《沙雕小福宝四仰八叉》 第1章 许娘子早产生下女娃娃 朗朗晴空，万里无云，清石河村干旱将近一年。 突然，轰隆隆！ 平地一声惊雷，天空幻化出一座绚丽夺目的七色彩虹，横亘在天际。 “生了，生了……” “哇……” 随着一道嘹亮的婴儿哭啼，一个新生命降生在贫困之家。 “快，快给我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刚生产完，苏老三家媳妇——许娘子不顾虚脱的身体，挣扎着半撑着身体，有气无力地问。 稳婆石大娘动作一顿，看着产妇面露难色。 许娘子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她把孩儿抱过来，心中立刻浮现不好的预感。 她急切地尖声叫道：“把孩子抱过来！” 产妇的情绪不宜过于激动，石大娘没办法，只得把孩子抱到她身边。 许娘子在大女儿苏迎春的帮助下，强撑着坐起身。 “阿娘，你慢点。” 十四岁的苏迎春心中忐忑不安，她刚刚瞅了一眼，阿娘生下的第五个孩儿，好像也不是男娃。 果然，许娘子勉力掀开裹着婴儿的被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白眼一翻，晕厥过去。 “阿娘！” “啊呀！” 石大娘惊了一把，连忙掐她的人中。 幸好她常年做的接生活计，什么场面没见过。在危急忙乱的时刻，仍处理得十分稳当。 许娘子在预产期前一个月摔倒，险象横生，连她也没信心保证母子平安。 万幸，生产过程虽然艰难，结果是好的。 这么难都过来了，可不能栽在这里。 没一会儿，许娘子幽幽转醒。 可想到这一胎仍是闺女，许娘子悲从中来，捂脸痛哭。 石大娘劝道：“你刚生产完，哭泣伤身，要好好静养才是。” 许娘子几乎绝望，“我家男人为人孝顺，待人至诚。后来被迫从军，死在战场上再也回不来。到头来，老天却让他无子绝后！何其不公啊！” 许娘子捂着胸口，痛哭流涕：“苏正阳，你死得倒痛快，可你抛下我们娘几个，这日子怎么过啊……” 石大娘见状，生怕她出事，立即劝到：“别难过了，这闺女也是苏老三的血脉。你想想看，家里有五个女儿，何愁找不到一个好郎君入赘？” 许娘子深陷悲痛当中，根本听不进去。 她捶胸顿足：“我是罪人！他到死，我都不能给他生个儿子！都是我的错！” 说罢，她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大娘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五个女儿活下去。你丈夫没了，你家的五个闺女咋办？你也不想想，你婆家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不省油的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闺女们也没有好下场，这个家指定保不住！” “阿娘！” “阿娘！” “阿娘！” 房间外头，此前忧心忡忡等候的另三个闺女，听闻母亲的哀嚎，一个个冲进来。 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见到母亲悲苦的样子，一个个眼睛含泪，却又不敢哭出声，怕更惹得母亲伤心。 石大娘看到这些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不由得动了恻忍之心。 “你公公婆婆，还有你家男人的那两个兄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他们就等着吃绝户呢！你要是不支凌起来，保不准把你的几个闺女一一发卖。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已算好的，最怕卖去勾栏院……那等地方，人间地狱。” “最好的结局，竟是给他们一家当牛做马，日后寻一门破烂的亲事。你这个做母亲的，当真忍心留下几个闺女活受罪？” 许娘子瘦削的双手猛地拽紧床单，手指骨节泛白，颤抖着苍白的唇，眼神哀戚。 “阿娘。”苏迎春低低的唤了一声。 她的眼神看向躺在母亲身旁的女婴，对未来忧心忡忡。 他们家没有男娃子，这个家，恐怕要守不住了。 “阿娘。” “阿娘。” “阿娘。” 许娘子的目光从哭得惨兮兮的闺女们面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身侧最小的女婴身上。 她心中一痛，眼中热泪滚烫，却硬生生止住。 “许娘子……” 石大娘不只是稳婆，还是村里郎中的媳妇，长着一颗善心，村里人都尊称她一声“大娘”。 她也很想帮她们，然而，许娘子生的女娃，是铁板铮铮的事实。 她的手忽地一痛，勉强忍住甩开的冲动。同时心里纳闷，许娘子才生产完，怎地还有力气？ 但见许娘子一咬牙，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毅，目光如有实质，落在石大娘的面上。 石大娘心头一紧，许娘子的眼眶红红的，本就大的眼睛更瞪得溜圆，显得有些唬人。 许娘子一扫先前的脆弱悲苦，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以及破釜沉舟的破罐子破摔。 许娘子沉声道：“除了迎春，夏秋冬都出去。” 苏又夏、苏凝秋和苏暖冬三个小丫头同时抬头，眼泪汪汪的，不明所以。 苏迎春看了娘亲一眼，应该是有什么不方便年龄小的妹妹们知道，便对她们说道：“听话，先出去，别让阿娘劳心。” 三个小丫头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房间。 直到掩上房门，许娘子突然滑下床，跪倒在石大娘跟前。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石大娘忙将人扶起来。 许娘子摇头不肯，再次开口时，虚弱的语气中带着不容辩驳的坚毅：“大娘，我今日生了一个儿子。” 许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大娘，仿佛她不答应，便会一直跪下去。 “什么？” 石大娘被盯得如芒在背，猛然想到什么，拍着她的手背叹道：“何至于此啊！” 许娘子含泪摇头：“我家男人已不在世，我必须保全这个家。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这些闺女，绝对不能因为苏老三没有儿子，就落得凄苦的下场。婶娘，你家也有女儿，求你可怜我，帮我保守秘密。只要你出去告诉大家，我第五个孩子，是儿子，我一切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末句，语气又咬重了一些，眼神祈求地望着石大娘。 石大娘惊得瞪圆了眼。 把女娃当男娃养，闻所未闻啊！ 可震惊过后，她理解了。 这世上，不乏因为没有儿子，惨遭被吃绝户落得凄惨下场的女人。何况她婆家无良，许娘子这么做，实属无奈之举。 第2章 把女娃当男娃养 她抬头看了看苏迎春，又想到门外那三朵金花，一个个遗传了爹娘姣好的容貌。 若当真被吃绝户，这些漂亮花骨朵的下场可想而知。 “好吧。”石大娘郑重应下：“既然你下定决心，我便依你。此后，关于你儿子的身世，绝不吐露半个字。” 亲耳听到她口中吐出“儿子”二字，许娘子大松一口气，磕头感谢：“香雅谢谢大娘，愿意帮我保守秘密。” “快起来。”石大娘将人扶到床上重新躺好，颇为同情道：“我倒没什么，不过闭口不言罢了。我担心的是，你把这女娃娃当男娃子养。且不说什么时候被戳穿，这女娃娃本身会过得十分艰难，命途坎坷。你当真想好了？” 许娘子泪流不止：“总比家产被占，孩子被发卖的好。只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只好先苦了这孩子。若两三年后，迎春这孩子能招赘，新夫婿支棱起整个家，这孩子便能恢复女儿身。” 石大娘幽幽叹气，知道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只得叮嘱苏迎春，“迎春，你是个好孩子，照顾好你阿娘的月子。” 苏迎春忙不迭点头。 石大娘又对许娘子道：“你放宽心，我出去告诉村里人，你们家‘添丁’的好消息。” “大娘……” 许娘子闻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石大娘完全可以选择沉默不语，只待有人过问说一声便是。但她主动去跟大家说，这事儿更显得真实。 她将要出口的感谢话语，被石大娘抬手制止：“可别！你我皆是女子，不必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你且好好坐月子，把身体养好，往后才能保护你的五个孩子，把孩子们养大成人。” “月子期间，你们把门拴紧，轻易不要放别人进来。至于外头，我替你们说去。村子里的人都看着呢，你公婆那边再刻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门打秋风。” 石大娘离开后，许娘子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凄苦的脸上不无愧疚：“孩子，原谅阿娘，阿娘也是迫不得已。” 就在这时，婴儿仿佛明白亲娘对自己说的话，倏忽睁开眼睛。 “阿娘，妹妹睁眼了！” 苏迎春惊呼出声。 她记得其他几个妹妹出生时，得好几天才能睁眼。 “住口！”许娘子喝止，眼神严厉：“他是你小弟。” 苏迎春乖乖闭嘴，神色有点恹恹。 把五妹妹当成弟弟养，能成吗？ “你是家中长女，多多少少也该明白家里的境况。若是咱们家里没有男丁，你阿爷阿奶他们得把我们给逼死。迎春，你要牢牢记住，他是你的弟弟，家里唯一的男丁，跟妹妹们也这么说。” 许娘子一锤定音。 苏迎春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神色凛然，乖巧应道：“阿娘，我知道了。” “为娘知道你最懂事，你妹妹们还小，这件事只能你知道。你平日里也要照顾好他，他承担着你们所没有的责任，注定过得比你们辛苦。” 许娘子爱怜地看着旁边的婴儿。 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儿，如何能不疼惜？ “我去喊妹妹们进来，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得到阿娘的首肯后，苏迎春很快领着三位妹妹进来。 二丫头苏又夏像鞭炮一样冲在最前头，“弟弟！我们家有弟弟啦！” 苏迎春提醒道：“嘘，小点声，别吓着小弟。” 最小的苏暖冬只有四岁，此时她仰头萌萌地问：“大姐，我们家有弟弟了，我们是不是不会被阿爷阿奶发卖？” “自然不会被卖，房屋也不会被收走。家里有弟弟，等于有了顶梁柱，不会有人来吃我们家绝户。” 苏暖冬不懂什么是吃绝户，但听懂了不用被卖，还能像之前一样生活，高兴得直拍小手手。 “太好啦！我们有小弟啦。”三丫头苏凝秋激动地抱着二姐说道。 苏又夏今年十二岁，摸摸八岁的三妹妹脑袋瓜，“是啊，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苏暖冬看着小婴儿惊叹：“哇哦！小弟长得真漂亮！” 姐姐们立即凑过去。 三姐苏凝秋点头，目光落在婴儿身上舍不得移开：“嗯呐！小弟皮肤粉粉嫩嫩的，小嘴红红，眉毛弯弯，比我们都好看！” “眉头、鼻子、小嘴都那么秀气，一看就好聪明呢！”来自二姐苏又夏的夸赞。 “小弟……” 四个丫头一起凑过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喜上眉梢地夸赞着。 许娘子听闺女们的话，仔细瞧了瞧女娃娃，还真的是！ 这个早产的闺女，比前头的四个都要精神漂亮！ 苏卿早已满头黑线，她还记得她在末世疯狂囤货，达到日以继夜的程度，结果她猝死了！猝死了！ 那她前世辛辛苦苦到底为了什么？ 更离谱的是，一转眼，她投胎转世了！还收到巨大的“惊喜”！ 将她这么一个闺女当儿子养！她拿的是什么剧本？！ 听听，这些声音，显而易见，凑过来的，清一色都是小丫头！ 由于刚出生，她的视线只能见到模模糊糊的暗影。 她张张嘴，除了“哇哇”的哭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婴儿抗议无效！ 石大娘撩开房间的门帘走出去，陡然见到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着着实实愣了一下。 旋即，她面露喜色。 这是喜雨啊！ 整个河阳县，已经好久没有下过雨。 田地干裂，河道的淤泥肉眼可见，地里种的粮食蔬菜，眼看就要活不成。 已经有一些人家，陆陆续续逃荒，去投奔亲戚。 便是她家里，也在做最坏的准备。要是再过一个月不下雨，他们便要离乡背井讨生活。 突如其来一场及时雨，不正是海龙王显灵！ 她抬眼望去，眼睛倏地瞪大。 只见一道艳丽的七色彩虹，从蔫头耷脑的田野，直通天际。 她一时词穷，难以言喻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心里隐隐觉得，这孩子一出生，便带来天大的好运气。 不过，这一切或许只是巧合？ 石大娘转身回房。 刚要睡下的许娘子，见她去而复返，如同惊弓之鸟，顿时清醒。 第3章 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她强撑着要起身，石大娘急忙上前，将人按下。 石大娘笑眯眯道：“喜事啊！老天爷开眼，外头在下大雨，大家的粮食有救了！生活就有奔头！保不准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你就安心坐月子吧。” 除了许娘子和石大娘外，几个孩子在走进产房前，就知道外头的天空下起久违的大雨。 孩子哭声一响，几乎与此同时，等在院子的夏秋冬三个小丫头，早就感到有清凉的雨水打在脸上。 只是阿娘正在生产的危急关头，她们哪有心情体会久旱逢甘霖的快乐。 由于生产时，屋内门窗紧闭，许娘子情绪激动，石大娘又只顾着宽慰她，苏迎春的心思都在亲娘和最小的“弟弟”身上，是以，她们都没有察觉到。 闻言，许娘子的精神放松下来，只病恹恹的点头，眼皮都要耷拉下来。 “行，你好好休息。” 石大娘说完，转头看向苏迎春：“你娘早产一个月，又摔了一跤，身体受损严重，月子定要好好坐。你是长姐，辛苦些，好好照顾你娘吧。” “我会的，谢谢婶娘。” 苏迎春送石大娘出屋，从门角取出一把陈旧的油纸伞。 “婶娘，不要淋湿身子。” “真是个贴心的丫头，我这就出去跟村里人宣布好消息。大家都知道后，你爷奶那一大家子，暂时不会来。” 石大娘也不推搡，接过油纸伞，又叮嘱几句月子里注意事项，然后才匆匆往外走。 苏迎春目送石大娘离开，尽管内心充满对未来的担忧。但想到有了弟弟的借口，家里的危机暂时可以得到解除。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家里的每一个人。 身为长姐，阿娘身体虚弱，小弟刚出生，底下的三个妹妹尚且年幼。一大家子都需要她照顾，她绝对不能倒下。 她调整好表情，重新走进产房。 石大娘出了屋，快步往榕树头那边走去。 许娘子的家在后山脚下，跟村里人隔了一段距离，她走了一小段路，才看到村民一个个跑出来淋雨。 他们没有一个人打伞，跟过什么重大节日似的，欢呼雀跃着。 一个个仰着头，眯着眼，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喝着清凉的雨水，任凭雨水落在身上。 那一张张笑脸，自闹饥荒以来，许久没有出现过，这一刻比逢年过节还要高兴。 下雨了，庄稼能生长，河里也会有鱼，山里的野菜、动物能活……万物生，人就活路。 村民苦饥荒久矣，一场大雨来袭，无异于死里逃生，能不欢天喜地嘛！ 有人见到石大娘问：“石大娘，听说你去给苏老三家媳妇接生？” 石大娘点头，“对啊，这不刚忙完。” “生的是闺女还是儿子？” 有人鄙夷道：“依我看，铁定是闺女！前头连续四胎尽是闺女，怎么可能生儿子。” “这可说不准……” 石大娘面带微笑，不着痕迹道：“都别瞎猜，许娘子生了一个男娃子！” 由于石大娘面色如常，毫无破绽，没有人产生怀疑的念头。 “阿？当真生出儿子啊！” “前头四个闺女，我以为这一胎也是个便宜货。” “也许是老天爷开眼吧，苏老三活着时，爹不疼娘不爱，从军不过半年又死在战场。老天可怜他，给他留后。要知道苏老三死后，那一家子就只剩下女人了。以苏老三爹娘的做派，那一家子可都没有活路啰！” “那倒是，苏老三虽是他们一家的小儿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爹娘一点都不疼他，便连待家里的狗，都比他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老三是捡回来的，专门侍候他们一大家子呢。” “就是，就是。苏家三兄弟一个妹妹，就苏老三活得不像个人。唉，好不容易分家，到头来却年纪轻轻死掉，留下一个娘们和五个孩子，造孽啊！” “可不是嘛，我听说官府给的抚恤金都被苏老婆子抢走了。就今儿早上，苏老婆子为了强抢二十两的抚恤金，将许娘子推搡一把，这才导致许娘子的肚子提前发动。” “摊上那样的婆婆，谁碰上谁倒霉。” “唉，虽说生了儿子，但孤儿寡母的，怎么活下去呀！” 石大娘听着，也觉得心酸。 这年头大家都重男轻女，女子生存本就艰难，家里再没个顶梁柱，更是难上加难。 这就是为什么，她愿意为许娘子隐瞒生女娃的原因。 在外人看来，苏老三家有儿子，日子便有盼头。 苏老头那一大家子吸血鬼就算生出吃绝户的心思，也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做出来。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大家八卦归八卦，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八卦几句，很快又投入天然的雨水淋浴中。 天晓得，饥荒以来，他们有多久没洗澡了。 八卦的人当中，只除了老苏家的人。 同样出来享受雨水的苏老大和苏老二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恼恨。 苏老婆子是他们的亲娘，听到别人埋汰她，他们也没有为亲娘说两句。 他们心里记挂着事儿，一路飞奔回家。 老苏家，屋里。 苏老头怕身体受不住得风寒，只敢在屋檐下，一边抽着旱烟袋锅子，一边把手伸出屋檐，感受雨水的凉意。 “爹！” 苏老头见到两兄弟一身水地跑回来，皱了皱眉，吐出几缕烟雾问：“几十岁的人都没个稳重，什么事这般着急？” “爹，三弟媳妇刚生了儿子！” 苏老二第一时间直嚷嚷。 苏老头眉头拧得死紧，眼神瞥向苏老大：“当真？” 苏老大跑到屋檐下，弯着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回道：“千真万确！村里的稳婆石大娘亲口说的。” 苏老二忙不迭道：“对，我们都亲耳听到，石大娘就是这么跟大家说。” “什么！” 苏老婆子从屋里走出来，吐出嘴里的瓜子壳。由于吐不干净，嘴唇还粘着半瓣。 她顾不得形象，粘着瓜子壳的嘴唇一张一合，“那许香雅真有本事生出儿子？！不会是假的吧？” 不得不说，苏老婆子真相了！ 第4章 婆家的算计 却被苏老头一口否定，“你个蠢妇！村里人天天见，这种事怎能有假？” “我就说一嘴。” 苏老婆子不满地白他一眼，也不等两个儿子说话，自顾自地往下说：“还想等老三媳妇那个败家娘们把闺女生下来，再将他们一大家子通通卖掉。这样一来，咱们家里也有进项，他们的大屋子也归咱们。往后好几年内，咱们一家都不用愁吃穿用度，住着也宽敞些。这下好了，全泡汤。” 苏老婆子把剩下的瓜子都丢了，捶胸顿足。 苏老头手中的旱烟袋锅子磕磕木凳扶手，两眼怒瞪苏老婆子：“嚷什么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盘算？” 他一听到苏老婆子的声音就厌烦，警告她一句。 苏老婆子撇撇嘴，不敢多说话。 苏老头一连抽了两口旱烟，稳稳坐着，望着雨帘一言不发。 苏老大耐不住问：“爹，这么一来，咱们不是什么便宜都没捞着？” 苏老头眯了眯耷拉的眼皮：“老婆子，你亲自过去看看。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四胎都是闺女，没道理第五胎是个儿子。” 好不容易苏老三顺他的意死了，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苏老婆子翻个大白眼，刚才骂她是蠢妇，现在又承认有这个可能，死老头就是存心埋汰她！ 不过现下的重点不是这个，她的“财”要飞走了！不行，她得亲自去瞅瞅。 苏老二也催促他娘：“我觉得老三媳妇就是生闺女的命！老三不孝啊，早早分家，老天都看不过去，让他年纪轻轻死了。老天都不让他活，更不可能给他留后啊！” “邻村那户林姓的人家，一连生了九个闺女，他家婆娘到现在都没能生出儿子。我就不信，老三媳妇真能生出个带把的！娘，你赶紧去瞧瞧。” “好好，我这就去。” 苏老婆子嘴上应完，转头对着苏老头，鼻腔发出一声冷哼。 她也不穿蓑衣，脚步飞快地朝外走。 村子里的女性，除了年老的女人，但凡年轻点的女性，都不会像外面那些臭男人一样，欢天喜地淋一身的雨。 毕竟雨水湿了，衣裳会粘到身体，露出女性凹凸有致的身材。 苏老婆子老几十岁，干瘪身材，也不在乎这些，一心只想着去一看真假。 那一家子全是女的，若是假的，甭管大的小的，统统卖去勾栏院。那里价儿高，六个女的，得有多少银子进账啊！ 此时此刻，苏老三家静悄悄的，房内，许娘子由于产后身体疲惫，昏沉沉睡着，旁边的婴儿依偎着母亲入睡。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身为长女，苏迎春自觉担起家庭重担。 她把几个妹妹带出房间，叮嘱几个妹妹：“阿娘和小弟需要休息，四妹妹守着房间，如果阿娘有吩咐，要来告诉姐姐们。三妹妹去灶里煮红枣糖水。我和你们二姐去山脚下寻摸些野菜回来，要是能找到野鸡蛋……” 说到这里，苏迎春苦笑。 怎么可能会有野鸡蛋？每天一早，村里的小孩都去山脚下到处转悠。即便有，也轮不到她们。 为了阿娘和小弟，她还是要去碰碰运气。 正说着，院子的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一群丫头片子仰着脖子望过去，正奇怪这个时候谁回来，便听到苏老婆子那尖锐的大嗓门：“大丫，我可瞧见你了！快给阿奶开门。” 苏暖冬吓得瑟缩一下小身板，小手拉着苏迎春问：“大姐，阿奶要来把我们抓去卖掉吗？” 苏又夏火速跑到院子角落，抱着扫帚回来，恶狠狠道：“她敢来卖我们，我就揍到她满地找牙！反正我力气大得很，一个顶十个！” 苏凝秋气愤地攥着小拳头，附和道：“对，我们揍她！” 八岁的小姑娘对阿奶那边没有半丁好感。自有记忆起，都是阿奶他们害他们一家吃糠咽菜。 苏迎春紧抿着唇，眼中闪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坚定光芒：“二妹，不要冲动。我们死守着家门，不要打开门，不理她就对了。现在阿娘和小弟正需要休息，我们要保护好他们，绝对不能放人进来搞破坏。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出去找吃的。” 早上，要不是阿奶来家里夺走抚恤银子，阿娘就不会摔倒，小弟也不会提前一个月出生。 “一屋子死丫头！干吃饭的赔钱货，连个门都不会开的废物！自家亲长辈来到家门，看望生产的儿媳妇，你们这些臭丫头一个个都不来开，任由亲阿奶被雨淋，不尊长辈的玩意儿……” 苏迎春强压下内心的愤恨，俏脸绷紧，忍不住大喊：“你胡说八道！我们姐妹不是臭丫头，你才是那个害我阿娘和小弟的坏阿奶，我们不会开门！” 苏老婆子声音一顿，旋即更是拔高嗓门狂骂：“瘪犊子玩意儿！我是你亲阿奶，你个死丫头！敢不尊重长辈，信不信我让族长将你逐出族谱！” 苏又夏想到今早苏老婆子强抢阿爹抚恤金，导致阿娘早产的情形，瞬间红了眼眶，眼中有着深深的恨意：“逐就逐！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才不要和坏蛋在一个族谱！” 屋外，苏老婆子骂人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幸好那扇门，阿爹从军前重新装过，不然像之前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得被苏老婆子三两下拍翻在地。 苏老婆子骂骂咧咧的话吵到里屋的人了。 许娘子睁了睁眼，低声唤道：“迎春。” 苏迎春连忙跑进去，“阿娘，你好好休息，别管阿奶。” 许娘子侧头看了看小婴儿，见婴儿摊手摊脚呼呼大睡，便放下心来。 她对苏迎春道：“你阿奶骂出这么难听的话，不是一次两次。她这种时候来，怕是来确认孩子的性别。你谨记，千万别开门！只要我们不搭理她，待她骂累，自然离开。阿娘只担心你几个妹妹按捺不住性子，冲动开门。” “阿娘放心，我会管束好妹妹们。” 苏迎春应下后，许娘子实在打不起精神，继续沉沉睡去。 正巧这时，小婴儿张着小小嘴，打了一个秀气的小哈欠。 第5章 带来几个亿的物资 苏迎春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这个妹妹，哦不，弟弟长得真好看！比她们几个姐妹都漂亮！ 不好耽搁太久，苏迎春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口，伸手一拨，将三个脑袋瓜拨到门外，轻轻掩上房门。 苏迎春一个个点着她们的脑袋瓜，“都听到阿娘怎么说了？不要中计开门。我们呀，尽管照顾好阿娘和小弟，至于某些人，一概不管。” 一个个萝卜丫头点头如捣蒜。 都说长姐如母，母亲虚弱，不能管教她们时，下头一个个就得听长姐的话，按长姐所说的办。 “可是大姐，她这样骂下去，会吵到阿娘和小弟睡觉。” 最年幼的苏暖冬撅着小嘴，小手手拉了拉苏迎春的长裤。 苏迎春抿抿唇，她也不想吵着阿娘和小弟休息。 苏又夏已经拿起墙角的扫帚：“大姐，我想赶人。阿奶她太过分！你放心，我力气比成年男子都大，阿奶打不过我。” 苏迎春手心攥紧，眼内带着一丝冷意。 以往无论阿奶怎么闹，阿爹阿娘都不会允许他们，做出有悖伦常的行为。 但这一回，阿奶他们既抢了阿爹的抚恤金，又害得阿娘摔倒，差点害死阿娘和小弟！ 幸好阿娘和小弟没事，那万一难产呢？她们一定恨不得把阿奶他们给宰了！ 阿爹阿娘时常教导他们要孝顺，可她总觉得那一家子都不配！她跟妹妹们想的一样，很想出一口恶气！ “大姐！”苏又夏恳求的语气，她空有一身蛮力，不能揍想揍之人，浑身不得劲。 苏迎春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要不是阿奶推阿娘一把，这趟生产不会这般凶险。” 她眼底闪烁着寒芒：“阿奶根本一点都不知悔改！否则，现在就不会在门外破口大骂！可见，退让并不会让我们好过，只会让坏人愈加欺负我们。” “三位妹妹，阿爹已经没了，再没有人护着我们。我们要强大起来，才不会被他们欺负，才能保护好小弟！” 把她们卖去窑子跟毁了她们没什么区别。她之前偷听了，阿奶要把她们卖到醉红楼那种腌脏的地方。 苏迎春一声令下：“妹妹们，咱们拿起武器，把不让咱们安生的坏人打跑！” “是！大姐！” 一个个小丫头分头找武器。 苏又夏威风凛凛地提着扫帚，苏凝秋紧紧地握着的长扁担。 苏暖冬先是搬着四脚木板凳，后来担心打坏了，改而找来一根略为粗壮的干柴。 最后，苏迎春从厨房里出来，手中握着菜刀。 三位妹妹看着那刀锋，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战。 苏暖冬腾出一只小爪子拍拍瘦胸脯，大姐好怕怕。 得亏大姐要宰的是外头的坏人。 “都装死是吧？信不信我去找族长，把你们一个个不长把子的赔钱货色轰出去……” 苏老婆子见大门迟迟不开，绕到低矮的篱笆墙，指着她们骂。 那撒泼劲，仿佛跟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四姐妹毫不怀疑，苏老婆子会跳进来。 苏老婆子绕到半人高的篱笆墙，正合苏迎春的意。 不用开门更好，这样就避免苏老婆子进屋子。 此时，雨没那么大，苏又夏双手握着扫帚，牛犊子一样冲过去，一边怒喊道：“你再不住嘴，我就打你！” 说着扫帚探出篱笆墙，不带停顿地一顿狂扫。 苏老婆子一个农妇，身子灵活得很，一下子跳出扫帚可施展的范围。 否则，就苏又夏那比男子汉都大的力气，她肯定满身血痕。 “你个腌脏货！对亲阿奶都下得去手，瞧我不打死你！” 苏老婆子气疯了！以往有苏老三压着，一大家子赔钱货哪敢对她动手！ 她左右瞧瞧，找到一块石头，举起来，眼看就要朝苏又夏扔去。 苏迎春见到，情急之下大喊：“二妹，快回来！” 苏又夏细胳膊伸不长，屡打不中，听到大姐的话，便冲回屋檐下。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块石头砸到她刚才站着的位置。 苏迎春倒抽一口凉气！石头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砸到苏又夏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她没见过这样的亲阿奶。 苏又夏回来，四姐妹排排站，一个个手握武器，苏迎春满意地点头。 她正要振臂高呼，忽然一道闪电，自天际直窜而下…… “霹雳！” “啊！啊啊啊……” 一道电闪雷鸣过后，篱笆墙外的苏老婆子瞬间变得乌漆麻黑的。 宛如黑炭！ 春夏秋冬四姐妹惊呆了，一个个嘴巴张成鸭蛋。 “噗！” “哈哈哈……” 不知谁先噗嗤一声笑，然后几个丫头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 苏老婆子头发炸裂，衣服什么的都黑黑的，一开口，吐出缕缕白色烟雾。 四个小姑娘见到这神奇的一幕，又惊呆了。 那些在欢呼淋雨的同村人，不远不近的，都看到这骇人的一幕，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有人惊问出声：“你还活着吧？” “哎哟！痛死我老婆子啰！”苏老婆子后知后觉地跳脚。 “苏老婆子？是你吗？”另一个人问。 别怪人家眼瞎，实在是苏老婆子此时通身黑呼呼，看不清真容。 后面躲着看苏老婆子薅羊毛的苏老大和苏老二见状，急忙喊道：“娘！” 苏老婆子听到儿子们的声音，凄厉大哭：“儿啊！娘要死了！” 这头说完，那头身子直直仰倒下去，被苏老大一把接住。 苏老二抬头，朝篱笆墙里望了望。不用想，娘肯定没有打探清楚。 “快请郎中！” 外面吵吵嚷嚷的，困在小小婴孩的身体里，苏卿抵不住困顿，一歪脑袋，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的进入另一片天地，在她面前有一栋两层楼的别墅。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不是她的大洋房别墅吗？ 她记得屋后面是她囤货的仓库，不知在不在？ 她噔噔噔地绕着屋子跑过去。 果不其然，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大仓库就在那！ 她急忙推开大门，在里面快速转悠。 里面一架架满满当当的物品，分区域放着，几个亿的物资居然一件不落地跟着她过来。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 第6章 她是气运之子 她把这些带过来，那生活在宛如末日的族人怎么办？ 不过估计族人们也许都不在了吧。 2068年，m国率先发动核武器战争，很快发展成为世界大战。 人类在地球上所搭建的文明，遭遇灾难性的毁灭。 在她死前的那一刻，核武器将她守护的族人和物资都炸得灰飞烟灭了吧。 她恹恹地想着，也没了看物资的兴趣。 这时，耳边隐约传来一个仿佛来自亘古的苍老声音，诉说着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倒霉十世，仍保留一颗赤子之心，前十世为救人而死，上一世更是为国捐躯，拯救万万人，积累功德无数……这一世你是气运之子，凡遇诸事，皆会化险为夷，终其一生富贵绵延，福运亨通……” 什么！ 她救下他们？那真是太好了！她死而无憾！ 等等，她倒霉了十世？！她以为上辈子就够倒霉的，一出生便是孤儿，辗转在各位族人亲戚的家庭里长大…… 原来她十世都活得那么悲催！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苏卿一直在识海里浮浮沉沉，偶尔意识到自己在哼哼唧唧地喝着母乳。 她的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沉沉睡去。 那些苍老慈悲的声音以及那片天地，也许只是梦境。 翌日清晨，春夏秋冬四姐妹像往常一样醒来。 “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 家里统共两只鸡，都不够打牙祭，怎么会比平常吵那么多？ 她们顶着疑惑，打开屋门。 屋门一开，春夏秋冬惊呆了！ 院子里数不清多少只油光锃亮的野鸡，一只只在院子里蹲下、起来……每一次起来的母鸡，屁股下赫然躺着一只蛋！ 直勾勾盯着好一会儿，春夏秋冬面面相觑，齐刷刷揉揉眼睛。 再看过去时，她们齐呼：“这是真的！” 苏又夏立马就要冲出去，苏迎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瘦弱身板被这个“冲锋枪”连带着，狠狠踉跄一大步。 “大姐，你干嘛拉我？” 苏又夏回头，哀怨的小眼神儿。 苏迎春没好气，“野鸡正生蛋呢，你这会儿冲出去，把鸡都吓跑了，咱们院子里得少多少个蛋？” 性情安静的苏凝秋高兴得两眼直发光，面对突如其来的光景，眼睛都舍不得移开。 她嘴上说道：“大姐是对的，这些鸡能来咱们家生蛋，这得是多大的福气！阿娘和弟弟也能吃好的。要是二姐不小心吓跑几只野鸡，家里的蛋就会变少。” “可不是，连三妹都明白的道理，你这个当二姐怎么就想不通？” 苏迎春叹气。 二妹空有一身蛮力，却是头脑简单，做事冲动。 趁着三位姐姐没有注意到，苏暖冬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进鸡窝窝里，迫不及待想要一看究竟。 这一跑过去，立刻鸡飞蛋打，野鸡们纷纷张开翅膀，扑腾着飞出篱笆墙。 苏又夏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刻急得直跺脚：“苏暖冬！你个矮冬瓜！快给我回来！” 苏暖冬浑然不知三位姐姐气得跳脚，她沉浸在捡野鸡蛋的快乐当中，不可自拔。 “姐姐们，好多鸡蛋！我要吃鸡蛋！” “大姐，我去把矮冬瓜给提溜回来。” 说罢，不待苏迎春点头，便飞也似的冲去。 然后，像大姐提溜她的后衣领一样，苏又夏提溜起苏暖冬。 苏暖冬正嘿咻嘿咻捡得高兴，冷不防整个人连带着衣兜里的小蛋蛋，都被一起提溜起来。 她在空中蹬着小短腿。 “哎呀，我要飞了！捡鸡蛋还会飞呢！姐姐们，快来把我拉下去啊！我要是去当了小仙女,就当不成你们的妹妹了！” “噗！” 苏又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拍她的小屁屁一下，随后哈哈大笑。 苏暖冬小短腿胡乱蹦跶，怎么也逃不过苏又夏的手掌心。 苏又夏将她提溜到跟前，点点她的脑袋瓜，不客气道：“对，你这时再捡蛋，把野鸡都赶跑，咱们家还吃什么呀？你还不如上天当仙女呢。” 诶？ 二姐的脸在眼前放大，苏暖冬懵了，歪着脑袋瓜呆呆的。 这一幕惹得苏迎春和苏凝秋都捂着肚子笑起来。 苏暖冬见她们只顾着笑得欢，自己仍跟个铃铛似的，吊在二姐的手里，于是大声叫道：“快把我放下来，我不捡就是。” 苏卿是在一片欢笑声中醒来。 “阿娘，阿娘，我们家院子有好多野鸡蛋呢！” “你瞧，我们捡了十六个！” “一定是弟弟带来的好运气！” “对哒！一定是弟弟运气好，所以山上的野鸡都飞来咱们院子下蛋。” “……” 一张张小嘴七嘴八舌的，在许娘子跟前，争先恐后地说着这个新奇的好消息。 许娘子昨日生产完，精神头不足，醒来晚，不清楚外面的状况。 此刻听着闺女们的话，看到一兜兜的野鸡蛋，脸上终于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些野鸡蛋可真是及时雨！对于她们这样贫穷的家境来说，鸡蛋是最好的补品。 不只是她，闺女们一个个面黄肌瘦，不知多少日子没有沾过荤腥。没有肉，吃些鸡蛋也好。 “又夏，今儿中午给每个人都水煮一个鸡蛋。”许娘子笑着颔首。 苏暖冬冬高兴得蹦蹦直跳：“太好啦！我可以吃一个蛋啰！” 另外三姐妹同样眉开眼笑。 苏卿通过模模糊糊的视线，看着她们一张张单纯稚嫩的笑脸，有点心酸，又有点感叹。 这一家子真容易满足！几个野鸡蛋而已，个头不比她的拳头大，跟她囤的几个亿物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弟弟在看我！”一向安静的苏凝秋忽然惊奇地说道。 苏暖冬惊叹：“哇喔！小弟的眼睛好漂亮！” 苏又夏凑过去：“真的咧！小弟超漂亮的！长大得迷死多少小姑娘！” 苏迎春立即赏苏又夏一个爆栗。 “唔！”苏又夏哀怨地瞅着大姐，敢怒不敢言。 苏迎春双手叉腰，拿出当大姐的架势：“怎么？还敢拿眼睛瞪我？你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说出这种话，万一传出去，以后怎么议亲？” 第7章 一家人，一条心 苏又夏顿时泄气。 许娘子看得暗暗点头，迎春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教导底下的三个妹妹颇有长姐风范，连最调皮的二妹又夏也对她服气。 “小弟，待会儿二姐给你煮蛋羹吃，你对二姐笑一个？”苏又夏忘性大，一转头就对着苏卿笑得春花烂漫。 许娘子失笑：“你们小弟刚出生，只能喝奶，哪里吃得了蛋羹。” 即使如此，苏卿很给面子地咧着无牙的小嘴儿，嘿嘿傻笑。 四小只发出一声新奇的惊叹。 “小弟对我笑啦！”苏又夏一蹦一跳地傻乐。 “咯咯咯！” 突然，熟悉的鸡鸣声再次传来，一个个小丫头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即往外冲。 “野鸡又来生蛋啦！” 苏又夏第一时间朝房间喊道：“阿娘，有一只野鸡不肯走，我要把它抓来给阿娘煲鸡汤。” 一阵鸡飞狗跳后，苏迎春笑着走进来，“阿娘，这只野鸡挺大的，要不今儿给阿娘炖半只鸡，明儿再炖半只？” 许娘子思量着，便是不顾着自己，也要给娃娃喂奶，便点头同意：“为娘知道了，去吧。” 由于刚出生的原因，身体虚弱，苏卿眼睛骨碌转了一会儿，就打起小哈欠，很快又睡得香喷喷的。 苏迎春四姐妹悄悄地退出房间。 待婴儿睡熟，许娘子强撑着身子下地，窸窸窣窣换上粗布衣裳，拉开芦苇帘子走出房门。 许娘子叫来苏暖冬：“你进房守着小弟，阿娘出去看田水。” 苏暖冬还没说话，那边苏迎春听到声音，立即丢下菜刀，疾步走来。 她一边推着许娘子往房里走，一边说道：“阿娘，你怎么出来了？月子没坐完，受风不得。” 许娘子被推着走了两步，便拉着苏迎春停下来，“村里已干旱许久，老天爷好不容易下大雨。咱家就靠田里粮食过活，阿娘不出去看看，不放心。” 昨儿孩子出生，天空下雨直至半夜，到清晨方渐渐停歇，此刻外头是一派清新的气象。 她相信，只要田地灌溉得当，秋收能让她们一家熬到明年春耕。 苏迎春贴心安慰道：“阿娘放心好了，我吃完早饭便去田里巡视一番。依我看，天降雨水，村里的田地都不缺水，大家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抢水偷水。” 许娘子又道：“还有菜地，之前种的菜都枯死了。这回下了整夜的雨，菜地正适合种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苏迎春想了一下，答道：“田里的杂草前阵子去除了一遍，应该没什么事，我今儿能把菜种子重新种上。” 许娘子满脸忧色，叹气：“家里穷，吃不起肉就算了，连大白菜都吃不上，阿娘对不起你们。” 实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安心坐月子。 苏迎春笑着摇头：“阿娘，不打紧的。二妹和三妹稍后去摘野菜，我种下的菜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能吃上。” 她端详着许娘子苍白的脸色，神色黯然道：“阿爹在时，阿娘每回生妹妹，都会坐足月子。” 许娘子有些酸涩地微微笑道：“以前是以前，都过去了。没有你阿爹，日子不能像从前一样。再说，村子里的妇人生产完，第二天下地干农活的比比皆是。” 苏迎春固执地拦住许娘子的去路，不无担心道：“石大娘特意叮嘱我，产妇的月子一定要坐好，何况阿娘早产，又被阿奶推了一把，伤及身子。倘若月子里落下病根，是要伴随终生的，往后更是抛费银钱，岂不是得不偿失？还不如将养一个月，以后豁出去干活都行。” “娘何尝不知你说得有道理，只是家里没多少余粮，你爹又……”许娘子哽咽着说不下去。 “哇哇哇……” 突然，婴儿哭啼声起，许娘子连忙进房，将孩子抱在怀里低声哄，哭声马上戛然而止。 苏迎春说道：“阿娘，小弟离不开你。他是早产儿，身子骨弱，比我们四姐妹更需要阿娘的照顾。” 此时，从院子里跑来，还手握柴刀的苏又夏坚定地道：“大姐说得对！小弟是我们全家的希望，阿娘是家中的顶梁柱，我们一定会照顾好阿娘和小弟。阿娘不用担心，我和三妹会摘很多很多的野菜回来！” “是的，阿娘。”苏凝秋抿抿小嘴，用力点头，眼神里流露出同样的暖光。 苏暖冬手里还提着装野鸡蛋的小篮子，奶萌道：“我每天会捡好多好多野鸡蛋！” 许娘子直感动得眼含泪花：“好孩子，都是娘的好孩子！” 可怜她这些个懂事的闺女生在穷苦的人家，现在更是成了没爹的孩子。她一个弱女子，该如何养活这一家六口？ “阿娘！” “阿娘！” 四姐妹一个个依偎在许娘子身边，亲人间互助互爱的温暖，瞬间传递到每一个人的心里。 许娘子那点伤感立刻被挤掉，一时间浑身仿佛充满无穷无尽的力量。 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成为一位无坚不摧的母亲！守护好她的每一个孩子！ 苏卿第一次觉得，好像出生在这样的人家，也不算太坏。 心穷不可医，家庭不和睦，别想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是一个家庭最好的风水。 这里目前家徒四壁，但她相信可以凭借努力发财致富。最重要的是，一家人，一条心，一起拼，早晚会走向欣欣向荣。 上辈子，她没有一个固定的家，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那种无依无靠的滋味，她一点都不想回忆。 她不曾感受过家庭的温情，倒是在这儿，心里被一股温暖的亲情填得满满的。 “有人在家吗？” 外头有人喊，许娘子推推一个个小丫头，“好了，阿娘明白你们的心意，阿娘会好好照顾自己和你们的小弟。外头好像是石大娘的声音，你们快去看看。” 苏迎春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自觉是个大孩子，还在阿娘跟前撒娇，有点不自在。 她马上道：“我去。”她匆匆走去，打开院门，果真是石大娘。 “婶娘快请进。” 苏迎春对石大娘很是感激，连忙热情迎进来。 第8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娘还好吗？”石大娘边走边问。 苏迎春有点无奈答道：“挺好，只是阿娘总想着出去干农活。” 石大娘当即说道：“最好不要。” 许娘子生春夏秋冬时，都是石大娘给接生。眼看着他们家的闺女一个接一个往外蹦，她也有点唏嘘。 这种事儿便是如此，生男生女皆是命中注定，半点不由人。 过去有她们的爹护着，日子倒也过得去。 甭管别人家的媳妇，生完孩子第二天便下地干农活，村里各种磋磨媳妇的事情时有发生。可苏老三疼媳妇，舍不得媳妇受苦，许娘子过去每回生产，都坐足月子，村里的媳妇都羡慕不已。 苏老三没了后，这往后的日子还真不好说，怪不得许娘子着急。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苏迎春把石大娘领进许娘子的房中。 “哎哟喂！你怎么站着，快躺下。” 许娘子来不及说客套话，便被石大娘推着往床上躺。 许娘子无奈重新躺回床上，正好苏凝秋搬来凳子。 许娘子道：“我没事，大娘快请坐。” “哟，小孩精神着呢！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石大娘眼睛一亮，顺便把手里的一包东西塞到许娘子手里，然后直接略过许娘子，把刚放到床上的婴儿抱起来逗弄，“不过一天时间，孩子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没有早产儿的虚弱，这是福气啊。” 经过生产一事，许娘子认定石大娘是可信之人，便笑着让她逗弄孩子。 许娘子打开石大娘给的东西一看，是一包紧实饱满的红枣干。 “这……你来便是了，怎么还给我送红枣？快拿回去。” 石大娘正逗着婴孩，苏卿对于面前这个帮大忙的大娘，大大方方地笑咧着粉嫩的牙床。 “哟哟，你这孩子了不得！就冲这股机灵劲，将来有大出息。”石大娘被婴儿天真无邪的笑容逗得笑逐颜开，故意装作没听到许娘子的话。 “大娘……” “娘子别退还给我，不就几颗红枣？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你坐月子，正好用来煲汤补补身子。” 他们这个地方不盛产红枣，虽说不是十分精贵的东西，可普通的农户哪里舍得花钱买，用来煲汤也是鲜少有。 “那……谢谢大娘。”许娘子见推辞不过，说多怕生分，便笑着收下。 “大娘特意过来，是给我送红枣的？”许娘子轻声问。 石大娘被婴儿吸引去的心思立即被拉回来，她想到什么，收敛笑容，将孩子重新放回床上。 苏卿用哭声阻止阿娘出去干农活，又给石大娘卖完笑，任务完成，便歪着脖子沉沉睡去。 不是她爱睡，而是受婴儿期的生理条件所限，她强撑着干完两件“大事”，已经很了不起。 石大娘轻声说：“送红枣干只是由头，我来是要提醒你，你婆婆昨儿在你们家院子外头遭雷劈，现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说你婆婆干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惹怒老天爷，遭报应呢！” 许娘子眼眸忽闪，可不正是遭报应。连苏老三用命换来的抚恤金都要昧下，还存着把她们母女全卖到青楼的龌龊心思，遭雷劈都是轻！ 许娘子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说得太直白。 “这跟我家没什么关系吧？孩子她爹生前便与那边分家，除了每月交钱赡养公公婆婆，没别的来往。” “可不是嘛，大家没往你身上想。可你也清楚，你那婆婆是个糟心的。她一心朝你们家泼脏水呢，说你生的儿子不详，将她祸害。我来时，见她嚷嚷着要告到族长那儿去。” 许娘子还没想明白，婆婆遭雷劈，闹到族长那儿有什么好？难道族长还能替她向老天讨公道？ 石大娘便说出真相：“依我看，你婆家想要吃绝户的心思不死。他们听说你生儿子，知道代替苏老三休妻的做法不成后，便又心生一计。” “正好你婆婆在你家院子外遭雷劈的事传开，她想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来把脏水泼到你儿子身上去，有了祸端的名头。二来，就能明目张胆的处理你们娘几个。” 许娘子听得心底发寒，一股冷气直窜天灵盖。 “他们好狠的心啊！为了几个臭钱，连老三的亲骨肉都不放过！”许娘子一咬牙，“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我这便去找族长。” 说着，许娘子再次下床，被石大娘阻止。 “你别冲动，先听我说完。” 连一旁的春夏秋冬都在蠢蠢欲动，要找阿奶干架。 “我来之前，替你去了一趟苏老族长家里。幸好老族长门儿清，把她挡回去了，你婆婆顶着乌漆嘛黑的脸，连老族长的面都没见着。苏老族长让我转告你，安心坐月子，别管他们，不过瞎折腾罢了。” 石大娘笑眯眯说完，许娘子和春夏秋冬都松了一口气。 许娘子感激道：“多谢大娘。” 石大娘不以为意挥挥手，道：“我来这一趟，是为了提醒你，不要以为生了儿子就能万全。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时时提防你那婆家。” 许娘子重重点头，“大娘说得对。苏老三在世时，他们总有各种法子从我们家扒拉东西。明明我们家一穷二白，却要我们供养他们全家。苏老三不在，我对外宣称生了儿子，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一定很失望。一计不成，便会另生一计。他们不吸干我们的血肉，就不会停止。” “阿爷阿奶，大伯二伯，还有四姑姑……他们没有一个好人。”苏凝秋闷声道，眼里滑过一丝恨意。 昨日的事历历在目，衙役送来抚恤金，阿爷阿奶他们闻讯赶来。 就在衙役把抚恤金交到阿娘手里的那一刻，阿奶立刻冲上前去，将挺着大肚子的阿娘推倒在地。 她是第一个看见阿娘身上流血的人，血越流越多，周遭人仰马翻，二姐疯子一样的跑去喊稳婆和郎中。 他们一家忙着救血泊中的阿娘，唯独阿奶如获至宝地把阿爹的抚恤金，紧紧地抱在怀里，一点都不肯撒手。 阿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阿娘险些一尸两命，没有搭把手，拿着银子跑掉。 第9章 名字取得极好 要不是石大娘及时赶到，又有多年的接生经验，阿娘和小弟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苏老族长不会袒护他们，他们做不了什么，不会得逞，你们小心提防着便好。” 石大娘站起来，“行了，一个个别愁眉苦脸了，事情没有那么坏。苏老婆子爱蹦跶不是一天两天，只要你们守好自己的家，他们奈何不了你们。” 石大娘说着就要走，苏暖冬迈着小短腿追上去，扒拉她的裤腿，软糯糯问：“婶娘，阿爷阿奶他们不会卖掉我们姐妹吧？” 石大娘弯腰，低头捏捏苏暖冬的小脸蛋儿：“不会了，他们不敢。咱们小暖冬这么可爱，家里又有小弟,他们要是敢卖，老族长肯定不会答应，还有你娘和几个姐姐们不得跟他们拼命！特别是你二姐，力气大如牛，没有人敢强卖。” 苏又夏见提到她，马上道：“对，二姐一定会保护好小四。” 石大娘想起什么，对许娘子道：“对了，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听村长说，村里有个离家几十年的贵人，在外头飞黄腾达，前日突然派人拿钱给村长，要买下你们屋子旁边的那块空地，说是要建青砖大瓦房，比县城里的大人还要气派的屋子。” 春夏秋冬咂舌，青砖大瓦房，那得花多少银两啊！她们家昨夜漏了一整夜的雨，苏又夏还得琢磨着拿茅草补屋顶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你们这儿是村尾的独户，日后有了邻居，不至于过于冷清。倘若有个好邻居，左邻右舍也好互相帮衬。” 石大娘走后，房内的气氛有点压抑。 村里建什么青砖大屋，她们没那个闲工夫关心。 许娘子见四个闺女噘着小嘴，满脸不高兴，便笑了一下问道：“一个个都怎么了？” 三闺女苏凝秋有些忧伤地问：“阿娘，爹不在了，我们没有人护着，以后阿爷阿奶再来欺负我们，该怎么办？” “凝秋，过来。”许娘子招招手。 苏凝秋乖巧地坐在床沿，小心地没压着小弟。 许娘子看着这个平日话不多的三女儿，手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没事儿，阿娘定会拼命护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可是，我不想看到阿娘拼命，会流好多好多的血。”苏凝秋红着眼眶，眼泪啪嗒啪嗒流下来。 阿娘大着肚子血流不止的惨状，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家里唯一的大人！ 她已经没有阿爹，不能够再失去阿娘！阿娘就是她们姐妹的天！ 苏又夏看不过去了，赏她一个爆栗，“呆毛，哭个毛线！快把眼泪擦干。有你二姐在呢！他们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来三四五六……我就打打打！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苏又夏撸起袖子，冷哼地放话。 “噗。” “呀！小弟的小嘴噗了一下。”苏暖冬惊奇道。 这种严肃时刻，大家都凑过脑袋瓜，目不转睛地盯着婴儿。 “是尿尿了吗？” “小弟在吐口水？” “我觉得他饿了，小弟想要喝奶。” 谁都没有意识到，小宝宝的一个反应，就将她们的忧伤打散。 苏卿原先迷迷糊糊地睡着，但是耳边一直听他们说话，叨叨个不停，睡得不深。 婴儿敏感，很容易察觉到大人的情绪，在这种气氛当中，她睡得不安稳，干脆醒过来。 一醒来，就听见这半大的小姑娘喊打喊杀，说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多少打多少，这不是笑话吗？她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只不过这个动作落在她们眼里，就变了味。 苏卿的眼珠子在一张张小脸打转，一旁的许娘子见着，也不得不感到惊讶。 她前头生过四个孩儿，没有像这个孩子一样，醒来不哭不闹，眼珠子机灵的在打转。 苏迎春越瞧越喜欢，问道：“阿娘，给小弟取个什么名字好？” 这两天，许娘子都在琢磨这事：“你们四姐妹的名字，是根据你们出生的季节，爹娘用了春夏秋冬为名。以后阿娘不会再给你们生弟弟妹妹，这孩子单名一个卿字吧。” 苏凝秋问：“青色的青吗？” “不，是‘无灾无难到公卿’的卿。卿字寓意极好，用在男孩名字中，表示官运亨通、事业顺利。” 许娘子说着，看了一眼苏迎春，画蛇添足般加上一句，“当然，这个字用在女孩子身上也可以，‘卿’字颇为优雅，寓意姑娘的品德高尚，芳名远扬。” 苏又夏第一个拍响手掌：“这名字取得好！我们家的小弟，将来一定大有出息！” 苏迎春最清楚事情的真相，觉得阿娘真是煞费苦心，这个名字最妥帖不过。 当下她高兴得直点头，赞道：“这名字极好！” 以后小弟恢复女儿身，就不用另改名字。 看着长得粉雕玉琢粉的小弟，苏暖冬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喊出最实在的承诺，“卿宝，卿宝，你是我最最可爱的小弟，我每天都要捡好多好多的野鸡蛋给你吃。” “那我也要挖很多很多的野菜回来，让卿宝顿顿都有菜吃。”苏凝秋也说道。 许娘子乐了，点点她们的额头，“你们两个小不点，是自己喜欢吃鸡蛋吃菜吧。” 苏凝秋和苏暖冬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许娘子有点心酸，家里日子穷，这些孩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以为鸡蛋和野菜就是顶顶好吃的。 也对，肚子都吃不饱，还奢求什么呢。 “哇……” 婴儿的哭啼提醒大家什么，许娘子开始赶人，“行了，你们的小弟饿了，都出去吧。迎春呆会儿拿几块干净的尿布进来。” 苏迎春应下，便领着三位妹妹出去。 苏卿的小嘴巴被塞进奶粮，婴儿的本能让她毫无抗拒的念头，母乳在小嘴里，像吃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过了一阵子，苏卿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继续睡起来。 睡梦中，她又跑进仓库里，绕着她囤的物资，乐呵呵打转。 绕累了，她坐在一包大米上面，双手撑着下巴，想着家里的穷况，小人儿叹口气：“要是能拿出去给阿娘和四位姐姐吃就好了。” 正想着，她屁股一空，摔了个屁股墩，底下的大米不翼而飞。 第10章 凭空冒出一袋白大米 “啊！” 许娘子吃痛惊呼。 她给娃喂过两回奶，又吃过早饭，正打瞌睡。猛然间，身上像被什么砸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睁眼一瞧，一大麻袋重重压在身上。 这时，家里静悄悄的，苏迎春去翻菜地，苏又夏和苏凝秋去山脚下摘野菜，只有最年幼的苏暖冬留下来。 小暖冬自然不能帮到什么，喊她来也没什么用。 于是，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麻袋挪翻在地。 这么重的大麻袋突然出现，究竟从哪里冒出来？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茅草屋顶，又环视四周，窗户没开，房门口依然关着。 没有一处，能够容这么大的麻袋扔进了。 卿宝是被阿娘的那一声惊呼吵醒，见到阿娘左顾右盼，并且下床拖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 她扭头瞅了瞅，那模模糊糊的一大袋，有点儿眼熟啊。 许娘子将麻袋靠墙放好，解开麻袋口子，瞬间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许娘子抖着手，双手捧起白花花的大米，声音颤抖着喃喃自语：“米……真的是精贵的白米！可是怎么可能……” 她伸手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得龇牙咧嘴，方相信眼前白白肥肥的大米，是真实存在！ 卿宝眯眼，难道……那是她睡着时另一片天地的大米？她一个念头可以让那片天地的物资来到这里？ “小四！” 苏暖冬在后院给家里的两只母鸡找草粮，忽然听到阿娘着急喊她，她立即丢下杂草，蹬蹬蹬跑回屋。 莫非阿奶要闯进家门？ 三位姐姐出门前对她千叮万嘱，一定要看好家门，不是姐姐们回来不要开门，阿娘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跑来找姐姐们bb…… 当时许娘子看着几个闺女，像老妈子一样来来回回的叮嘱，好笑又感动。 不过此刻许娘子笑不出来。 “阿娘，我没看到有人闯进来。”苏暖冬第一时间汇报，她有按照姐姐们说的话去做，没有给任何人开门。 许娘子认真问：“当真没有任何人进来？” 苏暖冬坚定摇头，小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真没有。我虽然在后院割草，可是一直有留意前院的动静。” 屋前屋后两个门口，一条直线相通，后院一眼就能看到前院发生的动静。 许娘子自然相信四闺女所言。 她刚刚打瞌睡没一会儿呢，没有真正进入睡眠。 当时屋内外安静得，令她只想睡觉。 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 这么大一麻袋大米，并不是外头砸进来。不然，她身上的肋骨都得断掉，倒像是轻轻放在身上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这袋大米比她以往种的稻米都要饱满干净，品质是她没见过的好。 不管白米打哪儿来，能出现在家里，为她们所用，就是顶顶的好！ 她生产前一天，家里的粗粮只够吃十天，十天后再没有余粮，只能指望秋收新粮。 然而距离秋收起码还有一个多月，并且田地干旱许久，收成定然不好，除去缴税的量，家里不剩多少。 这一袋大米约莫有二百斤重，家里省点吃，能撑两三个月。拿去卖换粗粮、陈米回来吃，能撑更长时间！ 苏暖冬见阿娘沉默不语，神色间时而迷惑不解，时而微笑，时而深思。 她顺着阿娘的视线，看见一个大麻袋。 她下意识走过去，当见到白白肥肥的大米时，惊得瞪大眼睛。 她揉揉眼睛，再睁眼，白白肥肥的大米依然在眼前晃荡。 “阿，阿娘，这是真的吗？咱们家有白米饭吃了？”苏暖冬不敢置信的语气。 “噗。” 许娘子立即看向床上朝她们噗噗吹气的卿宝。 许娘子的脑海里，忽然冒出石大娘说过的一句话：“保不准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如果这袋大米凭空出现，是卿宝带来的…… 那她的这个闺女是什么神仙托生？天上的仙女？还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不对，也有可能是苏老三看他们日子清苦，特意送来的粮食。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那么的不靠谱，都那么的毫无根据。 “小四，家里突然多出一袋大米的事，除了家里人，不要告诉任何人。” 苏暖冬立即双手捂嘴，小鸡啄米般点头。 她很快忍不住笑开来，“阿娘，咱们能吃白米饭了，对不对？” 许娘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等你姐姐们回来再说。” 万一大米凭空消失呢？岂不空欢喜一场。 苏暖冬不清楚阿娘心中所想，也没有阿娘想得多。她只知道家里有了白大米，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 听说白米饭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想想那个味道，她嘴里的唾沫开始泛滥成灾。 —— 苏又夏和苏凝秋背着竹篓，一齐来到山脚下。 她们家就在山脚下，离山脚最近。不过她们要找野菜多的地方，还得往山上走一些。 “啊！” 苏凝秋捂着后脑勺，两姐妹同时回头，是村里的臭小孩拿干泥巴砸过来。 苏又夏两眼一瞪，撸起袖子，“好你个狗蛋！看我不削你！” 狗蛋领着后头两个兄弟，一起朝她们做鬼脸，然后飞也似的逃跑。 他们畏惧苏又夏的暴力。 苏又夏的“武力值”不是盖的，一把泥巴堪堪砸中狗蛋的屁股蛋子。 一道惨叫声传来，泄露狗蛋的遭遇，不过人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二姐，他们跑了。”苏凝秋闷闷地道。 “别怕，二姐给你报仇了。” 苏又夏绕到她身后，一边扒开她的头发，一边问：“脑袋还疼不？让二姐看看。” 苏凝秋乖巧地低着头：“不疼，泥巴不硬。” 苏又夏确认没事，又给她整理好头发，将泥土拂净。 她忍不住数落胆小的三妹：“你呀，就是因为你不会反抗，他们才可劲的欺负你。你就该学学你二姐我，见到他们，就砸到他们哭爹喊娘，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欺负你！” 苏凝秋拉着她的衣摆，“二姐，我知道了，我们去摘野菜吧。” 第11章 惊喜发现栗子树 苏又夏没好气地点一下她的脑袋瓜，颇有点恨铁不成钢：“每次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每次都做不到。村里的野孩子每次只欺负你，就是看你好欺负，你也得表现出不容易被欺负的样子，你懂不懂？” 苏凝秋委屈巴巴道：“我没有二姐力气大，实在打不过他们。” 因而不敢招惹，害怕招来更可怕的报复。 苏又夏深深叹气，气哼哼地大踏步往回走，化‘恨铁不成钢’为挖野菜，将一根根野菜连根拔起。 她拔着拔着，发现都是臭草，连忙丢到一边。 苏凝秋小跑着追上去，苏又夏瞥她一眼，苦口婆心道：“我跟你讲，苏凝秋，咱爹不在，小弟还没长大，以后家里全靠我们自己，你得立起来。” “我真的晓得了！二姐，我会努力向你学习。” 苏凝秋深吸一口气，眼前又闪过阿娘倒地血流不止的一幕。 她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跟二姐一样，把泥巴往回砸。 苏又夏看了看眼前的杂草，有劲没处使，“我们换个地方挖野菜，这儿没什么了。” 姐妹俩边走边聊天，当回过神来时，发现走得有点远。 “行吧，就在这儿挖野菜。” 姐妹俩正准备放下竹篓，突然后脑勺一痛。 然后，两只油亮的栗子，在她们的脚下滚动。 姐妹俩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以为狗蛋又来欺负她们，光顾着生气。 “兔崽子！” 苏又夏真是给气炸了！回过头来，却没有看到狗蛋他们几个人，只有草丛中一阵窸窣乱动。 “觉得我姐妹俩好欺负是吧？看我今天不宰了你们三个！” 苏又夏提着镰刀追上去，钻进草丛里抓狗蛋他们。 身后的苏凝秋见状，立马跟上去，“二姐，等等我。” 苏又夏一头扎进草丛里，挥舞着镰刀。 奇怪的是，她明明看到前面的草丛一直在动，却连狗蛋三人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 并且，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她不明白狗蛋怎么会溜得那么快。 她转念一想，就狗蛋那猴子似的瘦身板，可不是滋溜一下就窜过去。 于是她一咬银牙，更发狠地加快脚步狂追。 她偏不信那个邪，势要将狗蛋三人收拾一顿。 “二姐！” 苏凝秋看不到苏又夏的身影，也只能跟着那会动的草丛追去。 由于苏又夏走出一条小路，她走得并不那么费劲。 然而，苏又夏武力值高，她即使跑得气喘吁吁，一时半会也追不上。 苏又夏提着一股气，一个劲地追去，却突然发现，她似乎跑来很远的地方。 她平常一般不会深入山里。 “你到底是不是狗蛋？” 苏又夏第一次冒出这个念头，心下有点慌，立刻大声质问。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一阵阴风吹过，苏又夏心里有点发毛。 她萌生退意，想掉头走。 就在她转过身，往回踏出第一步，后脑勺再次被硬物砸中。 她愤怒地扭过头，紧接着，那比人高的杂草堆又一阵晃动。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苏又夏心气儿高，一团怒火烧光了顷刻冒出来的理智。 她愤怒地疾追，时不时被硬物砸中，这也导致她更加穷追不舍。 紧紧跟在她身后，不愿落下的苏凝秋越走越害怕。 可她回头一看更加害怕，只能跟着前头快速前进。 无奈苏又夏跑太快，苏凝秋使出吃奶的劲儿也追不到。 “二姐，二姐……” 殊不知，怒火上头的苏又夏，早把身后的尾巴——苏凝秋忘得一干二净。 苏又夏怒气冲冲地追着追着，到后面，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追着狗蛋，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苏又夏眨眨眼睛，一棵棵苍翠欲滴的栗子树呈现在眼前。 成熟饱满的板栗挂在枝头，仿佛在向她招手。 她还没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时，突然又一个硬物迎面砸来，正中她的额头。 她怒目瞪过去，原来是一只猴子爬在树上，小爪子赫然拿着两粒油光呈亮的栗子。 苏又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拿东西砸她的，不是狗蛋三人，而是那一只通体金毛的野猴子。 并且，砸她的东西不是石头泥巴，而是栗子！ “呜呜呜，二姐……” 就在这时，苏凝秋边哭边喊她的声音，窜入耳边。 苏又夏后知后觉地想起，被她丢到脑后的三妹。 “凝秋，我在这里！” “二姐，二姐，你在哪？我看不见你呜呜……” 苏凝秋听到她的声音，简直如获至宝，立刻连声回应。 苏又夏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不远处的高草在摇动，于是算准苏凝秋在那里。 她边说边往那走去：“我看到你了，你站在那儿，手摇动那些杂草，我这就来找你。” “好！” 苏凝秋立刻按照她说的去做，把比人高的野草摇得沙沙作响。 苏又夏看得清楚，没一会儿功夫就来到苏凝秋身边。 苏凝秋见到亲爱的二姐，简直喜极而泣，像树袋熊一样攀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二姐呜呜……二姐……” 见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又夏心疼坏了。 她轻轻拍两下她的后背，温声哄道：“好啦好啦，二姐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你再哭下去，咱们天黑也回不了家，该叫阿娘和大姐担心了。” 苏凝秋从她身上下来，抽抽噎噎地擦着眼泪，不忘委屈巴巴地指控道：“二姐一直跑一直跑，跑得越来越深，凝秋都要追不上了呜呜……阿爹阿娘说过不能进深山，进深山的人都要被大老虎吃掉。我不想二姐被老虎吃掉，也不想没有二姐呜呜……” 苏凝秋性格敏感，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短短时间里，失去亲爹，阿娘早产大出血……她心里总有一股强烈的不安。 但凡一点风除草动，都能引起她的焦虑。 苏凝秋的强烈反应，把神经大条的苏又夏感动得眼眶发红。 “二姐没事，以前是阿爹最强，如今二姐是家里最强悍的标杆！怎么可能会出事？你就是胆子小，跟二姐过来，二姐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苏又夏拉着抹眼泪的苏凝秋，来到那个豁然开朗的地方。 第12章 金毛猴送栗子 “二姐，这是栗子！好多好多耶！” 苏凝秋眼角还挂着泪珠，却一下子笑开来。 一棵棵栗子树，挂着满满当当的栗子，她们仿佛看到丰收的喜悦。 “是啊，我刚开始以为是狗蛋拿泥巴砸我们，后来我追到这里，发现原来是一只漂亮的野猴子。并且它不是用泥巴，而是用栗子砸来。” 苏又夏摊开手掌，将捡起的两粒栗子给苏凝秋看。 “竟然是这样。”苏凝秋惊叹。 “既然发现了，我们就把这里的栗子都捡回家。正好家里的粮食没几天就吃完了，有这些栗子，咱们家又能撑好些天。” 苏又夏解开背篓，放在地上，苏凝秋连忙依言照做。 苏凝秋犯愁：“可是二姐，栗子树那么高，我们怎么摘？而且栗子的外壳有硬刺，碰到会刺痛皮肤。” 这可难不倒苏又夏，她边撸起袖子边道：“我们摇晃栗子树，熟透的栗子会自己掉下来。没落下来的，咱们明儿再拿竹竿子来打掉。这里那么多栗子，我想，也许还能拿去卖了，换铜板。” 有铜板，就能买粮食。 说话间，忽然对面冒出一群灰不溜秋的野猴子，来势汹汹地朝她们这边狂奔。 吓得姐妹俩顷刻间抱作一团。 然而，下一秒令她们目瞪口呆，野猴子并没有“杀”向她们，而是一个个灵活地往树上爬。 一阵唧唧吵闹间，一颗颗带刺的栗子如暴雨一般，哇啦啦地落下来。 “啊啊啊……” 还没有反应过来，姐妹俩就被密集的栗子，砸到抱头鼠窜。 背篓和镰刀都丢掉，她们逃出栗子树的范围，躲到草丛里。 吱吱喳喳没持续多长时间，没一会儿恢复平静。 姐妹俩对视一眼，悄悄的挪前几步，偷偷看去。 正好窥见数十只猴纷纷跳下树，如潮水般褪去的画面。 “吱吱！” “啊！” 眼前猛然出现一张金毛猴脸，姐妹俩被吓得再次抱作一团，尖声惊叫。 “吱吱！” 金毛猴似乎察觉到她们害怕，退后几步。 苏又夏揉揉眼睛，“凝秋，我没看错吧，这只猴子好像在向我们招手？” 苏凝秋颤颤巍巍地点头，吞咽一口唾沫：“二姐，它，它好像在喊咱们过去。” “吱吱吱吱……” 金毛猴似乎没有恶意，反而一双猴爪子在努力地比划着什么，不断的朝她们招手。 它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激起一身金色的毛发，根根竖立。 倏忽一下，金毛猴再次来到她们跟前。 “啊啊啊……” 苏又夏和苏凝秋干嚎了几声，后知后觉地发现，金毛猴就站在对面，并没有攻击她们。 并且，这儿只剩一只猴子，也没有栗子的枪林弹雨，没什么危险性。 冷静过来的姐妹俩看着眼前的猴子，不知道它要表达什么，只听它不断：“吱吱吱……” 苏又夏：“……” 苏凝秋：“……” 猴大哥，你的猴语，咱们真听不懂。 不过她们注意到猴子的动作，它手捧着一串串硕大的栗子，不断的送到她们脚下。 苏又夏的胆子大起来，猴子而已，有什么害怕的？ 何况是一只漂亮的金色猴子，跟刚才那群灰不溜秋的野猴子不太一样。 方才猴群太大，又一个个把满身都是硬刺的栗子砸落，想不明白它们要做什么，不害怕才怪。 瞧着这只金毛猴把栗子放到她们跟前，貌似有讨好的意思。 “这是给我们……的意思吗？” 苏凝秋隐隐约约也意识到。 苏又夏伸出双手，金毛猴立马把捧着的栗子放到她手心里，然后它跑到栗子树下，猴爪子指着满地的栗子，吱吱喳喳地叫。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栗子都给我们？” 像是在回应她的话，金毛猴把地上四散的栗子，不断地捡到她们跟前，堆成小山似的。 姐妹俩险些惊掉下巴，看着眼前玄幻的一幕，怎么就那么不真实呢？ 可这事确确实实发生在眼前，由不得她们不信。 既然金毛猴是这个意思，那她们当然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她们两个忙活起来，把地上的野栗子都捡到背篓里装好。 猴子们打下的栗子实在太多了，她们的两个背篓都装不完。 苏又夏把缠在栗子树枝干上的藤蔓割下来，粗粗地编织了两个背篓，勉强把地上的栗子装完。 临走的时候，苏又夏和苏凝秋想跟金毛猴道谢，却发现金毛猴早不见了踪影。 苏又夏扯着嗓子喊道：“谢谢你，金毛猴，我们明儿会再来。” 因为这儿的栗子还没有捡完。 往山下走时，姐妹俩前胸和后背，都背着满满当当的栗子。 “二姐，是枸杞！” 苏凝秋脚步一顿，连忙喊住前头的苏又夏。 苏又夏回头一瞧，苏凝秋面前赫然有几株红彤彤的小果子。 “枸杞！”苏又夏眼神亮晶晶，“阿爹在悦客酒楼当掌柜时，就有一道枸杞汤。喝了枸杞汤，对身体很好，那价格卖得可贵啦！一般人吃不起。” “可惜只有这么点儿。”苏凝秋惋惜。 苏又夏捏捏苏凝秋的苹果肌：“我三妹好样的！阿娘坐月子，枸杞是补身子的良药！给阿娘煲汤正合适，一锅汤放几粒便好，够啦！” 背篓装不下，她们把摘下来的枸杞装兜里，两个人一共装了四兜，每个口袋都装得满满的。 “走吧，回家啰！” 下山过程中，姐妹俩遇见许多绿油油的野菜。 平常费劲寻找的野菜，一割一大茬。 她们高兴坏了，肩膀上沉重的担子，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 她们不怕辛苦，就怕家里没吃没喝。 栗子能吃，枸杞能给阿娘补身子，太好啦！今儿发生的都是好事儿。 这一去一回，耽搁不少时间，她们是伴着夕阳回家。 回到家里，苏迎春还没回来。 村里干农活，一忙就是一整天，这个点也不算太晚。 “二姐，三姐，你们回来啦！” 苏暖冬扑过来，一把抱住苏又夏的大腿。 “回来啦！我和你三姐带了好吃的回来。给，张嘴。” 苏暖冬乖乖的张嘴，苏又夏把一粒枸杞塞进去。 第13章 姐妹纷纷有收获 “甜不？” “嗯！好甜，好好吃哦！”苏暖冬憨憨地点头。 “是又夏和凝秋回来了？” 屋里传来许娘子的声音。 “是，阿娘，我们回来了。” 苏又夏和苏凝秋连忙放下前胸后背的背篓，正要进屋告诉阿娘好消息。 就在这时，身后苏迎春扛着锄头回来，笑问她们：“你们也是刚回来？饭没煮吧？” “大姐！” “大姐。” “大姐，二姐她们带回来好甜的东西，好好吃哦。”苏暖冬高兴地蹦跶到苏迎春跟前，嚷嚷开来。 苏迎春放下锄头，看到地上的四个大背篓，栗子几乎溢出来，上头还盖着很多野菜。 她伸手扒拉扒拉，惊疑道：“这是栗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你们在哪里捡的？” “我们不仅捡了许多栗子，还摘了野枸杞，野菜也有很多……” 苏凝秋第一次有抢着说话的欲望，一张沉静的小脸，兴奋得脸颊发红。 苏迎春抬起袖子，擦了擦苏凝秋脸上的汗。 难得见三妹高兴，她也笑道：“咱们家的三姑娘可真能干！” 苏凝秋有点不好意思：“二姐也有份儿。” “嗯，你们俩都很厉害！” 苏迎春乐了，自从爹走后，三妹最沉默。今儿难得活泼开朗，她得可劲儿夸夸。 “要不咱们把好东西，拿给阿娘瞅瞅去？” “好啊！”苏又夏提起当中一个背篓，“给阿娘和小弟好好看看，咱们带回来的好东西。” 许娘子刚给卿宝喂完奶，卿宝正睁着黑葡萄的眼睛，模模糊糊中看到姐妹四人进来。 苏凝秋从小兜兜里抓一拳头枸杞出来，“阿娘，瞧这个。” “是枸杞。”许娘子笑起来，“你们运气不错，这东西可用来煲汤，也可当零嘴儿。” “全给阿娘煲汤补身子。”苏凝秋乖巧道。 后面苏又夏踢踢竹篓，许娘子大吃一惊，“这是……栗子？咱们村没有人种栗子，你们在哪儿找到？” “阿娘，是一只野猴子引我们上山，把这些栗子送给我们……” 苏又夏bb说起来，一旁的苏凝秋见缝插针，适当补充，很快把事情说明白。 许娘子听到她们上山，脸色发白，喜色一扫而空。 到后面，她蹙着眉头，久久没有松开。 待听她们说完，许娘子立刻板着脸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上山！难道你们忘了，五年前，村里的刘大叔上山被老虎咬断腿的事儿？” 也因此，若不是性命攸关，大家不会往山上去。 村中干旱许久，除了里正组织过村中汉子，上过几次半山腰找吃的，根本没有人敢只身前去。 苏又夏身子瑟缩一下，“阿，阿娘，我当时一直以为是狗蛋，气不过就……忘了……” 说到后面，声音跟蚊针似的，底气严重不足。 “我安排你跟凝秋在一起，是存着要你保护她的用心。你三妹她胆子小，容易被人欺负，你就这么丢下她，一个人前去找狗蛋算账，你是觉得自己很勇敢，是不是？” 苏又夏不敢吱声，脑袋几乎缩进脖子里。 “屁都不是！你这叫冲动！没脑子！你都没看到狗蛋他们人，也没听到他们的声音，径直往山上走，万一遇到老虎怎么办？” 面对阿娘怒气腾腾的质问，苏小夏的脑袋低垂，不敢抬头看人。 她弱弱地解释道：“不会的，我看到老虎会跑得远远的。” “跑？你以为你这小短腿能跑过老虎？” 许娘子的反问，苏又夏哑口无言。 许娘子继续问：“退一万步说，你跑过老虎，那你三妹呢？你有没有想过你三妹怎么样？” 苏又夏的脑袋就快低垂到胸膛，可怜巴巴道：“阿娘，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其实她很想辩解，那片栗子树林不太高，可是阿娘正在气头上，她不敢。 低气压在空气中蔓延，忽然：“哇哇……” 许娘子急忙低头，哄怀里的白嫩娃娃。 经卿宝打岔，凝固的气氛得到缓解。 许娘子缓和神色，对苏又夏说道：“阿娘知道你是好孩子，这回算了，记住教训，不能再有下次。” 苏又夏大松一口气，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谢谢阿娘，我记住了。” “嗯。”许娘子低头，见奶娃娃睁着眼珠子，瞅着苏又夏，仿佛真能看清楚似的。 “可真是玄妙。”许娘子感叹，“那只野猴子为什么会领你们去捡栗子？” 四姐妹齐齐摇头，苏卿看得有趣。 虽然视线模糊，还别说，从她窝在阿娘怀抱的角度看去，春夏秋冬，由矮到高排列，截然有序，一个个苗条如同竹竿。 唉，真是瘦弱！日子穷得大家都吃不饱吧。 想想她未来的日子……当真是堪忧啊！看来她得时不时，要把空间里的物资掏出来接济。 她阿娘看起来，跟个娇弱的病美人似的，从言行举止来看，却是个坚强刚毅的人。 就是不知道她那个早死的爹啥样？不会真的死翘翘了吧？ 如果做梦是真的，她这辈子都会福运亨通，那她该有个爹，才是福气的正确打开模式啊！ 苏迎春笑眯眯道：“阿娘，我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这时大家才发现，苏小春还背着一个竹篓。 她把竹篓放在地上，竹篓不知怎么的，一阵晃动，有什么在蹦跶。 夏秋冬三人立即齐刷刷往后退。 苏凝秋战战兢兢问：“大姐，里头装着什么东西？” 苏迎春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揭开盖子，双手往里一提。 “哇哦！好大的小白兔！” 苏暖冬惊叹，奔上前去，“大姐，给我摸一下。” 苏迎春矮下身子，真的让苏暖冬摸上去，好笑地问她：“怎么样？” “小白兔的毛毛好软好滑哦。” 苏暖冬又摸了两下，满足了，然后抬头问苏迎春：“大姐，能不能把小白兔的毛毛给小弟做衣服？这样到冬天，小弟就不会冷。” 苏又夏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咱家四妹就是聪明。” 苏迎春也给予肯定：“当然可以，小四有这份心，小弟准高兴。” 苏暖冬乐得见牙不见眼。 卿宝听得真切，感动不已，蹬一下小短腿，“咿咿呀呀。” 第14章 要卖糖炒栗子 许娘子见状，轻点她的鼻尖：“卿宝也喜欢兔毛，对不对？” “噗……”小人儿嘴巴吹气。 大家都乐开了花。 苏凝秋认真道：“卿宝好像能听懂我们的话。” 不得不说，二姐，你真相了。 “哪能啊，月子没出，卿宝每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睡。” 许娘子含笑道，苍白的脸色也好看许多。 苏迎春道：“不过阿娘，这只大白兔不能宰。” “为什么不能宰？” 苏又夏难掩失望。 家里好久没有吃过肉了，她还以为能吃上鲜香可口的兔肉呢。 许娘子早看出来了，笑道：“这只兔子这么肥大，肚子都鼓起来，很可能怀着兔宝宝。” “我摸过它的肚子，里头应该有兔宝宝。”苏迎春笑道。 “哇哦！有兔宝宝哇！” 苏暖冬又伸手摸了摸大白兔的肚子，“怪不得这么肥，原来不是肥肉。” “先养着吧，小四，你白天到后院那块空地，多摘些青草喂它，好让大白兔生出很多小兔兔。”许娘子道。 苏暖冬拍拍瘦小的胸脯：“阿娘放心，院子里的两只鸡就是我喂的，我也能养活大白兔，以后还能养活很多很多的小兔兔。” “咱家的小四长大了，懂得分担家务活。”苏又夏摸摸苏暖冬的脑袋瓜。 苏暖冬奶声奶气道：“大姐说过，我守护着家里，大姐二姐三姐都要出去挣生活。” 三位姐姐都乐开怀，唯独许娘子心酸不已。 许娘子想到，要是苏老三没出事，哪用得着闺女们抛头露面挣生活。 又或许那笔抚恤金没有被婆家抢走，家里的日子也能有个缓冲，也不会逼得小小的姑娘家，奋力撑起家里的一片天。 苏又夏说起她的打算，“阿娘，我打算留一些栗子在家里吃，剩下的栗子拿出去卖。糖炒栗子那么好吃，价格也能卖贵一些，就是……” 苏又夏说到这里，语带犹豫。 苏迎春问：“就是什么？” “是因为糖吗？”许娘子一针见血。 苏又夏点头：“嗯，阿娘，糖炒栗子很好吃，镇上的人肯定会买。” 她又有点郁闷：“我记得厨房还有一点饴糖，要是能用来炒栗子……可饴糖那么贵，这么用，我好心疼。” 许娘子淡定地说道：“没事，炒栗子只需要放一点点糖，就能炒得香喷喷。你大姐跟你爹学过，会把栗子炒得很好。只要能把栗子卖出去，买饴糖的银子也能赚回来。再说，你是一锅锅的炒，每一次只需要一点点的饴糖，价格能卖贵一点。都能卖出去的话，便不存在浪费。” 苏又夏兴奋点头：“嗯，阿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后，她扭扭捏捏地试探道：“那个地方还有好多栗子树，能摘好多天……” “山上的栗子再多，咱们也不能要。”许娘子正色道：“山上有老虎，贸然上去，平白丢了性命。栗子再多，哪有性命重要。” “好吧。”苏又夏闷闷地答应，心里仍旧没有彻底死心。 那么大一片栗子树林，得有许许多多栗子，要是都能捡回家，能暂时解决家里的粮食短缺问题，还能额外赚银子呢。 炒栗子的问题说完，苏迎春想到还有别的，问道：“那野菜呢？明儿至少得两个人去镇上，只余一人摘野菜，恐怕不够。” 苏凝秋笑道：“大姐放心，我和二姐下山时，挖了好多野菜呢。这两天不用像之前那样，花费好长时间去寻找，那分量够家里吃三天。” 苏迎春这才想起，回来看到竹篓上盖得高高的一大茬野菜。 村里半大的孩子都在山脚下挖野菜。 前些日子干旱，家家户户都缺粮，野菜几乎被挖个清光。 她们再怎么努力找野菜，也只找到一丁点。 苏又夏和苏凝秋经过的那些地方，好大一片，没两下便攒够家里三天的量，省却好多时间。 许娘子甚感欣慰：“就按你们说的办。不过又夏和凝秋俩人去，我不放心。明儿一早迎春和又夏一起去，凝秋和小四留在家里。也许……” 许娘子没有说下去，野鸡来家里生蛋的事，有一次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不能再奢望更多。 想必天下间，没有几户人家有这等好事。 不是有句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或许是老天爷垂怜，见她们生活窘迫，几乎到了火烧眉毛之际，便赐予她们这等玄妙之事，给她们绝望的生活一点火光。 要感恩老天爷的赐予，不能贪心不足蛇吞象。 四姐妹齐声应下，纷纷出去分工做事。 许娘子看着角落里的一大麻袋白米，心里琢磨着，倘若明天还在，就把它倒到米缸里吃掉。 苏迎春去厨房烧火做饭，给许娘子煲鸡汤时，抓了一小把枸杞进去。 看着红彤彤的枣儿、枸杞，还有大块的鸡肉，她第一次感觉到“豪横”。 闻着厨房传出来的香味，四姐妹不断吞咽口水。 太香了！她们几乎想不起来，上一次家里什么时候吃过肉。 晚饭，许娘子喝了一碗鸡汤，其它闺女各一小碗。 许娘子倒想把所有的汤和肉都分给闺女们，可是还有个早产的小不点要喝奶。为了下奶，她只能如此。 “鸡汤太好喝啦！” 苏暖冬捧着破口的瓷碗，慢慢喝掉最后一口。 然而喝得再慢，鸡汤也有喝完的时候。 她小嘴吧唧吧唧，回味无穷。 苏又夏赏她一个爆栗，“鸡汤再好喝，也不能吧唧嘴。” 苏暖冬摸着额头傻笑。 苏凝秋满足的放下空碗，“要是天天都有鸡汤喝就好了。” 苏迎春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跟三个小的说道：“有小弟在，日子会慢慢好起来，以后鸡汤、猪肉汤都会有。” 许娘子心中一动，想到一麻袋大白米、院子里的野鸡蛋、栗子、兔子……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小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不点。 许娘子吩咐苏迎春把煲汤的鸡肉平均分下去。 就这么一两块肉，四姐妹吃得津津有味。 晚饭过后，四姐妹忙着处理栗子。 第15章 第一次做买卖 有一些栗子被坚硬的刺壳包裹，一不小心碰到，会刺伤手。 好在绝大部分的栗子刺壳都炸开口子，她们用一根棍子固定，另一根棍子轻轻一撬，油亮亮的栗子便滚出来。 栗子看起来粒粒饱满，完全没有饥荒年的营养不良。 大家信心倍增，明日定能卖个红红火火。 处理完栗子，大家抱着美好的期待，早早入睡。 第二日，天没亮，苏迎春和苏又夏就起来。 她们煮了粗粮稀饭，把切碎的野菜放进去，又奢侈地打了两个野鸡蛋搅拌。 还额外给许娘子蒸了两个野鸡蛋。 姐妹俩把粗粮稀饭呼噜几口下肚，便准备出发。 出发前，许娘子喊住她们。 “你们进来。” 苏迎春和苏又夏面面相觑，一起走进房。 “阿娘为何起大早？” 许娘子拿改过的两套衣服递给姐妹俩，“这是我拿你们阿爹的衣服，根据你们的身量修改。阿娘考虑过了，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安全，倒不如打扮成小子模样，也好避免许多危险。” 姐妹俩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十分合身。 “阿娘就是阿娘，再没有比阿娘更贴心的人。” 苏又夏毫不吝啬赞叹亲娘的良苦用心和贴心。 许娘子含笑道：：“你啊，姐妹当中，数你嘴皮子最甜。” 苏迎春问道：“阿娘昨晚是不是熬夜改衣服？月子期间可不能做这样的事。” “你个小管家婆。”许娘子失笑，抬手摸着她的发，“母为儿担忧，最正常不过。你们第一次出门做买卖，阿娘不能陪伴在侧，自然要事事替你们考虑周全。” 如果不是她身子不适……买卖的事儿该由她来做。 苏又夏听到这里，也知道阿娘熬夜给她们改短衣服。 生活虽苦，可终归心里暖暖的。 姐妹俩重新换上短装小打，还梳了跟男子一样的高发髻，活脱脱两个小男子汉。 许娘子送她们出门时，稍微放心，仍旧细细叮嘱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别跟人硬碰硬。钱财都是身外物，只要人好好的，什么都有盼头……” “阿娘，我们记下了，你回去吧。” 苏迎春和苏又夏各自背着大竹篓，提着锅等物什，摸黑出门。 关上院门时，忽然响起数道扑零零的翅膀扇动声。 “大姐，野鸡好像又来咱们家。” “嘘，别大声嚷嚷。三妹四妹会捡野鸡蛋，咱们走吧。” 姐妹二人背着沉甸甸的栗子，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在天蒙蒙亮之际到达河阳镇。 苏迎春根据记忆，领着苏又夏来到热闹的街道。 她们原以为来得够早的，然而大街上已经熙熙攘攘，许多小摊在叫卖，也有很多起早的人在买东西。 她们来得不早不晚，以至于好的摊位几乎都被别人给占据，她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摊位。 当中一位老大娘见她们两个在街上打转，热情地招呼：“你们两个小子面生得很，来卖什么东西？” “大娘，我们姐……兄弟俩卖糖炒栗子。”苏迎春老实在在回答。 老大娘瞧了瞧他她们身上的东西，背上的竹篓比她们的小身板还大，没有压垮，实属在硬撑。 她心里暗叹一声，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她大方地道：“要不你们在我边上卖？我往这边挪一挪也够位置。不过我卖臭豆腐，一些不喜欢吃臭豆腐的人，可不敢来你们的摊子。” 苏又夏已在整条街上都打了个转，觉得老大娘腾出的摊位最好，便朝苏迎春点头。 “谢谢大娘。” 姐妹俩便在老大娘身边开始摆起摊子。 “卖臭豆腐咧，卖臭豆腐……” 旁边的老大娘，一直在吆喝，不断有两三个行人来她的摊子上买臭豆腐。 反观姐妹俩，守着一锅糖炒栗子，光站着发呆。栗子真的很香，奈何旁边卖的是臭豆腐，成功掩盖糖炒栗子的香气。 再者，她们不了解行情，只炒了一小把栗子，香味并不十分浓郁。 连一旁的老大娘见了，都忍不住劝她们：“你们两个小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出来做买卖就要吆喝，不吆喝人家可不会主动过来，错过多少客人，可惜啰。” 苏迎春咬唇，苏又夏刚才起就一直瞅着周边的摊主，觉得老大娘说的甚有道理。 老大娘继续劝道：“两位小兄弟还是个脸皮薄的呀！听大娘的，别羞答答跟个姑娘家似的，这样怎么攒到娶媳妇的银钱？男子汉大丈夫，脸皮要厚。厚厚实实的，那才能财源广进。” 苏又夏对苏迎春说道：“大姐，要不咱们豁出去得了！咱们干站着，真的没有人来买栗子。我还想早早卖完，早点回家去，再捡几大筐栗子回来。” “你还惦记着山里的栗子呢？就不怕阿娘打你？”苏迎春没想到二妹仍惦记这件事，没好气问。 苏又夏怕大姐念叨，忙道：“大姐，现在的重点是吆喝卖糖炒栗子。” “好吧。”苏迎春深呼吸，暗地里不断地给自己加强心理建设，给自己加油打气，“为了阿娘和小弟，咱们豁出去！” “嗯！”苏又夏重重点头，“说好了，咱们一起喊。” “好。”苏迎春小小胸脯起伏，“咱们开始。” “卖臭豆腐啰！卖臭豆腐！” “卖栗子啰！卖栗子！” 老大娘喊了一句，苏又夏跟着喊一句。 她喊完之后，瞅住苏迎春，“大姐，你干嘛不跟我一起喊？” 苏迎春轻咳一声，一边拿着铁铲炒栗子，一边面上淡淡地说道：“你先喊，等你喊累了，我再喊。” 苏又夏转念一下，觉得大姐说的似乎有道理，于是自己开始喊。 苏又夏开始那两嗓子跟蚊子音似的，到后面越喊越顺溜，都快超越老大娘的大嗓门。 还别说，吼两嗓子真的有效果，她们很快迎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一位公子哥儿领着老仆人，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过来。 待来到栗子摊子跟前，公子哥儿当即收起折扇，指着锅里的栗子问：“这可是糖炒栗子？” 苏迎春立刻主动回答：“对，这是新鲜炒出来的糖炒栗子，松软可口，客官买一些回去尝尝吧。” 第16章 被迂腐书生酸得掉牙 公子哥儿把扇子绕过铁锅，摇着折扇，把锅里飘出的香味儿，朝自己这边扇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忽而眯眼，摇头晃脑地吟起一首酸诗。 “堆盘栗子炒深黄，客到长谈索酒尝。寒火三更灯半灺（音xiè），门前高喊灌香糖。” 姐妹俩眨巴眨巴眼睛，迂腐书生酸得有点掉牙。 吟诗罢，书生又陶醉地深吸一口气道：“唔！香！果真是栗子香！若不是旁边有臭豆腐摊子，这糖炒栗子得香飘十里！小兄弟要是不喊，我还真不知，你这儿还卖糖炒栗子。” 自从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小镇，他多久没吃过糖炒栗子了？得有两年了吧！ 铁锅有干净的河沙，栗子在河沙中翻炒，受热均匀，全都开了口子。 而加入饴糖翻炒，又使栗子散发出焦糖的香味，让糖炒栗子闻起来香气宜人。 可谓色香味俱全。 “这位公子有眼光。”苏又夏点头，便没有不耐烦他絮絮叨叨一堆酸诗。 苏迎春再次热情招呼道：“客官，糖炒栗子要趁热吃，香甜软糯，十分可口。要不来点？” “好久没有看到有人卖栗子，看样子颇为鲜美，不知可否先尝一个？”书生提要求的姿态十分闲适自然。 落在苏又夏耳边却是另一番风味，她怀疑道：“喂，你不会是来蹭白食的吧？先尝一个？万一你尝了不买怎么办？” 书生立即涨红了脸，折扇指着她直犯哆嗦：“粗鄙之人！粗鄙之人！” 他堂堂七尺男儿，岂是吃白食之人，何况他家境富裕！全京城都知道他们唐家乃皇商！ 苏又夏的眼神儿，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羞红着一张俊脸，脸皮薄得很，倒不像吃白食。 然而他直直地指着她，说她是粗鄙之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没好气地翻个白眼，道：“对，我就是粗鄙之人，不过你这种高尚之人好像想吃我们粗鄙之人的东西。” 书生差点被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消瘦的身板晃了晃。 苏又夏瞧他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子气模样，憋不住反问：“你不知道旱灾许久，根本没几个人有栗子卖？不知道栗子涨价？不知道炒栗子的饴糖贵？不知道一粒栗子下肚能饱一天？” 苏迎春眼看第一单生意要黄了，急忙拉住苏又夏，阻止她继续口无遮拦，让矛盾升级。 她跟气急攻心的书生道歉：“抱歉啊，我二弟他还小，不懂事，说话比较冲动，希望你不要跟一个孩子置气。你可以尝尝看，这些栗子都是我们昨儿新鲜采摘，刚刚炒熟，绝对好吃。” 书生得意地朝苏又夏挑眉，接过苏迎春的糖炒栗子。 一时烫得他来回倒手，身后的老仆人见状要接过来，却被书生转身拒绝。 苏又夏正要动手夺过来，却被大姐一记眼刀子刮过来，立即偃旗息鼓。 书生把剥开的栗子往嘴里送，果真入口香甜软糯，可口至极。 他平生最爱吃的零嘴儿便是糖炒栗子，离开京城两年，再也没吃过。 这回吃上，连同跟苏又夏的不愉快都忘得一干二净。 “给我来三斤。” 话刚落，他想到这个贫瘠之地鲜少有卖栗子，下一回还不知啥时候吃得上。 “给我来……十斤。” 苏迎春和苏又夏的嘴巴张成o型，“这……你不是开玩笑吧？” 书生折扇一挥，笑得一脸财大气粗：“没有开玩笑，这年头栗子少，难得有卖，多买上一些。” 苏又夏当即对他刮目相看，倒是真心实意道歉：“我先前以为你故意坑我们，对不住了。” 苏又夏认识到错误，倒能坦荡荡道歉。 书生见她毫不扭捏，仅剩的那点不满烟消云散，连忙作揖道：“我也有不对之处，不了解这里的习俗。” 酸腐书生原来是个大方的，苏又夏认识到这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哪里是习俗，实质上是她抠门，没有做买卖的经验。 家里的糖最精贵，肯舍下来炒栗子，已经肉痛。 一听到有人，要免费吃她家的糖炒栗子，戳中穷人的痛处而已。 “你买那么多能吃得完吗？熟了的栗子如果不晒干，很快会坏掉。” “我不止自己吃，还要给家里人带，请几个同窗吃，十斤或许不够。”书生笑道。 苏又夏打趣他：“你还没问我们卖多少钱呢，不怕我高价卖？毕竟要用糖这种金贵的东西炒。” “你们的栗子怎么卖？”书生便问，心里想的是：总归不会比京城贵。 “十文钱一斤。”苏又夏竖起十根手指。 慢吞吞的书生略显沉思：“荒年粮食贵，糖炒油栗贵，在理。十文一斤，可也。” 事实上，比起京城的物价，十文还便宜一半。 苏又夏瞪大眼珠子，苏迎春炒栗子的动作一顿。 这这这…… 她们原来说好的，卖五文钱一斤！ 苏又夏只不过说说而已，吓唬吓唬他，也给他砍价的余地，哪能想到他一口答应。 十斤，一百文钱啊！ “安叔，他们炒好后，你往家里送一些，余下的给我送到悦客酒楼。同窗已在等，我先走一步。” 老仆人安叔应下后，书生摇头晃脑走了。 姐妹俩见冤大头也不讲价，怕他反悔，二人立即火速炒熟十斤，用荷叶包了好几大包。 老仆人付够铜板后，双手拎满带走。 第一位大买主走后，姐妹俩面面相觑，一开场卖十文一斤，后面呢？还卖五文吗？ “大姐，那什么……大冤种说得有道理。慌了一年多时间，粮食都涨价了，糖炒油栗涨价也在理。况且，咱们用的饴糖足足的，要不咱们就卖十文钱呗？” 苏又夏说的不无道理，苏迎春还考虑到另一点。 倘若之后的客人卖五文钱，那开头卖十文钱，不就是坑头位客人嘛。 声誉一旦崩坏，再来挽回，就迟了！ 苏迎春点头，定下来：“好吧，就卖十文。” 说罢，她低头往锅里放栗子，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第17章 栗子卖清光 来之前，苏又夏原本想着，炒栗子这种粗重活儿，由她来做。大姐负责收银子，打包栗子便好。 毕竟她力气大，栗子颇有重量，时间一长，手会累。 没想到大姐喜欢炒栗子。 既然大姐喜欢，那她叫卖好了，也没什么难的嘛。 反正现在她是小男子汉，怎么做都行，想想还有点畅快呢。 “卖栗子啰！卖栗子啰！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粒粒饱满！新鲜出炉……” 清亮的叫卖声悦耳清脆，很快引来一些人。 “小兄弟，糖炒栗子怎么卖？” “客官，咱们用饴糖现炒的栗子，甜糯可口，卖十文一斤。” 那人惊叫：“太贵了吧！” “对啊，便宜点吧。” “太贵了，买不起，买不起……” 苏迎春忙解释：“不贵的，用的是饴糖炒，量足足的。吃栗子的同时，还能尝尝糖的甜味儿。” “还有呀，这年头哪还有多余的栗子卖？这些栗子，还是我们兄弟俩冒着生命危险，上山碰到。卖了今天，再没有了。” 有的人转身就走，苏又夏急了，就要张口挽留，被苏迎春用力拽一下。 苏又夏立即转头看向大姐，却马上被面前的客人问得忙不过来。 “小兄弟，安管家是不是在你们这儿买的糖炒栗子？” 当中一位衣着光鲜的肥胖妇人站在摊前询问。 “安管家？”苏又夏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想到那个温吞书生的老仆人。 她忙应道：“正是，他家公子觉得好吃，一口气买了整整十斤！十斤啊！漂亮婶婶，要不是我家卖得好吃，他能买那么多吗？” 在苏又夏一顿鼓吹之下，妇人大手一挥：“给我也来十斤。” “好勒！” 看来又是一个不缺银子的主儿。 肥妇人咽口唾沫，又念叨着：“这荒年闹的，好久没吃过糖炒栗子。刚才安管家给我尝了一个，真是太好吃了！” 瞧她感动的样子，是真的喜欢吃。 “漂亮婶婶买了十斤后，没剩多少栗子了。各位看官，如果要买，赶紧下单，晚了就没了。” 苏又夏趁机吆喝。 其他人见状，没了要砍价的心思，也不计较贵不贵，纷纷下单。 “给我来五斤。” “我要三斤！” “给我来两斤！” 看吧，这就是蝴蝶效应。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贵，犹豫着要不要买，或者狠狠砍价。 结果胖大婶一出手又是十斤，再加上先前那书生也要了十斤，导致大家都有一种再不买就卖光的心理。 卿宝若在，一定感叹她二姐无师自通饥饿营销的道理。 她们带来的满满两大竹篓栗子，很快销售一空，比预定的时间要早上许多。 把旁边卖臭豆腐的老大娘给羡慕得。 苏迎春把剩下的一些糖炒栗子送给她，“谢谢大娘把旁边的摊位让给我们，这些栗子给大娘拿回家，权且当个零嘴儿吧。” 老大娘双手接过来，笑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们。说真的，你们兄弟俩一个叫卖收钱，一个炒栗子兼打包，真能干。” 苏迎春和苏又夏被夸得乐呵呵。 她们收拾好东西，往卖粮食的铺面去。 苏又夏兴致勃勃：“大姐，咱们买一些粗粮和陈米回去，我看家里的米缸，没几天就吃完了。” 苏迎春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还有家里的饴糖、油盐也要买上一些。” “要不咱们买多一点油盐吧。” 苏迎春想到每顿饭都缺油少盐，暗叹一声，应道：“嗯。” 她们很快买来一些食用的油盐糖，苏迎春不敢买太多，共花了一百五十文。 她们另外各买了一袋陈米和粗粮，各自背一袋。 苏迎春考虑到小弟刚出生，皮肤娇嫩，便扯了一块细棉布。 “卖猪肉啰，一早儿宰的大肥猪啰！” 苏又夏顿住脚步，目光盯着猪肉迈不动腿。 苏迎春瞥她一眼，摸摸钱袋子，一咬牙道：“咱们割一块猪肉回去吧，阿娘正是养身子的时候。” 苏又夏想到香喷喷的炖猪肉，费了好大劲儿，勉强抑制住口中唾沫泛滥：“大姐，咱们虽然说赚了点银钱，可经不住这样花呀！” 苏迎春感到好笑，还不是看你那馋样。 她面上淡定道：“没事，阿娘要下奶，小弟才能吃得好。早产儿身体弱，阿娘坐月子也是最关键时刻，这钱不能省。” 早市早过了，这会儿猪肉卖剩没多少，而且一看都是瘦肉、骨头。 “小兄弟，我正赶着收摊，你们把这些全要，一百文，怎么样？” 苏又夏瞪大眼珠子：“你抢钱呢，这么贵！” 一开口就把她卖的十斤栗子钱给花掉，怎不叫她心疼。 屠户做买卖，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在看到两位小兄弟身上的衣服，打着好几个补丁，知道他们家境贫寒。 他依然笑呵呵道：“饥荒年头不止柴米油盐涨价，猪肉也跟着涨价。我卖给你们的价格绝对是良心价，不信你去别的猪肉摊位问问去？” 苏迎春连忙拉住苏又夏，“我知道老板做生意实诚，你也看到了，我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打着补丁，要不是我阿娘和小弟需要补身子，我们也不会来买肉。老板，你再便宜点吧？” 屠户正要拒绝，被后头走出来的一位老妇人催促道：“你家娘子都是要生了！你还不赶紧回去看？早知道你不心疼媳妇，我当初就不该把女儿许配给你。” 屠户立即转头面对苏迎春姐妹，一咬牙道：“行，我娘子在生产，讨个吉利，八十文，全卖给你们。那些猪下水，你们要是想带走，我也不收钱，权当送给你们。” “谢谢老板！”苏迎春立刻爽利地支付铜板，把猪肉甩进背篓里。 两人买完之后，立刻欢欢喜喜地背着东西，赶路回家。 背回去的东西，没比早上出发时轻多少，她们花了跟去程的时间差不多，方回到村口。 正当日落西山，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 她们加快脚步，像宿鸟归巢，飞也似的往家中奔去。 路过屋旁边的一大块空地，见那儿有许多工匠，仍在勤勤勉勉打地基。 第18章 老苏家的人又来扒拉钱财 姐妹俩都有点讶异，石大娘说了没两天，这么快就有工匠来建屋子。 不过这事与她们无关。 虽说以后是邻居，但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人的情况下，她们不会深交。 万一是像老苏家那样的极品，两家根本不需要来往。 来到家门前，姐妹俩的笑容戛然而止。 因为她们看到，在她们家门前，有一个肥肠大耳的男人在狂拍院门。 “是大伯！”苏又夏恨恨地道：“不用问，肯定又来欺负咱们家的人。” 苏迎春神色一冷，不温不凉地喊道：“大伯，你来我家做什么？” 闻言，一座脂肪大山转过身来，脸上堆着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肥肠大耳的男子正是苏家老大苏志兴。 “大丫二丫，你们回来得正好，快给大伯开门，大伯有事要跟你们阿娘商量。” 老苏家那边的人，统一喊她们姐妹四人为大丫二丫三丫四丫。 她们严重怀疑，老苏家的人恐怕连她们的名字都没记住。 苏又夏嫌弃地撇撇嘴。 在艰难地度过一年的干旱后，没几个庄稼人身上长膘，唯独苏老大是个意外。 他身上长着的肥膘，比猪圈里最肥的猪，都要厚上好几层脂肪吧。 他不是肥嘟嘟的敦实胖子，而是面容横生的凶狠相貌。 苏志兴平日里总装好人，不如意会发狠，还会背地里怂恿老苏家的人，来寻她们家麻烦。 看到他的笑容，可把姐妹俩恶心坏了。 他一次次死皮赖脸地跟她们爹要银钱，用各种孝道压下来。 她们的爹迫于孝道，不得不妥协，每每给足银钱。 因此，那些年来，尽管分家，尽管苏老三累死累活，仍旧没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在苏志兴手里吃的亏多了，日子一长，大家都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臭螳螂。 苏迎春面不改色：“大伯，阿娘正在坐月子，谁来都不见。你是男子，更不能见。所以在这一个月里，我们家都闭门谢客。” 苏志兴笑容不变，像镶嵌在脸上的假面具，“没有吧，我昨天还看到石大娘进你家门。” 苏迎春动作自然地解下背篓，不动声色地递给苏又夏，转身的那一刹那，眼神示意苏又夏。 苏又夏秒懂，迅速接过来。 苏迎春嘴上没停，语气闲适道：“石大娘进我家门，一来是要看看我阿娘的身体，毕竟我阿娘是被阿奶推倒，导致早产一个月。幸好我阿娘和小弟福大命大，活过来，可终究是亏了身子……” 苏又夏在苏志兴的注意力集中在苏迎春身上时，快步走向家门。 苏凝秋和苏暖冬一直在院落，看着外面，见到二姐的动静，立即跑去打开院门。 苏又夏将两个大背篓放进去，想了一下，从中掏出锅铲，然后再悄然关闭院门。 苏又夏无声无息地回到苏迎春身边。 此时，苏迎春微垂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二来，石大娘怜我家孤儿寡母，送来上好的红枣干，给阿娘补身子。人家情到礼到，我家自然没有拒客的道理。那大伯呢？你今儿是情到，还是礼到？” 苏志兴脸色不好看：“大丫，你这就不对了。你不就是伸手向大伯讨要东西嘛！你也不想想，你阿爹从军到死，再没有孝敬你阿爷阿奶，你怎么好意思讨要东西啊！？” 苏志兴皮笑肉不笑的一番话，果真没令人失望，苏迎春几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丑恶的嘴脸。 “跟他废话什么！看他两手空空，笑得跟黄鼠狼似的，就知道情礼都没到。听听他的话，又想从咱们家扒拉东西，保不准心里憋着什么坏招呢。” 苏又夏冷哼，眼睛瞪得鼓鼓的。 她每次看到这个肥肠大耳的大伯，除了恶心，就是愤恨。 她觉得，这人比起苏老太婆的明目张胆，阴森森更令人讨厌。 苏志兴笑容冻结，眼神狠厉，不阴不阳道出他来的目的：“二丫，我娘，也就是你们的阿奶，是在你们家门前被雷劈伤，光请郎中治病就花了二两银子。郎中说了，要完全治好，得花上五两银子。这笔钱，怎么着，也得你们家出。” “凭什么！” 苏又夏气疯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苏志兴怒骂：“你果然来打秋风！从来不安好心！阿奶那天要不是来我家毫无缘由的破口大骂，至于被雷劈？” “哼！铁定是阿奶和你们老苏家的人蛇鼠一窝，做了天理不容的坏事，导致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不得不亲自教训。” “你们差点害死我阿娘和小弟，居然还敢厚脸无耻的来我家要钱？依我看，你们想要治好病，就先把爱磋磨人、贪财、懒惰的臭毛病先给治了。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阿奶自然不会遭雷劈。毕竟，养出大伯二伯那熊样的，可不遭雷劈吗？我还嫌这雷劈得太晚了呢！” “你！” 苏志兴惯常爱做挑拨离间的奸诈小事，对上苏又夏正面刚的气性，一时被气得气血翻涌。 而苏又夏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这就是豁出去的感觉吗？早该这么做。 “大家快来看啊！听听苏二丫大逆不道的话，这种姑娘，日后谁家敢娶来当媳妇儿。” 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很多人这个时候从田里回家。 见有热闹可看，已经有好一些人围观过来。 眼见群众越来越多，苏志兴骂道：“好你个苏二丫！你爹就算不早死，也得活活被你这不孝女给气死！你爹生前从不亏待你阿奶，现在你是要你爹死不瞑目啊！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你大伯、你阿奶，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够了！” 既然二妹跟苏志兴扯破脸，苏志兴敢坏她二妹的名声，苏迎春也不在乎那点脸面。 她面带寒意，冰冷地啐一口，冷声道：“你还有脸说我阿爹！我阿爹有眼无珠，养出你们一大家子白眼狼！阿奶为了抢走我阿爹拿命换来的抚恤金，把我阿娘害得险些一尸两命。”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雷只劈阿奶，不劈我，不劈各位叔叔婶婶。如今阿奶遭雷劈，致使上天发怒，遭到报应，自有天道！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第19章 把人打得抱头鼠窜 “我二妹这么说，还不是被你气坏了，气头上的话怎能当真？倒是你做长辈的，故意败坏侄女的名声，这是身为长辈该做的吗？” 苏迎春一番话，说得情有可原，围观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主要是老苏家平时里的为人处事，村里人多多少少略有耳闻。 在他们听到的各种八卦版本中，无不留给他们一个共同的印象：老苏一大家子就是苏老三家的吸血蛭虫。 苏志兴见人群动摇，暗骂这些人墙头草，正绞尽脑汁如何煽动。 此时的苏迎春平复心情，淡声道：“我们一家子住着破旧的房子，吃最差的粮食，每顿饭稀得跟清水似的，更别说缺油少盐。” “想我阿爹生前省吃俭用，我们一家子整天吃不饱穿不暖，一个个面黄肌瘦。即使如此艰难，也养着你们老苏家一大家子，还把你养成一坨肥肉。” 一番话，道出爹娘的艰辛，老苏家靠吸食他们一家的血肉，每天吃香喝辣。 围观的众人开始对苏志兴指指点点。 “我阿爹替你从军，替你丢掉性命，替你养阿爷阿奶，还养大伯二伯两大家子，你竟嫌压榨我们不够多！我阿爹死了，我阿娘正在坐月子的艰难关头，你还来我家讨要钱财。你但凡顾念亲情，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张这个嘴。” “大丫！”苏志兴平地一声怒吼，“你瞧瞧你，一个姑娘家嘴巴说话不饶人，歪曲事实！不敬长辈！污蔑大伯！” “大伯，我有没有污蔑，有没有歪曲事实，明眼人都看着呢。我阿爹在天有灵也会看着，还有降下雷罚的老天爷……” “抿心自问，我们虽然是孤儿寡母，可也很想替死去的阿爹尽孝，奈何……” 苏迎春说到伤心处，眼含泪花：“奈何阿娘早产伤及身体根本，小弟刚出生时几乎哭不出来……家里的粮食都没几天可吃，可怜我们这些没有阿爹的孩子呜呜……” 苏迎春真情实感的流露，惹来村民们一致同情。 “可怜他们一家大小六口子，只得一个寡妇挣生活。” “老苏家在这关头仍来要东要西，真说不过去，欺负人家没男人呢。” “六婆说得在理，许娘子家只得一个男娃娃，本来就没什么活头，老苏家还像之前那般薅羊毛啧啧……” “苏大丫！你敢再多说一句！” 苏志兴扬手要打，苏又夏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敢动我大姐试试看？”苏又夏凶狠地瞪他。 “痛痛痛……放开手，我不打了。” 苏志兴清楚苏又夏的力气。 尽管大丫二丫气得他气血翻涌，也不敢动手，只得怂包地求饶。 苏又夏切了一声，松开手，以为苏志兴总该安分。 不料，苏志兴过去嚣张太久，苏又夏没能让他忌惮。他觉得苏迎春看起来和和气气，矜持娇弱得很，因此，他瞅准机会，一把拽住苏迎春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拖拽着揍。 苏又夏勃然大怒，哪肯任由他欺负大姐，一把将臭螳螂拉扯开去。 然而这样一来，苏迎春也被这力道拽过去。 大力士苏又夏两手各拽一人，不在话下。可她担心伤到大姐，便松开手。 一松手，苏志兴嘴角扬起一抹狰狞的笑，苏又夏捕捉到了，情急之下，一手伸扬起手中的锅铲，然后…… “砰！” “砰砰砰……” “哎哟！哎呦！哎哟！痛痛……” “叫你不长记性，叫你不长记性……” 苏又夏挥舞着锅铲，一打一个准，更何况她那异于常人的力道，还不把苏志兴打得满地找牙。 “别打，别打了……” “别打？我呸！你刚不是很能耐的嘛！竟敢欺负我大姐！我让你欺负！让你欺负……” 苏又夏打得称手，愈发的舒爽。 自打阿爹出事以来，老苏家的所作所为，使她这个大孩子都记恨上。 阿爹注重孝道，活着时，无论老苏家的人对他们多坏，也没对老苏家有过亏待。 因而，即使阿娘和她们四姐妹们对老苏家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憋着，不敢明着做什么。 如今阿爹不在，他们明目张胆抢夺抚恤金。 小弟出生，他们吃绝户的心思落空，不但没有分毫怜惜照顾，还变本加厉索取钱财。 他们的豺狼面目，在阿爹面前掩饰得很好。如今不需要遮掩，稍被激怒，真面目便浮出水面。 苏又夏不愿再憋屈地忍耐下去。 关键是，即使她们愿意忍耐，吞下所有的委屈，也换不来他们对阿娘和小弟，以及四姐妹的关爱。 她深深的觉得，老宅那边的人就是欠揍！最好的办法，就是揍到他们再也不敢来招惹她家。 “啊呀！真别打了！血！流血了！呜呜……” 苏又夏可不会听他的，气哼哼道：“大伯皮实，一身肥膘最经打。我都觉得这锅铲都打不到皮肉，哪里就疼了？” “是真的！你看，我的鼻血！” 苏志兴哭丧着脸，手抹一把脸，摊给她看。 苏又夏见状，愈加的兴奋，身上的暴力因子叫嚣着，手中在锅铲更加兴奋地往他身上招呼。 苏志兴痛得嗷嗷叫，简直后悔死！ 早知道就让苏老二过来，他也不至于惨遭苏又夏的毒手。 围观的村民看得眼皮跳，暗暗在心想：许娘子生的二丫头真虎啊！ “又夏，住手。” 轻飘飘的一句话，苏志兴如闻天籁。 苏又夏动作一顿，苏志兴立即蹦跶开一步三丈远。 他透过半截高在篱笆墙，看到抱着婴儿，倚在门框在许娘子，立即叫嚷开来：“三弟妹，你可要好好管教你家丫头。老三虽然死得早，不能亲自教导，但也不能任由二丫养成这般跋扈性子。” 许娘子语气淡然道：“我家闺女个个聪明能干，都是好样的！泥人还有三分脾气，若不是被逼到没办法，我家又夏何至于动手。倘若在别人眼中是跋扈性子，那一定是那人是非不分。我绝对赞成，自己闺女在面对危险时，第一时间保护自己。” 第20章 苏志兴灰溜溜跑掉 苏志兴叫嚣：“你做人阿娘，说话如此任性！怎么滴！老三死得早，你们娘几个一个个不敬我老苏家，是要造反不成？再怎么样，她们都是苏家的孙子辈，就得孝敬老人，继承老三遗志，供养长辈。” “放你的狗屁！”苏又夏忍不住怒骂，“我家都要养不活自己人，你仍旧惦记着我们像以前一样，给你们做牛做马！畜生都没你会算计！” “简直欺人太甚！没点半点教养！我看日后哪户好人家，愿意娶你回去。” 苏志兴指着苏又夏骂完，然后转向许娘子：“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苏二丫这般跋扈，全是你这个当娘的不好。自己不好便罢了，对闺女的行为不端如此放任自流，实属没有妇德！” 过去，许娘子遭受过无数次老苏家人的谩骂，早练就一颗强健的心脏。 她也不生气，而是一边拍哄着卿宝，一边撩起眼皮，讥讽的口吻道：“我就问你一句，我家老三人没了，你们家只是断了老三的孝敬，但公公婆婆还有大伯和二伯供养。然而，老三留下的妻子和孩儿们呢？我们如何是好？没有老三出去挣生活，谁来养活我们孤儿寡母？” 苏志兴神色一寒，闪过一丝阴骘，“老三死得早，你们要代替他履行供养公婆的责任，而不是用老三的死做幌子，撇得一干二净。” “我何尝说过要撇得一干二净？我们一家人都快饿死了，如何孝供养公婆？孝敬供养的前提，得自己先活命。公婆家有两个健壮的儿子在，却指望分家出去的遗孀和孙女辈鼎力赡养。你这道理说破天，也毫无情理可言。” 许娘子脸上渗着刻骨的寒意，语气却维持着平稳：“你们既然到今日，仍妄想着从我们这儿得到从前一样的供养，可前些日子给老三建衣冠冢，你们老苏家的人为何一个铜板没出？人影都见不着？全由我们孤儿寡母和族人们帮着料理。” “你们如此令人寒心！可哪怕这般，你们仍不改过去做法，一个劲地从我们身上扒拉东西，比那吸血的水蛭更甚。老三若当真死不瞑目，也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兄弟，有你们这样的血亲！我只恨，他为你们死得如此不值！” 许娘子平时不如何伶牙俐齿，嗓音也惯常的温温和和，苏志兴头一回听她犀利的言辞，当真是半点情面不留。 他在老三家的人面前，何曾受过这般鸟气。 他明白这一趟讨不到任何好处，怒火上头，顾不得在村中的颜面，朝许娘子的方向，狠狠吐出一口唾沫：“狗娘养的玩意儿！一家大小通通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仗着有个小儿子，便能保全全家。能不能养活，还不一定！” 气多伤身，许娘子该说的都说了，原本不愿与他继续计较下去。 然而孩子是一个母亲的软肋，最听不得旁人诅咒自己的孩儿。 “苏志兴，过去我看在老三的面子上，多有担待，不曾与你冲突。经过最近的事，我幡然醒悟。因为老三的愚孝，导致我们一大家子吃不好穿不暖，一个个勒紧裤腰带生活。” “我们牺牲自己的好日子，结果……呵呵，养出一群白眼狼。你一个手脚利索的大男人，整天什么活儿都不干，光养一身没用的肥膘。你不顾念老三过去的照顾，我不与你计较。” “可大家伙听听，我丈夫的亲兄长，此刻却在诅咒他三弟的遗腹子！多可怕啊！” 许娘子目光再度落在苏志兴身上， 伤心悲愤：“做人啊，得有良心。倘若你的良心恰巧被狗吃了，老三过去孝敬给老苏家那边的东西，权当喂狗了。” 其中一位跟许娘子年龄相仿的妇人道：“许娘子说得没错，我站许娘子这边。” “苏老大，你们老苏家如何对待老三家，咱们都是同村人。即便不曾当面说过，但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衙役给许娘子送抚恤金那天，苏老婆子害许娘子早产，要不是刚好石大娘在，也许就一尸两命呢！” “给苏老三建衣冠冢时，老苏家那边没有一个人搭把手，连过问都不曾。我家男人都过去帮忙，他们是真真寒了许娘子一家的心呐。” “可不是嘛。苏老三也真是的，生前只顾着供养老苏家那边，不顾念自家妻子和孩子吃饱穿暖。瞧瞧四姐妹，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老苏家那边一个个肥肠大耳……啧啧……” 耐人寻味的一句句，把苏又夏激得几乎暴走。 实质上，这股气一直憋在心里，团呀团，日积月累，苏又夏是家里最不会忍的一个，瞬间化愤怒为暴力行动。 “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苏又夏举起铁锅铲，作势要揍人。 苏志兴脑袋一缩，肥膘一颤，知晓没有人站在他这边，讨不得半分好，只会落得惹人嫌的下场。 他愤恨地一拂袖，灰溜溜地跑掉。 他气喘吁吁地跑出老远，眼见快要跨过门槛，走进家门，突然，“砰！” 庞然大物的肥胖躯体轰然倒地，苏志兴整个人趴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哎哟！大哥，你干嘛呀？自家门槛都能绊倒，眼睛长脑门上了吧。” 苏老二在一旁看得嗤笑不已，完全没有帮扶一把的举动。 苏志兴先前在外头受气，回来又摔一跤，心情好才怪。他不耐烦道：“干站着说话不腰疼，还不快过来扶我起来。” 苏老二翻个大白眼。家里的活儿都指使着他们二房干，爹娘都偏疼他大哥，难得见大哥吃瘪，哪里肯轻易搭把手。 苏老婆子自打被雷劈，便在房间里的炕上躺着，每每疼得哼哼唧唧。 她听到响动，明白是怎么回事，喊道：“我的儿啊，有没有摔疼？”很快又呵斥苏老二：“老二，他是你大哥，还不快去扶你大哥起来！” “是，娘。”苏老二不情不愿地去将人扶起来。 苏志兴却慌忙举手，声音有点含糊道：“慢着，慢着，先别动。” 他吐出嘴里的东西，手心里躺着带血的牙齿。 第21章 寡妇家有立起来的骨气 他顿时哭丧着脸，也不用苏老二扶，自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娘！我的门牙掉了一颗！我的牙呀……” 痛哭的声音漏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老苏家那边矫情着，许娘子这边倒是颇为温馨。 苏志兴一走，村民们也都纷纷归家，她们自然也要回到自己的家。 “大姐！二姐！” 刚进家门，姐妹俩被苏暖冬扑个正着，苏暖冬的两只手，一边各抱一条大腿。 苏迎春和苏又夏迈不动腿，不敢挣脱，怕四妹摔着。 许娘子问：“今日卖栗子可顺利？” “顺利，顺利。阿娘，我们的糖炒栗子卖得可好啦！” 苏又夏兴冲冲回答，正要发表长篇大论，又听许娘子说道：“那便好，先张罗晚饭。” 说罢，抱着卿宝，转身回房。 她生产完没几天，身体又伤及根本。若不是担心两个女儿受欺负，也不会硬撑着出来。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自家显得过于刚了。 然则，寡妇家有立起来的骨气，对她们而言，是好事。 苏又夏只得乖乖压下一箩筐的话。 她改而捏捏苏暖冬的脸蛋，笑吟吟问：“大姐二姐不在，有没有想我们呢？” “想，可想了！我和阿娘中午吃了蒸熟的栗子，可好吃啦！” 苏凝秋站在厨房门口，浅笑盈盈：“饭刚做好，大姐和二姐回来得正好，咱们开饭吧。” 苏迎春笑道：“三妹能干，都能煮一大家子饭了。” 苏凝秋不好意思地笑笑。 苏迎春和苏又夏将两袋粗粮和陈米拿进厨房。 待看到所剩无几的米缸，被填满，她们相视一笑。 苏迎春揭开锅。锅里面有稀粥，锅上头蒸着五个小巧的野鸡蛋。 稀粥上面漂浮着绿油油的野菜，比起吃糠咽菜，这已算好。 “早上又捡到野鸡蛋，阿娘说每个人都要吃一个。” 苏凝秋来到苏迎春身后解释。 “等等再开饭，我们今晚加菜，煲猪肉骨头汤。” 苏迎春说着，转头朝后面嚷： “又夏，把猪肉骨头拿进来。” 厨房里煲着猪肉骨头汤。 房内，许娘子给孩子喂饱奶水，正歇着。 “阿娘，我们能进来吗？” 卿宝吃饱喝足，正躺床上，瞪着年代悠久的房梁。 就很憋屈！ 她的视线不能看清楚东西。 陡然听到苏又夏神采飞扬的大嗓门，她的眼珠子转了转。 许娘子轻点她在小鼻头：“就你这活泼性子，也不知随谁。”然后应道：“都进来吧。” 苏又夏率先掀开芦苇门帘，和苏迎春一前一后进来，当然少不了亦步亦趋的尾巴——苏暖冬。 苏又夏一眼瞅中蹬腿的小弟：“哎哟哟，咱们的卿宝宝醒着呢。小可爱，你大姐二姐今儿卖栗子，赚到银钱给你买了一块新棉布，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卿宝眨眨小眼睛，她个人觉得无所谓啦，穿的再漂亮，也只是个婴儿。既不能照着镜子臭美，又不能出去秀秀。 不过她仍感谢两个姐姐想着她，便咧着无牙在小嘴儿傻笑。 “乖卿宝，小小的一团，笑成一朵小花，长大还得了？” 苏又夏拿食指指腹，轻轻地点点卿宝的小脸蛋。 苏又夏忙着逗弄卿宝的这会儿功夫，苏迎春已经跟许娘子交代，今儿卖栗子的情况，又交代购买的物资，最后把剩下的铜板交给许娘子。 许娘子大吃一惊，糖炒栗子竟然能卖到十文一斤。 总收获一千二百二十文钱，除去采买的林林总总，剩余七百多文。 许娘子并没有接过，而是微抬下颌，对苏迎春说道：“我坐月子的这一个月，由你来当家，期间收入的银钱，同样由你来保管。” 苏迎春一怔，旋即想到，这是阿娘给她练习掌家的机会。 阿爹不在，她们只能依靠阿娘。阿娘这是担心，万一连她也倒下，家中只能由她这个长女扛起来。 想明白之后，苏迎春欣然答应下来。 许娘子道：“今早小四在院子里捡了一十八个野鸡蛋。像昨天一样，又有一只鸡留下来不肯走。倘若以后天天如此，就没必要攒着鸡蛋，没准咱们能把鸡蛋带到镇上卖。” 苏迎春眼睛发亮：“如果真是持续下去，倒是一个不错在进项。” “那有没有抓一只野鸡宰了炖汤？” 苏又夏关心的是这个，想起昨天的鸡肉，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趴着炕沿的苏暖冬，听到这话，立刻接口道：“阿娘说，这些鸡给咱们带来好处，咱们要懂得感恩，以后再也不能吃这些鸡。” 嘴馋的苏暖冬瘪着小嘴，语气有点幽怨。 真的好想吃鸡肉，昨天的鸡汤好好喝哦。 许娘子哪能看不出小女儿的心思？她寻思着这事透着玄妙。 许是老天爷不忍她们孤儿寡母遭难，给照顾一二。 不杀那些鸡，是她们对这般奇遇，抱有一颗感恩的心，更是表现她们的善意。 当然，少宰一只鸡，野鸡蛋也许会多一点。 这时，苏凝秋进来喊她们吃饭。 她人虽不在房内，在外头多多少少听出个大概。 她默然一瞬，说道：“可是阿娘，凝秋觉得，那些鸡是小弟带来的。野鸡来咱们院子下蛋，最后总有一只野鸡不肯走，就是专门留给小弟补充营养的。” 苏凝秋的话，一言惊醒梦中人。 大家纷纷意识到，这是自从小弟出生后产生的异象，可不就是给小弟吃的？ 一时间大家陷入诡异的沉默，眼神儿纷纷看向，静静当吃瓜群众的卿宝。 卿宝：“……” 都看着本娃娃干啥？她也不知道的哇！ “也许……” 苏迎春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苏迎春顿时感觉这话的分量重大，不由得端正脸色：“阿娘，我认为三妹说的颇有道理。” “自从小弟出生，院子才突然来了一大群野鸡来生蛋。咱们家的运气好像突然变好！同一天，二妹和三妹不仅捡到许多栗子，我也抓回一只大白兔。” “阿娘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的，那咱们家的小弟就是一个福星，福星高照啊！” 第22章 都是小弟带来的好运气 大家深深地赞同苏迎春的说法，一个个小丫头点头如捣蒜。 许娘子的眼神瞥向角落的一大麻袋白米，沉默半响，方喟叹道：“我不过让你们不要吃那些野鸡，你们就想这般多。这两日运气好，不代表日后的每一天，运气都好。难道家里运气不好，你们会怪到卿宝头上来？” 四姐妹齐刷刷摇头。 “不是的。” “阿娘，我们没想这些。” “我们都很疼小弟，不会怪小弟。” “小弟是我们家的心头宝。” 许娘子满意了，“野鸡来家里下蛋，卿宝有福运……这些话，咱们在家里说说没什么，千万不要在外头提及。” 其实，她心里也有如她们这般想法。 不过光是几件事，不能完全说明什么。且看看吧，不管卿宝是否有非同寻常的福运……一切随缘。 “我知道你们喜欢吃鸡，阿娘也喜欢。不管野鸡是否是老天爷专门留给卿宝，你们只要想想看，我们吃一只野鸡，鸡蛋也会随之减少，是不是不划算？” “不划算。”苏凝秋老实在在点头，眼神儿瞟一眼苏又夏。 苏又夏深觉她意有所指：“你看着我干嘛？” 许娘子抿唇忍住笑：“更重要的是，在这种艰难时刻，野鸡让我们有鸡蛋吃，我们要知足，不能忘恩负义。不要看它是畜生，不会说人话，就随意杀害，只为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 苏卿暗自佩服自家娘亲娘，鸡肉多好吃啊！特别是农村的土鸡！想想都快要流口水。 她上辈子经常吃鸡，都难以抵挡鸡肉做成的各种美食。如今家里日子穷叮当，能吃上肉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此情况下，娘亲竟能抵挡住诱惑，她很是佩服。 短期看，不过保住了几个蛋。长期看，对孩子言传身教，影响深远。 娘亲养出来的姑娘，定然是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苏暖冬举起小手手：“阿娘，以后我每日给野鸡抓好多好多的虫子吃！它们有虫子吃，会天天来咱们家下蛋，咱们以后天天会有野鸡蛋吃。” 许娘子含笑点头。 最早提出吃鸡肉的苏又夏，惭愧地低下头，闷闷地道：“是我目光短浅了。” “你没有错，不止你，阿娘也嘴馋。只不过你们还小，不了解不劳而获的东西，不能觉得理所应当，更不能贪婪。这是阿娘教给你们的生活道理。” 许娘子一番谆谆教诲，使女儿们一个个心服口服。 “这两日，不仅你们运气好，阿娘的运气也不错。”许娘子眼神看向角落的麻袋，“那儿有一大袋白米，再加上今儿买的陈米和粗粮，最近咱们家都不缺粮食。” 除了苏暖冬，另三位春夏秋姐妹惊讶极了。 当她们亲眼看到只有贵人能吃得起的大白米时，又惊又喜。 “好漂亮的白米！我从来没见过品质如此优良的白米。”苏迎春亲手捧着大米，喃喃自语。 许娘子暗道：岂止你没见过，阿娘也没见过。 苏又夏的兴奋溢于言表，眼神殷殷地问许娘子：“阿娘，咱们能吃吗？不拿去卖掉？” 往年收获的粮食，缴税后剩下的，几乎都拿去镇上卖掉，家里只吃粗粮和陈米。 “不卖。”许娘子干脆回答。 如此品质的大白米，拿出去卖，恐会招来麻烦。在没搞清楚大白米来源之前，不能明目张胆表露出来。 “你们也不许出去说。”许娘子警告闺女们。 姐妹四人齐点头。 苏凝秋问出大家的疑惑：“阿娘，这么一大麻袋的白米，是怎么来的？” 许娘子面对一双双好奇的大眼睛，笑得高深莫测：“运气。” “阿？” 姐妹四人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好了，都别问，开饭吧。”许娘子明白她们的困惑，但她也没办法回答呀。 因为她也搞不清楚，白米到底从哪个旮旯角落蹦出来。 晚饭，猪肉骨头汤煲得香喷喷的，小卿宝躺在婴儿床，张着小嘴儿流口水，不得不承认，她也垂涎得很呐。 苏迎春打趣道：“卿宝儿也闻到香味了吧？瞧你这口水流的……小丁点人儿呢，应是只小馋猫，喵喵。” 她用没有吃过的筷子，沾了一滴汤水，放到卿宝的小嘴儿边。 卿宝闻到香味儿，急不可耐地伸出小舌头，舔着那一丢丢汤味。 “喝啦！卿宝喝啦！”苏又夏在一旁兴奋地叫。 苏迎春高兴地笑开来：“阿娘，小弟十分机灵，知道什么是好吃的，准是个聪明的娃娃。” 苏凝秋在婴儿床旁，双手捧脸，畅想道：“小弟若是读书，日后定能考中状元。” “状元好！卿宝考状元啰！”苏暖冬快乐地拍着小手手，原地转圈圈。 除了苏迎春，谁都没有注意到，许娘子一闪即逝的黯然神色。 苏迎春低头喝汤，到嘴里的汤味儿，并没有想象中美味。 状元吗？若果真是弟弟，自然是有机会。但不管“弟弟”如何聪慧，终究是女儿身。阿娘说过，五妹假扮男儿身，不过是权宜之计。待时机成熟，便会恢复姑娘家的身份。 只是，何日才算时机成熟？ “你们小弟刚喝饱奶，让他自己玩儿去，你们都趁热喝，趁热吃。” 许娘子说完，姐妹四人回到饭桌，享受难得的“丰盛”晚餐。 第二日，天蒙蒙亮，屋内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蹑手蹑脚地拉开屋门，人影大腿一跨过门槛，立即撞到一个重物。 “谁！” “是二姐吗？” 人影苏又夏听出声音来：“是凝秋？” “是我，二姐。嘘，你小点声，我看到有野鸡飞进来啦。”苏凝秋拉着苏又夏，一起在门槛坐下。 苏又夏顺着她的力道坐下来，小声问：“第三天了，真的还有野鸡？” 正问着，又扑簌簌的，陆续有黑影飞进院落。 “真的有！阿娘说得对，这些野鸡有灵性。” 苏又夏努力压低声音，仍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兴奋。 “这都是小弟带来的好运气。”苏凝秋抱着膝盖，看着不远处，那一只只扑簌簌落入院中的黑影，笑得一脸灿烂。 第23章 跟着金毛猴再次上山 二人正瞧得入迷，突然肩头一重，二人吓得一大跳。 “嘘，是大姐。” 苏迎春竖着一根食指，她身后跟着一个小矮人。 小矮人苏暖冬开心道:“太好啦，我今儿又可以捡好多好多的野鸡蛋呢！” 于是，四姐妹一起挤在门槛里蹲坐着，笑看院落里不断扑簌簌飞入的团团黑影。 一连三日，院落里满满都是野鸡蛋，早饭她们敞开来吃。 虽说鸡蛋是农家常见之物，但也不是想吃就能吃。 每家每户精心养着一两只老母鸡，平日都攒着鸡蛋到镇上卖，鲜少紧着自家吃。 这年头，大家能吃饱，不饿死，便谢天谢地。但凡鸡蛋能卖钱，换取更多的粮食，村里的人家都拿去卖掉。 她们吃得饱饱的，干活也来劲。 许娘子看着吃鸡蛋都能心满意足的四个闺女，神色间有些许的复杂。 日子清贫至此，苏正阳，你怎就舍得丢下我们母女几个离去！ 这一日，苏又夏照例领着苏凝秋，一起来到山脚下挖野菜。 虽说前些天下了几场雨，干旱良久的土地得到雨水的润泽，万物生长。 可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家家户户仍旧缺粮，村中的孩子，无不来到山脚下，找寻可食用的野菜和菌菇。 “唉，二姐，咱们找半天，就几根杂毛野菜。” 苏凝秋蹲地良久，膝盖酸痛，灰心丧气地坐在草地上，小手捶着膝盖，很是泄气。 苏又夏没好气地拔一根狗尾巴草，含糊不清道：“以前不也一样。” “也是啊，以前也一样，咱们每每寻摸半天，也没能挖到足够多的野菜。” 苏凝秋也没心思捶膝盖，她好怀念那天摘完栗子下山，一抓一大把的野菜。 但她不敢说，怕二姐冲动上山。 苏凝秋嘴上不说，但苏又夏的心思跟她是一样的，并且直接坦率得多：“之前跟金毛猴说过，会再次上山捡栗子，也不知道那只漂亮的金毛猴会不会等咱们……” “呀！” 苏又夏捂着额头，痛呼出声。 “臭狗蛋……”苏又夏的声音戛然而止，“咦？” 她定睛瞧了瞧，滚落在地上的，正是颇为熟悉的栗子。 她抬头一看，赫然是那只有漂亮的招财猴。 它如同前日那般，朝她不断招手。 “是你啊！金毛猴！”苏又夏惊喜地笑着，站起来，朝猴子挥手，“谢谢你啦，那些栗子挺赚钱的。” 金毛猴吱吱吱地上前几步，小毛手胡乱挥舞。 苏又夏和苏凝秋看得直挠头。 “二姐，它到底在说什么？” “难道是像上次一样，领我们去捡栗子？” 苏又夏与苏凝秋面面相觑，都看懂对方眼中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我们跟去吗？”苏又夏嘴巴这般问着，却恨不得立刻上山。 苏凝秋谨记阿娘的教诲，提醒二姐：“阿娘说过，不许咱们上山。” 沉默半响，金毛猴依然在朝她们热情招手，似乎有点儿不耐烦，时不时原地跳脚。 “可要是不去捡栗子，好可惜哦。树上的栗子长得密密麻麻的，也没有人去摘。上次咱们拿到镇上卖糖炒栗子，卖了一千二百文钱呢！” 苏又夏越想越觉得惋惜。 苏凝秋想起那日大姐二姐赚到的钱，买回来的猪肉和米粮，吞一口唾沫，“没有人去摘，栗子掉地上，会自己烂掉，确实很浪费。” 多少人吃不饱呢！怪可惜的！ “浪费可耻。”苏又夏回了一句。 苏凝秋点头，“阿娘也教过我们，要做勤俭节约的好姑娘。” 她感觉天平慢慢向二姐倾斜。 “放着好多能充饥的栗子不捡回家，天理不容。”苏又夏抿嘴愤慨道。 “阿娘说山上有老虎。” 苏凝秋及时清醒，坐在地上，抱住膝盖，小脸有着小孩子所没有的忧愁，叹道：“唉，好想捡栗子，可是不能去。” “我也好想去。”苏又夏直接忽略三妹最后那句话，“十文钱一斤呢！村里的成年男子出去干活，一天累死累活也就赚个二三十文钱。” 苏又夏的一颗心，早就飞去山上捡栗子。 “二姐，阿娘说……” “凝秋，我问你。”苏又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头。 苏凝秋看着苏又夏的严肃脸，也端正小脸。 “咱们家是不是穷到揭不开锅？” “是。” “咱们的小弟和阿娘是不是要吃好东西？” “是。” “咱们家穷，要给阿娘和小弟吃好东西，就要赚钱。对不对？” “对。” 苏又夏弯腰，掰正苏凝秋的脸，再问：“那卖栗子……是不咱们目前唯一能赚钱的路子？” 苏凝秋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想了想，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声应道：“是。” “为了给阿娘和小弟吃好东西，我们就算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你说呢？” 苏凝秋能说啥，点头应道：“是，为了阿娘和小弟，我们要努力赚钱。” “这就对了，走，咱们跟着金毛猴去看看。” 苏又夏嘴角弯起来，说服了自己，又说服了三妹，整个人心情飞扬。 她飞快地朝金毛猴跑过去。 “二姐！”苏凝秋惊了，连忙背起背篓追上去。 如同前日一般，跟着金毛猴跑上山。 由于此前走过一遍，路没有那么难走，速度也快了一些。 随着山路渐深，苏凝秋不无担心。 那日她忙着追二姐，后又满载而归，浑然不觉路有多远。 而这次，她脑海里时刻萦绕着阿娘的叮嘱，愈发察觉到上山的路不短。 她忐忑不安地拉住苏又夏的手：“二姐，要不咱们回去吧。” 苏夏一门心思都在金毛猴身上，前进的方向，仿佛有一个个铜板等待着她们，哪里肯放弃。 况且，她早有此番心思，不曾放下过山中丰盛的栗子。 她反而拉着苏凝秋的手，往前走的速度更快。 “怕什么，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正说着，眼前出现熟悉的栗子树林。 熟悉的猴子群，黑压压一大片，如潮水奔来，然后错落有序地爬上栗子树。 下一秒，如暴雨的栗子纷纷落下。 第24章 惊喜发现大片枸杞 来不及细想，为何猴子们会帮助她们摘栗子，姐妹俩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苏又夏嗷呜一声，丢下苏凝秋，手速极快地开始捡栗子。 “二姐，小心手疼。” 说时迟，那时快，苏又夏发出嘶的抽气声。 上次还好，小心翼翼，心存忌惮，反倒没怎么刺痛自己。 而此刻的苏又夏，满心满眼都是钱，栗子是她眼中的香饽饽，冲动之下，一时竟忘记坚硬的刺壳。 这冲动的行径，还不如比她小的苏凝秋呢。 不过苏又夏毫不气馁，她握着刺痛的手，龇牙咧嘴，痛并快乐着。 她的眼睛无意中瞥到对面不远处，忽地一亮，“凝秋，看那边！红彤彤的！” 苏又夏绕过满地的栗子，快步走过去，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她倒抽一口气：“是……枸杞！” 苏凝秋紧跟着上前，瞠目结舌：“好大一片啊！” 苏又夏一把抱住苏凝秋，原地转了三圈，“我的好三妹！咱们家要发财啦！阿娘和小弟的身体再也不用发愁，咱们都能吃上肉啰！” “二姐，你快放我下来！” 苏凝秋生怕心大的二姐将她甩飞出去，慌忙抓住二姐的手臂，惊呼出声。 苏又夏笑容满面， 放下心被吓得惊胆战的苏凝秋。 “这你就不懂了，枸杞比栗子要贵得多，很多药材铺子抢着收呢。这么大一片，能够卖不少钱呢。到冬天来临时，咱们家就有钱粮过冬啦。” 苏凝秋皱着小眉头：“可是阿娘那边怎么交代？阿娘再三叮嘱，不能上山。我们把这些带回去，作何解释……” 苏又夏不耐烦听这些，全副心神都在想，今天要尽可能把所有的栗子和枸杞带回家，哪怕回家要吃竹笋炒肉，也无法阻挡她赚银子的决心。 “哎哟，我的小凝秋，你才八岁，怎么跟个小老太太似的？你傻呀，眼前有那么多好东西，你还絮絮叨叨，多浪费时间啊。赶紧的，咱们不仅要把枸杞都收了，还得把猴子们摇下来的栗子全都捡起来。” 苏又夏说罢，提着背篓，先去收枸杞。 走近看，原来不止树上长满枸杞，连地上都落了满满一地，像一块天然的火红色地毯。 她蹲地一捞，满满一手都是枸杞，并且枸杞已经天然干燥，不需要拿回家再晒干。 这些枸杞的个头，比镇子上卖的都要饱满，色泽鲜红。 “铁定能卖个好价钱。”苏又夏激动不已，回头招呼苏凝秋，“三妹快点，这么多，天黑都收不完。” 苏凝秋的选择困难症犯了，呆在原地左右为难：“二姐，那边有很多栗子，这里有很多枸杞，就算一天也收不完。” “没关系，能收多少是多少。咱们用藤条多编几个箩筐，拖着下山……” 苏又夏是个行动派，说话也不耽搁她做事，手脚利索地收枸杞。 那边猴子群见她们更喜欢枸杞，没有捡满地的栗子，有点不知所措。 连金毛猴都干瞪眼看着姐妹俩。 相较于“苏又夏”的忘恩负义，苏凝秋看了看猴子们的反应，觉得不能辜负猴子们的一片心意。 于是，她顶着猴子们的目光，硬着头皮去砍老树上的藤条。 那边苏又夏怕枸杞漏出缝隙，用阔大的树叶铺满背篓，确保好不容易收回竹篓的枸杞安然无虞。 她没有摘树上的枸杞，而是小心地捡着散落在地上的干枸杞。 洒落在地上的枸杞，居然粒粒干燥饱满。一旦带回去，可以直接拿去医馆卖掉。 苏凝秋用藤条粗粗地编织四个筐，专门用来装栗子。 猴子们很给力，这一回不是把栗子摇掉就立马撤退，而是见她们貌似更喜欢枸杞，竟然十分醒目，一个个将洒满地的栗子，给扔进苏凝秋刚编好的箩筐里去。 这一幕简直惊呆苏凝秋。 “二姐，你快看啊！猴子们帮咱们干活呢！” 苏又夏听到苏凝秋惊掉下巴的喊声，忙从满地的枸杞中抬头。 苏又夏一看，高兴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太给力了吧！”苏又夏乐得见牙不见眼，跑到苏凝秋身边，金毛猴此时就在苏凝秋旁边。 苏又夏只差将金毛猴亲亲抱抱举高高，被胆小的苏凝秋一把拉住。 “二姐，万万不可。” 虽然野猴子们帮她们很多，可是猴子手上的爪子那么锋利，行动灵活，万一划到脸上……会毁容。 再说了，她们搞不懂，为什么猴子们似乎通晓人性，愿意帮助她们。 “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些猴子没有恶意。要不然，它怎么会带咱们来取好东西？还自发地帮咱们收起来呢？” 苏又夏浑不在意，不过她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它们要这么帮咱们？以前咱们家的人可从来没见过野猴子呢。” 她们只见过镇上，被人抓来耍杂耍赚铜板的猴子，跟这些显然不同。 苏凝秋忽然灵光一闪，眼睛亮了亮。 “你想到什么？”苏又夏立刻问。 苏凝秋眼睛亮闪闪的，开心地道：“肯定是小弟！家里自从小弟出生，就开始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这都是小弟带来的好运气！” 苏又夏被苏凝秋坚定不移的语气给愣了一瞬，目光落到离她们最近的金毛猴身上。 她蹲下身子，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小猴儿，谢谢你。你不仅引领我们来到这么多栗子的树林，还让你的小喽啰们帮我们捡。” 金毛猴抓耳挠腮。 苏又夏耐着性子，循循善诱：“我们跟着你来，又发现大片的枸杞。无论是栗子，或是枸杞，都可以卖钱，能养活我们一家子。承蒙你的恩惠，我们感激不尽。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一旁的苏凝秋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没见过如此温柔的二姐。 “吱吱吱吱……””金毛猴小毛手飞快地比划着，嘴上不停歇，胡乱说着什么。 苏又夏：“……” 苏凝秋：“……” 这该死的鸟语……哦不，是猴语，她们真心搞不懂！ 什么肢体语言，大概也分物种。 第25章 亲近金毛猴 苏凝秋忽然蹦出一句：“你是不是看在我小弟的份上，才对我们这般好？” 金毛猴像突然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尖声吱叫，两条短猴腿原地蹦跳起来，真真儿一蹦三丈高！ “啊？”苏又夏惊疑未定，金毛猴惊人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她拉拉苏凝秋，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不会是真的吧？三妹，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不？这猴儿都成精啦！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咱们小弟，才把这些东西送给咱们？” 苏凝秋的手臂被二姐抓得肉痛，可也被金毛猴的反应给弄得隐隐兴奋。 “吱！” 她顾不得疼痛，肯定了苏又夏的说法：“二姐，我觉得金毛猴就是这个意思。” 苏又夏见自己的想法得到苏凝秋的认同，更坚定地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否则，怎么解释得通？” 金毛猴居然人性化地跟着点点头。 姐妹俩又惊呆一把，苏又夏试探着伸出手，壮着胆子，拍拍金毛猴的小肩膀。 哇塞！手感极滑！ 她改而摸摸金毛猴圆滚滚的脑袋瓜。 果然，长长的金色猴毛跟想象中一样光滑柔软，比起她枯黄的头发，质感不知要好上多少。 传说中的上好丝绸，也不外如是吧。 金毛猴乖巧的反应只维持十秒，呆滞过后，吱地一声跳开来。 那小表情不用说都能看出来：咱猴大爷不能随便乱摸！ 好在金毛猴只是简单地跳开，并没有张牙虎爪地抓伤人。 她们犹记得大前年，阿爹在上元节那日，带她们去镇上游玩，她们看到过一只被驯养的猴子。 那只猴子被主人多次鞭打后，突然发狂，朝着围观的群众疯狂抓咬，有好一些人被抓伤流血。 那件事在苏凝秋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故而，她从一开始对这些野猴子抱有警惕的心理。 不过在收到金毛猴那么多好处后，便连对猴子最害怕的苏凝秋，也不得不抛开成见，想要亲近它们。 实在是野猴子们无来由地对她们好，很难令她产生厌恶的心理。 “好吧，我不碰你。” 苏又夏倒没有勉强，也不会敏感地觉得不让她摸，就是对她不友好。 她收了金毛猴那么大的好处，怎可能因为不被摸猴毛，就生它的气。 苏凝秋在一旁吞咽唾沫，也说道：“我也不碰你，你不要抓伤我们。” “我们明天应该不能来了，上回捡栗子回去，我阿娘说了不许我们上山。我今儿是偷偷上山，回去阿娘定然要生气，说不准，我会挨棍子。” 苏又夏语重深长：“我阿娘还在坐月子，我不想再惹她生气。我现在跟你说清楚，你不要再来找我们。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家人都要谢谢你，以及你那些小喽啰们的好意。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我们能帮就帮。” 苏又夏自觉说明白，想再摸一把金毛。 然而，几乎与此同时，金毛猴唰地跳开。 苏又夏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待正要收回，金毛猴却忽然走近，矜贵地探出金毛手，飞速地碰一下苏又夏的小肉手。 “这是听明白了？” 苏又夏惊愕地瞪圆眼睛，那天忙乱中，没发现金毛猴竟通人性到此种地步。 “好像是听明白了。” 苏凝秋死死地盯着金毛猴，一颗小心心跃跃欲试。 金毛猴实在太漂亮，跟平常见的那些灰溜溜的粗鲁猴子不太一样。 面前的这只金毛猴，仿佛是猴子中的贵族，猴子中的智慧担当，她也好想……亲近一下。 呃，她绝对不会承认，她觊觎金毛猴的毛发。 倘若把金毛猴的毛剪下来，给小弟做成被褥，小弟在冬天绝对不会冷着。 去年的冬天极其寒冷，附近村落有老人和孩子在寒夜中冻死。 苏凝秋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金毛猴的反应。 金毛猴不负所望，没好气地吱一声，同样碰一下她的小手手。 苏凝秋一下子笑开来，“它，它碰我的手了。” “看来它对我们真的很友好呢。三妹，咱们再也不用怕猴子了。” 苏又夏拍着苏凝秋的肩膀，“好啦，咱们赶紧干活，尽可能把东西都收起来。” “嗯。”苏凝秋甜笑着答应。 苏凝秋编好四个箩筐后，便把捡栗子的活儿全交给野猴子们，然后自己也跟着苏又夏去收枸杞。 落在地上的枸杞，因为底下有落叶和泥土，她们得花些时间挑拣。 当她们忙到直不起腰，回头一看，发现今日的收获大大超出预期。 光是枸杞，足足装满两竹篓。 尽管苏凝秋的竹篓，只有苏又夏的三分之二大，收获却也十分乐观。 即使是镇子上的药铺，也并不一定比她们的多。 而栗子，则装了整整四箩筐！ 苏又夏砍下好一些棍子，结合藤蔓，做成简易拖架。 姐妹俩一块将四箩筐满满当当的栗子搬到拖架上面。 为防止栗子在拖曳时掉落，又在箩筐上面编个盖子。 待绑得严严实实，姐妹俩这才一边背着竹篓，一边拖着栗子下山。 “起！” 苏又夏一喊，姐妹俩同时发力。 然而，拖架纹丝不动。 她们拖了个寂寞！ 她们只顾着要将所有的好东西收回家，没考虑过凭借二人之力，根本不能一下子全带走。 光是枸杞，一竹篓就有七八十斤。 十二岁的苏又夏虽然天生力气大，比成年男子尤甚，但也不是达到力大无穷的境地。 四大箩筐栗子几乎有五六百斤重，更别说还有背篓将近百斤的野枸杞。 而年仅八岁的苏凝秋，力气不出挑，又是小姑娘，背一竹篓的枸杞已十分吃力。 她能用于拖动四大箩筐栗子的力气……大概所剩无几。 苏又夏搓搓手，“再试一次！” “好。”苏凝秋拧着眉头。 “起！” 苏又夏咬牙喊。 姐妹俩用尽吃奶的力气，肩膀痛得龇牙咧嘴，浑身累得直冒汗，也只能勉强拖动一丢丢。 可是拖动一丢丢，跟持续拖动的差距不止一星半点。 且不说拖伤肩膀，就她们跟蜗牛一样的速度，得拖到明天。 第26章 猴子们嘿哟嘿哟搬栗子下山 “二姐，这样行不通。”苏凝秋抬手擦擦汗，小脸憋得通红。 苏又夏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都是汗。 苏又夏气喘吁吁：“只能再跑一趟。” 苏凝秋睁着黑葡萄的大眼睛：“可是一旦回到家，阿娘还会允许我们上山吗？” 苏又夏定定地瞅着苏凝秋，苏凝秋被她的眼神儿，看得不自在，“如何？” 苏又夏长出一口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叹气，“你说得对。就是因为知道阿娘不允许我们上山，我今儿才拼命的想要把全部都收起来。” 苏凝秋咬咬唇，“也许阿娘看到那么多收成，改变主意呢？我觉着这儿也没什么危险。” 苏又夏摇头：“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这是阿娘的底线。倘若我们坚决再上来一趟，我真怕会被阿娘打断腿。” 苏凝秋：“……” 二姐，你才想到这茬？ 哪怕没有第二趟，第一趟足以打断腿，难道二姐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苏又夏仰天长叹：“唉，回家还想不到如何解释这一趟，第二趟……我想都不敢想。” 二姐，你已经在想了。苏凝秋心里默默回答。 “难道我们白忙了吗？” 苏凝秋无声叹气，小脸仰起四十五度角。 “吱吱吱……” 身后一道道杂乱无章的吱吱声，适时打断她们的杞人忧天。 姐妹俩回头一看，泉涌的野猴子们一只只跑过来，金毛猴指挥着它们做什么。 等等，她们看见什么？ 野猴子们来到她们装栗子的箩筐周边，旋即异口同声地发出：“吱！” 随着异口同声的一道尖叫，她们眼中重如泰山的四大箩筐栗子，竟往前移动。 苏又夏和苏凝秋惊得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 真真是大开眼界！ “这些野猴子不得了了！所谓送佛送到西，也不过如此。”苏又夏感叹。 苏凝秋看得一眨不眨，嘴上问：“二姐，你的意思是，它们要帮我们把东西搬下山？” 苏又夏摸摸苏凝秋的脑袋：“看它们的行为，便是如此。乖，我们快点跟上去。它们不认识咱们家门，万一把咱们甩在身后，东西不得便宜别人。最最要紧，不要被老苏家那几个贪心鬼看到，否则绝对一点不剩薅回家。” 姐妹俩再也不迟疑，紧赶慢赶追上去。 幸好有金毛猴在前面指挥，配合着姐妹俩的脚步，倒也步调一致下山。 东西不愁搬，姐妹俩只需背一个竹篓，便有了聊天的兴致。 苏凝秋忧心忡忡地道：“二姐，咱们带那么多东西回去，该如何跟阿娘说起？我不是怕阿娘打我棍子，我是担心阿娘身体没恢复，便动气伤身。” “我刚刚想好了。咱们一回到家，首先跪在阿娘面前，指天发誓，绝对不会再上山。如此一来，阿娘便没有发挥的余地。她看到满院子都是栗子和枸杞，对了！还有猴子们，也许一高兴，便顾不得跟咱们生气。” 苏又夏信心满满地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哎哟，我苏又夏咋就那么聪明呢！天妒英才啊！倘若我是男子汉，一定能考中状元。” 听着二姐满嘴跑火车，苏凝秋无言以对，默默的跑快两步，追上金毛猴。 可得跟紧啰，那些栗子能卖好多钱呢。 还别说，一群猴子整齐划一，嘿哟嘿哟地拖东西，比她们俩强多了。 她们还险些跟不上猴子们的速度，背着沉甸甸的枸杞，有时要小跑着追上去。 到山脚时，太阳公公恰好挂在对面山头。 “如此正好，没什么人瞧见。”苏又夏说着，抬手拍门，“小四，你二姐三姐回家啦，快来开门。” 一旁的苏凝秋看着身后的一群野猴子们，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不知道家里人看到这副场景，会作何感想？ “吱呀。” 后院的门打开，露出苏迎春略微担忧的俏脸：“这么晚回来？我正要出门去寻，你们便回来了。” “大姐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我在，怕什么？你看，小凝秋不也安然无恙么！” 苏又夏提溜着苏凝秋，一起站在苏迎春跟前，好让她看到完完整整的人儿。 “知道你力气比男人大，可并不是天下无敌。天要黑了，你们还不回家，阿娘会担心。” 苏迎春的视线无意中落到她们的身后，眼睛猛地一睁，随即揉揉眼睛，眨巴眨巴，再定睛一瞧。 “那，那，那……”苏迎春结结巴巴的，手指抖动地指向她们身后。 “那是猴子们。”苏凝秋贴心地解释。 相较大姐的惊慌失措，她的语气显得非常淡定。 “我……大姐知道。它们好像跟别的猴子不太一样，在拖东西？还那么多！” 苏迎春瞪大眼睛瞧猴子们，眼里写满疑惑。 她见过猴子耍杂技，没见过眼前这般乖巧的猴子，并且一大群！ 它们整齐划一地拖曳着四个大筐东西，安安静静地站在后头，像镇子上大户人家的乖巧仆从一般。 “当然不一样啦。” 苏又夏微扬起下巴，颇有些自傲。 真算起来，这些猴子可都是她带回来的！能一样吗？ 猴子们会给她们捡栗子，会帮忙搬搬抬抬，充满灵性，普通的猴子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大姐，先让我们进去。” 苏迎春刚挪动身子，一只通体金毛的猴子在她的眼皮底下，昂首挺胸地走进去。 苏迎春：“……” 它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这只猴子好生漂亮啊！”苏迎春星星眼，发出一声赞叹。 苏又夏回道：“可不是嘛，我第一次也被惊艳到。” “哇喔！好可爱好漂亮哒！”院子里头传来苏暖冬惊喜的叫声，被金毛猴漂亮了一脸。 她不顾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金毛猴，“是二姐抓回来，给我当宠物的吗？” 金毛猴：“……” 它什么时候成宠物了？瞧不起谁呢！它来的目的，是要亲近有大气运之人！ 苏又夏和苏凝秋累到不行，第一时间将装满枸杞的背篓，放在厨房门口，哪里看到苏暖冬如此沙胆！ 第27章 苏又夏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她们没来得及给任何人解释，后院门口那边随着院门敞开，猴子们嘿哟嘿哟地拖着四大箩筐栗子进来。 这一幕不仅惊呆年幼的苏暖冬，便是抱着小卿宝，刚走出来的许娘子，都吃惊不已。 金毛猴趁着苏暖冬惊呆的当口，挣脱她在怀抱，玩命似的跳出来。 本猴大爷不是那般随便的猴！不是你想rua就能随便rua。 猴子们来到院子中央，金毛猴吱吱地指挥两下，它的小喽啰们立即动作一致地把箩筐搁置下来。 然后，人性化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担担抬抬的野猴子们，一个个瘫倒在地，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细心的苏凝秋第一时间跑进厨房，用水勺舀满水捧出来，端到猴子们面前，一个个送过去。 黑不溜秋的猴群们也不见外，轮流呼噜呼噜喝个够饱。 这一番操作下来，许娘子等人终于反应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娘子问。 苏凝秋有点胆怯，苏又夏却自告奋勇走近，一双漂亮的眼睛精神奕奕，“阿娘，它们便是前天领我和三妹捡栗子的猴子们。” 毫不意外，许娘子神色一沉，“你们今儿又上山？” 苏凝秋小小的身板瑟缩一下，苏又夏兴奋的心情立刻被打压，终于想起，很有可能即将迎来一顿竹笋炒肉。 她收敛高涨的气焰，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低垂脑袋。 “一不小心便上山了。”苏又夏声如蚊呐，弱弱地回道。 许娘子沉声再问：“我是不是叮嘱过你，不许上山？” 苏又夏心里暗道：完了完了，阿娘好生气。 “是，阿娘，你别气着自己，是我的错。”苏又夏脑袋都不敢动一下，弱弱地强辩道：“真的是不小心。” 许娘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却只能瞪她的后脑勺。 “凝秋，你来说。” 苏凝秋怯怯地挪动脚步，脑袋同样担不起来：“今日猴子又来找我们，我们觉得山上的栗子没人摘好可惜，想着栗子能卖好价钱，便跟着金毛猴上山。” “是你二姐非得上山吧？”许娘子板着脸冷哼，“凝秋，你是家里最老实的，竟也学会撒谎了？” 苏凝秋紧抿着小嘴，一时不敢回话。 苏又夏大声道：“是我非得要上山，三妹拦我，没拦住。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阿娘要怪就怪我吧。” 良久，苏又夏和苏凝秋没听到许娘子说话，正纳闷。 “阿娘！” “阿娘！” 忽然，苏迎春和苏暖冬喊阿娘，不敢抬头的两人壮着胆子，悄摸摸看去。 一看之下，她们大惊失色。 苏又夏惊道：“阿娘，你怎地哭了！” “阿娘！”苏凝秋吓得不轻。 许娘子坐在椅子上，扑簌簌垂泪，“要不是你们的爹早逝，何至于……何至于要你们这些小孩冒险上山。是阿娘没用，要是能保住你们阿爹抚血金，最近两三年里，总不至于捉襟见肘。” “眼下，抚恤金被你阿奶抢走，以往你们阿爹拼死拼活赚来在银钱，几乎都拿去供养老宅那边的人，家里竟没剩几个铜板。阿娘有什么资格怪你们上山？怪阿娘没能给你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竟要你们小小年纪，便要起早摸黑挣生活。” 许娘子一时没在闺女面前绷住，深深地自责起来。 “阿娘，不怪你，都是我的错。” 苏凝秋第一个跟着哭起来，眼泪哇啦啦地流。 苏又夏负罪感拉满，一下子跪倒在地，眼眶湿润：“阿娘，你打我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害你担心。我，我该打。” 苏又夏一点都不含糊，抬手就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啪！啪！” 响亮在耳光像打在每一个人在心上，心中都有一种戚戚然的凄清感。 是啊，阿爹没了，往后的日子全靠她们自己。 尽管一个个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平时根本不敢提起阿爹。然而阿爹的死在她们心中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创伤。 平日里，假装大家都很坚强，一旦触碰到阿爹这个敏感话题，她们一个个无不伤心失落。 失去家里最大在顶梁柱，她们不敢脆弱，不敢倒下，努力挺直小身板，撑起家的一片天。 阿娘愧疚不能为她们提供安然的生活，她的泪流满面，成为压倒她们的最后一根弦。 “傻孩子，不许打自己。”许娘子腾出一只手，抓住苏又夏扇巴掌的手，“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苏又夏生怕伤着阿娘，急忙收住力气。 苏又夏落泪，“阿娘，不是你的错，你别怪自己。你不要伤心难过，你打我吧，怎么打都行，就是不要阿娘哭。这明明是我的错，怎么变成责怪阿娘呢。” 许娘子摸摸她的头，慈爱道：“傻孩子，如果你阿爹在，上山哪里用得着你。阿娘不怪你。阿娘怎能怪你呢？知女莫若母。阿娘再明白不过，你都是为了这个家啊！你想着给家里赚银钱，想着家里每一个人能吃饱穿暖。你是好心好意，阿娘不该怪你。” 许娘子语重深长：“阿娘只是担心，你会出事。阿娘已经失去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旁人都说闺女是赔钱货，可你们一个个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愿意你们去冒险。” “阿娘！”苏又夏大哭着扑倒在许娘子的身上，抱着她的大腿赌咒发誓般：“阿娘，你放心，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不上山便不上山，你喊我朝东，我绝对不朝西。” “阿娘，凝秋也是，凝秋以后一定会听话。” 苏凝秋也抱着许娘子另一边大腿，脸蛋蹭着许娘子的膝盖，嘤嘤哭泣。 “哇！阿娘不哭，不哭！” 苏暖冬扯着嗓子，伤心大哭。三岁的小孩子懵懵懂懂，哭都不加以掩盖，尽情宣泄。 小卿宝有点发懵，她正兴致勃勃地瞧满院的猴子们。转眼间，剧情急转直下，一个个哭鼻子。 唉，都是贫穷惹的祸。 第28章 金毛猴喜欢卿宝 她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还没哭呢，一个个比她大的都泪流满面算怎么回事？ 那她要不要哭？这种时候不哭唧唧，身为一个不足月的小屁孩，好像不大正常。 可是她真的不想哭诶！ 那些黑乎乎的猴子，为何会乖巧地蹲在院子里？比家养的鸡兔都要乖巧。 还有身边这只据说极其漂亮的猴子，好像一直围着她们打转，它想要干什么？ 她正出神地想着，忽然感觉对上金毛猴乌溜溜的眼珠子。 她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金毛猴立即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吱地一蹦三丈高。 小卿宝：“……” 为何感觉它有点像见到老朋友一样，跟她打招呼呢？ 此时，一旁的苏迎春劝道：“阿娘，她们俩知道错了。你要罚她们，也够了。那边猴子们好像还在等着。” 苏迎春从一开始，便留意着来到家里的猴子们。 她们伤心的时候，那些灰不溜秋的毛猴子还算规矩，只当中一只通身金毛的猴子围着阿娘打转。 坐月子的产妇心情容易大起大落，经过一番宣泄，许娘子清醒过来。 她深知这个家里仍要靠她支撑，无论什么境况都要立起来。 一时示弱，不用棍棒，能教育好子女，也不算太没用。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起伏的情绪，平静地说道：“既然知道错，都起来吧。下不为例。” “谢谢阿娘。”苏又夏喜极而泣，抬袖胡乱擦拭眼泪。 苏凝秋止住哭，泪中带笑：“阿娘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娘，凝秋保证日后会紧盯着二姐，死活不让她上山。” 这话说得，倒像她是做姐姐的……苏又夏不忘悄咪咪地瞪三妹一眼。 苏凝秋哪里注意到她的反应，阿娘不再伤心，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吧，这些猴子怎么回事？还有，身边这只金毛猴为何一直围着咱们打转？” 许是看出猴子们没有恶意，这时的许娘子能心平气和地问出猴子的事。 “阿娘，这些猴子不得了！非常有灵性！并且通人性！特别是你脚下的这只金毛猴，是这群猴子们的领头。金毛猴领我们上山，指挥它的小喽啰们帮着摇栗子、捡栗子，甚至搬栗子下山……” 苏又夏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细枝末节说出来，苏凝秋在一旁习惯性补充。 众人听着听着，几乎惊掉下巴。 实在太匪夷所思！她们心底同时浮现一系列疑问。 村里有那么多户人家，为什么猴子们只愿意把栗子给她们？还心甘情愿帮她们搬回家？ 她们确信，此前并没有与这些猴子有交集。 许娘子在村子里生活几十年，就没见过野猴子下山。 除了偶尔去镇子上，见过被驯养的耍杂技的猴子，没见过半只野生猴的影子。 这事儿，竟跟野鸡们来院子下蛋一样，玄之又玄。 就在这时，金毛猴仿佛要告诉她们答案。 它扒拉着许娘子的腿，一个劲地往上跳窜。 “吱吱吱……” 金毛猴这几声吱吱的音调，与之前的吱吱不一样，语气中居然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亲昵。 “这……” 苏迎春眼角抽了抽。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想象调皮捣蛋的猴子会有这一面。 “金毛猴喜欢卿宝！” 苏暖冬童言童语，脆生生地说出大家都看出来的事实。 许娘子扶着小卿宝的脑袋，小卿宝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在金毛猴身上。 她眨巴眨巴圆碌碌的大眼睛，尽管视线尚未完全清晰可见，但……嗯，金毛猴的金毛一定十分闪亮！浑身厚重的毛发一定长长的，也一定长得油光水滑。至于猴脸吧，也许跟黑炭似的。 全凭想象，一切皆在美化。 小卿宝开心地吐口水泡泡：“噗阿噗……” “吱吱吱……” “噗阿噗……” “吱吱吱……” 许娘子：“……” 四姐妹：“……” 就很玄幻！ 这场景怎么像是小卿宝跟金毛猴对话。 但是……可能吗？ 一个未满月的婴儿，另一个是不同物种的野毛猴。 他们到底在交流些什么？ “阿娘，依我看，猴子没有恶意。”苏迎春说出自己的看法。 苏又夏忙不迭点头：“正是因为猴子们没有恶意，我才敢上山。” 说到后面，情不自禁地缩缩脖子。 想起阿娘的泪，她不敢提上山这茬。 阿娘明明没有拿扫帚打她，她却更加难受。 她宁愿挨一顿竹笋炒肉，也好过阿娘伤心。 苏凝秋这时终于给力一回，她天真诚实地说道：“阿娘，猴子们真的很友好，在山上时，美丽可爱的金毛猴还跟我们握手呢。二姐还摸过它的脑袋，就这样，它也没有伤害我们。比起大前年，阿爹带我们去看耍杂技的猴子都要乖巧。” 额……阿爹这个大家心中疼痛的禁词，又冒出一次。 不过大家似乎达成某种默契，全都装作没在意，忽略阿爹这个字眼。 许娘子沉默半响，忽然问挨近她的金毛猴：“金毛猴，你是不是喜欢我怀里的孩子？” 就在大家都以为它听不懂时，金毛猴诡异地点头如捣蒜。 四姐妹一致捂住嘴巴，满眼难以置信。 “它真的能听懂！” “你想留在我孩儿身边？”许娘子再问。 金毛猴肉眼可见地蹬直身子，一连叠点头：“吱吱吱！” “啊！”苏迎春突然惊呼。 其余众人看过去。 苏凝秋急问：“大姐怎么了？” 只见苏迎春脸带惊恐：“我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精怪？” 苏又夏一怔，顿时有些后悔带猴子们回家。 万一猴子是山中精怪，会给家里带来灾难吗？ 苏凝秋同样下意识地担忧起来，她害怕传说中的精怪。 都说精怪会趁夜深人静时分，吃人心肝…… “不会哒，金毛猴好可爱，好好看，好乖乖。” 苏暖冬脆生生的话，多少消除苏又夏和苏凝秋的担忧。 大家这才发现，苏暖冬居然伸出小手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金毛猴身上的毛发。 而金毛猴则亲昵地挨过去，眯着眼睛颇为享受。 金毛猴的内心独白：本猴王为了留下来，豁出去一身清白了！ 第29章 金毛猴高兴得满地打滚 四个女儿反应不一，许娘子神色不为所动，淡定道：“便是精怪，也是好的精怪。就看它对咱们的态度和做法，显而易见，它不是吃人的妖怪，你们无需惊慌。” 苏又夏和苏凝秋狠松一口气。她们宁愿自己遭殃，也不愿给家人带来灾难。 “你若是想留下了，便留几天看看。大家若能相处得来，适应良好，倒欢迎长期来往。” 也不管金毛猴能不能听懂，许娘子眉眼柔和，对金毛猴如是说道。 “吱吱吱……” 金毛猴高兴得满地打滚，在屋内到处乱跳乱蹦。 小卿宝看着一团黑影跳来跳去，倒想起西游记里面的孙悟空，一样的活泼跳脱，动作形态神似。 大家都感受到金毛猴的快乐心情，一下子笑开来。 春夏秋冬四姐妹，年龄有大有小，但在卿宝眼里，都是未成年的小女生。 一个个装得跟小大人似的，可遇到逗乐的事时，不会加以掩饰，想笑就笑。 在遇到金毛猴是否留家的事儿，四姐妹说到底心智未够成熟，一切依着许娘子行事。 说起来，她们的亲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信。 只要娘亲表现出一点生气，四姐妹都噤若寒蝉，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金毛猴许是得知能留下来，便走到院子里处理后续事宜。 它对着那一堆乌漆嘛黑的猴小弟挥挥爪子，然后黑漆漆的猴小弟立即一只只跑出院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真的是猴中的王者。”许娘子颔首。 春夏秋冬睁着新奇的大眼睛，看得眼都不带眨的。 金毛猴回头又黏在许娘子身边，寸步不离。 许娘子微微一笑，对四个闺女发话：“好啦，你们把辛辛苦苦带回家的栗子，都搬进厨房，免得搁在外面，被老鼠瞎糟蹋。” “阿娘，栗子好说，很多没脱掉刺壳，老鼠不敢靠近。老鼠要是敢糟蹋，那便是自寻死路。其实我和三妹这一趟最值钱的东西，不是栗子，而是两竹篓枸杞。阿娘，大姐，你们绝对没想到，山上会有品相那般好的野生枸杞。” 苏又夏说着，不忘一骨碌跑到厨房边，双手提起一竹篓的枸杞，脚步轻快，不紧不慢地搬回屋内，让大家看个清楚。 “老天爷啊！这么多都是枸杞？” 苏迎春第一个忍不住上前，捧起粒粒饱满通红的枸杞细看，越瞧越欢喜。 她送到许娘子跟前：“阿娘，你看，这些枸杞品相极好，比咱们家以前买的品质，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许娘子的手捻起一粒，放到嘴里嚼动一小会儿，枸杞的清甜盈满口腔，不由得赞同地点头：“果真极好，确能卖个好价钱。” “太好啦！没有白忙活。” 苏凝秋很高兴能为家里赚小钱钱。 苏又夏没好气地拽一把她的小辫辫，“你傻呀！我早知道能赚钱，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么辛苦干什么呀！” “阿娘，我们捡了满满的两竹篓，背下山时差点没把我和三妹的肩膀给压垮。而且，我跟你们说哦，山上还有很多，地上没捡完的，树上挂着没落的……那火红的一大片，绝对能收好几竹篓的。” 苏又夏说完，忽然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日上山把阿娘气成这样，往后绝对不能够上山。她可不想再看到阿娘伤心的样子。 “阿娘放心，我，我不会上山，任凭那儿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去。” 回过神的苏又夏连忙表忠心。 许娘子晓得她的心思，发出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 “都饿了吧，先吃饭吧。” 许娘子一声令下，四姐妹立马张罗起晚餐。 苏凝秋和苏暖冬负责端菜舀饭舀汤，苏迎春和苏又夏把两大竹篓枸杞放进屋内安全的角落，确保不会被老鼠糟蹋掉。 至于犹带着刺壳的栗子，由于厨房放不下，全部堆到柴房。 没一会儿，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围在饭桌前。 “咦？有鱼呢！还是两条！”苏又夏惊喜交加。 苏凝秋欢快地捧着鱼汤，喝了一嘴，小嘴唇占着薄薄的白色鱼浮。 苏凝秋欢乐地说道：“好喝！” 许娘子含笑道：“好喝就多喝点。鱼是你大姐捞回来的，也是她运气好。” 苏迎春笑道：“我今儿从田里回来，在家门前的小河边洗锄头，突然从水里冒出一个鱼头。我想也不想，拿起旁边的簸箕一捞，就捞起四条！今晚用了两条鱼，加枸杞、红枣、鸡蛋煮鱼汤，让你们喝个够，吃个够。另外，还有两条在厨房的水缸里养着呢。” 苏又夏眼睛一亮，“大姐，那河里肯定还有别的鱼，赶明儿我和你一起去捉鱼。” “明儿不先去卖糖炒栗子吗？” 苏迎春给苏暖冬夹一片没有刺的鱼肉，取自鱼的腹部。 苏暖冬捧着碗，笑着露出小贝齿：“谢谢大姐。” 许娘子犹自不放心，细心叮咛：“小心点吃，把鱼肉嚼烂，小心鱼刺。” 小卿宝躺在小木床上，干瞪眼。 好无聊啊！她们吃她们的，听她们聊天，是她唯一解闷的方式。 这会儿，听苏又夏说道：“今日大家都累了，便先不忙活。只要栗子的刺壳不剥掉，就还新鲜着。往常河里的鱼都被村里的混小子捞光捞净，哪轮得到我们？河里干旱那么长时间，难得有鱼，在狗蛋他们没发现河里有鱼前，咱们要赶紧先下手为强。” “可不是嘛，即便是年景好的时候，河里拇指大小的鱼，都会被他们薅光，咱们只有羡慕的份儿。” 苏迎春想到过去的倒霉催，仍觉得憋屈。 许娘子催促道：“你们俩赶紧吃，鱼待会儿要凉了，一凉腥味儿重。” “好勒，阿娘。” 四姐妹飞快地扒饭，大家嘴角都带着充满希望的笑意，一扫前段日子的死寂。 家人安静扒饭，小卿宝正惋惜暂且失去唯一的乐趣。 忽然，木床边出现一撮毛，长毛之下是依稀是小黑爪子。 小卿宝眨巴眨巴眼睛，但见毛爪子又多一只，随后，冒出金毛猴黑乎乎的脸。 她努力发出声音：“噗啊噗……” 第30章 小弟福气满满 可惜的是，她吐口水的声音分贝太低，阿娘和四个姐姐沉迷吃饭，没听到这边微小的动静。 虽然她感受不到金毛猴的恶意，可要说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上辈子的事儿了。 她去过某个公园，那儿的猴子满园子疯跑，不限制自由。 一旦有游客喂食，便一窝蜂涌上去。 猴子有时候会偷吃，有时候扒拉游客的背包，严重的会抓伤游客…… 不过当下，她的担心有点多余，金毛猴爬上木床，只坐在木床边，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凝视着她。 它的毛爪子一时搁在胸前，一时交握在一起，一时又挠挠身上的毛发。 就有一种毛爪子无处安放的感觉。 这金毛猴不会是……羞涩吧？ 原谅她，就是这种感觉。 “吱吱吱。” 金毛猴的吱吱声比起先前的高亢兴奋，温柔了不下十倍。 呃……她怎么有种，被它守护着的错觉？ 错觉！绝对是错觉！ 一只野猴子而已，任凭它多么有灵性，也不会天生便对她好，天生便守护她。 “阿娘，金毛猴跳到小弟床上！” 眼尖的苏暖冬是第一个发现，立刻指着蹲坐在床边的金毛猴，向阿娘告状。 小木床其实就在许娘子身侧，许娘子一侧头便能看到金毛猴。 几乎与此同时，许娘子便看过来。 待看到金毛猴一动不动蹲坐在护栏边，一颗骤然绷紧的心弦，顿时松弛下来。 其他姐妹同时齐齐松一口气。 她们一方面提心吊胆，责怪自己大意，没看紧小卿宝，另一方面再一次确认金毛猴对小弟，对她们家没有恶意。 “噗啊噗……” 娘亲，你终于看到我了！如果金毛猴有恶意，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血淋淋的宝宝啊！ “你这孩子，怎么一天到晚吐口水泡泡？” 许娘子没听到小卿宝的心声，不过已经抱起小卿宝，拿棉布给她擦拭口水。 苏迎春看着萌到不要不要的小卿宝，笑意不断：“阿娘，小弟不怎么哭，已经很乖了。三个妹妹像小弟这么小的时候，总是哭唧唧的，让人发愁。” 许娘子回忆片刻，深以为然：“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阿娘，小弟若真是不凡，福气满满，那会不会是仙女下凡？”苏迎春眼睛闪闪发亮。 “大姐，你傻呀，仙女能下凡成男娃子吗？若真是仙家下凡，那也得是金童转世，金童才是男儿身。” 苏又夏以为大姐拎不清，提醒道。 苏迎春默然。 卿宝是姑娘家这事，目前唯有她和阿娘知晓。 罢了，二妹是铁板板的二愣子，不与她计较。 许娘子想到五闺女出生后，家里的奇妙变化，心中不由得产生跟苏迎春差不多的想法。 这闺女，难不成真的是仙女下凡？ 天道不舍得她受苦，因而家里莫名其妙的出现各种玄妙的好运气。 “说起来，自打小卿宝出生，家里这几日没缺过吃食，也能赚到一点银钱。跟过去有一顿没一顿，已好上些许。” 苏暖冬扬起灿然的笑脸：“每天有肉肉吃。鸡肉、猪肉、鱼肉，对了，还有野鸡蛋！”说罢不忘舔舔唇。 这个时候怎么少得了马后炮苏又夏，她忙不迭点头道：“是吧，是吧，我就说是小弟给咱家带来的好运气。说不准小卿宝前世做了好多好事，这辈子享福来啰！连带着，咱们也沾光。” 小卿宝蹬蹬小腿，表示赞同。 不得不说，别看她二姐像个冲动的二愣子，这话说得倒有几分水平。 苏凝秋心生期盼：“要是咱们家每天都有这样的好运气，日子便不用愁。不用每天活得苦哈哈，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一句话，把众人带到美好的生活憧憬中去。 苏又夏表示赞同：“对啊！如果是这样，咱们便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日子快活多了！” 苏暖冬道：“每天吃肉肉，好好哦。” 苏迎春既忧且喜：“如此这般，咱们大家再也不用挨饿。” 许娘子也有点意动，目光落在小卿宝身上。 小卿宝：“……” 就压力山大！ 天道爷爷的安排，咱也不知道哇。 她还只是个小宝宝！ 不过吧，只要那道苍劲的声音没有诓骗她，那她这辈子应该一路亨通，断不会出现挨饿受冻的凄惨境况。 你们都是小卿宝的亲人，有小卿宝一口吃，就不会缺亲人们一口。 就酱紫！ 小卿宝用婴儿独特的语言说着“噗噗，噗阿噗……” 唉，宝宝的鸟语，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小卿宝绝望地闭上嘴巴。 她选择放弃，闭口不言。 尽管她有一百个心力，也抵不过这具早产的宝宝躯壳。 苏又夏日常夸赞：“小弟真可爱！这小嘴儿噗噗的，长大了铁定能说会道。” “小弟的眼睫毛长长的，黑黑的，像一把小刷子，你们看，还落下一道暗影呢。” 苏凝秋的小手指着小卿宝卧蚕的部位，那儿确有一道弯弯的剪影。 苏迎春同样感叹：“卿宝的皮肤白白嫩嫩，跟剥壳的鸡蛋一样。睁眼看咱们时，眼睛清澈透亮，比我见过的婴儿都要好看呢。” “卿宝好漂亮哇！”苏暖冬由衷附和。 许娘子含笑看着四个女儿对最小的闺女一顿猛夸，心中欣慰。 家和万事兴，这是一个家庭最好的风水，何愁日子过不好？ 只是不知，待未来某一天，她们得知卿宝是姑娘家，会作何感想？ “你们疼卿宝是好事，可不能把她捧太高。这才丁点儿的人儿，哪里就承担得起如此多的赞美之词。福运一说，得往长远看，短短几日的好运气，也许只有几日而已。” 苏凝秋某些时候颇为执拗，抿着小嘴坚持道：“不会的，阿娘，我觉着小弟就是福气亨通，会一直有好运气。” 许娘子摇头失笑，不与小孩争对错。 “你们的小弟，甭管能否为家里带来福运亨通，你们也要好好爱护他。” 她微微叹气：“卿宝一出生便没阿爹疼，比你们更苦，起码你们都与阿爹相处过。阿娘再次提醒你们，倘若往后咱们好日子不断，你们也不能把卿宝福运亨通的事到处说，咱们自己人知道便好。” 第31章 好多好多鱼 “须知人心险恶，万一招来不好的人，贪图卿宝的福运，要把他抢走，该如何是好？记住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天，咱们都低调点儿，免得招人嫉妒。” “阿娘，我们知道了。”春夏秋冬乖巧应声。 直到此时此刻，许娘子幡然醒悟，女儿们都这般懂事乖巧，即使没有儿子，又如何！ 看看别人家的儿子，哪有闺女贴心？得女如此，她无憾已。 金毛猴规规矩矩坐在床沿，许娘子让苏迎春舀了跟她们一样的饭菜，用来喂金毛猴。 不料，金毛猴直接别开脸，鸟都不鸟一眼。 呃，这是瞧不起人类的食物呢？ 第二日，吃过早饭后，四姐妹手牵手一起来到河边。 这儿离家门约莫二十米的距离，她们很快到达目的地。 她们带来三个竹编的簸箕、一个小铁锹以及一个木桶。 木桶搁在岸边，除去苏暖冬，另三姐妹人手一个簸箕，在河里捞鱼。 苏暖冬眼馋姐姐们能下河，她知晓自己年幼，姐姐们不会让她下河，但她仍想努力为自己争取一把。 “姐姐们，我也下河行不行？” “不可以。你还是个矮冬瓜，河水比你高，等你长高一点再来河里玩。” 苏又夏第一个否决。 苏暖冬瘪瘪小嘴。想到二姐的力气，她敢怒不敢言。 苏迎春摸摸苏暖冬的脑袋瓜：“小四乖，你长得没河水高，你下河会被水淹没，可不是闹着玩的。等过两年，你长高高了，便能够下河。姐姐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对呀，我也是前两年才被允许下河。小四不要着急，你过两年也能像我一样下河捉鱼。” 一旁的苏凝秋加了一句。 经过温柔的大姐和三姐如沐春风的劝导，苏暖冬心情好受了些。 三个姐姐没有一个同意，她只得恹恹的答应下来：“那好吧。” “小四真乖，说不定你在岸边能挖到泥鳅呢？” 苏迎春把属于她的小铁锹递给她。 苏暖冬被迫接过小铁锹，认命地在岸边的淤泥里，尝试挖泥鳅。 看着小小的人儿撅着小屁屁，用小铁锹翻泥，奋力地挖泥鳅，三位姐姐会心一笑。 她们脱掉鞋袜，撸高裤脚，开始下河捉鱼。 “大姐，你昨儿在哪个位置捞到鱼？” “就在你身后的位置。” “没有呀。” “你退后一点，我来。” “哎呀！” 苏凝秋握着簸箕一动不敢动，表情一言难尽。 苏迎春来到她身边问：“如何？” “大姐，好像有什么撮我的屁股。”苏凝秋愣愣说道。 “我看看？”苏又夏正要绕到苏凝秋身后，苏凝秋又发出惊叫：“是真的！又撮我！” 苏凝秋吓得眼眸含泪，要哭不哭的，好不吓人。 苏又夏二话不说，将苏凝秋往身后一拉，自个儿拿着簸箕往她刚才屁股的位置一捞。 苏又夏傻眼了。 苏迎春也傻眼了。 苏凝秋目瞪口呆。 只见簸箕里有一条又大有肥的大黑鱼挣扎跳动，粗略估计，得有个四五斤。 “难道刚刚是这条大黑鱼？它撮咱们小凝秋可爱的屁屁？” 苏又夏发出灵魂拷问，随即她欢快地吹口哨：“要是这样，那就多撮几下，反正小凝秋的屁屁结实耐撮。” “二姐，不带这样的！刚刚不知道被什么撮的时候，真的很吓人，我还以为是水蛇，吓死我了！” 苏凝秋手拍着小胸脯，心有余悸。 “我也就随口一说，小凝秋呀，你就是太认真。人哪，得会开玩笑，活着才有趣。” “别听她的，你二姐最会瞎说。你小心是对的，河里也有害人的东西，蛇最可怕。” 苏迎春的两句话，成功抚慰苏凝秋受伤的小心灵。 苏凝秋甜甜道：“大姐最好了！” “行吧，你大姐最好，二姐不好。哼！”苏又夏状似不高兴地哼哼。 苏凝秋急道：“不是，二姐也很好啦！” “啊呀！”苏又夏突然大叫。 “咋地啦？” “好，好像有好多张嘴撮我的腿。” 苏又夏一脸便秘。 苏迎春白她一眼：“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说不准也是鱼，捞捞看。” 苏又夏狐疑不过两秒，急忙将手里装鱼的簸箕递给苏迎春，接过她的空簸箕。 她不忘急急朝岸边喊道：“小四，快把木桶丢河里！” 沉迷挖泥鳅的苏暖冬抬起头，然后用一双沾满泥巴的手，把木桶提到河边，丢下去。 木桶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飘到苏凝秋手边。 苏凝秋一把接住，苏迎春便把大黑鱼丢进木桶里。 这厢苏又夏早弯腰，将空簸箕往水中一捞。 哇哦！妥妥的两条鱼！ “大姐！有好多鱼！”苏又夏兴奋得满脸通红。 “我也抓到了。” 平日里一副淡定大姐范儿的苏迎春，此刻也按捺不住激动。 只见她手里的簸箕也躺着三条鱼，个头只比苏又夏手里的小一点儿。 “大姐，二姐，河里还有好多鱼呢。” 苏凝秋看见河面起起伏伏冒泡的鱼儿，惊喜到几乎跳起来。 只是小身板局限在河里，河堤有沙石，身体想要蹦跶有点难度，又加上手上提着木桶，便强行镇定。 苏迎春把三条鱼倒进木桶里，便接过苏凝秋手里的木桶，“鱼太多，你提不动，放在岸边好了。 “又夏，快把你的鱼倒进来。” 苏又夏把两条肥鱼倒进来后，苏迎春忙将木桶放在岸边，把一心挖泥鳅的苏暖冬喊过来：“小四，别挖泥鳅了，你看着木桶，别让鱼跳出来。” 一连喊了三声，苏暖冬方回过头，小脸写满为难：“但是大姐，我挖到泥鳅，好多好多的泥鳅！” 苏迎春怔愣一瞬，急忙爬上岸，快步来到苏暖冬挖的淤泥坑，只见泥坑里密密麻麻的泥鳅在激烈蠕动着。 这边惊得呆若木鸡，那边苏又夏大喊：“大姐，木桶的鱼可能要装不下，得赶快回家拿多两个木桶来。” “啊，这……”苏迎春被砸得头晕眼花，脑袋飞速运转。 她当机立断道：“凝秋，你先回家拿木桶，多拿几个，三四个最好。” 第32章 一捞一簸箕鱼 “好的，大姐。” “等一下，”苏迎春再次叮嘱：“路上跟谁也别说。” “嗯！”苏凝秋大力点头，乐颠颠地直往家里跑，一溜烟跑远。 “大姐，我是看木桶呢，还是挖泥鳅？” 苏暖冬眼巴巴地瞅住大姐，左右为难。 苏迎春好事忙不过来，猛然间被砸得两头难。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给苏暖冬大大的夸赞：“咱们小四真棒！居然发现那么多泥鳅！木桶不用看，反正咱们家在村尾，这会儿大家都去田里，没多少人走动。” “等会儿大姐在桶上面放一些青草，里头的鱼一时半会跳不出来，你就守着泥鳅坑。待你三姐带来空木桶，大姐匀你一个，你把泥鳅都抓到木桶里，好不好？” “嗯呐！” 苏暖冬笑得见牙不见眼，乖乖地蹲着，小手手扶着膝盖，一眨不眨地盯着泥鳅坑。 河里，苏又夏忙得满头大汗，很快大木桶装满鱼。 苏迎春在岸边拽了两把草，铺在木桶面。 果然，木桶里的鱼儿立刻安分下来。 屋内许娘子奶完孩子，正给栗子脱刺壳，忽然见到苏凝秋牛犊子一样，冲进院子。 她便问：“凝秋，进屋里来。” 苏凝秋愣了一下，在厨房的方向拐个弯，跑进屋。 许娘子已经拿干净的巾帕等着，她一撞进来，便逮着她，给她擦满头大汗。 “后头有狗追？跑这么快。” 苏凝秋任由阿娘手里的毛巾在身上一顿擦拭，边喘着气说道：“阿娘，河里有好多鱼。大姐让我回来，把家里的木桶都带去河边。” 许娘子将苏凝秋的身子掰过来，看着她因运动而通红的脸蛋，问：“很多是多少？家里的木桶都能装满？” “能哒，大姐说的。”苏凝秋肯定点头。 许娘子给她擦完汗，没留她，叮嘱她：“好，你去拿木桶吧。要是碰到村里其他人，什么都不用说。” “嗯，大姐也这么说，那阿娘，我去了，大姐她们该等急。” “去吧，小心点走。”许娘子道。 “木桶来啦！” 苏又夏正愁捞的鱼儿无处安放时，苏凝秋一手两只木桶，统共四只大木桶，几乎将苏凝秋整个人淹没。 苏凝秋提着空桶，一刻不敢停歇，喘着粗气，颠颠地跑来。 “快给我一个。” 木桶一放，苏又夏立刻倒进两条大活鱼。 苏迎春将一个木桶放在苏暖冬身旁，“小四，不着急，慢慢抓，有什么事喊姐姐们。” “我知道啦，大姐。” 苏暖冬应完，再不管别的，双手抓一把泥鳅放进桶里。 苏凝秋重新下河，没来得及拿簸箕，一条五六斤的大鱼撞进她的怀里。 好家伙！苏凝秋抱个满怀，险些没栽倒。 苏凝秋乐不可支：“好大一条鱼！大姐，二姐，这条大肥鱼够咱们家吃个肚圆肥肠。” 苏又夏眼见她抓这般大一条，比她之前捞的满桶都要大，心里顿时不平衡。 “你懂什么，一天就能吃肚圆肥肠了？那是天天吃肥肉，吃三五个月到一年，才能吃出那福气。就你这条，差远了。” 苏凝秋没有被打击到，抱着大肥鱼，艰难往岸边的木桶里倒。 “那也是目前最大条的！二姐，你今儿捉的鱼要是能比我这条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苏又夏鄙夷她一眼，“小样，我是你二姐，顶破天都比你大。凭这辈分，你便越不过我去。再怎么着，你都得听我的。” 苏又夏为人冲动，头脑相对其他姐妹简单，却不是笨蛋，哪里就让苏凝秋绕进去。 姐姐的地位，无论什么时候，不可不保！ 苏凝秋不气恼，乐呵呵道：“二姐这般说，是因为抓不到比我这条大的鱼。” “呵呵，凝秋，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发现你也会嘚瑟。等着瞧，你二姐今儿就要捉一条比你这条更大的鱼。” 苏又夏不服输，埋头使劲儿捞。 苏迎春听到她们的对话，没好气道：“你们俩平日里争争吵吵便算了，抓鱼也能比出个花儿来。” “好，我们不说没营养的话，大姐你也快点抓鱼，我怕鱼溜掉。”苏又夏催促道。 “我不正来着呢嘛，着什么急。”苏迎春话落，咚的一声，脚踩进水里。 旋即，好几条鱼在她的腿边跳跃而起。 她心中欢喜。 说是这样说，她同样使出浑身解数捉鱼。 毕竟，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属难得。 “哇！” 苏迎春始料未及，惊吓之下心中大喜，“我怎么看鱼越来越多呀？怎么回事？鱼好像就呆在这段河流，不肯游走。” 苏又夏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个问题：“我也觉得是。” “大姐，二姐，这儿有一个大壁洞，不断有鱼从洞口里游出来。” 苏凝秋站在河壁边，“方才那条大鱼就是从这儿蹦进我怀里，现在还有鱼儿从里头冒出来。” “许是大旱时，鱼都跑进里头藏起来。如今河水充足，它们都跑出来，享受‘鱼水之欢’。” 苏又夏自觉说得头头是道，于是点点头，手上的簸箕不忘捞鱼。 苏迎春摇头，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快别说了，你一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话，还要不要嫁人了？鱼水之欢不是这般用，我都替你脸红。” “那鱼水之欢是怎么用？”苏凝秋好奇问。 简简单单一句话，倒将苏迎春和苏又夏难住了。 苏迎春顿了一下，随口道：“好像是成亲时用的词儿。” “对，村里有人成亲时，我在榕树头听过。”苏又夏也说道。 “哇！大姐二姐，不要说话，好多好多的鱼从这儿的水洞涌出来，快来捉呀！” 苏凝秋的呼唤，成功让两位姐姐紧张又激动，浑身都是劲头。 她们抱着一条条大肥鱼，装满了整整四个大木桶。 当她们把鱼捞完，当上岸回过神时，俱都相拥而笑。 这可是大大的收获！过去不曾有过那么多的鱼，头一回捞鱼捞得如此畅快！ “姐姐们，我提不动木桶。” 苏暖冬可怜兮兮地抬头，仰望着三位姐姐。 第33章 贪婪的卢婶子 看着乌漆嘛黑的苏暖冬，苏又夏忍不住吐槽：“小四，你浑身上下怎么脏兮兮的？脸蛋、脑门、通身的衣服，都沾满泥巴，这身衣服，你还要不要？” 苏凝秋深以为然：“这也太脏了，家里的衣服本就不多，你再不爱惜点，便没有衣服穿。” 唯独苏迎春牵着苏暖冬的小脏手，蹲在河边，用河水给她洗手洗脸，尽可能抹去可以抹的脏污。 “小四第一次挖泥鳅，小孩子家家的，脏一点在所难免。村里哪家的孩子不整天弄得脏兮兮的？就牛叔家的小儿子，整天鼻涕虫，一身衣服都是鼻涕。就这样，他还三五天不换衣服，咱家小四好多了。” 苏迎春作为长姐，看着三个妹妹在眼皮子底下，一天天长大，也有种老母亲的心情。 小四人小呢，原就不指望她多能干，只当带她出来玩儿，间中潜移默化让她跟着学习生活的本领。 “大姐最好了！我最喜欢大姐！” 苏暖冬被温暖的对待，立即嘴甜甜地说道。 苏又夏点点她饱满的脑门：“小四啊小四，咱们四姐妹当中，属你最狗腿。小小的人儿，最会抱大腿。” 有大姐护着，苏暖冬朝苏又夏做鬼脸，吐舌头。 苏又夏气得直瞪眼，扬手吓唬她。 被苏迎春拿眼神制止，没好气道：“又夏，她二姐，你几岁了？跟四岁小孩计较什么。” 她一边给苏暖冬清洗，一边随口问：“小四挖了多少泥鳅？” “满满的一桶哦。”苏暖冬认真地回答大姐。 苏迎春一笑置之，心里不相信，嘴上赞道：“小四真厉害！第一次就能挖到泥鳅呢。” 话尾刚落，走到泥鳅坑的苏凝秋突然间大叫：“大姐，二姐，真的是满满一桶泥鳅！好多好多的泥鳅！小四真的太棒啦！” 苏迎春的动作一顿，苏又夏第一个窜过去。 当苏又夏看到满桶滑不溜的泥鳅剧烈挣扎时，瞪大明亮的眼睛。 苏迎春用巾帕给苏暖冬擦干净，再整理一下衣裳，然后快步走过去。 当她的目光触及几乎满溢木桶的泥鳅时，表情险些失控。 原来是出于爱妹之心，对苏暖冬一顿夸赞。 这厢方才知晓，她的小妹没有撒谎，真挖了满满一桶的泥鳅！ “咱们家的小四棒棒哒！” 苏迎春忍不住抱着跟过来的苏暖冬，一顿亲。 “大姐，口水。” 苏暖冬抬袖擦拭脸蛋。 苏迎春没有被她嫌弃的动作打击到，反而捏捏她的婴儿肥脸蛋，戏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大姐吗？怎么反倒嫌弃大姐的口水？” “我最喜欢大姐，没说喜欢大姐的口水。” 苏暖冬无辜地噘着小嘴儿。 一贯沉稳的苏迎春难能可贵有这调皮的一面，也难见着她吃瘪。 苏又夏看得哈哈大笑：“大姐，吃瘪了吧。小四，你糟了，以后你大姐不会护着你呢。” 苏暖冬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大姐……” “别听你二姐胡说八道，只要是大姐的妹妹，大姐都护着。” 苏迎春面无表情地瞥向苏又夏，苏又夏立即噤若寒蝉。 就是这种眼神，总是让她想起阿娘，仿佛一种天然存在她们心中的威严。 大姐果然深得阿娘的真传！ “听阿爹说过，泥鳅比鱼贵，镇上的大户人家爱吃泥鳅，多贵都吃得起。这满满一桶能卖不少钱呢。” 财迷苏又夏抱着泥鳅大木桶，笑眯眼，仿佛看到满罐子的铜板。 倒是苏迎春最稳得住，好东西首先要搬回家，才能真正属于自己。 “都先别忙着高兴，中午有人从田里回家吃饭，会经过咱们家门口。咱们得先把鱼和泥鳅搬回家，免得村里人看见眼红。” 苏迎春比她们年长，对人性有更清醒的认知。 “小四，你留着这儿看着剩下的两桶。又夏，凝秋，咱们三人一人提一桶回去，能提得动不？” 苏凝秋重重点头：“我能的！山上满满一背篓的枸杞，我都能背动。区区一个木桶，我能提动。” 关键时刻，她绝对不能掉链子。 苏迎春转向苏又夏，苏又夏瞪眼：“大姐，我什么力气，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一个人能提两桶。” “好。那小四只管看好最后一桶便好。” 苏迎春分派完任务，三姐妹齐齐行动。 因为不远处就是家门，小四一个小孩看着一桶鱼，她们倒没有多担心，想着很快就能回来，并且大多数都提回家。 不过事实上，她们仍是太过放心，高估了人性。 苏暖冬一个人乖乖地守在木桶旁，寸步不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四丫，你傻傻的站这儿干啥子呢？” 苏暖冬抬头，是村里的卢家婶子。 她自小被教导做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所以她脆生生地打招呼：“婶子好！” 卢婶子忘了应声，此时，她眼睁睁地盯着木桶瞧，仿佛被什么定住似的，一动不动。 苏暖冬危机感顿生，一把环抱住大木桶。 卢婶子笑得跟大灰狼一样，无比温柔的语气：“四丫啊，这些鱼从哪儿来的呀？” “河里捉的。”苏暖冬干巴巴答道。 卢婶子眼睛一亮，指着前面的河段问：“就在这河里？” 苏暖冬不情不愿地点头。 要不是阿娘说要有礼貌，她根本不会回答。 点头是她最大的极限，因为年幼的她感知到她的不怀好意。 卢婶子走近河边，只见河水清澈见底，一条拇指大的鱼儿都没见着。 她回到苏暖冬身边，苏暖冬心生警惕，再次一把抱住木桶。 卢婶子讪讪一笑，耐不住贪婪的心情，她露出自以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 “四丫呀，你看你有一整桶的鱼，给婶子几条呗？你来旺哥好久没吃过鱼，多可怜啊！你是个好孩子，你来旺哥身体虚，你给婶子带几条回去，让你来旺哥补补身体吧？” 苏暖冬拧着小眉头，纠结得很。 她家的鱼不止一桶，有好几桶，她要不要分给她几条？ “那婶子就捉几条啰。” 卢婶子不待苏暖冬答应，伸手进木桶抓鱼。 第34章 鱼儿要被抢走 她身上没有带东西，但她机灵得很，抓起身上围着的围裙，把鱼一条条的往衣兜里揣着。 苏暖冬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鱼儿会挣扎跳动，且个头都不小，卢婶子抓了一会儿，才抓到三条。 她费劲又抓了一条约莫有四五斤重的大鱼。 卢婶子皮肤黝黑的脸，笑出满脸褶子。 “婶子，够够的了！”苏暖冬喊道，小手手捂住木桶口。 可是她的手小小的，跟硕大的桶口相比，简直跟没遮挡一样。 卢婶子根本没看在眼里，很自然地拨开苏暖冬的手，继续抓第五条。 “二姐！” 苏暖冬正郁闷不已，对付脸皮厚过城墙的卢婶子，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到苏又夏，仿佛见到救星，立刻大声叫。 苏又夏一眼瞧见卢婶子，这人是村里出名的周扒皮，有什么好处可劲儿地扒。 她不用多想，就知道卢婶子在干什么。 肯定是卢婶子见到满桶的鱼，贪心地往自己身上扒拉。 卢婶子听到苏又夏要来，深知苏又夏秉性的她，急忙加快手中的动作，打算捞一条鱼就跑。 话不多说，苏又夏三步并作两步，飞快来到卢婶子身边，一把拽起她使劲扒拉的手臂。 “哎哟！掉了，掉了！” 被苏又夏拽起手臂，卢婶子的手拿不住围裙，兜里的鱼一下子掉到地上。 六条鱼无一例外在地上蹦跳。 苏又夏眼明手快，弯腰抓鱼扔回木桶里。 “这这这，说好给我的。”卢婶子气道。 苏又夏不客气反问：“谁说的？” 手上的动作不慢，一下子就扔回桶里三条。 这是抓鱼抓熟稔了。 这人是村里的墙头草，老苏的人欺负她们家时，她还会在一旁帮着附和，仿佛老宅那边的人能给她什么好处，其实不过是欺善怕恶的主。 苏又夏才不惯着她，平日里没得到过她一丁半点的好处。 什么街坊邻里和睦相处，这人是她划定的拒绝往来户。 “卢婶子，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两家的关系并不友好。你但凡要点脸面，就别来我们这儿打秋风。” 卢婶子拼命护着最后两条鱼，手里死死地抓紧围裙，围裙里包着两条垂死挣扎的鱼。 “瞧你说的，咱们同一个村子，你家得了那么多鱼，分我两条怎么了？不能什么好处都你们一家得吧？这河是村里共有的，我拿也拿得心安理得。再说，你们一家除了最小的男丁，全是女的，哪有资格吃鱼！还不如给我家来旺补身子。” 卢婶子两个鼻孔出气，眼睛没看苏又夏，而是直瞪瞪地盯着木桶。 她很想再拿回刚才那三条鱼，当中那条最肥大的，足有四五斤重的鱼，正躺在木桶里。 都怪苏又夏！偏生苏老三家的二闺女性子倔，且力气大得惊人，成年男子都能被她打断腿。 苏又夏简直气疯了，怒极反笑，“卢婶子，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要是河里的东西共有，那往年卢二叔和鼻涕旺在河里打捞的鱼虾，怎不见你分给村里其他人？” “我家全是女的又怎样！没有碍着你，你也管不着！你别用你那套自私的歪理恶心我们姐妹。冲着你这句话，你兜兜里的两条鱼都给我留下！” 苏又夏讨厌死这人，那日阿奶抢走阿爹抚恤金时，她就站在阿娘旁边。 阿娘倒地前，她明明看到，却不肯搭把手，还一把跳开，好像阿娘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别以为她没看见，阿娘摔倒在地，她眼神里的不屑之意，至今仍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可不能！”卢婶子把围裙捂得死死的，也不觊觎木桶里的大肥鱼，生怕苏又夏来强的，转身就跑，好像身后被狗追，跑得那叫一个快。 “我呸！” 苏又夏对卢婶子的背影啐一口，双手叉腰，气得不轻。 苏暖冬可怜兮兮道：“二姐，对不起，我守不住鱼，被别人拿走两条。” 她虽然年纪小，但卢婶子说的话，她能听懂。 实在太气人！二姐脾气容易上头，比她更生气吧。 她贴心地拍拍苏又夏的背。 苏又夏回头，拿开苏暖冬徒劳安慰的小手手。 她大手一挥：“没事，二姐不是生气她拿走两条鱼，毕竟咱们家多得是，不缺这两条。二姐生气的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人！” “小四，你记住，以后见到她，掉头就跑。不然阿，二姐真的担心她会把你拐去卖。卢婶子缺德得很！她生的三个闺女，卖了两个小的，只剩一个盼弟姐使劲磋磨干活。” 苏暖冬立即警觉，她最怕被卖掉！之前阿奶说把她们卖掉，她偷偷伤心好久。 苏暖冬重重点头：“二姐，我记住了，我以后见到她，一定跑。” “乖，咱小四这么可爱，万不能被卖掉。” 苏又夏捏捏她的婴儿肥，唉，太瘦了，捏着都没几两肉肉。得吃多点鱼，快快长肉。 “嗯嗯。” “起来吧，不用捂着。人都走了，咱们一起回家。” 苏又夏单手拎木桶，空出一只手牵着苏暖冬的小手。 回到院子里，刚给木桶加完水的苏迎春直起腰身，见到苏暖冬有点不欢乐的小脸蛋，问：“苏又夏，你是不是又欺负小四？” 苏又夏大喊冤枉：“大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身为二姐，我疼她都来不及呢。” 苏暖冬摇头：“二姐没有欺负我，是我没有守好鱼，让卢婶子拿走两条。可是卢婶子很有可能拐卖我，所以，我一想到她抢走两条鱼，就不高兴。” “卢婶子。”苏迎春听到这个名字，秀美眉微拢，“她这个人确实不咋滴，重男轻女，不把姑娘当人。她家盼弟都被饿晕过好几回，还一天天被家里人拿棍子打，天天干活。” “盼弟姐好可怜哦。” 苏暖冬一句感叹，几姐妹都深以为然。 她们家虽穷，也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可爹娘都是先紧着她们，再考虑自己。 家里盼弟弟盼老长时间，但不曾贬低过她们。 第35章 计划卖鱼 苏迎春道：“好啦，别人家的事，咱们管不着。事情过去就过了，别为这种小事不高兴。咱们家得了这么多鱼，是一件好事，得想办法怎么处理。” “得留一些给阿娘补身子，这样小弟也能养好。”苏又夏笑着道。 “有点儿姐姐范了。”苏迎春点头，“行了，都洗洗手，进屋里头歇会儿。凝秋？” 听到苏迎春喊，苏凝秋从厨房里跑出来。 “先别忙活，回屋里歇会儿。” “好嘞。” 苏又夏张张嘴，没机会抗议。她什么时候没姐姐范儿？她底下两个妹妹，她一向很有姐姐的担当。 可是此时没有人听到她的心声，大家一股脑进屋里喝水。 屋内，小卿宝吃饱喝足，正躺在小木床，盯着屋顶破旧的房梁。 小小的人儿好担心哦，房梁看起来又黑又旧，不会在某一个风雨飘摇的夜晚，突然崩塌吧？ 不过她很快被屋里的四个姐姐叽叽喳喳的话，吸引过去。 苏迎春道：“阿娘整整四桶鱼，一桶泥鳅，咱们留一桶自己吃，也剩很多。如果明早赶集散卖，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完。” “没事儿,我会在一旁使劲的吆喝，你抹不开脸，我脸皮厚倒是没关系，只要能挣钱便好。” 苏又夏毫不介意，别以为她没看穿大姐的小九九，哼哼，她苏又夏聪明着呢。 苏凝秋道：“但是真的好多，咱们用扁担担着去，很是费劲。二姐劲儿大，可一次性也只能担两桶。” 苏又夏挠头傻笑：“以前家里啥都没有，现在突然多了好多东西，一时半会都不知如何处理。” 许娘子思忖道：“待会儿迎春去牛叔家，找他问问看。明儿一早让他用牛车，载你和又夏一同前去。” “我琢磨着，你们倒不需要散卖。你们阿爹从军前，在悦客酒楼当掌柜，东家人不错。你们姐妹俩去问问看，倘若他们肯收，哪怕只收一半，也是好的。” 苏迎春脸蛋儿露出一点喜色，点头称是：“阿爹在那儿上工时，我跟阿爹去过。那儿的东家虽然不大爱说话，但阿爹说过东家人实诚。酒楼大，客流量大，需求量也会大，准能收很多鱼。” 苏凝秋问：“那还有时间卖栗子挣钱吗？家里还有枸杞呢。” 说起枸杞，没有人比苏又夏更懂的了，她就指望着枸杞能赚多点。 于是苏又夏拿主意道：“枸杞都是天然晒干的，不着急，先放家里。” “这样吧，鱼不要卖那么多。咱们家没个能担当的男子，也不能上山打猎，冬天来时，最缺肉食。留一些晾晒成鱼干，冬天也能吃点荤腥。” 许娘子忽然改变主意，心中已有成算：“泥鳅价贵，镇子上的贵人爱吃，想来酒楼会全收。泥鳅留着吃两顿便好，余下的全卖。半桶鱼倒水缸里养着，咱们新鲜着吃。一桶半的全用来晒鱼干，咱们家人多，攒点肉留着自己吃。” 看着四个闺女一个个面黄肌瘦，做娘的心疼。 “那阿娘，这样一来，咱们只卖两桶鱼和一桶泥鳅，东家伯伯或许全收。即便酒楼只收一半，咱们散卖，也能卖出去。那么糖炒栗子，咱也有空档去卖。” 有详尽的规划，什么都不耽误，苏迎春乐观地笑开来。 “就这么说定。”许娘子看着大闺女，满意地点头。 然后，她转向苏又夏，吩咐道：“又夏，你腿脚快，给石大娘送两条大肥鱼，并装一些枸杞过去。她帮过咱们家，有好东西也给咱们。这回咱们得了好些东西，理应回报。你送去时，记得藏严实，免得村里人眼红。” “另外，给村长和族长家各送一条鱼，算是日常的人情往来。” “好勒！阿娘，你放心，我保管能办好！”苏又夏拍拍瘦弱的小胸脯，转身出屋。 许娘子欣慰点头，二闺女虽然冲动，胜在听话，办事利落。 “迎春，你跟牛叔说明情况，咱们坐牛车，木桶多，栗子多，是否需要包车去镇子上？跟他约定好，回程也要载你们回村。” 苏迎春点头道：“好，阿娘，我这就去。” “等等，也给他送去一条鱼吧。”许娘子交代。 “好。”苏迎春很快出去办事。 许娘子看着身旁油光程亮的栗子，动了动手腕。 不得不说，去刺壳怪累的。 倘若是生产前的身子，这会儿准能去掉两箩筐刺壳。 可是她坐着小板凳，弯着腰，没一会儿便头晕眼花，脸色苍白。 迫不得已，她只能干一会儿，歇一会儿。 她如今是家里唯一的一家之长，闺女们都干劲十足，她不能掉链子。 女儿们为生活奔波忙碌，即使她能拿身体亏虚做借口休养，可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闺女们忙碌，而她却什么都不做。 凡是力所能及的事，她都要做。 “阿娘早上只弄掉一箩筐栗子刺壳，还剩下三大筐。咱们也不着急，下午再去一箩筐刺壳，明儿便卖这点儿。剩下的阿娘明天再弄。” 苏凝秋主动道：“阿娘，你多休息。剩下的交给凝秋，凝秋会弄。” “那凝秋和阿娘一起干。” 许娘子说完，左右瞧瞧，没看到小闺女苏暖冬。 她回头一瞧，只见苏暖冬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逗弄金毛猴。 而金毛猴则爱答不理的，要不就抬眼望望小木床，要不就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小四真的很爱跟金毛猴玩。”许娘子笑道。 苏暖冬鬼精鬼精的，听到阿娘的话，应道：“是哒！阿娘，小猴子超级可爱，就是不怎么理人。我给它草吃，它也不吃。” 苏凝秋走过去，蹲在苏暖冬身边，像个大姐姐似的，一本正经教导：“金毛猴是冲着小弟来的，它也不爱吃草。我记得猴子爱吃香蕉，可是咱家没有。等什么时候你有香蕉了，你拿给它，它便会吃吧。” “原来是这样。三姐，哪里能找到香蕉？我想找来喂它。” 苏暖冬看向苏凝秋问。 苏凝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体会到当姐姐的责任感。 第36章 吃不起香蕉 她语重深长道：“小四呀，你可能不记得了，咱们家上一次吃香蕉是两年前。阿爹从镇上带来两根香蕉，然后用刀切成一小截，咱们全家人各吃了一口。咱们都不够吃，哪有多的给金毛猴吃。” 苏暖冬郁闷了：“如果咱们家没有吃的给猴子，那小猴子怎么办？它在咱们家没有吃的，会不会跑掉？回到山里去？” “那岂不是更好？本来咱们家就没打算养猴子。阿娘让它留下来，是看在它给咱们带来许多栗子和枸杞，还很喜欢小弟的份儿上。你以为阿娘喜欢养猴子？咱们一大家子都要吃不饱饭，哪来的心思养宠物？” 苏暖冬更是沮丧，她摸摸金毛猴的圆脑袋，“小猴子，小猴子，对不起啊，我们家穷得很，没有钱给你买香蕉。要不你自己上山找吃的吧？等你吃饱饱了再回家，好吗？” 也不知道金毛猴有没有听懂，在苏暖冬说完这些话后，他忽然四爪着地，跑出屋门，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三姐，三姐，小猴子不会是知道咱们家没有吃的给它，所以它跑回山上了吧？” 苏暖冬拽着苏凝秋的裙摆，急急问道。 未待苏凝秋回答，许娘子便在一旁回道：“那只金毛猴本来就是天生地养的野物，能不能养熟还得两说。它既然跑了，就跑了。倘若它会回来，说明它跟咱们家有些机缘。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何须强求。” “阿娘，我可喜欢可喜欢这只小猴子，通身金灿灿的，今儿还乖乖的看着我在后院摘草，还会帮着咱们照看卿宝。” 苏暖冬感到沮丧，小小的孩子仿佛丢了最心爱的玩具。 “凝秋，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对很多事情往往不能如愿以偿。人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常事。要学会接受得到同时，也要学会接受失去。” 苏暖冬睁着困惑的大眼睛，看着许娘子，然后依偎在她的怀里，可怜兮兮道：“阿娘，我不是很懂。” 许娘子摸摸她的软发，轻声道：“现在不懂没关系，等你长大了，慢慢便懂了。” “嗯，小四知道了。”苏暖冬抽抽鼻子。 她在阿娘怀里撒娇了好一会儿，便去后院了。 苏迎春是第一个回来的，毕竟她只跑一趟，跟阿牛叔商量好后，马上回来。 苏迎春一回到家，便跟许娘子说道：“阿娘，我问过阿牛叔，包他的牛车早晚来回，得花十八文，我答应下来了。” 许娘子颔首道：“价钱还算公道，跟他约好时间了？” “嗯，刚到卯时便出发，早市过后回家。” “不错，就这么定吧。” 苏迎春踟蹰了一下，又道：“阿娘，我在阿牛叔家，看到有新盐，便跟他买了一包。既然咱们家决定晒鱼干，用盐腌制再晒会更好吃。” 许娘子停下手中去刺壳的动作，道：“盐这种金贵的东西，我原不想用。最近太阳强烈，不一定必须要盐。” 听了许娘子的话，苏迎春顿时觉得自己浪费钱。 她有点失落道：“以前家里晒鱼干，阿爹都会买盐回来腌制。要不，我退回去吧。” 苏迎春转身便朝外走。 许娘子留意到苏迎春的神色，微垂眼眸，道：“倒不必。既然买了，有盐的确实更好吃，那便用盐腌制着晒吧。最近家里有进项，倒也无需过得紧巴巴的。” 她心里叹气，她爹在时，就算要供养老宅那边，也会勒紧裤腰带， 千方百计让四个闺女吃饱穿暖。 “好的，阿娘。”苏迎春兴致高起来，“我这便去处理鱼，腌制后，正好可以在后院背光通风处，自然晾干。” 许娘子含笑点头，苏凝秋则继续给栗子去刺壳。 苏又夏是在这时候，风风火火地跑回来，额前的发丝微湿，脸上泛着红晕。 “大姐比我先回来呀！” 苏迎春便没有着急出去，“都送去了？” 苏又夏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咕噜咕噜两口喝掉，这才答道：“都送去了，石大娘还给我一把糖果，大姐，给你一颗。” 话没落，手中抛出一条抛物线。 苏迎春手忙脚乱接到，手中赫然有一粒松子糖。 她暗地里咽口水，虽然长到十四岁，但从小到大没吃过几粒糖。 如今她即使是一个大姑娘，然而面对糖果，依然挡不住它的诱惑。 苏又夏给苏凝秋两粒，转头问：“小四呢？” 苏凝秋捏着两粒松子糖，眼睛发光，嘴上答道：“去后院给鸡兔喂草呢。” “我不是几岁的小孩儿了，都给凝秋和小四吃吧。” 苏迎春把松子糖递还过去。 苏又夏没有接，而是说道：“大姐，我这儿还有呢，咱们四姐妹一个不落下。你也别不好意思，大孩子就不能爱吃糖了？我知道你喜欢甜食，不用省下来给底下的妹妹们吃。况且，你只有一粒，凝秋和小四都有两粒呢。” 苏迎春便没有拒绝，笑着将糖收好。 苏又夏继续道：“族长爷爷和村长伯伯都收了鱼，客气两句，再没有别的。” 许娘子问：“怎么个客气法？” 苏又夏食指摸着下巴，一边回想一边道：“村长叔叔叫我多帮衬家里，问我小弟怎么样，我跟他说小弟可好啦，村长叔叔便笑着点头。然后村长奶奶正好剥了一个橙子，看到我来时，分一半给我吃了。” “大姐，你也别觉得可惜。如果不是村长奶奶硬逼着我吃完，我便把那半个橙子带回家，咱们四姐妹一人一瓣分着吃。” 苏迎春眯眼：“我哪里表现出可惜的意思了？倒是二妹，吃了半个橙子，许是不必吃晚饭。” 这个二妹不敲打敲打，随时能上天。 苏又夏瞪圆杏眼：“大姐，不带这样的，橙子岂能代替粮食。” 苏迎春没好气：“知道便好。” 苏又夏乐呵呵地揉揉小肚子。 苏迎春觉得辣眼睛，“你这举动，难不成一个橙子便饱了？” 苏又夏抓一把头发：“这不是做做样子嘛，毕竟橙子，咱们也老久没吃。偶尔能吃上一个，觉得挺好吃的。我还在回味呢，橙子好好吃哦。” 第37章 当初分家的代价 许娘子微笑着看完三姐妹的互动，又问：“你族长爷爷呢？” 苏氏的老族长已经有六十来岁，当初苏老三千方百计分家，多亏老族长。 当初族里看苏老三能在镇子最高档的酒楼当掌柜，族里无不看重，使得分家得以顺利。 否则，今时今日，她们娘几个都得在老苏家，为那些“吸血蛭虫”做牛做马。 如今苏老二不在，不知晓老族长的态度是否发生变化。 若是不护着她们，她们得更加防备那一大家子。 “阿娘，族长爷爷真是一位慈祥的老爷爷呢。他给我一个肉包子，叮嘱我要孝顺阿娘，等小弟长大，咱们一家子便都有依靠。族长爷爷还说，阿娘要是有难处，不妨去找族长爷爷帮忙。” 苏又夏的一番话，令许娘子陷入沉思，心中掂量着族长有几分真心。 “阿娘，吃颗糖。” 许娘子微抬眼，嘴巴便被苏凝秋塞进一颗松子糖。 嘴巴里甜甜的，有多少年没有尝过甜的滋味？ 随着女儿们一个个出生，做父母的省吃俭用，都省下来给闺女们吃。 分家前，即使她省，也没能省下什么。 即使当初分家的代价，是苏老三每月月钱的三分之二无条件上供，分家后，家里过得仍要比在老苏家好。 老苏家用一个孝字压下来，变相榨取家中财物，她们的日子紧巴巴的。 万幸无需给老苏家做牛做马，除去月钱额外挣的收入完全属于自家家里，家中逢年过节，偶尔能吃一点唾沫荤腥。 “阿娘，甜吗？”苏凝秋眨巴大眼睛，希冀地问。 许娘子揉揉她的头：“好甜，小凝秋孝顺，阿娘知道。” 苏凝秋笑得甜丝丝的。阿娘高兴，她心里比吃了糖还开心。 许娘子不想跟女儿们争零嘴，谁想女儿把自认为最好吃的东西塞给她尝。 石大娘给不多，可她含在嘴里的糖也不能吐出来，干脆给女儿一个肯定的赞许。 “我去后院给小四送糖果。” 苏又夏风风火火奔后院去。 苏迎春也打算去后院宰鱼。 没多少人知道她们抓了那么多鱼。 所谓财不外露，去后院处理，在后院腌制晾干，便不会有人看到，也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更不会惹来类似卢婶子那样贪心之人的觊觎。 许娘子回想起后院的由来，心里一阵唏嘘。 他们分家只分得一间破旧的茅草屋，本来是用来堆放老苏家院子放不下的柴火。 他们闹分家，首先取得老族长的赞同，村长的支持。 当时，老苏家的人十分气愤，到头来一毛不拔，他们只分得一间茅草屋。 苏老三当时悄悄攒了一笔银子，勉强将茅草屋改建成一间像样的屋子。 尽管如此，下雨天，屋顶仍会漏雨。 因茅草屋位置偏僻，土质不适合种植粮食，因此茅草屋附近的地价低廉。 他们夫妻俩考虑到家里的孩子多，一咬牙，买下茅草屋后边的整片荒地，让孩子们在里头玩闹。 他们还打算种些果子树。家里没多余的银钱买果子吃，自己家种也能解解馋。 后院靠近山边，很少人进出，也多些隐秘性。 只不过没来得及攒够银钱买树苗，苏老三便被老苏家推出去从军。 那时候，她气得气血翻涌，可老苏家偷偷摸摸将苏正阳的名字报上去，害得苏老三不得不辞掉掌柜的工作，最后从军更是丢掉性命。 许娘子兀自伤怀，卿宝似有所感，发出一阵“咿咿呀呀”。 许娘子立刻没有了伤心的时间，去哄小人儿。 苏迎春从厨房里搬出切肉的刀具和实木墩板，抬到后院。 而此时，苏暖冬正追着苏又夏大呼：“二姐，我追到你，你便给我两颗糖，对不对？” “对哒，看看咱们小四的小短腿，能不能追上你二姐。” 大孩子苏又夏在后院风火轮一般，一边跑一边回头逗小暖冬。 苏暖冬人小腿短，眼看追不上。 苏又夏故意慢下来，苏暖冬一把抱住她的大腿，欢呼道：“我抓住啦！我抓住二姐的大腿！” 苏又夏把三颗糖塞到苏暖冬手里，“乖，这都是你的。” “谢谢二姐。”苏暖冬接到手里一瞧，立刻张着小嘴儿，哇的一声。 “一二三……有三颗哇！” 苏又夏揉揉她的脑袋，“二姐把自己的糖都给你了，你每天都要乖乖的，喂饱两只鸡还有可爱的兔兔。二姐有好东西，第一个便想到给你。” 苏暖冬扬起萌萌哒的小脸蛋：“二姐，小四乖乖。” 哄完苏暖冬卖力干活后，苏又夏拿来另一把刀，搬来矮木凳，从木桶中抓出一条大鱼。 大鱼的头尾一起甩动，甩得苏又夏满脸水珠，一旁的苏迎春笑得弯了腰。 苏又夏愤愤然道：“你别笑，我宰鱼的速度可比你快。” 苏迎春微微昂起小下巴，“那便比比看。” 然后低头，手起刀落，将一条肥鱼开膛切腹。 苏又夏一惊，大姐这么一副贤惠样，私以为杀鱼这种活儿，没有她来得干脆利落。 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 果然是跟阿爹最久的长女。 苏又夏再不敢嘚瑟，连忙杀鱼。 身为苏老三家的二闺女，干活的本领一样都不能落下！ 一桶半的鱼，在姐妹俩的努力下，很快宰完。 随后用盐腌制一到两个时辰，便能用草绳挂起来，在后院风干。 收拾完一片狼藉的宰鱼东西后，她们回到里屋，发现在许娘子和苏凝秋的努力下，两箩筐的栗子都去掉刺壳，油光呈亮地堆在地上。 苏凝秋正把干干净净的油栗倒进箩筐里。 “我去做饭，你烧水。” 苏又夏对苏迎春的话无异议，“大姐的手艺比我好，做饭更好吃，自然我来烧水。厨房里的柴禾昨日烧完，我去抱一捆柴禾去灶间。” 苏迎春亲自下厨，去厨房准备食材。 苏老三成为掌柜前，是在酒楼当厨师学徒。后被东家看中，当即升为掌柜。 苏迎春跟阿爹的日子最长久，一身好的厨艺几乎学了个遍，煮出来的食物味道有苏老三的七八成。 第38章 卿宝能看清楚啦 碍于家里食材和调料的限制，苏迎春没有发挥全部实力的余地。 尽管如此，苏迎春控制菜肴火候的功力，也挺有能耐，比其他姐妹煮的都要好吃。 只不过苏老三不在后，苏迎春自己承担起身为长姐的责任，时常外出干最苦最累的活。家里每日两顿，随便对付。 她们不奢求别的了，能吃饱便已知足。 苏又夏在院子里用柴火烧起大锅水，然后才抱着柴禾进厨房。 这时，厨房里，其中一个锅灶在烧火煮稀饭。 苏迎春还切好姜、葱、白萝卜以及鲫鱼，就差烧火下锅煮鱼汤。 苏又夏心悦诚服，她一向毛毛躁躁，无论怎么努力做家务，总比不过大姐。 譬如叠床单，她没有大姐叠的整齐，做事没大姐周全。 煮饭做菜，她做出来的只能下咽。 天赋这东西，是真的分人。 “大姐手脚利索，看来很快便能吃。” 苏迎春把一颗大白菜塞她手里，“拿去洗干净。” 苏又夏二话不说，接过来放到水盆里，再舀水，然后蹲下来，手里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剥下来。 这颗大白菜昨儿个被苏迎春在河边发现，也不知道谁落下的种子，竟然幸运地没有被人摘走。 待苏又夏把洗干净的大白菜叶子放在墩板上，苏迎春一把将人推出去。 “你别在里头添乱，出去看看小四把兔子和鸡喂完了没？” 苏又夏只得退出去，嘴上愤愤不平，“什么嘛，我煮的饭菜虽说没你做的好吃，但也能入口的嘛。” 她逛去后院，见苏暖冬在栅栏边呆看着。 她走上前，发现家里的两只鸡和大肥兔子，都在吃草。 她捏捏苏暖冬的婴儿肥，夸道：“小四真棒，鸡和兔子都养得很好哦。” 苏暖冬扬起天真无邪的脸庞，“二姐是来喊我进屋吃饭的吗？” “饿了吧？也差不多了。”苏又夏仔细观察大白兔，肚子都快拖地板了，不知能生多少只小兔子。 “这只大白兔怕是快要生了，我得铺些干草给它做窝。” 说干就干，苏又夏很快在放柴禾的地方找来干草。 她一脚跨过栅栏，大白兔瞪着红眼睛躲到角落，一动不动地盯着苏又夏看。 “大白兔不要害怕，二姐给你和小兔子们做窝呢。” 苏暖冬细声细气地安慰大白兔的弱小心灵。 苏又夏很快铺了厚厚的干草，见大白兔警惕的模样，歇了逗弄的心思。 她一边跨出栅栏，一边吐槽：“这兔子的胆子太小了吧！我进它的窝，好歹攻击我一下，或者试图跳出栅栏，吓得一动不动的，也太没出息。” “大姐说过，兔子胆子最小，它躲二姐都来不及，不会攻击人哒。”苏暖冬念叨着，“二姐，咱们回屋吃饭吧。” “好好好，小馋猫。”苏又夏牵着她的小手手进屋。 苏凝秋正用抹布擦桌子，又拿来筷子。 苏暖冬一下子跑到小木床边，“小弟，小卿宝，你睡醒了没？你怎么不哭一嗓子让我知道你睡醒？你哭一嗓子，我便能来找你玩儿……” 听着苏暖冬碎碎念，小卿宝无语了，她心理年龄都二十多岁，咋能跟小屁孩一样，她才不要变成爱哭鬼。 “看！小弟翻白眼！姐姐们，快来看啊！” 小卿宝：“……” 我谢谢你，四姐！让全家人都来看我翻白眼。 她怎么有个这么缺心眼的四姐哟！说什么翻白眼，她是个淑女！淑女好吧！ 果不其然，其他姐姐都围过来看，连没来得及脱下围裙的苏迎春也过来。 看着惹来一阵围观的苏暖冬，小卿宝怒瞪她！ 她瞪瞪瞪！ 哼，破坏她淑女的形象，说什么也要生气一会儿。 “哇！” 苏暖冬发出惊奇的呼声，“卿宝这么小，便会瞪人！” 苏凝秋认真点头：“嗯，小弟好聪明！” “要不怎么说将来考状元呢！” 连苏又夏都不忘嘚瑟。 这……瞪眼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她瞪眼如何便能得到姐姐们的惊叹和夸奖呢？ 她人虽小，但也是会脸红哒。 咦？等等，她好像能看清楚四姐的样子。 两只冲天牛角辫，乌溜溜的大眼睛，圆圆的小脸蛋。 啊！她真的能看清楚啦！ “阿！”她发出弱弱的一声。 这下子，连许娘子都惊动了。 这第五个孩子跟其他四个都不太一样，提前一个月出生，身体弱小，哭声微弱，基本没怎么哭过。 卿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睡醒了也不哭，只会睁着骨碌碌的眼睛四处张望。 她一度担心养不好，只有在瞧见卿宝乱转的眼珠子时，才觉出小孩活着。 可听听这细细的“阿”的一声，倒显出些活力来。 “这孩子是高兴。” 许娘子把小卿宝抱起来，扶着她的脖颈，尽量让她看见四位姐姐。 小卿宝心里想的是，不愧是她的亲娘，连她高兴与否都知道。 而娘亲抱起她，也让她看清楚亲娘姣好的容貌。 经过连日的相处，小卿宝第一次看清四位姐姐的相貌。 姐姐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没几两肉。 也许干的农活多，娘亲和四位姐姐的皮肤都有点黑，可五官都长得颇为秀丽。 她能想象到，一旦营养跟上来，绝对一个个美人坯。 小卿宝的眼珠子在四姐妹脸上来回转悠，嘴上“咿咿呀呀”。 就在这时，熟悉的“吱吱吱……”再次响起。 大家没看清金毛猴怎么动，一眨眼便跳到小木床的边缘，黑黑的眼珠子盯着小卿宝，“吱吱吱……” “阿！” 像回应金毛猴，小卿宝又惜字如金地发出一个字母。 “吱吱吱……” “阿！” “吱吱吱……” “阿！” 许娘子：“……” 春夏秋冬：“……” 就默默被排除在外。 “小猴子回来啦！我还以为它走了呢。” 苏暖冬最开心，家里三位姐姐经常出去干活，只她最小的一个留在家里，说什么守着阿娘和小弟，养鸡兔。 她干着最轻松的活儿，却没有同龄人陪伴。 家里来了一只金毛猴，她一瞧便喜欢上。 第39章 大姐要招赘 金毛猴活泼调皮，她常追着它跑，摸它的毛发，金毛猴也不生气。 她可喜欢跟它玩啦！就像她最好的玩伴！ “好啦，都上桌吃饭吧。” 许娘子把小卿宝放回小木床。 金毛猴：“吱吱吱……” “阿！” 许娘子见金毛猴没有恶意，只会站在床沿“吱吱吱”，便不去管它。 小卿宝看清金毛猴通身长长的金毛发，一看就很旺财！ 她好想抱抱金毛猴，沾沾财气。 “阿！”让我摸摸金毛。 “吱吱吱……” 你娘盯着我，眼神儿怪唬人的，我不敢跳进床。 “阿！” “吱吱吱……” 这一幕落在许娘子和春夏秋冬眼里，都感到颇为滑稽，却非常好玩。 一婴儿一野猴竟能相处愉快，还能聊天。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当真是奇妙的缘分啊！”许娘子面不改色感叹。 也不知卿宝何来的能力，招来一只猴子的追随。 苏迎春一百个赞同：“可不是嘛。” 苏又夏望着一床一猴，笑道：“还别说，他们俩挺合拍。” 苏凝秋看得直乐。 唯独苏暖冬来到金毛猴身边，关心地问：“小猴子，你要吃饭吗？” “吱。”金毛猴跳到另一边。 苏暖冬顿时泄气。 晚饭有香喷喷的鱼肉。 难得收获那么多鱼，苏迎春便想着让家里人吃个够饱，喝个够饱，用两条鲫鱼煲汤，一条大鱼焖着吃。 一个个埋头呼哧呼哧喝汤，满足得直吧唧嘴。 大厨苏迎春见一个个喝得津津有味，神情满意，她心里得到巨大的满足。 她微微一笑，收回目光，问苏暖冬：“鱼汤好喝吗？” 苏暖冬自瓷碗中抬头，嘴巴一圈乳白色鱼浮，还伸舌头舔舔。 “大姐很好喝呢！” 苏迎春拿巾帕擦拭她的嘴角，“不是大姐好好喝，是鱼汤很好喝。” “嗯，鱼好喝！” 许娘子笑着也把汤喝了。 她夹起一块鱼肉，把刺挑出，放到苏暖冬碗里，“吃吧。” “谢谢阿娘。” 苏又夏咬着鱼肉片：“大姐，你教教我呗，这两条鱼都煲出汤水，怎么鱼肉还这么好吃呀？” “我记得已经教过你好几遍。”苏迎春没好气。 “我怎么不记得了？” “下一顿，你在一旁看着。免得以后嫁人，也没两个拿手的好菜。” “我嫁人的事还没影，要嫁也是大姐先嫁，别提我了。” 许娘子闻言，插话道：“谁说没影？你大姐是要招赘，嫁人，你是家里头一份……” 小卿宝在小木床上踢踢腿儿，她最喜欢听家里人聊天，这是她唯一解闷的方式。 大姐居然要招赘！ 她姐一定是个大女主！ 不过，她有点担心呐。 要知道在古代，但凡有点志气的男子都不愿意入赘。 赘婿的社会地位很低，名声也非常不好。 古代是严格的父权制社会，从观念上来讲，一个男人嫁到妻子家做上门女婿，这不就把夫为妻纲、从夫而居的纲常伦理给搞乱了吗？ 大部分人认为，这简直就是男人的奇耻大辱，所以赘婿从一开始便被人瞧不起。 唉，肯定是因为家里没有男子的缘故。为了家里不被吃绝户，连她都要当冒牌货。 如果大姐招不到赘婿，会不会当老姑娘？ 就在小卿宝担心大姐招赘时，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完晚饭。 苏又夏去洗碗，苏迎春准备明早赶集的东西。 待夜幕降临，大家各自回房。 屋里共三间房子,苏迎春和苏暖冬一间,苏又夏和苏凝秋一间,许娘子和小卿宝一间. “你这小孩子,怎么跟四个姐姐都不一样?瞧瞧这小眼睛,阿娘老觉得你鬼精鬼精的。你要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小孩,不该出生便没了爹。” “可要是你没有福气,家里怎么会突然间,野鸡纷纷来下蛋?河里又怎能抓那么多鱼和泥鳅?那金毛猴怎么就故意向我们一家示好?” 夜里，许娘子一边轻轻拍着襁褓中的小卿宝,哄着她睡觉,一边碎碎念。 她憋了好久的话，只得在夜深人静时，跟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说。 小卿宝很想安慰娘亲，奈何她就算心理年龄是个成年人,但受限于弱小的生理条件,连一个准确的字都发不出来。 小卿宝在许娘子轻柔的话语中,抵不过瞌睡虫，搭下眼皮睡了过去。 成熟的灵魂也抗不过婴儿的身体需求,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 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她都知道。 她意识到,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迷迷糊糊中听到的那些话，也许是真的,并不是幻觉! 她这辈子会是气运之子！ 她梦中时常去到的那个地方,也是真的，否则不会移出一麻袋米。 不过后来，她想把更多的物资移出来，却没有成功过，仿佛那一大麻袋米是错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卿宝百思不得其解。 天没亮,大部分人都在沉睡中的时候,一辆牛车停在她们家门前。 苏迎春和苏又夏把东西都搬到牛车上,没一会儿将牛车塞得满满当当的。 在她们搬东西时,许娘子跟阿牛说话:”我是没有办法,才让我的一双女儿装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去外头谋生活。我不是要你照看她们,只是如果她们发生什么事,你要是能搭把手,就尽量帮着点儿。” 阿牛叔答应下来:“嫂子放心,正阳哥生前帮过我,我会看着她们。这事儿,我也不会在村里乱说。” 许娘子感激道：“谢谢!” “阿娘回去吧,早上风凉,不能久呆。” 苏迎春和苏又夏朝许娘子挥挥手。 许娘子看着在迷蒙的夜色中,姐妹俩坐着牛车,一晃一晃离开的影子,喉咙哽咽. 可她知道，一切都需要养好身体,才能立得起来。 老苏家不是盼着她家吃绝户吗?她偏要活得好好的!好到他们眼馋,好到他们跪舔,好到他们再也不敢爬到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她发誓! 苏正阳，你没能做到的事,我都会一一做到! 我许香雅再也没有顾忌,不会再憋屈地忍耐各种不公,我要做我想做的事! 第40章 镇上卖鱼和泥鳅 出发前,天黑黑的,苏迎春和苏又夏在牛车上坐着,根本看不清道路和风景。好在阿牛叔经常来回载客,一人一牛对路况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都能走。 姐妹俩困得很,牛车一晃一晃的,她们也睡不着,只得眯着眼睛,从天黑到天明,一路进入城镇。 这一次,她们来得早,居然能占到好位置。 惊喜的是,她们又碰到卖臭豆腐的老大娘。 而这一回,无须老大娘让位。 “大娘,早,咱们可真有缘分!” 苏又夏热情打招呼。 苏迎春略微矜持:”大娘早。” “哎,是两位小兄弟啊!你们又来卖糖炒栗子?”老大娘笑着问. “是呀,运气好,山上还有些,便又来卖。” 对曾帮助过自己的老大娘,苏迎春和苏又夏都很喜欢。 “大娘能不能帮我们看着东西,我们想去办点事再回来?” 很少麻烦别人,苏迎春有点腼腆。 “可以呀!你们卖得好,还能带动我这边的生意。”老大娘一口答应。 于是原本计划,暂留苏又夏一个人在摊位的决定,发生变化。 姐妹俩先把糖炒栗子所需要的东西搬下来,然后坐牛车去往不远处的悦客酒楼。 苏迎春记得悦客酒楼也做早市,到达的时候,果然酒楼的大门敞开着。 苏迎春跳下车,很自然地走进去。 以前阿爹在这儿当掌柜，她来过很多回。 “客官,想吃点什么?” 苏迎春抬眼一瞧,叫道：“向东哥。” 店小二愣了一下， 旋即惊喜地笑开来：“迎春！你怎么来了？穿成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俊小伙呢。” 店小二李向东略微羞涩地搓搓灰布围裙。 “向东哥！” 苏又夏蹦跳着进来，大喊一声。那嗓门比苏迎春高了去。 李向东抬眼望去，表情自然多了，跟个大哥哥似的：“哟，又夏长高不少。你们作这般打扮，倒像两兄弟。” 苏又夏道：“阿娘说，这样不会被欺负。” “许婶子想得周到。”李向东的眼神重新落在苏迎春的脸上，问：“你爹他什么时候回来？” 苏迎春脸上的笑容消失，声音低低的道：“我阿爹……死在战场上。” 李向东表情震惊，难以置信，嘴上喃喃道：“怎么会？正阳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苏正阳在悦客酒楼当掌柜时，把他招进来当店小二，解决了他一家子生计问题。 此后，他对正阳叔感激不尽。 骤然间，听到他离世的消息，他心里头的难过再真实不过。 他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苏迎春打断他的话：“向东哥，都过去了。我今儿来，是想问问你们收不收鱼？我们一家昨天在河里抓了两桶鱼和一桶泥鳅。” 李向东强行收起难过的神色,有点意外,勉强笑道,“那敢情好啊!你是不知道,之前闹干旱,多地河水枯竭,酒店缺鱼许久,东家天天愁,整天打听哪儿有鱼卖。我跟你说,你现在卖,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看来我今儿是来对了,现在的掌柜的哪位叔叔？东家伯伯也在吗？”苏迎春笑道。 “你有所不知,正阳叔走后,东家再也找不到可信任的掌柜。再说天气愈发干旱,很多人连生计都成问题,很少有客人来酒楼吃饭。东家不像以前那般整天喝茶逗鸟,干脆自己做回掌柜。你们先进来坐一会儿,我去喊东家。” 李向东转身跑进后院.他心里感到悲切。 恩人正阳叔去了,他再也不能报答他的恩情。 同时也明白苏迎春姐妹俩扮成假小子,是为了讨生活。 倘若正阳叔还在世,万不肯让自己的闺女抛头露面。 他得跟东家好好说说,给个好价钱。 整个大厅也有五六桌人在吃早点,姐妹俩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本就吃不饱,这会儿闻着香味儿，看着别人大饱口福，感觉肚子更饿了。 苏又夏揉揉扁扁的肚子:”大姐,你有没有闻到,好香啊!” 苏迎春矜持地暗咽一口唾沫,道:”卖了鱼,等回去给你吃两粒糖炒栗子。” “才两粒!”苏又夏欲求不满,”这也太少了吧。” 糖炒栗子卖给别人多，自己人却没吃上几粒。 苏迎春一本正经道:“哪少了?你没听村子里的老一辈说,十粒栗子一碗饭。意思是说,吃十粒栗子,等于吃一碗米饭。我们出发前喝了稀粥,吃两粒栗子,够饱了。” “好吧。” 苏又夏艰难地从那碟晶莹剔透的水饺上收回目光,犹不忘舔舔嘴唇,“以前阿爹在这儿当掌柜时,咱们还能偶尔吃上一顿,现在都没有了。” 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瞬间掉进忧伤里。 苏迎春心里也不好受。 论来这儿的次数,她是姐妹中最多,也吃得最多。阿爹手把手教她做饭做菜，也会让她在酒楼后院玩，直到他下工。 阿爹战死沙场,她是姐妹当中最难过。 她牢牢记住自己身为长姐的身份,控制好悲伤的情绪,自觉担当起身为长姐的责任。 恰好在这时,李向东领着东家出来。 东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见到苏迎春姐妹,一下子笑出满脸褶子。 “迎春,又夏,你们俩长得越发精致,要是你们爹看到,铁定老怀大慰啊。” 东家王承业收起笑容,又面露悲色。 苏迎春一贯对这个情商低的东家,感觉滑稽。但他人不坏,只不过有的时候用词不当。 “东家伯伯,没事的,我阿爹是为国捐躯,他是一个大英雄,我们都会想念他,也会活得好好的。”苏迎春认真道。 “对!我阿爹是大英雄!”苏又夏在一旁道。 王承业顿时动容:”好孩子啊!你们都是好孩子。” 苏迎春适时转移话题:“东家伯伯,想必向东哥跟你说了,我们来这儿，是要卖鱼和泥鳅,你看看,要不要收?” 王承业叹道:”迎春,你们可真是伯伯的福星啊!正好近日有位老员外要为亲娘摆八十大寿,伯伯正愁没有鱼，快给伯伯看看。” 第41章 原来荒年的钱这么好挣 苏又夏这才转身从牛车上单手各拎着一桶鱼进来,苏迎春也急忙双手提泥鳅。 阿牛叔都没有用武之地。 王承业眼睛刷亮,光是看那么一眼,他便高兴坏了,终于不用愁员外老爷的菜单。 “好!伯伯全都收,价格绝对给你们最好!这也是念在你爹曾经为我干过不少实事,伯伯不能亏待你们这些好孩子。这些泥鳅一斤能卖一百个铜板,至于鱼,我看着品种各有不同……” 听到一百个铜板,苏迎春和苏又夏立刻两眼放光,万万没想到，能卖这么多钱！ 这时，王承业语气一顿,撸起袖子,抱起当中一条,”这是脆肉皖!这一条得有十多斤重!想不到这荒年,竟还能有这般肥大的皖鱼!” “这般大的,我记得有三条。”苏又夏道:”东家伯伯,你看能卖多少钱一斤?” “这要是搁以前,普普通通三四十文一斤,现在实属罕见!这人都差点饿死,河里的鱼早被人给抓清光。你们能抓到这般大的肥鱼,是你们运气好。” “这样，伯伯给你们翻倍价,算八十文钱一斤。其他的鱼，我看个头也不小,草鱼便宜,我也给三十文钱一斤,哟!还有桂鱼!桂鱼好啊!伯伯也给你一百文钱一斤……” 林林种种说下来,李向东都一一记下。 苏迎春和苏又夏没有旁的意见，没有说话。 其实是她们惊呆了,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想过卖鱼能赚到钱,但没想过能赚那么多钱! 以前她们没卖过鱼,偶尔河里难得抓到一两条，都是自家紧着吃。 她们也曾听过买鱼的价格,根本没有那么贵，因而才留那么多在家晒鱼干。 她们都有点后悔了呢。 原来荒年的钱这么好挣！ “迎春,你们要是还有鱼,尽管往我这儿卖,我全收!” 王承业大气凛然道,然后吩咐几个店小二帮忙提桶进去. 苏又夏帮着店小二,将三桶鱼往厨房拎,在水井旁搁下。 李向东很快搬来秤砣,将水倒净,分类称好。 总的价格没有抹去零头,共得八两银零一十二个铜板. 姐妹俩都不敢置信,微张着嘴巴,好半晌方反应过来。 苏迎春双手接过白花花的碎银,银两就是比铜板漂亮，比她黑黑的手要白胖,看着便心生欢喜。 “太好了!家里终于有银子啦!” 苏又夏开心坏了,“大姐,有了这笔银子,咱们家里的生计，便能缓过来。” 苏迎春也是激动得手微微颤抖,然后细心地用手绢把银子包裹好,牢牢地塞进腰间。 “向东哥,谢谢你,待会儿你见到东家伯伯,帮我跟东家伯伯道谢。” 李向东笑道:“说哪里话,这些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没有谁欠谁的事儿,东家不会放在心上。东家说了,你们要是还有鱼,尽管往这儿卖,都是老熟人，价格绝对不会坑你们。” 他犹豫了一下,仍是问道:”既然正阳叔战死,按理说朝廷有抚恤金给家属,可我看你们似乎很艰难。” “唉!说起这个便来气!我那个偏心偏到深坑里的阿奶,不仅抢走抚恤金,还害得我阿娘早产。万幸我阿娘和小弟福大命大,才活过来。你不知道,当时可把我们吓坏了,以为刚没爹,又要没娘……” 苏又夏一嘴巴几乎要秃噜完不堪的家事,被苏迎春拽一把袖子,苏又夏才生生止住，尴尬地挠头。 貌似说太多了。 “原来你们过得那么苦。”李向东向苏迎春投向同情的目光。 仔细看，这里的同情，也许可以用“爱怜”来形容。 苏又夏挠挠头,有点奇怪.卖可怜的人是她,向东哥怎么只顾可怜大姐? 苏迎春道:“这些都过去了,我们只想过好现在的生活,把阿娘和小弟的身体养好。” 李向东的目光无比真诚:“你们要是有难处,可以来找我。正阳叔对我有恩,我能帮的,一定帮。” “谢谢你的心意。我们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苏迎春点头,便拉着苏又夏离开. 待上了牛车,苏迎春才道:”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你少往外说。” “可是向东哥很好人,以前爹在时,也常夸向东哥孝顺。”苏又夏不解。 “就算是个好的,向东哥家里环境并不好,他阿娘常年吃药,阿爹烂赌。你说那么多,向东哥也帮不上忙。要是他没有那个心,只会远离咱们。你说他是个好人,却力有不及，只会徒添烦恼。何必呢?” 苏迎春的一番话,惹得苏又夏拧眉思索。 前头赶牛车的阿牛叔赞道:”迎春啊,你年纪轻轻,想得倒是通透。” 苏又夏对大姐更加信服,说道:”连阿牛叔都这么说,那大姐的话一定是对的。大姐,我以后不会随便到处说家里的事。” 阿牛叔把她们载到摊档的位置,便去别处,看下有没有其他客人可载。 “大姐,待会儿忙起来,人多口杂,你可得把银子藏好。”苏又夏凑到苏迎春耳边道。 苏迎春左右瞅瞅,跟苏又夏咬耳朵:“你放一百个心,我刚在牛车上,偷偷藏进里衣,完全不会掉出来。” “你们兄弟俩感情一定很好,我一把年纪了,很少见兄弟俩说悄悄话，一般说悄悄话的都是姑娘家。”卖臭豆腐的老大娘打趣道。 啊这……姐妹俩对视一眼，老大娘咋一眼便看透了呢。 “大娘,谢谢你帮我们看摊位。”苏迎春感激道。 老大娘笑道:“说哪里的话！上回我吃了你们十文一斤的糖炒栗子,可把我孙子高兴坏了。” 苏又夏大手一挥:“老大娘，别惦记这点小事,要不是那日你给我们摊位,我们都找不着地儿卖栗子呢。” “你们快点支棱起来,这会儿人最多。” 老大娘话落,便有几个客人来她这儿买臭豆腐。 苏迎春和苏又夏连忙同心协力,一起把锅和柴火等弄东西好。 当苏迎春把栗子往锅里放,正炒得热火朝天之际,忽然迎来一位面熟的老人家。 “你们俩可算来了!” 第42章 钱袋子被抢 姐妹俩打眼一瞧,不正是那日在她们这儿买走十斤糖炒栗子的老仆人安叔吗?他家大少爷呢？ 苏迎春心中一颤,第一反应是,该不会吃完觉得不划算,回来找茬的吧? 十文钱一斤的糖炒栗子，他们不像别人买两三斤，而是足足买了十斤，得花一百文啊！ 苏又夏倒没有苏迎春多心,热情招呼:“你是那天的安叔吧，难道你家大少爷又想买糖炒栗子?” 老仆人笑道:”那日大少爷一口气买了十斤,正好招呼同窗,以为栗子很多,可同窗人也多,导致家里人没能吃上，大少爷直呼不够。之后便吩咐我时常出来转悠转悠,看你们有没有再来卖。这不,我今儿的运气不错,一来便找着你们。” 苏迎春暗松一口气，放下心来。暗骂自己穷怕了，端看那天人家大少爷的作派，分明非富即贵。 苏又夏笑意更真切几分:“那敢情好,我们姐……兄弟俩,不仅今早来卖,明早还要来卖。安叔，你这会儿不用买那么多，若明日还想吃,明早再买，让你家大少爷吃个热乎劲。” “小兄弟有所不知,那天少爷的同窗好友们都夸好吃,大少爷为人大方,夸下海口,再给他们送去一些，还有家里人上回没吃上，这一次,怎么也得来个十多斤。” 苏又夏一听,乐得见牙不见眼,只差将人捧上天,“那日，我一看你家大少爷，就是仗义疏财的主,果真如此！” 不忘竖起大拇指。 “你家大少爷这么爱吃糖炒栗子,也算是老客户,我们送你半斤吧。”苏迎春脱口而出。 他们量大，赚十文一斤,她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安，心里感激他们的帮衬。 “小兄弟年纪小,做生意却有一套。你们不送我半斤,大少爷也会在你这儿买。在这个小镇上,也就只有你们卖栗子,卖糖炒栗子的更少。即便不是荒年,也鲜少有人下重本做糖炒栗子。”安叔笑道。 “可不是嘛,我们放的是上好的饴糖,糖这东西精贵得很,别人哪能像我们这般舍得下本钱。” 苏又夏跟安叔侃天侃地,把安叔哄得乐呵乐呵的找不着北。 一旁的苏迎春很快把栗子炒得炸裂,发出脆响,香飘十里,便是旁边的臭豆腐都压制不住它的香味。 饴糖的量不多,却能达到这种效果,苏迎春很满意。 很快摊档前来了许多人围观。 荒年几乎掏光一家人的棺材本,很多人都吃不起糖,绝对是冲着甜丝丝的香味而来。 苏迎春炒栗子已经很熟练,栗子一粒粒爆开,露出金黄金黄的肉色,绝对的色香味俱全。 苏迎春没让安叔等太久,先给他装好,而安叔也非常爽快地付钱。 苏又夏负责收钱，暗道安叔家的大少爷真真是有钱人家，她得抱紧这只大腿。 接着也有一些散客一斤,两斤,三斤的买。 当然，听到十文一斤的价格,有的人掉头就走,有的帮衬旁边的臭豆腐档,还有很多孩童嘴馋,让父母也跟着买些解解馋。 一时间,两个档口忙得不亦乐乎。 苏迎春和苏又夏很快卖光,比预料中的要早。 她们七手八脚收起摊档。 由于没有到与阿牛叔约定的时间,她们收拾好东西，便在一旁等着。 怀揣巨款,她们不敢到处乱走,生怕遇到扒手。 一旁的老大娘跟她们说:”冲着今日大家的热情劲,想来你们明天的生意也会不错。” “那便承大娘吉言,我看你今儿也生意兴隆。” “可不是嘛,沾了你们的光。你们是在等牛车来接吧?小小年纪别拘着自己，大娘帮你们看东西,你们到街上去转转。” 老大娘的话,让姐妹俩蠢蠢欲动。 她们表面跟小大人似的,其实正处于爱玩爱闹的年龄，是好奇心重的小姑娘。 姐妹俩看到对方眼里的渴望,苏迎春迟疑道:”那便逛一圈回来?” 苏又夏忙答应:”好啊,好啊!”她的心早飞出去了。 镇上离村子远，她们不是常来。即便常来，也不怎么花钱买东西。因为荷包干瘪。 老大娘答应帮忙看东西,苏迎春和苏又夏肩并肩,一同去逛。 阿爹曾带她们来逛过,只不过常忙于酒楼的事儿，次数不多。 “看,冰糖葫芦!咱们去买点。” 苏又夏不待苏迎春回答,便跑过去,竖起四根手指:“买四串!” 紧随而来的苏迎春惊诧地瞪着苏又夏,苏又夏拿胳膊蹭蹭她,有点儿撒娇的意味：“大姐,难得今儿赚钱,咱四姐妹,一人一串吧?” 苏迎春看着苏又夏熠熠生辉的眼眸,里头写满渴望，默然一瞬,妥协了。 “好吧,下不为例!家里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苏迎春不忘叮嘱一句。 她掏出钱袋子,正来拉开袋口,突然眼前一晃,两手空空，钱袋子突然不翼而飞。 她立即反应过来:”小偷!抓小偷!” 苏又夏一直看着姐姐掏钱,苏迎春还没喊出来,她便第一时间冲出去抓小偷。 “站住!你给我站住!” 苏迎春腿软,顾不得糖葫芦,心中记挂着钱袋子。 里头装的全是卖糖炒栗子的钱啊! 她张眼望去,大街上人来人往,苏又夏和小偷皆不见踪影。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欲哭无泪,只能奋力去追。比起钱袋子,她更担心鲁莽的二妹会出事。 “站住！别跑！你给我站住！” 前面的小偷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抽空回头一看，苏又夏仍旧穷追不舍，他都累得心肝脾肺肾都快要炸开，为什么那个小兄弟的力气跟用不完似的。 苏又夏见状，目光一喜，连忙冲过去，突然眼前一黑，她跟什么东西来了一个碰碰撞。 “啊呀！” “哎哟！痛死我了！” 两个人同时双双被撞翻，一个惊叫，一个呼痛。 苏又夏只匆匆瞥了撞翻的那人一眼，心中最记挂的依然是辛苦赚来的钱袋子。 眼看那名小偷瞅准机会开溜，她顾不得疼痛，抬腿追上去。 第43章 磨磨唧唧富书生 她没发现，那个被她撞翻的人，气不过也跟着追上去。 小偷被追得头晕眼花，本来是地头蛇的他，居然脑袋当机，跑进死胡同。 眼看苏又夏重新追过来，他只能徒手往墙上爬。 不管是谁的人家，爬上去先逃了再说。 要说这小偷身子也挺灵活的，三两下就快爬到围墙的顶端，就差一条腿抬上去。 然则，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又夏双脚一跳，手一伸，一把握住他的大长腿——以下的脚踝，猛地一拽。 苏又夏的力气是村里出名的大，比起成年男子的力气只大不小。 这么一拽，小偷猛然掉落地上，痛得他躺在地上哎哟直叫。 苏又夏可管不着他摔断哪根骨头，最好摔断腿，瞧他还能往哪里逃。 没追回她们的钱袋子，她什么都顾不上。 她的双手在他身上摸呀摸，小偷由痛哭变成了受侮辱的小媳妇状，再然后胳肢笑，笑得喘不过气来。 小偷一边哈着气笑，一边开口求饶：“不，不要，你莫要乱摸，莫要乱摸，钱在这里，你的钱在这里。” 没想到这个小兄弟看着好欺负，却是个有阴湿法子磋磨人的，失策啊！失策！不该抢这样人的钱袋子，清白险些保不住。 苏又夏总算注意到小偷高举的手，看到熟悉的钱袋子，她一把夺过来，第一时间打开钱袋子看。 待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铜板，她这才大松一口气。 她把钱袋子塞进怀里牢牢藏好，才有心情收拾起小偷。 她一脚踩在小偷的一截小腿上，这截小腿堪堪就是刚才摔痛的部位。 小偷立即痛得一个倒仰，眼泪汪汪求饶：“痛！我的腿要断了！别踩！别踩……” 他抢的哪里是普通人的钱，分明是活阎王的钱！ 苏又夏并没有如他所言，刻意避开他的断腿，反倒一脚踩在他呼痛的腿关节上，一边骂道：“臭小子！敢抢姑奶奶的钱袋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小偷哭天抢地道：“兄弟饶命啊！求你放我一马吧，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一岁小儿要养。荒年生计艰难，我迫不得已才出来抢钱。” 小偷太痛苦，没留意到苏又夏自称姑奶奶。 苏又夏盯着他糊得乌漆麻黑的脸，怒极反笑：“你上有老下有小，我看你不过十四五岁，这么早生小孩，说出来都没人信。” 小偷语气一顿，脑筋急转弯立马接上“是真的，我有个弟弟，才五六岁……” 苏又夏毫不客气嗤笑道：“到底是一岁还是五岁、六岁阿？连自己的弟弟几岁都说不清楚，叫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一大家子也穷得很，一家六口人，就指望着这点收入过，你这不是害人嘛！走，我送你去见官！” 苏又夏挪开腿，一手轻松拎起小偷，连拖带拽的把人拖出巷子。 就在这时，一个狼狈书生模样的男子，扶着腰肢，行动不便地走过来。 他一见到苏又夏，便趾高气昂地指着她骂：“你这人怎么走路都能撞到人，一句道歉都没有，呲溜一下跑得无影无踪，过分，太过分！” 苏又夏想起刚才抓小偷撞到的人，瞬间来气。 就因为他，她险些就追不上小偷，差一点就丢掉她和大姐辛辛苦苦赚的钱。 她心中有气，一手拽住小偷，一手拨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手。 苏又夏义正言辞：“你没听到我一边跑，一边大喊抓小偷吗？正常人都会让开，而你偏偏妨碍我抓小偷，我严重怀疑你跟他是一伙。” 书生瞪眼，这人还能倒打一耙！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苏又夏说得头头是道：“正因为被你撞倒，害得我又要多跑一段路，才能将小偷给制住。就差那么一点，但凡我晚一步，都拿不回我的钱袋子。你说说看，要不是你碍手碍脚，我怎么会撞倒？你哪来的脸指责我！” “我怎么就没看路？你跟一阵风一样，瞬间刮过来，我躲都躲不掉。”书生出胡子瞪眼。 不对，他每天刮胡子，是吹空气瞪眼。 苏又夏无语望天：“要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我都没跟你计较妨碍我抓小偷，你倒跟我计较起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磨磨唧唧的男人！” 书生气得瘦弱的胸膛起伏不定，“士可杀不可辱！我当然是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你不是吗？我看你婆婆妈妈的只管指责别人，你才不像一个男人！” “我……” 苏又夏猛然想到自己现在的穿着，自己为了出外办事方便，跟姐姐一起作男子装扮。 当下她生生咽下一口气，大方说道：“算了，我小偷抓着了，钱袋子也要回来，我便原谅你吧。你起开，我要把这人押去衙门。” 小偷一听要去衙门，立刻剧烈挣扎。他可不要去衙门！衙门都是欺负人的狗官！不要！他不要！ 苏又夏一脚踹过去，小偷肋骨差点断掉，立刻老实了。 狼狈的书生一把拽住苏又夏的手臂，不肯放她离开：“等等，你先跟我道歉！” “凭什么！是你该向我道歉吧？你又在妨碍我押贼去见官！哼，我做的是正义之事！你一个看似读圣贤书的书生，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苏又夏的耐性所剩无几，身侧的手握紧拳头。 书生正要抗议，苏又夏指指他手里抓着的儒生帽，说道：“你们书生不是很重视仪表？说什么正衣冠，你瞧瞧你这副样子，还来找我理论。” 书生刚才只是气得想不起这茬，被她指出来，赶紧把儒生帽戴在头上，极其慎重地正了正衣冠。 苏又夏一愣，眼睛顿时瞪大。 这人不正是来她家买许多糖炒栗子的大冤种吗？奠定了十文钱一斤糖炒栗子的大冤种！ 这会儿将人认出来，倒不好意思态度恶劣。 她脸上刚要挤出一抹客气的笑容，突然手下一阵扯动，小偷溜得贼快，一眨眼功夫，便在前头拐个弯，瞬间没了踪影。 苏又夏要去追，却被书生死死拉住。 第44章 瞎说什么大实话 “你撞到人，还不跟我道歉，不知悔改，孺子不可教也！” 书生摇头晃脑的教训人，苏又夏顾及他是有钱老客户，不好将人得罪狠了去，气得直跺脚。 “让坏人逃跑了，都怪你，没见过你这般迂腐的书生，不就是道歉嘛？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行了吧！”苏又夏没好气。 这会儿被书生拽住，她也不想再一次伤了人，便没有将人甩出去。 再说，她的钱袋子要回来了，也便没有之前的冲劲。 像阿娘所说的，万一小偷逃到他的犯罪团伙当中，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如何跟人家斗？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阿娘说的准没错。 不料就这事，书生也有一箩筐的话要絮叨。 “跑了便跑了，大荒年的，乞丐满大街都是，大家都没有钱生活。我被抢了已经不止一次两次，我都没有计较。你跟他计较什么？那小伙子一看就好些天没吃饱饭，便让他去吧。” 苏又夏眨眨眼睛，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歪理。 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好像也蛮有道理。 这年头，穷苦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若不是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哪会去当扒手？ “没看出来，你这人还蛮豁达的。” 她苏又夏喜欢豁达的人，便不打算与他计较。 想必这人是钱多到烫手，烧得慌，被小偷数次抢了钱去，都不会追究。 嗯，果真是妥妥的大冤种！ 因而，这位大少爷去她们摊上买糖炒栗子，十文钱一斤都不带眨眼。 两回都是一次买十斤，十斤是一百文，足够普通人两三个月的日常开销。 书生听到她的夸赞，一张怒脸瞬间阴转晴，唰地一下打开折扇，摇呀摇，道：“那倒是，我的很多同窗都夸我豁达，为人大方得体。其实呀，我是跟我爹学的。我爹跟我说过，平常要多做善事，一个家族方有福报，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我心想，荒年造就的小偷，无不是为生活艰难所迫。那些被偷的钱，在鄙人能承担的范围内，权当多做善事，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书生脸上露出怡然自得的笑容，刚才那股怒气荡然无存，完全没有意识到，被苏又夏带走节奏。 而苏又夏竟然被他的话所吸引，颇有点高看他一眼。 “我以为大财主都十分抠门，没想到，你竟是一个大善人。” “可不是嘛。”书生笑容渐深。 苏又夏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吐槽：妥妥的大冤种！ 她想到书生是她们卖糖炒栗子的第一位顾客，更是她们的大主顾，给第一次做生意的她们，带来信心的同时，也带来巨大的收益,便歇了跟他计较的心思。 “小兄弟，我觉得我跟你一见如故，要不咱们一起去喝酒吧？” 书生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下的肩膀这般瘦弱，便被苏又夏一把打开。 他捂着自己手臂的位置，委屈巴巴道：“喂！我好心把你当朋友，你却对我如此粗暴！” 苏又夏回过神，知道自己反应过大。 此时在书生眼中，自己当是个男子汉，不该反应过大。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说，她非常清楚自己力气的攻击力，见到他的动作，便明白自己把人打疼了。 “对不起啊，我不习惯跟别人拉拉扯扯。” “罢了，我看你跑得滋溜快，力气也大，应该是无心之过。对了，你家的糖炒栗子特好吃，特新鲜，特热乎。今儿买回家的糖炒栗子，我奶奶直夸好吃，剩下的也赏了家里的仆人。” “原来你认出我来了。” 苏又夏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五文钱一下子卖到十文钱，是从他这儿开始。 他也间接的让她们赚到翻倍的价格，因此，她心里其实有点小感激。 书生板着脸无比认真，直言道：“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小兄弟长得如此俊俏！即便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住小兄弟的俊俏。小兄弟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认出来。” 一番话，直夸得苏又夏心花怒放，心里甜滋滋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书生哈哈大笑，抱拳弯腰：“在下唐瑞，敢问小兄弟大名？” 这大礼行的……苏又夏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将人扶起，感受到他的诚意十足，便也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挠挠自己的脑袋：“我叫苏又夏，你喊我又夏吧。” “好，又夏兄弟，为兄觉得与你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若一起去酒楼吃顿便饭？” 唐瑞似乎十分喜欢折扇，手中的一把折扇忽而打开，忽而收起，轻轻的扇动间，倒有一种洒脱的气质。 在他眼里，与朋友结交，离不开吃喝二字。 这些年来，他跟同窗好友感情颇好，便是这么维系下来。 苏又夏猛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天呐！大姐！我差点把大姐给忘了！她现在一定在着急地寻我来着。” “你大姐？”唐瑞满脸疑问，“这一次你跟你大姐一起出来卖栗子？那上次那位兄弟是你哥？” 一向实心眼的苏又夏，一时被问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张着嘴，表情愣顿了足足三秒。 “哦，对对，跟我卖栗子的是我哥。我一时口误，我跟大姐最为亲近，说成她了，我大姐她在村里呢。” 苏又夏舌头没打结，笑容倒是有点僵硬。 唐瑞心大，没注意到。 “原来如此。”唐瑞点头，表示理解。 “吃饭便不去了，我跟我哥这会儿，要坐牛车回村。哎呀呀，不跟你多说了，我出来追小偷，我哥正担心呢，我得赶紧回去。” 苏又夏婉拒，说风就是雨，脚步快快挪动。 表面上她是男孩子，可实际上她没忘记自己是姑娘家，怎能跟别的男子走得如此亲近。 跟他一起吃饭，孤男寡女相处，万万不能。 可惜唐瑞听不出来，以为她是真的没空。 当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他朝没一会儿走远的苏又夏喊道：“我听安叔说，你们明早还来卖糖炒栗子。待你们明早卖完后，我请你和你哥去悦客酒楼，吃一顿好的！” 第45章 谁要跟他结交 “再说吧！” 苏又夏高高扬手。 苏又夏已经拐了一个弯转出巷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倒回去，发现唐瑞仍站在原地扇扇子。 还真别说，有那么一点风流倜傥的意味。 唐瑞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见她退回来，以为她要改变主意，便笑道：“你改变主意要和我一起去吃一顿？” 没想到苏又夏问的是：“你的老仆人安叔早上跟我们买糖炒栗子时，说你买来给家里人吃，你家里人很少吗？不然怎么会分给家里的老仆人？” 这般贵的吃食，随随便便赏赐给家中下人，果然是殷实人家啊！ 唐瑞怔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等琐碎之事。不过他也认真回答：“我家里人基本都在京城，只得我陪着奶奶在河阳镇生活。我奶奶身子不好，思念故乡，家中人只有我能走开。读书嘛，换个地方也能读。我和我奶奶吃的不多，下人又眼馋得很，索性给他们分了。对了，我同窗好友上次吃过你们的糖炒栗子，连连称赞，我明儿还打算去你那儿买一些带回学院，请他们吃。” 大冤种！ 苏又夏心里默默的又念了一遍。 她面上笑道：“好啊，我明儿给你留着。” 不过这人虽然是大冤种吧，但似乎对身边的人都不错，能对下人好的主家就更少之又少，应该不是阿娘口中的坏人。 当苏又夏再次回到摊档的位置时，并没有看到苏迎春。 好在苏迎春有留话给老大娘，老大娘告诉她：“你哥让我转告你，回来后别到处找她。她寻不着你，自会回来。” 苏又夏只好默默的在原地等。 没一会儿，阿牛叔驾着牛车出现。 阿牛叔只看到苏又夏一个人，便问道：“迎春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苏又夏没有主意，便把遇到小偷的事告诉阿牛叔。 阿牛叔听得心惊肉跳，见她平平安安，身上没有受伤，给她分析道：“你大姐应该不会有事。抓小偷的是你，就算要遇到危险，也是你。那小偷差点被你押去见官，估计也不敢冒头。再等一刻，要是迎春仍没回来，我便去找她。” “又夏！” 正说着，苏又夏突然被温暖地拥抱！ 耳边传来大姐熟悉的哽咽声，苏又夏没有推开。 “大姐，我没事。我把钱袋子抢回来了，一分不少。” 苏迎春将人稍微推开，然后边上下打量苏又夏，边轻声问道：“有没有哪儿受伤？那小偷有没有打你？” “大姐，我力气大，你不是不知道。一般的成年男子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那个小偷瘦里吧唧的，怎么打得过我。” 苏又夏语气轻松，耸耸肩。 苏迎春仍然心有余悸：“下次可不许跟人家拼命，钱固然重要，可你的安全才是排在第一位。” “我知道，大姐，我没有拼命，是那个小偷自己摔断腿。你是没看见，我一脚踩在他的断腿上，他就跪地求饶，哭喊着把钱袋子还给我。” 苏又夏有点志得意满，“我还结交一个好朋友，说不得明天他来请咱们去吃饭呢。” 苏迎春确认她安全无事，便没有立即细究她结交好朋友的事。 “先把东西搬到牛车，别让阿牛叔久等，咱们车上再说。” 对贫农人家来说，白天也得争分夺秒的赚钱生活。阿牛叔是靠着牛车来回载客，增加日常收入，她们不能浪费别人的时间。 三人一起动手把空木桶、铁锅、竹篓等东西往牛车上搬。 随着牛车缓慢驶动，苏又夏跟苏迎春说起结交大冤种的经过。 苏迎春评价道：“这书生尽管有点穷大方，可不失为豁达仗义之人，应该没有坏心肠。” 苏又夏无不赞同：“我也是这般想。” 苏迎春提醒道：“不过你不能跟他走得太近，你的真实身份是姑娘家。姑娘家跟一个年轻男子相处甚密，待有一天他知晓你的身份，终归不好，恐有伤闺誉。” “我也是这么认为。我今天就拒绝跟他去吃饭，他说什么结交朋友要去吃一顿，谁要跟他结交！都是他一厢情愿好吗？” 苏又夏故意翻个大白眼，苏迎春在一旁看着，但笑不语。 牛车快要进村之时，苏迎春凑近车头，跟阿牛叔说道：“阿牛叔，我想请求你一件事。能否不要把我和又夏遇到小偷的事，告诉我阿娘？阿娘的身子没完全恢复过来，我担心她忧思过重。” 苏又夏听了，心中一个咯噔。 像她阿娘那样护犊子，说不准明天就不准许她和大姐出去谋生活。 这绝对不行啊！ 苏又夏也凑到阿牛叔身后哀求：“阿牛叔，你千万别告诉我阿娘。她一担心，身体会不好，小弟也会不好，求求你了！” 阿牛叔一边赶牛车，一边微侧头，扯着嗓音回答她们俩：“你们姐妹俩今天确实有些危险，特别是又夏。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去追小偷！万一那小偷把你引去贼窝里，你要如何脱身？” “我知道错了，阿牛叔，我下次再也不敢。你就帮我隐瞒这一回吧？” 苏又夏瘪着小嘴，可怜兮兮地望着阿牛叔。 阿牛叔哈哈一笑：“我答应你们，又夏往后可不能如此鲁莽。” “谢谢阿牛叔。” “谢谢阿牛叔。” 姐妹俩放下心头大石。 牛车缓慢行驶好一段路，姐妹俩依然有点心有余悸。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牛车进村，当她们回到家门前，看着家里人的一张张笑脸，那一点不安渐作烟消云散。 “阿娘，我们今儿收获丰厚，赚了可多银子呢！白花花的，吓得我们都不敢乱逛。卖完栗子，也只敢待在原地等阿牛叔，就怕遇上小偷。” 苏又夏一进门就抢先说，苏晓春也在一旁帮腔道：“我们去卖鱼时，卖臭豆腐的老大娘帮我们看东西，人可好了，还给我们尝了她卖的臭豆腐。她不要我们送的糖炒栗子，让我们都卖了赚钱。我觉得，我和又夏特幸运，遇到好人。” 第46章 金毛猴很好养 姐妹俩一人一嘴，就怕阿娘问起细节，生怕自己一个秃噜嘴，把不该说的说出来。 许娘子看她们俩兴致勃勃，便洗耳聆听，没有打断。 当苏迎春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银锭子，以及满满的钱袋子时，许娘子的眼睛也不由得一亮。 万万没想到这些鱼、泥鳅和栗子能赚这么多银子！ 村里人一天忙到晚侍弄庄稼，基本没有额外的收入。好不容易抽空去赚点别的营生，普遍一天十文钱，像阿牛叔有牛车，能通过载客一天赚二三十文钱算好的。 他们光通过抓河里的鱼和泥鳅，山上摘栗子，便能到赚这么多钱，简直惊喜！ “谢天谢地！家里有进项，接下来有一段日子，咱们都不至于饿肚子。” 许娘子双手合十，喜不自胜。 “你们俩都是好样的，阿娘十分欣慰。”许娘子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在她无力承担起家里生计的日子，两个闺女已经为家里撑起一片天空。 “阿娘！小猴子偷吃后院里晒的一条鱼干！” 就在这时，苏暖冬愤愤不平地走进来，一张小脸皱成肉包子。 谁料许娘子大方说道：“没什么大不了，让它吃一条吧。” 四姐妹：“？” 四姐妹面面相觑，阿娘何时如此大方？家里穷困，平时抠抠搜搜的，断不肯让出一星半点。一条鱼干也是肉，自家不舍得吃，舍得给金毛猴吃？ 许娘子没有错过四个闺女的反应，哪会不清楚她们的心思。 许娘子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糖炒栗子的收入，金毛猴占很大的功劳，给它吃一条鱼又有何妨。” “阿娘，最便宜的草鱼也要三十文钱一斤，后院里晒的鱼，最轻也有三四斤。” 苏又夏直言不讳，适时捅刀子。 许娘子的美好心情，突然间就被闺女扎穿一个黑洞洞。 二闺女是来讨债的吧？ 许娘子神色有点哀怨地看着扎刀子的二闺女，一旁的苏迎春抿着樱桃小嘴，忍不住微微笑。 熟悉的阿娘，好像要回来了。 自从得知阿爹战死的消息传来，阿娘背地里常会以泪洗脸，表面也难以强颜欢笑。 家里压抑的气氛，已经持续很长时间。 一个家里，如果连唯一的大人，整天阴郁着一张脸，她底下的孩子们也会受此影响。 试想一下，在古代孝大过天的时代，母亲不快乐，身为子女如何敢快乐？该怎么去快乐？ 孩子们只能陪着母亲，试图宽慰她，用最好的东西使母亲展开颜。 此刻，尽管阿娘仍旧没有往日的笑容，可她能够露出这样稍微宽松的神色，已经开始脱离阴郁的天气。 苏迎春仿佛看到阿娘良好的转变。 许娘子转头对苏暖冬道：“小四，你从现在开始，把金毛猴给我盯紧，不能让它再偷吃一口鱼。” 苏暖冬没来得及说话，苏又夏略噘嘴，小声为金毛猴争取它的福利：“糖炒栗子的钱，还是金毛猴给咱们带来的，还有家里囤的枸杞。阿娘，我觉得咱们可以稍微对它好一点点。” 苏暖冬在一旁眨眨巴澄澈的大眼睛，再次向阿娘寻求答案：“阿娘，要不就给金毛猴吃一口鱼吧？” 许娘子耐着性子道：“不是阿娘不想给它吃，那是咱们家冬天的口粮。再有约莫一个月，便是秋收。荒年的粮食能长多好？咱家缺衣少食，哪养得起它呀？一旦把小猴子的嘴养刁了，喂一次尚可，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苏暖冬哑口无言，满脸纠结。 春夏秋冬均感到戚戚然。 是啊，她们差点活不下去，如何能养宠物呢？ 要不是卖鱼，卖糖炒栗子，赚了一点钱，她们还不知如何熬过最艰难的冬天。 “我知道你们都很喜欢金毛猴。”许娘子默然一瞬，不忍打击闺女们的爱心，“根据咱们家的实际情况，咱们吃什么，只能给它吃什么。它一个跟婴儿差不多大的野猴子，吃的该不多。倘若它不爱吃，咱们也没办法不是。” 许娘子忽然意识到，金毛猴不仅给她们家带来好处，颇具人性化的举止，也博得全家人的喜欢。 再想想手中的钱袋子，一心软便承诺给金毛猴长期口粮。 许娘子心中着实有点肉痛。 她安慰自己，也许它是家里的吉祥物呢，愿意留在自家，是跟家里有缘。 既如此，她就不该抗拒金毛猴。 “阿娘，金毛猴太调皮了，我看到它咬一口鱼干就丢地上，把鱼干弄得脏兮兮的，还要我拿去洗。” 苏凝秋单手拎一块鱼干走进来，小埋怨道。 苏迎春大松一口气：“金毛猴不喜欢吃鱼，那敢情好。” 虽没猪肉好吃，但鱼也是肉，村里人能吃上一口，也能香到流口水。 “它或许不是不喜欢吃鱼，而是不喜欢吃咸的鱼。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咱家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没这口瘾，好养。阿娘刚才说了，咱们吃什么，也给它一口吃的。” 许娘子能下定决心说出这话，主要是因为手头稍微宽裕，而金毛猴是功臣之一。 不料听到这话，苏凝秋的表情有点奇怪。 苏迎春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问道：“三妹怎么了？” 苏凝秋吞吞吐吐的，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不得不吐露实情：“阿娘，你不要怪我。早前我偷偷的喂过几次金毛猴，它不吃咱们家煮的东西。但是我有留意到哦，金毛猴会到后院，和小四一起，抓虫子吃，还有吃树叶子。” 其他人莫不感到惊奇。 许娘子问：“小四，你三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苏暖冬萌萌哒地点头：“是真的，小猴子可乖可聪明啦！它会自己找吃的，根本不用我们去喂。没一会儿，抓到的虫子比我抓的还多呢。开始我以为它帮我抓虫子，是用来喂母鸡。不料，它抓到虫子便往自己嘴里扔。过一会儿，小猴子又爬树上去，吃树叶子。它砸吧砸吧嘴，吃得可香啦！” 后院的一大片空地，大约有将近一亩，又连着后山。尽管有栅栏围着，可由于没时间打理，那些天生天养的灌木丛、树木，仍在后院旺盛地生长着。 第47章 顿顿有蛋有肉 若不是后院繁茂，哪能让苏暖冬一个人整日在后院忙活？ 原计划说改种果树，然而当初那个作出计划的男人，永远不会回来了，只能让后院就这么荒芜着。 苏又夏高兴地说道：“太好啦，不必让金毛猴改变原有的习惯，我们无需多做什么。” 不用另外出粮食养猴子，一根筋的抠抠夏只知道高兴。 “家里没有好吃的，小猴子还乐意留在咱们家吗？” 正所谓童言无忌，苏暖冬提的问题，大家倒没有想过。 许娘子微微笑道：“看来小四真的很喜欢小猴子呢。” 苏暖冬重重点头，“喜欢！小四很喜欢小猴子！以前都是小四一个人捉虫子、割草，现在有小猴子陪着我在后院忙活，小四再也不觉得孤单。” “小四不用担心，小猴子本就不是冲着家里吃的来，不会为了没有好吃的东西离开。再说，后院里有它喜欢吃的虫子和树叶，不会饿肚子。” 许娘子的话，稍微安抚苏暖冬脆弱的小心心。 这时，金毛猴窜进来，一下子爬到床边，坐在那儿看早就醒过来，蹬腿的小卿宝。 大家都看乐了。 许娘子见金毛猴没有胡来，仍旧乖乖守着小卿宝，便更加放心。 她对四个闺女说道：“你们都不要纠结金毛猴的来去。它忽然出现，或许跟咱们家……或许是跟卿宝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缘分。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去，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这只小猴子如此特别，又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它是自由的。依阿娘看，金毛猴很喜欢卿宝和小四，一时半会不会离开。” 许娘子摸摸苏暖冬的脑袋瓜，有点心疼四闺女。 四个女儿当中，唯独苏暖冬没怎么享受父爱。 三位姐姐成长的过程中，都有父亲的陪伴，从父亲这儿汲取到足够的能量。 小四刚开始有小孩子的记忆，父亲便缺席，造成父爱的骤然缺失。 如今自己还在奶孩子，连八岁的凝秋都要为家谋生计。 明明有三位姐姐，卿宝不会说话，小四确实孤单得紧。 最小的卿宝，如今犹好。或许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日后便不会渴望父爱了吧。 大头的银锭子由许娘子保管，钱袋子里一半的铜板留给苏迎春。 许娘子叮嘱苏迎春和苏又夏明儿，把剩下的栗子以及两竹篓干枸杞，尽拿去卖掉。 赚了银钱，苏迎春决定把晚餐做得好一些。一来，压压被抢钱的惊，二来，也让家里人高兴高兴。 近来的干柴够烧，苏又夏被多次提醒学做菜，这一次她没有劈柴，而是跟苏迎春打下手。 苏凝秋一边择菜叶，一边笑看着大姐教导二姐做菜技巧。 到头来，苏凝秋颇有心得，苏又夏满头烟，粗手粗脚地差点将锅掀个底朝天。 饭菜未端出来前，香味儿扩散到屋内外，其他人闻到，一个个直流口水。 苏暖冬多次来到厨房门口，朝里问：“大姐，能吃了吗？” 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快了，快了。” 有时是苏迎春回答，有时是苏又夏回答。 最后是苏凝秋走出来，拉着苏暖冬的手，来到前面的水缸，舀水给她洗手。 她嘴上跟苏暖冬说道：“快了，快了，你洗完手等一会就能吃。” 苏暖冬的肚子适时咕咕叫。 苏凝秋失笑，戳戳她扁平的小肚子：“知道啦，别催，等一下便能喂饱你。” 苏暖冬没吃东西，便被三姐逗得咯咯笑。 殷殷期待的饭菜终于端出来，一家人围着饭桌，其乐融融地吃晚饭。 早上时，苏凝秋去村口，买了林阿婆做的豆腐。 苏迎春用豆腐和泥鳅滚出一锅白花花的靓汤，大家喝得额头直冒汗。 四姐妹各有一只水煮蛋，许娘子的碗里则是两只。 “感觉自从小弟出生，咱们吃的越来越好，顿顿有蛋有肉。” 苏又夏一口咬掉半只蛋，相较以前的日子，这样的伙食不要好太多。 苏暖冬小嘴塞得满满的，只顾着点头，凳子下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苏凝秋安静而满足地吃着白米饭，香喷喷得直想咬掉舌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阿娘从哪儿拿回来的白米，不仅香糯，并且颗粒饱满。 许娘子闻言，伤感忽然涌上心头。 自从坚决不受老苏家那边剥削，日子确实好过不少。 早知如此，早知……她当初拼死，也要阻止苏正阳拿钱养那些白眼狼。 苏迎春看着自家阿娘，贴心地夹起一条煮烂肉的泥鳅，放到她碗里。 “阿娘，吃吧，别让又夏把泥鳅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 苏又夏瞪眼：“大姐，吃就吃，不带埋汰人的。我可是最孝顺阿娘的闺女！阿娘，给！我瞅着这条泥鳅最为肥大。” 苏又夏嘚瑟地朝苏迎春扬眉。 许娘子笑道：“好，你们都是阿娘的好孩子。阿娘够吃，你们不用紧着阿娘。” “砰砰！” “开门！” 一家人正吃得乐呵，门外忽然响起粗暴的拍门声。 “是阿奶！” 苏又夏惊得站起来，怒气冲冲说道。 这大嗓门，除了阿奶，还能有谁？ 苏凝秋板着小脸：“她来做什么？听那动静也不会有好事。” 苏又夏气哼哼：“不是听阿奶制造出来的动静，才知道没有好事，而是阿奶每次来都没有好事。” “太阳落山头，这个时候她不在家吃饭，来做什么？”苏迎春拧起秀眉。 四个闺女严阵以待，一个个都如此不安。 小卿宝竖起耳朵听，受家里人影响，得知这个人是讨厌的阿奶，她也不乐意阿奶来。 同时，她也十分好奇，即使再恶劣的婆媳关系，也不至于害儿媳妇早产吧？那几乎造成一尸两命啊！ 到底是什么，导致婆媳关系如此恶劣？ 忽然砰的一声，随后苏老婆子的话越来越近。 “每天都把那个劳什子破门，锁得严严实实，好像家里有黄金似的，没日没夜地防贼……” 一家人呼地齐齐站立，纷纷看向前院。 院门承受不住苏老婆子的暴力，轰然倒塌。 第48章 阿娘生气了 苏老婆子正穿过前院，要走进屋里头。 苏迎春一个激灵，连忙拽着苏又夏就走，一同来到屋门口，像两尊门神。 俩小丫头用小身板，严严实实地守着屋门。 苏老婆子站在屋门外，对姐妹俩吐唾沫星子：“大丫二丫，你们两姐妹是姐妹当中最为年长，跟阿奶生活的时间最长，才离开老宅几年，怎么就跟你阿娘一样，学得目无尊长！不尊重长辈！” 苏迎春表面平静，对苏老婆子这人了解得透透的，旁人说再多话，对她也不起作用。 别人的道理，苏老婆子完全听不进去。她就是一个自己的利益至上，自己的说法、想法就是真理！ 与这种人争执，没的浪费唇舌。 苏迎春只是牢牢的守着屋门，阻止苏老婆子进入。 接下来，就要看她二妹的火力。 苏又夏是个火爆性子，见到苏老婆子来势汹汹，院子外的那扇门一定被她撞坏了。 “我家的院门都被你撞坏掉！你知不知道那扇门，是我爹从军前修好的！” 苏又夏双手叉腰，拦在苏老婆子身前，不忘拿袖子擦一把脸蛋，忍着恶心的口水，耸耸鼻子。 苏老婆子啐一口：“呸！你爹都死臭死臭了！还惦记着他修的这扇破门。” 一句话把全家人气得血气翻涌，连苏凝秋和苏暖冬都哒哒地跑过来，苏暖冬就差直接从苏又夏的裤裆里钻出来。 “我不许你这么说爹爹！” 苏暖冬瘪着一张小嘴儿，从苏又夏的膝盖钻出来。 苏又夏今儿穿的男装衣服，还没换下来，轻轻松松就被苏暖冬钻裤裆。 “你这……快缩回去。” 苏又夏不是怪她说这一嘴儿。 虽然她穿的一身男装，行事大大咧咧，可内心里……不对！她苏又夏是从身到心，都是妥妥的女儿家！ 怎能被别人钻裤裆呢？就算是最小最可爱的妹妹也不行！ 苏又夏忍无可忍，一巴掌把苏暖冬的脑袋瓜按回去。 苏又夏的力气有多大，苏暖冬早就领略过，立刻识趣地，像缩头乌龟一样，脑袋瓜呲溜一下缩回去。 苏迎春在一旁看得又气又笑，担心四妹受伤，将人带拉到跟前，摸了摸脖子，见她没事才放心。 她对在一旁担心的苏凝秋道：“三妹，放心好了，你还不知道你二姐的性子？以前阿爹在，能压制住她的本性。如今她是放飞自我，那天你也看到了吧，她把你大伯打成惨不忍睹的样子。你快把小四拉回去，别跑出来。这些事，就交给你二姐和大姐。” 其实，我也是个吃瓜群众。 苏迎春默默说。 苏老婆子的大嗓门，里屋的小卿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爹真的是外面那个老太婆的亲儿子吗？有哪个母亲没了亲生儿子，会如此口无遮拦？不仅没有一丝心痛惋惜，还出口不逊，当真是毁三观。 “哼，这般不是的母亲，阿爹，我替你诅咒她摔跤摔破嘴，十天内骂不了你。” 表面上，小卿宝吐口水泡泡：“啊噗啊噗……” 许娘子怕小卿宝被苏老婆子的大嗓门吓到，便过来抱起哄一会儿。 却见闺女小嘴儿吐口水，吐得十分起劲。 要不是听不到闺女的说话声，她险些以为闺女在跟苏老婆子吵架。 许娘子点点她娇嫩的脸蛋儿：“你可真不像你的四个姐姐，胆儿恁肥。什么事都不知道怕，也不知道随了谁？长大了，也许能追着你二姐姐，去跟男孩子打架。” 到后面许娘子才知道，今日的她是未卜先知。 多年以后，小卿宝不仅追着她二姐姐，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言归正传，在苏又夏不服输的一顿回呛后，苏老婆子气得前仰后合，终于憋着气进入正题。 “卢家的那个婶子说了，你们河里打捞一大桶鱼。那么多鱼，你们肯定吃不完。我今儿就是来抓几条回去，给你阿爷和我，还有你大伯二伯，以及你的堂哥们补补身子。” 许娘子冷呵两声：“呵呵……” 吵老半天，原来真正的目的在这里。 被阿娘抱着的小卿宝，突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阿娘生气了！ 小卿宝就是知道，她的小爪子捏捏许娘子的尾指，想安慰娘亲。 许娘子的心思不在小卿宝身上，目光冷锐，盯着屋门边的苏老婆子。 苏又夏劲儿大，苏老婆子在她手里吃过亏，不敢硬闯，只敢扯着嗓子开骂，以及恬不知耻地提要求。 “阿奶多大的脸啊！” 苏又夏一张口，许娘子立刻朝窗外望了望，又看看院子外面，确定没人，便任由苏又夏自由发挥。 苏又夏讽刺道：“我们被卢婶子抢了几条鱼，你脸比脸盆大，怎的不把鱼给抢回来？你抢过来，那鱼就是你的，根本不需要来我们这儿找不痛快……” 有苏又夏在前面挡着，许娘子小心抱着小卿宝，不用担心被推倒。 早产那个危难时刻，她每每回想起来，仍旧会后怕。 听着苏又夏回怼苏老婆子，一点都不落下风，许娘子心里那股气勉强出了一口。 这会儿没有人瞧见、听见，不会对闺女的声誉造成影响。但二闺女战斗力那么强，不可助长，怕婆家容不下。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日后无论嫁到哪户人家，婆家都不敢欺负。 她希望每一个闺女，都不要混成她这副模样。 当初在老宅家吃苦受累，如今回头看，全都喂了白眼狼。 许娘子琢磨着，要不要让又夏见好就收，忽地她的眼睛一敛。 她走快两步，单手抱着小卿宝，另一只手搭上苏又夏的肩头。 苏又夏话语一顿，回头一瞧，是阿娘。 母女共同生活十多年，她一下子读懂阿娘眼中的意思。 纵然不晓得为什么，她连忙住嘴，退到一旁。 这时，苏又夏也看到院子外面出现的三个人。 许娘子对苏老婆子平心静气道：“当初分家，我们什么都没要。你们说好，只要苏老三工钱的三分之二供养你们。” “本该我们孤儿寡母得的抚恤金，也被你们夺走。我们一家子被你们逼得快活不下去，你还想怎样？女儿们喊你一声阿奶，算对得起你。” 第49章 为何偏偏最讨厌苏老三 心平气和的语气，说出话的内容，句句都在控诉老苏家强取豪夺的作为。 也恰巧被姗姗来迟的两人所听到。 苏老婆子被激怒，怒目圆睁：“只要她们是老三的闺女，就得喊我一声阿奶。血脉相连，岂是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说断就断！我是当家作主的长辈，让几个孙女给我做事，即使要卖她们，给家里的兄弟念书、吃饱穿暖，有什么错！” 许娘子失笑，语气淡淡，仿佛是一个旁观者：“你珍惜这一声阿奶，莫不是存着要她们为老苏家当牛做马的心思？还是说，婆婆仍想把她们发卖？” 被戳中心思，苏老婆子目光忽闪一下，强硬的口吻说道：“只要这四个丫头片子是我苏家的血脉，我要她们干什么，她们就得干什么！打猪草、喂鸡鹅鸭、种稻子、晒谷……一样不能少。明天就让她们去老宅干活儿。要是做不好，哼，把她们卖掉，换点银子给两个哥哥读书考科举，也是好的。” 许娘子抱着小卿宝的手一紧，脸色一沉“我拼命守护的孩子，却被你当成奴才磋磨。但凡是当娘的，也不会容忍你这般糟蹋自家孩子。” 许娘子也不怕走进来的同村人听到，快速说道：“更遑论，你们老苏家没给过我孩子一口吃，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脸倒比城墙厚。” “厚不厚的，谁在乎这个！做人最要紧的是实惠！你生一群丫头片子，个个不顶用，既不能当家作主，又不能养老送终，不磋磨怎么回本？” 苏老婆子露出鄙夷的冷笑，也不管许娘子脸色难看，继续吐出她贪婪的心思，道：“我不跟你说这个，你们的鱼呢？快拿出来。一大家子丫头片子，就不该吃鱼，好东西得留给家里的男人。你们家就只有那个小屁孩，米都咽不下去，留着干嘛？就该奉献出来，替老三好好孝敬长辈们。” “苏老婆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大家都是娘们，咋就不顶用？没有丫头片子，哪来的生男娃子？没有丫头片子，谁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春夏秋冬不是从你的肠子里爬出来，你可以不心疼，但你不能剥夺一个母亲心疼孩子的心意。” 说话的那人李家三婆，跟苏老婆子是邻居。从年轻时起，她们就互相攀比，凡事争个输赢。 李三婆是瞧不上苏老婆子那抠门尖酸刻薄的样子，每次碰见，都要抓住机会怼她。 苏老婆子啐一口，“阿三，我们老苏家的事与你有何关系？你别逮着机会，就说我的不是。我苏老婆子，不认你这个理！” “你向来不认我说的道理，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说对吧？” 李三婆看向身边一起过来的，另两个村中妇人。 当中一个中年妇人桂花婶，有一双十来岁的儿女。 另一名妇人阮氏更年轻些，嫁过来三四年光景，只得一个女儿。 她们都是从别村嫁过来的媳妇儿，恰巧都生有女儿。 尽管大家都重男轻女，可谁也没有苏老婆子搓磨春夏秋冬厉害，当下便毫无心理负担，都赞同李三婆，纷纷点头。 桂花婶说道：“是这个理，公道自在人心。日子再艰难，也不能亏待子孙后辈。再说，你们老苏家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是村里数一数二。” 李三婆笑容渐深，表面苦口婆心地劝苏老婆子：“身为你的邻居，容我说句公道话。以前你们没分家时，你们老苏家的人对春夏秋冬非打即骂，使劲搓磨，我看着都心疼。” “人家爹每天累死累活赚工钱，大部分都上交给你们老苏家的人，真算做得可以了。如今苏老三去了，她们一大家子还不知道怎么艰难活下去，你仍旧来打人家的主意，真真儿说不过去。” 李三婆明里暗里“骂”完苏老婆子，一阵暗爽。 苏老婆子张嘴正要怼回去，李三婆已经无缝接洽地凑到许娘子身边，惊讶道：“啊呀！这便是苏老三的遗腹子吧，瞧瞧这小模样，多俊俏！竟比村里的女娃娃都要好看呢。” 小卿宝眨巴一下眼睛，眼神定定地瞅着李三婆笑出褶子的菊花脸。 “小眼睛骨碌转，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卿宝眼睛一瞪，什么小眼睛？她的眼睛大着呢！ 四个姐姐眼睛都大大的，没道理她的眼睛小小的。 李三婆瞧得稀奇，啧啧称赞，“没出月子便如此机灵，我是头一回见。” 桂花婶和阮小娘凑过来，也笑着啧啧称奇。 “当真是呢，比我家来弟好看。” “小眼睛转来转去，好有灵气。” 苏老婆子在一旁切了声，鄙夷道：“就苏老三那股穷酸样，生出来的儿子能有多好。哪像我家孙子金榜、折桂，连夫子都夸他们学习认真。” 桂花婶问出数年都感到费解的困惑：“说起来我就纳闷了，你说你有三个儿子，为何偏偏最讨厌苏老三？在我们看来，苏老三是你们苏家最能挣钱，也最是孝顺。我说句公道话，折了苏老三，你们家依旧逮着他留下的孤儿寡母过活，可就说不过去。” 这个问题，别说他们外头嫁过来，便是连本村的人都不晓得答案。以往大家只敢背地里八卦，不敢当面明晃晃地问出来。 阮小娘说道：“在我看来，苏婆婆的三儿子能在镇上当掌柜，每月工钱多，比起好吃懒做的老大老二，好上百倍。就这样，你们让他去从军，多不划算。要是我当家做主，铁定先让家里最好吃懒做的儿子去从军。” 李三婆道：“不是说交二两银子能免兵役？这个钱，苏老三很快能赚回来，你们偏不肯给。如今损失大了，再没有每个月的收入。我说苏老婆子，你们老苏家都做到这个份上，就别再磋磨人家许娘子了。” 一个个的在她面前说三道四，有什么资格指责她！苏老婆子心里那个气啊！偏偏无从反驳。 “苏老三是我亲儿子！我爱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第50章 想从她们这儿白拿鱼 苏老婆子双手叉腰，大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傲慢。 她气归气，话当然不能说死，不然有碍她的名声。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却万万不能影响孙子读书考科举。 苏老婆子的眼神躲闪，“苏老三是三兄弟中最年轻，身板子也最结实抗打。论打仗，上头的两个哥哥，哪里比得过他的骨骼硬朗，说不准能活着回来。他的两个哥哥比他年长，也更为孝顺，是要给我俩老头养老送终。” 可惜苏老婆子嘴上说出来的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相信。 李三婆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翻个大白眼。 两个大儿子最孝顺？这是村里最大的谎言，说出去得笑掉大牙。 谁不晓得，她的两个大儿子每每干活推三阻四，互不相让。 桂花婶直摇头，知道这个婆子是个糊涂的，便没有再多说。 阮氏在一旁更不敢说。她家婆提过，别跟老苏家沾边，老苏家的婆子，是个见着鸡毛都薅的铁公鸡，跟卢婶子一个德行。 “三婆，你们这趟来我家，有何事？” 与面对苏老婆子冰冷的态度截然不同，许娘子对李三婆她们笑脸相迎。 虽然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种概念，不过看着李三婆她们对苏老婆子不假辞色，她乐意显示出友好的态度。 苏老婆子皱眉，下意识要开口骂，却听李三婆笑道：“我这不是听卢婶子说，你这儿有许多鱼，家里的孩子馋肉，想着买不起猪肉，便想从你这儿买两条鱼回去。” 总算说到正题，桂花婶忙道：“对，我们也是来买鱼。这条河是村里的，给我们算便宜点，大家也不容易。” 阮氏低头红着脸道：“听说卢婶子不用给钱，你们就给她两条，恁大方。许娘子放心，我们会给钱。” 她们这般卖力讨好许娘子，无非是存着付出最少的成本，换取鱼肉的心思。 许娘子听了她们三人的话后，明白她们想从这儿白拿鱼回去。 说是给钱，可一个村里，又帮着说了几句话，她想收钱也说不过去。 荒年连鱼都涨价，想必猪肉也跟着涨价。 村中存有占便宜心思的人多得去了，许娘子一点都不意外。 活到这个岁数，见识老苏家各种极品，许娘子对人性不再有美好的幻想。 当下她面上不显，而是微微笑着说道：“你们来晚了，昨日迎春和又夏姐妹俩便把剩下的鱼给宰了晾鱼干。你们要是早点来，我还给你们白送一条，可惜了。” 李三婆三人面面相觑，面上的笑容消失。 不过李三婆很快又笑道：“唉，来得真不凑巧。许娘子当真晒鱼干？并不是觉得低价卖给我们，赚不到钱？” 桂花婶看着许娘子道：“村里有人见春夏两丫头坐着阿牛的牛车回来，车上有木桶……不会是拿去镇上卖掉了吧？” 许娘子低垂眉眼，故作委屈，难受地说道：“三婆怎能这般想？我实话告诉你们，迎春和又夏确实一早去赶集，把一半的鱼拿去卖，都卖光了。” “家里昨晚新鲜吃了一顿，仅剩的都尽数晒成鱼干。我这一大家子，光靠我一个寡妇养活全家，偏我是个妇道人家，根本赚不到几个银钱。我便想着晒成鱼干，留着冬天吃。没想到被你们误会我，不肯便宜给乡亲。大家同一个村，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哪里就有这样的心思？” 阮小娘很快相信，道：“许娘子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刚才碰到卢婶子，听她说，你们在河里抓的鱼，一家子吃不完，让我们想吃就赶紧来买。” 其实卢婶子的原话，是让她们赶紧来讨要，恶心恶心许娘子她们。哼，谁让她们如此吝啬，只给她两条鱼，明明可以拿六条！肉痛死了！ 许娘子和苏迎春、苏又夏听到，恍然大悟。 关于卢婶子欺负苏暖冬，白拿鱼的那个插曲，苏又夏回到家就说给她们听。 此时，苏又夏最是生气。 昨天卢婶子明明白拿她们两条大鱼，仍然挑唆别人来白拿鱼，存心恶心她们呢。 苏又夏自然很容易猜到，卢婶子是因为没能白拿更多的鱼，便心生不忿，怂恿别人来占她家便宜。 “说起来，卢婶子说，你们白送她两条呢。”桂花婶笑容不那么真切。 “那两条鱼是她抢的！”苏又夏憋不住，愤愤然道，“当时只有小四一个人守着鱼桶，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卢婶子一个人就能拿走半桶鱼。” 苏迎春也不再保持沉默，上前道：“这些鱼是我们四姐妹辛辛苦苦在河里捉，阿娘和小弟正缺肉食，我们哪里有多余的白给别人？我阿爹生前为了供养阿奶他们，家里没有积蓄。阿奶把阿爹的抚恤金抢走，害阿娘早产，我们家里连医药钱都给不起，哪里有能力穷大方？” “都别说了。”许娘子突然出声制止姐妹俩说下去。 苏又夏跺跺脚：“阿娘，大姐说的是实话。” 许娘子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苏又夏默默闭嘴。 李三婆幽幽长叹一口气：“是我们想的不是，都怪卢婶子，话没说清楚。许娘子原谅则个，是我们三个妇道人家耳根子软，听风便是雨。其实我早该想到，你们家里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卢婶子那人……的话本就不可信，她贪小便宜，大家都知道。” “没事，大家说开便好。说起这鱼不是什么稀罕物，三婆要想吃，明儿让家里的孩子去河里打捞，说不准也能抓一桶。前些天下雨，河里藏着的鱼，正是出来畅游透气的最佳时机……” 许娘子点到即止，李三婆眼睛渐亮，与此同时，桂花婶和阮小娘也都互看一眼。 她们都打定主意，明儿一早赶紧让家里的孩子下河摸鱼。反正他们喜欢玩水，能为家里抓两条鱼解解馋也不错。 打发完她们三人，许娘子发现苏老婆子仍杵在门边不肯离开。 许娘子冷淡地瞥一眼，便转身回屋。 第51章 阿娘心中有怨 苏又夏立即机灵的拉门把。 “你们当我老婆子不存在呢！” 苏老婆子三步并作两步，大腿生生恰在门中间，苏又夏关不上门。 “阿奶，你刚才也听到，我们家的鱼都晒鱼干了。”苏迎春出言提醒。 苏老婆子两个鼻孔出气，“那就要鱼干，把做好的鱼干给我。” 里屋，许娘子一张脸冷沉如水。 都是苏老三！起因全是苏老三任由老苏家予取予求，导致今时今日，她们都成孤儿寡母了，仍逃脱不掉被老苏家压榨的命运…… 苏凝秋和苏暖冬从来没见过许娘子这副模样，吓得连呼吸都不自禁放轻。 许娘子头也不回，声音冷淡道：“又夏，关门。” 苏又夏无奈道：“可是阿娘，阿奶的腿……” “今日她的腿当真断了，那便把家里的鱼干都给她带走。她的腿只要不断，一片鱼鳞也别想从家里拿走。”许娘子寒声道。 这会儿没有别人，许娘子不用装，也不想装婆媳关系友好。 忍耐到极点，便会物极必反，连装都不愿意装。 苏迎春回头看许娘子一眼，见到阿娘面寒如霜，还有难以言说的沉痛。 她立即回身，拽一把苏又夏，眼神示意她照做。 苏又夏听出许娘子话中的别样，却不知为何，正纳闷不知该如何做。 难道真的强行关门？连阿奶的腿都不管？以前阿爹在时，总是如阿奶所愿。 “阿娘生气了，阿奶哪里会不爱惜自己的腿，关门！”苏迎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苏又夏顷刻明白过来，她关门前不忘提醒道：“阿奶，我真的关门啰！” 苏老婆子冷哼，固执地拿鼻孔鄙夷她。大概苏老三在世时，对待老苏家的人无限包容，此时的苏老婆子没有一丝危机感。 苏又夏看得那个气啊，干脆不留手，“砰！” “哎哟！我的腿！” 苏老婆子吃痛，条件反射地抽回腿，抱起腿呱呱地原地跳脚。 “杀千刀！赔钱货……” 苏又夏成功关闭屋门，将尖锐谩骂隔绝在外。 苏老婆子见状，知晓今晚再也进不去屋，便拍门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果真是小娼妇许香雅生的！看我不把你们这些不孝孙女卖给大户人家做奴婢，卖到腌脏的春花楼去接客……” 听到最末尾那一句，许娘子的脸色唰的一下煞白。抱着小卿宝的手，微微颤抖着，不自禁地加重力道，将小卿宝往怀里抱紧，仿佛这样就能平复内心的愤怒和后怕。 忽然一只小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腕，许娘子掀起眼帘看去，对上三女儿担忧的神色。 平日里最安静的苏凝秋，总能第一个发现家里人的情绪。 看着闺女那双沉静不安的大眼睛，许娘子的心一下子沉稳下来。 “阿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苏迎春也注意到，阿娘前几日刚刚养好一点的脸色，这下子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苏又夏和苏暖冬也走过来，脸上写着担忧。 看着四个贴心的闺女，许娘子内心的暴怒瞬间被平息，眼中隐有泪花。 老苏家那边一直以她不能生儿子为由，对她母女五人任意搓磨。 苏老三孝顺，如今她真的后悔了，后悔纵容苏老三的孝顺，害自己的女儿们吃尽那么多苦头。 如今看来，没有儿子又如何呢？她的四个闺女个顶个孝顺懂事，比老苏家那些好吃懒做的儿子孙子都要顶呱呱！ “阿娘没事。”许娘子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阿娘只是被你们的阿奶气得狠。” 苏又夏第一个赞同，“阿奶又舔着一张老脸过来要东西，真真讨厌。” 这不是许娘子愤怒的重点，她语气凝重，认真地告诫四个闺女：“春花楼那种地方，就算是死，也不能去。你阿奶如何对待咱们，你们心里有数。” “小四可能记不大清楚，但也要谨记，老苏家那边欺负你们，你们不要像以前那样不反抗，全听他们的。如今你们阿爹不在，咱们日子艰难，老苏家那边现在还存有幻想，以为咱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就算损害自身，也要供养着他们。从今往后，咱们要保护好自己，同心协力维护咱们这个家。” “阿娘，我们要跟那边彻底断掉关系吗？” 面对苏迎春的疑问，许娘子没有回避。 “能彻底断掉关系，那是最好，怕的是那边纠缠不清。” 许娘子深吸一口气，“你们阿爹生前对他们极好，在你他丢命前，阿娘以为他们会知恩图报，就算不是知恩图报也会对咱们一家，多少照应一些。可是自从你们阿爹的死讯传来，给你们的阿爹建衣冠冢，又抢走抚恤金，不断索取东西……他们的所作所为，让阿娘彻底寒心，也终于看清楚他们每一个人。” “阿娘，阿爷阿奶他们对咱们不好，咱们也不要对他们好。”苏凝秋道。 在小孩子简单的世界里，你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待你。 许娘子不愿意孩子们承受苏老三和她那样痛苦的负担。 “你们阿爹愚孝，在阿娘看来，你阿爹带着我们为老苏家做死做活，没有得到一丁点的感激，反而助长他们的贪得无厌，养成坏习惯。他们早已习惯了，但凡咱们家里有什么，都得往老苏家扒拉去。” 闺女们无不认同，纷纷点头。 “阿娘不瞒你们，阿娘对老苏家那边有恨，也难免怨你们阿爹。怨你们阿爹抛下咱们母女，早早死去。”许娘子眼中泪光闪烁。 “阿娘……” 闺女们纷纷过来，有挨着，有抱着大腿的……许娘子鼻子吸气，极力调整悲愤的情绪。 “当初老苏家三个儿子，偏偏让你们阿爹去从军。你们阿爹每个月工钱大部分上交，家里没银子拿去免兵役，老苏家一毛不拔，不愿意出钱，逼得你阿爹不得不抛下咱们母女去从军。” “你们阿爹过去对老苏家有多殷勤，阿娘心里积攒的怨气便有多深。他成全自己的孝道，牺牲的是我的闺女们。” 第52章 我们一定会爱护小弟 “阿爹对我们很好的。”苏暖冬弱弱地道。 许娘子察觉到自己不该在女儿面前有损苏老三的形象，这也不是她的目的所在。 她摸摸苏暖冬的脑袋，“阿娘知道，你们阿爹为人至仁至孝，品行极好。他错就错在，不该一味的任由老苏家予取予求。” “他对待你们阿爷阿奶，该与你们大伯二伯承担一样的责任，而不是连同你们大伯二伯两家子一块供养。” “但除此之外，你们阿爹拼尽全力对你们好，保障家里的生活，是好丈夫，好父亲。阿娘心生怨怼，是阿娘不对，不该一时情急，否定你们阿爹的好。你们阿爹对老苏家仁至义尽，是老苏家的所作所为，让阿娘觉得不值当。你们阿爹到死，也没想过，老苏家那些人连来拜祭他的衣冠冢都不肯。” “阿爷阿奶还有大伯二伯，他们实在太坏了，咱们不要再对他们好。” 苏凝秋噘嘴着小嘴，脸蛋全是委屈。 她这么小都记得阿奶悄悄拧她的手臂，掐她的皮肉，皮肤经常有瘀黑，还被警告不要告诉爹娘。 “那些活儿明明大海哥、大和哥都能做，为什么偏要我们做？我们跟他们又不是同一家。” “说什么，因为我们是姑娘家，但是他们家的桃花就什么都不用干，跟一个千金小姐一样，头上戴绢花，扎红绳。” “我们四姐妹都没戴过绢花，以前阿爹买绢花也是给桃花戴。” “我觉得阿爹对桃花，比对我们好。” 不只有许娘子，还有春夏秋冬同样积攒着许多的不满。 许娘子有片刻的怔忪，以前她和苏老三每天累死累活，也没关心过女儿们在想什么。光是要让她们吃饱穿暖，几乎耗尽他们所有的力气，哪里有时间关心她们的想法。 原来她们心中一直有愤然的情绪。 “春夏秋冬，你们四姐妹都是好样的。”许娘子是真的心疼，对过去跟随苏老三的愚孝，感到懊悔不已。 “你们阿爹已经不在，老苏家那边也没想着接济咱们，反而在咱们家最难的时刻，一点忙没帮上，仍过犹不及地要从咱们身上吸干最后一滴血。幸得老天垂怜，有了卿宝，有了栗子，有了鱼，有了野鸡蛋……咱们一家人也许不久便会饿死。” 春夏秋冬想起最黑暗的时刻，脸上都有点后怕。 特别是阿娘早产，险象横生，阿爷阿奶什么都不管，抢到阿爹的抚恤金就跑。 要不是后来石大娘过来接生，阿娘的身体好，挺了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阿娘，我们会好起来的吧？” 问出这句话的是最懂事的苏迎春。 原来便是她的心里也充满着各种不安。只不过阿娘刚生产完，三个妹妹又还小，她强迫自己把脆弱的一面暂时隐藏起来而已。 “大姐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家已经在好起来了呀。”苏又夏理所当然道。 小弟出生的那一刻，天降甘露，结束荒年。 在她们陷入深深的悲伤时，野鸡来生蛋了，野猴子领着她们收获栗子、枸杞，解了燃眉之急。 许娘子微微一笑，手轻握住苏迎春的手，“又夏说得对，会好起来的。” 许娘子看向怀中起劲儿蹬腿的小卿宝，温柔地对小卿宝说道：“阿娘说得对吧？咱们的小卿宝是个有福气的宝宝，能给家里带来好运气。一出生，就解了一家的大难。” 小卿宝先前感受到大家伤心的氛围，很想做点什么，让大家不要不开心，想跟她们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是啊，她一个没足月的小人儿，也就只能软软地动动腿，抬抬手，她以为娘亲没发现她的动静呢。 当许娘子对她轻声细语说话，她恍惚意识到，她娘亲什么都知道。 她使劲儿笑，小嘴儿露出淡红色的牙龈。 许娘子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新的希望。 “家里有米饭、有肉、有进项，都是从你们的小弟开始。哪怕你们阿爹在世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好事。你们的小弟是家里的希望，也最为年幼，身为姐姐的你们，要疼她、爱她、护她。” “知道了，阿娘！我们一定会爱护小弟！”四姐妹异口同声答应。 许娘子满意地点点头。 她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外人以为的重男轻女。 而是真真的心疼这个不一样的小女儿。 小卿宝还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吧？一个小姑娘被当成男娃娃养，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 小小的人儿能负担得起来吗？ “这些天，我总有种老天砸馅饼的感觉。阿娘，咱们小弟一定是个福运之子，否则怎么说得通，他一出生，咱们一家就在走运。”苏又夏笃定地道。 苏凝秋说道：“我跟二姐想的是一样。” 苏暖冬趴着许娘子的膝盖，也道：“我也是。” “这些话咱们之前也说过，现在是越来越确定。阿娘，小弟若有这样的气运，必是得天道护佑，长大也是不凡。阿娘不必为小弟的未来担忧过甚。” 苏迎春意有所指，许娘子当然也明白她想说的。 小卿宝仿佛听懂似的，小小的眼皮眨巴一下。 许娘子低头，嘴唇轻微上扬。 这种话题说一次两次，大家并不全然相信，只不过为这些好事找到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 说的次数越多，这个信念的真实感便也越来越强烈。 “可是闺女们，为何你们不觉得，所有这些好运，是你们阿爹在天上保佑呢？” 许娘子话一出，春夏秋冬完全怔愣住了，一个个呆呆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会……会吗？”苏凝秋第一个发出灵魂拷问。 苏又夏摸摸鼻子：“不太像吧？” 她们阿爹有好事，都是优先老苏家的人，其次才是她们。 苏暖冬童言无忌，直接说出她的意见：“不像。” 许娘子把最后的希望落在苏迎春身上，“迎春，你说呢？” 苏迎春嘴巴乖乖闭着，她也很想赞同阿娘的说法，可是直觉告诉她，那些好事似乎不是阿爹的功劳。 第53章 给卢婶子举高高 “那个……”她摸摸鼻子，实诚道：“小弟出生前半个月，咱们便得知阿爹打仗死了。可家里也没有好事发生，阿娘险些一尸两命。咱们家的好事都是从小弟开始。” 许娘子心中存有的疑团，瞬间豁然开朗。 她低头看着小卿宝，在她的脸蛋儿左右亲了亲。 小卿宝咿呀咿呀笑，淡红色的牙床成功取悦了家人，不复先前的悲愤。 经过这一次袒露心声，一家人的心紧密相连，更加团结一致。 大家有了重新出发的力量。 这一次，无论前方的路有多艰难，她们都会一家人一条心，为家里谋求最好的生活。 —— 度过漫长的一夜后，苏迎春和苏又夏今早跟昨儿一样，也是同样时间出发。 由于昨日回来的路上已说好，阿牛叔早早的赶着牛车，停到她们家门前。 他们今天的计划，是要把剩下的栗子和枸杞干卖掉。 苏又夏力气大，当阿牛叔想要帮忙搬东西时，苏又夏已经把东西一骨碌搬到牛车上去。 牛载着满车的人和货物，慢悠悠出发。 大房内，许娘子身体虚弱，整日总觉得睡不够，这会儿也没那么早醒。 小卿宝听着外头牛车远去的声音，咂吧咂吧小嘴，想喝奶。 不过她不想吵醒娘亲，很多宝妈得产后抑郁症都是休息不好，心情不好。娘亲已经心情不好了，起码能让她休息好。 还有春夏秋冬四位姐姐，一个个未成年，长年累月营养不足，导致瘦成竹竿。 不行，她得多想办法，让家里人身体健康起来。 自然的，她想到自己那片天地，物资足足哒！ 她闭上眼，一眨眼功夫，置身于另一方空间。 她根据记忆，来到冷库，这里专门囤积冷冻的肉类食物。 她挑挑拣拣，选了约莫二十斤的半扇猪肉。 天气日益炎热，若拿出来太多吃不完，容易变质。反正她随时能进来，吃完再来取便是。 她盯着猪肉，然后回忆起上次将一麻袋大白米拿出去的情形，似乎是一个意念闪过…… 她心里默念：拿出去……拿出去…… “嗯！”身侧许娘子一声闷哼。 然后一阵窸窸窣窣，许娘子嘟囔：“什么东西，咋这么冷……” 卿宝瞪大眼睛，啊呀！难不成又砸到娘亲身上了？ “嘶，什么这般重……” 许娘子的话，吓得卿宝急忙闭上眼睛，生怕露馅。 唉，为了养家，她一个不足月的宝宝真是操碎了心。 —— 牛车驶离村口，一路无话，阿牛叔无聊的慌，没话找话。 “又夏，你这股力气，要是个男子，倒比你阿爹更适合去打仗……” 阿牛叔话说到一半，立马住嘴。或是想起苏老三打仗死在战场上的事，平白惹她们姐妹伤心，话就说不下去。 一大清早的，倒不适宜想起伤心事。 苏迎春轻轻碰一下苏又夏的手臂，便笑着对阿牛叔道：“对啊，我阿娘时常讲，二妹不知道像谁，她和阿爹的力气都没这般大。阿爷阿奶，以及大伯二伯，堂兄妹就更不用说，那力气都跟普通人没两样。” 苏又夏摸摸鼻子：“就算我力气大，我也是阿爹阿娘的孩子。” 自己说着，忽然笑起来：“我力气大可以保护阿娘和姐姐、妹妹们，对了，还有小弟。” “果然没白长一身力气。”苏迎春打趣。 前头赶车的阿牛叔哈哈笑起来…… 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前往城镇的方向，倒也没有闷得慌。 “阿牛，你一大早赶牛车去哪儿？顺道载我一程吧。” 突然窜出一道女声问。 天仍然灰蒙蒙，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阿牛叔拉住奔跑的大牛，定睛想瞧清楚那个人是谁时，那个人不待他回答，飞速跳上牛车。 “坐的谁呀？让个座位。”卢婶子二话不说，将人推开，一屁股坐下去。 苏迎春被挤得险些摔落牛车，幸得苏又夏眼疾手快，拽回来。 靠得近了，阿牛叔看清楚了，这人是同村的卢婶子。 “卢婶子？你赶早去哪儿？我这趟车需要去镇上，被迎春她们包下我的牛车，按理不能载旁的客人。” 阿牛叔实话实说，暗示她挤开苏迎春的做法不妥。 “啊！迎春她们这么有钱，居然能包下整辆牛车！还有这些箩筐里面都是些什么？不会是赶早集，全都载到镇上卖吧？” 卢婶子浑然不理险些害苏迎春摔落牛车，一边语速极快地说话，一边翻着箩筐里的东西。 “婶子！你差点害我大姐摔下车！你知不知道？！” 苏又夏气急败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 苏又夏将大姐拉回来后，连忙怒把卢婶子不安分的手挡回去。 可是卢婶子的手所过之处，定要薅一把。 即便苏又夏挡住她一只手，她的另一只手早就抓起一把干枸杞。 她拿到眼前，眯着眼细看，又放到鼻端，用力嗅。 “枸杞！”卢婶子惊叫，整个人趴在箩筐上，“这么多！得卖多少银子！” “卢婶婶，你要把箩筐弄倒了！” 箩筐一歪，万幸苏迎春接住，及时把箩筐扶正。 她的座位被卢婶子霸占，只得站着。 苏迎春着急的嗓音一喊，苏又夏忍无可忍，一把将卢婶子整个人抱开，像抱小娃娃一样。 “哎哟喂！” 苏又夏人长得瘦小，抱着卢婶子的腰身，咯得她的肋骨疼得慌。 苏又夏可管不了她的感受，箩筐里的枸杞和栗子代表着钱，代表着她们一家的生活费。 任何人敢玷污，敢拿走半点，她定然要拼上一身蛮力！ “你快放我下来！我要摔地上了！” 卢婶子尖锐的嗓音几乎刺破苏又夏的耳膜。 苏又夏受不了她刺耳的嗓音。 牛车堆满箩筐，没地儿安放卢婶子，她干脆将人高举过头，顺带原地转圈圈。 “啊啊啊……” 卢婶子吓得嗷嗷大叫，比起孕妇生孩子的呼叫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估计这是卢婶子摆脱孩子成长期后，第一次被人举高高！并且是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举高高！转圈圈！耍得团团转。 想必往后余生，卢婶子都不会忘记这难忘的经历。 第54章 大冤种来啦!宰他一顿饭 牛车离地半个成年男子高，然并卵，苏又夏整个人站起来，并且是站在牛车边缘，双手更是将人高举至头顶。 除了未知事的小屁孩，哪个成年人有承受得起如此惊险刺激的待遇？ 倘若是爱玩爱闹的小孩子被大人举高高，还挺高兴的。 但大人就不一样了，卢婶子最大的孩子都十多岁，得有几十年没感受过失重的感觉。 此刻，她害怕得不得了，生怕苏又夏把她当成沙包扔出去。 但凡苏又夏一松手，她整个人就会摔个狗啃屎。 “又夏，别把人伤着。” 苏迎春瞧这阵仗，也怕苏又夏把人伤着。 依着卢婶子的性子，一旦受伤，定然不依不饶地向她们家索要治病的费用，并且绝对只多不少。 苏又夏轻哼一声，她可没有大姐心软。 她还捉弄地将人在手中掂掂，再转动两圈，害得卢婶子手舞足蹈，呱呱乱叫。 “之前你白白拿走我家两条鱼，这便算了，我们没有跟你计较。可你竟然撺掇李三婆她们到我们家，口口声声说便宜买鱼。你是看不得我们家好，专门占我家便宜来着，你实在太坏了！” “我，我，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你快点把我放下来。” 自己被人像小孩一样举高高，偏偏这人还是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孩子。这要是被旁人看到，传到村里去，丢脸又丢份儿！ “你还要不要乱翻我家的东西？” “不翻了，不翻了！” 苏又夏冷哼，身子一矮，估摸着不会摔伤人的高度，两手一松，卢婶子整个人趴马路上啃泥巴。 “阿牛叔，咱们出发吧，这个车我们包了的，不能载其他人。” 若是其他人，她们不妨让人家坐一程，卢婶子么，算了吧。 阿牛叔见卢婶子没什么大碍，便立马赶着牛出发。 都是同村人，他也明白卢婶子凡事爱胡搅蛮缠的性子，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 卢婶子很快爬起来，待确定苏又夏不会回头找她，便在后头骂骂咧咧。 三人不再管卢婶子，阿牛叔一路赶车，很快到达城镇。 “阿牛叔，今儿我们晚两个时辰回去，你记得的吧？” 在阿牛叔离开前，苏迎春提醒道。 阿牛叔乐呵呵的点头：“记得，你们今儿好好的赚钱，阿牛叔到点便会来接你们。” 集市一如既往的热闹，她们来了几次有经验，选了一个挺好的位置。 她们这一回没有看到卖臭豆腐的老大娘，占到一个中等摊位。 他们刚架起锅，集市就已经熙熙攘攘热闹起来。 她们卖栗子时，并不十分忙碌。来过很多询价的客人，十文钱一斤的价格并不便宜，很多人问过之后便离开。 虽然不是人人哄抢，每隔一会儿总会有人买两三斤。 她们处于既能赚钱又不十分忙碌的状态。 如果按照原计划卖五文钱一斤，她们很快就能卖完，但不会赚到什么钱。 说实话，她们做了糖炒栗子的买卖后，方发现原来钱能这么赚。 以前家人整天忙地里的活儿，阿爹每月领工钱，额外的收入几乎为零。似乎做商人没想象中困难，也比种地收入好。 当她们卖剩小半箩筐时，苏又夏念叨一句：“大姐，你说那个唐瑞，他是不是撒谎？说好今早再来买栗子，连个人影都不见，更别说请咱们去吃饭。” 苏迎春笑了，“你还说不贪图他那顿饭，这会儿又惦记上。” “其实我是这般想的，咱们卖完栗子和枸杞后，正好去吃一顿。反正我觉得大冤种钱多，再加上咱们现在是男子装扮，跟他一起吃一顿也没什么。” 苏又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道理说得头头是道。 “再说，我们好久没有去酒楼吃过，他要是能再一次，诚心诚意地邀请你和我同去，咱们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最重要的是，大冤种要请她们去悦客酒楼吃。阿爹没在那儿当掌柜后，她想在那儿吃一顿都难。 苏迎春点点她的额头，取笑道：“我看你就是嘴馋，想吃好吃的。” “那可不！大冤种家里那么有钱，请咱们吃的食物，肯定也是顶呱呱的好吃。”苏又夏坦荡荡地承认。 她眼睛突然一亮，苏迎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一个有点眼熟的文弱书生，正骚包地摇着折扇，慢悠悠走来。 苏又夏碰碰苏迎春，高兴道：“大冤种来啦！大姐，待会儿咱们宰他一顿饭。” 苏迎春正想说什么，这会儿唐瑞已来到她们面前。 “苏夏小兄弟，”唐瑞喊了一句，眼睛很快扫视他们的箩筐，略带惋惜道：“就剩下这些呀。” 苏又夏叉着腰道：“你什么意思啊？是在说我们生意不好吗？我们一大早来卖，这个价格卖剩半箩筐，已经很生意兴隆啦！” 唐瑞知晓她误会，折扇也不摇了，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剩下太少，不够我买。” 苏又夏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误会。” 似乎昨日说过会给他留，卖着卖着便忘了。 苏迎春倒是听出商机：“这位公子，你到底想要多少？我看我们每次来，你好像都买挺多的。” 唐睿折扇挥挥：“剩下的我全都要了，安叔。” 他身后的老仆人紧跟过来：“大少爷。” “等下我要跟他们兄弟俩一起去吃饭，你把这些栗子送去书院，记得给夫子也送上一份。” 安叔点头应下来。 唐瑞转而对苏又夏道：“你们把栗子炒好，我们就一起去悦客酒楼。” 苏迎春刚张嘴想要说什么，苏又夏嘴巴一秃噜答应下来：“好啊，好啊。” 想想悦客酒楼的饭菜，她的嘴巴开始过量的分泌唾沫。 苏迎春拉住苏又夏：“唐公子，我们还要去药铺把枸杞卖掉。” 她不赞成苏又夏跟男子混在一起。 虽则在别人眼里，表面上她和又夏都是男子。但到底是姑娘家，天长地久的在同一个城镇生活，万一哪天被拆穿，得多不好意思。 第55章 唐家商号 “卖枸杞？” 苏迎春的手一直拽住苏又夏的手臂，按捺住她的蠢蠢欲动。 “是的，可能要跑好几家药铺，要货比三家嘛。我们便不与唐公子一起去吃饭，免得耽误你午饭时间。” 苏又夏本想蹭吃蹭喝，可是大姐不愿意，她躁动两下，只得放弃挣扎。 没办法，家里除了阿娘，大姐最大。 “你们有多少？要是不多我买了！我家里偶尔会用枸杞泡茶、煮羹汤。” 苏迎春跟苏又夏对视一眼，心里有点儿期待。 按照大冤种的个性，价钱上绝对不会亏待她们，倘若能卖给他是最好不过。何况他们家吃得起枸杞，必是富贵人家啊！ 苏又夏连忙从后面提溜一竹篓枸杞出来，“大少爷，你看看，能要多少？” 唐瑞瞳孔地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枸杞惊道：“这么多啊！枸杞可是贡品！你们卖的这些品相极好，正所谓‘粒粒珠实莹如玉，好与闺人缀玉钗’，比拉去上贡给皇宫的都要好。” 他们家吃的枸杞，跟进贡皇宫的品质一样，是以能看出这种品相的枸杞有多难得。 “这多吗？”苏迎春示意苏又夏，苏又夏连忙把另一大竹篓搬到前面。 唐瑞惊呆了！ “这，这……枸杞多难得！你们竟有如此之多！” 惊叹的语气，苏迎春心里明白，他是要不了那么多。 “对啊，我们有两竹篓，想要卖个好价钱，得多跑几家药店。而且我们还不知道那些药店能不能收下这么多。” 唐瑞刷地一把收住折扇，放在手心里一拍，脆儿响！ “什么都别说，收拾好东西跟我走，我全收！” “阿？” 结果是苏迎春三下五除二把糖炒栗子做完，装好给安叔带走，姐妹俩便各背着两竹篓的枸杞，跟着唐瑞出发。 其他的东西暂且放在原摊位，给了旁边摊位一个铜板，让他帮忙看着。 “唐公子，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总得告诉我们吧？” 苏迎春没有苏又夏那般心大，她们对这个唐瑞不了解，心里不踏实，总要问个清楚。 “我带你们去仁德堂。” “仁德堂是镇上上最大的医馆，医术最好，价格最为公道。大家有病没病要买点什么药材，都去仁德堂。难道你跟仁德堂有什么关系？那可真是太厉害啦！” 仁德堂的名号，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最偏僻的村落都听说过。 村里但凡得重病的人，都送去仁德堂医治。 听到苏又夏对仁德堂的吹捧，唐瑞的下巴越抬越高，手中的折扇摇得那叫一个摇曳生姿，仿佛是对他本人的吹捧。 “苏夏兄弟，我跟你投缘，才跟你说实话，也乐意真心帮你。” 唐瑞笑眯眯的道：“我们唐家是商人，仁德堂是在我父亲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开业。后来生意越来越好，遍布全国各地，仁德堂也开了不下一千家分号。” 苏迎春和苏又夏险些惊掉下巴，他他他不会是天下第一商号唐家商号的少爷吧？ “我爹常说，人的财富不是靠自己努力得来，而是老天爷给的。否则，那么多人努力，不见得那些努力的人个个都拥有财富。他这辈子能够赚到如此多的财富，一定是前世做了诸多好事。” 唐瑞说起亲爹，满脸笑容。对于她们惊讶的反应，他并不意外，毕竟他们唐家商号的生意大，亦是皇商，颇为有名气。 “我爹认为，唐氏家族要继续富裕下去，必须不断地积德行善，帮助更多的人，如此唐家才能走得长远。因此，全国各地不乏我唐家开的仁德堂，旨在帮助更多的人。” 苏迎春和苏又夏惊讶无比，同时在心里暗暗惊叹，怪不得他花钱不眨眼，原来竟是大财主的儿子。 苏又夏的第一个反应是，一定要牢牢抱住这条粗大腿！ 苏迎春叹道：“我们只知道仁德堂治病便宜，药材便宜，没想到有此番渊源。” 仁德堂太有名气，能做到医者仁心，因而在老百姓中声望颇高。她们完全没有想到，仁德堂是唐瑞家所开。 苏又夏继续惊叹：“早听闻仁德堂在各地有很多家分堂，原来竟是真的。” 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河阳镇，其他听过的东西都是传说。 “当然是真的。” “唐家商号也是你家的？你是唐家商号的大少爷？” “正是。” 苏又夏高兴坏了，果真是粗大腿！心里有个小人儿在手舞足蹈。 等等，她为何如此开心？大冤种的钱又不属于她！她高兴个啥？ 面对苏又夏的疑问，唐瑞知无不言。何况这些事，但凡去外头打听一下，便会知道。 苏迎春姐妹俩暗暗欢喜。 原来她们运气这么好，做生意头一天的第一位客人，便是一位大财主！ 若能跟他处好关系，以后上山采摘枸杞回来，是不是可以全部卖给他？并且以一个颇为公道的价格收购。 这么一想，苏迎春反倒不是很反对二妹跟他一起去吃饭。 吃饭可以培养感情，一回生两回熟，说不准大冤种一个高兴，把收购价格往上提。 他们边走边聊，很快在唐瑞的带领下，来到仁德堂。 “大少爷。”唐瑞一出现在仁德堂，立刻有人迎上来，一个个嘴上喊着大少爷。 其中一个胡须半白的老头迎上前：“大少爷，今日前来是否有要事？” 不怪老头这般问，唐家的大少爷是一个读书人，唐家举全家之力供大少爷读书，二少爷则跟在老爷身边，学习商业才能。 两位嫡出的少爷，一位在官场，一位在商场，将来互相配合，把家族的整体地位拔高一大截。 是以，平常来仁德堂的基本是家中得力管事，大少爷极少出现在唐家生意的任何地方。 唐瑞笑道：“刘掌柜，我给你带来好东西。” “大少爷，是什么好东西？要劳动你亲自前来，我定要掌掌眼。” 唐瑞微微一笑，回头对苏迎春和苏又夏道：“刘掌柜主管这家仁德堂分号，你们把枸杞给他看。” 第56章 特级品质的枸杞 苏迎春和苏又夏自然二话不说，把背篓放下来。 她们是大少爷亲自引过来，刘掌柜自然不敢怠慢。 他打眼一看，眼睛立刻被红彤彤的枸杞唬住。 “这这这……特级枸杞啊！大少爷，老爷正发愁今年的枸杞品质难以上贡，前两日各地的仁德堂收到通知，要寻大量的好枸杞。这不，你就把现成的特级品质的枸杞带来，真是大大解了老爷的燃眉之急呀！” 苏迎春姐妹俩听着，顿时露出笑脸。 “请问刘掌柜，我们这种特级品质的枸杞能卖多少价钱？” 刘掌柜的手一顿，大忌呀！在卖家面前夸产品好，价格怕是压不下来。 不过他很快想到，人是大少爷带来，以大少爷仗义疏财的性子，他想压也压不住。 刘掌柜不愧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心里转了几道弯，面上一点也不显。 “你们是大少爷亲自带过来，老头儿绝对不会诓你们，定要给你们一个上好的价钱。如果是刚采摘没有晒，一百文钱一斤，你们这些都已经晒干了，品相极好，我给你们三百文钱一斤，如何？” 刘掌柜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苏又夏就已经兴奋地抓着苏迎春的手，连声答道：“好好好！” 对她们来说，一百文一斤也不便宜，更何况三百文一斤！ 她和三妹把栗子带回家，一家人齐心协力去刺壳，更别说用昂贵的饴糖翻炒，才得以卖出十文钱一斤。 万万想不到最不费力气捡的枸杞，反而最赚钱。 她只要想到山上还有一大片，心里激动的那个劲头，怎么都止不住。 唐瑞瞧她小脸红扑扑的，颇为有趣，暗道：这小子真是坦率性子，心里想什么便是什么，毫不加以掩饰。 苏又夏没想到正是因为她的坦率，唐瑞更加坚定结交她的心思。 苏迎春刚张开的嘴，立马合上。 这一次她没怪苏又夏的冲动，她同样微微颔首答应。 她们既然是他们的大少爷亲自带过来，想必这个刘掌柜不会坑她们。 从她们第一天卖栗子开始，一颗心总是悬着。为了不令家人担心，她很好地掩饰所有的忐忑不安。 以前听阿爹说过，做生意艰难，很多商人见你不懂行情，便肆意压价。 阿爹被征兵前，想自己做点小生意贴补家用，但直到死依然没有付诸实践。 “刘掌柜，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我们还有很多枸杞要卖，跟这个品质相当，你还收吗？” 苏迎春思绪翻飞中，听苏又夏直率地问。 刘掌柜睁大眼睛：“小兄弟还有？” “有有有，多着呢！”苏又夏忙不迭应道。 苏又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二妹，你别忘了，阿娘叮嘱过……” “大姐放心，我一定会说服阿娘。” 苏又夏打断苏迎春的话，继续笑看着刘掌柜，等待他的回答。 “收！不管小兄弟有多少，我们都收，我们唐家商号有许多分店，会把这些枸杞分别销往到全国各地。”刘掌柜乐呵呵道。 “太好了。”苏又夏一拍手掌，脸上笑容灿烂。 唐瑞不解：“我听说枸杞实属难得，漫山遍野，也不一定能找到几株，只有深山老林里能找到比较多。莫非你们进入深山老林采摘？” 苏又夏神秘兮兮道：“虽说不是深山老林，但因为地方隐匿，一般人找不着，跟深山老林差不多。” “诶，那你们的栗子呢？不会也是深山老林吧？”唐瑞想起来问。 苏又夏并不隐瞒：“都在同一个地方，野生的一大片。” 唐瑞恍然大悟：“大荒年的，我就纳闷了，你们家如何仍有栗子拿出来卖？不该早被饥饿的人薅光了？却原来是野生。” 刘掌柜抚须，笑出一脸褶子：“能遇见野生枸杞树，可遇而不可求，这是你们的机缘。” “是小弟带来的好运气，也是老天垂怜我们一家人。” 苏又夏双手合十。 “小弟？” “嗯！自从小弟出生，家里的运气就变得很好。” 苏又夏和唐瑞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颇为投契。 苏迎春阻止不了苏又夏的直言不讳，她多次暗示二妹不要透露太多有关家里的事。 偏偏苏又夏兴致盎然，完全接收不到大姐的信号。 苏迎春无奈，只得默默的站在一旁听他们聊。 “真的？怎么个好运法？” “小弟一出生，天降大雨，润泽大地。野鸡到我们家生蛋，一早上能有十来个蛋，直到现在，我们天天捡。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家要卖鸡蛋了。” 唐瑞：“……” 你莫不是骗我？野鸡避人都来不及，哪能主动到别人家里生蛋！ 刘掌柜把枸杞称好，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共二十五斤，七千五百文。小兄弟，大头的给银锭子，小头给铜板，可否？” 苏迎春点头道谢：“可以，谢刘掌柜。刘掌柜喊我苏春便好，我弟是苏夏。” 刘掌柜把银锭子称好，苏迎春双手接过，像上回卖鱼一样，塞进衣领。 有过被抢的经历，她怕了。 如果小偷要抢走她的钱，那便连同她这个人一起带走。 “刘掌柜，下回收，还是同样的价格吗？”苏迎春笑问。 须得先谈好价格，因为阿爹说过无奸不商。这趟是大少爷领他们前来，刘掌柜不敢讹她们。 万一下次再来，没有大少爷领着前来，故意压价，如何是好？ 刘掌柜做了半辈子生意，当然晓得苏迎春的心眼，实诚道：“苏春小兄弟放心，一样的价格。我们仁德堂有口皆碑，哪怕你不是大少爷带来的人，我们也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就是价格低那么一丢丢而已。 毕竟涉世未深，刘掌柜这么说，苏迎春也就信了。 苏迎春和刘掌柜交涉完毕，扭头找苏又夏，忽然发现，她的好二妹正跟唐瑞聊得热火朝天。 “原来是一只猴子引你们找到这些好东西，我不曾见过如此玄妙之事。” “是啊，我从小到大也是第一次遇到过，而且发生在自己家。我阿娘也说过，在此之前，别说家里、村里，甚至十里八乡都没有这种异象。” 第57章 当男子，真的太爽啦 “改天我得去你家，看看你的这个气运弟弟，瞧瞧他跟普通的娃娃有什么不一样。” 苏迎春：“……” 他们到底说到哪儿，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又夏这个直肠子，不会把家底都告诉唐瑞吧？ 她不得不强行插话：“唐大少爷，都办好了，银子也收到，我们……”也该走了。 唐瑞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一起去悦客酒楼大吃一顿，庆祝我们成为好兄弟。” 苏迎春：“……” 发生什么事？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俩已经称兄道弟。 他们算哪门子的兄弟？苏又夏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一身男装当真以为自己是男子了！ 两人聊难舍难分，相较于他们之间的无话不谈，苏迎春显得格格不入。 打小阿爹阿娘教导她们男女有别，男女七岁不同席。家中没有同龄的男子，便没有时时耳提面命。 可是这个道理，村里七岁的孩童都懂，二妹怎这般心大。 苏迎春默默的跟着他们，一言不发，一路来到悦客酒楼。 “客官，请问几位？” “三位。”唐瑞随意道。 “迎……”招待他们的正是店小二李向东，正要脱口而出喊苏迎春。 “向东哥。” 姐妹俩齐声跟他打招呼，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警告。 李向东是一个机灵的小二，转念间明白过来。 他惊讶过后，问道：“你们怎么跟唐大少爷一起来吃饭？” 唐瑞是悦客酒楼的常客，唐大少爷出名的大方富有，来他们这儿吃饭从来不计较价钱，店小二还能经常领到赏钱。 在他眼里，苏迎春和苏又夏姐妹跟唐大少爷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富到流油，一个穷到朝不保夕，如何走到一起了？他们之间看起来相处亦颇为愉快，令他费解。 “你们认识？”唐瑞随口问苏又夏。 苏又夏道：“我阿爹以前在这里当掌柜，我们有时会来酒楼找阿爹，也就认识向东哥。” “原来你阿爹曾是这儿的掌柜。”唐瑞颔首。 不适合站着寒暄，李向东谨记自己的职责。 “唐大少爷，你们想吃点什么？” 唐瑞大手一挥：“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通通端上来。” “好勒，客官稍等。”李向东爽快应下，便去后厨下单。 唐瑞转向苏又夏：“刚才咱们说到哪？” 苏又夏挠挠头：“我忘了。” “对了，你阿爹怎么不在这儿当掌柜？我看这酒楼挺好啊，酒楼掌柜也是不错的营生。”唐瑞问。 他看得出来，苏夏他们家庭条件不好。 苏又夏长长叹气：“说来话长。” “慢慢说。” 唐瑞给他倒上一杯茶盏，双臂搁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就要说到……我那偏心偏到南天门的阿爷阿奶……” 苏迎春默默喝茶，苏又夏，你真的要把家里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掀得光光的！ 一顿午饭，宾主客欢。 眼见苏又夏和唐瑞没完没了地聊下去，苏迎春望望窗外的日头，想着还要买一些东西，跟阿牛叔约定的时间也就差不多。 于是，她忍了又忍，终是打断他们的对话。 “唐公子，我和二弟还有别的事，不好耽搁太久。” 拉苏又夏是拉不住，得拉住那个牵着苏又夏鼻子走的唐瑞，方能结束他们之间的“无话不谈”。 聊得热火朝天的“两兄弟”几乎同时唰地看向苏迎春，陡然面对两张面孔，双层目光注视，苏迎春顿觉自己是否做了恶人？ 唐瑞哈哈一声笑：“苏春兄弟话不多，一句就直击重点。倒是我跟苏夏兄弟一见如故，有说不完的话，将苏春兄弟给忽略了。失礼，失礼。” 苏迎春也打哈哈，“不失礼，不失礼，是我们提前约好村里牛车的回程时间，我和二弟办完事，差不多就该回去。” “理解，理解。” 唐瑞认真点头，转而对苏又夏道：“古人诚不欺我也，‘酒逢知己千杯少’，确是如此。既然你跟你哥有事在身，为兄不好继续拖着兄弟。不过在走之前，我想苏夏兄弟答应我一件事。” 苏夏爽朗地哈哈大笑，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姑娘家的迹象，当真跟个男子一般，居然主动拍起唐瑞的肩膀。 对面的苏迎春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唐公子有话直说，但凡我苏夏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迟。” “苏夏兄弟，要不咱们三结拜吧？” 唐瑞心想，不能冷落苏春兄弟。于是话语中带上苏迎春，眼神小小的掠过苏迎春。 苏迎春脸皮都要抽搐了，他们两人聊得难舍难分，怎么计划带上‘棒打鸳鸯’的她？ 家里已经有一个最小号的女扮男装，不需要再来一个苏又夏！ 短暂的权宜之计，怎么变成苏又夏这样，以假小子的身份跟别人称兄道弟？ 她看向苏又夏，眼神疯狂暗示：你是姑娘家！姑娘家！ “好啊！”苏又夏与唐瑞击掌，浑然不察大姐的数次暗示。 唐瑞自报年龄：“我今年十五，应该比你年长。” “我十三岁，看来我得尊称唐大哥为兄长啦。”苏又夏笑声愉悦。 “好，那愚兄我不客气了，贤弟。” 唐瑞笑着说完，喊来店小二，给一块碎银，让他快速备来香案。 店小二李向东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们三人，看到苏迎春无奈的眼神，苏又夏的没心没肺，他默默的替苏迎春捏一把冷汗。 唐瑞吩咐完店小二，回头看到苏迎春神色有异。 苏迎春按捺不住，目光来在他和苏又夏之间徘徊，似乎欲言又止。 唐瑞纳闷，搞不懂这种眼神。 忽然，他恍然大悟，“对，还有你哥，苏春兄弟今年几岁？” 苏又夏这才看向大姐，顿时回过神来。 她摸摸鼻子，入戏太深，这下该如何收场？ 可是当男子，真的太爽啦！ 相比之下，她宁愿抛弃姑娘家的身份，像一个男子一样，在广阔的天地间自由行走。 这种自由，唯独男子拥有。 难得交了一个这样的好兄弟，她不愿意放弃，这种感觉实在太棒了，她从来没有这般畅快和随心所欲过。 第58章 结拜为异姓兄弟 之前没有体验过，不曾生出此般不合世俗的渴望，现在赫然发现，作为男子活在世上，实在太棒啦！ 苏迎春手里捧起一杯茶，浅尝一口，然后慢慢放下，对他们道：“你们俩一见如故，不必把我算在内。毕竟我跟你不算一见如故。相反，我不赞成我二弟跟你结拜为兄弟。因为他已经有我这个好哥哥，何必再多出一位兄长来。” 唐瑞面露难色，“难道苏春兄弟对我有不满？你告诉我，我立刻改。” 苏春尴尬的呵笑一声，看向苏又夏，眼神里分明写着：你敢跟一个男子称兄道弟，就要有心理准备，要承担得起它带来不良的后果。 苏又夏看到大姐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的警告，心中有点忐忑。 这个不良后果是什么？她脑海里暂时没有具体的想法。 就在她犹豫之际，李向东和另一位店小二推开包厢的门，三两下便摆好香案，并把香点燃。 悦客酒楼的店小二们服务周到，一人一边把香递送到唐瑞和苏又夏跟前。 “你也要吗？”李向东眼神里带着戏谑。 显然，他没把这事当真。 唐大少爷不是一个爱斤斤计较的人，谁都知道唐大少爷仗义疏财，同窗好友众多，便是结拜，也不会真的跟每一个兄弟好友都走得十分亲近。 不过能得好处就是了。 她们要到镇上营生，倘若得到唐大少爷的帮助，能少走一些弯路。 苏迎春面无表情地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她坚持，定能阻止二妹跟唐瑞结拜为异姓兄弟。 但是她看得出来，二妹真的很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二妹身上，看到过这么畅快的笑容。 她的二妹一向乐观开朗，是家里最能惹事，同时也最能给家里带来欢乐的。 阿爹去世以后，尽管二妹努力掩饰，她依然能从的她眉宇间，看到阴郁之色。 这个唐瑞看起来人品算不错，人傻钱多，暂时还能帮助她们卖枸杞，说不准以后也要麻烦他，谁让他是个大商人呢。 苏迎春的心思百转千回之时，唐瑞跟苏又夏已经一起跪在香案前。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唐大哥。” “苏夏弟弟。” 唐瑞勾搭着苏又夏的肩膀，拍着胸膛道：“以后有哥罩着，保准你能在镇上横着走。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哥，哥给你解决。” 苏又夏也不客气：“那便拜托唐大哥了。” 她瞥了一眼肩膀的大掌，告诉自己，嗯，我如今是男子，没有男女授受不亲那套。 “不好意思，我打扰一下。”苏迎春不意外地接收到两双不大满意的目光。 她也不惧，直接对苏又夏道：“二弟，咱们该走了。” 唐瑞叹气，眼神里写着相见恨晚，对苏又夏道：“你下次来镇上定要找我。” “一定一定。”苏又夏点头答应。 唐瑞跟苏又夏依依话别之时，苏迎春忍无可忍，一把将二妹拽走。 “唐大哥，下回见。” 走得老远了，苏又夏仍朝后头挥手说再见。 “大姐，我今天太高兴啦！居然跟一个男子结拜成兄弟。他就是傻大个，压根没看出我是姑娘家。” 苏又夏乐得挽起苏迎春的臂弯，“我厉不厉害？” 苏迎春毫不客气地给她一个脑奔儿，“你个直肠子！没一点防范之心，把家里的乱七八糟的事都往外倒。自家丢人便算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看那个唐大少爷听得津津有味，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你要注意不要让他碰你，我瞧你们搭肩，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苏又夏摸摸鼻子，自知理亏，“男女授受不亲，我知道的啦。下次我定然注意，不让他碰我的肩膀。” 苏又夏个二愣子浑不在意，笑呵呵继续道：“唉哟，大姐，我说家里的糟心事，也是有目的的。” 一贯强悍的苏又夏难得摇动苏迎春的臂弯撒娇，苏迎春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勉强收起责备的心情。 苏迎春语气软和：“你说吧，什么目的？我看你简单的脑袋瓜，能想出什么花来。” 苏又夏亲昵地挨着苏迎春的肩头，“你看我唐大哥……” 苏迎春听她喊唐大哥喊得极为顺溜，给她一个没好气的表情。 苏又夏完全不受影响，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们之前喊他大冤种，说明他为人大方，手指缝经常漏财。后来知道他家真的有钱，为人貌似仗义疏财。我把家里的糟心情况告诉他，并且跟他结拜为兄弟。身为义兄，弟弟有难，他是不是应该在适当的时候伸出援手？” 苏迎春睨她一眼：“可以呀，苏又夏，你能想到这一点，不错嘛。” 她朝苏又夏竖起大拇指。 苏又夏抬起下巴，微微嘚瑟：“那可不！” “大姐没上过那片山，不知道那里的好东西多着呢。非常多的栗子和枸杞，根本不是两三天能收完。这些好东西，我刚才问过，他们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各地，能大批量收购。” “距离秋收没几天了，到时候咱们没空去卖糖炒栗子。他答应我，咱们有多少，他都能全部收购。荒年才缓和一阵子，十文钱一斤的糖炒栗子，镇上有几户人家吃得起？今儿卖得也没前两次快。” 苏迎春思索着点头：“你说得对，今早卖得虽然不差，可卖出去的量比前两次少，花的时间更多。要不是最后半箩筐被他买下，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完。再者说，过几天秋收，咱们赶集卖也卖不了多少。你有这个打算，是对的。” 苏又夏得到大姐的夸赞，脸蛋更乐开花。 “赶明儿咱们姐妹都上山，尽可能快地把枸杞和栗子收回来，然后送到唐家的店铺去。唐大哥说了，他回去便交待下去。” 苏迎春没有打击她得意的小样儿，她突然想到：“诶？你什么时候跟他说这个事？我怎么……好像没听到？” “因为在我跟唐大哥聊得十分投契时，大姐去窗户看风景去了。” 苏又夏扁扁小嘴。 大姐明里暗里的暗示，她岂能不知道。 着实是，她看这个唐大少爷，不知道咋的，特顺眼。 第59章 两串糖葫芦 苏迎春眼神发虚，看向别处。 她先前不清楚二妹打的主意，嫌弃她一个姑娘家跟男子走得亲近。 不过她也就看了没一会儿，不放心，便回来坐着，一直细心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唐瑞做出出格的行为。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便搞定了。大姐觉得你办这事，特赞！” 她朝苏又夏竖起大拇指。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家里会慢慢好起来。 苏又夏乐颠坏了，要是屁股长尾巴，这会儿得翘到天上去。 苏迎春斜睨她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 “什么？” “说服阿娘，让咱们上山。” 苏又夏成竹在胸：“阿娘这两天基本接受金毛猴，大家都认为金毛猴有灵性。有金毛猴领路，我想阿娘不会像之前那么排斥上山。” 苏迎春想了一下，“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在一旁，陪你一起说服阿娘。” 上一趟山，便带来如此大的收益，她认为冒一点风险，也值当。 她琢磨着，猴子也怕山中老虎吧，猴子所在的地方，该是没什么危险。 由于跟唐瑞一块吃饭浪费不少时间，姐妹俩买些油盐糖，便匆匆往摊位赶。 果不其然，阿牛叔正在摊位前四处张望，等她们回来。 “阿牛叔，我们来晚了。”苏迎春颇为不好意思。 阿牛叔摆摆手：“没事，我没等多久。” 他指着那些木桶、铁锅等说道：“我本想帮你们把东西先搬上车，谁知道一旁的摊主非得要等你们回来。我怎么讲都不听。” 摊主是一位卖糖葫芦的大叔，听到阿牛叔的话，他忙解释道：“我收她们一文钱，总得帮她们看好东西。若是丢了一件，便是我的不是。” “谢谢大叔。”苏迎春真诚道谢。 大叔实诚，这一文钱花得值。如果是谁都能带走她们的东西，也不需要交给别人照看。 趁着苏又夏和阿牛叔搬东西上牛车时，她跟大叔买了两串糖葫芦。 阿牛叔赶着牛车徐徐出发，苏又夏看见她手上圆滚滚红彤彤的糖葫芦，舔舔唇，“买给三妹和小四的？” “嗯。”苏迎春笑道：“我们在镇上最昂贵的悦客酒楼吃了好东西，她们俩在家没什么好吃好玩的，买两串糖葫芦回去哄哄她们。” “大姐想得周到。” 苏迎春面上表现淡然，苏又夏只好努力按捺住嘴馋，别开眼，不去看两串糖葫芦。 其实苏迎春也好不到哪里去，鼻息间闻着甜丝丝的香味儿，不住地暗暗咽口水，也嘴馋得很。 不过她是长姐，得疼妹妹。家里穷，只能省下来给妹妹们。 黄色的泥土大路上，一辆牛车载着两个假小子，一路迎着清风回家。 她们一下马车，苏凝秋和苏暖冬便出来迎接，合力搬东西回屋。 东西放回原位后，苏迎春喊道：“三妹，小四，你们过来。” 当苏迎春笑吟吟地拿出两串糖葫芦，苏暖冬乐得蹦蹦直跳。 苏凝秋的眼睛也闪闪发亮。 “你们俩看家辛苦啦，大姐和二姐奖励你们一人一串糖葫芦。” 苏暖冬把晶莹欲滴的糖葫芦拿在手里，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甜甜道：“谢谢大姐！谢谢二姐！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就你嘴甜。”苏又夏的手在苏暖冬脑袋一阵乱搓，肉眼可见乱成鸡窝。 “二姐又把我的头发弄乱。”苏暖冬嘟囔了一句，然后扬起笑得灿然的小脸：“可是有糖葫芦，我就不跟二姐计较。” 苏又夏如她所愿，手下动作加快，将苏暖冬的头发揉成鸡窝窝。 跟苏暖冬夸张的彩虹屁不同，苏凝秋笑容满面道谢：“谢谢大姐二姐！姐姐们真好。” 苏又夏叹气：“咱们家的凝秋总是如此矜持。” 苏迎春对苏又夏的作为早已习惯，她对两个小的道：“你们俩别忙其他了，都去吃糖葫芦吧。” 于是苏暖冬成功逃脱二姐的魔爪，顶着鸡窝头，跟三姐结伴坐在石凳子上，一起愉快地舔糖葫芦。 许娘子见苏迎春和苏又夏慷慨地带回两串糖葫芦，便放心地笑了开来。 因为那代表着她们今天很顺利，有收获，否则不会有钱买糖葫芦回来，哄两位妹妹。 苏迎春同样把大头的银两上交，剩下的铜板，自己收着。 许娘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银两比以前丈夫在世时上交的工钱都多，因为大头都给老苏家先送去了。 苏又夏不断给苏迎春打眼色：大姐，快说呀！提上山的事！ 苏迎春抬眼望屋顶的横梁。 苏又夏指指床边蹲守着卿宝的金毛猴，不得不主动开口：“阿娘，你觉得金毛猴怎么样？” 许娘子看向金毛猴，眼带笑意：“金毛猴很好，很乖，爱守着卿宝，你四妹也特别喜欢跟它玩。” 金毛猴仿佛听懂了，配合地发出一个音节：“吱。” 许娘子的笑容更深了。 才多长时间，自来熟的金毛猴跟家里人已经颇为亲近。那些人性化的举止很快俘获一大家子的欢心。 苏又夏挤出一抹讨好的笑：“阿娘，其实我和大姐都觉得吧，金毛猴带我们去的地方，没有老虎。” 怎么着都要拉大姐下水。 明明说好一起说服阿娘上山，事到临头却要我这个不着调的先开口。阿娘原来便怪她拉三妹上山，这会儿由她提出来，不是存心让她撞枪口嘛！ 苏迎春瞥她一眼，她只是说陪她一起说服阿娘，没说过当出头鸟。 不过想想卖栗子和枸杞赚到的钱，她赞同二妹的做法。 “阿娘，我觉得二妹说得有道理。” “你们都想上山？”许娘子哪里听不出她们的意思。 苏迎春和苏又夏一致点头，见阿娘没有生气，开始软磨硬泡。 许娘子也有些意动，上一趟山确实能给家里带来进项。目前来看，除了山上的栗子和枸杞，她们没别的营生。 然而，山上有老虎…… 许娘子犹豫不决之际，金毛猴跑到她跟前，兴奋地奔奔跳跳，“吱吱吱”地比划来比划去。 第60章 猪肉从哪儿来 这些天的相处，许娘子大概看得明白，金毛猴大概在说没有危险。 也许真的是她过于谨慎小心，猛兽出没的地方，猴子等小动物也会闻风丧胆吧。 “咿呀……” 床上的小卿宝蹬蹬腿儿，用她轻软的婴儿嗓，极其可贵地发出两个音节。 许娘子对上小闺女黑果仁似的眼睛，小人儿乐颠颠地笑，露出淡红色的牙床。 对于大姐二姐的意见，小卿宝只差举双手双脚赞成。 可不是么，大姐二姐如果能持续卖栗子和枸杞，家里起码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有进项。 至于山上那个地方是不是有危险，她觉得大危险是没有的，否则那个地方根本没有那么多野猴子在。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所以，为了远离危险，猴子一般会避开老虎。 阿娘担心的老虎吃人，理应不会发生。 一些小兽，特别是她家的这只猴子特别聪明，感知到有老虎，会在第一时间跑路。 为了支持姐姐们上山赚钱，她极力向阿娘表明态度。 许娘子沉吟片刻，终是妥协在闺女们殷殷期盼的目光下。 “既然如此，阿娘不反对你们上山。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一旦发现不对劲，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一定要保住性命。” 许娘子虽然答应，然而顾虑未完全消除。 苏迎春安慰一句：“那山也并不是很深，属于半山腰，一般很少有大猛兽出没。” 村里刘大叔被咬断腿，听说是走进密林深处。 许娘子摆手：“行了，阿娘知道。让金毛猴带你们上山，像之前一样。它颇有灵性，阿娘相信它能把你们安全带回来。” 苏迎春和苏又夏正要离开，被许娘子喊住：“等一下。” 苏迎春和苏又夏两颗心齐齐提起来，阿娘不会是要改变主意吧？ 许娘子微昂下颌，示意房间角落的位置：“那里有猪肉，你们一起抬去厨房。” 二十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两人一起抬轻轻松松。 姐妹俩眼睛刷亮！ “猪肉！” 苏又夏第一个扑过去，声音止不住兴奋：“阿娘，你咋买猪肉了？不是逢年过节，咱们村有人宰猪吗？” 苏迎春过去打眼一瞧，猪肉竟是上好的五花腩！比她上回买的瘦肉要好上不少呢。她今儿在镇上也考虑过要不要买，想着家里还有鱼，便压下心思。 “没听说村里有人宰猪呀，阿娘？”苏迎春同样望向许娘子，满脸问号。 “咦，地下有一小滩水迹，哪来的水呀？”这时苏又夏惊疑问。 苏迎春低头一看，果然见到猪肉摆放的地面，莫名有不寻常的水迹。 许娘子故意板着脸：“哪来那么多话，有肉吃便该心满意足，什么都别想，也别问，拿去煮便是。” 许娘子能说啥？能告诉闺女们，她一大早没睡醒，便被身边一大坨猪肉冻醒？她该庆幸，没像上次那样被一大麻袋米砸身上。猪肉不比大米，猪肉的骨头砸身上可痛了。 至于水迹，猪肉原本是带冰块冻结住，放了大半日，自然解冻，水便流到地面形成一小滩水迹。 苏迎春和苏又夏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姐妹俩面面相觑，什么也不说，低头抬猪肉。 苏又夏嫌弃两个人慢动作，她单手一拎，二十斤猪肉轻轻松松提出去。 许娘子见用威势镇住了姐妹俩，心中满意闺女们乖巧。 待房门被带上，她盯着只会蹬腿的小人儿，满脸无奈，却又打心眼里高兴：“是你吧，咱们家的小福星。” 小卿宝只管露齿笑，哦不，是露出可爱的牙床笑 。 苏迎春和苏又夏一来到厨房，便将猪肉放下。 然后，姐妹俩双双对望，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好奇。 “大姐，你说猪肉是哪儿来的？” 苏迎春想起那一麻袋大白米，阿娘也没有说清楚来源，同样让她们不要问。 她苦苦思量，似自言自语，又似问苏又夏，“又是运气吗？” “运气？”苏又夏捕捉到苏迎春嘟囔的字眼。 苏迎春想不通，干脆也打消二妹的念头：“阿娘让别问，就不要问，吃还塞不住你的嘴。” 苏又夏委屈，不过是猪肉嘛，阿娘连怎么买都不能告诉她，害人家心痒痒。 家里留着吃的鱼继续养着，苏迎春用猪肉炖大白菜，满满一锅肉，保管家里人吃个满足。 剩下的猪肉她用盐腌制着，放在隔水的盆子里盖好。 晚餐毫无意外，一家人呼哧呼哧吃个底朝天。最后的肉汁也没浪费掉，苏又夏把半碗饭放碟子里搅拌肉汁，同样吃得津津有味。 饭碗、菜碟一概被吃光盘，估计用清水洗也没她们舔的干净。 “嗝！” “嗝！” “……” 一个个愉快地打着饱嗝，相视一笑。 “大姐煮的猪肉炖白菜也太好吃了吧！”苏暖冬日常狗腿。 苏又夏道：“大姐厨艺高，自是不必说。” “厨艺再好，也得有足够的食材和酱料。”苏迎春实话实说。 “我看到厨房还有猪肉，明天还有得吃。”苏凝秋笑弯秀气的眉眼。 小卿宝也来凑热闹：“咿呀咿呀。” 这可是我的功劳。虽然宝宝不能吃，可闻着香喷喷的肉味儿，流流口水也是好的。 许娘子笑看着闺女们，目光落在小卿宝身上。 至于吃完这扇猪肉，能不能有下顿，得看卿宝的能耐。 为了安全起见，隔日，苏迎春和苏又夏一起上山，苏凝秋则不用去，而是负责去地里浇菜，看稻田的缺水情况。 苏暖冬依旧留在家里，照样给家里的鸡和兔子找虫子和草吃。 这一次上山，她们准备充足，竹篓就带了四个，打算两人前胸后背各背一个，还有四个竹编的箩筐、帽子、竹壶、镰刀…… 至于为什么带四个箩筐，她们考虑到也许猴子们会帮搬下山。 好吧，就算不帮，她们一天也能跑两趟山。 前两趟上山几乎是追着金毛猴跑，这回慢悠悠的走，苏又夏倒觉得路程比之前要远。 第61章 再现猴群名场面 再怎么没人走的山路，走了前两趟，第三趟便容易多了。 走最前头的是金毛猴，排第二的是苏又夏，不认识路的苏迎春紧随其后。 当来到那个地方，苏迎春一眼就看到数不清的栗子树。 “大姐，你跟我过来，枸杞树在另一边呢。” 苏又夏在前头带路，苏迎春踩着她的脚印，一起来到大片的枸杞树所在地。 苏迎春看着眼前红彤彤的一大片，由衷发出惊叹的赞美：“好美啊！太美了！” 苏又夏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笑道：“若是咱们不来，这些东西都好可惜，烂在地里也没人知道。大家都在荒年，这些东西能够救命。” “这些栗子和枸杞已经在拯救咱们一家的命。”苏迎春说完，低头看着跟在她们身边的金毛猴，弯腰摸摸金毛猴的脑袋瓜，真挚道：“谢谢你啊，小猴子。” 阿娘坐月子期间，家里的米粮没剩多少，若没有卖栗子和枸杞的收入，她们都得去喝西北风。 苏又夏斗志昂扬，撸起袖子喊道：“来吧，咱们一起干！” 金毛猴吱了一声，一溜烟跑没了影。 “哎，金毛猴！” 苏迎春喊不及，连忙大声问：“它要去哪儿？” 苏又夏道：“大姐你别喊了，它定然是去叫他的小伙伴帮忙呢。咱们就在枸杞树这边，先把落在地上的全部捡起来，再摘树上挂着的。” 苏迎春虽然早听苏又夏说过，都是一群野猴子把栗子摇下来。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甚至帮忙把栗子装到箩筐里去。 可她终究没有亲眼见到过，于是一双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 一旁的苏又夏气定神闲，相信猴群很快就会出现。 正这么想着，忽然对面成群结队的猴子从山涧那头蜂拥而至，只把苏迎春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生动的一幕，一只只小毛猴眨眼功夫爬上栗子树，丝毫不怕疼痛，没多大功夫，栗子便如雨下。 它们很懂得分工合作，留在地面的猴儿，还会捡栗子丢进箩筐里去。 “大姐，神奇吧？”苏又夏笑问。 被名场面惊呆的苏迎春，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情景。对她来说，实在太震撼了！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此番震撼的景象。 良久，苏迎春反应过来，缓缓叹道：“咱们家能有这般奇遇，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咱们要是说出去，也就只有唐大哥那个大冤种会相信吧，哈哈。” 苏又夏想起她那个义兄，连她自己都笑乐了。 苏迎春见她笑得肆意，有心泼冷水：“也许他不一定相信，他或许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有趣，以为你在逗他呢。” “阿？是这样吗？”苏又夏挠挠脑袋，好像大姐说的也对。不过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从他身上赚到钱。 她嘟囔道：“管他相不相信。” 苏迎春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猴子忙活，“猴子动作灵活，又擅长爬树，它们干活的速度一点都不慢。” “对啊，它们可厉害了，呲溜一下，就丢下一枝桠的栗子。” 苏迎春点头，感恩道：“咱们真得好好感谢它们，栗子长在那么高的树上，外头又长刺壳，多难摘啊，它们帮大忙了。” 苏又夏拉住大姐往反方向走，“大姐，你别再看了，再看下去，满地的枸杞要捡不完了。” 苏迎春依依不舍地跟着走，目光不得不从辛勤耕耘的猴子们身上艰难挪开。 “好啦，咱们任务繁重，得抓紧时间干活。” 把心收起，苏迎春发挥大姐风范，喊完口号，撸起袖子加油干。 一晃眼，大半天过去。 姐妹俩人身前和后背各一个沉甸甸的竹篓。 除此外，她们的肩膀上扛着藤条，拖着由藤蔓编织成的“移动地毯”，“地毯”上赫然是四箩筐栗子。 后头是跟着一起使力的猴子们。 这一次，她们仍旧很聪明地拐了个弯，绕到屋后院的山脚下，这样村里人便不会看到。 “大姐！二姐！你们回来啦！” 一直在后院忙活的苏暖冬听到动静，连忙跑去开门。 许娘子同样抱着小卿宝来到屋后门边。 回来没多久的苏凝秋手也不洗了，随便搓干净便完事。 她们目光一致地盯着后院的大门，然后，她们的目光发亮，那日的名场面重现了呢！ “吱吱吱吱……” 猴子们拖动箩筐的动作既令人感动，又使人发笑。 “感谢苍天老天爷。” 许娘子腾不出手来双手合十，她垂首亲了一下小卿宝，总觉得多少能向老天爷表达她的感恩之心。 “小猴子！” 苏暖冬激动地喊着领头猴，浑身金灿灿，不正是她最爱的那一只！ 她冲过去，一把抱起来。 金毛猴本能要挣扎，可是自打死乞白赖地留在这个家，它决定丢掉它的节操，委身于眼前这个小姑娘。 任她搓圆捏扁，它自不生气。 苏暖冬觉得小猴子忒听话了，浑身软绵绵的，她更加欢喜地抱着转圈圈。 金毛猴：它想挠人咋办？ 苏凝秋照例贴心地舀一大勺水，给每个出力的野猴子来上几口。 也许来第二回，猴群们觉得这家人没啥危险，一只只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地，百种姿态，令人瞧着忍俊不禁。 猴群们：累死猴了！ 苏凝秋给它们喂水时，试探着摸摸猴脑袋，发现它们没有抵抗的情绪，渐渐的摸摸这个小毛手，摸摸那个猴肚子…… 她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猴子们喝完水，很快吱吱地离开了。 苏凝秋只得遗憾地望猴兴叹。 栗子和枸杞都收了许多，她们又有得忙碌。 枸杞自是最省事，最赚钱，搁屋里头便是。 大家都忙着给栗子去刺壳。 猴子们不会将刺壳都去掉，只帮着扔进箩筐里，是以有很多栗子挂在刺壳里头。 “阿娘也来帮忙。” 许娘子把小卿宝放进小木床，让她自个儿玩。 她则搬来木板凳，就要动手。 “阿娘，你腰不好，别忙活了。你的闺女们——春夏秋冬干活利索着呢，很快就能干完。” 第62章 家里的存银多起来 苏迎春拉起许娘子，苏又夏拉起阿娘另一条手臂，苏凝秋机灵地搬走阿娘坐的木板凳。 苏暖冬瞅瞅阿娘，又瞅瞅姐姐们。 然后，她默默地将自己的小板凳挪了挪位置，挪到阿娘的木板凳放不下的宽度，这才作罢。 然则，她的另一边，宽敞到能放下两张木板凳。 “你们一个个反天了……”许娘子心中既酸涩又甘甜。 她知道闺女们不舍得她月子里操劳，可是她闲不下来，总想着身为她们的阿娘，得带头干最多的活儿。 闺女们把活儿都干了，作为一位老母亲，真真儿有种被闺女宠的幸福感。 孩子她爹，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咱们的闺女们，个个都是顶顶好的姑娘啊！没给你生儿子，咱一点都不亏。 鉴于闺女们的“霸道”，许娘子无法下手。 罢了，罢了，她给迎春和又夏多改装两套男子的衣裳吧。 金毛猴见许娘子抱着卿宝进房，便也跟进去。 干了没一会儿，苏迎春去做饭，其他人继续埋头干。 苏迎春拿出家里压箱底的笋干，做了一道红烧笋干五花腩。 晚饭，大家吃得滋溜滋溜的，倍儿香！ 晚饭过后，不曾停歇，继续干活。 大家美美地吃过猪肉，干起活更来劲。 除了用晚饭的时间，其余时间，春夏秋冬齐心协力，熬到天空黑漆漆，方将所有的栗子处理完毕。 月上梢头，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 苏迎春和苏又夏最为辛苦，天未亮便要早早起床。 她们吃过稀饭，再次搭乘阿牛叔的牛车，载着昨日收回来的栗子和枸杞一路到镇上。 她们要把这些东西，全都卖给唐瑞的铺子。 尽管栗子的价格没先前高，但没用上昂贵的饴糖，不需要付出人工守着摊子卖，算起来也是赚的。 唐瑞觉得身为义兄，总得照顾贫穷的弟弟，便告诉她按照五文一斤的价格收栗子。 当地市场不大，她们的栗子量多，品质好，据说要运到别的地方转卖。 至于枸杞，仍是按照先前的价格。 同样来到仁德堂，刘掌柜得了大少爷的交待，热情且实诚地招待姐妹俩。 可惜的是，唐瑞回书院读书了，没能出来。 苏又夏有些失望，满以为大冤种会请她们吃一顿呢，结果人都没到。 刘掌柜看出苏又夏的意思，一边手下快速地拨弄算盘，一边笑道：“我家大少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书院里，苏夏兄弟见不着人实属正常。” “好吧。”苏又夏百无聊赖。 连最后刘掌柜给大姐结账，也少了一分兴致。 苏迎春没有留意二妹的小心绪，她怀揣着难能可贵的银两，满心欢喜地坐上牛车。 “什么！十五两！” 回到家，当苏迎春把所得的银两尽数上缴给许娘子，苏又夏后知后觉地惊呼出声。 许娘子无语地瞥她一眼：“你跟你大姐一块去卖，如何不知卖得的银两数目？” 苏又夏摸摸鼻子，她能说，她想过一过身为男子的快活日子么？结果却大失所望，以致错过了刘掌柜给大姐结算的时刻。 外头人多嘴杂，她不敢多问，生怕招来小偷。 苏凝秋在一旁偷笑，也便只有阿娘能治得住二姐。 接下来，接连三天，在猴子们的帮助下，苏迎春和苏又夏把山上所能摘的栗子和枸杞，全都摘光光。 全家人的劳动力，都用在给栗子去刺壳上了。 不愧是唐家商号，仁德堂说收购便真的全都收购，并且价格公道。 干完枸杞和栗子的买卖后，家里的存银多了起来。 加之野鸡每天来生蛋，攒起来，也够冬日一家子的营养。 虽不是富裕之家，可手头总归宽裕一些。退一万步说，即使秋收不好，今年的冬季，家里的吃穿用度暂且不用发愁。 卖完最后一次，苏迎春姐妹俩特意割了好大一扇猪肉回家，将从菜地里割回来的白菜炖了一锅猪肉，又下了足够的油盐酱，一家子吃得香喷喷的。 许娘子道：“明日家里开始收割稻谷，阿娘的身体已经没事，明儿会和你们一块去。” 苏迎春第一时间放下碗筷，只是不待她开口说什么，许娘子便抬手阻止。 面对一双双不赞同的眼睛，许娘子道：“是，以前你们阿爹在时，阿娘每次都坐满月子。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家里老是没有大人干活也不行。” “秋收是一年当中的重中之重，关系到咱们肚子的温饱。再说，阿娘坐了大半个月的月子，村里的其他人大多数都是生产完没两天，便下地忙农活。阿娘已经比她们好多了。” 气氛一时鸦雀无声。 苏凝秋问道：“小弟怎么办？阿娘下地干活，小弟由谁来照顾？再说，小弟早产，石大娘说过，要好好照顾小弟的身体，务必在月子里养好。” 其他姐妹一致点头，暗里给苏凝秋竖起大拇指。 苏又夏嘟囔道：“别人家的小孩都有家里的爷爷奶奶照看，咱们的阿爷阿奶不添乱、不磕掺咱们，已算阿弥陀佛了。” 许娘子没有被难到，微微笑道：“阿娘早考虑过，就背着你们的小弟干农活。反正大部分时间，卿宝都在睡觉。中午日头强烈，让小四在家里看着她。出身于庄户人家，苦日子免不了，不可太过于爱重，免得日后经不起磨难。”容易夭折。 最后一句，她没说出口，怕不吉利。 春夏秋冬：“……” 自然抗议无效。 许娘子坚定不移决定的事，春夏秋冬无法左右，剩下最小的那个，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 小木床上的卿宝眼珠子转转，心里长长叹气。 唉，发愁啊，阿娘不坐好月子，容易得后遗症哒。 她每天跟阿娘呆在一起，最清楚阿娘的身体状况。 阿娘的身体常会冒虚汗，干一点重活便呼吸粗重，明显体虚。 万幸近来偶有汤水喝，偶有荤腥，找补回来一点。 但是要保证身体健康，不留后遗症，得坐满月子啊！ 第63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的娘亲……唉，她虽然跟娘亲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明白她一旦拿定主意，不会轻易改变。 闺女们都闷闷不乐，许娘子叹道：“若不是顾忌卿宝，阿娘哪能呆得住，早出去干活儿。特别是迎春和又夏，身为家里最年长的两位姐姐，小小年纪便担起一个家。阿娘每日在家都放心不下。你们每去一趟镇上，每上一趟山，阿娘心里那个焦灼，难以形容。” “阿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苏迎春愧疚道。 苏又夏没心没肺道：“阿娘，我们都挺好的，没阿娘想的那么难。” 她还觉得颇为好玩，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你们俩是姑娘家。扮成男子出去营生，也不是万全。终归人小，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险恶，阿娘如何不担心？” 此时，许娘子还不晓得苏又夏在外头活得畅快，还结交义兄的事。 苏又夏低垂脑袋。 她很想告诉阿娘，其实让她一直这么担生活也挺好的，她喜欢当一个有担当的男子，能像唐瑞一样来去自由，结交朋友自由。 苏迎春瞥一眼苏又夏，哪里不清楚她心里的小九九。 然而二妹的心已经奔放，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收回来。 不过眼下的重点不是这个，她始终把阿娘和卿宝的身体健康摆在第一位。 “石大娘说，早产的孕妇和婴孩都要精心养护，怕身子留下病根。” “阿娘也是这么想。”许娘子看向扭头望向她们这边的小卿宝，眼神机灵，仿佛听懂了一样。 “孕妇摔一跤，可大可小，你们小弟一出生，阿娘担心养不活。小小的一个，没见他哭几回，顶多在饿肚子或尿湿时，‘咿呀’两嗓子。” 许娘子说到这儿，自己先笑了。 “后来阿娘发现，卿宝鬼精鬼精的，小小的一个，眼珠子乱转，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比你们四个刚出生时的状态，还要好。” “阿娘刚开始以为是错觉，这些天过去，你们小弟的身体情况愈发好。阿娘也是，天天喝鱼汤、蛋花汤、吃肉……身上都胖了。” 四个闺女听着阿娘的话，脸上都有了笑容。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一起举高手：“既然这样……我们都同意阿娘去田里，大家一起收割稻谷。” 第二天，天没亮，后院的鸡咯咯叫。 捡野鸡蛋是苏暖冬最最开心的事，她提着小篮子，不断地弯腰，起身，走几步路，又弯腰捡蛋……如此反复再三。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她身后跟着一只金色的尾巴。 金毛猴学着苏暖冬的动作，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不断捡野鸡蛋到小篮子里。 刚开始，苏暖冬没发现。后来她察觉小篮子沉甸甸的，便停下来，然后看到金毛猴捡野鸡蛋回来的一幕。 “小猴子，你太棒啦！我好喜欢你哦！” 苏暖冬对金毛猴又是一阵抱抱举高高。 “吱吱。” 金毛猴瞅准机会跳下来，沉迷于捡蛋。 野鸡蛋小小的，金毛猴的毛手堪堪一握便是一个。 金毛猴的内心独白：本猴大爷宁愿出卖劳动力，也不想被揩油。 苏暖冬浑然不知早被猴大爷嫌弃，比往常更乐颠乐颠地捡蛋。 她感觉捡蛋的乐趣，增添了十倍不止呢！ 为了早点把地里的粮食收回来，大家早早吃饱饭。 苏迎春正在收拾碗筷，其他人也要去准备收割稻谷的工具。 就在这时，重新修好的院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谁敲门用这般狠的力气，我才修好的门！”苏又夏气哼哼地道。 之前被阿奶弄坍塌的门，是她参照以前阿爹的方法，给院门重新修补好的。 好不容易挂起来，感觉很快又要被外头的那人拍坏。 “老三媳妇，开门！” 是一个老头子扯着嗓音喊。 屋里的人一听，大家的表情都跟便秘了一样，心有余悸。 因为他们都听出来，外面的那个人，是老苏家的一言堂——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平时要么不发话，一发话，准能让苏老三俯首称臣，什么都答应下来。 “阿爷来干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准没好事。” 苏凝秋和苏又夏一问一答，成功说出其他人心里的担忧。 苏暖冬更直接，她噔噔地跑到许娘子跟前，小手拉着许娘子的衣摆，祈求地说道：“阿娘，咱们不要开门，阿爷掐我脖子，好痛，会死的，我害怕。” 不怪苏暖冬怕老苏家那边的人。 通常出面来家里要这要那的，是苏老婆子。但是苏老婆子一般都是那张嘴，还有直接抢夺什么物件，就算打打闹闹也不会伤及性命。 可有一回，大伯生的小儿子苏虎抢苏苏暖冬手中的拨浪鼓，苏暖冬不肯，这是她爹苏老三刚从镇上买回来送给她的玩具。 五岁的苏虎当时就坐在地上打滚，哭声震天。 谁都没有料到，在一旁坐得跟泰山一样的苏老爷子，突然间一手叉着苏暖冬的脖子，不顾当时还是两岁多的小孩，将她整个人掐离地面。 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脖子还很嫩，差点就没了性命。 当时苏暖冬呼吸困难，拨浪鼓掉在地上，被苏虎一把抢走。 苏老爷子犹不放手，其他人漠不关心。 当时急红眼的苏老三一把劈开苏老爷子的手，苏暖冬才得救。 也正是那一茬，苏老爷子借口手臂被她爹劈伤，非得讹苏老三出一两银子，补贴给老爷子。 姐妹四人都还记得，当时苏老爷子骂骂咧咧的：“一个个小丫头片子养着顶什么用，不如早掐死，早了断，还能节省粮食。” 另三姐妹愤愤不平说起这件事，三言两语，便让卿宝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小卿宝的心中涌起了义愤填膺的情绪，她讨厌素未谋面的爷爷！ 许娘子摸摸苏暖冬软软的头发：“小四不怕，有阿娘在，一定会保护好家里的每一个人，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老是便宜他们老苏家的人。” 第64章 极品阿爷 说罢，许娘子抬起头来，双眸一冷，划过一道不寒而栗的冷意。 春夏秋冬见状，顿时有被震慑到。 小卿宝蹬蹬腿：“咿呀咿呀！” 娘亲威武！ 不过这会儿，没有人有闲心理解她的意思。 “你们爹在世时，顾及孝道，不敢对老苏家的人怎样。如今经过许多事，他们那家人的嘴脸，我们看得一清二楚。又夏，你天生有蛮力，必要时要保护好姐妹们，特别是家里最小的卿宝。” 苏又夏立刻挺直身板，一脸严肃认真：“阿娘尽管放心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阿爷伤害我们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不会再发生像小四那样的事。” “阿娘，我把小弟抱回房间吧。” 苏迎春最放心不下的是小卿宝。 一来，他们家隐瞒卿宝是姑娘家的身份，怕露馅。 二来，阿爷有前科，那时差点要了小四的性命。 就怕万一阿爷气头上来，要掐小卿宝的脖子。 卿宝还这么小，她们已经没有阿爹护着，不一定能够及时救得回来。 许娘子颔首：“你想得很周到，小四也进房间，陪着卿宝。” 苏暖冬如蒙大赦，跑到小卿宝身边。 得到许娘子的赞同，苏迎春便抱起小卿宝回房，苏暖冬紧随其后。 小卿宝不能看好戏，有点可惜，眼珠子仍然好奇地朝外张望着。 她超想留下来看好戏，想瞧一瞧她那个只有血缘没有亲情的阿爷，到底怎么个极品法？ 不过阿娘和姐姐们都很担心，又想起自己是个不带把的小婴儿，怕穿帮，也便没有闹脾气，乖乖的任由大姐抱回房间。 苏迎春离开房间前，看着小卿宝骨碌碌的眼睛，轻点她的鼻尖，“乖乖的在房间呆着，不许闹。” 小卿宝眨巴一下眼睛。 “小四，看好小弟。” “大姐放心，小四会看好卿宝。” 苏迎春摸摸她的软毛发，“真乖。” 苏迎春出去前，把房门掩上。 苏又夏生怕院落的门再次被撞坏，赶紧跑出去。 “来啦！又不是赶着去投胎，拍那么急干嘛！这门要是再被弄坏，可就要赔钱啦！” 苏又夏边喊边拉开门，故作惊讶：“哎呀！是阿爷啊！还有大伯？” “二丫，你刚才说的什么话？来的是你阿爷，还有大伯。你爹一去，教养都不要了？” 苏又夏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苏老大叽叽歪歪完后，然后无辜地看着苏老爷子，一边回道：“阿爷对不住，我没听出来。你们进来吧。下次别把门拍得砰砰作响，家里没爹修补，除非大伯愿意帮着修门。” 苏老大鄙夷地冷嗤一声，“这是你家，关我屁事！” “那大伯可得记住，不要把门弄坏，要不然，我得去找你要钱。” 苏又夏说罢，不去看苏老大指责的嘴脸，小声地哼着歌儿走在前头。 “阿爹，你瞧瞧，老三才走多久！你看看苏二丫的态度，对我们一点礼数都没有！阿娘说得没错吧，老三家的人都反了天啰！你一定要管管。” 苏老大继续煽风点火。 当然，他不煽风点火，苏老爷子也不会给许娘子一家人好脸色，何况一家子孤儿寡母，好欺负得很。 苏老爷子眯着发黄的老眼，盯着苏又夏的背影，冷哼一声，背着手，跟个遛鸟的二大爷一样，慢悠悠地走过去。 苏老大一边跟上，一边说道：“老三走后，说不准他媳妇什么时候改嫁。这块地、这屋子可都在老三名下。老三不在，岂不是都由他媳妇处置，万一三婶哪天改嫁，这屋子的地契也得被带走。” “知道了，这些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我心中有数。” 苏老爷子摆摆手，听得有点儿不耐烦。 苏老爷子像皇帝降临一样，背着手施施然地进屋。 他拿眼斜看屋里的人一圈，忽然皱眉道：“怎么一个个跟哑巴似的，见到阿爷也不喊一声，这是对老人家的尊重，一点礼数都没有，果然是吃里扒外的丫头片子。” 姐妹四人原本想喊一声阿爷，毕竟血缘摆在那儿，忽然听到他这么说，瞬间都把嘴巴闭得跟河蚌一样。 苏老大趾高气扬骂道：：“一个个像锯了嘴的驴似的，看着就丧气，我们家老三就是被你们几个浪费粮食的丫头给气走的吧，从军打仗都不来劲。” “你胡说！分明是你们不肯出银子，大伯二伯都不肯从军，才让阿爹去。” 苏又夏仗着自己一身蛮力，毫不畏惧，朝他们大声嚷嚷。 他们胆敢掐她脖子，她一拳头捶死他们！ 苏老爷子两眼一瞪，怒喝：“怎么跟你大伯说话的？家里哪来的银子给他免兵役？你大伯二伯是家里最大的两个儿子，时时刻刻都得在爷奶跟前尽孝道。谁让你们爹娘当初要死要活分家， 这是他应尽的孝道。他若有怨言，活该他战死！” 一番话，把她们的阿爹牺牲在战场的事，说得如此的不值一提，成功将家里所有的人给激怒。 苏迎春气得浑身发抖，她情绪几乎失控：“阿爹这些年来贴补给阿爷阿奶的家用，没有几十两，也有二十两，从军的名额只要交二两银子便能免除。可是阿爷阿奶和大伯二伯们只会享受阿爹的供养，连二两银子都不肯出，阿爹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跟着阿爹生活的时间最长，是几个妹妹当中记事最早，最了解阿爹的不容易。 阿爹宁愿苦了自己及家里的妻儿也要供养阿爷阿奶他们，大伯和二伯也跟着沾光，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们一家子身上。 偏偏阿爷阿奶还特别偏心，除却大伯二伯明目张胆地索取的东西外，阿爷阿奶从她们爹手里拿到的银钱，基本都贴补给大伯二伯，以及他们眼里的孙子辈们。 开支之大，可想而知，于是变本加厉地朝阿爹要钱。 阿娘为了这事跟阿爹吵过数不清的架，几乎全都是围绕着阿爹勒紧裤腰带，都要贴补老苏家那边的用度。 可是阿爹畏惧人言，一意孤行，害妻儿吃尽苦头。 第65章 你算哪根葱 苏凝秋气愤得两眼通红：“对！要不是阿爹挣回来的钱都贴补给你们，家里怎么会拿不出二两银子免除兵役！” 若不是他们拖累，阿爹压根不会死！还会在家里好好的跟她们生活在一起！ 苏迎春气得不轻，浑身微微颤抖：“阿爹宁愿苦了自己，苦了阿娘，还有我们几个女儿，也要供养你们。可是你们对我阿爹，还有对我阿娘和妹妹们一点都不好！阿爹死后，你们更是变本加厉，差点害我阿娘和小弟。” 春夏秋都气得不轻，一个个都不甘落后，小嘴巴连珠爆弹一般，巴拉巴拉一堆。 平日里憋得慌，如今认识到不能像先前那样只会忍耐，光脚不怕穿鞋，她们干脆破罐子破摔。 苏老爷子顶着一张棺材脸，冷哼道：“子不言，父之过，你们一个个丫头片子，隔一辈分的便宜货，哪来的资格指责我！” “爹，说重点。”苏老大暗地里朝苏老爷子的耳朵，小声的提醒一句。 他十分拎得清，老三这事是他们这边理亏，她们再吵再闹也无济于事，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就不信了，她们能有本事讨回已经吐出来的东西！ 他们老苏家占了大便宜，跟她们吵纯粹浪费口舌，他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 苏老爷子眼皮子动了动，原想摆摆谱，压压她们的气焰，没成想摆不成，心中窝着一口气。 看来老婆子没有说谎，还有此前苏老大身上的伤，一回两回的，都没能像以前那样占到便宜，难道真的反了天了？ 不过老大提醒的对，眼下能得到实惠是最重要。 苏老爷子终于拿正眼看向许娘子。 以前老三在时，他都不曾拿正眼看过这位儿媳妇。 在他看来，许娘子是一个不服管教的泼妇。 每一次，苏老三把每月的工钱孝敬给他，许娘子都要不知礼数，目无尊长地闹上一回，吵得村里前前后后都知道。 以前有老三压着，许娘子不敢闹到他们跟前。现在老三没了，这个儿媳妇也久不露面。 许娘子抬眼，表情冷淡，眼睛坦荡荡地与他对视。 以前苏老爷子他们找的都是孩子她爹，不管什么事……反正没好事，老三都会挡在她的前面。 一方面担心她顶撞老苏家那边的人，另一方面也怕老苏家的人欺负她。 在她接连二三生出一个个闺女时，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一个劲地劝说，要苏老三把她休掉。 大伯和二伯两家，不管妯娌兄弟，几乎用唾沫星子把她给淹死。 要不是她心理强大，骨子里顽强，早被他们欺负死。 可以说，许娘子和老苏家那边的人水火不容，早就不是苏老三去世前的事了。 两人敌视良久，互不相让。 苏老爷子惯常用孝道压制苏老三，如此面对面的与老三媳妇分庭抗礼，除了分家那一次，也便只有现在。 一时间，两人气势竟然势均力敌。 苏老爷子顿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侵犯，气哼一声，自个自的坐到屋里的主位上，借此掩饰自己那一点不安。 “老三媳妇，过去的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我这趟来，是有两件事要跟你说。” 许娘子没惯着他，在苏老爷子以为她会配合之际，许娘子忽然起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许娘子慢吞吞的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就在苏老爷子以为，这杯茶是用来孝敬他时，许娘子便淡定地坐下，自斟自酌一口茶水。 “有什么事，你老直说便是。” 许娘子如此淡定，苏老爷子心里更没底，一时拿不准她的态度。 不过这个时代不孝顺的儿子和儿媳，会遭到别人的唾弃。他就不相信，许娘子敢违逆自己的意思。 他板着脸说道：“有两件事。第一件事，这不是到了秋收的季节，等一会儿你，还有你的三个女儿，都要去我们的田里帮着割稻谷。小四就不要去了，就负责就在家，把我家的猪和鸡给喂饱。” 苏老爷子只顾着说，没注意到许娘子握着茶杯的手，捏得死紧。 倘若她有苏又夏的力道，早将茶杯捏成粉末。 “第二件事，你要把这屋子的地契交还给我。屋子建的不多，也不太好，但胜在地方大，能值不少钱。万一你带着地契改嫁，老三的东西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苏老爷子说罢，留意许娘子的神色。 但见她面色不显，淡定自若。 听他说话时，还抿了两口茶水，没有一点暴跳如雷的样子，警惕的心稍稍落下。 一旁的苏老大更是把许娘子的行为瞧得仔细，一颗心悬着，突然就没有把握。 他没有老爷子乐观。老爷子被老三惯坏了，没有碰过壁，以为什么都能拿捏得住。 他就不一样，他前些天被苏迎春和苏又夏殴打过，许娘子还在一旁冷言冷语，一点都没帮过他。 对于这两件事，他的都没有什么把握。 许娘子没有怒怼，而是微微浅笑回看他们。 苏老爷子和苏老大看见，都觉得许娘子是不是傻了。 许娘子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苏老爷子和苏老大，眼神中突然迸发出寒冷的利剑。 猝不及防地被眼刀子刺过来，苏老爷子和苏老大顿觉如坐针毡。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厚颜无耻，臭不要脸。”许娘子冷哼。 “你，你怎么能这么跟老爷子说话！” 苏老大指着许娘子的鼻子骂：“别以为老三死了，你就不用孝敬老爷子。就算你是一名寡妇，也要侍奉公婆，孝敬公婆。哪怕你告去衙门，也是你没有理。” 苏老大前头受气，憋了许久，这会儿仗着老爷子发作。 “你算哪根葱？这没你说话的份。”许娘子撇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转向苏老爷子：“苏老三在世时，对你们极尽孝道，我虽颇有言辞，也有不满，可哪一次没有满足你们？” 苏老大张张嘴，没来得及说什么，紧接着便被许娘子抢去话头。 第66章 反了天了 苏老爷子两个鼻孔出气，没有丝毫惭愧，而是波澜不惊地说道：“这是他该尽的孝道，他所做的这些都是身为人子该做的。” 许娘子突然笑得乐不可支，还一边拍桌子一边笑。 苏迎春三姐妹看着阿娘，眼神中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面对阿爷的厚颜无耻，阿娘不生气，反倒笑，这是怎么了？ “老三媳妇傻了吧？”苏老大对苏老爷子说道。 不知为何，这样反常的许娘子，令苏老大心里发毛。 这一幕落在苏老爷子眼里，觉得大儿子说的有道理，疑惑她得了疯症。 “都是应该的？真是太好笑了！”许娘子狂笑着，一边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有什么好笑！疯疯癫癫，没有一点妇道人家的样子。”苏老爷子心底划过一丝不安，沉着脸呵斥道。 许娘子倏忽站起来，脸上哪里有半点笑容。 她的眼神透着冷厉，冷冷地朝苏老爷子怒道：“什么是他应该？你苏老爷子可真厉害！连我都要给你竖起大拇指！” 苏老爷子眼皮突突跳，本能的觉得她在说反话。 “你老有三个儿子，两个大儿子在家里，跟你们两个老人一样享受清闲的生活。没分家前，全家人干活的唯独我和苏正阳，甚至连我的女儿们刚开始学走路，就要被上赶着干活。而你的两个大儿子，其他孙子孙女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早早就享受你苏老太爷的好生活。” “那件事导致分家后，你们依然没脸没皮，用孝道压下来，让我们不得不连同你们家的活儿一起干。不干你们就闹，四处宣扬我们的不是。” 许娘子说得喉咙发干，却依然语言清晰讥讽道：“其实啊，你苏老爷子就是周扒皮，可劲儿的在老三身上扒，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还要啃掉他的骨头。不！远远不止这样，你还要喝他妻儿的血，吃他妻儿的肉，啃他妻儿的骨头。” 许娘子一字字一句句，无不发自肺腑，满腔的愤怒，全都是数年来积累的血和泪。 面对许娘子的指控，苏老爷子烦躁地抽起旱烟袋，吐出来的白色雾气遮住他冷沉的面容。 “我无数次怀疑，苏正阳根本不是你亲生的！” 透过缭绕的烟雾，许娘子捕捉到他瞬间一滞的动作。 尽管动作微小，可她真真切切地捕捉到，一点都假不了。 屋内静悄悄的，许娘子声声泣血的控诉，不仅苏老爷子父子俩惊呆了，连苏迎春三姐妹都震惊了。 姐妹三人听得瞬间泪目，无声地哭红了眼。 对于老苏家的人来说，这是许娘子嫁给苏老三以来，第一次对老苏家那边的人发难。 换作以往，许娘子只对苏老三吵闹，表达她的各种不满。吵得再厉害，也会尊重苏老三，不去找老苏家的麻烦。 如今的许娘子，真的不一样了。 活了五六十年的苏老爷子，手中的旱烟袋锅子啪哒一声，掉落在地。 苏老爷子顿觉丢脸，怒气冲冲，急着要找回场子。 一旁的苏老大立刻弯腰，捡起地上的旱烟袋锅子，交给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看看牛高马大的老大，感觉底气充足，许娘子没有男人可依靠，身为弱女子绝不可能捅破天！ 他跟从前一样毫无顾忌，手中的旱烟袋锅子兜头兜脸地朝许娘子扔过去，骂道：“你个破烂娼妇！反了天了！一天欠收拾，你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许娘子微微侧了一下脑袋，成功的避开他的旱烟袋锅子。 许娘子瞧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被他拿旱烟袋锅子砸过来，也并不生气，而是慢悠悠地捡起地上旱烟袋锅子。 就在他们以为许娘子要把旱烟袋锅子交还给苏老爷子，并低头认错时，许娘子在他们的目光中，忽然微微一笑。 她提起膝盖，双手握着旱烟袋锅子两端，继而把旱烟袋锅子的正中间放在膝盖下。 然后，双手狠狠地一掰。 咔嚓！ 旱烟袋锅子断成两半。 整个过程，许娘子的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怎一个飒字了得！ 所有人的表情陷入瞬间的呆滞，包括拉着房门偷看的苏暖冬。 苏迎春三姐妹激动得几乎要拍掌相庆，她们头一次发现，她们的阿娘太潇洒！太解气了有木有！ 好半天，苏老爷子和苏老大方反应过来。 “你你你，狗娘养的娼妇！贱人！”苏老爷子指着许娘子的手指都在颤抖，惊怒交加，着实气得狠了。 当年他看中这个旱烟袋锅子，算计苏老三花了两个月的月钱买给他贺寿。 他一直非常喜欢，每天旱烟袋锅子不离手，是比枕边人苏老婆子还要亲近的物件。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忤逆不孝！忤逆不孝！老三要是知道你这么对他的亲爹，得从棺材板跳出来！” 苏老大跳着脚指责许娘子的不是，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壶砸到地上。 面对两个男人怒发冲冠，许娘子毫不畏惧，他们这副嘴脸，她已经看厌看腻了。 过去苏老三一次次妥协在这种无端的指责中，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她打定主意，即使断胳膊断腿，也要从这里开始，断绝老苏家惯常的欺辱。 许娘子语带嘲讽地啐了一口，“他苏正阳若是能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早在给他建衣冠冢时，便已经被你们老苏家的人给气得跳棺材板，又或者是在我的好婆婆害我早产，险些丢掉性命时，蹦跶出来。” “里面发生什么事吗？” “许娘子，有事需要帮忙吗？” 这个时间点，村里很多都是一大家子出发去做农活。有些人去田地前，会经过许娘子家门前。 屋子没有隔音，他们争吵激烈，院子外面的人听到也不足为奇。 大声吵闹、摔东西的声音，听起来战况十分危急。由于有过许娘子摔倒早产，险些一尸两命的前事，外头的人怕闹出人命，于是便有人朝里面喊了两声。 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随之凝滞。 外面似乎不只一个人，纷沓的脚步声传来。 屋里头的人看过去，都是村里的老熟人。 第67章 三闺女的铁头功 人不算少，得有八九个，一个个头戴草帽，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手提镰刀，有的背着竹篓…… 秋收时节，基本家里的劳动力都要出动。 石大娘也在中间，看向许娘子的目光透着担心。 原来是石大娘猜到老苏家的人来找茬，吆喝着大家一起进来。 不管何时何地，都是老苏家不占理，拉来人民群众，老苏家的人反倒有所忌惮。 有人问：“苏老爷子，怎么这回不是你家婆娘过来？反倒是你和你大儿子到老三媳妇这边来？” 不怪有人感到困惑，因为苏老婆子是闹他们一家的主力军。老苏家的男人都爱躲在身后，任由苏老婆子没脸没皮地冲锋陷阵。 另一个人是跟老苏家不对盘的李三婆道：“是啊，我听说许娘子修建苏老三的衣冠冢时，你们都没来搭把手。一大早出现在老三媳妇家，可稀奇了呢。” “老三都走了，公公和大伯来孤寡媳妇家干什么？” “昨天我听苏老婆子骂骂咧咧的说，来老三媳妇这儿讨要鱼，结果满满一大桶鱼，愣是一条都没有给她，把她气得饭都吃不下。” “难道苏老爷子要替自家婆娘出气？不过老三都死了，老苏家的人再来老三媳妇家讨要东西，有点说不过去。” 大家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在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时，大部分人都是良善的，并且下意识的站在道德制高点发表意见。 加之老苏家磋磨苏老三一家早不是新鲜话题，这方面的风评不大好，于是大家语气和表情表达出：公公和大伯来寡妇家，肯定来欺负人家。 众人看向苏老爷子和苏老大的目光中，多多少少都带着点别的意味。 毕竟老苏家两老的偏心在村里出了名，而苏老三的愚孝同样很有名。 村子里榕树头下，每天都有闲人八卦村里的大小事。而老苏家跟苏老三家的事，每个月都得八卦好几次。 比如老苏家的人今儿去老三家讨要了什么东西，苏老三又把月钱都给两老，老三媳妇跟苏老三又吵上一架…… 苏老爷子和苏老大顿时憋着一口气，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无不在说着：他们来这孤儿寡母的地方，铁定居心不良。 “三婆，阿牛，二叔公……没什么别的事，老三走的这些日子，我们也担心，这会儿就是来看看老三媳妇过得好不好。” 眼看着一些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苏老大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赶紧出来打哈哈。 显然没有人信。 许娘子给苏老三建衣冠冢一事，老苏家的态度传遍全村。这件事的发酵，不止是许娘子心寒，更是让同村人认为老苏家的人不可相交。 人呐，一旦做得太过，便会在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之时，渐渐失去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人品。 老苏家的人过去如何搓磨苏老三一家人，而苏老三一家又是如何给他们当牛做马，都是同一个村子生活，大家有目共睹，什么底子里子都在榕树头，被八卦群众给扒得干干净净。 苏老大的话，全了他们的脸面，然而今时今日的许娘子不打算给他们脸，语气讥讽道：“是啊，来看一看我们孤儿寡母，还有什么羊毛能薅。” 苏老爷子死死地盯着许娘子的眼神，狠厉的眼神似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咬牙切齿，且语带警告地道：“老三媳妇莫要不懂事，平白让别人看笑话。” 许娘子神色微冷地勾起唇角：“各位来评评理，大家都是农忙，我这会儿正要跟几个闺女去田地里忙活。呵，结果老爷子一进来，就命令我们全家出动，连我家小四都不放过，都要去给他们老苏家收割稻谷，喂猪喂鸡呢……” 生怕许娘子抢了的先机，苏老大打断她的话头，抢着说道：“咱们村里有几个农家妇女，坐那么长时间的月子，什么活儿都不干，就没见过这么懒的媳妇。我娘来过几趟，想看她身体如何……结果倒好，都被她们一个个轰走，害得我娘都不敢前来。这才不得不让我爹出面。” “大家说说看，老三走后，不都要媳妇尽孝道？她倒好，一气之下把老爷子的旱烟袋锅子给掰断。这个旱烟袋锅子当初可是花了老三两个月的工钱买的，老爷子爱惜得很。他这么做，不但是让死去的老三死不瞑目，还不守孝道。” “不是这样的！”是苏凝秋稚嫩的嗓音。 她的情绪比其他三姐妹都要敏感，亲眼目睹阿娘被苏老婆子撞得早产，直到现在还时常做噩梦，梦见阿娘身下一滩血迹，梦见小弟是死胎。 眼下又亲耳听到大伯污蔑她们，气得眼睛通红，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突然，她一个俯冲，一个脑袋撞到苏老大身上。 苏凝秋一贯乖巧安静，谁都没想到她会做出这般举动。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被逼得急了，苏凝秋会突然使出铁头功。 肥胖的苏老大行动没有小孩灵活，尽管没有被撞飞，但是腿还是被撞的疼痛。 苏凝秋已经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尽管常年营养不良导致小身板跟六七岁差不多，可她拿脑袋全力撞击的那一下，力气也不算轻。 但是苏老大太胖了，以至于苏凝秋抻着拳头，不断往他身上捶，搁苏老大这儿，跟挠痒痒差不多。 苏凝秋伤不到苏老大，但在苏老大看来，此番举动侮辱性极强。 “可恶！三丫，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如何做出此等粗鲁的举动。既然你阿娘没有教导好你，今儿大伯替你爹好好教训你。” 苏老大心胸狭隘，怎会容忍一个小孩在自己身上撒野。 他一手抓起苏凝秋的后衣领，将人扔出去。 苏凝秋被扔出去的那一瞬间，脑袋当机，整个人懵掉了。 “凝秋！” “三妹！” “三姐！” 幸好苏小夏眼疾手快，将苏凝秋一把接到手里。 可是许娘子的心几乎都要碎掉了，姐姐妹妹们都吓得泪流成河。 第68章 今儿便让这事从根儿断掉 因苏老大过度惊人的举动，没有人关心房内偷看的苏暖冬，发出的那一声呼喊。 按理说，小孩子用铁头功撞大人，小拳头揍大人，在村民们看来，是孩子们习以为常的闹脾气。 可是苏老大将一个小孩扔出去的那一刹那，村民们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当看到苏又夏接住苏凝秋的瞬间，一个个又舒了一口气。 “苏老大，不是我说你，小孩子太调皮，也不能这样扔。” “就是！把小孩扔掉，万一断胳膊断腿，人家阿娘得心疼死。” 心思多的桂花婶也看不过去，“我家的狗蛋，村里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大人都拿他没办法。可我们家里的人，也没把小孩这么扔出去。” 苏老大愣是没想到，明明他是被撞的那一个，还不许他收拾小屁孩。 就这一个小动作，便惹来村民们的指指点点，一个个都偏袒许娘子她们！ 苏老大犹自不知，老苏家对苏老三一家的所作所为，前前后后的这些年，村民们都看得透透的，背地里早就对他们的品性不认可。 苏老爷子眼见老大惹起村民们的愤怒，连忙开口帮他说话：“这都是情急之下，老大吃痛，没想那么多，把小孩给扔出去，他绝不是有意，大家谅解一二。” 苏老爷子难得低声下气，村民们的脸色果然舒缓许多。事情不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自然不会追着不放。 就在这个时候，许娘子冷哼一声，说道：“我家凝秋的力气能有多大？撞到大哥身上是有多疼？情急之下是指危难时刻，根本不是这么用。你这般对待我家的孩子不是一次两次，已经是五六七八九十……无数次！” “掐我家小四的脖子，打骂我家迎春……因为你们老苏家的人，从来没有把我家的孩子放在眼里。连她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吧？整天只会大丫二丫三丫四丫的叫，我都替你们羞。” “老三媳妇！” 苏老爷子的大嗓门喊得十分严厉，指着许娘子，用了十成十的中气吼骂：“不孝儿媳！我老苏家怎会有你这样的儿媳！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再敢多说一句，我代老三把你给休掉！” 这一声怒吼，震得在场的人耳膜隐隐作痛，地面似乎也在微微震动。 许娘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成功引发苏老爷子罕见的震怒。 还别说，生生把大部分人都给镇住了。 其他人都猜不到苏老爷子心中所想，许娘子却对他的心思了然于心。 苏老三死后，老苏家的苏老婆子以及苏老大发现她不再像老三在时一样，对他们毕恭毕敬，他们已经在她这吃过瘪，情知压不住她。 苏老爷子自然是知道这事，他想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压倒她一头，迫使她低头，企图往后无数个日子里，继续奴役她们一家子。 他们这是怕了吧，担心她会脱离老苏家的掌控，不会再像老三在时那样，为他们一大家子做牛做马。 任谁听了苏老爷子这么一声吼骂，一颗心都会颤抖，更何况许娘子是苏老爷子吼骂的对象，也是离得最近。 许娘子再次哈哈大笑，脸上看不出丁点儿的害怕。 所有人都傻眼了，许娘子莫不是傻了？ “苏老三都死了，你爱休便休，休掉我也好，省得我的儿女们被你们老苏家的人磋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犹记得我家迎春六岁那年，你就让她承担起老苏家大部分的家务活。” “喂猪喂鸡煮饭，去河里洗你们一大家子的衣服。每年冬天，我家迎春的手生冻疮，流了许多血。你们却仍把治冻疮的药藏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肯舍给我家迎春用。” “又有一年，你们老苏家看中一块荒地，说我家又夏有一身蛮力，最适合开荒。你们每天逼着才八岁的她，去地里给你们开荒，到后面她的手没有一块好肉，第二天醒来，被单全是血，我洗都洗不掉。” “……” 一件件，一桩桩，许娘子说着说着，到了伤心处，双眸含泪。 在场的村民无不唏嘘，纷纷露出同情的神色。 “确实太可怜了！孩子那么小，干活也得有限度。” “要是我家孩子干活干成这样，我得心疼死。” 许娘子吸吸鼻子，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立起来，以后她是家里的唯一支柱，这一场仗，绝对不能输！ 输了，他们又要像以前那样，为老苏家卖命，只供养他们一家就够，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她不愿自己的宝贝闺女们，成为老苏家的奴隶。 今儿便让这事从根儿断掉！ “我的孩子受苦受累受伤，你们也没有对她们好上一星半点，只要你们有不满，便非打即骂。大伯二伯的孩子每天除了玩，就是吃。你们家大口吃肉，我们家吃糠咽菜。” “后来闹分家，苏老三把大部分的工钱拿去供养你们一大家子，自己的小家反而勒紧裤腰带生活。这也算了，我只图个清静，能安心过日子。” 许娘子凄然一笑：“然而，你们并没有放过我们，不是来要钱，就是要东西，家里的好东西竟都留不住。” “明明只需要二两便可免除兵役，你们却从不顾及他有五个孩子。在他死后，你们也没有为他做过一星半点，连一个衣冠冢都不愿意出力，钱就更不用说了，一个铜板都没有。” 苏老爷子没想到亲自来一趟，会遭受许娘子的反咬一口，说是破罐子破摔，也不为过。 “你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休得胡言乱语！” 苏老爷子气得脸皮痉挛，手指哆嗦。 许娘子冷笑：“是不是一派胡言，村民们都是见证！你以为这么多年，你们老苏家对我们的所作所为，村里的老熟人能不知道？” “你是老苏家的一家之主，老苏家所有人的种种行为，都是你在幕后做决定。你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让人觉得你无辜罢。你觉得大家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第69章 替苏老三休妻 苏老爷子以为她不说，别人就不知道。虽则是自己头一次在众人面前，捅破难堪的家丑。 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榕树头下的八卦，就算她没空去听，大家说的多了，总会有只言片语入耳。更别说村里还有些长舌妇，经常向他们家打听各种八卦的真实性。 已经有人窃窃私语，看向苏老爷子的眼神，明里暗里的，多多少少带点鄙夷的意味。 苏老爷子猛然接收到这样的目光，一时有点慌神。 过去大部分时候都是苏老婆子出头，什么脏事丑事，都往苏老婆子身上泼，几乎没有人会想到把这些丑事坏事，往他身上推。 说起来，苏老爷子从年轻开始，就一直站在苏老婆子后面，像一个隐身人，任由苏老婆子去闹去抢去偷，到最后所有的好处，他都坐享其成。 头那些年，真的没有人把他和苏老婆子的坏联想到一起，顶多提醒他管好自家婆娘。 许娘子在老苏家待了那么多年，真真的觉得，苏老爷子是老苏家最坏的一个！ 其他的人心里坏，表面也坏，唯独苏老爷子表面掩饰得极好，让人抓不到把柄，实质上良心烂透了。 若不是苏老婆子和苏老大在她这儿吃瘪，苏老爷子不会走这一趟。 苏老爷子大概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许娘子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撕下他伪装的面具。 苏老爷子被下了面子，对许娘子再没有一点心慈手软。当然，以前也没有心慈手软过，只不过不是他直接动手罢了。 “反了！反了！老三在世时，都不敢这么对待我。没有老三在，你这个不守妇德的娼妇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好啊！这十多年来，你伪装得很好！不管是我，还是我们老苏家其他人都没看出来，你的品性如此恶劣！我们老苏家，苏家族人都容不下你！今天，我就代替死去的老三休妻！我看你被休弃后，该如何在村里立足！如何在世上立足！” 休妻！ 这个词一出，瞬间炸开了锅。 “苏老爷子，消消气，许娘子和你一样，都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做什么决定。” “只是一家人吵架，何必闹到休弃的地步。” “苏老三尸骨未寒，你就帮他休妻，说不过去。” “对啊，我记得苏老三很疼媳妇和四个闺女，没生儿子时也不曾亏待妻女。他要是知道了，得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吧。” 休妻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能让一个女人没有活路，自寻短见的事屡见不鲜。 许娘子冷哼：“怎么，就因为我们没有像以前一样，替你们老苏家的人当牛做马，你就用休妻来威胁我。” 不得不说，许娘子对老苏家腌臜的心思了如指掌，苏老爷子的确打的这样的如意算盘。 他不会真正的替苏老三休妻。 一来，苏老三刚走，尸骨未寒之际，替老三休妻容易落人话柄。他这个公公虽然极其厌恶许娘子，却也不会因为这事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二来，休掉许娘子后，许娘子有更多的理由，再也不用孝敬他们老苏家的人，日后便没有人给老苏家当免费劳动力。 三来，休掉许娘子后，苏老三生的四个闺女和一个儿子须得由老苏家的人养大，这是一笔不少的支出。 尽管盘算着要将四个丫头卖掉，顺便霸占他们的财产。可是谁让老三媳妇在最后关头，竟然生了个小儿子。他一旦做得太过，难敌悠悠之口，他们老苏家将难以在村里立足。 不管心里如何盘算，苏老爷子都觉得不划算。 最好是，许娘子怕了，再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心甘情愿为老苏家付出。 他就不信了，她还能不畏惧休妻！他是苏老三的父亲，能做主替儿子休妻！ 突然，许娘子嚎一嗓子。 “孩子他爹啊！你年纪轻轻就死了，丢下我和四个闺女，一个小儿子。你走了倒轻巧，留下我一个娘们，我如何养活一大家子？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收入，不会赚银子，眼看着我们一家就要饿死了啊！” 许娘子拍着桌子嚎啕大哭，这种招式通常是苏老婆子以前用惯了的，苏老三常常妥协在这样的大哭之下。 “可是你爹娘、你的两个兄弟，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孤儿寡母挨饿受累，也不曾帮扶过一星半点。你以前事事孝顺他们，连抚恤金被你娘抢走。到头来，他们都没替你建衣冠冢，是我掏光家里最后一个铜板，给你修建坟墓，使你不至于做孤魂野鬼……” 许娘子哭啊哭，心里的委屈是真真的。 正因为情真意切，所以眼泪也是真真儿的，把嗓子眼都哭沙哑了。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围观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情知许娘子所说不假。 平心而论，摊上这样的公婆，以及那一大家子，是真心累！将自己辛苦所得的钱和好东西去喂饱他们，累死累活得不到感激不说，还要被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石大娘苦口婆心劝道：“苏老爷子，我看老三媳妇挺惨的，先是失去丈夫，又被你家婆娘推搡得早产。她一个妇道人家，要养四个闺女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子。以前仗着苏老三在酒楼当掌柜，能养活几个姑娘。如今没了男人，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许娘子的压力可想而知。” 石大娘一番话，当场许多妇人感同身受。家中两个大人养两三个娃，都已经生活艰难，何况许娘子一个寡妇！要养五个孩子！ 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公婆家偏要像以前一样，没有分寸地索取。长期以往，任谁都会发疯吧？还不如豁出去，大大方方闹出来，绝了公婆家的恶毒心思。 “没错，不饿死已经算好的了，你们就多体谅她吧。” “我听说邻村以前有一个寡妇，有三个闺女，不舍得卖孩子，后来为了省下口粮喂孩子，把自己给饿死了。” 第70章 这一仗，她赢了! 面对众口铄金，苏老爷子和苏老大脸色难看，百口莫辩。 正因为许娘子所说的话，不仅全是真实的，也拉满同情分。不管他们如何说，都无法说过许娘子打的感情牌。 苏老爷子气得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他一直以来都是苏家备受尊敬的大家长，他底下三个儿子、已出嫁的闺女无不敬重他，还有老苏家三个孙子、一个闺女，都很听他的话。怎么苏老三一死，许娘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念着公婆。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如果真要追究原因，那便是，他低估了一个母亲护犊子的心。 苏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被落了面子，将他逼得无话可说，直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不安地来回踱步，间中递给苏老大一个眼色，示意要先离开这里。 然而，苏老大都被气疯了。 许娘子一家不愿意来干活，只能由他们自己来干，这如何能行！更何况老三家的地契值不少银两。 当初花光了老三所有的积蓄，才买了这个好地方。今儿怎么着都要达到目的，脸面值什么钱？拿到手的东西才是真真正正的实惠。 苏老大只想着自己的事，苏老爷子丢掉的面子如何挽回，他可不会管。 他言归正传：“三婶别岔开话题，你们不帮着老苏家收稻谷，爹娘怎么办？难道他们一大把年纪还要下地干活？” 许娘子几乎要被苏老大的不要脸给气笑了，“大伯二伯没有断手断腿吧？即使身体有恙，倒也不是没有银钱，请别人帮忙干活。你们非得要我一个身体虚弱的早产妇，还有几个半大的小姑娘给你们干活？我真心的想问一句，为何非得逮着我们孤儿寡母不放？” 既然撕破了脸，许娘子的话更是滔滔不绝。她面对苏老爷子都不怕，区区一个肥头大耳的苏老大，她凭什么给他脸？ “我们家地里的稻谷还没收回来，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你们？我们不吃你们老苏家的米，不喝你们的水，凭什么要我们无私地替你们当牛做马？孝顺也要有个度，可你们超出这个度太久太久，久到你们没有一颗感恩的心，久到你们以为一切都理所当然。” 苏老大见众人看向他的那种鄙夷的眼神，立刻有点怂。 他犹自不死心，想到另一个目的。 “行，你先把你们家的田地收割完，再来给我们收稻谷，这事就这么说定。下一件，是关于地契的事，你们住的屋子……” 收割稻谷那种粗重活儿，又苦又累，他们才不干！于是苏老大擅作主张，私自定下让许娘子改期给老苏家收割稻谷。 然后，不给许娘子反应的机会，话锋一转，又追究起地契的事。 “随便你如何说，收割稻谷一事，我许香雅有心无力，你另找旁人。”许娘子及时打断他的话。 笑话！拼着一身的心肝脾肺疼，闹一出大的，哪能轻易让他三言两语，把事情掰回原处。 万万不可！ “还有，我们家的地契跟你们老苏家一个屁的关系都没有，当初是我和苏正阳攒了整整十多年的积蓄才买下来的地，好不容易建的屋子，凭什么给你们！” “就凭你一个寡妇！哪天你跟别人苟且改嫁，把地契带走，白白便宜别的汉子，该如何是好？” 在大家眼里，苏老大的厚颜无耻再次刷新高，哪有大伯这般说自家弟媳妇？确定不是仇人？ 偏偏苏老大仍旧觉得自己说的颇为有道理，殊不知，村里的老熟人愈发看低他这个人。 许娘子豪不客气，狠啐他一口：“苏志兴，我喊你苏缺德吧，你积点口德吧！满嘴的污言碎语，亏你大儿子在书院读书，你当爹的，怎么也得顾忌脸面吧？我许娘子站得直，行得端，绝对不会发生你口中的污秽事。我下半辈子，唯愿将五个孩儿抚养成人，看着她们成婚生子，我便心愿已足。” “你嘴上说的好听，保不准，你哪天抛下五个孩子，跟别人私奔。桃花村的那个寡妇不是也整天说要把儿子抚养长大，结果三年不到，自己便跟汉子私奔，留下十岁的儿子独自生活。” 苏老大露出鄙夷的嘴脸。 许良子懒懒得跟他废话，于是挤出人群，来到院子正中间。 她双膝跪地，举手发誓。 “苍天在上，我许香雅，此生只会是苏正阳的妻，不会另嫁他人。我往后余生惟愿抚养五个孩儿长大成人。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许娘子发毒誓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初她和苏老三的结合，是情投意合，情真意切做了十多年夫妻。 这种感情，她相信在别的男人身上，不会再有。 她衷心的只愿守着五个孩子过活，只要看到她们过得好，她便知足。 许香雅发誓后，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她的誓言非常毒。 寡妇不是不允许改嫁，有些婆家会为儿媳妇改嫁筹谋，有些更好的婆家还会帮着筹备嫁妆。 不过想想，老苏家对苏老三一家人的所作所为，便知道不会有这样的好事。 当初苏老三一家拼死要闹分家，似乎也是跟老苏家要卖他们的闺女有关…… 古人相信神明、上天、祖宗之灵，继而相信誓言。 这是许娘子在老天这里签了协议，把命交给上天。 就凭一个毒誓，让苏老爷子和苏志兴无话可说，他们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其他村民也陆陆续续都散了，唯独石大娘留下来。 刚才石大娘在当中推波助澜，说了好一些话。 “你没事吧？”石大娘将许娘子拉起来，给她拍掉衣服上沾的尘土。 许娘子摇摇头，借着她的力气站起来。 跪了这么一会儿，膝盖都有些酸软了。 主要是她早产后，身体大不如前。 “阿娘！” “阿娘！” 苏凝秋和从房间里跑出来的苏暖冬，一左一右抱住许娘子的大腿。 苏迎春和苏又夏则各抱着一边胳膊。 这一仗，她赢了！ 第71章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孩子们黏人的举动，分明是在安慰她，又或是母女们在互相取暖。 许娘子并不难过，也不伤心。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早已磨去她对老苏家仅剩的那点情意。 经此一役，她们一家能安生一段日子了吧。 至于往后如何，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阿娘，呜呜……” 苏暖冬在房间内被吓坏了，抱着许娘子的腿直哭。 苏老爷子的怒吼，许娘子声声泣血的控诉，房间的门也被震得止不住颤动。 苏凝秋也是，性格软软的她，第一次对大伯使用铁头功，被扔出去差点摔伤，同样被吓得不轻。 苏迎春和苏又夏作为她们的大姐和二姐，却终究是个半大的姑娘，不太能理解许娘子发毒誓的深层含义。 她们只知道阿娘不能改嫁，她们不会有新阿爹，不用担心会有陌生的男人，把她们的阿娘给抢走。 她们亦不会想到，她们的阿娘再也没有男人可以依靠，再也没有后半生风雨同舟的伴侣。 “没事，都过去了。起码这一仗，阿娘赢了。”许娘子摸摸她们的脑袋。 阿娘的摸头杀好温柔，很温暖，春夏秋冬的心安定不少。 “阿娘，你真棒！阿爷和大伯都落荒而逃了呢。”苏又夏笑道。 她感到惋惜的是，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她一身力气，无用武之地，倒可惜了。 春夏秋冬心里很清楚，阿娘是豁出去，才能成功地把阿爷和大伯赶跑。 虽然赶跑了阿爷和大伯，令他们的谋算落空，可是阿娘心里也不好受吧。 面对闺女们的安慰，许娘子感到前所未有的知足。 一旁的石大娘见状，欣慰地点头笑了。 母女相依为命的画面，着实令人感动。 她赞道：“许娘子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许娘子擦拭眼角的泪花，对上石大娘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让你见笑了。” 石大娘摇头：“又夏说得没错，许娘子做的很好！这一阵子，他们应该不敢再来讨个没趣。” 石大娘给许娘子竖起大拇指。 许娘子笑道：“得亏你带上许多人，他们丢了面子，顶不住压力，才没能得逞。” 石大娘牵起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道：“我当时路过你家院子，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我便知道不好，肯定是老苏家的那些混人到你家去闹。” “我想着你们孤儿寡母，也没人帮助，便招呼前后左右的人，一起去你家看热闹。你是个聪明的，知道利用同村人的舆论压力。” 石大娘想到什么，神色露出一丝鄙夷，“苏老爷子那个人最爱脸面，却是个坏心眼的。我认识他几十年，他那个人贪婪的很，心里什么都想要，尽管指使着苏老婆子和他的两个儿子、妯娌来闹。” “大概是前几回苏老婆子和苏老大在你这儿吃了亏，不得已要苏老爷子前来。他们也没想到，你能闹到这份上。许娘子，以前我只当你是个温婉的闷葫芦，今儿你可算让我开了眼界，连苏老爷子那种人，都能在你手底下吃挂落。” 石大娘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我是真的豁出去了。苏老三在世时，他们都能这么磋磨。孩子她爹走后，他们见无利可图，连给他建衣冠冢都不愿出钱出力，我的一颗心早已凉透。他们既已做到这个份上，竟仍逮着我们一家弱小不放，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许娘子幽幽叹气：“我算是对不住孩子她爹的一片孝心。” 说完，她沉默了。 过去与苏老三吵吵闹闹，最终也成全他的孝心，一直孝敬供养着，可是自家却过得十分艰难。 她如今没有依靠，五个大小闺女指望着她一个人。 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别的倚仗，只能先凭借一身宁折不弯的心气立起来。 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温吞，就得牺牲她的宝贝闺女们陪她一起吃苦受累。 老苏家那边的人贪心不足，是一个无底洞。若继续无条件的供养，填补永远无法塞满的窟窿，她们这一家子将过得比乞丐都不如吧。 她的闺女们该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却一个个脸黄肌瘦，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再看看老苏家的那些子孙，一个个肥头大耳，他们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来向他们一家不断索要钱财、各种东西和劳动力？ “你也别想太多，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作为一个母亲，只想让自家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可一旦触碰到逆鳞，一个母亲的本能就是要护着孩子，你做得对，就该如此！” 石大娘安慰完许娘子，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她忙说道：“哎呀，我也要去田里，便先走了。你要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来找我。” “大娘……”许娘子感激得声音哽咽，一时竟说不下去。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行了，什么都别说，我走了。”石大娘拍拍她的手，便要离开。 春夏秋冬一起亲热地喊道：“婶娘慢走。” “哎，都乖乖的。”石大娘乐呵呵地走了。 “好了，石大娘都去干活了，我们也要紧着开工，要不然今儿做不了多少活。” 许娘子拍拍黏在自己身上的四个闺女。 四个闺女一松开，便听到屋里头细细弱弱的“咿咿呀呀”。 “快去看看卿宝。” 许娘子话落，苏暖冬风一阵地噔噔噔跑进去。 “卿宝！” 小小的她太过害怕和担心，一时抛下卿宝私自离开房间。 万一卿宝出了什么事，便是她的不是。 卿宝真的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发出叫声，她的娘亲及四位姐姐都不在屋里，唯独一只金毛猴守在身边。 还别说，金毛猴跳上床，一动不动地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竟使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外头先是吵闹得很厉害，然后呼啦啦的一阵过后，只零星听到院子外的说话声。 她很想告诉坚强无畏的母亲，娘亲棒棒哒！ 即使是单亲家庭，她也以有这般勇敢无畏的母亲为荣。 第72章 卿宝是一个大力宝宝 在这样的母亲养育下，她相信不管未来的日子多苦多累，她都会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环境中成长。 苏暖冬跑进房内，看到小卿宝在床上蹬腿，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金毛猴站蹲在小卿宝身边，听到动静，猛地回头，警觉地看向房门，整个猴身子紧绷，似要随时发动攻击，俨然一副守护者的姿态。 小卿宝没事。 苏暖冬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拿起床边的一个破旧的拨浪鼓，在小卿宝的脸上方摇摇晃晃。 “卿宝，乖乖，四姐不是故意丢下你，你原谅四姐好不好？” 她身后的许娘子和四个姐姐随之而来。 苏又夏先笑起来：“小弟没事，小眼睛咕噜转，精神着呢。” 小卿宝：“……” 她的眼睛大着呢，二姐才是小眼睛！ 她表示强烈抗议，一个激动抓住拨浪鼓的小柄，下一秒一阵咯嘣脆的响动。 小卿宝觉得手心有点儿不对劲，也不那么舒服，然后松手。 苏又夏眼明手快，一把接住。 她看着手心断成两节的拨浪鼓，瞬间瞪大眼睛：“……” 其他人都盯着忽然断成两半的拨浪鼓，气氛一时陷入深深的沉默。 “小弟跟我一样，有着大力气啊！” 一道朗笑出声，苏又夏激动地抱起小卿宝，一顿猛亲，“小弟，咱俩是一样的！太棒啦！” 姐妹当中，唯独她的力气惊人，她总觉得自己是异类。 不仅在家里，甚至在村里、镇子上，都没听过有像她力气那么大。 如今小弟竟然跟她一样，她再也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开心的笑容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不止姐妹们惊讶，连许娘子都感到吃惊。 她是小卿宝最亲近的人，每日形影不离。 她只以为小卿宝体质好，万幸早产没受多少影响，力气大一点也不足为奇。 可是眼下瞧着她一手捏断拨浪鼓手柄的架势，她突然感到头皮发麻。 幸好！幸好小卿宝有分寸，平时喝奶、抓她头发、脸蛋、衣服时，并没有如捏断拨浪鼓的暴力举动。 不过她严重怀疑，小卿宝有分寸的真实性，这还是一个没满月的孩子啊！ “阿娘，小弟力气大，不会被别人欺负。” 苏凝秋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她性格温吞软弱，一直以来都是苏又夏保护她。 她二姐凭着一身彪悍的力气，在村里所向披靡。即便是村里最顽皮可恶的狗蛋，看到二姐也要绕道走。 而不像她长得弱弱小小的，老是被同村的孩子欺负。 二姐想揍人便揍，完全不用担心被报复，被扔石头，多么彪悍的才能啊！ 苏迎春笑道：“三妹说的没错，小弟有大把的力气，以后不管如何，不会轻易被欺负了去。” 连苏暖冬也把手掌拍得脆儿响：“小弟棒棒哒。” 小卿宝：“咿咿呀呀。” 感情她遗传到祖宗的力大无穷了！ 看来她日后不能走温柔淑女的路线了，大概要跟她二姐一样…… 小卿宝抖地打了一个小哆嗦，如同二姐一般，做一个缺心眼的假小子，她也不想走那种路线呀嘤嘤…… 许娘子抱起小卿宝：“卿宝是不是也很高兴？” “呀。”小卿宝表示并不是。 许娘子笑容更深，“你这说的是什么？阿娘听不懂，阿娘便当你高兴了。” 小卿宝：“……” 好趴，阿娘你高兴就好。 在阿娘和几个姐姐轮番亲亲抱抱了一通，又听了一箩筐各种不要钱的夸赞后，许娘子便背起小卿宝，一家人轰轰烈烈地去田地里收割稻谷。 大地干旱许久，尽管有前些天的雨水滋润，然而收成并不好。许娘子她们收回来的谷粒，干干瘪瘪的居多。当然，村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情况。 收成少归少，总归好过颗粒无收。吃糠咽菜，勉强能填肚子。 就在农户忙着秋收，一个个望着干瘪的稻谷兴叹之际，平阳县县令发布朝廷告示，下令全面免除税赋。 当即平阳县的老百姓有了喘息之机，勒紧裤腰带，吃糠咽菜，又能平安度过一年。 秋收过后没多久，天气渐凉，很快被迫进入寒冷的冬日。 今年的冬季比往前倒退几年，要来得更冷一些。 干冷干冷的天气，冻死了许多体弱的老人和小孩。便是过年的热闹时节，也没有多少开心快乐的氛围。 许多人家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 光是青石河村，整个冬日陆陆续续冻死饿死的人，也有二十多个，其中以老人居多。 许娘子一家，幸好有卖栗子和野枸杞赚到的一小笔银钱，又有小卿宝时不时的作弊，从她的小天地里倒腾粮食，否则，凭她们此前孤儿寡母的穷困处境，根本撑不过这个冬天。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小卿宝迎来一周岁。 因为担心暴露了小卿宝姑娘家的身份，加上家境贫寒，一周岁的生辰也没给小卿宝大办。 不过许娘子觉着，无论如何也得有个仪式感，于是有了小卿宝第一次去城镇见世面。 她的春夏秋冬四位姐姐，一个都没落下。 一家人一起出发。 今日是乞巧节，每年农历的七月初七，不管是白天和夜晚，都十分热闹。 小卿宝坐在许娘子背的竹篓里，眼睛透过竹篓的缝隙，好奇地张望。 随着许娘子走路的步伐，竹篓里的小卿宝的小身板摇呀摇，晃呀晃。 很快，小卿宝忍耐不住，趴着竹篓的边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古代的城镇。 说实话，有些失望。 尽管城镇比村里的条件好上许多，可跟现代化都市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街上的行人挺多的，也有很多叫卖声，小卿宝看到卖各种东西的地摊，有卖小糖人、同心结、花灯、猪肉、鸡鸭…… 娘亲和四个姐姐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了良久，都舍不得掏银子买。 难得一家人出来逛，许娘子给每个闺女买了便宜的绢花。这足够春夏秋冬高兴很久了。 她们最好的头饰是红头绳，此前不曾拥有过一朵绢花。 第73章 漂亮的小黑哥 这一年来，山上的枸杞树结了三次果实，栗子树也能结两次。 虽则不再是荒年，价格没有去年卖得高，但由于量大，品质好，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但是家底依然薄弱。 许娘子一想到要给五个闺女备嫁妆，便觉头大。 得攒到何年何月，方能给每一个闺女都配备足够的嫁妆？ 嫁妆薄弱，容易被婆家看轻了去。她想尽自己所能，使闺女有个美满的下半生。 逛了半天，她们买了四斤五花腩，还有小卿宝专吃的精米、两大袋粗粮、小袋粉面，以及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 四个闺女都背着竹篓，分摊到各人身上，肩膀背的东西便不会过于沉重。 许娘子将背着小卿宝的竹篓放在地上，把买的东西酌情分到每个闺女的竹篓里。 竹篓里的小卿宝并没有乖乖的待着，而是摇摇晃晃地扶着竹篓站起来。 由于竹篓没什么重心，小卿宝身子一歪，连人带竹篓，从台阶上滚落下来。 眼看着就要与地面来个沉痛的亲吻，她吓得闭上眼睛。 身子忽然停止滚动，稳稳地停住。 “诶？” 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小卿宝正感到奇怪，竹篓忽然被翻了个转，她的小身板也随之翻过来，在竹篓里坐得稳稳当当的。 头戴帷帽的六岁小男孩，低头看着撞进帷幔里的奶团子。小小的一团窝在竹篓里，瞧着便是软软绵绵的奶团子，令人很想捏捏到底有多绵软，多乖巧。 小卿宝睁开眼睛，视线触及一双黑乎乎的小手，正稳稳地扶住竹篓的边缘。 这双小黑手，只比她四姐大那么一丢丢。 她仰起小脸，看向帮助她的人。 “哇喔！” 她张着小嘴，眼睛里写满惊叹与好奇。 这是……非洲黑人？ 这个贫苦的时代，非洲人已经这般早，便远渡重洋，来到中土？ 来到中土便算了，不是一般都去京城那种繁华的地方吗？能出现在偏远贫困的城镇，便是罕见中的稀奇。 就在小卿宝好奇的观察小男孩时，小男孩也在看着她。 小奶包白白嫩嫩的，娇憨可爱。最吸引人的是她的一双大眼睛，乌亮清澈，似被造物主亲手洗涤过，不染纤尘。 他觉得，宫里最昂贵美丽的珠宝，亦敌不过这双眼睛的漂亮璀璨。 小卿宝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目光澄亮地盯着眼前的小哥哥。不知不觉中，小食指含在小嘴儿，歪着小脑袋……继续瞅。 可瞅着瞅着，她便瞧出来，小哥哥不像外国人。 他的皮肤跟焦炭一样黑，不是正常的黑，而是透着一股不健康。可是他的五官过分精致漂亮，眼睛跟黑曜石一样，乌黑透亮。 在小卿宝看来，这八分的美貌，完全能盖过那一分不完美的黑。 好漂亮的小黑哥哦！ “抱抱……抱抱……”小卿宝见色起意，抻着双手，求抱抱，求举高高。 小男孩似没料到小卿宝会做出这番举动，怔了怔。 “卿宝！” “卿宝！” “小弟！” 随着娘亲和姐姐们的惊呼，她的小身子被娘亲从身后抱起。 小卿宝随之离开帷幔的包围内。 “谢谢小公子……” 许娘子话没说完，便只能看到小男孩转身离去的背影。 “的，的……” 小卿宝嘴上遥遥地叫喊着。 许娘子捏捏她粉嫩嫩的小脸蛋：“平时让你喊姐姐都没这么好气，见到一个陌生人便哥哥的叫。” 然后小卿宝毫无意外地，接收到来自四个姐姐哀怨的小眼神。 小卿宝扭扭身子，小脑袋埋进许娘子的怀里，不说话了。 拥有四位整天追着她，让她喊姐姐的姐姐们，不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儿。 她每天都要被迫营业，喊上几十上百遍“姐姐”。 小宝宝表示，舌头累得慌。 整日面对热情如火的姐姐们，大力宝宝也要招架不住。慢慢的，小卿宝便失去了主动喊姐姐的动力。 她每次说话，舌头都不利索，说多了又累。所以着实不能怪她，人家只是一个刚满一岁的宝宝。 偏偏四个姐姐总爱逗她，似乎逗她喊姐姐，是她们每日的娱乐。 唉，本宝宝也会累哒。 看着奶团子小大人般叹气，许娘子险些笑喷。 她把奶团子放在地上站好，给她检查身体，确认她身上没有伤才放心。 幸好只有三级台阶，有竹篓垫着，又有刚才的小男孩接住，不至于摔伤。 “咕噜咕噜……” 刚付钱买完油盐，苏又夏的肚子咕噜作响。 她没半点不好意思，对上阿娘和姐妹们的目光，坦率道：“嘿，我饿了，你们不饿吗？” “我也饿。”苏暖冬摸摸小肚子。 许娘子把小卿宝重新放进竹篓，稳稳地背起来。 她笑着揉揉苏暖冬的脑袋瓜，说道：“走，阿娘带你们去吃馄饨。” 家里没做过馄饨，偶有几次，都是以前孩子爹带她们吃过。 更小的苏暖冬压根没尝过，当然小卿宝也没有。 她们一行人来到馄饨摊，发现刚才那个头戴帷帽的小男孩，也坐在桌上吃馄饨。 小男孩的对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奇怪的是，小男孩看着只比苏暖冬高一点儿，却一直戴着黑乎乎的帷帽，连吃东西时也没有摘下来。 许娘子她们只看到帷幔随着他吃东西的动作，微微晃动。 “的，的。”小奶娃扯着萌萌哒的奶音，主动打招呼。 显而易见，帷幕突然不动。 许娘子正要上前去打招呼，表达感谢。 小男孩忽然起身，也不跟他对面的中年男子说一声，转身便跑了。 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中年男子赶紧丢下碎银，不等找零，便急急地追着小男孩跑。 “主子，怎么不吃了？等等老奴。” “客官，客官！还没找你钱！” “不用了。” 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地答道。 苏迎春心思敏锐，“阿娘，那小男孩不会是故意躲开我们吧？” 许娘子同样感到纳闷，她和大闺女想的一样。 许娘子把目光投向小卿宝，问道：“卿宝，你没对人家做什么吧？” 否则，人家如何会一见到她们，便跑得飞快？ 第74章 卿宝白白胖胖真可爱 小卿宝：“……” 宝宝做了什么？娘亲你要这样怀疑我？ 她回以无辜懵懂的眼神，然后：“啊！” 许娘子：“……” “你可真会节省话语，独一个啊字，让娘亲意会。”许娘子捏捏她的小鼻头。 苏暖冬日常夸赞：“卿宝真聪明！” 苏凝秋想了想，道：“小弟一个字能概括万象呢。” 苏又夏翻个白眼，“咱家啥时候出两个狗腿子？” 在一旁的苏迎春瞥了一眼苏又夏，笑而不语。 二妹咋就收不住嘴呢？瞧吧，又得挨阿娘的训斥。 许娘子白了苏又夏一眼：“有你这般当姐姐的？卿宝就是比旁的小孩聪明，这是不容置喙的事实，凝秋和小四实话实说，如何就狗腿了？” 若不是小卿宝时不时漏点粮食出来，你们一个个哪能熬得过，去年那个酷冷的冬日。 苏又夏张张嘴，终是迫于母亲的淫威，不敢说什么。 见到二姐吃瘪，长期饱受二姐“折腾”的苏凝秋和苏暖冬窃笑不已。 苏又夏趁许娘子不注意，悄悄瞪了两个没良心的妹妹一眼。 她郁闷了。 她就是开开玩笑嘛，阿娘咋就训斥她了呢。 苏迎春落后一步，与苏又夏并排走，对她说道：“小弟是阿娘的心头肉，你说这话不是打阿娘的脸嘛。再者……” 苏迎春看看阿娘和妹妹们，确认她们听不到后，便凑到她的耳边说悄悄话：“你是不是跟唐瑞混久了，说话倒是越来越糙了。” 苏又夏诧异地干瞪眼，然后压低声音问：“这跟大冤种有啥关系？” “你自己想去。”苏迎春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苏又夏直接郁卒了。 来到馄饨摊子，许娘子要来三碗素馄饨，每人各吃半碗。垫垫肚子的同时，也能解解馋。 当然，苏又夏吃的多一些，小卿宝吃不了多少，都给她吃了去。 许是她力气大，消耗也大，故而比其他姐妹吃的分量要多一倍。 这还是她看家中粮食不多，平日里故意压缩的食量。 若要完全吃饱，家里仍旧没有那个条件。 统共五个闺女，许娘子深感压力巨大！家里光是每日吃穿用度便够呛的，何况要攒五份嫁妆！整整五份！ 还不能偏心，闺女们要均等的五份儿！ 啊！不对，是一份彩礼，四份嫁妆！迎春要招婿入赘，得按照男娶女的规格来，是五份儿里的大头。 许娘子脑壳疼，那可是一笔巨款啊！ 她只能安慰自己，这是一份甜蜜的负担，痛并快乐着。 小卿宝不愿意一直被阿娘背着，小身子不断扭动。 许娘子吃得也不安稳，明白小卿宝的意图，只得把奶团子放在地上，告诫她：“可不能到处乱跑。” 小卿宝回以无辜澄澈的眼神，嘴巴一张：“啊！” 许娘子：“……” 明明会蹦出几个字儿了，总是如此懒说话。 许娘子无奈表示：“阿娘便当你答应了。” “嗯呐。”奶团子乖乖答应。 许娘子把奶团子从竹篓里抱出来，让她在店家门口自由活动。 她一边吃着馄饨，一边眼睛没有错开地盯着奶团子，偶尔夹一小块馄饨皮，送到小卿宝嘴里，让她慢慢咀嚼。 不得不说，小卿宝是个省心的小奶包。 尽管才短短的一岁，可许娘子生了那么多孩子，只有小卿宝最为省心。 一家人吃得满嘴油光，尽管肚子仍旧未填满，但能尝尝馄饨，已感到无限满足。 她们吃完馄饨，又逛逛市集。 她们去看杂耍，跟着大家一起喝彩。却因没能施舍一块铜板，而不好意思走近了看。 她们舍不得掏钱买花灯，只能看别人放花灯。 各色各样的花灯在河上漂流，虽不是自己的，一行人也看得十分高兴。 许娘子又给闺女们买了一些便宜的零嘴儿，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往家里赶。 谁都没有发现小卿宝的右手，一直拳头紧握，微微露出莹润的翡翠玉色。 一家人迎着夕阳，路上说说笑笑，总算在日落前回到家。 一打开院落的门，便有一只金色的猴子在门边上蹿下跳：“吱吱！吱吱！” 小卿宝在许娘子后背的竹篓抻长脖子，歪着脑袋回应：“唧唧！” 许娘子把小卿宝从竹篓里抱出来，放在地上，一边叮嘱一旁候着的金毛猴：“唧唧啊，你带卿宝玩儿去吧，我和她的姐姐们还有活儿要忙。” “吱！” 金毛猴也不知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立即伸出金乎乎的爪子，小卿宝顺势一把握住。 然后，一人一猴相当和谐地牵着小手手，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逛悠。 说来好笑，小卿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娘亲”，也不是姐姐，而是“唧唧”。 整天在家里守着小卿宝的金毛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当之无愧被起名为“唧唧”。 一家人分工合作，把买回来的东西搬进屋里放好，然后各忙各的。 许娘子去后院，把家里晾晒的衣物、以及一排排鱼干、干蘑菇等东西收起来。 苏迎春赶紧去准备晚饭，苏凝秋则给她打下手。 苏又夏去砍柴禾，苏暖冬也去喂鸡喂兔子。 晚餐，苏迎春用大白菜炖了一锅五花腩，又加了一些粉条。并且，在许娘子的吩咐下，又宰了一条活鱼。 当晚餐摆好，金毛猴和小卿宝仍在后院玩得乐不思蜀。 一岁小孩腿软，卿宝认为得多跟唧唧跑跑步，才能走得愈发稳当。 “小弟，咱们回家吃饭饭，今晚大姐亲自下厨，大姐做的饭菜可好吃啦！”苏又夏说着，下意识舔舔唇。 小卿宝张开双臂，苏又夏一把抱起奶团子，还笑着在手里颠了颠。 “哟呵，卿宝是不是吃胖了点？二姐觉得你重了些。” 小卿宝：“……” 二姐，我敬你是我二姐，所以我不会怪你说错话。 “阿娘，小卿宝又重了点。” 刚在饭桌边落座，苏又夏的大嗓门又嚷嚷开来。 小卿宝：“……” 她胖吗？不，她一点儿都不胖！绝对不胖！ “真的呀！小弟真棒！” 来自苏凝秋的盲目追捧。 “卿宝白白胖胖真可爱！” 是可爱的四姐苏暖冬最纯粹的夸赞。 苏迎春捏捏小卿宝的脸蛋儿：“那小卿宝吃多点，要快快长高高哦。” 第75章 有家人疼的副作用 “鹅不胖。”小卿宝一脸认真，强烈反对四位姐姐聊她胖的事儿。 可她的小奶音落在她们的耳里，憨萌憨萌的，惹得苏又夏忍不住拽一把她脑袋上的呆毛。 “饿接……最坏！”小卿宝左手举着汤勺，噘嘴着小嘴指控。 她前世在最美好的青春时期，一度肥胖过度，在学校受尽同学们的嘲笑，从此落下自卑的毛病。花了好多年，她才重拾自信，走出心理阴影。 她这辈子才不要再胖！ 许娘子笑看着小卿宝再次被苏又夏气炸，一边把独属于她的小木碗摆到她面前，一边打圆场：“是是是，你二姐最坏。来，卿宝把蛋羹拌饭给吃了。” “不次次，胖！” 小卿宝的小手手放下勺子，两手环抱在胸前，小嘴撅高高，几乎能挂个小拖油瓶。 闻言，许娘子白了苏又夏一眼，继续哄小卿宝：“卿宝一点都不胖，瞧这小手，比我们都瘦呢。” 苏迎春忙把苏又夏的手，和小卿宝的手搁一处，进行鲜明的对比。 “你二姐才是真的胖，瞧瞧，你二姐的手比你胖多了！” 小卿宝：“……” 大姐骗人！别以为她弄不清楚大小和肥胖的区别。 “卿宝要是不吃饭饭，会长不高，一辈子当矮冬瓜的哟。”苏迎春继续哄骗。 卿宝欲言又止地瞅瞅大姐。 大姐，你听听自己说的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唉。”小卿宝勉为其难地轻叹一口气，重新拿起小勺。 碍于小肚肚饿饿，她的小破车身体需要营养，她只得假装被哄好，拿着小勺舀饭吃。 其他人见小奶团叹气，都险些笑喷了。 小卿宝一舀舀的，慢慢吃着。 苏迎春笑以为是自己把奶团子哄好，瞬间成就感满满。 妹妹们一致朝大姐投向敬佩的目光。 不愧是大姐啊！ 奶团子哄好后，大家纷纷起筷。 不一会儿，卿宝舀饭的动作停下来，目光幽幽地盯着家人大口吃肉。 她垂涎不已，口水不经意间从嘴角滑落。 为什么她只有蛋羹拌饭？难道小就注定与美食无缘吗？ 难道今日不是庆祝本宝宝一周岁吗？ 卿宝的眼睛在几个大人身上流转，那明晃晃的馋意，不由得将大家都逗笑了。 苏又夏最喜欢逗她，夹一块肉到她嘴边：“卿宝，二姐给你肉肉。” 卿宝闻着这诱人的肉香，觉得二姐终于当一回好人。 她张开长了八只门牙的小嘴，正要啊呜咬下去。 忽然，嘴边的肉肉拐了个弯，她顺着那块肉看去，正好看见那块肉进了二姐的嘴里。 卿宝瘪瘪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偏偏憋着没哭出来。 许娘子忍无可忍，打了苏又夏一筷子。 苏又夏吃痛地咧嘴，“阿娘，我知道了，我再也不逗哭她了。” 许娘子瞪她这个不长记性的二闺女，“这话，你说过多少遍？下次再这样，我们都不管了，你自己哄去。” 这边苏迎春给卿宝擦眼泪，“卿宝不哭，阿娘已经替你打了你二姐，她痛痛呢。” 得到大姐温柔的抚慰，卿宝抽抽鼻子，继续舀饭饭吃。 不知怎么的，明明自己拥有上一世的记忆，这具躯壳似乎不受控制，一点点小事，鼻子就泛酸了。 还有，撒娇会上瘾！一旦得到撒娇的好处，只要瞅准机会，就会忍不住撒娇。 这便是有家人疼的副作用吧。 “来，阿娘给咱们卿宝一块肉肉。” 尽管许娘子只给她夹了筷子头大小的小肉沫，可小卿宝已经很开心。 她也明白自己这个小破车身躯，嚼不烂大块的肉。 “咦，今晚小弟怎么用左手吃饭？”坐在对面的苏凝秋，终于发现卿宝的不对劲之处。 其他人微微一愣，都同时看向小卿宝。 果真是如此。 小卿宝不是左撇子，怎么今晚用左手舀饭？ 许娘子将她的右手拿起来，终于看到她的拳头紧握。 她掰了掰，居然掰不开。 “卿宝乖，让阿娘看看卿宝手里抓的是什么。” 小卿宝：“啊！” 阿娘，你可不能把我的东西拿走。 许娘子对上她清澈见底的小眼神，忽然福至心灵，哄道：“阿娘保证不会拿走，都是卿宝的玩意。” 卿宝果然松开手。 许娘子：“……” 这孩子鬼精鬼精的，真的只有一岁吗？ 许娘子把卿宝的东西拿在手里，竟然是一块质地极好的玉佩。 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玉，都要好上成千上万倍。 除此以外，玉佩上还雕刻着精细的纹路。 她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再细看玉佩的形状，顿时大惊失色。 竟然是一条腾飞的龙！ 许娘子的嗓音微微颤抖，问：“卿宝是在哪里捡到的？” 小卿宝早在阿娘问话前，努力捋直小舌头：“馄饨。” 吐字清晰，她小小地自傲一把。 许娘子微征，脑海里莫名闪现出头戴黑色帷帽的小男孩。 会是他的吗？如此贵重的东西，拿在手里极其烫手。 这不是平民百姓能拥有的物件。 “娘亲？没事事。” 小卿宝话语短短，眼神儿透着不解。 阿娘脸上的表情，好像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不能吓着孩子。 许娘子故作轻松，捏一下她的脸蛋儿，“小样儿，担心娘亲把你的宝贝藏起来？阿娘不是那种人。” 立马接收到小卿宝怀疑的眼神儿。 她每年的零花钱，都是进了阿娘的荷包。 许娘子：“……” 心坎莫名的被堵了一下下。 “你好好吃饭饭，娘亲会把玉佩放到你的小篮子了。” 许娘子表面坦然自若地收起龙形玉佩，不让孩子们看出她的异样。 小卿宝对娘亲怀有十足的信任，当下便好好吃饭。 饭后，大家很快轮流洗洗睡。 许娘子将洗得干干净净的小卿宝抱回房，犹不愿意睡觉。 待小卿宝亲眼看到，娘亲把玉佩放到她床头的篮子里，这才放心地躺下睡觉。 许娘子低声无奈道：“这闺女……” 卿宝闭上眼睛，享受着娘亲爱的拍拍。 只不过，最近奶团子的心思有点重。 她有一件感到糟糕而无奈的事，那就是时常想不起来某些事情。 第76章 青砖瓦屋的主人 比如说现在，她蹲在地上，盯着这株草，明明给她的感觉十分熟悉，她却喊不出它的名字。 “卿宝，这是牵牛花，四姐给你摘。”苏暖冬见卿宝盯着地上紫色的牵牛花，一动不动，小手立马辣手摧花。 她把牵牛花送到卿宝面前：“卿宝，给。” “谢四接。”卿宝接过来，还别说，拿在手里，小小的一朵，很是漂亮。 今年苏暖冬每天的任务日常，就是带小卿宝玩耍。 小卿宝满一岁前，许娘子极少把卿宝带到村中玩耍。就算是带上，也是守得紧紧的，生怕她的身份被别人看出端倪。 如今小卿宝要嘘嘘了，会自动自觉跑回家方便。 苏暖冬也有五岁了，由她带着卿宝，许娘子也能放心些。毕竟村里，谁都不会满大街的脱一个小孩子的裤子。 当然，许娘子为了掩盖真相，防范意外，给卿宝的裤头打了三个裤头结。 最多的时候，是五六七八个裤头结。 此刻，她们正处在村中的大路边，不远处有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 两个小家伙只顾着看牵牛花，没留意狂奔的马车。 当小卿宝转身的那一刻，刚好马车从她身边经过，马蹄嘚嘚，尘土飞扬。 小卿宝吃了一嘴的灰尘，整个人被吓得来了一个屁股墩。 她有点儿懵了。 马车上驾驶的中年男子朝后看了看，说道：“主子，我好像差点撞到人了。” 马车窗口的布帘立即动了动，微微露出黑黑的半张脸。 卿宝懵了一秒后，眼尖看到马车的动静，立马嗷嗷嚎哭，“哇！车撞撞哇……” 苏暖冬连忙蹲到小卿宝跟前，抱她起来：“卿宝不哭不哭，看四姐打它。” 然后，苏暖冬一脚踩到卿宝屁股墩的地儿，一连踩好几脚，然后献宝似的道：“卿宝，你瞧，四姐帮你报仇了。” 小卿宝：“……” 你别欺负我人小不懂事，我的“仇人”明明是那辆马车。 哼，人来人往的大道，开车居然减速，有马车了不起嘛！ “那马车谁家的？好气派啊！” “我们村，多少年没见过马车了？那铁定不是村里人买的。” “不会是去年建青砖瓦屋的主人回来了吧？” 小卿宝听着那边榕树头下的议论，瞬间备受打击。 好吧，有马车的确了不起。 这个时代拥有一辆马车，是如同现代拥有奔驰的存在。 然后，终于有人瞧见她：“卿宝摔着了吧？” 小卿宝努力捋直舌头：“鹅木……事。” 说完，小卿宝拉着四姐的手往家里跑。 “呀，卿宝想嘘嘘了么？”苏暖冬见状，忙不迭问。 小卿宝：“……” 四姐，你能不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提醒她嘘嘘的隐私事儿。 事实上，她的目的不是嘘嘘，而是那辆马车。 她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那个皮肤黑黑的小哥哥。 她手头的玉佩烫手，总得物归原主不是？ 没一会儿就离家不远，她们惊奇地发现，自家屋旁的那间崭新气派的青砖瓦屋，此刻屋门大开，马车停在门外。 她们二人赶到时，马车上的人正下车。 小卿宝一下子松开苏暖冬的手，小脚颠颠地跑过去。 奶团子走路摇摇晃晃，跑到小男孩面前时，她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小男孩始料未及，身影微微摇晃，然后就见到帷幔下，一张熟悉的小脸映入眼帘。 黑葡萄似的眼睛仍是那般清澈，充满好奇。 没有一丝惯常见到的厌恶、畏惧。 “得，得。” 小卿宝确认是本人，想着理应把玉佩还回去。 未待小男孩做出什么反应，小卿宝又颠颠地往家里跑去。 小男孩：“……” 所以，你来看这么一眼，是要干嘛？ 苏暖冬还能怎样，追着小卿宝跑呗。 小卿宝吭哧吭哧地爬上炕头，小爪子往里头爪爪，掏出那块质地上乘的玉佩。 追着小卿宝跑来跑去，苏暖冬累得气喘吁吁：“卿宝，阿娘说，这块玉佩不能拿出去被别人看到，要不然会遭罪。” 小卿宝表示不赞同：“啊！” 苏暖冬听不懂，却也听懂她拒绝的意思。 她想要将玉佩从小卿宝手上取下来，然而……掰不动。 好吧，你力气大，我听你的。 小卿宝扭着小屁屁，颠颠地再次跑出去。 可是，刚才还门户大开的青砖瓦屋，此刻正紧闭屋门，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凶巴巴地盯着她们。 小卿宝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吃了闭门羹。 黑哥哥的玉佩还要不要啦？ 就在苏暖冬以为她会退却回家时，小卿宝的小身子动了。 她的小手用力拍在门板上，别看是红漆大门，小卿宝的力气，是未满月就能弄断拨浪鼓手柄的大力士。 小手拍在人家的大门上，即使没有用人家好看的铜环敲击，依然发出砰砰的响动。 “卿宝，别敲了，咱们跟他们不认识。” 苏暖冬隐隐有些不安，她长到五岁，只跟村里人说过话，没有跟陌生人打过交道。 阿娘说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没事事。” 小卿宝小大人地拍拍苏暖冬的肩膀……好趴，够不着，拍拍四姐的小手臂。 她是觉得既然大家是邻居，人家的屋子又那么豪华气派，看样子是要在村里落地生根，又或者要住很长一段时间，否则不会发花那么大的财力和时间去建造如此奢华豪华的屋子。 像这种封建大财主，没道理会坑她们。 说实话，这个年代卖了她们两个娃，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十来两银子，光是这个门，怕也不下于百两银子。 苏暖冬：“……” 感觉好像有被安慰到。 下一秒，她的眼睛浮现迷惑的神色， 明明卿宝比她小四岁，怎么感觉有一丢丢的踏实感？ 突然，大门有动静，随之，门轻轻拉开。 “伯。” 小卿宝言简意赅喊了一声。 刘昌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并没有见到人，听到小奶音后，视线下移，微微一愣。 出乎他的意料，门外是两个小孩。 他原先以为是邻居，看到屋里有人搬进来，便过来串门子。 第77章 物归原主 刘昌一眼便认出，喊他的这个奶团子，正是在城镇里，小主子难得伸出援手，扶起的小奶包。又是刚才进村时，被他们的马车溅得一身尘土的村中小孩。 “你们家大人呢？”刘昌问道。 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两个没他大腿高的小不点，只是好奇来敲门。 身后的苏暖冬有些紧张，尽管这个伯伯脸上堆着笑容，可她总有一种怕怕的感觉。 “卿宝，咱们回家吧。” 苏暖冬顶着害怕，上前一步站在卿宝身前。 如果这个伯伯是个坏人，起码她能挡住一时。 “的的！” 卿宝体谅不到四姐的良苦用心，她绕过苏暖冬，走到刘昌跟前，仰起小脑袋，扯着软萌的奶音喊道：“要的的！” 刘昌顿时就被这萌得不要不要的奶团子给俘获，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你是认出那日救你的小哥哥了？所以跑来见他？” 刘昌不自觉的弯下腰，笑问。 靠近后，刘昌更是惊叹，这小奶娃远远看着便觉清秀灵动。 此刻近距离一观察，他被奶团子的灵秀逼人给惊了一把。 在这破落偏远的小山村，居然会有如此不凡的小孩，瞧着跟当初没犯病的小主子不相伯仲。 瞧瞧这黑葡萄的大眼睛，清秀的眉毛，卷翘的长睫毛，精致小巧的鼻子，红红的小嘴，瓷白粉嫩的肌肤，还有婴儿肥的圆脸蛋，怎么看怎么可爱。 世人皆喜欢美好的人和事物，他也不例外。 他家小主子以前也有过吹弹可破的瓷白皮肤。 可惜啊，小主子惨遭身边人下毒，虽然救回一条性命，毒性也被暂时压制住。然而，一身的肌肤越长越黑，现在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小主子根本不愿意出来见人，但凡出门都要把身上遮盖得严严实实。 “的的。” 小卿宝奶呼呼的小奶音再次喊道。黑葡萄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刘昌，仿佛他不答应，她就不会离开。 “好，伯伯带你进去见他。” 刘昌对这么小的孩子没有防备，一把抱起小卿宝。 “卿宝！” 苏暖冬惊呼，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她顾不得害怕，用力扯住刘昌的衣摆。 “小女娃，伯伯不是坏人，咱们以后都住在同一个村子。你要是不放心，就跟进来看看？” 刘昌用商量的口吻问。 苏暖冬拽住刘昌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 她又喊了一句：“卿宝，咱们回家，回头让阿娘带你过来。” 小卿宝看看四姐，又看看伯伯，然后又看看四姐，再看看伯伯。 她挣了挣小身板，刘昌明白她的意图，把她放下了。 放下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冒出一些惋惜的情绪。 小奶娃小小的一个，身子软软绵绵的，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让人心生怜惜，恨不得一直抱着。 “四接。” 卿宝觉得自己也要考虑四姐姐的心情，小小的孩子没了爹，自然更加没有安全感。 这么重要的玉佩……也罢，眼前的伯伯跟那个小黑哥是一家人，把玉佩交还给他应该没事。 “玉玉。” 小卿宝举起右手，露出那枚雕刻精致的龙形玉佩。 刘昌瞳孔骤缩，只消一眼，刘昌便认出，这枚玉佩正是他家小主子丢失的那块。 他没来得及接过来，一只黑色的小手从小卿宝的手上拿过来。 幸好小卿宝想着要把龙形玉佩交给伯伯，拿着玉佩的手没有握紧，否则这只小黑手也不能从她手里轻易拿走。 “竟然在你手里！” 小公子的声音非常好听，清越悦耳。 可是苏暖冬吓得“啊”了一声，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即便是双手捂住嘴巴，也能从她外露出的眼神里看出惊惧。 她顾不得其它，一把抱住卿宝，就要逃离此地。 这一次，小公子没有戴黑色的帷帽，露出黑漆漆的皮肤。 对她而言，这个浑身黑漆漆的人太可怕了！ 村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皮肤每日都被晒得黝黑，可也没有跟黑炭一样啊！ 小卿宝却丝毫不慌，挣扎着要下地。 她的力气本来就大，苏暖冬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姑娘，哪里抱得住？ 卿宝很快跳下地，跑到小公子跟前。 她仰着小脑袋，眼睛发亮地看着小公子，开始表演独属于她的婴语言：“物亏原主（物归原主）。” 小公子默然一瞬：“谢谢。” 忽然，一双小手在他眼前摊开。 “报丑。”（报酬） 一旁的刘昌和苏暖冬正听得一脸懵时。 小公子漆黑但拥有俊秀五官的小脸，有瞬间的龟裂。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只到他胸口的矮冬瓜，居然堂而皇之跟他要谢礼。 是这个世界玄幻了？还是由于他多年不敢出门与人交流，认知产生了障碍？ 刘昌看到他家主子一脸便秘的神情，十分惊讶。 他家小主子自从得了怪病，平日里脸上除了面无表情还是面无表情，六岁的孩童，没有正常孩子的天真活泼。 这副表情尽管不是喜悦，可也是小主子久违已久的失态。 “这块玉佩对我来说，确实极为重要。只是我刚搬进来，家里没有适合用于作为报酬的东西。待过几日，我自会备谢礼送到你家。” 小公子整理好表情，背着双手，一本正经地承诺道。 “啊！” 卿宝又懒得捋直她的舌头，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 小公子点头，表示明白。 小卿宝歪着脑袋瓜，对小黑哥的好感度倍增。 小黑哥真乃神人也，转瞬便能明白她表达的意思。 小公子朝刘昌微抬下颌。 刘昌心领神会，立刻把门关上。 苏暖冬和小卿宝再次吃了一个闭门羹，双双懵了一下。 然后，回过神来的苏暖冬，牵起她的小手，不送拒绝地将奶团子领回家。 她一边领着人，一边碎碎念：“卿宝下次可不许这样做，他们都是陌生人，咱们是小孩儿。倘若他们要把卿宝和四姐卖掉，阿娘和姐姐们都得哭死。” “啊！” 卿宝回了一个字，算是答应。 苏暖冬满意了，不忘夸道：“卿宝真乖。” 第78章 只能抱大腿，不能开罪 有一说一，卿宝觉得东西能物归原主，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善有善报嘛。 当然，索要报酬也不能少。 瞧瞧他们住的青砖大屋，通身衣裳没有一个补丁，衣料油光水滑，看着也是极好，显然家有巨资。 不索要报酬，哪能对得起封建大财主的身份！ 况且，凭那块玉佩的重要程度，亦要有不菲的报酬，方对得起它应有的价值！ 虽然她渐渐忘掉前世的很多事，有些只剩下模糊的记忆。然而，对龙形玉佩的认识，并没有退化。 龙形玉佩在古代只有皇室成员能佩戴，是极贵的身份象征，可谓是贵不可言。 其他人佩戴，那就是找死。 她急吼吼地把东西还回去，一来是觉得玉佩烫手，恐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她是诚实善良的好姑娘，丢失它的人肯定很心急。 这辈子，她深觉得到老天的庇护，更坚定做人的信念，不断修炼自己的品行。 从微小处做起，不贪图不属于自己的物件。 不过，他们居然是邻居耶！她能先示好，邻里和睦，相处愉快也很重要啦。 人生何其艰辛，像她们家清一色全是女性，无依无靠，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更是难上加难。 邻居优质，而不是像老苏家那么奇葩，已算是帮大忙。 只是，小黑哥的身份……耐人寻味啊！只能抱大腿，不能开罪。 卿宝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四姐的步子。 青砖瓦屋内，刘昌和小公子穿过月亮门，回到厅堂。 拓跋修摸索着手里失而复得的龙形玉佩，脸上没有喜悦或不高兴，小小年纪面沉如水。 刘昌不敢贸然上前，眼神落在玉佩上问：“公子，这便是你丢失的那枚玉佩？” 拓跋修道：“正是。” “原来在这孩童身上，可让老奴一顿好找。” 刘昌暗地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明白这枚龙形玉佩对小主子的重要性，是小主子的父皇在他生辰那日，亲手送给他。 为了寻找这枚龙形玉佩，他们出动了许多明里暗里的人，却遍寻不着。 这几天，他着急到都快头秃了。 没想到，就在他们以为找不回来时，却柳暗花明，龙形玉佩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回到主子手里。 “可是为什么会在村中的孩童身上？世上怎会有这般巧合之事？主子，要不我去查查？” 拓跋修这才抬头，质疑道：“在我们搬来前，昌伯不是把村里的人都查过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搬过来？” 否则，也不会耽搁如此长时间。 刘昌舔着笑脸：“这不是觉得事情过于巧合，才跟小主子提议。” 拓跋修收回目光，重新看着手里的龙形玉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他把龙形玉佩收起来，放进一个锦盒中。 在偏远的山村，没必要佩戴。一来隐藏身份，二来……也许该忘掉那些皇族贵胄的好日子，从此做一名普通的小老百姓。 他其实是被父皇遗弃的儿子吧。 什么破国师的忠言逆耳，说算出此处能使他扭转乾坤，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他看来，纯粹一派胡言。 偏偏父皇信了。 或许是不信的，只是想把他这个黑丑的儿子丢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他心如死灰，不以为意道：“不必查，那个孩童是我在镇上碰到过，龙形玉佩刚好被他捡到，仅此而已，大可不必过于担心。昌伯，我们所在之处，仅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小村庄，并不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他已是弃子，身处必死之局久已，既无人能破，何必自扰之。 “是，老奴知道了。” 刘昌端详小主子的神色，晓得他心情不好，正要退出去。 拓跋修喊住他：“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刘昌怔愣一下，旋即脸上露出喜色，“老奴这便为主子备饭。” 自从小主子身上的皮肤变黑后，整个人变了样，没有寻常孩童的活泼好动，对一切玩具、吃食均不感兴趣。 难得小主子主动开口说吃东西，人到中年的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他得赶紧去厨房告诉他的胖媳妇，做多点好吃的，把小主子养得白白胖胖。 苏暖冬牵着小卿宝走进家门，正好与一名妇人擦肩而过。 小卿宝忘记了走路，被妇人发鬓上的那朵红艳艳的大红花，给吸引过去。直到她走出院门拐出去，再也看不到，才收回目光。 走进里屋，许娘子正愁容满面地坐在炕上。 看到她们俩，许娘子勉强挤出几丝笑容。 “回来了，今儿在外头玩得开心吗？” “开心！” 小卿宝这两个字的发音十分准确，一副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 唯独苏暖冬脸上的神情写满欲言又止，眼神里透着惊慌和畏惧。 许娘子撇了小卿宝一眼，心想，不会是卿宝闯祸了吧？ 她鼓励苏暖冬说出来，于是说道：“小四，发生什么事？不着急，跟阿娘慢慢说。” “阿娘，咱们隔壁的青砖大瓦屋，是不是有人入住了？”苏暖冬问。 许娘子点头：“前几日，看到有人进进出出，也许真的有人住也说不定。” “我，我看到有一个跟小黑人，好黑好黑，比大黑叔都要黑，好可怕！但是卿宝不但不害怕，还把那块珍藏的玉佩给了他……” 苏暖冬把刚才小卿宝所做的事，一股脑的告诉许娘子。 虽然说得不尽详细，但是五岁的苏暖冬也足以把事情说清楚。 比大黑叔还要黑的人？许娘子眉头微拧，旋即想到，应该是干的农活多，晒太阳过多导致。 她更关心的是另一样，她把目光转到小卿宝身上，挑眉问：“你那么宝贝的玉佩，连娘亲都不能多看，你就这么轻易给别人了？” 语气中不乏调侃。 小卿宝瞬间就有点小委屈。 娘亲，这玉佩拿出去是要砍脑袋的。家里穷，我真担心你把玉佩拿出去当掉或卖掉，说不定会害全家人人头落地。 “物归……”小卿宝说完两个字，顿了好长时间，接着说道：“原主。” 第79章 为迎春招婿 那个归和主字有点难说，她把小嘴撅成圆圆的鱼嘴儿，方把话说清楚。 许娘子对新邻居开始好奇起来。 龙形玉佩非同小可，她们的邻居可不简单，万不能得罪了去。 不论如何，龙形玉佩能脱手，倒轻松了 事。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小卿宝拿玉佩去惹事。 “阿娘，那个小哥哥真的好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会不会传染给卿宝？” 眼见阿娘的关注点不在这，而是在玉佩上面，苏暖冬有点抓急。 “没事事。” 未待许娘子回答，小卿宝小大人地再次拍拍四姐的小手臂。 苏暖冬无奈极了。卿宝整一个小豆丁，什么都不懂，还来安慰她。 难道说卿宝在姐姐们的日常追捧中，迷失了自我？ 面对四姐郁闷的眼神，小卿宝忽闪忽闪大眼睛，然后迈着不那么稳当的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到许娘子跟前。 她趴着娘亲的大腿，仰着脑袋瓜，一脸无辜地瞅着娘亲。 许娘子看进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默然半响，摸摸小卿宝头顶的呆毛，道：“且看看吧，看卿宝说的，不像有事。” 苏暖冬有点泄气，产生自我怀疑。 难道黑不重要吗？真的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阿娘。” 就在这时，苏迎春神色不虞地走进来，气息微喘，想来是赶路回家。 “没人在后面追赶，也不是饭点，气喘成这般模样。”许娘子念叨道：“阿娘说过多少遍了，遇事要稳当，不能着急。活儿再多也得慢慢来，着急只会忙中出错。” 苏迎春犹犹豫豫的，一张俏脸欲说不说地纠结着，连一旁的小卿宝都替她着急。 许娘子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苏迎春狠狠心，一咬牙问出来：“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刘媒婆，她跟我说了好一会儿话……” 说到这儿，苏迎春脸色涨红，有点说不下去。 刘媒婆间接而又直接地提醒她：要求别太多，眼不能高于顶，何况是招赘，十里八村哪有阿娘口中的好小伙肯入赘。 她才晓得，阿娘已经开始给她招夫婿，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她顾不得刘媒婆，慌慌张张跑回家。 按理说，自古儿女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该是她一个未婚的年轻姑娘该插手。 然而，她忍不住想了解阿娘的想法，想要知道，阿娘打算给她招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许娘子看到大女儿这副表情，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幽幽长叹一声：“是阿娘亲自找的刘媒婆，想为你招婿。你如今也十五岁了，该好好谋划婚事。” 村中有些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已经嫁人了，去年家里遭受重创，今年慢慢缓过来。关于苏迎春的婚事，许娘子认为不能再拖延下去。 苏迎春仍旧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脑海里不断被两个字轰炸：招婿！招婿！招婿…… 许娘子继续说道：“家里的情况你也了解，家中没有男子终归不是事。你早些招婿，家里也能有个依靠。卿宝还小，等她长大，也要十多年。” 况且，卿宝不可能一直作男装打扮，总要当回姑娘家。迎春早一日招婿，早一日生育男娃，卿宝便能早一日恢复身份。 苏迎春这下子完全顿悟了。 难怪，难怪最近阿娘常跟她提起小弟犹年幼的事。而姐妹当中，唯独她最为年长，早招婿，家里人便早些有倚仗。 小卿宝一点都不意外，她时常在夜里听到阿娘唉声叹气。 天长日久的，她便明白阿娘的心事。 她在愁如何给女儿招婿，又十分担忧入赘而来的男子不好。 “阿娘，我明白了，全凭阿娘安排，只不过，只不过……” 苏迎春的脸憋得通红，一旁的小卿宝都替她难受。 大姐，别憋着了，有什么敞开来说。 许娘子先笑开来，温和地鼓励她：“只不过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苏迎春看着阿娘，犹豫着：“真的可以说出来？” 许娘子认真点头：“当然可以，咱们母女俩有什么不可说的？再说，阿娘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准确来说，要成婚的是你，成婚后过日子也是你。我虽是你母亲，却也要听听当事人的想法。” 苏迎春咬咬唇，有点不好意思：“阿娘肯定是真心为我着想，我，我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就是那人，那人……能不能不要长得太磕碜……” “噗嗤！哈哈……” 发出放肆笑声，是不知何时来到大姐身后的苏又夏。 苏又夏一进来，便听到苏迎春憋着气儿说话，便没有出声打扰。 最近一年里，她但凡去镇上，都会跟唐瑞厮混在一起，跟他的同窗也混熟得七七八八，甚至连唐瑞家也去了几遍。 嘿，还甭说，没有一个人怀疑她男子的身份。 当男子的次数渐渐多了，便染上某些不好的习性，比方说，放肆的笑。 “不许大笑。”许娘子瞪她一眼。 姐妹俩瞒得紧，许娘子不晓得苏又夏在外头干的浑事，只觉得二闺女愈发的放肆，没有姑娘家的矜持。 苏又夏立马收住笑，闭上嘴。 她苏又夏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阿娘。 当她的目光落在小卿宝身上时，不忘告状：“阿娘，小弟也在笑。” 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小卿宝身上，均看到她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上下八颗门牙。 小卿宝连忙伸出小手手捂住嘴。 大姐绝对是颜控，想要嫁帅哥呢。哈哈，她就是想笑。 连苏凝秋也不知何时站在屋角，笑看着大姐。 许娘子看着闺女们，一个个将来都要嫁为人妇。 她寻思片刻，便跟她们说道：“你们大姐今日碰到的事，你们将来也会碰到，便都来听听吧。” 小卿宝觉得有故事听，便嘿咻嘿咻地要爬上娘亲的大腿。 许娘子见她爬大腿爬得辛苦，顺势将小奶包抱起来，搁在大腿上端坐着。 小卿宝享受地坐在娘亲软软的大腿 ，背靠在娘亲温暖的怀抱，一览众位姐姐各异的神色。 第80章 好男儿都得排队让大姐挑 她小小的三姐都会害羞了，偏偏她的二姐更多的是，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浑然不知害羞为何物。 大姐身为当事人，更加羞红着一张俏脸。 说真的，大姐五官清秀，身材高挑，皮肤要是再白皙点，也是美女级别。找一个俊俏男儿当夫君，绝对般配得起。 她可是听娘亲说过，村里的小伙也有喜欢大姐的，有的甚至托人悄悄来问。不过在得知大姐只招夫婿不嫁人后，便都没了声息。 此时，苏暖冬也过来挨着许娘子，纯真的大眼睛清澈见底。 唉，她的四姐还是一个小豆丁，啥事都不懂的年龄呢。 小小的五岁稚童，搁现代还在读幼儿园呢，却已经带孩子了。好在她是一个省心的宝宝，不会让四姐多费心。 许娘子道：“阿娘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为你们大姐招一名好夫婿。” 此话一出，除了此前的知情者，屋内的苏又夏和苏凝秋都瞪大眼睛。 去年阿娘提过这事，但没有真正实施，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大家都忘得七七八八。 苏迎春若不是刚好碰到刘媒婆，哪里想得起来。 苏暖冬若不是听到大姐对阿娘说起刘媒婆的事儿，哪里会得知阿娘为大姐招夫婿，得知了也不解其意。 是以，懵懂的唯有苏暖冬，苏凝秋则有点好奇，她模模糊糊地知道招婿的大概含义。 苏迎春和苏又夏最为年长，这一年来时常去镇上，了解的事情更多一些。 火没有烧到苏又夏身上，苏又夏当然没有深刻的体会。 家里那么多闺女，一个个慢慢长大，没有强悍的家财，如何给她们找一个家境良好的如意郎君？ 小卿宝不由得替自家娘亲捏一把汗。 倘若她能快点长大，便能多多帮助她们。 “招婿而来的丈夫，便是旁人口中的倒插门。你们大姐不嫁出去，而是男方到咱们家里来一起生活。” 苏凝秋希冀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许娘子，问：“阿娘，大姐招夫婿了，是不是以后都不用离开家？” 许娘子颔首：“是，只要招婿成功，你大姐不会离开这个家。” “太好啦！大姐不用嫁到别人家去，不会离开我们。”苏凝秋开心地拍着手掌。 收获的是众人默契一致的注目礼。 气氛过于安静，掌声过于突兀，正要跟风的苏暖冬不敢拍响小手手。 苏凝秋小声地问：“大姐不用离开家，你们都不高兴吗？” 她之前在榕树头下听过八卦，村里大花姐嫁到邻村三年，天天被婆家虐打。 遍体鳞伤的大花姐几次三番逃回家，就这样，她的爹娘仍然不许她回来，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特别担心大姐嫁出去，也会被别人家欺负。并且，她一点都不想让大姐离开家，她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苏又夏摸摸她的脑袋，大人似的叹气：“小凝秋啊，你还小，有些事知道得不是很清楚。这招婿啊，没那么容易，一般男子都不愿意入赘女方家庭。” “为何？”苏凝秋疑惑不解。 苏又夏道：“因为对他们来说，入赘毫无尊严。在人们看来，一个男子做了“赘婿”，不仅背叛父母，更忘掉祖宗。除了那些歪瓜裂枣、穷困潦倒、娶不到媳妇的男子，没有哪个优秀的男儿愿意入赘女方。” 苏又夏好歹跟唐瑞在男人堆里厮混过，对男子关于赘婿的想法亦颇为了解。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苏迎春的神色显而易见有些颓然，却又极力表现出自然轻松。 可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大的姑娘，不善于隐藏真实情绪，越是刻意，旁人越能看出来。 苏凝秋宛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忧伤起来。 她垂头丧气，对苏迎春说道：“大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招婿这么糟糕。我原以为，招婿总该比大花姐好……” 苏凝秋笨笨拙拙地道歉。 苏迎春努力笑着安慰三妹：“大姐能知道你吗？凝秋是真心希望大姐过得好。其实招婿并不全是坏事，招婿有招婿的好。村里的姑娘嫁出去后，过得好与坏，全凭婆家良心。” “大姐招婿就不一样了，赘婿过得好与坏，全凭大姐做主。正所谓夫以妻荣，以妻为纲，他都得听大姐的话。大姐让他往东，他不敢朝西。” 苏凝秋似懂非懂，只觉得大姐和二姐说的话，都有道理。 她将费解的目光投到许娘子身上，求救似的喊道：“阿娘……” 许娘子抬手，苏凝秋没有说下去，只睁着一双半忧半愁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阿娘。 许娘子只问苏迎春：“迎春，阿娘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这个家。若你当真不愿意，为娘也不想强迫于你。” “我愿意。”苏迎春急急地又道：“阿娘，我没有不愿意。” 家里不招夫婿，便没有男子。卿宝的真实身份是姑娘家，一旦暴露，被吃绝户都是轻的，最怕阿爷阿奶将她们当成货物发卖。 许娘子默然一瞬，才道：“又夏那番话也不无道理。但阿娘相信，总归会有适合的，不会给你们大姐找的太磕掺，人品坏也不能要。” “那大姐能找到好的赘婿吗？” 苏暖冬发出灵魂的拷问。 大家不说话了，连许娘子都沉默了。 因为她们根本不敢保证。 “能！” 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中，小奶音打破不安的宁静。 大家一致朝坐在许娘子大腿的小卿宝看去。 “能能！”小卿宝举着小拳头，奶呼呼地吼道。 哪里不能了！大姐那么贤惠，那么漂亮，那么能干，好男儿都得排队让大姐挑。 不行，她得寻摸些办法，让家里富起来。 哼，若有家财万贯，何愁没有男子委身于大姐！ 光是那方天地的物资，都够养活一个河阳县的老百姓。就是趴，有点难控制，如何才能不限量地任她予取予求呢？ 气氛瞬间破冰，大家忍不住笑开来。 许娘子摸一把小卿宝嫩滑的小脸蛋：“那就借卿宝的吉言，替你大姐招一个文武双全、品貌俱佳的夫君。” 第81章 妯娌的算计 “好！”小卿宝表面应得那叫一个爽快，实际上心里狂吐槽。 虽然她也想要为大姐找一个好丈夫，可是娘亲，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太高了吗？ 小卿宝口号喊得响亮，可说到底仍是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接下来的几天，她们深刻地认识到，在古代封建社会，愿意入赘的男子岂止少之又少，质量更是不堪入目。 刘媒婆找了好一阵子，来家里说过不下七八回，找到的不是好吃懒做的穷汉，便是快要入土等着被照顾的老鳏夫，没有一个好的。 这些日子以来，不止苏迎春本人暗地里闷闷不乐，连一开始提出高要求的许娘子也不由得感到泄气。 虽说是招婿，但她不会拿女儿的终身大事当儿戏，不会让自家的闺女跟那种不配为人的男子过一辈子。 刘媒婆多次进出许娘子的家，许娘子为苏迎春招夫婿的事，逐渐在村里传扬开来，苏老爷子更是榕树头下的常客。 他多次听闻许娘子为苏迎春招婿的事情进展，茶余饭后，在家里提过那么一嘴，又惹来整天忙活儿的苏老婆子骂骂咧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家的老二媳妇陈氏在一旁起了别样的心思，打起小算盘。 “阿娘，老三家不是有一个遗腹子吗？为何还要为大丫招婿？那么好看的黄花大闺女，若能嫁出去，便能白得一份彩礼钱。如今要招婿，少不得往外掏银子，给一份不菲的彩礼钱。看来许娘子一家，在老三去了后，日子没咱们想的艰难。” 苏老婆子瞪她一眼，“说话归说话，活不用干了？” 陈氏心中气苦，当初没分家前，都是许娘子和她的丫头片子在做。 把老三家分出去后，家里两个妯娌，老大家媳妇仗着大儿子苏诚是童生，整天当自己是未来秀才娘，十指不沾阳春水。 偏偏苏老婆子偏袒念书好的孙子，连同妯娌也“母凭子贵”。这不，家里的活儿几乎都落在自己身上。 想归想，陈氏娘家不好，只生了一个闺女一个儿子。 闺女苏桃花没大伯的二闺女苏巧漂亮嘴甜，仅有的儿子苏凉还是个读书没天赋的，整日浪里浪荡不干活。 在大房面前，陈氏不得不矮一大截。 苏老婆子一发话，她立即麻溜地动手收拾碗筷，嘴上却说着：“我听卢婶子说起，见过大丫和二丫常作男子装扮，坐牛车，载着几箩筐的东西去镇上做买卖。听说都是卖给唐家商号，一卖便是一大笔银子。” 正在剔牙的苏老婆子动作一顿，眼神眯了眯，问：“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就卢婶子，阿娘也清楚她那人，有什么事尽往外说。去年三婶家得了那么多鱼，不也是卢婶子告诉大家？我相信她说的八九不离十。若不是赚到银子，许娘子怎会有彩礼招婿？招婿可是十分抛费银子。” 陈氏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观察苏老婆子的神色。 苏老婆子贪婪的心早在蠢蠢欲动。 苏老二翘着二郎腿，皱眉道：“你动作快点，看着桌面一堆狼藉，喝茶都倒胃口。” 陈氏心里当然不高兴，但嫁到男方家，丈夫再不好，自小接受的教育让她不能、也不敢反抗。 一家人见怪不怪，几个孙子孙女讥诮地看着陈氏。 不仅是老大家生的二闺女苏巧、小儿子苏虎，便是陈氏的亲闺女亲儿子也瞧不起自家亲娘。 坐得沉沉的苏老大表示赞同陈氏的见解：“二弟妹说得有道理，老三媳妇定然有了彩礼的银子，方会大胆为大丫招婿。甭管多少，她都得掏出一些来供养爹娘。” 苏老婆子果然听进去，也不剔牙，眯着的老眼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老三虽则早死，不过也留下卿宝一个儿子。按我说，根本没必要招婿。三弟妹无非是思量着卿宝长大前，家中能有依靠，可她也不想想，尽管分家，她也是有婆家的呀。她有那个给大丫招夫婿的银子，倒不如拿来孝敬爹娘。” “老三不在世，无法尽孝道，她一个寡妇也要替丈夫尽孝道啊。去年闹阿爹和大伯的那一出，早该扭她去见官。何至于将近一年，三弟妹连一个铜板都没能掏出来孝敬爹娘。” 陈氏内心冷哼，当初若不是许娘子死活闹分家，以苏老三那个愚孝的德性，根本不会分家，家里的一大堆活计便不会落到她身上。 她借机报复又如何！哪能让她一个寡妇逍遥快活！ 一旁的方氏，苏老大的媳妇，相继给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苏老大和苏老二添上刚泡的粗茶后，鄙夷地瞥了陈氏一眼。 陈氏心里有怨言，她当然一清二楚。怎奈她娘家经济宽裕，儿子苏诚读书有出息，公公婆婆不偏袒她，如何能从她家里获得银钱。 她自然乐得享受，这是她该得的。 陈氏打的如意算盘，无非是拉踩许娘子一把，再讨好公婆，顺带报复许娘子，让自己在家里好过一些罢了。 不过，倘若能把银子从许娘子身上套出来，便能给儿子买更好的笔墨纸砚，这也不亏。 她的目光和苏老大一对碰，立即明白大家心里的小九九。 于是她难得跟陈氏站在统一阵营。 “二弟妹说得不错，三弟妹但凡赚到银子，总要自觉孝敬爹娘方是应尽的孝道。老三去后，她便再没来看过爹娘，真是大不孝。咱们若是去告官，许娘子也只能吃牢饭。老三有儿子继承香火，平白招夫婿除了抛费银子，一无是处。” 方氏脸上的颧骨凸出，嘴唇削薄，鼻子瘦削，她即使笑着时，也显不出亲近，掩不住一脸的刻薄相。 得亏她家从商，每年赚的银子足够一家人天天吃肉，苏老婆子这才给苏老大求娶回来。 他们夫妻俩经常开小灶，私下里做了不少吃食，全进自己肚子，把苏老大养得跟一头猪似的。 至于方氏由于脾胃不好，是那种吃再多也吸收不了的体质，瘦弱苍白。一眼看去，就不是健康长寿的面相。 第82章 厚重的谢礼 陈氏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看出她笑容里的盘算。她心里冷哼一声，同样瞧不起商户之女。 苏老婆子私心里跟两个儿媳妇想到一处去，但一想到去年老伴也在老三媳妇跟前栽跟斗，她就有点不敢去惹事。 人要脸，树要皮，苏老爷子当时勒令她不能去没事找事，以在村里彰显他没有苛待老三媳妇的用心。 苏老婆子原本以为许娘子一个寡妇，没有任何依仗，断定她的日子过得穷困潦倒。 毕竟许娘子没了积蓄，又断了苏老三的那份掌柜的收入良久，朝廷给的抚恤金亦被她夺走，何况许娘子更要养育五个子女……想想便认定她们每日必定过得凄凄惨惨，不可能发达。 然而，听两个儿媳妇这般说法，她便坐不住了。 过去被苏老三养刁了胃口，但凡那边有一点皮毛，她都要薅走。 “要不我去看看？”苏老婆子看向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袋锅子，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也想要去那边拿孝敬银子。 只是去年闹的那件事，大大落了他的脸面。 为了表明他不是大家认为的那种人，他足足将近一年，没能得到那边半个铜板的孝敬，想想就十分不得劲。 苏老爷子磕磕旱烟袋锅子：“去看看吧，倘若他们真有那么多银子，可不能私藏，一点都不给老人。老二媳妇说的对，赚了银子，总得替那个早死鬼孝顺咱们。” 他是不会再出面，怕像上回那样落面子。以后这种事情，还得让他们去做。 得到大家长的允许，别有用心的他们都笑了。 他们仿佛看到许娘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憋屈样儿，又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流入他们的腰包。 许娘子不是那个傻老三，苏老婆子知道如今难在许娘子手里难讨到好处，一时心思转得飞快，不断算计着。 小卿宝越来越觉得那个小黑哥不讲信用。 明明答应给谢礼，好些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大家是晓得旁边搬来了新邻居，却似乎没啥动静。若不是偶尔有人进出，她们都怀疑，旁边的青砖大瓦屋是否真的有人入住。 小卿宝坐在自家门槛上，小手肘支着膝盖，小巴掌撑着下巴，眼神幽怨地望向邻居家的飞檐翘角。 在她旁边陪伴着的金毛猴，做出同样的人性化姿势，同样的仰望角度。 还别说，大财主的青砖大瓦房，连屋顶的檐角都做得如此精湛，贼好看，得花不少银钱吧。 那青砖在现代不足为奇，但在古代的小山村，家家户户几乎都难以吃上肉的情况下，昂贵的青砖大屋简直是富贵之家的象征。 小卿宝再想想自己，她们一家仍旧住在破茅屋里。她二姐时不时的上房揭瓦……哦不，是爬上屋顶修补漏雨的窟窿。 啥时候家里能住上踏实的屋子？她不祈求能跟隔壁屋相比，总归不要漏雨才好。 最怕来个台风，将茅草屋顶给掀翻。到时没有屋顶遮挡，她真的得哭死。 此时，苏暖冬正在将割回来的野草喂鸡喂兔子。 家里的野鸡蛋每天都很多，许娘子便让自家的老母鸡孵出好一些小鸡，除却卖掉的一些鸡，如今家养的鸡也比去年多出十来只。 兔子也是差不多情况。 有一天，家里不知何故，突然跑来一只公兔，也许是这只母兔子的丈夫，来了就不走了。 总之，母兔生完第一窝后，跟公兔生活在一起。光是一年时间，两只公母兔辛勤造兔，接连生了好几窝崽子，繁殖能力超快。 不说每月吧，家里每两三个月，基本能吃上一顿鸡肉或兔肉。 即便如此，也比之前的一贫如洗，要好太多。之前一年能吃一两回肉，已算顶天了。 苏迎春和苏又夏出入城镇做买卖的经验越来越多，剩余的野鸡蛋，还有长到能吃的鸡和兔子，都会拿去卖掉换银子。 就在一片静好之时，院落的门被敲响。 最闲的小卿宝正要迈着小短腿去开门，被从厨房里出来的苏迎春抢了个先。 “小弟还小呢，一边玩儿去。” 被大姐挥手阻止，然后小卿宝继续蹲坐在门槛，撑着小下巴，叹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气。 好趴，她人小，啥事都不用干。 闲得慌。 “你是？” 苏迎春打开院门，目光对上一堵人墙。 她的眼神顺着结实的胸膛上移，对上一张刚毅冷峻的面孔，脑袋瞬间一个激灵，浑身上下写满警惕。 这人长得好生高大威猛啊！浑身散发着一股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凌厉气势。 咕咚。 苏迎春吓得无意识地吞咽口水。 此人好可怕啊！ 她的眼神下移，果真见到一把长剑挂在腰侧。 “在下梁俊,我家小主子命我送谢礼过来，以答谢归还玉佩的恩情。” 梁俊低垂眸子，看清跟前只到他胸口的娇俏少女，一板一眼地答道。 他一说玉佩，苏迎春立刻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来送谢礼给小弟。 她努力压制害怕的情绪，告诫自己不能以貌取人。 她轻声问：“你是新搬来的邻居……” 苏迎春话未说完，梁俊忽然一声不吭地越过她，直奔正坐在门槛无聊叹气的小卿宝。 他大踏步，一阵风似的来到小卿宝跟前。 “吱！” 金毛猴突然炸毛，一身打理得极好的金毛根根倒竖。 对方气势汹汹，卿宝的小巴掌一个没稳住，险些磕掉下巴。 难怪唧唧瞬间进入防御状态，此人的气场极为肃杀。 梁俊的眼神轻蔑地掠过金毛猴，根本不屑一顾。 他蹲下身子，尽量与卿宝对视。 可是他实在长得牛高马大，小卿宝又是小小的奶团子，坐着更显矮墩墩。 即使梁俊十分给脸，单膝跪地，依然比小卿宝高出一大截。 苏迎春小跑着追过来时，男子已在跟小卿宝说话。 “在下梁俊，你前段时间拾金不昧，把我家主子的玉佩归还。这些是我家小主子答应给的谢礼。” 梁俊双手将托盘奉上，表情再严肃不过，姿态显得非常认真，让人毫不怀疑他的诚意。 第83章 大直男的石头胸膛 却由于表情动作太过严肃，刚毅的脸庞更显肃杀。 得知是来送谢礼，小卿宝也不撑下巴了，扶着门槛站起来，然后……终于与他平视。 她瞅瞅对方，男子长相俊朗，气质肃杀，一看便是那种武力值爆表的那一挂。 万幸不是敌人，对方单纯来送谢礼而已。 小卿宝更加坚定了，对待邻居“只能抱大腿，不能开罪”的决心。 “吱吱！” 金毛猴仍在叫唤，不过声音没有先前的尖锐。 小卿宝摸摸它的猴脑袋：“没事事。” 然后，金毛猴在梁俊的注视下，立刻乖顺下来。 梁俊瞧着颇感稀奇，暗道：这户人家养猴子倒是一把好手，瞧瞧这通身的猴毛油光水滑，顽劣的性情也能变得乖巧。 他还听闻活吃猴脑十分美味，且延年益寿。 或许是唧唧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它无意中对上梁俊的眼神。不知何故，猴身一抖，猴脚情不自禁倒退一小步。 小卿宝不清楚一人一猴的暗潮汹涌，小手手掀开托盘上的红布一角，立即被璀璨的银色晃了晃眼。 “哇！”小卿宝毫不吝啬给予一个惊叹。 家里穷叮当，光是大姐招夫婿的彩礼钱，便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娘亲每日发愁如何弄银子。 她发现了，娘亲的妆奁有不少掉落的青丝，可想而知娘亲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见到一托盘的银两，更要令人高兴的呢？ 苏迎春被露出半边银色的托盘，惊得忘记将要出口的话，同时也忘掉了自己对梁俊的害怕。 抱着一捆草跑过来的苏暖冬，原是担心来人会欺负小卿宝，这时的目光，也落在托盘上一动不动。 小卿宝立即上手，默默摸上银元宝。 银元宝个个圆润可爱，胖嘟嘟，一摸之下，手感冰凉冰凉的。在炎热的夏日里，直凉爽到心坎里去。 小卿宝感受到来自金钱的悸动，她双手捧着其中一个比她两个拳头还要大的银元宝，扬起大大的笑脸，竭力撸直舌头道谢：“谢……大的的。” 有什么可怕的，来给她送银子的都是和蔼可亲的帅哥哥！ 小卿宝脸上纯真无邪、萌萌哒的可爱笑容，似乎稍微能融化梁俊冷硬的心肠。 他刚毅的脸庞柔软了几分，动了动薄唇，吐出两个字：“不谢。” 苏迎春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谢礼太重了，用不着这么多。” 她没见过这么多银两，银元宝个个白白胖胖的，几乎与小卿宝一样玉雪可爱。 一眼看去，好家伙，许多个胖墩墩！ 按照她善良淳朴的想法，物归原主是该做的，小弟想要报酬，若是对方给个玩具，她也不觉得过分。 然而，眼下的银元宝，打眼一瞧，一个十两重，共六个，整六十两！ 想当初阿爹阵亡，衙门给的抚恤金才二十两！归还一个玉佩，获得的报酬竟比阿爹的性命仍要多出两倍。 那二十两对于广大穷苦百姓来说，已是巨款。 当时阿娘没把银子捂热，便被阿奶抢了去，差点闹得一尸两命。 可见，二十两的诱惑有多大！ 是以，苏迎春本能的表示拒绝。 小卿宝不得不感叹一句：古代的贫富悬殊太大！人家失而复得一个龙形玉佩，轻轻巧巧便给了六十两！ 相比之下，她阿爹的命真的是贱卖价。 “这是我家小主子要给的谢礼，小主子说给便给，不能退。” 梁俊扫了一眼小卿宝的矮冬瓜身板，料想她接不到托盘，便直起身，将托盘往苏迎春手上一放，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苏迎春的手上忽然沉甸甸的，胖乎乎的银元宝险些掉落地面，她连忙双手托起。 眼见人快要离开，苏迎春情急之下追上去，边喊道：“喂，你等等。” 梁俊突然停下脚步，快速转身。 苏迎春没想到他这会儿突然止步回头，且动作那叫一个迅猛。 猝不及防之下，她一头撞进他的胸前，鼻子酸涩，手里的银元宝掉了一地。 梁俊那张冰山脸有瞬间的龟裂，他动作极快，一手抓住苏迎春后背的衣服，将人扯远一个手臂的距离。 他最讨厌投怀送抱的女人。 苏迎春痛得两眼泪汪汪，这人的胸膛是玄铁做的吧！不过撞了一下，将她的眼泪都逼出来了。 梁俊原本皱起的眉头，下一秒，被她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给愕然了一下。 由于不擅长跟姑娘家相处，他的眉头又紧紧地拧起，一副头痛又略显无措的神情。 苏迎春痛得有短暂的失语，心里由于气愤而疯狂吐槽：怎会有人的胸膛，跟硬邦邦的石头一样！ “你……没事吧？” 大直男梁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石头胸膛，害人家受伤了。 他眉头紧锁，深度怀疑，这姑娘该不会是不满足于六十两吧？ 虽则对主子来说，六十两不多，但给出的数量，对农户人家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价格。 苏迎春缓了缓，觉得人家不是故意的，便没有揪住不放。 她想起来喊住他的原因：“银子太多了，我家小弟捡到玉佩还给你们，是凭个人良心，并没有觊觎你们的钱财。你们若要表达感谢，无须给银两，给个玩具哄哄她便是。” 后头的小卿宝：“……” 不！大姐，我不要玩具，要胖墩墩！ 梁俊眉宇顿时松弛，他眼神幽幽地盯着矮他不止一个头的年轻姑娘，心中纳闷：居然还有不爱银两的姑娘。 银两多好啊！还有人嫌多？真是个傻里吧唧的姑娘。 梁俊正色道：“我只是代主子将谢礼送到，至于你们要不要，与我无关。” 苏迎春张嘴正要再说什么，梁俊冷沉着脸道：“主子下的命令，不容违抗。” 他长得高大强悍，五官硬朗，气场冷厉，这般冷沉着脸时，苏迎春吓得一时噤若寒蝉。 待梁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苏迎春大松一口气。 什么人来的？怎如此令人畏惧？ 她转头，视线透过篱笆矮墙，望向隔壁的青砖瓦屋，果然见他高大健壮的身影很快闪进去。 第84章 摸摸银元宝 苏迎春回过神时，正看到小卿宝撅起小屁股，兴高采烈地捡着圆乎乎的银元宝。 好笑的是，她的一只小手手包裹不了一只银元宝，两只小手手捧着一只银元宝，又无法捡别的银元宝。 小奶包正陷入无限的苦恼当中。 苏迎春忙捡起托盘，来到她面前蹲下，“小弟，把银元宝放托盘上。” 小卿宝眼睛一亮，忙将胖墩墩放到托盘上。 可是刚一放完，奶团子眉头拧起。 她意识到一个非比寻常且极其严重的问题：她！竟然！想不到！要把捡到的银元宝放到托盘上，然后再继续捡！ 她这辈子该不会是笨蛋吧？不是趴？！ 这边苏暖冬也早早丢下手中喂鸡兔的草料，跟她们一起捡银元宝。 金毛猴也不甘落后，一双毛手也帮着捡起了一个胖墩墩。 没两下，六个银元宝重新回到托盘上。 苏迎春站起来的那一刻，眼尖地瞥见苏老婆子的身影。 她立马将红布拉起，完全覆盖银元宝。 然后，她转身，飞快地往屋内跑。 苏暖冬和小卿宝还没想明白，大姐为何抱着银两跑那么快时，那边苏老婆子便踏进院门。 “四丫！” “阿奶？！” 苏暖冬的声音透着惊讶和疑惑。 言下之意：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阿奶？” 小卿宝歪着脑袋，认真看着来人，食指下意识的含在嘴里。 嗯，她得将人牢牢记在脑海里，划分为重点防备名单里面。 苏老婆子看着两个小不点，眼睛不由得多看了看小卿宝一眼。 奶团子养得玉雪可爱看，若是卖掉，准能得个好价钱。 不过也就是想想，根本无法实施。 她没好气问：“你家大人呢？” 她都瞅见了，大丫刚才跑得飞快。 她怀疑大丫在躲她，但她没有证据。 大丫的手里似乎捧着什么，可惜她看不大真切。 苏暖冬说道：“阿娘和二姐、三姐去田里还没回来，大姐在屋里。” 苏老婆子不再理会两个小不点，招呼不打一声，快步走向里屋。 苏迎春连忙把银元宝带进房内藏好，掀开门帘出来，正好与苏老婆子迎面对上。 “阿奶。”苏迎春不咸不淡叫道。 尽管苏老婆子对他们一家不好，可爹娘的教养，使她学会尊重每一个人。 苏老婆子也不应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并没有发生大的变化，跟过去一样寒酸。 苏迎春再次问：“阿奶今儿来有何事？” 苏老婆子总算收回目光，着实没什么好看。 她只撩起眼皮，上下打量苏迎春。 还别说，一年时间里，苏迎春整个人抽条不少，少女特征显着，娇俏可人。 尽然不喜老三一家子，可她不得不承认，老三和许娘子的样貌都好看，生出来的闺女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特别是最小的卿宝，当初早产，她原以为养不大。 刚才匆匆一瞥，那孩子粉雕玉琢，跟个瓷娃娃似的，是个招人疼的奶团子。 她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般漂亮的娃娃。 可惜是个男娃，不然日后定能要个高价彩礼，保不准还能嫁个高门大户的人家，连带着一家子鸡犬升天。 这么一想，更加坚定不能让大丫招婿。 大丫出嫁，收到的彩礼定然不少，身为她的亲阿奶，怎么着也能分一杯羹。 想到自己今儿来的目的，她的神色缓了缓，笑道：“大丫啊，你们一家好久没去老宅那边。你们阿爷、大伯二伯他们都好想你们。阿奶来通知你们，明日中午，到老宅家吃饭，权当亲人间聚一聚。” 苏迎春愣了愣，着实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她是姐妹当中在老苏家生活最久，受到老苏家的压迫最深，记忆中就没在老苏家吃过一顿饱饭，没尝过一块肉。 最美味的，是阿娘悄悄给她煮的水煮蛋。 “傻站着干嘛呢？待你阿娘回来，记得告诉她，阿奶先走了。” 苏老婆子瞥了苏迎春一眼，转身离开前的那一刻，嘴里低声念叨着：“不过将近一年不见，人怎么呆呆的，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上她……” 苏迎春听到了，黛眉微微蹙了一下，想不懂阿奶絮叨什么意思，便没有多想。 不过一贯对她们抠搜到极点的阿奶，居然请她们一家子过去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待苏老婆子一走出院子，苏迎春立马将门牢牢关上。 苏迎春回身，抱起最小只卿宝，领着苏暖冬，唧唧跟在后头，大家一起回房里悄悄摸银元宝。 不只是小卿宝和苏暖冬，便是连苏迎春长这么大，也是没见过银元宝。 由于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银多元宝，有些疑神疑鬼，生怕被什么人偷了去。于是在搬出银元宝前，苏迎春和苏暖冬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门和窗，关得严严实实的。 银元宝掉落地上，担心漏了一块。她们把银元宝数了又数，确认数目没错，整整六十两！ 然后，每个人一块碎布，轻轻擦拭着银元宝。 小卿宝在每一个银元宝身上摸了又摸，苏暖冬见状，也将每个银元宝摸摸。 沉稳惯了的苏迎春也高兴地摸了一把银元宝。 原来摸银元宝的心情，是如此的美妙！ 机会难得，待阿娘回来，不知会将银元宝藏在哪个旮旯角落，到时候便摸不着了。 “大姐，银元宝圆圆的，好像村里人夸卿宝那样，玉雪可爱。” 苏暖冬爱不释手，想到家里有了巨资，也许每顿饭都有肉吃呢。 苏迎春见到银元宝，想的不是肉，而是暗松一口气。 家里的日子，总算不会再紧巴巴的了。 忽然，小卿宝皱皱小鼻子：“糊了。” 苏迎春怔了下，然后回味着她话中的意思，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苏暖冬猛然从银元宝中回过神来：“是烧焦味，大姐，是不是厨房里的东西煮糊了？” 苏迎春手中的两个银元宝砰的一下，掉落托盘里，她惊慌失措地从坑上下来，飞也似地从房间里跑出去。 她跑进厨房，揭开锅，一股更浓烈的烧焦味弥漫开来。 她炒的一锅野菜，底下的全糊了，黑得跟炭一样！ “完犊子！今晚吃什么呀？” 第85章 保不准大姐能养面首 苏迎春正惋惜着，许娘子领着苏又夏和苏凝秋回来了。 她们显然听到苏迎春的哀嚎，放下扁担、锄头镰刀等物什，一边好奇地走向厨房。 还没看到人，许娘子已先问起来：“发生何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苏迎春是家里的大姐，一般情况下，是姐妹当中性情最为稳当，除了许娘子，就数她为最可靠。 通常这种声音是苏又夏发出来，因而大家都感到颇为意外，以为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野菜炒糊了。” 苏迎春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日比较忙碌，摘的野菜不多，糊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沾了一股烧焦味，一点都不好吃。 许娘子已经走进厨房，扫了一眼炒锅，摆摆手道：“没事，那咱们就不吃野菜，今天地里的大白菜长势极好，凝秋摘了整整一簸箕回来。” 苏迎春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今晚还能有菜吃。就是可惜这一锅野菜，都不能吃了。” 打小家里穷，舍不得一丁点浪费。她看着这满满一锅的野菜全都不能吃，即使刚进账六十两白银，也无法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苏又夏探头看了看焦糊的野菜，疑惑道：“大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竟然也能把菜烧糊？通常这种事只有我做得出来。” 苏凝秋在一旁窃笑不已，得亏二姐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厨艺不佳。 不怪苏又夏这么问，苏迎春一直是家里的大厨担当，为人细心可靠，除了刚开始学烧饭做菜，后面根本没出过这样的岔子。 家里最好的厨子把菜给烧糊了，很难不让她们惊讶。 “阿娘，你们跟我进来。” 苏迎春说着，然后像做贼一样，在厨房门口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方领她们进房，并掩好门。 苏又夏嘀咕：“干嘛鬼鬼祟祟的。” 许娘子看到卿宝和苏暖冬、唧唧团团围起来，三颗脑袋凑到一起，不知在玩什么。 苏凝秋已经走了过去，“小弟，小四，唧唧，你们在玩什么？” 苏暖冬先抬头，露出银光闪闪的一角。 “三姐。”苏暖冬首先看到苏凝秋，紧接着，许娘子和苏又夏也走了过来。 她又喊道：“阿娘，二姐。” 小卿宝也抬起头来，“娘亲。” 然后，胖乎乎的银元宝一下子摊开在众人面前。 把后面来的几个给惊呆了。 “这这这……”一贯伶牙俐齿的苏又夏结结巴巴起来。 苏凝秋赶紧揉揉自己的眼睛，眼前依然银光闪闪。 许娘子原是最稳当的亲娘，面对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银元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约莫过了三息，许娘子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卿宝。 然后，将银元宝抱满怀的卿宝，身上的胖墩墩扑簌簌往下掉。 众人：“……” 敢情她们家的小卿宝是一个小财迷，将银元宝尽往自己怀里揽。 许娘子深呼吸，再深呼吸…… 好一会儿，她方找回自己的声音，竭力在金钱面前保持冷静，语气四平八稳道：“这些银子不知过了多少手，被多少人摸过，并不干净，卿宝可不能用来玩儿。” 万不能在闺女们面前稳不住，不然有损作为阿娘的威严。 “墩墩……”小卿宝挥舞着小手手，想要抱回她的银元宝，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扒拉着空气的小乌龟。 许娘子可不管这些，不断拉回她不安分的小爪子。 小孩子家家的，身体没有大人强壮，最不能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容易生病。 她问苏迎春：“怎会有这么多银子？谁给的？不会又是卿宝闹的幺蛾子吧？” 苏迎春的眼睛立刻看向卿宝，苏暖冬也是，唧唧也有样学样。 可不就是卿宝拾金不昧赚回来的银子嘛！ 两人一猴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在许娘子三翻四次的阻挠下，乖巧的小卿宝只得放弃把玩胖墩墩。 她听到娘亲的问话，咧着几颗小牙笑得乐呵，全然一副清澈无辜的小模样。 娘亲，卿宝已经努力做个乖巧的小宝宝，为何你老觉得本宝宝会闹幺蛾子哟？ 许娘子眉头一跳，不指望小卿宝那没发育完全的小舌头能说出什么来，于是再次问苏迎春：“咱们村里没有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两，说吧，这些银元宝是如何得来？” 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除了青砖大瓦屋的主人有这能耐，她想不到还能有谁。 苏迎春道：“是隔壁屋让一个名叫梁俊的手下送来，说是给小弟之前归还玉佩的谢礼。阿娘，我有拒绝过。可对方的态度硬邦邦的，还黑沉着一张脸，像我欠他钱似的，我是被迫无奈收下。” “我心想，小弟不过是举手之劳。捡到别人的东西，拾金不昧是很正常的行为。谁能料到，当我打算把银子退还给对方时，那个叫梁俊的还百般不情愿。” 苏迎春说到这里，依然有些生气。 她第一次见到把银两还给对方，会遭受对方那样恶劣的态度。 那个叫梁俊的男子，看着怪吓人，偏脑袋还一根筋，瞧着有点儿傻。 小卿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 大姐也太老实了吧！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自己就要娶夫婿了，家里银两越多，招到夫婿的质量便越高。 也不看看如今家里的存银，阿娘给刘媒婆透了个底，招夫婿的彩礼钱在五两到十两之间，不能再多。 就这点儿银钱，招来的夫婿不是好吃懒做的赖子，便是年老的鳏夫。 没见刘媒婆都跑了好几趟，阿娘没一次满意的么。 小卿宝认为，一切问题的根源，在于钱财。 现代社会的女人有巨款，还能养小男人呢。但凡家里的银钱多起来，大姐何愁招不来满意的夫婿？ 若能成为当地的大财主，保不准大姐能养数个面首呢。 苏又夏第一个表达不同意见，“话不是这么说。大姐，这是人家乐意给，小弟又没有要求他们非得给厚礼。人家能拿出那么多银两，说明人家不在乎这点儿小钱。” 第86章 圆滚滚的白银，手感超好 苏凝秋倒是想得更深：“可是这六十两能买许多质地上乘的玉佩，他们为何给六十两小弟？” 苏暖冬听着干着急，尽然小卿宝比她小，可她总在不知不觉中紧跟小卿宝的步伐。 生怕把银元宝还回去，苏暖冬的小身子扑过去，人肉垫铺在银两上面。 银元宝不愧是胖墩墩，虽然硬邦邦，却并不会将人硌得生痛。 谁也不能拿走！这是小弟哒！ 出乎大家意料，许娘子听了各人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问：“卿宝，咱们用这些银子给你大姐招一个好夫婿，好不好？” 这正合小卿宝的意，她很给娘亲面子，立马奶音脆响地回道：“好。” 每次说一个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发音巨准，吐字巨自信清晰。 “那么，这些银元宝，咱们都收起来，给你们大姐，找一个既能干又疼媳妇的夫婿。” 许娘子笑眯眯的决定，令苏迎春大吃一惊。 爹娘一向教育她们，不能贪小便宜，不能白拿别人家的东西。 许娘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没有考量。 倘若是普通的玉佩，六十两白银确实能买上一堆，可那是龙形玉佩！且质地上乘，极为罕见，象征着无比尊贵的身份。 龙形玉佩的主人，何止家财万贯，亦是权力巅峰的象征。 那枚玉佩的价值，远比这六十两白银高得多。 既然对方不缺钱，而小卿宝确确实实做了对他们有益的事，她收着这些白银，不会感到不安。 家里全是闺女，这些银子就是底气！攒下来，能给闺女们找到好婆家。 “娘亲，棒棒哒！” 小卿宝笑嘻嘻地搂着许娘子的脖子，撅起鸟嘴儿，在娘亲的脸上香了一口。 许娘子躲避不及，心里甜甜的，面上却板着脸教训：“卿宝下次要亲亲娘亲，也得在娘亲洗刷完后再亲，不然卿宝的小嘴会脏脏。” “鹅知道了。”小卿宝撅着小鱼嘴答应。 听到阿娘说留下这些银元宝，没了威胁，苏暖冬直起小身子。 苏又夏和苏凝秋则再也按耐不住，飞扑过去摸起银元宝。 许娘子看得一阵好笑，心底有些发酸。 唯独苏迎春涨红了脸，最近找夫婿的事，阿娘有跟她说过大概情况。 刘媒婆的意思是，女方给的彩礼钱不多，找到的就只有一些烂人。 她几乎要感到绝望了，阿娘却安慰她，绝对不会因为要招婿就妥协去选烂男人。 因为假如真的招到那种夫婿，家里人也依靠不上，反倒会破坏家庭的和睦。 这并不是她们的初衷。 可是苏迎春烦恼啊！小弟这么可爱，还什么都不懂。万一哪天性别露馅，家里肯定得被阿爷阿奶他们生吞活剥。 苏迎春兀自担忧，苏又夏惊叹的声音响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两，还别说，圆滚滚的白银，手感超好的！” “二姐，我能咬一下吗？” 苏凝秋捧着一块银元宝，笑弯了眉眼问，浑然忘却了阿娘说过的话。 苏又夏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回过神来的苏迎春制止。 许娘子正要板起脸，苏迎春已经开口：“不行，这些银元宝拿进来前，掉落地上沾了不少灰尘。阿娘刚才也说了，这些白银以前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你要真想咬，得放在水里过几遍。” “我还没咬过这般大的白银呢。”苏凝秋的语气里饱含惋惜。 许娘子没好气道：“咬什么咬，有什么好咬的，又不是好吃的东西。不过有了银子，倒能买些好吃的回来。又夏，你去院子里抓一只鸡宰了，让你大姐焖鸡。” “好勒，阿娘。”苏又夏答应得非常爽快。 之前家里的鸡大多卖掉，留给家里吃的少之又少。一想到有美味鲜嫩的鸡肉吃，她立即丢下白银，风风火火地跑出房间。 天大地大，美食最大！她要挑最肥大的那只！ 许娘子特意多看了她两眼，她怎么觉得二闺女越长越没有姑娘家的矜持。 貌似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经常去镇上卖东西，故而染上一些不好的腔调？但是她家迎春依然根正苗红，不该啊！ 苏迎春自觉站起来，“厨房里还有活儿，我也出去忙了。” 苏暖冬依依不舍地再摸一把胖墩墩，然后跟着跳下炕：“我去喂鸡兔。” 她之前赶来看银元宝，连草料都丢在院子里，得去把活儿干完。 四姐妹分工合作，什么工作归谁管，大家很自觉，不会推三阻四。 许娘子摸摸小卿宝的脑袋上的小呆毛：“小乖乖，明儿得好好感谢人家，知道不？” 卿宝点点小脑袋。 确实该好好感谢人家，这些银两，他们也可以不给，毕竟玉佩他们已经拿到手。 可是人家给了，还给那么多，可见为人实诚，证明这些人可以相交，那就好好处好邻里关系。 许娘子叮嘱苏凝秋：“带卿宝去玩儿吧，阿娘先收拾一下。” 苏凝秋应下后，一把抱起小卿宝，往外走。 临离开房间前，小卿宝的脑袋瓜探出三姐的肩头，视线最后一次落在胖墩墩的银元宝上面。 心里不断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娘亲不把银元宝给他她留一个？她只想要一个！一个而已…… “娘亲，胖墩墩……” “乖，跟你三姐去玩吧。” 许娘子头也没抬，挥挥手，手脚利索地收起银元宝，完全没有接收到来自小卿宝的怨念。 小卿宝委屈巴巴了，两只小手手握在一起。 “小弟，咱们玩捉虫虫好不好？” 苏凝秋来到后院，将小人儿放下，弯腰问她。 小卿宝瞥了一眼呆三姐，别欺负她不懂，捉虫虫就是干活儿，把捉到的虫子喂鸡。 她不想干活儿，她只想要胖墩墩。 她心里想着，也没心情玩，蹬蹬蹬地跑到门槛，坐下来。 她的双手放在小膝盖上，静静地悼念失去的胖墩墩。 苏凝秋眨巴眨巴眼睛，她居然从小人儿身上感受到一丝惆怅？！这是真的吗？ 不，绝对是错觉！小弟才一岁！ 第87章 心灵手巧的三姐 苏凝秋是一个富有耐心的姐姐，她跑到后院，找来棕榈叶。 这是她今儿在外头干农活时特意带回来的，就想着编织一些小玩意给小弟玩。 她的手指翻飞，很快编织了一个什么东西。 小卿宝正暗自“神伤”，忽然眼前有一个什么东西晃来晃去。 她定睛一瞧，眼睛刷地一亮，双手将小东西拿住。 “哇！”小卿宝发出惊叹，“漂亮！” 小东西是一只用草叶编织的蚂蚱，看起来栩栩如生。她的三姐也太心灵手巧了吧！ “喜欢吗？”苏凝秋问。 小卿宝用力点头：“三接，棒棒哒！” 做得好就要鼓励，小孩子的自信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建立起来。对于贫穷家庭出生的孩子，这一点尤为重要。 可惜的是，大多数贫困家庭的家长整天忙于生计，忽略了孩子心理层面的成长。使长大后的孩子，无论多么优秀，也难逃自卑。 小卿宝深谙其道，毫不吝啬夸夸三姐。 苏凝秋不知不觉笑开来，一方面是看到小弟高兴，她就高兴；另一方面小弟夸她棒棒哒，她也觉得自己很棒。 接下来，苏凝秋发挥所长，编织出一朵花，一只小鸟，一只蝴蝶…… 随着小卿宝哇哦哇哦的惊叹声，苏凝秋编得越来越起劲，根本停不下来。 没一会儿，小卿宝的身边一堆三姐编织的小玩意。 小卿宝这个摸摸，那个瞅瞅，连唧唧也过来凑热闹，小毛手拿起来看了扔，再拿起另外一个，看了一眼再扔…… 小卿宝心疼坏了，这可都是难能可贵的手工艺品，还包含着三姐的疼爱，万不能被唧唧嚯嚯掉。 “唧唧，凉快去。” 小卿宝反手就是一巴掌，小主人生气了，唧唧立刻不敢嚯嚯了，站在一旁表演沉默是金。 玩着玩着，厨房传出香喷喷的肉香，小卿宝不断吞咽口水，嘴馋得很。 苏凝秋编完手头这匹小马后，便停下来。 “小弟，先这些吧，很快得吃饭了。”实在没忍住，苏凝秋捏捏小弟的奶包脸蛋儿。 “嗯，谢三接。”小卿宝撅起鸟嘴儿，在三姐红润的脸蛋儿香了一口。 这是给三姐的奖励。 “小弟真乖。”苏凝秋一下子满足了，有什么能比被小弟香一口更快乐？ 答案是木有。 即使小弟的香吻，家里人轮了个遍，可也不是时时有，也不是想亲就亲，得看卿宝的心情来。 “香香。”小卿宝的鼻头跟只小松鼠一样耸动。 “吱吱。”唧唧附和着小卿宝。 咱也听不懂，只能凭借语感理解。 “嗯，大姐做菜太香啦！”苏凝秋用力深吸难能可贵的鸡肉香味，眼睛微眯，享受着美食的香味扑鼻。 小卿宝望向院子里各种忙活的另两位姐姐，发现她们比自己馋得更甚。 苏又夏不劈柴了，扶着斧头，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 苏暖冬早丢了草料，正守着厨房门口，目不转睛地看大姐忙碌，砸吧砸吧小嘴。 苏迎春忙碌且欢乐，能为家人做上一顿好吃的伙食，她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更何况，这顿鸡肉是难得的丰盛晚餐，承载着家人深重的期待。 她想到没分家前，她们只有闻肉香的份儿。那时，感觉深深地闻几大口肉香味，就能安慰自己，好像真的吃过一样。 分家后，阿爹的银两大部分孝敬给爷奶，家里也是极少吃肉，想闻肉香都闻不到。 如今不但能闻，还能吃。 整整一只鸡呢！ 苏迎春端出一盘鸡肉时，围住饭桌坐着的妹妹们齐刷刷抬眼望着她，眼神冒光。 “来啦，来啦。”苏迎春笑道。 呲溜。 苏暖冬一时没控制住，口水溢出嘴角。 小卿宝赶紧用她擦口水的帕子，给身旁的四姐擦擦。 瞧把这孩子馋得。 苏暖冬也不嫌弃卿宝的口水，还拿过帕子，主动擦擦自己的嘴角。 苏暖冬擦完口水后，在卿宝的脸蛋儿吧唧一声，亲了一口。 小卿宝：“……” 轮到她脸上有口水了！ 关键是，四姐，你干嘛用同一块帕子擦我的脸？！ 其他人都盯着鸡肉，只有迎面而来的苏迎春看到这一幕。 她放下手中的大盘鸡肉后，摸摸小卿宝的脑袋瓜，满脸贤惠的笑。 “小弟咋这般乖巧懂事，怎能不叫人疼呢。” “瞧你们一个个的馋样，哪里有姑娘家的半点矜持，快收住。” 从房间里出来的许娘子，看到闺女们那一副仿佛没吃过鸡肉的样子，既心酸又好笑。 苏暖冬连忙捂住嘴，只露出一双骨碌转的大眼睛。 刚才只有她流口水了。 咕咚。 尽管许娘子发话，却依然阻挡不住一道道咕咚的吞咽口水声。 于是，苏暖冬也不尴尬了。 许娘子在闺女们面上扫视一圈。 苏又夏一下子蹦起身：“我去舀饭。” 苏凝秋连忙跟去：“我去拿筷子。” 苏暖冬怕被阿娘看到自己一时没绷住流口水，也下地，“我去端饭。” 然后，许娘子的眼神儿落在卿宝身上。 小卿宝：“……” 我还是个宝宝，干不动活儿。 忽然脑袋一暖，许娘子摸摸她的呆毛脑袋：“卿宝也要吃点肉肉，你和姐姐们都太瘦了。” 随后，一道似有似无的叹息。 小卿宝眨眨眼，看着娘亲若有所思。 唉，还是穷，舍不得花银子。 尽管她时不时作弊，奈何不知那方天地有什么破规则，那里的东西不是想拿就能拿。 小卿宝叹气。 那六十两，娘亲应该也舍不得花，留着给家里的姐姐们成婚用。 哎，好像还有她呢。尽然她还只是一个奶团子，但娘亲不会漏掉她那份嫁妆啦。 晚餐加菜，一家人吃得热火朝天。 “不必省着，家里有银子了，都多吃点。” 家里穷怕了，闺女们没大口吃肉的习惯，总是各种舍不得。 往常一顿最多只有半只鸡，一只鸡分开两三次吃，而此刻满满的一锅香喷喷的鸡肉。 并且大姐一狠心，放足了各种油盐酱。 许娘子难得起劲地劝闺女们吃，春夏秋冬再也没有矜持，低头猛扒饭，大口吃肉。 第88章 二姐也想招婿 小卿宝看着牙口极好的四位姐姐，心里懊恼自己的牙齿没长齐，还不能敞开来吃肉。 大姐的厨艺真的顶呱呱，烧的菜都那么好吃，她嘴里的唾沫都快要流出来了。 许娘子见她那副馋样，立刻用小剪刀，把一块鸡胸肉剪成小肉沫，放到她碗里。 卿宝儿觉得多少也能尝尝味，朝许娘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啊！”谢谢娘亲。 果真是母女连心，许娘子秒懂小卿宝话中的意思，体贴道：“好好吃吧。说不了那么多话，就别费那个劲。” 其实还是懒，小卿宝不想捋舌头。 很久没有敞开肚皮吃肉了，阿爹去从军前留下的积蓄，早就花清光。 一年里卖的枸杞、栗子、鸡蛋、鸡，所得银钱，许娘子都攒起来，给闺女们攒彩礼攒嫁妆。 孩子们都懂事，理解阿娘的良苦用心，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索要好吃好喝。 一顿饭，一家人将光盘行动执行个彻底，连肉汁都混在糙米饭里，一起下肚。 小卿宝凝着仿佛被水洗干净的碗碟，一边惊叹姐姐们的“吃得干净”，一边感叹家里太穷。 家里有六十两，对于农户人家来说，应该是巨款了。 即便要攒彩礼攒嫁妆，阿娘不是铁公鸡，应该不会像之前一样，过于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卿宝心里想着。 许娘子这时开口：“家里有了这一笔银两，大家往后都吃好一点吧。后院养的兔子和鸡，还有鸡蛋暂且不卖，留着咱们自己吃。” “娘亲，棒棒哒！”卿宝只差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成，当下拍响小手掌。 春夏秋冬同样惊喜交加，反应最大的要数苏又夏。 她一个高兴，屁股底下的椅子猛地挪动，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许娘子再也忍不住，决定好好将人掰回来：“又夏，你在姐妹当中排行第二，力气也是最大。阿娘不求你像你大姐一样贤惠，像你三妹一样淑女，可你好歹注意一下仪态。日后夫家若是看到你粗鄙的举动，会心生不喜，你往后在夫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苏又夏眨巴眨巴眼睛，半埋怨道：“阿娘不是忙着大姐的亲事？怎么倒说起我来了。” 许娘子眼神一眯，苏又夏立刻抿嘴噤声。 “如今说的是你的行为举止。”许娘子觉得二闺女欠教导，便略微严厉道：“你以为你还小？能浪个几年？你大姐成亲后，很快轮到你。” “不是，阿娘，我怎就非得那么快嫁人。”苏又夏不乐意了，她一点都不想嫁人，村里的姑娘成婚后，日子更不自由。 苏又夏吞吞口水，试探地问：“要不……阿娘，我也招夫婿，如何？” 苏又夏话一出，立即接收到一家子惊讶的目光。 没有意外，全场静默。 “不如何。”许娘子干脆利落拒绝。 她默然一瞬后，问她：“你如何作这般想法？”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又夏比迎春更适合招婿。 迎春一看，就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招来的夫婿，也不知道她能否驾驭得了。 二闺女就不一样了。 又夏有一身蛮力，比成年男子的劲头还要大。尽管头脑有点儿简单，但也不笨，断然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可这事难就难在：时间不等人。 若然让又夏招婿，得再多等几年。 时间不等人啊！ 她最担心卿宝的身世，生怕什么时候会被揭穿。到那时，她们就真的没有家了。 “饿接……棒棒！” 关于二姐比大姐更适合招婿这一点，小卿宝跟她娘想到一块去了。 苏又夏眼睛唰地一亮：“小弟也这么认为呢！二姐也是这般想。招来的夫婿，甭管是地痞流氓，还是劳什子歪瓜裂枣，落到我手里，敢不听话？哼！只一个字，‘揍’！揍到他跪地求饶为止！” 苏又夏身为姑娘家，想法有悖于这个封建时代。然而，在她们当下的处境，奇异地言之有理。 小卿宝小鸡啄木一样，忙不迭点头。 二姐真的是姐姐们当中，最适合招夫婿的人。 招来的夫婿，得有二姐这般能耐，方能镇得住，不至于闹出什么幺蛾子。 现代的凤凰男，不就是翅膀硬了，在外头有了小三、小四的，还敢跟变成黄脸婆的老婆叫板。 按她所说，家里招夫婿的姐姐，就该是二姐这样强悍的女子。 而大姐贤良淑德，解语花一朵，最适合给男子当主内的妻子。 许娘子当真认真地思索了好一阵子。 但是她很快摇头，否决了苏又夏的想法。 仍是那句话，时间拖得越久，卿宝的身份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封建时代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没有儿子，家里的财物都不属于自家。 她不能拉着全家人一起冒险。 为今之计，便是苏迎春赶快招婿成亲，生一个大胖儿子，家里便有男儿继承香火。 到那时，卿宝姑娘家的身份暴露了，亦无妨。 “又夏招婿也可，不过迎春必须招婿，这事迫在眉睫。迎春，你应该懂为娘的意思。” 卿宝的身份，除了她，便只有大女儿清楚。 苏迎春哪里不懂阿娘的弦外之音，她的表情严肃又认真，目光坚定，毫不迟疑地点头：“阿娘，我都懂，一切听从阿娘的安排。” 许娘子的神色柔和下来：“长姐如母，你肩膀上的担子重，你不要怪阿娘。” 她也是没有办法。 做娘的，怎会不希望闺女过得好？每一个闺女都同等重要。 她也不希望因为招婿，便给闺女找那些歪瓜裂枣。 自古以来，大家都看不起入赘的男子，好男儿根本不会有丝毫念头，入赘女方家。 唉，她愁到头发都快白了。 她只希望找到一个家中无亲的孤儿，且品行不坏，相貌端正。 只不过刘媒婆跟她说了，方圆十里，没有她期望的那样人。 苏迎春眼中有点儿湿润，“阿娘，不必多说，我都懂。” 许娘子一方面欣慰大闺女的懂事，另一方面有种哀戚涌上心头。 如果孩子她爹还在，哪里需要百般筹谋。 第89章 家里有卿宝，如有一宝 刚才满心欢喜吃美食的心情，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沉重。 小卿宝看看大姐，又看看娘亲，连大癫大肺的二姐、安静的三姐，以及不知事的四姐，都露出沉重的神色。 她默了默，努力捋直舌头，不得不撅着鸟嘴道：“有……好哒，不怕怕！” 软乎乎的小奶音，在这一刻，仿佛一道光，洒进每一个人的心间。 家人们前一刻还蔫头巴脑的，下一秒，她们精神为之一振。 似乎有一股向上的能量，无形中注入她们的身心，使她们又有了热情生活的动力。 苏又夏力挺小卿宝：“小弟是福宝，她说的准没错。” 苏凝秋心思敏锐，不大懂家里明明有小弟，为何阿娘执着于给大姐招婿。 但是阿娘和大姐的主意已定，家里最大的两个人都是同样的想法，肯定有她们的道理，她便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苏迎春微微笑道：“对，我相信小弟，会有好的……夫婿。” 说完，脸蛋也微红。 许娘子也揉揉小卿宝脑门上的呆毛，含笑道：“说得好！卿宝一出生，天降喜雨，家家户户都不需要逃荒，收成也有了。便是那六十两白银，也是卿宝的功劳。咱家的卿宝是个小福宝，错不了。” “也是卿宝出生后，咱们家的院子里天天有野鸡蛋。” “还有鱼，想吃就能在河里捞着，还能到山上找到枸杞、栗子……咱家的日子才不至于过不下去。” “咱家有卿宝，日子越过越好，都过踏实了呢。” “家里有卿宝，如有一宝。” 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直将小小的卿宝惊呆了。 她没想到自己在姐姐们心中，评价这么高，居然能安定家人的心。 仔细想想，她也没做什么，也就偶尔作作弊，从另一方小天地里拿出点什么，给家里人打打牙祭，可其实拿出来的也不算多。 无论姐姐们出于什么用意，可能纯粹是想找个理由，给家里人打气。 但这也是姐姐们疼爱她的方式，前世一个人孤孤单单活着，何曾有过片刻的温暖。 这个家虽然穷困潦倒，然而，为了家庭的温暖，什么都值了！ 许娘子笑看着闺女们对小卿宝的鼓吹，没有打断。 因为她也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无可否认，卿宝出生后，家里发生的一切好事，让她们在最艰难的时候挺了过来。 待春夏秋冬鼓吹得差不多，许娘子才说起明日的打算。 “山上的栗子和枸杞又到了收成的季节，明儿咱们一家大小全都上山去，尽量赶在秋收前，把枸杞和栗子全部收回来。” 姐妹们异口同声应道：“好！” 小卿宝有些小激动，全家人都上山，那她也必定要跟去。 为了避免性别露陷，她活动的最大范围，是比青砖瓦屋远一点儿的地方。 村中最热闹的榕树头，或者人多的地方，是一点都不允许她涉足。 能上山，她已经很高兴啦！ 晚上，大家都进入梦乡。 轻阖眼睡觉的苏迎春，隐隐有点不安，她似乎漏了什么事没做。 第二天，大家起了个早，草草吃了早饭，又带了野菜鸡蛋饼子做午餐，各人背着竹篓，挑着箩筐，并一些农具，一家人一起风风火火地上山。 唧唧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小卿宝猜想，也许唧唧比她们早一步回到山里去了。 秋天，不止人类会囤粮，很多动物也会在收获的季节，把粮食提前储存起来，以备过冬。 卿宝小不点一样的人儿，被许娘子放到竹篓上，被许娘子一颠一颠地背上山。 她好奇地东张西望。 因为这条路走过好几回，尽管草木繁盛，可也已经走出一条不着痕迹的小道来。 刚开始还好，后来周边的草丛和树木越来越高。 原本天气十分酷热，由于走的山路时常有高高的树荫作遮挡，她们并没有晒得很厉害。 除了卿宝和苏暖冬第一次来，其他人都来过几次。 苏暖冬只是个五岁的小姑娘，所过之处，无论杂草还是树木，都比她高。 她没有卿宝那么好的待遇，不得不迈着小短腿追上大家，无暇顾及其他。 路不是很好走，苏又夏来的次数最多，在前面一边开路，一边领路。 苏迎春负责在最后头，时不时照看苏暖冬。 去的时候，花的时间比往常要久一些，毕竟这一次，多了两个家中排行最小的孩童。 只有苏又夏和苏凝秋见过猴子们一起帮摘栗子的盛况，后来几次再也没有遇见过。 因此，她们带上所有的工具，准备好自己打栗子。 到达目的地，果然栗子挂满树梢，地上也掉落不少。 枸杞也是硕果累累，红彤彤的一片，煞是惊艳。 许娘子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平坦位置，在地上铺了干草，再铺上一层柔软的布料，将小卿宝放在上面。 “乖乖在这里坐着，别到处乱跑，阿娘和姐姐们要干活。” 这种时候，连苏暖冬也要帮着捡栗子，没有人陪她玩耍。 “嗯哒。”小卿宝乖巧地点头。 许娘子欣慰地笑了。 “唧唧！” 突然，小卿宝叫道。 许娘子一怔，回头顺着卿宝的方向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她笑道：“你和唧唧形影不离，不过是早上没见着，便想它了吧。嗯，唧唧或许知道咱们上山，提前过来也说不定。总之，唧唧是不会离开咱们的小卿宝。” “唧唧。”卿宝依然执着地叫道。 她是真的看到唧唧那一闪而过的金毛。 许娘子无奈，折断一旁的茅草，迅速给卿宝折了一只蚂蚱。 “乖乖自己玩儿，娘亲和姐姐们都要干活儿。” 小卿宝见到手心里躺着的小东西，再次震惊了。 蚂蚱惟妙惟肖，比她三姐编得更为逼真。 她的娘亲三下五除二就能折出来，显而易见，三姐的手艺也是跟娘亲学来的吧。 古人的手工艺太强大了趴！ 惊叹的功夫，许娘子已经去和姐姐们一起摇栗子树。 小卿宝的视线，很快被扑簌簌往下坠的栗子吸引了去。 第90章 野生灵芝 树上的栗子跟下雨一样，密密麻麻地落。 “今年的栗子看起来比去年要好，个头大，外皮油光程亮的。” 苏又夏捡起一粒，放到嘴里用牙齿咬开，吃起里面的肉，一股清甜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苏凝秋问：“二姐，栗子好吃吗？” “好吃！特清甜！”苏又夏点头评价道，嘴上的咀嚼没有停下来。 “那我也来吃一个。” “我也尝尝。” 许娘子看四个闺女都在啃栗子，并不去阻拦。 她转而看了看小卿宝，发现奶团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个姐姐吃栗子，口水都流到小下巴了。 小卿宝很想跑过去，问姐姐们要栗子吃。奈何地上掉了太多刺壳，她的小脚丫受不住。 许娘子挑了一粒嫩嫩的栗子，去掉外面的硬壳，撕开褐色的外衣，把白白嫩嫩的栗子送到卿宝跟前。 小卿宝眼睛一亮，恰巧又一滴口水蜿蜒下来，落到栗子上。 许娘子嘴角抽抽，抽出随身携带的帕子给她擦口水。 小卿宝自己知自己事，既然口水有它自己的想法，那她随波逐流好了。 她已经学会从容面对，算是对自己的口水产生类似于厚脸皮的“免疫力”。 反正她是一个小崽子，流口水流得光明正大。 都是自己的口水，她也不嫌弃，两手抓着栗子放嘴里啃。 许娘子瞧她一时半会，应该没时间跑去别处玩儿，放心不少。 一粒栗子换小卿宝安生待着，她觉得值了。 于是，许娘子放心去收栗子。 春夏秋冬飞快地啃了一口栗子后，同样认认真真的干起活来。 有许多栗子直接从刺壳里掉出来，她们尽量把栗子从刺壳里倒腾出来，直接捡到箩筐里去，这样不但占据箩筐的空间少，也可以减少一道工序，回家就不用花时间给栗子去刺壳。 小卿宝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愉快地啃栗子。 她的牙口，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一颗栗子，半天没啃完。 娘亲和姐姐们捡栗子的速度很快。 因为栗子基本都成熟了，大部分坠落地面时，栗子掉出了刺壳。 这一趟不像以前，那时她们没经验，直接刺壳栗子一起捡到箩筐里，占了大部分空间。 像如今这样，箩筐里能装下的栗子更多。 “吱吱吱……” 正忙活着，一群野猴子从四面八方跑过来。 除了早就见识过的苏迎春、苏又夏和苏凝秋，许娘子和苏暖冬、卿宝都看呆了。 即便多次听苏又夏她们重复说过多遍，也没有眼前这一刻来得真实。 野猴子跟往常一样，一个个爬上树，栗子掉得跟瀑布一样。 生怕被刺壳扎到，她们立刻识趣地跑开。 “唧唧！” 看着眼前的情形，小卿宝欢乐地站起来拍着小手，一只通体金色毛发的猴子飞快地朝她的方向狂奔。 仿佛久别重逢，小卿宝迈着小短腿，也蹬蹬蹬地朝唧唧跑去。 啪叽！ 小卿宝如愿地摔了个大马趴，圆圆的屁股撅向天际。 许娘子见到时已经迟了，快步走来将摔个大马趴的奶团子扶起来。 见到小卿宝没哭，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来。 金毛猴这时已经来到她的身边，像护卫一样蹲在她身侧：“吱吱。” “唧唧。” 小卿宝如愿地摸摸金毛猴的毛脑袋，笑出洁白的小门牙。 “你这孩子，这是山路，娘亲是不是说过不能跑？” 许娘子一边拍着她身上沾上的尘土和落叶，一边念叨着。 小卿宝知道惹娘亲担心，默默听她絮叨。 “身上不疼吧？” 估摸着小卿宝也许听不懂，许娘子还是问了一句，因为卿宝极少哭泣，也不晓得随了谁。 “痛痛。”小卿宝指着小膝盖，无辜地望着许娘子。 刚才的大马趴，膝盖有被小石头磕到。 许娘子撩起她的裤脚，果然见到红黑的一个凹点，立即心疼极了。 “不痛不痛，娘亲呼呼。”许娘子顾不得责怪，在卿宝小膝盖的那个小凹点吹气。 其实真的不那么痛，只是一点点痛。她养成了爱撒娇，爱娘亲抱抱的“好习惯”。 “不痛不痛。”小卿宝笑了，被娘亲疼爱，心里暖洋洋。 许娘子也笑了，捏捏她婴儿肥的脸蛋儿。 “可不许再跑，就跟唧唧呆这儿。” “嗯呐。”小卿宝露出招牌的神情动作——乖巧点头。 许娘子正要起身，眼角却瞥见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瞧，倏忽瞪大眼睛。 灵芝！ 她将闺女往旁边一放，卿宝猝不及防来了一个屁股墩，不过由于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一点都不疼。而她的亲娘，眼睛直瞪瞪的盯着地上的一朵大蘑菇。 蘑菇？ 这朵蘑菇很熟悉，叫什么来着……她一边想着，手指漫不经心的含在嘴里。 喔！她想起来啦！这是在现代沦为白菜价的灵芝！ 不过她随即想到，古时的人们没有灵芝的种植技术，在古代野生野长的灵芝因稀少而珍贵，可谓价值千金！ 现代人工栽培的灵芝，由于“种性漂移”问题，导致灵芝的功效一代不如一代，与野生的根本无法相比。 许娘子知道灵芝，是以前去药材铺时见过。 当时店里摆着一朵大灵芝，药材铺掌柜正跟某个富人介绍，说那朵灵芝是在深山老林挖到，是镇店之宝，非常珍贵。 “迎春，把镰刀拿来。” 苏迎春立刻听话地找来镰刀。 “阿娘，这是什么东西？”苏迎春蹲下来问。 其他三姐妹也闻讯走来，六颗脑袋凑到一起。 唧唧不甘示弱，从下头挤进去。 唧唧歪着猴脑袋瞧“大蘑菇”，毛手抓抓脑袋，这些伞状的东西不是很多吗？有啥子好看的哟？ “这叫灵芝，在药材铺子卖得很贵，要是能卖到好价钱，咱们家就赚大发了。” 她小心翼翼地用镰刀挖开灵芝下面的土壤。 土壤一点都不硬，松松软软的，许娘子很快把灵芝挖出来。 双手握着伞状的灵芝，这可比她的两巴掌还大，更是比她在药材铺子里见的那镇店之宝，要大上将近一倍。 第91章 蛄蛹的小东西 许娘子一颗心怦怦直跳，“这朵灵芝卖出去，不仅能给你们大姐招婿，或许还能给你们二姐招婿。” 想起之前那个不给力的刘媒婆，许娘子想着等卖了钱，去找几个更好的媒婆。 听了阿娘的话，四姐妹都很高兴。 苏迎春兴致勃勃问：“阿娘，这朵灵芝能卖多少银两？” 许娘子摇头：“不好说，阿娘没卖过，只听老一辈说过，吃了灵芝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什么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咱也没见过。” 苏又夏惊叹：“好神奇啊！看着跟大蘑菇差不多，功效这么厉害。” “倘若真有如此厉害的功效，定能卖个高价。”苏凝秋的心情激动不已。 家里有银钱，日子便不用如此紧巴巴，阿娘也不用老是发愁她们的彩礼和嫁妆。 苏暖冬舔舔唇：“这样就能每天吃肉，吃馄饨摊子了。” “不过……”许娘子凝视着大灵芝，话音一转，神色迟疑。 眼下这一朵比当时药材铺子里摆放的还要大，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朵的颜色黑得发亮。 她心中生出顾虑，不确定道：“这颜色跟阿娘以前见的灵芝有稍许差别。万一认错了，便是空欢喜一场……” “阿？” 春夏秋冬傻眼了，前一秒欢喜，下一秒发愁。 “四真哒！” 小卿宝蹲得小膝盖累累，小手一撑旁边唧唧的猴脑袋，艰难地站起来。 偏偏唧唧宠主人，还站直身子，方便卿宝借力。 卿宝早认出来了，这是最昂贵的野生黑芝！灵芝中的极品！ 黑灵芝是一种药食两用的野生药材，不仅可以当成药材入药，又可以当成补品煲汤。它的营养价值是相当丰富，十分的值钱，最受富贵人家青睐。 一家人齐刷刷瞅着小卿宝，小卿宝挥挥小爪子：“卖钱钱！” “好多钱钱。” 见大家发愣，小卿宝继续喊口号。 “好，卿宝说能卖钱钱，咱就试着拿去卖。” 许娘子笑了，同时也释然了，“甭管是不是灵芝，说到底，讲的是一个运气。能卖钱自然好，若真不是灵芝，咱也就费把子力气带下山而已。” “嗯。” 阿娘都这么说了，春夏秋冬的心态也放平了，没有强求非得卖灵芝赚大钱。 苏凝秋贴心地找来几片很大的阔叶子，许娘子用阔叶子和藤条将大灵芝完整地包裹好。 得了不知是真是假的野生灵芝，她们干起活来更加卖力。 因为她们知道，想要生活过得好，就要付出努力的汗水。 有了一群野猴子给力的“骚操作”，对于栗子，她们反倒不需要操心。 相信不出半天，猴子便能把栗子，将她们带来的箩筐填得满满当当。 于是，许娘子和春夏秋冬把力气主要放在采摘枸杞上。 地上的干枸杞几乎没有了，之前苏又夏第一次发现的干枸杞，是积年累月掉下来，自然风干。她们来了好几趟，早就收去卖光。 如今都是采摘新鲜的枸杞。 枸杞树挂的枸杞果非常多，红压压的一片，几乎盖过绿叶。 摘枸杞是一件细活，必须一颗一颗小心地摘。如果枸杞果破了，那就不值钱了。 猴子们做不来这样细致的活儿，是以，它们帮不上忙。 到了午时，她们把带来野菜饼子就着凉白开，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 饼子由切碎的野菜和鸡蛋、面粉做成，并且是当天早上做的，吃起来口感软软糯糯的。 小卿宝啃野菜鸡蛋饼，像一只小松鼠一样，也啃得很欢快。 当然啦，别人家的野菜饼子肯定没有自家好吃，这都得益于家里有一位厨艺高超的大姐。 一家人草草吃完午饭，肚子填了半饱，继续去收枸杞。 小卿宝一直很乖的呆在树荫下，许娘子很放心，只是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 小卿宝累了就躺在干草堆里睡觉觉，唧唧也在一旁趴着睡。 睡着睡着，小卿宝梦到二姐用蒲公英撩她的鼻子，害她的鼻子痒到不行。 “哈欠！” 小卿宝一个喷嚏醒来，小手一拍，拍打到什么东西，耳边传来轻轻摔倒什么的动静。 “饿接……” 她愣愣地喊了一句，睁开眼，却并没有看到二姐讨人嫌的漂亮脸蛋。 她懵了懵，眼珠子转动了下，随后坐直身子。 视线忽地被身前蛄蛹着的小东西，给惊了一把。 “唧唧！” “吱。” 她一把抱住唧唧，唧唧却极为淡定地回了一个字。 小卿宝瞅瞅唧唧，在它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关于警惕、害怕、担心什么的情绪。 若是有危险，唧唧定然会发出警告，做出防御姿态。 唧唧的反应，说明这个小东西没有危险性。 小卿宝的心定了下来。 她开始仔细观察，那个蛄蛹的小东西。 小东西的肌肤是粉粉嫩嫩的粉红色，浑身长着白色的短绒毛，眼睛没有睁眼。不过眼睛闭起来时，瞧着也是黑色，像两个黑色的小圆圈，细小的两只小耳朵也是黑黑的。 她纳闷了，这是什么小动物？ 小东西似乎很喜欢她，蛄蛹着往她身上爬。 小卿宝看了看四周，也没看到别的什么动物。 小东西四肢比她的手指都细，看样子应该出生没几天吧？也不晓得它的爹娘去了哪，丢下脆弱的小东西。 小东西趴在她干净的脚面，张着粉色的小嘴，似乎饿得很，想要吃东西。 看样子，怪可怜的。 小卿宝看了看娘亲和姐姐们，发现她们仍在忙碌着。 四姐倒是向她看来，红扑扑的小脸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容。 小卿宝也回以萌萌哒的笑容，还举手握拳，给四姐加油打气。 苏暖冬很快低头干活，一边擦汗一边摘枸杞。 不然怎么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她四姐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豆丁，就要赶鸭子上架干活赚钱，也是可怜见的。 她真的超想给家里赚银子，不想家里人过得如此辛苦，奈何灵魂拘禁在小破车身体里。 小卿宝正想着，忽然脚面一阵蠕动。 她低头，见粉嫩嫩趴着她的小脚脚张嘴讨吃。 第92章 小东西得煎炸着吃 好趴，她尝试拿点奶出来。 她意念一动，眨眼间，一罐家庭装的纯牛奶出现在面前。 咦？好像变容易了呢？ 自从去年冬日，她见大家那么难熬，便经常从那方天地取东西。 奈何时不时遭遇失灵的情况，害她一度没信心，很长时间没从里面取东西出来。 这会儿好不容易成功拿出牛奶来，让她好一阵激动。 唧唧凑过来嗅了嗅，牛奶密封包装，它闻不出什么来，便一直瞅着小卿宝的动作。 得亏小卿宝是一个大力宝宝，轻巧就拧开盖子。 她正要将牛奶直接倒进小东西的嘴里，发现小东西太小了，罐装牛奶的口子又太大。 小东西肯定喝不了那么快，倒进去的过程中，得浪费掉不少。 她想了想，便将牛奶小心地倒到盖子上。 “吱吱。” 唧唧已经闻到味儿，是浓浓的奶香味，凑过来要喝。 “唧唧！”小卿宝板着小脸蛋叫道。 唧唧只好放弃，在一旁乖乖蹲坐着，目光依然不离她的小手。 小卿宝小心翼翼地将盖子里的牛奶，慢慢往小东西的嘴里倒。 小东西真的激动地啧啧喝起来。 小卿宝看得眼睛微亮，想来小东西饿了挺久了，喝奶的速度很快。 没一会儿，小东西就把盖子里的奶给喝光了。 她又喂了四五回，小东西都喝光了，然后趴在她的大腿上，合上小嘴，一动不动。 若不是小东西的肚皮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小卿宝都以为它死翘翘了。 小东西应该是睡着了。 “吱吱。”唧唧挪动猴屁股，与卿宝又挨近了一些，渴望的小眼神写满想喝二字。 “好趴。”小卿宝同样用小盖子给唧唧倒了许多回。 “吱吱吱。” 唧唧指着罐装奶，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小盖子不够喝，它想拿瓶罐喝。 “不行。” 小卿宝把牛奶抱在怀里，她都还没喝呢，她还想让四姐尝尝。 就在小卿宝和唧唧进行拉锯战时，四姐及时雨地喊她：“卿宝。” 苏暖冬来到她身边，一屁股坐下来，“阿娘让我来歇会儿，顺便陪陪小卿宝。咦？这是什么动物？” “四接。” 小卿宝扭头看见四姐满头大汗，小脸蛋晒得通红。 她将牛奶送到四姐面前。 “什么？”苏暖冬好奇宝宝问。 她原本对小东西充满好奇，可是牛奶瓶太过新鲜了。山里、地里时常见到各种各样不认识的小动物，这会儿也不奇怪。 但是卿宝手上的东西愣是没见过，于是她更集中注意力打量着牛奶瓶。 小卿宝做了一个动作，托着瓶底，举起牛奶瓶，往嘴里倒奶。 一个不慎，有牛奶流出嘴角。 “咳咳……” 小卿宝把自己给呛到了。 “卿宝小心点。” 可怜的苏暖冬刚歇了没一会儿，就手忙脚乱地给小卿宝擦嘴。 小卿宝用舌头舔舔嘴角，将牛奶瓶口对准四姐的嘴。 苏暖冬下意识的喝了一口。 她的眼睛忽地睁大，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惊喜。 “这是？” 她一时说不出来，距离她喝奶的时候已经过去四年多，早就忘记奶的味道。 “牛奶。”小卿宝奶声奶气道。 “好喝。”苏暖冬双手接过来，倒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真好喝。” 小卿宝推推牛奶瓶，让四姐多喝点。 苏暖冬理解小卿宝的意思，饥渴的她便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可怜的娃，五岁也没喝过牛奶吧，想来她的几位姐姐都只在婴儿时期喝过母乳，没喝过牛奶或羊奶。 此时的小卿宝也不想想，这辈子的她不也是只喝过母乳，没喝过其他动物的奶水。 苏暖冬喝了好几口，没有再喝。 “卿宝也喝。” 苏暖冬小心地喂到小卿宝的嘴里。 小卿宝得到四姐细心的投喂，也哼吱哼吱地喝了好几口。 “好喝。” 上一次喝牛奶是上辈子的事了，再回首恍如隔世。 不对，是已经是下辈子了。 “卿宝还喝吗？”苏暖冬问。 小卿宝摇摇头，“四接喝。” 苏暖冬想了一下，“我想让阿娘和姐姐们都尝一口。” 小卿宝愣了愣，苏暖冬已经颠颠地跑去找阿娘和姐姐们。 小卿宝远远看着四姐给阿娘和姐姐们各喝一口的情景，一时感慨万千。 她的四姐真是一个超乖超贴心的宝宝呢！ 也不知四姐如何跟她们解释，又或许家里人早就接受了时不时出现的新东西，她看到阿娘和姐姐们都很顺从地凑过去喝了一口。 家里人都接受了这一点，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从那儿掏东西出来？ 苏暖冬回来的时候，满脸笑容，手上带着空瓶子，没舍得丢。 “卿宝，你怎么老是变一些东西出来呢？”苏暖冬摸摸小卿宝的脑门。 小卿宝：“啊。” 这让她如何说？给她一个字，让四姐慢慢体会吧。 她严重怀疑家里人都憋着不问不说，只是在等待她长大。待她说话顺溜之时，就会“秋后算账”。 果然，苏暖冬没有追究下去，捧着牛奶瓶仔仔细细看起来。 “真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苏暖冬化身好奇宝宝，来来回回地看牛奶瓶外的图案和字，“好像是字，又有画……” 小卿宝：“……” 四姐，一个破包装盒有啥子好看的哟，值当你爱不释手吗？ 苏暖冬研究了一会儿，又去看卿宝身前趴着睡觉的小东西，碎碎念：“卿宝，你哪里抓来的小动物？瞧着粉粉嫩嫩的，能煮来吃吗？肉虽不多，可煎炸着吃应该也能解解馋……” 小卿宝：“……” 可怜见的，这小东西能有多少肉？就被四姐惦记上了。四姐是有多馋肉喔！ 苏暖冬端详了一会儿小东西，又去看奶瓶。 四姐歇了没一会，就又自动自觉地去摘枸杞。 临起身前，苏暖冬捧着小卿宝的脸蛋儿，认真地说道：“卿宝乖乖，不乱跑。” “嗯呐！”小卿宝点头。 被一个小不点姐姐认真叮咛，小卿宝只能同样认真答应。 嗯呐，她很好带哒，绝对不让四姐操心。 第93章 小弟很好带哒 苏暖冬满意地重新加入摘枸杞的队伍。 四姐的动作虽然没有阿娘和三位姐姐们快，却也能帮上不少忙呢。 小东西趴在小卿宝大腿上，睡得很香。 小卿宝心想，小东西这么小，它的爹娘应该不是什么大型动物吧。如果回家前，她的爹娘仍未找来，她要不要带回家当宠物呢？ 留它一个在这里，她不放心，生怕它会饿死。 后来的后来，事实证明，小东西不仅是大型动物，还是集合了萌萌哒和凶残暴虐于一身的可怕物种。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小卿宝又打了一次瞌睡，许娘子抬头看了看日头，估摸着不久太阳将要落山。 她便喊停春夏秋冬，干的热火朝天的姐姐们才堪堪住手，一起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结果是统共六个都装满栗子，其中两个箩筐上面加重量，放着装满枸杞的竹篓。 为了以防万一枸杞掉出来，她们在上面加了盖。 许娘子、苏迎春、苏又夏各挑一担，而加了竹篓的扁担归苏又夏挑。 苏凝秋和苏暖秋则背着与她们年龄相符的竹篓。 苏又夏的力气是所有人当中最大，于是下山时，背奶团子的任务要落到她头上。 她丝毫不介意，能用上她的力气，她更加高兴了呢。 这或许就是被需要的快乐。 苏又夏要将奶团子放进竹篓时，发现了小卿宝双手捧着的小东西：“小弟，你手上捧着什么东西？哟！好丑哦！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浑身皮肤都是粉的……阿娘！卿宝胡乱捡了一只不知是什么的丑东西。” 小卿宝：“……” 哪里丑了？明明可爱到飞起！二姐的眼神儿一定有问题！ 许娘子和其他姐姐都围过来，看着小卿宝一双小手上，捧着软乎乎的粉嫩嫩的小动物。 小卿宝嘟着小嘴儿：“不丑丑，漂漂。” “卿宝要带它回家吗？难道真能煎炸着吃？” 苏暖冬以为卿宝只是玩玩，不过蚊子腿也是肉，说不准能塞塞牙缝。 小卿宝：“不次次，养大。” 苏迎春细细察看，道：“要是拿回家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不丑呀，粉嫩嫩的，好可爱哦。” 苏凝秋拿手指戳戳，小东西的粉色小脑袋抬了抬。 许娘子瞧了瞧卿宝宝贝得紧的样子，默了默，决定道：“应该不危险，罢了，卿宝要带，便带着吧。” 小卿宝立刻撅起小鸟嘴，要香娘亲一口。 许娘子眼疾手快避开，“娘亲身上都是汗，等回到家洗白白，卿宝再亲亲。” “不过卿宝，你既然带回去养，就要照顾好它，可不能半途而废。” 小卿宝点头答应：“嗯呐！” 再然后，小卿宝成功坐上了二姐的竹篓专座。 她迁就着小东西，屈膝坐得端正，把小东西放在身前的大腿上，让它趴得舒服点儿。 小东西柔软得一塌糊涂，身上暖洋洋，还带着对她全然的信任，不断地往她身上蛄蛹着，想要亲近她。 对可爱的小东西，小卿宝毫无抵抗力。 她心中生出无限疼惜，一脸姨母笑，开始期待它长大后的样子。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是比较少走的山路，肩挑扁担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一行人走得很慢，尽管比预期的早下山，可是快到山脚时，太阳已经西斜。 这个时候远远的望去，村里一户户人家炊烟袅袅，都已经在做饭。 生怕被别人看到，她们仍旧绕到后山，从后院进屋。 除了小卿宝，其他人都累得够呛的。 一进屋，一个个累得瘫在炕上，全都不想动弹。 连唧唧都露出肚皮，摊在地上呼呼喘气。 小卿宝把粉嫩嫩的小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哼哧哼哧爬上桌子，给每人倒一杯凉开水。 许娘子第一个接到小卿宝递过来的水。 她慈爱地揉揉她的脑袋瓜：“卿宝乖，娘亲谢谢你。” 小卿宝受到鼓舞，屁颠屁颠地给每一个姐姐送水。 唧唧跟在后头，抓耳挠腮，似乎也想喝水，可惜小主人没给它倒水喝。 当小卿宝送完第三杯时，唧唧似乎找着门路，笨拙而不失灵活地给自己满上一杯水，然后呼哧呼哧喝了下去。 它瞧着小主人把第四杯水，送到苏凝秋手中后，它便颠来倒去地再倒上一杯水，愣是送到苏暖冬手中。 尽管水从杯子里溢出来了半杯，可也足够让人感动又乐呵。 苏迎春开始日常夸夸小弟，说道：“小弟，聪明又孝顺，顶顶的好。” 苏又夏理所当然道：“那可不是，咱们家有了小弟什么都好！” 苏凝秋实诚道：“家中有小弟，就什么都顺了。” “小弟长得既漂亮又乖巧，很好带哒！”来自苏暖冬的肯定。 每次听四姐说她很好带，小卿宝都想双手捂脸——没脸见人。 活了两辈子的老妖怪，被一个五岁的孩童带大，说出去，情何以堪啊！ 连许娘子也来凑热闹：“还别说，要不是小卿宝摔了一跤，阿娘还不能发现那儿有灵芝。” 她虽然内心对灵芝存疑，却依然倾向于那就是灵芝。 “唧唧也很乖巧呢，都会自己倒水喝，也会给我倒水喝。” 苏暖冬没有忘掉每天早上一起捡蛋的盟友。 “吱吱吱。”唧唧乐得在地上蹦跳了两下。 一家人都喝上水，又得到花式夸赞，小卿宝心满意足地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捧着自己的水杯，一口口饮起来。 自己喝饱水后，才想起粉嫩嫩来。 一家人也就只有她有力气折腾了。 她给粉嫩嫩喂了几口水，然后屁颠屁颠地将它抱回房间。 她想了想，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去后院寻摸柔软的干草，誓要给粉嫩嫩搭建一张小床。 其他人歇息了好一阵子，再度忙碌起来。 苏迎春照例拿着二十文钱去找阿牛叔，包明日来回的两趟牛车。 除了她们的两趟，其他时间，阿牛叔还能载别的客人。 牛车的事很顺利，苏迎春回来后便开始做饭，三妹苏凝秋给她打下手。 第94章 奶团子送礼 苏又夏在院子里劈柴，苏暖冬则不忘喂鸡兔。 小卿宝也有了自己的活儿，她挑挑拣拣了一些自认为最柔软的干草，搬了两三个来回，才够做小床。 她学着娘亲给唧唧搭床的样子，扯了一块擦汗的帕子，给粉嫩嫩当床垫。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粉嫩嫩放到小床上。 粉嫩嫩蜷缩成一小团，也许是感觉到舒服，到后面整个身子和脑袋趴在小床上，舒舒服服地呼呼大睡。 整个过程中，唧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如今家里人已习惯她和唧唧形影不离。 并且，有时候卿宝走路摔倒，唧唧还会帮着扶起来，或者跑去找家里人过来帮忙。 许娘子找了好几个藏东西的地点，最终决定将灵芝藏进床底，然后又去整理栗子和枸杞。 许娘子挑了一些最好的栗子和枸杞，用干荷叶包好，便喊来家里两个最小的，“小四，卿宝，你们过来。” 苏暖冬正好喂完鸡兔，风一阵似的来到阿娘跟前。 与此同时，小卿宝见粉嫩嫩安然睡着了，便手握两根没用上的干草，也一颠一颠跑来了。 “小四，你把这些栗子和枸杞，送到隔壁屋去，要带卿宝一起。不用说什么话，只说今儿山里收的东西，让他们尝尝鲜。” 枸杞没有晒干，也送过去一些。她们尝过，生吃的枸杞味道也很不错，甜中带着清香。 枸杞极少种植，市面上基本都是干枸杞，许娘子觉得，城中的人鲜少能吃上。 苏暖冬接过来：“阿娘，我明白了。” 小卿宝认真点头：“嗯哒！” 苏暖冬腾出一只手，低头牵着卿宝的小手：“卿宝，我们走吧。” 没一会儿，小卿宝跟着四姐一起来到隔壁屋敲门。 不知为何，隔壁的青砖大屋总是大门紧闭，硕大的铜门给人一种冷肃、不好相处的感觉。 苏暖冬本能的感到有点畏惧。 小卿宝完全不受影响，反而期待地看着四姐敲门。那眼神儿仿佛在催促她，快点敲快点敲。 她想去抱黑美人小哥哥的大腿了。 苏暖冬鼓起勇气，敲了两三下。 不待她们多等，庄严笨重的大门，从里头打开。 小卿宝咧着几颗漂亮洁白的门牙，对着那人笑。 刘昌一开门，就瞥见小卿宝纯洁无瑕的天真笑容，一颗心几乎要被萌化了。 “伯伯。”卿宝奶呼呼地喊道。 刘昌被喊得心花怒放，“哎，小卿宝来玩儿吗？” 小卿宝一本正经摇头，答道：“送礼。” 后面四姐给力地扬高手里的东西。 噗！ 刘昌险些爆笑出声。 小奶娃一本正经要送礼，肿么破？ “乖乖们，快进来。”刘昌憋着笑。 刘昌瞧着奶团子太可爱了，不待小卿宝双手双脚爬过高高的门槛，便一把将团子抱起来。 苏暖冬原打算在门口把东西交过去，赶紧开溜。 这下见伯伯把小卿宝抱进去，她连忙追上。 这时，拓拔修正在书房练字帖，刘昌直接将人领到书房外。 不晓得拓拔修什么出身，在乡下之地，刘昌仍然谨遵应有的礼仪，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门外请示：“主子，隔壁屋还玉佩的姐妹俩过来了。” 书房里默然了一瞬，拓拔修清越的声音缓缓道：“带进来吧。” “欸！” 刘昌高兴地抱着小奶包，并拉着苏暖冬走进去。 小主子太孤单了，能来两个玩伴解解闷，再好不过。 穷乡僻壤地方的小孩，大多脸上挂着眼泪鼻涕，或者衣服脏兮兮的，他家小主子爱干净，自然瞧不上。 这姐妹俩尽管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胜在干净整洁，最小的奶团子也没有挂着两竖鼻涕。 “黑黑……” 是奶团子软萌的声音。 拓拔修一下子抬头，触及奶团子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郁闷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他嘴上却道：“来得这么快。” 刘昌嘿嘿笑：“刚好经过大门，便将人领进来，才来禀报。” “你们来有何事？”拓拔修瞥向苏暖冬：“难不成嫌弃谢礼不够？” 苏暖冬见到皮肤漆黑的拓拔修，心中惊惧，同时也被他的问话羞红了脸。 她紧张得连连摆手：“不，不是。” 她手上带着阿娘给的栗子和枸杞，分量不少，这一摆手，全掉了下来。 被眼疾手快的刘昌单手接住。 “好沉啊！什么东西？” 刘昌掂了掂，让四五岁的小孩拿如此重的东西，家长也太不懂事。 他哪里晓得，农家的孩子一个个都不是京中的千金小姐，都是打小当家的懂事孩子，什么活不能干？何况拿点东西过来。 “这些送给你们。阿娘说了，你们从城里来，较少能吃上新鲜的山货。这些栗子和枸杞，是我们今儿去山里刚收回来的东西，给你们尝尝鲜。” 苏暖冬绞尽脑汁，把阿娘交待的都说清楚。 “好吃哒！”小卿宝在一旁补充。 小卿宝挣扎着要下来，刘昌不舍地将小奶团放下来。 小卿宝立即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来到拓拔修身边，趴着他的大腿儿，仰着小脑袋，认真瞅瞅他的脸。 嗯，跟前几次见到的一样，黑黑的，却难掩精致的五官。 她的眼睛笑弯了，软糯糯叫道：“黑黑。” 拓拔修神色一僵，握着毛笔的手紧了紧。 他低头看向对他无所畏惧的奶团子，认真道：“你要喊我哥哥，不是黑黑。” “黑……美人。” 小卿宝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瞧着眼前的小黑哥，笑得软萌可爱。 她从来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黑人呢。 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黑不溜秋的皮肤仍掩盖不住他天生的俊秀。 拓拔修眼角抽搐，这只小奶包从哪儿学来的句子，居然小不丁的人儿，便知美丑。 “叫哥哥。” 小黑哥板起脸时气势凌人，小卿宝吞口唾沫，心中纳闷。 黑美人哥哥不过是跟四姐一般大小的孩子，怎会有这般气势？ “的的。” 在恶势力面前，小卿宝从善而流，富贵人家的大腿得多抱抱。 “不是的的，是哥哥。” 第95章 暴露了，她的力拔山兮 小卿宝眨眨眼，“的……的。” 拓拔修把毛笔放回原处，将练好的字帖也放到一边，面向奶团子，认真教她念：“跟我念，哥哥。” “的的。” 小卿宝念完，委屈巴巴地瘪着小嘴。 她都努力捋直舌头说了，发音不准，她能有什么办法嘛。 拓拔修看出她来了小情绪，抿了抿唇，决定放弃纠正。 小不点话都说不清楚，他费那劲干嘛。 刘昌看二人相处和谐，心中欣喜。小主子居然能跟奶娃娃说上四句话，且不是冰冷的一问一答模式，而是自然聊天。 看来他没看错，小奶娃也许就是国师所说的福运贵人。 就在刘昌看得老怀大慰之时，拓拔修突兀地问他：“栗子和枸杞长什么样？” 刘昌打了个突，忙解开包装的荷叶，将几粒栗子和枸杞呈上书桌。 “红色的是枸杞，晒干了常用来煲汤，或泡茶，新鲜的，倒是没有吃过。”刘昌老是在在答道。 拓拔修对枸杞感到熟悉，指尖捻了一粒拿到眼前端详，“枸杞这名儿有点熟。|” 刘昌答道：“是，晒干的枸杞，宫……家里以前时常用来煲汤，给主子补身子。” 拓拔修直接将枸杞塞进嘴里品尝。 “主子！还没洗呢。”刘昌说完话时，拓拔修已经把枸杞嚼烂。 他浑不在意道：“好甜，昌伯，你也尝尝看。” “哎，好。”刘昌只得吃了一粒，没想到真的颇为清甜，一口咬下去，还有爆浆的感觉，比起晒干的枸杞，别有一番味道。 拓拔修尝完枸杞后，倒是好奇地将栗子拿到手里。 他蹙着眉问：“那这个就是栗子了，能吃否？” “能吃，能吃，可生吃，不过最好吃的要数糖炒栗子，特香甜软糯。”刘昌连连答道，“我回头让媳妇给你做一盘尝尝。” 只不过碍于小主子病痛缠身，他的父母以及身边人都不让他碰零食。 拓拔修看了看那些东西，吩咐他道：“立刻拿去做，我想尝尝。” “好勒，我这便去。”刘昌忙应下，快步将东西拿出去，快步向厨房走去。 待刘昌不见人影，拓拔修一把抱住奶团子，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卿宝！” 苏暖冬看得干着急，直到现在她依然认为拓拔修不正常。 她觉着拓拔修肯定是有病在身，因此通体的皮肤才会黑得那般不正常。 她害怕拓拔修的病，会传染到卿宝身上。 拓跋修抬眼看去，眼神有点冰凉，苏暖冬一下子有点不敢吱声。 小公子总令她亲近不起来，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真搞不懂卿宝为何喜欢他？ 她倏忽瞪大眼睛，卿宝居然抱着拓拔修的脖子。 小卿宝表示无辜，小公子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她不抱着他的脖子，是生怕下一秒自己摔下去。 “我确实有病。” 小公子声线冰凌，苏暖冬的视线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小公子将卿宝扶稳，卿宝在他的大腿上站得十分稳当。 “我病了两三年了，导致全身皮肤黝黑，不过你无须担心，我的病不过人。你看我身边的昌伯，他每日侍奉我在侧，多少年过去，他仍活得跟正常人一样。” 拓拔修极少向人解释一大段话，不知何故，第一次想跟别人说清楚这事。 也许是身前小不点的缘故，难得有人愿意不计算任何东西来亲近他，如此干净澄澈，如此纯白无瑕。 他不愿失去难得相处愉快的奶团子，因此，不希望奶团子的姐姐或其他家人因为误会，而不允许奶团子与他来往。 不管苏暖冬能否听得明白，也不待她说什么，自认为解释清楚的拓拔修，微微含笑地看着身前的奶团子。 “你为何不害怕哥哥？愿意亲近哥哥？” 如果刘昌在这儿，定会讶异于拓拔修的笑容，以及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 卿宝歪着脑袋瓜对上他的笑，一时竟看得十分沉迷。 不知不觉中，小嘴儿含起手指头。 她心中暗道：废话，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这五官，这轮廓，还有这小正经的模样，简直是梦中的小正太！ 原以为人长得已经够好看，谁知道笑起来更是漂亮呆了！ 啊啊啊！小正太前世一定拯救了银河系吧！否则，怎能长得如此的倾国倾城！ 嘤嘤，颜控好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卿宝？” 拓跋修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他之前听旁边的小姑娘这般喊他来着。 “啊。” 卿宝放出她的招牌笑容，咧着两排没长齐的小白牙，笑得天真可爱。 拓拔修叹气，终究是一个一岁点的小孩儿，应该是凭着本能亲近人吧？他怎能指望一个话说不好的奶团子，能说出原因？ 当真奇怪得很，过去他见过的婴儿、小孩，几乎无一不被他黑不溜秋的模样吓哭，从此以后退避三舍。 有些大臣为了笼络东宫，故意哄家里的孩童做他的玩伴。 然而孩童最是纯真，所有的表现做不得假。 被强迫做他玩伴的小孩，日日面对他，战战兢兢，让他心烦。 后来，他再也不找玩伴。 当然仅有的那一个玩伴，坚持了貌似挺久…… 罢了，过去休再提起，如今顺应国师的预言，在此处苟且偷生而已。 “次次。”小卿宝打断他的思绪，小手手举着那颗生栗子。 拓跋修愣了愣，重新拿到手里，默了一下，然后直直的往嘴里塞。 “啊！”小卿宝看得着急。 熊孩子是不是没吃过栗子，咋不去壳就急吼吼往嘴里送？ 她一把夺过栗子，拓跋修愣了一下，奶团子下一秒的动作惊呆了她。 但见小卿宝虎口夺食后，小手在桌上一拍。 然后，手起，手落，栗子碎成渣渣。 拓跋修：“……” 震惊了！ 奶团子的小身子软软的，他都生怕一个用力，将奶团子弄伤，怎会有这把子力气？ 他刚才捏了捏，栗子壳分明硬邦邦的，正准备用牙齿咬开。 此时此刻，他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生栗子其实很柔软？ 第96章 抱大腿要从娃娃抓起 “次次。” 黑美人哥哥怎么总是呆呆的，看着还是一个呆美人。 小卿宝暗戳戳地想。 她殷勤地拈起栗子碎，往他嘴里送。 抱大腿什么的，要从娃娃抓起。 拓跋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略一低头，接受奶团子的投喂。 栗子咬在嘴里，口感清脆，味道甘甜，确实不错，就是费牙齿…… 等等，如此脆硬的生栗子，奶团子如何做到，一小巴掌就完碎整颗栗子？ 他的嘴角抽搐，不由得将小团子的手拿到眼前，细细察看。 却什么都没发现。 小卿宝立刻意识到什么。 完犊子！暴露真功夫了！她的力拔山兮气盖世！ “的，次次！” 小卿宝不想成为被研究的对象，抽回小手手，又要给拓跋修投喂。 拓跋修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吃了小卿宝的几次手指头后。 他猛然想到什么，他刚才……好像……看到过……卿宝含自己的手指头来着…… 一贯有些洁癖的他，顿时便秘了。 奇怪的是，却并没有往常那种反感、恶心的情绪。 虽说不反感，他也阻止奶团子继续投喂，自己连忙将剩下的栗子碎，扔进口中。 吃完栗子后，家里没有玩具，不晓得如何哄奶团子的拓跋修，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样。 拓跋修笑道： “卿宝，我教你念书，可好？” 这是目前为止，他最擅长的事儿。也是他在漫长而孤独的日子里，最喜欢做的事。 小卿宝萌萌哒的笑容一僵。 倒霉催的！上辈子从幼儿园念到英年早逝犹未不够，这辈子还要推倒重来，重新学习这个世界的新知识…… 救命啊！饶了她吧！求放过！ “你不反对,我便当你愿意。” 拓跋修说罢，将软绵绵的小奶包放在椅子上坐好，自己起身去书架取书。 转身的那一刻，他瞥见苏暖冬一直干巴巴地站在那儿。 他想了想，便吩咐道：“你也坐过来，跟卿宝一起听吧。” 小卿宝忽闪忽闪黑珠宝似的眼睛。 古代唯有男子能去学堂念书，并且束修以及笔墨纸砚价格昂贵，是有钱人家才够资格去上学堂。 家里的四位姐姐不仅没有钱、也没有男子的身份去学堂念书，倘若他肯教……倒不失为一个学习的好办法，四姐也能因此获益。 她们学得好，还能回去教另外三位姐姐。 奶团子心思斗转，拓跋修已拿书，来到他身边坐下。 苏暖冬见小卿宝不肯走，不得不搬来一张椅子，在书桌下方坐下来。 “我先给你念三字经，虽然你口齿不清，不能说很长一段话。不过我念多几遍，你总能记住。哪怕记不住，也会在脑海里有些许印象。待你说话口齿伶俐之时，学习便能进步神速。” 拓跋修说完，也不给她们反对的机会，兀自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这本三字经，小卿宝上辈子就学过，早已经深深的刻在灵魂里，死也忘不掉。 倒是她瞧四姐听得特别认真，并且黑美人念书的声音特好听、特清越，是不可多得的迷人声线，听在耳里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呢！ 三个人在书房里学三字经，居然和谐得不可思议，完全没有贵贱不相容的格格不入。 刘昌端着糖炒栗子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和谐友好的画面。 他由此断定，这两位就是小主子日后的玩伴，可以给小主子解闷，他得好好哄两位小朋友多来玩耍。 只要小主子不再孤孤单单，是有朋友的小孩，他就老怀大慰了。 “糖炒栗子来了，小主子快尝尝。卿宝，还有卿宝的姐姐也一块来尝尝。” 刘昌把糖炒栗子放在书桌上。 “我叫苏暖冬。” 苏暖冬主动介绍自己：“我小弟叫苏卿，是“无灾无难到公卿”的卿。” 拓跋修心中一动，对苏暖冬微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卿宝。 苏暖冬微松一口气。 她听了小少爷念书的声音，觉得小少爷似乎没有那么可怕。 是她想多了，心中有点愧疚。 拓跋修闻到清香微甜的气味，意外地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 刘昌已经剥掉一粒栗子的外壳，送到拓跋修面前。 拓跋修接过，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一口下去，他才发现，原来炒熟的栗子与未炒熟的板栗口感差别巨大。 熟栗子软糯香甜，别有一番风味，竟然没有一点生栗子的清脆。 苏暖冬觉得小少爷虽然没那么可怕，但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高不可攀的贵气，仿佛跟她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是以，当刘昌把糖炒栗子放在她面前，她吃得也颇为拘谨。 家里大姐炒的糖炒栗子也很好吃，只不过大部分都拿出去卖掉，不能敞开来吃。 饴糖很贵，大姐炒栗子也不可能放太多。 可眼下尝着的糖炒栗子，因为糖放得十分充足，尝起来竟比大姐炒的栗子要香甜软糯。 拓跋修自己吃完一颗，有点吃上瘾，就又拿起一颗。 刘昌想要继续帮他剥，被拓跋修挥手拒绝。 刘昌只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吃。 “伯伯次次。”小卿宝给他拿了一颗栗子。 刘昌笑呵呵的接过来：“那昌伯谢谢卿宝。” 卿宝笑了，大人对小孩总是特别的宽容。 这些栗子本来就是送给他们，他们家还用那么多糖来炒，让她和姐姐一起吃，怎么算都不亏。 她不过是借花献佛，瞧把昌伯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或许是昌伯就喜欢人畜无害的小孩吧，反而把栗子剥好，送到小卿宝跟前。 “卿宝，伯伯给你剥的，拿去吃吧。” 小卿宝正要展示四十五度角的招牌式笑容，好接过昌伯的好意。 然而下一秒，拓跋修一把推开昌伯的大掌，“卿宝有我给他便够了，你那份自己吃吧。” 不得不说，拓跋修挺细心，他把开口的栗子掰开，将里面的栗子肉掰成小碎块，送到奶团子的嘴里。 见奶团子一时半会没能嚼的那么快，剩下的他全扔进自己嘴里嚼，然后又继续剥下一颗。 第97章 李老汉相中苏大丫 每一颗栗子的一小半都喂给小卿宝，余下的都进了他的肚子。 如此反复多次，而拓跋修投喂奶团子却越来越上瘾，根本停不下来。 “少爷，卿宝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晚饭要吃不下了。” 苏暖冬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出声。 恰巧此时，拓跋修正把一小碎块的栗子，送到小卿宝嘴边。 卿宝介于吃与不吃之间，拓跋修手中的动作没有挪开，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小卿宝。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父母，没有人敢违逆他的命令。 在他执拗的举动下，小卿宝眨巴一下懵懂的眼睛，然后朝苏暖冬张出双手：“次饭饭。” 苏暖冬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赶紧将小卿宝抱在怀里。 拓跋修失去怀里软糯糯的奶团子，怅然若失。 “我该带卿宝回家吃饭了，谢谢少爷的款待。” 说罢，苏暖冬抱着小卿宝噔噔噔地往外走。 不过苏暖冬毕竟只有五岁，抱起一岁的小卿宝，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并不十分稳当。 特别是在跨门槛前，不得不放小卿宝下来。 这是她们姐妹俩的默契。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古人的门槛都建得老高。 小卿宝正要爬过门槛，小身板却忽地被一把抱起来。 小卿宝回头一看：“伯伯。” 刘昌笑道：“昌伯送你们俩回家。” “谢伯伯。”小卿宝从善而流。 四姐身子矮小，还不能完全抱得稳当，抱着也不太舒服。 看着他们三人离去，拓跋修第一次没有因被人忽略，而产生愤怒、羞辱、大不敬等等的负面情绪。 这种新奇的感受，让他一时忘记了，卿宝拒绝吃他投喂栗子的执拗。 刘昌领着姐妹俩出去时，绕到厨房这边来。 “媳妇儿，把今儿没吃完的糕点给装一盒出来。” “哎！早装好了，正要送过去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话音刚落，一位微胖的妇人提着一个食盒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小卿宝，朗笑着叫道：“哎哟哟！好精致的女娃娃！” “他是我小弟，卿宝不是女娃娃，是小男子汉。” 苏暖冬仰着小脑袋，认真地解释。 微胖妇人低头看向苏暖冬，都怪小卿宝长得太灵秀太萌啦，导致她第二眼才瞧见他漂亮可爱的四姐。 妇人弯腰，笑得慈眉善目：“这样啊，抱歉啊，是胖婶认错了。你家小弟长得太漂亮了，比一般的女娃娃都要精致十分，所以胖婶才会认错。” “没关系，你以后不要说错便好。” 苏暖冬记得有一次，二姐说了一句“小弟长得比女娃娃都要漂亮”，惹来阿娘怒声呵斥，从此以后，姐妹四人都不敢说错这种话。 “好勒，胖婶记住了。你小弟叫卿宝，你叫什么？” “苏暖冬。” 苏暖冬察觉到胖婶的善意，乖乖的回答。 “小暖冬，这些糕点，你带回去。”胖婶说着，把食盒放到她手里。 苏暖冬一个退缩，连连摆手，稚声稚气拒绝：“不能要，阿娘说过，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要别人家的东西。” 胖婶要被这女娃娃给萌化了，这姐弟俩咋都这么可爱捏。 “怎么无功了？你们能让我家小主子主动开口吃东西，那就是有功。我家小主子平常从来不会主动说吃什么东西，人也长得瘦里吧唧的。你昌伯要是不给他送吃的，他准能饿死。” 胖婶不容拒绝地把食盒塞到她手里，“再说，这是今儿做给小主子吃的，小主子一口没动过，扔了怪可惜的，拿着吧。” 苏暖冬被动接受，隔着食盒，她都能嗅到里头飘出来的香甜气味，口中的唾沫不争气地泛滥。 胖婶把手里的东西成功交到苏暖冬手中，然后直起身子，面向小卿宝：“小卿宝，我是胖婶，以后要多点来找我家小主子玩哦。” “好。” 小卿宝能感受到胖婶的善意，乖乖答应下来。 本来她就想抱大腿，胖婶的意思正合她意。 胖婶听到娇娇萌萌的奶音，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儿，“真乖。” 刘昌亲自把姐妹俩送出屋门，看着两个小家伙安然走进自家院子的门，这才放心转身回去。 “大丫，我瞧你挺合我的眼缘，要不咱们的亲事就定下？我原本说好给你爷奶十两彩礼，我改变主意了，给十五两，如何？” 苏暖冬牵着小卿宝走进前院，便看到一个丑男对着大姐贱兮兮地笑。 说丑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差点把小卿宝给丑哭了。 那个男人笑的时候，咧出两排大黄牙，想来这一辈子都没有刷过牙吧。 两排黄牙只是恶心一下，最难看的是他粗肿的脖子，像长了两个并列的脖子，那个肿瘤都快挤到脸上了。 小卿宝严重怀疑，这个人得了甲状腺之类的疾病。 她们的大姐像被什么脏东西给恶心到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挡住了半边脸。 估计是被盯得恶心死了。 许娘子以及其他三位姐姐的脸色难看极了。 许娘子冷沉着一张脸，连眼角的一个余光都没有甩给那个丑男人，而是眼神不善地盯着苏老婆子，冷冷问：“婆婆闹的是哪一出？” 苏老婆子皮笑肉不笑，“老三媳妇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这是给大丫找如意郎君来了。” “你也听到了，我跟李老汉本来说好十两下聘，他见到大丫后一下子多给了五两，一下子就相中了，这可是天大的缘分啊！” 为了十五两银子，苏老婆子说什么都要老三媳妇答应这门亲事。 许娘子冷哼一声：“这种缘分送给你们家桃花吧，我们家迎春承受不起。” 不留情面拒绝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苏老大的孙女苏巧早嫁了人，如今待嫁的只剩下桃花。而桃花与迎春年龄相仿，过去老是抢苏迎春的东西，什么都要拔尖。 既然有好的姻缘，怎不便宜老苏家的桃花？分明是坑她家迎春。 苏老婆子假装听不懂许娘子话里话外的意思。 第98章 把人轰出去 苏老婆子的老脸笑容不变：“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人家没有见怪你们中午失约，又耐心等了大半天，专程等你们回来，就为了见大丫。” “李老汉诚意足够，彩礼丰厚，你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她指的是昨儿叮嘱苏迎春，让她们一家今日中午去老宅家吃饭的事。 当时恰巧家里进账六十两巨款，苏迎春一时激动万分，忘了跟家里人提起。 直到苏老婆子带人闯进前院，苏迎春才想起，不过已经迟了。 如今看来，幸亏苏迎春忘记了。 许娘子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既然这么好，给你们家桃花岂不是更好？反正你们爱占便宜惯了，有便宜不占，想想都不正常。” 面对许娘子的冷嘲热讽，苏老婆子神色僵硬，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下去。 “老三媳妇，我瞧你如今是寡妇，不愿与你计较。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老婆子也是有脾气的。” 说罢，苏老婆子重重哼一声。 “呵！”许娘子怒极反笑，“你老是不计较吗？只不过你更看重彩礼钱，为了十五两，要把没疼过亲孙女卖掉。而且还是卖给一个打死两任妻子的矮穷丑。你既没安好心，我用得着给你好脸？我若不是这般态度，岂不是让你诡计得逞！” 没错，十里八乡，这李老汉不仅以丑闻名，还以打死两任妻子臭名昭着，后来无论他出多少彩礼钱，都娶不到妻子。 都一把年纪了，胆敢肖想她家迎春，真的呕死个人。 显而易见，李老汉能生出这样的肮脏心思，全赖苏老婆子。 想到这里，许娘子对苏老婆子的暗恨更甚。 “早晓得你来没好事，果真是有更恶心的事找来。但凡你将我家迎春当人看，也不会给她相看一个又老又丑的、并且没有人愿意嫁的老鳏夫！” 许娘子不留情面的话，直接甩苏老婆子一脸。 她的话同时将李老汉给得罪了，李老汉的脸色也不好看，许娘子分明拉踩他。 他把气撒到苏老婆子身上：“怎么回事？不是都说好要相看？苏老婆子，你可是拍着胸膛说，只要我看上，对方不可能不答应的？” 苏老婆子赶紧赔笑脸，“李老汉，苏大丫是我的亲孙女，我三儿子死了一年了，她的亲事自然由我来做主。只要你下聘，我保准你和大丫能成。” 李老汉当即眼睛一亮，“当真？” 苏老婆子耸耸鼻子，贪婪地嗅着厨房飘出的那股香喷喷的炖肉香味，一边恬不知耻笑地道：“老三媳妇，让我们进去边吃边说吧，李老汉家境不错，你了解过后，不会反对。” 许娘子眼睛里的寒意逼人，语气能冻死个人：“我家迎春是要招夫婿的，日后自立门户，断不会嫁给任何男人。” 许娘子恨不得将那老虔婆扔进河里，省得时不时出来恶心她们。 没想到李老汉厚脸皮堪比城墙，摸着下巴，居然认真想了一下，“并不是不可以，我跟我那死鬼亡妻生了一个儿子，由他继承香火足够。为了拥有美娇娘，我就勉为其难入赘吧。不过，得倒转过来，你们给彩礼钱。” 苏老婆子听到快要到手的彩礼飞了，急忙要说什么。 “放你娘的狗屁！” 就在这时，苏又夏忍无可忍狠啐一口，恨不得上去抽死他，骂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长那熊样，心里没点数？” “二姐说轻了，熊样都比他长得好看，丑死了！若天天对着这张脸吃饭，我宁愿饿死。” 苏凝秋要气炸了，想再次动用铁头功。 苏迎春放下挡脸的帕子，大义凛然地站出来：“阿奶若当真要我嫁给这个人，嫁过去的只能是我的尸体！想必阿奶担不起逼死亲孙女的骂名。” 苏老婆子心肠再恶毒，听到这话，不由得有点迟疑。 苏大丫是死是活，她是没干系的。怕就怕族里追究，要苏老头将她休弃。 上回闹出那事，若不是她答应老三分家，恐怕也要被休弃。 被人兜头兜脸羞辱，李老汉恬不知耻的脸滑过一抹阴毒。 只有苏凝秋注意到了，浑身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冷战。 “自古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亲祖母越俎代庖的道理。迎春，阿娘绝对不会让你嫁给这样的人。婆婆，你死心吧！” 许娘子脸色铁青，面对两个赖着不肯走的人，不想留下来膈应自己，正思量着是否要动用武力。 突然一阵杀猪声响起。 原来就在他们双方打嘴仗时，小卿宝悄摸摸来到李老汉身边，小脚脚死命一踩。 呵呵，大力宝宝出马，结果可想而知，便有了李老汉抱着小腿跳脚，发出扯破喉咙的杀猪声。 小卿宝点燃了“战争”的导火线，许娘子当即吆喝一声：“春夏秋冬！” “在！” “去拿武器，将这两人轰出去！” “是！” 春夏秋冬迅速各自散去找“武器”。 转眼间，苏迎春去厨房拿她最擅长的菜刀出来，苏又夏扛着柴刀，苏凝秋拿的是扫帚，苏暖冬丢下食盒，握着长棍…… 四姐妹齐刷刷冲出来的画面，极具冲击感。 原地跳脚的李老汉眼见这阵势，吓得屁滚尿流，顾不得伤痛，忙不迭跑出去。 苏老婆子仗着她们不敢对长辈动手，正要说什么。 她眼角一瞥，却见李老汉第一时间逃窜。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扫帚迎面而来，扫掉她的发鬓，“啊！啊啊……” 苏老婆子这才接受现实，她们是来真的！ 尖锐的惨叫过后，苏老婆子抱着头，披头散发跑掉。 小卿宝早在偷袭完的那一瞬，便飞也似的逃开，姐姐们都没了顾忌，一直追到院子外头。 “噗通！水唔……” 李老汉慌不择路，掉到外头的溪水中，成了落汤鸡。 关键是掉到水的最深处，他本人却是一个旱鸭子。 强烈的恐惧，使他不断地在水中扑腾。越扑腾，下沉得越快…… 苏老婆子自顾不暇，哪里还理会他，一个劲地跑回家。 跑到家门前，已经累得心慌气短，脚正要迈过门槛。 “噗！” 门槛仿佛变高了一般，在家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苏老婆子，第一次被自家门槛给绊倒。 “血啊！我的门牙！掉了！掉了……” 第99章 想阿爹了 许娘子一家终于恢复平静。 “好样的！” 许娘子给闺女们竖起大拇指，“在危险的时候，就是要保护好自己，团结一致，维护好家里的每一个人。” “阿娘，阿奶他们还会再来吗？” 事关终身，苏迎春忧心忡忡。 “再来也有应付的方法。”许娘子看着大闺女，目光坚定，声音轻柔：“别担心。” 苏迎春点头，心中感动，阿娘真好！ 随后，许娘子对大家微微笑道： “都快进屋吧，小四和卿宝也帮了大忙呢。” 苏暖冬得到阿娘的称赞，傻乐着笑。小卿宝则小跑过来，抱着许娘子的腿儿。 许娘子一把抱起奶团子。 苏迎春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原本正等你们俩开饭呢，我还想着，你们要再不回来，我就得去隔壁屋找人去。若不是阿奶他们找来……” 苏迎春的神色有些难堪，许娘子拍拍她的肩头，“都过去了，别让他们影响咱们一家人的心情。都休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万事有阿娘在呢。” 小卿宝仗着被娘亲抱抱，跟大姐一般高，也像模像样地拍拍大姐的肩头：“有卿宝在呢。” “噗嗤！” 苏又夏爆笑。 其他人都被逗乐了。 许娘子拿手指刮她的鼻子，“你呀，最鬼灵精！” 经过小卿宝这一打岔，大家都恢复苏老婆子来之前的放松心情。 苏暖冬进屋前，不忘重新捞起精美的食盒，里头可是有好吃的东西呢。 “那是什么？”苏迎春迟了一步进屋，眼尖地看到苏暖冬的举动。 此时，天已经灰蒙蒙， 又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苏迎春只能依稀看到苏暖冬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糕糕。”小卿宝答道。 呃，她喜欢说叠字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高高？” 苏迎春困惑，与小卿宝大眼瞪小眼。 最后，她放弃，坚定地把目光转移到苏暖冬的脸上。 她不指望小卿宝能给她说出个好丑来。 “是隔壁屋给的糕点，我先拿回屋里去。”苏暖冬道。 “好，你们先进屋，大姐去厨房端菜。” 等下就会知道，不急在一时。 大家今儿都忙坏了，等着香喷喷的饭菜下肚呢。 苏迎春急急脚走进厨房。 苏又夏在阿奶他们来之前，砍了好一阵子柴禾，一天的工作量下来，简直累坏了。 这时，她正咕咚咕咚喝水，忽地耸耸鼻尖。 因为她闻到一股，过去不曾闻到过的香甜气味。 “什么好东西？好香甜啊！” 苏暖冬牵着卿宝的手跨过门槛，与拿抹布擦干净桌子的苏凝秋，碰个正着。 她顿住脚步，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小四，你手里提着的，是什么好吃的吧？” “二姐三姐说对了，这是胖婶给的糕点。说是她家小主子不喜欢吃，不想浪费掉，便让我带回来。” 苏暖冬一边说着，一边把食盒放到饭桌上。 苏又夏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食盒，手上还将食盒三百六十度地转动着。 食盒有彩色的雕花，栩栩如生，精致耐看。 “好漂亮的食盒！我就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食盒！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村里哪用得起如此精致的食盒？农户人家都是实用派，平常用竹编的篮子装上饭菜，盖子一盖，便是简简单单的农家食盒。 有了苏又夏的感叹，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食盒精美的图案猛瞧。 食盒是暗红色的，上面的每一朵小花瓣上都涂着浅蓝色的漆，叶子是暗绿色，跟真的一样。 “都围着看什么呢？让一让。” 苏迎春把菜盘子往饭桌正中央一放，香喷喷的肉香味儿，将每个人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 “红烧兔肉！”苏又夏惊喜叫道，“这道菜，阿爹以前做过，是最最好吃的菜！大姐，你太厉害啦！” 苏又夏心服口服，朝苏迎春竖起大拇指。 阿爹去世后，苏迎春不显山不露水的厨艺似乎突飞猛进，过去没机会发挥的实力，渐渐显露。 “大姐煮的兔肉一定很好吃。” 苏凝秋规规矩矩地端坐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盘冒热气的兔肉。 一会儿闻着香甜的味道，一会儿是扑鼻的肉香。 她一想到待会儿都能尝尝，脑海里就会冒出幸福的泡泡。 在她们都忍不住吞口水的时候，一道哭声打断她们不断高涨的馋意。 “阿爹呜呜……” 只见苏暖冬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滑落双颊。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咱家小暖冬？” 苏迎春忙抽出帕子给她抹眼泪，“不哭不哭，谁欺负你？跟大姐说说，大姐给你报仇去。” “阿爹呜呜……”苏暖冬抽抽噎噎，“阿爹再也不会回来了吗？阿奶他们欺负咱们，阿爹也不会出来了吗？” 此言一出，满屋皆寂。 距离得到苏正阳的死讯，已经过去整整一年多了。 日子的贫穷，曾一度让她们几乎活不下去。 她们每天忙着挣生活，刻意将伤心事遗忘，仿佛对永远失去阿爹这件事，便能云淡风轻揭过。 然而，唯独她们心里清楚，这一道伤痛，会一直刻在心间，根本无法治愈。 谁都不愿意成为没爹疼、没爹爱的孩子。 “我，我也想阿爹了呜呜……” 苏凝秋最为感性，苏暖冬勾起她心中永失阿爹的伤痛。她也忍不住，眼泪滂沱，大哭起来。 苏又夏忍了又忍，瘪着小嘴儿，眼圈儿泛红。 后来的苏又夏才知道，原来忍着哭，会让五官变形，很丑的。 苏迎春眼含泪花，给苏暖冬抹眼泪的她，同样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盈。 她跌坐在凳子上，默默流泪。 她是长姐，出生最早，是阿爹的第一个孩子。 苏老三初当爹，对第一个孩子，给予了全部的宠爱。 苏迎春的童年，除却老苏家那些人的折腾外，总的来说是很幸福的。 她跟阿爹相处的时间最长，阿爹也不管她学不学，听不听得懂，做什么都喜欢带着她。 她的一手好厨艺，尽得阿爹亲传。 第100章 差点把自己给送走 论感情，姐妹当中，她跟阿爹最深厚，又是姐妹中最懂事。 得知阿爹死在战场上，家里最伤心的人，除了许娘子，便是她。 “干啥呢？阿娘收拾完衣物的功夫，怎一个个哭成泪人？” 许娘子瞥向桌子上的一盘兔肉，纳闷地问：“难道是兔肉烧糊了？你们都吃不了？” “哇！阿爹！我想要吃阿爹煮的红烧兔肉哇……” 许娘子不明所以的一问，令苏暖冬的哭声决堤，她转而抱着许娘子的大腿，“阿娘，阿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小四好想阿爹。” 许娘子险些绷不住，眼眶湿了又湿。 偏偏这时，另三个闺女有样学样，哭得更加放肆。 她忍了又忍，脸皮都要微微痉挛。 罢了，哭吧哭吧。一家人忍了一整年，再憋下去，恐成内伤。 她坐下来，也不劝了，而是加入闺女们，静静拭泪。 小卿宝似乎十分好奇，一时看看这个，一时看看那个。 然后，也不劝着，默默地爬上凳子，揭开精美的食盒，小爪子取出一块…… 她们都需要一个缺口，难得苏老婆子制造了这么一个时机，都宣泄出来吧。 压抑久了会成心病，不如一次性哭个够本。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一个个抽抽噎噎地止住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忽然，苏又夏抹一把脸，说道：“我哭够了，没眼泪了。” 一句话，大家都噙着泪笑了。 只除了委屈巴巴的苏暖冬。 许娘子打圆场，微微笑道：“好啦，哭够了，留点力气吃饭吧。否则你们阿爹在天上看着，也不安心。” “你们阿爹从军前，最放心不下我们家的小暖冬，因为你最幼小。” 许娘子拿着帕子给苏暖冬擦金豆豆，温声细语：“如今小暖冬也五岁多了，还在茁壮成长。你阿爹虽然人不在，可无时无刻不在天上默默关注着小四呢。小四，你可要做个坚强的好孩子，不要令你阿爹失望。” “阿娘，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哭着要阿爹。” 苏暖冬又掉下一颗金豆豆，怪可怜的。 小卿宝一边啃着糕点，一边没心没肺地看着四姐。 “嗯，咱家小暖冬最乖了。” 许娘子将苏暖冬抱了抱，另三个闺女同样挨过来，抱着阿娘取暖。 “咳咳……”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小咳嗽打破温馨的气氛。 众人抬眸看去，正见小卿宝拼命咳嗽，呛得一张萌娃脸通红。 许娘子吓坏了，忙跑过去，给她拍着前胸后背。 苏迎春连忙给她的专属小杯子倒水，飞速送过来。 许娘子接过水杯，喂给小卿宝。 小卿宝在娘亲和大姐的帮助下，渐渐止住咳嗽。 “娘亲。” 卿宝眼圈红红，要哭不哭的。 许娘子已经见到她小嘴边的糕点碎屑，又看到打开的食盒，桌面剩下半块青色的糕点。 她又气又好笑，“小小一个奶包子，大口吃糕点是大忌，一不小心便会呛着。” 小 卿宝哪里想到，她不过贪吃几口糕点，会差点把自己给送走。 “娘亲。” 她可怜兮兮地抱着许娘子的脖子撒娇。 许娘子抱起奶团子，放在饭桌边的小板凳上，“坐好了。” 她将食盒的盖子完全打开，里面红的、绿的、黄的，煞是好看，比镇子上最昂贵的点心铺子里卖的，都要漂亮精致。 单是从糕点的款式来看，就知道隔壁屋非富即贵。 别说几个闺女了，便是她也有点馋了。 不过她是做阿娘的人了，万不能在闺女面前露馅。 她在一双双馋猫的眼神下，淡定自若地将食盒的盖子盖好，语气淡淡：“糕点是零嘴儿，先吃饱饭，再尝点心。” “是，阿娘。” 四姐妹异口同声答道，眼神随着阿娘拎开食盒的动作移动着。 许娘子放好食盒。 苏迎春起身：“我去把饭端出来。” 苏凝秋：“我去端菜。” 苏暖冬：“我拿碗筷。” 唯独苏又夏凑到小卿宝身边，手指擦过小卿宝嘴巴周边的碎屑，“小弟，味道如何？是不是十分美味？” “嗯哒，甜。”小卿宝忙不迭点头。 古代的糕点真材实料，没有各种高科技，甜糯不腻，松软可口，入口即化。 她的嘴巴实在寡淡太久了，这儿的糖又卖得死贵，家里极少吃糖。 即使难得吃上一回，也不会放多少。 以至于，她一尝，便控制不住嘴巴啃糕点的速度。 失礼了，其实她是一个颇为斯文的宝宝。 后来，苏迎春不得不把红烧兔肉加热。 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围着吃肉，是最幸福的时刻。 不用愁吃不饱，能吃上一口逢年过节才有的肉，比什么都高兴。 红烧兔肉太美味了，大家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也没空说话。 “嗝。” 饱餐过后，苏又夏摊在椅背上，发出一声满足的饱嗝。 “嗝。”第二个打饱嗝的是苏凝秋。 “嗝。” 不知打饱嗝是不是具有传染性，苏迎春也不矜持了，随大流打起饱嗝。 苏暖冬左瞧瞧，右瞅瞅。 大家都打饱嗝，好像她不打饱嗝，显得格格不入。 她酝酿了一会儿。 “嗝！” 姐姐们都乐了。 “小四啊，你跟着瞎学什么。这是大人的事儿。” 苏又夏开始逗弄苏暖冬，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苏暖冬眨眨明亮的眼睛，纠结地拧起小眉头，一脸单纯无辜：“二姐是大人了吗？”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像阿娘这样的，才算是大人。 苏迎春拧一把苏又夏的耳朵，“你个二愣子，最喜欢逗小四。” “大姐轻点，轻点。”苏又夏求饶。 苏迎春松手，转向苏暖冬道：“你二姐不算大人，顶多算半大的姑娘。” 许娘子笑道：“能打饱嗝是好事儿，证明大家吃得饱，吃得好。” 苏凝秋满足地点头道：“阿娘说得对，我吃得很饱，很好呢。” “饱饱哒。” 小卿宝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 她觉得自己的腹部有点凸出来，极其容易让她想起那些，人到中年大腹便便的大叔们。 她生生打了个寒颤，不能够长胖，一胖毁所有。 第101章 四姐不得了了 “卿宝吃的比往常少了，切记日后饭前不能吃零嘴儿，特别是甜腻的糕点。吃不了多少饭，容易长不高。” 许娘子认为有必要，及时矫正子女们不正确的生活习惯，生怕长大后掰不回来。 小卿宝立即端正态度，小身板坐得笔直，脑袋低垂：“宝宝……错了。” 许娘子老怀大慰，摸摸小卿宝脑袋正中央的呆毛：“卿宝乖，知错能改就好。” 她时常感叹，许是遗腹子的缘故，卿宝特别懂事，几乎从不让她闹心。 生了五个孩子，要数卿宝最为省心。 饭后，洗干净碗筷，烧起热水，又各自洗刷完毕后，屋里点起油灯，许娘子召开起小型家庭会议。 “对了，小四和卿宝，你们去隔壁送栗子和枸杞，人家如何招待你们？” 苏暖冬正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小卿宝已经在念叨：“人之初……” 然后，她拿眼睛瞅住四姐，一副求知欲的小模样。 苏暖冬眨眨眼，然后接住了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哇哦！”小卿宝忘情地鼓掌，崇拜的小眼神将苏暖冬激得心潮澎湃。 苏暖冬一个激动，把记住的都念出来：“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中间省略几百字）此五岳，山之名。” 不止小卿宝，就连许娘子以及另三位姐姐都目瞪口呆。 她们家居然隐藏了一位记忆力超群的小天才！ 小卿宝激动坏了，她四姐绝对是考状元的人才啊！ 她记得黑美人小哥哥就是念到这里，并且只念叨了一遍而已！ 她四姐太厉害啦！ “阿娘，那位小少爷要教卿宝念书，我在一旁听到，便记了下来。” 许娘子满脸复杂。 这若是男子，得考状元啊！可惜，可惜了……可惜小四身为姑娘家，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 半晌，哑口无言的苏迎春方问：“四妹，你学了几遍方能记下来？” “听了一遍。” 苏暖冬实诚回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了不得。 “四妹，你可太厉害了！我听你念着，虽然觉得挺好听，却一句都记不住。” 苏又夏摸摸耳朵，她好像没有四妹聪明诶。 苏暖冬仍然无心插刀：“很容易记住哒，小少爷念了一遍，我便全记住了。” 苏又夏郁卒了。 “行了，姑娘家家，学这些没有用，都起开吧，该干嘛干嘛。” 许娘子一句话总结。 小卿宝却起了别的心思，她四姐这么厉害，不善加利用，多可惜啊！ 搁现代，她四姐是重点培养的天才儿童，未来国之大才，国之栋梁的人物呢！ 她不能让四姐的才能白白浪费掉。 既然黑美人小哥哥那么好为人师，那么她得多带四姐去隔壁屋串门，把他的本领全都学过来。 小卿宝眼珠子转了转，心思斗转。 许娘子却感到奇怪，她平时说话很管用，而此时此刻，春夏秋冬都跟屁股粘在板凳上一般，一动不动。 “咋啦？还有何事？” 许娘子见她们屁股都不挪动一下，不由得挑眉。 “阿娘，食盒。” 苏又夏鼓起勇气，手指戳向食盒所在的方向。 吃饭时，许娘子将食盒放到另一边。 许娘子失笑，笑眯眯地扫了闺女们一眼。 只见春夏秋冬的目光，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食盒。 苏迎春开口道：“阿娘，食盒里的东西要是不吃，明天可能会馊掉。” 大姐都说话了，夏秋冬和小卿宝仿佛约好了似的，一致点头，队伍都没她们整齐。 “吃零食的时候，你们的动作倒是整齐划一。” 话是这样说，许娘子已经将食盒取来，放到桌面上，轻轻拿掉盖子。 闺女们一致吞咽口水，好香甜的气味啊！ 苏又夏舔舔嘴唇，刚刚填饱肚子的她，仍旧被香甜的糕点勾出馋虫。 小卿宝饭前偷吃过了，也不得不感叹：这股香味也太好闻了趴！ 许娘子将一碟糕点放出来。 苏暖冬：“哇！糕点耶！” 小卿宝：“……” 四姐不早知道是糕点了么。 苏又夏：“全是糕点啊！” 小卿宝再次：“……” 一个个傻里吧唧的，都是贫穷惹的祸。 苏凝秋：“像花儿一样好看！” 瞧瞧三姐，说出的话，总是有浪漫的文艺气息。 苏迎春说道：“镇子上的那家点心铺子，我去瞧过，也闻过那香味儿，跟这些差远了。” 小卿宝舔舔唇，都怪糕点太好吃了，她还想吃。 “这个是枣红色，这个是浅绿色，还有粉色……” 五姐妹围着一食盒的糕点讨论着，鼻端嗅着诱人的香气，谁都不敢妄动。 过分精致的东西，基本分量都少得可怜。 况且，胖婶本来只做给她家小主子品尝，没有做很多。 可想而知，姐妹们根本不够分，还得先减去小卿宝饭前啃的那一块。 精美的食盒里，剩四块半的精致糕点安静地躺着，就等着牺牲在她们的樱桃小嘴里。 那啃剩的半块，是小卿宝的。 “阿娘先吃。” 苏迎春一出声，姐妹们齐刷刷望向许娘子。 许娘子头一回顶着闺女们的目光，像顶着饿狼绿幽幽的眼睛。 她平息静气，表面淡定摇头：“阿娘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你们吃吧。卿宝也不能再吃，饭前已经尝过了，随阿娘回房。” 小卿宝一百个不情愿地摇头，眼睛不错开地盯着糕点，不断吞咽泛滥成灾的唾沫。 她也想要克服生理上的贪婪，可是她的小心心很想吃。 不然，也不会发生，饭前吃独食的丢脸事件。 “卿宝。” 在许娘子缓慢而有力的呼喊下，奶团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板凳，视线依旧“钉”在糕点上。 “娘亲，半块。” 奶团子小手手斗虫虫，仍旧对糕点恋恋不舍，好歹将她吃剩下的半块糕点，留给她哇。 “你才是一个小豆丁，胃口也跟豆丁一样小，不能再吃了。再吃要积食，小肚肚会痛痛。” 许娘子耐心解释，见奶团子瘪着小嘴儿，许娘子只得拖着小奶团走。 第102章 齐齐食糕点 奶团子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仿佛在与糕点进行一场生离死别。 在小卿宝那委屈巴巴的小表情下，四个姐姐压根不敢吃，也不敢轻举妄动。 许娘子忍无可忍，一把捞起小奶包，快步抱走。 即使如此，小卿宝仍趴着许娘子的肩头，目光要与那盘渐行渐远的精美糕点，来一个凄厉的告别。 最后一眼，被四姐趴到桌面，小屁屁成功遮挡住她的注目礼。 许娘子将小卿宝抱进房后，迅速掩上房门。 小卿宝心如死灰。 许娘子将小卿宝放下来，小卿宝原来是要哭的，不过她一下地，注意力立刻被粉嫩嫩吸引过去。 她来到粉嫩嫩跟前蹲下，小手指戳戳。 粉嫩嫩微微动了动脑袋，小卿宝舒了一口气，没死呢。 这小家伙都睡多久了，从下山就一直在呼呼大睡。 小卿宝撑着下巴，苦恼地思索着，粉嫩嫩这么小，该拿什么喂它呢？它肯定吃不了家中的食物，只能喝奶了。 哎呀，难道她要天天从那儿取奶出来吗？ 不行，太不寻常了。一来不具有稳定性，二来她怕次数多了，家里人会愈发好奇。 倘若能有一头奶牛或奶羊，天天产奶就好了。 许娘子原以为要费唇舌说服奶团子，见到小卿宝的举动，不由得微微一笑，转身去铺床。 果然是最省心的闺女，卿宝是个心大的小奶团。 房外头，苏暖冬舔舔唇，“大姐，我们能吃了吗？” 苏凝秋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问大姐：“如何分？” 苏又夏故作淡定眯眼：“小凝秋，你数数不太行啊。” 苏迎春数了一下，说道：“阿娘不吃，半块糕点是卿宝吃剩下的，瞧她刚才那馋样，留给她明儿吃吧。统共四块，咱们四姐妹，每人一块，正好够分。” 明明晚餐吃得很饱，可就是馋糕点。 天晓得，她们打出生起，就没有吃过糕点。 “好嘞，一人一块。” 苏又夏瞅准枣红色这块很久了，苏迎春一声令下，她第一个捻起红糕点。 她放到鼻端下，不舍得一口吞，而是使劲嗅着糕点的香味儿。 其实糕点真的不大块，只比成年男子的拇指大一点点，精致小巧得让人想哭。 其他姐妹也不敢一口吞，一口吞顷刻便没了。得慢慢品尝，要把糕点尝透了，牢牢记住糕点的味道。 在往后的日子里，想吃的时候，就用回忆来满足。 每回想一次，就好像吃过一样。 四姐妹出奇一致地轻轻嗅着糕点的香味儿，还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观察。 “颜色不一样，花纹亦不相同。我觉得也许糕点的香味儿，会有些许的差别。”苏迎春猜测。 “真的吗？”苏凝秋起身，将自己手里的糕点递过去，“大姐，你闻闻看？” 她不敢拿给苏又夏，担心二姐这不靠谱的，一口吞掉她这块。 她可只有一块糕点，可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苏迎春凑过去，鼻翼微微动了动，“你粉红色这块，是桃花香。我的淡黄色，是桂花香。” “真的？”苏凝秋凑过去，闻了闻大姐这块，“果然是桂花香呢。” “大姐，三姐，我也要闻闻看。”苏暖冬急了，她也想要闻闻不一样的糕点香。 “好好，你也闻闻……” 苏又夏仿佛被孤立在外的可怜孩子，她看了看大姐和两位妹妹，也很想分享。 不料，她一凑过来，另三姐妹齐刷刷散开。 苏又夏可算看出来了，一个个都防着她呢！ “喂，你们怎么这样！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会抢你们的吃？” 苏又夏话刚落，大姐和两个妹妹一致点头。 苏又夏一噎，旋即恼羞成怒，几乎要拍桌子。 她只差举手发誓，信誓旦旦道：“不可能！我苏又夏做不出这种事来！” 她说得正气凛然，苏暖冬第一个信了，苏迎春半信半疑。 唯有苏凝秋揭穿她的谎言：“有一回，我跟二姐去摘野菜，发现了许多蕉芋花。我本来想着大家一起把花摘下来，再一起吸花朵里的蜜汁。” “后来呢？”苏迎春问。 三妹能说出来，想必当中有故事。 “后来，等我摘下来，只剩下一朵蕉芋花。其他的蕉芋花蜜汁，全进了二姐的嘴里。” 苏凝秋说起这事，仍愤愤不平。 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尝到，有甜味的零嘴儿。村里人买糖的人家都极少，蕉芋花的蜜汁，是村中孩子们特别喜欢的零嘴。 苏迎春眯眼：“二妹，你比凝秋年长四岁，还贪你三妹的零嘴？你这个当姐姐的，就不能让让妹妹？” “说起这个，我还委屈呢。” 苏又夏无比郁闷：“我瞧着上边还有一大朵，心想吃完手里的，还能剩很多。谁能想到，我们都不够高，摘不下了。等我知道这个事儿，已经快把蕉芋花的蜜汁吸完了。” 她跺跺脚：“小凝秋，我已经给你解释过这事了，跟说过对不起，你怎么还逮着不放？” 苏凝秋傲娇地扭头，表示不接受道歉：“因为事后，你也没有补偿我。” 苏暖冬已经悄摸摸地将手头的糕点，往怀里藏。 苏又夏瞧着姐妹们不信任的眼神，知道不出血本，难以挽回当二姐的声誉。 她一咬牙，将糕点掰开两半，递给苏凝秋半块，“算我欠你的，这半块当做是迟来的补偿，你吃吧。” 苏凝秋将信将疑，手试探着接过来。 苏又夏将半块糕点往她手里一塞：“得了，我苏又夏岂是贪图妹妹零食、小气抠门之人！我苏又夏日后是要当侠女的！当女侠必然是落落大方，仗义疏财。” 哼哼，就像唐瑞那样。 苏凝秋手心里真的躺着半块红枣糕点，总算相信二姐，也真正原谅二姐吸光她蕉芋花蜜汁的事。 见二姐郁闷地舔着手中半块糕点，她心里涌现小小的愧疚。 “二姐，其实我也没有真心怪你。就是吧，我特别馋甜食。当时明明有好多蜜汁，却只能尝到一朵。当时有多馋，心里头就有多失望。是我不该计较，二姐时常保护我，带我玩，教我挖野菜……” 第103章 卖灵芝 苏凝秋说着说着，便不忍心要二姐的半块糕点，想要还回去。 不过她想了想，将自己粉红色的糕点掰开一半，笑着送到苏又夏跟前：“二姐尝尝我的这个味道，大姐说是桃花香，应该是用桃花做的呢。” 苏凝秋的这个举动，立刻令苏又夏的郁闷顿消。 姐妹俩一笑泯恩仇，还能尝两种味儿的糕点呢。 看着她们重归于好，苏迎春笑开了，也和苏暖冬有样学样，各人都尝了两种糕点的味道。 姐妹们不敢一口吞，舌头舔了又舔，一块糕点慢吞吞吃完，足足尝了一刻钟。 “二姐，告诉你一件事。” 姐妹们都吃完糕点后，苏凝秋忽然朝苏又夏笑得极其开心。 “什么事？” 苏又夏没有对她异样的笑容进行深究，只感觉有点儿怪怪的，似乎是……狡黠？ “我跟你们说，我怪二姐把蕉芋花的蜜汁吸光的事，是假的。我专门说出来逗二姐的，谁让二姐老是捉弄我和小四。” 苏凝秋说完，一下子跳开老远，足足离苏又夏三丈远。 苏又夏一愣过后，随即气得要暴走。 “苏凝秋，有本事你站着不要动！让你尝尝二姐的拳头……” “哈哈哈……” 苏迎春和苏暖冬捧腹大笑。 性格安静内敛的苏凝秋，竟然也会做出捉弄人的举动！ 不过，也唯有心思细密的苏凝秋，有办法捉弄到苏又夏吧。 在虚掩的房门口，看到客厅的这一幕，许娘子欣慰地笑开了。 再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和睦友爱更重要的了。 她正将房门关上，底下忽然传来奶声奶气的惨叫。 “娘亲，宝宝要洗了……” 许娘子大惊失色，奶团子的脑袋探出房门，正被卡着。 她立马将房门打开。 啪叽！ 奶团子摔了个大马趴。 许娘子好气又好笑，真是服了总是出其不意的粉团子！想一出是一出，时不时的令人大吃一惊。 事后，大家洗漱完毕后，干干净净的躺回炕上睡觉。 春夏秋冬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最后是苏迎春打着哈欠，低声提醒：“明儿阿娘要带全家人去镇上卖栗子和枸杞，可得早早睡。阿娘说了，谁起不来，谁待家里，这事儿没商量。” 赖床什么的，在许娘子这儿有得是棍棒教育，春夏秋冬无一不知。 之后，屋内安静下来，在沉寂的夜里入眠。 一夜无梦。 “咯咯咯！” 别误会，这声雄鸡叫，不是起床的闹钟，而是出发的钟声。 一家六口坐上阿牛叔的牛车，颠颠地走在乡间的小道。 车上装着一筐筐的栗子和枸杞，唯独灵芝，许娘子随身携带。 许娘子把灵芝藏得严严实实，保证小偷都顺不走。 苏迎春和苏又夏仍旧作男子打扮，其他几个小的则没有这般讲究。 调戏良家女子之类的腌脏事，总不会对几岁的孩儿下手。 她们的第一站是来到仁德堂。 苏又夏认识唐瑞后，她们家的栗子和枸杞全送到这儿卖。 有唐瑞这层关系在，仁德堂的刘掌柜不会蒙骗她们。 她们到达之时，恰逢刘掌柜打开药材铺子的大门。 “哟，苏夏小兄弟，早！” “刘掌柜，我们又来了。这回有很多货，你瞧瞧，能不能吃得下？” 苏又夏第一个跳下牛车，言谈举止熟门熟路，可见来了许多次。 刘掌柜笑呵呵道：“瞧你说的，我们唐家商号有什么吃不下的？苏夏小兄弟送来的山货，无论枸杞，或栗子，品质都极好。我恨不得苏夏小兄弟天天往这儿送，这样，我还能销往其他分号。” 笑话，苏夏是在大少爷心里挂上号的人物，他要是不好好招待，凭着大少爷仗义疏财的性子，不得把他辞退。 尽管大少爷近来忙于准备院试，将近两个月没有出现，他亦不敢怠慢。 许娘子不是第一次来，跟刘掌柜也算混个脸熟。 “刘掌柜，麻烦你称称。” “好好，许娘子稍候片刻。” 刘掌柜答应下来后，朝里头吼道：“两个臭小子睡死了？还不快出来！有客人来了，把大秤砣搬出来。” “来了，来了。” 两个学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抬出大称。 自从一年前，卿宝出生后下的第一场大雨后，陆陆续续又下了好几场雨。 秋收虽没有往年收成多，也能养活大多数人，整个平阳县算是从荒年中缓过来。 之后的栗子，卖得没有以前贵，平均三文钱一斤。枸杞价格没变，干的仍旧三百文钱一斤。生的，一百文一斤。 她们生怕晒不好，干脆直接卖生枸杞，让懂炮制的刘掌柜自己晒去。 总的算下来，栗子卖了二两三百文，枸杞则卖了二十三两。 钱货两讫后，许娘子笑问：“刘掌柜，你们这儿收灵芝吗？” 刘掌柜眼睛陡然一亮：“许娘子有野生灵芝？” 许娘子颔首。 “收，收，野生灵芝可是稀罕药材。”刘掌柜忙道。 许娘子将用布细心包裹好的灵芝摆放到柜台上。 当许娘子掀开布料，上好的野生灵芝露出它的真面目。 刘掌柜眼睛唰唰唰地亮，像灯泡一样不断刷新瓦数。 刘掌柜一把年纪了，激动得整个上半身往前扑，眼睛紧紧地盯着大朵黑灵芝，结结巴巴的，说不成一句话：“这这这……黑灵芝……” 他狠狠地咽一口唾沫。 没成想，他有生之年，能在这破落的小城镇里瞎子碰上猫，竟然出现一朵，他大半辈子未见过的硕大灵芝，并且是年份久远的黑灵芝！ 灵芝云朵般的伞状，比成年人的两个巴掌还要大上稍许！深深的赤褐色，近乎黑色，十分具有岁月的厚重感。 如此硕大的一大朵送到大东家手里，铁定能得到大大的夸奖。说不准大东家一高兴，将他调到府城，当上府城里那家，比这儿大一倍的仁德堂的大掌柜。 许娘子见刘掌柜险些稳不住，当即心中有数，眼中的笑意深了深。 确定是灵芝，那价格定然不会低了去。 她问：“这朵灵芝，是我昨儿上山无意中发现。你看，能卖多少银子？” 第104章 能卖四百两银子呢 刘掌柜手捋胡须，神色间有些为难：“价格倒是能卖高价，不过药材铺昨儿收购了许多药材，送到府城去。一时半会，铺子里拿不出足够的银子。” “那刘掌柜能否明说，能卖多少银子？” 一时半会儿拿不到银子没关系，她可以改日再来。关键是灵芝最终能卖多少银子，才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这个嘛……”刘掌柜捻着胡须的手再次捋了捋，“实话跟娘子说了吧，你的这朵黑灵芝年份逾百年。倘若拿到京城里去，价格定然不下千两。” 不止价格千两，而且绝对是有价无市。 许娘子一颗心怦怦直跳，千两啊！银子得堆满屋了！ “京城路途遥远，敢问刘掌柜，你们这儿能收，能付多少银子？” 其他闺女纷纷睁着圆丢丢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刘掌柜。 被家族遗传一致的漂亮大眼睛盯着，刘掌柜只觉得眼前，像面对一连串乌溜溜的黑葡萄，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这个嘛，我也不多说，一口价四百两。” 生怕许娘子反悔，把黑灵芝拿到别处卖，刘掌柜急吼吼解释：“你家苏夏小兄弟跟我家大少爷是至交好友，我绝不会诓骗你们一文钱。” 苏又夏点头：“这倒是真的，我义兄唐大哥亲自交代过刘掌柜。咱们卖了好几回山货，给的价格一直十分公道。” 许娘子对她口中的唐瑞唐大哥，只闻其名，并未见过其人。 她只知道，迎春和又夏当初卖糖炒栗子时，认识的富贵人家的大少爷，此后多次备受关照。 她心里也对那人心存感激。因为他的出现，使她的两个如同白纸一样的女儿出去闯荡时，不至于太过艰难。 “我并非不信任刘掌柜。河阳镇唯独仁德堂，我最信得过。” 许娘子边说，边笑着用布重新包裹灵芝，准备把灵芝收起来。 等到仁德堂的银子周转过来，她再拿来卖。 “哎哟！许娘子能否别把灵芝拿回去？一来一回多麻烦，再说，如此贵重的东西，万一弄丢了咋整？要不许娘子把灵芝留下？明儿，明儿我一定凑齐四百两，亲自送到许娘子家中。” 刘掌柜脸上闪现讨好的神色，语气都有点小心翼翼。 当掌柜多年，能令他在客人面前卑微的时候，当真不多。 “这……不太好吧。” 这可是能在破小镇上，卖上四百两的黑灵芝啊！ 倘若是栗子之类的，她倒能放心让仁德堂赊账。 但人心叵测，保不准他携灵芝潜逃，转手一卖，拿到上千两银子，岂不是比他窝在这儿当掌柜的强？ 许娘子生育五个女儿，这一年来当寡妇，亲身经历了各种人情冷暖。特别是老苏家那边的所作所为，使她彻底寒了心。 她深刻地体会到，一个人能装到什么程度，又能够坏到什么程度。 刘掌柜不是她们的什么人，她没必要去考验这个人的品性，只想用保障的方式获得她应得的利益。 “刘掌柜，你刚刚也说了，这株灵芝价值千两……” 许娘子点到即止，刘掌柜在药材铺多年，平时又跟泥鳅一样圆滑，不会领悟不到她的意思。 刘掌柜人精一样，秒懂许娘子的意思。 他当然也觉得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颇为不合理。但他真的担心，许娘子转手把黑灵芝卖给他人。 因为在镇子上，不只有他们一家药材铺，更别说镇子上那些富贵人家最喜欢滋补的灵芝或人参。 他思量片刻，想找一个折中的法子。 忽地，他眼睛一亮。 “许娘子，你稍等片刻，我亲自去找东家老夫人问问。” 他们东家老夫人年纪大了，想着落叶归根，才回乡下将养身体。 唐家家大业大，唐老爷事务繁忙，不能时刻在老夫人跟前尽孝，便命自己的大儿子回乡，让大少爷边读书，边代替唐老爷在老夫人跟前尽孝。 老人家最喜欢滋补养生的东西，他去禀报一声，东家老夫人也许会买下来自个儿用。 东家老夫人若能看上，直接拍板买下来，他也是大功一件。 刘掌柜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能成。 许娘子愣神的功夫，刘掌柜已匆匆忙忙往外走，与慢吞吞来上工的林老大夫，险些撞个正着。 许娘子十分无奈，她好像没有答应要等。 看着渐渐远去的刘掌柜，许娘子只得待在仁德堂等候。 罢了，等候片刻也无妨。 “许娘子请坐。” “小兄弟，小姑娘快快请坐。” 许娘子的灵芝重新包裹好一半，正要先收起来，免得过于打眼，惹来是非。 谁料那名老大夫眼睛尖利得很，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健步如飞地扑过来，眼睛几乎黏在灵芝上。 跟他相比，原来刘掌柜算是矜持。 许娘子将包裹灵芝的破布扯了扯，老大夫却一手按着破布，许娘子便扯不动。 许娘子提醒道：“林老大夫，灵芝还没卖给你们仁德堂。” 老大夫神色一僵，缓缓直起身，眼睛依依不舍地从灵芝挪到许娘子身上：“许娘子能否让我掌掌眼？我只看看，绝对不会弄坏分毫。” 老大夫生怕许娘子拒绝，又加了一句：“我都是一名老大夫了，从业四十多年，没有人比一名大夫，更懂得如何保护药材。” 许娘子之前来过一两回，跟老大夫也混个脸熟。 更何况，枸杞和栗子每到成熟的季节，便会送到他们这儿来，她还得跟他们保持长期的友好关系。 “林老大夫请慢慢看，刘掌柜说是去银票，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回来。”许娘子大方道，她原就不是吝啬之人。 林老大夫小心翼翼的把野生灵芝捧在手里，细细察看。 他边看边说出声来：“灵芝的根茎完整，光泽度好，硬度好，色泽度好，非常稀有，是野生灵芝中的极品……”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俱都坐下来等候刘掌柜，听到林老大夫的话，就更有信心卖巨款了。 刘掌柜说，灵芝能卖四百两银子呢！ 四百两啊！得有多少个胖墩墩的银元宝啊！ 第105章 迎春情事未开窍 虽说这会儿银子没到手，但保不准刘掌柜真能带回四百两呢。 有了四百两，她们家岂不是发了！ 说实话，许娘子能勉强保持镇定至今，已算了不起。 不管最终能否拿到四百两银子，她都得在闺女面前端得住。 “阿娘，咱们挖到的灵芝真值四百两吗？” 苏迎春小声问许娘子。 许娘子表面平静道：“应该是真的。阿娘以前听说过，人参和灵芝都是长在深山老林里的珍贵药材。深山老林人迹罕见，价格昂贵很正常。” “阿娘听说，人参价格犹甚，比灵芝更贵。咱们不懂人参，但是灵芝，咱们在山上看见了，能把它挖回来，也是咱们家的运气好。” 她一边给闺女普及有限的知识，一边心里头也有点突突。 别说闺女了，她活了几十年，同样不敢相信是真的。 意外获得的野生灵芝，简直是老天爷砸来的大馅饼。 四百两啊！刘掌柜说的是真的吗？真能等到他，带回四百两来买？ 自己说的这一番话，也没能给自己增加信心。 一直在仁德堂里面撒腿跑得欢的小卿宝，一拍小手手，说道：“真真儿！” 小卿宝一说话，立刻接收到来自娘亲和四位姐姐带笑的眸光。 “卿宝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许娘子笑道。 于是，仁德堂里的另两位学徒，就看到接下来神奇的一幕。 许娘子的四个大孩子，整齐划一点头，与她们的阿娘许娘子一样，认可一个奶团子说的话。 “林老大夫！林老大夫！” 就在这时，一位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几乎带着哭腔，边喊边狂奔进来。 林老大夫正看野生灵芝看得爱不释手，琢磨出这株灵芝的年份不下百余年，老值钱了！ 猛然间，被人打断，林老大夫也不生气。因为他一听到这声调，就晓得有急病需要他出诊。 他不舍地将灵芝放下，小心用布包裹好，郑而重之地还给许娘子。 “迎春？” 李向东呼哧呼哧地喘气，仍第一眼看到苏迎春。 “向东哥？” 苏迎春同样惊讶，正想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便听林老大夫问：“可是你娘心疾发作？” 李向东立刻将目光移到林老大夫身上，急急道：“我阿娘喘不过气来，想请林老大夫亲自走一趟。” 林老大夫点头，二话不说，转身两下收拾好药箱，跟他走。 临末，不知何故，李向东回头看了苏迎春一眼，眼神里似蕴含着什么。 苏迎春颇为纳闷，总觉得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向东这孩子，我以前见过几回，是个孝顺的。他阿娘常年服药，而他一直努力挣钱给他阿娘看病。他还有个不靠谱的爹，常年欠赌债，是个拖累，比没了爹更惨。” 许娘子没有错过李向东回头那一眼，分明饱含爱意。 迎春情事未开窍，不懂当中的情意。 若说向东这孩子，跟迎春配成一对……倒是不错。 可惜李向东是李家的独苗苗，家中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父亲不可靠，比她们家好不到哪里去，当然更不可能入赘…… 也罢，看迎春的表现，应是对李向东没那个意思。她就不掺合一脚，总该找个可靠的男子入赘，方才妥贴。 “向东哥也是可怜，他家阿娘光是治病，就能把向东哥每月的月钱花清光，日子过得捉襟见肘，难难难啊！”苏又夏唏嘘道。 她倒没有将向东哥跟自家大姐，凑到一处想。在她心里，向东就是邻家哥哥，完全不会想到，向东哥会与大姐产生男女之情。 “我记得向东哥以前在阿爹手下干活。”苏凝秋也想起来。 苏迎春应道：“嗯，向东哥如今仍在悦客酒楼当店小二。我听东家伯伯夸过他，说向东哥干活勤快，处事灵活，颇有咱们阿爹的处事风范。” 许娘子但笑不语。 综合家庭方面的因素，李向东不是良配。 坐堂的林老大夫走后，仁德堂里只剩下两名学徒。偶尔有三两人进来抓药，有些来看病的人，则在一旁等林老大夫。 等待的时间一长，许娘子和几个大孩子还能坐得住。可是苏暖东和小卿宝还是稚童，处于多动的年龄，坐着坐着，便坐不住。 小卿宝一会儿哒哒地跑这儿看看，一会儿哒哒地往那儿看看。 苏暖冬则乐得跟在她身后，没有丝毫不耐烦，更像是跟着小卿宝一起玩耍。 就在许娘子她们等到有些耐不住时，刘掌柜满头大汗地回到仁德堂。 “许娘子，久等久等。”他忙道歉。 许娘子原本还有点儿不耐烦，毕竟光坐在这里干等，啥事都干不了，挺浪费时间。 不过瞧刘掌柜气喘吁吁，仍不忘道歉，她不好意思抱怨。 她只得说道：“刘掌柜慢慢来。” “掌柜喝口水吧。”学徒递来一杯茶。 刘掌柜真的觉得自己的肺不够气，忙用力深呼吸几口，然后咕咚咕咚喝下整整一杯水。 整个人才完全活过来。 刘掌柜笑呵呵地对许娘子说道：“东家老夫人答应买下，直接给我银票，你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东家老夫人听到有百年灵芝，当即拍板要买。跟他猜测的差不离十，东家老夫人不打算卖到京城里去，而是留着自家用。 东家老夫人亲口说，她回乡就是为了调养身体，正缺一味百年灵芝的药引，直夸他送东风来了。 “既然如此，我就把灵芝卖给刘掌柜。” 许娘子内心激荡一下，立刻把灵芝重新放到柜台上。 刘掌柜重新打开裹布，再次检查灵芝，确实是之前的那一株。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递给许娘子：“许娘子请看，其中三百两是大面额，一百两的，我给你换成十两一张的银票。许娘子轻点一下，看数目对不对。” 许娘子活了半辈子，几乎没见过银票。看着递过来的银票，她的脑袋都是懵的。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 她也不晓得如何辨别银票的真假，连数银票都是手指在动，脑袋里根本没在算。 第106章 差点弄丢宝宝了 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如坠梦里，似真似幻。 “许娘子，许娘子……” 刘掌柜一连唤了好几声，许娘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刘掌柜，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活了半辈子，头一回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许娘子难得尴尬。 “理解理解，大部分人累死忙活一辈子，都没见过四百两。许娘子陡然收入这么多银票，情绪激动在所难免。且赶紧收好，免得被别人看到，惦记上。” 刘掌柜好心提醒，荒年虽然过去一年，大部分人缓过来。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谋财害命之徒。 “是的，是的。”许娘子说话不由得跟上刘掌柜的节奏。 一个得了珍贵的百年灵芝，一个得了巨额银票，双方均有一种双赢的愉悦感。 刘掌柜好心情道：“许娘子若是不放心银票，不若把银票存到银号里去，需要用时去银号支取便可，可谓十分安全。不过河阳镇没有银号，得去到府城。” 这不是废话嘛！谁会为了存几百两专门去府城，到时支取也困难。 不过许娘子心情好，没有不理会他好心的建议，“谢谢刘掌柜，我会考虑。” 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屋子破败不堪，每逢下雨必漏雨，她早想建新房子。 有了好的大屋，也许迎春招婿就容易得多了。 还有闺女们的衣裳尽是补丁，多年没做过新。 她看到过有钱人家的姑娘，梳妆打扮都用好的，不说把闺女们当千金小姐养，一个母亲的心，总是想给闺女们最好的。 过去省吃俭用太伤身，闺女们一个个瘦里吧唧。若能三天两头吃肉，把闺女们养的肥肥白白，日后相看人家，也能得个俊俏郎君。 大头支出，仍然是将来给五个闺女置办的彩礼和嫁妆。 对了，家里只有两口补来补去的破铁锅，得买新的。两张凳子凳脚歪了，也要买新的，钱似乎也够买头牛…… 一瞬间，拿着银票激动不已的许娘子，脑海里想了许多。 过去总能得过且过的东西，在荷包暴涨了后，竟觉得家里的许多物什都得换，都得买…… 这么一想，四百两银子根本不够用。 春夏秋冬和小卿宝在一旁看了交易的全过程。 一个个心怦怦跳，激动不已。 激荡的心情，尽管努力按捺按捺……却依然按捺不住！ 直到走出药铺，母女五人脚底发飘，而刚被进来的客人挡道，迟了一步的小卿宝，转眼就看不见家人的踪影。 她有些木呆呆地站在药材铺子里，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的娘亲和姐姐们“弃她而去”！ 不带这样哒！ 她最最亲爱的娘亲和姐姐们，居然因为四百两银票，把她忘掉了！ 她突然就有点明白，在现代时常看到的新闻，说父母打麻将忘记把孩子带回家，搭乘电梯忘了拉孩子出来，把孩子留在私家车里…… 她可不愿意留在仁德堂，于是她急急忙忙迈着小短腿，在她们身后，扯着小奶音，软乎乎狂呼：“娘亲！” “娘亲！” “哎哟！许娘子，你家孩子不要了？” 刘掌柜见状，忙出来帮着呼喊。 刘掌柜一个成年人，帮忙高呼，小卿宝顿时对刘掌柜的好感度，蹭蹭蹭上升。 她一个小人儿，迈着小步伐的小短腿，真担心拍花子会从她身后抱起，一溜烟跑没影。 倘若被卖去青楼，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得多惨！ “哇哇哇……” 刘掌柜跟在身后，小卿宝追又追不上，喊又喊不过，干脆坐在地板上，发挥她所长，哇哇大哭。 前头的许娘子和春夏秋冬突地，生生打了个突，对视一眼，顿时异口同声：“卿宝！” “小弟！” 然后，母女五人一起往回狂奔。 “阿娘的卿宝！亲亲卿宝，不哭不哭，都是阿娘的错，不该抛下卿宝。” 许娘子一把抱起嚎啕大哭的小卿宝，心中后怕不已。 她咋会将卿宝忘掉了呢？她是卿宝的亲娘啊！卿宝是她的命根子，是丈夫留给她的最后一个孩子！ 即便是千两万两，都换不回一个卿宝！ “是姐姐们不对，居然把小弟落下。” “我最最不好，卿宝一贯是我带着的。”苏暖冬最难过，卿宝最小，却是她形影不离的小玩伴。 小卿宝是真的委屈了！ 她最依赖最亲最疼她的亲人，居然因为四百两银票，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哇哇……” 哄不好的那种。 “阿娘给卿宝买糖葫芦可好？” 许娘子抱着卿宝往怀里塞，紧紧的，却依然后怕得浑身战栗，声音发抖。 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生命中的珍宝！ “哇哇呜呜……”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小卿宝扯着心肝脾肺肾嚎啕大哭。 她险些成了被遗弃的宝宝，必须得给她们一个教训。 许娘子心疼坏了，小卿宝从来不曾这样哭过。 她一贯乖乖巧巧的，还不会说话时，只在拉撒时咿咿呀呀几句。 她愧疚不已，一个劲儿地哄着小卿宝，“卿宝是阿娘心肝宝贝，阿娘不会再弄丢卿宝了，卿宝原谅阿娘好不好？” 小卿宝：“哇哇哇……” 哄不好！哼！ 春夏秋冬也来哄奶团子。 “大姐给小弟买小糖人，好不好？” “二姐给卿宝买松子糖，好不啦？” “三姐给卿宝做一双漂亮的鞋子吧？” 苏暖冬绞尽脑汁，挠着脑袋，想了又想：“四姐，四姐带卿宝去更好玩的地方玩……” “哇哇……嗝……嗝……嗝……” 悲剧了！哭得太用力，打起哭嗝来！ 一抽一抽的可难受了，小卿宝的眼泪继续如泉涌。 她都想不明白，小孩子家家，泪腺如此发达。 怪不得小孩子爱哭，原来是身体里藏着哭不完的眼泪。 “卿宝不哭不哭……阿娘以后不管发生何事，都不会丢下卿宝。” 许娘子心疼坏了，掌心揉搓着卿宝前胸后背，不断给卿宝捋气，生怕奶包子哭坏嗓子。 “娘亲坏呜呜……嗝……嗝……” “是，娘亲坏，卿宝打娘亲消气好不好？” 许娘子抓起小卿宝的小手手，一下下拍打自己的脸。 第107章 吃上肉馄饨啦 小卿宝的手软软绵绵的，不使劲时，压根不会想到这双小手力道惊人。 小卿宝泪眼婆娑，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可是她看着娘亲心急如焚，且自责不已的神情，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消散得七七八八。 是啊，娘亲平日里最疼她，丝毫作不得假。 娘亲绝对不是故意抛下她，怪只怪被银票砸晕的脑袋，娘亲的行为也是受脑袋控制的。 对，怪巨额银票！怪娘亲的脑袋不好使！ “卿宝也打姐姐们消消气。” 春夏秋冬轮番握着她的小手手，打她们的脸蛋儿。 都是疼她爱她的姐姐们，小卿宝哪里会舍得下手打她们的漂亮脸蛋。 她也心疼姐姐们。 没有阿爹的孩子，不分年龄大小，早早承担起家庭的重担，都是可爱没人怜的小姑娘。 阿娘和姐姐们的自责和愧疚，使小卿宝心头的委屈和气愤，完完全全消散了。 家里人是真心疼爱她，从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能感受到。 她怎能因为她们的一次疏忽，便将她们对自己的疼爱，全然否定呢？这对她们不公平。 她们分明已经拼尽全力，将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啊！ 甚至她们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都优先让给她。 “娘亲，抱抱……” 小卿宝埋进许娘子怀里，许娘子闻着小卿宝身上的奶香味儿，母女俩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大姐，抱抱……” “二姐，抱抱……” “三姐，抱抱……” “四姐，抱抱……” 嗯，一个个抱抱完，小卿宝心满意足了，娘亲和姐姐们也舒了一口气。 “呀！小弟终于会喊‘姐’啦！” “对啊，没成想大哭一场，发音标准了呢。” “小弟真棒！” “卿宝最最聪明了！” 一家人察觉到小卿宝奶萌的发音标准后，狠狠地将奶团子夸了一顿。 小卿宝很快掉进姐姐们制造的甜蜜陷阱，傻乐地咧着几颗小白牙，笑得合不拢嘴。 谁不喜欢彩虹屁呢！迷失在彩虹屁里，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一场小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出于弥补小卿宝的惭愧心理，加之荷包胀鼓鼓，许娘子给小卿宝一连买了糖葫芦、小糖人、松子糖……当然春夏秋冬也有。 恰巧午餐时间到了，她们边逛，边看到很多卖吃的路边摊，鼻端还时不时闻到各种香喷喷的食物香味。 视觉与气味的冲击，成功勾出她们肚子里的馋虫。 平常为了节省粮食，她们习惯一日两餐，中午是不吃的。此刻，她们顿时觉得肚子好饿。 特别是对面那间馄饨店，馄饨独特的诱人香味，实在太好闻了。 她们上回在这儿吃的素馄饨，仍历历在目。 当时舍不得钱，每人只吃了半碗。 “得了，难得来一回镇上，咱们又有了银钱，一起去吃馄饨，每人不拘吃多少碗。你们能吃多少吃多少，管够！” 许娘子见一个个眼睛像恶狼一样，紧盯着对面的馄饨摊子，又念及怀揣的巨额银票，俭省了大半辈子的她，决定财大气粗一把。 闺女们的眼睛瞬间绽放光芒。 “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苏又夏第一时间狗腿道。 苏凝秋中规中矩，高兴道：“阿娘真好。” “咱们阿娘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阿娘。” 苏迎春心情一好，惯常谨慎端着的人，也学会甜言蜜语。 苏暖冬挠挠头，感觉什么好话都让三位姐姐说了。她好半天憋出一句：“三位姐姐说的都对。” 许娘子笑道：“行了，别光顾着嘴贫，坐下来吃吧。” “娘亲，好好。”小卿宝凑过小鸟嘴，在许娘子的脸颊香了一个。 许娘子顿觉一颗心几乎要融化了，恨不得将奶团子疼进心坎里，不让她遭受外面世界的丝毫风雨。 然而，她深深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富贵双全，亦难以保护卿宝一辈子。并且，卿宝注定要比四位姐姐承担更多的东西。 她们一家子都要依仗她的身份。 “店家，给我们来五碗馄饨，要肉馅的。” 她们一家子坐满一桌。 一下子要五碗，是单不错的生意，店家热情应道：“好嘞！客官请坐，稍后便端上。” 馄饨摊子是一家夫妻店，夫妻俩合作无间，很快将五碗馄饨端上桌。店家还给他们端来一碟小菜，是炒花生。 许娘子以为店家上错了，忙喊住他道：“店家，我们没有点这个。” “这次是我送你们的。上一回你们各吃了半碗素馄饨。能再次来帮衬，就是对我们馄饨店的肯定，这是我们回馈老客户的。” 店家笑呵呵的如是说道。 “那可真是谢谢店家了。” 没想到店家还记得他们上次来吃过，怨不得人家生意兴隆。每次经过他们的馄饨摊子，都几乎坐满客人。 许娘子道完谢，回头一瞧，几个闺女已经在呼哧呼哧地吃着肉馄饨。 肉馄饨新鲜出锅，冒着热气，闺女们发出错落有致的呼哧呼哧声。光听着，就感到食欲满满。 苏凝秋呼噜吃肉馄饨时，不忘抬眼看向许娘子，没有错过阿娘微微带笑的眼神。 她强忍着嘴里的馋虫，自碗里抬头，放下双手：“阿娘，对不起，我们没有等你一块吃。” 自己看到特别好吃的，就失了方寸。小凝秋知道这是不对的。因为姐妹们自小被教导，长辈先动筷，小辈们方能开动。 其他几位姐姐妹妹闻言，忙停下一双手和一张嘴。 许娘子暗暗点头，几个闺女都是好孩子，打小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这会儿难得吃上一顿好的肉馄饨，嘴馋得很。 这可比上次吃的半碗素馄饨更要美味，小姑娘家家，哪里能忍得住？ “好了，一次半次在自家人面前不讲究这些，快吃吧，这顿管饱。又夏，你饭量比其他姐妹要大，阿娘不拘着你，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谢谢阿娘！” 苏又夏乐坏了，差点搂着阿娘狠狠地亲上一口。只不过碍于卿宝坐在许娘子旁边，她亲着不称手，就放弃了。 第108章 这个食量，配得上二姐的力大无穷 卿宝的小手不像别的一岁孩童骨头软，她已经能握稳勺子，在家里都是自己吃。 只不过这里没有小孩座椅，桌子和凳子的高度，以她矮冬瓜的小身板，搭配不上。 是以，许娘子一边吃着肉馄饨，一边用小碗喂奶团子。 小卿宝很喜欢吃这个时代的食物。 尽管这儿的调味料种类少，做法也简单，可是没有狠科技，对比上辈子，她更喜欢这儿的食物。 上辈子也吃过许多好吃的东西，有些还称得上，是那个时代的顶级美食。 然而，记忆越来越久远，她已渐渐记不起那种味道，只隐约觉得这个时代里的东西，实实在在的好，每次都能吃出食材的原汁原味。 上辈子身处的时代，养出的猪鸡鸭鱼……无不添加各种促进生长的添加剂，这也导致食材屡屡传出安全问题。 做出来的吃食，失去了原本的鲜味。 “啊呜，啊呜……” 小卿宝一口一口吃得飞快。 几乎是许娘子自己吃一口，小卿宝嚼动一口。到许娘子喂她时，恰巧小嘴空空。 母女俩的配合度相当高。 小卿宝不像有些被宠坏的小孩儿，会在吃东西的时候闹脾气。 生活在贫困村落里的小孩子，打小就意识到家里的粮食稀少，几乎不会在吃东西的时候闹腾。 许娘子理所当然的认为，卿宝也是这样。 除了小卿宝和苏又夏，其他人都吃了两碗馄饨。 卿宝是小豆丁，连半碗都吃不下。而苏又夏则是吃了两碗仍未够。 苏又夏顶着家人亮澄澄的目光，厚着脸皮，一连吃了四碗肉馄饨。 以前家里穷，她一直强忍着。其实很多时候，她经常饿到没什么力气。但是她天生力气大，家里人从来不会发现。唯独她自己意识到体力的消减。 尽管家里其他人都清楚，苏又夏比其他姐妹的食量要大。但家里一直很穷，以前大家几乎没有一顿能吃个全饱，大多时候只能吃个半饱，苏又夏的食量也体现不出来。 当苏又夏完全吃完四碗馄饨，并且把汤水全都喝得一滴不剩，仍然大大出乎其他人的意料。 “嗝……” 苏又夏满足地摸摸肚子，“阿娘，肉馄饨太好吃啦！” 许娘子：“……” 不知该说什么好，是她一直拘着二闺女吗？所以直到今时今日，才认清她的食量？ “以后来镇子上，偶尔可以吃上一碗。不要图一时之快，撑着肚子，容易吃坏胃。” 苏又夏不拘小节地哈哈笑：“阿娘放心，撑不着，我的肚子还留着两成的空位。我就是怕吃多了撑大胃口，否则这会儿，我还能吃上一碗。” 许娘子：“……” 难不成因为家里穷，又夏长期强忍着饥饿？ 倘若是真的，那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小卿宝：“……” 这个食量，倒是配得上二姐的力大无穷！ 春夏秋冬：“……” 原来二妹\/二姐竟然是隐藏的大胃王！ 好半响，许娘子说道：“不管如何，家里已经有了这一笔银子，日子会渐渐好起来，你们都不要拘着自己的胃口。当然还得听村里郎中的话，每顿吃个七八分饱，不可再多。” 女儿们纷纷点头，连最小的卿宝也不例外。 “阿娘，我们都听你的。” 许娘子每每看到闺女们异口同声的乖巧模样，眼睛里总噙着笑意，心里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没有儿子又如何，她有五个顶呱呱的闺女！ “好了，都吃完了吧？”许娘子最后问道。 “都吃饱了。” 听到肯定的回答，许娘子大方地付了铜板给摊主。 “走，阿娘带你们去买些布匹。你们也有很多年没有穿过新衣裳了，回去每人做两套新衣裳。还要买一些纳鞋底的料子，头花什么的……” 闺女们跟着许娘子走在大街上，听到阿娘要带她们去买布匹，心情都跟着欢呼雀跃起来。 “阿娘是世上最好的阿娘！” 苏又夏只差举起双手双脚，可是双脚不能举，所以她只举起双手。 然而她的大嗓门以及动作，很快引来路人的注目礼。 许娘子看着她，没好气地叹气。 她咋有种二闺女越长越歪的错觉，但又不忍拘着她的性子，让她活得不痛快。 罢了，慢慢纠正吧。 许娘子继续说道：“你们一天天长大，家里以前没有那个条件，没时间，也没那个钱梳妆打扮。如今是时候装扮一下自己，特别是迎春和又夏，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也许亲事便顺遂了。” 说到亲事，苏迎春脸色微红。招婿这么久，也没能找到合心意的，她真的严重怀疑自己，能否招到合心意的夫婿。 她最怕到最后，阿娘会妥协，招来一个歪瓜裂枣或好吃懒做的烂人…… 毕竟不被吃绝户，家里只要有个男人就好，谁会理会那个男子是什么冬瓜豆腐。 苏又夏脸不红气不喘，没有姑娘家的半点矜持，大大咧咧道：“阿娘，大姐都还没招赘成功，等轮到我的亲事，还要很长时间呢。” 许娘子心口郁闷。 她瞅瞅二闺女，倘若不是知根知底，都看不出她是姑娘家。 再看看迎春，即使男装打扮，仍透着姑娘家的意味。 许娘子愈发觉得，二闺女越长越跟个假小子一样。 她无奈叹道：“老二，你芳龄十三，有些姑娘家像你这般年龄，家中早早定下好人家，只待出阁便嫁人。你瞧瞧你自己，一点都不着调，得改改性子，最起码跟你大姐学学。” 许娘子也想不出适合做榜样的姑娘，幸好大闺女不错，不仅贤惠持家，性格也好。若不是需要招赘，家中一度贫寒，大闺女定然能嫁个不错的夫婿。 如今但愿招赘能顺顺利利，不要误了迎春才好。 说归说，她们走路的速度不慢，很快来到集中买卖饰品衣裳的街道。 手中有银钱，逛街底气足。她们不再像过去那样，连店铺门口都不敢进。 许娘子原本打算在外面的小摊随便买些头花，可一想到迎春招婿在即，起码得有一套像样的头面。 第109章 一帮穷鬼买银簪子 于是，许娘子的脚步拐了个弯。 “阿娘！” 眼瞅着许娘子要走上凤祥阁的三步石梯，苏迎春急忙拉了一把许娘子的手。 “咋啦？”许娘子回头问。 苏迎春压低声音提醒一句：“阿娘，这可是凤祥阁，里头的东西很贵的！” 许娘子笑道：“怕啥？阿娘有银子给你置办头面。还有又夏，你们俩得先置办一套。” 苏又夏忙摆手道：“阿娘，我不必，不必，先紧着大姐。” 她原觉得亲事离自己好遥远，毕竟大姐连亲事都未定下来呢。 可是转眼间，阿娘要给她备嫁妆，她顿时有点慌神。当真离她嫁人不远了么？她不要哇！ 她还没玩够呢，她觉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就到了嫁人的时候？ 许娘子瞥了二闺女一眼，心里哼哼。 小样儿！还不将你治住！让你整天不着调，跟个假小子似的。 许娘子声音四平八稳道：“先进去看看，若有适合的便都置办下来。又夏若没有看到合眼的，待亲事定下来再买也是一样。自然，现在先紧着迎春。” 然后，率先走进凤祥阁。 小卿宝第一次逛古代的珠宝店铺，一走进去，却大失所望。 店面不大，约莫十来平方大小，饰品也不多，且以银饰品居多，金饰品只占少数。 店内掌柜和店小二各一名，再没有更多的员工。 想来这家店面地方窄小，饰品不多，并不需要更多的员工打理。 店内没有别的客人，掌柜和店小二见到有人进来，正要招待客人。 可他们看到来人的穿着，动作之间稍动了一下，便歇下来。 他们的眼里闪过鄙夷的神色，完全没有招待的热情。 想必是看她们一个个穿着布满补丁的衣裳，认为她们买不起呗。顶多……有的穷人家会咬牙买下一支雕工简单的银簪子。 这是顶破天的消费。 虽然赚的银子不多，但能卖出一件不是坏事，也就没有赶人。 掌柜和店小二便是此番心态。 没有人热情招待，许娘子她们反倒没有拘谨感。 别人若热情招待，她们反倒不好意思。如果看了一番不卖，总觉得抱歉。 许娘子放小卿宝下地，叮嘱她：“要牢牢跟在阿娘身边，不能走远。” 小卿宝点头：“会乖乖哒。” 她会怕再次被娘亲遗忘，得乖乖跟在家人身边。 “嗯，乖宝宝。” 许娘子摸摸她长得愈发长的呆毛。 自打在仁德堂落下小卿宝，除了吃馄饨，买东西付钱。其它时候，许娘子一概抱紧小卿宝。 险些丢掉卿宝，她后怕！当然，小卿宝也怕，于是母女俩一时间密不可分。 “阿娘放心，我会照看好卿宝。” 无论在家，还是在外头，苏暖冬自觉担起照看小卿宝的责任。 把小卿宝落在仁德堂是意外，她自责不已。 她暗暗发誓，绝对不能有下次！ 许娘子拉着苏迎春去看银饰品，她没打算看金饰品。 一整套打造精致的金头面，价格不菲，不是她们这些人家能用得起。 四百两要建屋子，要平均分给五个闺女做嫁妆，真心不够啊！她还得考虑到后期，万一家里没有别的进项…… “迎春，这支银簪好看，瞧着精致。”许娘子看了一遍，看中一支雕刻着精致小花的银簪子。 苏迎春跟着阿娘看过去，她也一眼看中这支银簪子。 但这支银簪子雕工精致，一看就不便宜。 于是她没有说喜欢。 在她心里，四百两虽说是巨款，但家里没个男子，每个人的命运岌岌可危。况且妹妹们的嫁妆，也得由阿娘一力承担。 她仔细想想，仍旧得节俭着过日子。 “阿娘，不必买这么好的，简简单单就很好。” 苏迎春想要阻住阿娘，简简单单的银簪子，做工差不多过得去就好了。来日一旦家里揭不开锅，还能当个实在。 许娘子没有采纳苏迎春的意见，正要叫来店家。 店小二一直留意着她们这帮“穷鬼”，担心她们手脚不干净，偷了去。 此时见她们似乎有看中的首饰，就走了过来。 而掌柜眼尾都没扫过来，一直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他不咸不淡问：“你们看中哪款？” 许娘子指着那根做工精致的银簪子，问：“可否拿这支来看看？” 店小二讶异，他以为她们看中的是最粗糙普通的款式，没想到竟是店里最精致的那支银簪子。 他不由得认真看她一眼，看到她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便敛眸，将银簪子取出来。 取出来后，他没有将银簪子递过去，而是举着银簪子介绍道：“娘子请看，这支银簪子虽说不是金子打造，确是一流的工匠打造，价格不便宜，得三两银子。” 换卖灵芝前，许娘子听闻这个价格，心肝都要颤两颤。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怀揣四百多两，根本不用担心付不起银子。 许娘子伸出双手要接过，店小二握银簪子的手往回缩。 许娘子眼皮子一跳，抬眼就看到对方攻击性的皮笑肉不笑。 “这位娘子，你可能没有听清楚，这支银簪子，需要支付三两银子。” 许娘子淡淡一笑，丝毫没有自卑，“我听清楚了，难不成这支银簪子不卖？” 正巧这时，掌柜朝这儿扫了一眼，店小二将银簪子递过去，“你小心点看，别把簪子划花了。” 许娘子淡定地接过来，放到眼前细细察看。 她越看越满意。迎春是家中长女，又要委屈她招婿，她定然要给她挑好的。 店小二打量许娘子的神色，没有看到付不起银子的战战兢兢，心道：难不成这帮死穷鬼真付得起银子？ 他冷冷地介绍：“雕刻的是寒冬腊月的梅花枝，簪头有几颗银珠子吊坠，是本店里最好的一根银簪子。” “迎春，你看，可满意？”许娘子把银簪子递给大闺女瞧。 苏迎春没有接过来，而是摇摇头：“阿娘，太抛费银子了。” 许娘子把银簪子插到她的发鬓上，露出的半截簪子，有好看的梅花点点，细碎的银珠子挂在发间，一晃一晃的，煞是好看。 第110章 甩了他一模一样的鄙夷眼神 “大姐很好看！” 苏又夏赞道，别说阿娘和大姐，她瞧着也喜欢，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银簪子。 苏凝秋眼睛发亮：“大姐戴上这根银簪十分漂亮！” 苏暖冬用力点头：“大姐真的好漂亮。” 小卿宝也趴着大姐的腿儿，仰着小脑袋，努力看上去。 她的一双眼睛只看到不断晃动的两条小银珠链子，不过她也跟着夸道：“漂亮亮！” 许娘子没有在意店小二皱紧的眉头，转身指着一对银耳环，“银簪子再搭配一双银耳环，再合适不过。劳烦小二把银耳环也拿出来瞧瞧。” 店小二的眉头已经深锁，这帮穷鬼要是不买下来，他待会儿就拿扫帚赶人。 店小二跟痴呆一样，没有行动，只动了动嘴皮子，故意提醒道：“这双银耳环的价格要一两银子。” 许娘子看着店小二不掩饰的鄙夷眼神，语气也冷下来：“知道，让我们看看，满意了自会买下来。” 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我买得起！ 她是来买东西，不是来遭受阿猫阿狗鄙夷的眼神。 “咳咳！” 那边传来掌柜咳嗽的声音。 此时客人凋零，只有许娘子一行的客人。掌柜一咳嗽，所有人都听见了。 店小二讪笑：“娘子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完全没有误会你们光看不买。你们尽管拿去看，只不过稍有划花，我们店是要索取赔偿金的。” 店小二表面大方地将银耳环送到许娘子跟前，可说出口的话，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摆明了心里瞧不起她们！ 店小二打从一开始，就认定她们买不起。偏偏掌柜在一旁看着，不敢做出不好的举动。 若不是镇上只有一家饰品铺子，许娘子都要带闺女去别的店面了。他们该庆幸，这个小镇上唯独他们店铺经营饰品。 许娘子端详了两下银耳环，就拿给苏迎春看，“耳环也有同款雕花，跟银簪子正好搭配。” 苏迎春急了，“阿娘，一根银簪子就够了，哪里还需要耳环。” “阿娘说要得就要得！难不成还买不起一根簪子和耳环？”许娘子眼角斜睨一眼店小二，意有所指地笑道。 荷包胀鼓鼓，消费水准自然要跟着水涨船高，希望这套饰品多少能安慰迎春招婿的遗憾。 许娘子蹲身，问小卿宝：“卿宝说说，该不该给你大姐买？” “买买。”小卿宝毫不犹豫地挥挥小拳头。 许娘子笑容渐深，起身对苏迎春道：“咱们家的小福星卿宝也说买。” 苏迎春正要说什么，许娘子抬手阻止，“灵芝也是因为卿宝才发现，卿宝愿意给她大姐花钱买头面，我也不好说什么。” 许娘子甩完锅，就将银簪子和耳环交给店小二：“劳烦小二给我包起来，还有那一对小的银镯子，我都要了。” 店小二彻彻底底愣住了：“阿？” 他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许娘子心里暗哼一声，还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颐指气使道：“我都买了，现在就去掌柜那儿付钱，你可得给我打包好了。 店小二忙点头哈腰，殷勤地将客人领到柜台结账。 闺女们看到店小二前后两幅面孔，都不掩饰地还给他一个个鄙夷的眼神。 苏又夏在后面眼神儿贼亮，阿娘想不起给她买首饰，是不是代表着她不着急定亲？ 不知为何，听到阿娘说起她的亲事，她的第一反应是抗拒！ 她不愿早早嫁人，更不愿意嫁给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男子。 她可都听说了，村里的姑娘只在定亲前，与男方见上一面，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双方第一印象都可以，就能定下亲事，然后一直到成亲那日，才会再次相见。 到那时，互不了解的他们成为一家人，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店小二不是没注意到她们投向自己的眼神，不过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主，暗自警告自己日后不可以貌取人。 偏远的小镇并没有很多富贵大户，大多数人都饿着肚子呢，整个小镇能消费得起饰品的客人不多。否则，堂堂唐家商号的铺子，哪里会龟缩成只有十来平方米的铺面。 他将银簪子和银耳环、银手镯放到掌柜手边，低声跟掌柜说话。 掌柜拨弄算盘的手顿住，一张中年老脸抬起，正好许娘子递来一张十两的银票。 掌柜立刻堆起满脸笑容。 “娘子请稍等。” 掌柜接过银票，检验真假。 待确认无误后，掌柜对许娘子道：“一根银簪子三两，一双银耳环一两，一对小二银手镯七百钱，共四两七百，找给娘子五两三百钱。” 许娘子将碎银和铜板收好，店小二用精致的木盒子分别将银簪子和银耳环装好，笑容灿烂地交给许娘子。 并且笑着将她们送出门口。 许娘子她们走在街道上，都有一种畅快的心情。 换以前，她们根本不敢踏进凤祥阁，如今被笑着送出来，有了不一样的待遇。不得不承认，有钱的感觉真好。 “我可算看明白了，凤祥阁的掌柜和小二都是看钱待人。”苏又夏哼道。 苏凝秋观察入微，说道：“我们刚走进去，他们爱搭不理。即便是让店小二拿出首饰来看，他虽然做了，可脸上那表情，好像咱们专门找他麻烦似的。” 苏又夏得意洋洋：“我后面甩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鄙夷眼神，他居然忍下了，什么难听话都没说。” “我也是。”苏凝秋与苏又夏对视一眼，都笑了。 “付钱后，他们都对咱们笑呢。”苏暖冬尽说大实话，挠挠头，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唉，算了，大人的事，等她长大就懂了。 “那一对银手镯，是给小四和卿宝的。这里的款式不多，咱们找一天去县城，给你们都配置一些拿得出手的饰品。这儿的款式不多，原想着给你们大姐再买一双镯子，也没看好的款式。”许娘子对她们解释了一番。 她希望让闺女们明白，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尽量做到一视同仁，没有出于丝毫偏颇的心理。 第111章 将卿宝打造成一个粗糙的男娃 尽管只给苏迎春一个人买了首饰，可其他姐妹都清楚，那是因为大姐要招婿，只待找到合适的夫婿，便会成亲，家里也会有多一个依靠。 是以，没有一个姐妹嫉妒大姐得了漂亮的首饰。 更何况，阿娘也说了，日后给她们都买。 “谢阿娘\\\\娘亲。”姐妹们异口同声。 苏迎春默默地落在最后。 阿娘给她买首饰，她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直至现在，她仍招不来好的夫婿。 她有点儿焦虑了。 首饰既是好东西，也是一种隐隐的催婚。 “大姐。” 小卿宝腿短，跟着大姐一起走。她察觉到大姐的心情没有大家快了，就拉拉苏迎春的手。 苏迎春回过神，一把抱起小卿宝。 “好夫婿，会有哒。”小卿宝憋红了脸，笑着吐出三个字。 苏迎春一下子绽放笑颜，“嗯，大姐会有好夫婿。” 小卿宝说不长句子，苏迎春默契地明白卿宝的意思。 许娘子婚前，那时还没有家道中落，家里都会给她置办妆奁，比闺女们的生活条件好多了。 可惜嫁人后，她多次典当嫁妆，一件头面都不剩。 也不晓得爹娘，早些年去了徐州谋生，如今如何了？ 如今有了一些银两，闺女们正是爱漂亮的年龄，姑娘家得多多打扮，才不会留有遗憾。 以前家里是没那个条件，对闺女们的形象，只要求干净得体便可。 她如今手握巨款，也得重视闺女们的日常穿衣打扮。 许娘子给四个大闺女都买了头花、红头绳、蝴蝶发夹、步摇…… 至于小卿宝，在大家眼里是个男娃子，男娃不需要头花，许娘子也就没有给她买。 “卿宝的头发愈发长，很快要扎起来。” 四个大闺女挑选头饰时，许娘子摸摸小卿宝发顶的呆毛。 小卿宝对上娘亲的眼神，脑海里涌现出村中的男娃子，每人一条冲天辫的标配发型，不由得一阵恶寒。 她娘亲不会也打算给她整个那样的造型吧？ 她不要哇！ 没错，许娘子正作此般打算，势要将小卿宝打扮成妥妥的男娃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一点都不能让人产生怀疑！ “不扎扎。” 小卿宝嘟嘴回望娘亲。 许娘子没有get到小卿宝的意思，而是发愁地摸摸她的脸蛋儿：“卿宝啊，你的皮肤咋这么白呢？村里的男娃一个个黑不溜秋的，你整天往外跑，咋晒不黑呢？该如何是好啊？” 小卿宝自闭了。 娘亲，卿宝不喜欢黑，卿宝喜欢白白净净的皮肤。 “瞧瞧这眉眼，这小巧的鼻子，精致的小嘴儿……唉呀……” 许娘子深深叹气，老母亲的脸写满无奈，“明明将你当男娃娃来养，咋长得比四个姐姐还精致，怎么看都更偏女相……” 许娘子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对卿宝哀怨的小眼神视而不见，对她的话听耳不闻，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将卿宝打造成一个粗糙的男娃。 “阿娘，我们都选好了，每人选了三样。” 四姐妹挑选完毕，苏迎春带头跟许娘子汇报。 许娘子从愁绪中抽离，直起身，看着闺女们一个个看着手里的头花、红头绳等高兴不已，她便爽快地付给摊主铜板。 别看头花和红头绳不算很贵，却是村里大多数姑娘用不起的东西。 重男轻女氛围严重，家里不会刻意给闺女置办饰品。 除了那些少数家庭中比较疼闺女的，其他的姑娘出嫁前，几乎被亲生父母磋磨得没日没夜干农活。 出嫁后被婆家磋磨，不仅要干农活，还要生孩子、侍奉公婆。 四个闺女都买了不少，积累起来，也是一笔不少的花销。 摊主乐得见牙不见眼，虽然不如雕刻精致的银饰品贵，他薄利多销也算是赚了一点小钱。 买完头饰后，她们直奔镇上唯一的布庄。 女人爱买衣服是天性！ 纵然家中有银钱，她们仍然不敢买成衣。 她们打算挑选喜欢的布匹，拿回家自己做。 “阿娘，这个红色的，很好看喔！” 苏又夏一走进商铺，就瞅中一捆红色的布匹。 火红火红的布，正如她热情如火的性子。 她的脑海里立即涌现出做成成衣的款式，并且想象到，自己穿在身上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许娘子含笑看着二闺女，终于像个正常的姑娘家了。 她正想说什么，店小二走过来，像赶瘟疫一样将人扇走。 “走开走开，这匹布可不便宜，不是你们这样的穷酸能买得起。” 苏又夏的手被打了一下。 苏又夏怒火中烧，一把拽住店小二的衣襟：“你说什么！” 店小二没有提防，被她拽过去，红色的布匹也因此被扫落，砰的一声跌落地板。 “喂！死穷鬼！嚷什么嚷！瞧你满身补丁，肯定买不起，别把我家的布匹给碰坏了。你瞧瞧，都掉地上了，你得赔！” 店小二被人这般提拎，仍毫无惧色地叫嚣。 他认为，眼前比他整整矮一个头的穷小子，他的战斗力根本不能与他相比！ 他被拽过去，只不过是一时没有提防。 “你个混球！” 苏又夏被他狗眼看人低的话给气坏了，握起拳头，就要送他一个熊猫眼。 店小二见状，猛然挣扎，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她的钳制。 眼见拳头就要砸到眼睛，他心中大骇，眼神透着惊惧。 “又夏！” 许娘子喊叫，适时给怒火遮眼的苏又夏泼一盆冷水。 苏又夏的拳头，在堪堪与店小二的眼睛相隔一厘米处顿住。 “阿娘，他欺负人。”苏又夏不想放手，只差跺跺脚。 她苏又夏打架从无败绩，收拾一个弱鸡小二，还不是手到擒来！ 许娘子语气带着警告：“不许惹事。” 苏又夏咬牙忍了又忍，不能违逆阿娘的意思，最后气不过，将人扔到一旁。 被苏又夏的力道一甩，店小二的脚步踉跄几下，仍然摔倒在地。 恰好手边是刚跌落的红布匹，他连忙捡起来，珍视地用手扇灰。 店小二见包裹极好的布匹撞得塌了一角，心头火起。 第112章 久违的唐大哥 苏又夏一点不退让地与他怒目而视。 “你们都滚出去！一群穷酸货色！没钱来布庄做什么？布庄不是你们家的小院，赶紧走！滚滚滚！” 店小二边骂便推着她们往外走。 至今，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不是苏又夏的对手。 他刚才险些在苏又夏手头吃亏，现在首当其冲的是推着苏凝秋。 而小卿宝就站在苏凝秋的身后。 苏凝秋没有苏又夏力气大，况且店小二力气不轻，苏凝秋抵不住，脚下一个趔趄…… 而在她脚边的小卿宝，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屁股墩。 “哇……” 小卿宝摔懵了，嗓子和泪腺却先于她的思想，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卿宝！” 虽然挨她最近的是苏凝秋，首先发现卿宝出意外的却是许娘子。 说不清谁快谁慢，许娘子和姐姐们一起扶起小卿宝。 “卿宝，有没有摔疼？” “卿宝不哭不哭。” “抱抱。” 小卿宝选择朝娘亲张开双手，求抱抱。 许娘子满脸心疼，将奶团子抱进怀里。 苏凝秋自责不已，恨不得摔倒的是自己。 她一贯不爱争斗，在村里被欺负，也只会息事宁人。 可看到小卿宝摔倒哭了，她红着眼眶，怒目圆瞪，攥住小拳头，牛犊子一样撞过去。 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怒气冲冲的撞过来，若能撞中，那也是很痛的一击。 店小二被苏又夏拽过衣襟，已经提高警觉。 他眼见不妙，立刻闪开。 苏凝秋没撞到人，用力过猛，眼看就要撞到柜台。 苏幼夏眼疾手快，一把提拎起苏凝秋的衣背，堪堪将人拽回来。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嘲弄的嗤笑。 许娘子看得直皱眉。 小孩子摔一跤没什么，然而他这种明晃晃瞧不起人的态度，着实令人愤怒。 她曾去过不少店，也有一些店小二鄙夷她们贫穷，背地里耻笑他们，可很少明面上欺辱，更别说动手推搡客户。 苏又夏瞧见店小二推搡三妹，又导致卿宝摔倒，再加上这一声羞辱人的无耻笑声，她恨不得将店小二大卸八块。 而她向来做人做事言行一致，甚至很多时候行为先于思想。 随着一声沉痛的闷哼，苏又夏收回拳头。 店小二捂着左眼，痛得龇牙咧嘴。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苏又夏，想骂出八百字的国粹，却硬是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吧，这家布庄的东西再好，咱们也不买。” 许娘子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呵斥苏又夏，反而语气淡淡的，一句道歉都没有，直接离开。 “站住！打了人就想走，没这么容易！”店小二是个蛮横的，他是凭借叔叔的关系，才进布庄当小二。 吃了这样的大亏，哪里肯轻易放他们走。 一旁的掌柜把一切看在眼里，然而并没有出声阻止。 “如何？想打架吗？没关系，我奉陪到底！”苏又夏握紧拳头，在他眼前挥了挥。 店小二瑟缩了一下，领略过苏又夏的暴力，他不敢与她硬碰硬。 不过除了拳头，他还有其他东西。他二话不说，拿起后台后面的扫帚，冲出去，瞅准苏又夏下手。 苏又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店小二显然忌惮那声音，立刻住手，扫帚没有落下，反倒立即扔掉，然后哈巴狗地迎上前：“大少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掌柜立即离开他的舒适区，走出来弯腰相迎，笑容满面：“大少爷。” 苏又夏看向走进来的人，微微一愣，竟是久不相见的唐瑞。 唐瑞被店小二的打人行径弄得心情瞬间不好，清秀的眉峰一拧，问：“发生何事？需要用扫帚打人？” “大少爷！”店小二扯着嗓子哀嚎！ 这哭丧的嗓音，这扯破喉的腔调，苏又夏等人鸡皮疙瘩都要抖出来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上演一出生离死别呢。 “好好说话！” 唐瑞语气不那么愉快。 她他本来听了阿奶的吩咐，打算象征性地来巡视一下，好回去交差，没成想看到自家员工对客人动粗。 他是一个读书人，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自然对店小二的行为不喜。 掌柜马上踹一脚店小二，骂道：“哭什么哭！又不是死老母，大少爷让你好好说话。” 唐瑞的眉头皱得更紧，两人这番做派，他怀疑他们如何经营好一家布庄。 店小二恶人先告状，哭丧着脸，指着自己左边的熊猫眼。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做出几近落泪的情态：“哎哟！大少爷，你瞧瞧我的眼睛，都是被这个恶人打的，痛得我几乎看不清东西。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无理取闹的客人！” 他伸手直指苏又夏。 唐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当见到苏又夏时，眼睛一亮，原本不满的脸色流露出浅浅的笑意。 苏又夏气鼓鼓地回一以一个瞪视，那生气的眼神仿佛在骂道：瞧瞧你请来的员工，德性低下，眼光差到不行！ 唐瑞大概无法读懂她的心里话，反倒觉得她的样子特别生动活泼，十分好看。 一旁的老油条掌柜眼神一变，暗道不好，忙给店小二递眼色。 可惜店小二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少爷的神色变化，也没有接收到掌柜的提点，继续倒筛子一样，添油加醋道：“大少爷有所不知，这些穷人买不起布匹和成衣不说，进来就捣乱。她（苏又夏）将布匹扔地上，将上好的一匹红绵布给弄脏了。这匹红布可是有很多姑娘家心仪的，就卖剩最后一匹了……” 说着，店小二急匆匆转身，捧来红布匹，递到唐瑞跟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大少爷，瞧瞧，都塌了一角，也沾灰了。” 老掌柜根本阻止不了他作死的举动。 唐瑞看到苏又夏后，原想立即上前，却被店小二绘声绘色的告状打扰，导致他多次欲言又止，只得不动声色地听完他一堆没营养的废话。 “都说完了？”唐瑞斜睨他一眼，神色不渝地问。 店小二仔细观察大少爷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大少爷的反应似乎有点怪怪的。 第113章 堂而皇之告状 他眼珠子转了转，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就说道：“说完了。” 然后，唐瑞在店小二期待的眼神中，一言不发地走向苏又夏。 正当店小二以为大少爷要整治这帮穷鬼，将人赶出去时，身旁的老掌柜突然扯了他一下。 “叔？”店小二小声问。 “错了。”老掌柜脸色难看。 店小二不明所以，唐瑞已来到苏又夏跟前笑道：“苏夏兄弟，许久不见，你来我家布庄怎的不说一声？咱们是好兄弟，你看中哪匹布？用不着你花钱，我送你得了。” 唐瑞是真大方，每次说出送人东西的话，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 此话一出，店小二的脸色顿时煞白。 他满脸写着不敢置信，大少爷怎会认识这帮穷酸破户？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全打着补丁，补到不能再补。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大少爷跟穷人有一丝半点的干系！ 圆滑的老掌柜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方才可是放任他的侄儿——也就是店小二欺负穷人。 苏又夏原本听了店小二的恶人先告状，一脸铁青。 她最讨厌卑鄙小人，卑鄙小人最会生事，挑唆矛盾。人家本来没什么，卑鄙小人几句话，容易让人心生怨愤的情绪。 唐瑞这般说法，让她脸色稍霁，证明他没有偏听偏信他的员工。 不过，她心里再一次吐槽他“大冤种”，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遍吐槽了，已经接近吐槽无力…… “这间布庄原来是你们唐家的。” 苏又夏瞥一眼店小二，冷哼一声。 店小二浑身抖了一下。 有义兄在，苏又夏堂而皇之告状：“唐大哥，你家的布庄是不错。布庄大，不仅有成衣、鞋子，各种颜色的布匹、料子都有。” “可是嘛，你请来的人却不咋滴！我和我的家人一进门，店小二就狗眼看人低，嘲讽我们买不起你家的布，还推倒我家的宝贝疙瘩卿宝，那么小的一个奶包子……” 宝贝疙瘩卿宝扬起小脑袋：“……” 二姐告状有点激情澎湃喔。 能听得出来，二姐对此人有满满的信赖感呢。 “若不是他对我们动粗，我哪能对他动手？我不过轻轻一松手，他就撞掉你家的布匹。他还恶人想告状呢！若不是咱俩是结拜兄弟，现在我都被他们扫地出门了呢！” 苏又夏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状告个痛快！ “原来如此。”唐瑞认真点头，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唐瑞回过身，冷沉着脸：“李东华！” 店小二李东华立刻一个扑通，跪倒在地，扯着嗓音哀嚎：“大少爷……” 唐瑞脸色更难看：“我还没死呢，你哭哪门子丧！” 李东华小二一噎，嗓音降了八度，可怜兮兮道：“大少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小兄弟。是我的错！我搬弄是非！我不该推倒她们家的宝贝疙瘩！我，我活该被揍！我自扇耳光……” “啪啪！”李东华为保住工作，毫不迟疑地朝自己的脸扇巴掌。 宝贝疙瘩卿宝：“……” 说打就打，还掌掌到肉，这是个狠人！ “行了，打也没用。”唐瑞不耐烦道。 这种人见多了，越是能屈能伸，越是无耻。 区区一个小小的店小二而已，他解雇便解雇了。 剧情斗转直下，苏又夏也不得不感叹事情的一波三折。 唐瑞懒得听，叫来掌柜，“李掌柜，我记得李东华是你的侄子。当初你夸下海口，说你侄子聪明能干，我才答应你，让他来干活。” “如今他这般招待我的客人，搬弄是非，歪曲事实，实在是触犯了我唐家商号待客的准则。若不是我清楚苏夏兄弟的为人，得被他诓骗了去。” 唐瑞怒气匆匆，李掌柜只能点头哈腰：“大少爷请放心，东华他明日不会再来布庄上工。” 唐瑞严肃地点头。该有的大少爷派头，在这时都表露出来。 一个是东家大少爷，一个是他亲叔叔，两个人都这么说，那就是铁板铮铮的事实。 他没想到前一秒还颐指气使的店小二，下一刻就被人无情解雇。 李东华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 他不乐意在村里种田，好不容易求得叔叔在镇上看店。工作轻松又有工钱拿，每日得过且过。 比起爹娘整日在田里劳作，仍赚不到半个铜板，他在这儿过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家里正给他说亲，女方听说他跟着叔叔在唐家商号干活，很快答应下来。 唐家商号啊！众所周知，唐家商号的大东家不仅常做善事，并且对待为唐家商号打工之人也特别宽厚。就连工钱，也比别的商家要高。 万一女方知晓他丢了镇上的差事…… 苏又夏来到唐瑞身边，对着李掌柜鼻子冷哼：“李掌柜是吧，店小二欺负我们时，你不仅在一旁看好戏，且不加以阻止，证明你对李东华的行为是放任不管的。” 李掌柜急了，正要辩驳，苏又夏转而对唐瑞道：“唐大哥，实不相瞒，你这个李掌柜也不咋滴。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李东华就是如此！做事方法应该是跟李掌柜长期下来的耳濡目染，我奉劝你一句，最好把掌柜都换掉吧。” 唐瑞立即冷眼看向李掌柜。 李掌柜额角的冷汗几乎都要冒出来，连忙将腰弯得深深的，“大少爷，纵容东华这般待客，是我的不对。我保证痛改前非！下次招工，我一定好好教导，必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老夫人的寿辰快到了，我早备好适合的布料，不日就送到府上让老夫人挑拣。” 唐瑞抿唇盯着李掌柜，李掌柜不敢与之直视。 虽说大少爷只管读书，生意管理几乎一窍不通。然而大少爷真要做什么决断，老夫人一贯疼爱他，撤掉他这个掌柜的职位也是有的。 不过他每月去送账本时，时常讨好老夫人，各种溜须拍马下来，老夫人总是眉笑颜开。 为今之计，唯有搬出老夫人，方能保住掌柜一职。 第114章 被有颜值的大哥哥洗眼 唐瑞考虑再三，现今镇上的商铺收益，都由他阿奶管理。每季度都会接见各个商铺的掌柜，而李掌柜的确很得他奶奶的欢心。 “罢了，看在我阿奶的面子上，这次我放过你。日后一旦发现，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看你这掌柜也不要当了。” 唐瑞甩袖，懒得看他。 “是，是，大少爷，我日后定然不让此类事情再发生。” 李掌柜忙不迭应道，只差指天发誓。 “可满意？”唐瑞转而问苏又夏。 苏又夏能说啥，她哪来的身份跟他说，解雇李掌柜！人家老夫人喜欢这个掌柜，他身为孙子，也不好解雇老夫人喜欢的手下。何况他已经敲打过了，此时只能揭过。 “谢谢。” 苏又夏诚恳道谢，解雇狗眼看人低的李东华，也算出一口恶气。 她很清楚，唐瑞没有义务替她出气，而他每每站在她的立场，替她出气，这点让她很满意。 她也越来越喜欢这位唐大哥，真的有种被护着的感觉。 “这位便是唐大少爷吧。” 许娘子开口一句话，成功将唐瑞的目光从苏又夏身上移开。 唐瑞看到许娘子，很快明白过来，眼前的妇人正是苏夏兄弟的亲娘。 “在下唐瑞，见过伯母。”唐瑞作揖，对许娘子恭恭敬敬。 他的眼神很自然地落在许娘子怀抱着的小卿宝身上，“这位小孩便是苏夏常说起的卿宝吧。苏夏兄弟诚不欺我也，卿宝果真长得粉雕玉琢，跟年画里的金童一般，是最漂亮的宝宝呢。” 小卿宝黑葡萄的大眼睛笑弯了，她喜欢这个大哥哥，见面就夸她。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谁让卿宝本宝是颜控。大哥哥长得比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哥哥们，要干净俊秀得多，还有那股子舒服的书卷气质。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终于被有颜值的大哥哥洗了洗。 “的！”她大方喊道。 唐瑞正发愣，品味着卿宝发音的意思，苏又夏跟他说道：“发什么呆，卿宝喊你哥呢。能被卿宝喊哥的人，少之又少。” 家里没有哥哥，卿宝平常都喊她接接呢。 唐瑞受宠若惊，应道：“哎，卿宝乖。”然后他忙在身上掏了掏，从腰间取下一枚色泽温润的玉佩，放到卿宝手里。 “身上没带什么见面礼，就只有一枚寓意吉祥的玉佩，送给卿宝玩儿吧。” “哪能行啊。” 许娘子要将玉佩还回去，卿宝却摸着玉佩触感冰凉。在炎热的天气里，手感十分舒服，便牢牢地握在手里。 二姐说过，他是大冤种，为人傻大方。她收他一份见面礼，不算过分吧。 再者吧，瞧瞧他护着二姐的劲头，有没有可能会成为她的二姐夫呢？ “这……卿宝，还给人家。”许娘子尴尬地劝卿宝。 卿宝干脆转过小身子，趴在娘亲身上。 不还。有羊毛不薅是傻子。 许娘子被她整无奈了。 卿宝一岁多点的小人儿，主意大着呢。她若要强行掰扯，定然哇哇大哭。 卿宝如今的哭嗓子不像刚出生时的蚊子声，一扯喉咙，整条街都能听见。 唐瑞倒是十分高兴：“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我们家与小孩第一次见面，总会习惯送见面礼，伯母不必放在心上，就让卿宝拿去玩儿吧，我还担心卿宝不喜欢呢。” 许娘子情知他客气了，看他通身的衣着打扮，没有一样东西便宜。 卿宝不乐意归还，她只得道谢：“那多谢唐少爷了。” 唐瑞嘴上说着客气了之类的谦逊话。 许娘子第一眼就觉着此人不错。对她一个穷妇人十分礼貌，更别说方才一事他显然护着又夏，在她眼里也显出他的护短和是非分明来。 受到人家的维护，加之此人一身书卷味，长相俊秀，许娘子看着觉着非常顺眼。 怪不得二闺女老在她面前说他的好话，当然，除了“大冤种”那三个字眼外。 “我们还要感谢唐公子处事公道，让我们不至于吃亏。”许娘子真心诚意表达感谢。 唐瑞连连摆手：“伯母说哪里的话，我与苏夏一见如故，早结拜为异性兄弟。实话说，我早想登门拜访，无奈苏夏老说家里农活忙，没空接待我这位大少爷。” 他坦荡荡地自嘲一笑。 许娘子眼神一闪，瞥向苏又夏，眼神里暗藏锐利锋芒。 她只晓得两个闺女遇到一位热忱善良且颇好相处的小兄弟，哪里知道自家的二闺女跟人家早结拜为兄弟。 这事儿，玩得忒大了。瞧瞧人家大少爷，还被蒙在鼓里呢。 苏又夏早在唐瑞说出结拜兄弟时，心中便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她毫无意外地接收到阿娘锐利的眼色。 她自知心中有愧，低头不敢言语。 阿娘啊，你千万别拆穿！不然家里的栗子和枸杞，日后恐怕没有好的收购价格。 许娘子盯着苏又夏的发顶，闷闷地气了好一会儿。 她的眼睛瞥向苏迎春。 她以为大闺女最老实懂事，怎料竟伙同二闺女一起瞒着她。 苏迎春心中一个咯噔，迅速低头做鹌鹑状。 两姐妹一模一样，许娘子不好发作，心里憋着气。 得！回家两姐妹一块受罚。 唐瑞没有发现母女三人的暗潮汹涌，又一本正经道：“你们若不嫌弃，我其实可以帮忙做农活……” “得了吧，凭你的瘦弱身板，哪干得动农活，锄头都扛不起来吧，可别来添乱。” 未待唐瑞说完，苏又夏毫不客气怼过去。 她心里那个气啊！唐瑞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到家里，不知阿娘会不会赏她一顿竹笋炒肉。 唐瑞摸摸鼻子，他从小锦衣玉食，确实没有做过农活，倒是很多次见过庄稼人在地里忙活。 他暗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他有信心，只要让他下地，定能做得一手好农活。 不过……是他的错觉吗？苏夏似乎在生气？ 虽然他不懂苏夏生气的点，可他也不好说自己能做好农活的话，怕惹苏夏生气。 许娘子一记凌厉的眼神过去，苏又夏立刻呐呐噤声。 第115章 险些露馅 连唐瑞也好奇地多瞧了苏夏两眼，是他的错觉吗？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夏似乎很怕他的阿娘？ 许娘子温和地笑道：“我想这不是……小夏真正的意思，是寒舍简陋。一间破茅屋四处漏风，实在招待不起大少爷。” 用脚趾头想想，都明白苏又夏为何不让唐瑞来村里找她。正确来说，是不敢！根源在于她隐瞒的身份，不是男子，而是姑娘家。 村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告诉唐瑞真相。 一旦姑娘家的身份被揭穿，他们之间尴尬的“兄弟情谊”将荡然无存，也许反目成仇，也许往后余生再没有任何联系。 然而，家中每每从山上收回来的栗子和枸杞，必须依赖唐家商号的仁德堂。倘若唐瑞恼羞成怒，栗子和枸杞不再收购，她们到哪里再找那么好的收购商？ 可怜的唐瑞，认识苏夏一年有余，仍被蒙在鼓里。 许娘子的说法令唐瑞心里舒坦多了，展颜笑道：“伯母说哪里的话，我和苏夏相交，岂会在意身外物。苏夏，” 唐瑞握住苏夏的双肩，神色无比的严肃认真：“你这般误会为兄，着实是你的不对。为兄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亦不会嫌弃你家贫穷。如果你家需要修补屋子，为兄大可解囊相助，也可请工匠给你们家好好修缮一番。” 唐瑞浑然不察，许娘子的目光不善地盯着他双手摆放的位置。 唐瑞的手搁哪呢？还有二闺女，怎能让一个年轻男子握住双肩！男女授受不亲啊！ 可怜许娘子一颗老母亲的心，大大咧咧的苏又夏浑然不觉有什么。 “可千万别！咱们俩虽说一见如故，我却无功不受禄，我阿娘也不会同意。” 苏又夏看向阿娘，眼神里写着：我很乖，我没有胡乱接受别人的好意。 许娘子艰难地将目光收回，堪堪压下那脱口而出的告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正是，我们虽然没有读过圣贤书，可我丈夫生前说过无功不受禄，不能接受唐公子的好意。包括唐公子要送布匹给……小夏的话，也是万万不能。” 被拒绝好意，唐瑞略微失落地放下双手。 见到他的双手终于规矩了，许娘子狠松一口气。 “是我唐突了，伯母唤我唐瑞即可，不必喊我唐公子，听着生分。” 唐瑞很快振作心情，努力拉近与苏夏家人的距离。 “好，唐瑞，你因为与小夏关系友好的缘故，对我家多加照拂，伯母打心底里感激你。” 说话间，不经意间投给苏又夏一记警告的眼神。 苏又夏眨眨眼，困惑地扬眉，阿娘什么意思？ 苏又夏没开窍的纯真模样，许娘子看得嘴角直抽抽。 她心底里第一千零一次叹气，二闺女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一点姑娘家的警觉和矜持都没有。 “阿娘，我们还买布回去吗？” 苏迎春表面提醒大家，意在将苏又夏从“泥潭”中拖出来，免得阿娘忍不住大爆发。 以她对唐瑞的了解，唐家大少爷通常会热情过头。再聊下去，恐会请她们一家子去悦客酒楼吃一顿。 到时露的馅更多，她二妹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买！当然买！” 许娘子没说话呢，苏又夏抢着道。 笑话，大冤种在身边，又是他家的布庄。即便不能免费拿，也能买个低价。 她心中深信，唐瑞不会赚她们很多钱。 她没察觉到，自己对唐瑞，有着旁人所没有的信任。还有一种，习惯性享受他的好。 许娘子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苏又夏的事得放一放，回去再算账。 她对闺女们道：“去选一匹你们喜欢的布吧。” 许娘子一放话，春夏秋冬立刻散开，跟欢快的喜鹊一样，看看这里，瞅瞅那里。 唐瑞加了一句：“你们放心买，我给你们一个最低价。” 有唐瑞的话，春夏秋冬更加挑得开心。 许娘子也打算给自己和卿宝挑一匹布。 “我不用选了，就要红色这匹布，脏了皱了也不怕。” 苏又夏抱起那批沾过尘的红布回来，还弹弹看不见的灰尘，爱惜不已。 李掌柜立刻殷勤道：“我这就给苏夏小兄弟包起来。” 他可算瞧明白了，大少爷最喜欢这位叫苏夏的小兄弟。他侄子将大少爷喜欢的小兄弟欺负得狠了，难怪大少爷直接解雇侄子。 万幸他有老夫人撑腰。 苏又夏满意了，跟唐瑞很自然地聊起天来。 两个年轻人侃天侃地，画面感毫不违和，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契合。 有一种任谁看了，都不忍打断的美好画面。 一心两用的许娘子看得满脸纠结。 在她看来，苏又夏过了今年，明年便要说亲。可是瞧二闺女跟唐瑞投契的模样，姑娘家的心窍未开呢，唉，愁啊…… “娘亲。” 卿宝双手将娘亲的脸蛋掰过来，正在发愁的母亲的注意力不得不回到卿宝身上。 许娘子看着她问：“卿宝怎么了？” “布。”卿宝水灵灵的眼睛瞅着娘亲。 许娘子一下子明白过来，捏一下她的小鼻子，“得了，阿娘会给卿宝挑一批布。” 卿宝立即噘起鸟嘴，在许娘子的脸颊亲一口。 “就你最会讨好卖乖。” 许娘子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脸上却笑着，已抱着卿宝去挑布。 小卿宝不愿一直被娘亲抱着，也体贴娘亲劳累，便挣扎着下地。 再然后，大家便见到许娘子追着卿宝满布庄跑的一幕。 最后是许娘子豪气地花了四两银子，给闺女们各买了一匹喜欢的棉麻布，以及其他一些料子。 这是积攒多年的渴望，一放开闸门，就敞开来买。 何况有唐瑞在，她们能以腰斩的价格买到，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原本按照正常的价格，她们大概要花费不下于六两才买到同等的东西。 苏又夏见唐瑞欲言又止，不由得拧眉：“怎么？你不会是后悔低价卖给我们吧？” 唐瑞见她误会，急忙摆手：“怎么会，凭借咱们俩的兄弟关系，我本来不打算收你们的银子，是你执意要付银子。” 第116章 福至心灵的预知能力 “那你干嘛一脸便秘的表情？” 苏又夏最腻烦这种明明有话，却憋着不说的人。 便秘什么的话语，身为读书人的唐瑞近墨者黑，居然接受良好。换以往，他的同窗这般恶俗，他免不得要说教一番。 唐瑞道：“就是吧，你干嘛买红色的布？这种颜色的布料有很多姑娘家喜欢。你不是姑娘家，买回去不能穿。” 唐瑞说到这，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歧视你喜穿红色衣物。我就是，就是不太明白，如你这般爽朗之人，如何会有这般怪癖……” 苏又夏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设防。 跟家人一起出行太有安全感，跟唐瑞日渐熟悉，竟然一时忘记警惕自己姑娘家的身份。 “阿……”苏又夏微张着嘴，发出一个音节，眼睛左右乱飘，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好。 她的应激反应，反倒令唐瑞更加好奇，觉得她应当有所隐瞒。 他端正脸色道：“为兄最喜欢你直率坦荡的性子，你若真有难言之隐，对我有所隐瞒……我也不会怪你。我不想你为难，你若不想说，便不说也罢。” 明明白白写着，你有怪癖，对我隐瞒，为兄理解。 他完全尊重她。 苏又夏还没找到足够的理由呢，唐瑞就体贴地给她解围。 唐瑞以为自己的一番话，既能避免苏又夏尴尬，又使苏夏感动于他的体贴。 孰料，苏又夏脸色特别的难看，忍无可忍，狠拧一把他的手臂：“过分！谁有怪癖！你才有怪癖！” “嗷！” 唐瑞被苏又夏一拧，就算苏又夏没有出死力，以她非比寻常的力气，也是非一般的痛啊。 唐瑞痛到原地跳脚，顾及到自己读书人的身份，格外注意形象。此刻嗷了一声后，忙捂紧嘴巴，时不时地猛抽气。 “二弟！”苏迎春警告地喊苏又夏一句。 许娘子不意外地给她一记严肃的眼神。 两个妹妹以及卿宝，也投以不赞同的神色。 不得不说，唐瑞让她们低价买到心仪的布匹，成功地收买了一家人的好感。 面对家人们一双双指责的眼神，苏又夏自知理亏，乖乖地对唐瑞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动手。可是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种怪癖，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 唐瑞跳了一会儿脚，缓了过来。 他以自己的恶意揣测为耻，怨不得苏夏拧他。 “是我有错在先，我不怪你。但你知道自己的力气。下次生气，能不能换一种方法？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像现在这样解释一句，我不就相信了嘛。” 怪只怪你之前那种神情，怨不得他不往这个方向想呀。 唐瑞的好脾气，更赚得许娘子及一众姐妹的认可。 “那你为何给自己买红色布匹？” 得！又把问题绕回原处，苏又夏都要无语了。 唐瑞忽然灵光一闪，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 苏又夏已经对他不抱希望，准备好好听听他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唐瑞觉得自己找到真正的答案：“你以前跟我说过，你有一个大姐，她今儿没来，你是买给她的吧？” 苏又夏眨巴眨巴眼睛，连她自己都狐疑了。 她挠挠头，茫然问他：“我跟你说过，我有个大姐？” “当然，就在咱们正式认识的那天，你抓小偷的那一次，你提过一嘴。” 唐瑞肯定的回答，使苏又夏确信应该有这么一回事。 她似是而非地应下：“好像……是有提过。” 她边说，眼神瞟一眼大姐。 苏迎春给她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所以我猜对了吗？”唐瑞再次求证。 苏又夏不用自己想别的理由，解决了一大难题。她实在忍不住，啪啪地拍起手掌来，面上努力挤出真诚而赞赏的笑容道：“唐大哥太聪明了！你居然猜对了！” 唐瑞笑出洁白的八颗牙齿。 太好了，苏夏兄弟笑了。 还别说，这厮笑起来挺好看的。 苏又夏边拍掌边暗想。 谁也没有注意到，卿宝基于婴儿的生理本能，不自觉将食指含在嘴里。 旁人认真看的话，能看到她的目光呆滞，盯着二姐和唐瑞二人，一动不动。 小卿宝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竟然透过二姐和唐瑞二人，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他们俩身穿嫁衣拜高堂的一幕。 不是脑海发挥的想象力！ 她极其确定这件事，倒像是一种突然福至心灵的预知。 画面感不是静止不动，而是短短几秒的片段，跟身临其境一般，她还能听到宾客祝贺的声音。 就像在她脑海里播放电影一样。 她呆呆地站立，像一个呆滞的痴儿。 许娘子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卿宝？卿宝，卿宝……” 小卿宝的小身子被娘亲摇得一晃一晃。 原本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此时小身子经受不住，小屁屁跌坐在地。 “卿宝，你别吓娘亲……” 小卿宝受到外界的惊吓，脑海里的画面消失不见了。 她抬头，眼巴巴瞅着娘亲，嘟着小嘴儿，“痛痛。” 许娘子狠松一口气，一颗心像从窒息的水中捞起来。 “卿宝！娘亲的卿宝！” 她一把抱着卿宝，声音哽咽。 天知道，她唤了那么多声，卿宝都跟个呆滞的木娃娃一样，有多吓人！ 她差点以为卿宝生病，她知道有些痴傻的人都是这样，魂儿不知跑哪儿去。 她刚才多害怕，她的心肝宝贝会变成那般模样！ “不怕怕。” 娘亲因她而难过，小卿宝自责不已，小手手拍着娘亲的肩头，安慰着。 “嗯，娘亲不怕，只要卿宝一直好好的。” 许娘子抱着卿宝没舍得撒手。这世间一岁多的宝宝，哪有如卿宝这般贴心。 没有人知道，她在面临丧夫最痛苦的时刻，是卿宝来到她的身边，治愈了她，让她不至于一直活在痛苦中。 卿宝是她的命根子，是上天给她最珍贵的礼物。 刚才阿娘喊了卿宝许多声，卿宝都没有反应，春夏秋冬全看在眼里。此时她们见卿宝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第117章 零嘴儿买个够 “没事就好。” “小弟下次可不能再吓唬人了。” 面对姐姐们的关心，小卿宝摆摆手：“没事事。” 确定虚惊一场后，她们在布庄又买了各色用于刺绣的针线等物什，许娘子打算带闺女们离开。 怀里揣着巨款，许娘子想快点把巨款藏在家里某个隐秘的角落，这样她才能真正放心下来。 最后，唐瑞极力邀请他们去悦客酒楼吃饭，在许娘子带头下，一行人一致客气拒绝邀请。 苏又夏当然想去吃美食，不过方才险些露馅。并且，她发现跟家里人一起，露馅的概率会更高，还是不要贪一时的嘴好。更何况，阿娘的心里肯定有一本账，等着跟她清算。她还是别让阿娘的心情，有更大的起伏。 再说了，吃美食的机会还会有。待她下次来镇上，唐大哥一定会带她去吃好吃的。 一家人出奇一致的表示拒绝，唐瑞多次邀请无果，只得作罢。 苏又夏知晓他整日不是忙于学业，就是忙着呼朋唤友，为家族积攒人脉。 今日唐瑞就是听了他阿奶的话，出来巡视镇上的生意，使他不至于读死书，对做生意也不是两眼一抹黑。 唐家要把辉煌传承下去，除了着重培养继承人，也不会没有后备人选。全部压在一个人身上，风险和压力都太大。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都是平日里苏又夏偶尔来城镇，与唐瑞厮混时，各种拼凑总结出来的消息。 告别唐瑞后，她们离开布庄。 “阿娘，咱们这就回去了吗？” 苏凝秋有些舍不得，平常都是大姐和二姐来城镇比较多。她和四妹总是守在家里，难得出来一趟，她没逛够呢。 苏暖冬一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样看向娘亲，里头写满渴望。 她跟三姐一样，很难得出来一趟，想继续逛逛呢。 许娘子看着两双期盼的眼神儿，继而低头看向怀中的奶团子。她觉着既然凝秋和小四都想逛，那么小小的奶团子也一样吧？ 身为一个母亲，她会尽量满足闺女们各种合理的愿望。 小卿宝对于逛不逛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再多的繁华，上辈子都见过了，如今她回归天然的田园生活，感觉生活前所未有的踏实。这里的城镇……在她看来也算是极破落，没什么逛街的欲望。 不过奶团子接收到娘亲的目光，又瞅瞅一脸渴望的三姐和四姐。 突然，小鼻子闻到香甜的气息，她兴奋得轻轻踢踢小腿：“娘亲，买糕糕。” 说罢，一滴口水落下来。 许娘子掏手绢已经来不及，只来得及擦拭沾了口水的衣襟。 小卿宝：“……” 她连忙双手捂嘴，一双小手手上忽闪着一双无辜的黑葡萄大眼睛。 就十分无辜，她万万想不到小嘴巴如此不听话。 怪只怪家里的日子太穷了，一年到头没尝过几回甜味。昨晚的糕点又着实好吃到爆，想起那个味儿，口水迅速泛滥成灾。 她又想起姐姐们吃糕点的馋样，如今娘亲荷包胀鼓鼓的，可以买些糕点回来解解馋嘛。 瞧着小卿宝馋到流口水的样子，许娘子的脑海里，浮现闺女们吃糕点的那个馋样。 她问小卿宝：“卿宝想吃糕点了？” “嗷呜。”小卿宝张大小嘴儿，做出一副吃东西的样子。 “好吧，咱们去买糕点。” 许娘子一声落下，春夏秋冬齐声欢呼，小一点的苏暖冬高兴得蹦跳起来。 “亲亲。” 小卿宝毫不吝啬自己的香吻，撅起鸟嘴对着娘亲的脸蛋香了一口。 许娘子情不自禁笑开了，一个个闺女笑容满面，生活所求不过如此。 一行人循着香味儿，很快来到点心铺子。 “哇哦！”苏暖冬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小姑娘一下子跑进去。 春夏秋冬眼睛大亮，同样大步走进去。 尽管镇子上的点心铺子，糕点种类不如县城和府城的多，可对于从没敢踏进过糕点铺子的春夏秋冬来说，已经看得兴奋不已，一时不知选哪个好？ “今儿不拘着你们了，喜欢的都装上。” 得到许娘子大方的允许，面对眼前的糕点，闺女们每种都挑选了一些，想着每一种糕点，家里人都能尝到不同的味道。 糕点铺子其实也就四种糕点，核桃酥、桂花糕、如意糕、玫瑰酥。 不过闺女们都很高兴。 家中孩子多，闺女们又是个个懂事乖巧。许娘子见她们装得少，又多添了一些糕点，保证每个闺女能吃个半饱。 许娘子极其肉痛地付了二两银，放以前，二两银子能吃半年粗粮了。 尽管许娘子不断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卖灵芝得了巨款，就让闺女们高兴高兴吧。可是长年累月的贫穷生活，长久的消费习惯，不是一时半刻能转变。 她决定快点带闺女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许娘子付银子的当口，小卿宝拉拉二姐的裤脚，摇摇晃晃地往旁边走去。 “小弟要去哪儿？二姐抱抱。” 苏又夏一把抱起奶团子，说话的功夫，已经在小卿宝左右两边的奶漂脸用力啵了两口。 小卿宝摸摸自己的脸蛋，铁定红了。 “亲就亲，轻轻哒。” 奶团子一本正经教导二姐亲亲。 此刻，奶团子也有了和娘亲一样的苦恼。愁啊愁，二姐咋就不能学着斯文点儿呢？明知道自己劲儿大，也不收着点。 小卿宝粉嫩的脸蛋，刚被亲过的地方，肉眼可见地泛起粉红色。 苏又夏对上小卿宝嫌弃的眼神，讪笑道：“小弟，对不起呀，二姐一时没收住力气，下次不会了。” 小卿宝完全不相信，嘟着小嘴，“都，都……说多少回了。” “人小鬼大，还学阿娘说话了。”苏又夏食指指腹刮擦一下她的小鼻头。 奶团子摇头晃脑，欸，算了，谁让她是一个大方可爱的乖宝宝，就不与二姐计较了。 她想起自己的目的，伸出小手指，指向旁边的糖果铺子，“那，那。” 然后，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回头再瞅瞅二姐。 第118章 阿娘今儿也当一回大财主 任谁都能明白她的意思伐。 苏又夏捏捏她的小鼻子：“哟哟，小卿宝，你也馋了，对不对？你叫一声发音标准的二姐，而不是叫饿接，二姐就给你买。” 苏又夏的恶趣味发作，小卿宝瞬间有些无语了。 二姐，你好意思打趣一个连话都没能说全的奶包子吗？再者，钱不是攥在娘亲手里，就是攥在大姐手里，二姐的荷包压根没几个铜板呢。 “羞羞！”小卿宝不客气地用手指在粉嫩的脸蛋比划。 “哎哟！小卿宝，你是不是在嘲笑你二姐，是不是？” 别看苏又夏平常是个马大哈，但她跟卿宝相处久了，明白卿宝是一个聪明的机灵鬼。 小卿宝已经十分后悔了。 本来是担心自己太小，被拍花子一下子抱走，所以才随手拉了一位姐姐走。 她千不该万不该拉二姐。她应该拉乖乖的三姐姐一起去，再不济四姐也行。就是叭，她担心四姐五岁点的小人儿，也会被拍花子抱走。 “行了，瞧你这小样儿，二姐带你去旁边看看有什么要买。不过咱们得跟阿娘说一声，要不然找不着咱们家的宝贝疙瘩，阿娘该着急了。” 小卿宝点点小脑袋。心里暗道：你没看到阿娘那肉痛的表情吗？如若不是先斩后奏，娘亲可能不舍得再买零嘴儿吃了。 正好许娘子付完银子，姐妹四人分别各提着一份用油纸包好的糕出来。 “阿娘，卿宝想吃旁边的糖果。” 苏又夏话刚说完，糕点铺子的掌柜立刻走出来，笑呵呵地道：“几位客官要买糖果？旁边也是我家开的店，我老伴在看店。我家的糖果可好吃了，镇子上的小孩都喜欢吃，在镇上就没有能比得过我家的糖果铺子。” 瞧着掌柜那张笑开花的脸，许娘子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买了头饰，吃了许多零嘴，又买了布匹、糕点。这会儿还要买糖果，可要肉疼死她了。 如果没有卖灵芝的那笔钱，她觉得自己把这辈子要花的钱，都花完了。 但是在面对卿宝扑灵灵的大眼睛时，许娘子的心一下子柔软了，没有丝毫抵抗力。 罢了，罢了，今天一下子多了那么多银子，让她们敞开来买吧。 挖深一层说，没有卿宝，就无法发现灵芝。无法发现灵芝，就不可能卖到巨款。 “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一次性买个够。阿娘今儿也当一回大财主。” 许娘子一时想开了，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小卿宝乐颠颠地要二姐陪她买糖果。 阿娘都放话了，苏又夏当然乐得陪小弟买买买。她也馋糖果呀！ 其他姐妹买了糕点，倒不好意思再买糖果，也就一边咽口水，一边看看。 “二姐，这，这……” 苏又夏一手抱着小卿宝，一边听她指挥。这里抓一小把，那里抓一小把。 松子糖、冰糖山楂、花花糖、乌梅糖…… 待真正付款的时候，许娘子的心口又疼起来。 不过每样各要了这么一点，就要她一两银子！放在以前，买这么多的糖果零食，绝对能要她的命。 她的心疯狂滴血，掌柜的笑容则无比的灿烂。 原本不抱什么期待，觉得赚个几文钱就好的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想到这一家子，虽穿着满身补丁衣裳，却是财大气粗的主。 往后啊，他都不能小看这些看似贫穷的泥腿子。 临末，许娘子一行人又去买了一些油盐酱醋糖等酱料，又买了成年的大白鹅和鸭。 她们逢年过节吃过鸡肉和猪肉，鹅肉和鸭肉几乎没有人尝过，这回打算买回去煮了尝尝味儿。 苏迎春对这些比较在行，因而厨房所需要买的东西，基本都是苏迎春做决定。 苏迎春认为，只有把做菜的各种酱料和香料备足，方能把菜做出最好吃的味道。过去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她费尽心思，也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尽管家里人都很捧场，每每都夸她做的饭菜好吃。但苏迎春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家里人鲜少在外头尝过美食，而且也是对自己付出劳动的肯定。 买完东西后，她们去仁德堂取回箩筐，跟刘掌柜客气道别。 然后，她们大包小包，收获满满地来到约定的城镇门口，远远就看到阿牛叔早已等在那里。 许娘子满含歉意道：“阿牛，我们来得有些晚了。” 阿牛叔不在意地摆手，“我也没别的事，等多一会儿也没啥，大家都上车吧。” 一家子都上了车，春夏秋冬意犹未尽，回家一路，都在兴奋地说说笑笑。 这是她们出生以来，购买力最为强悍的一天。放今天之前，她们想都不敢想。 前头赶车的阿牛叔感染到她们的美好心情，也乐呵呵笑道：“你们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瞧你们高兴得跟过年过节一样。” 姐妹四人对视一眼，一下子又笑开了。 许娘子笑道：“难得一家人出来玩，姑娘家家的，买了喜欢的东西，可不正高兴嘛。” 一路上欢声笑语，直到回到村门口，春夏秋冬心里头的那股兴奋劲儿，依然没有平复下来。 “哟！许娘子又去镇上卖山货了？这一次是卖栗子还是枸杞？瞧一个个笑容满面，应该赚了不少吧。” 村口碰到扛着锄头的卢婶子，她一点都没有妨碍别人的自觉，站在路中间，害阿牛叔不得不拉停牛车。 许娘子时不时租阿牛叔的车，去镇上卖一筐筐的东西，并不隐秘。 村里的人没有其他消遣，但凡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必然全村皆知。 更何况为报当初苏又夏举高高转圈圈之仇，卢婶子早将她们卖栗子和枸杞的事，宣扬得满村皆知。只不过他们出发得早，几乎都是包牛车去镇上，极少人看到。 许娘子避重就轻，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寒暄道：“卢婶子从地里回来了么，田水够吗？对了，前天我看你家的稻田长了许多杂草，我听你婆婆提了一嘴，骂了一句‘家里的媳妇偷懒’。眼下我看到卢婶子扛着锄头回来，该是把田里的杂草都除了吧，可见你婆婆说的不是真。” 第119章 贪婪的村民 卢婶子心里那个气呀！家里那个老东西！从她嫁进门的第一天，整天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管她怎么做，老东西哪哪都瞧她不顺眼。 许娘子满意了，成功挑起她心里的怨气。 你让我不痛快，我便要你不痛快。这是她成为寡妇后，做人的准则。 不得不说，受到欺负，即时报复，不用生闷气，憋在心里，真的很畅快。她有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现长期暗淡的脸色都红润了呢。 她后悔以前忍老苏家的人，变成郁郁寡欢的女人，将孩子们养得胆小怯弱不敢反抗。 不过，若是卢婶子轻易被气退，就不是全村“臭名”远扬的卢婶子了。 “自然不是真的，我家田里的稻子长得可好了。就是不知许娘子整天偷偷摸摸拿东西去卖，哪来的时间打理稻田？保不住许娘子家的田地，杂草长得比人都高呢。” 卢婶子皮笑肉不笑。 许娘子也不生气。她成为寡妇后，各种或同情，或尖酸刻薄，或恶意八卦……她两耳朵都听不完。如果每次都要生气，估计她早就气急攻心，暴毙而亡。 “不劳卢婶子费心，我家的田前天就除完杂草，一棵棵水稻正抽穗，长得可精神了。”许娘子面不改色，说的也是大实话。 说到这个，卢婶子便来气。许娘子家的稻田，不知何故，长得比村里其他人种的都要好。明明苏老三在时，夫妻俩精心侍弄庄稼，也没见他们家的稻田长得有多好。反倒常年倒霉，每年的收成在村里都排末尾。 更甚者，有一年蝗虫来了，专门吃他们家的水稻，村里别的水稻都安然无恙。 那时许娘子尚未分家，他们侍弄的田地都是老苏家的。蝗虫来的那整整一年，苏老婆子时不时地逮住许娘子来骂，骂她生一窝闺女，搞臭他们老苏家门楣。 今年真是神了，许娘子一家侍弄的水稻，跟拔苗助长一样，跑赢全村人。她家的水稻，肉眼可见的抽穗比别家强多了。 好像苏老三死后，许娘子一家人并没有她想像的那样，日子过得凄凄惨惨，反倒像是变好了？ 村里不止一个人曾经在她们家附近，闻到过肉香味。 卢婶子踮高脚尖，看了一眼她们筐里满满的东西，眼尖地瞧见包裹妥当的布匹。 她的眼睛一瞪，她在镇上见过，唐家商号的布庄就是这么包装布匹的。 “你们居然买了那么多布！” 卢婶子惊叫出声，眼里的羡慕嫉妒恨，几乎化为实质。 她阴阳怪气道：“奇了怪了，许娘子哪来的营生？一个寡妇带五个孩子，仍能买下一箩筐的布料。大家都是同村的，许娘子有赚钱的途径，何不跟大伙分享一下？” 因为牛车停在路中间，卢婶子恰着不让走。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忙完庄稼，村民们回村的时间，这时已有三五个人围过来。 其中就有一个桂花婶，她跟卢婶子一样，是个人精：“早听卢婶子说过，许娘子时常包下阿牛的牛车，装得满满当当的，去镇子上卖东西。今天看来，原来都是真的。不过牛车上那么多箩筐，不会都是栗子和枸杞吧？大家一个村的，也不兴种这些，许娘子是在山上发现的？” 苏老婆子也在其中，当即眯眼。她一把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堂堂正正走上前，要翻看牛车上的东西。 “阿奶！”苏凝秋惊呼一声，却阻止不及，身子还被苏老婆子推了一把，一个不慎朝后仰倒。 苏迎春在她身后，堪堪将三妹扶住。 然而，苏老婆子已经成功抢夺一匹红布，拿在手里。她面色露出笑容来，脸上的褶子正在密集，绽放出一朵老菊花…… 手里没握稳的红布突然不翼而飞，苏老婆子抬眼便骂：“好你个苏二丫！有好东西不孝敬长辈，活该你早早没有爹……” “婆婆！” 许娘子寒着一张脸，“孩子们没有阿爹，难道不是婆婆的错？当初要是你们肯拿出二两银子，孩子她爹哪会因此丢掉性命！” 不得不说，许娘子神色一沉，苏老婆子有点发憷。 苏老三死后短短一年，他们原本以为更好拿捏的一个寡妇，多次在她手底下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轰走。前天给苏大丫相中李老汉，没成想被她们一家扫地出门。害她一把年纪顶着一头乱发，满村子跑。还因为跑得太快，在自家门槛磕掉门牙。如今说话都漏风！ 强硬的作风，令她不止一次怀疑，以前那个柔顺不敢吭声的许娘子，是不是被恶鬼上身。 不过无论许娘子做什么，她是老三媳妇，她生的孩子是她们老苏家的孙。哼，无论许娘子如何硬气，都蹦跶不出老苏家的手掌心。 苏老婆子想明白这一点，一点都不憷了。 因为在诱人的利益面前，利欲熏心的人总是记吃不记打。 “什么二两银子，都分家了，还要我老苏家掏出棺材本，没门！” 苏老婆子至今仍执迷不悟，从不认为当初不出二两银，是她的错。也从不认为苏老三命丧沙场，她该自责愧疚。 许娘子冷笑连连：“当初为何分家，你心中没数？” 苏老婆子想起分家的导火线，眉心一跳。 “当初分家说好了，那事从此以后都休要提起。” 那事被老三和许娘子闹到族长和村长那里去，害她差点被族长勒令老伴将她休弃。 就算苏老爷子沉默不语默认她的所作所为，却总是在村里表现得道貌岸然，并不会保她。 她那时真的差那么一点儿，就被休妻了！ 一把年纪，还要面临被休，她那时的名声在村里是真的臭了。 但是当初她答应分家后，老三和许娘子答应过，此后再也不能重提此事。包括村里的人，也被勒令往后不得提起。否则坏了村子的名声，年轻一辈难以说亲。 “如若不是你，设计要把我的闺女们卖到花楼当妓女，以老三的性子，哪怕被你磋磨死，都不会分家。”许娘子几乎吼叫出声。 第120章 许娘子就是发家了 在她眼里，苏老婆子真真儿没救！ 曾几何时，她不止一次抱过希望，祈求婆婆良心发现。也正是因为这些希望，被苏老婆子他们日复一日折磨。 直至有一天，老苏家的人请了春花楼的老鸨来家里，写了卖身契，同时将春夏秋冬卖掉，只差在上面签字…… 若不是那天许娘子突然心口不舒服，舍下田地里的活儿回到去，恰巧见到他们恶心交易的那一幕，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没嫁给苏老三前，家里经商。父母疼她，请了穷人家的秀才教她识字。她一眼就看到那张肮脏的卖身契。 若不是许娘子被老苏家的人打到头破血流，险些闹出人命，这事儿族里和村长还不好插手。村长和族长不愿意村里和族里有如此黑心的婆娘，带累村里和族里的名声，都劝苏老爷子休妻。 那是苏老三第一次不惯着老苏家，携手妻子，一起闹到彻底分家方休。 分家后，苏老三继续孝敬老苏家，她也认了。只希望与那家人少见面少交流，免得磋磨他们。 而让她彻底寒心的是，苏老三死讯传来后，老苏家的一系列的所作所为。 她彻底放弃对老苏家最后一点念想，每次见到便是针锋对麦芒，强硬到底！ 因为她深深的明白，一旦她服软，一旦她认输，她的宝贝闺女们，通通会被老苏家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说什么呢！当初分家，你可是签了文书，往后不得重提。”苏老婆子气愤地跺跺脚。 那次过后，村里好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吐槽她连亲孙女都能卖去当妓女，可见是个黑烂肺的。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们慢慢将事情淡忘，没有再提起。 许娘子冷笑：“呵呵，你也记得当初签分家文书的条件。既然如此，我的闺女春夏秋冬的亲事，我劝婆婆你一根手指头都不要插过来。否则，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拉你们垫背。” 苏老婆子老脸都气绿了。在那么多村里人的面前，许娘子一点都不给她这个当婆婆的面子！难不成赚了几个臭钱，翅膀硬了不成！ 她瞧着牛车上琳琅满目的东西，眼珠子一转，忽地一拍大腿，撒泼哭起来：“你，你，你大逆不道！什么媳妇儿哟！哪有儿媳妇跳到婆婆头上拉屎拉尿，专欺负老人家哩……” 偏偏许娘子没留下来听她训话的打算，对苏老婆子嚎的一嗓子自动略过。她吩咐阿牛叔：“阿牛，走吧。我包了你的车，横竖撞死人我管赔。” 苏老婆子不见棺材不落泪，卢婶子和桂花婶也不见得是良善之人。 既然有人不要脸敢挡在路中间，那她还给什么脸面，直接冲过去便是。 “这……”阿牛叔迟疑了。 虽说小气又八卦且贪婪的妇人不讨喜，大家到底是同一个村，不好撕破脸。 许娘子看到阿牛脸上的纠结，她干脆自己主动上前，一脚狠狠地踹向牛的大屁股。 “哞！” 大牛吃痛，发出一声痛呼，颠颠的往前跑。 别看卢婶子嘴巴又毒又臭又硬，当危险降临时，她最爱惜性命，第一时间躲开。 桂花婶是第二个跳开，苏老婆子在牛车的侧边。牛车畅通无阻，没有撞到任何一个人。 “阿娘，牛车上有糕点，我闻到好香的香味，跟镇子上的糕点铺子一个香味。” 这时，桂花婶身边的小儿子狗剩，使劲地拽住桂花婶的衣摆，鼻涕和口水一起流。 桂花婶一愣，其他人也纷纷朝颠颠跑的牛车望去，一致地耸动鼻子。 果真，空气中的确有丝丝甜蜜的香气飘荡开来。 “发了！许娘子就是发家了！”卢婶子惊叫，“能包下整辆牛车，肯定卖了不少钱，就是不知许娘子家的东西到底从哪里来？” 苏老婆子突然嚎叫一声，一拍大腿，转身就跑。 老三媳妇绝对赚大钱了！她得跟老头儿商量商量，怎么从老三媳妇身上扒拉银子回来。 卢婶子和桂花婶跟苏老婆子白拿的想法不一样，她们想得更深：得想法子把许娘子赚钱的源头搞明白。 她们对视一眼，都看懂对方眼中的意味。 “盼弟她娘……” “狗剩他娘……” 然后两人凑到一起，低声交流着什么。 谁都没有看到，桂花婶身边的丈夫孙富贵，看着牛车远去的方向，眯眼淫笑起来。 没想到许娘子成为寡妇后，即使生养五个孩子，还保养得很好。她的肤色比村里的其他妇人都要白皙，看起来跟二十来岁的少妇一样有韵味。刚才她怒气勃发的模样，更让他的心砰砰直跳。 许娘子一行人终于回到自家门前，感觉耳根子清净了，连同空气都清新了。 阿牛叔服务周到，见她们东西多，连忙帮忙搬下来，一直搬到屋子里头。 身为同村人，阿牛叔知道许娘子的大致经历。他想着她们偶尔包整辆牛车，让他多少也赚了些钱，便安慰道：“许娘子，卢婶子说话难听，不止针对你一个人，你别放在心上。至于你婆婆，也一贯如此，不必为此伤神。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事。” 许娘子笑道：“我没有放在心上，我这么怼她们，寸步不让，不过是表明我的态度。”她的声音忽地微冷：“免得一个个以为我没了丈夫，就都想骑到我头上来。手段强硬一点，他们日后若想欺负我的家人，或者从我这儿占便宜，也得先掂量掂量。” “对了，卿宝缠着我买了一些糕点，你拿一点回去，给两个孩子尝尝味。”许娘子从后头拿出一小份提前准备好的糕点，送到阿牛的面前。 “不，不，这怎么好意思！你们买这些，也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你们也不容易，我都懂。”阿牛叔连连摆手，憨厚的脸上写满拒绝。 “拿着！”许娘子不容分说，把糕点塞进他手里，“不过一小份儿，都不够你家的孩子塞牙缝。再说，之前我生产，迎春和又夏单独出外卖东西，我老是麻烦你帮我照看她们。你瞧，我都好意思了，你咋就不好意思了呢？你再不收，就生分了。” 第121章 后院来了一头大肥羊 她们时常麻烦阿牛，偶尔给点好处，有个人情往来，日后办事会更妥帖。 阿牛叔想到家里的两个孩子，都没尝过糕点是什么味儿，心中酸楚。于是他就顺着许娘子的好意，收下了。 小卿宝回到家后，第一时间跑去房间去看她收养的粉嫩嫩。 她早上离开前，取了一瓶奶出来，叮嘱唧唧照顾粉嫩嫩。 不知道唧唧有没有把粉嫩嫩照顾好。 她刚跑进房间，就看到唧唧拿着奶瓶，从粉嫩嫩的嘴边挪开。 “唧唧，好不啦？” 小卿宝人未到声先至。 唧唧听到小卿宝的声音，立刻高兴地扔掉空奶瓶，跑去对卿宝一顿吱吱乱叫，乱比划，似乎在邀功。 小卿宝蹲下来，看着闭眼仰着头的粉嫩嫩，似乎察觉到她回来，跟卿宝拳头大小的小脑袋，一晃一晃地动着。 小卿宝学着家人点她鼻子的动作，她伸出小手指，点点小东西的粉红色脑门，“小东西，饱饱了叭。” 唧唧把粉嫩嫩照顾得不错，粉嫩嫩的嘴边还有乳白色的奶迹，一旁的奶瓶空了，牛奶喝光啦。 昨晚试过搬一箱牛奶出来，却发现不能够，只好挪了一瓶出来。 唉，看看今晚能不能再挪一瓶。 从第一袋大白米开始，她陆陆续续从自己库存里掏东西出来。虽然库存里的东西并不是随时都能取出来，并且一次性不能取太多，太大件的东西，也完全没反应。 似乎有时间禁制？又或许是她的精神力不够强大？ 她如今也搞不懂那方天地是否有什么规则，比方说她的意识能进去，那身体能进去吗？是不是因为她如今太小了，意识不够强大，身体的操控能力不强，所以不能随意控制库存里的东西？ 不过直到今天，她仍然心存感恩。若没有这些东西，她们家难以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嗯？” 她歪歪脑袋，那方天地似乎察觉到她的困惑，传递给她一种强烈的感觉……好像在跟她贴贴亲亲。 这种亲昵感，就好像那方天地也是她的家，是她强大的后盾。 不知道它是否会随着她的长大，会变得越来越容易操控。 空间呀空间，就算你不能说话叭，就不能给她一份说明书么？ 唉，她自己还是个奶团子呢，竟然要操心一个动物宝宝喝奶奶的问题，操碎宝宝的心呐。 “阿娘！姐姐们！卿宝！你们快来，咱们家后院有一头大肥羊啊！” 这个时候，苏暖冬在后院喂鸡兔，突然嗷了一大嗓子。 全家人都听见了，那高分贝的嗓子，几乎把人的耳膜震得微微颤动。 小卿宝眼睛一亮，颠颠儿的跑去看四姐。 苏又夏摸摸耳朵，嘀嘀咕咕：“大肥羊？怎么可能有大肥羊！” 刚从车上卸下来的东西还没放好，不大愿意跑去后院。 许娘子边走边问：“在哪呢？我来看看！” 苏迎春拉上三妹：“走，去后院看看。” 苏凝秋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布匹，跟着阿娘和大姐一起去了后院。 苏又夏一看，阿娘和大姐、三妹都跑去看，她也坐不住，丢下手里的箩筐，连忙追上去。 她们来到后院，入目就是一只通身淡黄色卷毛的四脚动物。 许娘子很是愣了一下，当真是一头野山羊！ 苏迎春和苏凝秋大喜过望，掠过阿娘身边，快步走过去。 苏又夏已经迅速跑到大肥羊身旁：“天啊！真真儿是一头大肥羊啊！” 话刚落，她的一双手不安分地摸上野山羊的两只深棕色的犄角。 “又夏！”许娘子一声大喊。 苏又夏摸羊角的手猛地一抖。 “咩！咩！咩！” 野山羊像受到刺激，蹄子踢了踢，发出一连串的咩咩声。 苏又夏松了一口气，回头朝许娘子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阿娘，山羊很温顺，没有攻击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见阿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露出惊慌的神色。 就在这一刹那，耳边同时响起大姐和三妹着急的大喊：“小弟！” 苏又夏回过头来，心中一个咯噔。 她们家的宝贝疙瘩卿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野山羊的肚子底下去了，只看到她的小短腿。 小卿宝一见到野山羊，立即被她几乎垂到地面的肚子吸引住。 她跑到山羊身旁蹲下，钻进山羊的肚皮下，一双小手直接在野山羊的肚子摸来摸去，袭击人家的耐耐。 就在大家担心野山羊会袭击小卿宝时，却发现野山羊硬是一动不动，任由她们家的宝贝疙瘩卿宝摸个够。 许娘子：“……” 春夏秋冬：“……” 大家都看傻眼了。 许娘子紧张地咽口水，怕刺激野山羊，尽量把声音压得轻轻的：“卿宝，回来。” “娘亲，有耐耐。” 野山羊肚子底下，传来小卿宝软糯糯的声音。 “小弟，听阿娘的话，快离开山羊。” 苏迎春同样着急，生怕野山羊一个不高兴，羊蹄会将卿宝踢伤。 苏凝秋恍然明白过来，野生野长的山羊可能具有攻击性，怕会伤到小弟。她的脸上也没有了原来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苏又夏一个箭步上前，把奶团子从野山羊底下拔出来。 小卿宝不情愿地嘤嘤两声，双手双脚张牙舞爪。她刚刚摸到山羊的耐耐，感觉有很多奶水，家人日后有奶可以喝啦！ 家里人都很担心，苏又夏为了奶团子的安全，哪里舍得让她跟野山羊呆一块。 “阿娘不必担心，我把小弟抱回来了。” 许娘子将嘟着嘴的奶团子接过来。 小卿宝窝在娘亲的怀里，撅起的小鸟嘴都快挂拖油瓶了：“羊羊乖乖。” 许娘子摸摸她的呆毛，温声跟奶团子解释：“那可是野山羊，不是人养熟的。万一野山羊攻击起人来，人也会受伤。何况卿宝这么小，山羊的蹄子一踢，小卿宝岂不是要痛痛？” 小卿宝将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羊羊乖乖，有耐耐，有小咩咩。” 许娘子细细回味着卿宝话里的意思。 第122章 野山羊生小崽子 春夏秋都感到茫然。 苏暖冬走过来，扬起头对阿娘说道：“卿宝说，野山羊很乖，不会伤人。而且野山羊有奶，肚子里有小羊羔。” 家人们恍然大悟。 苏又夏捏捏苏暖冬粉嫩嫩的脸蛋：“哟，不愧是整天跟卿宝混在一起。卿宝的话，咱家小暖冬最懂呢。” 翻译官.小暖冬乐呵呵地笑，“猜多了，也就懂了。” 小卿宝的话如今日渐多起来，比起刚开始一两个音节可好猜太多了。 苏凝秋有点担心地问：“阿娘，难得野山羊来咱们家，咱们不要吗？” 那么大的一只羊，要是宰了，能吃很多顿呢！还能拿一半去镇上卖银子。 可惜她们没有阿爹，阿爹在的话，就能把野山羊抓住。 其他姐妹一听，心中咯噔一声。 不会吧！这种大好事，当然无论如何都要把野山羊留住，死也要个全尸，好吃肉。 苏又夏的反应最大，一连叠道：“要要要！怎能不要！这是‘运气’！阿娘，我说得对吧？” 许娘子：“……” ‘运气’这个说法，倒也像。 她的眼睛低垂，看向奶团子。 难不成这只野山羊跟那些“运气”，是一样的来历？ 小卿宝眨巴眨巴乌亮的大眼睛，忽然萌萌哒地歪着脑袋，朝娘亲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许娘子顷刻就被她萌化了。同时她心中担心的那一点，莫名的就没那么忧心了。 她想了一下，跟闺女们说道：“早听村里有人说过，山里羊群，不过大多数人都没见过。” “一般的野山羊，见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如果有人强行捉野山羊，野山羊也会反抗，袭击人。咱们后院突然跑来的这一只，貌似温顺……不过还需警惕。” 她抿抿唇。如若丈夫还在，她哪里需要担心野山羊会攻击闺女的问题，直接让苏正阳把野山羊给宰了吃。 如今她一个寡妇，为免听到各种闲言碎语，她与村里的每一个男子都保持距离，能不交流就不交流。 此时想要找一个男人活捉野山羊，一时半刻，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 按照常理，老苏家那边的人是最亲近的亲戚。不过若被他们得知，恐怕得将整只羊薅走吧，一点肉沫都不给留的那种。 “又夏，你力气大，去试探野山羊……” 许娘子正打算让二闺女小心接近野山羊，最后用麻绳将野山羊套住……突然就见苏凝秋指着野山羊，语气急促地喊道：“快看，野山羊跑去干草堆那边了！” 那些垒得高高的干草，是平日里用来生火的。 野山羊跑过去后，直接躺倒在地，侧着一边的身子，呼呼喘气，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咩咩叫。 许娘子曾经见过村里的母牛产子。野山羊现在的躺姿，露出来胀鼓鼓的肚皮，像极了要产小羊羔的节奏。 “这……野山羊要来咱们家生小羊吗？”苏迎春也看出来了。 没那么聪明的苏又夏惊喜道：“好像是真的耶！真的是太好啦！咱们家今天走运啦！” “哇哦！有小羊羔啦！咱们家有小羊羔啦！”苏暖冬兴奋得直拍手。 苏凝秋也笑得一脸灿然。 许娘子心中略有些振奋，“走，咱们上前看看去。” 不论如何，野山羊能来到家里，就是她们的运气。 野山羊重重地喘息，四蹄不安地踢动，一道道咩咩声，既痛苦又透着些无力感。 不过凑近了看才发现，野山羊的嘴巴和鼻子都有些破皮，破皮的地方有腥红的血迹。 “啊！山羊受伤了！”苏凝秋捂住嘴巴。 苏暖冬同情道：“它一定很疼。” 苏又夏猜测：“有没有可能，是野山羊在山里跟别的什么动物打架，结果输了，惊慌之下逃到咱们家来？” “二妹说得有道理。”苏迎春点头。 “迎春，你煮点杂粮稀粥过来，等一下拿来喂野山羊。”许娘子吩咐道。 生孩子的山羊，要吃些好克化的食物，及时补充体力。 “次次。”眼看着野山羊生羊崽子，小卿宝挥舞着小拳头，兴奋不已。 粉嫩嫩的口粮解决了，家里人偶尔喝喝羊奶，多少能补充些营养。 苏迎春应下后，忙去厨房准备。 许娘子看着不安的野山羊说道：“这只野山羊头上带伤，逃到咱们家来生小羊羔，是它和咱们一家的缘分，咱们得好好照顾她才行。” 她话头一转，吩咐二闺女，“又夏，你腿脚快，去喊你阿牛叔过来看看。他们家一直以来养牛，家中的牛也生过几胎牛崽子，都是他们自己照顾的。你把这儿的情况事跟他说一下，请他过来看看。” “好，我立刻去。” 苏又夏得了阿娘的话，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都是同一个村的，阿牛叔住的并不远。 苏又夏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跟阿牛叔说清楚。 阿牛叔的妻子牛婶子，连忙催促阿牛叔丢下手里的活儿，跟了过来。 阿牛叔来到的时候，野山羊已经有力无气，重重地喘息着。 期间，野山羊不安地站起来，来来回回走动了好几次，然后又重新躺下来，显得非常不安。 “阿牛，野山羊就在草棚这边，快过来看看，我瞧着野山羊很痛苦的模样。” 许娘子连忙引阿牛叔过去。 “看看。”在许娘子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卿宝地摇旗呐喊。 “许娘子先别着急，我来看看。” 没有半句客套话，阿牛叔走进草棚。 山羊是温顺的动物，他一个大男人没有什么顾忌，双手摸了摸野山羊的肚子。 “确实有崽子。”阿牛叔的语气十分笃定，面上有一丝迟疑，“小崽子的头，胎位有些不正，所以野山羊才会如此的不安和痛苦。” “那如何是好？”许娘子着急问。 既然野山羊有崽子，自然是顺利生产最好。吃羊肉什么的，不是必须的。源源不断的羊奶，更为重要。 阿牛叔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慢慢的在野山羊的肚子上按按压压，“我试试给它正胎位。前年我家的母牛生了一只小牛崽，也是我给正的胎位。” 第123章 二姐奸计得逞 “许娘子最好备一些稀烂的食物，等会儿母羊生产完，需要好克化的食物补充体力。” 许娘子点头答道：“生产都是很辛苦的，我已经让迎春去煮一些杂粮稀粥，野山羊很快就能吃到。” 阿牛叔没有再说话，专心致志给野山羊正胎位。 野山羊也许察觉到阿牛叔是为它好，没有过激的反应，乖乖地任由阿牛叔按压它的肚子。 从一点来看，这只野山羊颇为温顺，看来可以接近。 苏迎春很快端来一盆杂粮粥。见到大家都围着阿牛叔和野山羊，她就先把杂粮粥放到一边，也跟着凑过去看。 “这只野山羊挺温顺的，咱们刚才的担心，许是多余了。”苏又夏边看边说。 苏迎春接话：“野山羊几乎没跟人相处过，咱们之前谨慎一点不为过。” “大姐，这么快来啦。”苏又夏拉过苏迎春，怕吓着母羊，低声道：“看，阿牛叔正在给母羊正胎位呢。” 阿牛叔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一双手有技巧地用力按压，母羊发出痛苦的咩咩叫。 过了好一阵，小羊的脑袋开始露出来了…… “啊！”小人儿苏暖冬第一次见动物生崽子，下意识惊呼叫。 苏凝秋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母羊拉出小羊羔的部位……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搭在身前四妹的肩头。 她也没见过母羊生小羊羔呢。 “生了，生了。”小卿宝乌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透着兴奋。 “噗！”苏又夏笑喷了，这话说得怎么跟人生孩子一样。 她一把捞起抱着阿娘大腿的小卿宝，“小弟，喜欢小羊不？” 小卿宝重重点头，“喜宽。” “以后小弟负责喂羊羊好不好？” 苏又夏难能可贵地温声循循善诱，准备拉奶团子入套。 呵呵，从此家里的活儿可以多一个奶团子承担。 小卿宝浑然不觉：“好。” 苏又夏奸计得逞，笑得一脸小恶魔，“那小卿宝记得每日都要割草料，喂羊羊哦。羊羊每日都要吃草草，小卿宝可不能躲懒。” 小卿宝傻眼了，猛然回过神来。 每日都要割草？她才一岁多点的奶团子，就要干活了叭？二姐也不担心她挥镰刀时，会割到自个儿的小脑瓜吗？ “哈哈唔……” 苏又夏如愿看到奶团子目瞪口呆的奶萌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后面是怕吵到羊产子，急忙捂住嘴巴。 不过她眼中明亮的笑意，几乎溢出来。 小卿宝拧紧小眉头，歪着脑袋盯着二姐。 “不懂事事。”小卿宝握着双手，学着娘亲一本正经地教导二姐：“卿宝小小，不干祸。” 没成想，小卿宝的小大人做派，再次逗得苏又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生动的俏脸憋的通红。 “别听她的，卿宝还小呢，每日摘两根狗尾巴草算厉害了，连刀都握不住，哪里能割草？” 苏迎春抱过小卿宝，安慰奶团子。 小卿宝：“……” 大姐，不带这么安慰人哒，她不止能摘狗尾巴草，还能薅野花呢。 “卿宝会会哒。”小卿宝不赞同地辩解。 虽然不能干活，但也不能让大姐小瞧了去。 她通身的蛮力，长大后，一定能比二愣子的二姐能干！ “好好，卿宝会。”苏迎春笑着捏捏她的鼻子。 苏又夏也就是打趣一下下，满足她心血来潮的恶趣味，哪里就指望奶团子割草喂羊。 大家都没有见过山羊产子，一个个看得入迷。 小羊的头完全露出来了，阿牛叔的双手离开山羊鼓起的肚子，后面母羊会自己发力。 随着侧卧的母羊四肢用力蹬直，强烈的大声嘶叫，小羊的身体一点点露出来。 不一会儿，湿漉漉的小羊羔完全落地。 母羊挣扎着努力站立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羔羊的脐带很快被母羊扯断。 然后，母羊源于本能，低着头，舔舐着小羊羔身上的羊水。 “好了，让它们自己呆着，咱们不要干扰。” 阿牛说着站起身，抬手擦擦密密麻麻的汗水。 苏迎春立即将一盆杂粮粥放在母羊的不远处。它饿的话，会自己走来吃。 不止春夏秋冬和卿宝，就是许娘子此前都没有见过羊产子，这回算是大开眼界了。 许娘子将阿牛叔请进屋里喝茶。 一番折腾下来，阿牛叔确实渴了，也就接了过来。 阿牛叔奇怪问道：“一般来说，野山羊见到人会跑掉。人在山里很难遇到野山羊，也不容易抓捕。我实在好奇，这只野山羊怎会来到你们家？” 许娘子笑道：“我们也不清楚，回来只忙着收拾东西。还是小四在后院发现，就把我们都喊了过来。我瞧着这头山羊的反应像是有小崽子，我们都没有经验，只得让又夏再次把你请来。倒要劳烦你来回走动了。” 阿牛叔忙摆手，客气道：“说哪里话。都是同一个村的，你们平日里送了我不少枸杞和栗子，刚才又得了你的糕点，一点点小忙何足挂齿。” 阿牛叔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母羊成功产下小羊羔，我瞧着奶水很多，你们日后就不愁羊奶喝了。” “对啊！”许娘子身子都坐直不少，喝羊奶好啊，“听说羊奶是好东西，喝了身体越来越壮实。” 正好闺女们一个个瘦里吧唧的，得多喝了羊奶长身体。 “羊奶好是好，就是那个味道比较膻腥，一般人喝不习惯。” 阿牛叔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显然接受不了那个味道。 许娘子却笑了开来，成竹在胸：“没事，我有法子给羊奶去膻腥味。” “哦？”阿牛叔好奇了，“我家婆娘都没办法，许娘子有什么法子？” “那还是我未出嫁时，家中来了一位行脚商人，是他告诉我的。”许娘子笑道：“ 说是在煮羊奶的时候，放几粒杏仁或者一点儿茉莉花茶。待羊奶煮开后，把杏仁或茶叶渣去掉，基本上就能除掉膻味。茉莉花茶难找，杏仁倒不难。咱们村里不远处的山脚下，正好有两棵。” 第124章 姐妹们都喜欢看二姐挨揍 阿牛叔听得直点头，“许娘子办法就是多。” 许娘子笑道：“改日我给你家来旺和二妞尝尝去了膻腥味的羊奶，保准他们喜欢喝。” 阿牛叔笑呵呵道谢：“那我可谢谢许娘子了，我家的两个孩子整天吃你们给的零嘴儿，我都不好意思了。” 阿牛叔叮嘱了照顾母羊和小羊羔的注意事项后，又客套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 “阿娘，”苏凝秋的一双秋水眸熠熠生辉，“野山羊是要在咱们后院安家吗？” 她听到刚才阿娘和阿牛叔的对话，日后有羊奶喝，那就代表家里不会宰了山羊，山羊也会长期留在家里。 许娘子点头：“嗯，山羊以后就留在咱们家了。母羊刚生下小羊羔，小羊羔那么小，走路都不稳当。一般情况下，母羊不会留下小羊羔，自己跑掉。” “喔喔！太好啦！以后家里有羊啦！还有羊奶喝！” 苏暖冬拍着手，蹦蹦跳跳，高兴得只差翻跟斗。 苏迎春和苏又夏同样高兴不已，她们都没喝过羊奶呢。阿娘说有办法去羊奶的膻腥味，定然很好喝。 “不过家里的鸡兔也不少，以后还得割草喂羊，小四一个人估计忙不过来。凝秋，你帮着小四多割点草料。” 许娘子想到苏暖冬才五岁，两只羊吃的可不少，家羊的鸡和兔也比以前多了许多，那割草的工作量得大大增加，需要其他姐妹帮忙。 苏凝秋重重点头：“阿娘，我会的。” 苏暖冬紧握拳头：“我和三姐一定把羊咩咩喂得白白胖胖。” “胖胖哒！”小卿宝举着小手手，开心得原地转圈圈。 她这两天发愁粉嫩嫩的奶水问题，老天爷就给她送来一头野山羊，还恰巧在她们家分娩产下小羊。 苏又夏瞧着小弟萌萌哒，又按捺不住地手痒痒。 她的双手悄摸摸地来到小卿宝的上方，忽然握住小卿宝的双手，然后将奶团子像陀螺一样，拉着转圈圈。 小卿宝懵圈了，原来自己慢慢转圈圈，突然间变成了加速度！ 她愣愣地转动着，一双小手被拉着不停转。 “哈哈哈，小弟好好玩哦。”头顶传来二姐恶魔般的笑声。 “停……住……”小卿宝呐呐地说道。 她觉得脑袋晕，身体晕，浑身上下都晕，仿佛下一秒就能灵魂出窍。 “哇……” 她自己停不下来，感觉自己像陀螺一样，一直转呀转，不会停歇…… “苏又夏！” 苏又夏见逗哭奶团子，心中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许娘子就厉声喊她的全名。 苏又夏及时刹车，停下来的小卿宝，只觉得两只眼睛在冒星星，星星还在转呀转的。 在家人们的面前，小卿宝身子都站不稳，一歪一扭的，两只眼睛迷糊得像蚊香，如同迷途的羔羊。 离得最近的苏凝秋一把抱住小卿宝，使奶团子不至于跌倒。 许娘子二话不说，喊来苏暖冬：“小四，去，把扫帚给我拿来。今儿阿娘不赏给你二姐一顿竹笋炒肉，就不姓许。” “好。”苏暖冬乐颠颠跑出去。 二姐的恶趣味伤了多少妹妹的心，她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发型，时常被二姐弄成鸟窝，这会儿总算能报仇啦。 阿娘就是阿娘，只有阿娘能治住二姐，瞧二姐还敢不敢捉弄她们，哼。 她得赶紧拿来扫帚，不然阿娘一个心软，又放过二姐，只剩下语言“恐吓”。 “阿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立马去砍柴。” 苏又夏眼见阿娘来真的，赶紧开溜啊！她可不像三妹那么死板，站在那儿让阿娘打，虽然三妹几乎没有被阿娘打过。 唐大哥说得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时不开溜，等到何时？ 苏又夏溜掉，许娘子很是愣了一下。 以往她生气揍孩子，一个个闺女们老实在在的站原地等着挨打。二闺女咋滴变了呢？完全不是预料中的任打任骂！ 一个姑娘家，如此顽皮，无法无天了，这还得了！ 正好苏暖冬将小扫帚带来，交到许娘子手里。 许娘子极少动手打孩子。 她原本并没打算真打，只想着做做样子，让苏又夏收敛些。使她好歹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别整日跟个假小子一样，老是各种恶趣味。 这下子苏又夏跑掉，简直跟村里最顽皮的狗蛋有得一拼，整一个混小子！ 许娘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准备给二闺女来一顿结结实实的竹笋炒肉！ 苏迎春和苏凝秋见阿娘生气，连忙悄悄远离。 苏凝秋往外走时，不忘抱起莫名兴奋的奶团子。 小卿宝正抻着脖子，要看二姐被打的热血沸腾的景象。不料身子腾空而起，落入三姐的怀抱。 她不乐意了，朝外伸长双手：“不，不，我要看娘亲揍揍……” 苏凝秋忽然：“嘘……” 小卿宝回头瞪三姐。 不会叭，三姐要带她去嘘嘘吗？ 苏凝秋笑着说道：“三姐也许看阿娘揍二姐，咱们一旁偷看，免得被殃及其余。” 苏迎春：“别说你们，我也想看。” 苏暖冬小脸的高兴溢于言表：“我也是，太想看啦！” 小卿宝：“……” 二姐，你是如何做到，姐妹们都喜欢看你挨揍的可怜样儿？ “苏又夏，你给我回来！都学会逃跑了！我倒想问问，到底是谁教的你……” 于是满院子都是许娘子举着小扫帚，追着苏又夏跑的情形。 苏又夏力气大，跑了十多圈都不带喘气的。 倒是许娘子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最后她认命了，丢掉扫帚，弯着腰，扶着膝盖呼哧喘气。 苏又夏见阿娘气喘吁吁，心中涌现一点儿惭愧。 她挠挠后脑勺，终于鼓起勇气朝阿娘走近。 难道唐大哥教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是这么用的？ “阿娘，对不起，你想打就打吧，我再也不跑了。” 苏又夏心疼阿娘，管它什么走为上计，她不想看到阿娘跑得那么辛苦。 许娘子直接赏她一个白眼。 直起身之前，她捡起地上的扫帚，二话不说，高高扬起扫帚…… 第125章 不过是一顿竹笋炒肉，我顶得住 苏又夏浑身一个瑟缩，想躲又不敢躲。 许娘子举着扫帚，怎么都下不去手。见二闺女明明害怕得眯起眼睛，却硬着头皮上的模样，她顿时没了脾气。 “罢了，罢了。你阿爹不在，你又溜得飞快，我是管不了你了。” 许娘子将扫帚一丢，回屋喝茶去。 跑了不知多少圈，渴死她了！ 提起阿爹，苏又夏莫名的伤感。 她是姐妹当中最顽皮的孩子，时常气得阿爹跳脚。可是阿爹就像刚才阿娘那样，到最后一刻，总是不忍心打她。有时候见她哭鼻子，阿爹还会偷偷蒸鸡蛋哄她开心。 苏又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捡起小扫帚追上去。 她狗腿地挽起许娘子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蹭阿娘的肩膀，“阿娘不能不管我，想打就打，我皮糙肉厚，经打。而且我保证，不溜了！” 说罢，她双手将扫帚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恳请道：“阿娘，请打。不过是一顿竹笋炒肉，我顶得住。” 许娘子看了看扫帚，默然半晌，然后白她一眼，“什么皮糙肉厚？姑娘家家的，都是金贵的花骨朵，不许贬低自个儿。” 二闺女就是这点好，能屈能伸，撒娇讨好卖乖的姿态，让人不忍苛责。 “是，阿娘。” 苏又夏仍旧举着扫帚，乖乖应着，敏锐地察觉到阿娘没之前生气。 “罢了，下不为例。一堆活儿等着干，又跑了不知多少圈，。有那个力气打你，还不如留着力气，多干些活。” 许娘子没好气地说完，抬眸望向专心看戏的其他闺女，打发道：“行啦，都别看了，赶紧忙自己的事情去。” 苏迎春她们不好再看，讪讪地笑了笑。脸上无一不写着一句话：可惜了，看不到二妹\\\\二姐挨揍。 经过这些事打岔，各人又去收拾好东西后，孩子们第一时间齐齐趴桌子。 五个大小孩子，双眼发光地盯着桌上的糕点。 苏迎春生怕损坏了糕点的外形，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只是在妹妹们亮澄澄的目光注视下，动作有些僵硬。 就亚历山大。 糕点的品相虽不及隔壁屋送的那些，可极少吃糕点的她们，依旧馋得直流口水。 苏暖冬第一个忍不住开口：“阿娘，我们能吃了吗？” 许娘子好笑地看着一双双渴求的眼神：“吃吧吃吧，现在不吃，等到啥时候？放久了，味道可没现在这么好吃。吃完了正好做饭，都别吃太多，留着肚子吃正经饭。” “大姐，阿娘都这么说了，你赶紧分吧。” 苏凝秋一说，其他姐妹纷纷向苏迎春行注目礼。 许娘子笑着摇摇头，转身去房里琢磨给卿宝做一套什么样的衣服好。 苏迎春被委以重任，面对一堆糕点，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淡定，分好就能吃了。先忍住，万不能让妹妹们看扁了去。 于是苏迎春表面云淡风轻地开始分糕点，“阿娘一个，卿宝一个，二妹……” 团团围着桌子的妹妹们趴着桌面，一双双乌亮的大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苏迎春移动的手。 当第一块糕点落在面前时，每人的反应如出一辙，鼻翼微动，狠狠地深吸一口糕点的甜香味儿。 “好啦，分完一轮，再来第二轮。” 苏迎春看着妹妹们跟小老鼠一样馋，笑着捻起一块糕点继续分。 每人共分了三块糕点。 各人便重新坐回座位上，正激动万分地准备吃糕点。 这时许娘子出来找剪刀，见到桌上多出来的一份儿，立刻心知肚明。 她对闺女们说道：“阿娘不吃，你们把阿娘那份也给分了吧。” 许娘子来到小卿宝身边，慈爱地摸摸她的冲天辫。这是苏迎春刚用新买的红头绳给扎的。 “娘亲次次……”小卿宝从自己的份儿里，拿出一块，给娘亲投喂。 许娘子看她一眼，默了默，然后张开嘴，一口吃了。 小卿宝一呆：“……” 不是，娘亲，宝宝只是象征性地表达一下孝心，你咋就真的吃了呢？ 小卿宝立即跟蔫哒哒了的小白菜似的。 姐姐们见到这一幕，捂着嘴巴笑起来。 小卿宝万万没想到，娘亲还有更过分的。 许娘子再次取走她面前的一块糕点，放到她自己的那份儿去，然后大方地推到桌面的正中间。 “卿宝人小，不能吃那么多，容易积食。这里刚好四块，你们四个大的分了吧。” 小卿宝看着面前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块糕点，瞬间泪盈于睫，瘪着小嘴儿：“娘亲坏！” 呜呜，本来就不多，娘亲还要把她的糕点分出去。 奶团子表示不服！ “这……阿娘，不大好吧，卿宝这份儿也不多。” 苏迎春见小卿宝可怜兮兮的，想替小弟说好话。 小卿宝红红的眼眶挂着泪珠，点点头。一点头，金豆子狂掉。 姐姐们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一旁的苏暖冬瞧着金豆子漂亮，觉得卿宝的眼泪跟珍珠一样晶莹剔透。于是她傻乎乎地伸出手掌，接住小卿宝掉落的泪珠。 小卿宝被四姐的行为给傻呆了，一时忘记了委屈。 “卿宝吃糕点囫囵吞枣，昨儿险些噎住，可不能给她分多了。” 许娘子瞧卿宝的注意力被小四吸引了去，便亲自动手，将糕点分给四姐妹，每人各添一块。 “谢谢阿娘。”苏又夏开心道。 姐姐们当中，唯独苏又夏最快乐。而苏又夏不负所望地接收到大姐和妹妹们谴责的眼神。 二姐的声音成功将小卿宝的注意力吸引回去。然后她精准地捕捉到姐姐们跟前，每人多了一块糕点。 “呜呜呜……” 小卿宝委屈极了，她人虽小，可也不能欺负她小哇！她会哭的！真的会哭给你们看！ “卿宝别哭，四姐给你。” 苏暖冬平日里跟小卿宝相处的时间最长，见不得卿宝哭，第一个没节操叛变。 “三姐也给。” “大姐也给。” 苏又夏正要张口吞糕点，瞧着姐妹们一个个叛变。她脸皮再厚，也觉着有点儿不好意思。 第126章 二姐坏坏 终究，她只吞吞口水，不舍地将糕点放到卿宝面前，“二姐也给。” 一眨眼，卿宝跟前的糕点跟小山一样。 没成想，舍出去一块，收获更多的回来。 小卿宝看看大家，再看看阿娘，有点儿不敢。 许娘子故意板着脸：“卿宝。” 卿宝的小手手不安地放在桌下，面前的糕点太多，超出她的预期，想必更超出娘亲的预料。 哎呀呀！她承认自己是越活越回去，每当娘亲板着脸的时候，她就有点发憷。 小卿宝委屈巴巴的，小手一个个的把糕点还回去，四姐的，三姐的，二姐的，大姐的……一边红着眼眶，一边还回去。 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可把姐姐们心疼坏了。 当然许娘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颗心一抽一抽的疼。 卿宝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疙瘩，打娘胎里就没了爹。她是既当娘又当爹，生怕卿宝过得不开心。 不过她得忍着。 她温声道：“卿宝，你若是答应阿娘，不因噎废食，阿娘便答应你，把你的那一块还给你。” 小卿宝憋着泪，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瞅着她的娘亲。 这副招人疼的可怜样子，许娘子险些破防。 “你昨日吃糕点，一口气吃太多，也没想着等姐姐们一起吃，而是先紧着自己。最后差点把自己噎着，晚饭也吃得少。这是不对的，是不是？”许娘子耐心地引导。 “四。”小卿宝点头。 这不是把持不住嘛！打从她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时代，那是他第一次吃甜甜的糕点！平日里连鬼影都没见着，而且那些糕点还是他跟四姐带回来的呢。 再说了，她人小，也没吃多少，肯定会留给姐姐们哒。 “那卿宝答应阿娘，你今天只能吃一块另一块留到明日再吃，可好？” “好叭。” 原来娘亲是担心这个，难道她昨晚吃糕点不得体吗？额……好吧，得体的话就不会差点被噎死。 母女俩说定了，属于卿宝的那一块，许娘子还给了她。 其余的，归还春夏秋冬四人。 许娘子拿了剪刀，又回去琢磨布匹，看能做什么样的款式来。 别看卿宝小，奶团子爱漂亮爱干净，怎么都不肯跟别的男孩子一样，扎冲天辫。话都没说清楚呢，就扯掉冲天辫，说像鸡毛键子。 小卿宝被规定今儿只能吃一块，于是不像昨晚偷吃那样，吃得囫囵吞枣。 她珍而重之地拿到嘴里舔舔，然后小小的咬崩一个缺口，再在小嘴里小嚼十来下，最后才吞咽下去。 她抬头看姐姐们，发现姐姐们也没有吃的那般畅快。也像她一样，舔了又舔，小小的咬一口，在嘴里能嚼多久便嚼多久，然后才满足地吞进肚子里去。 她把手头的一块糕点吃完，发现姐姐们仍在啃第一块，这节奏……也是没谁了。 对她来说，这么慢吞吞地品尝糕点，别有一番滋味。 在她遥远的记忆里，也没有这样细心嚼动的时刻。每天除了忙碌就是紧张，不是担心今天，就是惶恐明日。时常活在恐惧中，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过着穷开心的小日子。 “小弟，来，大姐给你吃一点。” 小卿宝呆呆的想事情，眼神也呆呆的。 她眼神发呆的方向，正是在吃糕点的苏迎春。 苏迎春瞧着卿宝眼巴巴的小眼神，呆萌呆萌的，心都快要融化了。不舍出去一点，不是好大姐。 小卿宝一愣，没想到大姐突然把自己的半块糕点给她。也不知咋的，她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小手不听话，接了过来。 “啊呜。” 小卿宝满足地咬了一小口，眯着小眼睛，陶醉不已。 苏又夏瞧着卿宝享受的小模样，跟只小松鼠似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于是，苏二姑娘又开始作妖：“小卿宝，你把大姐给你的分我一点儿。” 卿宝立马侧过小身子。 苏又夏又道：“你不分给我，我就向阿娘告状，说你多吃，我想阿娘会把你仅剩的那一块收走。” 小卿宝立刻瞪鼓了双眼，“二姐坏坏！” 二姐太坏了！哪有这样当姐姐的！ 奶团子腮帮子气鼓鼓的，苏又夏越瞧越可爱，手痒痒的，逗弄之心不但不死，还愈演愈烈。 她不仅动口，还动手戳戳小豆丁鼓起来的脸蛋儿：“咋滴？决定好了吗？” 小卿宝嘴巴沾有糕点的碎屑，被二姐继续问，当真蹙眉，仔仔细细思索起来。 苏又夏没想到奶团子不仅没有哭喊耍赖，更没有坐地打滚表达不满，反倒跟个小大人似的思考。 “哈哈哈……” 苏又夏一拍大腿，笑得腰部直抽抽。 卿宝犹未从二姐突然的抽风中缓过神来，就见到另三位姐姐同样笑得眉眼弯弯，一个个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 小卿宝：“……” 难道众人皆醉，我独醒？ 姐姐们到底在笑什么？ 奶团子歪着脑袋瓜，打量着姐姐们。不料这软萌软萌的姿势，再次扫倒一大片。 “笑死我啦！咱家小弟咋能这么可爱，天下无敌第一可爱的卿宝！一岁多点的小宝宝开始思考人生了？真真是个聪明的小萌宝。来，二姐亲亲，唔啊！唔啊……” 眨眼功夫，小卿宝就被苏又夏rua了去，左脸颊亲亲，右脸颊亲亲，额头亲亲…… 结果就是，小卿宝不停地擦脸蛋的口水。 苏迎春看着怜惜不已，用巾帕湿水，拧干后，给卿宝擦拭干净。 “咱家卿宝是一个爱干净的宝宝呢。” 小卿宝认真点头。 姐姐们又是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奶团子，怎么老是故作小大人？” 苏迎春点点她的鼻尖，也止不住笑容。 这反差萌也是没谁了。 “糕糕。” 小卿宝仰头，眼神清澈地瞅住大姐，祈求从大姐这里获得支持。 “放心吧，你二姐就是嘴贱，她故意逗你玩呢，那一次当真了？” 苏迎春捏捏她的小脸蛋，手感嫩滑饱满，她也很想亲亲。 罢了，她的小弟爱干净，这才擦干净，不要把人惹哭了。 第127章 去隔壁屋还食盒 闻言，小卿宝扭头看向二姐，眼神儿巴巴地瞅，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苏又夏两手一摊，“可不是嘛，是卿宝笨笨，看不出来。你瞧，大姐就比你聪明多了。” 小卿宝：“……” 所以，她没大姐聪明，是她的错？ 二姐分明欺负她小，老爱逗弄她。 罢了罢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二姐计较。姐姐们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说到底，她二姐的恶趣味是怎么养成的呢？ 她确信，娘亲绝对没有这样教导女儿。那是她早死的爹？可是大姐也没这样呀！ 奶团子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小弟想先吃鸭还是大白鹅？” 苏迎春摸摸她愈发长的呆毛，“卿宝想吃什么，大姐就煮什么？” “鹅鹅鹅。” 小卿宝发出无比通顺的三个字，并且发音准确。 “好，那今晚咱就吃大白鹅。大姐会做酸菜炖大鹅，好多年前吃过。鹅肉炖得烂烂的，切成丝的酸菜吸了鹅肉浓郁的汁水，可好吃啦。” 苏迎春说着，情不自禁吞咽口水。 其他三位姐姐也动作整齐划一地吞唾沫。 小卿宝的口水险些滴落下巴，又马上呲溜回去。 哎呀呀，才吃了糕点，怎么又饿了呢。 苏又夏说风就是雨，马上起身，边撸起袖子边道：“我去宰大白鹅。” 苏迎春点头，“鹅毛难拔，比起鸡毛鸭毛，要花费的时间更长，早点处理也好。待处理得差不多，也该准备晚饭了。” 苏凝秋自觉地跟上去：“我去烧水。” “对，把水烧开，大白鹅一烫，我保管很快就能将鹅毛拔得干干净净，一根都不剩。” 苏又夏夸下海口。 苏迎春但笑不语。 “小四，卿宝，你们俩把隔壁屋的漂亮食盒给人家送回去。” 精致的食盒与简陋的屋子格格不入，许娘子总是三不五时地瞥到，于是喊来家里两个小的给人家送回去。 苏暖冬二话不说，拎起空食盒，领着小卿宝，一起过隔壁的青砖大屋串门。 不知为何，隔壁屋的大门长期紧闭。小卿宝亲自出马，踮起脚尖大力拍门。 小小的奶团子把笨重奢华的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屋顶，梁俊刚好施展轻功飞下来，正要去开门。 从里屋快步赶来的刘昌摆摆手，“你回去，我来。” 这会儿能拍响他们家大门的，除了那两个可爱的姐弟，没有别人。 大门徐徐打开，小卿宝只看到两条大长腿时，小身子就被抱了起来。 “伯伯。” 小卿宝看清抱着她的人，立即扬起萌萌哒的笑脸。 “嗯，卿宝乖，又来看哥哥了吧。咱们快点进去，哥哥正好无聊呢。” 刘昌又低头招呼苏暖冬进来，“小暖冬快进来，正好你胖婶做了好吃的冰碗。” 苏暖冬：“……” 她就是来还食盒的，怎么变成来蹭吃的了？ 虽然小少爷没那么可怕，但她还是怕，走到门口就想赶紧溜。 可是刘昌已经走在前头，不忘拉着她的手，一起进屋。 像上次一样，穿过月亮门，走了好一会儿来到拓跋修最爱呆的书房。 此时的拓跋修，正襟危坐地盯着桌面上的一本书，似乎看到不懂之处，清秀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小卿宝看到熟悉的黑美人哥哥，立马扯着小奶音喊得脆儿响：“的的！” 刘昌正要按规矩，在门外请示，被奶团子一喊，瞬间打乱了节奏。 拓跋修抬眼看过去，眉头肉眼可见地松开，离开座位，快步走出来。 想到什么，又站定不动，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金贵。 “主子，卿宝姐弟俩来找你玩了，因为上一次你们玩得很开心。伯伯说得对不对阿，卿宝？” “四四！”小卿宝忙不迭点头。 不是也是是，随时随地保持着一种抱大腿的心态和行动。 身后的苏暖冬：“……” 她们明明是来归还食盒。 “那就进来吧。” 拓跋修虽然表面矜持，可是一双黑眸看着奶团子，闪闪发亮。 奶团子朝拓跋修张开双手，叫道：“的的，抱抱。” 听到奶团子软糯糯地喊他哥哥，又伸着短短的土豆手，拓跋修再也不淡定了。 他走过去，接过奶团子。 “咳咳。”拓跋修清咳两声，奶团子在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哄孩子。 刘昌哪里不清楚小主子的心思，笑道：“主子，你好好玩儿，老奴这就去厨房，让我媳妇多做点冰碗。” 拓跋修一本正经点头：“嗯，去吧。” 刘昌笑着应下，然后主动拿过苏暖冬手上的食盒，“小暖冬也好好玩儿，伯伯等会儿给你们上好吃的冰碗。” 精明的刘昌看破不说破，提着食盒，步履欢快地走出书房。 苏暖冬再次：“……” 原来伯伯早晓得她们是来送食盒。 拓跋修脑子里都是“玩儿，玩儿……”可不是么，奶团子正是最爱玩的年龄。 玩儿，玩儿……玩什么呢？ 他这里没有玩具。不行，回头得让昌伯赶紧去搜罗一些玩具回来放着。这样奶团子下次再来时，就不愁没得玩了。 “冰碗得等一会儿才有，在此之前，卿宝想玩什么呢？” 生怕吓着软萌得跟面团一样的奶团子，拓跋修不经意地放轻声音问。 小卿宝眼珠子转了转，小手指指向书架，“啊！” 拓跋修：“……”小小孩，大字不认得一个，不会是要看书吧？ 他无奈看向苏暖冬。 苏暖冬有点儿拘束，但仍是答道：“卿宝想看书。” 她觉得，小少爷虽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是不会对人怎么样。 嗯，不可怕。 苏暖冬给自己加油打气。 拓跋修抱着奶团子，来到书架前，“卿宝想看哪本书？” 小卿宝一眼望去，什么《xx政要》、《孙子兵法》、《论语》……有的字看不懂，貌似都不是她感兴趣的，连一本正经的故事书都没有。 奶团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正想为四姐将就一下，忽然眼睛扫到角落。那儿乱七八糟地堆着几叠书，她看到有个封面画着小人儿。 第128章 蹭吃蹭书看 “那，那！”奶团子指挥道。 若换以往，谁敢这么指挥他，拓跋修定然要让那人半身不遂。 拓跋修慢了一步放奶团子下来，奶团子就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值”，跳下地，颠颠儿跑去翻书。 “哇！哇！” 她掀开好几本书，都是古代鼎鼎有名的连环画呢！ 奶团子撅着小腚将连环画翻来翻去，拓跋修也不拦着。 那些书是他嫌弃的故事书，放到这个旮沓角落堆成乱乱的一团。 若是奶团子喜欢，送给他又何妨。 不过直接送他的话，人不过来串门子咋办？ “卿宝很这些连环画吗？”拓跋修凑过去问。 “嗯嗯嗯。” 小卿宝头也不抬，坐在地板上翻看起来。 图画虽然不是鲜艳的彩色，但是画工精致，人物生动出彩，有的配着简短的文字说明。 “卿宝不要坐地上，咱们到椅子上坐着，哥哥给你讲故事。” 拓跋修说着就去抱奶团子。 奶团子先是拒绝，侧过身子，又淘了一本连环画，跑去给四姐看。 苏暖冬愣愣地接过，如果是小少爷给的，她不敢接，可是这是卿宝给的。 人家小少爷不想搭理她，甚至进门以来，黑少爷就只看到卿宝。她光站着很尴尬呢，甭管卿宝给的什么，她看就是了。 她没想到，从此，她爱上看书，一发不可收拾。 后面的拓跋修看得直皱眉头，有一种自己掏心掏肺对他好，他却借花献佛…… 内心正酝酿着暴风雨，奶团子忽然一个转身，一把抱住拓跋修的细腰。 “的的，故事，井井。” 奶团子看着拓跋修灿然地笑。 拓跋修心中酝酿的那团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好。” 拓跋修抱起奶团子，回到他的专属座位上。座位大，两个孩子排排坐还有空出来半个座位。 “嗯，这本书叫《山海经》……” 拓跋修第一次给别人讲故事，有点磕磕巴巴，看着奶团子倒也听得认真，也就坚持讲下去。 其实卿宝的注意力都在连环画上，这可是国之精粹。她有幸能亲眼目睹，当然要看个仔仔细细，拓跋修的声音权当陪衬。 另一边的苏暖冬一眼就被书中的栩栩如生的画吸引了去，安静地一页页翻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书房里只有沙沙的掀书声，以及拓跋修稚嫩又笨拙的说故事的声音。 “来了，来了，好吃的冰碗来了。” 刘昌用托盘，端着三碗点缀精致的冰碗。 拓跋修抱起卿宝来到小桌子边坐下，刘昌热情地牵着苏暖冬也坐了过去。 从没见过冰碗的苏暖冬，一下子惊呆了！ 一眼看去，冰碗很漂亮，白的，红的，黄的，透明的……在冰碗的上方，也感到丝丝的冰凉气息。 刘昌笑眯眯地介绍：“我媳妇说，这是用鲜藕、杏仁、莲子、鲜果、白糖等制成，放入了冰块冰镇，吃起来绝对爽口。” 小卿宝的口水一下子滴溜到下巴，那口水看起来比冰碗还要晶莹剔透。 拓跋修洁癖强迫症发作，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 奇怪的是，他竟一点都不觉得恶心。软萌纯洁的奶团子，连口水都不脏的吧。 小卿宝浑然不觉，任由黑美人哥哥收拾自己的口水。 她以为落后的古代没有这些东西呢，却不想富贵权重之家，在炎热的夏天，一点都不缺冰。 “的的，次次。” “好，吃。” 拓跋修没有自己先吃，而是舀了一勺子，亲自喂给奶团子。 “嗷呜！”小卿宝眼睛一亮，舌头传来冰冰甜甜的感觉，是记忆中的味道。 小卿宝抢过拓跋修的小勺子，自己一勺一勺舀起来吃。 她的动作慢，吃得十分认真。 苏暖冬也开始舀起来吃。 一口冰丝丝，甜滋滋的下肚，立刻将酷热驱散。 莲子软软糯糯，莲藕脆脆的，枸杞甜香……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么热的天，竟然会有冰的东西吃。 里面加了糖，还有各种果子，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零嘴儿。 奶团子长得白白净净，一双眼睛跟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吃东西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极了一只贪吃的小松鼠。 拓跋修看得入神。 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软萌的奶团子！ 他那些个精心养护的弟弟妹妹，没有一个这么可爱的。 “的的，次次。” 小卿宝被主家看得不好意思，舀起一勺子，递送到拓跋修嘴边。 拓跋修一下子弹跳开来，“不，哥哥不吃卿宝的，哥哥自己有。” 说罢，拓跋修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坐回自己的座位，跟他们一样吃起来。 刘昌看得老怀大慰。 他对出现在小主子身边的人，已经要求不高了。 只要是小主子不排斥的人，甭管他是穿尿裤的奶团子，抑或是七老八十的老头，他都热烈欢迎。 只求他的小主子，不要变成没有感情只会看书的木头呆子。 冰碗很快见底，苏暖冬和卿宝动作整齐划一地舔舔唇，明显是意犹未尽。 刘昌满意了。民以食为天，只要姐弟俩喜欢吃这儿的东西，下次还会想来。 他笑眯眯地诱拐小朋友：“冰碗不能一下子吃太多，贪凉对身体不好。你们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趟，我让胖婶给你们做。” “谢谢伯伯。”苏暖冬乖巧道谢。 “下回次次。” 小卿宝摸摸自己微鼓的肚皮，今晚还有炖鹅肉吃呢。不过冰碗主要是冰糖水，撒泡尿就没了，她能吃很多鹅肉。 刘昌点头。 拓跋修给奶团子擦拭嘴角，团子的嘴唇红红的，气色很好，露出的几颗小牙白白的，唇红齿白超可爱。 不像他，浑身上下，除了衣服，都是黑色的。以前他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嘲笑他，黑夜一到，就没人看得到他。 即使呆在偏远的小山村，他也不敢出门见人。 “的的，次鹅鹅。”小卿宝跳下地，拉着拓跋修的手，准备带他回家吃鹅肉。 拓跋修看向苏暖冬。 苏暖冬再次直面黑少爷的面孔，仍有点心惊。 第129章 埋头与鹅毛作斗争 她小声地转达卿宝话中的意思：“卿宝想请你去我家吃鹅肉。我大姐今晚炖鹅肉，很好吃的。” 拓跋修收回目光，看向奶团子，认真点头：“哥哥明白卿宝的心意，哥哥身体不好，有很多东西不能吃，就不跟卿宝去了。” 这是大实话，他的一日三餐的食谱都被制定好了，一年四季也各不相同。虽然鹅肉不在禁忌的食物列表里，但他的肤色……走出去只会招来鄙夷、怪异的目光。 他哪都不想去。 小卿宝有点儿失望。 想到来还食盒，又是蹭故事听，又是吃冰碗，总不好什么都不回报。 于是她的小手手在兜兜里掏呀掏，掏出一粒松子糖。 她抬眼看到刘昌，小手手再次探进兜里，又掏出一粒。 然后，她忽然想到厨房里还有一个胖婶，忍痛再掏出一粒。 她的小心心一抽一抽的痛，这可是娘亲第一次给她买的松子糖啊！ 她自己都没尝过呢！ 但是，奶团子毅然决然地将一粒松子糖放到黑美人哥哥手中。 “的的。” 然后，将两粒松子糖送到刘昌面前，刘昌赶紧弯腰伸手。 奶团子看着刘昌，一本正经地说道：“伯伯，婶婶。” 眼神儿写着：可不能独食哦，得让胖婶尝尝。 刘昌憋住笑，认真道：“谢谢卿宝了，我会把一粒松子糖给胖婶，下次再给卿宝做好吃的。” 奶团子点点头，然后挥挥小爪子，“八八。” 苏暖冬牵着小卿宝，小卿宝空着的一只手捂着小心心，感觉小心心空了一块。 不过三粒松子糖换两个冰碗，完全物超所值了。 没有错过奶团子那副割肉的表情……拓跋修感到一言难尽。 他沉默半响，对身后的刘昌吩咐：“去买些玩具和零嘴儿，比如松子糖什么的回来放着。” 刘昌喜笑颜开，小主子懂得为他人着想了，是一个好的开始呢。 目前看来，搬来这个地方，貌似还不错。 苏暖冬牵着小卿宝来到大门前，正好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个抱着长剑，守在门口，大门敞开着。 苏暖冬没见过梁俊，小卿宝认出来了，正是那天送胖墩墩银元宝来家里的冷峻大哥哥。 小卿宝停在他面前，小手在兜里掏呀掏，将一粒松子糖递到冷峻哥哥面前。 梁俊垂眸睨了一眼，“不要。” 奶团子立刻笑逐颜开，省下一粒松子糖，她欢欢喜喜地跟着四姐回家。 梁俊皱眉，看着蹦蹦跳跳的姐弟俩，心中存疑。 为毛他不要了，奶团子更开心了？ 苏暖冬牵着卿宝的小手手回家。 她们以为这会儿，大姐怎么着都在炖大白鹅了。 然而，真实情况是……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苏又夏仍在跟大白鹅身上的毛奋战。 脱掉“大衣”的大白鹅，身上短而软的绒毛多而密，苏又夏埋头与鹅毛作斗争，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鹅毛拔光。 小跟班唧唧，蹲在苏又夏对面，双手搁在小膝盖，亲眼看大白鹅从一身鹅毛大衣，到裸奔。 苏暖冬和卿宝也跑过来看了。 只是裸奔阶段，大白鹅身上的绒毛就像是与鹅皮融为一体，难以拔干净。 苏暖冬瞧二姐拔得龇牙咧嘴，同情道：“二姐不是说很快就能将鹅毛拔得干干净净，一根不剩吗？” 苏又夏辛苦劳动，还要被四妹戳心窝子，心情郁闷地翻个大白眼，“小四，你别说风凉话了。有本事，你来拔。” “卿宝，借你的小板凳让二姐坐坐吧。”苏凝秋给她搬来小矮凳，这原是卿宝的专属座位。 “好。” 卿宝也颇为同情二姐，蹲地拔毛半个时辰，也就是上辈子的一小时，得多累啊！要知道上一个世界的歪果仁大部分人连蹲地都做不到呢。 苏又夏一屁股坐倒在小板凳上，呼呼喘气。不坐不知，她感觉自己快要累瘫了。 偏偏就在这时，苏迎春捧着一盆水经过，事不关己地飘过一句：“二妹加把劲，快拔光了。” 苏又夏给她一个气哼哼的眼神，口头上的支持有啥用。 “二姐，我来拔吧。” 其他姐姐们都忙着干活，苏暖冬觉得自己最闲，刚又在隔壁屋吃了冰碗，浑身都是力气。 鹅肉也有自己的一份吃，她应该也要出一份力。 小卿宝笑了，苏暖冬果真是最最体贴的四姐呢。 苏又夏垂眸，瞧着大鹅身上密密麻麻的绒毛，泄气道：“好吧，一起来拔吧。” 不然天黑了，也吃不上鹅肉。 小 卿宝觉得，自己也不该吃闲饭，然后伸出一只小手手，想要默默拔毛。 谁料她的小手指没碰到鹅，便被苏又夏伸手一个格挡，“小弟别添乱。” 小卿宝：“……” 就有点受伤。 人家明明要帮忙来着。 忽然身体腾空而起，拥有多次猝不及防经验的小卿宝不慌。 她闻到娘亲身上熟悉的馨香，抱着她的人肯定是最爱她的娘亲啦。 当许娘子将奶团子翻转过来，小卿宝第一时间告状：“娘亲，二姐坏。” “嗯，你二姐确实是几个姐姐当中最不着调的，卿宝看人真准。” 许娘子亲一口软团子，“瞧着卿宝身量长了一点，娘亲给卿宝量身，给卿宝做漂亮衣裳。” 奶团子小小的奶奶的一团，浑身柔软得让人不敢用力，要多软萌就有多软萌，哪怕告状也是最最可爱的软萌团子。 何况，她一直觉得二闺女是投错性别，当初托生就应该投到男娃子身上去。 “嗯呢。”小卿宝投桃报李，掰着许娘子的脸，撅着鸟嘴香了一口。 苏又夏已经累瘫，还要被阿娘插刀，扎心了。 瞧着母女俩相亲相爱，她没好气道：“阿娘，你就纵着他吧，以后长大了会养成调皮捣蛋鬼，就像桂花婶家的狗剩一样。” “别胡说八道，就狗剩那个鼻涕虫，都六岁了，整天挂着两竖鼻涕，哪里能跟卿宝比？”许娘子白她一眼。 “对啊，狗剩哥简直脏死了，我都不敢靠近，就怕他的鼻涕什么时候揩我身上。” 第130章 给小毛猴也做一件衣裳 “卿宝每日拾掇得干净，皮肤奶白奶白的，像一只行走中的奶包子，多可爱啊！二姐，我看这鹅毛，你一个人也能搞定，我要去看阿娘给卿宝做什么样的衣裳。” 听到二姐说卿宝的不是，苏暖冬果断撂担子不干了。 如今卿宝可是由她带着呢，除了阿娘，卿宝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她听不得有人说卿宝半点不是。 “不是，你们都走了？不是说好一起拔鹅毛的吗？” 苏又夏可怜兮兮地看着三人无情地进屋。 她把最后一个希望投放在金毛猴身上，“唧唧，你会拔毛吗？” 谁料，唧唧突地打了一个冷战，感觉浑身的毛都有了危机感。 它想起去年冬天最冷的那一日，它被小主的娘亲洗白白，擦得干干净净后，允许它缩进被窝里，跟卿宝小主一起躺着。 当时小主的二姐絮叨了一句：“要是能把金毛猴身上的金毛剪下来，做成衣裳该多好啊……” 那句话的阴影，至今犹在。 唧唧一个转身，两只毛腿颠颠地跟在苏暖冬的屁股后进屋。 苏又夏：“……”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离她而去？ 最终，苏又夏花了一刻钟，才累瘫地将赤身裸体的大白鹅，交给厨房里忙活的苏迎春。 烧出一大锅热水的苏凝秋问：“二姐，热水刚刚好，你要先洗澡吗？” 苏又夏有气无力，抬手扶额：“我的小凝秋，你觉得你二姐还有力气洗澡吗？怎么着也得让你二姐喘口气，哎哟，我头晕……” 苏又夏边虚弱地嚷嚷，边回屋葛优瘫。 房间里，许娘子给卿宝量身高，奶团子长高了一点儿。 苏暖冬也进来了，许娘子干脆一起量，反正两个最小的孩子，都是由她来做的衣裳。 “吱吱。” 唧唧站起身，趴在床边，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瞅着许娘子。 许娘子望着唧唧黑不见底的大眼睛，忽然福至心灵：“难道唧唧也想要新衣裳？” “吱。” 唧唧举高一只金毛手。 许娘子笑了：“你这只小毛猴也喜欢穿衣裳？行吧，给你做一件，过来。” 许娘子一招手，金毛猴立刻屁颠屁颠来到她跟前，直立起身体。 许娘子拿尺在它身上量，金毛猴学着小主人的样子，乖乖地任由许娘子比划。 许娘子的心又要化了。 这一年来的相处，她不知不觉将金毛猴当成家中的一员，真有一种唧唧也是自家孩子的感觉。 “好啦，过几天，唧唧也能跟卿宝一样，穿新衣裳。” 听了许娘子的话，唧唧心满意足了，挠挠猴脑袋，然后在地上一连翻了好几个跟斗。 大家瞧着有趣，乐呵呵地笑了开来。 小卿宝有时候会觉得，唧唧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开心快乐时喜欢翻跟斗。 可惜的是，唧唧不能翻出一万八千里的筋斗云。 许娘子看着小卿宝奶白奶白的肌肤，极想给她做一套粉红色的小裙子。可可爱爱的女萌娃，要多萌有多萌！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唉……” 许娘子摸着颜色耐脏的藏青色布料，自顾自地叹气。 如今只能给小卿宝做男娃子的衣裳，不能让村里的人瞧出真实性别来。 “娘亲。”小卿宝拉着许娘子的衣摆，小奶音软软的低喊一声。 许娘子抬头的瞬间，扬起笑容，揉揉她头顶的呆毛，“乖，跟你四姐一起出去玩儿吧，阿娘要给你做衣裳呢。” “嗯哒。” 小卿宝主动牵起苏暖冬的小手，唧唧也不甘示弱，主动拉卿宝的小手。 然后两人一猴，手拉手，一起出现在后院。 “你们三，打算去哪里？” 正在摘菜叶的苏凝秋，笑看着友爱的两人一猴组合。 苏暖冬想起来了，侧头看向小卿宝：“卿宝想去哪儿玩？” 小卿宝眨眨眼，然后视线穿过篱笆墙，直直地望向隔壁的青砖大屋。 她想起来，那本连环画没看完呢，想继续看。 苏暖冬瞥见她眼神看向的位置，浑身打了个抖，连连摆手：“不行，万万不行。咱们刚从那边回来，再去就是打扰了。” 她担心，万一打扰了那位黑少爷，她们会不会被宰割？守门口的那个抱着长剑的大哥哥，也很可怕。 去了好几回，是都能安全回家啦，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害怕。 不过去那边也有好处。不仅有好看的连环画，还有世间少有的美味——冰碗吃呢。 不得不承认，即使那位黑少爷的病不会传染，可长得黑漆漆的，浑身散发着一种“我最贵气，你最卑微”的气场，她都拘谨得不像自己，连靠近都要努力按捺住想逃跑的心。 若不是有卿宝在，她估计都不能走进青砖大屋。 苏凝秋也注意到卿宝想去的地方，摇摇头道：“你刚不是去了回来？平白无故的又去别人家串门子，咱们两家没那么熟络呢。阿娘说过，再喜欢去那边玩，也要有个度。如果非得要去，得带礼物，小弟可有礼物带去？” 小卿宝摇头。 苏凝秋便道：“那就别去了，距离吃饭没多长时间，你们到后院玩儿一会吧。” 小卿宝无奈。 她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哪里就要去了？再快也得等明天，她可不会刚回来又去打扰人家。 四姐和三姐都不懂她诶，她真真儿只是挂念，只看了一半的连环画而已啦。 有了三姐的话，苏暖冬顿觉逃过一劫，然后心情轻轻松松地牵着小不点和唧唧去后院。 “卿宝，虽然冰碗好吃，但再去也吃不到哦。”苏暖冬小声地在卿宝耳边说道。 很明显，四姐以为她贪嘴呢。 小卿宝的眼神写满幽怨。 诶，四姐不懂她哎，果然四年的年龄差，也是有代沟哒。 外表奶团子，内心是大佬的卿宝，内心里很是寂寞。 一来到后院，苏暖冬的手还没有松开呢，小卿宝也没怎么样。只见唧唧一下子冲进鸡群当中，激起一阵鸡飞蛋打，一连串的咯咯叫。 “唧唧！”苏暖冬气跳脚了！ 第131章 四妹可好玩啦 她每日负责捡野鸡蛋，这些都是用自己家养的老母鸡，成功孵化出来的两窝小鸡崽。平日里，苏暖冬都宝贝不已，每日都给喂得饱饱的。 眼见小鸡崽子，一天天长肥，偏偏唧唧的行为，欺负她的宝贝鸡崽子，怎能不让她气跳脚。 小卿宝本来想去看小羊羔，但见唧唧追着小鸡跑，小鸡崽纷纷逃窜，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于是她也兴奋地跟在唧唧的红屁股后面，追着小鸡跑。 “嘿！”身后的苏暖冬两手叉腰，五岁的小姑娘露出老母亲般的无奈，无奈叹气：“唉，这小毛猴和卿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小卿宝其实也很爱护这些鸡崽子，她张开手臂，做出赶小鸡回鸡棚的动作：“呼呼……呼呼……” 小鸡们一只只生龙活虎地飞来跳去，目的地都是跑向鸡棚。 小卿宝心中生出一种生机勃勃的生活感。 如今她们一家早已实现了鸡蛋自由，再不复先前那样，连一个鸡蛋都吃不起。 家里人的脸色再也没有以前那般面黄肌瘦，可是离长肉还有一段距离。 按照阿娘的意思，因为姐姐们一个接一个要找对象，此前家里的存银都是努力攒着。家里的存银能不花一文钱便不花一文钱，都留给她们攒嫁妆，免得日后被婆家嫌弃。 特别是家里没有强大的后盾，没有一个弟弟或哥哥给她们支撑，那么钱财就是她们未来最大的倚仗。 在这种情况下，自家养的鸡一般舍不得吃，大多卖掉。不过有了灵芝的收入，她多点跟娘亲撒撒娇，说不准就能多吃几只家养的鸡了。 正好歇够的苏又夏来到后院，听到苏暖冬小大人一般，边叹气边摇头，几乎要笑尿。 她摸摸苏暖冬的脑袋，“你一个小屁孩叹什么气？这句话要说，也是由我来说比较合适。” 苏暖冬身子一蹲，成功躲过二姐的魔爪。 “二姐不要弄乱我的头发。” 她现在开始慢慢的学着自己梳理头发，不太需要阿娘和大姐每日早起给她编辫子。 她抬起爪子，捋顺自己头上的发。大了一岁的她，更爱惜自己的形象。 苏又夏时不时恶趣味上身，苏暖冬越躲，她越觉得有趣。 “小四呀小四，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我可是你二姐，反正待会儿你也要洗头，不如让二姐摸摸你柔软的头发。” 苏又夏向前一步，手掌快速的在苏暖冬脑袋上狂抓。 于是，苏暖冬哪里敌得过二姐的力气和速度，于是头发肉眼可见的，演变成鸡窝窝。 苏暖冬几乎要气哭了，眼眶红红的。 “二姐净会欺负人！” 苏又夏暗道一个不好，眼见自己惹出火来，生怕被阿娘训斥，她连忙将苏暖冬抱在怀里。 “小四四，小暖冬，都是二姐不对，二姐给你一个爱的抱抱。你不要哭啊，否则阿娘绝对饶不了我。” 苏暖冬抽抽鼻子，挣脱出二姐骨骼硌人的怀抱，嘟囔着小嘴：“每次都这样，看到快要把人闹哭，就又哄哄，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苏又夏能屈能伸，只要不把状告到阿娘那里去，要她怎么油嘴滑舌都好。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二姐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要不明早二姐给你梳一个好看辫子？二姐明天给你戴上新买的头花，保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苏暖冬心中一动，她只会梳很简单的发型，编的辫子也没有大姐二姐编的好看。想到二姐会编的花样多，也很想变漂亮。 苏又夏见四妹意动，便再接再厉。 “那二姐当你答应了？” 苏暖冬心不甘情不愿，态度却也软和下来：“好吧，那我就原谅二姐这一次。二姐下次真的不能再弄乱我的头发，弄成鸡窝窝就不漂亮了。” 人家也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 “好，二姐答应你。”苏又夏成功逃过一劫，笑容满面。 至于下次要不要这样，看心情吧，她的四妹可好玩啦。 再长大一点就不那么可爱了。 想当初小凝秋也十分软萌可爱，如今嘛，少年老成，时常跟个小大人一样，有了自己的主意。只要她觉得自己正确，连她这个二姐的话也不大听。 苏暖冬浑然不清楚二姐的恶劣，心里的那股气完全消弭下来。 她没有真正生二姐的气，只是连卿宝都整天注意梳洗自己脑袋上的短呆毛。她可是五岁的大姑娘了，也该注意形象，不能让卿宝给比下去。 正与唧唧欢快地追赶鸡崽子的卿宝，哪里清楚她的四姐，潜移默化中受到她的影响，才让二姐的恶趣味进行不下去。 她们一边玩儿，一边将鸡都收回鸡棚子里去。到后面，又看了好一阵子小羊羔吃羊奶。 “都别玩了，你们大姐喊吃饭啦。”许娘子在屋门口喊她们。 小卿宝看见娘亲，摇摇晃晃地飞奔过去，一头撞进许娘子怀里。 “瞧你，玩得满头大汗，不像个……”姑娘家。 许娘子心里默默念着后头三个字。家里已经有个跟假小子一样的二闺女，万不能再出第二个了。 许娘子愁啊！ 卿宝再长大点，还能掰回来吗？倘若长大了，比二闺女更大颠大肺，更像个假小子，该如何是好啊！ 许娘子一边用干净的帕子给卿宝擦汗，一边愁肠百结，偏偏一时半会没别的办法。 “娘亲。”卿宝举起小手手，想要抚平娘亲眉间的皱褶。 娘亲总是忧愁，时常蹙眉容易显老。娘亲这么好看，这么年轻，可不能养成坏习惯。 眉间的小手温暖且柔软，许娘子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何德何能，咋能有如此贴心的小闺女呢！她才一岁多，就懂得怜惜亲娘，前头四个闺女都没有这般，让人的心都要融化的。 难道是因为卿宝一出生没了爹，成长过程不一样导致的吗？ “娘亲知道了，娘亲不发愁。只要看着咱家的小卿宝开开心心，娘亲什么烦恼都没有啦。” 许娘子习惯性摸摸卿宝脑袋的呆毛，软软的，柔柔的，就像奶团子给人的感受。 第132章 能大口吃肉，就是人生巅峰 小卿宝双手环抱住娘亲的脖颈，心里也发愁：唉，她什么时候能长大？早点像姐姐们一样，为家里做更多的事才好。 “先带咱家的卿宝去吃饭吧。” 许娘子来到饭桌边坐下，春夏秋冬四姐妹已经合力将桌子擦干净，将饭菜都端上来。 菜只有两盘，一盘蔬菜，一盘酸菜炖鹅肉。 别看菜式少，分量挺大，保管一家人都能吃饱。 相较于村里的其他人家，她们这顿已经算是很奢侈。大部分人家压根吃不起肉食，难得吃一顿肉，那也得是逢年过节。 每人满上一碗饭，夹一筷子酸菜炖鹅肉。 “哇哦！还有蘑菇！” 苏暖冬兴奋得呱呱叫。 她最喜欢吃蘑菇了！蘑菇炖鸡，蘑菇炖猪肉，蘑菇汤……凡是有蘑菇做的，她都爱吃。 “娘亲。” 小卿宝喊了一声许娘子，她跟四姐一样，也很喜欢吃这个时代的蘑菇。蘑菇鲜嫩滑口，一口咬下去，鲜得咬掉舌头。 蘑菇是家里人在山上采摘回来，放后院晒干。 晒干的干蘑菇有一股浓郁的蘑菇香，用水泡开来炖肉，味道同样极为鲜美，一口咬下去软软嫩嫩的。 许娘子当即给小卿宝夹了一块吸了肉汁的蘑菇，并用剪刀剪成碎碎的小块。 小卿宝的牙齿还没长全，只有几颗门牙比较管用。许娘子担心奶团子噎着，只敢给她吃剪成碎沫的食物。 此时，许娘子见她着急，拿起她的勺子，给她喂了一小块蘑菇。 “好次。” 蘑菇吸收了鹅肉的肉酱汁，小小一口咬下去，爆汁蘑菇盈满整个口腔，实在是太美味啦！ “娘亲，次次。” 小卿宝艰难地舀了一粒肉沫，举着自己的勺子，送到许娘子跟前。 “好好，娘亲吃吃，啊呜。” 许娘子做了一个张口咬的动作。 小卿宝瞅瞅勺子里原封不动的鹅肉沫，默默的一口咬掉。 好叭，她是一个容易被忽悠的宝宝，权当娘亲吃了吧。 一家人纷纷干饭，一口饭一口肉。有时夹起的肉当中，又有酸菜和蘑菇。单单拎出来一样，也是渗透了鹅肉和酱料的汁水。 由于放了足够的酱料，每一口都是恰到好处的满足滋味。 鹅肉当然是最美味。 对于常年少吃肉的她们来说，能大口吃肉，那是人生巅峰！ 她们也是第一次发现酸菜和蘑菇，毫不逊色于鹅肉。 苏又夏吞咽一口夹着酸菜的鹅肉，“大姐，在我的记忆里，以前家中买不起大白鹅，更没吃过鹅肉。你是怎么学会这种煮法？” 苏迎春笑道：“学会举一反三，就会煮很多菜。以前阿爹在悦客酒楼，我时常见有客人点酸菜炖肉，我想着酸菜炖鹅肉定然也很好吃。家里的干蘑菇味道鲜美，若是能加进去，吸收鹅肉的肉汁味，肯定也十分好吃。事实证明，我猜的不错。” 苏迎春说完，坐她旁边的小卿宝，给她竖起大拇指。 她毫不吝啬夸大姐：“大姐棒棒哒！” 苏暖冬嘴巴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胀鼓胀，嘴巴说不出话，只是积极地附和点头，表达她的赞美。 在苏又夏眼中复杂的厨艺，放到苏迎春手里，一切都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无论什么食材，一到苏迎春的手里，她的脑海毫不费力地涌现一道新菜式。 这大概是苏迎春的天赋。 “大姐做菜真的很好吃，我要跟大姐多学习做菜。” 这是来自好学的苏凝秋，她一直是大姐身边最忠实的拥护者。 许娘子发话了，“又夏，你以后是要嫁到别人家去。你要和凝秋一起跟你大姐学做菜。日后嫁到别人家去，凭你目前的厨艺，那是万万不行的。” 以前家里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口肉，家里随便煮煮。就这水平，苏又夏也能将厨房弄得乌烟瘴气。以她目前的厨艺，只能说煮熟，能吃。再多要求，就不够看了。 以前吃的大多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杂粮稀饭，只求吃饱不追求味道。 然而，就在半年前，有一回，家里难能可贵的煮一锅白米饭。结果，苏二姑娘，她把好好的一锅大白米给烧糊了！ 白白抛费白米，连锅底都快给烧穿了。 整个锅乌漆墨黑的，后来用灶头灰擦了许久，才擦干净。 “阿娘，我知道了。” 苏又夏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头却有些泄气。 她跟大姐学煮东西的时间要比三妹长，如今三妹做的饭菜都超越她了。 她曾经努力过了，然而总是失败，她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什么事都不比干饭大，学做菜这种事，慢慢来嘛。能学会自然好，学不会……那是不可能滴！ 她苏又夏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学不会嘛！ 想到这里，苏又夏夹中一块上好的鹅腿肉，塞进嘴巴里。肉香满满，她眯着眼享受极了。 方才的烦恼一扫而空，只剩下美味佳肴。 许娘子微微摇头，二闺女心大，也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又是一顿清盘行动。 大家伙把锅碗碟都吃了个干干净净，负责洗碗的苏又夏感觉这活儿挺轻松的。因为大家吃得太干净了，洗起来毫不费力，比起做饭烧菜轻松不少。 用过晚饭后，大家轮流洗澡。各人洗刷完毕后，各自回房。 许娘子仍旧哄着卿宝睡，给小卿宝哼唱这个时代的摇篮曲：“盘脚盘，盘三年。降龙虎，系马猿。心如水，气如眠。不做神仙做圣贤。东屋点灯西屋明，西屋无灯似有灯，灯前不见灯后人，灯后看前真更真，慢道明尤远，提防背后眼。扫帚秧，扫帚秧，直干繁枝万丈长，上边扫尽满天云，下边扫尽世间尘……” 床头边，唧唧窝在自己的小窝里，眼皮一搭一搭的。 金毛猴早已习惯了这种催眠音调，对它来说，这调调就是睡觉的信号。 很快，它的毛肚子均匀起伏。 炎热的夏日，许娘子给它做了一个新窝。用的是自家编织的草席，底下铺着柔软的干草，凉快舒适。 唧唧旁边的小窝，是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只知道蛄蛹的粉嫩嫩。 小卿宝听着许娘子的睡眠曲，眼皮耷拉下来，沉沉地进入梦乡。 第133章 夜间姐妹们的窃窃私语 许娘子见小人儿睡着，她轻轻起身，就着油灯，给小卿宝做衣裳…… 睡梦中，卿宝梦见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 春夏秋冬四姐妹一起睡同一间房，平时挤在同一个炕上，排排睡，倒也不拥挤。 四姐妹窃窃私语。 “大姐，阿娘说给我做粉红色的裙子，一定很好看。” 苏暖冬满含期待，脸颊笑出了两个可爱的漩涡。 “阿娘的手艺好，定能给咱们小四做漂亮的裙子呢。” 苏迎春边笑道，边给她拽好被单。 如今是夏秋交替的季节，夜里微凉，得用被子遮住肚子。 “睡吧。” “大姐、二姐、三姐，你们都不睡吗？”苏暖冬拉着被角，见只有自己上床，三位姐姐都坐着。 苏凝秋笑道：“我们是大姑娘，要给自己做衣裳。” “对啊，哪有小四好福气，有阿娘亲手给做衣裳。”苏又夏一边头痛地比划着衣裳，一边羡慕嫉妒恨。 她最腻烦做绣活，论缝补衣服的功力，也是她做的最差。 苏迎春小小地踢了苏又夏一脚，然后对苏暖冬说道：“别听她的，你二姐像你这般大，也是阿娘亲手做的衣裳。等小四长大一些，就要学着自己做。睡吧，明儿还得早起。” “嗯呢。”苏暖冬想着自己帮不上忙，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大姐你说我该做什么样式的衣裳好？”苏凝秋小声问苏迎春。 苏迎春想了想，问她：“三妹觉得什么样的衣裳最好看？” 苏凝秋脑海里立刻浮现成衣铺子里，那一件淡绿色的裙子。 “我喜欢裙子，可是干活不方便。”为了干农活方便，她们整天穿短打，紧袖上衣及长裤。 只有在空闲或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穿长裙。可是大家整日忙于生活，一年到头，也许就只有十天八天能穿长裙。 再者，家里穷了那么多年，早年有的长裙，也都改装成适合干农活的短打。 “这次的布够咱们每人做两套衣裳。这样好了，一件做成喜欢的裙子，一件做成平时干活用的，如何？” “也好。” 苏迎春和苏凝秋的悄悄话刚说完，忽然传来一道裂帛的清厉声。 “嘶……” 寂静的夜，突兀的布帛撕裂声尤为突兀。 “二姐！你怎么把自己的布给撕开了？得用剪刀。” 苏凝秋尽量压低声音，然而她太过心疼布料，努力压也压不住。 “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小心。” 苏又夏看着手中撕裂成突兀口子的布，自责不已，她也很心疼。 苏迎春将她手里的布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只能到时候就着口子裁剪吧。” 苏又夏痛得一抽一抽的小心肝，立马不疼了。 有办法解决，就不算浪费啦。 苏迎春瞥了她一眼，想着二妹是个转头即忘的性子，于是敲打道：“二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不注意收着自己的力气，这一块布都得抛费掉。不是我说你，你瞧瞧小弟，跟你一样力大无穷。可是小弟只不过在去年摇拨浪鼓时，捏碎过把柄，之后再没有抛费过家里的东西。” “大姐，你可不能偏心，小弟他弄坏的东西可不少呢。” 苏又夏举着手指一件件数着：“去年秋，他被蚊子咬得满头包，一边哭着嗓子，一边把巾帕给撕成两半；小弟没学会走路前，喜欢蹬腿玩。去年冬，阿娘发现她蹬腿的位置，床板开裂，生生凹下去一块；八九个月大时，小弟刚学着走路，得扶着桌椅吧，那个椅子的扶手、桌角，都让他给掰碎了……” 说起卿宝的趣事，姐妹们纷纷偷笑，连想装睡的苏暖冬都笑出声。 苏迎春想着要敲打二妹，便憋住笑，努力板着脸道：“小弟人小，不懂事，情有可原。你都多大了，跟卿宝比？也不想想你跟卿宝一般大时，几乎把家里给拆了。” “我哪有！” “你就有！”苏迎春毫不客气揭她的短，“我记得那时，阿爹每日都要修补被你损坏的家具。” “凝秋，你别笑。我是你二姐，你不许笑。” 苏又夏被大姐说得抹不开脸，只得柿子捡软的捏，苏凝秋就是这个软柿子。 苏凝秋低垂着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 她忍了忍，然后抬头时，已经面色如常。 她看向苏又夏，无辜地问：“二姐，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再说，大姐说的是事实，屋子里的家具都有修补过的痕迹呢。相比较而言，小弟可比你好多了。” 苏又夏眼角直抽抽，“好你个小凝秋，也学会教训你二姐了。” 苏暖冬睡不住了，爬起来，挤到姐姐们中间，“我也来跟姐姐们学做衣裳。” 苏迎春胳膊肘撞撞苏又夏，“瞧你，吵得小四睡不住。” “又是我？你们也有说话的呀。”苏又夏憋屈坏了，咋一个个都怪她的不是。 大姐和妹妹们又都笑起来。 “叫你平日里老是欺负妹妹们，这回让你也尝尝滋味。” 苏迎春边穿好针线，边打趣。 “喔！你们故意的！故意一起来欺压我……” “就是故意的，谁让你平日里老是欺负我。” “对！二姐老是弄乱我的头发。” “好你个小凝秋！好你个小暖冬，你们吃一记我的拳头……” “……” 许娘子裁剪了一些布料，眼皮快要撑不住，脑袋一点一点。 忽然，外头传来狂风大作的呼啸声，将并不结实的窗户吹得一晃一晃的响。 许娘子放下手头的剪刀和布料，起身来到窗户边。 “嘀嗒，嘀嗒……” 大滴大滴的雨水砸落，将敞开的窗户砸得咚咚作响。 许娘子连忙将窗户放下来，关窗户时，手上难免被雨水打到。 很大的一场雨，关窗的功夫，手臂的衣服都湿了些许。 她不准备继续做衣裳，收拾好裁剪的东西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闺女们的嬉闹声。 许娘子摇头失笑，低喃着：“一个个兴奋坏了吧。” 难怪闺女们高兴，今儿白天大概是她们出生以来最为慷慨的一日。 “可不能让她们继续闹下去。” 第134章 随时随地支取的空间 许娘子低喃完，看了看卿宝。奶团子摊手摊脚，肚皮微微起伏，正睡得香甜。 于是，她放心地出了房间。 她敲响闺女们的房门，轻声唤道：“迎春？” 房门被拉开，许娘子一时没看到开门的人。 她垂眸一看，是最小个的矮冬瓜小四，此刻正仰着头看她。 苏暖冬笑容未收，问：“阿娘不睡吗？” 许娘子摸摸她的脑袋，将她一把抱起来。四闺女比去年略沉了些，比起卿宝又重多了。 许娘子道：“咱家的小暖冬长大一点了。” 自打有了卿宝，她已经很少抱四闺女。再长大点儿，她都要抱不动了。 “阿娘。” “阿娘怎么来了？” “阿娘睡不着吗？” 正在跟各自挑选的布料奋战的春夏秋，乖乖地喊阿娘。 “阿娘，我们在商量做什么款式的衣裳呢。”苏迎春笑着起身，“难得能做新衣服，一个个都睡不着。” 可不是么，大多数人逢年过节才做新衣。而她们过去逢年过节也穿不上新衣裳。 她们都想不起，上一次做新衣裳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许娘子将苏暖冬放到床上，温声对苏迎春道：“外头下雨了，先把窗户关了。” “啊！” 苏迎春略微惊讶一声，再看外头，果然淅淅沥沥下着大雨。 苏又夏一个蹦跶过去，及时将窗户放下来了。 “好大雨啊！” 苏又夏一边弹掉手上的雨水，一边惊叹道。 许娘子颔首：“这场雨不小，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明儿若仍旧下雨，就不能上山了。” 苏迎春有些担忧：“阿娘，若是下整夜的雨，我担心会对山上的枸杞和栗子不好。” “栗子还好，枸杞……就难说了。” 许娘子也担心，不过担心也于事无补。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不如该干嘛干嘛。 “左右不了的事，都别想那么多。现在睡觉最重要，明日有明日的安排。” 许娘子赶着闺女们上炕睡觉。 春夏秋冬一个个上炕排排趟，许娘子看着她们的床单，一个个密密麻麻的补丁，不知睡了多少年头。她心里盘算着，待下次去镇上，得买些布料回来做床单。 许娘子给她们吹熄油灯，便回房。 房内，小卿宝和唧唧、粉嫩恩仍在酣睡。她同样熄灭了房间的油灯，自去睡。 夜深人静，整片大地都陷入了沉睡。 墨黑的夜，传来一声声温和而又不失坚定的娇嫩女声呼唤：“卿宝，卿宝，卿宝……” 小卿宝的小手挠挠屁股，翻了个身。 “卿宝，卿宝，卿宝……” “吵吵。”小卿宝嘟囔道，再翻个身继续睡。 身旁的许娘子忙碌了一整天，睡得死沉。 “卿宝，卿宝，进来，快进来……” 去哪儿呢？ 小卿宝梦里问。 “进来你的空间，你的空间修复好了，不会再时不时出故障了。” “嗯。” 小卿宝侧着脸垫枕头，脸蛋儿砸成饼印，犹不自知。 “别贪睡啦，你要不要进来？” “要要。” 小卿宝嘟囔完，床上的小身子立刻消失不见。 “啊！” 小卿宝两瓣腚差点砸开花，屁股下一抽一抽的疼痛，刺激她惊醒。 她揉揉眼睛，发现是她的宝贝大仓库。 “咋滴啦？” 她揉揉小屁屁，她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来到她的大仓库？ 啊，不对，她好像整个人都进来了，不像之前那样，是意识进来。 “咳咳。” 小卿宝眨巴眨巴眼睛，歪着脑袋瓜，无意识地含着手指头：“蝴蝶？” 跟她说话的是，眼前飞动的一只散发着神秘的深蓝色幽光的蝴蝶。 “嗯，我是一只美丽的蝴蝶，掌管着这片空间的维护工作。” “阿？”小卿宝睁大眼睛，“这片空间原来有人维护，喔不，有蝴蝶维护呀。” “嗯呢，蝴蝶只是我的化身啦。你好，我很高兴为你服务，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哦。” 莹莹蓝光的蝴蝶，扇动着她漂亮的翅膀，在小卿宝眼前缓慢飞舞。 “奇怪，我说话好像顺溜了耶。”小卿宝惊奇地发现。 蝴蝶：“对的，进入了属于你自己的空间，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是自由的鸟。” 小卿宝问：“为什么我有时候能取东西出来，有时候不能呢？我最开始以为这里的东西随时随地能支取呢。” “咳咳。”蝴蝶尴尬地轻咳两声：“敬爱的主人，是这样的，空间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时随地支取，这是你累世积累的福报。” “咳咳，我之前累趴了，睡到今日才醒过来。这不，一醒来，发现你的空间有点问题。不过，经过我维修好后，你就能畅通无阻使用啦。” 卧槽！ 原来她有时能取东西，有时不能取，竟然是因为维修人员偷懒，没有及时维护。 小卿宝鼓着腮帮子，双臂环胸。 “过分！” “噗哈哈！小主子你好可爱哟！有没有人夸你萌萌哒？你是我侍候过的，最软萌可爱的奶团子主人啦！” 小卿宝正气鼓鼓，不料蝴蝶这厮竟是一个擅长拍马屁的。 不得不说，小卿宝听到，心里确实没那么生气。但想想过去想取又取不出来东西的憋屈，她仍旧不想轻易原谅她。 “哼。” 小卿宝扭头。 蝴蝶在她面前一上一下晃悠悠地飞着。 “小主人，别生气哈，千万别投诉我。要不，我再附赠你一个山中温泉？”小蝴蝶谄媚道。 累世功德无量的人极少，奶团子得天道庇护，它一点都不敢怠慢，只想讨好。 小卿宝眨眨眼，还能这样？ 蝴蝶身上温柔的蓝色荧光的陡然大亮，翅膀剧烈抖动几下，空间瞬间多出一片苍翠欲滴的绿。 是一个碧绿如宝石的湖泊。水从高山倾泄而下，周围有生机勃勃的的花花草草环绕。 “这，这，这……”小卿宝惊异极了，这是什么神秘力量？ “嗯呐，小主人可以在里面泡澡，里面的水也能喝哦。轻则肤白貌美，美发如云；重则强身健体，加速疗愈伤口bb……” 蝴蝶翅膀边优雅扇动，边解释。 小卿宝开始还听得进去，奈何小破车躯壳，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薄薄的眼皮很快耷拉下来。 第135章 雨水好玩 似乎是忽然间的斗转星移，小卿宝眼前的景象一变，重新回到黑漆漆的房间。 她按照原来的姿势，躺在娘亲的身旁，耳边是娘亲轻缓的呼吸。 幸好她没发出任何动静，许娘子和唧唧、粉嫩嫩都睡得沉，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短暂的消失。 小卿宝的身体挪呀挪，依偎在娘亲的身边，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大家醒来的时候，雨依然没有停歇。 “看样子，是彻夜下雨了。” 春夏秋冬挤在一起，趴着厅堂的大窗台，看外头的雨水。 雨水淅淅沥沥，跟漂亮的水晶珠帘一样。 苏凝秋探出手去接水，几乎瞬间，掌心便流淌满了雨水。雨水从指缝间漏出来，滴滴答答落到地面。 苏暖冬瞧着有趣，便问：“三姐，好玩吗？” 苏凝秋侧头一笑，“嗯，好玩，水打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可舒服了。” “那我也要玩。”苏暖冬说着就干。 “等一下。”苏凝秋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袖子拉高，“好啦，这样就不会弄湿衣服。” “嗯，谢谢三姐。” 苏暖冬甜甜地谢过三姐后，伸手出去接水玩儿。 “果然跟三姐说的一样，冰冰凉凉。” 苏又夏瞥见两位妹妹，也有样学样。当雨水落在手心里时，她一个哆嗦，忙将手收回来。 她吐槽道：“有什么好玩的，湿湿嗒嗒，还不如砍柴来得痛快。” 苏迎春在一旁无声地笑，“二妹，你砍的柴都能烧一个月了，趁着下雨，歇歇吧。” “二姐这是有力气无处使。”苏凝秋接口道。 她觉得自己跟二姐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学不来二姐的干脆利落，二姐也理解不了她的伤春悲秋。 “都在玩水呢。” 许娘子抱着迷瞪眼的奶团子出来，身后跟着唧唧。 往常金毛猴早溜没影，一般午时回来。 她们都知道唧唧出去找吃的，因为它回来通常不吃家里的东西。 卿宝本来就有点起床气，昨晚又被空间的蓝蝴蝶折腾许久，眼睛惺忪，人也懒懒的。 虽然是下雨天，可是仍有许多活儿要做，许娘子只得将奶团子抱出来醒醒神儿。 “阿娘早，小弟也起来啦。” 苏迎春离开窗台，笑着朝卿宝伸出双手去。 小卿宝迷迷糊糊的张开手，就被大姐抱过去。 换了一个怀抱，小卿宝清醒了许多。 她眼尖地瞥见三姐四姐在玩雨水。 她立即蹬蹬腿，跟大姐急急道：“水，水。” 苏迎春哪里会不懂奶团子的心思，笑着将她抱过去。 许娘子笑看着她们，放心地去忙别的事去。 奶团子忙将手伸出去，被苏迎春拉回来。 “小弟，雨水很凉哦。” 小卿宝嘟着嘴，蹬蹬腿：“不怕怕，水好玩。” “好好好，别着急。大姐让你玩，玩之前，咱们得先把袖子折起来。” 苏迎春耐心地给她拉高袖子。 家里人早就习惯了卿宝的起床气，有时三两句就容易闹小脾气。 小卿宝如愿以偿地学着三姐四姐接水玩儿。 只不过当第一滴水落到小手手时，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好凉啊！ 大概是她刚被娘亲从被窝里捡出来，浑身暖洋洋。即使在夏日里，冰凉的雨水一刺激，使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瞌睡虫什么的，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瞧，不好玩吧？咱们不玩水了。” 苏迎春以为能打消卿宝玩水的念头，将她抱离窗台。 “不，水水。” 小卿宝还是想玩水。 苏迎春无奈之下，将小奶包抱着，让她接雨水玩。 小卿宝没了起床气后，整个人都机灵抖擞，小手接水玩得不亦乐乎。 苏迎春抱了一会儿，见小卿宝正玩得起兴，想着该准备早饭，于是对旁边的苏又夏道：“二妹，你抱着卿宝。” 苏又夏早在看到奶团子那一刻，就想抱来rua，只不过她不好跟大姐抢。 闻言，当然乐得抱过软糯糯的小奶包。 “吧唧！” 苏又夏抱过来，便一口亲。 小卿宝抬头，眼神儿眨了眨，方知道换了人。 二姐，我还没洗脸呢，你也不嫌脏。 苏又夏可不管这个，她嗅着卿宝身上的奶香味，连同呼吸都舒服极了。 “行了，都别玩了，玩久了着凉。” 许娘子拿来一块半湿的帕子，在奶团子的脸蛋抹抹，然后将她湿漉漉的小手手擦干净。 “凝秋，小四，你们也是。” 许娘子给卿宝清洁完，同样叮嘱另两个玩雨水的闺女。 “是，阿娘。” 苏凝秋和苏暖冬乖乖的收回手，苏凝秋用干净的帕子给自己，也给苏暖冬擦干净。 许娘子转身将帕子拿出去清洗。 “唉……”苏又夏叹气。 苏凝秋像发现什么稀奇的事儿，“二姐，你也学会伤春悲秋了？” 苏又夏懒懒的瞥她一眼：“小凝秋，这雨下得忒不地道，山上还有枸杞和栗子呢，一场雨得打落不少吧？这种天气，枸杞特别容易坏掉，栗子也不好使。” “我们不能赚银子了吗？” 苏暖冬眉头轻蹙，小小的她也清楚，家里近一年的收入，全靠山上的枸杞和栗子。否则，她们如今的生活绝对是食不果腹，饥一顿饱一顿。 苏凝秋同样幽幽叹气，玩乐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作甚？” 许娘子再次进屋。 “阿娘，山上的枸杞和栗子真的都会烂掉吗？”苏凝秋问。 许娘子望望外头，雨水完全没有止住的迹象，也不由得蹙起眉头。 她昨夜以为下个半天便停歇，如今这景象，不晓得要下到什么时候。 想到山上的大片枸杞和栗子，她终究忍不住心疼。 不过身为农民，明白靠天吃饭的道理。再如何心疼，再如何心焦亦无济于事。得得失失乃人生常态，不如劝自己看开点。 “得了，咱们此前能得了这些好东西，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一切顺乎自然就好。咱们做人呐，能真正掌控的事少之又少，得学会放宽心。能争取，咱们便去争取。如同这种，咱们干不过老天爷的，就由着它去吧。” 第136章 一人一猴深情对视 许娘子捏捏苏凝秋的脸蛋，貌似三闺女瘦了些，身高倒是抽条了。 几个小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补补。等下挤多点羊奶，给她们都喝一碗。 苏又夏青春期的苦恼：“阿娘老是说我没心没肺，啥事都不上心，我难得有一事上心吧，阿娘却说没必要。唉，做人太难了。” 许娘子睨一眼二闺女，“该没心没肺的时候，是用在不可控的事儿上。阿娘还没问你，你跟那个唐瑞少爷，到底怎么回事？我打眼瞧着，你们俩颇为亲近。” 昨儿回来事儿多，一时半会倒忘记那一茬。二闺女既然主动撞枪口上，那就好好说道说道。 冷不丁提起唐瑞，苏又夏立即紧张起来，张张嘴，说起话来都有点打结：“这，这，这能有什么事？我是为了能把家里的枸杞和栗子卖个好价钱，才愿意与他结交。否则，哪能咱们每次去卖东西都如此顺利，我牺牲可大了！” 绝对不能暴露她时不时跟唐瑞称兄道弟，一起瞎混，一起侃天侃地的事。 许娘子打量她，总觉得二闺女有点儿不对劲，难道有事情瞒着她？ 苏又夏吞咽一口唾沫，努力保持表面的镇定。 “娘亲，糕糕。” 就在苏又夏几乎冒冷汗之际，小卿宝下地抱住许娘子的大腿。 她要吃昨晚吃剩的糕点。家里太节俭了，每日两顿饭，早晚各一顿，家里没那么快做早饭。 “二妹！厨房又漏雨啦！” 外头传来苏迎春的呼喊，苏又夏如蒙大赦，立即跑出去，嘴上边应道：“大姐，我这就来。” 许娘子看着苏又夏逃跑似的的背影，无声叹气。 小卿宝上辈子吃惯早餐，在这里依然不大习惯。 鉴于每日两顿，早饭基本不会起早就吃。而是从起床算起，得一两个时辰后才吃得上早饭。 许娘子清楚卿宝的胃口，晓得她饿了，“只许吃半块。” 小卿宝忙不迭点着小脑袋，拉着娘亲回房。 她非常宝贝难能可贵的糕点，所以昨晚睡觉前放在床头边，以便睡梦中都能闻到甜甜香香，好做个美美哒的梦。 二姐，你可得谢谢我啦！瞧你一副直来直去的样子，卿宝要是不把娘亲拖走，你得露馅。 唉，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也就是家中的小“顶梁柱”，为了二姐的未来姻缘，真是操碎了心。 “你们俩若是没别的事，去厨房看看，帮着打下手，或者好好跟你们大姐学学厨艺。”许娘子临回房之前叮嘱苏凝秋和苏暖冬。 “知道了，阿娘。” 苏凝秋和苏暖冬忙离开窗台，走去厨房。 许娘子便牵着卿宝的手一起回房。 卿宝却好像陷入了沉思。 诶？为啥她会觉得二姐和唐瑞是一对的美好姻缘？ 她歪着脑袋瓜，食指下意识地含进嘴里。 她试图启动小破车脑袋的记忆点，啊呀！她脑海里立即闪现二姐和唐瑞喜结连理的画面。 画面清晰唯美，印象深刻，不用费多少脑细胞，就能想起来。 要是真的也挺好，那位大冤种少爷比村里的男子都要好看，家境看上去也不错。家中有钱就不会像爹娘那样，贫贱夫妻百事哀。 最最要紧的是，二姐每每说起大冤种少爷，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愉悦。 她看得出来，二姐贼喜欢大冤种少爷了！ “咋又含手指头，卿宝，再不抽出来，娘亲要打打啦？” 许娘子将她的食指抽出来，幸好刚才用帕子擦干净，不然得吃进去脏东西。 家里虽穷，却极其爱干净。 即使每日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却也干净得体。 小卿宝嘟着小嘴，乖乖地由着娘亲用帕子擦拭小手指。 “你这小嘴都能挂油瓶了。” 许娘子点点她圆圆的小鸟嘴。 “唔。”卿宝立即双手捂嘴，眼睛骨碌转着，紧紧盯着许娘子的手。 可不能被娘亲掌嘴，掌嘴一定痛痛。 许娘子被她的动作给逗笑了，眼角都笑出细纹来。 “行了，娘亲这次不打卿宝，不过下不为例。”小卿宝立即点头如捣蒜。 小卿宝得到恩准，可以品尝她的半块糕点。 此时，她正坐在屋前的门槛上。旁边是金毛猴，她的娘亲正在屋檐下磨刀霍霍。 家里的镰刀、菜刀、柴刀……久不磨已经有些钝了，趁着雨天有空，许娘子就把刀具都拿出来，用石头磨。 厨房那边，她的二姐苏又夏穿上蓑衣，头戴斗笠，将搬来木梯子架在墙上。 苏又夏冒着风雨，艰难地爬上屋顶。 大姐苏迎春一样的穿着，从后院搬来扎好的茅草。 由于家里的屋子不结实，每逢下雨，不是这儿漏水，就是那儿漏水。是以，苏又夏得空时，总会抽出时间来扎些茅草，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今早厨房漏雨，苏迎春很快就找来扎好的茅草。 待苏又夏爬上屋顶，苏迎春将茅草高举，苏又夏弯腰接过来。 然后，苏又夏在屋顶好一番折腾，将茅草结结实实地搭在屋顶，保证下次不漏雨。 小卿宝津津有味地舔着糕点，一时看看娘亲磨刀霍霍向天际，一时看看二姐像个男子汗一样修补茅草屋顶。 而唧唧则乖乖的坐在她旁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吃糕点。 正正应了那句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吱吱……” 唧唧发出低低弱弱的叫唤，小卿宝终于舍得转头看向金毛猴，一下子就对上它圆圆亮亮的大眼睛。 之间这双圆圆亮亮的大眼睛里，明晃晃地写满渴求：我想尝，我要尝，好想次次……的祈求。 唧唧的小毛手不自觉地攀上小卿宝的手臂，导致小卿宝舔糕点的动作猛然一顿，原本门牙都准备狠狠咬一小口了，这会儿有些下不去嘴。 一人一猴双双“深情”对视着，一个不断的发出灵魂的渴求，一个打灵魂深处表示拒绝。 彼此就这么僵持住。 “噗嗤。” 走出来倒水的苏凝秋看到这一幕，憋不住发出噗嗤笑。 第137章 重点点名苏又夏 “小弟，难得唧唧想要吃，你要不要分它一点？” 小卿宝看了一眼打趣的三姐，纠结地皱起小眉头，内心的小九九正在激烈地挣扎着。 终于，她掰了小小的一角糕点下来。 原想掰一丢丢，跟她的手指头一般大小的糕点末。不料，发育未完全的小手不分轻重，“大方”地掰了一半出去。 小卿宝的内心在疯狂滴血，面上大方道：“唧唧，齐齐次糕糕。” “吱吱。” 唧唧乐得猴尾巴翘得老高，接过糕点，一把扔进嘴里，一口吞没了。 小卿宝：“……” 亏她舔了半天没舍得吞咽，唧唧真不懂品尝。 估摸金毛猴食髓知味，吞了糕点，继而小毛手搭在卿宝的小膝盖，目光灼热地盯着她小手上仅剩的一丢糕点。 “吱吱。” “木有啦！”小卿宝急急道，小腰一扭，急忙将手上的那一角糕点塞嘴里。 然后，她转回身，两手一摊，目光委屈。 唧唧失望地收回小毛手，没精打采地表示：“吱。”知道了。 小卿宝嘴巴里的糕点，没舍得一下子吞进肚肚里。而是在嘴里嚼了个几十下，糕点在嘴里烂得不能再烂，方吞进肚子里去。 由于厨房漏雨水，耽搁了好一阵子才做好早饭。 家里的习惯，早饭一般随便对付，晚饭再精心弄美味好吃的。 由于卖灵芝赚了大笔银子，苏迎春心安理得地煮了白米饭，放弃长久以来坚持的稀饭。 虽然早饭没有肉，苏迎春却十分舍得下调味料。 家里的酸菜、蘑菇、野菜切碎，加了足够的酱料，居然美味可口，十分下饭。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但完全没有影响到一家人干饭。 民以食为天，她们饿的岁月太长，在她们的心里，没什么比干饭更重要的事。 米饭香，酱菜下饭。 一时间，家里筷子扒饭的声音居然盖过外面的雨声。 “嗝。” “嗝。” “嗝。” “嗝。” 小 卿宝瞧着四位姐姐纷纷打出一个完美的饱嗝。她想了想，自己努力酝酿一下。看她能否也能打出一个，一样完美的饱嗝，给这顿饭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小卿宝酝酿之际，许娘子看着四个大女儿，不由得触起眉头。 就在这时，奶萌奶萌的一声：“嗝。” 姐姐们：“……” 石化了。 “卿宝好棒哦！” 跟往常一样，苏暖冬第一个坚定不移地发出赞叹。 苏凝秋紧随而上：“咱家小弟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来，二姐抱抱！” 被奶团子萌了一脸，苏又夏抱着小卿宝原地转圈圈。 转了三四圈之后，她左右开弓，在卿宝白白嫩嫩的脸蛋儿，啪叽啪叽两口。 顿了顿，她觉得还不够，又在她的脑门大大地啪叽了一口。 小卿宝苦恼地用小手手擦擦口水。 幸好二姐吃完饭擦了嘴，没有弄脏她洁白无瑕的漂亮脸蛋。 苏迎春也感慨道：“还别说咱家小弟就是聪明可爱，什么都能学会。” 她不是盲目的夸，说的是事实。阿娘说过，小弟比他的四个姐姐都要早学会走路，说话也比他们说的要早，字句还多。 “行了行了，只知道夸你们小弟，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以身作则，给卿宝树立一个好榜样。” 许娘子没好气道，决定把闺女们的坏习惯给改过来。 许娘子喝了一口温水，清清嗓子，才一端正脸色说道：“有一件事，阿娘不得不说说你们。” 此言一出，后面肯定不是什么温柔的话。 四个闺女立刻各自坐回原位，跟上学堂的学子们一样，正襟危坐。 小卿宝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也学着姐姐们，跟着做出同一副小模样。 小奶娃一本正经跟个小大人似的，许娘子强忍着憋笑，再次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 “我发现你们每回吃完好东西，都要打一个饱嗝。” 许娘子刚说了一个开场白，苏又夏高举右手：“阿娘，吃了好东西就得打一个饱嗝，这样才完美。” “彰显出我们都吃得饱饱的。”苏凝秋也举起左手。 “阿娘，我们就是觉得好玩。”苏迎春也笑道。 苏暖冬也道：“大姐说的对，小四也觉得很好玩。” “你们呀，一个个只知道好玩，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行为仪态，是否符合一个姑娘家的身份。” 许娘子摇头，怪她整日忙于生计，对闺女们这方面的教养有所欠缺。 “阿娘只见过村里的老大爷，毫无形象的打饱嗝，没几个姑娘家会做出这般仪态。” “阿娘是说，我们打饱嗝的行为粗俗？”苏迎春大胆揣测。 小卿宝坐得的十分板正，小脑袋也板正地往下点了一下。 “噗哈哈！” 苏又夏实在憋不住了。 小卿宝坐在许娘子和苏迎春中间，而卿宝的对面正是苏又夏， 苏又夏首先看到卿宝的动作，几乎与此同时，爆笑出声。 许娘子当然没错过小闺女的小大人模样。只不过她被二闺女毫无形象的大笑给气着了。 “苏又夏！” 许娘子一字一句地喊她的名字。 其余笑弯眉眼的三个闺女也纷纷止住了笑，恢复一开始的严肃端庄。 苏又夏立刻收起猪笑声，委委屈屈喊了一声：“阿娘。”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呀！阿娘就不能换个闺女训斥么？明明有四个闺女一个小弟来着。 她心里不免产生一丝怨怼，怪只怪卿宝装小大人萌翻了她。哼，等着，二姐定能找个时间，好好将奶团子搓圆捏扁。 “好了，”许娘子清清嗓音，大家瞬间安静如鸡。 “你们一天天长大，目前是你们大姐招婿，日后便一个个轮到你们。可要找到好婆家，在婆家过得好，须成为一个很好的姑娘，尽量不要给别人挑出错处的机会。” “一个好姑娘首先得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像你们打饱嗝的这种行为，不可取，会遭夫家嫌弃。阿娘特别担心又夏，连笑都没个正形……” 许娘子一番长篇大论，说得口干舌燥。 她如此费心教导，不过是盼望闺女们日后能过得好。 第138章 下雨天最适合吃好吃的 每次这种教导，苏又夏都是重点点名对象。 听得多了，她就觉得一切的束缚，都是因为她要嫁人，她将来要讨婆家欢心。 “阿娘，我能不能不要嫁人？” 苏又夏弱弱地问。 不嫁人，就没有阿娘所说的那些问题了。 许娘子正要习惯性训斥没个正形的苏又夏，没想到一贯安静沉默的苏凝秋忽然赞同道：“我也不想嫁人，听起来，嫁人好多规矩。” 苏暖冬眨眨眼，也随大流地点头，“对哒，我听盼弟姐说，嫁人要离开家，我不想跟家人分开。” 小卿宝咬着手指头，暗道：噢耶！姐姐们的思想有点接近前世的小姐姐思想喔！她的四个姐姐都不是被封建思想完全锁死的木头姑娘呢。 这倒是让她犯难了。 在现代还好说，处身在身不由己的古代，封建思想一箩筐。产生这种想法，等同于与封建规则对抗，人生的道路更为艰难啊！ “不能。” 许娘子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一丝的犹豫都不曾有过，“难道你们想削发为尼？去庙里青灯古佛长伴？” 春夏秋冬一个个摇头如同拨浪鼓。 她们想要一家人长长久久在一起，并不想去当姑子。 苏又夏明知阿娘会不高兴，仍然舔着脸“不耻下问”：“难道不能既不嫁人，又不去庙里吗？” “既不嫁人，又不去长伴青灯古佛，那便只有另外一条路。”许娘子淡定道。 苏又夏急不可耐地追问：“什么路？” “若要当老姑娘，就得交算赋。”许娘子不待她们追问，就主动给她们解惑：“这是朝廷规定征收的税赋。无论男女，年满二十以上至三十不嫁娶者，每人每年得交五倍税赋。你们一个个都不嫁，家里哪里交得起算赋？” 小卿宝瞠目结舌，这不就是单身税吗？ 多亏现代人口众多，那些想要终身不婚的单身人士，可以不用交个人单身税。 真是活久见！想不到古代连单身的自由都没有。 除了苏暖冬，春夏秋三姐妹纷纷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以苏又夏最甚。 五算啊！两个人接近要交一两多的税！长久下来，家里哪里有余钱？ 村里人成婚，男方给的彩礼钱才几两白银，嫁妆意思一下就好。 “行了，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顶什么用？快把不成婚的念头打消。”许娘子看得直摇头。 苏又夏吐槽：“怪不得每一个人都要成亲，原来是因为交不起算赋。这朝廷的法令也太膈应人了吧，连人家婚嫁都要管。” 许娘子现在看到二闺女，便觉头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二闺女的成长轨迹，渐渐的脱离掌控。 “不可妄议朝廷法令，被有心人听到举报，得被抓去坐牢。” 许娘子蹙眉：“特别是你，又夏，人力绝对不可对抗朝廷，连念头都不要有。否则，这人呐，总觉得活得憋屈没意思。” “既然是凭借个人不能改变的事实，咱们唯有遵守规则，做一个安安分分的老百姓，才能活得实在，感到幸福。阿娘不管你如何想，打从这一刻起，你都得打消不成亲的念头。” “知道了。”苏又夏恹恹地应着。 连刺头苏又夏都被阿娘给打压下去，其余姐妹就更不用说了。 此刻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安静如鸡。 许娘子打量着沉默的闺女们，突然想起这次谈话的目的。 “说起来，阿娘的目的，无非是想要你们一个个注意日常的仪态仪表，并不是要跟你们讨论成婚与否，别将阿娘给带偏了。” 闺女们的精神头，没吃到美食时的兴致高昂。 许娘子可不管这些，得达到谈话的目的，继续教育她们。 “打明儿起，不管吃的有多好，饭后绝对不能一个个打饱嗝。特别是又夏，不要带坏妹妹们，要做个好榜样。平时无事多跟你大姐学学，好提升厨艺，还有各种办事妥当的做法。” 春夏秋冬纷纷点头，乖巧的答应下来。 不过，苏又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为何又把我单拎出来说。” 毫不意外，惹来许娘子一记冷瞥。 “因为什么？你就没点自知之明？” 苏又夏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跟鸵鸟一样。 姐妹们纷纷朝苏又夏投去同情的目光。 小卿宝最能理解二姐的心情，空有一颗渴望自由的心，在现实当中却处处受阻。 时常去镇上作男子装扮，间接地释放了她的天性。 若不是娘亲时常敲打，她这个二姐估计也掰不回来。 她不会反对娘亲对二姐的束缚，在这个时代生存，就要符合这个时代的规则。 从古至今，异类都要遭受各方攻击，以及各种苦难。 随大流活着，保命保平安。 外头的雨势依旧没有停歇，许娘子去后院挤羊奶，又拿到厨房煮。 闺女们则各自都拿出自己的布料，叽叽喳喳的商量着做什么款式的衣裳，又互相为对方量尺寸。 喝过许娘子亲手煮的羊奶后，春夏秋冬继续做衣裳。 小卿宝乐颠颠地跑去给粉嫩嫩喂羊奶。 粉嫩嫩喝了几天奶，精神头儿足了，喝羊奶时发出响亮的吱吱叫。 四肢不断尝试站起来，可惜力道不足，多次跌倒在地，多次站起来。 不过粉嫩嫩喝奶后，很快睡了。 最为无聊的要数小卿宝，因为连她的四姐也要学着如何做衣服，没空带娃。 唧唧也感到百无聊赖，逛了好几圈后，一个猴回房，窝在它舒适的小床上打盹。 不管怎么样，一个下雨天，倒成了她们一家难能可贵的休息日。 小卿宝无聊透了，坐在专属的小板凳上。 这张小板凳是大姐出生以来，姐姐们一个接一个地使用着的，颇具传承意义的小板凳。 原木就是结实，她大姐都十五岁了，小板凳也有十多岁了吧。 这么算来，小板凳比她老很多呢。 小卿宝掰着手指头，数着小板凳比她年长多少岁。 掰着掰着，自个儿也觉得甚是无趣。 唉，下雨天最适合睡觉觉，不过她不想睡。 她想做什么来着……忽然，她眼睛一亮。 她想要吃好吃哒！ 第139章 四姐吃了满嘴毛 下雨天适合慢悠悠的做美食，慢悠悠的品尝美食。 如今她的空间可以予取予求了，里面几乎什么都有呢！就差来个点菜的。 想到就做，她哒哒哒地跑到四姐身边，拽了拽认真看姐姐们做衣裳的苏暖冬。 苏暖冬回头一看，一下子笑道：“卿宝，怎么了？” 不待小卿宝说什么，她便拉着小卿宝的小手手问：“是不是闷得慌，想找四姐玩儿？” 平日里这个时候，她都拉着小卿宝到处转悠。 小卿宝摇头，奶声奶气地问：“四姐，想次什么？” 苏暖冬眨巴眨巴迷惑的大眼睛，面对小卿宝略微兴奋的小脸，她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嗯……馄饨！”苏暖冬想起在镇子上吃的肉馄饨，舔舔唇。 她好喜欢吃肉馄饨，吃多少遍都不会腻的那种。 “好哒！”卿宝问完后，小腚一扭一扭的回房里去。 苏暖冬在后头看的满脸疑惑，不清楚小卿宝在捣鼓什么，好奇心驱使她跟了上去。 “嗒！” “吱！” 正在打盹的唧唧被什么东西砸中，强生行将它从睡梦中惊醒。 唧唧还没逃出事发地点，身边突然又一声沉重的砸落声。 “吱！”唧唧狼狈出逃。 小卿宝小手手扶额。 失策啊！她的准头怎么每次都落偏。 苏暖东走进来时，恰巧一切尘埃落定。 不过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动静，看见了房子里也不该出现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呀？”苏暖冬走近问。 “嘶！好冷！” 苏暖冬将东西拎起来，猝不及防的感觉到从指尖里传来彻骨的寒意。 哦哟！露馅了！ 小卿宝暗道不好。 她原想出去牵娘亲进来，没想到四姐不去继续学裁衣，而是跟着她进来了。 家里多了一个人知道，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娘！”四姐的大嗓门一嚷，小卿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怕所有的姐姐们都跑进来。 “什么事阿？是不是卿宝不听话？”听声音许娘子没当一回事，外头也没有起身走来的动静。 “阿唔……” 在苏暖冬再次喊人前，小卿宝的一双小手赶紧捂住苏暖冬的小嘴，偏偏准头失了分寸，只捂了一边嘴角。 一旁的唧唧眼疾手快，在一旁整补上，也跟着一起捂住苏暖冬的小嘴，偏偏准头十分精准，没有丝毫偏差。 于是乎，苏暖冬吃了满嘴毛。 小卿宝：“……” 唧唧，你准头也太好了叭！ 不过四姐吃了一嘴猴毛，她和唧唧一起捡蛋的情谊，会不会就此烟消云散？会不会把对唧唧的喜爱变成怨愤？ 唧唧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浑然不明白，它得罪了家里最疼爱它的人。 小卿宝看到四姐转瞬间的愤怒，低声对金毛猴道：“唧唧，你快跑。” “吱！” 唧唧刚要逃脱，立即被苏暖冬伸出的一双小手，一拍猴脑袋，随即唧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卿宝双手捂嘴：“……” 唧唧，以前咋没见你这么笨。 谁让你跑不快，本宝宝尽力了。 外头的许娘子听到唧唧的惨叫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房来。 于是，许娘子看就到苏暖冬口吐金毛的一幕。 尽管家里人每天都非常用心的打理唧唧身上的金毛，但耐不住唧唧仍旧每天定时定量掉毛发。 “噗噗噗……” 苏暖冬吐出一嘴的猴毛，委屈巴巴地告状道：“阿娘，唧唧用它的毛手捂住我的嘴。” 呃……这…… 许娘子瞥了唧唧一眼，唧唧已经逃到小卿宝身后，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许娘子实在不忍苛责一只忠心耿耿的毛猴，她咳了一下，安慰苏暖冬：“乖，唧唧肯定不是故意的。” “吱吱吱……”唧唧嘴上说着什么，一副非常抱歉的样子。 小卿宝还是心疼四姐多点，唧唧的手不知道摸过多少脏东西，可怜她四姐吃了一嘴毛。 于是乎，她非常不仗义地揪住唧唧的毛背，将调皮猴推到四姐面前。 “四姐，揍。” 许娘子嘴角微抽。亏得唧唧一心一意当卿宝的小跟班，也有一年有余了，卿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地推它出来。 也不知会不会伤了唧唧的心啊！ 接下来的一幕，又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唧唧是一只诚实的猴，不知道它从哪里学来的，忽然小毛手举到胸前，两只毛手一握，对着苏暖冬不断作揖。 苏暖冬小嘴长成野鸡蛋，一下子捂嘴笑起来。小唧唧也太可爱啦！都快赶上卿宝啦！ “好啦，好啦，我原谅你了。不过，你下次可不许再这么做了。别说你是一只猴了，手上的毛容易粘到脏东西，就是我们人的手，也很容易喷到脏东西，轻易不敢往嘴里放。” 苏暖冬还是很心疼唧唧，唧唧一认错，她就原谅了它。她还摸着唧唧的毛脑袋，一板一眼的津津教导。 她不会跟一只猴计较，何况是它喜欢的猴，陪她捡了一年的野鸡蛋呢。同捡野鸡蛋的情谊，不会因为吃一嘴的毛，就全都消失掉。 “娘亲。”小卿宝牵着许娘子的两根手指，拉着她往唧唧的小床走去。 许娘子跟着奶团子走，然后两袋子不知什么的东西映入眼帘。 顿时，许娘子什么都明白过来。 这一番熟稔的操作，除了小卿宝还能有谁？ 难怪小四发出那样的叫喊，难怪唧唧要捂住小四的嘴。这个原本只属于她和小卿宝的秘密，又多了一个人知晓。 许娘子头痛扶额，这种非比寻常的异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前她多次糊弄过去，闺女们迫于母亲的威压，心中存疑，自是不敢问。 “娘亲，四姐。”小卿宝指指苏暖冬，黑葡萄的大眼睛无辜地瞅着娘亲，仿佛在说：娘亲，你得给我圆回来。 “你呀。”许娘子无奈又宠溺地捏捏她的脸蛋儿。 她蹲下身子，与苏暖冬平视。 对上四闺女充满清澈黑亮的大眼睛，她内心里闪过许多种说法。 最终，她先是认真地问苏暖冬：“小四呀，你是怎么想的？” 第140章 糊弄到底 苏暖冬忽闪忽闪乌溜溜的大眼睛，然后挠挠后脑勺：“什么怎么想？” 呃……许娘子一时竟被这娃给问住了。 搞了半天，她家小四竟没多作他想。 “四姐，次馄饨。” 小卿宝一只小手手拖动着猪腿肉，小小的人儿跟这块大猪腿差不多大，拖起来竟是毫不费力。 轻松拖拽的反差小模样，惹得许娘子和苏暖冬止不住地笑。 许娘子连忙过去帮忙，她可太清楚这些东西都是结冰的。奶团子小小的一只，如何经受得住那种冰冻。 许娘子接过后，小卿宝又去扒拉另一袋馄饨皮。 许娘子又接过来，看了半天，发现竟是完好的一块块馄饨皮。 她震惊了。 以往掉下来的不是肉就是米，她第一次见到完好的馄饨皮。 吃馄饨居然不需要擀馄饨皮，能省下了很多功夫呢。 苏暖冬凑过来，懵懂且又理所当然问道：“阿娘，这又是‘运气’得来的好东西吗？” 许娘子满眼复杂地看向四闺女，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没错，她以前从来不多做解释，都是用“运气”这两个字打发掉春夏秋冬的困惑。看来小四接受度不错，已经习惯成自然，不会多问了。 许娘子点头：“没错，这都是好运气，不然今儿哪能吃上馄饨。” 苏暖冬惊喜得笑成一朵太阳花，与外头下个不停的雨天，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的吗？我还以为卿宝想吃馄饨，嘴上老是念叨着，原来真有馄饨吃呢。”苏暖冬吃惊完，转头就问：“卿宝，你是如何得知家里有馄饨吃？” 小卿宝：“……” 四姐，该说你迟钝呢？还是怪娘亲将你怀疑的小火苗，早早扼杀在摇篮里呢？ 我怀疑你在装傻充愣。 “次次馄饨。”小卿宝重复了一遍吃馄饨，决定糊弄到底。 苏暖冬歪着脑袋：“之前卿宝问四姐想吃什么，四姐说想吃馄饨，怎就有做馄饨的猪肉呢？难道卿宝知道四姐想吃馄饨，从“运气”那里弄来的吗？” 面对认真可爱的四姐，小卿宝眨眼，再眨眼，然后奶声奶气道：“次馄饨。” 继续糊弄。 装傻充愣谁不会。 苏暖冬被她整得没了脾气。 许娘子摇头失笑，摸了一下苏暖冬垂在身前的小辫子。这些日子，小四跟几个姐姐学习编头发，辫子越来越好看了。 “好了，别问了，咱们出去包馄饨。”许娘子为小卿宝打圆场。 有了馄饨的引诱，苏暖冬很快将疑问抛之脑后，跟着阿娘出去。 小卿宝一边迈着小短腿，一边抬头，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许娘子，眼神儿清澈而无辜。 许娘子似有感应，微低头，视线瞥向小奶团，笑着提醒道：“小馋猫，下回警醒点儿。” 小卿宝咧嘴傻乐，有娘亲在身边，满满的安全感。 娘亲什么都知道，却不去问，只管安然接受。 也许正像某天夜里，娘亲在她耳边感叹，说：这是神迹。 于是，娘亲觉得不能问，怕问了不灵光。 “姐姐们，阿娘说今日包馄饨吃呢。” 苏暖冬扑到春夏秋冬身边，高兴地嚷嚷开来。 “阿？哪来的馄饨？” 苏迎春负责厨房的大小事宜，家里压根没有适合包馄饨的食材。若早知会下雨，她会提前准备好一两日的食材。 苏又夏懒得抬眼，嘴上道：“就是，哪有馄饨吃呀，小四困了吧？做白日梦呢。” 苏凝秋倒是眼尖地看到许娘子手上拎着什么出来，后头跟着摇摇晃晃的奶团子，以及学小卿宝歪歪扭扭走路的唧唧。 “有馄饨，迎春，你拿去处理一下，准备好足够的调味料。”许娘子大方一回，叮嘱大闺女不要节省油盐酱醋。 苏迎春愣了一瞬，很快看到熟悉的透明塑料袋，里头有熟悉的猪肉。至于另外一袋…… 苏迎春放下手里的花布，接过来看了又看，一时没琢磨出来。 许娘子提醒道：“这是馄饨皮，咱们不用擀馄饨皮。” “啊！这……”苏迎春不敢相信，但她仔细瞧了瞧，确是馄饨皮。 “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吧？”许娘子问。 苏迎春反应过来，忙点头，“知道。” 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类似的“运气”，最频繁是去年冬天，家里时不时冒出好东西，基本都是她处理的居多。 她明白这些东西需要解冻。 尽管到今日，她依然搞不懂，为何家里时不时会有这些好东西。 来源不明，不需要花钱，甚至足不出户，就能得来的好东西，仿佛从天而降一样……但阿娘不让问，家里人都默契地达成某种共识，不去纠结这些东西的由来。 这些好东西，可是让她们熬过最艰难的时刻！在去年冻彻骨的冬季，饿死冻死了许多人。她们一家能安然度过，多亏了这些无来由的好东西。 许娘子看着这一大袋的馄饨皮，以及那么大的猪肉腿，够家里两三顿吃的了。不过要包完那些馄饨，单是大闺女一个人完成不了。 “你们的衣裳再做一会儿就要收起来。又夏，馄饨的肉馅，还得你去剁。去掉猪肉，留下骨头熬汤。处理好后，一家人都要腾出手来包馄饨，这一次的肉馄饨管够！” “喔！太好啦！”苏暖冬拍着小手蹦跳起来。 是真的高兴得蹦跳起来的那种。 “居然真的有馄饨吃！” 苏又夏反应过来，同样高兴坏了。第一时间拾掇起布料、剪刀、针线等东西。 苏迎春拿着东西去厨房，苏凝秋急忙跟过去，“大姐，我给你打下手。” 许娘子阻止她们：“都不用着急，猪腿肉没那么快好，先让你大姐处理一下。你们再忙一会儿自己手头上的事儿。” 几个人只好坐下来，继续思量着做衣裳。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厨房里响起连绵不绝的哚哚声。 但是她们一点都不觉得吵，反而觉得那声音无比的悦耳。 因为那代表着她们的馄饨会有很多猪肉馅。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连苏迎春也不得不感叹：“二妹的力气可真是大，连续剁了那么久的猪肉，都不嫌累。听那声音，二妹几乎没有停歇过。得亏家里有个力气大的，不然换作是我，手都得剁得僵。” 第141章 包馄饨 苏凝秋表示赞同：“对啊，二姐真是帮大忙了。若换咱们剁猪肉，还不晓得要剁到什么时候呢。” 苏凝秋已经在阿娘的帮助下，将布料裁好。剩下的，她只需要用针线，将衣服缝补好就能穿。 小卿宝也是在这时候发现，原来古人做衣服这么简单，而又富有技巧。 她看到娘亲细心教导三姐，在裁剪过程中，用了很多对折的技巧，竟然分毫不差。 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吧。 当苏又夏将剁成肉碎的猪肉端出来，一家人再一次纷纷感叹，家里有一个力气爆棚的人，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好事。 苏迎春将剁碎的猪腿肉加入酱、油、盐、糖、姜、葱、胡椒粉等等搅拌在一起。由于有现成的馄饨皮，不需要擀面团，省却了许多功夫。 当苏迎春将搅拌均匀的猪肉馅端出来，屋内飘荡着美妙的香气。由于加了胡椒粉，完全闻不到一点肉腥味。 是以，还没开始包馄饨，一个个都已经馋到不行。 许娘子看着闺女们没出息的样子，摇摇头，督促她们：“赶紧包起来，包完馄饨后，最好今天内把衣裳做出来。” “好嘞！阿娘放心，我力气还有很多，使不完的劲，包多少个馄饨都不会累。” 只要有好吃的，苏又夏就特别活跃，回应特别积极。 苏凝秋笑她：“二姐，包馄饨跟力气没多大关系，要的是技巧。” 许娘子和苏迎春都会包馄饨，她们先拿起一块馄饨皮，准备做示范。 还别说，成品的馄饨皮色泽淡黄，应该加了不少鸡蛋。并且，馄饨皮薄如纸，没有一丝皱褶。 馄饨皮难做，连许娘子也难以保证，擀出来的馄饨皮没有一丝皱褶。以前，她也不曾将馄饨皮擀到这种薄薄的程度。 过去自家做出来的，皮厚馅少，不舍得放肉放调味料。那味道，肯定没有即将包出来的好。 不知不觉的，日子倒过得比过去富足。 许娘子随机抽取好几片馄饨皮看了又看，最后死心了，所有的馄饨皮真的平整光滑。 “运气”时不时掉落的东西，果然都是好的！ 苏迎春跟着许娘子，也抽出几片来看。 “阿娘，这些馄饨皮真的擀得太好了，薄薄的，很费馅。幸好有一整条猪腿肉，不然，我舍不得包这样皮薄馅多的馄饨。” 许娘子颔首：“确实极好。今儿既然有这样的好运气，咱们就不要辜负老天爷的恩赐。来，阿娘教你们包馄饨。” 一个个如花似玉的脑袋凑过来看。 小卿宝也趴着娘亲的大腿，仰着头。 因为她也没包过馄饨，上辈子只买过成品来吃。 “其实很简单，将肉馅放到馄饨皮中间，然后将四个角合并起来，中间用手捏紧，就完成啦。” 许娘子摊开手掌心，将成品的馄饨展示给闺女们看。 苏凝秋赞叹道：“跟镇上的馄饨摊子包的一模一样，阿娘都能开馄饨店了。” “废话，阿娘的手艺一向很好。”近来阿娘瞧她不大顺眼，苏又夏得抓住机会吹捧阿娘。 “好啦，坐回去试着包。” 许娘子发话，大家围在一起，学着包起来。 苏暖冬第一个拿起一块馄饨，学着包起来。不过捏得不好，口子合不拢。 她举到许娘子面前：“阿娘，你看？” 许娘子一瞧，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在口子这里沾点水。” “哦哦。”苏暖冬见阿娘熟稔地捏一下，馄饨就成形了。 “小四，你这馄饨放的馅太少了，接下来放多点。” “嗯，我知道了，阿娘。” 苏暖冬应下后，许娘子扫视其他闺女，眼尖地发现苏又夏手里的大馅。 “又夏，放太多肉了。煮的时候，馄饨口子会裂开，肉会掉出来。” 苏又夏得到阿娘的指点，连忙用勺子，将猪肉舀出来一些。 苏凝秋包得中规中矩，又有苏迎春在一旁指点。 一家人光是包馄饨就用了大半个时辰。不过成果非常可观，几个托盘垒得高高的。 期间，苏迎春熬起了骨头汤。 等到大家包完馄饨，骨头汤也熬得差不多了，正好下锅。 将馄饨下在骨头汤里，再简单加点葱油盐，一锅热乎乎的馄饨，就新鲜出炉。 一个个捧着碗，狂咽口水。 心急的苏又夏呼呼吹了几口水，就先喝起馄饨汤水。 “哇！好喝！” 苏又夏用筷子夹起一个馄饨，呼呼吹气。一口下去，将她的嘴巴烫到不行，却舍不得吐出来。 “呼呼，好吃。”苏又夏含糊道。 其他姐妹再不迟疑，捧起碗来，呼呼吹气，一个个迫不及待开吃。 骨头汤汁浓郁得泛白，馄饨一个个薄皮又大馅儿。 一口咬开，里头的汤汁透着微微的胡椒辣，恰到好处。皮滑肉嫩，料紧实，热乎乎的一口，绝对满足口腹之欲。 许娘子给小卿宝的木碗里放上两个馄饨，让她自己慢吞吞啃。 屋内欢声笑语吃着馄饨，屋外雨下个不停，两者奏成一篇独特的乐章。 幸福似乎很简单。 一家人和和乐乐，大概就是最大的幸福。 雨几乎不停歇地一连下三日，家里没有人能出去务农。 不是在家折腾吃的，就是做衣裳，倒难得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三天过后，每个人的两套衣裳就做成了。 颜色各不相同，难得有多种颜色的布料，大家都学会用不同的颜色搭配。 款式大同小异，鲜亮的衣服。一家人试穿时，有如在穿亲子装。 不过她们没舍得穿，以往逢年过节方舍得穿新衣裳。 她们今日仍旧上山去，穿新衣裳不适合爬山，生怕被树枝野草划拉坏。 雨过天晴后，经过雨水洗涤的大地，乡村的景色清新美如画。 许娘子带着全家出动，这一回，打算把山上的枸杞和栗子全都收回来。 下了几天的雨，她估计收成得锐减。特别是枸杞，大概都坏得七七八八。 饶是如此，她们仍存着侥幸心理，带跟上次差不多的工具去。 小卿宝固执地带上粉嫩嫩，万一它的妈妈找来了呢？就可以将它还回去，让它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第142章 老天爷下雨也精挑细选 一行人上山，最惬意要数小卿宝。 因为只有她舒服地坐在娘亲的背篓里，其他人都得靠双腿行山路。 小卿宝怀里抱着粉嫩嫩那个小东西，不过几日，粉嫩嫩身上的白毛长得炸开了，居然长出了黑背心。 她摸着粉嫩嫩的黑背带，心中不止一次卧槽！ 随手捡了一只熊猫宝宝，是什么狗屎运！ 这家伙乃是史上最萌的猛兽。明明是食铁兽，爪子一挥，分分钟让两脚兽骨折的家伙，偏偏长着一副极具欺骗性的憨憨外表。 小卿宝是背对着娘亲，这样她的视线比较容易看到更广阔的视野。 她摸着粉嫩嫩感叹一会儿，又看看山中美景，看着看着打起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小迷糊睁开眼，揉揉眼睛，歪着脑袋，搭在背篓上。 却不想，看到不远处，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着。 她不由得有些纳闷。 家里卖枸杞，卖栗子，赚银子的事情，她早想到后面会被别人发现。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上山，去寻找栗子和枸杞。 如此一来，山上那片栗子和枸杞，很快就会被瓜分掉。 “娘亲有人跟跟。” 小卿宝在竹篓里转了个身，一不小心，粉嫩嫩的整个身子摔翻了，发出微弱的一声呜咽。 许娘子闻言，回头往山下看，正好瞥见两片衣角，那俩人很快闪进比人高的杂草堆里。 她蹙紧眉头，想来是她卖山货赚了银子，被村里人惦记上了。 村民们也想分一杯羹，这样的心思再正常不过。 她早就猜到，次数多了，事情总是藏不住。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这一日终归是来了。 “阿娘，是桂花婶和卢婶子，我都看到了。” 苏又夏第一个迅疾转身看到的，是那两个讨人厌的村中妇人。一个长舌妇爱挖苦人，一个贪婪抠门，她再熟悉不过。 “如何是好？被她们发现，山上的枸杞和栗子就都会被她们带走。” 苏迎春忧心忡忡，最近一年她们一家的收入，全凭山上的栗子和枸杞，若被村民们发现，她们家没有男子，势单力薄，日后想分一杯羹都难落得好。 苏凝秋愤愤不平：“太过分了，这里的东西是咱们发现的，她们鬼鬼祟祟跟踪，分明不安好心。” 苏暖冬忙不迭点头：“就是，过分！过分了！” 许娘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朝闺女们摇头。 “也罢，这一年来，咱们从那片山得来的枸杞和栗子，卖了活命的本钱。后来又得了灵芝，日子不用愁眉苦脸的，都是上天的恩赐。” “山上的东西本就不属于私人，村里人早晚会发现，挡也挡不住。有心人定然挖空心思寻到那片山。她们若有能力找着，咱们也不好吃独食。况且，咱们卖了灵芝后，所得银两足够咱们过上不错的日子。村民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泥腿子哪有宽裕的？咱们也不好独占太过，让她们跟着吧。能收获多少，各凭本事。” 许娘子都这么说了，春夏秋冬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认同了阿娘的做法，只不过心情有点发沉。 小卿宝重新坐好，将温热的粉嫩嫩摆在腿弯，让它躺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的娘亲是一个有大爱的妇人呢，在这个吃饱穿暖都艰难的时代，娘亲的想法淳朴又善良。 许娘子她们以为，一场大雨过后，山上的栗子和枸杞铁定被糟蹋不少。 然而，当她们来到的时候，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这一片山跟山下湿漉漉的景象，完全不一样。土地干燥，没有雨后潮湿的气息，跟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栗子没有沾染一点水迹，枸杞也没有料想中的那样膨大裂果，没有一粒烂在树上。 “这……” 许娘子跑了好几棵栗子树和枸杞树，真的就跟从来没有下过雨一样。 明明这片山距离村里并不是十分远，又连续下了三日的雨，不可能只单单徒留这一片小区域不下雨。 苏凝秋瞧得仔细，确认这一片都没有遭受雨水的洗刷。 “太神奇了吧！这地儿真的没有下雨。” 原来担忧这一趟没什么收获的苏迎春，松弛地笑了，“太好啦，枸杞都完好无损呢。” 苏又夏打趣道：“这老天爷下雨难道也精挑细选？专门避开这一块地？” “阿？老天爷下雨也挑地方吗？”苏暖冬求知欲满满。 “呵呵。”有被四妹可爱到，苏又夏又想rua小四的头发，被警惕的苏暖冬一下子跳开来。 不过，没人能回答苏暖冬的这个问题。 既然她们想来想去，都琢磨不明白，许娘子只得双手合十，“定是老天爷保佑，护着这一方天地，保全了这些栗子和枸杞。” 春夏秋冬也有样学样，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的眷顾。 小卿宝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姐姐，也仪式感满满地双手合十。 她想起刚来到这个世时，听到的苍老声音，联想到最近一年发生的种种，意识到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冥冥之中，老天爷一定在护佑她福运亨通。 唧唧见小主人都这样的，不一样就不是一家人了，于是一双小毛手同样合十。 “好啦，都抓紧时间干活，争取今日把这些都收回来，明天就不用来了。” 许娘子催促大家行动起来。 春夏秋冬齐声应道：“是，阿娘。” “阿娘，桂花婶和卢婶子好像没能追上来。”苏凝秋没有忘掉跟在她们身后的尾巴。 许娘子和其他闺女都想起这一茬，苏凝秋要是不提，她们都快忘记这一茬。 苏又夏蹦跶过去往山下看了看，不由得发出一道困惑的声音：“咦？她们到底在做什么？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大家纷纷走过去，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苏又夏的话。 原来桂花婶和卢婶子跟丢了，她们在不远处的四周围都转了个遍，就是到不了这里来。 明明她们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们的啊！ 奇怪！ 桂花婶和卢婶子差点找疯了，几乎将附近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找不到许娘子及她的闺女们。 第143章 俩人像遇到鬼打墙 “明明看着她们来到这儿，突然间就消失了。” “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她们肯定用了什么法子，甩掉咱们。” 桂花婶和卢婶子都没辙了。 卢婶子气哼哼道：“能怎么甩？我瞧着路就是这么走，她们还能凭空消失？再找找看。” “咱们都找了个遍，还能怎么找？”桂花婶心思转动，猜测道：“你说她们会不会发现咱们跟在身后，故意躲开？” “发现又如何！山上的东西不属于她们一家，人人都有份儿。”卢婶子眼珠子转了转，始终心有不甘，“再找找看，她们一家人一起走，山路湿滑，总得有脚印子留下。我就不信了，她们还能飞天遁地？！” 距离她们不远不近的许娘子等人纳闷不已，主要是桂花婶和卢婶子一抬头就能看到她们，偏偏俩人像遇到鬼打墙一样，对她们视而不见。 “玄乎。”许娘子喃喃道。 苏迎春点头：“的确玄乎！” 苏又夏笑得灿烂：“活该！也许是老天爷知道她们心地不善良，故意不让她们看到咱们呢。” “会吗？是这样吗？”苏凝秋疑惑不已，怎么都想不通。 “老天爷既然能让这地方不下雨，也就有办法让桂花婶她们找不到这儿。” 苏暖冬是真的相信，这儿不下雨是老天爷庇佑。联想到眼下桂花婶和卢婶子的遭遇，自然而然就归结到老天爷的功劳。 没有人能解释眼前奇怪的现象，许娘子只听过鬼打墙，但青天白日，她们来过许多次，何来的鬼打墙？ 在一片费解的静默中，苏又夏摸着下颌，若有所思道：“我听唐大哥说过，他看过一本书，好像叫什么《奇门遁甲》，可玄乎了，会藏匿，会隐遁……好像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瞧着桂花婶和卢婶子是不是碰到了奇门遁甲？看这情形有点儿像。” “哇！还有这么神奇的书吗？好想看看哦。”苏暖冬惊叹，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写满求知欲。 前些天看了连环画，那惟妙惟肖的图画实在太好看了，害她心里一直记挂着。 苏凝秋说出现实因素：“小四不识字呢，就算拿到书，也看不懂。” “哦。”苏暖冬显而易见的失望。 “没关系哒！黑的的会。”小卿宝拉拉四姐的小手。 只要多点去隔壁屋串门子，黑美人哥哥爱为人师表，四姐就能偷师学艺。 苏暖冬浅浅笑开来，大力点头，“嗯。” “可别老去隔壁屋打扰人家，他们富贵门户，门槛高。咱们小门小户，高攀不起。”许娘子不大赞成与隔壁屋深交。 明明是拥有龙形玉佩的大人物，蜗居在偏远一隅，不知意欲何为？是避祸挡灾？还是学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文人雅士隐居？ 在未搞清楚状况前，她不大愿意闺女们与隔壁屋有过多的牵扯。 苏暖冬恹恹地低头。 许娘子摸摸苏暖冬的辫子，无声叹气，津津教导：“小四，若你是男孩子，阿娘自不会阻止你学点墨水。可你是姑娘家，任凭你学再多，满肚子的学问，也无法发挥所长。反倒有可能变得与旁的姑娘不一样，与世道格格不入。” “阿娘，我知道了。”苏暖冬乖巧应道。 苏又夏帮四妹说话了：“阿娘，小四记东西快，要是能学习，准比别人学得快。我以前听大堂哥苏诚念过书，一篇文章，得读好几遍才能背出来。小四若是学习，一定比大堂哥念书好。” 苏迎春是姐妹当中最了解老苏家的人，赞同点头，“二妹说得不错，小四比大堂哥聪明，会念书。” “可是村里的人都不让姑娘家读书，只有男孩子能上学堂。”苏凝秋意识到不公平。 许娘子也很无奈，“自古以来，大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算姑娘家学富五车，也不能考状元。与其浪费那些个时间，倒不如学好女红、家务、农活，日后让自己在婆家能够立足。” 看着娘亲把姐姐们都说服了，小卿宝心中同样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娘亲说得有道理。 如今这个时代的生存之道，与她上辈子不同。姑娘学习的知识多了，就会慢慢觉醒。结果就是，她看到社会上种种的男女不平，却又无力改变。 用现代的词汇表达，那就是愤青。 古代规矩更多，愤青在现代解决不了的问题，在封建社会那就更加不可能实现。 不过她觉得扫盲很有必要。 家里人起码得认字，不至于在有机会签署文书时，只会用手指画押，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耽搁了一阵子功夫后，大家纷纷投入忘我的工作。 小卿宝是唯一的闲逛人员。 小卿宝好奇地揪住桂花婶和卢婶子看，看到她们不死心地找了许久，仍旧没有放弃。 她看久了也无趣，就依然回到上次的树荫下呆着。 上次铺的厚厚的干草还在，许娘子在上头加铺了一块布，又是干干净净的能坐能睡的垫子。 那时粉嫩嫩也是在这里找到的，她就将粉嫩嫩放到一边，想着等它的爹娘找来。 唧唧去喊它的小弟们出来，瞎指挥一通后，就回来守着小卿宝。 此生跟着小主子，沾染天道的气息，下辈子好歹能投个人胎伐。 小卿宝瞧着猴子们攀着树枝的灵巧动作，真心羡慕。能在树上跳来跳去，应该很好玩。 这一趟，大家真的将这一季的成果全都收下来了。 她们再拿去镇上卖一通，又有一笔进账，之后就该计划建新屋子的事了。 没错，关于这一点，许娘子寻思了好些天。 男子娶妻，女方都得先看男方的屋子，确定他的家境。迎春招夫婿，理应类似，建了敞亮的大屋后，她就不信没有好男儿入赘。 下山的路上很顺利，没有见到桂花婶和卢婶子。想必她们久寻不着，无奈下山去了吧。 这样也好，待来年收获时节，她们仍能上来收，不会彻底断了家里唯一的收入。 不过，许娘子不认为桂花婶和卢婶子她们会就此死心。 那可都是银子，她们定然不依不饶的寻找机会重来。 第144章 烟熏鼠洞 这一次，载着山货去镇上卖的，只有苏迎春和苏又夏。 一来，她们俩熟门熟路，算得上经验丰富，理应没什么问题。 二来，眼看要秋收了，村里的人忙着种大蒜、撒菠菜、栽白菜……许娘子不甘落后，计划在此之前，种上一波好吃的瓜菜。 不止种菜，还得将稻田里的杂草除去。 总之，身为庄稼人，田里的活儿永远忙不完。 除却去镇上卖山货的苏迎春和苏又夏，许娘子带着剩下的闺女们，一起去菜地。 许娘子用锄头翻菜地，苏凝秋在田里拔杂草。 苏暖冬虽然五岁，却会将菜苗种在翻好的菜地里，还会舀适量的水淋菜。 小卿宝默认在一旁玩耍，可以说是全家当中最清闲的。 小卿宝上辈子并不是在农村长大，绝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城市中。她对空气清新，淳朴的乡村生活，充满好奇，亦安然接受纯天然的生活气息。 她一会儿跌跌撞撞地追着蝴蝶跑，一会儿薅田埂上的小野花，一会儿盯着菜叶上蠕动的青虫看…… 像她这样的小孩，摔倒是避免不了的，不过她发现摔跤也不是很疼嘛，也就随摔跤去了。 只要玩得开心，随腿腿摔叭。 小卿宝一个人玩了挺久了，发现娘亲和三姐四姐都在忙活。 她坐在田埂上，双手撑着下巴，一小茬杂草牺牲在她的小腚下而不自知。 唉，没有人陪着玩耍，玩了个寂寞。 她想学着四姐移栽菜苗，被四姐挥挥手打发开去。 许娘子察觉到小卿宝的无聊，对苏暖冬说道：“小四，你别忙活了，去陪卿宝吧。” 按理说，五岁的小暖冬不应该来田里干活。但是许娘子不放心她带着卿宝在村里玩，生怕小卿宝的身份露馅。 在家里也不是万全，因为不知道老苏家的人会不会突然抽风到访，两个孩童根本应付不了。 怕就怕老苏家的人心血来潮，要瞧卿宝的“小鸡鸡”，一旦发现是姑娘家，真真儿无法挽救了。 “那阿娘，我去陪卿宝了。” 苏暖冬干活也累了，抬起袖子擦擦汗，就向卿宝走去。 小卿宝见到四姐过来，立即高兴地站起身，张开小手手，“四姐，抱抱。” 苏暖冬意思意思抱了两下，就放下来。她没有二姐和卿宝的力大无穷，干了挺久的活儿，有点儿抱不动。 “卿宝，四姐带你去找好吃的野果子，走。” “好哒，四姐最好啦。”小卿宝笑得眉眼弯弯。 说起来她很久没吃过水果了，家里人也不曾买过。 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说，吃水果就等于吃野果子。 苏暖冬拉着小卿宝慢慢吞吞走，果真见到一堆杂草丛生的地儿，长着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子。 “这叫树莓，一口咬下去，汁水多，滋味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来，四姐喂你吃一个。” 苏暖冬挑了一个看起来最红最甜的，小卿宝听话张嘴，就着四姐的手，咬着红果子。 苏暖冬期待问：“好吃吗？” 小卿宝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好次。” 苏暖冬找了两片大树叶，小心翼翼避开茎干、枝条上的钩刺，采摘树莓。 待两片大树叶装满，这一丛树莓已被摘得差不多。 随后，姐妹俩找了一个树荫的位置，齐齐坐在草地上。你一口，我一口，乐呵呵的吃起来。 小卿宝吃着纯天然的果子，满嘴都是红色的汁水，有一些溢出嘴角。 四姐带娃是认真的！她自己吃的同时，不忘掏出帕子，给卿宝擦拭流出来的汁水。 “四姐。” 小卿宝扯扯四姐的衣角，指着前方问：“干啥捏？” 苏暖冬顺着她小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村中的小孩围在一起，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们去看看。” 苏暖冬同样很好奇，手里的小果果吃完了，就拉着小卿宝一起去看看。 不知道阿娘顾忌什么，平日里，阿娘基本不让她带卿宝去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她都好久没有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玩了。 “冬冬！”同为五岁的二妞，一下子看到苏暖冬，赶紧向她招手：“快来，狗蛋哥他们在用火烘鼠洞呢。” “二妞，你也在呢。” 苏暖冬很高兴，她以前最喜欢和二妞一起玩。不过自从阿娘让她带卿宝玩，规定只能在小范围内活动，就没跟二妞在一起玩过了。 她还挺想二妞的呢。 “快来，狗蛋哥他们已经在生火啦。” 见苏暖冬牵着小卿宝慢吞吞走，二妞催促道。苏暖冬听到狗蛋哥，其实有点怕。 狗蛋哥是村中一霸，经常朝村里的小姑娘扔石头，用砸死了的蛇吓唬她们。 三姐被扔过小石头，就很怕狗蛋哥，害二姐对狗蛋哥恨得牙痒痒，直言见一次揍一次。 但是很多小男孩跟在狗蛋哥身后，要跟他一起玩耍……不，用词文明了，应该是跟着狗蛋哥一起捣蛋搞破坏。 至于二妞不害怕，是因为她哥来旺是当中的“二把手”。有她哥护着，狗蛋哥他们不敢对二妞怎样。 这帮村中的小祸害，小卿宝“闻名久矣”，暗地里觉得他们就是欠收拾。 苏暖冬和小卿宝凑过去一看。 狗蛋一脚跨在田埂上，一如既往的嚣张，命令当中的两个小弟：“快点扇！有没有吃饭？用力！” 此时此刻，狗蛋的心思不在欺负别的小孩，而是紧紧地盯着鼠洞的动静。 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洞口处，他们用干草和柴禾生了一团火。 狗蛋的两个小弟手握着一把破葵扇，卖力地将烧出来的烟雾往洞口里面扇。 有一些烟雾弥漫开来，熏得一旁的其他小孩眼睛湿润。 不过为了看田鼠逃出洞穴，一个个小破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忍着烟熏火燎，瞪大眼睛去看。 专门扇烟火的那两个人都已经睁不开眼睛，只能闭着眼睛别开头去。尽管如此，眼睛缝里不断有眼泪流出来。 同时，他们手上的动作不断，用力狂扇着火堆产生的烟雾。 第145章 一群田鼠追着她跑 在他们身旁，还有几个鼠笼在等待田鼠自投罗网。 “快点，其他人去周围找找洞口，看看烟雾从哪里冒出来。” 田鼠一般都会有两个洞，烟从这里窜进去，就能从另一个洞口冒出来。里面要是有田鼠，一定会受不了烟熏，很大几率会从另一个洞口逃出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蛇洞，或者其他什么动物的洞穴。 不过在田埂边上，一般都是鼠洞居多。 “老大，在这里！有烟冒出来了！” 挂着两行鼻涕的狗剩喊道。 众人抬头一看，狗剩站在三四米远的地方，手指着田埂边。 那儿飘着稀薄的一小缕烟雾。 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快拿一个笼子去洞口守着。” 狗蛋当机立断，让其中一个小弟提着鼠笼，跑去那边守株待鼠。 “哥，真的会有田鼠跑出来吗？”二妞小声地问她哥。 来旺答道：“应该有。老大经验丰富，这洞口一看就是鼠洞，还有经常出入的痕迹。你就等着吃田鼠肉吧。” 二妞笑着舔舔唇。甭管什么肉，有肉吃就了不起了！ 小卿宝一愣，旋即表情一言难尽，吃田鼠肉！！ 吃田鼠肉！！！ 不知道是不是她格格不入，她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写着馋，连他四姐也不例外。 不会叭，一个个都馋田鼠肉？ 是他们不正常，还是她自己玄幻了？ 在她眼里，鼠类是肮脏又恶心的物种，从来不会想去吃。 他们馋肉都馋疯了吧！ 忽然，对面那边洞口旁一阵欢呼。 “有了！有了！有一只田鼠！” “哎呀！钻进去了！” “去你的！小点声，把田鼠吓回去了。”狗蛋发话了，“都不许大声嚷嚷！把田鼠吓得不出洞，小心挨拳头！” 狗蛋大佬的话十分管用，一群野孩子立即噤若寒蝉。 狗蛋大佬不守着熏烟雾的洞口了，而是跑到另一边洞口，就是刚发现田鼠出洞的那个洞口。 这边浓烟滚滚，田鼠应会从另一边逃窜出来。 不料，田鼠一点都不笨，居然大出所料，偏偏朝烟熏的洞口，一窝蜂冲出去。 “噗！噗！噗……”是田鼠冲击破葵扇的撞击声。 “哇!哇……” 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小破孩哇哇大哭。 他们突然见到田鼠一窝蜂涌出来，既惊慌又害怕。 一般情况下，烟熏的洞口不会有那么多田鼠迎难而上，恰好那边洞口已经发现田鼠的动静，所以他们将鼠笼都拿到那边去。 这边田鼠一冲出来，他们一个鼠笼都没有留。 两把不堪一击的破葵扇，一下子被田鼠撞得稀巴烂，两个奋力扇烟雾的男孩吓得跌坐在地。 一群小破孩吓得嗷嗷四散，刚才还在团结一致抓田鼠，顿作鸟兽散，连心心念念的田鼠肉都不要了。 前面的小破孩一散开，躲在男孩身后的二妞、苏暖冬和小卿宝，立即首当其冲。 “啊！” 二妞抱头尖叫。 苏暖冬同样害怕得瑟瑟发抖，却没有忘掉卿宝。 她伸手就要拽住小卿宝，不料田鼠来到跟前，小卿宝见那黑乎乎的田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迈着土豆腿，奋力跑呀跑。 然后，所有人就见到奇怪的一幕。 一群二三十只的田鼠，一窝蜂地朝小卿宝涌去。 其他吓破胆的小破孩看惊呆了，而且田鼠没有袭击他们，他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卿宝回头一看，傻眼了，一群黑乎乎快速移动的田鼠追着她跑？！ 纳尼！ 她飞速地眨眨眼，是真哒！一群臭田鼠居然不紧不慢地追着她跑。 她一双小短腿跑不快，那些田鼠明明可以跑更快，但就是锲而不舍地追着她身后跑。 既不超越她，也不咬她。 这是要闹哪样？ 小卿宝快哭了。 她最讨厌鼠鼠了！鼠什么的最脏了！ 小卿宝跑呀跑，腿有劲，肺部却快炸开。 她跑不动了，停下来扶着小膝盖，直喘气。 然后，她身后的鼠群纷纷刹车，有的还抬起前腿，扬起上半身，睁着绿豆大小的鼠眼看她。 “啊啊啊……” 谁来救救孩子哇！ 小卿宝发疯之际，土豆腿胡乱踹动。 左一脚，右一脚，前踢，后踢，旋转踢…… 随着她脚的动作，一只只田鼠被踹飞，跟抛物线似的，踢出去老远。 那画面，直接镇住了一群紧跟而来的小破孩。 是的，小破孩们除开一开始被鼠群冲击，后面见到鼠群追着卿宝跑，那黑压压的一片得有多少肉啊！ 他们馋肉。 于是乎，一个个将鼠笼拿在手里，打算空手套田鼠。 “啪！” 正好小卿宝踹飞的一只田鼠，直接砸到狗蛋的面门。 众小破孩：“……” 全体静默三秒，随即：“哈哈哈哈哈……” “哈哈唔……” 来旺瞪眼，他大笑两声，嘴里恰如其分地塞进一只田鼠，那只田鼠一双脚还在他嘴里挣扎。 “呕！呕……” 来旺一口将田鼠吐出来，扶着一旁的树干疯狂呕吐。 这种微乱时刻，狗蛋大佬可没闲工夫在乎小弟有没有遭罪。在他眼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田鼠肉。 他擦擦面门，“快，你们傻站着干嘛，赶紧抓田鼠！” 狗蛋大佬一言惊醒梦中人。 其他的小破鞋连忙提着鼠笼去抓田鼠。 有的用铁钳，有的用大树叶，有的用棍子…… “哇哇……你们走开哇……” 小卿宝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群鼠辈追着跑。 虽然她满打满算一岁多，可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就不止了，居然破天荒第一次被吓哭。 那些田鼠也不知道干嘛，就爱往她身边凑。 小卿宝怕得六神无主，只会胡乱挥舞小脚脚，我踢，我踢，我踢踢踢…… 她真要使劲时，那力道绝对堪称致命一击。 被她踢中的田鼠，直接躺翻，再也起不来。 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小破孩们捡田鼠不费吹灰之力。 “卿宝！阿娘来了，不怕怕。” 见到这一幕的许娘子急匆匆跑过来，恨不得一下子抱起哇哇大哭的奶团子。 小卿宝仿佛找到救命稻草，跑向娘亲。 一到跟前，奶团子就攀着娘亲的大腿，死命往上爬。 第146章 因为田鼠喜欢卿宝 许娘子将“爬树”的奶团子抱起来，拍拍她的背，“不怕不怕。” 小卿宝趴在娘亲的肩胛窝，大哭不已：“哇哇哇……” 她是真的害怕！ 鼠类什么的，既脏又恶心，还有可能咬伤人。 趴在娘亲温暖的怀抱里，终于不用被田鼠追到。 小卿宝终于远离噩梦，却仍旧害怕得止不住地哭泣。 许娘子一边拍着奶团子的后背安慰，一边扫了几眼脚底下的那些田鼠。 顿时，许娘子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整日务农，最清楚田鼠。田鼠一见到人，基本跑个没影。此刻，居然挺安静乖巧地蹲在地下，一动不敢动。 就算她不来，小卿宝应该也不会有事。 就是吧，奶团子会被吓坏了。眼泪鼻涕一起流，这样的慌张害怕，她头一次在团子身上看到。 不管怎么样，到最后，一只只田鼠最终的归宿，都是被扔进鼠笼。 “老大，好多田鼠，我刚数了一下，有二十八只！这下子赚大发啦！咱们一共七个人，也能分很多。” 来旺跟他的小伙伴们一起提着鼠笼，来到狗蛋大佬的跟前。 狗蛋大佬瞧了瞧三个鼠笼，里面黑压压的装满了田鼠。 由于田鼠太多，鼠笼不是非常大，导致那些田鼠挤在一起，连个拐弯转身的空间都没有，一只只田鼠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二妞看他哥来旺兴高采烈地提着鼠笼，去找狗蛋大佬。听她哥的意思，好像没有分给苏暖冬他们的份额。 于是，她轻轻扯了扯她哥的衣摆，“哥，这些田鼠都是跟着冬冬的弟弟——卿宝跑。我亲眼看到，是卿宝的小脚丫把田鼠踹翻，你们才那么容易把田鼠收进笼子里。” 来旺挠挠脑袋，依然不变笑呵呵的脸，老实在在地说道：“是哦，老大，你说怎么分，我都听你的。” 狗蛋抬眼望去，只见许娘子抱着小卿宝离开的身影，苏暖冬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他摸着下巴，露出费解的神色：“为什么这些田鼠都追着卿宝跑？难道田鼠喜欢卿宝？不对啊，说不通。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单单追着卿宝跑，而不是追着我跑？” 狗蛋大佬的关注点不在分田鼠上，而是纠结田鼠光追着卿宝跑的问题。 “你们看到没有？卿宝一脚踹飞一只田鼠，踹一只晕一只。他才一岁多奶团子，说不准还在喝奶呢，就有这股子力气？有这种准头？还踢飞那么远？我看二妞也不行吧？” 狗蛋大佬一句一个问号，二妞听得头晕，只会连忙摇摇头。 二妞心想，她逃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踢飞田鼠？就算跑不过，也不能踢飞这么多的田鼠。 “别说二妞，就算是我也不行，我看狗蛋哥也做不到。” 来旺憨厚地说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除了贬低自己外，连带着得罪了大佬。 “我去你的。”狗蛋扬起手。 于是下一秒，来旺的脑袋承受了重重的一巴掌。 来旺已经被狗蛋哥打习惯了，他摸摸脑袋，也不觉得痛。 狗剩竖着两行鼻涕问：“狗蛋哥，你说是为什么呢？那么小的一个奶团子，怎地比咱们都厉害？” 然后，毫不意外地，狗剩的脑袋也承受了重重的巴掌一击。 “我知道，还用得着问你们？我若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们了，还会在这儿想吗？笨蛋！一个个笨蛋！” 狗蛋的巴掌一个个挨过去，六颗脑袋通通没有落下。 “诶，不对哎！”狗蛋拧紧眉头，想到什么。 “狗蛋哥想到什么了？”来旺不怕死地凑上脑袋。 他已经准备好了，让狗蛋哥再来一巴掌。 他能混上这帮孩子的二把手，不是凭借聪明才智，而是凭借着他从来不怕承受狗蛋哥的重巴掌。 完全凭借着强悍的铁头功，以及任揍不生气的彪悍耐心。 当然，这也是他的特长。 来旺毫不在意，再次问道：“大哥打归打，说说看。” 狗蛋打累了，毕竟打人是需要力气的，并且他的手也会疼。 “我在想，他二姐不是有把子力气？卿宝也许跟他二姐一样，力大无穷！” 来旺眼睛一亮，“一定是这样。” 其他小弟深觉有理，纷纷点头。 “没错，狗蛋哥说的应该是对的，就是这样。” “对，狗蛋哥说的对！如果没有有那么大的力气，只有一岁多的奶团子怎就能踹飞那么多只田鼠！” “这就完全说得通了！” “但是！”狗蛋大佬双手往下一压，小弟们立即噤声，“还有一点说不通的是，为什么田鼠都追着卿宝跑，而不是追着你，追着我，追着他？” “对啊，为什么呢？” 小弟们又纷纷发出疑惑的呼声。 来旺一拍脑袋，大家的目光一起聚焦到他的身上。 来旺瞪大眼睛，煞有其事地认真解释：“因为田鼠喜欢卿宝……哎哟！” 狗蛋大佬这次的巴掌下死手，“说你笨，你还真笨！田鼠为什么喜欢一个奶团子？” 来旺不吃教训，继续自圆其说：“因为他身上有奶香味，田鼠喜欢奶香味。” 狗蛋皱眉，这小子说话如此的不靠谱，却又如此的……貌似合理。 “算了，咱们捉田鼠，卿宝也有功劳，给他家送两只……不对，送三只过去吧。” 狗蛋大佬一锤定音，没有任何小弟敢反抗。 “狗蛋哥英明！” “狗蛋哥英明，就该这样办。” 他们散去的时候，当中有两个小弟围着来旺追问：“来旺，田鼠当真喜欢卿宝身上的奶香味？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用奶香味就能引诱一大堆田鼠了吧？” “呃，这个么……我也只是猜测。”来旺不确定回道。 “但可以试试看吧？” “说得轻巧，哪找来奶呢？” “要不让村里有奶香味的团子站田里？” “那能行？怎么着也得先让田鼠出洞，才能闻到奶香味吧？” 三个小破孩边走边想办法抓更多的田鼠。 “哥，等等我！” 二妞在他们身后跺跺脚，不得已追上去。 真是的，他哥来旺老是忘记她跟在身边！害得她每次都要追着哥哥跑。 第147章 奶团子再受惊吓 虽然说小卿宝平时忘性大，很容易被别的事情吸引注意力。 可是猛然被这么一大窝田鼠追着跑，还用小脚脚踹飞了不知多少只田鼠，亲自触碰到在她心里又脏又恶心的鼠类，简直是毕生难忘！ 直到娘亲干完农活回到家，小卿宝依然闷闷不乐。 许娘子和苏凝秋、苏暖冬已经哄了她好几回，这一次都拿她没辙。 她们只好让奶团子自己待着，然后各自去干家务活。 苏暖冬已经一整天没有去喂后院的鸡和兔子、山羊，日常认真带娃的她，不得不撇下卿宝。 “哎哟喂！谁惹咱们家的宝贝疙瘩生气呀？小小的一个团子坐在门槛上，是在思考人生吗？” 小卿宝抬眼一看，果然是她的那个二愣子二姐。 不同的是，除了大姐和二姐，牛车上跳下来一个陌生男子。 小卿宝看到家里来了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劲头。 “大姐，二姐，得得好。” 小卿宝喊完两个姐姐以及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哥哥后，继续兴致不高地撑着小下巴，作忧伤状。 不料，苏迎春却是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走路的时候，需要苏又夏搀扶着。 “大姐？肿么了？”小卿宝起身，小跑过去，小脸写满担忧。 “小卿宝怎么了？” 苏迎春不顾伤腿，摸摸小卿宝的脸蛋儿，和风细雨问。 小卿宝连忙摇头：“没事事。” 大姐都已经弄伤腿了，她不能再让大姐担心。 “我看卿宝是不开心了吧？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你的两个姐姐，也许她们能为你解决呢？” 说话的是跟在后头的李向东，他对卿宝笑得非常友好。 小卿宝抬眼瞅瞅他。此人只算得上五官端正，不是很帅，瞧着身高……只比大姐高一丢丢。 好像配不上大姐的花容月貌诶。 嗯，应该也不符合大姐这个颜控的审美。 “卿宝，让你大姐先进去歇着再说。单提着一条腿很累的，要不，你试试看？” 苏又夏多事的帮忙，将奶团子的一条小腿提起来，小卿宝看见二姐这样子，下意识的顺着她的力道，真的单提一条土豆腿。 突然间，二姐的手将她的小脚脚一拽，奶团子整个人朝后仰倒。 就在她惊慌地以为要摔倒时，突然投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哈哈哈……” 是苏又夏肆意张狂的笑声。 “哈哈哈，小弟被二姐吓到了，有没有？” 几分钟前还是二姐嘴里宝贝疙瘩的小卿宝：“……” 她呆呆的瞪大眼睛，满脸写着惊呆。 娘亲说的对,她的二姐愈发的无法无天，活该欠收拾！ “哇哇哇……” 小卿宝哇哇大哭起来，眼泪跟决堤一样奔涌而出。 这已经是她一天之内，受到的第二次惊吓。 在厨房里的许娘子听到哭声，一下子走了出来。 “怎么啦？谁惹哭咱们家的宝贝疙瘩？娘亲抱抱，不哭不哭啊。” 自从苏又夏说出卿宝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后，家里人早已习以为常说卿宝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许娘子这会儿眼看卿宝一天以内两次大哭，要心疼坏了。 因为卿宝是不会轻易哭泣耍赖的孩子，这一次定然又遇到什么事了。 卿宝和许娘子的反应，使苏又夏意识到，貌似事情大条了。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想悄咪咪躲开。 她没想过，早在她松开扶着大姐的手臂时，被李向东有了可乘之机，搀扶着她大姐。 不想许娘子的眼神儿已经飘向苏又夏，见她这般情态，立刻心知肚明，定是她这不成器的二闺女把卿宝弄哭了。 “又夏，你对卿宝做了什么？” 许娘子的眼神和语气皆不善，苏又夏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低垂着脑袋，秒变阿娘跟前的乖乖女：“我不过掰了一下小弟的腿，可我已经一下子抱住他了。谁知道卿宝这么不经吓，他可是一个男娃子！男娃子的胆子这么小，得多练练才行，否则长大了容易被欺负。依我看，我以后得多制造机会，好帮助小弟练练胆。” 听到苏又夏不怕死的话语，一旁的苏迎春暗暗给她抹了一把泪。 “你个二愣子……”许娘子腾出一只手，扬起来，就要给苏又夏来一巴掌。可视线触及李向东…… 她转念一想，二闺女是大姑娘了，倒不好在外人面前打她。 “卿宝才一岁多点，你就这样吓唬她，有你这么当二姐的吗？你是不是要把为娘给气死才甘心！” 二闺女数次捉弄底下的妹妹们，许娘子彻底无语了。这会儿实在太心疼卿宝，一时说话有点重。 别说其他大小孩，就算是成年人，一下子面对一大群田鼠，也会被吓到吧。何况卿宝是一只小小的奶包子，心理阴影面积巨大，二闺女却仍在“惹是生非”。 “不是的，阿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也不知道小弟这么不惊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又夏稍有不甘地说完，就转向小卿宝，“对不起，小弟。二姐不是故意惹哭你，只想跟你玩玩，你原谅二姐好不好？” 小卿宝大哭了好一阵子，气都快喘不顺，回答不了二姐的话。 此时，她收起哭声，红红的小嘴还一抽一噎的。她的小脸蛋都给哭红了，眼睛里还噙着泪花。 小奶团子瞧着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卿宝原谅你又如何？下次呢？下下次呢？若你当真诚心改过，就不会如此捉弄家里的妹妹们。” 同样的话，许娘子说过不知三四次，能听进去早就听进去。她懒得教训，抱着抽抽噎噎的奶团子回屋。 李向东也扶着苏迎春一瘸一拐进屋。 徒留苏又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平日里跟卿宝也是这么玩闹的呀！没让宝贝疙瘩伤着，怎么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的样子？ 屋里，李向东将苏迎春扶到椅子上落座，又自来熟地给苏迎春倒来一杯水。 苏迎春看他如此积极对待自己，心里到底有些不安，客气道：“向东哥，这一趟麻烦你了。你快坐下，别忙活了，我没什么事。” 第148章 阿娘好虎 李向东忙摇头摆手，笑呵呵道：“你哪能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得仔细养伤。我粗人一个，你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我。” 许娘子哄着奶团子，正好听到这句话，眉头微跳。 “多谢向东送我的两个不成器的闺女回来。”许娘子对李向东微微笑着道谢。 “伯母不必客气，我碰巧看到迎春受伤，刚好没什么事，就走了一趟。伯母不要怪我唐突造访就好。”李向东略微局促道。 “哪能啊。”许娘子摇摇头，“说起来，迎春怎会伤到脚？” 苏迎春与后面进来的苏又夏对视一眼。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 “我，我去给大姐拿药油出来。” 苏又夏说罢，一溜烟跑没了影。 许娘子在后面看着，怎么觉得二闺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阿娘还记得李东华吗？就是那日咱们去布庄买布，被一个店小二鄙视咱们家穷，买不起布。店小二就是那个李东华。”苏迎春道。 许娘子颔首，“怎会不记得，当时唐瑞因此将李东华辞退。” 二闺女口中的大冤种实在是给力，当时给她们狠狠出了一口气，也打脸了李掌柜。 苏迎春继续说道：“我和二妹过桥的时候，碰到他了。那个李东华当真不是什么好人，不仅对我们恶言相向，还记仇。他不解恨地推了我一把。我脚下是石梯，他一推之下，我的脚就拐到了，幸好二妹拉住我，不至于滚下石级。不过，我的脚也因此受伤。” 苏凝秋愤愤不平：“他太过分了！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唐大少爷见他做事那样，将他辞退不过早晚的事。他仍不知悔改，害大姐的脚给崴伤。他那样的人，活该被辞退！” “坏人！他把大姐的脚弄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小小的苏暖冬气性挺大的。 “赔钱钱。”回过神来的小卿宝举起小拳头。 奶团子终究忘性大，将二姐惹哭她的事转头忘掉。 苏凝秋眼睛一亮，立马说道：“对，大姐的脚崴伤，需要看大夫，要他赔钱。” 苏迎春在妹妹们的对话当中，多次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小卿宝继续高呼：“赔钱钱！” “对哒！卿宝说得好，要钱钱！” 眼看妹妹们吆喝得愈发起劲，苏迎春不得已打断妹妹们的话：“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仁德堂的林老大夫说休养一阵子就好。” 许娘子的视线落在苏迎春的脚踝上，那里已经用木板很好地固定住，里面应该敷了草药。 那么刚才二闺女说去房里拿药油，是怎么回事？岂不是多此一举？不会是借口逃离吧？ 许娘子眯了眯眼，“既看了大夫，又夏拿什么药油？” “嗯……”苏迎春对上许娘子怀疑的眼神，目光闪了闪。 “说。” 许娘子冷声一个字，苏迎春守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二妹看我扭伤脚，冲动之下，就找李东华算账，将人……嗯，揍了一顿。” 可怜见的，李东华比她还惨。 被二妹揍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都被二妹招呼过。 李东华被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人站不起来，到最后，被二妹扔到河里…… 她只崴伤脚，可是李东华差点死掉。 最后被路人救起来的李东华，躺在河边奄奄一息。 二妹的力气，倒真是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 虽然苏迎春没有说出李向东的后果，但是许娘子想到二闺女那个不着调的性子，以及她的拳头，就知道李向东不会比苏迎春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迎春闪烁其词，又夏躲闪，李向东的下场应该是比迎春要惨得多。 许娘子脸色有点不好看，问道：“李向东伤势如何？是否有生命之忧？” 她不反对闺女们适当自卫，偶尔来点小报复，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但闹出人命，就是一种损人害己的行为。如她们这样的升斗小民，万一闹上人命官司，那他们这个家就没有宁日了。 “这……”苏迎春低头，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李向东看出苏迎春的为难，主动开口道：“我们看到有人将李东华抬去仁德堂，在我们离开时，李东华仍旧昏迷不醒。但林老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伯母大可放心。” 李向东的话刚落，许娘子一声大喝：“苏又夏，你给我出来！” 在房间里躲着的苏又夏浑身一个颤抖。 阿娘好虎啊！ 阿娘发话，她哪敢不从。 她顶着一颗颤抖的小心肝，迈着小步伐，颤颤抖抖地挪出去。 “快点！” 许娘子又一声喝叫，苏又夏浑身又一个颤抖，小跑着来到许娘子跟前。 她自己摸着自己的两个耳朵，只差跪地求饶。 “阿娘。”苏又夏弱弱叫道。 小卿宝真觉着，此时此刻的二姐像一条可怜虫。 “你有没有把人打死？”许娘子严肃地问，眉头拧得死紧。 苏又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许娘子道：“我不管你把人揍得断胳膊断腿，却万万不能致死致残，那是给家里带来灾祸的。” 小卿宝：“……” 她家娘亲也很虎啊！断胳膊断腿啥的，那是能轻易说出口的吗？ 亏她一直以为阿娘只是刀子嘴，原来心中也长着一把刀呢。 苏又夏急急辩解：“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知道自己力气大，揍人的时候都避开重点部位，就怕他赖上我，要赔偿金。” “阿娘，你不知道他那张嘴有多贱，骂我断子绝孙，身为一个男……不是，身为一个人，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我，我气不过，就将人扔进河里。谁知道他长得那么丑，还不会游泳，不是活该差点被淹死嘛！” 许娘子气笑了，“他伤了迎春一条腿，你把他的腿折了便是。他嘴臭，就塞他满嘴泥巴。让他嘴上犯贱，咱们身上又不会掉一块肉。你若实在气不过，给他一个耳刮子就行，何必多此一举扔河里呢？这个镇子上，有一半的人会游泳算我输。”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苏又夏欲哭无泪，可怜兮兮卖惨。 第149章 被二妞蠢一脸 “阿娘，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一定给敌人留有余地，不赶尽杀绝。”苏又夏嘴上又蹦出几个跟唐瑞学来的成语。 “出门口跪着。”许娘子气得想打人，见她大姑娘了，家里又有外人在，倒不好动手，就让她出去跪天地。 二闺女那样不受拘束的性子，出去跪着比挨打还难受。 “哦。”苏又夏闷闷地应下，“那阿娘我要跪多久？” 许娘子扫了她一眼，气道：“本来是要你跪半天，但考虑到事出有因，你是为了替你大姐出气，保护自己家人才造成的恶果，所以，让你跪半个时辰。” 苏又夏原本蔫头耷脑，突然间得知自己跪的时间从半天降为半个时辰，瞬间欢天喜地。 她赶紧走向门口，生怕阿娘改变主意。 早点跪完，早点完事儿。 “向东，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许娘子客气地对李向东说道。 李向东连忙摆摆手，“说哪里的话。” 他略显得有些拘束，忽然想到什么，他忙说道：“要不我回去打听一下李东华？以前没来城镇上工前，我和他都是同在一个李家村。我打听下来，比你们容易得多，也不会有你们什么事。” “哎呀，那敢情是好，这样我们也不用亲自走一趟。”许娘子眼睛一亮，马上答应下来。 “那我现在就去。”李向东说风就是雨，急急脚就朝外走。 “哎，你这孩子，再坐一会儿，吃完晚饭再走。”许娘子连忙把人喊住。 人家来都来了，况且是送大闺女回家，总得让人家喝口水，吃顿饭再走。 李向东笑着拒绝，离开的脚步一点都不慢，“不了，这时候我阿娘应该在家里给我煮，我回去就有吃的了。” 许娘子越喊，他越走，头也不回。 “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许娘子摇摇头，再看一下大闺女，承了人家的情，还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样子。 许娘子看到这里，又发愁了。 大闺女做事细心稳妥，可是吧，对人的感情敏锐度不高。对李向东的好意神经大条，这一点倒是跟二闺女有得一拼。 苏迎春正巧从伤腿中收回目光，紧接着就对上阿娘愁肠百结的眼神。 她心中咯噔一声。 平时能让阿娘露出这种眼神的，通常只有二妹，咋这会儿到她这里来了？难不成她做错了什么？ 就在她狐疑不已，绞尽脑汁反省时，听阿娘说道：“你盯着又夏，别让她偷懒，让她好生跪着。” 苏迎春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在院子里，可怜兮兮跪地的二妹。 “阿娘，我知道了。这回，我的伤抛费银子，好些天都不能干活。对不起，阿娘。” 苏迎春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拖累家里了。 不料许娘子板着一张老母亲的脸，“不许胡说八道。凡是人，谁没过这种时候？人一辈子哪能一帆风顺？一家人最重要的意义在于，你不行的时候，有家里人帮扶。家中有人不行的时候，有你帮扶。你记住，永远不要跟亲人说对不起。” 苏迎春心中撼动不意，一双美丽的眸子渐渐潮湿。 苏暖冬把话也听进去了，认认真真点头。 小卿宝颠颠儿跑过来抱住娘亲的大腿，仰着小脑袋，朝娘亲竖起大拇指：“娘亲棒棒哒！” 大人做得好，也要夸夸哦。 她觉得家庭如此和睦，姐姐们都被教养得很好，娘亲功不可没。 许娘子失笑，她这么大的人，被一个奶团子夸奖，真真儿令人哭笑不得。 “卿宝也棒棒。”许娘子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心血来潮，“要不娘亲给卿宝扎辫子？” 小卿宝立即跑开，拉着苏暖冬的手：“走，走，走。” 许娘子：“……” 奶团子扎就不爱扎辫子呢？哪里出问题了？ 苏暖冬想看看大姐的伤腿，却被奶团子拉得挣脱不掉，只得屈服在奶团子的武力之下，跟着她出去。 “二姐，羞羞。” 奶团子第一次看见二姐真真正正受罚，两根小食指拉着长脸，朝二姐做了个鬼脸。 “嘿！” 苏又夏难以置信，奶团子居然来嘲笑她！ “略略略！”饱受二姐魔爪的苏暖冬，也学着卿宝，对二姐做鬼脸。 “你们……” 苏又夏下意识要站起来，准备伸手抓来奶团子，给她的小屁屁来两下。 “二妹！阿娘让你跪好。” 苏迎春谨遵阿娘的叮嘱，不错眼地盯着二妹在后院跪地。 “你们俩站住！有本事别走！” 苏又夏赶紧跪好。 她不能动，只能指着两个小的弟弟妹妹，用嘴巴吼。 “我们才不要呢！” 苏暖冬拉着卿宝笑嘻嘻道：“二姐好好跪着吧，卿宝，走，四姐带你去玩儿。” “冬冬。” 苏暖冬拉着卿宝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到二妞和她哥来旺，一起来到她们家门口。 更可怕的是，来旺手中提着一个鼠笼，鼠笼里装着三只田鼠，在笼子里转来转去。 “四接！” 小卿宝一个激动，好不容易矫正的发音，又退化了，四姐变成四接。 她拉着苏暖冬的手，用力往屋内扯。 田鼠！好可怕！ “卿宝乖，有笼子装着呢，田鼠不会跑出来追着卿宝哦。” 苏暖冬试图安慰奶团子。 不料奶团子心中的阴影极大，脑袋瓜一左一右猛摇头， “不，不！” 小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苏暖冬真担心这细脖子上的小脑袋会被摇掉。 一旁没见过卿宝摇脑袋的二妞，惊叹道：“呀！卿宝摇脑袋摇得很快呀！” 然后她摇动自己的脑袋，试图摇得跟卿宝一样急，一样快。 不过二妞摇了没两下，就扶着额头，小身子晃了晃。 她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哎呀，娘呀，我不行啦！” 来旺看着妹妹的动作，顿时被二妞蠢一脸。不过他是哥哥，于是在二妞晕乎晕乎时，在她身后扶了扶。 二妞定了定神，对奶团子心悦诚服，“卿宝太厉害啦！二妞姐都做不到呢。” 眼神里有莫名的佩服。 第150章 二话不说就把二姐给卖了 小卿宝：“……” 突然接到来自二妞姐莫名其妙的仰慕。 五岁的小姐姐都这么可爱的么？奶团子有被萌到。 小小孩的想法也太神奇了叭！ 奶团子不知不觉地咬着手指头，对二妞姐露出单纯友善的笑容。 她除了几个姐姐，也没有别的朋友呢。二妞姐是四姐的好朋友，也可以是她的好朋友。 因为四姐要带娃哒，她整日跟在四姐身边，四姐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二妞，快进来。” 苏暖冬好久没和二妞一起玩耍，见她能来找自己，显得很开心。 “好呀好呀。”二妞蹦蹦跳跳地跟着苏暖冬走进去。 跟在二妞身后的来旺还能怎么着，妹妹要进来玩，他只能提着鼠笼进去。 小卿宝赶紧跑进屋找娘亲。 “娘亲！” 奶团子抱着许娘子的大腿，像爬树一样，一个劲的往上攀爬。 许娘子察觉到奶团子的害怕，一把将卿宝抱起来。 “怎么了这是？你四姐呢？” 话音刚落，苏暖冬就领着二妞和来旺进来。 当许娘子看到来旺手中提着的鼠笼时，瞬时什么都明白过来。 她拍着奶团子的后背安慰道：“乖，没事儿，有笼子装着呢，田鼠不会跑出来追卿宝。” “不，不。”小卿宝实在是被吓怕了，尽管明明知道田鼠被笼子装着，不会跑出来追着她，但她心理阴影已经存在了，不管娘亲和四姐怎么说，她都一个劲地摇头。 “许婶婶，狗蛋哥说了，这一次主要是因为卿宝，我们才抓到那么多田鼠，决定给卿宝分三只。”来旺实话实说。 虽说他们阿爹，也就是阿牛叔，经常载她们去城镇上卖山货。他们吃了许娘子家里许多栗子和枸杞，却是极少来她们家。 来旺有点儿局促不安。 许娘子的眼眸亮了亮，尽然怀里的奶团着一个劲的往她的颈窝里钻，但田鼠可是十分美味的肉类食物。 她都好久没吃过田鼠肉了，想想那肉汁滑嫩……心中蠢蠢欲动。 一边是奶团子强烈的拒绝，一边是美食的诱惑，最终许娘子选择向美食妥协。 物资匮乏的年代，美食来之不易啊！白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谢谢来旺，也谢谢狗蛋了。既如此，我们就收下，待我们煮了田鼠后，再给你们还笼子可好？” “好。”来旺点头答道：“许婶婶，田鼠放在哪里比较好？” 许娘子侧过身子：“就放在厨房门口吧。” 来旺立刻跑去，把田鼠放在厨房门口。 奶团子听到动静，终于从娘亲的颈窝里转过头来。 苏暖冬牵着二妞的手，又喊一声来旺哥，“我带你们去后院看看羊好吗？” 二妞和来旺眼睛刷亮。 他们早前就听说，苏暖冬家里有一只野山羊不请自来，并且很快生下一只小羊羔。这让村里的人都羡慕不已。 村里没有人家养过羊，他们两个打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羊呢。 “正好，你们俩在我们家好好玩玩，婶婶给你们煮羊奶喝。”许娘子笑道。 二妞和来旺都高兴得不行，他们没有喝过羊奶呢，都笑着道谢：“谢谢婶婶。” 许娘子问怀里的奶团子：“卿宝跟二妞姐和来旺哥一起去玩，好不好？娘亲要忙活了，也给卿宝煮羊奶喝。” “好。”小卿宝知道田鼠在前院的厨房门口，放心地跟着四姐他们一起去后院。 不过她们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又夏姐姐为什么要跪在院子里？”二妞好奇地问。 来旺看得颇有兴致。他心想着，狗蛋哥要是看到这一幕，心里一定十分畅快。 要知道狗蛋哥在村中打破无敌手，从无败绩。唯一的例外，就是力大无穷的苏又夏。 苏又夏不服输的脾气，看到狗蛋哥，就追着狗蛋欺负。偏偏碍于她的力气，狗蛋哥也是很无奈，不敢与之正面交锋，只能躲着走。 “我家二姐做错事情，阿娘让她跪着，得半个时辰呢。” 苏暖冬老实在在，二话不说就把二姐给卖了。 在后院跪着的苏又夏，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好家伙！家里来了两个别家的小孩！ 一刹那，她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怨愤。 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横着走？她在村中苦苦经营十多年闯下的威风呢？传出去，她鼎鼎大名苏又夏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们去前院玩。” 没有阿娘的命令，加上大姐盯梢，她不敢站起来，只能凶巴巴地指使着他们去前院。 “二姐，我要带二妞和来旺哥看咱家的山羊呢。”苏暖冬没有察觉到二姐内心的躁动，还一个劲的牵着二妞的手去草棚。 来旺看得过瘾。 他心里想到的是，要是狗蛋哥知道又夏姐在家里被罚跪，该有多高兴啊！他恨不得立刻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狗蛋大佬。 “野山羊生下小羊羔后，一开始小羊羔站都站不起来。但神奇的是，经过母羊不断的舔着小羊羔，又给小羊羔喂奶。第二天，我们就看到小羊羔站起来了，如今精神着呢。你们看，小羊羔在喝奶呢。” 苏暖冬一边介绍着家里的两只羊，一边趴着草棚的栅栏，指着两只羊。 “哇！山羊好漂亮啊！”二妞兴奋得原地蹦跳了两下，然后趴着草棚的围栏，看得两眼放光。 别看来旺跟着狗蛋，什么混账事都干过。头一次见到两只羊，同样兴奋不已。 “小羊羔的毛比母羊白很多啊！小小的一只，超级可爱，我能不能摸摸看？” 二妞心痒痒，手也痒痒，忍不住向苏暖冬提出请求。 苏暖冬当然不介意，好朋友就是要彼此分享好的东西，这样才叫好朋友，才叫一起玩。 “等一下。” 来旺一把拉住二妞探出去的手，他谨慎的问苏暖冬：“我们摸小羊，母羊会不会生气？会咬人吗？” 苏暖冬摇摇头，非常认真的向他们解释：“我阿娘这几日挤羊奶，母羊都乖顺得很，从来不会伤害人。而且我给它们喂草时，母羊还会用脸蹭我的手呢。” 第151章 提前赦免 “不信？我给你们看看。” 苏暖冬说着，就伸出手，摸摸母羊的脸，又摸摸小羊的脑袋。 果然母羊只是低头吃草，小羊倒是小小的咩了一声。 二妞一瞧，也不管她哥，跟着苏暖冬，小手伸过去，摸上小羊羔身上毛茸茸的羊毛。 小羊羔果真温顺，手掌下的羊毛软软的，舒服极了。 二妞赶紧招呼她哥：“哥，你快来摸摸看，软乎软乎的呢。” 来旺也只是个孩子，看着她们摸得热乎乎的，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 果然，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手掌心下的触感是前所未有的柔软，比他们冬天穿的崭新棉袄还要暖和。 她们对着两只羊上下其手，母山羊真的没有生气，小羊羔也没有躲避。他们玩得愈发尽兴。 后来，他们不知不觉的走进草棚里，一个个蹲在地上，盯着小羊羔仰头吃奶。 他们在地上蹲成一排，小羊羔站在母羊肚子下，微微仰着头，小嘴一吸一吸地喝着母乳。 一群小伙伴在小小声的私语。 二妞：“原来小羊羔是这样喝奶的。” 来旺：“废话，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喝奶的，我看见阿娘这样喂你。” 苏暖冬：“嗯，来旺哥说的对，卿宝去年也是这样喝奶的。” 小卿宝：“……” 小卿宝心中愤愤不平：人跟羊怎么能一样呢？ 不过为了装成一个符合年龄的小孩童，为了融入小伙伴的集体，卿宝大佬决定不跟他们计较。 小朋友们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来旺觉得大家都一起排排蹲了，又一起看小羊羔喝羊奶，那么他们之间的情谊，理所应当上升了一个台阶。 于是，他小声地问苏暖冬：“你二姐犯了什么错，需要罚跪？” 苏暖冬略微沉思一会儿，答道：“阿娘知道二姐差点打死人，所以就让她跪半个时辰。” 来旺原本蹲得好好的，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趔趄没蹲稳，最后来了一个屁股墩。 “差，差，差点把人打死，你二姐也太……厉害了吧！” 差点打死人，只跪半个时辰，惩罚太轻了吧！ 来旺本来想说她二姐太不讲道理，却顾忌苏又夏那个母夜叉在后头，情急之下改为厉害。 苏暖冬点点头，“阿娘就是觉得二姐太厉害，太无法无天，生怕二姐继续错下去，会给家里人招来麻烦。于是乎，阿娘要罚二姐跪半天。但是后来，阿娘想到二姐是为了替大姐出气才闯祸，就改为跪半个时辰。” 来旺悄咪咪地吞咽一口唾沫，这事得赶紧告诉狗蛋哥。苏又夏那个母夜叉，他们还是惹不起。 怕就怕母夜叉一个不留神，把他们揍没命。 他们挂掉不要紧，但是挂掉后让家里人伤心，就是大大的不孝。 “又夏。” 这时，许娘子来到后院。 苏又夏立刻抬头，眼神殷切地看着阿娘，希望阿娘能够提前“赦免”她。 在自己家里人面前，跪天跪地倒没什么。可是在外来人二妞和来旺面前，那是大大的丢了她的脸面。 特别是来旺，谁都知道来旺是狗蛋的一号跟班。来旺回头铁定会把她被罚跪的糗事，告诉狗蛋那个混球。 之后，狗蛋和他手底下那一群混混，肯定会在背地里嘲笑她，编排她的不是。 “阿……娘……” 这一声拖长的尾音叫得惨兮兮的，再配合她一张可怜兮兮的俏脸，让人想不起平时调皮捣蛋的苏又夏。 仿佛轻轻松松将李东华扔进河的那个人，不是她。 “来旺带来三只田鼠，你拿去河里淹死，然后像你平时拔鸡毛一样，用滚烫的水过一遍田鼠。拔掉鼠毛后，再开膛切腹，用火烤。” 许娘子一边说，苏又夏一边点头。 甭管能不能听懂，先答应再说，答应了就有提前站起来的希望。 “你起来吧，办不好这件事，回头还得跪够。”许娘子依旧板着脸吩咐。 “好好，阿娘，我这就去办，保管办的妥妥贴贴，让大家吃上一顿好吃的田鼠肉！” 苏又夏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 她以前见过阿爹怎么做的，也见过村里的人怎么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虽然会费点时间，但挺简单的。 苏又夏刚想走进屋内，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径直走到草棚这边来。 来旺瞧见了，心中猛地一个咯噔。 完犊子！又夏姐不会是要来个间接报复吧？她打不着狗蛋哥，不会想拿他这个头号跟班出气吧？ “来旺。”苏又夏皮笑肉不笑地喊他的名字。 来旺的小心肝轻颤，身板立刻站得笔直：“又夏姐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苏又夏笑眯眯的问道：“你看见我罚跪了？” 来旺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英明”摇头，“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今儿就是来送田鼠，顺便来瞧瞧你们家的两只野山羊。关于又夏姐，我什么都没看到。” 笑话！哪天被母夜叉揍得剩下半条命，他就对不起爹娘了，还得花大量的治病费用。 他只能对不住狗蛋哥。 苏又夏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狗蛋手下的头号跟班，脑子挺灵活的呀。” 来旺还能怎么着，摸着光额头，嘿嘿傻笑。 苏又夏得到满意的答案，转身出去，准备淹死田鼠。 “四姐，淹鼠鼠？”小卿宝拉着苏暖冬问。 苏暖冬摇头，“四姐也不知道怎么淹田鼠，要不咱们跟去看看？ “你们居然没看过怎么煮田鼠？” 来旺感到不可思议，村里的人买不起猪肉，吃不起鸡鹅鸭，只有下河或到田里抓田鼠和牛蛙，才能偶尔打打牙祭。 田鼠小，身上没几两肉，可那也是肉啊！ 他们一群野小孩整日没正经事，就去田里抓田鼠。可以说，吃田鼠吃出经验来了。 “许婶婶说的做法，是村里人常用的煮法。又夏姐烤完田鼠之后，可以用黑豆煲汤，还有另外一种，就是焖着吃。不管哪种做法，都十分美味。” 来旺说着，舌头舔舔干干的嘴唇。 第152章 做田鼠吃 苏暖冬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吗？田鼠肉就这么好吃吗？” 二妞肯定地点点头。 “真的超级好吃哒！别看田鼠小，身上没几两肉，但是不管是焖炒着吃，或者是炖汤，田鼠的肉质非常嫩滑。特别是那个皮，用火烤的焦黄焦黄的，一口咬下去又脆又软。每次我都和哥哥抢着吃呢。” 听着二妞的描述，苏暖冬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去看看。”小卿宝摇摇四姐的手。 她想看二姐怎么给田鼠扒皮拆骨的。让它们追着她跑！让它们吓唬她！这回落到二姐手里，看它们还怎么吓唬她，还怎么追着她跑！哼！ 苏暖冬点头，她也很好奇，没见过怎么把田鼠做成一盘菜，“好，我们跟着二姐去看看。” 她又问二妞和来旺：“你们也去看吗？” 二妞点点头：“我去。” 来旺则双手一摊，“我就不去了，我亲手烤过的田鼠不知凡几。你们要去就去，我回去自己烤田鼠。” “那二妞呢？你家也做田鼠吃，你是去看你哥，还是来看我二姐？”苏暖冬体贴地问。 二妞想也不想，抛弃她哥，“我哥做的田鼠，我看多得去了，不想再看他。我想和你一起去看你二姐，我没有见过姑娘家敢碰田鼠的呢。” 小卿宝小鸡啄米一般，忙不迭点点脑袋瓜：“嗯嗯，二妞姐对哒。” 她二姐是个异类，竟然连田鼠都不怕。二姐不仅不怕，更是敢提着田鼠笼去淹死田鼠。 听阿娘的意思，她二姐还得给田鼠拔毛呢。 啊啊啊！太可怕了！ 奶团子既害怕又好奇，平日里没什么消遣，那就陪四姐一起去看看呗。 于是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奶团子，手牵着手，跟二姐一起来到河边。 “小弟，看清楚了，二姐给你报仇。”苏又夏将手中的鼠笼放进河水里。 三只田鼠开始叽叽乱叫，努力地往鼠笼上方跑。 不过苏又夏将鼠笼往下沉了沉，完全让河水淹没鼠笼。 三只田鼠一直在鼠笼里跑来窜去，却不得其法。 河面上一开始激烈地冒着小水泡，没一会儿，河面渐渐恢复平静。 苏又夏手扶着鼠笼等了一会儿，把鼠笼提起来。 好家伙！里面三只湿漉漉的田鼠，已经躺在笼底死翘翘。 “原来田鼠的毛这么短，湿了水都露出白皮了。” 苏暖冬观察入微，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二妞见惯田鼠的生死，在她眼中，田鼠只是食物。对于三个生命的流逝，没有半分同情。 她语气寻常：“嗯，田鼠的皮都很白嫩，比我们的皮肤都要白。因为它们有毛毛挡住太阳，咱们没有毛毛的，就只能晒得乌漆抹黑。” 苏暖冬应道：“还真是如此呢。” 小卿宝：“……” 它原本看着三只讨厌的田鼠，活生生被淹死，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倒是听着四姐和二妞姐之间的对话，她那点多愁善感，很快就烟消云散。 是她想多了，古时候食物匮乏。但凡是食物，他们只会把它们当成盘中餐。本来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有那个心力，去怜悯只会嚯嚯田里粮食的田鼠。 回到家时，苏凝秋倒腾出烧好的滚水。 苏又夏将三只淹死的田鼠放在滚烫的水里浸泡，手动捞几下。她觉得差不多，就把死透死透的田鼠扔地上。 紧接着，就出现眼前毛骨悚然的一幕。 苏又夏徒手拔田鼠毛。 蹲在一旁看的小卿宝心里阵阵发毛，她一边怂包，一边勇敢地没有退却。 她看看二姐的表情，明显跟之前拔鸡毛和鹅毛时，没什么两样。 她再看看四姐和二妞姐，表情出奇一致的……寻常。 她重新把目光落在二姐的动作上。 二姐拔田鼠毛这手势，这技术，也是没谁了！三两下功夫，就将一只田鼠拔得光溜溜的，露出白赤赤的鼠皮。 她强忍着恶心，想不明白二妞姐口中美味的田鼠皮，居然能是美食？！ 熬过艰难的拔毛，再来开膛切腹去内脏。 血腥过后，终于迎来重要的一个环节——烤田鼠。 经过处理的田鼠，只剩下皮包骨。 小卿宝忍不住嘀咕一句：“没肉肉。” 二妞表示赞同，同时安慰道：“是没什么肉，但塞塞牙缝还是不错哒。” “我们家人多，三只不够吃。”苏暖冬举着手指数数，越数越觉得自己吃不了两口。 三小只嘀嘀咕咕，这边苏又夏已用铁棍串起三只田鼠。 底下用干草和柴禾一起烧着火，苏又夏举着铁棍，不断翻滚着手中的三只田鼠。 站在火边看烤田鼠的三小只最喜欢看这个环节，火烧得旺盛，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炽热，却又舍不得离开。 前面恶心的都看过来了，没道理烧烤环节走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喜欢看烤肉。 幸好她们家的院子足够大 ，在院子里烧起火来烤田鼠，冒起的白色烟雾不会影响到屋内。 “多久能烤熟？”苏暖冬问。 苏又夏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不能烤熟，烤外面那层鼠皮，去去脏东西就好，而且味道会更好吃哦。” 二妞也不懂，只知道村里人一直是这种做法。这会儿听了苏又夏的说法，方明白过来。 “原来这样。” 小卿宝的脑袋巴巴地点着。田鼠这么脏，确实得用火烤烤，杀死各种病菌。 青砖大屋。 “咳咳。” 凉亭里，在躺椅歇息的拓跋修，被缭绕而来的烟雾熏得咳嗽不已。 他今早病发，身体正虚弱，稍有刺激的香味，就受不了。 “我让梁俊出去看看。” 刘昌心中既着急又愤怒，面上不敢显露。让他知道哪个兔崽子制造烟熏火燎，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梁俊飞了过来，抱拳，略低头道：“主子，是隔壁屋，奶团子和她的姐姐们在烤田鼠。” 拓跋修眼皮一跳，旋即拧眉：“烤田鼠？田鼠不是脏东西吗？我记得去年某地爆发鼠疫，老百姓深受其害，死了许多人。她们如何能吃鼠类！” 第153章 馋到流口水 “没错，自古以来，但凡是鼠类，人人喊打。不过嘛，”刘昌叹气：“老百姓穷啊，一年到头没能吃上几顿肉。正因如此，他们在田地里抓到的鼠类也会吃。在他们看来，都是粮食。再说，田里的鼠，跟鼠疫的鼠有区别。像这种没有鼠疫的地方，抓到的田鼠吃了，没有问题。” 说完，刘昌耸耸鼻子，颇为感慨：“挺香的呀，我都几十年没吃过鼠肉了。” 梁俊面无表情请示：“要不属下过去将火扑灭，让他们到别的地方烤。” 换做是别人，他不需要来请示，直接了当处理掉。不过碍于小主子喜欢那个奶团子，他只好亲自来请示再办。 “不必。”拓跋修说完，起身下地，“我回房里去。” 一旁的刘昌赶紧过来扶他。 在后院里烤田鼠的小卿宝他们，浑然不知隔壁的青砖大屋里发生的事。 炎热的天气，火势大，苏又夏转动着手中的铁棍，烤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 很快，田鼠烤得外皮焦黄，阵阵肉香味飘散开来，那么香喷，那么诱人。 小卿宝完全看不出来这三只焦黄的烤肉，原身居然是田鼠！ 若不是亲眼所见每一个流程，她都怀疑二姐是不是拿什么给偷偷换掉。 苏又夏抬手一抹额头上的汗水，呼出一口气，“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大姐……哦，不对，大姐的腿受伤了，那晚饭谁来做？” 苏又夏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奶团子和苏暖冬。 姐妹三人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名字来。 小卿宝本来想说二姐做，可是一想到二姐那惨不忍睹的厨艺，就歇菜了。 苏暖冬也是这般想法，她觉得有二姐来掌厨，纯粹是糟蹋粮食。 这时，苏凝秋走过来，“交给我吧，晚饭我来做。我平时经常跟大姐打下手，虽然不及大姐做的好吃，但总比二姐做的像样。” 苏又夏嘴角抽搐，不带这么埋汰人的！三妹愈发嚣张了！隐隐有骑到她头上去的趋势。 大家纷纷看向苏凝秋，除了苏又夏，其他人均点头表示赞同。 “凝秋煮菜的手艺没有问题，我会在一旁看着。” 苏迎春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根棍子，扶着棍子，一瘸一拐一地来到屋门口。 “既然大姐都这样说了，那行吧。”苏又夏无可奈何，话语中透着将就的失望。其实心中暗暗窃喜，不用她烧饭做菜呢。 “三姐棒棒哒！”与苏又夏失望的语气不同，小卿宝第一时间鼓励三姐。 苏凝秋习惯了苏又夏的个性，一点都不生气，而是笑着摸摸卿宝可爱的呆毛：“三姐一定努力把菜烧好。” “嗯呢！”小卿宝握紧拳头，给三姐加油。 “三姐一定能煮出很好吃的菜！” 苏暖冬跟着卿宝一样，举起握着的拳头，给三姐加油。 苏迎春笑容满面：“看，小四和小弟都很相信你呢。凝秋，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嗯！”苏凝秋第一次担当家里的大厨，得到姐妹们的鼓励，心中激情满满。 苏又夏正高兴，自己能够溜掉，却不想，就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被苏迎春喊住。 “二妹，你的厨艺也该精进一下，一起进厨房吧，多学着点。” 苏又夏显而易见的蔫巴了。 后来是苏迎春在厨房里“指点江山”，苏凝秋负责动手，苏又夏沦为打下手。 她们没有用田鼠炖黑豆汤，而是焖田鼠。 这一顿晚饭，在厨房里折腾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加上此前处理田鼠的步骤，花费的时间可谓不少。 当一盘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肉香味的田鼠肉摆在饭桌上，一个个眼睛都快冒光了。 不得不说，光从外表来看，酱香田鼠肉泛着焦黄的色泽，以及亮亮的油光，成功勾起大家的食欲。 “小弟，给！尝尝田鼠。”苏又夏第一个给小卿宝夹来一块田鼠的后腿肉。 小卿宝立刻鼓起腮帮子。 就纠结万分！ 一方面，她忘不掉田鼠那黑黑脏脏的模样。 另一方面，她又无法舍弃眼前看似极美味的肉肉。 苏又夏伸出两根食指，来到她身后，食指一左一右在她的双颊，轻轻的戳了一下。 “噗！” 小卿宝鼓起的脸颊立刻跟漏气的皮球一样。 “你别逗她，到一边去。”苏迎春将苏又夏赶回原座位。 随后苏迎春夹了一小块田鼠皮，亲自送到小卿宝的嘴边：“田鼠真的很好吃，小弟不要怕，尝一口看看。” 小卿宝瞧着大姐用筷子轻轻一夹，就轻易地将田鼠的皮和肉分离。 田鼠肉看起来真的很鲜嫩，很好吃的样子。 她总算舍得张开嘴，“嗷呜。” 随即，她的眼睛锃亮。 “超级好吃哒！” 一句话将全家人都逗笑了。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吃田鼠肉，就是因为好吃，村里的那些小混蛋才天天去捉田鼠，想吃肉都想疯了。”苏又夏嘚瑟道，“怎么着，小弟，二姐也算给你报仇雪恨了吧？这一锅田鼠肉，可是费了二姐不少功夫呢，你想好该怎么感谢我呀？” 如果苏又夏跟唧唧一样，屁股后面长尾巴，估计这会儿得翘到天边去。 许娘子一记冷眼扫过去，微微眯了眯。 苏又夏嘚瑟的表情立即僵了僵，然后迅速端正坐姿，低头扒饭。 苏迎春和苏凝秋低头抿唇偷笑。 “阿娘，我们能开动了吗？”苏暖冬馋到想流口水了。 家里都是等长辈先动筷，自己再吃，所以她一直在等。卿宝最小，大家自动自觉的将卿宝排除在外。 许娘子颔首，笑道：“嗯，开动了。” 说罢，她起筷…… 苏暖冬瞅准阿娘的动作，立即动手夹起一块田鼠肉，扔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动着。 顿时，她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 “太好吃啦！” 其他人再不迟疑，纷纷动筷。 田鼠虽然没什么肉，不过有整整三只，又都算肥硕的田鼠，一家人紧吃慢吃，刚刚好满足嘴瘾。 田鼠肉本身紧实，吃起来嫩嫩的，皮滑滑脆脆的，又加了不少调味料，味道十足。 第154章 咱们家要建新屋子啦 酱香的做法是十分美味的烹饪方法，非常符合大众的口味，能照顾到每一个人。 美味当前，尝到甜头的小卿宝彻底抛弃那点心理障碍，心无旁骛地咬着田鼠肉。 今日之前，她万万没想到，人人喊打的鼠类，脏兮兮的田鼠，不仅能做成菜，还是一道十分美味的地道野味。 当真是活久见了！ 毫不意外，这又是一顿清盘行动。 一家人满足地填饱肚子后，各自轮流洗漱完毕。在大家准备回房前，许娘子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什么？” “建房子！” “真的吗？” “咱们家要建新屋子啦？” 当许娘子说出要建新屋子的决定，闺女们一个个从一开始的惊讶万分，到后面不敢置信。 在闺女们既怀疑，又殷切期盼的目光下，许娘子肯定地颔首。 一时间，闺女们笑容满面，一个个几乎乐疯了。 “哇哦！真的咧！” 苏暖冬一把抱起旁边的卿宝，亲上一口。亲一口后，犹觉未够，又开心地亲了一口。 小卿宝抬手擦擦脸上的口水，心道：原谅四姐表达开心的方式，是亲亲。 那日后四姐开心了，她得躲得远远的。实在是四姐亲她时的口水，比二姐还多。 “阿娘，那真是太好啦！你不知道，我补咱们家的屋顶，都快补出毛病来了。只要一下雨，我就睡不着觉，总觉得什么时候被喊起来补屋顶。” 堂堂二愣子苏又夏，在这个时候，居然红了眼眶。她心中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心情，涌上心头。 小卿宝感叹，家里没有男子，很多时候卖力气的活儿，都让二姐给干了。她二姐也不容易啊！罢了，二姐日后要想捉弄她，她就小小的让她一次吧。 苏又夏左右看看，将一旁故作镇定的苏迎春一把抱住，“大姐，你听到了吗？阿娘说要建新屋子呢！” 苏迎春的心情同样激动不已，她回抱二妹。许是受到她的情绪感染，眼睛微微潮湿，动容道：“嗯，咱们家要建新房子了。” 苏凝秋觉得脑门冒出一道光，未来充满了新希望。她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把着阿娘的手臂问：“阿娘，是建大屋子吗？想好建几个房间了吗？” 许娘子笑着点点她的鼻尖：“对，是大屋子，你们几姐妹每人都有一间房。” 听到这儿，闺女们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绚烂。 “以后甭管你们是否出嫁，这个家都会给你们留一间房子。”许娘子笑道：“日后大家都能住新屋，这事儿，咱们都得感谢卿宝。若没有卿宝在山上摔的那一个大马趴，咱们不会发现灵芝，也就没有余钱去建新屋子。” 许娘子顿了顿，低声道：“要知道，你们阿爹在时，也攒不到建一个茅厕的钱。” 春夏秋冬重重点头，无不称是。 苏迎春首先表明心迹：“阿娘，我最清楚卿宝付出了什么。我也最了解咱们家一切向好的改变，都始于卿宝的出生。没有小弟的到来，也就没有那些‘运气’带来的好东西。咱们一家，很可能根本熬不到今时今日。” 苏又夏精神一振，觉得大姐总结得甚是到位。 她言之凿凿：“没错，我早就说过，小弟是咱们家的福星。阿娘不让咱们到处乱说，但我心里一直记着呢。我以前喝水都能呛着，神奇的是，小弟一出生，我喝水再没有呛过喉咙。” 许娘子哧笑：“你那是倒霉吗？根本是你自找的，喝水都那么粗鲁，没个姑娘家的矜持。” 苏又夏选择闭嘴不言。不过阿娘的嫌弃，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一想到未来有自己的房间，她就高兴不已。 苏凝秋抿嘴笑出好看的梨涡，只要看到二姐在阿娘这儿吃瘪，她就好欢乐。这世上，也就只有阿娘能治得住二姐。 苏凝秋问：“阿娘一直不让我们问，咱们家时不时得到‘运气’带来的粮食，是不是都是卿宝的缘故？” 苏暖冬心中一动，想起前些日吃的肉馄饨，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故作无辜的卿宝。 卿宝对四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单纯笑容。 苏暖冬挠挠后脑勺，还是想不通。 “关于这件事，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疑问。”许娘子想了想，视线从春夏秋冬面前一一扫过去，认真道：“阿娘一直不让你们过问，不让你们深究，是因为阿娘也不清楚。你们小弟也许前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又或许是天上的神仙，转世投生到咱们家来的同时，带来了让咱们活下去的粮食，以及好运气。” “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切不可对外人言。怕就怕，卿宝身上的玄异之处被旁人得知。若有歹心的，恐怕会将卿宝偷了去。”许娘子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皱起眉头。 “阿娘放心，我一定不会往外说。”苏凝秋保证。 “我不会乱说。” “我也是。” “我们都不会往外说。” “阿娘只能告诉你们，卿宝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需要咱们一家人共同守护。”许娘子摸摸卿宝柔软的毛发，眼神温柔而慈爱。 她决定明儿起，还得给卿宝扎个揪揪，呆毛长了，一直垂落下来，挡住视线不好。 苏迎春看向卿宝的目光十分温和，“阿娘放心，我们做姐姐的定会护小弟周全。” “那是肯定的啊！谁要伤害小弟，先从我的拳头下活着出去。”苏又夏冷哼。 许娘子瞥她一眼，这一次倒没有说什么。 苏凝秋表明态度：“小弟乖巧懂事，有时候比我们还要小大人呢，不需要我们怎么操心，我疼她都来不及呢，定然会护着她。” “嗯哒，小弟很好带哒！我每日都能把卿宝带得很好。”日常认真带娃的苏暖冬，睁着纯真可爱的乌亮大眼睛，一本正经保证道。 小卿宝：“……” 你们当面夸我，承诺保护我，我是不是应该脸红一下下呢？ 说不感动是假的。眼前这些都是她的亲人，也是最爱最疼她的人。她们既然承诺守护她长大，那么往后余生，她定然使尽浑身解数，去守护她们。 第155章 秋收时节 最后，许娘子总结道：“计划是这么计划，建新屋子的事，一时半会急不来。得请工匠，得买材料，得设计屋子的架构……这些事只能等农忙过后，才能请到人帮忙。” 夜里，春夏秋冬兴奋得几乎睡不着。她们躺在床上，叽叽喳喳好一段时间，方打着哈欠入睡。 小卿宝回房，第一时间去看粉嫩嫩。 粉嫩嫩经过这些日子喂奶，身段略长了一些。它身上的黑背心愈发明显了，耳朵、眼睛、四肢的黑色越来越深。 至此，她百分之一百的确定，这就是未来能长到几百斤重的食铁兽！ 阿娘和姐姐们对食铁兽没什么概念，但她十分清楚，粉嫩嫩可是存活了几百万年的物种！在现代几乎灭绝，被称之为国宝。现代人为了延续食铁兽的种族，甚至不惜对它们进行人工繁衍。 小卿宝摸着粉嫩嫩身上的白毛，难以想象，跟老鼠差不多体型的粉嫩嫩，将会长成与老虎不相上下的猛兽。 正无比感慨，身体突然腾空而起。 “娘亲。”小卿宝蹬了蹬手脚。 奶团子就这点不好，体型太小，娘亲和姐姐们随时随地将她抱起。 呜，奶团子没有身体自由。 “卿宝这几日整天盯着粉嫩嫩看，难不成能看出一朵花来？” 许娘子将奶团子放到床上，“说起来，那小小的一只到底是什么东西？整天都要喝羊奶那种好东西。你的四个姐姐，小的时候都没喝过羊奶。” “猫猫。”小卿宝答道。 许娘子失笑，点点她的鼻尖，“卿宝没见过吧，猫猫可不长这样。我看它更像田鼠。行了，早点睡吧。” 许娘子给奶团子拉好被单，然后吹熄油灯，就躺床上一起睡了。 她嘴上嘀咕了一句：“小小的一只应该不是什么危险动物，再长也不会长到比唧唧大吧……” 黑暗中，小卿宝睁大眼睛，很想告诉娘亲：粉嫩嫩日后不止长得比唧唧大，甚至能一巴掌拍死唧唧。 诶，罢了。先不要让娘亲担心，等粉嫩嫩长大，娘亲自然会了解熊猫这种可爱到犯法的猛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苏迎春因为腿伤，只能待在家里歇息。 之后换药，请来村中的石大夫。 石大夫给开了几种草药，捣碎了，让苏迎春敷在伤处。每隔一两天，就得换一次草药。 石大夫是石大娘的丈夫，一家人心地慈善，收取的费用也低。 家里暂时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劳动力，偏偏这个时候，秋收来了。 然而，没有办法，养好身体最重要。尽管如此，苏迎春也一瘸一拐的，尽可能帮衬着做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秋收时节，天气十分炎热。特别是中午，太阳毒辣。 她们往往比平时起得更早，随便应付早饭，就早早的出发。 尽可能在没那么炎热的时候，将稻谷收割回来。 许娘子原本想把卿宝留在家里，也好和苏迎春在家里有个伴。 可是卿宝跟大姐待在家里一两天之后，就受不了了。 大姐总是撑着木棍子，忙各种活家务，根本没闲工夫搭理她，更不可能像四姐一样，陪她玩闹。 按大姐话的意思就是说，她只是一条腿瘸了，但是一双手和另一条腿都完好无损，做一些家务活不会对她的伤有影响。 唉，真是勤劳又贤惠的大姐啊！ 这一次，卿宝无论如何都要缠着阿娘，定要跟去看看。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卿宝就在树荫底下坐着，玩也不能跑远，哪都不许去。” 许娘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殷殷叮嘱，小卿宝为了留下来，一个劲的点头。 她是家里唯一的闲人。 此时此刻，在她眼前，是一派金黄的色泽。 田里挂着的稻穗已然成熟，到处都是庄稼人忙碌的身影。 她四姐五岁多了，也在田里忙得团团转。 小暖冬负责将阿娘和三姐割下来的稻子，搬运到二姐那边去。 小身影不断的在阿娘和三姐以及二姐之间来回跑动。 二姐则负责给稻子脱粒。 这可是力气活儿！让二姐负责这部分，算是物尽其用。 只见二姐高高举起手中握着的一把稻子，狠狠地甩到下面的稻床，一下又一下…… 稻床是由木板做成的，下窄上宽的正方形的大型木盆，其中一侧是木架竹面。 苏又夏将稻子往竹片上用力掼打，就能使谷粒脱落。 往往她手中的稻子，一次不能完全脱光，往往需要数次才能甩干净。 一把一把的稻子……还真的是二姐才能干得过来。 “唉。” 奶团子第一百零一次叹气。 好无聊哇！ 其实她很清楚，每到秋收，村里的人都要忙着抢收，就怕错过时节。 万一稻谷下雨受潮，烂在地里，霉在晒谷场，那就是要庄稼人的命。 因此，她很乖巧，没有去缠着姐姐们玩。 奶团子看着大家忙活，看久了，渐渐失去兴趣。 她开始在树荫下走动，一会儿摘摘野菊花，一会儿蹲在地上看蚂蚁上树，一会儿扯着狗尾巴草咬在嘴里…… “嗯？” 小卿宝的眼神儿一定，被大树后面那一簇红色果子吸引了去。 “树莓！” 光看着，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还记得上次四姐摘给她吃时，那酸酸甜甜的滋味。 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摘一粒，扔进小嘴里。 嗯，跟上次一样酸酸甜甜的。 小身子钻进去，边摘边吃。 哇！好多啊！ 小卿宝摘着摘着，树莓似乎摘不完一样，她的肚肚却慢慢填饱了。 可是还有很多很多，越摘越多的样子。 嘿，不过正好，酷热的天气，给阿娘和姐姐们摘一些消消暑气更好。 不一会儿，她手中的树叶盛满树莓。 她正要转身跑向阿娘和姐姐们那边时，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响动，地面都仿佛震了震。 “卿宝！” 随着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叫，小卿宝回头，恰巧见到一头黑乎乎的野猪，张着獠牙大嘴，横冲直撞过来。 她瞪大眼睛，就在她以为下一秒要被撞飞时，“砰！” 第156章 野猪的归属 大树遭受猛烈的撞击，粗壮的树干颤抖了一下，树叶扑簌簌飘落。 野猪和大树强强撞击，最终以野猪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而告终。 小卿宝傻眼了，这野猪怕是视力不好，不然咋会自己撞到树头上去？ “卿宝！阿娘的卿宝！” 小身子突然被抱起来，耳边是娘亲慌张失措的声音。 奶团子回抱娘亲，不顾娘亲满身的汗味。 她学着娘亲平时心疼她的样子，小手拍拍娘亲的背，“不怕不怕，没事事。” 看着唬人，不过奶团子没反应过来，事情就结束了，半分惊吓都没有。 倒是亲眼见证这一幕发生的许娘子，那一刻，她的心漏了半拍，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失而复得。 苏又夏和苏凝秋、苏暖冬也赶了过来，看到小卿宝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小卿宝见到两个姐姐神色间的担心和慌张，仗着娘亲抱着，她抬手摸摸二姐的脑袋：“二姐不怕，没事事。” 然后又摸摸三姐的头发：“三姐不怕，没事事。” 四姐太矮，奶团子放弃摸头杀，直接语言安慰：“四姐不怕，没事事。” 十分具有仪式感。 被摸脑袋的姐妹俩转瞬间就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奶团子跟谁学，跟个小长辈似的。 “卿宝是个爱护家人的宝宝，晓得不让咱们担心。”许娘子颇为欣慰。 直到这时，头顶的树叶仍有陆续飘落，想来大树也受伤不轻。 “小弟，你咋这么呆呀？野猪直冲过来，你都不察觉？下次可得竖起耳朵，提高警惕。” 苏又夏摸摸呆团子头顶的冲天辫，一副操心的老姐姐姿态。 天气太热，出门前许娘子坚持给奶团子扎的。 卿宝觉得太热，娘亲不许剪发，只得让步随娘亲去了。 唉，谁叫她扮演的是男宝宝的角色呢。 “次次。”小卿宝将树莓从怀里掏出来，宝贝似的举到娘亲和两个姐姐面前，“解渴渴。” 一句话，可把三人感动坏了。 许娘子温声道：“谢谢卿宝，娘亲不渴。” 苏凝秋煽情道:“卿宝就是为了给我们摘树莓，才没有看到野猪跑来，差点就伤到自己。” 苏暖冬颇为自责：“怪我上回带卿宝摘树莓。” 苏又夏倒是不客气，伸手就要取来尝尝。 可是吧，当她将树叶完整扒拉开，发现只有刚刚露出来的几粒完好无损，剩下的都压扁成团了。 苏又夏纠结了：“这……还能吃吗？” 奶团子尴尬了，她将树莓拿开一丢丢。果然，将衣服都弄脏了。沾了树莓汁红色的液体，藏青色的新衣裳也遭不住染色。 “娘亲，脏脏……”奶团子欲哭无泪。她统共没几件好衣裳，不知能不能洗干净。 许娘子想用帕子给她擦擦，一摸方知，帕子早被她的一身汗水弄湿透。 “没事，能洗干净。” “还能吃呢，酸酸甜甜的，很是解渴。”苏凝秋不介意压扁的树莓，手上抓起几粒，就塞进嘴里。 “嗯，好吃。”苏暖冬边吃边点头。 苏又夏本来就比大姐和几个弟妹活得粗糙，见三妹四妹都不介意，吃得津津有味，她也抓起来吃。 “不错，小弟摘的树莓好吃。” 许娘子没闺女们心大，她看向树头那边，一头黑峻峻的大野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又夏，你抱着团子，阿娘去看看野猪死没死。” 许娘子将奶团子递过去，苏又夏避让开去，“我去看比较合适。” 不过四五步的距离，苏又夏跑过去，当看到完整的大头野猪时，不由得瞪大眼睛。 “艹！阿娘，野猪特别肥大！得有三百多斤呢！够咱们家吃好久啦！”苏又夏忍不住大声嚷嚷。 这么大的一头野猪，十天半个月都吃不完！再经大姐高超的厨艺烹饪，那得吃多少顿美食啊！简直美死了！ 许娘子无语了，“你个馋猫！让你先看野猪有没有死，有没有危险再说别的。” 苏凝秋急了：“二姐，野猪活过来就危险了，你赶紧确定它死没死透。” 苏凝秋分明比苏又夏小，话语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苏暖冬紧张地拽住阿娘的衣摆。 苏又夏经她们提醒，忙吸溜口水，认真看野猪死活。 突然，她瞳孔骤缩。 野猪的鼻子和嘴巴动了动，露出尖利的獠牙。她吓得倒退半步，然后视线好巧不巧扫到野猪微微起伏的猪肚子。 “阿娘，野猪没死透，应该是昏迷过去了。” 苏又夏跑回许娘子身边，一时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就在这时，附近田野里原先忙着丰收的人，也来了。 野猪撞树头，那轰动的一响，动静闹的非常大，其他人看到也不足为奇。 “好大的一头野猪！这下子咱们全村的人都有口福啦。” 许娘子看向说话的那人。 说话的正是第一个赶到的桂花婶。 阿牛叔的妻子陈大嫂说道：“这……桂花婶，这头野猪不应该是许娘子家的吗？怎么到了你嘴里，倒成了全村人都有份儿。” 桂花婶笑嘻嘻地说道：“这头野猪是自己撞到树头上的，我都亲眼看到了，怎么可能属于许娘子家的嘛。这头野猪撞在咱们村地头的树而死掉，也没有人猎杀，自然归全村人所有。” “可是这头野猪是因为看到卿宝在这里，才撞上来……” 陈大嫂的话没说完，就被旁人打断。 卢婶子插嘴道：“陈大嫂，话不是这么说。桂花婶说的在理，许娘子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她家苏又夏力大无穷，一个顶十个，那这头野猪也不是她杀死的呀。她家卿宝就更不用说了，还在吃奶呢。” 卿宝立刻瞪圆了眼睛：“木有！” 她都一岁多了，谁说她没戒奶，她跟谁急。 卢婶子才不管奶团子的辩驳，她和桂花婶的主要目的是吃上野猪肉。 只有将野猪归属全村人，她们才好分一杯羹。况且，她们说的没有错，野猪确实不是人为猎杀，凭什么要归许娘子所有。 倒是有其他人见到卿宝的反应，忍不住和善地笑起来。 第157章 苏又夏一人杀野猪 “许娘子家的小儿子当真可爱得紧。” “长得比女娃子都漂亮，瞧瞧这乌溜溜的大眼睛，白嫩嫩的皮肤……” 桂花婶急眼了，明明说到野猪归属全村的问题。她笃定其他人定然也想吃野猪肉，定会赞同她的说法。 没成想，一个个的不知抽哪门子的风，反而夸起一个没戒奶的奶包子。 小卿宝：我戒奶啦！ “喂！你们赞不赞成，野猪归全村人所有？归全村所有的话，咱们每家每户都能尝尝野猪肉。若是赞成归许娘子一家所有，那就没咱们的份儿。”卢婶子忍不住说得十分露白，明明白白的拉票。 那些贪小便宜，想吃上野猪肉的，自然没有二话，选择站在卢婶子这边。 于是立马有人说道：“野猪既然是自己撞死，那就见者有份，是这个理，不能单单归属某个人。” 其他人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都发表类似的意见。 许娘子三人颇为冷静地站在一旁，看众人的表情，听他们的说辞。 这时，村长背着手走过来，看到村民众说纷纭，抬手压了压。 村民们立即安静下来。 村长看向许娘子，问道：“许娘子如何看？” 他身为一村之长，许娘子孤儿寡母，倒不好看着大家伙欺负他们一家子。 许娘子微微笑道：“正如大家所说，我们没出什么力气，野猪归属全村这个事，我没有意见。卿宝……顶多算是诱饵。” 既然是诱饵，村长给多二两肉不为过吧。许娘子心道。 村长捋着胡须，暗暗点头。 许娘子是个识大体的，不会像村中某些妇人，为了蝇头小利大吵大闹。何况看许娘子的样子，压根没有独占野猪的念头。 “既然许娘子如此说，大家也都别争论了，让村中大伙把野猪抬回去，大家宰了分吧。” 村长话音一落，村民们个个都高兴起来。很快就有村中的壮汉上前去，也好合力抬野猪回去。 刚好有一个壮汉摸向猪腿，突然一声嚎叫，野猪一个挣扎跳起身，龇着獠牙，一下子就撂倒一个人。 “啊！” 刚才直嚷嚷野猪属于全村的那些人，见到这情形，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全作鸟兽散。 挨得近的人就没那么幸运，特别是要来抬野猪的青壮年，没两三下就被撂倒三四个人。 野猪没有朝逃散的人群狂追，而是往卿宝的方向疾奔而来。 许娘子大喊一声，抱着奶团子撒腿就跑，苏凝秋和苏暖冬紧随其后。 可是她们哪能跑得过一头野猪！ 苏又夏捡起地上先前阿娘扔的镰刀，二话不说，硬着头皮迎上去。 为了让阿娘和卿宝顺利逃脱，她对准野猪的脖子，死命一插，将镰刀狠狠的没入野猪的脖颈。 刹那间，噗的一声，野猪血流如注，溅了苏又夏一脸的血。 苏又夏只觉得脸上黏稠稠的热，眼睛都睁不开。 野猪吃痛，拼死挣扎，苏又夏握着镰刀手柄的虎口有些发麻。 奈何她最近几个月，顿顿吃饱，先天力大无穷不是盖的。她猛地一抽手中的镰刀，几乎没有停顿，又狠狠的刺下第二刀。 有了第二刀，就有第三第四刀…… 野猪完全没有反击之力，身上接连的刺痛完全激起野猪的狂怒。 耳边是阿娘和三妹撕心裂肺的呼喊，苏又夏这时候睁开双眼，逃命似的转身疯跑。 后面是野猪扯破喉咙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阿娘。”苏又夏气喘吁吁的回到许娘子身边，心中很是慌乱。 “有没有受伤？伤到哪里了？”许娘子放下奶团子，拉住苏又夏上下检查起来。 “阿娘，我没事了，这些血都是野猪溅到我身上。真的，我一点事都没有。你瞧我，能蹦能跳。” 说着，苏又夏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又蹦跳了两下。 不过许娘子执意要查看一番，她只好张着双臂，让许娘子好一番检查。 提心吊胆的心被阿娘的关心温暖到，苏又夏心里踏实不少。 许娘子顾不得自己的帕子被汗水湿透，擦着她脸上可怕的血迹。 从她的额头到鼻梁、下巴、脖子，还有胸前的衣襟，都是野猪猩红的血迹。 许娘子擦着擦着，恨不得揍这不要命的二闺女一顿。 想到就做，手上一巴掌呼撸过去。 苏又夏吃痛，摸摸自个的脑袋。完犊子，阿娘生气了！ “你说说，你咋那么大的胆子，三四百斤重的野猪，你咋就有胆子冲上去？啊？你不要命了吗？你不晓得你这条命没了，会惹家里人伤心难过的吗？” 许娘子骂着骂着，语气哽咽，眼睛也潮湿了。想到那方才二闺女杀野猪的一幕，天知道她的嗓子眼都要跳出来，心跳几乎停止。 苏又夏摸着脑袋，其实这会儿才觉得后怕。 她抬手，用衣袖擦擦自己的脸，不料被猪血又糊了一脸。 许娘子刚才白擦了。看着二闺女傻傻的单纯样，好气又好笑。真真儿让她不知如何将二闺女骂醒，好让二闺女别那么愣。 “阿娘，那头野猪是不是傻？怎么被二姐打伤了，还自己撞树头？这不是让自己死得更快吗？” 苏凝秋指着野猪的方向，看得心惊肉跳，拽着许娘子的衣摆问。 许娘子抬眼看去，那头野猪果然不要命的撞树干上。 苏又夏嗤笑道：“哼，手下败将，是它自己蠢死，往树头撞。不吃它，都对不起它的蠢。怪不得世人蠢猪蠢猪的叫，古人诚不欺我也。” 最后一句，她时常听唐瑞念叨，觉得十分有学识的样子。这会儿，她也能用上了。哈哈，能有机会显摆文绉绉，感觉不赖嘛。怪不得但凡家里有几个铜板，都送儿子去学堂呢。 苏凝秋想到打从一开始，野猪就撞树头的表现来看，二姐说的颇有一定的道理。 连苏暖冬都点头道：“嗯，野猪又蠢又凶。” “猪猪不蠢。”卿宝反驳道，“猪猪聪敏。” 上辈子，她看过一篇报道，说野猪是天生的导航家，体内存在一种磁性罗盘，无论身处任何地方，都能自动朝着南北方行动，具有极好的辨别方向能力。 第158章 争夺野猪 在古代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拥有这项厉害的技能，怎能说蠢呢。 许娘子摸摸卿宝的冲天辫，“阿娘认为，也许是野猪身上的伤太痛了，导致它受不了自戕吧。” 姐妹四人恍然大悟，一致点头。 既然卿宝说野猪不蠢，那么她们自然而然选择相信阿娘的说法。 “阿娘好厉害啊！居然能猜中野猪的心思。” 苏又夏感到没有危险，一颗心放了下来，又开始给阿娘吹彩虹屁。 苏凝秋和苏暖冬、小卿宝三人仍然心惊胆战地看着野猪，野猪不要命地撞了几下树头，转眼间，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野猪的四条腿蹬了蹬，然后就彻底不动了。 “死了吧？”苏凝秋不确定。 苏暖冬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好像是死了。” 苏又夏心急，迫不及待奔过去查看。 许娘子正远远望着野猪，冷不防瞥见二闺女跑过去，连忙喊她：“你个二愣子！快回来！” “没事，我瞧瞧。”苏又夏头也不回挥挥手。 许娘子见阻止无果，只得妥协叮嘱：“小心些！别靠太近。” “知道啦！” 经过亲手杀野猪，苏又夏的胆子反而没有吓小，倒是愈发胆大。 她走近看了看，见野猪没有丝毫动静，她壮着胆子走到野猪的身边。 她低头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嘚瑟地呵呵两声，“我就说嘛，我下了死力气，野猪如何能不死！” 她回头欢天喜地的向阿娘和弟弟妹妹招手：“野猪已经死了，你们快过来。” 她心中喜悦，头一次大战野猪，战胜的快感使她心里充盈着一种满满的成就感。 这下子，被她杀死的野猪就不再属于全村人了。她苏又夏为家里挣来一头野猪呢！总算实现之前所想的吃肉吃到撑的愿望！ 许娘子听到了，其他人自然也能听见。 先前一窝蜂逃跑的人，和许娘子他们一起来到野猪旁边。 “阿娘。”苏又夏拉着许娘子，还没有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喧哗声夺了去。 有人大声问：“死了吧，是死透了吧？” “瞧着是死透了。” “苏又夏果真力大无穷，居然一个人就能撂倒这么大的一头野猪。” “太厉害了！换成我家男人，撒腿跑都来不及，哪里就能力战野猪。苏又夏简直太厉害了，比我家男人还要厉害！这样的姑娘，谁把她娶回家，谁家就有福气啰，一定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保不准还能上山打猎。” “可不是嘛！刚才那种阵仗谁不害怕？苏又夏今年才十四岁吧，比成年男子都要厉害呢！” “……” 村里很多人都喜欢看热闹，但看热闹不代表喜欢冒险，不代表刚得到的东西，会轻易让出去。 “村长，这头野猪还属于全村吗？”终于有人小声问。 之前夸赞苏又夏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很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怎么开口说话。 说到底，大家都穷疯了，一年到头没能吃几口肉。好不容易以为到嘴的肉，转眼间又没了。这种心情落差，有些人接受不了。 “这头野猪是苏又夏打死的，应该归他们家所有，咱们先前说的不作数。”阿牛叔站出来大声说道。 话落，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可是之前明明说好，野猪是属于全村的人，每家每户都有份儿。”李三婆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要不三婆你来杀野猪？若你能杀死这头野猪，也归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石大娘，怼了李三婆一句。 李三婆不情不愿的收住声音，只是那表情着实不甘心。 卢婶子眼珠子咕噜乱转，马上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在苏又夏杀死野猪之前，这头野猪已经有归属了，归属咱们全村人所有。大家伙想一想，要是咱们猪圈里的猪逃跑了，出去被别人杀死，那头猪也属于别人吗？不是这个理吧？” 这种说法有点怪怪的，却貌似很合理。 一些不经大脑的人想不通个中关节，纷纷点头。 “好像是这个道理。” “这么说也怪合理的。” “挑不出错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 “咳咳！”村长响亮地清咳两声，周围纷扰的吵闹声渐渐消失。 村长板正着脸，目光严肃地逡视一圈。 一个个村民或许都有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不敢与村长对视。 “我在咱们青石河村当村长超过十载，一直以为咱们村的人淳朴善良、吃苦耐劳，没成想能在青天白日下，强抢别人家的财富。我陶文山今日当真是活久见，实在不耻你们的贪婪。” 村长一声声一句句，掷地有声，将一些脸皮薄的人说得当场脸红耳赤。 村长陶文山在村中颇有威望，当初许娘子一家得以分家，少不得他的帮忙。 “村长，话不能这么说，我刚才说的亦不无道理，大家都挑不出错处来。” 卢婶子犹在沾沾自喜，愚蠢的以为自己能诓骗全村人。 村长毫不客气冷哼一声，“卢婶子打的比方实在可笑至极！与眼前的状况完全不相符。你所说自家圈养的家猪，是自家一手一脚养大。可是野猪天生地养，不属于任何人，不吃任何一家人的粮食长大，本就是无主之物，跟自己养的猪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关于先前所说，野猪归属全村所有，皆因野猪自己撞死在树头，大家分无可厚非。可是大家伙认为死了的野猪活过来了！你们一个个是如何做的？” 面对村长的问话，一个个噤若寒蝉。 “你们跑得比兔子都快！既然你们逃掉，就等于放弃野猪的所有权。活的野猪，你们若有一个人胆敢捕捉，我敬你们是一条好汉。刚才抬野猪那几个壮汉呢？还不是逃掉！你们没有能力杀死野猪，这能怪谁？” “大家伙是亲眼看着苏老三家的二丫头，辛辛苦苦与野猪搏斗，溅了一身的血水。为了杀死野猪，几乎拼掉一条性命。就这样，你们有脸说野猪属于你们？你们别是看人家孤儿寡母，没有男子出头，就欺负人家吧？在咱们青石河村，但凡我做村长一日，便不容这种事情发生。” 第159章 卖野猪肉 村长的一番话，令村中绝大部分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许多人陆续低下头去。 村长管理青石河村多年，行事作风清正廉明，早得到大家的认可和信任。 此时，村长的一番话，早说服了大部分的村民。 卢婶子和桂花婶对视一眼，撇撇嘴，只得愤愤然转过头去，不再多言。尽管她们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不得不妥协。 前头那几个准备抬野猪，却被野猪撂倒的青壮年也不敢吱声。 他们再大声嚷嚷的话，谁都记得他们的勇气和身手还比不过一个小姑娘。男子汉的面子里子都要丢光光了。 他们当中的孙富贵除外，他目光贪婪地盯着野猪，神色猥琐，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许娘子，我们能从你这儿买野猪肉吗？” 说话的是从别村嫁过来的阮氏阮小娘。她也觉得卢婶子先前的说法有失偏颇。 她想着家里很久没有吃过肉，农忙时节，一家大小都辛苦卖力，就想买一顿肉吃，让家人解解馋也好。 “对对对，许娘子，我们能从你这儿买猪肉吧？看在同村的份上，给算便宜些。”李三婆眼睛一亮，率先问道。 完全精准诠释了变脸比翻书快。 在她这儿，既然不能白占便宜，那就尽量利益最大化。 “多谢村长为我主持公道。”许娘子朝村长微微躬身，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然后，她才回答阮小娘和李三婆的话：“自然是可以，都是同一个村，价格定然不比镇上卖的贵。大家要想买，大可来。价格嘛……四文钱一斤，如何？” 话音刚落，村民们立即喜笑颜开，要知道镇上卖的猪肉得二三十文钱一斤。两相比较，他们占大便宜了。 “许娘子，价钱定太低了，不必如此。”村长忍不住劝许娘子。 许娘子摇头：“无妨，秋收大家都辛苦了，身为同村人，理应互相照应。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有些人家一整年没沾过荤腥，这算是我的小小心意吧。” 许娘子故意让价，任何一个人从表面看，都认为她们家亏大发了。 其实许娘子无形中，将刚才野猪惹起村民们巨大的心理落差，消弭得一干二净。 若卖得贵了，大家念念不忘野猪原本归属全村的那一点。一个个事后说起来定然要扼腕叹息，认为她们家占了全村的便宜。 这些心理感受，来得直白，又毫无道理可言。 许娘子经历过人情冷暖，自然晓得人的本性里就含有自私和嫉妒。 这一举动不仅消除了村民们的怨念，还无形中拉了一波好感。 这一年以来，许娘子护犊子心切，行事作风与从前大不相同。少了过去的温柔贤惠，如今显得强势且不好对付，无形中得罪了一些人。 同时，她与村中的其他人少了许多来往。趁此机会，正好拉近彼此的关系。 在同一个村生活，即便大家交情不深，总得相处和颜悦色才好。关键时刻，若有个冬瓜豆腐，盼能得邻里照应一二。 村长见许娘子意已决，便不再劝阻。他喊来几个青壮年，帮忙抬野猪回去宰了。 许娘子拉过苏暖冬：“小四，你带卿宝回去，跟你大姐说清楚情况。回家后就不用过来了，剩下的阿娘和你们的二姐三姐忙活就行。” “好的，阿娘。”苏暖冬应下后，就牵着小卿宝的手，跟着抬野猪的村民一起回家。 正好大半天过去，大家赶紧继续收割稻子。待日落时分，村民们陆陆续续收拾妥当，随许娘子一起回家，买野猪肉。 许娘子她们回去的时候，野猪已经被剥皮拆骨。 考虑到家家户户买的都是小份，负责宰猪的那几个人，将野猪肉切成一小份一小份的样子。 许多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跟着许娘来到他们家的院子，一个个排起长队买肉。 有的身上没有带钱，就跑回家再来一趟。 苏迎春做主，留了一条后腿肉和大块里脊肉。 野猪体格和家猪差不多大，一般人都觉得用野猪前腿好。因为猪前脚大小适中，皮包肉，肥肉少而不腻。猪脚上的猪皮和脚筋香软有嚼劲，煮入味后又香又浓，很耐啃。 里脊肉是野猪身上超嫩的部位，适合做很多菜。比如悦客酒楼里的一道水煮里脊肉，就极受客人的欢迎。 许娘子给隔壁的青砖瓦屋留了一份，又没有收石大娘的钱，直接让苏又夏给送去。 等大家一窝蜂排队买完野猪肉后，帮忙宰杀野猪的那些人毕竟出了力，按照村里人的办事习惯，许娘子无需付工钱，免费让他们带一些猪肉回家里即可。 剩下有一些部位不太好吃，比较柴的，她们拿去做腊肉，留着冬季的时候食用。 家里的猪肉一顿两顿吃不完，苏迎春指导苏凝秋将，将这两三天吃的野猪肉用盐腌制。 紧接着，苏又夏被迫给苏凝秋打下手。 可怜的苏又夏，大姐做饭时，她给大姐打下手。这些日子，家里的一日两顿落到三妹手里，她又给三妹打下手，一点都没有升级。 这边，许娘子问苏暖冬：“小四，能抱得动吗？” 苏暖冬双手抱着用油纸包裹的野猪肉，点点头：“阿娘放心，我能抱得动。隔壁屋很近，出个门右拐就是。” “那你跟卿宝一起过去吧。你不用多说什么，就说是自家打的野猪肉，让他们尝尝野味。他们在城里吃惯了家猪，想来不会拒绝野猪肉。” 许娘子后来听到她们两个在人家那里吃了昂贵的冰碗，总想回个礼。 这次得了野味，怎么着也得回报一二。 自己家买不起昂贵的东西，别人家也不缺，野猪肉算是穷人家比较有特色又不费钱的玩意，而城里人也稀罕的食物。 青砖瓦屋屋顶上，坐如松的梁俊，看到苏暖冬姐弟俩往这边来，连忙施展轻功，飞身下去率先打开屋门。 这些日子，小主子吩咐刘昌去买了许多小孩家家的玩意儿。 他算看清楚了，小主子喜欢那个奶团子。并且，小主子爱屋及乌，既不排斥奶团子的姐姐，也不反感隔壁茅草屋淳朴的一家子。 第160章 炫耀二姐 苏暖冬和小卿宝一起来的青砖瓦屋门前，当看到敞开的大门，双双愣了一会儿。 此前，她们来了几趟，都是屋门紧闭。平常经过，她们也没有看到大门打开过，这回不知是来得巧还是怎样，居然大门敞开着。 姐妹俩往里头瞅了瞅，没发现门口守着人。 “走吧，卿宝，咱们进去。” 苏暖冬觉得再不走进去，她双手就要坚持不住了，捧着的猪肉很可能会掉地上。 小卿宝也察觉到四姐的费劲，一双小手趴在门槛上，先把一条小腿儿赶紧跨过去，小腚腚颠颠儿地追上前头的四姐。 苏暖冬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直奔厨房。 她不认为黑少爷会知道野猪肉怎么煮，这事儿还得找胖婶。先前那些好吃的糕点和冰碗，都是胖婶给做的。野猪肉交到胖婶手上，才能做出一道美味的菜肴。 “哟，你们姐弟俩怎么来了？这手上捧着什么？看着怪重的，来，胖婶帮你。” 胖婶正好走出厨房门，双手擦着围裙，一眼就看到他们姐弟俩走过来。 苏暖冬手上一空，野猪肉被胖婶接了过去。苏暖冬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方才说道：“我二姐今儿杀了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这是野猪肉。阿娘叮嘱我给胖婶送来，也要你和伯伯、小少爷都尝尝。阿娘还说，我们姐弟要感谢胖婶给我们吃糕点和冰碗。” 苏暖冬一口气说完，有些话是许娘子平常说过，她挑挑拣拣说出来。 苏暖冬乖巧又懂事，说话恰如其分，惹得胖婶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她忍不住夸赞道：“你二姐也太厉害了！居然能杀死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 苏暖冬脸上都是骄傲的笑容，“嗯，我二姐是真的厉害，她的力气比成年男子都大呢。阿爹不在后，二姐承担起阿爹先前的活儿，比如修屋顶、砍柴、保护家人……” 苏暖冬掰着手指头显摆自家二姐。 平日里她讨厌二姐将她美丽的发型揉成鸟窝头，其实呀，她打心底里佩服有一身彪悍力气的二姐，并为此感到骄傲。特别是自从不饿肚子以后，家里人发现二姐的力气似乎没有瓶颈，扛什么都难不倒她。 “我大姐先前去镇上被坏人欺负，害得我大姐崴了脚，二姐就替大姐报仇。” 苏暖冬不知不觉显摆了不少。 小卿宝眨巴着大眼睛，新奇地看着四姐。原来四姐没有平日里表现的那样嫌弃二姐。倘若二姐在这儿听到这一番话，定然高兴得翻跟斗吧。 胖婶大方地竖起大拇指，惊叹：“你二姐是一个好姐姐，还很棒！” 苏暖冬高兴地笑了起来。 这会儿，小卿宝的眼神而不安分地往厨房里头瞅了瞅。她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奶团子下意识的舔舔唇。 胖婶注意到了，失笑道：“卿宝的鼻子可真灵光，胖婶确实做了好吃的糕点。既然来了，胖婶领你们去小主子那儿玩玩。待会儿胖婶将糕点和冰碗都送过去，好让你们一起品尝。” 小卿宝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苏暖冬在前面没看到，只连连摆手，表示拒绝：“不不，胖婶，我们就是来送野猪肉，还要回家呢。” 胖婶笑道：“家什么时候不能回？况且又住在隔壁这般近。这事儿就听胖婶的！瞧，你弟弟卿宝就很乐意，对不对？小卿宝？” “是哒。”小卿宝答应的干脆。 黑美人小哥哥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权贵，没有架子，对她们又好。她和四姐留在这儿，还能混吃混喝。这样的大腿，不抱是傻子！她就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去抱大腿！ 胖婶笑眯了眼，对苏暖冬说道：“瞧卿宝都这么说了，胖婶可不依你。你们稍等一会儿，胖婶很快就出来。” 胖婶将猪肉放进厨房，洗了一把手，用干净的毛巾擦干净。 然后，她才出来一把抱起奶团子，牵着苏暖冬，径直往后面乘凉的凉亭里去。 最近天气炎热，小主子连最爱的书房都不呆了，这会儿在凉亭乘凉呢。 苏暖冬边走边瞧。 上次昌伯都是直接将他们带到书房，这次的路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他们绕了两个漂亮的月亮拱门，来到后面堪称御花园的后院。 “哇哦！”苏暖冬握着胖婶的手，一边走，一边看着漂亮珍贵的小花园惊叹不已。 “胖婶，这里好漂亮啊！”苏暖冬忍不住直夸，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后院。 自己家里的后院是土生土长的灌木丛，也有几棵长得高高的老树，就是没有这些漂亮的花。她打眼一瞧，这里姹紫嫣红，鲜花争相竞放，连罕见的淡绿色花骨朵都有。 “喜欢就多来玩玩，我们家主子最是热情好客，正缺少像你们姐弟俩一样的小伙伴。”胖婶不忘引诱道。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小主子不愿意走出去，哪怕一步的路程都不愿挪动。就别指望他能交上几个好朋友，这姐弟俩是小主子目前以来，唯一愿意接触的人。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被别的小孩嘲笑、畏惧。小主子没有像以前那样，经常偷偷哭泣了。 因此，她只能逮着这两个小的，多做些好吃的诱惑他们，希望他们常来玩。 苏暖冬沉默不语了。 她虽没长大，但说黑少爷这句话，她是半点都不相信。 不过，她和卿宝来几趟，黑少爷并没有对他们如何，反而让她和卿宝在他们这里又是吃，又是听他念书，又是能看昂贵的书籍。上回她看的连环画本，连堂哥苏诚都没有。她知道，买一本书得花好几两银子呢。 就是这个黑少爷不好接近，总是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可是伐，她的观感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黑少爷可喜欢卿宝了。看得出来，黑少爷对卿宝十分好。在她心里，能对卿宝好的人，就是好人！ 既是如此，她就不排斥黑少爷吧，该接近就好好相处。 正在给拓拔修泡茶的刘昌听到动静，忙放下手中的茶具。 第161章 蹭喝新茶碧螺春 他站起身，回头一看。果真是他的媳妇来了！媳妇手里抱着一个，牵着一个。 这情形，让他心中一乐。 他笑呵呵的重新落座，拿多了两个茶杯，刚刚泡出来的新茶，倒了三杯。 对面的拓拔修见状，微微蹙眉，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声萌萌哒的叫喊：“的的，的的……” 拓跋修心中一动，长长的眼睫毛微颤，掀起眼帘，抬眼看去。熟悉的奶团子扬起一抹灿然的笑容，一扭一扭的朝他这边小跑过来。 拓跋修下意识的坐直身体，表情一本正经。手边的书，却因为他的动作不经意地掉落地面。他也不去管在普通人眼中昂贵的书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张着手，向他跑来的奶团子。 “的的！” 卿宝活力满满地撞进他的怀里，扬起奶呼呼的脸蛋儿，对着他笑。 小卿宝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不仅可以抱大腿，他等一会儿还能吃美味的糕点和冰碗。一想到能蹭吃蹭喝，她就高兴得不行。这时候她朝黑美人小哥哥露出的笑容，也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拓跋修没有猜到奶团子的心思，只觉得眼前的笑容，是如此的纯粹简单。比以往他遇见过的那些，刻意表露出来的战战兢兢的笑容，大不相同。 自打得了这种古怪的疾病以来，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在他面前表现得轻松自如过。也许就只有这个没有长大、没有诸般心思的奶团子，会有这么清澈纯洁的笑容吧。 “卿宝过来，是来找哥哥玩的？”拓跋修一把抱住奶团子，双手穿过她的小腋窝，轻轻一提，就让小人儿坐在自己的旁边。 “有猪猪。”奶团子说话的时候，小嘴儿撅得圆圆的。 拓跋修觉得可爱极了，不由得微微一笑，却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苏暖冬看着拓跋修露出的小小的笑容，有些惊呆了。不得不承认，黑少爷虽然生人勿近，皮肤跟黑炭似的，不过胜在五官长得极俊美。小小的一个笑容，脸颊边旋起两个小小的梨涡。抛却肤色而言，黑少爷长得挺好看的，比村中那些流鼻涕、玩泥巴的小男孩都要干净好看得多。 特别是，黑少爷笑起来颇有一种春风拂面而来的感觉，他那点冰封三尺的生人勿近，也消减了不少。 苏暖冬觉得，此时此刻，是她认识黑少爷以来，面对他时，有史以来最轻松自然的时刻。 苏暖冬正盯着黑少爷，边想着。冷不防黑少爷抬头看她，她心中一惊，又有点胆怯地微垂眼睛。 好吧，她依然不能做到直视黑少爷。他的眼睛是漂亮的丹凤眼，但总是冷冷的。 这时候胖婶化解了她的尴尬，她对黑少爷道：“他们姐弟俩家中得了一头野猪，给我们送来一大坨野猪肉呢。主子今晚有口福了，这野猪肉，在以前，咱们是吃不上的。” 拓跋修颔首，表示明白了。 胖婶惦记着给姐弟俩做好吃的东西，忙告退去厨房。 拓跋修一门心思都在软糯糯的卿宝身上，任由胖婶去忙她的厨房活儿。 刘昌拍拍旁边的空座椅，笑道：“来，小暖冬，坐昌伯身旁。昌伯谢谢你们家送的野猪肉，让我们今晚有口福了。这杯清茶喝喝看，是今年的新茶碧螺春。” 苏暖冬喜欢这个笑得和蔼可亲的昌伯，她来到昌伯身旁坐下，双手接过茶杯。杯子是上好的骨瓷，外面画着漂亮的竹叶，惟妙惟肖。茶汤颜色是清新淡雅的黄绿色，放到唇边，就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十分的好闻。 她不懂品茶，乡下人的喝法，嘴里含着茶水，两三下就吞进喉咙。 然后，这会儿她才回过味来。昌伯口中的新茶碧螺春，跟自己家上山采摘回来炒的茶叶，有多么的不一样。 自家的茶叶喝下去，就是一种茶香，能解渴就很好。可是这会儿喝下去的茶，嘴里还有香气在萦绕。这股子香气有一种厚重的韵味，久久没有下去，令她喝了还想喝。 刘昌丝毫没有看低乡下小孩的意思，每次他们姐弟一来，他的表现向来都是欢迎至极。他看出苏暖冬的心思，贴心的给她又倒了一杯。 苏暖冬这回捧在手里，没有立刻喝。她的鼻子凑到漂亮的杯子边，轻轻闻了闻，一股茶香浸入心脾，真的与自家从山上摘下来的茶叶不一样。她还是头一回喝到这么好喝的茶叶呢。 小卿宝看着四姐喝茶的样子，一脸的享受，她觉得自己也有些渴了。她的小手伸手够了够，发现够不着，就指着那一杯属于自己的茶水，对黑美人小哥哥说道：“的的，窝想喝擦擦。” 拓跋修完全没有被指挥的不适感，他拿起昌伯给卿宝倒的那一杯茶，还细心的吹了吹气。待觉得温度适中，他就送到奶团子红润润的唇边。 奶团子就着拓跋修的手，咕咚咕咚就喝完一杯。 茶水喝完之后，她觉得嘴巴香香的，忍不住砸吧砸吧小嘴儿。 拓跋修见她爱喝，又笑了笑，示意刘昌又给倒上一杯。 奶团子想自己捧着茶杯喝，拓跋修再次亲手将茶杯送到奶团子唇边。他喜欢奶团子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水的样子，像喂一种可爱的小动物。他做起来觉得十分有趣，又感到某种满足。 茶水喝饱饱了，小卿宝就想起上回没看完的连环画。她亲热低抱住黑美人小哥哥的手：“的的，看书书。” 拓跋修就扭头看了刘昌一眼，刘昌自然明白小主子的意思，站起来就说道：“上次卿宝和小暖冬看的连环画，我都收到一边去，特意做了标记，我这就去拿出来。” 卿宝觉得昌伯实在是太贴心了！就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又或者是黑美人小哥哥肚子里的蛔虫，好像别人想什么，他都知道一样。 苏暖冬心情有些激动，她惦记着上回没看完的那本书许久了。得知昌伯仍旧拿出来给她看，她真的很高兴！于是，她就不想着走了，心甘情愿的想要赖在这里。 第162章 有点儿像奶爹 刘昌脚程快，没花多少时间，就把上次他们看的一小半的连环画捧出来。 苏暖冬心情激动地接过来，她将书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轻轻的翻开。 她发现书本的中间夹着一片书签，她一下子就掀开到上次看到的那一页。 她将书签拿在手里，有点凉凉的，润滑润滑的，上面有一个小孔，系有浅黄色的丝带，很是好看。 小卿宝已经把书签拿在手里，把玩着。 她将书签举到拓跋修眼前，声音奶萌奶萌地问：“什么哒？” 小卿宝手上的这片书签，跟苏暖冬手上的那块，又不相同。小卿宝手上的这块散发着阵阵好闻的檀香，上面画着一片金色的树叶，头顶上的小孔系着小小的藏青色络子，非常富有审美艺术。 拓跋修言简意赅：“这是牙黎，用来标注书本。” “哦。” 小卿宝其实清楚他所说的牙黎，就是书签。不过苏暖冬并不是十分明白。 “小暖冬手上的这块是用象牙制作而成的，卿宝手上的这块是用上好的檀木做成。牙黎放置在竹筒、书简中用来标记阅读的进度。” 刘昌将拓跋修话中的意思展开来，生怕两个小的听不懂。他家的小主子话不多，需要他在一旁加以注释。 欣赏完牙黎，苏暖冬津津有味地看起书来。 她不认识字，也看不懂图画旁边的字，但就是看得津津有味，就像突然间吃了一顿极好的美食一样。 从书本里那些惟妙惟肖的人物和景色来看，她觉得自己懵懵懂懂，明白故事中所讲的意思。 而奶团子则非常惬意地依偎在拓跋修身边，拓跋修翻着连环画，声音清晰，细细的跟她讲书中的神话故事。 上次过后，他将从来不看的连环画，都看了一遍。这本书是跟奶团子讲的，他对自己第一次讲的故事不满意，语言生硬磕巴。后来。他自己将故事在脑海中盘旋过一遍，这会儿说起来，倒比上次说的有趣、生动。 小卿宝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的，像只小熊一样，她扒拉住拓跋修的臂弯。 这是一种对他人产生信赖的举动。 小卿宝原本只是想抱大腿，可抱着抱着，察觉到别人都是真心以待，反而是她的小心思有点儿不单纯。 她觉得黑美人小哥哥哪哪都好，原本看着冷脸冷心肠、脾气古怪的小男孩。经过几次相处下来，黑美人小哥哥竟然是一个细心体贴，又对奶团子耐性十足的小男孩。 黑美人小哥哥完全没有富家子弟的，那种高高在上和坏脾气。 小卿宝对他是越来越喜欢，抱大腿。也抱得心甘情愿。 当然啦，不是任何一个权贵都值得她抱大腿滴。首先得要像黑美人小哥哥、昌伯、胖婶一样，对她们这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不歧视才行。 炎热的夏夜，在美丽的后花园里，有凉亭遮阴，清风徐徐吹来，透着一股清凉。 气氛静谧而又温馨。 刘昌看在眼里，发自内心的提小主子高兴。 小主子刚才笑了两次。 若不是一直守在小主子身边，旁人是完全体会不到，小主子的笑容有多么的难能可贵！得顽疾以来，小主子笑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过了好一阵子，胖婶再次出现，她带来冒着白色冷雾气的冰碗和精致的糕点。 胖婶一出现，奶团子的眼睛就黏在胖婶的手上。胖婶手上捧着的糕点和冰碗，诱人至极！卿宝的小手毫不客气的挥开身前的连环画。 拓跋修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说讲故事的声音卡顿。他顺着奶团子的视线看去，正好胖婶将冷丝丝的冰碗和漂亮的糕点放在茶几上。 拓跋修收起书本，知道这会儿小馋猫听不进去故事。 “这是刚做的冰碗和糕点，都尝尝看。”胖婶将冰碗和糕点分别摆在他们身前。 苏暖冬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她觉得喉咙变得很干，很想吃冰冰甜甜的冰碗。她知道，只要一口下去，喉咙间的那种干燥，很快就消失掉。上次吃的时候，那种蓓蕾间的惊艳，使她久久不能忘怀。 小卿宝的小手一下子就扑到冰碗边上，这个时代没有冰棍，没有雪糕，但有冰碗算是弥补了缺憾。 诶？不对呀，她囤积的物资里面有冰棍、雪糕、冰淇淋……之前是空间失灵，有时候能取出来，有时候不能取，她格外珍惜，也格外的省吃俭用，基本只支取粮食。 但她的空间修好了呀，她应该不要浪费空间里的东西，得经常取出来，满足大家的需要才是。 她抬起小手，一拍脑袋。 果然是奶团子的小破车身体，使她的脑袋都变不灵光了吗？明明上辈子，她是一个聪明机智的女生呢！ “不可打自己的脑袋！你可知脑袋打多了，会越来越笨。” 拓跋修一直注意着奶团子，本来她扑到冰碗上，他担心奶团子没个轻重，会将冰碗拂倒。没想到奶团子想一出是一出，还没把冰碗捧起来，一只小手突然就像跟拍蚊子一样，一小巴掌拍到自个的脑袋瓜上。 听着脆脆的声响，下的力气不轻。 他可没有忘记奶团子给他剥栗子时，展现出来的那股子力气，这会儿肯定是疼了。 拓跋修将她的手拿下来，认真看了看，小手手红都没有红一下。然后他又细心查看脑袋被拍打的位置，看到没什么事儿，方放下心来。 小卿宝就有点懵。黑美人小哥哥怎么有点儿像奶爹？可是不得不说，这种被小哥哥关心的感觉，挺不错哒。 她上头只有一个母亲和四个姐姐，没有一个哥哥呢。原来姐姐跟哥哥的关爱是不一样的，但都是同样的温暖和友爱。 “谢谢的的。” 小卿宝捧着拓跋修黑乎乎的脸蛋，撅着小鸟嘴，吧唧一口下去。 然后她像偷袭成功一样，连忙退下来。一双小手手捂着鸟嘴儿，眼睛乌亮乌亮地瞅着他。 拓跋修愣在当场，一时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163章 被奶团子贴贴 他有点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奶团子，心中冒出一个又一个强烈的问号。 奶团子居然不嫌弃他脸上黑黑的肤色？一口亲下去不嫌脏吗？ 他之前只觉得跟奶团子相处十分轻松惬意，体会不到一丝从前被嫌弃、被厌恶的恶觉。这会儿猛然被亲一口，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有被嫌弃被厌恶，反倒是被喜欢着的吗？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曾亲过他。 奶团子瞧他傻傻呆呆的愣在那里，没有显得高兴，也没有生气。于是奶团子不再纠结，只要小哥哥不生气就好。 奶团子放心地捧起冰碗，先送到嘴边，喝一口冰冰的糖水。 一口下去，透心凉！简直是消暑神器！她又用勺子舀，动作缓慢却方向精准，安全地送到嘴里。 “好次好次。”奶团子吃得眯起眼睛。 由于她的眼睫毛特别的长，享受美食时，一双眼睛倒成了眼睫毛包包，可爱至极。 苏暖冬见卿宝开吃，她也开动起来。 “你这样吃的比较慢，来，哥哥喂你。”拓跋修接过奶团子手中的冰碗和勺子，然后就一勺一勺的送到奶团子嘴里。 奶团子坐在椅子上，小脚脚高兴地一晃一晃的。她并不排斥被投喂，毕竟她的小破车身体，协调性没有那么好。 黑美人哥哥喜欢投喂，就让他投喂吧，也让他做一回奶爸。 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哦，黑美人小哥哥似乎非常喜欢投喂这项工作。 她在家里时，由于阿娘和姐姐们都太忙了，见她吃得有模有样，已经放手让她自己吃，很少亲手投喂。今儿让她也享受一回吧。 拓跋修还非常兼她的口味，一口糕点，一口冰碗，倒也适中。 奶团子嗷呜嗷呜的，一口接一口。有冰碗，也就不存在糕点会噎到喉咙的情况。 拓跋修确实十分喜欢投喂这项活儿，像投喂一只可爱又乖巧的小兽。 与小卿宝截然相反，苏暖冬吃得慢吞吞的，一口一口的，细细品尝着难能可贵的美味。 她心里觉着有点可惜，姐姐们和阿娘都没吃过这种好东西，要是能带回去，让她们尝一口也好。 可是如果她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人家也许会误以为，她想从他们这儿薅多几碗冰碗，就是为了带回家去。那得多不体面，会显得她贪心吧。 她只好把这个念头憋在心里。 “小暖冬不要拘谨，若是一碗不够，厨房里还有。我让你胖婶多做两碗，也是行的。还有这些糕点，过夜就得扔掉，你们不吃完，就都得浪费掉。”刘昌见苏暖冬放不开，便连连劝道。 “四姐快次次，的的快次次。” 奶团子吃完自己的一碗冰粉，又尝了一块糕点，见四姐吃得慢，而黑美人小哥哥动都没动过他的那份儿。奶团子只好劝他们两个吃。 “嗯，四姐吃快一点，等会儿还要回家吃晚饭呢。” 苏暖冬向来听卿宝的话，果真加快进食速度，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拓跋修却不大愿意动，胖婶的手艺确实是极好，是他母亲精心挑选出来，一路跟随他来的厨娘。只不过他体内积毒甚深，对一切几乎都没有了趣味。无论吃什么，他只觉得都是为了吊命，并没什么胃口。 “的的，次次。”小卿宝见拓跋修依然不动，于是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子，亲自递送到他嘴边。 拓跋修默然一瞬，就在昌伯以为他会夺下奶团子手中的勺子时，拓跋修张开嘴，将勺子一口含住，吞下了奶团子给他舀的一口冰糖水。 “好次吗？”奶团子目光希冀地注视着他。 拓跋修舔舔干燥的唇，明明是他家厨娘做的寻常东西，面对奶团子的询问，拓跋修违心地点头。 瞬时间，奶团子的眼睛像落入了星星，睫毛弯弯的，笑起来好像夜空中那一轮明月。 “的的，次次。” 小卿宝没打算一勺一勺的投喂，小手手将冰碗推了推，示意他自己吃。再不吃，里头的冰沙都要融化掉啦。 她心里想着，那么大一个男孩子，比四姐都大，就应该自己吃。男孩子不能惯着，就算是大腿，也不是这么抱的。身为一名合格的奶团子，就该好好的享受大孩子的呵护。因为奶团子将来长大了，担子会变重，那个时候想找个人来呵护自己都难。 于是，拓跋修就在小卿宝亮程程的目光下，破天荒地吃完一碗冰粉。在小卿宝的督促下，又吃了两块糕点。 吃完冰粉和糕点后，小卿宝仍想听黑美人小哥哥给她讲故事。 不料，拓跋修忽然说道：“你的家人……好像喊你回家吃饭。” 话落，小卿宝和苏暖冬的耳朵动了动。 拓跋修和刘昌看得想发笑，如果姐弟两有两只兔耳朵，这个时候得竖起来的吧。 果然，一安静下来，留心去听，确实隐隐约约传来二姐的大嗓门。 “小四！卿宝！回家吃饭啦！” 原来家里住在隔壁，有这等好处，家里人随时随地能喊她们回家。 小卿宝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跳下椅子。 每当这样，她就忘记抱大腿，把拓跋修凉在一边。 她拉起苏暖冬的手：“四姐，灰家。” 苏暖冬已经站起身，反手牵住小卿宝的手，“好，咱们回家吃饭。” 然后苏暖冬就转向黑少爷：“谢谢少爷的款待，我和卿宝吃了很美味的东西，不过这个时候家里该吃晚饭了，我们要走了。” “去吧。”拓跋修的脸色冷了冷，没有了先前的热情。大概被奶团子那自然而然的抛弃动作，给小小的伤到了。 他小小年纪，因为怪病便饱尝人间冷暖，心思敏感而细腻。 奶团子敏锐地察觉到黑美人小哥哥的小情绪，她放开四姐的手，转身抱了抱拓跋修，还将白皙光滑的小脸蛋贴贴他的黑脸蛋。 “的的，不要不开心，卿宝下回还来找的的玩。” 猝不及防的被奶团子玩贴贴，拓跋修心里那点不愉快的小情绪，顿作烟消云散。 第164章 硬塞食盒 这种不被嫌弃，不被厌恶的纯白，再一次温暖他千疮百孔的心。 奶团子松开以后，朝拓跋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挥挥爪子：“的的，再见。”不带走一片云彩。 守在一旁的刘昌赶紧过来一把抱住奶团子。小小的，软软糯糯的一小只，真的十分乖巧，像小兽一样萌，他都不敢用力抱。要是奶团子多来几次，让他多抱几回，那就更好了。 他这辈子因为身体残缺，不可能跟胖婶生儿育女。小主子身份尊贵，不是旁人想抱就能抱。更何况小主子自小学习各种符合身份的规矩，打小就跟普通的小孩不一样。 小主子跟个小大人一样，整天冷着脸，一点都不可爱。哪像卿宝这样的奶团子，正是好玩的时候，他恨不得整日抱着rua奶团子。 奶团子离开后，拓跋修恍惚了半晌，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此前让昌伯搜罗回来的玩具，他一件都没有拿给奶团子玩。 刘昌带着姐弟二人再次来到厨房，他喊了一声：“媳妇儿！” “诶！”胖婶在里头应了一声，随后喊道：“等我一小会儿，马上就好。” 三人没有在外面干等，刘昌领着两小只走进厨房，正看到胖婶将糕点和几个冰碗放进精美的食盒。 “都做好了？”刘昌抱着奶团子凑近瞧了瞧。 “都做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这就装好了。”胖婶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她很快将东西装好，盖上盖子。 这个食盒比上次那个要大一些，分了两层，比上回的更重。 刘昌用没有抱着奶团子的另一只手接过，轻轻松松提在手里。 苏暖冬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本来想问，这个食盒是不是给他们带回家？又担心自己自作多情。万一不是，反而显得自己贪图他们家的好东西。 刘昌亲自将两个小孩送到他们家的院门口，将食盒放到苏暖冬手里，关心地问：“能提得动吗？” 苏暖冬像被什么烫手一般，连连摆手：“不不，伯伯，我们不能再要你们家的东西。” 刘昌故意表现得不高兴，板着脸：“拿着，这些都已经做好了。你们若不要，我带回家也是扔掉，我们家的食材从来不过夜。” “这……”苏暖冬犯难了，脸上写着拒绝，内心里又觉得他们家太浪费粮食，生怕他们真的扔掉。 刘昌将食盒举到苏暖冬面前，才发现这孩子瘦小得很。食盒除了够不着她的身高外，食盒的体积比苏暖冬要胖。 他正想着，要不直接将食盒拎进去算了。 就在这时，院门口打开了，露出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苏又夏一打开门就看到四妹和卿宝，还有一个大伯。 她怔愣了一下，随即对刘昌露出一个笑容。她一眼看出来，他就是隔壁青砖瓦屋的人，卿宝口中的伯伯。 四妹和卿宝每次前去隔壁，都能吃上好东西，她对隔壁屋的人观感不坏。 “二姐。”苏暖冬像看到救星，无助地喊了一声。 “小暖冬的二姐，来，把这个拿着。”刘昌二话不说，将食盒塞到苏又夏手里。随即，他爽快抱拳：“孩子安全送到，我这便回去。” 苏二夏有点懵圈地看着人离开，也没喊住他。她好奇地掂掂手中的东西，狐疑道：“什么来的？” 苏暖冬脸上的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 她不过送了一些野猪肉过去，不想带回家许多东西，不知阿娘会不会怪她呢？上次阿娘就说，不许他们在隔壁屋随便吃东西，随便拿东西。 刘昌走到自家门前，回头看到他们走进院子，关上门，才微微一笑往里走。 媳妇给他们做的东西，得让他们接受下来，这才有来有往，日后也能有更多的交集。他真心的希望，这两个小孩能成为小主子的突破口，令小主子不再如此的封闭自己。 在里屋坐着的苏迎春，看到苏又夏提着一个比上一次更大的精美食盒，不由得微蹙眉，不赞同道：“怎能又从别人家拿东西回来？之前吃了人家的糕点和冰碗，好不容易拿野猪肉还回去，就又带回来东西。唉，咱们家还不晓得如何回礼。” 许娘子拿着干净的抹布进来擦饭桌，听到苏迎春的话，又瞥了苏又夏手中的食盒一眼，显而易见地长叹一口气。 “我拒绝过了，可是伯伯太热情。二姐刚从院子出来，伯伯就把食盒塞到二姐手里。然后不等二姐反应过来，伯伯就跑回去了。” 苏暖冬感到无辜。她真的坚决拒绝过，二姐将人家的食盒拎在手里，也没有追上去还给人家，她能如何呢？ 毫不意外，许娘子一记眼神扫向苏又夏。 苏又夏顿时觉得手中的食盒特别的烫手。 她将食盒放到饭桌上，语气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主要是我没反应过来。那个伯伯看着好和善，一把将食盒塞我手上，自己转身就跑。我心想人家诚意十足，难不成还追上去，硬塞还给人家吗？大家都是左邻右舍，多多来往，没什么不好。” 她个人觉得没必要那么斤斤计较，人家愿意给，那是因为人家给得起。别人出于一番好意，没必要一门心思拒绝，他反而容易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家有好东西，自然也会回馈给隔壁屋等人，就像这一次的野猪肉一样。 “是，你这么说……也没错。只不过，你想过没有？我们跟石大娘，跟阿牛叔，上至村长、族长，都有往来，是因为咱们能礼尚往来同等价值的东西。可是隔壁屋什么样的底细，咱们都不清楚。他们那间青砖瓦屋，没有上千两银子建不下来吧？这根本不是咱们普通老百姓能高攀得起的。” 许娘子把自己的想法跟闺女们交流。 “你看看上回他们给的糕点，还有小四和卿宝在他们家吃的冰碗，看的书，哪一样不是贵东西？咱们在镇子上买的糕点，不及人家的千分之一。贫富悬殊，社会地位相差太大。与之相交，不平等。” 第165章 给粉嫩嫩取名字 苏又夏挠挠后脑勺：“阿娘，我不太懂你的顾虑。对咱们好的人有权有钱不是更好吗？这样遇到困难时，保不准能拉一把。” 她晃晃脑容量有限的脑袋，“其实我觉得想那么多干嘛呀？如今他们只是咱们的邻居，他们有什么底细，有多少银子，又有什么关系？与咱们何干？别人对咱们好，咱们对他们好便是。咱们算来算去来往东西的价值，人家也许高风亮节，不一定在意呢。” 许娘子一时哑然，二闺女的话貌似简单，却十分通透，心思比她敞亮。 她沉默了。 半晌，她点点头，“也罢，又夏说的话也有道理，是阿娘的想法狭隘了。大家都是左邻右舍，同在乡下生活，不该一味的保持疏离，应该互相照应。过去什么底细，什么贫富，咱们家不要去想这个事儿。” “既然他们对咱们家好，想必他们清楚，咱们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要他们不瞎，光从这个房子就能看出来。他们愿意对卿宝和小四好，愿意与咱们好好打交道，那咱们就接受他们的示好。” 许娘子说着说着，心思渐渐敞亮。也许是猛然变作寡妇，心墙筑得高高的，心胸倒愈发狭隘。这一点，她还不如二闺女。 “但有一点，咱们家得了什么好东西，要惦记着给人家送去，算是礼尚往来。不要因为咱们家贫穷，就拖欠别人家的人情，辜负他们的心意。” 春夏秋冬慎重地点头。 “快次次。” 在大人们交谈的过程中，小卿宝爬到凳子上，伸长小手，扒拉一下食盒。 她看到胖婶把冰碗放进去，冰碗里头有冰沙，若是放久了，很快融化掉，就没那么好吃了。 “那也得吃完晚饭，再吃这些零嘴儿。”许娘子拉开奶团子不安分的爪子。 “不行。”小卿宝连连摇头，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苏暖冬这时开口：“快看看里头有没有冰碗？若有冰碗，就得现在吃。否则放久了，吃的时候就没有冰冰凉凉的感觉，就不是冰碗了。” 苏又夏一听苏暖冬的话，连忙掀开食盒盖子，一样样取出来。 一共是两碟糕点，四个冰碗儿。 “哇！” 苏又夏一点都没有隐藏好心情，发出惊叹的哇哇声，连同眼睛都在发光。 之前听小四说在隔壁屋吃了冰碗，那里头有冰冰凉凉的、甜丝丝的、软糯糯的、脆脆的东西，她老早就馋得很。无奈，她是大姑娘了，没有那个脸去隔壁屋蹭吃蹭喝。 这会儿眼前有她想吃好久的东西，苏又夏几乎高兴坏了。 正好这时，三妹苏凝秋捧着碗筷出来。 苏又夏掩盖不住兴奋，忙对苏凝秋说道：“三妹，多取几个勺子，咱们先吃冰碗。” 苏凝秋已经来到饭桌前，看到桌面上一碗碗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食物，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是……” “这是隔壁屋送给咱们家吃的冰碗，快去拿勺子，可别等冰碗里的冰融化掉了，再吃口感就不好了。” 在苏又夏连番的催促下，苏凝秋转身就跑去厨房，把家里的勺子全都取来。 糕点能存放一两日，许娘子作主，明儿再吃。 一屋子的人，赶紧坐下来吃冰碗。 由于苏暖冬和卿宝吃过了，这会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娘和姐姐们吃。 “隔壁屋的人可真贴心，连咱们阿娘的份儿都没有漏掉。” 苏凝秋忍不住夸起隔壁屋的人。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别人家的好东西，自然而然对别人的好感度飙升。 “要说这冰碗真是极好的东西，小四之前说的没错，人间美味！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苏又夏呼哧呼哧地吃着，一边不忘感叹。 一勺冰碗放进嘴里，喉咙冰冰冻冻的，一解全天的酷暑。 许娘子没嫁人之前吃过，许久没尝，倒勾起心中酸涩。不知她的父母，如今过得是否安好？ “能在炎热的季节吃上冰，不是普通人家能买得起。奇怪的是，家中如此富贵，为何要来到咱们这个小村里来生活？” 苏迎春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有钱人不都往镇上、县城，府城、京城里去挤吗？” “不该打听的事，咱们不要打听。有些事情，或许是人家的忌讳，人家的秘密。”许娘子提醒闺女们。 阿娘和三位姐姐在吃冰碗，晚饭得等她们吃完冰碗再开动。于是小卿宝和苏暖冬rua着一旁的唧唧和粉嫩嫩玩。 粉嫩嫩的身段，比之前长大了将近二分之一，身上白色的毛毛愈发的浓密，黑色背带的颜色越来越黑，黑背带处的黑毛发也十分浓密。 如今的粉嫩嫩被新长出来的毛发，遮住了肤色，不再是此前粉红的颜色，而是板板正正地长着非黑即白的颜色。 粉嫩嫩很多时候是唧唧在照顾着。 这时，唧唧一双小毛手正抱着晃头晃脑的粉嫩嫩。 而粉嫩嫩则安然地待在唧唧的毛怀抱里，小身子时不时的扭动，圆脑袋在唧唧的怀里，一会儿钻这里，一会儿钻那儿，没个消停。 粉嫩嫩跟刚刚捡回家时的奄奄一息，已经截然不同，如今的它虎头虎脑，精神得很。 苏暖冬显然十分喜欢这只十分呆萌的食铁兽。她的一双手成功从唧唧怀里抢过粉嫩嫩，放在自己怀里rua。 小卿宝蹲在一旁，一双小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之前小熊猫浑身粉嫩嫩，她才随口喊它粉嫩嫩。如今的小熊猫长成白的白，黑的黑，那个名字就不再适合了。 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四姐把玩着的小熊猫，在想该给它取什么名字好。 萌萌？圆圆？滚滚？蓬蓬？肥肥…… 哎呀，好多超萌超可爱的名字想取呢。 “卿宝，你在想什么？”苏暖冬一边乐呵呵地rua粉嫩嫩，一边问。 “想它的名寄。”小卿宝小手摸着粉嫩嫩的黑背带，一本正经答道。 “那卿宝想好了吗？”苏暖冬憋着笑问。 第166章 被三妹虐成渣渣的厨艺 卿宝这副模样，严肃又认真，明明是奶团子的长相，偏偏装得跟个小大人一样，老惹人发笑。 “嗯哒！”小卿宝想了许多个名字，觉得还是决定给它起一个最贴合熊猫特征的名字。 小卿宝眼睛大亮，奶声奶气道：“啾叫圆滚滚！” 苏暖冬双手提着熊猫两只前腿的腋下，左右瞧了瞧：“圆吗？滚吗？” “嗯！圆哒！滚哒！” 小卿宝无比认真回答。熊猫就是虎头虎脑，整天打滚挖煤。 “好像真的挺圆乎的呢。好吧，它是卿宝捡回家的，卿宝叫它什么，它就叫什么。” 苏暖灯用鼻子蹭蹭圆滚滚的鼻子，觉得圆滚滚嘤嘤怪的样子，可爱到不行。 然后，她凝视着圆滚滚那仿佛永远睡不醒的黑眼圈，认真说道：“以后你就叫圆滚滚啦，圆圆滚滚就是你！以后要乖乖听话喔！” 小卿宝笑弯了眼，也伸出手去摸摸圆滚滚毛绒绒的脑袋，心中的满足感溢于言表。 搁前世只能有专门的培育基地的奶爸奶妈rua熊猫宝宝，她只能舔屏，买各种毛公仔，臆想着rua它们。 如今她也能实现rua这世上最萌的最可爱的猛兽啦！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哇咔咔！ 她们敲定圆滚滚的名字时，许娘子和春夏秋刚好吃完冰碗。 她们略一收拾，就张罗晚饭。 苏迎春冷不防听到她们两个在说什么圆滚滚。 “什么圆圆滚滚？” 因为崴了腿，只能安心等着开饭的苏迎春问她们俩。 “卿宝给粉嫩嫩改了名字，从今以后，粉嫩嫩就叫圆滚滚。” 苏暖冬给大姐解释了一遍。 苏迎春端详了苏暖冬手中的圆滚滚片刻，兀自点头：“它之前倒是粉嫩嫩的，如今长出一身黑毛白毛，这粉嫩嫩就不妥帖了。瞧它的样子，呆头呆脑的，脑袋圆圆的，身子圆圆的，屁股圆圆的，叫圆滚滚倒比粉嫩嫩更贴切。” 这时，大家都摆好饭菜，都听到苏迎春的一番话。 许娘子说道：“说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阿娘活了半辈子，见都没见过。说是狗子不像狗子，说猫不像猫，豹子也不像豹子。” “猫猫来哒！”小卿宝抢着答道。 许娘子失笑，“猫猫哪能长成这般？不是猫猫。” 小卿宝也不跟娘亲争辩，在古代，熊猫仍然叫食铁兽。 苏又夏不以为意：“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小东西呆头呆脑的，整天嘤嘤嘤的叫。我瞧着它连唧唧的一半都不如。脑袋圆圆的，身子圆圆的，一副又笨又萌的模样，该没有什么危险性，卿宝喜欢养,就让他养着呗。” “那可不一定。当初捡回来时，粉嫩嫩跟田鼠差不多大小。这才过去多久？小身板圆滚滚的，身量见长了许多，还不知道日后怎么长呢，也许能跟老虎一般大。”苏凝秋向来比较谨慎。 苏又夏瞥了苏凝秋一眼，将给舀的饭，颇重的搁到她面前。 “我说三妹，你没必要处处跟你二姐抬杠吧？那圆滚滚一瞧就是又萌又可爱的小兽，哪里那么多未可知。” 苏又夏最近被三妹的厨艺碾压到不行，现在全家人都将她钉在厨艺渣渣的位置上。 她心里一万个不服不愤，偏偏厨艺就是赶不上三妹，能咋地？ 苏凝秋看了看二姐，默然一瞬，默默的捧起饭碗，拿起筷子。 她想了一下，还是跟二姐说道：“二姐，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抬杠。圆滚滚的身体长得确实有点快，不过也许是喝多了羊奶喝的缘故。但愿是我多想了。” 苏又夏其实已经后悔了，刚才她说的都是气话。她厨艺渣，跟三妹有何干系？谁让她的厨艺就是渣渣级别呢？ 三妹给她一个台阶下，她就顺驴下坡吧。 “嗯嗯，三妹所说也颇有道理。” 许娘子看到这一幕，眼睛微微带笑，一起尽在不言中。 苏迎春瞧了瞧二妹，又瞧了瞧三妹，总觉得这两人最近似乎有点闹别扭。 “好了，通通来吃饭。卿宝、小四快过来，再不吃，菜都要凉了。”许娘子招呼两个专心rua圆滚滚的孩子。 苏暖冬和卿宝应了一声，不舍地圆滚滚塞回唧唧怀里，回到自己的专属座位上去。 “哇！”小卿宝张圆了嘴，这个时代真有水煮肉呢！ “这一盘是什么菜？”苏暖冬眼睛锃光瓦亮。 “这是水煮里脊肉，大姐教的。大姐之前在悦客酒楼见过，可受客户欢迎啦。”苏凝秋颇为骄傲地说道。 最近在大姐的亲自指导下，她的厨艺突飞猛进，已经大大的超越二姐。她觉得即便没有大姐在一旁指导，自己也能烧出不错的菜肴来。 苏暖冬咽咽口水，握住筷子：“怎么煮的？烧出来这么香！” 苏凝秋看看大姐。 苏迎春笑道：“让你三姐说，加强一下记忆，让你们也跟着学学。” 然后，苏凝秋就像一个三好学生一样，双手交叠在桌面，一本正经的传授经验：“我先把肉切成薄片，放上淀粉、鸡蛋清，酱油等抓匀，腌制一刻钟。记住，不能少于一刻钟。” 苏凝秋此时的神情和语气，颇像大姐。 “然后，我就起锅烧油，放葱姜蒜炒至微黄，加豆瓣酱接着炒一会儿。再来就是加水。把水烧开后，加入里脊肉和蔬菜。切记，这个时候煮的时间不要太长，不然肉片就不嫩滑了。最后是把备好的芝麻撒在水煮里脊肉上，酥嫩的水煮里脊肉就新鲜出锅啦！” “啪啪啪！”小卿宝一双小手巴掌拍得脆儿响。 “三姐好会哦！又是大姐亲自指导的，准好吃！”苏暖冬想也不想，就是如此的坚信，如此认定。 苏又夏想起自己被三妹虐成渣渣的厨艺，自卑地垂下了脑袋。 许娘子默默地夹起一片里脊肉，含在嘴里嚼动，果然又嫩又滑，味道十足！ 小卿宝忽然跳下地，来到二姐身边，拉了拉二姐。 苏又夏顺着奶团子的力道，微微倾身。 第167章 抓蚂蚱 然后，小卿宝一双小手放在二姐的耳边，形成一个喇叭状。 她的小嘴凑到喇叭上，用气音对二姐说道：“四姐跟胖婶夸二姐杀野猪棒棒哒！保护大姐棒棒哒！” 不得不说，奶团子认真捋直舌头说话时，字字句句清晰标准。 苏又夏听得一清二楚，小弟居然没有发音错误！ 听了悄悄话的苏又夏，整个人精神抖擞。 她脸上洋溢着笑意，捧着奶团子可爱的脸蛋，同样用气音问：“小暖冬真是这般说的阿？” “系哒！”小卿宝应的响亮，忽然察觉到声音有点儿大，一把捂住嘴巴。 她乌亮的大眼睛滴溜转，瞅瞅阿娘，又瞅瞅其他姐姐，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噗哈哈。” 那个活力满满的苏又夏给卿宝逗回来啦！ 苏又夏哈哈大笑了两声，抱着奶团子的脸蛋儿，上下左右亲了个遍，糊了奶团子一脸口水。 奶团子顿时就后悔了，她就不该多事。 坏二姐黯然神伤，就让她黯然神伤好了。 她小脚哒哒，跑回许娘子身边，控诉坏二姐：“娘亲，坏二姐糊窝口水呜呜……” 此时的饭桌上，只有两个人在认真干饭。其他人都在看奶团子和苏又夏互动，唯独苏暖冬注意到阿娘起筷，转眼功夫，她就吃了两片肉。 被奶团子趴着大腿，许娘子立即放下筷子。 她再清楚不过了，卿宝是一个极爱干净的奶团子。于是她赶紧掏出干净的帕子，给卿宝擦脸。 许娘子一边擦一边说道：“你还不清楚，你二姐是那种，给点甜头，尾巴都能翘上天的人。最近这些日子，你二姐的厨艺被你三姐打击到，本来阿娘就想着让她清醒清醒，消沉几日。你倒好，过去给她吹彩虹屁，这不，就自作自受了？” 小卿宝傻眼了。 原来不止她自己发现二姐有时候郁闷，阿娘也察觉到了。亏她以为自己哄二姐开心，是一件很值得表扬的事儿，却不想阿娘早就有她的教育计划。 唉，她自作主张的破坏了阿娘教育坏二姐的计划。 其他人都纷纷抿嘴笑。 奶团子以为自己用气音说话很小声，谁知道一屋子的人都听到了。 奶团子被娘亲安慰了几句，把脸蛋都擦干净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一心一意干饭。 “快吃吧，水煮里脊肉，又滑又嫩。” 许娘子发话，其他人赶紧起筷，迫不及待的一人一筷子，将肉片夹到自己碗里。 一口咬下去，果真是嫩滑无比，还有浓浓的酱汁，口腹之欲得到极大的满足。 虽然晚饭除了米饭之外，就只有一大盘的水煮里脊肉。不过水煮里脊肉的量够多够大，放进去不少蔬菜，保管一家人都能吃个够饱。 虽说之前吃了冰碗，但冰碗主要是加了一些配料的冰沙一样的糖水，是零嘴儿，不能跟正餐相比，大家的饭量几乎没有减少。 光盘行动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一两顿的事情。而是本着不浪费粮食、填饱肚子的原则，顿顿如此。 由于秋收季节，大家每日都很累。 吃完一顿美美的晚饭，大家轮流洗刷完毕，也都没有了夜话的心思，几乎沾床就睡着了。 漆黑的夜晚，星星一眨一眨的，陪伴着大地沉睡。 当屋后的雄鸡鸣叫，一声高过一声，吵醒了梦中人，预示着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日，许娘子让苏暖冬带着卿宝。 昨日野猪差点撞到卿宝的事，使她心生警惕，认为还是让小四带着卿宝比较好。起码在有危险的时候，苏暖冬的嘴巴比卿宝利索，喊人的嗓门也大。 她本可以把小卿宝拘在家里，陪苏迎春。可是苏迎春虽拐了一条腿，却仍然坚持到谷场上，用竹席晒稻谷。 苏迎春根本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看着卿宝？ 树荫下，苏暖冬和卿宝一起坐在草地上，双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 “四姐，就没有好玩的？” 卿宝觉得农村的生活应该可以很有趣，但她不了解，只好问好歹比她年长4岁的四姐。 苏暖冬的下巴蹭蹭手背，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四姐可以陪卿宝抓蚂蚱。” “抓蚂蚱好玩？”小卿宝歪着脑袋瓜想：蚂蚱这么丑，感觉抓起来不好玩叭。 “好玩！又好吃！四姐跟你说，油炸蚂蚱，超级好吃哒！一咬一个酥脆！” 苏暖冬想起以前吃过的油炸蚂蚱，口水滴流到唇边，随即又滋溜一下吸回去。 小卿宝舔舔唇，这也算是农家特色菜吧。她还没尝过呢，不过连又脏又丑的田鼠，她都吃过了，区区蚂蚱难不倒她。 何况连四姐都爱吃的菜，肯定也很好吃。她迫不及待的想尝尝，最好今晚就能吃上。 “四姐走走，抓蚂蚱。”小卿宝热情地拉着四姐的手，要她赶紧行动。 苏暖冬顺着奶团子的手，毫不费力站起身。唉，卿宝才一岁，拉她起来毫不费力，人比人气死姐了！ 小卿宝歪着脑袋问：“哪儿抓？” “只要在地里，哪里都能抓。本来田里最多，不过大家都忙着收割稻谷，蚂蚱忙着四处逃命呢。咱们去草地、玉米地、菜地里……去找。但是咱们得先找个袋子，用来装蚂蚱。” 苏暖冬说着，眼睛四去搜寻，想要找一件称手的能装蚂蚱的物件。 忽然，她的眼睛一定，瞄准田埂边上那一个偏白色的麻袋。 那是曾经装过白大米的麻袋，家里已经囤有好多个。这次收割稻谷，她们带了好几个过来。阿娘说，大麻袋结实耐用，用来装稻谷特别方便。 苏暖冬小跑过去，抓起其中一个略小一点的麻袋。随后二话不说，她拉起卿宝，就先去了自家的玉米地。 一到玉米地，她就发现有一只大蚂蚱藏在玉米叶后面。 她对卿宝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眼睛盯住一只，看它的落点，脚步轻轻，贴地蹲行，慢慢靠近。 在约莫还有小半米距离时，她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四指并拢，手背拱起，突然朝蚂蚱捂去，成功抓捕！ 第168章 让你阿娘给生一个弟弟 “哇！四姐棒棒哒！”小卿宝毫不吝啬夸赞。 苏暖冬腼腆一笑，“卿宝，看清楚了吗？很简单的。” 小卿宝点点头，跃跃欲试：“窝系系。” 小卿宝学着四姐的样子，死盯住一只蚂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手掌扣在蚂蚱身上。 可是她的动作比较大，一伸手就惊动了蚂蚱。狡猾的蚂蚱用力一弹，居然弹飞出数米远。 “卿宝不要灰心，多抓几次就好了。”苏暖冬安慰她，又亲自示范了几遍，一扑一个准。 小卿宝没有灰心，仔细看了看四姐的动作，又试了几遍。除了前面几次扑空外，后来她几乎一抓一个准。 呃，比较尴尬的是，开头她没有经验，屡次翻车。 第一只蚂蚱脑袋歪倒，被捏死在她的手里。 第二只她努力避开蚂蚱的头部，可是蚂蚱仍是晕倒在她手里。 第三只翅膀掉了，就长腿能动，第四只，第五只……后面是越来越好了。 烈日当空，俩人顶着满头大汗，从自家的玉米地，到菜地，把蚂蚱抓个精光。 由于收获满满，她们一点都不嫌累。 苏暖冬用手掂了掂麻袋，轻轻的，但是蚂蚱在里头飞来飞去，麻袋鼓鼓囊囊的。 她们没有用网子，用手直接逮，竟然就逮了许多，想来这些晚餐是够一家人吃的。 倒是卿宝越抓越上瘾，一刻不肯消停。苏暖冬只好又领着她来到杂草丛生的草地上，再次发现许多密密麻麻的蚂蚱。 原来在稻田里的蚂蚱，由于农人收割，更多的都跑到草地上去了。 有的蚂蚱挂在一根根高高的野草上，跟撸串一样，一只只排的密密麻麻。 苏暖冬很是兴奋，觉得浑身都是劲，根本不觉得累。 “卿宝，这里好多蚂蚱！够咱们家吃很多很多啦！咱们不要怕辛苦，把这里的蚂蚱都抓住吧。” “冬冬！” 忽然，从草丛里冒出一个脑袋，二妞惊喜地大叫苏暖冬。 苏暖冬一愣，随即笑着回叫：“二妞！你咋也在这里？！” “妞妞姐！”小卿宝礼貌喊道。 “卿宝也在呢。”二妞提着裤子跑过来，腾出一直手，好奇地揪揪卿宝的冲天辫，“卿宝还扎起小辫子，漂漂亮亮的真可爱！我要能有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弟弟，就好了。” 二妞羡慕不已，在她看来，卿宝是村里最漂亮的娃子呢！ “让你阿娘给生一个弟弟，带娃很好玩哒。”苏暖冬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卿宝：“……” 她是玩具吗？好玩吗？小小的四姐竟然喜欢带娃？omg！ 二妞整理了一下裤头，闻言，眼睛大亮：“这个办法可行？” 苏暖冬思考了一下，肯定地点头：“应该能行，卿宝就是我阿娘生出来的。” “好，那我回去就跟我阿娘说说看。”二妞煞有其事应道。 “等你阿娘以后生了弟弟，你也可以像我带卿宝一样，带着你弟弟。”苏暖冬拍拍二妞瘦小的肩膀。 卿宝都快笑尿了。两个压根不清楚婴儿如何从无到有的小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讨论生孩子，一本正经地说着带娃的事情。 这厢苏暖冬问二妞：“你来这儿也是抓蚂蚱的吗？” “不是，我是来尿尿的。”二妞抬手擦了擦脸颊的汗水，脸蛋晒得黑红黑红的，“我要帮家里收割稻谷，中途尿急，我阿娘就让我躲在草丛里撒尿。” “啊，原来是这样呀。我和卿宝抓了很多蚂蚱，这儿也很多，准备把这些都抓回去，让我三姐做油炸蚂蚱。你要不要一起来抓？”苏暖冬热情相邀。 二妞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苏暖冬的诱惑：“我阿爹阿娘可能不允许，我家里的稻田还有许多没有收割，我和我哥都要帮忙。” 苏暖冬露出失望的神色，“那好吧，你回去帮你阿爹阿娘的忙吧。我是因为要带娃，我阿娘才不让我帮忙的。所以说，还是让你阿娘生一个弟弟好。” “冬冬谁说的有道理，我一定回去跟我阿娘说。那我先走了，我阿爹阿娘等着我回去干活呢。” 二妞挥挥手，小跑着离开了。 小卿宝抬手抹抹额头的汗水，已然分不清是被两个五岁多的小姑娘尴尬到，还是酷暑导致的多汗。 “二妞走了，卿宝，咱们继续抓蚂蚱吧。” 苏暖冬话落，忽然整个人定住，小手摸摸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四姐？”小卿宝歪着脑袋看她。 突然，苏暖冬一拍手掌，从地上捡起一根细小的、长长的树枝，交到卿宝手里。 “卿宝，给，拿好啦。” 卿宝一脸茫然的将树枝握在手里。 “干啥子捏？” “你等一下就用这根树枝赶蚂蚱，四姐看到蚂蚱飞起来，就会用手抓住，定然一抓一大把。”苏暖冬解释给她听。 小卿宝好奇地瞅着手里这根干枯的树枝，不知如何操作，问四姐：“打草吗？” “不是。”苏暖冬重新拿回树枝，然后做了一个挥舞树枝的手势，“就这样横扫，一下子就能轰起一群蚂蚱。你看懂了吗？” 小卿宝若有所思点头：“看懂了，四姐备好了？” 苏暖冬把树枝重新还给她，然后走到距离她几步远的距离，搓搓手，蓄势待发，说道：“可以了，卿宝快点轰蚂蚱，四姐一定能抓到很多很多。” 小卿宝扬起手中的树枝，开始在草丛里呼呼地挥舞着。 一瞬间，树枝挥过的地方，一只只蚂蚱群魔乱舞地飞起来。 苏暖冬瞅准了机会，扑过去。 其实有些杂草比卿宝的个头要高，小卿宝要把树枝举得高高的，才能扫到那些高高的杂草。 不过，可别看小卿宝的个头不及杂草高，但是她的力气如虹，不是一般的小孩能比。 树枝所挥之处，那些杂草几乎都被腰斩了。上半部分折在那里，半死不活的，简直惨不忍睹。 小卿宝十分兴奋，觉得非常好玩。她只要轻轻一挥树枝，那些蚂蚱就到处乱飞。看着躲藏的蚂蚱惊慌出逃，小卿宝挥舞得更起劲了。 第169章 大姐有危险 “卿宝等等！不要一下子挥那么快，四姐两只手不够用，抓不及了。” 苏暖冬急忙忙地抓蚂蚱，一边还要把抓到的蚂蚱扔进麻袋里，根本来不及把蚂蚱抓全，有些蚂蚱弹出好几米远的距离。 小卿宝见状，连忙扔掉树枝跑过去，跟着四姐一起抓。 蚂蚱是四姐口中所说的十分好吃的口粮，绝对不能浪费，能抓多一点就多抓一点，家里的二姐和她都是大饭桶，十分能吃。 说实话，虽然她和二姐力大无穷，可是相对应的，吃的粮食比其他人多很多。 所以说，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而这个时代的粮食又十分匮乏，说不清哪个更好。 村里除了村长和仅有的那一两户人家，偶尔能吃上白米饭外，其他的大部分人都是吃粗粮粥、窝窝头、野菜饼子…… “好多好多！” 小卿宝开心地追着蚂蚱，一手抓一只，然后就抓满了手掌。她想抓多一只，原来那只又掉了下来，呼的一下飞走了。 小卿宝惋惜地轻叹一声，只能妥协于小破车躯体。 她飞快地抓了两只蚂蚱扔进麻袋，又伸手去抓两只……如此反复。 可惜她个子不够高，飞起来的蚂蚱，大多不是被四姐抓到，就是逃掉了。 这一波蚂蚱逃跑得差不多，苏暖冬也抓的差不多，便对卿宝道：“卿宝，咱们再来。等会儿，你挥两下就好，不要一下子挥那么多下。要不然，蚂蚱会像刚才那样飞走。那些逃掉的蚂蚱，比咱们抓住的更多呢。” 小卿宝也察觉出这一点，奶音响亮回答：“几道！”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卿宝挥了两下树枝后，马上跟在四姐屁股后面，一起把飞起的那些蚂蚱抓完。接着小卿宝继续挥两下树枝……俩人配合的愈发默契。 这片草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个小孩一个一岁多点，另一个五岁多点，抓着抓着，也累得慌。 不过，她们仍然坚持将这片草地的蚂蚱抓完。 小半天过去，姐弟俩提着麻袋，兴高采烈走回自家的田地里。 许娘子刚好直起腰身歇一会儿，一眼就看到家里最小的两个跑回来，手中提着半麻袋的东西。 “你们俩干啥去了？满头大汗，脸都红透了，都过来喝口水。” 许娘子边说边走到田埂上，倒出竹筒的水，准备先给她们解渴再说。 小卿宝一把扑到许娘子的大腿上，扬起红扑扑的小脸蛋，“娘亲，蚂蚱！” 许娘子手中的水荡了荡，堪堪稳住。 苏暖冬虽然口渴，但更迫切的是，想告诉阿娘这个好消息。 她邀功似的道：“阿娘，我和卿宝抓了好多好多蚂蚱，今晚我们可以吃油炸蚂蚱。” 许娘子这才明白，苏暖冬手中提的半麻袋东西，原来是蚂蚱。怪不得半个麻袋鼓鼓囊囊的，而四闺女拖着麻袋的样子，看起来轻轻巧巧。 “好好好，今晚咱们吃油炸蚂蚱。你们俩都是好样的！一下子抓那么多！阿娘亲自出手，不一定能抓那么多。” 得到阿娘的表扬，苏暖冬和小卿宝都高兴得笑弯了眼。 “都累坏了吧，先歇一会儿，喝口水。” 二人接过许娘子的杯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她们一连喝了两杯，动作整齐划一地擦拭嘴巴，终于感觉没那么干渴。 许娘子将竹筒和杯子重新放好。 突然之间，小卿宝两眼发直，一双清澈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前方。 “你们放开我，不能这样干，我的亲事自有阿娘做主。” 不知道何故，她的脑海里涌现一个画面：大姐穿着大红嫁衣，披着大红盖头，被很多人强行押走。 她的嘴巴被东西塞住，只能拼命摇头，拼命挣扎，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大姐被押到最丑的新郎官身边，恶心的新郎官笑得特别狰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人群当中还有两个熟悉的出现，就是那个专薅她们家羊毛的阿爷阿奶等人。 许娘子收起杯子，瞧姐妹俩浑身汗津津的，正要掏出帕子给她们擦汗，陡然见到卿宝两眼发直，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神魂好像飞走了一般。 她手一抖，这副痴儿模样着实吓人。附近村庄有生下来痴呆的娃，她的宝贝疙瘩怕不是这般吧？ “卿宝！卿宝？卿宝……”许娘子摇晃奶团子，大晴天的，身上原本就被汗水浸湿，如今更是被吓出一身冷汗。 一旁的苏暖冬听到阿娘紧张的呼叫，她连忙看向身边的卿宝，看到精灵可爱的卿宝秒变痴呆儿，一下子也不安起来。 她正要一起喊醒卿宝，卿宝却整个人活过来一般，猛然间大哭。 “哇！大姐！” 奶团子仿佛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哒哒地打在许娘子的手臂上。 许娘子心疼极了，拍着奶团子的背，温声安慰：“没事，你大姐在稻场呢，没事啊！” 奶团子一个劲摇头，“不，不，大姐哭哭！被欺负！” 她抱着娘亲的脖子，踮起脚尖：“娘亲，啾大姐！啾大姐！” 许娘子耐不住，抱起奶团子：“好好好，找你大姐。” “二姐！二姐！” 奶团子忽然想起家中武力值最高的二姐，不愿意就这么回去。家中其他人都很柔弱，唯独二姐能抗能揍！ 小卿宝小腿儿蹬蹬，小手手指着打谷子的苏又夏，许娘子抬头看了看太阳，一时被发着白光的太阳刺痛了眼。 她忙垂眸，对苏凝秋和苏又夏大声说道：“如今日头晒，大家都回去歇息片刻。” 午时正是烈日当空，太阳毒辣，晒在身上火辣辣的。 农忙紧赶慢赶，也不差一时半会。 苏又夏想收拾一下，奶团子已经急急哭喊：“二姐！快快！哇……” 奶团子急哭了，这一个个磨磨蹭蹭的，大姐都要被别人抢走了，该如何是好？ 许娘子有些心烦意乱，催促跟她们：“别收拾了，没一会儿就回来。” 苏凝秋擦一把汗，也不收拾了，反正很快回来。 第170章 苏又夏勇救大姐 “走啊！走！”卿宝不断地蹬蹬小腿儿，迫切的举动，使许娘子心底有些不安。 “好好好，咱们走快点。”许娘子应着奶团子，下一秒朝另两个闺女吼道：“卿宝要等不及了，你们都走快点！” 卿宝催促许娘子，许娘子一向惯着卿宝，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而催促起苏又夏和苏凝秋。 许娘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被卿宝异常的反应，弄得有点慌张。 一家大小都宠团子，苏又夏二话不说跑在前头。 “大姐，大姐……” 奶团子嘴上叨叨着“大姐”二字，神色间透露出浓浓的担心、着急与害怕。 奶团子的惶恐，使其他人都紧张兮兮起来。 “阿娘，是不是大姐会出事？我听老人家说，小孩子有天眼，有时候能看到咱们看不到的东西。”苏又夏忐忑不安地问许娘子。 许娘子心里有点没底。一方面，她觉得小娃子的话不能听； 另一方面她晓得奶团子有些玄异的本领，总是出其不意的，有一些粮食莫名其妙出现。 “别胡说八道，回去看看再说，不一定是有什么事，也许是卿宝在闹脾气。” 话是这么说，连许娘子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卿宝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会闹小脾气。 想到这里，她加快脚步。 “先不回家，直接去稻场。” 迎春可千万不能出事！ 一行人直直的奔稻场去，在奶团子一嘴一个大姐的呼唤下，心中都有些迫切。 越来越靠近稻场，阵阵欢快的吹啦弹唱的唢呐声，不绝于耳。 “没听说咱们村有人成亲呀？”苏又夏狐疑道。 许娘子微蹙眉，村子不大，村里若有人成亲，定然宣扬得全村人尽皆知。 并且，村民们一般都会尽量避开农忙时节办大事。 民以食为天，庄户人家都看老天爷吃饭。就怕一场大雨，闹水灾，粮食面临大量的减产。 是以，甭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阻挡庄户人家收粮食。 “是阿奶！” 苏凝秋突然指着前面，下一瞬，眉头拧紧，阿奶旁边那个巨丑的男人很是面熟。 她想起来了：“那不是阿奶想要大姐嫁的丑男人吗？对！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老鳏夫！还想用十五两娶大姐！” “丑男人！欺负大姐的那个丑八怪！”苏暖冬也想起来了。 小卿宝小手指着前面：“啾大姐！” 霎时间，许娘子想到什么，急忙快步走过去。 “你们放开我！放开！你们不能这么干！来人啊！帮帮忙吧！我不要嫁人！放手……” 苏迎春大声呼救的声音越喊越大，许娘子心中一个咯噔，大闺女的声音，她听了开头就知道是她。 许娘子一把放下奶团子，“小四，你看着卿宝，阿娘去跟他们拼了！” 刚刚苏迎春被人群遮挡住，她一时半会没看到，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苏暖冬立即答应，心却慌慌的。 许娘子没闲功夫看她，跑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一看，却见苏又夏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刮过。 “谁敢欺负我大姐！”苏又夏一声大喝，飞也似的狂奔过去，一手一脚扒拉开围观的人群，然后就露出大姐被挟持的身影。 苏迎春奋力挣扎，可惜的是村里没人帮忙，也不敢插手。 因为主张这门亲事的是她的亲阿奶。 即使明知道他们分家，人家亲阿奶决定的事儿，他们这些外人怎么插得了手？ 许娘子一边心中欣慰又夏保护迎春的举动，另一边又担心她救不出迎春，怕她们吃亏。 苏又夏一手一个，看也不看，直接扔出去。 不管是同村的旁观者，还是来抓大姐的坏人，都活该被扔！ 一时间，哎呀哎呀的呼痛声不绝于耳。 “你打我干什么？我们是同村人！”有人冤枉大喊。 “身为同村人，不但不帮忙，还在一旁看好戏，没有一个人去通知我们，没良心，活该！” 苏又夏忙着扔人，没空搭理。苏凝秋代替二姐回答那人的话。 “当然，坏人更应该扔，断胳膊断腿什么的，最好！”苏凝秋又加了一句。 她对二姐倒是挺放心的。 家中姐妹的成长轨迹，基本上是大姐带二姐，二姐带三姐，三姐带四姐，四姐带卿宝。 在苏凝秋这里，跟着二姐，不会被任何人欺负，满满的安全感。 扔掉围观的人后，苏又夏畅通无阻地看到苏迎春。 苏迎春头发散乱，衣服都被撕扯得乱糟糟时。苏又夏心头火气，愤怒的心情瞬间爆涨。 “大姐，别怕！我来了！” 苏又夏牛犊子一样冲上去。 阿爹不在，能代替阿爹保护家里的每一个人，是她最大的使命。 阿娘和大姐、妹妹弟弟们都很弱小，需要她这个比成年男子都要大力的人去守护。 “快拦住她！” 苏老婆子一见到苏又夏，心道不好。她对二丫的力气心有余悸，他们老苏家的人都在她手底下吃过亏。 就算有十个成年男子在这儿，也不一定打得过苏二丫那个鲁莽的臭丫头。 要抓住苏迎春，四个壮汉绰绰有余，剩下的还有四个打手跟在李老汉身旁。 其余吹唢呐的一些人眼见不大对劲，都逃到一旁。 李老汉还没意识到危险时，苏又夏一拳下去，将其中一个几乎将苏迎春的胳膊扭断的壮汉揍翻。 那人惨叫一声倒地，另外三个都没反应过来时，苏又夏毫无章法的，这个踹一脚尿尿处，那个揍一拳熊猫眼，后面那个的心窝子来一记勾拳。 最后，还给第一个倒地的汉子一脚，踹中他的腹部，痛得他直抽抽。 一晃神的功夫，那四个苏迎春挣脱不掉的壮汉，都在苏又夏手中吃了挂落。 村中建得最高的那间青砖瓦屋，梁俊在地上捡来一把鹅卵石，重新飞到屋顶。 他正想出手，没想到在他拿“武器”的功夫，挟持苏迎春的四个壮汉已经被撂倒在地。 “二妹！” 苏迎春喜极而泣。 从来没有如同眼前的这一刻，如此高兴的看到她的这个直愣愣的二妹。 第171章 梁俊暗中相助 即使是在镇上，她被李东华弄伤了腿，可也没有如同现在这般，被欺负得几乎被毁掉下半辈子。 此时此刻，她的二妹如同天神降临，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直叫她感动落泪。 “大姐不要怕，有我在呢，我一个拳头就将他们揍得要死不活。” 苏又夏刚安慰大姐一句，四个被打倒的壮汉又纷纷爬了起来…… “二妹小心！”苏迎春惊骇地瞪大双眼。 梁俊眼睛一眯，手中的鹅卵石咻咻咻咻的四下，正中那四人的脚踝。 他内功深厚，目力极好，一人能敌十个武林高手。否则，他不会被挑选来保护，身份地位最高的小皇子。 几乎与此同时，苏又夏猛然回头，看到四个大个头面目狰狞奔过来。 “又夏，你去对付他们，我来保护你大姐。”李向东脸色泛白，捂着胸口跑过来。 他是来告诉他们李东华的消息，刚好撞见李老汉强娶苏迎春，立即上前想保护苏迎春。可他一人势单力薄，打不过这些人，反而被这些壮汉一顿好打。 他十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只好让苏又夏全力以赴对付那些坏人，他来守着苏迎春。 苏又夏揍人向来没有章法，只有一个目标，打中坏人！甭管是手，是腿，是脑袋，是肩膀，能中伤敌人，就是最好的武功！ 她手脚并用，两脚交替踹飞过去，拳头交替揍出去，每一下都饱含苏又夏的力大无穷。 这些坏人，狗改不了吃屎！不给他们一点真颜色瞧瞧，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二姐打得好！踹他们！揍他们！”苏凝秋在一旁摇旗呐喊，给二姐助威。 苏暖冬和奶团子一起挤过去看二姐揍人。 奶团子见到四个壮汉被揍得呱呱乱叫，内心的那种恐惧消失得七七八八。 她双手握拳，拼命给四姐加油打气：“二姐加油！加油！” 苏暖冬本来想跟三姐一起喊，发现卿宝喊的似乎更顺溜。她不清楚加油是什么意思，但就是听得好像很带劲、很兴奋的样子。 于是，她也双手握拳，不断地呐喊：“二姐加油！加油！” 奶团子又换了一个口号：“二姐最棒！” “二姐最棒！”苏暖冬也跟着喊。 平日里，卿宝是她的跟屁虫，但是总有某些时候，苏暖冬不知不觉的成了小卿宝的马后炮。 没一会儿功夫，那些个头高马大的壮汉， 一个个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他们疑惑不解，一个个头不必他们肩膀高的小姑娘，那揍人的力气不是盖的！每一击，都痛得他们直翻白眼！ 而脚踝处更不知道怎么回事，痛得几乎要了他们的老命，倒在地上直抽气。 “你个杀千刀的！一个个净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亲阿奶又如何！简直跟魔鬼没两样！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虔婆！你卖我闺女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今儿便是顶着大不孝，拼却性命，也要讨回公道！免得你们一次次的祸害我的闺女们！” 那边，许娘子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大的扫帚。她手中的扫帚，是用许多竹枝扎成的扫地用具，打在人身上赤条条的痛，不然怎么有个“竹笋炒肉”的称号呢。 “啪！” 扫帚一下就打到李老汉脖子上的那个大瘤子。 “喔！喔！喔！”李老汉抱着脖子哀嚎，痛得不断跳脚。 “啪！” 许娘子没有停顿，这一下打中苏老婆子的脑袋。扫帚抽起时，苏老婆的头发散乱，如同疯婆子。 苏老婆子眼珠子几乎瞪出来，这个生一堆赔钱货的娘们儿居然敢打婆婆！ “你，你，你……” 顶着鸡窝头，苏老婆子指着许娘子，惊讶和愤怒使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欺压许娘子久已，万万没料到，许娘子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仅忤逆婆婆，更是对婆婆动手。 “反了！反了！死鬼老三娶的臭婆娘无法无天，活该浸猪笼！活该被休弃！我要让我家老爷子，代替老三休掉你！” “啪！” 许娘子举起扫帚，毫无畏惧，一把打掉苏老婆子的手。 随即苏老婆子叫出一阵劏猪声，她的手背浮现一道道血痕。 苏老婆子尖叫着躲开了去，到底怕了许娘子不要命的打法。 李老汉松开握脖子的手，脖子的皮肤，也尽是被许娘子抽出的红色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李老汉指着许娘子，大怒：“把这个疯娘们给我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狗样的！呸！敢打老子，老子让你有去无回！” 他带过来的八个打手是收了银子的，前头有四个折在苏又夏手里，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 李老汉身边那四个，也看到过许娘子扫帚功的威力。 一个个心中憋着气，摩拳擦掌。许娘子可比苏又夏弱多了，正好拿来泄愤，现仇现报！ 他们自觉吃亏，大吼一声，一群壮汉冲上去，气势汹汹，准备卯足劲去收拾许娘子。 那些围观的村民，即使自家竹席上晒的稻谷被弄得撒了开去，亦不敢上前。 说到底，人都自私怕事，更怕伤着自身。 “阿娘小心！” 苏又夏大喊一声，立刻奔过去保护阿娘。 尽管她没有练过真正的武功，胜在力气够大。无论从哪个方向出手，击中哪个部位。只要击中那人，那个人就一定会承受非一般的痛楚。 但见苏又夏所过之处，一片哀嚎，很快就将威胁到许娘子人身安全的壮汉，给一一撂倒。 在一片混乱当中，很多人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一个个忙不迭躲开。 苏又夏以为自己武功盖世，殊不知，在一片混乱中，时不时的有几粒指头大小的鹅卵石滚落在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打架的人身上，但是奶团子矮小，正好有两粒漂亮的鹅卵石滚落在她的脚边。 然后，她注意到，有更多的鹅卵石，从那些坏人身上滚落到不同的方向。 小卿宝歪着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周围，最后锁定在不远处的青砖瓦屋。 青砖瓦屋的屋顶上，有一个人迎风而立。 第172章 只要不弄死，随便打 他很高大，腰间佩剑，风吹动了他的衣摆，吹起了他束起的长发。而他整个人，却稳如泰山。 小卿宝捡起脚尖的两粒鹅卵石，揣兜兜里。 别人做好事不留名，但她却要懂得感恩，不能只会默默接受别人的好。承了人家情，得让阿娘和姐姐们知晓。 果然，大腿没有抱错。小卿宝不忘得意地想。 那些由李老汉请过来的壮汉，其实并不是专业的打手，只是看着牛高马大，打架跟苏又夏一样毫无章法可言。 但耐不住人多啊！尽管苏又夏的力气一人能敌十个，可八个壮汉不光是比力气，同时攻击过来，苏又夏双拳难敌四手！ 虽然许娘子也在一旁举起扫帚，不惜化身泼妇疯狂打人。可许娘子一个妇道人家，几十年没打架的经验，更遑论她的力气在男人面前不堪一提，终归是帮不了多少。 很多次，壮汉抻出牛一样的拳头，眼看就要打中苏又夏和许娘子。 可是莫名奇妙的，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壮汉突然都倒了下去。反而被回过神的苏又夏一阵拳打脚踢；被许娘子的扫帚扫出一身血痕。 若没有梁俊暗中出手相助，苏又夏哪能如此顺利？即使她能扛过所有的袭击，最终只能以惨烈的方式胜出吧。 不过就算有梁俊，卿宝依然庆幸，家里万幸有二姐在。即使阿爹在这里，也不一定做得比二姐更好。 更何况，二姐的威猛，成功掩护了青砖瓦屋那边的超凡实力。 那些壮汉不止要遭受苏又夏拳拳到肉的迎头痛击，许娘子疯狂挥动的扫帚，最要命的是，脚踝处传来剧烈的刺痛，令他们浑身痉挛冒冷汗，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 一个个真的被打服气了。 他们出这一趟差事，每人各得二十文钱。原以为十分简单的差事，无非镇镇场子，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觉着身上没有一处不痛，二十文钱都不够看大夫，更别说抓药花费的钱。 明明那些壮汉都被苏又夏打得倒地不起，只是许娘子怒气未消，扫帚完全没有停下来过。 他们的所作所为，是要毁掉苏迎春的下半辈子！她怎能轻易放过这些丧良心的人！ 许娘子见那些个壮汉一个个只会哀嚎，打得没甚劲头，终于想起追正主——李老汉和苏老婆子。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略一搜索，很快锁定目标，提起扫帚，追着他们二人，就是一顿狂扫。 连苏凝秋都不知道打哪儿变出来的扫帚，将那些被二姐打倒在地的坏蛋，一顿猛砸。 “让你欺负我大姐！让你欺负我大姐！活该被打！” 这些人助纣为虐，差点毁掉大姐的下半辈子，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不出一口气，她们一家人绝不解恨！ 奶团子瞧准那些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坏人。她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瞅瞅，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 于是她迈着小短腿，小脚脚对准他们的大脚掌，一脚跺下去。 “啊！” “啊！” “……” 一个个半死不活的，惨遭奶团子二次伤害！一个鲤鱼打挺后，又呜咽着哭爹喊娘。 要知道卿宝还不会翻身的时候，就能捏碎一个拨浪鼓。如今长得一岁多，能跑能跳，这一脚下去，准能让他们痛得“欲仙欲死”！ 李老汉眼见不对劲，许娘子疯婆子一般追着他打，就想逃离此地。 他连退数步，一脚踩到身后苏老婆子的脚面，苏老婆子哎哟一声。 二人的动静，倒成功把苏又夏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你给我站住！今儿不将你们大卸八块，我就不叫苏夏！” 苏又夏比许娘子更快，三步并做一步，飞奔着跳跃过去，直接将李老汉整个人压倒在地。 苏又夏不带停顿的，抓起身下的李老汉，将他的脸掰转过来。 “啪啪啪……”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啪打声不绝于耳。 李老汉的脸立刻肿得老高，刚开始还能垂死挣扎两下。但是苏又夏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两三下他就承受不住，痛得直翻白眼。 “又夏，别把人弄死。”许娘子忙叮嘱苏又夏。 到底是普通老百姓，不想闹官司。 “只要不弄死，随便打。”许娘子心中仍旧气不过，又加了一句。 苏又夏闻言，站起身，正想踹两脚。不料两道小身影跑到身边，正是卿宝和四妹。 苏暖冬和卿宝的小脚丫，一脚一脚的踹在李老汉身上。 两个小不点的脸蛋儿绷得紧紧的，眼睛喷火，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是用了吃奶的劲儿。 小卿宝嘴里发出：“嚯！嚯！嚯……” 苏暖冬也跟着喊：“嚯！嚯！嚯……” 苏暖冬不喊“嚯嚯嚯”不知道，原来一边踹，一边发出“嚯嚯嚯”的叫声，更带劲！ 在一道嚯嚯声中，李老汉身上的衣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脚印…… “三丫，我是你大伯！你怎的连大伯都打！你个逆女！你那个娘果真教不出好东西哎哟！别打了……” 原来苏凝秋在那些躲避的人群当中，看到鬼鬼祟祟的大伯和二伯。 由于大伯的媳妇有大把的钱，又被苏老婆子宠溺，比二伯更胖，圆头肥耳的，逃跑也逃不快。 苏凝秋看到他，赶紧一个扫帚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二姐！大伯和二伯他们都有害大姐，不能放过他们！” 苏凝秋一边打，一边喊帮手。二姐如今就是她心中的女英雄，最靠谱的那个！这一刻，她把过去二姐捉弄她的事，全都忘光光了。 以前苏凝秋被大伯和二伯欺负得狠，如今她年长一岁，心里仍然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大姐，被他们害得几乎嫁给一个十里八乡最丑的老鳏夫，一种发自心底的愤怒，完全盖过了她的害怕。 其实她一看到老苏家那些人的嘴脸，就会想起从前在他们手底下，过着备受欺压的日子。 特别是阿娘险些一尸两命，跟老苏家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关系。他们贪婪、没良心、自私自利。 第173章 小主子爱屋及乌 阿爹走后，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刻，他们不仅落井下石，更没有一个人帮衬着家里。 以至于直到现在，她看到老苏家的每一个人，都会激起她心中的怨恨。 阿奶和大伯二伯同时出现在这里，若说是巧合，她一点都不相信。他们肯定有参与其中！ 她深信，若不是老苏家的人，大姐根本不会平白遭受这种糟心事。 因而，她一见到大伯和二伯，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她不仅自己要打，还怕打不过来，于是把武力值最高的二姐喊过来。 苏老二眼见他的大哥被苏凝秋打得抱头鼠窜，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他们虽然没有分家，但说到底是两个小家，有各自的利益。何况他们各自的媳妇不甚和谐，妯娌之间各种逢高踩低。 大房仗着娘家几个臭钱，时常欺压二房。两兄弟也是一个懒惰，一个勤恳，他这会儿见到大哥被打，心底反而高兴，转身就溜之大吉。 因为精明如他，看到这副情形，清楚这门亲事进行不下去。至于彩礼的钱，以李老汉的德性，定然要讨回去。他是一个铜板都分不到，既然如此，他留在这里招打吗？ 什么兄友弟恭，等大哥不用他媳妇的几个臭钱，逼他的小家承担大部分农活、家务活再说吧。 苏又夏听到三妹的呼叫，抬眼看去，一下子就看到溜出人群的二伯。她赶紧追上去，可由于围观的人挺多的，二伯专往人多处跑，阻挡了她的步伐。 她眼尖地瞥见一块大石头，弯腰捡起来，对准二伯，一把扔过去。 “啊！” 苏老二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石头打趴，吃了个狗啃屎。 苏又夏一下子捂着嘴巴，没想到她的准头这般好，正中他的后背。倘若她是男儿身，保不准能混个将军当当。 普通人若是这么扔的话，估计石头得在半途落下，而苏又夏的力气使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二伯给击倒。 她真有点怕将二伯打死，毕竟石头挺大块。 看到这一幕的小卿宝，啪啪地拍起小手手。 “二姐棒棒哒！” 苏暖冬也看到了，给二姐加油打气：“二姐威武！” 苏老二十分清楚，苏二丫压根不像个姑娘家，向来简单！直接！粗暴，跟她拼，死的是自己。 即使他此时吃了一嘴泥沙，牙龈磕出血，这会儿也不去管它，而是一咕噜爬起来，拼命逃回去。 果然，他们阿爹不来最明智！不需要丢这个脸，还能毫发无损。这事儿万一成了，阿爹也能得到银子。 他晓得有一个词儿叫“坐享其成”，说的不正是他们阿爹这种人吗？ 至于他和大哥的两个媳妇为何没来，都忙着收割稻谷，没闲工夫过来。 家里的小孩，除了苏诚在外头念书，一直没有回来看过。其他的孩子，都被赶去田地里忙活。 再者，这门亲事来得不光明正大，没必要过来庆贺。 此时的场面乌泱泱，一片混乱。 梁俊见许娘子她们反败为胜，掌握了主动权，转身施展轻功飞下屋顶。 “主子，属下只是暗中扔了几次暗器，他们一家貌似不需要过多的帮忙。苏家二女的战斗力颇为惊人，虽然打人毫无章法，却力气惊人。那些外村来的打手，都被她打得半死不活。可惜了，她若为男儿身，在战场上定然大有作为……” 梁俊说到苏又夏的勇猛后，想到还有另外两个女流之辈用“扫帚”狂扫的架势，没有半分女子的娴熟优雅，不由得吞咽口水：“嗯，除了苏家二女，许娘子和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应该是苏家第三个女儿。她们拿扫帚劈头盖脸打人的景象，颇为……嗯，令人忌惮。” “那些打手根本无法近身伤害她们，居心叵测之人，都被她们不要命的泼妇行径，给吓到。常来这儿看主子的奶团子和他的四姐，咳，则对那些倒地不起的打手，用小脚踹，也颇为得手。” 若拿到江湖上，小卿宝和苏暖冬的行径，无异于落井下石，为江湖人所不齿。 不过他们二人，一个一岁多点，一个五岁多点，看起来，倒是愈发的可爱和奶萌，与他们的年龄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只不过身为小娃娃，这样凶巴巴真的好吗？真的能成为小主子长长久久的玩伴吗？ “咳咳……” 拓跋修最近被炎热的天气折腾得有点呛。 他的病在酷热的天气，会更加的不舒服。体内像有一团火在焚烧，屋内需要放置许多冰块，时刻都要降温。 刘昌和胖婶都不敢到屋里来，唯独内力深厚的梁俊，能抵御如同冬日的寒意。 “那便好。” 拓跋修的声音有气无力，听到奶团子一家人平安无事，想到奶团子不会因此不开心，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你去看着点，他们若再遇到危险，给他们搭把手。” 得了拓跋修的吩咐，梁俊双手抱拳，应道：“是。” 然后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退到门口，方转身打开门离去。 “小主子这是爱屋及乌？可是一个奶团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梁俊摇摇头，感到费解。小孩的世界，他不懂。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他向来拎得起放得下。身为护卫，只需保护小主子安全无虞，听从小主子命令行事即可。 他抛开莫须有的想法，施展轻功，飞上屋顶，继续奉命视察。 稻场的场面依旧混乱，不过许娘子一家占据优势，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村长过来了。 “住手！都别打了！别打了！” 村长的大儿子陶德绵在一旁高声喊停。 苏又夏在他们来之前，嫌弃苏凝秋太过“温柔”，一把夺过苏凝秋手中的扫帚，追着李老汉和苏老婆子，以及大伯和二伯狂扫，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苏又夏揍人，可谓揍得十分投入。 她平常被许娘子压制，武力值一直发挥不出来。难能可贵有机会光明正大欺负人，简直是揍了个痛快！ 一个字，“爽”！ 第174章 又丑又惨 用扫帚打人更好，她的手完全感觉不到疼。 陶德绵走过去，拍了拍苏又夏的肩头。本来他想让苏又夏停下来，谁知道苏又夏手中的扫帚一个掉头，朝他那张还算俊秀的脸扫下去。 陶德绵没反应过来，扫帚就来到他眼前。 “住手！这是你德绵哥！” 许娘子连忙高声喝止苏又夏。 她扶着苏迎春慢慢走过来，李向东则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他眼里似乎只有苏迎春。 方才许娘子见苏又夏一顿疯狂输出，三闺女也提着扫帚去帮忙，她自去守着苏迎春。 虽然有李向东守着苏迎春，但是李向东自己也了受伤。她生怕一个不小心，手无缚鸡之力的苏迎春又被人捞走。 她的大闺女腿伤未愈，没有自保能力，万不能有半分闪失。 再说回眼下，扫帚距离陶德绵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苏又夏听到阿娘的命令，条件反射地定住。 陶德绵堪堪躲过一劫，额头已冒冷汗。这个苏又夏，都是一个大姑娘了，还跟以前一样行事毛躁。 “原来是德绵哥，你不是要去考秀才了吗？咋回来了？” 苏又夏一下子收起扫帚，颇为不好意思。 陶德绵是村长的长子，村长一直有一个加官进爵的梦想。陶德绵五岁的时候，就被村长送去上学堂。 陶德绵长得比她的大堂哥苏诚好看多了，打小就受到村里的小姑娘们喜欢。 苏又夏也不例外，从小就喜欢这个温暖的大哥哥。 不过自从陶德绵去镇上读私塾，考过童生后，又继续考秀才。一直忙于学业，之后便很少回村里。 苏又夏突然看到他，也很高兴。 “我前几日已考完院试，距离成绩出来仍需一段时日，这不先回来帮家里秋收。你别打了，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到头来吃亏还是你们家，原本占理都变成不占理了。” “哦哦。”苏又夏是听劝的人，乖乖的收起扫帚。 村长刚开始得到消息，说苏迎春被强娶，于是十分着急，急匆匆赶过来。 没想到来到现场后，与他所想的凄惨景象大相径庭。 他以为许娘子一家孤儿寡母，定会吃亏。没成想，这会儿本应该哭天抢地的人，好好的站在这儿。 而在他眼前痛苦呻吟的，竟是李老汉那帮人。 连苏老婆子以及她的大儿子、二儿子都挂了彩，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他们的衣裳被扫帚打得有点破落，而裸露在外头的皮肤，被扫帚打出数道血痕。 李老汉最惨，不仅两个熊猫眼，一张脸本来黑丑得很，这时更是肿得老高。 “发生何事？把稻场都搞成什么样了？粮食是咱们庄稼人的命，瞧瞧地上散成一堆，还要不要吃？还让不让人活？” 陶村长看到那些被糟蹋的稻谷，不由得痛心疾首。 那些原本放在干净的竹席上摊开晒干的稻谷，在他们混战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很多稻谷散落四处。 虽说可以重新捡回来，终归是沾到泥土，没那么干净，也要花费时间去收拾。 村中那些与此事互不相干的人，她们的稻谷也殃及池鱼。好一些人家的稻谷都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只是，他们不要命的打法过于吓唬人，旁观者是敢怒不敢言，先避开风波再说。 李老汉见村长一出声，就阻止了苏又夏等人的暴力行径，连忙一轱辘爬到村长身边。 他拽着村长的衣摆，一步步艰难爬起来。 这个时候，有什么能比阻止苏又夏的暴力行径更重要的？他在陶村长这儿感受到浓浓的安全感。 陶村长：“……”开玩笑尼玛！ 错觉！绝对是错觉！ “村长，那些人……” 卢婶子刚扯着嗓子喊一声，李老汉立即明白来人正是青石河村的村长。 他顾不得打断卢婶子的话头，扯着颤颤巍巍的嗓门道：“青石河村的村长，你瞧瞧你们村的人，把我的人都打成什么样了？哎哟！痛……” 李老汉捂着脸，两个鼻孔、嘴角蜿蜒三道血流，痛得说话都漏风了。 被打得如此惨，他都没想过反省，反倒是第一时间告状。他也不想想，来人是青石河村的村长，不是李老汉的村落。 陶村长等人一瞅，被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这人瞧着实惨，只差七窍流血了。 又丑又惨！ 苏又夏把人揍成这般境地，李老汉当真不会死翘翘吗？ 由于苏暖冬和小卿宝抓了一上午的蚂蚱，鞋底全是泥巴。李老汉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不被踹，踹不到的直接跳上去，整个小人儿在李老汉身上“玩蹦迪”。 因此，李老汉的衣服被踩得脏乱不堪，一个个黑乎乎的小脚印，让人怀疑他这套大红喜服，有三年五载没有洗过。 不过村长已然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事情的起因，不正是李老汉挑起的？ 更何况他一个外村人，联合村里坏心眼的人，一起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真真黑心烂肺。如今却在他面前卖惨，难道他看起来像笨蛋？ 他堂堂青石河村村长，岂会是蠢人！ “我们青石河村的人如何了？我们青石河村的人安分守己、老实巴交，对你一个外村人能如何？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倒到我面前，状告我们村的人，你的脸皮也忒厚。” 陶村长一甩袖，冷哼一声。 然后，他朝许娘子招招手：“许娘子，你过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又夏那孩子给打的吧？” 苏又夏在村里鼎鼎有名。 村中小至刚开口说话的小娃娃，大到成年男子，没有一个不知道苏又夏。 皆因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她！ 莫怪村长第一反应，这些人就是苏又夏给打趴下的。他问许娘子，不过是确认一下。 “呃……”许娘子沉默了一瞬，慢悠悠的回答：“不只有又夏，还有我、凝秋、小四，对了，卿宝也算一个，都有出手打人。” 是的，这一次他们全家同心协力，一起打倒欺负他们家的坏人。连老苏家那边的长辈和大伯二伯都没有放过。 第175章 村长主持公道 这回换陶村长沉默了。 他瞧了瞧许娘子和她的闺女们。 许娘子是扶着苏迎春来到他身旁的，苏迎春的拐杖都弄丢了，如今是一条腿跳过来，另一条伤腿半提着。 她的手搁在许娘子的肩头，这样扶着方能站稳。 苏迎春之前的头发和衣裳都有些散乱，被许娘子整理了几下，此时仍算整洁。 在陶村长眼中，一向最为乖巧的苏凝秋，手中提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二姐抢了她的扫帚后，她就去拿阿娘的扫帚）。尽管脸上依然有着羞涩和柔弱，但这一刻，脸上的倔强和不服输，赤裸裸的表露出来。 这一副模样，想来也是打架打出来的。 再有就是他们家最小的那两个小孩，苏暖冬牢牢地牵住小卿宝的小手，生怕奶团子被坏人欺负了去。 卿宝最小，惯常由她来带，她可不能让卿宝受到半点伤害。 他们姐弟同仇敌忾，一同踹了好些个坏人，其中以李老汉最甚，承受他们的小脚丫最多。 苏暖冬见村长叔叔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怕村长叔叔会怪罪他们，学会告状了：“村长叔叔，他们都是坏人，活该被打。” “嗯哒！坏人！坏透透！”小卿宝握着小拳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愤愤然道。 面对两个小娃娃的告状，陶村长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身为一村之长，还得端着。特别是在这些外村人面前，不仅要维护好自己村里的人，也要让外村人心服口服。 “关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迎春，你来说说看。” 他最开始得到消息，是说苏迎春被别人强娶去。既然这是事端，苏迎春是整件事的核心人物，首先问她准没错。 苏迎春看了一眼许娘子，许娘子朝她鼓励地点头。 一家人都在保护她，不惜与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坏人战斗，苏迎春心中十分感动。 她深吸一口气，暗道绝对不能露怯，必须把事实说出来，为自己讨回公道。 “村长叔叔，我原本在稻场上和大家一样，趁着日头正好，晒稻谷。可是阿奶突然带着李老汉过来，说今儿要把我嫁给李老汉，要我立刻跟李老汉回去成亲。” 苏迎春说到这里，心潮起伏。她心里仍憋着一口气，同时感到有些后怕。 如果二妹和其他家人不过来，这会儿，她也许已经跟李老汉拜堂成亲，她的下半辈子都毁掉了。 “无媒无聘，我当然不愿意跟他们走。自古以来，子女婚配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亲事自当由我阿娘做主。阿奶就算亲自前来，也不能随意将我嫁予他人。更何况，这个李老汉早前便被我阿娘拒绝过。哪家的黄花大闺女，会嫁给这样一个又丑又老的老鳏夫。我又不傻，我阿娘也不傻。” 陶村长的手一下一下地捋着半长不短的胡子，一边听得直点头。 “不是，你那死鬼阿爹都不在了，阿奶替你做主嫁给李老汉，有何不对？”苏老婆子愤愤不平。 在她眼里，苏老三是她的儿子，苏老三留下的孤儿寡母，自然也是能任由她搓圆捏扁。 陶村长一瞪眼：“让迎春说完。” 苏老婆子的嘴巴动了动，终究不敢顶撞村长。 苏迎春在陶村长的耐心中，得到鼓舞，无视苏老婆子，继续说下去：“阿奶劝说无果，大伯和二伯也一起过来，非得逼我嫁给李老汉。我不知道阿奶和大伯二伯他们从李老汉那儿得了什么好处，才会这样逼迫我。我们家早就跟老苏家分家，我怎能任由他们摆布？他们管我的亲事，也是不合理的，对吧？村长叔叔？” “你说的没错，无媒无聘实属苟且，说是强抢民女亦不为过。”陶村长不认为苏迎春有半点错处。 至于她的爷奶能否有权决定她的亲事，若没有分家，苏老婆子是家中最大的长辈，自然是有决定权。 他们分了家，迎春的亲事自当是父母之命。偏偏苏老三去世，导致事情便有些尴尬了。 如果老苏家不步步紧逼，许娘子即便是一个妇道人家，也能决定女儿的亲事。 尴尬的地方在于，老苏家非得插手。倘若眼下苏老婆子先让苏迎春与李老汉过了三媒六聘，按照规矩来，那苏迎春就不得不嫁了。 这个道理，陶村长没有说出来，怕伤了孩子的心。 苏迎春一鼓作气往下说：“我当然不愿意嫁给李老汉！阿奶和大伯二伯一起过来拖我走，我极力反抗。他们无可奈何，李老汉便让他带过来的其中四个打手来抓我，说今儿非得要我回去跟他成亲。” “我拼死挣扎，但我一个人如何敌得过四个成年男子？就在我绝望之时，我二妹来了！她宛如一个女英雄，英姿飒爽，一下子就撂倒了挟持我的四名男子。” 一旁的苏又夏摸摸鼻子，她有点脸红了。 大姐夸她耶！在这么多人面前夸她呢！ 不远处的青砖瓦屋屋顶，梁俊内力深厚，隔了老远，也能听到苏迎春的说话声。 他唇角微勾，觉得这个小姑娘脑筋清晰，颇为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小姑娘的声音也好听，好像那啥……黄莺出谷的好嗓音。 “李老汉不甘心。他或许不清楚，我二妹本来就力大无穷，这一年以来，每顿都能吃饱饭，更是比以前更为勇猛。他们以为带来了八名打手，就算是我二妹来了，也能将我拿住。” 苏迎春冷哼一声，“他们没料到吧，一个个的软柿子，都不是我二妹的对手！更别说我阿娘和三妹为了救我，也找来扫帚去打坏人。我四妹和小弟如此年幼，也懂得保护他们的大姐，偶尔用小脚丫，补几脚，尽管没有对他们造成实际上的伤害。” “怎么可能！那两个小的一脚脚踹我身上，痛得我直抽抽！你撒谎！” 李老汉强烈表示抗议，可苏迎春没有打算把卿宝天生大力的事儿透露出去。 此时，任谁听了李老汉的话，压根都不相信！你也不瞧瞧，苏暖冬和卿宝才小豆丁一样的人儿，你李老汉能痛到哪里去？ 第176章 要跟老苏家断亲 “太缺德了，连小娃子都诬陷。” “就是！小娃娃能有多大力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苏又夏。” “说真的，我在村里生活了几十年了，就没见过“这就是强娶民女。告到官府，是要吃牢饭的。” “不一定，那是她亲阿奶定下的亲事。” “不管如何，迎春娘都不清楚这事，更没有三媒六聘，依我看，就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可不是嘛……” 听着众人的议论，李老汉几乎急跳脚。 那个奶团子的脚小小的，不知为何，力气大得很，浅浅一脚，几乎将他的骨头踩折。 他现在说话时，胸口痛得很，不晓得肋骨有没有断掉。 还有什么强娶民女？明明是亲长辈许下的亲事，如何不作数？ “我说的话是真的！奶娃娃的脚丫踩下来，痛得很！”李老汉又狡辩道：“我和苏迎春的亲事，是她亲阿奶答应下来，何来强娶民女一说？” 陶村长两个鼻孔出气，不屑地冷哼，上下扫视李老汉一眼，“倘若两个小的真那么大力，你还能站得起来？你们这些人，如果人家苏又夏下了死力气，还能哼哼吱吱出声？你李老汉能跟我说话不带喘气的？” 话落，方才没注意到的人，当真听到那些打手发出哼哼吱吱的痛苦呻吟。 嗯，就非常的应景。 李老汉仍旧凶神恶煞叫嚣道：“不管如何，这件事不能就此作罢！我出了十八两的彩礼钱，另外花了二两银子，请的这些打手和仪仗队伍。我总共花了二十两，今儿要是不把人给娶回去，我的钱都得打水漂！”强娶的事儿发生。” 许娘子眼睛一眯，冷冷道：“我可没有收你一个铜板，谁收了你的银子，你找谁去。我今儿把话撂这儿，我家迎春是要招婿的，不会嫁人。并且，我的孩子们的亲事只能由我做主。老苏家那边人，说了不算。” “对了，我好心提醒你，苏老婆子家中真有个亲孙女，名叫桃花，跟我家迎春岁数相当，打扮得十分娇俏。” 许娘子的话点到即止，既表达了她的拒绝，也给老苏家引火烧身。 李老汉心中一动，娶不成苏迎春，娶苏桃花也不错。他上回来时，见过苏桃花，比苏迎春会打扮，身上有姑娘家特有的脂粉香。 他细如绿豆的眼睛顿时看向苏老婆子。 苏老婆子对上李老汉的眼神儿，心中一个咯噔，哪能不清楚李老汉的臭德性。这是惦记上她的乖孙女！ 苏老婆子随口就拒绝：“不行，李老汉哪能配得上我家桃花！我家桃花是要嫁到镇子上享清福的，不能随便嫁给一个老鳏夫。” “我家桃花万不能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泥腿子。”苏老二忙出声。 苏桃花是他的亲闺女，他还指望桃花能嫁入商贾之家，像他大嫂一样的家境也不错。 “呵呵。”许娘子冷笑连连，“李老汉配不上你家桃花，就配得上我家迎春？我家迎春模样不差，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更不用说厨艺超群，嫁给一个有才有貌的如意郎君，也是绰绰有余。” 许娘子的眼神都快钉死李老汉，“若不是打算招婿，我家迎春不会留到现在。你们口口声声看好李老汉，说我家迎春嫁过去不亏，那便让你们家桃花嫁过去，别逮着我家的闺女就可劲儿的欺负。” “这一年来，我的所作所为，还不够你们看清楚的吗？既然你们无情无义，也不要怪我做事决绝。” 许娘子不想跟他们继续废话，转而对陶村长说道：“村长，我们家要跟老苏家断亲，还望村长帮忙办个手续，写个文书。” 陶村长一愣，万万没想到许娘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疯了！老三在天之灵，见到你要断亲，死不瞑目啊！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苏老婆子哭天抢地，假装抹眼泪，只不过连眼角都是干巴巴的。 苏老大指着许娘子骂道：“老三媳妇！你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会遭天谴！” 那指尖差点戳中许娘子的鼻头。 苏又夏一个箭步上前，打掉苏老大的手。 苏老大敢怒不敢言。 苏老二明哲保身，啥话都不说。 陶村长亦劝道：“许娘子万万不可！断亲可是大事啊！” “我已想清楚，在我相公战死的那一刻，我恨不得立刻跟他们断亲，与他们再不相干。”许娘子的嗓音有些哽咽。 过去遭受的苦难，何止一件。 陶村长随即想到许娘子一家被老苏家的人折腾得死的死，穷的穷，还曾险些一尸两命，分家的日子也没法安生。 钱财好说，人命关天却是不可原谅。 “亲人之间总有个磕磕碰碰。”他叹气。连村长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没有重量，这已经不止简单的磕磕碰碰。 许娘子默默垂泪，不肯改变主意。 陶村长见她意已决，默然思索了好一阵子，谨慎问：“你可想清楚了？” 许娘子脸上尽是决绝之色：“想清楚了，村长，还得劳烦你。” 陶村长脸上板正，严肃道：“你可知，你一个妇道人家，没资格断亲？若苏老三在此，或能可为。但你嘛……” 陶村长沉吟着摇头。 “我没资格，但卿宝有。只要村长和苏氏一族的族长答应，此事便成。” 陶村长皱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许娘子差点给陶村长跪下：“求你了，村长。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为何用命威胁苏老三跟老苏家分家吧？” 陶村长眉头一拧，显然想到那件事。 那是他任村长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亲阿奶将四个孙女卖给青楼的腌脏事儿。 许娘子通过陶村长的表情，晓得他想起来了。 她凄然一笑，苦涩道：“如今断亲跟过去分家的理由一样，为了保全我的孩子们。” 陶村长长叹一口气，只得点头答应下来，“我明白了，但是苏老族长能否答应你，不好说。” 许娘子感激道：“多谢村长，我会尽力说服苏老族长。” 第177章 让你家桃花嫁过来 陶村长吩咐儿子：“德绵，你去喊苏老族长过来。然后，你再回家，把你的笔墨纸砚拿到这儿来。” “我这便去。”陶德绵答应下来，转身就去找苏老族长。 “不是，陶村长，我们李家村的人被打成这样，你不为我们主持公道，还去喊什么苏老族长？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遍体鳞伤，看大夫、买药都是要花银子的。这笔费用得他们赔！” 李老汉直指着苏又夏。 苏又夏立即怒目瞪眼，李老汉的手指一个哆嗦，咻的一下缩回去，不敢拿眼再看苏又夏。 陶村长见李老汉仍旧不死心，揪着许娘子一家不放。 他也有点腻烦了，直接反问他：“你一个外村人，我为你主持什么公道？你强娶人家的闺女，你还有理了？我们村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你无媒无聘，就这么把人给我强行押回去拜堂成亲？你将我们青石河村的人置于何地？以后是不是随便来一个外村人，都能把我们村的姑娘抢走？凭什么我要给你一个外村人主持公道？” 陶村长的一番话，将李老汉问得哑口无言。 而原本是旁观者的同村人，听到陶村长的这一番话，心头都有点突突跳。 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啊，若是苏迎春随便就被一个外村人押去成亲，那么村里其他的黄花大闺女，是不是也能被外村人给随意欺负？给抢去成亲？ 他们都有些后悔，为何打从一开始，在苏迎春被强行带走成亲时，不出面帮忙。 李老汉想起自己花费的银子，那么一大笔钱，如今黄花大闺女没有娶到，自己请来的人均受了重伤。 今儿他若要不回银子，请来的这些人所受的伤，都是要他赔钱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一抽抽的痛。 “不行！陶村长，就算我们是外村人，可这事情发展成此般境地，是我们吃了亏。你没看到吗？我带来的人都受了很严重的伤。还有我白白花了整整二十两银子，什么都没得到，谁赔偿我损失？” 李老汉不依不饶。 他家虽然比一般的农户好上一些，可他家的财富也绝对达不到富户的程度。 这二十两花起来，很是肉疼。 若不是苏老婆子拍着胸口说，这事儿一定能给他办成！他怎肯将十八两交付出去！ 苏老婆子还特意嘱咐他，要多请一些打手，生怕许娘子一家捣乱。他才又花了二两银子，一口气请来八个打手！ 没成想请来的八个打手，都折损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如今的结果完全跟他想的不一样，根本不是他要的结局！如今他浑身上下剧痛，心里又憋屈得很。但凡他身子骨弱点，都撑不下去。 “你怎么花的二十两银子，你心里没点数？我是一个铜板都没捞着，你要想拿回你的银子，谁拿了，你找那人去，我管不着。你强娶我们村的姑娘，我还想着去报官呢。” 陶村长毫不客气回怼，说话间眼神飘向苏老婆子，以及苏老婆子的两个牛高马大的儿子，眼神中蕴含的警告不言而喻。 这一场闹剧，都是他们老苏家闹出来的。他们以前也闹，苏老三活着时，为了孝道，也忍了下去。 他就算看不过眼，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许娘子一家是村中的孤儿寡母，生活艰难，理应得到村里人的庇护。 否则，大家伙聚居在同一个村落生活，选他做村长，干啥子用？不就是团结一致对抗困难？身为村长，不就是主持村里的公道正义，保护村民不受外人欺负？ “你！”李老汉愤怒地指着陶村长。 他一对上陶村长冷冷的眼神，以及身后跟随他而来的村中年轻壮汉，顿时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说不出话来。 他只好扭头，铜铃大眼瞪向苏老婆子：“死老太婆，你前日收了我十八两彩礼。你当时可是拍着胸口说，一定让我娶到苏迎春那丫头。事情闹成这样，你说怎么办吧？是让你家桃花嫁过来，还是赔我银子？选一样！” “不行！我家桃花绝对不能嫁给你！桃花都快跟富商定亲了。” 苏老婆子还没说话，苏老二赶紧连声拒绝。 苏老婆子也反应过来了，桃花最近谈的一门亲事，是镇上的某家富商少爷。一旦亲事成了，他们一家人也跟着吃香喝辣。 这还是老大媳妇娘家给牵的红线。老大媳妇的娘家是做生意的商人，认识一些富有的商户。 最近他们正好与一位富商少爷合作，富商少爷正缺一门贤良淑德的妻室，于是就给他和苏桃花牵桥搭线。 他们家桃花好不容易搭上了富商少爷，可不能就这么黄了。 嫁给李老汉不过是区区十八两，若是嫁给富商少爷，那得是一家人跟着吃香喝辣啊！ “对，不行，我们家桃花绝对不能嫁给你。” 苏老婆子权衡之下，皱着眉头想着：不到万不得已，那就只好退钱。 不过她也是出了一番力，就算退银子，也不能退全部。 谁能想到许娘子一家这么快就过来了！明明这个时候都在田里啊！并且苏二丫比想象中更厉害，她小瞧了苏又夏。 她以为苏又夏不过仗着个把子力气，让李老汉准备八个打手，应能万无一失。谁能料到，八个打手一起上，居然都打不过她！ 怪只怪李老汉带来的人中看不中用！ “你要退银子，可以，只能退十五两，另外三两算是我的辛苦钱。” 老虔婆打的如意算盘！ 李老汉冷笑一声：“退我十五两？你想得美！怎么着也得退我三十两！我这些人全都受了重伤。看大夫需要银子，抓药需要银子，这一大笔支出，不能全由我一个人承担，也有你一份。” “你口中不难对付的苏二丫，我请来的八个打手都打不过。你没有告诉我实话，这些治伤的银子全都由你来出。没有三十两，我绝不罢休！” 苏老婆子气得一个倒仰，她一拍大腿，哭天抢地。 第178章 赔银子 “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嘴就是三十两银子！我统共才收你十八两，我还出了力的。你请来的人菜，打不过一个小丫头，还有脸赖我身上？管我何事！你个老鳏夫，哪来的大盘脸要我倒贴十二两！我把话撂这儿，要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 其实苏老婆子心里头门儿清，李老汉这次损失惨重。然而，她个性自私贪婪，吞进去的银子，让她吐出来是万万不可。 若不是村长亲自出面，担心当时分家的决绝情形重演，她万万不肯把十五两交出来。 李老汉忒不是人！不仅嫌十五两少，还想要她倒贴，整整三十两银子啊！那是挖她心肝儿啊！跟要了她的老命一样难受。 “你若不肯给，那我只好带着我的人，到你们家抢去！”面对耍赖不肯赔银子的苏老婆子，李老汉咬牙切齿道。 他扫视了一圈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痛得直不起身，铁定要赔一笔不少的银子。 然后，他凶狠地怒视苏老婆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目露凶光，绝对赤裸裸的威胁！ 打定主意赖账的苏老婆子，浑身瑟缩了一下。 先前相亲相爱要结亲的两家人，因为三十两银子的事儿，转瞬间反目成仇。 看到这一幕，许娘子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李老汉和苏老婆子因为利益而臭味相投。他们的合作遭到破坏，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惜撕破脸，露出丑恶的嘴脸，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总之，李老汉和苏老婆子为了银子，顾不得脸面，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时争得不可开交。 李老汉叫嚣着，不赔钱就带人闯进她的宅子抢。 苏老婆子仗着在自己村，又有陶村长这个定海神针，一点都不肯退让。 …… 陶村长看得直皱眉。 尽管他不喜欢老苏家的人，特别是苏老婆子。每当有不好的事，强出头的当属老婆子。 但一个外村人威胁要去抢村民家里的东西，身为村长，他不能坐视不管。 自然，李老汉和苏老婆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太偏袒苏老婆子。 “你们俩都别吵！！”陶村长忍无可忍，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 李老汉和苏老婆子顿时噤声。 他们都清楚，陶村长唯一能从中调和的人，不听他的，他们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陶村长斜睨二人一眼，实在没好气，又不得不处理。 他跟李老汉如此道来：“按照我的意思，你给了苏老婆子十八两，苏老婆子还你十八两便是。哪能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就要人家多给你十两？至于你请的这些个打手，还有给他们治伤的费用，全由你李老汉一力承担。” 李老汉瞪眼，陶村长不为所动：“因为如若不是你先起了歹念，强娶我们村的黄花大闺女，根本不会有这些烂事发生。这一切的因，既由你而起，只好你来承担。这也是你犯错的代价！” 陶村长再次冷哼，欺负青石河村的人，总得要扒一层皮。 “我不同意！”李老汉当然不乐意。 陶村长一意孤行的判定，欺负他一个外村人呢！ 李老汉不假辞色：“我说陶村长，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苏老婆子才是当中的一个最重要的因。我原本去许娘子家说过亲，被拒绝后，便打消了念头。” 李老汉铜铃大眼狠刮苏老婆子一眼，说得唾沫横飞：“如果不是苏老婆子跟我说，一定能帮我娶到苏迎春，我根本不会出那么大的一笔银子。” 陶村长默默退后一步，避开李老汉的唾沫星子。 李老汉浑然不觉，继续吐唾沫星子：“她不仅一口气要十八两彩礼，更是特意提醒我，让我请一帮打手，就怕那个苏二丫搞破坏。她收了我的真金白银，发誓定能办成此事。如今亲事黄了，她也要承担这个因，陶村长，这才叫公平！” 陶村长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他原先以为，苏老婆子是在李老汉的诱导下，答应帮忙办成此事，万想不到苏老婆子才是那个挑事精！ 他还是把苏老婆子想得太好了。 “实话告诉你们，我在我们李家村多少能说得上话。陶村长若处事不公正，我今儿把话撂这儿：倘若日后苏老婆子有幸来到李家村，或者在什么地方碰到，别怪我心狠手辣！” 依李老汉的秉性，以后他说的这些事有没有可能发生，陶村长真说不准。 他看向苏老婆子，接收到一双求救的老眼。 陶村长嘴角微抽，这会儿想到他了，之前干啥去了？居然丧良心卖亲孙女！哪怕不疼不亲近，也不能害人家迎春吧，多好的姑娘啊！ 苏老婆子自认为，陶村长会站在她这边，护着她，于是拉着陶村长的衣袖，舔着老脸，讨好道：“村长，你帮帮我！这个李老汉真不是个东西，过河拆桥呢！三十两啊！不是三两！哪有这样的！我才收了十八两！他要我多掏出十二两，哪有这个道理？！” 陶村长大手一甩，衣袖成功从苏老婆子的手里逃脱。都老几十岁的老婆子了，还拉着别人的衣袖做撒娇状，真让人作呕。 他对这个时不时做坏事的苏老婆子，本就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儿得知是她主动挑起这事儿，让苏迎春一家遭受无妄之灾，他是一点都不愿护着他。 偏偏又是同一个村，他不得不管。 不过要一个农户家庭，一下子额外给出十二两，确实是一笔巨大的费用。 陶村长思索了一下，跟李老汉道：“二十三两，比你原先给她的十八两，多出五两，这已经很多了。之后你们恩怨两清，日后在外头看到苏老婆子，不能欺负于她，中不中？” 苏老婆子那个老虔婆一直用不入流的手段耍赖，李老汉一度只能拿回十五两银子。此时听到陶村长让步，两厢一对比，他心里舒坦多了。 虽然一下子砍掉七两，不过这五两银子，足够赔偿他的大部分损失吧？剩下的若有什么冬瓜豆腐，他应该？或许？能承担得过来。 第179章 撒泼打滚不给钱 只是，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人，来时风风光光，意气风发，此刻一个个鼻青脸肿，痛得龇牙咧嘴。 李老汉仍然担心医药费会大大超出预期，该不该将二十三两再往上提提？ 就在李老汉的想法左右摇摆之际，苏老婆子嗷嗷两声，一阵哀嚎，再次扯动陶村长的衣摆：“村长！你不能这样！他才给了我十八两！凭什么我要还他二十三两！平白多出五两银子！忒没道理！” “村长，你帮帮我，咱们不能让外村人欺负本村人啊！咱们村的人，都是当年一起逃荒过来安身立命，说好的一条村，一条心呢！” 陶村长不给她脸，再次甩袖，淡冷道：“将近百年过去了，亏你还记得那些事。可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事？造成多少人受伤？你和李老汉要共同承担这个后果！否则你不会反省！既然你二十三两都不愿意出，那你自己跟李老汉私下了断，我管不了你们这些破事。” “村长！” 陶村长说到这个份上，苏老婆子仍旧不死心，扯着嗓门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村长死了呢。 陶村长搓搓耳朵，尽量离苏老婆子远一些。 苏老婆子见求饶也没办法，又使出了她惯常用的那一套。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啕大哭。 “作孽啊！我是为了给亲孙女找个好女婿，老三媳妇一家人反对，把人家打成重伤，凭什么要我这个老婆子赔银子？如果定要赔银子给李老汉，就让老三媳妇赔！苏二丫赔！没道理要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婆子赔！” “一切都是苏二丫那个臭丫头打的！老三媳妇和三丫、四丫、卿宝都有份儿打人！我都瞧见了！让他们赔多出的五两银子！一定要让他们赔！我没钱给！” 苏老婆子眼见陶村长都不帮她，又动了歪心思，把脏水泼到许娘子一家身上。 许娘子一家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都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清楚，此事是苏老婆子和李老汉图谋不轨的错。 然则，苏老婆子得知自己要给银子，那是大出血啊！她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又拉她们出来遛，想给她们一家安个名头，好让她们家帮她出银子呢。 哼，想得美，想都别想！ 许娘子像听到什么晦气话，呸了一口。 “你可得了吧？看在你是我婆婆的份上，我已经一再忍让。刚才用扫帚打你的时候，我可是省了劲儿的。要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那么多力气来回扯皮？” “我时常后悔，当初就不该分家，分家没有用！当初就应该直接断亲！若是当初断亲，就能拜托狗皮膏药一样的你们，我就不会早早的没了丈夫，卿宝也不会一出生就没有爹，今儿我是非跟你们断亲不可！” 苏老婆子的哭声一滞，紧接着又拍着大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她接着嚎啕大哭：“我可只收了十八两啊！李老汉就是个强盗！还要敲诈勒索我五两！不过是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罢了！” 李老汉被苏老婆子哭得心烦意乱。 这个老虔婆当真抠门得很！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过区区二十三两银子，比原先的三十两，少了足足七两仍不愿意出，他快要被她气死了！ 二十三两都跟个泼妇一样撒泼打滚，那三十两也许真的正如她口中所说，要她的老命！ 他恨不得将老虔婆甩地上，跟甩沙包一样，来回扔几遍，看她还如何闹？ 又想到自己站在别人的地头上，再这般闹事，陶村长必然不会袒护他，便生生咽下这口气。 或许，二十三两是他能拿到最好的金额。 “二十三两就二十三两吧，我快痛死了，想要赶紧看大夫。” “我也是，不知道肋骨断没断？” “肋骨断没断，俺不晓得，我的鼻梁好像歪了……” 他带过来的那些伤员，都在后头催促他，等着回去治伤。 他咬咬牙，认栽了。 “行，二十三两就二十三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现在就拿来！拿到手后，我立刻带着我的人离开。” 李老汉咬着后牙槽说罢。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些人的医药费不会太高，回去涂抹药油便能治好。 “作孽啊！抢钱啊！老天爷不开眼了！看着我活活被外村人欺负，其他人都袖手旁观，没一个帮忙的……” 苏老婆子一边骂，一边不忘指责旁人，骂天骂地骂身边的人。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抠门自私，永远把错误归结到旁人身上，不会自我反省，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陶村长看得摇头叹气，眼神转而瞥向她的两个儿子：“苏老大，苏老二，你们兄弟俩不要光看着。苏老婆子是你们的亲娘，你们得帮着她处理此事。” “若不想日后被李老汉追究，赶紧把二十三两拿出来。如果你们跟苏老婆子一样，拖拖拉拉，就等着跟李老汉纠缠不休吧！以后去到村外，有可能被李老汉带人揍一顿两顿，你们兄弟俩看着办。” 老苏家的人一天天闹的这些破事……陶村长也是有脾气的。 “大哥，你看，要不咱回家拿钱赔给李老汉吧？大嫂私房钱挺多的。” 苏老二财力比不上大哥，惯会抖机灵，都不用过脑子，便定了谁出这笔银子。 他们二房做家务、干农活比大房多得多，无非是看在大嫂时常拿出自个儿的嫁妆贴补家用，他们能跟着吃香喝辣。 家里早就养出了这个习惯，每每遇到需要花钱的事，往往是苏老大一房出银子。 听到要赔银子，他按照惯例，第一时间推脱到苏老大身上去。 苏老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平常家里吃吃喝喝，添置点什么东西，他乐得受惠其中，反正用的都是媳妇的钱。 每次一掏银子，家里的活儿基本都是二房的人包全了，那个钱花的也值当。 然而，这一次是整整二十三两银子！他们这些泥腿子一年都存不下几两，何况二十三两！十八两的彩礼钱攥在阿娘手里，凭什么要他出钱！ 第180章 有些亲人，比豺狼更可怕 这笔银子，无论如何不能由大房出！ 苏老大忙蹲身，表面上跟苏老婆子好声好气商量道：“阿娘，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有何用？赶紧回家把银子取出来，不就是二十三两？除去此前收的十八两，只需再掏出五两，你手头存的那些钱应该够给。” 苏老大没有跟苏老二争执银子该由谁来出，而是转而劝苏老婆子。主要是怕关系闹僵，平日里不好使唤老二家干活。 苏老婆子一听，顿时把气撒到她的大儿子身上，一双布满皱纹的老手不停的拍打苏老大。 “你个挨千刀的！有你这般当儿子的？人家说要你的银子，你就给？不给！怎么都不能给！” 苏老大此前被苏又夏打得浑身上下都痛，苏老婆子这几个巴掌抽在身上，痛得他倒抽几口凉气。 他连忙站起来，一连退后好几步。 “阿娘，你不掏钱出来，正如村长所说，后患无穷。这事就此了结了吧，权当破财消灾。” 那十八两都是阿娘给收着的，他们两兄弟一个铜板都没沾过。原本想等苏大丫嫁过去后，苏老婆子会分给他们兄弟各几两银子。 如今事情败露，只能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不仅要吐出来，更要倒贴银子。 这些都只能怪苏老婆子。 因为这件事真的就是苏老婆子挑起头。尽管他们都有配合，纷纷赞同，也加入迎亲队伍，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该出这份银子。 任由苏老婆子在那里撒泼放刁，两个不孝儿子苏老大和苏老二，根本不为所动。 说到底老苏家的人，是一旦涉及到各自的利益，都是自私自利、袖手旁观之人。 “行了！哭哭哭，有啥子好哭！拿人家十八两的时候，咋不见你哭？迎春若是真的被你坑死，嫁给李老汉，许娘子一家人得哭死。你不过是因你动了歪心思，多付出五两银子的代价，这一点不为过！” 苏老婆子哭声顿了顿，继续哭。 哭咋了？要她多出五两银子，咋就不能哭？不许她伤心？你去随便问一家，谁损失五两银子，不跟挖心肝儿似的？ 陶村长被那嗷嗷的哭声弄得脑壳疼，忍无可忍，吩咐苏老大：“你去！马上喊你家老爷子过来。” 苏老大一愣：“这事跟阿爹没啥子关系。” 他们家老爷子不来，就是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个人声誉。 一直以来，办的缺德事，无不是苏老婆子出头。 去年在许娘子手中吃了挂落后，苏老爷子更不愿意为这些事情冒头，整一个低调。 毫无疑问，苏老爷子就是那种只想坐享其成之人。 陶村长面无表情，冷冷道：“你没听到人家许娘子要跟你们老苏家断亲吗？这件事得他出来拿主意，还有二十三两银子，既然你们阿娘不配合，就让你爹拿出来吧。” “这……”苏老大满脸为难。 “怎么？有胆子跟你阿娘去做缺德事，没胆子去喊你阿爹出面处理？” 陶村长皱眉，农忙时节，大家都在争分夺秒收割粮食。 如今因为这件破事耽误了多少人的进度！明明是帮他们摆平此事，一个个犹自磨磨蹭蹭的，老的不愿意赔钱，年轻的连去喊一家之长出来，也不愿意，真是丢人现眼！ “村长，这事跟我阿爹真的没关系。” 苏老大能想象到，这件事过去之后，他们阿爹好长一段时间，会给他不好的脸色。 陶村长两眼一瞪，“你去不去？” 苏老大讪讪的，转头看向苏老二，苏老二抬头望天。 “老二，你比较瘦，赶紧跑回去喊阿爹出来。我这个胖身材，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别让村长给等急了。” 苏老大说的理所当然，面不改色的吩咐他的二弟。 什么胖的瘦的，他们这个小村落，跑回家能有多远？花得了多长时间？不过是借口而已！ 偏偏苏老二不能假装听不见，不情不愿的瞥向他大哥。 总是如此！他们二房一直被大方压着！他心中不甘，却不得不妥协。 就因为他没有娶到一个带着丰厚嫁妆的媳妇儿。 “你们家桃花的亲事……”苏老大点到即止。 苏老二眉头一跳，想到桃花的亲事就在眼前。他指望着大嫂能给桃花牵好红线，可不能功亏一篑。 他深吸一口气，只好答应下来。“我去。” 苏老二转身跑回老苏家，准备请苏老爷子过来。 苏老婆子在地上打滚撒泼，已经没有人理会。 大家见惯了她的这种耍赖的招式，并不觉得这个人有多可怜。 苏老婆子浑然不知，大家都在背地里嘲笑她的不体面呢。 这时，陶德绵回来了，手上捧着他的笔墨纸砚，身后跟着苏老族长和族中的几个年长的叔公，以及几个年轻人。 很快有人搬来一张破桌子，陶德绵用袖子擦拭干净，将笔墨纸砚放在桌面上平铺好。 “许娘子，你是否真的下定决心要断亲？” 苏老族长杵着拐杖，一板一眼，无比严肃地问许娘子。 自古以来，断亲是大事，不能有半点儿戏！ 按理说，身为夫家的媳妇，没有资格断亲，连提都不能提。 但是这些年来，许娘子对他们这些族老都不错。老苏家的人又是那个尿性，老族长也不能一口给她否决。 许娘子同样认真且坚定答道：“是！老族长，我今儿一定要跟老苏家的人断亲，断个彻彻底底，我的闺女们才不至于被他们毁掉。” 许娘子对苏迎春被迫嫁给老鳏夫的事十分在意。 关键是，这已经不是苏老婆子第一次盘算！过去苏老婆子有数次，要卖掉她生下的宝贝闺女们！ 老苏家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她的逆鳞，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苏老族长叹气：“你可知，苏老三无论如何都是苏老婆子和苏老爷子的亲儿子。你作为他的妻子，在他死后要行断亲之事，怎么着都说不过去。再者说，你一家孤儿寡母，没了亲人的照应，在这世道，活得犹为艰难。” 第181章 冥顽不灵要断亲 苏老族长的话，乍听之下，颇有几分道理。 其他围观的村里人，亦有觉得许娘子做得太绝了。 “是啊，打折骨头连着根，哪能说断就断？” “我一把老骨头了，十里八乡没听过媳妇儿主张断亲的。” “都是同一个老族长，有什么不好的，说开便是。” “……” 村里人纷纷劝着，许娘子丝毫没有被说动：“如果亲人时时刻刻盘算着，要卖掉我的亲闺女换取钱财。这样的亲人，不如不要。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到：有些亲人，比豺狼可怕。” 苏老族长仍旧不赞同，他杵了杵拐杖，“我承认，他们有时候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怎能逼迫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老鳏夫！苏老婆子虽是长辈，却也要经过你的同意。许娘子，要不这样，我可以出面警告老苏一家的人，好让他们不再盘算你们家的闺女，同时约束他们不再欺负你们。” 在老一辈的眼中，苏老婆子是有替孙女定亲的权利，至于孩子的亲爹娘，只需要过问一下便好。 许娘子“冥顽不灵”地摇头，苏老族长看得直皱眉。 许娘子道：“老族长，想当初我们两家都已经分家了，那个时候苏老三还在，可结果呢？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有目共睹吧？孩子他爹宁愿饿着自己的小家，每年把大部分的钱孝敬给老苏家的人。这么多年下来，即便没有上百两，说有几十两也不过分吧。” 许娘子想到丈夫身死，红了眼眶。 这一年多以来，一个寡妇养着五个孩子，每日战战兢兢过日子，怕孩子们饿着冷着，吃不好睡不好。 “本来他明明可以用银子免除兵役，明明不会年纪轻轻死去。可就是因为老苏家一毛不拔，以至于今时今日，孩子们没有了爹。” 许娘子凄然一笑，个中苦楚，旁人哪能感同身受？ “我一大家子孤儿寡母，就这样，他们仍盘算着，想要通过龌龊的手段，不惜毁掉我的闺女们一生，也要赚取不义之财。这样的亲人，你们要吗？” 一番话，使苏老族长沉默了，村里人也不说话了。 事实确是如此，全村的人都知道，苏老三原本在镇上有一份不错的掌柜工作。每个月领的月钱，足以让妻女过上颇好的日子。 然而，每个月月钱的大头，都被老苏家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薅了去。以至于自家没有多少积蓄，多少年过去，一家子仍旧住在一间破茅屋里。每每到了下雨天，破茅屋还时不时的漏水。严重时，家里人整宿整宿没办法睡觉。 凭良心来讲，这样的人哪是亲人啊，说是吸血鬼亦不为过！ “断亲二字，说的容易，血脉传承，哪能如此轻巧？谁家没个争争吵吵？磕磕绊绊？那是很正常的。当初让苏老三去参军，他们见识少，总有侥幸心思，没料到苏老三会把命折在战场。” 年纪最大的二叔公缓缓开口，他的背直不起来，背着手，驼着背，脸上的皱纹几乎能夹死蚊子。 他是村中最长寿的老人，将近八十岁高龄，最注重血脉传承。 二叔公一直认为，一个家族是由一个个家庭组成。人多力量大，家中的亲人自然越多越好。 断亲岂不是将自己置身于孤苦伶仃的境地？万一发生什么大事件，起码能抱团取暖，不至于孤苦无依。 “这人呐，只要上到战场，人命如同蝼蚁。死的不只是苏老三一个人，还有许多家庭的丈夫和儿子。此事，许娘子妇人之见，心胸没有男儿宽广，我们可以理解。只是苏老三男子汉大丈夫，为国捐躯，实乃家族荣光。此事并无对错之分，许娘子不必因此纠缠不休。” “不管如何，苏迎春最终不是好好的？苏老婆子也付出了五两银子的代价。也许仅此一事，往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许娘子理应看开些。” 二叔公年轻时读过几年书，是一个老童生。考过几次秀才失败后，便死心塌地种田。 比起村中大字不识的泥腿子，二叔公是村民眼中的知识分子。村民遇事不决，都喜欢来问二叔公拿主意。 是以，二叔公此话一出，村里人的风向立即又倒向另一边。 许娘子急了，二叔公的话在村中向来颇有分量。 “二叔公，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争吵，也不是磕磕绊绊的小事。我确是一介没见识妇人，每日只盼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我也从来没有质疑过，老三为朝廷捐躯不值当。” 许娘子心中憋着一股气，小卿宝跑过去抱住娘亲的大腿，“不几当！” 她觉得这个二叔公放现代，就是妥妥的老直男。哼，欺负她娘亲，得先问过她。 许娘子顿时心中一暖，怪道她最疼这个小闺女，关键时刻，总能给她支撑的力量。 许娘子摸摸小卿宝的冲天辫，鼓足勇气继续道：“小妇人只想问一句，既然朝廷有免除兵役的政策，为何我们负担得起却不用？交银两也是一种支持朝廷的方式！不然，朝廷不会给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选择的机会。二两银子而已！难道老三的命不值二两银子？！” 二叔公背着手来回踱步，这妇人如何就油盐不进呢？ “二叔公可还记得当年分家的缘由？” 二叔公一怔，犹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许娘子扬声问在场的所有人：“大家可还记得，当年我是如何分的家？” “老三媳妇！当初说好那事过去后，休得再提！你说话不算话！” 苏老婆子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沾满乌黑的泥巴和灰尘，也顾不得拍。 她怕许娘子再提起那一茬子事。 男盗女娼，为青石河村的人最不齿。是以，当初她将春夏秋冬四个丫头卖给妓院春花楼，村长发了好大的脾气！ 当时村长当着全村人的面，明里指责苏老婆子败坏村风！苏老族长为了不让族里人效仿，差点让苏老爷子把她休戚。 第182章 族长爷爷棒棒哒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那么老的一个老女人，若是被休弃，这脸面往哪儿搁？她都一条腿踏进棺材了，往后还怎么活下去？ 因此，苏老婆子最怕别人提起这一茬。 “我这次不过是将大丫风风光光嫁给李老汉，跟当初可不一样，许娘子你别把两件事混为一谈。” “风风光光？呵呵。”许娘子冷笑。 她早就对苏老婆子绝望，如此糟蹋她的闺女们，此时也不欲与她多说废话。 “当初老苏家的人将我春夏秋冬卖给春花楼的老鸨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那时若是他们成功了，二叔公有没有想过后果会如何？那是在挖我的心肝！逼死我们一家子啊！” “在他们眼里，或许在你们眼里，闺女都是赔钱货。但在我这里，只要是我生的，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的命！” “说句不好听的话，多少年过去了，他们有改过来吗？他们死性不改，我绝对不愿再冒一点风险。只有断了这个亲，才能断绝这方面的风险。老族长，我求你了，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家卿宝还小，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若是他们又动什么歪心思，把我们家卿宝拿去卖掉，那可真是要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孩子他爹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咚的一声，她忽然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坚定地求着苏老族长：“求求你了，族长，求族长成全！” 二叔公以及二叔公后面的长辈什么的，有意见又如何？只要老族长答应了，其他人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小卿宝见她娘亲跪着求人，她也豁出去了。 “求求你啦！” 老族长看着母子二人跪在他面前，连一个呆萌的奶团子也可怜兮兮的求他。 半晌，老族长幽幽长叹一声：“起来吧。” 许娘子摇摇头，拉着卿宝一起给老族长磕头。 “卿宝，咱们一起给族长爷爷磕头。” 然后许娘子拉着卿宝一起用额头磕硬邦邦的泥土地。 春夏秋冬赶紧一起跟着来磕头。 苏迎春腿伤了，由苏又夏扶着跪。疼痛什么的，只要能跟老苏家断亲，忍一时之痛又何妨！ 小卿宝前后两辈子，第一次如此实诚的磕头。 她第一次知道额头磕地板，是那么的疼，额头硬刺刺的疼。 一大家子都在实诚磕头，额头都磕红了。 苏老族长心头一软，一把年纪了，腰时常疼痛，根本直不起来。这会儿忙弯腰要扶奶娃娃起来。 “爷爷！” 小卿宝瞥见苏老族长的动作，忙爬起来，矮矮小小的一只团子，作势要扶老人家。 奶团子软萌萌的喊了一声爷爷，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喊爷爷。 她不认为苏老爷子那种人，当得起她的一声“爷爷”。 娘亲生产之时，险象横生。她能活命，靠的是阿娘的坚强和老天爷的垂爱。 “诶！”苏老族长被一个丁点的矮娃娃扶，心都要被萌化了。 奶团子皮肤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亮，没有村中大多数小孩的那些儿鼻涕和乌漆墨黑的脏污。 他摸摸小卿宝娇嫩嫩的小脸，小家伙长得好看，跟个瓷娃娃一样娇憨可爱。 他心中大赞，许娘子将这遗腹子养的太好了！ 二叔公不为所动，依然在一旁倚老卖老：“你们这一家子咋就不懂事呢？” 苏老族长不满地瞥向二叔公，手中拐杖一杵：“得了，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说罢，他扭头对跟随而来的几位老人道：“罢了，也是他们老苏家的人做事不地道，可以说是龌龊，寒了许娘子一家的心。这些年一件件一桩桩，咱们都看在眼里。前头卖人家闺女去青楼，一下子卖四个，又要无名无分将迎春嫁掉，难怪许娘子担心卿宝也会被他们卖掉……唉，断亲就断亲吧，只要还是我们苏氏族人便好。” 身后那几位叔公还能说什么呢？老族长都同意了，他们反对好有意思吗？ 二叔公迫于苏老族长的权威，只能闭嘴妥协。谁让他一把年纪了，都当不上苏氏一族的族长呢。 其实大家都在同一个村，村子不大，老苏家的人这些年对许娘子他们的所作所为，族老们都看在眼里。 确实太过分！ 除去那些不要命的大大小小的事，若不是许娘子运气好，当年及时发现春夏秋冬的卖身契，孕期被推倒也能母子平安，今儿刚好发现及时……如今许是家破人亡了吧。 “许娘子，带着你的闺女们起来吧，这事儿，我允了。”苏老族长道。 许娘子喜极而泣，又磕了一个头，方站起来。身后的闺女们跟着磕头，也站起来。 苏老族长点点头，从这些细节当中，许娘子对她的孩子们教导有方。 “爷爷棒棒哒！”小卿宝开始吹老族长的彩虹屁。 苏老族长不由得笑开了，摸摸小卿宝的脑门：“乖娃子。” “德绵，你动手写断亲书吧，一式三份。”苏老族长吩咐陶德绵。 陶德绵看向自家的爹陶村长，陶村长朝他点头。 于是他拿起狼毫笔，沾了沾墨，略一思索，便笔下如若游龙，写了起来。 他从小跟在村长身边，看过一些文书，格式都差不多。他这些年念书成绩也颇好，区区一份断亲书，几乎是手到擒来。 “阿爹，你看看。” 陶村长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断亲书，略略看了看。然后，他递给身旁的苏老族长，苏老族长接过来看了看，又递给身后的二叔公。 村里总共就这几个人识字，陶德绵看大家都对这份断亲书没有异议，于是重新接回来，抄撰了两份。 “这会儿就等苏老爷子过来了，你们双方同意双手画押，我们这边做见证，这就完成了。”陶村长说道。 不论如何，断亲都是大事，身后的苏老族长又叹了一口气。 “我们村里的人呐，都是百年前从各地逃荒至此，活着的人抱团取暖，经过官府的批准，成立了青石河村，这才有了咱们不同姓氏组成的村落。” 第183章 正人君子的脸面 “咱们苏氏一族，经过九死一生的逃荒，百年来的传承，子孙渐渐繁衍起来，清石河村的人口也越来越多。按理说，咱们应该高兴。可是却因为有些人做事龌龊，逼迫得别人不得不下定决心断亲。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苏老族长不断地杵着手中的拐棍，痛心疾首：“苏大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就如此偏心眼，专坑小儿子一家。多次欲将人家的亲生孩子卖掉，各种造孽的所作所为，如何不令人心寒。” 族里发生断亲这样的大事，苏老族长心中对老苏一家是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身后的叔公们纷纷点头称是：“是这个理，要不然也不会闹到这份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看着老三长大，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三走后，他们确实没有善待过许娘子一家。” “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终究闹得撕破脸。” “苏老爷子五六十岁的人了，咋就管不好自家婆娘和两个儿子。” 他们仍旧以为，强迫苏迎春嫁给李老汉的事，苏老爷子不知情，全是他的婆娘和两个儿子在操持。 殊不知，所有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是要经由苏老爷子拍板的。因为他的控制欲非常强，绝不允许这一家人有欺瞒他的地方。一旦被欺瞒，这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即使是他的枕边人苏老婆子，又或者是两个亲生儿子。 他们在这边说着话，苏老爷子已经和苏老二走了过来。叔公们说话并没有避着谁，苏老爷子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话语，老脸都有些铁青。 这会儿，他的脸色显而易见不好。 来之前，他从苏老二口中得知，事情没能按照计划圆满进行，到手的十八两银子飞走了，还要倒贴五两。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心中暗骂他的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在他眼里，掳走苏迎春，快刀斩乱麻让她和李老汉赶紧拜堂成亲，一眨眼功夫就能办成的事儿。何至于会等来许娘子等人！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还连累他出面。 他心里一边愤愤然想着，一边来到村长和苏老族长跟前。 即便他内心一万个抗拒到来，但确是不得不来。事情闹大了，村长也出面，他避也避不开去，只得硬着头皮来。 “陶村长，苏老族长，各位叔公，我来时，我家老二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了。这事确实是我家婆娘不对！她就不应该干这种事！瞧瞧，伤了两家感情不说，还差点害了老三家的大丫。” 苏老爷子一来，就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苏老婆子和苏老大、苏老二都已经习惯了，他们家的老爷子向来不会担责任。不过发生这种事，家里确实要有一个人清白，而这个人最适合的莫过于苏老爷子。否则，他们三个在村里做出这种事情，定会遭到诟病和唾弃，而有苏老爷子这个“正人君子”的脸面在，刚好能够保全他们家的“门面”。 于是一家人都默认苏老爷子的话。 “大山，你说说你家婆娘和你两个儿子干的破事！你是一家之主啊！怎能让他们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都几回了？怪不得人家要跟你们断亲。” 苏老族长一边用力杵着拐杖，话里话外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不争气，苏老爷子只得在一旁陪笑。 “喂！我的二十三两呢？带来了没有？”李老汉等得都要来不及了，他们的人一身是伤，谁还有时间听他们磨磨唧唧。 何况，他刚才看了一场求断亲的戏，明白许娘子和老苏家的关系几近到了老死不相往来境地。难怪了，难怪苏老婆子狠心将苏迎春嫁与他。他算看明白了，苏老婆子利用他，坑许娘子一家呢。 苏老爷子皱着眉，看向李老汉。就是此人，让他们多掏出五两银子，这使他对李老汉厌恶至极。 他正想说几句，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多出五两银子，对一辈子在田地里谋生活的泥腿子来说，实在太多了！没了老三的孝敬银子后，他们一家人整整一年的储蓄，也攒不够五两。 就等同今年一整年的收入，一下子被李老汉掏空，这让他心中如何不愤？ |“你就是李老汉吧，我家老二说，只收了你十八两，要还你们二十三两不合理呀。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样吧，给你二十两。多出的二两银子，算是赔偿你们治伤的银子。” 苏老爷子面无表情，语气十分淡定地跟李老汉谈价钱。 一旁的陶村长瞧得直叹气。 既然舍不得赔银子，何必做出这档子破事，徒然招惹此番祸端。 李老汉一点都不给他长脸，铜铃大眼狠瞪：“二十两？呵呵，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李老汉活了几十年了，打眼一瞧，就看出你跟你家的臭婆娘，还有两个没有骨气的儿子，都是一路货色。哼！二十三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你瞧瞧我们这些人，这儿的人有几个能全须全尾的回去？身上受的全是重伤，没死已算好了。别以为你们给的二十三两便够了，若是这些银子仍旧治不好他们的伤势，我还得过来管你们要钱。谁让你家婆娘挑起这头？胆敢利用我，坑害你们看不惯的儿媳妇一家，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老汉十分硬气，没有一点退让的余地。先前许娘子恳求断亲的行为，使他以为苏老婆子借他的手害许娘子一家。 苏老爷子以为能讲价，谁知道人家一点脸面都不给，说话间口水喷溅到他的脸上。李老汉人长得就丑，这会儿恶心得要命。 “村长。”苏老爷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眼神含着乞求地看向陶村长。 陶村长没有二话，背过身去。 一般来说，只要是本村人被外村人欺负，他铁定要替本村人争取合理的利益，维护好本村的村民。 第184章 不惯着 可苏老婆子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坏事，对方又是混不吝的臭不要脸，这要他如何管？ 人家都扬言，他们一出村就找人揍他们。难道他还能控制得了李老汉，日后见到老苏家的人不打吗？ 他可不会那么傻，无端把这种莫须有的责任担在身上。何况老苏一家人的品性，也不值当他去担。若以后李老汉真的揍老苏家的人，怪他当初处理不好此事如何是好？ 他对老苏家人的品性，实在不敢恭维。 “你到底是不是爷们？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儿，干脆利索点！自家婆娘和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干的坏事，可不得由你这个一家之主来擦屁股。”李老汉话糙理不糙。 那些被揍成重伤的一个一个不是瘸着腿，就是耷拉着胳膊，或是捂着腹部。 他们艰难地挪到李老汉身边，龇牙咧嘴地对苏老爷子怒目而视。因为他们清楚，只有从苏老爷子身上要到银子，他们的伤才能得到很好的治疗。 别看李老汉这次肯花银子请他们来，其实他是个十分抠门的。 如果不是看到苏迎春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会花如此多的银两。 苏老爷子表面上道貌岸然，瞧着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心里龌龊胆小得要命，别人给她点颜色瞧瞧，他就怕得要死。 此时，面对李老汉他们明目张胆的威胁，他的手一哆嗦，略有些颤抖地从袖子掏出一袋银子。 他一边掏银子，一边声音微微颤抖的道：“行行行，给你，二十三两给你。” 他解开袋口，又从袖子中掏出三两塞进去。 原来早在他来之前，准备的就是二十两，计划好商讨不成，再添三两。 “老头子不能给啊！”苏老婆子跟杀猪一样嚎叫，狂奔过去，就要夺回钱袋子。 可是，李老汉见苏老爷子的动作磨磨蹭蹭，直接上手，一把夺过钱袋子。 苏老婆子扑了个空，一个打滚在地上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一样蹬腿撒泼。 李老汉把钱袋子倒到手心里，亲手数了数。 确认是二十三两没错。 他大手一挥：“咱们走！” 转眼功夫，他带来的人拖着一身的伤，呼啦啦地离开青石河村。 青石河村的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外村的人请来一帮打手来自己村，哪怕明知道他们也许不会伤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毕竟一个个长得牛高马大，凶神恶煞，万一他们说了什么，做什么，招惹他们不高兴，给他们来一顿打，该如何是好？ 他们村原本就是当年逃荒而来，由不同姓氏组成的小村落，没有附近村落那么强大。 “你个挨千刀的老头子！咋就给了！咋就能给出去！” 苏老婆子爬起来，绣花拳捶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平白丢了银子，本就心烦意乱，苏老婆子再来闹，他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推开。 苏老婆子一个不慎，摔了一个狗啃屎。 额头恰巧磕到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她抬起头时，瞬间血流了一脸。 “啊呀！流血啦！”有人尖叫。 不得不说，血分几道流下来，蜿蜒了一脸，看着特别吓人。但其实没表面伤得那么严重，也就是磕破皮。 有人道：“苏老爷子，苏老婆子再不济也是你风雨同舟几十年的老妻，哪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 “就是啊！太让人寒心了！” 苏老爷子听到有人因为苏老婆子指责于他，他对苏老婆子的恶感更甚。 “老二，扶你阿娘回去。” 在众人面前，苏老爷子不能发火，只能憋着，让儿子送她回去，眼不见为净。 “好了，李老汉的事情处理完了，该到我们谈断亲的事情了。” 许娘子没有多说废话，一句话直接进入正题。 苏老爷子眉头一皱，牛气轰轰道：“什么断亲？我不同意！” 在李老汉鹌鹑一样的胆小鬼，在许娘子面前习惯性的耀武扬威。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事情村长和老族长都赞同了。”许娘子冷声道。她没打算惯着苏老爷子。 这苏老爷子最是难缠！她先说服村长和老族长，就是为了增加筹码。 断亲一事，最大的阻碍在苏老爷子。只要他不同意，村长和老族长也不能拍板决定。 “老三是我的亲生儿子，你们俩生的孩子是我的亲孙女、亲孙儿，哪能说断就断？他们身上流的是我老苏家的血！” 苏老爷子习惯了窝里横，老三一家人跟面团似的，他就不信，许娘子能拗得过他去。 “村长，老族长……”许娘子向陶村长和苏老族长投去求助的目光。 苏老族长原本就不甚赞同断亲，是见他们可怜，便答应下来，情知后面还得看苏老爷子。这会儿，他和身后的几个叔公一样微微侧过头去。倘若许娘子说得动苏老爷子断亲，他会跟先前答应的一样，在他们的断亲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倘若无法说服苏老爷子，断亲一事作罢。 陶村长略一沉吟，对苏老爷子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断亲，口口声声说春夏秋冬和卿宝是你的亲孙。可你都瞧瞧，你们一家子对人家孤儿寡母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是好的？抛开村长的身份，我是一个外人，有时候当真瞧不过去。站在村长的立场，我不希望我管辖的小村落里，有人发生断亲这种无情无义之事。” “苏老三孝敬给你们家多少银子！那些年来，你们拿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人家求你掏出二两银子出来，给老三免兵役，你们都不愿意。要知道当时苏老三不是一个小伙子，而是有妻女。这对于苏老三孝敬给你们的钱，哪怕是塞牙缝，也该塞得出来才是。” 陶村长的一番话，使苏老爷子的脸有点挂不住。 他嘴唇蠕动两下，说道：“那谁能想到，他上个战场就是个死？他死了也是他能力有限。再者说，当初也没听说要上战场，只是城备军。” 第185章 狡辩 陶德绵见苏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在那儿狡辩。他以为自己表面有多么正人君子，背地里做的肮脏事没人知晓。 可是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他的冷眼旁观，还是故作把脏水泼到苏老婆子身上，又或是说的道貌岸然的话，这都不影响一些明眼人对他的观感。 很多人晓得，苏老爷子就是一个心术不正，心歪到墙根里去的老头子。 陶德绵忍不住说道：“如今说啥都没用，且不说远的，就说近一两年吧。正阳叔建衣冠冢时，许婶婶一家最艰难的时候，我阿爹阿娘和阿爷阿奶都去帮忙送葬。你们老苏家的人，大大小小的，没有一个出席。” 陶德绵顿了顿，道：“都说死者为大，无论你们有什么不得已的事，不能去，不能搭把手，也该过问一二，万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这不是亲人所为，大家也能瞧出，你们对正阳叔一家的心，不是好的。” 陶德绵为人十分年轻，没有大人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有些直，却也是事实。 并且，他是童生，今年还要考秀才。读书人说话，在泥腿子的心中颇有分量。 有些正义的村民跟着扬声劝道：“苏老爷子，就放过他们，断亲吧！我瞧着你们对许娘子一家没有丝毫照应，还时不时的去扒拉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亲人不是一味的索取，而是互相照应。既没有照应的情义，何苦紧抓着人家不放？！”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人站出来说话。 “正是这个理。既不照应人家，又不肯断亲，不会是担心以后没能占许娘子一家的便宜吧？就像以前的苏老三一样。可是许娘子一家比你们家穷多了，你们若仍存有这种心思，可真是说不过去。” “做个人吧！让人家安安心心的生活，不会整日里担心被你家婆娘换着法子卖掉孩子。” “……” 村民们的指指点点，再次使苏老爷子想起去年在许娘子家，逼迫许娘子她们去给他们收割稻谷，交出地契的那一天。 苏老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火冲脑，他一拍大腿。 “断亲就断亲！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你对不起我家老三！我家老三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娶了你这么个娼妇，是我儿子的不幸！也是我的孙儿孙女的不幸！” 许娘子冷笑连连，好一个贼喊捉贼！但只要能与老苏家断个一干二净，她被他骂一两句又不会丢一块肉。 “老头子！你作甚！不能断亲！” 苏老婆子早在听到许娘子所说的断亲之事，担心老头子不靠谱答应下来，便不肯跟苏老二回去，一直留在这儿看老头子如何应对。 此刻老头子答应断亲，她一个激灵，再也不撒泼发疯了，拉着他的手，“断亲弊大于利啊！诚儿说过，不能做弊大于利之事。” “老二！你怎么回事？带你娘回去治伤。”苏老爷子最讨厌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苏老二无奈的双手一摊：“我管不住阿娘。” 苏老爷子眼神瞥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老大，苏老大接触到苏老爷子的目光，身上的肥肉一抖。 苏老大忙走过去劝苏老婆子：“阿娘，你脸上都是血，先回家找石大夫过来瞧瞧。” 苏老二也忙走过去，与苏老大一左一右，半强迫地推着苏老婆子离开。 苏老婆子最疼大儿子，也知道苏老爷子此时怒火冲天，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但是断亲是万万不可啊！ “老头子！不能断亲！千万不能断亲！断亲了，老三家的什么东西就都不是咱们的了……” 苏老婆子一边被推着走，一边不分场合大声嚷嚷，吐露出老苏一家内心的贪婪。 苏老爷子脸色几乎能用铁青来形容。 蠢妇！气死他了！ 老太婆不说后面那句犹可，一说出那句，他若不答应断亲，那便是表明，他们老苏家就是贪图老三媳妇家的东西。 很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等他回去，好好收拾她！ 苏老婆子也没有办法啊！老头子都冲动答应断亲，她不说得明白些，苏老爷子就真的断亲了！ 许娘子心中莫名畅快，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老夫老妻几十年，奇怪的是，苏老婆子竟蠢到不相信老头子的处事方式。明明心思深沉，算计什么，苏老爷子最为擅长。 只能说，苏老婆子脑筋拎不清。 不过这样更好，有了苏老婆子那句话，苏老爷子骑虎难下，想改口不断亲也不成了。 “那就请苏老爷子在此处画押吧，一式三份。” 陶德绵让开位置，苏老爷子仍然犹豫，步子慢吞吞的，眼睛闪过寒芒，似乎在想什么不好的主意。 “许娘子只不过是我小儿子的媳妇，她并无要求断亲的资格。我是老三的亲爹，倒能替儿子休妻。既然许娘子要断亲，不若我这边给你一封休书，你自去了，便是与我老苏家真真正正断亲。” 苏老爷子看也不看断亲书一眼，想到计谋，即时说了出来。 果然，苏老爷子的眼神只要流露出熟悉的算计，便是在打坏主意。 许娘子一口气卡在胸臆，只觉得气血上涌。 是她想得太顺利了。 如果没有苏老婆子打岔，也许苏老爷子大手一挥便断亲。偏偏在断亲临门一脚之时，苏老爷子越想越不甘，直接想到要休妻。 明明知道，她就是为她的孩子们着想，要与老苏家断亲。被苏老爷子的话语歪曲成，是她与老苏家断亲。 那是万万不能！ “不系！系窝要断！” 小卿宝察觉到娘亲情绪不稳，小手手拉着娘亲的大掌，然后鼓着腮帮子，对苏老爷子怒目而视：“坏人！害窝大姐！” 苏老爷子皱眉，小卿宝自出生以来，基本没跟老苏家的人接触过。看小卿宝的态度，看来许娘子将他教育得十分不好，都仇恨亲爷爷了。 小卿宝奶萌奶萌的声音，让许娘子一下子平复下来。 她整理脑海中的思绪，目光凛然，恢复冷静。 第186章 达到她所要的结果 冷声说道：“老爷子，我断亲是为了我的孩子们，不被你们老苏家祸害。你替老三休妻，打的什么主意，你心中有数。你可以试着跟大家说，你替老三休妻后，保证你们老苏家善待我的孩子，一心一意为我的孩子们着想。你猜，大家伙相不相信？村长相不相信？老族长相不相信？” 苏老爷子脸皮挂不住，好一阵痉挛。他的目光在现场扫视一圈，看到的都是怀疑的眼神，连苏老族长和村长都直摇头。 苏老爷子知道，真像许娘子那样问，定然没有一个说相信。毕竟，才发生苏迎春被强娶一事。 他自然不会入套。 但他非常能绕，不动声色避开与许娘子正面交锋，装出一副语重深长的口吻：“老三媳妇，你不能因为对我有偏见，就教一个一岁的奶娃娃仇恨他的亲爷爷吧？你这样教养孩子，让我如何答应断亲？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孩子们，可是你没有教会他宽以待人，而是教出一个只会仇恨亲人的孩子。卿宝还是一个男娃子，我实在不放心。” 小卿宝气得小脸蛋涨红，狡猾的老头子！居然拿娘亲教养他说事。 小卿宝气得松开娘亲的手，蹬蹬蹬地跑到苏老爷子身后，小脚脚狠踹一脚。 “啊！” 苏老爷子惨叫一声，抱起自己的小腿，痛得脸色泛白。 “你，你……”痛得说不出话来。 小卿宝小手抱臂，气鼓鼓道：“漾你欺负娘亲，坏蛋！” 她专挑脚踝处，那儿轻轻一踹，分分钟痛到他怀疑人生。 “爷爷，断亲亲。”小卿宝蹬蹬蹬地跑过去央求族长爷爷。 小卿宝瘪着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含着泪水，可怜兮兮地瞅着苏老族长。 苏老族长被这奶娃子萌的不要不要的，心疼得摸摸他的脸蛋儿。 “乖乖，爷爷知道你们要断亲。” 苏老族长清咳一声，板着脸问苏老爷子：“许娘子是为了孩子们不遭你家婆娘祸害，这才请求断亲。你扯什么休妻，一堆没用的话。苏老三在世时，疼爱妻女，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但凡疼苏老三一分，也不会说出替苏老三休妻的混账话。” 苏老爷子气得扭过头去，暗骂许娘子不知何时攀上苏老族长，连苏老族长都替她说话。 “行了，你之前答应断亲了，为何反悔？难道真的听了你家婆娘说的混账话？为了霸占苏老三留下的东西，不断亲？”苏老族长为了奶团子，一个冲动，逼得苏老爷子险些气岔了去。 “卿宝为何不喜欢亲近你？你做了什么能让卿宝喜欢你这个阿爷？卿宝被许娘子教养的极好，尊敬老人，爱护姐姐和母亲，哪里不好？他一个奶娃子根本不懂大人的事，他不乐意亲近你，你不该反省反省自身哪里做错了？” 苏老族长训人一套一套的，苏老爷子五六十岁的老人，被说得脸一阵阵的发热。 “既然有老族长作保，断亲便断亲吧。”苏老爷子不挣扎了。 他算看明白了，在他来之前，许娘子就收买了这些人。不然，怎会一个个的站在许娘子那边，没有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连他数次朝守旧的二叔公打眼色，二叔公都装没看到。 陶村长也叫道：“苏老爷子，既然答应断亲，就爽快点来画押吧。” 陶村长来到陶德绵身旁，手指着破桌子上的断亲书道：“在你来之前，我们都看过断亲书，并无问题。你只需要画押，你们两家断亲一事便成了。” 苏老爷子知道躲不过去，他闷闷地伸出食指，直接沾了朱砂，在断亲书上画押。 许娘子精神为之一振，她朝卿宝招招手：“卿宝，过来画押。” 小卿宝一愣，断亲还有他的事？ “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跟你阿爷们断亲。不仅村长和老族长要画押，你也要来画押。” 原来只要是男儿身，甭管你是成年男子，或是仍在吃奶的奶团子，就有极大的男权。 她只是个说话不利索的奶团子啊！没成想肩膀压着重重的数座大山。 她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上辈子过着男女平等的生活，过去一年多，对女扮男装的身份，没有太多的感受。 她想着小娃娃，无论穿什么衣裳，都无所谓。 直至这一刻，她恍然意识到，阿娘让她女扮男装，一直将她女儿家的身份捂得严严实实的真正含义。 小卿宝的小手指沾了红红的朱砂，在断亲书上印下一个跟毛毛虫一样的小印子。 她瞅着那个手指印，这么小的奶娃娃，指纹什么的也能识别出来吗？ 除了小卿宝画押外，苏老族长和陶村长也在断亲书上签名。 “断亲书一式三份，待秋收过后，我会拿到官府去备案。”陶村长将断亲书折叠收好。 苏老爷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许娘子一家真的断亲，心里很是懊悔。 这日后，岂不是一个铜板都不能从许娘子这儿漏出来？ “好了，这事儿解决了，大家去忙各自的事去吧。”陶村长一挥手，众人记挂着农活，纷纷散去。 只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村民，议论声不绝于耳。 只要达到目的，许娘子不介意被别人说八卦。 “多谢苏老族长，多谢村长。” 许娘子真诚地福了福身。 陶村长摆摆手，离开了。 陶德绵将笔墨纸砚收拾好，也跟上他爹。 苏老族长苍老的面容有点严肃，杵着拐杖慢慢离开。 只二叔公走过许娘子身边时，忍不住道了一句：“还是过于无情了些。” 许娘子沉默着给他福身。 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怎能了解她的痛？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她也不奢望别人能够理解。只要达到她所要的结果，就很好。 二叔公没有在苏老爷子不肯断亲之时插手，许娘子心中充满感激。二叔公若站在苏老爷子这边，断亲不一定能顺利发展下去。 事情解决了，她们也准备回家了。 苏迎春的腿本来就拐到，先前剧烈挣扎时，她顾不得腿伤，扯动伤处。这会儿伤情加重了，一抽抽的痛，杵着木头棍子走路，都十分艰难。 第187章 鹅卵石如何相助 “又夏，你大姐的腿伤，眼瞧着严重了，你送她回去。”许娘子担心地看了看苏迎春的伤腿。从苏迎春的动作得知，休养了几天伤腿似乎更不好了。 “大姐，来，我背你回去歇着。”苏又夏来到苏迎春面前，转过身去，微蹲着身子，示意苏迎春攀到她的背上。 一旁的李向东嘴唇动了动，想到自己受伤了，胳膊被扭得似乎脱臼，根本背不动苏迎春。 苏迎春没有犹豫，上半身趴到苏又夏瘦削的背部，双手环着她的脖子。 “准备好了？”苏又夏问。 身后苏迎春回答：“准备好了。” 于是苏又夏双手勾着她的腿弯，轻轻松松的往家里走。 许娘子瞧得暗暗点头，二闺女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是维护家人的心和能力，不输于任何人。 许娘子收回目光，扫了几眼李向东，这小伙子的眼神儿几乎粘到大闺女身上。她暗叹一口气，跟他说道：“向东，你身上也伤了，你跟迎春姐妹俩去我家歇歇吧。” 李向东的视线猛然从苏迎春身上收回来，忙应许娘子：“那我叨扰一二，谢谢伯母。” “不必说谢谢，我知道你也有保护迎春，是伯母该谢谢你。去吧，她们俩快走远了。” 李向东作揖后，便小跑着追上去。 李向东对大闺女的用心，倒是赤诚。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回头得问问迎春的意思。 “咱们几个留下来，把竹席上晒的稻谷收回来。之后就在自己家院子里晒便好了，反正咱们家的院子大得很，还省心。”最重要的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她们家门掳走人 苏凝秋带头应了一声，苏暖冬也自动自觉地帮着三姐和阿娘一起收拾。 小卿宝则弯着腰，搜罗地上的鹅卵石。 苏凝秋瞧见小卿宝的动作，问带娃的苏暖冬：“卿宝在做什么？” 苏暖冬回头瞧了瞧，回答道：“卿宝在捡地上的石头，有圆圆滑滑的小石头，白白的，很是漂亮。卿宝她喜欢。” 许娘子看了小卿宝一眼，对她们俩道：“让她玩儿去吧，咱们赶紧收拾完就回去。也不晓得你大姐的腿伤如何了，千万别又扭到了。” 苏迎春是家里的重要劳动力，少了她，家里的活儿分摊到各人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因为用的是竹席晾晒,平常收的话，将竹席四个角往中间一拢就能成堆。然后她们把稻谷倒进箩筐里，用扁担挑回家。 这会儿比较往常难收拾，是因为打架时，将竹席里的稻谷洒落在泥土地上。她们重新将稻谷捡回来时候，把谷粒粘着的泥土去掉，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不过三个人一起七手八脚收拾，速度算是蛮快。 她们这会儿刚收拾完，那边小卿宝蹬蹬蹬地跑回来，将手中的鹅卵石展示给她们看：“娘亲，姐姐门，瞅瞅。” 许娘子点点头：“确实是蛮漂亮的石头。” 苏凝秋也表示赞同。“小弟的眼光真好，捡的石头都比别的石头好看。” 苏暖冬挠挠脑袋瓜：“要不……四姐回去用罐子给你装好？” 小卿宝：“……” 你们一个个都在说什么呢？她咋就听不懂呢？难道她们三人一个都没看到有人用鹅卵石暗中相助吗？ 她们生活的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如此漂亮的石头，她们在村中生活了那么多年，难道没能察觉到吗？ “不系系！”她一双小巴掌将鹅卵石完完全全摊开，又往她们跟前送了送。 她是想告诉她们，方才有人用鹅卵石相助。 不过，有没有一个可能，或许是娘亲和姐姐们都不晓得有轻功、内力、暗器这种东西？ 许娘子静默。 苏凝秋疑惑，眨眨眼。 苏暖冬的脑袋瓜往前凑了凑，眼睛盯着小卿宝的小巴掌，与鹅卵石只有几毫米之遥。 许娘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起来，这些石头跟咱们平常所见的不太一样。我在村中生活了那么些年，咋就没看到过有这种小石头呢？外表滑滑的，圆圆的，颜色跟白玉一样。”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小卿宝忙不迭点头：“娘亲棒棒哒。” “说起来还真是的呢。”苏凝秋也想起这么一回事。 苏暖冬又挠挠额头：“怎么会有这些漂亮小石头？” 小卿宝小脸十分严肃：“石几帮打炸！” “石子帮打架？”许娘子闻文言，愣了一瞬。 “嗯呐！”奶团子重重点头，给许娘子竖起小小小的拇指：“娘亲坠棒！” “到底怎么一回事？石头怎么会帮打架呢？”苏凝秋问出三人心中的疑惑。 小卿宝抬起头，扬起小脑袋，小手手举着青砖瓦屋那个方向：“那捏！” “大的的认石几。” 许娘子顺着奶团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时陷入了沉思。 苏凝秋等了一会儿，问许娘子：“阿娘，你想到什么了吗？” 许娘子摸着白玉一般的鹅卵石，一边端详，一边给她们解释：“这确实不是普通的石头，它叫鹅卵石，一般是富贵人家用来装饰院子。有用来养鱼，放在水池、水缸底下，也有的铺成一条小道，每日清晨踩着鹅卵石，据说能刺激脚底的穴位，能让人延年益寿。更多的是，鹅卵石摆着好看。这些是有权有钱人家的玩意儿。” “啊！”苏凝秋发出一声惊叹：“阿娘是说这些石头很贵？能值不少银子？” “普通的鹅卵石虽然不是很贵，但咱们这样的人家不会花那个钱去买。这种鹅卵石色泽如此好，肯定比普通的鹅卵石要贵。” 许娘子摸摸小卿宝脑袋正中央的那一揪豆芽菜，唇角微扬，笑着夸她：“得亏咱们家卿宝细心，要不然承了人家的情也不知道。” 苏暖冬不懂就问：“承什么情？” 许娘子同样摸摸苏暖冬的头，说道：“想来咱们刚才如此顺利，想因为有贵人相助，这些鹅卵石就是证据。” “什么意思？鹅卵石如何相助？”苏暖冬觉得自己今儿挠脑袋，挠得比往常多。 第188章 以后有劳卿宝保护家人了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按道理应该懂得很多事，为何她依然听得一头雾水？ “没事的，三姐也不懂。”苏凝秋安慰四妹。 许娘子笑看着她们姐妹友好相处的样子，心中十分欣慰。 “这世上有一种人修习内功心法，武艺高强，能悄无声息发动暗器。只要他们用得称手，细如发的银针、筷子、箭头……就连这区区的鹅卵石，都可以成为他们手中的暗器，杀人于无形。” 许娘子将自己的听闻说给孩子们听。 苏凝秋和苏暖冬目瞪口呆。 “哦豁！”小卿宝兴奋的原地蹦跳两下。 原来这个时空真的有武林高手哇！她一直以为武艺高强，轻功暗器什么的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然真实存在。 “腻害！好腻害！”小卿宝开心不已，她也好想有这一身本领哇！ 经过小卿宝兴奋的打岔，苏凝秋和苏暖冬反应过来。 苏凝秋第一反应便是：“倘若二姐修习了这一身本领，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二姐吧。” 苏暖冬惊讶过后，听了三姐的话，也深表赞同：“二姐比唧唧还调皮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在话下。二姐若有那一身功夫，得飞天入地，阿娘再也管不住。” “二姐棒棒哒！”小卿宝对自家有一个如此彪悍的二姐，感到十分有安全感。 如果换成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今日根本没办法打得过那么多个壮汉。虽说有别人的暗中相助，但二姐是真的十分能打。 “确实，你们二姐是个好姑娘。以后呀，你们别跟二姐抢吃的。她力气大，让她多吃一点，关键时刻，她这通身的力气，能保护咱们一大家子。” 二闺女这回立大功，许娘子当然得夸夸她，在妹妹们，给她立立威。 “娘亲，窝力力也大。”小卿宝挤进许娘子怀里撒娇。 论吃美食什么的，她永远吃不够。 许娘子失笑：“好好好，卿宝的力气跟你二姐一样大，待卿宝长大了，也能跟你二姐一样保护家人。” 她推开奶团子，“娘亲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汗水，卿宝乖，别挂娘亲身上。” “嗯哒！” 这个时候，无论娘亲说什么，小卿宝都会心满意足点头哒。因为她得到了娘亲明里夸赞的小红花。 苏暖冬道：“那四姐以后就有劳卿宝保护了。” “好哒！二姐放心心。”小卿宝拍拍扁平的小胸脯。 苏凝秋捂嘴偷笑，待小卿宝的眼神儿扫过了，她忙将手放下来，一本正经道：“三姐也劳小弟保护。” “放心心叭。” 小卿宝上前想要拍拍三姐的肩头，奈何三姐比她高多了，她改儿拍拍三姐的膝盖。 许娘子直起身：“好了，咱们先回家吧，看看你们大姐的伤如何了。” 没能亲眼查看一番，做娘的总是担心闺女。 许娘子挑起扁担，苏凝秋抱着竹席。苏暖冬牵着卿宝的手，跟在身后。 许娘子走了几步，扁担两头一晃晃的动。 这时，稻场里另几个妇人见他们要离开，互相打了一个眼色，然后一同走了过来。 “许娘子，稍等片刻。” 正走着，突然身前跑来几个同村的嫂子。 当中一名是桂花婶，她假笑着道：“我们家的扫帚被你们拿去用了，刚才个谷粒也被你们打架撒了一地，你瞧……” 许娘子猛然想起自己打人的时候，只顾着称手，不管是谁家的扫帚，拿过来就用了。 由于一天之内发生的事太大了，她顾得了前，顾不了后。这点小事，如果她们不主动提，估计她得缓缓才能想起来。 许娘子没有放下扁担，而是略微抱歉的回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样吧，我现在身上没有带钱，你们跟我回去，我给你们三文钱一把扫帚，如何？” 那人一听，哪有不乐意的。平时自己做的扫帚都没有人买呢。能够卖出三文钱一把，那是她们赚了！ “好啊！那许良子，我们现在就跟着你回去取？” 许娘子点头：“可以，正好我和孩子们都回家去，劳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诶！” 她们见许娘子应得爽快，都喜笑颜开。 青石河村不大，稻场离家并不是很远。稻场在村中间，许娘子家在村尾。 一行人回到家，许娘子没来得及问大闺女的伤势，直接进房，拿了铜板出来，分给几个村中的嫂子。 打发她们欢天喜地离开后，许娘子这才得空去关心苏迎春。 这时，姐妹们都围着苏迎春吱吱喳喳说着什么，而李向东孤零零的坐在另一边，没有人搭理他。 还没走近呢，浓烈的药油味扑鼻而来。许娘子担忧地问：“我瞧着你比之前要严重，只是擦了药油？没去请石大夫过来？” 苏迎春正想跟阿娘说没事，苏又夏抢着回答：“确实比之前的严重，都肿上一大圈了，可是大姐不让我去请大夫。” 许娘子一下子明白事情的关键。 “怎能不去看大夫，万一又弄伤了骨头呢？伤筋动骨一百日，你这才休养多久？都二次伤害了！可千万别轻慢了去。万一伤情拖久了，留下后遗症，可如何是好？别只想着为家里省银子，再说请石大夫过来，花不了几个铜板。再说，阿娘宁愿多花几个钱，也要把你完完全全的治好。” 苏迎春有些愧疚地低垂脑袋：“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阿娘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要明白，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才是一个家庭幸福的前提。你若只是为了这一点小事而担心，大可不必。你这么做，反而会令我们更加担心。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因为你一时的疏忽，弄得自己的病情变得严重。万一以后变成一个瘸子姑娘怎么办？” 苏迎春大惊失色：“不，不会吧？” “你怎知不会？这种骨头的伤得看大夫。”许娘子看了看李向东，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再说，你自己觉得不打紧，可也要为别人想想。向东因为保护你而受伤，总得让大夫给他看看伤呀？” 第189章 宝宝操着一颗老母亲的心 “啊！”苏迎春忽然像被提醒了似的，她有些尴尬地看向李向东，“向东哥，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 呃……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把他给忘掉了，阿娘不提，她都没发现李向东在她们家里。 李向东其中一只安然无恙的手摆摆：“没有的事，你不必介意，我的伤不严重。”就是有一条胳膊脱臼，挂在那儿晃荡了。 苏迎春面上的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她也看出他胳膊受伤了。 说实话，李向东在那些壮汉面前，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远没有看到二妹来救她那样来得撼动。 许娘子看明白了，大闺女应该对李向东无意。 “我去把石大夫请来。”苏又夏将药油放到一旁，直起身子。 “我去吧。”李向东不待她们回答，急忙往外跑。 石大夫的医术挺好的。附近村的人偶尔会过来，亲自请石大夫过去看病。 凭石大夫的医术本可以去镇上的医馆，并且他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在镇上定居。 不过他喜欢乡村生活，不喜欢跟儿子的小家生活在一起，就和石大娘一起留在青石河村养老。 “这个李向东做事手脚倒是利索。”许娘子赞了一句，心里又添了一句，这孩子过于殷勤，通常这种殷勤往往是有所求。 迎春这傻丫头，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这可如何是好？她得找个时间，私下里跟迎春说清楚，由她自己来决定。 “这一次隔壁屋帮了咱们大忙了。” 苏迎春和苏又夏还不知道，许娘子直言不讳说出来。做人要知恩图报，知道别人帮忙，得心存感恩。 苏又夏和苏迎春愣了愣，一时没能想明白。 苏迎春问道：“阿娘，这话怎么说？” “你们瞧，这是鹅卵石。”许娘子将鹅卵石递到她们俩面前。 “好漂亮的石头啊！阿娘，这石头是从哪里来的？”苏又夏惊叹完问道。 “因为有武林高手暗中相助，咱们才能赢得那么容易。仔细想想，李老汉有那么多人，又夏力气再大，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到最后咱们赢了，可能身上也会挂彩。如今咱们一家人都毫发无损，得感谢隔壁屋的人。” 苏迎春和苏又夏越听越迷糊。 “武林高手暗中相助？就凭这些漂亮石头？” “阿娘的意思是，那些人不是被我们打趴下，主要是有高人暗中帮助我们。” 苏又夏的语气有点失望，她以为自己出了大力气，为家里人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万万没想到，原来这都是得益于暗中出手相助的高人所为。 许娘子白了她一眼：“说哪里的话！你大姐能够脱离虎口，你可是大功臣！别人暗中相助，能出多大点的力气？就几粒小石头而已，连脸都不曾露。我揣摩着，估计是有人打抱不平，看到那些人可能会伤到咱们，替咱们挡了吧。” 苏迎春连忙说道：“即便有高人暗中相助，也不能否认二妹救了我。” “二姐棒棒哒。”小卿宝嘚嘚儿的跑过来，抱着二姐的大腿，萌萌哒昂起小脑袋瓜，眼睛里都是星星。 “最棒哒二姐。”小卿宝又重重的加了一句。 苏凝秋补充一句：“打架正是二姐最擅长的事，没有二姐，我们怎么能顺利救下大姐。” 苏暖冬也目光闪闪，有着仰慕，道：“二姐像女英雄一样！威风凛凛！” 苏又夏反而脸红红的扭捏起来：“也没有啦，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腻害！二姐操腻害哒！” 小卿宝觉得一家大小都缺乏自信心，谁做成了一件事，她得使劲儿吹彩虹屁。 “什么叫操腻害？是超厉害吧！” 小卿宝吹彩虹屁时，眼睛闪闪发光，小嘴儿撅得圆圆的，小模样萌死个人。苏又夏忍不住捏捏她白白嫩嫩的脸蛋儿。 “嗯哒！二姐操腻害哒！” 小卿宝犹自不觉，这种程度的捏捏，她是不介意的。只要二姐不犯恶趣味的毛病，她就给她吹彩虹屁呗。 许是家里没了爹，等同家里没了顶梁柱。 一年多过去了，家人慢慢从开始的感伤和萧条走出来，恢复正常的情绪，过着平静的生活。 只是平日里，她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娘亲长出了一身的刺猬，很多时候面对各种不公，都在硬抗。 阿爹死后，娘亲被迫成为了一家之主，担心她女娃娃的身份被暴露，提防老苏家的算计，为家里的生计忙活，筹谋姐姐们的亲事…… 她试着站在娘亲的立场考虑问题，发现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还有，姐姐们失去了父亲，在外头与人交往都没有底气。遇到问题，不是反应过激，就是选择退让。没有父亲的孩子，容易产生自卑的心理。 在古代，男人作为一家之主的重要性，是现代人难以想象的艰难。 她希望姐姐们每天都志气高昂，能量满满。如果没有，那么有时候盲目乐观，盲目自信很有必要。 这条路得慢慢的来，不是一蹴而就能达成。 唉，她只是一个宝宝，却操着一颗老母亲的心。 “二姐平日里没白疼你。”苏又夏不嫌弃卿宝脸蛋的汗迹，重重的亲了一口。 嗯，果然很咸香。 然后，毫不意外的，小卿宝的脸蛋儿浮现红红的印子。 这是二姐纯天然的性感唇印！ 嗯，看在二姐的初吻大概给了她的份儿上，她不跟她计较。 小卿宝一边擦口水，一边好言相劝：“二姐要学这温油，能炸个好呼家。” 苏又夏居然被小弟这么一说，比城墙厚的脸皮都晕红了。 为了掩饰那一丢丢与苏女侠不相符的羞意，她的巴掌在小卿宝的头顶上胡乱揉搓。 苏又夏一边蹂躏她的小揪揪，一边说道：“小弟，你只是个宝宝，操的什么心呐。你懂不懂什么是好‘呼家’？” 小卿宝本能的察觉到不妙。 她如今学乖了，腿弯一个矮蹲，头顶一棵奄奄一息的豆芽菜，蹬蹬蹬的跑回许娘子身边。 “娘亲。”小卿宝委屈巴巴的扬起四十五度角。 据说这个角度，最堪怜。 第190章 今日的阿娘，对她特别温柔 许娘子看着小闺女头顶蔫哒哒的小豆芽，想笑又不得不憋住。 春夏秋冬捂着小嘴，强忍着不笑出声。 许娘子一边给小卿宝解开散乱的小揪揪，一边清清嗓音道：“卿宝说的话，正是阿娘想对你说的。力气大对于咱们庄户人家来说，是一个优点，说明你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想必我们家又夏，将来会成为很多男子求娶的对象呢。” 苏又夏跺跺脚：“阿娘！你也来打趣我。” 许娘子难能见到二闺女的小女儿情态，心里略略放心。她差点以为二闺女掰不回来了。 “阿娘不是打趣你，而是在教导你。身为女子，想要过好这一生，以柔克刚至关重要。咱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力气大是优势，可也要懂得刚柔并济。” 许娘子重新扎好小卿宝发顶的豆芽菜，用手指弹了弹。嗯，这根豆芽菜颇为坚挺。 许娘子嘴上不忘道：“姑娘家偶尔也要学着温柔以待。无论是对待家人或是对待朋友，大家都喜欢跟温和的人打交道。总而言之，该使力气的时候使力，该温柔的时候温柔。” 苏又夏苦瓜脸：“阿娘，我也想做到你这样。奈何你的二闺女做不到啊！你这个度也太难把握了。大姐和凝秋倒是颇有资质。” 苏暖冬惊讶得张大嘴巴，小食指指向自己。 二姐是不是漏了她？她应该也颇有资质吧？就算没有，好歹比二姐有资质。 二闺女方才立了大功，许娘子倒不好与她生气，而是认真教导：“没让你一下子改过来。只不过平日里，你得多提醒自己。时间一长，慢慢的就能越做越好。阿娘以前也有很多不懂，跟你一般大的时候，很多事情做不好。后来经历的多了，吃的亏也多。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漫长时间的沉淀，成就了如今的阿娘。” “这样呀，”苏又夏想了一下，摸摸鼻子，其实对自己没信心，但仍对阿娘说道：“那我试着慢慢改呗。” “你有这样的心思，日后待人处事不容易犯错，早晚能成为游刃有余的人。”许娘子倒是挺看好二闺女。 孩子们当中，平心而论，她对苏又夏最为放心。因为一般人没办法欺负她。 她却又生怕二闺女的性子，在未来的夫家过得不好。她只能一遍遍叨叨，一遍遍拘着二闺女的性子。 苏又夏觉得今日的阿娘，对她特别温柔，她也乖乖的点头称是，斗志昂扬道：“阿娘放心，我一定能成为阿娘口中的那个人。” 此刻的许娘子绝对不会想到，苏又夏在未来的夫家，只有她家暴夫君，没有夫君置喙的余地。 偏偏夫君还对她百般疼爱，羡煞旁人。 许娘子转而对其他闺女道：“你们也是，又夏起码有一项特殊的本领，能自保。你们没有笑傲群芳的特长，更要学会进退有度，不与人树敌，方能自保。” 闺女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 道理说得一套套，许娘子却感到忧心忡忡。 她联想到自己最近一年，不甚与人交好，只过自己的日子。 在遭到某些人，刻薄地八卦她寡妇的是非时，她都会直接呛回去。更遑论被占小便宜时，她会不留情面的抢回来……可说是处处树敌。 而今日的断亲，更是将老苏家得罪个彻彻底底。 “娘亲，不怕不怕。”小卿宝够不着娘亲的上半身，小手手退而求其次，拍拍许娘子的膝盖。 她敏锐地察觉到娘亲的心理变化。 断亲是为了保护姐姐们，娘亲没有做错。 许娘子低头看着奶团子。 奶团子的眼睛乌亮乌亮，明澈得能看到她的倒影，照亮她抑郁的心情。 是啊，那些拖累她们一家的人，狠心断亲，斩断他们不安分的手脚，能让她们生活得更安心。她怎么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了？ 她忽然就觉得，小闺女咋就这么懂她呢？总能在关键时刻给她力量，简直叫人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这大概是母女连心吧。 “娘亲不怕，卿宝是天底下最好的宝宝。” 许娘子蹲下身子，摸摸奶团子嫩滑的脸蛋儿，怎么看怎么可爱。 “来了，来了，石大夫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随后，李向东领着石大夫进屋。 “这孩子，我说先给他把手治一治，他偏不肯，定要我快点过来，给你家丫头治伤。害我连一杯水都没能喝完，就急匆匆赶来。” 石大夫边背着药箱走进来，边中气十足地埋怨。 许娘子忙上前来迎：“石大夫不着急，向东这孩子就是太实诚，太善良了。我说让又夏去请你过来，哪能劳烦他一个伤员。谁料他跑得滋溜快，我喊都喊不住。” 一旁的李向东忙道：“我的伤没什么大不了，迎春痛得连走路都困难。石大夫，你先给迎春看看，就怕又伤到骨头。” 石大夫已经放下药箱，来到苏迎春面前。 苏凝秋体贴地搬来小板凳，把苏迎春的双腿搁在小板凳上面，好让石时大夫检查。 石大夫在苏迎春的伤处按了几下，又轻轻地动了动。 期间，苏迎春一直深深地皱着眉，咬着银牙，却依然忍不住痛弯了腰，显然难受得很。 许娘子看到大闺女额头渗出的汗水，忍不住问：“石大夫，迎春的腿不要紧吧？” 石大夫将迎春的腿重新放好，用帕子擦手，边说道：“仍旧是原处的伤，好好养着，便不碍事。” 听了石大夫的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石大夫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们，若不好好治，迎春这条腿就废了。还有，你这丫头可别太拼了，要是再折一回，再如何救治，也难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一屋子人又提心吊胆起来。 伤员本人苏迎春这时才感到庆幸，幸好阿娘坚持请石大夫过来，她可不想成为瘸子。 “我来之前，正好给你捣鼓一些药，这就给你敷上。明天我得上山去采药，给你换药效更好一点的药材。” 第191章 爬树第一高手 之前苏迎春每隔两三天，便要换一副他这儿的药贴，正好碰上换药这天。 石大夫给石苏迎春换上新的药，敷到伤处，苏迎春顿时感觉到冰冰凉凉的，舒服多了。 处理完苏迎春的伤，李向东也乖乖的被“拧”胳膊。 “啊！” 随着骨骼“咔”的一声，李向东痛得大喊，短短一瞬，冒了一身汗。忽然，他动了动胳膊，“咦？这就好了？” 石大夫白他一眼，“早跟你说，治你的伤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偏偏你死脑筋，非得等迎春丫头治好。” 李向东嘿嘿傻笑，石大夫收拾药箱准备回去。 苏又夏这回积极的给石大夫提药箱，打算亲自送石大夫出门。 石大夫却有点踟躇着不想离去，“又夏，听说你爬树很厉害？” 苏又夏精神为之一振，问到她的长处了。 她笑着露出大白牙，道：“石大夫说对了，论爬树，我敢说第一，村里没人敢称第二！” 她爬树极快，最主要是喜欢从高处看风景。那种高处的风光美景，在地面行走，哪能轻易看得见？ 她打小就跟泼猴似的，看到树就爬。 后来被阿娘天天叨叨，便渐渐少了。只有在阿娘看不到的时候，她才会爬树。 “石大夫为何这般问？”许娘子感到奇怪。 石大夫笑呵呵道：“是这样的，我上回进山采药，发现有一棵古树，附生着许多铁皮石斛。奈何我年纪大了，爬不动树，就想着找一个很会爬树的人，帮我把铁皮石斛摘下来。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古树上的铁皮石斛很多，没半天功夫，没法采摘完。” “铁皮石斛是什么东西？”苏凝秋问，“竟然有药材会长在树干上？” 石大夫捋着胡须，给他们普及相关的知识：“铁皮石斛是一味珍稀的药材，有人称它为救命仙草。它味甘微寒，能用于热病津伤、胃阴不足、病后虚热不退、筋骨痿软等等，用处极大。并且，铁皮石斛生长环境极为挑剔，因此很是稀有。它们一般长在树上，采摘非常困难。也有的铁皮石斛长在岩壁，同样难采摘。” “其实我发现铁皮石斛已有一阵子，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爬树采摘。这不，来到你们这儿，看到又夏丫头，就想问问。” 石大夫内心里其实有些着急，生怕那些铁皮石斛被别的识货人采摘了去。 他早想来问了，考虑到如今是秋收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收割粮食，哪里抽得出时间去帮他采摘劳什子药材。但既然来了，他也就问了。 许娘子笑道：“当然可以，我家又夏别的不行，上房揭瓦等事，她做得那叫一个顺手。给你爬树采摘铁皮石斛，我想她多多少少能帮得上忙。” 家里忙着秋收确实没错，但石大娘帮她隐瞒卿宝的身世，不至于家财被老苏家霸占，等同救了她们一家的性命。恩人有需要，她们自当腾出手来，能帮一点是一点。 再者说了，最近天气晴朗，秋收晚一两天，应该没问题。 “我担心会耽误你们收粮食，要不这样吧，待你们收完粮食后，再让又夏一同前去，如何？” 石大夫想了想，觉得人家没收完粮食呢，不好让人家专门为他的事儿，放下手头的活计。 虽说最近天气看着尚好，但天有不测风云，谁能保证未来几天不下雨呢？万一下雨，导致粮食大大减产，他就罪过了。 许娘子忙回道：“不碍事。” 石大夫故意板着脸：“哪能不碍事？你们家迎春丫头受伤，干活的人本来就少一个，又夏一个人能抵两三个劳动力。就这么说定了。我都等了好些天，再多等几日亦无妨。” 许娘子知道他的倔脾气，只好答应下来。 “好吧，到时我让又夏去找你。”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石大夫走后，李向东对许娘子解释起，他来青石河村的用意。 “先前答应你们，去打听李东华的伤势。我打听完消息后，就来青石河村给你们送消息。李东华的伤势并无大碍，就是身体稍显虚弱。我来之前，还去他屋里串门子，跟他聊了几句。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外，别的没什么。” 听到李东华没事的消息，许娘子心中的大石头落下。她就怕二闺女做出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来。 许娘子身心都松弛下来，“多谢你跑这一趟，又帮我们救迎春。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小子。” 如此仗义体贴的小子，倒是不可多得的好丈夫，想必将来是一个疼媳妇的男人。就是吧，迎春要的是招婿，李向东是独生子…… 李向东被夸得脸微温，他略局促站起身：“既然没别的事，我也得回去了。” 许娘子忙挽留他，说道：“先别走，才治好的伤，得歇会儿。这么着，留在这儿吃晚饭再走吧。” 李向东客气表达回绝：“其实我今日仍要上工，过来之前只请了两个时辰的假。这会儿，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许娘子有点儿过意不去了，忙让苏凝秋去厨房割一大块野猪肉出来。 苏凝秋用油纸包裹好，又用草绳捆绑，贴心地留了一个的圆圈，方便他提拎。 这块野猪肉本是留着自家吃的，昨儿用盐腌制过。 不过李向东又是来送消息，又为救苏迎春受伤。许娘子想来想去，家里没别的东西，只能想到送野猪肉。 好在留的野猪腿带着一大块肉，给了李向东，也够一家人晚餐的份儿了。 “向东哥，你拿着。”苏凝秋不由分说，把野猪肉塞进他手里。 李向东不得不接过。 许娘子嘴上说着客套的话，“这是又夏昨日打的野猪，你带回去，和你阿娘尝尝。” 李向东连连摆手：“不不，伯母，这多不好意思。我今儿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伯母没别的意思，就是恰巧碰上了，家里正好有这个东西。若没有，哪能给你，对吧？让你拿着就拿着。” 许娘子故意板着脸。她心里嘀咕道：你是没想过要这些回报，你想要的是我家迎春。 第192章 rua圆滚滚 李向东推拒不过，只好笑着接过来，连连道谢。 临别前，他的眼神儿还在苏迎春身上逗留了一小下。 而苏迎春浑然不觉，只低头看着伤腿，似乎陷入沉思。 许娘子将李向东的依依不舍看在眼里，心里琢磨着什么。 待李向东快要走出院门时，许娘子突然喊住他：“向东！” 李向东果然止步，回身往回走几步。 许娘子已经快步走过来，她踌躇了一下，仍是意味深长的提了一句：“我家迎春是要招夫婿的，你明白的吧？” 李向东一愣，嘴巴动了动，却根本无从说起。 他心中虽有被戳穿心事的羞愧，更多的是受伤。 原来伯母早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迎春要招婿，而他是家中独生子，父母不可能允许他入赘…… 他的思绪纷乱，脚步踉跄地走出院门。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家的，一路上，脑海里盘旋着许娘子那句话：迎春是要招夫婿的…… 许娘子看着他步履不稳的背影，遗憾地摇摇头，便回屋了。 许娘子看了一眼苏迎春的包扎妥当的伤腿，便对闺女们说道：“耽误到这个点儿，没多久便日落了。迎春在家里歇着吧，卿宝也呆在家里，你们俩都别出去。其他人跟我去田里。” “阿娘，隔壁屋的高人，咱们是不是要去表达感谢？”苏又夏不懂就问。 她明亮的眼睛闪闪发亮，尽是艳羡之色。 她发自心底膜拜那个不露脸的高人！ 倘若她有那身本领，如今就是一代女侠，人称苏女侠！ “阿娘想过了，他们既然不出面，而是以此种方式相助，也许是不愿被别人知晓，低调行事。” 许娘子考虑到隔壁屋的人自从搬过来，除了购买日常物资，几乎足不出户。目前，除了四闺女和卿宝去串过门子，村里几乎没有人与他们打过交道。 隔壁屋的人应该是十分低调谦逊之人。 如此一来，她们倒不好直接挑明，表示感恩戴德。 “这样吧，他们用他们的方式来帮助咱们，咱们也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我们的感谢。” 许娘子想到什么，转而对苏暖冬道：“小四，你去田里把抓的蚂蚱带回来，分一半给隔壁屋。照例是你和卿宝一起送去。他们城里人应该极少吃上这些野味，给他们送去，聊表咱们的心意。送去的时候呢，同时把鹅卵石还给他们。暗示他们说，我们知道他们的帮忙，谢谢他们。我想，他们那么聪明能干，应该看得明白。” 苏迎春迟疑道：“可是这个礼会不会轻了些？” 苏又夏和苏凝秋一致点头，她们同样觉得礼轻。 “他们不图这个。”许娘子眼神儿瞥向小卿宝。 小四每次从隔壁屋回来，都会说起那边的情况。她当然得知，隔壁屋的贵人对卿宝的与众不同。 也不知他们喜欢卿宝什么，应该是看在卿宝的份儿上，对她们伸出援手吧。 “他们对咱们好，咱们铭记于心。咱家没有什么能力，一下子回报给他们。何况情分没必要一定要还清，反倒是一个很好的交往机会。咱们平日里有什么好的东西，分享给他们，让他们体会到咱们的诚挚。如此相交，便可。” 地位不对等，做多了，反倒不自在。一个不好，有可能会起反作用，被人误会赖上他们，还不如维持现状。 苏又夏有些失望，她还想看看是何方高人，真心想膜拜一二。唉，她的女侠梦啊！注定夭折！ 许娘子和苏又夏扶苏迎春回房休息，便留下小卿宝一个，都去田里了。 小卿宝回房找唧唧和圆滚滚玩儿，发现没有猴和熊。 她一顿小跑，去到后院。 果真见到唧唧抱着圆滚滚，像一个母亲抱着婴儿宝宝一样，这画面……额，她一直没想过一个问题：唧唧是公的还是母的？ 应该是母的吧？不然这带娃的姿势，为何挥发出非一般的母性光辉？动作看似如此的娴熟？ “唧唧，过来。”小卿宝坐在门槛上，随意喊了一句。 她不担心唧唧不过来。 唧唧是一只忠心耿耿的猴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果然，唧唧又圆又黑的大眼睛看过来，然后抱着圆滚滚跑过来。 小卿宝从空间里取出一根香蕉，“辛苦泥带娃了，香蕉掌励你哒。” “吱！” 唧唧兴奋地一蹦三丈高，吓得小卿宝一大跳，“小心！你别太兴奋，圆滚滚还小呢。” “嘤嘤嘤。”圆滚滚的小身体又长大了一些，黑背心跟着变大了。 也许是每天喝羊奶，圆滚滚化身嘤嘤怪。每日嘤嘤嘤的撒娇，比起刚捡回来的蚊子声，不要好太多。 小卿宝用一根香蕉，成功换来rua圆滚滚的机会。 她的一双小手捧着圆滚滚，手心里传来它温暖的体温，小小的一只在她的掌心里蠕动，四只小脚仍不能完全站起来。 它身上毛茸茸的，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它是一个毛绒公仔呢。 它圆圆的脑袋瓜昂扬着，一双小而黑的圆眼睛瞅着她。 小卿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这是神马萌物！她忍不住在它的脑门叭叽一口。 “嘤！”圆滚滚更加昂扬起脑袋，想要蹭蹭。 小卿宝点点它偏圆的脑袋：“你炸就这么可爱捏？” 据说小熊猫越长越圆，小卿宝估摸着圆滚滚出生大概只有一个多月。 小卿宝一边rua熊猫，一边等待四姐回来。 她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完全不觉得孤单。 田地离家不是很远，四姐很快回来了，手中拎着两个大麻袋。 原来在苏暖冬回来之前，许娘子已经给她把蚂蚱分好两袋，其中一袋直接送去给隔壁屋即可。 姐妹俩手牵着手，一起去隔壁屋串门子。跟上回一样，居然屋门又敞开着。 小卿宝歪着脑袋，食指点着下巴。她小小的回忆了一下，她的确记得之前回家路过时，隔壁屋的大门紧闭着。 苏暖冬明显没有她想的那么多，牵着小卿宝的手跨进门槛。 第193章 小哥哥生病 当小卿宝艰难地爬进来后，姐妹俩就看到的高大冷的大哥哥，双手抱臂地站在前院的正中间。 就在苏暖冬以为这个大哥哥阻止她们走进里屋时，梁俊松开了高冷的双臂，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小主子身体不适，刘昌和胖婶都前去守着他。你们若想去瞧瞧小主子，便跟我来。” 梁俊根本没有等他们回答，自顾自的转过身，往前走去。 苏暖冬张张嘴，他走得太快，来不及说什么，就迈着他的大长腿走了一段距离。 她只好牵着小卿宝，小跑着追上他。 她们来好几回了，这是第一次来到拓跋修的房间门前。 恰巧见到昌伯从房间里走出来，而房外的胖婶急得团团转。 “怎么样？热退下去了吗？” 胖婶一看到刘昌，便迎上去问。 刘昌摇摇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抬眼看到梁俊他们，没有跟往常一样，笑容灿烂的第一时间跟奶团子和苏暖冬打招呼，而是问梁俊：“暗卫传回来消息没有？” 梁俊高冷摇头：“已然传了消息，疯无害理应在赶来的路上。” 刘昌瞬间大失所望，眉宇间的皱褶几乎能夹死苍蝇。 难道小主子只能死等？那个该死的老匹夫仗着一身医术，来去自如，完全不考虑病人的情况。 “伯伯炸滴啦？” 昌伯平时对她那么好，小卿宝立刻上前去，表示她的关心。 “伯伯没事儿，小主子突发热病，身体虚弱，今儿不能陪你们玩儿了，你们且回家去吧。” 刘昌心情不好，依然很有耐心。 小卿宝的脸上立刻浮现担心。她知道黑美人小哥哥的身体比较虚弱，但小哥哥曾说过，他的病不传染别人。 “窝想去看的的。”黑美人小哥哥对她这么好，她是真心想去看看他。 刘昌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胖婶却在一旁拉住他。 胖婶抱起小卿宝，“胖婶带你进去看小主子。” 很难见到小主子有喜欢的人。小主子正难受着，也许看到萌萌哒的卿宝会开心一些。不管有没有用，都要试试看。 媳妇儿都这么说了，刘昌主动打开房门。 一拉开门，小卿宝立刻感受到一股寒冷扑面而来，在炎炎的夏日中特别舒服。 胖婶抱着小卿宝轻手轻脚走进去。 由于门和窗户都关了起来，房内显得有些阴冷和昏暗，但是房间的布局极其雅致。 博古架上的名贵古董非常吸精，屏风外有一张漂亮的榻榻米，可以想象平时在上面葛优瘫，得有多舒服！ 鼻息间是浓浓的药香，小卿宝皱皱鼻子。即使她没有喝，可闻着这股味儿，能想象到有多难喝。 胖婶将奶团子放下来，“去吧，卿宝，小哥哥在床上睡着呢。” 小卿宝平时喜欢蹬蹬蹬地跑，现在担心吵到小哥哥，她蹑手蹑脚地提着裤子，踮起脚尖，像一只偷吃的小老鼠一样行走。 胖婶是真的忧心小主子的病，生怕他挺不过去。 但看到小卿宝这副萌死人不偿命的举动，实在被可爱到不要不要的，忍不住想笑。 刘昌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紧绷的神经都被这只“小老鼠”闹得松弛了一下。 小卿宝来到拓跋修床边。 拓跋修呼吸粗重，秀气的眉头深深地蹙起来。尽管室内很冷，但是他的脸上渗出汗水。 胖婶也注意看到了，拿来干净的帕子，在拓跋修脸上轻轻印了印。 当胖婶给拓跋修擦完汗水，一回头，发现小卿宝不知何时，蹬着两条土豆腿，爬上床。 “卿宝？” 胖婶对她的举动迷惑不解，正想着要不要将奶团子抱下去，小卿宝却从拓跋修脚下爬过，来到拓跋修另一边。 还别说，黑美人小哥哥的床挺大的，比她和阿娘一起睡的床板都大。 爬过时触摸到的床单也是滑滑的凉凉的，特舒服的触感。 过久了苦日子的小卿宝，好久没有享受过舒服日子，此刻由衷地发出一句感叹：有钱真好啊！ 她爬呀爬，爬到拓跋修床的另一边，小手手摸上拓跋修的额头。 烫！这个温度，高烧了吧！ 小卿宝陷入了思绪当中，不知不觉的躺在拓跋修身侧。 胖婶见小卿宝并没有打扰拓跋修，只是乖乖躺在一旁，便没有去管。 她叹了一口气，满目心忧：“小主子喝进去的药吐出来不少，这热再不退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如何是好？” 刘昌无奈道：“再等等吧，疯不害说好就在这几日到……” 小卿宝的耳边渐渐听不到说话声，小脑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嗯，这张床太舒服了！好想在这儿睡觉啊！ 站在刘昌身旁的苏暖冬，眼见小卿宝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拽拽刘昌的衣摆。 刘昌矮下身子问她：“小暖冬，怎么了？” 苏暖冬极为不好意思地指指床上：“卿宝好像睡着了，伯伯可以帮我把卿宝抱出来吗？”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带娃姐姐，苏暖冬不想吵醒卿宝，只好请求刘昌把卿宝抱出来。 当然，要是能抱回家就更好了。 刘昌和胖婶一听，忙看过去。果然，奶团子摊手摊脚，睡着的软萌可爱甩他们一脸。 “这……睡得蛮乖的，要不就让她在这儿睡吧？” 胖婶迟疑了，小主子从来没有和谁一起睡过。 小主子刚出生就是睡小床，一屋子奴才侍候着。 后来是一个人睡大床，没有跟父母一起睡过，在宫里头没有这个规矩。 不过，小主子和卿宝睡一起的样子，看着极为和谐，让人不忍打破此刻的温馨和宁静。 显然，刘昌也察觉到了。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也行。” 刘昌话未落，胖婶已牵着苏暖冬朝外走，顺便接过她手里的麻袋。 刘昌：“……” 敢情你自己一早决定好了，问他不过是走个过场？ “小暖冬，麻袋里的是什么呀？胖婶瞧你一直抓着不放。” 胖婶软语温声问，牵着苏暖冬软软的小手走出去。 “是蚂蚱！油炸蚂蚱很好吃的！我阿娘让我给你们送来，好让你们尝尝乡下人的野味儿。” 第194章 给小哥哥喂退烧药 苏暖冬稚嫩的嗓音乖乖答道。 刘昌掩上房门，一转身，注意到苏暖冬沉甸甸的小兜兜。 “小暖冬，你兜里装着什么？看着怪沉的。” 苏暖冬想起来了，她的手伸进小兜兜里掏呀掏。 然后，她摊开双手，呈现在他们面前，小模样极为虔诚：“还给你们。我阿娘说要感谢你们。” 那边留意着他们动静的梁俊，表情顿时跟便秘了一样。 他以为自己做得极为隐秘，没想到……大意了！ 都怪家里除了碎银，就是鹅卵石，想捡一样称手的普通石头，都找不到。 小主子还说尽可能不让他们发现，这下露馅了，小主子醒过来会惩罚他不？ 房内，睡了小半个时辰的小卿宝悠悠转醒。 她跟往常一样蹬腿抻手，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嗯？” 小卿宝右手右脚受到阻滞，软软的身子侧过来，她瞪圆了双眼，小破车脑袋终于想起来了。 不是叭！平日里蹭吃蹭喝就算了，她居然还蹭人家的床！ 她可没有忘记小哥哥有点洁癖的哦，万一醒来嫌弃她咋整？ 她一咕噜爬起来，却没站稳，小身子啪叽一下，倒在人家身上。 睡梦中，被病魔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拓跋修闷哼一声。 奶团子吓了一跳，一咕噜爬起来，小手手撑着他的胸膛，起的太着急，又是一个啪叽。 小卿宝的脸蛋儿被压得一扁，像个大饼印子。 不过她浑然不觉，被黑美人小哥哥身上的温度给吓着了。 她的小手在拓跋修身上摸了摸，真的很烫！ 她想了想，一个意念闪身进入空间。 她没有往仓库里跑，虽然仓库也囤了很多药物，但是她早就忘记退烧药放在哪里了，要找出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她第一次去到她的两层楼大别墅，走进她的房间。 她记得她在房间里有一个抽屉，放了各种药品。 循着记忆，一拉开抽屉，她一眼就看到那个体温计和退烧药。 她剪了两片退烧药，拿着体温计，出了空间。 奶团子捏开小哥哥的唇形好看的小嘴，想要把体温计塞进去。 她的小手手塞了几遍，一不小心戳到他的侧脸那边去了。 许是奶团子一不小心用了力气，戳到人家肉肉，拓跋修一张脸都皱到一块去了。 奶团子抽出体温计，在身上的衣服随手擦了擦。 小手挠挠脑袋，最后认命的把他的衣服扒掉。 哎呀呀，她只是一个奶团子，却要扒拉小哥哥的衣服，她太不容易了！ 以古代小哥哥的矜持和害羞，若是醒着，也许会指责她毁了他的清白呢。 眼前的皮肤黑黝黝的一片，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来说，太不正常！ 小卿宝晃晃脑袋，不被黑花花的“排骨”影响，把体温计塞进他的腋窝 待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小卿宝把体温计取出来，打眼一看。 嚓！四十度！这要再高一点就要烧成傻子了！ 小卿宝再不迟疑，小手指把两片退烧药拆出来。 她试图将他的小嘴捏开，发现小哥哥把牙关咬得紧紧的。 也许他身上的痛楚，使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对抗吧。 小卿宝想了想，不得不像掰驴嘴一样，直接使出她的真本领，将他的下颚跟上颚强行掰扯开。 小样的！谁能逃得过她的天生神力呢！ 小卿宝只差仰天长啸，不过她还记得正事儿，连忙将两片退烧药塞进他的嘴里。 看着他的嘴合拢上，小卿宝困惑地歪着脑袋，她好像漏了什么。 直到拓跋修皱成一团的脸，变成了苦瓜，奶团子瞬间想到什么。 于是她爬呀爬，双手撑着床，慢慢的挪腾下地。 她迈着不容易的土豆腿，爬上凳子，倒了一杯水。 然后，她跳下凳子，伸手够了够，够不着。 奶团子就十分无语。 原来她还是一个矮墩子，连桌面都够不着。 她小大人地叹一口气，然后重新爬到凳子上将水杯推至桌子的边缘，再重新下了小凳子。 她踮起小脚尖，扒拉的几次，终于颤颤巍巍的把水杯端下来。 在房梁上，看了个全程的梁俊忍俊不禁，难怪小主子喜欢奶团子。 奶团子明知道自己身高不够，依然尽心尽力的给小主子倒水，这份心算是好的。 由于胖婶和刘昌离开房间前拉了床幔，梁俊看不到小卿宝给拓跋修喂药的一幕，否则早就跳出来阻止了。 小卿宝双手捧着水杯，先是把杯子放到床沿，然后小心的避开水杯，努力迈着小短腿爬上床。 睡梦中的拓跋修，感觉到嘴里有异物，下意识的吞咽口水，大牙还咬崩了药片。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苦得他的脸皱成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小卿宝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再次暴力掰开他的牙关，暴力倒水进去。再合拢上。 “咳咳！” 拓跋修被他这一番神操作，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好在奶团子这一番折腾，不是完全没用。 一杯水灌下去，刺激得拓跋修生生把药丸吞了下去。 拓跋修被一杯水呛得鼻腔都难受起来，在这一瞬间，被刺激得睁开无神的双眼。 他依稀看到一张萌萌哒的小脸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再也抵挡不住，再次合眼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他睡得特别舒服，比起之前忍受着痛苦的煎熬，这一回，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小卿宝把体温计和剥掉药丸后的垃圾扔进空间，再次爬下床准备离开。 “咦？” 小卿宝不自觉地含着食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门，缓缓敞开。 莫不是外头的风吹开了？ 她虽然没有刻意留意，但是刚才倒水的时候，房间没有那么明亮，房门明明关着的。 而她想出去的时候，房门自己悄无声息地打开？！ 这简直是跟变魔法一样，还不用喊芝麻开门呢。 难道古代的技术，如此先进了吗？ 她扒着门，在门里门外转了一圈，除了材质、雕花比较名贵外，发现跟家里的门框结构没什么两样。 她看来看去，没看出别的门道来。 第195章 炒鸡好次的枣泥酥饼 奶团子看腻了，就扶着门框，小土豆腿自信满满一跨! 没跨过去。 小卿宝黑脸，古人的门槛干啥子建那么高捏！ 难道小哥哥家里这么富贵，靠的是门槛高？ 吐槽归吐槽，她吸取前一次经验，再接再厉，上半身再往外爬了爬，又是一跨。 小土豆腿终于够着门槛，然后整个小身子才绕了过去。 梁俊藏身在房梁上，看得忍俊不禁。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隐约明白，为何小主子和刘昌、胖婶都会如此偏爱这个奶团子。 这个小豆丁一样的奶团子，真的长在人的萌点上，不仅长得玉雪可爱，整个团子的行为举止，就是一个行走中的奶萌崽子。光瞧着，就让人想要发笑。 梁俊看到奶团子走出去后，手一抬，房门无风而关。 小卿宝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她惊得瞪圆了大眼睛。 好哇塞喔！ 小卿宝呆呆地看了看，想着在别人家，有什么奥妙之事，都不是她一个小团子能够探讨的。于是乎，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了。 梁俊下了横梁，来到床边，拉开床幔，果然见小主子披着的被单湿了。 小奶团再有心，做事也欠稳妥。 房间的木柜里有现成的被单，梁俊轻轻松松地给换了。 外头，小卿宝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在凉亭当中，安静看书的四姐。 她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过去，扯着奶音喊道：“四姐！四姐！” 苏暖冬一下子从书海中抬头，一眼便看到他家小弟小手手放在嘴边，握成喇叭状喊她。 见她看过来，小卿宝像一个炮弹一样，直冲过来。 她连忙把手中昂贵的连环画放到一旁，站起身，微弯着腰，张开双手，做了一个准备迎接她投怀的动作。 她可太了解小卿宝迎头撞击的力道，不小心的话，绝对会被撞飞。 小卿宝满足地撞进四姐温柔的怀抱。 苏暖冬把小卿宝抱满怀，发现没有前几次撞的劲头大。 奶团子其实非常体贴，面对年仅五岁的四姐，在钻进她怀里的那一刻，她削减了许多劲头。 苏暖冬瞧着卿宝红润的小脸蛋，点头道：“看来卿宝睡得不错，小少爷如何了？” “睡觉觉捏。”小卿宝答道。 苏暖冬费了一番力气，把小卿宝抱到凳子上坐下。 她从石桌上拿了一块不知叫什么的点心，只觉得好看，想来应该好吃。她送到奶团子跟前，问：“卿宝要尝尝点心吗？” 小卿宝眼睛倍儿亮，嘴上也不回答，张开小嘴，就着四姐的手，“嗷呜”一下，咬掉一口。 她嘴上咬了两下，哇塞！好好吃！ 苏暖冬目光期盼地问：“好吃吗？” 小卿宝忙不迭点头：“炒鸡好次哒！” 苏暖冬吞咽口水。 虽然这一小碟点心摆在这里，但是她不敢随便拿来吃。因为这些点心闻着特别香，模子也好看，一看就很贵，她们家买不起。不过卿宝不一样，卿宝值得最好的东西。 苏暖冬宝贝奶团子，奶团子知恩图报，她把咬了一口的点心，推到四姐的嘴里。 她太了解四姐了，四姐来到这里依然拘谨。她看到碟子上的摆盘，晓得四姐没有吃。 苏暖冬被迫咬上一口，表情有着惊喜。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真真儿太好吃了！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卿宝说的对，真的超级好吃呢。” 姐妹俩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手上的这一块点心，吃个精光。 “好吃吧？胖婶的手艺如何呀？”胖婶提着一个食盒走过来，笑眯眯的问他们。 苏暖冬有点不好意思，羞赫地笑着。 小卿宝则落落大方，脆声答道：“炒鸡好次！” 胖婶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忍不住捏捏小卿宝软软弹弹的脸蛋儿，“你这小嘴儿咋就这么甜呢？你阿娘是不是喂你吃蜜糖长大的呀？” “次饭饭长蛋的呀。”小卿宝眨眨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回答。 胖婶的嘴巴也太会说了叭！再这么夸下去，她会飘飘然的。 听了团子认真的回答，胖婶几乎笑喷了。她看了眼那一小碟点心，心知他们姐弟只吃了一块。 想来如果小卿宝不出来，小暖冬根本不会吃上一口吧。这孩子想的多，不比小卿宝胆儿肥，拘谨得很。不过她相信，时间一长，小暖冬会跟小卿宝一样，在这儿无拘无束。 “胖婶跟你们说，这碟点心叫枣泥酥饼，是用油酥面作皮，金丝小枣做馅，吃起来外酥里嫩。哪怕走遍整个府城，都没得卖呢。” 胖婶没说的是，枣泥酥饼只有御膳房可以做，平常也只有一些皇亲贵胄才能吃到。后宫的嫔妃们一看到这枣泥酥饼，都会被它超高的颜值所吸引。 一般的老百姓，还真的没有这个口福。也就苏暖冬和小卿宝有这个福气。 小卿宝闻言，小爪子不安分地伸到碟子上，一抓抓了两个，其中一个递给苏暖冬。 “四姐，次次！” 外头没得卖，他们这会儿既然有，就吃多一个吧。碟子里留下的几个，不会显得她们吃得肆无忌惮。 苏暖冬手忙脚乱地被迫接受另一个枣泥酥饼。 她看了胖婶一眼，见胖婶笑眯眯的点头，亲切和蔼。于是她跟着卿宝一样，吃了一整块枣泥酥饼。 小卿宝嘴上有枣泥酥饼的碎屑，胖婶掏出干净的帕子，在她嘴上擦了擦，又倒了一杯水，慢慢给她喂进嘴里。 “胖申，窝喜宽你！”小卿宝撅着小鸟嘴儿，在胖婶脸上香了一个。 胖婶被奶团子的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 “哟哟，你这娃子，怪招人疼的。胖婶恨不得你日日夜夜住在这儿，陪着咱们小主子。” 一旁的苏暖冬也引以为豪，她家小弟就是世界上最软萌可爱的团子，没有人不喜欢。 “的的睡觉觉了。”小卿宝一本正经地叮嘱她：“不邀去扰的的。” 胖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有点小感动。 小卿宝绝对是一个懂感恩的好孩儿！ 第196章 许娘子很头秃 “卿宝是说，不要吵着小哥哥睡觉吧？你放心，胖婶不会去打扰小主子。你小哥哥以前也病发过，睡个三五日便能扛过来。这一回，是那位大夫迟迟未到，胖婶和伯伯才会如此担心。” “不怕怕。” 胖婶是蹲着身子跟小卿宝说话，小卿宝的小手轻而易举的搭上了胖婶的肩膀。她的小手还拍了好几下，以示宽慰。 胖婶的眼眶微微湿润：“嗯，不怕。小主子贵人自有天护佑。”多么乖巧的宝宝啊！小豆丁一般的人儿，居然会安慰人了。 苏暖冬说道：“胖婶，我和卿宝在此处逗留多时，该回家了。” “好吧，你们那阿娘见你们久久不回，应该会很担心。”胖婶嘴里说着话，一边把碟子上剩下的枣泥酥饼倒进食盒。 她没想着进去看拓跋修，因为梁俊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不会有事。一旦有事，梁俊会第一时间通知刘昌和她。 这时，苏暖冬变大胆了。她敞亮地跟胖婶说道：“我阿娘说，再也不能从你们家拿东西了。我们已经拿过好几回，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回报给你们，是我们占便宜了。” 胖婶笑呵呵地回道：“你这个小鬼头，明明喜欢吃，又不愿意拿，是个好姑娘。可是怎么办呢？胖婶唯一的爱好，就是做各式各样的美食。做都做了，你们不吃，我和你们伯伯也不吃，小主子又病着，这些点心岂不是都浪费掉？” 小样的，才多大点儿？怎能拒绝得了胖婶。 苏暖冬左右为难。论套路，哪比得过活了几十年的胖婶。 她打小就知道家里穷，他们全家大小都省吃俭用过活，不浪费一丁点的粮食。 “那，那你们留着吃。”苏暖冬呐呐道。 胖婶摇头：“我们家小主子只吃新鲜的，隔夜的东西，无论多好吃，多昂贵，都得扔掉。” “走吧，你们伯伯一直在追问主治大夫的消息，这回换胖婶送你们回去。” 胖婶一手提着食盒，另一只手抱起奶团子。她一点都不嫌累，就是喜欢抱着奶奶萌萌的小娃娃。她真的好想把团子揣兜里，得空了就掏出来rua rua。 胖婶依然将苏暖冬和奶团子送到他们家院子门口，便离开。 苏暖冬拎着食盒，站在自家院子门前，小孩老成地叹了一口气。 小卿宝盯着精美的食盒，很好奇这一次胖婶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她对胖婶送的吃食都垂涎万分，根据早前的几次经验，每一次送的吃食，都能馋到她流口水。 苏暖冬推开院门，小卿宝眼见四姐提着吃力，小手手抱着食盒，给它托起来。 就这样，苏暖冬一边提，小卿宝一边托着。 其实胖婶考虑到她们俩的身高，用的是厨房里最小的食盒。 当苏暖冬领着小卿宝再次满载而归，在前院搬动箩筐的许娘子，瞥见她们手中熟悉的食盒，便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她没有责怪苏暖冬，要一个五岁多的小姑娘去拒绝大人的热情，确实有些难度。何况是在人家有心赠送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拒绝得了。 隔壁屋的人，对她们家确实有点儿好得……嗯，不那么正常。 但直到目前为止，她确实没有感觉到，来自隔壁屋那边的恶意。 难道这仅仅都是因为他们喜欢卿宝吗？作为卿宝的亲娘，一手一脚奶大的娃，许娘子自然是看自家的娃，怎么看怎么好。但是她家最小的闺女，对别人来说，真的那么看重吗？ 没想通这一点，许娘子心中又有点不安。不过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长时间留意着，保护卿宝不受伤害。 目前看来，隔壁屋的人是助力，应该也不屑于坑害一个孤儿寡母的家庭吧。 “阿娘，胖婶说，如果我不把点心带回来，他们就要把这些扔掉。我想着扔掉可浪费了，不得已才又拿了回来。” 苏暖冬一双手艰辛地提着食盒，来到许娘子身边，颇为愧疚地解释。 “阿娘明白，不怪你。既然他们给了，咱们不收都收了。只不过下次，你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拒绝人家的好意。”许娘子无声地叹息一声。 不是别人送的东西不好，包括前几回送的都是好东西。她在镇上买的糕点，不及人家一半的好。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别人又用暗器相助。 回报不了人家同等的好意，许娘子也是很头秃。 除了心存感激，送点儿野味，她想不到别的回报方式。 这会儿她内心又冒出新的恶劣想法，担心隔壁屋觊觎她们家什么东西。毕竟卿宝身藏着玄异之处，万一被发现，招来别人的觊觎…… 人的思绪总是变化万千，有时想多了，容易钻牛角尖。但愿是她杞人忧天吧，许娘子自我安慰。 倘若孩子们的阿爹在此，好歹有商有量。她一介妇人，眼界、见识都极为有限，能想到的东西实在不多。当下，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嗯，好的，那阿娘，我把食盒拿进屋。” 苏暖冬其实还蛮高兴的，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正是贪吃爱玩的年龄。食盒里的东西都好吃得很！阿娘愿意收下来，代表她也能吃上。 能尝到美食，她觉得是一件特幸福的事！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小卿宝机灵地动动小鼻头，小腿蹬蹬儿跑去厨房。 哦豁！果然见三姐在做油炸蚂蚱。 灶头上已放着一些炸成金黄、冒着热气的蚂蚱。 “三姐，好香哇！” 小卿宝握着小手手，眼睛里写满嘴馋，口水快滴流出嘴角了。 苏凝秋回头一瞧，瞥到小卿宝那馋嘴小样儿，不由得失笑。 她抓起一只蚂蚱，吹了吹气。待觉得不那么热了，就塞进小卿宝手里。 “家里能吃上油炸蚂蚱，小弟功不可没。这是三姐油炸的第一批蚂蚱，小弟尝尝看。若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千万给三姐说说看。” 多么体贴的三姐啊！连给她开小灶的理由，都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第197章 吃得心满意足 娘亲在家里早就立了规矩，饭前不可以馋嘴偷吃，这是一种没有教养和礼貌的行为。日后嫁到婆家，会被说没规矩，没教养。 小卿宝手里握着金黄的蚂蚱，那股脆香不断的窜进她的鼻端。口水不争气地滴落到唇边，又被她滋溜回去了。 于是她什么都不想，直接把油炸蚂蚱塞进嘴里，一口咬掉半个身子。然后口腔里满嘴脆酥香，嚼动几下都是咯嘣脆。 吃过田鼠肉的奶团子，是不一样的奶团子。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一口咬掉蚂蚱的半个身子，而全然不害怕。 苏凝秋算是非常舍得用油盐了，平常谁家抓了蚂蚱，都不用油盐做的。而是将蚂蚱埋进烧饭的灶膛，利用熄火后的余灰，炙烤片刻后，扒出来食用。 “小弟，油炸蚂蚱好吃吗？”苏凝秋笑着问，其实她刚才尝过一只，觉得味道还算过关。 如今大姐的腿比之前伤得更重，厨房都待不住，只能口头传授厨艺。 小卿宝连连点头，嘴上咬得咯嘣脆，含糊地回道：“好次！” 苏凝秋微微一笑，又把另一只肥美的蚂蚱塞到小卿宝的手里。 “慢点儿吃。” “嗯嗯。”小卿宝的嘴巴鼓鼓的应着。 她没有一个人吃独食，而是选择投桃报李，拿着另一只油炸蚂蚱跑出去。 苏暖冬刚把食盒放下，小卿宝就把那只蚂蚱塞给四姐。 “次次。” 小卿宝觉得四姐带娃辛苦了，之前在隔壁屋专门等她睡醒后，带她一起回家。 苏暖冬闻着那股香扑扑的味儿，口水早就泛滥成灾。这会儿接到小卿宝给的油炸蚂蚱，她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太好吃了！简直是人间美味！ 许娘子心知她们两个在吃油炸蚂蚱，手里忙着把收割回来的谷子搬进屋，并没有去管他们。 过了好一阵子，苏凝秋喊吃饭了。 “吃饭啦！” 苏又夏立刻停止砍柴，擦了一身的汗水，就去房间里搀扶苏迎春出来。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看着丰盛的菜肴，都高兴不已。 一盘是炸得金黄金黄的油炸蚂蚱，那香气，那味道，苏暖冬和小卿宝已经提前尝过了，倍儿香脆！ 另一盘则是炖得软烂的野猪蹄，还有一碟是自家种的新鲜采摘的豆角，用蒜头清炒，依然绿油油的诱人。 这一顿相对于普通的农户人家来说，已算是极好的伙食。每顿饭有肉有菜，是每一个老百姓梦想过上的好生活。 许娘子拿起筷子，对闺女们说道：“今天大家都累坏了，多吃点，不要剩下。这种炎热的天气，剩下的菜容易坏掉，不好吃。” 其实根本不需许娘子说，只要有好吃的，孩子们哪一次不是光盘行动？ 一个个只顾着埋头吃，饭桌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了，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 炎热的天气，野猪肉存放的时间短。她们没有留多少现成吃，除去制成腊肉外，就想着吃两三顿现成的便好。 给了李向东一些野猪肉后，晚上这一顿原本不太够。但是油炸蚂蚱很好地弥补了这一顿的缺失。 油炸蚂蚱咸香咸香的，油味儿足，又带着点肉香，酥脆得很！ 苏凝秋按照苏迎春说的做法，用了野生菌炖的野猪蹄。野猪蹄被炖得脱骨烂，一点都不柴。入口糯滑醇香，香而不腻。而野生菌吸收了猪蹄肉的汤汁，特别的鲜美。每一口都是浓浓的胶原蛋白！ 新鲜采摘回来的豆角，苏凝秋很好地掌握了火候，一口咬下去清新爽口，很好的解了嘴里的油腻。 这一顿，她们吃得心满意足。 光盘行动后，许娘子终于在闺女们期待的目光下，把苏暖冬和小卿宝带回来的食盒，放在干净的桌面上。 孩子们依然围着饭桌，一点都舍不得离开，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食盒看。 许娘子把一蝶点心放在桌面上，瞧着分量不如上回多，但是精致小巧，十分好看。光是这一小碟，在镇上不花个几两银子，都买不来。 除了枣泥酥饼外，其他的点心点缀着一朵金黄色的小菊花。 许娘子感慨道：“邻居真的是太客气了，每回你们去串门子，都让你们带回来这么好看的吃食。这要是去镇上买，得花不少钱。” 许娘子说完，给每人分了一个有小菊花点缀的点心。这个分量，好像是隔壁屋的人早就算过的。 另外的枣泥酥饼不太够分，许娘子便给每人分了一半。 苏暖冬自觉吃过了，很乖巧的告诉许娘子：“阿娘，这个枣泥酥饼，我和卿宝吃过，就不吃了。” 许娘子夸道：“好孩子，那就让你的姐姐们多吃点吧。” 于是春夏秋又能多分一点枣泥酥饼。 许娘子自己也分得一个菊花点缀的糕点。 “这应该是菊花糕吧。”许娘子尝了一口，确实好吃。淡淡的甜味，绵密软糯，露出来的另一半有一点点小菊花的花瓣。 “镇上买的菊花糕没胖婶做的好吃。”苏又夏囫囵吞下去，两口就解决了一个菊花糕。菊花糕太小了，其实她一口就能吞下去。 苏迎春点头品评道：“香浓软糯，细腻柔润，入口即化，有一股浓郁的菊花香味。” 许娘子笑道：“菊花糕有清凉去火，镇静养神的功用，倒是不错。” 苏凝秋叹道：“要是自己能做就好了。” 苏又夏点头：“那可不是！咱们家要能自己做，就能天天吃到！过得那叫一个神仙日子呢！” 苏迎春嘴上细细嚼着桂花糕，在嘴里回味了一会儿，方说道：“我尝着这味儿，应该是用饴糖、薯粉、糯米粉、菊花制作而成。不过即使知道用什么材料，但我没有做过，也没有看别人做过。糕点在外头卖的那么贵，想来是有一些独门技巧。” 说着说着，她颇为艳羡：“要是能学会一两种糕点的做法，我自己琢磨琢磨，大概也能做出别的糕点来。若做得好，拿去镇上卖，也是一项不错的营生。” 第198章 圆滚滚难带的事儿 大家的眼睛都亮起来，糕点那么金贵的东西，若能卖，定然收入不菲啊！ 胖婶做的糕点不在量多，贵在精致美味。 大概有钱人不缺吃食，早就摆脱了温饱的需求，而是追求更高层次的美食享受。特别是胖婶这样爱做美食的人，追求的更是舌尖上的味蕾享受。 不怪苏迎春有这样的自信，她如今做的菜，已经超越当年父亲做出来的味道。而且她做的很多菜，根本没有正经学过，很多都是在悦客酒楼看到过，阿爹也教过一点，然后自己再琢磨。可以说，苏迎春是自学成才。 小卿宝的眼睛滴溜转，大姐好喜欢煮东西哦！胖婶做的糕点，即便她活了两辈子，仍然觉得胖婶做出来的糕点，味道是顶级的好吃！绝对值得大姐拜师学艺。 她要不要把胖婶拐成大姐的师父？ 每人一块小糕点，这点量完全不影响她们刚吃饱饭的胃，没有人觉得肚子撑。 天气实在太热了，她们吃完糕点，每人又喝了一杯凉开水，依然觉得十分炎热。 小卿宝觉得自己身上的汗不断往外冒，这个时候若能吃点冰冰凉凉的东西就好了。她开始想念胖婶做的冰碗，冰碗是她在这个时代吃过的第一个冰冻食物，光想想，就足以馋得她流口水。 于是小卿宝开始打起自己空间的小九九，里面的库存是有很多适合大热天的零嘴儿。 冰淇淋！ 小卿宝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突然想到许久没有吃的冰淇淋，几乎兴奋的要跳起来。 酷热的天气，再没有什么比吃一个冰冰冻冻的冰淇淋，更能解渴，更能舒缓暑气。 她趁着大家伙吃糕点、聊天的时候，悄咪咪的回到房间里。 毛猴子唧唧丢下圆滚滚，一下子跑过来，朝小主人比划着什么。 可怜的圆滚滚被摔懵了，在地上打了个滚，摇头晃脑的嘤嘤两声，一时没回过神来：我是谁？我在哪？毛妈妈呢？ 小卿宝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唇边：“嘘！”然后，一个闪身进入空间。 唧唧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珠子，在房间里转悠好几圈，终于接受小主人原地消失的事实。 不是叭！它不过吐槽几句娃儿难带，小主人如此听不得么？ 毛猴子挠挠猴脑袋，它以后不能在小主人面前抱怨带娃了？可是圆滚滚真的好难带呀！整天嘤嘤哭，用它的嘴儿撅它干扁扁的奶子。嘤嘤，它也想哭，伦家是一只公猴子。小主人让它一只公猴带娃，妥当吗？嘤嘤…… 小卿宝浑然不知唧唧跟她告状，圆滚滚难带的事儿。 此时，她艰难地爬到一个大冰箱上，通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某明某治牌的冰淇淋。一双小手急忙扒拉开玻璃门，一下子就抱出一盒出来。 一盒有六根冰淇淋，刚好家里人够分。 她抱着冰冰冻冻的冰淇淋，感觉身上都凉凉的，好生舒服。想着等一会儿就吃进嘴里，她的心情就兴奋不已。 她出了空间，认命带娃的公猴子猛然见到小主人出来，立马站起来。圆滚滚再次遭到无妄之灾，掉到地上嘤嘤哭。 可惜，小卿宝脑子里只要冰淇淋，没有看到唧唧哭唧唧的眼神儿，转身就出了房。 唧唧要跟出去，后面的圆滚滚一把抱住唧唧性感的毛腿。 唧唧：“吱吱……” 圆滚滚，不要抱毛腿，让我走！让我走…… 事实证明，两个物种之间不存在语言互通，圆滚滚不但不撒手，还试图把唧唧当树爬…… 小卿宝重新回到饭桌边，小手手高举一盒冰淇淋，要放桌面上去。可是姐姐们正讨论糕点的各种话题，讨论得热火朝天。娘亲也在一旁笑看着，没有人注意到奶团子。 小卿宝手头冻到不行，举了好几遍都举不上去。 奶团子迫于矮小短的身段，嘤嘤喊道：“娘亲，娘亲。” 一旁的许娘子终于扭头看向奶团子，看到她费劲巴拉地踮起小脚尖，双手高举一盒黄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许娘子顺手就要帮她把东西放到桌面上，不过轻轻一碰，双手冰冻的触感，令她几乎跟烫着的反应一样，一把将冰淇淋丢到桌面。 小卿宝：“……” 娘亲这是要把冰淇淋给扔掉吗？ 许娘子很快反应过来，这东西大概也是小卿宝的私货吧。 小卿宝生怕许娘子把冰淇淋摔碎了，急急忙忙地要爬到凳子上。 许娘子见状帮了她一把，将她的腋窝一提，轻轻松松的把奶团子提到凳子上坐好。 小卿宝很快趴到桌子上，小手扒扒。不过冰淇淋被许娘子丢到对面，二姐面前， 苏又夏早就拿起来左右看看，上下看看，对这个盒子感到非常新奇。 小卿宝当然不能让二姐一直这么看下去，冰淇淋放久了会融化的，于是她的小手手一直凌空扒拉着。 苏又夏没看够，不愿意撒手。 小卿宝只好求助娘亲，毕竟娘亲是屋子里唯一能镇得住二姐的人。 “娘亲，二姐。” 奶团子一边扒拉着许娘子的手，一边指着二姐。 卿宝是家里唯一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孩子，许娘子向来顺着奶团子，几乎有求必应。这下子，自然是一记眼刀飞过去。 苏又夏手一抖，立刻放下手中的盒子，推回到小卿宝面前。 她嘴上嘟囔着：“我就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摸着冰冰冻冻的，怪舒服的。” 小卿宝已经在埋头撕盒子，笨手笨脚的把冰淇淋倒出来。 她首先拿起一根冰淇淋，放在许娘子跟前，又一根放到苏迎春跟前。余下的，她的小手手够不着，就下了地。 她两只手各握着一根，跑到三姐跟前给了一根，又给了四姐一根。最后，她往回跑，才把最后一根放到二姐面前。 “好冰啊！”苏暖冬惊喜叫道。 许娘子已经在研究怎么撕开，她侧头问重新回到凳子上坐着的小卿宝。 “乖宝，这是吃的吧？” “嗯哒！”小卿宝也不多说废话，率先做起示范，把外面透明的那一层袋子给撕开。 第199章 视觉盛宴 袋子撕开以后，小卿宝握着冰淇淋露出的木头柄子，把冰淇淋送到嘴里含了一下。 呃，尴尬了，塞不进去。 小嘴吃不下，她就探出舌头去舔。 小卿宝跟小狗舔骨头一样，一下一下舔着，脸蛋儿写满享受美味的神情，把许娘子和春夏秋冬看得一愣一愣的。 许娘子带头道：“既然卿宝做出示范，大家都这样吃吧。” 然后，大家纷纷有样学样，学着奶团子那样撕开透明的袋子，一个个……嗯，没能撕开。 苏又夏正要发挥她的暴力因子，小卿宝终于发现她们不会弄，“饿姐！” 奶团子一着急，又口误。 苏又夏听出她制止的意思，便松开手，“那小弟教教姐姐们。” “娘亲。”小卿宝理所当然的让娘亲帮她拿冰淇淋。 许娘子笑眯眯接过，等着看奶团子表演。 小卿宝拿起分给娘亲的冰淇淋，小手指拉着齿痕的位置，左右撕拉一声，便成功撕开。 奶团子昂着小下巴，像一只胜利的斗鸡，“傲视群雄”。 苏迎春靠卿宝最近，认真看了现场版教学，最先成功撕开。 “大姐棒棒哒！”小卿宝把撕开的冰淇淋还给娘亲，不忘拍手手，给大姐捧场。 捧完场后，她拿回自己舔过的那根继续舔。 大姐出师了，若仍有姐姐不会的，剩下的就交给大姐指导叭。 小卿宝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好冰！好甜！好舒服！ “哇塞！” “哇哦！” “天啊！” “……” 一个个成功撕掉袋子后，舔着冰淇淋发出惊叹声。 “这是什么？” 许娘子觉得自己活久见了，自从生了卿宝，从被第一代白大米砸身上起，她觉得无论有什么奇异的事发生，好像都不会太奇怪。 小卿宝答道：“冰鸡淋。” “冰鸡淋？” 许娘子下意识的挑眉，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一个如此奇怪的名字？ “冰鸡凌太好吃了吧！冰冰的，冻冻的，甜甜的，好像还有水果味儿。” “嗯，外面还有一层黑黑的东西，脆脆的甜甜的，最好吃喔！” “里面好像有奶味儿？跟咱们平时喝羊奶的那股奶味儿差不多耶。” “这个冰激凌比隔壁屋送给咱们的冰碗一样，都超级好吃！” 许娘子看着闺女们一边舔着冰鸡淋，一边叽叽喳喳，甚感欣慰。 当初失去丈夫，她以为往后的日子会在凄凄惨惨中度过。不曾有一刻钟想过，日子比以前更好，家中有存银，还能建房子了。 这一切的好转，都是在卿宝出生后。 她摸摸卿宝脑袋上的豆芽菜，这个孩子是老天爷赐给她的小福宝吧！要不然，为何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偏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能吃能用。 一个个舔着冰淇淋，浑身上下舒服透了，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晚。 心情高涨之时，苏又夏提议今夜去后院睡。 其他姐妹纷纷附和，小卿宝没有体验过，随大流也要去后院睡，许娘便答应了。 后院原本就有一个木台架子，是当初苏老三做出来的，闺女一个接一个出生，给闺女们在那里坐坐爬爬，玩玩具。 不过后来，堆了许多杂物在上头。 苏又夏把上面的东西清理一遍，用湿布擦拭了两三回，再在上面铺上干净的竹席。 大家拿着大葵扇，抱着枕头和被单，躺在上面。 不躺不知道，一躺下去，小卿宝的眼睛都瞪得溜圆，一场视觉盛宴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 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到过拥有如此多繁星的夜空。 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一闪一闪的，真的像现代儿歌里面唱的那般“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农村的夜晚，耳边尽是田野的虫鸣，汇成一篇天然悦耳的乐章。 阵阵清风徐徐吹来，小卿宝的旁边是娘亲慢悠悠的扇着大葵扇，白天的酷暑荡然无存。 此番享受，是上辈子无论花多少价钱都买不来的。 苏暖冬遥望夜空中弯弯的弦月，盯得久了，总觉得村里老人给她说的仙女和玉兔是真实存在的。 “阿娘，天上真的住着神仙吗？月亮是仙女的宫殿吗？有美丽的嫦娥怀抱玉兔吗？” 许娘子一边给卿宝煽葵扇，一边回答四闺女的十万个为什么：“阿娘也不清楚，谁也没有见过神仙。老一辈说天上有天宫，住着许多神仙。有玉皇大帝、皇母娘娘、漂亮的仙女、金童玉女……” 苏凝秋问：“那要怎么样才能当上漂亮的仙女呢？” 许娘子想起小时候的事，“阿娘以前常听你们外公说厚德载物，有大德者才会封神，位列仙班。” 苏又夏突然坐起身，站了起来，踮起脚尖往隔壁屋望去。 “二妹，你干嘛呢？”睡在边上的苏迎春问她。 “隔壁屋还亮着灯呢，好像有好多人进去了。” 苏又夏看不大清楚，依稀看到有几人提着灯笼，映出好几道人影。 除了苏迎春，一个个都站起来，便是连小卿宝也要扒拉着娘亲的衣裳，示意她把自己抱起来。 许娘子会意，把小卿宝抱起来，让他跟着大家一起看过去。 隔壁屋果然是灯火通明了，挂了许多灯笼，这在许娘子眼里，好抛费油灯。不过人家有钱人，不在乎这点。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苏凝秋有点担心。 隔壁屋的东西不是白吃的，苏凝秋替人家担心起来。 小卿宝想到下午黑美人小哥哥发高烧的事，也不晓得吃了两片退烧药后，小哥哥有没有好起来。 奶团子叹气，担心也没有用，她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倘若退烧药对他不起作用，那就是他的命数，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为他祈祷，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吧。 因为邻居对她们确实好，尽管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交道，许娘子也有点忧心。 “这么晚了，咱们不方便过去问。明天早上，你们去还食盒的时候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小四，你记得回来跟阿娘说。” 第200章 他自己扛过来 “好，阿娘，我记住了。”苏暖冬应下了。 “好了，很晚了，都躺下睡觉吧。如果半夜里太凉，咱们就回房里睡。” 许娘子让闺女们都躺下休息，明儿一早还要去田里收割剩下的稻谷。 就这样，她们仰望着美轮美奂的星空，耳听大自然演奏的美妙乐章，在清风徐徐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青砖瓦屋这边，几名暗卫押着不断挣扎的疯无害。 如果不是用东西堵住他的嘴巴，疯无害老早就吵醒全村人了。 有人冷声说道：“到了，将堵他嘴巴的东西取出来。” 嘴巴得到解放，疯无害跟个老顽童也一样，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愤愤不平喊到：“我正等着看昙花盛放，你们突然把我抓到这里来，我要告官！把你们通通押进牢房……” 不管疯无害怎么挣扎，还是被押进拓跋修的房间里。 这时，疯无害终于看清房里的人。 “刘昌？！胖婶？！” 疯无害愣了愣，然后就大声嚷嚷：“原来是你们！我不是跟你们说好了，等我看到那株昙花开了，就会过来。你们火急火燎的让暗卫把我押过来，不会是你们那个金尊玉贵的小主子又犯病了吧？我早跟你们说过，他那个病早死早超生！活着就是遭罪！每一年痛得死去活来的，活着有啥子意思哟！” 高大冷的梁俊走过来，一言不发，直接上手，在他的身上快速点了两下。 随即，疯无害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疯无害瞪着双眼，怒气冲冲地用眼刀杀梁俊。 如果眼神能放刀杀人的话，梁俊已经在跟他过了几百招了。 梁俊无所畏惧，目视前方，昂首挺胸，就是如此的高傲！ 能打得赢他的人，迄今为止，他都没有遇到过。 不仅如此，梁俊的大手在疯无害后背上一提，跟拎小鸡一样，将老人拎到床边。 刘昌已经手脚利索地把床幔拉起来。 疯无害虽然表示不满，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老子不乐意，老子不开心……但是他一看到床上的人，立刻偃旗息鼓了。 这是他迄今都无法解决的病例。 也是他为医生涯的耻辱！ 再者说，这个小男孩的身份地位令人忌惮，一个不慎，容易掉脑袋。 “小主子这两天身体都不太舒服，从今天下午就开始发热，身上烫得很。按照你之前给的药方，煎了药给他喂下去，他又吐出来了许多，一直不见好，这才让暗卫把你抓来。” 刘昌见他给小主子把脉，一边不急不躁地说起拓跋修的病情，也从侧面的解释强制将他抓来的原因。 疯无害听了刘昌的话，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皇子病重确是头等大事，皇天之下莫非黄土。若是因为他耽误了拓跋修的病情，他的脑袋容易保不住。 另外，他可知道胖婶的厨艺非常了得，他又是个爱吃老头。吃食方面有求于胖婶，自然不会对胖婶的丈夫假以辞色。 气归气，身为医者，面对病人，无论贵贱，他依然专心给拓跋修把脉。 把脉的过程中，他似乎诧异地挑了挑眉。他不相信，又认真的把起脉来。 于是，他确信了！他们口中的心急如焚，病情告急，完全是戏弄于他。 他站起身，一甩袖，重重地冷哼，摆起架子来。 “你们是逗老夫玩儿呢！你们家小主子明明屁事都没有，什么发热？毒性都强压下去了，身体正常的很，完全没有你们说的严重。” 疯无害的话令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怎么可能？” 刘昌不相信，走到床头边，手摸上拓跋修的额头，居然真的不烫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昌的手刚离开拓跋修的额头，便看到拓跋修缓缓睁开双眼。 刘昌大喜过望：“小主子，你可算醒了！你可把老奴给吓死了！” 刘昌几乎一把鼻涕一把泪，只差抱头痛哭。 拓跋修的手抬了几下，最后仍是无力的垂落下来。 刘昌连忙把人给扶起来，用靠枕给他做垫背。 “他的身体有些虚弱，我开几副药给他养养身子。” 疯无害说了拓跋修的症状，坐了下来，很快有人送上笔墨纸砚。 “卿宝呢？” 拓跋修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起卿宝。 他虽然浑浑噩噩的，却记得昏迷痛苦的过程中，看到过小卿宝。 他还记得自己咬过味道怪异，并且苦到要命的东西，还差点被水给呛死。 刘昌松快地笑道：“卿宝是下午的时候来看你，当时你昏迷着，他倒是陪你睡了一觉。后来，他就跟他的四姐回家吃晚饭，如今已是丑时，亲宝这时应该在呼呼大睡呢。” 胖婶也走近，微微笑道：“他们姐弟俩送来了蚂蚱，待这一两日你身子好了，胖婶给你做乡村野味——油炸蚂蚱。” 拓跋修也不去深究蚂蚱是什么东西，他只觉得浑身无力，虚软得很，脑袋也昏昏胀胀的。 “小主子一整天没吃过什么东西，厨房里一直温着白粥，胖婶这就给你端来。” 胖婶说完，转身就朝外走。 那头，疯无害写好药方，其中一名暗卫拿起药方，转身便消失在黑夜里。 疯无害自知自己的作用也就这么点儿了，他也放松下来。 “依小……少爷的脉象来看，他的身体确实消耗了一场，该调理调理身子了。不过老夫十分好奇，你这回居然能自己扛过来？以你的破风体质，不应该呀？” 他说着说着，重新来到床边，给拓跋修把起脉来。 他眉头紧锁，依然感到费解。 “你这身体损耗愈发严重，不可能自己扛过来。奇哉怪也，怪也奇哉。” 疯无害捋着长长的胡须，摇摇头晃脑地念叨着。 拓跋修怔忪了一下。 他自己扛过来的吗？ 他想起自己半睡半醒中，吃的那些陌生的药，以及险些被呛死的喂水…… 半夜里，小卿宝被许娘子抱进房子里睡。 春夏秋冬也各自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单，回到房间里睡。 第201章 干活哪有rua圆滚滚重要 下半夜非常寒凉，正所谓更深露重，对身体不好。 奶团子醒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床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 床上？！满天繁星呢？ 她记得昨儿夜里看着满天繁星入睡，梦里都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此刻醒来，还以为自己仍在后院呢。 身边没有人，阿娘跟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 耳边偶尔传来几道嘤嘤怪叫，小卿宝爬到床边，双手撑着下巴，就这么趴着身子看床下的圆滚滚。 唧唧每天都起大早去山上玩，每当这会儿，都会留下圆滚滚在这儿。 圆滚滚愈发的黑白分明，摇头晃脑的样子特别可爱。 小卿宝手痒痒的，她侧着身子，先下来的脚轻轻落地。 成功着地后，她抱起圆滚滚，举起来，把它放在床上。 然后，自己重新艰难地爬上床，小脚脚试了几次往上蹦，终于成功着床。 她一把抱起圆滚滚，快乐地抱起圆滚滚打起滚来。 在这个物质贫瘠的古代，没什么比rua小熊熊更好玩的事了。 圆滚滚还小，身上的毛长得非常漂亮，摸起来手感软软滑滑的，比抱着她这一床被单还要舒服。 小卿宝简直爱不释手。 关键是，它还睁着圆圆黑黑的眼珠子看着你，任由你rua。 瞧着十分安静乖巧，小卿宝忍不住用鼻尖蹭蹭它的鼻子。 不料圆滚滚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喷了她一脸的羊奶味儿。 “卿宝，原来你醒了，在这儿玩呢。” 苏暖冬打开房门，就看到小卿宝将圆滚滚rua得嘤嘤叫的画面。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小卿宝双手抱着的圆滚滚，她也很想rua圆滚滚呢。 小卿宝见到四姐，立即丢下圆滚滚，小身子爬到床的边缘，然后土豆腿一蹦，跳下床。 圆滚滚失去了小卿宝手心的温度，反倒更频繁的嘤嘤叫唤。 小卿宝知道四姐来带她去洗漱，圆滚滚叫她，她也不想理会。 她一下床就叫道：“四姐。” 苏暖冬对萌物毫无抵抗力，见圆滚滚可怜兮兮地嘤嘤嘤，她“嗯”了一声。 然后她绕过小卿宝，把圆滚滚抱在手里，这才心满意足地对小卿宝道：“走吧，四姐带你去洗漱。” 说罢，直接越过小卿宝，一边亲亲圆滚滚，一边走出房间。 小卿宝伸着被冷落的小手手，风中凌乱。 四姐不爱她了！ 四姐更爱圆滚滚！ 圆滚滚居然跟她争宠！过分了！ 小卿宝吃醋归吃醋，她是一个爱干净的宝宝，每日洗刷必不可少。 三姐苏凝秋特别勤快，见苏暖冬沉迷rua圆滚滚，主动给卿宝刷牙抹脸。 “卿宝洗刷完，陪大姐和四姐一起吃早饭。阿娘和二姐、三姐都吃过了，等一下就去田里。” 苏凝秋边给她擦脸，便给她说道。 小卿宝呆了呆，一家人不一起吃饭吗？ “你们次过饭饭？” “嗯呢，阿娘担心天气有变，赶紧把田里的粮食收回来才安心。卿宝和小四在家里，可要照顾好大姐，还有晒谷子。”苏凝秋叮嘱奶团子。 小卿宝应道：“好哒。” 苏凝秋笑了，别人家的娃儿一岁多只会流鼻涕，满地里打滚。她家小弟聪慧，懂事乖巧得不可思议。 想到阿娘把卿宝的懂事乖巧，归结于一出生便没了阿爹的疼爱，她就心疼不已。 家里基本都是一家人一起围着饭桌吃饭，这顿早饭三个人吃，小卿宝有点儿不习惯，吃饭的热情下降了不少。 “小弟，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苏迎春关心问。 小卿宝摇摇头。早饭比晚饭随便，是杂粮粥和咸菜，还有野菜包子。 后院的母羊正在哺乳期，奶水足，每人都能喝几口羊奶。 早饭虽不至于美味可口，可也是家常伙食，没有不喜欢一说。 她乖巧地舀饭吃，动作慢慢的，却精准地送进自己的小嘴里。 大姐身上有伤，她不能让大姐操心了。 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是说说而已，特别是秋收时节，村里勤快的人起得更早，真真正正做到“起早贪黑”。 苏迎春被勒令休息，不能再干活儿，只能闷闷地呆屋里歇息。 饭后，苏暖冬负责洗碗。 小卿宝看着四姐撸起袖子，用水盆洗碗的场景，不由得感概万千。 读幼儿园的年龄就已经开始做家务，相比之下，古代的孩子也太苦了些。 上辈子她五岁多的时候，正在玩一屋子的玩具呢。 小卿宝想要帮忙，又担心自己的小手摔碎碗碟。 “嘤嘤……” 这时屋内的圆滚滚发出尖尖儿的叫声，小卿宝精神为之一振，立即抛弃四姐，蹬蹬蹬地跑回屋内。 干活哪有rua圆滚滚重要！ 圆滚滚软软的爪子胡乱扒拉着地板，没有人理会它，而它的奶妈唧唧也不在，正在到处找人撒娇呢。 “抱抱，抱抱。” 小卿宝一把抱起圆滚滚，拿脸蛋儿蹭蹭：“么么哒，爱你哟。” “小弟，圆滚滚是不是没吃饱？它还跟之前吃的一样多，只喝奶。可是我瞧它的小身子，吃之前长大了不止一倍。” 苏迎春是闲不下来的人，她的腿限制了行动，可是她的一双手好端端的。于是，她拿出家里妹妹们的破洞衣裳出来缝缝补补。 特别是二妹，平日里大大咧咧，家里粗糙的活计又都是二妹来做。偏偏二妹不爱做女红，有几件破洞衣裳耽搁许久，也没见二妹缝补好。 正好有时间，她只好给二妹的破洞衣裳给缝补好。 她这会儿刚穿好针线，抬头瞧见小卿宝对圆滚滚爱不释手，而圆滚滚一直“娇滴滴”地叫唤着，她便想到这个可能。 小卿宝一愣，忙将圆滚滚举到面前。 小家伙从一开始连眼睛都睁不开，如今一双张开的小眼睛圆圆的，透着一股精神劲儿。 它的小肚子也鼓鼓的，完全褪去了昔日小老鼠模样。个头比先前何止大了一倍，大了两倍不止了吧。 如果是普通的一岁多娃子，根本抱不动它了。也就是她天生力气大，单手拎它的腿儿也能轻松驾驭。 第202章 这娇滴滴的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圆滚滚被单拎腿儿，整个熊都严重缺乏安全感，一爪两腿凌空胡乱扑腾着。 原来是饿了啊……小卿宝蹙眉，绞尽脑汁，仍没能找到什么适合它吃的东西。 她记得熊猫爱吃竹子、胡萝卜、窝窝头，但这三种东西，家里一样都没有。 “大姐，滚滚饿。”小卿宝求助大姐，大眼睛惹人怜。 苏迎春握针线的手放下来，想了一会儿，然后抬抬下巴，道：“让你四姐去厨房，给圆滚滚一个野菜包子，看它吃不吃。” 正好苏暖冬洗完碗走进来，袖子刚放下。 她听到苏迎春的话，目光落在小卿宝把玩的圆滚滚。 不消小卿宝说，自己就道：“我去锅里拿野菜包子。”说罢，就小跑去厨房。 苏暖冬很快拿着野菜包子回来，蹲在圆滚滚面前，把野菜包子送到它的嘴边。 圆滚滚先是用鼻子拱了拱，然后张嘴一咬。 咬了个空！ 小卿宝把圆滚滚放地上，给它更大的自由。有什么事，等圆滚滚吃完再rua。 苏暖冬在野菜包子上，掰扯了一小块，送到圆滚滚嘴边。 圆滚滚张嘴一咬，嘴巴嚼动起来。 小家伙想来是真的饿了，猫嘴儿一张一合嚼着，速度一点都不慢。 “原来是真的饿了，怪不得最近一直嘤嘤嘤的。” 苏暖冬的手温柔地一下下轻抚着圆滚滚身上的毛发，那表情比对小卿宝还要宠溺。 “这娇滴滴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长大了，能看家护院不？” 苏迎春发愁，若是养大了一无是处，岂不是浪费家中粮食？ 她们养唧唧，完全物超所值。 唧唧在外能带着她们一家去摘栗子、枸杞，在内能帮忙捡野鸡蛋，还能看家护院，保护小卿宝。有了圆滚滚后，如今还能帮带“娃”。 这个整天只会嘤嘤嘤撒娇的小东西，只会张嘴喝金贵的羊奶，吃家中粮食。 “我是无论怎么看，都瞧不出圆滚滚的可用之处。” 小卿宝：“……” 大姐肿么了吗？腿伤导致心情不好？所以有点儿嫌弃圆滚滚？ 可是，圆滚滚的可用之处，不正是撒娇卖萌吗？ 虽然圆滚滚的萌一目了然，可素大姐貌似不会因此而特别喜欢圆滚滚呢。 不过小卿宝转念一想，便理解大姐了。 家里整天为生计奔波，哪里会因为一只小动物的软萌可爱，而选择舍出去粮食？ 苏暖冬把手里剩下的包子给小卿宝喂，她注意到小卿宝也很乐意喂圆滚滚。 她抬头，对大姐笑得一脸纯真：“不知道呢，也许圆滚滚再长长，咱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苏迎春有点儿头疼。 这还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吗？圆滚滚呆头呆脑，一看脑袋就不灵光。她瞧着圆滚滚呆呆笨笨的，不如唧唧能干。 唯一的用处……嗯，大概只会装可爱，逗逗小孩子玩儿。 “它是……凶猫。” 小卿宝特意捋了捋舌头，发现还是咬字不准。 这不能怪她哟！这是身体没有发育完全的错！ “凶猫？” 苏迎春的表情一言难尽，摇摇头道：“它哪一点长得像猫？大姐没能看出来。” 小卿宝挠挠没几根毛的脑袋，有点儿憋得慌。 她很想跟大姐解释，熊猫是一只超萌超厉害的猛兽，养熟了，也能听话，也能保护熟悉的家人。 但是她说话费舌头，说多了话，舌头累得发疼。 “它跟小猫一样可爱，也许真的是猫的一种？”苏暖冬硬是给小卿宝圆回来。 苏迎春微微一笑，不与他们强辩。 她们喜欢圆滚滚，就让她们去吧。 反正家里都养了，以全家人疼爱卿宝的程度，没经卿宝同意，是万万不会把圆滚滚遗弃。 给圆滚滚喂了一只野菜包子后，苏暖冬没有忘记给隔壁屋还食盒，顺便打听一下他们家的情况。 昨儿夜里，邻居家似乎折腾得挺久的。她睡着前，他们家仍然灯火通明。 小卿宝惦记着黑美人小哥哥的病，也很积极的跟着四姐去串门子。 跟往常一样，她们畅通无阻的进入邻居的高门大户。 这一次，她们眼睁睁的看着梁俊从天而降，飞到他们面前，如同仙人，轻轻松松的落地。 两个小孩嘴巴张成鸡蛋状，眼睛瞪得溜圆。 相比之下，梁俊的淡定和平静显得如此的飘飘如同仙人之资。 他双手抱剑，静静的看着两姐弟一言不发， 然而风范就在那里，气场就在那里，整个人标杆一样的高大帅！ “恩银！” 奶团子奶萌嗓音高呼一声，蹬蹬蹬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弯。 这么厉害的大腿肯定要抱啊！ 她没猜错的话，用鹅卵石出手暗中相助她们家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高大冷帅哥。 苏暖冬听到小卿宝喊出的那两个字，立刻明白过来了，这个就是鹅卵石背后的大佬。 “大哥哥，谢谢你的帮助。”苏暖冬边说，边模仿阿娘给他福身。 梁俊一抬手，面无表情高冷道：“不必道谢，我是奉主子之命，并不是我个人想要帮助你们。” 小卿宝很快明白过来，不是他主动帮助，那就是小哥哥下的命令吧。 一看这人，就是小哥哥身边的跟班之一。不过尽管他是听命行事，但他亲自出手相助了，这个恩情无论如何，她们也得承认。 苏暖冬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也要谢谢你。”苏暖冬坚持道谢。 小卿宝整个人跟爬树一样，双臂抱住梁俊的大腿，小手不断地拽着梁俊的衣服，奋力往上爬。 俨严把他当成一棵真正的大树。 梁俊终于受不住了，他松开环抱的双臂，大掌抓住奶团子后背的布料，手中如若无物，轻轻一拎。 小卿宝立即跟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脚凌空扒拉着，找不到着力点。 “大的的，嘤嘤嘤，大的的，放放……” 小卿宝发挥她的撒娇魅力，奶萌的腔调叫停。 然而梁俊是个冷心冷情的，铁汉子一点都不为所动，单手拎着奶团子往里走去。 小卿宝觉得自己像一支被动的火箭，凌空往前冲去。 第203章 有了靠山立马告状 于是，一路上，小卿宝就是这么张牙虎爪的，被梁俊拎去拓跋修的房间。 梁俊迈开的步伐又大又快，后面的苏暖冬只能追在他们后面跑。 要命的是，苏暖冬手上还提着食盒。她本来就只有五岁，个子还没长多高，提起的食盒几乎占了她半个身子。 她的腿长远不及梁俊的欧巴大长腿一半，可想而知，无论如何跑也难以追上。 这么一路不停歇地跑，几乎要了她的小命。 苏暖冬眼看着梁俊拎着卿宝的背影越来越远，明知追不上，干脆放弃不追了。 反正她知道，卿宝定然被带去看小少爷。 她拐了弯，拐弯往更近的厨房方向走去。 胖婶也许在厨房吧，把食盒放在厨房，应该不会有问题。 小卿宝张牙舞爪累了，明白梁俊一时半会不会放她下来，她垂下双手双脚，一路在空中晃荡着。 但她的小嘴嘚嘚，没个停歇：“坏伦！浑蛋！” 拓跋修老远就听到小卿宝奶萌奶萌的嗷嗷叫，便把药一口干了，把刚喝完药的碗交给刘昌。 他扭头看向房门口。 他知道，那个单纯软萌的奶团子要来看他了。 想到此，他的神色略微柔和下来。 刘昌留意到他的神色，心中有点欣慰。 虽然奶团子不是同龄朋友，但好歹能给小主子解解闷。 否则，小主子一天到晚待在屋里，哪儿都不去，每日只与书为伍，没病也得憋出病来。何况小主子有恙在身，还病得不轻。 就算平时跟他们相处，也惜字如金得很。倘若他们不是日日侍候着，以小主子为中心，换作寻常老百姓，估计大家早忘记屋里有这么一号人。 现下，唯独这个叫卿宝的奶团子能让小主子敞开心扉，亦是目前为止，小主子唯一与外界接触的“窗口”。他得好好维护奶团子与小主子之间的关系。 不一会儿，梁俊就领着……哦不，是单手拎着小卿宝，像拎一件轻盈的玩具一样，轻轻松松进入房间。 “的的！的的！他坏坏！” 小卿宝一看到拓跋修，顿觉有了靠山，立马叫嚣着控诉。 方才歇下的双手双脚，又跟八爪鱼一样，胡乱挥舞起来。 拓跋修见状，微蹙眉，吩咐梁俊：“放他下来，你这样拎着，卿宝会不舒服。” 小卿宝几乎感激涕零。她虽然感谢梁俊的暗中相助，但他把她勒痛了，她按捺不住的生气。 虽然被梁俊凌空抓起来，能体验像飞机一样冲过来的快感，那是在姐姐们身上完全感受不到的自由畅快。 但是衣领处勒得她的脖子十分不好受，差一点她就要吐舌头，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小主子吩咐，梁俊自然应下。 他把奶团子稳当地放地上，随后弯腰抱拳表示告退，转身离开房间。 小卿宝被放下来，头也不回，一点都不带停顿地跑过去，抱住黑美人小哥哥的手臂：“大的的很坏！欺负伦家。” “不怕，小哥哥回头替你教训他。” 拓拔修嘴上安慰她，手指捻捻她头顶正中央的那一小撮豆芽菜，豆芽菜又晃荡晃荡个不停。 小卿宝一听，回头教训？回头有没有教训大哥哥，她也不知道的呀！她觉着，报仇一定要当场报，不当场报的仇，不够解气。 “布嘛，布嘛，现在叫叫教训。”小卿宝小嘴嘟嘟，回头一瞧，她的神色呆滞。 奶团子一愣一愣的：“伦捏？” 原本梁俊站的位置空荡荡的，他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离开了！ 这人走路不带一点动静的吗？害她白白的在这儿跟小哥哥撒娇求报仇，要给他一个眼神杀的小心机也落空了。 “噗！哈哈……” 一旁的刘昌丢失了往日的持重，一时憋不住，给笑喷了。 拓跋修清冷的眼神瞥过去，刘昌立即眼观鼻鼻观心。 刘昌发现，自己绝对不是爱屋及乌。并不是因为小主子喜欢奶团子，他才喜欢团子。 卿宝这只小奶团，跟别人家一岁多的小娃娃不一样。 别人家的小孩一岁多会叽叽喳喳告状吗？会想着为自己报仇吗？别看团子说话短，聊聊几个字，总能正中重点，能让别人不怎么费劲就能听懂。 换别的同龄小娃子，几乎不可能做到。 这个小团子聪明又可爱，时常戳中人的萌点，可遇而不可求，或许正是国师口中所说的，是小主子的机缘。 这样聪慧的小团子若能从小好好栽培，将来必定能成为小主子莫大的助力。 当然，前提是小主子的毒能解。万一真的解不了，不过就是短短几年的命数。退而求其次，卿宝能让小主子开心几年，也算不错了吧。 “伯伯取笑窝。”奶团子告状告上瘾了，指着昌伯，回头对拓跋修道。 拓跋修也有些憋不住，多久没有笑过的脸，微微荡漾开来。 奶团子又是一呆。 小哥哥长得过分漂亮了叭！虽然整个人黑黑的，若是站在黑夜里，也许都看不到这个人。 但小哥哥的五官和轮廓，就是俊秀绝伦，无比的好看！抛开肤色不谈，小哥哥的样貌在人类中，是极品中的极品！ 长大了，会是全天下的第一美男子！就算黑，也是一个黑帅锅！ “不许诱惑伦家。” 小卿宝小食指点点拓跋修的鼻尖，一本正经提出警告。再笑下去，真的要迷死个人！ “噗唔。” 刘昌刚止住的笑，又要被奶团子的动作惹笑喷了。 不过他识趣得很，赶紧捂住嘴巴，不至于失态。 他低头拿起药碗，“小主子，我拿碗去清洗一下。” 不待拓跋修说话，刘昌急急脚离开房间。 不行了，他忍得肚子疼。 缓了一会儿，刘昌脚步轻快地走在自家的庭院小道。 多好啊！小主子又挺过一关！ 小主子还交到小朋友，不会一直形单影只。 没什么比小主子的健康和快乐，更值得他高兴了。 房间里，拓跋修的笑容随之一收，奶团子又不高兴了，“的的要多韶韶柴好看。” 拓跋修过了刚才想要笑的心情，这下只能勉强扯动嘴角，勾勒出虚假的笑容。 第204章 与疯无害对对碰 小卿宝大人似的摇摇头，腮帮子鼓鼓的，学着大人叹气：“小的的老系不开心。” 若小哥哥能多笑笑，平日里守在他身边的人，光是每天看着他的笑容，就能拥有愉悦的好心情叭。 毕竟，小哥哥长得如此的秀色可餐！ “你能来看小哥哥，小哥哥很开心。”拓跋修微微笑道。 小卿宝歪着脑袋，瞅瞅他，突然问他：“你系不系一直都不快落？” 拓跋修一怔，一个大人跟他说这种话，他不会觉得讶异。可是小卿宝才是一个丁点儿的奶团子，竟然一下看穿他的灵魂深处。 “我不是，哥哥没有不快乐。” 即使不快乐，也没必要在一个团子面前承认。他还那么小的一个人儿，不该看到这些负面的问题。 卿宝只需要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你等等窝。” 小卿宝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忽然，她想到什么，又一阵风地跑回来。 “卿宝要干什么？”拓跋修对她的行为感到迷惑不解。 小卿宝严肃地道：“尼蹲厦。” 拓跋修微挑眉，依然不喜欢被别人指着做事。 不过在奶团子面前，他没有高低贵贱的杂念，无怨无悔地蹲下身子，还温声问：“卿宝要小哥哥蹲下来，怎么了？” 小卿宝抬起小手手，一只摸摸他的额头，另一只贴贴自己的额头。 拓跋修乖乖的一动不动，任由她软软的爪子乱摸。 好一会儿过去了，小卿宝满意地点点头：“嗯嗯，不烫！” 拓跋修微微笑看她一本正经的得出结论。 这天底下怎会有如此贴心的小棉袄，还恰巧被他遇上了。 他第一次感谢老天爷给他这种运气。 “好啦，乖乖呆滞。” 小卿宝拍拍他的瘦弱的肩头，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出去。 她一路跑出了青砖大屋，回到自己的家里。 此时，圆滚滚正趴在苏迎春的脚面，小嘴巴哒，在啃着苏迎春的绣花鞋。 苏迎春专心缝补衣裳，也不去管，任由圆滚滚折腾。 “大姐。”小卿宝进屋就喊。 苏迎春听到奶萌的叫唤，停住手里的针线活二，抬头看到卿宝，略微惊讶问道：“这么快回来？你四姐呢？” “窝灰家找滚滚。” 小卿宝一边说着，一边跟冲锋枪一样，冲到苏迎春跟前。 她蹲身，一把抱起圆滚滚，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苏迎春在后面喊道：“小弟，你抱着圆滚滚去哪儿？” “林居家。”小卿宝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循着记忆，畅通无阻地回到黑美人小哥哥的房间。 她跟炮弹一样，没看路，一头扎进小哥哥的房间门口。 “砰！” 一道闷响，小卿宝被弹飞了出去。但她紧紧地抱着圆滚滚，死也不撒手。 就在她闭眼，等待身上的疼痛袭来时，突然一个温暖的大掌，将她的小身子稳稳托住。 关键时刻，梁俊接住小卿宝。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什么玩意儿？！” 疯无害抱起自己的一条小腿，另一条腿不断地跳脚转圈圈，嘴上哎哟哎哟地嚎叫，好像杀猪一样。 梁俊没有把小卿宝第一时间放下来，而是像先前那样，抓住她后背的布料，拎进房间，并将奶团子端端正正地放在拓跋修跟前。 梁俊双手抱拳，默默地退出去。 奶团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刚才梁俊出其不意救下她的那一幕，就好像打了一个恍惚，一点都不真实。 神出鬼没的大哥哥，好像有隐身术，明明看不到人在哪儿，却随时能出现。 “有没有伤着？” 拓跋修拉过奶团子，将小豆丁转了一个圈，浑身打量了个遍。 “没事事。”小卿宝乖巧的答道。 拓跋修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她紧紧护着的小东西上，正要问什么。 刚才要离开房间，却与卿宝来个对对碰的疯无害，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哪儿来的奶团子呀？撞到我老人家也不道歉！你爹娘呢？他们怎么教的你……” 疯无害来到小卿宝面前，双手叉腰，黑白相间的长条胡子，随着他的嘴巴阖动，一上一下地动着。 小卿宝看着他长长的黑白胡子，踮起脚尖，小手用力一拽。 疯无害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下一秒，“哎哟！哎哟！要我老命啰！痛！痛！痛！快松手！我不骂你了，老头儿我认输！行了吧？” 疯无害识时务求饶。 “哼！”小卿宝扭过小脑袋，小嘴哼哼，头顶的头芽菜晃了两晃。 叫他牛气轰轰！叫他叉腰对她骂骂咧咧的！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老了就能倚老卖老呢！ 得到“尊老”的待遇，那也得他首先是一个懂得尊重别人的好老者。 “喂，你个小娃娃，我说你这么个矮冬瓜，敢跟一个老爷爷生气！明明是你撞的我，是你先对不起我，你好意思生气？” 自己漂亮的胡子得到解放，疯无害没有威胁后，又叉着老腰，鼓起斗鸡眼，指着小卿宝怒问。 小卿宝昂着下巴，却也只能看到他的大腿。 她自觉气势不够，把圆滚滚放地上，小土豆腿爬到一旁的凳子上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一旁的拓跋修生怕她摔倒，张开双臂，凌空围在她左右，以防她的身子歪倒。一旦她摔着，能够及时扶住。 小卿宝悲催的发现一个事实，即使自己站在凳子上，也比这个凶巴巴的老爷爷矮上一大截。 她看了看比凳子高的桌子，想了想，觉得站桌子上不得体，便放弃了。 不过身高可以输，气势可不能输！ 她伸出比葱还细嫩的小手指，食指指着疯无害，言之凿凿：“骂人，嘴臭臭！” 小卿宝说得理所当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张嘴就秃噜骂人。 人家原本想要道歉的心意，全被他骂没了。 可不正是嘴臭嘛！ 拓跋修担心她气到身子站不稳，忙附和哄道：“卿宝说对了，他的嘴巴就是臭。要不然，他这一辈子，怎么会没有一个好朋友。” 疯无害的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 第205章 布系送，养你玩会儿 疯无害张狂地骂道：“你这臭屁孩！忘恩负义的小子！我刚给你把完脉，你就翻脸不认人？！我不管你了！你要死要活都随你，我，我……我走！” 有人站队自己这边，小卿宝顿觉气势更足了，“走叫走！” 奶团子哼哼，见对方急跳脚，心头的火气也随之压下来。 于是她张开双手求抱抱，拓跋修一把将奶团子抱下凳子。 他刚放下奶团子，喉间涌上一股气流，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 “的的。”小卿宝担心地看着他黑黑的俊脸。 可怜的小哥哥，如果皮肤跟她一样白嫩白嫩的，就能看到他的脸色是苍白，还是红润了。 如今唯有中医能给他号脉，把出他的身体状况。 拓跋修反倒安慰她：“哥哥没事，老毛病了，休养几日便好。” 被冷落的疯无害直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说要走，居然没有一个人拦着！更没有一个人跪求他留下来！ 属于用完就丢！没品格！ 要知道请他来时，一伙人神出鬼没地围追堵截。时常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求爷爷告奶奶，求他来给拓跋修治病。 暗卫：你确定是求你来？不是像囚犯一样，押着你来？ 如今为了一个顽皮的小娃子，要将他气暴走。 他的眼角不经意瞄到地上，黑白相间的小动物正在地上嘤嘤地蛄蛹着。 呆头呆脑的，看着就蠢笨好欺负得很！ 他用脚尖踢踢：“这黑黑白白的，什么玩意儿嘛！跟它的主人一样，只会撒娇告状的嘤嘤怪！” “不素玩意儿，系滚滚。” 小卿跟提防贼人似的，连忙抱开圆滚滚，远离为老不尊的疯无害。 她转而面对拓跋修，露出软萌明朗的笑容，把圆滚滚塞进他的怀里：“的的，rua圆滚滚，会开心心。” 拓跋修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小卿宝见他不开心，把家里的小宠物抱过来，给他玩。 之前他以为奶团子离开了，今儿应该不会过来。如今明白过来，竟是为了让他开心。 拓跋修的心情，顿时大放光明。 他珍而重之地抱着圆滚滚，看着这黑白相间的玩意儿，觉得特别顺眼。 尽管圆滚滚摇晃脑袋，仓皇逃离他的怀抱，嘴巴里发出连续不断的抗议：“嘤嘤嘤……” 而他也不清楚圆滚滚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只知道，手里的小东西，是卿宝为了让他高兴，送他玩儿的。 这一份心意，实属难得。 “谢谢卿宝，能收到卿宝的礼物，哥哥很开心。” 拓跋修说罢，还拿手指点点她的鼻尖。 奶团子说话时很是费劲，小嘴儿撅得圆圆的，名副其实的小鸟嘴儿，让人心里痒痒的。 若用手点她的小嘴巴，怕自己的手不干净。点点她小巧的鼻尖，稍稍满足一下。 小卿宝却急了，脑袋摇晃：“布系送，养你玩会儿。” 小卿宝扑灵扑灵的大眼睛，紧紧瞅着圆滚滚。就怕一个误会，被小哥哥当成自家的宠物。 要知道，她多难得，多有机缘，才能养一只国宝，过上每日能rua一rua国宝的美滋滋日子，万万不能被小哥哥抢了去，就算是天下第一美男也不可以！ 拓跋修一愣，很快明白过来。 他腼腆地笑了开来，有点儿不好意思：“是小哥哥表达不周，我知道卿宝是让我玩一会儿，让我心情舒快舒快。它仍然是卿宝的宠物，卿宝不必担心有人把它抢走。” 小卿宝松了一口气，随即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她显得很小气哦！明明小哥哥对她这么好，老是送她吃昂贵的吃食。 说不准，日后胖婶送得更多。 小卿宝过意不去，小手手一挥：“算啦，一气养。” 拓跋修摸摸团子的小脸蛋，手感软软滑滑，说话发音不标准，反而显得更加娇萌，简直是人间小可爱。 “好，一起养。”拓跋修觉得自己的脸很久没有动用笑这个表情，笑起来有点儿僵硬。 “喂！我还在这里呢！你们俩卿卿我我，视我老人家于无物，这就过分了啊！” 疯无害拼命刷存在感，然而，小奶团把原先准备给大哥哥的一记冷哼眼神，转送给了他。 “哼！”奶团子重重地冷哼，犹觉气势不足，小脚脚重重一跺。 不过她这样一个奶萌团子，做起这个动作，很是滑稽好笑。 疯无害一时不知该发笑好，还是该生气。 貌似气不起来诶，咋收场？要不要看在奶团子如此呆萌可爱的份上，原谅他一丢丢？ 就在疯无害纠结的当口，拓跋修表现得更过分，无视他的不满，拉起小奶团，“走，咱们去书房。我让昌伯给你准备了许多玩具，这就带你去玩儿。” 后面的疯无害气得原地跳脚，完全没有刚才故作的一瘸一拐。 他见房间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想起胖婶的好厨艺，他吞咽口水。 切！有什么了不起！他才舍不得离开呢！胖婶的厨艺可是御厨级别！精挑细选挑出来跟随拓跋修！他既然来了，暂时就不打算走！ 还有，拓跋修身中奇毒，正是最好的研究对象。他在解毒这一行，世间少有能难倒他的，有这么一个现成的试验品，还是有着昂贵身价的小子，他不得留下来日日夜夜琢磨。 他瞥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两道小身影，边走边嘀咕道：“这年头怪咖臭小子竟能找到能相处的人儿，当真是天要下红雨了……” 拓跋修一手抱着圆滚滚，一手牵着小卿宝软绵绵的小手，慢悠悠地走向书房，心情渐渐轻快起来。 庭院种着许多宜人的精致盆景和树木，挡住了上午并不强烈的日光，偶有几束阳光打在身上，并不觉得晒。 原来有不讨厌自己的小朋友，是一件颇感幸福的事儿。 小卿宝顶着一棵摇摇晃晃的豆芽菜，小身子晃晃悠悠地跟着小哥哥，来到他最常呆的书房。 走了没多远的路程，拓跋修忽然停下脚步。 小卿宝的小脚脚也跟着停下来，扭头看他，疑惑道：“的的？” 第206章 因为他肤黑貌美 “那个……哥哥有点累，这个叫滚滚的，卿宝能先抱着吗？”拓跋修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的手真的没劲儿抱了。 小哥哥刚病愈，正是虚弱的时候，小卿宝了然于心，二话不说抱过来。 只是这样一来，拓跋修就不能牵着小卿宝软绵绵的小手，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拓跋修带她绕过书架，书架后面放置着一个大木箱。 “玩具都在大木箱里头，你等着，哥哥给你打开。” “谢的的。”小卿宝乖乖做好一个被呵护的小团子，抱着圆滚滚在一旁等着。 拓跋修拉开没有锁的扣子，将木箱盖子拉起来。怎料木箱太大，盖子有点重，他刚刚 死里逃生，身体正虚脱得紧。手拉到一半，便脱力，木箱盖子砰的一下，自动合上。 小卿宝：“……” 小哥哥真的很柔弱哦！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哥哥呢。 圆滚滚张嘴打了一个小呵欠，圆脑袋扭开去，好像在说：好菜啊！待我再长几个月，一巴掌将你拍飞。 拓跋修脸红红，顿觉丢脸，脑袋第一次有点儿抬不起来。 自然了，因为他肤黑貌美，奶团子看不到他脸红。 小卿宝无声地摇头叹息。唉，原来老天爷爷是公平的，美貌与健康不能共存。 罢了，但凡美人，都值得疼爱。 小卿宝左右瞧瞧，发现一张矮凳子。她把圆滚滚放地上，双手把矮凳子拖了过来。 然后，她抬起小短腿爬上去，稳稳站定。 她豪迈地一挥小爪子：“的的，让开。” 拓跋修抬头，脸仍然热气腾腾。他第一次感谢他的黑皮肤，使小卿宝看不出他的羞窘。 小卿宝一弯腰，把木箱盖子拉起来，努力举高高，却由于个子太矮了，仍差一点儿高度。 “的的，棒棒（帮帮）！” 小卿宝情急之下，舌头打结。她的力气是很大，奈何身高不够，的的来凑哇！ 拓跋修原本只好奇地看她折腾什么。他以前有很多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什么的，却并不生活在一起。他们除了有一个共同的父亲外，母亲各自抚养着自己的孩子，甚至互相提防着不被害，根本无法亲近。 他是第一次跟这般小的弟弟亲近相处，对小卿宝的每一个举动充满好奇。 正看得入神，小卿宝发出求助。他定了定神，连忙帮忙将木箱盖子往高处翻开。 经过他们的同心协力，木箱盖子成功被拉开。 小卿宝朝拓跋修竖起可爱的小拇指，“的的棒棒哒！” 听到小卿宝日常的招牌夸，拓跋修哭笑不得。这一个小举动，有何值得夸赞。 但他对上小卿宝认真诚挚的小表情，真心道：“卿宝也棒棒。” 小卿宝夸人任务完成后，急不可耐地趴在大木箱的边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写满好奇，在木箱里搜寻着。 她的小手一把抓起一个小泥人，拿到眼前看。 泥人娇憨可爱，身上穿着跟普通小孩一般无二的衣裳。 “你手上拿的是土偶儿，泥做的玩具。还有这个布老虎，虎头虎脑的，是不是跟你的滚滚一样可爱？还有拨浪鼓、投壶、竹蜻蜓、九连环、七巧板……” 小卿宝听得一愣愣的，眼睛应接不暇，好多好多玩具啊！ 家里穷，从大姐到她，传承了五姐妹的拨浪鼓，被没满月的她徒手捏断了。 她所能拥有的玩具，是三姐用草绳编织的各种蚂蚱、兔子； 是四姐带她去村里到处摘野果子、玩泥沙、抛石头； 是二姐时不时的逗弄、整蛊作怪； 是大姐温柔和煦的各种体贴入微的关怀。 这一大木箱子玩具，让她想去上辈子的童年，那时她也曾拥有过满室的玩具。 “谢谢的的，窝好喜宽。”小卿宝爱不释手。 虽然她的内心是大佬，但重获一世，已经回归小娃子的躯壳。天长日久的，自然而然的融合，成为一名真正的团子。 自然了，拥有前世记忆的她，必要时，能来个自然切换，发挥所长。 如今，整日顶着团子的小身板子，也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更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更怕多智近妖，被无知愚昧的人放火烧死，只好低调鹌鹑做人。 “喜欢就好。”拓跋修摸摸她的豆芽菜，滑滑溜溜的，手感极好。 小卿宝拿了一个九连环摆弄，拓跋修看在眼里，心知这个不好弄，一般小孩都玩不过来。即使聪敏如他，三岁时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方能全部解开。 “这个不适合你玩……” 拓跋修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都没看清楚小卿宝的小手手如何动作，眨眼间，九连环就被小卿宝破解了。 奶团子把九连环全部解开后,又合而为一，便兴致缺缺丢一旁去。 奶团子浑然不觉做了有多么智力超群的事儿，她继续翻了翻大木箱子。这个摸摸，那个看看，发现一个小陀螺，一把抓起来。 拓跋修忙道：“这个叫千千，哥哥会玩。”他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把玩千千。 他拿过卿宝手中的千千，一边蹲地，把千千放地上示范，一边继续道：“像这样用手捻着旋转，等到快停时，再用衣袖拂动它，让它继续旋转。嗯，咱们可以一起玩儿，最后，谁的千千转得最久，谁就是获胜者。” 小卿宝看着拓跋修的动作，难得看到他热情洋溢的给她讲解。她也十分给面子，齐齐蹲地，认真看拓跋修玩“千千”。 原来陀螺在古代叫“千千”。 瞧着挺好玩儿的，拓跋修把千千递还给卿宝，正想让她试试。 就在这时，刘昌一手端着一碟什么东西，一手领着苏暖冬过来了。 “卿宝，咱们回家了。” 苏暖冬在厨房里耽误了不少时间。 因为胖婶居然不会做油炸蚂蚱！拉着她说了很多话，也问了很多家里的事儿。 她吃过油炸蚂蚱，虽然没有亲自做，也能给出几句建议。没想到，胖婶就让她留下来尝尝她做的。 其实是苏暖冬不太懂，刘昌和胖婶一唱一和，旁敲侧击的，从她嘴里套了许多话儿，了解到她家里的许多信息。 第207章 好次，就是太费蚂蚱 调查只能知道她们一家人的大概经历和家世，只是这种渠道很难深入了解到她们一家的心性。 透过苏暖冬的只言片语，他们能够得知这一家子自强不息的品格，以及好的脾性，和睦温馨的家庭氛围，可以更放心的让团子和自家少爷多多亲近。 毕竟，说句实在话，这村子里的任何一户人家与他们家来往，都算高攀，不是谁都能够与他们家友好往来。 做好筛选来往的人，是保护小主子的第一步。 “先吃油炸蚂蚱，吃了后再回家，也不迟。” 刘昌手上端着一碟油炸蚂蚱，摆弄得跟一朵金灿灿的花骨朵一样。 小卿宝耸耸鼻子，打从昌伯和四姐走进来，鼻端就嗅到一股能勾起肚子里馋虫的香气。 小嘴巴里口水都快泛滥成灾了。 这会儿听昌伯说起，小卿宝立刻主动握着昌伯的两个手指，撒娇讨好地晃呀晃：“伯伯，次次。” 刘昌乐呵呵的笑起来，顺手牵起小卿宝的手，一起来到书桌旁。 他把油炸蚂蚱放到书桌上，最后把奶团子抱到座位上。 拓跋修见状，忙走到座位上，与小卿宝排排坐。 小卿宝终于看到胖婶做的油炸蚂蚱，跟家里做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款式。她表示严重怀疑，胖婶做的到底是不是油炸蚂蚱？！ 可是她仔细一瞧，就是蚂蚱！只是胖婶做得太讲究了叭！她们自己家的蚂蚱整个儿一起炸，不会扔掉任何一个部位，蚂蚱的浑身上下，都吞进肚子里去。 而胖婶做的油炸蚂蚱，真的是精致到极致！ 不止是精心弄出来的摆盘，并且每一只蚂蚱都去掉了脑袋、四肢、翅膀，炸出来的色泽金黄金黄的亮眼，闻着比三姐做的还香。 果然专业就是专业。胖婶做出来的东西，即便用最不讲究的食材，也能完全符合“色香味俱全”的标准。 小卿宝自觉在这儿混脸熟了，不客气的伸出小爪子，抓起一只，就往嘴里送。 她的小爪子忽然顿住，手中捏的蚂蚱扁扁的，貌似没啥肉肉。 她翻转过来一看，小嘴儿抽抽。 原来蚂蚱的腹部被剖开，里面什么内脏都没有，比她白皙的脸蛋儿还要干净！ 这得有多讲究啊！胖婶居然把蚂蚱的内脏都去掉。不愧是多金的富贵人家，连吃小小的蚂蚱都那么的精致。 去掉了这些之后，一口真的只能用来塞塞牙缝了。 “怎么了？不是说很好吃吗？卿宝为何不吃？”拓跋修轻声问她。 奶团子扭头，颇有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给他解释：“木有愁愁，木有腿腿。” 拓跋修经常能猜到卿宝说话的意思，不过对于不熟悉的领域，例如说油炸蚂蚱，他就有点儿听不太懂。 苏暖冬好心地替小卿宝翻译过来给他听：“我阿娘说蚂蚱是食百草、吸露水长大，有机会吃到神仙草呢。还有秋天的蚂蚱，肚子里孕育着蚂蚱崽崽，人吃了身体倍儿棒。所以呀，我们家里的蚂蚱都是整个头一块儿油炸，直接塞嘴里吃。不会像胖婶做的那样，去头，去四肢，去内脏，去翅膀，我想卿宝说的意思，大概是这碟油炸蚂蚱只有肚皮。” “噗哈哈哈哈哈……” 门外的疯无害哈哈大笑起来，原本是故意隐去自己的身形。可是他觉得太好笑了，也不藏着掖着。 几个人都看着从门外，故作飘飘如仙走进来的疯无害。 疯无害摸摸鼻子，秉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优秀心态，自来熟地上前，手抓起一把油炸蚂蚱扔嘴里。 他嘴巴咯嘣两下，一张老脸眼睛大放光明，突然一个倾身，两掌一抓…… 刘昌眼疾手快，伸手来了一个格挡，成功保住了这一碟油炸蚂蚱。 “的的，次次。”小卿宝把握着的蚂蚱，送到拓跋修的嘴边。 拓跋修的表情，那叫一个难看。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玩意儿，看起来又丑又难看，一点食欲都没有。小卿宝为何要喂他？他一点都不想吃！ 小卿宝努力劝道：“次次，炒鸡好次哒！次了，身起倍儿棒！” 秋季的蚂蚱是高蛋白低脂肪的食物。只是可惜了，胖婶把蚂蚱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去掉。秋季蚂蚱肚子里孕育的崽崽，含有丰富的卵磷脂，对大脑也特别好。 她知道是一回事，却不能对小哥哥解释清楚。否则，他一定会奇怪，她为什么懂得那么多？是以，一直以来，她都不多言。 拓跋修深吸一口气，不想令团子失望，内心挣扎再三，微微张开嘴唇。 小卿宝不待他主动咬，趁机塞进他嘴里。 拓跋修脸皮微微抽搐，小拳头快塞他嘴里了，她解手完有洗手的吧？ 于是，拓跋修不仅要忽略蚂蚱丑陋的模样，还要努力劝说自己“奶团子的小手是干净的”。 他的嘴巴轻轻嚼动着，然后秀气的脸渐渐舒缓。 万万没想到，看着吓人的蚂蚱，口感前所未有的酥脆。 他嘴巴搅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小卿宝的嘴巴也塞了一个。 哎呀，大厨就是大厨，胖婶的厨艺顶呱呱，就是太费蚂蚱了！四姐带过来的蚂蚱，经过胖婶这么一处理，就没多少能吃的了。 想归想，她心里再次起了小心思，要是胖婶能教教大姐就好了，大姐学会了胖婶的厨艺，那么他们全家人的伙食水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真好次，嘎嘣脆哒！” 小卿宝一边吃着，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对面的“大战”吸引了去。 原来昌伯深藏不露！与梁俊大哥哥一样会武！ 此时，昌伯与疯无害过招，完全没有落下风。 刚开始奶团子的眼睛还能看得清楚，后面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目光有些应接不暇。 疯无害眼看着蚂蚱一只一只，进了小卿宝和拓跋修的嘴里。那一小碟本来就不多，剩下没几个了，他的动作加快，攻击力更强，昌伯也跟着接招。 以至于到了后面，小卿宝只看到眼前人影闪动，根本看不清动作，然后她开始两眼睛蚊香了。 第208章 疯式撒泼打滚 “打架有什么好看？你若喜欢，待你再长高一点，我给你找个师父，教你修习武艺。” 拓跋修见奶团子看得目不转睛，猜到她喜武。 小卿宝的眼睛锃亮，一把抓住拓跋修的手：“的的，真哒？” “嗯，真的，只要卿宝想。” 拓跋修随即想到自己身上的毒，略略垂眸。 他的身体如同破败的风车，不清楚自己还能活多久。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在那之前，他会给团子安排好，用他的余光照亮她的人生。 “的的，你真好，爱尼！” 小卿宝捧着拓跋修的黑脸蛋，重重地啪叽一下。 “卿宝。” 一旁的苏暖冬脸色不大好看，很是纳闷。 卿宝对着那张黑峻峻的脸蛋，怎么下得去嘴亲？！不觉得吓人吗？ 最重要的是，卿宝认识小少爷才多少天？为何特别喜欢他？ 她天天带娃，卿宝都没亲过她几回！她可是比小少爷更亲近的四姐呢！ 吃醋的苏暖冬，完全不会想到，奶团子为了抱大腿，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小卿宝听到四姐喊她，忽然想起什么来，一把抓住油炸蚂蚱，要给四姐投喂。 四姐长期带娃辛苦啦！她不能厚此菲薄，也要宠爱四姐哒。 苏暖冬连连摇头摆手：“四姐在厨房里吃过不少，这些是胖婶留给小少爷吃。” 她哪还能吃呀？那么多蚂蚱，经过胖婶处理，就剩眼前一小蝶了。 要问她想不想吃，她当然还想吃。胖婶做的东西，不知加了什么料，就是特别好吃，撑破肚子也会想要吃的那种。 没看到这位老人家，为了吃，都跟昌伯打起来了吗？ 这边说着，那边刘昌和疯无害已经“休战”。 疯无害打不过刘昌，自然吃不到蚂蚱。 转瞬间，他居然跟一个大龄小孩儿一样，在不大的书房里趴地打滚，凌空翻跟斗。 各种“杂技”，直看得小卿宝和苏暖冬目瞪口呆。 这是比她们家调皮机灵的唧唧，更能造啊！ 这架势，相信比起长大的圆滚滚，亦不遑多让。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们不会知道，会有老人家跟小娃娃一样，哭唧唧问拿吃的。 “我不管，我要吃！我千里迢迢来你们这儿，错过了夜里盛放的昙花，死心塌地给某人治病，就是为了能日日月月吃到胖婶煮的好东西。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就是欺负我老人家孤苦无依呜呜……” 疯无害浑然不觉丢人，作捂脸哭泣状。那老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此时，小卿宝和苏暖冬隐约明白，疯无害的名字里的“疯”字，所隐含的真正意思。 原来疯无害真的人来疯！ 小卿宝手中的蚂蚱肚皮壳，就有点儿不香了。 总不能等此事闹大，榕树头传出他们不尊老的八卦吧？ 对哒，疯无害可以不爱幼，他们不能不尊老。 若让村里人知道，卿宝大佬不舍得给老人家一个油炸蚂蚱，日后她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小卿宝想到这里，跳下座位，蹬蹬蹬小跑到疯无害的面前，奶声奶气道：“憋哭啦！呐！给你次次。” 所有人都不打算理会那个不正常的疯子，没有人料到小卿宝会突然跳下地，把手中的蚂蚱让给疯无害。 刘昌情知自家媳妇做的伙食精细，那么多蚂蚱，做出来也就这么一小碟儿。 除了给小暖冬大方点，剩下的基本就在这小小的一碟了。他要多吃一个，都被媳妇儿打巴掌。 疯无害的假哭戛然而止，一把从卿宝的小手手里抢过蚂蚱。他看也不看，扔嘴里。 小卿宝撅起小鸟嘴，她察觉到自己被骗了。 老人家根本没有哭！整张老脸，一丢丢的水珠都没有！ 姜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也！ 疯无害不带一点停顿，飞扑过去，一手就将碟子上仅剩的三只蚂蚱肚皮壳，抢在手里。 大家的关注点在小卿宝身上，一时没及时防备疯无害，使他得了逞。 “嗯嗯！胖婶出品，非同凡响！” 疯无害两三下解决掉蚂蚱，一边摇头晃脑咀嚼蚂蚱，一边称赞。 他三下五除二，把所有的蚂蚱吞掉后，惋惜道：“可惜了，这几只给我老头儿塞牙缝都不够，要不，再让胖婶煮？” 疯无害希冀的目光瞟向刘昌，刘昌拿眼白鄙夷他，两个鼻孔发出重重的冷哼！ 疯无害没半点不好意思，揉揉肚子呵呵笑。 总归是尝到味儿了，他不亏！ “的的。” 小卿宝瘪着小脸，腮帮子不大高兴地微微鼓起，神色恹恹的回到拓跋修身边。 她的双手趴在椅面，借力将小土豆腿抬了抬。 呃……够不着。 圆圆的小屁屁往上又撅了撅，自以为这样能让两条小土豆腿抬高。 然而……土豆腿跨呀跨，硬是没能碰到座位的实木椅面。 拓跋修看得直想发笑。 见她爬得既可爱，又辛苦，他便略微弯腰，好心的将她的土豆腿往上推。 小卿宝猝不及防，整个儿一下子趴下，小下巴磕到光滑的实木。 “哇……” 小卿宝正是泪腺发达的年龄，先是被疯无害骗曲她的同情心，后来又有蚂蚱被疯无害吃个精光，心情正不高兴。 此时，一丢丢的疼痛，刺激了她，便哇的一声哭出来。 关键是，她也不默默哭，而是一边哇哇哭，一边动作利索地爬起来。 小腚腚坐得端正，小手手板正地扶着膝盖。 这完全不妨碍眼泪跟金豆子似的滚落。 就这样，小卿宝不忘伸出小手指，直指疯无害，“老骗子！骗伦家！无此！骗小海……” 疯无害“疯式撒泼打滚”多年，不仅自认，并且公认脸皮厚过城墙。 不过，他还是第一回，欺负一个豆丁点小的奶团子。 破天荒的，老脸微红。 “卿宝不要生他的气，你之前不认识疯无害，不了解他的为人。” 拓跋修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奶团子眼眶滚落的金豆豆。 “其实他疯起来就是个老小孩。但他医术极为高明。有许多被别的大夫判定为必死的病症，到他手里，能死里逃生。” 第209章 圆滚滚学走路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喊他疯无害。他人是疯，贪吃到不行。不过相较于他高明的医术，他这个人的确没有什么害处。” 他不明白卿宝的眼睛，怎会有如此丰盈的泪水？金豆豆一颗一颗滚落，仿佛眼眶后头藏着一汪湖水。 “窝不管，道欠！”小卿宝扁着小嘴，气势汹汹吼道。随后又呜咽起来，哀悼她的蚂蚱：“偶的蚂蚱呜呜呜……” 疯无害嘴角抽搐：“好啦，好啦，我老人家对不住你。最多……我以后给你治病不收费。” “哇！咒窝病呐……”小卿宝哭唧唧。 疯无害脑壳儿痛了，他哪里咒她病了？多少人用万金请他给他们治病，他都不屑一顾。这团子瞧着小小的，不谙世事，就以为能得寸进尺了啊！ “我老人家哪里咒你病了？既然你不满意，那我以后给你家人治病统统不收费。” 啊呸！既然她误会他诅咒她生病，那他就诅咒她家人生病好了。哼！让你哭！让你叫我老人家低头道歉！ “好！”小卿宝瞬间收住哭腔，一双仿佛被碧水洗涤过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地盯着他，伸出小手指，再次奶萌奶萌道：“好呀！打勾勾。” 疯无害：“……” 他掏掏耳朵，以为自己的耳朵老年萎缩，听错了。 可是他瞅瞅小青葱般的手指，又瞅瞅她泪痕未干的婴儿肥脸蛋，他他他……竟然被套路了？！ 被一个话都没说准的小娃子套路了？！ 拓跋修的嘴角第一次咧得那么开，心中隐隐骄傲。他看上的人，就是如此的聪敏可人！ “哈哈……”刘昌哈哈大笑，不忘一巴掌将疯无害推上前，“愣着干嘛？卿宝等着你拉勾勾呢。” 除了卿宝，拓跋修面对谁都一张棺材脸，此刻也黑脸含笑的牢牢盯着疯无害。 疯无害简直受宠若惊。自从接手拓跋修的病症以来，他压根没从他的脸上看到过别的表情，仿佛除了面无表情，其他的表情都是多余。 同时，迫于拓跋修身份地位的威压，疯无害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腾。看着那根小手指，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去拉勾勾。 小卿宝立即笑容满面，得逞地瞅着他的眼儿又大又亮又黑。 小样的，这不把你制住了！ “你个小机灵鬼。”疯无害咬牙切齿蹦出几个字，内心里却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得了！他疯无害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只奶团子有点意思。哼，等着，看我疯无害怎么反套路你！ 小卿宝放心了，便一扭头，把自己被泪水浸湿的脸蛋儿凑过去。 拓跋修看着突然凑过来的精致娃娃脸，怔愣了一瞬，仍未与团子达到“心有灵犀”境界的他，动作顿时凝滞。 小卿宝撅着鸟嘴儿，长长的眼睫毛犹挂着晶莹的泪花，“不查豆子辣？” 这句，拓跋修听明白了，忙用帕子在她嫩滑的小脸上，动作轻柔的印了印。 奶团子眨眨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不知不觉的将小哥哥……当“奶爹”了。 她挠挠头，扯动得正中央的豆芽菜一歪。 小哥哥是人间富贵花，该是被好好疼爱才是。她竟然敢“使唤他侍候自己，诶，她是不是不该这样？ 但是小哥哥并没有生气耶。 这个小小的举动，没有令任何人感到不适。便是拓跋修本人，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敢使唤他。 刘昌在一旁笑而不语，看破不说破。 向来只有小主子使唤别人的份儿，别人哪来的脸面，敢让身份尊贵的小主子干侍候人的活儿。 也唯有小卿宝有这个能耐了。 “梁俊。” 拓跋修忽然喊道。 然后，咻的一下，一个人从敞开的大窗户飞进来，第一时间挡在拓跋修身前，朝外拔剑相向。 拓跋修冷声道：“把疯无害给我扔出去。” 梁俊把剑按回去，瞧不清他如何动作的，影子闪动了几下，外头远处传来疯无害的呱呱嚎叫：“欺负老人家了！你个臭小子哎呦……” 不曾见过如此高明功夫的姐妹俩，瞧得睁大了眼睛，好奇且兴奋地看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青石河村的人平平无奇，祖上三代都在泥土地里刨食，她们何曾见过飞天遁地的高手！ 一时间，姐妹俩既兴奋，又仰慕。 “嘤！嘤！嘤……” 疯无害丢出去后，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期而遇的，紧接着大家看到了啼笑皆非的一幕。 圆滚滚从书架那边摇摇晃晃的“蹦”出来，用“蹦”来形容都是轻的。 那四只小短黑蹄子，蹦得那叫一个欢快！就是动作吧，简直一言难尽。 四条腿明明撒欢地蹦哒，却是各有各的方向，四条小短腿走出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难为它还能摇摇晃晃的，一路往前蹦得实欢。 苏暖冬眼前一亮，笑得合不拢嘴，高兴得拍起小手来，“太棒了！圆滚滚学走路啦！” “这是……它好像跟自己的腿不太熟悉。”刘昌略微矜持道，其实嘴角快咧到耳根子。 这是什么人间小萌物，小点心简直萌死个人！ 拓跋修嘴角微微勾勒，清亮的音色矜贵道：“大概是四条腿各有各的想法。” 直到这一刻，拓跋修才恍然明白，小卿宝把圆滚滚送来的真正用意。 原来圆滚滚很会逗人开心！瞧瞧那圆圆的呆笨脑袋瓜，蹦蹦跳跳的欢快。 原来这不仅仅是一只嘤嘤怪，还是一只无敌可爱的小萌物。直萌到人的心坎儿上，让人情不自禁地露出姨母笑。 跟这样的小萌物相处，他怎能不快乐呢？ “四条腿各走各的，谁也不服气，定要分出个胜负。”梁俊不知道何时回来，习武之人说出老长的一句话。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转到他身上。在大家眼里，梁俊向来沉默寡言，是冷冰冰守护的护卫，鲜少听他说出这么长的句子。 可见，眼前的小萌物，把存在感极低的、冷冰冰的大内第一高手，成功给俘获了！ 第210章 滚滚长大辣 而梁俊突然接收到众人的目光，成为中心人物，却也只是双手抱剑，眼角眉梢不带一点变动。 也许是大家的眼神比较强烈，他又加了一句：“走得乱七八糟的，又或许是四条腿都迷路了。” 梁俊面无表情的吐出搞笑的话语，反差极大。 小卿宝憋住笑，能把高大冷的大哥哥逼成“话痨”，也就只有圆滚滚啦。她的滚滚简直是个小天使！ “伦间萌物会跳蹦迪辣！” 走路不协调的圆滚滚，若是再配上disco的音乐，可不正是在跳蹦迪么！ 大家的目光倏忽一下，又投射到圆滚滚身上。 可不正是人间萌物嘛！圆滚滚哪条腿都不服气的样子，各有各的想法，往不同的方向蹦跶。偏偏东倒西歪的，也慢吞吞来到小卿宝跟前。 “嘤！嘤！嘤……” 圆滚滚尝试着蹬起上半身，好几次都失败了。不过它挺聪明的，上肢攀住椅子腿，到达一定的高度后，两条后肢蹬直，居然站稳了。 黑黑圆圆的小眼睛，依恋地看着小卿宝，张着粉红色的嘴巴，娇滴滴地喊个不停。 小卿宝的心都快融化了。 她弓着腰，小手摸摸它呆笨笨的脑袋。一摸，连它的耳朵都给摸没了。转瞬，又冒了出来。 着实好玩得紧。 拓跋修一个眼神瞥向刘昌。 刘昌立刻机灵的把圆滚滚抱起来，放在小卿宝和拓跋修之间。 拓跋修的专属座椅很大，就算放进来一只圆滚滚，也不会显得拥挤。 小卿宝一双手，就这么搓着圆滚滚的脑袋瓜。 圆滚滚的四肢仍然开心地蹦蹦，好像蹦上瘾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忘努力蹦跳起来，想投入小卿宝的怀抱。 小卿宝老怀大慰。 小人儿老气横秋的摸着它的圆脑袋，奶声奶气叹道：“长大辣，滚滚长大辣，都会走路辣。” 那表情活像一个老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简直笑死个人。 刘昌发现，只要有小卿宝在这，不止小主子会露出难能可贵的笑容，连他也会不知不觉的笑起来。 小卿宝真是个活宝，连同她养的宠物，都长在人的笑点上。 “卿宝，你还是个小娃娃。说出来的话，好像小点心是你的孩子一样。”刘昌忍不住逗她。 没想到小卿宝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承认：“是哒，窝的宝宝！” 说吧，还上嘴了。她低头在圆滚滚身上啵啵啵的，么么哒好几口。 刘昌和苏暖冬笑得乐不可支，梁俊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大家都很欢乐。 看着身边一路卖萌的圆滚滚，拓跋修再也忍不住，第一次主动上手去摸圆滚滚。从它圆柱形的身子，一路摸到它圆圆的小屁股。 还别说，圆滚滚这个名字起得极其贴切，再没有别的名词能一下子，表述出它的特点。 也许是因为卿宝把它送给拓跋修玩儿的缘故，圆滚滚对拓跋修并不排斥，还担起小脑袋，娇滴滴的嘤了一声。 不知它怎么了，扭着小屁股退后两步，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耳朵送进他黑黑的手心里。 小卿宝的手摸了个空，小小的在它的圆屁屁上打了两下，又拽起它短短的毛尾巴，一下一下的把玩着。 拓跋修觉得手心下软软绵绵的，揉搓着半圆的小耳朵，手感也非常好，让人揉了更想揉了。 于是，他的黑手就盯着圆滚滚半圆的黑耳朵，搓来搓去。一只手还不够，另一只手也跟着上。 玩耳朵失踪，玩得不亦乐乎。 圆滚滚：“……” 它做错了什么？小主人就算了，为何这个长得比它的黑背心，还要黑的小黑人，都能对它上下其手了！ 但是小主人在此，怂怂的它不敢反抗。 拓跋修犹自不觉，刘昌和梁俊看得明明白白。他们的小主子笑得可开心了，像一个真正的六岁孩童，天真单纯。 这一刻，拓跋修没有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一刻，才是真真正正的，属于拓跋修真正的童年。 “的的在玩消思的‘它’。” 小卿宝见小哥哥把圆滚滚的脑袋，搓来搓去，圆圆的黑耳朵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冒出来。可不正是在玩消失的它么！ 小哥哥可真会！ 苏暖冬早就手痒痒的，她对小动物向来没有抵抗力。不管是之前的唧唧，还是后来的圆滚滚。 只不过碍于在别人家里，她习惯了拘谨。 不过她只要一想到回家，就可以rua圆滚滚，便也按捺得住。 如今就让老是沉郁着一张脸的小少爷，暂时玩一会儿吧。 她觉得小弟善良又可爱，肯定是看小少爷黑成这样，又整天郁郁寡欢，便让圆滚滚陪他玩玩，使他敞开心扉，也挺好的。 刘昌已经抑不住，笑声从喉间溢出来。 即便是一向以高大冷形象示人的梁俊，嘴角也忍不住勾勒得高高的。 眼见圆滚滚俘获了这里的人，苏暖冬壮着胆子给他们解释圆滚滚的由来：“圆滚滚是卿宝从山上带回来，那时候的滚滚跟小老鼠一般大小，毛都没长几根，浑身上下粉粉嫩嫩的。我家里人都以为圆滚滚活不成了呢。” “那后来呢？”梁俊急着追问。 毫不意外的，又接收到讶异的视线。 梁俊双手继续高冷抱胸，他就是好奇了，咋地啦！ 见他们感兴趣，苏暖冬继续笑道：“正好后院来了一头怀着小崽子的母羊，阿娘就天天挤奶给圆滚滚喝，又有唧唧的照顾，圆滚滚才有了长大成人的机会。” “噗。”刘昌又是一个噗嗤笑，他捏捏苏暖冬的脸蛋，好笑的纠正：“小暖冬呀，依我看，小点心不是人，不会有成人的一天。” 不过据他所知唧唧是一只毛猴，毛猴照顾圆滚滚？ 他微晃头，不可能，小暖冬也就说说而已。 “张大成凶！”小卿宝高声插话，还一脸嘚瑟。 张大成凶？什么鬼？ 其他人只顾着笑，拓跋修却略微蹙眉：“长大成熊？它是一头熊？” 第211章 养不起圆滚滚 随即，他把目光投向苏暖冬。 苏暖冬一脸茫然，摇摇头：“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圆滚滚是什么。只偶尔听卿宝说过，它是一只猫，如今又说是熊，我也搞不懂了。” 她挠挠脑袋。小少爷问她也没有用呀，她们也不晓得圆滚滚是熊，还是猫。 “猫？看起来不像呀，难道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品种？”刘昌摸着下巴思索，确定搜索不出类似的猫品种。 他忍不住上前两步，仔细端详，沉吟着给出判定：“比起熊，我更愿相信它是一只猫。” 拓跋修的手不断在圆滚滚身上揩油，把它身上的毛都捋顺了。 圆滚滚舒服得眯起黑眼睛，自带黑眼圈，让它看起来，好像随时随地能入睡。 拓跋修刚被它温暖到，此时轻声道：“嗯，不会是熊。” “熊有棕熊、黑熊等，它们的主食吃肉，同时也吃青草、浆果、鱼，还会盗取蜂蜜。成年熊体型庞大，四肢粗壮，身上长有茂密的长毛，头大嘴长，还拥有锋利的牙齿和爪子，能够捕捉到鹿、羊、牛等动物。它们的身体瞧着笨重，能长到几百斤，但奔跑速度极快，人不可能跑得比熊快。” 拓跋修根据自己在书上看到的知识，说得头头是道。 刘昌和梁俊，还有苏暖冬无不纷纷点头，一致认为拓跋修说得极有道理。 熊是如此凶猛的动物，圆滚滚只是一只呆头呆脑的小点心，怎么可能是熊嘛！ 于是大家放心了。 小卿宝：“……” 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乃们都猜错了！ 不过她的小哥哥年龄虽小，看的书可不少，连熊的相关知识都了解得那么清楚。 可惜呀，小哥哥判断失误了。圆滚滚就是熊类当中的一种啊！ 小卿宝上辈子看到的都是圈养的熊猫，那些熊猫靠卖萌赚取流量，活出不愁吃住的熊生。但它们却完全失去自由，一辈子困在动物园里，温温顺顺的度过漫长而又短暂的熊生。 别看此时此刻的圆滚滚，萌萌的挺可爱，看起来没有一丝危险性。在野外生活的一只大熊猫，杀伤力要远超过一头鳄鱼。熊猫本身有着非常大的速度爆发力、强悍的爬树能力，更有着强悍的咬合力。 熊猫吃起竹子来，就像人类吃爆米花一样，比老虎和狼都要厉害。 想到圆滚滚是如此凶猛的大型野兽，小卿宝开始发愁。 家里没有种竹子，也没有笋喂它吃。 再者说，她不愿意困住圆滚滚的一生。圆滚滚应该回归大自然，在郁郁葱葱的森林里生活。 熊猫幼崽六个月的时候开始吃竹子，一只成年大熊猫每天进食十来斤到三四十公斤的食物。并且由于竹子低营养、低消化率，大熊猫只能通过不停进食，才能维持新陈代谢的平衡。 她能养活熊猫崽崽，成年熊猫，她绝对养不起。 如今圆滚滚开始学走路，她是不是该考虑将它放归野外，让它学会在野外生存。 小卿宝想着想着，小手指含在嘴里，歪着脑袋。 萌愣愣的呆样，再配上她脑袋上的那颗豆芽菜，生生整出一个萌娃来。 比起圆滚滚的蹦跶卖萌，不遑多让。 “卿宝在想什么？有什么事跟哥哥说，哥哥定会给你解决。” 拓跋修这句话带着承诺性，完全以小卿宝哥哥的身份自居。 不得不说，在小卿宝体贴的送圆滚滚陪伴他，又两度不嫌弃的亲他看起来脏兮兮的黑脸蛋。 他成功的被俘获了。 他觉得为奶团子做一些事，也未尝不可。谁让她不经意间，温暖了他孤单冰冷的内心。 小卿宝努力捋了捋自己的舌头，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舌头了。她努力了好几下，自认为能说得字正腔圆。 “嚷滚滚，要好多好多珠子。” 刘昌诧异：“珠子？” 小卿宝摇头。 “是竹子吧？梅兰竹菊的竹？”拓跋修挑眉问。 小卿宝重重点头，小哥哥好聪明！ 她养不起圆滚滚，万一小哥哥愿意养呢？毕竟以小哥哥的财力，种一大片竹林，应该毫无压力吧。 只要小哥哥愿意养，应该能养得起圆滚滚。 不过为了圆滚滚的熊生着想，放归野外，是对它来说最好的选择吧。 它不应该属于人类，它是自由的，应该拥有它自己精彩的熊生。它会有一堆同类伙伴，过着一起吃竹子、自由交配的美好日子。 拓跋修皱着眉头，吃竹子的动物？他改日得找相关的书籍来看看。 刘昌笑着问他：“小卿宝如何得知圆滚滚吃竹子？我看这小点心软萌萌的，个头不大，不像能吃竹子。你想呀，竹子那么硬，没什么动物去吃它，因为他们根本咬不动。” “不素哒！”小卿宝有点儿着急：“滚滚次珠子哒。” 刘昌永远笑眯眯，没有驳斥小卿宝的话，心中却是不相信。 拓跋修便道：“嗯，如果圆滚滚真的吃竹子，那我便找来竹子给它吃。竹子这种东西，乡下里多得是。就算花钱买，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的的真好！”小卿宝咧着几颗小白牙笑了，小哥哥真的养得起圆滚滚！并且愿意养呢！ 拓跋修微微勾唇。 小卿宝正乐呵着，突然两眼发直，表情呆滞。 她脑海里，再次出现无比清晰的一幕。 在一片沐浴于雨中的翠竹林里，万千条水线，从天而降。竹林伴随狂风的吹拂，竹枝摇曳，竹叶纷披，翠玉连波。任谁见了都不得不称赞一声：“钟灵毓秀。” 大片葱郁的竹林里，不光只有青翠的竹子，当中有一只强壮的大熊猫身体直立，两只前蹄轻易就掰倒一根大竹笋…… “卿宝，卿宝，卿宝……” 拓跋修眼看小卿宝的神色不对，一连唤了好多声，小卿宝居然没缓过神来。 苏暖冬倒是不着急，这种情形在小卿宝身上，之前已经出现过两回。每次小卿宝都能回过神来说，跟她们说没事事。 “疯无害！快去喊疯无害！”拓跋修头也不回吩咐，声音透着隐隐的慌乱。 第212章 大暴雨会把田地淹没 他看着奶团子呆滞的模样，心口翻涌。 不知不觉间，没有嫌弃过他哪怕一丢丢的奶团子，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这点微薄的温暖，是他好不容易遇到，是命运的眷顾。 他极其害怕失去！ 失去了团子，他生怕自己再也遇不到，如此温暖澄澈的团子了。 梁俊内力深厚，察觉到拓跋修声音里隐隐的慌张，大内高手用尽全力，倏忽一下，消失在书房。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之前当垃圾丢掉的疯无害，给抓回来。 眼看小少爷如此着急卿宝的情况，苏暖冬走上前，看了看卿宝的样子，确定跟前两次一般无异。 她反倒安慰拓跋修：“小少爷不用担心，卿宝等一会儿就好了。” 拓跋修犹自不解，心中恼怒，反问她：“难道这已经不止第一次？” 苏暖冬没有察觉他的情绪，点头称是：“据我所知，应该是第三次了。” “已经三次了！为何不给他看大夫？你们都没有想过给他治病吗？”拓跋修明显生气的质问，语气有点重。 苏暖冬感到委屈，“可是卿宝说没事事，而且很快就好了。” 可怜的苏暖冬只有五岁，根本不懂这些事。她怎么会周全的考虑到，要给卿宝请大夫治疗？ 毕竟只出了两次这种现象，除此外，卿宝一切都很正常。 苏暖冬从见拓跋修的第一面起，就觉得他不好相处，整日散发着高高在上的冷气场。她也是来了好几回，觉得小少爷没什么危险，不会随意责骂，才放心与他交谈。没想到会因这事，遭到他的责备。 苏暖冬的眼眶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没事事！不许怪四姐。” 回过神来的卿宝，听到拓跋修和四姐之间的对话。她明白两人是因为她而产生纷争，有了不好的情绪。 小卿宝的双手掰回拓跋修的脸蛋，严肃地告诉他。哼，欺负四姐，就算是欺负她，让她不开心。 拓跋修松了一口气，神色立刻舒缓过来，前所未有的开始自我检讨。 “是我说话冲了点，卿宝不要生哥哥的气。” “乖辣，宝宝不生肥气。”小卿宝举起小爪子，摸摸拓跋修的脑袋。 而拓跋修还真的略微矮了矮身子，让她够得着他的脑袋，让她摸个够。 小卿宝心满意足了，又看向四姐：“的的不系故意哒，四姐不要不开心辣。” 苏暖冬飞快地瞥了拓跋修一眼，摇摇头：“四姐不生气。” 就是有点儿紧张害怕。 刚才小少爷质问的语气，像极了第一次，她看到拓跋修瑟瑟发抖的心情。 “握握手，好盆友。” 小卿宝一手拉起四姐的手，另一只手拉起拓跋修的黑手，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 不料，两个人同时像被触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触碰的那一瞬间，飞速地抽回来。 小卿宝：“……” 至于嘛！ 两个都是好孩子，怎么就走不到一块呢？她都严重怀疑，如果不是有她在其中当润滑剂，四姐和小哥哥根本不可能有说话的机会。 “要不小暖冬，我先送你回家？我想卿宝会愿意留下来，陪小主子说说话的吧？”刘昌的眼睛，自然而然的看向小卿宝。 明明是最小的奶团子，但是不论是她家四姐，还是小主子，似乎都听他的话。 小卿宝原本也想留下来，玩那一大木箱的玩具。 她对古代的玩具挺好奇。 不过她刚才看到了，两天之后会下雨，并且是大暴雨。届时，大熊猫会跑回山洞里避雨，大暴雨会把田地的粮食都给淹没掉。 家里的粮食，最好以最快的速度收割回家。 “不辣。”小卿宝摇摇小脑袋，跳下木椅专座，“窝要告硕娘亲，天要下暴雨。” 拓跋修有些失望，“卿宝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你还有一箱子玩具没玩呢。” “下次辣。” 小卿宝回答得十分干脆，一点都不留恋，多少使拓跋修感到一丢丢失落。 “卿宝说要下雨？”刘昌看了看外头，“天气好好的，太阳那么晒，最近这几日不会有雨下。” “养天后，天要下雨辣。”小卿宝严肃脸：“稻子要收灰家，卿宝要帮忙哒。” 否则会来不及！ 农民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就为了秋收。她不能让家里的粮食，遭受损失。 “两天后会下雨？”拓跋修也下了地，走到房门口抬头望天。 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除了几朵白得跟棉花似的云朵，挂在空中，其余清一色的蔚蓝。 “真哒辣，养天。”小卿宝重申了一遍，伸出他的小手指，竖起两根。 “卿宝等一下。既然要回家去，木箱里有那么多玩具，哥哥给你挑几个带回家里玩。”拓跋修道。 小卿宝小脸一亮：“千千！窝要千千！” 这个玩具，她回家可以跟四个姐姐一起玩。 “好。”拓跋修释然地笑了。 他们是邻家，来日方长，他何必执着于一时。 过去的磨难，害他养成不好的习惯。遇到一点事，容易成为惊弓之鸟，同时更害怕失去。 卿宝是那么软萌温暖的团子，不会伤害他，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抛弃他。他应该学着松弛。 刘昌立刻道：“我去拿出来。” 刘昌去拿玩具的当口，苏暖冬把被遗忘的圆滚滚抱了出来。 她还想着把圆滚滚带回家呢。 刚才她看到他们在rua圆滚滚，她也好想rua。这可是圆滚滚学走路的第一天呢，回去她一定好好夸夸它，还要教它四条腿同心协力走路。 “四姐，滚滚陪的的，好不辣？” 四姐最喜欢圆滚滚了！小卿宝知道四姐想要把圆滚滚带回家，但是圆滚滚在她们家生活的时间，还有好长好长。 而小哥哥送了自己一整箱的玩具，她也想回报一二。 她听说过，曾经有人被小时候的熊猫宝宝，治愈了抑郁症。 小哥哥老是郁郁寡欢的样子，跟个小媳妇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相信萌萌哒的圆滚滚，对他的郁闷心情，有一定的疗愈帮助。 第213章 小卿宝拒绝把脉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小哥哥终究没能逃脱圆滚滚该死的魅力！既然小哥哥不排斥圆滚滚，就让圆滚滚多陪小哥哥几天吧。 苏暖冬纠结了一下下，就把圆滚滚递过去。 拓跋修看着虎头虎脑的圆滚滚，双手捧进怀里。 毛茸茸的呆萌模样，让他冰冷的心一下子变柔软了。 不管是小卿宝的心意也好，还是圆滚滚萌萌哒、讨人开心的特质，确实都使他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苏暖冬不会那么小气，觉得小少爷责备了她一句，就生他的气。她清楚，小少爷只是出于关心卿宝。正如阿娘所说的，关心则乱。 刘昌把千千拿出来，手中还捏着一根绳子，一同交给苏暖冬。 “谢谢伯伯。” 苏暖冬接了过来。 她也学乖了，既然明知拒绝无果，到最后都会被“迫”收下，她决定坦然接受。何况，小少爷是真心送卿宝玩具。 就在这时，梁俊手提着张牙舞爪的疯无害，从围墙上飘然而落。 那个帅气炫酷的身姿，直把小卿宝和苏暖冬看得两眼冒光，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小卿宝终于知道了，大哥哥之前不是故意将她当玩具拎，原来他对谁都一样。即使是医术高明、奇奇怪怪的疯无害，他也是同样对待。 “你个杀千刀！刚丢我出去，这会儿又抓我回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明明长得高大冷的美男子，整天舞刀弄剑，行为粗鲁，搞得自己跟你那个小主子一样生人勿近……对我老人家也没有一点敬意，我真真服了你……” 梁俊将疯无害丢下地，疯无害依然没有停下他那张聒噪的嘴，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 “疯无害，你说过，从此以后给卿宝一家免费医治。就在刚才，卿宝突然失去神志，过了一会儿又恢复正常。你给他把把脉，看看他的身体状况。” 拓跋修指挥人干活的姿态极其自然，仿佛他天生就比别人高贵。 小卿宝以为疯无害就算不反抗，总会嘀咕几句。 没想到疯无害只是气鼓鼓的，瞥了拓跋修一眼，然后快步来到她面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把手伸出来。” 伸手给他是要把脉呢！小卿宝浑身一个激灵，小脚脚连续退后数步。 她听说古代的中医十分厉害，一把脉便能知道此人是男是女。 她吓得连忙把双手背到身后，拒绝疯无害把脉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 “不要，没事事。” 她娘亲费尽千辛万苦，把她姑娘家的身份隐藏起来，万不能在这时候暴露出去。 拓跋修耐心的劝道：“卿宝乖，疯无害是一名出色的大夫，在外头许多人喊他神医。有些人花千金万金请他去治病，他不一定乐意。你就是给他把把脉，没事自然最好，有事咱们就有病治病。” 小卿宝偶尔发痴症，是不太正常的一种现象。不让疯无害检查，他不放心。 “窝不！窝不！”小卿宝嘟着小嘴，委屈巴巴：“的的坏，窝没饼！” 拓跋修又气又笑：“卿宝乖乖的，只是把脉，不喝苦药。疯无害两根手指搭在你的手腕上，再没有别的事。” 他怕喝苦药，理所当然觉得卿宝也是一样。 “不要辣！”小卿宝“辣”得很大声，小脸蛋满满的控诉，明亮的眼神儿瞪着拓跋修：“窝不喜宽的的辣。” 拓跋修瞬间有些慌了，他连忙走上前，小卿宝却连连后退，索性躲在苏暖冬身后。 她无意中瞥到苏暖冬手中的陀螺，大声道：“千千不要辣。” 为了身份不被暴露，小卿宝连好玩的陀螺都打算还给拓跋修。 她的身份是保住全家不被吃绝户的保命符！怎么可能被拓跋修三言两语的话，给哄去把脉。 “这……” 苏暖冬看看满脸抗拒的小卿宝，又看看蹙着眉头的拓跋修，一时进入两难的境地。 明明刚才蜜里调油的好兄弟，一转眼就不和了？！ “行了，不把脉也没事。依我的医术，一眼就能看出奶团子没啥事儿。小娃娃说话中气十足，健健康康，我看这村里的娃子，就属他养得最好。” 疯无害瞧着一个硬要他治，一个不要他治，索性把他的诊断结果说出来。 身为一名神医，望闻问切这种事情，他自然手到擒来。以他今时今日在医术上的造诣，通过“望”，完全可以确定，小卿宝身体健康得很。 拓跋修其实对疯无害的医术十分信任，宫里那么多出色的御医，对他身中的奇毒都无计可施。若不是疯无害，他的命根本不可能留到现在。 “看叭！没事事。” 小卿宝微松一口气，在苏暖冬身后探出脑袋。 她鼓着双颊，像一只斗胜的小公鸡。那眼神儿仿佛在说，你若还是要强迫我，我就不理你了。 拓跋修似乎接收到她眼神中的信号，瞧她生龙活虎的样子，便点头妥协下来：“好吧，既然疯无害说你没事，那咱就不把脉了。不过你身体要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哥哥，要找疯无害，知道吗？” 小卿宝这才放心从苏暖冬身后走出来，“知道辣。” 她来到拓跋修身前，拉起他的手，非常虔诚的模样。 奶团子萌娃音道：“的的放心，窝很好哒。你乖乖哒，听话。” 如果忽略掉奶声奶气的音色，真的会十分感人。 拓跋修有些无语了，被一个奶团子殷殷叮嘱，告诫他要乖，要听话，有一种强烈的反差萌。 明明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团子，偏偏说着操心的话，让人时常感到啼笑皆非，偏偏又爆笑不出来的心痒痒。 “哥哥知道了，不会再强迫卿宝做不喜欢的事，卿宝可不能不喜欢哥哥。” “道切要有层意。”小卿宝两根小食指怼怼，视线飘向梁俊。 瞟一眼，又瞟一眼。 梁俊：“……” 干啥？干啥？跟只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别以为我看不到。 对于习武到达登峰造极的人来说，身边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察觉。 第214章 哐哐撞大墙的愿望 小卿宝那悄咪咪的小眼神，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只有拓跋修一人看到。其实，奶团子瞟过来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 自然，她鬼鬼祟祟的小眼神瞟呀瞟，后来大家都看到了。 “卿宝想要什么样的诚意？”拓跋修思索着她眼神里的意思，又问：“你想要梁俊做什么？” “想在大的的脖子上，骑马马。” 小卿宝终于大声说出她的想法。 她偶尔会看到村里的小朋友，骑在他们阿爹的脖子上，笑得很开心。就算有时候哐哐撞大墙，也不会减少半点不愉快。 她自出生便没有阿爹，也很想体验这样骑在大人脖子上的感觉，看是否真的很快乐？ 时间稍纵即逝，一眨眼，她就会长大了。长大后，她再想骑马马也不成了。难得有现成适合的人选，赶紧实现她的美好愿望。 梁俊眼皮一跳，奶团子胆子很大嘛！ 想骑大内第一高手的脖子！ 把大内第一高手当马骑！ 很好！很有出息！不愧是小主子唯一喜欢的小玩伴！胆子大得飞起！ 刘昌一直没有说话，却是全程姨母笑。多久没看到小主子生龙活虎的样子了？他几乎想不起来了。 如今小主子终于有点儿正常小孩的模样，所以，他压根没有插手他们之间的互动。 这时，拓跋修松了一口气。这个好说，梁俊是他的手下，敢不听从他的命令？ “梁俊，你听到了吧？” 梁俊还能如何？他只能面无表情的，散发着强烈的冷气场，来到小卿宝身前蹲下。 可是即使梁俊蹲下，小卿宝的个头也没他高。 不过小卿宝是主动的娃，机灵地绕到他身后去。 她的一双小手攀着他的肩膀，小土豆腿一直跨呀跨的往上爬，彷如在登山。 奈何梁俊的腰身挺长，小土豆腿硬是没能跨上去。反倒在梁俊后背的衣服，留下了许多小脚印。 小卿宝犹自不死心，她发现了一个小窍门，用膝盖抵着梁俊的肩胛骨，小手手再往上攀，一把拽住梁俊的头发…… 梁俊一直在隐忍着，小卿宝在他后背的所作所为。 即使他明显感受到小卿宝的脚板底，在他身上的衣服踩呀踩，他也咬牙忍了。 他安慰自己一个大男人，就算被团子的小脚印踩脏了，他的大巴掌胡乱拍几下，衣裳便能干净如新。 可是手拽他头发，就没天理了！ 也不知道这个奶团子哪来的力气，小手一拽，几乎把他的整块头皮都掰扯下来。 即使他再生气，但考虑到小主子对奶团子十分优待，便只能保持克制。他索性手朝后，单手拎起奶团子脖子后的衣服，直接一提，便提到他的脖子上骑。 大内第一高手的屈辱啊！ 然而，在场没有人听到他内心疯狂的呐喊。 小卿宝还没有坐稳当呢，梁俊呼的一下，身体直立。连同他站起来，似乎都带着狂风。 小卿宝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她的双手又一把死死拽住梁俊乌黑的头发。 梁俊：“……” 好想把脖子上的小团子丢出去，咋整？ 梁俊暗地里磨牙霍霍，小卿宝却开始找到骑马马的状态。 她兴奋的晃荡小土豆腿，一左一右的在梁俊的肩膀前晃来晃去。 “炸！炸！炸！骑马马，灰家辣！” 小卿宝一边兴奋地喊着口号，一边抓着梁俊束起的头发。因为竖起的那一团黑发，刚好是她小手手，唯一能握住的东西。 “那小珠子，我就这么送他回家？” 梁俊不敢置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自家小主子。 他的内心里还保留着一丝念想，小主子会怜悯他，让卿宝在这里骑几下便好，不会让他从这儿走出大门，再走进奶团子的家。 “嗯，去吧，小心点。你身材高大，进出门口时，小心卿宝的脑袋，不要把卿宝撞墙上去。” 拓跋修细心叮嘱了一句，完全没有考虑到手下崩溃的心情。 梁俊还能如何？他这一生注定为皇室卖命，当下只能领命，被卿宝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 小卿宝内心里感到一丝惋惜，她不能体验哐哐撞大墙了吗？她挺想哐哐撞大墙的！ 她摸摸自己光洁的额头，算了，应该挺痛的。 苏暖冬连忙小跑起来，紧随其后。 来之前，苏暖冬已经领略过梁俊的速度，这会儿一点都不敢马虎。 “你可不要把我的发簪扯掉，否则我的头发会散落下来，你也没东西扶。” 这是可怜的梁俊对卿宝唯一的要求，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好叭。”小卿宝稳稳地扶着他竖起的头发，小腿突然踢了踢：“慢点，慢点，四姐要跟不上辣。” 小样的！ 梁俊忍了又忍。 他脚下的步伐不自禁的慢了下来，而苏暖冬也不需要跑得气喘吁吁的，慢慢的也能跟上。 怪不得小孩子都喜欢骑在大人的脖子上，小卿宝实测，超级好玩！ 她一方面担心会掉下来，充满了挑战和冒险。但是小卿宝深深的相信，梁俊不会将她丢下去。 这不是因为信任梁俊，而是他看到梁俊对拓跋修唯命是从的态度，信任梁俊对小哥哥的忠心耿耿。 这足以令她兴奋不已。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可以看到，自己平时看不到的地方，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她当矮墩子一年多了，除了正常看四姐外，大部分时间只能看到别人的大长腿。 每次仰起脑袋瓜去看别人的脑袋，也是很累团子的脖子。 “炸炸炸……” 小卿宝的小腿一边晃晃荡荡的，小嘴巴一边发出跟骑马一样的声音。 这一刻，梁俊生无可恋，深觉自己一世英名，毁在一个奶团子手里！他身为大内第一高手，居然被一个奶团子坐在脖子上狐假虎威！ 但能如何呢？他的使命便是保护小主子，听从小主子的命令。 梁俊的鼻子呼呼出气，就这么一边用皇家的权威信念，压抑着内心的不甘和愤怒，一边被小卿宝骑着往家里走。 小卿宝兴奋过了头，梁俊生气昏了头。 第215章 大姐脸蛋绯红 走出青砖大瓦屋的门口时，梁俊还记得微微弯下身子，不至于真让小卿宝哐哐撞大墙。 然而，当他跨进小卿宝家前院的门口时，“哐！” 得了，小卿宝哐哐撞大墙的愿望实现了！ “卿宝！”苏暖冬急声大叫。 小卿宝的额头，终究是难逃一劫，哐的一下撞到自己家的门头上。 小卿宝的身子被迫朝后仰倒，梁俊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的后背，让她不至于从他后面摔下去。 小卿宝抬手摸摸额头，倒没有觉得很痛。这得益于哐哐撞大墙那一刻，梁俊速度极快地退后两步，使她不算坚硬的额头不至于撞扁了去。 不过也因此，梁俊将奶团子拉下来，两手抱着她的腋窝，放在跟前认真看了看。 看到小卿宝的额头只有一些微红，梁俊便舒了一口气。 小主子看中的人，可不能在他手里损坏掉。 “小屁孩儿，回到家了，咱就不骑马马了。” 小卿宝正要抗议，梁俊看也不看，就这么一手抱着娃，一手提剑，大步往前走。 小卿宝觉得不够过瘾，骑马马的路途未免太短，她还没骑够呢。 但瞧梁俊冷冰冰的模样，身上不断渗出的冷冷气场，她识趣的没有吱声。 以后想骑马马还不容易嘛，让小哥哥吩咐一声便是，不信梁俊不从。 这么一想，小卿宝心头的气儿也平了，来日方长呢。 小卿宝心气平了后，不忘安慰四姐：“没事事。” 苏暖冬已经不担心了。 小卿宝扭头看向自家大屋。 这一看吓了她一跳，大姐居然跳着一条腿，手上在舀水。 重点是，地上都湿了，那块地方。她记得有些光滑，大姐这么跳，很容易摔倒。 “大姐。”她担心的喊了一句。 苏迎春听到小卿宝软萌的叫声，抬头看到她时，露出温柔的笑容。同时，她单腿往前跳了一脚。 这一跳就倒霉催了！果然滑了下去。小卿宝：“……” 不想则已，一想都实现了。 小卿宝的喉间还没溢出大姐两个字，突然觉得自己像刮风一样。 然后眼前一晃，大姐就在她对面，被梁俊大哥哥另一只手环抱着。 小卿宝被梁俊瞬移的速度，给惊得一愣一愣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对面的苏迎春，刚开始跟小卿宝一样懵。 她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梁俊，鬼斧神工雕琢的刚毅脸庞，对上他充满侵略性的男子汉眼神儿…… 苏迎春眨眨眼，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腰间被他的手臂环绕着，身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 不曾与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的苏迎春，一下子涨红了脸。 “你，你，你……” 她语无伦次，立刻用双手推开，却触碰到他结实的胸膛。 这熟悉的硬邦邦的感觉，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梁俊上次给他们送银子时，被石头般坚硬的胸膛，给撞到鼻子的画面。 她的双手像被什么烫住一般，急忙收回来。 梁俊似乎没有多想，将人扶直后，松开了手。 不料，苏迎春是单腿站立，其中的伤腿习惯性的吊了起来。经梁俊没有提前告知的一放，苏迎春还以为她的后腰有支撑，肉眼可见的朝后倒去。 梁俊一看，人快掉地上了，又腾出手去。 只是这一次，他可不敢环住少女的腰肢。 别看他脸色冷峻，粗糙的手掌触碰到的柔软腰肢，令他的心不知何故，砰砰砰的快速跳了几下。 他改而拉住苏迎春的手臂，没想到那儿也出奇意料的很柔软，很细，盈盈一握。 他仍然故作淡定，将人扶稳了，问：“站好了吗？” “嗯。” 苏迎春回答的声音，跟蚊子的嗡嗡声差不多。 她低垂着脑袋，脸蛋绯红，压根不敢抬头看他。 梁俊松开了手，把奶团子放地上。 然后，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苏迎春听到他大步离开，抬头看他的背影，很高大，背部挺直，走路也很快，那大长腿的步子迈的又大又快。 “砰！” 苏迎春、小卿宝、苏暖冬倏忽瞪大眼睛，这人走路不看前面的吗？ 难道是因为长得太高了？眼睛看不到高处的墙？ 梁俊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尴尬，最丢脸的就在这一刻！他居然撞在别人家前院的门头上。 丢死个人！ 不行，不能让他的形象毁于一旦。 梁俊脑海里极速搜寻补救措施，于是他退后两步施展轻功。咻的一下，飞回隔壁的青砖瓦屋。 苏迎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刚才那人会飞？！好厉害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人？！ “大姐？” 小卿宝看到了什么，大姐和大哥哥的反应好像有点儿童不宜。 大哥哥那么大一个人了，走路不看路，居然哐当撞她们家门头上，就很好笑。 奶团子觉得好神奇。她能说，她居然感受到一丢丢，大姐和大哥哥之间的暧昧互动。 大哥哥是单身的吧？家在何处？父母健在否？有没有兄弟姐妹？ 要是能通过小哥哥的关系，把大哥哥改拐回来，给大姐当入赘女婿，该多好啊！ 这样她就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大姐夫啦！ 即便她姑娘家的身份被拆穿，也没有人敢吃她们家的绝户。 他还能每天都骑马马。 卿宝喊了好几声，苏迎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奶团子。 “大的的，飞走辣。” 苏迎春摸摸小卿宝的脑袋，心口砰砰乱跳，嘴上小声道：“嗯，飞走了。” 她好像忘了道谢。 “幸好有大哥哥拉住大姐，要不然大姐要摔倒了，保不齐又要受伤。说起来，大哥哥人看起来冷冰冰，挺吓人，其实对卿宝很好。” 苏暖冬语气中有些艳羡。 她依稀记得，自己也曾在阿爹的脖子上骑马马。不过后来阿爹去服兵役，她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待遇了。 卿宝更可怜，这是他第一次骑马马吧。 大哥哥能让卿宝在他的脖子上骑马马，好像代替她阿爹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儿呢，所以她就觉得大哥哥好。 苏暖冬浑然察觉不出，自家大姐和大哥哥之间的暧昧暗涌。 第216章 大内第一高手的窘迫 梁俊施展轻功回来，淡定落地，自信心也回来了。 他自觉在他们姐弟面前炫了一把，多少能挽回一点他的面子吧？ 说真的，小屁孩不咋地，全靠卖萌把他家小主子吃得死死的。 不过他那个大姐不一样，长得颇为娇美，性情温柔，说话也是温声细语。 还有脸蛋儿红红的，头发又浓密又黑亮，腰肢也很柔软，手臂也软且细，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梁俊越想越发散思维，高冷的俊脸微微泛红。 嗯，他还缺一个媳妇儿呢？追随小主子来之前，他就发愁，自己最近这几年大概娶不到媳妇了。 以后回京，变成人人嫌弃的老男人，没有哪家闺女愿意嫁给他。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想法有了不一样的转变。 万一，他在这儿遇到心仪的姑娘呢？求求小主子，也许能娶个漂亮媳妇暖炕头？ 他想着，胖婶和刘昌都可以每日恩恩爱爱的生活在一起，为何他不行？ 越想，梁俊的心越是怦怦直跳。 哎呀，难道这就是共事多年的好友所说的，少男春心荡漾了？ “梁俊，梁俊，梁俊……” 刘昌一连喊了许多声，梁俊全然没有反应，抱剑站立的背影，如同一具雕塑。 虽然这是他一贯挺拔的伟岸身姿，可没有耳聋的毛病啊！ 若是小主子的护卫是这般不靠谱，他是不是该飞鸽传书回去，换大内第二高手来？ 他绕到梁俊的身前，正想提醒他两句，却……瞧瞧，他看到什么了？ 刘昌震惊了！ 这张古铜色的冰冷俊脸居然……透着羞涩？？ 纳尼？羞涩！ 这个表情居然会出现在一张刚毅的冷脸，他活见鬼了吧？！ 刘昌微眯眼，忽地大声吼他：“梁俊！” 梁俊瞳孔骤缩，嗡的一声。 没等刘昌回过神来，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锋利的剑。 “你，你，你干什么？！” 刘昌哪里料到梁俊冷不防出鞘，险些老命都要交待在他手里，声音都微微哆嗦。 “哟呵！起内哄呢！” 疯无害嘚瑟极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坐门槛上看好戏。 梁俊唰的一下收回剑，目光冷冷地射了一眼疯无害。 疯无害不久前才在他手头吃过亏，自知敌不过他，当下不再言语。 “抱歉，想事情。”梁俊不咸不淡的对刘昌说道。 刘昌提起的心，略略放松下来。不过刚松下来的心情，紧接着又被他接下来的问话，弄得险些惊掉下巴。 “昌伯，小主子会给我找媳妇的吧？” 有情况！ 刘昌扶扶自己的下巴，调整好表情，笑吟吟问：“你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梁俊略微不自然的微抽嘴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他只是微微侧过脸，避开刘昌的打量。 “放心，你的年纪不小了，正是成亲的好时候。你若有看上的好姑娘，想要成亲也未尝不可。” 刘昌边不错眼的打量他，边不急不缓道：“小主子虽然表面冷冰冰，但其实对咱们这些下人都十分宽待。你一路从皇宫护他到此，你何曾见他苛责过咱们？” 刘昌紧紧盯着他的脸，眼睛眨也不眨。 “我脸上没长花，更不是漂亮的小姑娘。”梁俊淡淡斜睨他一眼。 刘昌笑容不变，本就不大的眼睛几乎笑眯成一条线，此时脸上的表情写满八卦：“告诉我，你看上哪家小姑娘了？要不要我替你去打探人家的家世？” 梁俊再次扭头，幅度更大，就为了避开刘昌射来灼热的八卦视线。 “没有，我就问问。” 刘昌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早就练就了八百个心眼，根本没有被梁俊打发走，好奇心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让我猜猜，你刚才是送小卿宝和小暖冬回去。短短几步路程，又是在村尾，你遇见的人应该不多。再排除村里那些长得磕碜的姑娘，也就小卿宝上面的几个姐姐长得还算娇俏可人。” 刘昌摩挲着下巴：“小卿宝的三姐还小，不在一见钟情的范围内。她的二姐大大咧咧，不像是你喜欢的类型。这个时间点，他们家只有苏迎春大姑娘在吧，你该不会是看向小卿宝的大姐了吧？” 刘昌一边说，一边眼睛牢牢地盯住梁俊脸色的变化。 当他说到最后一句，果然这张古铜色的刚毅俊脸，居然微微的红润。 “啧啧。”刘昌砸吧嘴叹道。 真是活久见了！ 这个冰山一样的男子，脸上好像刀刻一样的锋利男子，居然坠入爱河了？ 刘昌没完没了的，又精明得过分，梁俊担心被扒光得更彻底，赶紧脚尖一踮，极速飞上屋顶。 他迎风站立，遥望远处的高山峻岭，方才舒了一口气。 他无意间一扭头，视线从高处往下看，又看到隔壁屋那道倩影。 那个美丽姑娘无比温柔的摸摸奶团子的脑袋，脸上微微带笑，那么的温柔可人，打眼一瞧就是个好媳妇人选！ 一个男人若能娶来这样的媳妇儿，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那可真是好啊！ “梁俊，有心动的姑娘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届时向小主子禀报一声便是！还有，不要满脑子想人家姑娘，护卫小主子的重任，一刻都不能懈怠！” 刘昌玉扯着喉咙吆喝，一声声响亮得很，这下整个青砖大屋的人都知道了。 他梁俊想漂亮姑娘了！ 梁俊脚下一滑，一块瓦片滑落下去，大内第一高手险些从屋顶滚下来。 自从大功练成，他就没有出现过如此丢人现眼的失误。 大内第一高手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窘迫？！ 该死的刘昌！仗着自己是小主子跟前的大红人，就肆意打趣他！也不知道那个漂亮姑娘有没有听到？ 他在小主子的内院，应该没被听到吧？ 尴尬死了！他可是堂堂大内第一高手！ 刘昌哈哈大笑着离开，他得赶紧把这件趣事分享给媳妇儿，让她也乐呵乐呵。 说起来，自小主子出事一来，这是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也许正如国师所料，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第217章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四姐 “大姐，卿宝说两天后会下雨。”苏暖冬第一时间告诉大姐。 苏迎春一愣，随即看向卿宝：“卿宝如何得知，两天后会下雨？” 小卿宝敲敲自己的脑袋瓜子，有点郁闷，不知道该如何跟大姐解释。 “别敲自己的脑袋，越敲越笨，会变痴呆儿。” 苏迎春拉开她的手。 小卿宝实话实说：“看到哒。” “如何看到？”苏迎春又问。 小卿宝有些委屈，既不让敲脑袋，又要问。 “就素看到哒。” 苏迎春有些无语，苏暖冬急了，在一旁引导卿宝：“卿宝在哪儿看到？跟大姐好好说说。大姐，卿宝是在小少爷家里，突然又跟上次那样发呆，回过神来，就说两天后有雨。” 苏迎春若有所思，看着小卿宝的眼神儿有点慎重。 想来卿宝有点儿神通，她拿不准这事儿，得等阿娘回来再定夺。毕竟农民靠天吃饭，若天要下雨，轻则减产，重则颗粒无收。 “挠子看到哒。”卿宝点点自己的小脑袋，眼神儿写满认真，小脸蛋极力表现严肃。 苏迎春忍了忍，终是小小的噗了一声，笑了开来。 她摸摸卿宝的豆芽菜，“好啦，大姐知道了。是卿宝的脑子告诉你的，不过你还小呢，别跟小大人似的操心。” “对呀，卿宝头发本来就少，我听村里的大人们说，操心多了，头发就稀疏。”苏暖冬无比天真地插刀。 小卿宝默默抚着心口。 四姐！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四姐！ 苏暖冬犹自不觉，学着大姐一样，摸摸卿宝的小豆芽，小小叹气：“我觉着卿宝的头发太少了，远远没有我的浓密。若真像村里的秃头爷爷那样，可如何是好？” 小卿宝：“……” 四姐，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成哑巴。 就很扎心！这把刀插得彻彻底底的！贯穿小卿宝的心理防线。 她原来看着一家人都头发浓密，即使觉得自己头发稀薄，从来不会担心自己头秃。 村里很多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娃娃，由于长期缺乏营养，头发枯黄，自己有时候会感到颇为骄傲。 如今被四姐扎心至此，她的自信心动摇了！ 她顿时开始担心自己会有地中海的一天！危机感蹭蹭上涨！ 四姐，亏我以为你是最疼爱我的四姐！我今儿算是看清你了！ 插刀教主苏暖冬浑然不觉，考虑到院子里晒的谷子，她很快去给稻谷都给翻一番。 回到屋里歇着，苏迎春拿起衣裳继续缝补，可没两下就扎到手。 她看着指尖冒出的血珠，总觉得心不在焉。 自卿宝出生以来，家里从食不果腹，到如今过得安安稳稳，发生的桩桩件件，跟卿宝偶尔的小神通脱离不了干系。 她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哪怕小弟说的不是真的，但总归是有这种可能。免得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把粮食收回来为妙。 在苏暖冬又一次翻晒稻谷回来，苏迎春便招手喊她过来。 苏暖冬问：“大姐，什么事要我办？” 阿娘留她在家，就是为了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照顾大姐的小需求。 “小四，若真如卿宝所说，两天后下雨，后果不堪设想。按照正常的计划，两日内，家里的粮食肯定不能完全收回来。我想了又想，咱们中午在家做好午饭，你给阿娘她们送去，免得他们又浪费时间，来回多走一趟。” “你去送午餐时，最好能带上卿宝一起去田里，早点跟阿娘说清楚。若阿娘信了卿宝的预言，那么咱们家，是不是夜里也要赶工收割稻谷？” 小卿宝听到她们的话，也不玩千千了。 大姐和四姐都有事忙，只有她一个人在尝试着玩新玩具，怪没意思的。 “四姐一起。”小卿宝拉住四姐的手，表明她的态度。 她重活一世，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小孩子都坐不住了。 她光是玩那个小玩具也坐不住，就想跑跑跳跳，一刻都不想安静下来。 事情说定了，苏迎春一边坐着做野菜饼子，一边教苏暖冬。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五岁多的苏暖冬做起家务活也有模有样。 野菜饼子出锅到填饱肚子，正午的太阳白得发光。 苏迎春打点好野菜饼子和凉白开，用背篓装好，牢牢挂在苏暖冬身上。 苏暖冬捏着肩带，跟大姐说道：“那大姐，我和卿宝一起去了。” 苏迎春点头，“去吧。” 小卿宝蹦蹦跳跳跟苏暖冬走出家门。 村里的田地并不是平坦的，有很多高高低低的梯田。 一眼望去，除开被收割的光秃秃的田地，其余皆是金黄色的一大片。沐浴在阳光下，像一块黄金地砖。 走在坑坑洼洼的田埂上，小卿宝只觉得好玩，并没有喊累。 与她相反的是，苏暖冬的脚已经累到想歇会儿。 因为她身上背着野菜饼子和竹筒装的凉开水。 平常他们不吃午饭，但是秋收消耗太大，加了一餐，能更好的补充体力。 说是午餐，也就是用野菜饼子随意对付，总归比没有的好。 “四姐，我来背。” 小卿宝见四姐劳累，便主动帮她背。 她虽然长得矮小，力气却大得很。只要东西能背起来不拖地，她相信自己就能把午餐带到阿娘那里去。 苏暖冬毕竟只有五岁，跟她同龄的小孩，正常情况下，力气不会很大。 野菜饼子还好说，主要是装凉开水的竹筒比较重，挂着她的肩膀上，勒得娇嫩的皮肤生痛。 苏暖冬想到小卿宝的力气大，便尝试着把野菜饼子给她。 小卿宝摇头，主动抱起背篓里的大竹筒水壶。 竹筒是长条形，用最粗的竹子做成，长得差点儿比她高。 “卿宝，你个头不够高，水壶会拖地，让四姐背吧。”苏暖冬劝奶团子。 “窝不！”小卿宝说着，双手把竹筒举高高，率先蹬蹬蹬地朝前跑。 苏暖冬见她轻松举起竹筒，便不再勉强，由她去了。 她背着野菜饼子，轻松多了，急忙跟上去，急急提醒道：“卿宝，慢点儿走，当心别摔着。” 第218章 奶团子骄傲数数 不得不说，小卿宝分担了更重的分量，苏暖冬脚不累了，肩膀也不疼了，轻轻松松地和卿宝一起走在田埂上。 小卿宝是一点儿都不知累，她的关注点更多的是坑坑洼洼的田埂，小心不会被绊倒。 得益于她非凡的力气，大力宝宝走路不仅蹬蹬蹬的跑得飞快，且比同龄孩子稳当多了。 “娘亲！”大力宝宝扯着奶音大声呼叫。 “阿娘！”苏暖冬不甘落后。 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姐妹俩大声叫起来。 她们喊得热情洋溢，其他田里收割的人也纷纷站起来张望。 “许娘子的孩子，都养得不错。” “是啊，一个个乖巧懂事，模样也长得好看。” “她们家的卿宝是说不出的好看，干净又漂亮。我家那娃子整天鼻涕虫，不到半日，身上的衣服跟在泥坑里滚过一样，要是有卿宝一半，我就阿弥陀佛啰。” “……” 首先看到苏暖冬和小卿宝的，是打谷子的苏又夏。 “小四！小弟！你们俩咋过来了？我们还打算等一会儿回家吃午饭，也好歇会儿。” 弯腰割稻子的许娘子和苏凝秋听到了声音，均直起腰身来。 几乎是习惯性动作，她们掏出帕子擦拭额角流下的汗水，不至于滑入眼睛里。 至于身体其他部位的汗水，她们早就放弃了。 帕子早已能拧出水来，她们是拧干了继续擦，换好几条帕子都不够用。 “娘亲，抱抱。” 半天没见，小卿宝很想娘亲了，双手丢下竹筒，小炮弹一样冲到许娘子跟前，一把抱住大腿。 许娘子早有准备，一双腿站得稳稳的，想抱住小闺女，但顾忌满身汗水，也不能。 “快别挨着娘亲，娘亲一身臭汗，把卿宝碰到也会臭臭。卿宝不想变成臭宝吧？” “喔。”小卿宝撅着小鸟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苏暖冬把竹筒和野菜饼规整好，这才走过来。 许娘子问苏暖冬：“怎么带卿宝过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家看好迎春的吗？” 苏迎春经历过那样的事，许娘子不放心虽然苏暖冬和卿宝都小，总归能小小的跑腿。遇到什么事，还能报信。 苏暖冬挠挠脑袋，有限的词汇量，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她理理头绪，道：“阿娘，大姐让我和卿宝给你们送野菜饼子和水，你们就不必抛费时间回家一趟。” “为何呀？”苏凝秋疑惑不解。 大姐才发生那样的事儿，阿娘瞅着中午时段，回家看看大姐，多少也能放心些。 苏又夏也走过来听。 苏暖冬解释道：“卿宝说，两天后会下大雨。大姐不放心，便让我和卿宝送午饭过来。” “两天后有大雨？”许娘子重复了一遍，然后蹲下来，看着奶团子的眼睛问：“卿宝如何得知，两天后有大雨？” “挠子看到哒。”卿宝点点自己的小脑袋。 有了第一次经验，小卿宝这一次回答得毫不迟疑。 许娘子嘴角微微上扬，“脑子看到的？卿宝的脑子如何看到？是突然出现？还是有老神仙告诉卿宝？” “卿宝的挠子就系几道！”小卿宝有点生肥气。 一个个都要寻根问底的话，她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许娘子见奶团子生气，清楚小闺女的耐性没剩多少。 “好了，娘亲不问。”许娘子微微叹气。 小闺女的性子有点儿像二闺女，若再来一个又夏性子的闺女，她把控不住啊。 卿宝一出生，发生过稀奇的事儿不多不少，刚好够家里人相信，她有神通之处。 当下许娘子和苏又夏、苏凝秋都信了。 没有一个人质疑奶团子。 “小弟说的两天，你知道两的意思吗？” 不是苏又夏不相信这事，而是家里没有人教过卿宝算数。卿宝丁点的人儿，万一搞错天数，如何是好？ 小卿宝昂起小下巴，两个小鼻孔出气。 欺负她不会呢！现场数给她们瞧！ 她伸出小手手，掰下大拇指，“亿天。” 再掰下食指：“养天。” 然后竖起中指：“雨天！好大好大哒雨！” 说罢，她的小脸蛋严肃，看着姐姐们和娘亲的乌溜溜大眼睛，写满认真。 “二姐很想笑，咋整？”苏又夏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捏捏她圆鼓鼓的脸蛋儿。 苏凝秋也笑着露出八颗大白牙。 “不开晚笑哒。”小卿宝脸蛋儿的严肃等级上升，又警告一句，“颗粒吾收。” 许娘子的表情瞬间慎重起来，没有一丝笑。小卿宝的话，使她心中浮现担忧。 万一卿宝所说的将会变成事实，在没有提前得知的前提下，不止她，村里其他人的粮食，都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阿娘，怎么办？” 几个孩子一下子看向许娘子。 “不管如何，我们都要重视起来。我们今儿就赶工，你们姐妹都要帮忙才行。”许娘子凝重道。 闺女们整齐划一点头，表情再严肃认真不过。 许娘子依旧眉头紧锁。 “阿娘担心我们不能在两日内完成吗？”苏又夏问。 许娘子摇头，“卿宝说的若成为事实，那么村里的其他人将会遭受大难。” 好不容易度过荒年，今年的收成比前几年要好。万一颗粒无收，岂不是要恢复荒年的生活状态？到时饥一顿饱一顿，村里怨声载道，也是太可怜了。 “你们先吃午饭，阿娘去找村长。” 许娘子风一阵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闺女们。 苏又夏和苏凝秋啃野菜饼子。 小卿宝不愿意就这么回家，苏暖冬只好领着她在地头跑跑跳跳。 小卿宝一会儿抓蜻蜓，一会儿扑蝴蝶，一会儿抓野果子吃，玩的乐不思蜀。 村长家里的田地比她们家多多了，都是同一个村子，大家进度如何，碰见了会聊上几句。 许娘子来到陶村长的田地，见到他们一大家子全都出动了，在忙得热火朝天。 连秀才陶德绵都亲自下场帮忙，丝毫没有读书人的矫情，比老苏家那个不可一世的苏诚好多了。 这孩子真优秀！若能成为自家闺女的夫婿该多好啊！ 第219章 梦中显灵 当然，她也就只能想想。 陶德绵这孩子擅长读书，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大概不可能娶同村的姑娘，最起码也是镇上的小家碧玉。 他日若是高中，便是县城、府城里的大家小姐也娶得。 “许娘子？” 陶村长正用竹筒喝完水，抬眼便看到许娘子来到跟前。 “村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许娘子的神色有些踌躇。 虽然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跟村长说，但那个理由同样有些不真实。 陶村长的神色缓了缓，边把竹筒的盖子封好，边道：“许娘子，有话直说，有什么难处，我会尽量提供帮助。” “是啊，婶子但说无妨。”陶德绵也跟着过来道。 身为读书人，不是不理俗务。他跟他阿爹很像，一样乐于助人，对村里的人能帮则帮。 许娘子看着他们父子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昨夜我丈夫入梦来，他告知我，说两日后会下大雨，地里的粮食，得快快收割。否则到了第三日，很可能会颗粒无收。” “你相信梦里苏老三所说的话？”陶村长迟疑的反问。 许娘子慎重点头：“在梦里，我丈夫跟生前一般无异，还叮嘱我，在他死后要好好生活。就好像他活着时站在我面前，叮嘱我的话语。村长，我总觉得是真的。我思来想去，决定跟你说一声。” 陶村长的脸色有些凝重。 梦中显灵一事，玄之又玄。至于信与不信，见仁见智。 若有人把梦中显灵，说得头头是道。古代的底层老百姓迷信愚昧，反而很容易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事。 目前为止，村里确实有过梦中显灵之事，一度传得沸沸扬扬。 比如说村头卖豆腐的林阿婆，早十年前梦到自己阿娘跟她哭诉，说自己没有钱花，穷得吃不饱穿不暖。 她阿娘只生了三个闺女，三姐妹嫁人后，拜祭母亲的任务自然落到族亲头上。 由于林阿婆几十年没梦到去世的老母亲，难得做了一场梦，多次记挂于心。 于是，林阿婆在没多久清明后，在儿子的陪同下，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跟着族亲们去祭奠老母亲。 没想到，当真发现，那些堂叔伯们一直以来，拜错了坟头！每年烧的纸钱都给了旁边那个坟头花用。 后来林阿婆还说，老母亲又来她梦里，夸她孝顺。 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林阿婆是村里的人，大家亲眼看着她经历此事，发生的事又如此的贴合地气。 有了这事后，村里许多人对去世之人梦中显灵一事，深信不疑。 另一个梦中显灵的事，不是本村人，而是与几年前高中状元的郭舟有关。 因为郭舟是附近县城的人，高中状元后传出来的话，可信度极高。 据说郭舟考秋闱前一晚，梦见自家去世多年的老爷子。 老爷子在去世前二十年，出家当和尚。 梦中的老爷子是穿着木屐的老和尚，老爷子在他的床上来回走动，令他不胜其烦。 郭舟醒来后，非常不安，怕是不好的预兆，便找人解梦。 解梦人笑道：“老僧代表高位，穿着木屐在床上走动代表屐（技）高，公子考试定能高中。” 结果等到放榜之日，郭舟果然高中状元。 “村长觉得这事不可信吗？” 陶村长沉默了，许娘子拿不准地问。 陶村长摇头：“不好说。若我一个人还好说，我家中人口多，紧赶慢赶，两日便能收完。我担心的是村民们。村里那么多户人家，我只拿一个梦中显灵，来督促大家连夜收割粮食，怕是收效甚微。” 许娘子了然：“万一不灵验，村长怕是落不得好。” 她打量着陶村长的神色，见他似乎并不十分相信。 她回想起卿宝身上发生的事儿，总觉得两日后下雨多半是真的。 便不是真的，落不得好，也不过被人埋怨几句，背后八卦各种坏话。 她一个寡妇，背负的各种八卦坏事还少吗？ 她心思斗转，咬咬牙，决定给梦中显灵一事加重可信度。 “实不相瞒，村长，有件事，我一直瞒着大家。我把这事说开后，村长再决定是否督促村民们加紧时间收粮食。” “哦？”陶村长扬眉。 许娘子的表情，似乎当中还有别的隐情。 “我最近一年里，时不时的去镇上卖东西，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卖的是枸杞和栗子。当时孩子他爹去了后，只有我一个寡妇养活一大家子，我每日心焦火燎。有一天夜晚，我丈夫入梦，告诉我，按照他指引的方向一路走去，便能解决生计。” 许娘子谎话越说越顺畅，“我当时正坐月子，只好让我二闺女又夏去山里。没想到顺着他的指引，又夏果真发现了野生的枸杞和栗子。村里人都传我把日子越过越好，比孩子她爹在时还要好。事实证明，确是如此。” “竟然有这种事。”陶村长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为何许娘子的日子，没有大家预料的悲惨。原来竟是苏老三去世后，在她梦中显灵，指引了一条生计。 “说出来不怕村长笑话。有一回，卢婶子和桂花婶一路偷偷摸摸，追着我们一家上山。多少年没有人上山了，我们一家子躲都没躲，毕竟走出的山路抹不掉。就她们跟到，与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时，她们竟然找不到入口。在附近转悠了半日，也没能进入。” “啊？！竟有这种事？”陶村长睁大眼睛。 陶德绵也感到不可思议。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许娘子至今想起那一幕，既畅快，又奇妙。 陶德绵颇为感触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刚好被婶子碰到了，便是机缘。身为读书人不仅要破万卷，还要行万里路啊。” 陶村长为儿子的话，欣慰点头。 “村长尽管拿我身上的事儿说出去，只愿大家辛辛苦苦耕耘的粮食，能有所收成。” 陶村长微微笑着摇头：“这倒不必，这既然是苏老三给你的生计，你一个人养活五个孩子不容易。我哪能说出去，让别人抢你的营生。欺负孤儿寡母的事，在青石河村绝不能发生。” 第220章 山上有果果 陶村长的话，令许娘子心中一阵温暖。 青石河村的村民好福气，有一个好村长！ 陶村长真正做到了照顾村中弱小孤寡者。 成为寡妇以来，她更感谢村长的好德行。 一些事没有他的帮忙，还真的难以实现。就拿最近的说，要不是村长赞同她与老苏家断亲，老族长估计很难同意。 许娘子道：“我话带到，这事儿还得村长出面。” “晚饭时候，我会集合村里的人到榕树头，给大家说说。”陶村长点头。 许娘子把该说的都说了，便离开。 不知何故，回去自家田地时，脚板底有些虚浮不定。 她心中其实是没有底的，就怕万一卿宝所说的没能发生，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大家会不会骂她乱嚼舌根，一个寡妇胡言乱语？ 本来很笃定的心，在背负了那么多人的责任后，变得沉甸甸的。不知陶村长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感受？ “娘亲！” 小卿宝忘记自己有可能变成臭宝，见到许娘子，仍然第一时间扑过去，抱住许娘子的大腿。 不知从何时起，她见到谁的大腿，都好想抱一抱的样子。 在听到卿宝喊娘亲的那一刻，许娘子内心所有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奇异的全部烟消云散。 “娘亲回来了，卿宝吃饱了？”许娘子慈爱地摸摸她的脑袋。 “早次晚辣。”小卿宝话说得不准，但别人基本都能勉强听懂。 “热头正晒，小四，你快带卿宝回去，可别把脑袋给晒晕了。” 许娘子边跟大家一起坐树荫下，边跟两个小的说道。 小卿宝的眼睛却盯着山上，大眼睛睁的乌溜大，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暖冬来到小卿宝身边，“卿宝在看什么呢？” 小卿宝虎躯一震，一把抓住四姐的手，拉着就跑，“有果果！” “你们两个小家伙！去哪？” 许娘子着急地直起腰身，喊了一声，却见她们跑出一小段距离，便放弃了喊她们回家。 她补充道：“玩一会儿就好，别逗留太久。” “我知道啦，阿娘。”苏暖冬一边跟着小卿宝小跑，一边回头应。 “小孩子家家，坐不住。”许娘子摇头叹气。 苏又夏瞧她们跑到山脚下，回过头来，“这样才好呢，都开开心心的。活着不就是为了开心嘛，当一天和尚不必撞一天钟。” 许娘子白她一眼，“就你有能耐，懂的多。我看你也吃完好一会儿了，赶紧下田干活吧。如今，咱们可得抓紧才是。” “行嘞！女儿遵命！”苏又夏站起身，拍拍屁股，戴上帽子，拿起镰刀。 许娘子没好气：“哪儿学来的官话？唱戏文呢！” 苏又夏动动嘴巴，想吹口哨，不过忍住了。 免得阿娘啰啰嗦嗦的数落她，她还是不要放飞自我。 苏凝秋自动自觉站起来，“阿娘，我也去了。” “嗯，去吧。” 闺女们走后，许娘子三两口把剩下的野菜饼子吞下肚子，也不多作休息，径直下田里干活。 秋收的季节，一刻不敢懈怠，更何况很可能会迎来大雨。 按照目前的进度，正常的两日时间，根本不够。为了自家人的口粮，她们得拼了！ 那边，小卿宝一个劲的拉着苏暖冬走。 苏暖冬没别的办法，平日里又一贯宠着这个弟弟，只能跟上去。 再怎么样，卿宝的两条小土豆腿总归走不远。 然而，这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苏暖冬以为小卿宝想吃上次的树莓，这次也是要去上次那个地方找野果子。 但走的路渐渐偏离正常轨道，貌似不是？！ “卿宝，你爬山要干嘛？” 小卿宝突然松开她的手，双手攀着高地，奋力往上爬。 “有果果。”奶团子理所当然答道，小奶音隐隐带着兴奋。 苏暖冬头痛，“四姐知道你想吃野果子，你之前说过了。但是卿宝乖，你还小，连山脚下的第一步路，你都跨不过去，怎么上……” 此话未说完，小卿宝威风凛凛的站在比苏暖冬还高的山脚。 苏暖冬：“？？！！” 她刚才只顾着说话，一个没留神，根本没看到卿宝的动作。 等会儿，卿宝的两条短小的土豆腿，如何蹦跶到上头去？ “四姐快善！善！善！” 小卿宝完全没听进去四姐的话，兴奋地朝她招手，鼓励她往上爬。 至于上字什么的，她念了三次，放弃治疗，四姐能听懂就好。 苏暖冬拗不过她，只能跟着艰难爬上去。 苏暖冬正想牵小卿宝的手，打算小心着走，别让杂草划破卿宝娇嫩的肌肤。 小卿宝却没能体会到四姐的好意，直接掠过四姐的小手，蹦蹦跳跳地往山里去。 苏暖冬哪里知道，这时的小卿宝满脑子都是野果子，哪里看得到别的？ 苏暖冬心头一突，卿宝开始到顽劣的时候了吗？ 她听二妞娘说过，男娃子打小就比女娃子顽劣、淘气，不比二妞乖。 她看着来旺哥，确实有够顽劣的！整日跟着二狗哥瞎混。 反倒是村里的姐姐们温柔可人，又能干得很。既会做家务活，又能下地种田。 “卿宝，你可不能往里走啊！卿宝……” 苏暖冬一连叠的叫声，依然唤不住小卿宝。 小卿宝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撒欢的跑。 斜坡在她眼里，如同无物。谁家伦家是大力宝宝呢！ 苏暖冬追得气喘吁吁，又不敢停下了，生怕一个错眼，卿宝跑没影。 小卿宝并不是横冲直撞，她真真儿看到紫黑紫黑的果子，漫山遍野全都是！ 她上辈子有一次学校组织野炊，她见过，也尝过，是很好吃的果子！ 苏暖冬追着追着，终于，小卿宝在山岭某处停了下来。 也幸好小卿宝停下来，不然，她真要追不上了。 ”卿宝，你，你跑得很快，就不能等等四……“ 下一秒，苏暖冬的嘴巴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惊得合拢不上嘴巴，下巴也险些惊掉。 瞧瞧眼前的一大片，除了稀疏生长着的粗壮高大的松树外，漫山遍野全是这种半个成年人高的低矮灌木丛——山稔子树了。 第221章 毒蛇 好多好多的山捻子树！满山满坡地长着，密密麻麻的，以她们矮冬瓜的身高，一眼望不到头。 居然真的有很多果果！卿宝一点都没骗她！ 她以前吃过熟透的山捻子，清甜回甘，特别好吃。不像树莓，她们很容易摘到酸酸的树莓。 “四姐，快来次次！好甜哒！” 卿宝已经迫不及待地摘了一粒，放到嘴边咬了一个小嘴巴，嘴唇周边瞬间沾染了紫色的汁水。 苏暖冬好想笑，又馋嘴得很。她便一边笑着，一边摘了一粒又肥又圆的山捻子。 她的手指捏住山稔子的蒂，把它圆肥的果肉送进嘴里，用牙齿轻轻一咬，便把山稔子的蒂肉分离出来。 果真香甜四溢，浓浓的果汁蔓延至整个口腔。 “好吃！卿宝是怎么发现的？” 苏暖冬又摘了几粒山捻子，边问卿宝。 “挠子看到哒！”小卿宝这话好像说上瘾了。 她决定了，以后她们这么问，她就这么回答。省事省心省口舌！ 苏暖冬没有接着问下去，她依稀懂得，每当卿宝这么说时，便代表着不要问，问就是“不几道”。 “咱们先吃果子，吃饱了，就把山捻子摘回家，给阿娘和姐姐们吃。” 苏暖冬当下决定好了。 小卿宝没有说话，只点头表示赞同。因为她贪嘴，小嘴巴塞满山捻子，没法发声。 如今正是山稔子成熟的季节，大部分山稔子粒大圆肥，一个个紫黑又多汁液。 她们随手一摘，得到的几乎都是圆圆鼓鼓、紫黑胀胀的大山稔子。 苏暖冬第一次吃野果子，吃得如此的畅快淋漓。 家中人口多，而野果子可遇而不可求总是要互相省着给家里人吃。 如今好了，打眼一瞧，似乎漫山遍野都是熟透的山捻子，家里人想吃多少都管够！ 姐妹俩把一个个山捻子往嘴里送。 浓郁清甜的汁液，弄得满嘴香甜，嘴巴和脸蛋儿都沾了紫红的色泽。 “次饱饱。”小卿宝摸摸圆滚滚的肚子。 苏暖冬也觉得肚子吃撑了，“四姐也是。” 姐妹俩相视一笑，咧着红红紫紫的牙齿和舌头。 “咱们给阿娘和姐姐们多摘些回去。” “好哒。” 苏暖冬四处看了看，挠挠脑袋：“卿宝，咱们没有东西装。” 卿宝的大眼睛骨碌碌转动几下，然后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腰带。 “卿宝！你不许动！阿娘说过，你在外头不能脱衣服，一件都不可以！” 虽然大家对阿娘的这个要求感到困惑，但阿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严肃。 当时二姐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惹来许娘子一记严厉的眼神。 后来大家都不敢问，只是照做。 小卿宝的动作一滞，想起了全家人的忌讳。 哎呀，娘亲说过，她男娃子的身份得捂严实了，严禁她在外头脱裤子尿尿什么的。她的几个姐姐们全都照做。 可是四姐也太墨守陈规了吧。 “可系卿宝想用衣无装。”小卿宝无辜的道。 苏暖冬板着小脸，摆出身为姐姐的架势，对她进行津津教诲。 “四姐的衣服可以装，卿宝千万不能脱衣服，一件都不可以！听到了没有？！” 小卿宝瞧着有点像大姐的四姐，只好点点小脑袋。 苏暖冬满意了，开始低头解开自己的外衣。 她一边嘴上念叨道：“卿宝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四姐都没有想到的办法，让卿宝给想到了。卿宝可真聪明！是考状元之才呢！你看苏诚大堂哥那么笨，那么坏，都能考到童生，卿宝要是参加科举，肯定能高中状元。” 猝不及防被四姐吹彩虹屁的小卿宝：“……” 四姐，状元什么的，她连入门都没资格啊！ 苏老婆子每隔三两日，便在村里嚷嚷，他们家大孙儿是未来的状元公。 大部分人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因为以前有个夫子说过，同村的陶德绵读书天赋比苏诚要好。 只是大家轻易不敢得罪读书人的家庭，都对苏老婆子的话不敢多说。万一人家有一日高中呢？ 苏暖冬察觉不到小卿宝的所思所想，脑子继续发散思维，“卿宝若是读书，家里得攒下很多银子才行，不然束修、笔墨纸砚都买不起云云……” 小卿宝：“……” 四姐，你这话题越扯越远了，跑题都不带这样的。 咱就是说，要用身上的布料装山捻子。她相信四姐也肯定能想到，只不过古人思想保守，一般不会想着脱掉身上的衣物，即便是一个小孩子。 苏暖通脱掉外衣后，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衣。不过因为内衣穿了很长时间，洗得有点发黄，还打着两块大补丁。但都没有一块露肉的地方。 “好了，四姐已经把衣服铺在地上，卿宝只要把摘到的山捻子放到上面去，就可以了。记得摘的时候不要太用力哦，并且要摘的是那些紫黑颜色的，其他红的、青的、白的颜色都不能要……” “几道。” 小卿宝觉得四姐越来越啰嗦了，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她可不愿意四姐变成絮叨的小姑娘，于是赶紧制止，扼杀她的这种苗头。 小卿宝扭头去摘山捻子。 虽然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捏在手里，直接爆浆。不过小卿宝没有浪费掉，含着手指把爆浆的吃进嘴里。 小卿宝矮墩子的身高，只能摘自己够得着的山捻子。至于高处的那些，得让四姐跟在她后面，给她扫尾巴摘掉。 两姐妹你一捧我一捧的山捻子，全倒在地上平铺的衣物上，很快积攒了满满的一大包。 “山捻子够了，卿宝，咱们下山吧。” 苏暖冬一边把衣服拢起来打了两个结，才成功地包裹严实。 “系，系，系者……” 苏暖冬后头，小卿宝紧张的话语直打哆嗦，四姐两个字也喊歪了。 苏暖冬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瞧，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蛇蛇蛇……”苏暖通的嘴巴也直打哆嗦，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那不是一般的蛇，而是一条通碧绿、小眼冒红光的蛇，一看就毒得很！ 第222章 滚球 肯定是村里的老人所说的，一口毙命的那种。 卿宝可千万不能出事！ 她是家里的希望，是不被吃绝户的保障。绝对不能让卿宝有丁点儿的闪失！ 这时苏暖冬忘记了恐惧，脑子里只有保护卿宝的念头。 她丢下手里包裹好的山捻子，一个箭步就要扑过去。 此同时，小卿宝动了，她抬高小脚丫，准备一脚踩下去。 不料就在她孤注一脚时，小脚一下子抬得过高，另一只小脚踩着小斜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小卿宝不仅没有一脚踩扁毒蛇，反倒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倒。 然后，她整个人像个球一样，滚呀滚，一路滚下坡。 苏暖冬瞧见这一幕，心快要冲出嗓子眼。 小卿宝本能的抱住头，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落在苏暖冬眼里，小卿宝就像是一个圆球一样，滚呀滚。 小卿宝滚到一个小平地，那里还有一棵老树。 她的后背撞了上去，顷刻便止滚了。 不过小卿宝也因此痛得龇牙咧嘴的，从滚下来停住，直到她站起来，小脑袋瓜晕呼呼的。 “卿宝！” 苏暖冬像被解穴一样，卿宝二字脱口而出。 她赶紧跑下去，不小心，滑了两次，幸好她趔趔趄趄地站住了。 “卿宝，你还好吗？是不是浑身上下都疼？身上哪儿受伤了？” 苏暖冬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了。 “快让四姐瞧瞧伤到哪里，还能走得动不？咱们得赶紧下山，山捻子也不要了。” 苏暖冬被吓得六神无主，她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卿宝安全带下山。然后扑进阿娘的怀里，寻求满满的安全感。 小卿宝陡然听到四姐说，不要山捻子，整个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一叠声喊道：“要要要！肿么可以不要？！” 苏暖冬一愣，火速问她：“卿宝没事了？” “没事事！安啦！安啦！”小卿宝拍拍慌乱不已的四姐的手，小大人宽慰她：“四姐乖，卿宝没事事！果果要要哒！” 她们摘的那么辛苦，怎么可能不要嘛！ 她现在吃得肚子鼓鼓的，但不代表她不想再吃。待肚子里的拉完，她还能吃一肚子。 苏暖冬拉着小卿宝的双手，又摸摸她的脸蛋儿。 说来也奇怪，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只有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和腐败的枯叶。 “真的没事！太好了！卿宝没事！” 苏暖冬一把将奶团子抱进怀里，仿佛只有这样，失而复得的心情才感到真实。 她像许娘子平常哄卿宝那样，小手拍着卿宝的背，一边轻声安抚着。 “卿宝乖，卿宝没事，咱家的卿宝福大命大，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苏暖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段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卿宝听，还是安慰她自己。 总之说完以后，她松开小卿宝，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呀！” 小卿宝正被温柔的抚慰，冷不防四姐突然发出惊讶的一声。然后看也不看，手将碍事的奶团子往旁边一推。 小卿宝：“……” 多么无情的四姐啊！前一秒和风细雨，下一秒，不把她当一回事。 “卿宝，你瞧瞧，这些是不是很像上回阿娘卖的灵芝？” 苏暖冬已经蹲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树头旁。 小卿宝打眼一瞧，精神大振，被冷落的忧伤一扫而空。 她连忙蹲在四姐旁边，大眼睛瞅呀瞅。 真真儿是灵芝呢！ 这些灵芝不像上次脸庞一样大，一朵朵小小的，跟四姐的巴掌大小差不多。 但胜在灵芝很多，个个红褐色，且紧紧地挨着，长成一团。 野生灵芝很多是生长于树木枯烂的根部，或者大树旁边一些富含有机质的地方。 这棵大树真的很大，地上是厚厚的，不知覆盖了多少层腐败的枯叶，给灵芝的生长提供了丰富的养分。 难怪这里能长出那么多灵芝呢！ 小卿宝吞吞口水。 发达了！发达了！家里的房子有了！这一次不仅是大姐的彩礼钱，其他四位姐姐的嫁妆都丰厚了！ 小卿宝搓搓小手掌。 苏暖冬摩拳擦掌，就要动手开拔。 “噔噔！”小卿宝挡住四姐的手。 采摘野生灵芝最好不要损坏，最好要连根一起采摘，保证不让灵芝受到损伤。 这样的灵芝可以卖到大价钱。若是断了根，价值也会减半。 “枣娘亲。” 苏暖冬一愣，随即想到，就算拔掉灵芝，她也没东西装呀。 她的衣服要是再脱掉一件，得光着身子走回家。 “那咱们一起回去，再跟阿娘他们一起上山来。” 小卿宝摇摇头，她可不想再跑一趟，小土豆腿会累的。 “窝要守着芝芝。” 苏暖冬看了看灵芝，愁肠百结。 由于卿宝滚球，以及发现灵芝的惊喜，苏暖冬一时想不起毒蛇那件事了。 她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却又好兴奋。 “没事辣！快快！”小卿宝推着四姐往山下去。 苏暖冬回头看了看那一簇灵芝，在小卿宝的催促和推搡之下，无暇多想。 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下山。走着走着，她就加快脚步，希望能用最短的时间回来。 上山的时候，怕跟丢了奶团子，苏暖冬眼前只有小卿宝那道小身影，一路跟着小卿宝，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下山，她才发现不一般。 她努力扒拉开树枝藤曼，到处转，三转两转的，好不容易钻出来。 当她钻出来，走了一小段路，忽然担心自己想不起来时的路，便顿住脚步。 她回头看，想把路牢牢记住。 先前没留意，现在一看才发现，原来她刚才走的那个地方，是在一个坡下头的夹角。 周围的树长得稠密，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挡了人们的探索。 也许正因为如此，灵芝和山捻子没有被人发现！ 苏暖冬的心情定了定，之前担心灵芝会被别人看见的紧迫心情，稍稍稳了些。 苏暖冬走后，小卿宝就坐在灵芝旁，她得守着这些宝贝，不要被别人抢了去。 守住了这团灵芝，就等于守住了她未来的生活质量。 然而，她好像忘记了那条毒蛇！ 第223章 被打圆腚腚 可是大概团子这种生物，都颇为神奇。 小卿宝看到了灵芝，被巨大的惊喜冲击，以至于忘掉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滚落下来，顺便发现灵芝的。 所以当小青蛇蜿蜒着碧绿通透的蛇身，距离她一步之遥时，小卿宝再次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整个团子的神经系统都僵硬了。 小青蛇抬高了圆圆的蛇脑袋，小卿宝第一时间想到了逃。可是她现在坐地上，整个小破车身体都僵硬了，一动不动。 她恨不得消失在原地！ 当这个念头划过，突然眼前的景色一转，她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空间当中。 啊呀！她怎么会忘记了，自己有一个避险空间呢？！ 有危险的时候，逃入空间，是第一保命要诀啊！ 她日后可千万给记住了！ 就在小卿宝因为摆脱小青蛇，高兴得要仰天长啸之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他的目光所到之处，一条小青蛇，两眼泛着红光，以极快的速度，在她的空间里游走。 omg！它怎么进来的？！ 一条毒蛇在她的空间里！她以后还能安生待空间吗？每次来空间里取东西，也要担心什么时候，被它一口咬死吧！ 她左瞧右看，想找个什么工具来，把小青蛇给灭杀掉。奈何没有找到称手的工具，可供使用。 唯一庆幸的是，小青蛇并不没有缠着她，而是游到对面去了。 对面？ 小卿宝愣了愣，那好像是那位蝴蝶使者给他送的温泉池水。 它想了想，保持着与小青蛇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小心的跟上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嘴角都快要抽搐了。 小青蛇在他的温泉池子里，欢快地游泳！！ 那个畅游的模样，无比的惬意，比她这个主人还会享受，她还没有泡过呢！先让蛇给捷足先登了！ “喂！你游的是我家的温泉水池，你快快出去啊！” 小青蛇一顿，然后更欢快畅游。 小卿宝跺跺小脚丫，“你个坏蛇！这是我的地盘！你快出去！” 一连喊了好多声，小青蛇只是略略抬高蛇脑袋看了看她，然后又继续眯着眼睛畅游。 它一眯眼睛，把红红的眼珠子掩盖住，那小模样看着倒是蛮漂亮可爱的。 小卿宝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毒蛇漂亮？可爱？ 毒蛇漂亮可爱的话，她就要自闭了！ 小卿宝很是头秃，瞧小青蛇的做派，是要赖着不肯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 她的空间明明只有自己可以用，小青蛇为什么可以进来？ 小青蛇既然可以进来，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可以带人进来？她的娘亲和姐姐们，是不是也可以进到她的空间里去？ 过去没想到的问题，此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心情隐隐有些兴奋。 待到时机成熟，她可以把空间里的东西分享给家人们。 话说，小青蛇待在她的空间里，会不会突然跑出来咬她一口？ 她左看右看，捡起地上的石块扔进池子里。 咚！咚咚…… 扔了好几块小石头，一个没中。 小青蛇更是担高脑袋看她，睁着红宝石似的小眼睛。 它似乎有点受伤，蛇身在水面蜷缩成一团，蛇头委屈巴巴的搁在团团蜷缩的蛇身。 小卿宝：“……” 别问她如何得知蛇的心情，她也布吉岛，感到莫名其妙。 “蝴蝶！蝴蝶……” 这厮又跑哪去了？ 小卿宝双手插着小肥腰，气得头顶冒烟。 偏偏小青蛇见她无可奈何，又伸展碧绿的蛇身，惬意地泡温泉。 小青蛇不肯走，她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再担心也没有用。 她出了空间，可不愿意与一条蛇同处一室，先躲了再说。 小卿宝重新坐在灵芝旁，听着林间悦耳动听的鸟叫声，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有点儿心旷神怡。 此时，苏暖冬已经跑到山下，去田地里找到阿娘她们，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着说着，她脸色煞白，这会儿她终于想起那条毒蛇。 “你竟然丢下卿宝一个人！” 许娘子心急如焚，什么都顾不得了，提起镰刀就走，“快带阿娘去。” “我也去，我不怕毒蛇！我去收拾它！”苏又夏正气凛然。 想到小弟有可能被毒蛇咬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倘若小弟有个冬瓜豆腐，她定要将那条毒蛇五马分尸！ 苏凝秋也焦急道：“我也不怕，我也去。” “凝秋留下看着粮食，上山不需要那么多人。小四带路，又夏带上镰刀和背篓，咱们赶紧走。” 收割下来的粮食得有人守着，村里不乏偷奸耍滑的二赖子，万一被偷了去，一家人只能喝西北风。 小卿宝浑然不知，家里人因为她一个团子在山上，已经兵荒马乱。 她等得无聊，上下眼皮打架，渐渐打起了瞌睡。 似乎没睡多久，耳朵微微动了动，好像听到娘亲和姐姐们的呼唤声。 “卿宝！卿宝！” “卿宝有听到吗？” 小卿宝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站起来，然后朝山下用力挥手。 “哎！哎！哎！” 树影婆娑间，依稀看到娘亲和姐姐们的身影。 卿宝奶萌的声音在山间回荡，许娘子提着的心，一下子有了着落。 听到卿宝的回应，一旁的苏暖冬狠松一口气，“阿娘，幸好卿宝没事。” 苏又夏的手在苏暖冬的脑袋上，狠狠地揉搓了两下。 “好啦，别担心了，听这声音，卿宝没事呢。” 几人紧赶慢赶，看着奶团子上蹿下跳的小身影，一家人既是好笑，又颇感庆幸。 “你这团子，怎就如此大胆？！竟敢一个小人儿呆在这里，你就不怕蛇虫猛兽吗？都被毒蛇吓着了，怎还敢一个人留在这？啊？” 奶团子正要扑到娘亲爱的抱抱里，不料遭到许娘子无情的拒绝，一把抓住凌空拎起。 小卿宝挥舞着无助的小爪子。 许娘子双手拎着奶团子的腋下，一字一句教训完，犹自不解气。她将奶团子趴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母亲的大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两瓣圆屁股上，“啪啪啪……” 第224章 竟然不是双向奔赴 小卿宝傻眼了。 竟然不是双向奔赴！ 娘亲为啥打她哇！她守着灵芝，不就是守着家里的财富么？！ 村里的鼻涕虫都是满村子撒腿跑丫，她跟他们差不多大，按理说问题不大。 再者说，别看她人小鬼大，她只是披着团子的外衣，内里却是有着成熟灵魂的大佬。难道她们感受不到吗？ 并且，她还是一个大力宝宝，又有空间在手。 咋想都不怕！ 可惜许娘子并不是这么想，她越想越打得狠，还有点儿伤心。 小卿宝的圆腚腚痛了好几下，小破车脑袋渐渐的也转过弯来了。 换位思考一下，她手握逆天的东西，娘亲并不知情。身为母亲，担心子女再正常不过，何况她一个肉嫩的宝宝在山里头，轻易就被狼叼走。 虽然山不高，但总归是山，这一带又极少有人来，可能会遭遇什么猛兽。 想想那条青色的毒蛇，如果不是她有空间在手，她能逃得掉吗？好吧，就算是现在，她也没能摆脱掉那条小青蛇。 许娘子打了几下，把奶团子拉起来，问她：“痛不痛？怕不怕？” 小卿宝一个劲地摇头，怕娘亲担心，正想开口说不痛不怕。 谁知道许娘子还没打够，把她按了回去，大巴掌又呼呼扇了好几下。 小卿宝懵了，呆呆的。 许娘子又把她拉起来问：“痛吗？怕吗？” 小卿宝正纠结着，是要勇敢的说不呢，还是撒娇说痛痛怕怕呢？ 没想到许娘子连连摇摇头，再次把团子按下去，又啪啪好几下。 于是乎，小卿宝真的有些委屈了，瘪着小嘴儿，要哭不哭的。 所以当许娘子再次将奶团子拉起来，看到小卿宝这副模样，瞧着怪可怜的，心里的疼惜，一下子涌上来。 她摸摸小卿宝的脑袋：“好了，既知道痛，又晓得怕，下次可不许再这样。” 小卿宝抽抽鼻子，瘪着嘴儿点头。 许娘子小小的叹息，摸摸她冲天的豆芽菜，“你不要怪娘亲，娘亲也是担心你。” 小卿宝抽着鼻子继续点头，只是眼眶依然红红的。 “阿娘，我想卿宝应该知道错了，对吧？卿宝？” 苏又夏在一旁边说，边对小卿宝挤眼睛。 小卿宝看到了，聪明的机灵鬼回魂。 她收回小眼神儿，抽抽噎噎的跟许娘子道歉：“对不起娘亲，我几道错，下次债也不敢。” 许娘子道：“念你小，第一次犯错可以被原谅，只不过下不为例。” 小卿宝点点头，然后拉着娘亲的手指，来到灵芝这里。 几个人一起蹲下，围着长成一团的灵芝。 苏又夏激动不已，惊讶的语气：“啊！竟然真的有很多！” 许娘子努力按捺住心潮起伏，表面平静：“不知道这小小的一个个能卖多少银子？即使没先前卖的贵，加起来总该不少吧。” 她是见过世面的，之前脸盘大的一朵灵芝，经她手里卖出去。当下这些灵芝，她不该大惊小怪，免得让闺女觉得她们的母亲稳不住。 “那么多呢，咱们能不能留一个自家吃？”苏暖冬提出疑问。 那么贵的东西换银子当然很好啊，但是她们都没吃过，她想要尝尝看。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小卿宝就答道：“可以哒，煲汤汤。” 用灵芝煲汤，既好喝又能补充营养。小卿宝当然也想。 许娘子笑道：“那就依你们，咱们留一点煲汤喝。” 说完，许娘子行动起来，动手挖灵芝。 她们只带来了背篓和镰刀，比起徒手，用镰刀挖更好。 许娘子和苏又夏一起挖，苏暖冬和小卿宝则在一旁观看着。 一朵朵灵芝被连根拔起，每一根都保持根须完整，小心的被放进背篓里。 许娘子和苏又夏挖得满头大汗，但是她们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光是这些灵芝，足够她们换取许多粮食。 大部分灵芝都被挖起来，剩下一些拇指大小的，让它们留着继续长着。 尽管如此，她们也装了有大半背篓。 挖完灵芝后，她们又去摘山捻子。 如果不摘的话，任由山捻子在山上自生自灭，倒是可惜了。 村里的人买不起水果，偶尔有野果果腹也并不多。摘回去，自己吃不完，还能送给关系友好的村里人。 苏暖冬和小卿宝所看到的漫山遍野，是根据她们的身高而言。其实成年人打眼望去，就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区域。 她们把这些山捻子摘完，费不了多长时间。反正都上来一趟了，就这么走了，怪可惜的。至于家里的粮食，许娘子满打满算，只要坚持住熬个两夜，田里的稻子全部收割回去，时间足够了。 几个人折腾了半个时辰，把灵芝和山捻子大概各装了一个背篓。至于苏暖冬之前用衣服包裹好的山捻子，又提了一包。 下山的时候，苏又夏背着背篓的同时，一手抱起奶团子。 小卿宝则一手勾搭着二姐的肩膀，一边悠哉悠哉的看山间的美丽风光，端的是无比的惬意。 做一名奶团子，就是这点好。不想走的时候，撒个娇，往大人身上一挂，省腿。 不多时，回到田里，苏凝秋看到他们安全无虞的回来，晒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笑容。 “三姐，吃山捻子。”苏暖冬第一时间拿出野果给苏凝秋。 苏凝秋接过来时，看到她摘山捻子的手都是红紫色的，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好吃。” 苏凝秋干活干得热火朝天，正口渴呢，只一粒山捻子吃进嘴里，特别的生津止渴，回味甘甜。 许娘子留下来，和苏凝秋一起继续收割稻子。除了留下一些用来解渴的山捻子外，其它东西，都让苏又夏背回去。 主要是东西加起来有些重量，出力气的活儿，由苏又夏来做，再合适不过。 苏又夏背着东西，领着两个小人儿回家。 苏迎春早在家里等的耐不住，以为苏暖冬和卿宝这么久没有回家，应该是留在田里帮忙或玩耍去了。 “大姐，我把她们两个带回来了。你猜猜，我的两个背篓上有什么？” 第225章 自觉是史上最乖的奶团子 苏又夏是背上有一个，手上提一个。她有些累了，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倒起桌上的白开水。 她仰起头，往嘴里倒白开水，咕咚咕咚的一连喝了三大杯。 苏迎春的视线往两个背篓扫了几眼，盈盈的双目染上笑意。 “这么多的山捻子！快洗洗，吃了好解渴。”苏迎春双手撑着座椅，就要坐起来。 苏又夏一个箭步，将人强行压下去坐好。 “大姐，你就别动了，我们在山上摘的时候，什么脏的黑的，完全没有顾忌，吃了个杜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把伤养好，其他的事儿少操心。洗山捻子这种小事，让小四给你洗了。” 苏暖冬闻言，默默的抓起一些，拿去厨房清洗去了。 “我回来主要是因为我劲儿大，背东西容易。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咱们要发财啦！” 苏又夏的笑容神秘兮兮的。 苏迎春眨眨眼睛：“发财？为何这么说？” 苏又夏的视线往门口那边扫了扫。 小卿宝走到门框，帮二姐看了看，然后回头告诉她们：“没伦。” “卿宝是二姐肚子里的蛔虫呢，真乖。”苏又夏夸完奶团子，便小声对苏迎春说道：“其中一个背篓有一大半是灵芝，剩下的才是山捻子。” “啊！”苏迎春惊呼出声，随即一下子捂住嘴巴。 惊讶过后，她又小声的问：“此话当真？” “比真金白银还真！”苏又夏肯定地说完，就动作飞快的收拾两背篓的东西。 她把山捻子放到桌面上，剩下的大部分灵芝拿去给苏迎春看了几眼。 “老天爷啊！”苏迎春惊喜交加，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咱们家有大进项了。” “阿娘说了，留一些家里吃。”苏又夏舔舔唇，“卿宝说用来煲汤，大姐知道灵芝怎么煲汤吗？” 苏迎春愣了愣，眉头微蹙：“灵芝能煲汤吗？我不清楚。” 苏又夏耸耸肩道：“无所谓啦，到时候去卖灵芝时，问问仁德堂的刘掌柜便知。” 说罢，她匆匆的把一背篓的灵芝，放进许娘子的房间。 此时的唧唧正在他的小床上睡觉，听到响动，它睁开圆圆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眯着眼，继续睡去。 苏又夏把灵芝放到它身旁，摸摸唧唧的猴脑袋。 唧唧受到打扰，再次睁开又黑又圆的大眼睛，好像在问她：要干什么？ 难得那个顽劣的圆滚滚不在，它今儿难得睡个好觉，小主人的二姐就不要打扰它可贵的清静时光了。带娃什么的，谁带谁知道。何况，身为一只公猴，带娃真的很躁动！ 苏又夏道：“这些灵芝可值钱了，乖乖看好，不要让别人偷了去。” “吱。”唧唧懒洋洋的应了一声，又眯着猴眼睛睡去。 苏又夏把东西放好，便出去。 “大姐，你有什么事不要亲力亲为，阿娘把小四和卿宝留在家里，就是听你使唤的。” 苏迎春小小的白了她一眼，“什么使唤不使唤的，她们俩才多大点？小四还能有点作用。卿宝么，你让她呆在家里玩，不去撒欢跑，缠着别人，便是安生了。” 默默握着小手手的卿宝，视线来回在二姐和大姐之间转悠，用眼神儿表示严重抗议！ 她自觉是史上最乖的奶团子！难道她们没发现吗？她们的宝贝疙瘩外表虽是让人不放心的团子，内里明明是乖巧懂事的大佬啊！ 不过两位姐姐都没有听到小卿宝的怨念。 苏又夏没有逗留多长时间，风风火火的去了田里。 苏迎春在没有人察觉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双腿，幽幽长叹一口气。 若自己的腿没有受伤，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田里，跟阿娘她们一起忙活。 两日后，便有大雨来临。在此之前，全靠阿娘和二妹、三妹三人把田里的稻子，全都收回来。不能说做不到，就是太辛苦了些。 她满腔热血想为家人分担，却只能空叹息。 “大姐，乖乖哒。” 苏暖冬清洗了一小碟山捻子出来，小卿宝借花献佛，小爪子抓着山捻子，捧到大姐面前。 “好次哒。” 苏迎春微微笑起来，接过小卿宝手里的那一粒山捻子，神色却微微迟疑了。 洗干净的山捻子，就这么沾了小卿宝手中的泥土，她拿在手里，不知道该不该吃好。 “大姐，我放这儿。”苏暖冬把一小叠山捻子放在大姐旁的小桌面。 “你带卿宝去洗手吧，她的手紫红紫红的，还有很多泥土，脏得很。” 苏迎春支开小卿宝。 小卿宝却仿佛看清楚了大姐的内心，好叭，如果是她，她也不愿意吃脏兮兮的东西。 许娘子本人非常注重干净整洁，平日里同样要求闺女们爱干净，把东西收拾整洁。一个个都养成这样的好习惯，当然不喜欢把脏兮兮的东西，吃进肚子里。 “诶，是哦，卿宝在山上打过滚，这一身衣服都要换。” 苏暖冬连忙将小卿宝带出去，端来一盘干净的清水，把小卿宝身上的汗都擦拭干净，又洗手洗脸。 一番折腾过后，把奶团子打理的干干净净，连同头上那根豆芽菜，也被苏暖冬用红头绳给扎得稳稳的，笔挺的朝天竖立。 出来时，苏迎春把小碟子上的山捻子吃了大半。剩下的几粒当中，被卿宝脏兮兮的小手摸过的那一粒山捻子，颇为显眼的躺在小碟子正中央。 “小四，后院还有干净的荷叶，你去取来。”苏迎春“使唤”起苏暖冬。 苏暖冬感觉到被需要，很高兴应道：“诶，我这就去。” “等一下。”苏迎春又道：“把扎东西的藤条也取来。” “好。” 苏暖冬丢下奶团子，跑去后院取荷叶和藤条。 带荷叶取来后，苏迎春用荷叶摊开，把山捻子一份份分别放进去，再用藤条扎起来。 整个过程当中，奶团子也帮忙了。小爪子一把一把地抓着山捻子，放在荷叶上。她的手实在太小了，一次顶多抓两个。 苏暖冬不翻晒谷粒时，也帮着分。 第226章 孤独的团子 只不过一包包扎起来这事，团子做不来，苏暖冬也扎不好，都是苏迎春自己弄好。 苏暖冬问：“大姐，要分那么多份儿，都是给谁的呀？” 苏迎春边包扎边道：“小四可得听好了，也许傍晚时，得辛苦你跑多几趟了。这些呀，都是送去给石大娘家、村长家、老族长家、五叔公家、阿牛叔家……可都记住了？” 苏迎春放慢声音，好让苏暖冬记住。 “大姐放心，我记住了。跟咱们家相熟的，统共就那么几户人家。”苏暖冬笑着应道，“傍晚再去送，我也记住了。” 苏迎春微微一笑，轻轻拍她的小肩膀，“小四懂的越来越多了。须等到傍晚送去，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去了田里，很少有人在家。” 家里其他人去田里忙活，回来也累了。苏迎春不忍心让二妹三妹继续去跑，只好辛苦小四。 小四很乖，对村里的人家也熟悉，她放心把山捻子交给她去跑腿。 一旁的小卿宝开始嘤嘤嘤：“小的的，小的的捏？” 都分给别的同村人了，总得要分一些给黑美人小哥哥吧。她辛辛苦苦摘回来的山捻子，不给小哥哥的话，她可不依。 苏迎春失笑，手指刮一下她的小鼻尖。 “胳膊肘往外拐，长大了也不中留啊。” 苏暖冬不懂就问：“什么是不中留？卿宝为什么不中留？” 苏迎春险些笑喷。 有句话叫女大不中留，小卿宝真实身份是小姑娘，这么小就会为隔壁屋的男孩子考虑，可不是心飞到别人家去了吗？ 小四带娃那么久，对卿宝的身份，依然被蒙在鼓里。 “行了，是大姐说错了。” 苏迎春不想多做解释，生怕小暖冬刨根问底，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小的的哒。”小卿宝一双小手在背篓里挖出来一捧，不料大部分滚落到地上去了。 小卿宝可怜兮兮的，两手只剩下各握着的一粒山捻子。 苏迎春没好气：“你这团子那么着急干嘛？大姐没说不给隔壁屋，而是大姐要分给隔壁屋多一些，用荷叶装不完。咱们自己家里留一些，剩下的山捻子都给隔壁屋送去吧。” 奶团子满意了，这才安生下来。 苏迎春怎么可能没想到隔壁屋呢？尽管他们做邻居没多长时间，但已经受了他们很多恩惠。有好东西自然要分享给他们，况且城里人很少吃到这种野果子吧。虽然不能回报同等价值的东西，给他们送去山捻子，多少表达出她们的心意。 苏迎春又要苏暖冬拿来好看的竹篮子。这个竹篮还是苏老三在世时，逗闺女们开心编织出来的，侧面还有两朵小花。 苏暖冬见大姐装好了，便问：“现在就给他们家送去吗？” 隔壁屋的人不用下田，好像每天都有人在家。 苏迎春道：“嗯，这一次，你自己送过去吧。卿宝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要去了，免得别人误以为你老是去别人家里蹭吃蹭喝。小四送去后，也不要在别人家待那么久了，等一会儿家里就要做饭。这样阿娘她们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饭吃了。” 苏暖冬应了一声，就提着一竹篮子山捻子出去。 小卿宝不死心地迈着小短腿追出门，被苏迎春喊了好几声，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说你女大不中留，你还不服气？隔壁屋的小哥哥有多好？你就这么喜欢他？每次去都乐不思蜀，压根不想回家吧。” 苏迎春瞧着小卿宝想去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不由得打趣她。 “小的的长得好好看！有好吃哒！有玩具……” 小卿宝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数。 有好吃好玩的吸引小孩子很正常，长得好好看是什么鬼？这么小的团子知道好看是什么样吗？ 她是没见过隔壁屋的小少爷，但听小四说过，那位小少爷长得乌漆嘛黑的，站在黑夜里都找不到人。 小卿宝觉得这样的人长得好看？她的审美怎会歪曲至此？ 苏迎春的脑海里敲起警钟，可不能任由小卿宝扭曲的审美观发展下去。 “咱们村里确实没几个长得好看的男孩，不过小弟，长得黑乎乎的人，应该不好看。长得好看的……”苏迎春极力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总算吐出一个名字：“村长的儿子陶德绵哥哥，对，起码得有陶德绵那样的长相，才算是好看。” 苏迎春本来想说，她们阿爹长得最是好看。但想到小卿宝是遗腹子，连阿爹的一面都没见着，便没有提。 再说了，提起阿爹，不过是徒添伤感罢了。 小卿宝努力回忆陶德棉哥哥的样子，确实算是周正，人长得也不是风一吹就飘走的瘦弱书生模样。但离她心目中的帅气，还有一大截呢。 苏迎春见她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自己也颇感好笑。她居然跟一个小团子，在讨论什么样的人长得好看！她能知道什么！ “好了，等秋收忙完以后，你去隔壁屋爱玩多久玩多久。现在你四姐也没空，陪你待在那里玩。” “好叭。” 小卿宝没有特别想要过去。她从那儿回来没多久，想过去，主要是惦记着小哥哥给她买的一箱玩具。拿回家的千千，她的小手有些握不住，玩起来不得劲。 虽然她可以一个人待在隔壁，不需要四姐陪，但是大姐似乎不认为这样。 就是吧，她一个娃呆在家里挺无聊的。 四姐整日忙着翻晒稻谷，大姐忙着缝补衣物。其他人都在田里，她真的超级无聊哒！ 不过看在今天摘了许多山捻子的份儿上，她过得也蛮充实的，便安生一会儿吧。 小卿宝坐在门槛上，双手撑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双层下巴，黑亮的大眼睛无聊的看着晴朗的天空。 天空万里无云，飘着几朵白云……唉，还是无聊。 唧唧在房间里睡觉，圆滚滚去陪小哥哥。果然，人都是孤独的生物，不会因为有什么人一时半会陪在身旁，就会变得不孤独了。 第227章 讨价还价 奶团子的脑袋扬起四十五度角，望天。 内里成熟大佬的灵魂，在发出深度的人生思考。 “噗哈哈……” 一个张狂的笑声突然响起，小卿宝的视线终于从天空中收回来，落在眼前衣着凌乱的疯无害身上。 “你，你咋来哒？” 小卿宝惊得土豆腿都弹起来，她的眼睛看了看关好的院门，又看了看疯无害。 她的破车脑子里浮现一个疑问：疯无害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趁着她发呆，从隔壁屋飞过来的吗？ 小卿宝羡慕的同时，可没忘记与他有点小恩怨。疯无害被迫欠下自己的一个承诺，这会儿不是来专门报复的吧？ 屋里头苏迎春听到声音，问小卿宝：“谁来咱们家了？” “哟，有大人在家呢，我去找你家大人说去。” 疯无害笑呵呵的，好像与小卿宝之间只有友善，什么小恩怨的早忘到找旮沓角落去了。 疯无害直接越过小卿宝，进入屋里。 苏迎春便看到一个陌生的老头儿，并且这个老头儿穿着打扮颇为凌乱，黑白掺杂的头发披散，笑得有些谄媚？ 看在他还算干净的份上，苏迎春没有第一时间赶人。况且，她听卿宝的语气，似乎认识此人，难道是隔壁屋的？ “大姑娘好，我就住在隔壁屋，是一名老大夫。我看到你家小暖冬，给我们送来山捻子，特感谢。你是不知道，我吃了一口那带着山野清香的山稔子，简直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 苏迎春平静又好奇，看着这个有点怪怪的老头儿乐呵呵的说起，吃山捻子的事。 可是老头儿都吃了山捻子，小四怎么还不回来？ “我家小暖冬呢？” 苏迎春没有接他的话头，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她只关心她家小四。 疯无害笑容一顿，他能说苏暖冬把山捻子送到厨房，胖婶没来得及清洗，他就抓了一把，吃到停不住嘴吗？ 吃了几口后，胖婶便不让他吃。于是他就快速的施展轻功，从隔壁屋飞到他们这儿来。 小暖冬这会儿，可能还在厨房被胖婶塞点心吃。 “小暖冬跟胖婶在一起呢，我瞧着她还在吃点心，就自己先一步过来。” 疯无害依然笑呵呵的解释这一幕，却让瞧在眼里的小卿宝颇感反常，明明之前的疯无害没有如此好说话。 苏迎春也看出来了，他应该是有点什么事儿要来，便问：“老大夫有何贵干？” 小卿宝快步上前，蹬蹬蹬地来到大姐身旁，然后趴在椅子上，小土豆腿使劲儿跨了跨。 咳咳，还是没能跨上去。 苏迎春见状，忍住笑，伸手把奶团子的圆腚儿抬了抬。 小卿宝得到借力，一骨碌坐好了。 可是她发现，眼前的疯无害还是比她高。 她便努力扬了扬小下巴：“对哒，有何贵扛？” 这小奶团子咋就这么令人发笑呢？ 疯无害清咳一声，想起正事，便问苏迎春：“你家是不是还有许多山捻子？如果有的，无论多少我都买。” 苏迎春一愣：“你要买山捻子？”从来没有人说要买。 疯无害道：“没错，无论多少，我都收。” “可是为什么呀？吃多了山捻子其实也并不好。” 苏迎春不解，有些人吃多了，会如厕困难，甚至拉不出来。她可不想害了面前这位老人家。 疯无害收起嬉笑，徐徐道来：“大姑娘有所不知，山捻子在常人眼里，只是当零嘴的野果。可在我们这些医者的眼里，却是极好的补品。山捻子不仅可以生着吃，还能晒干，用来泡酒。” 苏迎春一怔，“泡酒？” 疯无害居然态度颇为诚恳：“我欠了一个故人人情，她体质柔弱虚寒，若用山捻子泡的酒，时不时的喝上一小杯，能温养身体，把她的体质慢慢转变过来。是以，我冲动的过来，想问问大姑娘还有没有山捻子。若有，便请卖给我。” 苏迎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在疯无害期待的眼神下，苏迎春看向小卿宝：“卿宝在哪里摘的山捻子？不如告诉老人家，让他去摘呗。” 小卿宝挠挠小脑袋，她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甩锅给苏暖冬：“四姐几道。” 苏迎春又问：“可是摘完了？” 小卿宝摇摇头，大部分熟的山捻子被她们摘回来了，但由于时间太赶，没有摘仔细，也是漏了许多。 “还优没熟哒。”小卿宝只能这么说。 苏迎春想到摘了那么多，山上应该还有许多。 “实不相瞒，这些山捻子是我的几个妹妹们摘回来，我也没去过。不过我想卿宝的意思是，山上还有许多没成熟的山捻子，老人家再过一阵子去，待那时山捻子又有成熟的，应该也能摘到许多。” “如此呀。” 疯无害略略有些失望，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到时能否让令妹带路，让我去摘，又或者你们摘回来。我付银子给你们，如何？” 小卿宝眼睛一亮，有人用银子买，她们干嘛不自己去摘？ “多少钱？” 疯无害对上小卿宝发光的小眼神，嘴角微微抽搐：“二十文钱一斤？” 小卿宝的嘴角撇下来，二十文钱这么便宜，还不如留着自家吃呢。她们家的灵芝就能卖得巨款，谁在乎这二十文钱？ 疯无害眼角一跳。这小表情明显嫌弃他的二十文钱，普通的泥腿子出去上工，一天也赚不来二十文钱啊！何况山捻子其实不是多珍贵的果子，上山用心寻，总也是有的。 “那要不三十文钱？”疯无害想了想，决定退后一步。他不缺这点儿钱，自己比较懒，不想爬山去找。 小卿宝的小肩膀都垮了，表示没兴趣。 疯无害暗自磨牙，“行吧，一百文！如何？” 如果不肯答应，他找其他人买。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在钱份上，总有人为了这点钱，漫山遍野的寻。 其实疯无害还真猜错了。 由于几年前发生过惨烈的老虎咬伤人事件，村里人真的不敢跑到舒适区以外的地方好去。 第228章 狗鼻子 小卿宝看了看大姐，苏迎春看着这一老一小在表演，心里有些好笑。 接收到小卿宝投过来的小眼神，她两手一摊：“大姐没卖过山捻子，也不知道外头卖多少钱。” 料想不会卖得很贵。不过苏迎春这话没敢说，奶团子如此认真讲价，她怕拆小卿宝的台。 小卿宝回过头来，看着疯无害郁闷的样子。 他想着山捻子并不是多么珍贵的野果子，去山上多找找，还是能找到的。但是一下子找大量的话，几乎很难。 “行叭，就酱紫。”小卿宝终于答应。 什么酱紫不酱紫的，疯无害没听懂，但前面那个行字，他倒是听懂了。 他的鼻子动了动，视线落在那一边用荷叶包好的山捻子上。 剩下自家吃的，早已被苏暖冬拿去厨房里放着。但凡是吃的东西，她们都习惯放厨房里。 要吃的时候，顺便在厨房里清洗干净，再拿进屋子里吃。 苏迎春留意到他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些是我早就打包好，要送给一些相熟的人家，不会卖。” 况且她们送去给隔壁屋的量不会少，足够他们吃了。原就没有打算要卖，这会儿也并没有改变主意。 她们家里平常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回报给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难得有点能吃的东西，可以分享出去，比卖几个钱还要让人高兴。 当然啦，当中还有存银和灵芝所带来的底气，不那么在乎卖山捻子的小钱。 疯无害无奈道：“好吧，那老朽这就回去了。你们若要卖山捻子，尽管去隔壁屋找我，我最近这一段时间，都会赖着不走。” 苏迎春愈发好奇，赖着不走？难道他是邻居不大受欢迎的人？ 疯无害转身离开，恰巧唧唧拉开房门从里头走出来，然后一老头和一猴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眼神。 绝对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浪漫邂逅！ 疯无害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鼻头耸动了好几下，突然眼睛大亮，然后旁若无人的径直走向房间。 唧唧看到陌生人，察觉到危险，浑身像炸毛一样，四肢着地，“吱吱吱！”朝疯无害龇牙咧嘴，发出尖锐的吱吱声。 疯无害原本是很兴奋的，走去房间却遭到唧唧这条拦路猴。 拦路猴貌似对他的意见很大，好像随时都能扑过去咬死他。 “我说你这只野猴子怎么回事？我没有得罪你吧，你就对我瞎嚷嚷，嚷什么？有什么好嚷？” 此时的疯无害露出了他的本性，开始口不择言。 苏迎春诧异地瞧着这一幕，唧唧一向不会对客人露出恶意。 小卿宝从椅子上跳下来，小跑着来到唧唧身边，张开双臂，“不许欺负唧唧。” 疯无害一挑眉：“你家养的？” “系哒。”小卿宝鼓起腮帮子，重重的点头。 她没有忘记疯无害用脚踢过圆滚滚，小小的动作虽然没有伤害到圆滚滚，但也体现出他对小动物并没有十分疼爱。 疯无害想到眼前的这个奶团子，是小少爷优待的人。闹掰了，理应没有人站他这边。何况他如今在别人家里，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能否请它让开？”疯无害说得理所当然。 小卿宝睁大眼睛，居然有人如此不要脸！想要理所当然进入她们家房间，隐私呢？礼仪呢？ “老大夫，”苏迎春说话了：“唧唧是我们家养的猴子，性子温顺，特别听话。只要你对它没有恶意，不招惹它，唧唧都很乖巧，与人也能相处得很愉快。” 这一年来，她们与唧唧同吃同住，早就把它当成家里的一员。如果不是唧唧感受到他的恶意，不会有这种反应。 再者说，疯无害刚才跟唧唧说话的语气，实在不好，苏迎春不由得轻蹙眉头。 “酱紫啊。” 疯无害学者小卿宝说话的语气，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他动了。 也不知道疯无害怎么动的，小卿宝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又刮了一道劲风，疯无害便消失在原地。 小卿宝眨巴眨巴眼睛，一个转身，便看到疯无害出现在她和娘亲的房间里头！ 疯无害循着鼻子闻到的浓郁香气，瞬间来到那堆灵芝前。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直让他瞪圆了老眼。 竟然有这么多灵芝！并且一个个灵芝都带着新鲜的泥土，明显就是刚从山里挖回来。 “啊哈哈哈……” 疯无害双手叉腰，仰天长啸，“踏破芒鞋没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 “吱！” 唧唧受到惊吓，小卿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迫和唧唧抱成一团。 小卿宝：“……” 唧唧你不是很勇猛的吗？不是拦路猴吗？不是守护家人的灵兽吗？ 唧唧：“吱吱吱吱吱……” 翻译：小主人有所不为，那个人类太可怕了，本猴爷就没见过笑得如此丑陋的人类！真真儿吓死个猴了！ 疯无害丝毫不见外，单手提着装灵芝的背篓出来，踩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 “狗鼻子！”小卿宝吐槽。 她直觉房间里藏银子也不保险，万一被疯无害的鼻子嗅出来，她连银子都保不住！ 疯无害乐呵呵笑，完全不受影响。威风凛凛的模样，仿佛那一整背篓的灵芝都是他的。 “大姑娘，开个价！” 疯无害把灵芝甩桌面，一脚踏到凳子上，面对苏迎春简直气势凛然，成竹在胸…… 小卿宝眼神儿一亮，后怕地拍拍小胸脯，幸好疯无害没有携灵芝潜逃！ 苏迎春被他连番的架势，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这是要干嘛？” “这些灵芝，我全都买了！” 看得出来，疯无害的心情无限好。 苏迎春诧异地瞅了瞅疯无害，又瞅了瞅小卿宝。 刚才买山捻子，如今又买灵芝，这人怎么什么都买？ 她转念一想，他既说自己是老大夫，买灵芝亦不足为奇。 小卿宝听到买卖来了，立即蹬蹬蹬跑到大姐旁，小土豆腿再次跨上去。 跨了好几次，她终于放弃自强不息，向发怔的大姐发出求救信号：“大姐帮帮。” 第229章 老头儿坏得很 苏迎春回过神来，瞥见小卿宝两条土豆腿在空中蹬着，就快滑下来，忙抓住她的脚丫抬上去。 小卿宝坐上座椅的动作滑稽，但是团子谈价的气势拿捏得死死的。 她的小身板坐得笔挺，目不斜视，眼神儿斜睨着他。 疯无害：“……” 感觉到有一只奶团子想要拿捏他。 小卿宝昂起下巴：“多少钱？” “说到钱，你这小鸟嘴发音挺准的呀。”疯无害不无讽刺嘲笑奶团子。 小卿宝鼓起腮帮子：“哼！狗嘴！”吐不出象牙。 疯无害见她连生气都萌得跟个肉包子似的，不由得撒笑。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虽说自己是一个老顽童，可也万万不至于跟一只小团子计较。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这些野生灵芝。他刚才粗略看过，灵芝很有光泽，很多是红褐色，正是他所需要的赤灵芝。 他想了想，直接把背篓里的灵芝，全部倒在她们的饭桌上。他非常小心且仔细的把灵芝一株株排好。 他一边摆好，一边暗暗兴奋。 这些赤灵芝品相极好，近圆形的占多数，且皮壳坚硬，居然大多数是红褐色至紫褐色，的确是纯野生的灵芝。 “普通人在山里看到一株都困难，你们家当真好福气！被你们碰到扎堆生长的野生灵芝。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灵芝原本就长在一起。你们不需要费多少功夫，就收获如此多的灵芝，家中定然有人福泽深厚！” 疯无害不正经的老脸，双眸炯炯有神，手上捻着黑白相间的长条胡须，看着苏迎春和小卿宝，笑而不语。 苏迎春下意识的看向小卿宝。 小卿宝是家里公认的小福星！不过阿娘担心小卿宝的神通，被别人知晓，便不许她们说起小卿宝是福星的话题。 小卿宝表面稳得一批，内心里：“卧槽！这是个深藏不露的老顽童！” 他想诈出什么来？大姐，你别直勾勾盯着我瞧啊，这个老头儿可坏得很！ 疯无害转瞬收起他老狐狸的神色，恢复老奸巨猾的谈价本色：“总共十八株赤灵芝，都是上好的赤灵芝。我也不骗你们，你们要是全部卖给我，我给你们……”疯无害想了一下，竖起五根手指：“四十两一株灵芝，如何？” 苏迎春还没怎么样，小卿宝便连连摇头，开玩笑！她们上次卖的那一大朵灵芝，卖了足足四百两白银。怎么一下子就贱卖到四十两了？怎么着也得卖个六七十两吧？ 与小卿宝截然相反的是，苏银春初时略有些惊喜，很快又恢复正常。 即使努力绷着，到底是个年轻的姑娘，藏不住心事。 苏迎春经历过家里最穷困的时刻，几个铜板拿在手里，都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使用。如今一株灵芝便有四十两，对她来说，也是很多钱。 一株赤灵芝四十两，也不便宜了。上回那一大朵灵芝，是罕见的巨无霸。这一次的灵芝个头都比较小，想来不会被眼前的老人坑到哪里去。 不过灵芝太多，牵涉的金额太大，她拿不定主意，还得等阿娘回来再说。 对了，之前二妹说还要留一些用来煲汤。至于留多少，她也不好说。 疯无害留意着她们两人的神色，心中暗骂：小样的！一只小小的奶团子，竟比她大姐主意还大！该不会是妖精托生吧？！ 他堂堂一介神医，居然沦落到，要看一只奶团子的脸色！ 苏迎春看了一眼小卿宝，然后面对疯无害说道：“老大夫，你瞧，我家卿宝不同意，我阿娘也不在家。要不买卖灵芝一事，等我阿娘回来，再行定夺？” 疯无害想了想，觉得苏迎春的话亦颇有道理。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对庄户人家来说，光是四十两就不是少数目。这么多株灵芝加在一起，好歹也是大几百两。 “那老朽晚点再过来。”疯无害想了想，不太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家大人回来后，可以到隔壁屋来找我。” “行，我会跟我阿娘说清楚。”苏迎春脾气极好的答应下来。 疯无害正要跨出门槛，突然又转回头，盯着小卿宝道：“小人精，这些灵芝，你知道我买来干嘛用的吗？” 小卿宝见他回头，立刻端正坐姿，一双小手放在膝盖上，不曾挪开。 表面上好像不太在意，小眼神儿瞥向他，好像在问：干嘛用？ 疯无害嘿嘿一笑：“你知道你小哥哥重病在身吧？这些赤灵芝正好可以给他吊命，滋养他的身体，没准儿能多活几年。依你看，要不要卖给我？” 疯无害落下这一番话，就哈哈笑着离开了。 他不是从前院正面走出去，而是施展轻功，飞回隔壁屋。 留下苏迎春和小卿宝面面相觑。 “小弟，你说要不要卖给他？你的小哥哥能多活几年的话，咱们便宜卖，好像也可以。” 苏迎春好声好气的跟小卿宝商量。 她并不是不想卖高价钱，而是这个价位，确实算挺可以了。毕竟这些灵芝个头，比之前那一朵灵芝小太多。总的加起来，卖出的总价格，比上回多出好几百两呢。 “也不系说不可以辣！四十两可以哒辣，卖给小的的，多少钱都可以哒辣。” 小卿宝露出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态度。 她有那么多灵芝，原本便想着劝娘亲分批次卖。一次卖许多，容易招来惦记。种植的灵芝不易保存，但野生的灵芝很有硬度，可以保存多年，而不会变坏。 既然是小哥哥有需要，正是抱大腿的好时机。况且，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毫不计较的小哥哥，她觉得这样的人，绝对值得她死心塌地抱大腿！ 苏迎春摇头失笑，点点她的鼻头，“你就这么喜欢你的小哥哥？瞧着比起大姐，你更喜欢邻家的小哥哥呢。” 小卿宝立马表衷心：“卿宝债喜宽大姐，大姐么么哒！” 小卿宝甩出一个飞吻。 矜持内敛的苏迎春一下子收敛笑容，表情严肃：“卿宝打哪儿学来这一套？日后万不能做出这一番举动来！你可是……” 姑娘家啊！ 第230章 二姐臭臭 姑娘家随便做出亲吻别人的举动，名声会受损。 小卿宝无辜地眨眨黑葡萄大眼睛。 大姐，我才一岁多点儿！你会不会想多了？ 对上小卿宝清澈见底的眼神儿，苏迎春神色缓了缓，确是想太远了。 她继续先前的话题，“你的小哥哥老是送点心给咱们家吃，以后或许还会送呢，这吃进肚子里的点心，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还不如卖便宜一点，送他们个人情。他们这样的人家，大姐想，很多人想高攀也攀不起。咱们家有这个机会，便要好好跟人家相处才是。” “大姐好棒！” 小卿宝心想，大姐也是个懂算计的，这不就是抱大腿的一种么，只不过大姐比较含蓄。 大姐会是当家主母的料，以后招回家的夫婿，若是个听道理的，也能被大姐拿捏，小家也能过得很好。 苏迎春看了看桌面上的灵芝，排成整整三排的灵芝，煞是好看。 疯无害拍拍屁股就走，也不帮她们重新装回去，真是的。 苏迎春见不得不整洁，便要站起来，去收拾灵芝。 “大姐不动动！” 小卿宝眼见大姐要站起来，赶紧跳下来，阻止她。 “大姐要做什么？让我来。” 正好苏暖冬从外头回来，连忙跑到苏迎春身边，跟小卿宝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守着。 苏迎春被这两个妹妹盯得无可奈何，只好对苏暖冬说道：“那小四，你把饭桌上的灵芝收起来吧。” 苏暖冬顺着大姐的视线，看到饭桌上的几排灵芝，愣了一瞬，很快点头。 她小心的一株株重新装回背篓里。 “谁把灵芝倒出来了？还排成三排队伍，一株株放得整整齐齐。” 苏暖冬一边收拾一边问。 苏迎春道：“是一位自称是隔壁屋的老大夫，他想要买咱们家的灵芝，便倒出来查看。我跟他说，要等阿娘回来，再做决定。” “老大夫？是那个叫疯无害的老头子？”苏暖冬一下子想到那个人。 小卿宝已经连连点头：“就系他！怪老愁！” 苏迎春听她们俩都认识那个人，只不过从她们的语气当中得知，那位自称是老大夫的老头儿，没她想象中的德高望重。 苏暖冬收拾好灵芝后，又去院子里把晒着的谷粒，用簸箕一舀一舀地收回箩筐里。 太阳落山会有雾水打湿谷粒，所以必须在那之前收好。 收拾好谷粒后，苏迎春指导苏暖冬量出适量的米放锅里煮。 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弄好吃的，也没有去买什么肉，至于后院里的鸡和兔子，她们几个也做不来杀鸡宰兔。 她们把之前晒好的鱼干拿出来，切成一节一节，倒上一点油和生抽，再放一点紫苏、生姜、葱段。 待把一锅饭烧滚起来后，便放进去，一起蒸熟。 接着再清炒一个蔬菜，便是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餐。 现在是繁忙时节，但求温饱，不求好吃不好吃。 何况有肉有菜，已算很好的一餐。 日落西山之际，村里渐渐开始热闹起来，田里劳作了一天的人，纷纷归家。 苏又夏肩挑两箩筐谷粒，紧随其后的许娘子也背着半麻袋谷粒，苏凝秋背着竹篓，里头装有镰刀、竹筒等东西。 苏暖冬非常懂事，见到她们回家，在她们整理东西时，将饭菜端出来。 连小卿宝都像模像样的拿筷子出来。 小卿宝颠颠儿正想再去厨房拿碗，被苏又夏一把捞起来，投入二姐满是臭汗的怀抱。 “唔。”小卿宝捏着鼻子，“二姐臭臭。” 苏又夏毫不介意，反而故意凑过去，在小卿宝的脸蛋儿，左一下，右一下，啵啵亲个没完没了。 她边亲还边说道：“我家的宝贝疙瘩咋就这么可爱呢？！这脸蛋儿白生生的，怎么亲都亲不够。” 小卿宝被亲到怀疑宝生，这个二姐快嫁出去吧！谁来接锅都行，不想要这么糙的二姐了！ “你瞧瞧你这一身汗，快把卿宝放下。”苏迎春见状，忙对苏又夏道。 小卿宝感动坏了，关键时刻，还是大姐疼爱她。 苏又夏就是整日干活，干得十分没趣，逗弄可爱的小卿宝多少能舒缓压力。 既然大姐都这么说了，而她其实忙活得挺累的，抱小卿宝也是要力气的，于是她把小卿宝放下地。 不过她嘴上嘟囔道：“整日暴汗不断，不臭才怪。可我刚用清水擦过一遍，不至于那么臭吧？” 苏又夏狐疑地低头轻嗅自己的衣服。 不闻则已，一闻……自己都险些被熏晕。 自己都嫌弃，何况小卿宝。 能咋办呢？不可能一天天换多套衣裳。她主要负责打谷粒，没一会儿浑身都湿透了，真要换衣裳，一天十套都不够用。 农忙时节，谁不是这么将就过来呢！ 小卿宝成功脱离二姐臭烘烘的怀抱，小脚丫一沾地，立即马不停蹄地逃离二姐的包围圈。 来到大姐身边后，不忘回头捏着鼻子，夸张吐槽：“二姐臭臭！” 苏又夏眼角抽抽，放平常，她定然将奶团子抓起来，起码拍拍她的圆屁股，方满意。 这会儿么，她只觉得饿，从田里到返家，肚子一直咕咕叫。 小卿宝不去厨房了，转道去推椅子到饭桌边。 “卿宝真乖，会给家里人搬椅子了。”苏凝秋一进门，便笑着夸赞起来。 许娘子也看到了，疲惫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苏暖冬已经给每个人舀好饭，大家纷纷落座。 众人一致夸夸苏暖冬和小卿宝，便闷头不语扒饭。 忙活了一整天，又饿又累。 吃完饭后，还得去田里继续收割，尽可能多地把稻谷收回家。 苏迎春看着大家累坏的样子，垂眸隐去黯然的神色。 在家里最需要人干活的时候，偏偏她在拖后腿。 “大姐不要紧的，阿娘算过了，两日足够咱们把田里的稻子收回来。” 苏迎春抬眸，便见到苏凝秋笑得灿然的星眸。 因为连日的秋收，三妹的皮肤晒黑了一些。但笑起来，露出白净的牙齿，就像一个小太阳。 第231章 沉迷于当大人的奶团子 苏迎春自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没想到被三妹看出来了。 “我……辛苦你们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苏迎春情知多说无益，家里人不会因此埋怨她，反倒会花功夫宽慰她。 “说哪里话，什么辛不辛苦的，你平日里照顾一大家子，实属不易。这会儿换你歇着，算是我们照顾你，有何不可？” 苏又夏很快反应过来，她绝对不赞同大姐自怨的思想。自己腿受伤，不是自己不想干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也责怪不得。 苏暖冬还小，不大能理解大姐的所思所想，只道：“大姐没做错事，不需要惭愧。” 许娘子点头：“她们说的对，你不要有什么拖累大家的想法。我说过，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你不行的时候，其他人帮扶你。家里其他人不行的时候，你就要来帮扶其他人。这才是团结友爱，家和万事兴的真谛。” 苏迎春感动得眼眶潮湿，哽咽着点头：“阿娘，我明白了。我现在只一心一意养好伤。” 苏又夏一本正经道：“这就对了，你可是大姐，大姐是不能胡思乱想，这会影响大姐的气派。” 苏迎春失笑：“我有什么气派？你不惹祸，就算放过我了。” “邻居，邻居，邻居……”小卿宝锲而不舍地念叨着两个字。 终于，大家把眼神落在小卿宝身上。 小卿宝这才稍稍收敛气急败坏的神色，学着村长说话前的样子，轻咳一声，似乎准备长篇大论的样子。 她突然扭头，看着苏迎春道：“大姐说。” 众人：“……” “噗！”苏又夏险些把嘴里的饭粒，笑喷出来。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小弟，你嘴里没几句话，就别摆出假一本正经的老成样。你险些害二姐浪费粮食了。” 其他人都露出了笑脸。 小卿宝瞅着二姐，故作成熟摇头叹气：“没个稳中。” “噗哈哈……阿娘，我，我不行了……” 苏又夏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被一只团子数落自己没个稳重，她要笑死了。 许娘子小小的拽一把奶团子的豆芽菜，“你二姐笑点低，你别逗她了。你是一个小孩儿，就该做小孩儿的事。整日跟个小大人似的，不是平白让你二姐笑话吗？” “卿宝就系大人！” 小卿宝睁着澄澈的大眼睛，不服输地看着娘亲。 许娘子：“……” 她生了一个沉迷于当大人的奶团子。 罢了，卿宝既然喜欢当大人，就让她装着玩儿吧。似乎也挺好玩的，瞧其他闺女笑成啥样了。 苏迎春自然明白小卿宝说的是什么，这是惦记着她的小哥哥需要灵芝呢。 苏迎春便对许娘子道：“隔壁屋来了一名老大夫，鼻子特别灵光。本来到咱们家里，想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山捻子可以买。说以后咱们摘回来的山捻子，可以卖给他，一百文钱一斤。” “这敢情好啊！价格开得蛮高的咧！”苏又夏高兴道，“这不又多了一个进项了。” 许娘子道：“话虽好，赚得也不多。山捻子哪有那么多，一年才结一次果实。也就这个季节能摘一些。若不是你们发现了这一片，平常当零嘴儿都不够。” “就是，卖不了几个钱。”苏迎春话语间颇为嫌弃。 苏凝秋察觉出别样的意味来，“大姐好像瞧不上这点小钱。” 苏迎春笑而不语，只差在脸上写着：你猜？ 许娘子有些无语，“迎春，你别卖关子，有什么事儿，别藏着掖着。都已经吊足胃口了，直说吧。” 苏迎春笑道：“我先前说老大夫的鼻子特别灵，他路过房间，竟然闻到藏在房里头的灵芝。” “啊！他是狗鼻子吗？！”苏凝秋惊讶。 说起疯无害，小卿宝仍然有点儿愤愤不平：“就系狗狗鼻子！” 苏迎春抿唇笑道：“他把灵芝取出来，说要全部买下来，一株四十两。咱们共有十八株，倘若全部卖给他，咱们一共得七百二十两。” 所有人的嘴巴张成鸡蛋大，惊得瞪大双目。 “哇喔！原来有那么多钱呢！” 苏暖冬会数一点数，百位上的七字，是好多好多钱呢！ 苏又夏惊得捂住嘴巴，又松开，一松开就惊得喊老天爷。“老天爷啊！砸馅饼啦！” “咱们是要发财了吗？”苏凝秋希冀的眼神儿熠熠生辉。 小卿宝兴奋地掰着小手指数起来：“发柴啦！检房子，柴礼钱、炸妆钱，就都有啦！” 闺女们那么开心，许娘子受到感染，也乐得笑开颜。 挖的时候，她估摸着能卖许多银子，但没有具体概念。苏迎春一说出来，她同样感到震惊。 “阿娘，你不觉得卖便宜了吗？” 许娘子没有及时发表意见，苏迎春忍不住追问。 许娘子反而道：：“四十两，不便宜了。隔壁屋给过咱们家恩惠，又帮你脱险。他们说什么价，便是什么价吧。” “娘亲棒棒哒！”小卿宝两只小手手竖起大拇指。 许娘子捏捏她的脸蛋儿，“主要是为了你，你老是跑人家屋里去玩，不是蹭吃就是蹭喝，还连带拿回家的。娘亲本来就打算送两株过去，不要他们的钱。” 说起这个，许娘子叮嘱苏迎春，“这事儿你来办。等一下，我们几个还要去田里继续忙活，没时间跟他们谈。你把灵芝以四十两一株的价格，卖给他们吧。我还是觉着，送他们一两株灵芝比较好。” “且不说先前吃过他们家的许多点心，光是那种品质的点心，咱们去外头，买都买不来。镇上那些点心的品质，远不及他们做的好吃，却都得卖好几两银子。往后，咱们家的小福宝，也许还会继续去邻居家蹭吃蹭喝，咱们不得不为卿宝做长远打算。” 许娘子说到后面，眼神儿有意无意的扫了几眼小卿宝。 小卿宝：“……” 娘亲，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好，待那位老大夫过来，我便按照阿娘所说的这么做。”苏迎春答应下来。 第232章 村人集合榕树头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晚饭也都吃完了。 许娘子便道：“好了，收拾几下，喝点水，就要去田里了。趁着天没黑，咱们赶紧过去，能割多少收多少。对了，凝秋记得带上油灯。夜里黑，有油灯干活快，还能安全些。” 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油灯用于照明。还有一些蛇虫鼠蚁爱在夜间出没，灯光能让人看清楚，及时发现危险的动物。 “好。”苏凝秋立刻应道，然后起身去院子里。 她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最要紧的是补充竹筒里的水。在田里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时不时就要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 屋里共三盏油灯，她准备带两盏出去。 生怕箩筐不够用，苏又夏将那些装不满的箩筐清理出来，尽量整理出空的箩筐带去。 苏暖冬勤快的把吃干净的碗碟、筷子勺子，一点一点的搬到院子里清洗。 “咣……咣……咣……” 突然，外头传来敲锣的哐哐响。 但凡村里有什么事，都会有人敲着铜锣，满村里跑，通知到每家每户的人到榕树头集合。 许娘子立刻想到，是陶村长要集合村里的人到榕树头。估计就是为了通知大家，赶紧把稻田里的谷粒收回来。 “又夏、凝秋，你们俩先去田里，我去榕树头下听听。”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陶村长需要她出面，她尽可能帮着说服大家。 苏又夏和苏凝秋各自应了一声，便结伴先去了田里。 苏暖冬的动作虽做得慢，但没有摔坏任何一个碗，一个碟子，把碗和碟都擦得锃亮，摆放得整整齐齐。 苏迎春也满意得直点头。 之后，苏暖冬才得空去喂她的那些鸡和兔。之前她还会精挑细选一些草食，把这些鸡和兔养得白白胖胖的。 现在嘛，随便一个院子里的杂草扔进里头，它们爱吃不吃。 许娘子去到榕树头时，榕树下已是人头簇拥，家家户户基本都有一两个人在。 陶村长站在前方的大石头上说话。 “我知道大家忙了一天很累，不过我等一下要说的事情，极其重要！关系到你们家家户户今年的收成。” 有人催促道：“村长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的重要？” 陶村长习惯性清清嗓音，便大声说道：“我收到确切消息，两日后极有可能大雨降临，届时将淹没田地，所有的水稻将颗粒无收。” 村民们一片哗然，闹哄哄吵起来。 有人大声问：“村长，你打哪儿得来的消息？我瞧着最近的天气极好，天空蔚蓝，晴空万里，不像有雨下，更何况是导致颗粒无收的大雨。” “就是！我多少会看天气，下雨的前几天，云层总是比较多。我今儿看这天空，还万里无云，哪来的雨？” 在一旁蹲着的狗蛋吐槽道：“我去！瘦叔，你就别说话了。你说的这些，大家伙都知道。要说这天会不会下雨，还得找二叔公。” 大家俱都看向二叔公。 在人群中的二叔公听到有人提起他，又接收到那么多人的注目礼，顿时挺直腰杆子，背着双手，抬头挺胸，颇有长者气势。 狗蛋又问：“二叔公，你来说，最近这几日会不会下雨？” 二叔公故作深沉，望着天边的晚霞，沉吟了半响，方摇头：“依我看，最近白日晴空万里，夜间风清月朗，不像雨来的前夕。” 村民们纷纷赞同点头。 “村长，我觉得二叔公说得对，应该没有雨吧。” “我也赞同二叔公。二叔公看天气情况，一向很准。” 二叔公微微笑着颔首，被众人推崇，心中有点儿膨胀。他就喜欢被敬仰、被认可，最好能成为德高望重的老人。 陶村长听到众人的言论，皱了皱眉。 身边的儿子陶德绵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劝陶村长：“阿爹，要不算了。梦中显灵一事，我总觉得不真实。” 陶村长瞪他：“你懂什么！别以为读几本书就能上天。粮食关系到家家户户的口粮，一条条认命。但凡有五成的几率会下暴雨，我也要这么做。” 陶德绵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阿爹，忽然觉得阿爹的形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大。 陶村长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崇敬之情，只一心劝村民收粮食。 他举高双手压下来：“都安静。” 村民们都渐渐静下来，望着陶村长，听他说话。 “我得来的这个消息相对隐秘，是一位得道高人所言。得道高人慈悲为怀啊！他提前告知于我，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咱们村的村民，辛辛苦苦一年的收成，就此付诸东流。” “当然，二叔公说的也颇有道理。但是人抬头望天，不是每回都预测精准。天气千变万化，不是人力能够轻易预测到。倘若真那么容易看出两三日后的天气，人间怎会有‘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 陶村长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村民们纷纷点头。 陶村长是村里少数念过书的人，加上为人正直，处事公正，村民们大多乐意听他的意见行事。 “我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大家的粮食颗粒无收，特意把大家集合起来，提醒你们。你们想想，我是那般儿戏的人？若不是我有八成的把握，怎会督促大家连夜收割粮食？退一万步说，就算到最后，消息是假的，天不下雨。那，那咱们也没有多大损失。粮食都成熟了，大家不过是熬两个夜晚，尽可能多的，把好不容易成熟的粮食收回家。那样安全！” 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信服。他们的粮食不是村长的，是自家的。村长掏心掏肺的劝他们，若他们仍旧不知好歹，岂不是寒了村长的心？ 再者说，万一村长说的是事实，他们心存侥幸不照做，损失的是他们，跟村长无关。 许娘子看到这里，暗中舒了一口气。 陶村长并没有把她说出来，这让她心理压力减轻不少。与此同时，她对陶村长更加心悦诚服。也明白了，一村之长不是那么好当，需要承担很多别人看不到的压力。 第233章 瓢泼大雨 许娘子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悄然离开了。 大家应该会按照村长所言的去做吧。 许娘子和苏又夏、苏凝秋三人在田里，一直忙到夜半时分。 出乎许娘子的意料，在她们汗如雨下，加紧时间收割稻谷时，居然真的有越来越多的人，陆陆续续加入她们，熬着漫长的黑夜，点着油灯，全家人出动，紧赶慢赶的收粮食。 田里的活儿忙得热火朝天，苏暖冬在家里也忙得不可开交。 家里养的一大一小两只羊比较精细，喂的草料都是鲜嫩的。 苏暖冬还尝试着挤羊奶，小卿宝端着木盆在下面接，不成想姐妹俩真的顺利挤出羊奶。 不仅如此，小卿宝还小，苏暖冬还得烧热水给小卿宝洗澡，给她擦脸…… 到了夜晚，小卿宝第一次来到姐姐们的房间里，睡大通铺。 苏迎春哄着小卿宝和苏暖冬入睡，见阿娘和两个妹妹仍未回家，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口气，也躺了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间中，苏迎春夜里醒来一次，依然没看到阿娘和妹妹们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苏迎春才察觉到有人进屋。 很快，苏又夏和苏凝秋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在苏迎春的身侧躺下。 二人几乎一沾床，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然秒睡了。 许娘子过来看了一眼小卿宝，也没抱过去。话也没多说两句，自回房睡去了。 这样的忙碌又令人疲惫的日子持续了两天两个半夜。 令人欣慰的是，她们把所有的谷粒全都收回家中，再也不用担心粮食会被洪水冲走。 这样透支体力的工作，是个神人都扛不住。 她们回到家，脸也不洗，一个个和衣而卧，就这么睡过去。 一个个睡得特别沉。 到了第三天清早，苏迎春最早醒来，便听到屋外哗啦啦的雨落声。 她小心的起床，没有吵醒其他人。 苏暖冬这两日特别懂事，自觉担负起家务活儿。这会儿大姐起床，她也醒了过来。 不过她们发出的小动静，也没能吵醒其他人。 “果真下雨了，还特别大的雨。” 苏迎春打开屋门，望着屋檐外瓢泼大雨，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景色。 她暗自庆幸，选择相信卿宝，果真错不了！ “大姐，想不到卿宝有这样的神通！”苏暖冬十分感慨。 突然，远处一道长长白白的闪电，划破长空。 “轰隆隆……” 仿佛是老天爷的怒吼，发出地动山摇的雷鸣。 苏迎春和苏暖冬有点儿被惊到，不至于害怕，却感受到大自然强大力量的震撼。 “大姐，四姐……” 身后有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嘟囔着靠近。 苏迎春和苏暖冬回头一瞧，原来是小卿宝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苏暖冬问：“卿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醒来？” “许是被打雷声吵醒，咱们小弟很勇敢，没有被雷声吓到。” 苏迎春搓搓小卿宝的脸蛋儿，帮助她清醒过来。 “抱抱，抱抱。”小卿宝迷瞪着眼儿，张开双手，苏迎春自然而然的把团子抱住。 就在她准备站起来，她倒抽一口凉气，痛得一龇牙。 小卿宝打了个抖，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收回自己的小手，抱着自己的手臂不让大姐抱。 “对瀑起，大姐。”小卿宝立刻低头认错，她一时没想起来大姐的腿伤。 苏迎春揉揉她的头发，没有扎冲天辫的头发细软，摸在手里软滑软滑。 “没事的，怪大姐，大姐也忘记自己受伤了。” 外头下着瓢泼大雨，想起卿宝的预言，苏迎春内心激动，一时忘记自己的腿伤。 也不知道卿宝是如何得知的，在没有别人告诉的情况下，这是一种预知能力。 除了预言天气，不晓得小弟还能不能预知其它的事？ 苏迎春没有追问小卿宝，关于预言下雨一事，没必要寻根究底。就跟之前小卿宝时不时拿出来的好东西一样，保持着应有的神秘色彩。 许娘子她们真的太累了，雷打都吵不醒她们。 几人洗刷完毕后，苏迎春和苏暖冬去厨房准备早饭。 正好唧唧从房里出来，陪着小卿宝扒着窗沿，看外头的大雨。 雨水打在屋檐，嘀嗒嘀嗒作响。 小卿宝非常喜欢听悦耳的雨声，那是浮躁的现代都市想听都听不到的乐章。 每当这种天气，唧唧不会去山上放飞自我，而是留在家里跟她们一起吃。家里吃什么，它便吃什么。 家里人忙活了这些天，不仅透支体力，又是熬夜透支精神，一个个都瘦了不少。 苏迎春和苏暖冬两人在后院抓了一只鸡宰了，准备做一味清蒸鸡。切成大小均匀的鸡块，加入枸杞、红枣、泡软的香菇，清蒸一刻多时间，便能出锅。 锅里放的不是杂粮，而是纯正大白米，煮出来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小卿宝饿得肚子咕咕叫，大姐和四姐还没做出早饭来。她的小脑袋瓜灵光一闪，悄咪咪的跑进空间里，取来某某牌的海盐苏打饼。 然后，她跟唧唧一人一猴，你一块，我一块，啃得啵啵脆。 “咔嚓咔嚓……” 海盐苏打饼干是小卿宝最爱的饼干，空间里囤了特别多。 它口感咸香松脆，拥有淡淡的海盐味，细细品味，越嚼越香，让人陶醉其中。 除了好吃之外，它还有助于肠胃健康，适合全家人食用，好吃到停不下来。因此，小卿宝还给家里人留了一些。 一人一猴一边啃饼干，一边看雨，倒颇有一番风味。 这个时代的雨清凉干净，扑面而来都是清新的空气。上辈子环境污染太过严重，连雨水都变得污浊不堪。是以，她格外珍惜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世界。 许娘子醒来得比以往晚许多，不过并没有如苏又夏和苏凝秋那般，睡到日上三竿方起。 苏又夏和苏凝秋是被自己的肚子饿醒的，正好醒来时，厨房传来香喷喷的清蒸鸡肉香。这股香味是最好的叫醒闹钟，她们一下子坐起来。 第234章 最惨的是老苏家的人 吃过美美的早饭，睡不够的继续补眠，补衣裳的继续修补衣裳，补屋顶的继续修补屋顶，玩千千的继续玩千千…… 这一场雨来得突然，来得狂暴，来得持久，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除去那些相信陶村长所说，拼尽全力收割的人家外，那些将信将疑，或全然不信的人，都后悔没有全力以赴。 最惨的居然是老苏家的人！ 此时此刻，苏老爷子跌坐在地，身边跟着的孙子孙女——苏桃花和苏虎，竟然无动于衷。 只有苏老婆子看着淹没的田野，哭红了眼。她跪趴在地里，哭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 “我的粮食啊！天杀的！老天爷咋不给人活路呢！就差收成了啊！咋就下暴雨了！咋就不等我们收割完再下雨！我家还有十亩良田的粮食啊……” 当中也有几户人家跟她差不多。因为都听不进去陶村长的话，自然就没有依照陶村长所说的去做。 还有一些，即使是紧赶慢赶都来不及收割完的，但损失较少。总之，谁都没有苏老婆子一家损失惨重。 由于连日里的暴风雨，村民们宅在家里多时。这会儿天空放晴，几乎都出来走动。 他们想当然第一件事，是要去看看地里的庄稼。不过一出门，远远望去，前些日子金黄一片的田野，如今如同一片汪洋大海。 大部分稻田被洪水淹没。有些在稍微高一点的地头，没完全被淹没的水稻，也倒了一大片。 可想而知，原本饱满的稻穗，不是被洪水冲走，就是跟田里的泥地沾到一块。 都没有了！菜园子没了！水稻没了！大家只能望田兴叹。 这时，村民们早已议论纷纷，说开了去。 “得亏我听了村长的话，坚持熬了两个通宵，总算把粮食都收回家里来。” “我也是。我本来想熬熬就算了，没想到许娘子那么拼。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半大的姑娘，干到大半夜。我当时心里想着，她一个寡妇都有这个劲头，没道理我做不来。” “我也是诶！我原也是将信将疑，看到许娘子家中但凡能出动的劳动力，都出动了！我也不能输了去吧，便跟着熬夜干。到了第三天下雨，我便知，我这是跟对了！” “可见听村长的话，准没错！” “正是！除去村里的两名童生，村长可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 又有人道：“我不像你们，我家里劳动力少，就只有我们两口子干活。家里田地多，我还剩三二分地的水稻没收回来，可惜了。” “别可惜了，你已经比有些人好多了！你瞧苏老婆子，他们家整整十多亩地呢！全都淹没了！啧啧，这下子都被洪水冲走了！实在太可惜！要换做是我，可得心痛死了。” 有人不屑道：“他们家呀，那是活该！以前有苏老三一家子给他们当牛做马，现在只能靠自己，却一个个都借口躲懒去了。” “他们家老大和老大媳妇，听说是回镇上探望亲家，还要亲自去看秀才放榜。你说这个时候，大家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时间去外家？至于看放榜的事儿，有粮食重要吗？” “甭管看不看放榜，要真中了秀才，衙门也会派人来告知，哪用得着亲自跑一趟。况且，他们儿子苏诚不就是因为一直等放榜，才不回家？你瞧瞧村长的儿子陶德绵，读书好，又孝顺，考秀才也不耽误农事。这才是顶呱呱的好！” “我听说苏老二摔了一跤，拿着银子去镇上住医馆。苏老二的媳妇，理所当然要去照顾丈夫。如今的老苏家，就只剩下两个老人和两个孙儿。苏老爷子早就做了太上老君，啥事都不沾手。苏桃花整日把自己当千金小姐养在深闺，苏虎只会调皮捣蛋，苏老婆子一个人也干不了多少活儿。”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八卦。 没损失分毫粮食的村民，轻轻松松八卦。 损失不大的村民，看着苏老婆子一家人的处境，沉浸在一种“我比他好”的自我麻醉中。 难得清闲，许娘子心血来潮带闺女们，到榕树头下听八卦。万万想不到，看到这样一番场景。 许娘子暗自庆幸，自己相信了卿宝；也庆幸自己说服了村长；更庆幸的是，陶村长有令人信服的威信和德行。 否则今日，她看到的就不只有苏老婆子的哀嚎，而是全村人一起在哀嚎。 田里的洪水还没退去，但总归是雨停了。庄稼人歇不下来，纷纷去晒谷场扫水，待地面干透后，摊开成堆的谷粒来晒。 也许老天爷看在下了连日的大雨，到了中午，太阳格外强烈。 村民们担心收在家里的谷粒会发芽，都纷纷倒出来暴晒。 这一场大暴雨，不仅青石河村受难，同样殃及周边的村庄。大部分没提前得到确切消息的庄稼人，深受其害。 虽然陶村长尽量派人提醒周边村庄的人，可是没几个人相信他。 只有一个杨家村的村长，是陶村长的至交好友，选择了相信。杨村长跟陶村长一样，督促自己村的村民，抓紧时间收割粮食。 两条村的大部分粮食得到保存。 整个平阳县遭受到不大不小的洪灾，惊动了县太爷。县衙很快请各村的村长和里正，前去衙门商讨灾情。 青石河村和杨家村保住了大部分的粮食，轰动了整个平阳县，也震惊了县太爷。 那些曾被提前通知到位，却没有照做的村长，懊悔不已。 待潮水完全退去，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那些在雨灾中惨遭损失的村民，纷纷去田里捡粘在泥土上的谷粒。 即使有些谷粒已经泡出芽来，他们也不挑。这都是粮食啊！怎能糟蹋掉呢？ 青石河村那些没有听信陶村长的极少数村民，更是捶胸顿足，悔恨交加。 这几日，许娘子一家忙着晒闷了好些天的谷粒，无论前院、后院，还是晒谷场，全都倒出来暴晒。 谁都没有想到，苏老婆子居然会跑到他们家里抢粮食。 第235章 苏老婆子摔了个大马趴 “都怪你们！你个下贱蹄子！破烂娼妇！克死丈夫的下作媳妇！光顾着自己，不曾孝敬婆家分毫！就该遭雷劈！下地狱……” 苏老婆子疯疯癫癫的冲进家门时，坐在门槛的小卿宝惊得倏忽跳起来，连连高喊武力值最高的苏又夏：“二姐！二姐！” 许娘子正半蹲着身子翻晒谷粒，冷不防被突然闯进来的苏老婆子，压着身子，拽着头发撒泼。 “你个扫把星咋不去死！咋不去死！还生个臭小子出来霸占我老苏家家产，臭不要脸的娼妇！嫁进我苏家门楣，害我老苏家倒八辈子门楣。祸害人的玩意儿……” 小卿宝惊呆了，苏老婆子的素质真真儿只有刷新下限，不能高看一分。 虽说人在气头上，都会骂人。可是她这些污言秽语的谩骂，简直是对一个妇人最大的侮辱。 什么娼妇、扫把星，这些低贱的词儿能随便说出口的吗？还有什么“下地狱、咋不去死”这类的言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老婆子与娘亲有不共戴天之仇呢。 “你干嘛啊！你疯了！快放开我！” 许娘子突然被拽着头发打，懵圈过后，生气地喊道。 她的头皮被拽得赤条条的痛！ 两家都断亲了，苏老婆子竟然还随意对她任打任骂，这根本是没认清现实呢！ 显然，苏老婆子仍旧以为，可以与从前一样，把她们一家不当人看待。 苏又夏迟迟不出来，小卿宝猛然想起二姐和三姐一起去了晒谷场。 家里的谷粒太多，前后院两个院子都不够地方晒，所以两个姐姐都不在家。 小卿宝自觉担负起守护娘亲的责任，她牛犊子一样冲过去，蹬蹬蹬地跑到苏老婆子的身后。 然后，小土豆腿一扎马步，双手一抻，各抱紧苏老婆子的小腿，然后使劲儿朝后一掰。 “喔！喔！喔！” 把别人的头发拽得十分过瘾和解气的苏老婆子，突然脚下不稳，自己的两条小腿，似乎渐渐被掰离地面。 苏老婆子极想要抵抗那股力道，小腿却更加不受控制地往后拉扯，导致她整个上半身往前倾倒。 视线越来越与地面持平，苏老婆子一个惊慌，略微松开了松手。 许娘子趁机把自己的头发拽出魔爪，逃出苏老婆子的身下。 她正要松出一口气，却见卿宝站在苏老婆子的胯下，一颗心生生拔到嗓子眼：“卿宝！” 小卿宝正沉迷于扛倒苏老婆子。 她的小手臂各一边抱着苏老婆子的小腿，鼓着腮帮子，一鼓作气，萌萌哒喝道：“嚯！” 手臂使劲儿一扛，直将苏老婆子的下盘连根拔起。 “扑通！” 苏老婆子摔了个大马趴！ 一张老脸直接趴在摊开晒着的谷粒。 谷粒并不是圆的，而是两头尖尖的，扎在苏老婆子的脸上，刺辣辣的痛。 “唔！”许娘子捂住嘴巴，只差仰天大笑。她家小闺女也太能干了吧！居然干倒苏老婆子！ 她可太有出息了！竟然生了一个天生神力且又孝顺的小闺女！ “嗷嗷！” 苏老婆子痛得嗷嗷直叫，一个骨碌爬起来。她的眼睛半眯着，不知道为什么睁不开。 “你个杀千刀的！活脱脱一个倒霉催！扫把星！嫁给我家老三后，老三就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连续生了四个赔钱货，还把几个丫头片子当宝贝似的。” “说什么我不出钱给老三免兵役，你当初若是肯把你的四个赔钱货卖掉，不就有银两了吗？还觊觎老人家的银钱！到处说是我们对不起老三！造谣老三不是我的亲儿子！我告诉你，就算老三不是我亲儿子，我也把他养大！我让他往东，他就不能朝西！他到死都听我的！就只有你这个扫把星，坏了一锅粥……” “你个疯婆子！胡说八道什么！平白到我家来发疯！我已经跟你们老苏家没有关系了！” 许娘子抬手挡住苏老婆子撒泼式的打人，正要回击老虔婆几记拳头，却看到苏老婆子半眯着一只眼睛，眼角有一滴红色的血迹蜿蜒下来。 另外，苏老婆子的脸皮也被谷粒擦破了，形成一个个错落的红色小伤口。 许娘子瞧在眼里，颇觉得有点儿触目惊心。 就在许娘子迟疑的当口，苏老婆子几个巴掌拍过来，“叫我疯婆子？对，我是疯了！粮食都没了，我能不疯？！赶紧把你家的粮食搬到我家里去，我就放过你。” 许娘子身上吃痛，愤愤然：“你家粮食没能收回来，与我何干！你不去找你躲懒的儿子和儿媳妇，找我作甚！” 可笑至极！原来是自家损失惨重，来她们出气呢。 情知跟一个疯婆子说不通道理，她一个扭身，选择——跑！ 说到底，苏老婆子是个老人家，在任何人眼里，说一千道一万，长辈教训年轻一辈，是天经地义的事。 倘若许娘子亲自动手教训苏老婆子，万一苏老婆子有个冬瓜豆腐，倒地不起，她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人几乎都是谁弱谁有理，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说她不孝不悌，不会考究当中的原因。她也将不得不受尽别人的指指点点。 她倒是不打紧，怕就怕在，一个名声不好的阿娘，会影响闺女们的亲事。 许娘子心中有所顾忌，苏老婆子却似乎浑然感觉不到自己眼角受伤，以及脸皮的擦伤。 苏老婆子因为辛苦耕耘一年的粮食付诸东流，在家里苏老爷子气得对她拳打脚踢，两个儿子冷眼旁观，都只会怪她这个当娘的做不好。 苏老婆子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不去，只能按照以前的习惯，找许娘子当出气筒。 此时，她大概早就忘了，两家已经断亲的事！疯婆子不依不饶地扯着尖锐的嗓音，满院子追着许娘子骂骂咧咧。 “我当初就不该让老三娶你当媳妇。娶妻当娶贤，不贤毁三代！老三都被你霍霍没了性命，如今又说断亲，你真是活活造孽呀！” “你这是要毁掉老三的孝道啊！我们两老粮食都没了，你说你这个人要不要弥补！把你们家的粮食通通交出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36章 大内第一高手怎么可能会害羞 她们家的动静太大，已经有人走近篱笆墙看热闹。然而并没有一个人相帮。 许娘子决定逃到外头去，让大家伙看看，苏老婆子满村子追着她跑的撒泼样，免得那些人背地里，老说一些关于她主动断亲无情无义的话。 她这么想着，就直接跑到院子外去了。 小卿宝见娘亲一直躲，好像怎么都打不过苏老婆子，心中不放心，便也追了出去。 外头三三两两的人，也跟着看热闹去，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苏迎春在屋里急的不行，听着外头阿娘处于下风，连忙单腿跳出屋里，想要帮忙。就算是再次扭伤腿，也不能让别人伤到阿娘！ 阿娘已经为了她们很辛苦，很劳累。 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要为家里撑起一片天空，保护家里的每一个人。这当中，当然包括阿娘。 她拄着苏又夏用长棍做成的拐杖，一跳一跳地跨过门槛，来到院子。 可是因为太心急了，这些天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协调性，一时错乱。 眼看着单腿一崴，就要摔倒。 苏迎春瞳孔放大，木愣愣地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 近了，近了……就在她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的那一刻，梁俊强壮的臂弯，堪堪托住她的腰肢。 这一刻，在两人的眼里，一切都似乎放慢了镜头。 苏迎春的身体被他强而有力的臂弯，缓缓托起来。 梁俊那张刚毅英俊的脸庞，在她眼里渐渐放大。 啊！原来一个看起来那么阳刚的男子，眼睫毛那么长，眼珠子这么黑。他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跟个黑面神似的，总是显得有些凌厉和可怕。 可是，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好像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小心。” 两片薄唇微微阖动，冰冷刚毅的表情，说出关心的话语，音质似乎也很好听。 苏迎春整个人有点儿呆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梁俊，忘记了反应。 梁俊堂堂一个大男人，虽然早就想娶媳妇，可跟姑娘家如此近距离的对视，又靠得如此的近，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更别说，他的手掌还扶着人家柔软的细腰呢。 他厚黑的脸皮，温度噌噌噌地上涨。 但是鉴于他每日苦练武功，不论风吹日晒，不论春夏秋冬，风雨无阻的长期生活在日光下，造成了他的肌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泽。 自然，苏迎春看不到他真实的脸色，其实早就红透了。 梁俊被人家大姑娘盯得不好意思，确认她站稳了之后。 大内高手话不多一句，一个转身，飞回青砖瓦屋的屋顶。 梁俊脚下一沾到瓦片，眼神儿又不自觉地飘到苏迎春身上。 不料，他的视线堪堪对上了，苏迎春巴巴朝他望来的眼神。 梁俊脚下一个不稳，小小的滑了一下。 幸好他反应快，另一个脚尖轻轻一点，然后三百六十度的陀螺式旋转，极速的飞落地面。 当梁俊站稳在自家院子的踏实地面时，少男般砰砰的心跳，方稍稍平复。 他刚刚好像、似乎、疑似有点儿落荒而逃？ 表现不甚好的样子阿……那个飞身上屋顶的动作，还有螺旋式飞下来的动作，没有发挥完美，表现有失水准。 梁俊握剑的手青筋暴凸，陷入了懊恼当中。 不对，他是怎么了？真对人家小姑娘上心了吗？ 啊，好像是动心了！否则，他不会紧张加慌张，并且害羞！ 等等……害羞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他可是堂堂大内第一高手！！无所不能！无坚不摧！ 大内第一高手怎么可能会害羞？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可能，不可能…… 梁俊摇摇头，甩飞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开始默念清心咒一万遍…… 直到梁俊以帅气的姿势飞落下去，再也看不到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前院的苏迎春有些不舍地收回目光。 然后不知怎么的，苏迎春抬手摸摸自己温热的脸蛋儿。 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看俊男，反正这会儿，脸蛋铁定是红了。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刚才近距离看着那个叫梁俊的钢铁男，好像还挺英俊潇洒。 特别是他咻咻几下，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样子，潇洒利落，特别男人！ 比村里最强壮的男子，都要男人的那种男人。 欸？欸？欸？ 她之前匆忙出屋，是为了什么来着？ 苏迎春努力回想起来，对了！是为了保护阿娘不被阿奶欺负。 可是这会儿，阿娘和卿宝都不见了人影。 明知道追不上，她还要追出去吗？ “娘亲！娘亲！娘亲……” 小卿宝疯狂地迈开小土豆腿，十一路车狂追不止。 然而，腿跟腿之间的差距，好像有一个地球那么远！她每每奋力迈出的那一“大”步，都在拉开与娘亲的距离。 她明明有奋力直追，怎么阿娘和苏老婆子距离她越来越遥远了？难道这就是小土豆腿和欧巴大长腿的区别吗？ 欸？不对耶！她好像在脚踏原地。 原地踏步？？！！ 不对！脚踏原地也不对！她的脚好像踩在空气里，然后眼前的景象，好像稍稍降低了一点。 小卿宝脚踩“风火轮”，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后背衣领被什么挂了起来。 “哟哟哟，小娃娃，要跑去追你娘亲呢！可是怎么办？矮冬瓜的你又矮又小，这条圈圈腿不管怎么跑，就是追不上。” 疯无害把奶团子提溜到眼前，笑嘻嘻的无情嘲笑她。 小卿宝瞪大眼睛，生气骂他：“你柴圈圈！你全家圈圈！” 讨厌圈圈腿！她长大要有欧巴大长腿！老头儿看她小，pua她的身高呢。哼，聪明的她才不会备受打击！ 小卿宝像被晾衣架挂在空中，小脚踩了踩风火轮，却始终找不着落脚点。 她识时务地放弃了，双手双腿全然垂挂下来，如同一个破布娃娃。 小卿宝知道一个人醉酒的时候，当属最笨重。是因为醉酒的人浑身一点力气都不使，所有的重量都压下来。 第237章 小挂件.卿宝 她现在就要跟那些醉酒的人学习，让疯无害这个人形衣架，承担她身体最重的重量。 哼，重死他算了！ 可是大概是小破车身体，拥有的是小破车脑袋，所以小卿宝大概没有转过弯来。 以她如今的小豆丁身板，就算再加两三个她，重量也不至于令疯无害难受。 瞧着奶团子生气的时候，都那么萌萌哒，疯无害忍不住贱兮兮的伸出满是茧子的皱纹老手，捏捏她手感q弹的嫩滑脸蛋儿。 平时小卿宝被二姐捏的最多。二姐天生神力，但捏她的脸蛋儿时，刻意放轻手里的劲儿，使她从不觉得有痛感。 疯无害活脱脱就是一个大老粗！捏她脸蛋的手指粗粝，力气不小，像要把她的脸颊肉肉给捏出来。 害她痛得龇牙咧嘴！ 但是一双小手手和小腿腿就是跟破风车一样挂着。 疯无害乐了，玩心一起，手下跟转陀螺一样，将团子挂件一推，转圈圈。 疯无害手心拎着的一小撮衣物也跟着转动。 小卿宝整只团子被疯无害左转转，右转转，玩得乐不可支。 两眼蚊香的团子：“……”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疯无害笑嘻嘻道：“你这个小娃娃可真好玩，怪不得那个臭小子对你另眼相待。敢情你是一个专门逗人开心的吉祥物啊！” 奶团子落单，没有拓跋修护着，疯无害肆意逗她，不断挑战团子的底线。 小卿宝甩甩小脑袋，努力用最凶的眼神儿瞪他，企图拿最凌厉的眼刀“杀死”他。 她像一只小老虎，气得嗷嗷叫：“你柴系摆设！你个滚球！” 疯无害好奇极了，团子明明气狠了，她的双手双腿为什么垂垂的？越看越像一个货真价实的破布娃娃。 疯无害笑眯眯的看着，不急不忙。手上像提了一个可爱的小挂件，另一只手还为所欲为，时不时玩旋转小木马。 他不仅医术高明，还身兼高强的功夫，想要控制一只奶团子，简直轻而易举。 两眼蚊香的团子怒不可遏，告状！回头她一定向黑美人小哥哥告状！告到他没裤衩穿！ 疯无害瞧着奶团子到了崩溃的边缘，怕惹毛了她，不好达到目的，便适时收手。 “好好，你不是摆设。那你先说说看，要不要我帮你娘亲，摆脱那个老泼妇？” 疯无害眼神闪烁，笑眯眯的盘算着什么，一步步诱导小卿宝。 小挂件.卿宝眼珠子提溜一转，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帮帮娘亲！” 突然好心，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娘亲的大长腿跑得飞快，苏老婆子一时半会追不上她。但娘亲被人追着满村子跑，也是很累的。 不晓得苏老婆子为啥一把年纪了，咋力气跟使不完似的，一直追在娘亲屁股后面。 “那你家的灵芝，全都卖给我好不好？”疯无害跟她打商量。 挂件卿宝歪着脑袋，大眼睛里写着问号，却也点头道：“好呀。” 她家里早就商量好，要把灵芝连卖带送的给小哥哥。 不过这些天她们家忙得脚不沾地，疯无害也没有去她们家。卖灵芝一事，便搁置下来。 娘亲和二姐三姐只记挂着田里的粮食，而大姐拖着一条伤腿，也在做力所能及的活儿。 加之，灵芝能放，不着急卖。 隔壁屋没有主动推进的情况下，家里人就没有着急去处理这个事儿。 “那，那，那你小哥哥说要五十两从你这儿买，你要不要以四十两一株的价格，把灵芝给我？” 疯无害期待的眼神闪烁着精芒。 他笃定奶团子也许连一二三四五的数字都没概念，甚至不明白大和小的含义。 如此的天真无邪、纯如白纸的小娃娃，看到自家娘亲被欺负，肯定会答应他。 小卿宝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然后就拿怜悯的眼神儿瞅住他：“你系不系傻！” 有五十两不要，要四十两？！这人莫不是傻叉吧？ 疯无害精明盘算的老脸一僵，脸皮几近痉挛。 被一个奶娃娃说他傻，他真的想把手中的团子挂件给丢出去。 他但凡手头有点儿银两，也不至于坑蒙拐骗一个奶娃娃吃回扣。 他确实视钱财如粪土，过去有了银钱，吃吃喝喝也不带攒一点儿。又或者施舍给穷人，从不留银子傍身。 只不过他这会儿，正有计划地做一批山捻子酒，打算买一些上好的酒水浸泡。 好的酒水价儿高，于是他便想出这样的法子弄银两。 不曾想这个奶娃娃瞧着豆丁般小，心中的鬼主意比漏斗大，居然不入套！真真儿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只团子是个人精。 “想坑小的的的钱钱，坏伦！” 小卿宝鼓着腮帮子，毫不客气的数落他。 回头她跟小哥哥告密，叮嘱他要小心这个盘算着坑他钱财的坏老头儿。 被如此直白地揭了老底，疯无害老脸一红。 不过他是谁呀，一把年纪了，几十年风风雨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小小的羞耻心吗？他随时可以丢弃！ 疯无害端正脸色：“那你娘亲，你不管了？” 他将团子挂件转了个方向，那儿许娘子被苏老婆子锲而不舍地追着骂。 看着娘亲被欺负，小挂件.卿宝瘪着小嘴儿。 苏老婆子不知哪来的精力，边追边中气十足地骂骂咧咧没个停歇。 间中重复最多的一句话是：“你个扫把星，给我站住！把你家的粮食至少匀一半过来！站住！给我站住……” “傻哒！”挂件卿宝又吐出两个字。 苏老婆子都这样追着自家娘亲打骂了，停下来的后果或是丢粮食，或是任由她打骂。显然，苏老婆子也是个傻叉。 这个时代的老人家，脑袋似乎都不太灵光啊！ 疯无害嘴角抽抽。他都怀疑，奶团子不止一岁多！这心眼儿比他都多。 “你要不帮帮，窝不卖邻居（灵芝）给你。”小挂件.卿宝气鼓鼓的双手叉腰。 被一只奶团子拿捏，疯无害只觉得自己的面子都丢到南天门去了。 “窝会告状状喔。”小挂件.卿宝又加了一句。 疯无害：“……” 到底是谁威胁谁？谁要挟谁？ 第23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是疯了才会找一只奶团子商量！ 小娃娃嘛，本来以为很好糊弄，早知道他就悄悄摸摸的，拿四十两一株的价格，直接找她们买。然后转身以五十两一株的价格卖给那个臭小子。 与其做个低等的中间商赚取差价，总比被没戒奶的团子威胁的好。 （小卿宝：我戒奶了！！） 偏偏他瞻前顾后，怕拓跋修知道他中间坑了银子，用一堆暗卫收拾他。 想想那些个只会玩阴的暗卫，疯无害气得磨牙。 唉，卖灵芝与否，偏偏是这个奶团子拿主意。 疯无害越想越生气，一个老者还斗不过一只奶团子。 这是往他脸上踩！ 偏偏这事儿是他自己挑起来，落了把柄，正中了那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快快！” 小卿宝连声催促疯无害，因为她看到那个刻薄的大伯娘也加入苏老婆子，朝娘亲追过去。 一对一变成二打一！那可万万不行啊！她们婆媳俩齐上阵，还不得压着娘亲揍！ 疯无害脚尖一挑，两颗小石头立刻跳到他的手心里。 小卿宝眼睛一亮，她超想学功夫哒！ 没看清疯无害怎么出手，小卿宝眼前一道影子极速划过，随即看到苏老婆子和大伯娘齐齐摔了个漂亮的狗啃屎！ 喔嚯嚯！大快人心！ 小挂件.卿宝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双手叉腰，一边指着那两个人，一边哈哈大笑。 疯无害盯着手中提着的挂件，眯了眯眼，然后老脸闪过一抹狡猾的笑。 “咚！” “哎呀！” 小挂件.卿宝完全猝不及防！ 当团子挂件好一会儿了，好不容易刚适应过来，谁能想到疯无害突然撒手！ 小卿宝摔了个屁股开花，黑葡萄的大眼睛写满震惊。 自从成为一只团子以来，她致力于发扬卖萌事业，逗大家欢乐。 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不吃团子卖萌这一套！居然真的会狠心出手！伤害她这只天真活泼可爱的团子！ 多么凶残的老头儿！多么不懂怜团子惜玉！ 疯无害双手抱臂，扬了扬他那条几乎从眼角垂下来的长眉。 他眼中尽是得逞的笑意，看来是非常满意团子摔个屁股开花。 这勉强算报了反被威胁的小仇。 小卿宝眼睛闪烁不断，内心剧烈挣扎。 该结仇？还是一笑免恩仇？ 最后…… 罢了，罢了。在认清自己打不过的情况下，权衡利弊，大方的小卿宝决定不与他计较。 “小气吧啦哒。” 小卿宝嘟囔着站起来，然后撅着她圆圆的腚儿，小手手一左一右，左拍拍，右拍拍，尘埃全拍走。 疯无害掏掏耳洞，憋着笑问：：“你说什么？我老人家耳背听不见。” 哼，她都大方不计较了，还不许她嘴巴叨叨两句？ 小卿宝眼神哀怨地瞅着他，委屈巴巴的拿眼神儿卖可怜。 她觉着这个老头儿虽然不像个好人，但貌似本领挺大的。 小石头咻的一下，苏老婆子和大伯娘就摔倒了，还浑然不知发生何事，连个敌人都找不着。 再者，小哥哥的病需要他医治，似乎颇为看重他，想必医术高明。 既然打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拉拢过来，说不准又是一条值得拥有的粗大腿呢！ 疯无害咧着嘴，几乎要笑尿了。 小样的，贼聪明！知道打不过，就用迂回战术。 他摸着下巴，暗想，这倒是一根好苗子。 那边，许娘子听到身后骂她的声音消失了，追她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苏老婆子和方氏两个人不知何故摔趴下来。她们发鬓散乱，狼狈得很。 许娘子抬手用衣袖擦擦如水流的汗迹，嘴角抽抽。 好想笑，却又知道在公众场合绝对不能笑。 儿媳妇见婆婆和妯娌摔倒，幸灾乐祸开怀大笑，总归是不好。 晒谷场那边有人看到了，听到了，有人忍不住朝她们这边喊来。 “我说苏老婆子，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都断亲了。你还追着人家许娘子要粮食，着实说不过去。” “即便是没有那份断亲书，他们孤儿寡母的，你们一大家子也不该抢人家的粮食。” “我瞧着青天白日，老三就算是显灵，也该等到晚上。我估摸着，你们欺负人家许娘子平白无故摔倒，许是老天爷在提醒你们做的不是。” 那些声音里面，多少能听出些戏谑。 方氏将苏老夫子扶起来，听到这些话，觉得这回当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若不是先前躲懒回娘家，导致家里的粮食大部分收不回来，婆婆心中有气，她这才来表现一下孝心。 二来许娘子若真愿意把粮食取出来给他们，她也会极其配合婆婆。成功了，就是大功一件，家里的活儿以后都是老二家的。 哪曾想，她才追了几步路，脚下莫名其妙被绊倒。 苏老婆子听了那些嘲笑的话，心中的火气暴涨。 之前暴雨洪水，她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以各种理由离家躲懒去了。全村人要数他们家的粮食，损失最为惨重！ 老苏家一时间成为全村人的笑柄。 如今这会儿又明目张胆的被嘲笑，苏老婆子的情绪早已失控。 她怒不可遏，一手甩开方氏搀扶的手。 方氏正暗恨，根本没有察觉到苏老婆子的动作。 而苏老婆子盛怒之下，甩手的力气非常大，毫不设防的方氏一个不慎，被挥倒在地。 她整个人侧趴在地上，之前摔的那一跤，伤的是双手和膝盖，按在地面刺辣辣的痛。 这下是她的一边侧脸，直接摩擦地面，粗粝的沙砾刮擦过皮肉。 她疏忽瞪大眼睛，满眼不敢置信。 她的脸好像受伤！ 她长得不好看，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刻薄，没福气，根本没有人愿意跟你说亲。 否则，她怎会嫁到穷乡僻壤，跟了苏老大这样没出息的男人！侍奉低贱的公婆。 她总是极力保养自己的皮肤，想着五官和脸蛋长得不好看，但皮肤总归是好的。 可是现在，如果她的脸真的被刮伤了，岂不是毁容了？！ 第239章 省心省事省肝火 方氏连忙爬起来，手心一按，却再次被什么刺中，没入皮肉。 “啊！” 她痛得脸部表情扭曲，惊慌的拿起手来看，惊骇地瞪大眼珠子。 她的手竟被断成两截的碧玉簪捅入，差一点穿透手掌，正血流不止。 没一会儿，她的手掌嫣红一片。 这根碧玉簪子是她两个月前买的，品质上乘。只有去镇上的时候，她才舍得拿出来戴。 无比珍爱的首饰，这次却成了伤她的利器。 她嘴唇哆哆嗦嗦的念叨着：“血，血，血……” 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身躯再次沉沉的趴倒在地。 手心插着的碧绿发簪又没入了一些，直接穿透手掌。 她的白眼又往上翻了一下，彻底寂静。 一旁的苏老婆子浑然不知她的大儿媳妇受伤晕倒，依然颐指气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晒谷场那头骂：“我拿你们家粮食了吗？一个个在这里瞎逼逼！想要指手画脚，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跟我老苏家有半个铜板关系！” 李三婆原先只觉得不过说了几句闲话，竟惹火上身，被苏老婆子指着鼻子骂。 当下，她不由得冷嘲热讽：“哟，这话说的，谁稀罕跟你老苏家扯上半个铜板关系！一旦扯上关系，保不准会像苏老三一样，连命都搞丢了。我惜命得很，可不敢跟你扯上关系。” 苏老婆子气炸了，这个李三婆哪哪都跟她作对。 “李三，你别给脸不要脸，每次都非得逼我跟你撕破脸皮！你安的什么心呐！你要把我逼死才高兴吧！我过得不好，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自家的小儿子烂赌，卖了一半良田去抵赌债。你这会儿跟我有什么嘚瑟！保不准连剩下的一半良田都保不住。” 有人好心提醒她：“苏老婆子，你别顾着骂我们，你还是先看看你的大儿媳妇吧，倒在地上起不来，不会是摔晕了吧？” 经人提醒，苏老婆子打眼一扫，见老大媳妇背对着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粗暴地用脚踹方氏，骂道：“老大媳妇快起来！装什么死呢？要不是你们带坏我家老大，赶在农忙时节回娘家，咱家的粮食能被雨水冲走？能淹没在洪水里？就冲这事儿，你若不出钱买米，我跟你没完！” “老大媳妇！老大媳妇……” 苏老婆子皱眉，绕到她正面去看，猛地被那殷红的血色吓了一大跳。 “救命啊！来了啊！要死人了！快救人啊……” 苏老婆子不要命的大声嚷嚷，却没有把老大媳妇扶起来，只一个劲儿的中气十足喊人来。 许娘子万万没想到，自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摆脱苏老婆子的纠缠。 她还以为，要与苏老婆子大骂个三百回合，战火才能停息。 这下子省心省事省肝火。 “老三媳妇！你大嫂都这样了，你还不快过来帮忙？” 苏老婆子这会儿不忘拉扯许娘子，只一双老眼里寒芒闪烁。 一旦扫把星过来，她立即将人压制住。除了拿粮食来换，死都不放手！ 许娘子没有以德报怨的胸襟，不报仇算可以了，怎么着？还要她搭把手将人扶去看大夫？想多了吧！ 更何况，苏老婆子有那个力气追着她喊打喊骂，就没力气扶起她那个大儿媳妇？ 再者，她心里想着的是，人摔了一跤，能受到多大的伤害？这个妯娌她再清楚不过，心眼可多着呢。 方氏仗着手头捏着几个钱，跟个千金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有啥活儿都推给其他人做，能躲懒就躲懒。 许娘子过去没少被她使唤。 是以，苏老婆子一叫她，她立马掉头走。 “卿宝。” 回家时，许娘子见到卿宝和一个老头儿站一起。 小卿宝仿佛见到救星，一下子冲过去。 许娘子弯腰，张开臂弯，一把接住疯跑过来的奶团子。 终于是双向奔赴了！ 小卿宝满足地环着许娘子的脖子，然后扭头与疯无害平视，这下咱也不输阵了。 “娘亲，他欺负窝了。” 靠山回来了，小卿宝顿觉有底气，明目张胆告状。 瞧这嘚瑟的小样，鬼精鬼精的，一点都不乖！疯无害心里吐槽。 不过，他喜欢！ 疯无害越看越觉得团子是一根好苗子。 这么多年了，他空有一身本领，奈何一直找不到满意的传人。 小团子似乎很有潜质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太小了！整一个矮墩子！ 脾气也不太好，不过拜入他门下，总会教导他尊师重道。 许娘子打量着疯无害，猜测他就是狗鼻子老大夫。 此时，他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家闺女瞧。这眼神，这表情，明晃晃地写着老谋深算！ 许娘子心生警惕，不会是见卿宝可爱，要将团子拐卖吧？！ “误会，误会，老朽只是想跟小团子聊聊卖灵芝一事。” 疯无害既存了将卿宝拐做徒弟一事，对许娘子客气不少。 “跟我家卿宝聊卖灵芝？”许娘子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说真的，他的穿着不甚干净，甚至称得上潦倒。她对这个老大夫持严重怀疑的态度。 她提醒道：“我家卿宝两岁都不到。” 跟一个小娃娃谈灵芝的买卖，可见是想坑一笔。 疯无害笑容一僵，“这，我确实诚心诚意买你家灵芝，哦，还有山捻子。” 许娘子看了看他，留下一句：“再说吧。”便抱着卿宝匆匆往家里赶。 在她心里，疯无害有潜在的拐卖卿宝的可能性。 小卿宝趴着许娘子的肩膀，小手指往脸上一拉，吐舌头，小人得志地朝疯无害做鬼脸。 吓死你！ 疯无害脸皮抽搐，他七老八十的人了，怎会跟一只团子结下梁子？还似乎把人家的娘亲给得罪了。 回到家里，许娘子给她念叨：“那个老头儿瞧着不是好人，咱们离他远点儿。” “嗯呐！娘亲好棒！” 娘亲慧眼如炬，小卿宝表示无比赞同。 “阿娘，你没事吧？” 苏迎春见到许娘子抱着卿宝回来，杵着拐杖急急迎上来。 第240章 采买灵芝 “能有多大点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正说着，那头苏又夏和苏凝秋急匆匆赶回家，满头大汗，脸色绯红，一个个嘴上问：“阿娘呢？” “阿娘怎么样了？” 许娘子瞧她们俩回家，笑道：“你们放一百个心，你们阿奶不能拿我怎么样。” 阿娘毫发无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苏又夏提着半背篓的大白菜，放在地下，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阿娘，你是不知道，三妹看到你被阿奶追着打，第一时间把我喊回来。” “对呀，有二姐在，阿奶肯定不敢打人。”苏凝秋道。 每当这时，二姐就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因为他们最怕以暴制暴。 她的战斗力远不及二姐，从小怕打架。上回要不是苏老婆子差点毁了大姐终身，一家人群起汹涌，气焰高涨，她压根不敢拿起扫帚打人。 最保险，当然是找二姐来。有什么事，二姐顶上！ 苏凝秋深深的相信，二姐有了前面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阿奶不敢欺人太甚。 苏又夏似乎感到有些可惜，“不过我们回来后，只看到几个人抬着大伯娘去石大夫那里，村里人都说你回家了，于是我和三妹回家看看。” “嗯，你们大伯娘自己摔倒了，看样子似乎有些严重。不过他们老苏家的事，咱们不沾手。一旦沾手，容易被黏上。”许娘子说到这里，略微蹙眉。 断亲书已签，然而苏老婆子和大嫂跟没事发生一样，依然故我的如同昔日那般对待她。是她还不够绝情吗？ 这些狗皮膏药要她做到哪种程度，才肯彻底放手！不来打扰她们的生活！ “对了，我见着那个狗鼻子的老头儿。他当真是一名老大夫？瞧着不像是个好人，你们都警醒点，别让他和卿宝单独待在一块。” 许娘子叮嘱闺女们。 春夏秋冬同时应下。 许娘子怀里的小卿宝蹬蹬小腿，又喊道：“娘亲，邻居！邻居！” 经小卿宝提醒，许娘子立刻想到灵芝。 她把小卿宝放下地，思忖片刻。 小卿宝：“……” 抱得好好的，娘亲干嘛不继续抱？是嫌她蹬腿呢？还是嫌她重？ 她的体重明明保持得挺好，没有长成胖墩子。那就是嫌她蹬腿儿？可娘亲老是跟姐姐们说话，抱着她跟摆设似的。她这不是为了吸引娘亲的注意么！ 这时，许娘子跟苏迎春道：“既是隔壁屋的小少爷要买灵芝，咱们家里的灵芝，不若直接跟小少爷面对面做买卖。” “他们当真想买的话，便卖给他们。若改变主意不买了，咱们照样拿去仁德堂。这些灵芝等同于一个大金库，一直搁家里放着，总不得劲。” 灵芝一直在房间里搁置，许娘子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总要换成真金白银，方能安心。 “我也这么觉得。”苏迎春点头称是。 其他人纷纷点头，一致认同摸着银两，才是拥有货真价实的财富。 许娘子看向小卿宝，笑意深深道：“卿宝，阿娘带你去串门子。” 小卿宝眼睛一亮，攀着许娘子的大腿，恨不得立刻过去。 “许娘子可在家？” 一道突兀的问话，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院门。 院门大开着，刘昌站在那儿，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昌伯！” 苏暖冬在后院听到阿娘和姐姐们的说话声，正好走到前面来，也恰巧看到刘昌，便大声喊了一声，声音里透出一点高兴。 于是，大家都认识了苏暖冬和卿宝口中的伯伯。 许娘子客气邀请刘昌进屋里头。 由于院子晒满稻谷，刘昌不得不小心绕着行走。 许娘子有点不好意思道：“乡下人的屋子就是这样，能用得着的地方，就都用上。” “了解，了解，许娘子不必客气，我也是泥腿子出身。”刘昌客气道。 刘昌跟着许娘子她们进屋做客，一身气度，与乡下人显然不同。 苏凝秋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还好奇地瞄了他一眼。 刘昌顺势接过来，坦然自若地喝了一口，继而放下缺了一个口子的茶杯。 然后，他一抬眼，赫然发现一屋子女的，都眼睁睁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稀罕物件。 刘昌被一双双明晃晃的眼神直瞧，见惯大场面的他，此刻却多少有点儿不自然。 他清咳一声，掩饰内心的不自在，微微笑道：“我家小主子听闻，你们有许多新鲜灵芝，吩咐我过来采买。” 许娘子大喜，连忙站起身：“我正想说去问问你们要不要，没成想你就来了。请稍候片刻，我去把灵芝取出来。” 刘昌点头。 “伯伯。”小卿宝扑到刘昌的大腿上，小爪子和土豆条就要往上攀爬。 刘昌忙将奶团子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笑道：“好些天不见，卿宝有没有想伯伯呀？” “有！想伯伯，想胖胖，想小的的，想大的的，想……”说着说着，小卿宝秀气的小眉头一皱，嫌弃道：“不想疯子！” “哈哈……”刘昌哈哈大笑。 许娘子从房间里提着灵芝出来时，正巧看到小卿宝和刘昌相处愉快的一幕。 有了这样一幅愉悦相处的画面，许娘子到此真心相信，隔壁屋的人是真正喜欢卿宝。 刘昌看起来，并不像那个潦倒的老大夫一样，一肚子算计。 许娘子把灵芝一一整齐的摆在桌面上，动作小心呵护。 刘昌从宫里出来，见多识广。此时瞧着一株株灵芝的品相，竟不比宫里头的差。小少爷出价五十两，算挣了。疯无害开价四十两，确实有点儿压价。 不过考虑到山长路远，京城的物价比起穷乡僻壤，确实要贵一大截。 五十两，于双方来说，都有赚。 刘昌道：“前几日听说，疯无害要以四十两一株的价格，买下你们家的灵芝。我家少爷说不能让你们亏了去，出价五十两一株。” 四十两一株的价格，自然不是疯无害透露出来，而是常在屋顶望风的梁俊通风报信。 第241章 一日暴富 许娘子微微摇头：“这些灵芝个头比较小，五十两一株是我们赚了。” “这个价格其实还好，若是拿到京城里去，你的这些灵芝转手一卖，怎么着也得卖上百两一株。” 刘昌的话音一落，一个个纷纷乍舌，灵芝居然如此值钱！ 倘若她们把灵芝带到京城里去卖呢？ 不过这个念头一冒，许娘子就给掐灭了。 说得轻巧，去京城山遥路远，千里迢迢，过程当中可能会招来盗匪，可能会中途染病，平白失财害命。 退一万步说，即使安然无恙去到京城，不一定能顺利找到良心买家。 这些还只是一个男子所面临的困难。倘若女子也这般上路，估计半途就被啃得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许娘子就道：“刘老爷说笑了，我们这些人哪有命去到京城，这个钱不是我们能赚的。” 苏迎春和苏又夏立刻被浇清醒过来。 阿娘说的对，这个钱确实不是她们能挣的。 她们姐妹俩光是去镇上做买卖，就老是提心吊胆。 去京城一路那么遥远，不晓得要经过多少事，有没有命去到京城还得另说。 刘昌却对刘老爷三个字过敏，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不要叫我什么老爷，那是城里人才有的玩意。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乡下人。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换我一声哥，叫我刘大哥行不？因为我可喜欢卿宝这个娃子，你能喊我哥，卿宝就能多一个大舅子了，哈哈。” 刘昌言语间透着爽朗，一下子拉近两家的关系。 许娘子有点儿不习惯，却又能感受到他的好意。 人家是真心喜欢卿宝。 不过说大舅子之类的话，说太早了。 早前两家之间，就只有卿宝和小四，与他们家的来往比较多。 她跟另三个大闺女根本没去过隔壁屋。所听所闻皆是从两个小闺女口中得知。来往的情义，也仅限于小孩子之间的玩耍。 因此，她同样没有唐突的去串门子。 “大舅子”三个字，代表两家关系深交，可不能冲动答应。再说了，也许人家只是客套话。 许娘子只当做这话随口说说而已，“卿宝和小四老是去你们家里玩耍，又是吃又是喝的，还连带着拿回家，我们既感谢又有些过意不去。” 刘昌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许娘子不会让卿宝当他的小外甥。 他这般说，只是暗示她们，他非常喜欢卿宝。 这样卿宝以后来他们家，就没有那么多束缚。这才是他说这话的目的。 “这有什么，我媳妇没别的事，整日里研究各种吃食。家里每日做出来的食物，我们都吃不完。” 刘昌不忘提起自家小主子：“你是不了解我家那位小主子，胃口差得很，很多时候只尝一口，就不吃了。偏偏每日非得要尝那一口。” 刘昌心里连连告罪：小主子，为了小卿宝，你就担起这一个坏习惯吧。何况，你挑食是事实，不爱吃东西，我这话说得也不冤枉。咳咳，我只是把你这坏习惯，跟别人提及而已。我也是苦口婆心，为了能让卿宝多去陪陪你这个孤独别扭的小孩。 “我媳妇老是叨叨，不能只做一口吃食，总是做多了。家里就我和梁俊两个大男人，不爱吃这些。结果老是剩许多，扔了又浪费，小卿宝和小暖冬正好可以帮忙。若是不好吃，还能反馈给我媳妇，让她改良厨艺。” 疯无害是一个不稳定份子，不算在内，况且，卿宝大概不喜欢他。 “原来如此。” 许娘子不晓得他话中的真假，但人瞧着颇为真诚和善。 到底是揭了小主子的短，刘昌很快转移话题：“这些灵芝，我家小主子全部买下。一共十八株，总计九百两白银。” “咕咚！” 这是许娘子和春夏秋冬，以及小卿宝，吞咽口水的声音。 骤然一听九百两这个庞大的金额，一个个紧张、兴奋、不敢置信。 妥妥的一日暴富！ 刘昌在那人心险恶的地方呆了许多年，打眼一瞧，便摸清她们这些明晃晃的反应，代表什么意思。 他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 他伸手就要从怀里掏出银票来。 “等等。”许娘子突然说话。 刘昌掏银票的动作一顿，眼神转向许娘子。 许娘子搓搓双手，有点儿不甚自在。 “那个，刘大哥，原本呢，我是打算把其中的两株灵芝，留给自家吃。” 刘昌略微一愣，便含笑答应下来：“那买十六株也可。” 许娘子欲言又止。 刘昌察觉到还有别的隐情，就道：“许娘子有话不妨直言。” 其实他心里在打鼓，莫不是连十六株都买不成？ 刘昌是真的有些着急。 疯无害说过，纯野生的赤灵芝对小主子的病很有帮助。可以说有了这些野生赤灵芝，能够大大减轻小主子的身体被掏空腐朽的速度。 “当中的两株送给你家小少爷滋补身体，其余的十四株，你若愿意全部买下来，当然极好。” 刘昌舒了一口气，旋即毫不掩饰惊讶。 灵芝对于乡下的老百姓来说，是十分值钱的稀罕东西。他们平时省吃俭用，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赚到五十两。 如今却要白白的，把对她们而言价格不菲的灵芝，送给他家小主子。 不得不说，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明明他们没做什么，却得到她们一家子如此真诚昂贵的回报。 “这如何使得？万万使不得啊！”刘昌一口回绝，“实话告诉许娘子，我家小主子不缺银两。银两对你们来说，却是极其重要。我们怎能拿你们如此重要的东西！” 尽管这些灵芝在小主子眼中，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多得是银子可以买！也有库存可供随时支取。 只不过刘昌心中清楚得很，这两者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许娘子坦言：“我晓得你们不缺银两。”从他们平日里出手阔绰，为人气度能够看得出来。 许娘子话音一转：“只不过你们帮了迎春免遭祸患，又对卿宝极好。我们老是得到你们的恩惠，也想着回馈你们的好意。” 第242章 女娃外向 “这些灵芝本就是天生地养的好东西，我们有幸得了机缘，挖了这许多回来。送给你们两株，我们也给得起。算是咱们的礼尚往来吧，希望刘大哥不要拒绝。” 刘昌颇为感动。 许娘子一家并不图他们什么。而他们平时做的，不过是给小孩子零食的玩意儿。并且，反而是他抱有别的目的，才百般“贿赂”小卿宝和苏暖冬。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家小主子郁郁而终。难得小主子对小卿宝敞开心扉，他定然千方百计的讨好小卿宝。 当初梁俊暗中出手救苏迎春，也不过是小主子不愿意看到小卿宝伤心难过所为。 顺手之劳而已。 乡下泥腿子一个个穷叮当，但凡有点值钱的山中野货，无不拿到城里卖，就为了换取银钱。 对她们来说， 一株五十两！两株就是整整一百两！泥腿子出身的他，当然晓得这个数目代表着什么。依靠农田过活的老百姓一年能攒个五六两，已算是极好的生活。 此前他就晓得她们家穷，光从外表来看，摇摇欲坠的破茅屋。任何人光看一眼，都会认为是危屋。 今日他第一次真正走进她们家，屋内的家私物件不光没一件值钱，并且年久失修，陈旧破损，几乎没有一件完好无损。 就这样的生活水准，仍愿意舍出两株价值一百两的灵芝，送给他们做人情。这份情的当真极重。 不过往长远看，接受这份重礼，有利于加深两家间的连结。 小卿宝是小主子目前来说，唯一能接受的人，也是唯一能走进小主子孤独世界的人。他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抓住！ 小暖冬不算，小主子能惜字如金的跟小暖冬说话，是基于卿宝的基础上。 总之，两家的关系能加深连结，对小主子来说是好事，能更自然的让两家孩子一起相处。 刘昌想到这里，便大方笑道：“如此说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替我家小主子谢谢了。” 许娘子微松一口气，总算把礼送出去了，心里亏欠隔壁屋的压力，总算没那么沉重。 “那我就支付十四株灵芝的价格，总共七百两银票。” 刘昌爽快地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明目张胆的放在桌子上，一张张数的飞快。 春夏秋冬和小卿宝的眼睛都快瞪直了。 好多好多银票！那厚厚的一叠，得多少银两啊！ 要知道在卖枸杞和栗子之前，她们家连银票都没见过。 得了最多银票的是上次卖的那一朵巨无霸灵芝，一次性卖了足足四百两。 那四百两巨资，她们曾一度以为，会是整个人生生涯里，收入的天花板！ 万万没料到，能有这么一日，一次性收入七百两！ 在她们目瞪口呆的当口，刘昌很快数了七张，很自然的把剩下的银票，重新塞进怀里。 春夏秋冬和小卿宝齐齐拼命吞咽唾沫。 那对她们来说，是天花板的七百两！居然只占刘昌手头里银票的极少一部分！ 原来人家说不缺银两，不是客套话，是真真儿丁点都不缺。 许娘子顿感无比的挫败。 送出去的两株灵芝，貌似对人家来说轻如鸿毛。 人家压根不是缺钱的主儿！ 罢了罢了，高攀不起！权当支付小卿宝蹭吃蹭喝的报酬。 只消一眼，刘昌便将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暗满意。 她们或许艳羡、惊讶，却没有一个露出贪婪的神色，当真是最淳朴的庄户人家。 如此一来，刘昌更加放心自家小主子和小卿宝多多来往，多多走动。 刘昌诚恳道：“大妹子要是再有什么发现，灵芝、人参什么的山中稀有药材，烦请优先卖给我。我家小主子的身体不是很好，常年需要服用各种药物铺助治疗。而新鲜的野生药材药效最好，对我家小主子的病情很有帮助。” 经过这些小细节的考察，刘昌的称呼也极其自然的，从许娘子变成大妹子。 许娘子微微一怔，倒没有察觉出不自在，这样喊显得亲近了一些。 只不过她略略摇头回道：“既是稀有药材，哪能时时有那等运气发现？何况我不过一介村妇，哪里识得药材。至于灵芝，我只是曾在药材铺见过，才认出山中的灵芝来。” 刘昌看了看小卿宝，笑而不语。 许娘子本想用油纸给他包裹好灵芝，刘昌马上摇头摆手表示拒绝：“大妹子不必麻烦，就装背篓里吧，我把灵芝带回家放好后，再把背篓还给你们。” “也好。”许娘子点头，也就没有继续忙活。 刘昌蹲身问小卿宝：“卿宝要不要跟伯伯过去？小哥哥可想你了，还有圆滚滚吃胖了一圈，也很想你。” 小卿宝忙不迭点头，“要哒，要哒。” 随后，她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瞅住娘亲，用眼神求放出栏。 娘亲和姐姐们日忙夜忙，便连日常带娃的四姐也被拉驴子上架，奶团子孤独无聊许久啦！ 偏偏她自诩是史上最乖的奶团子，按捺着情绪不哭不闹，完全没有影响到娘亲和姐姐们干活。 她觉得，这个时候，有钱有闲的人要数黑美人小哥哥。小哥哥整日里一个人呆着，想必跟她一样无聊吧。 他们俩凑一起玩，最适合不过。 许娘子抬手扶额，扭过头去，另一只手挥挥：“去吧，去吧。” 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小闺女小小的一只团子的时候，也留不住啊！ 女娃外向！古人诚不欺我！ 于是，小卿宝高高兴兴的朝刘昌扑过去。 刘昌哈哈大笑，一把将奶团子抱起来，轻轻松松颠了两下。 “大妹子放心，待卿宝玩得差不多，我便将人亲自送回来。” 刘昌临走前对许娘子提了一句，好让她安心把孩子交给他带走。 两家挨得近，二人很快回到青砖大屋。 “小主子，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刘昌抱着小卿宝，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凉亭。人未走到跟前，便大声暗示。 他的声音里透着愉悦，拓跋修一下子就猜到是谁。 第243章 人不如一只宠物熊 拓跋修连忙站起来，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落地上。 “小的的！” 小卿宝快速地蹬着她的土豆腿，疯跑过去。 眼看着她牛犊子一样的架势，拓跋修连忙微微弯曲膝盖，张开双手来迎接她的热情。 小卿宝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咳咳。”拓跋修强忍着不适，却仍然憋不住轻咳了两声。 但他心里高兴啊！多少年了，就只有卿宝不嫌弃他异样的肤色，单纯的来靠近他。 小卿宝的人丁点儿大，冲撞过来的力气一点也不小。 拓跋修身体弱，能接住她，实则勉为其难。不过好歹接住了，就是胸口有点疼。 小卿宝抬起小脑袋，笑容灿烂又纯真。让人见了，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嗯，来了就好。”拓跋修掩盖内心的激动，轻轻地道了一句。从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来看，心情貌似不错。 小卿宝问：“小的的有木有想窝？” 拓跋修微颔首，坦诚道：“嗯。” 清浅的一个字，足以让小卿宝感到非常高兴。 “小的的债做啥？” 小卿宝问完，就眼尖地瞥见落在地上的书。 她捡起来打眼一看，复杂的繁体字，只认出一个“之”字，其余没看懂。 唉，这么小的男孩子整日里闷在屋里看书，甚是无趣。 她上辈子学习学狠了，刷题刷到怀疑人生，这辈子都不想学习了。 想到这里，她把书随手丢到他的躺椅。 忽然，她感觉到裤脚被什么轻轻扯动。 她低头一瞧，惊喜叫道：“滚滚！” 圆滚滚的小嘴咬着她的裤脚，听到她的喊了，居然跳着脚，高高地应了一声：“嘤！” 小卿宝蹲下来，小手摸摸圆滚滚的脑袋，毛耳朵毛短发，水溜溜的顺滑，手感超好！ “咦！白白啦！”小卿宝惊奇道。 一双小手手齐上阵，掌心摸搓着圆滚滚的毛毛，比起之前在家里养着时，手感更加丝滑。 之前她们都没有给圆滚滚洗过澡，总觉得圆滚滚的身体比较弱，动物宝宝最好不要沾水。 因此，圆滚滚的毛发原来是有点发黄。此时此刻的圆滚滚，身上的毛白的白，黑的黑，白得发光，黑得发亮。整只滚滚的颜值提升了一大截。 “mua！mua！mua！”小卿宝一连在圆滚滚身上么么哒了好几下，以表达她的喜爱之情。 小家伙被小卿宝用力蹂躏得嘤嘤直叫，浑身上下都写着要出逃。 拓跋修唇边的笑微微荡漾开来，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笑容。 小卿宝沉浸在rua圆滚滚中，浑然不觉。一个小男孩，因为她的天真无邪。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 “滚滚重重啦！” 不过是几日没见，圆滚滚的身形比之前胖了一些。可见，小哥哥把它喂养得很好。 不像她们家，对自己人都省吃俭用，能给圆滚滚吃多好的东西？她们家能给它最好的东西，就是后院的羊奶。更多的好东西，却是没有。 也许是省吃俭用习惯了吧，娘亲手头攥着不少的银钱，总舍不得花出去。 生活习惯，除了吃的比较好外，跟此前没多大的差别。 小哥哥家里压根不缺钱，昌伯不经意露的那一手，厚厚的一大叠银票，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赚不来。他们绝对会给圆滚滚吃香喝辣。 “圆滚滚很喜欢吃东西。”拓跋修答道，随后也蹲下来，看奶团子rua圆滚滚。 看着眼前的一幕，刘昌露出一脸姨父笑。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出他眼眶微微湿润。 “panda，panda，么么哒panda！” “胖……达？”拓跋修轻声呢喃。 小卿宝积极回应：“系哒，panda！” 拓跋修便笑了，那笑容如同春花盛开。 小卿宝muamua了好多次，终于rua过瘾了，暂时放过圆滚滚。 圆滚滚劫后余生，嘤嘤嘤地逃脱小卿宝的魔爪，一下子窜到小花园里，发脾气打滚去了。 正好这时，胖婶端来一小盘饭菜，上面装着满满的白米饭和五花肉、青菜，小隔了一段距离，他们都能闻到白米饭和肉菜的香气。 “咕咚。”小卿宝吞咽唾沫，好想吃呀！ 买猪肉要去镇子上，家里人都忙翻天了，哪里有时间去镇上。 宰鸡宰鸭什么的，都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做，家里实在腾不出手来。 以至于，小卿宝闻着那久违的香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就在她以为胖婶把饭端给小哥哥或她时，胖婶直接从她身旁掠过，把那盘极好的伙食放在地上。 放地上！！ 就在小卿宝误以为要糟蹋粮食之际，早前为逃离小卿宝魔爪，而逃得远远的圆滚滚，立刻扭着圆屁股，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小嘴巴一下子埋进青花瓷的盘里，嗷呜嗷呜的一口口吃起来。 小卿宝目瞪口呆，圆滚滚的伙食竟然比她的还要好！那个青瓷碗盘子比她用来吃饭的碗都要漂亮！ 简直没天理！ 真真儿是，人活得还不如一只宠物熊啊！ 圆滚滚像一只小狗狗一样，整张熊猫脸塞进小盘子里啃着，粉嫩的小舌头时不时舔着，好像在吃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其实上辈子的时候，她也这么喂过自家的狗。 但上辈子物质条件好呀！古代的物质条件远不及现代，她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人不如宠物的悲催。 拓跋修在一旁看着好笑，问她：“饿了吗？” 小卿宝原本早饭吃得饱饱的，但也隔了一小段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到午时，确实有点小饿，便点点头：“饿饿。” 拓跋修就看向胖婶，胖婶主动笑道：“快到午饭时候了，卿宝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等一会儿，胖婶给卿宝和你的小哥哥送好吃的饭食过来。” 小卿宝心里乐开了花，胖婶做的点心比镇子里买的好吃多了！ “好。”她握着小手手，乖乖答道。 团子表面故作镇定，不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倍儿亮，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拓跋修见状，不由得高高掀起嘴角。 胖婶和刘昌也乐开怀。 第244章 高兴得团团转 破茅屋内，在刘昌和卿宝刚踏出院子的大门，苏又夏马上按捺不住，一把抱住苏迎春，在屋里高兴得团团转。 她乐疯了！家里进账七百两银票！七百两啊！她们家一下子从穷光蛋，摇身一变，成了暴发户！ 这种转变，对苦了许多年的她们来说，实在是兴奋得不得了！ 许娘子心中自有一本账，加上这七百两，家里的银钱居然超出了一千两！ 这要放在过去，整日被老苏家薅羊毛的她来说，是万万不敢相信！她许娘子竟然有手握千两银票的一天？！ 如此巨款，她当真拥有了？！！ 可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一下子实现了财务自由，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乐滋滋的，爽歪歪的，心潮澎湃得不得了！ 但身为五个孩子的母亲，她得稳得住！保持好她一贯为母则刚的良好作风。 “阿娘！” 苏凝秋十分开心，害羞内敛的她主动上前，一把抱住许娘子，脸蛋儿蹭蹭温暖的怀抱。 “哎哟。” 许娘子嘴上喊着哎哟，双手却搂着三闺女，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苏暖冬看着三姐和阿娘抱一起，二姐抱着大姐转圈圈。她思索了两下，很快果断上前抱住了许娘子的大腿。 “阿娘，我也高兴，跟大家一样，超级高兴！” 苏暖冬带娃的时间长了，有时候说话，有点小卿宝那味儿。 许娘子乐呵呵的摸摸苏暖冬的发顶：“好好，都高兴，大家都高兴。” 能不高兴吗？她简直如释重负！ 她生了整整五个闺女！每一个闺女都要贴补彩礼或嫁妆。 姑娘家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她不愿意闺女们办着寒酸的婚礼，过着穷困潦倒的后半生，不愿意她们复制自己悲剧的人生。她希望能给闺女们一个宽裕的未来，惬意的人生。 而想要获得那样的人生难之又难，可她知道钱财是首要保证，也是最重要的保障。 没钱，生活举步维艰，如同她和孩子她爹那样艰难的生活，都是没钱闹的。 像她大嫂方氏，手里捏着几个钱，就能支使其他人干活，自己整天坐在家里嗑瓜子。 只要有钱，生活中很多难题都能够解迎刃而解，同时能够减少大部分的烦恼。 许娘子没有现代人的知识储备，但是她拥有多年的生活经历啊！ 那么多的惨痛教训，那么多年的贫贱生活，告诉她两条真理：贫贱夫妻百事哀是真！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是真！ 苏迎春被苏又夏转得头昏脑胀，连连求饶：“二妹，我不行了，快停下来。” 幸好苏又夏没有乐昏了头，听得进去，加之转了许多圈圈，心里的兴奋劲儿也宣泄了出来，便好心的放过大姐。 她停下来后，立马笑着对许娘子说道：“阿娘，你早前说要建新房子，我觉得，要不然咱们去镇上买一间大屋？再开一间铺子？” 苏暖冬眼睛像落入了星星，闪闪发亮，哇噻道：“哇！那样我们就能成为镇上的人了！” 苏凝秋笑道：“四妹很想成为镇子上的人吗？” 苏暖冬连连点头：“镇子上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有钱就能买到吃食。” 被转晕了的苏迎春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听她们说镇子上的事儿，也插嘴道：“镇子上确实比村里要好上许多。” “阿娘，你觉得怎么样？”苏又夏看向许娘子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在镇子上生活，她就能天天跟唐大哥混了！哦，不对，是天天薅唐大哥的羊毛。 许娘子高兴归高兴，脑子还能保持清醒。 “你们都想去镇上生活，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去镇上做什么营生？过什么样的生活？又夏说的开铺子，铺子上卖什么？哪里进货？万一亏了呢？” 春夏秋冬一脸茫然。 许娘子语气缓和一下道：“咱们不能一直只啃老本，不赚钱。再多的银钱，总有花光的一天。咱们不能因为拥有了这一笔钱，就什么都松懈下来，就没有计划的去莽撞行事吧？又或者什么都不做？” 春夏秋冬被问得哑口无言。 苏又夏脑海里全是问号，一个个亮如白昼。她挠挠后脑勺：“要考虑这么多吗？” 许娘子重重点头：“要！倘若得了这一笔银子后，咱们一大家什么都不干，只享受，只挥霍，那么咱们一大家子的人就都废掉了。如此一来，这一笔银子是祸，不是福。” 苏迎春陷入了深思，夏秋冬都有点儿蒙，想不通。 许娘子幽幽叹气：“你们还小，待你们成婚后，经历过世事，见识过人心险恶，知晓生活磨难不断，就能明白当中的真谛。” 苏暖冬小大人般摇头叹气：“听不懂。” 苏又夏摇头加叹气，“不止你不懂，二姐也不明白。” 苏迎春和苏凝秋同样迷茫的眼神儿。 许娘子看着一个个闺女懵懵懂懂的样子，耐心的跟她们说起曾听过的事。 “阿娘出嫁前，有一个远房亲戚通过倒卖大量的布匹，在短短的三个月内积攒了大量的财富。然而，他们高兴的日子并不长久。” 苏凝秋扑闪着秋水眸：“为什么呀？有了银钱，不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苏又夏催促：“阿娘快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许娘子在他们好奇的目光下，一一道来：“后来被有心人盯上，那远房亲戚受到引诱，迷上了赌博。他刚开始赢了一把，于是下的赌注越来越大。后来是越赌，越输得厉害。每当手头的银子赌没了，就赊账。再之后，不断的拿家里的钱财、良田、屋契、地契……去填窟窿。甚至卖掉妻儿偿还赌债。” “到最后，不仅赚来的钱财全部输光，还欠下一大笔赌债，日子过得穷困潦倒，比乞丐更惨。远不及当初安贫乐道的生活。可见，骤然得了财富，得善用才行。” 许娘子话毕，春夏秋冬纷纷了然阿娘的深谋远虑。 苏又夏突然冒出一句颇有读书人明事理的话来，“阿娘，有一句话说‘德不配位，必有灾祸’，说的正是如此？” 第245章 卿宝大佬的面子 苏又夏说完，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想起刚认识唐瑞时，曾听他说过的那些话，具体不记得，但中心意思就是“行善积德”，方能长长久久富贵。 “说得好！”许娘子对二闺女露出赞赏的神色，“又夏愈发明事理了。” 苏又夏有点儿傻乐。 苏暖冬认真盯着二姐瞧，心道：二姐也有厉害的时候呢。 没办法，苏又夏平时被许娘子削了太多次了，二姐的高大形象有那么一点受损。不过这会儿，又稍稍重建了一些。 一屋人正在聊别人发生过的故事，冷不防突然有人打岔：“咳咳！” 梁俊一时不知如何插话，只能重重咳了两声。 果不其然，成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当中自然有苏迎春。 梁俊的眼神飞速地从她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许娘子身上：“在下梁俊，我家小主子让我来报，团子……卿宝留在我家用午膳，让你们不必等他回家吃。我家小主子会将卿宝照顾得很好。” 许娘子笑着颔首：“好，我知道了。” 梁俊得到回复，收回目光前，眼神又飞速从苏迎春的面上掠过，然后二话不说，转身走出屋门。 再次施展轻功，用自以为帅气逼人的英姿螺旋式飞回隔壁屋顶。 苏迎春：“……” 啥意思？老是拿眼睛瞟她是几个意思？ 还有，能不能好好的走正门？老是飞来飞去，当自己是大鹏鸟吗？ 心大的苏又夏没察觉到梁俊的小动作，单纯的苏凝秋犹不知事，苏暖冬还是个矮冬瓜身高，看不到梁俊的眼睛。 只许娘子打眼看了看苏迎春，苏迎春对上许娘子的眼神，不知为何，脸蛋微微有点儿发热。 青砖大屋这边，终于到了饭点。 梁俊禀报过后，拓跋修略一挥手，梁俊就离开了。 小卿宝得到娘亲应允，可以在这儿吃午饭，激动不已。 这儿有厨艺高超的胖婶，她准能吃到美味可口的菜肴。光是想想，就垂涎欲滴。 果然不负她倾心期待，胖婶和刘昌一一端上来，同时报上菜名。 “清蒸长江鲥鱼。” “红萝卜炒肉丝。” “松茸花胶老母鸡汤。” 一肉一菜一汤，看着是寻常简单的菜式，价格却是普通人家难以企及。 论长江鲥鱼之珍贵，是大部分穷苦老百姓一辈子都吃不上。 长江鲥鱼有价无市，甚是稀少，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在古时，鲥鱼是地方进贡朝廷的补品，被列入御膳美食。 小卿宝看着鱼身银白的鲥鱼，目不转睛，口腔里唾沫泛滥成灾。 突然，小嘴一凉。 小哥哥看不过眼，拿他丝绸做的冰凉帕子，给她擦口水来着。 原来她竟然不知不觉间，真的流口水！口水都滴落下巴了！ 小卿宝的一双小手手，立刻捂住脸蛋儿。 万万没想到，身为大佬的她，居然真的馋到流口水！还是当着别人的面！ 她可是穿越而来的大佬啊！怎能有如此丢脸的一面！大佬的面子还要不要啦！ “卿宝怎么了？”拓跋修感到奇怪。 小卿宝的小手手立马从脸蛋转移到小嘴，仍旧闭着眼睛，长长的黑睫毛微微颤动。 透过掌心，奶团子小声道：“丢脸脸。” 拓跋修一愣，旋即肩膀耸动，胸臆也轻轻抖动。 “哈哈哈！”刘昌毫不掩饰大笑。 胖婶顾及小卿宝的自尊心，捂着嘴巴背过身去偷笑。 一只奶团子因为自己流口水而觉得丢脸！纳尼？这是什么神奇的团子！ 小卿宝捂着脸蛋好一阵子，发现身边没有声响，便把小手手移到眼睛，然后露出两根手指比了个v，露出乌溜溜的眼珠子。 于是，就看到大家笑得前合后仰，好不欢快。 奶团子一脸懵圈，愣愣地盯着他们瞧。 随即，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具小身板，好像不存在丢脸的事儿。一个小娃娃流口水，在大人眼中应当十分正常。 所以，她觉得丢脸丢大发的事儿，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笑啥？吃饭饭啦。” 卿宝大佬放下双手，恢复正常的表情，还动了动脑袋，头顶上的豆芽菜也随风晃了晃，像一个天线宝宝。 看着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奶团子，拓跋修稳了稳情绪，收住笑，只脸上的笑容并未全消：“好，吃饭。” 胖婶扭头，果断跑回自家厨房笑个够本。 唔！太可爱了！怎会有如此可爱的奶娃娃！ 拓跋修要端起小卿宝的饭碗，卿宝大佬抬手阻止，严肃奶包脸：“我寄几可以哒。” 拓跋修无奈只能放弃。 其实他挺喜欢投喂团子，看着她一口一口吃下自己亲手投喂的东西，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刘昌小心的把鲥鱼的鱼刺，一根根挑出来，一会儿放拖把修碗里，一会儿放小清宝里碗，忙得不亦乐乎。 曾经在宫内身居高位的他，天底下除了宫里头的那几位主子，已经极少有人当得起他的侍候，甚至一些高官厚禄的官员，也要看他的脸色。 原本他侍候的人只有拓跋修一位主子，这一次还要侍候一个乡下的奶娃子。但他却做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他深知把小卿宝侍候好，就等同于把拓跋修侍候好的道理。 小卿宝嗷呜嗷呜，一口口吃得欢快。那吃饭的劲头，跟圆滚滚干饭时的样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难道这就是物似主人形么？！ 拓跋修再一次感到团子这种生物的奇妙。 有鲥鱼配饭，小卿宝干饭干得十分卖力。 清蒸鲥鱼果然不负它“鱼中之王”的美誉，肉质细腻，味道鲜美爽口而不腻，甚是好吃。 要是娘亲和姐姐们也能吃上就好了。 小卿宝暗暗想着，以后她要努力让家里人吃穿不愁，走向人生巅峰！ 拓跋修平日里基本只吃得下半碗饭。 不过小卿宝的吃相，仿佛在吃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这使他胃口大开，不知不觉的，吃了整整一碗饭，比平日多出半碗。 刘昌笑得见牙不见眼。再一次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自豪。 第246章 看对眼 果然他的策略没有错！伺候好小卿宝，小主子的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吃完饭后，小卿宝缠着拓跋修拿着一本好看的画本，给她讲故事。 拓跋修反正没别的事做，便耐心的给她讲。 只不过奶团子听着听着，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最后倒在拓跋修的怀里，打着小呼呼，睡了过去。 刘昌连忙上前，小心把奶团子抱起来。 拓跋修压低声音，道：“抱到我床上去。” 刘昌便轻手轻脚的，把奶团子放到拓跋修的床上。 一大一小站在床边，瞧着奶团子很自然的摊手摊脚睡觉。 刘昌小声道：“我去找梁俊，让他跟卿宝的家人说一声。” 拓跋修无声的点头。 刘昌出去之前，主动掩上房门。 拓跋修在刘昌走后，也爬上了床，躺在小卿宝的身旁。 此刻，他感到一种难能可贵的安宁。 他的一只小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这儿褪去了往日的冰冷，今天暖暖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温暖了一样。 也好像暂时得以从黑暗中挣脱出来，感受到了一丝光明。 原来除了接受命令，不得不来照顾他的下人外，真的有人愿意接近他，与他碰触；真的有人不嫌他肤色脏污，不嫌他长得怪；真的有人不会歧视他，不嘲笑他墨黑皮肤。 他以为自己最后的命运，是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在两个下人的侍候下，孤独而冷清的，一天一天走向死亡。 他嘴上没有说，但心里其实怕得要命。 他表面上冷冰冰的，不善言辞。实则他内心里，是个胆小鬼。 他害怕黑暗，害怕别人的嘲笑，更害怕生命一天天消亡。 谁能不怕死呢？他也怕啊！何况他还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 他喝着世上最苦的药，时常遭受病痛的折磨，却终究只有短短几年的性命，很可能活不过十岁。 但是所有的这些恐惧和害怕，在看到小卿宝时，好像都在悄然的褪去。 小卿宝如同一道亮光，照亮了他的世界，温暖了他冰冷的心房。 他那么的干净澄澈，那么的呆萌可爱，那么的欢乐温暖。 拓跋修想着想着，扭头去看着小卿宝毫无防备的睡姿。 后来又觉得还不够，他便侧躺着身子，专注地凝视奶团子可爱精致的小脸蛋。 看着看着，他的眼皮有一下没一下的耷拉下来，渐渐的也合上眼睛，与卿宝一同睡了过去。 回来后的刘昌，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两小只一起睡着，画面温馨而唯美。 一个大男人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他明显感受到小主子的心情变化，小卿宝对小主子来说，就是那一道照亮他生命的光吧。 小主子不再是孤独的，真好！ 梁俊得了刘昌转达小主子的意思，非常高兴的接受了这个任务。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袖子和下摆，又捋了一下头上的发型。 自觉身上整齐又干净后，他一个飞身，从屋顶落到隔壁的院子里。 屋里，给大家缝补衣物的苏迎春似有所感，抬起头来。 正好梁俊的一骏黑的眼睛看向屋内。 于是，两人就如同命运注定的一般，一下子对视上了。 一秒，两秒，三秒。 苏迎春率先低垂着脑袋，莫名的，脸蛋就开始有些热了。 与此同时，梁俊也察觉到自己视线的失礼。 他深知，大刺刺盯着人家姑娘瞧，很容易被看成登徒子。况且，他正准备在迎春姑娘面前，刷刷好感度呢，怎能给她这样不好的观感！ 他不甚自然的侧着身子，但想到自己身负任务，不能就此离开。再者，他也并不想离开。 “咳！”梁俊用力地大咳一声，然后眼睛喵喵屋内那个漂亮的大姑娘。 果然，漂亮的大姑娘再次抬头，用一双黑珍珠似的美丽大眼睛看着他，轻声问：“你来我家，有何事？” 不止眼睛漂亮，声音也温婉动听。梁俊心里暗想，默默的又增添对苏迎春的好感。 他内里各种砰砰心动，心跳加速，面相却一点都不显，声音四平八稳说道：“那个，是这样的，我奉我家小主子的命令，要跟你们说一声。你家的卿宝在我家小主子的房间里睡午觉，让你们不要着急喊他回去。” “好，我知道了。”苏迎春答道。 梁俊又默默的看着她，再没有别的话。 苏迎春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身上有蚂蚁在爬。 这种陌生的感觉，此前从来没有过。 她假装低头摆弄她的针线和衣布，嘴上问他：“你还有别的事吗？” 不然，为何一直站在屋门口，既不进来，也不离开，更不说话，平白让人觉得尴尬。 第一次春心暗动的梁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呃……若再有什么消息，我会来告诉你。” 梁俊调动脑袋里所有的脑细胞，想出了这么一句似有似无的话。 “好。”苏迎春头也不抬应道。 梁俊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赖着不走了，况且直瞪瞪的看着人家大姑娘，换谁都不会高兴。 想到这里，他立马飞回自己常呆着的屋顶。 哎！眼睛真漂亮！比宫里看到过的黑珍珠都要黑亮！ 哎！声音也很好听！听在耳朵里，像被温柔的春风吹拂！ 哎！脸蛋儿长得也很好看！ 哎！她那个身高刚刚好配他……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撞进他的怀里，好像恰巧到他的胸膛处？ 屋顶上，迎风站立的梁俊，抱着他的宝剑，默默的在思春。 茅屋内，苏迎春察觉到他走后，立刻丢掉手里的东西，双手捂脸，这叫什么事儿？总觉得怪怪的。 刚刚那名男子长得高高大大，瞧着那张脸，比媒婆说亲入赘的那些男子，都要好看许多。 不对，是好看千倍百倍。 就是他的眼睛太亮了！总觉得侵略性太强，让人觉得稍显失礼。 并且，这个人跟别的人好像不一样，给她的感觉有点儿奇怪。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身上、心间总觉得有什么在轻轻的挠着她，有点痒，但又找不到痒的地方。 第247章 喊小卿宝回家 但她似乎并不感到讨厌。 “迎春，在想什么呢？”许娘子从后院回屋，便看到苏迎春一个人在发呆，手上的针线活也没有在做，脸蛋透着不正常的绯红色。 “没，没想什么。” 苏迎春似乎在掩饰什么似的，连忙拿起手上的针线活，却一不小心针头浅浅的扎进手掌心，她吃痛的皱起了眉头。 许娘子看出点什么东西来，改而问：“刚才有谁来过？” 苏迎春立马想起那人来转达的消息，忙道：“是隔壁屋那个叫梁俊的人，他转达他家小主子的话，说卿宝在他们家睡午觉呢。” “哦，是那个帅小伙啊。”许娘子若有所思，“既然是隔壁屋的人，总会经常见到。” 如今关于苏迎春招夫婿的事，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请的媒婆太不给力，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出一个合心意的，哪怕要达到勉强的水平都没有。 苏迎春莫名的心里有点儿紧张。 阿娘的关注点不该是卿宝吗？怎么倒问起那人来了？那人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吗？ “阿娘，你当真放心卿宝留在隔壁屋那么长时间？” 苏迎春感到奇怪，卿宝是女儿家的身份，家里只有她和阿娘知道。 平日里，阿娘生怕这个秘密暴露出去，对卿宝的活动范围要求比较严格。这次怎么倒放心，把卿宝留在隔壁如此长时间？ 许娘子一边叹气，一边微微笑道：“隔壁屋的人家，财富不是咱们所能想象得到。他们不会对卿宝怎样。并且，卿宝好像形成了自我保护意识，大小便也会避开每一个人，不会让人看出来。” “这倒是。”苏迎春也十分了解卿宝的习惯。 许娘子继续说道：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们知道卿宝的真正身份，也不会多说什么。端看他们的行事作风，就知道他们不想与村里人有什么牵扯。何况说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论吃绝户，他们也没有份儿。” “以他们的财富，对这些东西根本不会在意。再者说，当初那枚龙兴玉佩，同样是他们的秘密。他们也没对咱们怎么着。他们知道了卿宝的秘密，反而更放心吧。这样对咱们两家都有好处。” 苏迎春似懂非懂的点头，越想越觉得阿娘说的颇有道理。 忙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从一早上太阳公公出来，到太阳挂在山那头，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 各家各户连忙把当天晒的谷粒收回来，这一顿忙活完之后，就开始做晚饭。 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黄昏下的村庄炊烟袅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此时的破茅屋，一家人都齐齐整整的回到家里。 然后，众人后知后觉的发现，小卿宝从今儿上午去了邻居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许娘子和夏秋冬各有各的忙，忙着给晒干的谷粒舂米，忙着做晚饭，忙着砍柴，忙着喂后院的一群鸡、一窝兔子，以及一大一小的两只羊。 于是，喊小卿宝回家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苏迎春身上。 苏迎春想起，那个老是跟大鹏鸟似的飞来飞去的梁俊，便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院子正中间。 她抬头望去，果见隔壁屋顶上有一个人抱着剑，迎风站立，像一棵迄立不倒的树一样。 苏迎春想了想，大声喊他：“喂！” 屋顶之上的梁俊，耳朵微微一动，然后收回远处的视线，低眸看向隔壁屋的那个漂亮姑娘。 苏迎春没看到他有多大幅度的动作，还以为他听不见，又更高音量地喊一声：“喂……” “喂”了半个字，屋顶上的那个男子脚尖一点。以飒爽的姿势，飞快的落下。 苏迎春没来得及反应，便与他近在咫尺。 剩下的那半个“喂”字，生生的卡在喉咙。 感觉离得太近了，苏迎春想要后退两步，便跳了两下脚。 因为没有看清脚下，随意为之，苏迎春的身形有些不稳当。 梁俊生担心她又摔倒，便伸手去扶。 在他眼里，这位漂亮的大姑娘似乎很容易摔倒，他的这个动作也是下意识的帮忙。 不过苏迎春自己能站稳，身子稍稍侧开，刻意避开他的碰触。 梁俊的手尴尬的凝固在半空。 “那个，我站得稳。”苏迎春有点不好意思。 她想起来了，上次她险些摔倒，也是被他扶住，她好像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她想起来，便诚心说道：“谢谢你，包括上一次，我险些摔倒，也是你扶稳当的。”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梁俊直直道。 苏迎春又道：“我叫苏迎春，是卿宝的大姐。” “我知道。”梁俊依旧面无表情的点头，只一双骏黑的眸子渐渐发亮。 “我喊你下来，是想问问我家卿宝，也该是时候回来了。要不，你帮我去找你家小主子说一声？”苏迎春忙又加了一句。“可不能连晚饭都在你们家吃。” “好。”梁俊应道。 接着，二人沉默以对。 只梁俊一直凝视着她，苏迎春时不时的低垂眉眼，偶尔又掀起眼帘对上他的视线。 空气中，都仿佛冒着粉色泡泡。 “我已经没别的事了。” 苏迎春的脑袋越垂越低，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那种好像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挠痒痒，又来了。 “好。”梁俊应了一声，静静的等了一下，才道：“那我去了。” 苏迎春见他说要走，脚步却不挪一下。突然福至心灵，她低低的应了一个字：“嗯。” 然后，梁俊提起一口气，以一个漂亮的螺旋式的完美姿势，旋转着飞到屋顶。 紧接着，他又从屋顶来了一个帅气的落地。 苏迎春在梁俊双脚离地的那一刻，便抬起了头，看着他施展轻功，快速的飞到屋顶，又漂亮的如同仙人一般落下去。 她的心怦怦直跳，有点兴奋，有点激动，又有点渴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臆里翻腾着。 “大姐，刚才那个大哥哥瞧着好生厉害啊！随时能飞来飞去，好不潇洒。” 第248章 小馅饼卿宝 苏凝秋一手抓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跟苏迎春说起。 关于这一点，苏迎春倒是赞同，轻声低喃着：“是好厉害的样子。” “大哥哥去跟他的小主子说过后，卿宝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大姐，你先回屋里休息吧。”苏凝秋说罢，转身回到厨房里，继续忙着做她的饭菜去了。 此时，拓跋修正陪着小卿宝玩那一整箱玩具，可以说待了大半天的小卿宝，一点都不无聊。连睡个午觉，都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梁俊过来时，第一次看到他家小主子玩玩具。当初小主子突然被“发配”来这个地方，他是临危受命，跟随而来。 一路而来，他眼中的拓跋修，整日端着一张与年龄不相仿的苦瓜脸，沉默寡言，不哭不闹，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拓跋修像一个正常孩子那样玩玩具。 “主子，卿宝家里人喊他回去吃饭。” 小卿宝和拓跋修同时抬头看他，梁俊顿时有一种，打扰到人家两小无猜的即视感。 小卿宝丢下玩具，风火轮一般跑到梁俊面前，张开双臂。 梁俊挑眉：奶团子要干嘛？ “骑马马。”小卿宝坚持不收手。 哼哼，在小哥哥面前，不信你敢拒绝。 梁俊的目光投向拓跋修，眼神里写满抗拒。 拓跋修点头，“那就骑马马回去吧，梁俊，你小心点，别把卿宝撞门头。” 梁俊眼角一抽。 小主子，你怎能如此的不体恤下属？！我好歹是大内第一高手！要面子的啊！ 内里泪流满面，面上却一板一眼应道：“是，属下领命。” 梁俊垂眸，看着兴奋得土豆腿蹦蹦直跳的小卿宝，着实高兴不起来。 他单手直接拎起她背上的布料，往后脖子一甩，暗中含泪走出去。 小卿宝回头朝拓跋修挥挥小爪子，软糯糯的声音透着愉悦：“小的的，债见。” “嘤，嘤，嘤……” 圆滚滚四蹄乱飞，小脚软趴趴的，却一路追着梁俊的步伐胡乱蹦跶。 “滚滚！”小卿宝嘴上喊道，“灰家啦！” 突然，她身子一歪，旋即一道力将她拽下来。 梁俊将奶团子放到眼前，让她的腚儿坐在自己强壮的臂弯里。 “团子，跟你商量个事。” 小卿宝睁着她的黑葡萄大眼睛，拿眼神儿问他。 梁俊忽然就不那么嫌弃团子了。 瞧瞧，这双眼睛，跟漂亮姑娘的黑珍珠眼睛很是相似。 “大哥哥带你飞回去，比骑马马好玩多了。” 就在梁俊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方能说服奶团子时，不料小卿宝眼睛锃亮，扯着小奶音应道：“好哒！” 还兴奋地拍着小手手：“飞咯！飞咯！飞飞……” 梁俊“奸计”得逞，唇角一掀，然后二话不说，把奶团子抱进怀里，脚尖轻点，咻的一下飞起来。 被抛弃的圆滚滚：“……” 主人，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只滚滚？！ 小卿宝只觉得身上骤然有种失重感，双手连忙一下子抱紧他的脖颈。 由于匆忙之间，对自己的力气没有清醒的认知，差点没把梁俊给勒死。 梁俊顿觉脖颈的命门受到严重的威胁，气息一个不稳，险些就要从半空中砸下来。 不过，即使他的呼吸不够气，好歹坚持到最后双脚落地。 只是落地的地方不那么准确。 苏迎春舀了一勺水，正准备洗手，好待会儿干干净净的吃饭。 一个转身，杀千刀的！突地被撞翻！手中的水勺掉落，溅了一地的水。 梁俊习惯性的拉一把。 每当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与她来个“亲密接触”。 这仿佛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苏迎春再次见到同一张俊脸时，顿时没了先前的旖旎心思。因为水勺弄脏了，连同她腰部以下的衣服都打湿了，衣摆正滴答滴水。 这人专门瞅准她打水，来嚯嚯她的吧？不然咋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这么一招。 她那么土气的乡村丫头，都嫌弃他的招数，来来去去只有这一招半式。 而且，他以这样不稳重的样子突来乍到，先前的滤镜有些失真。 梁俊真的感到很冤枉！ 他原本想来个帅气的仙人飘飘然落地，表现出他的英俊潇洒。 奈何这只奶团子突然掐他的脖子，害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大大失了水准。 他小心翼翼的偷瞄苏迎春，生怕惹她生气。 给他一百个胆，他都不敢故意把患有腿伤的她给撞翻啊！这不是要砸自己的未来媳妇嘛！ 尽管苏迎春暗暗恼怒，心房却好像不受控制，怦怦直跳，好像要跳出胸臆。 夹在两人中间，充当馅饼的小卿宝：“……” 她抬头望天，努力充当透明人，不受这股暧昧的粉红泡泡影响。 “你，你放手。”苏迎春低声恼怒道。 “哦哦。”梁俊松开挽着柔软细腰的大掌。 手心依然残留着那种妙不可言的温柔细腻。 原来女子跟男子真的不一样！姑娘娇软可人，他的那些兄弟手足，一个个跟铁板一样硬邦邦。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苏迎春睁着漂亮的眼睛，微微瞪他。 她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之前真真正正是她自己的原因，而发生的意外。只不过最初对他没什么其他感觉，不知为何突然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似乎他稍稍离得近了，自己会莫名其妙的紧张。 小卿宝维持着，把下巴扬起最好看的四十五度角，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什么都不懂，我还只是一只奶包子。 确切来说，一男一女，阴阳相吸，那是最正常不过的现象，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只不过在一只奶团子面前，就有点儿童不宜。 “卿宝回家啦！”一无所知的苏暖冬兴奋地跑过来。 “滚滚呢？” 梁俊微怔。 小卿宝瞪大眼睛，她忘记了！只顾着高兴坐“人肉飞机”，忘记了圆滚滚！ 她的滚滚啊！它会不会有一种被原主人抛弃的伤心失落？！ 苏暖冬的出现，打破了苏迎春和梁俊之间的“打情骂俏”。 苏迎春的身子猛然转了个方向。 咳，为啥她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第249章 石大娘来串门子 错觉！绝对是错觉！ 梁俊忽然见苏迎春扭过身子，刻意避开与他正面相对，心情一下子变得失落。 苏暖冬左看看右看看，仍然没有看到她最爱的萌物。 后面紧随而来的唧唧，做着与苏暖冬一致的动作，扭着猴脑袋，大而圆的黑眼睛左瞅瞅，右瞅瞅。 它带圆滚滚有些日子了，虽然娃难带，可这几天不见，怪想的。 梁俊瞧着打扰他们的一人一猴，偏偏可爱得很，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何况，一人一猴是漂亮大姑娘的家人，他可不能讨厌，还要好好相处才是。 “你能不能把滚滚带过来？”苏迎春对着空气说话。 但梁俊就是知道，她是在跟自己说。 漂亮大姑娘有命令，他自然高兴应下：“我这就去，把那只贪吃的饭桶给你带回来。” 一不小心嘴巴秃噜，把心里对圆滚滚的真实想法吐了出来。 不过苏迎春一直没有回过头看他，他只得施展轻功飞，重新回到隔壁屋。 再次被带飞的小卿宝：“……” 就不能把她放下来再飞回去吗？不知道她恐高吗？还差点把他给勒死过去！否则，他怎会在大姐面前出丑？真是不吃教训！ 如此看来，武艺高强的梁俊大哥哥，就是一个缺心眼的憨憨！ “卿宝咋又走了呢！”苏暖冬困惑地问。 苏迎春这才看过来，然后就不知该做何种表情。 他就不能把卿宝放下，再去带圆滚滚回来吗？ 那边，梁俊带飞卿宝，重新回到隔壁屋的院子里，看到圆滚滚正趴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睁转着绿豆大小的黑眼珠子，里面写满被遗弃的低落情绪。 “嘤！嘤！嘤……” 圆滚滚见他们去而复返，立即嘤嘤嘤的缠过来。 梁俊正要弯腰，将贪吃饭桶捡起来，却惊悚地发现怀里抱着的奶团子。 梁俊惊诧的目光，对上小卿宝无辜又委屈巴巴的眼神儿。 二人：“……” 皆默默无语。 “咳。” 梁俊为掩饰尴尬，很喜欢来一声假咳。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脚尖一挑圆滚滚柔软的腹部，整只滚滚呜咽一声，便被他抓在手里。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把圆滚滚往小卿宝怀里一塞，自己提气又飞起来。 小卿宝第一次恐高，第二次努力控制自己没把他勒死，这一次她手忙脚乱地将圆滚滚抱在怀里，生怕滚滚从高空坠落摔死，倒没有勒他脖颈。 这一次，梁俊终于稳稳当当的，把小卿宝和圆滚滚带回了家。 这个时候，屋内准备开饭了，许娘子和春夏秋冬都在，还有那只野猴子。 梁俊的视线在屋内快速扫视一圈，匆匆的丢下小卿宝和圆滚滚，便离开了。 哎，这热腾腾的烟火气，当真诱人！ 但他是一个人冷心冷的大内第一高手！ 凡间温暖的烟火气，不适合他，会阻碍他拔剑的速度。 不过他都混到大内第一高手了，武功造诣已经几近达到巅峰，而现下跟的小主子，不需要流血，好像也该开始拥有美好的生活。 拥有烟火气的美好生活！ 哎！漂亮大姑娘一看就很贤惠很温柔，跟她生活在一起，一定很有烟火气。 哎！漂亮大姑娘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他要不要想办法哄哄她？ 哎！他的心意，漂亮大姑娘可知否？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冷面冷心的大内第一高手，居然是一个思春达人！ 便连人精的刘昌，也没能瞧出端倪。 甭管梁俊如何想！许娘子一家人在热热闹闹的吃晚饭。 苏凝秋煮了丝瓜蛋花汤、煎鸡蛋、水煮鸡蛋，还有干煸豆角。 不能说这顿鸡蛋大餐不好，要知道一年多以前，她们一家连鸡蛋都吃不起。 小卿宝在小哥哥家里，吃了昂贵的美食后，再回到家里吃粗茶淡饭，不会不习惯，而是更倾向于想吃美味好吃的东西。 家里都有巨款了，阿娘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改善伙食？不能因为忙于农活，就图简单对付饮食吧？ 求求秋收快点过去吧，不要让家里人忙得脚不沾地，四姐现在都不带娃了。 大姐的腿伤也快快好起来吧！大姐重新掌厨的话，一定每一顿都会想法子，做出最好吃的食物。 小卿宝嚼着鸡蛋，心里碎碎念，就是没有人能听见。 “许娘子在家吗？” 大家一听这声音，好生熟悉呀。 苏迎春第一时间道：“是婶娘！” “好像是！我去开门。” 苏又夏连忙起身，快步走出去。 没一会儿，苏又夏便领着石大娘进屋，跟大家说道：“是婶娘来了。” 石大娘看到她们在吃饭，便笑道：“哟，我来的正凑巧。我端着这碗鸡肉，可算是立刻派上用场。” “凝秋，快去添碗筷。”许娘子吩咐完苏凝秋，便连忙起身：“这怎么好意思？” 苏凝秋立马去厨房里拿碗筷。 石大娘不容分说的，把鸡肉往饭桌里放。 她笑呵呵道：“这怎么就不好意思？咱们两家关系好，你都往我家里送了数不清的鸡蛋、枸杞和栗子。宰的这只鸡，还是用你给我送的鸡蛋孵出来。而且这里不过是半只鸡，我和老伴吃不完整整一只鸡，这种闷热的天气又放不久，便给你们送过来。” 苏凝秋拿来一副碗筷，以及一个碟子。 她快速的舀了一碗饭，搬来凳子，“婶娘请坐。” 石大娘摇头摆手：“我早早吃过了，才过来，凝秋不要费那个劲。” 苏凝秋腼腆一笑，将鸡肉倒到自家的碟子上去，然后又拿石大娘的大碗，去厨房清洗干净，这才端出来。 突然，有肉吃，苏暖冬十分开心，用再真诚不过的语气说道：“婶娘，你对我们可真好！我都已经好些天没有吃肉了，家里虽然有鸡有兔还有羊，但是阿娘和姐姐们都说没时间去杀鸡宰兔。” 苏凝秋故作生气：“小四，你是嫌你三姐做的饭菜不好吃吗？要不然让你二姐下厨得了。” 苏暖冬立刻偃旗息鼓，说道：“我没有说三姐做的饭菜不好吃，家里的饭菜还得三姐来做。三姐辛苦了，你吃多一点鸡肉补补身子。” 第250章 被压扁的小青蛇 苏暖冬的一番话，大家听得哈哈大笑。 唯独苏又夏不高兴，“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歧视我厨艺不好！待我嫁出去，你们以后想吃都吃不着。” 石大娘打趣：“哟，又夏想嫁人了？喜欢什么样的？婶娘给你掌掌眼。” 粗糙的苏又夏被闹了个大红脸。 没想到许娘子倒是认真，“又夏确实也该开始相看人家了。大娘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家比我们多。若碰到有合适的，甭管配哪一个闺女，但凡是好的，都可以先定下来。” 这下好了，不止苏又夏，便连其他人的亲事，都列入石大良的名单内。 “这倒没问题，那我试着，去做个牵桥搭线的媒人婆。”石大娘十分认真应下这份嘱托，又乐呵呵的加了一句：“我会先紧着迎春大姑娘，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夫婿。” 苏迎春招婿，在村里已经不是新闻。石大娘也深知招婿艰难，要招到一个好的夫婿更是难上加难，但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运气好的，保不准真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能干男子。 苏迎春脸蛋红彤彤的，“婶娘，连你也取笑我。” 石大娘哈哈一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迎春长得漂亮又贤惠能干，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夫婿。” 小卿宝好奇宝宝，对这个把自己带到世上来的石大娘，一直不错眼地瞅着。 她觉得这个大娘看起来慈眉善目，是一位很好的长辈。 冷不丁的，石大娘将她整个抱起来，温厚而棉软的手掌摸摸她的脸颊。 “这么一瞧，卿宝长得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好看，粉雕玉琢的，让人恨不得抱回家。” “大娘不抱抱，窝系娘亲哒。”小卿宝交握着小手手，一本正经答道。 话落，大家一顿哄笑。 石大娘改而捏捏她的脸蛋儿：“婶娘跟你说笑呢，你个奶娃娃还当真了。” 小卿宝歪了歪脑袋，豆芽菜也随之晃了晃。 她终于有了与同龄娃娃一样的烦恼。 唉，为什么大人都爱撒谎骗人？爱开一些不能实现的玩笑？骗小孩子呢。 “我记得，大娘前阵子在镇上，给你儿子和儿媳妇带孩子，什么时候回来村里？” 许娘子想起挺长时间没见过石大娘，早前听说她儿媳妇刚生产完，身子不爽利，她便去儿子家帮忙照顾。 石大娘笑道：“村长在榕树头说有雨的那日，我便被老伴喊回来了。家里的田地大部分租了出去，可是我们老两口还是耕种了三亩地。我儿子和儿媳妇都一起来帮忙，紧赶慢赶收割回来。缓了几日，我这才有时间过来串门子。” 苏迎春问：“婶娘家里的粮食全都收回家了吗？” “都收回家了！可得感谢村长！我原想着停两天再收割，听了村长的话后，连夜收回去了。” 石大娘见她们都停了嘴，饭桌上的饭菜没再动过，便不好意思起来。 她不舍的把奶香的团子放回座位，直入正题：“我来呢，一来是给你们加菜，二来是想问问又夏，明日能否陪我家那老头子上山去，把他心心念念的铁皮石斛采摘回来。” “对哦！”苏又夏一拍脑袋，想起这事儿了！她早前答应过石大夫。 许娘子有点不好意思：“最近秋收，都太忙了。原本就想着这两日，让又夏过去问石大夫，看什么时候方便上山。大娘既然过来问了，你看，明日让又夏去帮忙可好？” 石大娘刻一拍大腿：“好好，再好不过了。我知你们家忙得不可开交，原本不想说这事儿。奈何我家老头子一直担心，生怕山里头的铁皮石斛，被谁采了去。他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我只好舔着脸过来问问。如今得了准确的消息，我得赶紧回去告诉他。你们继续吃饭，我回去了。” 许娘子等人连忙留人。 “留下来一起吃吧。” “不了，我肚子还饱着呢。倒是我的不是，妨碍着你们吃饭。”石大娘边说边往外走。 许娘子亲自送石大娘出去：“大娘说哪里的话，你给我们送了鸡肉，我们欢迎你还来不及呢。” 石大娘离开后，饭桌上，大家你一块我一块的吃着鸡肉。 这道焖鸡，是他们村常用的煮法，非常好吃，这个时候特别下饭。 “明日还是抽空，宰一只鸡，或者一只兔吧。” 吃完饭后，许娘子突然丢出这么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苏又夏第一个举手：“我明日就把当中的一只鸡给宰了！我瞧着其中有一只鸡，养得非常白白胖胖，我老早就想宰了它，吃进肚子里。” 苏又夏的话，得到大家一致高兴的赞同。 论宰鸡还得是二姐！ 石大娘送来了半只鸡的分量，但家里人口多，每人分不了几块。 许娘子自己都没吃满足，想着闺女们肯定更吃不够。 她已经是手握千两的妇人了，暗暗下决心：就算再忙，孩子们都在长身体，以后在吃食方面，万不能亏待了去。 大家累且忙碌的度过了一天，睡觉的时候几乎不需要什么前奏，沾床便进入了梦乡。 小卿宝白天睡了午觉，阿娘睡着的时候，她还睁着大眼睛，看黑漆漆的天花板。 因为毒蛇很膈应人，她念念不忘，空间里的那条小青蛇。 她纠结了一番，决定进去查看一番。 她意念一动，眨眼间置身空间，依然保持着躺睡的姿势。 就是身下好像压着，几圈软软弹弹的东西，似乎还很冰凉。不得不说，在酷热的天气里，这种凉意，令她倍感舒适。 小卿宝躺着不愿意起来，还摊手摊脚，用后背蹭了蹭。 欲哭无泪的小青蛇：“……” 小主人小小的一只，咋如此的沉重？ 不过没事，它是万蛇之王，能扛得住！ 不过小主人，你要减肥了！ 小卿宝蹭满足了，终于想起正事，便站起来。 站起来后，她不忘看一眼，刚才带给她冰凉舒适感的，是什么玩意儿。 当她定睛一瞧，整只团子石化了！ 第251章 开启撒娇模式 被压扁的小青蛇晃晃蛇脑袋，细长的碧绿蛇身伸展开来，蛇头也缓缓担起来，露出红宝石的蛇眼，吐着长长的红舌头。 快压死个蛇了！ 小青蛇心中哀怨，想要小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就是她要找的小青蛇嘛！ 小卿宝只觉得周身血液凝固，呼吸骤停，心肌都要梗上一梗。 她刚才居然跟一条毒蛇玩蹭蹭！ 蹭尼玛！ 艹！超想骂国粹哒！ 小青蛇浑身得到施展，蜿蜒的蛇身，朝小青宝爬过去。 伦家想要撒娇，想要被小主人疼爱。 看着步步逼近的小青蛇，小卿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当机立断，一个转身，拼命跑。 她一边跑，一边喊：“蝴蝶！蝴蝶！” 那只该死的蝴蝶呢？不是说好，它负责维护空间的吗？ 她的空间来了要人命的毒蛇，怎么还不出现维修一下？ 这样的空间，让她以后怎么敢用？ 一连喊了许多声，蓝光蝴蝶并没有出现，不会又是睡懒觉去了吧？ 小卿宝知道不能指望蓝光蝴蝶，回头一瞧，好家伙！小青蛇还在追赶她！ 小青蛇蜿蜒着它漂亮而又妖娆的蛇身，飞速的滑过来，眼看就追上来了。 小卿宝两眼一闭，一个念头，便出了空间。 出了空间的小卿宝，啪嗒一下，一个屁股墩坐在床上。 吓死宝宝了！ 呜呜，以后这空间还能用嘛？简直在用生命去空间。 “卿宝怎么坐起来了？是做噩梦了吗？”许娘子被小卿宝发出的声响吵醒，透过月色，依稀看到小卿宝坐着的小身影。 “娘亲，睡觉觉。” 小卿宝软糯糯的嘟囔着，便重新躺睡下来。 许娘子便伸出手，在她身上轻轻拍打着，“睡吧，娘亲的宝宝。” 心惊胆战的小卿宝，在许娘子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安全感满满的睡去。 早上，小卿宝起来的时候，前院后院都晒了满满的谷粒。 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满屋子转悠寻人：“二姐！二姐捏？” 她跑到大姐身旁，着急的问。 正在绣荷包的苏迎春，没来得及回答。小卿宝便听到，身后有一道爽朗的声音应道： “二姐在你身后。” 原来小卿宝一走出房间，苏又夏就看到了，二话不说，先去打水过来，要给她擦脸。 她端着一盘洗脸水进来，便看到小卿宝满屋子打转着找她。 她这个小弟总是怕自己捉弄他，几乎都不怎么找她。这么积极找她，苏又夏感到奇怪。 小卿宝立马转身，当真看到二姐时，立刻喜上眉梢。 她一把抱住苏又夏的腿：“二姐带我。” 苏又夏眉头一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湿毛巾在她脸上搓了搓，给她洗脸，擦眼睛，擦鼻子。 擦完脸后，苏又夏才问：“小弟想要二姐带你去哪儿？” “山上！爬树树。”小卿宝答道。 她不但要自己跟着去，也要带圆滚滚上山。 她都看到了，铁皮石斛附近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只大熊猫，很可能是圆滚滚的母亲。 苏迎春便笑她：“小弟可是呆在家里无聊的发慌？日头那么晒，上山也不好玩。” 苏又夏随口应道：“就是，你一个奶娃娃上山做什么去？又不会爬树去摘铁皮石斛，我还得腾出手来去照顾你。” 小卿宝开启撒娇模式：“不嘛不嘛，卿宝要上山，求你啦！求求啦！”边说边拉着苏又夏的手指，一晃一晃的摇。 于是，苏迎春和苏又夏成功被奶团子萌了一脸，那撒娇的小模样，直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阿娘。” 许娘子正好进屋，苏又夏求救似的喊了一声。 在小弟刻意撒娇卖萌下，她快要扛不住了。伤害团子的心，只能由阿娘来做。 小卿宝立刻嗖的一下，跑去许娘子身边。 她拽着许娘子的衣摆，仰起脑袋瓜，露出可爱的小脸蛋：“娘亲，卿宝要上山山。” 许娘子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卿宝跟娘亲说说，为何要跟你二姐上山？你二姐是去做正事，很快就回来了，不能陪你去山上玩。” “卿宝有事事。”小卿宝努力摆出认真严肃的样子，可惜奶包脸出卖了她的认真严肃。 小闺女可爱得紧，许娘子的唇角不知不觉的扬起小小的弧度。 她兴致起来，开始逗小闺女：“卿宝有什么事，能告诉娘亲吗？” “滚滚找娘亲。”小卿宝实话实说。 圆滚滚再有些日子，该开始啃竹笋了。 尽管她喜欢圆滚滚，很爱rua熊猫，但或许是上辈子看过太多被圈养的熊猫，总觉得它更适合生活在大自然，自由自在的生活。 它可以淌着河水过河，也可以爬树看远处的灯光。 熊生最惬意的，莫过于坐在树上，小脚脚一晃一晃的，一只小手手撑着下巴，另一只小手手一点一点的，无比惬意地遥望美丽的天空。 许娘子听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自打小闺女预言了大雨，她对小卿宝的话，再也不敢轻视。 她总觉得小卿宝的话，带着预言的真相。 “阿娘，你不会真想让我带着卿宝去吧？” 苏又夏见许娘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在打鼓。 她的确很喜欢逗小弟玩儿，但石大夫所说的那个位置，也许比他们之前摘枸杞和栗子的那个位置，还要更深入一些。 遇到什么事，她一个人逃跑，倒是没什么。万一真有老虎和大黑熊，她一个人折在那里没什么，小弟可是家里的命根子！ 许娘子看了苏又夏一眼，转而试探性地问小卿宝：“那卿宝能不能看到，这一趟上山有没有危险？” 小卿宝点头，小萌脸认真道：“能哒，没事事！” 许娘子便笑了开来，这才回答苏又夏的话：“带上卿宝和圆滚滚一起去吧。” 苏又夏：“……” 就倍感突然。 “不是，阿娘，你不是最在意卿宝的安危吗？这一趟上山，依石大夫所说的，应该比较深入。” 第252章 二姐是蛛蛛侠 否则也不会找她去，村里人好多都不敢进山。阿娘放心她便算了，连小卿宝都不担心！ 许娘子道：“听她一回。自从下了那一场大雨，又夏，你就不能想到更多吗？咱家的小卿宝做事，也许都有她的道理呢？” 粮食是他们生活中的重中之重，没有粮食，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倚仗。 不得不说，小卿宝为全村人挽回了那么多粮食，许娘子对小卿宝反倒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和谨慎，居然有点迷之相信。 想到小卿宝出生以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许娘子愈发确信，小卿宝不是普通的凡人，也许是福星转世。她这一辈子都会一路亨通，福寿双全。 阿娘都如此说了，苏又夏只能照办。不过她嘴上小声嘟囔着：“小弟还这么小。” 这个粗糙的二闺女，居然比她还担心卿宝。许娘子觉得二闺女愈发有身为姐姐的责任感，不再一味的只喜欢打趣和逗弄卿宝。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其他人依然留在村里晒谷粒，或者舂米，或者去田里新下一茬瓜菜种子…… 苏又夏背着竹篓，跟着石大夫一同上山。 上山的路上，小卿宝和圆滚滚排排坐在背篓上。 圆滚滚趴在篓子边缘，露出黑豆似的小眼睛，好奇的看来看去。 小卿宝则举着小手，啃着石大夫给她的肉包子，腮帮子跟小松鼠一样，一鼓一鼓的，脑袋上的豆芽菜随风乱晃。 正如苏又夏所说，这趟上山，比之前去摘栗子和枸杞的那个位置，要更深入一些。 他们约摸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一棵参天大树前停下来。 石大夫抬头，指着粗壮的树茎某处，说道：“看到没有？那一簇簇长长圆状披针形的植物，就是铁皮石斛。” 苏又夏和小卿宝一致抬起脑袋，顺着石大夫手指的方向望去。 “哪个？”苏又夏困惑问。 苍天大树有些老了，树干上还爬满了其他绿色植物，在迷糊又夏这里，很容易混淆。 石大夫没办法，自己小小的爬了两步，就爬不动了。 他的手抻得高高的，总算把其中离得最近的铁皮石斛，掰扯一条下来，拿给她看。 “就是这个，圆柱形，茎直立生长，一节一节的，叶片呈二列排序。” 还别说，随手摘的一根铁皮石斛，色泽嫩绿，茎很粗壮，品质太好了！ 经过石大夫拿实物，细心讲解，苏又夏的脑子终于不浆糊了。 于是姐妹俩仰头看去，粗壮的树干上，每隔一小节就长满铁皮石斛，数量可谓非常大。 她们张着嘴，发出同款的惊叹：“哇！” 小卿宝夸道：“多多。” 苏又夏：“好多啊！” “太多啦！”小卿宝大开眼界，不禁再次感慨。二姐今日能采摘完吗？ 不得不说，古代的生态环境真好！在她上辈子的那个时代，野生的铁皮石斛早就面临灭绝，被列为二级濒危保护植物。 铁皮石斛很多只生长在高海拔的悬崖峭壁之上，也有少数长在树木上，数量稀少，很是珍贵。 怪不得石大夫心心念念要来采摘，他能忍那么些天才过来，已经算是耐心非凡。 换作是她，恨不得立刻采摘回家里，因为这都是金矿银矿啊！ 苏又夏啧啧感叹完，奇怪道：“这些铁皮石斛生长在老树上，长势却如此茂盛，比扎根在土壤里长的植物，一点也不差嘛。” 石大夫捋着胡须笑道：“铁皮石斛的根系能透过树皮，吸收到树木的各类养分，也因其表皮呈铁绿色而得其名。” 认清了铁皮石斛的模样，苏又夏背着空竹篓，搓搓手，准备往树上爬。 “等一下。”石大夫取出一把亮闪闪的剪刀，递给苏又夏。 苏又夏不明所以，疑惑的接过：“石大夫，铁皮石斛不是用手拔吗？你给我剪刀，是要把它剪下来？” “又夏聪明。”石大夫得仰仗苏又夏采摘铁皮石斛，逮到机会就拼命夸她。 夸完她后，又给她讲解采摘铁皮石斛的要义。 “铁皮石斛是一种脆弱的植物，不能用手去摘，很容易损坏铁皮石斛的根部和茎叶，导致它再也不能生长，品相也不好。所以，老夫准备了一把干净的剪刀。你看，石斛的茎干上有一节一节的纹路，你最好留两节后再行修剪。可听明白了？” 苏又夏听得一愣一愣的，倒也记住了，点头应道：“听明白了，石大夫放心吧。” 她把剪刀别在腰间，徒手爬上去。 石大夫想到苏又夏老是被许娘子追着打，不十分放心，抬头看着爬树的苏又夏，又叮嘱一遍：“不能采摘至根部，需留两节剪下。” “知道啦。”苏又夏暗地里吐槽：啰嗦！ 她办事一向干脆利落，石大夫咋就不放心呢。 小卿宝第一次看苏又夏爬树，很是好奇，小脑袋仰得高高的。 原来二姐不止力气大，还有这种特殊技能，居然轻松自如的攀爬着。 小卿宝很是佩服：“蛛蛛侠！二姐好棒哒！” 她怀里的圆滚滚跟屁虫似的应了一声：“嘤！” 树上的苏又夏听到了，没好气的回道：“你二姐不是猪！哪来的猪猪侠？你二姐是女侠，爬树女侠！” 苏又夏已经停在一处，双脚夹住树干，抽出腰间的剪刀，对准一根铁皮石斛就要剪。 石大夫见了连忙出声叮嘱：“小心些，慢慢剪，不要损坏了哟。” 在石大夫一再的担心加啰嗦下，苏又夏用剪刀一根一根的剪下铁皮石斛。 小卿宝瞧了好一阵，根本没有自己的事。 二姐忙着一级级爬树，剪铁皮石斛。石大夫在树下小心指挥，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又夏的一举一动。 此时，小卿宝的眼睛滴溜一转，转而一顿小跑，朝自己脑子里看到过的那片竹林去。 圆滚滚还在学走路，让它自己在山路里走，仍不稳当，小卿宝便一直抱着他。 直到小卿宝消失在石大夫和苏又夏的视线范围内，他们二人仍然沉迷于铁皮石斛的采摘中，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 显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带娃。 第253章 胖饭团 小卿宝循着脑子里记下的画面，小跑着绕过一道曲径通幽的小道，一片郁郁翠翠的竹林，便呈现在眼前。 小卿宝进来的时候，明显有一阵风刮过，把竹子吹得摇曳生姿势，竹叶沙沙作响。 当中夹杂着一道清脆的竹子崩裂声，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咔，咔，咔……” 小卿宝顺着声音，一步步走近，看到一只肥胖三角饭团，正背对着她，坐在一片竹林当中干饭。 圆滚滚懵懵懂懂，黑豆眼看了过去，小小的嘤了一下。 胖胖的三角饭团动作一顿，察觉到什么，立即丢下干饭的竹子。 整只看似笨重的三角饭团，飞快的一个华丽的旋转，四蹄着地，警惕地瞪视着小卿宝的方向，嘴巴呲着牙，露出尖利的白牙齿。 小卿宝吞咽一口唾沫，要是那只大熊猫迎面撞过来，撕咬她，她可是扛不住。 不过她最大的倚仗是空间。 有危险，逃到空间里便是。至于小青蛇，他可以跑！虽然小土豆腿跑不快，但她可以躲到别墅里去。 就在小卿宝严阵以待之时，突然那只胖胖的三角饭团，一个转身，朝山中密林逃去。 小卿宝狠狠一愣！传说中几千年前蚩尤的坐骑，竟如斯胆小的吗？ 或许是母女连心，小卿宝还没怎么着，“嘤！嘤！”怀里的圆滚滚突然发出尖尖的，又好像有点娇气的嘤嘤叫。 那只黑白分明的胖饭团动作慢了下来。 “嘤！嘤！嘤……” 圆滚滚锲而不舍地叫着。 胖饭团终于停下来，转过身，定定的盯着小卿宝，又或者是小卿宝怀里的圆滚滚。 “沙沙沙……” “嘤！嘤！嘤……” 竹林里的气候非常好，小卿宝一点都感觉不到热，只觉得凉丝丝的舒服。 竹林里，除了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声音，就只有圆滚滚奶奶的尖叫。 胖饭团留意观察了好一阵子，总算迈开它的四蹄，一步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坚持向前走。 怀里的圆滚滚开始挣扎起来。 小卿宝似有所感，把圆滚滚轻轻的放在地上。 她还是有些害怕，不敢等到胖饭团距离自己太近，怕它的熊嘴，嗷呜一口啃自己的皮肉。 小卿宝蹲下身，摸摸圆滚滚毛绒绒的圆脑袋，拍拍它的圆屁股：“去叭，它应该是你的娘亲。” 圆滚滚呜咽一声，挪动着它软趴趴又不安分的四蹄，一步步朝胖饭团走去。 胖饭团静静的站在那里，定定地注视着圆滚滚，四蹄乱飞的走来。 小卿宝颇为伤感，圆滚滚找到熊猫妈妈后，他们是否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看了看胖饭团，野外生长的它并没有沾染泥土的脏污。相反，它的皮毛很白，蓬蓬脸，特别漂亮。 它大大的黑豆眼又黑又亮，还别说，那个蓬蓬脸的弧度，大黑豆眼睛的弧度，都跟圆滚滚极其相似。 很快，圆滚滚嘿咻嘿咻的挪腾到胖饭团跟前，睁着小黑豆眼，歪着脑袋好奇地瞅着。 它曾经被迫透过洗澡盆，看到过自己漂亮的样子。这个高大胖貌似长得跟它好像。 胖饭团低垂着脑袋，鼻子在圆滚滚身上嗅来嗅去，还绕着圆滚滚转了两圈。 高大胖打量它要干啥？ 圆滚滚睁着比它小几个度的黑豆眼，清澈的眼神儿除了好奇，还有一丝警惕。 小卿宝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它们是否相认？或者说，她会不会误会它们是一对母女？实际上并不是？ 之前，它一直担心圆滚滚长大后，家里没有竹子喂养它。 于是某一个时刻，她亲眼看到了一只三角饭团跟眼前看到的那只大熊猫一模一样，连场景都一模一样。 根据她看到的预兆，胖饭团理应是圆滚滚的亲生母亲。 突然，三角饭团坐下来，一双大黑手抱起圆滚滚塞进怀里。 它低头伸着粉色的舌头，在圆滚滚身上舔舐，一下一下，又一下…… 也许是天性使然，圆滚滚也发出了娇滴滴的嘤嘤声，往胖饭团怀里钻。 一大一小两只熊猫的氛围感越来越强，它们好像天生就应该这样在一起。 老母亲.小卿宝看得老怀大慰，同时红了眼眶。 她揉揉眼睛，擦掉眼中的潮湿。 哎呀，她的滚滚，找到它的母亲了，她应该为它感到高兴。 孩子找到它的幸福，她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真到要走的时候，她心里一万个舍不得。 她又呆呆站在那儿，看着胖饭团在圆滚滚身上舔舐完一遍又一遍，确认它们互相接受了彼此，这才决然的转身离开。 来这儿的时间不长，这时候赶回去，沉迷在采摘铁皮石斛中的石大夫和二姐，不知道是否察觉到她短暂的离开。 当小卿宝再次回去，石大夫依然着急地仰着头，指使着苏又夏：“这边还有，不对，那根细的石斛就不要剪了，让它再长长……” 她二姐跟一头听话的驴一样，净听着石大夫指挥。 得亏她二姐虽然大大咧咧，但耐心挺好，能听进去别人的话。 小卿宝在树下乖乖坐好，眼睛看向那片竹林所在的地方。 其实真的挺近，走过那条曲径通幽的小道，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世界。 唉，奶团子有些忧伤，咋整？ 小卿宝背靠树干，曲着膝盖，单手撑着下巴，作忧伤状。 苏又夏刚剪了一根颇细条的铁皮石斛，石大夫心疼得一跺脚，一个低头，眼神瞥到树头下坐着的奶团子。 “卿宝，你的那只小宠物呢？” 总算被发现的小卿宝，有气无力的瞟他一眼，继续闷闷不乐的呆坐着。 这时，苏又夏灵活的从树上滑下来。 她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迹，喘着粗气说道：“上面还有许多，太累了，容我歇一会儿再上去。” 石大夫连忙识趣的把竹筒递给她。 苏又夏不客气的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 “卿宝，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都说了上山无聊，没有人陪你玩，你非得要来。”苏又夏叨叨完，终于发现一件事：“咦，你的滚滚呢？它不是陪你一块吗？” 第254章 虚惊一场 “二姐，滚滚早到娘亲了。”小卿宝委屈的眼神儿，眼眶红润润的。 圆滚滚从粉嫩嫩的那么一小只，到如今，才刚开始四蹄乱飞的走路。老母亲.卿宝，以后再也不能rua熊猫宝宝了。 同是宝宝的奶团子情绪低落。 “阿？圆滚滚的娘亲？在哪呢？”苏又夏的视线在四周环视一圈，没有的看到圆滚滚，更没有看到所谓的圆滚滚的娘亲。 “石大夫，圆滚滚的娘亲，你有看到吗？” 石大夫被问得心虚。 他一心惦记着苏又夏不要损伤铁皮石斛，要一根根的保护好，一直指挥她干活，还真没发现小卿宝给圆滚滚找到娘亲这事。 “这……倒没看到。”石大夫有点羞愧。这么小的一个奶娃娃，他居然没有用心照看，只惦记着他的铁皮石斛，是他的不对。 面对是长辈且备受尊敬的大夫，苏又夏不敢黑脸，但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的替他采摘，他却没有帮她看好小弟，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怨怼。 对上苏又夏不满的眼神，石大夫有点讪讪，是自己理亏在先，当下也没有多 说什么。 人家在农忙时节，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帮他采摘铁皮石斛，已经是仁至义尽，自己还没有看好卿宝。 三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就在这时，熟悉的“嘤嘤……”传来。 三人同时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只跟圆滚滚长得极像的一个庞然大物，嘴巴叼着圆滚滚，慢悠悠的从那条小径里走出来。 那道嘤嘤声，就是被叼起的圆滚滚所发出来。 苏又夏和石大夫脸色煞白。 特别是石大夫，他曾在许娘子跟前，拍着胸膛保证，这里绝对安全！没有吃人的猛兽！ 这下子啪啪打脸了吧。 “要不咱们逃吧。”一把年纪的石大夫颤颤巍巍说道。 心大的苏又夏倒不觉得害怕，看着那黑白相间的庞然大物，笨笨的，萌萌的，胖胖的，一点都不像是吃人的猛兽。 坐在树头的小卿宝也站了起来。 她嗫嚅的喊了一声：“滚滚。” 圆滚滚积极回应她的喊叫：“嘤！” “滚滚，你娘亲带你回家家吗？” “嘤！” “啊！原来这是圆滚滚的娘亲呀！怪不得长得一模一样。这黑白相间的颜色最好认了，圆滚滚真的找到了她的娘亲。” 苏又夏接受度非常高。浑然没有察觉到，那是危险的降临。 石大夫却是在山里头吃过亏的，他几十年来进山采药。 且不说猛兽，就是被一些不起眼，但有毒性的小小动物咬上一口，也够他喝一壶的。 他最近是因为采不到想要的药材，第一次进到这里来。他已经踩点了两三回，并没有看到过这种猛兽。 自以为安全，谁料山中凶险无数，他大大低估了森林里的潜藏风险。 眼下他根本没有苏又夏想的乐观。 他还一个劲的对苏又夏念叨着：“逃吧，逃吧。” 苏又夏拍拍石大夫的肩膀，安慰他道：“哎哟，石大夫不用担心，那个比圆滚滚大上许多个的……” “胖饭团。”苏又夏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圆滚滚的母亲，小卿宝立马接口。 苏又夏笑尿了，这形容贴切又可爱，她继续道：“对，那个胖饭团，肯定是它的娘亲。胖饭团既然是圆滚滚的娘亲，而圆滚滚又是卿宝捡回家养活的，胖饭团自然不会伤害咱们。” 一句一口胖饭团，都快把石大夫给绕晕了。 他紧紧地盯着那个慢悠悠的庞然大物，正犹豫不决。 突然，它停了下来，低着头松嘴，把圆滚滚放在地上。 然后，圆滚滚像倦鸟归巢一样，四蹄东南西北乱飞，一个劲的蹦达到小卿宝跟前。 小卿宝心里乐坏了，蹲下身子一把将它抱进怀里。 “滚滚，mua，mua，mua……” 不过才离别，却好像分别了许久，小卿宝对着圆滚滚一顿么么哒，圆滚滚害羞的举起一双小黑手，捂住了小黑豆眼。 小卿宝么么哒够了，看向那只大熊猫。 大熊猫四蹄站立，同样安静的看着她。 小卿宝瞬间明白过来了，它是想让圆滚滚跟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奶团子瞬间泪崩了。 她憋着泪意，泪光闪闪，却没有掉一颗眼泪。只是平日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盈满水花，可把苏又夏给心疼坏了。 “卿宝，不哭，不哭。”苏又夏摸摸她的豆芽菜。 小卿宝再舍不得也得当它离开，为了圆滚滚着想，毅然决然的把它放在地上。像之前那样，小手手拍拍它的圆屁股，催促着它走向大熊猫。 圆滚滚在小卿宝的催促之下，扭头奔向它的娘亲。 这一次，大熊猫叼起圆滚滚，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再是之前慢悠悠的模样，而是跨着的豪迈的内八步，走路带风，摇头晃脑的颠颠儿跑起来，一下子窜入密林中，消失不见。 “哇……” 奶团子一下子绷不住了，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她一把扑进满身是臭汗的苏又夏怀了，眼泪鼻涕齐流，哭得打嗝。 石大夫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万幸！虚惊一场！万幸那只猛兽没有攻击他们。 苏又夏眼见小弟哭得如此伤心，连忙发挥二姐的作用：“好啦，好啦，没事了。圆滚滚只是回到她娘亲身边，咱们应该替它感到高兴。它再也不是没有娘的孩子了，卿宝有娘亲疼，圆滚滚也要有娘亲疼。对它来说，这才是最好。” 道理谁都懂，可是小卿宝自觉已经是圆滚滚的一个娘亲，她给它喂奶，还从空间里拿出奶瓶。 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是唧唧给它喂奶，但是它平时么么哒它不少，是彼此最最亲近的。 如今骤然失去，再也不能rua熊猫宝宝。这种惆怅，这种伤心，粗枝大叶的二姐是不会懂的。 “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回去。” 虽是虚惊一场，石大夫仍然捏了一把汗，感到有些后怕。 这回换苏又夏摇头，“不行，上面还有很多石斛没有摘下来。” 第255章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不要了，采摘到这些已经够多了。” 石大夫并不贪心，瞧着苏又夏背着的已有大半篓子，深深的觉得，比起有可能丢掉性命，再多的铁皮石斛也无济于事。 “不行，难得来一趟，不能半途而废。” 苏又夏坚定的说完，便将奶团子从怀里拉出来。 “小弟乖，二姐要把铁皮石斛全都摘下来，你乖乖的在树下跟石大夫一起等着。二姐已经熟手了，很快就能摘完。” 这是摘铁皮石斛的问题吗？这是圆滚滚以后都不会和她们生活在一起的问题。 她们失去圆滚滚了，二姐，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甭管奶团子多么伤感，苏又夏都不能感同身受。 她心心念念只有今天的任务，就是要把树上的铁皮石斛全都摘下来，这样大家才能一起回家。 于是，安慰奶团子的重任，就落到石大夫这里。 石大夫陪着奶团子一起，蹲坐在树头下。 小卿宝内里毕竟是大佬，伤感了好一会儿，便没有再哭唧唧。 一老一小在树下相依相伴，对小卿宝来说，倒有一种颇为奇妙的体验。 她上辈子打有记忆起，就没有爷爷奶奶，这一辈子的阿爷阿奶又是奇葩中的极品，没有一刻能友好相处，更不得他们半分疼爱。 石大夫用的真正逗小孩子玩耍的技能，在逗她开心。 他捡起地上的小石块，在手里抛呀抛，抛起一块捡一块，错手间居然小石块都不会掉落！ 小卿宝看得愈发的好奇，玩心不知不觉的被石大夫挑起来。 苏又夏倒没有说大话，这一回没有石大夫指手画脚，絮絮叨叨，她手脚非常利索的拿着剪刀咔咔咔。 又花了一个时辰左右，苏又夏成功的把所有的铁皮石斛都剪了下来。 下树时，竹篓满得几乎溢出来。 加起来总共是将近两竹篓，这些分量使石大夫笑得见牙不见眼。 下山的时候，苏又夏用背带把小卿宝背到身前。 小卿宝不想直面二姐身上的臭汗，于是选择背对着二姐的胸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只不过跟上山的时候不一样，下山的路上，身旁没有圆滚滚，小卿宝的心情中带着一丝惆怅。 她们的家就在山脚下，临进屋前，苏又夏将自己背着满满的竹篓交给石大夫。 石大夫不客气的接过来，然后抓起一把铁皮石斛给苏又夏：“你先拿一些新鲜的石斛食用，还有一些待我泡制完，再给你们送过来。” 苏又夏拿着铁皮石斛，有些茫然，“这是药材，我们不会用。” 石大夫又开始给她普及知识：“铁皮石斛不光能治病，还可以用来煲鸡汤、煲猪骨汤、煲鱼汤……总之啥汤都基本不忌。当然，你们也可以用开水泡着喝，喝完了，把铁皮石斛嚼烂吞进肚子里。一时吃不完的，放在通风的地方晾干……” 苏又夏认真听，努力记住。 直到苏又夏愣愣的点头，石大夫结束叨叨后，脚步轻快地离开。 “阿娘！”苏又夏推开院子的大门，前院静悄悄的，地上的谷粒还没有收起来。 此时太阳还在高高挂起，距离落山，约摸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 苏又夏兴冲冲的跑进屋里，却发现屋内坐满了她的家人，还有村长也在。 “村长叔叔。”苏又夏给村长打招呼。 陶村长严肃的表情，轻点头，“又夏回来了。” 苏又夏看到村长在，暂时歇了先说铁皮石斛和圆滚滚的事。 她一边解开背带，把小卿宝放下来，一边听村长跟阿娘说话。 “许娘子，有两个事，我是不得不说……” 小卿宝在下山的路上睡了一觉，在石大夫跟二姐叨叨铁皮石斛用法时，被吵醒过来。这会儿下地，整个团子很快清醒过来。 奶团子一下地，牛犊子一样，跑去许娘子跟前求抱抱。 “娘亲，抱抱。” 她失去了圆滚滚，正伤心着呢，需要娘亲温暖的抱抱。 许娘子将奶团子抱进怀里，将她头顶上歪了的豆芽菜整理了一下，又变回精神奕奕的冲天鞭。 许娘子直接问陶村长：“村长有话但说无妨，你这样的神色，配合着这样的开场白，让我心里有点慌。” 陶村长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才清了一口嗓子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小卿宝：“……” 好生熟悉的台词呀！ 大家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许娘子定定神，想起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还有什么不能扛得住呢？ “那就先说坏消息吧，坏消息在前，好歹有个好消息在垫后。” 陶村长便开始说道：“我拿着你们签好的断亲书去衙门备案。奈何衙门的师爷得知，老苏家有一个读书人，苏诚年纪轻轻考中童生，这回极有可能考中秀才，未来前途无量。师爷认为你们所签的断亲书，有违朝廷推崇的孝文化素养，违背了父慈子孝、家庭和谐的公序良俗，不予备案。” 许娘子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她们这是仍旧甩不掉那一家子狗皮膏药！ 春夏秋冬都愤愤不然起来。 “那个师爷怎能这样！” “就因为大堂哥是读书人，我们不是读书人，就可以不在乎我们的想法。太可恶了！” “师爷了解我们为何断亲吗？了解老苏家是怎样的吸血蛭冲吗？就如此草率的不备案！” 朝廷不备案，代表这份断亲书不予承认。 许娘子一直发呆的沉默着，陶村长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跟她说道：“我已极力为你们争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奈何师爷和县太爷似乎认得苏诚，相信他在科举上大有作为。” “他们的说法是，若是族里有断亲，恐会成为苏诚科举路上的一个污点。虽说不影响参加科举，但政审上面会记上一笔，于他未来升官无益，这也是为了苏氏一族长远的考虑。” 许娘子的脸色恢复沉静如水，并没有满腔的不忿，语气非同寻常的平静。 “如此说来，苏诚这回很有可能考中秀才？” 第256章 才不供大堂哥读书 陶村长点头：“苏诚在书院里学习成绩好，早在岁试开考前，便被预测考中，是以县太爷和师爷都看好他。” 许娘子深吸一口气，“断不了亲，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像之前那样防备着罢了。我已经从德绵那里得知，若是族里有人吃官司，苏诚是参加不了科举。如果他们欺人太甚，我便去告官。让他们吃官司，看他如何参加科举考试。” “如此也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许娘子好办法。”陶村长给她竖起大拇指。 两个大人聊了几句，许娘子表现平静，春夏秋冬也就没有那么愤愤然。 陶村长又说道：“其实呀，师爷有一句话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说你们孤儿寡母，孩子们跟爷奶都断了亲，春夏秋冬日后嫁了出去，娘家没有依靠，总归是不好，容易被人欺负了去。” 这话，许娘子不置可否。 闺女们嫁出去，有这种娘家人，只会是拖累，不会得到半点庇护。他们五姐妹互相扶持，便足够。 这时苏迎春问：“村长叔叔，那另外一件好事呢？” 见他们没有继续纠结于段亲书的事，陶村长的心情一松，没有来时的沉重。 “另外一件的的确确是好事。前些天下大雨发大水，整个河阳县受灾严重，很多即将收成的粮食，在那短短的几大雨中，变得颗粒无收。咱们村还有我通知的杨家村，保住了大部分粮食。县太爷问起，我便把你托梦一事告知于他，县太爷对咱们的做法大为嘉奖。” 陶村长说着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锭亮白的胖墩墩。 “这十两银子是县太爷亲自嘉奖你。” “啊！这！”许娘子坐不住了，站起来手脚都有点儿不知往哪儿摆。 那是县太爷亲自奖赏的银两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的，她区区一个乡下农妇，竟然能得到县太爷的奖赏，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古代封建等级制度森严，民与官员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县太爷是高高在上的官。 乡下的泥腿子极少与官家打交道，县太爷对他们来说是官，是能主宰一个地方普通老百姓命运的大官。他们平日里见到县太爷，得跪拜，甚至不敢抬头瞻仰县太爷的尊颜。 虽说现在她手握千两，但这十两白银的意义与众不同。放眼望去，方圆十里，没有哪一个村的人有那个能耐，能得到县太爷的嘉奖。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一家人骄傲的事情。 娘亲和四个姐姐的心情，一下子高兴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 这是拥有解放思想的小卿宝，难以理解的兴奋。 不过能有十两银子进账，倒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村长把事情说完就走了，一家人高兴过后，一时陷入了沉默。 “阿娘，断亲书不生效，以后阿爷阿奶他们来要钱，要东西，咱们是给，还是不给？”苏迎春担忧地问。 许娘子叹了一口气，“既然断不得，该给还是得给，不能落人口实，免得影响你们的亲事。不过咱们终究是分家了，等同分了户籍，也分了财产。以前是你们阿爹搞不清楚状况，任由他们予取予求。如今经历过许多，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咱们做到心里有数便是。” 她仍旧有些担心，手里的银钱一旦被老苏家的人得知，焉有命在！当初区区二十两白银，她都险些一尸两命，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那大堂哥考中了秀才，咱们岂不是得继续供他读书？等到他当官，不晓得要念到何年何月呢。”苏凝秋忧思叹息。 苏又夏瞪圆了杏眼：“咋地？咱们还要供他念书？阿娘，不要了吧！” 苏又夏讨厌那个老是端着，一副瞧不起任何人的大堂哥，偏偏大家都说他是读书人，读书人明事理，于是大家都捧着。 但是陶大哥不是这样，她的结拜义兄唐瑞也没有这样。 苏暖冬高声赞成二姐：“对！才不供大堂哥读书，他老是用鼻孔看人。” 苏暖冬长得矮小，大堂哥老是高高在上的昂起头跟别人说话。是以，苏暖冬老是看到他的两个鼻孔。 这导致苏暖冬一想到大堂哥，首先想起的，就是他的两个黑洞洞的鼻孔。 许娘子听了四闺女说的话，有点想笑，但想到老苏家跟狗皮膏药似的难缠，免不了忧心忡忡。 “你们阿爹走后，全村人都晓得咱们家里穷叮当。但是最近这半年，大家都清楚，咱们家卖山货赚了些银子，保不准他们继续向咱们索取钱财，去供你们大堂哥念书。” 春夏秋冬脸色不好看。好不容易发家，捂在手里的银钱，好像不是自己家。时时刻刻担心被老苏家抢走，好没道理！ 许娘子话口一转：“不过，阿娘不会再出这笔银子。你们阿爹在世时，给过苏诚多少银子！他念书花钱如流水，却从不曾来咱们家看过，关心过。你们阿爹有一次病得十分厉害，也没见他过来问候一下。对待咱们一家子的态度，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不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这持续不断的供读，还是及时断了的好。” 春夏秋冬一致点头称好。 “只不过农忙过后，咱们家建房子的事也要提起日程，到时老苏家的人见了，肯定眼红。不知该找个什么样的由头，才能断绝老苏家的觊觎。”许娘子幽幽叹气，“你们要是想到什么办法，也可以跟阿娘说说。” 这件烦恼的事说完了后，许娘子终于注意到一声不吭的小卿宝。 “咱们家宝贝疙瘩怎么啦？都不说话了？” 小卿宝微微抬头，眼神儿努力表现出惆怅低落，企图把她的情绪传递给许娘子。 奶团子说话绕舌头很累，能用眼神儿表达，绝不动嘴。她私以为，与娘亲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谁知道她表现越是刻意，许娘子越是看不懂。 “卿宝是想要什么吗？说说看看，看阿娘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小卿宝脸上的表情立刻一脸懵，竟然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257章 二姐系棒棒哒蛛蛛侠 幸运的是，她有一个藏不住话的二姐。 苏又夏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在一旁笑嘻嘻的给许娘子解释：“阿娘，卿宝不是想要什么东西。她给圆滚滚找到娘亲，圆滚滚跟着它娘亲走了。小弟他从在山上，一直伤心到现在呢。” “什么！” 反应最大的是苏暖冬。 家里最爱萌物的苏暖冬，是万万没想到，圆滚滚竟然跟着它的娘亲走了！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她还没有跟圆滚滚告别，更没有rua够呢。 圆滚滚可比唧唧好玩太多了！整日里拖着圆圆萌萌的躯体，嘤嘤嘤的抱着她的小腿撒娇，最最好玩了！村里最好玩的玩具，都比不过圆滚滚。 “那滚滚还回来吗？”苏暖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苏又夏对上四妹希冀的眼神，无情的打击她：“不会回来了，它娘亲一嘴巴叼着它，走进深山里，消失不见了。” “说起它娘亲，”苏又夏没能察觉到四妹破碎的心，她有太多话想说了，连忙给阿娘和姐姐妹妹们，普及她看到的大滚滚。 “非常庞大的一只！打眼一瞧，得有两三百斤重！” 不止苏迎春和几个妹妹听得一愣一愣，便是许娘子也给惊了一下。 许娘子惯来知道，二闺女有点儿不靠谱。这下子，她实在是难以置信，便开始质疑她的话：“不是，又夏你不会看错了？圆滚滚刚被捡回家时，跟小老鼠一样，那么小！比刚出生的小狗还要小的一团，就它那个品种，怎么可能长到两三百斤。你可别凡事张口就来！” 不被相信的苏又夏喊冤：“阿娘，是真的！你不相信我，可以问小弟，还可以问问石大夫。我们三个人都同时看见了！大滚滚的的确确是庞然大物一般的兽类！石大夫都险些被吓尿！差点连铁皮石斛都不要了呢！” 兴高采烈回到家中，忙着收拾铁皮石斛的石大夫，猛地打了一个大喷嚏！他嘴巴喃喃念叨着：“谁在想我？” 他大概完全想不到，就因为他面对大熊猫的畏惧，被苏又夏给秃噜出来，使他一向高大的大夫形象严重受损。 小卿宝：“……” 默默的同情浑然不知的石大夫。 二姐这直肠子，石大夫要是知道他的形象，被二姐毁于一旦，不知该做何感想？会不会后悔，带二姐上山采摘铁皮石斛？ 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被吓尿的石大夫？画面感好强，想想都不可思议。 关于圆滚滚的母亲，由于跟她们的想法反差太大，她们并不十分信服苏又夏的话。 可她们越是不相信，苏又夏说起来越是兴致勃勃。 “你们是没瞧见，那么大一只！一个人绝对抱不动！两个人，也难说。” 苏又夏张开手，曲着膝盖，微微弯腰，做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动作，尽量让这个弧度更大一些。 “很胖很胖！非常可爱！你们是没看到，它走起路来的时候，浑身的肉肉一颠一颠的，连同它的耳朵，都跟小弟的豆芽菜一样，一晃一晃的动着。真搞不懂，石大夫怎会害怕？要不是石大夫害怕得瑟瑟发抖，我都要上前去rua大滚滚了。” 苏又夏越说越激动，浑然意识不到，圆滚滚的娘亲，那是狼都得为它让路，就连老虎也不会轻易去招惹它的无敌存在。 小卿宝：“……” 滚滚的娘走路，跟她的豆芽菜有啥子干系？ 她抬手摸摸脑袋，冲天辫扎得牢牢的。 苏又夏紧接着无限惋惜道：“说起来倒可惜了，早知道就rua一把再回来。” 小卿宝实在忍不住，给二姐竖起小拇指。小小的一个拇指，昭示着她对二姐的无知所以无畏的钦佩之情。 二姐若当真敢rua大滚滚，她绝对要给她点一百个，不！一万个赞！她敢保证，二姐会被脱得裤衩都不剩。 诶？不对，二姐的天生神力或能与之一战？ “卿宝为什么要给二姐竖起大拇指？是因为二姐说得很棒吗？”苏凝秋笑问。 小卿宝重重点头：“对哒！二姐系棒棒哒蛛蛛侠！” 何止棒，简直无法无天，目空一切的蛛蛛侠。 苏又夏又接话了：“对了，小弟还送我一个称呼，叫我猪猪侠！我纳闷了，她咋叫我猪猪侠呢？虽然有时候我像一个女侠，但不该是猪猪侠呀！猪长得那么丑！又臭！又贪吃！” 看来这一趟上山，她们的经历颇为丰富，许娘子低头问小卿宝：“卿宝为何喊二姐猪猪侠？” 小卿宝一本正经的道：“系资蛛的蛛，不是肉肉的猪！” 小卿宝解释得很辛苦，小鸟嘴都能挂拖油瓶了。 苏迎春取笑她：“卿宝说话的发音愈发标准，只是这小嘴巴都快撅上天了。” 苏凝秋捂嘴笑。 苏又夏摸摸下巴重复念叨：“不是肉肉的猪？” “资蛛？”许娘子低喃这两个字，忽地转念一想，方了悟，笑道：“原来是蜘蛛侠，卿宝的形容倒是贴切。你二姐爬树，可不跟蜘蛛一样？论爬树，你二姐敢在村中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跟她比过，无一没有例外，全都败给你二姐。” “哇喔！”苏暖冬张着嘴巴惊叹，一下子跑到苏又夏跟前，小手拉了拉她的衣摆：“二姐教我爬树吧？” 许娘子生怕家中出现第二个苏又夏，忙制止：“爬树有危险，爬那么高，万一掉下来如何是好？又夏，你可不能胡乱教坏妹妹。” “教嘛，教嘛！”苏暖冬嘟着嘴巴央求。 苏暖冬一出生，家中困苦，四岁时已经有些知事，跟她们一起经历阿爹的生与死。 小小年纪的她很是乖巧懂事，极少提要求，这会儿难得撒娇，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阿娘。” 苏又夏求救似的看向许娘子。 其实她自己是非常乐意教四妹，因为她真心觉得爬树很好玩！特别是爬到高处，可以坐在树杈上，看不一样的风光。 那个高度，整个天空，整个村庄都跟平时看到的不一样。 第258章 一个个都爱提溜团子 最美丽的是，每当太阳落山，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烂漫而艳丽。 那个时候，她坐在树杈上看天，看地，看整个村庄，画面特别唯美，有一种人生不过如此的恣意和洒脱。 许娘子看了看苏暖冬，又看了看二闺女，心里计算着四闺女发展成二闺女这样的脾性，有多少成几率。 “阿娘让我学嘛，学嘛。” 苏暖冬跑过来，拉着许娘子的袖子央求。 小卿宝的眼睛滴溜溜转，她也没爬过树，这辈子要不也跟二姐学一下爬树？ 她想到在山上时，仰头看着二姐像个蜘蛛侠一样，整个人像粘在树干上，掉不下来，那种感觉一定很棒。 “娘亲，大滚滚来，怕怕了，爬树树。” 苏暖冬过目不忘，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听到小卿宝的话，她的眼睛一亮，随即联想到什么，马上跟阿娘道：“卿宝说的对，我们去到森林里，万一遇到凶巴巴的狼，我们能爬树逃脱。” 这个理由倒能真正说服许娘子。 连苏又夏都忍不住说道：“对呀，小四说的太好了！你们试想一下，万一大滚滚是一只吃人的猛兽，我能爬树，石大夫就不行。正因为他不会爬树，没法子逃命，只能被吓得颤颤巍巍的。” （石大夫：你够了！还要来拿我出来鞭多少遍？！） 在家里辛辛勤勤炮制铁皮石斛的石大夫，再一次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小卿宝没有戳穿二姐话中的漏洞，只在心里默默道：二姐，待你看到圆滚滚爬树那一天，你再来说能不能爬树逃命吧。 许娘子想不到反对的理由，只得点头赞成：“好吧，既然想学爬树，那就让你二姐教。又夏，你可得记住，要安全第一，不能让她摔伤了。” 苏又夏拍着瘦瘦的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阿娘，万一小四掉下树，我一定在树下接住她。” 有太多活儿要忙，一家人商量完事，便各忙各的去了。 小卿宝左瞅瞅，右瞅瞅，像一只警惕的小白兔。见没有人留意，她悄咪咪的抓起一把铁皮石斛。 当然，团子的小手手也抓不了多少啦。 不过奶团子的这个举动，很快被苏迎春看见。 苏迎春原本没有注意到，奈何团子一副做亏心事的举动，不注意都不行。 于是她便想看看，团子是不是偷偷拿石斛自己吃。 却瞥见她的土豆腿，迈着鬼鬼祟祟的老鼠步，偷偷摸摸的往屋外走。 其他人都忙着，苏迎春自觉担当起带娃的责任。 眼见奶团子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苏迎春连忙将团子喊住：“卿宝要去哪里？” 小卿宝跨在半空的老鼠步一顿。 完犊子！被抓猫了！ 卿宝大佬急速调动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脑袋，电光火石间，卿宝大佬选择做一个大方得体、成熟稳重的团子。 小卿宝那条跨在半空的土豆腿放下来，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头，跟大姐禀报：“找小的的。” 苏迎春取笑她：“阿娘说的不错，这女娃娃也外向。平白无故的，为何拿如此珍贵的药材过去献殷勤？” 小卿宝双手贴着脸蛋，往中间挤，将小嘴巴撅成真正的小鸡嘴：“小的的很好哒，卿宝次小的的好多饭饭，脸胖啦。” 苏迎春乐不可支，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 小卿宝握着一小把铁皮石斛，趁大姐不注意，一顿小跑着出去。 苏又夏眼前一团小影子溜过，忙伸手一抓，奶团子立即被吊起来，只一双土豆腿仍在踩“风火轮”。 苏又夏将奶团子提溜到面前，问：“小弟，你这是要去哪儿？没人跟着你呢。” 大家都在忙着收谷粒，苏迎春的腿伤没痊愈，确实没空跟在小卿宝屁股后面。 小卿宝举高小手手，想要拍打二姐可恶的手。为什么谁都爱提溜她？团子很抓狂！ 苏迎春在屋里头听见了，便大声跟苏又夏道：“她要去隔壁屋看她的小哥哥，你跟出去看两眼，瞧她是不是真的走进隔壁屋？是的话，你回来便是，不用盯着她。我瞧着隔壁屋做事很有分寸，小弟去他们家很安全。” “好吧，我跟出去看看。”苏又夏放小卿宝下地。 小卿宝立即撒欢的狂奔起来，逃离二姐的魔爪刻不容缓！ 苏又夏刚丢下手里的活儿，小卿宝就快跑没影。 她急急忙走出院子，亲眼看到小卿宝上半身趴着高高的门槛，下面小土豆腿奋力一蹬，便滑了进去。 她挑挑眉，摇摇头，便回去了。 屋顶上的梁俊，看到小卿宝走进来，大掌随手一挥，那道大门再次关上。 小卿宝一路畅通无阻的跑去书房。 书房是小哥哥最爱呆的地方，这个时候很有可能在那里。 她路过凉亭，眼看着穿过这个小花园，就能到达小哥哥的书房。谁料，就在这时，意外陡生！ 她的身体突然凌空而起，整个人伸手蹬腿，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八爪鱼。 “哟，哟，奶娃娃的萝卜腿跑得倒是飞快。可是再快，也快不过我老人家。这不，我老人家一抓，就将你提溜起来了。” 疯无害笑得贱兮兮的，手上抓着奶团子后背的衣物滴溜一转，将小卿宝跟陀螺一样转悠。 小样儿，这回还不得落到他手里！ “尼柴萝波！尼全家萝波！放开！放放！” 小卿宝胡乱蹬腿，小手手也挣扎着。因为她发现，上次她垂手垂脚，也没能增加他半点负担。 没天理哇！咋一个个都爱提溜团子！ “你手上抓的是什么？”疯无害看到了，毫不客气的将她手中的铁皮石斛，夺过来。 旋即，一双老眼露出惊喜的神色。 小卿宝呜哇鬼哭起来：“哇哇哇……” 疯无害可顾不得奶团子发脾气，他端详着手中的铁皮石斛，一边品评：“枝茎坚实饱满，一看品质就相当不错。” 他直接放了一根到嘴里咀嚼，胶感十足，品质如他所料，两个字：“极好！” 奶团子人虽是小小的一只，不妨碍她哭声震天，一下子招来了人。 第259章 抛物线卿宝 刘昌率先赶到，人没走近，便隔老远喊道：“疯无害，你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老是惹哭一个奶娃娃。” 疯无害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奶团子丢过去。 小卿宝跟一道抛物线一样，小身板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坠落到刘昌所到之处。 刘昌眼皮一跳，立马双手稳稳接过，行动间丝毫不见慌乱。 抛物线.小卿宝踏踏实实的窝在刘昌怀里，整只团子懵了懵，一时没能从被当成物件，抛来抛去中回过神来。 刘昌低头问怀中的奶团子：“卿宝怕不怕？” 小卿宝抬头看到靠山来了，立马不懵了，忙着告状，指着疯无害：“那那！坏伦！抢我哒东西！呜呜坏伦……” 小卿宝不看则已，打眼瞧见疯无害在啃食她带给小哥哥的铁皮石斛，更是呜哇呜哇哭起来。 她带来的本就不多，本想着只拿给小哥哥尝尝鲜，万万没想到半途被截胡。 坏老头儿还立刻给吃上了，抢都抢不回来，这找谁说理去？ 刘昌眉头一皱，正要说话。 这时赶过来的拓跋修，冷沉着一张小脸：“你一个老头子，抢人家小娃娃的东西，臭不要脸！” “我才想说呢！你个臭小子老是对我大呼小叫，不见尊敬我老人家，信不信我立刻将你的黑炭皮肤皴裂成渣渣？连你目前这副尊容都维持不住？”疯无害气哼哼的拿眼角藐视他。 打从第一眼起，他就看这臭小子不顺眼，拽得跟二百五似的。 若不是为了师门千百年的基业，不至于在他手中毁于一旦，也免于得罪宫里的那位，他才不会尽心尽力伺候这臭屁小祖宗。 天可怜见的，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整日对着他这张臭脸，也是没谁了。 当下他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反正臭小子就是一个病秧子，他一根手指头都能将他给秒了。 拓跋修的脸色铁青，天底下也就只有这个老头儿敢用这副态度对待他。嫌弃他不够尊老？他倒是拿出能让人尊敬的派头出来啊！ 偏偏宫里的太医都不中用，他能活到今时今日，的确有赖于他。 因此，只要疯无害做得不太出格，他和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拿他如何。 只是，所有人都想着救他，唯独他自己不想活。 他早就想着，与其总是忍受痛苦，忍受煎熬，不如早早死去。 他一次一次的体验濒临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被救活过来，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这种差点死去，又重新活过来，所承受的非人折磨，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大家都只觉得，他活着就好，不会去想他经历了什么。 刘昌叹气：“疯无害，我们也没怎么着你，难道你觉得抢一个奶娃娃的东西，你还有理了？你想要什么，我们何曾没有满足过你，但卿宝不一样。卿宝不欠你什么，你没必要老是捉弄于他。” 疯无害吹胡子瞪眼，气呼呼的道：“我这是为了谁？你猜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这黑炭小子！” “ 实话告诉你，这奶娃娃手中的东西，叫铁皮石斛，可谓是石斛中的佼佼者，素有九大仙草之首的美称。铁皮石斛也是传说中的“救命仙草”，将新鲜的铁皮石斛汁水，喂入身体极度虚弱的垂危病人口中，可使其起死回生。” 疯无害甩给他们一记蔑视的眼神：“它价格千金，市面极少有卖。因为铁皮石斛大部分长于悬崖峭壁之中，或者深山老林的树上，又有人叫它千金草。” 刘昌第一时间想到，拓跋修每次毒发，若是能用上铁皮石斛，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疯无害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带着一丝得瑟的笑容，“对臭小子的病情来说，野生铁皮石斛的价值，甚至高过人参和灵芝。” 拓跋修板着一张小脸，“那也不能强抢，这是属于卿宝的东西。” “没事事，送小的的哒。”小卿宝听到是给拓跋修用，便大度的不予计较。 拓跋修的神色缓了缓，“谢谢卿宝。” 他心中流淌过一丝暖流，这么小的一只，有好东西都会想着他，值得他真心相待。 疯无害挑了挑他那道——这辈子都没有修过的长眉，颇有兴味的道：“想不到你一个奶娃娃，竟有此等心意。行吧，就冲你拥有一颗感恩的心，我老头儿以后尽量少捉弄你。” 坏老头肯退让一步，小卿宝赶紧谈条件：“不要转转。” 老是将她提拎在手里转圈圈，转得她头昏眼花，反胃呕吐。 她再也不愿意体验，这种恶心巴拉。 疯无害笑吟吟：“好，那你告诉老头儿，你这些从哪里来？” “栽完啦！”小卿宝实话实说。 疯无害微蹙眉，追问道：“摘完了？谁摘？” “石大呼。” 倘若铁皮石斛真能减轻小哥哥的痛苦，告诉他又有何妨。 她估摸着，石大夫不会把全部铁皮石斛留在家里，会将一部分卖出去。卖谁不是卖？与其卖给别人，倒不如卖给小哥哥。 昌伯在外头，不一定能买到品质如此好的铁皮石斛。端看石大夫把铁皮石斛拿到手的那一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就能明白过来。 疯无害对村里的情况不甚熟悉，小卿宝不清不楚的发音，让他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 什么呼来着？ 刘昌道：“是村里的大夫，姓石。若铁皮石斛当针对小主子的病情大有裨益，你全都买回来，无论多少银子。” “好嘞！这可是你说的！”疯无害一双老眼忽闪了两下，心想：这回还不抽到水！ 他一把将手中的铁皮石斛丢给刘昌，刘昌熟门熟路的精准接到手里。 他们露的这一手，把小卿宝瞧得一愣一愣的，她刚才就是妥妥的“铁皮石斛”。 哎，邻居家的每一个人都深藏不露啊！ 她原本以为，刘昌只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伯伯，不曾想却是个会武的。 疯无害不仅会医术，并且武功深藏不露。 还有时常在屋顶上蹲守着的梁俊大哥哥，一言不合就飞来飞去，想来武功最高吧。 第260章 全赖许娘子提前告知 就连厨房里的胖婶，每次煮出来的美食，根本不是普通的厨娘所能做到。煮出来的食物味道，堪称顶级！ 最最神秘的是她的小哥哥！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副病入膏肓的病秧子模样，却能使所有这些高手都俯首帖耳，没有一个敢违逆他的意思。 她不止一次深深的觉得，这条大腿粗得很！ 她才不会那么笨，一条一条大腿的去抱。 她只要抱好小哥哥这条粗大腿，就等于抱了一屋子能人异士的大腿。 她真真儿是世上最聪明的宝宝！小卿宝骄傲地想着，在心里美美的夸赞自己，连带着表情都是那种美到冒泡的美好。 走路的过程中，拓跋修忍不住侧目看她好几回。 好想知道奶团子的小脑瓜在想什么？如此轻易快乐。 待小卿宝从自己编织的美泡泡中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昌伯抱到一处厅堂。 胖婶看到他们来， 笑道：“卿宝来的正好，陪你小哥哥吃晚饭。” 小卿宝下意识摇头：“娘亲让我灰家家……” 小卿宝突然消声了，因为胖婶端着精美的菜肴上来。 托盘上的菜式不仅摆盘精美，那香喷喷的气味，不断窜进她的鼻子，直叫她垂涎欲滴。 胖婶一边摆上，一边假装没听到，介绍菜式：“这一道是黄焖鱼翅，以鱼翅为主料，佐以慢火炖制的鸡汤料理而成；第二道是荷包里脊，用猪里脊肉、香菇、玉兰片等原料，制作的形似荷包袋的菜肴；第三道是简单的蔬菜，大白菜、青瓜丁辅以酸甜可口又开胃的酱汁。” 小卿宝的视线随着胖婶的动作，紧紧地盯着美丽的菜肴。 家里都是粗茶淡饭，何曾有机会见识此等美食！ 整道黄焖鱼翅呈现金黄色泽，鱼翅更是黄得亮晶晶。 荷包里脊的外表，真真像是一个用金黄绸缎做成的荷包袋。 第三道说是寻常的蔬菜，不过那酱汁浓郁，上头点缀着红色一点点，不晓得是什么。 小卿宝糗事重演，嘴角露出可疑的晶莹剔透之物。 胖婶当然瞧见了，笑着追问：“小卿宝要回家家做什么？” 小卿宝立刻很没骨气的改变主意：“不灰啦！” 说罢，口水滴溜出嘴角。 就在那一刹那，小卿宝瞳孔地震。 卿宝大佬又要出糗了吗？！ 晶莹的口水滴溜到半途，被眼疾手快的拓跋修用帕子擦拭干净，才不至于出现上次那种糗事。 卿宝大佬的瞳孔立刻恢复淡定。眼神儿在地震与平静之间切换自如！ 鉴于上次卿宝流口水的剧烈反应，拓跋修本想假装若无其事。 然而，小卿宝实在太萌了，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胖婶笑到不行，肚子一抽一抽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强行憋住笑，好不容易把适用于奶团子的小碗、小勺子，稳稳的放到她面前。 这是她特意为小卿宝备下的用餐工具。 小勺子是木质制成，一看就打磨得很光滑，手柄上端雕刻着一条可爱的锦鲤。鱼头胖嘟嘟的，超级可爱。 小碗两端有两个手柄，也是胖嘟嘟的鱼头，一看就是同款。 “谢谢婶婶。”小卿宝非常开心，口齿也伶俐起来，奶萌萌的嗓音脆生生的甜。 刘昌自动自觉的出去喊梁俊，好让他去转达一下，小卿宝在这儿用晚餐一事。 梁俊接到任务时，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 刘昌狐疑的多看了他两眼，可是梁俊已经转身呼啦一下飞走了，甩了他一脸风。 小卿宝拿起她的小勺子，首先伸向那一道颜值非常高的黄焖鱼翅。 结果可想而知，她的手筋骨没有发育完全，又拿不了筷子，小勺子怎么舀都舀不到鱼翅。 拓跋修见状，率先夹了一筷子鱼翅到她碗里。 小卿宝立刻低头，小嘴含着碗的边缘，小手握着小勺子，一下一下的扒拉着鱼翅，正式开吃。 拓跋修给她夹了一小筷子后，剩下的都是赶回来的刘昌来伺候他们俩。 有昌伯贴身侍候，小卿宝省去了动手去夹菜的高难度动作，像一只馋嘴的小猫咪，嗷呜嗷呜吃起来。 拓跋修看着奶团子干饭，很是下饭，胃口比平常好上许多。 外头，陶村长从许娘子家里出来，遇到不少人。 许娘子是一名寡妇，身为男子都会主动选择避嫌。 陶村长亲自去许娘子家，一定是有什么事，于是便有八卦的人问起来。 “村长今儿咋去许娘子家串门子？” 陶村长笑呵呵的跟那人说起：“我这不是正从县里回来吗？县太爷嘉奖了许娘子十两白银，我代为转交。” 那人震惊了！连同其他几个路人甲乙丙听到这话，同样吃惊不已，纷纷围过来问为什么。 陶村长便一五一十的把许娘子梦中显灵一事说了出来，大家才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得以保住粮食，全赖许娘子提前告知。 陶村长对断亲书不能在衙门备案一事，选择闭口不言。 能拖住一时是一时吧。不过再有些天，秀才就该放榜了，苏诚也该回来。到那时，老苏家的人都该知道。 许娘子因梦中显灵，跟陶村长说出预告有大雨一事，村民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家家户户都知晓了。 原本有人不相信的，可是县太爷那十两银子，彻底打消了所有人的怀疑。 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念过书，村长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县太爷更是断案如神，且管理一个县的英明大人。 他们两个都这般说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老苏家是苏老二首先得到消息，当第一个路人问陶村长话时，他就在不远处听到了。 听完后，苏老二第一时间跑回家，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最近老苏家里过得鸡飞狗跳。 一来是因为一场大雨，导致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家里人的脸色每日都阴沉着，一个个只会互相指责。 苏老婆子骂得最为厉害，苏老爷子忍无可忍时，偶尔会抄家伙，把苏老婆子好一顿打。 二来，原本老苏家的蛭虫，都指望着老大媳妇方氏出银子，去买粮食填补这个窟窿。 第261章 老苏家的糟心事 方氏因为摔倒在地，被沙砾擦伤，导致脸颊出现了许多破皮小伤口。 她去镇上看了有名的大夫，大夫说她的脸会留下疤痕。 方氏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唯一引以为傲的就是，比其他农妇要光滑白皙的皮肤。 如今她连唯一引以为傲的好皮肤都毁掉，心情不好，钱也不乐意出。 “嗷！别打啦！再打下去，我老婆子都要花钱看大夫了！” 苏老婆子抱头鼠窜，首先想到的是抛费银两治病。 “阿爹，别打了，我刚才在外面听到，村长给了老三媳妇十两银子？”苏老二夺过苏老爷子手上的长棍。 苏老爷子正打得气喘吁吁，便顺势丢掉长棍，坐了下来。 苏老婆子刚刚努力躲避苏老爷子的棍棒，一时没能听清楚。 此刻，她顶着一头散落的头发，老脸被揍得鼻青脸肿。 浑身的衣服都皱巴巴的，瞪着凶狠的眼睛，对苏老爷子怒目而视。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为这个家付出，结果一出事，大家都把过错推到她的身上。 明明全家最勤劳是她，其他人懒得跟蛇王一样，动一动都跟要命似的。没有她，整个家都得喝西北风！偏偏一个个都厌烦她。 “说清楚，村长怎会给老三媳妇十两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老爷子拿起旱烟袋锅子，点燃了吸起来，眉间的皱褶拢成深深的沟壑。 断亲后，老三媳妇越过越好，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他们家的好，他不能沾到半分好处。 “什么！老三媳妇得了十两银子！” 苏老婆子这回听清楚了，身上的疼痛都顾不得。 苏老婆子捂着受伤的嘴角，仍不忘给许娘子泼脏水。 “村长跟她有一路吧！否则怎会给她十两银子！我就说嘛，村长怎么一直护着那个狐媚子！原来事儿在这等着！” 苏老二都要给他娘翻个大白眼，“压根不是你想的那回事！阿娘，你省省吧，就别臆想，总惹阿爹生气了。” 苏老婆子怒目而视：“那你说说，咋回事？” 苏老婆子不爱干净，头发好些天没洗，这会儿乱成一团糟。连苏老二都嫌弃的别来脸，何况苏老爷子天天跟她睡同一张床。 “我听村长说，原来老三媳妇就是预知提前下雨的高人，是老三托梦告诉她。她转告给村长，村长再跟大家说。” 苏老二说完，苏老爷子眉头更是拧得死紧。 “老三托梦？”他咋就不信呢！ 苏老婆子又想到颗粒无收的水稻，心痛得一抽一抽的，狠得骂骂咧咧：“那个扫把星！老三托梦也不来说一声，好歹我是老三的娘！她居然做到这个份上，不顾念半分婆媳情义，整日里花里胡哨，勾搭村长……” 苏老二不由得低吼：“阿娘！别说有的没的，把她手里的十两银子倒腾过来才是正事！” …… 房间内，方氏对镜自照，顾影自怜。 外头苏老二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的脸变成这样，许娘子功不可没！ 苏老大也不爱回家看她这张丑脸，这会儿不知去哪厮混。 她如今对许娘子恨之入骨，把自己脸上毁容的事，全部推到许娘子以及外头那个死老太婆身上。 许娘子居然能得到县太爷嘉奖的白银！整整十两啊！ 如果许娘子能够亲自跑一趟老苏家，告诉他们老三托梦将会下雨，那家里的粮食就能保住。苏老婆子也不会追着许娘子要粮食，她的脸更不会出事！ 对！一切都是许娘子的错！ 造成庄稼颗粒无收，是许娘子的错！导致他们家庭不和睦，也是许娘子的错！她毁容，更是许娘子的错！ 想到这里，她眼睛闪过一丝怨毒，搁在大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掐进皮肉。 此时屋内，苏老爷子他们商量妥当。他们知道自己明着去抢去拿，肯定会跟之前一样，得不到那十两银子。 苏老爷子拍板：“院试快放榜了，阿诚也是时候差不多回家。他是读书人，办法多得很。到时候咱们问一问他的意见，再见机行事。” 想到苏诚，苏老二脸上浮现笑容。 虽然不是亲儿子，但举全家之力供他一个人读书，正所谓付出的越多，爱的越是深切。 苏诚能考中秀才，他也能得利。 苏老二不知哪来的自信：“阿诚一定能考中秀才！上回便听他说，他这一次有绝对的把握。” 甭管老苏家如何算计，且看梁俊的一颗春心荡漾的少男心，如何再次落空。 梁俊收到刘昌要他转达的消息后，在去隔壁屋之前，他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好让自己不要笑得跟傻子一样，又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然后他设计且复习了两下，待会儿见到苏迎春时该说的话。 最后，他飘飘然的落在隔壁屋的院子正中央。 他还没怎么着，许娘子一眼就看见他，并且热情的招呼他。 “梁俊小伙子，这回有什么消息要转达？是卿宝在你们家闯祸了吗？” 梁俊条件反射地答道：“没有。卿宝在陪我家小主子吃晚饭，让你们不必等他。” “喔！我明白了，谢谢你。”许娘子笑着点头。 她见梁俊依然站在她家院子里，眼神看了看四周，然后定睛在屋内，便礼貌问：“你家小主子还有别的事要你转达吗？” “没，没有。”梁俊有点懵了，他把话都给未来丈母娘说完了。见到漂亮大姑娘，他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并且，他瞧着未来丈母娘疑惑的眼神，好像他继续待在这里，显得多么不合情理。 他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哎呀，多好的机会啊！漂亮大姑娘就在屋内缝补衣物。 他透过敞开的屋门，见她正在屋里头一针一线的缝补衣物。整个人都透着温婉、贤惠、善良的美好品德，可见娶回家，该是多么勤劳、温柔的妻子啊！ “小伙子？小伙子……”未来丈母娘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梁俊不得不收回视线，一言不发，转身飞回自己的地盘——屋顶。 第262章 考中秀才 许娘子回头看了看屋内沉迷于做针线活的苏迎春，又抬头看了看隔壁屋顶上，抱剑迎风站立的帅小伙，脸上的笑意渐深。 没想到她的大闺女有此魅力！能够吸引这样的能人！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入赘？ 想到这里，许娘子的大拇指揉揉自己的眉心。 大闺女很好！村里但凡说起迎春，无不竖起大拇指。本来有很多不错的小伙子，都能由着大闺女挑选。偏偏入赘这一条，生生卡住了绝大部分优秀的小伙子。 许娘子寻摸着想个办法去打听打听，看那梁俊是否愿意入赘？若是不愿意，他与迎春之间的事，不如就此戛然而止。 繁忙的秋收时节一天天过去，家里的谷粒慢慢的处理得差不多。 其间，苏又夏和苏凝秋抽空去山上摘了一茬山捻子，卖给疯无害老头儿，小赚了一笔私房钱。 如今阿娘手握逾千两，春夏秋冬都有零花钱用。 苏迎春的腿伤好了许多，虽然走路得顾忌着，但是不会像之前那样，小小的动一动就痛得厉害。 相比于其他村在暴雨中丢失了许多粮食，青石河村的大部分村民，小日子过得平静又安然。 打破这一方宁静的是，敲锣打鼓来通知他们村有人考中秀才的好消息。 坐在榕树头乘凉的老头子和老婆子、小孩子等闲杂人等，呼啦啦的跟着报信的人走。 一些在屋内的人听到动静，也出来凑热闹。 “难道苏诚真的考中了？” “保不准是陶德绵呢？” “说不准两个都考中了！” “若是两个都考中了，咱们村可是头一村！别人家的村，几十年来能出一个秀才，已算是顶呱呱。” “一个也很好，咱们村都是先辈逃荒而来，根基不稳，能出一两个秀才，咱们村儿也算是在县里有些地位。” “对啊，咱们村出了秀才，就不容易被县里忽视，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这会儿天时尚早，许娘子一家都还没有吃早饭。 敲锣打鼓声那么响，又那么多人闹哄哄，七嘴八舌。哪怕住在村尾，她们也能听出一片熙熙攘攘。 苏又夏第一时间啐了一口：“卧槽！大堂哥当真考中秀才？！阿娘，以后咱们怎么办？老苏家出了一个秀才，大堂哥以前就拿鼻孔看人，以后还不得拽的跟二百五一样！” “二妹，你别跟那些不好的学，姑娘家的仪态呢。咱们即便是乡下姑娘，也得……显得不那么粗俗。” 苏迎春也很关心大堂哥是否考中秀才，不过到了此刻，一切已成定局。对付老苏家的人，她们只能选择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她更关心二妹不要朝“女土匪”的方向发展 “又夏，你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谁中了秀才？别忘了村长的儿子，德绵也有考秀才。” 许娘子这会儿哪有时间挑剔二闺女态度粗俗的问题。 说实话，她很在意苏诚能否考中秀才。 甭管以后用什么办法，只要一个秀才的身份压下来，她们还不得什么都听老苏家。 苏又夏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 其余的人原来等着开饭，这会儿都没有了胃口，一个个都忐忑不安。 正常人若是族里出了一名秀才，都得笑容满面吧，因为这是光宗耀祖的事。 可是如果出了一个秀才，代表着她们家受欺压的程度越重，那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反而是充满着忧心忡忡的烦恼。 苏又夏跑向那一堆移动的人群当中。 跑着跑着，她忽然发现那堆人群不是往老苏家的方向移动，而是去往村长家。 她心中一喜，心想：难道考中秀才的只有德绵哥？ 苏又夏追过去，果然看到敲锣打鼓的人停在陶村长家门前，只听那人高声喊道： “恭喜陶家陶德绵公子考中秀才！” 正在吃早饭的陶村长一家人听到闹哄哄的声音，连忙放下碗筷，走了出来。 敲锣打鼓的人再次恭喜：“恭喜你家陶德绵陶公子考中秀才！” 陶村长笑得整张脸跟一朵大菊花似的，连忙回头喊他的媳妇去拿铜板，打赏给报信的人。 苏又夏看着大家纷纷去道喜，正想问村中是否还有其他人考中秀才。 这时，桂花婶扯着尖锐的嗓音，问出她心中最想问的事：“小兄弟，陶德绵他考中秀才，那苏诚呢？” 敲锣打鼓那两人被问得一脸懵：“谁？哪个苏诚？” “我们村的呀！老苏家的苏诚，他也去考秀才了，他有没有考中？” 那人笑呵呵的道：“你以为考中秀才的人跟大白菜一样，满大街都是？你们青石河村就只有陶公子考中秀。” 苏又夏心中大定，心中高兴得几乎要蹦达起来。 太好啦！那个鼻孔朝天的大堂哥没有考中秀才！ 噔噔噔噔噔噔噔…… 苏又夏心中一路高歌，快乐的飞奔在回家的路上。 她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榕树头那边停着一辆马车。 她好奇的看多了几眼，突然马车里头有人掀开门帘，有人从里头走出来。 她倏忽瞪大眼睛，那个人不正是唐瑞吗？那个为了考取秀才，好几个月不曾见过的义兄唐大哥，怎会出现在他们村？ 不远不近的距离，苏又夏亲眼看到，他非常有礼貌的行了个礼，跟榕树头那个连路都慢吞吞挪着走的老阿婆问话。 “请问苏夏家里怎么走？” 老阿婆看着他，把耳朵往他嘴边凑，大着嗓门问：“你说什么？” 唐瑞终于明白症结所在，老阿婆耳朵听不清。 于是他拔高嗓音问：“你们村那个叫苏夏的小兄弟，家在何处？” 老阿婆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定定的看着他：“哪有苏夏？我们村只有一个苏又夏，耍我老太婆呢。” 老阿婆嘴巴骂骂咧咧的，偏偏说话颤抖，话说出来，就变成嘟嘟囔囔的含糊不清。 老阿婆送他一个眼角杀，便杵着拐杖挪腾着她的蜗牛小碎步，离开榕树头。 那些腿脚灵活的人都跑去看秀才了，没有人陪她老婆子聊天，不如回家呆着。 第263章 苏又夏急得团团转 唐瑞看着老婆子颤巍巍的离开，感到无可奈何。偏偏榕树头下只有一个老婆子，他找不到别的人来问。 苏又夏见他在找自己，又惊又喜，只不过惊大过喜。 她之前一直以男子的身份与他结交，此时此刻她身穿罗裙，虽然打扮简单，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万一被他瞧见，一切都穿帮了！该如何是好？ 苏又夏急得团团转，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回家，向家里人求救。 苏又夏转身一溜烟的跑。 “前面那位姑娘请留步！请问一下，你们村那个叫苏夏的小兄弟，家住在哪间屋子？” 苏又夏整个人顿住，身体僵直，保持着奔跑的高难度姿势。 唐瑞看到她的背影了！还问她的家住在哪儿？这不是啪啪打脸嘛！ 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正面。 苏又夏想到这里，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狂奔回家。 被甩得远远的唐瑞，看得一脸懵。 这村里的姑娘好虎啊！他就没见过有姑娘跑那么快！ 那姑娘为何听到他的问话就跑路？跟后面有狗追似的。 “难道是我的声音吓人？” 唐瑞抬起折扇，轻点下巴，问的自然是身后的书童。 书童唐有才道：“绝对不是少爷的声音吓人，我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好生奇怪！问的一两个人都不回答。这村子明明不大，怎的找个人如此艰难！” 唐瑞手中的折扇一敲，唐有才立即委屈的用手摸摸敲不痛的额头：“我说的是事实。” “也许这个村里有自己的习俗，咱们外来人，他们有所顾忌也说不定。村子小，咱们走走看，也许路上就能碰见呢。” 唐瑞看了看四周，心情有些激荡。想着跟义弟好久不见，突然来村里找他，他一定会很惊喜。 待义弟得知他考中秀才，必然会替他感到高兴。 苏又夏疯狂跑回家，气喘吁吁。 一家人正等着她，苏凝秋连忙给二姐倒水。 苏又夏摇头摆手，说出口的第一件事不是苏诚有没有考中秀才，而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问她们：“怎么办？怎么办？唐大哥来了！他跟村里人打听苏夏，他来找我了！阿娘！大姐！我该怎么办？要穿帮了！呜呜！” 苏又夏转得跟陀螺一样，家人们看得头晕眼花。 陡闻这个消息，许娘子还好，不觉得有什么。 苏迎春同样惊了一小把，却并没有苏又夏那么惊慌。她可没有苏又夏那样，把唐瑞骗得团团转。 许娘子和苏迎春都没有想好，自然不能马上回答，苏又夏却要等不及了，又无头苍蝇一样，往外走：“我得回房换衣服，打扮成男子的模样。” 苏暖冬忙跑去拉住她：“二姐，你这是往外头走，不是回房间的方向。” “哦？喔！”苏又夏转回来，一头扎进房间。 苏迎春回过神来：“阿娘，认识唐少爷那么长时间，都是以男子的身份相交，我也去换回男子的装束。” 别说苏又夏，便是她自己，都没有做好以真面目面对。实在是太突然了！先用之前相交的模样面对吧。 毕竟，撒谎骗了人家。 许娘子点头：“去吧，我出去领他过来。” 就怕村里人多说闲话，把两个闺女作男子装扮的事，给秃噜出来。 此前苏迎春和苏又夏每次去镇上，都是女扮男装，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村民们并不知道，两个闺女用男子的身份诓骗了某个富家少爷。 唐瑞突然找来，主打一个猝不及防。当下，许娘子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就怕唐瑞知道了两个闺女的真实身份，导致双方不自在。也担心她们以后卖山货去仁德堂，人家不会好好做交易。 许娘子被两个闺女的行径搞到心里没底，两个大闺女更是在房间手忙脚乱的换衣物、梳男子发型。 “许娘子，有人找苏夏。刚好我把泡制好的一些铁皮石斛拿过来，便领他过来了。” 许娘子正要走出屋门，石大夫笑呵呵地领着唐瑞进来。 苏又夏刚才风一阵刮回家，连院子的门都没来得及掩上。 许娘子暗中狠松一口气，得亏两个闺女闪得快。 其实许娘子也不晓得该如何跟唐瑞解释。尽管她的初衷是为了两个闺女的安全着想，原也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坏事。 不过又夏极其紧张，迎春也怂包。 唉，终归是一件撒了谎的事。罢了，见步行步吧。 “许伯母，多日不见，一切可还安好？”唐瑞行了一个书生的作揖礼，笑着朝许娘子问好。 许娘子微微笑开来：“好，好，一切安好。刚才石大夫说，你是来找苏夏？” 许娘子为了确认一件事，不待他回答又换了一种问法：“我的意思是，你来我们村，特意找苏夏？” 唐瑞大方应道：“就是来找我的义弟苏夏。” 许娘子笑意渐深，二闺女给唐瑞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见他找迎春，偏来找她？ 这义兄义弟什么的，怎就没迎春什么事？ “这些铁皮石斛，我都泡制完了，放个两三年不成问题。” 石大夫把手中扎的一把铁皮石斛交到许娘子手上。 “这，石大夫，你太客气了，这些铁皮石斛如此珍贵，我家又……小夏不过是帮你采摘回来，你咋给这么多？” 许娘子客气又感动，石大夫时常不收他们家的诊金。就算是收取，也只象征性的收取少量的药钱。 “这本来就不多，我把许多卖给你家邻居，赚了好大一笔银子。”石大夫朝着隔壁屋略一抬下巴，然后笑呵呵道：“我先走了，家中还有些药材等着我回去处理。” 石大夫走后，唐瑞在屋内环视一圈，只看到苏凝秋、苏暖冬和小卿宝坐在饭桌旁，三姐妹神似的黑葡萄大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他。 她们乖乖的等着人齐开饭。 唐瑞对几个小的没啥兴趣，不过被大刺刺盯着瞧，礼貌上总得打个招呼，何况都是苏夏的妹妹们。 于是他笑着微微颔首，“各位妹妹们好。” 第264章 假装我家好客 苏暖冬和小卿宝唰地一致看向苏凝秋。 苏凝秋正要说唐少爷好，不过察觉到两位妹妹的动静，扭头看过去，对上妹妹们澄澈的目光。 苏凝秋眨巴眨巴秋水眸，少爷二字在嘴里绕了一圈，出口便是：“唐大哥好。” 于是苏暖冬和小卿宝一起跟着叫人：“唐大哥\/唐哒的好！” “欸！都好！大家都好！” 唐瑞不由得露出愉快的笑容，妹妹们都长得水灵又可爱！他摸摸离得最近的苏暖冬的漂亮小辫子。 他也挺喜欢这样的妹妹们。 唐瑞没见到苏又夏，便问许娘子：“这一大早，怎么不见苏夏小兄弟？哦，对了，还有苏春大兄弟？” 瞧着他那张笑容明亮的俊脸，许娘子暗自腹诽：你还晓得一大早？这么早突袭过来，也没半点不好意思。 “她们在房间，等一会就该出来用早饭。” 直到此时此刻，许娘子依然都没有把唐瑞和苏又夏联系在一起。她只觉得对二闺女莫名其妙的结交一位异姓兄弟，心中有些无语。 唐瑞明了的点头：“伯母，我来的唐突实在是罪过，希望你不要介意的好。” “说哪里的话！我家好客，你来得正好，我们家正准备吃早饭呢，你还没吃吧？坐下来一块。” 从镇子上来到穷乡僻壤的山村，即使坐马车，也得花上一些时间。院试一大早放榜，估计他连早饭没吃，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二闺女与他这份假兄弟情，不知该如何收场？ 许娘子热情招待，毕竟这位是大财主，家里卖的山货，都指望着他的仁德堂，能卖个好价钱。 人家那么有钱，能来她们的破茅屋做客，勉强称得上是蓬荜生辉。 “那我就不跟伯母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确实还没有用早饭，我一看到自己中了秀才，便第一时间跑过来，想亲口告诉苏夏。想当初她鼓励我，一定要专心考取秀才，不要自以为有点天赋就怠慢。这回我得了案首，可得好好谢谢他。” 唐瑞非常自来熟的答应下来。 不习惯这样直来直去的许娘子，就有点儿不知该如何说好。 一般情况下，不得推诿几遍吗？这唐瑞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呀！ “唐大哥，稀客呀。你到我家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呀！这样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苏又夏朗声说道。 唐瑞眼睛一亮，正要说话。 紧随苏又夏身后，慢吞吞走出来的苏迎春，也跟着说道：“是呀，你若是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就能去准备一些好的东西款待你。” “你们太客气了，不必如此。”唐瑞客气的道。 突然，他朝外面喊：“有才，把我们带来的吃食给拿进来。” 大家一愣，唐瑞自带伙食吗？ 许娘子连忙道：“人过来探望我们已经很好了，怎么还带上吃食呢？” 唐瑞笑道：“因为我没有吃早饭，想着过来跟你们一块吃，顺便庆祝我考中秀才。我特意打包了悦客酒楼的饭菜，还带了好酒。” “什么！你考中秀才啦！”苏又夏惊叫起来。 唐瑞笑容满面：“我够义气吧，得知自己是案首，我便第一时间跑来看你，就是想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 苏又夏惊喜交加，真心替他高兴：“太好啦！你考中秀才，竟是案首！唐大哥，你太厉害了！小弟佩服！佩服之至！” 苏又夏一穿上男装，浑然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一双手兴奋地搭在唐瑞的肩头，使劲儿拍了拍，跟真男儿一般。 许娘子在一旁看得直瞪眼。上次在布庄，被不知情的唐瑞握肩头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自家的二闺女主动往上搭？ 唐瑞浑然不知许娘子的警惕，双手同样搭在苏又夏的肩头上，同样使劲拍了拍，瞧着依然兴高采烈。 “我得多谢义弟的鼓励！自打你那一日鼓励我考秀才，我便谢绝所有的吃喝玩乐，以及亲朋好友的宴客，开始闭门读书，从无一日懈怠。我能考取案首这样的好成绩，与你的鼓励分不开。” “那你可得好好请我吃多几顿美食。”苏又夏朗声笑道。 她心中暗想：太好了，以后去镇子上又能蹭吃蹭喝，还不用花自己钱。 “一定，一定。只要你去镇上，哥带你吃香喝辣。”唐瑞拍着瘦弱的胸膛。 这时，唐有才已经把从悦客酒楼打包来的饭菜，全都一一端上桌。 有烤鸭、麻婆豆腐、醋溜鱼、东坡肉、辣子鸡、清蒸武昌鱼…… 满桌子的菜，香气四溢。一家人本来就肚子饿，这时看着直吞口水。 “大少爷，都摆好了。”唐有才向唐瑞禀报。 唐瑞便对许娘子道：“伯母，这些饭菜可还够？” “够！足够多了！瞧着好极了。”许娘子很实在的道。 满桌子大鱼大肉，能不好嘛！不过考秀才多难啊！他年纪轻轻就考中，且是案首，确实值得庆贺一番。 “都坐下吧。” 许娘子发话，大家都围着饭桌落坐。 “许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今儿暂借你们家，庆祝我考中秀才。” 看得出来，唐瑞心情愉快。他为人大方友善，乐意与他人分享，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傲人姿态。 不仅许娘子，便是春夏秋冬和小卿宝，对唐瑞都完全不反感，反而都有些喜欢这个大哥哥。 “谢的的！” 小卿宝最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美食！此时馋的快要滴溜口水，小嘴巴说出的话也变得脆甜脆甜的。 苏暖冬看了一眼小卿宝，然后有样学样，对唐瑞道谢：“谢谢唐大哥。” “不要客气，我这是占了你们家的地儿来庆祝，还得谢谢你们呢，让我这么高兴。” “我去拿碗筷。”苏凝秋起身。 苏又夏也要起身，被许娘子阻止：“小夏，你陪你义兄说说话，阿娘和你三妹一起去厨房。” 在厨房里，许娘子看着做好的肉饼子和清炒豆角、肉丝炒胡萝卜。 其实这些家常饭菜也很不错，比村里很多人家吃的都要好。 第265章 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相较于唐瑞从镇上有名的悦客酒楼，打包过来的菜式，就显得不够看了。 苏凝秋问：“阿娘，咱们家做的菜，要端出去吗？” 许娘子摇头：“罢了，端出去也吃不完，留着晚饭吃吧。咱们拿碗筷出去便是。” 苏凝秋照做，和阿娘一起端碗筷出去。 唐有才笑着走过来，“伯母，小妹妹，把这些碗交给我吧。” 许娘子知道他是伺候唐瑞的下人，便没有拒绝。 唐有才接过碗，给每一个碗都舀好饭，再一一摆到各人面前。 唐瑞看向娘子，非常有礼貌的道：“请伯母动筷。” 许娘子微微一笑，端起碗，拿起筷子，夹了最面前的一道莲藕肉饼。 唐瑞这是给足她身为长辈的脸面。上次她们去他家布庄铺子买东西，她就觉得这个小伙子很不错，这会儿越看越好。 想想老苏家的苏诚，相比之下，真的够膈应的。 人家唐瑞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尚能平等待人。且看苏诚一个泥腿子家庭出身的读书人，读书都读到满身傲气里去了。 唐瑞手中的招牌折扇递给唐有才，这才起筷，然后大家纷纷开吃。 大家吃着吃着，苏又夏突然惊讶的叫道：“呀，唐大哥，你的碗缺了一个口子，我给你换一个好点的碗吧。” 苏又夏说着，起身就要去厨房拿新的碗。 唐瑞连忙拉住她： “不用，你坐下。碗有一个小缺口算什么，又不是不能盛饭。我避开这个缺口吃饭就行了，读书人不拘小节，懂不懂？” 唐瑞拉苏又夏坐下后，就松开了手。许娘子暗松一口气。 其实，唐瑞早在碗分到他手上时，就发现了这个碗是破的。只不过，他一点都不介意。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能够适应。 上至达官贵人，下到普通的小老百姓，他都能与之相处愉快。他爹说，这是一种不凡的本领，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 唐瑞小小的一个举动，再次成功获取大家的好感。 许娘子瞧着唐瑞跟苏又夏之间的互动，心中暗暗惋惜，多好的小伙子呀！如果不是家境悬殊太大，跟又夏倒是相配。 如今家里倒也不穷，可跟唐家一比，无异于蚂蚁与大象的差距。 虽说土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最为实际，大家都是看财富、看权势待人。富甲一方的商人可比泥腿子活得体面多了！ 许娘子想到手头的银钱，考虑到秋收的工作正在收尾，她得开始着手修建新房子。 家中的家具、生活用品都得换新，要品质好的。 让闺女们一个个都活得像小家碧玉一样，且能嫁给家境不算差的夫婿。 “阿娘，我今儿就能舂完米。明日我可以教小四爬树了吗？”苏又夏吞咽一口东坡肉问。 这几日，小四时不时跑来问她。她想着舂完米，没啥事的话，就可以教四妹爬树玩，算是兑现之前的承诺。 苏暖冬立刻挪了挪小圆腚，眼睛满含希冀地喵向许娘子。 许娘子握筷子的手微顿，想了一下。 农忙渐渐过去，收回家的稻谷都慢慢的处理完，日子该是时候闲下来一些。她们都还只是孩子，既然忙活了好一段时间，就都放松个一两天吧。 “行，不过你得注意点，小四还小，不能让她摔伤着了。”许娘子不放心，不忘叮嘱。 二闺女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叨叨几句，她担心二闺女听不进去。 “哇，谢谢阿娘！”苏暖冬开心的直拍小巴掌。 苏又夏好笑道：“阿娘放心吧，我肯定能看好四妹和卿宝。” 这时，苏凝秋弱弱的举高手：“阿娘，我也想跟二姐学爬树。” 不得不说，许娘子微微愣了一下。三闺女素爱安静，极少提要求。 她很快点头答应：“行吧，又夏，明天你带着三个妹妹去爬树玩吧。你们也忙活了那么些天，都休息一日吧。” 春夏秋冬和小卿宝都乐呵呵的笑了。 唐瑞兴致勃勃问：“爬树很好玩吗？” “很好玩！爬得高高的，眼睛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连视野都开阔了呢。我小的时候，时常爬树，那些个同村男孩子老是嫉妒我爬树快，要跟我比试。结果呀，一个个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苏又夏得意洋洋说完，成功挑起唐瑞的兴趣。 唐瑞颇为惋惜道：“我自幼便要读书，家里人从不允许我做这种事。” “那真是可惜了。”苏又夏道。 她觉得没什么比爬树更好玩！ 许娘子瞥了一眼他们俩，心底隐隐有些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时，苏迎春闲闲的问：“阿娘，粮食都处理完后，咱们是不是要着手准备种萝卜和白菜？” 许娘子点头：“是时候要准备了。不过，”许娘子抬头看了看屋顶，左右看了看屋内的场景，然后说道：“阿娘还是先去找村长问问看，若咱们家要在后院盖新房子，该如何找工匠，买材料。” 听到要建新屋子，春夏秋冬和小卿宝一下子都兴奋起来。 苏凝秋不敢置信：“阿娘，咱们家真的要建新房子吗？” 苏又夏心情愉悦道：“三妹，你问的不是废话吗？秋收前，阿娘就说过，待秋收完后，咱们家就要建新房子。阿娘刚也说了，要找村长询问一番，那肯定是铁板铮铮的事！” 苏暖冬问：“阿娘，咱们家什么时候能住上新房子？小四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吗？” “卿宝也要。”小卿宝忙举小手手。 她也很想要独立的房间！ 苏迎春捏捏小卿宝的脸蛋儿，笑道：“卿宝还是一个奶娃娃呢，就算建成新房子，也得跟阿娘或者姐姐们住一个房间。” 小卿宝鼓着腮帮子。 总而言之，一个个都不放心她一个团子单独睡一个房间呗。 一个个因为要建新房子，既激动，又兴奋。 许娘子笑道：“有，都有。这次建新房子，咱们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卿宝也是。” 第266章 穿帮是她自个儿的事 许娘子摸摸小卿宝的脑门：“等卿宝再长几年，也能自己住一个房间。” “好哒。”小卿宝乖乖答道。 许娘子微微笑开来，最小的闺女最省心。 “不过目前一切都没落实，具体要如何建造，还得找村长问问看。得让村长帮着找工匠，绘地图等等。” 整整一顿饭，唐瑞新奇地看着她们，边吃边闲聊家常。 他在外头，为了家族生意，结交了许多同学、好友，为未来铺路。 他在外头吃席的时候，不妨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但在家里时，他们一家团聚的机会，其实不太多。 因为他父亲时常因为生意在外头奔波劳碌，后来是带着二弟奔波于各处。 他每日只要苦读诗书，认真备考科举，便能让家里人放心。 家里人放心了，父母操心他的事，便日渐稀少，全赖那些下人对他的照料。 家里陪伴他最多的，要数他的母亲和祖母。只是母亲出身书香门第之家，身上的礼仪规矩端得足足的。在饭桌上，一家人都不许说话。如果非得要说话，那也得憋着，等饭后再说。 十万火急之事，也是如此。 他考取童生之后，家人都以为下一轮，他必然考中秀才。不料，他当时名落孙山。 当时家中充满着低压的气氛，大家对他满满的期待，转为失望。一度被认为在读书方面颇有天赋的他，在那段日子，也开始怀疑人生。 明明很多人都是考了很多次，方能考取秀才。可是大概是家人，对他的期望过高了吧。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深。 最后是祖母看不过去，又因念故乡。便以养病为由，把他带到乡下。 正好当时，国子监有一位夫子告老还乡，家人便都同意了。 他待在这个镇子上，时常去请教那位夫子，学业一点也没落下。 他看着苏夏家里人聊天时的那股温馨松弛的氛围，不由得心生羡慕。 别看他出身皇商之家，可是肩膀上的重担一点都不轻。家大业大，偏偏没有一个当官的，为了得到官场中人的庇佑，他们每年都要舍出去许多银子。 那些官员什么事都不用干，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就要吞掉他们的大笔银子。 这种日子过久了，家里人觉得很不是滋味。自己辛辛苦苦在外头奔波劳碌，有时候甚至可能丢掉性命，这才挣下偌大的家业。因此迫切的需要他考取科举从政。 别看他平日里笑口常开，其实一说到考科举，压力大得很！ 唐家在官场上没有依靠，没有踏踏实的后盾，很难保住偌大的家业。 刚好他出生以后，小小年纪就被发现有读书的天赋。父亲便花重金，请夫子来给他启蒙。 打那个时候起，他未来的人生道路，就被设定好。他日后要进入官场当官，自然而然的，继承家业的任务，落到二弟瘦弱的肩膀上。 父亲给他们兄弟俩打造的路线，就是里应外合。 他家里的那些事儿，不管是父母，还是他们兄弟俩，肩头的压力都很大。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他明明拥有许多，却总好像缺少些什么。到今儿，他恍然发现，他们家缺少的，正是眼前这样的温馨相聚时刻。 并不是说他的家庭不好，但是聚在一起的时间，确实很少，烦恼也多，承受的压力也非一般小老百姓所能相比。 “唐瑞，不要客气，多吃点。这些好饭好菜，可都是你带过来。我们都是沾了你这个新晋秀才的光。” 唐瑞在傻傻的发呆，许娘子连忙热情招呼。 “不不不，伯母客气了，都是为了大家一起高兴。”唐瑞笼统的说了一句，然后侧头，低声问苏又夏：“我能跟着一块爬树不？” 苏又夏愣了一瞬，很快开心的点头：“好呀，爬树可好玩了，我带你去爬树。” “咳咳。” 苏又夏笑得一脸灿然，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险。许娘子在一旁，轻咳表示提醒。 苏又夏眨巴一下眼睛，忽然明白过来阿娘暗示的意思，讪讪笑起来。 她却并没有改变主意，都答应唐大哥一起爬树，还能咋样？何况唐大哥对她这么好，时常带她跟一众朋友胡吃海喝，她也想让他开心一下嘛。 二闺女没有拒绝的意思，许娘子有意无意的又瞥了唐瑞几眼。 她不得不在心中撂担子，罢了，罢了，女大不由人，让她折腾去吧。到最后，穿帮也是她自个儿的事。 她估摸着，唐瑞的品性不错，即使到最后发现二闺女欺瞒他，也不至于赶尽杀绝。顶多绝交吧？于是，许娘子便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当大家都吃得十分满足，松弛地坐在椅子上时，唐瑞这才问道：“适才听闻伯母说要建新房子，地找到了吗？要建在哪儿？”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许娘子便道：“我们家的这块地挺宽敞，有前院和后院，能建好大的屋子。当初这个破茅屋建得比较靠前面，其实后院很大。到时候我们建新屋子，就在后院那儿找地。建造的过程当中，应该也能住在前院。” 唐瑞点头，“我明白了。” 随即，他说出自己的看法：“说到建筑工匠，我倒是认识一些能工巧匠。前年我随祖母一起回乡，因为多年不住的老屋陈旧，就在镇子上请了一些口碑不错的工匠。倘若伯母有需要，我可以把那一帮工匠请过来，并且在价格方面，他们不会要价很高。” 唐瑞心里想着，自己可以为他们倒贴一部分。瞧着他们住的这屋子，以及屋子里的陈设家具，处处显出穷困。潦倒不至于，因为一切都摆放得规规整整，干干净净。 “大可不必。我们村里的人建屋子，基本都是请村里人或者邻村的人帮忙，没有你们大户人家那里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是简简单单的屋子，村里的普通工匠足矣。” 像他们这些有钱人家，请的工匠手艺好，且要价不低。 第267章 舂米 在乡下这种地方，建得太好，招人眼红。何况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建那么好的屋子太打眼，容易招来祸事，不合适。 唐瑞只好说道：“既然伯母如此说来，那行吧。倘若以后有什么需要，伯母一定不要客气。我把苏夏当成亲兄弟，伯母便如同我的亲长辈。” 要不怎么说大家喜欢唐瑞呢，处处想要给她们提供帮助，又不乏尊重。 用过早饭后，大家开始忙活起来。 许娘子想到就去做，亲自去跑一趟村长家，商量家里建新屋子的事。 苏凝秋和苏暖冬去后院料理家禽，苏又夏则去舂米。 舂米是一种谷壳分离的活儿，说白了就是力气活。 由于家中没有成年男子，出卖力气的活儿基本都是苏又夏承包。自然而然的，舂米的责任，落到苏又夏身上。 “这个就是你们用来舂米的工具？”唐瑞指着一个石头和木架子做成的工具问。 苏又夏已经把两筐谷粒搬出来，答道：“对呀，唐大哥没见过吧？也对，你从小就不需要像我们一样种地。” 话语间既没有羡慕，也没有觉得可惜，只是一种很平淡的述说。 唐瑞摇着折扇道：“那我今儿可得好好看看，向你学习，免得我爹老是说我‘四体不勤，五谷不识’。” 他这会儿摇折扇，完全没有此前摆谱的意思，这天气是真的热。 舂是由石头砌成的，相当于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石盆，不管多大的力气捣下去，都不会被捣坏。 舂的上面有一个木头支架，支架的一端是木棍，人就是用这个木棍来舂米。 而支架的另一端，需要人用脚踩木棍，踩一下，就舂一下米。 如此这般，就能够将稻谷变成米，实现白米和糠分离。 舂米非常耗体力，家家户户几乎都是成年男子在做，她们家除外。 “叩叩叩叩……” 苏又夏一边踩着木棍，一边发出声响。 坚持一阵子后，哪怕是力大如牛的苏又夏，在酷热的天气中，也开始狂冒汗。 唐瑞适时掏出怀里的帕子，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苏又夏毫不介意，还主动凑过去，让他好好给自己擦一下眼角的汗水。 她最怕汗水流入眼睛，这样会让眼睛刺痛，睁不开。 小卿宝坐在门槛，小嘴巴含着隔壁屋给的糖果，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 爱情刚萌芽的时候，一切都那么单纯和美好。 “要不，让我来试试？”唐瑞毛遂自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你会吗？”苏又夏毫不客气问。 虽然她不忍打击他的自尊心，但说到底在她眼里，这个义兄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儿。 唐大哥平日里大手大脚的花钱，不吝啬请客，不吝啬金银财宝。 说句老实话，她刚开始跟他结交的目的，就是看中他是一个大冤种，自己能蹭到好处。 后来没想到，越蹭越发现，这位义兄人品当真不赖。待人仗义大方，善良又没有架子。 当初，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刻遇到他，去仁德堂卖山货赚到的银子，狠狠地解了她们一家的燃眉之急。 她心中对唐瑞一直存有一份感恩。 唐瑞把折扇塞给身后的唐有才，撸起袖子，露出瘦弱白皙的手臂，嘴上振振有词：“我瞧着挺简单，总体来看，舂米很像捣药，都是一个棒槌和一个盛器。人舂米时，就是用棒槌不断的砸谷子，直到把米糠砸掉。为兄说得可对？” 苏又夏小鸡啄米的点头。在知识方面，她对念了许多书的唐大哥，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这下，他考中秀才，又是案首。苏又夏的这种盲目崇拜，更加上升到一个新高度。连带着舂米这事，都认为他能轻易掌握，就是力气差点儿。 事实证明，人无完人，是她盲目了。 当唐瑞真的开始舂米，脚踩上了，舂米舂得东倒西歪的。 没一会儿，瘦弱书生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腰都直不起来。 唐有才是一旁看的干着急，连忙上前去给唐瑞擦汗：“大少爷，要不我来吧？” “不，不用，我可以。”唐瑞咬牙坚持。 苏又夏抽抽嘴角，有这么难吗？ 古人诚不欺我，原来“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比真金还真。虽然早知唐大哥手无缚鸡之力，可也太弱鸡了些。 不是她小瞧，唐大哥这体力，犹不及她三妹。 “唐大哥，这些粗糙活儿不是读书人干的，还得我来，你到一旁歇息去吧。”苏又夏劝他。 不料，唐瑞好像跟舂米杠上了：“为……为兄可以。” 唐瑞说话都不连贯，偏要喘着气坚持。 苏又夏担心伤及他男子汉的自尊，挠挠头，便由着他去。 门槛上的小卿宝，看着都替唐瑞难受，明明自己没有几把力气，偏要逞强。 二姐都给他台阶下了，仍执拗地坚持着，真是个书呆子。 “卿宝，四姐要去找二妞玩，你要去吗？” 后院的家禽越来越多，苏暖冬一个人喂养不过来，苏凝秋帮忙料理了许多。 三姐干活太利索了，苏暖冬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被打发来带娃。 这可是秋收以来头一遭呢！ 因此，她跟放飞一样，要出去玩儿。当然，她要随身带上卿宝挂件。 “去，去！”小卿宝连声答应，连忙站起来，她再也不想坐门槛吃狗粮。 于是，苏暖冬笑着牵起小卿宝的手。 临出去前，她跟屋内的大姐报备：“大姐，我带卿宝去二妞家玩。” 最近绣活越来越好的苏迎春，在许娘子抽空去镇上买了几匹布回家后，苏迎春给家里每一个人都做了新衣裳。 特别是卿宝，奶团子长得比较快。她给卿宝做的衣服最多，从合身的到稍微宽一些的都有。 苏迎春应道：“好，去吧，别玩太久。家里来了客人，今儿晚饭会早点吃。” “好。”得到大姐的允许后，苏暖冬方领着小卿宝往外走。 小卿宝突然拖住四姐，她捂住裤头：“卿宝要尿尿。” 第268章 田野挖泥鳅 旋即，小卿宝掉头跑回屋里，苏迎春便给她解裤头。 小卿宝捂着裤头，一溜烟跑去如厕。 其实小卿宝如今也能慢吞吞的解裤头，阿娘给她穿裤子的时候，系的都是非常结实而又简单灵巧的结。 不过这会儿要出去玩，小卿宝心急，便让大姐给她解。 苏暖冬等了一会儿，小卿宝很快从茅房出来，又提着裤头去找大姐。 苏迎春给她重新系上，小卿宝这才跑去牵着四姐的手。 姐妹俩蹦蹦跳跳，一起出去找二妞玩。 还未到二妞家，她们走到半途，忽然看到二妞的身影。 不同的是，二妞身边还有他哥来旺以及他哥的几个小伙伴。 当中就有令人瑟瑟发抖的村一霸狗蛋大佬。 苏暖冬纠结着是否要跑回家去，二妞却在这时看到她们。 二妞开心的扬手，大声呼叫她们：“冬冬！卿宝！” 来旺以及他的几个小伙伴打眼看去。 苏暖冬就有些迈不开腿，定在原地。 倒是小卿宝毫不畏惧的喊道：“妞妞姐。” 二妞主动走上前，好奇的捏捏小卿宝，头顶上柔软的豆芽菜：“卿宝好乖哦。” 苏暖冬问她：“二妞，你们要去哪儿？” 二妞答道：“你们来的正好，我跟我哥他们正要去稻田里，挖泥鳅和黄鳝。我们一起去玩吧？” 面对二妞的热情相邀，苏暖冬心里很想去，她今年都没有去田里挖过泥鳅。 但是她有点怕那个叫狗蛋的人，听说他老喜欢用石子扔别人身上，并且十分有准头。她三姐有好几次，被他弄哭了呢。 “走吧，一起，别磨磨唧唧的。”狗蛋的视线落到小卿宝身上。 他没有忘记，上回的田鼠大军追着小卿宝跑的画面，总觉得这个小屁孩有他的奇特之处。 “走吧，走吧。” 在二妞的催促之下，三个人一起跟着狗蛋和来旺他们去田野。 这一群大小孩子当中，毫无疑问以狗蛋为首，狗蛋大佬挑了一块有点淤湿的稻田。 “就这儿吧。” 狗蛋大佬发话，小弟们放下木桶，撩起裤脚和衣袖，开始光脚下田，徒手挖淤泥。 来旺跟他妹妹说道：“二妞，你和卿宝他们先在一旁等着，待我们看看这里有没有泥鳅再说。” 小卿宝也拉住四姐的手，小声叨叨：“脏脏。” 她不是没有来过田地，但走过的路，大部分都是干巴巴的泥土，像这种光脚踩下去，便深深陷入淤泥里的做法，她还不曾体验过。 她打出生起，家里人便把她照顾得干干净净，像这种被淤泥弄得脏兮兮的画面，小卿宝想想就怕怕，也不知道淤泥底下有没有虫子咬。 苏暖冬看得出来，小卿宝很抗拒下田，于是她拍拍小卿宝的小手。 “没事的，淤泥下面也许会有好多泥鳅和黄鳝，可以卖钱哦。卖了钱，四姐可以给卿宝买糖果吃。” 小卿宝很想跟四姐说，她现在实现了糖果自由啦！每次去小哥哥家里，小哥哥和昌伯等人，都会给她的小兜兜里塞糖。 但四姐跟她说完话后，满脸兴味地看狗蛋和来旺他们挖淤泥。仿佛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充满着神秘的力量。 小卿宝学着四姐和二妞姐一样，蹲在田埂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村里的小男孩挖淤泥。 他们的双手和腿脚一下子沾满淤泥。不过他们一个个都浑不在意，腚儿撅得高高的，脑袋埋得低低的，专心挖淤泥。 来旺突然大喊：“老大！是黄鳝！我看到黄鳝的脑袋！” 他的一双黑手，就在那个地方深深的扒拉着。那儿有一个小洞口，正是黄鳝刚才冒头的地方，他就一心一意在那个小洞口挖。 虽然一挖就被污浊的水淹没，不过来旺认准了，就这一个地方挖。只要被他看到，就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小卿宝和苏暖冬、二妞看得紧张不已，一个个盯着来旺的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不一会儿，来旺兴奋地拔起一条黄鳝，高高举起，黄鳝的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扭动着丑陋的舞姿。 来旺哈哈大笑：“瞧，好大一条黄鳝！老大，这儿铁定还有其他的，咱们就在这儿挖。” 来旺成功挖到第一条！还是肥肥的黄鳝！大家伙精神为之一震，倍受鼓舞，对狗蛋大佬挑的这块地方信心满满，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要大展身手。 “二妞，你也要下田？” 听到苏暖冬的问话，小卿宝连忙扭过头去看二妞姐。 二妞跟那些男孩子一样，把裤脚折得高高的，衣袖也撸起来。 二妞边低头撸高衣物，边答道：“嗯，既然有黄鳝，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好东西。冬冬，你也一起下吧。卿宝就算了，他还小，小脚陷入淤泥里，可能起不来。” 小卿宝：“……” 二妞姐小瞧她了叭！她可没那么脆弱，她的力气大着呢，就是怕脏。 小卿宝正想着，没想到她四姐居然也学着二妞姐，光脚光手慢慢的下田。 小卿宝紧张极了，四姐和二妞姐那白生生的小脚丫，一下子淹没在淤泥里。 四姐和二妞姐就这么，成功加入挖淤泥的队伍。 “哇！我手上好像抓到东西！”苏暖冬手下寻摸两下，居然很快抓到活物！ 这种手感令她想起去年，她在河边挖的泥鳅，当时也是这样，泥鳅在手心里滑溜溜地挣扎着。 苏暖冬兴奋地举起小手，果然一条泥鳅在她的手心，疯狂地扭动身体。 小卿宝竖起大拇指，大夸特夸：“哇哦！四姐棒棒哒！” 苏暖冬也算是经验丰富，生怕泥鳅溜掉，连忙一把丢到旁边的木桶里。 孩子们的信心立马高涨起来。 那些男孩子眼见连一个五岁的女童，都能比他们先挖到泥鳅，没道理他们会输给她！ 于是大家更积极的弯腰使劲儿挖，一个个圆腚顶天，根本没时间抬头。 “我也挖到，是泥鳅！” “不止泥鳅，还有鱼呢！瞧，这条鱼肥大着呢！” 一个接一个挖到了，孩子们的声音充满着欢乐。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 第269章 汹涌澎湃的泥鳅 那么多的大小伙一起挖，很快这块地方变成一个小水滩。 大家收获蛮不错，七手八脚的忙活，居然装了八分之一桶的泥鳅和黄鳝，当中还有一条鱼、三只虾。 这块地儿挖得差不多了，狗蛋大佬发话：“咱们再去前面找找。” 于是，一群野孩子呼啦啦的跟着狗蛋大佬走。 这一次，他们来到河边的一块稻田。瞧着半湿的泥田，狗蛋用脚踩了踩，根据经验作出判断：“就这儿吧，咱们挖挖看。” 这块稻田的泥，比起刚才那块要更湿一些。 一群野孩子立刻下田。 苏暖冬和二妞一点都不输男孩子，细胳膊细腿的，跟着一起下田挖淤泥。 小卿宝被留在田埂上，负责看管木桶，无聊到想抠脚丫子。 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小卿宝不由得生出羡慕的心思。 貌似很好玩？ 小卿宝从一开始的嫌弃淤泥脏，担心被虫子咬，到此刻产生了跃跃欲试的心情。 小卿宝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越来越晒，但这些野孩子没有一个想回家。 小卿宝吧唧一下小嘴，纠结：此时不下去玩，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说什么团子腿短，一脚下去起不来，在卿宝大佬面前都不叫事！谁让她天生神力，力大无穷呢！ 小卿宝叉着腰，嗯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她要跟大伙一起挖泥鳅！ 她认真的卷起裤脚，卷起衣袖，脱掉鞋子，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脚丫。 然后，卿宝大佬双手撑在田埂上，慢吞吞爬下田。 她的一双小脚丫一踩到淤泥，竟然出乎意料的舒服！软绵绵的，像给小脚脚敷面膜一样。 虽然身体在下陷，但很快稳住。 “老大，这儿没有泥鳅，也没有黄鳝，更没有鱼，咱们换地吧。” 大家挖了一阵子，没发现任何好东西，来旺便向狗蛋大佬请示。 小卿宝一呆，豆芽菜也停止晃动。 她才下田，咋就要换地？ 卿宝大佬连一条小泥鳅都没有挖到呢！咋就要走了呢？ “卿宝！”苏暖冬发现她的举动，立马吓得惊叫起来：“你怎么下来的？四姐不是让你在田埂上等着吗？这可如何是好？你的裤脚都脏了！” 小卿宝再如何力大如牛，奈何身高，是矮墩子中的矮墩子。 她的小土豆腿一下田，淤泥很快就沾污她的裤脚。 小卿宝低头一看，果真是耶！ 不过头痛的人不是她，而是负责洗衣衫的三姐。 奶团子不担心，大姐还给她多做了好几身衣服呢。就是辛苦三姐了！ 苏暖冬的嗓门拔得太高，大家都看到脏兮兮的奶团子。 狗蛋大佬一个眼神轻轻飘过去，嘴上采纳了来旺的意见：“行吧，换地儿。” 说着，他手上拎着小卿宝的后衣领，就要把团子拎起来，好将她放回田埂上。 谁知道小卿宝反应巨大，举起双手抱住自己的后脖子，撅着小鸟嘴，奋力挣扎：“不！不！拒绝提溜！” 深受提溜其害的小卿宝，简直在用生命，来扞卫自己不成为挂件。 狗蛋被她抗拒的反应，给弄得一愣，便丢开麻烦的团子，没去多管闲事。 狗蛋大佬双手抱胸，不屑地说道：“行吧，有本事你自己爬上来。” 小卿宝嘟着小嘴儿，想了一下。 狗蛋大佬也是出于好意，貌似是她不知好歹。 这么想着，她忽然朝狗蛋张开双手，软萌萌道：“抱抱，抱抱。” 狗蛋大佬不屑的脸上，神色僵硬。 被一个奶娃娃要求抱抱，这种体验，狗蛋大佬不曾有过。 村里的大人们教导小孩，都会让家里的娃娃远离他，生怕被他带坏。村中很多奶娃娃都对他避如蛇蝎，认为他是一个坏孩子。 他神色不是十分自然，但总归是不情不愿的弯下腰去…… “啊呀！” 就在狗蛋大佬突发慈悲，要把奶团子抱起来时，小卿宝突然收回双手，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明亮至极。 仿佛照亮了整个世界。 离小卿宝最近的狗蛋大佬，脑海里第一次冒出这种美好的句子。 “怎么？卿宝被什么东西咬了吗？”苏暖冬紧张兮兮的问。 她带卿宝出来，阿娘说过，要安全第一，可不能让卿宝出事。 “泥鳅！四姐，鳅鳅！” 小卿宝一把抓住四姐的手，随即发现自己抓错了，小黑爪抓住狗蛋的衣物。 狗蛋大佬黑脸，本来挖淤泥时仔细保持干净的衣服，此刻印上一个小黑爪印子。 狗蛋大佬锐利的双眼一瞪，只见外表软萌，暂时忘记内里是大佬的小卿宝，吓得连忙一蹲，旋即屁股被淤泥给弄得全脏。 这下好了，几乎全身的衣服都弄脏污了。 呜呜，三姐，卿宝对不住你！ “卿宝，你的衣服全脏了！”苏暖冬难受，想哭。 呜呜，温柔的三姐不会揍她啦，但是三姐干活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给三姐添麻烦。 狗蛋的手成功提溜小卿宝的后衣领，喜提一只挂件.卿宝。 不过小卿宝顾不得介意，她刚才屁股墩时，小手不忘在水坑里胡乱寻摸，一下子就抓到滑溜溜的东西。 小卿宝眼睛锃亮的同时，被提溜起来也不生气，反倒兴奋地高举小手手。 众目睽睽之下，在狗蛋大佬手中微微晃动的挂件.卿宝，一双爪子真的握着一条黑不溜秋的小泥鳅。 大家的眼睛大亮，狗蛋大佬正想说什么，突然小水滩一阵汹涌澎湃。 污浊而泥泞的小水滩上，不断的窜起一条条黑不溜秋的泥鳅，还有大条的是黄鳝。 汹涌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小卿宝都快要得密集恐惧症了。 然而，这些密密麻麻的泥鳅和黄鳝，全都往同一个方向游去，就是小卿宝站过的地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类似上回抓田鼠的一幕，再次重现在这一群野孩子的眼中。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狠狠给惊住。 连小卿宝自己都惊呆了。 狗蛋大佬发呆的时候，提溜着团子的手松了开来，挂件.卿宝再次踩在水坑淤泥中。 第270章 树袋熊卿宝 与此同时，水坑里的泥鳅、黄鳝游动得更加激烈，争前恐后的游到小卿宝脚下。 小卿宝原本只是被这群野孩子挑起兴致，想要下来玩玩。 没想到会发生眼前这一幕。 小水滩黑水汹涌，一条条黑不溜秋的往她这里涌过来。 有的还有一个劲的在她腿边，亲昵的蹭蹭蹭。蹭不过来的，就在周边疯狂跳跃着，蹦哒着，一条条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十分亢奋，又好像十分亲近的样子。 可是，呜呜！谁来救救团子呀？她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狗蛋大佬第一时间回过神来，赶紧吩咐他的小弟们：“快！快！都给我抓泥鳅！抓黄鳝！” 小弟们纷纷惊醒，一个个来到卿宝身边，在她细白的小脚边，一把一把地抓着泥鳅和黄鳝。 狗蛋大佬的声音，倒是提醒悲催中的小卿宝。她满是黑水黑泥的小爪子，抓着狗蛋大佬的裤脚，拼命往上跳窜。 奶团子发现窜不上去，干脆抱住狗蛋大佬的竹竿长腿，把他的长腿当成树，双手双腿紧紧的抱住树，哦不，是腿，如同一只树袋熊。 脏了！全脏了！小心谨慎卷起的裤脚都被一只奶团子蹭脏污了！ 狗蛋大佬身上的衣物，可都是自己亲手清洗的啊！洗衣服什么的，他最为讨厌！ 奶团子犯了他的忌讳！ 狗蛋大佬整张脸都要扭曲了，大腿用力晃了晃，想把团子晃下去。 孰料树袋熊.卿宝牢牢的挂着，誓死不撒手。 狗蛋大佬又甩了甩，树袋熊.卿宝纹丝不动。 狗蛋大佬：“……” 他造了什么孽？被一只奶团子缠上来！ 来旺兴奋地大喊大叫：“卧槽！我来旺平生第一次，同时抓到那么多黄鳝和泥鳅！一抓一大把！” 竖着两行鼻涕的狗剩，高兴得没边了：“狗蛋哥，太多啦！真的好多好多！这么一抓，得满满一桶都不够装。” 另外的一个小弟铁锅傻笑道：“没事，咱们带来了两个木桶。幸亏是带了两个木桶，不然都不知道如何提回去。” 卿宝大佬忽然没那么害怕了。 身边一个个男孩子笑容灿烂，在她的脚边快乐地抓泥鳅和黄鳝，仿佛过年过节一样的好心情。 野孩子们同心协力抓，大大减轻了那些滑不溜秋的玩意儿，带给她黑压压的密集恐惧压力。 渐渐的，她也沉浸在这些孩子们的喜悦当中，密集恐惧症消散不见。有的是跟他们一样充满欢乐的心情。 啊！原来这就是快乐的童年啊！ 不用上幼儿园！不用小小的一个就要背书，学钢琴，学跳舞……原来，童年可以如此的简单纯粹，如此的开心快乐。 待两个木桶装得满满当当，一个个都乐疯了！ 甭管多大的眼睛，多小的嘴巴，此刻都笑出一口大白牙，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一群大小孩满载而归，回去的时候也是叽叽喳喳。 尽管一起提着两个重重的木桶，脚步却都十分的轻快。 “卿宝，你们姐弟俩先回家，等老大分好了，我再给你们送去。” 在分叉路口，大家各自回家之前，来旺对她们俩说道。 苏暖冬和小卿宝完全不会怀疑，狗蛋大佬会克扣她们的份儿，一起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上一回捉田鼠，来旺哥也给她们送来不少的田鼠。相信这一次，来旺哥也会给她们送应得的份儿。 两个人回到家，与正准备出去寻她们俩的苏凝秋，碰个正着。 两只脏兮兮的小人儿携手，且拿无辜的眼神儿瞅着她。 苏凝秋嘴角抽搐。 其实苏暖冬已经在小河边，给自己和小卿宝都用水洗了洗，奈何身上的衣服依然十分脏污。 “怎么搞成这样？你们掉到泥坑里去了？” 苏凝秋上前，把两个妹妹都转了一圈，看得直叹气。 她洗衣服的时间绝对要翻倍，就头大！ 苏暖冬和小卿宝愧疚地低下头。 只不过愧疚不过两秒，苏暖冬先抬头，兴奋开口：“我们跟着二妞和她哥来旺，还有狗蛋哥他们一起去田里挖泥鳅。我们挖到好多好多的泥鳅和黄鳝，整整两大桶呢！来旺哥他们还说，要给我们分一点儿。” “这么多啊！田里还可以挖泥鳅啊？！”吃惊的唐瑞从一旁插过来。 小卿宝抬头，软萌嗓音响亮回答：“系哒。” 苏又夏给唐瑞解释：“每年秋收刚过，村里很多孩子都会去田里挖泥鳅。运气好的时候，还真能挖到不少。不过他们说挖了两大桶，这也太多了吧。” 苏迎春也走出来，看着脏兮兮的两小只，直摇头：“你们俩赶紧去洗洗，换衣服。等阿娘回来，咱们家就该开饭了。” 苏暖冬和小卿宝早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听到差不多要开饭，赶紧跑去水缸边，舀水洗手洗脚。 虽然在河边大致清洗过，但水缸里的水是从井里打回来，更加干净。 苏凝秋给两个小的洗完以后，就带她们去换衣服。 苏迎春自然而然的，接过给卿宝换衣服的差事。 苏迎春点点她的鼻尖：“你不是最爱干净吗？怎么跟你四姐一样，开始瞎混了？” “不混，超好玩哒。”天线宝宝小卿宝晃着豆芽菜，回答大姐的话。 苏迎春微微一笑。 突然，后院传来唐瑞的惊呼声。 “哇！” “啊！” 先是一声惊叹，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两个音调变化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在大姐愣神的功夫，小卿宝蹬着小短腿，一溜烟跑出去。 然后就看到，山上厮混回来的唧唧，追着唐瑞满院子跑。 “救命啊！这只猴子干嘛追着我不放？！干嘛要抓我？干嘛要咬我？” 唐瑞一边逃命，一边嘴上大喊大叫：“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 唧唧通身的长金毛，在飒爽的风中飘扬。 书生就是书生，再怎么拔足狂奔，在苏又夏眼里也是比乌龟慢。 不过，“噗哈哈……” 苏又夏依然改不掉她恶劣的本性，看着唐大哥被唧唧猛追，毫无形象狂奔的样子，不但不担心，还笑得放肆。 第271章 拔足狂奔弱书生 苏又夏觉得，狼狈的唐大哥，也太有趣了吧！ 他惯常端着一副得读书人的文质彬彬模样，一年四季摇着折扇，骚包得很。 因此，此刻的狼狈才显得弥足珍贵哈。 姐妹们都向苏又夏投去不赞同的眼神儿。 你说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一旁哈哈大笑，有没有身为义弟的自觉？ 尽管她们也很想笑。 苏又夏接收到姐姐妹妹们别样的眼神，连忙双手捂住嘴巴，努力憋着。 好歹是她义兄，义兄在受难，她在哈哈大笑，确实不地道。 见到苏又夏终于收敛，姐妹们向正在狂奔中的唐瑞，投去同情的目光。 唐瑞连象征书生的那顶帽子都跑飞了，却没有人出手相救。 说到底，是因为她们确信唧唧不会伤人。 但是可怜的唐瑞不知情啊！ 况且，苏又夏觉得唐大哥有点活该。 “唧唧！” 小卿宝看到大家都没有喊停的意思，便良心大发喊住唧唧。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哥哥，着实可怜。也不晓得他怎么想的，结交二姐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义弟。 他此时此刻一定是心中恐惧，惊慌失措，甚至感到生命受到威胁， “吱！” 唧唧一听到小卿宝的叫声，立马刹住脚步，一骨碌的跑来小卿宝身边。 小卿宝摸摸猴脑袋，顺便给它好看的长金毛，清理一下野花野草。 唧唧每次上山玩耍回来，身上都会有很多杂草，家里人总是不厌其烦的给它清理。 苏凝秋同样上手，她的动作比卿宝快，很快就轻轻拍落唧唧身上的枯枝落叶。 她边收拾边问：“唧唧怎么生气了？为什么要追着唐大哥跑？唐大哥不是坏人，是来咱们家做客的好人。” 唧唧圆黑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吱吱吱吱吱吱……” 在一顿唧唧复唧唧，以及一双小毛手激动比划中，大家听得一脸懵，但总体的意思倒是明白，那个唐瑞有得罪它的地方。 苏又夏一直跟唐瑞在一起，苏迎春便问她：“二……弟，你可看到了？唧唧为何不喜欢唐瑞？” 苏迎春的眼角扫到不远处的唐瑞，生生从二妹改口成二弟。 唐瑞好不容易喘口气，正扶着膝盖气喘吁吁，额头暴汗，身上的长衫被汗水浸湿。 他的肺几乎都要炸裂开来了！他本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又整日苦读诗书，坐在凳子上的屁股都快磨破皮了。 猛然间，要他进行剧烈运动，岂不是要了书生的老命！ 他都多少年没有这么发足狂奔过，险些他以为自己要跑断气。 再晚一点儿，书生拔足狂奔死翘翘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河阳县。 他先前看着唧唧走过来，十分开心，以为会相处愉快。毕竟苏夏多次跟他提起过唧唧的灵性。 然而，他似乎只是一厢情愿。 那只金毛猴先是静静地观察他，突然龇牙咧嘴，凶巴巴地追着他的屁股咬。 可是，此刻在小卿宝她们面前，炸毛的猴子显得乖巧又委屈，像极了跟主人撒娇的单纯小可爱。 也许金毛猴并没有他想的那般凶残？也许只是逗他玩？ 眼前她们一家人对唧唧亲近呵护的样子，使他满心满眼的疑惑。 他想了想，带着忌惮和害怕，胆战心惊且又勇敢的，朝她们靠近一丢丢。 站立了一会儿，他似乎能听清楚为何金毛猴要追着他咬。 苏又夏正在跟姐妹们解释：“唐大哥看到唧唧，说它通身的长金毛讨喜又旺财。如果摆在店里，或者在外面耍杂技，定然十分赚钱。就这个时候，唧唧还没有什么，只瞅着唐大哥打量。” “接下来，唐大哥又说起，有一次，他家有一位合作的商人，要宴请他们一家人吃美食，其中有一道菜是吃猴脑。唐大哥说得惟妙惟肖，说什么吃猴脑的餐桌中间开一洞，洞口的大小恰好可穿进猴头，且固定住。他们在吃的时候，将活猴的头骨击碎，再用刀掀掉猴子的头盖骨。” “里头会漏出鲜嫩的猴脑，再倒上滚烫的热油和葱花，用银勺挖出脑髓食用。此时，猴子尚未死去，一口一热油，哀嚎之声不绝……” “吱！吱！吱……”唧唧又开始炸毛。 “呼噜呼噜，吹吹，不痛不痛。”小卿宝忙用小手手给唧唧捋毛。 听着都怪残忍的，二姐还说的跟现场吃过一样。别说唧唧炸毛，卿宝大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凝秋摸摸手臂：“二哥！你别说了！我身上发毛！唧唧更加害怕。” 不得不说，二哥这个称呼，苏凝秋叫起来毫无压力。因为二姐不太像姑娘家。 苏迎春几乎要听吐了，“二弟，这太残忍了，别再说下去！唧唧大概听懂了，才会追着唐瑞。” 这时，大家看到唧唧又圆又黑的大眼睛，泛着晶莹的泪花。 一旁的唐瑞看得一愣愣，他没想过一只畜生能听懂人类的语言，更没料到畜生会流眼泪。 这样看来，他活该被追咬！当着本猴的面，大言不惭说着生吃猴脑的话……换作是人，有人在你面前，说着吃人脑的话，你也承受不住啊！ “唧唧，不哭，抱抱，抱抱。”小卿宝顾不得唧唧好些天没有洗澡，张开双手，将可怜的唧唧拥进怀里，给它一个爱的抱抱。 她还是一个婴儿时，还没能坐起身，没开口说话，唧唧就像一个只守护猴，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她刚学走路，走路不稳当，偶尔会摔倒，都是唧唧给她垫底。 以至于，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肉体上的苦头。 “吱，吱。”小小的唧唧声，像极了圆滚滚平日里撒娇用的嘤嘤叫语调。 “唧唧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吃你的脑子。”苏又夏拍拍胸膛。 苏迎春小小的拧一下她的耳朵：“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唧唧是咱们的家人。” 苏凝秋重重点头道：“对，唧唧是咱们的家人，一家人怎么会吃一家人的脑子呢？唧唧不要害怕。” 有一起捡野鸡蛋情谊的苏暖冬，也给唧唧一个爱的抱抱：“唧唧不怕哈，我们都会保护你，你不会被任何人吃掉。” 苏迎春笑道：“唧唧听到了吧？大家都不会让你被吃掉。你是我们重要的家人，家人是会互相保护对方，你放一百个心吧。” 第272章 卿宝的离奇之处 唧唧泪汪汪的看着一个个家人们。 虽然它是一只动物，但也是一只颇有灵性的动物。 它早感应到小主人的一家子有赤子之心，不然也不会来到这个家，并且在这个家待如此长时间。 “那个，唧唧呀，你听我解释。我没吃过猴脑，也不会去吃。我说的那一回，我都没敢吃，我还把我的那只猴子给放走了。” 唐瑞听了她们的对话，明白这只猴子对他恶意的来由，便赶紧跟它解释。 不过她们一家子对这只猴子也太好了吧！并且看金毛猴的样子，似乎不只是听懂一星半点，是都能听懂大家的话！ “吱吱！”唧唧听到他说话，依然暴跳如雷，龇着利牙，浑身漂亮柔顺的金毛，又爆炸开来。 唐瑞摸摸鼻子，行吧，这是还不肯原谅他，怪他嘴贱。 “唧唧，唐大哥是客人，他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咱们跟他和好吧？好不好？” 苏迎春耐心的跟唧唧讲道理。 唧唧瞅了瞅苏迎春，又瞅了瞅唐瑞，只不过看唐瑞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嫌弃。 唐瑞太阳穴突突，被追得要生要死的人是他呀！他也不知道一只畜牲能听懂他的话呀，正所谓无知所以无罪。怎就没一个人来可怜他？安慰他？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他不由得也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苏又夏一巴掌扇他肩膀，下巴努努：“唐大哥，跟唧唧表示表示。” 唐大少爷眼角抽搐，表示表示？表示什么？ 在苏又夏眼神的威压下，唐大少爷话语间，连骗带哄：“这样吧，我明日还过来，给你带香蕉作为赔礼，行不？” 动物向来敏感，唐瑞身上本就没有锐利的锋芒，唧唧感觉到他没有恶意，反倒出于好意，于是它也就不予计较。 “吱吱。”唧唧一双小毛手抱胸，算是勉强答应下来。 “都站在这里干嘛？这个点该开饭了吧？” 许娘子去过村长家里，商议建屋子的事儿后，又去侍弄菜地。 她一回来，看到闺女们一个个围在这里，就走了过来。 大家纷纷回过头，看到阿娘过来，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苏凝秋立即行动：“阿娘，我这就去厨房，先把老母鸡汤舀出来。” 因为唐瑞留在这儿吃晚饭，家里人一合计，想着后院养的鸡呀兔呀什么的，便抓了一只老母鸡，用铁皮石斛炖汤，又宰了一只兔子做红烧。 当饭菜炖出来，有翻煮早上没吃完的肉饼、清炒豆角和肉丝萝卜。还有老母鸡汤里捞出来炖烂的鸡肉，以及一盘红烧兔肉。 唐瑞看到这些菜，心中乐呵呵。他有点儿怀疑以前父亲跟与他所说的话，乡下人一年到头吃不到一块肉，眼前的情形，怎么跟他过去得到的信息不一样？ 苏又夏打眼一扫，便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别看这一顿饭，我们一家又是炖鸡汤，又是吃兔肉，平时我们都不这样吃。这不是因为你考中状元，之前我们去你们仁德堂卖山货又得到挺好的招待，怎么着都得热情款待你这位大少爷吧。况且你是我结拜兄弟，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好好款待你。” “这……” 闻言，唐瑞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做过什么，倒是叫你们破费。你们待我不必这般隆重，跟平常一样便好。粗茶淡饭我也吃得，只要不饿肚子就行。” 许娘子正要客套几句，二闺女先说话了：“你想得倒美，只这一顿了。下回你再来，没有这么好吃的款待。难道你天天来，我们天天都要宰老母鸡和兔子吗？这样子的话，后院里养的鸡和兔都不够你吃的呢。” 唐瑞嘿嘿傻笑，嘴上吃个不停。 乡下养的家禽，肉质鲜嫩，味道极好。当然，这主要得益于苏暖冬的精心饲养。 再加上苏迎春的厨艺，菜的味道不输悦客酒楼。如今她虽然走路还有点慢，但重新掌勺做菜，已不成问题。 香喷喷的农家饭菜，且她们一家子向来不挑食。唐瑞看她们认真干饭的样子，比起吃山珍海味，更能让他下饭。 早上吃了一顿名酒楼的饭菜，晚上又饱餐一顿，一个个瘫在椅子上，根本不想动弹。 这种顿顿都能吃到美食的生活，不要太享受。 休息了一会儿，苏凝秋便收拾饭桌。 唐有才跟着大家坐一桌吃，见状，立刻抢着帮忙擦桌子、刷碗。 这时，来旺终于提着今儿挖到的泥鳅和黄鳝过来。 “婶婶，这是狗蛋哥分给你们的泥鳅和黄鳝。” 许娘子接过木桶来一看，好家伙！打眼一瞧，密密麻麻的泥鳅和黄鳝在里头滑溜溜地窜来窜去。 这得有两斤多的量！ 许娘子的语气含着一丝怀疑：“小四和卿宝两人也能分得这么多？” 来旺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道：“也不知怎么的，原本我们并没有挖到多少。卿宝一下田，突然那些泥鳅和黄鳝从泥里钻出来，跟发疯一样，都朝着卿宝游过去。我们都是在卿宝身边捡的，这儿还给得少了呢。不过因为我们去的人多，大家一分，每个人就分不了多少。” 许娘子心中一跳，“竟还有这样的事。” 卿宝身上的离奇之处，她没打算让任何一个外人知晓。可是卿宝是小福宝的秘密，总觉得再如何掩饰，都像快要藏不住。 说起这事，来旺滔滔不绝：“确实很奇怪！上回抓田鼠也是。当时我们都看到了，田鼠也是一窝蜂追着卿宝跑，这些泥鳅和黄鳝也是追着卿宝跑。我们怎么想都想不通个中的原因。” “狗蛋哥说了，能抓到那么多，很可能是因为这些泥鳅和黄鳝喜欢卿宝，跟上次的田鼠喜欢卿宝一样，得给卿宝分大份儿。” 来旺说完这些奇妙之处，十分好奇的问许娘子：“婶婶可知，卿宝为何会吸引这些东西？” 许娘子表面维持镇定，微微笑道：“婶婶很少带卿宝去田地，从来不知卿宝会吸引这些东西。你们会不会搞错了？卿宝只是一个普通的奶娃娃，也许只是凑巧呢？” 第273章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来旺只不过是一个小男孩，他想来想去都想不通。既然婶婶都说了不知道这事，那他也问不到答案。 待许娘子把这些泥鳅和黄鳝倒到自家的桶里后，来旺很干脆的提着木桶飞奔回家。 家里今晚做了泥鳅焖豆腐，他得赶紧回去吃。别让二妞把肉都给吃光了，他一块肉都尝不上。 大家纷纷围着木桶看，一个个都有些惊讶。 她们没想过，家中最小的两个崽子出去玩一圈回家，都能带回那么多的泥鳅和黄鳝。 苏又夏用手掂了掂木桶，“这儿得有两三斤。” 她扭头问看得出神的唐瑞，“唐大哥，若是你明儿还来，就让我大……哥给你做泥鳅和黄鳝吃，我大哥的厨艺比得过外头的酒楼大厨。” 唐瑞手中的折扇一搭掌心，爽快的应道：“好啊！” 许娘子：“……” 确定了，家中明日又要招待这位富家大少爷。 “明日我正好要教弟弟妹妹爬树，你来了，我也一并教你。”苏又夏心中无芥蒂，一拍唐瑞的肩膀，爽朗的跟他说道。 “太好了，为兄先谢过贤弟，我也正好长见识，看看人如何爬树。” 唐瑞给苏又夏作了一个大大的揖。 “客气，客气。”苏又夏伸手，作势虚扶唐瑞。 苏凝秋悄悄翻了个大白眼。 她今儿算看明白了，二姐扮男子，是扮上瘾了。 一整日，二姐把男性说话的腔调拿捏得死死的，就没有正常过。 她也终于领悟，为何这一年多以来，二姐的性情渐渐偏向男性化，原来是在唐大哥这儿潜移默化了。 许娘子还能怎么着？二闺女都亲自邀请，当事人又亲口答应，她还能说不吗？ 小卿宝的大眼睛滴溜转，在二姐和唐大哥之间来回转悠。 唉，这该死的爱情萌芽！这该死的粉红泡泡！其他人看到的，是他们的义兄弟之情，唯独卿宝大佬看到当中的绵绵情意。 这种情谊，一旦二姐的姑娘家身份被揭穿，便会觉醒，如同火山喷发，痴男怨女，好一段凄美的爱情！ 只可惜，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洞察一切的卿宝大佬，小大人般叹气。除了她，其他人都没能看懂。这让奶团子倍感孤独。 “你这团子，我怎么瞧着有点儿烦恼呀？”唐大少爷手中的折扇轻点掌心。 手痒痒，很想搓奶呼呼的团子咋整？ “尼不懂。”小卿宝摇头叹气。 “噗哈哈。”唐瑞忍不住哈哈大笑。故作成熟的奶团子，咋这么可爱呢。 小卿宝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书呆子呵，被二姐耍得团团转犹不自知。傻傻的，也不知如何考的秀才。 “奶团子，你到底在想什么？跟唐大哥说说看？”唐瑞终于上手，捏捏小卿宝奶白的脸颊。 肉乎乎的，果然手感超好。 面容被搓成大饼的小卿宝：“……” 我的眼神杀已经暗示得如此明显，你咋就看不到呢？罢了，罢了，卿宝大佬不插手大人的事。 “大少爷，这会儿回去也该差不多，老夫人在家里等了一天，估计也等着急了。” 见唐瑞迟迟不动身，唐有才在一旁提醒。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唐有才心中十分焦虑。老夫人根本不舍得对大少爷下手，最终被罚的那个人还是他！ 大少爷考中秀才，不是第一时间回去跟老夫人说，而是跑来这个穷困的小村落，找他的义弟一起庆贺。老夫人知道后，不晓得要如何生气呢。她的那根价值不菲的拐杖，铁定会落到他身上来。 唐瑞给他一记轻飘飘的警告眼神，里头写着不情不愿。 他好不容易在乡村体验舂米，可比平日里死读诗书强太多了。 苏又夏正想说话，被许娘子一个眼神给治住。 这时还得许娘子出马，她劝唐瑞道：“虽然你们坐马车比走路快上许多，可要是再晚些回去，天就该黑了，路上不好走。你家中有老人等着，还是不要让她挂心的好。” 唐瑞只得道：“那好吧，伯母，叨扰一整日，在下告辞。”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都差点想在这儿住上一宿，与贤弟来个秉烛夜谈。 但想到自己确实没有提前给老太太说过，在外头留宿的话，担心老人家挂念，只好告辞回家。 一家人秉承待客之道，在院子门口亲自目送新晋秀才离开。 临上马车前，唐瑞回头对苏又夏道：“今儿我跟你学了如何舂米，也知道了稻田原来可以挖泥鳅和黄鳝。明日我还来跟你学爬树，不需如何款待，粗茶淡饭即可。” “好嘞！”苏又夏高兴地扬手回应。 她真的很喜欢跟唐大哥相处！可以放心做自己，那种完全没有压力的感觉，是她在任何人身上都找不到的。 唐有才最后跳上马车，甩手给马儿一鞭子。马儿嘚嘚的小跑着，马车便缓缓移动起来。 唐瑞的马车渐渐远去，一家人这才回家，关上院子的门。 “苏又夏，你给我进来。” 许娘子说完，便走在前头，在里屋的主座坐下。 苏又夏心中咯噔一声，小心肝突突地跳。 阿娘这架势，可谓是十分熟悉，分明是要教训她的前奏。 “大姐。”苏又夏磨磨蹭蹭的进屋，扯了扯苏迎春的衣袖，向大姐发出求救的信号。 苏迎春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苏凝秋的嘴角微微上扬。 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阿娘教训二姐，如今名场面又要开始，她要当好吃瓜群众。 苏暖冬的表情跟苏凝秋差不多，搬来小板凳乖乖坐好。 小卿宝看到几个姐姐的神态，不由得默默给二姐点了一根蜡。 “今天你的义兄贸然前来，考中秀才不先跟家里人说，反倒第一时间跑来找你。唐瑞是什么意思？跟你有这么熟吗？比他的家人还要亲？” 许娘子看着二闺女，问出心中的疑惑。此时，她心中憋着一股气，上不来，出不去。 苏凝秋体贴的给阿娘奉上茶水，这样阿娘在骂二姐时，也好能喝口水来润润喉。 第274章 苏家二姑娘慷慨激昂 “这……阿娘，我从一开始跟唐大哥结拜为兄弟，其实就是为了蹭他身上的好处。这事，大姐也知道。” 苏又夏不忘拉大姐下水，阿娘几乎从不会教训大姐，大姐应该是一块很好的挡箭牌。 “结果，我后来发现他人真的很不错，为人仗义又大方。他也觉得我挺好，兄弟之情更加深厚呗。你们不也都跟他相处过了，他人真的挺不错吧？阿娘没必要生气。” 苏又夏避重就轻，想轻飘飘带过。 “哦？你倒是会察言观色，看得出来我生气。”许娘子似是而非道。 苏又夏的嘴巴微动，小声嘀咕：“阿娘你说话阴阳怪调，我要是看不出来你生气，我就不是你闺女。” 许娘子蹙眉：“你嘴巴嘟嘟囔囔，在说什么呢？” 苏又夏忙抬头挺胸，一本正经否认：“没有！阿娘，我什么都没有说。” 许娘子眯眼盯着她。 二闺女浑然不知男女有别的严重性，意识不到错处。 许娘子重重叹气，语气不由得严厉起来：“众所周知，男女七岁不同席，你都几岁了？！十三岁的大姑娘，还跟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让熟悉的人瞧见，各种闲话八卦都能传出来。这像话吗？” 小卿宝歪着脑袋瓜，瞅了瞅娘亲的头顶，没有在冒烟，但又好像差不多快要冒烟了。 许娘子又道：“尽管你是男儿身装扮，可唐瑞不知道啊！万一以后他得知，你该如何收场？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扮作男子与他相处，你可懂？” 许娘子气得拍了拍座椅扶手，拍痛的巴掌，也不及二闺女给气的心口疼。 “我……懂。”苏又夏勉强挤出两个字，有点难为情，微微扭过身子。 许娘子看得直摇头。二闺女不太乐意接受她的说法，但问题却是生生摆在眼前，不能说她不去面对，或者时候未到，就不会发生。 要给二闺女讲道理，她不生气，不生气。 许娘子尽量将语气放缓：“再者说，你也到了将要议亲的年龄，两三年后就要嫁为人妇。今日大家陪你应付一日，大家都有些不安，你还邀请唐瑞明日再来家里。万一被村里的人瞧见，会对你身为姑娘家的声誉有损，亲事也不好说。” 苏又夏脸蛋鼓鼓，嘟囔着嘴巴道：“阿娘，我明白，你说的都对。可是做男子真的很畅快啊！我为什么是姑娘家？倘若我是男儿身，我就来去自由，可以跟天下任何人交朋友。这件事归根究底，错就错在我生来是姑娘！” 她已经能够猜到阿娘将要说出的话，不就是让她跟唐大哥绝交么！可是要真这样的话，她定然一万个不情愿。 许娘子揉揉耳朵，感到不可思议，二闺女竟产生这样的思想，下意识反问：“做男子很畅快？” “对呀，阿娘，难道你不觉得吗？姑娘家老是要被管着，吃东西不能发出声音，仪态不能不好，梳妆打扮要好看，又要会做家务活，也要会种田，里里外外一把好手。这都算了，还不许抛头露面去外头营生，规矩一大堆。” 苏又夏说的越多，许娘子的眉头蹙得越紧。 “做男子就不一样了。”苏又夏说着说着，眼睛渐渐的发亮，“做一名男子可以念书，可以随时随地去外面更远的地方走动，可以与不同的人做朋友。通过与人交流，可以知道许多趣事。还能君子远疱厨，负责吃就好。更不拘什么仪态，自然随性与人相交，甚好！甚好！” 苏又夏说到最后摇头晃脑，简直是唐瑞的翻版。 许娘子听了苏又夏的一番言论，简直目瞪口呆。 许娘子保守的三观，几近被二闺女冲击得支离破碎。 好半响，她捏捏自己的眉心。 歪了！歪了！二闺女彻底养歪了！如今整一个不安分的姑娘，竟然异想天开，想去当一名男子！ 听她话中的意思，压根不想在唐瑞面前恢复女儿身，想一直与唐瑞厮混下去。 “如此说来，你也不愿意成亲了？”许娘子屏息静气问。 她心里不断做自我建设：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没用。闺女大了，要好好教，耐心的教。 苏又夏的眼睛四处瞟瞟。她想说实话，又有点儿不敢，但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如果可以不成亲，那敢情好！反正阿娘手头里有银子，也许可以给她交税金呢。 “说实在话，阿娘，成亲真没什么好。”苏又夏壮着胆子道。 春秋冬和小卿宝同时向苏又夏露出佩服的眼神。 没看到阿娘\/娘亲的手背青筋爆突吗？居然能在阿娘\/娘亲火冒三丈时，仍敢直言，实在是了不起的苏家二姑娘！ “往近处说，阿娘嫁给阿爹后，享福少，吃的苦头却多得不得了。又摊上阿爷阿奶那样的公婆，还有大伯和大伯母、二伯和二伯母那些焉儿坏的人。要不是有卿宝那些‘运气’，咱们又能捡到灵芝，在山上摘到山货，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呢！” 苏又夏说话越来越顺溜，不带丝毫停顿。 许娘子张张嘴，一时竟无从反驳，脑子里想不到一个反对的理由，心口有点点忧伤蔓延。 二闺女直率，说的话无一不是事实。 小卿宝小手手捂脸。二姐瞎说什么大实话，没看到娘亲伤心了么！ 许娘子的沉默，令苏又夏越说越不忌惮，几乎慷慨激昂：“往远处看，你看村里的老婆婆、婶婶、姐姐、妹妹……大家都偏爱家中的男子。” 她说起村中八卦，如数家珍：“像富贵叔，整天吊儿郎当，啥事都不干，桂花婶活该伺候他？卖豆腐的林阿婆，家里光靠她养家。林阿爷整日不干活，只抽烟袋锅子，却每每把林阿婆骂个狗血淋头。还有咱们老苏家的阿爷，心情一个不好，就把阿奶往死里揍，下手跟仇人一样。” “我是真不懂，男的有哪里比姑娘家好？比姑娘家高贵？还有动则对听话、乖巧、勤恳的闺女打打骂骂，把懒惰脾气坏的儿子疼到骨子里去。为了给儿子攒彩礼银子，更有把闺女卖掉的……” 第275章 老母亲心口一抽一抽的痛 “住口！别说了！你这些想法，赶紧给我打消掉！听到没有？”许娘子的语气和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以及严厉。 苏又夏吓了一跳，立马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小心地喵了母亲一眼。 阿娘好虎啊！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家二姑娘开始怕怕！ 她心中确实对男女的诸多不平等，有很多不满。只不过说说而已，阿娘看似气得不轻。 不止许娘子，连小卿宝听得都替二姐担忧。 做时代的逆行者，从来都只有郁郁寡欢，不会真正得到快乐与幸福。娘亲看得很明白，如果二姐继续作这般想法下去，结果只会苦了自己。 许娘子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再次严厉问：“我问你听到没？！” “听到了，好吧。”苏又夏被迫无奈答应。 但是她心中已经产生这种想法，想要扼杀掉，实在困难。 小卿宝严重怀疑二姐想成为老姑娘。这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封建社会的男女制度。然而，这条路注定很辛苦。 她想，娘亲绝对不允许二姐这样。 许娘子何以听不出二闺女的敷衍。只是她没有别的法子，当下头痛扶额。 怪只怪当初传来孩子她爹的死讯，令她备受打击，生孩子险些一尸两命。不得已之下，两个大闺女扛起一头家，这就为二闺女产生叛逆的想法，埋下祸端。 “总之，明日是你和唐瑞的最后一次相处。此后，你与唐瑞再不得有任何亲近往来！”许娘子板沉着一张脸，语气仍然严厉。 苏又夏实在不愿意答应这事。她极其难得结交一位好义兄，不仅能蹭吃蹭喝，在一起也很快乐，咋就不许他们来往呢？ 苏又夏硬着头皮，顶住阿娘的怒火，准备压垮阿娘绷紧的最后一根弦。 她决定最后再垂死挣扎一下：“那阿娘，倘若我不跟男子成亲呢？姑娘家不成亲是否就有交……” “想都别想！”许娘子不待她说完，断言否定。 老母亲捂着一抽一抽的心口。 造孽呐，她咋养出想法如此奇葩的闺女。 老母亲换一种方式，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企图挽救思想歪斜的二闺女。 “甭管有没有成亲，小到7岁，大到八十岁老太婆，都要谨守男女之防。你如今以男子的身份与唐瑞相交，是不真实的你。” “你掩盖自己真实的身份，一旦谎言被揭穿，所有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到那时，你才会明白，眼前的结拜兄弟情谊，不过是虚假一场。难道你还不懂吗？” 许娘子头痛欲裂，完犊子！二闺女还能教好吗？为今之计，只能先中断唐瑞跟二闺女之间的来往。 小卿宝哒哒哒跑到许娘子跟前，像往常一样，攀着许娘子的大腿，一骨碌爬上去。 她的小手手拍拍娘亲的心口：“娘亲不气，二姐系坏孩子。” 许娘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卿宝乖，可比你二姐乖巧懂事多了。” 眼前换成软糯糯的小闺女，一抽一抽的心痛缓了缓。这才是贴心小棉袄。 不管苏又夏如何瘪着小嘴，如何的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阿娘的话是事实。像一记重锤敲击她愚钝的脑门，人也清醒不少。 是啊！如今与唐瑞交往的她，并不是完全真实的她，到最后可能换来唐大哥的一句“一切都只不过是虚妄”。 “阿娘所说的话，我会牢记在心里。”苏又夏黯然道。 苏迎春这时开口：“要不这样，明日我和二妹向唐瑞表明姑娘家的身份。他一个读书人，知道二妹是姑娘家后，日后定会谨守本分，断然不会轻易来找二妹。” 苏凝秋点头，也道：“如果按照大姐的说法去做，二姐就能回归本来面目。只不过可惜了些，我挺喜欢这个大哥哥的。他第一次来咱们家，就带来悦客酒楼最好吃的饭菜。唐大哥家里有钱，又是秀才，跟咱们相处完全没有架子。今儿，他还主动帮二姐舂米呢。可惜我们只有姐姐，没有哥哥。要是能有这样的一个大哥哥，该多好啊！” 黯然神伤不超过三秒的苏又夏，被三妹的话逗笑，赏她一个爆栗：“你到底站那边？” “当然是站阿娘和大姐这边。”苏凝秋摸着被敲痛的额头，委屈巴巴道。 其实她脑子稍微一想，二姐说的那些话，好像确是这么一回事。但是阿娘和大姐的做法符合现实，都对。 苏又夏抬头望天，忧伤叹气。 叹完气，她不忘道：“你就心满意足吧。你头上顶着两个姐姐，大姐上头没有姐姐，也没有哥哥，岂不是比你我更惨。” “你们几个都说到哪里去了？”许娘子心情郁郁，没好气道：“行了，这有什么好可惜的？没有哥哥又如何？你们五个孩子相亲相爱，互相照应，不比那些兄弟之间争个你死我活的强？” 话题快跑没边，明明说的是二闺女跟唐瑞之间的问题，怎么突然夸起唐瑞来？一个个还惋惜自己没有哥哥？敢情一个个都想认唐瑞当大哥。 她们也不想想，一旦二闺女身为姑娘的身份被揭穿，唐瑞估计气狠了，来个老死不相往来。她们竟还想让他当大哥，一个个想的倒美。 苏暖冬脑中灵光一闪，高兴地说道：“我们没有哥哥，但我们不是有弟弟吗？卿宝，对吧？” 小卿宝对上四姐兴奋的眼神儿，从四姐的眼神当中，她得出一个结论：四位姐姐们心里肯定在想，她们以后有弟弟依靠。 小卿宝早已习惯男娃子的身份，此时面对四位姐姐也不尴尬。她厚着脸皮答道：“系哒！有卿宝债！” 她并不是十分担心二姐，反正最终的结果，二姐跟唐瑞之间是结合在一起的，过程曲折一些，似乎也没什么。 扯着软萌软萌的奶娃娃嗓音，却说出如此有责任心的话，大家不由得都笑了开来。 这一次教训二姐，阿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厉。小卿宝觉得二姐跟唐大哥相处得挺好，阿娘没必要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 此时，倒不如早早结束不带开心的家庭会议，早早的洗洗睡。 第276章 滚滚娘亲托孤 “说起来，小弟进步了呢。不用阿娘抱，就能爬到阿娘的大腿上。”日常带娃的苏暖冬，留意到卿宝的细节，老怀大慰说道。 小卿宝：“……” 四姐，你的关注点怎就这么奇怪？平常她也能自个儿爬上去。是因为阿娘这次没心情理会她，才没有主动抱她。 “这事就这么说定，又夏，明日唐瑞过来，你就跟他坦白，不许给我磨磨唧唧。”许娘子正色道。 苏又夏委屈巴巴的咬唇，企图用可怜样，换取阿娘改变主意。 不料许娘子无情得很，眼神冷然的逼视着她，鼻腔里冷哼出声。 “好吧。”苏又夏见事已至此，只得答应下来。 这一夜，小卿宝似乎睡得不那么安稳。 她梦见了圆滚滚，还有它的娘亲。 这个梦出奇的真实，隐隐约约间，似乎还能听到圆滚滚娇滴滴的嘤嘤声。 小卿宝的小短腿无意识的踢开被子，露出可爱的小肚兜。 “嘤！嘤！嘤……” 小卿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耷拉下来。 她翻了个身，耳朵边又是一阵嘤嘤怪叫。 一道道间歇的嘤嘤声不绝于耳，小卿宝眼睛睁开，又闭上。 “嘤！”睁开。 闭上。 “嘤！”睁开。 闭上。 “嗷~”最后一个哀嚎的惨叫，彻底把小卿宝闹惊醒。 奶团子坐起来，还有点懵懵的。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做梦。 身边的阿娘睡得香甜。秋收开始，阿娘每晚都睡得深沉。因为太过疲惫，中途都不带醒的。 小卿宝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唧唧已经来到她身旁，原来唧唧也被吵醒。 她的一根小食指放到唇边，对唧唧发出：“嘘！” 唧唧挠着小毛手，点点猴脑袋。 小卿宝蹑手蹑脚的要走到房门口。 奈何夜里睡觉，阿娘把门从内部锁上，小卿宝怎么都没能拉动。 “卿宝，等等娘亲。”许娘子窸窸窣窣起床穿鞋，很快来到小卿宝身边。 “娘亲，系滚滚。”小卿宝说着，张开双手：“抱抱” “娘亲听到了，咱们一起出去看看。”许娘子将卡着门的木条挪动开，便将奶团子抱起来，继而拉开房间的门。 “听这声音是从后院传来。”许娘子抱着团子，在漆黑中行走。 许娘子将奶团子放下地，去拉开屋后的门。 一打开，便看到遥远的天空，褪去了漆黑，已是墨蓝的一片。 许娘子还没看到什么，身旁的唧唧已经一溜烟跑出去。 小卿宝也哒哒哒的跟过去。 唧唧看着地上的两小只，一时无从下手，咋会有两只圆滚滚？ “滚滚！”小卿宝看清其中一只小熊猫，立刻高兴地抱起来。 谁知道那只小熊猫在它手里奋力挣扎着，连嘤嘤叫都是尖锐的抗拒。 这时，小卿宝脚边好像被什么啃咬着，拉扯着。 小卿宝低头一瞧，纳尼？？又是一只圆滚滚！ 小卿宝看看手头的这只，又看看脚边那只，脑袋瓜冒出几个问号。 手上的和脚边的，到底哪一只才是真正的圆滚滚？ 借着朦胧的夜色，她感受了一下手上的这只，貌似比圆滚滚要瘦一点。 唧唧已经果断地把另一小只抱起来，那一小只发出撒娇的嘤嘤声，径直往唧唧毛绒绒的怀抱里钻。 这可是它的奶妈呀！有奶妈就有香喷喷的奶奶喝。 唧唧抓狂：“吱吱吱……” 别啃奶奶，本猴王是公的！公的！ 圆滚滚满足地躺唧唧奶妈怀里，全然信任地摊手摊脚。 小卿宝很快明白过来，唧唧怀里这只才是她收养的圆滚滚，那她手头这只呢？ “这……竟然有两只圆滚滚！”许娘子低声惊呼。 “呜……” 忽然一声低低的哀嚎。 许娘子和小卿宝抬眼看去，竟然有一只庞然大物。 许娘子生生吓得整个人僵立当场。 缓了一会儿，她吞咽一口唾沫：“这这……” 她算能体会到石大夫心惊胆战的心情，二闺女当真心大，连这样的猛兽都不害怕！ “滚滚娘亲？”小卿宝歪着脑袋，“两资都系你哒娃？” “嗯！” 大熊猫应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带血的腹部。 因为天色并不是十分漆黑，母女俩也算看得清楚，大熊猫胸前的白毛流了许多血，血迹糊了一身毛。 还有它的鼻子和嘴巴，也沾着鲜血。 “啊呀！”许娘子惊叫，一下子回过神来，“原来是圆滚滚的娘亲啊！这是受伤了！难道带着它的孩子们，来向咱们家求救来的？” 不得不说，许娘子的脑袋非常灵光，瞬间看出问题的关键。 大熊猫看了看许娘子和小卿宝，突然前蹄着地，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在哀求。 许娘子再次大吃一惊，这是什么灵性动物，居然还学着人类跪求！ “娘亲，救救！”小卿宝拉着许娘子急急道。 “好，好，娘亲救。它受伤不轻，咱们先把它们带回屋子里去。” 许娘子怎么会不答应！家中此前养过圆滚滚，多少有些感情。因着爱屋及乌，连带着它的庞然大物娘亲也不怕，打算一并救。 唧唧和小卿宝抱着两小只滚滚进屋，后头的大熊猫却没有跟进来，反倒是一步三回头，拖着重伤的躯体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卿宝放下小熊猫，急忙拉着许娘子，“滚滚娘亲！” 许娘子扭头向屋外一瞧，正看到圆滚滚的娘亲离去的背影。 “滚滚娘亲！你也进屋，来歇着吧。”许娘子着急大喊，顾不得吵醒屋里的人。 它受伤如此严重，离开后只能失血而死。看来它这是来托孤啊！ 屋内的两只小滚滚察觉到母亲的离开，连忙迈着没走稳的步伐，往外蹦跶。 一边走还一边发出哭泣的嘤嘤叫。 小卿宝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追出去。 “滚滚娘亲！” 小卿宝大喊，却发现大熊猫就倒在她的面前，张着嘴巴呼呼地喘着粗气。 明明都走不动了，还坚持要离开。 小卿宝看得既心疼又生气，它就这么走掉，两只小滚滚得多担心啊！ “它好像快要死掉了。”三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277章 大熊猫扔进温泉池 小卿宝回头一看，阿娘和四位姐姐都在。四姐和二姐各抱着一只小熊猫，面对小萌物，唧唧也得靠边站。 “不，不！要救，就要救！” 小卿宝嘟着嘴巴，眼睛含着热泪，一边跺脚，一边跟阿娘和姐姐们撒娇。 “你看它流了那么多血，受伤一定很严重。就算是人，也不一定能活得下来，何况是动物。”苏迎春略微叹息地陈述事实。 许娘子吩咐道：“又夏，你腿脚快，去把石大夫请过来。能救一命就救一命吧，事后多给石大夫一些诊金便是。” “好，我这就去。”苏又夏立刻应道。 她把手中的小滚滚塞到大姐怀里，一个转身就跑没影。 “都回屋里去吧。”许娘子让她们回去休息，“抱两只小滚滚回去。” 姐姐们都依言回去了。 许娘子来到小卿宝身边劝她：“卿宝回房里睡觉好不好？这里有阿娘守着。” 小卿宝不愿意回去，她害怕滚滚娘亲会就此死翘翘。 奶团子的小眉头皱成小川字，满脑子都想要救滚滚娘亲，听不进去娘亲的话。 “嗯呐，小主人可以在里面泡澡，里面的水也能喝哦。轻则肤白貌美，美发如云；重则强身健体，加速疗愈伤口……” 突然之间，曾几何时没有放在心上的话语，在她脑海里浮现。 蓝光蝴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她当时困极了，没听清，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此时此刻，不知激活了哪根弦，猛然想起那些话。 要不……死马当活马医，把大熊猫扔进空间的温泉池里？ 奶团子执拗地蹲在滚滚娘亲身旁，许娘子别无他法。 “卿宝留在这儿，阿娘去给你拿件衣服出来。” 更深露重，她担心小闺女着凉。 这会儿天色渐渐有些发白，从墨蓝变成浅蓝，只有启明星还在眨眼。再过不多久，红色的日出就快出来了。 小卿宝在这里有唧唧陪着，应该没什么事儿。许娘子觉得走开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嗯哒。”小卿宝答应后，许娘子起身回屋里去。 许娘子一离开，小卿宝意念一动。 她和唧唧、大熊猫的身影一块离开在原地，成功进入了另一方天地。 空间的别有洞天，惊得唧唧瞪大圆黑的眼睛，好奇地瞅着眼前的一切。 大熊猫落入空间的准头非常好，直接掉入她的温泉池里，噗通一声，溅起激烈的水花。 那条在温泉里泡的得无比舒爽的小青蛇，猛然被惊醒。 青色的蛇头高高的昂起，大概在犯困，没有像上次那样游过来。 小卿宝这时不怎么怕它，因为蛇在水中央，她在地面，还有唧唧陪着。 小卿宝蹲在温泉池边，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大熊猫。 此时，她对大熊猫的担心，盖过了对小青蛇的惧怕。 她快要受够小青蛇了！来之，她决定用小脚脚踩死它！ 正想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奄奄一息的大熊猫，在呛了几口温泉水之后，动了起来。 大熊猫低头一口一口地吸溜着池水，发出“啧啧嘘嘘”的响动，根本停不下来。它越喝越起劲，整张蓬蓬脸埋进温泉水中，然后哗啦的一下抬起头。 大熊猫抬起头喘了几口气，又埋下蓬蓬脸。 如此反复再三，圆圆的大肚子没之前起伏得那么厉害。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它再也没有先前几乎喘不过气的濒死状态，仿佛找回了活着的力量。 “这也太厉害了叭！”小卿宝惊叹。 “可不是嘛，我送的东西岂是凡品！那只庞然大物在温泉里泡个三五日，保准活蹦乱跳。” 就在这时，一只通体泛着深蓝色幽光的蝴蝶，在她眼前高高低低地飞着。 小卿宝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你可算来了！还说是我这个空间的维护人员呢，老是不在，找也找不到。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它只要在温泉池里泡个几日，就能恢复健康？” 唧唧看到漂亮的蝴蝶，可比它在山里见过的所有蝴蝶都要漂亮得多。它直起后肢，举着一双金毛手，追着蝴蝶扑过去。 “哎呦！要死了！要死了！管好你这只宠物。” 蝴蝶扇动翅膀，成功躲开唧唧不安分的金毛手，飞得高高的。 小卿宝只能仰着小脑袋看它。 她急切想要知道答案：“你倒是回答呀，这池水果真有如此奇妙的用处？那是否能治百病？” “那是当然！你可别小瞧那汪池水，对伤口的愈合有非同一般的作用，连疤痕都能消除掉呢。而且，池水包治百病，对人类来说，那可是延年益寿的圣药。”蓝光蝴蝶得瑟地解释。 听它这么一说，小卿宝没那么担心大熊猫的伤势。 对大熊猫放心之后，小卿宝终于有心情去跟它计较别的事：“那儿，瞧见没？那是一条毒蛇！不知何故，莫名其妙进入我的空间，赶都赶不走。你就说，怎么办吧？” 小卿宝故作生气，鼓起腮帮子，小手手叉腰。 蝴蝶被萌了一脸，同时笑喷出声：“小主人，你莫不是开玩笑吧？那条毒蛇分明是得到你的允许，才得以进入空间。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外界的一切，均不可藏身此处，更不可能享用空间里的一切。” 小卿宝懵了，下意识道：“怎么可能！我躲它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允许它进入我的空间！” 蝴蝶蓝色幽光的翅膀轻轻扇动，“我感知到，它是你的追随者，不会伤害到你。你放一百个心吧，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喂！喂！” 小卿宝一连喊了好几声，蓝光蝴蝶说消失就消失，她气得跺跺小脚丫。现在空间的服务水平都这样了吗？啊啊啊！她还想让蝴蝶把那条毒蛇，给弄出空间。 她怕蛇啊！ 不过……追随者？小卿宝盯着那条毒蛇，想象着它是自己的追随者，猛然间浑身打了个抖。 不，不要，农夫与蛇的故事，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一条毒蛇给她当追随者，她是欠追随者？还是有多需要追随者？一条毒蛇能为她做什么？她才不要呢！ 第278章 熊猫宝宝自来熟 小青蛇察觉到小主人的凝视，蛇脑袋微晃。它想了一下，决定从温泉池里游到岸上去，好好跟小主人亲近一番。 小卿宝眼看它往自己的方向来，倏忽瞪大眼睛，浑身打了个颤。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逃离！ 离开空间前，她看了一眼大熊猫。 大熊猫伸出漆黑的熊掌，在拍打着池水，浑身上下散发着舒服多了的状态。 小卿宝毫不迟疑，一个闪身出了空间。 她回到原地，娘亲还没有回来，屋里传来小小的说话声。 她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看到，否则不知要如何解释。 小卿宝挠挠脑袋，她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大熊猫已经去了它的空间，唧唧……欸？唧唧？ 奶团子歪着豆芽菜，终于想起遗忘在空间里的唧唧。 她识海里要把唧唧带出来，却看到它跳进温泉池里，像极一个野孩子在戏水…… 一猴一蛇一大熊猫，倒是各自安好，互不干涉。 小卿宝嘴角抽抽，看来都爱泡温泉。罢了，由着它们去吧。 小卿宝连忙跑回家。 一进到屋里，就与石大夫碰上。 “哎哟，小卿宝都起床了呢，是个早起的好孩子。”石大夫笑着摸摸她柔软的头发。 小卿宝乖乖道：“石大呼好。” “好，好。”石大夫越瞧小卿宝，越是喜欢。就是可惜了些，要真是个男娃子就好了。 石大夫道：“那只受伤的野兽呢？我们一起去看看。” “跑啦。”小卿宝回答。 后面的许娘子一怔，“跑了？” 苏又夏也走过来，惊道：“流那么多血，能跑到哪里去？” “嗯哒，跑啦。”小卿宝只能这么跟他们说。 苏又夏不怎么相信，石大夫和许娘子面面相觑，三人连忙走过去看。 原来大熊猫倒下的位置，只余下一些血迹，再没有别的踪迹。 “当真不见了！”苏又夏挠挠脑袋。 “那个……我们都以为它差点死掉，没想到还能跑。”许娘子尴尬了。 她不好意思的对石大夫道：“石大夫，实在抱歉，这个时间让你过来。滚滚的娘亲跑了，害你白跑一趟。” “没事没事，既然它跑得动，也许是它想去到没人的地方，悄悄死去，很多动物都这样。也有可能它的伤势并没有你们想象的严重，还有力气逃跑。” 石大夫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一把年纪的他禁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既然没我的事，那我先回去补觉了，老人家经不住折腾。” 许娘子忙把准备好的铜板，塞到石大夫手中。 石大夫像触及到什么忌讳，连忙摇头摆手。 “你这是干什么？自己有一屋子的孩子要养，我不过是白跑一趟，用不着你给钱。” 石大夫跟逃似的，很快离开他们家。 许娘子握着铜板，只能遥望石大夫急忙离开的背影兴叹。 她自己知道，家里的生活没有过去拮据。她手握千两银票，但是不能为外人道。 石大夫还跟从前一样，事事都替她们着想，尽可能不收取她们家的钱财。 她生卿宝后的那段日子，石大夫也给她送来许多调理身体的药材。虽说药材都是石大夫上山采的，但要去镇上买，可得花不少银子。 她们一家都承蒙石大夫和石大娘的照顾。 因此，她们也会慢慢的回馈给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分享给他们。 在这一年里，她们给了不少的栗子和枸杞，石大夫把枸杞当成宝贝似的，每天都要泡茶喝。 “阿娘，两只滚滚可能都饿了。”苏暖冬担心极了，跑来跟许娘子说道。 家里人都没有回房睡觉，守着两只可爱的小滚滚看。 “走，阿娘跟你去看看。” 一家人围着两只可爱的小滚滚，都很是喜爱。 “嘤！嘤！嘤……” “嘤！嘤！嘤……” 两只嘤嘤怪晃动着圆圆的脑袋，不断地叫着。也许是刚被母亲丢下，充斥着不安，这些嘤嘤叫的音调，绝对跟平常撒娇卖萌完全不一样。 其中一只嘤嘤怪，一直往小卿宝这边拱着圆脑袋，不安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撒娇。 有油灯的照耀，小卿宝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她从山上捡回来养的圆滚滚，比另外一只稍微胖上那么一小圈。 “乖乖，抱抱。”小卿宝为了安慰圆滚滚，把它抱起来，小手手轻轻的抚摸着它圆圆的脑袋瓜。 几天不见它，已经十分思念。她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圆滚滚，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回到她的身边。 苏暖冬也看出来了，轻抚着卿宝怀里的圆滚滚身上柔软的毛发。 另一小只瘦滚滚，跟圆滚滚有同款的黑豆眼，此刻睁得大大的。 它见小卿宝把圆滚滚抱起来，停止了不安的嘤嘤叫，且四蹄站立，呆呆的看着他们。 这个小家伙虽然比圆滚滚稍微瘦那么一丢丢，但瞧着眼睛黑亮逼人，一看就是个小机灵鬼。比起憨憨的圆滚滚，倒像多了个心眼。 许娘子道：“应该都饿了，等一阵子挤羊奶给它们俩喝，再给点稀饭。” 苏迎春点头道：“是该饿了，一回到屋里头就叫个不停。” “小家伙，让我抱抱好不好？” 家里一下子来了两只滚滚同款，苏暖冬高兴坏了。她对萌物毫无抵抗力，其中一只被小卿宝抱着，她不好去抢，她好想抱另外一只。 但是另外一只不像好相与的样子。 那只瘦滚滚看了一眼苏暖冬，却是扭过头，迈着不稳当的小黑腿，朝小卿宝怀里撞去。 “嘤嘤嘤……” 瘦滚滚的音调也发生变化，里头的撒娇劲儿，比圆滚滚的意味更浓。 小卿宝：“……” 谁来告诉她，熊猫宝宝也会自来熟的吗？这一只瘦的滚滚，明明跟她不相熟，之前还挺嫌弃她。怎么这会儿，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 你说你撞就撞吧，怎么还把圆滚滚给挤下去呢？如果她没猜错，这两只应该是兄弟或者姐妹，又或是姐弟？兄妹？ 最让她无语的是，她亲手养大的圆滚滚，居然是个战五渣！竟就这么被挤下去了！ 第279章 欺负熊崽子咧 现在她小小的怀抱，全然被瘦滚滚给占据。 小卿宝都有些难以言表。 果然是家养的注定比不过野生吗？所以圆滚滚的战斗力，根本不是瘦滚滚的对手。 最要命的是，瘦的那只滚滚也超级可爱，超级萌的，而且会吐出粉色的舌头。这……貌似要比圆滚滚更萌一点儿。 小卿宝不舍得撒手，哇哦！这一只也极好撸，像一条蚯蚓往怀里钻。 圆滚滚被挤下来，却没有备受冷落。憨憨的它，转身投入苏暖冬的怀抱。 “滚滚来，让我抱抱。我可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自从你跟你娘亲走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幸好你回来了！你回来，我可太高兴啦！像吃了一百颗糖那样高兴。” 圆滚滚也喜欢苏暖冬。在这个家里生活时，没有少被苏暖冬rua。是以，它完全没有抗拒，窝在苏暖冬的怀里寻求温暖，就不想动弹。 从它疲惫的神色来看，似乎受到的打击不轻。 苏又夏伸手摸摸圆滚滚的毛发，圆滚滚居然担起脑袋，龇着小小的利牙，凶巴巴地瞪她。 苏又夏啧啧道：“不得了了，圆滚滚，你出去一趟，回来倒会跟我龇牙咧嘴？我好歹是你的主人，怎么敢凶巴巴的对我。” 苏又夏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叨叨：“不对，你咋就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其他人呢？你净会欺负我，对不对？就会凶我！我要你凶我，以后我不给你饭吃。” 苏又夏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指戳它的圆脑袋。可想而知，圆滚滚的内心得有多暴怒，有多崩溃。 欺负熊崽子咧！ 她跟娘亲回去一趟，不多久就被狼群攻击。娘三熊九死一生，是它跟娘亲说，要逃到这儿来，才保住熊命。 好不容易觉得安心一些，却又要被这个不着调的小主人的二姐欺负。欺负熊啊！熊已经没有娘亲，只能和哥哥相依为命。 就它这样凄惨的处境，小主人的二姐仍要欺负它。 “嘤嘤嘤……”圆滚滚的这几声嘤嘤叫，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苏迎春道：“圆滚滚为什么只对你一个人这样？你心里就没点数？” 苏凝秋也暗暗点头：“就因为圆滚滚在家时，二姐常常欺负它呗。” “我那是欺负它吗？我是逗它玩呢。”苏又夏哼哼。 许娘子道：“行了，别欺负滚滚，它们俩都饿了吧，得找些东西喂养。它们的娘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的一天。” 大大咧咧的苏又夏想到什么，讪讪的收回她焉儿坏的手指。 苏又夏平时大大咧咧，虽然偶尔也会撸滚滚，但说到精心照料，比不过苏暖冬和小卿宝，以及唧唧。 而苏迎春和苏凝秋都是温和性子，圆滚滚也喜欢亲近她们。 许娘子是这个家里的大主人，小动物可机灵得很，对许娘子半点不敢造次。 唯独对苏又夏，圆滚滚简直深受其害！ 人家在吃着稀饭呢，苏又夏心头兴起，把圆滚滚抱起来。圆滚滚一个挣扎，她居然会失手，让小小的一只掉落地面，摔了四仰八叉。 人家圆滚滚在睡觉呢，苏又夏闲着无聊，也会把它抱起来撸，生生吵醒熊。 种种恶劣的行为，导致圆滚滚有强烈的心理阴影，对苏又夏亲近不起来。可以说，到了看到苏又夏，就掉头跑的那种。 除了苏又夏，对于家里的其他人和猴，圆滚滚向来都乖巧的任由他们撸，从不抗拒。 “咯咯咯！” 就在这时，响起了公鸡的打鸣声。 许娘子准备说出口的话，生生吞回去。她刚想说让她们回去休息，既然公鸡打鸣，也该是时候起来忙活。 “竟然就到了起床的时间。”苏迎春感叹。 苏凝秋道：“我刚还想着回去补觉呢，天就已经大亮。” 苏又夏站直身体，高高的举起双手，大大地伸展一个懒腰，精神十足道：“好吧，准备干活！” 许娘子温声道：“前些日子忙了许久，许你们都休息一日，想继续睡觉，可以回去补眠。” 小卿宝应景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苏又夏一把将奶团子抱起，连带着瘦滚滚也一起抱回房间。 “小四，把圆滚滚也带回去，让它们都休息吧。”苏迎春见圆滚滚眯着黑豆眼，显然也困了。 苏暖冬点头，“好的，大姐。” 苏凝秋翻出圆滚滚之前睡过的小床，细心铺好。 苏暖冬把圆滚滚放下去，苏又夏把卿宝怀里的瘦滚滚一起抱下来，让两只滚滚趴着睡在一处。 然后，房间只留下小卿宝和两只滚滚，安静酣睡，其他人都退出房间。 小卿宝再次醒来，同样是被一阵阵嘤嘤叫吵醒。 只见三姐和四姐各自拿着一个破碗，碗上装着新鲜的羊奶，正放到两只滚滚的嘴边喂着。 滚滚们真不愧是姐妹（小卿宝觉得她们家都是姐妹，两只滚滚理所当然也是姐妹），连喝奶的动作都整齐划一。 它们一边探出粉嫩的舌头，一边吸溜奶水，发出小小的“啧啧”声响，简直萌翻天！ “卿宝，吵醒你了吧？不过阿娘说你也该起床啦，太阳公公都晒屁股了。”苏凝秋保持着手中的动作不敢动，笑着看向小卿宝，“两只小滚滚都喝第二回羊奶啦。” “睡够够啦。”小卿宝滑下床，蹲在地面，小手手撑下巴。 滚滚们那圆圆的脑袋几乎埋进碗里，露出漆黑的圆耳朵。喝奶时，黑耳朵也随之一动一动的。 “咋会有如此可爱的小动物呀！”苏暖冬不由得发出感慨，也说出了小卿宝和苏凝秋的心声。 苏凝秋温柔的摸摸瘦滚滚的身子，“这般可爱的小动物呢，光看着，就能让人心情愉快。” 三姐说的太对啦！多些跟熊猫宝宝相处，还能缓解抑郁情绪呢。 小卿宝得意地晃动豆芽菜。 圆滚滚可是她带回家养的呢，如今才有了两小只。 “好啦，小卿宝，该洗脸刷牙啦。”苏迎春走进房间。 这时两只滚滚喝完奶，正抢过两只碗，抱在怀里，用粉色的舌头舔舐。 第280章 欺负小鸡崽 “等等嘛。”小卿宝头也不回答道。 她正看得过瘾，一点都不想动。小熊猫舔碗，咋就那么好看呢！ 不料，她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 是苏迎春一把抱起奶团子：“卿宝，客人都快来了，你的脸脏脏，让客人瞧见会很失礼。” “好叭。”小卿宝无奈，小手臂顺势环住大姐的脖子。 唉，贤良淑德的大姐也会来强的了，她也要与时俱进。 苏迎春领着小卿宝去茅房，然后给她洗屁屁，再拿干净的帕子给她擦干净。刷牙洗脸后，又给奶团子梳了一根笔直的、向阳生长的豆芽菜。 “好啦，去吧。” 苏迎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家小弟就是长得漂亮、白净、精致。整个青石河村再也找不到，比她家小弟更出色的奶娃娃。 小卿宝忙跳下地，跑回房间，想要rua熊猫宝宝。 却不料扑了个空，奶团子有点蒙圈：“伦捏？滚滚捏？” 苏迎春在她身后忍俊不禁道：“在后院呢。” 小卿宝忙转道，努力迈动小土豆腿，使劲儿跑。 一来到后院，她就看到一肥一瘦的两只滚滚，追着一只小鸡崽满院子乱跑。 想来那只小鸡崽，是从鸡栏里逃窜出来。因为小卿宝有时会看到，有不听话的小鸡，能从缝隙中钻出来。 小鸡崽拼命尖叫，逃命时的翅膀都张开来。可怜见的，偏生飞不起来。 两只滚滚居然懂得左右夹攻，包抄小鸡崽。 小鸡崽惊慌失措，左突右突，就是逃不出两只滚滚的包围圈。 两只滚滚瞅中机会，一口咬掉几根鸡毛。 “哈哈哈……”苏又夏乐到不行，“没想到放一只鸡崽子出来，能让咱们看到这样好玩的场景。” 小卿宝嘴角抽搐，眼神鄙夷地瞥了一眼二姐：“欺负鸡！” 果然二姐还是那个恶趣味的二姐！ 她原以为小鸡崽是逃窜出来的，被两只小熊猫欺负也是活该。 她还打算待小鸡崽吃过教训后，再把小鸡崽放回去，让它在鸡栏里好好思考鸡生。 保不准小鸡崽回到鸡栏里后，跟别的小鸡一传十十传百，以后四姐收鸡回家，一只只就不会乱跑，乖乖的自动往鸡栏里跑。 却不想，小鸡崽竟是二姐故意放出来，给两只滚滚玩儿。 卿宝大佬头痛扶额。 二姐呀，你让一只小鸡崽面对两只四脚兽，可知对小鸡崽来说有多残忍！ “滚滚。”那只肥滚滚立即刹住四蹄，然后毫不留恋小鸡崽，四蹄混乱地往她这儿蹦跶。 那只瘦滚滚原本已经咬到小鸡崽的鸡屁股，见到肥滚滚不玩了，它的黑豆眼提溜一转，立马吐出鸡屁股毛，蹬蹬蹬地蹦过来。 还别说，野生的滚滚虽然瘦，四蹄走路可比肥滚滚有章法多了。 圆滚滚就长了个膘肥体壮，走路没人家瘦滚滚稳，看着也是个憨憨。而瘦滚滚身手灵活，反应机灵，还有点儿心眼。 两只滚滚都跑到小卿宝的脚边，小卿宝左手跟右手都不够用。主要是她的手还小呢，抱着两只滚滚，岂不是将她整个小人儿给淹没掉。 “让我来抱一只。” 苏暖冬也不管哪只，朝着离她最近的那一只抱去。 瘦滚滚呜咽一声，就不再挣扎。这个小人儿貌似也不错，罢了，给它喂过奶，让她抱吧。 小卿宝顿时没了选择困难症，抱起圆滚滚rua。 两个小家伙都表现的很乖，很安静，不像之前的圆滚滚，整日里嘤嘤叫。 不晓得它们经历过什么，滚滚娘亲要把它们俩送到她们家来养。 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说起滚滚娘亲的事，纷纷猜测，也许滚滚娘亲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以后家里要担负起，养两只滚滚的重担。 苏凝秋发愁：“我之前以为二姐夸大了去，原来滚滚的娘亲体型真的很庞大！那么大一只野兽，跟老虎差不多。两只小的滚滚，如今吃的少，可是越长越大，家里养得起吗？再说，他们要是吃肉的话，如何是好？肉那么贵，咱们家也不是常常能吃到肉。” 在物资匮乏的古代，肉食对她们来说，属于奢侈品。 “凝秋的考虑不无道理。”许娘子赞许的点头，“这目前来说不是一个问题，待它们长大了，可以像唧唧那样，每日清早出去觅食。到了晚饭时，若是它们愿意留在家里吃，家里尽量喂饱它们便是。它们的娘亲能把孩子们送到咱们家里来，也是一种缘分。万物皆有灵，咱们姑且善待它们。” 大家纷纷点头。 吃完早饭没多久，外头响起车轱辘声。 倚着门框站立的苏又夏，立马打眼看过去。 苏暖冬跑过去拉开院子的门，一个头戴方巾，衣着宽袍青衫的文弱书生，骚包地摇着折扇走进来。 真的是唐大哥来了！ 苏家二姑娘绞着手指头，就在纠结呀！ 怎么办呢？阿娘给她下最后通牒，今儿定要跟唐大哥坦白，她是姑娘家的事。 然而，她辗转反侧一个晚上，都没能想明白该如何去说。这倒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苏夏，我的好贤弟，你站在这儿，是在等我吗？”唐瑞满脸笑容的走来，紧随其后的唐有才被一堆礼品挡住脸。 唐有才手中捧着的东西，几乎要高出他的脑袋。腰间一左一右挂着两梳蕉，随着他颤颤巍巍的走路，两梳蕉也跟着摇摇摆摆。 苏又夏没半点不好意思，坦然自若的承认：“我确实是在等你。我……” 唐瑞高兴的一搭折扇，“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唐瑞说着便扭头对唐有才说道：“把东西搬到屋里去。” 礼物后面的唐有才，憋气答道：“是。” 苏又夏不明所以，还好奇的问：“他手上拿着那么多东西，是干嘛用的？你不会想要搬来我家住吧？” 唐瑞摇摇头：“说哪里的话，这一来一去，县城和青石河村本就离得不远。再者，我有马车，怎会叨扰你们家。” 其实说心里话，他也想与贤弟秉烛夜谈。奈何他们这个家，地方不大。打眼一瞧，没几间房子。 第281章 书生要尴尬死了 若是他在这里过夜，不晓得有没有房间给他入住？还是不为难他们的好。 “那你带这些东西过来，什么意思？”苏又夏再笨，也意识到，这可能是大冤种要发扬他的土豪作派，给她们家送礼品来了。 唐瑞笑道：“我昨日高兴昏了头，来得着急，也没准备个薄礼，就贸贸然的过来拜访。我回去想了想，甚为不妥。于是我一大早就去买来这些礼品，算是我补回昨日的拜访礼物。” “都是礼品呀！这么多！”苏又夏眼中无丝毫贪婪，反而满眼都是嫌弃。 她虽然喜欢蹭吃蹭喝，但并非贪图这些。她蹭吃蹭喝，最在乎的是跟他相处时的轻松快乐。通过推酒把盏的交流，还能拓宽她的眼界。 “唐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毛病得改一改。别仗着自家有钱就霍霍的花，偌大的家业都不够你挥霍掉。” 苏又夏和唐瑞之间的对话，屋里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礼品都已经摆上桌。她们想要不收，貌似挺不容易拒绝。 许娘子忙道：“人来就好，怎么还带东西过来？昨日带来那么多吃的，竟然又送这般多礼品。这这……” “伯母不必感到难为情，这都是身为客人拜访所应有的礼仪。我和苏夏结拜为义兄弟许久，都没能过来拜访，实在惭愧。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都是一些点心、糖果、布匹，比较实用，花不了几个银钱，伯母安心收下便可。” 唐瑞说得轻巧。他倒不是在说客气话，这些对他来说，确实费不了九牛一毛。 他家里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这点小东西送给苏夏一家，对他来说物超所值，当中的价值可比银钱本身高了去。 但显然，两个阶层之间的想法不一样。 对唐瑞来说没什么的东西，在许娘子看来却是非常难得。毕竟为人几十年，一直都深有体会：银钱十分难挣。 若不是有卿宝这个小福星在，上山摘到枸杞、栗子和灵芝，根本不可能赚到那么多钱。 “我哪里能收你这般多的东西，你们今晚走的时候，记得带回去，别都留下来。”许娘子有自己的坚持。 唐瑞笑着轻摇折扇，一贯的卖弄风雅，心道：走的时候再说吧，也许走的时候，大家都忘记这一茬。 并且他会赶紧溜走，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把东西搬到马车上去。 “哟！这两小只是什么动物？也太可爱了吧。” 唐瑞猛然见到两只黑白团子，屁股圆圆，脑袋圆圆，身子圆圆，看得他手痒痒，手中最爱的折扇唰地一收。 他撩起袍子，半蹲下，边撸起袖子，边问：“我能摸摸看吗？” 苏又夏见他喜欢，看了看两小只，指着那只肥的道：“抱这只，它叫圆滚滚，我们家养大的，性情温顺。另外一只是野生的，跟我们还不怎么熟悉。” 唐瑞便调转脚尖，一把抱起肥滚滚。 “啧啧啧，这叫什么？瞧着圆圆肥肥，可爱得紧。我祖母养了一只极漂亮的猫，时常对我张牙虎爪，还没这两只敦厚可爱。” 唐瑞心生羡慕，“别人家养的不是猫就是狗，你们家倒好，养的宠物都这般特别。” 唐瑞伸出指腹，擦擦圆滚滚的脸蛋儿。圆滚滚虽说家养的时候多，但黑豆眼瞅着这个陌生的蜀黎，仍然不喜。它张开小黑嘴，嗷呜一口咬去。 只不过没有咬中他的手指，而是咬中他胸口的一块肉。 唐瑞的表情立即跟便秘一样，写满难言之隐。 这个地方……难不成奶崽子以为他能奶娃娃？ 最懂礼义廉耻的书生要尴尬死了！ 好在圆滚滚没有用多大的劲儿，小小的啃了一口，甚觉无趣，便松开口去。 不过，唐瑞被奶崽子咬到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之处，不敢再撸，表面云淡风轻的将圆滚滚放下。 “对了，那只金毛猴唧唧呢？我昨日答应过它，要给它送香蕉赔礼道歉。” 唐瑞假装若无其事，故作左顾右盼，没看到那通身金毛飘扬的唧唧。 别的人倒没有察觉到，离他最近的苏又夏则笑容深深，颇为意味深长，也不去戳穿他。 呵呵，她这个义兄最要面子。这有什么的！不就啃了不该啃的地方么。 苏又夏憋笑道：“别找啦，唧唧每天早上都去山上，过自己的生活。最早也是午时回来，有时候消失几日。你今儿不一定能见着它。” “喔，这样阿。”唐瑞有丁点儿失望，除了被追差点断气外，他挺喜欢那只漂亮且又颇有灵性的猴子，跟他以前见过的泼猴不一样。 “唐大哥，你吃完早饭了吧？”苏又夏问。 唐瑞笑道：“怕叨扰你们，我是吃了方过来。” 苏又夏搓搓手掌，眼睛都在发光，“那好，咱们出发，去爬树！” 这副兴奋劲，仿佛不是去教人爬树，而是自己去爬树玩儿，带着众伙伴去玩。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苏又夏爱爬树，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苏暖冬耳尖听到了，兴致勃勃走来，眼睛闪闪，“二姐，咱们是去后院的那几棵高树爬？还是去村里的榕树头？” 苏又夏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神秘兮兮道：“都不是。” “那是要去哪儿？”苏凝秋也问。 苏二姑娘双手环胸，笑而不语。 苏暖冬拉扯着苏又夏的衣裳，“二姐，说嘛，说嘛，快说嘛。” 苏又夏被她拉扯得像一棵摇摇晃晃的树，也不卖弄神秘了。 “其实有些好树，你们也经常看到，只是都没有留意它们的存在。” 苏又夏在众多目光中揭秘：“在村东头，有一大片无人耕种的荒地，很少有人去。那里的树，树干不是很粗壮，却也不细，刚好是适合人爬的程度。它的树丫子不多也不少，累了可以坐上去歇歇，还能借助它攀爬。” “最要紧的是，当你爬到树顶，你可以坐在它那一根粗粗的树杈上，看到最美的风景。” 苏又夏有时候不开心，会偷偷去爬树。 第282章 生动的二姐 只要在树顶待上一阵子，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是呆呆的观看风景。 等重新回到地面的时候，她的心情就会变好，心胸也跟着开阔。 她回忆起曾见过的风光，脸上带笑：“坐在高高的树丫，头顶苍穹，离得十分遥远的天空，都仿佛触手可及呢。” 几人不由得跟着一块憧憬。 “看着远处的阳光洒在无垠的田野之上，看着渺小的村庄，遥望连绵的高山，感受着微风吹拂而过，身边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那种悠然而心旷神怡的感觉，真的会让人觉得特别美妙……” 苏又夏的唇角上扬，眼神熠熠生辉，没有人怀疑他对爬树的喜爱。 看她陶醉的模样，唐瑞心生向往，开始摇头晃脑，手持的折扇也在骚包地转悠。 “登高望远，俯视美丽的景象，确是人生一大美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为兄都要迫不及待了。为了那甚好的风光，为兄定然要学会爬树。” 唐瑞说得豪言壮语，可惜后面注定啪啪打脸。 苏又夏笑道：“算了，算了，不跟你们多说，我词穷。你们学会自己爬树后，好好感受一下，就能体会我所说的话。” 苏暖冬迫不及待：“二……哥走吧。” 苏凝秋考虑得比较周到，“我去准备一些能喝的水。” 小卿宝拉扯着苏又夏的长裤，扬起天线脑袋道：“滚滚也去。” 因为熊猫天生就要爬树，早点带小滚滚们去见识一番，岂不正好。 然而这个决定，险些让一行人丢掉性命。 苏又夏想了一下，便打了一个响指：“行吧，小弟说带就带，二姐最宠你了。” 苏又夏一双爪子摸上奶团子圆乎乎的脸蛋儿，像搓汤圆一样揉搓着。 小卿宝最近伙食好，不仅家里的吃食有所改善，隔壁屋还时不时的给她开小灶。她每日都吃得肚子溜圆，脸蛋儿愈发的涨鼓鼓。 苏又夏直把小卿宝的脸搓变形，像一个厚肉饼，小嘴巴上下唇撅成小鸡嘴。圆溜溜的黑葡萄大眼睛，也成了椭圆形。 “唔唔……饿接……开……” 小卿宝惨遭二姐的毒爪，在折磨中求生存。奈何三姐四姐都不是二姐的对手，想帮忙也帮不上。 “好啦，你今年几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开放小弟！没看到他难受吗？” 苏迎春忍不住在一旁呵斥。 苏又夏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小卿宝滑溜溜的脸蛋儿。 “行吧，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出发。”苏又夏改为捏捏小卿宝的豆芽菜。 小卿宝脸蛋儿都被搓成苹果红，眼看着不长的冲天辫都要惨遭毒手，急忙躲开二姐的魔爪，逃离二姐远远的。 一行人开开心心的直奔村东头的那块荒地。 那儿确实有许多树木，树干不太粗，也不算细，两三步路就有一棵，几乎差不多一样高，并且枝繁叶茂。 “哇！好高呀！我们要爬多久才能爬到树顶上去？爬上去好像就要下不来。” 他们在树下抬头仰望。 苏又夏双手抱臂，勾起嘴角说道：“这有何难？只要掌握了爬树的要领，能上去，自然就下得来。你们不要怕高哦，如果是怕高，很可能就一直挂上面，根本不敢往下看，也不敢下来。” 她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儿，“来旺那臭小子，曾经试着爬到树上去掏鸟窝，把人家喜鹊的鸟窝给掏坏，人却下不来。那时正好刮起大风，树枝来回摇晃，把来旺吓得半死，浑身发抖，在树上哭得唧唧歪歪的。还是你二哥我，把那小崽子给拽下来的呢。” 苏又夏得意洋洋的显摆。 唐瑞被她逗笑了。他非常吃苏又夏这一套，他身边的同窗多是迂腐书生，义弟的表情总是很生动，整个人都活灵活现。 “原来来旺哥，还发生过这种糗事。”苏暖冬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 很难想象狗蛋大佬跟前的第一跟班，竟然有那样的时刻。 苏凝秋道：“废话少说，二哥，你开始教我们爬吧。” 二姐所描述的，爬到树顶上所看到的风光，她也很想看看，感受一下那样的美妙。 “好。”苏又夏拍拍手掌，然后抱紧她身前的一棵树干，“我先教会你们爬树的基本动作。看我的，双手抱紧树干，双腿也夹紧树干，借助双腿固定，身体伸长，手臂攀住更高的树干……这样一点一点往上爬。遇到树有侧枝，还可以借助树枝向上爬。” 苏又夏边给他们讲解，边做示范。自己因为太熟练了，说着说着动作越来越快，还越爬越高。 渐渐的，底下的人都只能仰望着。 偏偏这时候太阳也晒，尽管有树叶遮住大部分的阳光，但透过间隙，依然投射下来斑驳的阳光。 他们这样仰起头看，很容易被阳光射到眼睛。 苏又夏爬着爬着也爬上瘾了，好些天没爬，手痒痒的。她一个没忍住，往树顶窜上去。 苏又夏爬到树顶，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上面的风，都要比下面的来得自由。 苏又夏扯着嗓音，朝下面喊：“你们要快一点学会，上面真的很好看，很辽阔，很畅快。” 苏凝秋朝上面回喊：“二哥，你不能只图自己玩畅快，就顾不得教我们。你快点下来！教会我们才是正事。” 说罢，她叹气。作为比她小了将近四岁的妹妹，苏凝秋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替二姐操心，二姐就是爱玩闹的性子。 “行了，行了，别催促，我这就下去。”苏又夏有点舍不得，一咕噜没几下就滑了下来。 看得下面的几个人都羡慕不已。 唐瑞早被她挑起兴致，跃跃欲试，把折扇丢给一旁的唐有才。 “我先来。” 苏又夏让开来，指挥唐瑞：“首先双手抱住树木，然后再用双脚抱住树木。” 唐瑞便跟着苏又夏，一句一个步骤。 他抱着树干，感觉没什么难度，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头，开始乌龟爬。 “这……接下来怎么做来着？”唐瑞干巴巴的抱着树干，渐渐觉得树皮硌得手掌不舒服，一动不敢动。 第283章 狼来了 “唐大哥，你要动起来！你不能一直静止，只抱着树，啥都不干。你要手脚并用！” 苏又夏在一旁看着有点辣眼睛，唐大哥跟癞蛤蟆一样，只嘴巴说话，鼻子喘气，就是不动。 “哦哦，我动，我这就动。”唐瑞硬着头皮道。 回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唐瑞双腿牢牢的夹住树干，一双手往上抓。 可是抓了之后，手掌贴着粗糙的树皮难受，力道也不够，整个人上不去。 “唐大哥，你的腰塌了，要直起来才行呀！腰也要向上使劲。” 苏又夏叹气扶额，她确实在细心引导，细心到忍不住拍打他的腰部。 唐瑞的脸一下子通红。他的腰极其敏感，小的时候，玩伴小小的挠一下，他就笑得不可开交。长大了，谁都不能碰。 但他被碰了！隐秘的地方被突然袭击，新晋秀才憋红了脸。 “贤弟，这个地方不能打。” 他已经不是小毛孩，是这儿最大的哥哥，不能在这些孩子们面前丢脸。她再不停止上下其手，他得笑岔过去。 苏又夏看了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收回魔爪，“好吧，可你倒是动呀！” 于是唐瑞强提着一口气，好不容易往上挪腾一步，五指的指腹，传来疼痛。一双从来没有干过活儿的娇嫩双手，在此时弱得令人无法直视。 小卿宝盯着两只想要到处乱跑的小滚滚，小手指捏捏它们黑不溜秋的小耳朵：“灰来，听饿的咋爬素。” 两只小滚滚昨夜受到惊吓，本来就不敢跑远，这会儿都乖乖的跟在小卿宝身旁晃悠。 苏暖冬看着唐大哥乌龟爬，还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有些着急。 “要不让我先来吧？唐大哥个头太大，人也笨重，也许上不去了呢。” 闻言，苏又夏打量了一下唐瑞，苏凝秋也留意了一下唐瑞的竹竿身材。 小卿宝也认真掂量着，唐大哥配二姐确实弱质了些。不过夫妻互补，大概就是这种类型。 姐妹们的想法倒是一致，唐大哥虽然长得瘦，但身段高，又是文弱书生，平日里更没干过体力活，想来是极难爬上去。 “要不，唐大哥你下来歇一会儿？咱们轮流学。”苏又夏想了想说道，话语间尽量不伤及文质彬彬书生的自尊心。 唐瑞的巴掌正痛着，听到有台阶下，忙跳下来。 他笑呵呵道：“你们来。” “嗯呐！”苏暖冬点头：“那三姐，我先上。” 苏凝秋握拳鼓励她：“上！小四一定能行！” 苏暖冬一下子跳上树，双手双脚抱得紧紧的。 她一边回忆二姐之前的话，一边有意识的调整姿势，居然非常顺利的爬过一小段树干。 “哎哟！四妹可以呀！爬得很溜嘛。”苏又夏在下面夸道。 小卿宝道：“四姐好棒！”不忘捏着两只小滚滚，耳提命面：“看看，要学实。” “嘤！”瘦滚滚不习惯，抬黑手遮住耳朵。 肥滚滚娇气的：“嘤。”任由折腾，还拿小圆脸蹭蹭，怪得跟只小猫咪一样。 小卿宝又揩了一把圆滚滚丝滑的毛，心中感叹：还是自家养的崽子乖巧。 瘦滚滚的黑豆眼转了一下，遮挡黑耳朵的爪子放下来，然后圆脑袋主动凑过来：“嘤。” 就比圆滚滚更娇滴滴。 小卿宝：“……” 这……难不成……争宠？ 苏凝秋之前看唐瑞爬树，以为很难学，心中有些忐忑，这会儿看到四妹灵活的攀爬，信心又回来了。 “四妹爬得很好呢。”第一次爬树就那么顺溜，应该不是太难学。 想来是唐大哥太菜了！ “啊呀！二哥！我，我好像下不来！”苏暖冬信心满满的爬到中空，看了一下四周，这个高度令她有点怯。 当她想要下去时，不料把自己给整不会了。 苏凝秋担心地朝上喊道：“四妹，你不用着急，慢慢下。” “对，听你二哥的，咱们双手抱紧了，先下脚，另一只脚，对，抱紧了，手随之而下，慢慢的来……” 苏又夏一边紧盯着苏暖冬，一边一步步的指导。 苏暖冬是一个有天赋的学生，几乎没出什么岔子，小心翼翼的重新回到地面。 看到小小的苏暖冬如此顺利，唐瑞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丢人现眼，一把夺过唐有才帮他拿的折扇，使劲的摇晃。 苏凝秋抱着四妹：“四妹爬得很好欸！” 苏暖冬有点儿腼腆地笑着：“好像不是那么难。” 她说话时，眼睛扫了扫唐大哥。小暖冬有点儿不明白，唐大哥为何很难爬的样子？秀才不是什么都很容易学的吗？ 唐瑞：“……” 啥眼神呢？歧视！赤裸裸的歧视！ 唐瑞心中不得劲，连一个小女孩都比不过，案首秀才很郁闷。 苏凝秋抱着树，不待苏又夏怎么说，已经开始爬。 大概小孩子对爬树天生没有难度，苏凝秋又借鉴了前面两个人的经验，尝试了两下，很快也能爬。 虽然没有二姐和小四灵活，爬得慢慢的，但总归比唐大哥的蛤蟆爬要好。 唐瑞就更郁闷了。 这里的人数他最为年长，然而表现最差的是他！丢脸丢大发了！ 案首秀才内心里呜呜…… 手中的折扇泪奔：谁来救救扇？快要被摇断老腰啰！ “大少爷，你爬得最差诶。”连唐有才都在一旁小声插刀。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唐瑞一记瞪眼过去，唐有才悻悻闭上嘴巴，眼观鼻，鼻观心。 唐瑞更郁闷了。 “嗷呜！” 就在大家兴致盎然爬树，突然传来一阵狼嚎。 听那声音，居然离得不远。 在场的几人，当下吓得脸色煞白。 苏凝秋正准备下树，结果被吓得手脚都失去章法，滑下来时，啊啊啊大叫。 唐瑞眼疾手快，忙跑过去接。 一直注意三妹的苏又夏，跟他做一样的动作。 两人双双奔过去，一起张开双手，堪堪接住在上头滑落下来的苏凝秋。 两人便碰撞到一块去，倒也同时接住苏凝秋。 苏凝秋倒在他们两人各一半的怀里。 第284章 吓尿了 “三妹！你没事吧？” 苏凝秋大受惊吓，慌得一批。身后的踏实感，只使她略微松一口气，却镇定不下来。 “狼，狼……” 苏凝秋挣扎着下地，语无伦次。 谁都没有留意到苏又夏和唐瑞亲密地挨到一块去，脸颊都来了个亲热的贴面吻。 唐瑞只觉得脸侧贴了一处很柔软的地方，鼻息隐约飘过一缕淡淡的清香。 不曾与男子贴过脸的苏又夏，飞速地扫视唐瑞一眼，莫名的觉得有点儿脸热。 不过苏家二姑娘脸皮厚，自欺欺人仍旧觉得自己是男子汉，想着唐大哥也不会多想。 “灰家！灰家！”小卿宝左右手各一只熊猫宝宝，朝三人大吼。 狼来了！一个惊慌，两个呆愣愣。哦，还有她不安的四姐。都不跑，等狼来吃呢！ 苏又夏猛地打了个哆嗦，立马反应过来，“对！咱们跑回家！快！快！” 她一把抱起奶团子，连带着两只小滚滚。 苏二姑娘跑起路来，脚下生风。 苏又夏一马当先跑，几个小的紧随其后。唐瑞愣了一瞬，也急忙与他们一起跑路，唐有才自然不甘落后。 “嗷呜！” 苏又夏一个急刹，小卿宝险些将两只熊猫宝宝甩飞出去。 “二姐，怎么办？” 苏暖冬几乎要哭出来，都忘记喊二哥，连二姐都秃噜出来。 面前两匹拦路狼，雄赳赳气昂昂，紧紧盯着苏又夏，随后视线落在她怀里的小卿宝，继而滑落到两只小滚滚身上，便不再挪开。 被大熊猫吃狼崽子的仇不共戴天！狼也要将大熊猫的奶崽子吃掉！ 小卿宝察觉到狼的视线，下意识的将两只小滚滚往怀里塞。 “hou!” “hou!” 不知天高地厚的两只小滚滚发出狗叫声。 苏凝秋大气不敢喘，一动不敢动。全家人数她的胆子最小，还比不过苏暖冬和小卿宝。 唐瑞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一声二姐，尽然心中有疑惑，但眼前最要紧的，是应付这两头不怀好意的狼。 唐瑞认为自己是大哥，便跳出来，挡在苏又夏跟前。 他独自面对两头恶狼，明明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手中的折扇几乎就要掉地上，但唐瑞的嘴巴不服输地叫嚣着：“你们这两头狼，我们没有招你，惹你，快速速离去！否则……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放完话后，他还笨拙地比划了一个自以为，能威慑八方的笨拙姿势。 原本紧张害怕得要命的几人，看到这一幕，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小卿宝拿看白痴的眼神瞥向唐瑞，傻哒！敢挑肆狼，加速死亡的节奏！ 唐有才见他家大少爷奋不顾身上前，身为大少爷跟前的书童，他自然不敢龟缩在身后，享受大少爷的庇护。 “大少爷，你靠后让我来。”唐有才把唐大少爷挤到身后去。 唐有才以瘦弱的身躯，挡在大家面前。 偏生他一双腿抖得厉害，比筛子还夸张，生怕狼看不出他的紧张和害怕似的。 小卿宝：“……” 要不要这么搞笑？既然害怕，就不要出来添乱了！ 这一主一仆难道没有常识的么？！一旦让狼察觉到人的恐惧和跳肆，狼就会大胆的展开攻击。 明明他们怕得要死，却一个个的争着抢在前头。 明明他们的战斗力，都没有她二姐的一根手指头强。 小卿宝真搞不懂他们怎么想。要知道面前的狼，分分钟能从人身上撕掉一块肉。 苏又夏见两个大男人狐假虎威，一点都不中用，干脆把奶团子放到地上，连带着两只小滚滚。 她撸起袖子，准备与两头狼进行殊死搏斗。 孰料，两只小滚滚一站在地上，那两匹狼就向前迈步，蠢蠢欲动的架势。 黄褐色的狼眼睛，立刻死死地盯着两只小滚滚。 这会儿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两头狼分明是冲着两只小滚滚来的。 苏凝秋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我想，是不是因为滚滚的娘亲惹到狼，所以被狼攻击，导致自己受伤严重，不得已把两只小滚滚送到咱们家来？如今是狼来复仇。” 苏又夏也想到问题的关键：“所以它们要的是小滚滚们，而不是我们。” 在前头害怕到不行的唐有才连忙说道：“那就给他们呀！两只小宠物而已，给就给了，让我家大少爷再给你们抓两只就是。我家大少爷钱多到烧得慌，你们不要担心亏本。” 没骨气的唐有才，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因为那两头狼又向前迈进一步。 “淅淅沥沥……” 唐睿正要呵斥自己家的书童，不料，一道连续不断的流水声，以及难闻的气味传来。 然后，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唐有才身上。 只见他的裤子湿透了，胯下淅淅沥沥的淌着水。 唐有才被吓尿了！ 因为面前已经不止两头狼，还多来了三头，不，五头，六头…… 一头头恶狼向他逼近，他几乎能想象到，下一秒，狼群就会扑过来。每头狼光一口，就足以将他撕碎。 他本来就害怕，猛然来了一群狼，还没有被吓死，只是吓尿，已经算够好的了。 “嗷呜！” “嗷呜！” “……” 本来仅是两只狼，苏又夏只是发怵，想着自己力大无穷，总能应付一二。 然而，同时来了将近十头狼，她也害怕啊！ 但她不能退！ 狼群渐渐的包围住他们，他们顾不得那股臭尿味，更不没有那个闲功夫去嘲笑唐有才，因为他们自己也快吓尿了！ “二……二姐，你，你能打过这么多的狼吗？”苏凝秋颤抖着嗓音问。 苏又夏双手握拳，视线在周围逡视，迅疾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棍。 长棍笔直且粗壮，握着称手。苏又夏拿在手里，紧紧握着，像握着生的力量，活的勇气。 手心渗出汗水，她也极其紧张！她也惧怕！但这里没有一个有战斗力，没有人能指望得上。 她是姐姐，有责任保护弟弟妹妹们！即使是害怕恐惧，也要挡在最前面！ “都往后退！退到最近的树，爬上去，狼上不了树。” 第285章 与狼对战 苏又夏屏住呼吸，面沉如水，眼神死死地盯着狼的一举一动。 性命攸关之际，她必须要保护弟弟妹妹们。 “三妹，你把小四和卿宝护在身后。” 苏凝秋六神无主，只机械地应道：“哦哦。” 然后，她就把苏暖冬和小卿宝拉到后面，往最近的树跑去。 可是她们一有动作，那些狼就闲庭信步般，试探着前进。 别说他们慌了，连小卿宝都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 如果他们真的躲不过，就把所有人都收进空间里。虽然没尝试过，但或许能行呢。 唐瑞将他那个没出息的书童，一把拽到后面去。 “hou!hou!hou……” 小卿宝一个没看好，两只小滚滚突然疯了一样冲上前去，嘴巴发出汪汪的狗叫声。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两只丁点小的熊猫宝宝，居然冲到狼跟前，不断地发出萌萌哒的怒吼。 大家都惊呆了。 被大少爷狠拽了一把，唐有才终于找回神智，顾不得丢脸，往后面跑去。跑的时候，他不忘反向拖住他家大少爷。 然而，他能跑到哪里去？那些狼非常聪明，渐渐的散开合拢，企图将他们围成一个圈。 唐瑞把手抽回来，天大的笑话！这个时候怎么能逃呢？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挡在这些孩子的前面。就算义弟力大无穷，可他也还只是一名少年郎。 他心里着急到不行，他一介文弱书生，整日只知道读圣贤书，未曾习过武，这可如何是好？ “滚滚！你们快回来！” 眼看着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滚滚，在狼群面前叫嚣着，苏暖冬急哭了，眼睛都在掉金豆豆。 “嗷呜！” “hou!hou!” “嗷呜！” “hou!hou!” 小卿宝几乎能从那些狼眼睛里看到蔑视。 两只小崽子，在尖牙利爪的狼群面前，身上的几两肉都不够塞牙缝的，何来的勇气，敢与狼群叫板？！ 唐有才还在一旁哆哆嗦嗦的道：“那两只小宠物都跑到前面去了，为什么这些狼仍要步步紧逼？” 狼的包围圈渐渐的缩窄。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大家都沉浸在慌张和害怕中。 苏又夏头也不回地喊道：“你们都快爬到树上去！就按照我刚才教的去做。三妹，你把卿宝也背上，一起爬到树上去，二姐相信你能做到。唐大哥，你们也是！” “好。” “好。” 苏凝秋和苏暖冬飞快应下。 苏又夏忍不住骂道：“该死的！不知道哪里出问题，青天白日，居然有狼群出没。” 面对群狼， 她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寒芒，此时此刻，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不知为何，她心头有一股热血在奔涌，有什么仿佛在喷薄而出。 此时此刻，她眼中的慌张和恐惧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谁都不能伤害她的人分毫！除非从她的尸首踏过去。 苏暖冬很快来到最近的一棵树，边哭边极力往上爬。 “卿宝抱紧三姐，三姐要带你爬树。抱不紧，会掉下去的哦。”苏凝秋爬树前，不忘对小卿宝殷殷叮嘱。 “好哒，三姐不怕怕！” 小卿宝牢牢趴在三姐的后背，就刚才爬树的表现来看，她对三姐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奶团子两辈子第一次直面群狼，太紧张和害怕了，一时没能想到别的办法，只能照做。 她有想过，不如自己躲进空间里吧，又担心自己突然消失，惹得姐姐们更加慌乱。 不料，三姐的表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或许是求生的意志使然，三姐驮着她，居然很快就爬到树上。 只不过体力不太够，看到一旁的树叉，就坐了上去。 这个高度，狼应该无法到达。 唐有才也爬到另一颗树上去。 可是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他家大少爷竟然傻里吧唧的没有上树，而且与他的义弟并肩而立。 “大少爷！快上树！” 唐有才一个大喊，底下的狼就开始扑过来。 两只小滚滚之前叫嚣得倒是厉害，这下子知道怕了，duang duang duang地撤退。 众人：“……” 就一言难尽。 还以为两只小奶崽多有骨气，生死关头，主打一个撤退开溜。 当狼群见到两只小滚滚躲到人类后面去，狼群终于不再慢悠悠的前进。 当中一头狼率先发起攻击，苏又夏身先士卒，挥动着她手中的长棍，“呀！” 苏又夏一吼，成功将一头狼击落。 她不敢轻敌，心中又害怕，结果第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来了个开门红。 “嗷呜……” 那头狼惨叫一声，砰的一声巨响，整头狼被击飞出去老远。 狼身抽搐了一下，彻底不动。 妹妹们瞪大眼睛：二姐好威武！ 唐瑞由衷的钦佩他的贤弟，刚才的姿势很是威武！简直是将军风范！ 他紧张地一只手握着折扇，另一只手捏着从地上捡起的石头。 他比对一下，果断丢弃折扇和石头，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就是吧，这根树枝没有苏又夏那根的长和粗实。 尽管苏又夏没有习过武，不过手中的长棍挥得虎虎生风。 唐瑞一时也被她保护得紧。 其实苏又夏的动作十分简单粗暴，对准目标一棍棒抡过去。一旦被击中，那头狼基本起不来。 那些狼原本有些掉以轻心，区区几个人类罢了。可接二连三的同伴都被撂倒，连两只小滚滚的毛都没碰着，狼群的火气真的来了。 “嗷呜！”头狼发起召唤。 一头头狼凶猛地冲过来，目标已经不仅限于两只小滚滚，更是直接针对人类。 小卿宝都急哭了，她动用意念好多遍，但是二姐和唐大哥都没能进入她的空间。 她原以为可以，竟然不行！ 她不死心的喊了好多遍，又大声叫蝴蝶，却仍然收不进去半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动物可以进去？但人却不能？那个人是她的亲二姐啊！ “啊！” 苏又夏发出惨叫。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她挥舞棍棒，但狼群狡猾，再说她不会武功，哪能有技巧的左躲右闪，躲过每一头狼的獠牙大口。 第286章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苏又夏的肩头被一头狼咬住，唐瑞也顾不得胆怯，举起手中的枯枝，朝那头恶狼砸过去。 “咔！”枯枝断裂，唐瑞傻眼了，他选的武器不中用。 那头凶狠的狼吃痛，松开了獠牙大口，使苏又夏成功逃过一劫。 狼却恨上唐瑞，改而扑向唐瑞，朝着秀才的聪明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就啃。 苏又夏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势，一棍棒下去，那头恶狼应声而倒，唐瑞因此侥幸躲过。 “逃啊！逃啊！呜呜……二姐逃啊！哇哇……” 小卿宝要哭死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汹涌而出，小嘴巴张得大大的哭，满脸都是泪水。 原本只敢小小声嗫泣的苏暖冬，在听到小卿宝的哭声后，终于也绷不住，放声大哭：“哇哇……” 苏凝秋也瘪着小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实在不能完全绷得住，眼睛流下滚烫的泪水。 她的嘴巴大张着，想要哭出声，却只能生生强忍着，生怕影响到二姐和唐大哥。 她整张脸憋得扭曲，红得跟关公似的，难看的要死。 她自己难受，还得腾出一只手托着身后的小卿宝，生怕奶团子一个不慎，掉到树下，成为狼崽子的口粮。 底下的两只小滚滚“hou,hou”个不停，左冲右突，偶尔也会帮着苏又夏啃狼腿，咬狼毛。 但两小只牙都没长好，能发挥什么作用？ 小卿宝空间里只有猴子和蛇，还有一只受伤严重的大熊猫，根本不是狼的对手，放出来也只不过给狼徒添口粮而已。 二姐只有简单的长棍武器，武器……武器！ 突然，小卿宝眼睛一亮，对了，她有一把野外生存的军刀，锋利得很，削铁如泥。 小卿宝心里一念叨，居然不用人进去翻找，那把刀自己掉到地上去。 此刻正值危急关头，苏又夏被一只狼猛扑在地，眼见这头狼趴在苏又夏的身上，腥臭的口水滴到她的脸上。 一直被苏又夏护着的唐瑞，看到这样一幅危险的画面，急红了眼睛。 他几乎本能地捡起地上的那把野用军刀，拔出鞘，朝着那匹即将要撕咬苏又夏的恶狼，一刀捅下去，鲜血四溅。 热血溅了一脸，唐瑞自己也愣了一瞬。 可也只是一瞬，因为他的屁股被狼啃了一口，他迅速拔起军刀，朝后横插。 刀没入狼身，狼口大声怒吼，屁股那块肉保住了。 唐瑞毫不迟疑，拔出军刀。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带血的刀。 世间竟有如此锋利的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轻轻一捅一拔而已。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武器，他还没见过。 苏又夏一骨碌爬起来时，“唐大哥！” 唐瑞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拔腿就跑。 “唐大哥，卿宝他们……” “咱们引开狼群，他们在树上应该没事。” 唐瑞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狼，但此时肉搏已经受伤严重，不能再这样打下去。 继续这么打，只会丢掉性命。 唐瑞和苏又夏没命的逃，大部分狼都去追了。 因为苏又夏雷霆万钧之力杀死好几头狼，唐瑞用军刀捅死两头。这个梁子已经结下，狼不可能放过他们。 至于那两只小滚滚，自然也留了两匹狼来收拾。狼群会分工，是极其聪明的动物。 “滚滚！” 看到二姐和唐大哥逃离现场，底下仅剩两只小滚滚，剩下两匹狼快速的奔跑过来，眼看着张嘴就要咬死。 小卿宝慌里慌张的动念，将两只小滚滚收进空间。 “咻！咻！” 突然，两只狼应声而倒，脖子上各出现一个血洞。 这一幕，巧妙地掩盖了小滚滚的凭空消失。 “小娃娃们，你们怎么搞的？青天白日招来狼群，不要命了吧？” 本来十分讨厌的疯无害，忽然出现在树底下，那条长长的胡子也不讨厌了，邋里邋遢的形象也空前高大起来。 “哇！哇……”苏凝秋的哭声终于决堤，崩溃放声大哭。但是哭了两声，她立马收住，因为有更要紧的事。 “求爷爷去救救我二姐和唐大哥，就在那边，他们跑去了那边！一群狼追着他们，求你了！救救二姐！” “救救二姐！求求了！”苏暖冬也哭着喊。 “救救！呜哇呜哇……”小卿宝也哭着乞求。 疯无害动作不雅观地掏掏耳朵，“行了，行了，一群小孩子不要再哭了。你们再哭，会把更多的狼招惹过来，我这就去救他们。你们都乖乖的待在树上等我。” 疯无害知道事情紧急，施展轻功，瞬间消失在原地，追着苏又夏和唐瑞去了。 就在这一刻，小卿宝为了不让别人生疑，又把小滚滚们放出来。 另一棵树上的唐有才使劲揉揉眼睛，总觉得有点怪怪的，难不成是眼睛出了问题？ 两只小滚滚骤然在两种不同的场景中切换，晃了晃圆脑袋。 它们呜咽着要爬树，但可想而知，两小只连走路都还没完全掌握住，这会儿爬树，是一点都上不去。 它们只能在树头下呜咽呜咽地叫着，像两只没人要的孩子。 人命关天，疯无害一刻不敢停歇。 狼的奔跑速度可谓十分快，人又怎能跑得过狼！ 疯无害到的时候，两个人被逼得无路可走，眼看着就要葬身狼腹。 疯无害手中不知甩出什么，咻咻接连好几下，那些狼的性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唐瑞和苏又夏倏忽瞪大眼睛，几乎难以置信，就这么得救了？！ 疯无害粗鲁地喊他们：“喂！你们俩快回家治伤吧。” 老人家三两下功夫，就能让这些狼一招毙命，苏又夏又惊又喜。 “老大夫，谢谢！求你去救救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那儿也有狼！就在那边！村东头的那块荒地……” 苏又夏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想要一把抱住疯无害的大长腿跪求。 疯无害一个闪身，苏又夏扑了个空，摔倒在地，再次痛得龇牙咧嘴。 疯无害弹弹身上的衣物，“我才在山上泡过山泉水，洗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澡，可别被你弄脏了。” 第287章 竟然是个姑娘家 他一个月才洗一次澡，当然不能被他们身上的血迹给沾污。 唐瑞二话不说，立刻抛掉书生所谓的气节，砰的一声，膝盖跪得那叫一个结实。 “求老大夫救救我们家的弟弟妹妹，他们有两个小姑娘一个奶娃娃，对了，还有我的书童……” “行了，”看着他们震惊又充满感激和恳求的眼神，疯无害大手一撩长眉，傲然道：“你们的弟弟妹妹没事，那个书童爬得最高，都没事。那两匹狼都已经被我杀死，你们收拾收拾，赶紧回家治伤去吧。” 疯无害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血，两人尽是精疲力尽的模样，“看你们这副样子，倒没有伤及性命，就是失血有点多，这会儿应该没多少力气。罢了，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去把你们的弟弟妹妹们给送回家去。我瞧着你们俩倒是相亲相爱，互相扶持着回家吧。” 他心中暗暗点头，都是好孩子，会互相想着对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如果收的徒弟，拥有这样的家人，倒也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唉，就是那个奶娃娃磨人。别看小小的一只团子，心高气傲得很，居然敢瞧不上他老人家。 这一回欠了他大大的人情，看团子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傲气。 疯无害微微勾唇，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两颗药丸，大方道：“喂，张口。” “什么？” 苏又夏和唐瑞同时张嘴问，突然有什么被扔进喉间，不用吞咽，直接滑进体内。 “这是补血的良药，便宜你们了。” 疯无害的声音远远传来，显然已经离开。 舍出去两颗药丸，收徒妥妥滴！ 好不容易脱离危险，苏又夏和唐瑞俱都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 “这药入口即化，很是舒服。” 唐瑞胸腹一阵舒爽，屁股那处被啃咬的地方，貌似也没那么痛了。 那些狼也不挑地方啃，人的屁股虽说肉厚嫩滑，可离拉臭臭的地方最近啊！ 苏又夏的心思不在药，而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幸好卿宝他们没事，否则我就算是死一万遍，都对不起他们，对不起阿娘。” 一向是家里最能抗打抗揍的苏又夏，力大无穷的苏又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哭泣，不会黯然神伤的苏又夏，这会儿，眼泪哗啦啦的滑落。 后怕！强烈的后怕！那种失去弟弟妹妹，自己丢掉性命的后怕！ 唐瑞哪里见过苏又夏这副模样，在他眼里，义弟一向是阳光明媚，生动活泼。何曾见她掉过半滴眼泪！ 他心疼的不得，他的贤弟也还只是个少年郎啊！ “好了，没事了！刚才的老大夫说过，弟弟妹妹们都没事，咱们也得救，咱们应该感到高兴，感到庆幸才对，你怎么反而哭了呢？” 唐瑞抬起手中的袖子，给她擦拭眼泪。一擦之下，才发现袖子上沾了许多鲜血，把苏又夏的脸蛋都给沾上鲜红色。 唐瑞讪讪的收回手，幸好义弟没看到被他蹭得更脏的脸。 “对，我不哭，咱们得救了！唐大哥，咱们得救了！” 苏又夏浑然不察唐瑞的小心思，心情一激动，不顾形象地扑进唐瑞的怀里。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又哭又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唐瑞只觉得眼前的贤弟，跟他以往见的都不一样。 那个为生活、为家人奋斗，天天好心情、活泼开朗的大男孩，此刻脆弱得让人心疼。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拍他的后背，像哄一个小孩子。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狼已经全都死掉。” 过了好一阵子，苏又夏的心情渐渐平复。 她迟钝的意识到，此时与唐瑞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姿势十分暧昧，吓得她连忙把手收回来，急速逃离唐瑞的怀抱。 激动的心情散去后，平静下来的苏又夏，终于察觉到疼痛。 刚才那个拥抱的动作，直痛得她呲牙咧嘴。 唐瑞注意到了，担心道：“你肩膀被狼咬了一口，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他说着，伸手就去撩开她的衣物。 唐瑞毕竟是一个大男人，动作不会轻柔到哪里去。 因为着急看他的伤口，便直接用力拉扯开他的衣服。 苏又夏急赤白脸：“不用，我没事……” 唐瑞的动作和表情几乎同时凝固。 他看到了什么？！！ 雪白的肌肤，粉红色的肚兜，胸前的隆起……刺激得他的瞳孔无限放大。 连那个大刺刺流血的狼牙印，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 “这这这……”唐瑞的嘴巴哆嗦一下，一连发出好几个不完整的句子，眼底的震惊久久不散，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嘴巴哆哆嗦嗦，失去了言语功能，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他认了一年多的义弟，居然是个女的！女的！ 姑娘家！ 怎么可能啊！ 她明明力大如牛，豪气干云，甚至有时候，会令他觉得，比起他们这些装模作样的书生，苏夏显得更有男儿气概。 却竟然是个姑娘家吗？！！ 他眼花了吧？一定是眼花了！ 他的视线露骨且直白地盯着那片雪白的肌肤，粉红色的肚兜……苏又夏既尴尬，又害羞。 她慌里慌张地将自己的衣服拉扯好，实在是尴尬得无地自容，顾不得身上的伤，就一顿逃跑。 唐瑞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贤弟！”他喊了一声，连自己都觉得浑身不得劲。 他急急的又喊道：“苏夏，你身上有伤，不要跑太快。还有，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男子汉？还只是一个姑娘？” 可是这一刻，苏又夏觉得自己这辈子前所未有的丢人现眼。唐瑞越喊，她越跑得飞快，根本不敢停下来去面对他。 本来都跟阿娘说好了，自己主动坦白。这下子突然被他剥掉衣服，被看了去，尴尬又丢人。这跟之前计划好的不一样！ “苏夏！” 苏又夏跑回之前遇到狼群的那棵树下，四周围扫视一圈。果然小卿宝他们不在，应该被疯无害给带回去了吧。 地上躺着的一头头死狼，当中两头身上有同款的血洞，血洞还在潺潺流血。 第288章 别扭夏 “苏夏！贤弟？”唐瑞不知道这一声贤弟，还能喊几遍？追着苏又夏走来，他的思路愈发清晰。 遇到狼群的那一刻，苏暖冬明显喊过一声二姐，还有她此刻落荒而逃的表现。 聪明绝顶的案首秀才，几乎能想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是的，唐瑞虽然爬树有点菜，但能考上秀才的绝对不是蠢人。 苏又夏听到唐瑞的叫喊，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别扭得很，也怂的一批，压根不敢面对他。 那个胆大包天，与唐瑞称兄道弟的苏又夏，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唐瑞一次一次的凑过来，苏又夏一次次的扭过身子去。 大大咧咧的苏又夏，感觉到一种名为羞涩的陌生情绪，还有一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强烈丢脸感。 “苏夏，苏夏……贤弟，贤弟……” 唐瑞一声声温柔且坚持的呼唤，别扭夏只觉得难为情，扭过来扭过去。 她这辈子就从来没有如此扭捏过！别扭夏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掉了。之前计划所做的心理建设，通通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苏夏妹妹！” 猝不及防的一声妹妹，直把别扭夏喊得浑身僵直，身体都不会扭了。 她就这么直愣愣的，对上唐瑞震惊而不失温柔的眉眼。 义弟女儿家的扭捏，使唐瑞心中一直在狂跳，她的这个反应…… 确定了！他的义弟，他的好贤弟，一直以来的结拜兄弟，竟然！真的！是一个姑娘！ 一直以来与他勾肩搭背的，胡吃海喝的，侃天侃地的，竟不是男子！妥妥的是一个姑娘家！ 别扭夏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抬手捂脸，再次转过身，背对着他。 她实在无颜去面对，这个对她掏心掏肺的唐大哥。 “哎呀！对，我是一个姑娘，货真价实的姑娘！不是你的什么义弟！” 别扭夏闭着眼睛，一鼓作气喊出来。 这一声，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按照原计划坦白的话，后果很可能被臭骂一顿，或者被责怪，也许也会互相不理睬对方很长时间，更有可能因此绝交。 但别扭夏万万没想到，此刻竟是这样一种羞于见人的心情，既陌生又控制不住，她是怎么了？ “这这这……” 平时满腹经纶的唐瑞，追问的时候也挺正常，却在得到答案的这一刻，竟然结巴了！ 他又一连说了许多个“这”字，然后哑口无言，竟不知从何说起。 奇奇怪怪的气氛在空气中飘荡。 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唐瑞怔怔地看着别扭夏的背影，平时不觉得，此时一看，越看越觉得，像极了姑娘家的秀丽身段。 这时的她，跟往常一样，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头发乌黑发亮，又长又直又顺滑。 刚认识的时候，他就留意到她的这一处优点。当时他取笑她，身为一名男子，头发还能长得这般好看。 再看她瘦削的双肩，苗条的细腰……他一拍自己的脑袋，对呀！苏夏从来都没有男子那样硬邦邦的身材。 他原以为，她只是比别的男子长得秀气好看，却原来是姑娘家！姑娘家长得如此好看，方合理。 “我，我要回去了，怕家里人担心。”苏又夏头也不敢回的说道。 “哦，好。”唐瑞从旖旎的打量中反应过来，连忙应道。 苏又夏只知道往前走，唐瑞机械的紧随其后。 唐瑞走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同手同脚。 他急忙调整过来，打眼看了看前面的人，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没有被贤弟，不对，是贤妹看到。 他一路跟在苏又夏身后，眼睛一直没有错开地看着她。 苏又夏背后没有长眼睛，却总觉得如芒在背。 “那个，你除了隐瞒自己是姑娘的事情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欺骗我？” 走着走着，秀才的人也冷静下来，开始询问。 除了她是姑娘家的身份外，其他的事情，他有没有不明不白的地方？总得问清楚才是。看自己当傻子，当到何种程度。 走过了一段路，苏又夏的那种要钻地洞的心情，好上许多。这时听到他的问话，便也答道：“我叫苏又夏，我大哥其实是我的大姐，苏春是苏迎春。” 唐瑞恍然大悟：“怪不得一直没看到你家大姐，你还跟我说，她去你外婆家住。” “当时一时情急，撒了谎，其实我就只有一个大姐。说真的，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存心欺瞒你。” 说到这里，苏又夏的脚步停下来，转而坦然的面对他。 唐瑞也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她，想好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明亮的大眼睛，秀气的眉毛，挺翘的鼻子，樱桃的小嘴，还有这一张鹅蛋脸。 尽管肤色没有千金小姐的白皙，却是健康的小蜜色，很健康阳光……真的是很好看的姑娘！换上女装一定很漂亮！ 唐瑞心中怦怦跳。 他越看，越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男子怎么可能长得如此精致？！实属是他愚笨！呆头鹅！否则，怎会被她欺骗了去？ 奇怪的是，他心中没有被欺骗的羞辱感，居然隐隐期待看到她穿女装的样子。 唐瑞，你傻了吧！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他的手一巴掌打到自己的脑袋上。 苏又夏急眼，忙抓住他的手。 “你干嘛？！不能打脑袋！错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为啥自虐？你可是秀才！以后还要考状元！可不能把自己给打傻了！那样我才是罪过。” 苏又夏说罢，两个人互相怔怔的看着对方，默然良久。 苏又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眨巴眨巴清丽的大眼睛，突然就瞟到自己的手，不合时宜的紧握着唐瑞的手腕。 男女有别的界限，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随后，她的手上仿佛碰到什么紧要的物件，猛地松开，背到身后去。 唐瑞看到她仿佛抓猫的样子，只觉得可爱，不由得笑起来。 “你放心吧，我能考到秀才，将来也能一路高歌。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还要为我的家人，我的家族考虑，定要去到那金銮殿上。” 第289章 坏老头盯上小卿宝 唐瑞自信满满，苏又夏却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高不可攀的傲气。 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的坦然自若。他嘴上几乎不说空话，有些话即使憋在心里不说，也会默默努力。 苏又夏就是喜欢他身上的这一份自然和不做作，也微微的笑开来。 两人一笑泯恩仇，苏又夏女扮男装欺骗他的事，就这么给揭过去。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走回家。 明明之前与狼搏斗，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此刻居然也不觉得难受。 当然，这得益于疯无害给的药。 回到家，屋里吵泱泱的，还有低低的哭声。 苏又夏回来后，一家人就都齐齐整整了。 屋内还有隔壁屋的疯老头，刚刚不久前救过他们，在她们家也不奇怪。 “哇！二姐哇……” 被许娘子抱在怀里柔声呵护的奶团子，哭声本来渐渐低下去。 苏又夏一走进来，小卿宝一眼就看到，哇的一声大哭，然后就使劲蹬蹬腿儿。 许娘子察觉到她的意思，只好将团子放下来。 奶团子双腿一自由，就颠颠的跑到苏又夏跟前抱大腿。 “二姐，抱抱！” 被苏迎春抱着安慰的苏暖冬，同样跑过去，抱着失而复得的二姐痛哭流涕。 “二姐哇……” 两小人儿一左一右抱着苏又夏的大腿，哇哇大哭。 苏又夏平日里老是捉弄她们，两个小孩躲她都来不及，何曾如此受欢迎！她几乎是第一次享受被弟弟妹妹黏着的待遇。 她顾不得伤，左手一只团子，右手一个苏暖冬，左手右手同时抱着她疼爱的弟弟妹妹。凭她的力气不在话下，心里还甜甜的。 唯独唐瑞看她这样抱孩子，有点心疼。因为他清楚她肩膀上有伤，想来是十分疼自己的弟弟妹妹，才会不顾疼痛去安慰他们。 苏凝秋在一旁抹眼泪，低低的又哭又笑。 万幸，大家死里逃生。 而唐有才也抱着他家大少爷，像一个半大的孩子，呜呜大哭起来，完全不像话。 唐瑞敷衍地拍拍他的肩头，视线一直落在苏又夏身上。 疯无害掏掏耳朵，吵嚷嚷地打断他们：“喂，你们好了！一个个不都活下来了嘛！哭啥子哭呢！不要一个个哭丧着脸，劫后余生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再说，我都准备收徒，你们一个个都在哭，岂不扫兴！” 老头儿扯着大嗓门，震得一整间破茅屋几乎都颤了颤。自然，屋内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此起彼伏的哭声，戛然而止。 一个个揉着泪眼，看着疯无害。 许娘子重新把奶团子抱过来，减轻苏又夏的负担。 她连忙问苏又夏：“身上伤着哪里？痛坏了吧！得流多少血啊！你放心，石大夫晓得此事，已回去收拾医治外伤的药，估计正在赶来的路上。” “阿娘，我好像没什么事，你看到衣服上的这些是狼血。老大夫给我和唐大哥吃过药，很好使，一点都不痛。”苏又夏故作轻松地笑道。 许娘子哪里放心得下，光看她沾血的衣裳，就知道受伤不轻。作为母亲，孬好不济都是自己的亲孩儿，每一个都心疼。她平日里看二闺女皮实，偶尔教训她，也只是为她好。 “说真的，老大夫给我们俩吞服的药，真的很管用。原本受伤失血的地方，很快止住，身上也恢复了力气。”唐瑞和颜悦色地看着疯无害，眼神像看到稀世珍宝。 身为皇商之子，偶尔与权贵人家打交道，多少了解他们的心思。 权贵人家除了不敢得罪比他们更权贵的人外，还有一种人不敢得罪，那就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当人身染重病，再多钱财都无福享受之际，只能求助于大夫。是以，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可谓十分受欢迎，自然而然能得到所有人的敬重。 此时此刻，唐瑞就是这样的一种心理。 许娘子正用帕子给小卿宝擦拭眼泪，听到这些话，忙问疯无害：“请问老大夫要收何人为徒？难不成要在我家收徒？” 许娘子想到这个惊人的可能，团子的眼泪也不擦了，转而慎重地看向疯无害。 这位穿着灰扑扑的老大夫，看起来不大靠谱，但却又十分靠谱。毕竟能从狼群中救回她的子女，这份本事十分了不起。 更何况，她多少也知晓一些，他是隔壁屋那位少爷的专用大夫，想必本事不少。 要在她家收徒，难不成要从她的几个孩子当中，选一位当她的徒儿？ 疯无害笑着伸手捋着他的黑白胡子，道出答案：“没错，你的几个孩子冰雪聪明。我瞧着当中有一位脑子颇为灵光，正适合做我的嫡传弟子。” 许娘子听着这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的孩子们脑子都挺灵光，不知老大夫看中哪一个？” 疯无害那双小眼睛，就明目张胆地瞥上了小卿宝。 小卿宝原先只是作为旁观者，听大人们说话。 不料，坏老头下一秒就盯上她。 整只团子的小身子肉眼可见地瑟缩一下。 她抗拒地一扭小身板，小脑袋深深地埋进许娘子的脖颈间。 救命哇！团子上辈子学习几十年，学到死，着实学怕了，这辈子再也不想学任何东西！ 她这辈子，只想用上辈子所学到的各种知识过活，应该够用。 至于其余的时间，她只想躺平摆烂，享受惬意的田园生活。 总而言之一句话，奶团子不想再奋斗，不想再努力。 疯无害嘴角抽搐，但因为他的胡须很长，大家都没有留意到。 确认了！这只小团子鬼精鬼精的！ 他救了他们的命，展示过本领，奶团子居然还不乐意给他当徒弟？！简直没天理！ 不行！团子不想当他的徒弟，他就偏要收团子为徒！ 他就不信了！那么多条性命欠在他手里，如果他拿着个做筹码，许娘子敢不答应此事？ 再者，这事明明对他们这样的普通农户人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疯无害的老眼闪过精光，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胡须，笑得意味深长。 第290章 求着团子当徒弟 “虽说你的孩子都脑子灵光，但长大的不太合适，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当我神医谷的弟子。这事，还得看天赋。依我看，你家的小卿宝再合适不过。” 许娘子着实愣了一下，还以为老大夫看中的是小四。毕竟小卿宝只有一岁多，怎么也看不出来，一只奶团子哪儿有天赋？ 她这个做娘亲的，自然看自家孩子哪哪都好。 她也亲身体验过小卿宝的玄异之处，甚至能看得出，某些方面远胜前头四个闺女。 难道这位老大夫独具慧眼，看出卿宝的与众不同？ “不，不，窝不要学。” 小卿宝埋在许娘子脖颈里的脑袋瓜不断摇动，显而易见的抗拒。 许娘子为难了，纠结地看了看老大夫。 疯无害虽笑而不语，但用威严的老眼压迫。 正在僵持之际，石大夫匆匆赶来，“谁受伤了？我来看看。又夏？还有唐秀才！你们怎么搞成这样？！快，快过来让我给你们包扎。” 唐瑞用军刀捅死过狼，身上的袍子沾上许多狼血，还有屁股被咬一口，都着渗血。 苏又夏也被溅了狼血，肩膀被啃咬的伤口比较深。 堂屋正在说收徒的事，一时片刻未能结束话题。 苏迎春就对苏又夏说道：“二弟，你回房间里包扎吧？” 苏又夏弱弱道：“大姐，唐瑞都知道了，我把咱们女扮男装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啊！”苏迎春讶异出声，端详着苏又夏的表情，不像作假。 昨晚不情不愿的二妹，居然办事如此干脆利落。 她还以为二妹得拖到最后，才会期期艾艾吐露真相。 就是吧，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被狼围攻后，还有心情说女扮男装之事？那个时机，适合说此这种事吗？ 她的视线扫向唐瑞。 唐瑞慎重点头，“放心，我知道你们也是情非得已，都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 他的眼神不自禁地落在苏又夏身上：“从此，义弟变成义妹。以后，我跟别人一样，叫你又夏吧，你赶紧回房间处理伤口。” 居然没有翻脸？苏迎春讶异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 石大夫也在左看看，右看看。 光从苏又夏和唐瑞衣服上的血迹来看，应该唐瑞受伤比较严重。然而他们的表现，不像身受重伤的病人。 他只好问：“你们俩谁先来？” 疯无害志得意满地笑道：“你给他们开一些愈合伤口的草药，敷上几日便可。他们吞服了我的良药，血早就止住。” 石大夫看向一脸傲气的疯无害，两名大夫的视线堪堪对上。 电光火石间，石大夫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眼睛瞪得铜铃大：“疯神医？是疯神医！请受我一拜。” 石大夫朝疯无害深深作揖，这是大礼，一般人受不起。 疯无害身姿笔直，没有客气扶起来。他只是长眉一挑，眼睛眯了眯：“你认识我？” 石大夫直起腰身，便说起一段难忘的往事。 “石某年轻时，有幸亲眼见识过疯神医的起死回生之术。三十年前，疯神医曾途经河阳县，把一位奄奄一息的病人给治好。那位病人，整个河阳县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也曾从府城医治回来，结果都被断定必死无疑。最后有幸遇到疯神医，得疯神医施展妙手回春之术，病人后来活得好好的。” “自那时起，石某便以疯神医为榜样，潜心钻研医术。石某虽则是一位村中大夫，行医数十载，却也对得起天地良心。” 疯无害哈哈大笑，“哈哈，竟如此巧合。三十年过去，亏你还记得。神医谷一贯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每年都会有一批弟子下山，为老百姓免费医治。当年正好我带队，途经风景秀丽的河阳县，滞留过几日。” 真真儿瞌睡送来枕头，疯无害心中得意。这下子，许娘子总该同意自己收徒了吧。 果不其然，许娘子面上一喜，“卿宝能拜神医为徒，是卿宝的福气。” 谁料小卿宝一听，担起小脑袋，眼泪汪汪地瞅着娘亲，“娘亲不爱卿宝了哇哇……” 就哭，就哭！ 谁不知道学医最辛苦！一辈子钻研医术不断！一辈子都在攻克疑难杂症！医者很伟大，但是很辛苦啊！她不想要这辈子都活得那么辛苦哇！ 疯无害脸都黑了。 几乎被小卿宝给气得头顶冒烟。 服气了！这只团子就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整治他！ 是看他放荡不羁这些年，故意给他找来这么一只团子膈应自己么！ 许娘子忙哄道：“娘亲怎会不爱卿宝呢？娘亲是为卿宝好。卿宝学会医术，能帮助很多人摆脱痛苦，这是在做好事，是行善积德，会让卿宝福气满满。” “退一万步说，卿宝自己或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卿宝也能治。” 小卿宝不断地摇晃小脑袋：“好辛苦，不嘛，不嘛。” 疯无害满头烟，其他人则哭笑不得。 这么小的一只团子，知道什么是辛苦吗？ 疯无害决定了，今儿定要将奶团子捏在手里，哼哼，培养他成为一名出色的医者，让他辛苦劳碌到死！ 疯神医手指握拳，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他精心挑选几十年，多少人恨不得奉上全部家财，想要拜他为师，他都不屑一顾。 到了奶团子这儿，竟是他求着别人当徒弟。这事儿万一传扬出去，他神医的面子都丢尽了！ “卿宝，你的小脑袋不要了？脖子没长结实呢，快停下来。” 虽然大家有被可爱到，但许娘子瞧着她纤细的脖子，总觉得卿宝再摇下去，会一不小心给摇断。 奶团子刚出生身子骨软软，小手软软，脖子也要靠人扶着，才能担起脑袋。作为母亲，总觉得孩子都很弱小，需要周全的保护。 小卿宝停下摇动的脖子，瘪着小嘴，睁着水汪汪的黑葡萄大眼睛，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控诉娘亲。 这可怜样，哎哟！心疼坏了！ 不止许娘子，其他人的心口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委屈巴巴的团子惹人怜。 第291章 果然团子没有人权 许娘子默然半晌，艰难开口：“疯神医，要不……过些日子再说？卿宝还小。” 她其实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神医啊！普通小老百姓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学医，也可遇不可求。 十里八乡，她就没听过农户出身的孩子，能拜大夫为师，更何况是神医级别！ 卿宝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小人儿不知为何不同意，过后她得好好开导一番，让她明白才是。为人艰辛，总得有一技傍身，方能勉强过好一生。 怀里的小卿宝小鸡啄米，脑袋点到停不下来。 许娘子看得好气又好笑。 许娘子没有明着拒绝，心里明明求之不得，但显然，她选择尊重奶团子的意思。 疯无害简直头秃。 原以为救下她们，又舍出去两粒好药，展示了微末的本领，按理说，收徒应该很顺利呀？ 后来又有石大夫临时神助攻，可谓十拿九稳，才是正确的发展方向。 偏偏奶团子不按套路出牌！ 他早该想到，奶团子果然与他是天生的克星。 疯无害的眼神在苏又夏、唐瑞、苏凝秋、苏暖冬一一掠过，然后落在小卿宝身上，最后意味深长地瞥了许娘子一眼。 再之后，疯神医重重冷哼一声，故作生气，背过手去。 整个举动，仿佛都在打脸许娘子。 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的好几个子女，都是他给救回来。他不过收她一个徒弟而已，竟然要推托，不识抬举！不知天高地厚！ 要知道，他分分钟能把狼群再次招来，重现惊险的一幕。到时他们是生是死，他都不出手。 许娘子尴尬了。 她并不想把小卿宝拜师学艺一事，与救命恩情联系在一起。救命之恩，可以用别的方式回报，但极难还掉这份恩情就是了。 既然小卿宝是疯无害想要收的徒弟，而这对小卿宝没有坏处…… 许娘子已经倾向于小卿宝拜疯无害为师。 这时，石大夫见状，忙打圆场，对许娘子道：“许娘子，你可知外头有多少人想拜疯神医为师？只要放话出去，整个拓跋皇朝上下，不知多少孩子过来，任由疯神医挑选。更遑论，疯神医身后的神医谷，那是达官贵人都要给三分薄面，不敢轻易得罪。” “倘若卿宝有疯神医这样的师父在，那得是在天下横着走啊！想当年，我想加入神医谷而不得其门。”石大夫叹息：“我这点资质，入不了神医谷的法眼。卿宝是有福气的孩子。” 石大夫都要羡慕哭了。 他行医多年，对这一行十分清楚，想要拜一位神医为师，何其艰难！ 好的医术很多不外传，只传本家，是家族的世代传承，他们往往对自己的医术秘而不宣。 有的甚至，对自己的徒弟也要“留一手”，对自己家人，也有“传男不传女”、“传儿媳不传女儿”的说法。 石大夫对小卿宝拜师一事，绝对乐见其成。身为大夫，他也想培养出更多的医者，造福百姓。他教的儿子就在镇上行医，医术还算可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石大夫的话和艳羡的神态，使许娘子当机立断，心中已经做出选择。 如此好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是天上砸馅饼啊！咱得接住了！ 她的眼神儿落在小卿宝身上，写满兴奋的期盼。 他日卿宝若学有所成，绝对是有利没有弊。 小卿宝：“……” 娘亲，你不会这么快就变节吧？那个老头儿坏得很。她不想成为坏老头手中，随意把玩的小挂件。救命之恩什么的，咱们慢慢还嘛。 一旁的疯神医虽然表现得很生气，背对着他们，其实心里并不真正生气，正竖起耳朵倾听身后的叽叽咕咕。 许娘子将团子放在座椅上端坐，自己蹲下来，与小卿宝平视，一副要交流正事的样子。 她开始循循善诱，语气极其柔和：“卿宝，帮助人是不是好事？” “系哒。” 这事没错，小卿宝眼睛都不眨，快速答道。 她就是前十世做的好事多，这辈子才会有那么多的金手指。唉，多到团子都不知道咋用，就很烦恼。 许娘子又问：“学好医术，是不是能帮助很多人摆脱病痛？” “系哒。”奶团子有点委屈。 娘亲明摆着要拉她下套，别以为团子小就不懂。 身为一名医者，确实能够帮助许多人摆脱病痛的折磨，是大大的善事。 “那一旦能有机会，拜一位神医作为师父，是不是能学到好医术？” “系哒。” 小卿宝瘪着小嘴，竟然无从反驳。 就是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神医谷是天下人拥戴的好门派，跟着疯神医学会精湛的医术，成为神医谷的一员，就能成为本领非常大的人，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系哒。” 小卿宝有气无力。 许娘子见她乖乖的，心里软成一滩水，摸摸她歪扭的豆芽菜：“卿宝长本事了，那阿爷阿奶他们，是不是就欺负不了咱们？” “系……哒。”小卿宝艰难的从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 说实话，团子不想回答。娘亲的套路如此明显，欺负团子呢！ 许娘子微微笑道：“那阿爷阿奶他们欺负不了咱们，咱们家的日子，是不是会更好过了？” “系。”小卿宝懒得说话，两个字都浓缩成简单的一个字眼。 许娘子神清气爽站起来，对疯无害道：“疯神医，卿宝答应要拜你为师了。” 小卿宝：“……” 果然团子没有人权，一切全凭娘亲做主。 从娘亲的问话当中，她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呢？明显是要她拜坏老头为师嘛。 罢了，罢了，一家子整日里担惊受怕，总怕被吃绝户。学医确实是一件好事，并且在这个时代，姑娘家学医更是罕见。 其实她也知道，医术的传承有许多限制，能对外收徒的比较少。这也是很多好的中医药方，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失传的原因。 那她就担当传承的重任，学好中医吧。或许以后老了老了，能编纂一本医书呢。 第292章 狼肉的妙用 倘若他日，她学有所成，能帮助许多人也是好事。保不准这辈子做更多的好事，下辈子就能直接成仙，再不用苦哈哈的做人。 再者说，拜了疯老头为师，算是有大靠山神医谷。一旦日后她的身份被揭穿，阿爷阿奶要吃她们一家的绝户，都得掂量着吧。 看着奶团子像一棵蔫耷耷的小白菜，疯无害心中十分过瘾，但犹觉得不够。 他转过身来，假装难为情：“可是老朽没听到卿宝亲口答应，万一她不配合我这个当师父的……” 疯无害意有所指，许娘子一下子领悟到个中的意思，忙道：“对，疯神医说得对，得让卿宝亲口答应才好。” 于是，许娘子再次蹲身，终于对奶团子进入正题，问：“那卿宝愿意拜疯神医为师吗？跟他修习医术，保护娘亲和姐姐们，还有帮助那些痛苦的病人？” 小卿宝小大人一般，幽幽叹气，把团子的无奈表现得淋漓尽致。 “噗。”唐瑞发出一个音节，立刻被苏又夏一记瞪视给压制住。 唐瑞只得憋住笑，强忍到腹痛。 小卿宝的小眼神瞟向疯无害，疯无害老眼奸计得逞地回看她，一老一小施展眼神必杀技。 “卿宝？”许娘子又唤道。 在娘亲面前，她是孝顺的乖宝宝。奶团子只得偃旗息鼓，答应下来：“好叭。” 她想通了，就是不学医，其实活得也挺辛苦的。 娘亲和姐姐们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子不见得能轻松到哪里去。 学医还能挣一点小钱，闲暇之余，还能喝点小酒，赏赏月，貌似也还行。 果然啊，想要当米虫，无论哪个时代都好难啊！ 疯无害听到这里，嘴角的胡子都快咧开到耳根去，脸上的笑容大大的。 小样儿，还不把你给治住！ 原来拿捏团子也简单，得先从她的娘亲开刀。 他可得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得先找团子的娘亲。拿捏到团子的娘亲，就能拿捏到团子。 完美！ 石大夫给唐瑞和苏又夏处理好伤口后，大家见他们俩虽然有些没精神，却都还好，便都放下心来。 加之小卿宝答应拜疯无害为师，大家都很高兴。 当然，此事高兴的人当中，可以排除蔫耷耷的奶团子。 未来惬意的好日子，离奶团子越来越遥远。小卿宝几乎能想象，那种每日背医书，拿死人病人练习医术的悲催日子。 当中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寻了几十年，都没能找到好苗子徒弟的疯无害。 他一方面得偿所愿，终于收了亲传弟子；另一方面，能把鬼精的奶团子治得服服帖帖，心中甚为畅快。 未免夜长梦多，在疯无害的强烈要求下，奶团子在石大夫的引导中，行了拜师礼。 疯无害受了奶团子的叩拜之礼，喝了敬茶，笑得见牙不见眼。 “乖徒儿，你还小，师父没收过这般小的团子做徒弟，待为师好好想想如何教导你。” 小卿宝瞪眼，有没有天理！她两岁不到！ “哈哈哈……”疯无害哈哈大笑，看团子吃瘪，他心中就好欢乐。 许娘子掩面，她没做错吧？卿宝拜疯神医为师，应该没错吧？ 她的眼睛扫向石大夫，看到他羡慕嫉妒恨的神情，顿时心中大定。 “对了，那些狼都死了，丢在外头可惜了些。狼肉可以食用，也可入药，有补五脏，治虚劳、壮骨去风的效果。”石大夫说道。 苏又夏赶紧站起来：“我去把狼扛回来。” “又夏，你坐下。” 许娘子很是无奈，二闺女都伤成这样，怎的行事仍然风风火火的，也不怕伤口撕开。 “阿娘，狼肉也是肉啊！我还没有吃过狼肉呢，石大夫把狼肉说的百般好，丢在外头怪可惜咧。”苏又夏抗议道。 许娘子曲起手指，给她一根筋的脑袋敲了一记，“阿娘知道。你如今身上有伤，就该呆在家里休息。扛狼这种事，我去。” 苏又夏愣了一瞬，明白阿娘的用意。 这种粗重活儿，她习惯了自己来。阿娘这是心疼她呢，皮糙肉厚的苏又夏，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既然阿娘心疼她，而她身上的伤口好不容易包扎好，就不添乱了，享受母亲的贴心疼爱吧。 唐瑞没有错过苏又夏的反应，虽然不懂，但莫名的浮现一丝心疼的情绪。 “要不，我去吧。”他是男子汉大丈夫，粗重活儿得男子来做。尽管他自知，自己的体力远不及苏又夏，但就是想要为她做点什么。 许娘子摇头：“唐秀才身上同样有伤，在这里好好休息才是。” 唐有才忙点头，“对，对，大少爷可不要乱动了。” 唉，回去老夫人不知该怎么罚他呢。大少爷出来一趟就受伤，不管是不是他的缘故，总归是大少爷受伤。身为大少爷身边的跟班，自然要承担第一责任。 苏凝秋站起来，“阿娘，我可以扛狼，还能带路。” 许娘子晓得三闺女胆子小，能亲自站出来，已是鼓足勇气。她点头答应，因为她确实需要一个人带路。 疯无害慢悠悠说道：“哪里需要你们出马？这些粗重活儿，我来解决。你们受伤的，就去歇息。能干活的，就准备宰狼，炖狼肉吃。” 他说完，走出屋子，朝隔壁屋顶上，那个整日无所事事，只抱剑耍帅的梁俊喊道：“屋顶上的那个，有多头狼要扛，你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 梁俊脚尖一踮，便英姿飒爽地飘落下来。 落地地第一时间，他的眼睛看向屋内，正好与从屋里走出来的苏迎春四目相对。 苏迎春眨眨眼睛，那种陌生而又略微熟悉的微痒，再次在心间蠢蠢欲动。 她急忙低垂眉眼，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捧着一盆给苏又夏擦过身子的水，匆匆侧身走过去。 梁俊依依不舍地从那道倩影中收回视线，对上疯无害耐人寻味的眼神儿，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的武学已达到微尘境界，耳听八方不在话下。 第293章 野用军刀的来源 隔壁屋今日的动静有些大，他便动动耳朵，偷听了去。对她们家发生的事，心中一清二楚。 能在大姑娘面前刷下存在感也好，有几日没有接触，怪想念的。 疯无害率先走在前面：“带多一个人。” 梁俊嘴上发出一声异样的低哨，就有一个身姿灵活的男子，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亦步亦趋跟在他们俩身后，一起去扛死狼。 不多时，破茅屋的院子里，一连好几道重物砸落声。 “砰！” “砰！” “砰！” 大家走出屋一看，一个个都惊讶得瞪眼张嘴。 特别是没有亲身经历被狼攻击的许娘子和苏迎春，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粗略一数，足足有十二头狼！ 能够想象到，苏又夏他们被狼群围攻，必然惊险万分。 “竟然这么多狼！”苏迎春忍不住惊讶出声，暗暗庆幸，幸好妹妹们都能活着回来。 许娘子双手合十，念叨着：“谢天谢地。” 苏凝秋头皮发麻，不敢再看，干脆躲进屋里。 先前差点被狼咬死的情景，她还没有那么快轻易忘掉。 苏又夏和唐瑞还好，面上镇定，看着死狼，只觉得解恨。 苏又夏气恨地盯着那些死狼，咬牙切齿：“让它们欺负人！让它们咬人！如今一个个死透透，想后悔都没机会。” 唐瑞笑了，义妹咋这么可爱呢！ 小卿宝领着两只小滚滚，原本只想做个安静的美团子，不想去靠近死翘翘的狼。要知道她差点就葬身狼腹，心理阴影面积大。 奈何两只小滚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滚滚们嘤嘤尖叫着，扭着圆屁股，颠颠儿奔过去。 张着奶呼呼的小嘴朝着死狼，发狠地啃咬。 两只小滚滚不知是真懂，还是真不懂，总之蹦跶得欢，用没多少咬合力的乳牙，雄赳赳地欺负死狼。 小卿宝抬手扶额，都说熊猫有灵性，智商相当于人类小孩。 可是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两只小滚滚不大聪明的样子。死透的狼，有啥好啃的？有本事就去找活狼报仇！ 滚滚们最大的用处，大概只会打滚卖萌，展现蠢萌蠢萌的模样，偏偏人类就吃这一套。 “这么多狼，就算咱们都分了，家里也吃不完呀。” 许娘子暗暗心惊闺女们的遭遇，在感到心惊肉跳的同时，也发愁这些狼的处理。 “这好办，吃不完拿去卖掉即可。狼肉可以食用，狼皮毛长、绒厚，可以做褥垫，当然也能做帽子、围脖，狼尾巴上的毛还可以做毛笔，能卖个好价钱。” 疯无害解释完，笑道，“不若先宰一头狼，做顿好吃的？” 说着，他嘴馋地吞咽口水。 疯神医平生除了钻研医术外，最爱的就是尝遍天下美食，再次之，才是赏花。 狼肉煮出来，应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苏迎春为难道：“我没煮过狼肉，不知道平时煮肉的做法，是否适合做狼肉吃。这万一煮出来不好吃，就该抛费了。” 疯无害老眼闪烁两下，然后就看向梁俊。 可是梁俊这个大木头，两眼只怔怔地看着苏迎春，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疯无害无语了。这小伙子是春心荡漾了啊！看着人家苏大姑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这惦记人家姑娘的模样，一点不知隐藏。肆无忌惮，早晚吓跑人家大姑娘。 “这样吧，苏大姑娘，我去跟我们家的胖婶请教一下。你们先宰狼，我去去就回。” 疯无害为了能吃上美食，主动出击。他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做，才能把胖婶勾搭过来，给他们煮狼肉吃。 苏家众女性：“……” 留下她们宰狼？她们充其量杀鸡杀鸭杀鱼，就是没有宰过大型牲口。 像一些圈养的猪牛羊，都是村中男子来宰杀。如狼这种凶狠的动物，就算明知死透了，她们也会有些怕。 唐瑞从怀里摸了摸，掏出那把野用军刀，一下子拔出鞘来，在日光中寒光闪闪：“要不让我来吧。” 唐有才一见，忙主动说道：“大少爷，你可别乱动。你打小没做过这样的活儿。如果真要宰狼，就让我来吧！我好歹是穷苦人家出身，以前也杀过鸡鸭鱼什么的，也看过别人杀猪……” 梁俊目光一闪，几乎是瞬移到唐瑞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野用军刀，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小卿宝见状，小手手有点儿紧张。 现代的野用军刀远胜古代的冷兵器，不单单注重威力，更要注重作战性能，轻便且结实耐用，更遑论制作材料更胜一筹。 “你这把刀从哪儿来？”梁俊问唐瑞，神情严肃。 这种质量的刀，他没见过。 只不过梁俊本来就长得冷硬，严肃起来，三岁小孩都能吓哭。 唐瑞被他凶煞的气势给镇住，马上秃噜出来：“捡的。” “捡的？”梁俊瞳孔骤缩，表示严重怀疑。 他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唐瑞，莫不是为了掩盖刀的来源，故意欺骗他的吧？ 倘若能用这种材料给他打造一把剑，那他更是所向披靡。 唐瑞无奈道：“真就是捡来的。就今天我们被狼群围攻之际，我的眼睛突然被一道白光刺痛一下。然后我就看到它了，我瞧着挺坚硬的，就一把捡起来，把一头狼给捅死了。” 唐瑞说出野用军刀的来源，脸上的神情还有点后怕，又有一点庆幸。 “也得亏这把刀，我才能救下又夏妹妹，救下自己。至于为什么那个地方会有这把刀，我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在帮助我们？” 唐瑞的眼神转而看向苏又夏。 苏又夏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便赞同点头：“唐大哥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不然，如何解释那个时候，刚好有这样一把小刀？当时的情形虽然危急，我也只能找到一把长棍，真没看到有刀。” 一旁的许娘子眼神忽地一闪，眼神下意识的转向小闺女。 小卿宝猝不及防对上娘亲意有所指的眼神。 奶团子倏忽收回眼神儿，眼观鼻，鼻观心。 第294章 宝刀给唐大哥 娘亲，我啥都不知道。 奶团子逃避的反应，反倒暴露了野用军刀的真实来源。 于是，许娘子什么都知道了。 定是小闺女用什么办法，将那把刀扔到地上去，给他们杀狼吧。 不过她也不好跟他们说，那把刀是小闺女的事，这样容易暴露小闺女身上的玄异之处。 梁俊的语气依然充满怀疑：“这应该称得上是一把宝刀，什么人会把宝刀随意落在地上？任人捡漏？” “是啊，什么情况下，人会把宝刀弄丢？”唐瑞摸着下巴，同样疑惑不解。 他犹犹豫豫的问：“我要不要把这把刀放回原处？万一他的原主人回头找呢？” 梁俊用看蠢蛋的眼神看向唐瑞，这位是有一颗蠢善的心吧？看他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想必不差几个钱，想必应该知道，像这种宝刀，多少钱都买不到。他竟然还想把刀放归原处，傻里吧唧的。 这时，苏迎春开口道：“唐大哥说的不错。人就该有拾金不昧的精神，不是咱们的，咱们也不要。能用它救自己一命，已是感恩戴德，也该感谢这把小刀的主人。” “村东头那块荒地，平时几乎没有人去。我们可以把刀放回原处，看他的主人有没有找来。若刀当真不见了，证明它的主人把它找回去。若两三日还在，咱们就留着自己用。” 梁俊听着她悦耳动听的声音娓娓道来，只觉得耳目一新，身心都得到洗礼，心情愉悦几分。 他立刻没节操地抛开刚才的想法，连忙跟苏迎春搭上话：“苏大姑娘品性高洁，所言颇有道理。唐公子不妨把宝刀放回原处，过两日再去看看，宝刀是否尚在。” 唐瑞：“……” 就梦幻了！难道刚才梁俊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是他的错觉？ 苏又夏不是很赞同，实诚的道：“那万一要是被别的人捡到呢？原主人没有回来找呢？村东头不一定就没有其他人来。那样的话，唐大哥岂不是亏大了？” 唐瑞心里暖洋洋的，这个义妹没有白认。虽然是个姑娘家，但为人处事依然是他喜欢的那种性格。 “这我倒不打紧，一把刀而已，我犯不着上阵杀敌，于我用处不大。” 许娘子蹲身，问小卿宝：“卿宝觉得呢，是该把刀放回原处？还是让你唐大哥拿着？” “给唐哒的。”小卿宝只好说道。 她总觉得，唐瑞是她未来的二姐夫，给未来的二姐夫，就等于给二姐，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何况这种军刀，她的空间里还有，就不差这一把了。 许娘子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既然卿宝都说了，这把小刀就不必放回原处。又夏说的也有道理，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自己。唐瑞，你就拿着吧，也许这是老天爷故意送给你的呢。” 听到许娘子这么说，唐瑞放心地笑起来。 “伯母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收下这把刀。其实我也觉得，它是老天爷特意送给我，用来救我和又夏妹妹的性命。我要用它来做好事，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唐瑞心里也极想留下：“这么好的刀，也许我还能将它一代传一代，给我的子子孙孙们传承下去。又或者，遇到更适合的人来使用它，我就把它转出去。”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梁俊自然没有二话。他对上苏迎春的眼神，两人都有点儿不自在。 苏迎春无意识的撩起耳边的长发，以掩盖那点异样的心理。 可就是她这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尽显姑娘家的温柔和娇羞，直让梁俊看直了眼。 “咳咳！” 许娘子看不过去，清咳提醒。 梁俊立即腰背挺直，目不斜视。 苏迎春就莫名的脸蛋发烧。 许娘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其他人说话，“这样吧，我去找一下阿牛。他以前宰过猪牛，应该也能宰狼。” 许娘子话音刚落，梁俊便说道：“不必劳烦旁人，我来宰。我以前野外训练时，在山里吃过狼肉。” 在深山里生活数月，狼肉算是好吃的。鼠类、虫子、蜘蛛、蚯蚓……只要能果腹的东西，就没有他没尝试过。 “就用你这把刀给狼的皮肉分离吧，一整块狼皮，能卖一个不错的价钱。当然，狼皮柔软顺滑，你们最好自己能留几张。” “你们家里人口多，冬天时可用来取暖，每人一块狼皮也不嫌多。只不过要把狼皮保存好，得鞣制好，你们须得找专门的人去干这活儿。” 梁俊说到就行动，他惯常是个行动派，说一不二。自己该做的事，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就去做。 何况，这是一个在苏家人面前，刷好感的绝佳机会。 许娘子看着勤快的大伙子，心中暗暗满意。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一个个闺女，到了冬天都怕冷得很。家里如今不太缺银子，那就把狼皮留下来，每人都分一张。 梁俊动作熟练且有技巧的给狼皮和狼肉分离，那动作叫一个利索。 大家看得眼都不带眨一下，这可比看惨兮兮的宰猪有意思多了。 不多时，一块完整的狼皮呈现在眼前。 “哇喔！大哥哥好厉害！”来自苏暖冬的惊叹。 小卿宝乖乖的扶着膝盖，两眼放光芒： “大的的棒棒哒！” 这么棒的大哥哥，要是能入赘他们家就好了。 她打眼看，梁俊大哥哥是一个冷脸硬汉，一点都不好相处。普通的姑娘看到他，估计掉头就跑，除了害怕就是害怕。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小卿宝觉得他内心里，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呃，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对。似乎只要大姐在场，大哥哥就会变得热心肠，配他柔情似水的贤惠大姐，最合适不过。 苏又夏看在眼里，赞赏地点头：“要不是我肩膀有伤，我都想跟梁大哥学这身本领。” 唐瑞摇头道：“那可不行……” 此话一出，便对上苏又夏不满的眼神，后面那句“你可是姑娘家”，生生吞回肚子里去。 莫名的有些小心翼翼。 第295章 摔了个屁股朝天 若苏又夏仍然是他的那个义弟，他当然不会反对。但她是义妹，这种血腥的活儿，他觉得不该是姑娘家干的。 “我的意思是，这些活儿应该由男子来做比较好，你是姑娘家，总是不大适合。” 唐瑞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表达他的看法。 一天之内，义弟变成义妹，他的心态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变化，没有之前那样无所顾忌。 “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你瞧我们一大家子，只有卿宝一个男子汉，可是卿宝还那么小。我力气最大，这些活儿不都由我来干最为合理？” 苏又夏说得理所当然，没有觉得丝毫不对的地方。 唐瑞心中却不好受。 他所认识的姑娘，不是小家碧玉，就是贵族千金。无一例外，不是在家做绣活，就是把琴棋书画当消遣。哪有姑娘去干这些粗重血腥的活儿？ 苏又夏没有唐瑞那么多心思，伸出没有受伤的那边手，摸摸狼皮，“还真是滑溜得很呢！梁大哥，你太厉害了！整一张狼皮，冷的时候，可以把卿宝整一只团子包裹住。这下子阿娘就不用担心，冬日里卿宝会冷。” 得到众人一致的肯定，梁俊冰冷的唇角微微的勾勒，眼睛情不自禁的瞟往厨房的方向。 苏家大姑娘苏迎春刚才煲了一锅热水，准备给狼肉焯水。水已经煲滚烫，这时走出来，正往他们这边款款走来。 自然行走的时候，冷不防对上梁俊深邃的眼睛，苏迎春的心口微微颤动一下。 她生生与他对视几下，不好意思地错开眼眸。连日常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那个男子明明外表刚毅冷峻，特别高大威猛，冷厉的气场，完全是那种三米内都没有人敢靠近的煞神。 然而，接触他的眼神次数多了，怎么看都透着一丝柔和和暖意。 俗话说，一个人的眼神，最能反映他的内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迎春隐隐觉得，大概他本人并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样冷硬。 哎！就好奇怪！自己每一次触碰到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心里那种犹如蚂蚁爬过的麻痒，很难为外人道，为什么会这样？ 偏偏这令她总想躲避的眼神，总能逮到她，盯着她看。 更奇怪的是，她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只有那种怪不好意思的感觉，占据大部分。 她都有点后悔朝他们这边走来，浑身不自然，视线不知往哪儿看才好。 她能感觉到，他侵略性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手脚都不知如何摆了。 但她已经直直的走，突然拐弯的话，倒有一种刻意躲避的嫌疑。 苏迎春只好努力忽略那种异样的感受，尽量表现自然，不改初衷地来到他们这里。 “狼肉可宰好了？” 她过来就是想问一下这个事。如果宰好了，她就把狼肉先拿去厨房焯水。 梁俊挪腾一下脚步，露出被扒皮的狼。 整一头赤条条的狼身，就展露在她面前。 原本苏迎春故意站在他的身后，避开两人有可能的目光相触，这样就能避免产生那种怪异的感觉。 但显然，对方并不这么想。 他故意挪开，故意看她，故意主动开口跟她说话：“苏大姑娘，我刚才把狼的皮肉分离，这就准备把狼肉剁成碎块，只是刚好缺一把砍肉刀。” 苏迎春眼睛没敢看他，故意盯住赤条条的狼身，一动不动。 听到他的话，连忙转身，头也不回应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菜刀。” 小卿宝撑着小下巴，看着大姐几乎落荒而逃的小碎步，不由得陷入沉思。 为什么她能看到二姐和唐瑞成为一对？却看不到大姐和梁俊大哥哥的未来？难道他们不能成为一对吗？ 明明上次下大雨，她都预言成功了。二姐和唐大哥拜堂成亲的那个画面，应该也是事实。 她好像并不能事事都能预知到。 比如说今日被狼群围攻，她就不能提前预知。若能早一步预知，他们就能提前避免危险。 而且，她的预知能力，并不拘泥好事坏事，非常随性的发生。 她就纳闷了，这个预知能力的用法是怎么样的呢？是需要使劲儿想才行吗？ 比如给圆滚滚找娘亲这事，她想了几个夜晚，然后突然就看到了。后来也成功的给圆滚滚找到娘亲。 “哎哟喂，真的好多头狼啊！身为一名厨娘，我都没吃过狼肉。乍一见，居然同时有那么多头狼摆在我面前，真真儿长见识了。” 胖婶人未至，声先到。 小卿宝的思路被打断，立马蹦跳起来，一顿疯跑的冲向胖婶。 “婶婶。” 经过多次练习，小卿宝已经喊得字正腔圆。 胖婶微弯膝盖，张开双手。 一只团子和一个婶婶，就要来个亲密相拥。 就在这时，意外陡生。 “啪叽！” 小卿宝的一只小脚脚，被某只蹬直的狼腿给绊倒，摔了个屁股朝天。 “hou!hou!” “hou!hou!” 奶娃娃突出的小肚皮压着瘦滚滚，整张脸则埋进圆滚滚的身上，惊得两只小滚滚发出狗叫声。 “噗噗。”奶团子一边在软团团中，奋力挣扎起来，一边努力吐出滚滚的猫毛。 “哎哟哟，可怜的心肝宝贝儿，让胖婶看看有没有摔疼？” 胖婶将奶团子抱进怀里，一口一句心肝宝贝。 奶团子有点呆萌，胖婶瞧着更加喜爱，于是团子一个不慎，两边脸颊都被胖婶亲个够。 不过胖婶亲团子脸蛋很有技巧，不像二姐，总是用口水糊她一脸。 苏暖冬也站了起来相迎，笑容童真：“胖婶好。” 胖婶对她们可好了！有好吃的都会给她们捎上一份，这是胖婶第一次踏足她们家，她要给胖婶留个好印象。 “欸！乖乖的小暖冬。胖婶来你们家拿狼肉回去煮，你给不给？” 胖婶抱着小卿宝，不忘打趣问她。 “给！狼肉很多呢，胖婶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苏暖冬纯真且坦诚地回答，没有半点不舍得。 胖婶给她们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她想要拿多少，苏暖冬都不会介意。 第296章 大姐魅力无穷 胖婶在她圆乎乎的脸蛋捏了一把，小孩子的皮肤好，滑溜溜的。 早前小暖冬和卿宝都长得瘦里吧唧的，经过这一段日子的投喂，两小孩的脸颊都长肉肉了，怎么看都漂亮可爱得紧。 “小暖冬这小嘴儿甜的哟！胖婶的心坎都是甜蜜蜜的呢。” 胖婶很喜欢孩子，奈何自己和刘昌不能生养，只能馋别人家的小娃娃。 疯无害瞧她一点儿都不着急，净在这儿逗孩子，这样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狼肉吃？ 于是他出口提醒道：“胖婶，你看看这么多的狼肉，你不出手那可真真儿就糟蹋了。难得的野味，总要你亲自出马方不会浪费掉。” 做美食，享受美食才是正事，小孩子有什么好逗弄的？像那只鬼精的奶团子，哦，如今是他的徒儿了，一点都不好逗弄。 胖婶的注意力终于转回到狼上。她看到地上那么多死狼，没有丝毫害怕，双眼反而隐隐有些兴奋，那是专业厨师看到绝佳食材的激荡心情。 胖婶把奶团子放回地上，上前去仔仔细细的瞧上一瞧。 那股认真而又充满好奇的劲头，心无旁骛检查食材的神情。小卿宝突然认识到，原来这就是一位出色的厨师所该有的样子。 不像他们，即使是死亡的狼，看着凶巴巴的狼样子，依然会有点发怵。胖婶的眼光，完完全全是看绝佳食材的眼神。 “说老实话，我胖婶儿用过许多十分珍贵的食材，这狼肉还是头一回见识。我家老祖宗倒是有煮狼肉的食谱，今日倒有机会试试。” 疯无害笑呵呵的，主动殷勤服务：“那我把这头狼扛回去？” 胖婶摇头，“不必，我瞧着这儿挺多人吃，问问看，能否就在这里煮狼肉？” 疯无害更高兴了，高声道：“胖婶这是要为我们大家做狼肉，以你的厨艺，大家求之不得呢。” 胖婶笑道：“总该要问问这里的主人，我才敢叨扰。” “胖婶能来我们家亲自下厨，我们求之不得呢。” 苏迎春提着菜刀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卿宝和小四时常在他们家蹭吃蹭喝，还时不时带回来好吃的食物。真正尝过一次后，就会觉得镇上那些有名的点心、名菜，在胖婶做出的食物面前，通通不堪一击。 从阿娘对隔壁屋的态度来看，她多少清楚隔壁屋的那些人不普通。 胖婶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厨娘，能在他们家施展厨艺，可谓可遇不可求。 “这位是卿宝的大姐吧？长得可真水灵好看。” 胖婶这话可不是吹捧，苏迎春确实长得很标致，又有一双水灵灵的明亮眼睛，比起村里的姑娘，还有一种农村姑娘所没有的温婉。 不知是不是近来喝羊奶的缘故，又整日里在家养伤做绣活，她的肤色白嫩了许多。 梁俊嘴角微微弯了弯。 他的眼光果然很好，连见多识广的胖婶，都说苏大姑娘长得好看，那一定差不了。 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媳妇！未来老婆孩子热炕头，美滋滋。 苏迎春腼腆笑了笑，壮着胆子提出请求：“正是，胖婶喊我迎春便是。因为卿宝的缘故，我有幸尝过胖婶的厨艺，多次想要讨教一二。这一次，由我来给胖婶打下手吧？让我跟着学点皮毛，不知可否？” 但凡好的厨师都有自己的祖传秘方，她主动提出想学，多少有些唐突。不过，她实在好奇胖婶的厨艺久矣，总觉得能做出那样好吃东西的人，双手仿佛有魔法一样。 “那我可得谢谢迎春大姑娘了。可否让我到你家厨房看看？”胖婶笑问。 这是答应了！ “好。”苏迎春大喜过望，连忙把菜刀递给梁俊，“那个……你拿着吧。” 梁俊眼神儿有点痴痴地看着她，手上慢吞吞接过来。 苏迎春心中那种麻痒痒的感觉变得强烈，有点儿抵挡不住这样的眼神，连忙把刀柄塞进他手里。 转身走的那一刻，脸蛋微微绯红。 这人的眼神忒大胆。 一旁的小卿宝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小手手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 omg！大姐威武！大姐魅力无穷！悄无声息就把大哥哥拿下。 嘿嘿，梁俊大哥哥好像有点儿恋爱脑耶！古代人不是十分保守的么？这痴痴的眼神儿，但凡长点心都能看得出来。 当然，她那个二愣子二姐除外。 大姐显然不太抗拒，就是有些单纯，只知道害羞和不好意思。 小卿宝手心痒痒，好想将他们凑一对。 唉，卿宝大佬是一只内心成熟的团子，把这两人都看透透了，其他人还蒙在鼓里。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胖婶去她们家的厨房看过后，回到自己家的厨房取来各种调味料。 当一个个小瓶子摆在灶台，苏迎春大开眼界。 有些调味料，她连见都没见过，闻所未闻！ 胖婶耐心极好，一味味的给苏迎春讲解。 苏迎春听得止不住点头。 由于吃的人多，需要的狼肉多，胖婶决定大展身手，来个全狼宴。 他们在厨房忙碌着。 小卿宝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来到用得差不多的水缸旁，尝试着，将空间倾泻而下的泉水接驳到水缸里。 小卿宝高兴坏了！居然真的可以！ 很多很多的空间泉水，以她的小手手为媒介，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不一会儿就盈满水缸。 苏迎春正想办法去打井水回来，结果出来一看，水缸里的水不见少，反倒比之前更多。 难道是三妹去打回来了？ 有水用就不用去打水了，苏迎春继续给胖婶打下手。 因为家里来客人，许娘子去菜地里割了好一些大白菜，又挖了胡萝卜。 当她回来，便看到梁俊给所有的狼都去了皮。一头头狼赤条条的躺在她们家院子。 那画面壮观又惨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家专门卖狼肉呢。 许娘子的脑袋赤条条的疼。这么多的狼肉，得赶紧卖出去才行。 她又指挥梁俊，把其中狼肉砍成好几大块。 第297章 卖狼肉 梁俊对自己大闺女有点意思，许娘子也不怕支使他。一旦大伙子不好使唤，她就将他赶出大闺女招婿的名单内。 梁俊二话不说，默默的根据未来丈母娘的要求，把狼肉砍成几大块。 许娘子喊来三闺女：“凝秋，你把这块肉给村长送去，另一块给族长。至于石大夫那份儿，由我来送吧。你一个人也扛不了多少。” 因为狼肉多且重，许娘子这一回大方，送出去的肉，都有五斤以上。 给石大夫的那份儿最重，得有十斤左右。石大夫时常不收诊金，她们又时常麻烦到他。他又说狼肉药补，甭管怎样，给他送多些去便是。 “好，我这就去。”苏凝秋左右手各一提，快步朝外走。 许娘子想了想，又让梁俊割了一大块，然后才出去。 许娘子把狼肉送到石大夫家后，又跑了一趟阿牛家，把较小的一块送给他们家。 来旺和二妞见到有肉，高兴到一口一个婶婶的喊。 然后，阿牛叔就直接赶着牛车，和许娘子一起回到破茅屋。 许娘子跳下牛车，苏凝秋就迎上来。 “阿娘，村长叔叔说要跟咱们家买狼肉呢。” 许娘子一愣，便看过去，“村长？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正在仔细看狼肉的陶村长闻言，直起腰身，笑呵呵道：“许娘子回来的正好，我找你买狼肉呢。” 许娘子不明所以：“凝秋给你送的那些不够吃的话，村长尽管再拿些回去，不需要给钱。” 陶村长连连摇头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我家德绵不是考中秀才了嘛，这是喜事。这两日，村里的乡里乡亲们都很替我家高兴，我就想着请大家吃流水席，让咱们村里人也跟着乐呵乐呵，图个喜庆。恰巧你们家有狼肉，村里人大多没有尝过。我想着，买些回去，用来办流水席。” 许娘子明白过来，忙说一堆恭喜贺喜之类的话。 然后，她稍显为难道：“只不过这狼肉，我不晓得好不好吃，这里头迎春她们在煮，得吃过才好说。” 万一不好吃，大家流水席上吃不好，一不小心坏了意头。 “杨家村有个猎户，早年猎杀过一头狼，我有幸尝过。狼肉的肉感比猪肉略粗，虽比不过猪肉，但也是肉，味道不差。听石大夫说过，吃狼肉对身体好。所以我打算在你这儿买一头狼。” “原来这样。”许娘子显得有点踌躇。陶村长帮助过她们，真要卖的话，不能收贵了去。 “狼是野味，几乎没有人卖。杨猎户曾以高出猪肉三倍的价格卖到县里。许娘子不妨依照这个价格卖给我，如何？”陶村长问。 许娘子看了看被剥得光秃秃的狼肉，脑子没那么傻，要占村长便宜。 “村长，杨猎户卖的是整头狼吧，我这些狼皮都留着不卖。想来狼皮比狼肉值钱，价格不能卖那般贵。村长打算买多少？” “一头狼足够，因为我还为流水席准备了猪肉，不需要太多。”陶村长笑道。 儿子陶德绵大有出息，村长也舍得花银子。 儿子德绵考中秀才，可谓好处多多。可以免除劳役徭役，名下的铺子良田都不用上税，未来或许还能进入仕途。 盼了多少年，一朝得偿所愿，这叫村长怎能不春风得意？ 许娘子心中琢磨了下，便指着那些光秃秃的狼肉说道：“这些狼，说到底是疯神医杀死，我不好不收钱。剥出来的这些狼皮，我们都打算留下来做褥垫、围脖之类。因着只卖狼肉，就不能给你卖那么贵。这一头狼应该一百斤上下，就五百文一头，你看？” 卖狼肉的这些钱，她打算全部交给卿宝的神医师父。 虽然真正被狼伤害的，是自己的闺女和唐瑞，但如果没有疯神医，一个个都没命回来，更别说吃狼肉。 她直接把唐瑞和苏又夏杀死的几头狼，收益都算给疯神医，权当感谢之意。 陶村长笑道：“许娘子总是这般实诚，你这个价格，属实是我占便宜。不过我也不会推辞便是了哈哈，你明日记得带孩子们一起来我家吃席，管够管饱。” 狼肉虽说有点柴，不过有好的厨艺加持，依然能把狼肉煮出美妙的滋味。 他从杨猎户那里得来一个大概的方子，把狼肉炖烂入味，想必乡亲们会喜欢吃。 陶村长给了许娘子五百文后，便一人扛着狼回家。他一边走，还一边哼歌。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儿子考中秀才后，陶村长似乎年轻了十岁。 许娘子结束与陶村长的对话，就对阿牛叔说道：“阿牛，劳烦你把剩下的狼肉拉去镇上卖，我跟你一块去。” 阿牛叔一来到她们家院子，看到那么多狼肉，好一阵惊心动魄。 他正暗暗心惊，不知何人有此般能耐，能猎杀那么多头狼。 这时，他听许娘子跟他说话，忙答应下来：“行，那我搬到牛车上。” 苏凝秋问：“现在就出发，来得及吗？” 之前大姐和二姐卖山货都没能那么快赶回家。 许娘子道：“能卖多少是多少，这天气虽然比前些天凉了些，可肉不经放，放得越久，就越不值钱，越容易坏掉。阿娘想着，拉去镇上直接问酒家，看他们要不要。” 正在屋里闲等吃狼肉的唐瑞，因为屁股被狼啃了一处，不敢落坐，一坐就疼，便出院子溜达。 他听到许娘子要把这些狼肉拉去卖，心道：这个点出发，也许来不及回来吃晚饭。 他想了想，走过来道：“伯母，关于这些狼肉，我有一个提议。” 许娘子笑眯眯问：“什么提议？但说无妨。” 就凭他不要命的救二闺女，许娘子看唐瑞也越看越顺眼。对于二闺女与他结拜一事就都释怀了，看着他们二人依然维持结拜的情义，也不去多加阻拦。 二闺女与他结拜，貌似是二闺女一直占他便宜。罢了，就这样吧。小后生人品确实不错，又是案首秀才，比同村的陶德绵更为出色。 第298章 梁大哥好厉害 只要他们不过分亲近，谨防男女之道，她不会多加干涉。 唐瑞不紧不慢道：“我家在县城有一家酒肆，唐字号的花月楼。不若直接让这位阿牛叔把狼肉运过去，这样就无需一家家酒肆叫卖。” 许娘子面上一喜，不过还有点儿担心：“唐秀才所言极是，但县城路途总归远一些。这一来一回，万一花月楼不收呢？” 唐瑞在腰间取出一块令牌，“伯母请看，这是我的身份令牌，花月楼的掌柜见着了，定会收，价格不会亏了去。” 许娘子笑道：“唐秀才，你可真是帮大忙。” “哪里，哪里，花月楼有好厨子，就是没有新鲜菜式，运狼肉过去，涨涨人气也是好的。就算县城的花月楼吃不下，多出来的狼肉，他们也会运去府城，我家开的酒肆远不止一家。” 能帮上忙，唐瑞很是高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从狼群中死里逃生后，许伯母看他的眼神似乎友善许多，不像之前老是不冷不热。 他更喜欢对他笑得慈爱的许伯母。 许娘子把令牌交给阿牛叔，便和他把狼肉搬到牛车上去。 唐瑞屁股疼，想帮忙也不得其法。 梁俊给一批狼进行暴力式的皮肉分离，终于得到机会，能留在破茅屋内歇息个半晌，也没有人赶他走。 当然，之前并没有人赶他离开，但是没有人会留他就是了。 他想厚脸皮留下来，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经过这一通工作量后，他堂而皇之留下来，就显得自然多了，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此刻见到屋外，未来丈母娘辛苦搬狼肉，未来女婿又站起来。 他默默来到院子里，施展他的内力，一手甩一匹狼。 一头头光秃秃的狼，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度，准准地落在牛车上。 那景象，看得奶团子她们双眸熠熠发亮。 小卿宝拍着小手手，高呼：“腻害！腻害！” 苏暖冬附和：“梁大哥超级厉害！” “好想拜他为师啊！”苏又夏眼里写满羡慕。 要是她会一招半式，她的侠女梦说不准就能实现了呢。 梁俊速度极快，狼的抛物线biu biu biu地抛落，绚丽得很。 一群大小孩看得过瘾，哇哇地惊呼。 只有许娘子急忙叫停。 “够了！够了！留一头自家吃。” 梁俊听到未来丈母娘喊停，立马收手。 他条件反射般，眼睛看向厨房。 苏迎春早被妹妹们的一声声惊呼中，被吸引出来看热闹。 不同于妹妹们的热情惊叫，厨房门口，苏迎春只是睁着一双明亮的水眸，柔柔地看过来。 此时见他看过来，没有立刻躲避。 但许是觉得热闹已过，微微咬唇，便转身闪进厨房。 一旁的苏凝秋见大姐再次转入厨房，她忙进去帮忙。自然而然的加入其中，给胖婶打下手。 胖婶见她们俩进来，多看了苏迎春几眼，不知有意无意，提到梁俊。 “梁俊那小伙子人很是能干，功夫一流，江湖上能打得过他的不超过十人，就是有点儿不爱说话。不过嘛，不爱说话的男子不会夸夸其谈，没有花花肠子，踏实可靠。” 苏迎春莫名的脸颊发热，有点不敢抬头，只得蹲下了，给灶头塞柴禾。 胖婶为什么跟她说这个？ 胖婶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 倒是刚进来的苏凝秋不明所以，小嘴叽叽喳喳：“梁大哥真的太厉害啦！上百斤的狼，一手甩一头，准头比传闻中的踢蹴鞠还要准。我二姐力气也很大，可没有这样的准头，甩起来没有那样轻松吧。” “你二姐这么厉害？”胖婶好奇道。 “我二姐很厉害的！她天生神力，要不是狼群狡猾，我们寡不敌众，只凭力气的话，二姐一定能把狼都打趴下。” 苏凝秋想起被狼群围攻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同时恼恨狼的凶残。 那时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狼撕咬致死。 胖婶若有所思：“你二姐天生神力，不去习武倒是可惜了。梁俊那一身武功，可都是从小练出来的本事，吃过许多苦头。如果你二姐有机会习武，必然事半功倍，比旁人更有天赋，进步神速。” 苏凝秋重重点头，想到二姐的梦想，就说道：“如果二姐能跟梁大哥一样习武，二姐就能实现她的女侠梦了。” 胖婶失笑：“女侠梦？”心中暗笑，小姑娘的梦想总是如此的天真烂漫。 苏凝秋道：“对，二姐无时无刻不想成为一名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女侠，行走江湖。” 胖婶摇头笑道：“父母在不远游，所谓的江湖女侠，不过是孤苦无依，在江湖中舔刀口过日子罢了，没什么好的。” “这样的吗？”苏凝秋懵懵懂懂。 她不了解江湖，都是道听途说，以为女侠都过着恣意潇洒的日子。 胖婶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没有人知道，进宫前，她和刘昌皆是江湖中人。有一次得罪了人，被仇家疯狂追杀。 万幸被当时去寺院祈福的贵妃娘娘所救，逃过一劫。 那时她和刘昌都受伤严重，身体伤了根本，以致不能生养。 他们本就流落江湖，如无根浮萍，为报贵妃娘娘的救命之恩，自此，便跟在贵妃娘娘跟前效命。 直至贵妃娘娘成为皇后，再到小皇子出生，辗转来到这个地方。 前尘过往，在脑海里不过电光火石间，胖婶很快抛开思绪。 过往如云烟，当下才是生活。 她忽然提议：“你二姐若想习武，倒可以让梁俊教个一招半式，用以自保，不至于遇到狼群时，束手无策。” 苏凝秋想到梁俊那通身煞气的冰冷气场，忐忑不安：“梁大哥能答应吗？” 就算答应教，换做是她，可不敢跟他学。 梁大哥长得那么冷那么凶的一个人，还是别了吧！这已经不是他肯不肯教的问题，而是当事人愿不愿意跟他学。 不过二姐抗揍，胆儿肥，不一定如她想的那样。她是姐妹中胆子最小的那个。 第299章 吓跑大内第一高手 苏凝秋浑身打了个抖，不待胖婶回答，自己先摇摇头。 就完全接受不了！ 胖婶笑着瞥了一眼苏迎春：”旁人让他教，他定然不愿意。但如果你大姐让他教，或许他就答应了。“ 闻言，苏迎春抬眼看过去，对上胖婶意味深长的眼神。 猛地，她心里就慌得一批。 这，这，这……什么叫她让他教，他就会答应？他能听她话吗？他们压根不熟悉，胖婶怎会产生这种想法？ 苏凝秋歪着头，一脸天真的问：“为什么大姐让他教，他就会愿意教？” “等你长大，你就懂了。”胖婶没有给出正面回答，用这句话打发小姑娘。 小姑娘苏凝秋一脸懵。 她自觉已经是个大人，就算不是大人也该是个大孩子吧。 阿娘两年前就没有用这句话打发她了，怎么到胖婶这儿，仍旧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姑娘？ 不过她还真的想不通这个问题，她看了看大姐，想听听大姐怎么说。 却见大姐的脑袋几乎埋到地上去，给灶洞吹气，灶里的柴禾都要塞不下了，火旺盛地洪洪燃烧着。 苏凝秋脑子里都是问号，大姐好像有点儿跟平常不一样？ 她甩甩脑袋，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她把阿娘从地里割回来的大白菜，拨开一瓣瓣菜叶，仔细清洗着。 许娘子对梁俊愈发满意，如果有一个这样能干听话的女婿，哪个丈母娘会不喜欢呢？ 她不认为自己有那种能耐，能让一个武功高手听自己支使着干活，那必然是有所求，才会卖力讨好。 如他这样的人，心高气傲，一看就不好相与。换一个不认识的人支使他看看，保不准他手中的剑一出鞘，那人立刻毙命。 许娘子叫他做事，一来是查看他的心意，二来也想看看这人能做到何种程度。 她心里琢磨着，心意应该是有的，能默默无闻的为他们家做这些粗活，想必诚心也足够。 接下来是不是要探听一下是否愿意入赘她们家？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不肯入赘，有这样能干的女婿，看谁还敢吃她们家绝户！ 那剑鞘一出，那些鼠辈绝对一个个逃得飞快！ 想到这里，许娘子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 之前找了多个媒婆，遍寻不着，原来近在咫尺。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古人诚不欺我也！ 梁俊把狼肉都搬到牛车上去后，就去水缸里舀水洗手。 而阿牛叔则赶着一整牛车的狼肉去县城，这一来一回比平常要多花一倍的时间。 是以，他也不敢继续多加逗留。 在离开青石河村之前，他还回了一趟家，带上早上做的杂粮饼子，以便饿了的时候在路上吃。 这边梁俊一边洗手，奶团子在一旁撑着小下巴，仔仔细细的看。 她知道大姐是个颜控，所以她要给大姐好好掌掌眼，梁俊大哥哥长得好不好看。 说真的，梁俊大哥哥身材高大，平时习武也练得一身腱子肉，甭管六块还是八块腹肌，总之身材绝对是佼佼者！ 只是他浑身煞神的气势，总是让人下意识的远离，不敢注视他的容颜，自然就很容易忽略他的容貌。 奶团子这次认真的看， 这么近距离细细打量，她发现梁俊大哥哥的五官颇为好看。 不是唐大哥那种文弱书生的风流倜傥，而是一种阳刚俊朗的长相。 一双鹰眼冷冷如杀人利刃，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没有突出来的鼻毛，薄薄的唇，也不像村里那些邋里邋遢的年轻小伙。 没有黑点，小卿宝一边瞧着，一边点点脑袋瓜。 大姐可以入手哇！顺利的话，她快要有大姐夫了叭。 奶团子就在旁边明目张胆的打量，梁俊直想翻白眼。 他本就内力高强，五感比旁人强，对奶团子的举动，他想忽视都难。 他一向对奶团子不感冒，但小主子喜欢，那他就听命行事，好好对待便是。 但如今境况不一样了，由于自己对她大姐有图谋不轨之心，不敢怠慢。 ”何事？“他问。 他的脸部线条依然冷硬，小卿宝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当下也不恼，而是像好哥们一样，小脚脚挪了挪，与他紧挨着，一副准备谈心的模样。 她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左瞅瞅，右瞅瞅，确定没有人留意到这边。 然后，她扭头想说悄悄话，却碰了一鼻子的臂膀腱子肉。 她的小脚脚挪了挪，然后抬头够了够，够不着。实在离得远了去，她只好站起来，小嘴儿凑到他的耳朵，奶声奶气问：”大的的系不系喜宽大姐？“ 梁俊的瞳孔放大，表情几乎震惊到龟裂。 他脑袋轰的一声炸响。 团子这话代表什么？连一只小奶团都晓得他喜欢苏大姑娘，那是不是代表其他人都知道？ 想到这个可能性极大，梁俊彻底被惊得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大内第一高手的隐秘性呢？ 大意了！ 奶团子还一脸无辜且无知地眨眨眼，全然察觉不出自个大佬的缜密心思，足以震惊大内第一高手。 ”系不系嘛？“奶团子的小手指戳戳梁俊硬邦邦的腱子肉。 梁俊被逼问得无地自容，他的反应来得十分直接。 直接到落荒而逃。 呼啦啦！一个螺旋式飞升，回归到他的安全区域——隔壁的屋顶上望风。 小卿宝眨巴眨巴大眼睛：“……” 她挠挠脑袋，表示不明所以。 过了好一会儿，奶团子难以置信地瞪眼。 这是……被她吓跑了？ 就算她有成年人的观察力吧，可她也就是问问而已，大哥哥居然被吓跑了？！ 不是吧？！那么大块头，咋就胆儿这么小呢？胆子这么小，怎么抱得大姐归呢？ “小卿宝！” 小卿宝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刘昌手中提着一个大木架子，笑眯眯地走进来。 “伯伯！” 小卿宝立马把大哥哥抛之脑后，笑出几颗花白的小牙牙，同时也咧出两边仍有些粉色的牙床。 她抬起矮短胖的土豆腿，就要狂奔欢迎。 却在迈出的第一步后，戛然而止。 第300章 拿小木马贿赂卿宝 她想起此前，用狂奔来欢迎胖婶，自己却以摔个屁股朝天收场，把团子的脸面都丢光光了。 为了显得不再失礼，奶团子很机灵地选择矜持。 她轻轻地放下小土豆腿，扑灵扑灵的大眼睛，仔仔细细看清地面。 嗯，狼都被阿牛叔载去卖了，两只小滚滚回房间睡觉觉了，貌似可以哒哒狂奔？ 就在奶团子纠结之时，身体突然腾空而起，然后就投入大人的怀抱。 小卿宝耳边听到昌伯乐呵呵的声音问：“小卿宝，是不是不想伯伯了？几天没来看伯伯，伯伯可想你了，你都不想伯伯。” 一个老男人对着团子委屈巴巴的告状，这谁受得了。 “远望啊（冤枉啊）！” 奶团子扯着一口小奶音喊冤，差点没把刘昌给笑喷。 这么小的团子，知道冤枉是什么意思不？小小只就喊冤，要不要这么搞笑。 “想伯伯。”奶团子甜甜的来了一句。 “哎！伯伯也想你。看伯伯给你带了什么来？” 刘昌把奶团子放地上，将手中的大木架子摆到她面前。 然后小卿宝就看到这个时代的儿童玩具，一个真真正正的木马玩具。 完全是用木头拼搭而成的木马，圆圆的马头马身，惟妙惟肖。 两侧的脚踏也拼成可可爱爱的小木马。即便不玩，光看呆头呆脑的木马模样，也令人心生喜欢。 “原本你的小哥哥打算等你过去串门子，再拿出来给你玩。但是他听说你今儿被狼吓到，就让昌伯给你送过来。小哥哥想让你开心些，忘记不开心的事。卿宝下次见到小哥哥，也要哄小哥哥开心才好。” 刘昌适时给拓跋修刷好感。 “嗯哒。”小卿宝目不转睛地看着木马，小嘴儿光答应，也不知能不能听进去。 刘昌并不介意，很多事一次半次不成，潜移默化就慢慢形成根深蒂固的想法。只要他时不时的在团子面前叨叨，团子心中定然会形成固定的想法。 他抱起奶团子，将她放到小木马上落座。 马头两侧有简单的扶手，虽然通体是纯原木制作，但胜在打磨得十分光滑，一点刺儿都没有。 刘昌见小卿宝无师自通，小手手扶着扶手，竟然开始一前一后摇晃起来。 他心中再次赞叹：这奶团子不用教就会玩木马，当真是少见的聪明奶娃娃。 他哪里知道，小卿宝前世见多了去，一看见类似的样板，自然立马上手。 成为奶团子的小卿宝，总算明白，为什么小孩子都喜欢玩小木马。 原来摇摇晃晃，真的很有趣，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哇塞。 刘昌瞧准机会，又开始给小卿宝洗脑，“卿宝，你看小哥哥老是想着你，你要不要也时常想想小哥哥呀？” “要哒。”小卿宝一边美滋滋地摇晃着小木马，一边奶萌奶萌的回答。 人家给了好东西，甭管问什么，都是肯定句。 刘昌像一只黄鼠狼，笑眯眯地引诱：“那小卿宝已经几天没去看小哥哥了，小哥哥一个人呆在家里，很是无聊。卿宝是不是要去看看他呀？” 小卿宝微微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有三四天没过去了。 这个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们之间又不是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大概是小哥哥整日躲在家里，不出外，导致孤单寂寞冷吧。 瞧瞧昌伯老是各种诱惑，要她去找小哥哥玩，就知道小哥哥的状态，有多令人担心。 仔细想想，小哥哥还是一个小孩子，正是满地疯跑、调皮捣蛋的年龄，却活成一个了无生机的老妪。 他没日没夜的宅在家里，理所当然做起米虫。 尽管她羡慕嫉妒恨，人家这么小就实现财务自由，过上自由自在的人生。 但了无生机、毫无希望地活着的状态，实在令人心忧。 想必与他最亲近的胖婶和昌伯极为担心吧，所以才整日想着，怎么贿赂她这么一个小团子。 “卿宝，小哥哥很喜欢和你一起玩，你要不要找他玩儿呢？” 刘昌发誓，他哄奶团子的语气，是他这辈子前所未有的温柔。 小卿宝瞅了瞅他，见他笑到脸颊都快要僵掉，心中暗叹一声。 罢了罢了，找小哥哥出来吃狼肉，让他多接触外人，别整日里闹忧郁，平白让昌伯担心。 “好叭。” 小卿宝恋恋不舍地张开双手，刘昌识趣地将奶团子抱下地。 “卿宝，你不玩了吗？” 苏暖冬早就从屋里出来，一直在看小卿宝玩木马，眼神里都是艳羡，她也很想玩。 此前家里穷，根本没几件玩具，唯一的拨浪鼓都是姐姐们玩剩下。 最后，被卿宝暴力捏碎，连最后一件玩具都保不住。 小卿宝摇头：“不啦，早小的的去。” 她看出四姐眼馋，就把四姐拉过来，“四姐坐坐，很好玩哒。” 苏暖冬有点儿不好意思，就仰头看了看刘昌。 这是昌伯专门送给卿宝玩的，她也玩的话，昌伯会生气吗？ 刘昌笑着点头：“你们姐弟感情好，一起玩吧。卿宝不介意，昌伯更加不会介意。” 苏暖冬立刻笑开来：“谢谢昌伯，谢谢卿宝。” 刘昌心道：真是懂礼的好孩子。 然后，他诧异地发现苏暖冬不会玩。当下更心惊团子的聪明。 于是，他耐心的手把手教苏暖冬怎么玩。 小卿宝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自顾自地跑开去。 她自己去找小哥哥也可以哒。 还没跑出院子，小身子忽地被抱起来，奶团子抬头望天，心中叹息。 成为小团子，终究要有随时随地被抓抱的心理准备。 “卿宝，别跑得如此辛苦，让昌伯带你去。”刘昌笑道。 也不晓得奶团子的脑袋瓜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可爱到不行。 此时许娘子刚从后院搬柴禾出来，刘昌便笑着对她道：“大妹子，我带卿宝过去玩一会儿。” 许娘子微微笑着点头：“去吧。” 然后，她转而叮嘱小卿宝：“去到别人家别吃撑肚子，要不然狼肉要吃不下了。” “好哒，娘亲。”小卿宝晃晃豆芽菜应下。 第301章 暴力拉扯 刘昌抱着卿宝离开，许娘子默然了一下。 两家的关系似乎有些拉近，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扭头，看了看屋顶那个迎风站立的冷脸大伙子。 唉，谁让她觊觎人家当女婿呢？不拉近关系，大伙子怎么成为她的女婿？ 小卿宝来看拓跋修，无一例外，看到他在看书。 这次也一样，小哥哥侧躺在卧榻，闲闲地翻书。 如果上辈子的那些小朋友，有如此自觉，就不会把那些辅导作业的父母给逼疯掉吧。 “的的！” 隔着大老远，小卿宝扯着小喉咙，萌萌哒喊道。 拓跋修的耳朵动了动，很快抬起头，就看到刘昌抱着奶团子，大步走来。 小团子扬起阳光健康的笑容，张开双手，远远的求抱抱。 拓跋修合上手中的书籍，丢到一旁，起身下地走了两步。 他见刘昌把奶团子放地上，揣摩着她下一步动作，定然是牛犊子似的飞奔过来。 果不其然，小卿宝小脚脚一沾地，立刻哒哒哒地冲过来。 拓跋修张开手臂，将奶团子抱个满怀。 这几日他身体略好了些，没有不堪一击地被撞倒。 不过他能明显感觉到，小团子没有上一次那样心无旁骛地冲撞，应该是她自己泄了力。 “的的！小的的，次蓝肉。” 小卿宝与他来了一个“久别重逢”的相拥后，推开他瘦弱的怀抱，一双小手手拉着他的两根手指拽着走。 拓跋修走了一步，便不再挪动。 “狼肉？”拓跋修想了一下后，问：“去哪吃？” “那！那！” 小卿宝松开他的一根手指，兴奋地伸出一只小手手，指向青砖围墙外，也即是她家。 “不去。”拓跋修眉头一皱，转身屁股落座。 他这副模样，出去只会招来各种嘲笑、冷嘲热讽，甚至把他当成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出去。 小卿宝坚持不懈，再次抓起他的两根手指奶声奶气哄他：“去啦，去啦，好好次哒。” 拓跋修不慌不忙道：“胖婶会把饭菜给我端过来。” 小卿宝：“……” 这话没毛病。富贵少爷真真儿富贵命。 团子一时呆愣愣，不晓得如何接。 拓跋修摸摸小卿宝的呆毛，满脸写满无奈，“卿宝，你还小，有些事，你根本不懂。” 他伸出黑爪子，抚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我这副尊容，出去只会被当成怪物。” 小卿宝有点心疼。 小哥哥还是个孩童，怎么就如此沧桑！他一定遭受过各种不好的遭遇吧，以至于害怕见人。 他们搬来这里后，她就没见过小哥哥出门。 想来他就算出外，也必定戴着帷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看了去。 他们第一次见面，小哥哥正是那副模样。 “补会哒！不会，不会……”小卿宝摇头，嘴巴念叨着。发音一时标准，一时没准头。 奶团子多次温柔拉扯，拓跋修不为所动。 慢慢的，奶团子失去耐性，生肥气了。 小哥哥不加理会，她偏要拉他出去，不能再让他在孤单中沉沦下去。 “啊！” 拓跋修手指剧痛，嘴巴忍不住发出痛呼。 原来他的两根可怜的手指，被鼓着腮帮子的奶团子，暴力拉扯。 既然温柔你不要，那就尝尝团子的天生神力吧！ 拓跋修的一声惨叫，唬得团子立刻松开小手手，像鹌鹑一样缩头缩脑地退开几步远。 刘昌一个箭步过来，想要检查拓跋修有没有受伤。 拓跋修吃痛过后，反应过来，甩了甩手，万幸指骨没有脱臼。 他对刘昌摇头，然后看向团子，一个岔气，险些笑喷。 奶团子只差把自己缩成一只鸵鸟，还拿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瞅住他，打量他是否生气。 小卿宝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她对自己的力气，其实一直都控制得很好。 这一次，她是铁心要将他拖出这一亩三分地，坚决带他去外头透透气，才一时失了分寸。 她总想着，小哥哥这样整日待在家，会把自己给闷坏。 “对不起。” 卿宝耷拉着脑袋道歉。 拓跋修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伸出黑手，轻声道：“卿宝过来。” 小卿宝看了看他的表情，小哥哥好像真的没有生气耶。 她便把小手手放到小哥哥的黑爪子上。 这黑白分明的，没有丝毫嫌弃的握手，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刘昌的记忆里，时常感慨团子纯洁包容的心。 拓跋修一把握住团子的手，将她拉过来。 奶团子的小手软绵绵的，比棉花还要舒服，他捏着就不愿意撒手。 “卿宝为何想要小哥哥出去？留在这里陪小哥哥吃饭不好吗？”拓跋修柔声问。 面对团子，拓跋修变得十分有耐性，完全没有昔日动不动就闹脾气的臭屁行为，比如摔各种名贵的东西，找下人出气。 小卿宝摇头如同拨浪鼓，包子脸写满严肃：“补好。” 拓跋修问：“为何不好？我觉得挺好的。外面人心复杂，人性丑陋，与其与那些肮脏的人狗苟蝇营，还不如一个人呆着自在。” 小卿宝歪着豆芽菜，看着油盐不进的小哥哥，苦恼地蹙着眉头，小大人地叹气：“尚小西妇。”（像小媳妇） 拓跋修犹未反应过来，一旁的刘昌“噗”地一声笑喷，见到拓跋修看过来，立刻扭过头去，用手捂住嘴。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不正是小媳妇家家么！小卿宝人小鬼大，说话一针见血。 当然了，就算他能想到，也不敢这么跟小主子说话。 在小主子面前，也就只有小卿宝有这种童言无忌的“特权”。旁的人都不行。 拓跋修沉默了，默默背过身去，把他们都晾在一旁。 过去有太多的人，对他这副尊容评头论足，他心底其实害怕去面对流言蜚语，害怕别人对自己有不好的看法，害怕别人的恶意…… 总之，他好不容易跨过千山万水，来到这个地方隐居。如今偏安一隅，不愿意再去承受那些暴风雨。 第302章 给小哥哥比个心 过去承受的已然足够多，不想那种遭人唾弃的场景再现，他怕承受不起。 “小的的，去嘛！去嘛！就债窝家。” 小卿宝的一双小手手握着他的手腕处，摇摇晃晃。 她可不敢再拉小哥哥的手指，唉，病美人什么的，总是柔弱惹人怜。 想要暴力拖拽的奶团子，怜香惜玉，不得不改为握着他的手腕。 嗯，因为手腕不容易脱臼。 然后，她施展撒娇功力，势要将小哥哥成功拉出这所富贵囚笼。 拓跋修眼皮一眨，只去他家？ 他家里人貌似不错的样子。昌伯对他的家人都没有异议，时常在他面前夸团子一家人的好。 那么好的人家，会像他之前遇到过的人一样吗？ “去嘛，去嘛，小的的，爱你哟。” 小卿宝撒开手，在头顶比了个心。 拓跋修抗拒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他不懂奶团子为何一心要拉他出去，但既然是他想要的，那自己要不要最后努力一次？ 一旦她见到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对他如同躲避瘟疫的态度，日后定然不会勉强他了吧？ 待她见识过后，定能明白过来，他一个人宅在家里的做法是最好的。 “好，既然卿宝想要我去你家做客，那小哥哥就去。” 拓跋修话音刚落，刘昌差点惊掉下巴，眼珠子几乎都要瞪掉。 他连忙合拢眼皮，再睁眼，便见小主子牵着奶团子的小手手，一起往外走。 这是来真的了！ 一时间，刘昌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方面既想小主子多出外走走，散散心，整日憋在家，没病也能憋出病来。另一方面又担心到不行。 他亲眼见证过小主子遭受各种不好的对待，背地里的讥讽那都是轻的，明面上的害怕，跟远离瘟神一样被躲着走，是个人都受不了。 以前每一次，小主子无处宣泄，都会发老大一顿脾气。但愿这次团子的家人给力些，不要重现那样的场景。 三个人，一个抱着视死如归的勇气踏出前进的步伐，一个跟在身后忐忑不安。 唯独小团子一蹦一跳，无忧无虑的活泼可爱，令人羡慕。 在两人不安的气氛中，团子显得有点儿突兀。 但小卿宝很开心，终于成功将小哥哥拐出来。 小媳妇终究要见到阳光，才能茁壮成长呀！小哥哥不就是皮肤黑点嘛，五官美着呢！比那些厚嘴唇、脏脏辫的非洲黑人好看多了！ 她相信这样的顶级小帅哥，家里人都会很喜欢。 来到屋门口，小卿宝等着小哥哥跨过门槛，好抱她出去。 她不想老是爬着门槛出去，因为会弄脏衣服。谁知道这门槛每日里有多少脚印！ 尽管明知他们家基本没有来客到访，有一个还是不好好用大长腿走路，整日里飞来飞去耍帅的。 “小的的？”小卿宝扯了扯被拉着的小手手，疑惑地喊了一声。 拓跋修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深吸一口气，迈出艰难的一步。 而奶团子没有等来预期的小哥哥专属抱抱，因为身后的刘昌提着她的腋窝，将她带出去。 好叭，也行。 其实她喜欢小哥哥抱抱，主要是小哥哥身上的熏香很好闻，不像她们家的衣服只有阳光的舒爽气息。 小哥哥身上的衣服不知熏了什么香，特别好闻。百闻不腻，比前世的什么香什么奈牌子的香水，可高级太多了！ 这时，意外发生了，拓跋修突然松开她的小手，不愿意往前走。 小卿宝拖来拖去，拽不动。 她小嘴嘟嘟，“走嘛，走嘛。” 拓跋修抬手捂住脸颊，带着气音的说话声从掌心传出，“昌伯，把我的帷帽拿来。” 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小卿宝这才意识到，小哥哥跨出这个门槛，用了多大的勇气！ 她心中涌现一种愧疚感，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以为是对他好，也许小哥哥就是觉得在家里好呢，她干嘛非要强行带他走出象牙塔？ 也不对！整日里囚禁自己，一点都不好！外面的世界多好啊！阳光雨露，温暖的人，都是滋养人的美好啊！ “小主子请等一下，属下立刻去取来。”刘昌飞快答应，转身施展轻功回去。 昌伯也很紧张，弄得小卿宝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不对的事。 “卿宝不用担心，我没事。” 小男孩的手微微发抖，但察觉到小卿宝的不安，立即安慰她。 “抱抱，不怕怕。” 小卿宝主动上前，环住小哥哥的细腰，搁在他身后的手，像娘亲安慰她那样，轻轻地拍着。 拓跋修紧绷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缓缓的舒缓下来，心里的紧张感也渐渐得到缓解。 “嗯，小哥哥不怕。”他轻若无闻的说了一句。 刘昌几乎没费什么时间，就把帷帽取了过来。只不过回来后，看他们俩抱在一处，小卿宝一声声“不怕，不怕”的安慰小主子，那画面看着让人感动落泪。 自打小主子察觉到自己被旁人嫌弃以来，几乎不让任何人触碰他的身体。 他总是用冷漠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别人想要安慰他，也不得其法。甚至是他的父皇母后，都不让触碰。 唯独小卿宝一次又一次的例外，让他看到了，让小主子快乐的希望。 他亲眼看着小主子从抗拒，到渐渐放松下来的整个过程。 别人做不到的事，小小的一个奶团子轻易就做到了。 他越来越相信国师说的话，来到这个地方，是最正确无疑的选择。 “小主子，帷帽取来了。” 看到远处有行人过来，刘昌出声提醒他们。 拓跋修连忙把帷帽接过来，戴在头上。 这顶帷帽，是他与小卿宝初次见面时戴的那顶。 当他戴着的时候，落下的帷幔整个罩住奶团子，小卿宝仰起脑袋看他。 拓跋修正低着头，朝她微微一笑。 瞬间，如同春花烂漫一般。 小卿宝很想要，时时看到这样美好的笑容。 要是小哥哥的病，能早点治愈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自卑自怜，更不用整日待在家里，了无生机。 第303章 小哥哥来家里啦 她多次来他们家玩，从昌伯等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小哥哥体内的毒极其难解。 就算有疯神医在，也就是她师父，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暂时给他压制住。 但师父能做的，仅仅只是压制，甚至不能稍稍排出毒素。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等再也遏制不住毒性的那天，小哥哥很快就会毒发身亡。 她很想帮助小哥哥，奈何她上辈子不是学医，想帮都束手无策。 当小卿宝牵着拓跋修的黑手，出现在自家门前时，苏暖冬险些从木马跌落下来。 唐瑞摸摸完好的另一边屁股的手，同样顿住。因为他看到帷帽外，牵着小卿宝白生生小手的魔爪漆黑如墨。 “小少爷！”苏暖冬反应过来，亦禁不住惊叫出声。 实在是太震惊了！ 在她的印象里，小少爷一直待在家里，从来没有外出过。她还听胖婶念叨过，担心小少爷的状态。 此时，屋顶上面那位迎风站立的大伙子，陡然唰的一下，落在他们家院子的正中央。 小主子都跑别人家里来了，他守在空荡荡的青砖瓦屋，没半点意思。反正再过不久，就能吃到全狼宴。他就好好待在未来丈母娘家里等吃喝吧。 很快，屋内，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此刻，屋里人齐，不仅她们一家人在，隔壁屋的疯神医和梁俊都在。 原本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几人，听到苏暖冬那声大喊的动静，也都来到屋子里。 拓跋修面对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安静的伫立在门边。 唯独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扑腾扑腾地紧张跳动，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那些目光仿佛是一把把待发的弓箭，一旦他摘下帷帽，利箭就会络绎不绝地射过来，将他击得遍体鳞伤。 小卿宝很想劝他摘下帷帽，动了动粉红色的小嘴唇，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一步步慢慢来吧，等小哥哥慢慢习惯，不要刺激过甚。 等大家慢慢适应，熟悉小哥哥的为人。 待大家互相熟悉了以后，就算日后大家看到小哥哥的真面目，也会很宽容，接受度也高。 “哟呵呵。” 疯无害捋着他的黑白长胡子，发出不知是冷笑，还是戏谑的怪笑。 “我新收的徒儿当真有本事，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u0027小媳妇’给拽出来了。” “哼！” 面对师父阴阳怪气的说话，小卿宝抿着小嘴，同时小手手叉腰，对师父气鼓鼓的瞪眼，发出重重的一哼。 虽然她说过小哥哥像小媳妇，但她这么说可以，可不许别人欺负小哥哥！ 谁欺负小哥哥，她跟谁急。 疯无害吹胡子瞪眼：“哼啥子哼呀？我是你师父，你得对我尊师重道。” 小卿宝扭头：“柴不！”谁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小哥哥是小媳妇。 “啧啧，卿宝他娘，你也不管管。” 疯无害对于“逆徒”很是无可奈何，目前还没能拿捏奶团子，可他清楚卿宝的死穴，大言不惭的找许娘子告状。 “这……卿宝，不可以目无尊长。”许娘子语言温柔的提醒一句，完全起不到震慑作用。 对于这个遗腹子，她一贯疼宠，就没说过一句重话。 “娘亲。”小卿宝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声。 许娘子两边不好得罪，尴尬的左顾右盼。 然后，她在看到拓跋修时，眼睛忽地一亮，忙热情相邀，“小少爷快快请坐，家里简陋，没张好椅子，将就着随便坐坐吧。” 几句话，成功转移话题，逃脱了神医师父和奶团子的夹攻。 许娘子将仅剩的几张凳子中，尽量挑最好的一张放在拓跋修身旁。 隔壁屋的人突然全来了，家里人口本就多，椅子凳子快要不够用。 拓跋修默默坐在小板凳上，并不说话。 气氛凝固了一小会儿，还是胖婶打圆场：“那个，我还是先回厨房忙活，狼肉不是那么好煮。用清水浸泡了一个时辰，是时候用酱油和白酒腌一刻钟……” 大厨胖婶记挂着厨房的活儿，念念叨叨着出去了。 苏迎春也掰着手指一边走出去，一边喃喃道：“要放白糖、葱花、姜丝、蒜片、醋、花椒、八角茴香、胡椒粉、猪油……” 苏凝秋默默跟着去厨房。胖婶带来眼花缭乱的调味料，大姐都在学习，她更不能落后。 紧随其后的是梁俊，他不是进入厨房，而是站在门外望风，视线时不时掠过厨房门口，看那道忙活的倩影。 “小少爷随意，别拘谨，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许娘子说完，去了后院。不多久太阳落山，露水出来，她得将后院晒的香菇、豆角干、黄芋干等等收回来。 疯神医则十分神了，坐着坐着，居然打起瞌睡，很快发出鼻鼾声：“咔咔咔……” 苏又夏搓搓耳朵，嫌弃道：“小弟，你日后千万不要跟你师父学睡觉打鼾，吵死了。” 小卿宝捂脸，啊不对，捂耳朵。她师父鼻鼾声如雷，大庭广众之下，丢死徒弟的脸了。小耳朵还要受荼毒，咋整。 唯独唐瑞不明所以，走过来打量着把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拓跋修。 他略微弯腰，问：“喂，你为何在屋内戴着帽子？这不是很奇怪吗？” 拓跋修纹丝不动，久久不语。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连小卿宝都差点扯着她不准确的发音，替小哥哥说话。 这时，帷帽下传出男孩清亮的声音：“我容貌丑陋，不宜观瞻，请允我就这样。” “你这般小的孩童，就懂美丑之分了？再说，你一个男孩子，能丑到哪里去？不若摘下帷帽，大家坦诚相见。” “不要。”拓跋修斩钉截铁的拒绝，不留丝毫情面。 唐瑞被拒绝，也不恼，而是点着折扇，给他叨叨：“你说说，你都没有我腰际高……” 拓跋修呼地站立。 唐瑞声音一顿。因为拓跋修站起来的身高，高出他的腰间。 “你都没有我胸膛高。”唐瑞自信满满的及时改口。 拓跋修沉默了一瞬，重新坐回去。 唐瑞：“……”要不要这么较真。 第304章 给瘦滚滚起名字 “这般在乎容貌美丑作甚？古人云，君子无以貌取人……” 帷帽下，拓跋修摸摸耳朵，实在耐不住迂腐书生如此唠叨，便再次站起身。 小卿宝心有灵犀，主动将小手手探进帷帽内。 拓跋修心有灵犀，及时握住她的小手。 “小的的，早滚滚玩。” 小卿宝牵着拓跋修的手，走进房间。 她听到里头传来嘤嘤怪的叫声，正是滚滚们闹腾的时候。 “嗯。”拓跋修应着，亦步亦趋跟着她走。 一打开房门，里面两只小滚滚在房间胡乱蹦跶。 见到他们进来，圆滚滚立即蹦跳着四不像的腿过来，抱着小卿宝的小脚脚不肯撒手。 圆圆的一小坨，抱着腿儿蹭蹭，仿佛小卿宝的腿是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 这个举动，把小卿宝的小心心都整得甜甜的。 那只瘦滚滚则站在原地，黑豆眼警惕地看着来人。 小卿宝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瘦滚滚没见过小哥哥，骤然见到陌生人，会心生警惕，实属正常。 更何况，它是纯野生的动物，不像圆滚滚，被人类养成缺心眼的憨憨。 “怎会有两只？”拓跋修疑惑地问。 “系哒，它娘亲送来哒。”小卿宝觉得说多话，舌头累，就简洁的回了一句。 拓跋修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它娘亲送来？” 动物的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不可能吧？ 尽管拓跋修满腹问号，但奶团子人小，估计说不清楚。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只小滚滚确实娇憨可爱。 那只瘦滚滚一直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拓跋修敏锐地察觉到，来自黑豆眼的死亡凝视。 这里没有外人，他掀开帷帽，轻轻的上前一步。 瘦滚滚居然发出奶凶奶凶的叫声：“hou！” 还警告地朝前蹦跶，黑豆眼凶巴巴地盯着。 可是它实在长得太萌了，圆头圆脑的朝人怒吼，压根没几分威慑力。 拓跋修识趣止步，然后视线落在小卿宝脚下的这只。 小卿宝挠挠头。其实她可以理解，瘦滚滚突然被它的娘亲丢到她们家，并且这个家不是它熟悉的地方，自然比圆滚滚多了一份警惕和不安全感。 小卿宝果断把圆滚滚抱起来，可是圆滚滚来不及蹭蹭小主人温暖的小怀抱，就被塞进拓跋修怀中。 圆滚滚张着粉呼呼的奶嘴，不知是打哈欠，还是想喝奶。 拓跋修把圆滚滚抱进怀里，好像抱着一团暖。 说不清是圆滚滚的可爱娇憨，讨他欢喜，还是小卿宝首先顾及他的感受，温暖了他。 总之，他心中生了一团柔柔又热热的东西，一下一下的缝补着他伤痕累累的心。 “安啦，安啦，不怕怕。” 小卿宝走上前，无所畏惧地摸摸瘦滚滚的圆脑袋。 “呜……” 委屈巴巴的瘦滚滚主动把圆脑袋，往她手心里凑。 好想哭，好想麻麻，好想石洞的家，呜呜…… 小卿宝似有所感，小手手一下下撸着柔顺的熊毛，安慰它：“不怕怕哦，尼娘亲会灰来哒。” 瘦滚滚昂起脑袋，小脚脚攀着小卿宝的膝盖，想要抱抱亲亲举高高。 小卿宝如它所愿，把瘦滚滚抱起来，然后与小哥哥并排坐在小板凳，小脚丫一晃一晃。 二人一边rua熊猫宝宝，一边愉快聊天。 只不过对话如下： “卿宝，回头我找一些书，查查看，圆滚滚是什么动物。” “嗯哒。” “你们每天喂圆滚滚吃什么？喂饭喂肉吗？” “不系哒，喂奶奶。” “啊！这样？我以为它们跟人吃一样的东西。” “不系，它次珠子啦。” “珠子？” “不系，系主子啦。” 拓跋修艰难猜测：“柱？子？” “嗯哒，柱子！” 拓跋修深深地凝眉：“柱子？？！！” 就满头问号。 团子这种生物虽然天真可爱，可是交流起来障碍重重，有时候无异于对牛弹琴。 “小少爷，是翠绿色的竹子。”端着两碗羊奶进来的苏暖冬纠正道，“我听二姐说，滚滚的娘亲在山上吃竹子，想必滚滚们再长大一些，牙口好了，就能吃竹子。” “吃竹子。”拓跋修重复了一遍，略略蹙眉，有点难以理解。 在他的印象中，竹子坚硬，堪比钢铁，牙口怎能啃咬得下？ 不待拓跋修多想，苏暖冬把两个破碗放地上，“别抱了，把滚滚们放下来喝奶，它们应该饿了。” 两只小滚滚闻着那浓郁的奶香味，早就扭着圆柱形的身子，挣扎着要下地。 拓跋修和小卿宝依言一放，两只小滚滚立刻蹦跶得欢，一顿小跑过去后，立即把脑袋埋进破碗，吸溜吸溜地喝起来。 于是，三个孩子就排排蹲在一起，看着两只小滚滚喝奶。 瘦滚滚没啥经验，苏暖冬还时不时的扶着碗的边缘，以防它打翻碗。 圆滚滚早就喝出经验，不需要操心，自己就很会护着碗里的奶，不至于洒出来。 “卿宝，不给瘦滚滚起名字吗？”苏暖冬忽然问。 这个问题，她从瘦滚滚留在她们家第一天就开始想，只不过都想不到能配得上此等萌物的名字。 卿宝想的圆滚滚名儿，再贴切不过。她想，卿宝给瘦滚滚起的名字，也会很好听。 “呀，忘啦。”小卿宝扭头看向四姐，同时头上的豆芽菜不安分地晃了一晃。 她回答四姐的话：“要哒，要哒。” 小卿宝觉得自己终于有事可做了，一下子开心起来。同时，她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开始绞尽脑汁给瘦滚滚想名字。 “叫啥捏？” 奶团子思索着，小手指摸着小下巴，认真思考的模样，萌翻了拓跋修和苏暖冬。 拓跋修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苏暖冬干脆一屁股坐地上：“胖的叫圆滚滚，难道瘦的这只就叫瘦滚滚？” “不行哒，要狐气满满咦……胖？” 四姐说的瘦，倒是给了小卿宝灵感，“叫胖……胖啥捏？” 要胖才有福气，瘦滚滚越叫越瘦，瘦里吧唧的，国宝就一点都不萌萌哒了。 她想要看珠圆玉润的大坨三角形！ 第305章 胖墩墩 拓跋修也思忖起来：“胖么，胖猪猪？” 苏暖冬和小卿宝同时看向特罢修。 “不系猪啦。”名字都跨越物种了，不行。 小卿宝摇头表示否决。 “嘟嘟？”苏暖冬眼睛一亮：“胖嘟嘟！”胖嘟嘟好。 小卿宝脑中灵光一闪，忙道：“胖墩墩！墩墩！” 这时，有第四道声音插进来。 “我觉得胖墩墩更好。嘟嘟也很可爱啦，不过适合比较小巧玲珑的小动物。你们想想，圆滚滚的娘亲，好大的一坨，它的圆腚腚都快顶上两个猪头啦。” 苏又夏话糙理不糙。她闲着无聊，看到他们三个都进了房间不出来，就走进来看看。 苏家二姑娘无聊的时候，不是逗趣妹妹们，就是rua圆滚滚。 此时，她还伸出那只好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圆，试图向他们展示出滚滚们的娘亲，是多么多么大的一坨肉肉体型。 “嗯，那就胖墩墩。”苏暖冬深觉有理，也赞成。 就算二姐不说，不管卿宝决定给瘦滚滚取什么名字，她都会赞同。 因为瘦滚滚本来就是因为卿宝而来，更何况小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是家里的顶梁柱。 卿宝的软萌可爱，跟滚滚们比起来丝毫不差，还玉雪聪明，全家人都愿意宠着他。 “胖墩墩，么么哒！么么么……”小卿宝摸着瘦滚滚，一连亲了好几口。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居然同时拥有两只熊猫宝宝，想什么时候撸，就什么时候撸。 在前世，那可是国宝级别的物种，除了极少数奶爸奶妈们能rua，绝大部分国民只能每日眼馋，可怜兮兮的舔屏。 “要长胖胖哦。” 苏暖冬伸手摸摸胖墩墩的毛发。 “嗯！” 也许是有所察觉，喝着羊奶的胖墩墩抽空发出叫声。 苏暖冬惊喜过望，“呀！胖墩墩还会应我！” “聪明崽崽捏。”小卿宝满意点头。 鬼精鬼精的胖墩墩，喝着自己碗里的羊奶，还不忘凑过旁边，抢圆滚滚的羊奶喝。 属于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简直二狗子。 拓跋修自然也看出来了：“确实更聪明一些。” 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为了去尝一口圆滚滚的羊奶，把自己那碗碰洒了一些。要不是苏暖冬眼疾手快扶稳，胖墩墩那碗羊奶得全部洒个清光。 自此，两只不同脾性的熊猫宝宝，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名字。 两只熊猫宝宝很快把碗中的羊奶喝光光，还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黑爪子直将碗扣在脑袋上，不断用舌头舔舐。 偏偏一双小黑手连碗都扶不稳，碗在它们手里摔来滚去，胖墩墩觉得自己碗里的羊奶一滴不剩，又去抢圆滚滚的。 但显然，圆滚滚憨厚得可以，被抢了碗，呆愣愣了一下，扭头看胖墩墩抱着她的碗折腾，却也不过去。 圆滚滚的内心独白：傻哒，一滴奶都木有，喝个屁呀。 在被两小只摔碎碗之前，苏暖冬及时把两只破碗给抢过来。 两个碗一滴奶水都不剩，可见两只小可爱有多爱喝，想来应该都还没有戒奶吧。若不是它们的娘亲出事，应该天天都有母乳喝。 “要开饭啦，都出来吃饭吧，别只顾着玩。”许娘子在外头喊道。 于是三个孩子同时起身，同时转身，正要抬脚走出房间。 “啊！”苏又夏惊叫一声，一双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拓跋修这才察觉到，自己一时忘记把帷幔拉下来。 他连忙低垂眉眼，故作镇定地抬手放下之前掀起的帷幔。 只有他自己知道，帷帽下的手微微渗汗，胸臆涌出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和无力感。 “二姐！”小卿宝双手叉着小肥腰，满眼不赞同。 二姐这个反应，很容易令小哥哥误会，使小哥哥难过。 苏又夏回过神来，有点领略到小卿宝的意思，为掩饰自己刚才反应过大，只好清咳一声。 “那个，早听闻小少爷长得非一般的黑，竟然真的黑如碳，墨如夜，你要是大晚上站在黑夜当中，估计我都找不到你这人哈哈哈……” 苏又夏想到那个场景，不可自抑地爆笑出声。 “二姐！”奶团子的嗓音又加大分贝，二姐再这么肆无忌惮，团子就要生肥气啦！ 大哥哥是需要好好呵护的大腿，二姐咋一出声就将人给得罪个遍呢？ 拓跋修听到卿宝二姐哈哈大笑，反而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 不是嫌弃，不是讥讽，更没有恐惧。这足以让他放松下来。 苏又夏眨眨眼，仔仔细细看看奶团子，再看看默默站立，只看得见帷幔的拓跋修，总算迟钝地意识到什么。 苏二姑娘虽则大大咧咧，偶尔也会有心细如发的时刻，比如此刻，她不吝啬夸道：“小弟，你可以呀！怪不得你老是惦记着隔壁屋的小少爷，原来人家长得那么好看。这要是皮肤再白点儿，都快把咱家的卿宝给比下去了。那眼睛，那鼻子，那小脸……啧啧，如今是漂亮的孩童，长大了得是俊美的公子哥儿呀，都能把唐大哥给比下去了。” 小卿宝看到房间外，暗搓搓偷听的唐大哥，不禁抬手扶额。 就没眼看二姐。 想要安慰人，也不带拉扯自己的未来夫君，二姐这要如何收场？ 帷帽下的男孩攥紧拳头的手完全松开，这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对待了，心情都放松了。那种压迫心口的沉重大石头，仿佛被挪开了。 并且，他被夸脸红了，只不过黑的肤色显示不出来。何况有遮挡，旁人也看不到。 唐瑞在房门外抠抠搜搜的，要进不进的样子，小卿宝看得都替他难受。 “二姐，唐大的。”她好心提醒二姐。 苏又夏脸上的神色一僵，她刚才好像提到过唐大哥的名字，还夸一个小男孩能将他给比下去，这……唐大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比较对方只是一个孩子。 她慢吞吞转身，然后终究躲不过，贸贸然与唐瑞四目相对。 唐瑞湛黑的眼睛含着一丝丝幽怨。 第306章 拥有特权的奶团子 苏又夏不是那般细致的姑娘，又隔了一小段距离，看不出什么。 她只觉得将他拉出来比，有点不好意思。 “唐大哥，你都听见了？你别生气嘛，我出来跟你说说。” 苏又夏笑呵呵地走出来，好哥们地拉着他的手……袖，“咱们去后院说道说道。” 案首秀才耶！ 苏二姑娘觉得不能把人给得罪了去。她的义兄难得没有因她的女儿身翻脸，给足她面子，给足她宽容，偶尔她也要捧捧他才是，万不能将人得罪了去。 从某个层面来说，苏二姑娘的想法，与卿宝的抱大腿，如出一辙。 “唐大哥，我刚才这么说呢，主要是担心小少爷伤心难过，他长得丑，你知道吧bb……” 苏二姑娘的声音很低，二人一边走远，三小只渐渐听不到。 “小的的，没事事。”奶团子拍拍小哥哥的腰。 她也想拍他的肩膀来着，奈何小哥哥长得高。既然够不着，干脆就拍他的细腰好了。 小哥哥的腰细，真不是夸大其词。人长得瘦巴巴，腰自然也细。 他这样的身体，胖婶就算日日煮出神仙美食，也难以下咽。 就算每日胡吃海喝，吃进肚子里不吸收，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 拓跋修应道：“嗯，卿宝放心，我没事。” 苏暖冬原本想要说些什么话安慰，毕竟自家二姐说话有时没个把门。 不过卿宝安慰过了，她就不多此一举。 许娘子见他们迟迟不出来，只得进来，一把抱起奶团子，对拓跋修和苏暖冬道：“要开饭了，都出来吧。” 由于人多，分了两个饭桌，其中一个饭桌是从杂物堆里搬出来，重新拼搭。 虽然多年不用，但制作的木头质量好，清洗干净后，一点都没有坏，比目前用的饭桌都要新。 他们是依照男女来分，小卿宝自然被归类为男子那桌。 “首先端上来的，是铁锅炒狼肉。加入了笋片、大蒜煸炒至入味，再用湿淀粉勾稀芡。用的是咱家的大铁锅，放油加大火炒出来的，味儿倍正。” 苏凝秋用托盘端着两碟爆炒狼肉出来，两个饭桌各一碟。 她头一回见识了胖婶非凡的厨艺，学到不少东西。她为自己能协助胖婶，把这些菜做出来，感到非常的开心。 是以，一贯内向的她忍不住热情的给他们讲解。 爆炒出来的香味飘进每一个人的鼻端，再看看用青葱、红辣椒点缀的炒狼肉，大家开始疯狂分泌唾液。 原本只是到点吃晚饭，肚子一般饿，此时大家的肚子适时咕咕叫起来，感到更饿了。 只不过现在人还没有到齐，厨房里的大功臣都没出来呢，菜也没上全，大家只能先强忍着。 小卿宝嘴巴里的口水泛滥成灾，她努力抿着小嘴。 在那么多人面前，卿宝大佬千万不能丢脸。 很快，还是苏凝秋，端来第二种菜肴，“这是两盘红焖狼肉，光是狼肉就用清水浸泡了一个时辰。狼肉和萝卜一起放入锅里焖烧，等狼肉焖酥烂，再撒上胡椒粉、香菜等，出锅装盘。” 咕咚，咕咚…… 大家一个个忍不住吞口水，只不过碍于礼仪，大家都不敢先动筷。 小卿宝用上小手手捂住嘴巴。 她已经拼命吃自己的口水了，可还是担心一个不慎，口水就会流出来。 卿宝大佬绝对不能丢人！她是一个爱讲究的宝宝。 拓跋修见她捂嘴，捂得实在辛苦。 他便先提着筷子，把一片爆炒狼肉放到她的碗里。 因为有许娘子提前准备的干净剪刀，拓跋修就拿起剪刀，把卿宝的碗放到自己面前，将狼肉剪成一小块一小块。 小卿宝的眼睛都直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哥哥的动作。 她看着那小粒小粒的狼肉，心中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谴责。 她用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艰难开口，声音从指缝中透出来。 “卿宝不能先次。” 拓跋修头也不抬，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说话的语气理所当然。 “没关系的，卿宝还是一个小娃娃，小娃娃耐不住饥饿，所以卿宝先吃，不需要有愧疚感。” 小卿宝整张小脸都亮了。 对呀，她只是一个小娃娃！在别人面前她不是大佬，而是拥有特权的奶团子！ 如她这般小的孩子，不正是撒泼打滚的年龄吗？大家都会让着宠着呢。 卿宝大佬说服了自己后，心中再没有半点负担，放开小手手，正要开吃。 陡然，奶团子整个人木如雕塑，彻底僵住了。 她颤抖着摊开小手手，难以置信地盯着掌心晶莹剔透的口水。 这黏糊糊的水迹无不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卿宝大佬终究丢人现眼了！ 她居！然！流口水了！ 还那么多！一双小手手全都是晶莹的水迹。 下一秒，卿宝两边嘴角往下撇，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睛就蓄满泪水。 拓跋修刚剪完狼肉，并把卿宝的专属小碗放回到她面前。 滴，滴…… 一滴，两滴，三滴泪……落在帷幔，并透过轻薄的纱幔，穿透他的肌肤，在他的手背化开。 拓跋修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容貌，抬手掀开了帷幔的一角，然后就看到奶团子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小手。 她明明强忍着哭，嘴巴也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可把拓跋修给心疼坏了，他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不哭不哭，小哥哥在呢。” 小卿宝见他只给自己擦脸，完全不顾自己的手，忙将湿哒哒的小手手往上送了送，示意他要给自己的手擦口水。 拓跋修都快被她的举动给笑尿了，但团子正在伤心哭泣，他可不能取笑团子，否则容易惹她生肥气。 拓跋修仔仔细细的给团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以及嘴巴周边的口水。 刘昌主动走过来，接过脏了的帕子，又递给拓跋修另一块干净的帕子。 “好了，没事，擦干净了。” 拓跋修用了三块帕子，重现一个干干净净的奶团子。 不止拓跋修，同一桌子的人看了这一幕，都觉得既好笑又好气。 第307章 小饿狼 这大概是史上第一位，因为自己流口水而伤心哭泣的奶团子了吧。 卿宝想说的是：大佬的心思，你们不懂。 “来了，第三盘是狼羹，制作过程最为繁琐。胖婶用直接将狼肉腌制一个多时辰入味，用高汤煮熟，加入十余种药材，如人参、黄芪、陈皮等。待煮至汤汁浓稠，味道香浓，就成为一道美味佳肴。” 苏凝秋把菜放下，完全没有留意到奶团子的异样，转身又钻进厨房。 大家纷纷期待，不知道第四道菜是什么呢？ 小卿宝又馋了。 她两眼发光，都快变成一头小饿狼了。 拓跋修直接给她夹了一小块炒狼肉，及时塞进她嘴里，免得她口水不可抑制，泛滥过多流出来，又要哭给他看。 奶团子嘴巴里被塞了狼肉，长出来的小白牙，下意识地嚼了两下，然后觊觎的小眼神就从狼羹中收回来。 “好吃吗？”拓跋修问。 奶团子一个劲的点头，嘴巴呜呜的回答。 瞧她的嘴巴只知道咀嚼，没空说话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奶团子又笑眯了眼，浑然忘却前一秒还在为自己流口水而流泪的事。 坐在拓跋修正对面的唐瑞，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露出来的黑炭皮肤，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同一桌子除了他和卿宝外，都是隔壁屋的人，其他人的表现都极为寻常，再加上拓跋修坐着时，是背对着另一桌。 所以，只有他是那个看到的例外。 “你，你，你……” 唐瑞终于有反应的时候，是用折扇指着拓跋修，嘴巴变得不大利索。 “别你你你了，满桌子狼肉，还不够你吃？”疯无害嘴上问着，手上一筷子狼肉塞他嘴里，堵得那叫一个严实。 臭小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别把人给吓回去了。 他嘴巴嫌弃，可作为医者，自然希望病人好。多出外走走，情志舒畅，对病情有很大的帮助。 旁边那桌子压根不晓得这边发生何事。 唐瑞被疯无害堵住嘴，也冷静下来，脑海里想起方才苏又夏的举动。 不止他这一桌子知晓此事，又夏妹妹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既然又夏妹妹认为没什么，他好像没必要大惊小怪，没得显得他胆儿小，被小瞧了去。 唐瑞安静下来，后来又陆续上了清炖狼肉、烤狼排…… 两桌子的人吃得热火朝天，家里前所未有的热闹，大家都开心快乐得很。 满桌子的狼肉，味道独特且鲜美，入口鲜香滑嫩，肉质细腻，说是珍馐美味亦不为过。 不得不说，胖婶的厨艺真是神了！ 在厨房里，苏迎春和苏凝秋就已经万分佩服。真正尝起来时，更是完完全全拜倒在胖婶的厨艺下。 苏迎春只有一种感觉，自己过去是井底之蛙。 悦客酒楼算什么，她的厨艺算什么，在胖婶面前，就如同关公面前耍大刀。 要是能跟胖婶多学学就更好了。苏迎春心中暗想。 一顿饭过后，两家的关系更显亲近。而唐瑞就更不必说了，与苏又夏几人经历过生死，在那种情景下，几人的感情没有什么隔阂。 剩下的那些狼肉，自家留了一些，分给隔壁屋一些，还有一些让唐瑞带回家去。 因为拓跋修身体不好，隔壁屋的人在收拾完残局后，不多久就回去了。 唐瑞倒是拖了又拖，才依依惜别。临上马车前，还不大舍得离去。 “唐秀才回去好好养伤，在伤口愈合前，别到处乱跑。”许娘子暗示道。 既然知道男女有别，唐秀才和自家闺女都该保持距离，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 唐秀才的眼睛朝里屋张望了几下，没看到苏又夏出来送自己，有些失望。 他回答许娘子的话，有点儿心不在焉：“谢伯母关心，我会保重身体。” 许娘子哪能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二闺女也真是的，总得出来送送客人才是。 她对唐瑞道：“回去吧，再耽搁，路上不好走。” “欸。”唐瑞点头。 苏迎春和其他几个妹妹齐齐道：“唐大哥慢走。” “欸。”唐瑞应着，最后一眼望过去，最终失落转身。 “唐大哥，等等！”苏又夏从里头跑出来，手上不知拿着一个什么，一点也不顾及肩膀上的伤。 “唐大哥，你坐马车，路上颠簸，肯定不好坐。我把以前用的破枕头给你送来，你用这个垫着，屁股就没那么痛了。” 苏又夏把破烂枕头递给唐瑞。 破枕头不仅破破烂烂的裂开一个个口子，还很脏。 小卿宝摸摸鼻子，她二姐难得细心一回，就是不晓得这一份“心意”，人家富贵少爷接不接受。 换成是她，绝对接受不了。 这破枕头一看，就是被老鼠撕咬过不知多少遍。 唉，可怜的唐秀才哟。 唐瑞接过破枕头，满脸甜蜜蜜，笑容灿然。 “多谢又夏妹妹，你有心了。来你家的日子不多，可是足以使我终身难忘。待我身上的伤养好，我再来看你。” 唐秀才看着苏又夏的眼神，似乎有点儿那个味儿。 不过苏又夏大大咧咧，浑然不察，她爽朗地笑着答应：“好啊，唐大哥能喜欢我们家，我也很高兴。乡下的生活，有时候吧，你们城里人觉得挺有趣的。主要是你一心只读圣贤书，很少体验乡下的生活。待你来多几回，腻了就不会再想来了。” 唐瑞忙道：“怎么会呢？你们一家人，我都很喜欢，我不会不想来的。” “天色已晚，又夏，别妨碍唐秀才回家。” 许娘子看不过去，这两人整日里什么话都该说完了吧，话别时，怎的还叨叨上了。 苏又夏不晓得阿娘的心思，单纯的觉得确实天色已晚，便对唐瑞道：“阿娘说得没错，你别磨蹭了，快走吧。” 她嫌弃唐秀才动作慢，亲自将人小小的推了一下。 唐瑞只得顺着她的力道，在唐有才的扶持下，上了马车。 唐瑞钻进马车仍未完全安生，掀开车帘子又强调一句：“我养好伤，一定会再来看你们！” 第308章 流水席 唐有才甩马匹一鞭子，马儿嘚嘚的跑。 唐瑞又从小窗口探出道：“记得跟金毛猴说，我给它带香蕉了！” “知道啦，回吧！回吧！”苏又夏挥挥手。 见马车远去，唐瑞终于安生，苏又夏不忘吐槽一句：“啰里吧唧的，是不是读书念多了，都跟老太婆一样啰里啰嗦？” 苏迎春倒是认真思索一下：“我看村长的儿子德绵就没有那么多话，还得看性子。” 苏凝秋深表赞同：“我也觉得看性子，大堂哥不也读许多书？他不爱说话，不仅不爱跟我们说话，连跟爷奶说话也不耐烦。” 许娘子突然一拍脑袋：“完了，忘记把他带来的礼品给还回去。” 苏又夏毫无心理负担，还劝许娘子收下：“阿娘，他送咱们，咱们就收下好了。这有什么的，他家里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多到花不完。” “你皮痒了是不是？这是人家钱多不多的问题吗？这是咱们该不该要的事，咱们哪担得起他如此厚重的礼。” 许娘子扬起手，想到她身上有伤，很是无奈，又放下来。 苏又夏缩了缩脖子，一溜烟跑回屋。 许娘子摇摇头，这个二闺女哟。 苏迎春几人在后面笑，边说笑边走回屋。 苏迎春和苏凝秋把家里那张新摆出来的饭桌重新收回去，然后大家洗洗睡。 小卿宝趁大家不注意，又往空了的水缸里加满水。 一夜无话。 村长的儿子陶德绵考中秀才，是青石河村的骄傲，是为村争光的大好事。 村长大张旗鼓张罗流水席，不仅自家喜庆，也惠及全村人。 许娘子一家昨儿吃了全狼宴，狠狠地解了馋，对这一顿流水席不能说不喜欢，而是有了珠玉在前，对这一顿没有以前那样馋到不行。 更重要的是，她们家整体的生活水准提升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常饿肚子，基本实现三天两头吃上肉。 当然，如果她们不那么节俭，天天都能吃肉。 流水席安排在晚饭时分，这个时候，村民们从地里回来，不用做饭，洗洗手脚，就能去吃。 在去流水席之前，阿牛叔亲自来到许娘子家里，把卖狼肉的那十二两银子亲自交给许娘子。 只不过许娘子犯难了，因为唐瑞的那块令牌落到她手里，她一时半会找不着人还回去。 “阿娘，交给我保管吧，找到机会，我就把牌子还给唐大哥。”苏又夏主动请缨。 许娘子拿意味不明的眼神，瞅了瞅二闺女。 苏又夏不明所以，无辜地侧了侧脑袋，单纯无知地问：“阿娘，我脸上有东西吗？若是有脏东西，得帮我擦干净。要不然流水席上那么多人看着，我脸都丢尽了。” 许娘子把令牌往她手里一塞：“行吧，阿娘不管了，你自己收好，可别弄丢。他这样的身份，一块令牌代表着许多财富也说不准。人家帮了咱们，咱们可不能给他添麻烦。” “知道啦。”苏又夏嘴巴嘟囔着答应。 她总觉得阿娘对她办事不放心。唐大哥的令牌，她身为义妹，自当好好保管，怎会随意弄丢？阿娘太小瞧她了。 “带上自己的碗筷，咱们出发。” 许娘子一声令下，春夏秋冬和小卿宝纷纷出动。 “诶，阿娘还没有说，我脸上有没有东西呢？” 苏又夏虽说大大咧咧，却也是一个爱漂亮的小姑娘，她拉住苏凝秋，停下来问：“三妹，我脸上干净吧？” 苏凝秋笑道：“二姐担心什么？出门前你不照过镜子吗？二姐脸上干净得很。” 苏又夏连忙跟上大家的脚步。只是心中纳闷，那阿娘刚才看她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是错觉吗？ 嗯，应该是错觉！她今儿没做错事呀。她虽然肩膀受伤，干不来什么活儿，可也有去菜地帮着浇菜。 算了算了，阿娘心，海底针，她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唐大哥说，民以食为天，她赶紧去吃流水席才是正经事！ 许娘子一家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占了座位。貌似桌子椅子不太够，一些人只好站在一旁说说笑笑。 不过很快又有人搬来几个木桌子和长板凳，没一会儿又呼啦啦坐满。 苏又夏眼疾手快，一下子窜出去，占了一个饭桌。她兴奋地招手：“阿娘，这里。” 许娘子瞪眼：“你那么着急干嘛？比咱们先来的都没座位坐呢。” “许娘子，不碍事，这不又搬来几张桌子了？”卖豆腐的林阿婆笑道，扬扬下巴。 许娘子几人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几个年轻人又搬来好几张桌子。 到后来，所有人都有座位坐，村长安排得很周全。 不知谁喊了一声：“饭菜来啦！流水席开始啦！” 于是，说说笑笑的村民们呼啦啦起身。 随后，就看到有人抬着一桶饭出来，紧接着是一桶大白菜炖猪肉，酸菜木耳炖狼肉，还有一抽屉菜包子。 村民们见状，哄的一声议论开来，声音中满是兴奋。 “村长，你也太豪气了！这都是肉啊！” “我听说不止有猪肉，还有整整一头的狼肉呢！” “村长威武！德绵一定前途无可限量！” “好香啊！前头的人快点，快馋死我了。” “我家孩子都馋哭了，前面的可要留一些给后头的人。” 陶村长听见了，大声道：“大家不要挤，都有！都有份儿！这顿保管大家吃个够！吃不够的，找我要！” “哈哈哈……”村民们哄笑开来。 “村长如此大方，多年来舍得给你家孩子读书。怪不得你家德绵能有此等福气，考上秀才！这都是你们家该得的。” “就是！村长为人正直，又时时照顾我们，这叫就什么积善之家……”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苏又夏大声接口道。这话，她听唐大哥念叨过，深觉有理，她便记下了。 有人大赞道：“说得好！想不到又夏一个姑娘家，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跟读书人说话一样。” 苏又夏笑起来，“铁柱叔，我这都是跟别人学来的。” 第309章 显摆 “许娘子，你家闺女都是好样的。” “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都是随口说说而已。”许娘子笑笑，非常谦虚的没有多说别的话。 人性这种东西，最经不起考验。她若当真在大家面前，承认自家闺女好，估计他们一个个都在心里腹诽呢。 所谓做人要谦逊，不过是希望少招来不必要的嫉妒。 自家闺女的好，自家人自然清楚。闺女们都在村里生活，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同村的人有目共睹，不必在语言上争个高低。 只不过许娘子不争，总有人要挑事。 “苏二丫就是力气大，一句半句好话，不知从哪里听来。不像我家桃花，听话懂事，前些日子去镇上生活了一段时间，养的白白净净，行为举止，跟镇子上的姑娘差不多。” 苏老二的媳妇陈氏看不得许娘子好，忙将她家桃花搬出来。 熙熙攘攘的气氛有瞬间的安静。 谁都知道许娘子一家与老苏家的人不和，陈氏这是不分场合，公然抬杠。 许娘子蹙眉，没来得及给二闺女平反，就有人迫不及待追问。 “说起来，好久没见过你家桃花，早前听说，她许配给镇上的富贵人家？” “哎呦，说什么富贵人家，也就是在镇子上有几家商铺。桃花嫁过去不用像我这般，没日没夜的干农活。” 陈氏嘴上谦虚，却也道出自家闺女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她脸上的笑容得意洋洋，那种炫耀怎么都止不住。 说完，视线还故意扫过许娘子。 “嫁过去那就是当家少夫人的命，每天啥活儿都不用干，下人一堆呢。”卢婶子吹捧着。 许娘子假装听不到，领着闺女们去装饭菜，前面的人一个个装了满满的一大碗，大家都喜气洋洋。 很快轮到她们了，许娘子拿起大铁勺，给闺女们的碗都舀了满满的肉。 大铁锅炖出来的肉，香喷喷的，闻着那股香味儿，一个个都吞口水。 相较胖婶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农家大铁锅炖出来的肉烂且入味。对于不挑剔的农村人来说，很好吃。 “哟哟，小卿宝拿着小碗碗，也会自己吃了？不需要大人喂？” 喜欢小孩的苏老族长坐在一旁的饭桌，看着小小的一只奶团子双手捧碗，头顶朝天竖着一根冲天辫，只觉得玉雪可爱得紧，忍不住逗弄起来。 “卿宝会寄几次啦。”小卿宝波波脆答道。 苏老族长一桌子的人都笑得乐不可支。跟苏老族长坐一起的都是村中的年长者，最喜欢新生的孩童，对软萌萌的小家伙喜爱得紧。 苏老族长笑道：“卿宝可真是一个乖宝宝，许娘子倒是有福气了。” 许娘子谦虚道：“哪里哪里。” 五叔公倒是建议：“许娘子不妨日后让卿宝念书，这孩子瞧着聪明伶俐，保不准继德绵后，又是一个秀才郎。” 许娘子笑了：“卿宝还小，过几年再说吧。” 几年以后，迎春招婿成功，卿宝就能恢复姑娘家的身份，还考什么秀才呀。 与五叔公他们同桌的，竟然还有苏老爷子。 他冷哼一声：“一个遗腹子而已，未出生就克死亲爹，能有多大作为？不过是个扫把星。” 许娘子脸色一沉，直想要把碗扣到他头上。但她是来人家的地盘吃席，不好闹翻脸。 她深呼吸又深呼吸，冷冷道：“不劳你老费心，自从卿宝出生，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越过越好。说卿宝是扫把星的人，都是瞎了的，不长眼，自然看不到卿宝是福星的事实。” 苏老爷子一拍桌子，“你说谁是瞎子呢！谁给你的胆子！就算断亲，也没有这样欺负公公。” 苏老族长皱眉，一个大老爷们不分场合发脾气，又主动说难听的话刺激人家，难怪家宅不宁。 五叔公打圆场：“别发火，今儿是庆祝德绵考取秀才的好日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苏老爷子甩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许娘子不满地扫他一眼，终究被气到。 她想了想，不给苏老爷子脸面，重重的“切”了一声，继而说道：“给脸不要脸。” 然后，冷脸，甩袖离开。 摆谱罢了，谁不会呀！一敬换一敬。 春夏秋冬心中舒爽，跟着许娘子雄赳赳气昂昂重返饭桌。 小卿宝落在最后，小脚脚一挪，停在苏老爷子跟前，歪着豆芽菜看他：“老生气，容易尚爹爹。” 苏老爷子和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时，奶团子腾出一只小手手，拉住苏老族长道：“族长爷爷不爱身气，长命百睡。” 这句听懂了，除了苏老爷子，其他长寿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小卿宝趁大家不注意，一溜烟跑回娘亲身边。 到这时，苏老爷子方回过味来，小兔崽子说他像老三那样短命呢！ 就气得胸口发疼，偏偏小兔崽子的一双土豆腿虽则矮短胖，但溜得贼快，跟她那个死鬼爹一样。 几个人回到饭桌，许娘子正要抱团子坐板凳上，猛然发现团子不见了，眼睛四处搜寻。 “娘亲，这！这！”小卿宝迎风小跑，手上捧的小碗碗，一颠一颠的。 这一幕，看得许多人心惊肉跳，生怕小团子摔个四仰八叉，碗里的肉就抛费掉了。 大部分村民能逢年过节吃上肉，就很不错了。难得能吃上有那么多肉的流水席，自然见不得一点儿抛费。 许娘子将团子抱起来，安安全全的落座，那些看官才松一口气。 卢婶子是带着她的大女儿盼弟和儿子大志挤到她们这一桌的。 两个小的像饿死鬼投胎，碗里舀满肉，头也不抬，几乎埋进碗里，比圆滚滚和胖墩墩有过之而无不及。 卢婶子大口大口地吞下好几块肉后，心满意足地对许娘子说道：“许娘子，可不能让小奶娃捧着碗到处乱跑，弄脏就不能吃了。大家都是庄稼人，须知粮食来之不易的道理。” 许娘子眼皮都不抬，面无表情道：“我家卿宝虽小，却跟她二姐的力气一样大，捧一个小碗而已，不会像别的娃娃那样容易摔倒。不然，我就替她拿了。不能抛费粮食的道理，身为一个勤劳的庄稼人，自然比整日里忙八卦攀比的人更懂一些。” 第310章 被狗咬 “呵呵。”卢婶子冷笑两声，低头赶紧又扒了几口肉，把整张脸都几乎撑爆了。 小卿宝盯着卢婶子双颊仿佛突出的拳头，生怕她下一秒会噎着，或者朝对面喷饭。 她的视线又矮了点，发现卢婶子的一儿一女都是同款的吃东西动作。 不同的是，大志哥比盼弟姐胖上好几个号。打眼一瞧，就是重男轻女的典范家庭。 卢婶子心中不甘，自以为是地戳中许娘子的痛处：“许娘子，人家桃花觅得良缘，你家迎春招婿何时能成？依我看，你就认了吧。这年头想要招婿，得将就！歪瓜裂枣、老鳏夫、残废什么的，都认了吧。再折腾下去，怕是连老鳏夫都找不着。” “我呸！”许娘子忍无可忍啐她一口，咬牙切齿恨恨道：“卢菊花！你再诋毁我闺女，今儿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卢婶子眼皮一跳，许娘子成为寡妇以来，很多时候是村中的话题人物。 这一年多以来，许娘子是如何对老苏家的人，如何扛起一头家，她一向八卦，不止略有耳闻，更是知之甚详。 许娘子发起狠来，连公公婆婆都打，何况她这个外人。 再看看她的表情，明显动气了。卢婶子如今不会怀疑了，她肯定会动手。 毕竟许娘子不是没动过手，许娘子的二闺女尤甚，上次将她举头顶当陀螺转，她到现在都有阴影。 卢婶子心中不忿，但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的情况下，识时务的选择闭嘴。 不过到底不甘，卢婶子转而跟旁桌的陈氏背靠背聊起来，声量特别高：“桃花她娘，你家桃花成亲，是在镇子上办喜宴吧？” “可不是嘛！难得找到好人家，她爷奶都说，夫家好，给的彩礼多，到时候请大伙一起去镇上吃席。”陈氏也大声显摆。 这些话是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拍板过的，她不怕兑现不了。 卢婶子和陈氏就看向许娘子。 许娘子根本没注意她们，只是面色如常的对几个闺女说道：“你们别慢悠悠的，若还想要添菜，就得吃快些，就怕想添的时候没了！” 苏又夏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忙点头。 好不容易吞下大大的一口，她对许娘子说道：“阿娘，我知道了。我饭量大，我一定会抓紧时间吃，才没那个闲工夫听别人显摆呢，哼！” 苏又夏也学会对那边两个鼻孔出气。 陈氏听得那叫一个气呀，这话明显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许娘子问道：“对了，怎么只见二嫂你，不见大嫂？不会是前些天摔的那一跤，伤得很严重吧？” 方氏仗着娘家有贴补，一个不开心就甩脸子。脾气可谓相当难顶！ 陈氏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就因为摔了一跤，最近大嫂脸上一个个小疙瘩疤痕，整个人心情都不好，时不时发脾气。 大嫂一发脾气，就把自己锁房间里，什么活儿都不出来做。偶尔会扔几个铜板出来，但是没有以前多。 就这，全家人还都不愿得罪她。遭殃的人，只有她一个。 陈氏还没有回答呢，苏老婆子突然就从另外一张桌子上窜过来。 “老二媳妇，我让你把饭菜端回去给老大媳妇吃，你端了没有？” “我已经给她装好了，打算先吃完，再给她端回去。” 陈氏忙着回答苏老婆子的话，暂且没有理会许娘子。 苏老婆子骂道：“吃吃吃！吃什么吃！整日里只会浪费粮食，赶紧给老大媳妇给端回去，之后你再回来吃。” 许娘子嘴角勾勒出讥讽的冷笑。 苏老婆子仍不改往日作风，除了有钱的老大媳妇，对她和二媳妇都是这种不把人当人的语气。 陈氏也跟从前一样，对苏老婆子唯命是从。 “行行行，我现在就给她端回去。” 陈氏说着，端起她装好的一碗饭菜。还别说，装得挺满的，远高出碗面一大截。 看见的人都担心，她端回去的路上，会不会掉到地上。 与陈氏同桌的李阿婆提醒道：“哎哟哟，装太满了。桃花她娘，你小心些端着。” 陈氏不以为然道：“你们就放心吧，这都是肉，我也不是一岁的奶娃娃，不会掉。”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白了一眼许娘子。 说时迟那时快，陈氏已经很小心捧着大碗，突然眼前掠过一道人影，飞快地窜过来。 “砰！” 不止碗摔碎在地，连同陈氏都被撞歪倒。 “你个挨千刀！不长眼啊！整整一大碗肉都被你撞翻了！你赔得起吗？！！” 陈氏一骨碌爬起来，先是捡起碗，却发现碗都碎成两半。紧接着，眼前出现两瓣半圆的黄毛屁股。 陶村长家中的土狗旺财正低头，啃食着地上香喷喷的肉和米饭。 “你你你！你这只畜生……”陈氏心痛坏了，一脚踹过去。 “嗷呜！” 土狗旺财哀嚎一声，朝前扑街后，并没有就此倒地不起，而是猛地一个挺身。 “吼！吼！吼！” 旺财不是好惹的，不带丝毫停顿，怒吼着冲向陈氏。 “啊！” 陈氏大叫一声，连忙鹌鹑地蹲地抱头。 她平时不敢打狗，怕被狗咬。刚才是看到一大碗肉摔地上，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控制不住脾气，胆儿瞬间肥了。 这一刻，无比后悔。 旺财一口咬上陈氏的腿，陈氏惨叫一声，跌翻在地。 “旺财！松口！” 动静闹太大了，刚招待完客人，才吃上一口饭的陶村长，不得不赶过来。 见到自家的狗伤人，陶村长大吃一惊，连忙怒斥旺财。 旺财虽说是土里吧唧的土狗，却极为听主人话。何况咬过一口，它也算勉强报仇，就扭过头去吃地上的肉肉。 狗以食为天！天塌下来，都不能挡着狗哥吃肉！ 它旺财今日有口福，竟能吃上香喷喷的肉肉。看在肉肉的份上，就不与那丑泼妇计较。 陈氏逃离旺财的狗嘴，仍不起身，而是坐在地上，两手一拍大腿，呜哇鬼叫起来。 都是活了几十岁的成年人了，还跟小孩一样呜呜哭起来。 第311章 苏诚犯事 这与苏老婆子的行事作风，倒是如出一辙。 真真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来人有些无措，慌忙作揖：“那个大婶，对不住啊！小生有急事，没能及时刹住。” “不要哭，不要哭，还有肉和米饭，可重新去装一碗。”陶村长及时出来，对陈氏说道。 可不能让陈氏坏了庆贺的日子，他家德绵日后还要考科举，青云直上，要的就是好意头。 听到还有肉，陈氏立即止住哭声。她的鼻子抽气，忙爬起来。 爬起来后，不忘先找来人报仇，对来人一阵拳打脚踢。 “我打死你，让你撞我！让你撞我！你知不知道很难才能吃上肉！” 陶村长想问，狗有没有咬伤她的腿。见到这一幕，得了，陈氏活蹦乱跳，还会打人，啥都不用问。 陈氏边骂边掐来人的皮肉。 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衣着青衫，像一个读书人。 面对陈氏泼妇行径，年轻小伙子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只能抱头躲避。 “陈二婶，用这个碗重新装肉，带回去给方大婶吃吧。” 这时，陶德棉把碗拿出来，眼见她逮着来人打，连忙把碗递过去。 这个碗不比陈氏摔碎的碗大，但是没办法，办席能有碗剩下就不错了，估计他家里就只有这个碗了。 陈氏虽然不满意碗窄小了些，不过总比没有的好，她自个也知道碗难找，就接了过来，连忙去装肉。 腿脚便利，没有一点被狗咬伤的迹象。 狼肉和猪肉各装了半碗，米饭哪有肉值钱，陈氏精明的没有装米饭。 “桃花她娘，你的腿没事吧？”善良的李阿婆关心问。 陈氏道：“没事，咬了布料，得亏村长来得及时。” “你们谁是苏诚的家人？”来的那个年轻人摆脱陈氏后，开始问起正事。 “苏诚？我家大孙子咋的了？” 苏老婆子快步走出来问，手上还捧着碗，吃得满嘴流油。 她坚信，她家最宝贝的大孙子，是未来的状元郎。但凡关于大孙子的事，她都会关心 “你是他阿奶吧？小生是他的同窗，名叫庄炎，是来给你们送消息的。” 庄炎不失读书人的温吞，先来个自我介绍，也不说重点。 苏老婆子眼睛大亮：“是不是我家诚儿考中秀才？如今才来报信？” 后头的卢婶子先翻个大白眼，是个人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是报喜呀！瞧来人情急的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庄炎摇头：“你们快拿五十两银子去县衙，把苏诚给赎回来吧。否则，他就要面临牢狱之灾啊！往后再不能参加科举。” 苏老婆子震惊，手中的一大碗肉都不香了。 陈氏也停止硬往碗里塞肉。 后面的苏老爷子再也坐不住，推开看热闹的人，直接来到庄炎跟前。 他一把抓住庄炎的衣前襟，吼道：“你说什么？” 庄严被老人的口水喷得整个人朝后仰。 苏老爷子常年吸烟袋锅子，那口气浓臭，让人闻着，险些没背过气去。 “你说！苏诚犯了何事？” 庄炎被他逼的挣脱不开，只好颤颤巍巍的说道：“其实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目前没有说死，只说赔个五十两银子便可放人。” 苏老婆子一听五十两，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什么赔五十两？你以为五十两是大白菜？说赔就赔？要钱？没门！” 庄炎听得无可奈何，满脸委屈。 “不是我跟你们要银子，我只是一个传信的人。” 这时，陶村长走过来，劝苏老爷子……“快松开手，人家一看就是读书人，小伙子没有恶意。” 苏老爷子这才松开手，脸色依然冷冷，目光不善。 陶村长对庄炎道：“我是青石河村的陶村长，这位是苏诚的阿爷。烦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你只说赔五十两银子，还没说具体是因为何事。” “请容我细细道来。” 庄炎整了整衣襟，抬头正要说话。 他看到面前有许多人，一双双眼睛都直的向他看过来。 他想着那事，不是什么好事，便跟陶村长提议：“要不找个地方，咱们私下里说？” “别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快给我说说，怎么就要赔五十两银子？我大孙子又乖又聪明，饱读诗书，怎么可能要赔五十两银子，一定是被人害的。” 苏老婆子立刻嚷嚷道。 庄炎已经满脸不高兴。 他是看在同窗之谊的份上，替苏诚兄跑这一趟。原本那些同窗都唯恐避之不及，不愿惹事上身。 他已算尽到同窗之谊，却还要面对他的家人这般粗鲁的对待。 庄炎干脆甩袖，也不替他藏着掖着。 “我是苏诚的同窗，苏诚因考不中秀才，心情郁闷，便与几个同窗一起去青楼喝花酒……” 话一出口，大伙震惊了！立即就有人细细声议论开来。 “去青楼喝花酒？？！！” “老苏家供苏诚去念书的银子，是每年艰难攒下来的。以前就时常听说，买笔墨纸砚的银子总不够花。老苏家时常用这个理由，去找苏老三要银子。结果，苏诚还有钱去喝花酒。” “德绵这孩子就从没喝过花酒，一心只读圣贤书，活该人家考中秀才。” “……” 甭管村民小声絮絮叨叨，不影响庄炎继续说下去。 “喝花酒时，苏诚大手一挥，掏出五两银子，要花魁香梦姑娘。人家香梦姑娘早就被一位老爷提前包下，按照行规，不管多少银子，都不能多加叨扰。” “结果苏诚兄喝多了，见香梦姑娘从他身边经过，就对人家拉拉扯扯，搂搂抱抱。那位包香梦姑娘的老爷来到，立即就要香梦姑娘作陪。苏诚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碗，砸破老爷的脑袋，流了一脸的血。” “啊！”陈氏吓得惊叫出声。 “怎么会！”苏老婆子震惊尖叫后，脸色极其难看。 苏老爷子面色一紧，“那位老爷是？” “那位包香梦姑娘的老爷，是县太爷小妾的舅兄。”庄炎回道。 陶村长想到问题的关键处：“那小妾受宠吗？” 第312章 原来是同窗 “正是因为不受宠，才要赔区区五十两。这要是受宠，苏诚就得被关进大牢，一百两不一定出得来。” 庄炎跑了这一路，浑身都是汗。这会儿又说了许多话，喉咙正冒火。 正好这时，陶德绵装来一大碗凉白开，“庄兄，喝口水润润喉再说吧。” “原来是陶兄，我该改口了，得唤你一声陶秀才。” 庄炎渴极了，亦不忘行一个同窗书生礼，方才接过往嘴里灌。 庄炎喝光整整一碗水，一滴不剩，方略尴尬地递还给陶德绵，“谢了。” 陶德绵回以同等的礼仪，谦虚道：“不客气，庄兄文采斐然，写出来的文章，备受夫子赞誉。此次，不过是欠缺一些运气罢了，而我恰巧运气够好。庄兄既然来了，就在我家中用饭吧。今儿是我家人特意为庆贺我考中秀才，给村里人办的流水席。” “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庄炎一日两顿，晚饭恰巧没吃。这会儿肚子正饿得慌。 陶德绵微笑着点头。 庄炎家境虽不至于赤贫，在镇上生活却也颇为拮据。平时为人正直善良，与苏诚并不十分亲近。想必苏诚这事，旁人纷纷撂手都来不及吧。这次庄炎能亲自前来报信，已十分难得。 “吃什么吃！得先带我们去找诚儿，走！” 苏老婆子二话不说，拽住庄炎的手，定要他陪同前去。 苏老爷子脸色铁青，已经后悔莫及。他一直以为，苏诚是他们家的骄傲，青石河村的骄傲，却被爆出行为不端。 苏诚平白惹出这样的祸事，实为乡亲们所不齿。 此时，苏老爷子觉得大大丢了脸面，恨不得时光倒转，让庄炎私下里说。 然而，迟了！为今之计，得先将人从衙门中捞出来再说。 有了方才的印象，庄炎对这个老婆子没有好感，当下一甩宽袖。 “县太爷并不知晓此事，亦没有升堂审理。那小妾的舅兄在县衙当差，伙同几个衙役将苏诚带到县衙内，不许他自由进出罢。他扬言要你们赔付五十两银子，方肯放人。” “你们自去衙门便是，我去起不了什么作用。我不过是看在与苏诚同窗一场，跑个腿儿，平素与他亦并无深交。” “那你也得带路，我们都没去过县衙，哪里晓得如何走？” 苏老大的声音从后方大声传来。 苏老大和苏老二一前一后走出来。 别看两兄弟不咋地，村里的人办席，基本都会请他们兄弟俩担当大厨。 他们俩做这种大场面的流水席，颇有两把好手，经验较为丰富，今日就是来村长家里掌厨。 “你是？”庄炎皱眉问。 苏老大道：“苏诚是我儿子。” 苏老二道：“我是他二叔。” 庄炎道：“衙门朝南开，但凡街上随便问一个路人，都能告诉你们。” 苏诚为人高傲，他原以为苏诚有什么了不得之处，竟然有如此无礼的家人，实在是令他意想不到。 庄炎转而对陶德绵说道：“德绵兄，我只用过一点早饭，现在肚子确实饿了，只好叨扰你。” “庄兄请。”陶德绵侧身领他入内。 庄炎边走边道：“考秀才前，我便晓得你极可能考中，如今成了真，可喜可贺。今日又恰巧碰到你庆贺的日子，让我也沾沾光，保不准下一回，我也能考到秀才。” 陶德绵谦虚道：“庄兄学问不比我差，只是运气略逊一筹，下回定能考中。” “哪里，哪里……” 两个年轻人从一众饭桌旁走过，用迂腐书生式的谦逊，互相寒暄着，没有注意到旁人。 “二妹，你怎么了？”苏迎春注意到苏又夏抬手挡住脸，似乎很怕被庄炎看到。 苏又夏讪笑一下，手指戳戳庄炎的方向，说道：“那个人，跟唐大哥认识。唐大哥有一回宴请同窗，我也跟着去了。那个时候，我和他们称兄道弟。如今万一碰面，认出我来，岂不尴尬？我也不好解释。” 许娘子趁机道：“瞧瞧，撒一个谎，得用许多个谎言去圆。有的时候，还生怕见人。得亏你跟唐瑞说清楚，再遥遥无期拖下去，我看你都无法收场。” “那可是五十两！” 苏老婆子尖锐的嗓音，不说直窜云霄，许娘子等人的耳膜都微微刺了一下。 原来老苏家的人还没有离开，而是在陶村长家门口起争执。 “去到那里，肯定不能是他说五十两，就是五十两！咱们得先谈，尽可能把价格压低下去。我跟你说带足五十两，是为了以防万一，以防万一！你个老婆子咋就这般没见识！” 苏老婆子一毛不拔的性子，把苏老爷子急得老脚直跺跺，手中的旱烟袋锅子只差砸她面门。 只是碍于那么多村民在场，他一时不敢动手。 苏老婆子依然不情不愿，但听到价格能压下来，多少有些软下来。 苏老大最了解他娘，很吃“给一棍棒再加一个甜枣”这一套。当然，让他爹加甜枣是不可能的，如今两老跟对头一样，谁也不服谁。 这甜枣得由他这个儿子来：“阿娘，咱们赶紧回去取银子，得马上出发。诚儿是咱们一家的希望，咱们供养他读书多年，好不容易考过童生试，差一步就是秀才。为了诚儿的科举，你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拎不清。要知道吃了官司的读书人，再也不能参加科举。” 苏老婆子最疼大儿子，对比苏老爷子的训斥，大儿子软和的语气比较中听。 “好吧，只好这样。” 答应下来的苏老婆子，心口开始痛。 五十两啊！就算能谈低点价钱，能低到哪里去？但为了大孙子的科举之路，为了一家人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也只能如此。 苏老二肯定要跟去，可他不想两条腿走着去，于是去找正在吃肉的阿牛。 “阿牛，劳烦你载我们一家去县城，价格就按照你平时的来。” 有钱赚，阿牛岂有不答应之理，“行，我再扒几口饭，等一下就把牛车停在你们家门前。” 第313章 正直可爱的二姐 待老苏家的人急匆匆离去后，村民们方议论开来。一时间，陶村长家办的流水席像集市，大家八卦之声熙熙攘攘。 “以前老听苏老婆子他们夸苏诚，以为这回定能考中秀才。结果秀才没考中，竟然拿家里攒的辛苦钱去吃花酒。依我看，他日后考中秀才，也不见得有良心。” “要不怎么说，活该德绵考中秀才呢！人家多低调，村长从来不对外夸夸其谈自家儿子。” “我瞧德绵这孩子，打小就听话。苏诚打读书起，什么农活都不干，一双手跟姑娘家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德绵呢，考完试，秀才成绩没出来，就回家帮忙秋收。多好的孩子啊！活该考中秀才！” “正是，我看老苏家的苏诚，光打雷不下雨。一次两次考不中秀才，回家发奋图强便是。去喝花酒，能有什么出息。” “就是，就是。还要赔付五十两！五十两啊！得攒多少年！这这唉……” 如今大家八卦老苏家的坏话，都不避讳许娘子她们一家子了。 毕竟断亲不能在衙门备案一事，陶村长没有说出去。 在他们眼里，这一年多以来，老苏家和许娘子一家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八卦他们的，许娘子自顾自和闺女们吃完美美的一顿饭。 就算有胖婶做的美食珠玉在前，这一顿也吃得极为满足。 她们并不是每一顿都能吃得那么好，胖婶那顿全狼宴是极少有机会能尝到。对乡下人来说，能吃上这么好的流水席也不多见。 不管哪一样，都比她们日常的粗茶淡饭要丰盛，要香喷喷。 大家吃得肚子溜圆，陶村长还让人把剩下的一些带回去，非一般的热情大方。 一个个村民离开前都是笑容满面，说足了恭贺的好话。 “咦？这位姑娘看着有点儿面熟。”庄炎突然出声。 散场之时，苏又夏与走出来的庄炎好巧不巧碰了一脸，两人顿时四目相对。 苏二姑娘立即捂脸，调头就跑。连阿娘和姐姐妹妹弟弟们都不管不顾了，一双腿溜得飞快。 “二姐！”苏迎春喊了一声，随之看见庄炎那张娃娃脸。 庄炎张嘴就要问什么，苏迎春立马调头对许娘子道：“阿娘，咱们快点回家吧，家里的鸡兔羊都还没喂呢。也不知唧唧什么时候回来，好几日不见了……” 她边说边加快脚步，许娘子等人一边配合着快步离开，导致庄炎连问的机会都没有。 “庄兄，怎么了？”陶德绵注意到他的异样。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不过性别不一样，我认识的那人是男子，应该只是相似。”庄炎若有所思道。 “那是我们村的苏又夏姑娘，在家排行第二，天生神力。”陶德绵说起苏又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庄炎大吃一惊：“这一点倒跟我认识的那人相似，他叫苏夏，同样天生神力。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俩是亲戚？” 陶德绵一愣，旋即转念一想，暗道糟糕，不会是苏又夏在外行走时，女扮男装招来的事吧？ 他刚刚说的话，岂不是要给她添麻烦？ “有，有可能。”陶德绵赶紧打圆场。 “如此么？”庄炎喃喃一句，满腹疑惑。 陶德绵打哈哈，“庄兄，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不然天色暗下来，路不好走。” “好好，陶兄，告辞。” 陶德绵同样抱拳：“告辞。” 两个文人寒暄完就分开了。 陶德绵朝破茅屋的方向望去，苏又夏早溜得不见人影。 他从怀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一根银簪子。虽是银簪子，但雕工精致，农村的姑娘能戴一根，也算是罕见。 他想到什么，嘴角噙着一抹笑。 苏凝秋一进家门，就问：“二姐，你至于嘛！” 苏又夏首先回到家，许娘子等人紧随其后，慢悠悠的回到屋，见到苏又夏在屋内转圈圈。 “怎么不至于？说起来，我跟唐大哥吃了几回饭，见过他不少同窗好友。我看到庄炎，我突然意识到，我骗的人不止唐大哥一个，还有唐大哥的同窗好友。万一以后碰见了，我要一个个向他们解释吗？他们会像唐大哥那么好，轻易原谅我吗？” 苏二姑娘焦虑地抓抓头发。 奶团子摇摇头，一根筋的二姐正直可爱，考虑的问题根本不重要。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打发了嘛，跟他们又不熟。 许娘子同款摇头，“你瞧瞧，卿宝都笑你了。” 苏又夏猛地停止转圈圈，看向奶团子，立马捕捉到她摇晃的豆芽菜。 她立即叫道：“小弟为何要笑二姐？二姐那么疼你，你还取笑我！” 苏又夏委屈巴巴，连最小的弟弟都要欺负她，有没有天理！她有那么差吗？ “二姐。”奶团子招招手。 苏又夏配合的蹲下来，与她平视。 奶团子举高小手手，在二姐的头顶摸摸，想摸一只乖巧的二哈：“乖乖啦，二姐没事事。骗就骗啦，补要紧哒。” 苏又夏本来满满的怨气，可是小弟在安慰她耶！好暖的小团子啊啊啊！叫人怎能不心生疼爱呢？ 苏又夏控制不住，想到就做，一把抱着奶团子。左边脸颊么么么，右边脸颊啵啵啵。 结果是，小卿宝如同前面无数次那样，就追悔莫及！ “娘亲，娘亲！”奶团子无助地张着小手手求救。 许娘子拉开不自制的苏又夏，成功解救奶团子。 她一边给团子擦拭爱的口水，一边道：“卿宝还这么小，就比你想的明白。你跟唐秀才交情深厚，才会在意这些。与其他人非亲非故，私下没有来往，你可以跟他说，苏夏是我的远房亲戚之类的当借口，或者直截了当说不认识。他们还能拉着你追问？就算他们猜到，又如何？你死活不承认便是。” “啊？”做人实诚的苏又夏张大嘴巴：“如此简单？” “你呀，脑筋不会转弯，事情本来就很简单，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刚才那个庄炎，你就该坦荡荡面对，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314章 熊猫、唧唧、小青蛇 “你若抵死不认，他能如何？你若承认，他又如何？你溜得这么快，人家反而觉得会有什么。” 苏迎春笑着点点她的猪脑袋，“我瞧着，你平日里得多转转脑子，别把精力都放在力气上。” “二姐就是这样，她的精力不放在力气上，也不一定能想明白。”苏凝秋捂嘴偷笑。 “苏凝秋，你找打是不是？！”苏又夏语言威胁，举着拳头追着她打。 苏凝秋笑着躲开。 苏暖冬则说道：“二姐天生神力，很了不起啦！想不通的事，我们替她想就好了。二姐会用力气保护我们，超厉害的！” 苏暖冬永远记得，关键时刻，二姐像天神一样拯救她们。 二姐最棒了！ 苏又夏两眼水汪汪，感动哭了：“四妹，二姐最爱你了！我的好四妹！” 她不抱团子了，改而抱抱贴心小棉袄的小暖冬。如法炮制，么么哒小暖冬。 弟弟什么的，有时候就是漏风。 然后，苏暖冬遭受二姐爱的口水荼毒。不过小暖冬脾气好，一边擦口水，一边笑得开心。 一家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倒也温馨。 小卿宝趁着大家去忙活的时候，她一个人悄悄绕到后院的门口外。 门口外是山脚下，人迹罕至，保密性强。 她的眼前忽地一闪，空间里的那三只动物，同时出现在面前。 小卿宝首先看到的是，很大的一坨黑白色。 大熊猫身上已经没有那天看到的惨烈血色。她上次只知道担心，又是黑夜，这回挨得近，看的一清二楚。 经过泉水的洗涤，大熊猫白的发光，黑的发亮，毛色干净又漂亮，好萌好大的一坨！真真儿丰硕体态！ 小卿宝挠挠小手手。 嘤嘤，手痒痒，好想搓搓那张蓬蓬脸。 “吱吱。”唧唧主动凑过来，抱着团子的大肥腰，猴脑袋蹭蹭蹭。 没错，最近她伙食甚好，小肚肚突出来，几乎没有腰。 “抱抱唧唧，想尼了。”小卿宝回报。 唧唧金黄色的毛发，比以往更加漂亮，金黄的毛色更闪亮亮，blingbling的。 小卿宝的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那条最矮小的青蛇。 虽然是小小的一团，可它通体碧绿如玉，一双红得瘆人的小眼睛，传递出强烈的危险讯号！令人害怕。 看到小青蛇的那一刹那，小卿宝丢开唧唧，土豆腿猛地噔噔噔退后数步，往大肉团熊猫身边靠靠。 她对蓝光蝴蝶说过的话，仍然将信将疑。 蝴蝶说过，小青蛇是她的追随者，那就是认她为主了。 然而，她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确认这一点哇！嘤嘤！她最怕蛇了！冷冷的软体动物，猝不及防咬上那么一口，酸爽的哟！小命都要交待了！ “滚滚娘亲，你身上的伤好了吗？”小卿宝软糯糯的问，一边小脚脚悄悄挪。 “咩~~”大熊猫的黑豆眼看着奶萌萌的人类幼崽，发出类似羊的咩咩叫。 小卿宝乐了，笑道：“我猜，你素在说，没事，对吧？”萌萌哒的大萌物，驱散心中的害怕。 “咩~”大熊猫再次道。 “我能不能，看尼的肚肚？”小卿宝又问。 肥肥的大肉肉一屁股坐在地，张开一双大黑脚，摊开白白的肚皮。 小卿宝开心地上前扒扒它的肚皮，果然不见任何伤口。 “好啦。”团子笑道。 小手手不安分地摸摸它圆鼓鼓的肚子毛。相较于小熊猫柔软光滑的毛发，大熊猫的毛毛硬硬的，有点儿扎手。 “吱吱。”唧唧不乐意了，主动凑上去争宠。刚才爱的抱抱犹未够，它还想要抱抱。 清风一吹，唧唧身上的金毛呼啦啦的一起一伏，在夕阳的映射下，漂亮极了。 “哇！唧唧好漂漂！”小卿宝摸摸唧唧身上的金毛，柔软舒适。 不远处的小青蛇卷着蛇身，蛇头缓缓抬起。看着他们其乐融融，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呜呜，小主人不喜欢它，蛇蛇好伤心。 小卿宝当然一直有留意这条致命的毒蛇，见它一直不过来，倒有点放松戒心，却不知如何处理。 她心里很想放任这条毒蛇自己游走，偏偏它就盘在那儿，不来也不去。 它的一双红如血的蛇眼，实在是让人想忽视都难。 就在一人一蛇僵持，小卿宝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唧唧忽然动了，跑过去，金毛手一把抓起小青蛇，搂在怀里。 小卿宝瞠目结舌，难道蛇不咬猴子吗？蛇和猴居然能和睦共处吗？ 唧唧抱着小青蛇，灵活的跑过来。 小卿宝眼睛越瞪越大，小脚脚往肥肥的大熊猫身后躲。 她的小脑袋正急速运转着，思考着要不要逃。逃不了的话，大不了再次将它丢进空间。 嗯呢，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吱吱吱……”唧唧似乎看出小卿宝的想法，边跑来边说着什么。 而大熊猫竟然再次发出：“咩~~” 不会吧！小青蛇把这两只都收服了？！错觉，一定是错觉！ 正思索着，大熊猫伸出漆黑的熊掌，将小两脚兽带到身前，两只熊掌抱着奶团子，让她坐在自己软乎乎的大肚皮上。 小卿宝没来得及反应，那头唧唧突然窜到跟前，将小青蛇举到面前。 不带这样吓宝宝的！ 小卿宝瞪直眼珠子，呼吸停滞，整只团子似乎被武林高手点穴一样，一动不敢动。 小卿宝不动，小青蛇缓缓的担起蛇脑袋，歪了歪精致小巧的蛇头。 金毛猴还在胡乱“吱吱”时，小青蛇倏忽一下，窜到小卿宝身上。 小卿宝浑身的绒毛倒竖，站在熊猫大肚肚上小脚脚，控制不住地蹦跳起来，还一边呜呜哭着掸掸身上的衣物。 掸着掸着，手上一晃一晃的绿光闪动，她的动作慢下来。 待她看清手腕上的绿色之物时，小手手赶紧甩开，拼命甩。 原以为小青蛇跳进她的衣服里，没成想缠在手腕上。 妈妈咪呀！救命哇！ “娘亲！娘亲！哇……”奶团子带着哭腔的叫声终于蹦出来。 “咩~~咩~~” 没等来许娘子，小卿宝身后在大熊猫将奶团子抱在怀里，伸出粉色在舌头，舔舐她的脸。 第315章 熊猫一家三口团聚 大熊猫温热柔软的舌头，一下一下，柔软地安抚着小卿宝的不安。 突如其来被大熊猫温柔的疼宠，小卿宝的心灵，竟奇异般平和下来。 “咩~~咩~~”大熊猫舔两下，又发出愉悦的叫声。 此刻，小卿宝的内心洋溢着疯狂的惊喜，她被国宝舔过了！被国宝喜欢了！好开心！好幸福！ 连蛇蛇都忘了。 “卿宝，发生什么事？你刚才喊娘亲，喊的那么大声，啊呀，原来是滚滚娘亲来了！” 许娘子以为卿宝出了什么事，几乎是跑着过来。结果一出后院的门，看到的是小卿宝站在滚滚娘亲的肚皮上，还被大熊猫给舔的乐呵呵。 “这这，卿宝怎能随便站在人家的肚子上呢？”许娘子连忙把奶团子抱起来。 她看出来，滚滚娘亲对卿宝没有恶意。而动物用舌头舔舐，是一种友好和喜欢的行为。 可谁能知道它的舌头，对人来说有没有危险？卿宝还这么小，倘若生病，会比成年人更难医治。 “卿宝，你手上的绿色大镯子，打哪儿来？” 许娘子注意到，小卿宝手腕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绿色。镯子一圈一圈绕着，并排着不留一丝缝隙，摸上去有点冷又有点软和。 经娘亲一提醒，小卿宝又想起这事。 她慌忙低头看向手腕处，红如血的眼睛不见了，细细的手腕并排着缠绕，像一个民族风的碧绿镯子。 小青蛇眼睛闭了起来，蛇头圆乎乎的，仿佛在沉睡。 这样子的蛇蛇，小卿宝竟然觉得好生可爱。 这“镯子”瞧起来，妥妥的就好像是帝王绿翡翠，漂亮得很。许娘子还无知无畏地摸了许多下，根本爱不释手。 “它它它……”小卿宝语无伦次，嘴巴“它”了好几个字。凭她没发育完全的小舌头，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不会是滚滚娘亲拿回来给你的吧？”许娘子自动脑补。 卿宝的小爪子挠挠头。 她能给娘亲解释，说这妥妥的就是一条毒蛇么？一口咬下去，很可能会死人。 可是这样说的话，会吓到娘亲吧。 眼下，这条小毒蛇不动了，安静的盘在她的细手腕。这似乎印证了蓝光蝴蝶说过的话，小青蛇追随她，认她为主了吧。 终于全然接受到这一点，小卿宝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 “这玉镯太漂亮了，卿宝还小，不能戴，娘亲先给你保管吧？” 许娘子说着，就脱了脱玉镯。 然而，她发现，这个玉镯几乎是量身定做的，怎么都脱不下来。小卿宝的手骨软和又脆弱，她不敢使劲。 小卿宝摇头如同拨浪鼓，开什么玩笑！让娘亲帮忙保管毒蛇！是嫌命长吗？她才不会这样坑自己的娘亲。 “不要嘛，卿宝要戴戴。”小卿宝忙把戴手镯的手藏进肚皮处，却因为有了圆鼓鼓的小肚腩，帝王绿镯子摊开着，更显眼了。 她立马用另外一只小手手捂住，奈何因为手镯宽度比较大，比她的小巴掌还大，根本捂不住。 奶团子抗拒的动作，许娘子看明白了。 这孩子还不让了！这么值钱的宝贝，一个孩童戴，容易招来歹人抢走。 不过卿宝一时半刻不愿意，她也不想强迫奶团子。她心里计划，待团子晚上睡着了，偷偷给她取下来。 “行吧。” 许娘子表面妥协，然后伸手摸一把唧唧的猴脑袋，金毛蓬松，比过去更丝滑。 “几日没见，唧唧变漂亮了呢。” 听到许娘子夸奖，唧唧高兴应道：“吱吱！” 许娘子心道，这猴子不强迫它，都不去洗澡。这是转猴性了吧？竟然将自己清洁得如此漂亮！ 唧唧主动将散开着蓬松软毛的猴脑袋凑过去，让抱着团子的许娘子摸得更顺手。 好贴心的唧唧哟！ 许娘子笑着揉了好几下，然后看向大熊猫，“滚滚娘亲，你和我们一起进屋吧。你的两个孩子都在里面呢。” “嗯！”大熊猫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四肢着地。 许娘子大吃一惊，滚滚娘亲居然会像人类一样回应！ 大熊猫步履平稳的自许娘子身边经过，直接走入后院。 此时，苏又夏正在发挥她的神力，噼啪啪的砍柴声不绝于耳。 苏凝秋和苏暖冬则搬着一捆捆杂草，投喂鸡兔羊。 ”咩~~“ 大熊猫不知是真的通人性，还是怎么的，一边漫步，一边发出愉悦的打招呼声。 于是，三人的动作停下了，纷纷看过来。 ”滚滚娘亲！“苏暖冬第一个反应过来，没有任何根据，单凭直觉第一时间喊出大熊猫的身份。 ”阿娘，是滚滚娘亲吗？“苏凝秋问后面进来的许娘子。 许娘子笑着点头，怀抱的小卿宝把袖口拉下来，掩住小青蛇。 虽说小青蛇跟随她，但谁能了解毒蛇的本性呢？它不咬娘亲，不代表它不会咬姐姐们，她坚决不冒这个风险。 “滚滚娘亲，你还记得我吗？上回在山上，你和圆滚滚相认，咱们见过。” 苏又夏跑到大熊猫跟前，微微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问。 “嗯！”大熊猫应了一声。 “哇！”苏又夏惊呼出声，指着大熊猫一惊一乍，“它居然回应我！它竟能听懂我的话！” “瞧你，人家第二次登门，别吓着它。”许娘子白了二闺女一眼，又对大熊猫说道：“滚滚娘亲，请随我来，你的孩子们正在房间里睡觉呢……” 话音刚落，圆滚滚和胖墩墩争先恐后的从屋内蹦来。 它们跑起来的时候，耳朵duang了个duang,那弹性杠杠滴！ 大熊猫大大地“咩”了一声，浑身上下整一大坨肉肉，同样duang了个duang，朝自家宝宝奔去。 苏迎春也跟在熊猫宝宝们身后而来，于是一家人看着熊猫母子们双向奔赴，六朵耳朵duang duang地凑到一起。 胖墩墩太兴奋了，小圆柱形身板子灵活得很，跳上大熊猫后背，用小嘴嘴啃咬母亲的毛发。 圆滚滚相对较肥，小短腿估计爬不上去，就蹦跶到大熊猫身下。 第316章 不要熊猫离开 大熊猫时不时探出舌头舔舐，还发出低沉而柔和的叫声，安慰着两只乖宝宝。 两只熊猫宝宝连续不断地嘤嘤叫着，像人类小孩一样，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熊猫一家团圆，亲亲热热地互动着，两只小崽崽兴奋得嘤嘤直叫。 苏凝秋抬袖拭泪，“我以为滚滚娘亲死了，万幸活着回来了呢，真好。” 苏迎春来到苏凝秋身边，摸摸她垂落的长辫子，“是呢，真好。” “不管什么时候，一家人能够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苏又夏肯定的说道。 自从阿爹离开家，一去不复返，她就害怕与家人分开。她深爱着这个家，自觉担当起守护家人的责任。 她有时也怕，上次大姐差点被阿奶卖掉，被迫嫁给老鳏夫那事起，她心底总有一种不安。 是以，她一点都不想嫁人，就想跟家人永远呆在一起。 “吱吱吱……” 唧唧见大家只关心熊猫一家，忙发出一连串的声音，求关注。 “哇喔！唧唧，你的毛发更金色了耶！跟黄金一样闪闪发亮！” 苏暖冬对唧唧上下其手。唧唧的毛毛长长的，很是柔软，摸起来极舒服。 只不过唧唧它老是上山，家人偶尔给它洗个澡都不乐意，老是脏兮兮的，阿娘一贯不让她摸。 面前焕然一新的唧唧，一看就是里里外外都清洗干净了的。 如此干净漂亮的唧唧，前所未有，苏暖冬当然不会放过rua猴子的机会。 “吱吱吱。” 唧唧很享受小暖冬爱的揩油，油光水滑的毛发，几乎被小暖冬给搓变形。 “唧唧要是每天都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我冬天就抱着它一起睡。” 苏又夏也凑过来摸两把金毛，美滋滋地畅想：冬日里抱唧唧，如同抱着一团火，暖烘烘的。 苏凝秋如今很喜欢拆二姐的台：“冬天？二姐，冬天你自己都不会每日洗澡，你还要求唧唧每日洗澡呢，这不公平。” “那……唧唧跟我洗澡的次数保持一致，我也可以抱着它睡。”苏又夏退而求其次。 苏凝秋挥挥食指，摇头：“去年冬日，家里的棉被不够暖和，阿娘都是让唧唧钻小弟的被窝里。二姐想要抱唧唧睡觉，尽可能在天气变寒冷之前。冰冻的天气，你就别想能抱着唧唧睡觉了，唧唧的暖和是属于小弟的。” 被点明真相，苏又夏也不恼。她动动有点累的脖子，气哼哼道：“小弟有睡醒的时候，他不会一天十二个时辰抱着唧唧取暖。当小弟不需要唧唧时，就该轮到我抱。我还不能白天抱着取暖么！” 唧唧：“……” 让一只猴子充当暖炉，你们有问过猴的意见吗？ 苏暖冬看唧唧一双金毛手，不停地挠挠脑袋，又听得三姐打趣二姐，甚觉有趣。 她窃笑着加了一句：“我今年冬天就不会想着抱唧唧，我要抱圆滚滚或者胖墩墩。啊！最暖和的应该是滚滚娘亲。不过能抱着它们其中一个，我就超级高兴啦！” 苏又夏瞠目结舌，震惊地盯着小暖冬。 “小四，你咋这么聪明？二姐怎就没想到呢？它们一家子抵好几个唧唧呢！瞧它们肚子溜圆，一身的毛，绝对舒服又暖和！哎呀呀，我这脑袋瓜，咋还没四妹的好使呢？”苏又夏拿手摸摸苏暖冬的脑袋，又捶捶自己的。 “别敲脑袋，每多敲几下，会更笨几分。”许娘子出言提醒。 她打小就教育闺女们，脑袋不能随便敲打。一个人聪明与否全靠脑子，二闺女咋还这么笨哟。老母亲要愁死了！二闺女这二愣子，得给她找个聪明的夫婿才行。 苏又夏吓得立即放下不安分的爪子，暗暗庆幸，这双爪子刚刚劈了跟腰一样粗的柴禾，万幸没有给脑袋开瓢。 这边苏迎春看着三只团聚的一家子，手指点着下颌，思量着问出一句：“滚滚娘亲回来了，会把圆滚滚和胖墩墩都带走吗？”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惊呆了。 苏暖冬马上嗷嗷叫起来：“不要哇！我喜欢圆滚滚！喜欢胖墩墩！不要它们离开！阿娘，我不要它们离开！咱们把它们三只都养了吧？” 苏暖冬跑去抱紧许娘子的大腿，仰着可爱的脑袋撒娇。 前一刻还以为能拥有三只萌物，陡然间得知，有可能全都不能留，小暖冬慌张又伤心。 许娘子轻叹一声，放下奶团子，蹲身，摸摸四闺女柔软的发丝。 “像它们这种灵性动物，来去自由，愿留就留，不留也不该强求。就像唧唧一样，虽然大部分时间留在咱们家，可它是自由的。圆滚滚它们，也许会跟唧唧一样？又或许滚滚娘亲这趟回来，就真的带走它的孩子们。小四，咱们不能强留，它们属于山林。” 许娘子温声劝导，小暖冬瘪着小嘴巴，眼圈红红，要哭不哭。 苏暖冬不能够完全理解，只知道阿娘要听滚滚娘亲的意思。 “要不，小四试着问问滚滚娘亲，看它们是否愿意像唧唧一样？”苏迎春双手搭着苏暖冬的小肩膀。 苏暖冬无比认真地点头，还真的走过去，也不怕打扰它们母子三人相聚。 “滚滚娘亲，”苏暖冬喊了一声，见大熊猫看过来后，紧接着问道：“你以后能不能像唧唧一样，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真的很舍不得圆滚滚和胖墩墩。” “嗯！”大熊猫应了一声，随后改变姿势，一屁股蹲坐在地。 它左手胖墩墩，右手圆滚滚，吐出舌头，舔舔左边，舔舔右边，力求给两只熊猫宝宝同等的爱。 这副样子分明有子万事足。 苏暖冬回头道：“阿娘，滚滚娘亲是不是答应了？” 许娘子面露一丝难色。她也不知道啊！她听不懂兽语！ “这个，阿娘也不清楚。” 苏暖冬有点失落。 苏凝秋道：“我们对它们好一些，或许它们就不会离开了呢。” 苏又夏忙道：“诶，三妹这话说对了。像村长家的旺财，就是因为村长肯给饭吃，它才忠心耿耿守门口。圆滚滚和胖墩墩喜欢喝咱们家的羊奶，依我看，它们肯定不想离开呢。” 第317章 苏凝秋听到许多八卦 “要不咱们同样用羊奶喂滚滚娘亲？也许就能诱惑它留下来。”苏又夏提供了一个好办法。 “这可难说。滚滚娘亲在山上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有自己的地盘，自然想要回到自己家里去。”苏迎春如是说。 想到圆滚滚和胖墩墩有可能离开，大家的兴致不高，都在想方设法留下它们。 当然，这都是因为她们没有对熊猫们的食量，有清醒认知的情况下，所要做的决定。 就在这时，小卿宝的小奶音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它们补会走啦！” 根据她的观察，它们可喜欢空间里的温泉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泡在里面，才舍不得离开。 “呀！”苏又夏惊叫道：“真的？” 小卿宝一双小手手背在身后，愈发圆润的小脸蛋板正着，一本正经点点头。 连许娘子都忍不住发笑，摸平了小卿宝的豆芽菜，说道：“你这孩子。” 哎哟哟，她生的小闺女太可爱了！ “太好啦！都留下来！”苏暖冬拍起手来，高兴得一蹦一跳的。 “啵！”苏又夏忍不住蹲下来，狠狠地在奶团子脸蛋儿上吸了一口。 毫无意外，团子的侧脸立马浮现二姐的漂亮唇印。 奶团子内心极其无奈，瞅着二姐，放弃挣扎，小大人地摇头叹气。 她二姐咋就长不大捏？永远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大家伙都笑了，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更没有去深究原因，天然就相信奶团子的话。这种相信，不知道从何时起，不知不觉的植根每一个人的内心。 熊猫一家子就这么留了下来，可把一家人给乐呵坏了。 大熊猫也给予非一般的宽容，任由大家rua它的皮大衣。大熊猫的日常，除了带熊猫宝宝，就是回山上觅食。 它偶尔会含着一两根笋回来，丢给两只宝宝啃。只不过两只宝宝牙口没长好，最后大部分都入了大熊猫的肚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许娘子一家趁着冬日来临之前，去田里翻菜地，尽可能多地种上各种蔬菜，根本无暇关注村中发生的事。 何况还要忙着建造新屋子的事，村长已经找来一批工匠，近期会去山上砍伐树木。 这日，苏凝秋去河边洗衣服。 同一时间段，村中很多妇人或姑娘家都会在河边搓洗衣物。 尽管她们家很少去榕树头，可是苏凝秋通过这种方式，能听到许多八卦，比如现在。 “诶，你们听说没有？老苏家的那个读书人苏诚，好像被打断腿，在镇上养伤，啧啧，花了好多银子哟。” “能不听说吗？我媳妇有一个亲戚在县城，当面看到苏诚被几个衙役打得嗷嗷叫。他原本喝醉酒，耍酒疯，才做出那等荒唐事。经人这么一打，整个人酒醒，第一时间就跪地求饶，不断磕头。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读书人比大字不识的人要有骨气。童生总比不识字的衙役要强些吧？苏诚这一点，真的是丢读书人的脸哟。” “不紧丢读书人的脸，还丢咱们青石河村的脸，苏诚可是咱们村子的人。” “听说苏老爷子他们到达的时候，还真的赔付了整整五十两银子！他们想要讲价，人家却手提大刀。衙役那大刀一举，连一向吝啬抠门的苏老婆子都不敢吭声。五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这给出去还不够！后来光是给苏诚治腿伤，也花掉好几两呢！啧啧啧……那苏诚还真是烧钱啊！” “当初苏老三勒紧裤腰带，每个月给钱供他上学堂，结果……啧啧，不咋滴。” “还是村长家的德绵教得好，读书好，人品好，人也勤快。以后不知便宜谁家姑娘？那姑娘有福气啰！” “人家已是秀才郎，乡下姑娘哪里配得起？再不济，也得是城里的小家碧玉。不过我听村长媳妇提过一嘴，说她家德绵得考上科举才说亲，现下不着急。” “依我看，人家眼光高着呢，考到举人再议亲，那得是千金小姐呀。” “原本还想着本村人，给我娘家的小侄女牵个线，看来还是算了……” 苏凝秋一边默默用木棒敲打衣物，一边竖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别看她像一只安静的小绵羊，其实老喜欢听八卦，也爱看戏。 听到大堂哥的遭遇，她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另一方面又担心爷奶会换着法子，从他们家搜刮银子。 “凝秋，你大姐招婿咋样了？是不是还没找着合适的？” 这时，旁边的桂花婶问她。 苏凝秋正将脏衣服放在水里揉搓摆动，听到问话，摇头道：“还没有呢。” “我看呀，让你大姐随便找一个得了。尤其是在你们家小弟小，没有一个男子能撑起一头家的时候，什么老鳏夫啊，缺胳膊缺腿或者丑样的，将就着行了。男人嘛，就当作是放在家里的摆设，外头瞧着好看就行了。你家这样挑挑拣拣的，到时你大姐变成老姑娘，也找不到夫婿呀。” 听着桂花婶对大姐的亲事指手画脚，一向脾气好的苏凝秋脸色立即不好看了。 她大声说道：“我大姐长相美丽，为人贤惠，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桂花婶嘴上说的那些人，我大姐才瞧不上呢！你们也别想着把自己歪瓜裂枣的亲戚，跟我大姐牵线。我未来的大姐夫，一定是才貌双全的男子！” 苏凝秋回答桂花婶的同时，意在提醒其他大婶，是以嗓门扯得有点大。 却没想到迎来一片哄笑声。 桂花婶则有种被戳穿心事的讪讪，她娘家那边的确有托她牵线。奈何许娘子一早放话，歪瓜裂枣不要，偷奸耍滑不要，残疾不要，丑陋不要。要成为苏迎春的夫婿，门槛特高。 不少人背地里嘲笑，许娘子这是把自家闺女，当成富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呢！以为世间的好男儿，都喜欢她家大闺女似的。殊不知，她自己就是寡妇，没人瞧得起。她家还贫穷，苏迎春再美丽贤惠，也招不来好夫婿。 第318章 苏诚进村 卢婶子笑眯眯道：“小凝秋，依我看，是你看不清楚状况吧。你大姐是招婿，不是嫁人。说难听点，根本没有哪个正常男子愿意入赘。但凡入赘的，都是那种很差劲的男儿。好男儿不可能做赘婿！你们家不就是缺一个成年男子嘛，招回来放家里供着就成了。你阿娘要求多多的话，你大姐就算再美丽贤惠，也招不来才貌双全的男子呀。说真话难听，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说完，她吸溜鼻涕。 最近深秋，天气愈发的凉。昨天夜里，她与丈夫大吵一架，被他一脚踹下床。她痛得龇牙咧嘴，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张床单，将就睡了一晚。 结果早上起来，着凉了。着凉归着凉，家里的活儿还得她来做。 比起寡妇许娘子，她觉得自己的日子更苦。许娘子的家务活和田地里的活，都有闺女们帮忙。她是有一个丈夫，却是一个四体不勤的懒汉。光想想，心中就气苦不已。 “才不是！我阿娘说了，我大姐的未来夫婿一定是才貌双全！” 苏凝秋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回怼。 阮小娘见卢婶子惹小姑娘生气，忙充当和事老：“一个人的际遇呀，自有老天来定，姻缘更是如此，半点不由人。迎春是一个好姑娘，保不准真能觅得佳婿。” 她嫁过来有两年了，对村中的大小事算有足够了解。她对许娘子，是打心眼里佩服。 一个寡妇撑起一头家，抵挡婆家的各种无赖剥夺，独自抚养五个孩子，全然没有落魄，日子竟然越过越好。 这份本事，没有哪个寡妇比得上。或者说，正常的夫妻家庭，也没有做到这样好。 “哪能那么容易，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入赘的男子有好的。不是矮穷矬，就是缺胳膊缺腿。总之，许娘子说什么，能为她大闺女招到才貌双全的男子，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哈欠！” 卢婶子一顿嘴臭输出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鼻涕都流出来了。 她直接捞河里的水洗洗，把鼻涕都洗到河里去。 其他人见状，急忙收起湿衣服远离。 苏凝秋早在听他们把话题转移到大姐身上时，就加快洗衣服的速度。这会儿，基本洗完了。她把衣服和木棒撂木盆里，端起木盆，便起身离开。 “诶，凝秋呀，桂花婶我可没认死理，就是嘴巴说说而已。后面都是你卢婶子嘴贱。”桂花婶不顾卢婶子的目光，突然朝离去中的苏凝秋喊道。 卢婶子又啐了一口水到河里，“桂花，你男人孙富贵，不就是得了她们家建新屋子的活计吗？用得着跟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 桂花婶扭头，连忙端起木盆，离这缺德娘们三步远。 “好好说话，我知道你家男人没能得到这份营生。你心中不忿，也不至于这般，平白让人恶心。” 桂花婶的丈夫孙富贵原本没能得这份差事，因为他本事有点偷奸耍滑，虽不至于过分，但并不是最佳人选。 村长原先并没有答应。他出面给许娘子招工匠，自然要替她掌眼，找来能工巧匠。 最后是桂花婶的公婆出面，一番恳求陶村长。而孙富贵又举手发誓说绝不偷懒，绝不做缺德事，陶村长这才点头答应。 至于卢婶子家里的那位，天天跟个大老爷们似的，懒得动腿脚，根本连争取都不能。卢婶子昨夜与他干架，也是因为这事。夫妻俩大吵一顿，也没能成事。 她嫁给卢大头真真是为奴为婢，辛苦半辈子。 苏凝秋回头，看着她们俩打嘴架，摇摇头，轻叹一声，便加快脚步回家。 苏凝秋走在路上，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辆朴素的牛车，缓缓进村。前头赶牛的并不是阿牛叔，这让她感到有点奇怪。 她眯了眯眼，总觉得坐在牛车上的人，有些眼熟。 她快速上前走了一小段路，居然是阿爷阿奶他们！其中一个人半躺在苏老婆子怀里，双腿平摊，一条长腿被木板固定着，竟是多时没有回青石河村的苏诚！她的大堂哥！ 如今苏诚脸上长满黑色的胡茬子，身上的青衫没有从前的飘逸，起了许多皱褶。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曾经的自傲、目空一切的样子荡然无存，颓丧得很。 苏凝秋突地打了个抖，连忙掉转头跑。 “阿娘！阿娘！大堂哥回来了！”苏凝秋一跨进院子的大门就喊，整间破茅屋都听见了。 “你大堂哥回来就回来，你大声嚷嚷做什么？在客人面前失礼了。”许娘子数落道。 此时，她身边跟着刘昌。不知道什么原因，刘昌刚才仔细参观她家厨房，又仔细打量她们家的水缸。 苏凝秋尴笑了一下，随后脆声打招呼：“刘伯伯好。” “小凝秋好啊，小姑娘长得愈发水灵了。”刘昌赞了一句。 许娘子生的四个闺女，虽是乡下姑娘，但五官漂亮，一双眼睛最是水灵，没有一个丑的。并且肉眼可见，皮肤日渐白皙，乌发如云，是越长越漂亮。 因为四妹和卿宝的缘故，他们两家又一起吃过全狼宴，苏凝秋心中早把刘昌当成熟人。 这时，她毫不避讳，对许娘子道：“我刚回来的路上，看到阿爷阿奶他们坐牛车回来。大堂哥躺在牛车上，腿被包扎着，看似伤势严重。而且，我在溪边洗衣服时，听村里的大婶们说，因为大堂哥的事，阿爷阿奶赔了五十两银子。后来给大堂哥治腿，又付了不少银子呢。我就有点怕。” “咱们家不是盖房子嘛，他们知道咱们家有钱，不得来要？咱们跟他们家在衙门里没能断亲成功，是否要给些银子出去？” 许娘子蹙眉：“他自己若洁身自好，根本不会招来这等祸事。他们想要钱，门儿都没有！他们日子好的时候，就没帮衬过咱们家。行了，不需在意他们家。他们家一屋子乌烟瘴气，做的事也不好。咱们知道以后，平白生气罢了。” 第319章 梁俊的身世 刘昌倒是背着手，慢悠悠的笑道：“你们不必担心，他们要是不守规矩，你们就朝隔壁屋顶吆喝一声。梁俊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干翻。” 这是要给她们撑腰了！ 梁俊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他肯帮忙，她们完全不必担心。 强大的安全感突然袭来，许娘子和苏凝秋都很是舒出一口气。 苏凝秋顿觉心中踏实：“那真是太好了！” 许娘子心中有些想法，踌躇两下，有意无意问：“梁俊那个大伙子这么乐于助人吗？” 刘昌笑摇头：“倒也不是，不过总有例外。”他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屋内。 屋内，苏迎春陪着小卿宝玩木马，一颠一颠地上下摇动着，小卿宝爱死了这个玩具。 许娘子心中一动，旁敲侧击道：“我瞧着梁俊长得高大威猛，相貌也颇为英俊。那一手轻功，更是出神入化，让我们这些普通人看着赞叹不已。这般优秀的大伙子，不知道会便宜谁家姑娘。” 刘昌哈哈大笑：“他那孤冷的性子，也就只有你说他好。谁家姑娘能看上他那张冷脸？整天爱理不理的，看到他，恨不得躲开十丈远。所以，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想要嫁他的姑娘。” “性子确实有点冷，但胜在为人实在，不虚晃。有什么需要他做的，默默的就去做了，比起那些整日里笑嘻嘻的小伙子好多了。” 许娘子对梁俊性情冷这一点，倒是不以为意。为人踏实肯干，那才是顶呱呱的好。 何况她认为，性清冷的人并不绝情。一旦走进这种人的内心，那就是他的唯一，专一深情得很。 她瞧着梁俊就是这样的人。 刘昌捻须轻叹一声：“说起来，梁俊也是个苦命人。他打小就是一名孤儿，小小的一个男孩子，走在街上乞讨，瘦成骨架子。后来，被他师父发现是习武的好苗子，将他收养，赐予梁姓。他是吃过多年的苦头，才有今日的成就啊。哪个姑娘跟了他，铁定不会吃苦。那小子藏得深，除了性情冷一些，不爱搭理人一些，办事牢靠，更不会落井下石。嗯，貌似优点不少。” 刘昌说着说着，倒把自己给说笑了。他原想拉踩他几下，给他追求媳妇的道路上，多设几个门槛，谁料，竟然将他夸起来。 到此刻，他忽然意识到，原来那个冷血无情的大内第一高手，不知不觉间，成为他们可靠的一部分，越来越趋向家人。 “原来他竟有这样孤苦的身世。”许娘子感叹一声。 她一边同情梁俊身世苦楚，另一边又暗戳戳的想，梁俊六亲皆无，入赘她们家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这与她之前想的不谋而合。这若是梁俊和迎春两情相悦，她就主动提及亲事，直接让媒人上去提亲。 刘昌笑意深深，看着许娘子惦记着他们家的大内第一高手，老狐狸心中乐呵呵。 来之前，梁俊表面领命，护送小主子来山高皇帝远的小山村。其实心底里是有不满的，他好不容易混成大内第一高手，自然守护的是那位巅峰强者，谁料人算不如天算，被发配到这个穷乡僻壤，完全不能发挥所长。 总之来的一路上，他高冷得很，没有一点人情味。他早看穿，梁俊心心念念要回皇宫里，做他的大内第一侍卫。 但如今事情有变，倘若他能在这边，讨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媳妇，估计就能死心塌地跟着小主子了吧。回宫什么的，起码近几年内，梁俊是别想了。 是以，关于梁俊和苏迎春暗生情愫这事，他乐见其成。 不过看破不说破，两个年轻人还没有到达互诉衷肠的程度，而他并不是梁俊的父母，有点难以插手。 再者说，凭梁俊的性子，自己想要的东西，向来是自己去争取，最讨厌他们这些人唧唧歪歪。 他想着，梁俊在亲事上，应该也是差不多做法吧。 估计梁俊只有到了要把人家姑娘娶回家的地步，才会跟他们说。 到时候，他和媳妇会以家人的身份出面，给他办一场轰轰烈烈的亲事。 尽管他们各有各的职责，因为上头的命令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可不管怎么说，他们如今就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 不过刘昌的有些想法，几天以后，很快啪啪打脸。 “昌伯今日来我们家，是来看卿宝的吗？”苏凝秋好奇的问。 刘昌想到正事，烦忧的摇头，“并不是。” 这时屋内，苏迎春把玩小木马的卿宝抱下来，小卿宝一顿小跑着来到刘昌脚下。 奶团子抱着刘昌的大腿，仰着小脑袋，看着高高在上的昌伯。 “伯伯，窝要去看小的的。” 刘昌面上的忧愁褪去，自然而然的笑了起来。他受不住小可爱，一把将奶团子抱起来。 “好，伯伯，等一下带你去看小哥哥。” “嗯呐！”小卿宝点头。 许娘子忍不住问出来：“刘大哥今日前来，仔仔细细的去看我们家的厨房，接着来看我们家的水缸，又问了一些那日全狼宴的细节，是何故呀？” 刘昌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那日我们在你家吃了狼肉之后，第二天，我家小主子的身体状况，竟有些好转。连疯神医都说，好像有一股微弱的新生力量，在洗涤着他的身体。他体内的毒素竟然排除了一点点。虽是一点点，可在这之前都只是压制，并不能做到这样。” “刚开始，我们大家都以为，是吃了狼肉的缘故。当时你给我们带回来一些，我媳妇又煮了两顿，小主子吃了以后，却再也没有那种效果。我就思量着，你家里是否有什么好东西，不经意间，刚好能解我家小主子身上的毒？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家小主子的命就有救了呀！” 刘昌脸上浮现失望之色，“可是我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也没能发现这当中，有何不同之处。” “那真是可惜了，我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许娘子叹息。 第320章 可得给小哥哥多喝一些空间灵泉 那个黑黑的小男孩一定备受折磨吧，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每日里足不出户，身边更没有几个同龄玩伴。 被刘昌抱在怀里的小卿宝，睁大眼睛，认真的想了想。 想的过程当中，她的小食指不知不觉的塞进嘴里含着。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他们煮狼肉的那天，她看到水缸空了，就给水缸注入空间里面的泉水。 那日，他们就是拿这些灵泉水来煮饭做菜。 有很大的可能，小哥哥是因为喝了那些水，才会有变好的迹象。毕竟那一池泉水，连大熊猫的伤口，都能愈合，并且没有看到疤痕，可见那灵泉水的厉害之处。 那果真不是一般的泉水！她可得给小哥哥多喝一些空间灵泉。 “昌伯，喝口茶吧。”苏迎春捧着一杯茶水出来，“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茶，却是我们从山里摘回来，自家新炒的山茶。我们这两日喝着，味道比以前得要好上许多，特别的醇厚甘冽。” “确实如此，这几日，也不知怎的。连同喝的水，似乎都带了一点点的甘甜。”许娘子微微笑着说道。 小卿宝看破不说破，如今家里吃的喝的，都是用她空间里的灵泉水，能不好喝吗？ 刘昌尝了一口茶水后，眉头都挑得老高。这茶可真是太清新甘甜了！他不是没喝过好茶，以前在宫里头，也没有人给他喝那些不好的茶。 他连娘娘喝过的那种一等一的茶，都尝过。而眼前的这一杯茶，别样的清香回甘，馥郁醇厚，沁人心脾。比过去尝过的一等一好茶，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眯着眼，细细的品尝着茶水。 半晌，刘昌方久久喝完一杯，再还给苏迎春。 “好茶！好茶！”刘昌一连夸了两声，“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你们新炒的茶叶，送一些给我？让我带回去，给我家小主子也泡上一壶。” 许娘子连忙答道：“当然可以。迎春，快去装一些新茶。” “好。”苏迎春应了一声，连忙回屋里取茶叶去。 此时，她们家的院子外面，来旺和狗蛋怂恿着二妞，“进去一定要把小卿宝带出来，记住了？” 二妞认真的点点头：“二妞保证完成任务。” 狗蛋挥挥手：“那你去吧，我和你哥在这里等着。” “好。”二妞转身就走。 “冬冬！卿宝！” 院子的门没有关，二妞没得到允许，在院子门口叫了两声。 她的一双清澈的眼睛，在院子里细细搜寻，小卿宝和苏暖冬的身影。 “妞妞姐！” 小卿宝立刻高兴地挥舞着小手手，“快进进！” 二妞已经看到有陌生人了，还是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大老爷。 她扭着不自在的小身子，害羞的走进来。 面对许娘子的时候，她倒是不害羞，高高兴兴的打了声招呼，“许婶婶好。” 二妞怕生人，看到刘昌时，被他那通身的大老爷气场给镇住。 刘昌再怎么隐藏自己，他那长期浸淫在位高权重的地方，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那是跟乡下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农村小女娃没见过有钱有势的人，只觉得这位大伯瞧着，像是跟他们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伯伯好。” 二妞怯怯的喊了一声。 刘昌含笑点头：“小姑娘来找卿宝玩的吧。” “嗯，来找卿宝和冬冬。”看到刘昌的笑容，二妞没那么紧张。 许娘子笑道：“是二妞呀，小四在后院呢，带着两只小动物在玩呢。” “妞妞姐。”小卿宝蹬蹬腿儿，想要昌伯放她下地。 奶团子的心就是三心两意，之前还想着去看小哥哥，如今见到二妞，又想跟妞妞姐去玩。 刘昌也明白，小孩子总是会被一些东西吸引过去。他只好把奶团子放下来，况且他心中有事情无法想通，就让奶团子去了。 “妞妞姐，走走。”小卿宝主动上前，牵着二妞姐的手，一起去后院找四姐。 后院里，苏暖冬带着两只小熊猫和小羊在一起玩耍。 圆滚滚和胖墩墩在小羊的身边转悠着。因为小羊长得比它们俩都高，小熊猫们就在四条羊腿下，钻来钻去的，玩得不亦乐乎。 这要是在过去，小卿宝完全想象不到，熊猫竟然和羊玩闹在一块。 但既然养在家了，一家人和睦共处是基本的。不管是羊鸡兔，还是唧唧和熊猫们，跟她们都是一家人。身为一家人，就绝对不能闹得鸡飞狗跳。 “二妞，你来啦！快来看看，我家最可爱的圆滚滚和胖墩墩。”苏暖冬迫不及待的拉住二妞。 二妞看到那两只小小的黑白团子，瞬间将自己大哥和狗蛋哥叮嘱的话抛在脑后。 “圆滚滚，胖墩墩，你们快过来！”苏暖冬吆喝一声。 两只小熊猫立刻duang duang地跑来，晃晃荡荡着圆乎乎的身体，还有那黑黑的小耳朵。 二妞一见这情形，就喜欢上了。 “这这这……是小狗吗？可是它的颜色跟村长家的旺财不一样，漂亮太多了吧！” 胖墩墩抢先攀住小卿宝的小身子，圆滚滚则在苏暖冬身边上蹿下跳。 圆滚滚内心冷哼。 大哥总是在小主人面前争宠，可是它知道小主人的爱是平等的，小主人的四姐也很爱它。看在大哥不习惯的份上，它就多谦让一下吧，让小主人爱它多一点。 “乖乖哦。”小卿宝摸摸胖墩墩的圆脑袋。 苏暖冬更为直接，一把抱起圆滚滚，举到二妞跟前：“二妞你摸摸看，它身上的毛很暖和的，跟唧唧的毛发不相上下。但圆滚滚的毛毛，更厚实一些。” 二妞举起小手，圆滚滚恰恰张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二妞的手一缩，有点不安的问：“冬冬，它会咬我吗？我跟它不熟呢，上次旺财就咬了陈婶婶。” “不怕的。”苏暖冬摸摸圆滚滚的黑耳朵，低头问它：“滚滚你会咬二妞吗？你不会咬二妞的，对不对？” 圆滚滚非常给面子，发出脆儿响的回应：“嗯！” 第321章 两只奶呼呼的黑白团子 苏暖冬立刻就笑了，小嘴么么哒圆滚滚的脑门：“好乖好乖。” “它竟然答应了？！它居然会答应！！就像能听懂人说话一样！”二妞惊讶极了，“它是不是能跟人说话呀？” “我也不晓得它们能不能听懂，但是它们超级可爱的。二妞，你摸摸看，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它们。” 苏暖冬抓着圆滚滚的两个腋窝，再次举到二妞跟前。 二妞马上把手放在圆滚滚的脑袋上，她的两只眼睛都亮了：“哇！真的好顺滑！好柔软！” 于是，二妞彻底把她哥来旺以及狗蛋大佬叮嘱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三个小姑娘一起rua熊猫宝宝，玩的不亦乐乎。 前院外头，来旺和狗蛋几乎等到不耐烦了。 “来旺，你妹办事靠谱不？她该不会是忘了吧？”狗蛋踢踢一旁的木桶，他打算带上卿宝去河里抓鱼。 秋季是抓鱼的黄金季节。他前两天去河里抓鱼，收获并不多。他联想到小卿宝前两次的异象，就想带上小卿宝试试看，能不能如同前两次那样，突然争先恐后来一堆鱼。 来旺同样踢了一脚另一个木桶，抓抓头发，“我妹有时贪玩起来，容易忘事。” 他们原本只带一个木桶，平时一堆小伙伴下河里抓鱼，也没能装满整整一个桶。 后来，狗蛋哥计划着要带上小卿宝，想着也许能抓到很多鱼，就未雨绸缪，带了两个木桶。 来旺探头院子里头看去，没看到二妞，反倒被挑着空簸箕的许娘子碰个正着。 他不知为何，有点做贼心虚，想要退回去。 许娘子笑道：“来旺，你是来找你妹妹的吧？在后院里玩呢，你进去找她吧。” “好的，婶婶。”来旺只好进去。 但愿没有碰到卿宝的二姐，村中的男孩子没有不怕又夏姐的，一巴掌呼过来，得肿上半个月。 狗蛋在许娘子发现来旺时，立即躲开来，藏进角落里。 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坏男孩，家长们都不允许自家孩子跟他混。他能拥有一众小弟，不过都是爹娘管不了的调皮孩子。 来旺进到屋内，只有苏迎春在切萝卜，准备用来晒萝卜干，以便冬天能吃上。 而此时，苏又夏和苏凝秋已经从后院出发，去山上砍柴禾。 “来旺，来找二妞的吧？在后头呢。”苏迎春一手握菜刀，一手按着萝卜在木砧板上，侧头示意了下。 “好的，谢谢迎春姐。” 来旺直接跑到她们家后院，然后就见到三小只蹲地，团团围在一起，不知在玩什么。 他凑上前去，低头一看。 好家伙！两只奶呼呼的黑白团子，像两团黑白芝麻馅。 “hou！”胖墩墩首先发现来旺，上半身上前猛扑，凶巴巴地招呼一句。 三小只同时抬头，二妞还没怎么样，小卿宝已经张口：“汪汪的。” 原本要喊哥的二妞，以及即将要喊来旺哥的苏暖冬，同时发出悦耳童真的哈哈大笑声。 奶团子一脸懵，歪着脑袋看她们。 她不就喊了声旺旺哥而已么？她们俩有必要笑成这样吗？ 下一秒，她明白过来了。 哼！欺负团子咬字不清呢！ 腮帮子气鼓鼓的，就差叉腰骂人了。 唉，算了，奶团子叉腰骂人好像也没有气势。 二妞笑得肚子疼，干脆坐在地上，一边手捂着小肚子，一边指着小卿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卿宝是小狗。” 苏暖冬几乎要笑尿了，但还能自控。自家小弟总是时不时闹笑话，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接受度比二妞不要太强。只是，仍然止不住笑就是了。 苏暖冬将卿宝的豆芽菜都摸歪了，“卿宝喊来旺哥的时候，像一只小狗狗发出汪汪的叫声呢。” “窝柴不系狗。”奶团子总算是叉腰，就算没啥气场，可总该有个一两分气势。 被来旺用一言难尽的表情凝视，小卿宝憋了又憋，只得改口道：“来来的。” 来旺的太阳穴抽了抽。 不管哪一种叫法，都不好听。 他叹口气，选择妥协。 罢了，一只奶团子，不与她计较。 二妞笑不可抑，“来来的？哥，卿宝以后喊你来来的，你是不是就会跑过来？” 苏暖冬听了，同样乐不可支，不由得抱起自家可爱爆炸的小弟，香上一口，“我家小弟超可爱！” 来旺黑脸，不过视线被圆滚滚和胖墩墩吸引了去。 实在是两只黑白芝麻团子，浑身上下蠢呼呼，黑豆眼又透着机灵，他想忽视都难。 他伸出手，快速摸了一把。 黑白芝麻团子身上的毛发滑溜得很！怪不得他妹一进来，就忘掉他和狗蛋哥之前的交待。 由于不熟悉，恰巧他摸的是奶凶奶凶的胖墩墩，险些被咬一口。 “hou！” 胖墩墩黑豆眼凶巴巴，不是谁都能撸本宝宝。 来旺讪讪，只好收回魔爪。他惦记着自家大佬的吩咐，正想开口喊她们一起去河里抓鱼。 苏暖冬就抱起圆滚滚，亲自送到来旺面前：“摸这只，圆滚滚脾气比较软和。” 圆滚滚：“……”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你这是欺负脾气好的熊熊啊！要知道，乖宝宝也会有生气的一天呀！ 来旺便暂且将狗蛋大佬抛开，两只有点脏的魔爪摸了摸圆滚滚，rua了几下，有点上瘾，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揩油。 他干脆一把将圆滚滚整只抱过来，放怀里逗弄。 虽然他是一个小男子汉，对于黑白芝麻团子这样的萌物，却也毫无抵抗力。 此时此刻，狗蛋在外头，脚板底都快磨破皮。他暗暗咬牙，打算待来旺出来后，赏他脑门一巴掌。 来旺撸着熊猫宝宝，脸上笑开了一朵黑黝黝的花。 这时，撸满足的二妞忽然惊叫一声：“啊呀！” 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妞身上。 二妞摸摸后脑勺：“完了，狗蛋哥让我来找你们去河里抓鱼呢。”小脸尽是懊恼，自责道：“我忘了。” 来旺的脑袋一阵轰鸣，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狗蛋哥！”他大吼一声。 第322章 跟狗蛋去抓鱼 被口水荼毒的圆滚滚忍无可忍，从他怀里跳出来。两脚兽什么的，也分干净与不干净。 这个两脚兽邋遢得很，身上都是臭汗，手上的指甲藏有泥巴，巴掌也脏兮兮的……一点都没有小主人身上的奶香味儿。若不是为了讨小主子欢心，本熊宝宝才不乐意被他揩油呢。 正想着，它张着粉粉的嘴儿又打了一个哈欠，困死熊宝宝了，能不能让本熊宝宝回房间睡觉。 与此同时，胖墩墩也打了一个哈欠。 苏暖冬便道：“它们困了，我抱它们回房间睡觉。” “我帮你抱一只。”二妞自告奋勇，她可喜欢圆乎乎的动物宝宝了。 “欸，你们把它们抱回去睡觉后，和我一块去河里抓鱼吧。”来旺终于直入正题。 苏暖冬侧头一想，有点想去。不过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低头问奶团子：“小弟想去吗？” 毕竟她负责带娃，凡事以卿宝为先。 “去哒！”小卿宝当然想出去外头玩，小孩子最是好动的时候，不想整日被拘在家里。 “好，那来旺哥，我和卿宝一起去。”苏暖冬立刻答应下来。 来旺自然连声说好，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苏暖冬和二妞把两只黑白芝麻团子放回它们的窝里。 它们的窝是许娘子用砍回来竹子，编织成的竹床。 由于两只熊猫宝宝怕热，又得知它们爱吃竹子，许娘子这才想出来的法子。 胖墩墩和圆滚滚躺竹窝里，真的跟黑白糯米团一样。 待它们乖乖窝在竹窝里，耷拉下眼皮，一行人这才跟着来旺出来。 在外头久等的狗蛋原本积聚是一肚子火气。他“威名”远扬，向来只有别人等他，哪有他等人的道理。 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萌吐血的话，瞬间浇灭了他内心的那团火。 “蛋蛋的！”小卿宝一见到狗蛋大佬，立即笑着，露出可可爱爱的小白牙。 “噗！”后面是来旺忍不住的噗嗤笑。 只不过他了解狗蛋哥的性子，在接收到狗蛋大佬警告的眼神后，立马憋住，憋得双颊鼓鼓的。 苏暖冬和二妞同样面露笑容，只不过没有来旺笑得出格。 小卿宝纳闷了。 旺旺哥不行就算了，蛋蛋哥有什么问题？难道喊狗狗哥吗？这不是把狗蛋大佬喊成狗么？这不是更难听？ 甭管来来哥，还是蛋蛋哥，都是哥，能听懂就好。谁让他们起的名字土炸天！什么来旺，什么狗蛋，简直土到不能再土！ 或许狗蛋想到了那句“狗狗哥”，更是难听，当下并不纠正她的话。 “都知道了吧？今儿去河里捞鱼。”狗蛋大佬有点无语的问几个人。 二妞和苏暖冬答道：“知道。” 小卿宝也跟着附和：“几道。” 狗蛋大佬满意点头，一手提起木桶，来旺也机灵地拎起另一个木桶。 “走吧。” 狗蛋大佬大手一挥，身后跟着来旺和三个手牵着手的小喽啰。 虽说破茅屋门前就有小溪，但一向被认为比较窄小，水浅，不会有很多鱼。因而，村里人很少来许娘子家门前的小溪流里抓鱼。 狗蛋大佬带他们去到河道的一个湾子。 那儿水流较为平缓，水不太深。底下有较多的泥沙沉积，水质较其它河段浑浊。又有许多石缝可供鱼儿藏身。 通常情况下，湾子是鱼类喜欢歇脚的地方，很多鱼会留在湾子处觅食，大小鱼儿都会感觉比较安全。 因此，根据狗蛋大佬的经验，这里通常能抓到鱼。 “我和来旺去比较水深的中央，二妞和冬冬就在浅水处捉小虾小鱼。这个簸箕给你们用，看到小鱼小虾，就把它们往簸箕里赶就是。至于卿宝，暂时留在岸边看着两个木桶吧。”狗蛋大佬习惯性给人分配任务。 吩咐完毕后，狗蛋把编织细密的簸箕丢给二妞和苏暖冬二人，自己哇的一声下水，所过之处，一阵哇啦啦的水声。 来旺也已经撸起裤脚，咚的一下，双脚下河。 两个大男孩都下河了，二妞和苏暖冬不甘落后，把裤脚折起来，以防被河水打湿。 她们俩手牵着手下河，因为二妞比较高一些，就主动牵着苏暖冬的手先下河。 小卿宝：“……” 她捏？团子的作用是帮他们看守两个空空的大木桶？妥妥的小材大用啊！她可是卿宝大佬！ 别看男孩子喜欢河里玩耍，其实小女孩也喜欢在河里玩，这跟性别没什么差别。 男孩子们只知道，在河里能抓到鱼，抓到鱼会很开心。女孩子则是，抓不到鱼也算是玩过水了，同样会感到快乐。 二妞和苏暖冬连簸箕都没有带下水，不先想着捉鱼，倒是先玩起水来。 两个小姑娘一双小手掬起一捧水，泼到对方身上去，仿佛在玩打水仗。 虽然身上的衣服变得湿漉漉，却格外兴奋，玩得相当尽兴。 “咯咯咯……” 笑声像一串银铃叮咚作响，小卿宝在岸边心痒难耐，她也好想下河呀！ 狗蛋看到两个小姑娘没有一心想着抓鱼虾，反倒玩起水来，有点后悔没有带其他小弟来。 随后，他想到自己的目的，万一验证成功，让更多的人知道，似乎对小卿宝不是很好。 “狗蛋哥，我在石缝里摸出一条黑鱼！”来旺突然举起手臂，手掌握着一条挣扎着的鱼。 他笑容灿烂，白牙在阳光下闪烁。 男孩子的快乐如此的简单纯粹。小卿宝有点儿看呆滞了。 上一辈子的事，似乎离她很远很远了，久远到她都不会去追忆那些惨痛的过去。 重活一世，她有了新的感悟。 上一辈子，所有人拼命发展工业、科技、经济等东西，用尽力气和金钱去追求先进。然而，这样做的后果，是迎来全人类的自我毁灭。 极其可笑，又极其悲哀。 人类用自己制造出来的最先进的武器，来毁灭自身。各国当权者拼命追求的利益，最终化为一场空。 还不如生活在古代，世间最昂贵的空气和水，都是如此的清新和干净，还不需要付钱。这里的人们安贫乐道，与自然和谐共处。 第323章 难道她是短命鬼 他们呼吸着没有污染的空气，喝着没有放射性物质的水，不用担心食物安全，国与国之间没有所谓的军事竞赛，更没有毁灭人类的核战争…… 抓了一阵子鱼，除了来旺开门红抓到一条黑鱼后，狗蛋大佬压根没有成功“开张”。 苏暖冬和二妞玩水，把小鱼小虾吓跑了。她们试图让水重新平静下来，把溜出来的小鱼小虾赶进簸箕里。 可是小鱼们机灵得很，滋溜一下就游走了。 狗蛋按捺不住了。 岸边的奶团子坐得乖乖的，一双小手手撑着下巴，脸蛋的肉肉都被撑起来。 她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呆呆的，仿佛在认真回想什么东西，他竟能从她身上，看出一丝丝的感伤。 就很小大人模样。 偏偏由她这个奶团子做出来，就显得格外矛盾。只是不同于以往，这时的团子不会令人发笑。 狗蛋想了想，揣摩着，应该是团子看他们都下水玩，而她只能待在岸边，不高兴了吧。 嗯，也该是时候验证一下他的猜想。 “卿宝想不想下河玩水？” 狗蛋走上岸，水从他的大腿哇啦啦坠落，溅湿奶团子身上的衣物。 小卿宝呆了呆，还没完全从忧伤中回过神来。 狗蛋主动蹲下来，给奶团子折起裤脚管，“等一下卿宝也下水，不过只能在浅水滩。” “好哒，蛋蛋哥。” 小卿宝当然很想下水，狗蛋大佬能亲自给她撸高裤脚，可真是有点儿受宠若惊呢。 想想他平日里对他小弟们的态度，勉强算是“屈尊降贵”。 给小卿宝撸起裤脚后，狗蛋一把将小团子抱进河中。 因为奶团子个子矮小，狗蛋大佬贴心的将她放在最浅水的位置，也就是离岸边只有一掌之遥的河滩。 小卿宝立即抬起小脚脚，在水里咚咚咚地一起一落。惊起的小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漂亮的白光，像钻石一样美丽好看。 狗蛋的一双细小的眼睛，密切注意着水面。 小卿宝咚咚咚地踩着水，玩的十分过瘾。 她的一双小脚脚，动作越来越快。那水花渐渐的，就飞溅到狗蛋的身上去。 由于狗蛋的脑袋越埋越低，想看到是否会有，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一群鱼游来。 然而，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 “啊！” 小卿宝玩起的水花，直接飞溅入狗蛋的眼睛里。 强悍如同狗蛋，发出一声与他气质不相符的惨叫。 小卿宝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给吓倒了，连忙后退两步，却被脚后跟的小石块给绊倒。 奶团子一个屁股墩直接坐进水里。 幸好后面有厚厚的、滑溜溜的水草垫着，小屁屁不怎么疼。 完犊子！衣裳湿透了！ 她对不起三姐！三姐又要多洗一套她的衣衫。 奶团子心中抱歉地想着。 这时，狗蛋甩甩脑袋，抬起一双手，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水迹，揉了揉紧闭的眼睛。 正眨眨眼睛，试图缓解这种不适感的狗蛋，忽然察觉到自己脚边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然后，他就听到来旺失去所有的矜持，大喊大叫。 “鱼！好多好多的鱼！我靠！成群结队的鱼！狗蛋哥，你快来看看！” 然而下一秒，狗蛋的声音又发生变化。 “咦，不对！狗蛋哥，这些鱼都往你的方向去了！靠！都围在你身边，不走了！” 来旺大惊小怪的喊叫，狗蛋心中一阵吐槽。 有过此前的两次异象，能引来群鱼的，除了小卿宝，还能有谁？来旺的脑袋莫不是被他打秀逗了？ 狗蛋大佬忙着快速眨眼，尽快让眼睛恢复正常， 小卿宝蹲坐在水草上，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温柔地淌过她的身体，光溜溜的腿，很舒服。 自己好像成了一叶小舟，随着河流飘走。 不过很快，群鱼疯了一样蜂拥而至。它们直接掠过狗蛋，瞅准小卿宝，一拥而上，争抢着游在她的身侧。 这些鱼倒是不会伤害她，而是用鱼嘴亲吻着她光溜溜的腿，给她的大肥腰，圆鼓鼓的肚子来一顿鱼嘴按摩。 狗蛋的眼睛总算舒缓过来，当他看到眼下一堆堆乌丫丫的鱼，就算此前有过心理准备，当下也禁不住倏忽一下，瞪大了眼睛。 果然！他猜的没错！有卿宝在，就会有大收获！小卿宝简直就是一个小福宝！带着她，哪哪都福气旺旺！收获满满！ 这时，卿宝身后游来一条大鱼，似乎在跟她玩闹，拱着她的后腰往前推。 还有的鱼儿用鱼嘴亲吻她的痒痒肉，奶团子腰的两侧特别痒。 “嘻嘻嘻……” 小卿宝的痒痒肉被鱼亲吻得很是发痒，令她发笑。 她天真烂漫地笑着，那些鱼似乎认为这样，能讨小卿宝开心，就更卖力地用鱼嘴推搡着。 不知不觉地，小卿宝的身子就被推着“随波逐流”。 突然，小卿宝的小屁屁被大鱼一拱，整个人失去平衡，啪叽一下，整个人仰躺在河里，整一个四仰八叉！ “啊唔……” 意外突发，卿宝大佬完全被淹没在河水里。 这时的狗蛋，正快速地从河里捡鱼，再把鱼扔进木桶里。 来旺也赶来帮忙。 两个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捡鱼，扔鱼，捡鱼，扔鱼…… 奶团子的一双小手手，撑着河底，寻找支撑点。 然而，清澈的河水，以及那些自以为是的鱼儿，使她的手无法固定在一个位置，而是将她推往下游。 下游的水渐渐深起来。 前面奶团子的小身板还能起起伏伏，就是停不下来。 到了后来，团子的手找不到河底的支撑点了，整个团子漂浮起来。 小卿宝这才慌起来。 她的心一慌，立马就不好了，一连呛了好几口水，嘴巴不断的喝着涌入的河水。 这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无形中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遍布全身。 她越是呛水，身体下沉得就越快。 她觉得自己快要淹死在河里了！ 救命啊！团子快要淹死啦！ 窒息的感觉很是痛苦，小卿宝努力睁大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眼前的画面，她的世界渐渐变得黑暗…… 难道，难道说，她这辈子是一个短命鬼？ 第324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卿宝！” 首先响起的是苏暖冬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和二妞看到一群鱼，便追着鱼跑过来，然后，她就看到淹没在河水中的卿宝。 那一瞬间，她的嗓音都变了。 啊！空间！ 小卿宝脑中灵光一闪，关键时刻，蠢蠢的团子想起她的救命法宝。 她淹在水中，根本没有听见四姐的话，躲进空间里她，使劲的咳嗽。 “咳咳咳……” 她吐了一滩水，又歪着耳朵，把注入的河水倒出来。 快要呛死团子了！ 小卿宝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浑身疲软，压根不想起来。 刚好到了她平常午睡的时间，这么一躺，几乎秒睡。 团子睡得香甜，然而此时此刻，外面的人都快陷入癫狂。 从苏暖冬喊的那一声开始，狗蛋大佬和来旺终于察觉到奶团子不知所踪。 苏暖冬最为惊慌害怕。 她带卿宝那么久，从来没有出过事。怎么这次下河，竟把小弟给弄丢了呢？ 如果小弟没了，家里人就完全没有了指望，阿爷阿奶会吃绝户。 她也不能原谅自己！往后余生都会活在痛苦的悔恨当中！ 二妞也忙跟着找，一边急急喊道：“卿宝！卿宝！” 来旺和狗蛋丢下那些鱼，什么都没有卿宝重要！鱼没了，可以再抓。卿宝没了，他们闯下的祸，没人能承担得起。 “卿宝！” “卿宝！” 两个大男孩心焦了，加快速度往下游走去。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 其实几乎每年，都会有孩子因为贪玩，去到深水里玩耍，被淹死。 但狗蛋绝对有自信，不会让自己以及身边的人出事。 因为二妞和苏暖冬、卿宝几个人都比较矮小，所以狗蛋带她们来的地方，已算是比较浅的河段。 谁能想到才一岁多点的小卿宝，会被鱼推倒，并且仰躺着倒下去，站都站不起来的那种。 他们真的是着急了！ 狗蛋几乎是在水中奔跑，来旺也是找人的主力。 二人已经极力往下游奔去，却没有看到小卿宝的丝毫身影。 两个大男孩彻底慌了。 苏暖冬在后头哭得一抽一噎的，一边哭，还一边跟着来旺和狗蛋走下去寻人。累到不行了，也一刻不敢停。 “卿宝！卿宝哇……” 她的眼眶和脸蛋都哭得通红，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流。令人毫不怀疑，她只要一直持续哭下去，就该泪流成河了。 二妞也跟着哭，“卿宝！卿宝……” 她比苏暖冬大一点儿，也更高一点儿，急急地跟着找。 这里的哭声震天，惊动了附近的人，渐渐的就有人走过来。 “你们找什么？发生何事？” 问话的是扛着锄头的阿牛叔，他刚从田里回来，手上提着一个鼠笼。里头有一只田鼠在跑来跑去，却逃不出囚笼。 “阿牛叔，卿宝掉河里了，我们找不到。” 狗蛋言简意赅，把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说出来。 阿牛叔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也没空撸起裤脚，直接下河，河水一下子浸湿了他的裤子。 “在哪儿丢的？”阿牛叔边走近边问。 “在那边，可是我们顺着河流一直往下走，都没看到卿宝。这水流的速度也不快，怎么就看不到人呢？” 狗蛋累到气喘吁吁道。 狗蛋大佬快要头秃了！ “吼！”他宣泄地大吼一声，抱着头用力抓了两把头发。 他迫切想要找到人，却使出浑身解数，仍未能将人找到。 倘若卿宝出事，他这条烂命赔得起吗？他是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团子！ “阿牛叔，下游的水越来越深，不远处有一个漩涡。卿宝会不会已经被冲下去，掉进漩涡里？” 平常气焰嚣张且不可一世的狗蛋大佬，此时此刻眼睛充血，眼眶红彤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帮着找找看。” 想到那个萌吐血又乖巧可爱的奶团子，阿牛叔心中一痛，急匆匆顺着河水，走往下游寻人。 没一会儿，河边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陆续有村民下河帮着搜寻小卿宝。 许娘子被村里人告知所发生的事后，险些没晕厥过去。 但卿宝生死未卜，许娘子一刻不敢耽搁，立刻马不停蹄赶过去。 春夏秋三个姐姐得知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都顾不得别人的话，下河搜寻人去了。 许娘子一来到河边，随便抓住人就问道：“卿宝呢？我家卿宝呢？” “还没找着。村里的人都下河找了，可到现在都没看到卿宝的一片衣裳。”被抓住问的那人回答。 许娘子当场晕了过去。 “许娘子！许娘子……” 阮小娘扶着许娘子的上半身，李阿婆立即给许娘子掐人中。 许娘子悠悠转醒，李阿婆立即说道：“不可着急呀，着急也没有用。村长已经召集村中的年轻人下河帮着搜寻了。你的几个女儿春夏秋都在河里找。” 许娘子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忙站起来。 “我家卿宝她丢了多久？咋这个时候都没看到人呢？” 许娘子急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口剧痛。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丈夫的遗腹子啊！在一家人的宠爱中成长的孩子！打小便要被她逼着，装扮成男孩的女娃娃！ 她还没有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还没有来得及带她去了解更广阔的的世界，怎么就发生这种事？！ 如果当真失去卿宝，她也不想活了呀！ 许娘子疯狂地冲过去，她要下河！ 她要亲自找，一寸寸，一尺尺地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娘子！许娘子，你冷静点！你现在着急也做不了什么！那边水深，迎春、又夏、凝秋都被赶上岸了。你家小四还在岸边看着大家在河里搜寻，正哇哇大哭。你是她们的娘，一定要撑住啊！” 村长媳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许娘子，另一边的李阿婆同样拉着许娘子的手。 她们都怕她做傻事。皆因那边的河水很深了，比成年男子都高。 那边正商量着派一个熟水性的人下去。 “呜呜呜……” 不得其法的许娘子，掩面哭起来。 第325章 凄凄惨惨 她没有天大的本事，能一下子把卿宝给捞出来。其实她心底也明白，河里那么多人都在找，她一个妇道人家，下去只会给别人添乱。可是她总得做一些什么，哪怕微末之力，也愿意为卿宝夺得一线生机。 “依我看呀，都那么长时间过去了，要是能救起来，找就找到了。全村的男人都下去找了，连一只小鞋子都没能找到。我估计卿宝早就河水冲走，保不准已经断气，身体喝足了水，胀鼓鼓的不成人样。啧啧，可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哟！” 卢婶子一边嗑着瓜子看好戏，一边语气嘲讽地扬声说道。 这个疯魔时刻，痛心的许娘子被彻底激怒了。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村长媳妇和李阿婆的桎梏，冲到卢婶子面前，张爪就要抓花她的脸。 “啊！啊！啊！你个泼妇！许娘子，你给我住手！我的脸啊！” 卢婶子脸上被许娘子的指甲抓花，浅浅皱纹横生的脸，瞬间被划出几道血痕。她手中的瓜子早就撒落在地上，只顾着捂住脸。 卿宝是许娘子心中的软肋，是苏老三留给她最后的念想。卢婶子这几句话的威力，无异于一个炸弹扔在她心间，让她痛不欲生。 “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我家卿宝一直是个小福星！她一出生就带旺全家！她不可能出事！不会有事！她一定会完完整整的回到我的身边！” 许娘子心中的愤怒无处宣泄，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大力气，彻底将卢婶子碾压在地，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过去。 “啪啪啪……” 卢婶子脸上立即浮现红肿的巴掌印，许娘子却像不知疲倦一般，巴掌一下又一下，无缝接壤。 扇巴掌声不绝于耳，本来围观的众人觉得让她打两巴掌，出出气也好。 但一连几十巴掌下来，仍不见停止，眼见卢婶子出气多进气少，这才有人上前阻止。 “许娘子，别打了。你再打，人就要不行了。” 一帮妇人合手合力将许娘子拉起来。 出乎她们的意料，许娘子并没有反抗，而是瘫软地在地。 大家见她没有再揍卢婶子，便都松开手。 许娘子得了自由，不可自抑地呜呜痛哭起来。她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间、腕间掉落下来。 “娘亲的卿宝，你快快回来，娘亲好担心，不能没有你啊……” “阿娘！” 这边的动静比较大，春夏秋冬同时跑过来。 “哇哇哇……” 春夏秋三位姐姐再担心难过，都不及心灵受伤的苏暖冬。 小小的苏暖冬自责不已，觉得卿宝出事，就是她害的。 她宁愿淹死在河里的是自己，也不要是最疼爱的小弟。 “阿娘……呜呜……对不起……呜呜……都是我的错……呜呜……” 苏暖冬哭得凄凄惨惨，跟调皮的哭闹完全不一样。任谁看到这个孩子如此伤心，都忍不住动容。 许娘子听到苏暖冬伤心不已的哭声，一把将这孩子拥在怀里。 “小四不要怕，卿宝一定会没事的。对！卿宝是一个福宝宝！她福星高照，是她带旺咱们全家，让咱们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她不可能出事！咱们不能哭，咱们要竭尽全力去找。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 许娘子把苏暖冬紧紧抱进怀里，一边自己擦眼泪，一边给苏暖冬擦眼泪。 她疼爱每一个孩子，卿宝是因为没了爹，又要被迫打小扮成男娃娃。她心中亏欠，就格外的偏爱。 在她的想法里，并没有重男轻女一说。何况，卿宝本质上也是姑娘家。 想到卿宝出生后家中发生的一切，她断定卿宝身上定然有奇特之处，妥妥就是一个福宝宝啊！怎么可能只有短短一岁多的命数？ 心中突然有股信仰的力量，坚定且坚信，卿宝一定还活着！卿宝是一个福运宝宝！身上的玄异之处，定能保她周全。 这时，老苏家兄弟俩带苏诚去县里看病回来，见到河边如此热闹，便跑过来听了一耳朵。 得知发生这样的“好事”，立即控制不住的喜笑颜开。 “苏老大，你侄女生死未卜，你咋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有人问出一句。 苏老大面色一变，旋即面露哀思：“卿宝被淹死，我也很难过……” 那人就道：“你没事吧？卿宝生死未卜，哪里就死了？” 苏老大神色一僵，讪讪道：“是我误会了。” 一旁的苏老二暗骂大哥蠢，就算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两兄弟迅速离开河边，也没关心一两句，更没有打算施予援手。 卿宝一死，任凭许娘子回天乏术，也不能阻挡被吃绝户！ 听说他们有钱建新屋子，一想到许娘子一家的财富，就快要归他们老苏家所有，兄弟俩几乎都要仰天长啸！ 得赶紧回去告诉爹娘，与他们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此时此刻，青砖瓦屋屋顶，梁俊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河边发生的事逃不过他的耳朵和眼睛。 他冷冷的眉宇紧皱，想到那名萌萌呆呆的奶团子，虽不至于十分讨喜，却也勉强算得上可爱喜感。世间若少了这么一个软萌的团子，貌似不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 最要紧的是，团子是漂亮大姑娘的小弟，失去自己的亲弟弟，她一定会悲伤吧。 为了不让漂亮大姑娘伤心落泪，他怎么着都要搭把手。 空间里，小卿宝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哈欠！”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得不幽幽醒过来。 她睁开双眼，茫然四顾，身上湿哒哒的难受。 然后她猛然一惊，随即想到此前发生的事情。 啊呀！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怎么从河水里回到岸上。 她举起小手手捶捶自己的脑袋，果然小破车身体，脑子发育不完全，不如从前好使。 睡醒一觉的她，思路清晰不少，她开始认真考虑过某种可能。 她从河水里来到空间，那她从空间里出来，是否只能在河水里呢？ 第326章 自救 她此前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也没觉得“从哪里进去，最终回到哪里”的这个轨迹有何不妥。 可如今，她却是不得不在想，能不能脑子里想到一个地方，就能瞬移过去？ 虽然心底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要尝试一下。 她脑海里想象着家的画面，默念出去。 然后…… “唔咳……” 悲催了！她再次淹没在河水里。 而这个时候，搜寻她“尸体”的村民，早就打捞到下游。 搜寻大半日，大家几乎一致认定，她已被冲进深水区，沉在河底里。 大家心里想着的是，不论如何，总得把娃娃的尸身打捞上来，入土为安，以慰亲人的哀思。 “咳咳……” 小卿宝呛了好几口水，小耳朵再次倒水。然后软趴趴瘫坐着叹气，只能回到原地的话，她怎么得救哟？ 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浮起来呢？ 奶团子的一双手撑着小脸蛋，苦苦寻思。 过了一阵子。 啊，她想到了！ 她别墅的浴室里有一个塑料材质的水盆，以前用来洗脸的。 想到这，她蹬蹬蹬地跑去别墅，找她粉红色的小脸盆。 小卿宝弯腰，张手就要抱住脸盆出屋，却发现短手短腿，压根没办法环抱住。 她想改为单手拎起来，奈何身高不足一米，实在提不起来。 团子只好拖着小脸盆走，小小的团子一边拖着粉红色的圆尾巴，一边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不一会儿，她粉红色的尾巴后面，又出现一条通体青碧的长蛇。 没错，那天被许娘子发现卿宝手腕上的碧绿“玉镯”后，小卿宝在家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将它丢进空间，再也没有出来过。 小青蛇快速游走到小卿宝身边，奶团子注意到它了。不过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惧怕小青蛇，不躲避，而是十分淡定。 “你跟着我干嘛？难道你想出去？” 小青蛇飞速窜到奶团子前面，拦住她的去路，担高的圆乎乎蛇头居然点了一下。 小卿宝惊了一把，居然蛇都通人言，那世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她想了想，似乎能够理解小青蛇的心情。 空间虽好，能天天泡温泉浴，可是空间里只有庞大的物资，并没有其他生物。 虽然小青蛇不是人类受欢迎的物种，可它终究是在山林里长大，根就在那里。将一条蛇拘在空间里，孤孤独独，就算有不老仙丹，也没啥好。 “可是你出去，就不能跟着我，我家人会害怕。”小卿宝妥协了，“你出去的话，只能回你的老家森林——里。” 小青蛇立即精神恹恹，蛇脑袋都耷拉下来。 小卿宝竟然有点同情，万物皆有灵，小东西天生带毒，也不一定是它想要的吧。 “唉，要不你想我的时候，偶尔回来看看嘛。前提是，你不能吓着我的家人。答应吗？”看在它表现得如此乖巧的份上，小卿宝愿意退后半步。 蛇脑袋一下子抬得高高，然后轻点了两下。 我艹！ 这蛇究竟是啥时候学会人类语言？如果不是亲自与蛇交流，这事甭管别人如何说，都不能令人信服。 小卿宝不知道的是，灵泉是非一般的灵！喝了不仅能使人耳清目明，还有令动物开智的功效。 一团子一蛇达成共识后，小卿宝艰难地拖着小脸盆继续走，边走边絮絮叨叨：“你说说，你一条好好的毒蛇，不躲在深山老林里，跟着一个人类干啥呀？要是被阿牛叔看到，一个锄头下去，你头身分离，多可怜啊！” 小青蛇歪着蛇脑袋瞅瞅小主人。 原来她竟是这样的小主人吗？看起来软糯乖巧萌萌哒的小主人，居然是一个话痨团子吗？ 唉，罢了，看在她通身功德和灵气的份上，它就屈尊降贵侍候一下下吧，蹭点儿灵气也好。 小卿宝又絮絮叨叨了一些话，蛇表示，如果有手，它早就捂住耳朵。攀上一个话痨小主人，可真是既喜且悲。 小卿宝来到别墅门口，猛然想到一个问题。 貌似……她在别墅内也能直接出空间，所以，她干嘛非得拖着洗脸盆走一路？ 小卿宝低头瞧瞧自己的土豆腿，她何苦为难自己未来的大长腿呢？ 懊恼完毕后，她试了几个姿势，比如将小脸盆举到头顶，然而两只小手手太短，握不住脸盆的两端，这个方法被ko掉。 再来一个，就是她趴在脸盆上，腋窝和小腿处压在圆脸盆的扶手，小肚腩下是中空。 但是这个办法对身体的平衡度要求高，在一直潺潺流动的河水中，很容易翻倒。 她左思右想，最终觉得坐在脸盆上最为安全，这样她就能浮在河面，还能挥着爪子呼救。 完美！ 事实证明，人总不能事事如愿。有的时候，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奶团子一切准备就绪，连同小青蛇一起坐在粉红色的脸盆。 意念一动，小卿宝立即现身河流。 万万没想到，卿宝大佬万无一失的计划翻车了！ 哦，不！是翻盆了！ 本来是好好的，奈何天不遂人愿，粉色的圆脸盘流转了两圈后，意外地撞上大石头。 然后，河流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掀盆。 翻盆的刹那间，小卿宝一双爪子死命抓着脸盆不撒手，这可是她的救命道具啊！就这么丢了，哪儿会再有？ 本来还不算很深的河道，就因为两趟从空间出来，流过一段河道的距离，河水一下子变得湍急，水比之前更深了。 小青蛇极其机灵，第一时间钻进小卿宝的衣衫内。 梁俊跟拓跋修禀报了河道发生的事，果不其然，小主子着急担心得很，立即打发他速速出来救人。 梁俊本不想理会这段河道里的动静，因为这里早就被村民们搜寻过，没必要再搜寻一遍。 他打算直奔深水区，亲自找寻奶团子的身影。 然而，河面上那个粉粉嫩嫩的奇怪圆东西，非常显眼，又实在过于怪异，他居然第一反应就联想到，那个在小主子这里得到特别优待的奶团子。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无视。 第327章 失而复得的小卿宝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即将离开之际，那个粉红色的圆东西剧烈地晃了晃。 随即，梁俊似乎听到奶团子熟悉的小奶音。 他停下赶路的步伐，侧耳聆听。 “救命呀唔……” 极其微弱，又极其相似的声音。 梁俊当下不再犹豫，决定一探究竟。 他施展轻功，如一阵强风刮过。唰唰几下，脚尖轻点河面，一把抓起粉色的圆东西，正要急速回岸时，瞳孔骤缩。 奶团子？！ 他为何在此处？看着在河里苦苦挣扎的奶团子，梁俊当机立断，一把捞起团子，唰唰几下，重新回到岸上。 “咳咳咳……” 小卿宝剧烈咳嗽。 并不是她主动要咳，而是梁俊施展急救法，将她的肚子架在他的大腿上，手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把呛进去的河水全都吐出来。 小卿宝：“……” 我谢谢你了！ 团子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被你拍出来了！ 不过她很庆幸，能被梁俊大哥哥捞起来。大哥哥再迟一秒过来，她就要逃回空间里呆着。错过时机，不知后面要尝试多少次下河？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被发现？ 况且一直呆在空间里，终究不是办法，她必须得出来。不然，娘亲和姐姐们一定会超级难过！ 她打从出生起，被娘亲呵护着快乐成长。她早早就发愿，定要做娘亲的乖宝宝。如果让十月怀胎生她下来的娘亲难过，就是她的不是了。 看在梁俊把她打捞起来的份上，她就不与他计较拍痛自己的小事了。 梁俊见她咳出水来，再将她立正站着转了一个圈。 确认团子没问题后，他一把抓起团子后背的布料，大踏步走。 “我带你去找你大姐。” 又又提拎团子了！小卿宝暴怒！ 但是……算了，看在他把自己捞出来的份上。 小卿宝心头的火气一下子就泄了。 被救之人没有立场生气，只能感恩。 梁俊目不斜视，视线在搜寻苏迎春的倩影。可他似乎是小卿宝肚子里的蛔虫，晓得她的所思所想。 “你别怪我提拎你的动作不大雅观，实在是你浑身湿漉漉，抱着你会弄湿我的衣衫。倘若我身上沾湿，你大姐见到我形象不佳，观感不好，我就很难成为你的大姐夫……” 小卿宝默默听着大哥哥的心里话，默默吐槽。 唉，这狗粮吃得如此狼狈。还有，大哥哥，你心真大！就这么笃定团子听不懂么？ 梁俊来到深水区岸边的时候，河边有许多吃瓜群众都在观望。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抱成一团，她们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道。 此时此刻，已经有三个水性好的青年人，下去深水区搜寻。 所有人都在着急等待着。 许娘子紧握着苏暖冬的小肩膀，手越攥越紧。 苏暖冬觉得肩膀有些疼痛，但是她不敢说话。她害了卿宝，认为自己再难受，也是活该！ 苏迎春和苏又夏、苏凝秋三人紧紧依偎在许娘子身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看深水区的动静。 不一会儿，深水区的三个青年人陆续冒出水面，三人两手空空如也，游回岸边。 第一个说道：“没找到。” 第二个摇摇头。 第三个直接叹气。 许娘子身子一软，朝后仰倒。 “娘亲！” 当梁俊将奶团子快速带到这里后，小卿宝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好像闯大祸了！ 这么多人，不会都是来捞她的吧？ “娘亲！” 小卿宝初时喊的那一声，是见到娘亲的喜悦。 后面那句，是她看到娘亲倒下，语气充满担心，扯着脆儿响的小奶音，把周围的人都惊了一把。 不知谁喊了一句：“我艹！诈尸了吧！” 这厢许娘子正要晕倒，结果耳中听到那一句极具小卿宝特色的“娘亲”，她紧闭的双眼，立刻睁开。 她凭借身后苏迎春扶着的力道直起身，一个转身，就看见梁俊手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乌龟”，四肢划拉着，“龟壳”被梁俊单手拎着。 “卿宝！”许娘子大叫一声，顾不得仪态，狂奔过去。 “娘亲！” 梁俊适时将奶团子放地上，小卿宝一得到自由，就像被压在五指山突然获救的孙悟空一样，兴奋地奔向许娘子。 许娘子张开双手，接住小卿宝。 小卿宝张开小手臂，要抱抱娘亲。 终于双向奔赴啦！ 小卿宝投进娘亲温暖的怀抱，满足地蹭蹭，美滋滋地想着。 “娘亲的卿宝！” 许娘子感动落泪，紧紧地将小卿宝搂进怀中，生怕下一秒卿宝就会消失。 小卿宝先前还挺美的，没一会儿，差点被娘亲勒断气。 她的小手手挥了挥，向四位姐姐发出无声的求救，却根本没有人理会。 春夏秋冬傻眼了，旋即热泪滚滚，互相搂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喜极而泣”。 梁俊的眼神一直落在苏迎春身上，当接触到她红红的眼圈时，不由得心疼起来。 至于围观的人，短暂的惊讶过后，一个个都替他们一家感到高兴，当然，除了极少数人外。 “卿宝，你怎么会在这里？娘亲还以为，还以为……”许娘子潸然泪下，话都说不下去。 她松开奶团子，一遍遍摸着她的小脸蛋，一遍遍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娘亲，没事事。”小卿宝安慰地拍拍许娘子的……手臂。 嗯，这是她够得着的地方。 许娘子终于确定眼前的奶团子是真实的，她喜极而泣，再次将卿宝揉进怀里。 “卿宝！卿宝呜呜……” 最激动莫过于苏暖冬，她边哭边笑。 谁能懂这种心情，苏暖冬一边流泪一边咧嘴大笑。 这事留给苏暖冬的心理阴影很大的，以至于以后，苏暖冬再也不敢带卿宝去河边玩。一看到河流，就拉着小卿宝跑得远远的。 小卿宝好不容易脱离娘亲过于用力的爱的抱抱，又被四个姐姐一一拥抱过。 她一个个拍拍手臂安慰：“没事事哒。” 卿宝失而复得，一家人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被狠狠碾压过一遍后，又能恢复如常的生活。 第328章 肯定是河神保佑 “卿宝居然还活着？这大半日怎么没被淹死呢！”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许娘子敏锐地听到了，呼地一下转向声音的来处。 “用可惜的语气，说出卿宝没被淹死的话，是谁说的？” “还有在这句话之前，是谁说，我家卿宝诈尸的？” 许娘子回过神来，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开始明算账。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想要她家卿宝死，并且认定卿宝必死无疑。 这分明就是诅咒！因而许娘子特别生气。 围观的众人一致退却，独留卢婶子鹤立鸡群。 卢婶子脸上还有许娘子抓花的红疙瘩，眼看着许娘子怒气冲冲，气势如虹，想到先前她不要命的打法，心中不由得胆怯。 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许娘子一硬气起来，卢婶子就露怯。 她的一双腿立刻跑起来，飞速的离开原地。 先前就打不过许娘子，这会儿面对精气神十足的许娘子，她更是打不过。 一跑为快！谁留在那里拼命，谁是傻子！怪不得能生出苏又夏那样奇怪的闺女，许娘子本身就是野蛮的女人！ “许娘子，你别跟她计较了。你家卿宝浑身湿漉漉的，快带她早点回家去吧。”李阿婆劝道。 “娘亲，系大的的救窝哦。”小卿宝拉着许娘子的一根手指，指指隔了一小段距离的梁俊。 梁俊为了给她们留相聚的空间，主动稍稍远离。 此刻见小卿宝主动提及自己，他神色一凛，扯扯前襟，走上前来。 不枉费他捞团子一场，得到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家小主子得知卿宝落水一事后，立刻派我来搜寻。我经过前面那段河道，听到卿宝的呼叫声，便将人打捞上来。” 梁俊想到什么，将手上粉红色的圆盆送到许娘子面前，“当时这个东西在河面飘来飘去，我将它掀开，就看到水下的卿宝，随后便带他上岸。” 许娘子激动得险些抓住他，拉到眼前仔仔细细相看。 不过碍于封建礼教，虽然不至于失态地抓住他好好看看，但眼神儿流露出看女婿的母性光辉。 “谢谢大伙子，你可真是好人！你能救下卿宝，我们一家人都感激不尽。” 许娘子心中充满感激，这一刻，她将梁俊划进最热门的大女婿人选。 “伯母，你太客气了。”梁俊嘴上谦虚道。 “奇怪了，我们从上游一直找到下游，都没看到小卿宝的一片衣角，请问这位小伙子，你是在哪里找到卿宝？” 陶村长带着众人的疑问，来到梁俊身旁，不明所以的问。 梁俊为了博取未来丈母娘的好感，倒是没有无视，耐心答道：“或许是你们找漏了吧，我看到卿宝就在上游的那个位置。你们一直在下面找，自然看不到。” 不止陶村长，他身后的那些一起下河搜寻过的年轻人，同样想不通这个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是根据狗蛋和来旺所说的位置，一寸寸的往下找，没有漏过任何一处呀。” “就是！明明都找清楚了，才会圈定深水区这个位置。” “想不通，到底是怎么找到？为何还会在那里？” 狗蛋也很懵。 来旺完全以狗蛋马首是瞻，大佬懵，他就更懵了。 他们已经跟大人们一起，重新在卿宝下河的位置，一路开始寻找。 狗蛋发誓，他真的没有漏掉任何一处！ 但因为险些闯下大祸，两人都不敢出声。 “这事透着玄乎！大半天过去了，卿宝竟能安然无恙。” “她还在水里泡着，没有被淹死，当中到底发生什么事儿？” 于是众人把目光全都投向小卿宝。 小卿宝：“……” 就一脸懵！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能告诉大家，她抵挡不住小破车身体的困意，在空间里睡了一觉？然后，她醒来才想起要上岸这件事？ 说出去，能有人相信吗？就算相信了，结果是会将她狠揍一顿吧。 毕竟，瞧这阵仗，村长号召了一整村的人来搜寻她的踪迹。 小卿宝抬起小手手，挠挠后脑勺，心里默念：我只是一个奶团子，话都说不清的那种。 许娘子瞥见小卿宝的动作，就不好意思的面向大家，说道：“卿宝话都说不利索，想来她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肯定是河神保佑！”村长媳妇刘氏突然说道。 “那么小的一个娃娃，在河水里浸泡如此长的时间，却一点事情都没有，还生龙活虎的喊娘亲。除了有河神保佑，我想象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小娃娃，活着从河里出来。” 村长媳妇话音一落，有不少人点头认可这种说法。 “说的颇有道理，依我看，就是河神保佑！” “我看也是如此，卿宝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确实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想当初他刚出生的时候，许娘子还被苏老婆子推倒在地。结果呢，许娘子把他安安全全的生下来，母子平安！” “如此看来，卿宝是一个小福星！之前老苏家那边的人说他是扫把星，许娘子怀了他后，苏老三就没命。看来这话作不得真。” “我老早就想说了，眼看着许娘子家的生活越过越好，最近还要建新屋子。当初苏老三在时，他们一家人就一直住在那破茅屋里。经过这件事，毫无疑问，我赞成卿宝是一个福宝宝。” 突然收获一堆她是福星的好话，小卿宝有些应接不暇。 这算是意外之喜！ 许娘子看到梁俊手中拎着的粉红色圆盆，就已经明白过来。 卿宝首先是被她自己身上的玄异之处给救起，只不过自救不彻底。这个粉红色的东西，只能勉强撑一时。待后面等到梁俊后，她才成功获救。 只不过这种事，她知道就好，万不能让别人窥见卿宝的秘密。 陶村长便对大家说道：“既然卿宝没事，大家都散了吧。” 许娘子感激地朝大家行了一个万福礼：“谢谢大家帮忙，我们一家子感激不尽。” 第329章 发现小青蛇 有人挥挥手，不以为意道：“娃没事就好。” “都是同村人，乡里乡亲，大家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许娘子抱着小卿宝，一路上都不敢撒手。一回到家，就要脱掉她身上湿漉漉的衣物。 “啪嗒！” 许娘子解开小卿宝身上的腰带，一团绿色的什么东西忽然掉落。 所有人的视线不由的被吸引过去。 旋即，所有人的身上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敢动。她们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凝固，如坠冰窟。 “蛇，蛇……”一向胆儿肥的苏又夏，牙关颤抖着。 其余三姐妹被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许娘子是第一个回过神来，她连忙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眼看着人蛇大战一触即发…… 完了！ 卿宝眼看小青蛇就要一命呜呼，立刻嗒嗒上前两步，小手手一把抓起小青蛇，放到眼前骂它：“说好哒，补许吓唬人。不然……要打打。” 小卿宝作势举起小手手，就要打下去。 一家人集体石化。 这时，小青蛇一下子缩起脑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下子躲进自己碧绿色的团团圈里。 这……小卿宝的手下不去了，如何是好？ 小卿宝想起刚刚在河里的险状，小青蛇为了求生，躲进她怀里也可以理解。 只是家里人看到小青蛇的反应，显然是受到惊吓。毫无疑问，她不出面的话，小青蛇就要打死。 好歹是追随他的小青蛇，她只好将它抱在怀里护着，不被娘亲打死。 小卿宝抱着蛇，拿无辜的眼神儿看着石化了的家人。 气氛凝固了好一会儿，经过漫长的静默后，许娘子这才颤音发声。 “卿，卿……卿宝，你，你咋还能抓蛇呢？还抱在怀里？” 许娘子几乎吓破胆，举起的鸡毛掸子落下来，但又不敢强行将蛇抢过来。 娘亲都吓成这样，几个姐姐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面带惊恐。 苏迎春战战兢兢说道：“小弟，快把蛇扔掉！” 苏又夏：“卿宝，用你的力气将蛇头捏碎，毒蛇就咬不了你。” 后面想要说话的苏凝秋生生恰在嗓子眼，默默的选择闭嘴。 苏暖冬看了看三位姐姐，思索了一下，觉得二姐的想法虽然大胆，却也可行。 “卿宝，不要怕，听二姐的，把蛇头捏碎成渣渣！”苏暖冬小脸闪过一抹坚毅。 粗暴的话语，换来许娘子和三位姐姐以及小卿宝的再次集体静默。 想不到最小的四姐，跟二姐一样残暴。 “可系，蛇蛇系窝养哒。”小卿宝挠挠头，很是无奈。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再次刷新认知，表情都写满震惊。 担心小青蛇受到惊吓，会反咬卿宝一口，许娘子小心翼翼道：“卿宝，你可以养唧唧，也可以养圆滚滚和胖墩墩，甚至滚滚的娘亲。但是呢，咱们家不养蛇。蛇会咬人，你抱着的这一条，瞧着就有毒。一口下去，人都得毒死。” 小卿宝摇摇头：“不会哒，青青不饶人，娘亲看嘛。” 小卿宝说着，将小青蛇放在手腕上。 小青蛇似乎晓得小主人的心思，复制上一回的套路，蛇身灵活地在卿宝细小的手腕上绕呀绕，绕成一个碧绿色的镯子。 这画面，毛骨悚然。 许娘子脑海里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什么，惊醒过来：“这是上回那个碧绿镯子？” 小卿宝点点小脑袋。 许娘子震惊得瞪圆了眼睛，死死地凝视着那个碧绿镯子。她还记得那种冰冷又软和的触感。难怪，难怪…… 那个时候就觉得奇怪，待她想要趁小卿宝睡着时取出来，手镯却消失不见了。 原来竟然是蛇伪装而成。 如今一想，定是那个时候游走了吧。 “阿娘，你见过？”苏迎春问。 许娘子木木的点头：“不止见过，我还摸过。阿娘当时只以为是一个漂亮的翡翠镯子，没想到竟是毒蛇。” 想到自己曾经摸过毒蛇，许娘子麻了。她已经被奶团子给整不会了！ 听到阿娘如此说来，苏又夏利索地抛却害怕，声音有点儿兴奋：“既然小蛇不咬人，卿宝养它没有问题。” 多威风啊！凭谁想要欺负她们家，把手中的毒蛇扬起来，吓死那些坏人！ 苏凝秋却一个劲地摇头：“不不不，家里不能养蛇，我怕！” 苏暖冬陷入了选择困难症，“我也害怕，但是卿宝想养的话，我不晓得要不要接受它。” 苏暖冬话音刚落，小卿宝手上的青蛇动了动。它缓缓担高圆乎乎的蛇脑袋，睁着红宝石似的小眼睛，注视着苏暖冬。 苏暖冬立刻浑身发毛，吓得生生后退一步。 退后一步是苏迎春，苏暖冬果断抱住大姐的大腿。 苏迎春摸摸苏暖冬的脑袋，努力抑制逃跑的冲动，看向小青蛇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小卿宝微微叹气，她摸摸蛇脑袋，“看吧，窝家人怕怕，尼先灰家家吧。” 小青蛇听懂了，蛇身又动了，松开缠绕着细手腕的蛇身。整条蛇从小卿宝的手腕，一路爬到小卿宝的胳膊，再从小卿宝的身上下来。 小青蛇落在地面时，还上演一幕依依惜别，红彤彤的蛇眼瞅着许娘子和春夏秋冬，祈求小主人的家人能让它留下来，就像唧唧大哥和食铁兽大娘一样。 然而，许娘子和春夏秋冬显然没有软下心肠，依然满身忌惮地盯着它，浑身上下都写着：别靠近，有多远滚多远！ 小青蛇只得郁闷地游走。 一家人盯着那条绿色的小曲线，一路游出房间，又从屋内游到后院，最后爬过篱笆墙，游上山，消失不见。 全程目睹这一幕后，大家方狠松一口气。 许娘子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仍然心惊惊。 “吓死我了。”苏凝秋拍拍胸口。 苏暖冬侧着脑袋看阿娘和三位姐姐，“我瞧着，青青很漂亮，又不咬人，我好像不那么害怕。” 苏又夏明亮的大眼睛隐隐透着兴奋：“小弟连毒蛇都不怕，不对，应该是，小弟连毒蛇都养得，那咱们家还有什么好怕的？” 第330章 小哥哥的关心 苏迎春看到姐妹们神色各异，又看看一脸无辜的小卿宝。她其实也是表面镇定，实际上脚下生根，一动不敢动。 小弟此刻还光着上半身，幸好天气尚热，不会着凉。 许娘子缓过神来，一把将小卿宝抱过来，用干净的布擦干她身上的水迹。 由于长时间被湿衣服黏在身上，即使天气不凉，小卿宝的肌肤仍然冰冷。 “我去烧热水。” 苏迎春摸了摸卿宝冰凉的脸蛋儿，立刻转身去厨房。 苏凝秋道：“我也去帮忙，烧点姜水给小弟喝。” 因为卿宝出事，许娘子差点忘记掩饰小卿宝的身份。这时总算想起这事，眼神便扫向苏又夏和苏暖冬。 苏又夏：“……” 苏暖冬：“……” 阿娘这是什么眼神？小弟的裸体不让看？ “又夏，你还不去砍柴？你今儿没砍多少吧。”许娘子明里暗里打发。 苏又夏本来想留在这里看小弟，但既然阿娘都直说了，想起院子里一堆的干柴等着她挥刀，只得出去。 许娘子又瞥向安静立在一旁的苏暖冬，说道：“小四，你也去后院喂喂那些鸡兔羊。” 差一点失去小弟，苏暖冬只想分秒都守着卿宝。面对阿娘的打发，她犹自不觉有什么。 “阿娘，我想留下来。” 本来很寻常的一个请求，没想到会得到一个拒绝的回复。 许娘子知道卿宝差点淹死这事，给苏暖冬的心灵造成很大的伤害，但她却不想因为换衣服，被她得知卿宝姑娘家的身份。 于是，她揉揉苏暖冬的脑袋：“乖，卿宝已经安全了，待阿娘给卿宝洗完澡，就让她和你玩。” 阿娘都这么说了，苏暖冬只得妥协，精神不振的出了房间。 许娘子用大的沐巾给奶团子擦干身体，又给她披上一块干净的褥子，先给她暖和身子。 苏迎春把水烧热后，许娘子亲自给奶团子洗澡。 泡在烟雾氤氲的大木盆中，小卿宝舒服地眯起眼睛，感觉被一团暖洋洋包围着。 “你这孩子，这会儿舒服得跟一只小猫咪一样。可知道你消失的大半天里，娘亲和你的四个姐姐们有多担心？下次可不许这样。” 许娘子一边用沐巾搓洗奶团子娇嫩的皮肤，一边叮嘱。 “嗯哒，娘亲，窝几道啦。”小卿宝乖巧答道。 以为从此失去的乖宝宝，此刻软萌萌的搭腔，许娘子的心间盈满知足。 她看着两只小手手玩水的卿宝，有些话在喉头绕了几圈，想问又不敢问。 千言万语，她化作一句问道：“卿宝，能跟娘亲说说，你是怎么得救的吗？” 小卿宝就认真的想了想，越想，脑子里积攒的东西越多，嘴巴想说什么，却一时间竟无从说起。 然后，她微微的拧起小眉头。如何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实在难为团子了。 许娘子见她这样，只得放弃追问：“罢了，别说了。只要对卿宝有好处，阿娘就不问。” 她担心，万一泄露天机，对卿宝有没有害处？又万一卿宝说出来以后，神仙生气了，把卿宝身上这些玄异的能力收回去，那就是她的罪过。 “娘亲，没事事哒，卿宝会好好哒。”小卿宝晓得娘亲担心，便握着许娘子的手，脸蛋儿蹭蹭。 许娘子的心软成一团，这小猫咪的闺女哟，咋就这么可爱贴心呢！她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闺女！ 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又喝上三姐给的姜水驱寒。尽管姜水难喝，但小卿宝还是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喝进肚子。 一时间，小卿宝浑身暖烘烘的，坐在椅子上，一边晃着小脚丫，一边葛优躺，舒坦极了。 就在这时，家里迎来几个不速之客。 戴着帷帽的拓拔修，身后跟着刘昌和梁俊，来到她们家。 “卿宝！你怎么样？有没有看大夫？” 拓拔修冲上前去，一把握着小卿宝有点肉肉的爪子。 小卿宝抬起爪子，小哥哥的脑袋摸不着，便拍拍他黑乎乎的帷帽：“小的的不担心，卿宝没事事。” 像小哥哥这样的男孩子，出个门都跟小媳妇一样，能贸贸然来探望她，想必是担心极了。 团子有点感动，不枉她努力抱大腿。 “我一听到梁俊的禀报，差点以为，差点以为……” 拓跋修的声音哽在喉咙，话都说不全，可想而知，他是出自真心。 “好啦，抱抱，不当心。”摸头杀没有用，小卿宝只好停止葛优躺，改而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实在是帷帽挡住脸，在拓跋修主动回抱之前，小卿宝及时撤回怀抱。 就在拓跋修心中空落落时，小卿宝一把撩开漆黑的帷幔，这才重新给拓跋修一个爱的抱抱。 拓跋修愣了愣，小卿宝已经在他怀里蹭了蹭。 哎呀呀，小哥哥身上的布料好舒服啊！蹭着脸蛋儿都滑溜溜的呢。 怀里的糯米团子，小脑袋动来动去，一刻不肯消停，不过拓跋修心里踏实了。 奶团子没事，他放下心头大石。 小卿宝玩蹭蹭玩完了，就这么昂起头看他，问：“小的的不怕了乏？” 一抹浅浅的笑容在拓跋修脸上微微荡漾开来，他轻声说道：“卿宝没事，小哥哥不怕了。” “对了，胖婶煮了驱寒的红糖姜水，你喝了吧。” 拓跋修说罢，将小卿宝重新推到椅子上坐好。 身后的刘昌将手里的东西举到小卿宝面前，小卿宝刚刚喝过难喝的姜水，正想要拒绝，却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儿，就探出小舌头舔了一下下。 哇喔！很好喝的样子！ 小卿宝就着刘昌的手，发出小兽般的啧啧声，一口口喝起来。 越喝越好喝，不像普通的红糖姜水，倒是有点儿像现代的奶茶。难不成加奶了？ 一杯下肚，小卿宝肚子圆鼓鼓的。 “这孩子，刚刚喝完一杯姜水，这也能给喝光。” 小闺女馋得很，一旁的许娘子以为她喝几口就不喝了。不料一不留神，卿宝就喝光了人家的东西。 “我媳妇做的东西都很好喝，小孩子抵挡不住诱惑，哈哈。”刘昌笑道。 第331章 以身相许苏大姑娘 许娘子看看拓跋修身边门神一样的梁俊，说道：“之前我们忙着收拾卿宝，梁俊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大伙子，你救了卿宝，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是。” 就在刘昌以为冷面神梁俊不会正眼看人时，门神.梁俊动了。 他抱剑的手放下来，面对许娘子的时候，难得收起一身的煞气，居然有几分局促不安。 刘昌眼珠子都快掉地上。 秒变乖巧的冷脸大内高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个……能否以身相许？” 梁俊这个蚌壳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就是他！ 请问他哪来的脸？胆敢跟一个寡妇提出以身相许？！ 这是许娘子今日第二次石化，脑子轰鸣，心中控制不住愤怒。 亏她之前将他列入大女婿最热门人选！一个大伙子居然跟几十岁的妇人，说出以身相许的鬼话，谁能不生气？！ 连拓跋修听到这样的话，都不由得冷冷地呵斥一句：“梁俊！” 小卿宝则瞳孔地震。 大哥哥不是喜欢上大姐了吗？咋跟娘亲表白？娘亲要开启姐弟恋？omg！ 这时，梁俊忙转身，恭敬地低头抱拳，语气坚定：“小主子，属下看上许娘子家的大闺女。一早听闻苏大姑娘正在招婿，是以梁俊斗胆毛遂自荐，以身相许苏大姑娘。” 所有人齐齐松一口气。 小卿宝拍拍小胸脯，梁俊这厮说话不大行，差一点吓坏宝宝了！ 拓跋修嘴角抽抽，不忘安抚奶团子，摸摸她好玩的豆芽菜。豆芽菜似乎茂盛了一点，弯下来的弧度比之前更深更长了。 许娘子的心肝儿恢复正常跳动，充血的脑子也回归正常。 这当中唯一没有被梁俊的话惊倒的，唯有刘昌。他最了解梁俊的尿性，梁俊说错话的当口，他几乎秒懂梁俊的意思。 表面上虽是一家人，但是……哼，谁让你平日里惜字如金，不跟你说话，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好不容易问你一句，回一两个字，绝了！ 这回语言功能退化，还不闯下大祸来！哈哈！ “砰！” 门口，苏迎春正端着一个大铁盆，幸好还没来得及装水，掉地上也不会被水弄湿。 于是，屋内的人同时一致看向她。 苏迎春对上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特别是梁俊那双毫不掩饰的眼神，令她脸颊的温度急升。 苏家大姑娘转身就跑。 梁俊看看未来丈母娘，又看看门口渐渐远去的倩影。 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当机立断，立刻追出去。 “喂！梁俊！你话还没说清楚呢！” 刘昌想将人喊回来，亲事得父母做主啊！他刚才跟未来丈母娘说要以身相许，害人家误会，不得先道歉呀？ 刘昌摇摇头，为了挽回自己“一家人”的清誉，他忙抱拳对许娘子道：“年轻人不懂事，一紧张就说错话。其实呀，根据我的观察，他喜欢你家迎春许久了，就是害羞不敢说。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是鼓足莫大的勇气，希望达成所愿，绝对没有挟恩自持的意思。” 为了不破坏两家人的关系，刘昌及时给梁俊找补。要是因为梁俊的原因，导致小卿宝不再来他们家，可就亏大发了，他得骂死那个劳什子大内第一高手！ “我理解。”许娘子笑了笑，眼神瞥向屋外，那两个年轻人不知去哪了？ 小卿宝小手手推开遮挡的拓拔修，歪歪脑袋，从他身旁看过去。 哎呀呀，她超想出去看好戏哒。大哥哥肯定追着大姐诉衷肠了！这在保守的古代，可是极难看到的名场面啊！ “想跟过去看？”拓拔修问。 小卿宝忙不迭点点脑袋。 拓拔修就看向刘昌。 刘昌会意，一把抱起奶团子，领着拓拔修，慢悠悠追出去。 “大姐。” 苏暖冬正捧着一只小白兔逗弄，脚边是两只粘人的熊猫宝宝。因为卿宝出事后，两只小熊猫一直呆在后院，也没有收回房。 不料苏迎春没有理会，风一阵地跑出去，连院门都没有关，一路跑去外面的小树林。 正好，劈裂一根粗壮柴禾的苏又夏直起腰身，眼前一花，两道身影依次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是梁俊追着苏迎春出去了。 紧随其后的是，刘昌抱着奶团子，以及拓拔修。 “他们怎么了？”苏暖冬疑惑。 苏又夏想了想，丢下砍柴刀，抬手擦擦汗，“我去看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的柴劈好了？”许娘子出来阻止。 苏又夏看了看一堆未劈的柴禾，说道：“还没有，可是大姐……” “没有什么可是，好好劈你的柴。”许娘子断然道。 敏锐的苏暖冬瞅了瞅阿娘，又看了看有点困惑的二姐，决定闭嘴，不去凑热闹。 梁俊想要追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他没有一下子拦住苏迎春，也是为了看看她到底要去哪？ 当苏迎春停留在一片小树林里，梁俊的步伐跟着慢下来。 身后鬼鬼祟祟的三人，梁俊只当是空气。大内高手脸皮厚，被看戏也不会丢掉这个千载难逢的表白机会。 时节临近深秋，小树林里的树叶很多已经泛黄。一阵秋风吹过，片片落叶缤纷，陪衬着苏迎春婀娜的背影，倒像读书人描绘的那些意境优美的美人画作。 梁俊不忍打破如此美丽的画卷，静静伫立在她的身后，默默守候着。 苏迎春看着眼前如诗如画的林中景色，心神放松下来。 每次她有心事，或者想要独处，就会来这里呆上一阵子。 此时此刻，她回想起方才在屋外，无意中听到的那一番坦荡荡的话语，脸蛋依然一片绯红。 她居然被看上了！还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煞神！天晓得，她每次看到他，都想要掉头走的那种。 虽说两家挨得近，也接触过几次，不至于跟第一次见面那样，只觉得他可怕。但就算是现在，她也总感到他不一个好相与的男子。 更是万万没想到，他对自己有那个意思。 第332章 不介意当赘婿 苏迎春一边苦恼地寻思着，一边无意识地绞着自己乌黑的长辫子。 她的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某些画面，比如第一次见面，撞进他结实的胸膛；自己腿受伤，好几次险些摔倒，多得他扶着。过程当中，不可避免的，有一点儿的肌肤接触。 还有他看着自己时，大胆且不同于旁人的眼神。 而自己对他，似乎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那是喜欢一个男子的感受吗？她没有喜欢过别的男子，也不晓得那种，时时让她心里跟蚂蚁挠痒痒一样的感觉，是否就是倾心？ 但有一点，她十分肯定，那就是她不讨厌他，更不反感他。 苏迎春突然双手捂脸。 噢噢！该不会就是那些一点一点的小接触，让他看上自己了？还是说，在这过程当中，令他产生某种错觉？ 哎呀，男人心，海底针。苏大姑娘想不通！ 良久，苏迎春的心情平复下来，看看远处的鸡蛋黄夕阳，想起家中正事，还没有做晚饭呢，便急匆匆转身就要回家。 却猝不及防地，看到那个令她的心湖再也没法平静的男子。 “苏大姑娘。”梁俊唤了一声，同时上前一步。 omg!好戏正式开锣！ 后面的吃瓜群众小卿宝，内心控制不住地呐喊。 她的一双小手手捂住小嘴，生怕这张小嘴嘴发出不合时宜的动静，只露出一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 拓跋修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奶团子这可爱的举动，倒是取悦了他，唇角微微勾勒出笑意。 刘昌也很好奇，梁俊那样的人，能说出什么情话来。 言归正传，梁俊第一次喊人家苏大姑娘，用的大概是他这辈子前所未有的轻柔语气。 苏迎春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梁俊生怕将人吓跑，只好站在原地。 “你，你为何也在此处？”苏迎春猜到，他也许早就跟着自己过来。 她很清楚，凭借梁俊的实力，想要追踪一个人轻而易举。 “你方才从屋里出来，我便一路追你到此。我看你好像在想事情，便没有打扰。”梁俊的一双眼睛如有实质，透着丝丝缱绻，落在苏迎春身上。 那种不自在的酥麻感觉又来了。 苏迎春下意识的躲避，眼神不敢对上他的。 “我，我想完事情了，现在要回去。” 苏迎春说罢，就准备越过他往家里走去。 她的目光计算着路线，特意偏移一些距离。 可是在经过他身边时，依然有点儿心跳加速，刻意保持距离的作用貌似不太大。 当与梁俊在同一条平衡线时，苏迎春立马走不动了。 因为高大冷的男子竟然不顾男女有别，大掌一把握住她的手肘！ 他自己武力值爆表，苏迎春自知比不过他一根手指头，当他拉住自己的时，苏迎春不得不停下脚步。 “我之前在屋内跟你阿娘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梁俊逼问。 苏迎春立刻羞红了脸。 这人没脸没皮，之前在大家面前这么说，如今又来问她，不晓得他懂不懂羞字如何写。 “你是听到了才跑出来的吧？”虽是反问句，梁俊却十分笃定。 苏迎春情知躲不过，这人一看就十分具有攻击性，目标明确。此番追出来，肯定是要寻求一个答案。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那种。 苏迎春认真想了想，略低头，眼神忍不住瞥向他：“你可知，你要和我在一起，是要入赘的。” 苏迎春说这话时，娇俏的眼神儿注视着梁俊的一举一动。 成为赘婿，是一个男子的耻辱，他肯定不乐意吧。 梁俊的第一反应是面露狂喜，她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她接受自己？ 苏迎春怔忪了一下，他怎么满脸喜色？没有一点愤怒？但凡正常的男子一听到要自己入赘，几乎都非常生气。 梁俊不知苏迎春的所思所想，下意识朝前踏进一步：“没关系，我不介意。打我记事起，我就是一名孤儿。幸得师父收养，随了师父的姓氏。不过我师父的徒弟众多，不差我一个姓梁。咱们俩成亲后，孩子姓苏，没问题。” 苏迎春脸蛋已经跟红彤彤的苹果没两样。 她没看错，这人就是没皮没脸。他们之间八字没有一撇呢，就说到孩子。 不过…… 听着他这一番话不似作假，又认真看了看他。抛开他吓死人不偿命的冷煞气场，其实他长得也算颇为好看。 这么一个高大冷的男子，当真不介意当赘婿？ 想到刘媒婆给她找的那些对象，一个个寒碜极了。一一细数过来，竟然是他长得最为周正，也颇有才能。 那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炫丽飒爽，不知得迷倒多少姑娘。 如果梁俊得知自己数次拿轻功耍帅，终究入了苏迎春的眼，想必十分高兴。 苏迎春思索良久，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压制不住的喜悦。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仿佛被他三言两语给挪腾开来，有什么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非得要在刘媒婆找的那些歪瓜裂枣和梁俊之间做选择，是个傻子都晓得，当选眼前这名男子。 只是她还不能笃定，他的真心有几分？ “以后若成了一家人，也就是说，你成了我的……夫君，”苏迎春红着脸，仍然坚持说出来，“是要住在我家，听我的话，以我为主，陪我一同守护我的家人。你能做到吗？” “这自然没问题。我听一位叔伯说过，成亲后就是要听妻子的话，处处以妻子为先，这样的夫妻生活最为和美幸福。” “虽然我早年间攒够银子，在京城买了一处宅子。不过用不上的话，可以租赁，那里地段好，每个月能赚几个钱。” “再者，你的家人，从此也是我的家人。守护家人，是我该做的事。你大可放心，凭我的武功，天下没几个人敢欺负到我梁俊头上来。” 梁俊说得头头是道，倒是苏迎春听得一愣一愣。 缓了一会儿，苏迎春按捺住内心的窃喜，毕竟口说无凭。阿娘曾经说过，男子的甜言蜜语最听不得，左耳进右耳出便好，当不得真。 第333章 好多条尾巴 况且，最难的在后头。 藏在暗处的小卿宝无声地为大姐摇旗呐喊，她的一双小手手不捂嘴巴了，而是握成小拳头，给大姐加油打气。 大姐威武！大姐一口气拿下大哥哥！大姐夫有望啦！ 她突然想到什么，抓起一旁小哥哥的黑爪子，绕到脖子后面，再到她的嘴边。然后，她用小眼神示意小哥哥，替她捂紧小嘴。 拓跋修：“……” 你不说话不就得了？干嘛非得要我给你捂嘴巴？ 小卿宝微微摇头，眼神里都是不乐意。 拓跋修微微叹气，认命地给她做了个捂嘴的动作。还不能太紧，怕弄疼她。 一旁的刘昌露出姨母笑。 这兄弟俩，早晚发展成为情同手足的莫逆之交啊！ 这厢，苏迎春又说话了。 “这还不够。你若当了上门女婿，就是倒插门，是要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自尊心会受到伤害。很多人会说你“出卖”自己，才会做上门女婿。我瞧你颇有男儿气概，并不是养不活自己，你何必非得走上这条路呢？又何苦委屈自己？” 苏迎春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值得他这样一个武林高手去做赘婿。这般优秀的男子，余生不该成为别人的上门女婿，遭受各种嘲笑。 她深深的明白，卿宝是姑娘家，成为她的丈夫意味着，一辈子忍受流言蜚语。 他真的会有这样的决心吗？就算他此刻愿意，余生如此漫长，他又如何能一直坚持不变呢？ 梁俊五感强于常人，又专注在苏迎春身上，她心中的不安透过娇俏的容颜显露出来，梁俊岂会看不清楚？ “我不介意。”他急急道。 苏迎春显然没自信。 梁俊二话不说，举起手发誓：“皇天在上，我梁俊愿意成为苏迎春的赘婿，不惧流言蜚语，从此事事以她为先，守护我们共同的家人。” 苏迎春短暂的震惊过后，眼睛微微湿润。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人毫不扭捏的起誓给感动了。 那一种，仿佛寻寻觅觅多年，就在她绝望之际，柳暗花明。 其实就在最近，她差点跟阿娘说，她不挑了，就从刘媒婆给的人选中随便挑一个便是。 眼前这个，不但比刘媒婆找的那些人全须全尾，还更优秀了！ “你……不高兴吗？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指出来，我改。” 这句话说出来，任凭谁说梁俊是一个大直男都说不过去。 这就开始情话绵绵了。 暗处的奶团子一双大眼睛透着兴奋。 拓跋修：“……” 你兴奋什么？你才多大？你能懂什么？ 原本沉浸在鸟语花香中，架在树丫上睡觉的疯无害，被一对年轻人吵醒，不由得掏掏耳朵。 想不到梁俊这个大内高手，居然栽倒在一个乡村姑娘手里，丢人现眼。 疯无害只能暗里吐槽。谁叫大内的人不好招惹呢？ 他也就翻个身继续睡。 这些天上山为了寻找珍稀药材，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过觉，还要被一顿撒狗粮吵醒，真真儿没天理！ 梁俊早发现疯无害在此，但是既然疯无害没有打扰，那么他就当作没看到。 反正后面还有几条尾巴，一时半刻也甩不掉。 疯无害一翻身，刘昌便暗道不好。 他对拓跋修指指树上头，示意他们先回去为好。 疯无害那个不靠谱的！他太了解了，再呆下去，难保不露馅。 然后，刘昌不容抗拒地抱着不舍的奶团子，带拓跋修悄悄离开此地。 小卿宝瞪鼓了眼，大眼睛疯狂眨巴眨巴，示意团子没看够啊！就快要到戏肉啦！咋不让团子看呢？或许大哥哥还会来个强吻壁咚什么的？ 刘昌用轻功表示：此事到此为止。 拓跋修也被刘昌带着走，一路乖巧而沉默。 此时，苏迎春稍微平复情绪，对梁俊摇摇头，“不，你没有错，你很好，没有要改的地方。” “那我是否可以向你们家提亲？” 梁俊迫不及待问，天晓的小主子要在这里待多久？当然是要紧着自己的事情。万一小主子突然要回皇宫去，他和苏迎春之间岂不是再也难以结合？ 所以，为今之计早点拿下媳妇，总比日后有机会后悔的好。 “喂，你们俩有完没完？说完了就早点回去，让两家的长辈赶紧办亲事，别在这里吵到我老人家睡觉。” 疯无害忍无可忍，这两个小年轻怎么还不走？既然他们不走，只好他老人家出马，赶他们跑。 苏迎春大吃一惊，他们俩在这说的话全被别人听到了！ 她先前以为根本没有别人在，所以就跟梁俊心无旁骛地聊起来。 苏迎春这会儿脑袋一阵轰鸣，羞红了脸，顿觉没脸见人。 很快，她双手捂脸，一个转身跑回家里去。 “疯无害！”梁俊磨牙。 疯无害摸摸耳朵，事不关己地提醒道：“你再不追过去，到手的鸭子就要飞啰。” 梁俊迅速权衡左右，决定疯无害的账且慢慢算，现在最要紧的是苏大姑娘的回复，她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呢。 这句话最为重要！ 待梁俊走远，疯无害翘起二郎腿，后脑勺枕在手掌心里，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小样儿！让你平日里一副高冷的模样，对他一个老人家爱理不理，小小的搅和一下你的好事，也让你难受一下。 喔哈哈！我老人家有仇报仇真聪明！ “苏大姑娘，苏大姑娘……” 苏迎春脚步一顿，她听到后面的喊声，可是她终究是一个脸皮薄的姑娘家啊！疯无害的突然出现，让她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再者，这事她还得跟阿娘商量，不能贸贸然答应下来。 她的亲事得是阿娘做主。 苏迎春回到屋的时候，拓跋修和刘昌犹在，许娘子喊住了她。 “迎春。” 苏迎春不得不停下脚步。 许娘子端详着她的神色，大闺女除了脸色有一点红润以外，没有别的异常。这让她没法揣摩大闺女的意思。 不得不说，苏迎春管理情绪的水平挺可以，连许娘子都看不出，她刚才在外头跟梁俊谈话的结果。 第334章 一筐蟹 “阿娘。”苏迎春眼观鼻鼻观心。 许娘子道：“隔壁屋的小少爷他们留在咱们家里用晚饭，今儿晚餐的分量须得多准备一些。” “我知道了，阿娘。”苏迎春答应下来，转身就走。 她怕被阿娘看出端倪来。 苏迎春刚转身去厨房，梁俊就从外头回来。 所有人都看到他一脸着急的模样，刘昌一把将人给拦住。 “别过去，人家去厨房忙活了。” 梁俊不听，一意孤行的想要跟过去。 刘昌瞧这二愣子不懂人情世故，硬生生将人强行按下来。 “你傻呀，人家阿娘在这里，你还去找人家闺女做甚？有些事急不来。就像行军打仗，也有缓兵之计，做事情得讲究方法。你以为跟你习武一样，硬来就能突破？感情不是这般。” 梁俊将信将疑。 前一脚刚被抱上玩木马的小卿宝，一双小手手捂着小嘴。 看着大姐和大哥哥谈恋爱，真的很好玩。 奶团子以为大哥哥不知道他们偷听，正暗乐。一种偷窥的愉悦滋味盈在心头，有谁懂？ 哦，昌伯懂，小哥哥懂。 嘿嘿，她快要有大姐夫啦！ 不多时，胖婶不知从哪里采买来肥美的大螃蟹，满满的一大筐！直瞧得春夏秋冬一愣一愣的。 许娘子笑而不语，眼神里有些许的怀念。 小卿宝则笑着咧开全部小白牙。 想不到能在这里吃到心心念念的大闸蟹！光是想想那膏肥黄满的蟹肉，小卿宝的口水又开始不受控制。 春夏秋冬没吃过螃蟹，甚至见都没见过。她们这边不是沿海地区，山长水远，蟹运到这儿，价格贵翻天，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 她们从出生至今，就没见过海，更没有见识过在淡水中繁殖的大闸蟹。 苏迎春开口问：“胖婶，这是什么？” 胖婶笑道：“这是蟹，在这个时节最为肥美。那红彤彤的膏，以及那白花花的大肉，保准你们口水都忍不住流下来。” 苏又夏伸出想要抓起来看看，被胖婶打一下手，“二姑娘，你拿起来看之前，胖婶可得提醒你。这些蟹可不是什么乖巧的玩意儿，如若松绑，它会毫不留情的钳伤你的手指，很快见血。并且，一旦被蟹钳住，它就不撒手了。” “啊！这样厉害！”苏凝秋盯着黑黝黝的大蟹惊叹。 苏暖冬攀着筐沿的手立即拿开。 苏迎春想到待会儿要煮，总得清洗，便问胖婶：“倘若蟹会钳伤人，那该如何清洗？总得有个办法才行吧？” 胖婶含笑点头：“大姑娘聪慧过人，蟹虽然凶残，但对付它，并不是没有办法。这一大箩筐，还需要你们帮着清洗才行。胖婶我一个人清洗，可来不及。” 苏又夏眼睛亮晶晶的，“胖婶好厉害，什么都会。” 鉴于苏二姑娘本人厨艺差，但凡见到厨艺高超之人，怎么看怎么佩服。 因为对她来说万难的事儿，别人轻轻巧巧就能解决。用卿宝那句话来说：感觉棒棒哒！ 苏暖冬催促道：“胖婶快说，是用什么办法清洗蟹？” 胖婶不再卖关子，一一道来：“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呢，用适量的酒水浸泡。这些蟹喝醉了酒，跟人一样，晕乎乎的，再用大勺子将蟹的背部敲晕，咱们就容易下手了。只不过，家中有小孩子，还有酒多少会影响蟹的味道，用酒浸泡不是最好的办法。” 苏又夏道：“那就是有第二种方法啰。” “你个机灵鬼。”胖婶笑着点点她的脑门，“第二种方法，就是用洗澡那种程度的热水，将蟹烫得晕头转向。不过一定要把蟹的肚子朝上放，这样它才会被热水呛晕。这个时候的蟹，不仅任由咱们摆布，还能保持蟹本身的鲜美。” “那太好了！咱们准备一下，就开始清洗吧。”苏凝秋撸起袖子开干，“我先去烧热水。” 胖婶看向苏迎春：“我们一起去准备食材吧。上回做了全狼宴，这回咱们一起做全蟹宴如何？” 苏迎春跃跃欲试，用力点头：“好，我一定全力配合。” 她清楚，胖婶这是故意让她偷师学艺。虽然她极想拜她为师，可是据她所知，食谱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家族传承。她一个外人，能偶尔学一点，已经很好了，不敢奢求太多。 苏迎春通透又乖巧，胖婶暗暗点头。一直以来，她都没能找到好苗子传承她的厨艺，苏家大姑娘倒是颇有天赋。 苏凝秋舀水进大铁锅，整整一大铁锅的热水，足够清洗那些蟹。 她一边添火，一边看胖婶教大姐准备各种待会儿需要用到的调味料。 “第一味清蒸大闸蟹，需要的用料最为简单：生姜、米醋、紫苏。” “第二味蟹酿橙，需要准备橙子、花雕酒、笋、猪油、小葱葱白、淀粉。” “第三味蟹炖红烧肉，要准备猪肉、冰糖、生姜、葱、料酒。” “第四味香辣蟹，要许多小红椒，花椒，姜、大蒜。” “第五味蟹粥……” 胖婶有条不紊地念叨着，苏迎春手脚利索地一样样收拾出来。有些没有的也记在心上，等会儿去隔壁屋，跟胖婶一起取过来。 苏凝秋按照胖婶的办法，将蟹全都热晕过去。 胖婶首先抓起一只大肥蟹，用刷子清洗蟹的背部、腹部、嘴部。 “清洗的时候，别忘了刷刷蟹的八条腿，会有一点污垢。还有这儿的蟹脐，要重点清洗。因为藏有很多排泄物，也就是它们的便便。” “唔！” 旁听的小卿宝一下捏住鼻子。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拓跋修也跟着笑，其实他搞不懂，奶团子为何喜欢看胖婶干活？ 因着他没有别的事，又只喜欢卿宝，只好亦步亦趋跟过来。 他总是觉得，看奶团子的动作神态，比看别的人和事有趣多了。 最近他画画有少许进步，不若把团子娇萌的神态画下来？ 想到这里，拓跋修眼神亮了亮。 从此以后，拓跋修画卿宝画上瘾，以至于日后，小卿宝的画像堆如小山。 第335章 小哥哥好有小男子汉气概 胖婶见大家听得认真，一个个实践起来几乎没有差。 她本来不许苏暖冬下手，不过见她好奇，便让她尝试。没想到这小女娃，刷得有模有样，倒也干净，便由着她去了。 大家同心协力，不多时就将整整一箩筐的蟹给清洗干净。 然后，就到了胖婶大展身手的时刻。 苏迎春以为胖婶煮那么多道不同的蟹菜，需要很长时间。因为上一次全狼宴，胖婶就花费很长时间去做。 但这一次，时间比起全狼宴，缩短不少。当然，除了胖婶手脚利索外，还取决于蟹这种食材比较容易煮熟。 因为第一次知道蟹这种新吃食，没有进厨房几个人，闻着厨房传出来的香味，一个个多次跑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好啦，差不多了，二姐把那张旧桌子搬出来吧。” 苏凝秋一手握着大勺子，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喊。 “哎！我马上去！”苏又夏立刻丢掉砍柴刀，跑去搬上回那张桌子。 “狗蛋！” 突然，苏凝秋一阵尖叫，然后把手中的铁勺子当作武器，举在身前。 “你别过来！” “那个，你别紧张，我是来道歉的。” 不可一世的狗蛋大佬，居然低头蔫哒哒的跟落水狗一样。 没错，就是落水狗，身上的衣衫半湿，浑身的嚣张气焰仿佛熄火一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欺负人的讨厌样。 苏又夏刚将桌子全都用抹布擦干净，猛然听到三妹的惊叫，立刻跳出来。 “狗蛋！你还想来欺负我三妹？！” 苏又夏二话不说，将防备心满满的三妹拉到身后。 “又夏姐，你别生气，我们是来道歉的。你看，这一整桶的鱼，我们都不要了。狗蛋哥说，全都给卿宝。” 来旺及时提着木桶过来，里面的鱼占据桶的七八成，鱼很生猛，在木桶里挣扎跳跃着，不断溅起水花。 “全都给卿宝？”苏又夏问完，视线转移到狗蛋身上。 狗蛋可不是善茬，来旺是狗蛋的狗腿子，她不会轻易相信。 “卿宝落水，是我害的，这些鱼本就是卿宝吸引过来，我是来给卿宝赔罪的。” 狗蛋低垂着头，往日的顽劣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深深的愧疚。 “又夏姐，狗蛋哥真的知道错了，我哥也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了。我们都是来求卿宝原谅，能不能让我们见见卿宝？” 忽然响起第三道声音，原来二妞狗蛋和来旺挡住了。此时她的身子转出来，一边可怜巴巴地说着，一边蔫头耷脑地走上前来。 正好这时，许娘子把之前落在田里的农具都带了回来。 她看到院子门口堵着几个小孩，便开口说道：“都堵在门口干啥子？进来吧，狗蛋，来旺，还有二妞，都进来。” 许娘子发话了，苏又夏和苏凝秋只得让开。 有阿娘在，量他们不敢做什么。 屋里头玩木马的小卿宝，一听到二妞他们来了，立刻张开双臂，示意拓跋修抱下来。 “抱抱，抱抱。” 拓跋修义不容辞，将奶团子抱下地，小卿宝立刻哒哒哒跑出去。 拓跋修不由得一阵失落。 在他这里，卿宝早就不知不觉被他划拉进自己人的范畴，是他最好的朋友。 但是小卿宝不只有他一个好朋友，还有许多同村的小伙伴。 吃醋归吃醋，拓跋修还是抬腿跟上去。 “扑通！” “扑通！” “扑通！” 以狗蛋为首，紧接着来旺，最后是二妞，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小卿宝面前。 跪就跪了吧，一个个还那么用力，要知道地上没有羊毛毯，更没有棉花，而是硬邦邦的泥土地。 小卿宝傻眼了，她还以为他们三个是找她来玩儿的，没想到行如此大礼，这是要折团子寿呢。 她才一岁多，本来能活九十九，这下子得减到九十了！ 拓跋修看小卿宝呆呆的，以为被吓到了。 于是他便皱着眉头，命令他们三个人：“你们这是做甚？快起来！没看到吓着卿宝了吗？” 来旺和二妞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想要站起来。 他们并不想吓到卿宝。 不过，兄妹二人还是先扭头看向狗蛋哥。 只见狗蛋抬起头，对小卿宝道：“卿宝，你别害怕，我们没有要吓唬你的意思。我只是来跪求你的原谅，是我活该！我不该抱你下河。” 狗蛋越说越自责，心情激动，愧疚感一拥而上，手上控制不住使劲扇自己巴掌。 他只要一想到卿宝差点因他而死，他就不肯原谅自己。 如今侥幸卿宝被救起来，否则，否则就算他以死谢罪，也不能偿还这份命债。 “啪！啪！啪……” 小卿宝被惊到了！向来只有狗蛋大佬欺负别人的份儿，咋这么想不开，自己对自己动手呢？ 团子连忙摇头摆手，小嘴巴不断说着：“不不不……” 像一个摇动的机器小人儿，非常有频率且又不会停下来的那种摇晃。 “住手！”拓跋修对狗蛋呵斥一声。 拓跋修出生尊贵，本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此时一声呵斥，不怒自威。 狗蛋那么嚣张的一个人，也立刻停下自打巴掌的动作。 小卿宝的两只眼睛顿时化作星星眼，小哥哥好威武哦！好有气势哦！ 她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像坠入了细碎的繁星，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拓跋修一时的气愤就这么戛然而止。 奶团子犹自不知，他的小哥哥正要替她出气，这会儿气却被她整得发不出去了。 小卿宝很是惊讶，小哥哥留给她的印象是隐形的富豪，或者隐形的权贵。 可因为他有疾在身，平日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跟个小媳妇一样足不出户。 导致她一度以为，小哥哥就是一个任人捏圆搓扁的小男孩。 如果不是有昌伯和梁俊大哥哥守护着，小哥哥根本活不到今日。 没想到小哥哥硬气起来，竟然有如此强势的一面，好生有小男子汉气概呢！ 对于缺乏自信的人，小卿宝一向贯彻的方式就是，能鼓励就使劲儿鼓励，一定要帮助他把信心建立起来，绝对不要留下什么童年创伤，什么原生家庭带给他不好的东西。 第336章 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小福星 “小的的，威武！威武！” 小卿宝给他竖起两个大拇指，不断的在拓跋修眼前晃来晃去。 拓跋修：“……” 他不就是呵斥了狗蛋一句么，至于吗？ 不过……他真的很威武，很威风吗？ 拓跋修的耳尖悄悄泛红，只不过他肤色黝黑，此刻又戴着帷帽，奶团子看不到而已。 狗蛋看懵了，在一个团子的世界里。原来威武竟是这般样子？！只需要发脾气便是威武？便是气势十足？ 他平时也没少对跟随他的一群小弟发脾气，甚至还动手拍巴掌，动脚踹过去，也没见有人给他喊威武啊？！ 到底哪里出错了？ 不对！那是因为卿宝没看到他发脾气的威武气势。 如果奶团子亲眼看到过他发脾气，暴打小弟们，想必卿宝也会给他竖起两个小拇指，以后都用星星眼亮晶晶地看他。 不过这个浑身被漆黑的帷帽遮挡住的男孩是谁？ 狗蛋转念一想，就想起在榕树头听到过的八卦。 这位就是青砖瓦屋里的那位深居简出的贵少爷吧。 传闻他足不出户，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容。 传闻他们家有一位能够飞天遁地的护卫，一把剑轻易就能砍下人的头颅。 传闻他们家每次做饭都香飘十里，连村里的狗都会蹲在青砖瓦屋的墙根乞讨。 传闻青砖瓦屋的主人是一位怪异的小男孩，无父无母，性格孤僻，从不与人来往。 传闻…… 关于青砖瓦屋的传闻非常多，因为他太神秘了，从来不与村中任何人来往。连村长都只是跟他们家的管家刘昌，仅仅接触过一次。 正因为这种神秘，反倒激起许多人的好奇心，也因此，引来村中许多流言蜚语。 青砖瓦屋跟卿宝他们两家都在村尾，不是村民们去田地的必经之路，所以也很少有人会亲自过来一探究竟。 不过，但凡是路过青砖瓦屋的人，都会瞧上那么几眼。 因为青砖瓦屋是方圆几里内最为气派的屋子，要是到饭点的时候，还能闻到里头飘出来的食物香气。 经过多位村民反映，只要闻上一闻，口水都要流出来。不知道那些食物到底有多好吃，竟然有那样的魅力。 狗蛋心里想着，眼随心动，一瞬不瞬地盯着拓跋修。 鉴于他的眼神过于好奇和专注，拓跋修想忽略都难。 拓跋修一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狗蛋跟前，不怒自威。 “你为何要抱卿宝下河？明知道卿宝只有一岁多，站在河水中随时都会被河水冲走。” 苏凝秋见身边许多人，也不怕了，难得恃强凌“弱”，就抓住这个机会，外强中干地指责他：“对！你为何抱我家小弟下河？那就是你的错！” 心中一阵暗爽，原来这就是欺负人的意味！难怪该死的狗蛋整日里欺负别人。 “我，我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狗蛋也有害怕的时候，他以前做过许多调皮捣蛋、捉弄人的坏事，可那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伤及性命的情况下。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他险些害死人！这时的他压根不敢撒谎，没有一丝想要隐瞒的念头。 但这是卿宝的秘密，他要说出来吗？ 这时，许娘子放好农具，慢慢走过来，微蹙着眉头问：“你要验证什么事？” 心头隐隐浮现不好的预感。 “为了验证卿宝能不能引来一群鱼。” 狗蛋话音刚落，许娘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而拓跋修则满脸困惑。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许娘子心中有些不安，卿宝身上的秘密终究是不能藏得住，总会透过蛛丝马迹被人看出来。 显然，狗蛋发现了什么。 “第一次，我们抓田鼠，本来我们找了几个鼠洞烧了，都没抓到一只田鼠。可是卿宝来了之后，我们烧的那个树洞一下子就跑出一大群的田鼠，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吃上田鼠肉。” 许娘子摇头否定：“这不能说明什么。” “不是的，”狗蛋继续说道：“还有上次，我们一群人去田里抓泥鳅黄鳝，原本没什么动静的田地，在卿宝来以后，那些鱼啊，泥鳅黄鳝纷纷涌现，全都围绕着卿宝身边。” “后来我就在想，卿宝是不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那种小福星？只要有他在，就会运气旺旺，吸引来源源不断的食物。” 狗蛋的话，不知不觉的把屋里的人全都吸引过来，连原本想要规规矩矩走院门口进来的疯无害，也改为翻篱笆墙进来。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卿宝一下河，我发誓，我只是将他抱在最浅的河位，一脚就能上岸了。” 狗蛋的这句辩解已经不再重要，人们更关心的是他后面的话。 狗蛋显然也发现了，他有些泄气。同时，他也明白，再多的辩解都无济于事，大家更关心的是他验证的结果。 “卿宝下到河里后，河水一阵涌动，然后周围的鱼都朝我们这边游过来。那些鱼无论大的小的，都围绕在卿宝身边。也就是这样，把卿宝一步步推出河中央。” 这是他冷静下来时，想到的关键。 他羞愧的低垂脑袋：“我那个时候太兴奋了，那么那么多的鱼！我和来旺忙着把鱼抓进桶里，根本来不及关心卿宝的状况，不晓得他会被鱼推着离开浅水的位置。以至于后来，卿宝被河水冲得无影无踪。” 狗蛋的这些话，使各人心思各异。 但无一例外，都会认可，一件事：卿宝妥妥的就是一个小福星！运气旺得不得了！ 好好的一个奶团子，被河水冲走后，大半天过去，不但好好的，看起来面色红润有光泽，完全没有受到一丝惊吓。 疯无害的目光闪了闪，这是不是代表着，带卿宝上山，轻易就能找到珍稀药材？ 想到她们家此前的一堆灵芝，他愈发笃定这件事。 倘若他的徒儿当真有这样非凡的能力，何愁找不到药材？哈哈哈！ “哈？”苏又夏理所当然道：“我家小弟从出生起，就运气很好！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家哪来的钱盖新屋子，这不都是卿宝带旺我们全家的么？！” 第337章 好好跪 狗蛋三人着实狠愣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苏又夏承认得如此干脆，早知如此，他干嘛费那个劲儿试探？ “狗蛋，你说的这些话，我听着就来气！你有什么疑问，直接来问我们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的带卿宝下河？做这么危险的事，还不事先跟我们一家人说清楚，可恶！” 苏又夏双手叉腰，指着他们骂，狗蛋和来旺几乎抬不起头来。 尽管狗蛋表现老实，诚心道歉悔悟。但他过去的印象实在太坏了，再者，他害自己一家人担惊受怕大半天，害卿宝差点没命。 不管怎么看，都不可原谅！ 苏凝秋向来讨厌狗蛋，又害怕狗蛋。 这会儿知道是他害了小弟，愤怒压过胆小，居然学着二姐，拿手指指向他，只差戳狗蛋脑门。 她苏凝秋愤怒道：“对，你不该带我们家小弟下河！卿宝又矮又小，站在河里，根本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不懂事！我比你小，都能想到这一点，你就是心眼焉儿坏。” 小卿宝：“……” 三姐，咱不带人身攻击的。什么又矮又小，哪怕她是一只团子，也是同龄人当中，身高最高的团子！ 再者，胖婶夸过她，说她长得白白嫩嫩的，放在人群中，一看就会被她白嫩的肌肤给晃花了眼，咋就看不到呢？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狗蛋身上，唯有拓跋修看到她圆鼓鼓的脸蛋，竟奇妙地察觉到她的想法。 他抬手摸摸团子的漂亮脸蛋儿，小声道：“卿宝一点都不矮，长大了肯定是又高又漂亮，又引人注目。” 连续三个“又”，成功扭转奶团子的心情，由阴转晴。 在一片指责狗蛋声中，苏暖冬同样低下头：“我也有责任，我没有看好卿宝，只顾着跟二妞玩。明明阿娘让我看好卿宝，是我没有做到。” “嗒，嗒，嗒……” 豆大的泪珠顺着苏暖冬的脸颊滑落，砸在地面。 在卿宝消失不见的大半日里，她的眼泪都哭干了。没想到这会儿又有了，泪腺一开闸，她控制不住的想哭。 苏迎春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又摸摸她的脑袋。 苏大姑娘换位思考，倘若因为自己的失误，将卿宝弄丢，她也会跟小四有同样的心情。 二妞用膝盖爬着，朝前走两步，拉着苏暖冬的手：“我也有错，我只顾着拉你去玩，没有关心卿宝。害卿宝丢失在河里，我也有责任。” 来旺大声说道：“不是他们！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大声嚷嚷，鼓动狗蛋哥和二妞她们一起抓鱼，也许卿宝就不会出事。” 来旺话刚说完，狗蛋扭头对来旺和二妞吼一句：“与你们无关！是我让你们带卿宝出来，跟我们一起去抓鱼。也是我，亲手抱卿宝下河。这些都与你们兄妹俩无关，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我狗蛋一人做事一人当！” 狗蛋转头对许娘子硬气道：“许婶婶，你要打要骂，只管冲着我来。村里人都知道，我总是带坏村中小孩。” 许娘子眉头紧拧，一直没有松开过，神色间透着些许严厉。 狗蛋的家境很差，打小没有爹娘，家中只有一位老奶奶。 他是村中孩子王，许多人曾经同情他，怜悯他，但他从不接受这样或那样的帮助，反而怒目相向。久而久之，被说不识好人心。 而狗蛋自己似乎全然不在乎村民们的指指点点，做尽各种讨人嫌的坏事，整日里上房揭瓦，偷鸡摸狗，捣蛋顽劣，一样没有落下。 他自己不务正业就算了，还带领村中一帮闲着无事的孩童跟着他上蹿下跳。 一个个大人说起他来，无不摇头叹气，就怕自家孩子跟他学坏。 然而，这个狗蛋不知有何等魅力，村中的男孩无不喜欢追随他，一起打打闹闹。 “阿娘。”苏迎春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许娘子，“我看他们也都知道错了，要不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吧。我看他们受了这一次的惊吓后，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止苏迎春，还有许多人，看许娘子的脸色，都以为她还在怪几个孩子。 其实许娘子哪里是真的跟这小孩子们计较。 虽然心里忍不住责怪，但他们诚意十足，也都知道错，跪在这里那么长时间，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恨不得求责罚。 她心中的气也都消得七七八八。 她真正担忧的是，卿宝身上的秘密会被越来越多人知道。 现在是狗蛋、来旺和二妞，那么接下来呢？村里其他人也会陆续知道的吧？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看小闺女身上不同于常人之处，已经藏无可藏，老母亲深深的长叹一口气。 “你们是小孩子，喜欢玩，喜欢闹，再正常不过，但是婶婶不希望再有下次。这一回，幸运的是卿宝没事。倘若卿宝真的出事了呢？就等于在我身上挖心肝！欠下一条性命的你们，也会终身不得安宁！” “原本我不是你们的父母，管教你们也并不是我的责任。但是你们伤害的是我的宝贝卿宝，你们就在这儿好好跪半个时辰，跪完后就可以回家了。” 许娘子在原谅他们之前，还得告诫一二，好好敲打敲打，让他们长个记性。 否则，让他们以为犯了错，只要认错态度良好，就不用惩罚。做错事而不付出代价，这样极其不好了。 “是！我们会好好跪。”三个小孩异口同声道。 “小四。”许娘子喊道。 苏暖冬抬头看向许娘子。 许娘子铁面无私：“你也跟他们一起跪着。” 苏暖冬没有丝毫不满，反倒心中有些踏实，老老实实的跪在二妞身边。 “二妞和小四年龄小，怕你们伤了膝盖，只跪一刻钟吧。”许娘子又道。 许娘子格外开恩，二妞和苏暖冬一起道谢：“谢谢许婶婶\/谢谢阿娘。” “好了，好了，大家伙，可以开饭啰！” 胖婶一句吆喝，众人恍然回神，顿时都觉得肚子空空如也，饥肠辘辘。 第338章 吃蟹 疯无害耸耸鼻子，又摸摸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我回来得正好，碰上胖婶掌大厨。” 刘昌眯眼，很想吐槽，压根没有准备他的份儿。 随即，他转念想到，疯无害这趟上山替小主子寻找药材，也算辛苦，便作罢。 香喷喷的菜式一盘盘、一碟碟被端出来。 所过之处，香气飘飘，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刘昌提议将两桌拼作一桌，大家便其乐融融坐一块去了。 春夏秋三姐妹陆陆续续将清蒸大闸蟹、蟹酿橙、蟹炖红烧肉、香辣蟹、蟹粥……一一从厨房端到屋内，所经之处，能让狗蛋、来旺、二妞和苏暖冬都能看上好几眼，且能闻到浓郁的食物香味。 嗷嗷！偏偏不能吃！ 四人只能眼馋，对他们来说，亦算是另外一种惩罚吧。 每人各舀了一碗蟹粥，鲜蟹粥里洋溢着浓郁的蟹香，众人迫不及待的尝上一口。 香滑软绵，又咸又香，细腻中不乏鲜美。 小卿宝自己咬上一口，美味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比她上辈子吃过的所有蟹粥都要鲜香！胖婶果然是顶级厨师。 小卿宝尝了几口蟹粥后，小手举着勺子就要去舀香辣蟹，却被一只黑手拦住。 “卿宝不能吃辣的。昌伯，你给他剥开一只清蒸蟹。”拓跋修吩咐刘昌。 刘昌自然当仁不让：“主子放心，我这就给卿宝剥。” “这个要怎么吃？” 苏又夏拿起一只清蒸蟹，放在眼前瞧了瞧。 蟹红彤彤的样子十分讨喜，跟活蹦乱跳时的丑陋黑色完全不一样，煮熟的蟹颜值高多了。 胖婶笑着说道：“每人的碗边都摆放着一把小剪刀，吃蟹时，可以用这把小剪刀协助。” 刘昌站起身，将手中的蟹举起来，“不会的且看我怎么剥蟹吃，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没吃过蟹的春夏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昌手中的动作。 趁着大家都看刘昌剥清蒸蟹时，小卿宝依然对香辣蟹念念不忘，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瞅着。桌子底下，小手手悄咪咪的爬上桌面，悄咪咪的伸长，悄咪咪的伸出爪子…… 只差一步，她就能够把大闸蟹握在手里。 甭管小手脏不脏，能吃上就是王道！要知道，啃香辣蟹，是何等的美味！ “卿宝？” 拓跋修的魔音响在耳边，如同一个炸弹，吓得卿宝小手一个哆嗦。 旋即，拓跋修将她的手抓回去，安安分分的放回卿宝的小肚腩前搁着。 奶团子嘟着小嘴巴，十二万分的不情愿。 “这补能次，那补能次，啥都补能次，哼！” 小卿宝生气了，双手抱臂，整一个显眼包。 她心里想着：我生气了，要用香辣蟹来哄，就看你哄不哄吧？要不然就一直生肥气。 天晓得，她有多想念香辣蟹的滋味！以前没钱吃得上就算了，现在明明摆在眼前，为什么不让她吃？！欺负她人小呗！人小就不能吃啦？！ “卿宝别生气，你还这么小，这种香辣的滋味味，你的小舌头会痛的，可承受不住。你小哥哥是真心为你着想，才不许你吃香辣蟹。要不，来一个蟹酿橙？” 胖婶笑眯眯的将一个蟹酿橙，亲自拿到小卿宝的碗里。 小卿宝好奇地看着眼前黄澄澄的香橙。 旁边的拓跋修帮她捻起蒂枝，将橙子盖给揭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 原来并不是橙子肉，里面的穰早就被挖出来，塞满蟹黄蟹肉。 小卿宝两辈子都没有尝过蟹酿橙，这会儿，倒是真的想要尝尝鲜。 她小心的舀上一勺子，送进口中。眼睛跟两盏小灯一样刷亮，简直鲜香到爆。 酸与腥猛烈碰撞，完全没有一丢丢的腥味，此时的蟹与橙简直绝配 ，美味和颜值堪称满分。 “怎么样？乖乖，胖婶推荐的没错吧？是不是很好吃？” 胖婶乐得合不拢嘴，这小娃娃太可爱了。 小卿宝忙不迭点头。 “胖婶棒棒哒！”小卿宝为了感谢胖婶，艰难地放下勺子，竖起两根小拇指给胖婶点赞。 胖婶的嘴角笑得更开了，“这可是胖婶的独家秘方哦。” 准确的来说，蟹酿橙是宫廷里的一道名菜，普通老百姓根本吃不上。 不过许娘子等人没有去过皇宫，只好说是家里的秘方，这样就不会露馅。 刘昌的一只清蒸蟹剥好了，同样放到奶团子的碗里。 在这种情况下，小卿宝吃都来不及，便不再惦记着那一盘香辣蟹。 春夏秋三姐妹第一次吃蟹，就是如此盛宴。以至于过去许多年以后，她们也能吃上蟹，却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味道的蟹。 因为像胖婶那样拥有顶级厨艺的厨师，普天之下都没有几个。 大家吃得根本停不下来，一个个吃得满嘴油光，一双手也尽是蟹的膏肉香。 屋里面谈笑风生，享受美食，外头冷冷清清跪着的四人就很不是滋味了。 四人闻着那香味儿，又不能吃，简直受罪！ 一个个伸长脖子，看里头别人在吃，自己只能干巴巴的舔唇。 “冬冬，本来你可以吃的，是我害你陪我们一起跪。”二妞很惭愧。 苏暖冬拍拍二妞的肩膀：“咱们俩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妞顿时感动满满。 苏暖冬紧接着说出一句：“何况，我阿娘会给我留好吃的，我跪完就可以吃啦。” 二妞：“……” 内流满面！一万点暴击！ 狗蛋眼里都是羡慕：“小冬冬，说真的，你们家的日子，比三叔在世时要好。想来，都是卿宝的福气带来的好日子。” 来旺对狗蛋大佬最是信服，听了之前狗蛋大佬的话，已经相信了大半。此刻狗蛋大佬又这般说，再结合眼前丰盛的晚餐，来旺表示：他全然相信了！ 自然，卿宝有福气的事，已被狗蛋大佬验证过了。许多人也都知道了，苏暖冬觉得这事没必要隐瞒。 她老实在在的点头：“我家小弟就是有福气，我们全家人都这么认为。卿宝出生那一日，我们四姐妹在河里抓了好多鱼呢，晒的鱼干够我们吃一整个冬天。” 第339章 多沾染她身上的福气 “哇！卿宝好厉害啊！”二妞惊叹。 来旺有点搞不清楚，他抬手挠挠几天没有洗的头，心想：难道不是春夏秋冬厉害吗？卿宝那时候刚出生，还不会下河，这抓鱼的功劳也能归咎到卿宝身上吗？ 狗蛋的眼神隐隐透出兴奋：“因为你家卿宝有福气，她一出生，你们全家人都能沾上她身上的福气，所以才能捞到那么多鱼。我们之前那三次捉田鼠，捉泥鳅，抓鱼，也是因为我们沾了卿宝的福气，才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那是不是以后，咱们跟卿宝多点在一起，也能沾染她身上的福气，带旺咱们？” 狗蛋的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一颗种子，在脑海里生根发芽。 他决定了！从今日起，将那个奶团子当成小祖宗来供着。 他家里穷，只要卿宝肯分一点福气给他，那他和阿奶就不用经常挨饿。 来旺总算转过弯来了：“老大说的对，我们多跟卿宝玩在一块，咱们也能变成有福气的人！” 二妞拍着小巴掌：“太好啦！哥，你老是觉得自己倒霉，咱们多点跟卿宝一起玩耍，就能走好运啦。” “嘘！” 在三人沉浸在兴奋中时，苏暖冬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发出不合时宜的低嘘声。 二妞总是能感应到苏暖冬的心情，也跟着压低声音问：“冬冬，咋滴啦？” 苏暖冬嗓音低低的：“咱们自己人知道卿宝有福气就好，我阿娘说过，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 苏暖冬伸出手指，从自己数过去：“一二三四……” 然后又紧接着说道：“绝对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 狗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便若有所思地点头。 “冬冬说的有道理，这事只能咱们自己人知道，绝对不能让外人得知。一个人身上的福气是有限的，卿宝能让咱们沾沾，对咱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不能让更多的人来沾。否则，一传十十传百，那还轮得到咱们自己人吗？” “老大说的有道理。”来旺点头。 老大就是老大，总能想到问题的关键。 “冬冬放心，以后卿宝有我护着，村里人都别想欺负他！”狗蛋拍拍瘦削的胸膛。 苏暖冬嗔圆了眼，实话实说：“可是，这次和你一起玩，卿宝遇到危险，我不敢让卿宝再跟你一起玩了。” 狗蛋大佬像霜打的茄子，很是失落。可是苏暖冬的话，使他无从反驳。 “小四，二妞，一刻钟到了，阿娘让你们进来吃。” 苏又夏咬着一根蟹腿走出来，那吃东西的模样，羡煞狗蛋和来旺。 苏暖冬一骨碌爬起来，“太好啦！我也能吃蟹啰！” 二妞仍呆呆地跪着，“又夏姐，我没听错吧？我也能进去吃？” 苏又夏嘴巴嚼着食物，没个不停歇，只有空点头。 苏暖冬将二妞拉起来：“来，咱们一起进去。” 于是，苏暖冬和二妞手牵着手，在狗蛋和来旺羡慕的眼神下，跨过门槛进屋。 她们刚坐在桌子边，苏迎春立刻将她们的份儿端出来。 果然，都给她们留着。 苏暖冬和二妞齐齐道：“谢谢大姐\/谢谢迎春姐。” “来旺，你说，他们有给咱俩留吗？” 狗蛋想到这个可能，眼睛泛光。 倚着门框，还没有回去的苏又夏，刚啃完一根蟹腿，便拍拍手掌：“你们想都别想，一根蟹腿都没给你们留着。想吃？吃蟹壳吧！罪魁祸首还想吃好东西，想什么呢！” 苏又夏鄙视完后，嘟嘟囔囔转身回屋去？ 还有很多蟹，才不留在这里看碍眼的人。 狗蛋憋着气，换作往日，狗蛋大佬定然发火，但……谁让他差点酿成大错，导致亏欠他们家。 来旺探头探脑，终于失望了，深深吸溜一口香气：“但愿二妞懂事，能想起她哥来，让我尝上一口也好啊！” “别想了，就凭你家二妞忘性大，就不会惦记着你。”狗蛋毫不留情打击他。 来旺也想起二妞的性子，垂肩耷脑。 话说屋内，满桌子美味的食物，大家都在专心吃东西，唯独有一个人心不在焉。 梁俊心中有事，满桌子的蟹都不香了，一双清俊的眼睛，时不时地凝视着苏迎春。 要说苏迎春没察觉，那是不可能的！那带着火热的眼神，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苏大姑娘就是因为察觉到，反而不敢抬头，刻意不往那个方向看去。 虽然没有对上那个眼神，但真是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她忍了忍，内心里很想将碗扣他头上，让他不顾场合看自己！那眼神儿就不能收着点！ 刘昌人精似的，拿手肘撞撞旁边的梁俊。 梁俊侧头，甩他一记冷然矜贵的眼神。 刘昌不怕得罪人，嘴上道：“你好歹注意点，把你痴情的眼神收收，别让人家姑娘难做。” 梁俊原本不满的表情，在听到这话时，瞥了瞥苏迎春。 许是察觉到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立即明白过来。 当局者迷，是他的不是，便只好埋头扒饭。蟹什么的，大内第一高手，不想剥那等精致的吃食。 当然，如果给苏大姑娘剥，他义不容辞，可是他怎么瞧着苏大姑娘有点儿恼他，他不好做得太过。 这边热热闹闹的，老苏家那边也高高兴兴的。 “卿宝被淹死，他们一家人再没有半点倚仗，这回咱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吃绝户光明正大，族长和村长都没话说了吧。”苏老二嘴巴都笑咧到耳根子。 苏老大笑得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这下子，阿诚考科举的银钱都不用愁了。我听说，他们准备建两排屋子，家里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房子，那得花多少银子啊？！绝对够了！” 苏诚连日来布满阴霾的脸难得染上一抹笑意。 苏老爷子磕磕旱烟袋锅子，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一双浑浊的老眼也笑眯起来。 “让他们嚣张了一年多，如今咱们可算扬眉吐气。老三媳妇守着她的那些银子，一毛不拔。到头来，还不是便宜咱们家。” 第340章 杀死卿宝 老大媳妇方氏用帕子捂着一边脸，她最近脸上的疤痕没有消退，反而颜色加深，让她每日的心情都乌云密布。 此刻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不由得笑起来。这也算给她的脸狠狠报仇雪恨了！ 老二媳妇陈氏听了很是不满，凭什么所有的银钱全都拿给苏城考科举？他们家虎子也有读书！ 虽然虎子没有苏诚读书有天赋，可她相信，假以时日，虎子考童生秀才，是完全没有问题。偏偏他们没有一个人，替他们二房的虎子着想！ 陈氏的神色尽入苏诚眼底，不过他不会在意这个眼皮子浅的二婶，只要拿捏住二叔，不怕 苏老婆子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使用许娘子的家财：“拿到他们家的财产后，现银全都给阿诚考科举，你们谁都不许争。老大，你们小两口别老是想着开小灶，多省点钱，给阿诚吃好喝好。如今他的腿受伤，得好好养着。大夫说了，不能乱动。” “老三媳妇的后院养的那些鸡和兔，还有两头羊，我偷偷去看过，乌泱泱的一大片，卖到镇上，能赚许多银子呢，够咱们一家整年的粮食了。之前秋收损失的那些谷粮，可算找补回来。至于地契，留着盖房子，我和老爷子百年归老后，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处分开住也有地儿……” 大家听得心情振奋，恨不得立刻飞过去霸占许娘子一家的家财。 “阿爷！阿奶！” 苏虎突然满头大汗疯跑进来，陈氏一把拉住他，掏出帕子给他擦汗。 苏虎一边任由陈氏折腾，一边打断苏老婆子的话，“我听小伙伴们说，卿宝得救了，一家人在家里庆祝呢，煮的晚餐可香可香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目露惊色，盯着苏虎的目光像在吃人。 苏虎再顽劣，终归是一个小男孩。第一次被家里人凶狠地盯着，换任何一个人都害怕。 他小心翼翼地退到陈氏身边，“阿娘。” 陈氏连忙抱住他，家里人的眼神像要吃掉苏虎一样，陈氏有点畏惧却又护犊子，但是此刻她更想知道，卿宝活着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陈氏问苏虎：“虎子，你是怎么知道卿宝没淹死？确定是真的？会不会是假的呢？” 苏虎摇头：“是真的！我们老大和来旺都去许娘子家里跪着，我们在外头瞧见卿宝骑小木马了，还闻到香喷喷的食物香味。他们家煮的东西好香好香啊！听说叫什么蟹，我们在外头闻着都要流口水。” “那就是真的了！”方氏尖声惊叫起来，手中攥着拳头，青筋暴起，长长痉挛着。 本来以为可以报仇，没想到只是空欢喜一场！先前积攒了多少怨恨，此刻就有多少的失望！ 明明她都是一个寡妇了，天天下田，却长得眉清目秀，最近肤色白净红润了许多。听村中的妇人说，许娘子最近的气色反倒愈发的好。 “砰！” 苏老爷子不敢磕旱烟袋锅子，怕摔坏，又要花银子重新买，只能愤怒地用手拍桌子。 苏老爷子脸色铁青，苏老婆子的神色更是难看至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怎么会！”苏老婆子尖锐的嗓音，刺痛大家的耳膜，“那个小崽子一看就是短命鬼！一出生就没爹，是灾星！扫把星！怎可能还活着！” 苏老大心情烦躁，嫌弃他娘，“阿娘你小点声成不？大家都已经很烦了，你还吵吵吵，生怕外头听不见你的大嗓门，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恨不得那个外孙女死？” 苏老二愤愤地一拍大腿，深深惋惜叹气：“可惜啊！咋就让他逃过了呢？” 半躺在炕上的苏诚，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神色阴晴不定，眼里闪烁着算计。 “阿诚，这可如何是好？” 即将到手的财产要飞走，苏老婆子口不择言：“你闯下那等祸事，几乎让家中家财散尽。原本以为把老三媳妇手里头的东西全都要过来，就能填补窟窿，结果到头来一场空。” 苏诚像没有听到苏老婆子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呜呜呜……”苏老婆子说着说着，自己倒先激动起来，一边拍大腿，一边哭泣，还时不时用脏兮兮的围裙擦眼泪。 “阿娘，你能不能别哭？听着心烦。”苏老大愈发不耐烦。 他心痛死了！ 大儿子苏诚考科举的银子没了来源，往后还能去哪弄银子？媳妇娘家这些年扶持不少，但是得知苏诚这次考不中秀才，没以前那么好拿银子。 再者，以前没钱花用，还能问老三拿。如今老三早就死透透，老三媳妇由温顺听话的娘子，变成一个泼辣寡妇，根本抠不出一个铜板。 “阿诚，你是读书人，想想办法吧？家里的银子都被你掏光了，你要继续考秀才，也没有银子支持啊。”苏老二头痛。 全家人这些年全力扶持苏诚，考过童生试时，大家都很高兴。可是没有及时考中秀才，而村长家的陶德绵考中，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也感到失望。 苏诚何曾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可恨家中众人一个个没见识，以为考秀才跟大白菜似的，能考就中。他们根本不知道考秀才有多难！一个读书人终其一生没考上秀才者比比皆是。 最可恨的是，偏偏同村的陶德绵考中！一个个便都给他眼色看！ 苏诚突然冷哼一声，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语气森冷：“那就将那个小崽子的死坐实！” 在座的众人一惊。 家里的人纷纷坐直身体，苏老爷子搓搓耳朵：“阿诚，你说什么？” 苏老大挪挪屁股：“你的意思是……杀死卿宝？” 苏老二正将脚板踩凳子上，闻言脚下一滑，生生从椅子上滑下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尾椎骨的疼痛，远不及苏老大的话带给他的震惊程度。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阿诚，你不是这个意思吧？” 苏老二声音里难掩惊讶，还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第341章 煽动 苏诚冷眼扫过一家子，森冷无情道：“是她们不仁不义在先！先是不孝敬爷奶，后又要与咱们家断亲。幸得师爷及时阻止，才不至于让三叔的血脉脱离咱们家。” 苏诚一拳头锤在炕上，浑然察觉不到痛处，曾经意气风发的脸透着阴狠：“否则，如今当真遂了她的心愿，她就该沾沾自喜了。要知道断亲后，即使卿宝夭折，她们的家财，咱们家也不能沾染分毫，好处都让族人给沾了。” “这不是被师爷给否决了么，不会断亲了。”苏老二说道，这样的苏诚让他心底发寒。 平日里算计，他能想出一百个方法。但杀人，还是老三的遗腹子，他……下不去手。 苏诚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恨意。他把被陶德绵给比下去的嫉妒和不甘，把家中贫穷的光景，把自己的一连串不好的遭遇，通通归咎许娘子她们。 仿佛造成他今时今日一切的不顺，皆是许娘子不肯舍家财给老苏家。 其实一切都不过是他极强的自卑心理在作祟！包括他在青楼故作一郑千金，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卑的贫农出身。 “这次我没能考中秀才，又出了这档子事，师爷和县太爷对我的好感尽失。为免夜长梦多，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他们的家财拿到咱们自己手里，才是正事。” 苏诚眼神中的狠毒，令苏老二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苏老婆子瞬间失语了。 她到底是个妇人，平时闹来闹去，无非想要手头的银钱能多一些。要说到杀人，苏老婆子还真没想过。 苏诚立刻一个眼神甩过去，眯了眯冷眸：“阿奶难道忘了，三叔去世后，三婶是如何对你？你心里没数？三婶就没拿你当回事！但凡她拿你当婆婆对待，何以连一文钱都没孝敬过？！三婶她哪一次尽过儿媳妇的孝道？她此前断亲，就是不愿意孝敬公婆，把所有的银钱攥在自己手里。自私不孝，这样的人不配有儿子养老送终！” 苏老婆子在苏诚的一字一句中，眼神显露出怨毒，恨不得许娘子死了才好。 她咬牙切齿道：“阿诚说得对，许娘子就该断子绝孙！不配留后！” 苏诚满意她的反应，紧接着煽动苏老爷子。这事情必须得有苏老爷子拍板才方便实施，因为全家都得听他的。 “对待阿奶是这种态度，对待阿爷就更不用说了。阿爷好歹是一家之长，她丝毫不留情面，在大庭广众之下，逼迫阿爷亲手签下断亲书，这可是断亲啊！三叔在九泉之下岂能安心？三婶她可曾想过，这是陷阿爷于不忠不义！日后到地底下，阿爷也要愧对老祖宗啊！” “阿爷阿奶好歹生养育三叔，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三叔已死，三婶再有不满，若还有良知，就该替三叔孝敬供养公婆才是。如今这般老死不相往来，三叔泉下有知，必然悲愤难过！” 苏老爷子听得怒目圆嗔，一拍桌子，“这事就听阿诚的！” 苏诚虽然没在家，但从县城被接回家，一路听他们絮絮叨叨不少。 这时利用他们对许娘子的仇恨，煽动他们的情绪，与他站在同一边，轻而易举。 苏老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久久凝眉不语。 苏诚一点都不着急。他爹最疼他，想必比起他，想得更深远。 果然，苏老大沉吟着道：“阿诚的想法一劳永逸，没得次次去要银子，讨个没趣。” 按照许娘子如今的性子，要她主动上供银钱，根本不可能。莫若说家里人偶尔去要银钱，只会讨个没脸没皮。 陈氏拿手肘猛戳苏老二，这可是出人命的大事！她压根不想掺和。 苏老二看了看自家媳妇，便对大家说道：“可是……” 苏老爷子一个瞪眼过去：“你可是什么？” 苏老二缩了缩脖子，后腰又被媳妇猛掐。他心中很委屈，阿爹阿娘甚至全家人都赞成这事，他能如何？ 苏诚扫了一眼苏老二和陈氏，以及陈氏怀里的苏虎。 “二叔，二婶，这件事对你们也有好处。家中不止我一个读书人，虎子上学堂也需要花费不少银子。咱们得了三婶家的财物后，肯定也要匀一些出来给虎子念书考科举。” 陈氏心中舒服多了。这才像样，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大房给占了。 苏老二后腰的手指停止动作，他也转过弯来，“得说好，我们二房虎子念书，你们也得全力支持。” 苏诚声音软和下来：“这是自然。” 他的目光落在紧抱着陈氏大腿的苏虎，眼底有着不屑。 堂弟的名字叫苏虎，然而胆子真心不大。念书天赋也就一般般，别说考秀才，考童生都够呛的。 “此事就这么说定，不得再有异议。” 苏老爷子一言堂，他深吸一口旱烟袋锅子。在缭绕的白雾中，大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那张皱褶的脸格外的阴冷。 “阿诚，你来计划，此事定要办周密，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苏诚点头：“我办事，阿爷尽管放心。” 苏老爷子颔首，随后对苏老二夫妻说道：“你们二房管好虎子，别让他到处胡说八道。” 苏老二忙道：“阿爹放心，虎子最乖，绝对不敢到外头乱说。” 陈氏仍有些不安，手一遍一遍地搓着苏虎的后脑勺。 方氏微微勾勒的唇角，笑容稍微柔和一些，比起平时显得不那么刻薄。 “桃花的亲事已定，也是时候准备嫁妆。我会给她添些嫁妆，让她嫁过去好看些。” 陈氏的脸色方好看些。 老苏家这边商议杀人奸计，破茅屋那边拓跋修等人用完晚饭，就要回去了。 “小少爷，下次来没必要戴帷帽。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你，希望你能用真面目与我们相处。”许娘子微微弯腰，对拓跋修和煦道。 拓跋修的帽子抬高了些，他没有回答，而是选择沉默。 许娘子等了一会儿，有点失望地直起腰身。 第342章 苏大姑娘愿意 忽然，帷幔中，一双黑手露出来，在许娘子跟前展开。 拓跋修低低的说道：“婶婶应该看到我的手了吧。” 许娘子当然看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再如何用长袖遮掩，总会看到。 “我的脸跟我的手一样黑，有人说过，我长得跟鬼一样，神憎鬼厌，吓哭孩童。” 拓跋修的语气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平静，许娘子听在耳中，只觉得难过。 小小的孩儿，被人如此中伤，定然偷偷伤心哭泣很久了吧。不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淡然说起。 “不就是长得比旁人黑些么？婶婶又不是没见过黑色。小四和卿宝都能接受你的肤色，我们自然也能坦然待之。” 许娘子温声说罢，手摸摸他的帽沿。 两次来家里，拓跋修都十分安静有礼数。她看得出来，拓跋修很喜欢卿宝，也只和卿宝相处，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细心照顾卿宝。 卿宝能得到他的爱护，身为卿宝的母亲，自然也替卿宝高兴。自己的孩子，自然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和爱护才更好。 只不过，拓跋修的性子过于僻静，跟村里的男孩子完全两样。像他这般大，应该是满村子疯跑疯闹，就像来旺和狗蛋一样，而他却活得跟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淡然。 这在她看来很不正常。既然不正常，而两家的关系日渐和睦的情况下，她想帮助他走出来，站在阳光下，拉她家卿宝一起调皮捣蛋也好。 这边，梁俊趁没有人注意，悄悄来到苏迎春跟前说道：“也许你有你的顾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我会一直等你的答复。” 苏迎春见他实在执着，这何尝不是一种诚心，便红着脸点头。 梁俊心中一动。有戏！媳妇有望了！ “卿宝他娘，我明儿开始带徒弟，卿宝得学习认草药了。”疯无害突然飙出一句。 小卿宝瞳孔地震！ 啥！她还是一只团子！咋就要学习了啊！幼儿园也不过三岁开始，她两岁都不够！没天理！ 疯无害没有错过奶团子的表情，捋着胡子，笑得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小卿宝下意识抱紧拓跋修的大腿，只不过拓跋修的心思，全在许娘子刚说的话上，陷入沉思。 “卿宝，你小哥哥要回去休息了，你别老缠着他。” 许娘子一把抱起小卿宝。 小少爷身子不好，照顾卿宝许久，也该累了。 “娘亲，不要学草叶。”奶团子抗议。 疯无害是经过盖章认证的神医，小卿宝错估了自己在许娘子心目中的地位。 许娘子无情道：“一切听疯神医安排。” 许娘子一想到自家孩子能跟疯神医学习，心里就高兴。她情不自禁的开始畅想，卿宝长大后，成为一代名医风范的样子。 小卿宝：“……” 团子没有人权！找谁说理去。 拓跋修一行人回隔壁屋后，狗蛋和来旺才从角落处溜出来。 “婶婶，我们也走了。”狗蛋和来旺两人透心凉啊，跪完当真没有吃的呀！ 此时二人真真儿像可怜的落水狗一样，没啥精神的往外走。 “等一会。”许娘子喊住他们，“还有些蟹粥没吃完，你们俩吃完再走吧。” 狗蛋和来旺立即蹬蹬蹬往回跑，站在许娘子面前，异口同声道：“谢谢婶婶。” 二妞看得直发笑，她知道亲哥来旺馋，狗蛋哥这副样子，还是头一回见呢。 没一会儿，狗蛋和来旺就呼哧呼哧地喝起蟹粥来。 两人足足喝了两大碗，虽然没有菜，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吃蟹这种贵到咋舌的食物。他们只觉得，这简直是他们人生的高光时刻！ 夜间，正是亥时，古代基本上床睡觉，不过最适宜说一些体己话。 比如，苏迎春被喊进许娘子房中，小卿宝则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百无聊赖听闲话。 “来，迎春，跟阿娘说说看，今儿梁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在小卿宝看来，娘亲兴许憋了许久，能等到现在问，已经是忍功了得。 古代人保守，苏迎春多少有点不自在，许娘子将人拉到床沿一同坐下。 “跟阿娘有什么不能说？这关乎你的终身大事，我要听听你的意见。” 小卿宝默不作声，抱着床单滚来滚去。 她当然想抱着圆滚滚或胖墩墩一起玩，可惜两只熊猫宝宝没有天天洗澡，娘亲嫌弃它们不干净。 “阿娘，梁俊他问我，是不是可以来咱们家提亲。”苏迎春羞答答的回道。 小卿宝眼睛闪闪发亮，忙一个鲤鱼打挺，一骨碌爬过来，攀着大姐的肩膀连连答道：“阔以，阔以。” 苏迎春又羞又笑：“卿宝，你在说什么！” 许娘子失笑，点点奶团子的额头，“你呀，知道什么。” “卿宝几道。”奶团子回答得有模有样：“大的的帅，会飞，娶他。” 许娘子笑得前仰后合，苏迎春则惊得手足无措。 这这这……小弟说的话一向都是真的，梁俊当真是她命定的那个人吗？ 许娘子道：“看来卿宝挺喜欢梁俊大哥哥，那让大哥哥当你的大姐夫好不好呀？” “嗯哒！吼！大的的超腻害，窝喜宽。”小卿宝说得头头是道。 那句“娶他”倒是提醒许娘子，她忙问：“你可有跟他说过，你招婿的事儿？” 苏迎春点头：“他说他是孤儿，随的是师父的姓氏，不介意入赘。” 沉稳持重的许娘子不由得一拍巴掌，“那可真是太好了！目前看来，梁俊是一个极好的人选。迎春，你说呢？” 冷不防被如此直白的问，苏迎春一愣过后，点头：“我也认真想过，比起刘媒婆挑的那些人选，他已算顶顶的好。” 许娘子似有似无的叹气，拉过苏迎春的手：“阿娘不想勉强你，若你不愿意……” “我愿意！”一听许娘子的话，苏迎春着急了，“阿娘，就他了，我愿意。” 答应完后，苏迎春的脸蛋红成苹果。 这下子，许娘子放心了，她就是看看大闺女的决心。 第343章 夜话 “如何又这般确定了？”许娘子好心情打趣。 小卿宝在一旁腹诽，娘亲太坏了！没看到大姐的脸蛋，红得几乎要滴血了么！ 啧啧，这个时代的姑娘都太害羞了啦！ 苏迎春一双手绞在一起，很勇敢地坦白心意：“我觉得我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不是讨厌，或许是喜欢？我搞不懂，但是我确定，我不恶心他的接近。阿娘，这种程度，应该可以结为夫妇了吧？刘媒婆给的那些人选，我光是想想，浑身都恶寒。” 许娘子点头：“足够了。既然他肯入赘，那就再好不过，省却咱们家许多麻烦。我原本还想着，倘若他不愿意入赘，让你嫁过去，倒也不错。” 苏迎春急道：“可是卿宝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许娘子拍拍她的手背，抚平她的不安。 小卿宝站直了身体，也拍拍大姐的肩头。 苏迎春瞥了卿宝一眼，想笑又不合时宜。 许娘子注意到团子的动作，只觉得奶团子瞎凑热闹，便没有管她。 许娘子对苏迎春分析道：“虽然我只看到过梁俊的轻功，但没有一身好武艺，哪来这一手漂亮的轻功？即使他娶你过门，咱们也不亏。有他护着，手中的剑一出鞘，你看老苏家的人还敢来不？” 苏迎春娇俏的脸蛋不由得浮上笑容。 “他愿意入赘，自然更好，家中总归是有男丁。你们这事，郎有情，妾有意，此事便可成。只不过……” 许娘子想到了什么，捏捏眉心，“他们的身份皆不是等闲之辈，这是我唯一不放心的地方。以前只是邻里，可以不问。如今你们的亲事若能成，我就不得不去问。” “我瞧着他们生活挺简单，不惹事，也有人没敢招惹他们。”苏迎春想了想说道。 许娘子摇头：“你看的过于片面了。以我之见，他们留在咱们这个穷乡僻壤只是权宜之计，或许为了避祸，或许为了养病，总有一天会离开……不好说。” 苏迎春也没了主意，她可不想离开。 “阿娘，要不我问问他？” 许娘子笑呵呵道：“你一个姑娘家，哪来这般胆大。既然他愿意成为赘婿，表明他诚意足。接下来议亲，得女方主动上门提亲。我是你娘，会去问个清楚明白。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只需安心待娶，亲事自有为娘做主。行了，夜已深，你安心回去睡吧。” “嗯，谢谢阿娘。”婚姻大事敲定，苏迎春悬了许久的心大致落定。 但是，梁俊，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当真会离开青石河村吗？ 同一时间，梁俊辗转反侧睡不着。忽然，他直弹坐起身，一把握起身旁的宝剑，出了房门。 月色下，他看见院中的身影，眯了眯眼，问：“大半夜不睡觉，你站这儿做什么？” 刘昌缓缓转身：“我在想小主子的病情。我是万思不得其解，为何吃了狼肉后，小主子的病有所好转？好不容易发现小主子身体好转的蛛丝马迹，这当中的差别我却找不出来。” “差别不就是去隔壁屋吃饭？”梁俊理所当然道。 月色下，刘昌斜睨一眼他漆黑的身形：“这叫什么差别？当中肯定有不同之处，只是我没有发现。” 刘昌若有若无叹气：“今晚小主子吃了一顿回来，疯无害给他把脉，发现身体的情况又有所好转。虽然是细微的好转，却也足以让人惊喜。若能知晓这当中到底是什么东西，使小主子的身体变好，小主子的身体彻底治愈，就有希望了。” 梁俊沉默了。 从他接到命令开始，就承担起护送小主子的责任。 对于小主子的病情，他向来漠不关心，只想着完成自己的使命便好，其余一概不管。 刘昌不一样，他是全心全意为小主子着想，全方位的考虑到小主子的一点一滴。 “你这么晚出来，有何事？不会也跟我一样，有什么事藏在心里，绕来绕去的，睡不着吧？” 刘昌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他对人的心思了如指掌，怎会不懂梁俊的愁肠百结。只不过人都不喜欢被看透，故多此一问。 “你擅长揣度人心，我想问你，苏家大姑娘对我是否有那个心意？” 梁俊其实自己也有感觉，只是不敢确定。苏大姑娘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他的内心不安，总想着那个答案，想着她什么时候找他。 刘昌笑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陷入爱情的美好旋涡中，容易愁肠百结。 刘昌心中自有答案，可他就是不想跟梁俊说实话。 “女人心，海底针。你当事人都不确定，我一个旁观者如何知晓。” 其实依他数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只要一个姑娘对你急瞪瞪的目光不反感，就代表他有机会。 梁俊头秃了。 一方面不晓得苏大姑娘何时给他答复，另一方面担心与她的亲事不成。 虽说他冒昧提出以身相许苏大姑娘的要求，可这也是他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开口的呀。 到最后，是他吊着一颗心七上八下，远不及一剑出鞘来得干脆利落。 说到底，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刘昌不想看到梁俊因为儿女情长的私事，影响到护卫小主子的职责。 于是，刘昌便对他说道：“你不能一上来，就猴急的让人家姑娘全心全意对你吧？想要得到人家姑娘的好感，不是你三两下挥剑那么干脆果断就行，你得一点一滴的对人家姑娘好，偶尔嘘寒问暖，送定情信物……这些你有做到吗？” “没有。”梁俊紧皱眉宇。 嘘寒问暖？定情信物？什么鬼东西？他堂堂大内第一高手需要做那等小动作吗？ 如此干脆利落的“没有”二字，刘昌着实有点无语了。 “若要人家姑娘对你死心塌地，总得要付出点什么，得用些心思才是。”刘昌摇摇头。 这个冷面大内侍卫，只会舞刀弄剑，谈情说爱是一点都不会。 “用心思……”梁俊低喃着，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连刘昌什么时候负手离开，他也没有察觉到。 第344章 灰机灰啦 过了几日，艳阳普照，天朗气清，又是一个上山采药的好日子。 此前疯无害，在山里蹲了许多天，都没能找到他想要的那种药材，今日他特意来找小福宝上山。 听了狗蛋说的那些话，他就想要试试看。把奶团子用在采药这种事上，是否可行。 对许娘子一家人来说，今天是宅基地动土的好日子。 她们一家早早清理出后院，把后面养的那些鸡兔羊，都搬到前院去了。 前院显得拥挤，吵吵闹闹，但是一想到后院很快就要建成新房子，她们都高兴不已。 许娘子早前找了附近有名的风水大师，算出了今天这个黄道吉日，此刻顶好的时辰。 宅基地设供桌，用香烛纸钱祭拜。 许娘子一边上香，一边喊出动工大吉、五谷丰登、顺顺利利等一系列吉祥话。 最后，燃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在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看祭祀时，疯无害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弯腰引诱奶团子：“卿宝，喜欢吃不？” 小卿宝的眼神，立刻盯着他手上的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她下意识的舔舔唇，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她可喜欢吃了。 “喜宽。”小卿宝眼睛都挪不开了，只想得到那一串糖葫芦。 然后，疯无害一把抱起奶团子。 嗯，只要他不提拎团子，抱得舒服，小卿宝才不会介意呢。 疯无害抱起小卿宝后，就大大方方的把糖葫芦给她。 小卿宝探出小舌头，舔着糖葫芦。 好甜！ 此时的小卿宝，还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坑。 “卿宝他娘，我带卿宝上山去采药。”疯无害大声道。 先前不是说认草药么？咋是上山采药？许娘子忙转出来，“我家卿宝还小……”如何采药？ 话没说完，疯无害抱着奶团子，仿若一阵风刮过，消失不见了。 许娘子：“……” 那个速度跟梁俊的仙人轻功不遑多让，卿宝应该会没事吧？嗯，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 然后的然后，许娘子只顾着宅基地的事儿，暂且把奶团子抛诸脑后。 “来，小卿宝，喊声师父来听听。” 疯无害以非一般的速度上山，跟上发条一样，身边的场景呼啸而过。 奶团子吃惊不已，眼睛闪闪发亮，连糖葫芦都忘记舔了。 她要学！ “思父！”小卿宝看到疯无害身上的可取之处，变得狗腿多了，啊不，是乖巧多了。 疯无害哈哈大笑两声，犹自不满足，纠正道：“是师父！不是思父！来，再喊一遍。” 奶团子捋捋舌头，然后一鼓作气：“吃父！” 疯无害脚下一颠，险些整个人扑倒。 师父变吃父，也是没谁了！ 他将奶团子举到身前，小卿宝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 这能怪她吗？她才多大？就要求她发音准确？师父的要求未免太高了吧！ “罢了，罢了。”疯无害摇头晃脑，决定放弃。 小卿宝一路跟坐过飞机一样，不，是比飞机更拉风。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好一阵子，奶团子连糖葫芦都忘记舔了，只顾着看郁郁葱葱的景色飞驰掠过，感受清风吹拂的畅快。 过了半山腰后，疯无害越飞越高。小卿宝眼前的景色变得空旷广阔，视野所过之处是蓝天白云，底下是参天大树。 自己像飞起来一样！ “灰机灰啦！”小卿宝兴奋得大喊大叫。 那是因为从山脚下到半山腰的位置，有一些被猎户和砍柴的农夫走出来的山路，比较好走。 可是到了半山腰再往上走，就没有路了。杂草丛生，树林茂密，遮天蔽日，根本无路可走。 后面几乎都是疯无害，一路脚尖轻点着参天大树的树顶，借力轻巧掠过。 之前他坐过一趟梁俊大哥哥的“飞机”，但两家离得近，那时轻功的路段非常短暂，哪能像现在一样？呼啦啦的飞呀！远远高出地面。 小卿宝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紧张，一点畏高。奈何师父的轻功十分沉稳，如履平地，导致后来小卿宝安全感满分，只剩下兴奋。 她师父瞧着不靠谱，飞起来可靠谱啦！人工飞机耶！威风凛凛！ 这也是一条胖大腿！抱！使劲抱！ 此前，小卿宝到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半山腰，如今早早就过了半山腰，师父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是要带她深入这片山林的腹地啊！ 到后面，小卿宝已经非常淡定地啃着糖葫芦。 一口一个咯嘣脆，酸酸甜甜的滋味蔓延在口腔里，又能坐着人工飞机，这种感觉美妙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疯无害停了下来。 “人工飞机”突然降落，打了奶团子一个措手不及。 疯无害瞧着一脸懵的小卿宝，直接提着她上下颠了颠。 小卿宝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果然，她这个师父就是个不靠谱的！永远学不会温柔对待团子。 “清醒了？清醒了就下来走走吧，活动活动身子。你师父一把年纪了，上一趟山不容易啊！老累了！师父先打个盹，你自己玩儿去吧。” 疯无害说完，在她身上撒了一些不知什么粉末，然后自己三两下攀到树杈上，闭眼躺睡了。 小卿宝：“……” 简直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她的师父吗？丢下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小娃，在深山里自由活动！她师父真有毛病！压根不是正常人！ 想她从出生以来，被娘亲带的好好的，后来被四姐带着寸步不离，就怕她摔着磕着，生怕她碰到丝毫危险。 娘亲定然以为师父会好好带娃，看到这一幕，娘亲铁定会后悔吧。 她真恨不得有摄像机，把此情此景拍下来，这样她就能向娘亲告状。 小卿宝干瞪眼，企图用小眼神鄙夷她那个师父。 甭管小卿宝如何用生气的小眼神怒目圆嗔，疯无害兀自打瞌睡。 “思父！思父！窝想喝水水。” “呼哧呼哧……” 回应她的是，一连串响亮的鼻鼾声。 “吃父！吃父！渴啦！” “呼哧呼哧……” 小卿宝：“……” 你行！师父你可真行！ 小卿宝瞪眼瞪累了，愤愤然地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嚼碎吞进肚子后，开始自力更生。 第345章 洞冥草 她留意周围的环境，甭管什么树呀藤呀，连一棵草都比她高。 这是对矮冬瓜赤裸裸的蔑视！ 疯无害带她深入森林腹地，这个千百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人来过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路。 小卿宝有些害怕，这种深山密林充满了神秘和恐怖，定会有各种不知名的毒虫猛兽。 可是……她这该死的好奇心啊！ 小孩子本来就坐不住，就喜欢到处转悠，喜欢乱跑乱动。除了睡觉，一刻都停不下来。 何况，她口干，好渴啊！ 之前吃了糖，喉咙也有些黏糊糊的。 而她那不靠谱的师父，通身除了衣服，两手空空。她压根不指望疯无害身上带有能喝的水，只能靠自己去找水喝。 这里是天然的原始森林，不像上辈子，所谓的原始森林，都被各种无人机，还有一些动植物学家入侵过。 小卿宝艰难的寻找水源，两只小手手拨开挡在面前偌大的叶子，小身子钻过去。 如果不是渴了，她宁愿坐在树底下躺平睡觉。 啪叽！ 奶团子不可避免的被绊倒了。 她口吐泥土，昂起头，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一只彩色斑斓的蜘蛛从她眼前经过，八条蜘蛛毛腿踩过她的手背，一路横穿过马路。 据说，越是彩色斑斓的漂亮动植物，越是有毒。 当斑斓多彩的蜘蛛走过后，小卿宝狠狠呼出一口气。 她忙不迭爬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离开这个位置。 小土豆腿一个劲地朝前跑，溜得那叫一个飞快。 妈呀！那一定是毒蜘蛛！被她咬上一口，团子都得死翘翘！ 小卿宝横冲直撞的，跑得累了，呼呼喘着粗气。 她浑身粘乎乎的，身上几乎被汗水浸湿了，突然手背一凉。 她吓得低头一看，再次见到那条有着猩红眼睛的碧绿毒蛇时，她几乎感动落泪。 “青青。”小卿宝摸摸它的蛇身，熟悉的感觉让她稍微松一口气。 而她嘴里却骂着她那个可恶的师父：“坠讨厌吃父了！呜呜，不负蜇任，差亿丢丢，害死窝啦呜呜……” 小卿宝边哭边骂。 青青用蛇头蹭蹭她的脸蛋儿，蛇尾巴撩撩她的手心。 小卿宝哭着哭着，猛然想起一件事，“这儿不愧系你的老渣叭？” 小青蛇点一下蛇脑袋。 “原来尼渣债这。（原来你家在这）”出乎小卿宝的意料之外。 因为当初第一次碰到小青蛇，并不是在深山密林里，而是在一处布满山捻子的树林子里，甚至连半山腰的位置都不到。 小卿宝不知道的是，小青蛇其实是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一时贪玩才下山，恰巧遇见了她而已。 小卿宝讶异过后，也没空关心它老家在哪儿了。 因为她越来越口渴，嘴巴干干的，喉咙干干的，她真的很想喝水。 “好想喝水……”她有气无力的呢喃。 再找不到水喝，她就要动用空间武器了。就算被不靠谱的武林高手师父察觉到，她也不管不顾了。 小青蛇很快爬下地，然后朝前游动了一会儿，再回头看她。 小卿宝刚开始还不知其意。 当小青蛇再次游动，又回头，如此反复再三。 小卿宝满满领悟到它的意思，便跟了过去。 走着走着，果然见到一条潺潺的溪水，溪水清澈见底，十分干净。 小溪不大，就算小卿宝整个人掉下去，也不会被淹着。 小卿宝就这么蹲在溪流旁，一双小手捧着溪水喝起来。 溪水甘冽清甜，十分爽口，简直是大自然的馈赠。 小卿宝呼噜呼噜的喝了满满一肚子的甘冽溪水后，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整个团子都呆滞了。 在溪流的对岸，有一片长得密密麻麻的小草。 小草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钻石一样的白光，闪闪耀耀的一大片。 小卿宝被闪花了眼，眨巴眨巴眼睛，还是白光闪闪的一片。 她抬手揉揉眼睛，总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当她再次睁眼时，对面仍然像是铺了一层钻石地毯，华贵璀璨，奢华到了极致。 就在小卿宝欣赏这一片奢华的“钻石地毯”时，身边一道人影忽闪而过，一下子就窜到对面去。 “洞冥草！是洞冥草！哈哈哈……”疯无害找到传闻中的仙草，仰天长笑。 小卿宝歪了歪脑袋，看着对面疯无害疯癫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她是不是被这个师父拿来钓鱼了？ 或许从狗蛋爆出她运气逆天的那事起，不靠谱师父就起了歪心思。 不靠谱师父盘算着将她带来，看她是否能旺旺他，帮他找到想要的药材。 小卿宝一边想着这个可能性，一边站起来。 然而，就在她站起来以后，对面那一片钻石般的“地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普普通通的小草。 她挠挠脑袋，难道真的看错了？ 于是她重新蹲下身子，刚才那一幕璀璨闪耀的情形再次出现，一片片纤细的叶子都闪着耀眼的白光。 小卿宝不死心，站起来，蹲下，站起来，蹲下……重复了好几遍，终于确认那些草，是在阳光的照射下能发出不一样的光芒。 太神奇了！这是什么神仙草呀！ 她很想走过去，近距离观察那些不一般的小草，可是她又不想弄湿鞋子。 “思父！吃父！” 小卿宝只得狂喊。 奈何疯无害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师父，浑然听不到奶团子的喊声，沉浸在自己疯癫的世界里。 他的身子趴着地面，眼睛和鼻子几乎粘在小草上去了，盯着小草看的时候，都成了豆鸡眼。 “唉！”小卿宝狠狠地一跺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要这个师父了！想要退货！回头问问，能不能解除师徒关系？是不是跟断亲书一样，要去衙门备案才成？ 她决定自己动手。 小卿宝四处看了看，搬了一块大石头扔到小溪中间，后来觉得还不够，又搬来一块大石头扔过去。 她这才踩着脚尖，一步步走到溪的对岸去。 她来到小草的中间，蹲着小身子，同样认真观察起这些别样的小草来。 第346章 福宝宝 草的绿叶比普通的草叶要苗条细长，有点像兰花的叶子，却又没有兰花的飘逸，只能说是秀丽。 虽然外表瞧着细长纤弱，用手摸起来，倒有点坚硬。 小卿宝正仔细欣赏着，突然小身子凌空而起。 “卿宝，你果真是一个小福宝！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真真儿是老天厚爱的福宝宝啊！” 疯无害抱起奶团子，一边夸奖一边凑过嘴巴，就要亲亲奶团子。 却被小卿宝毫不留情，伸手一个格挡，将疯无害的老脸推得远远的。 “走开啦！”小卿宝才不想被他亲亲。 她已经备受伤害了，再也不指望她这个所谓的师父。 再者疯无害的这番话，彻底暴露了他的心机，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疯无害就是看中她身上的福气，带她过来，不是带她认识什么药草，而是要借助她的福气来寻找所需的药材。 “哎哟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女娃娃，脾气那么大。这可不行！我是你师父，你得听我的话。” 疯无害嚷嚷道。 小卿宝双手抱臂，小肥脸扭到一边去。 “哼！” “啧啧，瞧瞧这张小脸蛋，气鼓鼓的，可是在生师父的气？可是为师也没有办法呀！为师之前来过一趟，蹲了半个月，硬是没有找到洞冥草的蛛丝马迹。你想一下我一个老人家在这深山密林里生活，忍受毒虫蛇蚁的叮咬，我容易嘛我？” 疯无害大吐苦水之后，紧接着开始贬低自己，给小卿宝狂吹马屁。 “像我这样的人，倒霉至极，而小徒弟你福气旺旺，好运缠身，就跟观世音菩萨座下的仙童一般。只要你一出现，随便瞎逛，不需做什么，就能寻得洞冥草。” “哼！”小卿宝继续生肥气，哄不好的那种。 疯无害找到洞冥草，心情无比的畅快，小卿宝如何发小脾气，他都不生气。 “师父这回是沾了你的光，才能找到洞冥草。那个臭小子身上的毒能解，你算占了大部分的功劳。师父可得撺掇他跟你道谢，赏你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如何？就不要生师父的气了吧？” 疯无害瞧着她的脸颊鼓鼓囊囊的，抬手指想要戳戳，又担心小卿宝更加生气，改而调戏她前几日出现的双下巴。 小卿宝心中一动，这草药能给小哥哥解毒？如果真是这样的原因，来这一趟倒也值得。 这气鼓鼓的脸蛋倒是有些消下去了。 疯无害暗道，这小娃娃气性还挺大的。看她这一身的好运气，能帮助自己找到这么好的药材，倒是要好好的对她才是。 当初收她为徒时，瞧中她那股机灵聪颖的劲儿，只想着能传他衣钵。 至于身为师父的这一身臭脾气，没想过要改，徒弟都得受着。 徒弟好好伺候师父乃天经地义。 不过经此一事，他的观念倒是有些转变过来。 这小娃娃不吃传统的尊师重道那一套，他要是像之前那样作下去，或许连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贝徒儿都要保不住。 唉，世风日下啊！道德沦丧啊！如今沦落到，师父要在小徒弟面前，要小心讨好的地步了。 想他之前还众星拱月，时常被众人簇拥着。即使倾尽家财，也要拜他为师的那种盛况，已然荡然无存。 “的的次草，身体会好？”小卿宝一本正经问。 说到正事，疯无害认真点头：“早前，我已寻到一个古方，就缺洞冥草这一味药材。可是在此之前，谁也没有见过洞冥草，只是在《山海经》中略有记载，有此药材。世人皆以为洞冥草只是传说中的仙草，在现实当中并不存在。” 小卿宝用小眼神瞟他。 不存在的药材，你干嘛要找？换成是她，才不会去找这种没有人见过的东西呢。 似乎察觉到小卿宝心中所想，疯无害解释道：“但我查阅过古籍经典，洞明草不只在山海经中有记载，在一味古方中也出现过不止一次。因此，我每到一处，都会走遍那里的大山。” 想到过去艰辛的过往，疯无害深深的长叹一口气。 “功夫不负有心人呐，终于被我找到了。” 难怪他成为神医呢！疯无害对药材的执着非常人能及。 小卿宝对他的这个行为由衷的佩服。 因为她做不到。 “真的有用吗？”她担心的是，他寻的那一味古方真的起作用吗？ 最近她都有用空间里的泉水给小哥哥喝。她每天都和四姐一起去拓跋修的书房，听小哥哥朗读诗书。 通常是，拓跋修一边翻书，一边给她讲故事。然后在他口干舌燥时，小卿宝殷勤的给他倒水喝，趁机悄悄的注入空间的灵泉。 虽说小哥哥的身体比之前好上许多，但她瞧在眼里，小哥哥的皮肤还是黑漆漆的，颜色没有浅淡下来。 她不晓得小哥哥继续喝灵泉，会不会痊愈，但一时半会是绝对不能解毒。 如果这些洞冥草真能给小哥哥解毒，她是一万个欣喜。 “你倒是问对了。如果这是货真价实的洞冥草，你小哥哥就不会整天黑漆漆的了，将还你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哥哥。”疯无害好心情道。 小卿宝凶巴巴的瞪目：“如果？” 敢情不靠谱师父压根没有百分百确定，这就是洞冥草。 亏她已经完全相信了他，突然又来个大反转，这是嫌她心脏太好了叭！ “嘿嘿。”面对这样的眼神，疯无害不但没有丝毫尴尬，反而理直气壮：“不是跟你说过，谁都没有见过洞冥草吗？我也只是根据《山海经》当中寥寥几句的描述来寻的。” 小卿宝撅嘴。那你表现得那么高兴干啥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百亿彩票了呢！ “所以为了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洞冥草，就要看夜晚了。咱们今夜，就留在这儿过夜吧。” “不行！”奶团子想也不想拒绝。 娘亲会担心的，四个姐姐也会担心。保不准通宵达旦出来寻找她。 事实证明，她的家人这一个夜晚，睡得十分安稳。 这一切，皆因梁俊给他们带去的一句话。 第347章 宛如仙境 疯无害一言堂：“我是你师父，我说行就行，抗议无效。” 团子没有人权了！ 不管小卿宝再怎么不乐意，她都留下来了。因为仅凭她这一双小短腿，以及林中复杂的环境，她一个人根本下不了山。 太阳渐渐落山，疯无害摘来了一些野果子果腹。 还别说，疯无害找来的这些野果，罕见的清甜，透着浓郁的果香，算是意外之喜。即使是外头新鲜采摘的水果，都没有这样好吃的。 可是奶团子还是想家，想娘亲，想四个姐姐，想到抠脚丫子。 起初，家里人看太阳落山，小卿宝都没有回家，还真的担心。 一家人都等着小卿宝吃饭呢，苏迎春纠结地想了好一阵子，就绞着帕子，来到前院。 她抬头看隔壁屋顶那个迎风站立的男子，犹豫再三。 “喂！你下来。”苏迎春没有喊出他的名字，不过梁俊听懂了。 他在屋顶居高临下俯视她多时，就等她开口。 几乎她话未落，梁俊他就从屋顶上落到苏迎春面前。 他一脸狂喜地问：“你是想好答复了吗？我一直在等你。” 苏迎春顿时不自在起来，低着头说道：“早就想好了，只不过阿娘说，一切凭她作主，她想要跟昌伯或胖婶谈谈。” 梁俊听不出言外之意，“我在等你的回复，为何要跟刘昌和胖婶谈？” 苏迎春恨不得跺跺脚，这愣头青咋就听不出来呢？就是因为她答应了，阿娘才要跟他屋里辈分大的人谈呀！ “你要不先回答我上次的问题吧。”梁俊仍然坚持，对苏迎春的暗示显然不明白。 苏迎春当真跺跺脚，“你连这都听不出来！我阿娘要跟他们谈，就是答应这门亲事。不过你要入赘，得我家去提亲才行啊！呆子！” 苏迎春说完，扭身就跑了，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被梁俊逼到这个份儿上了，连喊他下来真正的目的都忘了。 梁俊高兴傻了，呆呆站在原地，然后傻呵呵地咧嘴笑了，乐得维持不住冰冷的人设。 苏迎春跑着跑着，突然想起正事还没问呢。 她正要回去再问，回头一看，却见阿娘跟梁俊说起话来。 许娘子问：“疯神医一早带卿宝上山采药，这个时候都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阿？” 面对未来的准丈母娘，梁俊神色缓和，往日的冷脸起码丢失了七八成。 “疯神医一贯如此，来无影，去无踪，当他的徒弟亦当如是。上山采药，甭管是一两天，消失个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 “啊这……”许娘子傻眼了。 疯神医早上就说了那么一嘴，就带走她家卿宝，没跟她说要这么长时间才回家啊！ 卿宝还是一个小娃娃，若是好些天在山上风餐露宿，就怕她身子骨经受不住。 更别说小娃娃正是黏着母亲的年龄，怎么想都不妥当。 后面的苏迎春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得走上前来。 梁俊自然留意到苏迎春的举动，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他也学会安慰人的鬼话。 “你们放心，疯神医是一名医者，他不会让卿宝有事。” 许娘子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一半。 人是不用等了，也不必出去寻。毕竟没有人能知道疯神医的踪迹。 虽然身为母亲和姐姐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奈何人家疯神医一身本领，足够令人信服。 再者，她们就算出去找，基本也找不回来。 拉回心思的许娘子，看了梁俊一眼，发现他的目光追随着身后的苏迎春。 未来丈母娘脸上的笑容咧得大大的。 “大伙子呀，明日我便去你们家找刘大哥，谈谈你和迎春之间的事，你觉得呢？” 梁俊几乎乐疯了，如果不是怕吓着她们，大内第一高手就要在这里舞刀弄剑，耍出一百八十式，来宣泄自己的喜悦。 “我觉得好！好！甚好！”梁俊嘴上一连说了三个好。 许娘子笑着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个小年轻说说话。 苏迎春踌躇着是否回屋，梁俊一个箭步上前，把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强行塞进苏迎春手里。 “这是我这些天亲手雕刻的物件，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梁俊满眼星星的看着她，眸子的深邃温柔，那叫一个深情。 苏迎春都惊呆了，不管是他送所谓的定情信物，还是他别样的眼神，都与他的人设毫不相符好吗？ 那么冷的一个人，怎么会送出如此情真的礼物？又怎么会用如斯温柔眼神的看着她？ 不得不说，梁俊的举动大大颠覆了苏迎春的认知。 她原先以为，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煞气的男子，是一个残暴、强硬、执拗的人。 万万没想到，他内心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谢谢。”苏迎春蚊子声回答。 只要她肯收下，梁俊已经万分开心。 他也晓得苏大姑娘害羞，就一个转身回到隔壁屋顶，迎风站立，继续当他的守护神。 苏迎春这才抬眼看他的身影，与他遥遥相望。 她将手里的东西摊开来看，是一根雕刻精美的木簪子。 木质轻盈，颜色古朴厚重，上面雕刻着简单纤细的兰花。 很是好看。 她心里想着。 “大姐，他送你什么了？我看看。” 苏又夏是最机灵的，早就瞧出大姐不对劲。于是，她连忙凑过来。 苏迎春一下子合拢掌心，把木簪子藏进袖中。 “疯神医带着卿宝，今晚不会回来了，咱们开饭吧。” 苏迎春逃也似的去厨房，苏又夏看着大姐的身影，摸着下巴，嘿嘿傻笑。 所以，她有大姐夫了吧。 深山密林里。 当夜晚来到，天空完全漆黑下来，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白日里普通的小草，此刻发出萤火虫一般的光线，一大片一大片的盈盈流光，如梦如幻，美轮美奂，宛如仙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万万不敢相信。 世间竟会有这样一种植物，会在夜里发出美丽绝伦的光芒。 它们仿佛吸收了日月的精华，是植物界的精灵。 这种梦幻般的美丽，出尘脱俗，不似凡尘中存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们的美，这才是真正的神仙草吧。 第348章 最好笑的笑话 “小徒弟，看到了吧，这就是洞冥草！传说中的仙草！你小哥哥有救了！” 疯无害先是被眼前美丽的一幕，给惊叹得哑口无言。他也是缓了好一阵子，方发出如同孩子般兴奋的叫声。 “嗯呐！有救啦！”小卿宝高兴得一蹦一跳。 师徒二人高兴了好一阵子，风餐露宿都不足以影响好心情。 连睡在阔大的树叶上时，都睡得那么的香甜。 当天空大亮，疯无害又摘来野果子饱腹。师徒二人吃饱喝足后，疯无害终于动手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匣子，挖了五棵洞冥草，小心塞进怀里，这才抱着奶团子施展轻功下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在疯无害这里，似乎只是一句空话。 小卿宝依然享受着“人工飞机”的待遇，看着美景，迎着清风，心情不错。 不靠谱师父，在某些地方还是挺靠谱的。 起码她上山下山的两趟“飞机”，都没有被丢下来过。 回家之前，小卿宝本来想着给娘亲和四个姐姐，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人一个亲亲。 她还想被二姐抱抱亲亲举高高。 因为一整夜没有回来，她们肯定很想念她，肯定找她找得很劳累。 然而，当小卿宝回到家中时，居然发现家中奇异的平静。 家里只有四姐一个人在。 “卿宝，你回来啦！怎么样？草药好认吗？能记住几种草药？” 四姐苏暖冬笑眯眯问她。 小卿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纳尼？！四姐不该一脸担心的吗？为何笑着对她说话？也没有问她昨晚去了哪里？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四姐还语气平静的问她认草药的事。 呜呜，家里人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安全，小卿宝想到这里，一肚子委屈。 她心里委屈巴巴，小脸上就显露出来了，瘪着小嘴儿，红着小眼眶，欲哭不哭。 习惯了被疼被关心被呵护的好日子，卿宝大佬的心灵都变得脆弱。 “咋地啦？卿宝咋哭了呢？让四姐抱抱。” 苏暖冬将卿宝抱进怀中，学着阿娘平日里呵护她的样子，一边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哄道：“不哭不哭，卿宝乖乖。” “疯神医，是卿宝在山上，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要不然卿宝怎么会哭呢？” 疯无害当然抵死不承认，“小暖冬放心，我在卿宝身上撒了一些特制的药粉，山上的毒虫猛兽只会把他当成自己人，不会把卿宝当成攻击的对象。你看，这人不就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我还得回去炮制药材，先走了。” 疯无害说完话，一溜烟跑掉了。 窝在四姐怀中的小卿宝，眼睛闪了下。 原来那个时候，疯无害在她身上撒药粉，所以才完全不担心，她一个人独自活动。 难怪那只毒蜘蛛，在她眼前若无其事的走过呢。 行叭，看在不靠谱师父有所准备的份上，她不与他计较了。 “四姐，肚子饿。”小卿宝不哭鼻子了。 早上吃的是野果，可再好吃，那也只是水果，对她来说不是正餐。 苏暖冬牵着她的小手手，边走边说到：“来，卿宝，先回家坐会儿。早饭给你留着呢，阿娘担心你回来没得吃，把你那份留在锅里。四姐给饭菜热一热后，就端出来给你吃。” 听着四姐体贴关心的话语，小卿宝那被不靠谱师父，糟蹋得七零八落的心，立刻暖和起来。 此时，许娘子正在青砖瓦屋的客厅中闲坐着，与刘昌和胖婶相谈甚欢的样子。 “大妹子这么说，那他们俩人的亲事便可成了。”刘昌兴奋地一拍大腿，心情畅快大笑。 这下子，大内第一高手应该不会时时惦记着回皇宫去了吧。娶了当地的姑娘做媳妇，他就死心塌地的留在这儿，跟着小主子吧。 胖婶笑容满面道：“没想到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居然自己找到漂亮的媳妇儿！这可真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请刘媒婆择一个黄道吉日过来提亲。” 许娘子正要起身告辞，却见刘昌失态地喷出一口茶，胖婶则震惊得呆若木鸡。 “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吗？” 许娘子回想刚才那句话，话语没什么问题。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瞠目结舌。 难道……他们不知梁俊要入赘？ 想到这个可能，许娘子顿时尴尬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答应入赘，难不成是梁俊一厢情愿？看他们夫妻俩并不知晓的样子。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刘昌夫妇该不会以为，迎春会像正常姑娘那样嫁过来吧？ “大妹子，你的意思是，梁俊答应入赘你们家？” 胖婶虽然略肥胖，但五官漂亮，胖胖的脸蛋，一双眼睛大大的，吃惊的时候瞪得更圆了。 许娘子直愣愣点头，这话是迎春告诉她的，应该不会有错。 “哈哈哈……”刘昌忽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笑声。 他笑了好一阵子，屋顶上的梁俊黑沉着一张脸，只差拔剑。 许娘子完全不在状况，她也懵了。 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最后是胖婶用手狠掐一把刘昌的臂膀，刘昌痛得龇牙咧嘴，方堪堪收敛起笑容。 屋顶上的梁俊才不至于暴走。 刘昌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笑哭了，他笑到眼泪都飚出来。 梁俊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内第一高手，居然为了娶到意中人，肯一辈子屈居在妻子之下。 这是本年度，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他亲口答应的？” 胖婶一而再再而三确认。 因为她跟刘昌想的一样，梁俊那样高傲的高手，怎肯做普通人家的赘婿。 许娘子正要说话，这时，梁俊忽地从屋顶下来，大步凛然地跨过门槛，一步步走进来。 “不错，梁某人自愿为赘婿。只要夫妻感情好，相处和睦，赘婿与否又有何干？” 刘昌和胖婶对视一眼，均站起身。 刘昌来到他跟前，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堂堂八尺男儿，气宇轩昂，做别人家的赘婿，不怕丢人吗？” 第349章 大女婿保住了 梁俊冷眸微眯：“丢什么脸？谁敢七嘴八舌乱嚼舌根，就别怪我血溅当场。” 咻的一声，梁俊骤然拔剑，剑光寒芒忽闪。 许娘子被他凌厉的剑气吓到，心肝儿一颤。 这样的赘婿能要吗？要得起吗？他生气时，会不会有人要血溅当场？ 梁俊注意到未来丈母娘的神色变化，再次咻的一下，将剑入鞘。 许娘子捂着胸口，暗暗舒出一口气。 未来大女婿的通身煞气，原来不是摆设。 刘昌对梁俊摇头，内心很欢乐，表面仍然表露出四个字：不容乐观。 他老大难的叹气：“哪能如你想的这般简单。在外人眼中，成为赘婿，就和卖身为奴的女子差不多。在家庭中，身份地位卑微。” “只有那些家中穷得揭不开锅，或身患恶疾者，或贪图女方家境……这种无能的男子，方迫不得已去当别人家的赘婿。包括你日后生的孩儿，也要随妻家姓。是以，绝大多数人耻于当赘婿。” 随即刘昌话锋一转，激愤道：“你能从一个孤儿，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当中吃过多少苦头，流过多少血汗，才有了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你这……不是要把自己打回原形嘛！” 刘昌看在同僚的份上，同时也为那个善良贤惠的姑娘着想，疯狂输出一堆话，试探梁俊的决心。 梁俊的一张冷脸毫无波澜。 许娘子风中凌乱了。 刘昌为啥要劝退？！明明他刚才还哈哈大笑来着。 亏她喊他刘大哥，他还一口一个大妹子的叫，现在却是要把迎春的夫婿劝退！ 虽然未来大女婿凶是凶了些，但那把剑应该不会对着自己人。 不管怎么说，梁俊是到目前为止，条件最好的赘婿人选。错过了这个，再难找到满意的大女婿了。 最难得的是，迎春点头了啊！ 胖婶看了看梁俊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又看了看焦急不安的许娘子。 她打圆场道：“梁俊，我们不是不赞成你和苏大姑娘的亲事，这是一件大好事。况且，我们也没有资格和立场反对。只不过咱们到底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刘昌这么说，是给你提个醒。” “我们是希望你日后不管面对什么，都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因为你一旦成为赘婿，不可避免要面临众多流言蜚语，家庭地位的不同……” 不得不说，刘昌和胖婶每多说一个字，许娘子就多一分忐忑不安。 她很是担心，即将到手的赘婿，该不会要飞掉吧？！ 如果梁俊听了刘昌和胖婶的清醒提醒后，迟疑了，犹豫了，那么这个赘婿再好，也要不得。 “胖婶，昌伯。” 梁俊正色道：“你们的顾虑，我当然清楚。我不是三岁孩童，不会不清楚赘婿的含义。除了外头的流言蜚语外，你们所顾虑的这些问题，根本不存在。” “因为，”他硬朗的脸部线条，在这一刻柔和下来，“苏大姑娘是一位温柔贤惠的女子，她绝对不会仗着自己是妻主，就为难于我。况且，我不走科举的路子，赘婿的身份于我不碍事。” 胖婶有些感动。 一个姑娘，若有男子肯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着实是天大的福气。 当然，她和刘昌的感情同样很好，所以有的只是感动，没有羡慕。 刘昌略一沉思，颔首道：“是我们想的太多了。” 胖婶也说道：“我们活的年头比你长，倒不如你通透。” “我虽然冷心冷情，但也明白，你们是出于好意。” 梁俊说完这句话，便转向许娘子，道：“许伯母，我很清楚，你们家卿宝小，家中没有一个能担当的成年男子。逼于无奈之下，你不得不为苏大姑娘招赘婿。我相信，在你们家的赘婿，不会如同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许娘子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保住了！大女婿保住了！ 同时，她心中暗暗腹诽：单凭你这一身煞气，敢让你过得凄凄惨惨的人，怕是不要命了吧！ 许娘子紧张担心的情绪没了，笑容也松弛开来，将话娓娓道来。 “不错。自打孩子们的爹去世后，我一个寡妇撑起一头家，实在艰难。尽管随着卿宝的出生，家中算是有男丁，可终究太小，不顶事，别人也不会看在眼里。” “我被别人背地里说寡妇、克死丈夫等等之类的坏话，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我不愿意孩子们也被欺负！老苏家那边的人虎视眈眈，村里那些刻薄的妇人，不要脸的臭男人……哪一个好对付？” 许娘子说起糟心事来，心潮起伏。 “只要家中有一位可担当的成年男子，便可破局。梁俊，你有能力，有才干，成为赘婿，着实委屈你了。亲事还没谈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许娘子真心不愿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倘若梁俊当真拒绝成为赘婿，只要他们两个年轻人心意相通，等再过一段日子，她给找个台阶下，让迎春嫁过去便是。 当然，最好的结果，仍是梁俊入赘。 梁俊单刀直入：“伯母不必试探我，我梁俊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后悔！就按照我跟苏大姑娘说的办。既然要入赘，那么亲事流程自然以女方为主。” 换许娘子讪讪了。 大伙子坦荡荡表明心意，她还跟在刘昌和胖婶后面马后炮，是她小气了。 梁俊又朝刘昌和胖婶抱拳：“我师父不在此地，我的婚姻大事，全赖你们夫妻做主，接下来的日子，要辛苦你们操持了。” “说哪里的话。”胖婶笑道：“小主子整天不爱吃东西，我每天闲的发霉。正好办喜事，热闹热闹。” 刘昌同样捋须，欣慰的笑开来：“你小子会在青石河村成亲，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别怪我没提醒你，婚姻大事，总得给你师父传一封书信，让他老人家知晓。” “我会的。”梁俊应下来后，身心都透着愉悦。 哟呵！他要有媳妇了！从此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 过几年回去大内，带上媳妇和几个娃，让光棍同僚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第350章 许娘子心花怒放 “那个，”许娘子眼见梁俊就要出去，忙出声：“我还有一个问题。” 见三人同时看过来，许娘子屏息静气问道：“此前一直没问，本来打算以后也不过问，免得犯了你们的忌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以后会成为一家人。所以，我想问问，你们是何来历？何等身份？来青石河村，是为了避祸？还是暂时隐居，只图清静？” 三人一时愣在当场，旋即陷入沉默。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还真就没想过要如何交待。 他们对外头的说法，是回乡养病。养病是真，可这算是回劳什子的乡啊！ 三人沉默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胖婶和梁俊不由自主的看向刘昌。 外事不决，问刘昌。这是宫中主子的原话。 “这个么，”刘昌说了三个字，又沉默了。 许娘子看他们的反应，心情又七上八下的。 大闺女的亲事，操碎老母亲的心了！一场谈话下来，心路历程已然身经百战。 刘昌估计想好了如何作答，缓缓开口：“并非不能说，只是担心说出来，怕吓着你，也担心影响小主子在此地的宁静生活。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们不是避祸，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小主子的病。” “当初有大师算出，小主子来到此处，方能寻得一线生机。我们几人，方千里迢迢来到青石河村生活。大妹子放心，我们不会给你家带来祸事。” 许娘子微微抿唇，一颗心并没有踏实下来。 她可是在给迎春寻觅一辈子的良人！刘昌用几句安慰人的话语来打发她，是远远不够的。 结为夫妻的双方，最起码得知根知底啊！ 然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愿吐露实情。 许娘子又又犯难了！ 操心死老母亲的心了！ 梁俊低头略一思忖了一下。 以后要成为一家人，有些事避无可避，早晚要知道，坦诚相待是唯一正确的出路。 他决定对许娘子和盘托出：“我在宫中任职，负责守护宫中主子的安全。年俸有一百三十两，八十斛禄米……” 梁俊三言两语，直中核心，啥底都露出来了。 刘昌疯狂给他打眼色，眼角都快抽筋了，结果愣头青是一眼都没有瞥到。 梁俊坦荡荡的把自家家底揭出来，没有丝毫保留。 此时此刻，他没有料到，他把自己藏私房钱的后路，都给绝了。 刘昌担心他把小主子的底，都给漏出去，忙上前打岔：“总而言之，大妹子放一百个心，不会让你家大姑娘吃亏。” 相反，暂且来看，是苏迎春高攀了。 大内第一高手，堪称皇上的守护神。若不是出于对小主子的愧疚，皇上根本舍不得梁俊随行。 自打梁俊露底，许娘子就一直处于震惊中，脑子云里雾里，仿佛在做梦。 年俸有一百三十两！八十斛禄米！晕了！晕了！未来丈母娘要晕了！ 村中男子去外头上工，一日不过二三十文钱。 梁俊这何止高俸禄，妥妥的就是有财富有地位的郎君啊！ 她都没看出来，她家大闺女竟有此等福气，懵懵懂懂就吸引来一个“金夫”！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 缓了许久，许娘子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在宫中当差，收入都这么高吗？” “京城物价飞涨，这个收入不算很高。”刘昌忙接口道。 就怕梁俊没节操，把小主子的身份都给抖擞出来。 这个收入在普通小老百姓面前，老高了。但在京中达官显贵面前，确实不够看。 许娘子又又又犯难了！ 这倒不好叫梁俊入赘了。 古往今来，哪有富家子弟入赘穷媳妇家的？ 许娘子陷入深深的焦虑中。 这样的“金夫”，就算到手，怕也守不住啊！ “那个，大伙子啊，伯母有句话不得不问。”许娘子很是为难。 梁俊端正身躯，站得笔直：“伯母请说。” 许娘子不安的搓了两下手，道：“你看，你条件这般好，为何肯入赘呀？要不干脆……”让迎春嫁给你算了。 大内第一高手活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生怕到手的漂亮媳妇儿要飞了。 他急道：“伯母，我跟苏大姑娘说过，我是孤儿，入赘与否，于我没有任何影响。” 一旁的刘昌直瞪眼。 傻小子！长得牛高马大，居然如此蠢笨！把自己那么好的条件暴露出来，竟不争取翻身做一家之主。 可知差一点儿，他就可以不用入赘，抱得美人归了啊！ 偏偏梁俊没有听全许娘子的话！错过了！错过了啊！ 刘昌只差拍大腿。 许娘子强忍着笑容，连表情都快绷僵硬了。 实则她内心里，早就心花怒放，狂喜得一批！ 大伙子抢着回答，看来迎春将他吃得死死的。 连离开时，许娘子走路都带风，飘着走的。 这个赘婿，啊，不，是金夫，条件好到不可思议。 如果说去之前是满意，那么现在就是惊喜了。 小卿宝坐在小板凳上，一勺子一勺子地舀饭吃，突然耳边听到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曲调悠扬，哼唱的嗓音也很悦耳。 她扭头看过去，就看到她娘亲脚底发飘的走进来，脸上神色陶醉，嘴里哼着歌儿。 啪嗒。 舀到半空的一勺子饭，重新坠落碗中。 小卿宝惊呆了。 她娘亲居然会唱曲，还唱得那么好听。这不是她娘亲吧？ “哎哟！娘亲的宝贝疙瘩回家了呀！来，卿宝，让娘亲香一个。” 许娘子见到卿宝，没有嘘寒问暖，更没有担心的，翻来覆去检查她的身体。 她反倒比平常更热情，主动亲亲她的脸蛋儿。 小卿宝侧过脸，歪着豆芽菜，新奇地看着笑容灿烂的娘亲。 因为她一出生就死了爹，在她的印象中，娘亲总是不开心，很少笑。 后来卖了灵芝，家中富裕不少，有了底气，气色好起来，笑容渐渐也多了。 不过如眼前这般外放的愉悦心情，实属少数。 小卿宝抬起小手，放在许娘子的额头上。 ”烧了？“小卿宝疑惑道。 许娘子轻笑出声：“卿宝会关心娘亲了，真乖。放心吧，娘亲没事，身子好得很。” 第351章 唐瑞的思念 小卿宝更疑惑了，难不成这个娘亲不是真的？被阴谋替换掉了？ 想到这里，她小脸严肃，一双小手捧着娘亲的脸蛋，掰过来，左看看，右看看，连眼角的细纹都盯着数。 没错呀，还是两道细微的鱼尾纹。 许娘子失笑，将团子头顶的冲天辫扶正稍许。 “好好吃饭，别掉饭粒。” 许娘子将奶团子摆正，让她坐好了吃饭。 “阿娘，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苏暖冬捧完一捆柴禾进厨房后，一出来，就看到许娘子大大的笑容。 “嗯，你大姐的亲事有着落，阿娘心里高兴。” 许娘子大方承认，郁结于心的一桩大事尘埃落定，可不就是心情愉快。 “太好啦！我有大姐夫啦！”苏暖冬拍着巴掌蹦跳起来。 “许娘子！中午管饭，吃的什么菜？是杂粮粥配咸菜不？” 后院忙着打地基的匠人们，有见到许娘子的身影，笑着大声搭话。 许娘子走近些许道：”咸菜没有，粥水也没有。今儿我心情好，给你们准备白米饭和猪肉，我二闺女正去镇上买呢。” 原本是笑着闲话，猛然听到有白米饭和猪肉，那些埋头干活的人，一个个惊得直起腰身。 “什么？有白米饭？不是粥？” “吃的是猪肉，不是咸菜！这伙食也太好了吧！” “不会是拿臭的猪肉糊弄咱们吧？” 问这话的年轻人，被后面稍微年长的一巴掌呼过去：“你傻呀，猪肉哪有臭的？哪一回不卖个干干净净，何曾有剩下。” 年轻人摩挲着后脑勺，委屈巴巴的承认：“这倒是。” 工匠的头头铁柱叔就道：“什么都别想，先干正事。你们来这儿上工，是为了工钱，不是为了一顿午饭来。” 许娘子喊道：“你们干得好，我就管你们吃个够饱。” 许多人家请工匠来家里干活，都包午餐，可大多数人家都是随便用杂粮粥、白菜、咸菜之类的对付。 白米饭和肉，只有地主家的和善人家才会有如此大手笔。 此时，打扮成男子的苏又夏背着竹篓，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她今日一个人来镇上，来采买工匠们的口粮。 由于目标明确，只买猪肉，许娘子便放心让她一个人行动。 还有，天气渐渐冷了，她来看看镇上卖棉衣的情况，了解一下价格，回去给阿娘说说。 当然，便宜的话，不拘给家里人都买上一套。 相较去年，今年银钱宽裕些，这方面可以不用过于节俭。 去年，一家人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场景，历历在目，苏又夏吓得直哆嗦。 还是别了！那种即使把所有门窗紧闭，依然冻得瑟瑟发抖，依然冰寒彻骨的日子，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去年冬天，一家人能熬过来，全靠砍的柴禾足够多，昼夜不息用炭火取暖。 不过今年应该会有好日子。 她背着一竹篓的猪肉，步履轻盈的走进曾来过的布庄。 她大概环视一周，除了略厚的布料外，挂着的许多成衣中，已经有棉袄了。 她一眼看中那件小号的桃红色花棉袄。不知怎的，明明是女童的衣裳，可她竟然会联想到小弟穿起来的样子。 她盯着那件花棉袄的时间有点长，容易让人误会想买。 这不，立即有热情的店小二迎上前来。 “客官，想买布还是成衣？你若看中这件棉袄，我取下来给你看看？” 苏又夏瞥了他两眼，暗暗点头，比起上次那个瞧不起人的店小二，面前这个顺眼多了。 “哎哟，什么风把小兄弟出来了？” 这时，李掌柜忽然走过来，笑容满面的打招呼。 苏又夏看了看他，“李掌柜，许久不见，你老瞧着气色不错嘛。” 苏又夏笑了：“李掌柜，许久不见，你愈发春风得意了。” 难怪没有解雇他，就凭他这股眼力劲，也不记仇，算是一个优秀的掌柜。 李掌柜笑笑，“这一切都得托大少爷和老夫人的福。” “我来主要是看看棉被、棉衣什么的，如今天气愈发凉了，也该是时候为过冬做准备。” 苏又夏向来性格爽朗，有什么事都是当场发作，过后便忘了。何况距离她与李掌柜的那点不快，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我刚才瞧见你看中这件棉袄。” 店小二是个有眼色的，李掌柜说话间，早早就将苏又夏看中的那件棉袄取下来，候在他们旁边。 李掌柜便说到这件棉袄。 “因为在那么多衣服当中，它最为好看……” 苏又夏正说着话，冷不防肩膀一沉，她心中一惊，立即拽着那只手，转身一扭。 “啊！松手，松手！” “唐大哥！” 苏又夏立即放开手，表情有些讪讪。 唐瑞知道她是姑娘家，她的动作还这般粗鲁，总觉得心里有点儿怪怪的。 唐瑞一脸痛苦，扭曲着一张清俊的脸庞，嘶嘶地抽气。 这还不够，脚下跳两下，来回走了好几圈，然后才停在苏又夏面前，努力笑道：“又夏妹妹。” 苏又夏搓搓耳朵，这语气貌似比往日轻柔许多。 以前他一见到自己，就勾肩搭背的，不是喊她“苏夏兄弟”，就是“贤弟”，又或者是“义弟”。 不得不提的是，自打唐瑞得知苏又夏姑娘家的身份，当天惊讶过后，并没有怎么着。 直到回家养伤，也就是上回被狼咬屁股肉的那个伤处，着实养了好些天。 在那段日子里，不知为何，他满脑子都是苏又夏的身影。 从他们结识起，到后来的称兄道弟，再到她姑娘家的身份被揭穿……一点一滴，过去没有在意的，有些以为自己忘记的相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里循环回放。 不管是喝药、看书、闭目养神，脑海不受控制，浮现的全是苏又夏。 她健康阳光的笑容，笑着时露出的洁白整齐的贝齿，还有她清澈明亮的眼眸，她走路时快速的步伐，她怒目而视的娇嗔，甚至她没掌控好力道，将他弄疼的小心赔笑…… 伴随着思念，生出想要见她的渴望。 第352章 苏二姑娘蜜汁自信 然而，如今男女有别，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心无旁骛的去青石河村找她。 若害她被旁人闲话，说她未婚便与年轻男子勾勾搭搭，于她名声有碍。 再者，他一介读书人，还是堂堂秀才，自然要谨遵男女之间的戒律。 此时骤然偶遇苏又夏，无异于上天砸大饼，大大的惊喜。 唐瑞甚至来不及跟友人告别，就匆匆赶来见她。 连同喊她的名字，都带着隐约的惊喜。 注意到旁边李掌柜龟裂的表情，苏又夏清咳一声：“唐大哥，喊错了吧？” 唐瑞一愣，想起她这身装扮的意义，掩饰尴尬的摸摸鼻子，改口道：“贤弟。” 苏又夏满意点头。 唐瑞又关心道：“上次的伤可痊愈了？” 苏又夏笑道：“大概是疯神医的药好，第二天就不怎么痛了，活动自如，还吃了德绵哥家的流水席呢。” “苏夏兄弟，可还记得我？” 就在苏又夏和唐瑞说说笑笑时，一道声音插进来。 苏又夏看过去，顿时一颗心提起来，“庄，庄兄。” 庄炎笑道：“我和唐兄刚刚在对面的茶坊，唐兄眼尖，看到你走进布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下楼找你。” “茶坊？”苏又夏看过去，“老是经过那种高雅的地方，却从未进去过。” 唐瑞连忙邀请道：“你和我们一块过去坐坐吧？里面不仅有好茶，还有好吃的点心。” “我一个粗人，去那种文人墨客的雅致地方，不合适吧？” 苏又夏难得不好意思，她还背着猪肉呢。 不过，她内心里想去体验一番。她喜欢新奇的事物。 “你哪是粗人？你是明媚疏朗一样的人儿 。” 唐瑞说完，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仔细留意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 庄炎神色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抬手摸他的额头：“唐兄，你没头脑发热吧？你用明媚一词，来形容一个男子，妥当否？” 唐瑞将他的手打落，不客气道：“诗中有云‘煦色韶光明媚，轻霭低笼芳树’，明媚用来形容贤弟，有何不可？” 察觉到唐兄有点生气（其实是恼羞成怒），庄炎似是而非的笑着：“你呀，就宠着你的好贤弟吧。” 唐瑞置若罔闻，对苏又夏道：“你看中的那些布料和衣裳，让李掌柜给你包好，去吃一盏茶再回来取吧。” 苏又夏看了看布庄里的东西，“我就是来看看棉衣的情况，回头我跟阿娘说说。可能过几日，一家子会出来逛逛，到时候再决定买不买。哎，最近这些天，我都会来镇上买肉。” 李掌柜主动提及：“小兄弟倒是挺喜欢这件花棉袄。” 唐瑞看过去：“这件棉袄……倒是适合卿宝，不过卿宝是男娃子，这棉袄一看就是女娃娃穿。” 庄炎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这有什么的，孩子小的时候，压根看不出男女。特别是穷人家的孩子，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把男娃当成女娃来贱养，体弱的男娃就能健康长大。” 苏又夏赞同：“这说法，我也听村里的老人说过。” “要不就给卿宝穿穿看？”唐瑞建议。 苏又夏有些意动。 苏二姑娘人生的欢乐，有少不得的重要的一环，那就是恶搞小弟。 小弟长得比村里的那些鼻涕虫好看太多了！比村里所有的女娃都要好看！ 如果小弟穿上女孩子的衣裳，再将她的一根豆芽菜分成两根，肯定是普天之下最萌最可爱的小娃子！ 唐瑞与她相识一场，情同手足，见她的神色，几乎秒懂她的意思，便给李掌柜打个眼色。 李掌柜微弯腰表示明白，转身吩咐店小二：“把花棉袄包起来。” 苏又夏眼见来真的，连连摆手：“我不要啊，被我阿娘瞧见，肯定得说我。” 苏又夏企图搬出许娘子，来遏制自己的恶念。 “没事，趁你阿娘不在的时候，陪你小弟玩玩也是乐子。” 唐瑞摇着折扇，两句话直戳中苏又夏心中所想。 苏又夏一边舍不得花棉袄，一边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 然而，谁让唐大哥纵容她的恶念滋生，纵容她恶搞小弟呢。 她已经拒绝过了！她努力遏制住“恶念”了，都是唐大哥的错！他是推波助澜的黑手！是他！是他！都是他！ “走了，走了，去对面茶坊坐坐。” 庄炎推着苏又夏朝外走，苏又夏连最后的拒绝都没办法做到。 唐瑞笑着吩咐李掌柜：“包好送到对面去。对了，前阵子进货的棉花、厚布，给装一些，跟棉袄打包在一起送过来。” 李掌柜连连点头称是。 自从上次差点不能当布庄的掌柜后，他一直在大少爷面前夹着尾巴做人，重拾初心，勤勤恳恳做生意。 唐瑞满意了，顺带鼓励一句：“好好做。” 茶坊向来是文人墨客卖弄斯文的地方，苏又夏大字不认识一个，就算手头攥有阿娘给的几个银钱，却也不敢走进来。 总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似乎她不配。只有那些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或者富贵闲人，才有资格在里面品茶。 不过唐大哥和庄炎都邀请她进来，说明她表面上应该有几分风雅，不会遭嫌弃。 嗯，苏二姑娘就是蜜汁自信！背着一大篓猪肉，走进挂满名人画、插四时花的高雅茶坊。 在众多文人墨客异样的目光中，仍保持昂首挺胸。 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唐大哥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莫说几盏好茶，几碟点心，便是买下整间茶坊都不成问题。 于是，苏二姑娘大大方方的直入。 “包厢在这边。”庄炎走在前头领路。 苏又夏多看了他两眼，心中打鼓，这厮不会认出她来了吧？瞧瞧这眼神儿，一直在她脸上打转。 不晓得他会不会联想到，那天流水席的一面之缘？ 唐瑞似乎也察觉到庄炎的殷勤。 他假装无意的走过去，挤开他，不经意的挡住他的眼神。 进入包厢前，唐瑞吩咐店小二：“再送一些你们店里的招牌点心过来。” 第353章 有人倾心苏又夏 “是，是。”店小二立刻躬身应下。 “原来你们就是从窗外看到我的呀。”苏又夏放下满是猪肉的背篓，一下子走到视野开阔的窗台边，下面大街的情形一目了然。 大街人来人往，路边吆喝的小摊贩。 她看了一会儿，感慨道：“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喝口茶都要选采光好、空气流通的包厢。” 唐瑞和庄炎摇着折扇笑了。 苏又夏回身看了看茶室的摆设，墙上挂有名人画的水墨画，案几有古琴、插花，还焚香炉，香气淡淡的，很好闻。 整体视觉效果，极尽雅致。 她嘴巴念叨着：“所谓的附儒风雅，就是烧钱。” 乡下人哪里有这样的雅兴，每日疲于奔命的生活已经够操心了。 “客官，你们的点心。” 店小二端着精致的点心送进来，苏又夏眼馋了，看了唐瑞一眼。 唐瑞合拢折扇，“吃吧，就是为你叫的点心。” “唐大哥，你人真好。” 苏又夏简单拍马屁后，捻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没有客气道谢，唐瑞听了这句话，心里蜜里调油，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苏夏兄弟，我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庄炎忽然挨近了坐。 苏又夏忙往旁边挪腾，庄炎又凑近过去。 唐瑞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一把将庄炎拉开些。 “有话好好说，男男之间，腻腻歪歪作甚？” 庄炎这才端正坐好，缓缓开口：“苏夏兄弟，你是否有个相貌极为相似的亲戚？表妹？堂妹？” 来了！来了！ 苏又夏心中打鼓，他果然没有忘记那日的事。 小样儿！读书没见你倒背如流，我的模样，你倒记得一清二楚。 “为何这么问？”苏又夏不晓得他的真正用意，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打听他的想法。 庄炎笑得有点儿不自然。 唐瑞忍不住用折扇敲敲茶几，没好气道：“有话直说，扭扭捏捏的，算什么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唐瑞看庄炎，总不得劲，恨不得将他拉开，换自己坐苏又夏身旁。 这可是妹妹！不是可以勾肩搭背的兄弟！ 庄炎没有察觉到唐瑞的异样，在他的催促之下，倒是说出心中的想法。 “上一次苏诚出事，我去青石河村报信，正好碰到德绵兄家在摆流水席。我无意中看到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她跟你长的很是相像，非常……好看。” 突然听到自己被夸好看，苏又夏情不自禁的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眼神……极好！”苏又夏给他竖起大拇指。 庄炎略显羞涩地微微笑了一下。 唐瑞一脸的郁闷，他都还没见过苏又夏穿女装的样子，凭什么被庄炎先看了去！ “我就想了解一下，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是亲戚关系，那你肯定知道，她是否定亲？” 庄炎说到此处，紧张的喝一口冷茶。这杯茶水，是他下去布庄前就满上，此时早就凉了。 “不是，你打听她是否定亲干嘛？莫名其妙。”苏又夏十分不解，也就问了出来。 唐瑞眼神不善地盯着庄炎：“就是！人家姑娘定没定亲，与你何干？” 庄炎更加不自然了，呵呵傻笑两声，方拖拖拉拉说出来：“我那日虽然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她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清纯灵动……” “咳咳！” 唐瑞重重地咳了两声，成功打断庄炎扭捏的话。 不止如此，还拿眼神提醒他。 庄炎他早晚会知道，在当事人面前说这些话，将会恨不得钻地缝。 可惜庄炎领略不到，还以为他眼抽筋呢。 苏又夏骤然听到有人夸自己，心里正美滋滋的。冷不防被唐大哥打断，正不满，明亮的大眼睛怒瞪他。 干嘛呢？不许别人夸她么？！ 唐瑞连忙无声赔笑，给她倒上一杯新泡的好茶。 苏又夏端起茶杯瞄了瞄，上面描绘有青花山水人物，暗道：不愧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地方，连一只茶杯都写满诗情画意。 她摇摇头，读书人就爱腻腻歪歪。然后，她一抬头，豪饮杯中茶。 “我是想，如若她尚未定亲，我看能不能去提亲？” “噗！” 庄炎话一出口，苏又夏立刻被雷倒，喷得一口好茶。 同时，她被茶水呛得狠了，发出一连串止不住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喝口水都能呛着，这感觉谁懂？ 对面的唐瑞被喷了一脸，他眨一下眼睛，脸上木木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唐兄，你没事吧？” 庄炎没有忘记好兄弟，由于没有带干净的帕子，只能连忙抬袖给他擦脸。 胆敢起心动念娶他的又夏妹妹，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瑞一把扯开他的手，自己掏出干净的帕子胡乱擦脸。 终究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庄炎以为他嫌弃自己的袖子，便歇了帮忙的心思。 “对不住咳……唐大哥咳……” 实在是天雷滚滚！苏又夏狠呛一口茶水后，仍然时不时的咳一下。 唐瑞见她咳嗽不断，顾不得被喷湿，连忙起身来到她身后，大掌在她后背抚了抚。 “舒服点了吗？”唐瑞柔声问。 苏又夏缓了缓，感觉舒服多了。 庄炎的一句话，不仅自己遭殃，还连累唐大哥。 苏又夏气得直骂他：“你脑子没病吧！你咋想到跟她提亲？你跟她很熟吗？了解她吗？你啥都不了解，提啥亲呀！” 苏又夏只差狠狠踹过去，让他当不成男人！胆敢肖想她！ 她一点都不想嫁人！不管阿娘怎么说，她从来没有冒一丝想要嫁人的念头。 但是最近大姐的亲事，好像就要定下来了。大姐这边定下来后，估计就轮到她了。 苏又夏每天都在暗暗祈祷，阿娘千万别想为她找丈夫，能拖一时是一时。 甭管苏又夏如何打击，庄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讪讪的尴笑了一下。 他给自己满上一杯茶，一饮而尽，似乎鼓足了一点勇气，开始说道：“不知道你们能否理解那种感觉，就是你看到她，她好像会发光一样。在那个时刻，周围的人都成了背景，唯独剩下她的巧笑嫣然。” 第354章 势要将桃花连根拔起 “她有个毛线的巧笑嫣然呀！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粗糙丫头。” 苏又夏忍不住贬低自己，只愿他速速打消这个念头。 只要他不想着娶她，怎么埋汰她都不成问题。 靠！ 卧槽！ 活了到要定亲的年龄，猛然听到自己被人看中，而她本人压根不稀罕嫁人，不得不卧槽一百句！ 而她这句话，不是没有来由，实实在在是村里人吐槽她的原话。 她的力气在村里有目共睹，一些瞧不起她们家孤儿寡母的人，背地里就是这般拉踩她的。 庄炎陡然变得精神奕奕，兴奋道：“如此说来，你真的认识她！太好了！你能不能给我们俩牵线？” “不能！”苏又夏想都没想，干脆利落拒绝。 我牵你个大头鬼！ 苏又夏只差将茶杯倒扣他的脑门，让他的脑子清醒清醒，别一天到晚肖想她！ 奈何手中茶杯精致古韵，弄坏了，可得赔偿一笔银子。虽然唐大哥是出了名的大冤种，不介意代她赔偿，可也不能这般消耗。 她竭尽全力控制力道，才不至于将茶杯捏碎。 为防止暴力毁损，苏又夏把茶杯放下，改而将手放在茶几上，外表瞧着颇为“规矩”。 唐瑞的唇角微微上扬。 嗯，就该如此，气急败坏。庄炎有什么好的？连秀才都没能考中，哪配得上她。 又夏妹妹值得更好的男子。 “为何？”庄炎因为苏又夏的回答，骤感失落，那一些旖旎的想法，被苏又夏打击得七零八落。 他黯然神伤的追问：“我哪里不好吗？” 在庄炎看来，青石河村的姑娘就是乡下丫头，能嫁给读书人，成为读书人的娘子，绝对是高攀了。 你哪哪都不好！苏又夏险些嘶吼出声。 不过她还是保持克制，只暗暗咬牙切齿，无声骂他几句。 熟知她的唐瑞，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他就说嘛，又夏妹妹的眼光，怎会如此差劲。庄炎可是连秀才都没能考过，不像他，不仅考中秀才，还是案首，前途无可限量。 苏又夏为了永绝后患，势要将这一棵莫名其妙的桃花连根拔起。 “你没什么不好，她定亲了，年底就嫁人。你就绝了这念头，别想了。” 瞧瞧她拒绝得多体面，完全符合阿娘的期望，没有用拳头解决问题。 “竟然……”庄炎备受打击，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伤心呜呼道：“有缘无分啊！都怪相遇太晚！苍天不怜惜我呜……” 庄炎一边用手锤茶几，一边用折扇不断敲击自己的脑门。 这一连串自虐的操作，着实惊呆苏又夏。 他的手不疼吗？脑门不疼吗？每次阿娘忍无可忍要教育她时，她都怕疼得紧，恨不得逃得远远的。 苏又夏后悔来茶坊了。 身为当事人，第一次直面男子倾心自己的一幕，着实大大地刺激了她。 关键是，苏二姑娘全然不晓得，咋会有这出戏呢？她明明啥都没做，咋就有人对她一见倾心？流水席那天，她也没做什么打扮呀！比起花枝招展的桃花，她差远了！ 一脸懵懂，又极其排斥庄炎的苏又夏，成功取悦了唐瑞。 相较庄炎的伤心失落，唐瑞面上的笑容止不住。 他不止感到好笑，又有一种莫名的畅快。 同时，他深深的赞成又夏妹妹这样做，没有表明真实身份，也彻底断了庄炎的肖想。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别管他，吃多些点心吧，吃不完的，打包带回去给卿宝。” 唐瑞好心情劝她。 苏又夏奇怪的看了看唐瑞，他似乎很开心？ 面对苏又夏疑惑的眼神，唐瑞掩饰似的大力摇折扇，不忘崩了崩嘴角，收敛稍许，问道：“点心不好吃吗？” 一句话，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又夏完全没有多想，专注面前的点心。 庄炎的伤心，并不妨碍苏又夏对美食的喜爱。 她对眼前的点心，来者不拒，吃得特别投入。 由于力气大的缘故，她吃的东西比旁人多。条件允许的话，她觉得自己一整天都能成吃个不停。 当然，如今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她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刻意压抑自己的食量。 只不过吧，家里并不会发生很大的改变。除了一日三餐丰盛些，家里不会像有钱人家那样，长期备有点心糖果之类的东西。 家里的农活很忙，连来镇上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庄炎心情低落，再没有心情与苏又夏和唐瑞闲话家常。 他离座，来到那边的古琴面前，席地而坐，开始拨弄琴弦。 苏又夏便开启了“腐败”的文人墨客享受，一边喝着唐瑞时不时满上的热茶，吃着点心，一边听着优美动听的琴音。 虽然对于粗糙的苏二姑娘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不过别样的文人氛围，颇令她有不一样的感受。 她喜欢体验不同的事物，换句话说，她喜欢新鲜感。甭管她懂不懂，啥都想要尝试一遍。 “慢点吃，小心噎着。” 唐瑞再次给她满上茶水，同时用另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嘴角的点心碎屑。 苏又夏浑然不觉有什么，端起茶杯来，一顿牛饮。 “这里的茶杯精致好看，就是太小了。我喝十杯，都不及我家一碗茶水。”苏又夏吐槽。 唐瑞笑着解释：“这可是今年早春的蒙顶茶，数量已然不多。” “蒙顶茶？”苏又夏没听过这种茶叶的名字。 她连自家山上采的茶叶，都不晓得叫啥名字，只知道村里人统一叫山茶。 “蒙顶茶生长在细雨蒙蒙的蒙山上，外形紧卷多毫，嫩绿色润，秀丽匀整。泡起来，汤色碧清微黄，清澈明亮。你若细品，能品味出当中的香气馥郁，滋味鲜爽。” 唐瑞将茶叶拿到她面前，细心解说，表情中没有丝毫不耐烦，眼神透着宠溺。 “听起来文绉绉的。”苏又夏嘟囔着，手头的这杯茶，没有像之前那般豪饮。学着他那样，小小的轻抿一口。 感受到口腔里韵味无穷的茶香，倒有点惊喜。 她眼睛亮晶晶的，“唐大哥，原来这样小小的一口，确实感受到浓郁回甜的茶味。” 第355章 老夫人突发疾病 唐瑞对上她不容忽视的眼睛，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如同小鹿乱撞。 一旦对上她的眼睛就无法挪开，她的眼睛明亮有神，清澈透亮，比极品黑珍珠都要漂亮逼人。 “唐大哥？” 唐瑞忽然傻愣愣的呆住，苏又夏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唐瑞回过神来，假装镇定，颔首肯定她的品茶表现：“孺子可教也。” 苏又夏感慨道：“还是你们读书人会享受，像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哪有时间享受。” 人和人之间，可谓是各不相同。 就在这时，原来淡淡忧伤的琴曲，突然变得悲戚，听了会抑郁流泪的那种。 苏又夏看了看沉浸在忧伤中的庄炎，表情一言难尽。 琴音悲伤，庄炎变得膈应，手中的点心不香了，茶也喝多了。 茶坊也就这么一回事，不会吟诗作对，就没啥事干。 苏又夏嫌弃庄炎的样子，正中唐瑞下怀。 “我还是先走了。” 苏又夏啃完点心，拍拍手掌，就要告辞。 “这么快？” 才聊了几句，唐瑞不舍得她这么快离开。如今不能时时去找她，这次分别后，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 “我得赶回去，好让我大姐把猪肉煮熟，给工匠们吃。现在我家里已经在建新房子，请了十来个工匠，全都包午饭呢。” 苏又夏边背起竹篓，边说道。 唐瑞灵机一动，起身道：“我送你。” 苏又夏没有拒绝。 她以为唐大哥只是送自己到楼下，没想到是要用马车送自己回村。 “这样不好吧？” 她已经被阿娘耳提面命，不得与他走得过近。 唐瑞给唐有才打个眼色，唐有才立即殷勤的接过苏又夏的背篓，半客气半强迫的塞进马车里头。 “你们青石河村的风光甚好，特别是榕树头的百年榕树，一棵棵参天一样的古树，看着颇有吟诗作对的想法。” 唐瑞手中折扇转了好几圈，方施施然憋出一个理由。 这话编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前两次去，也没见他对着榕树头摇头晃脑作诗。 苏又夏微侧头，秀眉微蹙，给他一个理解不了的表情。 唐瑞泄气了，手中的骚包折扇也耷拉下来，实话实说：“好吧，我喜欢你们家的氛围，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相亲相爱，有家的感觉。不像我，就算不陪阿奶回乡，在京城的家里，一家人也常常不能团聚。我在你们家的时候，能感觉到家的味道。” 这个原因是真的。 如果可以，他想成为她们的家人，在她们家，有一种能够疗愈内心的温暖力量。 他打心眼里喜爱他们一家子。 苏又夏想了想，大方笑道：“好吧，我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阿娘说要跟唐大哥保持距离，可没有说过要绝交呀。 毕竟是唐家商号的大少爷，读书再迂腐，也是一条粗大腿呢。 “大少爷！大少爷！” 苏又夏和唐瑞正要转身坐马车，冷不防听到一道急促喘喘的喊叫。 唐瑞停下来，看向来人，见来人都快跑断气，连忙伸手一把扶住问：“安叔，何事这般着急？” “大少爷，不好了！老夫人方才晕倒，浑身抽搐个不停，你快回去看看吧。” 安叔满头大汗，可见跑得极为着急。停下来也没有擦汗，而是一股脑的说明事情缘由。 唐瑞大惊失色，紧接着问：“可有请大夫？” 安叔立马点头：“请了，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 唐瑞当下决定跟安叔回去，走之前，倒没有忘记苏又夏。 他转过身，苏又夏不待他说话，就道：“你赶紧回去看你阿奶，别管我。” 唐瑞转而吩咐唐有才：“有才，你送又夏妹妹回去。” 唐有才应了一声后，唐瑞立刻领着安叔回家。 “欸！” 苏又夏喊了一声，可唐瑞跟没听到似的，跟安叔很快走远。 苏又夏担心的目送唐瑞离开，唐有才劝道：“苏二姑娘，上马车吧，我送你回去。” “其实我觉得你家大少爷更需要马车。” 苏又夏叹一口气，生怕自己占用他的马车，耽误他回家的时间。 唐有才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一点，便告诉她：“就一条街，大少爷拐个弯就到了。” “这么近！” 苏又夏想跟去看看，却又不好贸贸然的去他家中。 这个时候，最怕给他们家添麻烦。 “走吧。”苏又夏跳上马车，只好搭着奢侈的马车回村。 “驾！” 马车缓缓移动，苏又夏没有呆坐在马车里头，而是掀开车帘，打听唐瑞家中老夫人的情况。 “我早就听唐大哥说，你们老夫人身子不好，这几年都在乡下养病。她是很严重的病吗？” 唐有才没有避讳，老夫人的病不是什么秘密，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 “老夫人年纪大了，都是一些老毛病，时常需要名贵药材调养。她在京城时常感到人多事杂，时时忧思。在一次晕倒过后，大夫诊断为五脏痿弱，容易犯眩晕之症，建议静养。” “那个时候，老夫人顺势提出回乡。老爷和夫人、二少爷都忙得脚不沾地。恰巧大少爷考试失利，也跟着回来。其实老夫人时常有头晕的老毛病，要说晕倒，这已经是近两年来的七八回了吧。” 苏又夏这才了解到，为何唐大哥一直留在这里。 明明生在繁华的京城，却一直滞留此地。考中秀才后，也不见他有回京的想法。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一个大孝子，家中老长辈有事，家里唯独他能腾出时间来陪伴。 “老夫人平常吃的都是哪些名贵药材？” “主要是人参，千年人参最好。人参价贵，年份越老越值钱，唐家不缺钱。可惜咱们唐家家大业大，能收购到最好的人参也只是近四五百年。” 两人一边聊，一边回到青石河村。 马车进村，自然引起一阵骚动。 村中最豪华的是牛车，其次是较为便宜的驴车。马车是古代交通工具中的顶级配置，能用得起的一般都是富贵人家。 如同先前的每一次那样，村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第356章 头痛二闺女 直到马车再次停歇在许娘子家门口，村民们再次眼红，却也只能羡慕妒忌恨。 “早些年，没听说许娘子家有这样的亲戚。” “听说是卖山货的少东家，因许娘子卖的山货极好，价格实惠，相交甚好。我有一回听仁德堂的老掌柜说，他们曾经入手一朵老灵芝，似乎就是咱们青石河村给卖过去。” “啊！这就说得通了，为何许娘子有银子建新屋。我听说要建两排呢，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就是，光卖枸杞和栗子，哪能攒下一间大屋子，依我看就是卖老灵芝得来的银钱。我听说老灵芝可值钱啦！” “……” 马车内的苏又夏听着那些议论声，不以为意。 她们家自从阿爹去世后，一直深陷村中的八卦旋涡之中。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不仅仅是针对许娘子，包括她们家任何风吹草动的变化，都逃不过村里的大嘴巴。 在日复一日看衰的情况下，她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很是碍了某些人的眼。 “吁！” 唐有才拉扯缰绳，温顺的马停下四蹄。 苏又夏背着她的一大篓猪肉，跳下马车。 唐有才又从里头取出一个大包裹，以及一个食盒。 “这是大少爷早让我准备好，给你带回家。” “阿？”苏又夏一拍脑袋，接过大包裹，“对哦，唐大哥说给卿宝那件花棉袄。可是有这么大份吗？” 苏又夏感到狐疑，不过联想到花棉袄都是松软的棉，也许就是这么大的体积。 唐有才把食盒往前推了推：“食盒里头是茶坊的点心。” “这……我老是蹭唐大哥的好处，怪不好意思的。” 苏又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在茶坊已经吃了整整三碟点心，连吃带拿的，占大便宜，总觉得不是那么好。 唐有才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就是你，跟我们大少爷那么熟，顶多吃吃喝喝，更多的不过是大少爷送点小礼。你是不知道，大少爷结交的那些同窗好友，哪个没有从大少爷身上扣掉最少几十两银子。” “所以我觉得你们家大少爷大方过头了。”她心中腹诽，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付出，唐大哥是妥妥的大冤种。 唐有才道：“唐家家大业大，资助不少学子苦读诗书。在这些人当中，只要有一个能当官，那就值得。” “又夏，咋这个时候回来？都快迟了！” 许娘子从屋里头走出来，刚数落完苏又夏，便看到唐有才。 “有才，你家大少爷也来了？” 许娘子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到唐瑞的身影。 唐有才回道：“我家老夫人突发疾病，大少爷赶着回去，让我把苏二姑娘送回来。” 许娘子明白过来，连忙招呼唐有才进屋坐：“赶车辛苦了，快进屋喝口茶水歇歇。” 唐有才连连摆手拒绝：“不了，也不晓得我家老夫人身体状况如何，我得赶紧回去。” “那谢谢你了，也谢谢你家大少爷。对了，上午迎春给拔出许多白萝卜。这个季节最适合吃萝卜，你捎带一些回去。很快的，你等一下。” 许娘子说着，掉头往回走，脚步匆匆赶。 唐有才拒绝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苏又夏对唐有才小声说道：“我阿娘就是这样，你不收下，反而不好。上次唐大哥送了许多礼品，直到你们离开，阿娘一时忘了退回去。后来，我阿娘念叨了许多天，你收下萝卜，我阿娘心里会好受些。再说，我们自家种的萝卜新鲜清甜，比你们在外头买的要好。” 唐有才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接受许娘子的好意，载着一筐萝卜往回赶。 苏又夏把东西都放下，许娘子便问：“不是说好只买猪肉，你还买了这许多东西。你这么年轻，万一被摊主诓骗了呢？” 苏又夏整个人一顿，小心翼翼道：“不是我买的，都是唐大哥塞给我的。” 许娘子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巴掌，眼神严厉。 苏又夏赶紧乖乖低头认错：“阿娘，对不住，我没能抗拒诱惑，不仅白吃，还白拿了。” 二闺女没用硬扛，表现乖巧，认错态度良好，许娘子手中的巴掌就打不去了。 “二妹，赶紧抬猪肉进厨房，这些肉还得你来切，要不然，就赶不上工匠们吃午饭的时间。” 苏迎春看了看竹篓里的猪肉，灵机一动，及时解救苏又夏。 苏又夏立即应道：“欸！好的！大姐，我这就来。” 她一溜烟提起竹篓，奔向她最讨厌的厨房。 “哎！” 许娘子看着苏又夏逃跑的背影，摇头叹气。 苏迎春笑道：“阿娘，这不是什么大事。唐秀才是二妹的义兄，再怎么说也有过兄弟情谊。他对二妹好，咱们该高兴。” “我是气她一个姑娘家，随便要男子的东西。她以前在唐瑞面前是男子，还能用兄弟情谊作为理由。可如今男女有别，不一样了，该避讳就得避讳。唉，现在的又夏，阿娘是真真儿搞不懂。她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显然，许娘子明显感觉到，二闺女不止是春夏秋冬中的异类，也是村中姑娘当中的异类。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常的姑娘家。什么扭捏、羞涩，什么温柔、贤惠，她压根没在二闺女身上看到过。 许娘子发愁。等大闺女的亲事定下来，二闺女的亲事又得头痛了。 这样一个男子气的姑娘，该给她找个啥样的夫婿哟？！什么样的人家，容得下这般大大咧咧的媳妇儿？ 苏又夏擅长体力活，切肉这种事难不倒她。而苏迎春手脚利索，厨房活儿熟手得很。 一个负责添柴加火，一个负责烹饪，得亏姐妹俩互相配合无间，很快就把午饭做好。 给自家留够足够的分量后，苏又夏一个人，左右手各提着一桶饭菜去到后院。 工匠们早就闻到香喷喷的肉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叽里咕噜好多遍了。 一见到苏又夏提着饭菜出来，工匠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双双眼睛发出饿狼似的光芒，紧盯过来。 第357章 苏迎春忐忑不安 在苏又夏身后，许娘子和苏迎春捧着碗筷出来。 许娘子道：“大家辛苦了，到了午饭时间，先别忙活了，都过来吧。” 铁柱这才带头走上前来，后面的工匠也紧随其后过来。 苏迎春负责舀饭，苏又夏负责分菜，手中的铁勺大，每一碗的分量都不少。 工匠们笑得合不拢嘴，捧着饭碗，各自找位置坐下，敞开来吃。 猪肉炖大白菜，很平常的菜式，但并不是每家每户常常能吃上，有的人家甚至逢年过节都吃不上几件好肉。 猪肉炖得软烂，大白菜吸收了肉汁，工匠们吃上一口，满满的肉香味。喜欢苦中作乐的工匠们，都不说话了，嘴巴都只顾着扒饭吃肉。 安排工匠们吃上饭后，许娘子一家也准备开吃。 正好苏凝秋背着一捆绿油油的野草回来，后面是苏暖冬领着小卿宝。 先前小卿宝吃完饭后，苏暖冬带她去找三姐玩儿去了。 小卿宝手上握着一只用野草编成的小蜻蜓。 “回来得正好！快去洗手，要开饭了。”许娘子催促道，不忘拉过奶团子的手，用清水给她洗。 打回来的草是用来喂养家禽的，苏凝秋丢在院子里，肩膀立刻变得轻松。 小卿宝拿着蜻蜓的手不愿意松开，许娘子扣了扣，拿眼神进行血脉压制。 小卿宝眨眨眼睛，立即识趣松手。 “娘亲，给。” 她可不想学二姐，勇于挑战娘亲的耐性。 “乖”。许娘子将她的蜻蜓放到一旁，给她洗完手后，就把蜻蜓还给她。 接着，她继续拉过苏暖冬，也给她清洗一遍。 苏凝秋自己到一旁，舀水洗手。 一家人团团围着吃午饭。 这在以前压根不敢想象，过去的一日两餐，变成如今的一日三餐。连中午这顿饭都有肉吃呢！ “卿宝吃完，就该睡午觉了，你昨晚在山上呆了一整晚，该累了。” 许娘子把炖猪肉都剪得碎碎的，放到卿宝的碗里。 小卿宝嘴巴吃得油腻腻，一边摇头含糊回答：“不累。” 说实话，出卖力气的是不靠谱师父，她也就走了几步路。。 另外的原因，也许是小孩子烦恼少，她毫无睡眠障碍，在山里睡觉，也是秒睡。 就算不靠谱师父呼噜声震天，她也能一觉睡到天亮。 对了，下山的途中，她也打瞌睡了。 整个旅程，累的只有不靠谱师父一个人。 她不仅不累，心中还挂念着小哥哥。 她心里想着，小哥哥喝完药后，病就能痊愈了。到时候，黑炭小哥哥变成白嫩嫩的小哥哥，肯定更好看了！ “话虽如此，风餐露宿一宿，卿宝还是个宝宝，正在长身体，得睡个午觉才好。”许娘子直接强制决定。 奶团子嘟起油嘴唇：“要看小的的。” 许娘子不为所动：“那也得睡醒了再去。” 小卿宝大多时候都睡午觉，这是因为她从一出生，就很喜欢睡，后面自然而然形成午睡的习惯。 但是有时候玩到忘我，也会不睡午觉，家里人也从来没有强制性的要她去睡。 娘亲和姐姐们，应该说是广大劳苦百姓，都没有睡午觉一说。他们几乎吃完早饭出去忙农活，一直忙到太阳落山。 间中，顶多就是在树头下歇歇。 古代人的午觉，是属于达官贵人们的。 “四姐……”小卿宝扭头看向带娃的四姐。 苏暖冬接收到卿宝可怜兮兮的眼神儿，下意识的就想跟阿娘求情。 许娘子不待小四开口，就堵住她的嘴：“小四也在长身体，陪卿宝一起睡觉。” 苏暖冬只好闭紧嘴巴，扭头看着小卿宝，小小的肩头耸耸，表示爱莫能助。 小卿宝抗议无效，只能纳闷地接受安排。 去看小哥哥，可以晚一点儿去。 “快点吃，等一下，阿娘要去刘媒婆那里，商量下聘礼的事。” 许娘子话音刚落，苏迎春手中夹的大块软坨坨的猪肉，啪嗒一声，落回碗里。 苏迎春睁着震惊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许娘子。 苏又夏吹了一声口哨，一下子把气氛拉得高高的。 苏暖冬和小卿宝已经知道这事儿，并没有像其他姐姐们那么惊讶。 苏凝秋兴致勃勃问：“阿娘，是我们的大姐夫定下来了吗？是谁？” 许娘子再次笑开了花：“可不正是如此嘛，你也认识，就是隔壁屋的梁俊。梁俊大哥哥，你们都认识。他愿意入赘咱们家，成为你们大姐的郎君。” 苏迎春得到答案，一时之间既惊讶，又有点尘埃落定的踏实。 随后，苏迎春第一次产生一种意识，未来将有一个男子与她生活。不知以后的生活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想到这里，苏迎春心中五味杂陈。 “迎春，你可知，你为自己找到一位了不得的夫婿？” 许娘子笑意深深，嘴上嚼着软烂的肉，看着大闺女笑而不语。 苏迎春仍然一愣一愣的，思绪纷扰。 一方面想到未来陌生的生活，感到不适应，另一方面听了阿娘的话，愣是没能反应过来。 就连小卿宝都竖起耳朵，瞅着娘亲看。 了不得的夫婿？难道娘亲知道什么了吗？ 许娘子将嘴里的饭和肉吞进肚子里，又喝了一口水，这才施施然揭开谜底：“原来他在宫中当差，年俸有一百三十两，八十斛禄米。” 苏暖冬张开嘴巴：“哇！” 苏凝秋双手合十：“老天爷啊！” 苏又夏放下筷子，嘴里含着饭，亦不管不顾开口问：“真的假的？” 苏迎春瞪大柔和的眼睛，完全难以置信。 小卿宝一点都不惊讶，继续吃的满嘴油光。 能够跟随身上携带龙形玉佩的主子，必然是皇宫里数得上号的人。 梁俊大哥哥那一身本领，还有他每日勤勤恳恳在屋顶上站岗，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许娘子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苏又夏立即高兴道：“我听说京城是普天之下最繁华的地方，每个人都身穿绫罗绸缎，吃着大鱼大肉，住着青砖大屋。就连夜里，整座城都灯火通明，是不夜城呢！” 第358章 闹不快 苏凝秋不由得心生向往：“这么好的地方，好想去看看。” 苏暖冬同样充满憧憬，拉着苏迎春的衣袖央求：“我也想去瞧瞧。大姐，你以后跟大姐夫去京城，带上小四吧。” 苏迎春摇头，没有回答她的话。 此刻，她满腹心事，惴惴不安：“阿娘，他这么好，怎肯愿意成为赘婿？这事是不是该重新考量？” 当梁俊说出，愿意与她成亲的话时，苏迎春并没考虑过梁俊的收入问题。 猛然听到如此大笔的年俸，没有所谓的狂喜，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她何德何能，能得这样优秀的男子为夫。 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姑娘，比不得镇上的小家碧玉，更比不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官家小姐，咋就能有这么好的郎君？ 何况，他还是入赘？ 这不符合常理啊！ “这是因为咱们家迎春足够好，才使得梁俊甘愿入赘。” 在一位母亲的眼里，自家的孩子咋看咋好。能凭借个人的魅力，吸引优秀的男儿，作为老母亲绝对是引以为傲。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许娘子确实有一种飘飘然的自豪。 最关键的是，她们别无选择，梁俊是目前唯一最适合的人选。 随着卿宝一天天长大，如果还一直当成男孩子养大，会不会比二闺女养得更偏？ 只要家中有了梁俊，卿宝不管什么时候露馅，都不会有危险。 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目光，虽然没有深挖青砖瓦屋所有人的身份，但说到梁俊，许娘子一意孤行认为，他绝对是那种面冷心热之人。 这样的男子，一旦钟情于某一位女子，就会一生一世护着她。 再者，凭梁俊那身本领，只要他愿意，定能护大闺女一世周全。 她为闺女们找的夫婿，所求都很简单，那就是能护住她的闺女们一世安稳，安然无恙活到老。 只不过，许娘子的话并没有打消苏迎春的疑虑。她美丽的面容，有些隐忧。 许娘子并没有试图安慰大闺女，有些事情，需要年轻人自己去经历，去体验。说的再多，也不如亲身经历。 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又夏，“梁大哥轻功那么厉害，可见武功深不可测。他整日里剑不离手，可惜呀，没有机会看他使剑。” 此时，在屋顶上竖起耳朵偷听的梁俊，略微勾唇。 他打量着手中的御赐宝剑，低声道：“你该庆幸，我的剑没有出鞘。一旦出鞘，必定见血。” 浑然忘却了，为了在未来丈母娘面前表现，他拔出来过一次。这一天都还没过呢，就忘了一干二净。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着，临收碗时许娘子又说了一句：“待迎春定下亲事，就该到又夏了。” 苏又夏仍在努力的扒最后几口饭，许娘子的话一出，苏又夏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那种对亲事的反感，几乎出自本能。 “阿娘，我不想嫁人。” 苏又夏放下碗筷，大胃王没心情吃了。 许娘子蹙眉：“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不嫁是不可能的。当一辈子老姑娘有什么好？孤苦伶仃，最后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生活有什么盼头？” 苏又夏瘪着嘴。 那副表情分明写着：嘴巴没有反抗，心中一万个不愿意。 许娘子重重叹气，苦口婆心道：“以后，你大姐还有几个妹妹弟弟都要成家，只有你一个人孤零零。一旦病倒了，连一个倒水的人都没有，更没有人给你养老送终。你想想，那日子多凄惨啊！” 苏又夏低垂着头，小声叨叨，但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人生病的时候都是少数，小病可以自理，大病首重还得看大夫，谁在乎那一杯水。说什么养老送终，读书人都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实在是老的不行，一命呜呼罢了。至于送终，就更不必了。人都死透了，还送什么终。” “砰！” 许娘子将手中的饭碗，重重的砸在饭桌上。 众闺女浑身一颤，气氛一时鸦雀无声。 阿娘一怒，莫敢吱声。 苏又夏只差脑袋都埋到胸口去了，妥妥就是一个人形大鸵鸟。 到都捋虎须了，嘴巴上就是不服输！ 这是她内心里真正的声音，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嫁人。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哪个姑娘如同你这般想法？人活一世，没有这种活法！当真有一两个这样的人，那也是过得极为不好。你何苦非得做不一样的人？！” 本来苏迎春的好亲事定下来，许娘子的心情那叫一个愉悦，结果二闺女闹幺蛾子，败坏了她难能可贵的欢快心情。 苏又夏心里同样不好受。她也不想与娘亲硬扛，却又不想违背内心的想法。 “行吧，不管你怎么想，都得给我嫁人！你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要嫁一个什么样的男子？这样阿娘还能为你把关。否则，你就等着被安排吧！” 许娘子充分发挥封建家长的独断专行，作风强硬作风。 她喝光杯中水，起身，扫视一眼不敢吱声的闺女们，说道：“我去找刘媒婆商议下聘礼一事，苏又夏，你就在家里给我好好反省！” 许娘子离开后，屋内保持鸦雀无声好一阵子。 小卿宝看着姐姐们神色各异的脸色，心中叹气，她这个二姐，有些思想真的跟现代人一样。 不得不说，娘亲和二姐各有各的清醒，看重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不过总体来说，小卿宝还是觉得，娘亲的考量是最适合的。 她上辈子的那个自由年代，不婚主义尚要面临诸多的讨伐，亲戚朋友的，社会舆论的，一辈子孤苦伶仃的……更遑论古代的封建社会。 “大姐，我真的错了吗？” 苏又夏抓着大姐的手臂，第一次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苏迎春拍拍她的手背：“二妹，在阿娘决定为我寻找赘婿的那一刻起，我心中的感受，其实跟你有些相似，不愿意让一个陌生的男子进入我的生命。” 苏又夏精神为之一振：“原来大姐跟我的想法一样。” 第359章 喝药药了吗 “不过，”苏迎春话头一转：“我们还年轻，想的事情没有阿娘深远。” “我以前在老苏家，听过大堂哥反反复复背书，有一句话特别印象深刻：‘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起初我不懂，后来我渐渐长大了，领悟到这句话的意思。我相信阿娘都是为我们好，她为我们选择的人生路，必然是最好的路。” 苏又夏撑着下巴，泄气的道：“这么说来，我一定要嫁人啰。” 苏凝秋罕见的重重叹气：“二姐，你就死的这条心吧，阿娘绝对不会让你不嫁人的。村里那么多姑娘，没有一个不成亲。十里八乡，也没听过哪家姑娘一直呆家里不成亲。依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存心惹阿娘生气。” “我没事找事？”苏又夏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很是受伤。 万万没想到，她的小跟班三妹，竟然这么说她！ “就是啊！姑娘嫁人生子，天经地义。只有二姐你的想法，离经叛道。” 苏凝秋批判完后，倒是对婚姻充满憧憬：“因为我们大家都会老去，以后大家都会有自己的小家。自己组建一个幸福的家，有自己的孩子，像卿宝一样可爱，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排斥有的姑娘嫁的男子很差劲，有好吃懒做的，有虐打妻儿的。或许，这才是二姐真正不安的地方。可如果阿娘把关好，咱们自己眼光也好，就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我觉得，二姐不必排斥嫁人。反” 苏又夏为三妹的想法感到困惑：“村里的老人说，姑娘家都是草籽命，落到肥沃的地方长的好，落到贫瘠的地方就命苦。你不觉得，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男子，很悲哀吗？” 苏凝秋托着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可是一个人生活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如果那个男子，会护着自己的娘子呢？” 苏迎春笑了：“三妹的想法独特，倒是能缓解我的一些焦虑。你比我和你二姐都小，能想到这一点，实属难得。” 大姐和二姐的不同想法和遭遇，让苏凝秋有了新的想法。 正所谓女怕嫁错郎，那要是她早早挑中一名男孩，亲手培养成未来郎君呢？ 苏暖冬学着三姐托腮想了想，不过她很快放弃。 对她来说，嫁人的事情太过遥远，于是停止思索这个问题。 她想着下午领卿宝去隔壁屋，继续看没看完的连环画。 就在苏暖冬对连环画念念不忘之际，小卿宝突然下地，来到二姐跟前。 小卿宝虔诚地握住二姐的手，语重深长的说道：“嫁给唐大的。” 顿时，苏又夏脑海中有一万草泥马碾压而过。 这是她今日遭受的第三个暴击。 “卿宝，你在想什么呢？你还这么小，啥都不懂。唐大哥他是我的义兄，是大哥好不好？怎能与未来郎君混为一谈？这当中的意味完全不一样。” 苏又夏拉着卿宝的小手手，义正言辞的解释与强调。 不过小卿宝并没有听她的，而是挣脱自己的小手，一转身跑回房间：“窝要睡觉觉了。” 唐大哥，卿宝尽力了。二姐榆木脑袋，比大姐更难开窍，你自求多福吧。 苏暖冬因为听不懂姐姐们的婚姻大事，也跟着小卿宝回房间：“我和卿宝一起睡午觉。” 徒留三位姐姐们一起商讨婚姻大事的利与弊。 “唐大哥确实挺好的，如果他成为我的二姐夫，好像也挺不错，二姐你可以考虑看看。” 苏凝秋说罢，收拾几个碗，赶紧溜去厨房，免得二姐忍不住暴力捏她的瘦胳膊。 “三妹说的好像有道理。不过唐秀才的家境，不是咱们能高攀得上，二妹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苏迎春比较清醒。 苏又夏翻了个大白眼：“你当我傻呀，唐大哥，那是我大哥！想什么呢？” “总之呢，我看阿娘的决心，你想不嫁人，那是不可能的。你还不如给自己挑一个好夫君，仔细想想，你想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子？” 苏迎春言尽于此，收拾起桌面的空碗筷。 “唉。” 苏又夏啥都不用干，也没心思去干，只顾着唉声叹气。 连后院里收拾工匠们的碗筷，都是苏凝秋和苏迎春去解决。 小卿宝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居然太阳快落山了。 也许娘亲所料是正确的，她确实是累了，只是自己贪玩，没能察觉。 睡醒后，她如愿的被四姐领去隔壁屋。 圆滚滚和胖墩墩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追。 两只小熊猫近来走路有了章法，不再是四蹄乱飞，墩墩墩地跑起来，煞是可爱。 姐妹俩手牵着手，由着它们跟着，反正不是很远。 来到隔壁屋门外，如同前面的每一次那样，门无风自动。 她们不会再被吓到，因为已经了解到，为什么这个门后面没有人，也能自动打开，自动关闭。 这一切都是梁俊大哥哥，用他无与伦比的内力在操纵。 “谢大的的\/谢大哥哥。”姐妹俩仰头望着屋顶，异口同声道谢。 梁俊破天荒的挥了一下手，换作以往，简直不敢想象。 以往梁俊都是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压根不想鸟人。 今时今日不一般了，他可是这两小只的未来准大姐夫，大姐夫对妻子的妹妹弟弟们要照顾有加。 “小的的！” 书房里的拓跋修连忙丢下书本，转出书桌。 下一秒，一个头顶冲天辫的奶团子，蹬着小土豆腿，哒哒哒地冲进来。 小卿宝精准地跑着他的大腿，仰着日渐圆肥的脸蛋儿，可爱无敌喊道：“小的的。” “卿宝，谢谢你帮忙找到洞冥草。” 得知治愈有了很大的希望，拓跋修今日笑得格外温柔。 洞冥草极难寻到，以他的身份地位，亦苦寻多年而不得，这就显得小卿宝的功劳特别大。 “不谢，应该哒。”小卿宝学会了客气，关心问：“喝药药了吗？” 拓跋修摇头：“还没，昌伯抓了几只老鼠，给疯神医试药量。” 第360章 团子胖了 “阿？”小卿宝呆愣住了，药量还要试吗？难不成不靠谱师父没有十成的把握？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拓跋修解释道：“洞冥草是传说中的仙草，世上本就没几个人用过。为确保万无一失，疯神医先用几只老鼠试试药效。” “哦。”奶团子认真点头，表示明了。 拓跋修笑容更深了，捏捏她日渐圆起来的脸蛋儿：“卿宝聪明，还能听得懂。” 正说着，脚下有什么动静，拓跋修低头一看，圆滚滚正扒着他的裤脚，用粉嫩的小黑嘴咬。 偏偏牙口没长好，也就只当给拓跋修挠痒痒。 胖墩墩则钻小卿宝的裤裆下，直接蹲在两脚正中间，趴着地面，以不动应万动。 尴尬了！ 如果她是一名淑女，在心怡的人面前，展示这一幅画面，对她的形象来说，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幸好卿宝还是小团子，尴尬一下下就过去了。 后面进来的苏暖冬，则自动自觉的去熟悉的书架，取熟悉的书来看。 上次看到一半的连环画，今儿可得抓紧时间看完了。 苏暖冬对连环画的喜爱，到达了沉迷的地步，一来就直奔书架。浓厚的兴趣盖过了对拓跋修的敬畏。 她已经渐渐摸清小少爷的脾气。 她清楚，小少爷不爱搭理除卿宝以外的任何人，不过也不会无端厌恶其他人。 苏暖冬前几次悄摸摸的拿书看，小少爷明明发现了，却也不管，大有一副任由她自由活动的意味。 是以，苏暖冬愈发没有之前的拘谨，自动拿喜欢的书来看。 拓跋修将小卿宝胯下的胖墩墩抱起来，成功挽救团子的形象。 他的黑手在胖墩墩身上撸了几下，滑溜溜的毛发手感很好，不忘教训它：“躺在卿宝脚下，你倒会找地方钻，可知你家主人走路会被你绊倒。” 胖墩墩睁大黑豆眼瞅了瞅他，觉得这只两脚兽虽然黑丑黑丑，手上的动作倒是轻柔，便眯眼享受爱抚。 “来，卿宝，小哥哥教你念书。”拓跋修抱着胖墩墩转身回书桌。 圆滚滚顿觉失宠，追着拓跋修跑。 小卿宝瘪着小嘴巴，满脸不情愿。早知如此，不如呆家里撸猫。 她见圆滚滚在拓跋修面前失宠，顿感同病相怜，将它抱起来。 一边撸猫，一边听文言文，应该可以撑久一点。 与小卿宝截然相反，一旁的苏暖冬听到念书，立即从连环画中抬起头来，眼睛放光地盯着拓跋修。 小卿宝还能如何？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想破坏两个人的兴致，何况二比一，她完败。 有谁能懂，她两岁不到的奶团子，就要开始饱读诗书了。 哎，有没有天理了？ 四姐求知若渴，日后考不上状元，做一名才女也是好的。 读书是小哥哥的娱乐方式，小哥哥绝对是受虐狂，这世间能把读书当成一大乐趣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深受折磨的只有她一个而已。 “今日我给你读《论语》，《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的语录，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睡醒没多久的小卿宝，生生打了一个大哈欠。 “嗯嗯。”圆滚滚在她怀里钻来钻去。 小卿宝放开它，圆滚滚不顾危险，跳下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好不容易四蹄乱蹬着翻身，嘤嘤嗯嗯的溜掉。 小卿宝：“……” 看吧，看吧，连国宝都不爱读书，小哥哥和四姐都不是正常人。 听着小哥哥朗读的声音，又极为富有韵律和节奏感，而且他的声音很好听，听着听着倒真是听进去了。 不止朗读，小哥哥还将自己理解的要义，解释给她听。 可是时间一长，再动听的朗读，在不爱读书的小卿宝耳边，就成了催眠曲。 九敏哇！谁来搭救团子？团子真的不想学习！伦家幼儿园的年龄都没到哇！ 为什么？为什么四姐一副摇头晃脑的模样？小卿宝似乎看到未来新一代的女夫子。 就在小卿宝几乎忍耐到极限，脑袋一点一点的时候，刘昌进来通知开饭。 小卿宝的脑袋一担，趴着的手肘立即撑着书桌起身。 苏暖冬立刻就想要回家，然而…… 小卿宝精神头来了：“次啥呢？” 刘昌笑道：“有好吃的烤乳鸽、樱桃肉，卿宝吃了一定忘不掉。” 小卿宝舔舔唇。她如今最大的兴趣除了玩就是吃，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家里大姐煮的菜也很好吃啦，但是小哥哥这里能吃到的，是那种又贵又好吃的精品菜肴！跟大姐的风格不一样。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胖婶做的这些，大多数应该是宫廷名菜。 “卿宝，大姐肯定做了你我的饭菜，咱们回家吃吧。” 苏暖冬可以带卿宝来这里玩，她本人也很喜欢看连环画，甚至喜欢听小少爷念叨的之乎者也。 可是她时时记着阿娘的叮嘱，不能留在别人家蹭吃蹭喝。 “小暖冬，你这话就不对了。胖婶也煮了你们俩的分量，而且我媳妇的手艺，你们是知道的，无人能敌。再说，烤乳鸽和樱桃肉都很好吃，难道你们不想留下来尝尝？” 刘昌不遗余力，循循引诱。 “次！次！”小卿宝不想客气。 找到洞冥草，有她的一份功劳在，吃一顿怎么了嘛。 还有，她每次过来，都想着法子给小哥哥喝空间里的灵泉水，小哥哥的体质在日渐变好。瞧瞧今天，小哥哥朗读的声音，中气足了不少呢。 因此，她蹭吃蹭喝，不会有愧疚感啦。 苏暖冬叹气，“卿宝，你越来越爱吃了，你看看你身上的肉肉，胖了不少呢。” 轰的一声，小卿宝瞳孔剧震！ 胖了？她胖了吗？绝对不能胖哇！ 她捏捏自己的脸蛋儿，又捏捏手臂的肉肉，继而摸摸挺出来的小肚腩。 皮厚厚，真的好有肉感！呜呜，不知啥时候长出来的。 “胖了！胖了！呜呜，窝胖了呜呜，不漂亮了呜呜……” 小卿宝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不要做胖妞哇！她要做漂亮的瘦美人哇！ 第361章 偷帕子 小卿宝一边抽抽噎噎的哭，一边自我反省。 她最近确实越来越爱吃了，一听到有美食，就馋到停不下来。 拓跋修一看奶团子的神色，暗道不好。 他脑筋急转，搜肠刮肚，一溜嘴道：“卿宝哪里胖了？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我认识卿宝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么苗条，还更可爱了呢，哪里胖了？” 小卿宝立即止住哭声，吸溜鼻涕，泪眼朦胧的转向小哥哥，将信将疑：“真的？” 拓跋修目光赤诚，重重点头，一本正经说瞎话：“真的，卿宝最瘦，最苗条，最好看了。” 苏暖冬：“……” 就风中凌乱了。 是谁睁着眼睛乱说？是谁眼神不好？卿宝明明胖了，她每日遛娃，有谁比她更清楚？分明就是小少爷睁眼说瞎话！ “小主子吃完饭后，就要喝药了。难道卿宝不想看，你小哥哥喝完药痊愈的样子吗？”刘昌在一旁帮腔，将重心拉回来。 “想。”小卿宝自顾自的伸出爪子，在小哥哥衣襟里掏呀掏。 忽然被光明正大“偷”东西的拓跋修，默默忍受衣襟内不安分的小爪子。 团子闹哪样？ 看在奶团子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情况下，拓跋修选择默默忍受。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奶团子摸出干净的丝绸帕子，擦眼泪，擦鼻涕。 她一边忙着给自个儿擦干净，眼神儿不忘委屈巴巴地瞄着拓跋修，明晃晃写着：都怪你，都不给团子擦眼泪鼻涕了。 拓跋修：“……” 莫名看懂了。 敢情团子被他侍候惯了，明明他才是那个一直被侍候的人。 罢了，罢了，谁让他喜欢奶乎乎暖心的团子呢。栽在团子手里，也心甘情愿。 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豆芽菜，不料对方递来擦过鼻涕的帕子。 洁癖的拓跋修再也绷不住，太阳穴隐隐跳动。 小卿宝是个会看面色的，看清拓跋修神色间的变化，停顿不带喘气的，小手手立即拐个弯，递给刘昌：“伯伯，呐。” 关键时刻，这一个小小的举动，成功扭转拓跋修在爆炸边缘的心情。 刘昌接过奶团子脏污的帕子，面容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也就只有小卿宝，能让小主子像个正常的孩童。 拓跋修这才放心的将手放在她发顶。原本打算轻柔的摸两下，这下子使劲儿搓搓，成功看到豆芽菜萎靡下去，他心中舒坦了。 不一会儿，三小孩围坐在饭桌前。 苏暖冬盯着面前一大碟完完整整的烤乳鸽，色泽红亮，香气馥郁。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小卿宝一起留下来，而小少爷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给卿宝剪乳鸽肉。 咕咚。 苏暖冬狂吞口水。 食物的香味不断窜进鼻端，小少爷剪的烤乳鸽露出来的色泽，外香内嫩多汁，一看就鲜嫩得很。 “小暖冬，不要拘谨，当在自己家一样。” 刘昌一直在旁侍候着，看苏暖冬实在拘谨，就亲自动手，给她扯一半乳鸽，放她碗里。 “谢谢昌伯。” 苏暖冬瞟了一眼拓跋修，发现他给卿宝剪完鸽子肉后，专心的吃着自己碗里米饭。 既然留下来，那她就不客气了。 苏暖冬壮着胆子，伸出手，抓起乳鸽，塞嘴里。 与此同时，小卿宝舀起一勺子鸽子肉粒塞嘴里。 姐妹俩神态一致的露出惊喜满意的表情，紧接着继续啃第二口，第三口…… 一口下去，外脆里嫩，咸鲜味美，多汁留香，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刘昌露出蜜汁姨母笑。 果然是姐弟俩，连吃东西的神态举止都一模一样。说出去不是亲姐弟，都没人相信吧。 相较于她们喜爱吃烤乳鸽，拓跋修偏爱的是樱桃肉。 他尝了一口烤乳鸽后，就只专注樱桃肉。 “别只顾着吃一种菜，再尝尝樱桃肉。这是我媳妇用上好的五花肉做成的，你们看这肉面切得跟樱桃般大小，色泽也如樱桃，鲜艳透红。是小主子非常喜欢的一道菜，你们尝尝。” 刘昌热情的给她们俩夹到碗里。 由于樱桃肉形态圆小，且炖得酥烂，刘昌没给小卿宝剪成肉碎。拓跋修也觉得，卿宝的小白牙，应该能撕咬得很好。 “嗯嗯，好好次呀！”小卿宝不吝夸奖。 樱桃肉层次丰富、瘦肉鲜嫩，油脂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最适合牙齿没长全的奶团子。 苏暖冬也点头：“真的很好吃呢。” 拓跋修道：“好吃就多吃几块。”还往小卿宝的碗里夹了两块。 奶团子的碗里，肉肉堆得跟小山一样。不过她不会浪费掉，因为她很能吃。 大概由于她力气大，消耗也大，吃的多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由于姐妹俩留在青砖瓦屋用晚饭，少不得要人传声给她们的家人。 于是乎，梁俊满面红光的降落在苏迎春跟前。 这时，苏迎春腰间扎着围裙，手握锅铲，掂量灶里的柴禾不多，便走出厨房。 她正要开口，想喊苏又夏搬一捆柴禾进来，面前就堵了一栋肉墙。 苏迎春平视看不见肉墙的主人，便抬眼，继而抬头，当看到梁俊清晰的面容时，心中突地一跳。 好高啊！ 苏迎春感叹，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相貌。 “你……你怎么来了？” 苏迎春脱口而出想问，你干嘛来了？ 只是她随即想到二人是即将成亲的男女，极快地反应过来，换了一种语气。 梁俊心情激荡，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冷脸汉子不再寒冷，连同说话的语气，亦透着绵薄的情意。 “我家小主子让我转达，你家卿宝和小四留下来吃晚饭，让你们不必等他们。” “哦，原来这样。”苏迎春有点失落。他不是来找自己，而是替他家主子传达消息。 梁俊留意她的神色。她似乎不是那么高兴，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他的个头比她高出许多，垂眸一扫，就能看到，她泼墨的发间，也没有插他送的簪子。 也罢，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相处的机会多了去，不在乎一时半刻。 第362章 心悦于你 梁俊依依不舍，试探的语气：“那我……回去了。” “等一下。”苏迎春抬头，及时喊住了他。 梁俊削薄的唇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下，脚步没有挪动半分：“何事？” 苏迎春陷入纠结踌躇中，欲言又止。 梁俊耐心极好地等着，等的过程中，能欣赏美丽温柔的苏大姑娘，也是极好的。 苏迎春终是一咬唇，问：“听阿娘说，你在宫中当差，条件可谓十分优越。如你这般，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你为何愿意入赘我家呢？” 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前，她心中到底不安。 梁俊握剑的手紧了紧，男子汉大丈夫是要面子的，是以，他也在犹豫。 “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话间，他看了看四周。 视线粗略一扫，厨房门口探出苏三姑娘的脑袋，前屋门口探出苏二姑娘的脑袋，窗户那边飘过的衣袂，似乎是未来丈母娘的。 “有话直说，你不说清楚，我心里不踏实。”苏迎春坚持。男子汉大丈夫，不该磨磨唧唧。 这般条件优厚的赘婿，使她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错觉。就算是真的，心中存疑，总归不得劲。 梁俊拳头放到唇边，目光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外，透出三分柔情，两分笃定来。 “我，我心悦于你。” 说完后，拳头便放了下来。 如果细看，能看到堂堂大内第一高手，耳朵尖肉眼可见的通红。 苏迎春怔住了，一时错愕，竟不知作何反应。 尽管梁俊的声音刻意压低，可苏迎春就在他对面，玉润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你，你，那个……”苏迎春不知所措，双颊晕红，羞涩中又止不住高兴。 一颗小心脏砰砰跳着，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小人儿在快乐跳舞。 再怎么抑制，脸蛋儿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她抬起手，假装淡定的撩起耳边的长发。 她声音如蚊呐：“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她依然感到费解，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姑娘，哪里值得他心悦，值得他如此付出。 她觉得自己不值。 梁俊罕见的不自在起来，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手中握剑的动作，都透着一种不好意思、羞涩等等不符合他冰冷人设的神态。 “我觉得你说话好温柔，我听着，心中温暖。你的温柔，不见丝毫娇柔造作。你性子极好，对妹妹弟弟们都很有耐心。还有，你的眼睛特别漂亮，比我在夜空中看到的星星，更要闪烁迷人，比我在宫里看到的黑宝石，都要光彩夺目。还有你的头发，黑鸦鸦的乌亮，身段儿……” “行了！你不用再说，我已经知道了。”苏迎春脸红红，比市集上卖的胭脂都要红上几分。 这人说话好生肉麻！羞不羞啦？ “那你踏实了吗？” 即使知道未来丈母娘和两个小姨子在偷看，梁俊还是不舍得离开，与苏大姑娘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令他眷恋，仿佛被偷走了灵魂。 苏迎春点点头，不敢看他。 之前是不敢与他明晃晃的眼神对视，因为每对视一次，她的心就会不安分的跳动，心间也好像被什么挠痒痒。 现在不敢看他，是深浓的羞涩和甜蜜在作祟。 “那我就放心了。” 梁俊高兴得像个愣头青，露出大大的笑容。他的大巴掌摸摸头发，想了想，加了一句：“你放心，咱俩成亲后，我定会好好待你。” 一句话，说得苏迎春心里蜜里调油，成功战胜了羞怯。 她勇敢的迎上他的视线，心间那种麻痒的感觉又来了。只不过这次，她不再躲避。 “好，我都知道了。你，你回去吧，省得让我家人看笑话。” 原来苏迎春并非不知家里人在偷看，但一家人嘛，她不是很介意。 梁俊傻乐着答应：“好，我这就回去。你有事就喊我，我立刻下来。” “嗯。”苏迎春目送梁俊回去站岗。 “大姐！你太棒了！”苏又夏突然跑出来，双手重重的搭在她的双肩，吓得苏迎春浑身一抖，生生将飘远的眼神拉扯回来。 “大姐，你们成亲后，能不能让大姐夫教我轻功？” 苏又夏抱着苏迎春的手臂央求着，脸蛋依恋地靠着她的肩头。 “你呀，怎么跟三岁小孩子一样？卿宝都没你会撒娇。”苏迎春笑着说了一句。 “太好啦！大姐夫跑不掉了。”苏凝秋跑出来，心中的安全感直线上升。有梁俊大哥哥在，看谁还敢欺负他们一家人！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看着二姐道：“二姐，你瞧，大姐的亲事就很好，你实在不必怕成亲。” 苏又夏正要辩驳，这时许娘子走出来搭话：“你三妹说的好，成亲不可怕。又夏，你学什么轻功？阿娘虽不懂，但想想也知道，能学成轻功，绝非一日之功。你过一两年就要嫁人，哪来的时间让你折腾。” 苏又夏跺跺脚，哀求道：“阿娘，你别扫兴嘛。” 许娘子铁面无私：“甭管你怎么想，都得嫁人。与其整日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自己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 苏又夏恹恹的掉转头。 哼，她要砍柴！要泄愤！把眼前的柴当成未来丈夫，狠狠砍“他”几百刀，看他敢不敢娶她苏又夏！ 那边，梁俊由于兴奋过度，轻功发挥超常，没把握好度，一下子飞过了头。 坠落时，轰的一声炸响，脚下踩出一个洞来，屋顶的瓦片纷纷掉落。 此时，刚好吃完美美的一顿晚饭，离开饭桌的三人，猛然听到身后一阵巨响。 伴随着碎瓦片，“砰”的一声，梁俊狼狈坠落，重重砸到饭桌，紧接着滚落地面。 “噗噗。”他吐出嘴里的灰尘。 不止苏暖冬和小卿宝大吃一惊，就连拓跋修和刘昌都惊了。 在苏暖冬和小卿宝看来，梁俊大哥哥那一身轻功出神入化，漂亮得跟仙人似的。他总是飞来飞去，好不潇洒，看似没有丁点难度。 咋就掉下来了呢？ 第363章 六七成信心 在拓跋修和刘昌这里，难免质疑，堂堂大内第一高手，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轻功对于第一高手来说，理应游刃有余，轻功几乎是习武者的本能，怎会马失前蹄？ 梁俊抹掉脸上的灰尘，快速站起来，不忘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 拓跋修立即抱起奶团子朝后退，有点儿洁癖的他嫌弃道：“别掸灰了，回去换一身干净的，再拍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是。”梁俊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 大家还没怎么着时，梁俊突然掉转回头，冷不丁蹲在未来的四小姨子面前：“你不会告诉你大姐的，对吧？” 出丑的瞬间，被未来准媳妇的四妹妹看到，怕影响到自己在未来准媳妇面前的形象，梁俊深深的觉得，得封住四小姨子的嘴。 至于卿宝，话都没说全的奶团子，他倒不担心会多口说出去。 苏暖冬不明所以，挠挠头：“大哥哥，我为什么要告诉大姐？” 梁俊满意了，松了一口气：“不说就好。” 梁俊得到想要的答案，大家眼前黑影一闪，梁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眼前。 苏暖冬疑惑的嘟囔：“我没说不告诉大姐呀，大哥哥什么意思嘛？” “噗哈哈……”刘昌无所顾忌的大笑起来。 这姐弟俩都是活宝，一个赛一个的可爱。 说笑间，不多时，疯无害果然端着一碗墨绿色的药汁进来。 “哟，这屋顶怎么有个大窟窿？”疯无害本想把药放桌面，可此刻桌上除了吃剩的残羹冷炙，就是碎瓦片。 苏暖冬答道：“是大哥哥摔的。” 疯无害幸灾乐祸，哈哈大笑：“他不是常常自诩大内第一高手吗？这跟头摔得妙！以后他要是敢欺负我老人家，我就将他的糗事告诉他媳妇儿。” 这……苏暖冬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有点儿替大哥哥担心。 她已经想好不告诉大姐，疯神医去说，应该没关系吧？ 疯无害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大夫，不然也不会整天把自己搞得一副潦倒模样。 他大手一挥，将饭桌上的东西统统扫落。然后，将手中的一碗药放桌面。 一放下，他立即搓着手指吹气，边大呼小叫：“烫死我了！” 小卿宝也不在乎脏污，她趴着桌子，紧盯着这碗药。她想看看煲出来的洞冥草药汁，是不是还会发光？ “应该刚好能喝了，徒儿让开点。” 疯无害没有任何预兆，手抓一把她的后衣领，不容拒绝地提拎开来。 小卿宝被迫站离饭桌远远的，直气得双手叉着小水桶腰，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疯无害一门心思放在辛辛苦苦得来的那碗药上，对奶团子的小脾气视而不见。 不止他，大家的关注点都集中在那一碗药上。 脏兮兮饭桌上的药，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 小卿宝眼珠子转了转，见没有人搭理她，识时务的决定，暂且放弃跟不靠谱师父算账。 因为她的靠山小哥哥，全赖那一碗药了。 拓跋修有点儿神思恍惚，“这药当真能解我体内的毒？” 疯无害有瞬间的卡顿，摸摸鼻子，随即信誓旦旦道：“有六七成信心。” “什么？”刘昌惊叫。 他一把拽住疯无害的肩头：“不是说找到洞冥草就能解毒吗？怎么突然只有六七成的几率？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怎能让小主子喝你这碗药？万一小主子喝了你的药后出事，你该当何罪？” “喂喂，刘昌，我不是你们宫里头的人，别对我指手画脚。你家小主子的这个毒，本就没有绝对正确的药方。我是阅遍古医书，再结合自身高超的医学才能，才得出这一个药方子。你若不信我，不愿意尝试。得了，你们找别的大夫去。我恨不得离开这，早早去浪迹天涯，省得在这儿受你们的窝囊气。” 疯无害的医术遭到质疑，病患家属对他不敬，不予以配合，倒先发起脾气来。 “你！”刘昌手指哆嗦地指着他，一时气结说不出别的话来。 原先以为疯无害耗费不少心力寻到的洞冥草，就是小主子的解药。得知疯无害寻到洞冥草，以为小主子从此恢复健康，他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 却原来竟然只有六七成的信心！ 宫里头的御医们再不济，也只敢在有八成把握时，方敢放手诊治。 小卿宝对拓跋修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可怜兮兮道：“的的系试验品呐。” 软萌的小奶音直言不讳吐露实情。 刘昌更是黑沉着脸，“你把小主子当成试验品，万一出事，一万个你都担待不起！” 疯无害彻底生气了，连他的小徒弟都加入插刀行列。 他双手环胸，扭过头去：“爱喝不喝！目前为止，除了这个方子，我再找不到别的解药。你们此后另寻名医便罢。” 他并不是被吹捧惯，才这般心高气傲。这个方子可是费他九牛二虎之力，经过两年的精心研究，方得出这六七成把握的药方。 若换成别的大夫，他敢打包票，怕是连药方都捉摸不出来。 当初臭小子的毒，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一个个跪在地上跟软脚虾似的。他打眼一看，所谓的御医通通不中用。 御医都撒手，无从下手诊治，是他将臭小子的命吊到今时今日，已算仁至义尽。宫里那位要追究，他也没有办法。 “最坏的后果，不就是死罢了。” 拓跋修在疯无害和刘昌剑拔弩张之际，忽然语气平静的出声。 他缓缓的走向那一碗药，双手稳稳地捧起来。脸上没有刘昌的愤怒，没有悲愤，平静得不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小主子！”刘昌不想他喝下没把握的药。 拓跋修难能可贵的对他微微一笑：“无碍，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放手一搏。”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就要仰头一饮而尽。 突然，下衣摆被什么拽了拽。 他低头，对上奶团子澄澈清纯的大眼睛，想到她应是担心了，便温声安慰道：“卿宝，不用担心……” 第364章 一定会救你哒 “遗言捏？”天真稚嫩的小奶音，盖过拓跋修的话语。 拓跋修在听到遗言二字时，声音戛然而止。 奶团子一脸无辜的说着“遗言”二字，不仅雷到所有人，还反差萌特强。 一时间，众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一个啥事不懂的奶团子，能想到沉重的遗言，着实不可思议。 “卿宝。”苏暖冬欲言又止，拉了拉卿宝。 她看了看大家，说道：“卿宝或许听阿娘说过，阿爹到走时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是一种遗憾，所以才会想到这一点吧。” 众人恍然大悟，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卿宝是遗腹子，听到自家娘亲感慨过丈夫直到死，连遗言都没有留下，实属正常。 小卿宝面对大家同情的目光，郁闷的晃晃脑袋，头顶的豆芽菜活泼的跟着摇晃。 在大家眼里，小小的奶团子，脸上没有丝毫难过，想来并不懂遗言真正的含义。 拓跋修摸摸团子的后脑勺，“卿宝，我没什么遗言……”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什么，转而看向刘昌。 “昌伯。” “小主子，有何吩咐？”刘昌急忙上前一步听令。 “如若我有不测，劳烦你给卿宝找一位武功造诣非凡的师父，教他习武。”拓跋修犹记得小卿宝憧憬过习武，这是他目前唯一能为团子做的事。 不得不说，小卿宝感动了。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则小哥哥不至于将死，可居然想到她了，他对自己真心没话说。 就算粗大腿是一个短命鬼，她也认了。 “的的放心，卿宝补会让你死翘翘哒，一顶会救你哒。”小卿宝挥舞着小拳头。 她有空间灵泉水，定能救小哥哥。 拓跋修失笑，童言童语，却最是真挚。比起宫里那些虚头巴脑的溜须拍马，奶团子显得犹为真挚。 “谢谢你，卿宝，遇见你，是我的福气，谢谢你温暖过我。”拓跋修真情流露。 他第一次主动抱抱奶团子。 在小卿宝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松开了手。 然后，他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破罐子破摔的精神，再次捧起药碗。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之时，他将药往嘴里灌。 一鼓作气，咕咚咕咚，没三两下，就喝得干干净净。 小小的男孩，竟喝出豪迈的气势！ “小主子！” 刘昌悲怆地高喊一句，语气中同时充满着深深的无可奈何。 “昌伯无需担心，如若不能健健康康活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着实没半点意思。我不愿这般活下去。” 拓跋修说完，眼神瞥向疯无害。 疯无害倒是佩服这小破孩的勇气，想说些什么场面话鼓励两句。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眼中的臭小子难能可贵地安慰。 拓跋修道：“疯神医放心，若我有任何差池，我的父母都不会降罪于你。早在我离开宫里前，就向他们禀明，不必再因我的病拖累任何人。当初死的人……已经足够多，没必要徒添罪孽。” 拓跋修一番话，带出无限伤感。 连带着身边的刘昌亦沉默不语，陷入沉重的伤感中，难以自拔。 疯无害无声叹息，再不可一世的小破孩，终究只是一个孩童。何况，他身居高位，能有此等善心，极为难得。若能活到老，未来将是百姓之幸。 此刻在疯无害眼中，拓跋修虽是一个倔强的病秧子，倒比那些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同龄孩童，要强上千百倍。 明明是聪慧极了的皇太子，从一出生就风光无限，可惜遭逢巨变。好长一段时间，用坏脾气来伪装自己，不肯露出丝毫怯弱。 总得来说，不愧为皇家中人！ 疯无害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向来印象分极低的拓拔修，一下子形象好起来。 “小的的，没事事。”小卿宝拍拍拓跋修的细腰，扬起的严肃小脸写满保证。 拓跋修心头一暖，开口道：“我咳咳咳……” 猛然间，他的胸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断窜出一股强烈的气流，使他止不住地咳嗽。 “快，快，将人抱到床上去。”疯无害指挥急得跟热锅上蚂蚁的刘昌。 刘昌立刻将拓跋修打横抱起来，小心放到床上。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拓跋修整个人跟癫痫病人似的，疯狂抽搐。 “咳咳咳咳……” 苏暖冬惊叫：“血！小少爷咳血了！” 小卿宝傻眼了，与四姐一样，眼里有着惊惧。 拓跋修不仅浑身抽搐，还咳血，越咳越多。那吐出来的血，肉眼可见的泛黑。 “卿宝，咱们回家吧。”苏暖冬害怕了。 屋里的动静太大，梁俊换好衣服，立马闻讯赶来。 于是，除了苏暖冬和小卿宝，一屋子人都在手忙脚乱的压着拓跋修。 “卿宝，咱回家好不好？”苏暖冬再次拉拉小卿宝的手，她想回家找阿娘。 小卿宝恍若未闻。 她满脑子乱糟糟的，想到洞冥草是她和不靠谱师父一起发现的。如果小哥哥出事，她也有一份责任。 “将人按住，不要让他乱动，我要施针。” 疯无害话落，刘昌和梁俊二人一上一下，将拓跋修压制得一动不动。 疯无害取出金针，迅疾在拓跋修身上，一连扎了三针，那速度连影子都来不及看见。 苏暖冬和小卿宝只看到不靠谱师父的手，微微动了动。连一闪而过的动静，都没能被捕捉到，施针就宣告结束。 来不及佩服疯神医的施针手法，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拓跋修浑身剧烈的抽搐，瞬间止住了，只偶尔传出一声轻咳。 刘昌忙着用帕子给拓跋修擦拭血迹。 可是，拓跋修咳出的血太多，小小的帕子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只得放弃，等下再给小主子换一身干爽的衣物。 拓跋修陷入昏迷当中，比起此前吓人的反应，死气沉沉的状态，同样令人担忧。 疯无害给拓跋修把脉，脸色极为难看。 “如何？”刘昌追问疯无害。 疯无害的两道长眉拧得死紧，久久不语。 一时半刻，他自己也想不通，如何与他说？ 第365章 人形美丽灯光秀 刘昌等到不耐烦，气得追问：“你倒是说话呀！小主子的身子如何？你不能真把皇家子嗣给玩死啊！” 疯无害挥挥爪子：“别吵，让我想想。” 刘昌气狠了，不再看疯无害。他坐在床边，看着睡死过去的拓跋修。 不知道这一关，小主子能不能撑过去？他不能对不起有恩于他的娘娘啊！如果小主子真的惨遭不测，他和媳妇都没脸存活于世。 疯无害背着手来回踱步，差点就撞到奶团子。苏暖冬眼疾手快，生生把团子给拖拉到一旁去。 疯无害继续来回踱步，陷入忘我的沉思当中。 苏暖冬和小卿宝没见过这阵仗，都有些怕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有空搭理她们俩。苏暖冬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卿宝不愿意走，她想看看小哥哥怎么样。 实在不行，就将小哥哥扔进空间里。若是扔不进去，她就把空间里的灵泉水倒出来给他喝，给他泡。 她就不信了，连滚滚娘亲受那么重的外伤，没几天就能生龙活虎，灵泉水绝对能救下小哥哥。 又等了一小会儿，疯无害依然在徘徊着。 刘昌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拽住：“你倒是……” “你们看！小主子身上在发光。” 一向临危不惧的梁俊突然惊异地叫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床上的拓跋修，一个个看惊呆了，根本挪不开眼。 只见拓跋修裸露的皮肤，散发出一种黄绿色的幽光，与萤火虫的光芒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是光芒的颜色会更亮白一点儿。 倘若躺在床上的不是拓跋修，而是一个漂亮的美人儿，简直能用仙女来形容亦不为过。 不管如何，这人形的美丽灯光秀，足以令人震惊，在场所有人均久久不能言语。 唯独小卿宝的视线落在小哥哥的胸脯，那里微微起伏，说明小哥哥还有气，一时半刻死不掉。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昌率先打破静谧的气氛。 疯无害捋着长长的黑白胡须：“这是洞冥草起作用了。”然后他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草发光，咋人也跟着发光呢？” 小卿宝同样很纳闷，如果人把萤火虫吞进肚子里，难道人也会发光吗？不可能的吧。如果人也发光，以上辈子的资讯传播，肯定早就上新闻了。 这洞冥草不负仙草之名，吃进人的肚子里，居然能发挥洞冥草本身的光芒。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疯无害用金针扎了一下拓跋修的手指头，手指头顿时露出来血珠。 疯无害凝神细细观察血珠，神色倒没先前凝重。 刘昌急得又上前一步，只不过担心惊扰疯无害的思绪，没有出言。 疯无害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再次给拓跋修号脉。 “我早就觉得奇怪，他早前身体日渐呈现油尽灯枯之象，最近心脉不知为何变得强劲。总归依他目前的脉象，再结合我放的洞冥草本就不多，理应足够支撑仙草的强烈药效。然而，为何刚刚心脉一时紊乱无比，这会儿又渐渐趋于平稳了呢？” 刘昌听不懂：“什么意思？疯神医，你倒是说清楚。” “这毒倒是排出来不少，吐出的黑血就是最好的证明。”疯无害将拓跋修的手腕塞进被子里。 拓跋修的尾指没有被被单遮盖到，刘昌贴心地拉了拉床单，道：“那便是好转了，可为何小主子昏迷不醒？” “我知道了！”疯无害突然了悟，一拍大腿，“这么跟你们说吧，洞冥草的的确确有用，能解毒。只不过经过这些年的折腾，他的身体被侵蚀得破败不堪，早就极为虚弱。因此，他喝完药后，身体一时半会承受不住洞冥草的强烈药效。” “你的意思是，这药方子没错，能治愈小主子？”刘昌等了许多年，一时不敢置信，再次确认。 “是这么一个理，但是……”疯无害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 刘昌恨不得撬开他的嘴，让他一口气秃噜出来：“你别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别让我急死呀。” 疯无害慢悠悠的扬扬颇具特色的长眉，刘昌气急败坏的样子，使他心中畅快。当初被一堆暗卫捉来的“大仇”，终将得报，心中很是愉悦感。 疯无害又默了默，见他就快原地爆炸之际，才缓慢开口：“正如我刚刚所说，他的身体被那黑煞毒侵蚀多年，早就接近油尽灯枯之相，体质比起我那些小老鼠都要差。唉……” 疯无害状似又为难了，长长叹气。 “你唉什么？算我求你了，别磨磨唧唧的，成不？”刘昌这一回快要被疯无害逼哭的节奏。 小卿宝看得一清二楚，不靠谱师父分明故意吊着昌伯，故意令昌伯气急败坏。 昌伯好可怜啊！不靠谱师父太坏了！ 疯无害瞟他一眼，“就用了这么一次药，洞冥草已将他的身体折腾得七零八落，五脉俱损。你说说看，往后我还敢给他用药吗？” 刘昌将信将疑：“你是神医，总归有办法。” “哟，这回不质疑我了？信任我了？”疯无害仍记得他质疑自己的七八成的几率。 “只有你能全心全意给我家小主子诊治，我给你赔罪又有何妨？”刘昌退后一大步，大大躬身给他抱拳道歉。 疯无害其实不记仇，也就气气他，谁让他们有时“仗势欺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对方服软，他的声音随之软和下来：“行了，想要他破败的身体完全解毒，需得长期慢慢调养。一边将养身体，一边慢慢解毒。需要多次服药，方能彻底治愈。” “为今之计，需给你家小主子调理身体，把体质强健起来。他最近的身子骨就好上许多，你就按照这个法子，给他调养。待他的身子骨重新恢复喝药前的状态，我才敢再次下药。” “否则，就算明知道洞冥草能解毒，以他目前破败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一旦用药，很可能一命呜呼。这次实属侥幸，他还能活着。” 第366章 空间灵泉要露馅了 “不过依我看，就剩下半条命了。距离下一次用药，遥遥无期啊！”疯无害摇头感叹。 刘昌心中担忧，又有两分欢喜。不管如何，总归是看到希望。 总比之前被断定，小主子被黑煞毒折磨致死要好！ 想到什么，他眉头紧皱：“最近也没用别的法子调养小主子的身子，跟先前一样啊，到底哪里不同了呢？” 旋即，他的眼神看向小卿宝姐弟。 “如果说有不同之处，那便是小主子曾去过卿宝家用饭。” 苏暖冬满脸茫然。 小卿宝则心中一动，定然是灵泉水起作用了！ 她心头的大石落下来，有办法就好，她一定能将小哥哥的身体养强健！ 小卿宝立刻表现得斗志昂然，握着小拳头，挥舞两下：“小的的每天去我渣次饭饭。” 刘昌老怀大慰，深觉没有疼错这娃娃。此刻他特别感性，只差感动到两眼泪汪汪：“卿宝乖，伯伯没白疼你。” 疯无害感到奇怪：“难不成我小徒弟家中，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我也觉得奇怪，偏偏我亲自过去，一一对比，并没发现有何不同。不过她们家泡的茶水，很是清新回甘。”刘昌眼睛倏忽大亮：“难道问题出在水里？” 疯无害细细回忆，当真想起来，沉吟道：“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上回吃蟹，我觉得他们家的白开水特别好喝。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在山里呆久了的缘故。如果真是水的问题，那就问问许娘子，看他们家的井水从哪口井打回来？你们打一样的井水试试看。” 村中有两口井，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榕树头附近。两口井没有什么差别，村民们皆是就近打水。 梁俊看了看他们二人，提出疑问：“不就是水吗？水不管甘甜不甘甜，能有这么大的效用？” “可除此外，没有任何异样之处。”刘昌叹气。 这时，苏暖冬开口：“我们家的水，近来真的越来越好喝了呢。” 她的一根手指点着下巴，眼睛写着疑惑，费解的表情与刘昌异曲同工。 小卿宝听他们议论家里的饮用水，小嘴巴紧张地啃着手指头。 完犊子，露馅了！ 她只想着给家人用好东西，每天给自家水缸加水。 近来为了不使家人察觉，只会偶尔给水缸里加三分一或一半的量，好让家里人不易察觉出来。 事实确是没有被察觉，只有二姐有时候挑水，会感到奇怪。挑水的量没有以前多，家里的水缸很快被倒满。 二姐神经大条，就算心中有点疑惑，也不会细察。这为小卿宝时不时的作弊，提供了便利。 每当这时，她就爱死了二姐的大大咧咧。 然而，青砖瓦屋的人，一个个都像活了三百年的人精。只不过来她们家吃过两回饭，就察觉到这一点不同。 她们家用的水跟村里人一样，都是去村里的两口井打回家，哪里来的不同？ 当然，青砖瓦屋得天独厚，他们的厨房有自己打的一口井。当初选中这块地建新屋，除了处在村尾比较僻静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有一口井，生活便利。 小卿宝心中暗叹，看来这段时间，她得收敛起来，暂且停止给家里供应灵泉水。 至于小哥哥，她单独给他开小灶呗。 她的空间是逆天的东西，这里的人一个个心眼多得跟刺猬一样。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发现。 “小暖冬，你们家的水打的是哪口井？”刘昌问。 不待苏暖冬回答，梁俊代替未来四小姨子答道：“我确定，她们家的井水，是苏家二姑娘每日里，去榕树头附近的那口井，打水回去的。” 梁俊每日在屋顶放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隔壁屋的这点日常小事，早就了然于胸。 苏暖冬也说道：“大哥哥说的没错，我二姐每日都会去榕树头的那口井挑水。” 得到两人肯定的答复，刘昌当机立断：“从明日起，我去榕树头附近的水井挑水。我会跟我媳妇交待，屋里那口井的水，暂且不用。” 小卿宝心中七上八下的打鼓。 一个个在当事人面前，打她空间灵泉水的主意。她一个孤军奋战的奶娃娃，咋整？只能跟鸵鸟一样，龟缩起来，暂避锋芒。 “外头天黑了，梁俊，你先送他们姐弟俩回家。”刘昌对梁俊如是说。 外头天黑了，梁俊是苏暖冬和卿宝未来的大姐夫，让他送姐弟俩回去再适合不过。 苏暖冬忙不迭点头，她老早想要回去。看到小少爷半死不活的躺床上，小小的她手足无措，好一阵心惊肉跳，怕亲眼目睹小少爷死去。 突然，小卿宝一把挣脱四姐的手，哒哒哒地奔向床边。 她的一双小手手趴着床沿，小土豆腿奋力跨呀跨。 跨是没能跨上去，不过奶团子有了别的方法。 她的小脚丫在地面使劲儿一蹬，然后上半身整个儿窜上床，之后小土豆腿一个横跨，硬生生让她给跨过去了！ 第一次不需要任何人帮助，成功爬上床的小卿宝，堂而皇之地躺在拓跋修身旁。 她侧着小身子，对上一屋子惊讶又不乏戏谑的目光，坚持说道：“卿宝不回，要和小的的睡觉觉。” 刘昌被奶团子给整不会了：“这……卿宝，昌伯并非不能留你。可你不回家，你娘亲会担心。” 小主子生死关头，需要他时刻照顾，守夜是肯定的，他没能分出多大的心思关心小卿宝。 小卿宝一听，哪里肯答应。 她一骨碌坐起来，看向未来大姐夫，开启撒娇大法：“大的的帮帮，告诉大姐叭，求求你啦。” 梁俊眼波微动，想到有机会跟苏大姑娘唠嗑多几句话，心中乐开了花。 他面上一本正经颔首：“放心，大哥哥帮你转达。” “嗯呐，谢大的的。”小卿宝对未来大姐夫极为满意，点点脑袋瓜。 随即，她扭头，扬起四十五度角，微微嘟唇，眨眨眼睛，拿可怜兮兮的眼神儿使劲瞅他。 第367章 赖在小哥哥的房间过夜 那眼神儿仿佛在说：看吧，本宝宝已经交待好了，不要再赶她走了。再不允许她留下来，哭给你看。 刘昌：“……” 很努力抿抿唇。 这眼神的暗示……害他险些绷不住。 小主子生死未卜，他不能笑，无论如何得绷住！ 也不晓得到底谁教的，奶团子的小眼神儿活灵活现，想装作看不懂都不行。 刘昌的心情被弄得五味杂陈。 一边为小主子忧心如焚，一边被团子整得要笑不笑的。 为掩饰四不像表情，他没有说一句话，迅疾转身，默默去衣柜处，给小主子找干净的衣物。 苏暖冬知道小少爷暂时死不掉，似懂非懂小少爷能逐渐好起来。于是，她壮着胆子走到床边，拉起小卿宝的肉爪子，问道：“卿宝，你当真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小卿宝再次小鸡啄米点点小脑袋。 苏暖冬苦口婆心劝道：“四姐觉得，还是别了吧？咱们家就在隔壁，你想看小少爷，明早睡醒，过来看便是。何必留在别人家里过夜？阿娘说过，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你说是不是？” “系哒，四姐对对！”小卿宝深以为然。 人不管去到哪里，论睡觉最舒服的地方，还得是家里的狗窝。 苏暖冬面上一喜，“既然卿宝赞同，那卿宝跟四姐一起回家去吧。” “不不。“小卿宝连连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小脚脚还一个劲的朝后退，顺带挣脱四姐的手。 她赞同四姐说的话，但是呢，不代表她答应回家。 苏暖冬泄气了，“卿宝，你咋嘴上说的，跟做的不一样呢。” 小卿宝不舍得四姐难过，上前一步，拍拍四姐的小肩膀。 团子想了想，捋捋舌头，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咬着，字腔正圆道：“因为……知，行，不，合，一。” 团子没能达到知行合一的境界，自然所做的与所说的不一致。 “知行合一”是王阳明心学的核心概念，了不得的哲学思想呢。 奶团子自觉吐出一句了不得的名言警句，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看四姐，看看不靠谱师父，再看看梁俊大哥哥，最后看看回头一瞥的昌伯。 她的视线从左往右扫视一圈，继而从右往左再扫视一圈。整张小脸明晃晃写着：咋不夸我呢？快来夸夸团子呀！不夸团子，团子就要失望了耶。 小卿宝等了一会儿，结果一个个没有什么反应，小脸肉眼可见的失望下来。 “卿宝……真棒。”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 所有人大吃一惊，小卿宝立马转身，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惊喜。 “小的的，醒啦！痛不痛？” 小卿宝见他抬手抚在胸口处，连忙把小手放上去，轻轻的揉着。 奶团子一边揉一边低头吹气：“呼呼就不疼了。” 小卿宝全程投入小宝宝的角色良久，此刻用她的方式，表达出对粗大腿的关爱之情。 果然，拓跋修有被感动到。 “我……没……事。” 拓跋修勉强挤出声音，只不过谁都听出来，他气若游丝。 看来洞冥草给他的身体，带来的副作用真的很大。正如不靠谱师父所说，再重一分药量，保不准小哥哥就要一命呜呼。 “嗯呐，小的的没事事。”卿宝的小手手摸摸他的脑袋。 平日都是别人摸她的脑袋，如今终于有机会轮到她摸别人的脑袋。嗯，这感觉，貌似挺不赖的，好像摸一只乖巧的小宠物。 宠物……奶团子石化了。 她才不是宠物！她是主人！ 得知真相的她愤愤然不摸了。 这时，疯无害迅疾过来给拓跋修把脉，刘昌着急等待。 疯无害把完脉，将拓跋修的手塞进被单。他叹道：“这一关总算闯过去了。需得精心调养身子，受不得一点风。如今他的身体就像四处漏风的风筝，摇摇欲坠。最好有年份久远的人参，每日给他含服。” 拓跋修的命保住了，所有人心中大定。 对刘昌来说，医治小主子的病有了正确的方向，总比之前摸黑前进，毫无希望等死要好。 拓跋修也就醒了这么一下，很快再次昏睡过去。 疯无害再次展示高超的针灸之术，给拓跋修施完针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便退出去，正式开启他两日三夜昏天地暗的睡眠！ 为了寻得洞冥草，疯无害算得上呕心沥血。若不是小卿宝，恐怕此刻，他还要在山林中风餐露宿好长一段日子。 梁俊把苏暖冬送回家后，小卿宝直接赖在小哥哥的房间过夜。 刘昌给拓跋修脱得光溜溜，也毫不避讳奶团子。 倒是小卿宝双手捂眼，小嘴叨叨：“非礼勿系，非礼勿系……” 刘昌实在感到好笑，嘴角绷不住上扬。 好不容易给拓跋修换好衣衫，见团子仍然捂紧双眼，忍不住赏她一个爆栗。 “啊，伯伯坏。”小卿宝的一双小手改而捂住有点红的额头。 “卿宝，你今晚可以陪小哥哥一起睡觉，开不开心？” 刘昌心情放松下来，难得清闲，便有心思逗小娃娃。 “开心。” 小卿宝自个儿躺下来，自己掖好被子。 她想了想，不放心，又坐起身，小心的看了看小哥哥，见到被子足够二人盖，便又重新躺下来。 刘昌耐性十足地看团子掖被子，又搭了一把手。然后安静的看着两人睡觉，打算等他们入睡后，再到床榻休憩。 甭管疯无害说得如何的天花乱坠，总归要看到小主子平稳度过一夜后，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夜渐深，万籁俱寂，唯有各种不知名的虫鸣蛙叫，热热闹闹的交织出一篇篇悦耳的乐章。 小卿宝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耳朵安安静静的听外头的动静。 房间内不知放置了什么东西，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白光。光线微弱阴柔，能见度很低，不过足以让她勉强看清楚小哥哥的脸。 确认外头没有任何响动，她蹑手蹑脚地侧过身。 小哥哥呼吸轻柔，睡容恬淡。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小哥哥的肤色有稍许的浅淡。 第368章 悄咪咪喂灵泉水 哎呀，小哥哥长得可真好看，这秀气的眉毛弧度弯得恰到好处。哟哟，瞧瞧这眼睫毛好长呢！ 她伸出小手指比了比，哇塞！半截手指节长！简直比前世拉丝的睫毛膏都要长呢。 还有这挺直的小鼻子，漂亮的正太脸……啧啧，这要是皮肤恢复正常，长大了，还不得长成祸国殃民的小鲜肉！不知得祸害多少面红耳赤的小姑娘呢。 小卿宝看着看着，竟一时忘记正事，小手手撑着下巴，心情愉悦地欣赏小男孩的容貌，畅想他长大成人后的美色。 身后面的小脚丫一晃一晃的动。 “卿宝咋醒了？” 陡然听到声音，小卿宝的两只小脚丫一顿，撑着下巴的小手手放下来。 团子回头一看，床幔被掀起来，昌伯打着哈欠，微微笑着轻声问她话。 小卿宝看着昌伯的脸，着实愣了愣，突然小手手一拍脑门。 糟糕！忘记正事了！ 她原计划是要想趁夜深人静时，悄咪咪的给小哥哥喂灵泉水，咋忘了呢？ 由于小破车身子的本能，奶团子心中所想，立即表现在面上，一时间撅着小嘴。 她暗暗责怪自己，她怎能忘记最重要的事！小哥哥的身体高于一切！美色什么的……虽然也很重要啦，但可以事后慢慢欣赏嘛。 “卿宝可是想娘亲了？” 刘昌看得出小卿宝不高兴，心想小娃娃最缠娘了。这一副要哭的小表情，许是想念娘亲了。 小卿宝寻思着如何支开昌伯，给小哥哥喂灵泉水喝。一时半刻，没有把昌伯的话听进去。 团子的神情呆愣呆愣的，刘昌只以为她没睡醒的缘故，便将她抱进怀里，摸摸她的脑袋瓜。 “卿宝再睡一会儿就天亮了，天亮就能见到娘亲。待到公鸡鸣叫，小哥哥醒来第一时间，能看到卿宝，定然比吃了糖更高兴。” 小卿宝听着昌伯温声的话语，心里第一次涌现出一种陌生的暖流。 这样的昌伯十分温柔呢，好像有一种爹爹的感觉。跟娘亲给她的感觉非常不一样。 娘亲是温柔细腻的，爹爹的感觉可能与此刻的昌伯类似，如山般宽厚伟岸。 “伯伯。”小卿宝揉揉眼睛，她没有半夜醒来的习惯，今夜为了小哥哥强撑着醒来，已是难得。 这时，她明显乏困了。 “窝想喝热水。” “好，卿宝在床上等一会儿，伯伯这就去温热白开水。”刘昌将奶团子放回床上坐好，转身出去外间。 小卿宝探头探脑，透过古色古香的屏风，没看到昌伯的身影。旋即，她迅疾趴到小哥哥的身边，伸出两根小手指，慢慢撬开他的小嘴。 咋地？睡觉没鸡腿啃呀，小哥哥的牙关还是咬得这般死紧，干嘛呢？怕被人喂毒药么？ 小卿宝瞧在他是一个重症病患的份上，本不想动用武力。 奈何温柔的团子撬不开小哥哥的小嘴，能咋办呢？ 小卿宝不得不动用武力，选择故技重施。如同上一次喂退烧药那样，小手手将他的上下嘴，用力掰扯开来。 见到牙关一松开，小卿宝立即将小手指塞进去。 o！m！g！ 痛死宝宝啦！ 小哥哥要咬断宝宝的手指了！ 小卿宝第一反应是要把手指抽出来，可看着小哥哥惨兮兮的黑脸，转念一想又舍不得了。 好不容易塞进他嘴里，抽出来后，还不是得重新塞小手指，保不准再被小哥哥的牙关咬伤一次。 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忍忍，赶紧解决了事。 小卿宝鼻子抽气，动用意念，很快空间里的灵泉水缓缓从小指尖流出来，淌进小哥哥的喉间。 考虑到小哥哥睡梦中，又是重疾状态，小卿宝喂灵泉水时，动作极为小心缓慢。 许是灵泉水甘甜好喝，拓跋修由刚开始的被动喝进去，到后面主动撮吸起来，似乎把小卿宝的手指当成吸管了。 当吸管吸时，牙关倒是松开稍许。小卿宝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小手指总算没那么痛了。 她气鼓鼓的盯着小哥哥漂亮的小嘴，她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喝了，日后粗大腿可一定不要对不住她啊！要是粗大腿敢做对不起她的事，她就，她就…… 好吧，她一个普通乡村丫头，不能拿粗大腿怎样。 小哥哥吸着吸着，后面慢慢的不再主动喝了。 小卿宝知道，小哥哥这是喝饱饱了。 就在这时，外间响起脚步声。 是昌伯要回来了！ 她急忙停止灵泉水的供应，及时抽出小手指。不可避免的，有水迹从小哥哥的嘴角滑落。 正所谓作弊就要作到底，小卿宝急忙拉起被子，把被子当帕子，一顿手忙脚乱的给小哥哥擦拭嘴角。 睡梦中的洁癖.拓拔修微微蹙眉，总觉得擦拭嘴角的帕子，不是熟悉的熏香。 就在小卿宝堪堪将作案现场恢复原样之际，刘昌再次将床幔掀开，把床幔挂在床角的钩子上。 他看了一眼拓跋修，见他睡得安稳，被子深色，也看不出潮湿的痕迹，并没有留意到异样。 他手里握着一个青瓷水杯，慢慢坐到床边，“卿宝，来喝水。伯伯试过，这杯水不冷不热，刚好能喝。” “谢伯伯。”小卿宝礼貌道谢。 做完秘密小事的她，揣着小手手，乖巧的坐在昌伯的大腿上，同时脖子枕着昌伯强健的臂弯，舒舒服服的等待投喂。 刘昌只当她夜里没有娘亲在身旁，格外软糯乖巧。他主动将杯沿凑到奶团子的嘴边，给她投喂。 担心她被水呛着，格外的小心翼翼。 奶团子是真的有点口渴，小脸几乎埋进杯子里，小嘴儿吧唧吧唧地喝着，像极了一只可爱无比的小动物。 刘昌的心变得柔软无比。 他这辈子无儿无女，只想着与媳妇相依相伴到老。虽相交大多数人，生命有所缺失，却并不觉得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 可是此时此刻，怀里抱着这么可爱的小娃娃，不由得心生向往。倘若他和媳妇能有一个如此可爱的亲生娃娃，该多好啊！ 刘昌第一次被强烈的遗憾感充斥着。 第369章 请求疯神医走一趟 “伯伯，够够了。”小卿宝抬起头来，推了推杯子。 刘昌会意，将杯子挪开。见到她的小嘴有水迹，便将杯子搁置到一旁，掏出帕子细心的给她擦擦。 小卿宝侧了侧头，嘟囔了一句：“伯伯好像爹爹哦。” 刘昌心中一动，低头看奶团子。不料团子脑袋一歪，脸蛋儿紧贴着他的长臂，呼呼睡了过去。 他心里软成一滩水，脑海里有个念头挥之不去。 反正他和媳妇没有自己的孩子，收卿宝做干儿子，似乎是一个不错主意。 不过这事儿得跟媳妇儿商量过后，方能定夺。 给两个小孩掖好被角，刘昌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幔，重新躺回榻上。 青砖瓦屋恢复夜的宁静。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镇上出发，急颠颠的往青石河村而来。 “大少爷，深更半夜，咱们能请得动疯神医吗？”前头赶车的唐有才大声问。 马车内，坐立不安的唐瑞心急如焚：“请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疯神医是祖母最后的希望。为了祖母，不论如何，我都要试试。你快点！让马儿跑更快一些！” 唐有才立刻一甩缰绳：“驾！驾！” 黑夜中，唯独路上的车轱辘声，格外突兀。 良久。 “吁！” 随着唐有才一拉缰绳，马车停下来。 “大少爷，咱们是先找苏二姑娘，还是直接找疯神医？” 唐瑞一手掀开车门帘，一手撩起下摆，急忙弯腰走出来，跳下马车。 唐瑞想了一下道：“还是直接拍门找疯神医吧，又夏妹妹在睡觉，别叨扰她们。” “好，我去敲门。” 唐有才之前跟随唐瑞来过青石河村，知道疯神医就住在苏二姑娘家隔壁。 “咚咚咚……”唐永才提着灯笼，敲响厚重的大门。 一道道急促的敲门声，在黑夜里分外响亮。 “来者何人？” 黑暗中，从里屋传来梁俊冷凝的声音。 唐瑞扬声道：“在下唐瑞，不知梁兄记得否，不久前咱们一起吃过狼肉宴。这么晚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可否开一下门，在下有事相求。” “吱呀！”梁俊在里面拉开大门。 唐瑞见到无论何时均一身凛然的梁俊，立即抱拳道：“我祖母得了重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们都宣判我祖母此次必死无疑。今夜她的病再次严重发作，性命攸关，实在等不到白天，所以我想请求疯神医跟我走一趟。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钱财方面，疯神医尽管开口，我绝不还价。” 梁俊皱眉：“你今夜来的不是时候，我家小主子同样身体有恙，静待观察一夜。恕我直言，疯神医不能随你离开。” 梁俊说完，便铁面无私的关门。 唐瑞急得抛却读书人的矜持，高声喊叫：“梁兄弟，请等等！” “砰！” 唐瑞吃了个闭门羹，鼻头被大门撞的一阵酸涩，眼泪都冒出来了。 他摸着鼻子，暗暗叫苦。 “大少爷，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连门都进不去。” 唐有才忧心忡忡，心里的担心，一点都不比大少爷少。 老夫人心地慈善，对待他们这些下人极好，他打心底里不希望老夫人出事。 唐瑞眨眨眼睛，又抬袖拭去眼睛的湿润。 他低头沉思，左右为难。 唐有才没有察觉到大少爷的情绪，脑中灵光一闪，连忙建议：“大少爷要不请许伯母他们帮忙说个情？他们两家是邻居，又好歹在他们家中吃过全狼宴，也许疯神医会看在许伯母他们的面子上，随咱们走一趟。” 唐越深吸一口气，他刚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行吧，咱们试试看。为了祖母，总得争取一把。” 原本并不想打扰许伯母他们，可如今祖母性命垂危，容不得半分耽搁，只好豁出去。 “大少爷，我去拍门。” 唐有才自告奋勇，用力拍响破茅屋家的破旧木门。 “砰砰砰。” 木门响动的声音，与青砖瓦屋的大门截然不同。青砖瓦屋的豪华大铜门透着一种奢华的厚重感，而木门则是潦草的撞击声。 隔壁屋的梁俊显然听到这边的动静，深深的凝眉。 他们吵到苏大姑娘睡觉了。 偏偏他职责所在，小主子的安危必须排在首位，谁都不能撼动。 “外头是怎么回事？” 里头的刘昌听到动静，这会儿已经走了出来。 梁俊如实告知：“那日吃狼肉时见过的唐瑞唐秀才，他今夜亲自前来，想请疯神医跟他走一趟，给他家人治病。” “如此不凑巧。”刘昌低声叹了一句。 他想的跟梁俊如出一辙，小主子喝了洞冥草，身体虚弱无比。万一中途有什么状况，疯神医不在，那该如何是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都担待不起。 “我瞧秀才的样子十分焦急，如果疯神医神不过去，恐怕他祖母的性命难保。”梁俊又道。 刘昌诧异的多看了他一眼，往日梁俊不会说那么多的话。 梁俊向来视字如金，点到即止，哪来那么多废话。 梁俊的确多了自己的考量。 唐瑞与未来丈母娘一家的关系颇为友好，而他与未来丈母娘一家将会成为一家人，自然也不愿得罪唐瑞。 可是这事儿确实令人为难。 刘昌听着旁边破茅屋的动静，想了想，对梁俊说道：“我去找疯神医问问看。” 梁俊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你去问问也好。如果他断定小主子不会出问题，就能随唐瑞去医治。” “你小子，有了未来媳妇，想法都不一样了，整个人多了一点烟火气。” 刘昌打趣他，脸上微微一笑，背着手去找疯神医。 破茅屋这边许娘子和春夏秋冬都被吵醒。 起来的只有许娘子和苏迎春、苏又夏。 苏凝秋和苏暖冬比较小，被苏迎春按回去，继续睡觉。 许娘子阻止两个大闺女先去开门。她一手握着油灯，只站在院子里问： “大晚上的，谁呀？” 如今是下半夜了，不知来人是谁，有没有危险？ 她们一屋子孤儿寡母，没有一个成年男子在，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370章 帮忙请动疯神医 倘若外头的是坏人，是强盗，贸贸然开门，一家人都会陷入险境。 “许伯母，是我，唐瑞。” 苏又夏立马上前两步，“是唐大哥的声音，阿娘我去开门。” 不待许娘子回答，苏又夏边说边走过去，许娘子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许娘子就道：“这孩子着急什么？我没说不许她开门。” 苏迎春听得好笑，阿娘好像在吃唐瑞的醋。 “我也听出是唐瑞的声音。阿娘，唐秀才确实对二妹很好，二妹看到他就高兴，一点都不足为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娘子心中一个咯噔。 一想到二闺女有可能对唐瑞产生情意，心中就有隐忧。 唐家商号的大少爷，又是案首秀才，未来很可能走上科举之路。 如此才俊，配的不只是小家碧玉，也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很有可能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 这边苏又夏已经打开院门，跟唐瑞说起话来。 “你们怎么挑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苏又夏三连问，直将唐瑞感动得心里暖烘烘的。 他喉间哽咽，勉强维持语气平稳：“又夏妹妹，我家真出事了，我祖母病危，我在镇子上、县城里、府城里请的所有大夫，他们都断定我祖母过不了这一关。我来之前，祖母的病情再次加重，我等不到白天了。” “此前的狼肉宴，我得知疯神医就住在你们家隔壁，于是亲自前来，想接疯神医去我家跑一趟。” “那就去请呀！”苏又夏理所当然道。 唐瑞好半晌没有出声，一时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难处。 倒是他身后的唐有才，上前一步，想要替他家大少爷说话。 苏又夏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不是你请不动他？我听说，就算有人花费千金万金，也不一定能请动疯神医去治病。” 唐瑞一下子泪崩，眼眶湿润。他连忙侧过身子去，抬袖拭泪。 知我者，果然又夏妹妹是！不需过多的言语，一下子猜到他的难处，直说到他心坎里去。 唐有才见他家大少爷，难过到哽咽，只得上前，主动跟苏又夏说明情况。 “大少爷原本不想惊扰你们，可是刚才我们敲响隔壁屋的大门。那位梁俊兄弟说，他们家小主子同样身体抱恙，疯神医不宜外出。大少爷十分无奈，而老夫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只好尝试着叨扰你们，能否请你们前去说情？” 后面赶来的许娘子说道：“这，你们这真是不凑巧。我听小四说，他家小主子也是死里逃生，情况并不稳定。你想让疯神医走一趟，最好亲自去问，看他是否能走开一阵子。” 唐瑞很快平复情绪，转而平静的面对她们：“其实我知道你们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十分深厚，能够直接帮我请动疯神医。不过，我们是连门都进不去。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我见疯神医一面，我想当面跟他说几句话，也好死心。” “你错了，我们两家的关系现在变得十分深厚。梁俊大哥是我的未来大姐夫，他要是敢不给这个面子，哼哼。” 苏又夏说到这里，双手握拳，发出几道咯吱响。 她回头对苏迎春说道：“大姐，他敢不帮这个忙，你不要跟他成亲。” 苏迎春企图用眼神警告苏又夏，可惜只有许娘子握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加之苏迎春的性情向来温和，苏又夏完全没有接收到大姐的意思。 苏迎春只好开口：“二妹，你不要胡说，梁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能帮一定会帮。” 最近梁俊为了能与她成亲，几乎有求必应。因此，苏迎春产生了一种错觉，梁俊是一位外冷心热的大好人。 其实，只有与梁俊真正相处过的刘昌等人，才真正了解到，梁俊是一个由内到外，由外到内都冷冰冰的大内高手。 关于这一点，或许苏迎春与他成婚以后，方会渐渐被发现。 得知梁俊将与苏迎春成亲，唐瑞和唐有才大为震惊。 这才多久没见，梁俊居然快要成为许伯母家的乘龙快婿！ 不过也因此，使他们看到了希望。 唐瑞抱拳作揖：“恳请你们帮帮我。” 苏又夏是懂得心疼她唐大哥的，两只手一栏，阻止唐瑞的动作，不让他弯下腰。 “唐大哥，你客气什么呀？自从与你相识以来，你帮过我们家多少忙？我们不会见死不救。不过是帮你把疯神医喊出来，我相信他们并非绝情之人，不会见死不救。我这就去替去喊门。” 苏又夏明显感受到唐大哥的状态不对劲，心中很是担心，啥都没想，急匆匆的走出门。 许娘子和唐瑞等人连忙跟过去。 苏又夏抬手正要敲门，不料门自己从里打开了。 是梁俊。 他的耳力非凡，早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与其让他们把门拍得砰砰作响，还不如自己主动打开，请他们进来。 不待他们问什么，梁俊主动开口交代情况：“昌伯已经把疯神医请到小主子的院子，疯神医正给小主子号脉。如果没问题，等一下疯神医就会出来。” 门口高挂的灯笼下，梁俊清晰地看到苏迎春的美丽脸蛋，在听到他这一番话后，微微露出笑容，如此的恬淡温柔。 这正是他前半生当中，最缺乏的温度。 他的直觉没有错，苏大姑娘喜欢他帮助别人的做法。 看来有些地方，他需要做出改变。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爱搭不理，毫无人情可言，总惹人讨厌，招人嫌。 未来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后，做任何事情都得从小家出发。 疯神医才没有苏迎春等人所想的那么容易配合，以为刘昌一喊，他就会乖乖的起床。 疯神医本打算睡个几天几夜，谁都不要来打扰他。 不料连一晚上的睡眠都不能保证，气得他当场跟当场打起来。 后来是梁俊出手，二打一完全碾压，将疯神医压制住，强行被押去拓跋修的房间。 疯神医被他们二人的武力完全压制，还能如何？只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乖乖的给拓跋修把脉。 第371章 不可思议 此时此刻，疯神医眯着眼，手搭在拓跋修的手腕，一副浑不在意的困顿姿态。 不知为何，他猛然睁开眼睛，原先一双困到仿佛睁不开的老眼，顿时变得精神奕奕，写满惊讶。 疯无害震惊到久久没有合拢嘴巴，指腹一直搭在拓跋修的腕间，前所未有的凝神。 这是他学有所成以后，第一次号如这般久的脉搏。 他深深地拧着眉，手捋着黑白长胡须，嘴巴难以置信地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刘昌还以为小主子出了什么事，急忙上前道：“什么不可能？不会是小主子的身体真出事了吧？” 疯无害摇头：“奇哉怪也，怪也奇哉。我之前的话没半点虚言，你家小主子明明脉象极为虚弱，再受点刺激，随时一命呜呼。可是这会儿，他的脉象居然强劲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太不可思议！怪事，怪事！” 疯无害时而自言自语，时而说给刘昌听，话语间全是惊讶和迷惑不解。 “我从医几十载，疑难杂症见多了去，不曾见过这等怪事。或许是他身份特殊，自有皇天天庇佑？” 除了老天爷保佑，谁能在短时间内逆转小破孩的身体情况，这实属奇人异事。 刘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皇天保佑，小主子没事。” 甭管奇怪不奇怪，小主子能好起来就是好事！ 疯无害道：“如此看来，似乎不像是食用那些水的缘故。也许是你家小主子的体质与众不同，才会有这般奇异的变化。又或许是这黑煞毒物极必反？你家小主子在漫长的中毒过程中，体质发生了什么变化？”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疯无害连连摇头，“等我有时间了，再好好钻研一番。” “思父。” 角落里的奶团子被吵醒，爬起来坐在床角。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呢喃着喊不靠谱师父。 疯无害从沉思中抬起头，看到软糯糯的奶团子。 困顿中的奶团子少了一些调皮和鬼机灵，瞧着软萌乖巧的很。 疯无害一贯对小徒弟没有什么关爱之心情，就在这时，心底处不由自主的变得软乎乎的。 他招招手：“徒儿，你过来。” 小卿宝困得连连打小哈欠，中途本来就醒来给小哥哥喂了空间灵泉水。好不容易睡得好好的，这会儿又被吵醒，对一个小娃娃来说，她实在太难了！ 小卿宝像一个提线木偶，不由自主的听从别人的命令，缓慢的爬过去。 疯无害第一次生出怜爱团子之心，将奶团子抱进怀里：“困了？” “嗯。” 奶团子眯着眼睛，窝在他怀里，像一只软绵绵的毛毛虫，小小的蠕动好几下，在不靠谱师傅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而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又睡过去了。 “疯神医，你这边能走得开了吗？” 其他人都追不上苏又夏的步伐，苏又夏带头进入拓跋修的房间，没有一句废话，单刀直入。 刘昌看到这阵仗，眼睛扫了一眼梁俊。能出现这种状况，肯定是因为梁俊没有拦着。 梁俊接收到刘昌的眼神，摸了一把鼻子。 他心里不明白。他放这些人进来，会骚扰到小主子休息。 因此，他低头，没有与刘昌的眼神正面对上。自知在这件事上，是他失职徇私。 小卿宝睡得不踏实，二姐嗓门又大，再次被吵醒。 “二姐，来干嘛……” 奶团子小小声嘟囔着，大家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可也看到她醒了。 看到疯无害，唐瑞立即主动上前深深作揖：“疯神医，我祖母性命垂危，恳求你随我走一趟，救救我祖母吧。” 唐瑞说完，不但没有直起腰身，反倒跪下地，朝疯无害磕了一个响头。 磕头越响，诚意越足。 “是呀，疯神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老人家就辛苦走一趟，去给人家看看病呗？” 苏又夏边说，边来到疯无害身后，小拳头锤打着疯无害的肩膀。 “哎哟，苏家二姑娘！我老人家担待不起！你快别给我整这一出。你力气太大，我的一把老骨头都快碎了！” 肩膀的疼痛，使疯无害没有一丁点享受到被伺候的舒服感。反而抱着奶团子，一下子蹦跳开来，眼神警惕地盯着苏又夏。 这苏家二姑娘不得了了，这通身的力气，轻轻松松就胜过那些打小习武的人。 这要是让她习武，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练就好身手？ 小卿宝彻底清醒过来，她好奇的看看二姐，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唐大哥，再看看不远处的娘亲和大姐。 就差三姐和四姐没来。 唐有才也咚的一声，跟在唐瑞身后跪下来。 他一边跪一边磕头：“求疯神医出手救救我家老夫人，我家老夫人心肠慈善，以积德从善为荣，乐善好施，绝对值得疯神医施以援手。” “吃父，去嘛，去嘛。” 通过这几句话，小卿宝已经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急忙抱着不靠谱师傅的脖子，蹬蹬小腿弯，帮着大家劝。 疯无害本就没打算拒绝。那些传言说找他治病难的人，都是那些为富不仁，作奸犯科，心肠不好之人。 他向来劫富济贫，甚至不收穷人诊金，免费医治。 病人家属都求到门上来，而拓跋修的身体情况基本稳定，岂有不去医治之理？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我随你们去便是。” 疯无害挥挥手，一副十分嫌弃跪拜的样子。 小卿宝笑了起来，不忘吹彩虹屁：“思父最好了！” “哟，完全醒了？醒来正好，随师傅一起去出诊吧。” 疯无害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时候，忽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许娘子一愣过后，连忙走上前去，想要把卿宝抱过来。 “疯神医，这哪能呀，卿宝还这么小，只会添乱，要不我抱她回家睡觉去？不耽误疯神医出夜诊。” 疯无害心想，也是，小娃娃爱睡觉天经地义，绝对没有成年人熬夜的习惯。 第372章 卿宝要嘘嘘 他不能一时兴起，想要抱奶团子，就深更半夜的带他出去。 疯无害还没怎么着，小卿宝立马扭转身子，抱紧疯无害的脖子。 “不睡，要出怎。” 许娘子被小卿宝给整不会了：“这，你这孩子总该要睡觉，怎能缠着你师父。就算你想学医术，也没那么快学到出诊。” “不嘛不嘛，卿宝要去哒。”小卿宝心里想着，也许自己能帮上忙。 大姐的亲事敲定，就该轮到二姐。二姐不想嫁人，她也知道。但她既然看到过二姐和唐大哥之间的缘分，自然要助一臂之力。 万一她能帮上忙呢？ 她得想办法，帮二姐在唐家刷好感度。这样日后二姐或许能够，比较顺利些嫁入偌大的唐家。 没有谁能拗得过奶团子的决心，再加上唐瑞的事情紧急，疯无害答应出诊后，不耽搁片刻功夫，便坐着马车一起去镇上。 除了外头赶马车的唐有才，马车里一共坐着四个人。唐瑞和抱着卿宝的疯无害，以及苏又夏。 “卿宝，要不要二姐抱？” 苏又夏看着团子依偎在疯无害的怀里，缩成一个汤圆。那软糯糯的一团，抱起来铁定软乎可爱得紧。害苏又夏一时兴起，手痒痒，好想rua奶团子。 小卿宝压根不想动，只想窝在师父的怀里，打个瞌睡再说。 她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表达她的拒绝。 她直接把脑袋转到疯无害的怀里，就这么靠着师父，还别说，蛮有安全感的。 疯无害心里乐呵呵的，原来乖乖的小徒弟很得人欢心，难怪平日里一个个喜欢逗他。 苏又夏见自家小弟不乐意向自己“投怀送抱”，不甘的吐槽一句：“好啊，卿宝有了师父，就忘了二姐，忘恩负义的小家伙！” “哼。”小卿宝小小的哼了一声。 二姐就爱逗弄人，她才不要管二姐生不生气。 在她眼里，二姐是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孩儿。这次为了二姐能够顺利和唐大哥在一起，她壮烈牺牲了自己的睡眠。 说实话，论调皮，她哪里比得上二姐花样百出。 胜在亲姐妹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不管二姐如何逗弄她，将她惹哭，她不会真的记仇。 毕竟自己内心里是真正的大佬，不会装孩子装久了，就忘记。 她就把二姐当成一个调皮的小孩子得了。 一路上，静谧的夜，除了虫鸣，就只有唐有才赶马车的“驾驾”声。 随着“吁”的一声，马车停下来。 一行人匆匆下了马车，直接进入老夫人的院子。 “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老夫人……老夫人她好像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说话的老嬷嬷眼睛湿湿的，她侍候老夫人半辈子，眼睁睁看着老夫人离世，很是伤心。 唐瑞几乎是失态地冲到床边。 “祖母，祖母，祖母！” 唐瑞一连喊了好几声，到最后声音都带着哭腔。 然而，床上的老太太依然一动不动。 “疯神医！疯神医！”唐瑞回头，连连喊着疯无害。 疯无害已经快步来到床前。 所谓中医望闻问切，他一看老夫人脸色灰白，出气多进气少，心就凉了一半。 这灰败之相，显然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他紧接着给老夫人把脉，皱着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人老了，总有气数尽的一日。” 唐瑞的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此刻，面临失去至亲，唐瑞是真真儿的到了伤心处。 “疯神医，求你帮帮我祖母。人们都说你有起死回生之术，我祖母还有气，没有死。只要你施以妙手，祖母定能活过来。” 唐瑞依然天真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眼神里的希冀，让人不忍将它击碎。 疯无害松口道：“我可以给她施针，但只能拖延四五日的寿命，中间只能偶尔醒来几次，你自己来定夺，到底要不要我施针？” 唐瑞抬袖擦了擦眼泪，“那便劳烦疯神医。我父母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四五日的时间，足够他们见祖母最后一面。” 说到最后一面时，他眼眶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疯无害从业以来，生老病死、生离死别的事情见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作为医者只能保持平静且慈悲的内心，用精湛的医术，尽可能的治愈病人，减轻病人的痛苦。 一旁的苏又夏担心的看着唐瑞。这样的唐大哥，她未曾见过。 大冤种向来都是大方慷慨，开朗松弛。何曾如此悲伤？ 不知为何，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她很想走过去安慰唐瑞，但面临即将失去至亲的痛苦，岂是三言两语能安慰得了。 她心里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衣摆被什么拽了拽。 她低头一看，是小卿宝拉着她。 小卿宝仰着小脑袋：“二姐，窝要嘘嘘。” 眼看疯神医要给老夫人施针，屋内的老嬷嬷和丫鬟们都一门心思放在老夫人身上，苏又夏只得抱着小卿宝走到外头去。 有钱人家的院子里都挂满灯笼，灯火通明，视觉并没有什么障碍。 苏又夏抱着小卿宝来到树头，蹲下身子给她解裤头。 “嗯，阿娘和大姐就是奇怪，每天给你结最少三个裤头，我跟她们说不方便，她们还不乐意。” 苏又夏一边都嘟囔着，一边动作快速的给小卿宝解裤头。 当苏又夏将最后一个裤头松绑时，小卿宝一把抓住裤头，转身朝树头背面去。 都说人有三急，急死宝宝了！ 小卿宝的声音从树头后面传来：“二姐，不许看。” 苏又夏朝满天繁星的天空翻了个大白眼，然后站起身，双手抱臂，冷冷的呵了一声。 “你一个奶娃娃还学会害羞了？唐大哥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也就是说男女有别，从七岁开始。你现在不满两岁，就男女有别了？” 小卿宝蹲身解决了尿急的问题，没有急着起来。 她没有立刻转身出去，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她在小哥哥房间顺出来的，里头空空如也。 第373章 抠门二姐 卿宝的小手指对准瓷瓶口，灵泉水没一会儿便将小瓷瓶注满了。 她重新将小瓷瓶塞紧，然后才起身，一手提起裤子，转出来让二姐给她扎裤头。 苏又夏一边给她的裤头打结，一边絮絮叨叨：“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是你二姐，你才不到两岁，懂什么叫害羞吗？去撒把尿，还得躲着你二姐。” 苏又夏爱唠叨，不妨碍她给小弟扎好三个裤头。 整理完毕后，她起身就要领着小弟回老夫人房里去。 “二姐，给。”小卿宝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二姐。 苏又夏接过来，迷惑不解：“什么东西？” 小卿宝小手招了招，苏又夏瞧她神秘兮兮的小样儿，有点好奇的再次蹲下身子。 小卿宝的嘴巴凑到二姐的耳窝， 还生怕被别人听见，用小巴掌挡住。 “自奶奶的病。” 说完后，小卿宝两眼期待地看着二姐。 苏又夏并没有如小卿宝所料的那样夸她，而是自言自语的反问：“你的意思是，这个能治老夫人的病？” 小卿宝毫不迟疑应道：“系哒。” 苏又夏狐疑的拉开塞子，半眯着眼，喵了喵里头的东西。 “瞧着像水？” “嗯哒。”小卿宝点点双下巴：“喝了会精神好好喔。” “这东西，你从哪儿得来？你师父？”苏又夏一问出口，立马否定了：“不对，如果是你师父的话，你没必要悄悄的拿给我。” 苏又夏突然眼睛一亮，小声兮兮的：“难道是……” “运气。” 姐妹俩一致用着气音说出这两个字。 然后，一大一小会心一笑。 家中能够发展到今时今日的好环境，全赖小卿宝时不时的运气，带来的好东西。 这是全家人的秘密，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不过小弟，老夫人都快死了，这真能治老夫人的病吗？” 苏又夏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如果真的是那么好的神药，为何不留着自家用备着？每个人都会遇到生老病死，要不自家留着用呗？” 小卿宝都有些无语了。 虽然说二姐时时惦记着家人是好事，可救了唐大哥的祖母，二姐就是唐家的恩人了。 即使唐家人再看不起她们家小门小户，也不会怎么给二姐难看。 小卿宝没来得及给二姐分析利弊，苏又夏的想法又发生了转变。 她很快自言自语道：“那老夫人是唐大哥，心尖上的亲人。把老夫人救活了，唐大哥就能开心起来。既然这样，我还是救老夫人吧。咱们家的人现在都健健康康的，一时半会也用不上。对了，小弟，你那里应该还有这种神药吧？” “有。”小卿宝立刻拍拍平平无奇的胸脯答道。 就怕慢一秒，二姐就抠到自家里去。 抠门夏一拍大腿，随即大方凛然道：“既然有剩余，那二姐就把这瓶神药给唐大哥送去，省得唐大哥好好的一张俊脸，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比平常丑了许多。” 小卿宝：“……” 抬头望天。 行了，什么话都让二姐给说了。说不送药的是你，送药的也是你。嫌弃未来夫君丑的也是你，我就是个摆设的人形听众。 姐妹俩重新回到老夫人的房间里，疯无害正好给老夫人施完针，又把过脉。 疯无害用丫鬟端上来的水盆，洗了一把手，接过干净的帕子擦干净。 “好了，这几日就切一点人参，让她含在嘴里。年份越久越好，百年千年的人参就更好了。” “谢谢疯神医。”唐瑞深深地作了一个长揖，就差五体投地了。 “瑞儿……” 床上传来一道气若游丝的呼唤，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很多人脸上露出惊喜。 唐瑞立马扑通一下，跪在床边：“祖母，瑞儿在这，孙儿会一直陪着你。” 老夫人呼吸沉重，缓慢睁开双眼。 只不过她老眼昏花，视线模糊，看不清亲孙子的脸。于是，她微微抬起手来，想要摸摸唐瑞的脸。 唐瑞察觉到她的用意，连忙将老夫人的手握起来，紧贴着自己年轻的脸。 “祖母。” 老夫人如愿摸到孙子的脸，仿佛看清他的样子，心中安定不少。 她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想不到老身还活着，还能有机会跟孙子唠嗑。” 唐瑞眼睛的泪水不断的擦干，继而不断的变潮湿。 他强忍着哽咽，安慰着老人家：“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等你身体好了，咱们祖孙俩再多多唠嗑唠嗑。” “好。”老夫人精气神不好，原本要合眼休息，却模模糊糊中看到唐瑞身后有一位眼生的姑娘。 “你是？” 才凑过来看情况的苏又夏，突然被老夫人注意到，连忙自我介绍：“老夫人好，唐大哥是我义兄，我是他的义妹，我叫苏又夏。” “原来你就是那个孩子，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老夫人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瞧着有点儿像是回光返照。 苏又夏当然不会让一个重病患者挣扎着起身，连忙绕过唐瑞，来到老夫人跟前，老实在在的凑近她的一张脸。 实在到，只与老夫人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 “好精神的小姑娘！好，好极了。” 老夫人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这是她身体不适以来，第一次露出如此真心实意的笑容。 “瑞儿呀，你要好好珍惜。” 老夫人说着，手上的力气都多了几分，将她大孙儿的手与苏又夏的手，搭在一处。 苏又夏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脸懵。 咋滴？为什么要让唐大哥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又不是黄金，有什么好抓的？ 还有，要唐大哥珍惜？珍惜个啥？她又不是唐大哥的媳妇儿。老夫人一定是被重病，告得头昏眼花，连带着神志不清。 “祖母，你说什么呢。” 唐瑞话是这么说，眼神不由的瞥了一眼苏又夏。 苏又夏正好疑惑的看向他，眼神里写满问号。 唐瑞好像做错事被抓包一样，立马紧张的低下头。 “我累了，你们自去歇息吧。” 第374章 二姐啃小脚丫 老夫人累得闭上眼睛，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便又昏睡了过去。 “祖母！” 唐瑞吓了一跳，以为祖母又不好了。 疯无害这时熟稔的安慰病患者家属：“别担心，她只是累了，以她的身体状况，也就只能说这么几句话。” 唐瑞松了一口气。 “让老人家好好休息，大家折腾了整夜，也该休息去了。”疯无害直白道。 他一个老人家本就劳累，结果半夜被人吵醒，这个要治病，那边要出夜诊，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现在只想睡觉，还有他的小徒弟卿宝，都打了多少个哈欠了？这小可怜硬是没有撒娇打滚，倒是颇有学医的忍耐精神。 “疯神医操劳了，今夜要不就歇在宅子里，等休息好再回去？” 就算是伤心难过之时，唐瑞也没有忘记一身良好的教养，友好的待客之道。 疯无害自然而然的答应下来：“行吧，下半夜就歇在这，小徒弟还有苏二姑娘也是。” 身为一名大夫，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主家条件不错，有空房间，基本都会让他们留下来歇息。 唐瑞没有二话便答应下来：“那是自然，她们也是出于关心我。” 疯无害弯腰问奶团子：“卿宝想跟师父一起睡，还是要跟你二姐睡？” 小卿宝毫不迟疑，奶声奶气道：“跟二姐。” 虽然今夜的师父比平常多了一点温暖，可是师父打呼噜的声响，她是领教过的，还是跟自家二姐亲近。 疯无害的大掌就用力胡乱揉搓她柔软的胎发：“你个小没良心的，亏来的时候，师父一路抱着你睡觉。” 虽然把小团子当抱枕的感觉还挺不错的，但面对选择，奶团子居然不选择他这让他这当师父的好没脸面。 这边，苏又夏鬼鬼祟祟的将唐瑞拉到一旁。 “又夏妹妹有何指教？” 唐瑞的眼眶仍然红红的，不过眼泪已经擦干净。面对苏又夏时，他依然是那一副清清爽爽的书生俊俏模样。 “给你。”苏又夏将小瓷瓶塞到唐瑞手里。 “什么？”唐瑞拉开小瓷瓶的塞子，鼻端闻了闻，一股清凌凌的微甜气息，沁人心脾。 “这是我家珍藏的东西，平常不轻易拿出来。不过我敢保证，人喝了精神饱满，没有不好的。你祖母精神头不好，你找机会让你祖母喝下，应该多多少少对她的病有帮助。” 苏又夏没有夸夸其谈，她不晓得小瓷瓶里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她很疼小弟，天然就信任小弟，不过这药效没有领略过，不敢说得天花乱坠。 唐瑞心中感动，千言万语凝在心间，化作一句：“多谢又夏妹妹挂心，我一定让我祖母服下。” 苏又夏点头，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唐瑞见状，转头就吩咐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微翠，你领他们去客房休息。” “好的，大少爷。”微翠便对他们几个道：“你们请随我来。” 像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家中随时备有几间客人的厢房。 疯无害独自住在东厢房，苏又夏和小卿宝被安排到西厢房。 关上房门的苏又夏嘀嘀咕咕：“有钱人家就是讲究，客房也分东西厢房呢，以此来区分男女客人。” 苏又夏关上门，一个转身，明亮的眼睛瞬间充满惊喜：“哇塞！这客人的厢房都那么宽敞！那么好看呢！瞧瞧这屏风，上面还绣着花呢。我去镇上的布庄，也没见过这么美丽精致的刺绣。” “还有这落地花瓶，比卿宝都肥大，上面插着什么花，好香啊！” 小卿宝看到二姐好奇的看看这，摸摸那，整个人都无语了。 她自顾自的走到床沿，凭着一身的力气，硬是蹦跶上去，旋即摊手摊脚的呼呼大睡。 连二姐什么时候过来睡觉，她都不知道。 夜里几乎熬了有半宿，这天早上没有鸡鸣吵醒，一个个太阳晒屁股了，都没有醒来。 苏又夏梦见一只好肥大的鸡腿，她迫不及待的张大嘴巴，啃咬着烧鸡腿。 啃着啃着，好像有点儿不得劲。 嘴巴里的烧鸡腿，似乎没有想象中香，怎么啃能撕扯不出一块肉来。 吃不到想象中的美味，失望的苏又夏被愤怒刺激到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眼底下似乎瞅见什么，嘴巴貌似也塞进什么，她下意识用手抓起来。 结果，手中赫然握着一只肥肥的脚丫子！ 我艹！ 她梦中啃的烧鸡腿，居然是小弟的脚丫子！ 她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连忙丢掉小弟的脚丫子，坐起身。 “啊呸呸呸……” 一顿狂呸后，她就看到自家小弟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挂着晶莹欲滴的口水。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弟睡觉的时候，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身。 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想吐口水。 得亏小弟的脚丫子不臭。可她没听阿娘说过，卿宝的睡觉姿势不好呀！ 小卿宝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咂吧咂吧小嘴，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二姐？你咋在这？” 小卿宝刚刚醒来，发现自己跟二姐睡一床，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卿宝醒了吧，咱们还在唐大哥的家里呢。” 苏又夏伸出手，搓搓小卿宝圆乎乎的脸蛋儿，一边觉得好玩，一边帮助她清醒。 至于啃脚丫之仇……当姐姐的就不要计较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丢脸！ 小卿宝被二姐揉搓了几下，想起昨夜跟师父出夜诊的事。 “咦？咋湿了捏？”小卿宝抬起小脚丫，放到眼前看，脚丫有可疑的水迹和牙印。 聪明的小卿宝倏忽瞪大眼睛：“二姐，你次我脚脚啦！” 怪不得她梦见自己的脚，好像被什么压了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既然被戳穿，苏又夏便不遮掩，她捏着奶团子圆乎乎的脸蛋，“你睡觉这么不安分，日后娶不到老婆。” 小卿宝放任二姐捏，反正二姐有分寸，不会捏疼她。 她心道：我日后是要嫁人的，才不需要娶老婆呢。 “苏二姑娘可是醒了？” 屋外头守着的丫鬟听到动静询问。 第375章 思父，九敏啊 姐妹俩听到房外的声音，忙准备下床。 苏又夏回道：“醒了，你等一下。” 苏又夏连忙下床穿鞋，走过去打开房门。 万万没想到，一打开房门，外面不止一个丫鬟，而是五个。 她们有的手捧水盆、洗漱用品，还有的端着崭新的衣裳、鞋子。 带头的丫鬟说道：“奴婢们是来伺候客人洗漱的。” “哦，哦，好吧。” 听到那句“奴婢”，苏又夏愣了愣，侧开身子，让她们进来。 没有被人伺候过，完全不习惯的她，只能被动接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苏又夏边问边走到床边，整理一下小卿宝的头发。 这时，有丫鬟把拧过温水的干净帕子递过来。 苏又夏看了她一眼，不得不感叹人家的细致和体贴。 貌似干丫鬟也是一门技术活，她就做不来，只会干砍柴这类力气活儿。 苏又夏和小卿宝在一众丫鬟下，完成了穿衣洗漱，以及打扮。 小卿宝不再是顶着一根随风飘摇的豆芽菜，而是左右各扎一个圆包子，搭配着奶乎乎的脸蛋儿，显得尤为可爱。 连丫鬟们瞧着，莫不心生喜爱。 特别是苏又夏，简直跟彻头彻尾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平素大多数时候随意编一条辫子，或者干脆跟男孩子一样，直接高高束起长发便可。 可是，给她梳妆打扮的丫鬟，显然对她的职业充满敬畏，一丝不苟的给她梳出繁复的发型。 不止如此，还给她涂面脂，各种胭脂水粉轮番上一次。 苏又夏像提线木偶，任凭摆布。刚刚睡醒，就被折腾得昏昏欲睡。 随着一声“好了”，苏又夏如蒙大赦，正要站起来，眼角余光却瞥到铜镜中，显现出一个陌生且娇俏可人的姑娘。 “她，她，她是谁？” 苏又夏抖着手指，指着铜镜。 虽则心底有答案，然而粗鲁惯的苏又夏压根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 丫鬟捂着嘴偷笑，干脆拿过铜镜，摆到苏又夏面前：“铜镜里的美人儿，千真万确就是苏二姑娘，明艳动人，清纯秀丽。” 丫鬟不得不感叹，苏二姑娘的面容底子好，简单的化个妆容，立即突出秀丽无双的面容来。 特别是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连她身为女子，亦觉得漂亮得紧。 苏又夏抬手摸了摸发髻，透过铜镜，能看出这个发髻十分好看就是太繁琐了，她自己肯定梳不出来。 “你的手艺极好，给我梳的发髻非常好看，谢谢姐姐。” 丫鬟笑道：“奴婢名叫翠香，是老夫人跟前的三等丫鬟。给姑娘梳的发髻名叫垂挂髻，将头顶的头发往左右分开，结成两个水滴状的鬟，垂挂于两侧，再搭配珠钗便成了。” 苏又夏握着铜镜，歪着脑袋，左看右看，总觉得好看是好看，就是有哪里似乎不对劲。 “你给我插的珠钗，不是我自己的。” 她记得昨夜起来得匆忙，随意束起马尾，根本没有戴任何珠钗。更何况，她本就没有这么漂亮的珠钗。 翠香答道：“是大少爷亲自吩咐，不能怠慢了姑娘，我便为姑娘挑了这支珍珠点翠。” “这……我岂不是占大便宜了？”苏又夏嘀咕了一句。 翠香笑道：“姑娘实诚，不过这对于唐家来说，不算什么。况且姑娘是大少爷的义妹，不必放在心上。” 苏又夏一想，也是，义兄妹就是兄妹嘛，计较那么多干嘛。如她这般省吃俭用到抠门的人，也没计较昨夜给唐大哥的神药。 “二姐，肚子饿饿。”小卿宝揉着咕咕叫的小肚腩走过来。 “卿宝！”苏又夏拔高音量，唬得小卿宝一个哆嗦。 奶团子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就被二姐抱着脸蛋儿，狠狠地啵啵两口，一左一右，永不落空。 “我家小弟最最可爱了！” 苏又夏被她的两个包子头萌得不要不要的，控制不住亲亲团子。 翠香笑道：“小娃娃瞧着，像观音菩萨座下的小童子呢。” “就是，好可爱哟。” 当中一个稍微活泼的丫鬟捏捏卿宝的脸蛋儿。 “瞧这圆圆的小脸，圆乎乎的，还有鼻头像小小的圆球，太可爱了。” “胎毛软绵绵的，手感很好。” 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姐姐，连她肉乎乎的小爪子都没有放过。 “白嫩嫩的小手小脚，我看到都忍不住想亲一口呢。” 就在小卿宝被团团包围的时候，因为房门闯开，疯无害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喂喂喂，小徒弟，该去吃午饭啰。” 小卿宝第一次觉得，不靠谱师父简直是及时雨！ 她使出吃奶的劲，硬生生在一群小姐姐中钻出来。 她蹬着土豆腿，朝疯无害的方向疯跑。 奶团子凄厉地呼喊一句：“吃父！” 总算如愿地一把抱着不靠谱师父的大腿，像黑蜘蛛爬树一样，一路往上攀登。 “思父，思父，九敏啊！” “哎哟，你个小没良心的，总算想师父了。” 疯无害将奶团子.抱枕抱起来，也不计较奶娃娃口误，看她纠缠的模样，就不计较昨夜不选择与他睡觉了。 “你这脸蛋儿咋这么红？” “还有呐。”小卿宝把肉乎乎的小爪子举到他面前，嘟着嘴，脸蛋儿写满控诉。 “怎么回事？这脸，这手，不对，怎么还有牙齿印？” 疯无害不明所以，不就留在唐家睡了半宿，怎么弄成这般？ 不过还是有好的转变，小徒弟脑袋正中央的那一根豆芽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圆圆的肉包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的巧手，竟能将那么细短的胎毛，梳出两只包子，当着了不得！ 丫鬟姐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怪不好意思的。 苏又夏则想起自己睡梦中啃的脚丫子，私自揣测，小弟手上的牙齿印，许是她自己啃出来的。 尴尬了！ 苏二姑娘不想承认这等丢人现眼的行为。 最后是翠香走出来，很忐忑地福了个身：“疯神医，是我们对不住卿宝。姐妹们见卿宝可爱得紧，就捏脸捏手来着。” 第376章 糊里糊涂的二姐 “下次可再不许这样，喜欢小奶娃也要把握个度。这牙齿印，到底怎么回事？谁咬的？已经有淤青了。” 疯无害严肃脸的时候，颇为严厉，一时没有人敢吱声。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我也没有。” 丫鬟们一个个低声否认。疯神医是唐家的贵客，她们不敢得罪。 苏又夏眼见翠香都“自首”了，身为小弟的亲姐，总不能不承认错误吧？再说，疯神医显然怀疑到丫鬟身上，她不好让丫鬟们顶罪。 于是，苏二姑娘弱弱的举高手，“那个，可能是我睡觉梦到好吃的烧鸡腿，把小弟的小手当烧鸡腿啃了吧。” 她只能想到这里，虽然她自己也纳闷，明明她啃的是脚丫子，咋变成手了呢？ 唯一的解释，或许她也啃过小弟的爪子。否则，小弟手上的牙齿印哪里来？ 相较小弟的肥爪子，总比别人知道她啃脚丫子强。 苏二姑娘也就这点出息了。 小卿宝忽闪忽闪黑葡萄的大眼睛，不然怎么说呢，有的时候，有一个糊里糊涂的二姐，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被小哥哥牙关咬出的牙印，不需要她费神想借口，就被二姐认了去。 丫鬟们捂着红唇，竭力不笑出声。 她们心底都有一个想法，这个苏二姑娘当真有趣得紧，做梦还能啃自家小弟的手。 苏又夏还能如何，只能自我安慰。幸亏大家不知道，她啃的是小弟的脚丫子。 “姐姐们，二姐，没事事。” 小卿宝说罢，扭身抱着不靠谱师父的脖子，“思父，次饭饭。” 翠香立即道：“请各位随奴婢去偏厅用午膳。” 于是三人跟着翠香一路去偏厅。 昨儿半夜里，就算每两步就有灯笼高挂，可远一点的景致黑漆漆的，根本没能看清楚。 这时，他们去偏厅的路程中，各种亭台楼阁、奇异花卉映入眼帘，姐妹俩的一双眼睛应接不暇。 “这大户人家的布置就是不一般，一路上的景观，都弄得这么好看。”苏又夏赞叹道。 不愧是姐妹俩，奶团子与二姐意见一致，眼睛沉迷在布局优美的景致。 “嗯哒，好漂漂。” 直入偏厅后，正好有年轻的丫鬟一个接一个的端着菜肴上桌，没一会儿就摆放得整整齐齐。 滋溜。 小卿宝一下子吸溜口水。 咕咚。 苏又夏吞咽唾沫。 这是神马神仙人家！不仅让他们留宿半宿，三人还能享用到丰富的美食。 厨房的人似乎顾及他们的食量，不至于浪费，又考虑到客人口感的多样性，每一碟菜的分量不多，胜在品种多样，精致好看。 有好一些菜肴，苏又夏姐妹俩都叫不出名字来。 至于味道……端看三人光顾着吃，满嘴油光，话不多言，就晓得有多美味了。 令苏又夏感到惊喜的是，居然被她发现有一只烧鸡腿。 那一刻，就别提有多高兴！ 她终于实现了“梦想”——啃烧鸡腿。 她咧嘴笑着扑过去，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疯无害热爱烧鸡的程度，不亚于洪七公热爱叫花鸡。 他抓起烧鸡腿，就往嘴里塞，浑然没有看到苏又夏的气急败坏。 “疯神医！这烧鸡腿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见心爱的烧鸡腿被疯无害撕咬掉一块肉后，苏又夏泄气地趴着桌子。 心爱之物被抢，心头空落落的。 疯无害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见她这样，便将啃了一口的烧鸡腿递过去，大度道：“你若不介意，给你吃。” 苏又夏盯着他撕咬的位置，又想到他是卿宝的师父，吞吞口水，强行抑制贪念。 她扭过头去，胡乱挥挥手：“算了，算了，疯神医德高望重，我一个小辈就不跟你抢了。” 她摸摸怀里的铜板，心里盘算着，带出来的零花钱应该足够买一只烧鸡腿。 虽然如此打算，不过一双眼睛控制不住的看向疯无害啃烧鸡腿。 苏二姑娘越看越郁闷，越看越伤心。 她的“梦想”！ 如果不做那样的梦，如果没有啃小弟的脚丫子，她或许不会对烧鸡腿如此饥渴。 一旁侍候的翠香见状，忙给苏又夏推荐：“苏二姑娘，可以尝尝特意给你准备的燕窝粥，美容养颜呢。还有这个豆腐皮包子，大少爷也很喜欢吃。” “燕窝？”苏又夏盯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燕窝粥，“我倒是听说过，这东西贼贵。” 苏又夏舀起一勺子，送进嘴里，粥体浓稠，口感清甜润滑，滑溜溜的，令人吃了还想吃。 然后，苏又夏就没有盯着疯无害啃烧鸡腿了。 饭饱过后，丫鬟们又送上漱口的物件，无处不体贴，无处不自在。 苏又夏啧啧摇头：“富户人家就是不一般，天天被这么侍候，想不腐败都难。怪不得唐大哥老是念叨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是我天天过惯这样的生活，我也接受不了入俭，实在太舒服了！” 这时，微翠急匆匆走来，见饭桌已收拾得七七八八，便朝疯无害福身行礼：“疯神医，大少爷想请你再去给老夫人号脉。” “我正有此意。” 疯无害站起身，瞥了一眼奶团子。 小卿宝的肥爪子抓着一块荷花饼，正在专心地啃咬。 当疯无害盯着她好一会儿后，奶团子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然后对上不靠谱师父的眼神。 奶团子无辜的眼神与不靠谱师父对视了好一会儿。 忽然，她读懂师父的意思，将手上的半截荷花饼赶紧塞嘴里，随后左右手各抓一个荷花饼。 然后，她朝疯无害张开手臂，两端的肥爪子仍然死死的抓着荷花饼。 疯无害看了看自身的衣物，早上醒来后，被精心侍候洗了个热水澡，衣裳都是全新的。 他嫌弃道：“还是让你二姐抱你吧。” 于是果断甩袖，随微翠走了。 “不怕，二姐抱你。” 苏又夏抱起奶团子，瞥到碟子上还剩余一块荷花饼，便一手抱着奶团子，一手抓起剩余的那块荷花饼塞嘴里。 她边追上疯无害，边啃点心。 “还别说，这荷花饼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真真儿好吃。” 第377章 唐大哥魔怔 小卿宝警觉起来。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左右手，各拿着一只荷花饼。再联想二姐的德性，生怕手里的荷花饼被二姐夺了去，小嘴巴胡乱嚼嚼，匆匆忙忙吞进喉咙。 一嘴巴没吞完，又接连不断的往嘴里塞荷花饼。 啃着啃着，喉咙一阵干痒，没有水分，荷花饼吞不进去，吐不出来。 奶团子成功将自己噎着了！ 小卿宝呼吸困难，小手急急地拍打胸口。 苏又夏的一双眼睛，除了分一点儿余光跟着不靠谱师父走，就光顾着看四周围的景致，压根没有注意到小弟的情况。 卿宝顶不住了，小手拍拍二姐的脖子。 苏又夏不以为意的将她的小手挪腾开来，嘴巴说道：“小弟听话，这是在别人家，别捶你二姐。” “咳咳。”小卿宝努力轻咳出声。 苏又夏仍没有警觉。 九敏啊！ 小卿宝都快窒息到翻白眼。 直到小卿宝手中的荷花饼掉落地上，苏又夏一惊，扭头就要责怪团子浪费粮食。 不料，她猛然看到小弟双手难受地掐着喉咙，小脸憋得通红，有气出没气进，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疯神医！”苏又夏平地一声惊雷的尖叫。 前头背着药箱施施然走路的疯无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给绊倒。 疯无害边转身边吐槽：“一个姑娘家大惊小叫的。” “卿宝！卿宝！你没事吧？”苏又夏快要被吓死了。 她二话不说，飞速跑到转过身来的疯神医面前：“噎着了！小弟噎着了！” 疯神医一看到奶团子嘴巴的点心碎屑，立刻明白过来。 “给我。” 苏又夏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小卿宝直接塞进疯神医手里。 疯无害立刻将奶团子整个身子翻转过来，手托住她的下巴。 随即他蹲下来，托着团子下巴的手肘，支撑在大腿上面。然后将团子的头轻轻下倾，手掌轻轻拍她的后背。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又夏，此刻急出了眼泪，她的嘴巴咬着拳头，鼻子不断抽气。 “小弟，呜呜，你一定不要有事！” 终于…… “咳咳……” 小卿宝轻轻吐出荷花饼点心。 疯无害持续不断的有节奏拍打她的后背，见她吐得差不多，便将人扶起来。 这时，翠香早已将一杯清水端过来，疯无害接过来，慢慢的喂奶团子喝下。 小卿宝泛白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只是小嘴巴呼呼喘着气，垂手垂脚，一副狠狠被生活蹂躏过，生无可恋的表情。 “小弟，你没事吧？小弟，你应应二姐。” 苏又夏用自己的手，拍拍卿宝的脸蛋儿。 小卿宝死里逃生，正在喘气歇息，原不想多说什么。 偏偏二姐不解“风情”，用巴掌拍疼自己的脸蛋。她亲亲的二姐啊！你就不能对自己巴掌的威力，有点儿自知之明吗？团子的脸蛋儿都要被拍痛了。 在苏又夏锲而不舍的强迫之下，奶团子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嘤嘤嘤，思父，抱抱。” 小卿宝一个鲤鱼挺身，投入疯无害的怀抱，嘤嘤撒娇。 她以前觉得吊儿郎当的师父，极其不靠谱！然而，经过这一遭，使她见识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险些命丧黄泉的奶团子，坚定了远离二姐的决心，坚决投入不靠谱师父的怀抱。 谁能想到，大大咧咧的粗心二姐，比起不靠谱师父，居然师父更加靠谱！ 日后甭管凭谁说，都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疯无害咧开嘴笑起来，心情愉悦地将团子.抱枕抱起来：“走，师父抱你。” 苏又夏吸吸鼻子，浑然不察被自己小弟嫌弃。 她一边紧跟上去，一边拍拍胸口：“吓死本姑娘了！” 没多久，一行人进入老夫人内院。 苏又夏立即被满院子姹紫嫣红的名贵花草迷了眼，她没有吸取前面的教训，眼睛里全是花。 没有注意看路，脚下被什么绊倒。。 “苏二姑娘小心！” 得亏有人扶住，不至于摔个狗啃屎。 苏又夏被那人半搂抱着起身，心中不由得感叹，有丫鬟真好啊！时时关心，事事贴心，啥都不用自己操心！ 若是自家里配有丫鬟就好了！ 苏又夏整理好表情，微微笑着抬头，正想用如沐春风的笑容，向那名搀扶住自己的丫鬟道谢。 却猝不及防的，对上唐瑞清隽的黑眸。 电光火石间，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凝固了，忽然又跟炸锅一样，触电般松开手。 唐瑞愣愣的看呆了眼。 眼前的陌生姑娘，明艳不可方物，竟一时挪不开眼。 苏又夏原本并没什么，倒是因为唐大哥惊艳的眼神，给怔愣了一瞬。 唐瑞跟呆头鹅一样，目光澄澄地盯着苏又夏，看了良久。 饶是苏又夏再怎么假小子，再怎么大大咧咧，也被他大胆直白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升温。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她定会将他当登徒子暴揍。 二人原来轻轻松松的相处之道，被唐瑞异样的眼神给闹得僵持住。 苏又夏尴尬得抬头望天，想了想，还是搞不懂唐大哥为何魔怔。 安安静静的怪异气氛，着实不是她的风格。 苏又夏轻咳一声，主动打破怪异的沉默：“唐大哥，谢谢你。” 唐瑞面对她时的神色陶醉，满脑子都是：又夏妹妹巧笑嫣然地说话了，巧笑嫣然的又夏妹妹，也有温柔可人的一面呢…… “唐大哥！” 苏又夏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 没成想唐瑞不但不生气，也不发火，扭扭捏捏的整理衣襟，声音温柔了八度：“又夏妹妹小点声，我能听见。” 苏又夏莫名的打了个抖，左眼皮疯狂跳动。 她严重怀疑唐大哥鬼上身，平日里一副迂腐书生嘴脸就算了，此刻扭捏的姿态，着实有点儿怪异。 在前头看了出好戏的一老一小露出同款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又夏的美眸一记怒目圆瞪过去。 小卿宝瞬间露出无辜纯洁的小表情，装得很。 疯无害不屑装逼，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压根瞧不起奶团子的装逼范。 第378章 老夫人身体好转 不过男女情爱什么的，一把年纪看腻味了。 “唐秀才，你家祖母的病，要不要看了？”疯无害煞风景地提醒。 唐瑞立即回过神来，快步走在前头领他们进房。 “祖母早上醒来过一次，很快又昏睡过去。疯神医，这正常吗？” 疯无害微点头答道：“昨夜施针，本就在于激发她生机的潜力，大多数时候都会陷入昏睡状态。老人家时日无多，你好好准备后事才是。” 说到伤心处，唐瑞心中又难受起来。 人有生老病死，他家就算坐拥再多的钱财，亦无可奈何。 几人进入房内，疯无害放下奶团子，径直来到床边，指腹按在老夫人脉搏处，微闭目，静静地判断着。 没两下，他的眉峰耸动了一下。 又等了一小会，疯无害仙风道骨的脸微微抽了抽。 他不相信一般，沉住气，再次认真号脉。 如此再三。 疯无害的认知再一次崩塌。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可也太多了吧！要说异常体质，一个就算了，还同时来两个。怪哉，怪哉！” 候在一旁的唐瑞听到他的自言自语，甚为不解：“疯神医，到底怎么了？有何怪异之处？” 疯神医拧眉不语，还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唐瑞急起来：“疯神医你倒是说话呀！我祖母的病，不会又严重了吧？这可如何是好？我爹娘还没有到！” 再怎么着，让老人家见最后一面吧！ 疯无害拿眼神扫了扫他：“年轻人不要着急，你祖母的身体状况，我自己都没来得及搞懂，如何与你说呀？” 唐瑞更心焦了：“你是神医，你怎么可能搞不懂！不会是……我祖母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吧？” “的确不一样，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疯无害捋着他珍爱的胡须。 “阿？”唐瑞脑袋一轰，这不就是在说，祖母连四五日的时间都没有啊！ 唐大少顿时眩晕，身体倒地。 “大少爷！” 旁边的唐有才一把将人扶住。 小卿宝在一旁看得摇摇头。 要不怎么说疯无害是不靠谱师父呢？因为她师父实在是有点儿蔫儿坏。 前有昌伯被他弄得气急败坏，如今唐大哥又被他弄得心焦晕倒。 或许是不靠谱师父的就医生涯，实在是太过无趣。于是就吊人胃口，喜欢看病人家属大受刺激的样子。 妥妥的恶趣味！比起她二姐，不遑多让。 “哎哎哎！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般脆弱？我话没说清楚呢，你就晕倒。唉，如今的年轻人哟，不顶事。” 疯无害嘀嘀咕咕。 唐有才给唐瑞掐人中，唐瑞被他掐得刺痛，一个激灵悠悠转醒。 “疯神医，你没说清楚的是什么？” 原来唐瑞即使眩晕着，可是耳朵里也能听到疯无害说的那些话。 但凡与他祖母的病情有关，他都格外敏锐。 疯无害故作纠结。 “吃父！” 小卿宝看不过去了，一双手插着小肥腰，气鼓鼓地瞪着她的不靠谱师父。 不靠谱师父的恶趣味与二姐有得一拼！别的小事就算了，在这种有关疾病与生死的事情上，师父就不能严肃对待么？ 为难她未来的二姐夫，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这怎么能行？都是自家人！自己人何苦为难自己人嘛。 疯无害瞥了一眼奶团子，心中嘀嘀咕咕：这小奶娃，毛都没长齐，就想教他为人处事，长大了还得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心情好像没有不开心，反倒出现一种，老夫也有人管的小快乐。 鉴于奶团子软萌萌的“压力”， 疯无害姑且收起恶搞的劣质行为，端肃着老脸，吐露实情。 “我要说的是，你祖母的身体情况，比我预料中要好。目前看来不止能活四五天的时间，撑一两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 唐瑞面露惊喜，一下子扑到疯无害跟前：“你说的是真的？我祖母的身体还能撑几个月。” 疯无害点点头，不耐烦的将他抓住自己衣摆的手打开。 “这也算是一种小奇迹了，短短的时间里，脉象比昨夜强上许多。” 唐瑞浑然不在意被嫌弃，再一次惊喜地抓住疯无害的双手，神色无比的虔诚：“谢谢疯神医！谢谢！” 说着，眼角的泪又滑落下来。 一旁的苏又夏看得感慨不已。 自她认识唐大哥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哭，就是这次来唐家。也是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竟有那么多眼泪。 她想起去年，衙门送来阿爹的死讯，当时她的心情十分的悲戚，眼泪跟滂沱大雨一样，哭了一次又一次。 这就不难理解唐大哥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好兄弟一般，拍拍他的肩膀，以此来表达无言的安慰。 她在装扮成男子期间，看到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么拍拍肩膀，当事人能感受到对方给予的支持。 她如今也是有样学样。 疯无害连连摆手，侧过身去。 “你先别忙着谢我，我可不敢当。以我多年的从医经验，不该是这般情形，我的推测不应出错。你跟我说说，在我离开期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微翠主动上前来。 “让奴婢来说吧。” 翠微守了整整一夜，白天也没有去补眠，从头到尾没有合过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这期间老夫人的情况。 “其实这当中也没什么特别，老妇人昏睡的时间占多数。我们按照疯神医的嘱咐，给老夫人含着参片。对了，当中老夫人醒过来一次，大少爷给老夫人喂了一小瓷瓶的什么东西。” 这边唐瑞取来一个木匣子，在大家面前打开，里面躺着一根有切口的人参。 “疯神医你看，就是这根人参。我根据你的嘱咐，切了一小片，给我祖母含着。” 疯无害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到鼻尖下闻了闻。 “三百年的人参，不错。”疯无害语气平淡无奇的赞了一句，可谁都听得出来他的轻视。 果然，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把大家整不会了。 “但能够让老夫人腐朽的身体，在短期内得到迅速的逆转，光靠这一根三百年人参，是万万不行的。” 第379章 你就是我命中的幸运星 疯无害突然话锋一转，半眯着眼，盯着唐瑞：“你给你家老夫人喝的小瓷瓶，是何东西？” 闻言，唐瑞张了张嘴，说不出来，便扭头看向苏又夏。 跟接棒似的，苏又夏眨眨眼后，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弟。 小卿宝对上二姐的眼神，一双肥爪子紧张的交握在一起。 她歪着包子头，认真的想了想。 结果……想不出来。 于是，她用无辜的眼神回敬二姐，还多此一举用眼神暗示，眨呀眨。 她还是个团子，不晓得如何解释。 苏又夏接收到奶团子的信号，得了，这是让她自求多福。 她无意识的抬手抓抓头发，却碰到早上戴的珍珠点翠珠钗。 她猛然惊醒，这个垂挂髻来之不易啊！想她活到十三岁，第一次梳这般漂亮的发髻，万不能弄乱了去。 唐瑞突然意识到，这小瓷瓶里的东西，也许是又夏妹妹家的秘密。 难怪昨夜，她私下里拉着他小声说。 唐瑞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已经暴露出来，又与祖母的病情有关，他只好继续说下去：“其实，我小小的舔了一下，那味道就跟水差不多，只比普通的水要甘甜清冽。” 疯无害心中一动，想起刘昌提过许娘子家的水特别好喝。 而且，瞧他们三人的眼神接力棒，最终落到他的小徒弟身上。 唐瑞是下意识的动作，苏二姑娘是单纯一根筋，很容易看穿。 至于他的小徒弟，鬼精鬼精的，别看肉乎乎的包子脸，光看他这一双活灵活现的眼睛，就晓得心眼儿有点多。 疯无害就饶有趣味地打量起奶团子。 小卿宝：“……” 咋滴？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论伪装，谁不会？团子眼观鼻鼻观心。 没错，本宝宝还没有三岁，打死不承认。 这会儿，苏又夏组织好语言了，出乎小卿宝预料，二姐说得挺溜的。 “小瓷瓶里的东西，是我家珍藏的一种……神水！是我爹！我那死鬼阿爹，他有一回上山，受伤了，刚好口渴，喝了附近的山泉水。” 苏又夏越说越顺：“没想到阿爹睡了一觉，伤口愈合了，精神也好了。他觉得这山泉水极好，就带了一些回家。偶尔家里有人精神不济的时候，喝上一两口，立马精神抖擞。我昨夜瞧着老夫人无精打采，就想着给她喝几口，保不准老夫人能跟唐大哥多唠嗑几句话。” 唐瑞羡慕不已：“你阿爹竟有这般奇遇！” 疯无害关注的不是苏又夏的爹，而是山泉水。 他追问：“我记得你那个死鬼爹去世有一年多了吧，这个水还有很多吗？” 苏又夏又看了一眼小卿宝。 奶团子抬头望天。 团子默念：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苏又夏瞅瞅奶团子，无奈得很，只好磕磕绊绊说道：“这个神水嘛……家中似乎……貌似……好像……还有一点，剩余不多。” “又夏妹妹！”唐瑞激动的大叫了一声，牢牢握住她的手臂。 苏又夏吓得一个哆嗦，双臂环胸，心中略带不安：“干，干嘛？” “能不能把你家的神水，多带一些过来？”唐瑞想到什么，又道：“我可以花银子买的，千两万两在所不惜！只求你把能救我祖母性命的神水带过来。” 苏又夏眼睛一亮，千两！万两！ 她想也不想，立即点头如捣蒜：“有有有！回去就给你带来！” 没有也要有！让小弟变多点出来！ 唐瑞狠松一口气，自从祖母病情严重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多谢又夏妹妹，为兄在此谢过了。”唐瑞隆重地朝她作揖。 苏又夏好哥们的拍拍他的肩膀： “唐大哥，你我之间何必客气，能帮的我会尽量帮。你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话把唐瑞感动得一塌糊涂，一下子就热泪盈眶。 情绪上头的他，虔诚地捧着苏又夏的双手：“又夏妹妹，你就是我命中的幸运星！自打与你认识以来，读书不费劲了！我这个曾经落败的书生，还能一举考中案首秀才！我祖母病危，也是你帮忙请来疯神医！如今，你给我的神水，又无意中助我祖母续命！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给真金白银就好！苏又夏心中默默答道。 只是她再单纯，也知道此刻是打感情牌的时候。只要感情好，何愁银子不入自己荷包。 “唐大哥，咱们俩什么交情？结拜义兄妹，一起杀狼，共过患难，简直情比金坚！” 打完感情牌后，苏又夏话头自然而然的引到钱的问题上来，“至于那神水，皆因一时机缘得来，实属不多。就剩这么点，珍贵稀有得很。不过为了唐大哥，为了咱祖母，我只好忍痛拿出来用。唐大哥意思意思，给一点就好。” 唐瑞没有留意她后面的话，此时他满脑子回放着那句“情比金坚”。 身为迂腐读书人，这次他居然没有纠正苏又夏的错误用词，内心反倒有一丝甜蜜蜜的。 疯无害突然开口:“老夫我活了一把年纪，从未没听说过什么神水。能喝上一口，就让将死之人延年益寿的神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怕是不普通啊！苏二姑娘，你仔细给我说说，你那死鬼爹在哪个山头发现的山泉水？可有路线？既然这个水那么好，他总得留下记号，待有需要时，可以源源不断的去取。” “那个……”苏又夏本想抬手挠挠头，突然想到美丽的发髻不能乱，改而摸摸鼻子，眼神悄摸摸的觑觑小弟。 小卿宝恨不得将二姐按地上一顿猛揍，好让她的脑子能绕多几个弯。 二姐的表现，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旁人，这所谓的“神水”与她有关！ 她还只是一个小娃娃，不想引人注目啊！ 若被心眼多且坏心肠的人知晓她的秘密，岂不是容易招来祸患？ “我阿爹后来重走那条路，却再也找不着了！对，找不着了！” 苏又夏接收到卿宝的小白眼，猛然反应过来，“我阿爹后来说，机缘稍纵即逝，能得那么一些已是万幸，不该强求太多。” 第380章 不靠谱师父的出色书法 疯无害捋着胡须，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死鬼爹在哪个山头发现？得空，我去转转。如能找到那个山泉水，或许很多病人就能不药而愈。” 苏又夏慎重点头：“说的有道理，若有大量的神水，治病不用开药方，直接喝便是。要说那个山头，我阿爹别的山没怎么去过，也就是村里的那座大山。” “那你死鬼爹……” 这次疯无害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苏又夏打断。 苏又夏双手叉着劲腰，怒道：“不是，你凭什么说我爹是死鬼？不行，你不能这么说。” 疯无害赏缺心眼的苏二姑娘一个大白眼：“你自己回想一下，我是跟着你的话头说的。再者，他丢下你们孤儿寡母，一人去从军，本就不对。后来没保护好自己，让自己死掉，害你们伤心，害你们没有依靠。这样的爹，有何好稀罕的？喊他一句死鬼，都算便宜他了。” 奶团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不靠谱师父的想法独特，与村中人的说法不一样。 什么为国捐躯，舍小家为大家，村人就该感到自豪。 唉，团子叹气。自古忠义难两全，人各有志，她不好评判这事。 “我不管，反正就不许你这么说我阿爹。”苏又夏跺跺脚，不管阿爹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她都不许别人这么说阿爹。 “行吧，这不是重点。那你阿爹可有跟你阿娘，或者你们四姐妹提起过那山泉水大概的方位？” 苏又夏想也不想摇头，干脆答道：“没有！那座山有老虎，自从村里有人被老虎咬伤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进深山。最多也就是有猎户去到半山腰，我们平时摘野菜也只敢在山脚处附近打转。” 疯无害拿眼角余光瞥了瞥奶团子，但见奶团子乖乖巧巧的坐在小板凳上，闭着小嘴，看他们几个说话。完全一副洗耳恭听，啥都不打算做，也不积极参与的小样儿。 他想起拓跋修那臭小子，也是奶团子跟他睡了半宿，才有了突如其来的好转。 这事甚是奇怪，可是这个小娃娃不足两岁，怎就有如此技能傍身？不该呀，也不大可能，他估且先相信山上有那神水。 他故意说道：“改日我找时间再上山一趟，去寻那山泉水。把每一处山泉水都尝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小卿宝看了看自家不靠谱师父，吐出三个字：“东明草。” 果然，疯无害整个人石化了一般。 小徒弟这招高啊！一下子直戳他的心窝，还不带见血的。 他在山中转悠了半个月，连洞冥草的一片叶子都没找着。 万万想不到，他把奶团子扛上山，不须如何费功夫，就发现一大片洞冥草。 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就是被上天眷顾，福泽无双。 不过疯无害是什么人？脸皮厚过城墙，石化了一瞬过后，很快恢复如常。 他只当听不懂，若无其事的吩咐微翠：“把笔墨纸砚拿来，我要开药方。” 唐瑞大喜过望。 疯神医肯开药方，代表他祖母有药可医。保不准祖母还能活好几年，十年，甚至几十年呢！ 待下人送来笔墨纸砚，疯无害大手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上药方。 小卿宝爬上凳子，想看不靠谱师父的字写得怎么样，给老夫人开的什么药方。 奶团子自诩内心是大佬，不想劳烦大人，便双手攀着凳子，想要爬上去。 不料有丫鬟眼疾手快，看团子的动作，就知道她想干嘛。 翠香一把抱起香香软软的奶团子，将她稳稳的端坐在凳子上。 “谢姐姐。”小卿宝露着可爱的小白牙道谢。 翠香的手指点一下小卿宝，“不客气。”便笑着退下。 小卿宝趴着桌面，昂着小下巴，看到不靠谱师父那一手毛笔字，写得那叫一个流畅，堪称宛若游龙，可谓相当潇洒。 她不甘于只看不靠谱师父写字的姿势和动作，便趴着桌子，想要站在凳子上。 眼见团子的小身子东倒西歪的，身后的翠香又上前一步，将奶团子放在凳子上站好。 这一回，翠香没有退却，而是微微张开手臂，以防奶团子掉落时，能及时接住。 小卿宝的一双手撑着桌面，歪着脑袋看过去，一时竟被他那一手出色的书法，给震惊到！ 不靠谱师父写的字与他本人的形象，相差不止一星半点，用十万八千里来形容亦不为过。 居然是十分工整好看的小楷！与他本人潦草的形象截然相反。 她上辈子参加过书法兴趣班，有幸学过几个月。虽然她还没出师，写的毛笔字也不好看，但不妨碍她懂得欣赏。 不靠谱师父的小楷无论是起笔、行笔还是收笔，笔笔惊艳，点画十分精巧，颇有“小中见大”的气象。 能够将小楷写到这种境界，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是完全不够的。 光凭这一手小楷，不靠谱师父称得上是一流的书法家。 “小徒弟，师父与你说，身为一名医者，一定要把字给练好，绝对不能出错。别人是拿着你这张药方去抓药，若是你写错字，或者写的潦草、凌乱不堪，容易让抓药人有歧义，很可能产生误会，抓错药。你日后行医，修习一门好书法是必不可少的一项。” 小卿宝内流满面，想要一个米虫的人生咋就这么难捏！ 疯无害拿起药方，吹了一口气，便将药方交给唐瑞。 唐瑞双手恭敬接过来后，便第一时间吩咐下人去抓药。 “这个时候，我们该回清石河村了。” 疯无害心中仍旧记挂着拓跋修。 洞冥草是他第一次在病人身上使用，药效难以确定。 他得观察那臭小子的身体变化情况，以记录洞冥草的效用。 如他这样的神医圣手，寻常的疾病，他已经没有兴趣。许多所谓的疑难杂症，到他手里，轻易就能解决掉。 疯神医的行医生涯，几乎没有难啃的疾病。 最近这些年以来，唯独拓跋修的黑煞毒，使他耗费了好几年的时间，依然难以攻克。 好不容易得了洞冥草，传闻中的仙草，定然要好好观察它的药性，不能错过。 苏又夏点头如捣蒜：“是该时候回去了，家里的活儿还等着我回去干呢。” 第381章 她和唐大哥之间的什么事 这里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看着挺不错。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回家。 因为苏二姑娘从小出身贫困，过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日子，根本不习惯有人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也不习惯被人伺候。 还有，阿娘说过今天要去刘媒婆那里，确定给梁俊大哥下聘礼的东西，以及挑拣好日子成亲 地里还有些白萝卜要收回来，切成一片片，晒成萝卜干；还要腌酸菜、咸菜以备过冬。 再有储备的柴禾不够，冬日寒冷，很多时候得用柴火取暖，她得去砍更多的干柴回来才行。 苏又夏晃晃脑袋，不行，越想越多活儿干，根本闲不下来。多在这里闲一刻钟，都是满满的罪恶感。 唐瑞当然想把他们留下来。 但一来，疯神医是拓跋修的大夫，能亲自来跑一趟，又逗留到现在，给祖母开药方，已实属难得，根本强留不住。 又夏妹妹要回家取那种神水，不放她回去，取不来。 至于卿宝，留在这里没什么用。再者小娃娃自然要跟家人在一起，随又夏妹妹回家理所当然。 思来想去，唐瑞只好说道：“我给各位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 “我先去客房，拿回我换下的衣物。” 苏又夏说着，抱起来团子就走。 “又夏妹妹，你要等我！我等一下去送你。”唐瑞急急喊叫。 “知道啦！” 苏又夏嫌弃他叽叽歪歪，头也不回就走了。 唐瑞放下心来，问翠香：“你刚刚说，又夏妹妹吃不到烧鸡腿？” 翠香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大少爷会问这点小事。 虽不知何故，她实实在在的点头称是。 唐睿吩咐她：“你赶紧去厨房，给我拿一条热乎乎的烧鸡腿来。” “是。”翠香答应下来就走。 “等一下。” 唐瑞又喊住了她，“对又夏妹妹来说，一条烧鸡腿根本不够。厨房有多少烧鸡腿，就给我包多少。又夏妹妹喜欢吃，一条烧鸡腿，怕是解不了馋。” 说罢，唐瑞笑得一脸甜蜜。又夏妹妹的食量比他还大，想到她吃东西的下饭模样，不知不觉一脸傻笑。 “明白了，大少爷。” 翠香捂住嘴巴，笑着跑出去。 老夫人的愿望怕是要实现了呢。 苏又夏抱着奶团子走在小径上，小小声问：“小弟，二姐刚才说得还行吧？” “二姐棒棒哒！”小卿宝不吝啬地亲了她一口。 二姐编排的借口算是妥当，既没有暴露她，也绝了他们依赖自家找到“神水”的动机。 凭二姐简单漂亮的脑袋，已经做得非常好。何况，二姐今日打扮漂亮，连天天看二姐这张脸蛋的她，都忍不住瞧了又瞧。 难怪将唐大哥看失神了呢！ 欧耶！二姐嫁入高门大户有望！ “小样儿！能让你主动亲二姐，当真不容易。” 苏又夏捏捏她圆乎乎的鼻头，钝钝的好想蹂躏。 她们很快回到之前的客房。 其实她也就换了一身衣裳，要带走的仅是旧衣。 这些丫鬟十分贴心，把她的旧衣都叠得整整齐齐。 以往看着旧衣，苏又夏是没什么感觉，穿习惯了。家中余钱多起来，也没想过要阿娘给买新衣裳。 可是这会儿上身的是浅粉色水雾裙，外面还披着白色的半透明烟纱。 一看就是名贵货。 苏又夏感叹：“我穿着的这身，与我的旧衣有云泥之别。” 小卿宝将二姐灰扑扑的衣服抓起来看了看，深以为然。 她撑着下巴想了想，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姐是得好好打扮。 不止二姐，大姐也正是青春美少女时期，就该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 不是她自吹自擂，她阿娘和四位姐姐的五官和轮廓、身高，天生具有优势，底子好看。 平常不注意打扮，更没有胭脂水粉用来修饰妆容，就已经是清秀的小美人。村里的姐姐们都比不过。 家中建房子后，阿娘手中应该还有余钱，是该好好置办一些东西，提高门面，提高生活质量。 如此一来，四位姐姐觅得良缘，便指日可待。 “小弟，咱们走吧。”苏又夏背着小包袱，伸出手。 小卿宝握住二姐的一根食指，慢悠悠的跟着二姐走。 一出门，就见到唐瑞。 他手里捧着油纸打包的什么东西。 姐弟俩都爱吃，鼻子灵光得很，一下子闻到空中飘过来的香喷喷烧鸡味。 “唐大哥！”苏又夏一时情真意切，那一声唐大哥，叫得那是一个荡气回肠。 唐瑞一颗小心肝心扑通扑通的跳，暗暗觉得又夏妹妹对他，也许同样有点那个意思。 否则，怎么会如此娇滴滴的喊他？ 唐瑞越想越认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又夏妹妹如此大胆直接，他一个大男人，似乎有点接不住了呢。 再者，祖母的身体还未痊愈，他们俩忙着谈情说爱真的好吗？怎么也得等一阵子再说。 唐瑞心里想着，动作也变得扭捏起来。 他略微羞涩的侧过身，不敢与苏又夏明亮晶莹的眼神对视。 只不过有东西给予他旖旎的想法，重重一击。 但见他别扭的一侧身，“啊呀！” 案首秀才皮光肉滑的额头，便撞上院子里的那颗大树的枝干。 “唐大哥！你没事吧？”苏又夏见此情形，连忙提起裙子，奔过来。 唐瑞甚觉丢脸，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感到丢脸，就看到又夏妹妹急匆匆的跑过来。 他连忙伸出手，阻挡她的靠近，在心动的姑娘面前，使他有点无与伦比：“没没，没有，我没事。又夏妹妹，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咱们俩姑且保持距离为好。” 苏又夏愣了一瞬，拧了拧秀眉，还是没想通，就又听唐瑞声音温柔了八度说道：“又夏妹妹，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等祖母身体好些再说吧。” 苏又夏满脑子问号，扬眉苦苦思索。 她和唐大哥之间的事？什么事？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苏二姑娘因为对自己的记性没有信心，颇有自知之明的她，第一时间内求，反省自身，是不是她把什么事情给遗忘了？ 第382章 两个二愣子谈情说爱 “肉肉。”小奶音打破苏又夏的思绪，小手扯了扯二姐的裙摆。 什么都比不过美食重要。 苏又夏精神为之一振，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唐瑞抱着的油纸包上，把刚才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 她舔舔唇：“唐大哥，你手里的东西，是给我的吗？” 虽说刚吃过不久，但是初到别人家里，总归不好敞开肚子吃，保持着表面的矜持。是以，这会儿她的肚子，其实仅是半饱。 唐瑞这才想起手上的烧鸡腿，便将油纸包递过去：“给，你爱吃的烧鸡腿。” 原本这十条烧鸡腿，是给嬷嬷们和一等丫鬟们准备的午膳。 不过唐瑞承诺晚餐给他们加菜，嬷嬷们和丫鬟们都笑着，把烧鸡腿全都给装上，让唐瑞来讨好苏二姑娘。 苏又夏双手接过来，实在是分量瞧着不少。 她打开口子往里瞧了瞧，好家伙！全是烧鸡腿！这么多不怕她吃撑了吗？ “唐大哥，你没事吧？” 如果没事，唐大哥为何如此突然，给她整这么多烧鸡腿？ 虽然她很能吃，一口气吃十条烧鸡腿，还是有可能的。可前提是，她之前没有吃饭。 唐瑞以为十条烧鸡腿不够，便问：“你还想要多少？我立刻让厨房去烧。再加三条？五条？十条够不够？” “我烧你个大头鬼！”苏又夏气得恨不得赏他一顿竹笋炒肉。 可看在那么多烧鸡腿，甚合她意的份上，她强行压下火气。 苏又夏严肃脸，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吃烧鸡腿？还有，你给的也太多了！谁能一口气吃下十条烧鸡腿呀！我，我哪能吃得完？” 唐瑞不明所以，语气还疑惑得非常坦然：“能啊！你一向很能吃，我带你去悦客酒楼吃过许多遍。你的食量，我再清楚不过，比我吃的还要多得多。你吃不下十条烧鸡腿，是否身体不适？” 苏又夏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丫鬟，一个个肩膀微微耸动，明显在努力憋笑。 苏又夏手中的烧鸡腿没有那么香了，此时她姑娘家的面子，比起烧鸡腿，要重要得多。 “我是一个姑娘家，食量哪里比得过你们这些男子！你不要乱说坏我名声！倘若我嫁不出去，就是你的锅！” “你的锅！”小奶音应声虫一样。 小卿宝在一旁看戏，看得乐不思蜀。 原来二姐跟唐大哥是这样谈情说爱的呢。 简直就像是两个二愣子！互相不在线！ 一个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谈，另一个想要好好谈，却因为没有恋爱经验，不了解姑娘家的心思，直接戳中二姐的死穴。 奶团子小大人般摇摇头，从二人身上，她实在看不到双向奔赴的和谐。 罢了，罢了，谁的恋爱都不是一帆风顺。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中间的磨合和磕磕碰碰，只会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加快二人之间的磨合，日后的生活会更加融洽、和谐与美好。 奶团子深深的相信着。 但愿二姐傻人有傻福。 没想到唐瑞低下头，双手交握，藏在袖口里。 旁人不知道的是，唐秀才一紧张，手就会不自觉的藏起来。 “若真的是我的锅，我愿意娶你过门。” 后面半句话，唐瑞怂了，声音低到尘埃里去。跟蚊子飞过似的，只听到嗡的一声。 具体是什么内容，苏又夏和小卿宝表示：一个字都没听清。 “二姐，能次是福。”奶团子拍拍与她同高的二姐的大腿。 其实她觉得二姐不必隐瞒这事。二姐力气大，自然吃的就多。她自己也一样，比村里同龄娃娃吃的多。 再说了，唐家家大业大，又不是供不起一个能吃的孙媳妇。 “就是。能吃是福，吃的越多越好，反正你再怎么吃，也不会吃成大肥婆。” 唐瑞连忙附和，笑着说她吃不胖体质。 小卿宝背着小手手，再次摇头叹气。 这纯情少男没谈过恋爱，安慰人也安慰到狗腿子上去。 苏又夏想要双手叉劲瘦的腰肢，却又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油纸包。 最后，苏二姑娘干脆气呼呼的往外走：“马车呢？马车在哪？我要回家！” 翠香的丫鬟职业素养极好，一下子就收住了窃笑，主动向前引导。 “苏二姑娘，请随我来。” 苏又夏生起气来容易上头，满脑子都被气愤填满，把身外之物忘得一干二净，包括她亲爱的小弟。 小卿宝努力蹬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追上去。 奈何二姐人高腿长，不是她这个小号版能比的。 “二姐，二姐，等等窝啦。” 奶团子弱弱的小奶音，进不了被气愤冲昏头脑的苏又夏。 唐瑞跟在小卿宝身旁：“卿宝，你这小土豆腿也追不上，唐大哥抱你追过去吧。” 小卿宝二话不说，立刻选择背叛二姐。她张开双手，抱住蹲下身来的唐大哥的脖子。 唐瑞第一次抱奶团子，嗅着她身上有一股温馨的奶香味，甚是好闻。 抱在怀里还软软绵绵的，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想逗她。 “卿宝，你二姐喜欢什么呀？”唐瑞抓紧机会打听苏又夏的喜好。 又夏妹妹假扮男子之时，他只知道又夏妹妹为人仗义爽朗，喜欢吃东西。 可是吧，瞧她刚才的反应，似乎不喜欢让旁人知道她爱吃东西，尽管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个缺点。 小卿宝为了帮助唐瑞早日把二姐追到手，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一鼓作气：“吃吃吃。” 每次家里开饭，二姐吃的最快最多，所以二姐最喜欢吃东西了。 “唉呀，很多人喜欢吃，这个不算。除了这个呢？还有吗？” 小卿宝开始转变思维，回忆起二姐平时所做的事。 其实也是，吃东西是日常所需，几乎大部分人都喜欢美味的食物。 砍柴不算，那是活儿。 辣手摧草不算，那是二姐生闷气，拿野草撒气。 小卿宝绞尽脑汁，一直在想。 而唐瑞明知道，苏又夏没看到卿宝，是不会坐着马车独自离开，所以他放心的把脚步放慢下来。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奶团子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第383章 唐秀才戳心窝子 “习武！”小卿宝突然想到，二姐的梦想是当一个江湖女侠。 当江湖女侠的前提是要会武，二姐天生神力，但是缺乏对战时的灵活性。她还羡慕极了梁俊大哥哥那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 二姐时常感叹，如果她会武功，那就是打破天下无敌手，江湖上绝对有她苏又夏的名号。 唐瑞眼睛一亮，如若不是抱着小卿宝，他的双手铁定拍的啪叽响。 “对啊！又夏妹妹一直想要习武，却不得其法。倘若我为她找来一名好的习武师父，她定然会感到高兴。” 唐瑞不愧是案首秀才，思维转得非常快，只听他心情愉悦的接连说道：“冬日要到了，那个时候，乡下人都会闲下来。又夏妹妹正好趁那个闲暇的季节习武，整整一个冬日，她肯定很开心。我得赶紧去给又夏妹妹，物色一个适合她的武林高手做师父。” 唐瑞低头看了看奶团子可爱的包子脸，想起又夏妹妹每天恨不得亲她家小弟三百遍。 此时此刻，他产生了类似的感同身受。 卿宝小弟果真惹人疼爱，既聪明可爱又懂事，长得跟金童似的漂亮。 “啵！” 唐瑞心里想着，情不自禁的亲一口软萌萌的奶团子。 小卿宝：“……” 啊这！他被一个男子耍流氓了！ 就在唐瑞想要再亲一口时，奶团子一手撑开，坚定不移的将他的俊脸推开。 奶团子人小，巴掌也小，奈何力气大得很。就这么生生一推，不仅将他的半边俊脸推开，连同他的脑袋都整个儿歪到一侧去，半边俊脸也被小手推凹陷变形。 “二姐！” 小卿宝当机立断想换二姐抱。 哼，狗男子！这辈子只能亲二姐！团子漂亮的脸蛋儿，真要有男性物种亲亲，那个人只能是未来夫君！ 听到自家小弟喊，前头的苏又夏回过头来。 然后，慢动作回放：又夏妹妹转身回头的过程中…… 唐瑞自觉俊脸扭曲变形，英俊形象受损，一时情急，硬是将奶团子急速放地面脱手。 然后，他快速整理一下衣襟，表情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自以为“颠倒众生”的微笑。 没节操的舔狗！ 被舍弃的小卿宝暗暗吐槽。 苏又夏大步走回来，冷冷淡淡的扫了唐瑞一眼，便蹲下身子，抱起奶团子。 她起身走之前，又淡淡冷冷的瞥他一眼。 “哼。” 苏又夏用一声冷哼，表示怒火未烧。 她抱着自家小弟施施然离开，大步走的幅度显然是要甩开唐瑞。 唐瑞不管不顾，狗腿子的追上去：“又夏妹妹，等等我。” 她们到的时候，疯无害已经坐进马车里，待听到动静，掀开车帘看。 当看到苏又夏和奶团子的身影，疯无害催促道：“别磨磨唧唧了，快点。” 他迫切想要知道，吃下洞冥草的拓跋修的身体变化情况。 “不是我想慢吞吞，而是唐大哥抱着我家小弟，在后头慢悠悠的走。你要怪就怪他，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兜。” 苏又夏气没消，气鼓鼓的抱着小弟跳上马车。 “又夏妹妹，别忘了……” 苏又夏干脆利落打断慢吞吞的唐秀才的话头：“知道了，我会尽快把神水给你送来。我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知道什么事最重要，知道生气容易老。有才，赶马车。” 唐有才犹豫一下，决定听从大少爷疼爱的义妹吩咐，拉起缰绳，缓缓策动马车。 马车渐渐远去，唐瑞绞尽脑汁，回想自己哪里惹毛又夏妹妹。 许是老天垂怜，唐瑞脑中灵光一闪，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过，又夏妹妹真的为食量这事生气。 情急之下，他对着跑了一段距离的马车吼一嗓子：“又夏妹妹，你别生气！我真不知道！你介意食量比我大的事！” 小卿宝双手捂眼，呜呜，唐大哥的恋爱智商，着实没眼看。 唐大哥吼的大嗓门，没有起到丝毫道歉的作用，反倒让更多的人听到这话，落在苏又夏耳里，简直句句戳心窝子。 苏又夏气到不行，恨不得跳下马车，回头将唐大哥按地里揍。 尽管她不是贤良淑德的温柔小淑女，可一点也不想让旁人得知她不是淑女！ 饭量大，会被别人取笑的！更有甚者，或许连他家的丫鬟也开始嫌弃她。 小卿宝适时提醒：“二姐，肉肉。” 苏又夏低头看看分量足足的油纸包，忍了忍，方对外头道：“唐有才，你让马儿跑快点，我快要受不住你家大少爷了！” 唐有才憋了一肚子笑，高声应道：“苏二姑娘坐稳当啰，驾！” 唐有才用力一甩缰绳， 远远的将他家大少爷甩在身后。 “小弟快来，咱们啃烧鸡腿！” 苏又夏没有继续纠结烂事，很快一改怒容，笑容灿然。她拿起一条烧鸡腿，递到小卿宝面前。 小卿宝自然不会谦让，一双小手手接过比她拳头还要粗壮的烧鸡腿，张开小白牙，嗷呜嗷呜地啃起来。 苏又夏无视一旁满眼期盼的疯无害，自己抓起一条烧鸡腿塞嘴里。 “唔唔，好吃！唐大哥虽然嘴欠，不过为人周到热忱。这鸡腿肉质细嫩，滋味鲜美。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原谅他害我丢脸的事吧。” 疯无害贱兮兮嘿笑着，朝苏又夏摊开大巴掌：“苏二姑娘，你有那么多烧鸡腿，给我老人家一根吧？” 苏又夏白他一眼，疯无害脸皮厚过城墙，贱兮兮的笑容闻风不动。 苏又夏阴阳怪气的口吻：“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给。”又分了一条烧鸡腿出去。 疯无害心满意足地撕咬烧鸡腿。 看着一老一小专心吃着，苏又夏想了想，犹自不放心，加了一句：“好啦，你们俩都有烧鸡腿，不要再问我要了，我还要给家人留一些。” 于是回去的路上，一老一小啃完手中的烧鸡腿后，只能吞着唾沫，目光幽幽地盯着苏二姑娘\/二姐吃得津津有味，啃了一条又一条烧鸡腿。 啃到第四条烧鸡腿的时候，苏又夏放慢速度品尝。 因为剩下的都拿回家，给阿娘和姐妹们吃。 第384章 臭美的二姐 仿佛计算好时间一样，苏又夏啃完手中的烧鸡腿，就拍拍手，跳下马车。 “三妹！”苏又夏一进门，就看到在院子打扫的苏凝秋。 苏凝秋扫地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到一个漂亮的陌生姑娘，兴致勃勃地跑进来。 “三妹！”苏又夏在苏凝秋面前挥挥一根食指。 苏凝秋倏忽瞪圆眼睛，惊叫：“二姐！” “哎！”苏又夏响亮回应，然后提着裙子，在三妹面前转圈圈。 “三妹，我好看吗？”苏又夏回眸一笑。 “好看！美丽极了！我差点认不出二姐来！” “哦，对了，二姐给你们带了烧鸡腿，来，给你吃一条。” 苏又夏将油纸包打开，递给她一条烧鸡腿。 苏凝秋接过来，抓着底下的鸡腿骨柄，一口咬下去，目露欣喜。 “好吃吗？” 苏凝秋嘴巴塞满鸡腿肉，只能忙不迭点头。 “阿娘呢？”苏又夏问。 趁着烧鸡腿仍有余温，苏又夏想家里人第一时间吃到。 苏凝秋吞下一口嫩滑的烧鸡腿肉：“阿娘和大姐在屋里商议聘礼要准备的礼品，四妹跟二妞去玩儿了。” 苏又夏高高兴兴的跑进屋。 马车内，被遗忘的奶团子，小大人似的深深叹气。 疯无害抬手想要揉揉她的包子头，给她一种来自师父的温柔安慰。 谁料奶团子机灵得紧，一个低头闪避开去。 她蹲着两条土豆腿，像小黄鸭一样，嘎嘎嘎地一步步挪腾出车厢。 “才的的。” 唐有才好笑的将奶团子抱下马车，手上提着什么，然后对后头出来的疯无害道：“疯神医，你请便，我先送卿宝回家。” 当小卿宝回到屋内，就看到阿娘拉着二姐上下打量。 “好看，这要是在外头看到你，我都不敢认，这竟然是我二闺女！”许娘子乐得见眼不见牙。 她心里暗暗盘算着：若是二闺女用这副容貌去相亲，定能迷倒相亲对象，何愁亲事不成。 苏迎春笑道：“二妹这么穿，当真很好看，比镇上的姑娘都要好看。” 敢情大家看到美美哒的二姐，浑然忘记奶团子还没有回家。 嘤嘤嘤，伤心。 “娘亲！” 这是一声来自小卿宝荡气回肠的软萌呼唤。 许娘子循着声音，看到委屈巴巴的奶团子，立即丢下美美的二闺女，上前从唐有才手上接过卿宝。 “这是咱家的卿宝吗？怎么长得更加玉雪可爱了呢？” 许娘子看到她脑袋上的两个圆包子，心中爱极了，稀罕的亲了奶团子的额头一口。 小卿宝听到娘亲的夸赞，刚才那点委屈顿作烟消云散。 “小弟弟头顶上扎的两个包包着实可爱。” 苏迎春忍不住捏捏奶团子最近圆润不少的包子脸，只觉得她脑袋上的两个圆包子与圆圆的脸蛋儿相得益彰。 乍眼一看，像四个肉乎乎的包子。 苏凝秋端详了好一会儿，疑惑道：：“小弟的头发好像一下子变多了呢。” 能用小弟稀薄的头发扎成两个圆包子，这份梳发的手艺相当了得。 这时，许娘子对唐有才道：“有才，是你送又夏和卿宝回家的吧，辛苦你跑一趟了。” 唐有才摆手道：“是大少爷吩咐的。对了，大少爷让我带来一些点心，说是谢谢你们帮助请到疯神医。” 唐有才显然是清楚许娘子一家人的客套，不指望她们接过去，而是直接把点心放到茶几上，便急匆匆告辞：“那没啥事，我先走了。” 不待她们回答，转过身，急急脚跑了，好像身后有什么追尾似的。 “这孩子，我又没有说什么，溜的比兔子还快。”许娘子吐槽。 “要不让阿娘给咱们姐妹们都买一些新衣裳？就跟我这身的一样好看。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唐大哥家的丫鬟将我打扮整齐后，我照镜子都不敢相信，镜子里面的美丽姑娘居然是我！” 苏又夏一边想姐姐们能跟她穿一样美丽的衣裳，一边仍然沉浸在自己美美哒的愉悦心情里。 “苏又夏！” 在一片夸赞的愉悦氛围当中，许娘子严厉的声音，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姐妹们一致看向许娘子。 苏又夏一听阿娘的语气，立即联想到竹笋炒肉。 她警觉地退后一大步，想躲在大姐身后。 “阿娘，你不想给我们买新衣裳，就不买嘛。你这么生气喊我干嘛？亏我还想着你们，给每一个人都留了烧鸡腿。” “你的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阿娘可以给你们买新衣裳，可你瞧瞧你这一身漂亮衣衫，最少也得好几两银子。还有你头上的珠钗，比我早前给你大姐买的银钗，要上许多。就算唐瑞是富户人家的大少爷，即使大家都清楚，他是大冤种，可你也不是老是这么占人家的便宜。” 许娘子追上去，想要戳戳二闺女的脑袋瓜。 苏又夏机警且坚定不移地缩在苏迎春身后：“阿娘，我们可是帮他大忙了！要他这身衣裳和珠钗，怎么了嘛？” 且不说半夜里闯进隔壁青砖瓦屋，请到疯神医。再到后来小弟通过她的手，送出去神水，不经意间延长老夫人的寿命。这份价值，可是黄金千两也换不来。 “你！” 许娘子想要拧二闺女的耳朵，苏又夏一闪，绕到苏凝秋身后。 “你说说看，咱们也就帮请了疯神医，你还能帮他什么样的大忙？” 许娘子左右瞧了瞧，一把拿起称手的鸡毛掸子，还在手里垫了垫。那气势汹汹来袭的样子，吓得苏又夏脚下一个哆嗦。 “阿娘你先认真听我说！” 眼见许娘子举着鸡毛掸子冲过来，苏凝秋眼睛瞳孔骤缩，连忙躲开去，背叛得彻彻底底，也不顾及刚刚吃二姐烧鸡腿的情义。 护盾.三妹突地无情无义躲开，苏又夏诧异瞪眼，来不及追究靠不住的三妹，一下子窜到小卿宝身后。 她抱起奶团子，二话不说，将软糯糯且无辜的团子举着挡在身前。 原本准备看二姐被阿娘追得满屋跑的的小卿宝：“……” 第385章 还想狡辩 奶团子本以为能一报多次被抛下之“仇”，没成想鸡毛掸子眼看就要落到身上来。可见人真的不能想坏事，这不现世报就来了。 得亏许娘子手脚利索，落下的鸡毛掸子，堪堪停在奶团子的脑门。 许娘子更火大了，火力全开：“好你个苏又夏！自己怕挨打，倒叫你小弟顶上，亏你还是她二姐！” 就是口水唾沫喷了奶团子一脸，一直坚定不移举着奶团子当挡箭牌的二姐，没有承受一星半点。 “小弟你倒是说话呀！” 苏又夏感到十分冤屈。 有自家小弟提供的神水，薅唐大哥的羊毛有何不妥？她可是一分钱都没有收呢！这妥妥就是唐大哥占她们便宜，她没有有半点羞愧。 奶团子不负二姐所望 ，对许娘子开口：“娘亲，尼听二姐，狡辩。” “狡辩？”许娘子回味了一遍，倏忽脸色大变，愈发怒发冲冠。 她举着鸡毛掸子指向苏又夏：“你还想狡辩？” 苏又夏大喊：“冤枉啊！阿娘，咱是真的帮助唐大哥了！这还是得益于小弟的‘运气’！他给我一小瓷瓶的神水，我交给唐大哥。唐大哥的祖母喝下去以后，疯神医诊断说，唐大哥祖母的性命，由原来只有四五日，延续到一两个月呢。” 许娘子怒气冲冲的表情，转变为大吃一惊，“什么？神水？” 许娘子一时半会理解不了，鸡毛掸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敲得咯咯响：“到底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小弟给的神水？”苏迎春呢喃一句，随即想到什么，诧异的视线投向小卿宝。 许娘子和苏凝秋被苏迎春抓住的这句话提醒，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而苏又夏因为惦记着后续的神水，眼神也飘向小弟。 她可是答应唐大哥，后期要给他提供神水，性命攸关之事，万不能食言。 一家人无不想着，她们家卿宝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总是能在平静的生活中，出其不意的给予恩赐。 这种感觉，就仿佛自家宝贝疙瘩怀揣着法宝，时不时的拿出来惊艳一番。 面对家人的目光，小卿宝不慌不忙。 在家人面前，她不怕暴露一些。因为她们一家子亲密无间，每个人都疼她爱她。自她出生以来，所看到的都是同甘苦，共患难，从未有过丝毫的不齐心。 娘亲和姐姐们是她最最亲爱的人，是她这辈子竭尽全力都要去守护的人。 灵泉水一事，已经被昌伯和不靠谱师父发现端倪。 如果她现在收手，也许不会有什么，这件事到此为止。 可是灵泉水能治病救人，她真的就此不用吗？ 如果使用得当，能救活许许多多的人呢！ 她能得这样的机缘，不能自私自利，一直捂着，不去发挥它的效用。 何不有效把灵泉水利用起来，做更多的好事，积更多的福报，或许下辈子还能如持续走运呢？ 然而，不能不忽视，这当中存在一个大问题！如果她继续使用灵泉水救人，未来遇到什么难事，真不好说。 要是来一个心术不正的人纠缠不清，就够小小的她吃一壶了，她需要家人替她遮掩一二。 最好能做到，既能悄无声息救人，又能不被别人发现这个秘密。 “娘亲，姐姐们，有水水哒。” 小卿宝左瞅瞅，右瞅瞅。 当她看到自己那个救命的粉红色小脸盆，被家人虔诚地端放在家中唯一的高凳上，便蹬蹬蹬地跑过去。 她踮起小脚丫，举高小手手，差一点点，只差一丢丢就能够得着！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的矮短胖身段！ “小弟，二姐来。” 虽然不晓得小弟要这个小圆盆干嘛，不过应该与神水有关。苏又夏总归是不想看到唐大哥伤心难过，想要救老夫人性命。 自从这个小圆盆和小卿宝被梁俊一并救下来，全家人就把这个新奇的东西，珍而重之的放在一旁。 许娘子总觉得那时卿宝得救，除了梁俊的成分外，这个粉红色的圆盆也功不可没。 苏又夏殷勤备至，将粉红色圆盆放下来。 小卿宝将小脸盆拖到屋中央，最大块的空地，以便家人们都能看清楚。 小卿宝蹲着小身子，在娘亲和三位姐姐们的注目礼下，伸出小手指。 当源源不断的灵泉水，从她的手指直流而下时，家人们被震惊到一个个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 小卿宝好像炫技一样，将水流控制的可大可小，很快将小脸盆装满。 小卿宝满意的收手，终止灵泉水继续流。 尽管空间里的灵泉水源源不断，但做人还是要节约用水，特别是如此珍贵的灵泉水！这样才能做到知福、惜福、增福。 于是，她坦然自若的，将沾水的手指塞嘴里吮两下。 当她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一下子被娘亲接过去。 许娘子将奶团子淌水的手，拉到眼前细细端详。眼睛盯着她的小肥手上，几乎能瞧清楚长出几个小毛孔，可还是看不到水的源头。 “竟然……”许娘子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她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的震惊和困惑。 苏迎春在一旁帮着，将卿宝的长袖往上挽起，圆柱形的藕白小手臂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水渍。 “阿娘上面没有水，那小弟手指上流下来的水，是从何处而来？” 苏又夏极其稀罕地将小弟的手抢过来，眼睛几乎粘在小卿宝的手指上，连同手背上那一个个小窝窝，都被她一一捏了捏。 “到底怎么回事？”苏又夏就算是挠破脑袋，也根本想不出来。 小卿宝的手举累了，便收回去，揣在身前。 “炒鸡好喝哒。”小卿宝提醒大家一句。 虽然家人很好奇，她手上为何会流水？不过目前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灵泉水的作用吗？所以，她把大家需要关注的重点拉回来。 “娘亲喝水水。”小卿宝一双小手掌捧着水，递送到许娘子面前。 许娘子将信将疑，还是低头喝上一口。 第386章 口脂红如血 “这水的味道……好像家里天天喝……” 许娘子说着说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很快想到关键，否定道：“不对，好像是最近才喝上这般甘甜的水，此前喝了村中几十年的井水，可没有这么好喝。” 苏又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情绪激动的主动凑过嘴巴。 在小卿宝没有来得及收回的小手手上，苏二姑娘用力吸好几口，把奶团子巴掌上的灵泉水吸得一干二净。 苏又夏回味着嘴巴里的味道，说道：“就是咱们家喝的水。” 苏凝秋端来两个水杯，在小圆盆上舀了两杯，一杯递给大姐，一杯自己喝。 苏凝秋咕咚咕咚尝过后，咂咂嘴说道：“这水真的跟咱们家喝的水一样。” 苏迎春慢慢的喝了好几口，摇摇头道：“一样，却也不完全一样。阿娘说的对，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跟咱们家最近喝的水一样，以前的水可没有这般好喝。难道家里最近的用水，是小弟……” 苏迎春的眼神意味不明地瞅着小卿宝。 苏又夏一拍脑袋，迟来的恍然大悟：“难怪呢！最近我都不需要怎么挑水，总觉得水缸里的水跟用不完似的，老是满满当当。是不是小弟在咱们不注意的时候，像这样把水缸里的水给注满？” 一句话，全家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投到小卿宝身上。 面对一双双迫切想得到答案的眼睛，小卿宝老实在在点头：“嗯哒，有机会，窝就放，放水。” 小卿宝磕磕绊绊的表达完她的意思。 “啵！” 每天负责挑水的苏又夏，忽然意识到小弟帮她不少忙。 她情难自抑，出其不意的，趁机亲奶团子一口，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 由于过度用力，团子脸颊上浮现可疑的红唇印，跟鲜血一样。 “你这孩子！”许娘子打苏又夏一巴掌，骂道：“卿宝还这么小，你力气大，自己不晓得分寸？也不收着点！你瞧，卿宝的脸蛋儿红成这样，都流血了！” “不是，阿娘，我没有很用力，怎么就流血了呢。” 苏又夏不知所措。她力气再逆天，也不可能将小弟的脸蛋儿，亲出那么一大口血呀！ 卿宝白嫩嫩的皮肤流血，红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全家人要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苏凝秋立刻心焦地跑去取药油。 苏迎春倒是最淡定的一个，她抬起手，指腹在小弟脸蛋儿轻轻揩拭一下，然后在大家面前摊开红红的指腹。 “这不是血，是二妹嘴上的口脂。”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齐齐狠是大松一口气。 “这口脂红的跟滴血一样！又夏，是阿娘情急，第一时间错怪你。”许娘子倒是坦荡荡道歉。 平常二闺女比较放肆，相较于其他的孩子，她总是时不时要敲打一番。 但她自己做错事，还是会道歉。用言传身教的方式，让孩子们知错能改。 “不不，我自己都想不到，阿娘一时误解很正常。” 相比较于阿娘的“打压”式教育，尽管阿娘隐晦的道歉比较温柔，苏又夏觉得，阿娘还是不要道歉的好，害她胆战心惊的。 苏凝秋突然弱弱的发声：“我最近觉得大家的脸，比以前白皙许多，并且显得红润，是不是喝了这神水的缘故？” 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看了看彼此的脸。 想想一年多以前，一大家子个个面黄肌瘦，都快要活不下去！想不到才过了多长时间的光景，一个个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长相渐渐玉润起来。 许娘子惭愧道：“我不是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以为家中吃食变好的缘故，使大家的脸色都好看起来。可这会儿经凝秋这么一说，倒提醒我。镇上的那些富户人家天天大鱼大肉，也没有这么好看的脸色。如此说来，就是卿宝的这些神水在起作用。” “也就是说，这水不光能治病，还能美容养颜。” 苏迎春屏住呼吸，说出这水的功效。 “美容养颜！”苏又夏声音里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兴奋。 苏凝秋也是如此，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儿，眼睛闪闪发光：“要是咱们天天喝这样的水，岂不是长得跟仙女一样好看！” 许娘子平常不注意自己的皮肤，看到闺女们一个个兴奋不已，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皮，似乎确实是嫩滑了些。 可见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女人不为“美容养颜”这四个字着迷的。只要是美容养颜的东西，无不使女性疯狂。 苏迎春道：“阿娘，你之前生完卿宝后，脸颊两边颧骨有斑点，现在几乎看不见了。” “当真？”许娘子将信将疑。 苏又夏自动自觉跑腿，赶紧跑回阿娘的房间，拿出当年阿娘随嫁的铜镜出来。 她把铜镜递给许娘子，乐滋滋道：“阿娘，你自己看看，真没有斑点了，咱们一家人的皮肤越来越白嫩了呢！” 许娘子看到光滑的铜镜中，自己的模样。不仅颧骨上的斑点浅淡到几乎看不见，连眼角下的那半个指甲盖一样的疤痕，都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那个疤痕，是以前还在老苏家的时候，她偷藏一个鸡蛋给孩子们吃，后来被苏老婆子发现，给她甩耳刮子。 就因为那一个耳刮子，脸被苏老婆子长长的指甲划伤，留下深深的伤疤。 她当时介意了很长一段时间，经过丈夫的劝解宽慰，渐渐把这事看得不那么重要。毕竟当时孩子都好几个，她也不再介意。 这时看到疤痕消失，倒有一丝惊喜。 “这水太神奇了！”许娘子感叹。 她突然想到什么，提起一嘴：“难怪有一次，隔壁屋的刘昌专门过来查看。他说自那日吃过狼肉后，他家小主子的身体好上一些。或许是那个时候，他家小主子喝了咱们家的这种神水。” 一贯细心的苏凝秋点点头：“我记得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起，家中的水就变得好喝起来。” 苏迎春加了一句：“不仅家里的凉白开、泡的茶水，还是煮的饭菜，似乎都有一丝丝这种神水的甘甜。” 第387章 奶团子能秃噜长句子 苏迎春身为家里的大厨，对饭菜中的变化，不可能没有察觉。只不过后来天天如此，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卿宝，你手上流出来的水，从哪里来？” 许娘子看着卿宝，表情有点认真和严肃，但不至于吓着奶团子。 小卿宝眼睛一转，一边软糯糯的说话，一边小手手比划着：“脑滋（脑子）有一个，灵泉水，窝让溜就溜（我让流就流），好好喝哒，就，就给打架（大家）喝。” “卿宝说话的句子越来越长，该不会也是因为喝神水的作用？”苏又夏心血来潮。 小卿宝毫不客气的翻一个小白眼。 苏又夏看到了，呱呱乱叫起来：“哟哟哟！你们瞧小弟这小白眼翻得，忒可爱了！又聪明！一看就是未来考状元的才子！” 小卿宝：“……” 二姐，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我送你的鄙夷眼神吗？你情商智商这么一般般，难怪直到现在，你都没能察觉到，唐大哥对你的情意。 连身为“弟弟”的她，也不由得替唐大哥捏一把汗。 正所谓母女连心，许娘子一下子就明白小卿宝的意思。 许娘子惯性数落苏又夏：“你是怎么当姐姐的？卿宝会慢慢长大，说话会越来越顺溜，这是自然而然的事。虽然灵泉水是好水，可也不是促进人的生长。否则，这灵泉水也不是什么好水。” “喔哦，这样啊！”苏又夏低头认错。 “娘亲这么，漂亮，嗦什么，都对。” 小卿宝也惊异的发现，自己说短句，貌似咬字准确许多，并且连贯起来，咱也能说长句子。 许娘子听到小闺女这话，心里美滋滋的，一张风韵犹存的脸笑开了花。 “咱家卿宝的小嘴愈发的甜了。”许娘子点点卿宝的小嘴巴。 “我听到卿宝能说好长的话了！卿宝又长大一些了耶！” 就在这时，苏暖冬颠颠儿冲进来，一张小脸蛋红扑扑的。苏迎春先前给她编好的长辫子，还插进去几根杂七杂八的干草。 许娘子一把接住这孩子，上手将她头发上的杂草一一挑拣出来。 “四姐，系哒，卿宝嗦话（说话），顺溜啦。” 小卿宝看到四姐同样很开心，一激动又秃噜长句子。 除了娘亲，她跟四姐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四姐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儿，可四姐当带娃却是十分认真，从未失职。 “嚯嚯！咱就说，咱们家卿宝最棒啦！”苏暖冬主动亲一口卿宝饱满的额头。 小卿宝笑着露出小白牙。 相较于二姐简单粗暴的亲亲，四姐温柔可爱的亲吻，她最喜欢了。 许娘子不忘追着苏暖冬，掏出帕子给她擦汗：“去哪里野回来？浑身都挂着干草，这一身衣服，想必你是不想要了。” 苏暖冬低头，用小手把身上的干草一一挑出来。 “四妹，喝口水解解渴。” 苏迎春用刚喝完的杯子，在粉色小圆盆里舀上一杯灵泉水给苏暖冬。 苏暖冬自然而然的接过来，呼噜呼噜的大口喝下去。 “怎么样？四妹，好喝吗？” “好喝！”苏暖冬喝下灵泉水后，气息平稳许多。 许娘子慈爱道：“小四，这种水是卿宝提供，咱们家独有，能治病，能让咱们的皮肤越来越好看，你千万不可对外人说去。” 苏暖冬似懂非懂，胜在她十分乖巧，阿娘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下来，照办不误。 “阿娘，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对外人说起。卿宝‘运气’的事，我连二妞都没有提起半句。” 许娘子满意的点点头，别看苏暖冬还小，可某些方面比起二闺女，要靠谱得多。 许娘子将奶团子揣起来的一双小手手，握在温暖的手心里。 她殷殷叮嘱：“卿宝呀，娘亲的小乖乖。你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上天的恩赐，咱们可得好好珍惜，不能滥用。” 小卿宝撅起小嘴嘴：“寄几用，不浪飞（浪费）。还能寄病（治病），救人。” 许娘子笑着颔首，摸摸她可爱极了的包子头。 没想到几根胎毛居然扎得如此结实，她心中感叹，给卿宝扎包子头的人手艺极好，像她这样粗糙的手艺，就只会给卿宝扎冲天辫。 “咱家的小卿宝聪明又善良，难怪能得老天爷垂爱。” 许娘子说着，低头沉思了一下，“这个水能治病救人，就能帮助许多人。只是要拿出来使用，需要一些由头。” 苏又夏道：“阿娘，我已经跟唐大哥和疯神医说，这水是阿爹生前从山上带回的泉水，家中剩余不多。之后，阿爹再上山去取，却再也找不着。” 许娘子想了想，“这样也好，免得他们发现咱们家有源源不断的灵泉水。正所谓人心叵测，卿宝身上的这个秘密，不要让旁人知道的好。” “卿宝还小，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很多事情不能去做。这个秘密先守住，如果以后卿宝想要用灵泉水救人，疯神医徒弟的这个身份，倒是有好处。” 春夏秋冬不约而同点头。 许娘子殷殷叮嘱小卿宝：“卿宝以后想要用灵泉水救人，可得当心些。焉知被坏人盯上，会发生何事？” 小卿宝松鼠一样点头：“嗯哒，娘亲放心心，卿宝几道哒。” 听着奶声奶气的保证，许娘子笑了开来。 “阿娘，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去外头挑水了？” 苏又夏一想到每天有小弟给水缸注满水，自己不用每天去挑水，心里就美滋滋的。 许娘子无情的白她一眼，残酷的打破她美好的幻想：“这些灵泉水如此的珍贵，只能用来食用，你还想用来清洗东西？还有，若是你天天不挑水，必定引起旁人的怀疑。有心人察觉到一二，也许会查到卿宝头上。所以，你每天也要去给我挑水。” “哦。”苏又夏颇为失望，她以为能少干一些活儿呢。 苏迎春没有错过二妹失望的神情，安慰道：“二妹，相较以前，你挑水的量应该会减少一半。这么一想，你还是得了好处。” 第388章 最操心的闺女 苏又夏一听，心里变好受了，高高兴兴的说道：“还是大姐会想。” 奶团子小大人般附和点：“嗯哒，嗯哒，大姐嗦对啦。” 能说长句子，好像爱说话了呢。 苏暖冬捂嘴偷笑，直接戳穿真相：“二姐很好哄呢。” 苏又夏一愣，随即指着自己：“我？哄我？” 在她眼里，只有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才需要哄，她向来走的是英姿飒爽的路线，压根不需要哄。 再说了，大姐哪句话哄她了？大姐说的是事实。 苏二姑娘绝对不承认，她需要别人哄。 许娘子瞧二闺女不开窍的样子，忍不住点点她不开窍的脑袋：“你呀，有卿宝一半灵光，阿娘就阿弥陀佛了！你也该学着多动动脑子，想事情不要光想到一样。” “阿娘，我哪里不动脑子了嘛？”苏又夏委屈巴巴的捂着被点的脑袋。 许娘子恨铁不成钢，“你还委屈上了？就没点儿自知之明？是！你力大如牛！好样的！可你总是头脑简单，令人操心不已。阿娘想给你找一个聪明的夫婿，护你周全，不被别人算计了去。但又担心夫妻处不好，没良心的夫婿把你整个人给算计进去。” 阿娘又叨叨她的亲事，苏又夏瘪着嘴巴，闷闷不乐。 二闺女明显不情不愿，老母亲抬手扶额，无奈叹气的把话说全：“可若是找一个跟你同样一根筋的夫婿，又怕你们俩被外头欺负得很，过不好生活。” “要不我不嫁呗？”苏又夏舔着脸嘿嘿笑着，不断试探许娘子的底线。 许娘子想也不想，一句否决：“不行！等你过了适婚年龄，阿娘还得给你交罚资，还不如早早的将你嫁出去。” 苏又夏泄气地皱皱鼻子。 待阿娘抱起奶团子，苏又夏用嘴型对许娘子的背影，激动地吐槽着什么。 这一幕恰恰被趴在许娘子肩头的奶团子瞧见，实心团子天真无邪的告状：“娘亲，二姐嗦话（说话），没森音（声音）。” 许娘子立马掉转身，苏又夏的嘴巴来不及闭上，还保持着张嘴说话，不满的表情。 知女莫若母，许娘子一下子看出来。 许娘子那叫一个气呀，指着她：“苏又夏，你立马给我挑水去！还有，把院子里的柴全都砍了！就在今天之内砍完！完不成，不能吃晚饭！” 许娘子说罢，气冲冲的抱着奶团子回房。 身后响起苏又夏凄厉的惨叫：“阿娘！不要哇！求放过！” 许娘子置若罔闻。 回到房间，许娘子把奶团子放在床上，而自己则坐在床边，悠悠叹气：“这孩子一天到晚不想成亲，可是有哪家姑娘不成亲的？不成亲的日子，就一定比成亲会更好？不见得。听起来轻轻松松的，不需要操心一大家子，不需要侍奉公婆，不需要生娃养娃。” “但那样子，她不就成孤家寡人了？老病死都没有人照看，你爹在九泉之下得心疼死！到我这，将来也死不瞑目！女人啊，总得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丈夫，过上热气腾腾的日子，才叫生活。卿宝，你千万别学你二姐那个二愣子……” 或许是爹爹死后，娘亲没有可以与她商量、听她倾诉之人。有的时候娘亲憋不住心事，就会絮絮叨叨的跟奶团子说起话，也不管奶团子能不能理解。 小卿宝站起来，小手手拍拍娘亲的肩膀：“娘亲，二姐会几道哒。” 以往大多数时候，小卿宝为了不显得自己“多智近妖”，对娘亲的话爱理不理，充分担当树洞的功能。 不过她想着自己该慢慢长大，今儿说话的句子长了，应该比往常懂点事。 许娘子瞬间感动得一塌糊涂。 “卿宝乖乖，几个孩子当中，你二姐最令我操心。要是她有你大姐那样思虑周全，我不至于总是对她放心不下。” 许娘子说完苏又夏，将奶团子抱着躺在床上，“卿宝睡一会儿吧，昨天大半夜出去，伤身子，再补补觉。” 说真的，小卿宝确实感觉到困意，便点点小脑袋。 入睡之前，她拉着母亲的两根手指，“娘亲，给小的的，水水喝。” 许娘子怔愣一下，便笑着答应下来，点点她圆圆的鼻头：“你个小机灵鬼，整天惦记着你的小哥哥。行吧，娘亲知道了，等会儿娘亲就给隔壁屋送过去。” 小卿宝放心了，就摊手摊脚，呼噜噜秒睡。 许娘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顺带关上门。 她来到院子，看到二闺女发疯一般，在砍院子里的柴禾。 “又夏，你过来。” 正在沉迷于砍柴，立志于要在晚饭前砍完柴的苏又夏，猛然听到阿娘的呼叫，立马停住手。 “阿娘。” 这一声嗲声嗲气的撒娇，直把许娘子喊得那叫一个心情舒畅。 她拿眼角扫了扫二闺女，心中暗想，得亏身强力壮的二闺女还会撒娇。倘若日后这一招使得好，能让丈夫感觉妥帖，不至于吃多大的苦头。 嗯，是得好好将她这一个勉强称得上是“优点”之处，给予重点培养。 许娘子招招手：“你过来。” 苏又夏跟小狗一样，丢下砍柴刀，奔过去。 “太多柴禾了！我觉得晚饭前，我都砍不完。阿娘，要不你消消气，取消这个规定吧？” 苏又夏为了能按时吃上晚饭，抱着许娘子的胳膊，锲而不舍的撒娇。 当然，苏二姑娘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她浑然不知自己在撒娇，也不觉得在阿娘面前，做出这样的行为，有何不妥。 “你以后还要不要再说，不想成亲这种话？”许娘子不忘敲打。 此时能拿捏住二闺女，哪肯轻易放过。 不论如何，她都得将二闺女嫁出去，绝对不能让她肆意妄为，活成凄凄惨惨的孤家寡人。 “不了，不了，阿娘让我嫁，我便嫁。”为了能吃上晚饭，苏又夏只能退而求其次，答应阿娘的话。 大有一副，只要能吃上晚饭，让她干啥都行。 其实，经过一而再再而三，被阿娘否决她不成亲的想法，苏二姑娘已经有些死心了。 第38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与此同时，苏又夏还萌生出另一种想法。 也许大姐和三妹说的对，还不如自己用心物色一个令她满意的丈夫人选。 许娘子满意了，松口道：“行吧，你能砍多少就砍多少，按时吃晚饭。” “谢谢阿娘！阿娘你真好！” 苏二姑娘在母亲的威严之下，硬生生练就出某些方面的撒娇和油嘴滑舌。 许娘子看了看依偎在身旁的二闺女，心想，二闺女并非全无优点，偶尔撒娇的本事还是有的，保不准未来男方会喜欢。 “好了，那个灵泉水，你给隔壁屋送去一些。他们家小少爷的身体不太好，或许能帮帮他。” “嗯嗯，我这就去办。”苏又夏狗腿子答应下来。 在自己呼哧呼哧喝饱喝足以后，苏又夏十分大方的，打算把粉色小圆盆里的灵泉水，全分出去。 小圆盆剩下的灵泉水，足够分给唐大哥和隔壁屋的小少爷。 由于私心作祟，苏又夏悄摸摸的给唐大哥的那一份儿更大。 得知小弟有源源不断的灵泉水，苏又夏在这事上不抠门了。 苏又夏用两个竹筒分装完毕，正打算给隔壁屋送去，忽地听到敲门声。 “疯神医，你来的正好，我阿娘正让我给你们家的小少爷，送去灵泉水呢。” 苏又夏一拉开院子的门，就看到比往常多了些笑容的疯神医。 疯神医老眼一闪，复述一遍：“灵泉水？” 在人精疯无害面前，又是卿宝的师父，苏又夏根本不会心生警惕，哪里能够不被套路。 苏又夏这时还坦率道：“灵泉水就是咱们之前说的神水呀！这水既然对唐大哥祖母的病起作用，或许对小少爷的病情也有好处。” 疯无害笑意深深的接过来，状似无意的问一句：“我的小徒弟呢，怎么不见他？”边说，他的视线往里头扫了好几眼。 “小弟补眠呢，还是说，你想进来坐一会儿？我给你泡壶茶喝吧。” 苏又夏稍微让开一旁，真诚的邀请他进屋。 阿娘说过，疯神医是万万不可得罪之人，每次来都要客气且有礼相待。 因为一名大夫，并且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就算是权贵富户人家，都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疯神医是鼎鼎有名的神医！ “不了，我就想过来看看我的小徒弟，有没有休息好。既然他在睡觉，我就不进去打扰了。”疯无害拒绝得很自然。 这么蹩脚的理由，苏又夏轻易就相信了：“好，那行吧。疯神医记得把这水，给你们家小少爷喝下，一口气喝完也没问题。” 疯神医离开后，重新关上院门的那一刻，苏又夏略微思忖了半晌。 “灵泉水的事，不会被他发现是小弟的吧？” 没一会儿她甩甩脑袋，自言自语道：“理应不会。但保不准会怀疑，往后还是得让小弟小心他师父一些。” 毕竟师徒并不是血亲，难保疯神医不会对小弟使坏心眼。 不得不提的是，苏又夏只是在家人面前头脑简单，毫不防备。 其实她更多的是，因为依赖家人，全然的信任她们，所以懒得去动脑筋。 一旦面对除家人以外的其他人，苏又夏会心生警觉，会提防，会站在家人的安全考虑事情。 谁说咱们苏二姑娘一根筋？她只是在家里不设防罢了。 小卿宝这一觉睡得很沉，整一个天昏地暗，却是被一个预知梦给吓醒。 她大汗淋漓，爬起来抬袖擦汗。 吓死宝宝了！ 老苏一家人真真是讨人厌！居然妄图害死本宝宝！ 她呆呆的坐了许久，回味着梦中的场景，如此的真实可怕，充满着惊险与刺激。 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一模一样的事，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 她思虑良久，应该如何应对未来发生的这个祸事。处理得好，不仅自己能逃出生天，还能把那些跟她一样遭遇的孩子给救出来。 直到四姐小心的推开房门进来。 “卿宝，你醒了！快起床，肚子饿了吧，你得吃晚饭。” 当小卿宝被四姐牵出来后，看到苏迎春刚收拾完饭桌上的残羹冷炙。 “小弟先坐一会儿，大姐这就去给你端饭菜出来。” “大姐，我去吧。”苏凝秋主动起身去厨房。 苏凝秋端出来时，饭菜还冒着热气。 “大姐之前一直把你那份在锅里热着，估摸着你这会儿差不多该醒了，正好能吃上。” “等会儿，卿宝先喝口水。” 许娘子给卿宝倒了一杯温开水，卿宝就着娘亲的手，像一只小兽，啧啧啧地喝水。 奶团子喝饱水后，奶声奶气问：“娘亲，小的的有喝，水水吗？” 许娘子笑了，“卿宝真的很喜欢小哥哥，放心吧，你师父已经把一竹筒的灵泉水拿回去了。” 小卿宝一本正经道：“嗯呐，卿宝放心心，可以次饭饭啦。”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笑乐了。 “卿宝，二姐来喂你。” 苏又夏抢过三妹手里的那一碗饭菜，舀了一勺子，递送到卿宝嘴里。 平常大家一起吃饭，卿宝都是自己舀饭吃。只不过吃的比较慢，通常娘亲和姐姐们吃完饭后，她都还没吃完，就会被小小的投喂一番。 小卿宝张着嘴，嗷呜嗷呜地吃着二姐喂的饭食，扑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往常二姐可没有这么积极，这种细致的活儿，几乎都是大姐和三姐做。 “来，这片鱼腩肉最为鲜嫩，没有鱼刺，小弟尝尝看。” 相较于姐姐们都爱吃猪肉，小卿宝更喜欢吃鱼肉。皆因鱼肉总是鲜嫩入味，猪肉比较难嚼咬。 “好吃吗？” “好次。” 苏又夏笑容深深，温柔体贴道：“好吃就多吃一点。” 小卿宝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二姐不像是二姐，好像母亲附身一样，只不过躯壳与灵魂不匹配。 不正常！绝对有猫腻！如此贤良淑德的二姐，是假的二姐吧？ “二姐？”她试探性叫了一声。 苏又夏积极答道：“欸！” 熟悉的模样和声音，妥妥就是她的二姐。 小卿宝心里犯嘀咕，事出反常必有妖，二姐难能可贵的贴心照顾团子，是为哪般？ 第390章 计划去县城 小卿宝疑惑的眼神儿看了看娘亲，最了解二姐的莫过于娘亲。 许娘子很快读懂小闺女的意思，笑着给她解惑：“刚才吃饭的时候闲聊过，说咱们家的宝贝疙瘩长大后从医，且不论卿宝跟疯神医学习医术，治好无数病人，就能赚不少银子。光是灵泉水，便足以攒得家财万贯。你二姐这是在提前巴结你。” 小卿宝想到了什么，抬手摸摸二姐不大好使的脑袋：“二姐乖乖，咱就系嗦（咱就是说），伦要自食其力。” 苏又夏当场石化。 看到苏又夏被奶团子教训，其他家人几乎要笑尿了，捧腹大笑到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过了良久，大家缓和过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又夏，别看卿宝小，却是早慧，比你想的通透。”许娘子如是说。 苏迎春也不护着她：“二妹，咱们做姐姐的总归要护着小弟。” 小弟即是小妹，身为姐姐理应为妹妹出头。 苏凝秋点点头：“二姐，咱就是说，做人总得靠自己。” 说完，她自己又笑乐了。这话跟卿宝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暖冬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没词儿了。 她挠挠头，默然了一小会，继而说道：“阿娘和姐姐们说的都对！” 大家都乐开怀。 除了被家人围攻的苏又夏，心中郁闷加憋屈。 她有一个聪明可爱能干的小弟，以后自己有难处，靠靠小弟又怎么了嘛！一个个都笑话她！哼！ 就在这时，许娘子提道：“好了，过些日子，咱们要去一趟县城，把你们大姐要给梁俊下的聘礼，去采买回来。” 苏迎春略微羞涩地笑开来。 苏暖冬兴奋得手舞足蹈：“哇哇！我还没有去过县城呢，听说县城可热闹了！不仅可以看杂技表演，还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四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苏凝秋笑着问。 苏暖冬开心回答：“我听二妞说的！她阿爹有牛车，曾经带着她和来旺哥一起去过县城，吃了好多东西呢。” “我也没去过几趟县城。”苏又夏嘟囔着，神色间充满期待。 大家满心期待去县城开眼界，小卿宝却陷入了一片愁绪当中。 梦中危险的场景，发生在一个比镇上更繁华的地方。 如此看来，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县城。 许娘子看着闺女们一片欢乐，心头温暖。 她笑了笑，留给闺女们兴奋说笑的空间，自己转身去给最小的两个闺女准备洗澡水。 苏又夏看到阿娘出去，她一边投喂着奶团子，一边小小声说道：“小弟，你以后赚大钱，一定要照拂你二姐。” 小卿宝想也不想，点点脑袋。 没问题的！姐妹之间就该互相照拂，这句话没毛病。 苏又夏继续絮叨： “二姐的意思是说，以后二姐嫁不出去，或者与丈夫和离，小弟可千万不要嫌弃二姐住在家里，吃你的，喝你的。你未来娶了媳妇，也要让你未来媳妇容得下我才行。” 小卿宝嚼鱼肉的嘴巴停顿下来，她没想到二姐还在想这个事。 显而易见，二姐是打着小算盘。一旦不得不成亲，以后她瞅准机会和离。 她怀疑二姐对婚姻有心理阴影，否则，正是憧憬美好爱情的青春年少时期，怎会对婚姻存有这么强烈的排斥？ 她心中叹气，不希望二姐日后过得不幸福。 为了给二姐增加小小的安全感，她答应下来：“好叭。” 这两个字不仅是表面答应，其实她心里早就有想法。 未来不管哪一位姐姐，以后一旦过不好婚姻生活，她力所能及养姐姐们又有何妨？ 苏又夏刚才听说去县城都没有高兴起来，这时听了小弟的保证，瞬间高兴起来。 她撅起可爱的鱼嘴，凑近卿宝，明显又要么么哒。 小卿宝眼疾手快，抻手，小巴掌立刻精准的封住二姐的嘴。 “二姐，不亲亲！” 身为一个内心里是大佬的人，实在不喜欢被别人亲亲抱抱举高高，能挡一个是一个。 苏又夏鱼嘴撅撅卿宝的掌心，见奶团子实在不乐意，只得放弃爱的亲亲。 “好吧，卿宝明白二姐疼你便好。” 接下来的日子，工匠们在后院马不停蹄地建新屋子，尽可能快的把屋子建起来。 因为在最冷的时节，原先的破茅屋实在是四处漏风。 许娘子偶尔会去看一下建屋子的进度。 苏迎春则用心的给他们准备好吃的午饭，基本顿顿有肉有菜。尽可能的让工匠吃得开心，干活卖力。 与此同时，一家人同心协力的把地里大部分的萝卜、大白菜、豆角等蔬菜，都收回来。 趁着天气好，都晒成了萝卜干、菜干、豆角干。 新鲜采摘回来的蔬菜，在深秋柔和的阳光下，飒爽的秋风中，经过晾晒，没几天就焕然一新，成了一款新菜。 菜干比起新鲜蔬菜，别具风味。 这些干菜的量足够大，一家人能靠这些干菜安然度过整个冬日。 除此之外，她们还腌萝卜，腌咸菜、酸菜。家中人口多，腌制了不少。 大人们忙农活期间，小卿宝也没有闲着。 她要把养的宠物们全都收进空间里，以便去县城遇险时，能多几个帮手。 在这段时间里，或许是动物们都忙着给自己储备冬日的粮食，唧唧和滚滚娘亲都在山上野疯了，几乎不怎么回家。 两只小熊猫也喜欢在山脚下嬉闹玩耍。 总之，一只只宠物都不着家。 出乎意料之外，最先回来的，居然是小青蛇！ 自从上次和不靠谱师父一起上山，看到过小青蛇生活的美丽而隐秘的地方后，一蛇一奶团子亲近不少。 小青蛇亲昵的缠绕着她细白的手腕，蛇头蹭蹭蹭，肉眼可见的在撒娇。 “你的意思是，想在冬日来临之前，躲进我的空间里？”小卿宝忽然福至心灵。 蛇脑袋轻点。 小卿宝摸摸青碧色的蛇身，“可以是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把唧唧和滚滚娘亲给我找回来，我需要它们的帮助。” 小青蛇得令，便游动着蛇身下地。三两下就窜进草丛中，消失不见。 第391章 不安祥的梦境 还别说，小青蛇办事效率忒高。 到了晚上，唧唧和滚滚娘亲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在出发去县城的前一晚，小卿宝把唧唧、滚滚娘亲和小青蛇都收进空间里。 早上临出发前，在圆滚滚和胖墩墩吃饱喝足后，小卿宝也把它们俩收进去。 一家人都出门了，把大的小的动物都塞空间里，让它们泡温泉池里，整一个动物园玩得乐呵乐呵，多幸福啊！ 得亏这个池水是流动的，水从高处倾泻而下，形成一个小瀑布。而下头的水，也会分流出去。 至于灵泉水从何处来，又将流往何处去？ 她就不知道了。 一家人齐心合力的忙活了将近半个月，迎来期待的县城之游，姐姐们一个个都开心不已。 这一趟去县城，说白了，就是买买买。 但甭管是买买买，还是两手空空的走一趟，对她们来说也是很兴奋。 当她们把银袋子揣紧，就一起出门了。 许娘子深深的明白，不把一个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于是为了以防万一，每个闺女身上多多少少都藏着一点银子。 一打开院门，令她们大吃一惊的是，门口除了约好的牛车外，还有一辆熟悉的马车。 “小的的！” 小卿宝忙跑过去，却在这时，马车跳下另一个人。 “梁俊？”许娘子疑惑问：“你也要出门？” 梁俊的视线从苏迎春身上收回来，殷勤回答未来丈母娘的话。 “似乎是小主子做了一个不安祥的梦境，得知你们一家子要出门，便让我一路护送。” 不安祥的梦境？ 矮短胖的小卿宝仰起头，认真看梁俊大哥哥跟娘亲说话。 “哦？什么样的梦境？他的梦境如何与我们相干？” 许娘子感到奇了怪了。 他的梦境与自家有关？ 小少爷对卿宝的确很好，也曾经到过家里来吃过两回饭。 只是，她至今没能见过小少爷的真面目。 总的来说，两家人并没有那么熟。 梁俊一板一眼回道：“小主子并没有说，只命我保护好卿宝……还有你们。” 拓跋修的原话，是要他保护好卿宝。 他的这个梦境与卿宝有关。 这一趟去县城，卿宝可能会遇险。 只不过，他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苏迎春的夫婿，格局大了不少。 连同苏迎春的家人，也应当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可我们已经雇了阿牛叔的牛车。”苏迎春上前道。 心仪的姑娘主动上前跟他说话，梁俊的一颗强健的心脏，险些乱了跳动的频率。 他暗暗压下那一点悸动，眼神温柔，语气冷静道：“我听说你们去采买聘礼，东西多，想必一辆车子不够。他的牛车用来装货，我的马车用来载人，你觉得如何？” 苏迎春原本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她一抬眼，接触到他侵略性极强的眼神，立马低头，别过身去，不敢乱说。 她只低低的回了一句：“明知道要采买送你的聘礼，还要跟来。” 苏迎春总觉得怪怪的。 梁俊他不知道羞字怎么写吧。 被当事人盯着自己家给他采买聘礼……一想到这副画面，苏迎春浑身不自在。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此时此刻，苏迎春落在梁俊的眼里，正是这一副美好至极的画面。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亦不过如此。 奶团子含着手指头，纯白清澈的眼睛瞅瞅梁大哥，又瞅瞅自家大姐。 自家大姐没有涂抹胭脂水粉，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 容貌乍一看，属于中上等。 乡下人没有那个条件多做打扮，每天为了生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绝大部分人的肤色不会很好。 相较来看，大姐的素颜清秀，在十里八乡中，当属头一份。 那股柔情似水的气质，还有男人喜欢的贤良淑德的品格，分分钟令人着迷。 若不是阿娘咬死一定要招婿，估计来求亲的男子，都得踏破她们家的破茅屋。 当初娘亲给大姐招婿的条件，并没有放得很低，也是依仗大姐姣好的相貌。 大姐能将梁大哥迷得七荤八素，小卿宝表示，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其实自家除了家境比较朴实外，她觉得自家大姐足够优秀美好，才能牢牢吸引住梁大哥。 尽管目前来说，她们家境不算好，表面看，门不当户不对。 不过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家的环境会越来越好，绝不止步于目前的光景。 许娘子此刻的表情，是大号版的卿宝，母女俩一样的眼神流转。 “咳咳。” 她不得不假咳两声，打断这一对小情人的旖旎情意。 倘若不是二人定下亲事，她绝不会允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 “既然如此，那便一块启程吧。” 许娘子拍板答应下来。 原本她就打算，回来必定要雇另外一辆车载物品回来。 毕竟要采买的东西很多，光是一辆牛车，远远不够。 “我去跟阿牛说一声，马车跑的比较快，得约好在县城门口集合。” 梁俊轻点一下头。 奶团子微微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 跟梦境里不大一样，有了变数。 而梁俊大哥哥和这辆马车就是这个变数。 或许事情不会按照梦中的场景发展。 许娘子自去跟阿牛以及另两个闺女，说明情况。 梁俊主动搬来脚踏，方便苏迎春上马车。 待苏迎春走近，梁俊立刻亮出麒麟臂，给她当扶手用。 苏迎春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在他的目光中走上马车。 而是略一弯腰，抱起奶团子。 梁俊看到她的举动，并没有花言巧语多说什么，而是在心中暗暗记下。 下一回再有这样的事，他得先把这个机灵鬼团子安置好，再给未来媳妇献殷勤比较好。 未来媳妇要做的事，他得先想到才是。 否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苏迎春抱着团子踩上脚踏时，眼角余光悄悄的看他。 然后，脸蛋儿温温的，伸手搭在他强健的臂膀，借力上了马车。 梁俊一脸傻笑，正美美的感受爱情的美好。 第392章 显摆未来大女婿 孰料，苏迎春抱着小卿宝跨过脚踏时，趴着苏迎春肩头的团子，突然朝梁大哥吐舌头。 无声的：“略略略……” 面对赤裸裸的挑衅，梁俊神色一凛，浑身的气场抖变，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无比的凌厉凶狠。 奶团子一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立刻红润，瘪着小嘴嘤嘤哭叫：“大姐，梁大的好怕怕。” 苏迎春闻言，立刻回头一看，果见梁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梁俊已算机警，倏忽变脸，改为先前温柔体贴的阳刚男形象。 奈何苏迎春已经捕捉到他那副神色，神情就不大好看。 “苏大姑娘，我没有……” 没有什么？他一时语塞。 恐怕他跟苏大姑娘说，是他家小弟主动挑衅在先，想必以苏大姑娘偏疼团子的态度，不会相信。 “没有什么？”苏迎春平静地问。 梁俊纠结了一下，见避无可避，无可奈何解释：“我没有吓唬他，是他朝我吐舌头，我一时没把控住情绪。” 苏迎春想要再说什么，那头阿娘领着二妹和三妹过来，只好作罢。 梁俊连忙给她掀起车帘。 小卿宝有点小后悔。 她先前看梁俊大哥哥和大姐情意绵绵，便起了挑逗的心思。 她吐舌头，只是觉得好玩。 后来想起梁俊大哥哥从河里救过她的事，便觉得恩将仇报，做的不地道。 “大姐，大的的系好的的。” 卿宝坐在大姐旁边，拉拉大姐的衣袖，软糯糯的解释。 尽管她不认为，这件小插曲能破坏大哥哥和大姐之间的感情。 可她理亏在先，得帮大哥哥找补回来。 “大姐心知肚明，你有些时候跟你二姐一样，就爱胡闹。” 苏迎春点点她可爱的鼻头，恬淡笑着，没有责怪她。 “大姐真好，大的的，有福气。” 小卿宝抱着大姐的手臂，哄得苏迎春一顿笑。 外头的梁俊耳聪目明，听见里面的对话，心中蓦地一松，总算没白救那个矮墩子。 随后，他脸上又闪现傻笑。 他看中的姑娘善解人意，不需要多费口舌便知他，懂他。 可见未来成亲后的小日子，定然乐滋滋。 坐在比牛车舒服千百倍的马车上，一家人都有点儿不太适应。 平常的牛车都是硬邦邦的木板，而这辆马车显然是高配版。 座位上铺着软乎乎的垫子，腚儿坐着舒舒服服。 比起她们偶尔在镇上看到的那些马车，更要低调奢华。 苏凝秋掀开车窗的帘子，错愕地与村中的嘴贱之王卢婶子对上眼。 卢婶子见人就开炮：“哟！三丫头都坐上马车了！许娘子一家如今是有金山银山了！也不帮父老乡亲们一把。过去说什么孤儿寡母，日子过不好，全都是他妈骗人的鬼话！故意卖惨博取同情的吧！” 她心里仍旧记恨，许娘子没有雇她丈夫给建屋子一事。 要知道村中大部分年轻力壮的都去了，听说午饭顿顿有肉，管饱不饿。 唯独他丈夫人高马大，天天在村中闲逛，一个铜板都不挣。 还有许娘子之前卖山货，赚取的那些银子，早前她和桂花婶动了心思，想要分一杯羹。 偏偏都跟踪到山上，临门一脚跟丢了！后面就再也没有机会。 一个寡妇，带着五个孩子过日子，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比她这个明明有丈夫的妇人，过的小日子要好上百倍千倍！ 这使她心态失衡，嫉妒心爆发，眼红得要命！ 凭什么！许娘子一个寡妇都过得比她好！ 卢婶子的嗓门大又尖厉，榕树头下的一帮老家伙基本都听见。 李阿婆最近没有去卖豆腐，她儿媳妇前头生了三个闺女，这一胎终于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会儿，李阿婆正抱着刚出月的小孙子，在榕树头乐呵呵炫耀呢。 她当年年纪轻轻也是失了丈夫，千难万难熬过来了，最见不得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卢婶子，你这嘴巴收着点吧，替孩子积点德。人家本本分分，压根没有做什么。那辆马车，我记得是那间青砖瓦屋的。他们两家同在村尾，住得近，是邻里，我想应该是借用。” 卢婶子白她一眼，不无讥讽道：“谁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家昂贵的马车，借给她们家用？克死丈夫的娘们儿，正常人都嫌不吉利！” 这一句话不单得罪许娘子，还把李阿婆绕进去，气得李阿婆不想与她说话。 苏凝秋早就把车窗的帘子放下，不再探头探脑。 听着外头的那些话，她十分后悔透过车窗看外头。 “阿娘……”她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平白无故招来一顿骂。 “梁俊，停车！” 许娘子强行压住火气，让梁俊把马车停下来。 还没有走出村，不是在大路上，梁俊本就没有让马儿跑得很快。 许娘子一出声，他稍微一勒缰绳，马车便停住。 许娘子掀开车帘走出来，气势汹汹地双手叉腰：“卢菊花，我哪里碍着你眼了？满嘴喷粪，也不嫌自己嘴巴臭！我让我未来女婿送我们一家人去县城玩，碍着你路了！你不过就是眼红，见不得别人比你好。” 卢婶子心中那个气呀！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只惦记着被许娘子开撕。 她正要撕回去，倒是李阿婆高兴抢白道：“许娘子，你家迎春相到对象了？” 许娘子笑声连连道：“相到了，相到了！李阿婆，你瞧，这帅气的大伙子就是我未来的大女婿。” 许娘子将梁俊往前一推，梁俊不得不面对榕树头那帮闲得慌的老头子老婆子们。 他僵硬的脸努力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冰冷的笑。 他下意识的握紧剑身。 以前面对这种情况，要不挥剑吓唬人，要不就是飞天遁地逃跑。 偏偏这两种做法，在未来丈母娘面前都不能做。 他早晚都得面对七大姑八大姨，与其逃避，不如早日学会面对。 “哟！长得一表人才啊！高大威猛，五官端正！身强力壮！瞧着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是个精神大伙子！瞧着跟迎春挺般配！” 第393章 用长处碾压 有人就问了：“诶，许娘子，你家迎春不是招婿吗？咋转头就变了呢？” 许娘子笑道：“没有变，他就是我们家的赘婿。” 一句话惊掉众人下巴，有些牙口不好的老头儿老太太扶了扶牙口的位置。 “你家迎春命好啊！” “我就说嘛，迎春那么好的姑娘，准能招到合心意的好夫婿。就卢婶子！还有你，你！还说迎春招婿，定是招来那些连狗都嫌弃的臭男人，背地里天天可惜迎春一副好相貌。结果，啪啪打脸了吧……” 耳朵飘进一连串好话，许娘子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拿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气急攻心，外加羡慕嫉妒恨的卢婶子，然后扶了扶发髻，淡淡定定地重新回到马车内坐好。 “未来大女婿，走吧。”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掩藏不住的骄傲。 如此优秀的乘龙快婿，可不就得显摆显摆嘛！就该让某些不长眼，嘴上没把门的人闭眼！闭嘴！ 木头人.梁俊木木的驾着马车继续往目的地嘚嘚走。 卢婶子心口那个痛啊！用气急攻心来形容亦不为过！那个气都攻击到愚蠢的脑子，分分钟要炸裂，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啊啊啊！”她疯狂地拉扯头发。 明明头皮一抽一抽的痛，却状似毫无知觉。 本来她最近生活不如意，逮着许娘子一家想出一口恶气，到头来反被许娘子将一军，怎能不发神经！ 卢婶子回去就病倒了，躺床上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叫。 偏生与丈夫成仇，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马车内，春夏秋冬和小卿宝两眼发光地看着自家阿娘，一脸佩服。 “学着点啊，对付羡慕嫉妒恨自己的人，不需要对她如何恶言相向。光是用自己身上的长处碾压，即可使对方破防。” 许娘子浑然忘却，自己刚才也骂回去来着。 不过相比较而言，还是最后一击比较管用。 春夏秋冬和小卿宝小鸟啄木点头。 倒是苏凝秋有点闷闷不乐：“阿娘，我好像不应该被卢婶子看到。” “傻闺女，不是你的错，是她没事找事。你呀，就是心思重。但凡有点事儿发生，首先在身上找补。” 许娘子给她开导：“这并非完全不好，不过凡事都在自己身上找不对，活的累。这方面，你得跟你二姐学学。” 苏又夏兴致盎然：“学我什么？” 想来她在阿娘的心里，并不是一无是处，总归还是有些优点。 许娘子睨她一眼，仿佛看到她身后高高翘起的尾巴，轻飘飘打击：“学你没心没肺。” 苏又夏立即偃旗息鼓，蔫哒哒的。 这可把大家都逗乐了。 果然，看二妹\/二姐吃瘪，是她们欢乐的源泉。 马儿嘚嘚地行走着，梁俊听着里头的说笑声，突然心情豁然开朗！ 不对啊！他刚刚好像被未来丈母娘显摆了！ 村民们晓得他是苏大姑娘的未来夫婿！ 他正名了！ 苏大姑娘没有人敢觊觎了！ 别以为他不知，若不是未来丈母娘把赘婿这条件卡得死死的。那些年轻男子，得天天烦死苏大姑娘。 感情迟钝的梁俊，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堂堂大内第一高手，再也不嫌弃赶马车的活儿。 “马车里的小抽屉里藏有糖果、糕点，你们一路上可以吃。” 马车外，梁俊突然高声提醒，冰冷质感的声线，融入了几分俗世的烟火味。 人心情一旦愉悦起来，会在不知不觉间学会分享。 小卿宝眼珠子滴溜溜转，抽屉捏？抽屉在哪？ 想到小哥哥家里的吃食，没有一样不美味，小卿宝根本按捺不住，就要跳下座位。 被许娘子一把抱住。 “你这孩子，马车还在行驶，跳下来容易摔倒。” “娘亲，窝想次嘛。”小卿宝难得撒娇。 在马车上有零食解闷解馋，顶顶的好。 家里平时就没多少零食，只能偶尔去隔壁屋，才能从小哥哥那里蹭到各种各样不同的糕点，但是糖果还是少有的。 “我找到糖果啦！” 苏又夏开心地叫起来。 她发现座位底下有小抽屉，小小的拉出来，就看到里头香甜的糖果。 小抽屉不止一个，她找到三个，里头藏着许多的蜜饯、果子、糕点。 于是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一家子，难得的在马车上，度过美好的闲暇时光。 马车轱辘轱辘行走，顾虑他们一家人大大小小的孩子，梁俊赶的马车走得稳稳当当。 牛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除去前进的马车牛车外，后头还有一个人追着跑，即使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仍然一路坚持着追。 马车终究比牛车快很多，去县城的一路上，远远的将牛车甩在身后。 梁俊将马车停靠在城门附近，给别人两文钱帮看着。 许娘子掏出聘礼单子，有点发愁：没有阿牛领路，有些东西不晓得在哪里买。” 她不是没来过县城，终究不是住这里，有些聘礼物品还得仰仗阿牛。 他时常在外面跑，村里村外办喜事的人都爱雇阿牛到县城采买。。 苏迎春提议：“阿娘，要不咱们先逛逛？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再出来找阿牛叔。” “对，咱们可以先逛逛看，保不准就能看到想要买的东西。”苏又夏迫不及待附和。 苏凝秋也直点头，表示赞成。 苏暖冬的一双眼睛，早就扫向城门那边的大街。 小卿宝想起梦中，自己被叫掳走的情形，下意识的抓住娘亲的衣角。 许娘子看到五个闺女，一个个双眼充满好奇，心头蓦地一酸。 说实在话，她以前来县城，也不过是如同现在这般，镇上有些东西买不到，偶尔出远门一趟。 她也想有那个闲情逸致，偶尔带闺女们一起去县城，甚至府城，多长长见识。 多少年过去了，现在才有这个机会，想想真的是愧对闺女们。 “行吧，咱们先随意逛逛。” 春夏秋冬一阵欢呼。 “娘亲，抱抱。” 唯独小卿宝不安的求抱抱。 许娘子当然不会拒绝，何况县城比镇上人多，生怕一个错眼，被拍花子将小娃娃抱走。 第394章 碰上庙会 许娘子抱起奶团子，一行人走进熙熙攘攘的大街。 小卿宝刚开始还十分担心，在她多次看到梁俊大哥哥一直紧紧跟随其后，渐渐的卸下心防。 “哇！有人喷火！”苏凝秋第一时间跑过去。 许娘子一看人跑远，那还得了！ 她连忙大喊：“凝秋！回来！不要乱跑，大家要一起走！” 苏凝秋听到许娘子的喊叫，只得一边回头看一边往回跑。 “好吧，阿娘，咱们一起走。” 于是，苏迎春牵着苏暖冬，苏又夏牵着苏凝秋，许娘子抱着奶团子，而梁俊则寸步不离左右。 安全感满满的逛街，小卿宝更放心了。 “好！好！” “啪啪啪！”络绎不绝的掌声此起彼伏。 实在是太热闹了，苏暖冬直接被苏又夏架在脖子上看，兴奋得呱呱叫。 “哇！那个人嘴巴里怎么会喷火？像一条火龙一样！” 苏凝秋同样感到非常神奇，满眼的疑惑：“那人的嘴巴怎么不会烧焦？咱们在家烧火做饭，但凡有一点火星子溅到手背上，都会痛到冒泡。” 令许娘子发愁的是：“今儿不知碰上什么节日，往日县城没有这么多人。 “真的很多人，比镇上热闹不知凡几。”苏迎春接口道。 梁俊看到有人在舞长龙，给她们解释：“应该是庙会，这还算好的。若在京城，大街上都是人挤人。因为京城的庙会商贾云集，百货竞销，各地商号，纷至沓来。南北果品，药材皮货。棉麻绸缎，文房四宝……总之，百货杂货，应有尽有。” “像眼前这些玩江湖杂耍的，测字看相的，卖草药的，唱大戏的，小意思。” 苏迎春随口接道：“听着，倒比县城热闹百倍。” 梁俊侧头看着她美好的侧脸，寒冷的眸子染上几许温度：“小县城的江湖杂耍也很一般，京城的会更好看。咱们成亲以后，他日小主子回归原位，我定带你去长长见识。” 苏迎春会心一笑，含蓄地低声道： “嗯，听你的。” 肉眼可见，这两个未婚夫妻眉目传情，其他人都搭不上话。 许娘子都懒得理会他们俩，心中欣慰大闺女找到如意郎君的同时，只顾着看好几个较小的闺女 她时不时的提醒：“不要走散了，要手牵手走。” 一个个乖巧应道：“知道了，阿娘。” “新花魁来了！” “是新任花魁楚嫣红！” 一道道高声喊叫，伴随而来的，是身边许多人争抢着跑过去。 苏又夏被那些忙乱的人不小心踩了两脚。 “二姐，你没事吧？”苏凝秋急急问道。 原来苏又夏为了护住她，宁愿自己被踩到，也不吭一声。 “没事，不过踩了两脚，小意思。” 苏又夏回答完，又在原地跺了两脚，以彰显她的脚安然无恙。 “你看，我的脚没有一点事。” 另一边，梁俊仰仗自个高大威猛的身高，还有强而有力的臂弯，直接抬起握剑的手，直将那些急匆匆赶去看花车游街的行人，全部阻挡在外。 苏迎春被他牢牢的护在身前，心底产生一种被呵护被疼爱的安全感。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堵坚实的肉墙，缓缓抬眸。 从他结实坚硬的胸膛，再到他的粗脖子，线条鲜明的下颌线，薄弱的唇，高挺的鼻梁，再到他微微低垂着眼睛凝视着自己。 那一刹，电光火石间，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消失不见了。 再也不是权衡利弊，不是为了完成阿娘的要求，而是真正认定了彼此。 这一刻，在相爱的人眼里，成了心中的永恒。 “二姐，我也要去看花魁！” 苏凝秋看到人流朝那边汹涌奔去，她想，前面一定有非常好看的事物。 她便拽着二姐的手，一路跟着人流奔去。 苏又夏紧紧的拉住三妹，“三妹先别走，等一下阿娘他们。” 苏凝秋还想说什么，忽然前面的人流不停止往前移动了。 因为不远处有一辆花车，缓缓而来。 苏凝秋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不再急拽着二姐走了，反正花车会开过来。 她乖巧的跟二姐站在路旁，给花车让开路。 “糖——葫芦——哟——” “糖——葫芦——哟——” 很有韵律的糖葫芦叫卖声不绝于耳。 “糖葫芦！阿娘，我想吃糖葫芦！” 苏暖冬看到几步路的地方，有红彤彤的糖葫芦小摊，便央求许娘子买。 “娘亲，窝也要葫芦！” 古代没什么零食，小孩子对好看又好吃的糖葫芦，向来没有抵抗力。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想吃，都要买。 “好好好。”许娘子一连串的答应她们俩。 于是许娘子抱着小卿宝，牵着苏暖冬，来到糖葫芦的小摊。 一串串的冰糖葫芦插在用麦草扎成的草靶上，一圈圈排列得整整齐齐，如同一支支红艳艳的小火把。 小娃娃见了，无不垂涎欲滴。 许娘子对小摊贩道：“给我……五根糖葫芦。” 一下子买整整五根！小摊贩乐的见牙不见眼，热情的拔出两五根晶莹的糖葫芦，递给许娘子。 “谢谢惠顾，五文钱。” 许娘子为了方便掏铜板，将奶团子放地上，先分给两个小闺女一人一根糖葫芦。 许娘子认真数了数，将五枚铜板交到小摊贩手里。 “五文钱，给。” 苏凝秋挤过来，兴致勃勃：“阿娘，我也有份儿，对吧？” “有，都有。这根给你，还有又夏的。迎春呢？”许娘子抬眼四顾。 只见两步远的距离，她家大闺女和梁俊站在一起。 一个巧笑嫣然，一个冷脸写着宠溺。 不知他们在说着什么，隔得老远都感受到他们俩的那种腻歪的甜蜜蜜。 许娘子看看手头的这根糖葫芦，罢了，自己吃吧。 其实，她年轻那会儿，也爱吃糖葫芦。 “来了，来了！花魁来了！” 不知道谁大喊一声，随后一阵欢呼雀跃，大家又疯狂的挤。 许娘子只能腾出手将孩子们往路边靠。 小卿宝踮起脚尖，探头探脑的想看看，古代的花魁，到底长得如何的天香国色？ 第395章 被掳走 无奈奶团子如今的矮短身材，连花车都没看到，只能看到大人们的一双双长腿，以及他们的圆屁股。 甚是无趣。 小卿宝只能低头啃糖葫芦，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或许比花魁更漂亮呢。 她张着嘴，小白牙就要嗷呜一口。 就在快要尝到甜滋滋味道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整个儿抱起来，急匆匆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留下地上的那一串糖葫芦，没一会儿就被人踩得四分五裂。 “唔唔……” 没想到终究还是发生了！ 她就不该掉以轻心！ 丫的！梁俊大哥哥只惦记着与大姐浓情蜜意，压根没有关注她，失策啊！ 小卿宝的一双小手手使劲扒拉着那个人的臭手臂。 娘亲和四位姐姐们都很爱干净，每天不仅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还将她都拾掇得很干净。 这个人绑架归绑架，就不能不要用他的臭手，荼毒她的嘴巴？ “唔唔……” 臭臭！ 小卿宝像一条蠕动的小虫，扭动着身体，奋力挣扎。 不过那人还真能熬得住，抱着奶团子一顿狂奔。 很快远离大街，绕东绕西，不多时跑进一条小黑巷。 “啊！” 那个人再也受不住，被奶团子的手扒扯得十分剧痛，忍不住发出一道惨叫声。 噗通！ 那人摔了个大马趴。 连同小卿宝也被摔的七荤八素。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抬起小短腿蹬蹬蹬地逃跑。 苏老二来不及看手臂上深深凹陷下去的小爪印，看到小卿宝逃跑，他立马爬起来，没两步就追到人。 那人如法炮制，一把将她揽起来。 只不过再也不敢像先前那样，捂着住她的嘴巴，只敢用手臂圈着她圆滚滚的小身子，在身侧扛着。 反正到地方了，一个奶娃娃根本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哪怕她大喊大叫，哭声震天，就她一个话都说不全的奶娃娃，怎么可能会招来别人的怀疑。 “坏伦！诅咒尼踩牛粪，啪叽摔倒，啃狗屎……” 小卿宝明知躲不过，张牙舞爪，扯着嗓音诅咒他。 乔装打扮成乞丐的苏老二，感到一阵痛苦。 他原本以为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娃娃，他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人撬起来。 没想到奶娃娃挣扎的那个力度，几乎将他的手掰成两半。 此时，他用完好的那只手，圈着奶团子走。 另一只手实在痛得厉害，他便抬起来看。 不看只觉得痛，一看吓他一跳。 手臂上两个黑红的五爪印，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里。 他怀疑皮肉下的骨头都要凹进去了！ 他平时干农活多，不像他大哥肥成一大坨，浑身上下没几两肥肉，手臂上的肉都是硬邦邦的瘦。 因此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还有小娃娃细细的指甲也插进皮肉里。虽然细小，可是渗着血水，刺辣辣的痛。 小卿宝对付掳走她的人，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嘶嘶……” 苏老二痛得嘶嘶抽气。 他这会儿明白过来了。 原来小卿宝跟他那个不着调的二姐一样，力大无穷。 皆因许娘子平时捂得紧，村中没几个人，晓得卿宝天生神力。 许娘子为了保住卿宝是女娃娃的秘密，平日里有关卿宝的任何方面，有多低调，就得要多低调！ 就怕村里邻里太过热情，太过喜欢卿宝，将卿宝女娃娃的身份看穿。 苏老二一呼一呼地痛到直抽气，但脚上的步伐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他跑得气喘吁吁，毕竟第一次干这种吃牢饭的事，他也想尽快脱手。 他一路将小卿宝带进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头坐着一个蒙面的男子。 “带来了？” 苏老二卑躬屈膝，一副卑微的样子：“带来了，带来了。” 他将小卿宝放在黑漆漆的桌面上，像显摆货物。 “就是他，这个小娃娃。” 然后，那名蒙面的男子的大掌捏着小卿宝的下颌，一左一右地掰着，吊梢眼细细打量。 一边打量一边点头：“这货不错，细皮嫩肉，粉雕玉琢，是个漂亮的奶娃娃，的确值十两银子。” 被无礼粗暴摆弄，小卿宝怒目瞪着蒙面汉。 虽然他蒙着面，可是卿宝觉得他必定相貌丑陋。 因为他露出的吊梢眼，眼白占多数，典型的白眼狼。 还有他的眉毛淡薄，淡到几乎看不到。 臭水沟旁长的杂草，都比他的眉毛长势好。 半个脑袋就恶相毕露。 蒙面汉将一锭白银扔到苏老二面前： “拿走，别告诉任何人，你来过这里。” “是，是。”苏老二兴高采烈地接过白银。 他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你们不会再让他，出现在河阳县附近吧？” “怎么？做亏心事，怕了？” 蒙面汉语气讥讽，吊梢眼冷笑着。 干他们这一行，但凡沾上点边的，没有一个有善心。 自诩心地善良，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比起他们这些恶贯满盈的人，做起买卖坦荡荡。 眼前这种人，他见多了！虚伪、贪婪、自私自利！恶心的很。 “没有！”苏老二下意识的否认，只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纯属掩耳盗铃。 “我……的确是有点儿害怕。” 在坏事做尽的蒙面汉面前，苏老二觉得自己内心的龌龊，无所遁形。 小卿宝同样鄙夷地盯着他。 “放心吧，我们道上的规矩，像这种当地掳来的贩卖，我们是不会让他出现在千里之内。” 蒙面汉冷哼一声，一把大刀搁桌上，凶悍匪气尽显。 做尽坏事的人，最瞧不起那些畏手畏脚胆小如鼠的人。 既然敢干坏事，却又摆出一副战战兢兢的小家子气，简直笑死个人。 苏老二狠狠地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蒙面汉没几分耐性，不耐烦道：“别那么多废话，拿了银子就滚！” “是，是。” 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脾气坏得很，苏老二心头发怵，连声应下，调转头就跑。 苏老二差一步就踏出门槛，他堪堪顿住脚步。 他想了想，还是回头。 “容我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第396章 怀疑收了个傻货 不待蒙面汉发话，他看着小卿宝说道：“你一岁多，想必还没有记事，以后应该记不得，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几句。” “原本我大哥，也就是你大伯，本想杀你，以绝后患。可我想着你阿爹对我还算不错的份儿上，留你一条命。把你卖掉，远比丢掉性命要强。你以后跟这群人做什么都好，哪怕是……小倌、下人，总归还是活着。” “你个臭娘们！唧唧歪歪！” 蒙面汉见状，举起寒光凛凛的长刀，铿的一下，将桌面一角平整砍下，随即呵斥道：“滚！” 苏老二吓得整个人跳起来，一溜烟跑掉，比老鼠溜的都要快！ 小卿宝同样感到胆战心惊。 这是练家子！ 苏老二自以为还有一点愧疚感，絮絮叨叨了一番话才拖拖拉拉离去。 小卿宝对他却没有半分的感激，这种人自私透顶，与那苏城蛇鼠一窝。 说什么不杀她，好像是他苏老二的恩赐。 说到底，他不过是怕惹上人命官司，生怕有一天真相大白，吃牢饭罢了。 “哼！”小卿宝看着苏老二远去的背影，两个鼻孔重重的出气。 但在她眼中，苏老二还不是最讨厌的人。 她在梦中都看到了，最最讨厌的是那个苏城！她阿爹大部分银子拿去供读书的大堂哥！ 真真儿让她见证了什么叫白眼狼！不止白眼狼，还在背后捅刀子，让她阿爹断子绝孙。 以前家里为什么那样苦？阿爹为何会丢掉性命？她心里门儿清！ 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为了举全家之力，甚至全族之力，供养一个读书人出来。 好不容易考取童生，也算是一个大进步。 此人不除，难消她心头之恨！ “喂喂！” 奶团子出神，蒙面汉用手打她的脸蛋儿。 因为小卿宝的脸蛋儿最近胖了不少，蒙面汉的巴掌，不断地拍打她肉乎乎的脸蛋时，脸蛋随着他拍打的频率，微微颤抖着。 蒙面汉贱兮兮笑着。 他居然觉得好玩？！啥玩意儿？ 小卿宝气鼓鼓地瞪着他，拿眼神杀死他！ 你等着瞧！不多久，我就把你的老巢给掀了！ 蒙面汉没听到她的心声，屋里没有其他人，干脆摘下蒙面布，然后不错眼地盯着小卿宝。 小卿宝就这么静静的与他对视。 原本她只觉得，这个无眉吊梢三角眼，已经足够丑。 当他露出整张脸时，脸上的一大块狰狞的疤痕，几乎占据整张脸的一半江山。 “老弟，怎么做个买卖磨蹭这么久。” 这时，从里头走出一个瘦小的老头。 小卿宝太阳穴抽抽。 因为又来一个丑八怪。 老头儿尖嘴猴腮，手很长，脚也很长，上半身却很短，皮包骨的样子，显得十分消瘦。 瘦胳膊瘦腿的那种，佝偻着身子，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大号的老鼠精。 “别提了，那个卖家磨磨唧唧，穷酸得很，害我差点憋不住，一刀劈过去。” “你收的这个货倒是不错，好好养大，精心调养，有些权贵大人好这一口。”尖瘦老头儿眯眼打量着小卿宝道。 小卿宝顿觉被一只大号的脏老鼠盯住，恶心得很。 伤疤汉道：“看着是一根好苗子，模样无可挑剔，只是我瞧他傻乎乎的。你知道，一般普通的小娃娃，见到我的真面目，无不哭声震天，几乎要把咱们这地儿给拆了。” “偏偏他不哭不闹，见到我脸上丑陋的疤痕，居然一直安安静静。我都怀疑收了个傻货！” 小卿宝嘴角抽搐。 心中骂道：你才是傻货！傻逼！傻x，bb…… 小卿宝默默骂着，突然后衣领一紧，整个团子被提拎起来。 “我去将他关起来。” 尖瘦老头笑道：“光看他的眼睛，不会是个傻的。小奶娃，乖乖听话，日后有你吃香喝辣。” 小卿宝垂手垂脚，闭眼表示不听。 鼠辈老头坏得很！ 对于丧尽天良的恶心人，她不想浪费表情和口水。 伤疤汉像提着一个垃圾袋，大步走进里头，然后纵身一跃，不知多少个起起落落，七绕八拐，终于打开一扇门。 里头传来一阵惊恐声。 啪叽！ 小卿宝被他一甩手，摔了个四仰八叉，得亏她头铁，没有摔裂头骨。 咦？后脑勺枕着的东西有点软软的？ 砰！ 门粗暴关闭落锁。 里面只出现过短暂的光亮，随即陷入昏暗中。 我艹！ 小卿宝的后背砸落地面，痛得龇牙咧嘴，加之此前被伤疤汉提拎着绕来绕去，早就晕头转向，想呕吐。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缓了好一阵子。 “喂！你够了没？快起来！” 小卿宝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粗鲁的推开。 砰！ 倒霉催的！小卿宝的后脑勺遭受二次撞击，摔得两眼泪汪汪。 “小弟弟，不要害怕。” 小卿宝被一道温柔的力道扶起来。 她抬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中，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小卿宝心底一沉。 她正是梦中，被一群恶人侮辱致死的小姐姐。 小姐姐约莫与三姐差不多大的样子，衣着装扮很是漂亮。比村里的破小孩好看多了，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能被坏人掳了去，这些无底线的人口贩子，简直无孔不入。用可恶一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犯下的罪恶！ 见小卿宝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小姐姐摸摸她歪扭的豆芽菜，温声安慰：“不要担心，我爹的人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会把咱们都救出去！” “嗯哒，谢谢姐姐。”小卿宝应道。 能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能贴心的安慰别人，可见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 凭她给予自己的温柔，小卿宝暗暗下定决心，要尽一切可能救下小姐姐！ “切！” 这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小卿宝和小姐姐同时看过去。 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面上写满不屑。 他身穿绸缎布料的锦袍，头戴玉冠，打扮比她的小哥哥要骚包。 小姐姐不服气，双手叉腰：“我说的话是真的！我阿爹很厉害！全县的老百姓都听他的话！” 小少年鄙夷道：“他要真如你所说的这般厉害，这里还能有这么多被掳来的孩子？” 小姐姐底气不足，又嘴硬坚持：“我阿爹……他只是还没有发现！我不见了，他一定有派人在查找！” 第397章 瑶瑶姐，不怕怕 小少年冷哼：“被抓来大半天了，水都没一滴喝，你省省吧。” 小姐姐仍旧不服气，“你等着瞧！”然后气呼呼坐下。 趁他们俩吵嘴的功夫，小卿宝把里面打量个一清二楚。 屋子四面都是泥墙，没有任何摆设。 有很多大小孩，约莫十来个。目测，她似乎是最小的一个。 一个个神色惶恐，蜷缩成一团。 很多孩子抽抽噎噎的哭，哭爹喊娘。 有的哭许久了，眼眶和脸蛋一样红； 有的眼泪鼻涕齐流，可怜得紧。 大概这里位置过于偏僻荒芜，这么多孩子哭闹，竟没有招来半个人影。 她来时，极力记住路线，后来被伤疤汉绕得满头蚊香，没能完全记住。 至于大白天的，屋子为何光昏暗？这里似乎是地窖。 门肯定在外头锁死，大家都出不去。只露出细小的缺口，给他们透气，透光。 “小弟弟，来姐姐身边坐着。” 许是看小卿宝最小，小姐姐好心的抱起小卿宝，来到身边坐下。 她自己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这会儿倒会安慰她。 “小弟弟，你别害怕，再等一些时候，我阿爹一定会来救咱们。” “嗯哒，姐姐真好。”小卿宝奶声奶气答道。 小姐姐一颗小心肝，立即融了一半，笑起来双颊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哎哟哟，小弟弟嘴巴好甜哦，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卿宝惴着小手手，乖巧道：“卿宝。” “原来你叫卿宝，很好听的名字。姐姐的名字是太史瑶，你可以叫我瑶姐姐。” 太史瑶或许是坚信她阿爹会来救她，一点儿都不害怕，还有心情跟她聊天。 难道她没看到别的孩子，都在担惊受怕吗？ “瑶瑶姐。” 瑶瑶姐既长得漂亮，又心地善良，小卿宝很喜欢她。 一想到瑶瑶姐很可能遭遇梦中那种，衣不蔽体，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死不瞑目的凄惨命运。 她就心疼不已。 小卿宝不自觉的拍拍太史瑶的肩膀：“瑶瑶姐，不怕怕哦。卿宝会，保护，瑶瑶姐。” 奶团子神色间透着心疼，直把太史瑶看得一愣。 她根本没想过，会被这么小的奶娃娃安慰。 小卿宝眉毛弯弯，睫毛弯弯，皮肤白嫩，小奶音软糯糯，脸蛋儿肉嘟嘟的可爱…… 太史瑶心头一暖，忍了忍，不至于抱着团子一顿猛亲：“谢谢卿宝，瑶姐姐……瑶瑶姐比你大，瑶瑶姐会先护着你，卿宝尽管躲在瑶瑶姐身后。” “切！一个小姑娘竟妄图救别人，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小少年讨人嫌的话语，再次煞风景。 而小卿宝终于想起来。 梦中，似乎就是这位小少年试图救下太史瑶，却因为实力太弱，被打到头破血流。 “你！” 太史瑶最讨厌那些冷言冷语的人，以为这种人除了泼冷水，一无是处。 奶团子倒是赞成小少年的话：“的的嗦的对！瑶瑶姐要，保护寄几。” 她遇到危险，可以躲进空间里等待救援。就像上回淹水，等到梁俊大哥哥来救一样。 瑶瑶姐不一样，她没有秘密武器。 这里的大小孩子当中，太史瑶长得最漂亮，难怪会被盯上。 小少年应该早看出这一点，这才不惜惹瑶瑶姐讨厌，也要出言提醒。 “你听听，同样的意思，卿宝说的比你中听多了。” 经过奶团子提醒，太史瑶明白过来，那位冷言冷语的少年，大概是出于关心自己吧。 小卿宝的一双小手手，在地上蹭蹭脏污的灰尘。 然后掰过太史瑶的脸蛋，不容拒绝的，将巴掌蹭来的脏污，揩在她白如凝脂的美丽脸蛋。 “卿宝，你做什么？脏兮兮的，这儿没有水清洗。” 太史瑶不明所以，还将奶团子的一双小手拉下来。 小卿宝试图向她解释：“瑶瑶姐，安全，第一。” 太史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被别扭的小少年抢白。 “切！一个小娃娃都懂得的道理，你比她大……怎么着也有六七岁，脑袋却如此蠢笨。该说你能活这么久，应是你祖上积德，得了老天爷的庇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史瑶觉得他话里有话，偏偏不直白说出来，只知道见缝插针，讨厌死了！ “你没看到那些抓你来的人，每每看你时的那副猥琐嘴脸？我一个男的见了都觉得恶心。你一个姑娘家，不会连这都看不懂吧？” 小少年的话，终于不负所望，给说直白了。 太史瑶刚开始气得不轻，涨红着一张俏脸，觉得他很欠揍！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你现在这副样子，一看就细皮嫩肉，惹祸上身。这时就该往自己身上有多脏弄多脏，有多丑弄多丑。” 太史瑶没有吭声了。 她是一个爱漂亮的小姑娘，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丽得体。 又因为整日生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安全感满满，没有丝毫防备心。 也因此，她一个人逃出来看庙会，给拍花子提供了可乘之机。 小少年的话，令她想起阿爹办过的案子。 有的女死者被奸污致死，死状特别悲惨。 太史瑶心头颤栗。与其可能遭受那样的危险，不如把自己弄成邋遢恶心的模样。 她虽讨厌小少年的说话方式，却是真把小少年的话给听进去。 为了安全起见，暂时不漂亮，根本不算什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这些拍花子会把她怎么样？ “来，卿宝帮帮瑶瑶姐，把瑶瑶姐弄得又脏又恶心，这样就对了。” 太史瑶诚心接受了小卿宝和小少年的意见，赶紧蹭地上的泥土，往自己的脸、额头、脖子蹭。 连头发丝、衣服都不放过，将自己弄得跟乞丐婆子一样，方肯罢休。 至于原本有的发钗、耳环、手镯等值钱的首饰，早在被掳过来之时，被他们抢了去。 当太史瑶终于满意的停下手时，小卿宝目瞪口呆的看着陌生的小姐姐。 一旁的小少年见状，都被她这副乞丐模样，给整得嘴角抽抽。 第398章 卿宝身上自带‘运气\’ 小卿宝不由得朝太史瑶竖起大拇指。 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啥事。 与此同时，许娘子那边早已闹翻天了！ 几乎是小卿宝被人抱走没多久，许娘子很快就发现卿宝不见了，一家人忙着到处找。 奈何花魁的花车正好来到这里，导致人头簇拥，大家根本没有办法挤出去。 即使是梁俊施展轻功飞到高处，耳听八路，眼看四方，奈何人太多，吵闹声一片，同样发现不了小卿宝的身影。 后来实在找不到，他们只得去衙门报官。然后他们得知，原来城里已有多起孩童失踪案，县令大人已经派出所有的衙役去寻人。 一家子走出县衙，举目四望，唯独不见卿宝。 卿宝可是她们家的宝贝疙瘩啊！倘若找不回来…… 她们压根不敢想象失去卿宝的后果。 气氛低迷且压抑。 苏凝秋忍不住忧心忡忡问：“阿娘，咱们还能找到卿宝吗？” “当然能！”许娘子拔高音量，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孩子们。 苏又夏倒是天然对自家小弟盲目自信：“我觉得卿宝定能没事。你们别忘了，咱们家卿宝在河里淹了大半天，都能活着！没道理会折在一个拍花子手里！” 提起这事儿，大家的精神稍稍为之一振。 苏迎春屏息静气，语气沉稳道：“这倒是真的，卿宝从来不会让自己有事。” 或许是头脑简单和不谙世事，拥有同样的乐观。苏暖冬跟苏又夏一样，盲目相信卿宝无所不能。 苏暖冬一本正经附和大姐、二姐的话：“卿宝身上自带‘运气’，不会有事的。阿娘，你不要难过。” 小暖冬拉拉许娘子的衣角。 小小的她，只以为阿娘没能想通，所以才会难过。 许娘子拿帕子擦擦湿润的眼角，努力抑制悲观的情绪，维持表面的平静和坚强。 她蹲身抱抱四闺女，小小的身子，给她注入了一分力量。 闺女们想的太简单了，卿宝她还是小小的一个。就算她有再大的神通，可她手短腿短，话都说不利索，如何逃脱？ 就算侥幸逃脱了，卿宝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上次在河里，如果没有遇到刚好路过的梁俊，卿宝还能从河里回到岸上吗？ 家里的那个粉红色圆盆，她相信是拯救小闺女的秘密武器，因为它轻盈且浮力很好。 不晓得小闺女平时把它藏在哪里，遇到危险时能掏出来。 但是卿宝藏的东西有多少？她全都会用吗？如果她真有那么大的神通，当初哪还需要梁俊去救？ 她还这么小！ 抱着她时，许娘子都怕将软乎乎的奶团子揉碎了。 即使说一千道一万句不用担心，可她是一位母亲啊！没见到人，让她如何安心？ “阿娘，卿宝会回来的。”小暖冬纯真地安慰。 她没阿娘想的多，只有深深的执念和信任。 “好，小四乖，阿娘相信卿宝会没事。” 许娘子怎能放心，出口的话，不过是安慰四闺女而已，没有多少分量。 苏迎春道：“方才出来前，梁大哥跟我说，让我放心，他自有门路找到卿宝。阿娘，他的话，莫名让我安心。我觉得，也许咱们可以相信他。” 许娘子怔忪片刻，喃喃自语道：“他的门路，也就是他家小主子的门路。他在宫中当差，他家小主子的身份可不一般……” 苏迎春听见了，不解地问：“阿娘，其实我早就想问。梁大哥在宫中当差，怎会逗留在咱们这穷乡僻壤之地？他们家的小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倒提醒没想到这一点的妹妹们。 苏又夏摸着下巴，第一次思量这个问题：“是哦，大姐都要成亲了，梁大哥在宫中当差，为何留在村里？” 苏凝秋想到什么，猛地一惊：“那位小少爷的身份一定不普通！他不会是宫里的主子吧？” 见没人回答，她掉头问苏暖冬：“小四，你知道不？” 小暖冬愣愣摇头，“不知道。” 她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挠挠头：“他们人很好哦，咱们需要知道吗？如果他们不想说，咱们也要问清楚才行吗？” 一句话，直将姐姐们问得静默一瞬。 都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其实许娘子活到这把岁数，什么样的心机婊、牛鬼邪神没见过？ 再怎么样，她亦略懂识人之术。 人家都说，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显然，青砖瓦屋的人，无论说话的内容，还是做出来的事儿，都谦恭有礼，进退得宜。 不像村中有些人打肿脸充胖子，抱怨连天，搬弄是非，看不起别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显而易见，青砖瓦屋的人层次高，定非大奸大恶之人。 当然，除去种种，最有说服力的是，那枚龙形玉佩。 拥有龙形玉佩的人有什么做不到？需要算计她这样的小老百姓？ 因此，许娘子早早放弃寻根究底。 “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卿宝。咱们不能全依赖县衙寻人，咱们自己也要去找。” 许娘子一下子将闺女们的关注点拉回来。 “难不成，咱们分开去寻人？”苏迎春犯难了，“人生地不熟不说，三妹和四妹还小，咱们一家人最好不要分开。” 许娘子何尝不愁，闺女们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县城不是自家村子，一个个不熟悉，就怕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阿娘，我有一个主意。”苏又夏掏出一块写着特殊“唐”字标记的令牌，扬了扬手。 许娘子吃惊：“这是唐瑞的令牌？” “嗯，我忘记还给他了。”苏又夏道：“村长老说人多力量大，咱们去花月楼问问看。他们盘踞在县城多年，是地头蛇，比咱们熟悉。比起咱们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跑，还不如让他们帮忙。” 苏又夏的一番话，简直刷新许娘子等人对她的认知。 许娘子露出赞许的神色：“又夏长大了，阿娘过去错怪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啥都不思虑的假小子。” 第399章 倔强的小少年 唯独苏迎春没有感到意外。 在最艰辛的日子里，兄妹俩多次出外卖山货。表面看来，是她在拿主意。实际上，二妹提的意见，总是比她的更大胆，收到的效果更好。 家里卖了大量的山货不曾被骗过，能找到仁德堂长期收购，也是二妹的功劳。 很多时候，两姐妹在外行走，是二妹给她胆量和勇气，使她不至于心慌，不至于害怕。 在她心中，二妹不是头脑简单的小姑娘，遇事不慌，办法多多，与外头的人打交道几乎没有隔阂，总能轻易与陌生人打成一片。 苏又夏交握双手，点点脚尖：“阿娘，你这话说得，我都被夸脸红了。不过以后，你可以多夸夸我。” 苏凝秋不忘埋汰：“二姐也会脸红吗？” 如果不是卿宝丢了，大家准能哄堂大笑。 许娘子强打起精神来：“好，咱们去花月楼，走！” 于是一行人一边问路，一边以最快的速度直达花月楼。 随着夜幕降临，荒郊野外，原本就昏暗的的屋子，渐渐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被关小黑屋的一群大小孩，愈加惶惶不安。 他们大部分上午被掳来，一口水没喝，一粒米没进肚。此时，一个个饥渴交迫，有的孩子哭到眼泪都干枯了，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哭泣。 小卿宝摸着双层小下巴，思量着事情如何破局。 梦中到了下半夜，他们这批任人宰割的“猪仔”就会被转移。 即使河阳县的城门守卫森严，同样拿这群强盗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将“猪仔”运到靠近城北的大门，就会改而走地道。 为了顺利逃脱，他们早已在最偏僻的城北，挖好通往城外的隐秘通道。 忽然，门口有响动。 黑暗中，一道光线映进来，紧接着伤疤汉提着两个木桶进来，后面跟着的尖瘦老头举着油灯。 “哇……” 有好几个小孩一同哭出来。 “闭嘴！” 伤疤汉将两个木桶放下，重重呵斥。 可是很多小孩子在家里，习惯了用哭来达到目的，哪里会轻易听话。伤疤汉的一声呵斥，并不能完全止住哭声。 伤疤汉眯着吊梢眼，从腰间抽出皮鞭，狠狠一甩。 皮鞭撞击地面，发出重重的“啪啪”声。 顿时，屋子里鸦雀无声。 偶尔有几道控制不住的抽噎。 伤疤汉一记厉眼扫过来，那几个抽噎的小孩面露惊骇，立刻用手捂住嘴巴，眼泪扑簌簌往下坠，偏不敢哭出声。 绝大部分的大小孩见到他，无不害怕。 除了小卿宝是被自家二伯亲自卖过来，其他的孩儿基本都是被他们的人掳过来。 刚掳过来时，那些孩子不如小卿宝安静乖巧。一个个不是被骂就是被打，抽皮鞭是伤疤汉他们使用最多的手段。 一个个孩子的身体，在衣服的层层包裹下，多多少少都有皮鞭的伤痕。 小卿宝只吃过被丢的苦头，又加之“识时务”，比起这些孩子们的状况好多了。 见一个个噤若寒蝉，伤疤汉狰狞的脸庞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手握皮鞭的手指向那名小少年，呵斥道：“你，过来！” 小卿宝和太史瑶一致看向，那名说话不好听的小少年。 小少年默不作声站起来，慢慢走过去。 伤疤汉一踹木桶，踢到他脚下：“把饭给他们分了。” 一个木桶装饭，另一个木桶装碗筷，没有任何菜肴。 小少年默默的拿起大铁勺，把饭装碗里。 看样子动作不甚熟练，一大铁勺放碗里满出很多，小少年一顿手忙脚乱的减了再装。 看来平日里就没干过这种活儿。 伤疤汉再次指使大小孩们：“一个个都给我排好队！每人只许吃半碗！” 听到半碗，小少年的手微顿。 就在这时，伤疤汉扫了他一眼，突然抬腿狠狠一踹。 砰！ 砰！ 第一道声音，是饭碗跌落地面的碎裂声，饭粒撒了一地。 第二道声音，是小少年的身体被踢飞，撞到坚硬的墙壁，身体跌落墙根的沉重响动。 一个个大小孩吓得想哭，又不敢哭出来，气氛相当压抑恐怖。 小少年蜷缩在地，冷汗涔涔，剧烈的疼痛，使他发不出声音。 伤疤汉骂骂咧咧：“我让你舀半碗，你他妈的给我装一整碗！还以为自己是家里的大少爷呢！” 见小少年未及时起来，伤疤汉犹觉未够，三两步走过去，对着小少年的身体一甩皮鞭：“我让你起来干活！你躺这儿给我躲懒！信不信我抽死你！” 小少年当真硬气，伤疤汉甩了好几下，看者都心惊肉跳，他却只倔强地发出几声闷哼。 其他大小孩见状，莫敢吭声。他们胆战心惊，不敢制造丝毫动静。 小卿宝提心吊胆，那皮鞭落身上一下，自己肯定受不住哇哇大哭。何况少年被动挨了三四下，定然痛死了。 在大家胆颤心惊的目光中，小少年不带吭一声，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他跌跌撞撞的回到木桶旁，捡起大铁勺，继续先前的工作。 只是不再舀一碗饭，而是舀半碗。 尖瘦老头眯眼打量着一个个领饭的孩子，轮到太史瑶和小卿宝时，尖瘦老头的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太史瑶。 而被太史瑶护着的小卿宝，头也没抬，已觉得那道视线恶心得紧。 难为太史瑶还得忍着作呕的心情，战战兢兢排队领饭。 尖瘦老头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没有说。好像他的作用，只是为了举油灯，照亮屋子。 只有小卿宝知道，这人比明目张胆施暴的伤疤汉，更加罪恶深重。 因为梦中的太史瑶，主要是被他糟蹋致死！ “县令大人唯一的千金，太史瑶。” 尖瘦老头突然笑眯眯出声。 太史瑶浑身一颤，小卿宝趁机一撞，太史瑶手中的半碗饭摔落。 碗虽没有碎，但倒扣着，饭全掉地上去。 太史瑶打小锦衣玉食，脏了的食物向来不吃。 “掉了可就没得吃了。”尖瘦老头笑容更大，“也好，活蹦乱跳才够味。” 原本想押她把饭捡起来吃的伤疤汉，听到意有所指的话，立即止住脚步，嘿嘿淫笑。 第400章 赶猪仔 太史瑶想到小少年的提醒，一阵反胃，连忙牵着卿宝回到墙角坐下。 她都把自己弄成邋里邋遢，那个恶心的老头还看得下去！ 小少年分完饭后，捧着半碗饭，蹲到她们身旁扒饭。 太史瑶以为小卿宝不会自己吃饭，正想给她喂饭。 出乎意料，奶团子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 小卿宝这副模样乖巧到爆，奶萌到爆，嘤嘤嘤，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抱着奶团子好一顿猛亲。 表面上看着小卿宝把饭吞进肚子里，其实她把饭都丢空间里了。 饭里放了迷药，以便半夜运送孩子们出城。 把孩子们迷昏睡，运送过程就不会出幺蛾子。 他们打的如意算盘！ 小卿宝心中恨恨道，定然要让他们的计划落空！ 除了小卿宝，还有一个人在假装吃饭。 那个人就是小少年，小卿宝的眼角余光，瞥到他把饭都塞进衣襟里去。这个角度，刚好能掩人耳目。 话说，他不嫌腻得慌吗？ 不过眼下险境，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想必小少年也是这么想的。 还别说，小少年挺聪明的嘛，能想到这一点。 她是在梦中得到提示，而小少年全凭个人揣测。这份心智，不得不说，超越大部分同龄人！ 就是脾气差了点。 不然，能给她当三姐夫。 “既然不吃饭了，你随我出来。” 伤疤汉上前，一把拽住太史瑶，强行将拖出来。 太史瑶一惊，猛然想到此前小少年的话，尖声惊叫：“我不要！” 又是抓挠，又是踢踹。 手脚都用上了。 奈何伤疤汉是练家子，她这点姑娘家挠痒痒的功夫，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一把扛起太史瑶的身子，大掌还在她屁股上拍拍：“挣扎什么，待会儿让你舒服舒服。” 太史瑶的剧烈挣扎，在伤疤汉看来，反而是助兴。 小卿宝甭管三七二十一，牢牢地趴在太史瑶的后背，就是不肯分离。 “你这奶娃娃，快给我下去！” “窝不！”小卿宝还鬼机灵的，一双手扣住太史瑶的肩膀。 “不急，先将这些孩子送出去再说。”尖瘦老头笑眯眯道。 伤疤汉似乎很听尖瘦老头的话，将太史瑶丢下来，还不忘捏一把屁股。 太史瑶被恶心到了，下地后，手脚并用连爬带滚，恨不得逃离伤疤汉十万八千里。 她眼圈红红，死命憋住泪水。 “哈哈哈……”伤疤汉哈哈大笑。 尖瘦老头舔舔唇：“县令千金果然够味儿！” 这时，许多小孩子开始昏昏欲睡，小少年也假装迷瞪眼。 “都起来！给我往外走！” “啪！” 伤疤汉一甩皮鞭，孩子们一片啼哭声，一个挨一个，哭啼啼地走。 孩子们一个个排长龙，走出地窖。 外头是一个荒芜的院子，每隔一两米就守着一个手握长刀的黑衣人，一直延伸到院子外面。 院子外面估摸也有好几个人，因为望出矮墙外面，有多个火把发出的亮光。 像卖猪仔一样，一个接一个被赶出地窖。 小卿宝悄咪咪的放出小青蛇和唧唧，让它们喊小喽啰们一起过来帮忙。 “猴子！有一只猴子跑过！” 有一个黑衣人惊叫。 尖瘦老头走过去冷声问：“猴子在哪？” 干他们这一行的，稍微有点不一般的动静，都要万分警惕。 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一锅端。 黑衣人答道：“刚跑出去了。” 尖瘦老头命令道：“你跟过去看看。” “是。” 黑衣人领命，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小卿宝心里暗暗祈祷：唧唧，你可得争气点，不要被那人发现！否则等待你的，将是被吃猴脑袋。 小青蛇太小了，应该没有被发现。 太史瑶有了此前的遭遇，下意识的寻找依靠，紧紧地抱着小卿宝。 她也搞不懂，抱着奶团子，仿佛安心了一些。 太史瑶紧紧抱着小卿宝，被迫跟在队伍后头，小少年则走在最后。 “你给我出来！” 伤疤汗粗暴地将太史瑶扯出队伍。 他的动作太大， 太史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死死地抱住奶团子，仿佛怀里有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就能逃脱这些人的魔爪。 摔倒之际，她还不忘紧紧地护住小卿宝。 小少年见状，连忙奔过去将一大一小扶起来。 “你没事吧？” 太史瑶摇摇头。 其实她感觉到严重的摩擦，身上应该擦伤了。 但这个时候说这些于事无补，还不如闭嘴，先应付眼前的那两个恶魔。 这时候，尖瘦老头打了一个响指，立马有两个黑衣人走过来。 尖瘦老头吩咐：“把这个小姑娘给我押进房间。” 两个黑衣人默不作声，一手提着大刀，一手就将太史瑶拖拽着走。 即便如此，亦不能把小卿宝和太史瑶分开。 不仅是太史瑶抱紧小卿宝，小卿宝的双手双脚也牢牢攀住太史瑶。 两人仿佛是一体，密不可分。 尖瘦老头就说道：“分不开就将他们俩都扔进房间里去。” 于是，两个黑衣人将太史瑶和小卿宝，一同扛进旁边亮着的房间。 “你先看着他们，等我爽完，下一个到你。” 尖瘦老头说完淫言秽语，摸摸裤头，转身进入太史瑶所在的房间。 “你老先请。” 伤疤汉听他命令行事，淫笑不断。 房间里，尖瘦老头挥挥手，“行了，既然都不愿放手，那就这样，你们先出去。” 两个黑衣人出去后，尖瘦老头迫不及待关上房门，然后，回过头来，咧着一口大黄牙，淫笑着走过来，一双又脏又黑的手搓来搓去。 太史瑶吓得更加用力抱紧卿宝，小卿宝被她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不要过来！” 太史瑶见他步步紧逼，心中愈发慌乱。 然而尖瘦老头怎么可能听她的！看着太史瑶愈发慌乱的小脸，尽管脏兮兮，却也难掩美丽娇俏的容貌。 他欣赏着太史瑶的惊恐和慌乱，步步逼近。 太史瑶见尖瘦老头完全不听自己的话，并且猥琐老头的笑容放肆，眼神肆无忌惮。 那色迷迷的眼睛，仿佛在扒光她身上的衣物。 第401章 滚滚娘亲最腻害 太史瑶何曾面对过这种恶魔！ 她发狂地惊声尖叫：“你站住！不许动！不要过来！” 她打从娘胎出生起，心底第一次升腾起极度的恐惧！ 她想起阿爹曾办过的一起大案子。 那一条女尸浑身赤裸裸地摊在一条臭水沟里，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看者无不感到触目惊心。 验尸结果证明，她是被生生糟蹋致死。 她的视线飞快地在房间搜寻，想找到什么称手的物件可以对抗。 然而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和几张长板凳外，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低头看了看小晴宝，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卿宝，姐姐好像不能保护你。” “瑶瑶姐，不怕怕，卿宝保护尼！”小卿宝感受到她的心情，用力抱抱太史瑶。 可怜的小姑娘，卿宝定然不让你有事！ “啊！” 太史瑶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 原来趁太史瑶跟卿宝说话的功夫，尖瘦老头趁她不注意，突然快速逼近，一手抓住她后背的衣服用力拉扯。 “撕拉！” 外衣被撕成破布。 “啊！你滚开！不要碰我！”太史瑶腾出一只手，抓狂地挥开咸猪手。 不料，尖瘦老头趁此时机，将她怀中的奶团子，硬生生掰扯下来，随手丢远。 小卿宝摔倒在地，一连翻了好几个滚。 “哈哈哈……”尖瘦老头哈哈大笑。 “你滚开！不要过来！” 太史瑶几乎扑过去，一把抱起长板凳，朝着尖瘦老头砸下去。 那老头是个练家子，一手轻巧握住板凳一角，直接抢夺过去，扔到墙边。 砰！ 长板凳四分五裂。 房间内，尖瘦老头肆意玩乐的笑声，使外头的小少年急赤白脸。 他本打算明哲保身，满腔正义感，却迫使他不能背叛脑海中的信念。 他毅然决定抛却生死，为大义挺身而出。 如果他在这一刻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么往后余生，他都会良心不安，恨自己懦弱。 小少年趁伤疤汉等人不注意的时候，忽然离队，猝不及防地冲向房间，一脚狠踹开门。 尖瘦老头正压着太史瑶，欺身上前…… 尖瘦老头来不及反应，被小少年抡起长板凳砸过去。 尖瘦老头的后背生生挨了一打。 砰！ 长板凳直接断成两半。 尖瘦老头愤怒交加，闪身来到小少年跟前，积蓄内力，朝他脑门拍出一巴掌…… 就是此刻！ 小卿宝感动于太史瑶的保护，在疯魔时刻，没有丝毫犹豫，把滚滚娘亲放出来。 “吼！” 随着一声狂吼怒叫，一出空间的大熊猫，立即张开嚼食铜铁的大嘴，蹬直后肢，一口咬在尖瘦老头的手腕。 “啊！” 尖瘦老头积蓄内力的巴掌没能发挥出力量，就被大熊猫生生咬断，发出凄厉的大叫。 小少年和太史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在当场，跟木头一样。 卿宝的小手手下意识捂住嘴巴。 滚滚娘亲居然一口咬断尖瘦老头的手腕，断口处鲜血如注。 剧情急转直下，尖瘦老头面色苍白如纸，脚步踉跄。 “加油！加油！滚滚娘亲，最腻害！” 小卿宝在一旁双手握拳，给大熊猫加油打气。 “咩~~” 得到主人的夸奖和鼓励，大熊猫很开心。 紧接着，小少年和太史瑶再次看到难忘的一幕，一头穿着黑白背心的肥乎乎猛兽， 吼吼两声，再次向尖瘦老头发动攻击。 肥乎乎的身材，并没有影响大熊猫攻击的速度。他们没看清楚的时候，大熊猫早已极速窜过去，嘶咬上尖瘦老头的双腿。 “啊啊啊--” 尖瘦老头虽然会功夫，甚至比伤疤汉更加内力深厚。 然而他毕竟年老，又骤然断手，剧痛和失血速度过快，令他脑袋宕机，一时只能疲于招架。 大熊猫的咬合力堪与老虎媲美，妥妥的一头猛兽，又曾在森林大战群狼。 那些狼打不过大熊猫，只敢做一些宵小动作。趁它不备，逮着它的两个孩子攻击。 “吼吼吼……” 大熊猫主打一个出其不意，猝然出现，打了尖瘦老头一个措手不及。 尖瘦老头从一开始就防范不过来，断手更使他乱了阵脚。再者，他的一身功夫在江湖上，也不过是混个中下等，平时作孽也只管使些下作手段。 如今简直被大熊猫杀得节节败退。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尖瘦老头的手脚生生被咬断。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尖瘦老头拼尽全力大喊大叫。 与此同时，外头一片嘈杂声。 “不好了！来了许多猴子！啊！猴子抓瞎我的眼……” “蛇！好多蛇！都是毒蛇……” “大家镇定！不要让孩子们逃跑！把人通通给我抓回来！” 院子外面，伤疤汉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四散逃窜，仿佛看到金子不断飞走。 他看到那些撕咬抓挠人的猴子，以及密密麻麻爬过来的毒蛇，自己先是害怕的躲在屋檐下。 他只管张口命令人，想要把那些趁机逃跑的“摇钱树”抓回来。 只不过他的那些属下黑衣人，一个个疲于应对那些会伤人的猴子，以及咬上一口就会中毒的蛇，哪里还顾得及逃跑的那些孩子们。 原本喝了迷药的孩子们一个个昏昏欲睡，但由于伤疤汉下的分量不多，又见到满院子的猴子和蛇，生生给他们打了鸡血。 孩子们一个个踉跄着脚步，四处乱窜，恨不得立刻逃离此地。 “滚滚娘亲，你去帮帮，唧唧和青青。” 小卿宝想到那些黑衣人个个手握长刀，生怕唧唧和小青蛇手底下的小喽啰死伤惨重，便让战斗力最强大的滚滚娘亲，出去杀他妈个片甲不留！ “咩~~” 大熊猫应了一声，迈着欢乐的内八步，墩墩墩地快速奔跑出去。那速度，几乎能与山中之王老虎相媲美。 谁说肥子跑不快？谁说，滚滚娘亲跟谁急！ 小少年和太史瑶眼睁睁地看见，那一大坨肉乎乎，可爱又不失灵活，长相软萌又不失凶猛的大熊猫，威风凛凛地奔出去战斗，简直惊掉下巴。 第402章 唧唧和青青好棒哒 说目瞪口呆都是轻的。 二人扶扶下巴，不失夸张地将惊掉的下巴，安回原位。 然后，他们揉揉眼睛，又飞速眨眨眼，仍然难以置信。 原来这世间，存在着一种堪称凶猛的胖乎乎萌物！ 二人跟没见过世面一般，怔愣地盯着大熊猫良久，直到听到小奶音…… “嚯！嚯！嚯！” 二人同时扭转脑袋，就看到一幅不可描述的场景。 卿宝的小脚脚，随着有节奏的嚯嚯嚯，一脚脚踩在倒地不起的尖瘦老头身上。 当目光触及尖瘦老头，太史瑶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她很快作出反应，不甘落后，跟在小卿宝后面，抬脚狠命一踩。 “啊噗啊啊——” 尖瘦老头被二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踏着，接连不断地发出惨叫，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吐血。 直到后面的惨叫声渐渐低下去。 但小卿宝和太史瑶犹觉未够，因为这个老头儿实在是恶心到，超越他们的底线。 太史瑶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他居然生出这般龌龊的心思！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把那口恶气通通还回去！ 小卿宝：“嚯！嚯！嚯！” 太史瑶：“嚯！嚯！嚯！” 一大一小动作一模一样，看得一旁的小少年嘴角连连抽搐。 猥琐的尖瘦老头先是被大熊猫咬断手脚，又被她们二人如此践踏，已经半死不活了。 若任由她们继续踩下去，老头可能就要死透透。 “嚯嚯哈哈！” “嚯嚯哈哈！” 没成想，转眼功夫，一大一小，直接跳到尖瘦老头身上蹦跶。 只见尖瘦老头出气多进气少，小少年连忙出言提醒：“够了，够了，留他一口气。咱们去报官，让官府来提审他。这人瞧着是拍花子的老手，也许在其他地方，也有他们的窝点，得留他一条命。” 太史瑶和小卿宝踩得满头大汗，觉得差不多，意思意思得了。 同时，她们把小少年的话听进去，便止住了脚。 “卿宝，咱们逃吧。” 太史瑶低头看了看小卿宝的土豆腿，生怕她跑得不够快，再次一把抱起奶团子。 被误以为脚脚跑不快的小卿宝：“……” 既然瑶瑶姐好意，那她就当一回脚脚跑不快的奶娃娃。 “哇！” 三人刚一打开房门，吓得连忙将跨出去的一只脚退回去。 “怎会有这么多蛇？”太史瑶惊慌道。 小少年接口：“还有猴子。” “关门，快关门！千万别让它们进来！” 太史瑶连忙腾出一只手关上 旁边那扇门。 小少年也是同样意见。 别看那些猴子个头小，它们身子灵活，手上的爪子锋利。一旦被猴子们的爪子抓到，就算不致命，可防不住会受伤。 怕就怕自己的脸被抓伤，影响到他的盛世美颜。 “不不不！” 小卿宝连忙蹬腿，跳下地面，一把按住房门。 “唧唧！青青！” 奶声奶气的两声呼唤，立刻就有一只猴子冲过来，地面还有一条蛇，用闪电一般的速度蜿蜒游过来。 小少年和太史瑶只觉得眼前两道黑影一晃，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意想不到的画面。 一只通体金黄色长毛的漂亮猴子，主动抱着小卿宝，用一张毛脸亲昵地蹭蹭奶团子粉嫩嫩的脸蛋儿。 小卿宝被金毛猴弄得痒痒的，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她还伸出了一只小手手，摸摸金毛猴的圆脑袋，奶声奶气夸赞着：“唧唧好棒哒！” 在太史瑶和小少年眼中更恐怖的是，奶团子细细的手腕上，一圈圈碧绿色的镯子中，居然昂起一个蛇头。 蛇头上两只红宝石似的眼睛，发出血腥的光芒，毒蛇还在吐着信子：“嘶嘶。” 小少年和太史瑶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身不由己地倒退两大步。 “青青好棒哒！” 小卿宝夸完一个到另一个，动动嘴巴就能给予的奖励，永不落空。 小卿宝与一猴一蛇亲昵完后，总算注意到满脸惊骇的小少年和太史瑶。 她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用软萌萌的小奶音安慰他们二人：“乃们不怕怕啦，唧唧，青青，系窝养哒。” 家人们，谁能懂？ 一个小奶娃，一手抱着调皮顽劣的野猴子，一手缠绕着吐信子的毒蛇。 表面软萌可爱乖巧的小奶娃，怎会与这两种动物亲近？ 最最惊异的是，不管是野猴子，还是毒蛇，都与小奶娃极其亲密。互相信任的样子，说不是宠物与主人的关系，谁信？ 然鹅，小奶娃才多大？目测小短腿小胳膊，压根没有两岁吧？瞧着猴子都比小奶娃年长，难不成小奶娃打从一出生，就开始养宠物？ 小少年和太史瑶第一次生出，这小奶娃不普通，怕是什么隐秘家族的后人之类的猜想。 小卿宝见俩人依然呆呆的看着自己，她摸摸头发，一时不知该如何令他们相信才好。 她不清楚唧唧和青青的小喽啰能否将贼人一窝端，最保险的做法，是大家赶紧逃出去再说。 但是他们现在害怕猴子和蛇蛇的话，就只能龟缩在房间里了。 “乃（你）们瞧，它们债（在）打坏人！” 小卿宝小手手直指外面。 二人顺着小卿宝的手指看出去，果然见到，除了圆乎乎的猛兽大展神威，一巴掌便将黑衣人拍倒在地，再也起不来外。 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类，以及蜂拥而上的猴子，全部众志成城朝黑衣人发起攻击。 反倒是那些四处逃跑、慌不择路的孩子们，没有受到猴子和蛇类的半点攻击。 那些贼人平时警惕的都是人，何曾遇过这种状况！ 络绎不绝的蛇类缠绕他们的脖颈、手、腿、躯体，猴子们则乘机对他们进行撕咬和抓挠，还有的猴子用身体撞击，扔石头砸人，捡起地上的树枝打人…… 黑衣人应接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听从伤疤汉的命令，管那些逃跑的孩子们？ “好像是真的。”太史瑶仍有点迟疑。 小少年干脆利落道：“走。” 小卿宝暗暗点头，这才是嘛！磨磨蹭蹭下去，万一错过逃跑的机会，可如何是好？ 第403章 圆头肥耳的动物也敢叫嚣 小卿宝的土豆腿蹬蹬蹬的率先跑出去，太史瑶和小少年再不迟疑，跟着离开房间。 这时，大熊猫一个掉转方向，摇摇晃晃着圆柱形的肉呼呼躯体，duang duang duang地奔到小卿宝跟前。 软萌猛兽忽然四肢趴下地，无比的温顺、乖巧，且无害！ 小少年和太史瑶不明所以，但及时止住脚步，不敢靠近。 因为他们刚刚见识过，软萌猛兽对待尖瘦老头的残暴样子。万一软萌猛兽“是非不分”咋办？有没有可能会不分青红皂白，将无辜的他们一通秒杀呢？ 在他们思虑重重时，小卿宝欢欢喜喜的攀着大熊猫庞大的躯体，小屁屁坐上去，小手紧紧捉住它身上的毛发。 小卿宝心中的欢乐无以言表。咱也享受过，当年蚩尤骑着食铁兽大战的滋味。 威风凛凛有木有！ 奶团子豪气顿生，小爪子一挥：“走！” “咩~~” 大熊猫开心地大叫，然后duang duang duang地跑动起来，还灵活得很。 小少年和太史瑶再次三观尽毁。 那只肥乎乎的猛兽还能当坐骑？ 瞧小卿宝兴奋的样子，似乎比他们平日里骑马还舒服。 “你们往哪里跑？” 躲在一旁的伤疤汉发现他们三人，立刻大喝一声。 其他掳回来的孩子逃掉七七八八，不要紧，最值钱的是县令的独女！只要有太史瑶在手，甭管是当人质，还是拿去卖掉，都是最值钱的！ 太史瑶一阵惊慌，忙加快脚步，紧紧追在大熊猫的圆屁股后面：“卿宝，等等瑶瑶姐。” 小少年自然抬腿追上去。他是堂堂男子汉，断后的事得他来做。 “别跑！你们仨一个都别想跑！” 伤疤汉急红了眼，手握长刀，锲而不舍地追上去。 小卿宝是他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县令府的千金和这名俊美少年，可都是费了一番功夫，方能抓到。 如果让他们跑掉，这一趟买卖，就当真血本无归！ 这里陷入一片混乱的同时，另有两队人马从不同的方向，往这边飞速前进。 其中一队是梁俊带领县衙的众衙役，骑着快马赶来。 为保万无一失，中间混进几名自己人。 另一队是唐瑞花银子请来相熟的江湖高手，许娘子等人坐在最后头的马车上，远远地跟着。 伤疤汗追在三人的后面，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到房间里的尖瘦老头，怎么会放他们三个出来？ 可惜，此刻在他眼中，只有那些即将飞走的“金子”，失去往日的警惕之心。 “卿宝，那人追过来了，怎么办？”太史瑶边跑，边上气不接下气问。 “滚滚娘亲，揍揍它！打他满地爪牙（满地找牙）！” 小卿宝气鼓鼓地大喊。 偏偏威风凛凛的内容，搭配的是软糯糯的小奶音。 大熊猫一个急刹，迅疾调头，龇起獠牙大嘴。 小少年和太史瑶先前见识过，大熊猫全方位碾压尖瘦老头的画面，此时看到它迅疾调头的利落动作，再也不敢小觑。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退后数步，背靠墙根站好，像上学堂的小学童一样，要多乖有多乖。 “呜……” 大熊猫对伤疤汉发出低沉的吼叫。 然鹅，伤疤汉不屑地嗤笑，“就这头圆头肥耳的动物，还敢跟我叫嚣？” 他没有亲眼目睹尖瘦老头的下场，又因为场面一度混乱，陷入失控，搅乱他的心神。 再加上大熊猫蠢萌的模样极具迷惑性，比大狗子还蠢，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是以，他压根不会想到，他口中“圆头肥耳的动物”，一巴掌呼扇过去，能打死个人。 抱着轻视的心态，注定他遭遇一生中最大的失败！ “敢跟我叫嚣，找死！” 伤疤汉挥刀相向。 “啪！” 大熊猫伸出熊掌，一个掌风扫过，伤疤汉被打趴下。 声音都不带一声吭的。 小少年和太史瑶吞吞口水，寂然无声，然后默默的朝小卿宝竖起大拇指。 小卿宝牢牢抓紧大熊猫的皮大衣，一扬脑袋，得瑟的小模样，要多萌有多萌。 小模样仿佛在说：我腻害吧？我家滚滚娘亲腻害吧？ 小少年和太史瑶原本只是竖起一根拇指，瞧小卿宝座下的大熊猫，两只前蹄成功站在伤疤汉身上，一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下意识的举起另一只大拇指。 就佩服到五体投地！ “卿宝养的……宠物厉害！很厉害！” 二人异口同声夸赞。 小少年被伤疤汉又是用脚踹，又是用皮鞭打，早已对他深恶痛绝。 此时见他被大熊猫打趴下，连忙跑过去，一脚恨恨地踹下去。 一脚犹未解恨，一脚接一脚接踵而至。 不知不觉的，小少年的嘴里也发出配合踹脚动作的声音：“嚯！嚯！嚯！” 他下的每一脚，真的是咬牙切齿的踹，使出吃奶劲儿的踩，即使牵动身上的鞭伤，也在所不惜！ 他遭受鞭伤、踹伤一直刺辣辣的痛，尊严被他踩在地下碾压，感觉踹一万脚都无法解恨！ 太史瑶自己嚯嚯嚯时，只觉得满身的怨气，全都朝着尖瘦老头使。踹完尖瘦老头，心中特别解恨，前所未有的舒爽。 这时看到小少年发狠癫狂的杀人模样，表情近乎扭曲失控，目光凶狠发红，神似报仇狂魔。 她看得一阵恶寒，原来自己刚才打尖瘦老头的样子，竟是如此丑陋！ 古人诚不欺我也，仇恨使人面目全非！ 就在这时，两队人马几乎同时赶到。 他们的想法出奇一致，为免惊动贼人，不伤害孩子们，准备搞个偷袭，寂然无声地将那些人全部撂倒。 然鹅，双方人马还没靠近荒郊野外的大屋，就听到阵阵惨叫声。 双方各派出两个人快速前去打探。 当听到打探回来的人，给他们说的话，一个个俱是不敢相信，有这等怪事发生。 于是两队人马立即飞奔过去，待看到眼前混乱不堪的一幕，一个个目瞪口呆，没有了动作，所有定好的计划通通化作泡影。 因为用不上。 不止计划赶不上变化，连他们貌似也要用不上。 第404章 卿宝养的宠物如此逆天 瞧瞧面前的光景，满院子的泼猴和蛇类，以及被它们打趴下的黑衣人。 猴子还好说，一般不去招惹它们，人是不会有事的。 蛇就不好说了，软软的，最是阴毒。若是被蛇突然来上一口，保不准命就没了。 不过，他们最担心的那些黑衣人，已经不足为惧。 许多黑衣人伤痕累累，衣衫破烂，毁容的毁容，露出的肌肤没一块完好的皮肉。不是被猴的爪子抓伤，就是被撕咬掉皮肉。 还有的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是被有毒的蛇咬伤，晕倒在地。 大部分的孩子都逃散了，有的被衙役带回来。 不过押送几个孩子而已，需要这么多黑人吗？ 梁俊的目光四处搜寻，落在一直蜿蜒到院子外面的马车上。 除去运送孩子们出城的车厢外，其他的马车全都装载着一箱箱货物。 小卿宝第一时间看到梁俊大哥哥，眼睛像灯泡一样，忽地大亮。 不过，她同时看到了两大队人马，很多很多人，都是来救他们的呢！ 她当机立断，吩咐两大爱宠：“唧唧，青青，让寄几伦（让自己人）撤退！” 唧唧挥舞着金毛手，高声发出：“吱吱吱吱吱……” 小青蛇高声发出：“嘶嘶嘶嘶嘶……”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众多的猴子和蛇类如潮水般退去。 小少年和太史瑶再次瞠目结舌。 人家养宠物用来陪伴、玩耍，卿宝养的宠物怎就如此逆天？？！！ 这得多有能耐！才能养出能对一众泼猴和蛇类，指挥若定的宠物！ 倘若养的宠物能杀敌，他们也愿意养！再也不嫌弃只会吃喝玩乐的宠物了！ 然而，世间那么多人养宠物，就得卿宝有这种能耐。 扪心自问，他们有这种天赋吗？有这种福份吗？ 当泼猴和蛇类褪去后，就只剩下痛苦呻吟的黑衣人。 “大的的！” 奶声奶气的一声大喊，成功将两队人马的目光都聚焦到小卿宝身上。 墙头上的梁俊飞身而下，直接来到小卿宝跟前。 他特意扫了一眼，小卿宝的坐骑——一头肉坨坨的胖宠物。 对于卿宝的坐骑，他并不感到陌生。 因为他在青砖瓦屋的屋顶，老是听到奶团子喊它“滚滚娘亲”。 据说，是那两只珠圆玉润小宠物的母亲。 不过，这不是重点。 此时，苏大姑娘看到她家小弟，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呢？ 梁俊眯眼思考了一下。 忽然，他二话不说，将团子提溜起来，手中像转陀螺一样，将奶团子转了好几圈。 小卿宝跟只小黄鸭一样，在空中扑腾扑腾翅膀，想飞，飞不起来。 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许提溜团子！不许提溜团子！ 偏偏一个个都不听，气死团子了！ “卿宝可好？那些人是怎么会被这些泼猴和群蛇团灭的？” 梁俊简直好奇死了，只不过再好奇，他把苏大姑娘的感受摆在第一位。 首先关心的是，奶团子是否安然无恙。 其次，才轮到其他事。 小卿宝原本非常生气，可听他这么一问，被提溜在空中的她，立马双手叉腰，得意扬扬地扬起脑袋，神采飞扬地回答：“嗯，窝很好哒！滚滚娘亲，把坏人，打趴下啦！唧唧和青青，的伙伴，嘟来帮忙捏。那些被掳来的，孩子们，嘟逃跑啦！” 小卿宝把一大段话说完后，可把她的舌头给累坏了。 奶团子气喘吁吁，梁俊拿起随身携带的水囊，拔掉塞子，学着苏迎春平时喂团子喝水时的样子，将口子凑到奶团子的小嘴边，小小的倒进去。 小卿宝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发出啧啧的水声。 梁俊一度怀疑，喝他水的是一头小动物。 “大小姐！” 衙役们认出太史瑶，连忙跑到她身前，“大小姐可还安好？” 太史瑶现在灰头土脸，衣服脏污破烂，脸上和头发灰扑扑的，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得亏她平常跟在阿爹身边比较多，衙役们一下子认出她来。 如今想想，刚才的尖瘦老头是怎么下得去口？连她都快受不了自己的邋邋遢遢。 “我爹呢？” 为首的衙役答道：“此番行动担心打草惊蛇，本来预计搞偷袭，大人命我们听领头梁俊行事。谁料，我们一来到，这里已经变成这般境况。对了，大人在后头跟着。我刚才已经派人给大人传信，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瑶儿！瑶儿！” 那名衙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阵痛哭流涕的哭喊。 太史瑶立刻抬眼看过去，来人一身官服，正是她那爱哭包的爹。 “阿爹！” 太史瑶仿佛倦鸟归巢，快步冲过去，一头扎进父亲的怀抱。 “阿爹！” “诶！” “阿爹！阿爹！” “诶！诶！” 父女俩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太史瑶推开她的爱哭包阿爹，迫不及待地将刚才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地告诉她的爱哭包阿爹。 她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阿爹，我跟你说，方才bb……” 衙役们尽忠职守，忙着收拾残局。 另一队江湖人马，见到这一幕以及官府的人，立即派人转告唐瑞。 因为没了威胁，唐瑞气喘吁吁赶过来，身后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许娘子等人。 苏暖冬的小短腿跑不快，苏又夏抱着她，同样能保持与其他人一样快的速度。 “卿宝呢？我家卿宝呢？” 许娘子挤开众人，四处搜寻卿宝的下落。 为首的江湖人向唐瑞说道：“我们看到官府的人，便没有上前。官府与江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事官府既然接手，我们江湖中人不会横插一脚。唐大少爷，抱歉，我们不能坏了道上的规矩。” “不过目前来看，应该已经没有危险，也用不上我们。至于卿宝是否在里面，你们大可进去查看一番。” 江湖人纷纷抱拳离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中，主打一个来无影去无踪。 苏又夏看得羡慕不已。 她的女侠梦啊！ 许娘子开始高声呼唤：“卿宝！卿宝！娘的卿宝……” “卿宝，你听到答应一声！”苏迎春同样高呼。 “卿宝，你在哪？” “卿宝……” 第405章 卿宝的摸头杀 虽然官府的人举着火把，但他们大多数都忙着，把满地受伤惨重的黑衣人捆绑起来。火把举得高高的不说，还四处移动，一晃一晃的，看不真切。 许娘子一家人专门盯着离地半米高的距离，因为奶团子的身高就是这么点儿。 “娘亲！娘亲！” 突然，奶呼呼的小奶音窜入耳中，许娘子猛然抬头，春夏秋冬同时看过去，顿时一家人惊喜交加。 只见滚滚娘亲晃动着圆滚滚的大肚子，顶着大圆脸盆，duang duang地跑过来。 它背上驼着小小的人儿，正是许娘子一家人心心念念的宝贝疙瘩卿宝！ 那一刻，全家人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娘亲！娘亲！娘亲！” 小卿宝不厌其烦地叫着，小奶音透着愉悦。 离开才一个白天，她就如此的想念她的亲人们！ “卿宝！娘亲的心肝宝贝儿！” 许娘子张开双臂，人未到，就一直张着手，等待那个小人儿投进母亲温暖的怀抱，然后紧紧拥抱她的心肝宝贝儿，再也不撒手。 “卿宝！卿宝！卿宝……” 四位姐姐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喊着。 滚滚娘亲终于跑到跟前，小卿宝朝等候在一旁的许娘子张开双手。 许娘子一把抱起团子的小腋窝，将她搂抱在怀里。 于是，忍了许久的眼泪，唰的一下直流。 “卿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亲在呢，不怕啊！” 小卿宝感受到滴落额头的濡湿，深深的撼动了。 娘亲竟然流泪了！ 娘亲真的很伤心难过呢！ 上一次，如此悲伤的情绪，是大家都以为她淹死在河里的时候。 “娘亲，卿宝不怕，子有亿点点怕，嘟过去了，没事事哒！” 小卿宝拍拍娘亲的肩膀。 奶萌奶萌的暖心话语，不仅没有止住眼泪，反倒使许娘子的眼泪流得更为汹涌。 想来这回真真儿把娘亲给吓个半死，小卿宝不厌其烦地宽慰着许娘子。 “娘亲，不哭不哭，不怕啦，没事事哒。摸摸，呼噜呼噜，坏事都飞走了，啥事嘟没有啦。” 春夏秋冬又哭又笑，她们也很想抱抱她们家的宝贝疙瘩，感受小弟重新回到她们身边的真实感。 不过她们真心理解，阿娘紧抱着卿宝不放手的心情。 老人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失去孩子，等同于在一位母亲身上挖心掏肺。 所以，她们是可以等等的。 光看着卿宝回到母亲怀里的这一幕，她们就已经感到满足。 许娘子紧实地抱着奶团子，确认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虚幻。她的小闺女真真儿回到她的身边，心中渐渐的踏实下来。 其实小卿宝被勒得紧紧的，呼吸都快要窒息了。 但她感受到娘亲失而复得的心情，只好自己忍着点，由着她去。 “乖宝没事就好，看到你没事，阿娘就能放心了。” 许娘子松开奶团子，将她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一番，确认没事，一颗心才算是真正落下来。 然后，奶团子才轮到春夏秋冬四位姐姐们稀罕。 “卿宝……” 苏迎春喊了一句，激动得连话都没能说下去，只一个劲地摸摸她柔软的胎毛。 那些人肯定没有好好对待她，连头顶上的那根豆芽菜，都歪歪扭扭的，身上的衣裳也没有往常整齐，脏了不少。 由于苏迎春弯着腰，小卿宝的手稍微一抬，便摸到了大姐黑亮的秀发：“大姐，卿宝摸摸，没事事哒。” “卿宝！你没事就好。”苏又夏拍拍卿宝的小肩头，心有余悸说道。 小卿宝如法炮制 ： “二姐，卿宝摸摸，不怕怕哦。” 苏凝秋平常很少主动亲吻小弟，这时主动亲亲小卿宝光洁的额头。 “卿宝差点没把三姐给吓死！上回淹河里就已经把全家人吓得半死。这回倒好，又把自己给弄丢了一回，卿宝答应三姐，一定不要再有下次了！” 小卿宝安慰人的动作越来越娴熟：“三姐，卿宝债也不会了，卿宝给摸摸。” 小暖冬拉着卿宝肉乎乎的爪子：“四姐以后带娃，一定不错眼地盯着，绝对不会再让卿宝出事。” 小卿宝举高小爪子，但由于三位姐姐都是主动弯腰，她的摸头杀没难度。 四姐比她没高出很多，一向不习惯弯腰。 她的四姐看出她的意图，主动弯腰，把脑袋凑到她肉呼呼的爪子下，给她摸。 “摸摸四姐的聪明脑袋，四姐亿直，做的很好哒！不系四姐的错，是坏伦错。” 小卿宝一个个安慰完，给予爱的摸头杀后，又与四位姐姐轮番拥抱腻歪过一遍，一家人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卿宝，我把我阿爹介绍给你们认识。” 太史瑶拉着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兴致勃勃地来到小卿宝跟前。 她回头向她阿爹介绍：“阿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卿宝。她他养的三只宠物，不仅能杀敌，还能号召猴群和蛇群一起杀敌。” 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低垂眉眼，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个丁点小的奶团子。 先前只听闺女满脸兴奋的跟他介绍，卿宝养的宠物如何如何厉害，他也想要结识一下这样的能人异士。 可是，瑶儿并没有跟他说，她口中的卿宝，竟是一个奶娃娃，身高离一米还远着。 亏他还以为，卿宝是一位怎么着都有闺女差不多大的孩子。 这这这……假的吧？是闺女被掳走之后，出现了幻觉？ “叔叔？” 小卿宝高高地扬起小脑袋，撅得圆圆的嘴巴，礼貌地叫了一声。 她的脑袋瓜，抬得有点累。 这位叔叔光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也许是做大官的人，都没有向位卑者主动打招呼的习惯。 行吧，封建社会等级制度森严，小人物只好顺应古时社会的潮流，主动开口。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打出生以来，都没有与官员如此靠近过。 许娘子偶尔见过一次，也是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离得老远，遥遥望过一眼。 一县之令，是县城最大的官，是管理整个县的父母官。 第406章 三妹英勇救人 连村长、里长见到都要下跪行礼的县令大人，竟突然来走了过来。 她们立刻就要战战兢兢的朝县令大人下跪行礼。 许娘子还抱着奶团子，让她学着下跪。 小团子不明所以，直直地站着，还一脸茫然地瞅着娘亲的脸，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写满疑惑。 娘亲想让她干什么？ “民妇拜见县令大人，卿宝不满两岁，什么规矩都不懂，还望大人见谅。” 许娘子紧张的解释。 小卿宝挠挠头，她这么小都要跪了么？ 万恶的封建社会！就算要跪，起码得等韭菜长成才能割呀！ 县令大人还没有说什么，太史瑶连忙主动把许娘子拉起来。 “伯母快起来，还有卿宝的姐姐们，你们快快起来。卿宝立了大功，给我阿爹赚了政绩，你们不必这般客气，见到我阿爹不用跪。” 太史瑶十分热情且自来熟。 说罢，还回头瞪了她爱哭包阿爹一眼。 县令大人最宠这位独生女儿，接收到闺女警告的眼神，立马一个激灵，忙说道：“对，对，瑶儿说的对，你们快快请起。这不是在公堂之上，咱们像普通人一样说话即可，即可。” 谁能想到县令大人如此可亲，没有架子，完全没有戏文里面所说的严肃和不苟言笑。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站起来，都显得有些局促，不知该说什么好。 县令大人的目光落在小卿宝身上，想到什么，又转而看向许娘子。 “敢问如何称呼？” “民妇许香雅，别人都唤我许娘子。”许娘子恭谨答道。 太史县令正要说什么，突然有下属来报。 “大人，周边逃散的孩子们，我们都找回来了。等回去之后，属下就想办法把他们都给送回各自家去。” 太史县令点头表示满意。 “不过有一件奇怪的事，很多马车后面的那些箱子里，装的全是石头。” 太史县令蹙眉，便道：“带我去看看。” 不需走几步，就有一辆载货的马车。 衙役们打开木箱，里面果然是大块石头，好几辆马车都是如此。 太史瑶思忖道：“难道是掩人耳目？” 太史县令捻着短胡须，想了想：“掩人耳目应是货真价实的货物。这些石头，更令人怀疑吧。” 就在这时，一只金色的猴子从他们面前窜过。 太史县令被吓了一跳，他的独女拍拍爱哭包阿爹的肩头：“阿爹别担心，那只猴子就是我跟你说的，能号令群猴的那只！” 金毛猴，也就是唧唧，它跑到卿宝面前，挠手，挠脑袋，吱吱吱地说着什么，还一边回头指向别处。 小卿宝听不懂它说什么，倒是看懂它的动作。 她拉拉许娘子的衣角：“娘亲，唧唧漾过去，看看。” “好，咱们跟唧唧一起去看看。” 许娘子没有怀疑，一把抱起小卿宝，跟着唧唧走。 在她们一家人眼里，唧唧很有灵性，这么比划，定有它的道理。 太史瑶见状，连忙扯着她爹的官袍跟上去：“阿爹，咱们也跟去看看。” 太史县令被闺女强行拉走，没办法，只得跟着。 谁让他只有一个闺女，只能宠着呗。 太史县令跟过去了，有几名衙役也自发的跟过去看看。毕竟还没有完全清场，就怕贼人的地盘仍有藏匿的逃犯。 “啊！” 一行人正走着，突然近处传来一道惨叫。 大家转眼看过去，原来是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贼人，举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砸到一名小少年的脑袋。 那声惨叫便是小少年发出的痛呼，他破了脑袋，红艳艳的鲜血流了半边脸。 贼人出其不意一时得逞，再次举起木棍，准备重重砸下，了结他的性命。 小少年原本能避开，却因为受伤，身体一时无法动弹，避无可避。 他目露惊恐，眼睁睁地盯着粗木棍砸落下来。 “砰！” 小少年倏忽瞪大眼睛，下一秒，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险些要他性命的贼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随之，露出身后同样手握木棍的苏凝秋。 原来生死攸关之际，离得最近的苏凝秋情急之下，捡起地上的另一根木棍，朝贼人狠狠砸下去，救了小少年一命。 小少年想道谢，脑袋却阵阵眩晕，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只最后一眼，苏凝秋英勇救人的画面，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阿爹，这人救过我。”太史瑶指着小少年，对她父亲说道。 不忘恨恨地踹一脚地上的贼人。 这贼人正是那个伤疤汉，一身的伤，惨不忍睹。 太史县令立即命人：“将他带回去好生照料，再找一名好大夫给他医治。” “是，大人。” 当中一名衙役应下后，便找人一起抬小少年回去。 苏凝秋眼睁睁的看着贼人倒下后，一直维持着紧握木棍的姿势，一动不动。 “凝秋，你没事吧？” 苏凝秋平时最为胆小，作为她的母亲，许娘子也是第一次见三闺女这么能，一棒子打晕一个大男人。 苏又夏拍拍苏凝秋的小脸，苏凝秋的眼珠子动了动，姿势依然保持不变。 苏又夏将她手中的木棍接过来，一把丢掉。 她安慰三妹：“不就打晕一个贼人么？多好啊！我都没反应过来，不然我也给他来一棍。不过那样的话，他的脑袋得爆浆。还是三妹能干，把贼人打晕，就能救人。” 苏凝秋这才松弛下来，觉着好受些，不放心又问：“所以那人没有被我打死？” “没有，我们家凝秋最聪明善良，连贼人都舍不得打死。手上的劲儿，控制得恰到好处。当然了，即使打死，也是他活该。”苏迎春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不仅如此，三妹还救了一个人呢。” “三姐超腻害哒！”小卿宝朝三姐竖起大拇指。 心里叹气，三姐的胆子还是小了些。 “吱吱吱吱……” 唧唧见大家驻足，不再跟上前，急得一阵吱吱高叫，任谁都能看出，金毛脸有些不满意。 人类太磨磨蹭蹭！急死个猴了！ 第407章 对对碰 “走吧走吧，猴大哥等急了呢。”太史瑶打趣道。 金毛猴的圆眼睛别样地多看了她一眼。 呜呜，终于有人晓得它的性别了！本猴王就是公的！雄的！不配备带娃属性！ 圆滚滚和胖墩墩那两只圆坨坨，整天只知道撒泼打滚，霍霍家里的物件。 它们的娘亲又整日外出，不着家，压根没有人管它们，也没有熊管。 时至今日，两只圆坨坨如今还得靠它一只公猴管教！ 唉，说多都是泪！ 为了小主人的家不被霍霍成黄土高坡，它不得不牺牲本猴，成全大家的幸福。 没有人理解唧唧的内心世界，唧唧孤独又勇敢地前行。 众人没有受到贼人的影响，跟随前面那只金毛猴。 金毛猴一路引领他们走进先前的房间，一路来到墙角的一个洞口处停下来。 那小洞口，比起老鼠洞差不了多少。 唧唧一直指着那个黑窟窿的小黑洞，金毛手不断比划着。 然后，不了解唧唧的人一脸便秘，以为猴子带他们来抓老鼠。 只除了知晓内情的许娘子一家人、唐瑞，以及梁俊。 突然，黑窟窿的小洞里面，游出一条碧绿色的……蛇？ 蛇！ 居然是一条通体碧绿的苗条小青蛇！ “有蛇！大家快后退！” 太史县令一声高呼，一下子跳开了去。 众衙役齐齐退后数步。 唯独许娘子一家人认出来了，这似乎是卿宝养的那条蛇？ 即便如此，她们还是发怵，跟着大家一起后退，只不过仅仅退开一步，距离没有其他人那般远。 梁俊站在苏迎春面前，气场迸发，警惕地盯着小青蛇。 唐瑞连忙拉住苏又夏，想将她拉到身后，却被苏又夏无情挥开。 “娘亲，系青青。” 小卿宝蹬蹬小腿弯，许娘子无奈，只得战战兢兢的上前一步。 “青青，灰来！” 小卿宝举高手臂晃了晃，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地上的小青蛇，原先在看到许多人之后，停在洞口一动不动。 在小卿宝喊出话的那一刻，青蛇突然腾空而起，一下子飞窜到小卿宝的手腕。 蛇身仿佛有弹力一般，在她的手腕一连绕了好几圈，如同数个碧绿手镯。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平时打眼一瞧，绝对不会怀疑，那是质地上乘的帝皇绿手镯。 “青青，么么哒。”小卿宝把手腕凑到嘴边，对着蛇身一顿猛亲。 经过这件事，以及连日的相处，小卿宝对小青蛇一点都不害怕了，还越来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小青蛇好看，简直美丽冻人！ 能救她的，甭管是毒虫猛兽，但凡对自己有益处，她都不该拿从前的旧眼光，去看待它。 如今她认识到了，小青蛇是自己人，更是她的守护神！ 抱着奶团子的许娘子，距离小青蛇最近。 当青蛇飞窜上来的那一刻，她几乎血液凝固，身体绷紧如一根弦。 她对这蛇害怕得要死！偏偏奶团子喜欢！ 她不可能把刚才找到的小闺女丢出去，再怎么着，也只能养着了。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蛇救了小闺女！切不可忘恩负义！ 这才生生止住，她想要丢蛇的冲动。 春夏秋冬也浑身起鸡皮疙瘩，悄摸摸的远离许娘子一步。 其他人则汗毛倒竖，怎么有人能与毒蛇这般亲近？小奶娃的母亲也太纵容了些！ 太史县令正想出言提醒，突然想起满院子的群蛇，默默闭嘴。 但见小卿宝么么哒完小青蛇后，小青蛇张开蛇嘴，露出蛇嘴里面金灿灿的东西。 小卿宝摊开巴掌，小青蛇把嘴里的碎金吐到她的手心里。 “黄金！” 许娘子目光炯炯有神，心怦怦跳，这蛇还能找到金子？ 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太史县令目光一凛，蛇嘴里为何含着黄金？ 蛇吃蚯蚓、昆虫、蛙类等，就是不吃黄金。这是常识。 难道这条蛇已经人性化到，会找黄金送给主人的地步？ 他正这么想着，小卿宝突然大声叫嚷起来：“娘亲，青青嗦，有金子呢。” 小卿宝伸出一根细嫩的手指，指着那个小洞口。 太史县令好奇问：“卿宝如何得知，底下是金子？难道你能听懂蛇的话？” “不懂。”小卿宝回答得理所当然。 许娘子用手臂当作板凳，小卿宝背靠着娘亲，像平地坐小板凳一样，一双小脚脚一晃一晃的。 与太史县令对话时，她亦不卑不亢，没有别的娃子那样害羞。 太史县令嘴角抽搐，嘴上说着不懂，但小嘴叨叨的话，显然是懂了。 大家明眼里都瞧着呢，奶团子就亲了几下蛇，拿到金子后，就兴高采烈的告诉他们，洞口底下有金子。 在他们眼中，奶团子就是听懂了蛇语。 砰！砰！砰…… 突然，金毛猴一顿发狂，一双小毛腿上蹿下跳，把地板踩的噔噔作响，异常聒噪。 “唧唧，不可玩跳大神，吵到县令大人了。” 许娘子误会唧唧在调皮捣蛋，出言阻止。 毕竟是自己家的猴子，可不能丢了自家人的素养。县令大人在这里呢，不可无礼。 “且慢！听声音，颇为空旷，不对劲。永新，你过去看看。” 听着金毛猴原地蹦跶时发出的声音，太史县令察觉到不对劲，立即指示手下前去查看。 名叫林永新的衙役听令走过去，手敲了敲地板，继而摸索了一下。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从靴子里拔出小刀，从细小裂缝处插进去。 “吱呀”一声，地板砖被撬开。 “大人，下面有亮光！”林永新大吃一惊。 一窝人同时凑过脑袋，不成想，瞬间来了个对对碰。 许娘子不好意思道：“哟，怪不好意思的。” 太史县令尬笑道：“哪里哪里。” 苏又夏看着对面的太史瑶，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和我家小弟一样，头铁。” 太史瑶揉揉泛红的额头，倒没有怪她：“没事，意外罢了，我不会怪你。” 唐瑞与梁俊对视一眼，秀才默默咽下这口气。 对面的高手内力深厚，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若是要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第408章 动不动爱哭体质的县令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唐秀才才不会干蠢事。 何况，他不想与又夏妹妹的大姐夫计较。 为啥？ 因为或许有可能，他们之间能成为亲戚呢，还是和气生财为好。 众人纷纷直起腰，默契地让县令大人先看。 其实许娘子刚才弯腰，小卿宝倒是看到下面有一箱金灿灿的黄金。 太史县令凑过去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大。 他被贬来河阳县这个鸟不生蛋的贫穷县城，已两年有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黄金晃花眼。 “底下全是金子！”太史县令哆嗦着手指惊呼。 围得团团转的众人立刻凑过脑袋，激动地想要看黄金。 大家猝不及防的，又来了个对对碰。 “呵呵……” “呵呵……” 大家一顿尴尬的笑容。 “都别看了，快找入口。底下藏着那么多黄金，肯定有一个入口。 ” 太史县令立马指挥众人散开，让自己经验富足的手下去寻找入口。 那些衙役迅速展开工作，在房间内四处寻找入口。 唧唧拉扯着许娘子的衣角，往一个方向走去。 许娘子不明所以，带着疑惑的心情，抱着奶团子跟过去。 唧唧的一双小毛指了指墙上那一个不起眼的圆形浮凸。 苏又夏眼睛一亮：“难道是传说中的机关？” 她对江湖中的传说，充满了好奇。什么暗器、机关、武功秘籍、比武……一想到这个拇指大小的圆形浮凸，有可能是机关，她的一颗心开始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按下去试试看。 唧唧挠挠手，它很想按下去，不过瞅了入口的那个位置一眼。 那儿正站着那个县令大人呢。 它先前看到大家对那个人挺恭敬的样子，生怕伤着他，便挠着毛手，犹豫着，一时半会不敢按下去。 “唧唧，你让开一下，我来试试看。” 苏又夏走过去。 唧唧自动自觉地让开位置来。 唐瑞本来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只不过见她兴奋不已，不由得生出了想要按下去的想法。 “啪！” 苏二姑娘利落出手，巴掌对准按钮，重重按下去。 为啥出重手？因为她以为唧唧不够力气，才没有按下去。 随着咔咔两声，然后连续不断的轰隆隆，似乎有什么东西咚咚咚地滚下去了。 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啊！” “阿爹！” 太史瑶迅疾来到突然露出的入口前，紧张地喊她爱哭包爹。 “阿爹，你没事吧？” 问出一句话后，不待下面的人回答，就拿过衙役的火把，踩下阶梯一步步快速走下去。 苏又夏看到有人下去，自己也紧跟着往下走。 机关后面通常都是秘密，有关江湖中的各种机关传说，无不诉说着，里头隐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如今苏二姑娘也能来体验一把小江湖，想想就兴奋不已。 唐瑞是第三个下去的人，因为他不放心苏又夏。 咳咳，也有可能是喜欢跟着人家。毕竟危险时刻，谁保护谁，还不一定。 随后下来的便是衙役。因为第一个掉下去的人，是他们的县令大人！ 不晓得县令大人有没有受伤？县令大人受伤的话，身为属下同样有保护不力的责任。 别看他们的县令大人是一方父母官，其实心灵脆弱的不得了，须得小心呵护着，要不然会哭鼻子。 剩余的人才陆陆续续的跟着下去。 “阿爹，你咋样了？有没有受伤？摔到哪里了？” 太史瑶拉着县令大人，担心地左看右看。 这一幕落在大家眼里，怎么有一种母亲关心儿子的即视感？ 只不过面前的两人，是闺女和父亲的关系。 总觉得有点儿角色调换了。 苏又夏走近了看，才发现他们敬仰的县令大人，竟然红了眼眶，嘴巴瘪着，鼻子微微抽气。 不管怎么瞧，都像极了在强忍哭泣的表情。 跟他们先前见的那个县令大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好像被人调包了似的。 太史瑶突然粗暴的大喊一声：“别哭了！” 县令大人立刻一个激灵，收起刚才那副要哭不哭的小媳妇表情。 他连忙抬袖，在脸上一抹，又恢复原来那一副威严的县令大人模样。 “闺女，抱歉，阿爹给你丢脸了。” 太史县令收起小媳妇要哭不哭的样子，表情恢复正常，一本正经的跟他闺女道歉。 太史瑶摇摇头：“我知道阿爹也不愿这样，这不怪你。你只是控制不住。大夫说了，你的体质就是这样，紧张了会哭，委屈了会哭，激动了也会哭，痛了会哭，总之就是遇到啥事，都会哭。” 后面走下来的许娘子等人：“……” 总有种滑天下之大稽感，人竟然会有这种特殊体质吗？ 闻所未闻，见所……现在倒是见着了。 太史瑶给县令大人擦干净眼泪后，不忘回头对许娘子等人解释道：“请你们不要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我阿爹。我们早前找了许多大夫看过，说我阿爹的体质，就是动不动会哭，会莫名其妙的掉眼泪，不是他的人脆弱，完全不是性格的问题。” 她拍拍胸脯，打包票的样子：“我阿爹是一位聪明正直的县令！他工作勤恳，处事公正。无论事之大小，只要关乎百姓，我阿爹都是一心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官。” 尽管太史瑶刚才为她那个没出息的爱哭爹，擦拭眼泪，但不妨碍她此时在别人面前力挺她的哭包爹。 这才是亲闺女吧！不管自己的爹如何，总归是自己唯一的阿爹，所以是普天下最好的阿爹！ 太史瑶的这番话是对许娘子等人说的，其他衙役们早已见怪不怪，若无其事地越过县令大人以及县令千金，直接去四处查看。 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县令大人哭似乎是一件不那么重要的事。 许娘子等人：“……” 习以为常貌似也是一种好习惯，起码不会感到奇怪、好奇，不影响旁人干别的事。 太史县令看着自家闺女，好一阵感动。才恢复正常的眼眶，又开始泛红了。 omg！又要哭了！ 小卿宝神奇的目光瞅着县令大人，内心惊叹。 第409章 有金矿 这时，与县令打过几次交道的唐瑞，出来说句公道话。 当然，不排除他在吹彩虹屁。 “依晚生所见，县令大人是河阳县称职的父母官，非常关心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就此前许伯母在青石河村预言下大雨，提前让村里人收割粮食那事。就是县令大人自掏腰包，赏了许伯母二十两银子。” “这事在我们读书人这里，一时传为美谈。因此，我们不该因为县令大人……控制不住，容易哭的这一点，而怀疑他的能力。” 唐瑞的一番话，直说到太史县令的心坎里了。 同时，也令许娘子一家子突然想起来那事 许娘子道：“对，那二十两可帮了我们家不少忙。之前没能见到县令大人，这会儿亲自见到了，得当面道一声谢才是。” 太史县令摆摆手：“别别别，不客气。那种情况下，赏罚分明，是为官者处事之道。我所做的目的，无非是鼓励老百姓用心耕种，收获粮食。” 二十两对他来说，确实是小意思。他家底丰厚，不在乎那点银钱，他当时也不过是心血来潮。 于是乎，许娘子等人没有再纠结县令大人堂堂老男人，比女人还爱哭鼻子一事。 梁俊是晓得这位在京中的名声，当下看到，一点都不足为奇。 太史顺若有出息，就不会被贬到鼎鼎有名的第一穷县——河阳县，来当县令。 林永新过来禀报：“大人，这里不久前，应该有人来过。四处点着油灯，约莫估计，还能燃半个时辰。属下数了一下，一共八个大箱子，里头全都是金疙瘩，全是未经提炼的金矿石。” 太史县令眉头紧皱，捋着短胡须喃喃自语：“金疙瘩……” 许娘子等人倒是精神为之一振。 所以她们掉进金窟窿里，现在被满屋子的黄金包围住！ 苏又夏的反应最为直接，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那些大木箱里前，伸出不安分的手，对那些金矿石摸了一遍又一遍。 衙役们把箱子全都打了开来，又有油灯照亮整个内室，比在上面看得真切。 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会以为箱子里面装着的，是土疙瘩一样的石头。 “这灰不溜秋的土疙瘩，就是黄金啊！”苏又夏爱不释手。 未经过提炼的黄金，原来长这个样子。 苏又夏馋得直流口水。 若是家里有这么一箱黄金，再也不愁吃喝住行，也够她活一辈子。 至于做老姑娘所要缴纳的税金，完全不成问题。 “又夏妹妹，你喜欢金子？”唐瑞寸步不离她左右。 苏又夏斜睨他一眼：“唐大哥，我记得你教过我一句话，叫''何不食肉糜''，你现在就犯了这么一个错误。” 唐瑞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又夏妹妹记性真好，为兄只说过一次，你便记下了。” 甭管是不是自己的错，多夸夸又夏妹妹，就能提升自己在她心中的好感度。 “这不是重点。”苏又夏感叹道：“谁不喜欢金子？有了这些金子，就能解决生活中的大部分问题，还能买到许多过去不敢想的东西。” 看归看，摸归摸，抠门夏只是想过一把手瘾，并不会真的把金疙瘩揣兜里。 “你要是喜欢金子，我家里有很多，一排排跟书架子似的，搁在一个屋子里头。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我带你去看看。” 唐瑞句句引诱。 自从上次苏又夏回到青石河村，让人给他送了灵泉水后，他们今儿是第一次见面。 如果不是他亲自来县城，取那五百年人参，拿回去给祖母调养身体； 如果不是他顺便去花月楼吃饭； 如果不是又夏妹妹拿着他的那块令牌，出示给花月楼的掌柜，掌柜根本不会亲自来告知他这件事。 他们之间，在冥冥之中，似乎拥有某种妙不可言的缘分。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察觉到自己特别的想念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那种惊喜和兴奋，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他恨不得把她想要的一切东西，都搬到她面前，包括他家的金子。 反正他家的金子多的是！若是家里不够，还有钱庄里的。 她想要怎么看，怎么摸，都行！带走也可以！ 倘若家人不理解他的做法，他就搬出又夏妹妹给送的灵泉水。 要知道那灵泉水十分管用，又稀少。祖母喝过那一竹筒后，大夫又给细细的瞧过，当场直呼出现奇迹，大言不惭地说祖母枯木逢春！ 祖母如今已经能行动自如，再用人参长期调理身体，定能健健康康再活一个十年，甚至二十年！ 是以，哪怕又夏妹妹把家里的黄金给搬空，他都乐意双手奉送。 “那是你家的金子，我去你家摸你家的金子，这合适吗？我才不去呢。” 苏又夏可不会特意去干那种无聊的事儿。 现在是意外之喜，乍见之下，沾沾喜气，保不准她的一双爪子变成发财能手呢。 若叫外头的人知晓，她特意去摸他家的金子，也许背地里会说，她是一个贪图他家黄金的人呢。 名声有瑕疵，阿娘要给她说亲，就更不容易了。 另一边，太史瑶道：“阿爹，有没有可能，地面上那些马车载的大石头，其实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被伪装成石头的金矿石？” 太史县令沉声道：“八九不离十。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后面的山头上有金矿。” 大家神色一凛，心肝儿砰砰跳。 金矿！若是后山有金矿，那就是一个金窝窝！河阳县要发啦！ 众人大致看过了以后，重新回到地面去。 衙役将火把凑近马车载着的大石头，太史县令深深地弯下腰，低头。 眼睛与大石头之间的距离，只有小卿宝的睫毛长。 看了好一会儿，太史县令直起腰身，拔出林永新腰间的佩刀，挥刀朝石头一顿猛砍。 林永新道：“大人，让我来吧。” 太史县令没有回答他的话，又砍了两刀。 把刀还给林永新后，太史县令又凑近了仔细看。 小卿宝觉得县令大人极其需要一个放大镜。 第410章 太史千金说书 想到放大镜，她空间里不止有一副。 可以说上辈子为了囤物资，无论什么东西，都备了一定的量。 空间里那么多东西，按照目前来看，不像是会过期的样子。 她拥有丰盛的物资，目前几乎都用不上。 不过一辈子如此漫长，保不准后头有大用。 老天爷给她逆天的空间和物资，应该自有老天爷的道理。 这时，大家听到太史县令说道：“没错，砍掉外面的土层，露出的石头，跟刚才发现的一样，都是未经提炼的金矿石。想必是有人刻意伪装成普通石头，以便出城时蒙混过关。” 小卿宝已经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了，脑袋东倒西歪，整只团子昏昏欲睡。 “阿娘，卿宝的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也抱累了，要不让我来抱她睡觉……” 苏迎春温柔的话语如同春风吹拂，却把奶团子一下子给惊醒过来。 小卿宝满脸震惊，努力睁大眼睛，一个劲地瞪着大姐。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大姐眼中，竟然是小的！ 她的眼睛，怎么可能小嘛！头上四位姐姐的眼睛都是又大又亮，不可能就她基因突变，是小眼睛！ 眼睛可是心灵的窗户，有的人哪怕长得不好看，但拥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灵扑灵的，清澈黑亮，那也是一个小美人儿！ 如果她的眼睛小，即使她五官再好看，那也不是顶漂亮的美人。 原本她看姐姐们的五官都贼好看，至于皮肤，如果不是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肤色也能白皙。再怎么着，也算是个中上等的美人儿吧。 大姐这话，分明在毁灭她长成美人儿的梦想。 苏迎春瞧见了，点点她圆圆的鼻头，打趣道：“怎么？不是打瞌睡了？咋又突然醒过来？卿宝放心，大姐抱着你睡，会很舒服的。” “大姐，卿宝的眼睛，大大的。” 小卿宝说罢，又打了一个哈欠。她强忍着困意，把话嘟囔完。 小眼睛已经因为太困，都逼出泪花了。 苏迎春一顿好笑，从许娘子手里接过奶团子，给她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让卿宝将自己的臂弯，当成摇摇床。 “许伯母，”这时太史瑶走过来，“我阿爹说，让人先送咱们这些女眷回去。我看卿宝也困得不行了，咱们一起坐马车回去，先到我们家，也就是衙门内院，休息好再说。” “那多谢了。” 许娘子没有推辞，这个点实在是太晚了。她们都困到不行，不宜再颠簸。 没成想，有朝一日，她们以这种方式，住进衙门内院。 要知道，普通老百姓路过衙门门口，心中都感到一种威压。 至于走进衙门，泥腿子膝盖都能软下来，绝对能啪的一下跪倒在地。 “伯母不必跟我客气的，卿宝，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所有被掳过来的孩子们，更是发现了黄金。比起卿宝做的这些事，我们做的这些小事，无足挂齿……” 太史瑶后面说了什么，还有她的娘亲和姐姐们又说了什么，小卿宝通通都不晓得了。 因为她再也抵挡不住困意，在大姐舒服的臂弯里，进入梦乡。 就算一路上坐着颠簸的马车，也没能把她吵醒。 梁俊和唐瑞自然而然的坐在马车前头，被派来送他们回去的衙役，都没地方坐。 太史瑶挥挥手：“你就留在这里帮忙吧，我看人手不太够的样子，就让两位哥哥把我们送回去好了。你回去跟我阿爹禀告一声。” 衙役没办法，只能听从小姐的命令，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自己而去。 回到县令大人的府邸，里面灯火通明，一众丫鬟和小厮几乎都没有休息，彻夜守在这里，等待主人们回家。 许娘子等人不需要怎么折腾，就被太史瑶一个吩咐下去，将他们妥当的安排到各个客房里，各自休息去了。 小卿宝醒来的时候，早就日上三竿，太阳不仅照亮她的小腚，还照遍她的全身。 许娘子来看了好几回，小卿宝都摊着小肚子，呼呼大睡。想来丢失的那段时间里，被折腾的累极了。 “娘亲。”奶团子揉揉眼睛，爬起来。 许娘子立即拉开床幔，应道：“娘亲在呢。” 原来许娘子一直坐在床边，安静的等候着。 与此同时，滚滚娘亲和唧唧在县令大人的府邸里，掀起轩然大波。 院子里，太史瑶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绘声绘色的向府邸里的丫鬟和小厮们，描述昨夜的所见所闻。 不仅丫鬟和小厮们听得异常专注，连春夏秋冬都在那里听得入神。 太史瑶说得眉飞色舞：“……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头圆头圆脑圆肚皮的猛兽突然凭空出现，一口咬断那贼人的手……” 听到圆头圆脑圆肚皮，大家的视线一抬，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大槐树上的大熊猫。 大熊猫懒洋洋的瞥了一眼底下的两脚兽，忽然大圆屁股一撅，一坨青团从天而降。 “哇塞！” 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家哄然惊叹。当然，不忘齐齐后退，以防被青团砸中。 大熊猫懒洋洋的，不爱搭理大惊小怪的两脚兽。拉了青团后，继续趴树杈，只一双黑豆眼时不时的转转。 太史瑶说完大熊猫，又接着说金毛猴和毒蛇。 “我们一打开房门，看到了不得的一幕。院子里密密麻麻，都是猴子和各种蛇类！它们无一例外，全围绕着黑衣人，进行暴击。” “我跟你们说，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一个个被猴群抓伤，挠伤，用石头砸伤，还有的黑衣人被蛇缠绕着脖子窒息晕倒的。” “你们是没看到，原来猴子跟蛇也能合作愉快，居然一起对付敌人！在蛇缠绕着黑衣人脖子，使他们没有能力反抗时，猴子正好撕咬上一口，那些黑衣人就是这么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 “你们知道这些猴群和蛇群，是怎么来的吗？”太史瑶突然发问。 小暖冬突然举起手答道：“是唧唧和青青喊来的帮手！” 太史瑶满意地打了一个响指：“对！就是唧唧和青青大发神威！” 第411章 唧唧与滚滚娘亲的明争暗斗 太史瑶昨夜就已经知道，唧唧就是那只金毛猴，青青就是那条小青蛇。 她反问自家的丫鬟和小厮们：“你们可知道谁是唧唧，谁是青青？” 众丫鬟和小厮一致摇头。 “唧唧就是树枝上的金毛猴。” 太史瑶揭开其中一个真相，手指指着大槐树上的其中一根树枝，金毛猴正坐在那里，有点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表演。 好像在回应他们一样，发出一声“吱”叫。 太史瑶更来劲了：“你们瞧！它身上的毛色金黄金黄的，一看就是猴中之王！也不愧为猴中之王！才能号令群猴，把黑衣人杀个片甲不留。” 太史瑶不断的给金毛猴吹彩虹屁，把丫鬟和小厮们说得哇哇叫，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金毛猴又大又圆的黑眼睛，看着底下的众人，点点猴脑袋。 它想了想，人家在那么多人面前夸它，它总该表现一下。 于是，唧唧学着小主人的样子，竖起大拇指。 立即有人惊叫：“快看！那只猴中之王，它朝小姐竖起大拇指来了！它好像能听懂小姐的话呢，果真是极具灵性的猴子！不负猴中之王的美誉！” 不仅其他人，当事人太史瑶立刻抬起头看去。 正巧这时，金毛猴为了表示它的友好，龇咧着大白牙，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 下面的人立马躁动起来，“太神奇了，它居然对我们笑！” 太史瑶更加兴奋了，她高高地挥挥手：“唧唧， 昨夜谢谢你们的帮忙！不仅救了我，还救了许多孩子们！对了，还发现许多金疙瘩，你太厉害了！” 太史瑶深深的觉得，唧唧是一只可以交流的猴，态度立马热情许多。 不像大熊猫，虽然长相憨憨可爱，但凡长着一双爪子的人类，都恨不得扑过去撸毛。 可是大熊猫面对他们的态度，却有些懒洋洋，爱搭不理，远不像金毛猴热情。 动物和人类之间的感情，需要双向奔赴，才会愈发的亲近。 趴在最粗壮树杈的大熊猫，大大的黑豆眼看了几眼金毛猴，又鄙夷的扫了几眼两脚兽。 给点颜色就一阵欢呼雀跃，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还有你这只猴，哪来这么多事？就不能让它安安静静的打瞌睡？ 要不是看在你平常，偶尔有替我带娃的份儿上，我早就一个熊掌呼扇过去了。 “那真是猛兽吗？萌死了！萌死了！” 一个长相圆润的丫鬟，双手捧脸，沉迷在大熊猫“猪圆玉润”的迷惑长相中，激动地大喊大叫。 没见识。 大熊猫抬起黑手，给黑耳朵挠痒痒。 本猛兽，可是连老虎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两脚兽却只看到萌？浅薄！太浅薄了！ “啊啊啊！好萌好萌！”丫鬟被可爱到不要不要的。 金毛猴：“……” 说好的夸我呢？一个个风向转变的忒快了吧！ 大熊猫的黑豆眼叽里咕噜一转，由趴着的姿势，改而端坐在树杈上。 挺挺圆鼓鼓的大肚腩，昂了昂大圆盘子脸。 它现在这样子，该比趴着时，会显得威风凛凛吧。 大概女孩子天性抵挡不住可爱的事物，面对大熊猫扑面而来的萌，太史瑶也暂且抛弃金毛猴，对大熊猫高声呼喊：“啊啊啊！你到底是萌兽还是猛兽？！” 唧唧：“……” 鄙夷人类！一个两个三心二意！一坨臭青团都是香的，存心找虐呢。 大熊猫晃动一下大圆脑袋，甩给金毛猴一个略显得瑟的小眼神。 “吱。”金毛猴挠挠猴屁股，突然一个跳跃，凌空跳到更高的枝桠上。 “啊！” 所有人惊呼！ “唧唧太厉害了！” “吓死我了！好怕它掉下来啊！” “你傻了吧！猴子擅长爬树，在树上，甭管什么高难度动作，就像咱们平地走路一样。何况，它还是猴中之王呢！ ” 听着众人的议论，金毛猴居高临下地睨了大熊猫一样。 昂着大圆脑袋的大熊猫，黑豆眼猝不及防地，对上金毛猴挑衅的眼睛。 电光火石间，硝烟意味浓郁。 大熊猫两个鼻孔喷气：“咻。” 有啥好嘚瑟的！想老娘没生娃之前，也是苗条身材，身姿灵活，连续几个单臂大回环，都不叫事儿！ 底下的人阵阵惊叹过后，终于有人想到还没有见过的青青。 那人迫不及待的追问：“那青青呢。” “对，小姐，青青呢？青青是不是就是号召群蛇的那位？” 太史瑶看到群情沸腾，对自己引发的轰动，感到非常满意。 她没有兄弟姐妹，母亲早逝，家中只有她与父亲相依为命。 而县衙内院里的小厮和丫鬟们，就成了她的玩伴和朋友。 她最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才不显得她和阿爹的生活过于冷清。 春夏秋冬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县令大人家的千金，口才能跟外头的说书先生有得一拼。 明明几句话能简单叙述完的事，被太史瑶这般描绘，不但活灵活现，还令听众生出好奇心。 连春夏秋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都生出好奇心，想要听下去。 县令千金不去做说书先生，可惜了。 太史瑶抬起双手压了压，沸腾的场面才稍微平静下来。 太史瑶笑眯眯的揭秘：“青青是一条小青蛇，通体碧绿如洗，呈现帝黄绿的质地。一双蛇眼红彤彤的，如同红宝石。蛇身还会飞呢！” “就昨夜，卿宝只不过晃晃手腕，小青蛇的蛇身突然如游龙一样，腾飞而起！它窜飞到卿宝的手腕上，绕呀绕。” “等一下，小姐，小青蛇为什么要窜飞到卿宝身上？” 太史瑶一愣，立马懵了一瞬：“我刚才没说吗？猛兽和唧唧、青青都是卿宝养的宠物，都认他为主呢。” 有小厮点头，佩服道：“这个卿宝太厉害了！” 旁边的另一个小厮回答：“可不是嘛，我就没见过有人，能养出这般厉害的宠物来！” “等我见到他，我定要向他请教，如何驯养猛兽。” “我也要向他请教，保不准以后就不用做小厮，做驯兽师。” “……” 第412章 再也不敢小瞧胖子 太史瑶看小厮们的话题渐渐偏了，想要阻止，又不好阻止。 当中有个丫鬟察觉到小姐的意思，再加上自己不想听小厮们没营养的话题，更想要听小姐继续说下去。 她便对小厮们喊道：“你们别说了，再说下去，就不知道后续的发展了。” 小厮们的兴趣转而被勾回来了，先前岔开话题的小厮忙道：“小姐，你接着说，后来呢？后来发生了啥事？” 太史瑶清清嗓子，继续娓娓道来：“小青蛇喜欢缠绕在卿宝的手腕上，不了解的人打眼一瞧，还以为他戴了很多只帝王绿镯子呢。其实呀，那是一条护主的小青蛇。” “它登高一呼，方圆十里所有的蛇，不管是菜花蛇、乌梢蛇，还是铁头蛇、银环蛇、眼镜蛇，总之什么种类的蛇，全都蜂拥而至。各种蛇跟那群猴子一样，只对黑衣人下手，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太史瑶话音刚落，又有人问：“那青青现在在哪儿？也在大槐树上面趴着吗？难道是因为它通体碧绿，跟树叶的颜色相似，所以我们都看不到它？” 太史瑶不禁想起昨夜回来的路上，他们一行人坐在马车里，她就只一直盯着卿宝手腕上的小青蛇看。 她发现小青蛇缠绕着小卿宝的手腕，不肯离开，红宝石似的眼睛眯起来，仿佛在冬眠，一动不动。 似乎只要它的小主人在睡觉，它也会跟着睡觉。 太史瑶接着告诉他们：“青青现在跟卿宝在一块。等卿宝醒来，你们就能看到青青了。” “瑶瑶姐。” 忽然，软糯糯的小奶音从身后传来，太史瑶回头一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卿宝！你终于睡醒了！” 她立马跑过去，配合着许娘子的步伐，一边倒退，一边热情地问：“卿宝睡得可好？” 许娘子抱着小卿宝，不紧不慢的走来，本来是很自然的画面。 可是，她们骤然接收到，来自前方的压力。 一双双眼睛直瞪瞪地盯着她们母女俩，视线从小卿宝身上移到许娘子的脸，又从许娘子的脸挪到小卿宝的脸上。 有丫鬟疑惑的问：“小姐，你刚才说的卿宝不会是……” 太史瑶不负众望，一双手指着奶团子，揭晓真正的答案：“卿宝还没有两岁就已经这么厉害！你们说卿宝养宠物，是不是天才？” 顿时，场面一度鸦雀无声。 太史瑶有点不适应，说好的群情沸腾呢？原先热乎乎的场面，怎么就突然冷却下来了？ 许娘子抱着奶团子，悄悄挪远一点，不敢再靠近太史瑶，总觉得怪怪的。 他们在说什么？为何看到她怀里的小闺女，像见了鬼一样？满脸写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咋了？”太史瑶打破平静，问她的观众们。 “小姐口中的厉害人物，竟然是一个还没有三岁的孩童！这事，我们听着，怎么那么悬乎呢？” 有人说出大家的心声，丫鬟和小厮们一个个点头。 面对当面质疑，太史瑶双手叉腰，正准备如何舌战群人，说服他们去相信，卿宝就是有这等本事！ 就在这时，树上传来异动，树叶疯狂晃动。 首先是身手灵活的金毛猴，从树上一根根的树枝借力，快速的往下跳。 “你们看啊，金色的猴子跳下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大槐树上，金毛猴很快拽着树枝，炫酷炸地实现九连跳！ 或单手拽，或用猴尾巴一卷，或毛腿一夹，在一片“喔喔”叫的欢呼雀跃中，稳稳落地。 这时，在大家眼中肥胖的猛兽——大熊猫，才开始有了动作。 只见它的一双黑手撑起圆圆笨笨的躯体，突然后臀来了一个大回环，稳稳地绕过树杈。 然后，整只熊紧抱着树干，黑爪子和黑脚丫配合默契，稳步迈下来。 “咻！咻！咻！” 大熊猫抢镜成功，有小厮一连吹出几声响亮的口哨，丫鬟们则不断发出惊呼。 “你们瞧！它胖嘟嘟的，一点都不妨碍它身姿灵活。” “我再也不敢小瞧胖子了！” “这肉嘟嘟的猛兽也太可爱了！” “看见没有？它下落的姿势，两边圆呼呼的大腚子一扭一扭的，好想去摸摸哦！” 丫鬟们有被可爱到！一个个激动不已，恨不得冲上去rua大熊猫。 但是小姐说她是猛兽，一口咬断敌人的手腕。 一想到那个血腥的画面，丫鬟们就不敢妄动。 唧唧快要被那头笨重的大熊猫给气死了！明明它才是最受欢迎的猴王！ 别以为滚滚娘亲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本猴王就看不出它的小心思。 别看滚滚娘亲满脸高傲，分明很想得到人类的喜爱和关注。 “唧唧。” 许娘子将奶团子放下地，唧唧立马冲过去，抬起毛手臂，以便小主人扶着。 正如小主人刚开始学走路时，就是它在一旁跟着，帮扶着，就怕小主人摔着磕着。 小卿宝一把抱住热情的唧唧。 唧唧感受到小主人温暖的拥抱，那一丢丢怨气，顿作烟消云散。 刚拥抱完的功夫，从树上落地的大熊猫，duang duang地跑过来，圆圆的大脑袋凑前，拱了拱卿宝的小肥腰。 唧唧：“吱吱吱……” 抗议！表示严重抗议！ 滚滚娘亲都生两只娃了，是当母亲的熊了，又在跟它抢小主人！它就问，滚滚娘亲的大盘脸，还要不要脸！ 小卿宝雨露均沾，没有冷落任何一个家人。 她抱抱唧唧后，又抱抱滚滚娘亲白白的蓬蓬脸，好一顿亲热。 简直羡煞旁人！ “小姐，民妇想带卿宝出去一会。”许娘子忍了忍，终是开口。 如果可以，她想直接回家。可是县令大人不在，她就这么离去，实属有些无礼。 太史瑶随口问：“卿宝才受到惊吓，出去作甚？在我这儿休息好再说。” 许娘子被问到了，只好实话实说：“卿宝还没有吃饭，民妇想带她出去尝尝县城的小吃食。” “啊！”太史瑶惊呼一声，一拍脑袋，不好意思道：“我竟忘了给你们留一个人！是我招待不周，让卿宝饿肚子了。” 第413章 系二伯偷走卿宝 许娘子表示理解：“这不是在饭点，衙门内院没有吃的，实属正常。不必麻烦太史小姐，我带卿宝出去吃便可。再说，我们也想出去逛逛，在天黑前，回到青石河村。” “不不不，”太史瑶不赞同，她一向性格仗义，怎能让客人在自己家饿肚子呢？ “许伯母不要着急，我立刻命人给卿宝送上吃食。” 不待许娘子说话，她立马吩咐其中一个丫鬟：“莲香，你赶紧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适合卿宝吃的。” 那名长相圆润的绿衣丫鬟上前来应道：“小姐放心，莲香在厨房里煨着小米粥，很快就能端上来。” “快去，快去。”太史瑶挥挥手，绿衣丫鬟，一溜烟跑去厨房。 太史瑶这才转而面向许娘子：“伯母，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只顾着自己过嘴瘾，与他们分享昨夜发生的事，一时没能顾及卿宝。” 县令家的千金已经这样说了，许娘子还能怎么着？就歇了出去的心思。 “我带你们去偏厅，卿宝可在那儿用餐。” 太史瑶领着许娘子等人，重新来到吃饭的偏厅。 唧唧和大熊猫跟在后头。 还别说，丫鬟和小厮们看到大熊猫迈着内八字，摇头晃脑地奔跑起来，黑黑的耳朵一晃一荡的，别提多可爱！ 猛兽大发神威的场面，他们是没有那个福气看到。不过，能看到猛兽如此奶呼呼的一面，心情同样十分愉悦。 哎呀，衙门内院有小姐在，他们的生活日日精彩，还通通都长见识了。 一行人来到偏厅，很快名唤莲香的丫鬟，端着小米粥和饺子上桌。 许娘子一边喂着小卿宝，一边问太史瑶：“小姐，县令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太史瑶看着奶团子配合着吃了好几口，一点都没有她的族弟那样，需要耐心哄着，还得撒泼好一会儿，方肯吃。 看来，能养出那等厉害宠物的人，打小就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吧。 她道：“伯母，你找我阿爹有急事吗？我阿爹从昨夜起，就没有回过家。今儿一大早，他倒是命人回来，打包一些包子、窝窝头等容易携带的吃食过去。说是要把金矿找出来，一时半会回不来。保不准，他会连续好些天，都不回家呢。” 太史瑶手肘撑在桌面，巴掌撑着下巴叹气。 他们家统共就两口人，她爹老是因为公务繁忙不在家，她平日里就更显孤单了。 “阿？那岂不是不能亲自向县令大人告辞？”许娘子吃惊道。 太史瑶原本兴致颇高的脸色，顿时有点拉垮，把手肘放下来，不舍地问：“伯母要告辞？” 许娘子微微含笑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并不是县城里的人，家住在偏远的青石河村。我们这次来县城，主要是因为我家迎春招婿成功，出来一趟，是要采买一应彩礼用品。” “只是不成想，昨日县城搞什么庙会活动，人群熙熙攘攘的，一不留神，我们家卿宝被掳了去。现在卿宝能回到我们身边，我打算尽快回家。” 经过这一遭，许娘子现在的心情忐忑不安，就怕一个不留神，小闺女又被拐跑了。 这可是挖她心窝子的事，采买彩礼一事，等缓几日再来吧。 太史瑶差点惊掉下巴，“招，招婿？” 苏迎春温和的含笑点头：“嗯，我阿爹去年战死以后，家里没有成年男子，须得招婿。” 太史瑶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没有爹的孩子，难怪只有一个许伯母带着，不见她们的爹。 她不由得生出同病相怜的共鸣来。他们没爹，她没娘，多么相似的痛啊！ 他们好不容易走出来，她可不能揭人家的伤疤。 太史瑶压下小心情，问：“你们既然要买彩礼用品，那买到了吗？” 许娘子摇头：“并没有，我们来了没一会儿，卿宝就丢了。。” 太史瑶说道：“既然没有，那伯母你们回去，岂不是两手空空？白出来一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被吓了一出，我是怕极了。我和迎春、又夏，过几日再来吧。” 许娘子承认自个儿胆子小。 自打没了丈夫，表面带刺，其实她不过是外强中干。 特别是在小卿宝这件事上，她是一百个不放心。 “诉我直言，我觉得伯母的打算，不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太史瑶微微摇头，“现在已经没有了危险，贼人全都被我阿爹的人给抓到，锁进牢里去。他们一个都逃不掉！不如这样吧，你们既然要采买彩礼所用的物品，那定然东西不少，不若由我带你们去逛逛？” 许娘子迟疑了，春夏秋冬却明显有些蠢蠢欲动。 她们可喜欢县城了！热热闹闹，又有许多东西卖，还有许多好吃的。 她们还没正式开始逛呢，就出了弄丢卿宝一事。 不得不说，确实是心有余悸。 但是卿宝已经被找回来，春夏秋冬一致觉得，可以出去逛逛。 “娘亲，我没事事，卿宝想出去逛。” 小卿宝接收到姐姐们热切的眼神，加之自己的心声，也是想要留下来，便跟娘亲撒娇。 她抬起手，想要摸摸娘亲的脑袋……手窜了窜……呃额，碍于身高不够，她摸摸娘亲的手：“呼噜呼噜，不怕怕，坏系过去啦。” 小闺女都这般说了，许娘子颇有点儿意动。 毕竟大闺女买彩礼这事很重要，不容马虎。不然会让村里人小瞧了去，这可是她们一家立威的好时机！ 太史瑶察言观色，再接再厉：“再说了，卿宝是受害者，虽然人是小了点，但也是证人。因为他养的宠物救了所有人！或许，或许需要他出堂作证。” “若是回到青石河村，不还得走一遭吗？这么来回折腾，还不如就住在衙门内院。” “这……”许娘子犹豫了一下。 “娘亲！”小卿宝的嘴巴突然停住进食的动作，因为她想起来要告状：“系二伯！他偷走卿宝！卖掉卿宝！” 小卿宝别过脸，避开许娘子投喂的勺子。 她握紧小拳头，小脸上愤愤不平。 第414章 什么都不多，就姐妹多 “什么！”许娘子大吃一惊。 “啪！”苏又夏拍桌而起，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又是老苏家闹幺蛾子！这次竟然要卖掉卿宝！就为了赚取银子！实在太过分了！我回去就把二伯给揍到满地找牙！” 苏迎春脸色难看，她比苏又夏想的要更深一层：“我想二伯不仅仅是要赚取卖掉卿宝的那一笔心中，他们最想要的，恐怕是咱们家的财产，他们或许从未忘记过，要吃咱家的绝户！” 显然，许娘子也想到这一层，脸色冷凝，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她把碗和勺子重重放下，双掌紧握成拳。 “想不到他们竟然做得如此绝情！卿宝还这么小，他们怎么忍心？怎么下得去手？他们到底有没有心？良心都被狗给吃掉了吧！” 苏凝秋胆战心惊地道：“阿娘，这样的话，咱们带卿宝回青石河村，也不安全。就怕小弟被他们钻空子，又要掳走卖掉，咱们该如何是好？” “可不能把卿宝卖掉！卿宝是咱们家的，不是老苏家的，二伯不能卖掉！” 苏暖冬紧张地拉着小卿宝的手，生怕一个没拉住，卿宝又被掳走卖掉了。 许娘子稳了稳情绪，经过冷静的思考，看着太史瑶，斩钉截铁道：“那我们就留在县城，不过不便叨扰县令大人和小姐，我们会去外头找客栈住下。” 前有彩礼没买成，后有老苏家耍手段。就经过这一场小劫难，就两手空空的回去，不是她的处事风格。 不将苏老二绳之以法，她心中总是不踏实。 太史瑶很是高兴：“哎哟，伯母，你可别跟我客气。衙门内院的客房有十来间，都是空荡荡的，平常都没有人住。你们要去外头住客栈，平白浪费钱，又不方便，还有不知好坏的陌生人。” “我很喜欢卿宝，还有你们家养的唧唧、青青和萌兽。这些动物放在客栈里养着，还得另外算钱呢。依我看，你们还不如就住在我们衙门内院。” “还有，卿宝是人证，若是有漏网之鱼担心卿宝出堂作证，又或者想要找你们寻仇，你们住在客栈，岂不危险？住在衙门内院，更安全妥当些。” 太史瑶说得有理有据，还牢牢的拿捏住许娘子担心卿宝安全的这一点。 不得不说，太史瑶的嘴巴利索，三言两语，把所有的利弊，都给许娘子过了一遍。 这说服力杠杠的，不愧是县令千金！ “阿娘，要不咱们就住下吧，别拂了小姐的好意。”苏又夏劝道。 她挺喜欢太史瑶的性格，两人对视一眼，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臭味相投。她对县令千金，就有这么一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若是唐瑞听到她这般用词，估计得气个半死。 太史瑶也目露期盼的，等待许娘子的答案。 许娘子看了看自家的五个闺女，一个个的眼神里，都写着渴望留下来。 她琢磨着太史瑶说的话，很有一番道理。 “好，那我就在这里叨扰几日，有劳太史小姐了。” “说哪里的话，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们能暂住在这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太史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还额外加了几句真心话。 “我不是跟你们客气，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留下来陪我。你们没来之前，整个家里冷冷清清的。除了丫鬟和小厮们，就只有我跟阿爹住在这个大院子里。” “太孤单了。”苏又夏同情道。 太史瑶立刻觉得，与苏又夏有相见恨晚之感。 苏又夏这话，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她重重点头：“我劝过我阿爹，让他给我娶个后娘，偏偏他一点都不上心，整日里惦记我那死去的娘。斯人已逝，再怀念有何用，对吧？只要心中有阿娘，只要我们自己活得好好的，我相信阿娘不会怪他娶后娘。” 春夏秋冬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家娘，心中不由得浮现一个疑问。 她们阿娘，是不是可以给她们娶后爹啊？ 若是阿娘肯给她们娶后爹，那大姐先前也不需要执着于招婿入赘吧？ 小卿宝也送给娘亲一个眼神儿：娘亲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然而，她只敢暗示，古代提倡女子为死去的丈夫守身如玉。 更何况，娘亲有五个孩子！ 如今，娘亲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们身上，教养好下一代，为她们觅夫婿，就够娘亲忙活的了。 万一找到一个不好的男人，不过是徒添烦恼。更糟糕的是，或许可能带来更多的风风雨雨。 罢了，罢了，她一定要从小孝顺娘亲，努力让母亲幸福。。 嗯哒！谁说孝顺父母，非得要长大以后？成人之前，她乖巧听话，让娘亲少操心，也是一种孝顺。 许娘子自然没有忽略掉闺女们的眼神，她想也不想，立马一记严厉的眼神回敬。 旁人的一句话，闺女们一个个心思不纯起来。 对于太史瑶的家事，许娘子只是笑笑，并不发表意见。 这种事，自家人关起门窗商量即可，外人没有立场说三道四。 “小姐，大人的事，让你爹去想吧。” 太史瑶点头认同：“伯母，你以后叫我阿瑶吧。你们也是，你们是卿宝的姐姐们，也就是我的姐妹。因为我的命，是卿宝救的！” 她爽朗大方，一点都没有官家小姐的扭捏。 其他人没敢说什么，毕竟太史瑶的爹身份摆在那，双方地位悬殊，她们压根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 唯独苏又夏憋不住了，她一手搭上太史瑶的肩膀，自来熟的拍拍胸脯。 “行，没问题！我们家什么都不多，就是姐妹多！能再多一个姐妹，就更好了！这样，你就不会孤单。” “而且后娘有什么好？后娘如果品性不好，还有可能虐待你阿爹之前的孩子。你还不如多结交，像我们这样的姐妹呢。” 看到这一幕，许娘子就不难想象，当初二闺女是如何厚脸皮，与唐瑞结拜为义兄弟的。 第415章 奶团子嘚瑟抖威风 与此同时， 除了苏迎春，其他姐妹透过这一幕，算是真正了解到，二姐与唐瑞之间结交的真相。 太史瑶高兴得蹦起来，同样抬起手臂，勾搭在苏又夏的肩头：“太好了！我有姐妹了！我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都有好感。 她与苏又夏年龄相仿，爽朗的性格很是相似，果真是“臭味相投”呢。 一碗小米粥见底，又吃了两个饺子，许娘子将奶团子喂饱了。 小卿宝揉揉挺出来的小肚肚，进行自我安慰：不怕，长大了，小肚子就会扁平下去。看四位姐姐苗条的身段，她们一家压根就不是胖子体质，想必她也不例外。所以，可以吃喝不忌。 太史瑶很快就要兑现承诺，带她们去逛逛县城。 苏迎春稍显磨蹭，“阿娘，要不要跟梁大哥和唐秀才说一声？” 许娘子一想，立刻点头，便对太史瑶道：“小姐，能否代为问问看，梁俊和唐秀才是否愿意随我们一同出去逛？” 有两个青年男子跟着，她心里会安心一些。 “没问题。”太史瑶便喊来莲香，让她去男客房那边找人去问。 一行人来到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唐瑞和梁俊便一起到了。 再加上太史瑶身后跟着的一名丫鬟和一名小厮，他们这一行共有十一人。 走在县城的大街上，一行人堪称县城里最长的逛街队伍，后来分成三四排这样走，方没有人掉队。 鉴于此前一度饱受惊吓，许娘子一家人被吓得不轻。于是，奶团子这一路上，都用不上她的小短腿。 不是被娘亲抱着，就是被姐姐们轮番抱着。 再到后来，又被唐大哥、梁俊大哥哥抱着。 唉，作为一名团子的烦恼，土豆腿没有用武之地，这种不用腿走路的待遇，有谁懂？ 这一趟，她们才算真正见识到县城的繁华，比她们镇上可好像太多了！热闹翻倍！繁华翻倍！ 不过在小卿宝眼里，倒觉得非常的普通。 大概是前世见识了真正的繁华大都市，不夜城，灯红酒绿，这里的县城，落在她眼中，一点都不出彩。 不管是青石河村，河阳镇，还是平阳县，除了淳朴，还是淳朴！只不过淳朴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但是这里有一个最大的优点：这一切都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工业化污染。 光是这一点真实，连现代繁华的大都市都为之失色。 得亏他们人多，买的东西几个人根本拿不完。 他们十一个人，除了奶团子矮胖小不能出力，太史瑶是官家小姐，自有小厮和丫鬟代劳外，其他人手上几乎都提着东西。 最后是奶团子骑在高大威猛的梁俊脖子上，眼光六路，耳听八方，视野顶顶的好。 就是被某一幕煞风景。 居然搞群殴！ “大的的，前面，打人。” 小卿宝蹬蹬腿弯，脚后跟将梁俊的前肩，捶的噔噔作响。 梁俊一个大男人竟然感觉到疼痛。 这毛都没长齐的奶团子咋使这么大劲？ “得了，你别蹬腿，我带你过去看。” 梁俊怕了她使劲儿蹬，再铁血的硬汉，骨头也遭不住她捶啊！ 走近了看，战况非常激烈，被揍的那人跟破布一样，只发出低低的闷哼。 “住手！住手啦！” 小奶音淹没在一片拳打脚踢中，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奶团子生肥气了，小嘴叭叭道：“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坏伦！” 小卿宝抓抓梁俊出发前精心梳好的头发，像骑马一样，再次蹬蹬腿弯：“大的的，揍他！” 梁俊被奶团子闹得没有办法，只得出手，可是他两只手各提着东西，手是没有办法出了。 他看了一下四周，刚好脚前有几块块小石头。 他脚尖一挑，当中一块石头咻的一下，飞速朝群殴的众人砸去。 “啊！” “啊！” “啊！” “……” 小卿宝眼睛瞪大，满脸羡慕之色，一块小石头连中六环！没有一个人落空！ 未来大姐夫太厉害啦！ “大的的，好棒！”奶团子真心实意夸赞。 一个激动，腿弯蹬蹬。 梁俊太阳穴突突跳：“说好不蹬腿，还有，别抓乱我的头发。” “几道啦。”小卿宝嘟嘴答应。 腿弯不再胡乱晃动，同时松了松爪子，抚平大哥哥的墨发。 她可不能让未来大姐夫成为地中海大叔，大姐喜欢俊男，可不能坏了大姐的观感。 “是谁！谁打我？” “谁偷袭？” “有胆子别躲着藏着，给我出来！” 那几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停止了群殴，凶神恶煞地对周边喊，围观的众人纷纷后退。 露出了梁俊以及他脖子上的小奶娃。 “我！”小卿宝响亮的小奶音响彻半条街。 他的未来大姐夫可是高手，一块小石头就能通杀，她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有种，你来呀！”小卿宝勾勾手指头，然后抬起下巴，拿两个小鼻孔看人。 有倚仗，自然要嘚瑟抖威风。 “阿娘，卿宝的发音又准确了一个，他说我呢，而不是窝！” 苏暖冬扬起小脑袋，兴奋地对许娘子说道。 小小年纪的四姐，居然有种吾家有小弟初长成的奇妙感。 许娘子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是呢，卿宝一天天长大，小四功不可没。” 小暖冬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过分了啊！多管闲事！信不信我们连你也一起揍！” 发话的人，是当中一个手握折扇的骚包男。 “不信！”奶团子脆亮答道。 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头顶上的豆芽菜迎风飘扬，丝毫不感到害怕。 “你！你！太过分！别以为你长得人高马大的，就可以对我出言不逊！” 折扇男气得狠了，振臂一呼：“兄弟们，把这人给我一起揍！断胳膊断腿的，本少爷赏你们十两银子！” 另五个男子眼睛大亮，一窝蜂地冲向梁俊。 无辜躺枪的梁俊：“……” 他什么都没有说，所作所为不都是全凭脖子上那个奶团子指挥！是他们眼瞎看不见吗？ 可惜那些人不待他辩驳，直直的冲过来，想效仿之前群殴乞丐那样，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第416章 中年女乞丐 梁俊两眼一眯，脚尖再次挑起小石头。 “突，突，突……” “嗷！” “嗷！” “嗷！” “……” 再次一发六连中！一个个发出跌宕起伏的猪叫声。 “大的的威武！”小卿宝拍巴掌，兴奋高叫。 哎呀！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大姐夫，感觉好爽啊！ 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她！哼哼！ 奶团子咧着小白牙，一副小人得志的傲娇团子样。 梁俊给过他们一次机会，可惜他们不肯收手，这次的六连发加重了一成力度。 因而，他们的痛感，比起之前强烈很多。 “你，你，你等着。” 折扇骚包男捂着沉痛的胸口，一边外强中干的威胁，一边后退，溜的比贼还快。 另外五人被梁俊来这么一下，痛到额角冒汗。见领头的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下，下，下呀。” 梁俊不大乐意听小卿宝的，她让自己下，自己就要下吗？ 不见他忙得很？腰间挂着数个礼盒，双手拎满东西，连唯一得空的脖子，还要坐着个奶团子。 就这样，小奶娃还要闹腾？ 若不是未来媳妇每每看奶团子，一副忧心忡忡的眼神儿，他才不会委曲求全，把自己的脖子给一个小奶娃当坐骑。 “大的的，嘤嘤嘤，下嘛，下嘛。” 奶团子见他不予理会，开始娇滴滴的嘤嘤嘤哭。 先前在小摊贩挑拣东西的苏迎春，眼神儿看过来。 梁俊二话不说，立即蹲下身子，让奶团子能够跟地上那位女乞丐说话。 没错，奶团子说下去，就是为了看看被那伙人群殴到半死不活的人，到底怎么样。 “姨姨？” 趴在地上的，是一个浑身污垢的中年妇人。 她听到奶团子的呼唤，身上动了动，随后一只脏兮兮的手，略微撑起上半身。 她的眼睛红肿，脸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挂着鲜血。 除了这些伤以外，她的神色麻木。 奶团子道：“姨姨，不哭不哭。” “她没有哭。”梁俊平述的语气。 女乞丐明明没有哭泣，小卿宝却劝慰她不要哭，平白浪费唇舌。 甭管梁俊如何说，小卿宝坐不住了。 她的一双小手，撑在梁俊的后脑勺上，小脚脚横跨出来的同时，梁俊的脑袋被她的两个小巴掌完虐，挺直的脖子，硬生生被强迫弯下去。 小卿宝成功的下了地。 梁俊：“……” 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他可是堂堂大内第一高手！打小武学天赋惊人，被师父重点培养，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磋磨他！ 不怕说实话，连皇上都没有这般对待过他。 不成想，今时今日被未来的小舅子，不断折腾，令他险些破防，腰间的宝剑就快要呆不住了！ “姨姨，不哭，不哭，我给你水水喝。” 小卿宝抱起她的脑袋，把手指伸进她的唇边，空间灵泉水一下子涌出来，流淌进她的喉间。 女乞丐已经睁不开眼，根本无力支撑。 如若不是小卿宝抱着她的脑袋，她连水都喝不进去。 或许是女乞丐许久没有喝水，渴得厉害，又或许是未曾喝过这般甘甜的泉水。 只看见她的喉咙一上一下微微颤动着，泉水源源不断的被吞进肚子里。 由于小卿宝背对着梁俊，还有她蹲在地上，抱着女乞丐的头时，是弯下腰的，于是，奶团子成功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大家都不晓得她在干嘛，以为她只是简单的抱着她的脑袋安慰。 只不过那吞咽的水声，怎能逃得过梁俊的耳目？ 他正要上前看，被苏迎春一把喊住：“梁大哥再帮忙拎一个呗。” 话音刚落，苏迎春手上的东西，全都往梁俊手里塞。 梁俊一通手忙脚乱，难得显出一丝狼狈。 然后，成功被物品挡住视线的梁俊：“……” 他本来就长得高，此时手里的东西比他的个子还高，连路都看不清了。 等会儿走路，他得像个瞎子一样挪腾脚步。 不然，还是让奶团子坐在他脖子上吧？ 看不到路况和被奶团子骑马马，也许骑马马还好一点。 “卿宝，让大姐来看看。” 苏迎春来到奶团子跟前，蹲下身子查看。 她猜的没错，卿宝正在用灵泉水喂这位伤者。 为了卿宝的秘密不被发现，她更是端正身子，给卿宝遮掩。 女乞丐喝得差不多了，小卿宝把手指抽出来。 苏迎春看到她的几根胖短手指红彤彤的，心疼坏了。 她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把手擦干净。 她暗中思量着，得给卿宝缝制一个适合随身携带的水袋，里头装一些灵泉水，随时备着，不至于老是将手指探进别人的嘴巴里。 也不晓得别人有没有什么病症，卿宝还小，被传染上就不好了。 另外，还可以避免卿宝的秘密，被更多的人察觉。 地上的女乞丐吃饱喝足，勉力睁开眼，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小卿宝，最后实在抵挡不住那种无力感，眼皮耷拉，安心的昏迷过去。 不过，她能感觉到，喝了水以后，身体的疼痛好像消减了些。 流浪一年有余，人人喊打的她，终于遇上好人了吗？ 这么小的奶娃娃，纯真可爱，竟然是她最后的救赎。 “怎么样？她还好吗？” 从成衣铺里出来的太史瑶，见他们在这里耽搁这般久，也走了过来。 小卿宝直起腰身，背着手，小大人地叹气道：“伤了，瑶瑶姐，能不能，给她早大夫？” 太史瑶当然没问题。 她的哭包爹是这儿的父母官，平常见到这些无家可归之人，都会让人送饭。 这人伤得如此严重，带她回去治伤是应该的。任她自生自灭的话，可能会死。 “德子，你将人背回去。” 太史瑶转头吩咐随身跟着的小厮。 德子看了看自己手头的东西，一脸为难。 “小姐，我背人，那我手上这些东西怎么办？” 太史瑶看着他两手满满当当的东西，微抿唇。 这些全都是她深受到许娘子她们的影响，购物欲爆棚，一不留神就买了许多东西。 她想了一下，双手摊开在他面前：“给我吧，我来拎。” 第417章 小少年醒了 德子为难了：“这，这怎么能行？小姐是千金之躯，可不能做这些粗活。要不让小的把东西拿回去，再出来背她？” 太史瑶是县令千金，是县城里身份最尊贵的官家小姐。 家中的丫鬟和小厮们可不是县令的职位配给的，而是县令大人自己出钱，将他们买回来。 衙门内院里所有的丫鬟和小厮，全都是出身贫困，被卖之前，吃不饱穿不暖 来到县令家以后，能吃饱穿暖，衣食住行都有了保障，日子比之前可好太多了！ 是以，他们对县令大人和小姐忠心耿耿，舍不得小姐和县令大人受丝毫的苦楚。 太史瑶嫌他磨叽，主动把东西拿到手里：“行了，我不是缺胳膊缺腿的。你尽管把人给我背回去，这点东西又不重。” 德子只好妥协。 在苏迎春和莲香的帮助下，德子成功的背起女乞丐。 虽然女乞丐身上散发的气味不好闻，不过人家一个奶团子和两个姑娘家，都不介意。 他一个男子汉在意这股臭气，就显得矫情了。 再说了，他以前不也是尝试过好几个月不洗澡，过着衣不蔽体的日子吗？ “小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估计我们明天都走不了，买不齐的，明天再出来逛。” 许娘子见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连唐瑞都被苏又夏塞的东西，几乎给压成了螃蟹。 再买下去，大家要提不动了。 太史瑶深以为然，这一趟着实买了不少东西，可以说收获满满。 遥望远处的天色，晚霞把白云染成迷人的金色，是时候回家了。 “走吧，咱们都回去。” 梁俊精神抖擞，叫了一声：“苏大姑娘……” “大姐，卿宝想吃，糖葫芦。” “好，大姐给你买。” 小卿宝牵着大姐的手，一蹦一跳地跑在前头。 人肉提货机.梁俊：“……” 他变成睁眼瞎，如何走路？ 同样睁眼瞎.唐瑞拿胳膊肘碰碰他：“喂，咱们俩一块走。对了，给你传授点经验，你侧一下脑袋，就能透过物品的缝隙，看到前面的路。” 梁俊：“……” 跟在小主子身边都没有这么惨，因为小主子不爱买东西，偶尔买东西，也没有买过那么多。 听说是给他买的彩礼，原本他是不想要的。不过未来丈母娘说，成亲后，他们的小家要用到。 嗯，所以他妥协了，为了自己的小家任劳任怨，为奴为婢，大丈夫能屈能伸。 于是两个大男人，一个直挺挺，耳听八方，两眼一抹黑地走； 一个由于手无缚鸡之力，腿儿弯，手臂弯，整一只缓慢挪动的螃蟹。 “我说哥们，你不用我的方法，也能走得如此的潇洒？有什么办法？” 虽然前方看不到，但是并排走时，唐瑞一扭头，就能看到梁俊一脸的淡定。 “自然，眼睛看不到，耳朵暂且取而代之。” 大内高手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岂不是贻笑大方？根本没资格成为大内侍卫！ “取而代之？敢问如何取而代之呀？”唐瑞好奇宝宝。 梁俊冷冷的嘴角微一勾勒：“待你练就一身好内力之时。” 唐瑞：“……” 莫名看出来嘲讽的意味。 他分明讥笑！哼！摆明了以长攻短！ 他可是会四书五经，将来考状元的人。梁俊一个舞刀弄剑的，懂吗？ 可恶！ 想到他是又夏妹妹的未来大姐夫，或许以后他们会成为一家人，只能吞下这口闷气。 一行人回到衙门内院后，太史瑶安排丫鬟们给女乞丐洗澡，然后一个个葛优瘫，喊着腰酸背痛，要回房歇息。 这时候有人来报：“小姐，那名小少年醒了！” 苏凝秋本不以为意，接过丫鬟递送过来的热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太史瑶站起身来，笑道：“太好了！人醒了就好，喂药了吗？” 小厮面露难色：“小姐，那人有些不正常，不肯喝药！还问我们，他是谁？身在何处？为何会在这里？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名字，我们能知道吗？他似乎把我们当坏人了，还想冲出去。我们好不容易把人给制住。” 太史瑶一愣，“怎么会这样？找大夫看过了吗？” 小厮摇头叹气：“他不让大夫看，还抓伤陈大夫，我们的人都快治不住他了。哎哟，瞧着像一个疯子。” 想起小少年疯癫的样子，小厮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过去瞧瞧。”太史瑶道。 “卿宝也去！” 毕竟有一起被坏人关地窖的情谊，小卿宝也想知道他的状况好不好。 “是昨夜我救过的少年？”苏凝秋放下茶杯问。 “系哒，三姐一起，去看呗。”小卿宝拉拉三姐的手。 “嗯，好，三姐陪卿宝去看看。”苏凝秋答应下来。 那可是胆小如鼠的她，最英勇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救人！ 对那人多少有点关心。 “行，一起。”太史瑶大手一挥，三人手牵着手一起走。 苏又夏跟着站起来：“我也去吧，万一他要伤人，我还能将他制住。” 太史瑶眨眨眼，疑惑问：“难道你会武功？” “不会。”苏又夏干脆利落答道，耸耸肩。 太史瑶打量她，身材精瘦，一股精气神总透着乐观向上，不是弱质女流之辈，比京中那些弱柳扶风的官家千金，可顺眼太多了！ 她心中暗想，许是又夏干农活多，力气大吧。 看出她怀疑的眼神，苏又夏一拳锤在自己的肩头，道：“本姑娘力气大着呢！” 太史瑶抿嘴乐了，“好吧，那咱们一起。” 她根本没理解苏又夏话中的真正含义。 三个小姑娘和一个奶团子急匆匆来到小少年的房里。 太史瑶本来只留了一个小厮看守，结果小少年一醒过来，就大喊大叫。 一个小厮镇压不住，后来房里来了两个小厮，才堪堪将人拿住。 她们来到时，吓了一跳。 小少年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扭着小少年的手臂，把他的脸颊重重地按压在桌面上。 小少年此刻正在挣扎着嗷嗷大叫。 而他们请来的陈大夫，正躲在墙角，双手交握，瑟瑟发抖。 第418章 一个顶十个 太史瑶惊叫道：“你们做什么？他可是救过你们的小姐——我，怎能这般对待他？” 其中一名小厮道：“小姐有所不知，他以为我们是害他的人，一醒来就发狂。” “嗷！嗷！嗷！” 小厮说话时，略微松手，小少年立即趁机挣脱，发出野兽般的叫声。 幸好小厮眼疾手快，再次按压住。 太史瑶盯着小少年脑门上包扎的绑带，问：“可是因为伤了头部，失心疯了？” 她转头问畏缩在墙角的大夫：“陈大夫，你早前给他看过一回，有没有这种可能？” 陈大夫略一抱拳，算是行礼，露出的手背有数道血痕。 根据伤口的新鲜程度来看，想必是刚刚受的伤。 “方才小厮们将他压制住时，老朽趁机给他号脉。他的头部受到重创，有淤血未清，容易引起癔症。癔症有可能变变得疯癫，有可能记忆错乱，甚至记不起前尘往事。” “怎么会这样。”太史瑶扼腕叹息。 “太可怜了。”苏凝秋两眼湿润。 小少年被掳走受伤，已经够惨了，还得了癔症，着实可怜。 “你们一直压着他，也不是办法。”苏又夏说道，“陈大夫，你想办法让人安静下来再说。” 太史瑶颔首，眼里流露出同样的意思。 陈大夫点头：“可以，我施针便可让他安静下来。不过，得让他躺在床上，我才好施针。” 小厮们不同意了：“陈大夫，我们两人一松手，他有可能伤人，还要跑掉。” 苏又夏嘴角一弯，这是她的强项。 她接口道：“这还不简单，让我来，我力气大，一个顶你们十个。” 苏又夏说着撸起袖子，来到他们身后，双手一把抓起小少年后背的衣服，“你们撒手。” 两名小厮半信半疑，在他们愣神的功夫，苏又夏休已然将人一把扛起来，举高过头顶。 小少年原本是要挣扎的，被扛起的时候，他的双手双脚立即动起来。 不过由于被苏又夏举高过头顶，此时的小少年，像极了敞着肚皮，在河里划了水的青蛙。 “你，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小少年划拉了好几下，立马感到不对劲。 苏又夏玩心一起，将人家原地给团团转了五六圈。 当然，主要意在吓唬他，让他安分点。 小少年只觉得天旋地转，没两下就陷入眩晕。 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强行压制在床上。 他的双手双脚成大字型，被苏又夏的双手双脚死死压住，让他动弹不得。 这个姿势…… 小少年：“……” 直觉不对劲，更加奋力挣扎。 然鹅，他居然丝毫撼动不得！ 此前两三名小厮将他压制住，他尚能有余力动几下。 怎料这会儿，被一个姑娘钳制，仿佛有千钧之力，重逾泰山。 太史瑶倏忽瞪大眼。 太震惊了！ 原谅她的无知，她真的是第一次见识到，姑娘家竟也有这般力气大的！ 此前，只有京中盛传的将军府，曾出现过这样的人物。 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将军府，当年就是凭借天生神力，才得到先皇的青睐，建立起来。 没想到，她在一个小县城里，能让她亲眼目睹这等神力！ 如今将军府已然没落，曾经的辉煌随着他们的后代再没有出现天生神力之人，而日渐凋零。 如若将军府的后代，依然拥有这等神力，或许还能延续将军府曾经的辉煌。 太史瑶想起京中传说，暗中叹息。 “陈大夫，快来扎针！” 钳制住小少年的苏又夏，脸不红，气也不喘。 听到苏又夏的叫喊，陈大夫愣了一瞬，随即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哦，哦，老夫这就来。” 陈大夫从药箱里面，取出他的银针，给小少年猛扎几针之后，苏又夏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手脚都瘫软下来。 苏又夏以为陈大夫搞定了，便松开手脚，跳了下来。 她心里还暗赞陈大夫医术精湛。 怎料床上的小少年跟着有了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蹦跳起来。 “等等！我还没施针完呢，怎就放手……” 陈大夫话没说完，小少年搬起最近的小板凳，直朝苏又夏砸过去。 此时，苏又夏背对着他，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一旁的苏凝秋见状，想也不想立马挺身而出，义无反顾的站在苏又夏后面，直面小少年。 小少年已经举起小板凳，眼看着，就要朝苏凝秋砸下去。 苏凝秋两眼一闭，等待疼痛的降临。 然而……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她等了好一会儿，耳朵微微动了动，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别样的安静，使她感到不同寻常。 她睁开眼，意外地对上一双清俊中夹杂着激动的眼睛。 小少年举起冷板凳的动作，似乎被定格住了。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没有了激烈的行为，反倒一动不动。 苏凝秋忽然不害怕了，透过他的眼神，她并没有感觉到丝毫恶意，反而看到了开心……开心？ “姐姐！” 小少年扔掉小板凳，一脸高兴地握住苏凝秋的双肩，“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道，我为了冲出去找你，拼尽全力！然而，这些人全都将我拦住，不让我出去。”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他激烈反抗的目的，竟然是出去找苏凝秋。 可是他是怎么认识苏凝秋？他们之前应该没有过交集。 这时，苏凝秋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找我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看他的个头，怎么着都比她大吧，凭什么喊她姐姐？就算要攀关系，也该喊妹妹才对！平白无故，将她喊老了好几岁。 “怎么可能！”小少年拔高音量，“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我记得，就是你救我的！姐姐用那么粗的木棍，将那个贼人砸倒，使我成功逃过一命。” 苏凝秋一怔，随后笑道：“啊！原来你还记得我。我当时刚巧路过，看到那人要打你，情急之下，我才出手。不过，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苏凝秋老实在在的解释，没有刻意揽功劳，也没有故意自来熟。 第419章 三姐有被撩到 小少年挠挠后脑勺：“那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叫什么，我家在哪？” 众人默然，因为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本来就是因为他被拍花子掳了去，才有了相识一场的机缘。 又共同经历过生死，互相帮助，太史瑶本着能救就救的心态，将他带回来。 苏凝秋指指自己的脑袋，示意他：“你的头受伤了，大夫说，因为有淤血堵在里头，所以你有可能得癔症。忘记过往，也是癔症中的一种。” “大夫。”小少年把目光投向那名大夫。 此时，陈大夫手上还握着银针，见他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顿时浑身哆嗦了一下。 实在是他的手背被小少年划伤流血，使他一接触到小少年的目光，下意识的有点发怵。 “那个……并非一直想不起过往。待日子长了，头里面的淤血会自动消散，到时候你的记忆很有可能就会恢复。” 小少年轻吁一口气，转而再次问大家：“你们呢？你们都不认识我吗？” 他的目光在众人面前逡巡一圈，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就在苏凝秋以为他会泄气的时候，小少年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那我以后跟着姐姐可好？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苏凝秋眼皮跳跳，将衣袖抽回去，“我，我不是你姐姐，你看着个头比我高。” “怎么会？我记得你是姐姐，只有姐姐才会那么英勇，将我救下！再说，男孩子的个头，都长得比姑娘家高。我觉得，你就是姐姐，我的好姐姐。” 小少年可怜兮兮的咬着下唇，用眼神控诉“姐姐”。 苏凝秋嘴角抽搐，好一阵无语。 这会儿倒是记得了？不是啥都想不起来么？咋就记得她是姐姐？ 太史瑶和小卿宝都感觉不太认识面前的小少年。 那个毒舌倔强的小少年呢？咋瞧着跟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 “那个……你先听大夫的话，该喝药喝药，该梳洗梳洗。” 苏凝秋只能先安抚，她性子比苏迎春更柔和，三言两语的轻柔语气，瞬间抚平小少年的不安，也能轻易使他言听计从。 晚饭的时候，太史瑶喜欢热闹，所以安排自己与许娘子她们一桌。 “叮！” 刺耳的瓷器撞击声，是苏凝秋手中的勺子跌落碗的声音。 门外走进来的小少年，风光霁月，唇红齿白，好一副俊美少年郎。 原来小少年经过一番梳洗完毕后，被小厮带来一起用晚餐。 “好漂亮的哥哥！”苏暖冬直言不讳。 小卿宝同款亮闪闪的眼神：“好漂漂！” 苏又夏话糙理不糙：“小样儿！洗洗挺好看的呀！” 苏迎春倒没说什么，只眼神中透出欣赏。 许娘子表面沉默是金，眼神扫过自家闺女们，脸上微微含笑。 看来自家闺女，一个个都喜欢好看的男子。 自然，给二闺女物色的男子，样貌不能太差。 梁俊和唐瑞的眼神就不那么好看了。 太史瑶连忙招手：“快过来坐，正好开饭了。” 小少年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板凳，默默走过去。 就在大家以为他落座时，小少年搬起板凳，绕了饭桌半圈，挤进苏又夏和苏凝秋之间。 不得已，两人只能被迫往旁边让一让。 大家不明所以之际，小少年侧头看向苏凝秋，脸上露出如花似玉的笑容。 苏凝秋心中咚的一声，好像有一块小石头，掉进她平静的心湖。 “姐姐，我好看吗？”小少年带着几分调皮的笑问。 苏凝秋：“……” 莫名奇妙脸红了。 笑靥如花的少年郎，嘴甜甜的喊姐姐，直喊到人心坎里去。 苏凝秋心里竟然有点儿甜丝丝的。 苏凝秋忙低头扒饭。 小卿宝惊讶地瞪眼，三姐居然面红耳赤！ omg!三姐有被撩到！ 不成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少年，道行竟如此高深！ “吃吧，吃吧，大家别客气，只当在自己家里……” 太史瑶热情地招呼他们吃饭。 不得不说，县令家的饭菜都很丰盛美味，许娘子打算离开那天，按自家住的人头，给足食住费用。 接下来的日子，小少年跟狗皮膏药一样缠着苏凝秋，走哪跟哪。 苏凝秋不堪其扰，能躲则躲。 两人就跟猫和老鼠一样，一个猛追，一个找地儿躲。 就这么过了两日，太史县令风尘仆仆回来了。 许娘子立即就想找个时间，亲自去找县令大人，说出苏老二掳走卿宝一事。 不料太史县令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几个时辰，又急匆匆赶去县衙办事。 许娘子连县令大人的一片衣角都没能看到。 又过了一日，还是没能见到县令大人，许娘子急得团团转。 “伯母，你别着急嘛，一着急容易上火，来，喝口菊花茶润润。” 太史瑶将菊花茶送到她面前。 许娘子接过，没有惦记着喝，而是问她：“小姐，我们一家人逗留在这里已经好几日，实在不宜久留，还须尽快回家才是。可是县令大人既不让卿宝出堂作证，也没机会听我跟他说卿宝被掳走一事。我想要状告苏老二也无门啊！诶！我听说可以写状纸，敲响县衙大门的堂鼓，就能够升堂，对不对？” “伯母先不着急，咱们不着急。” 太史瑶宽慰许娘子，好不容易过上热热闹闹的小日子，她可不想苏又夏她们这么快离开。 还有滚滚娘亲、唧唧，可太好玩啦！ “其实写状纸也是可以的，不过得找一名好的状师，才能写出好的状纸。递状纸也不一定非得升堂，可以先递交状纸，排队候审。” 许娘子问：“那要等多久？” 太史瑶小声道：“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三五个月。” “这么久！”许娘子不由得拔高音调，旋即又想到：“那如果我直接敲响升堂鼓呢？” 太史瑶轻声道：“胜算的几率不高。” “阿？”许娘子愣了一下，“怎么会？我家卿宝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县令大人一问便知。” “伯母有所不知，一个证人的证言属于孤证。” 第420章 当奶团子遇上县令大人 “必须有其他证据共同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方可定罪。” 太史瑶想到什么，脚尖挪了挪，不好意思面对许娘子。 “有一件事，我糊弄了伯母。” “糊弄我？”许娘子愕然一笑：“小姐没必要糊弄民妇。” 她一个乡下妇人，有什么值得县令千金糊弄的？ “其实，昨儿我阿爹一回来，我就去找他了。我问过他，关于卿宝作证一事。原来我朝律法规定，八十岁以上、十岁以下之人，不得作为证人。” 太史瑶低头说完，生怕许娘子怪她。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轻叹，便听许娘子道：“不怪你，你不也是昨儿才知道？你一个小姑娘，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 太史瑶更加愧疚了。 之前为了劝说他们留下来，陪自己住在衙门空荡荡的内院。 那时心中并不笃定，但有大半感觉，倾向于卿宝不能作为证人证言。 结果，她的猜测是真的。 “不过，伯母放心，我阿爹说他这几日都在提审犯人，他会问清楚每一个被掳来的孩子的来龙去脉。卿宝被他二伯卖掉的事，我相信阿爹也能审出来。” 太史瑶补救似的为自己疯狂找补。 “那就好。” 这些话确实能安抚许娘子的心情，只要能将苏老二定罪，甭管怎么做，能达到目的便可。 “说实在话，叨扰了几日，我们也该回家，这事能尽快解决自然好……” 许娘子正说着，突然看到县令大人去而复返。 “阿爹！”太史瑶先一步追上去，“我们那桩案子怎么样了？” 县令大人本想随口打发，却见到许娘子急忙走过来，他站定脚步。 “犯人已然全部审讯过，那些孩子基本都是拍花子偷来的，犯人已认罪画押。对了，孩子中只有卿宝是被卖掉。” 这时许娘子已走近，太史县令对她说道：“我听瑶儿说过，许娘子想要状告卖卿宝之人，不妨提前准备好状纸，将那人状告。我会让买下卿宝那名犯人，上堂作证。” “那我给伯母写状纸。”太史瑶高兴地甩掉她的哭包爹，转而对许娘子道：“伯母，我带你去书房，我写状纸可厉害啦！” 许娘子一边被挽着走，一边回头看县令大人。 她还没有跟县令大人告辞，无礼离开，应该不会触怒县令大人吧？ 太史县令似乎对自家闺女写状纸一事没有意见，见许娘子回头看过来，反倒挥挥手，让她们去。 太史县令脚步匆匆，回去取文书。 他在经过小花园时，一个小奶娃骑着一头黑白大团子，晃荡着一身的皮肉，欢快地奔腾过来。 “大人好！” 黑白大团子生生在他跟前刹住车，小奶娃脆声打招呼。 太史县令看看萌萌的奶团子，又看看她身下圆头圆脑的黑白大团子坐骑。 一想到黑白大团子的神威，太史县令不敢小觑，立刻收起急匆匆的心情，努力挤出一抹亲切的微笑：“卿宝好。” 说话时，抬手揉揉眉心。 连日劳累，他的面容憔悴不少。 “大人，辛苦哒。”小卿宝目露同情。 长大成人就这点不好，得马不停蹄工作。 县令大人好不容易寒窗苦读数年，一举谋得梦寐以求的官职，但是没有一刻停歇，每日勤勤恳恳工作，连陪瑶瑶姐的时间都没有。 唉，难怪瑶瑶姐那么孤单呢。 现代996、007就已经够辛苦了，县令大人居然一连在山上熬几个通宵，回到家睡不够四个时辰就又去衙门办事。 这工作狂魔，连996、007都要叹为观止。 连日劳累的太史县令闻言，不禁愣愣神。 他眨眨眼，再次看向奶团子纯澈的眼睛，仍旧从她的眼中看到……嗯，同情？ 他嘴角抽搐，莫名被一个奶团子同情，难得感到啼笑皆非。 “不辛苦，卿宝，”太史县令看了看她身下的坐骑：“骑的猛兽，叫什么？” “叫滚滚娘亲！”小卿宝脆生生答道。 她没给大熊猫取名字，从一开始认定它是圆滚滚的娘亲，就一直没改口。 胖墩墩是后来的小熊猫，也可以叫墩墩娘亲，不过她喊滚滚娘亲习惯了。 太史县令愕然一笑，他想知道这头蠢呼呼的黑白大团子是何种动物？并不是想得知它的名字。 不过小奶娃小小的，误解他的问话正常。 太史县令要走，小卿宝立即扯扯大熊猫的皮大衣，小奶音：“驾驾……” 一路紧跟在太史县令身旁。 太史县令走了一段路，小奶娃骑着黑白大团子，锲而不舍地跟在一旁。 太史县令侧头看了看，奶团子恰巧扬起脑袋，咧着亮闪闪的小白牙，大眼睛扑灵扑灵地瞅着他。 就这般重复三四次，太史县令的脚步放慢下来，继而按捺不住，停在原地。 尽管他为公事心急如焚，却知这小奶娃不一般。 “卿宝跟着伯伯，是否有别的要事？” “嗯哒。”小卿宝点点脑袋瓜：“伯伯，能不能，把大伯、二伯、阿爷、阿奶……” 奶团子掰着手指数人头，结果话说太多，一口气没提上来，口水呲溜一下滴落下来。 太史县令：“……” 默了一瞬，正要掏帕子给她擦擦。 “吸……”奶团子转瞬间把口水吸溜回去。 太史县令：“……” 动作僵住，整个人呆若木鸡。 小奶娃还能这般操作！大开眼界！ 不过，奶团子的下巴已经有一道濡湿的水迹。 太史县令再次掏出帕子，弯腰要给她擦拭。 奶团子却在这时低头，用豆芽菜面对太史县令。 太史县令的眼睛被她的胎发扎到，他闭了闭眼，眼眶红了。 他快速眨眨眼，等缓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卿宝掏出帕子，自己给自己擦口水。 太史县令的动作一顿，默默的将先前掏出来的帕子塞回去。 擦干净口水的奶团子，浑然不知自己的豆芽菜惹了祸，继续低头掰手指：“大堂的、大伯娘、二，二伯娘……” 险些上气不接下气。 奶团子抬头，眨巴眨巴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问：“伯伯，听，清楚了吗？” 第421章 豆芽菜会歪掉 “伯伯听清楚了。” 太史县令可不敢说没听清楚，小奶娃说得如此辛苦，要是说听不清楚，岂不是辜负她努力掰手指头数半天？ 奶团子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双腮，一本正经道：“仄些伦，可恶！他们，要吃我家，绝户！” “哦？”太史县令顿时来精神了，拧眉反问：“吃绝户？” 小卿宝端肃着一张肉乎乎的小脸蛋，义正言辞道：“伯伯，要自，他们罪，才系。” 奶团子表示，舌头好累啊！ 脖子抬起也很累啊！ 作为一个小团子，捋直舌头说话，当真不容易。县令大人不听进去，都对不起她。 太史县令总算弯下腰：“卿宝，你爹呢？” 吃绝户什么的，只发生在家中没有男人的情况。 “洗了。”小卿宝纯真的面容没有丝毫难过的神色。 太史县令暗叹，心中理解，这么丁点的人儿，还不知事吧。 同时，很是同情小奶娃，这么小就没了爹。 他的大掌压了压奶团子的脑袋瓜，被团子一个扭头避让开去。 “伯伯，豆芽菜，会歪掉哒。” 太史县令脸皮微微痉挛。 豆芽菜？ 他的视线挪到她的发顶，竟生出一种认同感，嗯，这比喻的确颇为恰如其分。 “伯伯，自罪呀！”小卿宝拖住他的官袍，不肯放人离开。 太史县令略一沉吟道：“伯伯会查明真相，如果卿宝所说属实，伯伯定会治他们的罪。” 而不是自罪！他自己有什么罪？奶团子话都说囫囵，还一个劲地拖住他。 这些腌臜事，理应由大人来说。如今小奶娃追着他告状，明显是因为吃绝户那事，伤到小奶娃幼小的心灵。 小卿宝满意了，松开手。 然鹅，奶团子下一句话，险些令县令大人破防。 “伯伯，你系不系又哭了？” 奶团子说完正事，开始关心他泛红的眼睛。 看样子是哭了，县令伯伯真的超容易哭！ 看来瑶瑶姐的日子不好过，作为有亲爹的闺女，不能指望亲爹来哄，还要闺女哄爹爹。摊上这事儿，她都同情瑶瑶姐了。 “没有。”太史县令否定得干净利落，“伯伯还有要事，先走了，卿宝自己去玩儿吧。” 话落，太史县令再不迟疑，脚步加快往前冲。 就怕被那只黑白大团子追赶上来，耽搁他的时间。 哭不哭什么的，他早已习惯被指指点点。小奶娃误会也没什么，与他一两句说不清楚。 他最近忙疯了！ 来平阳县两年多，不说没事干，大多数时候都是劳逸结合，小日子清闲得很。 没有斐然的政绩，亦没有艰难的为官之道。 他本打算就这么躺平，混到任期满，貌似也挺不错的。 何曾想到，区区一个穷县城竟发生一起大案！ 居然有人胆敢私挖金矿！ 私挖金矿可是重罪！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挖了多久？这事得重重查！彻头彻尾的调查清楚！ 离谱的是，发现金矿蛛丝马迹的竟然是一只猴子！ 更离谱的是，猴子的主人是一个小奶娃！ 啧啧，这事儿奇了怪了。 隔日，在得到伤疤汉和许娘子一起供述的人，特征一致后，太史县令果断命衙役前去青石河村拿人。 衙役到来之前，老苏家的人还做着吃绝户的美梦。 就差等到许娘子哭着回到破茅屋。 一旦许娘子哭天抢地说出卿宝丢了的消息，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将她们家的东西占为己有。 苏老婆子特意宰了家里的一只下蛋老母鸡，又去许娘子家偷了一只兔子。 如果不是突然有许多蛇和猴子出现，她和苏老二被吓到，不然得偷更多回来。 还有那个阿牛，从县城回来，一句话都不说，还时不时的去许娘子家看，让他家婆娘给工匠们做午饭，让他的孩子来旺和二妞喂养院子里的家禽。 破茅屋里的东西，白天被他们一家盯着，夜里被满院子的泼猴和蛇蹲守着。 真够邪门的！ 不过，老苏家的人想到以后的好日子，抑制不住的开心。 当丰盛的饭菜摆满桌，苏老二媳妇陈氏不断吞咽口水。 刚才在灶台，趁苏老婆子不在时，她已经偷吃了小半碗肉，香喷喷的肉味，差点没咬断舌头。 苏虎伸出手去偷菜吃，被苏老婆子一筷子打掉手。 “哎哟！痛！” 苏虎捂住手喊痛。 苏老婆子骂骂咧咧：“就知道吃！读书没见你用功？但凡你有诚儿一半聪明， 也不至于被夫子劝说放弃学业！” 苏虎不服气地撅嘴，坐回自己的座位，满脸不高兴：“我不喜欢读书，大堂哥想读，就让他读，我不要读！” 苏老二看儿子这副德行，心中那个气啊！一巴掌兜头扇过去。 “哇……”苏虎大哭起来。 苏老二这次没有惯着儿子，手指戳他的脑门，气得狠了：“家里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是为了攒银子，给你上学堂。你资质有限，考不上科举。行！那你好歹学识字啊！到时候去镇上谋一份好差事，相对容易些。你不要不知好歹！再哭，我让你饭都吃不成！” 苏老二想到自己为了儿子，违背良心，不惜卖掉三弟的遗腹子，心中很不得劲！ 看到亲儿子这副德性，极度失望！ 苏虎不说话了，抽抽噎噎，抱着手臂，一声不吭生闷气。 好不容易有肉吃，他不想被他爹丢出去，错过丰盛的一餐。 听到苏老二不让儿子吃饭，陈氏可不答应！ 他们夫妻俩辛辛苦苦，省吃俭用，都是为了苏虎着想。做父母的，怎能不让儿子吃肉？岂不是更亏！ 陈氏忙打圆场：“好啦，有什么好生气的。儿子不爱上学堂，咱们不上便是。” “慈母多败儿！”苏老二一拍桌子，气道：“就是因为你没管教好，害得他好吃懒做，干啥啥不成！” “呼！呼！要是每顿都能吃上好吃的鸡肉，就好了！” 苏虎成功偷到一块鸡肉，太烫嘴了！ 吃进嘴里呼呼吹气，还不忘吸溜鼻涕。 最近天气微冷，他每天都流鼻涕。刚刚又嚎哭了几嗓子，鼻涕流得更凶。 第422章 衙役来拿人 他为了一口吃，漠不关心正在为他吵架的父母。 老苏家的狼心狗肺，一代传一代。 “砰！” 苏老爷子一拍桌子，“我看谁敢先吃！你大堂哥没出来吃，谁都不能先动！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 苏虎浑身瑟缩一下，除了嘴上那口，再不敢动。 毕竟大堂哥是家里最备受疼爱的人，同时是家中最有本事的人。 大家都指望大堂哥考中秀才、举人、状元，带领全家鸡犬升天！ 苏诚在父母苏老大和方氏的搀扶下，慢吞吞来到饭桌。 “来，大孙子，阿奶给你留了一根大鸡腿，给你补补身子。” 苏老婆子立即把鸡腿夹到苏诚的碗里。 苏诚没有道谢，更没有看苏老婆子一眼。 他沉默着落座，自顾自起筷。 如若不是仍需仰仗这一大家子，他连家都不想回。 他的同窗好友，无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每日花天酒地，挥金如土…… 一旦自己考取功名，得道升天，就能摆脱这些丑穷鬼！ 苏老爷子这才动筷，大家也迫不及待的跟着开动。 “吃吧，大家吃吧。”苏老大笑呵呵道。 因为儿子读书成绩好，虽然比不上村长儿子陶德绵，但总归很有希望考中秀才。 作为父亲，无论在家中，在村里，他脸上也有光。 “待拿回三叔的钱财，就不止这一顿好吃的了。” 苏诚看着大家难看的吃相，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苏老婆子率先笑出满脸皱褶：“是啊！我和老二去那边看过两眼，满院子的鸡和兔子，准能卖不少银两。咱们自家留四只老母鸡，天天给我的大孙子煮鸡蛋。” 苏诚表面的神色带笑，仔细看像戴了一副面具，那笑容虚假的很。 苏老二跟着笑道：“那儿还有两头羊，听工匠们说，老三媳妇一家子每天挤羊奶喝。” 刘氏眯着冷眼：“难怪最近，村里的人都说，许娘子她们的皮肤越来越白皙，脸色越来越红润。” 她抬手抚摸布满小疙瘩的脸皮，心中对许娘子愈发的恨！ 凭什么她一个寡妇，样貌反倒比她好看！ 身为一个寡妇，就该脸色憔悴！被劳作折磨得，比同龄人更衰老！ 凭什么寡妇的日子，过得比她还好！ 一想到自家肥胖的猪头丈夫，竟然还敢嫌弃自己的样貌！ 夜晚睡觉也都背过身去，自己稍微碰碰他，就会被踢开！ 他这副肥头猪耳的男人，如若不是她嫁不出去，根本不会跟他！ 若不是为了儿子，她压根不屑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 众人各怀心思，表面倒是正心满意足的，吃着难能可贵的肉食。 这时，屋外传来村长的大嗓门。 “苏老二在吗？” 苏老二听到是来找他的，面目狰狞地撕咬掉一块嫩滑的鸡胸肉，胡乱用袖口擦嘴。 他起身：“我先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见四名衙役气势凛然地冲进来。 后头是步履匆匆，满头大汗的陶村长。 大概是做贼心虚，一家人见到衙役，顿时都有些慌了。 苏诚的腿伤未全好，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得站起身。 当见到那个将他的腿打断的衙役，新仇旧恨一拥而上，血液直冲脑门。 那名衙役的目光掠过苏诚，问：“你们谁是苏老二？” 苏诚瞳孔骤缩，心中产生一丝慌乱。 难不成，二叔所做之事被发现了？ 苏诚顾不得断腿之恨，心思斗转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安慰自己，万一真是东窗事发，也是二叔下的死手！将一切推到二叔身上便是！ “砰！” 苏老二先是站立不稳，跌坐在木板凳上，口中残留的鸡肉香，也变得索然无味。 “二叔！”苏诚冷声喊了一声。 苏诚的这一声二叔，意外提醒。 苏老二心神一凛，生生打了一个激灵。 衙役不耐烦问：“到底谁是苏老二？苏正阳的二哥！” 苏老二磕磕绊绊答道：“我，我是。” “你跟我们走一趟！”衙役说罢，环视一圈，“你们是他的家人，一起走一趟吧。” 其他人顿时手足无措，纷纷看向苏老爷子，苏老婆子则下意识的，拽住苏老爷子的胳膊肘。 苏老爷子的脸色极为难看，一双老腿都在颤抖。 所有人都没想好怎么周旋时，苏诚回道：“我就不去了，我的腿伤着。” “不行！”那名衙役居高临下地斜眼睨他，“县令大人说了，你们全家人都得去一趟衙门。你的腿走不了，就让你的家人背。再说，我们有马拉的板车，你们坐上去即可。” “官差大人，不若让我们吃完这顿饭再走？你看我们才刚开始吃。”苏老爷子讨好地笑问。 “不行！岂能因为一顿饭的功夫，耽误县令大人的要事！立刻跟我们走吧！” 衙役们丝毫不留情面。 通常他们前来抓人，一般不会有所耽搁，就怕嫌疑人诡计多端，想出脱身之法，突生变故。 来的衙役一个个手提大刀，苏老爷子他们不过是泥腿子，一辈子见过的世面，无非是村里的争长争短，最怕高高在上的官差大人。 那是他们难以抗衡的存在！ 在衙役们的催促下，苏老二背着苏诚，一家老小被赶上木板车，浩浩荡荡地去县城。 他们出村，必须经过村中的榕树头，也就免不了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 榕树头的老头子老婆子交头接耳，低声细语议论着什么。 木板车前行时，车轱辘轱辘响。 尽管老苏家没能听清楚村民们的话语，但那些指指点点的动作，以及眼神里透出来的意味，已经足够令他们大失颜面。 只不过，他们已然无暇他顾，忧心忡忡的被带往县城。 他们只盼着能够平安回到家，接着吃未吃完的早饭。 刘老头手中的旱烟袋锅子不吸了，任由它自己冒火星子。 他问：“村长，那是官差大人吗？” 陶村长抬袖擦擦额头上的汗迹。 他正在家里吃早饭呢，猛然间来了四位不可得罪的衙役。 人家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直说找老苏家的人。 第423章 升堂 “可不是嘛！那一身官服，岂能作假。我听说，与卿宝丢失有关。” 陶村长把村民们视为自己的亲朋好友，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何况，这些话又不是什么秘密。 甭管老苏家能不能安然回来，村民们早晚都会知道。 同一个村子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桂花婶立刻警觉起来，八卦叨叨道：“难怪许娘子一大家子前几日去了县城，一直没有回来过。原来是卿宝丢了！她们找不到人，暂时肯定不能回村里！得把孩子找到再说！” 李阿婆抱着她的大胖孙子，颠来颠去地哄着，嘴上不忘说道：“难怪最近一直是阿牛家的人帮他们干活。中午给工匠们做午饭，喂院子里的家禽，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家儿子丢了，是得先找儿子。那可是苏老三的遗腹子！” “卿宝丢了，怎么会跟老苏家有关系？” 终于有人发出灵魂拷问。 众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说不清所以然来，气氛难得陷入一片静默。 突然，响起一道不屑的冷嗤，卢婶子扛着锄头，走到榕树头下：“老苏家的那点心思，在苏老三死讯传来的那一刻，村里不都传遍了吗？人家那个时候就想要吃绝户。” “结果许娘子争气，一屁股生了个大胖小子！家中有男丁，屋子保住了，春夏秋冬也不用被苏老头发卖。她们那个寡妇之家才堪堪保住了。” 大家恍然大悟，尘封的记忆纷纷被打开。 那还是苏老三死讯的消息传来的第二天，苏老爷子、苏老大以及苏老二，父子三人不知为何，一起去镇上喝酒。 回到村子里，父子三人勾肩搭背，说起醉酒话。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当时榕树头下的众人，亲耳听到老苏家的父子三人说出吃绝户的打算。 “把老三家的四个赔钱货，全部卖掉，能得好几十两！到时候家里有银子，日子过得阔绰，真真儿好啊！” 当时就有人问：“苏老爷子说醉话了吧？老三才刚死，怎能把他的闺女们全都卖掉？春夏秋冬可都是你的亲孙女，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死去的人走得不安心，让活着的人心寒。” 喝得面红耳赤的苏老大，在一旁摇摇晃晃地摆手：“怎么不能卖？我们老早就想把她们卖掉！干在家吃饭，浪费粮食，以后也不能养老送终。老三死都死了，他的闺女们，也没有人养得活。把她们全都卖光，所得的银钱，还能给我家诚儿考科举。” 苏老二眼睛眯着，脚下都站不稳当，东倒西歪的，一副将睡欲睡的酒中仙模样。 他接着往下说道：“说好了，也得给我家虎子上学堂。那间破茅屋，咱们将它还能推倒重建。咱们建大大的新房子，住更大的屋子！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老苏家父子三人癫狂的大笑，留给村民们的印象太过深刻。 这会儿一经提醒，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大家觉得卢婶子虽然嘴坏，心肠不好，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有道理。 有人马上道：“这一年以来，许娘子家中的日子越过越好。这不，又要建新房子。工匠们的待遇也好，每顿午饭都有肉吃，跟逢年过节似的，工钱也不少，每日整整三十文钱，比镇上都不差。” 又有人附和道：“对对，正是这个理。平时苏老婆子每每说起许娘子家的境况，都十分气愤，说没孝敬他们二老半个铜板。他们自己也不想想，过去如何搓磨他们一家子？还有脸问人家孤儿寡母要银钱！” 话语中透着不屑。 卢婶子提出反对意见：“话不能这么说，老人不都说''百行孝为先，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再怎么说，苏老头和苏老婆子他们俩都是苏老三的父母。苏老三死了，可不就得让他的媳妇，代替死去的他尽孝道吗？天经地义！” “你这话说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一遍遍的磋磨人家，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我倒觉得，许娘子一家过去做的已经足够好了。结果，老苏一家得寸进尺，连苏老三建衣冠冢都不愿意搭一把手，那是亲人吗？远亲都不带这样的吧！” 有人恍然大悟：“喔！我知道了，你对你家盼弟不好，如今使劲儿搓磨她，还是想着以后，她不计前嫌，始终如一的孝顺你这个做母亲的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啊，一旦被伤到跌破底线，心里这一处窟窿，那一处窟窿，无法再缝补之时。你别指望女儿会在你老时，照顾你身后事。” 卢婶子呵呵了：“闺女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以后我家大志会娶媳妇，有他们俩养老就行，哪还能指望自家亲闺女会从婆家回来，给我养老送终。” “……” 青石河村这里一如既往没完没了的八卦，而县城的衙门里真真切切的发生着一切。 在太史瑶的帮助下，许娘子拿着状纸，敲响升堂鼓。 还别说，太史县令坐在堂上，气势庄严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动不动爱哭的毛病。 太史县令接到状纸后，看了一眼下面跪着的许娘子，道：“你且细细道来。” “民妇许香雅，是青石河村的一名寡妇，生育有四个闺女以及一个小儿子，丈夫去年年中战死沙场。那个时候，不仅我，还有许多村民们亲耳听到，老苏家的人想要把我的四个闺女全都卖掉，抢占我家的房子和土地。” “后来，衙役送来的二十两抚恤金，也被我婆婆强抢了去。因为婆婆动作粗暴，当时害我难产，差点一尸两命。” “万幸，我平安生下卿宝，家中有了男丁，他们吃绝户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 “就这么过去一年多，我家的日子反而越过越好，如今家里正在建新房子。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老苏家的人眼红，起了坏心思，又动了吃绝户的念头。” “前几日，我们去县城，正巧遇到庙会。” 第424章 抵死不认 “趁乱之中，卿宝被她二伯给掳走，最终以十两银子卖给拍花子。” 许娘子说到伤心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若不是县令大人英明，找人把那些贼人捉拿，我家卿宝就回不到我的身边来。” 县令大人：“……” 言重了！他们赶到的时候，你家卿宝的那些宠物，已经将贼人全都干掉！还意外的给本县令发现有金矿的痕迹。 “所以，民妇状告苏老二，也就是我丈夫苏正阳的二哥，就是他亲手掳走我家卿宝，拿去卖掉。” 并且还不是卖去给正经人家，而是卖给十恶不赦的坏人。 天晓得，一旦他们成功，卿宝未来的命运有多悲惨！ 许娘子根本不敢想象！ 太史县令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问许娘子要证据，而是吩咐道：“带苏老二上来！” 知内情就这点好。 卿宝的话虽不能当作证据，但他心中有数。 苏老二被衙役推到堂上去，当他看到高高在上的县太爷，不用衙役粗暴提醒，他先是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拜，拜见大人。” 牙齿都在打颤。 “苏家老二，许娘子控告你掳走她家小儿子，以十两银子卖给拍花子团伙，你可认罪？”太史县令威严十足地问话。 苏老二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许娘子一个妇人孤零零的在这儿跪着。 许娘子见他看过来，毫不畏惧的怒目而视。 夺子之仇，不共戴天！ 本就冷若冰霜的两家关系，到了此时此刻，许娘子心中只有满满的恨意。 把她的孩子从身边掳走，作为一个母亲，心情将会是如何的悲切！ 卿宝若是找不回来，她一辈子都过得郁郁寡欢！ 许娘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谅解他们！ 再加上，丈夫的死，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怎会走上那条路！ 面对许娘子冰寒彻骨的眼神，苏老二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要他直接承认，那是不可能的事！ 来的路上，苏诚在他耳边低声说过：“二叔当知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一旦你说出那事来，咱们全家人都得入狱。要真到了那个地步，还不如牺牲你自己，全乎其他人。” 苏老二刚听那话时，心头那个气啊！愤怒几乎都要蹦出来了，血液直窜脑门。 当时他瞬间的反应就是，凭什么他要认下所有的罪？明明主意就是他苏诚所出！他只不过是被他们逼着去干那事儿！ 一旦被发现，还得他去顶锅！他的大侄子是个心狠的！ 那个时刻，他心里真的是透心凉。 他并没有告诉家里人，他没有把卿宝杀掉，而是把他卖掉而已。 只是卖掉的话，事情根本没有苏诚想的那般严重。 “冤枉啊！大人！” 他知道后果顶多坐几年牢，不会有杀头的风险。但谁想坐牢呢？能逃脱得掉，自然争取脱身！这是一个正常自私的人，该有的想法。 是以，他硬着头皮，在县太爷的威严之下撒谎。 “草民，草民没干过那事，草民怎能卖掉自己的侄子！” 苏老二坚定地认为，许娘子没有证据。 村里人极少来县城，他掳走卿宝的一路上，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熟人，也就是所谓的没有人证。 此时此刻，他哪里知道，那群贼人已经被县太爷关进牢里，什么事情都盘问得一清二楚。 否则，太史瑶不会让许娘子在这个时候，敲响升堂鼓。 苏老二不忘指责许娘子：“老三媳妇，你不仅不孝敬公婆，还公然污蔑死去丈夫的二哥。分明是你一个毒妇，以小人之心污蔑于我！县令大人，请你明察啊！” 苏老二紧张了一阵子之后，渐渐的冷静下来。心思急转间，思路愈发清晰，反咬许娘子一口。 他跪趴在地，说起来：“老三媳妇是个倔的！十里八村，谁不晓得她是一个泼妇！我家老三决定去从军那时，她就哭着闹着不许去。可是老三志在保家卫国，偏她一介小妇人，磨磨唧唧的不肯。老三出发那日，她便哭哭啼啼的闹。结果害老三战死，再也回不来，分明是这妇人的错！”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响应：“意头不好，丈夫去战场，得欢送才是。哭哭啼啼的，一看就不吉利，难怪战死，回不了家。” “就是呀！为国为民的血性男儿，是好样的！怎能因妇人一己之私，拘着他呢。” 有一个老妇人提出不同意见：“你们男人说的好听，男儿志在四方。可是你们没听那个妇人说，他们家有五个孩子要养活。家中唯一的男人去打仗，五个孩子谁来养？便只能由她一个女人，强撑起一头家。” “你们男人忒自私了吧！就为了自己的志向，抛下一头家，也是够够的了！早有这般打算，当初就不该成亲！成亲了也不该生孩子！” 另又有妇人说道：“再说，我记得这些年朝廷出的从军政策，颇为宽容，可以付银子代替参军。一来战事并未十分吃紧。若真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没法子去出战，那也未尝不可。” “像那位娘子的情况，自然是家中能付得起银子，就尽量不去参军。付银子也是支持朝廷的一种方式，还能兼顾自己的小家，这才是完美！” 许娘子被苏老二倒打一耙，气怒交加，指着他骂道：“你血口喷人！我丈夫之前在镇上当掌柜，每个月得来的银钱，大部分都给了婆婆。我们这个小家，只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事到紧要关头，明明是你们不愿意出银子，非得让我丈夫顶了一家人的名额前去。” “肃静！”太史县令一拍惊堂木。 “威武！”两排的衙役们一通整齐划一呐喊。 苏老二险些被吓得屁滚尿流。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太史县令满意周遭的安静，转而看着底下的苏老二，说道：“别岔开话题，如今是许娘子状告你苏老二，掳走她的小儿子，卖给拍花子一事。与本案无关之事，无需多言。” “苏老二，你是否坚决不认？” 太史县令再给他一次机会。 第425章 痛快 苏老二咬定许娘子没有证据，斩钉截铁地否认：“大人，冤枉啊！实则是老三媳妇，她冤枉于我，公报私仇！求大人明鉴！” 出乎所有人意料，县令大人忽然冷笑一声，“苏家老二，你是否以为许娘子没有证据，便可抵死不认？” 苏老二骤然被揭穿心思，猛然一惊，由于他低垂着头，没有人看到他眼睛里的慌乱。 他撑着地面的双手，紧张地刮擦着地板砖。 “大，大人，我，我没有……” 苏老二心中没先前那么笃定了，县令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许娘子有证据不成？ 不可能！这不可能！也许这只是戏文上所说的，县太爷想要诈出事情背后的真相。 他抵死不认就对了！ “是老三媳妇没事找事，她早前就想要与我老苏家断亲，想一个铜板都不孝敬公婆……” 太史县令手中的惊堂木再次重重落下，敲击在桌面，如同一道闷雷，吓得苏老二脖子一个瑟缩，再也不敢说话。 “不要让本官再重复一遍，与本案无关之事，一律不得多言。” 一旁的师爷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来到县太爷耳边，简短的说了几句什么。 县太爷眉头一皱。 这一幕被许娘子捕捉到了，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这时太史县令命人：“把犯人杨奇胜带上来。” 苏老二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犹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等带着镣铐上来的犯人杨奇胜出现时，苏老二偷偷的侧头，看了一眼。 杨奇胜脸上脏污，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分明是被动过刑罚。 他十分确定，他不认得此人。不知道县太爷将此人带上来，是为何意？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杨奇胜扭头看他。 不对视不打紧，一对视，苏老二猛地瞪大眼睛，心头狠狠一颤。 这一双凶狠的利目，很是熟悉，他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日以十两银子成交的肮脏交易。 他一个着急，立马否认： “大人，我不认识他！一定是老三媳妇随便找了个人来指证我！正所谓最毒妇人心，她想要污蔑我，什么手段使不出来？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小侄子卖给此人！求大人明鉴啊！” 苏老二已经被吓得心慌意乱，一不小心把真相给秃噜出来。 太史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质问：“本官还没有问，你就说出，把你的小侄子卖给此人。你若不是心中有鬼，岂会如此说来！” 苏老二浑身一颤，微冷的初冬，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渗出来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一只情急。” 苏老二急得直冒冷汗，下意识的抬袖擦了擦额头。 猛然间，他被杨奇胜一把拽住后脑勺的头发，与他近在咫尺的面对面。 两人的双眼，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你不认识我？那你好好瞧瞧，到底认不认得我。” 杨奇胜死死地按捺住苏老二，害他动弹不得。 他是练家子，即使苏老二干的农活儿多，同样抵挡不过。 杨奇胜被捕之后，这几日被衙役们折磨到生不如死，身上伤痕累累。 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实际情况，使他不能对衙役和县太爷怎么样。 但对付胆小如鼠的苏老二，一个动作，一句狠话，就能令他胆战心惊，很是过足一把瘾。 当初做买卖，他就瞧不起这人。 如今就算沦为阶下囚，也一样鄙视他。在同行面前，敢做不敢认！ 如今，他自己经受不住刑罚的折磨，已经把一切的罪行都秃噜出来，就期盼着供述出这点小事，以便减一丢丢的刑罚也好。 这时，苏老二被迫看清楚杨奇胜的眼睛、眉毛和额头。 这真的与当初卖卿宝时，见的那个蒙面汉，露出的半个脑袋一模一样！ 苏老二瞬间身子一软，坐成一滩泥。 完了！这人怎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一身的囚服！他们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会被捉拿？ 太史县令并没有制止杨奇胜的举止，漫不经心道：“公堂之上，切莫喧哗！杨奇胜，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 杨其胜抬起带着镣铐的手，指向苏老二，还发起一连串铁链的哐当声。 “就是这人！畏畏缩缩的把一个小奶娃卖给我，还漫天要价，十两银子！我平时收这么丁点的小奶娃，顶多出五两银子！不过我瞧那小奶娃长得粉雕玉琢，很是漂亮，便答应了。” “你你你……你撒谎！我从未见过你，更不认识你。你这人打哪儿来的？我见都没见过！” “啪！”太史县令再拍惊堂木。 “苏家老二，到这时，你还敢狡辩！看来不动刑，你人就不肯老实。来人，用刑！杖十板子！” 太史县令铁面无私，拔出一根红签，没有丝毫停顿地扔出去。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衙役们不管他如何喊，将人就地摁倒，一板子下去，苏老二嚎出猪叫声！ 苏老二的声声惨叫，落在许娘子耳中，如同一曲乐章，悦耳动听得很呐。憋了多少的愤懑，总算舒缓一二。 跟围观的群众站在一起的春夏秋冬和小卿宝，同样没有露出同情之色。 她们的二伯不值得同情！惯常被老苏家当枪使，坑害她们不少。 骑在二姐脖子上的小卿宝，挥舞着小拳头，呐喊助威：“打！打！打！嚯！嚯！嚯……” 尽管小奶音很快淹没在一片噼里啪啦的打板声中，奈何当事人入戏，兴奋劲头足足的呢！ “姐妹们，痛快吧？”太史瑶问她们。 “痛快！最喜欢看老苏家的人挨板子了！” 苏又夏开心道：“你是不知道，当初我们与老苏家未分家之前，我们四姐妹天天挨阿爷阿奶的板子！动不动就被烧火棍打！被掐肉。大伯和二伯他们就会使唤我们干活儿。我们干的最多！吃的却比猪还差！” 苏又夏深深吐出一口恶气，想要将那些怨愤全都吐出去。 “别气别气，都过去了。”太史瑶搭着她的肩头，手掌拍拍，表示安慰。 第426章 来龙去脉 苏又夏忽然乐了：“没想到动不动哭的县令大人，竟然有如此威严的一面。对待狡辩的嫌犯果断用刑！看着真爽啊！果然，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她有点儿羡慕太史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爹！ 她们的爹生前也很疼爱她们，但是在阿爷阿奶面前，她们都会被比下去，没有被很好保护到的感觉。 如果她们的阿爹是县太爷，阿爷阿奶他们才不敢这么对待他们呢！ “二姐，我也有这种感觉。”苏凝秋罕见的站队二姐。 她旁边的小少年道：“姐姐，我也是。” 苏凝秋顿时目不斜视，安安静静的看好戏。 内心里：卧槽，小弟弟一口一句姐姐，每日甜甜的叫。持续下去，她会抵挡不住糖衣爆弹的诱惑，将他拐为童养夫的啊！ 没错，在二姐被逼婚的某一天，苏凝秋突发奇想。 别人家有童养媳，她要是有童养夫该多好啊！ 这样就不用像二姐一样，被迫嫁给一个不了解的陌生人。 童养夫多好啊！从小一起生活，互相了解，彼此熟悉。 更重要的是，她还可以慢慢调教。 那边，苏老二杖十板子完毕后，整个人大汗淋漓，面青唇白，仿佛被抽走所有的生机，只剩下喘气。 太史县令可不会等他缓过来，继续面无表情道：“杨奇胜，把你所知道的，且细细说来。” “是，大人。” 杨其胜被太史县令的铁血手段给使怕了，天晓得，他为了逼出金矿背后的主人，所谓的太史县令简直是魔鬼！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刑罚轮番上！ 苏老二不过是杖责十板子，比起他所受的苦楚，可轻松太多了！ 杨奇胜当下更加不敢含糊，何况，这点小事说出来，对他没有坏处。 本来亲生父母卖自家孩子，不是犯法。遇到饥荒年份，也有亲父母卖掉亲孩子。 如今是苏老二贩卖不是他亲生的小侄子，是他一个人有罪。 他买的时候可以推说不知情，自然与他无关。 “早在庙会前几日，我手底下有人去河阳镇那里掳小孩。我那个手下是个蠢笨的，被苏老二撞见。出乎意料之外，苏老二不但没有见义勇为，还主动上前搭话，说他有一个小奶娃想要卖给我们。” “我那个手下一想，行啊！就约好在县城的地方做交易。价格说好的五两，不过苏老二不同意，说他卖的那个小奶娃不一般，粉雕玉琢，聪明伶俐，还很旺家，没有十两银子不卖。我手下担心苏老二把他给秃噜出去，只好一口答应。” 苏老二越听越心惊，杨奇胜所说的，与他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庙会那日，他把小奶娃给送过来。我当时与他见面时，蒙了面。所以他刚才一时半会，没把我认出来。不过他苏老二没有蒙面，我自然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杨奇胜每说出一个字，苏老二身上的冷汗不断地飙出来，以致衣衫尽湿。 他不再心存侥幸了！人证俱在，他哪里能脱身！大侄子的方法不管用！ “按照江湖规矩，我不好反悔，直接给了苏老二共十两银子。他还絮絮叨叨的不肯走，离开前还跟小奶娃说什么，本来是要将你给杀死，他善心大发，才将小奶娃卖给我们。” 杨奇胜有多详细，便说得有多详细。 由着他说话的日子不多了，落得个好的话，在狱中待个几十年。试问狱中还有谁愿意跟他唠嗑？就是很唠嗑，几十年啥都给说完了。 落得个不好的话，一刀了断，想说话也不成了。 说着说着，他不由得骂起苏老二来：“我勒个去！做坏事就做坏事，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我瞧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刀劈掉桌角，生生将他给吓跑。干我们这一行的，在外头就算了，在同行面前，就要敢做敢当，这才是混江湖的人！” 从他说话的语气，大家都已经看出来。 此人匪气太重，脾气不好。估计是被逮捕之后，没有人由着他宣泄，此刻逮着苏老二就使劲的骂。 苏老二浑身颤栗，直接跪趴在地，额头跟脸几乎埋在地板砖上。 这下子，任由他百口莫辩，都不能逃脱得掉贩卖侄子的罪。 “青天大老爷饶命啊！青天大老爷饶命啊……” 苏老二一边喊一边磕头。完好的额头磕在地板砖上，砰砰作响。 任谁听到那些声响，都觉着痛得慌。 苏老二哪顾得着疼痛，只求青天大老爷网开一面，不要将他入狱。 “苏家老二！你不经卿宝父母同意，私自贩卖侄子，罪名确凿！你可知，在我朝，拐卖孩童，乃是重罪！理应杖一百，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赦免！” 轰的一声，苏老二的脑子嗡嗡作响。 完了！完了！他这辈子都完了！ 太史县令说到这里，语气忽然缓和下来，话音一转，循循善诱：“苏老二，本官再问你一次，卖掉你的小侄子一事，是你本人的主意，还是有其他人参与？若能说出主谋，便可减轻刑罚。要知道首犯与从犯，罪责不同。” 苏老二愣了愣，缓了好一会儿，方将太史县令的话听进去。 想到自己一旦定罪，这辈子就毁了！儿子和女儿、媳妇怎么办？都要离自己而去了啊！ 他受十板子已然痛到受不了，再来一百刑杖，怕是命都没了，那流放三千里牢估计也悬了。 “大人，大人，真不是我一个人谋划，主谋是，主谋是……” 苏老二只想要摆脱重罪，减轻刑罚。 奈何脑袋昏昏胀胀的，他心中优柔寡断，一时不知该不该供出苏诚来。 要知道苏诚是老苏家的希望，都指望着他考科举，全家跟着鸡犬升天。 他与苏老三一样，为苏诚的学业倾注了大部分的心血。 不同的是，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没有对苏老二过分磋磨。 太史县令冷眼微眯，看出他的犹豫不决。 都到这个地步，苏老二还要转动心思保全谁？ 第427章 他再不敢隐瞒 想到这，太史县令一个冷哼，再次“啪”的一下，敲响惊堂木。 “苏家老二！你若还要动歪心思，别怪本官再赏你十板子！” 苏老二浑身一哆嗦，像一条死狗一样趴着，涕泪横流：“大人别打！求你别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是苏诚！我那个大侄子！是我大哥，不，是我们老苏家最引以为傲的读书人！” “虽然他是一个读书人，但只会花钱，没赚过一个铜板，满肚子坏水。家中大部分的钱财供他考科举，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却还要去喝花酒。” “正是因为他没能考中秀才，去青楼与人发生争执，被人打断腿，平白赔了五十两。就是他，那个衙役打断腿的。” 苏老二当场指证列队的那名衙役。 太史县令看过去，“坚成，可有此事？” 被唤作“坚成”的衙役出列，低头抱拳道：“回大人，确有此事。当日秀才放榜，苏诚失意去喝花酒。他挑衅我在先，我，我气不过伤了他的腿。不过我没下狠手，他的腿伤能治好。” 太史县令微冷的眉眼间透出一丝厌烦，挥挥手，让他退下。 当初他刚到任，为了平衡各种关系，降低同僚的戒心，纳了一位妾室，便是坚成的大姐。 只不过纳回家后，也不怎么理会，渐渐的，从冷落到遗忘。 “除了苏诚，你家中其他人可知情？”太史县令再次发问。 苏老二心中大惊，难道要将所有人供出来？要是他把亲生父母供出来，岂不是大大的不孝？他们也都是知情人啊！ “看来不打板子，你是不会说实话，来人……”太史县令拔起红签。 “大人！我说！我说！” 苏老二怕极了，屁股后面的疼痛，他一个庄稼汉子都要受不了了，再来十板子，他爬都爬不起来。 “苏诚出了那样的事，导致家财几乎散尽，考科举的银钱都没有了。秋收的粮食也因连日的暴雨收不回来，冬日的存粮都没有。大家没有办法，都逼着苏诚出主意。然后苏诚就说，把卿宝的死给坐实了。” 太史县令冷哼：“也就是说，你老苏家的人全部知情。并且一开始并不是只将人转卖了事，而是将人杀死！” “是，我们全家人都知情，也是这么打算的。”说出这话的苏老二嚎啕大哭。 莫怪他再不敢隐瞒，实在是县太爷明镜高堂，甚具威严。他努力支撑许久，奈何县太爷明察秋毫，他已然撑不住。 轰隆隆！ 许娘子的脑袋一阵轰鸣！他们，他们这些人怎敢！竟然生出杀死卿宝的主意！ 卿宝还是一个小奶娃！长得可可爱爱，粉雕玉琢，她恨不得每天亲一百口，他们怎敢生出这样的心思！ 阵阵后怕的许娘子，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刚开始我是反对的，但是我爹也答应了！身为人子，我哪敢不从。他们出了许多主意，都要我一个人施行。” 苏老二泪流满面，悔恨不已。 在偏远的小山村里，苏老二哪里知道朝廷把拐卖人口的罪行，处以重刑。 其实，早在前朝律法规定，拐卖人口处以磔刑。所谓磔刑，也就是将人贩子处死，还要将尸体肢解，不准收尸。 这么一想，我朝已算格外开恩。 太史县令一拍惊堂木，道：“你把前因后果细细道来，若有半句谎言，大刑侍候！” 苏老二把全家人出卖后，被击破防线，再不敢隐瞒分毫。 “前阵子卿宝掉河里，大家都以为卿宝必死无疑，都十分开心，想着很快就能够把老三媳妇家里的财物收为己用，大家还盘算着如何花销……” 人群中有人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不就是盘算着吃绝户嘛！” 苏老二的脸色青白交加，十分难看。 他极其不想说出内心的龌龊，引起公愤。奈何县令大人一直盯着，他不敢不往外说。 “谁知道，后来卿宝福大命大，被救了回来，家里人的计划落空。苏诚看大家不开心，就出了主意，提出说，把卿宝杀死，就能吃绝户。” “他们一个个尽管出主意，却都不去做，硬要逼我把卿宝拐出来，用一根绳子，一勒脖子杀死，埋在山里头。”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苏老二顾不得别人的反应，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说个痛快：“可是我怕啊！卿宝再怎么说，也是老三唯一的儿子。老三都死了，我若再下死手，我就不是人！” 说着，他还自责地扇自己两耳光。 人群中有人高声质问：“把人转卖给拍花子就是人了？” 此时，最愤怒的当属许娘子，她从一阵后怕中回过神来，对苏老二怒目圆瞪，一把拽住苏老二，尖声叫道：“你们还打算把我的卿宝杀死！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就不怕下地狱吗？！你们对得起老三吗？卿宝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子！是她苏老婆子的亲孙子！”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是许娘子发自内心的怒吼，尖锐的嗓音，差点没把苏老二震得耳膜生痛。 做母亲的，怎能容许旁人要置自家孩子于死地！ 不知道许娘子哪来的力气，将苏老二一个庄稼汉摇晃得头昏眼花，叫他如何都挣脱不得！ 他哪里知道，自打许娘子喝了灵泉水后，身体素质整体飙升，除了容颜改善，力气比普通人也大不少。 外围的春夏秋冬早已惊怒交加，一个个攥紧拳头，咬牙咬得咯咯响，一个个恨不得冲进去将苏老二揍个半死！更恨不得将老苏家的人折磨到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不！这都还不够！得将他们砍个十刀八刀，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切肤之痛！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其他围观的群众同样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居然公公婆婆和大伯二伯一家密谋害死自家侄子。这不是一亲人，是仇人吧！” “我原以为转卖小侄子已算离谱，结果下限没有最低，还有更低！啧啧，那家人品性太坏！” 第428章 老苏一家人全被押送上堂 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妇人道： “当真没良心啊！难怪不孝敬公婆一个铜板。换作是我，不但不给一个铜板，还得赏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晦气！” 那头许娘子没停止过怒吼：“……你们敢伤我的卿宝分毫，我跟你们拼命！死也要拉你们一个垫背！” 小卿宝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她的娘亲多好啊！温柔又伟大！她能得这么一位美好的母亲，真是三生有幸！ 娘亲含辛茹苦的养育子女，她一定要好好孝敬娘亲，给娘亲一个美好的生活！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 “啪啪啪……” 小卿宝一个激灵，原来娘亲把摇晃苏老二，改为扇耳光。 但见一个个巴掌扇得苏老二脑袋都歪扭过去。 小卿宝：“……” 默默的合拢嘴巴。 温柔又伟大的母亲。 嗯，娘亲只对家人温柔又伟大，这话没毛病。 “肃静！肃静！” 堂内外群众一派喧哗，太史县令再次拍响惊堂木，还一连拍了两三下。 许娘子识时务，及时收手。收回手时，不忘搓搓手，许是打痛了。 小卿宝的视线，转而紧盯着太史县令握着惊堂木的大手，暗自道：太史伯伯的手都不痛的么？那个惊堂木就那么好敲？ 小爪子痒痒，好想拿起来拍拍看，貌似很威风的样子。 太史县令见许娘子恢复理智，适时收手，只当没瞧见刚才那一幕。 他督促苏老二回归正题道：“苏家老二，你继续细细道来。” 苏老二被许娘子扇得脑袋眩晕，但县令大人一出声，他立刻想起那十板子。 于是，苏老二立马跟吐豆子一样，吧嗒吧嗒的，全都给秃噜出来。 “自从那日起，我们就盯着老三媳妇一家子的动静，看卿宝什么时候落单，好将人掳走。可是我们观察和跟踪了好些天，发现卿宝无论去到哪里，都有人跟着。特别是有几天，时常跟他的二姐待在一块。他的二姐苏又夏力气大如牛，别说我了，哪怕十个汉子，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外面的太史瑶朝苏又夏竖起大拇指。 “嘿，小意思。”苏又夏难得谦虚。 苏老二继续说道：“就这么一直等到他们去县城，机会终于来了。那天正好有庙会，人山人海，人多自然杂乱，我趁他们不注意，一把抱起卿宝，捂紧他的嘴巴就跑。我在路上一刻不敢停顿，一直跑到约定的交易地点，才松了一口气。后面的情形与杨奇胜所说的，相差无几。” 苏老二说到这里，开始为自己求情：“青天大老爷，我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们是要逼我把卿宝杀死的！而我只是把人卖掉，已经比杀死要好了。” “事后，我没有跟家里人提起，他们还不知道卿宝并没有死。求大人念在我没有出手狠辣，将人杀死的份上，减轻我的刑罚。” 苏老二边说边磕头。 他以为这个理由，足以博得太史县令的同情。 不料，太史县令全然不吃他那一套。 他冷哼一声：“你若当真有良心，就不该将人掳走，卖给拍花子。你现在不过是为自己的良心找借口，自我安慰罢了。平白还得了一笔，家里人不知道的银子。哼，在本官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妄图戏弄本官，罪加一等！” “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老二悔恨不已，恨不得将刚才那些话通通收回去。早知道，就不替自己求情了。 太史县令却不管他，命衙役：“传老苏一家人上堂！” 苏老二听到这话，又是一个哆嗦。 他刚刚才出卖全家人，县太爷就让他全家人上堂，这样，岂不是全家人都晓得他出卖了他们！ 然而，那又能如何呢？做都做了，他只能接受现实。 后面的事情发展，已经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控制得住了。 很快，老苏一家人全被押送上堂。 本来此前衙役们将他们送来县衙时，态度便不好，但不至于动手。 得知他们一样犯了事，衙役们便不再客气，将他们的后膝盖，一个个的踹下去，还骂道：“给县老爷好好跪着！” 犹不知厉害的苏老爷子，还回头对踢他的衙役怒目而视。 他本想骂他们，他自己会跪，用不着他们如此催促。 可是面对衙役凶神恶煞的脸，比土匪还土匪，本就欺软怕硬的人压根不敢吱声。 “拜见大人……” 一个个拜见太史县令时，话都说的参差不齐。 他们抬头时，不忘把目光投向苏老二，想从苏老二这里得到暗示。 可苏老二哪里敢面对他们？只顾着埋头，脑袋几乎垂到胸口，眼睛不敢看过去哪怕一眼。 太史县令一拍惊堂木：“你们老苏家的人是否全都在此？” 才上堂的几人立即被吓得跪趴在地。 苏老爷子作为一家之长，战战兢兢的回道：“全都在这里了，大人。” 他动了动嘴巴，终究没有问出来。 就怕一问话，踩雷！ 他这辈子就没有面对过这么大的官员！他之前只跟最大的村官——里正，说过几句客套话而已。 公堂之上的县太爷，定是容不得有丝毫不恭敬！ 便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苏老爷子，也有些怕。 太史县令满意的“嗯”了一声。 就在苏老爷子误会县太爷还算和气的时候，太史县令突然一拍惊堂木：“苏家老二指控苏诚，说他是杀害小侄子苏卿的主谋，其余人皆是帮凶，或知情不报。尔等有何话要讲？” 后面老苏家的人浑身一个哆嗦，瞬间一致扭头，死死地盯住苏老二。 奈何无论他们把眼睛瞪得有多么的大，即使在苏老二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也无法改变已发生的事实。 相较于其余人大吃一惊，苏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在来县城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到最坏的可能。 没想到，事情终究发展到这一步。 不过他早就想好对策。 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怕得要死之际，苏诚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第429章 遭雷劈 他义正言辞道：“大人，事有隐情，绝不能仅听我二叔一面之词，学生有话要说。” “哦？”太史县令一挑眉，“听说你是一名童生，时常得夫子夸奖。本县惜才，当初你们家那点断亲的小事，师爷还给驳回。可惜了，你这一次没能考中秀才。” 苏诚被戳中痛处，神色一僵。 太史县令惋惜了一番，便对苏诚道：“你有何话要说，不妨说出来，让本县令听听。” 苏城神色一松，心情没先前那般紧张。 在他看来，县令大人提起此事，说明他对自己还有印象。当初又帮助自己驳回断亲书，想来县令大人对他的印象不会太差。 可是他心中有疑问，明明县太爷看重读书人，此前也帮过一点小忙，这会儿让他说话，为何不让他站起来说？ 不管怎样，他得把态度端正了。 于是，他的神色正了正，从外表看来，没有人会想到，他一个读书人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自打三叔一家给分出去以后，二叔一直嫌弃家里农活多。他便时常去我三叔家里，求他们帮忙干农活，却每次都被辱骂驱赶。数年来，他心中早就积怨。” “自从三叔去从军，三婶是一个铜板都没有孝敬爷奶。二叔看不过去，时常对三婶一家破口大骂。二叔他早就对家里只供我读书，而心生不满。他也很想他的儿子苏虎念书，多次提出不满的意见，爷奶都跟他说没钱。” “学生也不知道，二叔为何会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来。依学生猜测，大概是二叔觉得把卿宝杀死，一来能泄愤，二来就能把三婶家的财物占为己有。这样，他儿子苏虎上学堂，爷奶便不会再有意见。” 除去苏老二、陈氏和苏虎外，老苏家其余人顿时精神为之一振，忙不迭点头。 苏老爷子忙道：“县令大人，正是如此。老三媳妇不孝敬老人，还对老二特别不好！老二又是个私心甚重的人，时常对我们二老有意见。” “大人，我们举全家之力供出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啊！我的大孙子诚儿已经考过童生，差一步就是秀才了。夫子说，他很有希望下次考中秀才，我怎能放弃？家里的银钱只够大孙子一个人念书，虎子只能暂时不能去上学堂。” “我万万没想到，老二心生不满就想出这样缺德的法子。我实在是太痛心了！他竟然会因为这点小事，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连苏老婆子也指着苏老二骂：“你个丧天良的！我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就这么对待我们！诬陷我们！好让自己脱罪！你可知你这是天大的不孝！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你会遭雷劈的！” 苏老二听到苏城的话，心中只是感到憋屈，然而在听到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的一番话后，他不仅仅是呆住了，更是震惊到无法言语。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亲，满脸不敢置信，整个人呆若木鸡。 原先出卖全家人的那点愧疚，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悲愤。 “你们……你们都在撒谎！”苏老二指着他们：“分明是你们让我杀掉老三的遗腹子！如今事情败露，一个个翻脸不认人，把脏水全都泼到我身上！好啊！你们做得好啊！” 苏老二气怒交加，举手发誓：“县令大人，我苏老二在这里发誓，我之前所说没有一句是虚言！倘若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掉河里被淹死！断子绝孙！” 苏老二气不过，一口气搜肠刮肚，将肚子里的那点仅有的词汇，全都说了个遍。 然后，他扭头看向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苏诚，阿爹，阿娘，你们敢像我一样，指天发誓吗？” 小卿宝听得很是气愤，他们居然这么会狡辩，太气人了！ 一生气，小爪爪抓痛二姐的头发了。 “嘶！”苏又夏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卿宝，手轻点！虽然你二姐头发多，可也经不起你这么扯。快别抓二姐的头发呀！” 小卿宝的小爪爪一松，不忘愤愤然诅咒他们：“撒谎，雷劈！” 苏凝秋补充小卿宝的话语，“对！撒谎遭雷劈！” “撒谎遭雷劈！” 苏迎春也被气着了。 小少年是苏凝秋的应声虫，高呼道： “撒谎遭雷劈！”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的人都扭头看向他。 小少年脸皮厚的很，没有丁点儿不自在。 堂上，苏老爷子还没说什么，苏老婆子立刻呛回去：“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有什么不敢？” 她说着，就抬头望苍天，呼天抢地道：“ 老天爷，卿宝可是我的小孙子！我可没有害死他！如果我有一丝要害他的想法，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轰隆隆！” 她话音未落，突然天空传来一道巨响。 众人抬头望天，正巧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旋即一道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下。 一切发生不过转瞬间，堂上那个发毒誓的苏老婆子，被劈得焦黑焦黑的。 全场一时陷入死寂。 大家再次抬头望天，风轻云淡，晴空万里，方才的一道雷劈，仿佛只是错觉。 然而，堂上那个外焦里嫩的人，证明雷真的劈下来过！ “哇……” 一道雷掀起轩然大波，众人一片哗然。 此等景象，百闻不如一见。 众人纷纷意识到，原来真的会有人，因为发毒誓而遭雷劈！ 春夏秋冬惊呆了，居然……成真了！ “那老婆子撒谎！”有人立即喊道。 “她肯定撒谎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可见她是多么的厚颜无耻！胆敢对老天爷不诚实！” “老天爷不会有错，她是真的想要害死亲孙子！天啊！普天之下，怎会有这等人！连亲孙子都想要害死！这人太可怕了！” “……” 堂下的群众指指点点，堂上同样不平静。 “噗噗！”苏老婆子吐出两口白色烟雾。 整个人都是懵的，头晕脑胀的她晃晃爆炸头。 遭雷劈了？她真的遭雷劈了？她，她，她遭天罚了！ 第430章 根本阻止不住 苏老婆子生生一个激灵，浑身跟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在古代，遭天罚意味着亵渎上天，遭到老天的惩罚，被人视为极其严重的惩罚。 甚至比在人间，遭受县太爷的批判更为严重。 苏老婆子不管不顾，连忙将跪着县太爷的膝盖，挪到外头去，一个劲地磕头跪拜苍天。 “老天爷不要生气，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撒谎！我自己打自己，求老天爷不要再劈我了！” 苏老婆子眼泪鼻涕狂飙，整个人黑漆漆的，跟鬼一样。 不，这副又黑又脏污的样子，比鬼更难看。 任谁见到她这副鬼样子，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离苏老婆子最近的苏老爷子和苏诚悄悄地挪腾膝盖，尽可能离这疯婆子远一些。 苏诚看到苏老婆子的样子，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生怕她被吓得把什么都秃噜出去。 他忙大声喊道：“阿奶！” 不得不说，苏诚是了解苏老婆子的，奈何他根本阻止不住苏老婆子自己作死。 阻止不住，根本阻止不住！ 古代人非常迷信，此刻苏老婆子陷入恐惧当中，完全没把苏诚那一道带着警告意味的喊叫，给听进去。 她一边疯狂磕头，一边气都不带喘的，把事实全部吐露出来。 “是，是，我们一大家子早就想吃绝户。为了吃绝户，把老三媳妇的家财拿到手，大孙子一说要把卿宝的死给坐实，我和老爷子都答应了！我们一致认为，老二手脚利索，由他出面杀死卿宝，最合适不过！” “阿奶！”苏诚一声怒吼，想要制止，却根本来不及。 太史县令一个眼神递给衙役，衙役立即上前钳制住苏诚，让他动弹不得。 苏老爷子等人看得一个哆嗦，暗道不好！ 但他们只敢在乡下里作威作福，在县太爷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 苏老婆子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秃噜： “可是老天爷，杀人的是我的二儿子，跟我的大孙子没有关系！我们家阿诚读书好！将来是要考状元的！他不会杀人！所有的罪过都让我老婆子受吧！” 要说苏老婆子诚心是真诚心，但凡有一丝不诚心，也不至于额头磕出血来。 可是她一个乡下村妇，大字不识，说愚蠢是真的愚蠢！ 她的话里行间，已经透露出是大孙子苏诚出的主意，全家人知情。 甭管她如何向老天爷求情，现实是，县太爷不可能给他们免罪。 “啪！啪！啪！”太史县令忍无可忍，不断拍惊堂木，“来人，将那个……李英娃给拉回来审讯。” 衙役愣了一下，当反应过来说的是苏老婆子，忙出列答道：“是，大人。” 大家看苏老婆子的举动，跟看猴儿耍戏一般，见苏老婆子被重新拖回去，有点失望，又更加好奇后面案情的发展。 “你既已认罪，后面接着说。你们打定主意要把卿宝杀死后，如何进行谋划？” “谋划？”苏老婆子呆了呆。 太史县令看她有点神志不清，接着声音威严十足的问：“后面是如何做的？” 苏诚锲而不舍地叫道：“大人，大人明鉴，我阿奶她向来有失心疯，被雷劈过后，更加发作得厉害。” 太史县令眉头一皱：“把他的嘴巴堵住。” 衙役左看右看，将刚才擦拭水火棍的帕子塞进苏诚嘴里。 苏诚立马安静下来。 太史县令神色冷沉：“李英娃，本官念你年纪大，不好对你用刑。但你再不说实话，休怪本官赏你一顿板子。” 苏老婆子，本名李英娃，见到最疼爱的大孙子，被这般对待，眼中含泪，却也知道为时已晚。 并且有天罚在前，她不敢违背天意。 “青天大老爷饶了我吧，我说，我说的。” 苏老婆子抬起乌漆麻黑的袖子，边抹眼泪，边说道：“我们打定主意后，大孙子就让我们轮流去跟踪卿宝，看她什么时候落单。还不到两岁的奶娃娃，自然很多人跟着。直到他们一家去县城，老二才找到机会。当天晚上，他回来就告诉我们，事情办成了！他趁乱把卿宝掳到一个山头，勒死就地掩埋。” “呜呜，青天大老爷，都是老二做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苏老婆子一个无知村妇，全然不知，知情不报也是一种罪过，并不是只动手才获罪。 苏老爷子整个人都瘫坐在地，没了！整个家都没了！全给败家娘们卖了个彻底！ 苏老大和方氏心如死灰。按照苏老婆子所说，他们一个个都有罪，迎接他们的将会是逃不掉的刑罚。 陈氏则拉着虎子，紧紧地依靠在苏老二身旁。仿佛这样，就能躲掉苏老婆子话中的罪责。 太史县令问道：“苏老三难道不是你李英娃亲生儿子？为何你对大孙子苏诚如此厚爱，却要杀死三儿子的遗腹子？” 苏老婆子干瘪的嘴唇蠕动。 “老婆子！你……”苏老爷子突然出声。 “大胆！苏发财，本官并未问你话，拖出去杖责五板子。”太史县令扔出一支黑签。 很快，衙役摁倒苏老爷子，一顿噼里啪啦，触目惊心的五大板子，在老苏家人面前打完。 老苏家的人更是一个个跟鹌鹑一样，陈氏和苏老大夫妇连头都不敢抬。 “李英娃，你接着说来。”太史县令面无表情道。 苏老婆子看着老伴渗血的屁股，吓得不轻，有什么说什么。 “我，我的三儿子是个不孝儿子，给他说好的亲事，偏不要，硬要娶一个泼妇做媳妇！这就算了，还接二连三生的都是赔钱货！还老是推脱，不想把上工赚来的银钱孝敬我们二老，总是惦记着给那四个丫头片子！那四个丫头片子一天天长大，老三后来越来越不乐意给我们孝敬银子，给的数目也愈发的少。” “正好从军的机会来了，他还想问我们要银子免除兵役。怎么可能啊！我的大孙子还缺钱考科举，哪来的银子给他免兵役！” “既然他不愿意把银钱给我们，那他在镇上干的掌柜活儿，对我们来说就没啥子用。他从军死了，便死了，我还能得一笔抚恤金。” 第431章 堂审结束 “再有，老三媳妇若再生一个丫头片子，我们不但能将她们通通卖光，还能把他们家的地和房子给占了，那该多好啊！结果呢，她居然生了个大胖儿子！我们失望得不得了！她那样的媳妇，居然能生儿子！我们的打算全部落空！即将到手的房子和地都飞了！那几个丫头片子也不能卖银子了！气得我们恨不得过去抢回来。” 苏老婆子怕得要命！怕死后去十八层地狱，怕惹县太爷不高兴，怕被判刑，事无巨细地吐露出来。 县太爷摇头道：“你再不满意三儿子娶的媳妇，也不该存有这样的坏心思。媳妇不孝，得先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自己所做有不妥，要及时改正。” “要是媳妇做的不对，你应该对她进行教导规劝，而不是一股脑的排挤和索取。” 苏老婆子只是汹涌地流眼泪，呜呜地哭泣。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太史县令见她眼泪鼻涕糊一脸，皱眉微微扭过头，嘴上提醒她道：“说说你们是如何的起心动念，做出夺人性命的事来。” 起心动念？苏老婆子想了想这四个字的意思，暗暗埋怨县太爷不说人话，她一个乡下婆子能听懂文绉绉的官腔吗？ 不过她估摸着那意思，继续往下说： “我们那时歇了心思，但前不久的一天，大家都说卿宝掉河里淹死，我们高兴极了！这样一来，他们家所有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了！” “结果！那个在娘胎就克死爹的小扫把星，居然还活着！没有死！被打捞出来，还整日里活蹦乱跳的，平白害得我们空欢喜一场！我们就更加郁闷失望了。” “我们气不过啊！加上大孙子好巧不巧在城里惹了祸事，白白丢了整整五十两银子！治腿伤又花了不少钱。大孙子当时就说，把小克星死的事给做实啰！这样老三媳妇家所有的财务，都变成我们的了！之后再把四个丫头片子卖给有钱人家做童养媳也好，做小妾也罢，总能得一大笔银子！” 苏老婆子口干舌燥，但她不敢开口要水喝。 遭到天谴，她就是罪人！罪人没有资格喝水！更没有胆量在堂上，在县太爷面前要求喝水，保不准会给她上杖刑。 “我们一听大孙子的话，全都赞成！于是大孙子就吩咐我们找机会，对小克星下手。后来的事，都是老二干的！他回来跟我们说，他跟着老三媳妇一家去县城，趁庙会人多杂乱，把小克星掳走。他把小克星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山头，勒死他，就地掩埋。” 苏老婆子一口气说完，整个过程不带喘气的，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更加罪不可恕。 “大人，我能说的都说了，求大人网开一面。” 不待太史县令回答，苏老婆子又转为跪拜天地，极其虔诚：“老天爷，你不要再用雷劈我了！不要让我遭天谴！我没有撒谎了！之前的发誓不作数，你千万不要让我下辈子下地狱。” 苏老婆子痛哭流涕，衣袖沾了满满的眼泪鼻涕，湿到能拧出水来。 一旁的许娘子很是费解。 苏老婆子奇怪得很！她既然迷信有因果报应，但平日里为人处事什么都不怕。不但小气抠门，还老是爱占别人的便宜。对他们一家就更是雁过拔毛，到了榨取血汗的地步，更是间接害死苏老三，又谋害小卿宝。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良善之人。 其实苏老婆子原先并没有十分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只是刚才她发誓，无巧不成书，恰恰遭了雷劈，真真切切的承受了一道雷。 完全诠释了，做了亏心事，老天爷是会报应到人身上。 苏老婆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的人。 此时此刻，她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担心自己不得好死，担心下辈子会下地狱。不惜出卖一大家子，连她最疼爱的大孙子也不在话下。 有了苏老婆子的证词，其他人再如何狡辩都无法推翻既定的真相。 太史县令当堂直接宣判：撤掉苏诚的童生资格，杖刑五十，入狱七年。 苏老二杖刑七十，入狱十年。 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免除杖刑，入狱三年。 陈氏和方氏知情不报，杖刑六十。 堂审结束，除了获罪之人，许娘子等人皆大欢喜，围观的群众拍手称赞。 事已完毕，许娘子觉得不宜继续留在县衙内院，再说，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活。 一家人风风火火的收拾行装，雇了两辆宽敞的马车。 只是在出发之前，有两个人吵着缠着，定要跟他们一起走。 “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也别再叫我姐姐！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苏凝秋不知第几次拂开他的手，说话间，几乎是咬牙切齿。 小少年坚持不懈的再次拉住她的衣袖：“姐姐别再叫我喂了，要不你给我起个好听的名字吧？只要能让我跟你走，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苏凝秋第一千零一次叹气：“得了，你别再缠着我了。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你做什么。” “那下人呢？我看你们家没有下人，我可以做你们家的下人。去你们家打杂干活什么的，我都可以做。” 小少年的话，被一旁的苏又夏给听见了。 苏又夏眼睛一亮，连忙走过来，一手搭在小少年的肩膀上：“你刚刚说，你愿意给我们家做下人？” 小少年一听，有戏！ 他立马转过头，一脸殷勤的说道：“二姑娘，我愿意！你看，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认识你们。如果你们抛弃我，我就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我很快会像那个乞丐阿姨那样，可能在大街上被人打死。我太惨了！” 小少年适时卖惨。 苏凝秋叹气，也担心他这一点。她不愿意看到，她第一次救的人，落得悲惨的下场。 苏又夏的眼睛滴溜一转：“到我们家做下人，自然是我们吃什么，你也吃什么，冬天也不会冷着你。只不过嘛，你要多少月钱？” 第432章 前所未有的轻快 小少年连忙摇摇头，摆摆手：“不，不，不，我什么月钱都不要。姐姐救了我，又肯让我跟着你们走。我既然被你们好心收留，哪来的脸面要月钱。” 苏又夏脸上的笑容大大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那敢情好啊！行，你以后就来我们家做下人，做到你想走为止。” 以后她劈柴有人搭把手，挑水也有人分担了。 想想在唐大哥家和县衙内院里，丫鬟和小厮都替主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将主人家伺候得舒舒服服，她老早就希望家里也有下人。 这不，得来全不费功夫。 免费的下人，傻子才不要呢。 “可是二姐……” 苏凝秋还想说什么，被苏又夏一把拉到一旁，“三妹，你笨呀！他到咱们家做下人，不花钱的劳动力，咱们干嘛不用？况且他什么都忘了，也回不了家。你反正救了他一回，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暂且收留他一阵子。等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他自己就回去了。别让他流落街头成乞丐嘛，好可怜的。” 苏又夏不忘利用三妹的同情心。 苏凝秋为难的看着二姐。 她不是担心什么，就怕自己按捺不住，收了他做童养夫。 毕竟小少年的容貌非常俊俏，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又十分乖顺，一口一个姐姐，心都酥软酥软的。 唉，苏凝秋挠挠头，长长叹气。 但是，貌似大家都没有想过，她会作这般想法。 不管苏凝秋心中愁肠百结，在二姐的独断专行之下，表面上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而要跟着她们的另一个人，是小卿宝在大街上随手救的女乞丐。 经过清洗干净，女乞瞧着也是一个颇为干净的中年美妇人，名叫何梅英。在大夫的诊治下，虽然身子仍然弱了些，但行动没问题。 她就这么跪在许娘子和小卿宝跟前，打死都不愿意走。 “梅英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朋友。一个人流落街头已三年有余。我的命是小公子所救，生是小公子的人，死是小公子的鬼。以后梅英就跟着小公子，以报答小公子的救命之恩。” 何梅英还诚意十足地磕头。 许娘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都是苦命人啊！想到不带走她，如此体弱多病的何梅英极可能会丢掉性命，只好让她跟着。 就这样，这次回家，多带了两个人。 尽管太史瑶十分舍不得苏又夏她们，不过约好了，以后大家要多往来。 太史瑶还舍不得那一只金毛猴，以及可爱又非常能打的大熊猫。 摸摸一身金色松毛的唧唧，又整个抱着肥美的大熊猫，爱不释手。 这一趟县城之旅，她们结下了友好的情谊。许娘子等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为她们以后去京城，与尚书府之间的来往，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两辆马车一路风风火火的嘚嘚地行走。 大熊猫紧紧地跟随马车左右，一路上墩墩墩地奔跑，那颤颤的肥胖躯体，却又不失灵活的跑姿，吸引了数不清的目光。 大熊猫一扭一扭的圆腚子，还有那张蓬蓬脸，随着内八字的奔跑，黑耳朵duang duang地动，大多数看到，无不哈哈大笑。 唐瑞和梁俊以及小少年、何梅英同乘一辆马车，许娘子一家人和唧唧共乘一辆马车。 不得不说，许娘子一家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快。 因为她们终于解决了吸血蛭虫一般的老苏一家人，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担心他们吃绝户，不必忧虑他们会无底线的来索取银钱，更不用心惊胆战他们会谋害卿宝的性命。 接下来的，就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家里的新房子即将建成，苏迎春的亲事也在紧密锣鼓地进行着。苏又夏的定亲之事，同样也要提上日程。 许娘子估摸着，得赶紧给苏又夏相看，早日定下来，也许二闺女的性子就能变好了。 “大姐，今天心情这么好，不如唱首歌呗！我都好久没有听大姐唱歌了。”苏又夏挽着苏迎春的臂弯，下巴蹭蹭她的手臂，分明撒娇的意味。 苏又夏的建议，得到大家一致赞同的目光。 只有小卿宝没有听过大姐唱歌，不过大姐的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也一定很动听吧。 苏迎春见大家这么高兴，微微羞赧地笑了笑。 她现在心情轻快，没有多作推辞，红唇轻启。 歌道：“出了城门往正东，一园青菜绿葱葱，最近几天没人问，他们个个成了精。 绿头萝卜称大王，红头萝卜当娘娘， 隔壁莲藕急了眼，一封战书打进园。 豆芽儿跪倒来报信，胡萝卜挂帅去出征， 两边兄弟来叫阵，大呼小叫争输赢。 小葱端起银杆枪，一个劲儿向前冲， 茄子一挺大肚皮，小葱撞了个倒栽葱……” 美好的歌声如黄莺出谷，没有音乐的附和演奏，唯独清丽的嗓音在空中飘荡，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里。 那么的动听，那么的悦耳。 许娘子等人听得出神，一个个再没有别的话，都看着苏迎春，听得出神。 后头的那辆马车，梁俊精神为之一震。 这歌声……分明是苏大姑娘的嗓音！ 她竟然会唱歌，还唱的这么好听！是他前半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歌曲！ 他竖起耳朵，洗耳倾听。 唐瑞动了动身子，发出微小的动静，却被梁俊甩过了一记凶狠的眼神，给吓得不敢动弹。 何梅英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是她十年以来，心情最为轻快的时刻。 小少年则趴着车窗，望着无垠的田野。尽管这个时节田野上早就没有了水稻，只露出草杆和泥土，可他的心胸变得十分的开阔。 尽管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有一种感觉，似乎好久好久没有如此刻般轻松。 一首歌毕，小卿宝带头拍手掌，其他人纷纷有样学样。 苏迎春的笑容落落大方，坦然接受大家的掌声。 “大姐超级棒哒！是这个！”小卿宝竖起一根小拇指犹未够，另一根小拇指一起竖起来，以表达她的赞赞赞！ 第433章 回村 苏迎春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 卿宝出生时，恰逢阿爹去世。自那时起，她便再也没有唱过歌，所以卿宝没有听过她唱歌。 她除了喜欢厨艺，最喜欢的就是唱歌。 在她看来，唱歌能够抒发心情，每次唱完歌，仿佛什么烦恼事都没有了。 苏又夏勾起食指，刮刮小卿宝的圆鼻尖：“瞧你这小样，好像这辈子没听过歌一样，二姐也来一首，给你洗洗耳。” 小卿宝目光炯炯，小手手扶着小膝盖，乖宝宝的端坐在许娘子的大腿上。 都是一家人，许娘子的声音质地好，闺女们遗传的嗓音，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又夏清清嗓子，然后其他人一个个坐得一本正经，露出满脸期待的表情，等待苏又夏一展歌喉。 苏又夏满意了，开始唱道：“南边过来个瘸子，手里拿着个茄子； 北边过来个矬子，手里拿着个凿子； 瘸子要拿矬子手里的凿子， 矬子要吃瘸子手里的茄子； 瘸子不给矬子茄子， 矬子也不给瘸子凿子； 瘸子拿着茄子打矬子， 矬子拿着凿子挡茄子； 瘸子的茄子磕飞了矬子的凿子， 矬子的凿子碰烂了瘸子的茄子。” 一歌完毕，苏又夏略微得意的笑着看着大家。 这首童谣绕口令，一般人唱不顺溜，非常考验人的吐字清晰。 苏又夏不带停顿的一歌完毕，还没有错误的发音，有她得瑟的资本。 “好棒棒！”小卿宝雨露均沾，非常给面子地鼓掌，其他人纷纷紧随其后。 这虽然不像唱歌，没有苏迎春唱的那样悦耳，却是别样的调皮轻快。 后头的唐瑞，与苏又夏雷同的得瑟表情，微微抬了抬下巴，看着梁俊：“我觉得这歌更特别。” 梁俊两个鼻孔出气：“分明是前一首更好听。” 唐瑞气不过：“这首更好听。” 梁俊：“切。” 唐瑞气得一张儒雅的书生脸面红耳赤，当即问何梅英：“嫂子，你觉得哪一首更好听？” 梁俊犀利的目光落在何梅英的脸上。 何梅英睁着眼睛，看看唐瑞，又看看梁俊，干脆别过脸去，一句话也不说。 她怎么能妄议主家的姑娘！ 唐瑞不死心，看向小少年：“喂，小子，你说呢？” 小少年想了想，笑得纯洁无瑕：“我觉得三姑娘唱歌的话，定然不比大姑娘和二姑娘差。” 然后，他成功收获两双鄙夷的眼神。 于是，三个男性物种各怀心思，互相看不对眼。 何梅英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了？久远到她几乎想不起来了。 在一派轻快的气氛中，马车驶入青石河村，又引起村民的一阵轰动。 古代的马车，等同现代的豪车，不是富贵人家，根本买不起。 当然，租借是另一回事，不过若是家中没几个银钱，哪里舍得租借。 众目睽睽之下，两辆马车一路驶入村尾，停在破茅屋门口。 村民们看到很多人下马车，还从马车里搬了许多东西进屋，羡煞旁人。 “许娘子家不得了了，老是有各路马车出入。” “啧啧，发家了，这回还是两辆马车，跟先前不带重样的。” “当初苏老三死讯传来，大家都不看好，以为许娘子定然过不好。哪里能料到，她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就是啊，难怪老苏家眼红，天天破口大骂许娘子不孝敬二老。” “想人家孝敬，面儿得过得去吧？瞧瞧老苏家过去好的什么事……” 许娘子他们比老苏家的另两个儿媳妇更早回村。 唯一没有被判入狱的方氏和陈氏，由于受了杖刑，后期还要补罚没十两银子赃款。加之此时，她们身上又没几个铜板，连最便宜的驴车，都没办法搭乘回来。 只有苏虎一个小男孩还能活蹦乱跳，可是小孩子腿没大人长，走远路容易累。 苏虎在半道上撒泼打滚不肯走，换作以往，陈氏和苏老二肯定会停下来背起他，或抱起宝贝儿子。 然而，如今苏老二被关进牢狱，陈氏被杖刑，自己连走路都痛苦万分，并且只能挪腾着脚步行走，哪里背得起他？ 尽管如此，宠惯儿子的她，还是强忍着疼痛，低声下气地哄着他。 小小年纪的苏虎，调皮捣蛋惯了，到这时，犹未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 对方氏来说，苏虎不是她的亲生孩儿，可以不管不顾。 她都自顾不暇了，光是忍耐屁股的剧痛行走，几乎耗光她所有的力气。 是以，她没有丝毫关心和停顿，甩掉陈氏母子好一段距离。 因此，她没看到苏虎抱着陈氏的大腿又是哭，又是拿头撞过去，导致陈氏一屁股摔地上，新伤加旧伤，痛晕了过去。 苏虎撒泼打滚了好一会儿，发现他娘没动静，喊也喊不醒，这才害怕起来。 他只能快速的跑去找方氏。 “大伯娘，我娘她摔倒在地上，醒不过来了，你快去看看！”苏虎拉着方氏流眼泪。 方氏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口，骂道：“滚开！你个兔崽子！家里那么艰难，你还在使性子！” 方氏骂骂咧咧的推开他。 她平时就瞧不上陈氏以及她的儿子。因为陈氏娘家家境差，只有陈氏补贴娘家，没有娘家贴补她的。 苏虎读书差，总是背不下书，远不及苏诚聪明。 她的诚儿啊！ 想到这里，方氏心口剧痛，拳头一下下地捶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大喊道：“我的诚儿啊！你是要毁了娘的命啊！打从你出生起，阿娘就盼着你考中状元，结果花了许多银子，举全家之力，也没能顺顺当当的让你青云直上！” “你好不容易考上童生，就差一步考中秀才，偏偏受你二叔拖累！害你没了功名，又要吃牢饭。阿娘都快活不下去了啊！” 方氏自顾自地大哭大闹，不仅惹来路人的纷纷侧目。 苏虎从未见过大伯娘这般模样，吓得不敢靠近，又跑回陈氏旁边。 他只能守着陈氏不敢离开，这时他似乎隐约明白过来，家里发生了大变故。 第434章 其乐融融 大伯娘不是以前的大伯娘，自己的娘也跟以前不一样了，还有他爹好像回不了家。 苏虎哭了好一阵子，得亏有好心的路人，看到他们母子俩这副凄惨的样子，帮忙给陈氏掐人中，陈氏这才缓过来，悠悠转醒。 经过陈氏晕倒，苏虎吓怕了，再也不敢闹，跟他娘慢悠悠的挪腾脚步，回到青石河村。 半途与几乎哭晕过去的陈氏汇合。 妯娌再不和睦，但往后家中没有男人，只能靠她们两人互相扶持着过日子。 他们三人踏入青石河村，经过榕树头下时，便被人问起：“哟，怎么只有你们仨？苏老爷子他们呢？你们不是一块被衙役带走了吗？不会是他们回不来吧？” 有眼尖的人看到陈氏和方氏走路的姿势不甚雅观，便问道：“你们俩怎么回事？身上伤着了？” 其实县城上衙门发生的事，没那么快传进村里。 由于家里的男人都锒铛入狱，妯娌俩又受了杖刑……这些不光彩的事，她们哪里敢说？于是她们顾不得疼痛，一溜烟跑了。 “虎子，你给婆婆说说？” 苏虎哪里敢应，跟在陈氏后面，一声不敢说。 回到家里，饭桌上还摆着早上做的丰盛饭菜。 此刻饭菜早已冷却，并且一家人再不齐全了。 三人走了一路，又一整日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更别说陈氏和方氏在县衙的堂上身心都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 杖刑带给她们的切肤之痛，使她们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去热饭，只能将就着囫囵吃。 这边吃的是残羹冷炙，破茅屋里却与之截然相反，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好不欢乐！ 为了答谢阿牛一家人，在她们不在家期间，对家里各方面的照料，许娘子不仅给了阿牛工钱，还将他们一家人留下来吃饭。 主人家不在，家里还能维持井井有条，没有丢什么重要东西，许娘子满意至极。 至于被老苏家偷去的那一只大肥兔，她们已经亲眼看到他们的结局，也就算了，不计较这点小事。 许娘子心情一好，大手一挥，又着人去屠户家买了猪肉，家里宰了肥鸡和肥硕的兔子。 许娘子又按照分量，还给隔壁屋送去一份。 唐瑞和梁俊自然也留下来用晚饭，小少年脸皮厚，一点都不拘谨，吃饭挺放得开的。 反倒是何梅英吃饭的时候，只顾着夹面前的菜，扒碗里的饭。 刚用完晚饭，碗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村长便来造访。 “村长快请进。” 许娘子笑容满面的将人请进来。 苏迎春忙给她倒茶。 陶村长看了看其乐融融的景象，小卿宝好好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旋即，他担心起老苏家的人是否犯事，影响村里的声誉。 “许娘子，今儿一大早，衙役们把老苏家的人，全都请了过去，好像是跟卿宝丢失有关系……” 其实来许娘子家之前，陶村长去过老苏家，只不过吃了闭门羹。 他只能转而来到许娘子家中，查探消息。 许娘子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对陶村长说道：“村长，他们老苏家的人密谋要将卿宝杀死，后来卿宝的二伯为了十两银子，将卿宝卖给拍花子。她回家跟我公婆他们说，已经把卿宝给杀死，在山头上埋了。这事县太爷已经审理明白，给他们判了刑。我相信村长很快就能收到，衙役们送来的消息。” 陶村长大吃一惊，整个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对于老苏家人的品行，他当然知道个大概，明白不是个好的，却不曾想过他们会胆大至此，竟然要谋害性命。 何况卿宝还是这么小的奶娃子，他们怎忍心谋划这等事！ 陶村长反应过来之后，又细细问了许娘子一些具体的细节。 陶村长了解到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难以消化。 尽管他一直觉得老苏家的人不咋地，但这种突破人的底线，泯灭人性的事，他万万料不到，会发生在自己管理的村子。 直到他走出破茅屋，还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伯母，我先回去了。”梁俊道。 “嗯，回吧。”许娘子挥挥手。 “伯母，我也回了，本来说好今日带人参回家，我祖母还在家里等我。”唐瑞也拱手告辞。 “行，下次再来。”许娘子笑道。 这时，苏又夏喊道：“喂，下人。” 见小少年看过来，苏又夏下巴微扬，视线扫过桌面上的残羹冷炙。 小少年怔了怔，瞬间明白二姑娘话中的意思。 他连忙起身立正站，殷勤地收拾起饭桌上的碗筷。 这可是他唯一留下来的理由！绝对不能被退货！ 但显然小少年不擅长做这些事，他一双白净的手，拿起一双筷子和一个空碗，然后就愣在那里，竟一时不知从何收拾。 苏凝秋一直留意他，看他白净的俊脸满是迷茫，不由得发出疑问：“你该不会是没收拾过碗筷吧？” 小少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无辜的表情：“我不知道。”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不会的话就慢慢学，凝秋，你教教他。”许娘子很自然的吩咐。 “你们不要老是叫我喂，或者叫我下人，要不然给我取个名字吧？” 小少年主动请求赐名。 他隐约觉得，好像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是主家赐名。 “是认识有好些天了，总不能一直喂这么叫着，是该取一个名字。你自己有没有合心意的名字？”许娘子问。 小少年摇摇头：“夫人给我取一个吧？” 霎时间，被喊做夫人，许娘子一时之间不怎么习惯，但也没有纠正他的称呼。 既然是下人，似乎就是该这么喊。 白吃白喝白住，也不晓得干活行不行？家里全都是女眷，就他一个小少年是男子汉，总该有些不便。 许娘子环视一圈，问闺女们：“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名字？” 春夏秋冬一致摇头，小卿宝看到了也晃晃脑袋瓜。 看到一整排闺女们同一个动作，还别说，颇有戏剧化的效果。 第435章 卿宝四岁了 许娘子思忖了片刻，开口道：“要不先叫阿默吧，沉默的默，少说话多做事，是为人处事之道。” “谢夫人赐名，以后我就叫阿默了。”小少年欢天喜地的应下来。 有了名字以后，在这个家的生活就更加合情合理了，不需要担心被赶走。 与小少年引起的热闹气氛截然相反，何梅英已经默默的收拾好碗筷，一个一个碗叠得高高的、稳稳的，分了好几趟端去厨房。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饭桌已经清洁完毕，何梅英也不见踪影。 后来，苏凝秋到厨房一看，才发现他在厨房里刷起碗来。 大家对何梅英的好感度，顿时飙升了许多。 阿默见状，赶紧找事干啊！他一个美少年，绝对不能被一个女乞丐给比下去！ 他转而瞄准院子里的那些家禽，从进来后，他就留意到了，院子里养着许多鸡和兔子，还有两头羊，想必每天喂养的活儿少不到哪里去。 他连忙跑去米缸那里抓了一大把米，直接扔到鸡圈里去。然后，鸡鸡们的脚丫子撒欢地跑，奔到一处去，一窝蜂地低头啄食——它们鸡生头一次的大白米。 苏凝秋看到了，惊得一把抓住阿默的手臂。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掌心，连一粒米都不剩了。 “阿默！你在做什么！”苏凝秋凶巴巴地叫他的名字，控制不住地质问他。 阿默仍旧一脸无辜，“喂鸡呀，我做错了？” “你怎么把白花花的大米喂鸡了？”苏凝秋气得双手叉腰，双腮鼓鼓的。 能把苏家三姑娘气跳脚的时候不多，阿默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 倚在门框的苏又夏默默的给阿默竖起大拇指。 她三妹的一向脾气极好，极少生气，更遑论发火。 阿默还真行，居然能把三妹给气跳脚，啧啧。 阿默眼尖，看了一眼苏又夏，没有搭理。 他转而认真凝视苏凝秋的漂亮脸蛋，表情转变特别快，委屈巴巴的问：“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质问我，人家好怕怕。” 苏凝秋：“……” 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 本来想要把脾气发出去，霎时间，被阿默这样明目张胆的撒娇语气一堵，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了。 如果这是她的童养夫，她决定弃养！不要了！ 苏凝秋来来回回好几个深呼吸，然后才语气沉沉的警告他：“你知不知道，在乡下大部分人，根本吃不起这些白大米。更多的人家，吃的是口感不好的杂粮、窝窝头、野菜。只有城里的那些富贵大户，才有顿顿白米白面。” “可是咱们刚才吃的也是白米饭，没什么区别？”阿默仍然不知错。 苏凝秋突然意识到，阿默更像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少爷。 她顿时觉得自己生气好没道理，因为人家根本没有这种意识。 她只好耐着性子，又耐心地教导他道理：“你看看我们家住的房子，我们一直住的是破茅屋！后面建的新房子，是我们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子，用来建造的。在我过去的人生里，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粗粮，白米饭少之又少。是最近这一年半载，我们家才有的这样的福气。我们平时喂鸡，是从地里抓来的虫子，割来的野草。有的时候，更是放它们出去自己觅食。” 阿默扒扒头发，一副认识到做错事，努力认错的样子：“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做什么事之前，都先问问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本来满腔的怒火，被他主动低头的态度，给一下子掐灭了。 春去秋来，光阴匆匆，就这样过了三个年头，卿宝四岁了！ 这一年，北方洪水泛滥，几乎淹没了半个省的田地和房屋，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饥荒。 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走上逃荒之路，往粮食相对富饶的南边逃亡。 偏南边的青石河村，村民们还没有受到影响，和和乐乐地生活着。 许娘子一家早就拆了破茅屋，住上了两层楼的房屋，春夏秋冬，各有一间自己的闺房。 卿宝原本也有独立的闺房，但许娘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居住，母女二人就还是睡在同一间房里。 何梅英和阿默也有自己的单间。甚至家里的唧唧和三只熊猫，都有自己干净的房间。 “卿宝，你刚吃饱，不要跑那么快，对身体不好。”许娘子在卿宝身后喊。 “知道了，娘亲，我要去找小哥哥。” 卿宝嘴上答应着，脚步一点都没有慢下来。她一冲出院门，就撞进一个怀抱。 她抬起圆乎乎的脸蛋儿，正巧身高长到一米四的拓跋修低下头来。 见卿宝抬头看自己，拓跋修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小哥哥，你来的正好，卿宝正想去找你玩儿呢。” 卿宝看着小哥哥莹白如玉的漂亮俊脸，笑嘻嘻地说道。 每次看到小奶包如此灿烂的笑容，拓跋修心中的阴霾总是一扫而空。 他对卿宝笑道：“正好，小哥哥也来找你。卿宝这些年看的、听的小人书，已足够多，得开始识字了。从今而起，小哥哥教你识字、握笔写字。” 卿宝瞳孔地震！吓得连连后退数步。 仿佛拓跋修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卿宝满脸失望之色。 她的表情充满控诉，告诉他：“小哥哥，你太坏了！卿宝还没有你肩膀高，你就要虐待孩童。别人家六七岁开始认字、写字，卿宝只有四岁！你怎能忍心，让我这么小的孩子写字？人家的手指头，都没有你的笔杆子长呢。” 拓跋修很是无语。 奶团子一岁多的时候吐字囫囵，说话的句子不长。那个时候，想让奶团子多说几个字都懒得很。 如今卿宝长到四岁，已能咬文嚼字，却往往是你说一句，团子可以顶你十句。句句都透着叛逆，有他自个儿的一套理论，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偏偏他就是爱操心这个小弟弟。 第436章 奶团子的理论一套一套 “小哥哥两岁起，就被教导识字，三岁握笔，四岁已能背诵百首诗词，五岁能看懂大部分的文章，写字已有模有样。这么说来，卿宝开始练字，实属有些晚了。” 看着小哥哥残酷的说完，卿宝忽闪忽闪大眼睛，然后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她哒哒哒地跑回屋里，紧紧地抱住许娘子的大腿。 许娘子不明所以，摸摸她的脑袋。 长到四岁，卿宝的发型都没有变过。只不过从当初的豆芽菜，变成了郁郁葱葱的小草。 豆芽菜容易歪倒，郁郁葱葱的小草比较坚挺，怎么摸都不变形。 “卿宝怎么回来啦？不是要找你的小哥哥玩吗？”许娘子关怀备至地问。 卿宝立刻像找到靠山一样，小嘴叭叭地告状：“娘亲，小哥哥好过分！他说要教卿宝识字、写字，可是你瞧瞧卿宝的小手……” 奶团子举起她的肥爪子，在许娘子面前晃了晃。 然而，许娘子只看到她手背上一个个小旋涡。 这一双小肉手，它们是如何长成的呢？ 许娘子不由得陷入深思，其他四个大闺女都是苗苗条条的好身材，咋到了小闺女卿宝这儿，越长越像一个圆球？ “手指短短的，瘦瘦的，握毛笔肯定不稳当。小哥哥分明是虐待孩童，娘亲，你说对不对？” 卿宝刚告完状，眼角余光就瞥见小哥哥走到门边站着。 她便扭头看过去，对上小哥哥清凌凌的眼睛。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像一个旁观者一般，听到她指控自己的不是，完全没有生气。 卿宝顿时有点小愧疚。 小哥哥原是一片好心，但她这辈子真的只想做一个米虫，不想再像上辈子那么辛苦。 这是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娘亲，你说对不对嘛？”卿宝抱着许娘子的大腿，晃了晃。 她豁出去了！为了美好幸福的米虫生活，就算惹小哥哥不高兴，她也要做。 许娘子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看向拓跋修：“小少爷，你看卿宝还这么小……” 许娘子话没说完全，只是个中意味，足以使拓跋修听明白。 拓跋修微微含笑道：“婶婶，卿宝是疯无害的徒弟，疯无害一代名神医，天下皆知。卿宝作为神医的徒弟，自然不能给他的神医师父丢脸。我时常听疯神医提过，作为医者，一定要写得一手整洁干净的好字，就怕卿宝到时写药方过于潦草，使抓药之人看错了字，抓错了药。” 不得不说，拓跋修很能拿捏许娘子的死穴。 许娘子对疯神医到了膜拜的地步，特别是在他完全治愈了拓跋修的身体后，就到达了巅峰。 能让拓跋修从一个黑炭的病弱小子，变成如今白白嫩嫩的健康男孩子。光是这份医术，就十分了得！更别说疯神医的名号流传在外，早已封神！ 许娘子蹲身对卿宝认真道：“卿宝，小哥哥说的不错。你是神医的徒弟，你未来要继承神医的衣钵，切不可懈怠。有你小哥哥带你识字、写字，非常不错了！乖卿宝，听你小哥哥的话，好好学识字，学写字。” 卿宝震惊脸！ 娘亲居然听小哥哥的话！明明她才是娘亲的亲闺女！ “娘亲不爱卿宝了吗？” 卿宝瘪着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有落下来。 这是她的杀手锏。 她照过铜镜，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最堪怜。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心拒绝吧。 许娘子故作生气：“说什么混账话？娘亲怎么可能不爱咱们家的宝贝疙瘩嘛！咱家的亲宝，漂亮又可爱，娘亲很爱卿宝！” 自打小闺女说话顺溜起来，句子一套一套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她的糖衣炮弹里。 卿宝嘟着小嘴，提要求：“那娘亲不要让卿宝学写字嘛。” 许娘子不为所动，耐心道： “娘亲这是为你好。卿宝未来是要成为神医的人，一定要付出艰辛的努力，后面就能有所成就。像咱们村里的庄稼人，每一年都要很辛苦的耕种，到秋天时节，方能有收获。卿宝不想付出努力，日后如何成为神医？又有什么资格，做神医的徒弟？” 完了，完了！娘亲被不靠谱师父洗脑，被小哥哥洗脑，就是没有被日夜相处在一块的小闺女洗脑。 卿宝继续狡辩：“可是卿宝还是一个宝宝，还太小。” 拓跋修见她不死心的与许娘子扯皮，没完没了的，便走过去说道：“我会考虑到卿宝的年龄尚幼，只是学一下握笔，以及写一下简单的字体，不会很辛苦。” 卿宝立刻拿布灵布灵的漂亮大眼睛瞪他。 我瞪，我瞪，我瞪瞪瞪！ 小哥哥是存心不给她活路了是吧？明明她在跟娘亲谈判，他还走过来蹭话，摆明了不让她耍赖。 哼！卿宝要生肥气了！ 最近婚期将近，神清气爽的苏迎春也走过来，笑道：“卿宝不是最喜欢你的小哥哥吗？小哥哥教你写字、识字，是真的对你好哦。我记得以前大堂哥去上学堂，每个月都要交二两银子束修呢。” 说起银子，许娘子的精神顿时来了。 对啊，小闺女是姑娘家，去上学堂诸多不便。有邻居家的小少爷手把手的教小闺女认字、识字，又不需要交束修，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学识字，练字什么的，不是什么体力活儿，卿宝定能应付过来。 “卿宝去学吧，卿宝学会了，回来教四姐。”八岁的苏暖冬连忙帮腔。 她此前通过小少爷念书给卿宝听，已经认识许多字了，不过她不是很会写。 虽然她偶尔会用棍子，在地上划拉几下。但毕竟不是笔，没有人亲自教导，写的也不太好看。 卿宝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行叭！大姐、四姐又给各站一票！ 奶团子看了看四姐满是希冀的俏脸，略微想了一下，又看了看面前含辛茹苦的母亲，转而瞅瞅小哥哥。 小哥哥不愿意教四姐识字，只能通过她这个中间人了。 唉，团子压力山大呀！ 第437章 三姐做的虎头鞋 奶团子扶着腰肢，小大人一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行叭，卿宝去学识字，回来教四姐。”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高兴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拓跋修，他又有事可做了。 不知从何时起，在他心目中要紧的事，都与卿宝有关。在奶团子还没把话说清晰时，他给团子讲故事，给团子念书，也不管团子能不能听得懂。 如今，奶团子长到四岁，能够接受更多的新鲜事物。拓跋修心情一日比一日高涨，觉得自己又有事可做了。光是教奶团子识字、写字、背诵诗词……他就觉得未来的日子，将会非常充实。 拓跋修在青石河村生活了三年多，时间不长不短。他如今深有体会，生在帝皇家，虽然享尽荣华富贵，更多的却是身不由己，远没有生在寻常百姓家幸福温馨。 他在这里短短几年，所得到的温暖，远胜从前。再多的荣光，也无法买到这种仿佛阳光一般，和煦温暖的幸福感。 即使他的母后多次询问他是否回宫，他一律给回绝了。 而皇后娘娘并没有勉强为之，允许唯一的儿子流落在外。 皆因当初下毒之人，根本没有找到。拓跋修回去之后，危机重重，自然要日防夜防，从衣食住行到方方面面。 只要身处那个环境，身边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生怕皇后唯一的儿子有三长两短，脑袋不保。 他受够的那种紧张兮兮的日子！ 与其过得提心吊胆，还不如如同现在这般过日子。 只有在青石河村，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人，有普通人一样的情绪和情感。而身处皇宫中的他，整个人的心绪都是癫狂的，压根不是一个正常人。 用卿宝的话来说，是一个神经兮兮的病人。 因此，目前他是暂时不愿意回去。 拓跋修得知卿宝乐意跟随他学习，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心头一宽，就做出日后不得不违背的承诺：“卿宝放心，跟小哥哥学识字写字，不会很辛苦。正所谓读万卷书，如同行万里路。卿宝会认字，能写字，就会看懂书中的学问，自然能找到当中的快乐所在。” 卿宝拿眼角斜睨他一眼，比起刚在院子门口见到的小哥哥，热情降了八百度。 “哼！才不听你的鬼话咧。”奶团子气哼一声，扭头望天。 拓跋修一急，想要做点什么，来哄哄奶团子。 他不想惹人嫌，但是卿宝是他想要重点培育的对象。希望有朝一日，卿宝能随自己回宫，甚至助自己一臂之力。 那样，他或许就不会感到孤单，不会孤立无援。 “卿宝，来看看三姐给你做的虎头鞋。” 苏凝秋拿着一双可爱的虎头鞋，略显兴奋地奔过来，“快试试看。这是三姐跟何姨学刺绣以来，所绣出来最好的绣样。” 卿宝如今能跑能跳，到处蹦跶，鞋子坏掉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但何姨和三姐从来都是不厌其烦的给她做新鞋。 卿宝心中感念她们的好。 她低头看了看三姐摆在脚前的鞋子，虎头图案调皮可爱，栩栩如生，比起村里其他孩童的同款刻板虎头鞋，唯独她三姐做的这双鞋子，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能完成这么一双精美的虎头鞋，想必三姐付出了许多耐心和努力。 刺绣的技艺，近日在何姨的指导下，有了质的飞跃。 何梅英，也就是当年那位乞丐阿姨，原来她祖传一手绝活双面绣。当初她失去双亲，不但被族亲使计侵占绣楼，还要逼迫她交出何氏双面绣的祖传技艺。 何姨十分硬气，即使沦落到乞讨过生活，也没有让那些白眼狼得逞。 苏凝秋将卿宝肥肥的小脚脚塞进虎头鞋里，卿宝踩了踩，很是舒适。 “谢谢三姐。”卿宝抱着三姐的脸蛋儿，么了一下。 说实话，在卿宝看来，这一双虎头鞋被她穿，着实呃……有点糟蹋。 虎头鞋的鞋面上不仅有紧密细腻的刺绣针线，还有漂亮的绣花，镶嵌了璀璨的珠饰，俨然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搁上辈子，早就被收藏家收入囊中。 她正是调皮捣蛋的年龄，很容易糟蹋坏掉。 不过嘛，自从何姨来到她们家，家里人身上穿所穿的衣服和鞋袜、甚至头花，但凡能用上刺绣的地方，那个质量和档次，堪称古代版的香奈儿。 就连糙糙二姐用的帕子，都被何姨绣上漂亮的小黄花。 还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们一穿上何姨出品，整个人的气质都体现出来了。 再加上这些年喝的灵泉水，一大家子的皮肤白白嫩嫩，乌发如云，唇红齿白。 如此一来，全家人的风貌都有了质的飞跃，走出去，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出自什么富贵之家的千金贵妇呢。 那头跟过来的阿默吃醋，“卿宝，作为一个男子汉，不能随便亲亲。” 卿宝瞟他一眼，双手叉着小肥腰，理直气壮道：“卿宝可以亲三姐，阿莫哥哥不能亲。因为三姐是卿宝的三姐，不是阿默哥哥的三姐。” 这刀扎得……就问你痛不痛吧？ 阿默暗暗磨牙，却不敢发难。 谁叫小兔崽子是全家人的宝贝疙瘩，一贯被精心呵护着。 全家人对待卿宝的疼爱程度，已经登峰造极，到了传说中的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境界。 阿默比起三年前，个头蹿高不少。特别是最近一年，许是到了青春快速成长期，原本比三姐只矮一丢丢的阿默，已然比三姐高出一个个头。 阿默忍了忍，终究收不住，埋怨道：“你这奶团子，打从你的小嘴巴利索起来，说话是毫不留情面。你三姐可是我的姐姐，我怎么就……”不能亲了。 后面那句，他愣是没敢说出来。 尽管他在她们家长住三年，可是他时刻有危机感。生怕哪天主家生气，将他炮轰出去。 三年了，他也没想起自己是谁。不过最近夜里老是做梦，时常梦见一些熟悉又压抑的画面。 第438章 目不识丁的糙糙二姐 连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是他压抑着自己不愿想起来，还是真的想不起来？ 总之，他挺喜欢目前的生活，并不想改变什么。 虽说是下人，但是许婶婶她们从来没有把他当真正的下人，不像大户人家那样，随意呼喝打骂。 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一家人。 吃喝在一起，也没有贵贱的分桌，住的房间一样大，摆设一样简洁朴实。 当然了，自从得知梁俊那个高大个，是大姑娘的赘婿后，他的心思盘活起来。 如果他也入赘，成为三姑娘的赘婿，就可以一辈子留下来了吧！ “阿默哥哥就是不能亲，略略略……”卿宝朝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阿默：“……” 太阳穴突突跳！ 奶声奶气的团子，有点讨厌咋整？ 在卿宝看来，自从阿默哥哥来到家里，老是霸占三姐，害三姐抱她的时间越来越少，超级讨厌哒！ 阿默哥哥终究是辜负了娘亲给他取名“阿默”的期待，老是做错事。 刚开始来她们家，说好是做下人的呢。结果……跟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样，需要三姐手把手的去教他。 阿默哥哥就是来免费学习生存技能的，还是包吃包住那种。 所以，别怪卿宝喜欢怼他。 三年过去了，阿默哥哥除了整天追着三姐，一口一个姐姐，别的方面，卿宝真真儿没看到有啥长处。 在奶团子眼里，他就是来家里蹭吃蹭喝的！ 奈何娘亲同情他无处可去，一个小男子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想想，着实不放心，便没有赶他走。 当然啦，如果勉强仔细抠的话，还是有一丢丢好处。 那就是阿默哥哥长得一张俊美的脸蛋儿，身形秀长，只比小哥哥差那么一丢丢吧。 一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嗯……就是比较养眼，在那儿一站，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有一阵子，连村里的小姑娘，都闻讯赶来看美少男。 她的小哥哥明明更俊美，但是阿默哥哥明显比小哥哥更受欢迎。 大概是小哥哥对外人从不假以辞色，瞧着比较高冷，又充满神秘感。 阿默哥哥就不一样了，村里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捡回来的人。说不好听的是下人，说好听的是暂居此地。 不管如何，阿默哥哥，远没有小哥哥那般高贵冷艳。 “四妹！快来帮我看看，这是唐大哥让人捎带的书信，我不识字，你帮我念念。” 苏又夏毛毛躁躁地冲进来，手中握着一封信。 昨儿陶村长去了县衙，附近村落的村长、里正，都去衙门与县令大人商议，关于如何应对北方逃荒的难民，即将到来一事。 回来的时候，接到唐瑞让庄炎捎带的书信一封。 天才小姑娘苏暖冬，已经悄摸摸地认识了许多字。 每次唐瑞给苏又夏寄信，都是苏暖冬给念的。不止如此，姐妹们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以及认识一些简单的文字。 苏暖冬念道：“吾妹：近日是否安好？自从三年前，为兄为了学业，不得不离开河阳镇，前去国子监求学。至今与你分别，已三载有余，为兄甚是挂念。” “当年考过院试，成为案首秀才，实则与又夏妹妹的鼓励密切相关。今年为兄准备参加秋闱，盼吾妹的鼓励书信，使为兄能发挥悬梁刺股的精神，考中举人。为兄一切安好，勿念。” 几年间，唐瑞从一开始文绉绉的诗情画意书信，到如今的白话文转变，完全是为了迎合目不识丁的糙糙苏又夏。 虽则三年来，苏暖冬识字的同时，不忘惠及各位姐姐，给姐姐们扫盲。 然而，唯独二姐对识字，是一点都不感兴趣，是姐妹当中识字最少的那个。 许娘子任由她们折腾，但是自己从来不参与。 “唉，又是一堆没用的话，千里迢迢送来书信，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你们说，唐大哥是不是，不打算回到河阳镇了呀？” 苏又夏泄气地坐下来，对书信顿时没了兴趣。 苏迎春笑道：“二妹，唐秀才能时常惦记着给你送信，这一份心意，实属难得。他不是要考举人吗？我听说，举人可比秀才难考多了，村长的儿子德绵，也好久没有回村。唐秀才在学业繁重之际，亦不忘给你写信，真的很好啦。” “唉，唐大哥不在镇上后，我就没去过悦客酒楼吃大餐。” 苏又夏撑着下巴，失望地叹气。 连卿宝都不由得抽抽嘴角。 这个吃货二姐，到底是惦记唐大哥，还是惦记唐大哥时不时漏钱财请吃大餐？ “老大！”外头响起来旺的高声呼叫。 奶团子的眼睛唰地大亮，是来旺哥！ 来旺哥来了，那就意味着狗蛋哥也来了。 他们来找自己，肯定有好玩的！ 自从那一年狗蛋大佬和来旺得知卿宝的逆天本领后，就给卿宝冠上非常具有江湖气的“老大”称号。 连狗蛋大佬都喊卿宝老大，那么自然而然的，狗蛋大佬原先的小弟，全部改口喊卿宝老大。 “卿宝在呢！”奶团子脆生生回道。 这样她就可以暂时摆脱小哥哥，不学习，哈哈，天助我也！ 奶团子穿着漂亮虎头鞋的小脚脚一迈…… “卿宝。” 拓跋修语气平静，可奶团子就是听得出来，小哥哥的心情不怎么愉快。 卿宝维持着奔跑的小姿势，跑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呜呜，她还是一个奶团子，为什么要逼逼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而且，她虽然退而求其次答应了，但不代表她现在就要开始学习嘛。 小心思在脑海里转呀转，思想剧烈地拉扯着，艰难地挣扎着…… “老大！你去不去抓知了猴？！” 来旺又扯着喉咙喊。 “去哒！”卿宝大声回答。 她一听去抓知了猴，立即毫无心理包袱，果断抛弃掉小哥哥。 跟小哥哥学习识字、写字什么的，随时可以嘛。 她要跟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去玩儿，把上辈子缺失的童年找回来！ 第439章 去抓知了猴 卿宝答应下来后，就扯扯拓拔修的宽袖袍：“小哥哥，卿宝要去抓好多好多知了猴，回头油炸了，给小哥哥吃。” 拓拔修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该怎么说呢，其实他心里也想去看看，他们抓知了猴是怎么一回事？ 只不过，他过去一直不参与村中孩童的活动，突然要求同去，有点儿怪。 曾经卿宝邀请过他好几次无果后，再也不邀请他了。 “我陪你一起去。” 拓拔修此言一出，卿宝的双层小下巴，险些要掉下来了。 她的一双小爪子扶了扶，幸好双层小下巴长得还挺牢固的。 “好呀！”卿宝脆声答道。 她老早就想带小哥哥一起出去玩，参与集体活动，过一个快乐的童年。 偏偏小哥哥矜贵得很，嫌弃村里的孩童脏兮兮，流鼻涕……哎呀，过去不提了，小哥哥能有好的转变，她就很开心了。 她恨不得天天带着超级宅男的小哥哥，天天掏鸟蛋、抓田鼠、找蜂蜜…… 她主动牵起小哥哥的手，小脚脚一蹦一跳地跑出去。 啊，做一个胸无大志的小朋友，就是好啊！ 当卿宝牵着小哥哥，一起来到外头，狗蛋和来旺都大吃一惊。 万万没想到，居然炸出村中最富贵的小少爷。 村里人都知道，卿宝与青砖瓦屋那位神秘的小少爷相熟。 卿宝还时常把从青砖瓦屋里得来的糖果、小点心、小糕点，分给他们吃。 以至于大家都非常喜欢卿宝，真心实意地喊她老大。 尽管他们也了解，卿宝大方施与背后的那个人，就是神秘的小少爷。 这几年拓跋修所住的青砖瓦屋，留给村民们的印象，是“高不可攀”的代名词，连村长都不敢敲响青砖瓦屋的大门。 面对狗蛋和来旺吃惊的表情，卿宝给他们解惑：“小哥哥和我们一起去抓知了猴。” 狗蛋嘴巴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大手一挥：“行吧，一起来。” 老大都决定了，身为跟班，没有反对的意见。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狗蛋一直以来作为老大的准则。 当初他做老大时，是一言堂。如今他把老大的位置让给卿宝，对卿宝的一言堂从不拒绝。 尽管卿宝从不觉得，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言堂的权力。 卿宝的后腿被什么蹭了蹭，她回头一瞧，是胖墩墩用它黑樱桃的熊鼻子蹭她。 后头跟着慢悠悠的圆滚滚。 两只熊崽子也三岁了！长得壮壮实实，肥头大耳。 嗯，团子第一次觉得“肥头大耳”的这个形容词，忒可爱。 卿宝搓搓胖墩墩的黑耳朵，玩耳朵失踪。 圆滚滚来到她面前，扬起大号蓬蓬脸，黑豆眼瞅着卿宝，仿佛在说：本宝宝也要被rua rua。 卿宝小手手一挥，对两只胖胖的熊崽子说道：“既然你们也想出去玩，那就一起走吧。” 于是两只三岁大的小熊猫，就duang duang duang地追在卿宝的身后，不断晃动着黑耳朵，一顿欢快地跑。 天气比较闷热 ，大地烤得像蒸笼一样。 这个时候的知了猴，不需等到晚上，就会耐不住性子出洞透气。 通常来说，知了猴会出没在繁密的树林子里，像村中的杨树、柳树，田野边的老林子里。 来旺和狗蛋领着卿宝他们来到目的地，树林间已经有一群小弟在准备道具。竹竿上面挂着什么东西。 卿宝蹲下地，对一年四季流鼻涕的狗剩问道：“狗剩哥，这是什么？” 狗剩吸溜一下鼻涕，答道：“老大，这是我偷偷用家里的糖，和上水和面粉，一通烧热，之后它们就有了粘性。你看，我把它放在竹竿的顶端，待我看见知了猴停在树上。只要我轻轻一碰，知了猴就粘在上面了。” 卿宝看了看别的小弟，很多没有竹竿的。 好奇宝宝继续上线：“你们捏？你们没有竹竿咋办？” 来旺替他们回答：“老大，我们用手、用棍子抠地下的。不过老大，有你在，不需要怎么动手，知了猴肯定就都跑出来了……” 来旺嘿嘿傻笑，想起曾经的田鼠狂追盛况，蜂拥而至的鱼……知了猴什么的，还能少的了吗？ 拓跋修的神色一冷，这些破小孩竟然把主意打到卿宝身上来！说什么一起玩，分明别有用心。 一旁的狗蛋立刻注意到拓跋修的表情。拓跋修的表情一冷，他几乎下意识的有点发怵，悄悄挪开脚步。 不明白这个比他还小的小少爷，为何有这样令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他没听出来旺所说的话，到底有什么错？只不过直觉告诉他，就是来旺说的话，惹到小少爷不快了。 他将手搭在来旺的肩头。 “……有老大在，我们今日定然收获满满当当……” 来旺的肩膀忽地一沉，话语停顿下来，回头一瞧，“狗蛋哥，咋啦？” 狗蛋哥朝他打眼色。 可惜来旺没有领悟力，还单蠢地问：“狗蛋哥，你眼睛进沙子了？要不我给你吹吹？” 狗蛋：“……” 没眼色的东西！ 狗蛋嫌弃不灵光的来旺，直接吼了一嗓子：“滚！” 猝不及防的一声滚，来旺备受打击。 “卿宝，要不咱们回去吧？”拓跋修蹲在卿宝旁边说道。 卿宝正看得入神，非常期待抓知了猴，忽然听小哥哥这么说，有点失望：“小哥哥，你为什么要扫兴捏？你不喜欢就自己回去吧，卿宝还要抓知了猴呢。” 拓跋修知晓她误会了，忙道：“小哥哥不是想扫兴，卿宝你也听到来旺说的话了。他们都指望着你抓知了猴，想沾你的光，你不生气吗？” 卿宝困惑的小眼神：“卿宝为何要生气？大家一起出来玩，就是要互相付出。大家不是吃白食的，狗蛋哥带领大家一起抓知了猴，狗剩哥弄来竹竿和黏糊糊的东西。” “卿宝只要站在这儿，就能帮助他们，何乐而不为呢？人捏，总得图点什么，关系才能长久嘛。你啥都不图，你来这干啥子嘛？” 第440章 源源不断的知了猴 拓跋修怔愣住了。 卿宝小嘴叭叭的话，深入浅出的出乎意料的有道理。 他全然没有想过。 大概是，他从未有过朋友。向来都是别人虚情假意的奉承，主动送上最好的东西。 按照卿宝的说法……他转念一想，那些奉承之人，何尝不是图他身上的东西呢？ 他正想着，奶团子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小哥哥再长大一点点，就能明白个中的道理啦。” 拓跋修顿时哭笑不得。 他居然被一个奶团子说教，这画面感，咋就这么滑稽呢？ 只不过心中那点儿不快，作鸟兽散。 是他久不与人相处交流，心胸狭隘了。 卿宝一个小小的奶团子，竟然比他豁达大度，他自愧不如。 “是小哥哥想歪了，不该如此多个人的小心思。” “嗯哒，小哥哥孺子可教也。”卿宝说教上瘾。 拓跋修：“……” 给脸长脸了。 书本上的句子，到她嘴里，顺手拈来一般。 看来之前从卿宝一岁起，他经常念书给团子听，起作用了。 这或许就是她的小嘴变得叭叭的原因所在。 如今卿宝不过四岁，他就快说不过团子了。看来日后，他得让团子多练字，少说话。 卿宝瞅着小哥哥吃瘪的表情，心中得意。 心中所想就从面上表露出来，头顶上的一撮黑草就调皮地晃了晃。 她明明看到小哥哥忽闪的眼睛，却得意上头，全然没有被算计的危机感。 拓跋修凝视着她的发顶，手心痒痒，摸上了她的发顶。 一捂，茂盛小草消失不见。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他忽然明悟了这句话，当真是形象生动有趣。 卿宝看看大家，只有三两个小弟用竹竿粘知了猴。 貌似这个时辰，树上的知了猴不够多，粘了好一会儿才几只。 有的直接瞄准趴在树干的知了猴，一巴掌捂过去……瞧着跟成功率也不大高，知了猴一下子飞走了。 还有的用手指把圆形的小洞掏大一点点，够把手指伸进去，知了猴的钳子会夹住，顺势就拎出来。但这样全凭运气，有的抠洞洞，都没有半只知了猴。 这么多人呢，以这种抓知了猴的速度，哪里够分？ 卿宝不想弄脏小手，就近捡了一根小木棍，抠了抠圆洞洞，又深挖了挖。 忽然有黑色的知了猴顺着木棍往上爬，一只又一只，井然有序地排队“送死”。 “小哥哥，快抓呀！抓呀！”卿宝兴奋地叫道。 小肥手扶着木棍一动不敢动，怕吓跑了它们。 拓跋修却一动不敢动。 这玩意儿的身体黑乎乎的，长度不过三四厘米，两个小米粒大的复眼，突兀地长出来，细细的爪子还有锯齿。 除了薄如蝉翼的翅膀，稍微漂亮一丢丢外，知了猴通体上下，真的没有一点美感。 拓跋修以为，一些胆小的姑娘和孩童，理应对它们感到害怕才是。 因为在他看来，知了猴黑黑丑丑的，难看死了！ 这般丑怪的玩意儿，当真能吃？ “小哥哥，你咋不抓呀？” 卿宝委屈巴巴的，知了猴都快爬到小手上面去了。 拓跋修抿唇，看了看卿宝着急又委屈的脸蛋儿。他鼓起勇气，探出手，捏起一只知了猴。 “放布袋里。”狗蛋殷勤地将布袋递过去。 他一直关注卿宝，要知道每一次卿宝在，他们总能收获许多。 当狗蛋一见到知了猴，络绎不绝地顺着卿宝的木棍，往上爬。他第一时间拎起布袋，过去接应。 拓跋修睨了他一眼，丢进布袋里去。 抓过第一只，第二只就不那么怕了，一只接一只地抓过来，扔进布袋…… 拓跋修的动作越来越娴熟。 顺着木棍往上爬的知了猴，仿佛没完没了的，抓了一只又一只。 知了猴铁定不知未来的悲惨命运，才会积极朝卿宝靠近。 倘若知了猴一旦得知，它们是要经过煎炸，吃进人类的肚子里，会作何感想？ 定然不肯乖乖排队被抓吧？ 来旺不抠小洞洞了，凑过来小声道：“说真的，地下到底藏了多少知了猴？这跟蚂蚁上树一样，太神奇了！” “你们来抓。” 拓跋修终于舍得挪开位置，让卿宝身旁的哼哈二将来抓。 他看了看自己白白净净的手，已经沾满泥土，有点儿洁癖的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他掏出帕子，细细地擦手。 狗蛋和来旺一起抓知了猴，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太过瘾了！”来旺很是兴奋，“我这辈子，他娘的，就没见过，一串串赶趟送死的知了猴。” “谁说不是呢？”狗蛋竭力保持平静的语气。 卿宝，啊不，是老大，且是福气满满的老大，总能刷新他们的认知。 原来真的会有人，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 二人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 其他小弟也不抓知了猴了，都赶过来围观百年一遇的奇景。 “哇！怪不得卿宝是小老大！狗蛋哥都得退位让贤。狗蛋哥说得不错，只要卿宝当了咱们的老大，咱们就能跟着吃香喝辣！” “可不是嘛！狗蛋哥说的准没错，狗蛋哥说谁是老大，咱们就认谁是老大。” “总之，现在卿宝就是咱们的小老大！狗蛋哥是大老大啊呀……” 那人话没说完，被狗蛋一个铁砂掌拍过去，声音戛然而止。 狗蛋骂道：“哪有什么大老大，小老大，咱们青石河村的孩子，就只有一个老大，卿宝老大。脑袋都给我放机灵点，别犯蠢！” “是！老大！” “啪！”答应得最爽快的人，又承受一记铁砂掌。 狗蛋骂道：“才刚说完，就都忘了！” 其他小弟见到这一幕，摸摸完好的脑袋，聪明的选择闭嘴。 毕竟他们虽然折服狗蛋大佬，但是狗蛋大佬的铁砂掌，还是有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卿宝：“……” 所以到底谁是老大？明明一个个都唯狗蛋哥是从。 敢情她的“老大”称呼，就只是一个称呼了，没有实权。 当然，她一点都不想当老大，当老大有什么好？ 称呼越大，责任越重大。 第441章 胖坨坨拍死许多知了猴 何况，一群娃娃的老大，有啥子用嘛？ 试想一下，到哪里都跟着一群上山下河的鼻涕虫小弟，她可爱宝宝的形象呢？不要了吗？ 还有，到哪里都会被突然大吼一声“老大”，团子会被吓着的…… 她才四岁！平白将美美哒的团子喊老了不是！ 矫情.奶团子抬头想跟狗蛋大佬说，卿宝不当老大。 “狗蛋哥，卿宝不……” 卿宝话没说完，狗蛋就拍拍瘦弱的胸膛，对奶团子说道：“老大放心，有我狗蛋在一日，卿宝就是这些人当中的老大！” “我……” 卿宝张嘴说出一个字，狗蛋似乎没听见，转头继续安排小弟们井然有序地抓知了猴。 再后来，他自己也埋头，抓没完没了爬出来的知了猴。 认真到不行！ 狗蛋大佬其实很适合当老大，刚才教训小弟们的话，以及那股子气势，不正是当老大的料？他想要否认不是老大都难吧。 要搁上辈子的八九十年代，狗蛋大佬绝对能在黑道混出一个帮派来。 “狗蛋哥还是继续当老大。”卿宝真心实意道。 狗蛋抬头，对上卿宝纯洁无瑕的大眼睛，笑道：“狗蛋哥没有卿宝福气大，卿宝当老大，能惠及很多人。狗蛋哥当老大，只会旁门左道。” 说完，狗蛋低头快速抓知了猴。 卿宝怔了怔。 不曾想，狗蛋哥身为一个小村庄的孩子王，竟有这等格局，是她小觑他了。 唉，不想当老大的卿宝，实在太难拒绝狗蛋大佬的好意了。 “老大！好多知了猴飞过来！”突然小弟大志惊叫。 又有人喊：“你们瞧！地上密密麻麻爬过来的知了猴！” 来旺大声吼：“都愣着干嘛！赶紧抓进布袋里去！” 于是狗剩丢掉那根长竹竿，其他小弟也不趴树干，不掏小圆洞了。一个个兴奋得上窜下跳，像捡金豆子一样，好不欢乐！ 农村的娃，物质匮乏，什么都要通过自己努力去想办法，去干活，方能换来一点温饱。 然而，卿宝总能使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就能收获许多。 乌漆麻黑的丑丑知了猴，从四面八方或飞扑过来，或从圆洞里钻出来。 孩子们每人随手几只知了猴，高兴疯了！比逢年过节都要开心！ 就算飞扑扑的知了猴在他们头顶，撒尿如同雨下，他们也没有丝毫嫌弃或生气，抬起衣袖一抹，又是乐得见牙不见眼。 圆滚滚和胖墩墩见两脚兽忙着抓知了猴，它们有样学样，蓬蓬脸一低，黑豆眼认真瞅了瞅，然后……两只胖胖的可爱熊反应各异。 只见圆滚滚的熊爪子抓起一只知了猴，放到眼前细细端详片刻。 忽然，熊爪子一扯，知了猴的头身果断分离。 可怜的知了猴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分尸了。 胖墩墩的反应则更为简单直接。 当它低头看清楚知了猴后，深觉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着实丑得紧，有碍观瞻。 于是，强而有力的熊掌一巴掌拍沉，知了猴在地上，被碾压成泥酱。 狗剩惊声尖叫：“老大，你家的胖坨坨拍死许多知了猴！” 可知每一只知了猴，就是一口鲜香的肉味儿。胖坨坨这一巴掌下去，得浪费多少口粮！ 因为小弟们基本分不清圆滚滚和胖墩墩，统一用胖坨坨来称呼。在他们看来，两只小熊猫就是一坨行走中的胖胖。 “胖墩墩！” 卿宝趁机扔掉木棍，反正她扶木棍累了，是时候该换人了。 但是胖墩墩的残忍行为，同样不可忍。 卿宝双手一叉小肥腰，磨牙大吼。 胖墩墩蓬蓬脸一转，黑豆眼瞅了卿宝一眼，然后大圆腚儿一扭，duang duang duang地跑去路边，摘娇艳的小黄花。 圆滚滚看看卿宝，又看看它矫健的大哥，将黑手里没了脑袋的知了猴，往圆腚腚底下一塞，成功藏起罪证。 然后，圆滚滚端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和尚打坐一般。只是黑豆眼不敢直视卿宝，扬起熊脑袋，抬头望天。 嘿，小主人没有发现！ “圆滚滚，你可千万别学你姐姐，你姐姐太凶残了！啥都摧残，咱们得做善良温柔的大猫猫。” 卿宝摸摸圆滚滚的圆脑袋，仿佛抓知了猴回家油炸的人，不是她。 “嗯！”圆滚滚的圆腚儿更加不敢挪动，只点点圆脑袋，乖乖应着。 不过，小主人，都三年了，你眼瞎了吗？胖墩墩明明是我哥！是哥！不是姐！ 卿宝满意了，又把玩起圆滚滚圆圆的大肚腩。 这肚子越来越圆了，铁一般的事实告诉咱们，吃素不能瘦！吃素不能瘦！吃素不能瘦！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老大，你别动！你脚下附近的土地，有许多知了猴从小圆洞里跑出来啦！” 卿宝一听，转头看看自己四周。 妈呀！四面八方的知了猴赶趟儿往她这里跑，密密麻麻的。这副景象，很难不令人怀疑，全村的知了猴尽然往她这儿赶！ 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卿宝一个转身，跑到拓跋修跟前，然后蚂蚁上树一般，拽着小哥哥的衣摆往上攀爬。 拓跋修嘴角抽抽，伸手将奶团子抱起来。 “没事，它们来得正好，差不多该够咱们这么多人的口粮。” 奶团子靠在小哥哥瘦弱又踏实的怀抱，那些密集的知了猴不那么可怕了。 有靠山，团子慢悠悠道：“行叭，来就来吧。既然它们这么乐意给咱当口粮，咱们就都把它们吃光光！” 说罢，还挥舞着小拳头。 良久。 狗蛋吩咐道：“布袋装不完了，来旺，大志，你们俩回家各取一个布袋来。” “好咧！狗蛋哥！” 来旺和大志应下后，立刻疯跑回去。 不过半天功夫，知了猴整整装满三个大布袋子。 狗蛋作主分知了猴时，给了卿宝大份儿的。 这点“小事”自然无须请示卿宝老大。 因为老大虽然是老大，但真的只是小老大，应该不会数数，只好由他这个哼哈大将来。 一个个破小孩也不嫌脏，将分到的知了猴全都塞进衣襟里。 第442章 甜言蜜语，顺口拈来 孩童们还生怕知了猴飞走，拉紧鼓囊囊的衣襟。 每一张童稚的脸庞布满笑容，大家沉浸在阵阵欢声笑语中。 狗蛋大佬拍拍手掌，将小喽啰们的目光凝聚过来。 全场安静下来，静待狗蛋大佬发话。 狗蛋大佬满意了，指挥虾兵蟹将：“来，大家随我一起面向老大，然后跟我一起喊，谢谢老大！” 鼻涕虫小弟们异口同声高呼：“谢谢老大！” 稚嫩的大嗓门透着浓浓的欢乐，以及孩童的简单和纯粹。 拓跋修看到这一幕，深深的被震撼到了。 这一刻，面前这些脏兮兮的破小孩子，一双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一张张朝气蓬勃的笑脸，如同一颗颗明亮的小星星，在童年的天空中闪烁，璀璨夺目。 面对鼻涕虫小弟们的热情拥戴，卿宝觉得总该要表示一下。 “乖啦，乖啦，哥哥们都是好孩子！” 一句话，将局外人拓跋修给逗笑了。 高冷形象有点破功。 不知为何，奶团子总爱说一些小大人的话，偏偏自己还是一个稚童。 不过这样的团子总能惹人发笑。 狗蛋见拓跋修面容挂着浅淡的笑，瞬间那种高贵冷艳的疏离感，被冲淡不少。 狗蛋大佬对鼻涕虫小弟们挥挥手：“行了，今儿就到这里，下次有什么好事，再号召大家。” “狗蛋哥！”有人怯怯地举手。 狗蛋道：“土娃，你说。” 土娃建议道：“狗蛋哥，咱们下回捉麻雀吧？油炸麻雀也很好吃，有老大在，咱们定能抓很多麻雀。” 狗蛋心中暗暗赞同，却瞥见拓跋修的神色又是一冷。 狗蛋立即扭头怒怼土娃：“这么多知了猴，还堵不住你的嘴！有什么事，下回再说，都散了吧！” 六岁的胆小土娃瘪着小嘴，要哭不哭的小表情。 狗蛋哥咋骂他了？ 早知道他就不问了！呜呜呜…… 狗蛋骂完，暗暗吞了吞口水。 因为他想起油炸麻雀那香喷喷的肉味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也是极好吃的！ 麻雀肉虽不多，可是那油炸麻雀的口味，有时比起一大块猪肉，还要美味可口呢！ 农村的娃，家中买不起肉，就指望这些野味儿打打牙祭。 看来以后得在高贵冷艳的小少爷面前，收着些。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记恨上。 小老大可是非常喜欢小少爷，万一小老大被小少爷管束住，不来和他们一起玩，岂不坏事？ 小弟们捂紧前襟的知了猴，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今儿收获丰盛，晚上加餐，没有一个小破孩不高兴！ “小老大，这是你和小少爷的份儿。我就不分了，你们家住得近，回去自己分吧。” 狗蛋弯腰，将布袋扎严实，再把绳索塞进卿宝的小手里，让她可以拖着走。 小少爷高贵冷艳，他可不敢将绳索塞小少爷手里。 拓跋修一怔：“我也有？” 狗蛋理所当然回答：“当然有，小少爷也帮我们抓知了猴了。” 尽管只矜贵的抓了几只，就嫌脏，不再碰知了猴。 他都看到了，小少爷不断的用帕子擦沾了泥巴的手。 后来小少爷就光守在卿宝旁边，充当守护神。 说实话，真没起到什么作用，就一守门神，他也可以做啊！ 但是小老大喜欢高贵冷艳的小少爷！ 再说，小老大经常拿给他们吃的糖果、糕点、点心，都是从小少爷那儿薅来的。 这些知了猴也算是间接回报他的心意吧。 反正这回抓的知了猴，多的是，每个人都管够！ 狗蛋又道：“虽然小少爷不在乎，但只要有参与，我们都不会少了你的份，这是我们对待小伙伴的做法。如果一直抠抠搜搜的，我们也不会有那么多小伙伴。” 拓跋修终于拿正眼，认真的看了看狗蛋。 狗蛋他今年约摸十二岁，没有正经的营生，家中只有一老太太。 据他对狗蛋的观察，这人在某些方面确实不错，颇有潜质。若稍加培养，假以时日，也许能够成为身边可用之人。 卿宝一只小手拖着有点累，换一双小爪子拖着走。 只不过这样一来，卿宝得背对着身子，撅起小屁屁，倒退着走。 时不时回头看她的拓拔修，第一眼总是看到奶团子的小腚儿。 他终于来到奶团子身旁，说道：“卿宝，让我来。” 拓跋修话音刚落，手心就被塞进绳索。 卿宝等他这句话许久了，她自个儿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她每每只看到，小哥哥命令梁俊大哥哥和昌伯、胖婶做事，压根没有人敢指挥他。 奶团子鬼精灵，不敢自恃得宠，随意提要求。 千金难买我愿意，只要小哥哥自己愿意，自然会主动做。 她就不信了，看到她一只小团子，辛苦拖拉的样子，小哥哥还能忍心不搭把手。 这不，小哥哥如愿上钩了呢。 拓跋修哪里能想到奶团子的小算盘，只当团子单纯可爱得紧，不可能有花花心思。 “小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是卿宝最爱的小哥哥！” 卿宝小嘴里的甜言蜜语，顺口拈来。 偏生拓跋修吃这一套，干着苦力，看着一蹦一跳的奶团子，俊秀的脸犹挂着幸福的微笑。 两人一起回去后，大家看到这么多的知了猴，非常欢喜。 “居然有这么多！”苏凝秋惊叹不已。 每次卿宝出去跟村里的野孩子瞎混，总能带回来许多的野味。 如此逆天的运气，就算是自家小弟，她也会心生羡慕。 “大姐！卿宝捉了许多知了猴，咱们今晚吃油炸知了猴吧？！”苏又夏扭头，对着苏迎春的房子方向，吼了一嗓子。 苏迎春正在房间里缝制嫁衣，何姨在一旁指导。 婚期在即，苏迎春的嫁衣正在赶制。 与阿默截然相反的是，不止许娘子，连苏迎春也深深地觉得，家里收留何姨，是最大的福报。 阿默……算了吧，他就是一个来体验生活的大少爷。 何姨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倾囊相授，尽管苏又夏这样的菜鸟，也稍微学会了一些紧密的针法。 第443章 就凭卿宝是你的宝贝疙瘩 何姨听到外头的大呼，笑道：“想来是二姑娘想让你做好吃的了。” 苏迎春起身：“我出去看一下。” 何姨淡淡一笑，低头继续刺绣。 苏迎春走了出来，见到大家围在一个布袋子面前，高兴地说着什么。 苏又夏眼尖，第一时间看到她，叫道：“大姐，今晚做油炸知了猴！” 苏迎春走过去，拉开布袋口看了一眼，大吃一惊：“这么多！” 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拉扯，苏迎春低头看过去，是可可爱爱的卿宝。 卿宝扬起脑袋瓜，见大姐看过来，忙邀功道：“是卿宝和小哥哥抓回来哒。” 说罢，奶团子歪着茂盛的小草，一副快来夸夸我的小表情。 苏迎春笑了笑，蹲下身子摸摸卿宝滑溜溜的脸蛋儿，“卿宝真棒！你的小哥哥也很棒！” 卿宝乌亮的大眼睛更明亮了，小脸肉眼可见的，都是得到夸奖的开心。 拓跋修对上苏迎春带笑的目光，怔了一瞬，旋即，脸颊微微升温。 他好像被夸赞了？ 怪不好意思的。 不对，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以前太傅在父皇面前夸他记忆超凡，看书一目十行，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还是怪怪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小开心。 “小少爷今晚也要留下来用晚饭哦。” 苏迎春微微一笑说完，立即撸起袖子，抓起布袋往厨房去。 自从与梁俊定亲后，胖婶将祖传的厨艺，尽数教给苏迎春，丝毫没有藏私。 历经三年，如今的苏迎春，尽得胖婶真传，已然是御厨级别！ 尽管她自己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胖婶也没有出言提醒她。 苏迎春维持着最纯粹的学习心态，日复一日提升厨艺，胖婶对她极为满意。 苏迎春将知了猴清洗干净后，用淡盐水泡上，让它吐一吐泥水，以免有土腥味。 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应该刚刚好。 好不容易到了做晚饭的时间，苏迎春前脚一踏进厨房，卿宝就搬来专属小板凳，守在厨房外面。 苏又夏难能可贵的主动进厨房。 “大姐，我进来跟你学习一下，嘿嘿。”苏又夏舔着脸靠近，心思全部写在脸上。 苏迎春扫了她一眼，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 下米、烧饭，洗菜、切肉……就是没有碰知了猴。 苏又夏看着看着，结果大姐一直在做别的菜，知了猴迟迟不下锅，她等得不耐烦起来。 她摸摸完美的下颌线，一转身出了厨房。 再去看看唐大哥的信，多认几个字。 如今家里的柴禾，她成功交托到阿默手里，苏二姑娘有这个闲情逸致。 小卿宝正是爱跑爱跳，管不住双腿的稚龄，也是坐不住。 坐了一会儿，她就追着胖墩墩和圆滚滚满院子跑。 以前苏凝秋时常在厨房给苏迎春打下手，但是自从三年前何姨露了一手刺绣绝活，苏凝秋仿佛找到了人生最大的喜好， 自此后，她天天琢磨刺绣，请教何姨有关刺绣的各种问题。 如果不是苏迎春连日来，忙着绣嫁衣，苏凝秋还会缠着何姨，请教自个儿设计的新绣样。 当然，苏凝秋的刻苦学习，不是没有收获。 如今她是姐妹们当中，绣活最好的那一个！连何姨都夸她有天赋！ 这时，苏迎春暂时不绣嫁衣，忙着做饭。苏凝秋就瞅准机会，去请何姨指点了。 厨房内，苏迎春将铁锅的水烧得滚烫，水咕噜咕噜翻滚着。 她倒入知了猴，又加入适量的料酒去腥增香。估摸着时间，很快将知了猴打捞出来，控水备着。 随后，苏迎春利索地将大蒜拍扁切成蒜末，小葱切成葱段。 再拿一个碗，放入一大把干辣椒，一大把花椒备用。 待她将其他菜和饭都烧完，时间过得差不多了，苏迎春用铲子压了压知了猴，没有压出水分，便晓得可以油炸了。 苏迎春将铁锅烧干，倒进适量的食用油。 她现在不会刻意节省油盐的用量。 该放多少，就放多少，主打一个口感美味为重。 当铁锅的油面微微冒烟，约莫五成热，苏迎春倒入控干水分的知了猴，慢慢把知了猴炸焦炸酥，金黄金黄，煞是好看。 此刻，厨房的香气四溢，飘到四面八方去。 苏又夏的房间窗户闯开着，当香味里窜进来时，她忙丢下手中的信件，往外跑。 那边，卿宝的小短腿哒哒哒地跑。 哎哟喂！奶团子要尝新鲜热辣的第一口！ 但苏又夏的腿多长啊！奶团子百米冲刺，亦没办法超越二姐。 苏又夏大长腿一跨，后头的奶团子只顾着牛犊子地冲……然后，这两姐妹俩就出事了。 奶团子的鼻子，生生被二姐圆圆软软q弹的腚儿给撞歪了！ “唔！” 卿宝大佬的鼻头一酸，整只团子被二姐的屁股撞飞了出去。 幸好后面昌伯过来了，一把接住奶团子。 卿宝大佬都被撞懵了。 虽然二姐没有放屁臭到她，不过鼻子真的很酸，刺激到眼睛不断飙泪，以至于奶团子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 “卿宝，你没事吧？” 刘昌正想抱着奶团子，好好安慰她。 结果是，卿宝即使眼含热泪，仍然要挣扎着下地。 随即，小小团子一股脑的冲进厨房。 刘昌：“……” 不是！奶团子都流眼泪了，怎么还生龙活虎的冲进厨房？ 直到刘昌走进厨房里面，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就啥都明白了。 “二姐，走开一点啦！” 卿宝拿脑袋瓜撞二姐的腰肢。 “我不走开！凭什么只让二姐走开呀？你走开不行吗？” 苏又夏不肯相让，站着纹丝不动。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天生神力，互不相让的情况下，谁也不能撼动谁。 “就凭卿宝是你的宝贝疙瘩小弟！” 卿宝脸不红气不喘，高声嚷嚷。 刘昌摇头失笑，这两姐弟凑到一起去，当真好玩。 苏迎春见她们一大一小争抢的样子，有点头痛，转头正要说话，陡然瞥见苏又夏那双魔爪子，伸向了刚出油锅的知了猴…… 第444章 二姐很好哄 “啪！” 苏迎春不留情面的打了她一下，声音脆响。 苏又夏喊冤：“大姐！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且不说你偷吃不对，我这还没有煮熟呢！” 苏迎春骂完二妹，就听到铁锅烧的油滋滋作响，顾不得理会苏又夏，赶紧放入蒜末和干辣椒、花椒一起翻炒。 卿宝不撞她二姐了，见二姐低头看她，她立马撅起能挂小油瓶的嘴，双手一叉小肥腰，歪过头，拿眼角斜视她！ 虽然身高不够，不过鄙夷的形象一出来，气势不会输。 苏又夏一下子笑喷了，捂着肚子，笑到直不起腰身……直到一股浓烈的香味侵入鼻息。 苏又夏立即来精神了，起身看过去。 原来是大姐把香料翻炒出味儿来。 苏迎春的手势非常娴熟，滋滋滋地将香料炒到香气扑鼻。 她很快倒入油炸金黄的知了猴，继续翻炒一会。 再加入适量的椒盐和孜然粉、放入小葱段快速翻炒。 苏又夏盯着大姐的手势，忽然觉得自己后面的裙摆都快被扯掉了。 她疯狂深吸几口香气，这才得空扭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竟然是她的“宝贝疙瘩”小弟，一双爪子攀扯她的裙摆，借着劲儿，往上爬。 当她是一棵树呢！ 苏又夏气得不行，弯腰，正想抓住奶团子，给她的小屁屁一顿猛抽。 不料卿宝趁她弯腰，一双小手臂立即环住她的脖子，小短腿凌空劈个叉，再紧紧箍住二姐的腰身。 这犹未够，奶团子凑过小鸟嘴，在怒火冲天的二姐脸蛋儿，狠狠地亲了一口。 “啵！” “卿宝最爱二姐啦！” 一个香吻，一句甜言蜜语，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将熊熊燃烧的苏又夏，浇熄了火。 盛怒中的二姐嘴巴哆嗦一下，生生将骂人的话，瞬间转变为一句：“就你嘴巴甜。” 苏又夏的火气，有时像狂风暴雨，来得快，来得烈。 要说熄火，倒也是属于那种瞬间被扑灭的那种，不存在缓和地带。 奶团子几乎每一次，都能精准拿捏住二姐的脾气。 像二姐这样的人，别看外表仿佛最刚硬，其实内心最为柔软。 说一两句软话，在你面前，立即软得像绵羊。 这一招，奶团子屡试屡爽，几乎没有例外。 苏又夏捏捏卿宝可爱的鼻子，“下次可不许扒拉二姐的裙子，万一掉了，被别人看到，如何是好呀？家里还有男子呢！” “知道了，二姐，卿宝会改哒！” 无论二姐说啥，奶团子都会满口答应下来。 甭管能不能做到，满口答应下来，准没错。 果然，苏又夏心甘情愿抱起奶团子，一起看大姐炒知了猴。 这会儿，苏迎春已将知了猴和调料翻均匀，正好就可以出锅了。 大碟子已经铺了一层绿油油的香菜，起锅把知了猴放进碟中，很是好看。 “大姐，大姐，卿宝要吃吃！” 奶团子等了大半天，肚子里的馋虫一直不能得到满足，快要憋不住了，赶紧喊大姐。 苏又夏没有废话，直接伸手抓，又被苏云春一把打掉。 苏又夏委屈巴巴的：“大姐，你就不能让我尝一个吗？就一个好不好？” 每年也就只有这个时间段，能尝尝油炸知了猴。 今年还没有吃过呢！ 自从看到知了猴出现的那一刻起，苏又夏肚子里的馋虫已经成长壮大起来，不咬上一口，实在难以平复馋虫的躁动。 “不行！” 苏迎春果断拒绝，转头却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只香喷喷的知了猴，还吹了吹气。 待凉得差不多了，便送到奶团子的嘴边：“来，卿宝尝尝。” 卿宝迫不及待的张开嘴巴，等待大姐投喂。 “啊呜！” 奶团子一口将煮熟的知了猴咬到嘴里，新鲜出锅的油炸知了猴，真真儿鲜香酥脆，外焦里嫩。 又有香料翻炒，浓浓的知了猴肉香味，好吃到几乎要咬掉舌头！ “大姐！”苏又夏嚷了一声：“大姐，你不能偏心啊！为什么小弟有？我没有？你重男轻女！” 苏又夏抱着奶团子，愤愤然的一跺脚。 苏迎春白了她一眼，这才施施然的夹起另一只油炸知了猴，塞进二妹的嘴里。 苏迎春一边投喂，一边念叨她：“就你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卿宝几岁？你几岁了？三妹、四妹都没你这样的。何况这些知了猴是卿宝抓回来，让她吃光光，也是小弟应得的。” “尊嘟假嘟？” 卿宝嘴巴还嚼着，出口的话就有些含糊。 听大姐那个意思，是无论她吃多少只，都可以啰？ “真的，卿宝吃多少都可以哦。”苏迎春爱怜的摸摸她头顶的一撮小草，然后主动道：“大姐给你舀一碗。” 说是一碗，其实卿宝的小木碗很小，一碗装的量也不多。 苏又夏终于稍微满足了一下口腹之欲，就回答苏迎春的话：“三妹刺绣就饱了！四妹练字就饱了！就我力气大，得吃的多才够饱呢！” 家里的姐妹，就数她最爱吃。 当初缠上唐瑞，首先是因为爱吃。唐瑞无意中拿悦客酒楼的饭菜，成功收买了她这个义妹。 当苏又夏看到怀里的奶团子，居然拥有整一个小碗的知了猴，心中委屈不已。 然后，她露出幽怨的眼神，就这么瞅住大姐。 苏迎春将一块干净的抹布塞她怀里：“去把桌子擦擦，要开饭了。” 苏又夏看了看卿宝的小碗，又看了看胳肢窝的抹布，气哼哼地将奶团子放下地。 她抓起抹布的同时，还有点儿委屈。 “二姐，张嘴。” 奶团子用木勺子舀起一只色泽深了些的油炸知了猴，投喂二姐。 苏又夏张嘴，发出：“啊！” 苏又夏成功尝到了卿宝碗里的美味，笑眯眯地拿自己的鼻子，蹭蹭奶团子的鼻尖。 她激动道：“小弟果然最爱二姐。你放心，二姐很快就能吃上了。” 卿宝看着风一阵跑出去的二姐，摇摇头，叹一声气。 二姐很好哄，就是有点费团子。 如果团子不舍出一只知了猴，二姐就会惦记着大姐偏心的事儿。 第445章 京城来的两辆马车 奶团子一边走出去，一边抓着小碗里的知了猴吃。 “哟哟，卿宝这就吃上了？” 胖婶刚一进门，就瞧见奶乎乎的小团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东西，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她忍不住高兴地打趣。 “胖婶好！”奶团子挥挥肥爪子，扬起笑脸，热情打招呼。 胖婶最喜欢给她做各种好吃的东西，每次出去采买，都给她带回来好吃的糖果等零食 现在，大姐把饭菜都煮熟了，昌伯和胖婶一前一后进来，都是过来一起用晚饭的。 这时，胖婶手里还握着一瓶这个时代低浓度的酒水，用来配油炸知了猴。 青砖瓦屋的人来家里用餐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 有了大家共同喜欢的卿宝在中间做桥梁，两家之间偶尔会聚在一块吃难能可贵的野味。 不过，今日梁俊例外了。 因为今天恰巧是他与苏迎春成婚前三天。 按照村里的习俗，在成亲前三天内，男女双方均不能见面，不然会冲掉婚后的好运。 梁俊自然不敢违背当地习俗，因为不止许娘子和苏迎春的要求，他对婚姻，也有这样美好的期许，自动自觉的不敢有丝毫差池。 其实，晚上的菜肴不一定有多丰盛，可贵的是，大家抛却各自的身份，和和乐乐地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家常话。 晚餐主打的是罕有的野味。 油炸知了猴，外酥里嫩，鲜香中还带着一丝回甜。 从一开始嫌弃知了猴丑陋的拓跋修，抵挡不住了，很快吃得津津有味起来。 说什么宫里的伙食，每顿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一个个吃得肚圆肠肥。 那是有些人没见识！ 拓跋修在青石河村生活得越久，就越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知了猴这种东西，宫里是绝对不会送到主子们面前。 他只要咬上一口，就绝对不会挂念，宫中那些昂贵且味道一般的，所谓珍馐美食。 与此同时，两辆从京中出发的低调马车，经过连日的奔波劳碌，已经来到平阳县。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打算亲自去狱中，见一见老苏一家子。 其中一辆马车内，是一对老夫妇。 另一辆马车，坐着的是两个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 那对老夫妇手握着手，都有一些紧张和期待。 苏老夫人的手微微有点颤抖，语气难掩感伤：“多少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孩子出生的那一日，战火纷飞，死伤无数，你派几个手下掩护我先逃。可是所有的人都死了啊，只有我身边的一对仆人夫妇不知所踪。” 苏老将军不善言辞，无声地握紧她的手，传递过去刚强的力量。 苏老夫人心领神会，给他一个带着岁月皱褶的浅淡微笑，然后微微叹气，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我明明记得孩子出生时，他的后肩胛骨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圆形胎记。当时我失手，婴儿滚落了小山坡。当我再去找回来时，却发现婴孩的圆形胎记不见了！” “我当时只觉得奇怪，在附近又查找一番，看有没有其他的婴孩。但逃命之际，危机关头，容不得我过多的停留，不能细细查看，只得抱着孩子回去。” 苏老将军也陷入了深深的追忆：“那个时候，你就执意说，这不是咱们的孩儿。你还时常做噩梦，梦见咱们的孩儿吃不好，穿不暖，还被虐打。可是，我后来派手下去搜遍整个山头，以及附近所有的村落，根本没有你所说的，后肩胛骨有胎记的婴儿。” 苏老将军叹气：“我只以为你当时慌乱，一时看走眼也是有的。大夫也说过，产妇容易受到惊吓，导致神思不稳。后来，孩子渐渐长大，不像你，也不像我，并且他的品性越长越歪，根本没有咱们家的正气凛然和刚毅不屈。” 苏老夫人一双老眼含着热泪：“尽管你们都说，是我当时产后失常，判断失误也是有的。但我是一位母亲啊！怎能把自己的孩儿认错呢？你们当时都不信我！我虽嘴上不说，心底里却一直有一个执念，我一直怀疑，苏康不是咱们的亲儿子。” “但既然再怎么都找不到我记忆中的婴孩，而康儿也与我有缘，那就养着呗。自己的亲生孩子找不着，那么把他当成亲生的，也许是天意吧，或许康儿是老天爷给我的补偿。” 苏老将军矍铄的双眼微眯：“如今看来，很有可能苏康就不是咱们的亲儿子。在战场上险些被敌军杀死的那个人——苏正阳，与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他或许才是我的亲孩儿。” 苏老夫人想要哭了，抬手捂住湿润的眼睛：“倘若是真的，那这些年来……” 苏老将军掏出帕子给老伴拭泪：“别胡思乱想，且去看看再说。” 另一辆徐徐前行的马车内，苏正阳看着这个长相酷似他爹——青石河村的苏老爷子，有些出神。 即使相处了有三四年的时间，看着这副面孔，依然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当初他被派去做前锋炮灰，一出场，就被敌军刺伤。抱着怎么着都要找个敌人垫背的情况下，他拼死相搏，杀害了两个敌人，这才身负重伤倒下。 进入黑暗前，他最后的念头在想：幸好，算是杀个够本。 很长一段时间，他深陷四面八方的黑暗里。 某天醒来的时候，根据身边人所说，他已经躺了大半年。 再然后，他记忆全无。别人问什么，他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倒是因为他与苏老将军年轻时的长相，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被捡尸的那个士兵看到了。 见他尚有一口气在，便将他救起。后来，他禀告苏老将军。 想不到苏老将军亲自过来看了一眼后，顿时震惊了，立即命人将他救治下来。 由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而整个营，只有他一个人存活下来。 没有人认识他，登记名册的人数也太多了。即使是老将军想确认他的身份，也无法一时半会查找出来。 第446章 苏正阳想家了 人都是各地拉过来的，路途遥远，并且人数众多，就算派人去调查，一个个追查，不晓得要查到猴年马月。 用这缓慢的排除法进行了三年多，直到最近，他突然想起来了。 只不过看到眼前这位，与他年纪相仿，且有着熟悉面孔的人，他不再有那种亲近的熟悉感，反倒有一些排斥。 这种感觉十分复杂。 原本他从小到大就不被父母待见，他过去一直搞不懂原因。 为何父母对待他，与对待大哥、二哥完全不一样？ 大家都是亲生的，偏生他是那个最不被好好对待的人！ 明明他是最孝顺最懂事的小儿子！什么都以家人为重的可靠儿子！ 但却与哥哥们的待遇天差地别！ 以前为了得到父母的认可，哪怕一两句的关怀，他都愿倾尽全力给他们最好的，还情愿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跟着自己一起受苦。 经历过生死，数载的分离，即使没有被怀疑是老将军的亲生儿子，如今他的感受，只觉得过去种种，他对得起养育他的父母，却愧对妻儿！ 只要能让他回去，他一定改掉过去的种种做法，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媳妇和孩子们，再也不管老苏家的人。 悔啊！ 看着眼前这尊熟悉的面容，他似乎隐隐有了答案，但不敢妄自揣度。 毕竟，苏老将军乃朝廷重臣，一般人哪里敢擅自认亲。 不过这个确切的答案，只有找到青石河村的父母，才能知晓这一切，到底有没有猫腻。 苏康眯眼问他：“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苏康是苏老将军的儿子，据说吃喝嫖赌无所不作，任凭苏老将军夫妇如何管教，也没有用。 其实，苏康自己仍然被蒙在鼓里。 苏老将军夫妇至今没有跟他明说，来平阳县的目的。 以草包苏康的蠢笨，还不知晓发生何事。 他只有一个疑惑：他们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平阳县？ “没什么，这里只有你和我，没别的可看。”苏正阳淡淡的回答。 自从他出现在将军府，有着与苏老将军一模一样的面容，苏康就对他心生忌惮，处处玩针对。 虽然他是吃喝嫖赌的草包蛋子，却能够凭直觉，隐隐觉得，他苏正阳似乎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故而时常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苏康两个鼻孔朝天，冷哼道：“别以为你跟我爹长得极为相似，就能从将军府得到什么好处。我告诉你，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不差你一个！” “我警告你，就算我爹娘收你为义子，但你终究不是亲生的！别以为讨得我父母的欢心，你就能继承我们将军府的东西。我是我爹娘亲生的！是老将军的独子！你什么都别想跟我抢，不对！就是你想要抢，也抢不过我！” 苏正阳眉头一皱：“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苏康骂人威胁的表情，使他的脑海中浮现大哥的样子。 他们真的很相似！ 这一刻，他产生一种微妙的想法，他跟青石河村的老苏一家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苏康拿鼻孔对他：“没想过就好，我爹娘可能一高兴，会赏一些东西给你。但有我这个亲生儿子在，你就别妄想了！” 这股子不相信别人不会占便宜的神态和动作，也跟他的大哥一模一样。包括说话的语气，紧皱的眉头，甚至是声音！ 苏正阳握紧手心，不由得心生期待。 如果结果真的颠覆他以往的身份，那么他想，他会非常欣然接受。 因为只有这个解释，他才能够理解某些事。 为何无论他如何做，都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和关心？而大哥和二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爹娘所有的关爱。 以前他不懂，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每次他用尽全力，想要得到他们的赞许，结果却是，即使他付出一切，也往往不尽如人意。 到后来他成婚生子，父母同样那般对待他。甚至把对他的厌恶与剥夺，施加在他的妻子和孩子身上。 直到有一次，他差点失去了他的闺女们，才终于下定决心要分家。 真正让他寒心的，除了自己的娘要卖掉自己亲骨血的那一刻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他孝敬二老多年，爹娘竟然不肯舍出二两银子，为家中免除兵役。 大哥、二哥向来是爹娘的心尖宠，定然不会去。果不出所料，他们又把主意打在他的头上，竟私自将他的名字上报，害他不能照顾一家老小。 将近五年过去了，媳妇定然以为他死在了外头，也不知道这些年，她们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他离开时，怀的宝宝是闺女还是儿子？有没有平安？ 一切一切的疑问，只要等到他亲眼见到媳妇的那一刻，亲自回到家中时，才能够知晓。 一想到他的媳妇和孩子有可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心里就难受得慌。 不知不觉间，苏正阳红了眼眶。 “你哭什么哭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 苏康嫌弃的嘴脸，警告他：“待会儿下马车，你可别摆出这么一副嘴脸，小家子气！存心恶心人！” 苏正阳懒得理会他，此人的品性如传闻中一样，极差！还不修口德！ “吁！” 随着车夫的一声呼叫，马车停下来，苏老将军夫妇一起下了马车。 手下孙鹏去后面，请两位少主人下车。 “爹，娘，咱们来平阳县的县衙做什么？” 苏康抱怨道，“咱们坐那么远的路，又是水路、陆路，一刻不停歇，我都快累死了！咱们到底来作甚？” 孙鹏忍不住说道：“少将军，你就别抱怨了。你看老将军和老将军夫人一把年纪，不都没说什么。” 老将军大半辈子上阵杀敌，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从不喊苦，怎会生出这般好吃懒做的儿子？真是让人感慨。 “孙鹏！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只不过是我父亲身边的一个老部属，见你在战场上伤了根本，好心收留你做车夫，你别给脸不要脸！” 第447章 县衙牢狱 苏康连日劳累，早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这会儿忍不住了，完全没有了平日在父母面前的装腔作势，怒瞪孙鹏，不留情面地开骂。 他老早看孙鹏不顺眼！ 孙鹏仗着父亲撑腰，总是倚老卖老，对他的行为指指点点。 区区一个下属，居然胆敢管教他！ 孙鹏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哪来的资格管他！ “住口！混账东西！”苏老将军老当益壮，一脚狠踹过去。 “啊呀！” 苏康实实在在的挨了一脚，不由得高声痛呼。 他平时避开父亲的动作熟稔得很，一下子就跳了开去，这回却是躲不掉。 过去他惹怒父亲的次数，数都数不完，早就练就一身避开的本领，这次怎么了？ 苏康只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倒霉。 在过去，苏老将军没有怀疑过，苏康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身手矫健的他，平日里并不是踹不中，而是故意让儿子躲开去。 现在有了别的想法，本来就看见没出息的苏康向来心烦。如今更是看他不顺眼，较起真来。 “孙鹏救过你父亲——我的命！说是你的叔父亦不为过！你藐视他，等同藐视我这个做父亲的！” 面对怒气勃发的父亲，苏康被踹得心有戚戚，担心父亲又断他月钱，忙抱头鼠窜道：“对不起，阿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低头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一闪即逝阴鸷的寒芒。 老不死！等你踹不动，看我不踢死你！ “你一个大男人，受一点点苦，就只知道抱怨！跟小媳妇一样，都不知随了谁！” 苏老将军看他这个衰样，就来气。 没出息就算了，一点苦都吃不了，处处惹祸，败坏将军府的名声。 世袭罔替的护国将军府，怕是要折在他手里了。 苏老夫人摇头叹气。 对于苏康，他们不是没有用心管教过。 他们也曾用心教导他为人处事的道理，给他高价聘请名师，再不济也有个言传身教…… 但苏康就像根儿就是歪的，总学不好。早早就在外面，跟纨绔子弟厮混到一处去，小小年纪就逛青楼，欺压百姓…… 苏康早早败坏自己的名声，根本没有名门淑女愿意与他缔结姻缘。 以至于一把年纪了，苏康还只有妾室，很多还是贴身丫鬟和去各个青楼买回来的头牌。 唉，荒唐事一箩筐，数都数不清。 苏老夫人没眼看，挥挥手：“罢了，你们俩且留在这里候着吧。有需要的话，我让孙鹏出来接你们。” 苏老将军接收到老妻子的眼神，只得作罢。 夫妻二人进入县衙，一路被引到衙门西侧的牢狱。 “苏老将军！哎哟！苏老夫人也在，下官失礼，有失远迎。” 太史县令早早候在县衙牢狱外头，一看到苏老将军的身影，急忙上前相迎。 苏老将军笑呵呵道：“太史承，多年不见，你的气色比之从前在京城时，好上不少。看来平阳县养人啊，你在这里的小日子过得不错。难怪当年你破获私挖金矿一案，皇上召你回京，你都给拒绝了。” 苏老将军与太史尚书是同僚，太史县令身为尚书之子，算是他的小辈，说起话来，倒也略显得亲近。 太史县令露出沧桑的神情：“京城虽好，纷扰俗事甚多，这里有京城所没有的清静。平阳县好山好水好地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晚辈在这儿修心养性，这些年来，别有所获。” 苏老将军赞许地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心中暗道：多好的孩子！比之苏康，远胜百倍。 “苏老将军来狱中要见的人，晚辈已安排妥当，早让狱卒给他们把脸给清洗干净了。” 太史县刚收到苏老将军的书信时，就很纳闷，看完里面的内容就更加费解了。 青石河村的老苏一家人被集体关押在牢里，已经超三年了。 本来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到期出狱，但由于他们在狱中表现不佳，还延长了四个月。 青石河村与京城路途遥远，老苏家与京城的苏老将军，按理说，并无瓜葛。 太史县令心中即使有一百个疑问，他也得照办。 苏老将军乃是护国大将军，一生战功赫赫，是国之重臣，皇上的左膀右臂。 苏老将军也是他十分敬仰的一位长辈，能为苏老将军做事，是他的荣幸。 “要不，我将人给带出来，免得里头的乌烟瘴气，脏了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 苏老将军大手一挥：“不必来回折腾，我们去狱中看一眼即可。” 太史县令只得在前头引路。 走进阴暗潮湿的牢狱，终于在其中一间牢房里停下来。 太史县令隔着牢狱的门，厉声喝问：“你们谁是苏发财？” 原本呆呆地蹲坐在角落的苏老爷子听到声音，立马抬起头来。 他连忙跑过来，抓住木柱子，忙不迭问：“县令大人，我是否到期出狱，要放我回去？” 太史县令皱眉，完全不想回答。 后面紧跟过来，趴着牢门的是苏老大、苏老二以及苏诚，将他们关进同一个监狱，也算是对他们的特殊照顾。 苏诚锲而不舍地追问：“县令大人是否因为我表现良好，特意过来通知我减刑？还是说，皇上大赦天下，我等可以提前出狱？” 苏发财他们扑过来的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太史县令情不自禁的倒退两步。 他想到什么，回过头，小心的看了一眼苏老将军夫妇。但见他们面不改色，这才放下心来。 太史县令清了清嗓子，道：“是否减刑取决于你们的表现，还不是时候。现在，把你们的头发拨开，本县令不想看到你们脏污的头发，要露出真容。” 太史县令放下捂鼻子的手，命令苏发财等人，露出真实相貌。 他猜测苏老将军想要看到他们的容貌，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说得通，为何特意嘱咐他，要将他们的脸洗干净。 苏发财等人当然照办不误。 为了早日出去，他们必将竭尽全力讨好县令大人，一点都不敢造次。 第448章 可认得否 在牢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重活，慢一点就被鞭打。 能早一天出去是一天。 他们没有注意到，县太爷后面的一对老夫妇，正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他们的相貌。 当苏老将军夫妇看清楚这几个人的真实相貌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苏老将军瞳孔骤缩，面如金刚，吓得离他最近的苏发财跌坐在地。 苏老夫人只觉得脑海轰隆隆的响，突然之间，只觉得这些年，她养育苏康，就是一场荒谬的笑话！ 苏发财似乎想到什么，面露惊恐之色。 他倒坐在地下，顾不得什么，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人一样，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跑去墙角蹲着。 他将自己的面容，深深地埋进双膝间，不敢抬头。 苏老大，苏老二和苏诚根本不知道苏老爷子怎么了，也不想去关心，仍然维持舔脸讨好的姿势。 苏老将军毕竟是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之人，而苏老夫人也是跟随过丈夫出过征的坚强女子，夫妻俩震惊过后，都镇定下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都看懂对方眼中的意思。 苏老将军便看向太史县令说道：“那另外一位……” “二位请随我来。” 太史县令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女的在另外一边的牢狱里。在这里，男女是分开关押的。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孙鹏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叫道：“将军，刚才那个老人苏发财有些眼熟。” “哦？”苏老将军站定，其余人皆跟着停下来。 苏鹏抱拳道：“当年老夫人怀少将军时，院落里有一个守门的小厮，与那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容貌苍老许多。” “竟有此事？” 苏老夫人的手捂着胸口，心里砰砰直跳。 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因为他是后来调去守门，那时老夫人有孕在身，又鲜少外出。就算出外，也极少留意守门的小厮。但那些时日，将军老是让我给夫人捎带东西，我便时常能看见他。” 孙鹏是他们的心腹，多少能明白老将军和老夫人一起来平阳县的用意。 再者，以他个人来看，苏康实在不像是苏老将军的种！ 那个苏康根本烂泥扶不上墙，更别说长相与苏老将军和老夫人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对了，我还记得他的妻子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那个时候，孙鹏还是一名小少年，新入营的新兵蛋子。老将军看他机灵，便将他带在身边，让他做一些跑腿的活儿。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精神为之一震，真相越来越偏向于心中的猜测。 当他们来到独立关押的苏老婆子的牢狱前，看见她正因为抓到地上的一只黑蟑螂，而大笑不已。 她还将蟑螂塞进满口黄牙的嘴巴里，用力咀嚼。 苏老将军夫妇曾经在山里为了伏击敌军，什么东西没吃过？这会儿还没有怎么样，太史县令倒有些被恶心到了。 “李英娃！”看守的衙役喊道。 只不过苏老婆子完全没有反应，只是满地找可以加餐的蟑螂。 “李英娃！” 衙役又大喊了几声，李英娃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趴在地上找蟑螂。 衙役略有些尴尬和不安，连忙抱拳对太史县令道：“大人稍等，我去拿点东西过来。” 太史县令看他似乎想到办法，便让他去了。 很快，衙役捧了一个碗回来，里头有一根鸡腿。 香喷喷的鸡腿一来，李英娃立刻有了反应，像狗子一样，一边蹲地爬着，一边耸动鼻子嗅过来。 太史县令看苏老婆子疯疯癫癫的，似乎神志不清，不指望她能说什么话，便吩咐衙役：“将她的脸露出来。” 衙役把鸡腿放在牢狱外引诱，但李英娃不听劝，就是不肯配合。 不知道是假装没听懂，还是真的疯癫了？ “来人，开门。” 太史县令见李英娃没法配合，只好命人打开牢狱的门。 两个衙役控制住李英娃，拨开她鸡窝的头发，露出早上才洗干净，却已变得脏污的脸。 衙役似乎早有准备，料到李英娃会把自己弄得更脏。这时，他从身上掏出微湿的抹布，在她的脸上使劲抹了抹。 “你是……春桃？” 苏老夫人再次大吃一惊，李英娃的相貌比起三十多年前，青春容貌不再，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但是因为春桃是身边侍候的丫鬟，还是她亲自给改的名儿，所以苏老夫人记得很清楚。 “勇哥，当年逃亡时，就是春桃不见了！还有一名守门的小厮，难不成就是他们俩换了我的孩子？” 苏老夫人激动不已，嘴唇都哆嗦起来，“对！当年春桃和我一样怀有身孕，相差不了多少日子……” 两鬓斑白的苏老夫人，泪眼婆娑，说到后面，只一个劲地拉着苏老将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苏老将军拍拍她的手，温声道：“夫人，你千万要保持镇定。咱们冷静下来，才能知道当年是否有猫腻。” 苏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含泪点头。活了一把年纪，唯独在这件事上过不了自己那关。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在外头受苦，被别人践踏。 而自己还将害自己骨肉分离之人的孩子，当宝贝养，心就跟被什么挖了一样。 苏老将军安慰完苏老夫人，便大步流星走进牢房，来到李英娃面前。 “春桃，你可认得我？” 苏老将军叱咤战场多年，一身气势凛然，不同凡响。他只要怒目一瞪，小儿都能被他吓哭。 此刻，他光站在李英娃面前，李英娃就吓得瑟瑟发抖。 李英娃瑟缩着佝偻的身子，还没反应过来是何人时，苏老夫人又站在她面前。 “我与你有过主仆之情，你可还记得？” 李英娃似乎终于想起来什么事，尖叫声不绝于耳：“啊！啊……” 她想要逃跑，但是衙役死死地将她钳制住，李英娃挣脱不开，只能遵循本能，害怕地尖叫。 “啪！”孙鹏走上前去，给了她一巴掌。 李英娃尖利的叫声戛然而止。 第449章 李英娃神志癫狂 苏老夫人不顾她身上散发的恶臭味，反而逼近两步，细细说起往事：“当年你我同时怀有身孕，我还命人特意照顾于你，还将你的丈夫特意调来，以便就近照顾你。” 那些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清晰，苏老夫人的思路也愈发清醒。 “那时沙岭山后方被偷袭，我让人护着你先走，后来我也忙于逃遁，再没有见过你。难道那天战乱，你与我同时诞下婴儿？于是你不知出于何意，趁乱抱错了我的孩儿。还是说，你故意与我调换孩儿？” 其实，那天过后，她想过各种可能。其中就包括这个！ 后来她曾执意派人去搜寻他们夫妻二人的下落，但他们仿佛人间蒸发一样，自那日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概寻了三年之久，没有任何关于李英娃夫妇的下落，只以为他们俩许是当时就被敌军掳走杀死了吧，后来就渐渐死心了。 李英娃连连摇头，那力道仿佛要把脑袋给摇掉。 “太史承，将苏发财和李英娃带到刑房，我要亲自审问，可否？” 苏老将军强压制住怒火问。 他比太史承官高许多个品级，一个命令就可以让他照办。不过，这里毕竟是太史承的地盘，苏老将军出于礼貌询问一句。 太史承哪里敢拒绝，忙应道：“好，苏老将军，我立刻命人将他们二人带去刑房。” 太史承在京城耳濡目染，心思十八弯。他在一旁听到的只言片语，立马联想到什么，心中震惊不已。 这可是老将军家里的秘辛！不是他这个局外人能听的。 不过私心里，他更倾向于眼前看到的这个事实。 想当日，他还在京城之时，苏康的臭名昭着，简直如雷贯耳，一再刷新纨绔子弟的下限。 如果不是有护国将军府的名号护着，苏康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苏老将军接着吩咐孙鹏：“你到外头把他们请进来。” “是！”孙鹏隐隐有些兴奋，立马掉头就走。 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期盼，苏康不是老将军的种！ 苏康岂止是变异，简直是老将军所有优点的翻版。 苏康那种人不仁不义，不孝不悌之人，不可能孝顺老将军和老夫人。既然如此，还不如不是亲生的好！ 不多时，刑房里的人，该来的都来了。 苏发财和李英娃被带到刑房，打眼一看，就瞥到触目惊心的刑具。 他们跪在地上，浑身颤栗不已。 “大人，大人饶命啊！” 他们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想到曾经做过的事，心底涌起不知名的恐惧。 他们以为从那日起，改名换姓，远走高飞，离京城那些人和事远远的，彻底断得一干二净，就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这样，他们的亲生孩子就会留在京城里，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有着尊荣的地位。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发现端倪。 此时此刻，苏发财和李英娃二人心底抱着最后一丝奢望，这些人不是因为此事来寻他们。 然而，当苏正阳和苏康一起走进刑房，苏发财和李英娃看清楚他们的脸，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李英娃吓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 苏康掏掏耳朵，没有留意两个身穿囚服的人的震撼神色，只是嫌恶地怒瞪李英娃一眼。 但他更关心的是，养尊处优的护国将军府中人，为什么要来到这种鬼地方？ “哎哟，爹，娘，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刑房有什么好看的？外头天都要黑了，我肚子饿的咕咕叫。咱们回去吃一顿好的，再休息一个晚上，然后去做别的事，岂不正好。” 苏康一进来就浑身不适。 不光是周边挂着寒意森森的刑具，还有那两个散发恶臭味的囚犯。 他从小养尊处优，又排斥走上父亲的路子，最讨厌这些肮脏又血腥的地方。 他只想吃喝玩乐，安安稳稳的继承护国将军府的世袭官位即可安度余生。 与苏康的反应截然相反的是，苏正阳看到跪在地上身穿囚服的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时，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问题，看出了幻觉。 他快速眨眨眼睛，又抬手揉了揉，眼前的画面依然没有改变。 面前跪的瑟瑟发抖的两个囚犯，真的是他在青石河村的父母吗？怎么可能呢？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他们的确好吃懒做，自私自利，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可不至于犯法被关进牢里呀？ 苏正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想到这些年的遭遇，想到过去自己对他们所有的付出，深深的觉得，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没什么对不起他们。 死过一轮的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就让他们全当自己死了吧。 反而是他们，不知道在得知他的死讯后，是否有亏待他的妻女？ 别怪他如此震惊，因为苏老将军他们没有一个人告诉他有关此事。 每日赶路途中，他唯有透过车窗外的景色，方知离家越来越近了。 这两日，他想，应该快要回到青石河村了。 李英娃逃避什么似的，眼神刻意避开苏康。 她跟见了鬼一样，手指着苏正阳，颤颤巍巍的声音：“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来冤魂锁命的吗？不！这不怪我！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爹不对！不！他不是你爹，要怪就怪他当初起了歹心思！” “一切都是他做主！”李英娃指着苏发财：“是他！他说，只要将你们换掉，我们的亲生孩子，就能继承官位，成为少将军！官位一直世袭下去，我们的后代就能过上锦衣玉食、人上人的生活！哈哈哈……” 李英娃神志癫狂，明明说的是对她不利之事，却又像看不清现实，似乎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了一样。 也许她是真的病了，行为举止就不像一个思路清晰的普通人。 其实转念一想，苏发财和李英娃确实得逞了半辈子，有值得她癫狂的一部分。 第450章 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只不过再往后，结果就不好说了。有句古话叫“不得好死”，想来苏发财和李英娃理应落得这种下场。 “你，你给我闭嘴！”苏发财连忙欺身上前，一手捂住她的臭嘴。 二人都老了，又在狱中关押多年，衙役没有给他们戴手铐导致突发状况。 苏老将军不待太史县令发话，立刻命人：“将他们二人拉开！” 衙役都是很会看脸色的人，见太史县对苏老将军毕恭毕敬的，二话不说连忙将人拉扯开来。 “啊！” 苏发财被衙役狠狠的踹了一脚，跪趴在地，痛得直冒冷汗，捂着胸口嗷嗷叫。 换作从前，苏正阳看到养育自己多年的父母，被这般暴打，定然于心不忍。 可是李英娃刚刚说出来的话，太过震惊了。 但最为震惊之人，当数苏正阳。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李英娃的意思是，他和苏康被调换了！从此被调换了人生！ 他真的不是苏老婆子的小儿子？而是苏老将军的亲儿子？ 苏正阳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呼吸都不稳。 苏康还处于懵圈状态，哪怕听到李英娃的那一番话，还没有完全警觉起来，只是感到稍许的不安。 他感到十分费解：“什么调换？什么少将军？咱们护国将军府的少将军，不就是我吗？以后我生的儿子，也是小将军。你一个肮脏妇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将军府与你这些蝼蚁有何干系！” 李英娃直直的盯住他。由于长年在狱中吃不好，睡不好，她的身影过于消瘦，整张脸皮都没挂肉，眼睛十分的大，眼皮耷拉下来，显得过分空洞。 乍一看，整个老婆子阴森森的。 被她空洞无神的双眼牢牢盯紧的苏康，只觉得此人宛如厉鬼，心底一股寒意急窜脑门，浑身毛骨悚然。 还别说，被李英娃这么一看，还真的让他深深打了一个激灵，脑筋清醒了一下，意识到什么来。 几乎被酒色掏空的苏康，忽然恍然了悟。 从京城里被迫出发，再到鸟不生蛋的平阳县竟是怀疑他的身世？ 一路上，爹娘都没有跟他说起，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爹娘每次看到他非打即骂，他也不敢纠缠一个答案。 他很会做表面功夫，往往都是父母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让他往西，他只能往西。 但是只要不被他们看到，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把天捅破了也毫不在乎。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好像真的跟平时不一样。 “你你你盯着我干什么？不许盯着我看！信不信我命人挖掉你的双眼，砍断你的双腿，扔到乱葬岗上！永世不得超生！” 李英娃突然双眼涌现泪水，泪水直直的滑落双颊，流下两道污水的痕迹。 她或许突然清晰的意识到什么，想到之前的话，有可能将她的亲生小儿子，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呜呜呜……” 李英娃突然不断地捶打坚硬的地面，呼天抢地的哭喊起来，“造孽啊！造孽啊！早知道有因果报应，我就不该做那混账事！不该听老头子的话！害了我的三儿啊！” 李英娃眼泪鼻涕横流，泪水洗去一张老脸的脏污，先前只是两道泪痕，如今简直是泥泞。 苏发财一顿怒吼：“你个死老太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失心疯了吧！咱们的儿子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活着回来了！你还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做甚？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感到高兴！老三他好像是跟着大人物回来看咱们，咱们应该高兴啊！” 与苏老婆子的反应全然不同，苏发财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他只在一开始骤然看到苏康和苏正阳时，露出过短暂的惊诧和慌乱的神色外，很快收敛起所有慌乱的神色，此时还妄图把李英娃抖落的事情掰回来。 “哼！”苏老将军重重一哼。 苏发财顿时被吓得以头点地，还不断的磕头。 他怎会没认出来？ 大名鼎鼎的苏老将军，整个拓跋皇朝的战神，战功彪炳。 以前还在将军手底下做事那会儿，他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就伤腿打颤，怕到不行。 如今苏老将军气势不仅不减当年，还因为身居高位已久，杀伐一生，气势更胜当年。 此刻，苏老将军光是一声冷哼，苏发财几乎被吓得肝胆俱裂。 但是如果调换儿子的事情，一旦坐实，被一刀砍头还是好的，就怕死无全尸啊！ 苏老将军的亲骨肉，那可是护国将军府的小将军！一旦得知被自己恶意调换，而他们夫妻俩又对小将军苛刻虐待，从未有过片刻的呵护。 光是其中一条，就足以令他万死也难以赎罪。 与其承受可怕的恶果，还不如拼死一搏，将往日种种成功掩盖。 “大将军，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并没有半点欺瞒大将军。我家老婆子她三年前就得了失心疯，所说的话没有一句靠谱。求大将军明察啊！” 苏发财硬着头皮，跟苏老将军狡辩。 可他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骗得过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 连太史承都骗不过去。 犹记得他当初审理他们的案件时，他也说过，苏老婆子得了失心疯。结果呢，苏老婆子说的话，全都是真话！ 苏老将军冷笑涔涔，并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甩他一眼。 “太史承，你在这里当县令有好几年了，想必严刑逼供不在话下。这两个人，你且给我使出浑身解数，要他们把当日如何调换护国将军府的小将军一事，一五一十的，给我一字不剩的吐出来！” 太史承急忙向前施礼，把事情包揽下来：“愿为苏老将军效劳。” 他已然确定是怎么一回事了，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竟然发生在苏老将军的身上！ 朝廷重臣被坑害至此，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有责任查探清楚。 “夫人，你吃斋念佛多年，早修出一副菩萨心肠，看不得这些血腥。不若先到外头等候？”苏老将军劝说自家夫人。 第451章 直接给他来一刀 可是真相就在眼前，老夫人哪里肯离开，她恨不得第一时间知道真相。 “我只不过心中不安，通过吃斋念佛，能让我心情平静，使我不至于沉沦在执念的折磨中，整日整宿的食不能寝，夜不能寐。勇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曾随你一同上阵杀敌，我何曾怕过？”苏老夫人坚持留在原地。 苏老将军知道拗不过她，只得作罢。苏老夫人有自己坚持，另两个不能置身事外的人，他只提了一句。。 他对苏正阳和苏康均保留一丝心肠：“待会儿的场面比较血腥，你们若是看不惯，就到外头候着。” 苏正阳才听到一点眉目，哪里肯离开。他与苏老夫人一样，心情激动，恨不得第一时间知道真相。 他竟然盼着眼前身穿囚服的两个人，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义父，我想留下来看。我都差点死在战场上，不会害怕。再者，我父母他们向来欺软怕恶，或许你们不需要多用刑，他们就什么都说出来。” 苏正阳从小不被父母疼爱，命途坎坷。这些年又抛下妻女，九死一生，经历了许多，满心满眼的风霜和沧桑，看人看事比以前老练。 他现在可以打包票，对青石河村的养父母，他不会看走眼。 “娘，我也不走。” 苏康急急道。 经过刚才看到的事情发展，他猛然意识到，这似乎关乎他的身世秘密，更不可能走开。 毕竟他毕生的梦想，就是承袭护国将军府的世袭官位，用将军府的地位和财富，挥挥霍霍的过完这一生。 他此时只觉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承袭的少将军之位会被苏正阳夺走。 其实他想错了，苏老将军看苏康如此不争气，比普通人犹不如，老早就准备好，找一天去亲自求皇上，将护国将军府的世袭官位给废除。 对苏老将军来说，被这样的人承袭护国将军府的爵位，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即使是亲生儿子，也不能容忍！ 他一生戎马，无愧于天地，绝不能被败家子败坏身后名。 他宁可不要无上的荣耀，也不要道德有亏的后辈承袭爵位，否则将祸害国家，后患无穷！ “既然都不肯走，那么太史承，你开始吧。” 苏老将军大马金刀地端坐着，颇有关羽张飞之武将风范。 太史承喊来最得力的手下，命他：“永新，你来。” 林永新神色一凛，知道该是自己出场表现的时候。 他不敢怠慢半分，苏老将军是举国上下的战神，今日得以一见，三生有幸。 他敬仰的战神——苏老将军，光是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便气势非凡。 能为苏老将军办事，是他的荣耀。 林永新有心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偶像战神面前表现一番。 苏发财看着走上前来的林永新，心惊肉跳，揣摩着他要挑选哪一种刑具，祈祷千万不要用那个木马。 在他的右前方的位置，摆放一个木马，上面有一个个凸起来的尖锐木钉子，一屁股下去铁定被扎出无数个血洞！那得痛死吧！ 不料，林永新根本没有挑选任何一件刑具，他只是走到苏发财面前，眯着冷眼看他。 苏发财暗松一口气，林永新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 苏发财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眼前寒芒一闪，随即感到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楚。 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啊！啊……” 他的额头条条青筋暴凸，眼珠子几乎都要瞪掉。 林永新没有来虚的，一来就直接给苏发财的大腿深深的扎进一刀。 一刀下去，鲜血如注，血染红了脏污的囚服。 别看苏发财坐了几年牢，但在他的牢狱生涯里，不曾受过刑罚。 太史县令广施仁德，除非迫不得已，轻易不对犯人动刑。 林永新暗道，苏老将军不可能是那种磨磨唧唧的人，绝对是杀伐果断、铁血手腕，肯定喜欢速战速决。 既然苏发财不见棺材不掉眼泪的坏痞，那就直接给他来一刀好了。 如果一刀下去，还没吓唬住他。不要紧，刑架上五花八门的道具，都放在那里堆尘了。趁此机会，给他轮番来一遍，就问他服不服！ 林永新维持着蹲身握刀的姿势，怒骂道：“在苏老将军还敢不说实话，你的胆子够大的。不过哪怕你的胆子再大，你能扛得住刑房里所有的刑具吗？” 苏发财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剧烈的疼痛，令他大汗淋漓，身上的囚服几近濡湿。 李永新可没有多少耐性，他手上一使劲，犀利的刀锋横向划拉苏发财的血肉。 “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苏发财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被活生生划拉皮肉。 这是他生而为人最为疼痛的时刻！ 原来真有一种痛，可使人窒息，恨不得立即死去，也不要承受。 林永新抓过形形式式的恶人，最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普通的犯人，在遭遇至痛一击过后，基本都扛不住。 因此，他在苏发财没有猜到的那一刻，给予致命一击。再然后，没有令他恐惧的刀拔出来，而是继续把深深扎进大腿皮肉的刀锋直接往下缓慢移动，几乎要生生的切割出一块皮肉来，还是厚厚的五花腩那种。 苏正阳紧握拳头，有点不忍。他心底终究是善良柔软的。 他看向苏老将军，希望手段不要那么残忍。 没想到，他一扭头，却对上苏老夫人看过来的眼神。 苏正阳的心，突然被深深的痛揪了一下。 苏老夫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关注苏发财，更不留意周遭所发生的一切。 他突然意识到，苏老夫人的一双眼睛肖似二闺女又夏。二闺女的眼神极其清澈，而苏老夫人的眼神却充满慈爱，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里面竟然是他不曾看到过的心疼和忧伤。 苏正阳刚冒出的那点不忍，顷刻间被击得支离破碎。 苏老夫人让他有一种感觉，苏发财和李英娃还没有把真相说出来，苏老夫人就已经认定，他苏正阳就是苏老夫人的亲生孩儿。 第452章 三十六年前 这一眼，当真是苏正阳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一种，浓郁的属于慈母的眼神。 这是他过去身为人子，不曾享受过的关爱。 哪怕他如今已为多个孩子的人父，但是因为从小至今，都缺乏父母的关爱，所以此刻，他感到无比的撼动，久久没有从那个眼神当中回过神来。 “啊！” “啊！” 交叠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惨叫连连的不只有苏发财，还有被吓得连声尖叫的李英娃。 她四处寻找地方躲藏，然而四面八方都是衙门的人，她能躲到哪里去？每每被一旁的衙役一脚踹回原处，真真儿跟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一样。 “啊……” 原来是李永新直接拔起小刀，苏发财大腿上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苏发财，倘若你再不肯说实话，我让你的另一条大腿上，同样没有一块好肉！” 林永新冷血威胁，还把染血的刀锋在他脸上擦了擦。 苏发财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眼泪鼻涕都没办法控制，糊了满脸。 他能说，他老早就想开口求饶，奈何痛到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下子一听到林永新还想让他另一条腿被扎，吓出了洪荒之力，赶紧尖叫出声：“说，说，我说……”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上发出恶臭。 林永新嫌恶地捏捏鼻子，命令一位衙役端来一桶水。他直接舀水，泼他一脸。 如此再三，看着他的脸不再那么恶心，才停手。 总不能让苏发财顶着一张糊了眼泪鼻涕的脸，来恶心苏老将军吧。 “说不说？”林永新边问，边用脚踢他的伤口处。 苏发财又是痛得嗷嗷叫，“我说，我说了！你不要再拿刀刺我……” 苏发财有气无力地喊，眼泪鼻涕再次跟不要钱一样，哗啦啦的流。 他受够了！他宁愿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也不愿遭受这寸寸凌迟的痛苦！ “请苏老将军问话。” 林永新跪地抱拳，毕恭毕敬地请苏老将军。 如果没有这种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传说中的战神一面。苏老将军也不可能看他这个无名小卒一眼。 虽然不可能一步登天或者凭这一手小小的严刑拷打，就能被苏老将军高看一眼，但能为我国战神效劳，是他林永新莫大的荣幸！ “嗯！”苏老将军颔首。 天啊！苏老将军不仅应了一声，还对他点头。 李永新高兴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咧得大大的，比中午的太阳还要灿烂。 其实，所谓的严刑拷打，对苏发财这样没种的人，根本不是事儿。 苏老将军自己也清楚得很，只要不是死士，对付苏发财这种贪生怕死的普通老百姓，根本不需要出什么花样。 光是把刑具在他眼前亮相，再让他受一受苦，轻易就能言听计从。绝对会把他心底里面最隐秘的秘密，全都给你秃噜出来。 比起他曾经对付的那些窃取情报的死士，对付苏发财要容易千百倍。 所以他一直坐在这儿等着，就是因为他清楚，很快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苏老将军厉目扫过去，寒意森森道：“苏发财，三十六年前敌军突袭沙岭山的那一晚，你们逃跑期间，发生过何事？一一说来，不许有丝毫隐瞒。否则，墙上挂着的刑具，可就不仅仅是摆设。本将军随时能让你们夫妇俩，都享受一遍！” 苏发财还没怎么样，李英娃突然飞扑到苏老夫人脚下，一个劲的磕头，哭着求饶：“夫人我说，我说，春桃求你不要动刑。” 苏老夫人给孙鹏使了一个眼色，孙鹏立刻机灵地脱掉他的鞋子，将自己的臭袜子撸下来，一把塞进李英娃的口中，并吩咐两个衙役：“将这个说话语无伦次的老太婆给拿住了！” 李英娃一开始就给出了的答案，只不过她的表现神志疯癫，说话没有章法，听得令人头疼。 而他们想要知道的，是事情的来龙去脉，所有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简单的几句描述而已。 林永新挥舞两下染血的小刀，怒喝道：“苏发财，还不快快道来！” 苏发财浑身一颤，痛哭流涕道：“那天晚上，沙岭山突然遇袭，夫人让我护着春桃先走，奴才感激不尽。当时大家乱作一团，慌不择路逃到后山。春桃偏偏在这个时候临盆，幸好她生的是第三胎，很快就诞下一个小儿子。” “后头有追兵，我们没时间停留了，正想抱着孩子逃命。忽然有什么东西滚落下来，然后我们看到了一个小婴儿。紧接着，小山坡上头有人在喊‘小将军掉下去了！’” “我才知，这个小婴儿是少将军，我正要应答，但是春桃拉住我。她跟我说‘快换掉婴儿的襁褓，以后我们的儿子就是小将军了！我们的子子孙孙就能永享将军府的荣华富贵！’” 苏发财涣散的眼睛一转，掩饰似的，更深地低头，说道：“我，我拗不过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换掉两个小婴儿的襁褓。就这样，我们的孩子裹上小将军身上柔软的绸缎，再然后，就留下我们的儿子，带着小将军一路逃。” “砰！”苏老将军发怒，手劲一时没能控制住，生生掰断扶手。 林永新两眼闪闪发亮，都说护国大将军天生神力，一入战场，收割敌军脑袋，如同探囊取物，不过瞬息之间。 传言一点都不假！名副其实的护国大将军啊！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李英娃挣扎得更加厉害，嘴巴发出“呜呜”的叫声。只是她被衙役压制住，动弹不得。 苏老将军冷哼：“你会拗不过一个刚生产完的孕妇？” 苏发财又磕头痛哭：“求大将军饶命啊！其实我当时在想，万一敌军追来，他们定然第一个抓拿小将军。日后用小将军来威胁大将军。倘若被捉住的是我们的小儿子，小将军就能逃得一命，大将军也不会被威胁。” “呵！”苏老夫人突然冷笑出声，“我这边都逃不掉，你们相隔不远就能逃得了？” 第453章 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太好了 “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夫人躲不过，你们必然也逃不掉。你们不过是抱有侥幸心理，待大家都逃出生天后，你们的小儿子就能替代我儿的人生！哼！想得倒是很美！” 苏老将军冷哼，咬牙切齿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在磨牙。没有人怀疑，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恨不得，将苏发财给锤个稀巴烂！ 苏发财的小心思被戳穿，偷偷抬头看一眼，立马被苏老将军蓄势待发的雷霆之怒，给吓得将头触地。 他无比懊悔，他又说错了！此番境地，实在不该替自己辩解。但凡他有一点小心思，都只会徒添苏老将军的不快。 他直额头都磕出血来：“不管如何，奴才们一家隐姓埋名后，把少将军养大成人了，对！你看我家老三，啊不，是少将军！苏正阳，这个名字还是奴才听苏将军说过，正阳者，南方日中之气也。说的是阳气高昂、气象万千的阳光，被视为吉祥且旺盛的象征，能够为身边之人带来好运和福气。求大将军看在奴才将少将军养大成人的份儿上，饶奴才一命吧！” 事已至此，过去所造成的错误已无法挽回。他只求自己能够保住一命，苟延残喘度日，也好过被各种手段折磨致死。 当年他可是亲眼所见，军营里如何折磨，那些前来查探情报的死士。 肥胖的苏康一屁股蹲坐在地，傻眼了！ 他再蠢也听明白，苏发财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这个少将军位置不保！一旦失去苏老将军独子的身份，他苏康啥都不是！过去的荣华富贵，将人踩在脚底下的舒爽日子，不会再有！ 苏正阳呼吸急促，红了眼眶，手中的拳头死命攥紧，条条青筋暴起。 他在极力地克制自己！ 真的不是！青石河村的爹娘真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脑海里有欢呼雀跃的声音！ 呜呜…… 他竟然会因此而高兴到落泪。 苏正阳眼中热泪滚烫。 一切都找到了理由！ 原来他不被父母疼爱，不被父母好好对待，并不是他的错！全都是居心不良的养父母的错！ 这一刻，苏正阳真正释怀了！ 原生家庭带给他的阴影，在这个时刻，终于如同拨云见日，看到彩虹。 苏正阳眼睛迷蒙，忽然眼前一道暗影微晃。 他定睛一瞧，原来是苏老夫人来到他面前，用自己的帕子给他拭泪。 苏老夫人同样眼含热泪，又笑又哭，像个老小孩，但手上的动作极其轻柔。 她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呜……” 苏正阳终于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他很努力的遏制自己的情绪，不发出声音。他呜咽着跪下去，跪在苏老夫人脚下。 “呜……呜……” 比起嚎啕大哭，他强忍着呜咽的哭声，更令人动容。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衙役，都能体会到他悲恸的心情。 “孩子！莫哭，莫哭，娘在呢。” 苏老夫人泪眼婆娑，滚烫的热泪不断滑落，滴在苏正阳的身上。 苏正阳情绪决堤，大声呼叫：“娘！” “诶！我儿！”苏老夫人大声回应。 母子俩抱头痛哭。 苏老将军看到这一幕，铁血老汉子也不禁泪湿衣衫。 曾经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军，收割敌人性命都不带眨眼的老人，在这时，因骨肉相认，又心痛亲儿，老泪纵横。 三十六年来，他的孩儿流落在外，承受了许多不该他承受的苦难！而他们在京城，却错将别有用心之人的孩子，当成亲生儿子，费尽心思养得白白胖胖。 他一生为国为民，未曾亏待过任何人，却成了史上最大的冤大头啊！ 难怪！难怪苏康没有自己的半分长相和才干！丝毫没有成为将军的资质！ 任凭他如何栽培扶持，苏康依然是烂泥一个。原来从根儿上就是歪的！ 既然根儿上就不是他苏康的种，那么难怪无论他如何费尽心思培养，苏康还是那个死样。 “混账！” 苏老将军忍无可忍，恨恨地一脚将苏发财踹飞。 “轰！” 苏发财撞到墙那边，重重摔落，狂喷出一口鲜血。 苏老将军冷笑连连：“呵！取个不错的名字就是好？”说话间，一脚踩中苏发财的脸。 苏发财惨遭碾压，突然想起那年流落街头，险些被冻死，与狗抢食的乞丐日子。后来是苏老夫人不忍看他冻死街头，将他收进府中当小厮。 从此他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起了歹心……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当阳儿恢复记忆，跟我们说清楚他的身世，我便着人快马加鞭，将你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调查个一清二楚。你们如何对待他，他又是如何在你们的折磨下艰难成长，你们如何害他去从军，以致我儿与妻女骨肉分离，后来在你们得知他战死的消息后，你又如何对待他的妻儿……一件件，一桩桩，本将军明明白白！” 苏老将军气狠了，再加上本来力气就大。随着咯嘣的一声脆响，苏发财整排牙齿都崩掉了。 苏发财狂吐鲜血，染血的牙齿吐到地面，距离他最近的李英娃，直接被这炸裂的画面，给吓呆了。 她两眼一闭，生生吓晕了过去。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苏康难以接所发生的一切，一边疯狂摇头，一边低声呢喃。 许是下意识的说给自己听，想要否定突如其来的真相。 他突然大吼一声：“不是真的！他在说谎！我才是护国将军府的少将军！爹娘从小把我养大，我怎么可能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那个苏发财一定是敌军派来的奸细！他苏正阳也是！他们专门冲着咱们将军府来的！目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走将军府的一切！” “爹！娘！他说谎！”苏康指着苏发财大喊大叫。 他见没有人理会，连忙扑过去，一把抱住苏老将军的大腿。 第454章 快点去找我们的孙儿们 苏康哭道：“爹，你不要被他蒙骗了！像他这种低等的奴才，怎么可能会说真话！” 苏老将军看着脚底下痛哭流涕，没半点男子气概的苏康，如此一副模样，像极了苏发财刚才痛哭流涕的样子，他深深的感受到一种侮辱！ 在京城，他威名显赫。但凡提起他的事迹，无人不对他竖起大拇指。但只要一提及他的儿子苏康，自己就成为全京城最大的笑柄！ 拓跋皇朝的战神，居然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导致自己被同僚们嘲笑，还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这就算了，最不能容忍的是，苏康闯下各种跌破道德底线的祸事，甚至触犯朝廷律法。吃喝嫖赌算轻的了，类似强抢民女、抢占农田、随意鞭打老百姓、许多次差点闹出人命…… 只要一想到过去做了几十年的冤大头，他恨不得唾其面食其肉！ 苏老将军一脚将人甩飞出去，只觉得被苏康纠缠一下，都嫌弃。 以前只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是护国将军府的老鼠屎。如今看他就是一坨粪便，多碰一下都嫌脏。 然而，终究是养了几十年，苏老将军控制住力道，没有真的伤他。 苏康跌倒后毫发无损，又一骨碌爬起来，跑去找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正和苏正阳相认，母子二人好一阵抱头痛哭。 苏老夫人冷不防被苏康从后面抱住大腿，回头一看，对上这一张与苏发财的大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顿时一阵反胃。 毕竟养育多年，她曾真心实意把他当亲儿子来养，付出过许多心血，耗费过数不清的心神和精力。 尽管心血到最后都白费功夫，可是付出是实打实的。眼下情形，苏老夫人的心情五味杂陈，难以形容的复杂。 只是这一件事，她百分百确定。 那就是，她很高兴，亲生儿子不是苏康，而是心地善良、一派正气的苏正阳。 他们护国将军府的种，再不济，也应该是这般踏实可靠才是！ “娘！娘！你快去跟爹说呀！跟他说清楚，我是你生的，你还不知道吗？只要你跟爹说清楚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听话！再不做混账事了！” 面对苏康一句一句哭泣的祈求，苏老夫人心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以前苏康每每做混账，都会被苏老将军打的鼻青脸肿。每当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么一副嘴脸。 然后，待他的身体恢复以后，又继续干更混账的事，简直没有下限！ 将军府的地位超然，护着他到今时今日，也费了不少功夫。 苏老夫人忽然觉得一切都不值当！ 不仅仅是因为苏康死性不改，还因为他窃取了自己亲生孩儿的幸福人生！ 蓄意被调换来这么一个儿子，当真有种被生生啃屎的恶心感。 “你也听到了，事实已然十分清楚。你是被你亲生爹娘蓄意调换，就是为了窃取我们护国将军府的世袭官位，窃取护国将军府的荣华富贵。这一切都发生在你刚出生那会儿，所以你是无罪的，我们不怪你。” 苏老夫人话音一转：“只是你再也不是我们护国将军府的人，更不可能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养育你多年，俗话说养一条狗都有感情，我们对你确实有感情。只是你令我们太失望了！感情也在一天天的失望中消耗殆尽。” 她深深的叹气，现在的她对苏康没有爱，也没有恨意。 “逢年过节，或者每逢我和你爹过生辰，你哪一次表示过孝心？我们病痛之时，你可有关心过一句？哪怕主动来看一下，嘘寒问暖？我们养一条狗，它还会对我们摇头摆尾，还会亲近我们。可是你呢？你只是安然享受着，将军府给予你的一切。你并非舍不得你的养父母，你只是舍不掉护国将军府的权力和荣华富贵。” 苏老夫人一句句反问，又直接揭露他的龌龊心思，苏康彻底慌了。 “娘，不是这样的，我真不是。”苏康徒劳地辩解。 苏老夫人摇头，“从现在起，不许你喊我们爹娘。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没有将军府护着，你以后不要回京城，因为那里有你太多的仇家。没有将军府的势力，你很快就会没命。还有，你以后去到别的地方，不要再混账行事，要踏踏实实做人，或许还能安然的度过余生。我言尽于此，你且去吧。” 苏老夫人说完后，再也不看他，拉着苏正阳，回到丈夫身边。 “勇哥，我们不必留在这里继续纠缠，还不如快点去找我们的孙儿们？” 说到孙儿，老夫老妻相视一笑。 根据调查得来的消息，他们的儿子争气，生养了四个闺女和一个小儿子，当真好样！ 苏康因为早早被酒色掏空身体，又在侍妾争宠过程中，被害得无法生育，没能生下半个儿子。 苏老将军立马看向苏正阳。 苏正阳嘴唇微微抖动，还没有从亲生父母是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中回过神来。 就仍然难以置信！ 难以相信这样的幸福，这样的馅饼砸落他的头上。 “你们真的是我的亲生爹娘？” 一切发生的太快，简直像做梦一样，总觉得不真实。 他害怕啊！害怕梦醒了，他还是有那一对糟心的爹娘，还要过着那种时刻担心闺女被卖，担心妻子被欺负，担心被索取钱财无度…… “孩子，这当然是真的！是爹娘不好，害你苦了那么多年。万幸真相不会永远淹没在无情的岁月中，你我终将父子团聚。你母亲当年的执着是对的！她一直就认为，苏康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是我没有一直支持她，导致你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是爹的错！” 苏老将军悔恨交加。 他只是在头几年寻过，后来便不了了之。皆因他听信大夫，以为妻子是受了刺激，导致出现幻觉，老觉得康儿不是亲生儿子。 如今总算明白，父亲终究比不过母亲。 难怪世人歌颂母爱的多，歌颂父爱的少之又少。 第455章 有些人根本不值 “爹！”苏正阳激动地跪了下去。 苏老将军扭过头去，抹了一把泪，迅速调整好表情，这才笑着将人扶起来。 他拍拍苏正阳结实的肩膀：“好儿子！” 太史县令从头到尾亲眼见证他们一家认亲的画面，不禁感慨万分。 谁能料到，苏康竟然不是苏老将军的亲生儿子，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一旁年轻的林永新激动万分，感动到两眼泪汪汪。 他的战神居然吃了那么大的亏！错把鱼目当珍珠，错养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儿子多年，当真是亏大发了！ 少将军也是命途坎坷，明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哪曾想被旁人占了位置，不能过上本该属于他的坦途人生，真是个倒霉催。 “夫人！夫人！苏发财，他撒谎！他撒谎啊！” 衙役正要将李英娃抬回牢房，不想一动，倒是将人弄醒过来。 李英娃一醒来就哭叫嚷嚷，朝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的方向爬过去。 她一边用尽全力爬，一边嚎叫：“当初我刚生下小儿子，根本没有力气。苏发财发现滚落下来的少将军，便起了歹心。他本想把少将军杀死，就地掩埋，永绝后患，是我！是我阻止了他啊！我心想，我受夫人照拂多年，少将军何其无辜！再怎么样，也得将孩子抚养成人。” “他呢，为此我还生生挨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养虎为患。我死命相护，苏发财这才放过尚在襁褓中的少将军。” 李英娃凄惨呼叫连连：“夫人，大将军，求你们看在我救过少将军一命的份上，饶过我吧！这一切真的是苏发财的主意！他为了脱罪，故意冤枉我！我可以发誓的，我对天发誓！但凡我说的话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李英娃发了狠！发毒誓全然不给自己留余地。 老夫老妻多年，苏发财自私自利，到最紧要关头，他想的依然是自己，把最重的罪责往她身上推。 既然这样，那她还跟他讲什么情义。 “什么！你们还想将我儿杀死！他那时才出生！眼睛都没睁开，连世界都没看过！”苏老夫人怒不可遏。 苏老将军怒目圆睁，不过他第一时间先担心老妻生气伤身，安抚的握握苏老夫人的手，让她平静下来。 苏老将军问太史县令：“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太史县令就想起三年前的名场面，就因为她发了一个虚假的誓言，当场被雷劈。再然后，她就把什么都抖落出来。 太史县令便肯定地点头：“八九不离十。” 方才柔软下来的苏老将军顿时怒气腾腾，他用死亡的眼神，盯着地上要死不活的苏发财，语气森冷：“此人，一定不要让他死得过于轻松。” 太史县令神色一凛，抱拳道：“领命。” 苏老夫人好几次深呼吸，方恢复冷静，倒又想起一些不要紧的事。 她对苏发财和李英娃道：“当初我看你们夫妻二人忠心耿耿，便建议夫君赐你们苏姓。我又瞧你的两个儿子乖巧，为了让他们日后的路好走些，便让你们一家脱了奴籍，把卖身契还给你们。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做出恩将仇报之事来！” 李英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发财不知何时晕死过去。 苏老夫人失望透了。 原以为多做好人好事，多结善缘，生活定然会越过越好。 苏发财和李英娃的事，使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可知有些人根本不值得！ 善良之人，要善待真正善良之人，方能称之为好人。 善良之人，若是对心地不正的坏人好，那就是助纣为虐，害人害己，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好人。 可见，善良待人需要有选择性，识人真的很重要。 “求夫人饶命啊！我顶多就是在生活当中偏心一些，但老三他最终得以健健康康长大成人，与夫人和大将军相认唔……” 李英娃还想说什么，苏老将军给衙役使了一个眼色，衙役再次用臭袜子塞住她的臭嘴。 离开衙门后，苏老将军命人给了苏康五百两银子，并把他一路上带来的奢华行李，全都给他留下。 此后，苏康与护国将军府再无半点瓜葛。 天高海阔任鸟飞，离开护国将军府的苏康，获得了别样的自由。 何况他早已成年，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苏康看着远去的马车，狠狠的踹了一脚自己带来的木箱子。 “区区五两银票，打发叫花子呢！都不够我平常一个月的花销！我呸！” 他恨恨地吐一口唾沫，心中对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只剩下怨恨。 他哪里知道，苏正阳当年想从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手中抠得一枚铜板，都难如登天。 还有很多个时候，根本吃不饱，也穿不暖，全靠村里好心人接济，或是自己去挖野菜，抓野味来填饱肚子。 五百两对苏正阳而言，即使是现在，也是巨款！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早早的将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毒死！” 如此一来，他就能早早的继承护国将军府的一切，根本不会落到眼前这般田地。 悔啊！后悔莫及啊！ 天黑黑，他站在寂静的大街，茫然四顾，不知如何是好。 以前总有人为他打点好一切，自己只管享受就好。 如今，所有的事情全靠自己，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措感。 苏老将军一行人则快速找到一家客栈，暂且先安顿下来。 因连日赶路，他们打算休整一天。 苏正阳其实可以不休整的，妻子和孩子们就在青石河村，距离这里不过半天路程。他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回家，看看他的娘子，看看他的孩子们。 但是，他不得不考虑两老的身体状况和心情。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想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面见儿媳妇和孙儿们。 他们虽然有些难过和缺憾，但总体上是开心的。 原本只有一个坏到根子里的儿子，现下变成了一个踏实可靠的儿子。并且，这个儿子不声不响，娶了个媳妇儿，统共生了五个孩子！ 第456章 爹爹要回来了 两个老人认为，相认是大事，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再怎么着，得带重礼！ 有四个孙女呢，还有一个小孙子，每人一份礼物，已够他们头痛的了。逛街！买买买！动起来！ 苏正阳没办法，只好陪着两个老人到处转悠。 他们跑遍了平阳县的几条大街，把能买的好东西，都买了回来，装了整整两大车！ 青石河村，许娘子一家人在吃早饭。 卿宝小手一勺一勺的，专心投喂自己。 “啪嗒！” 她的木勺子跌落碗里，溅起粥水。 “咋滴啦？”苏又夏大惊小怪。 一旁的苏暖冬忙用帕子，给卿宝擦拭干净手背。 卿宝肥肥的手背被粥水溅湿了，苏暖冬尽职尽责，照顾到团子的方方面面。 奶团子乌溜溜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爹爹！” 卧槽！她看到了啥？！她那个死鬼爹！懦弱无能的死鬼爹！害娘亲和姐姐们吃尽苦头的死鬼爹！ 死鬼爹要回来了！ “哼！” 卿宝两个小鼻孔重重出气，肥爪子一把叉住小肥腰。 等死鬼爹回来，她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 她都长到四岁了！死鬼爹突然冒出来，咋滴？想捡现成的小闺女？门儿都没有！ “干嘛突然生气？”苏迎春好笑地刮她的小鼻子。 明日就是她的婚期，苏迎春状态极好，眼下是春风得意，面如朝霞。 要问婚期为何拖延三年之久，一来是为她那个死鬼爹守孝三年；二来是去年为无春之年，当地人认为这样的年份不好意头。 这才把婚期推到今年，挑了一个最好的日子成亲。 唯独许娘子心头一颤，声音都有点变了：“卿宝，你说什么？” “娘亲，我跟你说哦，爹爹明天回来，你一定不要理他哦，他可坏了！丢下咱们好多年呢，回来就想捡现成哒！”卿宝气哼哼道。 许娘子握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稳当，“你爹当真要回来？” 浑然没注意卿宝“叮嘱”的话语，心心念念关注丈夫回来的消息。 卿宝便一根一根的掰着圆圆肥肥的手指头：“不止爹爹，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叔叔啦！不过娘亲，他们带了好多好多礼物，正好给大姐添妆呢。” “什么！”苏凝秋反应最为激烈，尖叫道：“阿爷阿奶要回来？！” 就没有注意到爹爹要回来，其实是她根本想不到吧。 在春夏秋冬这里，她们的爹早在四年前死了。 对爷爷奶奶四个字反应大，完全是因为想起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 卿宝点点脑袋瓜：“是呀！” 苏迎春忧心忡忡：“算起来三年时间也够了，他们的牢狱生涯确实该结束了。” 她对卿宝所说的爹没有什么期待，只以为卿宝昨夜做了什么梦，才说起这个的吧。 “吃了三年牢饭，够他们喝一壶的了！量他们不敢再对卿宝做什么。倘若阿爷阿奶再敢欺负咱们，就让我一剑劈了她！” 苏又夏说这话，多少有点底气在。 三年前，唐瑞离开河阳镇时，当真给她请来一个师父，是一个舞剑非常漂亮的师太。 教了苏又夏半年的基本功，又传授她一套剑法，便匆匆离去。 据说是为了攒一点盘缠，以方便她行走江湖，不然根本不会当苏又夏半年师父。 师太攒了半年的盘缠，便迫不及待的继续周游列国。 卿宝摇摇头：“不是啦！不是那个爷奶，是另外的爷奶啦！” “什么意思？还有别的爷奶吗？不能吧！”苏暖冬思量着，忽然大叫：“啊！我知道了，定然是阿爷阿奶吃了牢饭，消瘦得不成人形，整个人都变了样，所以卿宝才说他们不是同一个爷奶吧。” 卿宝腮帮子鼓鼓的，让四姐给气的。 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才不是酱紫，四姐说的不对。以前的爷奶是假的，现在这个爷奶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都被你绕迷糊了。” 苏又夏见她气鼓鼓的，脸颊鼓起肉包子，像两团白嫩嫩的面团，忍不住下手搓搓。 “唔唔唔……”卿宝的小嘴搓成小鸟嘴，奶团子表示严重抗议：“二……姐……坏……伦……” 许娘子忍不住打了苏又夏一筷子：“快松手，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 苏又夏被亲娘打了一记，立马松开手。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阿娘。 “卿宝，你还知道些什么？”许娘子殷切追问，目光十分热切。 知女莫若母，小闺女是有点神通在的，这个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于是，卿宝就抱着许娘子的手撒娇，娘亲就是娘亲，最了解她，最相信她的，就是娘亲了！ 她对唯一相信她的娘亲知无不言，并把她的打算说出来：“娘亲，你千万不要那么快原谅爹爹，你一定要多考验他。爹爹以前对你不好，又照顾不好姐姐们。但是卿宝好像挺喜欢真的爷爷奶奶。娘亲，咱们把爷爷奶奶留下来住，爹爹，咱就让他睡榕树头吧。” 许娘子的嘴角微微抽搐，这小闺女心思比前头四个姐姐都要精。 倘若卿宝说的话全是真的，那么……她吞咽口水，摸摸心脏的位置，那里怦怦的跳。 她难以自抑激动的心绪。 通过过去几年的观察，小闺女所说的预言，无一例外全都实现了。 难道丈夫真的没有死，他还活着？如果他明天回家……他真的能回来吗？ 许娘子的内心既激动又充满期盼，想要相信这是真的，却又不敢去相信。就怕有了奢望后，到最后一场空，那简直是变成绝望！ 卿宝看到许娘子既惊且喜，又带着悲切的表情转换，有点心疼娘亲。对那个没见过面的爹爹，好像不那么讨厌了。 如果娘亲看到爹爹会很开心，很幸福，那么她也并非不可以原谅他一丢丢。 这就要看他的诚意了。 这一天，除了许娘子，其他人都表现正常，开开心心，把整栋木制小楼布置得红红火火，十分的喜庆。 整个家贴满大大小小的喜字，挂了红色的绸缎，很是热闹喜庆。 明日大姐就要成亲了，大家忙得非常欢乐！ 唯独许娘子心不在焉，老是忙中出错，幸好被过来帮忙的族人及时发现。 第457章 大好日子，咋就那么多事呢 待嫁的新郎梁俊，因为谨遵三日内不能与未婚妻相见，再加上过度紧张，他溜达到村头，漫无目的地闲逛。 冷面侍卫原本冷冰冰的俊脸，此刻挂着丝丝傻笑。 嘿，他要有漂亮媳妇儿了！ 嘿，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 嘿，明日就能抱得美人归！ 大内第一高手高兴到想要高歌一曲。 虽则这么想，可是他搜肠刮肚，也没能想出什么歌儿来。 “哎哟！这破石头，害我的脚崴了……” 突然眼前来了一个阻挡物，随即是一道柔若无骨的声音。 梁俊眉头一皱，就要绕过去。 “诶？大哥，大哥，你能不能帮帮忙？我的脚崴了，走不动路，能不能扶我起来？” 苏桃花两眼水汪汪，扬起自以为最好看的四十五度角。 她今天故意穿上最好看的粉红色衣裙，化了一个城里流行的女子妆容。 她自以为比素面朝天的苏迎春好看多了，就不信梁俊不动心。 只要梁俊动心，她就能将苏迎春的未婚夫抢过来！ 苏迎春等待三年的婚事就会泡汤，明日的婚礼也会成为一场大笑话。 梁俊吝啬的只给了她一个眼角余光，便二话不说，径直离开。 此丑女，根本不配与他说话。 “大哥！” 苏桃花怎么可能放他就这么走掉！错过这个机会，往后不会再有了！ 她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梁俊的手。 不料，梁俊本就不是容易靠近的人。如果不是喜欢，不是主子的命令，根本没有人能近得了大内第一高手的身。 是以…… “砰！” 不远处，一个粉红色的“庞然大物”砸落。 梁俊拍拍被摸过的手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粉红色的“庞然大物”：“噗噗！” 苏桃花眼冒金星，狂吐出满嘴泥土。 她努力撑起上半身，看着高大威猛的将军，昂首阔步向前走，丝毫没有留恋。 她心中又气又羞！ 三年前，如果不是大堂哥被县令大人取缔了童生的身份；如果不是全家人犯事，一家人几乎全部入狱，她根本不会被退亲，早早就在城里，过上少夫人的幸福生活。 都毁了！ 全怪三婶！不看管好自己的小儿子！看管好了的话，卿宝就不会被她爹掳走！就会有后来的事！ 那一年，苏桃花满心期待的美满亲事，终成一场空。 后来说的好几门亲事都很差劲，有的甚至一听到她的家人入狱，根本不愿意接触。 总之，从那时起，她就与幸福无缘了。 然而，慢慢的，她发现三婶家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全然没有受到影响。 不仅建了两层小楼房，吃穿住行都今非昔比。 苏迎春的亲事，她原本看不上眼。心甘情愿做赘婿的男人，能有多好？自然非常差劲，让人瞧不起！ 后来，她发现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人不单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不是穷到一无所有，更没有丑到不堪入目。 苏桃花最开始发现，梁俊只是高大威猛而已，再来觉得他不过是青砖瓦屋里的下人罢了。 没成想，他的功夫出神入化，能够飞天遁地。 再到后面，她发现梁俊也不缺钱，听说给苏迎春买了许多金饰，整整一箱子金灿灿，羡煞旁人。 除了没有房子，倒是一切都好。 曾经她看不起的苏迎春，又瘦又黑，还很好欺负。 如今不知怎么的，运气好到不得了。不仅拥有如意郎君，还越长越水灵，肌肤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过去她处处领先苏迎春，自比苏迎春优秀，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她越过去！ 她一定不会让苏迎春好过！她苏桃花得不到的东西，苏迎春也别想得到！ 夜里，村尾的两间大屋，大红灯笼高高挂，通宵达旦，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唉……” 只有奶团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大好日子，咋就那么多事呢？ 大姐成个亲而已，爹爹回来还好说，扫地出门还是迎进来，都行嘛，反正家里的这栋两层小楼，可都没有爹爹的一分功劳。 拆了他的破茅屋不算。 那个行为不检点的桃花堂姐，竟然不死心痴缠过来，想要谋害大姐。 哼！赶明儿，卿宝大佬一定让你自食恶果。 唉，大哥哥怎么看都不像花蝴蝶，咋就这么招苍蝇呢？ 真是的，操碎团子的心了！ 天很快大亮，终于到了成亲当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苏迎春已经早早梳洗完毕，族里一位福气满满的年长老妇人，便赶过来给她开脸、化妆。 全福人是个熟手的，绞脸的时候稳、准、快，没等苏迎春哀叫两声，就弄好了。 全福妇人利索的给苏迎春脸上涂上了香膏，紧接着扑上了四五层白粉，又描眉涂脂，好一番捣鼓。 然后，苏迎春穿上嫁衣，戴上新娘头冠。 这是全福妇人有史以来，梳的最美丽的一个新娘妆。 不多时，来了很多同村的年轻姑娘来给她添妆，苏迎春坐在中间，被莺莺燕燕的姐妹们簇拥着，同时接收着大家各种美好祝福的话语。 由于家里办喜事，大门都敞开着。趁大家不注意，苏桃花偷偷的潜进来，直奔苏迎春的房间。 “桃花？” 其中一名叫杨元青的小姑娘，第一时间看到苏桃花，立马叫出声来。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停止说话，抬眼看去，发现苏桃花站在房间门口，一言不发，直直的看着苏迎春。 天啊！这还是当年那个又丑又瘦的苏迎春吗？怎么完全变了样？比城里的千金小姐都要漂亮。 苏迎春怔愣了一下，苏桃花居然真的来了？难道卿宝强撑着睡意跟她说的，全是真的？ 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射过来，苏桃花连忙挤出笑容，走了过来。 苏迎春立马警惕地站起来：“你过来做什么？” 别怪苏迎春反应大，这次她们压根没有请老苏家那边的人。 卿宝差点被他们卖到不知名的地方，若是没当时没能找到卿宝，他们一家到现在都会活得凄凄惨惨的。 因此，老苏一家人不可原谅！ 第458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r 第459章 回家 如果不绕一下村里的路走一圈，一出门，走两步路，就来到隔壁屋，显得仪式感就没有那么强。会让人觉得，这赘婿也太好娶了吧！ 而且，村里还是有一种走大运的习俗，走了个大运，一辈子幸运！ 梁俊昂穿着崭新的红色新郎服，胸前戴一朵大红花，昂首阔步地走出来，直接上马，坐到苏迎春的身后。 众人打眼一看，两个人都是红红火火的打扮。 一个娇小玲珑，一个高大威猛，极其相配。 在阵阵鞭炮响鸣中，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簇拥着同乘一骑的新郎新娘回去。 迎亲队伍一路撒铜钱，村里的小孩们一拥而上。捡到铜板的人，无论多少，都乐开颜。 沿途的村民们，男女老少见到此番喜庆景象，一个个都很欢乐，道尽各种祝贺的话。 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 很快回到村尾的二层小楼。 拜堂的时候，许娘子看了看门外，有点左顾右盼，不晓得在等什么。 但因为吉时已到，只好先拜堂。 主位上，一边是许娘子，一边是苏正阳的牌位。 苏正阳去世，一对新人要拜高堂，家里只好端出他的牌位。 许娘子心头有点儿失落，与苏正阳的牌位一起端坐在主座上，等待一对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一声礼成，四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各种恭贺不绝于耳。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将喜事推上制高点。 这时，三辆马车一前一后成队列，驶进青石河村。 由于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买的礼品太多，一辆马车根本装不完，更遑论还要坐人，于是租来两辆马车，负责装载满满当当的礼品。 走在前头的孙鹏不疾不徐地赶马进村，一进入村口，一行人就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齐鸣。 马车内，正满心期待和激动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苏正阳面面相觑。 苏老夫人问：“难不成今儿是什么节日？” 苏正阳摇头：“不是，或许是村里有人在办喜事。” 苏老将军笑道：“赶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兴许还能凑个热闹。” 苏正阳掀开车帘，坐到外面去。 他与孙鹏坐到一处，由他来指路，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村尾。 只不过他来到之后，就惊呆了。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破茅屋，而且也没看到妻子和四个闺女。 反倒是破茅屋原来的位置，一栋两层高的木楼平地而起，木楼旁边还有一间青砖大瓦屋。 四年光景，变化如此大了吗？ 苏正阳看来看去，最终确定了，两层高的木楼，正是自己曾经住的破茅屋所在地。 此刻，院子的大门敞开，门上贴着大红喜字，门头挂着红色的绸缎。 再到里面，主家正大摆宴席，一桌桌摆满丰盛的菜肴，大家皆欢声笑语，气氛好不热闹喜庆！ “儿子，怎么了？”苏老夫人见亲儿子呆住的样子，有些担心这傻儿子。 就怕苏正阳中间失去过记忆，会不会记错了自己的家。 苏正阳回过神来，连忙对苏老夫人说道：“娘，这里跟我印象中完全不一样，我先进去看看。” 苏老夫人一刻都待不住，连忙跳下马车：“咱们一同进去。” “对，这儿是你原来的家，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去面对。”苏老将军是妻控，苏老夫人的做法，他自然是紧紧相随。 孙鹏吩咐后面的两人：“你们在这儿等着。” 一行四人同时走进去，很是显眼。 除了死里逃生的苏正阳是熟面孔，苏老将军的气场二米八，苏老夫人的气质高贵端庄，孙鹏也是闯过铁血沙场的人，很快吸引众人的目光。 原本一桌桌欢声笑语，突然之间戛然而止，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盯着苏正阳。 苏正阳看到村民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十分高兴，只是他们的表情，令他十分不自在。 就好像他是一个死人似的。 不过，他可以理解。 原本他的生命在四年前，就宣布结束。他的死讯肯定早已传遍清石河村，村民们理所应当知道这事。 旁人的反应并不重要，苏正阳只想看到他的妻子和闺女们。 “怎么突然间这么安静？” 许娘子领着一对新人出来敬酒，正笑容满面，突然之间看到大家没说话，全场气氛安静极了，便发出疑问。 只是，她一抬头，就看到院子正中央的苏正阳，脸上的表情就僵在那里。 画面仿佛永远定格在那里，世界寂静，只余眼中的你我。 所谓一眼万年，不过如是。 分离四年的夫妻，当年丈夫还被告知死了。就算卿宝提过爹爹回来，许娘子总觉得不敢相信，还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或许那只是小孩的胡言乱语。 此刻，死了的丈夫突然出现，就好像做梦一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许娘子真真儿震惊了！旋即陷入一阵狂喜！ 眼泪毫无征兆的滑落，同时，许娘子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喜极而泣。 苏正阳的心情同样极其激动。 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他最想念的人，就是同床共寝多年的妻子，恨不得身上长一双翅膀，立马飞回来找她，见她。 想要立刻知道娘子过得好不好？孩子们有没有饿着？冬天够棉被棉袄吗？有没有冷到生冻疮？还有养父母有没有苛待她们吗？ 一切的一切，令苏正阳愁肠百结了许久，使得这一段回青石河村的路，漫长又难熬。 终于等到了眼前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臆。 “媳妇儿！”苏正阳的声线由于过分颤抖而微变。 他的声音轻轻的，不敢大声，生怕眼前的一幕只是幻象，生怕声音一大，眼前人就会消失。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过妻子和闺女们。然而每每醒来，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只余泪湿的枕巾。 第460章 团聚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此时，不禁红了眼眶。 当初在战场上受了那么多磨难，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铁血的汉子，在相聚的这一刻，眼泪顷刻滑落。 “相公！相公……” “媳妇儿！” 两人忘记周遭的目光，抛开一切的束缚，都激动地跑向对方。 双向奔赴的一幕，大概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终于，他们紧紧的相拥在一起，难以自抑地又哭又笑。 此时此刻，周围的场景仿佛都消失不见了，普天之下唯有他们自己。 “你还活着！死鬼！你真的还活着！卿宝说的话，我原先不敢相信，生怕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真的活着回来了！” 许娘子一边落泪，一边欢笑，手紧握拳头，不断捶打自家男人的后背。 真实的！是真的！她锤到实感了！跟以前一样，她的死鬼丈夫，当真回来了！他没有死！ 许娘子恨不得仰天长笑三声。 “是！我还活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在战场上是被敌人所伤，醒来就失去一切记忆，把你们都给忘了。是我的不对！我浑蛋！我混账！我怎么能够把你们母女都忘掉呢？就算是死，也不能忘啊！” 苏正阳说到伤心处，哭得稀里哗啦的。 在被敌人重伤的那一刻，他没有流一滴眼泪； 被救回将军府，失去记忆，世界一片空白，他也没有流眼泪； 在恢复记忆之后，他想妻子和孩子们，都快想疯了！他想到整夜整宿的睡不着，时常偷偷流眼泪。 他憋得太久了，在见到许娘子的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也不打算忍了，瞬间崩溃似的，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 苏正阳松开媳妇的怀抱，也不觉得丢脸，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哭成泪人，像一个受了满腹委屈的孩子。 做了他的妻子将近二十年，许娘子怎会不了解自家丈夫的脾性。 她来不及给自己擦眼泪，陪着他一起蹲下身去，手一次次拍抚他的后背，不断的安抚。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不管中间经历了什么，只要人回来就好，回家就好。你回来了，孩子们就有了爹，我也不是人人闲话的寡妇。苏正阳，你一定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让自己出事！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我和孩子们的后盾。这个家里绝对不能没有你！” 苏正阳哽咽着，一边流泪，一边疯狂点头答应，手还牢牢的握紧媳妇的手，根本不敢松开。 他需要感受到真实的一切。 “阿爹！” “阿爹！” “阿爹！” “阿爹！” 春夏秋冬同时扑过来，一个个抱着她们的父亲，兴奋不已。与他们的爹娘一样，又是哭，又是笑的，完全掩盖不住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苏迎春一身嫁衣，昂贵的首饰略显笨重，紧紧地抱着父亲的手臂，扬起美丽的脸庞看夫妻。 另一边的手臂，则是被苏凝秋给抱住了，脑袋往父亲的胳膊蹭蹭蹭，像一只乖巧依恋的猫咪。 苏暖冬像小时候一样，一下子跳到父亲坚实的背上。 苏又夏原也想跳到父亲身上，奈何她们阿爹身上挂了太多人，她跳不上去。 苏二姑娘的性情绷不住，只好在原地跳了又跳，还翻了两个大跟斗。 许娘子退到一旁，笑看着他们父女团聚。 只不过许娘子看着看着，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的视线一转，立即见到最小的闺女，一双手插着小肥腰，小小的眉头紧锁，盯着她爹的眼睛里，充满嫌弃……嫌弃？ 许娘子怔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丈夫从军前，根本不知道她怀了卿宝。而卿宝更加没有见过她的父亲，自然没有春夏秋冬四个闺女，对父亲的那种深厚感情。 许娘子这么一想后，倒觉得卿宝的反应情有可原。 她来到卿宝身旁，弯下身子，摸摸她头顶上的那一丛青草。 “卿宝，娘亲带你去认识一下你爹爹。” “哼！” 卿宝的反应出乎她预料之外，平日里乖乖的小家伙重重地一哼，还扭过小脑袋，不去看她的爹爹。 她的腮帮子气鼓鼓的，很生气的样子，就是想不通小家伙在气什么。 “卿宝怎么了？他是你爹，亲生的爹。” 许娘子用帕子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还温言细语的哄团子。 “娘亲，爹爹太坏了！你咋就不听我的话呢？就这么原谅他了？他抛下娘亲，还有姐姐们四年呢！”卿宝一下子竖起五根手指，还不忘掰弯一根。 她稚嫩的嗓音又道：“爹爹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快活去了，他这次回来就捡现成的，住新房子，还有不用他养，就长大的闺女，还有我这个蹦出来，就没见过的……小儿子！娘亲，不靠谱师父说过，咱爹爹是死鬼爹呢，哼！不原谅！” 卿宝越想越生气，爹爹明明活得好好的，四年没有音讯。 好了，如今家里一切都变得比以前好，他才回来享受成果。卿宝大佬最瞧不起这种人了！ 她们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候，爹爹不在，全靠她们一屋子女性。 在经过各种艰苦奋斗以后，家里都不需要他这个爹了，偏偏他在这个时候回来。 不管爹爹有什么理由，这都是他亏欠家里的！凭什么一回来，大家看到他没有死，就热烈欢迎？好像他一点错都没有的样子，卿宝大佬才不要这么容易原谅他呢！ 自己出生以后，也没见过他，所谓的爹爹更没有付出过什么，凭什么让她喊爹呢？ 并且，从老苏一家对自家压迫的态度来看，她这个死鬼爹，从来就没有处理好两家人的关系，害家里的娘亲和姐姐们都吃了好多苦头。 在这件事上，奶团子坚决认为，正是缘于她们的爹的无能，缺乏一家之主的责任担当。 “媳妇儿，这孩子是……”苏正阳跟四个闺女热乎了一阵子，发现自己家娘子正弯腰哄一个小屁孩。 关键是这个小屁孩肥肥嫩嫩的，粉雕玉琢，似乎还在生气。生气时也很萌很可爱，脸蛋儿鼓鼓的，像两个肉包子，好想戳一戳，看会不会漏气。 第461章 待遇天差地别 “老三，那是你小儿子，你从军没多久，你家娘子发现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得知你的死讯后，许娘子还险些被你那个娘害得一尸两命。幸好，虽然生产艰难，总算母子平安。” 宴席中，石大娘忍不住插嘴，把卿宝的来历说清楚。 在这件事上，她出过不少的力气，卿宝也是她接生过的孩子当中，最为亲近最为疼爱的那个。 所以这事，她有话语权解释。就是吧，当初卿宝的女儿身瞒着瞒着，似乎就当真了。 “我，我有儿子？我有儿子了！” 苏正阳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看到许娘子给他一个肯定的点头后，语气变得确信，以及惊喜。 苏正阳面露狂喜，快步来到卿宝身边。他蹲下身子去，握着卿宝身体两边藕节般的肥手臂，无比激动地打量她。 卿宝与她的死鬼爹正面对上，第一次看清楚她这个爹。嗯，还别说，长相比她那个大伯二伯俊俏多了。要不是有胡子，看起来应该还跟个大伙子一样。 相貌方面，倒是配得上她娘亲。四个姐姐的好相貌，不是没有道理。 “孩子，我是你爹，叫声爹爹来听听。” 苏正阳期盼的目光，牢牢的锁住卿宝萌萌哒的小脸上。 卿宝闻言，眼神飘了飘，断然拒绝：“才不要呢！” 一句话，将从一进来就沉浸在激动当中的苏正阳，给生生浇了一盆冷水。 失望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苏正阳着实懵了一瞬。 都怪前头太过兴奋激动，这下子的失望，令他备受打击。 “孩子，你是在怪爹吗？” 卿宝拿眼角斜斜地睨他一眼，继续抬头望天。 就是怪你！ 不怪你，难道还要感谢你吗？ “哼！”小鼻孔哼气，明晃晃的嫌弃。 额……苏正阳被小小的肥团子讨厌，还真的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他想了想，这些年来，他的确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孩子不认他，是他活该！ “是爹的不对，你出生起，咱们俩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养过你一天。你看，要不咱们俩正式开始认识吧，你叫什么名字？”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卿宝暗想。 她正要拒绝，无意中瞥到娘亲期待的眼神，出口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 她抿了抿小嘴，慢慢的懒懒的吐出两个字：“卿宝。” “好，卿宝，我叫爹爹。” 苏正阳说完，两只星星眼看她，期待从她嘴里说出爹爹两个字。 卿宝瞪鼓了眼睛，还能这样？居然想让她入套！才不叫呢！ 卿宝一扭屁股，转身跑开。中途还不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苏正阳：“……” 虽然小儿子很可爱，很健康，但是作为一个父亲，很受打击。小儿子不理会他，心中有点儿难过。 “唔！”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来了，朝他爹做完鬼脸后，卿宝一头撞到一堵坚硬的“墙”。 奶团子一脸懵，鼻子酸涩，两眼水汪汪。忽然，身体腾空而起，团子被抱了起来。 幸好不是提拎，不然奶团子又要生肥气了！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 老者想要笑得慈眉善目，亲切温和些。奈何他有一张方形刚毅的脸，颧骨突出，目露威严，无形中就有一种压迫感。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 “小孙孙，初次见面，我是你的亲亲爷爷。” 苏老将军自以为挤出生平最亲切柔和的笑容，孰料，他这样子的笑容特别渗人，哪怕卿宝内心里是大佬，也被吓得小心肝扑通一大跳。 得亏卿宝是大佬，生生扛住惊吓。 “爷爷！”卿宝脆生生叫了一声。 她都看到了，爷爷带了许多礼物给她，还有娘亲和姐姐们。尽管没有相处过，但对家里人大方，肯舍出金钱来，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并且，她知道，爷爷外表瞧着有点儿凶巴巴，实质脾气可好可好了！对奶奶一辈子好的人，那一定就是很好的啊！ “诶！” 苏老将军乐呵呵地笑开来，心情舒畅。 乖孙喊他爷爷啰喂！ 他恨不得立即将小孙孙带回京城，在昔日的同僚面前好好显摆一番，一雪曾经的耻辱！ 苏老夫人先前看到奶团子坚决不肯认爹，还以为很难拿下。哪曾想，奶团子看到自家老伴的那张臭脸，非但没有被吓哭，更没有耍小脾气不认爷爷，乖巧得很咧！ 苏老夫人当机立断凑过来，笑出了满脸褶子，跟一朵漂亮的大菊花一样。 她温声哄道：“小孙孙，我是你的亲亲奶奶。” 卿宝立即奶声奶气叫人：“奶奶好！” “诶！小孙孙好！”苏老夫人笑容更深了。 “来，让奶奶抱抱。”苏老夫人张开双手，卿宝立马投进亲奶奶温暖的怀抱。 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情最复杂的当属苏正阳。 为什么大家都是初次见面，亲爷爷亲奶奶就那么容易认下来？ 他看得分明，卿宝没有丝毫犹豫！一口一个爷爷，一口一个奶奶，那个亲热劲，与对待他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他可是亲爹啊！ 难道认亲一事，同样讲究隔代亲？没道理啊！ “他们是？”许娘子已经留意到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对卿宝爽快地认陌生的老人为爷爷奶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是充满不解。 丈夫回来一事，卿宝都能提前预知到了。那么爷爷奶奶的事，也是真的了！只是她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甚了解。 “他们是我的亲爹娘。” 苏正阳一句话道出最关键之处，许娘子大吃一惊。 原来这就是卿宝所说的，真的爷奶！ 难道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是假的爷奶？倘若是真的，那么他们三房曾经所遭受老苏一家人的压迫一事，就说得通了。 许娘子正要问为什么，苏正阳忙抬手制止，主动简短解释：“这些话三言两语说不清，回头我跟你细说。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青石河村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第462章 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 “他们当初为了让自己的小儿子享受荣华富贵，将我和他们的小儿子调换身份，从此换了人生。所以，青石河村的父母，只是一对居心不良的养父母。而他们二老，才是我亲生的爹娘。” 苏正阳看着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嘴角微微勾起，有一种释然的愉悦。 是啊，发现自己的亲生父母并非不疼爱自己，也不奇葩时，怎能不真心高兴！ 过去的日子很是清苦，但是他们夫妻俩心连心，所以许娘子一对上苏正阳的眼神，便全盘接受，接受程度还极高。 心中更是一阵暗爽！ “好，太好了！”许娘子笑容轻松。 终于可以彻底甩掉老苏一家的血缘关系！等他们到期出狱，回到青石河村后，他们就算不给偏心的两老尽孝，也不会招来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苏老夫人听到亲儿子跟儿媳妇说的话，连忙抱着卿宝走过去，主动开口笑道：“阳儿媳妇……” “娘！”许娘子不待苏老夫人多做解释，欣然喊了一声。 苏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果然是我们苏家的好媳妇！” “爹！”后面走过来的苏老将军还没说什么，许娘子张口又喊。 苏老将军手捋胡须，施施然点头，满意极了。 许娘子招来春夏秋冬：“来，喊爷爷奶奶。” 春夏秋冬一直留意爹娘的一举一动，尽管不清楚详情，不过爹娘都这么说了，自当遵从。 春夏秋冬异口同声齐喊：“爷爷！奶奶！” “好好好！都是乖孩子。”苏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她一个个看过去，发现他们苏家的孙女们长相各有秋千，但无一例外都是如花似玉。 她就说嘛，她生的孩子，以及隔代亲的孙女孙儿们，模样和才能都不差才是。 无论怎么看，无论怎么养，苏康都不是护国将军府的种！ 这会儿，苏老将军不用勉强挤出笑容了，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笑意，发自肺腑，面相比起刚开始的不自在，好看许多。 他几乎要把自己的胡须给捋秃了，“不愧是咱们将军府的后代，合该这般优秀。” 卿宝嘟嘟小嘴巴，看着眼前温暖的画面，深觉以一己之力去抵抗她那个死鬼爹，着实力有不殆。 罢了，罢了，就酱紫吧，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 连受苦最深的娘亲都轻易原谅了爹爹，还有四位姐姐都原谅了，她一个小小的孩童还能怎么样？ 考验爹爹什么的，计划泡汤了叭。 “对了，咱们家在办什么喜事？大摆宴席……”苏正阳正问着，突然住了声。 他总算认真的打量苏迎春身上的喜服，“不会是迎春要成亲了吧？” 许娘子直接揭晓谜底，“今儿是迎春成亲的好日子，咱们家办的是喜宴，你回来得正好呢！” 苏正阳还没说什么，就听到村民们的恭贺声。 “是啊，你们家迎春出息，迎娶赘婿呢。”有人笑着搭腔。 苏正阳蒙圈了：“赘婿？” 他的闺女不是出嫁么？怎么是迎娶赘婿？ 家中没有男人时，许娘子不觉得闺女迎娶赘婿有何不妥，还为此头痛了许久。丈夫回来了，且口吻十分惊奇，许娘子莫名的感到一丝不自然。 “就是赘婿。”许娘子面对苏正阳的百般不解，只能肯定的点头。 “好样的！”苏老将军第一时间竖起大拇指，给予最佳肯定：“不愧是我的长孙女！出息！”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离他们最近的一桌，陶村长站起来，对许娘子他们说道：“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啊！老三……正阳回家了！是莫大的喜事啊！是你们家最好的双喜临门啊！”语气颇为感慨。 “恭喜！恭喜！恭喜你们一家团圆！” 陶村长带头后，其他从头看到尾的淳朴村民，晓得是怎么一回事，都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纷纷起哄。 “许娘子，你们家这可是否极泰来啊！” “所有的苦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迎春的赘婿相貌英俊，听说会武功，在城里有房子，定然是极好的丈夫！” “如今正阳回来了，也认回亲爷爷亲奶奶，就没有什么缺憾了。还能赶在迎春成亲这一日回来，真真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 在一片好话中，原本看到苏老将军，就想要隐身的梁俊，不得不当机立断决定，以迎春的夫婿走出来。 他这是避无可避，早点认怂为妙。 正好这时苏老将军问：“我的长孙女娶的赘婿长什么样？有没有爷爷年轻时一半的英俊潇洒？” 苏迎春捂嘴低声偷笑。 亲爷爷有点儿自恋呢，可是她感到很亲切。 与此同时，苏迎春的内心非常感慨，原来这就是亲爷爷的感觉！而不是像老苏那边的阿爷阿奶那样恶心人，怪不得他们一家被如此偏心对待。 别怪她淡漠，她真的不想要他们回来。 每每看到老苏家的二老，她几乎立即想到不好的事情会发生。甚至三年了，光是想起他们的模样，就会浮现被打骂的日子，心情就会很不好。 梁俊大步走过来，坦荡荡跪在苏老将军面前：“属下拜见苏老将军。” 不止苏迎春和许娘子等人一惊，连苏老将军都大吃一惊。 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竟然有人认得他？此人还是长孙女的赘婿！ “梁俊！” 待看清楚他的容貌，苏老将军神色一凛，微微敛眸。 梁俊没有来青石河村前，在宫中当差，负责皇上的人身安全。苏老将军偶尔进宫，与他曾有过数面之缘。 梁俊乃大内第一高手，皇上跟前的第一侍卫，武功臻至化境，堪称当世第一高手。 他还曾想过，这等稀缺的人才，若是走从军之路，有人在旁加以指点，定然前途无量。 这样的高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如何会与长孙女成亲？更稀奇的是，竟然还是赘婿？ “将军！”村民中有人惊叫。 居然有将军来他们村！ “苏老将军！”又一声惊叹，出声的是村中最有学问的陶德绵。 第463章 都认识 陶德绵在县城求学，苏老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学子们偶尔抒发诗兴，也会拿苏老将军的辉煌事迹出来歌颂一番。 苏老将军嘴角抽搐。 完犊子，被梁俊这臭小子当场揭老底！ “学生拜见苏老将军。” 陶德绵连忙跑出来，就要跪下来，被苏老将军及时阻止。 “梁俊，你也起来。”苏老将军对梁俊说完，又对大家道：“都无须多礼，像平常一样即可。” “天啊！苏正阳的亲爹竟然是苏老将军！” “许娘子一家岂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老三，哦不，是苏正阳一家真真儿要发家啦！” “以后还能留在青石河村吗？” “这哪能啊，以后得去京城吧！” “……” 苏老将军的身份，比起之前的认亲，更为轰动。 这就有点像现代的明星效应，亲眼看到传说中的战神，一个个说去，脸上都有光。 咱也是见过战神的人啦！ 村民们被一件接一件的事给震得七荤八素的，但这些并不是坏事，都是让人高兴的喜事！ 苏正阳在村民的心目中，是一个乐于助人，非常热心肠的人，与老苏一家人的品性完全不一样。那么好的人能活着回来，他们自然是发自真心的高兴。 这些年来，许娘子一家人自强自立，克服了最困难的无依无靠时刻，什么都熬过来了，生活条件越来越好。 自家生活好起来，就想着同村的人。许娘子把山上的野栗子和野枸杞都分享给村民们，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赚了一些外快。 大多数村民都是淳朴的，他们打心眼里感谢许娘子。 他们可都知道桂花婶和卢婶子多次跟踪许娘子她们，就是寻不到那处地方。 因此，若是许娘子不愿说出来，他们也没有办法，根本赚不了那些银子。 看着他们一家人团聚，但凡没有发生过龃龉的村民，人之常情的，打心底里替他们感到高兴。 还有，苏正阳的亲爹不是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竟然是一位将军！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啊！ 但凡村中出了一位官员，甭管是小到捕快、师爷，都足以让村民们津津乐道半天。 这却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将军啊！并且是苏老将军！ 整个拓跋皇朝，能称得上苏老将军的，唯独一人！那就是他们拓跋皇朝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战神！ 好几十年以来，过来多次被邻国入侵，苏老将军无不在第一时间出征，将敌人打败，令敌军不敢再犯我国边境。 周边的邻国也很强大，说实话，拓跋皇朝能维持至今，百姓们安居乐业，不被敌国入侵哪怕一块领土。这当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益于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苏老将军在！ 最艰难的是四年前，邻近的三个小国，皆以为苏老将军年老体弱，不中用了，便企图联合起来，发兵拓跋皇朝边境，企图瓜分拓跋皇朝的领土。 苏老将军年老出征，威力不减当年，很快将三小国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真正以实力赢得三小国的俯首称臣，还答应每年上贡。 总之，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一来，百姓们不用逃了，无论边境闹得有多大，百姓们依然安居乐业。 就是因为苏老将军是他们的定海神针！ 苏老将军的战神名号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几乎达到全民皆知的地步。 村民们得知，自己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苏老将军的真容，简直是比逢年过节都要开心，甚至比刚得知苏正阳活着回来更要兴奋。 这一场喜宴，大概是他们有生之年以来，吃过的最欢乐最精彩最兴奋的席面！ 一行人回到屋里头，大家都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大家互相看了看，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千言万语，一时都不好说出口了。 如果要说，得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要不先吃饭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吃饱了一切都可以慢慢来，话可以慢慢说。 日子是细水长流，天长地久的过，而不是只在乎朝夕和短暂的时光。 “好好好，吃饭，填饱肚子要紧。” 苏老将军戎马半生，向来端肃着脸，此时笑呵呵的，俨然成为一个慈祥的老人。 大家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边，苏老将军，本来想扭头逗逗小孙子，冷不防与对面的男孩对上眼。 “你！你是……” 苏老将军唰地站立起来，神色冷峻。 拓跋修面色沉静如水，面对惊诧的苏老将军，反而微微笑着说道：“苏老将军，多年不见，你还是老当益壮。看到你精神矍铄，我替我父亲，替老百姓们感到十分高兴。” 拓跋修这话，完全不是场面话。 有苏老将军这个定海神针在，拓跋皇朝的江山就能稳如泰山，老百姓们就能安居乐业。 “你怎会在此处？难道这就是当初国师指点的生路？” 苏老将军不只会上阵杀敌，同样深谙人心。 官场上面的弯弯绕绕，宫廷里面的勾心斗角，他自然略知一二。 比起他的身份，拓跋修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否则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只是这么问，并没有呼出那个尊贵的称呼。 拓跋修微微颔首：“正是听了国师之言，才有此等幸运，能在这里生活了好些年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位极人臣的都是人精，苏老将军很清楚，当初这个小男孩的艰难处境。 令他倍感惊异的，不止是他们在此处相遇，还有他恢复正常的肤色。 他可是亲眼见过，拓跋修浑身漆黑如碳的样子，御医们束手无策，几乎被判了死刑。 然而，眼前这个肌肤白皙，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男孩，一消过去的颓势和病容，全然是一个精神奕奕的男孩。 如果不是熟悉的五官，又与当今圣上的容貌有六七成相似，更有大内第一高手梁俊在此，他都要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许娘子很是惊讶：“你们认识？” 第464章 惨遭卿宝嫌弃 感觉今儿就是一个相认的好日子！ 世界很宽阔，有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一辈子都遇不到。 世界有时候又很小，有的人即使相隔千里，也能有缘来相会。 不过打开尘封的记忆，当初那枚龙形玉佩……他们都是与宫中有牵扯的人吧，这么一想，他们之间认识就不足为奇。 苏老夫人打圆场：“几年前有过数面之缘。” 当初拓跋修特身中奇毒，弄得整个皇宫鸡飞狗跳，她是知情人之一。 “吃饭饭啦！”卿宝适时出声。 她的小肚子已经咕噜噜的叫，她期待这一顿美味，已经很长时间了，这会儿怎么大家只聊天不吃饭呢？奶团子都快绷不住口水了。 卿宝被苏老夫人抱着不肯撒手，连坐在饭桌旁都不舍得松开手。 卿宝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坐，一个人干饭，几乎不需要家里人怎么劳心投喂。 而苏老夫人见多了富贵人家的孩子，被伺候惯了，这会儿还惦记着，要给小孙孙喂饭呢。 卿宝挣扎跳下地去，一顿小跑到拓跋修旁边。 在拓跋修的帮助下，坐回她专属的木凳子上。 苏老夫人的怀中骤然失去小孙孙，有点儿失落。 但见小孙子哒哒哒地跑去找拓跋修，并且看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似乎颇为亲密，便只好暂时不rua小孙子。 得亏家中办喜宴，伙食方面十分丰盛。这么一看，他们回来的可真是时候，一回家就能直接吃上了。 “来来来，最后一道菜，名叫红鸾金凤，都上齐了，大家一起用饭吧。” 阿默端来一盘炸子鸡，没错，红鸾金凤就是炸子鸡，名字就是取个好意头。 其他人倒没什么反应，但是苏老夫人有点惊讶，视线牢牢的盯着阿默看了良久。 当事人阿默被盯得有点儿尴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腚儿动来动去，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娘，你认识他？”苏正阳忍不住问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的视线没有收回来，只是轻点一下头，说道：“有点像故人家的孩子。” 许娘子立即说道：“阿默在三年前失去记忆，暂时居住在我们家。娘如果是认识他，那就最好了，这样他就无需流落在外。” 苏老夫人似乎想到什么，摇头否认：“只是相似而已。” “这样啊。”许娘子感到可惜，差点以为阿默终于找到认识他的人。如此一来，他就能够回家了，不需要整日担心，被他们赶走。 阿默倒是十分坦然：“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吧。我现在觉得挺好的，不太想离开。而且，苏老夫人这般高贵的夫人，怎么可能认识我这样的人。” 他说的是实话。 他不想离开这个家，他觉得在这里的生活，很舒心，很惬意。 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过去从来没有过上如此轻松的小日子。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了。 本来筹办婚礼就累得慌，许娘子等人早就饿了。 苏老将军一行人从县城过来，花了小半天，也正是肚饥的时候。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偶尔笑着闲话家常几句。 大家都想要了解对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但只言片语，又能说道尽多少呢？ 大家只能收住了，说一些不咸不淡的话。一顿饭的气氛，倒是十分融洽和谐。 吃过席面后，许娘子忙着安排人收拾妥当。 像这种大席面，做饭的人，基本是村里烧菜比较好吃的男子。 而吃完饭以后，收拾席面的，基本上是村里手脚利索的妇人，包括族长的儿媳妇、村长媳妇、阮小娘子等，都留下来帮忙收拾妥当。 男人则负责把桌桌椅椅收归原处。 每逢这样的大席面，村民们都是这样互相帮忙，很是齐心。 当一切基本收拾妥当，夜幕已经降临，家家户户基本都熄灯入睡了。 而许娘子他们，也终于可以安静下来。 大家都累了一天，许娘子首先给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孙鹏安排好入住的房间。 幸好家里的小楼建立之初，就预备了一间客房，苏凝秋和苏暖冬挤在一个房间里，大家的住宿问题，便都完美解决了。 最大的改变是，卿宝发现娘亲居然要和爹爹睡同一个房间！自己的床位要被霸占了！ 甭管卿宝如何站在床上叉着小肥腰，不让苏正阳靠近。耐不住她一个团子，被人轻轻一抱，便腾出一个床位。 “好了，他是你爹爹，会对卿宝很好很好，卿宝慢慢熟悉了就会知道，爹爹是很疼卿宝的。答应娘亲，不要生气了，好吗？” 许娘子将卿宝挪到里面，自己和苏正阳睡在床的外边，低声哄她。 “哼！” 卿宝有点生气，说好了不要那么快原谅爹爹，要多多考验他才是，娘亲怎么就不懂呢？ 只不过这些话，只是卿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她当时以为已经跟娘亲说好了，其实那时许娘子压根没有答应。 “这孩子……”许娘子感到百般无奈，以前也没发现小闺女这么怕生呀。 她不懂，小闺女这是心疼在她。偏偏她一看到丈夫，就把过去一个人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全部忘光光了。 苏正阳惨遭卿宝嫌弃，被卿宝的小鼻孔数次哼哼，非但没有生气，倒是乐呵呵的笑容不断。 四个闺女打小懂事乖巧，只有这个小儿子不一样，有一种被需要的感受，同时也感到一种别样的温暖。 小孩子会生气，那就代表他这个爹爹，在卿宝心目中很重要。 他反倒安慰是自家媳妇：“没事儿，小孩子怕生嘛，我今天才回来，又是跟他第一次见面，卿宝跟我不熟悉而已。我相信等日子长了，相处久了，就会慢慢好起来。” 许娘子点头，对丈夫说道：“你先去沐浴吧，我把卿宝哄睡了便好。” 苏正阳点头，将还没有时间拾掇的包袱解开，从里头取出一套衣裳，转头出了屋。 许娘子像往常一样，手轻轻拍着卿宝的小身体，一边哼着歌儿。 第465章 撒泡尿露了馅 卿宝听着熟悉的摇篮曲，眼皮撑不住，渐渐沉重的耷拉下来，不一会儿进入梦乡。 当天夜里，卿宝耳边总能听到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不过她表示理解，爹娘久别重逢，这四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聊整宿都聊不完吧。 并且，她实在太困了，由着爹娘去吧。 卿宝很多时候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一觉睡到天亮。 跟往常一样，鸡鸣一响，全家人都纷纷起来洗漱。 作为全家人最闲的人，奶团子赖床赖了好一阵子，才坐起来，揉揉眼睛。 “娘亲。”她习惯的嘟囔着叫。 “你娘亲刚出去了，来，爹爹抱你出去。”苏正阳笑着张开双手，期待卿宝投入他的怀抱。 卿宝定定神，看了看爹爹的怀抱，摇摇小脑袋，自己爬到床沿。 “不抱，卿宝要去尿尿。” “爹爹抱你去尿尿，也是可以的。”苏正阳锲而不舍，想与卿宝多多亲近，弥补缺失的父子情。 对于这个孩子，他一天都没有参与过抚养，心中满是愧疚，想要弥补些什么。 “才不要呢。”卿宝低头看了看地板，寻找她的虎头鞋。 苏正阳知其意，立刻蹲下去，拿起她的虎头鞋，想要握住她的小脚脚，给她穿上。 但是呢，他想到卿宝对自己的排斥，有点儿不想令小孩生气。 他抬眼看向奶团子时，正好卿宝也揉着眼睛看他。 奶团子刚睡醒，一头呆毛乱蓬蓬的，眼睛懒洋洋的。许是一睁眼没看到娘亲，小嘴巴不满的微微嘟起，真是一只可爱的小幼崽。 苏正阳慈父般的笑了笑，握起卿宝的小脚脚，动作轻柔的给她穿上。 同时，他注意到卿宝穿的虎头鞋，可比他以前在家时，精致好看太多了。就算是在京城里，这样一双虎头鞋，价格怕也不便宜，不应该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能买得起的。 从昨儿回来忙着相认，沉浸在一家团聚的快乐当中，夜里又与妻子彻夜长谈，一时没有过多关注外在的东西。 然而此时此刻，卿宝的一双精美的虎头鞋，令他想起整栋小木楼，还有家里的摆设和家具，再不复以前的破败。 他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 他不在的时候，家里的日子反倒越过越好了？ 卿宝被爹爹贴心的穿上鞋子后，见他在发呆，没有去管他。她自个儿跳下地，哒哒哒地跑出去。 她想要撒尿，憋不住了啊！ 她一跑出厅堂，没看到娘亲，就想去找大姐。 “哎哟喂！”苏又夏一把抱起奶团子，“大姐和大姐夫还没出来呢，你别跑过去。阿娘说了，最近三日绝对不能打扰他们的新婚燕尔。” “可是卿宝想要尿尿。”卿宝挣扎跳下地。 苏又夏了解自家小弟的怪癖，就要去给她解裤头，不料苏老将军忽然转进来，一把抱起卿宝，哈哈大笑起来：“来，小孙孙，爷爷带你去撒尿，咱们爷孙俩一块尿尿。” 卿宝两眼一瞪，整只大团子被吓得生生呆住了。 跟爷爷一起撒尿，是同性之间的友谊吗？这种怪异的友谊，她才不要咧！一起的的话，岂不是要露馅？ 苏老将军又说道：“正好让爷爷看看，咱们小孙孙的小鸟鸟。” 小鸟鸟？ 卿宝的眼睛更是瞪得溜圆，完犊子！身份要暴露了！ 绝对不行！万万不行！ 娘亲啊！你在哪呢？ 卿宝大佬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绝对不能被别人看到隐秘的地方！尽管她只有四岁，但她是一个有节操的四岁小姑娘。 卿宝的动作来得突然，苏老将军没有防备，奶团子一下子就蹦下地，然后哒哒哒的往外跑，谁都喊不住。 她中途还撞了三姐一下，被阿默哥哥絮叨几句，又碰到了一大早拿草喂兔子的四姐，这些事都没能让她有半分的停顿。 家里人多嘴杂，还不如跑去小哥哥家里蹲茅厕。 小哥哥家里人少，地方宽敞，没有一次露馅的，更没有人偷看。 她穿着漂亮的虎头鞋，哒哒哒地跑到隔壁屋。 大概是梁俊大哥哥“新嫁”到他们家，没有值班，卿宝来到隔壁屋时，第一次没有人适时打开大门。 卿宝天生力气大，人也长到一米，能将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没一会儿，大门从里打开，是和蔼可亲的胖婶。 胖婶正扬起笑容，想要跟卿宝说话，可是卿宝只大声嚷了一声：“胖婶早！卿宝要去找小哥哥。” 然后就头也不回，风一阵风的跑进去了。 “这孩子跑得这么着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胖婶狐疑的嘀咕了一句，慢悠悠的关上门。 她想着卿宝是直接去找小主子，便没去管她，自去做早饭。 正所谓人有三急，内急是无法控制的。 卿宝捂着小裤裆，实在憋不住了，刚好跑到小哥哥家里漂亮的小花园，便寻到一处略显隐秘处，就地解开裤头，给一颗小树苗浇灌肥料。 淅沥沥的解决内急，卿宝舒出一口气，站起身，动作利索地提裤，窸窸窣窣系裤头。 系着系着，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好像别样的安静，又仿佛有人在偷窥。 不得不说，卿宝的直觉精准到爆！ 她猛地一抬头，看见拓跋修站在两步之遥的地方，呆若木鸡。 他的两条手臂低垂，一手还握着惯常标配的书籍。 “啪嗒！” 小哥哥的书籍承受不了打击，成功掉落。 卿宝系裤头的手一顿。 完犊子！这次真真儿露馅了！ 掐指一算,今日不宜出门，可是她出门了呜呜！ 卿宝大佬的清白啊，就这么没了，生生被九岁的小哥哥看了去！ 四岁的女娃娃，按理说，不讲究这些。 卿宝大佬深深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奋力调节自己的情绪。 不就一个九岁的小屁孩么？搁现代，这个年龄的小男孩读三年级还是四年级来着，反正啥事都不懂。 抖着手指系裤头的卿宝大佬，还没有决定究竟是用激动，还是用平静的态度，去面对拓跋修时，小哥哥忽然动了。 第466章 哄小哥哥 拓跋修珍爱的书籍都不要了，掉头就跑，脚步还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哥哥落荒而逃了！ 卿宝纠着小眉头，她本人都没什么，小哥哥跑什么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坏事呢。 唉，终究还是露馅了！ 卿宝大佬内心感叹。 瞒了那么久，一朝不小心，就被看了去。清白啊！一眨眼就没了啊！ 她刚开始挺紧张的，不过转念一想，她那个死鬼爹不是回来了么，既然回来了，正好和娘亲继续造人，再生一个弟弟，那样她就可以解放了！ 还有，她已经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大姐夫，就算是家里一屋子都是女的，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大姐夫手中的剑一亮相，保证没几个人敢动他们家。 千方百计捂住这个秘密，从吃奶开始，卿宝大佬就要牢牢守住，还是挺辛苦的。 特别是每次解手的时候，每每看周围旁人都不在时，才放心去小便。每回小便，都要计算着时间，尽量速战速决。 既然小哥哥知道了，慢慢的其他人也会知道的吧，卿宝顿时感觉轻松起来。 她抬手扒扒头顶的鸡窝，乱糟糟的。如果恢复姑娘家的身份，就能够像四姐一样，每天编好看的小辫子。 还是做小姑娘好，当个臭小子，整日里弄个冲天鞭，怎么看都没有美感。 只是小哥哥也太害羞了叭！她都不介意，小哥哥介意什么嘛。 卿宝在原地纠结了一小会儿，觉得还是追上去，跟小哥哥解释一番比较好。 否则，自己欺瞒他这般久，倘若小哥哥真的生气了，她怎么办？这么长久以来相处的友谊，岂不是变成一场空？ 万不能把好不容易抱紧的大腿，给飞走了！ 卿宝危机感顿生，连忙跑去找小哥哥。 卿宝首先去他最爱呆的书房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人，转而跑去他的房间。 结果，她刚一看到敞开的房门，小哥哥立即走到门边，略有些慌张地紧闭房门。 这……难道小哥哥害羞了？以至于一看到她，就慌里慌张的。 omg！拜托，她才四岁耶！她都没有害羞呢，小哥哥羞到整个人都不敢冒泡了。古代的小哥哥，都这么纯洁羞涩的吗？ “小哥哥，你开门啦！” 卿宝将房门拍得砰砰作响，在外面大声说话。 “你是不是生气？你打算以后都不理卿宝吗？” 想到这里，卿宝心里有些难过。 虽然她从一开始的时候，因为自家生活艰难，看他们家富贵逼人，就存着抱大腿的心思。 然而经过这些年天长地久的相处，家里的生活变好了，她并不是一直存着抱大腿的心思，而是真的喜欢小哥哥。 她上头只有四位姐姐，没有一个哥哥。小哥哥弥补了她没有哥哥的缺憾，总有一种被哥哥疼爱的感觉。 因为有了小哥哥的疼爱，所以胖婶和昌伯都对她很好，梁俊大哥哥也毫无障碍的成为她的大姐夫。 诚然，这些都是在小哥哥的默许之下，她才能得以拥有。她很珍惜 很感动，不想要失去这些温暖的情谊。 于是卿宝努力修补二人的关系。 “卿宝没有故意隐瞒小哥哥，是因为家中没有男丁，假的阿爷阿奶整天想着吃绝户，还要把我的姐姐们都卖光，阿娘没有办法，才一直把卿宝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我们是为了保护自己，并没有存心故意要骗小哥哥的。”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说一句话。卿宝有些泄气，她停止拍门，改为坐在门外的台阶上。 奶团子孤零零的，有点小可怜。 要怎么哄人呢？从小被家里人哄惯了，一时半会要她去哄小哥哥，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 小哥哥又不像普通的男孩子那样爱玩闹，整夜里只喜欢宅在家里看书。 卿宝摸着圆润小下巴，要不给小哥哥送礼？拿礼物哄哄他？ 但是小哥哥好像什么都不缺呢，生活有胖婶和昌伯照料，安全有大姐夫护着。小哥哥也不缺银子，想要什么，买来便是。 嗯……她得好好琢磨，该送点什么东西给小哥哥，以便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咕噜咕噜……” 小肚子咕咕叫了，提醒卿宝该回家吃早饭。 卿宝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小大人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起身拍拍屁股的尘埃。 算了，先回家，解决温饱的问题再说。 于是，卿宝就回家了。 她一走，后面的房门，吱呀的一声，缓缓拉开。 拓跋修适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打算故作镇静地面对卿宝。谁想到，他一打开房门，门外面空空如也。 所以，刚才卿宝语气低微，主动认错的态度，维持了不到一刻钟，就溜了？ 溜了！ 拓跋修显得羞涩的俊脸，顿时变得冷沉如水。 就在这时，刘昌走过来：“小主子，听说卿宝来了，他要留在这里一起吃朝食吗……” “砰！” 拓跋修一下子将房门关得砰砰作响，刘昌的话戛然而止，当面吃了闭门羹。 他被突然暴躁的小主子，给愣了足足半晌。 小主子病愈后，许久没有发过脾气了。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跟卿宝吵架了吧？”刘昌嘀咕。 “话说，卿宝到哪里去了？” 他心中有疑问，抬头便看向屋顶，没有看到迎风站立的大内第一高手。 他恍然想起，今儿可是梁俊新婚的第一天，小主子许他三天婚假。 果然没有大内高手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能力，想要知道点什么动静，都颇为不方便。 卿宝重新回到家里，家中一切如常。 苏老夫人和苏老将军一看到卿宝回来，眼睛都亮了。 老两口以前只有苏康一个假儿子在，也没有一个孙子。认回亲生儿子后，倒是有五个孙子辈，只是四个孙女都长大了，不是小团子最萌的时候。 四岁的卿宝奶呼呼的，长得粉雕玉琢，小嘴一张，还会叭叭的说话。一双大眼睛澄澈明亮，只要看着她，好像什么烦恼都能一扫而空。 可是卿宝看到苏老爷子，就想到他说过的，要看她小鸟鸟的事，爷孙两人一起撒尿之类的话。 第467章 爹爹不是一个好爹爹 卿宝就有点怕怕的，二话不说掉头想要找娘亲。 “卿宝过来，三姐给你打好水了，快来洗漱。” 苏凝秋端了一盆温水，放在地上，招呼奶团子过来。 卿宝跑过去，跟在三姐屁股后面的阿默，适时递送过来干净的毛巾。 “谢谢阿默哥哥。”卿宝不厌其烦道谢。 阿默笑着在她的鸡窝脑袋揉了下。 卿宝接过毛巾，将毛巾浸泡在温水里搓搓，然后小手手拧干，在脸上认真擦洗着。 苏凝秋看她自己动手，转头又去忙别的去了。 阿默继续如同跟屁虫一样，跟随其后。 “哟哟，咱们家的小孙孙还会自己洗脸呢！这么小小的一点，怎么这么能干，这也太乖了吧！” 苏老夫人在一旁吹彩虹屁，笑容慈爱。 卿宝一边擦脸洗脸，一边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笑出满脸褶子的奶奶，心里甜丝丝的。 被人喜欢，怎会不高兴呢。 她一直觉得，无论贫穷富贵，做人都要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就算家里有了阿默这个下人，当然，这个所谓的下人，只不过是一种误会的“误会”。 后来证据确凿，阿默哥哥就是来免费学习生存技能的。这些年他摔碎的碗、浪费的粮食、烧坏的铁锅、笨手笨脚的干活能力……妥妥就是半个少爷。 奈何人家肯干呀！甭管干得如何，你看，直到现在，阿默哥哥还整天跟在三姐屁股后面，打下手。 要说人家没有出力，这话可得冤枉他了，要说他干出什么有用的事情……咳咳，还真的是算不得能干。 虽然阿默哥哥所做的打杂活儿，比不上何阿姨的绣活厉害，但总体而言，对得起白吃白住吧。 不过这些事，家里人都不计较，渐渐的把他当成一家人来相处。 特别是三姐不讨厌他，又多少减轻家里负担，卿宝就撂担子，随便他留在家里。 “卿宝要不要奶奶帮忙呀？奶奶也想给卿宝洗脸脸擦手手。” 卿宝将毛巾从脸上拿下来，认真的对奶奶说道：“谢谢奶奶，卿宝自己会洗。卿宝从很小的时候，就自己洗脸，自己擦手。娘亲说过做人要自立自强，不能老是依赖别人。” “啊！卿宝的娘亲真棒，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咱家卿宝也很乖很聪明，能够听进去，还能学以致用。长大了，一定是能够继承将军府的好孩子。” 苏老夫人吹彩虹屁吹上瘾了，只要是卿宝说出来的，什么都夸，都快把人夸上天去了。 卿宝看着自家亲奶奶，心中有点儿理解。 帮别人养儿子养了三十多年，一个孙子都没捞着。尤其是如今年纪大了，想含饴弄孙。偏偏她四个姐姐都度过了童稚的年龄段，仔细一想，也就只有她可以任由老人家搓揉捏扁，还能时不时的逗弄一下。 “奶奶是个好奶奶！卿宝喜欢奶奶。”卿宝嘴甜甜的说道。 苏老将军闻言，立马把自己的老脸凑过去，恬不知耻地笑问：“那卿宝喜不喜欢爷爷？爷爷是不是一个好爷爷？” 于是，卿宝的眼神儿就挪到苏老将军面上去，看着他斑白的络腮胡子，明明是饱经风霜的老人，还能跟个老顽童似的，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卿宝毫不吝啬地哄着眼前的两位老人：“爷爷是好爷爷，卿宝也喜欢爷爷！” 她心甘情愿地哄两位老人家，两位老人家为老百姓，为整个国家付出了那么多。老了老了，悲催地发现养了半辈子的儿子不是亲生的，得多憋屈啊！ 虽然最终认回了爹爹这个亲儿子，但早已缺失了爹爹的半辈子。 不过幸好，在这个转折的关卡，能够做到无缝接壤，否则两位老人受到的打击更大吧。 生活亏欠他们的，卿宝愿意用微薄之力，好好的哄两位老人家高兴。 “那卿宝喜欢爹爹吗？爹爹是不是一个好爹爹？” 卿宝正想着，突然她的死鬼爹也将他的俊脸凑过来，笑得贱兮兮的，还不死心，非得跟她亲近呢。 “哼！”卿宝两个小鼻孔哼气，毫不客气说道：“卿宝不喜欢爹爹，爹爹不是好爹爹。” 然后，卿宝就气鼓鼓的，将毛巾扔水盆里，小手搓搓，用力搓，将毛巾当成爹爹搓，将它搓变形，搓烂烂。 苏正阳再次失望了，很是失落。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解卿宝的做法，同时心疼儿子的不容易。 苏老夫人轻声问：“卿宝能够喜欢第一次见面的爷爷奶奶，为什么不能喜欢爹爹？爹爹为什么不好？卿宝能跟奶奶说说吗？” “因为爹爹不会护住家人。” 卿宝将毛巾拧呀拧，等同于将爹爹拧呀拧，不能拿爹爹出气，咱就拿毛巾出气。 爹爹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她才不要原谅呢。 苏正阳听了，微微一愣，随即惭愧的说道：“是爹爹不好，在这四年时间里，爹爹不在你们身边，害你们吃了许多苦头。” “才不是酱紫呢！” 卿宝真真儿生气了，她把毛巾重新丢到水盆里，忍不住双手叉着小肥腰，气哼哼说道：“就是因为爹爹护不住家人，所以假的阿爷阿奶、大伯二伯他们，才会一次次欺负娘亲和姐姐们。爹爹不作为，让娘亲受委屈，姐姐们受委屈。但是直到现在，爹爹完全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卿宝很生气，很火大。头顶都要冒烟了！” 卿宝第一次发脾气，不管她的毛巾和水盆，越说越生气，没有吃东西的小肚腩鼓鼓的，脸蛋鼓鼓的，扭头就跑去后院。 她要去跟胖墩墩和圆滚滚玩，才不要看爹爹的脸。 看着两张可爱的蓬蓬脸，肉乎乎的圆身子，卿宝就会很开心。 苏正阳的表情狠狠呆滞住了，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向苏正阳投去责备的眼神。 而不远处的许娘子也呆立当场，眼睛有些潮湿。 原来小闺女之前跟她说，不要理爹爹，要考验爹爹，竟是这个意思！ 第468章 窒息的愧疚感 小闺女是真心心疼她这个当娘的啊！还有心疼她的四位姐姐啊！ 他们这些大人都没有小闺女想的通透，可见小闺女真的就是上天给她最大的眷顾，派了一个小仙女转世投胎，做了她的小闺女。 梁俊和苏迎春刚好携手出来，听到卿宝的这些话，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苏凝秋和阿默停住了洗菜的双手。 苏暖冬抱着菜叶子，也不扔鸡圈，站立着一动不动。 苏又夏面前的柴禾劈成两半，正扛着斧头，凝眉细思。 他们以前不曾想过这些问题，突然听到卿宝说的这些话，都有了不一样的醒悟。 苏老将军的脸色很不好看，偏偏没有养过亲儿子，不好责备。 他只是直言不讳的感慨道：“小小的身体，能量大。一个小小的奶娃娃，比所有人都看得通透。” 从他让人调查的资料来看，的确是儿子做的不够好，否则当初他们一家子不会弄到那般艰难的境地。 “竟是如此！我原以为，是因为我没有养过他，他与我生分是应该的。原来他心里在怪我。卿宝说的不错，是我这个爹的做得不够好。” 苏正阳眼眶红了，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几乎使他窒息。 其实他对妻子和子女并不是不愧疚，一直以来都深觉亏待他们。只是每每假的父母一次又一次的来向他索取和指责，使他无暇顾及，刻意回避内心真正的感受。 是他太自私了！为了那点儿不值一提的孝道，做人做事失了偏颇。 “都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我的媳妇儿跟我吃了许多苦头，又害我的孩子们被他们日复一日的欺负。但凡我硬气一点，凭当初在镇上当掌柜的工钱，也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怎么办？ 他一个大男人又想要哭了。 苏老将军原本是要怪他的，可是转念一想，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能够要求太高了。 他拍拍儿子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事归根结底，错在我。当初如果相信你娘的话，竭尽全力将你寻回来，你就不会被那两个老不死养大。你一出生就跟着他们，被他们养成这般，已实属不易。” “正所谓身处其中，当局者迷。这个教训于我、于你，实属太大。万幸得老天垂怜，我们一家团聚！如果你不从军，我们父子俩或许永远没有机会相认。可见上天有好生之德，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老将军鼓励儿子，“你也要立起来，做一个有担当的父亲，有担当的丈夫。卿宝看在眼里，会被你感动，早晚真心拿你当父亲。” “对啊，阳儿，你别苛责自己。被他们那种人养大，你没有长歪，娘心里很是欣慰。遇到这种事，谁也不想。娘相信，你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定能做好一个父亲。” 苏老夫人想到怎么都养不正的苏康，一阵后怕，忙给予儿子慈母般的鼓励。 “爹娘说的不错。”许娘子擦擦眼泪，也走了过来，“谁能做到尽善尽美呢？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要你平安回来，依然是我和孩子们的保护伞。有你在家里，我的心踏实了，家里也就踏实了。” 苏迎春主动走上前来，看着苏正阳说道：“阿爹，我们理解你。那时候，你以为阿爷阿奶是真正的阿爷阿奶，你身处其中很是难做，我都能够理解的。卿宝还小，她早晚能够谅解阿爹。” “嘿！陈年旧事，提他们干嘛？等他们出狱，我恨不得一斧头砍了他们。他们若还想害我们家的宝贝疙瘩.卿宝，绝对不可原谅！” 比起从前备受欺负的日子，苏又夏更在乎的是卿宝的性命。 她心中盘算着，以后等他们出狱，她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以前因着血缘关系，她不敢明着来，不敢大手大脚的报仇。如今没有了血脉的羁绊，她就可以大有作为了。 光是想想，苏二姑娘就忍不住仰天长笑两声：喔嚯嚯！手上开始摩拳擦掌。 “阿爹，卿宝说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卿宝是我带大的，她不是小心眼的人，一定能够原谅爹爹。” 苏暖冬大言不惭的说着带大卿宝的话，苏正阳听了既想笑，又心疼，他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吗？闺女们都是一个带一个的，他们做父母的，整天出去干活，哪有时间时时照顾闺女。 苏正阳摸摸苏暖冬的脑袋瓜，当初他去从军之时，小四还是小小的一个团子。昔日的小奶团如今长大了一些，还能记着他的好，他心中感动不已。 “小四真是个好孩子，阿爹知道了，阿爹会振作起来，不会让小四失望，不会让大家失望。” 苏凝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厨房。 在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执拗。 卿宝说的太对了！简直说出她的心声。 如果没有阿爹的不作为，就不会有当初阿娘险些一尸两命的事发生。 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可是阿娘被假阿奶推倒，倒在血泊中的情景，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当真是一辈子的阴影啊！ 苏正阳注意到三闺女的态度，望着厨房的方向，一时间也沉默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做的远远不够。 苏老夫人叹气：“阳儿，你要好好的对待家人，往后再不许犯以前的错误，什么都不及妻儿重要！要事事把妻儿放在首位才是！日子久了，娘相信，孩子们都会谅解你的。” 苏正阳看看自家爹娘，还有媳妇儿，以及三个闺女，面对他们鼓励的眼神，重重点头。 对！过去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不能心软，不能懦弱，不能是非不分，什么都要以家人为重，保护好妻儿！ 厨房里，阿默跟苏凝秋闲话家常。 “三姑娘，你是不是在心里怪你爹啊？” 苏凝秋洗菜的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心里确实有怨怼。” 第469章 去京城 “我怎能不怨呢？”苏凝秋反问一句，忽然扭头问阿默：“我为何不怨？” 阿默张嘴就要说话，苏凝秋自顾自往下说：“该怨啊！怎能不怨？阿娘和我们五姐弟都吃了不少苦头。因为阿爹对老苏家的人太好了，有时候吧，我甚至觉得对他们比对我们要好。” “我们才是最亲近的家人，老苏家的阿爷阿奶，当初不知情，对他们好，应该的，说得过去。可是大堂哥读书，为什么阿爹要出大头？大伯二伯为什么把活儿都推给我们做？我有好几次看到大姐偷偷哭泣，二姐整日里闷闷不乐，哪像现在这般开朗大笑。” “你要跟卿宝一样，不原谅你爹吗？”阿默问。 苏凝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颇有感触道：“经过我这些年的观察，谁的生活不苦呀，苦着苦着，好像就习惯了。阿娘说得对，生活哪有尽善尽美的，我不能要求太高了。” 阿默认真凝视她半晌：“三姑娘，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你的内心深处，是不是在怪你阿爹？” 苏凝秋与他对视好一会儿，欣赏着他赏心悦目的俊脸，眼神飘了飘：“怪，我心里是怪他的。我觉得他的心应该全心全意为家里人，而不是腾出一大半在老苏家那边。不过一想到从此以后跟老苏家没什么关系，我似乎可以释怀了。时间一长，日子好过，过去的苦楚都会渐渐的淡去。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一家团聚，已经是得了老天爷的垂怜，不能够要求太多了。” 阿默道：“说实话，你爹昨天回来到现在，我觉得他这个人也挺好的。而且仔细想想，他还挺惨的。一出生就被人家给调换了，本来属于他的荣华富贵，全都被另外一个人享受。他是被你别有用心的那个假阿爷阿奶养大。他能平安长大，还能把你们几个生养下来，实属不错了。再说，我们拓跋皇朝，以仁孝治天下。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会被戳脊梁骨。想想被别人指指点点的情形，连带着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阿默实话实说，其实也在开导苏凝秋。 苏凝秋低头摘菜：“我知道，我会慢慢的……不怪他。我心里明白，日子虽苦，但是阿爹把他能给的，都给了我们。你放心吧，我不是真的无法释怀。我只是猛然间听卿宝说的话，感同身受，有点儿生气罢了。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阿默微微一笑，三姑娘总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安慰人的任务完毕，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爷爷奶奶是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这样的大人物，极有可能，你们不久后，要一起去京城呢。” “阿？”苏凝秋一愣，扭头看他，下意识的问道：“不可能吧？” 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只觉得老苏家的那个假的阿爷阿奶不是亲生的，那真是太好了！至于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要带他们全家人去京城一事，她的脑筋愣是没有转变过来。 “怎么不可能？这是极有可能的事！”阿默语气肯定的告诉她。 “你想呀，你爹是苏老将军的独子，那肯定是要继承家业！虽然你爹没什么作为，也没有建功立业，一上战场……据说就被敌军打伤，休养了好几年。但护国将军府是块金字招牌呀！皇上御赐的官位世袭！你阿爹那是可以过上直接躺平的人生！而你们的几个孙子辈，也会跟着沾光。你家小弟自然而然也会继承你阿爹的官位，一路世袭下去。只要不犯错，你们苏家后代的子子孙孙都可以躺平了呀，哪需要这么辛苦的种田？” 阿默的一番话，令苏凝秋思路大开。 去京城？那个普天之下最繁华的都城，她过去想都不敢想。连去县城的次数，她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府城就更不必说了。 那可是京城啊！距离青石河村千里迢迢，整个拓跋皇朝最为辉煌的都城！她这么一个乡下丫头，真有到达京城生活的那一天吗？ 阿默看她傻傻的样子，忒可爱，不由的笑了起来。 “三姑娘，你以前没有想到，最近可得好好想想了。要不然，待到出发那日，来的那么突然，你可能一时半会难以习惯。” 苏凝秋尽管期待有那么一天，倒是颇为坦然：“再说吧，这些事得阿爹阿娘他们去考虑。在我看来，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乐乐的在一起，到哪里都一样，没有习不习惯的。” 阿默露出赞赏的神色，这一家人就是这点最好，都极其爱护家人，特别护短，特别团结。 连以下人的身份入住这个家的自己，都被护着。许娘子不许村里人对他说三道四，直接对外人说，他就是家中的一份子，不是什么下人小厮。让他这个完全失去记忆、没有任何生存能力、每天蹭吃蹭喝的人，都觉得有了尊严。 这个话题过了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同心协力的做饭炒菜。 阿默看了看苏凝秋，又开始逗苏三姑娘说话。 “三姑娘，你有没有发现，你二姐的亲事在经过这么些年，与你阿娘斗智斗勇，愣是没相中一个人，还把那些相亲对象都吓跑了。她还能嫁得出去吗？你二姐不会当真想要做一辈子姑子吧？” 苏凝秋怒目圆睁：“胡说！我二姐长得那么漂亮，又天生神力，如此般能干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姑子！我二姐虽然没说什么，不过我知道二姐就是眼界高，寻常男子入不了她的眼。” 苏凝秋一连串反驳。 别看她平时喜欢怼二姐，其实她十分爱护二姐。 因为二姐带她最多，她对二姐始终有一种孺慕的感情在里头。 “你的嘴巴怎么这么多话，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赶紧提升你的厨艺，提升你干活的能力。别整天闯祸，老被我阿娘骂，被我二姐骂。你再这么继续下去，以后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苏凝秋气呼呼的，口不择言。 第470章 一样聪明可爱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吧，只要谁在她面前说二姐的坏话，她准是第一个反驳回去。 阿默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此。 “肯定有姑娘愿意嫁给我的吧，我长得这么好看。” 阿默的嘴巴动了动，想要再说什么。他的一双眼睛却像长了钩子似的，盯着苏凝秋。但见她看过来，又不好意思继续看。 他下意识的微微咬着唇瓣，有点儿小羞涩。 苏三姑娘长得秀丽，刺绣也做得很好，给他做的衣裳极其合身。若能娶回家做媳妇，像现在这样，每天待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这种日子过一辈子，他都不嫌腻得慌。 苏凝秋看了看他的小白脸，嗯，妥妥的小白脸，唇红齿白，五官俊秀，的确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眼角余光瞥到熟悉的烟雾。 卧槽！ “阿默！烧焦了！你看你那铁锅都冒烟了！你还不赶紧熄火！” 苏凝秋气急败坏的话，打断阿默的思路。 “啊！别担心，让我来，你往后站。”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做？” “我试试，我，我去舀水……” 然后，两个人开始手忙脚乱的，日常收拾烂摊子。 这边，院子里，苏老爷子又发现一件令他大为开心的事。 “我的二孙女居然跟我一样，力大无穷！哈哈哈！我就说嘛！我这么好的种，怎么会没有一个后代，遗传到我的神力！” 苏又夏非常喜欢她的爷爷，忙跟他献宝似的说道：“不止我一个，卿宝跟我一样力大无穷！他刚满月那会儿，一手捏断了家里唯一的玩具——波浪鼓呢。” “哈哈哈，我护国将军府终于后继有人了！”苏老将军哈哈大笑，一扫多年的憋屈。 看到老伴高兴，苏老夫人也很开心，两老连忙找卿宝。 唯独许娘子的表情一言难尽。 卿宝可是女娃娃！眼下这种情形，似乎越隐瞒，将来的失望会越大。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许娘子心中焦虑，不想造成大家严重失望的后果。 “媳妇儿，你好像很担心的样子？”苏正阳留意到妻子的脸色，关心的问出声。 许娘子第一次有一种，被问到不知如何作答的尴尬。 她想了想，丈夫是她的枕边人，夫妻俩做事向来都有商有量，无论如何都不能欺瞒他。 再说，她也不是故意的，当初是有苦衷，才做出这等欺瞒世人的谎言。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丈夫道：“其实卿宝她……” “阿娘，开饭啦！” 苏凝秋的脑袋从厨房的窗户探出来，看到许娘子便大声呼喊。 许娘子只好先作罢。 都要开饭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此时，卿宝在后院里跟两只熊猫玩得不亦乐乎，她跟着圆滚滚和胖墩墩一起翻身打滚，又互相追逐着嬉戏。 自从四姐长大一些，就比较少跟她一样疯玩。四姐自动自觉的，承担起更多的活儿。她的玩伴很多时候，变成了圆滚滚和胖墩墩。 有的时候滚滚娘亲会带它的两个孩子进山吃竹子，那时她通常跑去小哥哥那里日常消遣寂寞。 “卿宝，卿宝，爷爷来了，爷爷来陪你玩，好不好呀？” 苏老将军只要面对卿宝，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你们家还养食铁兽啊，这两小只圆头圆脑的，还挺乖巧的嘛。” 苏老将军一眼就看出圆滚滚和胖墩墩是何种动物，不像拓跋修，要翻看许多书籍，方确定圆滚滚和胖墩墩的品种。 当然，之前发现两小只以竹子和竹笋为主食的时候，家里人不得不多了一项工作，就是上山砍竹子。 后来，就直接雇人在后山那里，种了许多竹子，几年间已长成一大片竹林。 不过滚滚娘亲还是喜欢回到它原来深山里的那片竹林，偶尔还带两小只同去。 卿宝拍拍圆滚滚的圆额头，奶声奶气回道：“不仅乖巧，还跟卿宝一样聪明可爱。” 苏老将军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而卿宝本人完全意识不到，把自己摆在与两只蠢萌小动物同等的位置上。 “是聪明可爱，不过在爷爷看来，卿宝更加聪明可爱。” 小崽子天真烂漫，又软又萌，还是自己的亲生孙儿。 苏老爷子觉得，世界上任何动物，任何其他的小娃娃，都不能与自家的小孙儿相比。 瞧瞧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听听这软糯糯的奶萌嗓音。还有乖乖巧巧，认认真真跟你说话的样子，哎哟喂，老人家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呢。 “爷爷的嘴巴跟吃了蜂蜜一样甜！卿宝听了心情很好喔！” 卿宝奶声奶气的实话实说，再一次成功取悦了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逗弄小孙儿，就没有合拢过嘴巴。一张黝黑的老脸，本来就饱经风霜留下许多褶子，这会儿笑得更加明显了。 不过在卿宝看来，爷爷脸颊上的皱褶一点都不难看。每一道皱纹，都代表着爷爷对她的喜爱。 “哈哈哈……” 他的小孙孙，连说的话都那么合心意，苏老爷子是越看越喜欢，同时不由得感慨血缘关系。 这种天然的亲近，果然只在与自己血缘亲近的孩子身上才能感受得到。 苏老夫人没有苏老爷子心大，笑着的同时，不忘叮嘱：“到底是猛兽，养得再熟悉，也得当心些。一旦发起狂来，你爷爷也不一定抵挡得住。” “不怕哒，它们很乖很乖啦！我骑在它们身上都不成问题。” 卿宝仿佛要验证一般，爬到圆滚滚的背上，抓住皮大衣，小腿一夹，脆生生喝道：“驾！驾！滚滚跑啰！” 时常喝灵泉水的圆滚滚，比一般熊猫更聪明，立即duang duang duang 地跑起来。 胖墩墩的黑豆眼提溜一转，跟在圆滚滚身旁，保持同样时速，晃荡着肉乎乎的身躯，欢快地跑动。 论抢夺关注度，胖墩墩争第一，圆滚滚只敢退居第二。 毫不意外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被逗得笑逐颜开。 第471章 左右为难 人类幼崽可爱软萌，两只虎头虎脑的食铁兽也是呆萌得一塌糊涂，这个人兽组合简直是萌萌哒天团！ 许娘子看了一会儿，有点头秃。 公公婆婆这般喜爱卿宝，很大程度上，会不会是因为卿宝是男孩子？ 如果他们得知卿宝是小姑娘，还会这般疼爱卿宝吗？ 见三闺女和阿默把饭菜都端出来，许娘子忙打断思绪，招呼他们进屋吃饭：“卿宝别玩了，快进屋吃饭。爹娘，你们别纵着她，小孩子家家，玩起来没个分寸。” 苏老爷子大踏步上前，主动将圆滚滚背上的卿宝抱起来：“走了，乖孙孙，咱们回屋吃饭啰！” 苏老夫人手痒痒的，也很想抱抱小孙子，奈何老伴总是抢先一步，害她失了先机。 “咩……咩……” 忽然响起可爱的咩咩叫，二老还以为是羊圈里的两头羊，却听卿宝高兴的大声喊叫：“啊呀！滚滚娘亲回来啦！还带回来一根笋笋！” “滚滚娘亲，你每次带回家的笋笋都不够分，害得圆滚滚和胖墩墩老是打架。” “嗯！” “嗯！” 两只熊猫立刻摇头晃腚地跑到滚滚娘亲那里，结果滚滚娘亲熊嘴一吐，将竹笋丢地上，任凭它们去抢。 然后自己啥都不管，爬到院子边上的木架床，懒洋洋地趴着晒太阳。 两只小熊猫抢得不可开交，或许争抢的次数多了，竟然你一口我一口的开始轮换着吃。 谁说熊猫蠢笨没智商，黑手手你掰一口，我掰一口的啃笋笋。这谦让且合作无间的动作，多像人类幼崽啊！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没见过这种情景，看得十分新奇。 苏老夫人没见过食铁兽，苏老将军曾在山林中目睹过，并不亲近。不得不说，亲眼见识过家养熊猫的一举一动，有种猛兽的反差萌感。 “卿宝，咱们先回屋吃饭吧。”许娘子又提醒道。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收回不舍的目光，一起进屋用朝食。 他们这儿的习惯是早饭和晚饭比较丰盛，午饭相当随意，填一下肚子即可。 置办席面时有用剩的食材，也有昨日没吃完的熟食。 省吃俭用习惯了，昨晚没吃完的东西不舍得丢。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哪能浪费掉。 即使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也改不掉习惯。 隔夜的食物，只要保存得当，再放到铁锅里加热，又是一道更为入味的美食。 两盘梅菜焖五花腩和冬菇啫啫鸡，是翻煮的熟食。蒜蓉炒豆角，还有一碟椒盐河虾，是新鲜食材。 豆角是自家种的，至于河虾，是村里有人捞了许多河虾，他们买了一些回来。 这一顿早饭，算是十分丰盛了。 如果不是顾及二老，他们不会煮河虾。 这一顿饭，苏老夫人不管怎么着，都把卿宝拘在身旁坐着。她在自己面前准备了两双筷子，一双专门投喂卿宝的，还时不时的给她的小碗里夹菜。 卿宝消灭食物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爷爷奶奶给她碗里夹菜的速度。最可怕的是，她已经吃了六成饱了，碗里的菜还垒得跟小山似的。 “爷爷奶奶再夹……再夹下去，卿宝吃了，肚子会变得跟圆滚滚一样。” 苏老夫人夹的五花腩就顿在半空，苏老爷子举着剥好的河虾，动作同样卡顿。 “那奶奶自己吃。” “爷爷也自己吃。” 苏老夫人和苏老爷子各自找台阶下。 祖孙三人的举动，许娘子都看在眼里，二老是真心疼爱卿宝。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小闺女的真实性别说出来。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 就怕拖得越久，反倒不好。 她开口道：“其实卿宝她……” “卿宝她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娃儿。”苏老夫人笑眯眯的接口道。 苏老爷子横插一嘴：“当初阴差阳错，错过了将正阳培养成材的机会。难得卿宝天生神力，又是男娃娃，我定要亲自将他培养成材。” 苏老夫人颔首道：“你如今退下朝堂，没什么公务在身，正好可以每日里教习卿宝武艺，给他讲兵法，说你戎马生涯的事迹……如此这般，咱们将军府就后继有人了……” 二老旁若无人地计划卿宝未来的发展方向。 坐在二老中间的卿宝，左边瞅瞅爷爷，右边瞅瞅奶奶。眼见二老越讲越兴奋，一时难以尽兴，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卿宝便把目光投向自家娘亲。 许娘子先前想一吐为快，听着二老的讨论话在舌头绕了好几圈，倒不好说出口了。 她正左右为难，冷不防对上小闺女求救的眼神儿，只好回以温柔的笑意。 眼神里明晃晃写着：阿娘也没有办法。 卿宝的小肩膀垮下来，娘亲还打算继续隐瞒吗？ 那小哥哥已经知道她是小姑娘，好像也要跟娘亲说一声。 爹回来了，爷爷奶奶也有了，不用担心家里被吃绝户，她的小姑娘身份可以暴露了啊！ 卿宝和许娘子就这么纠结的吃完早饭。 卿宝想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拉娘亲说悄悄话。不料，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时刻盯着奶团子，害她完全没有私人空间，想说悄悄话都不行了。 吃完早饭，收拾妥当后，许娘子打算如同往常一样，去田里忙农活。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年纪大了，原想让他们二老就在家里。奈何二老不愿意，很想看看家里是怎么过活的。 苏迎春和梁俊没别的事，也想跟着同去。 如今是八月初，没多久就快到九月了。 九月是收割水稻的日子，为了粮食大丰收，家家户户都会卯足劲儿除草施肥，许娘子家也不外如是。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翻泥地，种一些日常食用的蔬菜，比如说油麦菜，苋菜，空心菜等。 许娘子直白道：“迎春和梁俊，你们夫妻俩新婚燕尔，今儿你们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 苏迎春脸颊飞红，“那，那我们上山捡蘑菇。” 许娘子叮嘱：“注意安全。” 梁俊立马说道：“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第472章 患难见真情 许娘子含笑点头。 苏正阳对梁俊不甚熟悉，但见他气势不凡，不是池中物，又对迎春好，便也越看越顺眼。 苏老将军看两小口的相处，暗暗点头。同时感到一种自豪，长孙女不愧是他们将军府的种，将大内第一高手收得服服帖帖的。 “锄头给你。”许娘子把锄头放到苏正阳手中。 说到干农活，苏正阳立即来劲了。 他是地道的泥腿子出身。 虽则在京城里生活了四个年头，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悠哉日子，不过此番回家干农活，心情十分激动。 连握着锄头的手都微微颤抖。 卿宝忙道：“卿宝也去。” 苏暖冬狐疑道：“卿宝不去找小哥哥玩吗？” 出乎大家的意料，卿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她才刚露了馅，小哥哥正生气呢，她哪里敢往刀口上撞。 正好去地里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哄小哥哥开心。 眼看小孙孙也去田里，苏老将军立马再次自告奋勇：“老夫定要去体验一番。” 苏老夫人不甘落后：“我也去。” 于是除了苏迎春夫妇，一行人跟逛街一样，高高兴兴的出发去田里。 “村长，一定要将他们赶出去！不能让村里有陌生的叫花子！万一他们趁咱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家里的东西，把娃子掳走卖掉，可如何是好？” “我赞成！都赶出去！他们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有些坏人饿得慌了，杀人越货都有，不可不防。” “对！不能留！咱们青石河村只是一个小山村，留他们在这，谁养他们？难道还能让他们在咱们村，安家落户不成？” 许娘子他们这次去的田里，需要经过村口的那条大道，再拐个弯。结果在榕树头下，看到好一些村民在闹得不可开交。 走到近处一看，原来村里来了四个乞丐。 乞丐们有一个老爷爷，一男一女像是他的儿子和媳妇，还有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他们的衣裳破破烂烂，骨瘦嶙峋，破布穿在身上，就像挂在树干上一样。 他们的神色显而易见的疲惫又慌乱。 其中的老人家抱拳头，不断的对围观的众人施礼，说道：“北方洪涝，实在活不下去。我们逃荒至此，已经好多天没吃过饭了，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给个馒头也好。” 说罢，老爷爷就跪地磕头，他身后的家人也跟着一块磕头。 许娘子对苏又夏道：“又夏，阿默，你们俩脚程快，回家拿早饭剩下的那些饭菜过来。” 苏又夏和阿默应了一声，掉头往家里跑。 苏老爷子显得忧心忡忡：“我们一路来到青石河村，碰到不少逃荒的难民，想必北方的状况十分恶劣。老人家，你说说，你们一家是如何一路来到这儿？” 老人家想要擦擦眼泪，发现袖口没有一块好布，便放弃了。 他神色凄苦的说道：“北方一连下了数月的大雨，后来水库决堤，洪水淹没了我们的村庄。那时，我们村里很多人逃到山上去，才捡回一条命。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只好一路逃往南方。” 陶村长问：“你们没有跟村里的人一起逃荒？” 一个村子的人，不仅仅只有一户人家，不怪陶村长这么问。 “我们家从一开始就是跟着全村人一起逃荒，只是到了后面，大家的钱财渐渐散尽。我们实在饿到不行了，便一路乞讨过来。我的老伴在路上撑不住，病故了。儿媳妇……儿媳妇本来有孕在身，在路上碰到被别的灾民抢夺粮食，遭受一顿暴打，一尸两命……便去了。我唯一的儿子，为保护儿媳妇和粮食，受伤严重。因为没钱看大夫，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全家人只剩下我一个呜呜……” 老人家双手捂脸，呜呜哭泣，泪水从布满干枯皱纹的指缝间滑出来，很是令人动容。 “那他们是你的什么人？”苏正阳问老人家身后的另外三人。 年轻的男子忙上前道：“我们是在路上碰到饿晕的老人家，便给他喝了点稀粥，然后老人家就和我们一起逃到这里。” 老人家平静了稍许，继续说道：“同村人见我成了累赘，都不愿意搭理我，我也心生死志。后来我饿晕在路旁，是阿乌他们好啊！我这么老的一个人了，走都走不动。身边经过许多人，都从我身边走过，唯独他们肯出手相救。” 年轻男子阿乌道：“后来老人家就随我们一同南下，途中我儿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腹泻不止。大夫都说他命不久矣，幸得老人家的偏方，救了我的儿子。老人家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以后我们也会给他养老送终。” 众人听得很是感动，所谓患难见真情，不外如是。 阿乌又道：“哦，对了。我们一家是要去寻亲的，只是途经此地。我娘子奔波数月，身子不适，可否暂且在你们村逗留数日？届时我们，当然包括老人家，会一起离开。” 他还作了一个揖，颇有点读书人的做派。 陶村长看了看他身后的娘子，脏兮兮的，抱着小男孩不撒手。 这时，苏又夏直接捧了一个平时煮汤的铁锅过来，阿默端着碗筷出来。 还没有走近，逃荒的四人都眼睛放光，是真正的发光，像灯泡一样，唰地一下亮起来。 他们直瞪瞪地盯着苏又夏手中的铁锅，下意识的舔舔干枯的唇瓣。 小男孩第一时间就想跑过去抢吃，被他娘死死抱住。 苏又夏和阿默一来到，立即舀饭和菜，给每人舀一碗。 饭倒是没有剩多少，菜挺多的。原想着好好招待苏老将军他们，但是二老吃的不算多，剩了好一些。 尽管一个个都饿到前胸贴后背，阿乌接到第一碗饭菜时，没有先吃，也没有先给自己的家人，而是先给老人家。 “刘伯，你先吃吧。” 面对阿乌的举动，老人家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路上，他们都是这般照顾他这个，与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 第473章 骑马马 他们一家四口人也不挑地方，就地蹲着，旁若无人地扒起饭来。 比起礼仪面子，饥肠辘辘的肚子更为重要。 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什么面子里子，一切如同天上的浮云，轻飘飘的，一点都不重要。 这是近段时间经历的种种艰辛的逃荒，教会他们的道理。 有人问：“村长，当真打算把他们留下来？” 又有妇人道：“瞧着怪可怜的。”不忍心赶走他们。 “倘若留下来，又该如何安置？” “……” 听了一些村民的话，陶村长沉吟片刻道：“让他们逗留数日，未尝不可。祠堂旁边有一间荒废的茅屋。那茅屋虽然年久失修，但还能有瓦遮头。” 这时已经没有多少人持反对意见。 听了他们的故事，很多村民深受感动，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排斥，而是善良的表示能帮就帮。 陶村长对老人家他们说道：“你们可以到那个茅屋处住一些时日，休整好后就自行离开吧。” 刘伯和阿乌忙放下碗筷，真心实意的深深鞠躬，以表达他们的感谢。 “大恩不言谢，你们青石河村的人一定好人有好报。” 许娘子就道：“阿默，你留在这儿。等他们吃完了，你就把这些碗和铁锅收回家我们先去地里。” 阿默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苏凝秋身上。 这二人有时像连体婴一样，总是在一起。 “你处理完这事，就赶紧来地里，菜地还没翻完呢，你得赶快过来。”苏凝秋接触到他的目光，叮嘱一句。 阿默笑着答应：“诶！我很快就来。” 看着他好看的笑容，苏凝秋不自觉的笑了开来。 许娘子的眼睛忽地一闪。这两人感情真正是好！ 刚开始时，她以为阿默只是把三闺女当成救命恩人。 因为阿默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所以特别缠救命恩人。 不仅是她，家里其他人都认为，阿默在救命恩人身边，会感到安心一些。 于是，当时许娘子就没拘着他们俩，更没有硬生生的分开二人，强行让他们保持距离。 在她看来，那时候的阿默和三闺女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孩子。 就这么纵容，就纵了三年之久。 最近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 二闺女那个不成器的，吓跑了她费尽千辛万苦找来的相亲对象。 这些年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了许多，闺女们可以嫁一些条件比较好的人家，选择的范围也比以前更广一些。 许娘子就不懂了！二闺女明明比迎春当初的处境，要好上许多。偏偏几年过去了，二闺女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许娘子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她生怕同类的事，会出现在三闺女身上，就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防微杜渐。 琢磨着琢磨着……许娘子忽然觉得，这两个人若是成为夫妻，倒是颇般配。 瞧瞧阿默整日里跟着三闺女寸步不离的样子，以后成了婚，定然不会出去瞎混，也会很听妻子的话。 还有，她的闺女们都喜欢相貌英俊的夫婿。阿默的脸就不必多说了，十分出众。 村里的小姑娘时不时的偷偷跑来看他，阿默对待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姑娘爱搭不理的态度，也被她看在眼里。 许娘子断定，阿默是一个心思纯正的少年。 唯一的顾虑，是阿默没有从前的记忆。就怕他和三闺女真的成亲了，万一阿默哪天想起来，后悔了。又或者以前的他与现在的他差天共地，那该如何是好？ “走啰！” 苏老将军洪亮的声音打断许娘子的思绪。 只见苏老将军将卿宝高高的一举，将团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举动来的突然，卿宝也没个心理准备。狠狠一惊之下，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那一刹那的惊慌立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卿宝之前只在大姐夫的脖子上骑过几回，那时候也很兴奋很开心。 但梁俊大哥哥终归不是亲爹，哪能每回纵容她，由着她随意骑脖子。 何况，梁俊大哥哥自诩是大内第一高手，轻易不会让别人骑到他的脖子上去。 她爹爹的脖子也是可以骑的，不过她四岁啦！有一米高！爹爹又没有天生神力。 她觉得爹爹甚至不能将她举到脖子上去，但是亲爷爷就不一样了。 爷爷跟她和二姐一样，天生神力呢！她和二姐能有这般天赋，真正得益于爷爷的遗传。 “爷爷好棒！卿宝好喜欢骑马马！” 对家里人，奶团子从来不吝啬夸赞。 “哈哈哈！卿宝喜欢就好，只要卿宝喜欢，爷爷每天给你骑马马。”苏老将军大方爽朗的给出承诺。 卿宝也脆生生回道：“谢谢爷爷！卿宝么么哒爷爷！” 一家人被逗得哈哈笑。 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就朝着原定的目的地出发。 当然，最舒服的人莫过于卿宝了。 走在田埂上，苏正阳望着一片绿油油的稻田，心情舒畅。 他生来就被培养成为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从小耕种，使他对稻田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在将军府的那几年时间里，他整日里舞刀弄枪，都不能赶上趟。 毕竟已经错过最佳的习武年龄，后面再如何追赶，也无济于事。并且他没有继承父亲的天生神力，总是力不从心。 也因此，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看到卿宝是男丁，又遗传到苏老将军的天生神力，心中就有了寄托。 甚至是苏正阳他自己，希望卿宝能间接弥补，他没能承欢父母膝下的缺憾。 “太好啦！有部分水稻已经抽穗，看样子，下个月会有好收成。” 苏正阳笑容灿烂，俨然一个淳朴的庄户人，看到即将收获的粮食，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苏老夫人看了看他，心中既酸涩又庆幸。 酸涩的是，自己没有陪伴儿子成长，再见时，他已为五个孩子的人父。 庆幸的是，在被那种人的养育下成长至今，没有学坏，没有那家人的坏品性。 最不济，就是一个踏踏实实的泥腿子。 比起品德败坏，心思龌龊的小人，平平凡凡的、健健康康的也不错。 第474章 许多逃荒的灾民 “这块，那块，还有那……都是咱们家的良田。” 头戴草帽的许娘子，手指转来转去的，一块块的指给他们看。 苏正阳大吃一惊，“咱们家有那么多良田？” 同时，心里感到十分欣喜。 幸好他不在期间，他们娘几个活得比想象中要好。 就是吧……日子比他在家时，要好过许多，不由得使他汗颜。 “老头儿，你看那是什么？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看到山那头，有一条长龙在缓慢移动。” 苏老夫人对身旁的苏老将军说道。 苏老将军眯了眯眼，虽然年纪大了，二老都有老花，但隐约可见，那是人群！ 卿宝很有眼力劲，小孩子视力好，此刻坐得高，很快奶声奶气道：“那是人啦！好多好多的人！” 二老一小的话，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在山的那头，几乎是从山顶上，一路通往山下的方向，细长的队伍跟大号版的蚂蚁一样，往山下移动。 目测，目的地应该就是青石河村附近。 “天哪，好长的队伍！”苏又夏感叹。 许娘子疑惑 不解：“怎会有这么多人？我在青石河村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么多人从山的那头过来。况且，山上有老虎，村里曾经有人被咬伤过，附近的人都不敢上去。” 苏正阳说道：“我从小在青石河村长大，听老一辈说，山的那边也是连绵的高山。人要从那边绕过来，得跨过许多个山头。没有一两个月，走不到这里来。” “那他们是坏人还是好人？他们下山来要做什么？” 苏凝秋比较担心这一点。 远远看去，人群应该不少，人数远远超过自己村的人。要是他们对村里的人不利，那可是相当危险！ 苏老将军看了好一会儿，对大家说道：“无需过多担心，他们应该是北方逃难而来的灾民。”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苏老将军突然话音一转，叫道：“孙鹏。” 默默无闻却一直守护二老的孙鹏，立马走上前来，不忘恭敬的抱拳作揖：“老将军请吩咐。” 苏老将军吩咐他：“你快马加鞭去县衙找太史承，让他派衙役过来，或许他亲自过来也行。这些灾民数量不算少，让他看着怎么处理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孙鹏接到命令，转身就往回跑。 “那么多灾民，他们会抢咱们村里的粮食吗？会偷家养的鸡鸭牛羊吧？我以前听说，灾民饿起来，连婴儿都吃。” 苏凝秋自己说着，手臂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自己忙用手搓搓。 “三姑娘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时，阿默来了。他显然听到苏凝秋的话，一来就说出安慰她的话语。 苏正阳感到蹊跷：“可是他们逃荒不走寻常的大路，为何要绕过诸多高山峻岭？这也不像是抄近路的样子。山里可是有老虎、豹子、毒虫、毒蛇……” 二老早就想到了，苏老夫人神色凝重：“世道不乏贪官，老百姓若不是被逼得没有别的办法，哪里会深入险地？此事或许没有咱们想的简单。” 苏正阳沉吟道：“不出半日，他们就全都下来了。我回去跟村长说一下情况，总归是逃荒的人，万一他们真的动起手来抢粮食，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苏正阳说的话颇有道理，苏老将军赞许的颔首：“你想的不错，我瞧你们村的陶村长是一个办事颇有条理之人，去吧。” 大家又站立着看了一会儿，卿宝觉得无趣，便踢踢小腿弯：“爷爷，爷爷，咱们进山去玩玩吧。” 卿宝看到山上的那一长条队伍，忽然想起要准备一份哄小哥哥的礼物。 小哥哥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些稀罕物件。所谓的是稀罕物，她想，也许山上有吧。 她想试着找一下，看能不能给小哥哥一个惊喜。 苏老将军满口答应下来：“好，爷爷带小孙孙上山玩儿去嘞！” 对小孙孙，他真真儿做到了言听计从。 苏老夫人现在的信念是，小孙孙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小孙孙要进山玩，她也要进山。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对许娘子道：“那媳妇儿，地里的活儿，我们暂时帮不了你。” 决定转变之快，愣是丝毫没有违和之处。 许娘子哪能不懂二老的心思，便笑道：“爹娘能帮我看着卿宝，陪她玩，可算是帮了我大忙。我平时忙于干活，很少时间陪伴她。” 苏老夫人立马道：“媳妇儿，咱们家不缺钱，你要是不想干，可以雇人来做，咱们将军府不缺这点银子。” 许娘子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好意，乖顺的点头：“娘说的是，不过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这些粮食是我们一手一脚种出来，已经有了感情，自己能做就做。换别人不一定侍弄得好。爹娘尽管放心陪卿宝玩，只不过逃荒的人在山上，你们也上山，不要碰到才好。” 许娘子多少有点担心，有的人饿起来真的会泯灭人性。 苏老将军是很厉害，苏老夫人上过战场，也是令人钦佩的巾帼英雄。 可是二老年纪大了，对方人数众多，一旦起冲突，吃亏的是自己人。 二老还没有说话，卿宝就拍着小胸脯，贴心的保证：“娘亲放心，卿宝不会跟他们碰上。卿宝只是带爷爷奶奶，溜达一下下，很快就下来了。” 许娘子欣慰不已：“卿宝懂事，娘亲就放心了。”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当然不会那么傻，与逃荒的队伍碰上。 他们刻意避开那个方向，带着卿宝只在山的低矮处活动。 苏老将军在山林中走动时，突然身子晃了晃，顿住脚步，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儿。 卿宝骑在爷爷的脖子上，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 “爷爷，爷爷！” 苏老将军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声回应。 卿宝慌了，连忙喊奶奶：“奶奶！奶奶！” 忽然，卿宝的身体动了，被爷爷从脖子上架了下来。 卿宝的小脚一沾地，突然身边轰的一声，苏老将军的身体轰然倒地。 第475章 卿宝救爷爷 苏老将军倒在地下，脸色苍白，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紧紧地揪着扒着胸前的衣服，呼哧呼哧地喘气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胸口剧痛，呼吸困难。 “老头子！勇哥！”苏老夫人被吓得大叫。 她不是大夫，不明白老伴为何突然这般？她只能徒劳地摇晃丈夫的身体，使劲拍拍他的脸，试图唤醒他。 转眼间，苏老将军大汗淋漓。 卿宝傻眼了，爷爷不会是突发心梗吧？ 如果是真的，抢救不及时，会立刻毙命。 苏老夫人当机立断道：“卿宝，你留在这里看好你爷爷，奶奶下山去找人来。” 她一方面心焦老伴的身体，另一方面也不放心卿宝一个人留在这里。 两相其害取其轻，她不得不先救丈夫，就怕……就怕有个万一！ 像他们这把年纪，一旦突发疾病，有的人就因为救治不及时，突然就归西了。 “来不及了，奶奶，卿宝会救爷爷。” “呕……”苏老将军头晕得很，忍不住恶心呕吐起来。 “老头子！” 再坚强的苏老夫人，看到相依相伴大半辈子的丈夫痛苦挣扎，不由得心痛不已。 这个时候，无论卿宝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在一个正常人的眼中，一个只有四岁的奶娃娃能做什么？定然什么都不能做啊！ 连她都想不出能救老伴的办法，能指望一个年仅四岁的奶娃娃？ 苏老将军呕吐两下后，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 苏老夫人一愣，紧张地抖动手指，试探他的鼻息。 “啊！” 苏老夫人大受一惊，跌坐在地，备受打击。 “没气了……”苏老夫人失魂落魄的呢喃了一句。 老头子去了！就这么去了？！ 苏老夫人整个人呆若木鸡，静静的坐在那儿，跟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卿宝着急到不行，疯狂扒拉自己头顶上的草丛。连那一撮高高竖起的小草，都给扒散乱了。 她绕过另一旁去，立刻蹲身检查爷爷的鼻息。 难怪奶奶备受打击，原来是爷爷停止呼吸了，情况十分危急！ 卿宝急速绞尽脑汁回，狂抓头发，猛然想起上一世的人工呼吸抢救办法。 “奶奶，卿宝可以救爷爷的！爷爷能活过来！” “爷爷能活过来”这一句话，成功将震惊的苏老夫人拉回魂。 “卿宝说什么？” 苏老夫人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但小孙孙还这么小，就亲眼目睹爷爷离世的这一幕，多可怜的小奶娃啊！ 她不能只顾着自己悲伤，还要照顾小孙孙。 卿宝握紧小拳头，小脸紧绷，信誓旦旦道：“卿宝有办法救爷爷！” 小孙孙明明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但是小孙孙镇定坚决的样子，影响到她。 苏老夫人年轻时，能随丈夫征战沙场，自然不是弱女子。一个奶娃娃都能保持镇定，没有哭鼻子，她很快强忍悲痛，稳住心神。 她误会卿宝什么都不懂，所以还不会伤心。 作为亲祖母，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尽可能的保护孙儿，不能吓着卿宝。 “卿宝不怕……” 苏老夫人一开口，就被卿宝打断：“奶奶一会儿要听话，卿宝按压五次后，奶奶要深吸一口气，吹到爷爷嘴里。” 卿宝说完，立即双手交叠，给苏老将军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苏老夫人看着满脸认真的卿宝，颇有姿势的，在老伴的胸口有节奏的按压了五次。 “奶奶！” 卿宝停住手，小脸严肃，皱着眉头看苏老夫人，“快给爷爷吹气！” 卿宝的表情镇定得可怕，完全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奶娃娃，说话的语气甚至令苏老夫人感到一种压迫，使人不知不觉的服从命令。 鬼使神差下，苏老夫人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就要对着老伴的嘴吹气。 不知是出于疼爱小孙孙，还是出于心中隐含的一丝期盼。 小孙孙说过，老伴能活过来，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然而，苏老将军的嘴巴紧闭，苏老夫人一时憋住气，正想如何掰开。就见她的小孙孙捏住老头子的鼻子，眼神儿着急的凝视着她。 不知何故，在这样的眼神下，苏老夫人没有丝毫抗拒，默默的照做，低头嘴对嘴，给老头子吹气。 然后，卿宝继续给苏老将军按压五次，这一次苏老夫人不用卿宝提醒，自觉的给老头子吹气。 祖孙俩如此重重复复，来回了不知多少次。 苏老夫人强忍难过，配合着小孙孙。 渐渐的，她发现老头子还是没丝毫动静，觉得自己很是可笑。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难道她当真以为把空气吹进老头子体内，老头子就能像活着的人一样呼吸吗？ 这只是小孩子简单又天真的想法而已！ 但是看着小孙孙坚持不懈的按压着老头子的胸口，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努力。 她就觉得，如果不配合小孙孙，卿宝的心灵，会不会因此受到极大的伤害？ 最起码她配合卿宝救过老头子，就算最终的结果，依然没有把老头子救回来。卿宝以后长大了，想起这一刻，就不会留有遗憾了吧。 就在她为自己配合小孙孙可笑的做法找理由之时，突然听到卿宝脆生生的声音：“可以了，爷爷可以呼吸了！” 苏老夫人瞳孔骤缩，定睛一看，只见老头子的胸廓微微起伏，竟然是真的有呼吸了！ 她急忙把手指放到老头子的鼻息下。当轻如鹅毛的气息吹拂她的手指时，苏老夫人潸然泪下。 老头子虽然气息微弱，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在呼吸着！ 老头子活过来了！小孙孙没有骗她，真的活过来了！ 苏老夫人惊喜若狂，又哭又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一遍遍的呼唤着：“老头子，老头子醒醒……” 为了拯救爷爷的性命，卿宝也不藏着掖着了，把一根小手指塞进爷爷的嘴巴里，空间灵泉水缓缓的流入爷爷的口中。 或许是感受到灵泉水的甘甜，苏老将军下意识的开始嘬饮。 苏老夫人不明所以，为何卿宝要把小手指伸进老头子的嘴里？ 第476章 扛着爷爷狂奔 当苏老夫人注意到苏老将军嘴角流出来的水时，愣了一下。 她转念一想，可能是老头子控制不住流口水了吧。 就是那个水迹，不像粘稠的口水，更像是清水。 苏老夫人掏出帕子，要给苏老爷子擦“口水”。 擦干净留下来的“口水”，又想给卿宝擦干净手。 “卿宝，奶奶给你擦手手好不好？” 卿宝摇摇头，还用另一只手，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小嘴边：“嘘！” 苏老夫人一时不敢动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卿宝在救老头子。 不得不说，是苏老夫人的直觉，救了苏老将军。 如果没有苏老夫人的配合，卿宝一个人不一定能救活苏老将军。 卿宝给爷爷喂的差不多了，觉得爷爷喝了这些灵泉水之后，不说立刻好起来，但好歹不会有性命之危。 她对自己的灵泉水很有信心。 卿宝抽出手指后，看了看手指，又不舍得揩在自己身上，于是就着爷爷身上的衣物，来回擦了个干净。 苏老夫人：“……” 她看了看手中的帕子，默默的塞进衣袖里。 卿宝说道：“奶奶，咱们赶紧把爷爷带下山去，我要找不靠谱师父，把爷爷的病给治好。” 苏老夫人有点费解，不靠谱师傅？既然是师父，为何又说不靠谱？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事不宜迟得，先把老头子带下山去，找大夫好好治疗一番才是。 万一老头子再像刚才那样断了气，她可没有把握，还能让老头子活过来。 “好，卿宝，你让开一点，奶奶要把你爷爷扶起来。” 卿宝小小的退后一步，苏老夫人小心翼翼的将苏老将军的上半身扶起来，这时并不怎么吃力。 但是当苏老夫人将苏老将军整个人扶起来，就显得十分的吃力。 但是再吃力，也要做！ 苏老夫人将老头子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一手扶着他的腰身，缓慢的挪动着。 “奶奶，爷爷陷入昏迷，比平常更沉重，让力气大的卿宝来吧。” 卿宝表示，想用自己的天生神力，扛起爷爷。 其实奶奶的身体看起来也很健康，不过爷爷身材高大，身体也很壮实。这么一大块头，很重的。 而且，人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调整重心，配合扶着他的人。 一旦没有意识，像现在这般昏迷着，爷爷可重可重了！ 卿宝心疼奶奶。 苏老夫人咬咬牙，当然没有答应卿宝。 卿宝还这么小，就算力气再大，总不能扛起一个比自己身高高出一倍，体重远超于自己的成年男子。 再说老头子常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是瘦弱的人。 “奶奶，奶奶，你听我说啦，卿宝能扛起爷爷。” 卿宝跟在后头说道。 苏老夫人没力气回答团子的话。 得亏他们往山上走了没多远的路，苏老夫人很快江苏老将军扶到山脚下。 苏老夫人毕竟一把年纪了，又不像苏老将军一样天生神力，拖着一个大男人下山，累得跟头牛一样。 苏老夫人气喘吁吁，迫不得已停下来。 她打算喘两口气再出发，否则下一个断气的人就是自己，给累死的！ 苏老夫人正在擦汗，忽然身边的丈夫动了动，差点以为老头子醒过来。 孰料，在她眼前，丈夫的身体缓缓升高，然后露出举重的小孙孙。 她就看到，自家小小软软的可爱乖孙，一双胖乎乎的藕节手臂，将老头子的身体高高举过头顶。 苏老夫人懵了一瞬，根本没能反应过来。 就在这个当口，卿宝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奶声奶气说话：“奶奶，我扛着爷爷跑回家，会比较快一点。你休息够了后，要赶紧跟过来哦。” 卿宝说罢，不带停顿的，扛着苏老将军转过身去。 她这么一转身，苏老将军庞大的身体也跟着转了一圈。 苏老夫人本想站起来，却被苏老将军转过来的身体，给挡了一下。 苏老夫人再次蹲坐下来。 紧接着，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但见她那矮胖矮胖的乖孙子，举高高的双手，一手握住老头子的后腰带，另一手紧紧地拽住老头子后背的衣服，在田埂上发足狂奔。 苏老夫人还没有缓过气来，又被吓得心惊肉跳。 要知道田埂上的泥土地并不好走，虽说天气炎热，田埂并不泥泞，但要是奶团子被绊了一脚，不止小孙孙会被摔倒，就怕老头子整个人被摔飞出去。 老头子才刚死过一回，难道要遭受二次死亡？ 这人好不容易才救回来，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再有个什么闪失，她可承受不住啊！ “卿宝，你慢点！慢点！你爷爷他经不起摔！” 苏老夫人连忙跑过去，一路狂追。 在田里，很多同村的泥腿子正在除草施肥，听到动静，纷纷直起腰身，抬起头来。 于是，大家无一意外，都看到惊心动魄的画面。 一个奶娃娃扛着一个大男人，在田埂上一路狂奔。 田埂长长的，幸好没那么多弯路，也足够让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很多人都瞧见了，自然许娘子他们也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阿娘，你瞧！卿宝太威风了！她把爷爷扛起来跑呢！” 苏又夏浑然不察发生何事，一看到那个画面，顿觉浑身热血沸腾的。 她空有一身蛮力，没试过这么爽歪歪的。自家小弟真棒！ 苏凝秋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也太奇怪了，卿宝怎会做这种事？” “我跟过去看看，你们爷爷怎么可能愿意被卿宝这么扛着跑？” 再宠着孙儿，也没这样做的。 许娘子不放心，走上田埂，快步往村里去。 苏又夏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放心不下，也跟了上去。 卿宝没有回家，而是扛着苏老将军直奔石大夫家中。 不靠谱师傅为了寻找所谓的珍稀药材，进山已经长达一个半月， 这时应该也找不到人，卿宝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找到大夫再说。 村中的石大夫，医术并不差。 第477章 跑得如此丝滑 卿宝以一个奶娃娃吃奶的力气，一双小短手高高扛起苏老将军，满村子跑的情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个几乎都惊掉下巴。 还是因为卿宝平日里太过低调了，几乎不怎么显摆她的力气，是以，绝大多数村民压根不知道。 卿宝的天生神力，要不就是不出场，一出场就雷翻一众人！ 榕树头下有一个老婆婆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还惊疑不定的问身旁的老爷子：“我不是在做梦吧？一个小人儿扛着一个牛高马大的成年男人在奔跑？” 旁边的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眯眼盯着远处望：“应该不是做梦！如果是做梦，我不会跟你做同样的梦，所以是真的！” “是卿宝！” 榕树头下玩游戏的二妞大声一喊。 二妞的大哥来旺自然也看到了，“真的卿宝！她那是在干啥？她的力气不会比又夏姐还要大吧？” 狗蛋大佬一抬头，然后目瞪口呆的，眼睁睁看着小人儿扛着人，从眼前飞奔掠过。 这名场面久久的留在村民们的记忆里，往后无数次提起，无不感到好笑，倒成为他们茶余饭后欢乐的源泉。 正好这时，石大夫在家晾晒药材。 他悠悠闲闲的将晾晒的药材摆放整齐，不经意间的一抬头，老眼倏忽瞪大。 他眨巴眨巴眼睛，依然看到院子外头，隔得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小人儿扛着一个成年人，朝这儿奔来？ 不对，一定是错觉！年纪大，老眼昏花了吧。 那边，苏老夫人不断的追在卿宝身后叫喊：“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点！慢点儿！别摔着你爷爷……” 卿宝一心只想救爷爷，只能不得已，先让奶奶着急一下下了。 就在这时，苏老将军缓缓睁开眼睛，云里雾里的他，看到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 啊！视野是多么的辽阔，天空是多么的蔚蓝，云朵是多么的洁白…… 苏老将军心中暗暗赞赏着美景，忽然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怎么一晃一晃的，好像不由自主的在动？ 咦，他的后腰好像被什么柱子给顶住？他的后背好像被什么抓痛了？ “卿宝，注意脚下！地上有很多小石头，千万注意别摔着了……” 苏老夫人的呼唤，成功的窜入苏老将军的耳朵。 然后，苏老将军的意识彻底回魂。 他缓缓的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他的老妻居然横着跑来？她是如何做到的？ 不对，她脚踏实地！ 也不对，怎么地面是竖起来的？ 苏老将军生生一个激灵，立刻想要坐起来，却发现除了后腰和后背那两个支点，其余各处都是凌空的。 “爷爷，你不要动啦！卿宝要带你去看大夫，你再动的话，卿宝和爷爷都可能会摔倒。” 扛着苏老将军的卿宝，第一时间察觉到爷爷醒来的动静。 如果爷爷动作大，奶团子力气大也吃不消的，终究人儿小，容易把大块头爷爷摔地上去。 闻言，苏老将军如同遭雷劈，浑身僵硬了一下。 他机械的缓缓扭头，低头看了看底下。 好家伙！他的小孙孙，真乃神人也！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正被小孙孙扛着跑路。 苏老将军第一次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要放到以前，即使是三十万敌军泰山压顶，也没有尝到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滋味。 一把年纪了，被这么扛，还是一个奶娃娃扛起跑，老将军的老脸通红。 这脸，算丢了么？ 不远处，石大夫一而再再而三揉揉眼睛。 随着画面渐渐清晰，石大夫放心了，不是他的出现问题。 不过他的表情便秘了。 一个小奶娃扛着一个成年男子，正朝他这里飞奔过来。 跑得如此流畅！如此丝滑！一双小脚脚踩在地面，小手手举起庞然大物，没有一点吃力，处处透着轻而易举。 画面超出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于是就显得不那么真实。 石大夫是知道卿宝天生神力一事，但请原谅他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识过这等画面。 据他所知，苏又夏同样力气大如牛，也没这般显摆。 此时的他，跟许多村民一样，震惊到掉下巴。 直到卿宝着急的在门外呼喊：“石大夫，石爷爷快来开门呀！卿宝的爷爷生病了！” 石大夫回过神来，快速的抬手一扶下巴。 下巴归位后，他连忙跑去开门。 结果奶团子不分轻重，直接扛着苏老将军进屋。 可是她太小了，没能考虑周全，一时没想到把苏老将军横着扛，怎么可能进得了门。 就在石大夫担心的要出声提醒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奶团子扛着苏老将军，脚步一点都没有慢下来，急吼吼地冲进去。 不过就在这一刹那间，苏老将军的求生本能觉醒，身体突然蜷缩起来。 他的双脚双手和脑袋一起往中间卷，像汤圆包馅子一样，卷成一个圆。 这一卷，倒有点圆滚滚和胖墩墩的即视感。 卿宝扛着一个名为“爷爷汤圆”进门，还直接越过石大夫，根据自己的记忆，径直来到石大夫家里，专门为病人准备的病床前，要将“爷爷汤圆”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去。 石大夫和苏老夫人几乎同一时间赶到，苏老夫人嘴上还不忘念叨提醒：“卿宝，慢点，轻点，慢慢来……” 两人在床的另一边帮扶着苏老将军的身体，成功的将病人缓缓的平躺在病床上。 “石大夫，你快看爷爷，爷爷刚才昏倒了，你快看呀。”卿宝拉着石大夫的手来，急急道。 不消卿宝多说，石大夫的手便搭上苏老将军的手腕。 石大夫把着苏老将军的脉搏，另一只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眉头紧锁。 刚刚缩成汤圆的苏老将军，因为耗费了一些力气，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此时缓过来，他有气无力的微微睁眼。 苏老夫人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一看他睁眼，苏老夫人立即道：“老头子，你可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第478章 胸痹的急救方法 石大夫却一抬手，制止苏老将军：“老将军，先别说话，歇着点。” 他已对苏老将军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 他拿起苏老将军的手腕，手指在他的内关穴处揉按。 苏老将军微微合眼，觉得胸口处轻松少许。 揉按了一会儿，石大夫起身去将一套银针取来。 苏老夫人寸步不离跟着石大夫，问道：“大夫，老头子的身体状况如何了？要不要紧？” 石大夫回到病床边，一边将银针摊开在旁边的木桌，一边回答苏老夫人的话：“此乃胸痹之症，又叫真心痛。《黄帝内经》有云‘真心痛，朝发夕死，夕发朝死’，不是小病啊！他能缓过来，在我看来，已是莫大的幸运，万中无一啊！” 他行医数十年，见过许多患有胸痹之症的患者，因抢救不及时一命呜呜。 苏老将军是老天庇佑啊！ “劳烦苏老夫人将他的上衣给脱去。” 听了石大夫的话，苏老夫人心中难受不已，不忘手利索的将老头子的衣裳解开。 石大夫便使用银针在苏老将军的心俞、厥阴俞、内关、膻中等穴位处进行针灸。 “苏老将军须得留针两刻钟。” 石大夫针灸完，擦擦额头的汗迹，起身写药方，然后去抓药。 过程中，他不忘提醒苏老夫人：“若遇到苏老将军有突发的情况，可像我开始做的那样，在苏老将军手腕上的内关穴，用力按下去。先按左手，后按右手，便可挽救病人性命。” 苏老夫人主动上前来诚心请教：“请问石大夫，内关穴的精准位置是？” 石大夫便抬起自己的手腕，示意给她看：“离手腕第一根横纹上两寸，两条筋之间的凹陷处。” 苏老夫人当下就实践起来，按着自己手腕处的内关穴，感受按穴位带给自己的感觉。 “卿宝也要学。”卿宝见爷爷呼吸平缓，便跑来听石大夫和苏老夫人讲话。 石大夫微微一笑，摸摸卿宝脑门上歪了的小草：“卿宝想学，当然可以。只是我远远比不过你师父，跟你师父学，比跟我要好。” 不料，奶团子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掉书袋子：“非也，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一句话把石大夫逗得哭笑不得。 老伴病成这样，苏老夫人实在找不出来。 她看了看奶团子，心中生疑。 小孙孙什么时候认了个师父？寻常人怎能当得起她孙儿的师父？ 不过眼下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一切以老伴的身体为重。 “我先给苏老将军开四逆汤，苏老夫人回去着人水煎，给苏老将军服用即可。一天一剂，分两次温服。” 石大夫慢条斯理说着，忽然话音一转：“要是疯神医回来，你让他再给苏老将军看看。以后想要痊愈，可得要用药好好调理才行。” “疯神医？”苏老夫人无端觉得这三个字有点耳熟，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过。 石大夫笑道：“疯神医，就是疯无害，也就是卿宝的师父。” 苏老夫人大吃一惊。 她回想了一下，旋即释然：“居然是他！他也来到这个地方，还认卿宝为徒弟！缘分可真妙不可言！倘若是疯无害，那卿宝认的这个师父，倒也不错。” 她感慨道：“难怪卿宝懂得起死回生之法。我原先只以为是卿宝异想天开，原来竟是跟神医学到真功夫。如果卿宝没有拜疯神医为师，如果疯神医没有教卿宝这个法子，我家老头子这会儿早就死透了。” “哦？”石大夫打包药材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苏老夫人，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卿宝，转而又看向苏老夫人。 “我给苏老将军把完脉后，心中有一个疑惑，苏老将军胸痹之症如此严重，按理说……”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问苏老夫人：“听老夫人方才之意，是卿宝做了些什么？让苏老将军重新活了过来。” 苏老夫人没有隐瞒，轻轻点头：“我们是在山上的时候，老头子突然晕倒，还呕吐，浑身一下子冒出很多汗水，随后老头子陷入昏迷。” “我一探老头子的鼻息，都没气了！吓得我魂儿都丢了，以为老头子这就归西。哪成想卿宝没有放弃，用手在老头子胸口按压，然后……” 苏老夫人说到此处，一张老脸通红，但她不想隐瞒老头子的病情。 所有的细枝末节或许都对于治愈老头子有帮助，再者说，这办法能让人起死回生，有何不能说的？让越多的人知道，就能救更多的人。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往老头子的嘴里吹气。如此来来回回忙活了好一阵子，老头子突然胸口起伏，重新有了气息。” 苏老夫人很是感慨：“我活到这把年纪，说句不好听的话，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起死回生之法。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石大夫听完苏老夫人的话，转身出了柜台，来到卿宝跟前蹲下，与奶团子平视。 “卿宝，没想到你这么小，疯神医就教会你起死回生的法门。我原以为，再怎么着，你也得学一个十年八年，疯神医才传授这样高深的医术给你。” 石大夫讨好地笑着，挤出来的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卿宝，能不能跟你师父说说，也给我老头儿学学？” 他知道有些方子和医术是祖传之技，一般是本家的吃饭手艺，轻易不传人。 所以他才没有向卿宝请教方法，而是让她代为转达给疯神医。 卿宝苦恼了，小手挠挠头。 这方法不是不靠谱师父教的，不靠谱师父只会在晾晒药材的时候，跟她唠嗑一下，这种是什么药材，它的效用如何？能治什么病？ 人工呼吸的急救方法，是她上辈子学来的。该怎么说，才能合理贴切呢？ “不靠谱师父说，越多人学会这种急救法子越好，不须过问不靠谱师父，我跟石大夫说说吧。” 卿宝假借疯无害的话，然后就拉起石大夫的手，细细的跟他说起人工呼吸的办法，以及能应用到的突发情况。 第479章 救了爹爹的爹 尽管团子奶声奶气的解说，有点儿故装小大人的滑稽感。但说出的治疗方法很是实用，石大夫不知不觉的忽视掉团子小大人的滑稽感。 听了之后的石大夫，不禁感慨万分：“神医不愧是神医，别的医者都没能想到这种方法。卿宝放心，我绝不辜负疯神医大公无私的胸襟，我要将这门起死回生的急救法子推广出去，让更多的医者，更多的老百姓了解。” 卿宝听得一阵汗颜。 是了，她懂很多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东西，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些方法推广出去。 此时看着石大夫兴奋激动的表情，卿宝自愧不如。 等她长大一些，她就渐渐的把自己知道，且对人们有益的东西推广出去。 “卿宝！” “卿宝！” “……” 好家伙，门外以他爹娘为首，二姐、三姐、、四姐阿默都陆陆续续的跑进来。 “娘亲！” 卿宝最喜欢与她娘亲双向奔赴，小短腿哒哒一跑，直接跳上许娘子的身上，许娘子熟练的接住。 “你这孩子，怎能扛起你爷爷满村子乱跑。” 许娘子抱着卿宝问。 “这事不怪卿宝，也得亏卿宝将他爷爷迅速扛过来，才能得到及时救治，再晚点可就不好说了。” 石大夫抢先对他们说道。 他是大夫，说这些话更有分量。 苏正阳等人担心不已，立刻去看躺在病床上的苏老将军。 石大夫连忙叮嘱道：“病人需要平卧静养，不适合打扰，你们别吵醒他。” 于是大家只是静静的看上几眼，见苏老将军睡得还算踏实，便什么话都没敢问，没敢说。 石大夫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拔针。 大家屏息静气，都不敢作声，也怕吵到石大夫。 “我给你们开的药方，你们赶紧回去煎了，尽快让苏老将军服用。” 石大夫收起银针，又对他们叮嘱道：“不要让病人剧烈活动，心情不要大起大落，不要熬夜，避免劳累，清淡饮食，不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最好把酒都戒了。” 苏老夫人细细的将石大夫的话牢记于心。 “娘，我背爹回去吧。”苏正阳自告奋勇。 苏老夫人看着半路认回的亲儿子，欣慰的点头：“好。” 这就是有孩子的好处。人老了，身体不好，有孩子照顾，就等于有了依靠，心中踏实不少。 在苏老夫人和许娘子的协助下，将苏老将军扶到苏正阳的背上。 苏正阳一步一脚印，步子走得稳稳当当的。生怕走的快了，会颠簸，吵醒自家老爹。 男人之间总是鲜少说一些煽情的话语，自从相认以来，他第一次与父亲贴得如此近，一种感动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是啊，他其实不是那个被嫌弃的孩子，他也是有父母疼爱，有父母关心。此前只不过是认贼作父，落得半生凄苦罢了。 以后，他就以孝敬亲生爹娘，照顾好妻儿为己任，再不会出现两难的境地，多好的日子啊！ 心底的那丝阴霾，彻底得到了治愈。 尽管苏老将军长的大块头，但是苏正阳的步子迈的十分轻快，因为他那一颗残缺了一角的心，于这一刻悄无声息的圆满了。 回到家中，苏正阳在苏老夫人和阿默的帮助下，稳稳的将苏老将军平放到床上躺好。 在房间里，大家没敢说话，给苏老将军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还关上房门，好让苏老将军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许娘子二话不说，拿着药准备出去用水煎。 在屋里做绣花的何姨，看到他们一大家子去而复返，便晓得是苏老将军出事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接过许娘子手中的药：“夫人让我去吧，我会煎药。” “好吧。”许娘子没有拒绝。 何姨在他们家这么些年，除了刺绣外，一得空老是抢着干活，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许娘子现在更想知道，苏老将军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除了何姨去煎药，苏迎春夫妇不在外，其余人都坐在一起，商量苏老将军的病情。 经过苏老夫人一番详细解说，大家才知道卿宝的本事，也了解到苏老爷子的病症。 许娘子欣慰的摸摸卿宝头顶上茂盛的草丛：“当初让卿宝拜疯神医为师，是拜对了。卿宝一个小小的奶娃娃，就能够把爹给救下来，真的要谢天谢地。” 感谢老天爷早早让卿宝拜得此等良师。 苏老夫人对卿宝拜的这个师父，也颇感满意。 疯无害在京城鼎鼎有名。 不管是皇室中人，还是官宦人家，或者是富商等等，莫不把疯神医奉为座上宾，轻易不敢得罪。 她的小孙孙有此等强大的靠山，还愁什么？ 苏老夫人联想到身体恢复正常的拓跋修，疯无害在此，倒不足为奇了。 她心中再次感慨万千。 儿子一家人在没有和将军府相认的情况下，能与拓跋修和疯无害修好关系，当真是一种前世修来的缘分啊！ 世间气象万千，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尽管丢失了数十年之久，他们一家子依然被某种不可切割的缘分，重新牵扯到一起，得以圆满团聚。 回到京城，她定然要去普安寺还香，感谢佛祖保佑。 一家人赞扬起疯无害，又夸起卿宝来。 苏正阳凝视着卿宝的眼神儿，摸摸她的头发，认真道谢：“卿宝救了爹爹的爹，爹爹非常感激。爹爹很自豪，能有卿宝这样的儿子，卿宝是爹爹的好孩子！爹爹三生有幸。” 卿宝对上爹爹慈爱温润的眼神，或许是天生的血缘关系，爹爹简单的一句话，令她心里暖暖的。 不过，哼，想让她这么快就原谅爹爹，没门！ 苏又夏表现最为直接明了，抱起卿宝肉乎乎的脸蛋儿，一顿狂亲：“卿宝太厉害啦，二姐爱死你了！卿宝真真儿是咱们家的小福宝！” 她可不想刚认了给力的爷爷，就失去爷爷。幸好他们家有卿宝小福星！ 苏凝秋补充道：“家里有卿宝在，总能化险为夷，让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 第480章 不是坏事 苏暖冬也说道：“奶奶，卿宝是我带的最多，我最清楚了，卿宝就是福气满满的宝宝，总能逢凶化吉。” “哦？卿宝在家里，还是旺家的小福宝呢。” 苏老夫人听得新奇，可不是每个奶娃娃都能被冠上福宝的称号。 “没有啦，只有一点点啦。”卿宝扭扭小肥腰，谦虚道。 小脸蛋都有点脸红了呢。 当然，心中不无忐忑。 人工呼吸的急救方法不是不靠谱师父教的，万一哪天露馅了，日后不靠谱师父问起她来，她该如何解释？ 唉，头秃，不想了。暂且让不靠谱师父背锅吧，以后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说。 许娘子看得好笑，小闺女还会害羞呢。 卿宝的头发凌乱，她重新给她扎冲天辫，一边不忘给苏老夫人和丈夫解释道：“在生卿宝前，咱们家的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许娘子将惨淡二字改为艰难，“卿宝出生后，家里的气象渐渐好起来。运气一天比一天好，生活得到了明显改善。” “儿媳妇这话可有依据？”苏老夫人好奇问。 许娘子回忆起那段艰难的日子，如今再也影响不了他们。 她心中释然，淡然笑道：“比如说卿宝出生的第二天早上，有许多野鸡来到咱们家院子生蛋，接着又夏在山上发现了大片的野栗子，后来又陆续发现满地的枸杞……” 许娘子细细的给他们说起过去的事情，夏秋冬三姐妹适时补充细节。 苏老夫人和苏正阳正缺乏这些年对他们的了解，听得津津有味。 许娘子哪里会想到，过去那些困难的日子，如今成了甜甜的回忆。 一切都因为有了卿宝，好运降临，日子才越过越红火。 苏老将军的意外生病，倒成为一个加深了家人之间互相了解的契机。 大家对老头子的关心，同样温暖着苏老夫人。 在一片温暖的家庭氛围中，外头突然有人喊：“正阳在家吗？” 苏正阳立马站起身，同时朝外头回道：“在！” 听声音，是村里的熟人。 “我出去看看。” 由于院子的门没有关，铁柱叔直接闯进来。 他着急忙慌道：“正阳，山上有许多人下来了，正朝咱们村的方向来，村长紧急召集村里的男人前去提防。” 村中的粮食正在长成，若是那些人一下山就将他们的粮食糟蹋了，可如何是好？还有家里的粮食家禽财物，一些饿疯了的人，连人肉都敢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正阳回头对许娘子道：“媳妇儿，我得去帮忙。” 即便是离开青石河村长达四年之久，亲生父母也并不是村里的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 然而，苏正阳是在这里长大，自己的根早就深深的扎在这里。 青石河村一旦遇到什么事，他自然当仁不让去帮忙。 许娘子点头，叮嘱道：“去吧，小心些。” 苏正阳点头，就跟铁柱叔一起出去了。 “你们也去忙吧，该做什么，就去做。石大夫说了，老头子不会有什么问题。”苏老夫人道。 许娘子想了想：“今儿还是暂且不去忙田里的活儿，那些人来咱们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咱们先待在家里，且看看再说。” “要不把大姐喊回来吧？” 苏凝秋想起山上那细长的队伍，心中不踏实，大姐和大姐夫还在外头呢。 苏老夫人是知道梁俊的，不待许娘子回答，微微笑着摇头：“你大姐有你大姐夫护着，不需担心。就是咱们家都出事了，你大姐也会没事。” 苏凝秋只见识过大姐夫轻功厉害，手中还时刻握着一把剑，并没有见识过他真正的武功。 她只是担心，万一大姐和大姐夫真的与那些人碰个正着，大姐夫寡不敌众，护不住大姐就不好了。 许娘子看了婆婆一眼，从她淡定自若的神色当中察觉到了什么，便没有言语。 “娘亲，卿宝想出去找爹爹。” 卿宝也想知道，山上下来的那批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安分守己，还是饿慌了烧杀抢掠？ 苏又夏根本坐不住，倏忽站起来：“小弟，二姐陪你一起去。” 许娘子摇摇头，没有阻止家中最调皮的两个孩子。 她能拘得住她们的人，却拘不住她们的心。就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许还会偷偷的溜出去。 许娘子告诫她们：“你们出去要小心，看到情形不对，记得跑回家里，不要闯祸，不要惹事。有消息，赶紧回来告诉娘。” “阿娘\/娘亲，我知道了。”姐弟俩异口同声回答。 下一秒，姐弟俩一溜烟的跑出去。 两人刚跑出院子门外，苏又夏突然停下脚步，拽住自家小弟：“等会儿，等我回去把真家伙拿出来。小弟，在这里等二姐。” 卿宝不明所以，不过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站在这里，等等二姐也没什么。 在等待二姐期间，身高刚好一米的团子，垫高脚尖，眺望远方。 天哪！她之前跑过的田埂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人。那长条队伍如果是敌军，那可就恐怖了。 希望来的，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吧。 卿宝惴惴不安地想。 忽然脑袋空明，有些画面电光火石间，在她的脑袋瓜一一呈现…… 卿宝歪着脑袋瓜，诶？竟然不是坏事。 “小弟，二姐好了，咱们走吧。” 苏又夏一出来，就拉起卿宝的小胖手，一起往榕树头的方向出发。 村里不管发生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在榕树头下进行，她们的爹肯定也是在榕树头下集合。 因此，她们根本不需要去找人，就晓得自家爹在哪。 卿宝一边被牵着走，一边侧头看了看二姐手中握着的真家伙。 二姐把她最珍爱的宝剑拿出来，看来二姐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仍然不忘她的女侠梦。 二人还没有走到榕树头，就看到村中的男人们，有人扛着锄头，有人手提镰刀，有人手握菜刀，轰轰烈烈的往进村的路口去。 “阿爹！” 苏又夏大喊一声。 第481章 差点以为自己叫哼 走在队伍的前头，手握木棍的苏正阳听到女儿的叫声，回头一看，就见到二闺女，以及对他不屑一顾的卿宝。 他跟村长说了一句什么，快步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苏又夏高高兴兴的奔过去，孰料迎头遭到苏正阳的一顿痛骂。 “胡闹！谁准许你们出来，都回家待着去！” 苏又夏脸上的笑容消失，抿抿嘴，满脸不情愿：“阿爹，我可是将军之孙，力气大如牛，又习过半年的武术。倘若真有什么不对劲，我还能凭借手中的这把剑，杀杀他们的威风。” 苏正阳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不行，你赶紧带卿宝回去。你一个姑娘家掺和男子的事做什么？卿宝还只是一个小娃娃，更加不能来有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平白让爹娘担心。” “哼！” 卿宝高高撅起的小嘴巴，都快能挂拖油瓶了。面对爹爹数落她的话，两个小鼻孔又重重的出气，还跺跺小脚丫。 苏正阳低头看着小儿子那张气鼓鼓的脸蛋儿。 虽然卿宝每回都用小鼻孔吭气，到现在他差点以为自己就叫“哼”了，但是他一点都不生气，怎么看都觉得显眼包可爱得紧。 就是这显眼包没喊过他一声爹爹，说他一两句，还要发脾气。 他对卿宝既疼爱又拿她没办法，真的要被显眼包给整不活了。 “卿宝要听话，要是真有危险，那么多人，爹爹担心护不住你们。”苏正阳满脸无奈。 “哼！” 奶团子算是回应，拉住二姐的手，紧紧不放，小脚脚硬是没有挪动分毫。 就在僵持的当口，苏正阳以为卿宝除了哼哼，不会跟他多说别的话时，卿宝开口了。 “才不会有危险咧！卿宝都看到了，不靠谱师父也在队伍中，那些人一个个都从山里猎杀了许多野味，来咱们村只是想找个地方歇息，就跟刘伯伯他们一样，找一个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 语气倔强中，又透着她不是不讲道理的好团子。 苏又夏面露喜色：“真的？卿宝真的看见了？” 卿宝重重点头，拿眼角斜斜高高的睨了她爹一眼。 那透着得瑟，又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小眼神儿，苏正阳看在眼里，心中感到有点啼笑皆非。 “我不管卿宝看到了什么，总之，在我没有确定安全的前提下，你们不能往前凑。” 他没有领略过卿宝的预知能力，自然不理解卿宝口中的“看见”。苏又夏就不一样了，她如今对卿宝口中的话确信不疑。 尽管苏正阳正处于想要博得卿宝承认的关口，但相比之下，当然是孩子们的安全更为重要。 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媳妇儿对卿宝的关爱程度，比起前头四个闺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想，除去卿宝是儿子外，应该跟当年差点难产有关。 他已经让他们苦苦煎熬了四年，不能再让他们遭遇到任何一丝危险。 “哼！” 卿宝完全不吃他那一套，牵着二姐的手，往后头走去。 “二姐，咱们不理他，自个儿走。” 苏又夏无奈地看着自家吃瘪的亲爹，顺着奶团子的力道，往后面走去。 苏正阳抬手扶额，从身到心，从心到身，都透着满心满眼的无可奈何。 小儿子也太难哄了，看着他这个爹没有一点敬畏，每回说话都用鼻子哼气。偏偏他亏欠小儿子，不敢有过多的置喙。 唉，慢慢教吧，是他这个当爹的欠他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回去就好，看到他们不会有危险，他就安心了。 “卿宝，咱们真的回家去？” 苏又夏不甘愿就这样回家，她的宝剑都没用上。 当然，用不用上还得另说，起码让她显摆一下吧。自从得了好剑，她就没有机会用过，一直摆在闺房里堆尘。 卿宝抬头对上二姐的眼神，调皮的眨巴一下大眼睛：“才不是呢。咱们偷偷在后头跟着，不要被爹爹发现才好。免得他一直叨叨，非得强迫咱们回家。咱们既不耽误他的事，他也别耽误咱们，岂不好？” 苏又夏一拍巴掌：“行啊！小弟，你个调皮捣蛋鬼，心眼比你二姐还多。看来以后，二姐不是家里最调皮、最招打的那个，得给你让贤了。” 卿宝轻轻松松的耸肩道：“不会哒，卿宝才不会惹娘亲生气。卿宝最孝顺娘亲了，爹爹最听娘亲的话，肯定也不敢打卿宝。所以以后还是二姐被打的多。” 苏又夏的俏脸都要龟裂了，一个小小的团子，心眼贼得很哟！ 果然，阿娘的竹笋炒肉，只有她有福气“享用”。 苏正阳又回头看了二闺女和卿宝一眼，见她们乖乖的往后走，这才放心的重新回到组织当中。 卿宝回头觑了觑，看到她那个死鬼爹再也没有留意他们，于是领着二姐，悄悄的，不远不近的，跟在队伍后头。 苏仲阳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相较其他村民，他参过军，也上过战场。在将军府那四年间更是日以继夜训练，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他是村里身手最厉害的那个人。 当然，跟将军府里的人比，他的身手不值一提。 从山上下来的灾民渐渐逼近，整个村的青壮年严阵以待，牢牢的握住手中的农具，哦不，是“武器”。 “那，那么多人，不会有事吧？”有人腿软的问。 铁柱叔握着锄头的手同样微微颤抖，道：“我也有点怕，他们比咱们整个村子里的人，加起来都多。村长，要不喊邻村的人过来帮忙？” 陶村长沉着脸，严肃道：“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前面的人群中，突然快步走出一个人。 村民们立刻心生警惕。 “都别动手，放下手中的锄头、菜刀、镰刀、长棍、簸箕等物件，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恶意。” 说话的是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头上戴着由绿色藤条编织的简易草帽。 苏正阳不认识那人，神色依然紧绷。 陶村长及其他人脸上绷紧的表情蓦地一松，狠狠吐出一口气。 第482章 如何安置灾民 陶村长转而面向大家摆摆手：“都放下！大家都放下！是自己人！自己人！” 苏正阳正不明所以，突然从后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嗓音：“不靠谱师父！” 然后，他就看到他那个令他满心满眼无奈的小人儿，蹦蹦跳跳的朝对面奔去。 一眨眼的功夫，卿宝直接跳到对面那人的身上，那人也牢牢的接住卿宝。 “哎哟喂！我可爱聪明的小徒弟，可想起师父了！” 疯无害抱着奶团子，高兴的咧开了嘴。 他凑过嘴，就想对着卿宝肉乎乎的脸蛋儿亲一口。 奶团子伸手一挡，将他一张老脸撑开远远的。 疯无害被她弄得措手不及，半边脸都被撑成葱油饼。 “唔……放，放手……”疯无害依然抱着香软团子不肯撒手。 香香软软的团子，谁不想拥有？ “师父答应不要亲卿宝，卿宝才肯放手。要不然，卿宝就一直撑着师父的老脸。” 卿宝也不怕跟师父谈条件。 “行行，你快松手，吃父的老牙都要被你弄掉了。” 疯无害欲哭无泪，一把年纪牙齿就不好使了。最近有点松动，这下子被团子这么一抻，他感觉老牙更松动了。 卿宝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抛却师父老是进山，不洗澡，弄得浑身有点臭烘烘外，她还是挺喜欢这个老顽童师父的。 “师父进山有没有想卿宝？” 只要不被师父熏臭，师徒二人的关系都是和和美美的样子。 疯无害单手扶扶自己的牙齿，幸好没有大碍，否则要他天天喝粥，他得让小徒弟吃不了兜着走。 他没好气道：“想，师父想死你了。” 卿宝已经看到他身上什么都没带，翻了个小白眼：“师父撒谎，师父上山那么多天，都没有给卿宝带礼物，师父才不想卿宝呢。” 见利忘义的卿宝，便挣扎着跳下地。 疯无害嘴角抽抽，他的小徒弟小小年纪就如此势利，啧啧，以后得将她的歪心思给掰扯回来才行。 一直被卿宝嫌弃的苏正阳，对疯无害的待遇嫉妒不已。卿宝还从来没有朝他“投怀送抱”过。 由于疯无害是双方人马当中唯一互相认识的人，大家都一动不敢动，全等着一老一小寒暄完了，好给牵桥搭线。 “疯神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你都认识？” 陶村长忍不住先开口。 正事要紧，疯无害对陶村长笑道：“哦，是这样的，我进山碰到逃荒的灾民。他们正好从遥远的地方，绕过崇山峻岭，恰巧来到咱们这个山头，又恰巧碰到了我。我便做主，带他们来咱们村暂时休整。” “阿？”陶村长很是惊讶。原来不是人家主动要来，而是疯神医主动带人来。 他心中不得不责怪疯神医擅作主张，带那么多灾民前来。 青石河村是周边最小的村庄，怎能容得下那么多的人？ “这……他们人数众多，该如何安置？”陶村长头痛了。 本来他这个小村落，家家户户安安生生的生活，彼此熟悉，也不会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发生，很好治理。 突然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并且都是逃荒而来，肯定没什么家当。饿得慌了，会不会到村里的人家偷东西？ 还有如此多的人，住在哪里？吃什么？他们村连破茅屋都没几间闲置。 “村长，别把事情想复杂了，给他们一块空地即可，他们自己会搭帐篷。村东头那块地不是一直荒着么？就安排他们暂且待在那儿，你去衙门那里禀告县令，剩下的交给县令大人处理便好了。” 疯无害云淡风轻的交代完了，朝后面大手一挥：“行了，兄弟们进村吧。我们青石河村的陶村长人可好了，村民们也友善，大家伙不要拘谨。” “啊这！” 陶村长眼看疯无害大话都说出来了，事情都由着他来决定好了，他根本没有话语权。 貌似目前没有比这个方法更好的了。 唉，还能怎么着，只能被动接受呗。 其实疯神医说的也在理，村东头那块荒地确实可以安置一大批人。 只要他们不怕风餐露宿，不做偷鸡摸狗的事，不明抢，不骚扰村民们的生活，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陶村长，你给他们带路吧，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老头儿我得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个天昏地暗，休息几日好恢复元气，天皇老子也别来找我。” 疯无害离开前，不忘拍拍陶村长的肩膀，然后就撂开手不干了，一边打哈欠，一边施施然往青砖瓦屋走去。 “大家请跟我来，卿宝带你们去村东头。那个地方很宽敞的，还有一些树。如果你们觉得有碍，可以砍掉，用来搭建简单的木屋。” 卿宝踮高脚尖，双手叉腰，小奶音扯得老高了，生怕别人听不见，看不到她。 既然是不靠谱师父的意思，身为徒弟，就要好好执行。 逃荒的灾民们本来都看向陶村长，正等待他发号施令，好安置他们。 忽然听到奶里奶气的大嗓门，众人的视线稍稍下移，就看到一个气势十足的小人儿。 小人儿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偏偏昂起小下巴，小大人的气势拿捏的足足的。 不过他们没有放在眼里，只觉得小孩子爱玩，故而横插一脚。 当中一名络腮胡子的男子哈哈大笑，伸手想摸摸小人儿的脑袋瓜，却在碰到的那一刻收住手。 他的大掌太黑了，脏兮兮的，看着奶团子白嫩嫩的小脸蛋，下不去手，怕将玉雪可爱的团子弄得脏兮兮的 此外，一旁的苏正阳眼疾手快的将卿宝抱开来。 他不清楚来人品性如何，哪里肯让陌生人触碰宝贝疙瘩卿宝。 那人也不觉尴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小事根本不介意，更不会放在心上。 他笑了笑，转而朝陶村长抱拳道：“陶村长，我是领头人白元德。请你放心，我们留在你们村的这段时间里，我会管束好手底下的人，不会对你们村的村民造成骚扰。多有不便，还望陶村长海涵。” 第483章 竟然是这样的将军 陶村长还能咋滴，只好假笑呵呵的抱拳还礼：“好说，好说。关于此事，我会尽快回禀县令大人。” 此时的陶村长还不知，苏老将军早已派孙鹏去县衙报信。 白元德面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由衷道：“那白某人可真得谢谢陶村长了，若能帮忙向县令大人转达，能够妥善安置我们这一帮人，就更好了。” 奶团子扬着脑袋瓜，看着两人一来一去的说话，被忽略的她有点生肥气。 苏又夏弯腰戳戳她的包子脸，竟然不漏气。 她戏谑笑道：“嘿，显眼包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看热闹就好，剩下的交给村长叔叔便是。” 苏正阳看卿宝气呼呼的包子脸，连带气鼓鼓的小眼神，都奶萌奶萌的，嘴角下意识的微微勾勒。 这厢，村民们原本人手一件庄稼工具，气势汹汹的走来，现下却有气势无处安放。他们就这么一脸懵的，看着破破烂烂的灾民们，井然有序的从身边走过去。 铁柱叔挠挠头，碰碰同样心态落差大的苏正阳：“走，咱们跟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善良的铁柱叔想法很简单，既然不需要防范，人家又驻扎在自己村，那就能帮则帮。 实在是这些人背井离乡，一个个寒掺潦倒得紧，太惨了。 苏正阳看了看二闺女和卿宝，苏又夏和卿宝同款明亮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再眨巴眨巴。 苏正阳的内心里要被萌化了，便歇了劝她们回去的心思。 罢了，孩子们好奇，跟就跟吧，反正没有危险。 村东头那块荒地，至今无人耕种。鉴于此前出现过狼群，后来村长领人去将那片林子的树木砍伐了许多下来，变得光秃秃的，不好被狼藏身。 如今那儿只剩下零星的几棵大树，正好可以乘凉。 自那时起，倒是再没有出过狼群。 卿宝好奇的看着一个个从眼前走过的灾民，当真是一群不容小觑的“丐帮”。 灾民们灰头土脸，衣衫褴褛自不必说，有的男子甚至赤裸着上半身。 令她惊奇的是，这些灾民们虽然神色疲惫，面黄肌瘦，几乎跟皮包骨一样凄惨但却并没有像刘伯和阿乌那样，第一面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眼神透着活不下去的绝望。 这批灾民逃荒已久，骨瘦嶙峋，精神萎靡不振，属实正常。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倦怠中透着向上的一股精气神。 不知是不是终于有了歇脚处，看到了生的希望。 灾民们无论男女老少，担担抬抬着一些物件，偶尔见到有的人手上提着野鸡、野兔、傻孢子…… 看似一个个跟乞丐差不多，却物资尚有，还是罕有的野味。 等等，居然还有两头野猪！ 野猪分别由四个赤胳膊的男子抬过去，赤胳膊的男子一身皮肤被太阳晒得黑红，清晰可见根根肋骨。 “嘿！小奶娃！晚上到我们这吃野猪！叔请你吃！” 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对卿宝灿烂地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他之前听到卿宝那句“大家请跟我来”的话，感觉到他们并没有被嫌弃。 另一方面，他还得知卿宝跟疯大夫是师徒关系，于是对卿宝也心生好感，露出友善的笑容。 “好的呀！谢谢叔叔！”卿宝同样回以甜甜的一笑。 她好久没有吃过野猪肉了，打打牙祭也好。 “卿宝，你咋跟他们这么自来熟？还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呢。”苏又夏在她耳旁嘀咕。 卿宝拍拍二姐的细腰：“二姐放心吧，早晚是同一个村子的人，早晚都会混熟的。” “阿？” 苏又夏愕然，居然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要赖在他们村不走了！ “走吧，咱们跟过去瞧瞧。”苏二姑娘很想看一下这些灾民，到底是怎么样千里迢迢来到这儿的。 当然，她纯粹想要去看热闹。 苏又夏没见过北方人，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府城，认识最远的人就是她的义兄，从京城来的唐大哥。 女侠梦不能实现，还不许她去长长见识么？ 卿宝及时拽住苏又夏的衣角：“二姐，咱们回家去煮一大锅白粥，给他们送去。” 虽说有零星的野味，终究不是主粮，还得有米下肚才能恢复元气。 苏又夏点头，说得头头是道：“也行！咱们多做好事，给他们送去，他们就会欢迎咱们，咱们看热闹也就不会被轰出去。小弟考虑周全，二姐想的太简单了。” 卿宝：“……” 二姐，你多虑了，本宝宝没有考虑那么多。 不过看二姐的样子，敢情只惦记着看热闹。 于是，姐弟俩一起回家。 一回到家，客厅空空如也，家人们都聚集在爷爷房间里头。 “老头子，喝完这碗药，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 是苏老夫人的温言劝慰的声音。 得知爷爷醒了，卿宝和苏又夏赶紧跑进去。 苏老将军半躺在床上，苏老夫人正坐在床沿，低声哄他喝药。 “真能好？”苏老将军皱眉：“我隔了大老远，闻着药味儿，臭烘烘的，你可别哄骗我。” 苏老夫人白他一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良药苦口利于病，苦才有效，我把蜜饯都给你拿来了。” 苏老将军头痛地盯着苏老夫人手里的药汁，眼神跟见到劲敌一般。 他吞吞口水：“可是……” 苏老夫人瞪他：“得了，别推三阻四的，赶紧把药给喝了。可别被晚辈们发现，你一个大杀四方的老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怕喝苦药。” 苏老将军一双老眼瞪得溜圆：“咋，咋就说出来了呢？” 许娘子等人：“……” 苏老将军竟然是这样的将军吗？ 苏老夫人大言不惭：“咋滴？还不兴许我说？你都不顾念自己的身体，磨磨叽叽的，还担心小辈们笑话？” 苏老将军顿觉一张老脸都丢尽了，略微苍白的老脸微微泛红。 奋战大半辈子收获一堆后辈敬仰的眼神，如今通通化为灰烬，敬仰的眼神儿变成……一言难尽。 第484章 让爹娘生个老六 “我口水都快说干了，你到底喝不喝？赶紧喝了完事，我端药碗的手都累得慌……” 一通bb后，苏老夫人起身，手里的碗硬生生怼到苏老将军嘴巴。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苏老将军被苏老夫人半强迫的往嘴里灌药。 苏老将军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他一双厚茧的手紧紧地抓住床单，就是不敢推开自家夫人。 大家：“……” 原来苏老将军不但怕喝药，还怕媳妇儿！ 原来杀伐果断的老将军，在战场上收割敌军性命面不改色的老将军，居然跟小孩子一样，害怕喝苦药！ 面对自家夫人粗暴的灌药，居然不敢反抗！ 好可爱的爷爷呢！ 卿宝心里想着爷爷可爱，却不妨碍她的一双小手捂住嘴巴。 隔了一小段的距离，她都仿佛闻到药的苦味。 但愿她永远不生病，不会有喝苦药的一天。 苏老夫人强行给苏老将军灌药进嘴巴的举动，成功吓呆一众家人。 大家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在苏老夫人面前，连走路都虎虎生风的苏老将军，竟然是一只小猫咪。 在苏老夫人的坚持下，苏老将军半推半就，要哭不哭的喝下整碗药。 卿宝走过去，手拉住苏老将军搁床边的大掌，发现自己的手太小握不住，改而双手一起上。 “爷爷超腻害！连这么苦的药都喝得完！卿宝很是佩服。” 苏老将军：“……” 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仿似小时候喝了苦药后，娘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语重深长的说道：“孩子，你真棒，把这么苦的药喝光光。” 何止苏老将军的“错觉”，其他人都感到一阵好笑。 “咱家卿宝很有做大夫的资质呢，对待病人温语宽慰。”苏老夫人摸摸团子奶乎乎的包子脸，打趣道。 就是不知小孙孙学医后，还有没有时间兼顾习武。 将军府需要一个熟习武艺和兵法的继承人。 “哦？卿宝喜欢学医吗？”苏老将军问。 他今天大起大落，算得上是“死而复活”。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难以置信。 他都这样了，身体居然没有重症那种病歪歪，醒来后仍然觉得自己只是得了小病。 他老将军哪里知道，如果他死而复活之际没有卿宝给的灵泉水，他到现在都不一定能醒过来。 苏老夫人见老头子的脸色没有此前那般苍白如纸，经过针灸和休息后，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正常。 “你不知道吧，原来卿宝是疯神医的徒弟，就是在京城里人人用万金也请不来的神医——疯无害。” “你这条命，都是咱们小孙孙捡回来的。如果当时没有小孙儿在场，你早就一命归西，哪能在这里跟我说话。” 经过这一遭，苏老夫人对卿宝学医，表示全力支持，没什么比性命更可贵了。 至于将军府，她一把年纪了，功名利禄早早已看开。 儿孙自有儿孙福。 如果没有人继承将军府，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不一定非得薅他们苏家的人才。 “卿宝，你真是爷爷的小福星啊！爷爷的命是小孙孙救的，以后将军府的事，都由小孙孙做主。” 苏老将军打定主意让卿宝继承将军府。 苏老夫人没好气道：“生病都不忘操心身后事，我看你是不想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什么都不许想。” 她也打定主意，必不能让卿宝荒废了医术这门技艺，这可是救命用的！ 上阵杀敌收割人命，虽说是守护疆土，保护百姓们安居乐业。但终归是取人性命，有违天道。 作为一名将军，好坏不过在于立场不同。对本国来说，打胜仗是好事。对敌国来说，他们是毁了无数家庭的刽子手。 还不如行医救万万人。不管是本国还是敌国，都看重。 以悬壶济世为己任的神医谷，能够得到周边所有国家的敬重，不是没有道理。 这头，卿宝想了想，说了一句：“以后让爹娘生个老六儿子，将军府的事交给他，卿宝才不愿意管将军府的事。” 她是个小姑娘，倘若爷爷奶奶一直想把将军府交给她这个假儿子来继承，一旦得知真相，他们会很失望吧，还不如给他们打个底。 再说了，爹娘还很年轻，绝对可以生老六。 如果怕老六是闺女，就让不靠谱师父用中药调理一下娘亲的身体，保管生个大胖儿子。 这样，她就不会压力山大了。 “若是你娘再生个大胖小子，那就再好不过了。人丁兴旺，老人家谁不喜欢呢。” 苏老夫人笑呵呵的，与苏老将军一起将慈爱的目光投到许娘子身上。 许娘子：“……” 咋就牵扯到她身上来了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从最一开始催生的，好像是她的小闺女。 许娘子带着一丝幽怨的眼神，落到卿宝身上。 卿宝朝娘亲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 都怪娘亲，怎么不一开始就告诉大家她的姑娘身份。再这么拖下去，大家的失望越大。 许娘子微微眯了眯眸子，是娘亲不想说吗？分明是没有机会说！ 她这会儿倒是想说了，但你瞧瞧你爷爷病重，哪能随便刺激他？ 许娘子和卿宝的眼神在交战。 “呵呵。” 许娘子无言以对，只能干笑两声。 “娘亲，外头来了许多灾民，约莫有百来号人呢。咱们煮些白粥，给他们填填肚子吧。卿宝看他们衣着破烂，长得面黄肌瘦，怪可怜的。” 卿宝拽拽娘亲的衣角。 许娘子哪有不应的？在他她看来，家里的日子能够越来越红火，如今还认回了丈夫亲生的爹娘。 一切或许是他们祖上积德，方深得命运的眷顾，以后要更加多多做善事才是。 许娘子点点头：“卿宝的主意甚好。白粥得用大铁锅熬煮。有百来号人的话，一个铁锅不够，还得去你小哥哥家里，借用他们厨房的大铁锅再煮一锅。还有熬的白粥要煮稠一些，要不然喝的都是米水，不经饿。” 第485章 好心塞 苏凝秋就说道：“我去找胖婶问问看。” 苏又夏撸起袖子：“阿娘，我去拿米下锅。” 苏暖冬道：“小四也要去帮忙。” 阿默也跟着说道：“灶里的柴禾不够了，我去院子里搬些过去。” 何姨眼见苏又夏一溜烟跑了出去，连忙说道：“我去看二姑娘下的米量对不对。” 不怪何姨担心，苏又夏做吃食，一旦脱离一家人正常的饭量，就永远量不对米和菜的份量。 “都去吧。”许娘子挥挥手。 胖婶非常乐意给他们用铁锅，还主动让出厨房。不仅如此，她自己也出人出力的来帮忙。 卿宝心想那些灾民逃荒已久，体质比较弱，便全部都给他们用灵泉水熬白粥。 两个大铁锅白米粥，熬了将近半个时辰，然后倒入干净的大木桶里，几人同心协力的抬去村东头。 当他们来到村东头时，意外的看到许多身穿公服的衙门中人。 “太史伯伯！” 由于身高太矮而无法抬木桶、拿工具的卿宝，一眼看到当中那个穿着官服的太史承，立即飞奔过去。 “卿宝！” 太史承看到卿宝这个活宝，也很高兴，一把将团子乐呵呵抱住。 这一幕落在苏正阳眼里，心里酸溜溜的。自己的孩子还没这么对他这般热情过，好心塞！ “太史伯伯来这里，是要做拯救灾民的英雄吗？” 卿宝一开口，就惹得太史承哈哈大笑。 太史承笑过后，认真的回答奶团子的话：“伯伯是职责所在，并没有想做英雄，更不敢居高。卿宝的爷爷苏老将军，才是我们拓跋王朝所有老百姓的英雄。” 他已经得知，苏正阳是许娘子那个误以为死在战场上的丈夫。自然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就是卿宝的祖父和祖母。乡下人将祖父和祖母，亲切的称之为爷爷和奶奶。 “伯伯谦虚了。”卿宝同样一本正经的道。 太史承失笑不已：“卿宝会的词儿还挺多的嘛，为人处世最重要的‘谦虚’二字都懂得，是你小哥哥教得好啊！” 由于女儿喜欢跟许娘子家的闺女们一起玩，这几年陆陆续续有来往，跟他们一家挺熟悉的了。他自然对卿宝有一个十分要好的小哥哥，也略有耳闻。 想到闺女，他叹出一口气。如若不是母亲强烈要求闺女回京城议亲，如今还会跟过来找她们姐妹玩儿。 卿宝道：“伯伯，我们家熬了好多好多的白粥，送来给灾民们吃哒。” 太史承已经看到了，他们一家人搬来四大桶白粥，还招呼大家排好队，自个儿拿碗来装。 正好这时，许娘子走了过来：“县令大人，我家卿宝调皮了。”旋即叫道：“卿宝，快下来，怎能跳到县令大人身上，属实无礼。” 卿宝跟太史伯伯亲热够了，恰巧娘亲吩咐，她也就顺坡下驴。 太史承没有勉强孩子，放她下地，对许娘子笑道：“哪里无礼，我看见卿宝这孩子就喜欢得紧，恨不得是亲儿子，一直抱着才好。” 苏正阳看到这一幕，听到“恨不得是亲儿子”这一句，内心腾地升起一团熊熊烈火。 此烈火名为嫉妒之火，还冒出酸溜溜的醋意，压都压不住。 他的媳妇儿和孩子，怎都喜欢这个县令？他们很熟吗？ 虽然他感谢他帮助自己认回亲生爹娘，但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自己的媳妇儿就是自己的！卿宝也是他的孩子！ 媳妇儿对他笑靥如花，卿宝看到他就一顿冲过去抱抱。 身为丈夫兼父亲，除了心塞，还是心塞！ “媳妇儿，卿宝，你们来了。”苏正阳挤出笑容走过来，试图刷存在感。 “瞧你，满头大汗的。”许娘子下意识的掏出帕子，给他擦擦额头的汗迹。 苏正阳帮忙安顿灾民，一阵忙活，再加上天气炎热，早就汗流浃背。 媳妇儿给他擦汗的举动，深深的温暖了他受伤的心灵，把他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给压制下来。 就是吧…… “娘亲，咱们给灾民们分粥吧，他们队伍都快排好了哦。” 听听这个反叛的逆子说什么，不认他这个爹爹就算了，还要把他的媳妇儿给叫走。 许娘子立刻收回所有的温柔，快步走回木桶边，拿起铁勺，给每个人的碗里都装满了粥。 总共四个木桶的白粥，也不是平时朝廷赈灾煮得跟稀水一样的粥水，而是粘稠绵软的白粥，既容易消化，又能填饱肚子。 领到白粥的灾民们，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灾民们感激涕零。 有一个老人家手捧久违的米粥，如同捧住稀世珍宝。他浑浊的老眼老泪纵横，哽咽着声音道：“好人啊！好人啊！感谢好人啊！” 说罢，呜呜的哭起来。 有的只觉得无以为报，说了一堆祝福的话：“好人有好报，你们一定会福星高照，好运亨通，福报满满的……” 有的人不那么会说话的，不断的弯腰鞠躬：“谢谢，谢谢……” 糙糙的抠门夏看着他们领到一碗白粥，就感激不已的神态，不由得心生怜悯，很是心疼。 她知道灾民们饿，也知道他们逃荒许久，从北方灾区千里迢迢来到他们的小村庄。 卿宝说要给他们送粥时，她只觉得做好事挺开心的。 这会儿亲临其中，看到他们对一碗白米粥视若珍宝，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一种细腻的情感。 她想哭了，呜呜。 “二姐，你没事吧？咋像是哭了呢？”旁边负责另一个木桶分粥的苏凝秋，敏锐地察觉到二姐的神色不对劲，眼角似有水迹。 但是不可能啊！二姐是要当女侠的人，曾经说过，姑娘有泪不轻弹！ 所以，苏凝秋不那么相信眼前看到的。 苏又夏抬手一抹眼角的泪，摇摇头：“没什么。” 回答完三妹的话后，她转头就问许娘子：“阿娘，他们待在咱们村的这段日子里，咱们还给他们施粥吧。” 许娘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呢，矮矮胖胖的小大人团子就奶声奶气说话了。 第486章 卿宝大佬分糖果 “好的呀！卿宝还有很多白大米呢，之前还担心派不上用场，这下子都能用上了。” 卿宝说的是空间里面的白大米。 许娘子摇头失笑，应该是卿宝看到家里囤的白米，小孩子就以为很多了。但是灾民如此之多，家里的白米不经用啊！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拒绝，她想的是这些人太可怜了，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了，力所能及之余，帮帮别人亦不为过。 她打算花银子去买一些米面和粗粮。 许娘子便对她们笑道：“那以后施粥的事，就交给你们俩负责。” 苏又夏心情立即敞亮：“好的，阿娘。” “好的，娘亲。”卿宝点点头，脑门上的鸡毛毽子随之晃动。 于是苏又夏继续认真施粥，态度虔诚了许多。 卿宝则碍于身高，只能背着小手手，像巡查大队长一样，一时检查给的粥，够不够碗装满当。一时跑到队伍中，看看有没有人插队。 插队倒是没有人插队，倒是有人排的队伍不够整齐。 当中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时不时的偷偷看卿宝，见卿宝看过来，又立即低头。 如此反复再三，本不想整顿队伍的卿宝，忍无可忍迈着土豆腿走过来。 “你往里站一点啦，都凸出来了都！你瞧瞧，这队伍是不是不整齐了？”卿宝还腾出小手，张开双臂，比划一下长队伍。 卿宝终于有事可做了，就逮住这个偷看她，且与她身高差不离十的小男孩，整顿队伍。 哼哼，谁让你偷看卿宝大佬了。 脏兮兮的小男孩涨红了脸，状似受到惊吓。他下意识的往里靠，结果不小心，脚步一挪，踩到了旁边的鼻涕虫。 鼻涕虫貌似两岁左右的丫头片子，被哥哥踩了一脚，立即哇哇大哭起来。 “这……”他们的娘一下子抱起鼻涕虫，“不哭不哭，等一下就有粥喝了，花儿乖，不哭阿。” “花儿乖乖，哥哥对不起你，是哥哥不小心踩到你了。”小男孩急了，连忙对自己妹妹道歉。 可是鼻涕虫还一个劲儿哭。 卿宝顿觉自己闯祸了，挠挠脑袋茂盛的草丛，想了一会儿。 忽然，她眼睛大亮，小手在兜兜里掏呀掏。 她掏出一颗有漂亮外衣包裹的糖果，高高地举起来：“花儿妹妹不哭哈，卿宝哥哥给你糖吃。” 花儿她娘一看包装精美的糖果，便知价格昂贵。如他们这样的破落门户，哪里吃得起？受人恩惠，他们无以为报啊。 她连忙摆手拒绝：“可万万不行，我哄一下花儿就好了，小公子快把糖果收回去。” 卿宝摇头，坚持高举起手。 花儿停止哭泣，眼睛发直地紧盯她手里的糖果。 卿宝受到鼓舞，更是踮高脚尖，自个儿把糖果塞到花儿的手里。 花儿紧紧的攥住，眼泪鼻涕挂了一脸也不擦。 “你这孩子，怎么能拿小公子的东西呢？赶紧给人家还回去。”花儿她娘在教训花儿，想将闺女手里的糖果抠出来。 花儿不让，紧紧地护住手中仅有的一颗糖果。 花儿娘举起巴掌，就要打花儿。 卿宝连忙道：“婶婶，没有关系哒。卿宝这里还有许多糖果，我小哥哥给的糖果，每天都吃不完呢。” “你们瞧，我这儿还有许多许多呢。”卿宝扯开她的小兜兜给他们看。 花儿娘和花儿，以及小男孩都低头看去。 好家伙！小兜兜满满当当都是糖果！他拿出来的一粒糖果，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这下子他们都相信了，花儿娘没有再强迫自己的闺女把糖果还给卿宝，小男孩眼中闪烁着艳羡的神色。 他之前在村口，看到卿宝在那里大喊“大家跟我来”的时候，小男孩就注意到这个漂亮的奶娃娃。 他猜这个小团子只比自己小一岁，看起来奶呼呼的，白白嫩嫩的，一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像闪闪发亮的星星一样，好像会说话。 她的小嘴巴红红润润的，小鼻子圆圆钝钝的，脸蛋儿比肉包子还好看。 这个名叫卿宝的娃娃，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孩！比自己洗干净的妹妹，都要漂亮得多！就像……就像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一样！ 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偷偷看她。 卿宝注意到小男孩的眼神儿，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多此一举，硬是让他排好队，小男孩根本不会踩到自己妹妹，这样他的妹妹花儿就不会哭。 卿宝想了想，又掏出一粒糖果，递过去：“卿宝也请你吃糖果，你拿着。” 小男孩看了看面前的糖果，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他抬头看母亲，还没有得到母亲的首肯，他的手心就被塞进什么。 小男孩下意识的抓住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卿宝便将糖果塞到他手心里。 “谢谢。”小男孩声若蚊呐。 卿宝满意了，然后继续背着小手手，施施然离开。 结果她一抬头，对上后排好几双孩童的眼睛，眼神中无一不透出羡慕的光芒。 卿宝看在眼里，仿佛有许多声音在说：“我也好想要一颗糖果，很想，很想吃糖果……” 卿宝大佬纠结了好半晌，一双小手揣两个兜兜里，捏了捏糖果，内心里十二万分的舍不得！ 小哥哥还在生她的气呢，她得有好几天不能拿到新的糖果。 她还没有找到能哄小哥哥的礼物，都不能去找小哥哥要糖果点心吃。一旦分出去，兜兜得有好些天光秃秃的了。 看来得赶紧想想办法，给小哥哥贿赂，哦不，是送一份礼物。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各种人情关系万变不离其宗。 她纠结再三，终究是艰难的掏出糖果来。 然后，卿宝大佬状似大方地晃荡着沉甸甸的兜兜，来到一个个小朋友身边，像派喜糖一般，见者有份。 “来，来，大家都有。卿宝今天把糖果分享给小朋友们，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卿宝表面故作落落大方，把糖果一粒粒的分给大家。 其实卿宝大佬的内心在滴血。 以前也大方得很，分给二妞姐、狗蛋大佬等人不少，可总会给自己留着。从来没有如同现在这般凄惨啊！她一下子将兜兜掏清光啊！ 第487章 行善积德 分到糖果的小孩子高兴的几乎要一蹦三丈高，还没拿到白粥，先拿到糖果的小孩子们就跟逢年过节一样开心。 他们都非常珍视的将糖果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有的小孩小小的拆开一点包装纸，探出舌尖舔了舔，顿时眼睛发亮，一下下舔着，不敢一口闷。 卿宝打眼看去，没有一个小朋友不珍视手中的那枚糖果。 在她实现了糖果自由的时候，原来还有很多人连舔一口糖果，都会感到那么惊喜和快乐。 等她长大以后，只要有能力，定然不遗余力地帮助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准。 分完粥以后，放眼望去，灾民们顾不得地上的尘土，就地坐着，喝起稠密的白粥来。 这幅画面，对此前没有见过灾民的人看来，十分的震撼。 当地村民表示，他们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经历这些。 说真的，有条件的话，谁愿意背井离乡，离开家乡，逃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没有房子，没有粮食，朝不保夕。 太史承来到许娘子身旁，大大地作了一个长揖，由衷表示感激：“我代这些灾民们，多谢许娘子慷慨解囊，不胜感激。” 许娘子连忙福身回礼：“县令大人说哪里的话，这些都是我们心甘情愿做的。我还要感谢他们，让我们一家人有机会行善积德呢。” 太史承听了，感到有点儿不解。 他直起腰身，直白道：“我曾经见过一些达官贵人建棚施粥，但是他们大多数只是为了博取好名声，做给别人看。实际上，他们视灾民如同蝼蚁，看都不看一眼，永远高高在上。如你这般，自己主动舍出东西来，还要感谢灾民给你机会行善的人，少之又少。你是我见到的不说是唯一一个，倒也是第一个。” 许娘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县令大人抬举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什么大道理。我只不过是在有了卿宝以后，特别感谢老天爷。我偶尔去寺庙里烧香拜佛，有一回听高僧说过，帮助了别人，要感恩别人给我布施的机会，而不是希望得到别人的报答。因为这样，我得到了一个积累福报的机会。我想，如今的好日子，定然是老天爷给的福报。要想日子长长久久的好，定然要持续不断的积累福报。” 许娘子的想法很简单，还双手合十，念了一句谢天谢地。 在卿宝出现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家里不再是昔日那般穷困，有五个乖巧孝顺的闺女，并且丈夫没有死，不仅活着回来，还带回来家世显赫的亲生爹娘。 从此以后，那些烂人烂事不再纠缠她，颇有一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熬到拥有幸福生活的感觉。 老天爷对她这么好，她抿心自问，自己一个普通妇人，何德何能啊！她自觉无以为报，总觉得要多做一些有益大家的事情才好。 她想，老天爷一定希望她多多行善积德。自己好了，力所能及帮助更多的人，是老天爷喜欢的吧。 “许娘子如此质朴，我自愧弗如啊！”太史承真心感慨。 乡村妇人也有此等纯粹的胸襟，让官场汲汲营营之人情何以堪。 苏正阳一看到媳妇儿和太史承在一块聊天，早就在慢慢靠近。原本打翻醋坛子的他，忽地被自家媳妇儿的淳朴而又高尚的想法给震撼到。 这一刻，他对媳妇儿多了一份敬爱。 苏正阳对媳妇儿笑笑，转而直白地问太史承：“县令大人打算对这些灾民如何安置？” 青石河村原本是一个小山村，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对他们村来说很棘手。 太史承回道：“有关此事，知府大人还不知情，我得上报知府大人，看看出一个什么章法。” 向灾民们大概了解情况的陶村长听到了，连忙走过来：“这段时间灾民们的吃喝，是他们自己解决呢？还是衙门里有拨款赈灾？” 太史承摸摸他的短胡须，“拨款赈灾一事，还需向上级汇报。” 卿宝分完糖果回来，惴着空空如也的小兜兜，一半因小朋友们高兴，一半担忧未来几天没有糖果吃。 纠结的卿宝听到太史承的话，就吐槽了一句：“太史伯伯咋什么都要汇报，都不能自己做主。卿宝还以为县令是了不得的父母官呢。” 太史承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道：“卿宝此言差矣，无规矩不成方圆。万事须有固定的程序，方能推动事情层层执行。一个父母官若能随意为之，反倒给一些肆意妄为之人钻空子，提供了方便。这是朝廷经过多方考量，方制定出有利于百姓的章程。” 他也不计较团子能不能听得懂，说出来的话，主意是讲给陶村长他们知道。 陶村长和苏正阳料想今日得不到答案，便作罢不再提。县令大人是一方父母官，自会想办法。 太史承看到灾民们能喝上一口热粥，又得到许娘子许诺每日施粥，没待多久，就急吼吼去府城，将灾民一事汇报知府大人去了。 只是他去到知府大人那里，方知城门外聚集了一大批面黄肌瘦的灾民。 因为数量庞大，高达成千上万之众。因担心影响当地治安，知府大人还没有命人放行。 知府大人已经召集当地一众官员，来共同商议此事。 当然，这是后话了。这时卿宝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来到灾民们中间。 卿宝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古代的崇山峻岭猛兽毒虫出没，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 灾民们如饥似渴地喝粥，卿宝便压下心底的疑惑，先不打扰他们，而是细细的打量他们搭建的简易棚子。 有的用油布，有的用破旧的芦苇席子，更多的是什么都没有，以地为床，以天为盖。 小人儿走来走去，在灾民们面前晃来晃去。 灾民们一边喝粥，一边用好奇又喜爱的眼神看着奶团子。 奶团子着实太好看了吧！ 白瓷的脸蛋儿，唇红齿白，乌溜溜的黑眼珠像星星明亮。 第488章 好漂亮的小鸟 整只团子软萌萌的可爱，像极了年画里的胖娃娃。 并且，大家都知道施粥的是她的家人，自然都友好地笑看着她，任由她晃来晃去。 反正奶团子也不像会打扰他们的样子。 卿宝刚好溜达到花儿娘这里，除去他们母子三人，并没有看到花儿的爹。 “小公子，要不要过来歇一会儿？”花二娘好心的问。 她可是留意小人儿半天了，背着小手手走来走去，比县令大人更像县令大人的“小大人”。 没看到大家一边喝粥一边笑么？实在是团子太好笑了，偏偏她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 卿宝的土豆腿正好走累了，就一本正经地点头，像个“小领导”，走了过去。 花儿娘立即从后面翻了翻，找出一张最为干净整洁的芦苇席子。 平铺在地之前，还用将小石头扫走。 卿宝一屁股坐在干净的芦苇席上，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一家三口全都坐在泥土地上，什么也没有铺。 卿宝坐立不安，立马站起来。 “卿宝不坐。” 花儿娘立即手足无措起来：“小公子，我们家最干净的就是这块芦苇席了。我昨天在山中的溪水里洗过，晒干净了的……” 小男孩局促不安的停止喝粥，只有花儿浑然不知何事，如饥似渴地捧着小木碗喝粥。 “卿宝跟你们一起坐地上。”卿宝一屁股坐泥土地上。 花儿娘和小男孩狠狠一愣，竟然不是嫌弃他们的芦苇席肮脏，而是想要跟他们一样，坐在泥土地上。 花儿娘觉得小人儿可能觉得好玩，但是被小人儿的家人发现弄脏了衣服，不知会不会责怪他们，断了每日施粥。 他们一路逃荒，可是什么样的极品都见识过。心胸狭窄、背后算计、倒打一耙……只有曾经在最底层呆过，才能见识过最丑恶的人类。 这些经历，使花儿娘有如惊弓之鸟，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好不容易能够暂且在这里安顿，万不能因她的错，而破坏了大家暂时的安定。 于是她连忙道：“小公子干干净净的，哪能像我们一样坐泥土地上。我们浑身脏兮兮的，一个多月没有洗澡。小公子身上干净，坐芦苇席也不会弄脏。” 卿宝还是摇摇头，还说得义正言辞：“卿宝已经坐下了，再坐到芦苇席上，就弄脏了。” “地上有小石头，坐着硌屁股。你，你还是坐到席子上去吧。” 小男孩说到后面，一张黝黑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黑红。 卿宝晃晃她头顶长长的茂密的草丛，“卿宝不怕，卿宝跟你们一样，也是泥腿子出身哦。” “你爹爹呢？”卿宝问小男孩。 小男孩低头呢喃了一句：“我爹在逃荒的路上，为了保护我们，被别的灾民活生生打死了。” 说着，小男孩许久没有流过泪的眼睛，大颗大颗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濡湿了地面的尘土。 花儿娘别过头，抬起布满皱纹的手，默默抹眼泪。 花儿似乎也感觉到什么，碗里的粥也不喝了，呆呆的看着母亲和哥哥，瘪着小嘴，似乎又想哭了。 卿宝心中怅然，很可怜他们。但她知道，他们不需要同情。 他们能坚持走到这儿，这份韧性就非一般人能及。 他们需要的是振作起来的力量。 “我娘亲以前也很辛苦的，我那个爹爹啊，当初大家都以为他战死沙场，中间有四年不在家。那时，我们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手上没几个铜板，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我还有四个姐姐，那时娘亲还时常担心姐姐们的彩礼钱，愁到每晚睡不着觉，差点就白头了。后来我们一家人同心协力，经过艰苦奋斗，家里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你们也要加油哟！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卿宝挥舞小拳头，给他们加油打气。 小男孩破涕为笑，看着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奶团子，起劲地鼓舞他们振作起来生活，心里好像不那么难过了。 “卿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小男孩问。 卿宝点头，头顶的草丛迎风飘荡。 “当然可以啦，卿宝起名字，就是要被人叫的。” “卿宝，我叫赵玉泽。”小男孩生怕卿宝反悔似的，快速说道。 卿宝想了一下，叫道：“泽哥哥。” “你等一会儿，我去拿个东西给你。” 赵玉泽一听到卿宝喊他泽哥哥，一时心花怒放，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献给她。 他不待卿宝回答，转身就到后头翻找东西。 赵玉泽回来时，手上提着一个用藤条编织的大笼子。 笼子很大，赵玉泽身材干瘦，笼子几乎是赵玉泽身体的两倍宽，当中有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小鸟。 “卿宝，你看，漂亮吗？”小男孩献宝似的举到卿宝跟前。 卿宝定睛一看，不由得发出惊叹：“哇！好漂亮的小鸟！” 鸟儿的脑袋﹑脖子，以及羽冠隐隐散发出深蓝色的辉光，然而，鸟儿的下半部分身体却是白色。 头和身色差反差极大。 最好看的还不是这里，而是鸟儿长长的尾巴。 鸟儿的尾巴有多长呢？这么说吧，尾羽几乎长达身体的四﹑五倍之多，形似飘然的绶带。 卿宝目测，鸟儿的身体和尾羽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厘米长。 当真罕见。 这时，鸟儿在笼子里扑腾翅膀，雪白的身子跟圣洁的仙子一般，拖着长长的轻盈的尾羽，就跟翩然起舞一样。 卿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儿，所以才会如此的惊叹。 “我就是因为看它漂亮，才把它抓起来。它的尾巴很长，我特意给织了这么大的笼子，让它飞起来好看。”赵玉泽笑着说。 他看到卿宝惊讶地赞叹的神色，也自在了许多。 “你织的笼子也好看。”卿宝夸道。 虽然是藤条编织而成，但笼子宽敞程度，以及中间空出来的小洞洞都很均匀好看。 “卿宝若是喜欢，我把这只鸟儿送给你吧。” 卿宝一愣，抬头看他。 “这……”卿宝有点犹豫。 鸟儿真的很漂亮！不否认，她的确很想拥有。 并且，她已经想到送给小哥哥的礼物了。 第489章 买了 卿宝本来就想进山寻找珍稀的东西，当作礼物送给小哥哥。 如果把这只鸟儿买下来送给小哥哥，她就不用上山去了。 何况，她上山不一定能找到这么漂亮的鸟儿。 赵玉泽坚持将整个鸟笼子推到卿宝面前。 一旁的花儿娘，眼见儿子的举动，很是舍不得。 当初在山上抓住的时候，他们已经想好了，拿到山下去，找机会卖出去，能得几个铜板也好。 他们在逃荒的路上，早已经把身上仅有的铜板都花光了，身无分文，饿了上顿没下顿。 可是卿宝他们家刚刚给他们施粥，还说接下来每天都有。 卿宝还大方的给孩子们分糖吃，是顶顶好的孩子。 儿子喜欢卿宝，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也不足为奇。 唉，罢了，罢了。儿子抓来的鸟儿，就由着他自己做主吧。 “你等我一会会。” 卿宝留下这句话，掉头就跑。 她跑去找许娘子了。 “娘亲，娘亲，卿宝看到有一只漂亮的鸟儿，想买回去送给小哥哥。卿宝惹小哥哥生气了，得拿礼物哄哄。” 还不一定能哄得好的那种。 “娘亲给卿宝几个钱呗？”卿宝大佬头一回伸手要钱，多少有点不习惯。 因为已经施完粥，此时的许娘子正和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往家里去。 冷不防小闺女跑来，拉拉她的衣角提要求。 许娘子猛然听到卿宝主动朝她要银子，很是愣了一瞬。 这可是小闺女第一次问她要钱，断不能拒绝小福宝！ 她笑着弯腰问：“卿宝怎么惹小哥哥生气的，竟然需要买礼物？” 卿宝两根小食指子互相怼怼，思索着该不该说。 “怎么？卿宝有什么事，是不能让娘亲知道的？”许娘子打趣道。 卿宝鬼鬼祟祟的左瞅瞅，右瞅瞅，然后招招手。 许娘子强憋住笑，神色配合的表现狐疑，腰也顺势更低了下去。 卿宝便凑到她的耳朵，还用一双小手挡住。 显而易见，不让别人知道。 苏正阳看她们母子二人说悄悄话，不自禁的流露出笑容来，同时心中由衷的渴望。 什么时候卿宝才会对他敞开心扉，完全接受他这个爹爹呢？ “娘亲，小哥哥知道我是小姑娘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正在生卿宝的气呢。” 奶团子说话时，一直往许娘子耳朵里吹气。 许娘子的耳窝里暖乎乎的，如同被一阵暖风轻拂掠过。 正在感受小闺女的可爱之处时，猝不及防的听到卿宝说自己的身份被拆穿，许娘子下意识的一惊。 但是惊讶过后，她很快镇定下来。 卿宝如今的身份无所谓揭穿不揭穿，时间在早晚而已。 “娘亲，那只小小鸟飞起来的时候，跟仙子跳舞一样，可好看了！小哥哥肯定喜欢！小哥哥收到卿宝送的礼物后，就能够原谅卿宝了。” 这样一来，她的糖果就能得到及时的补充，小兜兜也不会空空如也。 许娘子沉吟一下，道：“那卿宝带娘亲去看看。”算是应允了卿宝的要求。 家里的日子，是因为卿宝越变越好。小闺女第一次主动提出要买东西，作为娘亲当然要积极主动配合。 当母子二人一起来到赵玉泽的“家”时，他们母子三人唰的一下站起来了，都显得有些拘束。 “你们不用紧张，我听卿宝说你们这儿有一只非常漂亮的小鸟，就过来看看。如果合适，我们想要买下来。” 许娘子主动开口，这回不是赵玉泽，而是花儿娘主动把鸟笼子提起来，呈现给许娘子看。 许娘子看着鸟笼中的鸟儿扑腾翅膀，拖起摇曳的长尾巴飞起来时，也被鸟儿惊艳到了。 “果然漂亮，怪不得卿宝喜欢。”许娘子笑道。 “我想把这只鸟儿买下来，不知你们想卖多少钱？” 花二娘和赵玉泽都有些呆愣住了。这年头，有便宜谁不想占？怎么还主动给银子？ 花儿娘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家泽儿说了要把这只鸟送给卿宝，不要钱。” 虽说他们本来就打算把这只小鸟卖掉，以赚取一定的银钱，但是儿子之前已经把话说出口了，就不好改。 再者，许娘子一家都是好心人，她不收钱，也心甘情愿。 许娘子还没说话呢，矮矮胖胖的卿宝就扬起脑袋，大声说道：“要的，要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们不能白白占便宜。你们把小鸟抓住，又辛苦带下山来，付出了劳动力，收取一定的报酬，是你们应当得到的。” 听了卿宝的话，许娘子低头看卿宝的目光中，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她哪来的福气，生出这么一个懂情理的福宝宝。 “卿宝说的对，你们付出过辛劳，得到相应的报酬，是理所应当。一个四岁小孩都懂得的道理，我们做大人的更该实行，这样日后，咱们才好有来有往。” 花儿娘踌躇了一下，说实话，沦落到这种境地，说不想要银钱，绝对是假的。唯一的尴尬，是儿子先前说了不要钱。 但是家里确实困难。 花儿娘有点艰难的开口：“那，那卿宝娘随意给点吧。” 许娘子看她实在不好意思，便思忖了片刻，然后掏出钱袋子，从里头取出五两纹银。 “这鸟儿很是独特，不知五两银子够不够？” 许娘子也有点尴尬，因为她也不清楚鸟的行情。 只是偶尔看到过在城里溜鸟的老爷子，无不是锦衣玉食，想来有些鸟的价格不菲。 只不过她不是养鸟人，着实不清楚价格。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五两银子足够庄户人家一年的花销，甚至有的人给的聘礼，也不过是三五两白银。 花儿娘大吃一惊：“使不得，使不得，哪里就要这般多银子！” 那可是整整五两银子啊！庄户人家一年忙到头，也不一定能得到这般多的银两。 大大的超出了她的期望！ 旁边的赵玉泽也震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只鸟能卖五两银子！ 看到花儿娘的反应，许娘子心中踏实了。 第490章 恐怖的预知 看来五两银子应该够了。 如果有多，便当是无形中捐助给他们吧，让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许娘子把五两纹银往花儿娘手中一塞，“就这么说定了，这只鸟儿和笼子，我都拿走了。” 许娘子担心花儿娘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收下五两银子，会一直推脱，便牵着卿宝，提着鸟笼，急匆匆回家。 许娘子提着鸟笼一回到家，立刻引来其他人围观。 苏又夏惊叹：“天哪，这只小鸟太漂亮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呢。” “我跟二姐一样，也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种跟仙子一样的鸟。” 苏凝秋手中拿着一根野草，时不时的逗趣鸟儿。 鸟儿似乎有点生气，鸟脑袋往前一凑，鸟嘴一张，苏凝秋的手一个闪躲不及时，咬掉野草的一片绿叶子。 苏又夏惊叫道：“哟！这小鸟机灵得紧。” “脾气不大好。”苏凝秋表示遗憾，看来漂亮的小鸟不好养。 苏暖冬语带惋惜：“如果唧唧在这儿，肯定能把这只小鸟追的满屋子乱飞。” 金毛猴离开家已经超过一个月了，不知道它在山上怎么样了。 这段日子一直没有回来，与金毛猴最为亲近的，除了卿宝，就是苏暖冬。 包括其余的人，早已把金毛猴当成是家中的一员。 唧唧第一次离家这般久，苏暖冬的担心情有可原。 苏又夏拍拍四妹的肩头：“放心吧，唧唧那么聪明机灵，一定会没事的。” “要是再过几天，唧唧还不回来，咱们上山找找看吧？唧唧的家肯定就在那片栗子林附近。”苏凝秋道。 卿宝点头：“卿宝也是这么想的，卿宝想念唧唧，也想找到唧唧。” 从她还是一个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宝宝起，唧唧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她摔倒时，唧唧还会用自己的猴身子给她做肉垫子。 冬天时，还会主动钻被窝，给她暖身子。 四姐一提起唧唧，卿宝发现自己非常想念它，眼前的这只漂亮鸟儿的吸引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何姨突然说道：“这只鸟倒像是寿带鸟，寓意幸福长寿，见之有福运。” 苏凝秋立刻向何姨投向钦佩的眼神：“何姨认识这种鸟？” 何姨含笑点头：“咱们做刺绣的要知道许多花样，还要了解花样背后隐含的寓意。很多人想要的绣品，不仅要求漂亮，还要求寓意美好。寿带鸟不仅长得好看，寓意也很好，自然也是刺绣花样中的一种。” 苏凝秋感慨道：“刺绣这门技艺，表面看着简单，实则针法多样，花样也层出不穷。不仅要熟悉旧的，还要时常想出新鲜的花样，属实太难了。” 何姨爱怜的眼神看着最得意的弟子，慈爱道：“不着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姑娘已经很有天赋了，如今掌握的绣艺早已超过许多人。” 能来到这个家，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她不仅停止了无边无际的乞讨生涯，还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她无意中还发现了一个刺绣的好苗子——苏凝秋，并将她收为关门弟子。 他们何家传承的刺绣技艺，终于有传人了！ 就在他们说话聊天的闲功夫，原本卿宝趴在鸟笼旁边，正在脑海里思考明日给小哥哥送礼时，准备的致歉台词。 突然之间，耳边的声音消弭于无形，眼前如同仙子一般的寿带鸟，也变得迷蒙起来。 此时，卿宝的脑袋似乎有第三只眼睛，在看脑海里的东西。 又来了！ 熟悉感一来，卿宝就知道，预知的画面要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卿宝看到的东西，跟以往的完全不一样。 不是关于家人，也不是关于小哥哥，按理说，与村民本身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偏偏受灾民所累，惨遭灭村。 过去或许是她运气好，以往预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好的。哪怕是坏的，基本可以应付得了。 这一次卿宝看完脑海里所有的清晰画面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惊骇。 小脚脚下意识的倒退数步。 “呕！” 卿宝的小胃一阵翻涌，嘴巴干呕。 小人儿脸色煞白，小嘴干巴巴的，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卿宝！” “卿宝怎么了？” “……” 有了苏老将军突发疾病被救活过来一事后，大家如同惊弓之鸟，看到卿宝这般模样，哪能不着急忙慌。 一家人一拥而上，可想而知，大家除了手忙脚乱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原先把鸟放下，去忙别的家务活的许娘子，见到这种情形，立马大吼一声：“都给我让开！卿宝是我生的，她现在最需要娘亲！” 经过这些年的风霜洗礼，许娘子早就练就了一种可温柔、可友善、可暴脾气、可泼辣的性格。并且她可以根据不同的人，不同的事，随时切换自如。 许娘子一发威，春夏秋冬立刻纷纷朝后退，一致立正站好。 阿默和何姨本来不是血缘至亲，更是自动自发的往后退。 许娘子立刻将卿宝抱起来。 “卿宝不要怕，娘亲带你去看大夫。” 许娘子已经知道疯无害回来了，这下子，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带卿宝去找疯无害，而不是石大夫。 一来青砖瓦距离最近，二来疯无害是卿宝的师父。 她相信，疯神医不会置卿宝的安危于不顾。 “娘亲，不是的，卿宝的身体没事。” 卿宝看到大家一阵兵荒马乱，娘亲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就往外冲。 她没料到自己这样子会吓到家里人，便急急的出声。 许娘子听到怀抱里卿宝的声音，连忙停住脚步，低头看怀里的团子。 卿宝惹出家里一团乱，此时只能眨巴眨巴扑灵灵的大眼睛，装无辜。 她确实也不想啊！ 实在是那个画面太过血腥，令人作呕，她一时控制不住生理性的反应。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吵吵闹闹的？是不是卿宝出了什么事？” 在房间里一直守着苏老将军的苏老夫人也走了出来，看到大家一窝蜂的朝院子外面跑，立即出言相问。 第491章 还有另外一波灾民 苏老夫人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最清楚遇到事情时，人一旦慌乱起来，除了添乱，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处理好所有的事。保持清晰的头脑，有的时候还能将坏事变成好事。 “奶奶，卿宝没事，是卿宝捉弄大家了，对不起。” 卿宝在许娘子怀里，委屈巴巴的对大家道歉。 “娘亲，卿宝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要告诉爹爹，要告诉爷爷和奶奶。这件事，不仅需要咱们家人，还要整个村子里的人，还有村东头的灾民们，一起同心协力解决才行。”卿宝一脸严肃的跟许娘子说道。 许娘子看卿宝恢复正常，小脸又红润起来。只是团子跟她说话时的小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许娘子心中一紧，问：“卿宝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事？” 卿宝为了显示出事情的严重性，庄重地点点小脑袋。 许娘子沉吟不语，看小闺女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一件大事。 “怎么都站在院子里？” 苏正阳帮忙处理完灾民的事，正好回到家里。 只是他一踏进院门，就被一家人给堵住进屋的去路。 许娘子看向丈夫，苏正阳正好对上媳妇儿的眼神。 凭借他对妻子的了解，这眼神分明有事儿要跟他说。 最后是许娘子抱着卿宝，将丈夫和婆婆带到房间里来。 苏老夫人不解：“有什么事不能在外头说？须得我们几个大人自己商量。” 许娘子斟酌了一下，决定将卿宝的某些能力和盘托出。 “卿宝有先天的预知能力，有的时候会看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你们回来之前，卿宝就跟我们说过，她爹爹要回来，真正的爷爷奶奶也会回家，结果都一一成真了。类似这样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 苏老夫人和苏正阳一愣，随即面露惊喜。 “这是好事啊！若是预知到好事，结果是好上加好。万一是坏事，便可以提前预防，将坏事变成好事。” 苏老夫人乐得一拍巴掌，首先肯定了卿宝的能力对大家都有好处，还夹带迷之夸赞：“果然是我们将军府的小孙孙！就该是这样了不得！我们将军府的人根本就没有庸才！” 苏正阳想到许娘子喊他们进来的神色，惊喜过后，很快冷静下来，想的问题也更深一层。 “这种能力会对卿宝的身体不好吗？” 许娘子摇头：“目前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好，但是卿宝刚才似乎看到了可怕的事情，被吓着了，脸色极差，害得一屋子的人担心不已。” “卿宝。”许娘子低头看着坐在床沿晃动小脚脚的奶团子，叫了她一声。 卿宝的小脚脚一顿，立马停止晃动。 她知道要轮到她说话了，刚刚娘亲抱她进来的时候，衣服有点皱了。 她的小手手整理了一下衣襟，以显示她的一本正经，同时也彰显出事情的严重性。 这些大人也真是的，磨磨唧唧这么久才轮到她上场。 许娘子留意到小闺女的动作，心想，这孩子事儿真多，磨磨唧唧，得催促她快点说出来的好。 她温声道：“卿宝是不是预知到了什么？你爹爹和奶奶跟娘亲一样，都是十分爱护卿宝的人，卿宝快跟我们说说。” 卿宝再次严肃小脸，继而看了看苏老夫人，眼神透露出满意的信赖。 随后，她的目光挪了挪，看了看她的死鬼爹，表情就有那么一点别有意味。 苏正阳：“……” 敢情不管什么时候，这孩子都看他不顺眼。 苏老夫人不禁摇头失笑，卿宝这孩子不知咋长的，四岁而已，心眼儿多着呢。 不过从侧面来看，是因为这孩子十分的聪明和孝顺。 不聪明的话，哪里晓得处处给她的亲生父亲各种暗示，要他弥补他们一大家子。 不孝顺的话，又如何老是想替她娘亲出气，替她的四位姐姐鸣不平。 偏偏如此稚嫩的团子把事情拿捏到恰到好处，不会惹人讨厌，还特招人喜欢。 怎么说呢，她一个老婆子都恨不得将卿宝亲亲抱抱举高高。 “好叭。”卿宝收回落在爹爹身上那种勉为其难的小眼神，爽快的答应娘亲。 开始说正事了，奶团子清清嗓音，可爱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一双小手扶在双膝上，板肃着天真无邪的脸蛋儿，企图制造出凝重的气氛。 她哪里晓得三个大人忍功一流，憋笑几乎憋成内伤。 “卿宝看到还有另外一波灾民，他们从山上下来了，跟着第一批灾民开辟出来的路子走。那些灾民哦，大部分都是男子，而且可凶可凶了！一个个手上提刀拿剑。他们一下山，就会把村东头——第一批灾民所占的地盘，给抢走。抢到地盘后，他们还把咱们村所有的财物抢光光，他们还杀人。总之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卿宝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末了还吞吞口水，喉咙干，这时又没有水，只好用自己的口水润润喉。 “他们杀死了许多跟卿宝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他们还……还吃人肉呢呕……” 卿宝回想起一闪即逝的血腥画面，胃部又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要呕吐。 逃荒实在太惨痛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根本想象不到。 三个大人听到卿宝话中的内容，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担忧之中。 “如果是真的……” 苏正阳刚一开口，立即被许娘子着急打断话头。 “娘，咱们必须得早做准备。一旦坐以待毙，对整个村子的人和这批灾民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村民们就再也过不了平静生的活，整个村子都要遭受灾难。” 对许娘子来说，卿宝的话根本没有如果二字。 一旦卿宝说出口，那就意味着将来一定会发生，所以她十分着急的跟苏老夫人说。 在她看来，苏老夫人是将军府的人，定然有办法。 苏正阳面露羞愧，他怎能怀疑卿宝的话呢？媳妇儿全心全意的信任卿宝，他这个做父亲的，应该跟媳妇儿一样支持卿宝。 第492章 做一辈子感情要好的夫妻 难怪卿宝不喜欢他，他心中存疑，说出口的话，还摆明了并不十分相信卿宝。 苏正阳的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卿宝，恰巧对上一秒变脸的团子。 “略略略……”卿宝朝他做鬼脸。 苏正阳：“……” 这个孩子！ 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捉弄他。能不能不要了？ 可是又舍不得。 只是他心中感叹，什么时候才能感动最小的孩儿？什么时候才能捂暖她反叛的小心肝吗？什么时候能听到她喊爹爹？ 苏老夫人略微思忖了一下，问卿宝：“卿宝，告诉奶奶，你知道另一波灾民确切的人数有多少吗？” 卿宝挠挠脑袋，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小手，总共十根手指头。 加上一双小脚丫，才二十的数。 不知道怎么假装数不完？ “有这么多，好多好多！”卿宝的双臂画出一个大弧度，最后抱成一个大圆圈，还是合拢不包圆的那种。 额……苏老夫人差点忘记卿宝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儿。 哪怕是成年人，光从脑海中的画面来看，也没能数出多少个人呀。 “其实只是比村东头那些灾民少一点点。” 里面还有一个贱兮兮的女人，想勾引她帅气的爹爹呢。 哼！想跟她娘亲抢男人，门儿都没有！ 虽然说她不想那么快原谅爹爹，但没想过后面不认这个死鬼爹啊！ 况且爹爹老是对她那么宽容，从来不骂她。 最重要的是，爹爹长得一表人才，自己和四位姐姐也都遗传到了他的好相貌。想想这一点，觉得爹爹也并不是不可原谅的嘛。 再晾他一阵子，卿宝大佬见好就收。 “那奶奶能问，那些凶恶的灾民还有几天到吗？”苏老夫人笑眯眯的。 卿宝摸摸肉乎乎的下巴，然后掰着手指头：“一天，两天，三天，三天啦！” 苏老夫人盲目夸赞：“卿宝真棒，三天就能竖起准确的三根手指。” 不管到最后事情有没有发生，宠溺小孙孙的宗旨不变。 这事儿，等老头子醒了，就跟他说说。 “娘，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心里慌，很没底。” 他们没有见识过卿宝的能力，许娘子担心他们只是口头相信，心里将信将疑。 这回是他们第一次碰到卿宝的预知能力，并且凑巧就遇到大事件。她不能不担心，生怕他们不认真对待。 对于多数人来说，小闺女的预知能力，说实话，确实有点天方夜谭。这种神之又神的能力，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很难百分百的相信。 即使他们不相信，她也不会责怪他们。 苏老夫人正色道：“儿媳，你放心，婆婆绝对力挺你，也挺咱家的宝贝疙瘩卿宝。即使我老婆子有一丝怀疑，也不会放过这一个可能。” 正如当年行军打仗，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定会做好相应的部署来提防。 有了婆婆的承诺，许娘子的心落下来不少。 苏老夫人转而对苏正阳说道：“你到灾民中间打听打听，是不是有这么一帮灾民？灾民们虽然各自抱不同的团体取暖，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群跟那一群，或许就是全然不同。他们都是逃荒的灾民，也许会了解一二。” 苏正阳急忙答应下来：“我立刻去打听，倘若属实，我还要把此事告诉村长。” 苏老夫人摇头表示不赞同：“先别跟村长说。到底是普通老百姓，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很多人只会慌张。你去打听一下，我自有办法。” 苏正阳这才去了。 他过去习惯了什么事都和陶村长商量，包括这件事也下意识的想到陶村长。 实际上他与陶村长一起长大，年纪差不了多少，甚至他还比陶村长年长几岁。 苏正阳为人热忱正直，如果不是有老苏一家人子拖累，村长之位极可能由苏正阳担任。 可惜老苏一家人在村中风评不好，还嚯嚯苏正阳一家子，实在不好让苏正阳当村长。 不过他们是好兄弟，都习惯了，关于村里的大事，几乎都有商有量，不会瞒着对方。 苏正阳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成长环境的错，造就那种穷困的境地，早已非一个区区掌柜。 他走到外头时，很快转变思路。 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单凭一个村的几个青壮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联想到父母的身份，或许还会出动当地的兵马来解决此事。 无论何时何地，权力是个好东西，能够快速调动资源。 刚好他的父母有！ 当打探消息的苏正阳回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阿爹，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苏迎春问。 她和梁俊也回来了，正帮忙摆放整齐碗筷。 “迎春回来了。”苏正阳看到贴心的大闺女，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对待父亲的态度，苏迎春与卿宝截然不同。 大概是因为她是家中的长女，享受过最深厚的父爱。失去父亲时，比底下的几个妹妹更要痛苦万分。 当父亲完好无损的回到家里来，她除了一种浓浓的惊喜和喜悦在心间外，没有一丝嫌弃和怨怼，反倒变得特别的珍惜和关心。 此时，一家人纷纷落座，苏老夫人搀扶着苏老将军走出来。 苏老将军还特傲娇的嫌弃：“我说了我没事，不需你扶，你就是瞎操心。我又不是伤了腿，你扶我干嘛……” 苏老夫人忍不住狠狠的掐他一把老肉：“我扶你，你还嫌弃了！不识好人心，我就不该帮你。” 苏老将军倒抽一口凉气，发出抽痛的“嘶”的一声。 其实他哪里是怕痛，在战场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不管哪一次都是面不改色的。 他只不过是哄妻子，怕她不高兴而已。 “夫人哟，我还是一个病人，你手下留情。” 众人：“……” 大家看在眼里，都觉得他们老夫老妻感情十分要好，但没有一个会直白的说出来。 毕竟封建社会思想保守，夫妻感情这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不会直愣愣的说穿。 “爷爷奶奶恩恩爱爱，感情真好。”卿宝嘴甜甜的，说话的同时，晃荡着头顶的一撮草丛。 苏老夫人和苏老将军一大把年纪了，倒被一个奶娃娃闹得满脸通红。 卿宝觉得好玩，然后又看着大姐和大姐夫，“语重深长”道：“大姐和大姐夫要像爷爷奶奶一样，做一辈子感情要好的夫妻。” 第493章 男人怕媳妇儿会发达 大家直乐，都笑到不行。 每次卿宝如同小大人一般，一本正经装得深沉，就是大家快乐的源泉。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发笑？不过不会有人提醒卿宝就是了。 苏迎春和梁俊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浓情蜜意。 心有灵犀的二人，暗暗的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像卿宝说的那样，要做一辈子感情要好的夫妻！ 本来心情沉重的苏正阳，看到一家子和和乐乐的打趣，又看到香喷喷的饭菜都上了桌，便将打听到的事情强行压下来。 事关重大，但并不是十万火急，待吃过饭后，慢慢说便是。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饭后，何姨敏锐地察觉到苏老夫人他们有话要说，她碰碰阿默的手肘，自动自觉的和阿默收拾碗筷。 苏老夫人主动开口询问：“阳儿，吃饭前，我看你的脸色不对，你是否打听到什么？” 苏老将军神色一正，也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之前醒来时，老妻已经对他说过一遍。 其他人浑然不清楚发生过何事，但看到大人们的神色，都安静下来，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 苏正阳知道此事不必避讳，于是当着大家的面，将他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村东头的那些灾民带上全部的家当，在一路漫长的逃荒过程中，经历了许多人间惨剧。他们为了充饥啃过树皮，食用过观音土，路上饿死者不计其数。” “还有一些丧失天良的人组成一个流氓团伙，专门抢夺他人的粮食和水源。有些人为了粮食，不惜残杀乡里。” 听了苏正阳的话，大家一阵怜悯唏嘘，对那批灾民就更是同情了。 同时有了对比，许娘子他们感觉到一种别样的幸福感。 即使是过去贫穷的时候，也比这些灾民们要活得幸福。 起码那个时候，他们还有一块地，一间破茅屋，并几亩良田。 每天吃杂粮、野菜，尽管面黄肌瘦，但能维持生命，不至于饿死。 苏正阳说到这里，神色愤怒，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你们听到的这些都还算是轻的，还有一些泯灭良知的人，到了易子而食、人吃人的地步。” “那些恶人很多都物以类聚，组成一窝贼寇，他们手中有刀。看到粮食丰裕的人或者富商，就去烧杀抢掠，他们的双手沾满鲜血。” 苏老将军是一位正气凛然的老将军，听到他辛苦守护大半辈子的河山，居然出现其等恶徒实在是罪不可恕！ 他气愤起立，抬起手，一巴掌就要拍下去…… 一旁的苏老夫人立马一个瞪眼过去，大喊一声：“手！” 苏老将军顿时像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跟雕像一样，突然静止不动了。 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告诉大家他还在呼吸，大家根本察觉到他是一个大活人。 一家人不明所以的看看苏老夫人，又看看苏老将军。 “嘿嘿！” 苏老将军和和气气的嘿嘿一笑，一点都没有责怪老妻的态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但苏老将军是妻管严没错了！ 苏老夫人似是而非的解释了一句：“他力气大，他每回一拍桌子，那张桌子就会四分五裂，直接作废，不能再用。” 苏老将军也不嫌丢脸，摸摸下巴的胡子，一个劲的点头：“对！媳妇都是为我好，不至于浪费一张好桌子。” 大家恍然大悟，更多的是产生另外一种感想：他们老夫老妻的感情真是很好呢！ “男人怕媳妇儿会发达哒。”卿宝忽然没来头的说了一句。 当事人苏老夫人和苏老爷子俱是一怔，随即夫妻俩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 苏老将军还特别自豪的跟他们道：“难怪我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原来全赖我怕自家媳妇。” 苏迎春悄悄的扭头看了自家丈夫一眼。 梁俊瞬间接收到自家媳妇眼神中传递的意味。 只不过……他挑挑眉，大内第一高手怕媳妇儿？ 这事一旦传扬出去，他的名声要不要了？ 如今苏迎春不怕他了，略一咬唇，微微嗔目。 梁俊一看媳妇儿娇嗔的样子，腿都软了，为了逗媳妇儿高兴，立马决定改口。 他转头附和道：“卿宝这话说的颇有深意，自古但凡妻管严，丈夫都不会在外头乱来，也就更加能维持家庭和睦，提升家庭的幸福感。” 苏迎春满意了，捂着小嘴偷笑。 许娘子也看着自家丈夫，眼神里分明写着：连大女婿都表态了，你呢？ 苏正阳暗暗好笑，都老夫老妻了，自家媳妇咋还想他表忠心呢？ 不过仔细想想，他愈发的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如果他当初怕媳妇，就不会被假的父母给薅了那么多年的羊毛，也不会苦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这句话对他来说，倒是比其他人的体会更深。 很多感触一时涌上心头，他动情的握住媳妇的手，突然承诺道：“媳妇儿，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现，你比我可聪明太多了！心思更通透！所思所虑皆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许娘子反倒被他闹了个脸红，“行了，你知道就好。” 嘴里这么说，心里甜丝丝的。 卿宝大佬觉得自己终于显摆了一回，成就感油然而生。 当然，有的时候自豪会变成骄傲，所以卿宝大佬画蛇添足的，叮嘱起那些未婚的姐姐们。 “妻管严是夸赞的话，二姐三姐四姐，你们以后找丈夫一定要找像……”卿宝的眼神儿无意中落在苏正阳身上，爹爹二字卡在喉咙，没能说出来。 她的小眼神移动到爷爷身上，继而大姐夫身上。 “一定要找像爷爷那样，大姐夫那样的好丈夫，这样的男人才不会让自家媳妇受苦，让自家孩子吃苦。” 一番话，再次把大家给逗乐了。 苏又夏捧腹道：“卿宝，你再这么教导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大人呢。” 苏老夫人看自家儿子可怜，忍不住提醒卿宝：“你爹爹也很不错呀，我瞧他对你娘也挺好，对你们几个孩子也很是慈爱。” 第494章 坐实了她大佬的身份 关于这事，亲奶奶也没情面讲，卿宝的小鼻孔重重喷气：“哼！” 苏老夫人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惹奶团子生气了。 只见卿宝脸蛋儿涨鼓鼓的，小眼神儿还直白且又热烈地瞪了死鬼爹一眼。 苏老夫人头痛，卿宝是一头小牛吗？动不动鼻子哼气。 卿宝毫不客气道：“才不是呢！他对假的爷爷奶奶最好了！对假侄子侄女，比对姐姐们要更好。哼！” 反正她是孩子，可以随时随地发脾气。 其实苏老夫人不提还好，倒是好心做坏事了。她稍稍一提，就将卿宝内心的那团火点燃，噌的一下就往上窜，压都压不住。 苏正阳看着自家闺女那气鼓鼓的脸蛋儿，既萌萌哒又开心不起来。 唉，又来了！就是这种愧疚感，几乎将他整个人给淹没。 “卿宝，是爹爹对不住你们娘几个！爹爹以前不懂事，没有好好听你娘亲的话，害你们吃尽苦头。” 苏正阳这番话发自肺腑。 自打回来，除了最小的卿宝，家里人从来没有责怪过他一句，他也就无从道歉。 如今童言无忌，卿宝直愣愣的说出来了，倒是一个好机会。 他可以趁机将自己的心里话吐露出来。 “你知道就好，哼！” 苏正阳前面那番话，本来大家都有点伤感，结果后来卿宝又小大人的哼了一句，大家瞬间感到有点啼笑皆非。 苏正阳又有一种憋屈的感觉，干脆他以后的名字叫“哼”算了，以后小闺女两个小鼻孔一哼，他就嘚嘚的跑过去哄她“赎罪”！ “卿宝是不是不肯原谅爹爹？” 苏正阳颇为伤感，一脸认真的问奶团子。 卿宝抬起小下巴，双层下巴立即秒变优美的圆弧度。 她拿眼角斜斜的睨他，将气势摆出来。 “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以后就看你的表现啰。” 苏正阳脸上的神色蓦地一愣，随后微微露出开心的笑容。 情之所至，他还抬起大掌，揉揉她的脑袋瓜。 “好，爹爹一定好好表现，以后再也不会让卿宝失望了，爹爹争取早日得到卿宝的原谅。” “那你加油哦！”卿宝撅起小鸟嘴，不那么真情实意地道。 苏正阳却几乎喜极而泣，卿宝鼓励他呢！ 团子的意思是说，只要他表现好，假以时日，卿宝定能原谅他。 这说明他在小闺女心中，并不是不可原谅的。 苏正阳的高兴维持不到一秒，卿宝的脑袋一歪，避开他的大掌，嫌弃道：“哎呀，你别动！卿宝大佬的发型要被你弄乱了！” 卿宝一个不小心，把自称大佬二字给秃噜出来了。 她的一双大眼睛，突地看向大家，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不合时宜的话。 “噗！” “噗哈哈！” 苏又夏最为夸张，笑得前仰后合。 “哎哟，不要笑啦！你们别笑啦！”卿宝一双小爪子拍打桌面。 苏老将军轻咳两声：“咳咳！别笑。” 然后，大家勉强止住笑声，只是一个个笑得面色红润，仍然嘴角勾起。 苏老将军控制住力道，轻轻拍两下桌子，于是大家彻底安静下来。 苏老将军满意自己的威力，还讨好卖乖的朝团子道：“卿宝大佬，大家已经不笑了，你可还满意？” 卿宝：“……” 爷爷喊她大佬，这是要坐实了她大佬的身份嘛！ “不妥。”卿宝正儿八经摇头。 苏老将军不解：“有何不妥？” “卿宝是家里最小的那个，不能当大佬。” 卿宝言之凿凿，理由很能说服人。 “好好，咱家卿宝懂事，在家不当大佬。我听说，卿宝是村中那些孩子们的小老大，卿宝在外头当大佬也是可以的。” 许娘子边憋住笑，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卿宝默默点头，接过娘亲给的水，小口小口喝起来。 “好了，言归正传。” 说到正事，苏老将军恢复严肃脸。 尽管苏老将军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能吃能喝，神智清晰，与平时一般无异，想必已无大碍。 “正阳，你说易子而食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卿宝看到的那批人？” 苏正阳正色道：“很可能是。因为村东头的灾民遇到过那群人。那群恶人抢夺过他们的粮食和银子，还有女人。他们死了好几个青壮年，才得以逃脱。” “并且，他们还说到，那批人看到他们上山绕过来，很有可能跟着他们开出的山路，一路跟过来。” 苏老将军问：“大约有多少人？” 苏正阳回答：“根据灾民白元德所说，那些人从最开始的十余人，到后来演变成七八十人。他们后来上山也不清楚，但是推测这个队伍还会继续壮大。” 苏老将军沉吟，捋了一下胡须。 “如果有百余人左右，仅凭衙门的那几十个捕快，只是杯水车薪，不足以对付。看来只能从大军中调遣一些兵卒过来。” 苏老将军三言两语说好了打算，便喊来孙鹏。 孙鹏不待苏老将军吩咐，立即道：“将军，属下立即去县城找巡检，让他们派一百五十号官兵前来协助。” 苏老将军满意点头，孙鹏最知他意，一个顶十个。因此这一路上，他只带他一人，不是没有道理。 苏老将军挥手道：“去吧。” 孙鹏就要转身，苏老夫人忙道：“明早再去吧，有三天时间，不着急。” 孙鹏看了苏老将军一眼。 苏老将军瞪眼：“听我的，还是老夫人的？” 孙鹏马上识时务抱拳说道：“自然是听老夫人的话。” 至此，他们家奠定了妻管严的基础，以至于后面给夏秋冬说亲的男子，敢说一句不听媳妇的话，就失去了迎娶他们将军府闺女的资格。 大事商量完毕，大家就都起身，准备轮流洗洗睡去了。 “娘亲，卿宝还有话说。”卿宝拉住许娘子。 许娘子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儿：“咱家的卿宝大佬还想说点什么呀？” 卿宝：“……” 敢情大佬这个标签摘不掉了。 “卿宝想跟二姐睡。”卿宝实话实说。 为了老六早点出生，卿宝大佬思前想后，决定忍痛舍掉娘亲，跟不靠谱的二姐一起睡。 第495章 大熊猫没有腰 本来卿宝更想跟四姐同一个房间，无奈之前为了腾出空房间，娘亲已经将三姐和四姐安排到一处了。 卿宝大佬只好退而求其次，跟老捉弄她的二姐盖同一个被窝。 许娘子愣了一下，蹲身问她：“卿宝一直都是跟娘亲一起睡觉，怎么突然想跟二姐睡？” 卿宝已经提前想好了说辞，小食指斜斜高高的往上一指，大言不惭道：“因为有了呼噜声，卿宝会睡不好。” 苏正阳：“……” 站着不说话也躺枪！ “我打呼噜吗？”苏正阳的眼睛看向媳妇儿，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打呼噜。 许娘子正要摇头，衣角被扯了扯。 她低头一看，奶团子朝她招财猫招手。 她顺势弯下腰去，轻车熟路的将耳朵凑过去。 卿宝就又凑到娘亲的耳窝，用气音道：“娘亲，生老六。” 许娘子：“……” 谁能告诉她，小闺女怎会懂得这些？ 但她想到小闺女的身份，还得有个儿子比较好交待。 于是她默默直起腰身，瞥了一眼小闺女，接受了她的建议。 天哪！许娘子内心抓狂，她被小闺女催生！小闺女催她生儿子！ 来一道雷劈晕她吧！ 当晚，卿宝就开始了与二姐夜间大战的艰难生活。 “苏卿！你不把脚塞我嘴巴里，你就睡不好，是吧！” 一大清早，苏又夏的大嗓门几乎将两层木楼给震得抖了三抖。 赖床不起的，没那么早起的，都也不得不打着哈欠起来。 然后，一大家子就看到苏又夏追着卿宝满院子跑。 哦不，是追着坐在滚滚娘亲身上的卿宝跑。 蚩尤.卿宝一开始英姿飒爽地坐在大熊猫身上，小嘴巴吆喝：“驾！驾！快点啦！不要被二姐追到！” 滚滚娘亲在卿宝的催促下，跑得飞快。 然鹅，后面是卿宝趴在大熊猫的后背，小手紧紧地抓住皮大衣，双腿死命地夹住大熊猫的胖腰。 哦，大熊猫没有腰！没有腰！没有腰！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正因为大熊猫没有黄蜂腰，卿宝大佬险些滚落下来。 倘若不是梁俊眼疾手快，飞奔过去，将奶团子提拎起来，卿宝大佬得摔个狗啃屎。 “苏又夏！你给我停下来！”许娘子手上高高举起扫帚，气势汹汹的喊苏二姑娘全名。 苏又夏一看阿娘的那种阵仗，立马刹住脚步。 “呼！呼！呼！” 苏又夏立即停止，手扶着墙，呼哧呼哧地喘气。 谁能想到，她竟然跑不过那个三角胖饭团！ 可恶！太可恶了！ “卿宝！” 苏又夏看到卿宝从梁俊的怀里滑下来，匆匆瞅了她一眼，就一溜烟跑进房间，并将房间的门牢牢的关起来。 “你给我站住！”苏又夏气不打一处来。 “苏又夏！你站住！”许娘子大喊，举着扫帚追着苏又夏。 苏又夏眼见阿娘杀到，只得暂且放过卿宝，抱头鼠窜。 她求饶：“阿娘，我不追卿宝了，你放过我吧。” “你怎么能这样追着卿宝跑？你将人逼到滚滚娘亲身上，很容易掉下来！万一卿宝摔伤了，你就满意了？” 许娘子还震慑地将竹制的扫帚，重重的往地上一杵。 苏又夏缩缩脖子，委屈巴巴的：“阿娘，这不怪我，谁让她老是把她的小脚丫往我嘴里送！她的小脚丫每天走路，又不是香的！难道阿娘你没有啃过卿宝的小脚丫吗？” 许娘子的神色有瞬间的不自然，随即不着痕迹地挺直腰背，数落起她来。 “卿宝是你的小弟，今年才四岁！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小孩子容易睡得东倒西歪，这不是很正常？你夜里多看着她点就好了，用不着动粗。” “你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再过几年再不给我嫁出去，就该交税了！你还有脸跟你小弟计较！” 许娘子夹枪带棒的骂完，拎着扫帚回屋。 只是转身的那一刻，猛然看到大家都在看她。 包括第一次见识“家吵屋闭”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 “阿娘，你啃过卿宝的小脚丫吗？” 苏暖冬初生牛犊不怕虎，问出大家心中的疑问。 连一贯只关心苏凝秋的阿默，也不由得投向好奇的目光。 许娘子险些心梗。 四闺女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在二闺女面前给圆过去，一回头还要问她！ 这一个个破棉袄，要不活了！ 看来得赶紧生个老六出来，懒得看一个个扎心的破棉袄。 就在这当口，苏正阳适时出现，化解了她的尴尬：“媳妇儿，喝口早茶清清嗓子，别动气。” 许娘子接过递送来的清茶，满意的喝上一口，果然清心润肺。 被破棉袄激出的气都顺畅了点。 苏正阳好奇问：“卿宝打出生就跟你一起睡，你当真没啃过卿宝的脚丫子？” 如果不是嘴里的茶水吞咽下去，许娘子绝对一口茶喷他苏正阳一脸。 许娘子没有正面回答，怒气腾腾地白瞪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将茶杯还给他，气呼呼地走了。 留下原地感到莫名其妙的苏正阳。 大家看完热闹，默默的散开去。 但都得到一个共识：许娘子肯定也啃过卿宝的小脚丫。 大家心里偷偷暗乐。 卿宝平时是家里起床最迟的一个，时常睡到太阳晒屁股，才咕蛹着床单起来。 一大早被二姐的大嗓门吵醒，机灵的她转头就关起房门，睡了个回笼觉。 任由二姐在外头气得直跳脚。 到了吃早饭的时间，许娘子不得不进房来喊团子。 房间里的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团子，一只白嫩嫩的肥脚丫还掉到床沿，小腿晃荡着。 “卿宝？”许娘子温柔低唤。 “娘亲抱抱。”卿宝闭着眼睛嘟囔着，还下意识的高举双臂。 许娘子将小人儿抱起来，顺便拍拍她敦实又肉肉的小腚儿。 卿宝慢慢的清醒过来。 “娘亲，二姐她想打我。” 她还记得二姐追着她满院子乱跑，如果不是她及时跳到滚滚娘亲身上，小腚儿要被二姐打到开花了！ “你放心，娘亲已经说过你二姐了，她不敢再对你动粗。” 第496章 小脚丫往人家嘴巴里塞 “她胆敢再像今早那般，娘亲定然赏她一顿竹笋炒肉。” 许娘子边走出房门，边安慰团子。 卿宝心中大定，有娘亲撑腰，她就不怕二姐了。 她们说话时，声音没有藏着掖着，屋里的人基本听见了。 在饭桌旁已经落座的当事人——苏又夏，更是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可想而知，苏二姑娘的心破碎了。 原来母慈子孝只属于阿娘和卿宝。她苏又夏是河里捞回家的无疑！ 早上那场大战以奶团子完胜，苏又夏不服气，卿宝被二姐追得疲于奔命。 总之两个都讨不到好，都不对头。 导致卿宝一出来，一对上苏又夏的眼神，姐妹俩的眼神瞬间激起热烈的火花。 不过短短数秒，双方眼神交战已经大战了八百个回合。 “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能记仇，不能计较，赶紧吃饭。”许娘子说罢，警告的眼神儿瞪向苏又夏。 苏又夏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许娘子。 就算是阿爹苏正阳，她也不怕。 在许娘子的血脉压制下，苏二姑娘卑微的端起碗筷，低头扒饭。 其实，她内心里早就腹诽了卿宝几百万遍！ 咦？这冬菇蒸鸡很清甜入味，香！ 苏又夏吃饭惯常全情投入，只是这会儿心中有事，便抬眸，扫了几眼对面的小弟。 看着奶团子奋力扒饭，嘴角沾着饭粒，苏又夏心软了。 谁家小弟这般可爱！ 罢了，罢了，谁让卿宝是家里的小福宝，是家里最少得到父爱的孩子。 她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就不与小孩子计较了。 吃饭的过程当中，卿宝的眼神儿时不时的悄悄瞥向苏又夏。 苏又夏一抬眼，卿宝立刻低头假装漫不经心吃饭。 苏又夏憋住了笑，那道愤愤然的气彻底顺了。 “行了，卿宝你个小机灵鬼，二姐不怪你了。”苏又夏道。 卿宝大眼睛一亮，立即打蛇随棍上：“二姐保证不再打卿宝。” 苏又夏眼皮一跳，小样儿！胆敢提条件！ 她看了许娘子一眼，毫无意外的接收到阿娘警告的眼神。 苏二姑娘神色蔫蔫，认命道：“我哪敢打你呀，你有你娘亲护着，你多厉害啊！我打你一下，阿娘得赏我一顿竹笋炒肉。” “嘻嘻。” 卿宝一阵得瑟的窃笑止不住，发出张狂的嘻笑声，小手还掩耳盗铃般捂住嘴巴只露出乌溜溜的眼睛。 苏又夏刚刚自我安慰完，没过一会儿，散了的那团气，又差点冒出来了。 “瞧你得瑟的！二姐咋这么命苦，要跟你睡同一张床。” 许娘子一时说漏嘴了：“你也就跟卿宝睡了一个晚上，已经很好了！我是在她出生起就哄着她入睡。卿宝如今长到四岁，我啃她的小脚丫，都记不得啃了多少次……” 此言一出，大家都顿住了咀嚼饭菜的嘴，夹菜的手停在半空。 得，真相了！卿宝睡觉喜欢喂别人吃小脚丫一事，彻底坐实！ 许娘子顿觉说错话，神色尴尬了，眼神四处躲闪。 苏正阳及时察觉到媳妇儿的尴尬境地，赶紧给她夹了一块鸡腿肉，温声道：“媳妇儿，瞧你瘦的，多吃点肉。” “好。”许娘子感激的看向丈夫。 然而，苏又夏不打算放过阿娘，委屈巴巴道：“阿娘，你既然早知道，这事就不能怪我啊！” 许娘子看到大家用打趣且带笑的眼神围观她，心想：既然都说出来了，掩耳盗铃也没有用。 她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没纠正过她呀？卿宝打小睡觉就不老实，我每天半夜里都要给她盖被子。她睡觉就没有个乖顺的时候，整夜睡得东倒西歪的。我给她纠正了好几年，她都没能改过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许娘子的话语间，带着一丝幽怨。 卿宝默默的低头扒饭。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卿宝，你听见没有？阿娘都说了，你喜欢把小脚丫往人家嘴巴里塞。” 苏又夏抓住这个机会不放。 如今爹娘在一起睡，卿宝大概率不会再回到阿娘那个房间里了。 为了以后睡觉的福祉，苏又夏怎么都要争取一下。 二姐跟娘亲一起投诉，卿宝也有些生气了。 她将勺子扔碗里，气鼓鼓说道：“卿宝不是故意的！卿宝也不想的呀！人家的小脚丫被你啃着，也很疼哒！还要沾满你的口水！想想就恶心巴拉的……” 这算是卿宝第一次在全家人面前发脾气，都学会扔勺子了。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下，但这个动作，也是她人生当中的第一次。 卿宝不开心了，首先哄她的不是许娘子了，变成了宠孙无下限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 卿宝可是他们心尖上的小孙孙！怎能惹她不开心呢？ 一时间，两老一左一右的来到卿宝身边，低声哄着。 “卿宝不生气，是她们两个大人不懂事。卿宝还很小呢，以后长大就不会这样了。” 苏老夫人哄完团子，抬头环视一圈：“卿宝就是个啥事都不懂的奶娃娃，睡觉东倒西歪不是很正常？你们小时候睡觉能有多规矩？怎就只怪咱家宝贝卿宝？” 苏老爷子自然与妻子，以及小孙孙站在一处。 他声音洪亮：“就是！人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你们啃人家的小脚丫，那卿宝也没有怪你们把她的小脚丫啃痛了。” 许娘子和苏又夏对视一眼，心中愤愤然。 歪理！全是歪理！ 但她们不敢说。 苏老爷子摸摸卿宝头顶滑溜溜的众草丛：“卿宝聪明机灵又乖巧懂事，怎能因为一个睡觉的问题，就被说来说去，人家也是要有自尊的。” 卿宝立即接话：“对哒！卿宝也是有自尊心的，你们这样说，会伤害到卿宝弱小的心灵，卿宝幼小的心灵也会受伤。” 众人：“……” 有了家中最年长的两位长辈护着，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接受。 不接受又能如何？一个奶娃娃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睡姿？大人怕也不一定控制得住，自己睡着后的躺平姿势吧。 第497章 卿宝头顶大筛网 关于卿宝把小脚丫塞别人嘴里睡觉一事，就这么翻篇了。 讨论了一通，好像摊开来说了，但似乎什么也没能解决，反倒给了团子一个理所应当的机会，以后家里人再也没有敢说她睡觉喂别人啃脚丫一事了。 再者，卿宝有爷爷奶奶盲目护着，其他人根本不能从团子身上，得到任何的好处。 吃过饭后，卿宝心心念念要去隔壁屋，给小哥哥送礼，顺便薅点糖果回来，充实小兜兜。 卿宝歪着脖子、脸贴鸟笼，正要将整个鸟笼抱起，冷不防听到外头有人大喊：“小老大！” “小老大！” 卿宝的动作一顿，动了动耳朵，又听了一遍。 她的眼睛一亮，肯定是狗蛋大佬又来找她去玩了，不知道这次玩什么？ 卿宝毫无心理负担的丢下那只漂亮的寿带鸟，哒哒哒地跑出去。 小哥哥的礼，可以慢慢送，先玩了再说。 “狗蛋哥！来旺哥！卿宝出来了！” 卿宝喜滋滋的喊人，待看到后面还有狗剩、土娃、铁锅、大志等等的一众鼻涕虫小弟，卿宝大佬挥挥手：“小弟们好啊！” 鼻涕虫小弟们面面相觑，然后直愣愣地齐声大喊：“小老大好！” 卿宝笑眯眯的点头，很是满意。 “卿宝，我们准备去抓麻雀，你去吗？”狗蛋问，还将手中竹编的大筛网，换了一只手提着。 “去！卿宝要去！”卿宝立马答应下来，“你们等我一下下，我去跟娘亲说一声。” 卿宝交代完，就跑进院子。 卿宝没看到娘亲，首先看到在院子里闲逛消食的爷爷奶奶，就扯着奶音大声嚷嚷：“爷爷奶奶，娘亲，卿宝要跟狗蛋哥他们去抓麻雀。” 嚷完了这句话，卿宝掉头就朝外跑。 “狗蛋哥，咱们出发！” 一群大小孩风风火火地去抓麻雀了。 孰料，青砖瓦屋内，一墙之隔，拓跋修听了个分明。 卿宝就不能来看他？明知道他生气了，还不当一回事！气煞他也！ 刘昌见他骨节突突的手，那力道，几乎要将手中的爱书给撕烂。 “主子，要不出去走走？” 拓跋修抠书的手一松，立即将书丢给他。 “我出去透透气。” 刘昌笑眯眯的接住书，“主子稍等。” 拓跋修瞥了一眼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刘昌正等着他去找卿宝，是以，他随身携带着卿宝喜爱吃的糖果。 “我听说卿宝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糖果，都分给灾民中的那些小孩子。现在卿宝身上是一颗糖果都没有，主子去找卿宝，不妨带上一些糖果？” 拓跋修的眼神在递送到跟前的糖果上，停顿两秒，便伸出手接过来。 然后，他高傲地背着双手，施施然的走出去。 “主子慢走。”刘昌的声音里透出平和，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主子终于学会低头了，也懂得要哄人了，呜呜，他的小主子一天天长大了…… 在刘昌的自我感动中，拓跋修加快脚步。 那群小孩子就没有安静走路的时候，老是蹦蹦跳跳跑路去，一下子就没个影。 他要是不快点，要追不上了。 卿宝可是小姑娘！怎么能跟村里的臭小子混到一处！ 拓跋修心里大大的不平衡，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直接将自己的定位荣升为家长，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 万一被别人发现她是小姑娘，那群野小孩根本不会喊她小老大，更不会出入拥护她吧。 不是每一个男孩子，都像他这般正人君子！ 不行！以防卿宝露馅，他得去盯着点。 此时，卿宝跟着狗蛋大佬他们一伙人，风风火火的来到村中的稻场。 这里有一大块空地，稻场周边还有稀稀疏疏的树木。 他们在地上撒上草籽、碎草，在草籽的上方用细木棍子撑起半边筛网。 卿宝也跟着抓一把草籽，学一群鼻涕虫小弟在地上撒。 拓跋修就是在这个时候找过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布置麻雀陷阱的孩子们，纷纷抬起头。 待看到头戴玉冠、身穿绸缎的拓跋修时，孩子们都有点自卑拘谨，不敢随意对待。 那可是珠玉般的小少爷！不是他们这些庄户人家的小孩能比的。 通常这个时候，就是由他们的头儿——最有气势的狗蛋大佬出面。 只不过，狗蛋大佬也不大想与富贵人家的小少爷有什么交流。 在他看来，他们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接触越多，只会加深内心里的不平。 同样生而为人，凭什么人家养尊处优，而他活得仿如地底的泥巴。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谁都可以踩他一脚。 因此，狗蛋大佬没有出头，而是将目光投向卿宝。 卿宝正被土娃教导，如何扯碎草撒地上，神情认真，非常投入，根本没有察觉到小哥哥的到来。 “卿宝，你的小哥哥来了。”狗蛋大声叫道。 卿宝这才呼啦起身，不过因为起的急，一脑袋撞到才用细木棍支好的大筛网。 并且大筛网比较大，卿宝的脑袋顶着大筛网，又因为团子比较急，哒哒哒地跑。 结果呢，团子脑袋挂着大筛网，大筛网另一边拖沓地摩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可怜的大筛网就这么被小人儿拖了一屁股走。 拓跋修原本有点失望，奶团子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到来。 但他在看到卿宝头顶大筛网，笨重地拖曳着朝他走来的样子，滑稽可笑得紧。 实在被团子萌到不行，一向安静自持的拓跋修，不由得勾勒唇角。 这都还没完呢！ 由于大筛网比较大，卿宝拖曳着走的大筛网，“横行霸道”，撞翻了一旁布置得差不多的几个大筛网。 鼻涕虫小弟纷纷叫道：“小老大！你别走了！快停下来！” 卿宝充耳不闻，因为她终于察觉到脑袋顶着一个宽大无比的“帽子”。 “哎呀！你跟我干嘛！走开啦！” 卿宝嫌弃的小手一抬，将大筛网用力挥出去。 卿宝的力气本身就大，她一用力，那个大筛网跟飞起来一样，直接砸到后面紧追着她跑的土娃。 第498章 出于害羞的原因 “哇哇哇……”土娃哭叫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小腿乱蹬。 卿宝停下来，一双爪子习惯性的揣小兜兜里，下意识的就想用糖果哄土娃。 手中没摸到熟悉的糖果，兜兜空空如也，团子猛然想起，她老早把所有的糖果分给灾民中的孩子们，还没来得及补充 万试万灵的糖果没有了，卿宝一筹莫展，抓头挠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给，你的糖果，昌伯让我给你带来的。” 拓跋修不忍看团子手足无措的样子，但又抹不开脸面，将一袋子糖果递送到他面前时，嘴巴上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是刘昌让他带来的。 其实如果他不愿意，怎么可能听昌伯的话，做糖果搬运工呢。 卿宝眼睛一闪而过惊喜，乌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拓跋修。 她奶声奶气的问：“小哥哥不生卿宝的气了？” 拓跋修板着脸：“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 他能说，他是看到小姑娘撒尿，过于害羞，以至于躲进自己的房间，不敢见她吗？ 想到那一幕，他的脸色微红，不自在地别过身去，眼睛看向别处。 卿宝注意到他的肢体动作，直白道：“小哥哥不愿意看着卿宝的眼睛说话，就是还在生卿宝的气！” 拓跋修嘴角微微抽搐。 团子竟然说的颇有道理！ 但让他承认自己是出于害羞的原因，他打死都不愿意吐露出来。 不过他真的不想让卿宝误会，便转过身，看着亮澄澄的大眼睛。 “瞧，我都看着你的眼睛说话了，代表我真的不生你的气。何况我要真的生你的气，还能来找你吗？” “反倒是你，”拓跋修背着双手，低垂眉眼睨她，倒打一耙：“是不是生小哥哥的气？出来玩都不带上我。” “我？”卿宝的嘴巴张成o型，小食指指向自己，满眼的难以置信。 小哥哥是从哪一点，看出来她生他的气？分明是小哥哥在生他的气！ 小哥哥歪理！ 拓跋修见她懵懵懂懂，似乎想不通的样子。他生怕团子较真去钻牛角尖，便绕过她，来到土娃面前。 “起来吧，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闹，像什么样！” 听着拓跋修居高临下教训土娃的话，卿宝有点心疼土娃。 这才是个六岁大的孩子，怎么就能不能哭闹了？ 在现代，土娃才刚上小学，小哥哥的要求未免太高了吧。 土娃被拓跋修说得一愣一愣的，哭声倒是止住了，却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在发呆。 原来土娃他不但没听懂，还完全震惊于拓跋修会来当面训斥他。 “土娃，你不要怪小哥哥。小哥哥没别的意思，他六岁的时候还在生大病。他没哭没闹，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卿宝扯着稚嫩的奶音夸起拓跋修，拓跋修始料未及，倒有点微微脸红。 卿宝话音一转：“但是小哥哥不是凡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咱们普通人可以不必学他。普通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小日子过得多有滋味呀！来，小老大给你一颗糖，别再哭了啊。” 卿宝把糖果塞进土娃手里，还用手摸了摸他头顶上的黄毛。 土娃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糖果在手心里，掩不住的欢喜，便立刻站起来，剥开包装纸，塞进嘴里舔。 拓跋修却对卿宝的话感到惊讶，同时深有感触，一时陷入了沉思。 她居然都懂！ 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卿宝全都懂了。 她说的不错，他不是普通人，需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如此这般，他长大后，才能担当重任，保护母后。 卿宝见小哥哥陷入了深思，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以为小哥哥不开心，抱着他的臂弯，安慰他：“小哥哥不要难过，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小哥哥的路注定不凡，土娃的路也有他的小确幸。虽然大家的路各不相同，但是幸福都是一样的，小哥哥也可以选择普通的幸福着。” 然后，她抬起手，想要摸摸小哥哥的脑袋，奈何帅气迷人的小哥哥太高了，她怎么都够不着。 拓跋修察觉到她的动作，并没有蹲下身子配合他，而是敲一下她的脑门，语气有点讨人嫌：“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尽想一些大人的歪道理。你还不如想想，这一小袋子的糖果，你大概能吃几日。” 卿宝笑出了两排小白牙，“小哥哥你真好，都不怪卿宝瞒你的那件事。” 拓跋修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小小的哼了一声，忍不住说她：“你个小没良心的，小哥哥不理你，你就一直不来找小哥哥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过去的一切全当喂了白眼狼。 卿宝大喊冤枉：“冤枉啊！卿宝已经想好了，要哄小哥哥。卿宝还花了银子买了一只漂亮的寿带鸟，想要送给小哥哥。卿宝想着小哥哥以后有寿带鸟陪伴，就不会孤单了。本来今天早上吃完饭，卿宝就想给小哥哥送去。” 卿宝的声音顿住。 “但是？”拓跋修眯眼承接下一句。 卿宝很自然接口：“但是……狗蛋哥他们刚好来找卿宝，要一起捉麻雀。卿宝就打算抓完麻雀，再把寿带鸟给小哥哥送去。那可是一只顶顶漂亮的鸟儿，小哥哥一定会喜欢！” 拓跋修笑眯眯的听完，眼睛飞出一个眼刀，直奔狗蛋那里去。 大热天的，狗蛋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吧，小哥哥原谅你吧。”拓跋修矜持道。 既然小哥哥不怪她隐瞒身份一事，卿宝挠挠头，其实不大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叭，她觉得小哥哥那么傲娇的人能主动来找她，已实属难得。 唉，她何必跟一个小男孩计较呢。 “小哥哥，咱们一起抓麻雀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顶顶好吃的肉呢。” “当真？”拓跋修来了一点兴味了。 以前生病期间，他吃什么都没滋没味。身体痊愈后，跟着馋嘴卿宝，越来越喜欢尝试各种美食。 第499章 抓麻雀 拓跋修以前还摆出高姿态，不愿与村中这些灰头土脸的野孩子为伍。 这时，他贸贸然的要加入他们一起去捉麻雀，总觉得前后不一，有点落面子。 于是乎，他这才矜持的多问了一句。 “真哒！”卿宝小鸡啄米式狂点头，生怕小哥哥一甩脸子，又回去当他的小宅男。那日子得多闷啊！会发霉的！ 拓跋修一本正经的颔首：“行，让我看看，你们能不能抓到麻雀。” 卿宝狠松一口气，总算哄好这个傲娇的小少爷。幸好，相比一些执拗的人，小哥哥算是挺好哄的。 野孩子们七手八脚的，重新摆弄好卿宝弄坏的麻雀陷阱。 拓跋修动手的机会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在一旁观看着。 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在大家印象中，拓跋修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闲着手脚，冷眼旁观，也没有人有丝毫不满。 大家同心协力，很快将捕捉麻雀的陷阱布置好。 “好了，咱们躲到后面去，一看到麻雀来，咱们就拉动手上的细绳。” 小伙伴们布置完六个大筛网后，全躲到草垛后面藏匿好身形。 每一个支撑筛网的细木棍，都系了一根绳子。只待麻雀一来，拉动手中的绳，细木棍随之倾倒，大筛网落下来，就能罩住逃不掉的麻雀。 如此一来，瓮中捉鳖的麻雀，很快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孩子们躲在不同的草垛后，悄悄的探头探脑，说话也不敢大声。 狗蛋陪拓跋修和卿宝一起躲。 拓跋修和卿宝都没见过农村抓麻雀，此刻都乖觉得很，安安静静地盯着筛网，很是好奇的样子。 蹲地的卿宝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什么动静。她小小地挪动脚步，靠近狗蛋大佬，用气音问：“咋还不来呢？” 拓跋修是极有耐性的人，只有团子按捺不住，当下不作声，只竖起耳朵听卿宝和狗蛋之间的对话。 狗蛋给团子作答：“如今是夏季，许多麻雀能找到虫子吃，有的麻雀不愿意下来冒险。麻雀最好骗的季节，是在冰天雪地的冬天。因为那个时候的麻雀吃不饱，找不到食物，即使他知道下面是陷阱，也会飞扑下来觅食。” 拓跋修正想问他一句：那你们为何还要在夏日捕捉麻雀？ 狗蛋似乎料到他们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蚊子腿也是肉，我们好一些人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肉了。在这夏季，麻雀身上的肉，也会肥嫩点。” 并且，卿宝小老大在此，哪还需要担心麻雀不够。 卿宝震惊的看着他。 狗蛋大佬莫不是开玩笑吧？就麻雀身上的这点肉，再肥嫩能肥嫩到哪里去？对于不常有肉吃的农村小孩，麻雀肉的确是塞塞牙缝也好的那种。 “大家别说话，我看到有麻雀来了。” 后头铁锅提醒了一句，大家更加屏息静气，抬眼看去。 “哪里有？”笨笨土娃问。 其实很多人都没有看到。 铁锅伸长手臂，往不远处一指：“在那边的树枝上。” 卿宝都无语了，就那一小只，值得如此谨慎小心应对吗？ 有人提议：“要不用弹弓把它打下来吧？” “不行。”狗蛋大佬否决，“等等看，树枝上的麻雀可能会飞过来，引来更多的麻雀。” 狗蛋大佬发话了，鼻涕虫小弟们继续安安静静等待。 但见树上的麻雀来了两三只，还有两只绕枝三匝，方选中一根枝依附。 终于有一只在众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下，飞落在稻场上。 麻雀时不时侧头查探周边环境，脚丫子在地上走了两步，终是抵挡不住诱惑，啄食地上的草籽。 “绳呢？拉呀！”卿宝急了，大家怎么不动呢？ 狗蛋大佬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嘘，暂时还不够，再等等。” 卿宝只好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那只麻雀，生怕错过了什么。 大佬就是大佬！不出狗蛋大佬所料，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第三只…… 渐渐的，别的大筛网下也有三两只贪吃麻雀。 卿宝手痒痒，抓了抓手背：“狗蛋哥，能收了没？” 狗蛋大佬看着陷阱的情形，沉吟不语。 他心中纳闷。 不该呀！有小老大在的地方，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儿数量，与他所想到的情形不大一样。 在他的想法里，麻雀应该是黑压压的一片，铺天盖地的飞下来，争先恐后钻进陷阱里吃草籽。 怎么不是呢？ “狗蛋哥？”卿宝不安分的小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狗蛋大佬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对卿宝笑笑：“我没事。” 眼神不经意间触及拓跋修清凌凌的眸子，下意识的紧张。 不过拓跋修的视线转而落到卿宝身上，倒没有像上次抓知了猴时的别扭。 狗蛋大佬莫名的感觉到，与富贵闲人小少爷拉近了少许的距离。 “哇！” “啊！” “喔！” “……” 就在这时，有许多小孩子发出惊叹声。 但是因为怕吓跑麻雀，他们都一把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别的声响。 听到一道道惊讶的声音，卿宝和拓跋修、狗蛋大佬立刻抬眼看去，一时都被不远处的场景给惊呆了。 狗蛋大佬终于看到想象中的画面。 不远处的半空中，成群结队的麻雀，朝他们这个方向飞过来。 “应该是来咱们这儿的吧？”根据经验，来旺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土娃嘴巴里还含着糖果，唇舌间尽是甜丝丝的滋味，直甜到心坎里去。得了好处的他，也因此对卿宝盲目崇拜。 “咱们有小老大在，那群麻雀肯定是到咱们这儿来。” 黑压压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过来……卿宝感到一种莫须有的压力。 她莫名的想起那一次，在田野上，她被一大群田鼠追着满地跑的画面，顿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那些麻雀该不会像田鼠一样，会追着她飞吧？ 卿宝下意识的抱紧拓跋修的手臂。 拓跋修似知她心中所想，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她抓得过紧的爪子。 第500章 跟着小老大就是好 关于卿宝备受田鼠喜爱，被群鼠追着跑，最后成为盘中餐一事，他也略有耳闻。 拓跋修一阵懊恼，早知道就把梁俊带过来，以防万一麻雀蜂拥到卿宝身边。 这是他考虑不周，之前没有想到的。 他不由得抬高手臂，将团子圈住，揽进瘦小的怀里。 一旁的狗蛋大佬看得嘴角直抽抽，这两个好像遇到天大的危险，然后哥哥勇敢保护妹妹，相依为命一般。 狗蛋大佬根据多次的经验，断定此番不会有危险。 即使是当初被一大群田鼠追着跑，那田鼠宁愿跑到来旺的嘴巴里，也没有伤害到卿宝小老大。 可想而知，这次理应也一样。 但是卿宝和拓跋修显然不这么想，二人如临大敌，浑身紧绷。 那头一只只麻雀如同雨下，哦不，如同瀑布一样直冲下来。 此情此景，不止他们布置的陷阱落满了麻雀，陷阱外头也麻雀密密麻麻的扎堆站。 一时间，麻雀堆们的啾啾鸣叫声，不绝于耳。 “拉绳子！都拉！”狗蛋大佬及时呼喊。 负责拉绳的几个小孩早就原地待命，狗蛋大佬一发话，立马拉动手中一直紧握的绳子。 绳子一拉，支撑大筛网一端的细木棍倒下，大筛网也随之轰然倒塌，成功罩住了麻雀，六个大筛网无一落空。 一群野小孩乐疯了！ 一个个大筛网都成功罩住了一群麻雀，这一顿是不愁吃了！ 野孩子们立马就要跑出去，得马上将麻雀塞布袋子里。 有了前几次经验，他们这回特意带了许多布袋。 “等一下！”狗蛋大佬及时出声阻止。 野孩子们脚步一顿。 狗蛋大佬发话：“大家先把筛网外头的麻雀，尽数抓到布袋里去，筛网罩住的那些，最后再去抓。” “好的，狗蛋哥！” 异口同声应下后，一群野小孩再也等不及，争先恐后的跑过去。 麻雀真的很小，孩子们一手抓一只，完全没有压力。 说起来奇怪的很，那些麻雀先是受到惊吓，群雀一阵惊慌，纷纷跳飞开去，却没有一只飞走。 来旺一边扑上去“捡”麻雀，一边喜笑颜开道：“我就说嘛，有小老大在，收获不会少，所以我提前让他们准备了多个布袋。我果然没错，你看，我都怕不够装哩！” 土娃将两只麻雀塞布袋里，含着糖果的嘴巴略微含糊道：“狗蛋哥说的对，跟着小老大有糖吃！有肉吃！” “小老大真好！” “跟着小老大就是好！” 听着小孩子们童言无忌的说辞，卿宝抬眼看向狗蛋哥，没想到狗蛋哥脸色没有丝毫不高兴，嘴角还高高的扬起，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卿宝晃晃脑袋，头顶上的草丛迎风飘扬。 好开心哦！看到大家开心，她就很开心！ 农村的野孩子虽然调皮捣蛋，整天玩泥沙，擦鼻涕，但不妨碍他们一颗颗天真无邪的心，让她相信人的本性都是纯良无害的，这一点在他们身上体现无疑。 “小哥哥，咱们跟狗蛋哥他们一起去捉麻雀吧。快，要不然麻雀得飞走了！” 拓跋修被卿宝拖拉着走，不得不往那麻雀堆里去。 麻雀小小的一只，野孩子们一手一个准，当然并不是每一个麻雀都那么乖巧，呆站住不动，任由他们抓。 不过只要追上去，几乎都能一抓一个准。 野孩子们就没有如此尽兴过！一个个抓麻雀，就像在玩最好玩的游戏一般，都乐得见牙不见眼。 不一会儿，布袋装的满满当当的。 “狗蛋哥，还有麻雀没有抓完，要不我回家再找一个布袋来吧？”来旺问。 狗蛋看了看周边，还有一些零星的麻雀。 他想了一下，摇摇头。 “算了，有这些已经足够咱们分了，剩下的就让它们飞走吧，不能把所有的麻雀抓光，否则到冬天来了，想抓也没得抓。” 来旺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及时认错：“是我贪心了。狗蛋哥说的在理，得给麻雀留种，不能抓光光。否则的话，这次是吃个够本，那下次小老大不在的时候，咱们可就真的是一只麻雀都抓不着了。” 听了狗蛋大佬和来旺之间的对话，其他的小弟纷纷歇了心思，不再去抓剩下的麻雀。 他们有了布袋里的这些麻雀，已经非常高兴了。搁以前，冬天还好说，夏天的话，一天二三十只也是有的。 现在他们连弹弓也没用上，大筛网似乎变得可有可无。 这一趟，应该有两百来只麻雀。 来旺问：“狗蛋哥，咱们怎么分？” 狗蛋大佬转头问卿宝：“小老大，要不咱们就在空地里烤麻雀吃吧？” 闻言，卿宝又圆又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又是一件挺好玩的事呢！ 她声音脆响地答应下来：“好的呀！” 狗蛋大佬便吩咐小弟们回家各自搬一些干柴草来，又着另几个小弟去装一桶黄泥，还有干净的水来。 小弟们一个个去忙活，用布袋装着的麻雀，被丢在地上。因为布袋扎的严严实实的，麻雀一个也没有溜出来。 只发出可怜兮兮的啾啾鸣叫。 “小老大……”狗蛋大佬欲言又止。 卿宝歪着脑袋等他说话，一双小爪子摩拳擦掌。 卿宝大佬也想要接到任务。 狗蛋大佬见卿宝非常乐于奉献的小表情，便不客气道：“你们家有盐吗？如果可以，能不能拿点盐来？” 狗蛋说完，担心卿宝多想，立马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自己享用，是想着小老大应该喜欢吃有盐的烤麻雀。我们都无所谓的，我和来旺他们吃不惯盐。” 卿宝心中暗暗叹息，别看狗蛋大佬是一个大小孩，其实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破小孩。 “卿宝知道了，卿宝回家拿盐。卿宝不但自己要吃有盐的烤麻雀，也请大家吃有盐的烤麻雀。” 狗蛋大佬神情尴尬，连忙摆摆手：“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老大，我们不需要吃盐麻雀，你拿你自己那份就够了。盐那么精贵，我们不能白占你的便宜。” 第501章 扯草垛上的干草 卿宝正想说不介意，拓跋修主动站出来。 “盐这东西，我来提供。你们每个人都有出力，卿宝就更不必说了。她光站在这儿，就能让大家收获最多的麻雀。我什么都没有做，既然如此，我提供盐，表示我也出了一份力。” 狗蛋大佬有些为难：“这……” 这位少爷高贵冷艳得很，吃他家的盐，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怎么，怕我家的盐有毒？”拓跋修也不跟狗蛋客气。 他的本意是调侃一句，奈何他这人的性格安静内敛。虽不至于冷沉着脸，却也不大爱说爱笑。给人的感觉，不是那种亲近随和的气质。 这里狗蛋大佬的犹豫，不是没有原因。 狗蛋大佬连忙摇头摆手：“我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想毒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毒的。何况我们都是普通的乡下孩子，哪用得着少爷费心下毒？” 狗蛋大佬认真且又着急忙慌的解释，使拓跋修听了个无趣。 卿宝觉得小哥哥着实没啥幽默感，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看把狗蛋大佬吓成什么样了！ 拓跋修将手举高，打了一个响指。 待他将手放下来后，就背着手站在原地，亦不见挪动脚步。 拓跋修察觉到狗蛋和卿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他不由得略微挑眉问：“干嘛这般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花？” “小哥哥，卿宝去给你跑一趟，回去找昌伯拿盐。”卿宝认命的决定给小哥哥跑腿。 小哥哥高贵冷艳，跑腿的活儿不适合他。而她内心里是真正的大佬，想得开，跑腿什么的，无所谓。 “回来！” 团子行动快，话落，就发动土豆腿。 得亏拓跋修了解她，当团子的土豆腿一迈，拓跋修立马拽住她。 “已然有人去取盐，咱们刚才抓麻雀累了，我便让人去拿了。放心吧，比你的小短腿快，不一会儿就能拿过来。” 卿宝疑惑的歪着头看小哥哥，下意识的将食指放到嘴边。 不过在小食指触及嘴唇的那一刻，她立即甩开手。 卿宝大佬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不能含手指头。 拓跋修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他自诩是教导卿宝的小夫子，在卿宝说话绕舌头时，就三天两头给她念书。对于纠正卿宝含手指头的动作，他自认为功不可没。 他哪里晓得，卿宝大佬是自己强迫自己，将生理性的陋习改正过来。 但拓跋修不知情，不妨碍他内心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卿宝等着吧。”拓跋修笑着摸摸她头顶的草丛，却猛然想起，她是一个小姑娘！心里有点儿别扭，便将手收回去。 狗蛋大佬摸摸头，对小少爷让人取来盐一事，实在费解，但他不敢问。 话从他嘴里问出来，好像故意找他要盐似的。 不过小少爷既然说累了，得给他和小老大找个座位歇息。 狗蛋大佬左看右看，也没能找到让人舒适的“座位”。 这边，卿宝哒哒哒的跑去草垛扯干草，拓跋修跟着走过去，奇怪的问：“卿宝在做什么？” “小哥哥累了，卿宝要用干草铺地面，给小哥哥坐。” 卿宝心想，小哥哥请大家吃盐，说明小哥哥融入了这个大集体。她得好好对待他，让他感受到集体的温暖，以后就会更加积极参加集体活动。 拓跋修心下感动，便没有袖手旁观，也帮着扯草垛上的干草。 尽管他可以让躲在暗处的人找来椅子，但是此刻，他不想这么做。 热情四射的团子，扯干草都那么来劲，那么开心，他忽然也很想参与其中。 狗蛋见拓跋修如玉的双手也去扯干草，顿时觉得，这个小少爷也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嘛！ 拓跋修与卿宝你扯一下，我扯一下，扯的热火朝天。 这都还没够！两个人觉得草垛软软弹弹的，似乎很好玩，便都爬上草垛的顶端。 狗蛋大佬走上前，想提醒他们小心些，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头顶就有铺天盖地的干草洒落。 干草如雨下，狗蛋大佬被干草洒了一身。 幸好干草虽然有很多草碎，但经过烈日的长期暴晒后，有阳光清新的气味，不会让人觉得脏兮兮。 狗蛋大佬无奈的退出二人荼毒的范围，抬手将头发上的干草碎屑扯出来。 几乎一个成人高的草垛上，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就是可怜了草垛的主人！ 不知道被草垛的主人发现，他们家辛辛苦苦扎起来的草垛，变得混乱不堪，得气成什么样？ 站在草垛上的两人浑然不觉闯祸，好像玩比赛游戏一般，你扯一把丢下去，我扯一把丢下去…… 阳光下，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玩的十分尽兴，笑眯了眼，咧开洁白的牙齿。 这是狗蛋第一次看到拓跋修笑得如此开怀。 情如亲兄弟的画面，久久的留在狗蛋大佬的心中。即使岁月漫长，也不曾消退半分。 此后，他再也看不到，他们兄弟俩一起玩闹得如此开心的情形。 因为后面卿宝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卿宝，够了吧？”狗蛋生怕他们把人家的草垛薅清光，及时出言提醒。 他不敢喊高贵冷艳的拓跋修，生怕招来一顿冷然的漠视。 好吧，他虽然没有被这般对待过，可隐隐觉得还是不要招惹富贵小少爷的好。 卿宝玩的正高兴，哪里愿意停下来。 “不，还不够！卿宝要扯多一点下来，要给其他辛苦的小弟们坐。” 狗蛋大佬满脸无奈，如果要给所有的小弟铺着坐，那得将半个草垛劈下来。 “我们不需要坐，我们都是直接坐地上。” 如果不是你们俩整日里干干净净的，他也不会寻思给他们找座位。 眼看着地上落的那一大把干草，狗蛋大佬心想，若是被桂花婶瞧见了，还不得被她骂一脸！ “真的足够了！卿宝，小少爷，别把人家的草垛给扯光了啊！” 狗蛋大佬没有玩出汗，却急得满头大汗。 拓跋修看得出来狗蛋着急，尽管不晓得为什么，倒也识趣。 第502章 烤麻雀 并且，拓跋修看卿宝玩得满头大汗，深知身上流太多汗，对身体不好。 他自己先住了手，还劝卿宝：“我们下去把座位铺好，去拿东西的那些孩子，应该就过来了。” 卿宝不情愿地撅起圆圆的小鸟嘴，拓跋修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倒没有惯着她，自己先是跳下草垛。 卿宝见玩伴小哥哥都下去了，自己一个人玩甚是没趣，也想要跳下去。 只不过草垛的高度，对她这个小不点来说，还是有点高。 她正想趴着草垛的边缘，打算一溜烟滑下去好了。可是，她的小哥哥已经在下面举高双臂，准备接她入怀。 卿宝会心一笑，她的小哥哥真的很好呢！长得好看，又贴心！以后不知道便宜哪个姑娘了哟！ 卿宝在拓跋修的帮助下，成功的安全落地。 拓跋修掏出帕子，没有顾着自己，而是先给卿宝擦去满头大汗。 他们虽然浑身冒汗，却都玩的很是开心。 拓跋修忽然意识到，原来快乐是可以如此的畅快淋漓！ 这种与众不同的快乐，是他过去未曾有过的体验。 狗蛋帮着他们捡起落了一地的干草。 由于他们薅了许多干草，就将坐的位置铺得高高的。 不止如此，有多出来的干草，还给狗蛋大佬也铺了一个舒服的座位。 狗蛋大佬试着坐下去，果然厚度够且舒适！ 忽然，他的目光盯着一步之遥的地面，那儿凭空出现一个青花陶瓷罐子。 “咦？胖婶惯用的青花陶瓷罐。”卿宝左瞅瞅，右瞅瞅，脑袋一扭，瞅瞅后面，再瞅瞅前面。 团子暗自纳闷，大姐夫还没上工呢，谁帮小哥哥把盐拿来了？ “别看了，人早走了。” 拓跋修除了明面上的梁俊外，当然有自己的暗卫。特别是在自己的身体大好后，母后更是多派了几名顶尖的暗卫高手过来，生怕他的安危再次出现差池。 狗蛋大佬已经拿起青花陶瓷罐，正小心翼翼揭开盖子来看。 拓跋修看着他问：“这里的盐够了吧？如若未够，我还可以让人再取来……” “够了，根本用不完。”狗蛋看到又白又细腻的盐，手微微颤抖。他家吃的盐颜色黯淡、价格便宜，根本没见过这等高品质的细盐。 他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从拓跋修平日里的言谈举止，以及此刻神色来看，狗蛋认定他真是一位不知民间疾苦的富贵少爷。 就是这罐子盐来得突兀，怎么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何人送到的？他都一无所知。 拓跋修没有再说话，狗蛋也没敢问。 就在这时，鼻涕虫小弟们很快带着各种东西回来了。 由于麻雀足够多，又有即将到来的美食，野孩子们个个热情洋溢，纷纷动起手来。 拓跋修和卿宝亲眼见识到，他们是如何制作烤麻雀的，真真儿大开眼界啊！ 只见野孩子们熟练地和泥巴，当黄泥达到恰到好处的湿润后，便把麻雀严密地包裹起来，捏成一个个泥团子。 卿宝看到这个场面，就有点怕了。 麻雀小小的一只，在她看来是挺可爱的小动物。 就这么生烤麻雀，总觉得心生不忍。 当然，她不会因为自己那点儿不忍，就阻止大家不要吃麻雀。 整个生物链环环相扣，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道理。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在这个时代，尚且不能完全吃饱饭，她不可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们残忍。 “不需要先拔毛？” 拓跋修看了一会儿，对他们不先进行拔毛，再进行烤麻雀的制作，感到费解。 卿宝也回过神来了，“对哦，你们这样子做，烤熟后，我们连麻雀毛也要一块吃了！” 来旺边和泥巴边笑道：“不会，你们放心好了。烤熟麻雀后，咱们将泥团掰开来，那麻雀的羽毛全粘在泥巴上，剩下光秃秃一颗肉，吃得一点不费神。你们安心等着吧！那玩意儿香喷喷，特好吃！” 由于拓跋修和卿宝一个嫌脏，一个嫌残忍，都没有下手去用泥巴裹麻雀。 孩子们光是将麻雀裹成泥团，都花了不少的时间。 当他们将许多麻雀裹成泥团子后，便将搬来的一堆干柴干草烧起来，然后将裹着麻雀的泥团扔入柴草中，持续不断的用火烧烤。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用木棍，将第一批泥团子挑出来。 泥团子被火烤得炽热，直接下手定然很烫。当然，孩子们有的是办法！ 他们用木棍或石头，将泥团子敲出裂痕，然后掰开泥块…… 霎时间，一股香味直窜鼻端。 彻底掰开泥块后，可以看到鲜嫩的麻雀肉，直馋得野孩子们口水直流三尺长！ 狗蛋大佬将最先出炉的两只烤麻雀，安排给拓跋修和卿宝，“你们还没有吃过，先尝尝看。” 拓跋修自然而然的接过来。 他已然闻到一股浓烈又好闻的肉香味，比以往吃的任何美食都不一样，他觉得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馋！ 更何况，他习惯了自己优先。平时他会先想到团子，那是因为他真心喜爱这个小弟弟，啊不，是小妹妹。 妹妹……咋就那么不习惯呢？ 他看见过小妹妹撒尿，以后是不是要娶她当媳妇儿？ 他的视线斜过去，发现卿宝已经将烤熟的麻雀一口一口咬起来。 由于麻雀热气腾腾，团子还边吃边吹气。吃的时候，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眯起来，弯成小月牙。 团子娇嫩的肌肤如同白玉瓷器，小嘴红润润，鼻子钝钝的可爱。 容貌倒是不错，长大后应该也不差吧？ 又是苏老将军的孙女儿。 综合种种，倒是配得上他的身份…… “小少爷不想吃吗？”狗蛋见拓跋修举着烤熟的麻雀肉，迟迟不动口，忙问道。 拓跋修立即从旖旎的思绪中恢复过来，闻着香喷喷的独特野味，一口咬下去。 鲜嫩的肉味盈满口腔，极为美味！ 麻雀身上的肉真的没几两，拓跋修越吃反而越上瘾，感觉怎么都吃不够。 第503章 一两银子变成一个铜板 看到拓跋修和卿宝开吃，早就垂涎欲滴的其他孩子们根本按捺不住，一边烫手吹气，一边撕咬烤熟的麻雀肉。 麻雀浑身都是肌肉，而烤出来的麻雀香气扑鼻，吃在嘴里有一种原始而又充满野性的滋味。 由于都加了盐，大家觉得香喷喷的烤麻雀就更好吃了。 对于物资匮乏的古代来说，是十分难得的美味，更为他们的童年增添快乐。 “哎哟！我的草垛哟！我辛辛苦苦垒起来的草垛子，你们把它给弄成这般！你们这些兔崽子！瞧我不打死你们！” 就在大家吃得美滋滋的时候，桂花婶惊诧的发现，自家的草垛给薅的半秃。 她怒从心起，一把抄起一旁的木棍，朝他们这边呼过来。 “啊！” 来旺首当其冲，屁股挨了一棍棒，痛得他嗷嗷叫。 其他人抱着在啃的麻雀肉，纷纷逃散。 可是火堆里还有他们好不容易烤熟的麻雀，孩子们躲也躲得不远。 土娃更是死守在原地，不肯离开。 结果可想而知，桂花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就爱占别人家便宜，如今被别人薅了自己家羊毛，更是气到不行。 更何况这就是一群上房揭瓦的野孩子，哪里肯放过他们。 “桂花婶，你别打我们了，等会儿我们帮你把草垛整理好。”狗蛋大佬眼看小弟们的情况都不太好，连忙出声。 他是孩子们的领头人，自觉有义务保护他的小弟们。 桂花婶不吃他那一套，还指着他鼻子骂：“你们这群臭小子，除了使坏，还会做什么？整日里就只会坏事！你会弄草垛吗你！” 桂花笋根本不相信这群淘气的孩子能做出什么像样的事来，再次挥动手中的长棍…… “我，我们请你吃烤麻雀！”来旺情急之下，忍痛舍掉几只麻雀肉。 “我呸！”桂花婶根本瞧不上麻雀的那点肉沫，“那点麻雀肉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眼见她手握长棍，就要来一个横扫，打算一锅端，将人都打趴下。 “住手！” 拓跋修不畏那根带风的长棍，挺身而出，站立在孩子们身前。 桂花婶一愣，仿佛没有想到这个安静低调的富贵少爷，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不只是桂花婶，连同其他人包括狗蛋在内的孩子都没有想到。 因为在他们眼里，拓跋修就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也不屑于与他们多掺合的富少爷。 桂花婶的气势倏忽一收，得理不饶人的那个姿态，颇有点熄火。 有些人就是嫌贫爱富的主，拓跋修是他们村里公认的神秘富少爷。 越神秘越不敢去招惹他，更何况拓跋修浑身上下的穿衣打扮，行为举止，都不像普通人，桂花婶一时间还真的不敢打他。 “我可是讲道理的人，你们确确实实把我家的草垛糟蹋得不成样子，怎么着都是你们的不对！” 桂花婶虽不好对拓跋修下手，语气却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拓跋修一脸正直：“你家的草垛，是我和卿宝弄成这个样子的，与狗蛋他们无关。你要找人算账，找错了。” 卿宝一脸便秘。 咋就被出卖了呢！小哥哥太坏了！老实人好可怕！ 桂花婶紧抿刻薄的唇，想要发难又下意识憋住。 她憋了一肚子怒火，这小少爷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是拿捏她不敢拿青砖瓦屋的人怎样么？ 不行！这口气憋不下去，何况，这回那个牛高马大的梁俊不在…… “这里一两银子，足够你垒十个百个草垛了吧？” 拓跋修摸了摸袖子，艰难的摸出当中最小的一两银子，这还是他要求刘昌特意给他准备的。 没来青石河村生活之前，他不曾了解到一两银子的价值。 后来，他发现，一两银子可能是乡下人一年的收入，甚至有的人一年也攒不下一两。 桂花婶立刻两眼放光，一双手丢掉木棍，伸出手去取…… “小哥哥！” 卿宝嚎了一嗓子，踮高脚尖，一把夺过拓跋修手中的银两。 桂花婶的魔爪掏了个空，眼球几乎都要凸出来。 “桂花婶婶，卿宝给你钱钱。”卿宝自小兜兜里掏呀掏，掏出一块铜板过去。 桂花婶的脸墙裂了！ 一两银子变成一个铜板！这谁能接受得了！ 卿宝看桂花婶这副表情，想了想，又从兜兜里掏呀掏，摸出一个铜板。 小小的白嫩的掌心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两文钱。 卿宝忽闪忽闪大眼睛，“桂花婶婶，两文钱呢。” 桂花婶的思绪依然停留在一两银子，一两银和两个铜板，落差太大了！ 她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不是说好一两银子的吗？” “是我小哥哥没有零钱，我给小哥哥找零。” 卿宝将一两银子塞回小哥哥的手里，另一只小手执拗地坚持递去两文钱。 桂花婶的视线挪到拓跋修的脸上，硬是没有去拿两文钱。 拓跋修低垂眉眼，看团子。 卿宝接收到小哥哥的眼神儿，又看了看不甘心的桂花婶，团子想了想，小手手又在兜兜里掏呀掏。 团子一咬牙，艰难的掏出兜兜里仅剩的三文钱，放在手心里，理直气壮道：“不能再多了！再多也没有了！你别欺负我小哥哥不食人间烟火，没有生活常识，不知道一两银子的价值。” 拓跋修：“……” 他有这么差劲吗？ 就算团子舍不得一两银子，也没必要拉踩他吧？ 桂花婶脸皮抽搐，仍然将目光定在拓跋修身上，奢望能得到那一两银子。 拓跋修被桂花婶刺辣辣的目光死盯着，知道她不死心。 不过，不论什么情况下，他自然是支持团子的，不会打脸替自己省钱的可爱团子。 “既然卿宝有零钱，那就五文钱。” 在桂花婶的死亡凝视下，拓跋修将一两银子塞回钱袋子。 桂花婶脸上的表情流露出巨大的失望。 她看向卿宝的眼神，仿佛卿宝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拓跋修神色一冷，冷声道：“你到底要不要？” 桂花婶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生怕五个铜板都没有了，立即斩钉截铁地道：“要，要！我要！” 第504章 公的?母的? 桂花婶一把夺过奶团子手心里的铜板，快速藏身上去。 说实话，五个铜板绰绰有余。 拓跋修和卿宝玩闹的那点干草，其实真不算多。并且他们坐完后，还会放回去。 尽管没有桂花婶垒得好看，但也不是不能用。 桂花婶撇撇嘴离开，顺手牵羊两个泥团，然后在孩子们谴责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跑了。 桂花婶走后，野孩子们再次一窝蜂的团团围住火堆，继续享用先前烤熟的麻雀肉。 每个人都有吃了五六只烤麻雀，剩下的大家都分了，各自带回家。 狗蛋大佬做主，特意将其中一个布袋的麻雀给拓跋修和卿宝带回去。 卿宝是小老大，拓跋修给他们精贵的细盐吃，鼻涕虫小弟们完全没有意见。 拓跋修一手拎着一布袋啾啾叫的麻雀，一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团子，奇怪得很，一路上回家的心情，居然很是轻快。 他隐隐约约领悟到，为何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整日里往外跑，不是上山摘果，就是下河捉鱼；不是捉田鼠，就是挖泥鳅；不是抓知了猴，就是捕捉麻雀……原来这些都是极好的趣事！ 他总算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童趣。 被人小心伺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物质的满足不见得开心。反而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能得到真正的欢乐。 卿宝为了给小哥哥“送礼”，亲自领小哥哥回家去取。 她看到前院没有人在，隐隐听到后院传来说话声。 卿宝牵着拓跋修的手，一路直入后院。 “唧唧，它是你的漂亮媳妇吗？果然是一只丰硕的美猴儿，难怪你乐不思蜀，好一阵子不回家，原来是追媳妇儿去了！倒是情有可原。” 苏又夏的大嗓门，卿宝和拓跋修都听见了。 卿宝眼睛一亮，松开拓跋修的手，连忙哒哒哒地跑过去，边跑还边大声嚷嚷：“唧唧！唧唧！你回来啦！” 唧唧一下子站起来，待看到卿宝，随后四蹄着地，朝卿宝快速奔过去 一人一猴双向奔赴，紧紧拥抱到一起。 “唧唧！唧唧！卿宝可想可想你了。” “吱吱！吱吱！” 画面感人，但有别的猴吃醋了。 “吱吱吱吱吱吱……” 卿宝正抱着唧唧蹭蹭蹭，猛然间瞥见前面有一只比唧唧更漂亮的金猴子。 这只猴子眼睛更大更溜圆，同样是金毛，尽管没有唧唧身上的毛毛长，不过身形稍微丰硕，圆溜溜的眼睛透出一丝柔光，也很漂亮。 那只丰硕的猴子表情似乎不那么友好，一直对着她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严重妨碍她与唧唧久别重逢。 唧唧显然也察觉到了。 一人一猴分开的瞬间，唧唧立马被另一只丰硕的猴子拉过去。 两只猴叽叽哇哇地交流着什么。 身后慢悠悠走过来的拓跋修，正想问什么，卿宝忽然歪着脑袋，发出“咦”的一声。 “怎么？”拓跋修问。 卿宝很疑惑的问：“唧唧不是母猴子吗？咋新来的猴子更像母猴子？” “吱！” 那头唧唧闻言，浑身炸毛，忙不迭来到卿宝身边，一双毛手拼命比划着，配合着一顿“吱吱吱……” 卿宝听得脑壳疼。 “唧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唧唧见小主人没听懂，它机灵的一把将那边趴木床睡的圆滚滚弄醒，做了喂奶的姿势，然后继续浑身炸毛，发出一道响彻云霄的怒吼：“吱！” 卿宝吓了一大跳，她没见唧唧这么情绪失控过。 拓跋修皱眉，上前一步，挡在卿宝身前。 卿宝扒拉着头顶的草丛，苦思冥想唧唧的意思。 唧唧不断地发出猴语，又做出各种模仿喂奶的举动，奋力表达什么，很是煞费苦心啊！ 作为它的主人，卿宝自觉有义务领会唧唧的意思。 毕竟，貌似……唧唧的怨念颇深。 叮！ 卿宝脑中灵光一闪。 “莫非！”卿宝的奶音扯得老高，力求唧唧能听到。 唧唧自然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家小主人。 卿宝看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接着往下说道：“莫非唧唧你居然是只公猴！你不是母的？” 唧唧瞬间眼含热泪，它终于等到了！小主人终于知道它是公的了！而不是带娃的母猴！ 唧唧喜极而泣的模样，深深地震惊到卿宝。 真的？ 真的！ 竟然是真的！ 她一直以为唧唧是母猴子！ 团子三观有点碎裂。 “难怪，难怪当初唧唧一直很排斥给圆滚滚喂奶，原来原因是这个。”卿宝抓抓头发，她竟然是一个糊涂的小主人。 苏又夏一阵好笑：“阿？唧唧一直是公猴子呀，我们大家都知道，卿宝你不晓得的吗？” 卿宝瞳孔剧震，扭头看向三姐。 苏凝秋不负所望，点头。 卿宝的视线转移到四姐身上去。 苏暖冬的头点了两下。 卿宝郁卒。 她突然想到圆滚滚和胖墩墩，语气带上一丝不确定，“那两只胖饭团，应该是母的吧？” “公的。”这时苏老爷子慢悠悠的走出来，身后跟着苏老夫人。 卿宝的小脸墙裂，犹作垂死挣扎，艰难开口：“爷爷咋知道的呢？” 苏老爷子笑眯眯道：“我特意看过。”生怕两只萌兽对他们有危险，他试探了下，顺带看看是公是母。 许娘子笑道：“它们俩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母的，是你爷爷和你爹翻看了一下，我们才知道竟然是公的。” 卿宝震惊地捧脸，倒退两步，再次郁卒。 她后面的屁股被圆滚滚的大脑门给拱了一下。 卿宝回过头，看着圆滚滚那可爱至极的大圆脸盘，明明看着就像是一个软萌妹子，竟然是公的？公的？ 唧唧似察觉到卿宝受伤的小心灵，一双毛手拍拍她的后背。 “唧唧。”卿宝两眼泪汪汪，想抱抱求安慰。 “吱吱吱……”那只丰硕的猴子再次将唧唧拉到一旁去。 卿宝扑了个空。 面对丰硕猴子不满的眼神，卿宝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什么。 “唧唧，它是你的媳妇儿？”卿宝问。 唧唧牵起母猴的手，回了一个字：“吱。”毛手还摸摸母猴略微凸出的肚子。 第505章 卿宝是有苦衷的 “有小猴子了？” 卿宝这次猜对了，因为唧唧很快点头。 作为曾经一起捡蛋的情谊，苏暖冬深感欣慰，摸摸唧唧的毛脑袋，感慨万千：“长出息了！出去一趟带回漂亮的媳妇儿，还是一拖二。” 唧唧享受地微眯眼睛。 母猴瞧唧唧服帖又享受，纳闷的看了看苏暖冬。 苏暖冬试探的摸摸母猴的圆脑袋，母猴子只睁着圆黑的眼睛看她，并没有很抗拒。 家里人都很高兴母猴的到来，围绕着新猴子打量了好一会儿，为了表示欢迎，拿出新鲜的水果招待它。 卿宝被震惊得七荤八素的，久久不能回神，拓跋修紧紧的跟在她后面。 说好的送他鸟呢？团子不会是忘了吧？ “小哥哥，唧唧和圆滚滚，还有胖墩墩都骗了我，它们明明是公的，结果是母的。”卿宝忍不住找拓跋修控诉。 拓跋修低垂眼皮，对上她受伤的眼睛，陈述一个事实：“你明明是个小男孩，结果竟是一个小姑娘。”及时提醒团子，他才是最受伤那个人。 卿宝瘪着小嘴儿：“那怎么能一样！卿宝是有苦衷的，才没有明说。” 拓跋修没有丝毫同情心，抬头望天，语气平和：“我觉得你们家的唧唧，强烈的想告诉你，它是公的。” 你当初可是一点都没想过要跟我说明真相！ 卿宝认真的看了看他，突然用力拉着他的手跑。 拓跋修只能跟着大力宝宝跑呀，相比较而言，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人。 卿宝将人拉进她和二姐所在的房间。 在偌大的窗台边，有一个草藤编织的鸟笼。 那只鸟儿一听到开门声，立刻受到惊吓，在鸟笼中胡乱扑腾，飞了几下。 拓跋修的眼角稍稍一扫，就被翩然起舞的鸟儿吸引了过去。 很快，两人来到了鸟笼跟前。 “小哥哥，这就是卿宝给你的赔礼。你别看它是一只鸟，它是一只会翩翩起舞的鸟，寻常人看不到它。这只寿带鸟还是逃荒的泽哥哥，从深山里抓出来的呢。” “泽哥哥？”拓跋修捕捉到一个新鲜的名字，团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 卿宝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卿宝瞒了你多年，很是对不住，为表诚意，这只寿带鸟就是卿宝赔罪的礼物。希望小哥哥以后不要再怪卿宝了。卿宝刚刚已经深深的体会到，被欺瞒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卿宝就像唧唧和两只胖坨坨，明明不想瞒着，却因为别的原因不得不隐瞒。唉，卿宝知道，它们也不想，正如卿宝也不想……反正小哥哥理解就好。” 卿宝编不下去了。 拓跋修嘴角抽抽。 他怎么理解？她女扮男装，与唧唧和圆滚滚、胖墩墩是公是母一事，能相提并论吗？ 人家只是语言不通，没有刻意误导别人自己的性别，是你自己误会了去，跟他们人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他更受伤好不好？她若是再长大点儿，被他看了去，他就得娶她了。 不过团子还小，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下，是可以理解的。 当初卿宝家里那种环境，确实甚是艰难。何况，她那个时候说话都稀里糊涂的，一切皆由她娘亲做主，他又怎能苛责卿宝不告诉自己真相呢？ “这只鸟很漂亮，我很喜欢。”拓跋修轻声跟她说道。 卿宝眼睛一亮，“那小哥哥是不是肯原谅卿宝了？” 拓跋修笑看着她，摸摸她茂盛的头发：“行吧，我看你诚意也足，就原谅你了。” 卿宝立刻喜笑颜开，露出可爱的小白牙。她踮高脚尖，想要将鸟笼拿下来。 拓跋修见她实在艰难，就自己主动去把鸟笼取下来。 卿宝又继续跟他说道：“小哥哥，你一个人孤单的紧，当你不开心的时候、孤单寂寞冷的时候，就逗逗鸟儿，它就会翩翩起舞给你看，你也会开心一些。就像我每次看到胖坨坨它们一家三口，会很开心一样。” “知道了，小哥哥谢谢你。”拓跋修道。 小团子知道什么叫孤单寂寞冷吗？张口闭嘴就来。 卿宝又继续聒噪：“卿宝本来想送鹦鹉，但卿宝觉得小哥哥你不喜欢话多。你烦起来，可能会把它炖汤给喝了。为了鹦鹉的性命着想，我还是不把它送给你了。这只寿带鸟飞得那么好看，小哥哥就算腻烦，也不会想要把它吃掉的。” 拓跋修好一阵无语。 团子自己是吃货，就把别人也想象成吃货。他什么时候有吃鸟儿的习惯了？顶多也就是把它给放飞，鸟身上有多少肉？他能馋那个？ “你放心，倘若有一天我烦腻了，会把它还给你，鸟儿身上这点肉，我还不放在眼里。” 拓跋修有点气闷的提着鸟笼回去了。 晚饭，苏迎春自然是拿麻雀开刀。 她将麻雀杀了后，整个儿放开水里烫。 麻雀经开水一烫，浑身的羽毛轻轻一剥，就掉光了。 然后，她用锋利的刀在麻雀的胸脯处，一划拉开来，将麻雀的内脏取出扔掉，再剪去嘴壳，爪子等工序，把麻雀处理干净。 苏迎春加上适量的盐、酱油、五香粉、胡椒粉、八角、小茴香、桂皮等，和着麻雀肉腌制半个时辰。 之后，锅内倒上油，用火烧的滚烫，再放入麻雀。 经过小火慢炸，直到麻雀变得酥脆出锅。 油炸麻雀散发出来的香气，很快蔓延开来，将自家人的胃口都吊足了。 不止如此，由于麻雀很多，苏迎春还做了麻雀汤。 麻雀汤相对简单，只需往锅里倒入清水，把洗干净的枸杞和芡实一起塞进麻雀的腹内，再将麻雀放进炖盅内，加适量的开水，用文火隔水炖半个时辰即可。 因着拓跋修也有份儿，苏迎春便让苏暖冬给隔壁屋送去一些。 大家吃晚饭时特别积极，一落座，就盯着麻雀肉，两眼放光。 一口下去，油炸麻雀肉酥脆而不油腻，味道非常的特别。 麻雀汤清香鲜美，卿宝喝得直砸吧小嘴，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第506章 谁越线谁是小狗 苏老爷子一碗麻雀汤下肚，开始追忆往昔，“哎呀，遥想当年征战，每每经过山里头，甭管什么麻雀，什么鸟，但凡是有点肉，能下肚的野味，兄弟们都不放过。后来不开战了，倒是许久没吃野味。今儿有福，能够再尝尝昔日的美味，回忆一下往事。” 苏老夫人给他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青菜：“虽说肉好吃，不过大夫说了戒荤腥，得多吃点蔬菜。” 苏老爷子一下子就蔫哒哒的了，但他是妻管严，有意见也不敢说。 “爷爷休养一阵子就好啦。”卿宝非常相信灵泉水调养身体的效果，说的话不是纯安慰。 “好，爷爷听乖孙孙的。”苏老爷子对卿宝乐呵呵一笑，接着颇为认真的对苏老夫人道：“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多了，甚至比发病前，身子要轻盈。” “瞧你说的，好像喝了神药一般。”苏老夫人不大相信的白他一眼。 苏老将军露出大白牙嘿嘿地笑，也不跟老妻辩驳。 许娘子等人却早已明了，定然是自家宝贝疙瘩卿宝的功劳。 灵泉水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他们一家人时不时用来饮用，好些年没生过病了。 一家人吃过饭后，各自回房睡去了。 夜里，苏又夏想了一个好办法，将衣柜里的衣物一件件搬出来，摆在床的正中间，划成一条线。 她警告卿宝：“我跟你说，晚上不能越线，谁越线谁是小狗。” 卿宝默默的看着二姐不嫌麻烦，把衣柜的衣物全搬到床中间。 被二姐嫌弃睡相不好，卿宝心头多少有点气闷，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下来：“没问题，卿宝才不会越线。” 语气中透着倔强。 “好，咱们说清楚了，谁越线谁就是小狗。”苏又夏点点她的圆鼻头哼道。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卿宝哼哼，硬气道。 很快一夜过去，早上公鸡鸣叫刚过，便有一道几乎扯破喉咙的声音尾随其后。 “苏卿！” 苏又夏的声音再次响彻云霄。 当许娘子急急脚赶进来的时候，卿宝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对面是气炸毛的苏又夏。 而床上全是散成一堆的凌乱衣物。 “这又是咋的啦？一大早都嚷翻天了。” “娘亲。”卿宝委屈巴巴的爬出来，张开双臂，扑进许娘子的怀里。 许娘子将小闺女搂进怀里，拍拍她的背：“没事了，娘亲来了，是你二姐又欺负你了吧？别怕，有娘亲在呢。” 卿宝受伤的心灵得到安慰，真心诚意拍马屁：“娘亲真好。” 苏又夏看在眼里，更生气了。 每次闯祸，小不点都跟阿娘投诉她，偏生阿娘总是偏袒小弟，真的让她好生气！ 面对许娘子的责备，苏二姑娘当然不甘示弱，指控卿宝：“阿娘，你不知道小弟干的好事！” 许娘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咋啦？卿宝又喂你啃她的小脚丫了？” “那倒没有。”苏又夏刚回答完，就不负许娘子所望，把另半边脸露出来。 “阿娘，你瞅瞅我这半边脸，都是她的脚丫印子！这不止，还有我的下巴都在疼，绝对被她的脚丫顶了整整一晚上！” 白皙的脸蛋，一个红彤彤的脚丫子印。 许娘子努力绷了绷嘴角，才不至于笑出声来，落二闺女的面子。 “噗嗤！”趴在门缝偷看的苏暖冬，忍不住笑出声来，又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除了苏暖冬，往叠罗汉的是苏凝秋和苏迎春。 苏又夏自然听到那道笑声，她看了看门口，大大的门缝，露出大姐、三妹、四妹乌溜溜的大眼睛，都趴着门框笑她呢。 苏二姑娘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许娘子低头瞧怀里的小闺女，对上小闺女有点心虚和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实在说不出责备的话。 她抬头看向二闺女：“我看你也没什么事，生龙活虎的，还能告状，再说，你脸蛋儿不过是一道印子，很快就能消除。这件事就算了，你做姐姐的，就不要闹开，成什么样了。” 卿宝感动得两眼水汪汪，悄悄凑到许娘子的耳窝道：“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苏又夏当然心中不忿，又指了指昨晚摆在床中间划成一条线的衣物，此时已经乱糟糟的糊了一床。 “这些衣物昨晚摆在正中间，我们俩就说好了，谁越线谁是小狗……” “汪！汪汪汪！”卿宝自觉又乖巧的一连汪汪叫了四声。 苏又夏：“……” 指责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好半晌方反应过来。 “你，你就这么没有节操？”苏又夏完全没想到团子这般没有骨气。 卿宝自知睡相不好，怕火上浇油，更怕惹麻烦，识趣的先低头认错。 “节操是什么？卿宝不知道这个东西。” 卿宝忽闪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 “好了，你多大，卿宝才多大，做二姐的就不要斤斤计较了。”许娘子有失偏颇地打圆场。 苏又夏显然对这个处理结果不甚满意，“阿娘，我不要跟卿宝睡同一床了。” “卿宝也不要。”卿宝说完，便对上娘亲的眼神。 她立马想到老六，及时改口道：“娘亲和爹爹分别多年，卿宝不能打扰他们一起睡觉，所以卿宝不得已才跟二姐一起睡，要不然卿宝才不稀罕呢。” 或许是想到爹娘不容易，苏又夏两个鼻孔出气，冷哼一声，不敢再说别的。 在子女的心目中，爹娘就该睡同一张床，盖同一个被子，不能因为阿爹离家多年回来，就不一样了。 苏二姑娘只得忍下这口气，委屈巴巴的收拾起衣物来。 许娘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摸摸卿宝凌乱的头发。 “卿宝的睡相确实有待改进，你身为卿宝的二姐，有责任纠正她的睡姿。” 许娘子也感到头痛，小闺女也不知怎么的，睡觉老是不安分。以往她和小闺女一起睡觉，夜里都得给她盖被子。 “要怎么给他纠正呀？他每回都睡得四仰八叉的，劲儿又大，还不许人家说。一说就找你们庇护，哼，真小人！”苏又夏嘀嘀咕咕的。 第507章 突然来了许多官兵 卿宝被骂真小人也不生气。 卿宝大佬宰相肚里能撑船，随便二姐出气。 咳咳，主要是团子自知罪魁祸首是自己，只能避其锋芒。 许娘子状若未闻，抱着卿宝离开房间。 苏二姑娘在后头看得，心都碎了。 虽然不愿意这么想，但是阿娘真真儿是重男轻女！偏心偏到南天门了！ 其他姐妹看到许娘子出门，立即动作整齐划一地离开门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出房间，卿宝立刻接收到三位姐姐、爷爷奶奶、大姐夫以及其余等人的注目礼。 此时此刻，卿宝内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完犊子！这下子全家人都晓得她睡相不好了！ 卿宝大佬表面镇定，睁着懵懂的黑葡萄大眼睛装无辜。其实她内心里极力表扬自己，嗯呢，连睡觉都改不掉活泼性子，卿宝真是满满的正能量！ 反正卿宝大佬绝对不内耗！ 可想而知，后面出来的苏又夏，顶着被卿宝标记的半边脸——红红的脚丫印，郁闷的度过了大半天。 其他人看到，简直要笑不活了！但又怕苏二姑娘介意，伤了人家姑娘的心，都在偷偷憋着一肚子笑。 这天，青石河村突然来了许多官兵。 按照孙鹏的指挥，提前在山下的各路出口处蹲守着。 动作雷厉风行的官兵，阵仗可比那天县令大人亲自领着衙役来，还要气势如虹。 村里人不明就里，但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严峻的事情要发生，都安分守己了许多。 到了卿宝所说的那天，果真有一大队人马，从山顶上下来了。 这件事还是赵玉泽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来到卿宝家，喊她出来看的。 卿宝骑着圆滚滚跑出来，后面跟着duang duang地甩肉肉的胖墩墩。 三岁的大熊猫已经成年了，卿宝还不是很重，便尝试着坐到圆滚滚的背上。 圆滚滚轻而易举就将团子背起来，满院子撒欢的跑。 听到赵玉泽的呼喊，卿宝便指示圆滚滚跑出来。 卿宝骑着坐骑奔出来的一幕，赵玉泽看在眼里，羡慕不已。 他也很想拥有一只可爱又给力的大宠物！ “泽哥哥，你想要骑吗？”卿宝看到他眼中的期待，便问。 赵玉泽对上胖墩墩的黑豆眼，又看了看它圆头圆脑的可爱模样，并不觉得这是一头多么凶猛的野兽。 于是他点点头，心想骑上去肯定很威风。若是被一起逃荒的小伙伴们看见，肯定会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 赵玉泽走上前，想要靠近胖墩墩，没想到胖墩墩忽然之间一个转身背杀，朝他龇牙咧嘴，嘴巴里发出低吼。 吓得赵玉泽一个趔趄，掉头就跑。 “胖墩墩，不许凶人！”卿宝立马喝止。 胖墩墩发出一声委屈巴巴的呜咽，仿佛刚才威胁两脚兽的不是它。 “让人骑一下怎么了？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卿宝不想惯着它，每天养着它，废那么多竹子，却是不听话，能顶什么用呀！ “万物皆有灵，何况从小被人养大的兽类，若是随随便便，便让不熟悉的人骑了去，岂不是很容易拐跑。” 拓跋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摸摸胖墩墩的圆脑袋，一个跨脚坐了上去，嘴角噙着一抹笑。 “它听不懂咱们人类的语言，却知道与谁最亲，不枉费我喂它那么多竹子。” 拓跋修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卿宝口中的泽哥哥。 赵玉泽第一次看到拓跋修，就被他独特的贵气和漂亮的皮相所摄，下意识的自惭形秽。 同时，他隐隐感觉到一种潜藏的敌意，可他自己不明白为什么。 他自己也不是非得要坐，看到这么可爱的动物，卿宝又骑得那么威风，他也只是想尝试一下而已。 三个人两只熊猫很快来到村东头的那块荒地。当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灾民，现在不适宜叫荒地了。 这里倒是能够一目了然的看到对面山头的情形。 随着山上的人陆续下来，山脚下的士兵一个个的收缴灾民们手中的武器，有反抗者立即被士兵捆绑起来，没有反抗的蹲到一旁被严加看管起来。 当匪遇上兵，还得是官兵更胜一筹。 当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全都被控制起来。 有的人察觉到不对路，掉头跑，却被早就埋伏在半山腰的士兵给逮住。 当官兵押着穷凶极恶的灾民，哦不，应该叫盗匪，一个接一个的经过村东头时，他们能清晰的看清楚这批灾民的嘴脸。 果然相由心生，一个个目光凶狠，气势暴戾，被押着也不安分守己。 “白元德！是不是你！” 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经过，一只眼睛戴着黑眼罩，只用完好的另一只眼睛看白元德，大声怒吼质问。 白元德不屑地冷哼：“我？我可没那个本事。倒是你独眼彪，恶事做尽，自有天收！” 白元德带领的这批灾民没有少遭独眼彪带领的那帮土匪迫害，很多粮食，还有一些女人都被他抢了去，还有好几个男人被活生生打死。 除了他们这批灾民，他曾目睹其他的灾民惨遭其抢掠杀害。 更有甚者，他们但凡遇到一些家境看似不错的高门大户，都要进去烧杀抢掠一番。 如此穷凶极恶的人，根本不是灾民，而是恶行累累的土匪！ 卿宝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从一个个土匪灾民的脸上掠过，直到后面出现的那个容貌中上的女子。 卿宝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将手中紧紧攥着的小石头一把扔过去。 “啊！” 那女子吃痛地捂住额头，朝卿宝投去仇恨的目光。 那吃人的眼神，吓得卿宝小手一抖，再不敢扔石头。 旁边的拓跋修拿过卿宝手上的小石头，站在卿宝身前，挡住那个女人凶狠的目光，然后狠狠地扔过去，砸到女人的面门。 “啊！” 女人一把捂住半边脸，惨叫连连：“我的脸！他毁了我的脸！官大爷，你们快帮我做主啊！我没招他惹他，他干嘛伤我！求官大爷做主啊！” 第508章 男子哭吧哭吧 那名官兵打眼看去，眉头一皱，正要警告一次，却在对上满身贵气的拓跋修时，默默选择闭嘴。 看人这方面，他还不算傻。 这明显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何况这名女子，看样子骚得很。一路走过来，村东头的灾民们对她指指点点的议论，明里暗里说她为了活命，出卖色相和丈夫，不要脸得很，他没必要强出头。 女人不依不饶：“官大爷，官大爷，他伤了我的脸！不能就这么算了，好歹赔我个钱……” “快走！再嚷嚷休怪本大爷不客气！” “……” 那个女人被押着远去，卿宝在拓跋修身后拉扯他的衣摆：“小哥哥。” 拓跋修回过身，小小年纪眉头紧锁，“卿宝为何要对一名女子扔石头？” 作为“帮凶”，还在质问自己，卿宝也是无语了。她能说，如果没有官兵抓走这批吃人不吐骨头的盗匪，这个女人就会来勾引她爹爹，害她娘亲不高兴，害她们一家不得安宁么？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防患于未然。不过就算这样，根据看到的画面，她也是气得不轻，不扔石头，不解气。 拓跋修又加了一句：“你平时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对待一个陌生人。” “就是讨厌她！她可坏可坏了！”卿宝气鼓鼓的。 拓跋修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戳戳她的包子脸。 “噗。”卿宝嘴巴漏气。 “哈！”拓跋修被逗笑了，原来团子真的会漏气。 卿宝一下子捂住嘴巴。 一时没有绷紧，嘴巴像放了一个奶屁。 貌似小哥哥挺开心的，难得见到他捧腹大笑的一面，算了，卿宝大佬丢脸就丢脸吧，权当逗他玩儿吧。 “太好了，把他们全都抓住了，真的是太好了呜呜……” “简直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这一大帮恶人无恶不作，不仅强抢别人的救命粮，还杀了不少人。老天有眼，恶人今天终于被抓住了！” “我就说嘛，不是恶人没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瞧瞧，现在时候不就到了么！” “呜呜……能为死去的人报仇了！” “还有被抢去当粮食的娃儿呜呜……” “天老爷开眼啊！谢谢天老爷！谢谢各路神佛……” 卿宝和拓跋修看了看周围灾民们的神情，一个个或激动落泪，或互相抱头痛哭，有的甚至跪天跪地拜谢天地神佛…… 拓跋修先前还不明白为何苏老将军一点都不低调，私自调用这么多官兵，原来抓捕这一批灾民真是顺应民意，大快人心。 “泽哥哥，你不要哭了，那些坏人都被抓走了。” 拓跋修一回头，看到团子掏出她那块绣着漂亮小黄花的手绢，给脏兮兮的“泽哥哥”擦眼泪。 他很清楚，团子非常爱惜这块绣着一朵朵小黄花的手绢，轻易不拿出来用。这会儿倒是舍得给她的泽哥哥用了。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讥讽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娘儿们。正所谓男子有泪不轻弹，可流血不能流眼泪……” “小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人家已经够伤心的了，你就别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 拓跋修的话发挥到一半，就被卿宝打断了，还指责他的不是。 拓跋修惊诧极了。 这是团子第一次因为旁人明晃晃的指责他！ 咳咳，其实团子以前也说过他，只不过拓跋修记不起来罢了。 因为他特别在意卿宝口中的泽哥哥，看到卿宝如此维护他，心里莫名难受。 卿宝看到拓跋修沉默不语，转头给赵玉泽解释：“小哥哥他没有恶意的，因为小哥哥他自己十分要强，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强大。事实不是这样的，男子也可以哭，男子哭吧哭吧，不是罪，有什么事宣泄出来就好。有时候把情绪发泄出来，身心更健康呢。何况咱们都是小男孩，孩子都有哭的自由。” 赵玉泽边听边点头，拓跋修心中酸涩不已。 卿宝说完，忽然扭头转向拓跋修：“小哥哥你听到没有？男子可以流血的同时，也可以流泪的。” 拓跋修斜眼睨她：“你哪儿来的歪理？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一往无前……” 卿宝没有受到鼓舞，反而一脸同情：“可怜的娃，小哥哥以前一定没有被爹娘好好爱过吧。小哥哥，你放心啦，你哭，我也不会笑你的，更不会觉得你懦弱无能。哭只是一种情绪的表达，谁都有权利去哭。” 拓跋修无动于衷，背着手冷哼。 他在病情最严重，最艰难的日子里，也没有掉过眼泪。 卿宝再接再厉：“你瞧瞧太史伯伯，他就是那种动不动就哭的男人，但不管他哭不哭，都是咱们的父母官。太史伯伯这些年把平阳县管治理得好好的，没有人怀疑他不是男子汉。安啦，安啦，小哥哥可得要改变你的那种偏见。” 卿宝叽叽喳喳的一通胡说八道，拓跋修是左耳入，右耳出。 没错，听在拓跋修的耳里，就是胡扯的话。 不过团子的小手摸着他的手背安慰的动作，好像在捋毛。 他想起团子平日里捋猴子毛、捋胖饭团皮大衣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恶寒，团子不会是把他也当成宠物了吧？ 想到这里，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略为别扭道：“我知道了。” 得到这几个字的回复，卿宝满意的点头，不枉费她浪费这么多口水。 她压根没想过，小哥哥只不过暂且打发她，根本不认同。 拓跋修居高临下地问赵玉泽：“你叫什么名字？” 这几年，拓跋修的身体被养得很好，唇红齿白，身高又很有优势。 此时，他站在瘦瘦弱弱、营养不良的赵玉泽面前，简直是全方面碾压胜出。 赵玉泽一看拓跋修通身贵气的模样，又是生人勿近的表情，完全不似卿宝亲切可爱，当下就有些怯了。 “我，我叫赵玉泽。” 卿宝哪能没察觉出小哥哥对赵玉泽的冷淡态度。 她是非常想要帮助小哥哥多多走出来，多多结交朋友。 第509章 团子发愁 泽哥哥是一位很好的男孩子，被她划入可交往的朋友范围内。她相信，小哥哥也会跟泽哥哥成为很好的朋友。 “小哥哥，我送你的那只漂亮的寿带鸟，就是从他这儿买来的呢。” 拓跋修斜了团子一眼，淡淡道：“走了，咱们回去吧。” 卿宝其实还想继续留下来看热闹，奈何拓跋修一副“你不跟我走，就是喜欢你的这个泽哥哥多过于我”的样子。 卿宝无奈，临走前还不忘给小哥哥刷好感：“泽哥哥，你别见怪，小哥哥就是一副清冷的性子，其实内心里比谁都善良心软。” “走了！说什么呢你？”拓跋修嫌弃团子没有跟上来。 卿宝屁颠屁颠的追上去，内心里在摇头叹气。 小哥哥在大家面前的好感度，全靠她来刷了。 卿宝语重深长：“小哥哥再不改这造作的态度，日后卿宝不在小哥哥身边了，小哥哥可不要变成人人讨厌的臭屁孩才好。” 拓跋修心口一痛。 卿宝不在他身边？ 不！他绝对不允许！ 团子一定不能离开他，不管团子是男是女，总之，他已经离不开团子了。 她可是自己生命里的阳光啊！暖暖的阳光！ 如果阳光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的世界都将黯然失色。 卿宝不知拓跋修心中所想，回头招呼她的大宝贝宠物：“圆滚滚，胖墩墩，快点啦！” 后面两只胖饭团丢下好奇把玩的野草，颠颠儿追上去。 “卿宝，等等，卿宝……” 卿宝停下脚步，拓跋修也看过去。 白元德手上提拎着用草绳串的两长条肉。 “我们先前在山上打的野猪，今儿给宰了，你拿点回家尝个鲜。” 卿宝知晓他们的口粮少，连忙摆手拒绝，“不行的，白叔叔你们吃不饱，卿宝不能拿你们的肉肉。” 白元德哈哈一笑，不管卿宝拒绝，塞到她手里。 “不过是一点野猪肉，白叔叔还是给得起的。何况这头野猪还是在你师父的帮助下，才能猎杀成功。你师父他老人家不肯要，我给他的徒弟总可以吧？再说了，我们这几天都有喝你们家的粥，你就跟你家人说，当是我们的谢意吧，虽然谢礼十分寒酸。” 白元德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不靠谱师父？”卿宝点点头。 难得人家有这份心意，不接受人家还不高兴呢。 “谢谢白叔叔。” 卿宝道完谢，白元德还连连摆手：“不谢，不谢。” 圆滚滚和胖墩墩好奇野猪肉，圆鼻子一个劲的往卿宝手中的野猪肉凑近。 “可不能吃啊！”卿宝忙将猪肉换了一个方向。 这一摇晃就甩到拓跋修的身上。 小小的“啪”一下，拓跋修身上的衣服肉眼可见的濡湿了一块。 这可是野猪肉身上血水，恶心死洁癖症了！ 拓跋修当下隆起眉头。 “小哥哥，对不起！都怪这些肉肉不听话，咱们今晚炖了它，一起吃掉好不好？”卿宝没有自觉认错的意思，反倒将过错赖到两串野猪肉身上。 已经身死道消的野猪肉：“……” 面对拓跋修沉默无语的压迫凝视，卿宝咧开小白牙嘿嘿一笑，然后迅速……开溜。 “小哥哥，我担心野猪肉被苍蝇叮咬，我得赶紧把肉带回家，就先跑了，你随后到哈。” 团子边后退边朝拓跋修喊道，说完后更溜得飞快。 她身后两只胖饭团duang duang duang地紧追不舍，还以为小主人陪它们玩耍呢，迈着内八步，扭着大肥腰和圆大腚，屁颠屁颠的边跑边互相追逐着。 拓跋修无奈的看着团子落荒而逃，他忍受不了身上衣服的污迹，只好赶回家去，换干净的衣物。 没几天，县太爷那边就派人传来消息：白元德带领的这批灾民可以在青石河村落户，从此成为青石河村村民，官府相应的给他们村划出一大块屋地和田地。 从此，青石河村扩大了一大半。 “唉，咱们村来了一大堆陌生人，还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咋样呢？” “我觉得是好事，听老人说，咱们村以前也是逃荒来的，人也不多了，村子小。如今多了百来号人，村子大了，人多热闹，别的村子不敢来欺负咱们。” “别的不说，村子壮大起来，咱们村长去县里集议，也能排得上号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好事，没准首先落到咱们村头上。” “我就担心会有不好的人，保不准以后会发生争吵、盗窃……” 榕树头下，村民们一半欢喜一半愁。不管如何，事情已尘埃落定，没有人敢对抗官府的命令。 村东头的灾民们得了地都很高兴，尽管只是荒地，一切都要重头再来，但是有了土地就等于有了根的地方，就等于生活有了盼头，朴实的农民极其容易满足。 只不过时节不太对，此时已然临近秋收，秋收过后，不久便是冬天。 按照这里的天气，冬天根本不能种植水稻这样的粮食。 可把大伙儿给愁坏了，而朝廷根本没有那么多粮食，供给他们吃整整一个冬天啊！ 卿宝坐在自家门槛上发愁，就很愁！ 她的空间里有番薯，许许多多的番薯。 而南方的冬天不会下雪，这个时候正适合种植。 一旦大面积种植番薯，不仅能解决村东头灾民们的粮食危机，或许也能帮助不断涌进府城的那些灾民们。 她愁的是如何用合理的理由，把番薯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并且合理的教会大家种植。 以前她话都说不全，自然不会动用这些东西。如今娘亲和姐姐们都接受了她有这方面的“运气”，但是爹爹，还有爷爷奶奶他们还不知道呢。 “你这团子，在想什么呢？”许娘子捏捏卿宝肉嘟嘟的小胖脸。 谁能想到一出生瘦的跟只猴子一样的奶娃娃，如今长成敦实的肥娃娃模样。 “娘亲放心，卿宝没事。”卿宝摇摇头。 许娘子微微一笑，摇摇头自去干活了。 她内心不由得感叹，小闺女才四岁，就已经有自己的心事了，闺女大了不由娘啊！ 第510章 地瓜 “卿宝，你在想什么？跟四姐说说呗。” 这时，贴心的四姐苏暖冬走了过来。 卿宝可是她带大的，小团子心里有没有事，逃不出她的火眼金星。 卿宝扭头问：“四姐，你还小，卿宝想的是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苏暖冬：“……” 大人的事，我不懂的话，卿宝你一个四岁的娃儿，能比四姐懂？ 她多少明白，卿宝这是觉得她不能解决她的心事。 “既然卿宝觉得是大人的事，那就告诉大人。四姐觉得，大人的事情，由该大人来解决。咱们都是小孩子，想破头也解决不了。” 苏暖冬的想法也相当简单。 这话倒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卿宝的眼睛一亮。 对啊，她在这儿想破脑袋都解决不了，还不如找娘亲商量商量。 “四姐，卿宝知道了。谢谢四姐，卿宝现在就去找娘亲解决问题。” 卿宝说完，立刻站起来，哒哒哒地跑去找许娘子。 许娘子正在磨刀霍霍。 很快就要秋收了，她得把镰刀磨锋利些，这样收割起来也快一些。 卿宝凑到许娘子的耳窝，用小手手挡住：“娘亲，卿宝有悄悄话要跟你说。” 不远处，正走来的苏正阳脚步一顿。 娘俩在说悄悄话，貌似他这个便宜爹不适宜过去。 许娘子配合的停下手边的动作，用旁边的清水冲洗双手，再擦干净。 “卿宝有什么悄悄话要跟娘亲说？” “娘亲，你跟卿宝来嘛。”卿宝拖着许娘子的手就走。 许娘子不知道小闺女又想出什么法宝来，倒是好奇了，顺着她的力道走。 卿宝一路将人带到后头的仓库，这里专门堆放粮食以及各种不常用的物件。 之前拆掉破茅屋后，有些东西还是舍不得扔，还有每年田里收获回来的粮食……都堆放在这里。 他们家占地面积大，建的仓库也不小。 许娘子瞧着这小家伙还把门给关上，仓库里没有窗户，昏昏暗暗的。 置身于空荡荡的库房，卿宝有一些安全感了。 “娘亲，卿宝有一种粮食，可以让灾民们种植，在冬天也能大丰收。” 许娘子面露喜色，弯腰问团子：“是什么粮食？快给娘亲看看。” 卿宝见娘亲都这么说了，于是一个意念，空了一大半的仓库，立刻堆满了小山般高的番薯。 面对突如其来的“泰山压顶”，许娘子：“……” 就心有戚戚！ 着实是因为有过前车之鉴（一大早醒来被一大麻袋米砸身上），此时她忍不住心头抖了抖。 黑压压的番薯，许娘子表示压力很大有木有。 她只是想先看看再说，没想到小闺女一下子就来大手笔。 不过小闺女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卿宝，这些都是什么？这么多……”也不够灾民们吃呀。 卿宝道：“不多啦，全种上，应该够许许多多的灾民们吃了，还包括府城里新来的灾民，起码能让他们安然度过整个冬天。” “这是……地瓜，埋在土里长出来。地瓜的外表平平无奇，却是灾荒与干旱年份的救命口粮。”卿宝直接将番薯称呼为地瓜，更接地气，更好理解。 “那这个要怎么种？”许娘子将一个地瓜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苦苦思索：“灾民得了的荒地适合种植吗？” “卿宝知道。”卿宝举高双手，“蝴蝶仙子说，咱们南方的天气冬天比较暖和，什么时候都可以种植，三四个月就有收获啦。” 许娘子立刻蹲下来，激动地抓住卿宝的手臂。 她激动的不是地瓜种植，而是第一次听到卿宝透露出的秘密。 她努力控制情绪，竭力平静地问：“卿宝，蝴蝶仙子是谁？” “卿宝有一个大大的宝库，里面有好多好多的东西。蝴蝶仙子就是帮忙管理宝库的。地瓜的种植方法，也是蝴蝶仙子教给卿宝的，产量可大了。”卿宝决定给娘亲说一点小实话。 许娘子大为惊喜，眉开眼笑：“娘亲早就想到了，卿宝是有仙子庇佑之人。” 许娘子顿了顿，压抑着好奇了许多年的心情问：“卿宝能跟娘亲说说，蝴蝶仙子长什么样？” 卿宝就道：“它是一只散发出蓝色幽光的漂亮蝴蝶，有时候会跟卿宝说话，大多数时候都躲懒去了。” 潜伏在空间里的蓝光蝴蝶：“……” 嘤嘤，小主人背地里说它的坏话，臭主人，一点都不可爱了…… “啊！对了，卿宝差点忘记一件事。娘亲给新的村民们施粥，不需采买。卿宝的宝库里还有许多白大米呢。” 随着涌进来的灾民越来越多，整个府城的米都不够灾民们买的，米粮价格必定上涨。 卿宝自己有米，就尽可能的不去外头买米。 在许娘子的目光下，卿宝的小手指像变魔法一样，轻轻一点，被点的位置立刻砸落五大袋白大米。 白大米一来就齐刷刷叠高高，皆因被地瓜挤占了大部分的地方，基本没多少空间可以放得下。 甭管来多少次，许娘子眼中的惊诧从来不会少，而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量都要多！要大！她就更加讶异了！ “卿宝，你的宝库里还有什么？”许娘子按捺不住好奇问。 卿宝挠挠头，问：“娘亲想要什么吗？卿宝一时也说不完。有些是这里没有的，有些是这儿有，我那里没有了。” 许娘子一颗心汹涌澎湃着，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早就对小闺女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有过各种各样的想象，这时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很大程度的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虽然她好奇心旺盛，恨不得跳进小闺女的宝库里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根本没有那个福分去小闺女的宝库里看。 她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生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闺女。 除此之外，她跟村里的普通妇人们没什么不同。 如今，她只想好好的护住小闺女身上的秘密，不被有心之人觊觎。 第511章 有事一起扛 “卿宝记住了，你的这个宝库，除了娘亲之外，不要给任何人说，跟你的四位姐姐也不能说太多。” 卿宝歪着脑袋瓜，眼神里写着困惑：“姐姐们都很好，卿宝可以告诉她们的。” 许娘子摇头：“娘亲不是说春夏秋冬不好，你的姐姐们都很好，可她们终将要嫁人的啊！她们会拥有自己的小家。万一哪天跟丈夫说漏嘴了怎么办？人心隔肚皮，娘亲可不想冒一点风险，毕竟卿宝的宝库诱惑太大了！是个人都想要拥有！” “好吧，娘亲想的很周到，都是为我着想。卿宝全都听你的，一切全凭娘亲做主。”卿宝乖乖点头。 许娘子放下心来，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地瓜上。 轮到她苦恼了，这么多的地瓜，用什么样的理由，给广大灾民们种植呢？ 卿宝自然察觉到娘亲的苦恼。 卿宝抱着许娘子的手：“卿宝有一个法子，娘亲听听看。” “哦？又是蝴蝶仙子教你的？”许娘子下意识认为。 卿宝点头，黑乎乎的脸蛋儿写满认真和老实。 总之什么都丢给蝴蝶仙子就对了。 听了卿宝的一番话后，许娘子想了一下，觉得可行，便笑着摸摸小闺女聪明的大脑袋。 卿宝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想说的时候，看到娘亲已然打开仓库的门，走了出去。 卿宝扒扒头发，“算了，卿宝再等等吧。” 她想说的是，娘亲你好歹跟爹爹吹吹枕边风，透露一下她的真实性别哇。 装了几年的男孩有点累，主要是去茅房解裤头时特苦恼罢了罢了，这些年倒也习惯了，只待老六降生，她就能解脱了。 这天晚饭过后，许娘子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一些地瓜搁饭桌上。 “你们瞧瞧这些东西。” 大家第一次看到这种新鲜的东西，都好奇不已，一个个拿到手上仔细看起来。 “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能吃吗？” “看着像是土里长出来的东西，有泥巴。” “……” “这东西，我好像在哪看到过。”苏老将军思凝视着地瓜忖道。 苏老夫人白他一眼，“自己吃过都不记得。” 她转而对大家说起来：“好几年前了，哪个国家我也不记得，反正是别国运过来，是舶来品，好像叫番薯。我当时是直接蒸熟了吃，甜甜糯糯，怪好吃的。” 苏老将军嘿嘿傻笑，装傻充愣：“年纪大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还是夫人记性好。” 许娘子大为欢喜，连忙问：“娘可是知道这种东西如何种植？” 娘知道的话，她就不必说太多了。至于叫番薯或地瓜，无所谓了。 一旁的卿宝摸摸小肥手，原来从一开始就叫番薯。 苏老夫人摇头：“不清楚，就记得卖的相对贵，一两银子一筐，可比咱们老百姓卖的粮食贵太多了。” 其他人纷纷咋舌。 “这也太贵了吧！咱们村卖的萝卜，一文钱才一斤。” “就是啊，连白大米才十多文一斤呢。” “都是地里长出来的东西。” “……” 苏老夫人道：“虽说都是地里长的东西，毕竟是舶来品，属于稀罕物。” “娘，这番薯……哦，当时卖给我的人喊它地瓜。地瓜在咱们家已经不稀罕了，库房里挺多的。” 许娘子果断选择叫地瓜，番薯什么的，名字有点怪。地瓜多好，大家一喊这个称呼，就听懂它的意思，就是土里长的瓜。 “地瓜？还很多？”苏老夫人大吃一惊，番薯是舶来品，也算是稀罕物，怎会有很多？ “嗯，别看是在咱们国家卖得贵，真正种植起来产量比水稻高多了。地瓜这东西大如拳头，皮红心脆，汁多，生吃熟吃都可以。最重要是产量高，再瘠薄的土地都能生长。我听说，在番国还可以作为军粮呢。” 苏老将军一听，神色变得严峻。军粮是关乎战争成败的关键，作为一名征战沙场的老将，最明白军粮的重要性。 “如果当真如儿媳妇所说的那般，可谓是功德无量，并且有益于朝廷的大事！” 许娘子看了卿宝一眼，不甚自然的道：“我只是一介村妇，只会种地，哪里有什么大作为。何况，当初我本没想买下来，是卿宝哭着喊着赖着不走非得要买。” 卿宝顿时瞪圆了双眼。 娘亲咋拖她下水呢？ 许娘子扬眉。 明明是你先拖我下水，有事一起扛！ 卿宝成功接收到，来自于一家人火辣辣的目光。 她的眼珠子滴溜一转，低头食指怼怼：“那是因为卿宝听到那些人说话了，卖的人说这些地瓜容易种，在荒年种植产量也大，能救活许多人。” “我的小孙孙就是不凡，跟你爷爷一样聪明，将军府后继有人了哈哈！”苏老将军感到自豪，老怀大慰地摸摸小孙孙的头发，骄傲的笑声好魔性。 卿宝有口难言。 爷爷，姑娘家能继承将军府不？如果不行，你还是等老六出来再夸下海口吧。 许娘子自然看出小闺女的无奈，貌似误会越来越深了呢，咋整？ 她只好转移话题，“我打算把地瓜拿出来，给咱们村的灾民们种植，如果原村民也愿意种植，当然也可以。除了留一定的量自己家食用外，其他的留出一些做来年的种子。”许娘子说出她的打算。 苏正阳忍不住问：“咱们家到底有多少地瓜？能够给全村的人来种？” 原村民加上新的村民，得有几百号人啊！ 许娘子微微一笑，有点神秘的卖关子。 她看着大家说道：“请随我来。” 当一家人来到库房，看着堆积如山的地瓜，一个个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苏又夏的表现最为直接：“阿娘，咱们家什么时候有如此多的地瓜？我都没有见过。” 苏迎春也跟着道：“对啊，阿娘，地瓜什么时候搬家里来？我都没看到过。” 许娘子睁眼说瞎话：“你准备成亲那时，我带卿宝去了一趟府城，给你买了一套拿得出手的头面。你那个时候忙着赶绣嫁衣，哪里顾得上我做了些什么。” 第512章 回不来了 苏又夏道：“可我也没看到过有这么多的地瓜搬进来呀？” 卿宝暗地里叹气。 难怪姐妹们当中，被娘亲打得最多的就是二姐了，天生缺根筋。 毫不意外，苏又夏成功接收到阿娘的一记白眼。 苏凝秋没有注意到二姐的遭遇，纳闷道：“我也没看到。” 同样实心眼的苏暖冬：“我也是。” 许娘子：“……” 扎心了，这一个个漏风的破棉袄。 许娘子别有意味的眼神一一掠过四个亲闺女，最后与小闺女卿宝相视一眼。 卿宝两手一摊，她还能怎么办？要怪只能怪她的四位姐姐不给力了。 不过春夏秋三位大姐姐不给力就算了，将她带大的四姐怎么也这般迟钝？ 卿宝心中想着，然后就暗戳戳的给四姐打眼色。 苏暖冬无意间的一扭头，猛地对上卿宝意有所指的小眼神，瞬间陷入短暂的呆滞。 聪明的小四脑袋瓜一阵滋滋滋的电光火石，灵光乍现，“运气！” 没错，苏暖冬总算抓到这个关键点了！ “嗯哒！四姐好棒棒！”卿宝一双手齐刷刷竖起两个圆乎乎的拇指头。 春夏秋都反应过来了。 “啊！”苏又夏一拍脑袋。 苏迎春颔首。 苏凝秋了然一笑。 四姐妹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卿宝。 卿宝：“……” 不是，姐姐们，你看我干嘛？你们看娘亲呀！ 苏暖冬忽然惊呼：“我想起来了！阿娘那时确实买了这么多地瓜回家，还雇了两辆马车拉回来的呢。” 她还划了一个大圈。 卿宝向四姐投去一个“不愧是知己”的眼神儿。 苏暖冬回以默契的一笑。 苏迎春柔柔的笑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阿娘似乎跟我提过一嘴。” 苏又夏表情肯定，言之凿凿：“可不是嘛！因为阿娘买回来之后，再也没有用过，大家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而已。” 苏凝秋点头：“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饱经风霜、洞察世事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 突如其来的转变态度，以为他们看不出来吗？看样子，家里藏了什么秘密不让他们知道？ 苏正阳看着自己的妻子，明显察觉有异，他识趣的没有追问，只是配合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我找村长商量一下。” 许娘子对丈夫无异议地支持她的做法，感到很满意。 他是家里的男人，与村长本就交情不错。这种有关粮食的大事，自然得是他出面比较好。 苏迎春端详着手里的地瓜，问：“阿娘，这种东西怎么吃？只是蒸煮吗？” 许娘子一噎，飞速看了团子一眼。 卿宝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宝宝还小，宝宝啥都不懂”。 偏偏她现在有一个“天敌”，就是每天晚上被她虐睡的二姐。 “阿娘可能不知道，但是卿宝一定知道。”苏又夏瞥向卿宝。 于是，卿宝不得不硬生生接受大家火辣辣的眼神。 “唉。”卿宝叹气，想低调都不成。 她知道二姐心中有怨气，可是想要改变睡觉习惯真的太难了！ 如果醒着，她还能控制自己，睡着了怎么控制？这不为难人吗？ 就像打呼噜的人，人家也不想打呼噜呀，奈何控制不住哇！ “卿宝知道。”卿宝一边数手指，一边一一说起来：“除了煲熟，还可以用来煮糖水、熬粥，还可以烤地瓜，做成薯粉……” 热爱烹饪的苏迎春听得眼睛发亮，“原来区区番国地瓜，竟能做出如此多种多样的吃食，回头卿宝教教大姐。” 卿宝瞪大眼睛：“卿宝不是很会哒。” 苏迎春微微一笑，眼神里写着：“不！你会。” 卿宝面对家人的凝视，感到重重压力。 气氛静默良久。 卿宝不安的搓搓小手，迟疑道：“要不明早煲地瓜粥？” 家人们俱都眉开眼笑。 “大姐想问问，地瓜粥如何做？”苏迎春弯腰问团子。 卿宝像看白痴一样瞅着二姐：“不就是给地瓜削皮，跟米一起放锅里煮吗？” 苏迎春满头黑线，卿宝这眼神儿，这语气，好像她就应该知道一样。 “这玩意儿还要削皮？”苏又夏把地瓜放到眼前盯着。 卿宝道：“自然要削皮，因为它脏。当然，二姐要是能把它的皮洗得干干净净，不带一点尘土，也是可以吃的，跟咱们平时吃水果一样。” “真的很想尝尝地瓜是什么滋味，我还没吃过这东西呢。”苏凝秋很期待明天的地瓜粥。 许娘子笑道：“阿娘也没有尝过，放心，库里这么多，以后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 不止苏凝秋一个人这么想，大家都很想尝尝地瓜的口味，毕竟是新鲜玩意儿，对明天早上的地瓜粥充满期待。 尽管地瓜进入大家视野的过程，足以让人产生怀疑，但从此种植地瓜，就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未来的做法也基本确定了方向，以后就比较好实施了。 地瓜先是走进家人的视线，再逐渐进入村里人的视线，最后或许还能普及到整个国家。 当天晚上苏正阳就带着几个地瓜，去村长家里，还告知他们煲地瓜粥的吃法。 不管他如何说服村长的，反正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临走前，陶村长欲言又止。 苏正阳看出来了，问他：“你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有什么话你开口便是。” 陶村长叹出一口气：“如今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是你的亲生爹娘，自然是好极。” 这是真心话，毕竟没有人喜欢一直磋磨儿子的爹娘。 陶村长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犹豫着是否要说下去。 苏正阳催促道：“你有话就直说吧，扭扭捏捏的不像你。咱们之间不需要避讳些什么。” 他还要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缺失了那么多年，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家里人待在一处。 “你的养父母情况如何了？还能活着回来吗？”陶村长问出来。 苏正阳同样实话实说：“他们当年做那事不地道，回不来了。” 第513章 烤地瓜 陶村长了然的点头，虽然无情，却也在理，完全说得过去。 他们坑害的是整个国家的战神！苏老将军等同于他们的守护神！护国将军府的后代遭到如此迫害，不给那两人千刀万剐，已算格外开恩！ 他并没有去深究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如何不地道。根据那夫妻俩的德性，想来没干人事。 这些属于将军府的秘辛，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想说就说，不想说还是不要主动去打听。 “我猜也是，如果地道的话，这么些年，他们不会那般搓磨你们。” 陶村长的言下之意，就是因为当时不好，以至于后面就没有好的时候。 “那苏诚呢？” 苏正阳想到过去自家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也要供读书的大侄子。再想到他为了财物，对卿宝起了杀心，他心里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觉得自己过去就是睁眼瞎，看不清楚老宅那边的人都是一头头恶狼，难怪卿宝至今不认他这个爹。 苏正阳恨得牙痒痒：“我身世的事，他那时还没有出生，与他无关。但他谋害卿宝的罪，该是他受的，就得好好受着。” 陶村长点头：“正是这个理。” 他沉默了一下，又问：“既然苏诚没有受连累，那苏老大和苏老二应该也是那样吧？” “嗯，我没有去理会他们。”苏正阳轻轻的说道。 所谓的兄弟情，打小就没有多少。 记忆最深刻的是，被两位哥哥欺负。哪家的亲哥哥看到他手里有稍微好一点的东西，都会抢走？ 陶村长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你跟我说这些，是老宅那边的人跟你说过些什么？”苏正阳问。 陶村长动作一顿，面露一丝尴尬。 苏正阳立即从他的神色间，察觉到自己所言不差。 陶村长被挑明了，干脆直接说出来：“老苏家的人不就剩下两个妇人冯氏和陈氏，还有虎子和桃花两个孩子。孤儿寡母的，日子艰难。她们不敢去找你，就求到我这儿，想要了解情况。” 苏正阳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陶村长轻咳了两下，“没事了，我该说都说完了。” 苏正阳没有寻根究底，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正阳走后，村长媳妇从里间走出来，“你没有多说什么吧？” 陶村长摇头。 村长媳妇就道：“这就对了。你别看那一家子现在可怜，当初许娘子一家的情况可比他们惨多了，可你瞧瞧他们都干了哪些好事！如今自己有难，还指望人家帮忙，将心比心，兔子急了也咬人，谁都不会当一辈子冤大头！” 陶村长赞同妻子的话，“正是这个理。” 有些话，他并没有说给苏正阳听。 其实老苏家的那两个妯娌，还央求他到苏正阳面前求情，企图用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的养育之情，以及微薄的亲情来打动苏正阳，好让他施舍些银两度日。 他又不是傻子！ 当初许娘子孤儿寡母，日子十分艰难，老苏家的每一个不是落井下石，就是袖手旁观，人家心都凉透了。 后来又有了谋害卿宝一事，仅有的那一点养育之情，也都消耗殆尽。 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如果不是老苏家那边的人太过分，一直苛责，平时好好对待人家，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更何况，根本不是亲生的！他去县里听说了，是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居心不良，偷梁换柱，就为了让亲生孩儿继承将军府。 干下这等天怒人怨之事，其心可诛啊！ 这样的人生活在他们村，简直是青石河村的耻辱！ “……换做是我，我也不认。本该我享受的荣华富贵，被苏老婆子的小儿子享受了不说，还从小就不给我吃饱穿暖。长大娶媳妇，还要被养父母卖算计卖自己的闺女。不止如此，还为了吃绝户，谋害卿宝的性命。若发生在我身上，我恨不得拿大刀砍了那一大家子……” 村长媳妇絮絮叨叨，陶村长都笑了，“行了，好像受委屈的人是你似的。” 村长媳妇白他一眼：“正是因为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忍不住说几句。可想而知，老苏一家子有多么过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陶村长就没有一次说得过自家老妻的，既然她爱说，就让她说去吧。反正那一家子做得出来，还不兴人家说么？ …… 第二天早上，操心的卿宝起了个大早，破天荒的进入厨房，背着小手手，指导起大姐做地瓜粥。 苏迎春一直笑着，看团子指导她如何给地瓜削皮，如何切成一小块，如何丢进锅里加火烧…… 团子还悄摸摸的往灶里扔地瓜。 等卿宝扔了两个，苏迎春忙制止：“不能放多了，要不然柴火烧不起来。” 大姐都这么说了，卿宝只好作罢。 苏迎春看卿宝打起小哈欠，劝让她回去睡觉。 卿宝摇摇头，还搬来专属小板凳，坐在一旁，脑袋瓜一点一点的。 苏迎春看得好笑，暗道：就看你能坚持多久。 如果睡迷糊了，就抱她回去睡。 没想到团子硬生生挺过来了，还时不时的让她翻灶里火烤的地瓜，担心地瓜在灶底里烧成黑碳。 当烤地瓜被翻出来，卿宝立马就想要拿，被苏迎春握住不安分的小肥手：“等凉了再吃。” 卿宝只好挠挠肉乎乎的手背，蹲地里，眼光光的等烤地瓜凉。 苏迎春打趣道：“只有两个烤地瓜，卿宝想分给谁？” 卿宝毫无防备道：“一个给二姐，一个卿宝吃。” 苏迎春假装委屈：“大姐给烤的地瓜，结果没有大姐的份儿。” 卿宝回过神来，吸溜口水，抬头看大姐，脑袋瓜总算醒悟过来。 对哦，大姐负责烤，不能让大姐吃不上一口。 卿宝的内心纠结再三，心想自己上辈子好歹吃过，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她忍痛道：“那这个给大姐吃，卿宝晚点再吃也没事。” 苏迎春看着她拧紧的小眉头，肉痛的苦瓜脸，憋笑不已。 第514章 暗戳戳跟二姐道歉 苏迎春不忍心看她难过太久，便弯腰伸出一根食指，弯曲着蹭蹭她的小鼻头。 “大姐骗你的，大姐是大人，怎能跟小孩子抢吃食？大姐先尝尝地瓜粥，烤地瓜就先让卿宝尝尝。” 没想到卿宝坚决摇晃她的小脑袋：“不行，大姐是功臣，给大姐吃。” 苏迎春同样坚决摇头：“才不是呢，卿宝才是大功臣。地瓜是卿宝带来的，地瓜粥的做法是卿宝教的，烤地瓜也是卿宝先想到的。” 苏迎春心里门儿清。 卿宝愣住了，好像是这么个理。 她抬起小肥手挠挠脑袋，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卿宝跟大姐一人一半，这样咱们俩都能尝到。” 苏迎春看着团子可爱又聪明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放在卿宝的大脑袋上：“摸摸卿宝聪明的大脑袋，大姐谢谢你。” 团子有时候就是这般执拗，不接受她的好意还不成。明明自己嘴馋得要死，还忍痛割爱，让人不得不心生疼爱。 等地瓜没那么烫了，卿宝迫不及待的捧着地瓜奔出去，也不管后头大姐追着问“要不要用小碟子给她装”。 自从跟卿宝一起睡觉后，苏又夏变得爱赖床。 皆因卿宝着实不是一个好的小床伴，时常半夜里醒来给她盖被子，矫正她的睡姿，导致自己严重睡眠不足。 正在睡梦中的苏又夏动了动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她缓缓睁开眼睛，察觉到脸的一侧有点热乎，于是下意识的侧头看去。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得苏又夏立马从床上蹦跶起来。 尼玛！一根冒着热气的大黑炭！ “二姐，醒啦！没事，没事。”卿宝笑眯眯的安慰。 苏又夏倏忽看过去，对上卿宝可爱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笑容，在此时的苏又夏眼里，跟催命符差不多。 睡相不好就算了，还拿一根发烫的黑炭搁她的枕头边，是可忍孰不可忍！ “卿宝！” 大清早的，苏二姑娘的大嗓门几乎刺破每一个人的耳膜。 卿宝立刻抬起小手，紧紧的捂住耳朵。 她睁着黑葡萄的大眼睛，纯真无邪地看着双手叉腰，差点气得原地升天的二姐！ “二姐，你不要生气嘛，卿宝是来送烤地瓜给你吃的。” 卿宝将那根“大黑炭”往她这边推了推。 苏又夏怒气冲冲，“烤什么烤！这是我的床！烤……烤地瓜？” 苏又夏发了一通火后，浆糊的脑袋总算转过弯来，抓住了“地瓜”的字眼。 她狐疑的眼神落在“黑炭”上，难不成这是烤地瓜？ 她耸耸鼻子，先前闻到的食物香气，如此清晰的窜入鼻端。 “对，就是烤地瓜，二姐尝尝看。” 卿宝好脾气的将“黑炭”又往里推了推。 苏又夏心头的火气立刻熄灭了不少，嘴上还是没有把门：“知道了，你别推，都快把床单给弄脏了。” “哦哦。”卿宝乖乖的收回小手手，然后一双手臂交叠，下巴枕着手背，趴在床沿，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瞅住二姐。 “你趴床边看着我干嘛？” 苏又夏察觉到团子不同寻常的态度，心中打了好几个问号。 “二姐尝尝烤地瓜嘛，真的很香很甜很糯很好吃哒。” 卿宝就想看到二姐吃上她亲手烤的地瓜，这样或许二姐就能原谅她睡相不好一事。 苏又夏看着冒出香气的烤地瓜，心头进行激烈挣扎，“你二姐我还没洗漱。” “没有关系，二姐昨晚睡觉前就洗漱了。”卿宝帮她找借口开脱。 苏幼夏有点犯难，平常的都是洗漱完才吃朝食。 她犹豫不决之际，卿宝已经用小手将地瓜掰成两半，露出红瓤瓤的地瓜肉。 苏又夏看得专注，原来焦黑的外皮下，包裹着的地瓜肉色泽如此漂亮。 掰成两段的位置，冒出热气腾腾的白烟儿，飘香的红薯气味更加浓郁。 “咕咚！” 苏又夏吞吞口水，成功被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二姐再不吃，卿宝就要吃了。”卿宝不断的吞咽唾沫，眼神儿定定地盯紧烤地瓜，根本挪不开来。 苏又夏哪里不清楚卿宝的小心思，家中论嘴馋，她和卿宝都是数一数二的。 卿宝嗦着口水喃喃道：“总共就烤了两根地瓜，一根给二姐，另一根卿宝和大姐一人一半，还不够吃的……” 卿宝话没说完，苏又夏立即扑过去，将一半地瓜拿到手里。 温度刚刚好，不太烫，也没有太凉，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 她把焦黑的皮剥掉，咬上一口。 苏二姑娘的一双眼睛立马唰的一下，亮了起来。 甜甜糯糯的，绵软软的，甜丝丝的……很好吃哦！ 卿宝舔舔唇：“二姐，好吃吗？” “嗯嗯，好吃。”苏又夏只顾着吃，没留意卿宝的馋虫样。 待她吃完半个地瓜，再去拿另一半地瓜时，无意间瞥见卿宝幽幽的眼神。 苏又夏拿地瓜的手有点握不住了。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问号：“卿宝还没吃吗？” 卿宝摇摇头：“二姐先吃。” “你不是说，你跟大姐一人一半吗？”苏又夏问。 卿宝的目光艰难的从烤地瓜移到二姐脸上：“卿宝突然想到，娘亲还没尝过，应该先给娘亲尝尝。” 苏又夏沉默了一瞬。小团子颇有良心，自己不好太为她。 于是，她将仅剩的一半地瓜，又掰开一小半，“给，咱们一起吃。” 卿宝立即爬上床，蹬掉虎头鞋，与二姐排排靠墙坐下，吃起香甜软糯的烤地瓜。 趴门缝偷看里面情形的许娘子等人放心的笑了，重新掩好房门，让这相爱相杀的姐妹俩温馨相处。 “说实话，一大清早的，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烤地瓜，拿给我吃。你是不是想跟我道歉来着？” 苏又夏斜睨团子一眼，直接发问。 正在专心啃烤地瓜的团子，动作一顿。 不知道该不该承认好？卿宝大佬的面子挺值钱的。 她本想暗戳戳道歉，不想摆到明面上。不然，以后谁都能让卿宝大佬道歉，卿宝大佬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第515章 地瓜粥 “就算你不说，二姐也知道。你心里也是有谱的吧，对于自己睡觉的坏习惯。” 苏又夏拿眼角瞥她，“扰了我睡眠在清静，于是你心中有愧，才突然良心发现，要给二姐送好吃的地瓜。” 苏又夏说完，将最后一口烤地瓜塞嘴里。然后她挪了挪位置，端正坐姿，正面看团子。 卿宝的一双小手正捧着香喷喷的烤地瓜，放嘴边里咬。 只见她红润润的小嘴巴在烤地瓜里咬呀咬，像极了一只偷吃的小松鼠。偏生她还露出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 就这么与苏又夏对视。 心眼儿多的卿宝，小松鼠一样快速地啃咬着地瓜，一口口吞进肚子里。 苏又夏这会儿耐性极好，盘腿坐着，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待。 卿宝的大眼睛滴溜滴溜转呀转，仍然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借口。 然而，时间虽没有尽头，但手中的烤地瓜有尽头。 卿宝将啃干净的焦黑地瓜皮拿下来。 苏又夏挑眉，打眼一瞧，“小家伙，吃得挺干净的嘛。” 卿宝抿抿小嘴，决定老老实实认错。 她开口道歉：“卿宝对不住二姐，老是搞到二姐睡不好觉，还弄得二姐漂亮的脸蛋儿有卿宝的脚丫子印，大大的影响二姐的容貌，是卿宝的不是。” 卿宝吃烤地瓜的功夫，已经想好要认真道歉。一家人之间，不能有不和谐的因素。 苏又夏一本正经点头，煞有其事道：“还有呢？” 卿宝倏忽瞪大眼睛。 还有？还有什么？她还做了对不起二姐的事吗？ 苏又夏看她的小模样，就晓得团子不自知。 她冷笑一声：“还有，明明是你的错，还要去找阿娘告状，这是大大的不妥。你明知道阿娘最疼你，即便你做错了，阿娘都不会责备于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以后长大了，离开了阿娘，你找谁告状去？谁又吃你这一套？我是你二姐，我倒无所谓，皮糙肉厚的，挨点骂，受点不痛不痒的小委屈，身上也不会掉块肉。这点小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苏又夏难得有机会发挥二姐的范儿，摆摆二姐的款，简直心情不要太舒爽。 卿宝小眼神儿透露出不相信。 二姐你要是不在意，怎会像现在这般长篇大论？ 再说了，娘亲不在身边，凭借她的力气和逆天的空间，谁能够欺负得了她？你要不是我二姐，我才不那么把你当回事呢，哪能用暂时最爱的烤地瓜讨好你？ “……但是，你要知道你自己错在哪。” 可惜苏又夏沉浸在当“教导主任”中，没能察觉到卿宝质疑的眼神。 卿宝不想被二姐荼毒耳朵，连忙抱着她的胳膊肘央求道：“卿宝知道错了，二姐说的都对，以后卿宝都听二姐的，求求二姐不要再说了嘛。” 心里想是一回事，嘴巴上主动认输，这件事就算成功揭过去了。 苏又夏满意的直点头，觉得身为团子的二姐，多少还是有些威严在。 尽管阿娘曾经多次将她训斥得抬不起头，美好的形象险些荡然无存。不过从卿宝的表情当中，她还能找回当二姐的存在感，想来那些被阿娘训导的过往，没能影响身为二姐的威仪。 “其实卿宝也不想麻烦二姐，但是卿宝要是不跟二姐一起睡，老六就一直出不来。娘亲不能把老六生出来，卿宝就得一直装，不能正常生活……” “等等。” 苏又夏打断卿宝的话：“老六，什么老六？” 卿宝解释道：“二姐是老二，卿宝是老五，爹娘再生一个弟弟就是老六。” 苏又夏微微隆起秀眉：“爹娘已经生了四个闺女和一个儿子了，还要生一个老六。这一窝，比狗子生的都多，我觉得没有必要生老六。” 未出生的老六：二姐说的是人话吗？ “有必要，很有必要！”卿宝忙不迭大力点头：“二姐要相信卿宝，老六是咱们家的福星！” 菩萨保佑老六一定要是儿子！ “哦？”苏又夏摸着下巴，一双眼睛直看得卿宝心底发毛。 “不过小弟你到底有什么神通？怎会知道小六定然是咱们家的福星？还有，”苏又夏压低声音：“家里偶尔出现的那些‘运气’的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变出来？” 阿娘在的时候不许问，现在剩下她们两个，她想知道。 对付二姐，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卿宝想也不想回答：“娘亲不许说，二姐不必问。” 苏又夏抽抽嘴角，还真是阿娘的死忠粉。她有点不太满意团子的回答。 “二姐有闲工夫想卿宝的事，还不如平日里多跟唐大哥书信往来。” 卿宝边说边跳下床。 “什么意思？怎么说到唐大哥那里去了？咱们的谈话跟唐大哥有何关系？你明知道二姐不爱写字，只喜欢玩刀弄枪，还让我跟他多书信往来。” 苏又夏跟着跳下床，在卿宝你后头道。 卿宝回头，给了苏又夏一个“你有点蠢”的小眼神。 苏又夏心头的火气又来了，小眼神儿巴巴的，啥意思？ 卿宝摇摇头，背着小手手往外走，浑然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小老学究。 “呵！”苏又夏呵出一口气，颇为无语，“小孩子家家，强扮什么大人？”也没管团子，自去衣柜处取更换的衣物。 朝食，大家喝了热腾腾的地瓜粥。 “真好喝！” “地瓜粥清清甜甜的。” “口感粘稠又香甜。” 一碗下肚，肠胃也很舒服，大家都喜欢上了。 “要是真能在荒地里种出来，且产量高，那可是功在千秋的好事！”苏老将军以国家的视角来看待这个问题，一双矍铄的眼睛闪烁着精光。 苏老夫人没有埋汰他。一旦地瓜容易种植，产量高，成为事实，那么老百姓们就不必总是忍饥挨饿，国家也能强盛起来。 由于卿宝一大早烤的地瓜，除了苏又夏吃的那个外，剩下的那个被大家伙都看到了。 一个个目光亮澄澄，苏迎春和许娘子不好吃独食，于是大家一人掰了一口尝，无不大呼好吃。 第516章 亩产千斤呢 之后，除了去干活的大人们外，得空的几个人就在后院里烤起地瓜来。 苏又夏搬来柴火，大家同心协力将柴火烧的旺盛，再把地瓜投入火中，一边用棍子不断翻地瓜。 随着地瓜渐渐烤熟，香气愈发浓郁。 尽管才吃朝食没多久，可大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吃了。 待地瓜烤得差不多了，卿宝指挥大家用烤热烫的泥土覆盖住地瓜，闷焗起来。 “还不行吗？”心急的苏又夏问。 卿宝摇摇头：“哎呀，二姐就不能稳重点吗？你早上才吃了一个。” 苏又夏眼角抽抽。 “是半个！剩下半个你给吃了！” 卿宝抬头望天：“……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苏又夏：“……” 你耍我呢？一天还没过，小孩子家家玩失忆？ 终于时间差不多了，苏迎春做主把地瓜挖出来。 “呼！” “烫！” 发出第一声惊呼的，是苏凝秋的大跟班阿默。 第二声，是嘴馋的苏暖冬。 苏老夫人见状，因为担心而着急道：“这么着急干嘛？烤了这么多，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个，小年轻不要太心急啰。” “就是，就是。你们看，我就不着急。”苏又夏两手一摊，微微得意的笑着。 不怪她有点小得意，因为往常这种毛躁的举动，往往都是她先冒出头。 连苏迎春都忍不住甩她一个含蓄的鄙夷眼神，“还不是因为早上，卿宝给你送去第一个烤地瓜，你是吃过了才这般淡定。现在反而要笑我们这些迫不及待想吃的人。” “大姐，你成亲后学坏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大姐夫教坏你了？”苏又夏打趣起来。 苏迎春脸红，抓起一把小土，给她扔过去。 苏又夏身手敏捷，更何况好歹习过武，一个闪身躲开去。 她大笑：“哈哈哈，扔不着……” 那边阿默趁她们玩闹，用棍子将一个地瓜推到跟前。 他蹲在地上给地瓜呼呼吹气。 吹了一会儿，他用手碰了碰地瓜，不那么烫了，就送到苏凝秋面前。 “三姑娘，这个能吃了。” 苏凝秋早已经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当下并不觉得有何不妥，默默的接过来。 她将地瓜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他：“咱们俩一起吃。” 阿默脸上都是傻笑：“三姑娘，你人真好。”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也并没有感到突兀。 实在是自从阿默来到他们家，阿默时时刻刻关心救命恩人的举动，已经成为长年累月的寻常事。 继苏凝秋他们俩，苏暖冬也吃上了。 四姑娘一边给地瓜吹气，一边小小的撕开尝上一口。 “呼！好吃！” 苏暖冬成功的提醒了大家。 大家迫不及待的用棍子把地瓜扒拉到跟前，一个个用嘴吹凉地瓜。 苏老将军笑而不语，年纪大了，并且又生着病。此时，他看着孩子们咋咋呼呼的，怎么着都好看。 “我说你怎么无动于衷呢？难道年纪大了，连好吃的食物都不想尝了？” 苏老夫人瞥他一眼，心道：年轻时还对她照顾有加，年纪大了，老夫老妻之后，再不见那般贴心了。他如今又病着，估计还得指望她给剥地瓜吃。 罢了罢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就给他吹一个吧。 等地瓜没那么烫了，大家把外部焦黑的皮撕开，里面焦黄的果肉冒着热气。吃了一口，香喷喷的，甜糯糯的，吃了还想吃！ 这个时候，屋里屋外都飘荡着烤地瓜的香气。 “什么这么香呀？” “我也闻到了，好香啊！” 随着说话声渐大，烤地瓜的众人便看到一大伙人走进来。 “阿爹！叔叔伯伯们好！” 原来是苏正阳带着村长和村中一些种田的好手，以及村东头的几个人前来。 “实在是太香了！你们在烤什么？” 率先走过来的是白元德，他认真的看看大家手里捧着的烤地瓜，又看看地上躺泥土堆里的几个烤地瓜，不客气的问：“难道这就是苏兄所说的地瓜？我能不能尝一个？” 不待他们回答，就自顾自的用手去拿。 “呼！好烫！” 那个地瓜将白元德烫得直呼痛。 没有人吹地上的地瓜，他手上的那个自然烫得很。 烫归烫，白元德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大家看他毫不客气的做法，有点目瞪口呆。 白云德似乎没有察觉到大家异样的眼神，或者说他知道，但是他不在意。 说真的，如果他这么要脸的话，当初就不会带领那么一大帮灾民，成功的来到青石河村，并且在这里安家落户。 对那一大帮灾民来说，他算是个了不得的领头人。 “好吃！好甜！”白元德啧啧称赞。 其他人闻着那浓郁的香甜，又看白元德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吞咽口水，蠢蠢欲动的也想过来尝尝。 只不过地上只剩下三个烤地瓜，他们不好意思舔着脸要。 就算嘴馋，也没有主动跟别人要烤地瓜吃。毕竟来到别人家，因为嘴馋就问别人要吃的，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如白元德那般无理得如此自然的举动，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来。 苏正阳主动给他们解说：“没错，正是烤地瓜，不管是煲地瓜粥，还是烤来吃，都很香。” “你说的产量高，能高到多少？”陶村长正色问。 其他人都翘首以盼地看着苏正阳。 陶村长倒是把苏正阳给问住了，妻子只说产量高，没说产量高达多少。 “总之，比咱们种的水稻要高多了。”苏正阳只能这么回答。 “亩产千斤呢！” 童言童语的稚嫩嗓音，给出一个更加详细的答案。 “当真？！”陶村长惊呼。 “嗯哒！”卿宝的小嘴边犹挂着红瓤瓤的地瓜肉，却一副小大人的认真脸，肯定的点头。 苏正阳问：“卿宝如何得知？” 卿宝傲娇的一扭头：“卿宝就是知道！” 苏正阳：“……” 唉，一直被小闺女鄙视，再强大的父亲也会有点小忧伤啊。 陶村长看了看两人，察觉到当中无形的硝烟，轻咳两声替他揭过去。 第517章 有被可爱到 之后，苏正阳带他们去看了地瓜，打算由他们跟新旧村民们说道说道，看有多少人愿意种植。 同时也表明了，是免费给大家种植，但是到了收获的时候，要拿出至少一半的量交给他们家。 “我种！村东头的村民全都种！也答应收获后，上交一半的产量！” 白元德没有二话，拍着胸膛一口答应下来。 只要能活下去，上交一半产量有什么好计较？有的人租赁田地种植水稻、麦子，都要上缴六成。 何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他们这些灾民穷叮当，连吃饱饭都艰难，地瓜是他们的新希望！ 陶村长颔首，表示理解。 如果地瓜真能亩产千斤，交出一半的量来，他们也不亏。 有些人就没有那么爽快了，试想辛辛苦苦把地瓜种出来，要拿出一半的产量，多多少少让他们产生犹豫。 最后苏正阳说道：“地瓜就只有这么多，先到先得，分完就没有了。” “这东西种出来有人买吗？”有人问。 又有人道：“白白给出去一半，也太多了吧。” “万一种不活，浪费人力不说，还白费功夫一场空。” “种死了，你们能给我们付酬劳吗？” “如果有人觉得不划算，可以不种。”苏正阳脸色不好看，好心好意免费给他们种，他们还嫌这嫌那，倒像求他们种植似的。 “如果有人不相信，大可不必种。” “我不是先知，不敢保证能不能卖出去。但有一件事我知道，那就是万一种成功，大家就能吃饱不挨饿。” “你如果现在去府城或县里看看，来了许多无家可归的灾民。你们不愿意种，有的是人乐意种。” “你们上交来的一半产量，我们家并不是全部留着自己吃。一是用来继续扩大种植范围，二来是帮助那些衣不裹腹的灾民。” 苏正阳的一番话，有的人听得羞愧，有的人依然不以为然，小心眼的不肯舍出一半的产量。 苏正阳没有惯着他们。 自家媳妇心地善良，绝对不会诓骗村民。有意见的人，觉得自己亏大发的人，爱种不种。 白元德揉揉自己的肚皮，忽然呀的一声。 气氛紧张之下，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白元德摸摸鼻子，笑笑：“我居然有点饱。” 大多数人不以为意，唯独当中的陶村长眼中精光一闪。 他想到白元德方才吃过的那个烤地瓜，略有些激动。 白元德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心中大定。 烤地瓜么，似乎真是一种很好的食物呢！他早上都没吃两口食物，一个地瓜下肚，他居然感觉不到饿。 他们活下去有希望了！ 众人出来之时，由于烤地瓜的香气四溢，大家又朝烤地瓜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过此时烤地瓜的人都散了，因为地瓜很有饱腹感，卿宝他们每人吃上一个，就差不多够饱了，他们之前吃过朝食。 “村长叔叔，卿宝给你留了一个烤地瓜，你拿回去吃。” 卿宝忽然从屋内跑出来，一双黑不溜秋的小手，捧着烤得焦黑的地瓜。 陶村长笑出了满脸褶子，“好孩子，叔叔谢谢卿宝。” 卿宝摆摆黑不溜秋手，“不客气啦，咱们俩谁跟谁呀。只要村长叔叔大力推广地瓜种植，以后种出来，还有好多好多吃哦。” 陶村长失笑，忍不住摸摸卿宝可爱的大脑袋，话是对苏正阳说的，“你家卿宝当真可爱得紧！” 苏正阳笑得合不拢嘴：“那是，我家卿宝聪明可爱又乖巧。” 卿宝小小的脸红了一把。 夸她聪明什么的，卿宝大佬当然聪明啦，无须认证。 可是乖巧二字出自爹爹的嘴里，咋就这么别扭呢？ 明明她都叛逆到没有喊过爹爹。 如果是娘亲爷爷奶奶等人夸她，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爹爹夸她耶！ 她一向自认为与爹爹不和，居然没有被责怪，咋还能夸她呢？ 卿宝下意识的点点手指。 铁柱叔打趣道：“卿宝，怎么只给村长，不给别的叔叔伯伯？” “阿？”卿宝仰头看铁柱叔，愣愣的呆滞了一下。 然后，她反应过来，一双小手捂脸，一边摇晃脑袋，一边用压成小鸟嘴的小嘴巴，一张一合道：“那个，那个，卿宝没有了，剩下的都要拿来种，吃一个少几十斤呢。叔叔伯伯们要是想吃，等自个儿种出来再吃吧。到时候，管饱！叔叔伯伯都能吃吐了。” 叔叔伯伯们爆笑开来，有被可爱到！ 刚才那点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其乐融融。 一时间，那些地瓜似乎变得非种不可了。 卿宝握着小拳头加油打气，好一顿鼓舞：“叔叔伯伯们，卿宝真的很想咱们全都种上呢，因为地瓜真的超好吃哒！而且很容易吃饱肚子！像卿宝的小肚腩，吃半个就饱了。” 白元德直白道：“刚才我看你吃了一整个地瓜，你的小肚腩好像能吃下一整个。” 卿宝倏忽瞪大眼睛，完全不晓得自己居然露馅了。 这人难道看完她吃完整个地瓜吗？明明她都看到爹爹领他们去仓库了。 白云德哈哈大笑起来，全然不给卿宝大佬留面子。 陶村长以及其他人都忍不住笑出满脸菊花。 卿宝很想说：你们别笑！别笑！ 苏正阳慈爱地摸摸卿宝的脑门。 卿宝抬头看她爹爹一眼，苏正阳竟然知晓她心中所想，对陶村长他们道：“你们别笑了，孩子就该多吃点，才能快高长大。” 卿宝给自己找补：“可是，卿宝吃整个地瓜，其实是吃撑了，你们瞧瞧我的大肚腩。” 说罢，还应景地拍拍自己的小肚腩。 卿宝为了让各位叔叔伯伯大力种植地瓜，真真儿豁出去了，连自个儿的形象都不要了。 “哈哈哈……”白元德笑得前合后仰，根本不顾及大叔的稳重形象。 其他人的一张笑脸就没有停下来过。 唯独卿宝尴尬了一脸。 “小孩子都有鼓鼓的青蛙肚，十分可爱。” 苏正阳笑自己亲闺女的同时，还适当维护她的颜面。 第518章 如火如荼种地瓜 卿宝仰脸瞅瞅自家便宜爹。 难不成是在刷好感度？骗取她喊爹爹？ 之后陶村长让人敲响铜锣，号召全村的人到榕树头下集合，开了一个集体大会。 “咣……咣……咣……” 随着有力的铜锣声铿锵作响，很快，村民们闻声而来。 还别说，榕树头下挺大的一处空地，本来全村人集合还能空出一大块。 这下子来了村东头的新村民后，整个榕树头下都不够地方站立的。原住村民才深刻地体会到，他们村不止有他们了，还多了许多不认识的新村民。 原住村民有的颇为友好地朝新村民笑笑，热情的还会寒暄两句；有的就不那么想了，冷漠地看着，不爱搭理；还有的人纯属好奇的观望。 甭管原住村民有什么想法，他们成为同一个村子的居民，已是不可扭转的事实。待时间一长，大家慢慢熟悉了，就能真正融合到一处来。 陶村长站在榕树头下石头垒高的石块上，双手压压，下面立即进入一片平静。 陶村长才开始慷慨激昂陈词：“今儿召集大家过来，是有关乎咱们村温饱的大问题要商议。此事做好了，以后咱们村每家每户都能吃饱饭！不用再挨饿！更不会陷入逃荒的境地。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神通广大？这就与我接下来要说的一种名叫地瓜的吃食有关，苏正阳家中有大量的地瓜，可供大家免费领取种植。地瓜是一种……” 陶村长发表了一番激情盎然的演讲，可以说是动员的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 其实古代的老百姓很简单，每天有瓦遮头，能吃饱穿暖，就能够知足常乐。地瓜能让人吃饱肚子，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争破头去抢来种。 由于原住村民们种的地还没有收割，能种植的土地并不是很多。不过也快了，到时收割完水稻，也能种上一些。 村东头的那些灾民就不一样了，他们分到的地都能种！何况白元德亲口吃过烤地瓜，饱腹感确实强。在他的鼓动之下，村东头的新村民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种地瓜。 地瓜对生长环境几乎没有要求，只要是土壤，基本都能生长。在土壤条件较差或遇干旱等自然灾害的情况下，也能稳定产出。 于是乎，接下来大家就看到青石河村的田地，但凡能种的，都种上了过去不曾种过的农作物——地瓜。 有些荒废许久无人开垦的土地，也被村长向县太爷申请，免费放开来，分给愿意种植地瓜的人家。如此一来，种植地瓜的田地又多起来。 村民们如火如荼地天天下田翻土，邻近几个村的村民看到，感到新奇不已，打听过后，都议论纷纷。 “青石河村的人都是傻缺吗？人家说种啥就种啥？万一颗粒无收呢？” “就是，就是，地瓜是什么东西？咱们也没吃过，就一股脑的种下去，若全都活不了，该如何是好？” “对于新的农作物，最好是小范围试种。等掌握了种植方法，有把握后，再大力推广种植也不迟。” “最后皆大欢喜能有所产出自然是好，若是没有产出，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啰！”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投入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这是在跟天赌跟地赌。” “……” 邻村人的风言风语，青石河村的村民都有想到。只不过原村民信任的陶村长，拍着胸膛给他们打包票。 另外，村东头的新村民对白元德信赖有加，又没有别的生存法子，不得不去破釜沉舟种植。 当然，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鲜少人提及。 种植地瓜，是在苏老将军的默许下进行。 虽然苏老将军低调再低调，但是地瓜出自他的亲儿子苏正阳家，且是无偿献出来。再者，太史县令因为地瓜在青石河村大力种植一事，曾亲自来过问苏老将军的意见。 当中的利害关系，只要有心人略一思忖，就能明白过来。 陶村长出面鼓动大家，也不是单凭一面之词。除了苏老将军的成分外，还真是认定地瓜是饱腹的好东西！一旦种出来，功德无量！功在千秋啊！ 卿宝很有信心，因为种植地瓜根本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技术，只要是种过地的农民，基本都能种活。 卿宝给了许娘子信心，许娘子给了苏正阳信心，苏正阳给了陶村长信心，陶村长给了全村村民信心……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 为了保险起见，许娘子先是把卿宝带到种植地瓜的地里去，悄悄的让他问蝴蝶仙子，该怎么种植。 卿宝装模作样的转达蝴蝶仙子的意思，还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小嘴叭叭：“先对土地进行深耕起垄，把地块分成若干垄，每垄大概这么宽，这么高……” 许娘子听得认真，用心记起来。 卿宝看出娘亲都记下，继续道：“在起垄完成之后，就在垄顶上开出一条种沟，往种沟里面撒入农家肥，约莫撒入三分之一沟即可。底肥施入之后，盖上一些泥土，把底肥覆盖住，就可以种植地瓜了……” 许娘子听得连连赞叹，不忘双手合十：“多谢蝴蝶仙子指引，蝴蝶仙子功德无量！” 许娘子亲自做了一遍，得到卿宝的首肯后，便将卿宝所说的种植方法，再教给其他村民，还亲自在田里做示范。 她可不敢让小闺女亲自教，生怕小闺女的秘密藏不住，被别人知晓。 村民们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做法合情合理，大家又都是庄稼人，真把式假把式，一眼就能看穿，是以心中都踏实不少。 村东头的新村民开荒，种的地瓜最多。原村民能种的地都种得差不多，又开始收割水稻，只待水稻收割完，争取再种上一茬地瓜。 一连三四个月，青石河村的新旧村民们忙得不可开交。 不知不觉间，大家一同种地瓜，交流心得。新旧村民居然很快熟悉起来，不存在排斥外来人的情况。 这算是意外之喜。 第519章 县城里的乞丐 卿宝没想到仓库里的那些地瓜，很快就清光了。有些村民们还领不到，于是她又放出了一大批。 只要有人想要种，她就会放出来，保证能种的人都给种上。 有些农民收割完水稻后，还会来领，再种上一茬地瓜。 但凡愿意种地瓜，卿宝都不遗余力的提供地瓜，反正她的空间里多的是。 一连忙了三四个月，总算是把秋收和种植地瓜的活儿给忙完了。 远远看去，村里的田地全都是一垄垄的地瓜。有些已经长出几片小叶子，透出生机。 卿宝一个小团子，还不放心，天天跑去地里看地瓜的生长情况。一发现问题，就回来找娘亲给她说，反正她如今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什么都是蝴蝶仙子给教她的。 许娘子对卿宝口中的蝴蝶仙子崇敬不已，二话不说直接照做。 许娘子在得到卿宝话中的指点后，又去传授给其他村民。 家里一顿忙活种地瓜，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绝口不提回京城的事。 在京城里过的日子太长久了，个中的勾心斗角、大起大落，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如今找回亲生儿子，又有一堆孙子辈环绕膝下，小日子简简单单又淳朴，真的想长长久久的呆在这儿养老。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每日里乐呵呵的逗弄小孙孙，跟孙女们培养感情，儿子和儿媳还孝顺。 偶尔兴致来了，帮着下地种种地瓜，摘摘菜。 苏老将军的病没有再犯，疯无害给把过脉，直说他能活一百二十岁。 这种日子，他们过去是想也不敢想。 毕竟苏康那个不成器的，每天只会气得苏老将军吹胡子瞪眼，苏老夫人唉声叹气。 抛却过去的繁华和累赘，日子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 日子一天天的过，不知不觉的进入了中秋。 以往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团圆。 许娘子认为这一回的中秋节，一定要好好办，丈夫死而复活，又认回了真正的公婆，她得让孩子们高高兴兴的，让公婆在这儿能找到家的感觉，也让丈夫感受到回家的温暖。 要办好中秋事宜，他们就得去县城买一些好东西回来。 中秋前两日，许娘子和苏正阳带着苏暖冬和卿宝一起去县城，其他姐姐们则留在村里照看地里的地瓜。 去的时候，坐的是孙鹏赶的马车。 马车照顾到苏老将军夫妇，铺了软绵绵的坐垫，他们一行人坐得很是舒服。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县城了，不来县城不知道，一进入县城，给吓了一跳。 平日里的热闹熙攘的大街，时常有小孩子街边嬉戏，此刻换了一副画面，大街小巷里都坐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人。 许娘子道：“之前就听村里人说县里来跑来了许多灾民，还有碰到抢钱袋子的，咱们可得注意安全。” 看着坐在地上满脸凄苦，不断磕头求施舍的灾民，许娘子长叹一口气。 如果只是一两个，他们家还能帮帮。但三两步就有好几个灾民，这情形如何帮得上？搬空家里也不能完全解决他们的温饱。 再说，他们家里的钱财，跟村里人比虽好上不少，可比起富贵人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正阳警惕地盯着那些人，生怕他们有不正当的举动，会伤害到妻子和孩子们。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让妻子和孩子们来县城。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东西买回去，亏他还想跟家中最小的两个孩子多联络感情。 “天灾人祸谁都遭不住，只能顺势而为。我听说他们逃荒到咱们那儿，是因为徐州那边不放行。若非得要进入，每个人须得交一两银子，并且最多只能逗留两天，两日之后定要离开。” “这才有了白元德他们翻过重山峻岭，进入咱们村。” 许娘子不胜唏嘘：“一个人一两银子，若有那么多银两，他们就不用逃荒至此了，徐州的官员实在是……” 许娘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评判官府的作为。 自古民不与官斗，在权利面前，小老百姓就是他们手里的泥巴，轻轻一捏，就能毁掉。惹不起还躲得起，像这些灾民只不过是无处可逃罢了。 苏暖冬心生同情：“阿娘，咱们能不能帮帮他们？” 街边入目处，尽是衣衫褴褛，面色凄苦的乞丐。还有的跟她一般大小的孩子，小小年纪，脸上尽是与年龄不相符的疲惫和木然。 许娘子默然，“阿娘也想帮，可是咱们家的生活虽然比以前好了，也抵不住太多需要帮助的人。” “求求你，施舍一两个铜板吧？求你们了！” 他们正边说边走着，忽然跑出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求着他们要铜板。 苏正阳夫妇俩还没有动作，苏暖冬就急忙掏出装零花钱的袋子，把两个铜板交给小乞丐。 “谢谢！谢谢好心人！” 小乞丐刚转身离开，就冲上来一窝蜂的乞丐。 “求求好心人，也给我铜板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我家人还生着病，施舍几个钱吧！” “我也要！我也要铜板！我快饿死了！” “……” 他们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施予一个人，瞬间就引来一大群人！ 许娘子他们被乞丐们围得团团转，一时脱不开身。 卿宝不知被谁踩到小脚丫，一阵痛呼：“娘亲！卿宝被踩脚了！痛！” 她为了躲避那些饥不择食的乞丐，抱住眼前大人的大腿，像爬树一样往上攀爬。 苏正阳：“……” 好像有不知名的动物将他当树爬。 他只觉得长裤被紧紧地往下拉拽，裤头快要绷不住，就要往下掉。 为避免在大街上被脱裤子，他当机立断，将团子一把抱起来。 鉴于太多乞丐，不甚安全，他一个托举，将团子抱到肩膀处坐敦实了。 卿宝眼前的景色一变，入目处一片敞亮。 她晃了晃神，居然坐在便宜爹的肩膀上？！ 第520章 喊爹了 她以前只坐过大姐夫的脖子，这还是她头一回坐在自家亲爹的肩膀上。 感觉还不赖！ 没想到长着长着，到四岁了，还像不到三岁的小宝宝一样，喜欢坐在大人的肩膀上。 或许大人也是喜欢骑马马，只不过他们大了，没有人举得起来，也就没有大人骑马马。 底下的十来个乞丐们依然群情汹涌，卿宝突然想到什么，掏出身上的钱袋子，抓了一把零花钱，扔到旁边的空地。 一把铜板掉落地上，哗啦啦的响，乞丐们立刻调整方向，扑到地上抢铜板。 苏正阳和许娘子趁此机会，立马带着孩子快步离开。 卿宝坐在父亲宽厚的肩头上，居然感觉到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欢快。 以前骑在梁俊大哥哥的脖子上，只觉得好玩，现在不仅觉得好玩，还有一种暖暖的踏实感。 大姐夫是高傲的人，当然他武功高强，有骄傲的资本。但也正是如此，每次在小哥哥和大姐的目光下，他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她架在脖子上被当马骑。 虽然挺好玩，但没有一种被无限包容的感觉。 原来爹爹并不只是一个称呼，还是一个踏实的可依靠的港湾。 感觉很微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具体描述出来的天然情感。 卿宝居然有点儿感动的想哭。 或许，这就是有父亲的感觉，是血脉至亲才能体会到的撼动。 “爹爹，卿宝想骑脖子，脖子骑马马的话，会坐得更加稳当呢。”卿宝脱口而出提要求。 坐肩膀也很好，不过她的手没地方扶。另一边是空的，总觉得有点危险，尽管爹爹用手扶住她的腰身。 身下的爹爹忽然停住脚步，一动不动的。 身旁的许娘子牵着苏暖冬的手，察觉到丈夫停下来，便转向他，发现这人突然呆若木鸡是要闹哪样？ 苏正阳难以置信，满心满眼的不敢置信。 “我没有出现幻觉吧，卿宝刚才喊我爹爹？” 许娘子一怔，旋即快速看了执拗的卿宝一眼。然后在丈夫期待的眼神中，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苏正阳面露狂喜，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手不忘扶着小闺女，这会儿得手舞足蹈了。 “卿宝喊我爹啰！卿宝喊我爹啰！你们听见没有？我孩子喊我爹啰……” 苏正阳好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一会儿追着许娘子说，一会儿又追着好几个路人说。大喊大叫，高兴得像个大孩子。 那些路人看他像个傻子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卿宝都有些无语了。 爹爹胡乱转动身子，颠着她很容易掉下来的好不好？万一扶住她腰身的双手，因为情绪激动放了下来，她很容易就栽倒了。 卿宝忍无可忍道：“哎呀，都那么大个人了，没个稳重。” “是是是，卿宝说的对，爹爹太不稳重了，以后爹爹稳重点。” 苏正阳一点都不生气，反倒乐呵呵的，依然开心的跟个傻子一样。 许娘子横了卿宝一眼：“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卿宝瘪瘪小嘴，理直气壮道：“爹爹一不小心，容易把卿宝弄掉下来。” 苏正阳一时高兴的昏了头，脑袋此时清醒过来，想起卿宝刚才说的话。 “对对对，卿宝刚才说要骑在脖子上，爹爹这就给你换个座位。” 苏正阳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许娘子没眼看这父女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不想管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将苏正阳的心填得满满的。他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让卿宝喊他爹呢。 这段日子以来，他天天满脑子里都在想，怎样做才能让卿宝原谅他？喊他爹爹呢？ 不曾想，这一趟来县城，能收到这样的惊喜。 卿宝如愿的坐在爹爹的脖子上骑马马，这样她就有满满的安全感了。爹爹也不用举着双手扶她，她自己能抱住爹爹的脑袋稳住。 一旁的许娘子一直笑看丈夫犯傻，被小闺女哄得昏头转向，自己还不自知，还心甘情愿的为小闺女当牛做马。 许娘子暗戳戳的给卿宝竖起大拇指，眼神意味深长：我小闺女就是聪明，把她爹拿捏得死死的。 苏暖冬自然不甘落后，与她娘一起在卿宝看过来时，齐齐竖起大拇指。 卿宝很是冤枉，她哪有那么多小心机，纯粹是情发于心，才不是为了要骑马马才喊爹爹。 卿宝大佬绝对不承认！ 苏正阳沉浸在被卿宝喊爹爹的快乐当中，浑然没察觉她们母女三人的举动。 “其实小四知道，卿宝早就想喊爹了。”苏暖冬笑嘻嘻道。 “哦？小四怎么知道卿宝的想法？”苏正阳心情愉悦地笑问四闺女。 那年他离开家，四闺女才三岁多点，小小的一个，站在院子里看他离开，可把他给心疼坏了，当真舍不得啊！ 奈何那时一叶障目……唉，说多了都是泪。 历经数年时间，他终于重新回到这个家，重新拥有他们，特别的感恩老天爷，特别的知足常乐。 苏暖冬微抬下巴，骄傲道：“小四当然知道，因为阿爹不在家时，卿宝就是小四带大的。” 苏正阳摸摸四闺女的苹果脸，一边笑，一边心中酸涩。 心酸的是，以前他懦弱无能，让孩子们受苦了。开心的是，闺女很懂事，说的话有点像在假扮小大人。 “小四真能干，能把卿宝带大，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阿爹就没能做到，愧对你们，小四比阿爹强多了！” 苏暖冬拍拍她爹的腰，以示安慰：“阿爹，没事的。阿娘说过，谁都不想发生那样的事。非你所愿，就不必心存愧疚。” 她话音一转：“不过，卿宝说的也有道理，阿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过古人云，‘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阿爹改过来就行。小四观察了一段时日，阿爹现在应该全都改过来了吧，并没有再犯。” 苏暖冬的童言童语以及夫子般的言论，使苏正阳好一阵感动的同时，有点哭笑不得。 第521章 不想帮他 当然，还是感动居多。如果不是身在外头，私下里他一定感动到哗啦啦的哭。 “阿爹知道了，阿爹定然不会再犯，都听你们的。以后你们就是阿爹最重要的人！至于过去的那些人，就让他们成为过去吧。以后也不会让他们影响咱们一家人的生活，阿爹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不再让你们受苦。” 苏正阳动容地表态。 苏暖冬道：“阿爹当真是孺子可教也，是个乖大人。” 卿宝：“……” 四姐，你平日里看书，都看进狗肚子里去了。你一个小孩子，居然敢用这句话教育爹爹，比他还会装大人呢。不对，四姐貌似更高一级，装夫子呢。 许娘子莞尔一笑。以前也时常听小四将这句话，时不时的拿出来念叨一下，并不觉得稀奇，只每次听到都想笑。 没想到苏正阳毫不抗拒，反倒连连点头称是：“是是是，阿爹是个乖大人，小四是个乖孩子。” 许娘子抬手抚额，丈夫回来后化身女儿奴，孩子们的要求无一不应，太宠孩子了。再这么下去，难保孩子们不变成窜天猴。 同时，她也理解丈夫听到那句话的心情。这几年丈夫缺失孩子们的生活太久了，所以但凡丈夫跟孩子们感情融洽之时，她都不会打断，只在一旁看着，给他们留足培养感情的空间，有时还适当的给他们的父女情加温。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又有许多落难灾民，很不安定。 许娘子便提醒他们：“别磨蹭了，县城里来了那么多灾民，咱们赶紧买好东西，快回家去。” “对对对，这才是正理。小四，牵紧你娘的手，可别走丢了。” 或许是愧对妻子和孩子，妻子和孩子们说的话，苏正阳无一不应。 许娘子白了他一眼，好无奈，又能理解，只能随他去了。她相信日子一长，大家又能慢慢的恢复正常。这不，连卿宝都甘愿喊爹了。 “别跑！你给我站住！你再不停下来，我要报官了！” 一名骨瘦嶙峋的少年嗖的一下自他们面前掠过，后头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追着。 他们一眼就判断出，中年男子肯定追不上去。可中年男子依然不断地变着法子呼喊：“抢钱啊！来人啊！帮忙抓小偷啊！” 苏正阳不由自主的看过去，久久收不回目光。 许娘子见他驻足良久，忍不住问：“怎么啦？难道那人你也认识？” 待人跑没影了，苏正阳收回目光，他忽然轻叹一口气：“他就是那个与我互换身份之人。” “啊！老苏家真正的三儿子！”许娘子惊呼。 苏正阳沉沉的点头。 “当日查明真相，确定他不是咱们爹娘的亲儿子后，就给了他足够的钱财，从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许娘子回想刚才一跑而过的那个大胖子，跟苏老大的体型差不多，实在没什么好感。 果然，血缘这东西有相似之处，身上都有相同的讨厌之处。 “阿爹想去帮他抢回钱袋子吗？”苏暖冬抬头问。 苏正阳低头温声说道：“不，他对你们爷爷奶奶不好，阿爹不想帮他。” 过去的愚孝，差点让他死在战场上。如果不是有一张与亲爹长得极为相似的面孔，破了这个死局。现在的他早就魂归故里，失去所有的一切。 “对爷爷奶奶不好，那就是不孝顺。书中有云‘夫孝者，百行之冠，众善之始也’，他不孝，就不值得大家帮助他。阿爹是对的。” 苏暖冬极为赞同，还摇头晃脑的引用书中经典。 “咱们家小四真的很喜欢念书呢。”苏正阳脖子上蹲着卿宝，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摸摸四闺女的脑袋瓜。 许娘子道：“可不是嘛，小四打从第一天牵着卿宝去隔壁屋子，听过一回小少爷念书。当天回家就一字不漏的将小爷念的书，全都给背了出来。我们都说她，倘若是男儿身，将来长大，必定是状元之才。” 许娘子越说，笑容越深。 “这些年，她逮着机会就领卿宝去隔壁屋玩耍，其实目的就是为了听小少爷念书，而且还可以在那里看书，居然认识许多字。听说小少爷的书房什么书都有，有连环画、四书五经、野史故事。时常到了吃饭的时间，也不见她们俩回来。每次都让迎春去喊屋顶上的梁俊，去提溜她们回家。” 苏暖冬咂吧咂吧小嘴，微微扭过头去。 她承认确实时常看着书，就停不下来。在不识字的时候，她看连环画就已经很入迷。听小少爷念书给卿宝听，那些文绉绉的文言文，她天然的很喜欢，每次听都很是沉迷。 而小少爷一个字个字的教卿宝认字时，她在一旁也会跟着默记在心里。 她倒觉得，这些可比家里人种地有趣太多！甚至比村里的混小子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各种倒腾，都要有趣多了！ 苏正阳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既然小四喜欢学，就让她学吧。我在京中时，听说那些个闺阁小姐也会学琴棋书画。有些权贵人家还开私塾，让各家少爷小姐前去读书，请的还是有名的大学士。如今咱们也不同以往了，爹娘的身份在京中，那可是重中之重，连圣上都要礼敬三分。” 苏正阳握住妻子的手，一边肩头给卿宝当坐骑，一边牵着许娘子的手，边逛边说：“其实这般听你说来，倒让我想起这事。爹娘的根在京城，咱们以后势必要到京城里去。闺女们的教育是否也要跟上来？再不济认几个字也好。日后到了京城，避免不了与那些勋贵人家相交，琴棋书画，总有一样需拿得出手，以后才能让闺女们找户好人家。” “可是……” 苏正阳的一番话不无道理，许娘子却迟疑了，止住脚步。 “你是知道我的，我爹娘是商贾人家，家里有几个钱。小的时候，家人宠我，请了秀才来教我识得一些字。结果到了少女怀春之时，被一个穷酸秀才骗去私奔，那个时候年少无知，险些被骗去卖身。” 第522章 至今没有娘家 卿宝惊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娘亲居然经历过与人私奔的事？放在封建的古代，可是要浸猪笼的哟，娘亲当真勇敢啊！ 卿宝继续竖起耳朵倾听。 苏暖冬则一脸懵懂，压根没听懂。 许娘子继续说道：“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你。你带我脱离苦海，不顾当时的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的强烈反对。在挨了一顿毒打后，你仍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娶我过门。只不过经此一事后，我爹娘权当我死在外头，再也不认我……我至今没有娘家。” 卿宝恍然大悟。 难怪当时姐姐们想要识字，娘亲不反对也不赞同，想必那时是犹豫了。原来娘亲是识字的，却从来不教她们。想来是怕她们姐妹几个认字后，会像她那样，容易被品德败坏的书生欺骗感情。 哎哟！我的娘亲啊！你想的也太多了吧！识字与被渣男骗取感情，完全是两码事！ 这时，苏正阳握紧媳妇的手，道：“没事的，你不还有我吗？再说那些陈年旧事过去就过去了，当年你不愿意让孩子们识字，如今情形大不相同。孩子们都听话懂事，又有咱们，还有爹娘亲自教导，肯定不会再发生那种事。” 许娘子默了默，“你说的对，如今境况大不相同。既然你都决定好了，咱们回去后，跟公公婆婆说一下，看是不是该为孩子们请一个夫子在家里教书？毕竟这儿没有女子的学堂。” 苏正阳颔首，与许娘子相视一笑。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苏暖冬简直高兴坏了，拍着小手蹦跳起来。 至于阿娘年轻与人私奔一事，在她听来，丝毫不起波澜。 她只关心家中会请夫子来教书一事。 “喔！太好啦！我可以读书啰！” 唯独卿宝暗地里磨牙。 什么鬼？她上辈子读书读了二十多年，都快读傻了！结果投胎到这个时代，才一岁多，就被小哥哥强行拉着听书、背书、识字。 这样荼毒还不够，家里居然还要请夫子，她还要不要活了！难道她上下两辈子，都是读书的命？ 尽管街上有许多灾民，不过中秋佳节，古代人非常注重一家人团团圆圆拜月光，是以当下根本阻挡不了古人的热情。 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出来逛街，买中秋节所用的物品。 许娘子他们很快去买了一些中秋节所用的瓜果贡品。 考虑到家中孩子们多，人也多，顺带还买了好一些糕点糖果蜜饯。 生怕孩子们无趣，还买了小糖人和糖葫芦，给两个小的边吃边逛。当然，不忘打包了一些回去，给家里没跟过来的孩子们吃。 不一会儿，夫妻俩手上几乎提满东西。得亏是背着一个背篓前来，将东西往背篓里一塞，两只手又空了不少。 由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许娘子担心卿宝被掳了去，就让卿宝一直骑在丈夫的脖子上。 卿宝最是乐意不过了，而苏正阳得了卿宝的一声爹爹，甘之如饴。这个时候不论卿宝提什么要求，他都愿意为她当牛做马吧。 准备回去之前，苏正阳忽然想到什么，提议道：“要不买一些桂花酒吧，咱爹喜欢喝酒。趁着中秋佳节，大家伙都喝上一点小酒，庆祝咱们家第一个大团圆。” “好，都听你的。”许娘子笑道。 “阿爹，兔子！那儿有兔子灯笼！” 苏暖冬突然叫起来。 对面的摊子摆着许多各式各样的灯笼，小家伙一眼看中那只惟妙惟肖的兔子灯笼，完全挪不开眼。 骑得高高的卿宝也看了过去，也起了兴致。 古人的手工技艺真的是鬼斧神工，打眼一瞧，地摊上的纸糊灯笼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比现代化机器印刷有灵气多了。 两个孩子都兴致勃勃的看向灯笼摊子，根本不愿意离开。 许娘子会意，便道：“走，过去看看。” 苏正阳察觉到卿宝的两条腿在他胸膛兴奋地蹬了蹬，只好跟着媳妇一起走过去。 苏暖冬蹲在摊子边，凝视着兔子灯笼：“哇！真的好可爱呀！差一点点，就比卿宝还要可爱了呢！” 卿宝：“……” 四姐，你拿一个纸糊的竹灯笼，来跟你亲手带大的小弟比，是不是儿戏了些？ 苏暖冬可不管卿宝作何感想，拿着兔子灯笼爱不释手。她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别的灯笼，发现还有猴子灯笼，就是比他们家的唧唧丑了许多。 除此外，还有南瓜灯笼，柿子灯笼、方形灯笼，猫儿灯笼，老虎灯笼……一样样几乎不带重复的。 苏暖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最终，她咬咬牙还是拿起一开始就相中的兔子灯笼。 从小家里贫穷，苏暖冬一直都知道，东西不能浪费。再好的东西，拥有一个就很好了，不能要求太多。 摊主热情道：“小姑娘有眼光，你手上的玉兔灯笼是这些灯笼当中，最漂亮的。” 卿宝看中了那只猴子灯笼，尽管不及她家唧唧漂亮，但也很逼真。把猴子的可爱活泼画了出来，她打算拿回去逗逗唧唧。 两个小闺女都有了，许娘子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给家里的孩子们都买了一个。包括阿默，还有已经成婚的大闺女，一个都没有落下。 小摊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一年到头就盼着节日能赚一些，没想到今天迎来了大主顾。 他把这些灯笼拢在一起，将手提的柄子扎捆到一处。这样顾客拿着时方便，一把就能握住所有的灯笼，不会散乱，也不会弄丢。 灯笼不重，就是比较占地方。 苏正阳手提一大堆灯笼，成功的遮挡住身后的苏暖冬。 此时，苏暖冬被许娘子牵手走着。 忽然，“阿娘，灯笼打我。” 一阵风吹来，轻飘飘的灯笼往后面吹，打到苏暖冬的脸上。 许娘子立马将人拉到另一旁，干脆走到苏正阳没有提灯笼的那一边。 苏正阳有点歉意：“是阿爹不小心，这下定会将灯笼拿好，不再打到小四身上。” 第523章 村里最有出息的年轻人 “嗯，阿爹，没关系，是风的错，我和阿娘不走那边了。” 灯笼轻飘飘，打在脸上一点都不痛。苏暖冬继续蹦蹦跳跳地提着她的玉兔灯笼，另一只手还举起小糖人舔。 风：“……” 它招谁惹谁了！它是风，还不能吹吗？风有什么错？错的都是你们人类好不好！ 卿宝将口中的糖葫芦嚼碎吞咽，这才是施然说道：“风啊风，四姐不是故意的，她还小，你不要怪她童言无忌嘛。” 她转而又对四姐道：“四姐，风没有错。风一直都是这样走路的，它吹呀吹，不管是遇到高山大海，还是平原河流，风从来不会改变方向。风就是一个直肠子的调皮孩子，不会拐弯，咱们不能怪它。” 风：“？” 它直肠子？它不会拐弯？你是不是傲了！它要是直肠子，它所过之处，早就天崩地裂了！ “啊，这样吗？是我错怪风了。”苏暖冬深觉有理，很自然的接受卿宝的观点。 与卿宝相处多年，苏暖冬看着卿宝从一个什么话都不会说的奶团子，长到如今四岁多了。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卿宝的影响，接受了她的一些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观点。 似乎在旁人眼中，无论多奇葩的事儿，苏暖冬接受起来都毫无障碍。 两个小孩子无厘头的童言童语，惹得夫妻俩一阵笑。这个时候，他们只觉得两个孩子都小，有些事情不必较真。 只不过等到她们长大以后，许娘子想要纠正起来，却已经为时已晚。 现在她还没有意识到，两个小闺女继续朝歪的方向长去。 一行人最后要去酒肆买桂花酿，酒肆很多人排队，几乎全都要来买桂花酿。因为“桂”与“贵”同音，寓意着富贵吉祥，所以桂花酿很受当地人欢迎。 刚一进门，苏正阳就踩到一个人的脚。 “哎哟！小兄弟，对不住了！” 苏正阳只顾着脖子上的卿宝不要被门槛撞到，一时没看脚下，冷不防踩到一个人的脚掌。 其实卿宝不是很在意，哐哐撞大墙，在头铁在她看来是一件趣事。 因为这样可以加深她骑马马的印象，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她也是在爹爹脖子上骑过马马的孩子！ 想想几年前，她骑梁俊大哥哥脖子上，哐哐撞自家门头上的情形，依然记忆犹新，这不就是哐哐撞大墙的功劳吗？ “没事，无须介怀。”年轻人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德绵？”许娘子唤了一声那年轻人，竟然是许久没有回村的陶德绵。 陶德绵抬眼一看，笑道：“许伯母！” 许娘子笑道：“你不是去府城的书院求学吗？怎么会在县城里？” 陶德绵笑笑，恭敬道：“确实是在府城的书院读书。中秋节快到了，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家，刚好书院放旬假，我又请了两日假期，就想回家看看，正好与家人团聚过中秋。” 许娘子眼中透出赞赏：“果然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年轻人！不仅读书好，又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还孝敬爹娘爷奶。属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她打心眼里喜欢陶德绵这孩子。陶德绵在村中长大，知根知底，越长越好。如今已是秀才，很是出息。 最近又听村长媳妇小小的透露出，书院的山长说，德绵考举人有望。 在村民们的眼中，陶德绵就是十里八乡的香饽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待嫁姑娘心仪的对象！ 唉！ 许娘子想到二闺女那个挑剔的性子，与德绵真的很相配！之前自家孤儿寡母，德绵已是秀才之身，自家的闺女配不上他，便绝了心思。 孰料世事难料，现在公婆的身份地位不一般，反倒是普通农户出身的德绵配不上二闺女。 除非他考中举人、进士，那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也就是没有那个缘分吧，总是地位不对等。婚姻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如今她就算是有心思，也不知从何说起。 陶德绵被夸的不好意思，年轻秀才脸色微微泛红。 他微微张嘴又很快闭上。他本想问问苏又夏怎么样了？却是觉得那般问话，会泄露出自己的私密心思，当下倒是不敢再说别的话。 “你可是等一下就要回村里去？”许娘子问。 陶德棉点头称是。 苏正阳道：“那你等一会儿坐我们的马车，大家一起回去。” “这……不好吧？苏……伯父，我，我还要去书肆买笔墨纸砚。” 陶德绵认出来了，原来家里人来信说苏伯父没有死，竟然是真的！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道：“县城里的笔墨纸砚比府城里的便宜一些，家里为供我考科举，花了太多的银钱，我心里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许娘子表示赞许：“合该如此。待你他日高中，当了官，就不用过得这般苦了。你家里人为了供你读书，倾尽全家之力，你能体谅父母的不易，很是难得。伯母相信，你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 其实考中秀才也是了不得了！就算止步不前，也完全对得起家里人的期待。 只不过陶德绵念书有天赋，村长决定卯足了劲儿供他读书，盼着有一天他能光宗耀祖，走到那金銮殿上。 “多年不见，德绵有出息了。”苏正阳拍拍他的肩膀，“你去买笔墨纸砚吧，我们买了桂花酿，就去城门口等你。” “那德绵谢过苏伯父、苏伯母了。”陶德绵抱拳，行了一个书生礼。 看着陶德绵远去，连背影都一表人才，许娘子不自禁喟叹起来。 苏正阳看不懂了，“为何看着德绵叹气？那孩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有不对劲，是这孩子太好了！”许娘子实话实说：“若是门当户对，与咱们家又夏倒是般配。当初我们孤儿寡母之时，而德绵已是高不可攀的秀才，是我们家又夏配不上人家。如今咱们闺女也是将军府的后代，又变成了他配不上咱们家闺女，缺点缘分。” 苏正阳沉吟不语，拧眉思索。 第524章 谁会成为二姐夫 “喂，到你了，买不买酒？”前台的小二问。 轮到他买酒了，苏正阳便先放下这事，忙上前道：“店家，我要两坛桂花酿。” 家里的女人一般不喝酒，男子就只有他与他爹苏老将军，还有阿默。 他爹的身体才恢复如常，不宜多喝。阿默还是一名少年郎，也不好多喝，两坛桂花酿绰绰有余了。 许娘子拉着苏暖冬上去，见苏正阳似乎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盯着店家拿桂花酿，就用手肘撞他一下：“你是不是没把闺女的亲事放在心上？我还在为又夏的亲事发愁呢。” 苏正阳接过店家给的两坛子桂花酿，又给了银子，随即让过一旁，好让后面排队的人买酒。 许娘子没好气，喊他全名：“苏正阳！” “等我一下。” 苏正阳将自家媳妇转了个方向，帮助她将背篓取下来。然后他动作沉稳的将两坛上好的桂花酿，装进背篓里。 他再将背篓一举，背到自个儿身上去。 苏正阳脖子上一个卿宝，双肩一个重重的竹篓，右手提一大把灯笼，左手牵起媳妇的手，走出酒肆。 整个过程，他都在一边深思媳妇所说之事。 就在许娘子恨不得踹他这个便宜丈夫一脚之时，苏正阳这才停下脚步，面对妻子，说出他深思熟虑的想法。 “我倒觉得，只要两个孩子真心喜欢，互相愿意，倒没必要为了外在的名利地位，就不能成亲了。咱们家本来就是普通的农户家庭，就算孩子们的爷奶在京中地位尊崇，但咱们的闺女没有学过京中千金小姐的那一套。忽然间身份地位拔高，也难以找到与她们匹配的人家。” “德绵其实挺适合又夏。”苏正阳理性判断，“他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放眼整个县城，也没找不出几个。他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并且品性俱佳！又是我们看他长大。再说，焉知他将来不会走到那金銮殿上？” “你说的倒也不错。趁着他回村，倒是可以让他和又夏处处看。”许娘子一拍巴掌，认同丈夫的观点。 等回到村里，就给又夏与德绵制造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倒也可以处处看。”苏正阳微微一笑，“走吧，咱们先去城门，孙鹏该等久了。” 一路上，苏暖冬陷入了苦恼，小眉头拧得紧紧的，苦苦思索着什么。若然不是许娘子一直牵她的手，小四都不知被拍花子抓了多少回。 卿宝看到了木然走路的四姐，心道：嗐，四姐个书呆子，越读书越呆。 直到苏暖冬被孙鹏叔叔抱上马车，坐在软绵绵的座位，方回过神来。 “啊！坐马车啦！” 许娘子闻言，一阵好笑，点点她的鼻子：“小家伙，在想什么呢？” 后面上来的苏正阳已将卿宝放下来，把手头的灯笼放好后，又将背篓挪到一旁去。 他这才呼出一口气坐下来，听她们母女俩聊天。 “阿娘，你的意思是，德绵哥哥可能会成为二姐夫吗？那唐大哥怎么办？” 苏暖冬忍不住了，抱着许娘子的手臂，很是苦恼的问。 许娘子一愣，失笑：“原来你在想这个！”旋即，她想到什么，神色间透出惊讶：“说的是你德绵哥哥和二姐，跟唐秀才有何关系？” 苏暖冬急了，“当然有关系啊！德绵哥哥成了二姐夫的话，唐大哥肯定很伤心。” 她有一次听卿宝嘴含糖果时，含糊的提过，唐大哥是他们的二姐夫呢。 终于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啃完的卿宝，跟随四姐其后，突然出声：“娘亲，唐大哥是二姐夫啦，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哦。” 说完，她的目光又盯着另一只小手握着的黄澄澄糖人。 许娘子一惊，满面皆是震惊之色。 四闺女提那么一嘴倒没什么，可耐不住卿宝金口玉言。她可是有仙子护住的人，说的话，那是一说一个准！ 苏正阳眯眼，孩子口中的唐大哥是谁？ 许娘子难以置信，将团子抱过来坐在身旁，端肃地问：“千真万确？” “诶哟，卿宝第一次见到唐大哥，就看到了！唐大哥跟二姐是一对儿呢！”卿宝握着小糖人，笑呵呵的晃晃腿。 二姐虽然不开窍，但唐大哥给二姐的书信，频繁得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忘情，可见是很喜欢二姐的呢。 如此这般被细水长流的记挂着，再不开窍的石头姑娘，也会冰山融化的吧！ “这这这……”许娘子语无伦次起来，在这之前，她压根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主要是当时双方家世悬殊，唐瑞和又夏相处时，处处透着是好“兄弟”的那种感情。 经过卿宝提醒，她猛然想起最近几年，唐瑞给又夏的书信，都能堆一箩筐了。 难不成唐瑞真存了那个心思…… 许娘子不想则已，一想就停不下来，有一种就是如此的笃定。 原来二闺女还是有人要的啊！ 许娘子被这个消息震得七荤八素的。 过去是不曾将二人往那个方向想，忽然往这一处去想了，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小事情，忽然在脑海里如泉涌。 比如，唐瑞宁愿自己被狼咬，死也要护住二闺女；又时常带二闺女去县城“吃喝玩乐”；知道二闺女有个女侠梦，给她找来习武的女师父；人虽在京城，却时常寄一些小玩意给二闺女…… 可算是相当用心了！ 回想起唐瑞与二闺女相处的情形……竟不全是义兄妹情。 许娘子狠狠的一拍自己的脑袋。 “媳妇，再怎么样也不能打自己的脑袋呀！” 苏正阳将她的手拉住，脸上写着担心。 许娘子幽幽叹气，跟他说起过往：“又夏当年为了家计，跟迎春一起去县城卖糖炒栗子。那时，与一位名叫唐瑞的有钱少爷拜了把子，成为义兄妹。那位后生学问更是厉害，家中是皇商。那么富贵的家族，我当时觉得自己家的闺女配不上，全然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可现在不一样了，皇商之子又如何？咱们二闺女可是苏老将军的亲孙女呢！” 第525章 捂了好些年的银簪子 许娘子越想越高兴，先前是没有想过，如今一想倒是比陶德绵更适合了。 因为她亲眼见过唐瑞与二闺女相处的情形，非常融洽，并且唐瑞一点都没有臭屁大少爷的架子，也会让着二闺女。 苏正阳见妻子恍然大悟的表情，感到好笑，“好了，这些事等咱们回去再慢慢想吧。总之，一切都要以闺女的心意为主，咱们做父母的，尽力给她安排一门满意的亲事便是。” “好好，咱们回去后，我得亲自问问又夏的意见，不能老是这么拖着。若是拖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如何是好？” 许娘子连连答应下来。 “放心吧，咱们闺女这么好，不会嫁不出去。” 这时，马车动了，缓缓前行。 苏正阳连忙看了看角落的两坛子桂花酿，发现没有动摇，就放下心来。 “诶！孙鹏，停下来。” 许娘子掀开车帘子：“咱们等一会儿，还有一个同村的小伙子，很快就来了。” “是，夫人。”孙鹏应下后，吁了一声，勒紧缰绳，然后闲闲的坐在马车上等着。 卿宝钻出车帘子，拍拍孙鹏。 孙鹏回头，看到毛绒绒的大脑袋，胖乎乎的软萌脸蛋儿。 “孙少爷。” 卿宝摆摆手，“孙少爷什么的，见外了。孙伯伯以后喊我卿宝吧。” 孙鹏：“……” 总觉得孙少爷有点儿成年人的客套。 卿宝的小手摊开一块糕点：“卿宝给孙伯伯糕点吃。” “谢谢孙少爷。” 孙鹏接过拇指大小的糕点，心中熨贴。 老将军的种就该是孙少爷这样！ 在书肆里挑完笔墨纸砚的陶德绵，再次从心口处，摸出那根被他捂了好些年的银簪子。 当年考中秀才后，他跟爹娘求了一件事，那就是向许娘子家提亲，他想娶苏又夏为妻。 怎料他爷奶一致反对，说什么都不能娶寡妇的女儿。 他爹娘倒是想答应，奈何顶不住爷奶的压力。 说什么为他想得更为长远，说他以后是要当官的。以后考中进士，保不准能娶官家小姐为妻。岳家背景雄厚，他的仕途之路，会走得更为长远。 家里只有他爹一个人支持，他娘没有什么话语权，他也不好强来。 他前些天突然接到家中来信，说是苏又夏的亲爷奶不是老苏家恶心的老两口，竟然是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 信中说，倘若能娶到苏又夏为妻，对他未来的科举仕途，简直是如虎添翼。 他一阵自嘲苦笑。 三年前家人反对，以致他精心挑选的这根银簪子，一直送不出去。 三年后家里人全都赞同了，这份感情却已不再单纯。 他的心意依然没有改变，只是家里人的意思，给他的感情蒙羞。 就又夏那般明媚活泼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她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怎能容忍这样的亲事！ 唉……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陶德绵抱着笔墨纸砚来到城门，就看到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人对上他的眼，便扭头朝车内的人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车帘子掀起来，露出苏正阳的脸。 “德绵，快上来。” 苏正阳招招手，陶德绵快步走过去。 “坐坐。”生怕陶德绵生分，许娘子热情招呼。 于是，一行人同坐一辆马车，一起回青石河村。 坐在马车内的陶德棉，根本没有察觉到许娘子内心的变化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他已经不是最好的二女婿人选。 此时此刻，许娘子心目中最好的二女婿，是唐瑞！ 他就这么与苏老将军家的孙二女婿失之交臂。 “看来最近尽量少来县城了。”苏正阳喟叹，“太多灾民了，有些人过得不好，可能会走偏锋。” 就像苏康被人抢钱袋子那样，再多的银钱都遭不住被抢走。把钱抢走还是其次，最怕就是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陶德绵从府城回来，又是在府城最高学府读书，对一些政治方面的风吹草动也略知一二。 他说道：“咱们知府大人是来自京城的伯府公子，为人仁善，不忍看城门的灾民流离失所。施粥数日后，就试着先将一部分灾民放入城内。” “谁知道灾民进来后，很多打着路过旗号的灾民，根本不愿意离开。除了极少数进城来寻亲安定下来外，很多人留下来谋生。” “可是整个府城哪里容得下那么多人谋生计？他们也怕下一个州府像徐州那般，索取大量的银子，不给他们通过，还不如就逗留在这不走了。起码城中，县衙、府城偶尔会施粥，还能乞讨过生活。” 许娘子皱眉：“乞讨怎能过生活？总要有谋生之计才行。如今灾民是放进来了，我看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就在大街上游荡抢劫偷盗，这流民都成为流氓了，叫什么事啊！” 陶德绵颔首：“许伯母所言极是。咱们知府大人虽然仁善，或许是出自勋贵之家，对这些事情经历的少，搞不清楚当中的隐患。唉，知府大人同情心起，一时心软就放他们进来，本着能活一个算一个的心情吧。” 苏正阳不甚赞同知府大人的这种仁善，“心意是好，可总得拿出章程，总是这般任由一些流民胡作非为，整个府城的治安都不会好。” 青石河村打从一开始是由一批来自四面八方的灾民们建立，村中的孩子们打小就听到老一辈说起从前事，所以对这种事情颇有感触。 苏正阳一听，就觉得这方法不可行。在由当年逃荒灾民组建的青石河村生活多年，对这种事情尤为敏感。 “苏伯父所言极是。” 陶德绵所在的书院时时关注一些政令，以便书写文章，为考科举做准备。 “我相信知府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我回来之前，听说知府大人急召各县令大人，前去商议安顿灾民一事。” 一行人后面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一路上，孩子们被颠的昏昏欲睡，苏暖冬趴着许娘子的大腿睡着了。卿宝则窝在便宜爹的怀里，进入了梦乡。 为了不吵醒孩子们睡觉，三个大人都没有说话。 第526章 中秋佳节 陶德绵其实挺想拉近他与苏家人的关系，可许伯母一下下的拍打着苏暖冬的背，苏伯父更是看着卿宝的睡容，露出有儿万事足的傻乐笑容来。 呃……原来苏伯父和苏伯母都是孩子奴呢。 父母之爱子，大概是天底下最无私的情感。 马车在榕树头的位置停住，陶德绵跳下马车，拱拱手。道完谢后，抱着他的物品回家去了。 马车再次启动，苏正阳撩开车帘，看着陶德绵远去的身影，开口道：“一个农家之子考中了秀才，不骄不躁，当真是不错的女婿人选。” “你若是看了唐瑞那孩子，也许更喜欢。”许娘子笑笑。 苏正阳对素未谋面的唐瑞不置可否。 回到家里，夫妻俩抱着孩子下车，孙鹏帮着提东西进屋。 只不过一下车，苏暖冬和卿宝就醒了过来。 姐妹俩的脚一沾地，就颠颠的往屋里跑。 二人大呼小叫的：“大姐，二姐，三姐，有小糖人和糖葫芦吃！” 今儿三姐妹去河里摸螺了，摸了许多回来。此刻，三姐妹正在院子里清洗石螺。 苏迎春正埋头搓洗，石螺在手中唰唰作响。忽地鼻子一阵香甜，眼前赫然出现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哟，糖葫芦呢！” 卿宝举着糖葫芦，送到大姐嘴边，“大姐，吃糖葫芦，可甜可酸了。” 她出生那会儿，娘亲的身子不好，给她换洗尿布的人，很多时候是大姐。在她心中，大姐当得起“长姐如母”这句话。 苏迎春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双手，无奈道：“卿宝先放着，等大姐洗完这些石螺再去吃，好不好？” 卿宝不依：“大姐先咬一个。” 苏迎春见团子执拗的不肯定拿开糖葫芦，只好就着她的小手，咬了一个在口中，半边脸蛋整个儿鼓囊起来。 “好吃吗？”卿宝还追着问，黑葡萄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苏迎春奋力动着嘴巴嚼糖葫芦，看着团子，实在偏宠她，只得含糊回答：“唔……好次。” 那边苏暖冬同样举着两串糖葫芦，要给二姐三姐。 苏又夏和苏凝秋同样在清洗石螺，今儿爷奶也来了兴致，除了他们几个去县城的外，都下河摸螺，量多得很！ 苏暖冬学着卿宝的样子，给她们俩一人含一个糖葫芦在嘴里，方肯罢休。 许娘子问：“怎么这么多石螺？这是从哪里摸回来的？” 苏迎春已经把嘴里的糖葫芦嚼碎，吞肚子里，就道：“在咱们门前那条小溪，我原本是去洗簸箕，结果发现底下的石头有许多石螺爬出来，而且个个肥大。我们就一起下去一顿摸，没想到就摸了这么多。把石螺养个一两天，吐完泥，中秋节那天晚上，保准能让大家吃个够。” 老百姓认为，中秋节吃螺，可以明目。之所以一定要在中秋节食之，是因为此时的螺正是空怀的时候，腹内无小螺，肉质特别肥美。用紫苏酱油炒得香喷喷的，特别好吃。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石螺了！”苏暖冬高兴地拍小巴掌。 苏又夏斜睨她一眼：“你最喜欢的吃食多着呢！你读了那么些书，可知道“最”这个用词，是有讲究的吗？” 苏暖冬的眼珠子一转，答道：“二姐，小四知道，最喜欢，还有最最喜欢，再有最最最喜欢……还可以无限延伸下去，程度一个比一个深厚。” 她有一次听到卿宝对隔壁屋的小少爷说：“卿宝最喜欢小哥哥了！” 然后小少爷就平静无波地问卿宝：“我之前听你跟梁俊说过，你最喜欢梁俊大哥哥，因为他给你骑马马。” 团子脸色呆滞了一瞬，立马说道：“卿宝最最最喜欢小哥哥！比梁俊大哥哥多了好多个喜欢！” 所以，苏暖冬想，“最”这个字眼，还有最最，很多用法呢。 苏又夏被她整无语了，其他姐妹都一起笑了起来。 卿宝摸摸鼻子，看来四姐被她荼毒了不少。这个说法，很有点上辈子说话的那个意味在。 投喂了几位姐姐之后，两小孩又一阵风的跑进屋内。 正在择菜的何梅英被两阵小飓风刮过，下意识的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俩小孩进屋去找爷爷奶奶，显摆爹娘在城里给她们买的蜜饯果子。 照着先前投喂姐姐的举动，又给爷爷奶奶嘴巴里塞蜜饯。一阵糊弄，弄得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止不住的笑。 清洗完石螺后，就将石螺放在水盆里，用浅水养着，每日换三四趟水。 大家围着吃了一会儿县城里买回来的零食，又说了说地瓜的生长情况，都对地瓜充满的希望。 时间差不多了，苏迎春开始忙活做饭。 为了提升孩子们的厨艺，春夏秋冬被许娘子赶进厨房打下手。而何梅英除了择菜，其他都使不上力。 至于阿默这个干家务活的废柴，接力苏又夏的砍柴活了。从他们没回来到回来之后，一直在后院拼命砍柴，以体现自己在这个家的价值。 很快到了中秋佳节的这天，村里的孩子们都高兴坏了！ 每年到了中秋节都有许多圆饼、瓜果吃，还有纸竹灯笼玩。 一大早上，家家户户将平日里舍不得用的红糖，都拿了一些出来，煮甜腻腻的汤圆吃。 村里很多的孩子吃不起糖，一年到头吃糖果都没有几回的。 一口一个甜甜的汤圆，是他们难能可贵的珍馐美味。更别说汤圆的中间还有甜甜的花生馅料。 夜幕还没有降临，一群孩子就聚在一起，显摆着自家长辈制作的纸竹灯笼。 其中有一个小孩子，连纸竹都省了，直接用挖了囊肉的柚子皮做灯笼。 有人问：“土娃，你这柚子皮做的灯笼怪好看的，外面还画了一个鬼脸图案。” 土娃得意道：“这是我爷爷给我做的，雕出来的是一张鬼脸。等到晚上，我点燃里头的蜡烛，你们就晓得我的柚子灯笼有多漂亮啦！” “照我看，最漂亮的要数冬冬姐的玉兔灯笼，画得跟真的一样。” “我更喜欢卿宝的猴子灯笼。” “妞妞姐的正方形红纸灯笼也好看。” “……” 第527章 夜抓黄鳝 一群孩子争相展示自己的灯笼，又互相夸赞谁谁的灯笼漂亮。明知道自己手上的灯笼不是最漂亮的，但也对自己的灯笼爱惜不已。 有人提议：“要不咱们晚上提灯笼去抓黄鳝吧？” “阿？可是我想回家吃月饼，还有柚子、田螺，对了，我家还买了糕点。” 说话的人舔舔唇，要不是爹娘说，要等到晚上祭香拜月后才能吃，他根本忍不住。 狗蛋大佬拍板：“最近天黑的比往常早，咱们早些去。吃完晚饭，就在稻场集合。等人来的差不多，咱们就出发，来得晚的，就不等了。” “咱们抓紧时间去水田，能抓多少黄鳝就抓多少，待月上中天，家家户户准备拜月光，咱们就回去。” “行。” “我看行。” “那就这么说定。” 于是，大家很快商量好了，谁拿桶，谁拿铁钳，谁拿网兜，谁拿手套。 一群大孩子赶紧回家，跟家里人吃团年饭。 团年饭比往日丰盛多了，大部分省吃俭用的人家，都会在今夜吃上肉。 有的人家咬咬牙，拿钱去买猪肉，有的家里宰鸡，有的从河里抓一条大肥鱼。 至于石螺、田螺之类的，基本家家户户都会提前下河，或去鱼塘、或去水田摸回来。 这是农户人家不花钱都能吃上的好东西，自然不会放过。 有的甚至趁此时节，每天摸大量的螺，到县城卖去，赚几个铜板。 这个时节，基本吃完热腾腾的丰盛晚食，天色就渐渐黑下来。 熊孩子们点燃灯笼的蜡烛，立刻就疯跑出去。 许娘子朝门口的方向，对两小只大喊，“别玩太晚了，早些回来拜月光啊！” 却只来得及看到苏暖冬和卿宝二人朝外狂奔的背影。 稚嫩的嗓音远远的传回来：“知道了，阿娘\/娘亲！” “这两个孩子！”许娘子无奈摇头。 苏正阳道：“随他们去吧，孩子们就喜欢过年过节。” 两人跑去的路上，远远的就看到稻场有星星点点的灯笼。 她们来到近处一看，果然见许多孩子在那儿等着。 “小老大！” 众小喽啰们齐声高呼。 “大小朋友们好！”卿宝业务熟练地挥挥小爪子。 “冬冬！” 二妞一把抱住苏暖冬，两小闺蜜像久别重逢一般，兴奋地抱在一起。 “好了，人来的也差不多了，天也已经黑了，咱们出发吧！” 狗蛋大佬一声令下，众小弟们立刻齐齐应声，跟在狗蛋大佬身后走着。 说什么人来的差不多，其实人来的早就差不多了，只不过缺了小老大而已。 现在小老大一来，大家当然要立刻出发。 毕竟抓完黄鳝回来，还要陪同家人拜月光，时间着实不太够。 论对田地的熟悉程度，狗蛋大佬最清楚不过了。 他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平时除去领众小弟们山上砍柴、下河摸鱼、上树掏鸟外，他经常陪自家亲奶种田。 包括这次的种地瓜，他也是家中的主力军。 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他都快长成小伙子了，最近出来瞎混的时候越来越少。 这一次抓黄鳝，已经是最近三个月来的首次。 狗蛋领着他们专门找那种田埂是石头的水田去。这种水田有许多石缝，通常藏有许多黄鳝窝。 昨天半夜下过雨，此时很多田地都有水浸泡着。 深蓝色的天空很快天黑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孩子们一边在田埂上小心地走着，一边讨论哪个灯笼最漂亮可爱，哪个灯笼看着十分别致，叽叽喳喳的，没一刻安静。 “嘘！” 狗蛋大佬突然大大的嘘了一声，众小弟们立刻噤声。 “就在这儿，这块四分地的田，周边的田埂全是石头，肯定有很多黄鳝跑出来。” “大家用灯笼好好照清楚，看到黄鳝立刻用手中的铁钳夹起来。记住，夹黄鳝的时候，黄鳝会剧烈挣扎，一定要用力握住铁钳，丢到桶里去。” “是！” 大家应的时候，也是用气音答应下来。因为怕嗓门大了，把黄鳝都吓跑，不敢出洞。 他们手提的灯笼，都有一根细长的棍子。 绕着田埂走时，他们尽可能的将灯笼往田里举去，尽可能的让灯能够照得更广更亮一些。 卿宝揉揉眼睛，她一个小孩子，视力已算非常好了，奈何蜡烛的灯光不太给力。再者，只从灯笼露出一些光亮来，属实照不了多少。 比起上辈子的那些电筒灯，灯笼的光实在差强人意。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古代条件不允许，只好这样了。 “狗蛋哥！” 来旺大叫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嗓门有点大，立刻压低声音：“这儿有！” 于是，大小孩们一个接一个的涌过去。之前虽然也是走成一长排，可是人与人之间有一定的空档。不像这会儿，大家都挤成密密麻麻的葫芦串。 狗蛋大佬又举起一个灯笼往那儿看了看，果然平静的浅水下，一条长长的肥黄鳝，静静的一动不动。 狗蛋手长，将灯笼递给旁边的人，伸出铁钳，朝那黄鳝而去，一夹一个准。 铁钳夹起来的时候，黄鳝的身躯不断扭动，可是依然没有用。 狗蛋大佬手中的铁钱死死地夹住黄鳝的腰身，丢到木桶里去。 众小弟们欢呼雀跃。 狗蛋大佬微微一笑：“得了个开门红，大家伙要更用心的找，争取每个人都能分得一条黄鳝带回家。” 孩子们的精神得到鼓舞，找黄鳝就更起劲了。 “啊呀！”卿宝突然一声惊呼。 “小老大，怎么了？”土娃叫道。 卿宝又举着灯笼往那儿照了照，小手指指了指，“那儿好像也有一条。” 他身后的苏暖冬同样举着灯笼照过去，高兴的叫道：“真有诶！” 二妞开心道：“太棒了！卿宝真是小福星呢！” 有了开头的两条黄鳝，大家的兴致更高了，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将灯笼往田里照去。 果然一入夜，很多黄鳝都出洞了，越来越多的孩子们找到黄鳝。 孩子们越来越兴奋，找到的黄鳝越来越多，一条一条的都不算小。 第528章 拜月光 每年中秋，黄鳝正是最肥美的时候。有些大人中秋节前就抓到黄鳝，保不准今夜的晚饭都吃上了呢。 卿宝觉得黄鳝真的很笨，静静的待在田里。长长的身躯微微弯曲，也不像蛇一样四处游动。 这不正是专给人送口粮吗？ 他们还看到了几条七星鱼，来旺尝试过用手去抓。 奈何鱼溜得飞快，哪怕一巴掌握住了，一个不小心，七星鱼就挣扎脱了身。 七星鱼的鱼身挣扎起来很是用力，铁钳也难以钳住。 这个时候用上网兜，一捞一个中。 突然，一直以倒霉着称的鼻涕虫狗剩大叫起来：“我也发现了！来旺哥，借我铁钳一用。” 来旺将铁钳递过去。 狗蛋大佬打眼一瞧，脸色陡然大变，大喊一声：“别抓！那是水蛇！” 那鼻涕虫狗剩手上一哆嗦，铁钳都不要，给扔下去。 正正掉落水蛇旁边。 来旺：“……” 我的铁钳啊！铁钳就在水蛇身旁，他的铁钳还能拿回来么？！ 狗蛋大佬发声了：“虽然大多数水蛇没有毒，但被它咬上一口，也是够呛的。曾经有人被水蛇咬上一口，以为没事，后来发现伤口难以愈合，一条腿差点废掉。所以大家要小心，不要去招惹水蛇。” 卿宝抻长脖子看了看，那条水蛇居然也不跑，长而细条的身体，只在铁钳掉落水中时，灵活地扭动了两下身体。 这条水蛇的颜色与黄鳝略有不同，水蛇的皮显得粗糙且更黑，没有黄鳝体表那么光滑和偏暗黄。并且黄鳝的头比身体大，水蛇头部要小点。 为了安全起见，没有人敢伸手下水。 最后是狗蛋用自己的铁钳，夹起水下的铁钳，才作罢。 “好了，你们注意点，安全第一。”狗蛋大佬舒出一口气。 他不禁有些担心。夜间不止黄鳝出洞，连有些蛇类也爱出来溜达。 他犹豫着是否就此回去。 “要不咱们回去吧。我怕蛇。” “我也是，我听说很多蛇有毒的。” “听我阿奶说，邻村曾经就有人被毒蛇咬死过。” “对，听说被毒蛇咬死了，会浑身肿胀，生生痛死，很惨的！” 小弟们议论纷纷，明显萌生退意，狗蛋大佬当机立断，决定回去。 “水蛇，你快跑呀！” 卿宝看大家都害怕，不敢再往前走，就气呼呼的喊了一句。 水蛇似乎听懂了一般，居然蛇身一曲一扭的，往远处游走了。 来旺兴奋大叫：“水蛇跑了！” “呼！”有人长出一口气。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咻！” “黄鳝！”有人惊呼！ 原本狗蛋大佬想骂那个大呼小叫的臭小子，但随即意识到是卿宝的小嗓音，到了喉咙的话，生生停住。 “狗蛋哥，你看，石头缝下有黄鳝钻出来。有一条，两条，三条……” 卿宝蹲下来，一只小手举着灯笼，另一只小手伸出手，小手指一点一点的数。 大家循声，看向她灯笼下的位置，当真有黄鳝从石缝里探头探脑的钻出来，一条接一条，络绎不绝。 众小弟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按照往常经验，小大老一出马，这趟收获不会少！ 黄鳝有点多，一个人的铁钳根本夹不快，然后一个个的努力伸出铁钳去。 卿宝身边出现了人挤人的景象。 人手一个铁钳夹着黄鳝，一条条扔进木桶里，孩子们沸腾了！ “太好了！这次我们最少每人分到一条，我爹娘肯定很高兴。” “我以为最多能分半条，黄鳝的身子切成两段，拿半段回家总也是好的。” “大大超出预算呢！” 狗蛋大佬出声：“你们记住了，这都是小老大的功劳！正是因为有小老大在，才会有那么多黄鳝。” 众小弟深受狗蛋大佬教化良久，此时熟门熟路的齐声一致高喊道：“谢小老大！小老大威武！” 被夹成馅饼的卿宝小老大，反抗无效的同时，默默的接受了大家的道谢。 黄鳝抓的差不多了，有的小弟手中的灯笼蜡烛燃烬。 恰巧在大家准备打道回府时，村里找不到自己家孩子的长辈，看到这边有亮光，纷纷出来找人。 “土娃！土娃！你在哪？” “铁锅！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在田里？回答一声。” “大志！” “……” 总之，一个个被拧着耳朵往回走。狗蛋大佬只好先将木桶带回家。 卿宝和苏暖冬蹦蹦跳跳的回到家中，看到家里人正在将各种瓜果贡品等，都摆出来了，就在院子的正中央。 阿默和何梅英各端出一个水盆，两个水盆中都放有柚子叶。 一个是这里常用的木盆，一个是以前救过卿宝的粉红色圆盆。 两小只凑过去，一时看看这个水盆，一会儿又看看那个水盆。 “听说水盆里能看到月光呢。” “还有嫦娥仙子。” “可是我怎么看不到呢？”苏暖冬挠挠头。 “有可能是还没有拜月光，也许拜完月光就能看到了。”卿宝忽悠四姐。 苏暖冬点头，无比的期待：“那我们就等阿娘拜了月光后，再来看看。” “你们俩先过来坐，等拜完月光再去看。” 苏老夫人喊两小只一起围着桌子团团坐。 一落座，全家人都安静下来。 此时，许娘子已经摆好供桌，开始点燃红蜡烛和柱香。 香烛周围摆满了时令鲜果，有鲜藕、菱角、石榴、柿子之类的果品，各式糕点糖果不在话下，还有几杯酒和茶水。 许娘子在供桌上念念有词，求老天爷保佑来年风调雨顺，种田的年年丰收，家里人人安康之类的话语。 苏老夫人双手合十祷告。 苏暖冬和卿宝看着那些好吃的东西，嘴巴里的口水泛滥成灾，吞了一遍又一遍。 许娘子祷告完后，苏正阳燃放鞭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由于是头一年的阖家团圆，意义重大，苏正阳买的鞭炮比以往任何一年大，燃放了好一阵子。 一阵鞭炮响过后，浓烟四起，大家都嗅到了硫磺的味道。 许是狗子受到惊吓，村中传来好一阵狗吠。 第529章 地瓜长成 桌边团团围坐的众人，纷纷从热闹的鞭炮声中回过神来，笑弯了嘴角。 馋嘴的几个马上伸出爪子，去够桌子上的美食，抓来吃。 苏又夏几乎和卿宝齐头并进，苏暖冬则慢一拍。不过中秋夜，好吃的零嘴很多，每个人都能拿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不一会儿，飒爽的秋风吹散了浓烟。院子里的空气，重新恢复清新。 一家老小团坐在一起，边说笑，边吃瓜果糕点、嗦螺丝、嗑瓜子等，一时场面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此时，远处鞭炮声仍时不时的响起，是村中其他人家在拜月光。 远远的望去，很多人家院子里灯火通明，是村中难得一见的盛景。 黑暗中，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狗吠。 秋风徐徐吹拂，头顶的苍穹明月高挂，繁星点点，在院子正中央，一家人仰望长空中一轮明月，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 卿宝和苏暖冬凑到水盆边，寻找圆圆的月光。两人发现没有月光，就拿起水中的柚子叶，又埋头瞅了瞅。 “没有月光。” “月光没跑到水盆里来。” 大人们好一阵笑。 苏老夫人将不安分的卿宝抓回来，抱在怀里，给她讲老掉牙的故事，例如嫦娥奔月、吴刚砍桂花树。 卿宝内心无奈叹气。 没办法，卿宝大佬就是这么招人疼。 依靠在苏老爷子身上的苏暖冬，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苏老夫人说故事的功力深厚，虽然是老掉牙的神话故事，可她讲的引人入胜，连苏又夏等人都洗耳恭听。 苏正阳见节日气氛正浓，起身从屋里搬出一捆什么东西出来。 他招呼几个孩子：“来来来，阿爹还给你们买了烟花。” 苏又夏立刻站起来，身后的凳子应声而倒。 苏二姑娘还浑不在意，兴奋地说了一句甜言蜜语：“阿爹！你太好啦！是我们最好的阿爹！” 凳子：“……” 我一点都不重要！哼！下次不让你坐！ 苏暖冬一蹦三尺高，拍巴掌：“阿爹好棒！” 以前家中贫穷，哪里买过这些奢侈玩意儿？当下一个个兴奋不已。 苏迎春五姐妹纷纷点燃烟花玩闹。 “哇！” “太漂亮啦！” “这是我们第一次燃放烟花呢！太好看了吧！” 院子里，烟花绚丽夺目，他们互相追逐嬉戏着，好不欢乐！ 浩月当空，皎洁的月光尽情地将万缕银光洒向大地，田头墙角下蟋蟀唱响欢快的秋风曲……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立冬的这天，许娘子带头去了地里。 在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许娘子举高锄头，一个使力，锄头深深的陷入泥土地里。 她挖出了第一个地瓜！ “哇！真长成了！” “阿娘，下面还有！” 许娘子丢下锄头，用手将剩下的地瓜挖出来。 好家伙！一株地瓜苗，长出这么一大摞！得有五六斤重！ 再想想，他们种的五十亩田，总产量肯定很高。 村民们见状，简直惊喜！他们看了一遍许娘子的做法后，迫不及待跑回自家田地去挖地瓜。 一个个锄头下去。 结果自然十分喜人！ 可想而知，青石河村的村民们大获丰收，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这是别村所没有的惊喜。 青石河村的村民在田地里丰收时，邻村的人出于好奇，也过来看。 本着看好戏，笃定青石河村村民种不出地瓜的人，到了后来羡慕嫉妒恨，都看红了眼！ 陶村长自家也种了许多地瓜，因为亩产产量还没有具体的数据出来，他不好立即上报给县太爷。 哪成想，青石河村种植地瓜大获丰收一事，没两天就几乎传遍了，震惊了太史县令。 县令大人自己都亲自跑过来了！ 太史县令闻讯赶来时，身上的官服没有来得及更换下来。跳下马车时，帽子都是歪的。 他不顾下属在后面追着提醒，就这么顶着歪帽子，闯进许娘子的家门。 然后，他就看到前院的两大箩筐地瓜。 红彤彤的地瓜皮沾着灰扑扑的泥巴，瞧着脏兮兮的。 太史县令可顾不得这些，一把捧起一个地瓜，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他不顾脏污，撩起衣摆，直接用衣摆将地瓜外面的泥土，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不一会儿，露出地瓜红色的外皮。 太史县令喜极而泣：“真的是番国拿到京城里卖的地瓜！我以前吃过，特别香糯。它是一种十分饱腹的食物？” 太史县令抬起袖子，擦擦眼睛不断掉落的金豆子。 这一次，不是因为泪腺发达，而是喜极而泣！ 他太清楚高产量的地瓜，对于整个国家的意义。 此时此刻，他来的不是时候，许娘子一家几乎全家老小都出去了，只有卿宝和拓跋修在。 由于卿宝对自家门槛迷之喜欢，拓跋修不得不陪她一起坐在门槛上。 两个人坐在门口正中央，反正这会儿没有人走动。 拓跋修手中握着一本书，低垂了下来，卿宝则双手撑着双下巴。 两人静静的看太史县令又高兴又哭鼻子的失态样子。 “卿宝！”太史承看到两个小朋友，连忙问卿宝：“你家人呢？” 卿宝小小的叹了一口气，“太史伯伯，你这个时候过来，我家里人都去田里收地瓜去了，田里还有许多地瓜没有收回来呢。” 实在是自家人种的太多了，村里别的人都收的七七八八，唯独他们家种了有五六十亩地，收不完，根本收不完！ “可否领太史伯伯去找你家爹娘？”太史县令来到她跟前，弯腰问她。 卿宝立马高兴地放下双手，直直的站起来。 “好呀！卿宝这就带你去！” 卿宝二话不说，主动牵起太史承的手，一副迫不及待马上要走的样子。 然而，太史承可没忘记拓跋修。 他迟疑道：“那小少爷……” 卿宝忙不迭道：“他要念书呢，咱们走吧。” 说罢，她着急忙慌地拖着太史承的手走。 她现在看到小哥哥就想跑！ 小哥哥实在太酷爱学习了，又太爱教她读书写字。如此深沉的爱教人方式，卿宝哭唧唧表示，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第530章 摔了个五体投地 卿宝现在就恨不得马上离开小哥哥，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想学习。 天晓得，她上辈子已经学了二十多年，这辈子是真的厌学了！ 真搞不懂小哥哥这种怪胎，没有家长逼迫学习，还书不离手。 “我跟你们一同前去。” 拓跋修清越的声音，将两个急匆匆往外走的人，给生生刹住脚步。 一大一小诧异的回头。 想来拓跋修不爱出门，只喜欢宅在家里读书的名头，早就传出去了。 拓跋修面对两位诧异的表情，神色淡定。 他施施然的走过来，对两人重复了一遍。 “走吧，去地里看看。” “哦，哦。”太史承直愣愣的回答。 卿宝见拓跋修自愿去外面走走看，很是开心：“小哥哥，咱们走吧。” 卿宝另一只小手牵起拓跋修的手掌。 拓跋修当然不会拒绝团子温暖的小手。 就这样，卿宝两只小手都有人牵着，走在两人中间，一蹦一跳地领路。 当他们来到田间，太史承震惊不已。 往常这个时节，田里的稻子早就收割完毕，除了菜地有三两个人外，几乎空无一人，主打一个空旷。 此时，越来越冷的时节，他居然能在田地里，看到一片欣欣向荣的收获景象。 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 可以想象得到，倘若证实地瓜高产量，以后进行大批量种植，在全国得到推广，那么将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不用饱受饥饿困扰。 那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啊！” “哎哟！” 太史承目不暇接，心情激动振奋，根本没看地下。 他只顾着看农民举起锄头，挖出一大摞地瓜的景象，于是脚下一个不察，踩了个空。 踩了个空时，发出啊的一声。 整个人扑倒在田里，又发出哎哟的惨叫。 卿宝不忍直视，堂堂一县之父母官，居然摔了个五体投地。 怎么办，团子很想笑。 她立马伸出小手，紧紧地捂住嘴巴只露出扑灵扑灵的大眼睛。 她生怕自己笑出声来有辱斯文。 太史伯伯那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摔个狗啃屎。 任谁看了都乐。 呵呵，这只是团子一厢情愿的看法罢了。 拓跋修的目光，从摔倒的太史承身上，转移到卿宝身上。 一个摔得哎哟哟惨叫，一个强忍住笑。 他看得一阵无语。 “老天爷啊！那摔倒在田里的人，是不是县太爷？” “不可能吧？县太爷怎么会来到咱们村的田地里。” “我瞧着像。之前县太爷来过咱们村，照顾村东头的那些新村民。我见过好几回呢，只不过县太爷穿的都是便服。摔倒的那人现在的这身衣裳是青绿色，不像是县太爷平常所穿。” “哎哟喂！那是官服！” 李三婆一拍大腿，急吼吼的冲上去。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着李三婆一起冲过来。 此时，太史承已经扶着腰身，挣扎起身。待起到一半，身边一下子来了许多人，一同将他搀扶起来。 太史承还没有说话呢，李三婆就数落起站在田埂上的卿宝和拓跋修。 “你们两个眼睁睁的看着县令大人摔倒，也不帮扶。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丢了咱们青石河村的脸。” 李三婆的手指都快戳到卿宝的面门上去了。 她不敢直接拿手指指向拓跋修，只好找好拿捏的卿宝撒气，以便在县令大人面前显摆显摆。 她相信，县令大人看到她这么为他出头的份上，对她不说礼遇有加，起码也是客气相待。 拓跋修的神色已经清冷下来，小小年纪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身边没有跟着旁人，因为许娘子家中种了太多的地瓜，连同梁俊、刘昌和胖婶都去帮忙收地瓜了。 其实最主要是，他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好几年，自觉没什么危险，十分放心的将他们派出去帮助卿宝家人收地瓜。 毕竟他再怎么说，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脉。他享受着身为皇子的崇高地位，打小养尊处优，遇到与民生福祉攸关的大事，自觉要出一份力。 被拓跋修死神一般的目光凝视，李三婆嘴巴一瘪，咬到自己舌头。 嘶叫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骂他们俩干嘛？他们还是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自己爬起来便是，没必要大惊小怪。” 太史承完全不受李三婆那一套。卿宝是他疼爱的小辈，又是他们家献地瓜出来，免费给村民们种植。 听说大获丰收，他抱卿宝的小腿都来不及了，哪允许旁人指责他。 至于拓跋修，是何等样的身份！哪容许旁人嘴碎！ 李三婆被县太爷说了两句，整个人讪讪，肉眼可见的蔫巴下来。 “噗嗤！” 人群中不知谁噗嗤一声笑，又强行忍住。 李三婆怒瞪那边一眼，由于一个个都强忍住什么的正经表情，着实不知是谁嘲笑于她。 才被县太爷教训，她不太好明目张胆怒喝，只好默默的忍受其他村民的嘲笑。 太史承随手拍了拍身上沾染了泥土的衣裳。 然后，问了问周边其他人：“你们是否都在挖地瓜？” 有人连忙应声：“是啊，县令大人。我们村的村民听了村长的话，都去苏正阳家领地瓜，全都种地里。才四个来月的样子，就收获了老多！比咱们累死累活种稻子强多了！” “是啊，是啊。得亏我们信了村长，信了许娘子，挨家挨户几乎都种上了。” “有些人家种的不多，比如说像李三婆这样的，但好歹也种了一点。”说话的卢婶子特意提了李三婆一句。 自然而然的，卢婶子接收到李三婆的一记凶狠的怒瞪。 卢婶子丝毫不怕。 她心里想着，瞪什么瞪！刚才县太爷都教训你了，你还敢瞪我？我量你也不敢在县太爷面前胡做非为。 李三婆总喜欢在别人的菜地里，偷偷摸摸的偷菜。就在前天，卢婶子就发现自己家的菜地里少了两棵大白菜。 多方打听之下，有人看到李三婆摸到她的菜地，似乎偷走了很大一捆绿油油的白菜。 第531章 一把年纪还要团子安慰 这可把卢婶子给气的呀！ 她本身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会儿当然逮到机会就报仇！ 李三婆确实不敢。 但她心里想的是秋后算账，可不会轻易饶过卢婶子。否则，显得她跟软柿子一样，日后在她面前低一头。 咱就是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村中的两个斤斤计较，又不肯服输的人，就此结下梁子。 太史承没有在原地多逗留。 据他得到的小道消息，这一场大规模的地瓜种植，全赖许娘子引导。他首要找的人，正是许娘子，其他的村民都是跟她有样学样。 于是，太史承一边扶着后腰，一边跟在俩小孩的屁股后面走。 “太史伯伯，你快点呀！” 卿宝被拓跋修牵着小手走，心情舒畅地催促。 “慢点，你们慢点。” 太史承气喘吁吁地追上去。 都怪他老是埋案办公，许久没有运动过。以前有闺女时时紧盯他锻炼身体，闺女回京后，他就再也没有注意过这方面。 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要生锈了。不动则已，一动几乎要他半条命。 拓跋修忍不住问他：“县令大人的腰是否扭到了？如果受伤，不能行走，那就回去。” 太史承深深打了一个激灵，生怕被迫打道回府。 他就算是爬，也要爬过来呀！那可是关乎老百姓能不能吃饱肚子的问题！ 这几个月以来，官府常常赈灾，以安定那些流民。哪怕用上新缴来的新粮，耐不住流民多。 咱们知府大人大方得很，不管不顾非得要砸锅卖铁赈灾，也不考虑家里有没有余粮。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流民虽不至于顿顿吃饱饭，但看到能活得下去的希望，就赖在他们州府不走了。 最近各县里的粮仓、府城的粮仓纷纷告急。朝廷拨付下来的那些粮食，早已入不敷出。 再者，冬季都来了，就算是将流民安置在各个村落，也没有适合的粮食可供大量种植。 千百年来，由于气候影响，南方种水稻，北方种小麦作为粮食，再没有别的能填饱肚子的粮食作物。 知府大人都急头秃了，他们这些县令也着急上火，每日里就为这些流民焦头烂额。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青石河村出现了地瓜，生生在黑暗中撕出一道口子，使他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正是他颠颠儿跑过来，要亲自视察的原因所在。 卿宝目瞪口呆。 小哥哥好样的！只不过一句话，就激得太史伯伯跟打了鸡血一样，比他们跑的还快。 “太史伯伯走错了！” 卿宝及时喊住他。 太史承腰不痛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又颠颠的跑回到他们身旁。 他抬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还是卿宝先走吧，太史伯伯在后面跟着。” 卿宝良心发现，担心道：“太史伯伯不要勉强，如果你腰不好，让我师父，哦不，让石大夫给你瞧瞧去。” 她那个不靠谱师父最近去山上，说要找野山参。说什么之前在山上时，眼前有一根野山参一晃而过。待他定睛一瞧，却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凭借作为神医的直觉，疯无害认定，山中定有一根千年人参！ 太史承摇摇头，“没事，伯伯没有扭到筋骨，只是身体比较弱，摔一下就肉疼得很。伯伯回头搓搓油散淤就是了。” “太史伯伯为全县的老百姓辛苦了，卿宝把自己非常宝贵的水给你喝吧。” 卿宝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竹筒水解下来，举到太史承面前。 拓跋修看到卿宝的举动，下意识的拧眉，不太赞同地看着团子。 他太清楚，卿宝的这一小截竹筒里装的水，跟普通的水根本不一样。 这几年以来，他都是被团子这样有意无意的投喂，养成了健健康康的身体。从以前的手无缚鸡之力，到现在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举起一头牛。 太史承得知消息后，连一口水都没喝，就冲青石河村跑来。 不说还好，经卿宝一提醒，还真的渴了，喉咙干干的，嘴巴连口唾沫都没有。 “谢谢卿宝。” 太史承没有注意到拓跋修的神色，接过卿宝递过来的一小竹筒，倒进嘴巴，两三口喝光了。 这个量本来就是只够卿宝喝。 拓跋修从太史承手上，将她的小竹筒抢回来，重新别在她的肩膀处，斜挎背着。 “以后你竹筒里的水，不许随便给旁人喝，听到没有？”拓跋修光明正大地命令团子。 太史承咂咂嘴，还没从嘴巴中别样的回甘和清甜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呜呜，不就是一竹筒水吗？为什么要介意他喝团子的水？小少爷不喜欢他？还是说对他这个县令有意见？ 太史承眼圈都红了，差一点就落泪了。 卿宝看了看男版的“林妹妹”，才转而回答小哥哥的话。 “卿宝不是随便给出去的，太史伯伯是自己人。娘亲说了，太史伯伯是一心为民的好官，理应得到老百姓们的拥戴。所以卿宝就想对太史伯伯好一点，给他喝些水补补身子。” 太史承顿时感动到两眼泪汪汪，抬袖擦拭眼角的湿意。 “卿宝呜呜……卿宝呜呜……” 卿宝：“……” 就没眼看。 太史伯伯泪腺发达，爱掉眼泪可以理解。可是如此明显的哭出声音来，让她一个团子作何感想？ 难不成让一个四岁的小孩，去哄一个三四十岁的大人？ “太感性了，着实太感性了。”卿宝边摇头晃脑，边感慨。 她想了想，又上前去，拍拍太史承的腰，小嘴叨叨：“不哭不哭，太史伯伯不哭了啊，卿宝疼。” 拓跋修端肃的脸都绷不住了，险些龟裂。团子这是把自家娘亲哄她的那套绝活，拿出来用，真是…… 他抬手捂脸。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可爱的？一天天的长大，可爱没有减分，仍是那个可爱软萌的团子。 太史承老脸一红，马上三两下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一把年纪了，竟然要一个团子安慰。 丢脸啊！ 第532章 激动的像个傻子 由于离家近的地瓜，基本都收回家了。剩下的地瓜，种的田地都比较远，一大两小孩走了将近两刻钟方到达目的地。 “娘亲！娘亲！爷爷！奶奶！” 卿宝看到地里辛苦劳作的家人，丢开小哥哥和太史伯伯的手，狂奔过去。 卿宝一把扑进许娘子的怀里，扬起红扑扑的小脸蛋，又喊了一句：“娘亲，卿宝来看你们了，还带了小哥哥，还有太史伯伯。” 许娘子已经看到后面紧随而来的拓跋修和太史承。但她还是先掏出帕子，给卿宝擦汗。 “你这孩子，跑这么急，有金子捡呀！” 她嘴上嗔怪，其实是担心小孩子走路容易磕着绊着。上回邻村有户人家的女娃摔到河里，半张脸都被石头磕坏了，流了许多血，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疤。 她的卿宝是女娃娃，万不能破相。 “卿宝知道没金子捡，但是太史伯伯或许觉得有金子捡。” 卿宝一句话，隐约点明了太史承为了某种形同“金子”分量的东西而来。除了地瓜，再没有别的了。 许娘子心里明镜似的，却不着急应付太史承，他们男人的事，由男人来应付就是。 那头太史承见过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然后顾不得寒暄，立即与苏正阳攀谈起来，直奔主题，问起地瓜一事。 “我来的这么急，是收到消息，说你们青石河村大丰收啊！有一种叫地瓜的粮食产量极高，是不是真的？产量高是有多高？” 太史县令迫不及待地抓住苏正阳的手臂，大有一副“好兄弟，你赶紧告诉我，要不然，我就要急到晕过去”的样子。 苏正阳见他激动到不行，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便连忙拍拍他的手背。 “县令大人，不急，不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太史承：“……” 并没有被安慰到！ 以为抓住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大兄弟，会理解他焦灼的心情。 “别安慰他了，你跟他说一千句一万句不急，他还是着急，你就跟他说说地瓜的情况吧。” 苏老将军的话，简直说到太史承的心坎里去了。早知道，他就直接找苏老将军问了。 “知我者，苏老将军也。”太史承感动飙泪。 苏老将军不忍直视。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他最看不得男人掉金豆子，尽管他早已知晓太史承这小子，就是泪腺发达。 苏正阳乐呵呵笑开来，他就是故意逗他的。 “来来来，县令大人，咱们唠嗑唠嗑。”苏正阳主动搭起太史承的肩膀，一副咱们好兄弟唠嗑唠嗑的样子。 “要说这地瓜，别的人家是由村长统计，我这边尚不清楚。我们家目前来说，亩产达到这个数。” 苏正阳竖起四根手指。 太史承心里估摸着，猜道：“四百斤？” 苏正阳摇摇头。 “四十斤？”太史承下意识的道。 他实在想象不到四千那个数！ 以他目前的认知，那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他下意识的又觉得不对，刚才明明看到一根地瓜藤拔起一大坨地瓜，还一个个都那么肥硕。 苏正阳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淡定道：“兄弟，说少了，是四千斤！” “轰！” 太史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四千斤……四千斤？四千斤！ 震惊之余，他马上想到，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亩产四千斤！ 从古至今压根就没有哪种粮食，能够亩产四千斤！何况是地瓜这种稀罕物！ 番国将地瓜带来京城卖给他们时，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夸下海口说十分难以种植。卖给他们时，更是往高价里开。 “四，四千斤？”太史承用不敢置信的话语问苏正阳，让他再确认一遍，看是不是他的耳朵坏掉了。 苏正阳点头。 “亩产？” 苏正阳再次点头。 “亩产四千斤？？！！”太史承拔高音量。 苏正阳搓搓耳朵，感觉耳膜被他的声音震得有点刺痛。 “亩产四千斤！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史承尖叫，只差抱住苏正阳，激动到脸色泛红。 “就是亩产四千斤。”苏正阳耐着性子，语气平静地复述。 别看他现在平静，此前惊喜到当场倒立，血液倒流，好半天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他十分理解太史承的心情。 他刚开始得知这个产量时，跟太史承一样，简直不相信是真的。 当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是确认了再确认，才喜极而泣。 犹记得那天，卿宝看他这个爹，像看傻子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那时他可不正像太史承一样么？如今他看太史承也像个傻子。 于是，他体会到了，当时卿宝看他的眼神儿，可不就是看傻子嘛！ “这这这……” 太史承在原地转圈圈，一时狂喜，一时想到什么，眉头舒展，一时拳头砸在巴掌上，似乎有什么事情豁然开朗。 苏正阳心想，自己当时的反应，应该比他好吧？他觉得自己当了几十年的老农，反应这么大，属实正常。 县令大人可是大人！一方父母官，应该稳稳当当的，事实上竟然如此不淡定，出乎他的意料。 如此一来，他释怀了当日在卿宝面前的失态。总归，父亲是父亲，卿宝不至于不喊他爹。 唉，他咋有一种，卿宝随时可以不喊他阿爹的危机感呢？ 就被卿宝拿捏得死死的。 对太史承来说，地瓜亩产四千斤，简直是逆天的存在！ 放到过去，无论哪个朝代，哪种粮食，都不可能达到如此高的产量。 可是这一幕，就在眼前真实发生了！ 亩产四千斤不再是梦，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巅峰，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存在！ “太好了！太好了！老百姓有救！流民有救！整个国家有救！啊啊啊……” 太史承振臂高呼。 卿宝抬手捂脸，不忍直视。 太史伯伯，你的仪态呢？你的县令风范呢？ 忽地“咚”的一下，双膝跪地，继而实实在在地磕头。 “咚！咚！咚！” 太史承毫不掺假地磕了三个响头。 第533章 略有遗憾 “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啊！谢谢老天爷……” 太史承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悲天悯人地给天地磕头，感动到眼泪哇啦啦的流。 真情流露的举动感动了苏家人，也感动了周边看过来的其他村民。 太史承 对老天爷发自肺腑的感激，这份真心，除了出于爱民如子，再没有别的了。 至于吗？卿宝默默想着。 她空间里的地瓜种，可是高产量品种，亩产四千只能说达到基本及格线。事实上，她过去那边的技术水平和种植条件，最高能达到八千斤。 “咚！咚！咚！” 太史承持续不断的忘情磕头，卿宝看得龇起小嘴，很是替太史伯伯肉疼。 那可是泥土地！崎岖不平！凸起的小石子、硬泥巴，太史伯伯的膝盖和额头都不痛的吗？ 太史承当然痛，只不过内心的激动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仿佛只有用力的跪地磕头，才能感受到这份真实感，才能让老天爷得知他虔诚的心意，才能将激动的情绪压下去。 当他被人扶起来，回过神来时，膝盖和渗血的额头，刺辣辣的痛。 县令大人是实打实的磕了响头。 他没有将那点疼痛放在心上，而是一个劲的问苏正阳，各种与地瓜相关的问题。 有些问题连苏正阳都没有办法回答。 从头到尾，都是许娘子在引导。 因为唯独许娘子得到卿宝亲口传授蝴蝶仙子的话，对于地瓜种植，没有人比她更为了解。 后面太史承撇开苏正阳，与许娘子交谈甚欢。 许娘子将种植的相关知识点，一股脑的给县令大人说了。 太史承精益求精，还抠细节，问了又问。 锲而不舍跟在他们身后的苏正阳：“……” 看媳妇和太史县令很有共同语言的画面，心里酸溜溜的。 媳妇都没有跟他说过那么多话。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他们才是一对儿呢。 尽管前面的两人没有搭理他，苏正阳却甘愿做背景板，故意走到自家媳妇的身旁，默然无声的宣誓主权。 太史承的心思没有苏正阳的多，一心一意的专注地瓜，将许娘子的话牢牢记在心上。 午食，家里蒸熟地瓜，又煮了热气腾腾的地瓜糖水，请太史承吃了。 太史承带着苏正阳给装的一大袋地瓜，满载而归。 回到家中，太史承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摆开笔墨纸砚。 他略一思索，将许娘子的话整理了一下，便下笔如有神，写了许多种植地瓜的要点。 写完地瓜种植技术后，想了想，又准备奏章。 不过，如今的数据，只有许娘子一家，其余的，还须等待青石河村的村长给统计的数据。 只是，他按捺不住仍未平复的激动心情，洋洋洒洒地写了一份草稿折子。只待大量的数据上来后，再稍加润色，便将折子往上呈递。 写完这些，已是日上三更。 太史承放下狼毫笔，半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当日的计划已了，这个时候，劳累了一天的身体，渐渐深觉疲惫。 “老爷，该歇息了。” 老仆人一手拿来药油，一手提着灯笼进来，轻声提醒。 “行吧。” 太史承勉力睁开眼，起身将外衣脱下。 “让老奴先给你擦擦药，老爷额头上的伤口还有红血丝。” 老仆人跟随太史承多年，最了解自家老爷废寝忘食的工作状态。这时也是看他完成公务，才出言提醒。 “嘶！” 老仆人用酒水冲洗他额头上伤口，太史承痛得直抽气，好一阵龇牙咧嘴。 “老爷得当心身体，别老是为了事务而忘记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会苦会累的人。” 老仆人的这些话不知说过多少遍，太史承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这会儿并不打算说什么。 “要我说，老爷还需得找一个知冷知热之人，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生活也闹腾些。总比一个人整天忙于公务，家里冷冰冰的强。” 太史承一直轻合双眼，耳朵时不时钻进老仆人的话，脑海里不由得浮现许娘子的面容。 那时候瑶儿喜欢往青石河村跑，去找许娘子家的五个孩子玩耍。 时间一长，瑶儿不知为何，竟生出了想要许娘子当娘的想法。 有一回，瑶儿亲口跟他提过，央他去许娘子家提亲。 到如今，他还记得瑶儿当时跟他说的话。 “阿爹，我觉得许伯母很好。她身上有阿娘的味道，我想让许伯母做我阿娘，这样我和卿宝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阿爹没有媳妇，许伯母没有丈夫，你们俩在一起，正好凑成一对。我有阿娘，卿宝有阿爹，岂不正好？” 后来瑶儿收到她祖母来信，定要派人来接她回京。如果瑶儿没有回京，说不定真能将他和许娘子凑成一对。 倘若真成了那样，后面苏正阳回来，就又是另一番天地。 他自己其实并不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动于衷。 实在是他后面去过许娘子家中，明里暗里的，也没有探得许娘子对他起那心思。 他自然不敢表明态度。 就在他磨磨蹭蹭之际，许娘子的正牌丈夫苏正阳回来了。 当日得知苏正阳就是许娘子的丈夫时，他不仅仅是因护国将军府的血脉被替换而震惊，还因为他与许娘子的无缘无份而失落。 “唉……” 太史承在老仆人的碎碎念中，忽地长叹一口气。 老仆人的絮叨戛然而止，“老爷，是老奴说的不对？” 太史承摇头：“不是，与你无关。是我想到一些事，略有遗憾罢了。行了，你且退下，我要歇下了。” 老仆人看了看刚才给老爷敷的伤口，并无不妥之处，便退了下去。 当天夜里，太史承躺在床上，心潮依然起伏，思绪万千。 他一时想起瑶儿，一时又深觉与许娘子错过，一时又想到地瓜惠泽万民…… 整夜里心潮起伏，无法安宁，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接下来的好些天，太史承天天往青石河村跑，经常被白元德时不时拉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诉说知府大人的恩德，县令大人的恩德，苏家人的恩德。 第534章 那家人乌烟瘴气 区别在于，知府大人和县令大人的恩德一句话带过。苏正阳家的恩德，每日都要花上至少半个时辰，长篇大论的灌进太史县令的耳朵里。 太史承头一回见如此聒噪的男人。白元德的年纪比他还大，起码老十岁的样子，跟个妇人一样碎碎念。 他简直受够了！ 烦归烦，倒是许娘子家倒腾全村村民广种地瓜一事的功德，深深的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以至于，他后来呈给圣上的折子里，夸赞许娘子一家大力推广地瓜的做法，占了很大的篇幅。 过了些天，陶村长将青石河村种的地瓜，亩产高达四千斤的数据上报。 大数据得到证实，太史承大喜过望。 加之，太史承得了苏正阳的一句准话，将所守上来地瓜的一半产量，上缴给州府，以救济无家可归、饥不裹腹的流民，缓解州府冬季赈灾，难以为继的局面。 太史承立即洋洋洒洒写好奏折，快马加鞭赶往知府。 知府大人一看太史承写的奏折，立即大喜过望，连日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哈哈，青石河村真乃本官的福地！你的这份奏折呈给圣上，不止太史承你，或许连本官都要官升一级。” 太史承不忘提醒道：“说到底，还是青石河村苏正阳一家劳苦功高。” 知府大人笑意吟吟，手上一下一下的捋胡须，道：“放心，本官定不会抹杀青石河村苏家的功劳，还要向圣上请命，给他们赏赐。” 太史承的整颗心落下来。 过去，他摸不清知府大人的性情，不会像别人那样谄媚，向上逢迎，只管做好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 从流民一事，他看到知府大人为流民所做的一切，深深为之折服。 君不见徐州那厮，压根没有出任何力，没有安顿好一个流民，还狮子大开口，光是进城就要花一两银子。 倘若徐州能安顿至少三分之一的流民，他们这边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 知府大人和各县令几乎是咬牙吐血，掏空家底的去赈灾。 早前京中传来消息，已有御史参徐州那厮一本。倘若徐州知府落马，那个位置，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段日子以来，青石河村的村民，沉浸在丰收的喜悦当中。 早前有些不满要上交一半产量给许娘子一家的人，已经没有半点不忿。 如此高产量！如此饱腹的吃食！哪怕上交六七成，家中也赚到了！种得多的人家，来年压根不会饿肚子！ 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的同时，有一家人乌烟瘴气。 “桃花啊，你瞧瞧，你整日里呆在家里，啥活儿都不干。村里别的姑娘像你这般大，每天去割猪草，挖野菜，翻菜地。哪会像你这般懒惰？家中的日子愈发困难，可你还跟一个千金小姐一样，怎么着都说不过去吧。” 方氏忍无可忍说教苏桃花。 她娘家知道苏诚再无指望，早已不再管她，断了过去的贴补。 这些年她都没有进项，艰难的日子几乎耗尽她的体己。 以至于，她再也不能坐食山空过日子。 苏桃花虽则不是她亲生的，总归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作为大娘，怎么不能说了？ 自从苏诚收监入狱，童生的名号被取消，苏桃花原本说好的那门好亲事黄了。 她回到家里，陈氏本想再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奈何苏桃花眼高手低，一直没能如愿嫁出去。 “大伯娘，家里的活儿大部分是我娘干完了，我阿娘还带着两个孩子，我和我弟虎子。而你呢？” 苏桃花轻蔑一笑，不无讥讽道：“你那个前途无量，将来定会是状元郎的儿子，已经前途尽毁，再没有翻盘的机会。老早嫁人的大堂姐，在大堂哥入狱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你。你引以为傲的娘家人，不也是放弃了你？” “如今你一个人呆在青石河村，孤苦无依，还整日里使唤我和我娘干活儿，你自己倒好，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当自己是未来秀才娘呢？你丢不丢人啊！切！” 苏桃花嗑着她娘之前炒的瓜子，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地嘲弄。 “你！” 方氏一口气上不来，手指着她，气得嗓音尖锐：“往些年好的时候，我用体己银子补贴家用，让你们时不时的吃上肉。我儿考中童生，你们二房沾了我儿的光，走出去威风无比。我还拜托娘家人牵桥搭线，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 “现在我没有体己银子，我儿再不是童生老爷，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可见你是一个忘恩负义，不顾念亲情的贱货！” 方氏骂人的时候，脸部表情扭曲。 她本来就长得不好看，曾经摔伤的脸部，留下来坑坑洼洼的小疙瘩，随着她骂人的动作，微微抽动，显得尤为难看。 苏桃花仿佛被戳到痛处，一把丢掉手中的瓜子。 瓜子瞬间撒满地。 她几乎是跳起来，直戳方氏的脸，“我忘恩负义？我贱货？我呸！” 苏桃花吐了一口唾沫到方氏的脸。 “就你那几顿肉，骗我爹娘为你们大房的人任劳任怨。你也不想想，我们二房上交给爷奶的银两，还不是全都拿去给大堂哥读书！结果呢？” 苏桃花咬牙切齿，气狠狠道：“他自己心术不正，想做坏事做不成，落得一身腥，还拖我爹娘下水。我爹娘胆子小得很，能干出这种事，还不是你们给逼的！” 方氏不服输，双手叉腰，“那是你爹娘自愿的！若他们不愿意，没有人押着他们去做。” “说到亲事，”苏桃花状似浑然没听到方氏的话，毫无征兆掉眼泪，“我身子都给了他！他信誓旦旦说不顾家人反对，定会娶我过门。事实上，他就是个衣冠禽兽！骗了我的身子！一夜过后，翻脸不认账！” 方氏呆了呆，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站在门口一字不差听完的陈氏，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一把丢掉手中的簸箕，狂奔进屋，一把转过苏桃花的身子。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破身子了！” 第535章 干架 陈氏尖叫一声，死死盯住苏桃花问。只盼着女儿说不是，刚才的话只是为了气大嫂。 苏桃花想起被那个衣冠禽兽骗了身子，不禁泪流满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娘，是真的！大伯娘给说亲的那个男人不是个东西！那时大堂哥出事，家里人被收监入狱后，我去找过他帮忙。可是呜呜……” 苏桃花抬袖抹眼泪，眼中闪过阴狠，只恨不得杀了他！ “他不帮就算了，后来还要退亲。我为了求得他回心转意，在他软磨硬泡下，把身子给了他呜呜呜呜……” 她趴在自家娘的肩膀上哭个不停。 而陈氏则傻了一样，浑然不觉闺女需要她的宽慰。 她的嘴巴不断念叨道：“完了，什么都没有了。完了，完了……” 除了念叨“完了”的字眼，陈氏整个人没了别的反应。 她的脑子里，满是闺女被毁掉的绝望念头。 本来家里的情况就是日渐破败，坑害卿宝一事，搞臭了名声，根本没有人愿意娶她的桃花。 如今得知桃花被破了身子，就更加嫁不到一户清白的人家。不，简直是连阿猫阿狗都不愿意上门提亲。 她一个当母亲的，即使有一些重男轻女，可是对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疼爱的啊！ 她的桃花变成今时今日这个样子，虎子又不听话，她的后半生还有指望吗？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方氏的儿子苏诚，就是造成这一切恶果的罪魁祸首！ 陈氏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这个声音。 她眼珠子转动，落在方氏身上。那眼神，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 方氏对上陈氏那吓人的眼神，整个人生生打了个抖，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你，你想干什么？” 方氏从来没见过陈氏这种眼神，吓死她了。 “我跟你拼了！” 陈氏尖锐的嗓音一喊，整个人朝方氏扑过去，直接将人按倒在地。 一顿拳头对准她的丑脸，疯狂输出。 “啊！” 方氏受到惊吓尖叫，鼻子生生挨了一记，有热流从鼻孔滑落。 方氏只来得及抱头。 陈氏坐到她身上去，拳头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点砸落。 方氏当然不是待宰的羔羊，很快痛到受不了，就奋力挣扎起来。 奈何她平日里干农活比较少，只嘴巴刻薄尖酸厉害，此时根本不是陈氏的对手。 被熬在地上打的方氏，只能趁机拉扯陈氏的头发。 陈氏先是头皮发麻，紧接着又传来尖锐的疼痛，仿佛下一秒，整块头皮都要生生被方氏拔离。 陈氏头皮吃痛，手下松了些，方氏瞅准机会，曲起一双腿，对准陈氏的肚皮踹过去。 有的时候，一个女人被欺负得狠了，会爆发出巨大的力气。 只会蛮力的陈氏忽地被踹翻在地。 就是这一个转机，方氏趁机将陈氏按地上揍，就跟刚才陈氏揍她一样。 苏桃花原本只在一旁观战，见她娘不是方氏的对手，啊的一声，也扑了过去。 二比一，方氏自然被按在地上暴打。 三人扭打成一团，从外面玩耍回来的苏虎看惊呆了，傻傻的站在门口，不敢走上前去。 地上竟然还有点点血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 苏虎吓得连连后退，更别说靠近了。 他当机立断，一个转身，掉头就跑。 他不敢面对这样翻天覆地的家，眼前的情况，他毫无办法。 对，他还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会。 “呜呜呜呜……” 苏虎跑到河边哭起来。 以前只要他一哭，爹娘都会依他。即使家里的大人最疼的是大堂哥，对于他这个男丁，还是挺不错的。 可是现在，不管他哭到如何的声嘶力竭，还是在地上撒泼打滚，阿娘都不会纵容他。 他好久没吃过糖果，也没吃过一口肉。 自从三叔回到青石河村，他都喜欢躲在他们家附近。 因为三叔家经常吃肉，他们家的厨房飘出来的肉香味，每每令他馋到流口水。 这几年以来，家里的日子十分难过，他脸上的肉都快完全消下去。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比三叔家的几个堂姐还要瘦。 他深深的觉得，再这么继续下去，他都快活不了了！ 他想到三叔家现在的情况，有一栋二层木楼的大房子。他还听说三叔的亲爹娘是京城来的大官，肯定是每天吃香喝辣。 他也好想跟他们一样，每日吃香喝辣啊！ 三叔以前可疼他了，如果他去跟三叔说，做他的儿子，三叔还会像从前一样对他好吧，会给他买糖葫芦，会给他铜板。 对！他要去给三叔当儿子，反正那些坏事都是阿爷阿奶、大伯和他爹干的坏事，与他无关。 凭什么他要承受大人们犯下的恶果？他什么错都没有！他也可以跟大丫姐、二丫姐、三丫姐、四丫、还有卿宝一样，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里，他抹一把眼泪，跑去三叔家。 苏家老宅里，战况依然激烈。 突然，苏桃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 她蜷缩着身体，一双手紧紧地捂紧腹部的位置。 “阿娘，我好痛。” 苏桃花轻声叫唤。 微寒的冬日，她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然而，苏桃花的声音太轻了，旁边干架的两个妇人根本没听见。 陈氏极少与人起争执，此刻却揍红了双目，面目狰狞。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在此时此刻汇聚成一股爆破的力量，单方面将方氏碾压。 “我从嫁进这个家，就被你使唤。用几个铜板打发谁呢？自己开小灶，夫妻俩吃成个大螳螂，还好意思说我桃花！就凭你让我们二房的人吃上肉？我呸！” 陈氏掐她的脖子，又朝她脸上吐口水。 “你也不算算我们二房的人，每日起早摸黑，种菜耕田。你们一年到头吃的米和菜，都是我们二房的功劳！我们二房偶尔出去做工，得来的铜板，都是交给公中。” “上交给公中的钱，全都给你那个亲儿子读书！我们二房忍啊忍，好不容易大侄子成为童生老爷，以为熬出头了。结果呵呵……” 第536章 不给医治 陈氏的语气满是讥讽。 如今想想，他们过去的付出，把希望寄托在不是亲生的苏诚身上，就是一场笑话！ “你那个好儿子，心术不正，硬逼着我家男人杀卿宝。得亏我男人心善，只将人拐卖出去，留了一条命。可这也害他入狱！” 方氏被她掐着脖子，有气进没气出，翻了翻白眼，舌头都吐出来了。 陈氏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嘴巴将多年的不甘和怨气，一吐为快。 “你说说，既然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何要嫁给乡下人？你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嘛！要是他大伯娶了个农家女，还能安安生生过日子。就你，跟我们那婆婆一样尖酸刻薄，搅事精！我真的恨不得早早就送你归西！” 苏桃花抱着肚子，一声低过一声喊娘。 陈氏沉浸在复仇的快乐当中，压根没能听到。 方氏从一开始的大喊大叫，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有哼哼的份儿。 就算是这样，陈氏依然没有停止打人的动作。 她已经打红了眼，被过去的怨恨蒙蔽了双眼，像一个永远都不知疲倦的人。 苏桃花腹部痛到极致，之前之前额头冒冷汗，现在是浑身冒冷汗。 她多次叫唤母亲无果，快要绝望了。她觉得继续下去，她会死在这里。 她挣扎着爬过去，地上拖着长长的血迹。 她的手软绵无力，拽紧陈氏身上的布料。尽管她觉得已经用尽身上的力气，却仍然没有办法将陈氏的注意力拉回来。 突然，苏桃花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又或许是求生的意志使然，旁人只听得她奋力的一声尖叫：“阿娘！” 随后，苏桃花瘫倒在地，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了，像睡死过去，只余身下的一滩血，静静流淌着。 陈氏被那声尖叫吓到，终于从暴打中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的停止动作，回头看苏桃花。 一看之下，她的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她一个骨碌爬过去，抱起苏桃花的上半身。 “桃花！桃花，你怎么样？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此时此刻，苏桃花倒在血泊当中，快要吓死陈氏了。 她刚才疼痛得厉害，手和腿，以及身上的衣裳都沾染了鲜血。 “桃花，你醒醒，不要吓阿娘。” 陈氏眼里的暴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奔涌而出的泪水。 身为女子看到这种场景，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她不敢相信而已。 “桃花！我的桃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氏仰天大哭，又拍拍苏桃花的脸蛋儿。 然而，她再次失望了，她的桃花仍旧人事不省。 “呜呜呜呜……” “我地乖乖啊！发生什么事？都快闹出人命了！” 村长媳妇一进门，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要杀人了啊！”卢婶子跟在后面，眼睛瞪得死死的。 他们俩家住在老苏家隔壁，听到他们家传来的响动，实在是苏桃花的那声惨叫太过凄厉，否则，她们真的不想去管这家人发生的狗屁事。 没想到，她们一来到，就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大滩血。 陈氏在哭天抢地痛哭，抱着她家昏迷不醒的苏桃花。 方氏则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似乎进气多出气少。 “陈氏！陈氏！” 村长媳妇呼叫了陈氏好几声，陈氏却只会抱头痛哭，完全不理会她。 卢婶子看了看方氏的猪头脸，吓得一个趔趄，躲开了去。 村长媳妇一看，这不行啊，这样下去，两条人命都要没有了！ 她赶紧将卢婶子往外推：“你去喊石大夫过来，不然要闹出人命了！” 卢婶子虽然抠门、贪小便宜到了极致，可也没有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她看到这种情形，心里也突突的害怕。 如果要硬留一个人在这里照看，她还不如出去找石大夫过来呢。 想到这里，她没有拒绝村长媳妇的好意，立马往外跑。 “杀人啦！杀人啦！要死人啦！老苏家要死人啦！” 卢婶子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呼小叫了。 她那个大嗓门，嚷得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石大夫一得知消息，连忙抱着药箱，匆匆跑过去。 紧随其后的，还有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 石大夫一到，马上决定先给苏桃花号脉。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苏桃花比方氏严重多了！ 苏桃花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情况极为不妙。 “陈氏，让我先给你家桃花把脉吧。”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陈氏听了石大夫的话，浑身一个瑟缩，更加抱紧苏桃花不肯撒手。 “陈氏，你听见没有？你家桃花流了许多血，我要给她医治。” 石大夫神色凝重地对陈氏道。 陈氏执拗得很，硬是不肯让石大夫给苏桃花把脉，反而将苏桃花抱得更紧，还换了一个方向。 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伤员，石大夫就没有跟她磨蹭，先给方氏号脉。 方氏的真实状况，比外表看起来要好一些。 说到底，陈氏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再怎么打人，都不会像男子那样，要了人的性命。 只不过，方氏的脸鼻青脸肿，跟猪头一样，身上的肋骨断了一根。至于衣服下面七七八八的软组织淤伤，想必也数不胜数。 只要内脏没有损伤，都能治！ 石大夫放下心来，便转向陈氏抱住的苏桃花。 苏桃花身下的雪触目惊心，石大夫想到一个可能。 但他不敢往那个方向想去。 他们青石河村的姑娘，多少年以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不曾出现过未婚先孕之事。 “陈氏，你看到地上的血了吧？若不让我给苏桃花医治，她很快就会没命了。你确定，让你闺女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掉？” 默然流泪的陈氏，眼珠子动了动，却没有更多的反应。 村长媳妇见陈氏软硬不吃，又气又恨。 人命关天，倒比陈氏这个当母亲的还要着急。 她一拍大腿，指着陈氏骂道：“再这么下去，不让石大夫医治，你家桃花就会流血而亡！你就成了杀害你闺女的刽子手！” 第537章 苏二姑娘的行侠仗义 陈氏凄苦的脸上，瞬息之间，闪过剧烈的挣扎。却不知在坚守着什么，死死地咬紧牙关，一句话不说。 村长媳妇见她油盐不进，直气的双手一叉腰，指挥旁边几个妇人：“来几个人，将这个不顾闺女死活的娘们拉开！” 几个跟来看热闹的村民，同样看不过去，帮着将陈氏和苏桃花分开，然后又一同将苏桃花抬到炕上去。 石大夫忙过去给苏桃花号脉，他的太阳穴果真如心中猜想，脸色凝重，很是一言难尽。 不过身为一名大夫，救人性命，乃是第一位。危急关头，不容他多想。他连忙给苏桃花针灸，先止住血再说。 针灸完后，他又匆匆写了药方，起身将药方想要交给谁去抓药。 他却陡然发现老苏家仅有的两个当家妇人，一个还在地上痛得直哼哼，一个神色诡异地盯着他的脸看。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苏虎，想着这也是个半大小子，让他去镇上抓药应该没问题。 苏虎看着石大夫朝他走了两步，他吓得立马隐退在人群中，转身往外跑。 石大夫拧眉，心中拔凉拔凉的。 “石大夫，给我吧，我去给他抓药吧。” 忽然，人群中陶德绵走出来，主动接过石大夫手中的药方。 石大夫一阵诧异，旋即心头一松，不浪费分毫时间，连忙吩咐：“当中有两味药，我那儿没有。须得加快脚程，去镇上抓药。价格倒是不贵，只不过她失血过多，若是晚了回来，恐怕性命不保。” 有人提议：“苏正阳家有马车，去他们家借马车会快一些。” “对！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夫妇再怎么样，也将苏正阳给养大了。他们家快要闹出人命来，苏正阳借一下马车，不为过吧？” “这还真的不好说！那两个老家伙干的不是人事，害得人家骨肉分离，养大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堂堂大将军被骗至此，要是我，真恨不得将他们一家子剁成肉酱。” “赞同！人家苏正阳本来可以锦衣玉食的过活，偏偏来到咱们这个穷乡僻壤过苦日子，成亲分家了，还要天天被那两个老人磋磨，简直吃尽苦头！换成是我，也会心中记恨，哪里就管他们了！” “唉，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苏老爷子他们罪有应得，一屋子男人都进去吃牢饭了，作恶的人都受到了惩罚。苏桃花没有参与那些腌臜的勾当，同村人能帮就帮。” “就是！大家都在同一个村子生活，有事大家互相帮助一下，是应该的。” 事情已经够紧急的了，这些人还在为是否要找苏正阳家借马车，而争吵不已。 “德绵哥，我来送你去镇上抓药。” 突然间，一个清脆的嗓音响起。 大家回头一看，立刻都停止了讨论。 门口处，一个俏丽的姑娘婷婷站立。 苏又夏背着双手，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 她本来对老苏一家人人避如蛇蝎，奈何村里人一窝蜂的往这儿跑。她又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就跟着一同跑到这里来。 不过，在看到是老苏家的宅子时，她立即刹住脚步，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她改而趴在墙头上，看了个来龙去脉。 她很讨厌苏桃花！ 她还听大姐说过成亲那日的事，要她小心苏桃花，所以她们姐妹对苏桃花都是避如蛇蝎。 也因此，苏桃花那样无孔不钻的挑事性子，才钻不进他们家的门缝。 她今天站出来，是因为她记得唐大哥跟她说过：“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 她以前不理解，看到老苏家目前的凄惨情况，她悟了。 她的唐大哥当真厉害，把善恶因果，看得如此清晰。 她心中油然生出一种钦佩之情。 唉，有点想唐大哥了。阿娘老是催婚，她琢磨了一遍，在她认识的兄弟当中，唯有唐大哥最合心意。 跟唐大哥相处最为轻松，吃喝玩乐啥的，她和唐大哥简直最搭！ 她以前觉得不般配，两家家境差别太大。 那时唐大哥家里是皇商，生意做遍全国各地，听说海外也有。而她家就是一个小农户家庭，并且家中没有男人当家做主，只有卿宝这一个独苗苗的男丁。 她压根都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可是现在，她的爷奶是大将军耶！ 举国上下皆知的战神，不是她自傲，试问古今往来，产生过多少位战神？她作为战神的后代，倒是唐大哥那样的皇商之子配不上她了。 咳咳，扯远了。 情情爱爱啥的，哪里比得上行侠仗义有意思。 她不参与别的事，就是赶马车送一下德绵哥。这样一来，那些看他们家眼红的村民，不至于到处说他们一步登天就冷血薄情。 毕竟人言可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爱惜名声。 更何况苏二姑娘，本来梦想就是要当女，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但是唐大哥也说了，平时做好事，多多帮助别人，也是行侠仗义，不一定非得行走江湖，平白让父母担心，又或许令自己深陷险境。 如此这般得不偿失，倒不如多从身边事做起。 她深以为然。 因为她可不想离开温暖的家。 “德绵哥，去我家。”苏又夏二话不说，拉起陶德绵便跑。 陶德绵被她一阵风地拖拽着跑路，看着她心无芥蒂地拉起自己的手腕，嘴角微微勾起。 他自从考中秀才后，家里人基本不让他干农活，好让他一心扑到学习中去。 倾尽全家之力，供他一人考科举，在家人的殷殷期盼之下，陶德绵只能拼尽全力，争取早一日成为举人老爷。 此番情景，陶德绵不敢有一刻松懈，自当严于律己，全副身心投入考试中去。 如此日积月累，渐渐的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弱书生。 这般跑路，不如几年前强壮，倒是气喘吁吁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孙叔！我要马车！” 人未到，声先至。 孙鹏正好在院子里擦干净马车，抬头看见苏又夏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貌似是破落穷书生的青年男子。 第538章 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姑娘 陶德绵弯腰，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话都说不出来。 “二姑娘要去哪？孙叔送你。” 孙鹏瞥了一眼陶德绵后，很自然地收回目光。他自知本分，不会多问，只管执行便是。 “不用，我跟孙叔学赶马车，已有些时日。我自己来赶马车就行，送个朋友的事儿。” 苏又夏不想拿苏家老宅的事，去恶心家人，干脆说去送朋友。 孙鹏又看了看她旁边的陶德绵，目光意有所思。 难不成苏二姑娘有心上人了？ 苏又夏注意到孙叔的目光，连忙介绍起来：“孙叔，这是德绵哥，他是村长的儿子，前几年就已经是秀才了，正在考举人呢。” 孙鹏作恍然大悟状，便放心下来，将马车交给苏又夏。 凭他多年的看人经验，陶德绵眼神清正，瞧着应该是一个端正之人。 苏又夏牵着马车走出院门时，许娘子刚巧出来看到了，在她后头高声问：“又夏，你牵马车去哪儿？” 苏又夏脚步停顿，身子僵立在原地。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回头对她娘笑眯眯道：“德绵哥有急事，我要送德绵哥去镇上，先不说了。” 生怕许娘子追问，她挥挥手，赶紧招呼陶德绵跟上来。 “你快点，别被我阿娘抓住问，要不然，我不好糊弄过去。” 陶德绵表示不解，为何不告诉你家人？ 苏又夏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你傻呀，我们一家老小被老苏家的人害成那样，特别是我阿娘，为了护住我们几个孩子，吃的苦头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多。我想要行侠仗义，可不想被我阿娘和姐妹们知道，免得他们心里膈应。” 陶德绵笑笑，这正是他喜欢苏又夏的地方。 不管经过多少事，都保持着一份纯粹的心，心底的那一份良善，从没有改变过。 正是因为她为人至诚至真至善，所以他为家里人的想法而蒙羞。 他平时很少回家，自从中秋回了家中一趟后，家人的计划使他汗颜。 说什么如今又夏妹妹的爷奶是京城中的大官，他可以按照以前的想法，与又夏妹妹多接触看看。 倘若又夏妹妹也对他有意思，那便是天作之合，爷奶再不会有意见。 他觉得用这种心思与又夏妹妹接触，是对他的这份感情，对又夏妹妹的羞辱。 刚好那时又夏妹妹忙碌得很，跟家人一起下地照看地瓜，两人没有交集，根本没见着面。 那时，他的假期比较短，刚好书院组织考试。他便匆匆赶回学院，到今天才回来。 经过一番思虑，他决定最近要时不时的回趟家。 因为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姑娘，喜欢了许多年的姑娘。 再者说，又夏妹妹到了议亲的年龄，万一由于自己没有争取而错过了，他会后悔终生。 “驾！驾！” 苏又夏心情愉快地赶着马车。 这可是她学会马车以来，第一次自己赶去镇上。赶马车走那么远的路，绝对是头一回。 她颇有一种舒畅的感觉！ 陶德绵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清脆的赶车声，心里痒痒的，总想做点什么。 纠结了一下，他想着难得回趟青石河村，得抓这一次机会才是。 他小心走出来，弯腰掀开车帘子。 “又夏妹妹，”陶德绵坐到她身旁，“我陪你一起。” 苏又夏正赶马车赶得兴起，闻言扭头瞥了他一眼。 “行啊！你也觉得在外面比较好一些吧，这风，爽得很呐！”苏又夏说完，又“驾”了一声。 虽说她讨厌苏桃花，但是人命关天，她既然肯借马车，当然得全力以赴，为她争取时间。 她听石大夫说了，越快越好，慢了的话，苏桃花有可能性命不保。 马车骨碌骨碌前进，陶德绵听着苏又夏清脆的声音，眼睛看向前方。 正面，寒冷的风，呼呼的吹来，扫到脸上，十分的酸爽。 尽管冷得很，受又夏妹妹的精神头影响，他也觉得迎面吹来的寒风，确实有一种冷爽的畅快感。 他心底里觉得，还是待车厢里好。可既然又夏妹妹喜欢，他就陪伴在她身边。跟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快活，有意思。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苏又夏问他：“德绵哥，你是不是准备参加明年秋闱？” 陶德绵点头，又察觉到她目视远方，根本没看他，便回答：“正是如此，又夏妹妹如何得知？” “嗐，我那个义兄唐大哥，他跟我说，他明年考秋闱。我想着你们俩差不多大，同一年考中秀才，大概也差不多同时考举人。” 苏又夏对着冷空气，朗声道。 陶德绵听得心里一个咯噔，唐大哥？她的义兄？就是那位曾来过他们家好几趟的有钱公子哥？ 青石河村在灾民来之前，并不大，统共就那几户人家，有什么消息，立马就传遍了。 村里人很少见马车进村，村民们一看到的有人坐马车去许娘子家做客，自然而然去看热闹。 因此，在又夏妹妹家出现过的唐瑞，他略有耳闻，也知道唐瑞那人。 当时他们同是河阳县的学子，一起考秀才的童生，总共就那么一些人。 唐瑞那人称得上相貌堂堂，五官比他要俊美，是一种十分清俊隽秀的长相，曾经在一起讨论过学问。 到底是有钱人家富养，打小受名师教导，学识就是比他要好不在话下。 他那时在唐瑞面前，甚至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不仅如此，唐瑞为人仗义疏财，乐于助人，在师生和学子中的口碑也是极好。 他曾与唐瑞交谈过一番，获益匪浅。 他不否认，又夏妹妹口中的唐大哥，的确是一位优秀的男子。 倘若又夏妹妹喜欢的男子是唐瑞，陶德绵自认，自己几乎没有胜算。 因为无论是从家境，还是容貌、学识、品性来说，唐瑞毫无悬念胜出。 他想到这里，看着苏又夏怔怔的出神。 万一又夏妹妹喜欢的男子是唐瑞……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又夏赶着马车，似有所觉。 第539章 痴痴……白痴的眼神 她转头一看。 汗！德绵哥看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为何用一种……痴痴？不，绝对是理解错了。是白痴吧！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不自在是怎么一回事？ “德绵哥，你没事吧？” 苏又夏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陶德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一声。 他的视线转而目视前方，状似不以为意的开口问：“你跟唐瑞似乎很熟？” 苏又夏毫无心机的点头，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唐大哥是我的义兄，我们当然熟了。” 陶德绵心里酸溜溜的，似乎还有些失落：“他对你好吗？” 苏又夏奇怪的扫了他一眼，又拉拉缰绳。见马跑的方向准确无误，又大大的“驾”了一声。 此时，来了一阵疾风，马儿嘚嘚的跑得飞快，苏又夏感觉到那劲风吹拂脸颊。 她生怕陶德绵听不到，扬声道：“那是自然，我可是他的义妹，他可得要照顾我才行，否则我才懒得跟他结拜呢。” 当初，她冲动之下，与唐瑞结拜为义兄弟。一方面是觉得能为自己家里的山货打开销路，另一方面瞅准这位义兄能带她吃香喝辣。 想着她一个姑娘家，倘若日后不想与他做义兄弟了，好聚好散也容易。 后来，见面的次数多了，交往的机会也多了。她觉得唐瑞这人吧，虽然有些大冤种，但对身边的人是真正的好，对她更是没话说，把她当真正的弟弟去疼爱。 “哦。” 陶德绵不是很热情的哦了一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失落。 苏又夏忙着赶马车。 马车在路上跑得飞快，阵阵冷风迎面而来，陶德绵的那一声，她根本没听见。 他们很快来到镇子上的医馆，马车堪堪停在唐家商号开的仁德堂门口。 “吁！” 马车一个高昂而起，踢踢腿，马车就给刹住了。 陶德绵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立即跳下马车。 苏又夏几乎是抢跑到他前面，“刘掌柜！” “哟！苏二姑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从当初的小兄弟，改称为苏二姑娘，刘掌柜算是见证了唐瑞的结拜兄弟，从男变成女的过程。 至于称呼，改起来毫无违和感，当然是因为唐瑞之前的吩咐。 这里看病和抓药的人挺多的，苏又夏客气问道：“刘掌柜，我们村有个人病危，急需抓药，你看能否行个方便？” “自然是可以。”刘掌柜一副你见外了的表情，主动问起：“药方呢？” 陶德绵连忙把药方递过去，刘掌柜接过后，亲自去抓药，因为别的小二都忙得很，抽不开身。 刘掌柜不敢怠慢，动作神速地打包好药方，陶德绵已经将银钱递了过去。 刘掌柜待要推拒，发现两人已经驾车远去。 苏又夏快马加鞭，将陶德绵送到苏家老宅门前。 陶德绵跳下马车，急匆匆往里走。 此时，人群已散，大家看热闹也不会呆在那里看那般久。 只有村长媳妇陪着脸色木然的陈氏发呆。 “药买回来了。” 陶德绵的话像一个指令，陈氏立马起身，可能是端坐太久了，起身的时候起的急，身子晃了晃。 村长媳妇关心的问：“你没事吧？你可不能倒下，你的闺女还指望你照顾呢。” 石大夫给苏桃花医治完，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叮嘱陈氏各种注意事项。 村长媳妇心中虽有怀疑，却并没有多问。 这个时候没必要盘根究底。 在这里，女子未婚先孕不仅自身会被浸猪笼，还会拖累亲人不得安生。 作为一个稍有良知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愿意看到那种惨剧。 陈氏拿到药后，马上去厨房煎药去，也不说付给陶德绵抓药钱。 陶德绵扫了一眼屋内破败的情形，默默闭嘴。 他与村长媳妇道别过后，便出了屋，闻着新鲜的空气，猛然察觉到又夏妹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他抬眼看了看远处，今天阴天多云，云层很厚，连日落都没看到，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 苏又夏看到苏桃花没死，赶紧离开这个晦气的屋子。 至于陶德绵，她将人送去又送回，已经完成任务，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与她无关。 她回家就把马车赶回院子安顿好，转身进屋。 谁料，她一进屋，就对上一家子直瞪瞪的审视眼神，只有卿宝那双大眼睛不正常的挤来挤去。 “卿宝，你眼睛咋滴了？一直抽呀抽的，眼睛没事吧？” 对二姐挤眉弄眼的卿宝：“……” 本来想给二姐提醒，结果被扎了一刀。 哼，就不该给不解风情的二姐打眼色。 卿宝双手抱臂撅着嘴巴，坐在奶奶的大腿上，再也不看二姐。 许娘子板着脸，问苏又夏：“你驾着马车送陶德绵去哪儿？” 苏又夏看到床伴卿宝气哼哼的样子，多少有点回过味来，此时又听到阿娘冷声质问，一颗心七上八落的。 “我，我，我就送他去镇上的仁德堂抓药。他抓完药后，我就立马把他送回来了，没干别的事。” 苏又夏无辜脸，简简单单的说完，略过苏家老宅的事情不说。 “当真？” 许娘子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眼，苏又夏一个哆嗦，想起阿娘的竹笋炒肉，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当，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 她就是看了个热闹，当真没做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记说了？”许娘子眯眼。 苏又夏心理压力巨大，抬手抹一把不存在冷汗的额头，尬笑两声：“呵呵，我忘记什么了吗？没有。没，没有吧？” 许娘子抬手一拍桌子，苏又夏浑身一个哆嗦。 其实许娘子只是很自然的将手搁桌面上。实在是母亲的威严甚深，苏又夏条件反射的吓了一小下。 苏老将军夫妇看得一阵好笑，他们还以为二孙女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她阿娘怕成这个怂包样。 苏正阳轻咳两声，给了许娘子一个眼神。 许娘子颇为严肃的脸柔和几分，识趣的将主动权交给丈夫来处理。 第540章 大说特说 苏正阳看向自家二闺女，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灿然笑容。 “不用紧张，你娘只是想要问清楚而已。听说苏家老宅那边出事了，苏桃花流了很多血。你帮忙送陶德绵去镇上抓药救人，做的对。哪怕在街上遇到乞丐，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你们都知道了？” 苏又夏的视线一一扫过家人，看到他们都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她心中不由得纳闷，家人都晓得了，那她还在否认些什么？平白招来阿娘的竹笋炒肉吗？ “那可我说了，阿娘，你不要打我。” 苏又夏有言在先。 许娘子白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回头想想，把你的十根手指头摆出来，仔仔细细数数，看我打了你多少回？你不要在你爹，在你爷爷奶奶面前污蔑我。相比村中其他人家的母亲，我对你们几个孩子够好的了！” 这话确实是，这个时代重男轻女，很多对自家闺女可劲儿的磋磨，每日里忙个不停，还经常打打骂骂，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有的甚至冬日里都是一件薄薄的夏衣，厚衣服全留给儿子穿。 “谁让你老是凶我。”苏又夏嘴巴蠕动，小小的叨叨了一句。 许娘子没听清楚，但见她嘴巴动了动，眼神微冷的瞥向她，便知道她嘴里没有好话。她不想在公婆面前与她计较，以免显得小气。 许娘子只是直直的看她，想听听她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 对付顽劣的二闺女，不用气势压她一头，她得无法无天了。 许娘子的目光透出无言的压迫感，尽显母亲的威严。 苏又夏顶不住了，干脆两手一摊，自首了。 “原先我只是想要去看热闹，没想到啊，大家都往苏家老宅那边跑。大家都跑进去了，我心想，我绝对不能回到那个欺负咱们家人的地方，免得沾染了晦气。所以我都没进去。” “咳。”苏又夏不自然的咳了一下，“我本来不想看的，后来我想了想，他们是不是又闹出什么事来？万一影响到咱们家，怎么办？” “于是，我趴到墙头上往里面看去。结果，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他们一家人打起来了！大伯娘，哦不，就是那个方氏，她被陈氏揍成猪头脸，瘫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痛得直哼哼。更可怕的是，苏桃花浑身是血，身下的血一大滩的，还越流越多的样子，好可怕啊！” 苏又夏想到那个场景，心中有点怕怕的。 “石大夫就说，得赶紧抓药，晚了苏桃花可能会死。你们想想看，他们家那么多人，人都不怎样，大家都不愿意帮忙。就在这紧要关头，德绵哥走出来了。” “他们都说借用咱们家的马车。我想着，我也不参与他们家的事，就是送一下抓药之人，应该不会有别的事。” 苏又夏解释了一番后，大家都点头，纷纷表示理解。 苏又夏特意在阿娘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待确定阿娘神色如常，提着的心落下来。 苏老将军首先发话：“你这事做的没错，不管发生什么事，人命关天，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之要，首惟修德。为人良善，对得起天地良心，坦荡荡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家中最大的爷爷都一锤定音了，苏又夏知道屁股保住了，不会有什么竹笋炒肉。 她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地道，她苏二姑娘以德报怨，必然能在青石河村传为佳话。 “行吧，事情说完了，就开饭吧。” 苏老夫人发话了，这一页算是完全揭过去了，苏又夏拍拍胸口，然后不期然的对上卿宝不满的小眼神。 “哼。”卿宝小小的哼声，扭了扭身子，端坐好，乖乖等饭菜端上来。 苏又夏眼角跳了跳，“小弟，你哼什么哼？你的名字是叫哼吗？” “哼。”卿宝的小眼神睨她一眼，又哼了一声。 苏二姑娘挠挠后脑勺，她不会又是哪里得罪这位小祖宗了吧？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没两日，苏家老宅发生的事，被某些人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满村皆知，甚至邻边几个村子的人都略知一二。 话题当中的重中之重，自然是苏桃花。 尽管村长媳妇闭口不言，石大夫也对那件事三缄其口，但当日有许多妇人跟过去看热闹，围观了苏桃花躺在一滩血上的画面。 同为女子，看到那副画面，根本不需要向石大夫求证，很容易都会产生怀疑。 妇人一个不慎流掉孩子，不正是如同眼前这般血流成河，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在外头大说特说的人，不是那些男人，反而是同为女子的妇人。 所谓的同理心，大概不是大部分人都有。最狠的人，往往是自己的同类。 这一日，天气尚好，比前些天暖和许多。 傍晚时分，晚霞渲染了大片的天空。榕树头下，村民们如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后，喜欢来这儿唠嗑唠嗑。 “你们说，苏桃花当真未婚先孕？” “哎哟，你是没看到。我当时在场，亲眼看到地上，都是流掉孩子的血水。哎哟哟，触目惊心啊！” “会不会是别的伤口？他们打架，有可能是身上的伤口流血。” “若是那样，陈氏为何死死护住苏桃花？还不让石大夫把脉？铁定是心中有鬼！” “你们说，苏桃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谁知道呢！唉，看起来好好的姑娘，不就是嫁不到富贵人家的少爷，何必把自己弄成这般低贱呢？” “你的意思是？难道苏桃花与那退亲的富贵少爷藕断丝连？为了成亲，苏桃花自愿赔上身子？” “不好说，不好说。” “不是什么好事，怕就怕因为苏桃花未婚先孕一事，影响村中其他姑娘的亲事。” “……” 在人群中的孙富贵，听得十分投入，眼神闪烁。 在外人眼里，他只是听得津津有味。 其实，他是在想，苏桃花流掉的那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他的？ 第541章 爷爷门儿清 对，一定是这样！ 苏桃花为他流掉孩子！ 这个消息，使孙富贵振奋不已，搓着手掌，总觉得要做点什么。 此时，苏老将军抱着卿宝，在榕树头最偏僻的角落。 苏老将军来到青石河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榕树头下，听别人侃天侃地。 刚开始大家都不适应，到后面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因为苏老将军就只是坐在那儿，抱着自家的小孙孙，安静的听他们闲话家常。 村民们都是憋不住话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跟往常一样。 “唉……”卿宝长叹一口气。 这种事情在上辈子的那个时代，大家都习以为常，甚至出现了好一批去父留子的单亲妈妈。 但是这个时代还不行，大家普遍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 苏老将军摸摸她的脑袋，“卿宝在想什么？怎么跟大人一样叹气，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你说你一个团子就愁，等你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愁下去，到了我这个年纪，脑袋都得秃掉。” 卿宝：“……” 爷爷，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起来。卿宝这辈子，是要当大美女的！ 榕树头下， 村民们谈论苏桃花未婚先孕又流产一事，正议论得热火朝天。 突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炸响。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在编排我家桃花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是要造孽的啊！我家桃花欠你们银子了！还是害了你们！没有就给我闭嘴！” 陈氏疯了一样，一下揪住这个人，一下又揪住那个人，总之嘴碎过的人都被她疯狂揪出来。 前一秒还议论纷纷的村民，见她人来疯，立即一哄而散。 还有男人骂道：“你这个疯娘们儿！发什么疯啊！你闺女苏桃花做出那样寡廉鲜耻之事，还不兴许别人说！” “我杀了你！” 陈氏疯子一样扑向那个人，五指一抓，堪堪将那人的脸划伤，露出惊人的指甲伤口。 “疯子！疯娘们！你再这么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边叫嚣边退开来。 陈氏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根本没有停手。 大多数人能避则避，但是有一个身上被她许久没有修过的长指甲，划伤了好几道血痕。 那人正好是个嘴碎男，用力将人狠狠一推。 “啊！” 陈氏惨叫一声，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 “噗噗。” 她吐出嘴里的沙子，昂起头来，看向众人。 她的眼眶猩红，眼泪滑落黝黑的脸颊，一副难过且又愤恨的表情，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卿宝心中轻叹。 要说错，陈氏并无大错。她只不过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其实什么都听从别人的安排。后果，当然也要她承担一部分。 倒是她的爱女之心，可怜可叹。 “呜呜呜呜……” 陈氏就坐在充满沙砾的地上，呜呜哭起来。哭着哭着，声音越放越大，后面更是嚎啕大哭，“啊啊啊啊……” 陈氏一边捶心口，一边大喊大叫，其他人听着怪吓人的。 苏老将军将卿宝一把抱起来。 “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家去。” 卿宝正看得出神，忽然被抱起来，看不到事情的发展。 她在苏老将军的怀里转过身去，下巴搭在自家爷爷的肩头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陈氏悲天动地的痛哭，成了一个泪人。 “爷爷，你觉得他们可怜吗？” 卿宝不忍再看，窝在苏老将军的怀里，看着他的长胡子，软糯糯的问。 苏老将军目视前方，声音洪亮：“自作自受，自食其果，此乃因果定律。他们之前做出那样的事，就该承担后果，旁人不要插手。” “嗯，爷爷门儿清呢。”卿宝笑露出小白牙，豁然开朗。 苏老将军呵呵笑，“爷爷活到这把年纪，自然比卿宝想的通透。” 苏老将军说罢，卿宝忽然察觉到他的脚步微顿，随即速度如常。 卿宝扭扭身子看去，竟然是德绵哥哥和二姐走在一起，看起来挺聊得来的呢。 其实这么一看，二姐跟德绵哥哥还挺般配的呢。 “卿宝的二姐夫，让你的德绵哥哥来做，怎样？”苏老将军忽然问卿宝。 卿宝诧异极了，回头看爷爷。 但见苏老将军又皱眉：“他只是一名穷酸秀才，天下人才众多，京城里有才学的学子尤甚。陶德绵往后考科举之路，不一定顺畅。” “并且，他家世单薄，又不是罕见的天才。你二姐若跟了他，只能过很平淡的日子，他们想要过上将军府的好日子，只能靠娘家贴补。若有幸，他考中状元榜眼探花中的一位，将军府倒是可以给他借力……” “爷爷。” 稚嫩的嗓音打破苏老将军的畅想。 卿宝见苏老将军看过来，继续说道：“德绵哥哥不一定是二姐夫。爷爷想太早了，二姐夫的人选，应该要以二姐的意愿为主。不管是唐大哥还是德绵哥哥，只要是二姐喜欢的，不管他贫穷富贵，都得是二姐夫。” “哈哈哈……”苏老将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阵舒畅的欢笑过后，他笑着摸摸卿宝可爱的毛脑袋。 “我的小孙孙如此聪明伶俐，日后继承将军府，定能将护国将军府发扬光大。你爹是被那两个坏人给养废了，人也老了。爷爷嫌他一把年纪，不好栽培。卿宝，明儿爷爷教你习武，如何？” 卿宝瞠目结舌。 干嘛呢？干嘛呢？三言两句就离不开学习，一个个要她学这学那。 去隔壁屋，小哥哥逮着她背书、写字、认字；不靠谱师父回来，又逮着他去认各种药材；如今爷爷还让她习武！ 老天爷啊！来一道雷劈死她吧！ 她啥都不想学，就想做个吃喝拉撒睡的米虫。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度过余生不好吗？非得要自讨苦吃，非得要她学这学那。 卿宝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苏老将军心疼坏了，生怕她把自己的脑袋给摇掉，赶紧按住她的毛脑袋。 头顶上的巴掌宽厚，又力大无比。 卿宝的脑袋摇不动了，只是满脸哀怨地瞅着爷爷的脸，眼神儿写满控诉。 第542章 老六真的来了 苏老将军老脸抽抽，感觉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不就是让团子习武么？用得着浑身上下写满拒绝？还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他？ “将军府得要有人继承，家中的孩子，除了卿宝，别人都不符合条件。继承护国将军府的人，必须习武，并且还要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才行。否则，压不住底下的人，成不了真正的大将军。” “不！不！卿宝不要做大将军！”卿宝小嘴巴嚷得很大声：“爷爷想要有人继承将军府，就让老六去继承，卿宝才不要呢。” 语气颇为嫌弃。 “老六？什么老六？” 苏老将军纳闷了，还有人嫌弃继承护国将军府？卿宝当真是是独一个！没看到那时苏康拼死觅活，也不想离开他们吗？不就是觊觎护国将军府的地位和财富吗！ 罢了，小孙孙还小，不清楚护国将军府崇高的地位，有多少人眼红。那多少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得到圣上敕封的护国将军府。 “卿宝是老五，卿宝的弟弟就是老六。等老六出生，爷爷就着力栽培他，将他培养成一等一的人才。唉，卿宝实在没空继承将军府，没空去习武。” 团子掰着手指头数：“卿宝不仅要跟小哥哥念书、认字、写字，还要跟不靠谱师父认草药，学治病。卿宝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再学更多的东西，卿宝的脑袋会炸开的！” 卿宝夸张地抱着自个儿的脑袋瓜，双手往空中一划拉，形容烟花炸开的情形。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苏老将军恍然大悟，心情颇好，“原来你爹娘还打算再生，那就最好不过了。他们生十个八个都行，护国将军府养得起。到时候可以组成一支军队，让卿宝来指挥，多好玩啊！” 苏老将军对卿宝拒绝继承护国将军府一事，充耳不闻。他就看中小孙孙的聪明才智，这孩子一看就是个人才，表现出比同龄人非同一般的聪明伶俐。 或许卿宝自己不晓得，但他活了一把年纪了，擅长从细微处去了解人。即使卿宝只有四岁多，也能预测到她未来长成什么样。 这一次，他不需行军打仗，每日里多的是时间含饴弄孙。 他一定要亲自监督小孙孙习武，学习各种兵法，为拓跋皇朝培养出一位真正的大将军！ 如此一来，我国又能太平百年。 小牛魔王·卿宝两个小鼻孔喷气，爷爷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她卿宝大佬才不要习武！才不要继承护国将军府！ 卿宝想了想，为今之计，只能快点催生，让阿娘早早把老六生出来。 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老六是不是该来了？ 这时，石大夫在他们家，正给许娘子号脉。 石大夫一边轻捋自己长长的胡须，一边闭目养神，思量着这个脉象。 “石大夫，我媳妇到底怎么样了？” 一旁的苏正阳等了好一会儿，偏偏石夫人坐在这里，一边把脉，一边闭目养神。 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和许娘子心中都有一个猜测，但是不敢确定真假。 卿宝是他的遗憾，如果再来一个新生命，他会很开心。 石大夫睁开眼，不太赞同的瞟了他一眼，并没有跟他说话。 他只是看向许娘子，问她：“最近可有恶心呕吐？” 许娘子点头：“时不时的泛酸水，想吐。” 石大夫再问：“可有犯困？” 许娘子再点头：“有，时常想睡觉。” 石大夫三连问：“可有食欲不振？” 许娘子再三点头，“有，经常吃一点，就不想再吃了，食量比往常减半。” “嗯。”石大夫颔首，“那就差九不离十了。” 苏老夫人同样很着急。根据这种症状，生养过一个孩子的她，对于女子怀有身孕的表现，当然也了解一些。 她以前上战场，伤了身子，生了一个后，不能再生了。 如今儿子和儿媳妇一连生六个娃，那是再好不过！大大弥补了她年轻时的遗憾。 只要许娘子肯生，不管是女娃娃还是男娃娃，都顶呱呱的好！ “石大夫，什么八九不离十？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 石大夫最喜欢用好消息吊足人家胃口，这是老毛病了。 许娘子其实心中已经相信自己是怀了老六，特别是看到石大夫脸上那熟悉的表情。 石大夫恶作剧的劣根性，她身为同村人，自然清楚得很。 “呵呵，不着急，不着急。” 石大夫将手边的那杯茶端起来，慢悠悠的尝了一口，慢悠悠的放下。 然后，他再慢悠悠的看向紧盯着自己的数双眼睛。 他这才慢慢的开口：“许娘子，这是喜脉。你怀有身孕，月份尚浅，约莫一两个月。” 此话一出，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正阳更是开心到找不到北。 “太好了！苏家人丁兴旺了！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根独苗苗。谢谢老天爷！谢谢菩萨保佑！” 苏老夫人双手合十，感谢老天。 “香雅，你听到了吗？咱们又有孩子了！你之前总想说要一个老六，没想到老六真的来了！真的是太好了！” 尽管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有孩子。 “瞧你，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都有五个孩子了，还高兴的跟个大孩子一样。”许娘子嗔怪。 苏正阳回来后，许娘子得到滋养，脸色红润润，活像年轻了十岁。 苏正阳正正经经的道：“这怎能一样？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咱们家老六，是咱们夫妻历经磨难，重逢以来的第一个孩子。我当然很高兴，止不住的开心。” 夫妻俩相拥而笑。 何梅英道：“我去抓一只老母鸡，给夫人炖汤喝。” 一旁的苏迎春也很替爹娘高兴，只是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有点迟疑。 她踌躇着是否开口。 眼见石大夫站起来，就要走了，苏迎春心中一着急，脱口而出：“石大夫且慢，可否给我号个平安脉？” 第543章 苏二姑娘觉得怪怪的 石大夫一怔，看向苏迎春。 他很快联想到苏迎春成亲好几个月，似乎也该有孩子了。 他笑眯眯的重新落座。 许娘子将座位让出来，以方便大闺女。 苏迎春忐忑不安，将手腕露出来时，心如擂鼓。 石大夫又露出先前的模样，闭目养神，一边给苏迎春把脉，一边沉思半晌。 苏迎春就一直盯着他，想从石大夫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石大夫经验老到，哪里会被那小小的眼神盯梢，给弄得不自在。 做大夫的过程，就是要好好享受这种把出好脉，又可以吊足家属们胃口的感觉。 大夫面对病人的时候占多数，最让人高兴的就是号出喜脉，得知一个新生命即将来到世上。 这可比越来越多的病人来求医，更有成就感。 “是喜脉！月份比你娘多出一个月。” 当石大夫笑眯眯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大家又惊喜了一波。 苏暖冬迫不及待的跑出院子，朝对面屋顶上迎风站立的人大喊：“喂！大姐夫，你快下来！” 梁俊看到是四小姨子喊他，以为是妻子有事找他，便一个飞身下来。 人还没有落地，苏暖冬紧接着说了一句话：“大姐怀有身孕，大姐夫要喜当爹啦！” 梁俊气息一个紊乱，脚下一扭，险些拐到脚。 “哈哈唔！” 正好苏老将军抱着卿宝进门，卿宝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只不过在看到大姐夫投射过来的视线时，连忙识趣与用双手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止不住笑的噗灵噗灵大眼睛。 “哈哈哈……” 卿宝倒是止住笑了，下一秒苏老将军无缝衔接，哈哈大笑起来。他还将手中的卿宝往上抛了又抛，像抛绣球一样，毫无压力，还能抛出抛物线来。 卿宝：“……” 敢情她就是爷爷手中，可以随意抛动的玩意儿。 许娘子和苏迎春都怀有身孕，这是家中的大喜事，堪称双喜临门。 一家人兴高采烈，晚饭自然要做好吃的庆贺一番，自不在话下。 且说外面，苏又夏爬了一段山路，跟陶德绵抱怨。 “德绵哥，有什么事，非得到后山来聊？而且还不是在山脚下，要爬到山顶上去。” 陶德绵顿住脚步：“若是累了，咱们在这儿歇歇。” 苏又夏道：“我哪这么容易累。我就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好好的嘴巴，非得要到到山顶上说去。难道山顶上能给你的嘴巴开光吗？” “相信我，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陶德绵耐性极好地解释。 苏又夏脑袋里冒出一个个问号，交代？回忆？什么鬼东西？ 缺乏浪漫细胞的她，嘟囔了一句：“就爱卖关子，行吧，你难得回一趟村，满足你的矫情。” 陶德绵微微一笑，心里有些紧张，表面上故作如常。 后山就是一个小山坡，他们一步步爬到高处。 用了约莫两刻钟，他们爬到小山坡上，那里有一个凉亭，也不知哪朝哪代人建的一个凉亭。 他们上去的时候，冷风萧瑟，但是由于他们爬山的过程中，身体发热，一时也不觉得冷。 风吹在两人的脸上，冷飕飕的，脸颊冷热交替。 苏又夏的刘海被吹得风中凌乱，陶德绵看着她的样子，平添了几分往日里鲜有的妩媚。 苏又夏站在小山顶上，还是有一点好处。 此时，从后山的山顶上望过去，对面的夕阳成了橙红色的鸡蛋黄，零星飘荡着的几朵云彩，也渲染成了红色。 空中的晚霞，正是她最爱的景色。他以时常喜欢爬到树上，就为了一看那美轮美奂的景色。 “我知道你喜欢看日出和夕阳，你打小就喜欢爬树，每次爬到高高的。不管你爹娘怎么喊你，你都不愿意下来。你说天空中的颜色，是世间最美丽的景观。今日天气正好，我想傍晚的日落定然会很美，果然不出所料。” 陶德绵看着她灵动的脸，不疾不徐的说道，眼神里透出丝丝柔情。 苏又夏没有看到，只是遥望着远处的景色，心中确实是很喜欢。 “德绵哥，我是很喜欢。只是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现在我虽然不冷，可是等一下身子冷下来，很快就会着凉。我可不想得风寒，害我家人担心。” 陶德绵感受了一下那个强劲的冷风，的确是他考虑欠周了。他应该带一件大衣上山，给她披上。 “抱歉，是我没有替你考虑过。” “嗐。”苏又夏转过头来看他，见他脸上有歉意，想到自己是不是过了？或者人家真的有特别的用意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怪你。我就是觉得你们读书人的脑袋，跟我们这些没有读过书的人，是不是不太一样？想说的话，也要讲究景色美意之类的吗？按我的意思，只要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就好了，需要这样花费时间，去挑一个景色唯美的地方？” 陶德绵认真的看了看她，眼睛像拉丝。 苏又夏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浮现一种莫名的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别扭。 “我不想你着凉得风寒，那我长话短说？” 苏又夏心底怪怪的感觉愈发强烈，有点不敢直视他的脸，却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她抬起手摸摸耳朵，有一种不想面对，但好像不得不去面对的东西在发酵。 “你，你说吧。” 苏又夏搓搓手掌，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感受到对面男子炽热的眼神，多少有点儿不安。 陶德绵同样搓了一把脸，鼻子脸颊都是冰冰凉凉的。 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柔声唤了一句：“又夏妹妹。” 苏又夏被他比往日多了几分柔情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 她下意识的端正了神色，苏二姑娘难得一本正经起来。 “又夏妹妹。”陶德绵欲言又止。 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苏又夏见他这般模样，也紧张起来，一颗心提到半空。 她心里想道：德绵哥不会是找她杀人放过吧？ 她虽然喜欢舞刀弄枪，喜欢行侠仗义，可即使有人坏到骨子里去，她也不会干那种事。 第544章 有人心悦抠抠夏 而且，德绵哥的眼神也不太像，会去做那种事情的人。 陶德绵深吸一口气： “又夏妹妹，我心悦于你。” 一阵狂烈的冷风刮过，苏又夏懵了懵，一连问了两个字，“啥，啥？” 她觉得自己好像听清楚了，却又好像没有听清。 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德绵哥怎么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又夏妹妹，我陶德绵心悦于你，我已经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陶德绵担心她没听清楚，再次重复了一遍。 话说出口以后，像打开了一道闸门，后面的话就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苏又夏目瞪狗呆！她这个抠抠夏，又被称为糙糙夏，居然被表白了！ 呐呢！表白的对象还不差，德绵哥可是全村小姑娘的理想对象啊！ 苏又夏一时没缓过来，脑袋有点宕机，好像有个大馅饼砸头上，但是这个大馅饼太大了，她一时半会吃不消。 她目瞪瞪道：“德绵哥，你烧起来了吗？还是说，你已经被山上的冷风，给吹得神志不清了？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嘛！你是一个读书人！整日里之乎者也的，说话文绉绉。” “我只是一个农女，好吧，虽然现在我的爷爷奶奶身份地位颇高，可我比起其他温柔可人的姑娘、红袖添香的姑娘，可差太远了。你怎么可能心悦于我！你一定是神志不清了！” 苏又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不想接受他的爱意，不想再听下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德绵哥会对她存有这样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呢？在这之前，她是一点苗头都没察觉到呀！ 陶德绵看她的反应，似乎难以接受。他心中隐隐的有点不安，可是话既然说出口了，无论结果如何，都让他说个痛快吧。 如果一直憋在心里，往后余生想起来，后悔了怎么办？ “我没有神志不清。又夏妹妹，你听我说完，如果不让我把话说完，我一定会遗憾终生。” 苏又夏脸上的神色就有点一言难尽。 不想听下去吧，可人家都说到遗憾终生这个份儿上了，她实在不好拒绝。 “你，你说吧。” 苏又夏认命。 陶德绵从怀里拿出藏了好几年的银簪子。 簪子精致小巧，比起护国将军府的地位，这根银簪子根本不够看。 然而，这根银簪子隐藏着他多年的真心，何况他现在还给不起更贵重的东西。 若有朝一日，他走到那金銮殿上，一定会把普天之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这根银簪子，是我得知自己考中秀才后，去铺子里买的，一直想亲手送给你。想着，你如果接受了我，我就请媒婆去你家提亲。” 苏又夏瞠目结舌，双手捂住嘴巴，根本不敢接银簪子。一双与卿宝肖似的眼睛，简直只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德绵哥考中秀才那一年，可得好几年了啊！德绵哥太能藏事了！她根本无从察觉。 “可是那时候……”陶德绵顿了顿，“我不骗你，我爷奶不答应这事。没处理好家里人意见之前，我不想给你平添烦恼。再者，我知道你那时无心亲事，我便不着急。” “眼看我岁数大，还没有考中举人，我也不配合他们给我说的亲事。我爷奶又一直没能抱上孙子，他们越来越着急了。” 陶德绵说到这里，眼中闪过愧疚：“他们给我来信，说了你们家的情况，看中苏老将军的身份地位。他们便开始支持我当初，想要跟你提亲的想法。” 他抿抿唇，“又夏妹妹，我不怕把不好的一面说与你听。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纯粹的人，看不得一点脏污，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份纯粹。我也愿意，用我最纯粹的这一面，去面对你。” “我保证一辈子对你赤诚！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会毫无保留的对待你，在我能力范围内的将你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苏又夏一直认真听着，耳朵被迫灌进他深情的话语。 她心思纷乱，看着对面跟她表白的男子，不知该做何反应好。 她好一阵子手足无措，陶德绵没有催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暗暗把手上的银簪子攥得死紧。 她不肯接。 不肯接受他的银簪子，是否代表，又夏妹妹不喜欢他？ 良久，苏又夏将手放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德绵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起了这种心思。你跟我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惊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我我我……一直把你当村里的大哥哥看待，属实不曾没往这方面想去。” 陶德绵默然，他不想将人逼得太急。如果将人逼急了，以他对苏又夏的了解，她一定会躲他躲得远远的。 “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此时此刻回答我，我只是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不管你到最后是答应，还是拒绝，我都能安然接受。” 苏又夏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身上的压力没那么大了。 陶德绵垂眸。 由于他长得很高，低垂眉眼时，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脸上分毫。 苏又夏一丝一毫的反应，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轻声道：“明日一早，我就要回书院去，下次回来不知什么时候。我会给你写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也能给我写信。” “哦。”苏又夏木呆呆的答应，“哈欠！” 等陶德绵把话说完，太阳渐渐的落山，原本寒冷的冬日，就更寒冷了。 “德绵哥，要不我们下山吧，太冷了。” 夏日还好说，跑到山顶上来，可以纳凉。 可如今是冬天，在山顶上就是被迫吹冷风，一点好处都没有。 苏又夏心中腹诽，德绵哥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读书人，那点浪漫想法，在她看来有点矫情。 表白什么的，虽然是很重要，但也没有必要冒着生病的危险上来。 不解风情的苏二姑娘心中想归想，另一方面觉得，德绵哥的心意确实很真诚。 “好。咱们下山。” 陶德绵故作轻松，内心失望的将银簪子收起来。 第545章 二姐终于思春啦 两个人默然无声的下山，比上山时的气氛，多了一些微妙，显得格外的安静沉默。 苏又夏的脚程很快，陶德绵只能在她身后快步跟着，还要时时注意她的安全。 比上山花的时间要短一些，很快二人就重新来到山脚下。 “德绵哥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家去就好。” 苏又夏头也不抬道别，直直的往家的方向走。 陶德绵则站立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她离开。 苏又夏走了一会儿，突然掉头往回走。 陶德棉的心中瞬间升起希望。 “对了，德绵哥，我其实不大会写字。” 苏又夏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陶德绵神色间难掩失落，又夏妹妹的意思，是不会给他来信吗？ 此前听他表白时，又夏妹妹没有最直接的欢呼雀跃反应，或许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又夏妹妹并不喜欢他。 “没关系。”陶德绵勉强笑笑。 苏又夏其实没太能体察他此时此刻敏感的心情，说实话，她到现在都还没能消化得了他的话。 “德绵哥，谢谢你。我想分开之前，要跟你说一声谢谢。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说，心悦于我。我……我真没反应过来。” 苏又夏挠挠头：“我一直以为，像我这么豪迈的姑娘，不会有男子喜欢。不过，你让我知道了，我也会有人喜欢的。你今天的话，我得回去好好想想，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我都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我，我就是心里很乱，还没有捋清楚呢。” 苏又夏实话实说。 陶德绵顿时又升腾起希望，“好。又夏妹妹，你回去好好休息，千万不要着凉了。不然，我会很担心。” 苏又夏木木点头，心中惴着一道雷回家。 德绵哥的话，于她来讲，就像一道雷，劈得她外焦里嫩。 得亏她先前还在想，他的堂大哥是最适合的夫婿人选。现在又多了一个德绵哥，多了一个备选名单。 回到家，苏又夏看到一家人闹哄哄的，也不关心她有没有进来，更没有问她为何这么晚回家。 跟往日回家晚了，阿娘将她训斥两句的情形，不一样啊！ 苏又夏丈二摸不清头脑，但内心的纷扰令她无暇多问。 这时候，倒是她的小床伴·卿宝走过来，抱住她的手，亲热道：“二姐，你知道吗？娘亲有了老六，大姐有了小外甥。大家都很开心，就等着二姐回来，一起吃大餐呢。” 苏又夏瞪大眼，随即狂喜，一把将卿宝抱起来。 “此话当真？” 卿宝大力点头：“当然是真的，石大夫今天过来了，先是给娘亲把脉，又给大姐把脉，你一前一后给号出来了，都怀有身孕。” 然后，团子低声的嘀咕了一句：“就是小外甥要比老六要年长一个月的样子，这辈分有点乱了。” 苏又夏没听清她嘀嘀咕咕什么，而是将团子腾空抛了抛。 “哇！我太开心啦！咱们家又添人口了！还一下添两个！如此一来，咱们有六个兄弟姐妹，又有一个小外甥！这是二姐今天听到的最高兴的消息！” 被当成球一样，在空中上上下下，抛了又抛的卿宝：“……” 证实了，她不仅是爷爷的玩意儿，还是二姐的玩意儿。 一家人整晚都沉浸在准备添丁的喜悦当中。 一直到月上中天，大家回各自房里歇息，苏又夏都没有找到，可以谈心的对象。 “唉……” 苏又夏辗转反侧，一口气叹了又叹。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二姐你再叹气下去，外面的树叶全都要被你叹落了。” 卿宝听着旁边的二姐翻来覆去，吵到自己也不能睡，只好出声提醒。 苏又夏像回答她的话一般，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你还是一个团子，大人的事，小孩不懂。” 卿宝想起白日里看到二姐和村长儿子陶德绵在一起的画面，心中一动，很快想到什么。 “哎呀，不就是少女思春么。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有什么好烦恼的，做人不都这样吗？像大姐和大姐夫那样契合的感情，双方都看对眼的，是世间少数。”卿宝很老道的说道。 苏又夏耳朵动了动，心里大吃一惊。 她原本是背对团子侧睡。这下子回过身来面对团子，黑暗中她的手摸了摸卿宝的毛脑袋。 “小样儿，还以为你不知道。你这么小的一个团子，竟然还晓得这种事，不愧是咱家最最聪明的宝贝疙瘩。” 黑暗中，团子咧开小嘴，露出尖尖的小白牙笑了起来。 被她猜中了！哎呀呀，二姐终于思春啦！ 看来德绵哥哥已经跟二姐摊牌，所以之前情感不开窍的二姐，终于也会为情苦恼了。 “我实话跟你说，可你不能告诉阿娘他们，免得他们笑话我。”苏又夏提前警告团子。 “好，卿宝答应你。”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德绵哥找我上后山的山顶上说事儿。我那时就颇为嫌弃他，不就是谈个天说个地什么的，偏要去到后山山顶上。那风那么大，冷空气那么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苏又夏想起山顶上的冷意，吸了吸鼻子。 “二姐，说重点吧。”卿宝提醒她跑题了。 尽管她觉得二姐吐槽的有理，跟一个女孩子表白，应该选一个浪漫有情趣的地方。可是难道重点不是德绵哥跟她说了什么吗？ “好吧。” 苏又夏理了理思绪，想起德绵哥跟她说的那番话，不由得脸红了红，有点不自在起来。 她记得当时自己没有脸红，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她脸红个什么劲啊？！ “德绵哥，他跟我说，他心悦于我。哎哟！那简直跟老天爷突然在天空中打了一响雷，劈得我整个人云里雾里，乱纷纷得很。” 卿宝笑了，她家二姐被表白了！青春真好！ 团子问：“现在二姐冷静下来了，可有想清楚了？” “嗷！” 苏又夏发出小兽一般的嗷嗷叫，头痛不已。 第546章 卿宝大佬支招 “我想什么清楚了？我又没经验，我根本想不清楚！我从来没有想过，德绵哥会对我有那样的心思！嗷嗷！” 苏又夏抱起一床被单蒙脑袋拱起来。 卿宝的床单也被扯了过去，冷飕飕的，很是无语。 “敢情都过去一个晚上了，你就只顾着震惊，根本没捋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接受德绵哥哥。” 苏又夏又换了个动作，抱着棉被在床上滚来滚去。 棉被下面传来苏又夏迷糊的声音：“二姐也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我之前想都没想过！突然之间，让我去跟他说，接受他，我还没做好准备啊！但是让我拒绝他，我又不太想。” “阿娘不是一直催我成亲吗？我想来想去，都没有个合适的人选。唐大哥虽好，毕竟做义兄妹做了挺长一段时间，而且他人又不在青石河村，更没有对我表达过那种意思。所以思来想去，我就只有德绵哥一个备选对象。” “原来二姐考虑过唐大哥。”卿宝坐起来，将二姐的棉被拽了拽，极力想要夺回自己那床棉被。 “不要！先让二姐缓缓。”苏又夏朦胧的声音从棉被下传来，坚决要棉被捂脸。 卿宝：“……” 你不说，我还以为自己是你姐。 卿宝转念一想，也对，卿宝上下两辈子，可不活的比二姐时间久么，卿宝可是大佬！ 于是卿宝暂时放弃争抢棉被。 卿宝大佬教导二姐：“二姐不讨厌德绵哥哥，也不讨厌唐大哥。那如果不考虑别的，不考虑任何外在的人和事，你更愿意跟谁在一起？或者说二姐觉得，自己跟谁在一起会感觉到更安心？更快乐？更幸福？” 棉被下动了动，苏又夏主动将棉被拉开，黑暗中，一个黑影坐起来。 卿宝趁机将自己那床棉被夺过来，披到身上。 娘呀！再冷多一会儿，卿宝大佬要得风寒了。 “要说跟谁在一起更安心，更快乐，更幸福，当然是唐大哥呀！” 苏又夏想起唐瑞，回忆的脸上微微带笑，“唐大哥什么都会让着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因为吃喝玩乐都是他给银子，我什么都不用管，薅羊毛薅得特别开心。” 卿宝抬手捂脸，被二姐整无语了。她二姐一直抠抠搜搜的，对于大方的男子，大概没有抵抗力。 “二姐，谁跟你说这个了，除去吃喝玩乐，你想象一下，如果你跟唐大哥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你会觉得安心吗？快乐吗？幸福吗？” “唔……”苏又夏的食指点点下巴。 卿宝如同扮演她的好闺蜜一样，坐在她身旁，又问道：“你也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二姐跟德绵哥哥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二姐觉得安心吗？快乐吗？幸福吗？” “阿？”苏又夏闻言，脑海里立马浮现他跟陶德绵夫唱妇随的情形，立马抽了一口冷气。 “这这，这个有点难以想象。唐大哥还好，我跟唐大哥相处起来挺开心的。那时候咱们家还是个穷光蛋，他对我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想来成亲后，也会挺轻松自在的。” “至于德绵哥呢，我们从小一起在村子里长大，知根知底，是很好欺负的同村哥哥。那时候德绵哥上学堂，不像村子里其他玩泥巴的男孩子调皮。我看他文静，时不时的来逗他，有时焉儿坏，朝他扔小石头。他老是被我欺负，如果我跟他生活在一起，好像也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想想，好像都不太坏。” 苏又夏边想边说。 “所以，二姐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谁更多一点。” 卿宝摸摸小下巴，单身小团子说得头头是道，“卿宝的建议呢，二姐可以跟他们两个多接触，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性，看你们对问题的看法，跟自己是不是一致，脾气性格合不合拍。” 苏又夏若有所思的点头，“卿宝说的在理。可行，那就这么做！” 直到二姐听明白了，卿宝重新躺回床上，打算睡觉。 这下子，二姐应该能让她安心睡个好觉了吧。 “可是……卿宝，你先别睡，起来。” 苏又夏将困迷糊的卿宝拉起来，“唐大哥不在此处，我如何与他多接触？德绵哥明日要回书院，我跟他接触的也不多。” “你给二姐出出主意，该怎么办才好？” 卿宝被拉起身，眼睛根本睁不开，困的要命。这种寒冷的天气，睡觉最为舒服。 “二姐，你不会写信呀！卿宝困了，如果二姐不让卿宝睡，卿宝明天就跟娘亲告状。” 卿宝使出杀手锏，就不信搬出娘亲，二姐敢不放过她。 苏又夏得到答案，便放过团子，将人放回床上躺好，给她拉好被子。 她也躺在卿宝身旁，带着笑呼呼大睡起来。 心头的结让卿宝给解决了，苏又夏心无旁骛，就安心睡觉了。往常她睡觉可是雷打不动的，今晚真的是特例。 说到底，走桃花运的苏又夏，心中其实很是开心。 公鸡打鸣咯咯叫，家里的大人几乎都老早起床了，只有卿宝总是赖床。 特别是冬天，团子只想窝在被窝里，不想起身，哪都不想去。 家里人体谅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纵容着。怎料这一天早上，卿宝就被她二姐拉起来了。 “哎哟，二姐你干嘛了？人家还没睡醒呢。” 卿宝扒拉着自己的鸡窝头，眼睛都没能睁开。 苏又夏不肯放过她：“你昨夜跟我说，写信给他们两个多接触。你看，二姐拿来纸和笔，要写信给他们俩。卿宝，你给二姐出出主意，这信该如何写？” 卿宝打了个困顿的哈欠。 眼睛睁开一条缝，“二姐，卿宝听不清楚你说什么，我要睡觉了。” 然后她就倒在床上，却又被苏又夏拉起来。 卿宝再倒，苏又夏又拉。 不倒翁.卿宝简直被气到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了！ 苏又夏道：“卿宝，你听着，二姐能容忍你顽劣的睡姿，可你总得给我一点好处啊！我才能让你继续在我床上睡觉，对吧？是不是这个理？” 第547章 地瓜粉 苏又夏威胁团子：“如果你连这点小忙都不帮，以后你要想跟二姐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是不可能的事！” 卿宝控制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被二姐语言威胁了，团子清醒了几分。 如今老六还在娘亲肚子里，万不能被二姐坏事。 “二姐，写个信而已，用得着这么着急吗？德绵哥还没有去书院呢，他的信，你压根不必写。二姐不如直接去找他，说清楚不就得了。” “唉。” 卿宝又无奈叹气，她这个二姐总是这么心急。 平时一根筋，脑袋缺乏爱情细胞。以前总说不嫁人，如今有两个备选对象，却要着急了，还不知如何去做的那种着急。 她觉得糙糙二姐一旦思春了，倒有点儿恋爱脑。此前，她居然看不出来。 她也不想想，卿宝比她小那么多，怎能给她拿主意？ “至于唐大哥，你不是前几天才给他去过信了？写的这么频繁，浪费银钱。” 苏又夏一听，觉得颇有道理。 她想到什么，有点扭捏起来，“不过要我去找德绵哥说话，我真的不知道，当面该跟他说什么。” 卿宝翻了个身，闭眼有气无力的说道： “二姐第一次被人表白，要先冷静几天。待二姐理智彻底回归了，再去想想，分别给唐大哥和德绵哥哥写什么样的信。否则，很容易被当成舔狗。” 然后，卿宝再也不管二姐，蒙头大睡。 苏又夏沉浸在旖旎的小心思里，想着小弟给她说过的话，有点拿不定主意。 但既然小弟说要冷静冷静，她摸摸自己的脸，确实有点热切和着急了。 哎呀，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春心荡漾的姑娘家了。 没想到我抠门夏也有人喜欢！嘿嘿！ 天气越来越冷了，家里有两个孕妇，地里又没什么活儿干，卿宝就想着多折腾一点美味的吃食。 关于地瓜的吃法，还有很多，卿宝在空间里找到好多食谱，将一与地瓜有关的菜谱记下来。 她的空间里有许多藏书，什么百科全书、十万个为什么、历史类、哲学类……各种各类的食谱，更是不在话下。 由于许娘子和苏迎春什么活都不用他们干，两位孕妇无聊到不行。 大家都以为她们待在家里，会忙着给孩子们缝制衣裳和鞋袜什么的。 结果，她们俩老是跟卿宝待在一块，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拉上房门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大家都不明，直到她们每次开完私人小会议之后，都会吃上用地瓜做出来的各种吃食。 比如说地瓜焖鸡块、地瓜酥、地瓜玉米煎饼…… 家里的饭食水准，又往上提高了一个台阶，一个个吃的嘴巴流油，饭都能多添两碗。 不过卿宝最想做的地瓜粉就没那么容易做成了。在这个时代，没有将地瓜打成粉末的机器，一切全由人工来做，须得耗费许多人力！ 卿宝想起上辈子开遍大江南北的螺蛳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虽然这个时节没有酸笋，冬日里也没有螺，但能做出酸辣粉，还是可以解解馋。 将地瓜磨成粉的活儿，他们都不让许娘子和苏迎春动手。 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撸起袖子加油干。 工具不够的，还去跟其他村民借来用。 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将地瓜磨成粉渣。 这个时代的农民，本身就有将东西磨成粉的工具，比如眼前这一个瓦制的敞口浅盆。 直径约有五六十厘米，高度约莫二十厘米左右，内壁有一道道深深的槽沟。 将地瓜清洗干净后，在盆内槽沟上使劲来回摩擦，一根根地瓜碾成粉渣。 这就是古代的“刷粉”，很费人力。 粉渣刷好后，还要进行“洗粉”。 他们将磨好的地瓜粉，放进沙袋中，一边加入清水，一边用手不断的搅和，把淀粉过滤出来，滴落到下面的大木桶里。 大木桶静置一晚，水和淀粉就会分离。雪白细腻的地瓜粉，就会沉淀在桶底。 这个时候，倒掉上面的水，就可以把桶底下结的地瓜粉块挖起来。然后再次加入清水搅拌均匀，进行二次过滤，二次沉淀。 如此这般洗出来的地瓜粉，才能雪白细腻无渣。 最后的步骤，是将地瓜粉放到太阳底下晾晒。完全晒干的地瓜粉会成为粉末状散开，晒干保存。 因为连着两天，天气并不是很好，他们又是放到灶上烘了两个晚上。 当地瓜粉末刚成之际，苏迎春就按照卿宝所说的，晚上做菜时，用地瓜粉做勾芡，菜的味道都增添了几分美味呢。 卿宝迫不及待要大姐做一道筋道q弹有嚼劲的菜，酸辣粉还要费些功夫，可以后面做。 卿宝搬来一张板凳，整个人站上去，充当小夫子，在苏迎春一旁细心指导。 “大姐，咱们先把地瓜粉倒进大碗中。” “这么多够了吗？”苏迎春倒了一些。 卿宝看了看那个量，就道：“再加点，咱们家人口多。” “打六个鸡蛋吧，再加入跟地瓜粉一样多的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牛奶状。” 苏迎春用力搅拌，没一会儿，手累酸软了。 正巧，苏又夏写不来情信，又被阿娘赶进厨房增进厨艺，思虑到头秃的她，只好加入厨房的队伍。 “大姐，我来打下手吧，你干难度高的活儿。”她主动揽活上身。 卿宝立即指挥大姐：“大姐要准备蒜末切段，胡萝卜切条，再准备一些干辣椒、花椒……” 团子想到什么，冲厨房窗外喊：“何姨，院子里摘些蒜苗回来，用来炒菜。” “好嘞！”何姨高声回答。 得亏是在南方，卿宝在这儿度过了几个冬天，大多数时候，气温不会低于五摄氏度。 蒜苗又比较耐旱，不怕冷。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小菜园里还有一些蒜苗长得还可以。 “这糊状的东西，用蒜苗炒？”苏迎春纳闷了。 苏又夏同样满头问号。 卿宝点头：“嗯哒，蒜苗和地瓜粉是绝配哦！适量放一些蒜苗，味道会翻倍呢！” 第548章 卿宝当小师父 卿宝想起以前吃过的这道菜，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苏又夏看卿宝这副馋猫样，心中认定，这道菜肯定很好吃！ 她太清楚小弟的尿性了，嘴巴就爱吃，所以如今长成肥团子，小肚腩像抱着一个圆球。 只不过家里人晓得她爱漂亮，喜欢瘦，一被说胖就瘪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弄得大家都不敢说她胖。 因此，造成卿宝有一种，一直觉得自己是瘦子的假象。浑然不察，自己已经是一个胖团子。 卿宝不知二姐内心里吐槽她自欺欺人，只心心念念想要吃的美食。 当材料准备得差不多，团子开始督促大姐烧热铁锅。 铁锅烧干后，倒进油，很快发出滋滋滋的激烈脆响。 “大姐，可以倒入地瓜粉糊糊，用铲子不停搅拌。” 苏迎春依言行事。 “二姐，改用小火。” 苏又夏连忙蹲身，留下两根柴火。将过多的柴火取出来，搁到隔壁的灶里，蹭了两下灰，就灭掉火了。 随着搅拌，苏迎春惊诧地看到，糊糊慢慢变成有点黏稠的凝固样。 “大姐，用铲子压扁压平，对，就是这样。” 看到大姐做的，跟她所说的分毫不差，卿宝由衷的放彩虹屁：“大姐真聪明！大姐真棒！” 地瓜粉糊慢慢煎至变色，从透明变成两面微带黄。 卿宝一直像一个小监工一样盯着，凑过脑袋，看到没有生糊状，也没有煎焦，满意的点头。 “好了，盛出来，稍微冷却一下。” “啧啧，咱们家的小弟，最近成了厨师师父，亲自指导咱家的大厨呢。” 苏又夏打趣道。 苏迎春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怀孕后，她的性情更加柔和了。 卿宝叉着小肥腰，“好叫二姐知道，卿宝的厨艺都要比二姐好。” 猛然被扎一刀的苏又夏：“……” 扎心了！她弟会捅刀子了！第一刀就捅向自己的好床伴！ 卿宝的小嘴巴继续补刀：“二姐可得好好跟卿宝学，不管以后嫁给唐大哥，或是德绵哥哥，总得要有一两个拿得出手的菜肴。倘若不能洗手作羹汤，可会遭婆家嫌弃。” 古代的女子，不如现代的女子经济独立。不管有多么强大的娘家，出嫁到了夫家，最主要负责的还得是一日三餐。三餐安排不好，很多婆家会不满意。 苏又夏撅撅嘴，“我现在已经强多了，婆家嫌弃，我就拔剑，干脆不过了！哼！又不是我一个人吃饭，他们也吃，非得让我做饭？他们也太过分了！” 苏迎春蹙眉，“二妹，做人家的媳妇，就要洗手作羹汤，自古女子皆如此。” 大姐是典型的古代女子思维，二姐的思想，稍微有点偏现代，卿宝倒是理解她的想法。 “除非二姐嫁到一户宽厚待人的人家，夫婿一辈子疼你爱你。可是吧，这种事情上下五千年，估计一百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卿宝对婚姻爱情这些，没有过浪漫的想法，“如果一个人身上没有自己的价值，不管怎么样做，都会遭嫌弃。不管嫁不嫁人，都不能过度依赖别人。自己独立自强最最重要！” “啪啪啪……” 是何姨拿蒜苗进来，听了卿宝的一番话，情不自禁鼓掌，神色复杂的看向卿宝。 “何姨。” “何姨。” 苏迎春很自然的接过何姨摘来的新鲜蒜苗。 “卿宝这么小，就懂得人与人之间相处的道理，未来定然能活得很好。何姨活了一把年纪，还不如卿宝呢。” 何姨神色带着感伤，有一种缥缈的惆怅。 她年轻那会儿，认不清生活的真相。明明有一身好技艺，却一度沦落到乞讨过生活，不正是缺乏独立自强的生活信念吗？ “独立自强的女子，一辈子不会过得太差。你们姐妹可得记住了。” 何姨神情苦涩，尝过人间至苦，方知谁都靠不住。 苏迎春和苏又夏对视一眼，乖乖的齐声答道：“记住了。” 也不知道何姨经历了什么，刚来到她们家，瑟瑟缩缩的。看得出来，何姨经历过好长一段悲苦的生活。 日子久了，她的一手出神入化的绣活惊艳了大家，还教会她们刺绣的本领。 那时，她们就在想，何姨有这么一手技艺傍身，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只不过阿娘不让她们问，她们就压下好奇心，没有过问，就怕勾起何姨的伤心处。 苏又夏将蒜苗清洗干净，切成一段段。 天气冷了，孕妇碰冷水不好。在这方面，苏又夏这个二妹当得很是贴心。 这时，卿宝用手指碰碰煎过的地瓜粉，道：“凉的差不多了，要用刀切成小块。” 苏迎春待要动手，苏又夏忙制止，“我来，我来，大姐在一旁看着就行。” 苏迎春很是无奈，“二妹，我只是怀孕了，不是手脚不能动，更不是瓷娃娃。你好歹给我点活儿干，要不然，我浑身不自在。” 苏又夏坚持自己来，开始切块，一边嘴上道：“哎哟！大姐，你可是怀了我第一个小外甥。阿娘说了，你是头胎，得千万小心，这才将我赶进厨房，给你打下手来。” 苏迎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哦！大姐，你学坏了！” 卿宝注意到温柔的大姐，罕见的翻白眼。小手指指着大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大姐也会翻白眼了！” 苏又夏配合地瞪大同款眼睛，“啊！大姐翻白眼也翻得那么漂亮！难怪大姐夫喜欢呢！” 苏迎春：“……” 被两个妹妹弄得相当无语！既好笑又脸红。 这两个活宝，一个大号，一个小号。在这方面，倒是很相似。 “好啦，可以下锅炒了。大姐起锅烧油！” “好嘞！小师父！” 苏迎春微微一笑，再次将锅烧热，放油，扔进准备好的各种香料爆香。 紧接着，她将切条的胡萝卜倒进锅里翻炒。 差不多火候了，再倒入切好的地瓜粉小块，不断翻炒均匀。 途中加入适量清水，炒到水分收干之后，再放入蒜末，翻炒没两下，就可以起锅了。 “看起来黑不溜秋的，当真好吃？”苏又夏心中存疑。 第549章 家里有个武功高手就是好 卿宝二话不说，伸出小手，成功的抓了一条扔嘴里去。 团子呼呼吹气，烫得拧起小眉头，却不舍得吐出来。 “你……卿宝，小心烫！” 苏迎春见状，担心道。 卿宝摇摇头，一边嚼动，一边点头：“嗯嗯，好吃！” 苏又夏见团子吃得津津有味，快速伸出爪子，成功的在苏迎春面前“偷吃”。 新菜一入口，苏又夏眼睛大亮，“好吃！果然，小馋猫要做出来的吃食，当真十分好吃！” 苏迎春被两个妹妹弄得也有点馋了，用筷子夹起一条吃。 她边吃边点头，“嗯，筋道有嚼劲，越嚼越好吃。卿宝，好棒喔！” 卿宝抬手一捋头发，颇为洋洋得意。 到了开饭时，这道菜很受欢迎，大家吃到停不下来。 本来炒了一大碟，很快被夹空。 “不够！根本不够吃！” 阿默大声嚷嚷，他总共没吃过两条。 苏迎春笑道：“还有很多地瓜粉呢，明儿再做。” 卿宝小小的拉拉苏迎春的袖子。 苏迎春已经十分熟练了，低下头去。 卿宝就凑到她耳朵，小小声道：“大姐，咱们明天做别的，还有更好吃的呢。卿宝想吃粉条，地瓜粉做的粉条特别好吃。” 苏迎春的眼睛又大放光芒。 对一个热爱厨艺的人来说，没什么比新菜肴更令她兴趣大增的了。 只是当她回过头来，满是笑容的脸，迅速僵住。 还有两口饭的碗里堆满菜。 她扭头怒视一旁的丈夫，“你给我夹满一碗菜，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和孩子留了几块好吃的。” 梁俊用筷子小小的挑起上面的青菜，露出下面的地瓜菜。 苏迎春还没怎么样，阿默就机灵的凑过来。然后像找到什么证据一样，呱呱大叫起来。 “大姐夫！不带这样的！我都没吃两口，你就私藏了小半碗！” 苏迎春羞得脸红，“要不阿默，你若不介意……” 过程中，梁俊眯眼，暗自甩给阿默一个冰寒彻骨的眼神。 阿默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拒绝：“不，不了，大姑娘辛苦了！大姑娘怀有身孕，我可不能跟小外甥夺食。” 阿默吓得一顿小跑回座位。 看到阿默落荒而逃，苏迎春有点不解。 以为阿默介意菜已在她的碗里，苏迎春便没有多问。 她夹起一筷子放到梁俊碗里，“你每日里望风，辛苦了，你也多吃些。” 梁俊坚毅的五官，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两分。 他深情的凝视妻子，道：“好，我吃。” 苏迎春低头甜甜一笑，幸福地吃起碗里的饭菜。 至于望风什么的，梁俊根本不介意妻子这么说。 来青石河村前，他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日里精神紧绷，只是帝王手中的一把最强武器。 来青石河村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能适应转变。 每天都恨不得立刻回到从前杀伐果决的日子，而不是跟大多数愚蠢的人一样，过平平淡淡的，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那时，他没想过会适应这样的生活，更没有想过会爱上一个美丽的姑娘，掏心掏肺的对她好。 待他日回京，他大概没那么多时间陪伴心爱的妻子。 在此之前，他要不惜一切，对她好。 阿默看到了，努努嘴。 对这对年轻夫妻不经意间撒的狗粮，很不以为意。 他小心地觑了旁边的三姑娘一眼。若能娶得三姑娘为妻，他日他一定报仇，每日里反喂狗粮！ 苏凝秋毫无所觉，吃着阿默殷勤给夹的一块肉，慢条斯理地咬起来。 连同吃饭的动作，都是天生一副优雅样，与糙糙的二姑娘截然不同。 阿默看在眼里，暗暗满意。 对面何姨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间流露出温情的微笑。 温馨的家庭气氛中，突然一道响亮的敲门声，“砰砰砰！” 非常非常的巨响，有点儿吓人。 梁俊倏忽站起身，“我去看看。”二话不说，大踏步往外走。 外头，陈氏见到有人出来，面露喜色。 “他三叔！我要见三叔！” 在青石河村好些年，梁俊自然认得出来，陈氏是苏家老宅那边的人。 尽管此人没有主动来欺压，却也是对媳妇儿一家不好的人。 梁俊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吐出冷冷的一个字：“滚！” “不！不！我想见三叔，好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年，多少有感情在吧。” 陈氏忽然拔高声量，“三叔！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侄女快要活不了了啊！大夫说要人参吊命。你们现在有钱了，求求你们给点人参吧！要不然我家桃花就活不了呜呜呜……” 说罢，在他们家院子门前痛哭起来。 屋内的众人，面色都不好看。吃饭吃到一半，任谁被打扰，都不舒服。 并且按这里的风俗，有人在自家门前哭，是不好的兆头，会带来霉运，赶跑好运气。 梁俊拉开院子门，陈氏抬头，面上升腾起希望的那一刻。 梁俊将她衣领一提，抬手轻轻一甩。 陈氏立即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飞到老远的一棵大树杈上稳稳地挂着。 正出来看热闹的家人们：“……” 卿宝垫高脚尖，扬起小脑袋，仍然看不到陈氏的落脚点。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 幸好卿宝大佬当年没有得罪大姐夫，否则，她还不知要被抛到哪个旮旯角落。 梁俊回头看他们，淡淡的一句：“放心吧，人没事。” 家人们呼出一口气，不闹出人命就好。同时，他们对梁俊流露出惊讶且钦佩的神色。 梁俊一派淡然。 凭他的能力，动动手指头，就能轻轻松松的将人安全甩飞落地。 区区甩飞一个人而已，瞧他们惊诧的表情。有什么好惊讶的，区区内力罢了。 梁俊感到独孤求败！ 在这偏僻的小村落，无敌，无敌是多么寂寞！ 唉，英雄无用武之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京，如同这般守护着小主子，小才大用啊！ 最最佩服武林高手的苏又夏，忽然欢喜地叫起来：“哎呀呀！家里有个武功高手就是好！” 第550章 许娘子动气了 “倘若像从前一般，说不得，咱们得动气，还要动用扫帚、菜刀什么的，将人打跑，很是费劲。” 苏又夏的话，勾起他们以前过的孤儿寡母的艰难日子，许娘子和几个子女都深以为然。 只有苏正阳远远的望着，问了一句：“这么大老远的丢出去，当前毫发无损？” 梁俊略一蹙眉，并不回答。 他居然敢怀疑大内第一高手的能力！ 若不是看在他是老丈人的份儿上，他直接就将人一甩，好让他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毫发无伤！ 罢了，免得媳妇儿不高兴，梁俊只好保持一贯的沉默是金。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以及卿宝，听到苏正阳的那句状似关心的话，表情纷纷微变。 苏又夏想说什么，却被苏老夫人打断。 苏老夫人神色淡淡道：“好了，不要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都回去吧，咱们继续吃饭。” 苏正阳无意中惹起的那点小波浪，消弭于无形。 大家都依言回屋里了，苏正阳是一步三回头，最后一个进屋。 大家继续先前未吃完的饭菜。 一团和气中，苏正阳突然问：“你们说，老苏家那边的人这么久不来，偏偏这个时候突然找来，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人命关天之事？” 别的人还不见怎么反应，许娘子突然将饭碗重重的放饭桌上。 不得不说，大家被惊得心中一跳。 卿宝看了看自家便宜爹，大眼睛转了转。 然后，她学着娘亲一样，重重的将饭碗搁桌面上。 结果，丑大发了！她一时忘记自己的力气大如牛。随着砰的一声，手里的碗四分五裂。 家人们：“……” 默默抽抽嘴角，却不敢吱声。 团子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又是个机灵鬼，得罪不起，干脆不得罪！ 便宜爹目光闪了闪，终于机灵一回，忙捧起手中碗，低头扒饭。 尽管碗里没有一粒米饭、一根青菜、一块肉，但看那动作，吃得蛮香的。 卿宝仰头看向许娘子：“娘亲，卿宝被气着了，碗也被气得心碎了。” 许娘子默默看了看小闺女面前四分五裂的碗，又瞅了瞅小闺女无辜，但又义正言辞的板正小脸。 她抽了抽嘴角，这么说，无非是不想被责骂。 不过，小闺女处处站在她这边，让她心头一暖。 哪像二闺女，还跟他爹一起扒饭。不但扒饭，还趁大家不动筷时，夹多了几块肉。 没见到大家都不动筷了吗？！二闺女个二愣子！ “让娘亲看看，卿宝的手有没有被割伤？” 卿宝有木碗和瓷碗，今晚用的是瓷碗。 陶瓷一碎，许娘子可不就担心小闺女的手有没有伤到。 “没有，卿宝的手白白瘦瘦的。” 卿宝举起小肥手。 许娘子见状，将那句“白白胖胖”生生吞进肚子里。 许娘子看向对面的自家丈夫，初时死而复活的喜悦，将所有的苦都打击得支离破碎。 小日子过久了，感觉当初小闺女对她爹凉凉，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如今竟然还同情老苏家那边的人，如果真的这样下去，冒出跟从前一样的苗头，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跟他过了！ 她抚了抚心口处，或许怀孕了，心情似乎很容易激动。 除了苏又夏真吃，苏正阳假吃道行不高，扒饭扒了一会儿，装不下去了。 他讪讪地放下碗，看向一直注视他假吃的妻子，正想说什么。 这时，苏老夫人又说道：“赶紧吃饭，一下这事，一下那事，大冬天的，饭菜都冷了，快吃，快吃。” 许娘子只好作罢。 苏正阳感觉被亲娘救活了。 一家人恢复和和气气，继续吃起来。 这一页算是揭过去了。 挂在树杈上的陈氏懵了很久，脑袋都是晕的。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一晃眼的功夫，她的耳朵呼呼的吹过许多冷风。等她回过神来，就挂在树杈上荡来荡去。 她动了动眼珠子，看到离地有些高的地面，突然发出鬼叫声。 “啊！” “嘀嗒！” 树顶上本有一窝鸟，鸟娘亲近日刚好孵出五只小鸟崽子。 原本鸟娘亲将嘴里的虫子，正一条条投喂鸟崽子。就算梁俊将陈氏抛过来，小鸟一家六口只不过安静了一会儿。 可是，陈氏的一声尖叫，却吓得站在鸟窝边的鸟娘亲，直接将一坨鸟粪，拉到陈氏的颅顶。 陈氏只觉得头顶一湿，下意识的抬手一摸，碰到濡湿。 她将手递到眼前一看，居然是白色的鸟粪！ “呕！”陈氏作呕。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陈氏腰间压着的树干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 陈氏瞪眼，心底本能的浮现强烈的危机感。 “咔嚓！” “啊！” 树干骤然断裂，陈氏与大地来了一个激烈的亲吻。 夜里，卿宝一大家子用过晚食后，正轮流烧热水洗澡。 卿宝偷偷摸摸的给娘亲和许娘子，讲地瓜粉做成粉条的步骤。 不料，院子外面的门再次砰砰作响。 这个响亮的程度，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会又是老苏家的人吧？臭不要脸的！” 苏又夏话落，陈氏凄厉的嗓音传进来。 “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们开门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冬日里，比往常更早天黑。黑漆漆的夜里，听到那尖锐的鬼叫声，很是渗人。 正陪着媳妇小声说话的梁俊，神色陡然一冷。 本来正享受他温柔小意呵护的苏迎春，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给小小的吓了一下。 梁俊没有错过她惊愕的眼神，立刻变了一副面孔，恢复温柔的大绵羊模样。 “不必怕我，我只对别人这样，永远不会对你冷脸。” 苏迎春嘴角的笑缓缓荡漾开来，“我知道你很好，我只是还不习惯。咱们往后的日子细水长流，我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梁俊微微勾起嘴角，想要维持高冷人设都绷不住。 “要不……”苏正阳话一出口，立即召开许娘子一个冷凝的注视。 苏正阳喉咙动了动，媳妇儿怎么变得凶巴巴的了？跟怀孕有关？ 还是说跟他对待外面那人有关？可这也太敏感了些。 第551章 陈氏求施舍 “哼！”卿宝抱臂，拿眼睛死死地盯住便宜爹。 便宜爹是狗男人！就不该喊他爹！他敢站那家人试试看？卿宝大佬给他送上一个拳头！熊猫眼、鼻孔流血什么的，好让他清醒清醒！ 又来了！又来了！卿宝又用两个小鼻孔对准他，又不喊他爹了。 “其实，我只是想说，如果不问清楚，保不准把人丢远了，还能再回来。若是三更半夜来，就更气人了。” 苏正阳的声音低了八度，弱兮兮的说完。 卿宝又是两个小鼻孔出气：“哼！”勉强算是回应他的话。 小闺女替她出气，许娘子倒没那么生气了。 她摸摸卿宝毛绒绒的脑袋瓜：“卿宝，咱娘俩今晚一起睡。” 卿宝眼睛一亮，立即抱着娘亲的臂弯蹭蹭，“好呀，好呀。” “那我呢？”苏正阳急忙问。 许娘子瞥他一眼，“偌大的厅堂，还装不下你一个？” 苏正阳动了动嘴唇，没敢再说话。 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若还不清楚媳妇生气了，他就是个大傻叉！ 可是，至于吗？他也没怎样啊！ 苏老夫人看了看这三人，想了想，对许娘子笑道：“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卿宝夜里睡觉又……咳咳，小孩子夜里睡觉不安稳，还是别了吧。” 到底没有说小孙孙睡相不好一事，生怕被小孙孙记恨上，没看小孙孙对她爹没个好脸色吗？ 许娘子默然点头。 她其实没想真的赶丈夫出房间睡，表明一下态度就好。在公公婆婆面前，可不能太过。 苏老夫人何尝不讨厌那家人？那家人害他们一家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又错养了别人家的蠢儿子多年。 这口气，不是打杀了那两个罪魁祸首，就能咽的下。相信在未来的几年，都难以完全平息得了。 事情到了今时今日，打小成了别人家儿子的亲儿子，还有点小心思，想帮那边的人。 别说许娘子不答应，便是她这个亲娘都看不下去！ 苏正阳朝亲娘投向感激的眼神，却遭到亲娘的一记白眼。 他心中一凉，亲娘似乎对他有意见？ 难不成他当真错了？ 他环视了一圈，见四个闺女春夏秋冬都不大满意的看他。那眼神，一下子将他们心的距离拉远了。 苏正阳顿觉，自己到底是真错了吧！ 甭管什么理由，惹家人不高兴，就是他的错！ 苏老将军开口了，“梁俊，你将人带进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们家门前胡闹！” “是，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身居高位久矣，生起气来发号施令，连梁俊都不敢小觑。 苏迎春看了丈夫一眼，他们俩成亲以来，丈夫没跟她一起喊过苏老将军爷爷，只一直尊称苏老将军。 很快，梁俊就将陈氏拖进来，接着一把将人扔倒在地，趴在苏老将军面前。 陈氏连忙抬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苏正阳，而是板着脸，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的苏老将军。 陈氏何曾见过京城来的大人物！平时连连县令大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抬头看。 此刻，她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强大气势，整个人都吓得有些腿软了。 她不是蠢笨的人，趴在地上，脑袋急转弯。 她双手双脚挪腾着，慢慢转圈。 她看到屋里许多人，好不容易瞅见苏正阳…… “他三叔！” 陈氏尖叫一声，连忙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奔过去。 那举动，仿佛看到生命的曙光！ 苏正阳皱眉，又有点儿不忍。 陈氏一把抱住苏正阳的腿，“看在曾经做过一家人的份儿上，求你施舍一点人参，给我家闺女吊命吧！” 苏正阳好不容易将腿抽出来，退后一步，忍不住问：“是桃花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他从小看大的苏桃花，他不想看到青春正盛的孩子丢掉性命。 “啊啊啊……” 陈氏被问到心坎处，痛苦嘶吼，放肆地嚎啕大哭。 已经问到正题了，陈氏倒好，竟像碰到家人，只顾着宣泄情绪，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哭声，声音尖利又凄惨，凄厉得很，倒像是真的情真意切。 “你要是不说……”苏老将军锐眸微眯，“梁俊就把人给丢出去，免得咱们好好的家平白遭晦气。倘若再来，打断她的腿。” “是！” 梁俊话音一落，陈氏立刻止住哭泣，生生打了个嗝。 “呃！” “我说，我说！” 陈氏想起先前被丢到一棵树上挂着，树干还断了，害她摔落，身上痛得半死。若再来一遭，焉知还有命在？ “我家桃花她身子本就不好，那天流了许多血，好不容易给救活过来了，又被村里的臭流氓羞辱。” “今儿一大早，她想不开，就，就上吊自杀。幸好我来得及时，将她救下来。可是石大夫说，她心生死志，需要上好的人参吊命，还说……须得十两银子，方能治愈。” 陈氏抬手摸一把眼泪鼻涕，眼眶通红。 “可是这些年，家里早就穷得叮当作响，哪里有银子？别说人参了，十两银子更是天价。目前家里就是一个铜板，都难以拿出来。” 苏又夏不客气的“切”了一声，“不就是来哭穷要钱嘛！跟以前假的爷奶和大伯二伯来明目张胆的要银子，没什么两样。” 陈氏紧张的握着手，没有吭声。 苏又夏不无讥讽道：“没有否认，看来多半是真的。” 陈氏低头，硬着头皮不退缩。 这时，大家都不说话了。 等了一会儿，许娘子沉着脸问：“陈氏，你的意思是，你们缺的人参和十两银子，要问我们拿，是这个意思吗？” 陈氏抬头看着许娘子，眼里闪过羡慕。 她都快认不出来许娘子了！这根本就不像是她认识的许娘子！ 过去的许娘子，明明日子一度过得苦哈哈，谁都能将她比下去！为何今时今日，竟变成了一个衣食无忧、生活安逸的幸福妇人模样？ 以前的许娘子面黄肌瘦，整日里下地干活，皮肤黑黝黝且干燥，还每天苦瓜着脸，跟谁欠了她一两银子似的。 第552章 苏凝秋发火 现在的许娘子今非昔比了，脸色红润有光泽，皮肤白皙莹润。跟别人说她二十来岁，估计也有大把人相信吧。 苏又夏双手叉腰：“还愣着干嘛？听到我们的问话，你就直说，我可不想让你在我们家久待。” 苏又夏对陈氏没有多少好感。 犹记得有一年，她在厨房里烧火做饭，因为往灶里加柴火的动作，慢了一小拍，被陈氏用烫得火红的铁钳，敲打身体。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外头都结霜了。阿娘把自己身上的唯一一件厚衣裳给她穿了。 多亏那一件厚衣裳，铁钳烫到身上时，只烧坏了衣服，没有在她的皮肤上留疤。 可尽管如此，当时还是被烫得火辣辣的疼。 这个陈氏在老苏家见风使舵，最能扮演的角色就是伏低做小。 表面卑微，实则心里精得很。她把自己在方氏和苏老婆子等人身上受过的气，全都发泄给他们三房的人。 用心十分变态。 这个时候，连同村人的那一声互相尊重的称呼，她都不想叫。 要换作以往，陈氏必定要举着手，指着苏又夏的鼻子怒骂。 然而，如今三叔一家人的身份地位，早就不一样。 她是身份地位显赫的苏老将军的亲孙女，谁还敢对她指手画脚？谁还敢对她任意指桑骂槐？ “我，我……虽然咱们的关系不比从前，可到底曾经作为一家人，一起生活过好些年。咱们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在的嘛！” “能不能借一点人参来救命？还有十两银子。只要你们肯借，等我赚到钱了，一定还。” 苏正阳和许娘子还没有说什么呢，苏又夏对陈氏狠啐了一口。 “真好笑！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最荒诞的笑话！你还？你拿什么还？你还得起吗？” “瞧瞧你身上穿的衣服，破破旧旧的，就是拿出去典当，也换不来几个铜板，你还有脸跟我们借钱！” “你没那个本事，就不要问我们借，直接说让我们白白给你便是，看我们给不给？” “那你们给吗？”陈氏急忙问。 那急切的模样，使她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谁都看得出来，苏又夏说得没有错。陈氏当真是想要来拿，而不是借！ “呵！当真臭不要脸！”苏又夏呵出一口气，冷笑。 陈氏畏缩了一下，却舔着脸，渴求地望着她。 只要能给银子，给人参，面子和尊严，她都可以不要。 “你想得倒美！” 苏又夏鄙夷的眼神上下杀了她一遍，心底的怨恨通过这个时机，宣泄出来。 她继续攻击力十足道：“苏桃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们姐妹当中，她但凡看到点什么好东西，她是第一个抢走的！苏巧都没她那么过分！” “不仅如此，苏桃花还落井下石！有一回我们都感染了风寒，她故意将针放在我们的鞋底下。我们生病，本就脑袋晕乎乎，就更看不到鞋底会藏着针。她害我们穿鞋子时，一针狠扎下去，痛得呱呱叫。” “我到现在还记得，苏桃花在那儿看着我们痛苦而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的那种。” 苏又夏越说越激动，眼圈微微泛红。 往事历历在目，虽然眼下的生活变好了，然而曾经受过的伤害，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她大概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欺压。 其他没有经过那些事的家人们看到苏又夏的样子，很是怜惜。 透过只言片语，他们能够了解到，许娘子当初带着几个孩子过活，真的很艰难！ 苏老夫人走过去，轻轻拥抱二孙女，轻拍她的背，“孩子，你受苦了。” “阿奶！我亲阿奶！你们不知道，他们太欺负人了！” 苏又夏像找到靠山，心中暖暖的，她也是有阿奶疼的孩子！ 许娘子听着二闺女说的这番话，并没有丝毫阻止的动作。 倒是苏正阳沉默不语起来，偶尔看了看陈氏，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卿宝注意到了，就拿眼睛瞪她那个便宜一点，又发出重重的警告：“哼！” 卿宝的那一声哼，像一个实时提醒的沙漏，将苏中阳的目光吸引过去。 毫无意外，它看到小闺女鄙夷愤怒的小眼神。 陈氏面露着急的神色，眼睛写着愤怒，偏又敢怒不敢言，而是嗫嚅的说了一句：“二丫，话不能这么说，我好歹是你长辈，你怎么能用这些话如此羞辱我？再者，桃花那时还小，藏针扎人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你们不也没事嘛！她如今性命攸关，你何必揪住过去的小事不放？” “羞辱？小事？” 这次发声的不是苏又夏，而是一向安静的苏凝秋。 她难得激动道：“如今说是羞辱了，那些咱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日子里，你就是这般对我们说话的！随意辱骂，随意鞭打！” “有一次小四生病了，家里当真没有一个铜板。阿爹前两日才交了公中，我们求假的爷奶和大伯二伯，甚至求方氏，求你陈氏。” “陈氏你最晓得苏老婆子和方氏的心思了，你还记得当初是如何羞辱我们的吗？你当时用比我二姐恶毒百倍的言辞骂我们。” 苏凝秋开始扮演起来：“瞧瞧你们身上那破烂衣服，拿到镇上去典当，都换不来一个铜板。天生一副贱样！都是乞讨的命！活该病死！早死早超！你们还有脸问我们借钱？有本事，去镇上找你们爹去！” 苏凝秋眼圈红了，湿了，“那时候小四烧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陷入昏迷状态。若不是刚巧石大夫回来，怜悯咱们。或许那个时候，小四就一命呜呼了。” 本来不清楚来龙去脉的阿默等人，此前还有点觉得二姑娘太过了。 苏老将军他们也不好评判什么。 直到苏凝秋的这番话，他们才深切地体会到，他们为何看到这样痛苦可怜的陈氏，起不了丝毫同情心，只有满腔的愤怒。 此时，苏正阳眼底里那一丝不忍，化为浓浓的愧意，开始暗恨自己无能。 第553章 你闭嘴 “还有苏桃花，藏针扎人，那只不过是苏桃花‘玩闹’中，最不起眼的一件。” “大冬天，本就没几件保暖衣物，她还偷我们仅剩不多的衣服，拿去灶底烧了去。还故意用剪刀给我们的鞋子剪破洞……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给记着了。” 苏凝秋很是动容，胸脯微微起伏，控制不住的激动。 阿默掏出干净的帕子，给她拭去泪水，语气温柔：“三姑娘，不哭了啊，你以后有阿默。阿默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陈氏，我们两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再也不是妯娌。你回去吧，苏桃花是死是活，正如当年我家小四一样，全凭天意。” 许娘子淡淡的发话，其余众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啊！”陈氏闻言，一下子蹲坐在地。绝望中，生生晕了过去。 “把人丢出去吧。”苏迎春小声对丈夫道。 梁俊过去所做的事，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做人做事，凭的不是一腔善心，而是杀伐果决。 更何况，根据他们的只言片语，梁俊已经了解到，这个陈氏根本不是善茬！ 过去还是妯娌时，陈氏就没有照拂过丈母娘一家。如今啥关系都没有，却来求救。无非是看他们是善良之人，以为好拿捏罢了。 这一次，丈母娘亲自开口，他怕是不会像此前一样，丢的那般稳妥。 他漆黑的眸子划过一道冷意。他随手一拎，就将陈氏后背的衣服抓起来。 他像提什么称手的物件一样，步履稳健的朝院子外面走去。 根据记忆，他大概晓得榕树头离这儿有多远，清楚哪根树杈比较高。 将她挂到更高处，相信黑漆漆的夜里，陈氏也不敢爬下来。 挂她一整晚，算是对她略施小惩。 “啊……” 尖叫声渐次远去，终于将陈氏丢出去，一家人恢复平静。 许娘子来到苏凝秋身边，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主动拥抱她。 “阿娘。” 苏凝秋的神色依然有点忧伤。她主动靠过去，一时觉得心里暖暖的，也不那么激动到想哭了。 “阿娘，我也要。”苏又夏主动求抱抱。 许娘子笑着接受二闺女的拥抱。 这是闺女对母亲的信任，同时是寻求安全感的表现。 她很荣幸，闺女们敬她爱她。 苏暖冬想到三姐所说的事，那时候她还很小，不知事吧，没能想起来。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石大夫，小四真的会死吗？” “咱们不帮她，苏桃花会死吗？” 苏暖冬几乎与苏正阳同时发声，他们俩的话重叠到一起，大家却又能分别听得清楚他们二人的话。 一个是关心那时候自己的生死，惹阿娘她们挂心。另一个不关心四闺女那时的苦难，反倒关心起与自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一时间，家中的气氛陷入了死寂。 此时，卿宝对便宜爹很是不满。 苏暖冬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听到父亲的话后，心情有些低落。 其实大家内心里何尝没有闪过挣扎。 一方面，是对与自家有仇怨，并且曾经亏待过自己的人，不想帮，亦不愿意帮； 另一方面，自己有能力帮助别人，是否真的能狠下心，而见死不救？事后会后悔吗？ 苏老夫人看了看众人，缓缓开口：“生活有时很矛盾，很纠结。对于一个曾经伤害我们的人，有一天她落难了，就在我们的眼前发生。如果不伸出援手，她就会死去，我们该怎样去选择呢？” 苏老夫人将事情挑明，许娘子抿抿唇，苏正阳眼中闪过挣扎。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好选择。 这种是是非非的恩怨，实在是不好判断。 苏老夫人又沉声发出二连问：“那你们安心吗？假如苏桃花就这么死了，你们保证不会有丝毫愧疚，安安心心的生活下去？” 苏正阳迟疑着开口：“我……” “你闭嘴！”苏老夫人一见他出声，立即一记怒目瞪过去。 苏正阳：“……” 就有点儿委屈！他母亲怎么不让他说话呢？ 苏老夫人看着到底被那些人养得有点儿废的儿子，头痛不已。 傻儿子，娘这是在帮你啊！你若敢帮陈氏和那个苏桃花多说一句话，必定会导致家庭不和睦。没见到你的媳妇和孩子们，都对你不满意吗？ 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着实苦了儿媳妇和孙女孙儿们。 罢了，好好培养孙子辈才是正经。 苏老夫人给完亲儿子脸色看后，就转而面对许娘子。 这时的表情与面对苏正阳时截然相反，神色柔和了几百倍，语气更显温柔：“儿媳妇，你来说。” 儿子不给力，完全指望不上了。但儿媳妇能给他们将军府生养六个孩子，功不可没。怎么看，她都更喜欢这个儿媳妇。 得亏孙子辈都像儿媳妇多些，要是像废物儿子，那真就是将军府的不幸了！ 目前看来，将军府的人丁兴旺，全赖一个好儿媳妇支棱起来！ 娶个好媳妇，能旺三代，古人的大智慧啊！ 许娘子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苏正阳，低头沉思起来。 苏老夫人也不着急，其他人同样没有催促，只是等着。 良久，许娘子缓缓道来她的想法：“私心里，我觉得那些曾经伤害过我和我的孩子的人，是敌人，甚至是仇人。我一点都不想出手帮助。” “对我来说，去帮助伤害过我和我的孩子的人，逃过危难时刻，度过生死劫，我是十二万分不愿意！那些做了许多坏事的人，就该遭到报应，那是他们应得的。我没有落井下石，已算好了。” 苏又夏立马附和：“说得好！阿娘，咱们就该这样！” 苏凝秋也道： “既然是仇人，是敌人，那咱们就不帮。” 阿默见三姑娘都发话了，立马站队： “做人就该恩怨分明，此乃真君子！” “何况，苏桃花一点都不冤枉，她可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坏透了！ 苏迎春神色复杂，也说了一句，表明立场。 她没有忘记新婚那日，苏桃花使的毒计，可谓恶毒至极！ 第554章 以直抱怨 若当日她没有卿宝提前预警，极可能踩中她设下的圈套，被毁终身，哪有现在这样安生的日子？ 苏暖冬摸摸脑袋，看了看姐姐们，又看了看阿娘。 她毫无异议：“我支持阿娘，阿娘怎么做，都是对的。” 苏正阳有点着急的出声：“可是……” “你闭嘴！” 苏老夫人和苏老将军异口同声，冷冷呵斥。 苏正阳：“……” 敢情他不能说话了，是吧？ 他看看亲爹娘，特别是亲爹，那虎目气势凌人。仿佛他敢多说一句话，亲爹就能打断他的腿！ 他吞咽唾沫，掐一把自己的大腿。他思忖着，还是腿比较重要。 许娘子冷笑一下，瞥了丈夫一眼，甚至在他看过来时，凝眉冷对。 再次心灵受伤的苏正阳：“……” 完了，媳妇儿好像也嫌弃他了！ 他私以为是错觉，又使劲儿认真注视媳妇儿的脸。 许娘子直接冷沉了脸，冰冷的眼神，赤裸裸的警告他：她有六个孩子，可以没有丈夫。 苏正阳瞬间秒懂了媳妇儿眼中的意思，心中拔凉拔凉的。 “哼！” 就在他心中伤感之时，一道熟悉的气哼声又响起。 又来了！又来了！ 苏正阳改而看向卿宝，果见团子双手抱臂，昂起双下巴，“趾高气扬”地斜睨他。 得亏他坐着，不然团子只能卑微地抬头仰视他。 苏正阳想向四个大闺女寻求安慰，哪怕一个安慰的眼神也好。 不料，当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四个贴心的宝贝闺女时，遭到前所未有的冷遇。 那些眼神儿，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特别是二闺女，怒目而视。 三闺女眼神儿忧伤，透出失望。 四闺女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逃避了一下，随即摇头叹气。 大闺女只是用眼神平静无波地回视他，很是淡漠。 苏正阳心中一痛，一颗心顿时被伤得七零八落。 执迷不悟的他，总算晓得亲爹娘，为何不让他开口说话了。 看来是他自己蠢笨，没能体会妻子和孩子们的心情。 他明明听妻子说过从前事，总是不放在心上。或者因为不能感同身受，以为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何必放在心上，将仇恨延续到下一代。 显然，事情与他想的不一样。 他识趣的闭上嘴巴，默默退后一步，安静于一隅。 “爹爹，你是咋想的呢？” 卿宝决定捅破便宜爹的想法，不能让便宜爹平时憋着，关键时刻却跳出来恶心她们。 便宜爹作为一家之主，更不能不与一家人站在同一阵线。 苏正阳学乖了，微微笑道：“爹爹哪有什么想法。” 卿宝没打算放过便宜爹，“爹爹是不是认为，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就不要去计较。记住仇恨没有好处，宽以待人，以德报怨比较好，对吗？” 不得不说，卿宝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戳中他的想法。 苏正阳眨巴两下眼睛，但他不说话。 卿宝虽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其实最是鬼精。 当初他刚回到家，所有人都很高兴，整天围着他转。倍受热情欢迎的他，独独在卿宝这儿遭受冷遇。 他还热脸贴冷屁股，贴了许久。生平的面子几乎掉了一地，卿宝才喊他爹。 就好心塞！ “爹爹不说话，那就代表被卿宝说中心思了吧。” 卿宝双手一叉小肥腰，道：“爹爹的不计前恶，出手相救，真是好善良！好宽厚啊！说出去，还能善名远扬呢！” 苏正阳看着团子一本正经说事，画风有点儿滑稽，实在有点儿想笑。 不过眼下的情形，他预感到，一旦自己笑了，定会有一种乐极生悲的打击。 他再笨，也晓得此时不宜笑。 果然，团子下一句就来了，不无讥讽反问：“爹爹是不是很喜欢听到这样赞美的话？毕竟乐于助人是美德嘛。” 苏正阳正襟危坐，一本正经摇头，断然否认：“没有，爹爹没有这么想。” 即使有这个念头，他也不敢认。 “哼。”卿宝两个小鼻孔出气，“爹爹心里有没有这么想，自己心知肚明。” “卿宝只是想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大家都以为你死了的那些年，你知道娘亲一个寡妇带着五个孩子，有多艰难吗？那种情况下，老苏家那些人除了落井下石，没干过别的好事。陈氏和苏桃花并不无辜。” “卿宝常听小哥哥读《论语》，孔老夫子有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卿宝深以为然。” “对，小四也记得这句话。”苏暖冬背着双手，一副小女夫子的模样：“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段对话，出自《论语·宪问》第十四篇，是孔子对一个学生提问的回答。” 说到书上的圣人之言，极爱读书的苏暖冬，很是积极的发表意见。 “意思是，别人用善行待你，你才要以善行来回报别人。可是如果别人害你、打了、伤你，你就应该‘以直抱怨’，拿起武器，去回报那些恶行。” 卿宝抬手抹一把不存在的冷汗，不忍心提醒：四姐，你跑题了。现下的重点，不是知识讲解。大家懂意思，差不多就好。 此刻，理应重点敲打，她们那个拎不清的便宜爹。 “四姐说得好！”团子竖起大拇指。 苏暖冬得意洋洋，正想要继续发表长篇大论之际，团子一口气没停顿，急忙言归正传。 “卿宝在娘亲肚子里时，娘亲差点被害的一尸两命。就算推倒娘亲的是苏老婆子，可是陈氏袖手旁观，甚至她们母女俩事后还对得了抚恤金一事，高兴到不行，说什么桃花的聘礼又丰盛了些。可见，她们母女均没有丝毫同情心。” “就是那样的！她们母女都很坏！坏透了！过去的伤害，哪能说过去了，就能一笔勾销！”苏又夏加强版插话补充。 卿宝满意二姐的划重点，继续说道：“卿宝出生后的苦日子，卿宝就不一一列举了。爹爹回来后，娘亲定有与你细细道来。可你依然故我，忽略娘亲的感受，忽略姐姐们，还有我的感受。” 第555章 好媳妇 “卿宝以前就认为，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爹爹。如今你果然对坏透的人，动了恻忍之心。爹爹根本最爱自己，没有把娘亲和我们姐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由此可见，便宜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爹爹。” 卿宝毫不客气：“要不是卿宝不想家庭不和睦，才不愿意喊你爹爹呢。哼！” 稚嫩的嗓音，说出如此耐人寻味的一番话，令许多人自叹弗如。 许娘子感动到两眼泪汪汪，她主动上前，抱着她最贴心的小闺女 她动容道：“卿宝，娘亲的好孩子。你小哥哥把你教得很好，明白事理，甚至比我们这些大人还要通透，好极了！” 许娘子以为卿宝的那些深刻的话语，全赖拓跋修教导。哪里能料到，卿宝是结合了上辈子的人生经验。 不得不说，这些话落入苏正阳耳中，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特别是妻子感动到几近落泪的反应，使他撼动。 卿宝说的对，他最爱的不是妻子，不是宝贝孩子，最爱的是他自己。 否则，他不会不看重妻子的感受，而是以自己的行为道德标准，来要求她们。 他内心中涌现一种无比深刻的羞愧，抱头自责道：“我错了，抱歉。我不能设身处地的去理解你们。卿宝说的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苏正阳脑海里浮现多年前的情形，妻子嫁给她时，规划未来的喜悦；生下第一个孩子，初为人妇的欢乐…… 然而这些喜悦，随着被老苏家的人一天天不安生地折腾下，妻子脸上欢欣的笑颜消失不见了，渐渐变得愁苦。 姣好的脸蛋，也变得愈发的难看。 他“死”去的那些年，妻子竟然重新焕发青春。比初识时，更加美丽动人。 “爹爹刚回到青石河村，也说过类似的话。”卿宝明显不相信，质疑的小眼神当真“叛逆”。 但这时的苏正阳，哪里敢摆出父亲的威仪。 卿宝可是媳妇儿最疼的孩子！是爹娘疼到心坎里的小孙孙！ 苏正阳再次举双手保证：“我发誓，以后都将你娘和你们的感受摆在第一位，不会再为坏人求情。” “哼，别欺骗小孩，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卿宝的不信任，令苏正阳备受打击。 再者，现场没有一个人支持他，苏正阳如霜打的茄子，有点儿蔫巴了。 许娘子看着丈夫，第一次没有在子女面前维护他的颜面，不替他说一句话。 她其实很了解苏正阳。 他总是过分善良，过分心软，就算被伤害至深，总是能够不计前嫌去帮助旁人。 回想当初，她嫁给他，看中的，不就是他身上的良善么？ 也正因如此，那时险些被毁一生的她，被他拯救了。 从此，与他风雨同舟，过到现今。 说到底，她其实也是利益既得者之一。 不过日子一久，吃的亏多了，受的苦痛了，她深深的体会到，作为一个男人决计不能过分善良和心软。 否则，很容易成为别人伤害自己的武器。 苏正阳也该懂得，要成为一个有原则的善良人，而不是毫无原则的善良。 不能因为那点儿不忍，什么阿猫阿狗都怜悯，都相帮。农夫与蛇、白眼狼这些用词，可是从实打实的生活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啊！ 苏老夫人看了看大家，心中有了结论，缓缓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帮，那就……” “娘，我还没有说完。”许娘子忽然道。 “哦？”苏老夫人没有被打断话的不快，反而也停下来，宽厚地看着儿媳妇，还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许娘子道：“见死不救，与恶人无异，于我而言，自己的良心也会感到不安。” 大家一听，事情似乎有转机？ “任何人遇生死关头，但凡我有能力，都会义不容辞的出手相救。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我可以给人参和银子，去救苏桃花。不过，须让你们知道，我施以援手，并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给我的孩子们积福。” 苏老夫人边听，边脸上带笑，不断颔首。 她这个儿媳妇虽不是出身大家，胸襟却是比那些出身大家的官家小姐，要大气得多！ 怪不得养出的孩子，一个个各有千秋，都很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儿子被养废了些，不过他倒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找的媳妇，顶呱呱的好！ 优秀的儿媳妇和孙子辈们，弥补了废儿子的不足，给将军府带来了崭新的希望！ “做人做事不必苛求完美，但求心安，方是人生难得之佳境。你做的很好！” 苏老夫人极其满意，给予许娘子肯定。 她拉过许娘子的手，轻轻拍了拍，笑容满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行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作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许娘子一愣，婆婆倒是学识渊博， 夸起她来一套一套的。能得到婆婆这样的人物肯定，许娘子颇为高兴。 她想，她是做对了。 苏老夫人不忘叮嘱废儿子：“正阳，你很有福气，能娶得这般样样皆好的贤妻。日后，你得多听听你媳妇的意见，这个家就能越来越好。” 苏正阳被大家“折腾”了一番，心境与此前大不一样，早已对妻子佩服到五体投地。 “娘放心，我什么都听她的。以后但凡香雅不同意，我绝不做。香雅要做的事，我全力以赴支持。” 苏正阳保证。 苏老夫人点头，转而问许娘子，“你可满意了？” 许娘子明白过来了，婆婆这是给她撑腰呢！ 她有点不好意思，“娘，我何曾不满意了。” 苏老夫人但笑不语，看破不说破。 苏老将军对苏正阳挑挑浓眉，“儿子，根据你爹的人生经验，你还真别说，听媳妇的，准没错。你爹经历霜风雪雨，有大半辈子了。为人鲁莽，大老粗一个，你爹我没别的本事，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是优点的地方，就是听妻子话。” 第556章 苏桃花自寻短见的原因 “在京城里，谁不背地里喊我妻管严？那又如何？我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乐意！” “咱爹就是英明！”苏正阳不是蠢人，就是太过心软和善良，面对爹娘用心良苦的教诲，只差举双手双脚赞同。 何梅英早已笑开了，“我早就猜到，夫人心地善良，定会出手相救。因为当年，我就是这样，被夫人捡回家。直至今时今日，我在这个家，没有遭过一丝嫌弃，没有受过一次责难。正如老夫人所说，因为常常积德行善，所以咱们家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人丁越来越兴旺。” 阿默深有同感，“我比何姨差那么多，没本事，干活还笨手笨脚的。你们从来没有赶我走，吃的喝的住的，跟大家一样。当初我明明以下人的身份留下来，却根本没做过下人。这都是夫人仁善，阿默感激不尽。” 他不好意思的摸一把鼻子。他好像第一次说这么煽情的话呢。 这个家的每一个人，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是当中的一份子。阿默早认定，自己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卿宝得意地扬起脑袋。 在古代，能得这么多人赞许的女性，当真很少有。 缺爹爹期间，生养她的母亲，以一己之力，为子女撑起一片天空，这份本领很是难得。 苏老夫人转而吩咐道：“这事，梁俊去办比较合适。把人参和银两拿给石大夫，别直接给陈氏。免得她们得知后，继续来纠缠。这种事若处理不好，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梁俊自然不会拒绝。 他也算是从无情高冷的大内高手，跌落凡尘了。 从前只晓得成为帝王手中最锐利武器的他，因为爱上了一个当地的美丽姑娘，从此沾染烟火气，有了疼爱妻子，还有不久就要出生的孩子。 他不再只是帝王武器的存在，而是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爹，还有丈母娘这些长辈的“支使对象”。 然而，过去排斥的烟火生活，如今他却甘之如饴。 那个整日里在屋顶望风，天天祈祷早日回京，能重新得到重用的他，早变换了心境。 当天夜里，一家人依然平静无波的度过。 过了几天，大家总算晓得了，苏桃花自寻短见的原因。 原来竟然做出那等羞耻之事！ 只见孙富贵在老苏家门前破口大骂。 “你个臭婊子，之前缺男人，对我投怀送抱，又怀了我的孩子，却故意生生流掉！简直不是人！” 此时，大部分村民刚刚吃过朝食，大冬天的，空气冷飕飕，也没啥庄稼侍弄，于是闲得蛋疼的村民，来围观的愈发多。 孙富贵见人越来越多，叫骂起来，就更加起劲了。 “我都说了，我愿意纳你为妾，会好好养着你。你偏偏胡乱折腾，死活不愿意嫁我。你也不想想，你清白都给了我，谁家正经男人愿意娶你？还不如早早跟了我，我好歹保证不缺你吃喝，总比你们家一穷二白的好！” “孙富贵！我跟你拼了！” 孙富贵的原配妻子桂花婶尖叫一声，扑过去，对准孙富贵黝黑的脸，一顿张牙舞爪。 “你疯了！你个臭娘们！”孙富贵对准桂花婶的肚子，就是一脚！ “啊！” 桂花婶猝不及防，被踹翻倒地。 围观的村民不落忍，劝道：“孙富贵，她再不济也是你妻子，嫁给你十来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至于对劳苦功高的妻子拳打脚踢啊！” “我呸！”孙富贵吐了一口水，“长得又丑又嘴臭，我老早不碰她了！这臭娘们还整日里骂骂咧咧，数落这不好，那不好，管教的孩子也不听话。家里但凡攒了两个钱，被她全拿去贴补娘家。这种女人，谁娶谁倒霉！看着就恶心！” 哪里有苏桃花好看！ 想到苏桃花年轻的身体，身上还有香香的脂粉，孙富贵就心痒难耐。 只要他不遗余力抹黑苏桃花的名声，他就不信了，苏桃花还不从了他！ 孙富贵那些话，听在桂花婶耳里，如遭雷击。 桂花婶先前还哭哭啼啼，使劲儿闹。被踹了一脚，紧接着又被丈夫嫌弃的说辞，一颗真心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认清枕边人，孙富贵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接受不了打击，心如死灰地陷入了呆滞。 那头孙富贵见她安生了，就没再理她。 他只要想到年轻貌美、青春正盛的苏桃花，心中的信念就更加坚定。 他恶向胆边生，势要将苏桃花纳为妾！ 只要苏桃花名声尽毁，任何人都不会娶她！何愁她不愿意跟自己？ 一边有正妻使唤，一边有小妾写意温柔侍候，尽享齐人之福，生活不要太美好！ “苏桃花，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定然好好对你！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你半口嗷……” 孙富贵正肆无忌惮地嚷嚷，突然一盆冷水兜头泼过来，撒了孙富贵一脸。 孙富贵反应过来后，原地跳脚，冻得直哆嗦。 这两天霜降，天气冰寒彻骨，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差点将孙富贵冻成冰人。 “你个腌臜孙富贵！禽兽不如的老东西！故意羞辱我家桃花，你会遭报应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酸样子，就算普天之下所有的男人死光死净，我都不会让桃花嫁给你！” “还纳妾？你有那个本事纳妾吗？！自己都靠媳妇养的老东西！看见你就恶心！” 原来陈氏忍无可忍，打开院子的门，给孙富贵泼洗脚水。 即使这样，她仍未解气，气得脸红脖子粗。手中提的铁盆，还往地里滴水。 “呵呵！” 孙富贵一边强忍着冰冻的身体，来回走动，不断搓手，一边冷笑，“你问问你家桃花，前阵子流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她的身子都给了我，还能嫁给谁？” “并且，”孙富贵邪狞一笑，“我和她第一次在地上滚的时候，她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能纳了她，是她的福分。” 第557章 想做你爹的儿子 “你！你！你！” 陈氏气得到处找称手的武器，终于找到长长的扫帚，一把举起，猛冲出去。 “啊！叫你毁我闺女的声誉，我要杀了你！啊……” 陈氏的一声声尖叫，像一头暴怒中的母老虎，那不顾一切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吓得孙富贵下意识的急忙躲开。 不过他激起陈氏内心里最强大的母爱，一时竟然躲不掉。 孙富贵被陈氏追着打，扫帚居然一下都没有落空。 只不过，孙富贵身上的衣物穿得厚实，陈氏的力气终究不如男子。因此，孙富贵虽被扫帚打在身上，却并没有伤筋动骨。 没有人主动上前劝架，大家都当好戏看。 一来，老苏家的人，原就没有几个好名声。后来他们家的男人都进了牢房，剩下的妇孺小孩也不见长进，就更没有人看得上眼。 二来，孙富贵这人人品堪忧，听听他说的话，句句毁人清白，区区贫民，居然生出坐享齐人之福的想法，美得他哟！当真贱男！ 总而言之，两边都不值当相帮。 反正不会闹出人命，冬日里，大家都闲的蛋痛，不如就在一旁看戏好了。 “啊！啊啊……” 突然，此前心如死灰的桂花婶，不知打哪儿找来的长棍，冲过去，竟然与陈氏来个混合双打。 孙富贵之前边躲边双手护住头部，勉强能应付陈氏。 这时桂花婶一来，二打一。并且，她们一个手握扫帚，一个手握长棍，你一下我一下，痛得孙富贵发出猪叫声。 “嗷！嗷！嗷……” 在混合双打之下，孙富贵浑身上下都疼，怕命根子伤到，只能暂且放过苏桃花，死命躲开跑路。 “有本事你别走！” 陈氏叫嚣！却没有追出去。她知道追过去，不是自己的地盘，容易被压着打。 “你个老不羞！我让你纳妾！我叫你死！” 桂花婶追着孙富贵往家里跑。 “嗷嗷嗷……” 孙富贵的猪叫声传的老远。 “啧啧啧，爷爷很少见识到这般精彩的戏码。” 苏老将军每日里最喜欢的事，就是吃完饭，然后到村里遛遛小孙孙。 旁边的卿宝惊叹：“别说爷爷了，卿宝两辈子只见识过这么一回。” “走啰，咱俩回家。” 一高一矮爷孙俩见好戏落幕，双双牵手把家还。 走着走着，苏老将军锐利的眸子往某个方向一扫。 那个紧跟他们的人，立即藏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不动了。 “爷爷，你怎么不走了？”卿宝抬头问。 苏老将军脚尖转了个方向，“走，那边有个男孩一直跟着咱们，咱们瞧瞧去。” 卿宝不明所以，只好跟着爷爷走。 藏身石头后面的苏虎，悄悄的探出脑袋。 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他惊觉那对爷孙往他这儿来。 被发现了！ 苏虎心中一紧张，想要逃跑。 “小孩，你站住！”苏老爷子见人要逃，立马将人喊住。 苏虎被那道威严的声音给震慑住，一动不敢动。 “你过来。” 苏老将军招招手，像招来一只小猫。 苏虎想了想，跑来他们面前。 他看了一眼苏老将军，快速低下头去。 大家都说苏老将军了不得，又很有气势，他不敢多瞧。 他这么一低头，就看到卿宝了。 卿宝漂亮的大眼睛同样看着这个曾经的小堂哥。 “卿宝，你长得真好看！”苏虎忍不住赞叹。 卿宝是他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孩子。 “我就没见过，有谁长得比卿宝更好看的了。” 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卿宝虽然不喜欢老苏家的人，听了苏虎的话，此刻也是笑眯眯的。 “卿宝本来就很漂亮！以后也会长成大美人！” 卿宝大佬自信给自己加分，爹娘基因好，几个姐姐长相都很漂亮，她相信自己长大定然是一个大美人！ 苏老将军没有去纠正卿宝口中的“大美人”，他只是对苏虎的行为不解，“最近你经常来我们家附近乱转，还时不时的偷看，想干啥来了？” 他老早留意到这个男孩子，瞧着跟他们家小四差不多大。 苏虎没想到自己已经藏得够严实的了，居然被他们发现，一时有点羞窘。 卿宝诧异极了。苏虎在他们家附近偷窥，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到。 她问苏虎：“你为什么要到我家附近转悠？是想要吃我身上的糖果吗？若是一两粒糖果，卿宝还是给得起的。呐，给你。” 苏虎看着眼前这只肥嫩的小手，手心中躺着由漂亮的糖果纸包裹的松子糖。 他嘴巴的口水瞬间多起来。 他暗想：他的目的不是因为一时的糖果，而是为了长期的好生活。 苏虎便生生忍住，不让自己去拿这颗漂亮的糖果。 “卿宝。”苏虎叫了一声，略有些局促：“我，我想和你做兄弟，我认你爹做我爹，怎么样？” “阿？”卿宝有点懵圈。 她觉得自己理解不了苏虎的话。 虽然老苏家的那点所作所为，与苏虎无关，但苏虎总归是老苏家那边的人。卿宝并不想与他过分亲近，过多的交流。 说什么跟她做兄弟，认她爹做爹……卿宝听得懂，却怎么也理解不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做不了兄弟。而且我爹，都快有第六个孩子，你还想让我爹做你爹，想干嘛呢？我爹的孩子已经够多了！再说了，只要我娘亲愿意，或许还会生出老七老八来呢。” “哈欠！”在屋内给未来出生的小宝宝缝制小衣衫的许娘子，生生打了个喷嚏。 苏正阳连忙走过来：“你着凉了？” 许娘子摇头，“没有，不知道谁背地里念叨我呢。” 那边卿宝继续说道：“生你养你的爹娘，是上天注定，不可更改。我爹只是我爹，才不可能是你爹呢！” 苏虎疑惑：“怎么不可以改变呢？三叔以前对我，就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外头的人有说过，三叔对我，比对他的亲生孩子都要好。我想，只要我愿意做三叔的儿子，三叔一定会答应做我爹的！” 苏虎自信心满满。 第558章 不再是你三叔 苏虎想起三叔以前常常给他买好吃的，又给他送玩具，就认定三叔一定会答应。 “哼！” 说起这个，卿宝就来，气他爹以前对老苏家的人比对自家的人好。这事儿，在她这儿很难过得去，也不晓得娘亲怎么想的，轻飘飘的就原谅便宜爹。 唉，既然娘亲不计较前尘过往，她也不再去盯着那点不放，以免影响家庭和睦。 其实仔细想想，她娘亲是有大智慧的。 老苏那家人再怎么蹦哒，都蹦哒不起来了。娘亲还因为明事理，得了强而有力的公婆支持。 退一万步说，爹爹就算善良到无边无际，在公婆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天来。 “那你去问我爹试试看，瞧他答不答应你。” 卿宝心想，便宜爹若是敢答应，她就再也不认便宜爹做爹了。 “三叔肯定会答应！我是男孩，比女孩要好！以前阿爷阿奶老是说，男孩子可以延续香火，家里的男孩越多越好。像你们家，如果卿宝一不小心死了，你们家还是要被吃绝户。” 苏虎的话，使苏老将军拧起眉头。 这些话，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小孩子无师自通的，肯定是大人所教。 在青石河村待的越久，透过村民们的只言片语，他愈发能了解到，当初儿子和儿媳妇在这里生活的景象。 想起那两个害他们骨肉分离，坑了他几乎半辈子的恶毒夫妇，苏老将军气得牙根痒痒的，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如今那些人的后代，竟然还有脸来跟他们说，想要让他的废儿子当他的爹！ “孩子，你是不是不知道，当初你爹他们差点把卿宝害死的事？” 被苏老将军这么一问，苏虎愣住了。 他紧张了一小会儿，很快又说道：“那些事不是我干的！是我爹他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个孩子，三叔不会怪我的。” “可是你是坏人的孩子，害过我们家宝贝疙瘩卿宝，我们可以不会把仇恨延续到你身上，但是也并不想见到你。” 小孩子其实都很简单。出生的时候是一张白纸，是父母给他画上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这个叔叔不见得有多坏，但是被那样的家庭教导出来，能有多正派？ “可是我很喜欢卿宝，我一点都不想害他。卿宝这么漂亮的孩子，就没有人不喜欢的。爷爷，我跟我家里的那些人不一样。” 苏虎很是执着。 “卿宝，咱们回家吧。” 苏老将军明白与这个男孩子说不清，想来在这儿多做争论，也无法打消他的念头。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总得要儿子亲口拒绝，他才肯死心吧。 “爹，卿宝。” 苏正阳刚好出来寻他们，这里离家本就不远。 “家里做出了地瓜粉条，正等着你们回去吃。” 一场戏看的差不多，是该吃午食的时候了。 卿宝的眼睛锃亮。 她大姐就是聪明！不过是听她说了方法，今天就倒腾出来了。 卿宝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看看大姐做出来的地瓜粉条，是不是跟自己所说的一样。 “三叔！” 苏虎先前都是躲躲闪闪的，不敢正面对上苏正阳。 但是刚才被苏老将军和卿宝拒绝了后，他只能把唯一的希望落在苏正阳身上。 在他的想法里，只要三叔答应，其他人都不重要。 以前三叔给他好吃的，给他买玩具，三婶和大丫姐她们都不高兴，可他还是收到三叔给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也以为，三叔跟以前一样。只要三叔愿意当他爹，其他人都管不着。 “虎子。”苏正阳略一点头，然后就想将卿宝抱回去。 尽管卿宝继承了爹娘的身高，已经比一米高出一丢丢。整个人又爱吃，胖成球。不过苏正阳因为那几年的缺憾，总喜欢逮着机会抱团子。 苏虎眼看人要走了，连忙跑到他的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三叔，虎子有话想跟你说。”苏虎着急道。 苏正阳被拦住，没办法，只要问他：“虎子有什么想说的？” 随即他想到什么，又开口纠正他：“我跟你们家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你以后不要再叫我三叔，我不是你三叔。” 苏虎脸色都变了，更加着急忙慌道：“三叔，我能不能让你做我爹？我一定听你的话，做你最好的孩子。” 苏正阳皱眉：“你说的什么话？什么让我做你爹？你自己本就有亲生爹娘，认我做爹是怎么回事？” 苏虎直直道：“我不要他们做我爹娘了，他们太坏！我整天吃不好穿不暖，时常饿肚子，都好久没吃肉了。我改而认三叔做爹，让三婶做我娘，以后我就是你们家的孩子，我保证很听话！” “不行！”苏正阳断然否决，“只有亲生的，才是自己的孩子，我可不敢随便认别人家的孩子。再者说，我家的孩子够多了，不需要认养别人家的孩子。你回家去，好好孝敬爹娘才是正经事，别再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就因为吃不好穿不暖，没肉吃，就要抛弃亲爹娘。如此这般没有良心的孩子，谁敢要？ “三叔！三叔，你以前不是对我很好的吗？不是把我当成亲生儿子对待的吗？” 苏虎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被三叔给拒绝了。他三叔好像不是以前的三叔了，让他觉得陌生。 苏正阳叹了一口气，“我与你们家无半点关系，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仅不会认你当儿子，更不再是你三叔。” 对苏虎来说，他的话虽然有点残忍，也很无情，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既然不能答应，就不该给他希望。 苏虎彻底绝望了。 他惊住了，简直不相信眼前人，就是曾经疼他爱他的三叔！ 三叔真的拒绝他了？可是三叔不是很疼他的吗？比对他的四个闺女都要疼的啊！ 难道是因为卿宝？因为他们家有男丁了，所以三叔才会不喜欢自己。 苏虎看看看被苏正阳一直抱着不肯撒手的卿宝，他牛犊子一般撞过去。 第559章 逮着她一个人薅 “啊！啊啊……都是因为卿宝！只要没有卿宝，我就能做三叔的儿子！都是卿宝的错！大堂哥说的对，卿宝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苏虎此刻深深的觉得，之前大堂哥他们谋划杀害卿宝那事，简直是做对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些？最后反倒将自己送进牢房，还没有成功杀掉卿宝！ 苏正阳还没做出什么反应，苏老将军虎目一瞪，直接将苏虎后衣领一拎，一甩就是十步开远。 苏虎被甩翻在地，还滚了两圈。 他顾不得别的，一骨碌爬坐起来，变得灰头土脸的。 他看了看苏正阳和卿宝，干脆也不站起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哇哇哇，你们欺负人哇哇哇……” 苏正阳想了想，抱着卿宝主动走过去：“虎子。” 苏虎立马停住哭泣，抽抽噎噎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只是看着三叔，没有说话，一双眼满是怨愤。 他觉得三叔的这个陌生的表情，应理解为对他的所为很不高兴。 “虎子，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卿宝是我的亲生孩子，我只会是卿宝的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的爹。还有，卿宝的存在与否，与我是不是你爹一事，毫无干系。” “即使没有卿宝，我也不可能当你爹！最后，我警告你，不许对卿宝起歹念，倘若卿宝有三长两短，我第一个饶不了你！绝对让你陪你爹吃牢饭！” 再然后，苏正阳看都没看苏虎一眼，抱着香香的卿宝回家了。 卿宝瞅了瞅便宜爹。 这一刻，她的爹好像不那么便宜了，有一种疼爱的感觉。 被父爱包围的卿宝，瞅着便宜爹的样子，顺眼了许多。 当他们回到家里，大家已经在呼哧呼哧地吃起酸辣粉来，连空气中都飘荡着酸辣粉的香气。 “回来了，赶紧坐下来尝尝看。” 何姨看到他们三人，立马给倒了三碗。 卿宝二话不说，立刻用筷子将粉条卷呀卷。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她不需要卷了。因为何姨细心的将粉条剪成一小段一小段，刚好够她一勺子。 她立马弃用筷子，改用勺子。 “好吃！” 卿宝尝上一口，果真是原汁原味的酸辣粉呢！ “大姐可真真儿太聪明啦！大聪明！” 苏迎春被团子夸奖，看到她吃的那么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 这时，梁俊从外头回来，苏迎春见了问：“都送过去了？他们吃上了吗？” 梁俊一边接过苏迎春给他舀的大碗酸辣粉，一边道：“我盯着他们吃呢，一个个都夸我媳妇儿做的好吃，胖婶还说明儿来找你学艺。” 苏迎春笑道：“看来胖婶也很喜欢吃呢。” 梁俊暗地里瞅准机会，捏捏媳妇软软的小手：“可不是，我媳妇儿做出来的东西，有时候连御厨都要甘拜下风。” “就你嘴甜。”苏迎春听听就算了。 她以前肯定瞎了眼，竟然以为他是一个冰冷的、且寡言寡语的人。不成想成亲后，他的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夫妻床弟之间还很会。 梁俊没有解释。 等有朝一日回京，胖婶御厨的身份就会昭然若揭。 “卿宝，你最近怎么都不去找你的小哥哥玩了？”苏又夏吸溜一口粉条后，问卿宝。 卿宝埋进碗里的脑袋，微微抬起来，露出一双有点鬼鬼祟祟的大眼睛。 “最近卿宝要陪爷爷，不太想去。” 因为爷爷奶奶会吩咐孙鹏伯伯，去给她买好吃的零食，什么糖果、点心不在话下。 卿宝不缺这些零食了，就觉得没必要去小哥哥屋里自讨苦吃。 以前她每天听小哥哥念知乎者也，通常左耳进右耳出。那会儿，她话没能说全，不会被要求背书写毛笔字。 如今更残酷了！小哥哥要手把手的教她练字，还要她跟着一句句背诵晦涩难懂的文言文！ 简直没天理！ 什么鬼呀？小哥哥半大的孩子，当夫子都当上瘾了！比上辈子的老师更残酷！ 卿宝是真的不想学！起码不是现在学！手指骨头都没长结实呢，她真不明白小哥哥怎么想的。 她只能将这归结于，小哥哥生活太无聊，太无趣了，只能逮着她一个人薅，使劲儿折腾。 青砖瓦屋内，拓跋修难得一连吃了三碗粉条，这可将刘昌和胖婶高兴坏了。 “主子，卿宝他们家那么多新鲜吃食，你怎么不多过去走动走动？” 刘昌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最近卿宝都不往家里来串门子。 卿宝不来，家里安静得只听得见鸟叫声。 拓跋修默了默，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我下午过去。” 刘昌顿时笑逐颜开。 大多数时候，都是卿宝主动来找小主子。小主子难得主动去一回，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进步。 “我会带上梁俊师父给他的来信。”拓跋修瞥了他一眼，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刘昌笑眯眯道：“嗯，确实是。他这边成亲，原只是通信告知他师父一下。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将他入赘青石河村某位姑娘家的事儿，告诉了那位‘武林总管’，害他一气之下，决定要从京中跑来看看。” 拓跋修面色有点儿不自然。 他能说，他在青石河村呆的着实无趣，梁俊整天待在屋顶里望风，其实更是无趣。 他某天琢磨出来，让他师父来搅搅局，好像蛮有趣的。 于是乎，他就一不小心的，在给母后送信的时候，提了一嘴儿。 显而易见，达到了效果。梁俊的师父——武林总管梁飞尘，正风尘仆仆往这儿来。 刘昌当然没有错过小主子那个神情，心里暗暗好笑。 小主子偶尔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会胡闹了。就是不知那位武林总管来了之后，会怎么收拾那个恋爱脑上头的大内高手。 他等着看好戏！ 吃完酸辣粉，拓跋修午间小睡了一会儿，又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书，估摸着团子此时应该睡醒，就准备出门去。 出门前，他想了想，转道去书房，挑挑拣拣，选了一本《史记》。 第560章 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 他可算看出来了，卿宝比较爱听故事。 听他念有故事情节的书籍，比他念四书五经，打哈欠的频率会稍微低那么一点儿。 “主子，这是我今儿去县城采买时，给卿宝买的小玩意，主子给带过去吧。” 临出门前，胖婶将一包裹的东西塞给拓跋修。 拓跋修已经习惯了，随手接过，便施施然出门。 他一手拎书，一手拎着给卿宝的小玩意。 此时，卿宝跟她二姐待在房间里，琢磨着怎么给唐瑞写信。 苏又夏写着写着，看着自己那些鸡扒字，又将纸团成一团丢出去。 好死不死，恰巧丢到拓跋修的面门。 拓跋修条件反射的一闭眼。 不得不说，纸团丢到脸上有点刺疼。 大概是苏家二姑娘力气大如牛，连扔个纸团，都扔出一把子力气来。 “哎哟！哎哟！小少爷，你咋这个时候来？有没有伤到眼睛？” 苏又夏立刻奔过去检查。 阿娘说了，小少爷是纸糊的身子，对待小少爷，要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不能磕着拌着。 拓跋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平静无波，对苏又夏说了一句：“我没事。” 苏又夏看了看少年老成的拓跋修， 确认他的眼耳口鼻没丝毫小伤，才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经过阿娘的多次念叨，拓跋修在苏又夏眼中，跟瓷娃娃差不多。若是小少爷被她伤着了，阿娘定然饶不了她。 “小哥哥。”卿宝看到拓跋修，很是高兴。 她跳下地，小跑着去找他。 却在看到他手上握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时，脚步猛地来了个急刹车，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拓跋修没有错过她冰封的表情和动作，顺着团子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书。 好吧，破案了。原来团子不来找他，是怕被他逼着读书写字。 拓跋修默了默，将双手背到身后，然后书也往身后藏了去。 “卿宝。”拓跋修喊了一声。 卿宝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着实有点难以蒙骗过去。 不过脸皮厚的人混得开，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热情道：“小哥哥今日大驾光临，是来找卿宝玩的吗？” 拓跋修已经看出小不点的心思，连忙正色道：“我来找你大姐夫，他人呢？” 自从梁俊成婚以后，时不时的旷工。拓跋修找他，没从前那么顺手。 以前喊一声，一息之间，梁俊定会从不知哪个旮旯角落冒出来。 罢了，谁让他是卿宝的大姐夫呢？并且跟着他这个不受朝廷重视的小皇子，窝在偏远的小山村，难展他的鸿鹄之志。 他只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卿宝只是比拓跋修早那么一会儿，才从外头进房间。 她答道：“大姐夫在给大姐做汤婆子取暖，这时应该在厨房烧水呢。” 汤婆子类似于现代的热水袋。她家的汤婆子是由铜制成椭圆形的瓶子，上方有一个带盖子的口子。将热水从口子里灌进去，抱着就能暖身暖手了。 在古代，汤婆子是老百姓家中的取暖神器呢。 自打家里不那么穷，许娘子忍痛花大价钱，给每个人都配了一个汤婆子。 实在是那些年，被冬日里漏风的破茅屋折腾坏了。许娘子觉得，家里缺啥都不能没有汤婆子！ 拓跋修沉默了一瞬，他不想去厨房，何况，他来找梁俊只是借口，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少爷，大姐夫等一会儿就出来了。要不，你来帮我看看我写的信？” 苏又夏想到拓跋修那一手好字，小小年纪就博学多才，突然生出让他来代笔的想法。 拓跋修看看团子，然后对苏又夏点头：“行。” 苏又夏立即将拓跋修迎进来，献宝一样，将自己写的书信摊开在他面前。 拓跋修打眼一瞧，看到这些鸡扒字，眼角跳了跳。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哪怕卿宝跟他学写第一个字时，也没这般难看。 简直是有辱观瞻！ 苏又夏还兴致盎然问：“小少爷，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 拓跋修是一个字都没看懂。 并且，他根本不想多看这些字一眼。 卿宝看到小哥哥拧紧的眉头，知道他此时对着这些难看的字，肯定是心中嫌弃。说不定认不出字来，还看得两眼蚊香。 “不要看了。” 卿宝一把将二姐写的书信抽走， 将一张崭新的纸，搁在小哥哥面前。 “小哥哥，我二姐想问，唐大哥是否心悦于她？如果不是，二姐就要相看别的男子，像德绵哥哥就不错。” 拓跋修掀高眼帘，看团子，这是要他写情信？ 卿宝担心他没能理解二姐真正的意图，又道：“小哥哥不要写得太清楚明白，重点在于暗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那种。” 拓跋修扫了一眼团子，小小的人儿怎么连大人的事都能想出这么多。 “也就是说，苏家二姐想要成亲了？而唐秀才是你考虑的人选？” 拓跋修略一沉吟，明明白白的问出来。 苏又夏有点儿扭捏，眼神飘了飘，对对手指：“我阿娘整日催婚，我不抓紧点，生怕以后气着她，随便给我许个老头子。” 拓跋修想了想，提笔写下几个字，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干脆利落放下笔。 卿宝愣了愣，小哥哥动作这么快。 “写完了？” “嗯。” 卿宝拿过来一看，一字字念道：“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 她摸摸肉肉的双下巴，小脑袋瓜思索了一下，然后暗暗点头。 “高！小哥哥高明啊！”将古人含蓄又明白的意思，很是唯美的表达出来。 卿宝感叹中文的博大精深。 苏又夏凑过去一看，傻了眼，“这话什么意思啊？就是说花开了，让他回来？” 卿宝忍无可忍，敲敲二姐的脑袋：“哎呀，二姐猪脑袋！这句话的意思是，二姐开始思春了，想要嫁人，唐大哥想要追求二姐的话，就赶紧嘚嘚的骑马跑来。” “啊这……是这个意思哟！”苏又夏莫名红了脸。 这哪里含蓄了？明明直白得很嘛！ 第561章 二姐的猪脑袋并没有那么猪 “行叭，就这样吧。唐大哥来与不来，就看你们俩之间的缘分了。” 卿宝开始折叠纸张。 “那如果唐大哥不来呢？”苏又夏纠结问，不由得担忧起来。 卿宝突然凑到二姐面前，大眼睛清澈见底，倒映出苏又夏愁肠百结的小女儿情态。 “如果唐大哥不来，二姐会不会很失望？” 苏又夏被问的一怔，心底确实隐隐有丝丝失落感。 卿宝点到即止，随后又拿出另一张白纸，摊在拓跋修面前：“小哥哥代二姐，再给德绵哥哥写一封信吧。” “这封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拓跋修问，难得正眼看苏又夏。 卿宝同样扭头看向二姐。 苏又夏还沉浸在那一丝失落当中，没回过神。 卿宝一连唤了好几声，二姐都没有搭理她。 于是乎，团子凑到苏又夏的耳边，扯着稚嫩的嗓音，大声一喊：“二姐！” 苏又夏怔愣了一瞬，随即跳起来：“阿？咋地啦？” 卿宝露出老母亲操心的小眼神，微微叹气：“小哥哥等着代笔呢，二姐想跟德绵哥哥说什么？” 唉，她只是一个啥事都不懂的团子，还要操心糙糙二姐的婚姻大事，帮二姐养备胎，挑选最适合的夫婿。 卿宝大佬真是太累了！ 拓跋修盯着团子移不开眼，他恍惚在团子身上，依稀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他每次看到团子不认真学习，似乎就流露出这种老父亲的眼神。 没错，正是如此。 他顿悟了，陷入自我反省当中。 说到底，他还不是一个大人。卿宝以前说的没错，他就是太老成了，小孩子家家，就该过小孩子的生活。整日里老气横秋的夫子作派，甚是无趣。 想到最近卿宝都不来找他，拓跋修的心中一紧，冒出危机感来了。 “那个，我跟德绵哥好像没什么话想说的。” 之前还兴致盎然的，想要跟两个备选男子多交流接触。 可是一听到唐大哥有可能不来，她的心猛揪了一下。 连想要跟德绵哥说的话，都忘的一干二净。 “那便不写。”拓跋修没有执笔。 在他看来，答案显而易见，苏家二姐并没有那么喜欢村长的儿子。 虽然说陶德绵在村子里，是最优秀的男青年！但在他这儿，京城中比他优秀的学子，多如牛毛。 相对于村长儿子，唐瑞唐秀才，确实要好上一些，毕竟家境摆在那儿。 尽管唐家是土农工商中，地位最低的商人，可已当上商人当中的天花板。 唐瑞是商人之子，本来商人是不允许科举。但由于他们家在国家危难之际，曾捐献出大半家财，才取得了一个考举人的名额。 唐瑞此人，他见过，不是池中物。 卿宝道：“那二姐是不是知道自己更喜欢谁了呢？” 苏又夏眨巴眨巴眼睛，旋即陷入了深思。 “原来我更喜欢唐大哥。” 苏又夏震惊地呢喃，然后在房间里来回转悠。 “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喜欢唐大哥？不喜欢德绵哥？” 卿宝看得头晕，“二姐，你别转了。我就问你一个事。” “啥事？”苏又夏回头问。 卿宝背对双手，一本正经道：“如果他们俩谁都不联系你，很长很长时间了，你会思念谁？” “你这不是废话嘛？当然是唐大哥……”苏又夏一溜嘴说完，眼睛倏忽瞪大。 “啊！我知道啦！”苏又夏一拍巴掌，“卿宝，你这么问我，是不是我思念谁，我就更喜欢谁？” 卿宝就露出了一个，二姐的猪脑袋并没有那么猪的表情。 苏又夏浑然不察，有点儿兴奋，自顾自道：“那我现在知道了，我喜欢的是唐大哥。” “这么多年，德绵哥去外头求学，我就没有想过他。唐大哥若然很长时间不给我来信，我就会特别的想他。” 卿宝暗暗的给唐秀才竖起大拇指。 有没有一种可能，唐大哥就是通过持续不断的与二姐通讯，培养二姐期待他信件的习惯。一旦停止，就会激发二姐的思念之情。 “不能这么判断。”拓跋修男性看法，“如果是村长儿子长期给你写信，一旦中止，苏家二姐还是会想，为何他不给我写信了。” 苏又夏一愣。 卿宝看了看小哥哥，又看了看二姐。 原来小哥哥什么都懂，嗯，貌似比她更懂。 “套路，都是套路。”卿宝一拍桌子，吐出一句。 可是套路管用啊！ 苏又夏拧眉苦苦思索，“这样么……” 想了半响，她忽地一拍大腿，“罢了，本姑娘不嫁了！缴税就缴税，现在咱家已经交得起税了。” 卿宝瞪眼，咋又歪了呢？她差点忘记二姐心心念念不想嫁人的事儿了。 好不容易德绵哥跟她告白，稍微开发了一点她的恋爱脑。结果由于太复杂，二姐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不行，得赶紧掰回来才是！不然娘亲得愁死！ 卿宝大佬双手扒脑袋，急得团团转。 拓跋修扫视团子一眼，奇异地晓得她的心思。 他想了想，道出一句：“虽说都是套路，但可见其用心。用心经营之人，倒是可考虑托付终身。” “对啊，对啊！”卿宝小鸡啄米点头，赶紧将小哥哥的话延伸，“人家可用心了，二姐不要辜负才是。你若是这般容易放弃，辜负人家一片真心。啊不！如今是两片真心。还有德绵哥呢。你就当可怜可怜这两个光棍，总得挑一个才是。辜负一千真心，总比辜负两片要好。” 光棍…… 拓跋修抿抿唇。 倘若日后他年纪大了不娶妻，也会被卿宝形容成光棍吗？ 光棍这个词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日后绝对不能做光棍。 苏又夏叹气：“说实话，对于他们俩，我都挺熟悉的。就是吧，以前都是当成兄弟来处。忽然间，挑一个兄弟当丈夫，一起生孩子……啧啧，想想都刺激。” 苏又夏摸摸下巴。 卿宝抽抽嘴角：“二姐，你就只能想到这些吗？” “当然不止。”苏又夏像看白痴一样，白了团子一眼。 第562章 羡慕卿宝 “想来想去，还是唐大哥好看一些，家境也好上许多。唐大哥的祖母也喜欢我，毕竟我们救过她嘛。至于聪明才智，他们两个都很聪明。唐大哥打小受名师指点，学识更胜一筹。” 卿宝诧异了，原来二姐并不是完全猪猪脑袋，考虑的东西比她想象的更多。 “听起来，唐大哥比德绵哥哥更胜一筹呢。” “唉。”苏又夏长长叹气，“这还是次要。本来像咱们这种在小山村里长大的孩子，应该跟德绵哥有更多的共同点，对事情的看法更一致。” “可是……” 快言快语的苏二姑娘也学会欲言又止了。 “可是什么？二姐快说。”卿宝着急了，跟唧唧一样抓耳挠腮。 苏又夏瞥她一眼，并没有立即答话。 就是喜欢吊着卿宝！让小弟心痒痒的，得不到答案。 “二姐，快说嘛，说嘛！” 卿宝跳下凳子，眼巴巴抓住二姐的袖口央求道。 “好啦，好啦，急什么，我说便是。” 苏又夏趁机一把将团子抱进怀里，然后赞一句：“小弟身上真暖和。” 平时卿宝这个暖宝宝，都不轻易让人抱，这下子可逮住了。 拓跋修将姐弟俩，啊不，是姐妹俩的互动看在眼里。 他的兄弟姐妹很多，却没有一个这般疼宠他。一个个的心仿佛长了窟窿眼，算计来算计去，只为在父皇面前争宠。 其实他非常羡慕卿宝。 尽管卿宝的爹消失了几年，但如今总归一家人齐齐整整，和和睦睦。父母疼爱，姐妹间和睦相处，都很能处处替家人着想。 他最羡慕的地方是，如果家中有人受伤或吃亏，他们都恨不得代那人受过，情愿倒霉的人是自己。 他出身帝皇家，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家人，心里羡慕得要命。 像贪图温暖的猫，忍不住靠近温暖的源泉。而卿宝就是有这种特质的吸引力，深深地牵引着他靠近。 只听苏又夏继续说道：“德绵哥的爷奶好像不大喜欢我。看看阿娘就知道了，公婆不好，吃了好多亏。仔细想想，女子成亲嫁到别处去，最重要的是与他们家人相处得好。” “如果与公婆家处不好，苦头将没完没了。咱们家幸亏发现，咱爹跟老苏家的人毫无关系。否则，现在还不知怎么着呢，那一笔烂账，我想想都怕！” 卿宝想到老苏家的人，高高在上要财物的尿性，同样一阵后怕。 若当真牵扯不清，今时今日可谓麻烦无穷尽，光是应对这些，都疲于奔命吧。 “二姐所说，极为有理。可二姐只跟唐大哥和他的祖母接触过，其他的人倒不好说了。”卿宝实事求是。 “对呀，事事不能考虑周全。”苏又夏感叹。 拓跋修见姐妹俩长吁短叹，略微蹙眉道：“你们想太多了。以护国将军府的地位，苏家二姐无论嫁给谁，都是别人巴结的对象，不会有人敢像老苏家的人那样对待你。” “认真说起来，他们两家都配不上护国将军府的姑娘。识趣的，只会将你供起来，苏家二姐大可不必过多考虑这方面。” 苏又夏惊喜道：“当真？” 拓跋修眉目冷凝：“倘若有那不长眼之人欺负于你，尽管提剑砍便是。护国将军府的招牌，比你们想象中管用。” 他见姐妹俩听得出神，似乎不大信的样子，又道：“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应该只是想要在青石河村，呆一段时日，参与你们的生活，弥补亏欠。说到底，他们是京城人士，终究要回到京城去，不可能长久留在青石河村。” “啊！去京城！”苏又夏的眼睛亮如灯笼，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 卿宝也很好奇，京城是政治中心，可谓是这个国家最发达的城市了。 她晃晃腿弯：“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子的呢？” “总会去的，不着急。”拓跋修缓和神色，微微笑道：“你们是苏老将军的后代，总归要认祖归宗。说不得，苏老将军还要为你们谋个前程，倘若家中有男丁的话。” 说罢，低头意有所指的凝视团子。 卿宝眨眨眼，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点点头，顾左右而言他：“小哥哥说的在理，我还没有去过京城呢。等爷爷奶奶带我去京城，我定要好好逛逛。” “那，那如果是这样……我琢磨着，还是唐大哥有趣。”苏又夏想到什么，扭扭身子，“他上回送的信中，夹带一根簪子。说什么，若是有朝一日，能给我馆青丝就好了。” 卿宝陡然转了个身，小手捧着二姐的脸，掰过来对准自己：“难怪上回你不让我看信，原来二姐藏的好！” “这，这怎么好意思给你们看嘛。”苏又夏脸红红道。 卿宝莫名其妙打了个颤，连忙跳下地。 麻了！麻了！她这个二姐好像是假的！定是谁给换了她的糙糙二姐！ “哈哈哈！” 苏老将军收到老朋友的来信，哈哈大笑。 他在屋内转悠着，一刻不停歇。他想着如何写信回去，将那些为老不尊的老匹夫给气死。 “卿宝，你小哥哥给你的笔墨纸砚呢？拿出来，给爷爷一用。” 房间的人都听到苏老将军的大嗓门了。 “知道了，爷爷！” 卿宝拉开抽屉，将自己用的一小套笔墨纸砚拿出来，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卿宝走了，拓跋修自然要跟着出去。 “爷爷，卿宝给你一一摆开。” 卿宝很是殷勤地将自己的一套笔墨纸砚摊开来。 小哥哥特意给她定制的，尽管没用上几回，却也勉强够苏老将军使用。 “嗯，孝顺的小孙孙，爷爷是越看越喜欢。”苏老将军乐呵呵的摸摸小孙孙的脑门。 卿宝笑出小白牙：“孝顺爷爷，是卿宝应该做的事。爷爷要写什么？” 说到这里，苏老将军呵呵笑：“爷爷那些老朋友，天天吹嘘自己的孙子如何如何的聪明可爱。如今爷爷也有小孙孙继承将军府了，自然要好好吹嘘一番，好回报他们昔日的嘲弄之言。” 第563章 卿宝不想撒谎了 “啊？”卿宝瞪眼，一把扑到白纸上，“爷爷想把卿宝写上去吗？” 苏老爷子半空中提着笔，鉴于卿宝上半个肥身子挡住了白纸，苏老爷子不好下笔。 “是啊，爷爷的小孙孙聪明伶俐，是继承将军府的好苗子。爷爷有吹嘘的资本，自然得让他们眼红。” 卿宝急眼了，“不行啊！” “怎能不行？他们的废孙子天天调皮捣蛋，都那样不成器了，在以前爷爷没有孙子时，经常被他们嘲笑。现在爷爷有卿宝，单拎出来，都能将他们的孙子踩在脚底下。” 苏老爷子说完，推推卿宝的肥身子，“卿宝乖，让爷爷写。” 卿宝哪里肯相让，一旦让开来，爷爷写她的事传到京城，该如何是好？ “爷爷，不能写。” 爷爷可是大将军！跟老朋友吹嘘她是孙子，而不是孙女。到时回京后，就什么都穿帮了！她姑娘家的身份，会令爷爷颜面尽失。 “卿宝乖，让开来，爷爷要写。” 手中的狼毫笔虽然过分小巧，苏老将军倒也能将就。最重要的是，他胸臆中憋了许多话，此刻绝对能一气呵成，将那帮老不狠狠打压，好出一口气。 “不让！爷爷就是不能写！” 卿宝趴在白纸上的小身子，贴得更紧了，死活不让开。 苏老将军万分不解，小孙孙平日里懂事得很，没有这样过。 对于疼爱的小孙子，他还是耐着性子道：“爷爷只是写几个字，没多大点事。乖孙孙，让开吧。” “我不！” “让开！”苏老将军声量高了一点。 “不不不！我不！”卿宝偏执耍脾气。 “卿宝若再不让开，爷爷就要生气了。”苏老将军假装生气，今天的小孙孙有些反常。 “就是不让。”卿宝急眼了，“卿宝是为爷爷好，要不然，爷爷以后就丢脸丢大发了。” 苏老将军被她闹得几乎要头秃，小小的“嘀嗒”一下，狼毫笔的一滴墨汁落下来，直接滴到团子的眼睛。 “啊！” 卿宝一声惊呼，苏老将军立刻将手中的狼毫笔丢掉，将卿宝抱在怀里。 他急急问道：“怎么样？是滴到眼睛里面了吗？让爷爷看看。” “哎哟！你个糟老头子！跟小孙孙争论个什么劲？她不让写，就不写了呗！有什么好显摆的？再重要，能重要得过小孙孙吗？” 苏老夫人原本是跟许娘子，一起给即将降生的老六缝制贴身衣物。听到这边的动静，她连忙丢下手里的活儿，急忙忙跑过来。 上来就是对苏老将军一顿责备。 苏老将军担心卿宝的眼睛有事，也是焦急到不行。也没在意老伴的怨念，用帕子轻轻擦拭卿宝的眼睛。 “呜呜呜……” 卿宝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又被墨水滴到眼睛，一定是老天爷惩罚她撒谎！ “呜呜呜呜……卿宝不是爷爷的小孙孙，卿宝不能成为爷爷的骄傲，卿宝更加不能继承将军府！卿宝只是一个小姑娘，才不是小孙孙！哇哇哇……” 卿宝说完，依然紧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比之前哭得更甚。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卿宝大佬实在憋不住，每天顶着爷爷奶奶追着她屁股后面，喊小孙孙的头衔，听着爷爷奶奶一天到晚计划让她继承将军府。 卿宝大佬的内心再强大，也会倍感压力！ 她害怕让两位老人家失望！生怕对不起他们对自己的偏爱。她觉得爷爷奶奶或许是看在她是男孩子的份儿上，才会对她这般好，比对四位姐姐都要好！ 她等不到老六出生了！原计划是老六出生后，由娘亲告诉家人们真相。现在计划突变！ 万一爷爷将她是男孩子的事，传到京城。以后爷爷带他们回京城后，铁定会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 她不愿意让爷爷受到那样的嘲笑，还不如自己捅破窗户纸，免得埋下那样的祸患。 一个谎言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圆，只会越滚越大。 “什么？卿宝说的什么话？卿宝是个男娃子，怎么会是小姑娘呢？你听谁说的话？那人绝对是胡说八道！” 苏老将军依然低声哄，心里想着哪个挨千刀的，给他的小孙孙灌输这样的想法。一旦得知，他一定提大刀砍过去。 卿宝一边啼哭，一边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滚落。其中一只眼睛的泪水混淆着漆黑的墨汁滑落，糊了半边脸，瞧着跟一只小花猫一般。 许娘子惊得立刻站起来，做绣活的工具哇啦啦掉地面。 “怎么了，这是？”苏正阳急忙走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娘子摇头，快步来到卿宝身旁。 卿宝稍微睁开眼睛，半眯眼缝，看到许娘子过来，连忙一把扑过去。 “娘亲，卿宝不想撒谎了！卿宝想做回小姑娘，咱们告诉他们好不好？” 卿宝将脸蛋埋进许娘子的怀里，糊了眼泪鼻涕的脸，蹭了许娘子一身。 许娘子没有丝毫不耐烦，也没有责骂她，而是万分心疼。 她以为卿宝不过是小小的团子，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却原来她料错了。 她若是晓得卿宝心里承担了许多，早在苏正阳回来的那一刻，无论多尴尬和不安，都得说出来。 既然小闺女自己捅出来，那么不如趁此机会，都说出来吧。 “好好好，卿宝不哭，让娘亲来说。” 许娘子摸摸她的毛脑袋。 虽说时机来得猝不及防，可世事难料，该来还是要来。都是一家人，总得打开天窗说亮话。 闻言，卿宝从娘亲怀里抬头。 蹭了许娘子一身，她的脸倒是重新变得白白净净了。 看到卿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湿湿的，没有被墨汁滴到眼内，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苏老夫人放下心来。 苏老将军舒出一口气。 若然卿宝的眼睛里浸染了墨汁，那么漂亮的大眼睛若稍有不妥，他宁愿自己挖掉双目。 “卿宝的话，不会是真的吧？”苏正阳心中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第564章 卿宝其实是一个女娃子 实在是媳妇儿时不时的跟他吹枕边风，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万一卿宝不是男丁，他会不会很失落？爹娘会不会很失望？诸如此类的话语，还挺多的。 苏正阳此刻意识到，该不会那是媳妇儿在给他提个醒儿？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能缓冲一下？ 许娘子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克制，语气平稳：“没错，卿宝其实是一个女娃子。” 语气平静，声量不低。许娘子的这句话却不亚于一石惊起千层浪，屋内的人都惊呆了。 “哈？开玩笑的吧！” 厅堂里卿宝哭哭啼啼，苏又夏早已听见，此时跑了出来。猛然听到卿宝是女娃子的话，第一反应是阿娘在开玩笑。 “这是不可能的事啊！怎么可能？从卿宝出生到现在，长到四岁多了，我还能不知道？我是他二姐诶！” 苏又夏这句话说完，屋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随后，她渐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特别是阿娘的眼神，卿宝的眼神，对了，还有大姐的眼神。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看着她，难道她说错了？ “那，那个我没有说错话吧？怎么都这副表情？”苏又夏隐隐有点不确定了。 “不可能！你们在开玩笑对不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卿宝怎么可能是女娃娃。” 苏又夏强行给自己加戏，只是她越说越不对味，怎么大家还是这副表情？ 这时，苏迎春站起来，“卿宝的确是女娃娃，打从她出生起，就是我给她换尿布。除了我和阿娘，不曾假于他人之手。” 苏又夏像听到什么可怕的事一样，眼睛睁得老大。 如此天方夜谭的话，她怎么听在耳里，那么不真实呢？ “大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卿宝可是我一手带大的耶！” 本来从外头回来没多久，乖乖捧着热乎乎茶水喝的苏暖冬，此时水也不喝了，被卿宝是女娃娃一事，给雷得外焦里嫩。 她最信任阿娘了，可是卿宝是女娃子一事，她一时半会没法接受。 “香雅，你来说，卿宝当真是女娃娃？” 苏老夫人第一次直呼许娘子的名讳。可见她对这件事，持多么严肃的态度。 许娘子顶着长辈的压力，悠悠的长叹一口气，“娘，当初传来正阳死讯，我们一大家子孤儿寡母，家中若是没一个男丁降生，今时今日，你们应该不会看到我们还在青石河村生活的好好的，而是家破人亡。” 许娘子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那时老苏家的人天天盼着吃绝户，一边盘算着卖掉我的四个闺女，一边要将我们的地契房屋等财物占为己有。” “那种情况下，我别无他法，只好对外宣称卿宝是男娃子。” “卿宝这一假扮，就装了四年之久。”许娘子很是感慨，眼中露出深深的自责。 苏老将军仿佛被人活活泼了一盆冷水。 本来想要跟老朋友炫耀，自己有一个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的小孙孙，如今拿不出手了！ 一个女娃子怎么能继承护国将军府呢？这不是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柄吗？ 堂堂护国大将军，怎能闹出这样的笑话？难怪卿宝要阻止他！ 苏老将军面容严肃，问：“既然事实如此，在我们回来的那一日，你为何不明说？及时澄清真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面对苏老将军，许娘子有点怕。像他这种杀伐果决的上位者，平时收敛气息还好。如现在这般，一看脸色就不太高兴，威严更甚。 尽管如此，许娘子竭力保持冷静，“那时候迎春成亲，忙都忙不过来。本来好几次想要说，可是你们太高兴了，我真的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结果一拖，就拖了这么久。幸好我现在有老……小六。” 许娘子的手轻抚着肚子，“十月怀胎，他就能降生。” “可你能保证，你这一胎怀的是儿子吗？”苏老将军的脸色依然冷沉。 被问到这里，许娘子的视线悄悄的看向卿宝。 她相信小闺女的话，小闺女能与蝴蝶仙子互通消息，又有异于常人的气运在身。卿宝说老六是男丁，那就一定是男丁。 “爷爷放心，老六一定是儿子，卿宝保证！” 卿宝拍拍自己瘦弱的小胸脯。 苏老将军不满质问道：“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还口口声声说老六！自己都小不伶仃的，小六还差不多。” 卿宝一下子就撅起嘴巴，变成了一个瘪犊子。 “爷爷重男轻女！卿宝不喜欢你了，哼！” 卿宝觉察出来了，听听爷爷的语气，肯定是因为不满意她是一个女娃子，所以对她没有之前好了。 卿宝一个不高兴，转身就跑了。 一直表现最为平静的拓跋修，眼见卿宝离开，眼巴巴的追出去。 卿宝一走，剩下一屋子大人和大孩子们面面相觑。 气氛异常的沉闷。 “卿宝，你要去哪里？” 拓跋修人高腿长，即使卿宝溜得飞快，还是禁不住被他追到。 “不知道，但是卿宝不想留在家里。看到爷爷奶奶嫌弃卿宝，是姑娘家的样子，卿宝就很难过。” 卿宝鼓起腮帮子，眼睛红红的。 她真的很喜欢爷爷奶奶，他上辈子就没有爷爷奶奶，刚降世时那个爷奶又是杀人诛心的主。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对慈爱且正常的爷爷奶奶，不曾想这是建立在她是男娃子的基础上。 最让她感到了失望又难过！ 她完全没想过，爷爷奶奶是因为她是男丁，才对她别样好。 她不应该忘记古代重男轻女的陋习，以为爷爷奶奶不计较她是男是女。 她应该给祖孙感情，留有一定的余地。这样的话，她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卿宝，你先别着急。你爷爷奶奶不一定像你所说的那样重男轻女。或许他们只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感到震惊，不是故意那样。”拓跋修企图安慰团子。 卿宝才不相信他：“都说人的第一反应，最能体现他的真实想法。爷爷奶奶就是重男轻女！” 第565章 小老大是小姑娘 “小哥哥也看到了吧，爷爷奶奶一听到卿宝不是男娃子，脸色都变了！那种失望和生气，连装都不装一下呢，哼！” 卿宝又是一道招牌式冷哼。 拓跋修看她气呼呼的样子，脸颊鼓鼓的，一双小手叉着小肥腰，着实可爱得紧。 他耐不住手痒，捏捏卿宝的胖脸蛋儿，“好了，别生气了。他们介意就介意，咱们不介意就好。卿宝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做回小姑娘，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卿宝眼儿亮亮，“对哦！卿宝可以编漂亮的辫子，用上好看的发夹。卿宝要做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才不是调皮捣蛋的泼猴！” “来旺！”拓跋修忽然叫道 卿宝一怔，顺着小哥哥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来旺带着二妞站在不远处，来旺手上半抱着一捆野菜，想来是刚摘野菜回来经过。 来旺和二妞的眼中写满震惊。 “卿宝……不是男孩子？”来旺艰难开口问。 二妞难以置信：“不，不是真的吧？” 卿宝咬咬下唇，然后坚定不移地站出来：“没错，卿宝不是男孩子，是名副其实的小姑娘。当初跟大家说是男娃子，其实是有苦衷的。” 话一得到证实，来旺和二妞反而被吓得齐齐后退一步，什么苦衷都没兴趣听下去了。 他们只晓得，卿宝由皮猴的小男孩变成会害羞矜持的小姑娘了。 “你你你你你……”来旺手指着卿宝，话都说不完整了。 二妞摇摇头，整张脸都表达出拒绝：这不是真的！她一定在做梦！ 狗剩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显然也听到了卿宝的话，留在这儿不走了。 最近家宅不宁，爹娘吵架打架很凶。这不，刚才家里跟打仗一样，他只好逃出来避难。 “小老大居然是小姑娘！” 狗剩惊呼，那一串鼻涕都忘记吸溜，滴落在嘴唇边上。 卿宝简直不忍直视，别开脸去。 她想了想，自己身为小老大，很有必要澄清真相。 于是卿宝面对他们仨，昂起下巴，双手叉肥腰，嗯，这个姿势，卿宝觉得很显气势。 “没错，本姑娘是女孩子不是臭男子汉。” 狗蛋下意识的回道：“可是卿宝看起来就是男孩子，头发跟我们扎的一样丑。” 卿宝：“……” 脸色更难看了，很生气！ 话说，卿宝大佬一直颇为自恋，深深的以为，自己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此时此刻，备受打击。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上辈子看过的电视连续剧，里面的女主角突然扯掉簪子，随之泼墨的青丝倾泻而下。 然后，男主角、亲朋好友、围观的群众无不露出惊艳的眼神。 于是，卿宝的手摸上头顶，那儿是早上二姐用红头绳，给她扎的冲天鞭。 她一个小手扯不动，只好将两只小手放上去。 终于，卿宝轻轻一拉那个结，头绳松动，青丝……部分直挺挺，部分软趴趴，完全没有电视剧里绝美女主的美丽动人。 不过，卿宝大佬这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与电视剧中女主角的区别。 她甩甩脑袋，很是自傲的拿眼角斜睨向他们仨。 那眼神仿佛在问：“怎么样？你们的小老大漂亮吧？我就说，本大佬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卿宝与他们三人对视的半晌，却迟迟没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惊艳二字。 反而，一个个跟便秘了一样，表情一言难尽。 来旺识趣的没有说话，二妞捂住嘴巴忍着笑。 唯独狗剩指着她的头：“小老大，你这样更丑，头发都散乱了，还有一些直直的竖起来。” 卿宝愣了愣，连忙抬手摸摸头发。随即小表情震惊了，甚至可以说是惊骇。 难以想象，她的头发居然竖起来！直立的顶在脑袋上！难怪，难怪他们一副见鬼的表情。 跟卿宝大佬此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飘逸的长发呢？惊艳呢？仰慕呢？ 卿宝大佬欲哭无泪！她的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我去告诉老大！” 来旺突然一个转身，手中捆好的野菜都丢了，边跑边大声嚷嚷：“不得了啦！卿宝小老大是小姑娘！卿宝小老大是小姑娘……” 来旺一路狂飙，声音渐行渐远。 狗剩仿佛猛然惊醒一般，在来旺狂奔一段路后，也随之一边跑开，一边呼喊：“老天爷啊！小老大是姑娘家！不得了啦！小老大是小姑娘……” 眼见两个扯着大嗓门呼喊，卿宝努努嘴：“得了，不需要敲锣打鼓，现在全村子的人都晓得了，俺卿宝是一个小姑娘。” 卿宝扒拉扒拉自己凌乱的头发。 小姑娘爱漂亮，无论何时何地都得顾及自己的美好形象。 “卿宝，你果真是小姑娘？”单独留下来的二妞反而走近两步，凑到卿宝的面前。 忽然，二妞抬手捏捏卿宝的苹果脸蛋儿。 捏捏，又捏捏。软软弹弹的，手感超好！ 二妞捏得有趣，笑着露出掉了门牙的嘴巴，“原来卿宝是小姑娘！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可爱又漂亮！脸蛋儿白白胖胖的，真好捏！” 被捏红了脸的卿宝：“……” 二妞姐的反应怎么跟别人不大一样？ 二妞终于捏过瘾了，低头问她：“卿宝，告诉二妞姐，为什么要假扮成男孩子？” 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卿宝解释道：“当年不是都说我爹死了嘛，如果家里没有男丁，可是会被当时假的爷奶吃绝户。卿宝只好忍辱负重，为家人撑起一片天。现在爹回来了，真正的爷奶也回来了，卿宝就不再需要假扮成男孩子的模样。” 二妞听得直点头，表示理解。 “我听我爹娘说过你们家的事，当年你们家可难了！不过现在好了，卿宝有爹了，又有厉害的爷奶做靠山，再也不需要担心被吃绝户，祖坟都冒青烟了呢！” 卿宝扒扒自己难看的发型，感到有点儿好笑。二妞姐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祖坟冒青烟。 二妞注意到卿宝的头发，晓得小姑娘爱漂亮，便自发道：“让二妞姐给卿宝扎一条小辫子吧。” 第566章 师父早就知道了 卿宝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 她听说二妞姐都是自己编辫子，二妞姐胸前垂落的辫子很规整好看，有二妞姐给她编发，卿宝自然乐得同意。 鉴于卿宝只有一根红头绳，二妞想了想，用手给卿宝将头发捋了捋，全都捋到一侧，然后侧边给她编辫子。 斜斜的辫子垂落一边的小肩膀，用红头绳扎着，颇为亮眼。打眼一看，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一旁的拓跋修，看到这样的团子，眼前一亮。 不需要过多的发饰，只不过辫子换了一个方向，就能达到这种效果，神奇得很。 原来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扮男孩子再久，只要捯饬一下，就能看出真实性别。 “咱们卿宝真漂亮！”二妞摸摸她漂亮的黑辫子，赞叹道。 卿宝长得唇红齿白，稍微一打扮，活脱脱一个小美人儿。 “哪儿呢？人在哪儿呢？小老大在哪里呢？” 这时候不远处，一堆昔日的小伙伴，呼啦啦的跑过来。 听那声音，明显在找卿宝。 虽然卿宝被二妞姐捯饬了一下，还能见人，但这不是卿宝的完美状态。 卿宝想起自己小老大的身份，第一次性别转变，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去见人。 卿宝大佬可是一位超级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第一次见面超级重要！如今跟小伙伴们见面，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二妞姐，卿宝有事儿，先走了。拜托二妞姐帮卿宝跟大家伙说明一下。” 卿宝说完，不待二妞姐回答，拉起拓跋修就溜。 拓跋修轻而易举追上卿宝的脚步。 拓跋修也不问卿宝领他去哪儿，两个人漫无边际地疯跑，不是回家的方向，倒是跑向山的那边。 卿宝跑到山脚下，许是累了，干脆坐在树头上抱着膝盖。 团子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发呆。 拓跋修坐在一旁陪着她。 团子这么小，仿佛就有了这么多的心事，有点像以前的他。所以其实他有点儿理解卿宝。 只不过他受到的打击，比卿宝大多了。 头顶一阵鸟叫声，拓跋修想说点什么。忽然，对面的山脚处，草丛堆里疯狂动了动。 拓跋修担心有什么猛兽出没，连忙站起身，挡在卿宝身前。 当圆头圆脸的大熊猫窜出来时，拓跋修松了一口气。 圆滚滚和胖墩墩一个扑向他，一个奔向卿宝蹭蹭蹭。 最近天气愈发寒冷了，圆滚滚它们一家不知道为何，更喜欢往山上跑，而不是喜欢待在家里，经常不着家。 或许是长大了，更向往山中的自由自在。 只没料到能在这儿碰上。 “哟！你们俩大小孩怎么也在这？” 紧随大熊猫身后，冒出了许久不见的疯无害。 他身上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都挂着杂乱无章的杂草。 上山前整整齐齐的衣裳，此时变得破破烂烂的。 除了他身上披了一件人样的衣物外，其实瞧着跟野人没什么两样。 “师父！”卿宝眼睛一亮，立马蹬蹬蹬的三两步上前，跳到不靠谱师父身上挂着。 疯无害想起卿宝之前嫌弃他连续多日不洗澡，吐槽过他身上又脏又臭。 这会儿倒是顾忌着不弄脏团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腾出手来抱她。 不过卿宝正备受爷爷重男轻女的打击，忽略了疯无害身上的脏臭味，坚持挂在他身上。 疯无害别无他法，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托住团子。 “看我小徒弟眼圈红红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那人是谁？师父给你出气去！” 疯无害看清楚卿宝脸上的神色，护短的他立刻生气了。 卿宝摇摇头，咬咬牙，纠结了一下下，还是问出来：“师父，卿宝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师父定然护着你。” 疯无害的“豪言壮语”，瞬间将团子感动到掉了两颗金豆豆。 卿宝吸吸鼻子，认真瞅了瞅平时颇为嫌弃的师父。 她还是有点怕，生怕师父得知她是小姑娘后，会变得跟爷爷一样，不喜欢她了，不对她好了。 疯无害察觉到团子沉重而压抑的情绪，拧着黑白相间的长眉，“到底是何人？竟敢欺负我疯无害的徒儿！卿宝说出来，师父给你出气去！” 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问对错，就要替团子出气。 卿宝很感动，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疯无害转而看向拓跋修，眼神中露出明晃晃的责备，“你也真是的，作为我徒儿的小哥哥，怎能让她被别人欺负了去！” 拓跋修百般无奈，他是真搞不懂，疯无害到底是如何当上神医？明明性情冲动鲁莽，为人大大咧咧。自己的小徒弟出事了，不问青红皂白，就先怪他了。 “师父，不干小哥哥的事。小哥哥很好。卿宝难过伤心了，小哥哥还安慰卿宝，陪伴卿宝。” 卿宝自然知晓拓跋修对她，是真心的好，不希望师父错怪小哥哥。 疯无害摸摸卿宝的小辫子，“好好好，师父不怪他。我小徒儿换发型了，这小辫子梳得贼好看了，比以前更漂亮可爱了。” 听到师父夸赞，卿宝又掉了两颗金豆豆，“师父，卿宝想问问你，如果卿宝是小姑娘，师父还会保护卿宝吗？还会像现在一样心疼卿宝吗？” 如果师父跟她爷爷一样重男轻女，不要她这个徒弟了，那还不如趁早了断的好。 因为相处的时间越长，她一旦得知，师父也是重男轻女，会越伤心。 因此，她决定主动坦白从宽。 疯无害愣了一小下，捏捏卿宝的胖嘟嘟的脸蛋儿，认真的看了看。 忽然，“哈哈哈……” 疯无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俩大小孩莫名其妙。 卿宝摸摸脑袋，看不懂。 她看了看小哥哥，拓跋修耸耸肩，跟她一样，露出了一个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在拓跋修眼中，疯无害就是这么喜怒无常，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说实话我无论疯无害表现出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原来你是担心这事儿。早在本师父收你为徒之时，就知道，你是小姑娘了。” 第567章 离家出走 “小样儿，你以为你瞒得过你师父我？” 疯无害笑眯眯道：“你若瞒得过我，我就不是当世神医了！而是泯然众人耳的普通人！小孩子家家的，五岁不到的小豆丁就在考虑男女的问题，小心早生华发。” 说罢，还曲起一根手指，敲敲卿宝的脑门。 卿宝傻眼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万万没想到！ 她呐呐道：“师父竟然早就知道了！” “自然，你师父可不是那些蠢人可比，否则，又如何当得了神医？” 疯无害冷哼，小徒弟竟然小瞧了他。 卿宝被他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已经准备好，要迎接师父重男轻女的暴风雨般的打击。哪里想到，师父早就洞悉她的秘密！ 这样的话，她担心的问题就不复存在了！因为师父对她，与对寻常的孩子，并无二样。 “怎么？惊讶傻了？” 疯无害嘚瑟地捏捏她圆圆钝钝的鼻头，“本来师父预想着你坦白的那一日，师父要表现出假装不知道的样子，狠狠的生气，让你抓耳挠腮，让你着急上火。” 然后，他惋惜叹气：“结果，为师现在看你这么伤心，又不舍得你难过。唉，师父装都不忍心装了，可见师父是真的疼你这个小徒弟啊。” “所以，卿宝，你以后要对师父我好一些，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师父，行不？” 前面做足铺垫，后面才是疯无害的目的。 “嗯！” 卿宝用力点头，深受感动之余，点一下头。 她觉得还不够，又重重的点了两下脑袋瓜，“嗯！嗯！卿宝一定对师父好！” 疯无害得到自己想要的，再次哈哈大笑。 “师父呜呜呜……” 卿宝还是难过。毕竟师父不能代替家人，不能取代爷爷的位置。 她依恋地投进疯无害的怀抱，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温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安慰，迟迟不想离开。 过了一好阵子。 卿宝耸耸鼻子，“什么味儿？” “臭臭的。” 卿宝从疯无害的脖颈间起来，总算闻到异味了。 她仿佛才看清疯无害邋里邋遢的模样，顿时一捏鼻子。 鼻音嫌弃问道：“师父，你有多少天没有洗澡了？好臭！” 不待疯无害回答，她转而扭动身子，一个转身，朝一旁的拓跋修张开双臂，“小哥哥快救我，卿宝快要被熏死了！” 刚才还沉浸在小徒弟依恋中的疯无害：“……” 果然，小徒弟还是那个讨人厌的小徒弟！ 拓跋修及时伸手，将卿宝接住。 卿宝通过小哥哥，双脚平安下地。 疯无害的怀抱空空的，虽有被小徒弟嫌弃，倒是嘿嘿一笑，一点都不失落。 “走吧，咱们回家。”拓跋修牵起卿宝的小肉手，想要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料，卿宝挣脱开来，一听到回家，立即瘪着小嘴巴，依然气呼呼的。 “卿宝不想回家去，不想看到爷爷他们。” 看得出来，她还憋着一肚子火气。 想来苏老将军的反应，对她的伤害挺大的。 拓跋修从来不会勉强她，只要是卿宝不愿意，他就会站在她身旁，支持她。 这时，他便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家，那就不回你家，去我家。我家空房子很多，卿宝要留在我家过夜，也可以。” 卿宝歪着脑袋，看了看小哥哥，心中思量着，要不要离家出走，去小哥哥家里住上几天？ 疯无害算是看出来了，原来小家伙在家里受了气。 不知道是谁嫌弃小徒弟是小姑娘吧，所以刚才小徒弟才会那般小心翼翼的问他。 想起平日里淘气顽皮惯了的小徒弟，竟然会如此伤心难过，疯无害心中就来气。 他心里想着，等揪出那个家伙，定然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好替小徒弟狠狠出一口气！ “咳咳！” 疯无害重重的清咳两声，成功吸引了两个大小孩的注意。 见他们俩看过来，疯无害说道：“既然卿宝不愿意回家，要不跟师父上山，去找那千年人参？” 他可没忘记小徒弟有气运在身。 他不是个蠢人。这些年来，他察觉到，自己家的小徒弟的确有点老天爷亲闺女的那种气运。 说不定，小徒弟一上山，就能找到他遍寻不着的那根千年人参。 卿宝摸摸肉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两下，随后爽快的答应下来。 “行叭，卿宝陪师父上山。” “现在？”拓跋修狐疑道。 疯无害还没回答，卿宝就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挥挥手：“不要，师父先回去洗澡，睡个囫囵觉，咱们再上山。” 疯无害哈哈一笑：“没错，师父这些日子在山上饿瘦了，回去吃一顿好吃的。再睡个天昏地暗，准备一些干粮再回去。” 于是，一行三人一起回青砖瓦屋去。后面还追着两头duang duang跑的大熊猫。 看到他们回来，胖婶十分开心。 一见到疯无害，她就知道今晚的伙食得煮多一倍。 因为每次疯无害从山里回来，食量都变得很大，胖婶已经掌握好规律。 至于圆滚滚和胖墩墩，胖婶隔三差五就准备窝窝头。昨日刚好做了一些，又是寒冷时节能放几天，正好给两只圆头圆脑的吃。 再说回许娘子他们。 先前，许娘子等人看到拓跋修追出去，就不那么担心卿宝的安全。 全家人都清楚，拓跋修对卿宝是真心实意的好。 除了知情人许娘子和苏迎春，其他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卿宝是女儿身这事。 到了傍晚，梁俊来到青砖瓦屋打探消息，得知卿宝是因为“爷爷重男轻女”，不愿意回家，只好孤身回来，跟苏老将军如实禀报。 苏老将军面对一家人的注目礼，神色不太自然。 仿佛害卿宝离家出走的人是他。 他承认，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很是失望。 护国将军府未来继承人骤然落空，那种强烈的失落感，冲击着苏老将军的心，怎会高兴？又哪里能顾及团子的心情。 只不过卿宝负气出逃后，苏老将军冷静下来，就开始后悔了。 第568章 卿宝可以嫁给他的啊 直至到了晚食时间，团子都没有回来，他的心情开始郁闷。 再听说卿宝今晚不回来睡觉，要留在隔壁屋，苏老将军心情都不好了，苏老夫人还给他脸色看。 不过，让他拉下脸去找团子道歉什么的，苏老将军这辈子，就没做过那么卑微讨好之事。 小孩子嘛，过一两天，什么气都消了。 苏老将军自觉不需要拉下脸，去给一个团子道歉。 再者说，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总而言之，卿宝在拓跋修家里留宿，许娘子他们是一点都不担心。 虽然拓跋修是半大的小子，可有胖婶和昌伯在，总能将卿宝照顾妥帖。 此时此刻，除了仍旧埋首扒饭的疯无害，拓跋修和卿宝已经用完晚食。 漱完口，拓跋修吩咐胖婶侍候卿宝洗白白。 胖婶笑眯眯答应下来。 在胖婶准备离开之际，拓跋修又加了一句：“对了，上次让你买回来的一些小姑娘穿的衣裳，都拿出来，给卿宝换上。” 胖婶愣了愣神，表示不解：“可是卿宝是男孩子。” 当时小主子让她采买与小姑娘相关的衣物头饰时，她当时的表情与现在一般无异。 卿宝跳下地，来到胖婶身前，双手抱住胖婶的手臂，边摇晃边说道：“胖婶，卿宝不是男孩子，卿宝其实是小姑娘。当初跟外头说是男娃娃，是因为娘亲担心被老苏家吃绝户。” 胖婶诧异了一瞬，看了看团子，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到底在皇宫中混了许多年，这点儿表情控制还是有的。 她微微蹲身，摸摸她垂在一侧的辫子，慈爱地笑道：“难怪卿宝今儿的头发都不一样了呢，怪好看的。胖婶可喜欢小姑娘了，定然将卿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卿宝点头，脆声道：“好呀！卿宝也喜欢胖婶，哪怕有一天，胖婶变成男子汉大丈夫，卿宝喜欢胖婶的心，都不会改变。” 胖婶笑容更深了，“好好好，胖婶晓得了。” 她喜欢卿宝，从来不是因为性别，她相信小主子亦是如此。 到这一刻，她终于明了。原来前段时间小主子吩咐她去采买一些小姑娘的衣裳首饰，是为卿宝准备的。 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小主子知道了卿宝是小姑娘的事。 只不过为何今日才公布真实性别？ 另一旁的刘昌已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哈哈笑着朝团子打趣道：“那么，倘若有一日，卿宝发现昌伯是大姑娘，卿宝还会十年如一日的喜欢昌伯吗？” 卿宝瞳孔地震，盯着昌伯的胡须渣子，联想到昌伯是女性的可能性，禁不住浑身打了个抖。 “昌伯若是大姑娘，卿宝会先被吓死哒！才没有时间考虑，喜不喜欢昌伯的问题。” “噗哈哈……” 疯无害嘴巴塞着饭粒，闻言，喷饭。 他其实吃饱了，顺势放下碗筷，两下一抹嘴，继续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着一脸便秘的刘昌，笑不可抑：“哈哈哈，刘昌你个老不羞也有今日！哈哈……” 刘昌备受打击，又遭受疯无害幸灾乐祸的嘲笑，抽了抽嘴角。成熟稳重的男人，只能努力稳定情绪。 忽然，他的手一暖。 刘昌低头一看，卿宝一双小手捧起他的一只手，神色虔诚：“昌伯胸前平坦，绝对不可能是大姑娘，卿宝才会说这样的话，绝对没有瞧不上昌伯的容貌。无论昌伯是男是女，都改变不了卿宝喜欢昌伯的心。” 笑声从刘昌的嘴里溢出来，只不过没有疯无害笑得那么夸张。 “好好好，卿宝的真心，昌伯知道了。” “嗯，这就好，卿宝最怕误会。误会什么的，最伤感情了。” 卿宝说完，留下面容带笑的几人，被胖婶牵去沐浴了。 “主子，卿宝当真是一个活宝啊！”刘昌感慨。 团子三两句话，就惹人发笑。目前为止，能让小主子面露笑容的人，也就卿宝一个。 拓跋修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收回来，并没有作声，而是远远的看着卿宝一蹦一跳的身影。 “嗯，卿宝是一个小太阳。” 卿宝于他而言，是他生命中的小太阳，照耀他的生活，让他灰暗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 刘昌想到什么，有些失望：“只不过卿宝是小姑娘，日后终要嫁人。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成为她丈夫的贤内助，不能成为主子的左膀右臂了。可惜，可惜啊……” 刘昌很是长叹一口气。他原是计划将卿宝培养成材，在朝堂上成为小主子的心腹。 如今计划泡汤了。 拓跋修想到卿宝将来要嫁给别人，顿时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觉着整颗心都不好了，揪在一起。这种感觉，仿佛自己的稀世珍宝，被别的狗男人窃取了一般。 “哟，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是不想我的小徒弟嫁给别人？” 疯无害吃完晚饭犹未够，又抓了一把花生，转悠到拓跋修面前。 他一边将花生咬得脆响，一边打量拓跋修的神色。 没错，再次听到卿宝有可能嫁给别人，拓跋修的神色就更难看了。 疯无害手指一捏，丢掉花生壳，将花生粒抛入嘴中。 他随口道：“哎呀，不想我的小徒弟嫁给别人，简单，你把她给娶回家不就得了？我教出来的徒弟，日后定能长成大家闺秀。” 话刚落，疯无害立马否定：“不！是比大家闺秀更优秀！也不对，那些只知道绣花吟诗扑蝶的大家闺秀，跟我的小徒弟完全没法比。” 拓跋修脑海里灵光一闪，旋即像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对啊！长大了的卿宝可以嫁给他的啊！这样一来，他就能和卿宝天天在一起，天天睡同一个屋，一起吃饭，一起做喜欢的事。 拓跋修看向疯无害的眼睛，第一次闪亮逼人。 疯无害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招开拓跋修闪闪发亮的眼光。 忽然，他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 这臭屁皇子不会把他的戏言，当真了吧？ 第569章 团子村中巡游 想到臭屁皇子异于普通同龄人的性情，疯无害觉得并非不可能。 此刻，他感到无比懊悔。 看得出来臭屁皇子此前并没有想起这一点，自己的话反而给他提了个醒儿。 自己怎能说出那样的话？岂不是把小徒弟往火坑里推吗？皇宫里头三宫六院，小徒弟单纯淘气的性子，得被害死！ 自己可是打算把毕生所学，对小徒弟倾囊相授。精心养出来的小徒弟，可万万不能被皇家的猪仔给拱了！ “我开玩笑的啊，你别当真，小孩子家家的，这些事着实说远了。以你的身份，定然是要配上那一等一的重臣家的嫡长女，卿宝一个农家女娃娃……” “卿宝是苏老将军的亲孙女。” 拓跋修说了一句后，旋即唇角禁不住上扬，压也压不住。然后，撇下疯无害，步履轻快地走出去。 尽管拓跋修嘴巴没有唱歌，疯无害也听不到他内心的声音。但他就是确信，臭屁小子的心中肯定在哼歌！ “啪！” 拓跋修离开后，疯无害狠狠的给自己扇了一耳光。 他骂自己：“让你多嘴！多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这么把小徒弟给卖了……” 疯无害很少有悔恨之事，这当真是他为数不多的懊悔事之一。 待多年后，小徒弟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与拓跋修手牵手时，疯无害简直追悔莫及！悔到肠子都青了！ 翌日清晨，胖婶的手妙笔生花，将卿宝打扮成一个粉粉嫩嫩的团子。 当卿宝出现在拓跋修等人面前时，一个个目瞪口呆，看得眼都不带眨巴一下，仿佛完全不认识此肥团子！ 卿宝一下子笑开了，那笑容灿烂得好像山上次第开放的小花。 卿宝微微得意的扬起小下巴，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走了两圈。 昨日卿宝大佬散开发簪得到的回馈，使她的心灵小小的伤害了一下。不过，一切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 惊艳所有人啊！卿宝心中快乐的想着 果然，昨日只是打开方式不对。 今儿经过胖婶精心给她梳洗打扮一番，将团子的小美人胚子展露无遗。 胖婶给她扎了两个包子头，垂下来可爱的珠子，还在眉心点了一个红色的朱砂痣，颇有画龙点睛之效。 卿宝今日第一次穿上古代的小襦裙。 她的这身是由上半身的橙色和下半身的白色搭配。襦裙上绣着精致的小花，腰带系得十分精巧。 襦裙明显是精心制作的，绣花细腻，衣袖飘逸，走起路来宛如仙鹤展翅。显得整个团子宛如一朵盛开的小花朵，散发着温暖和喜悦。 卿宝在他们面前，臭美的走了两圈模特步后，心满意足了。 那边饭桌上，香喷喷的早饭在向她招手。 团子正要爬上饭桌，忽然小身子腾空而起。 疯无害抱着软萌可爱的团子，拿长着胡须渣子，使劲儿蹭蹭团子粉嫩嫩的脸蛋儿。 “我小徒弟太可爱了！你个显眼包！我疯无害命好啊！咋就捡到宝了呢？咋就拥有普天之下最可爱最无敌的小徒弟了呢？” 卿宝原本是要生肥气的，后面听到不靠谱师父夸她无敌可爱的话后，顿时气消。 加上师父昨晚有洗香香，她也就不嫌弃了。 被不靠谱师父稀罕了一阵子后，拓跋修逮到机会，将她抱到椅子上，坐在自己身旁。 “来，喝口肉丝粥，吃水晶饺，还有口蘑肥鸡也很好吃……” 虽说小哥哥平时也会给她夹各种吃食，不过眼下明显比往日热情，将她的小碗都堆得老高了。 卿宝将小哥哥的这种现象，归结于自己的“惊艳美貌”。她完全不会想到，小哥哥其实是存了日后让她当妃子的心思。 昨日被爷爷重男轻女所遭受到的伤害，在小哥哥家里得到了弥补，没有昨天那么难过了。 “师父，你这回不睡个天昏地暗吗？”卿宝问疯无害。 坐在对面呼哧呼哧吸溜粉条的疯无害，嘴巴快速嚼了几下，含糊道：“不了，寻人参要紧。” 他没说的是，小孩子很容易哄，万一卿宝的家人将卿宝哄回家，不让卿宝跟他一起上山，可咋整？他还指望通过小徒弟福旺旺的运势，寻到那千年人参。 为以防万一他们在山上饿肚子，胖婶准备好了给他们上山带的吃食。 上山前，卿宝坚持要在村里面转一圈，美其名曰“上山前散散步，热热身”。 拓跋修宠爱团子没有下限，疯无害则是只要小徒弟肯跟我上山，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两人跟在团子身后。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为何团子要在村里走上那么一大圈。 “哇喔！好漂亮的女娃子！” “咱们村哪来这般漂亮的奶娃娃？” 有位老大爷眯眼瞅了瞅，“瞧着眼熟，像是……许娘子家的卿宝。” 随即一道男孩子敞亮的大嗓门：“老天爷诶！那好像是小老大！” 首先确认卿宝身份的，是一群野小孩。 他们看到卿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互相吆喝着，三五成群出来看。 一些大人们听到孩子们闹哄哄的动静，也从屋里走出来观看。 昨日经过来旺和狗剩的大声疾呼，大家都听到卿宝是小姑娘的事。但他们没有眼见为实，以为那只是小孩子们的玩闹。 这么一瞧，看到卿宝打扮成小姑娘模样，并且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娃子，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 “那当真是卿宝？她当真是女娃子？” 有耳聋的阿婆问：“这到底是哪家的女娃娃啊？多么漂亮啊！简直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可爱。” “昨日他们一群孩子大声嚷嚷着，什么小老大是小姑娘。他们口中的小老大不就是卿宝么？看来卿宝就是小姑娘！” “可不是嘛！打眼一瞧，活脱脱就是一个小闺女！” “我听阿牛家的二妞说，当初许娘子对外宣称‘卿宝是男娃子’，是为了防着老苏家人吃绝户。” “你的这个说法颇有道理。按照当时的那种情况，一旦许娘子诞下闺女，老苏家的人卖他们家的闺女，霸占他们家的土地房屋。” 第570章 一日是小老大，终身是小老大 “这就情有可原了，换成是我，也会想方设法去保护自家人。” “啧啧啧，生得当真漂亮！按我说，比她那春夏秋冬的四位姐姐都要好看！” 在一片赞叹声中，有人不屑道：“生得再漂亮又能如何？许娘子生的五个孩子都是闺女，说到底还是得绝后。” 此言一出，许多人沉默了。 的确，没有儿子，如何传宗接代？ 忽然又有人道：“苏正阳不是回家了么？保不准人家还能生。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下一个也许就是个儿子。” “你们说苏老将军那样的家世，会不会为了要一个孙儿，给苏正阳纳妾？” “哟！你这说法……极有可能！” “不好说，不好说……” 卿宝感觉自己成为了村中的舆论中心，仿佛成了古代公主巡游，一路走过都接收到别人的目光。 无一例外，她看到的那些眼睛里，都写着“诧异”、“惊艳”和“好奇”。 面对他们的热情，卿宝抬起一只小手朝他们挥挥，以示礼貌。 莫名其妙就想起那句“首长好！”“同志们好！” 唉，那都是很遥远的事了。人活着，还是得看今朝。 拓跋修和疯无害自动自觉的跟在她身后，当起左青龙，右白虎。 若按照个人意愿，他们实在不愿意，被别人当猴看。 奈何团子似乎乐在其中，还挥手微笑致意，玩的很是欢乐。 他们只好舍命陪君子。 他们这回知道了，原来卿宝喜欢备受瞩目。 拓跋修从出生起，就被一堆人前呼后拥，除了入睡，其他时间都是被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跟着侍候。 并且由于身份高贵，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说实话，他对这些早就免疫。当他发现卿宝喜欢这些时，还真的惊讶了那么一下。 至于疯无害，本就有这个神医的名号。一旦被人认出来，也是被关注的焦点所在。 只不过他自己一旦成为焦点，第一时间是逃跑。因为如果他不逃，找他治病的人，永远都没有尽头。估计他一辈子都得交代在这个地方。 突然，卿宝停住小脚步。 他们二人也随之停止。 原来前面那一堆推搡来推搡去的小孩，正是每日里追着卿宝喊小老大的小伙伴们。 “你去。” “我不去，你去。” “你去。” 小伙伴们你推我，我推你。往日里一个个往卿宝跟前凑的野孩子，忽然之间变得羞涩矜持起来。 推搡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搭话。 “土娃，你去！” 当中有人推出一个名字。 于是大家伙一起使力，都集中往土娃身上推去。 土娃身不由己，被身后的一伙不厚道的小伙伴给推了出来。 土娃被推出来后，不死心的又往回走，想要挤进小伙伴里面去，成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弟。 奈何大家伙不同意，经过鼻涕虫小弟们的一致推举，土娃别无他法，只得扭扭捏捏的朝卿宝走过去。 “怎么了这是？我是恐龙吗？一个个都不愿意过来跟我说话。须得强行推出一个人，这个人还十分勉强！” 卿宝招牌式叉着小肥腰，向昔日“并肩作战”上山下河的小弟们，表达不满。 他们的反应会让卿宝误会，自己变成小姑娘后，被嫌弃了。 土娃连连疯狂摇头跟摆手，“不不不，才不是！是小老大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到我们都不敢靠近。想来京城的小公主，都比卿宝好看不了多少。” 小孩子夸人的话向来发自真心，不会像大人那样，有千百个心眼来撒谎骗人。 卿宝一下子就相信了，顿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她想起自己刚才的语气，颇有点刁蛮粗鲁。京城的小公主什么的，应该说话轻声细语的吧，卿宝大佬有点粗糙了。 “那什么……行吧，是我误会你们了。不过虽然本小老大是姑娘家，但是你们记住，小老大就是小老大！可不能因为我变成小姑娘，就做不成你们的小老大了。” 卿宝觉得这事颇为重要，需要事先言明。 她可不想因为性别的转变，以后就不能跟他们一起玩了。 平时被追着喊小老大的感觉还不赖，她可不想失去这个绰号。 “那是当然。”土娃忙道。 说完，他还回头看向别的小伙伴们。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了，不知谁先开了个头，高声呐喊：“一日是小老大，终身是小老大！” 随后，小伙伴们像喊口号一样，紧跟着众口铄金：“一日是小老大，终身是小老大！” 那声音响亮，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了，村东头那边的新村民也不例外。 卿宝满意了，然后笑着走近他们。 鼻涕虫小弟们还有点不好意思的，齐刷刷退后一步。 “站住！”卿宝大佬一跺脚，喊住他们。 众小弟们立刻像被点了穴道，齐刷刷站定在那里。 卿宝气呼呼的走近，“口号喊的贼亮，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显示出你们在嫌弃本小老大。” “没有，绝对没有！” 大志第一时间否认。见到卿宝看过来，他立马脸红，低头作羞涩状。 卿宝：“……” 好像走错了片场，大志哥在羞涩什么？他自己还只是个男孩子，而卿宝大佬外表也只不过是四五岁的样子。 “我，我们都没有嫌弃小老大。”狗剩弱弱道。 偷看卿宝一眼，又一眼。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直视小老大！ “狗剩哥，看着我！”卿宝气得命令他。 狗剩立即抬起袖子，擦了好几把鼻涕，然后抬起干干净净的脸看卿宝。 卿宝：“……” 狗剩哥的脸蛋是干净了，可他的袖子挂了不少鼻涕吧。 脏兮兮的，强迫症的忍不了！ 卿宝大佬很想把话收回去。 狗剩哥还一脸希冀地看着她，眼睛里都是喜悦。 小老大叫他呢！小老大好漂亮啊！小老大的脸蛋粉粉嫩嫩的！好想捏捏啊！ 可是他的手脏，不敢碰瓷娃娃一般漂亮的小老大。甚至连看小老大的目光，都坚持不了多久，立马又自卑的低下头去。 第571章 狗蛋的阿奶病重 狗剩还没长成人，可是他已经深深的意识到，卿宝跟他不是一路人。 卿宝就是天上的小仙女，闪闪发光。而他则是地底的尘埃。 尘埃永远追不到上天上的仙女。 “狗蛋哥和来旺哥呢，怎么不见他们？” 卿宝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感到奇怪，平时这两位都是村中野孩子们的领头人物。卿宝大佬变成小仙女出现，这样的大事，他们俩怎能不见人呢？ “我知道。”狗剩连忙举手答道。 生怕慢了一拍，卿宝小仙女又找别人说话去了。 “狗蛋哥的奶奶生重病，好像快不行了。狗蛋哥正在家里守着他阿奶。来旺哥也去帮忙了。” 卿宝怔忪了一下。 狗蛋哥的奶奶年纪很大了，平日里都是佝偻着背走路，慢慢的挪腾脚步。 老人家一旦生重病，结果不好说。就算好不容易病好了，也大伤元气，恢复起来没有年轻人快。 “师父，咱们去看看吧。”卿宝回头喊疯无害。 师父别的地方不靠谱，医术却是高明。她想要师父跟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疯无害自然晓得小徒弟的用意。为人医者当以病人为先，他当即点头答应。 虽然是同一个村子，这还是卿宝第一次去狗蛋哥的家里。 由于一出生，身份就要被隐瞒。除了邻居青砖瓦屋，其他村民的家，她都很少去。 他们很快跟着狗剩，来到一间窄小的破茅屋门前。 这间破茅屋可比他家推倒重建之前，更加破烂，小了整整三倍。 也不用敲门了，因为门也不是完好的。卿宝真担心，哪怕轻轻敲一敲，门就会受力倒塌。何况，她的力气大得很。 若第一次串门子就将人家的门敲塌了，多不好意思啊！ 由狗剩领他们进去，一进到屋里面，光线显得十分黯淡，里面也不太整洁。 从破破烂烂的家具到混乱的陈设，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颓败气息。 他们进到里屋，再拐了个弯，进入房间。 房间里头简直可以用阴暗来形容，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冬日里阴冷的天气，就更透不进亮光来。 “卿宝？你，你们怎么来了？” 或许是狗蛋长期在这样的光线下生活，早就练就了眼睛的本领，一下子就大概看清楚卿宝他们。 狗剩解释道：“我跟小老大说了你家的情况，小老大说要来看看。” “你们快出去吧，这里比较暗。而且，我阿奶的情况不太好。” 狗蛋刚开口说话，突然就有一道火光，把房间给照亮了。 狗蛋的表情突然就变得呆滞了，盯着卿宝看的眼神儿一动不动，仿佛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等了一下下，狗蛋大佬还是没有反应。 卿宝伸出小肥手，在狗蛋大佬面前晃了晃。 狗蛋眼睛一眨，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依旧定睛地仔仔细细瞧着卿宝。 卿宝摸摸小肥手，回过头去，看到师父。 不靠谱师父以为他想问火的事，便嘿嘿笑道：“我平时上山采药，一去就好些日子。这些火折子，都是为师随身携带的必备品。” 卿宝乖乖道：“师父，火折子让卿宝拿着吧，你去给老奶奶瞧瞧。” 拓跋修立马道：“还是让我来吧，卿宝还小。” 狗剩忙奔过去，将火折子抢到手，“我来。” 然后，他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有一种为小老大做事，是他的荣幸之感。 卿宝再回过头来，仍旧看到狗蛋大佬诧异的神色。 “卿宝，原来你是小姑娘？” 狗蛋的声音依然带着三分不确定，实在难以相信，跟他们一般的混世魔王.卿宝，竟然是一个女娃子？ 狗蛋大佬的世界玄幻了！ 在他的眼中，女娃娃不是整日里帮家里干农活、做家务活，就是动不动掉眼泪的娇气包。 卿宝还没说话呢，狗剩忙上前先说开来：“狗蛋哥，你还不知道吧？卿宝就是一位小姑娘。当初她娘生她时，为了防止老苏家的人吃绝户，对外宣称是女娃娃。之后，小老大就一直扮成小男孩的样子，糊弄大家。这都是二妞听卿宝亲口说的。” 卿宝看了一眼狗剩，这小子倒省了她的口水。 狗蛋听完狗剩的话后，又看向卿宝。 他似要将人看个仔细，确认再确认，眼前的漂亮团子没有骗人，真的是卿宝。 二妞都知道了，看来来旺也清楚。或许来旺看他心情不好，忙着照顾阿奶，没有与他说罢了。 卿宝见狗蛋看过来，想必需要她亲自确定这件事的真假吧，于是她重重的点头。 “狗剩哥说的没错，卿宝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以后再也不会假扮男孩子了。不过大家伙都说了，卿宝依然是小老大！” 卿宝大佬的地位不可动摇，可不能被踢出野孩子们的圈子。 要不然她以后跟谁玩？跟那些每天去摘野菜、割猪草的小姑娘吗？ 不得不说，由于重男轻女的气息浓厚，家里但凡是姑娘家的，从小就被勒令烧火做饭、做各种农活。唯独男孩子相对自由，哪怕是最贫穷的家庭，也会被父母偏爱一些。 这种不成文的风俗由来已久，每年都有很多女婴被溺亡，被发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狗蛋扯扯嘴角，到底没能笑出来。 他唯一的亲人，此时就在床上忍受着病痛，昏迷不醒。 不过卿宝还真是跟他之前想的一样，天生富贵命。按理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是他这种低到泥土里的人，所能触碰的。 能在青石河村同走过一段路，是他的荣幸。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 “狗蛋哥！我把我那床棉被找来了，快给你阿奶盖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很快，来旺抱着一床高高的棉被冲进房间。 房间窄小，原本刚好够几人站立。来旺一来，就更显拥挤了。 “咦？”来旺瞪圆了眯缝眼，平时跟睡着了的小眼睛，第一次瞪得老大了。 “卿……卿宝。”刚吐完几个字，来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第572章 人有今生来世 来旺快速低头，不敢直视小老大，然后木木的抱着棉被往前走。 毫不意外，正在给老奶奶把脉的疯无害，被来旺直直的撞到。 疯无害都被整无语了，将脑袋上散开的棉被拿下来。 来旺顿时被吓得倒退一步。只不过身后是狗蛋大佬，他退无可退。 他当然认得出来，疯无害可是青砖瓦屋里的人物！ 青砖瓦屋里的人，不管是谁，全村人的共识，都是里面的人物十分神秘，不好惹。 “师父，老奶奶的身体怎样了？”卿宝问。 疯无害的身份，这些年在青石河村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有村民知道，他是一位厉害的神医。因而，疯无害过上了几年清静的日子。 “年事已高，长期吃不好，身体疲劳过度，油尽灯枯之象，回天乏术。”疯无害淡然道。 作为一名医者，不会轻易被情感左右，影响自己对病人病情的判断。 医者早已见惯了生死，更何况疯神医从医多年，更加不会为之所动。 狗蛋心中大恸，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 尽管之前石大夫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再次听到，他依然忍不住伤心难过。 “石大夫说，要是有人参，说不准我阿奶还能多活几天。” 狗蛋大佬虽然眼睛含泪，可是一点都没有哭出声音来。 他只是抬手，默默的把眼泪擦了擦。 然而，他身上的衣服很是破旧，看得出来经过多次缝缝补补，有数不清的补丁，袖口都短了一大截。 抬袖擦的眼泪，也只是擦在皮肤上。 疯无害道：“人参吊气延命不假，可要走的人留不住，不过是平白让老人家多痛苦些天罢了。” “这一世，她已修完她的人生路。不如顺应天命，来世换一具崭新好用的肉身，岂不是更好。” 狗蛋一怔，随即问：“难道人真的有来生？” 疯无害抬手捋了捋长须，表情高深莫测：“你愿意相信有来生，便有。你若是不信，则无。因果轮回终有时，一切全看个人造化。” 这些话在几个孩子们听来，着实难懂，但卿宝不一样。 卿宝再世为人，拥有前世的记忆，已经完全相信，人是有今生来世。 她朝狗蛋走近两步，来到狗蛋跟前，一双小手捧起狗蛋那一只刚擦眼泪的手。 这只手骨瘦如柴，她家唧唧的金毛手，都比狗蛋哥胖。 她有点心塞，有点伤感。 此时，她的表情很认真严肃，狗蛋甚至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虔诚。 “狗蛋哥，你相信卿宝，人有今生来世！卿宝虽然跟你阿奶不熟，可之前，老奶奶给过卿宝一个清甜的野果子吃。卿宝都看到了，老奶奶自己都舍不得吃呢。老奶奶她人这么好，这么善良，下辈子一定会投个好胎，比这辈子活得都要好。” 狗蛋眼眶中滚烫的泪水再次疯狂滑落，不过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死寂，而是升腾起几分希望。 “卿宝说的，是真的？” 狗蛋又问了一次，想要得到更多的力量，去支撑他接受，自己亲奶奶即将离世的事实。 卿宝肯定以及确定地重重点头：“嗯！绝对是真的！如果没有投胎转世，就没有现在的卿宝。” 谁都不清楚，卿宝这些话真正的分量所在。不过狗蛋相信了，成为支撑他活下去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疯无害摸摸小徒弟聪明的猪脑袋，小小人儿就这般会安慰人，并且话中蕴含着哲理，了不得。！ 他拈须念道：“庄子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然寄蜉蝣于天地之间，其形稍得邦，食君之禄，行君之庭，而大小之世，未有至于此乎！’ 连不爱插话，想来充当旁观者的拓跋修，都来凑热闹：“《周易》中有云：‘天地之大，莫大于人；人之神灵，莫神于祖。神灵既神，可以与天地参矣。以此观之，则人之神灵，可以化生千百万物，无所不在。’” 卿宝摸摸脑袋，感觉脑容量不够用。他们俩在说什么？比之乎者也更难懂，反正她两世为人都没听懂。 看狗蛋迷茫的表情，显然他也没听懂。 然而，狗蛋十分聪明，知道他们俩是在安慰他。只是他们的表达方式，跟卿宝直白的言辞不太一样。 他读书少，可人不笨，便向两人投向感激的目光。 疯无害临走前，用随身携带的银针给老奶奶扎了几下。 “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可以像睡觉一样，安详的离开。” 狗蛋直接在疯无害跟前跪下去，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狗蛋。” 床上的老人紧锁的眉头松弛开来，脸上挂着浅淡的笑。 “阿奶。”狗蛋立刻扑到自家阿奶床边。 “阿奶看到你的这些好朋友，心里高兴。阿奶听得出来，他们是真心对你好。” 老人家喘了一口气后，又缓慢道：“阿奶离开后，你不会过于孤单。只希望你活得好好的，能吃饱穿暖。” 话毕，老人家老泪纵横。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狗蛋这个孙子。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将狗蛋拉扯大，奶孙俩相依为命，经过许多困难，活到今时今日。 她知道自己事，可心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狗蛋。 她一把年纪，死就死了，却只留下孙儿一人。没有人照顾他，不知孙儿一个人要如何活下去。 狗蛋动容道：“阿奶不用担心我，狗蛋一定会顽强的活下去，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以后长大了，还要娶一个好媳妇，生儿育女，将咱们家的根传下去。” 老人家心中安慰，可是哪里会相信，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所说的话，心中到底走的不安心。 这时，拓跋修忽然上前，说道：“老人家若是不放心，我可给狗蛋哥一份营生。只要他上进，我保证，他比大多数人活的都要好。” 老人家眼中的光聚到拓跋修身上，看到他是青砖瓦屋的小主人，莫名其妙就信服了，一点都不担心了。 她喜极而泣：“好，好，老身谢过小少爷。狗蛋，快，快谢谢小少爷。” 第573章 小哥哥第一次发怒 之后，卿宝他们离开了，留下狗蛋好好的陪伴他阿奶，度过最后的时光。 一出来，他们看到外面的日头，与里面的阴暗，形成强烈的对比。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很容易生病，奈何他家里的条件就是这样。 耽搁了这些功夫，他们上山已经有些晚了，便加快脚步。 可是在经过榕树头的时候，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二人死死地盯着卿宝，仿佛想要把团子生吞活剥。 那目光过于可怕，卿宝想忽视都不行。 那二人便是老苏家的陈氏和方氏。 方氏最为激动，不顾一切猛冲过来。 她想要拽住卿宝，被眼疾手快的疯无害一下子推开。 方氏抵挡不住，扑倒在地。 陈氏也想像方氏一样，将卿宝狠狠打一顿，然后来细细查问。 可在她看到疯无害露的那一手后，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青砖瓦屋的人对他们村的人来说，是不可招惹的对象，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倒是方氏像完全失去了理智，干脆趴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她边哭边呐喊：“造孽啊！许娘子坑人啊！早知道卿宝是女娃子，我家一屋子的男人，哪用得着做出那样的事啊！” 越来越多的人来这边看热闹。 方氏见人渐渐多，继续捶胸顿足，哭声悲怆：“都是你们害的！许娘子害得我家好惨啊！我的诚儿啊！年纪轻轻就考中童生，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就这么被她们娘俩给毁掉了啊！” “该死的卿宝！当初就该被那老太婆害到胎死腹中！许娘子就该一尸两命！老天不长眼啊！我活活被她们娘俩给害到家破人亡啊……” “闭嘴！” 这两个字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卿宝立刻扭头朝小哥哥看去。 她第一次看到小哥哥发怒。 只听拓跋修第一次怒气冲冲道：“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泼妇，简直不知所谓！来人，将她丢进河里，窒息个十来回，再扔回去。记住，别将人弄死了。” 随即，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一个人来，动作迅疾地将人一扛，打包带走。 卿宝甚至来不及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和动作。 一连串的动作，使卿宝感到很是惊讶。 难道小哥哥身边，随时随地都跟着这样的能人？而不仅仅只有大姐夫一人？ 那人的身手，看起来也是武林高手范儿。就是不知他和大姐夫，谁的武功更高强？ 梁俊：哼，区区见不得光的暗卫，哪来的资格，能与大内第一高手相提并论？ 陈氏本来也想寻仇，如果不是因为卿宝女扮男装，她家丈夫就不会背上那样的罪名，不会至今都呆在牢里出不来，她家桃花也能嫁个如意郎君。 造成她们今时今日这个地步的根源，全在于卿宝。 所以，她跟方氏这个妯娌不和睦了这般久，仍然决定与方氏结伴而来。 她们就是看卿宝小，以为好拿捏，特意避开许娘子。 哪曾想，卿宝身边的小哥哥，一个命令，就有人出来将方氏打包带走。 那人的动作轻巧迅疾，不似普通人。 陈氏很是害怕，只能强忍住愤怒，再不敢上前寻衅滋事。 陈氏战战兢兢，万分担心，生怕拓跋修又喊出一个人，来将她打包带走。 不过她“自作多情”了，拓跋修才没空理会她这种无关紧要之人，一行三人倒是真的上山了。 “师父，咱们上山往哪个方向寻人参？”卿宝好奇问。 他们似乎有点儿漫无边际地走着。 师父总说他看见了千年人参，可看到了，为何不直接开挖，而是需要上赶着找？ 疯无害道：“咱们随便走走。” 卿宝：“……” 卿宝默了默，再次说道：“师父，寻千年人参如此重要之事，随便走走就能寻到吗？” “卿宝这么说，可能有点大不敬。可是师父也太吊儿郎当了些，亏你还在山上窝那么长时间，原来一直随便走走的寻吗？卿宝还以为你几乎跑断腿了呢。” 可不正是跑断腿都寻不到千年人参么？疯无害心里暗道。 疯无害不想道出徒劳无功的经历，属实有点丢人。 他丝毫没有被小徒弟“不敬”的话，弄得生气，而是乐呵呵的给她解释。 “千年人参不是凡品，灵性极高。估计当世不会超过三个人，见过真正的千年人参。市面上流通的千年人参，也不过是夸大的成分居多。” “相传，千年人参,根作人形,中夜常出游,烹而食之则仙去。千年人参可是会跑的，要想找它，只能依靠机缘二字而已。否则，师父就算长年累月在山上住个几年，也找不到千年人参。” 他不会告诉小徒弟他们，他曾经为了挖到千年人参，在某座大山，整整生活了五年之久。 “啊呀！” 卿宝脚下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啃式。 拓跋修原本是牵着她的小手上山，可是卿宝追着疯无害问问题，便松开了彼此牵在一起的手。 这一松开，卿宝一边上山走路，一边专注的听疯无害说话。一个不小心，就被绊到小肥脚。 “卿宝，你没事吧？” 拓跋修连忙将人抱起来。 “噗噗。” 卿宝吐出嘴巴的尘土，就着拓跋修的手，含了一口水吐出来。 “噗噗噗……” 吐了好几回，卿宝总算觉得嘴巴干净了。 拓跋修见她难受，担心她会再次摔倒，真心实意提议：“要不我背你走吧？” “小哥哥还是一个男孩子，并未长大成人。卿宝觉得，让师父背正好。” 卿宝说着话，眼睛瞟向一旁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靠谱师父。 疯无害自然接收到小徒弟的小眼神，他摸一把鼻子，二话不说，在卿宝身前，服帖地蹲下。 “来吧，师父背。” 随即身后被扑腾了一下。 然后，疯无害听到卿宝稚嫩的童言。 “师父对卿宝真好！卿宝一定好好跟你学习医术！成为新一代的神医！还要好好孝敬师父，给师父养老送终！” 卿宝的嘴巴跟蜜里调油一样，不要银子的往外吐。 第574章 未来师娘总会有 在卿宝看不见的地方，疯无害的眼睛忽闪了一下。 嘿嘿，他领小徒弟上山的目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凭借小徒弟的好运势，寻到那千年人参。 因此，不管卿宝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况且，他怀有强悍的内力，背一个小孩子不算什么，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再者说，师父背小徒弟，那是必须的！ 那个心怀鬼胎的臭屁皇子，想日后迎娶他的小徒弟。身为团子的师父，若真心为小徒弟着想，当真不能让他们二人过多接触！ 疯无害是大人，背起卿宝来，卿宝更舒服些。 拓跋修没什么内力，考虑到自己倘若背着卿宝走，肯定坚持不了太久，便没有跟他抢。 “师父，要不咱们去上回找洞冥草的地方？”卿宝忽然建议。 疯无害心中一动，他当真有想过。 自从上回取了洞冥草后，他多次进山，却再难找到那个森林腹地。 “好！师父带你们俩去！” 话虽这么说，疯无害心里其实没有底，唯一赌的是小徒弟的气运。 他没有忘记，上一次，他也是因为团子的原因，才找到那珍稀的洞冥草。 他劳心劳力了好些年，比不过小徒弟在山里胡乱晃悠那么一次。 只能说，人比人，气死人！ 疯无害嫌弃拓跋修速度太慢了。 尽管拓跋修病愈后，每日晨起都有跟刘昌习武，奈何仍学不会轻功。 疯无害招呼都不打一声，一手将臭屁皇子拦腰抱起，一边背着小徒弟，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迅疾往高山上攀登。 卿宝只觉得耳旁的风沙沙的掠过，耳朵都冻僵了，没有了知觉。 得亏胖婶担心她在山上冷，给她穿上厚厚的棉服，还有用动物长毛做的围脖。 卿宝生怕自己会掉下来，紧紧地搂住不靠谱师父的脖子。 尽管速度很快，风很大，她仍旧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身边飞速退去的景色。 在这儿的统治者看来，青石河村所处之地，气候湿热，草虫滋生，是古代官员不愿来的贫瘠之地。 但凡来这儿的官员，基本在朝中不被看重。 这儿的冬日不下雪，平时在村中往山上看去，还是绿色的植物偏多。 此时，卿宝身处山中，能清晰地看到，绿色当中有许多枯黄的树叶，时不时的飘落。 疯无害施展轻功，三人越爬越高。 随着海拔不断的攀升，冬季的飓风越来越强烈，刮在脸上冰冻得鼻头通红。 卿宝将脸蛋埋在不靠谱师父的后背上，紧紧贴着，侧着脸，看身边极速退去的美景。 这让她有瞬间的错觉，好像在坐小火车。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卿宝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忽然，眼前的景色陡变，竟然变得白雪皑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景致。 不知有多久没有看过冬日的雪景，卿宝不由得直了直身子。 正当她想要好好欣赏一番时，不靠谱师父却在这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到了？”拓跋修有点茫然。 他被疯无害一路单手拎着，只觉得风呼啸着吹，直冲脑门，至于欣赏景色什么的，根本做不来。 或许，这就是被嫌弃和被宠爱的区别。 “貌似到了。” 疯无害拧眉，长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了晃。 一阵风刮过，长眉被吹到后背，探头探脑的卿宝一个不察，吃了一嘴。 卿宝：“噗噗噗……” 好不容易吐出师父的长眉，然后挣扎跳下地。 “师父的眉毛得修一修了，剪短一点，好打理，瞧着也干净清爽些。”卿宝一本正经规劝。 疯无害顿时吹胡子瞪眼，“不能够！你师父英俊潇洒的相貌，全靠两道长眉支撑。你要是剪了师父的长眉，师父丑陋的相貌就暴露无遗，不行！绝对不行！” 卿宝嘴角抽抽。 “师父，你都一把年纪了，谁还看你的容貌？人家看中的是你成熟稳重的气质，精湛高明的医术。这些可比容貌重要多了！” 谁料疯无害不听劝，摇头：“不不不，师父成熟稳重的气质，的确能让那些妇人毫无抵抗之力。精湛高明的医术，更让人钦佩，甚至因此能被人追上大半辈子。” “可是吧，你未来师娘定然是因为师父的长相，才一直不肯嫁于我。” “师娘？”卿宝惊道，“未来师娘？师父，你还打算找人成亲？” 疯无害再次吹胡子瞪眼，“咋地？师父前面没有成亲，后面就不能成亲了？” “啊！不不不！不是！”卿宝连连摇头摆手，不忘给师父打气：“师父，你可以的！你要加油！尽快把师娘给娶回来！” 闻言，疯无害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口气，“唉，有点难。师父痴缠师妹几十年，师妹仍然不肯答应嫁给为师，甚至不愿相见……” 说着说着，眼眶居然泛红，蹲地抑郁了。 卿宝诧异极了，连忙用小手拍拍不靠谱师父，“师父不哭不哭，未来师娘总会有的。” 直到时至今日，卿宝才发现，原来师父是一个痴情人呢！貌似还是一个伤心人！ 看样子，师父跪舔了几十年，都没能抱得美人归。 她着实不忍心告诉师父残忍的真相。一个女人从一开始不答应，到多年以后不答应，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答应嫁给师父。 师父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对！只要为师找到真正的千年人参，师妹一定愿意嫁给我！”疯无害心中升腾起希望。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拓跋修已经将周遭的环境扫视了一圈。 他哈着白气说话，“这儿全是雪，怎会有人参？即便有，也会被冻伤吧。” 疯无害听到了，立马从伤感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开始表演他的专业。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参只怕高温，耐严寒。对于寒冷的冬天，人参最喜欢被厚厚的一层大雪覆盖。” “如此一来，可以有效的预防被动物踩踏，也能防止在开春到来时，受冷热交替而冻死，还能保证来年有充足的水分供养。” 卿宝的眼睛被白雪的光晃了晃。 她眯了眯眼，“白茫茫的一片，跟几年前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第575章 那团雪在动 “小徒弟。”疯无害忽然蹲身，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 “师父？” 不靠谱师父笑得跟狐狸一般，卿宝感到一丢丢的危机感。 疯无害继续诱哄：“卿宝四处走走？” 卿宝转念一想，她来不就是帮忙寻千年人参的么？ 于是她答应师父，“卿宝这就帮师父找千年人参。” 她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不知青青是不是在这附近冬眠呢？一年前，青青上山后，就没有见过了。” 她微微叹气，思念起她的小蛇来。从开始的惧怕，到后来老熟了。 拓跋修听着她的碎碎念，不离她左右。 疯无害则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唉，若不是他遍寻不着，根本无须带两个小孩进深山。 然而，他太倒霉了！倒霉催哪能寻到那仙家秘宝！ 卿宝走着走着，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拓跋修立即紧张问。 疯无害警觉起来。 冬日里若有猛兽出没，一般是饿到不行，离开藏身之处，出来寻找粮食。 此种情况下的猛兽，最危险！ 卿宝的手指了指前面：“那团雪好像在动。” 话落，不远处，树头的一团雪白再次动了动。 不对，是一溜烟跑了开去。 拓跋修看到了，“可能是沾了一身雪的小动物出来觅食。别管它了，咱们随便走走就回去吧。这儿太冷了，卿宝可不要得了风寒才好。” “嗯，卿宝听小哥哥的。” 卿宝也觉得冷，衣服很厚，还披上厚厚的大氅，仍然耐不住高山的风不要命的吹。 后头，疯无害动动嘴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十年前，师妹要千年人参做聘礼，方肯嫁给自己。 可这也太难了！ 大抵是他和师妹有缘无分，他走遍名川大山，依然遍寻不着。 再寻不到的话，他这把老骨头还能成亲吗？还能和师妹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吗？ “啊！”卿宝惊叫，随即迅疾回头，“是谁？谁砸我脑袋？” 卿宝脸上余怒未消，摸着钝痛的后脑勺，怒视那团突兀的雪。 那团雪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居然比卿宝大佬的黑葡萄大眼睛还要大！ 卿宝被它晶莹剔透的眼珠子给惊艳到，一旦与它对视上，久久挪不开眼。 “轰！” 那团雪突然爆炸开来，随即一个浑身光秃秃，连一块破布都没有穿的肥嘟嘟小男孩暴露出来。 之所以确定是小男孩，是因为卿宝的视线下移，嗯，看到肥团子的……呃，小鸟鸟。 小男孩以肉眼不可捉摸的速度，快速往卿宝的方向移动。 没等卿宝回过神来时，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与她不过咫尺。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对面的人同样眨巴眨巴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面对面，忽然卿宝被人往后一拉，跌进拓跋修的怀里。 拓跋修堪堪将团子扶住，警惕地盯视对面浑身赤裸的小男孩。 小男孩愣了一下，还想继续往前走。 拓跋修立马将卿宝往后拉，生怕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会对卿宝不利。 小男孩想了想，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身上没穿衣服，不冷吗？” 在警惕的对峙中，卿宝从小哥哥身后探出脑袋，用稚嫩的嗓音，问出一句很平常的话。 小男孩摇摇头，眼睛一瞬不瞬，只看着卿宝，视拓跋修于无物。 “不冷？”卿宝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身上跟雪一样白皙的肌肤，有点难以理解。 他什么都没有穿，怎么没跟山顶上的水一样，结成冰？ “不，冷。”小男孩似在回答卿宝的话，又仿佛在鹦鹉学舌，说话结巴。 卿宝见他能说话，便离开小哥哥的身后，主动走过去，打量小男孩。 “你好，我叫卿宝，你叫什么名字？” 拓跋修紧紧地跟着卿宝，眼神仍旧警惕地盯着小男孩。 他发现卿宝跟小男孩一般高，估计年龄差不了几个月。 小男孩歪了歪脑袋，眼神迷茫，“名字？我没有名字？” “你怎会没有自己的名字？但凡是人，就该有自己的名字。” 卿宝怀疑的小眼神，打量着小男孩。 于高山之上，狂风肆虐、冰天雪地之中，小男孩浑身赤裸裸的，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山顶中。 并且，他身上没有一件衣裳。最奇怪的是，即使没有保暖的衣物，他还一点都不显得冷。 换成是普通的正常人，在这时候都会冷得瑟瑟发抖、牙关打颤才对。 “这样吗？”小男孩想了想，“那我也要起一个名字。” 卿宝又问：“你爹娘呢，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爹娘？爹娘是什么东西？”小男孩又问。 “爹娘就是生养你的父母啊！你怎能连这个都不晓得？” 卿宝叹气，她莫不是碰到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傻子？ 小男孩又认真的想了想，想到抓耳挠腮。 良久，他说道：“那我的爹娘就是山上的泥土、阳光和雨露。” 卿宝：“……” 拓跋修：“……” 均无言以对。 “你这小孩莫不是个傻子吧？”疯无害枕着后脑勺，慢悠悠的走来。 卿宝和拓跋修一致点头，对这个说法，再赞同不过了。 小男孩再次懵懂发问：“傻子是什么东西？” 三人齐齐栽倒！ 确认了！这妥妥就是个大傻子！傻不溜秋的！ “卿宝，此人来历不明，咱们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对于拓跋修来说，来历不明之人，就是危险的所在。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出现在身边的小物件、大人、小孩、屋子、街坊邻里……全部都要仔仔细细，查的一丝不苟，来路明明白白，才可安心的放在身边。 拓跋修将团子又拉远了一些。 卿宝自己倒是无所谓，这么一个小孩子，浑身上下连一块破布都没有，能有什么危险？ 或许是被哪户人家遗弃的孩子吧。 “为何？”小男孩不解问。 拓跋修认定此人就是一个智障！说话都说不明白的那种，严重交流困难。 他根本不想搭理此人，于是他沉默不语。 第576章 小白子 “我喜欢卿宝，喜欢接近灵性高，气运好之人。卿宝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想跟卿宝在呆一段时间，以提高自己的修为。” 小男孩对卿宝扬起了友善的笑容。 尼玛！宇宙无敌可爱的小男孩啊！ 卿宝双手捧脸，沉浸在小男孩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里。 肥嘟嘟的圆脸蛋，一双大眼睛如同洗过的清澈见底，更遑论说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最令人嫉妒的，是他吹弹可破的瓷白肌肤。 卿宝大佬喝羊奶长大，是村中最白皙的小姑娘，在小男孩的白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这个小男孩仿佛生长于天地之间，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上，一点都不显违和。 仿佛他本来就是山中的一份子，瞧起来倒像是一幅美好的画。 卿宝把将要拒绝的话，生生咽下，脸上露出了哇塞的惊艳表情。 拓跋修看到卿宝的惊艳神色，心中很不舒服。 他还记得当初，团子第一次撞进他的帷帽下，抬头看他时，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当时的他，遭遇了被所有人唾弃、讨厌，被骂丑八怪。 可他最绝望之时，却在卿宝的脸上，看到了惊艳和喜欢。 几乎跟眼前一模一样。 自从那天起，他一直将卿宝当时的反应，珍藏在心里，也画了许多幅画。 因为那时的卿宝，成为他心中的一道光，一道温暖的源泉。 不曾想，这世间还有另外一个人，得到了卿宝的垂爱。 那是不是意味着，卿宝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光？她还给别人带去曙光。 一想到这点，他心中第一次涌起深深的嫉妒。看对面的小男孩目光中，充满敌意。 只有疯无害，在听到小男孩的话时，心中一动。他看向小男孩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仔细审视起来。 “你是想跟卿宝做好朋友么？”卿宝想也不想，立即答应，“好呀！我们可以一起玩耍。” 她再次忍不住看了看小男孩赤裸裸的小身板，还别说，挺肉乎乎的，水嘟嘟的，超级可爱。 她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开。 拓跋修见状，忙劝道：“卿宝，风大，你解开披风，身子会受不住。” 卿宝道：“可是小白子他没有衣服穿，卿宝想给他披上。” 一句话，直接给人家取了一个名字。 “小白子。”拓跋修语气平静，脸色却十分严肃，“你才认识他多久，这就给他起名字了？” 疯无害看出来了，臭屁小皇子心情很不好，很不满意小徒弟给小白子起名字。 拓跋修不高兴，疯无害就高兴了。 谁让他觊觎自家小徒弟！ “小白子，你能得到我家小徒弟赐名，是你的荣幸。你以后就叫小白子了，快谢谢我家小徒弟。”疯无害拍拍小男孩的肩头。 一触之下，疯无害的手一个哆嗦。 娘诶！小白子的肌肤跟冰雪一样冻！ 小男孩，也就是小白子，立马喜笑颜开，非常开心的蹦蹦跳跳。 “喔！喔！喔！我有名字啦！我叫小白子！好啊哈哈哈……” 小白子一边欢呼，还一边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像一只野猴子一样，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他的快乐。 只不过旁观的三人，表情一言难尽。 实在是冰天雪地之下，小白子赤裸裸，还在做打滚的动作，就有点儿……没羞没臊。 他的羞耻心呢？ 好吧，他只有四五岁吧，被家人抛弃已经很可怜了，他们还是不要指责他“成何体统”。 更重要的是，他们确认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山顶上那么冷的天，他身上没有一件保暖的物件，却没有露出丝毫怕冷的神态，跟没事人一样。 难道他对寒冷免疫？真的有人不畏惧冰寒彻骨吗？ “小白子，你过来。” 卿宝招招手，像招自家养的小宠物一样。 宠物.小白子立即飞奔过来。 卿宝忍不住打量他的脚丫子，没有丝毫伤痕，更别说有血了。 卿宝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小白子身上，还细心的给他打了个结。 一旁的拓跋修嫉妒不已，卿宝都没有为他做过这种事！ 嫉妒烈火，在胸臆中熊熊燃烧！ 这件粉色的兔毛大氅，还是他吩咐胖婶给她准备的。如今却给别人做嫁衣，披在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 他一直紧锁着眉头，可是此时的卿宝，关注点落在小帅哥小白子身上，没有留意到他眉宇间的不高兴。 “小白子，你在山上待多久了？有没有看到人参？”卿宝问。 小白子清亮的嗓音，响亮回答：“小白子从小就长在山里，人参么，遍地皆是呢。卿宝想要多少？” 疯无害眼角突突跳，直接赏他一个爆栗：“小孩子家家的净撒谎！人参那可是金贵物，何曾遍地皆是？若然遍地皆是，市面上的人参，哪能卖到天价？” 小白子被叩脑门，没有生气。他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而是困惑地眨巴一下眼睛。 卿宝见他傻呼呼的萌萌哒样子，假装故意为难他：“卿宝想要多少人参都有吗？” 小白子这话听懂了，连连点头，保证道：“有！卿宝想要多少都有！” “那卿宝想要很多很多呢？”卿宝张开双臂，划了很大一个圈圈。 小白子歪着脑袋，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那小白子带卿宝去看人参。” 他那块地的人参，让卿宝随便挖。 小白子说完，主动牵起卿宝的小肥手，示意卿宝跟他走。 “喂！松开你的手！” 拓跋修打了小白子的“咸猪”手背一下，对小白子怒目而视。 小白子状似受到惊吓，猛地松开手。 卿宝看看自己突然被“抛弃”的手，又看看处于生气中的拓跋修。 “小哥哥，没事的，小白子不是坏人，握握手好朋友嘛！咱们俩也经常牵手呀，小白子可是要带咱们去挖人参的呢！” 说话间，她趁小白子不注意的时候，对小哥哥眨巴眨巴眼睛。 见团子对他挤眉弄眼，拓跋修沉默了。 实在不忍心跟她说，卿宝挤眉弄眼的时候，脸颊的小肉肉微微颤动，可爱度暴增。 第577章 别有洞天 有被可爱到，所以，拓跋修不那么生气了。 疯无害听到有人参，赶紧过来牵小白子的手，说道：“走，咱们去看人参。” 小白子看了看被握着的手，想了想，还是忍下来了。 此人身上的白光颇为旺盛，也是一个有功德在身之人。 拓跋修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给卿宝披上，细心的给她系上带子。 卿宝深受感动，张了张嘴，只得嚅嚅道：“小哥哥，你会冷的。” 拓跋修摇头，“小哥哥是男子汉大丈夫，卿宝是小姑娘，小哥哥照顾你是应该的。” 卿宝看着小哥哥，感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光从外表看来，很多人不敢靠近小哥哥。可是当她很幸运，能靠近小哥哥，走进小哥哥的世界，才发现他身上的温柔和体贴。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人情薄如纸，世态冷如霜。她活了两辈子，对人心体会极深。 正因为懂得，所以珍惜，谁都无法取代小哥哥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小哥哥，你对卿宝真好。”卿宝感动道。 身上披着小哥哥的大氅，心间也暖洋洋的。 拓跋修摸摸卿宝的脑袋。只不过卿宝今儿的发型颇为精致，他的手只能从上而下，小小的捋了两下。 看到两小无猜，疯无害暗暗磨牙。 心机！ 利用一个小小的举动，又俘获了小徒弟的心。 一行三人跟着蹦蹦跳跳的小白子，绕呀绕。 就在大家走得有点累之际，拓跋修忽然来了一句：“身上暖和些了。” 他身上没有了大氅后，冷了许多。当来到温暖的环境，感受比其他人明显。 卿宝一听，确实感受到比之前更为温暖的空气。 “这地方难不成有温泉？”疯无害狐疑。 “你们跟我来。” 大家顺着声音看去，小白子不知道何时跑到前面去，整个人藏进了一处山缝之中。 见他们三人慢悠悠的愣在那儿，小白子招招手，“你们快过来，穿过这条小道，进入里面，就能看到一大片的野山参。整个山上，再没有比里面更多的野山参了。” 卿宝第一时间小跑过去，趴着山缝，往里头探了探。 她挺了挺小肚腩，抬手拍了拍，以山缝为参照物，小手比划了几下，自顾自点头。 “卿宝能过去，卿宝果然是身材苗条的小美人。” 疯无害和拓跋修的眼神，下意识的就落在她挺起的小肚腩上，很想笑。 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谁都比不上卿宝。 拓跋修上前一步，站了站，对比一下山缝的宽度，同样点点头。 “我也能过。” 疯无害依葫芦画瓢，也往前站了站，愤恨地盯着山的缝隙。 “我……过不了。” 卿宝连忙道：“能过，能过。师父，你蹲下身子即可。” 原来山缝是下面比较宽敞，刚好能容小孩子经过。再往上，山缝愈发窄小，疯无害一个成年男子，人高马大。如果直挺挺的走过去，自然过不了。 只要他能屈能伸，稍微弯下身躯，像小孩子一样挪过去，是绝对能够通过。 不管疯无害如何的不愿意，眼看着三个小孩子，一个接一个的走进去，他急眼了。 他想起此行的目的，咬咬牙，只好变成小矮人，蹲在地上，像一只公鸭子一样，横向挪腾着脚步钻过去。 “哇！” 一出来，卿宝顿觉豁然开朗，别有洞天的景致，使她发出一声惊叹。 跟外头的冰天雪地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只见眼前一片春意盎然的绿色，还有姹紫嫣红的鲜花。 蝴蝶在嬉戏，一群飞鸟在枝头玩闹，时不时响起的虫鸣…… 置身里面，春暖花开。 卿宝有一种错觉，他们好像进错了系统。明明是冬天，怎么进到这儿，忽然变成了春天？ “小白子，你如何发现这个地方？” 小白子笑道：“小白子就是在这里出生的，生活了好久好久呢！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千百年来都没有改变过。” 虽说南方的天气不比北方冷，可也是很是寒冷，远远达不到春暖花开的程度。 大家只以为小白子说话夸张了，所谓的千百年，哪能真有人活过千百年？人能活过百年，就已经是老天爷的厚待了。 “你们快跟我来。”小白子带头，招手道：“我领你们去找野山参。” 从一开始半信半疑的三人，心中已信了大半。 如此别有洞天的仙境，说是有野山参，谁都不会怀疑吧。 卿宝再次被疯无害背起来，几个人走了一小会儿，来到一片参天大树之下。 一棵棵几乎有上百年的老树，高而阔大的叶子，密密麻麻的遮挡着日光。 小白子停下脚步，“到了！” 阳光透过重重阔大的树叶，照到地下，形成数不清的斑驳的光。 疯无害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惊道：“果……果真是一大片野山参！” 他是大夫，野山参长什么模样，他心里一清二楚。 一把年纪的疯无害，像一个莽撞小子一样跑过去，连后背上的卿宝都忘得一干二净。 卿宝一下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屁股蹲。 卿宝有些懵了，坐在地上，看着师父为了野山参抛下她离去，心头拔凉拔凉的。 “卿宝，有没有摔疼？”拓跋修连忙将团子扶起来。 卿宝拍拍圆屁股，摇摇头，“没有，卿宝一点都不痛。”就是觉得师父有点没良心。 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用小肥脚跺了跺，又拨开了一些来。 难怪一点都不痛呢，地上铺了很厚的腐叶，一层又一层。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或许经过数百年，落叶堆积起来，比棉被还要厚实呢。 “哈哈哈……” 突然，那头疯无害爆发出癫狂的大笑声，惊起一阵鸟飞虫叫。 “野山参！全都是野山参！老子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野山参！这儿铁定有我寻的千年人参！一定有！” 疯无害高兴完后，就低头蹲身，在一片野山参地里，寻找年份最久的野山参。 第578章 最好的野山参 他不需要多，只需要一根千年人参！ 一根千年人参可抵千千万万根小人参！ “卿宝。”小白子来到卿宝跟前，“卿宝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小白子都乐意送给你。” “小白子，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野山参？不会是你家里自己种的吧？”卿宝开玩笑的问。 一般来说，除了人类耕种，不可能有这么一大片野山参。 然而，这里更偏向于原始森林的环境。 其实野山参的生长，对环境要求十分严格。自然条件、植被条件、林象条件、林地条件以及空气、土壤、温度、光照、水分等等，都能成为决定其生长的先决条件，否则，野山参很难存活。 如此一大片生机盎然的人参，如果不是有人用心栽种，那就是鬼斧神工的大自然之力！ 小白子摸摸脑袋，想了想，“也可以这么说吧，没有小白子，就没有这一大片野山参。” 总的来说，这些野山参都是他的子孙后代呢。 如果不是喜欢卿宝，他还真的舍不得送出去。 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子孙后代都不成气候，送就送了呗。 子孙后代.野山参：祖祖祖祖……祖爷爷的爷爷……你的一句话，它们的命没了。 “把这个围上。” 拓跋修不知从哪儿找来两片大叶子，还用草绳给绑上，递给小白子。 小白子接过来，茫然的看了看，红艳艳的小嘴问着：“围上？围在哪？” 拓跋修看了看他大氅下，若隐若现的小鸟鸟，忍无可忍的将大叶子夺回手里。 拓跋修这么傲娇的小皇子，第一次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系“围裙”。 卿宝可是姑娘家！虽然大家都还只是小孩子，可不能让一个小姑娘看到小白子那处！ 拓跋修没想到的是，疯无害身为师父居然没考虑到这一点，而卿宝也不以为然。 他们就这么让小白子，一路若隐若现地走路！ 拓跋修实在忍无可忍，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自己亲自动手。 可不能继续让小白子，玷污卿宝的眼睛！ 当拓跋修将“围裙”系在小白子的腰间时，小白子都惊呆了，仿佛才意识到一件事。 “小白子是不是要穿的跟你们一样才行？要把身体严严实实的遮盖住？” “正是！否则，有辱斯文！”拓跋修脸色极其严肃，让人觉得这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 小白子立马谨慎对待，表示感激不尽：“多谢小哥哥提点。小白子第一次与人相处，有诸多不识，还得跟你们多多请教。” 听到那句小哥哥，拓跋修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小哥哥是卿宝喊的，你不要喊我小哥哥。” 小白子从善如流：“好的，小哥哥。” 拓跋修瞬间黑脸，小白子嘴巴一边答应，一边喊他小哥哥，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卿宝，你跟小白子过来。小白子去给你寻最好的那株野山参。” 穿着绿油油“围裙”的小白子，牵起卿宝的小肥手，蹦蹦跳跳的走开去。 卿宝又被拐跑了！ 拓跋修看着同龄的一对儿，怎么瞧怎么碍眼！ 居然有点儿般配？！ 心中那股熊熊烈火再次焚烧。 拓跋修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迫不及待追上去。 小白子带卿宝进入这一片野山参的最里边，“卿宝，这里有一株最好的野山参，你快过来看看。” 卿宝来到他指的位置，果然看到一株特别的人参。 之所以说它特别，是因为这株野山参比其他的，肉眼可见要大得多！ 起码有高出一尺，绿色的叶子更大更繁密，通体红润，仿佛有生命一般。 “哇喔！”卿宝细细端详，“它好像有灵性一般。” 小白子蹲在她身旁：“这是灵性最好的一株，足足生长了五百年。卿宝若是想要，小白子送给你。” 五百年人参：卧槽！你一株修行千年的，居然要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你的修行，出卖同伴！要杀死我这株五百年的野山参！造孽呀！ 小白子似乎读懂了它的心声，白皙晶莹的手，摸了摸它繁茂的绿色叶子：“为有气运有功德之人献身，修行可抵千年。你下辈子就不用待在这深山老林里，日复一日，孤寂度日。” 一阵风吹来，五百年野山参的叶子晃了晃，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卿宝奇怪地瞅了瞅小白子，听着他跟跟前的野山参对话，好像是真的有在交流。 小白子的自然神态，以及野山参的形态，令卿宝莫名的感觉到有些不一样。 “小哥哥，你说，这株五百年的野山参，卿宝能不能要？” 五百年的人参啊！市面上肯定极为稀少。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果她把五百年的野山参挖出来，就几乎等于拥有了一座宝库。 拓跋修自然看到了这株别样的野山参。 他在皇宫时，只见过挖出来的人参，年份最多只有三百年。 像这么一整株活着长在山里头，他当真没见过，自然就无法判断这株人参的品质。 单看品相，的确比其他野山参优越太多，应该跟小白子说的一样，是极好的品质吧。 在他心中，卿宝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东西！ 卿宝拥有五百年的人参，比皇室中人拥有的还要好。可拓跋修不会有任何不舒服，反而替卿宝高兴。 “卿宝若想要，便要。不想要，就留它在这里继续生长。小哥哥家中，有好一些三百年份的人参。如果是卿宝想要，小哥哥可以给家里来信，让他们寄过来给你。” 卿宝摇头笑道：“小哥哥，你对卿宝好到不能再好了！人参贵重，何况是三年份！卿宝可不能随随便便，要你家的宝贵人参。” 好话不嫌多，只要能表达心意，无论说多少遍，她都乐意。 卿宝抱着膝盖，认真考虑了好一阵子：“这株人参若当真跟小白子所说的一样，足足有五百年份，卿宝不太敢要。卿宝觉得它拥有鲜活的生命，见证了五百年的历史风霜，很是难得。再者，卿宝其实不太需要人参。” 第579章 我谢谢你个老祖宗 五百年人参差点喜极而泣。 不愧是气运之子！不负盛名啊！若有机会（保证自己不缺胳膊不缺腿的情况下），妥妥的抱大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卿宝觉得面前的这株野山参，叶子晃的更激烈了。 拓跋修道：“嗯，卿宝不要，就让它生长在这儿吧，保不准能成长到千年。” 留给他们的子孙后代，有机缘者得之。 卿宝有悲悯之心，不愿意要，他也不会反对。 不就是人参吗？三百年跟五百年药性都一样。至于药效的强度，可以用数量来弥补不足。况且，每年各地都会上供品质最好的药材，宫中也许已经有了比三百年，甚至五百年更好的人参。 疯无害寻寻觅觅，蹲身找了许久，几乎把这一片的野山参都摸了个遍。 都快过去半天了，他仍然找不出可称得上千年的野山参。 他看到几个孩子围在那边，便奔了过来。 他打眼一瞧，便发现了一株比其他所有野山参，都要粗壮的野山参。 “这，这是人参？千年人参？” 疯无害紧盯着这株与众不同的野山参，差点掉泪。 这一刹那，他以为终于苦尽甘来，这就是他寻觅多年的千年人参！ 然而下一秒，卿宝无情的打击他脆弱的心灵。 卿宝认真道：“不是，师父，这株野山参只有五百年，离千年差远了。” 疯无害懵了，高声失控道：“五百年！不是千年！” 一旁的小白子默默道：千年人参不就站在你们面前么！只能说，你们有眼不识泰山。 千年的人参早就成精了，哪能被你们人类抓住，卿宝的师父也太天真了！ “嗯嗯，五百年哦！”卿宝伸出肥爪子，在不靠谱师父面前晃了晃。 疯无害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语气中的失望一点都掩盖不了：“只有五百年吗？没有千年？” 小白子拧眉，：“五百年已经极好了，贪心不足蛇吞象。” 爷爷升仙前叮嘱过他：人类最是贪婪，万万不可对人类予取予求。 没想到小白子一句话，疯无害直接蹲在地上抹着眼泪，痛哭起来。 “呜呜呜……师妹，我尽力了！我真的寻不到那千年人参！我们之间不可能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呜呜呜……” 看到师父哭得如此伤心，卿宝走过去，摸摸师父的毛脑袋。 当然是因为师父昨夜洗过澡，头发丝非常清爽，卿宝才愿意摸的。 “师父，不哭不哭了。你要娶未来师娘，不一定非得要用千年人参作为聘礼。世间珍宝千千万，总能找到入得了未来师娘眼的珍宝。” “可是你未来师娘，不喜欢别的珍宝，只喜欢千年人参！” 疯无害并没有被安慰到，仍旧执着于千年人参。 师妹当真会给他出难题！ “唉。”卿宝叹气，还非常应景的念叨了一句诗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拓跋修震惊了！ 他教卿宝读书，教的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正经书籍，从来没有教过卿宝情情爱爱的诗句。这些书和故事，是不可能给正经人看的！卿宝是如何发出这样的感慨？ “卿宝，不要胡说八道！大人的事，让你师父自己处理。” 小哥哥的脸色很难看哦，卿宝摸摸鼻子，不敢说话。 她默默想了想，“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确惊人。 一个小孩子，根本不懂情爱，她真想扇自己耳光！小哥哥说的没错，她是胡说八道！ 本来卿宝还想劝说师父，一个女子愿不愿意嫁，不取决于外在条件。 如果她爱你，就算吃糠咽菜，她也愿意嫁给你；如果她不爱你，即使你家财万贯，依然不会多看你一眼。 可是吧，以她目前的团子身份，不适合说出那些话。 行叭，就让师父沉沦吧！瞧师父一大把年纪了，安知不是自甘堕落？就是不知未来师娘是谁？竟能得到师父的一往情深。 “这株野山参虽说只有五百年，可它是在灵气浓郁的地方生长，药效可抵千年人参。卿宝，你不若将它移栽回家里种着吧。” 小白子觉得自己要跟卿宝在一起，度过一段时间，总得送点礼。爷爷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样对方以后就不好拒绝自己的各种要求。 卿宝挠挠手：“这样好吗？” “很好的！”小白子回答，不忘摸摸五百年野山参：“还能加快你的修行。” 五百年人参：我谢谢你个老祖宗！！！老子祝你早日升天！！ 拓跋修道：“这样也好。如果用不上，就一直在家里种着。万一能用上，就把它拔出来。不过移栽的时候，要把人参土也一起带回去，这样就不存在水土不服的问题。” 于是，在疯无害哭唧唧的宣泄情绪时，三个小孩齐心协力，把五百年野山参给挖出来，放进竹篓中。 疯无害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就一边伤心难过，一边去挖别的药材。 除了野山参外，这儿还有许多珍稀的药材。他刚才寻摸了一遍后，心中有点数。 导致他挖起药材来，没有不顺手的。挖着挖着，他的心神便专注起来，暂且忘却伤心事。 因为这里的药材实在是太丰富了，很多平时遍寻不着的珍稀药材，都能在这儿找到。 对一个大夫来说，简直是饕餮盛宴！ 疯无害忙着挖药材，没空搭理三个孩子。 孩子们把野山参给挖出来之后，他们又在这片宛如仙境的原始山林里逛了逛。 “咦！当真有温泉呢！”卿宝远远的看到一个池子。 她一眼认定，那就是温泉！因为池子上方雾气缭绕。 她跑到近处一看，池水是碧绿的色泽，像极好的帝皇绿翡翠，特别好看。 卿宝趴在池子边往下看：“小哥哥，你快来看呀，下面还有鱼呢！” 拓跋修来到卿宝身边，很注意看团子，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很少出外的他，看到那水色清澄的温泉池时，恍惚有一种不似在人间的错觉。 狠狠被惊艳到了！ 第580章 留在山中过夜 “小哥哥，卿宝想泡脚。” 拓跋修谨慎道：“不可，虽说温泉水清澈见底，可万一水底下的鱼咬人怎么办？我听说有一种食人鱼，能将人啃到骨头不剩。又或许还有其他不明物，不知是否会伤人。” 小白子忙摆手道：“不会，不会，你们不用担心。温泉水里本来只有一种温和的银色鱼，再没有别的鱼。除了银鱼，其他鱼，是我有时候偷偷下山，从河里抓回来养着玩儿的。”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茂盛的头发。 他一个千年人参化形的娃娃，在漫长的岁月里，日子属实无聊，只好时不时的偷溜出去寻开心。 卿宝很快相信了：“那就好。” 确定了没有危险，卿宝很快跑到低洼处。 她一屁股坐下来，就把自己的鞋子脱掉。身上的厚衣服，在进来后的不久，就脱掉了。 因为在这儿呆久了，真的很热。 卿宝将一双小肥脚泡进温泉池里。 拓跋修其实对小白子的话持保留态度，奈何卿宝心思单纯，全然相信小白子的话。 他没办法，只能陪着她，也跟她一起泡脚。 小白子见他们喜欢这样，歪了歪脑袋，继而学着他们，把一双小脚放进温泉池。 有些鱼喜欢凑热闹，看到有三双脚丫子，纷纷游过来，亲吻他们的脚板底。 “嘻嘻嘻……” “咯咯咯……” 被鱼儿亲吻的脚板底传来痒痒的感觉，他们忍不住笑了开来。 脚下温暖的感觉，慢慢漫延至周身。此前在山顶上备受冰冻折磨的身体，此时得到呵护，变得暖融融的。 卿宝泡得很是舒服。 可她不是能安静得下来的人，泡了一阵子，就有点儿坐不住。 她的肥脚丫，时不时的在水里兴风作浪。泛起的水花，溅了左右两边的拓跋修和小白子一脸。 不过他们俩脾气都很好，默不作声，任由卿宝玩闹。 卿宝玩着玩着，忽然一个不慎，屁股下滑，整个人哇啦一声，掉进水里。 她一掉进水里，温泉池里的鱼从四面八方纷纷的朝她游过来。 “哇！” 是一条肥大的银鱼钻进她的怀里。银鱼太漂亮了，银光闪闪的，卿宝一把将银鱼抱个满怀。 银鱼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卿宝被鱼脑袋蹭得痒痒的，“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拓跋修看到她开心，顿时放下心来。 她笑得这般开心，表明没有跌伤。温泉水也不是很深，刚好到卿宝的肩头。 他遥望远方的天色，太阳挂在对面遥远的山头，已经变成圆圆的鸡蛋黄。 他心里盘算着时间。 他们现在身处高山峻岭，以疯无害的轻功来说，等回到家，应该要天黑了。 小白子看卿宝玩得开心，解开大氅，本来也想解掉“围裙”。但想到拓跋修表情严肃地说过“有辱斯文”，他便忍住了。 “扑通！” 小白子跳进温泉池里，与卿宝一起与鱼嬉戏。 被溅了一身水的拓跋修：“……” 有想捶死他的冲动。 可是卿宝看中他，与小白子成为了好朋友。 小白子好歹算是真心对待卿宝，将一株五百年的野山参奉上。 拓跋修深呼吸，多多少少能忍住些。 就在他处于想发飙和发飙之间，挖药材挖到亢奋的疯无害快步走了过来。 “哟！都玩得这么开心呢！那就好！既然大家都这么开心，要不咱们就留在这儿玩两天？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先不回去了。” 疯无害疯狂收割了一些药材后，发现珍贵药材挖不完，根本挖不完！ 他平时进山找药材，无不是待十天半个月以上。 然而，他即使在山上风餐露宿那么长时间，也不及刚才那一阵子挖的药材中的十分之一。 他当机立断，立即决定留在这儿。 至于来询问他们的意见，只不过是意思一下。 反正他们想要顺利下山，都要倚仗他的轻功。 几个小屁孩若仍然坚持要下山，他们得摸黑至深夜，也不一定能安然回到家。 他笃定几个小孩子，不敢自己下山。 拓跋修听了疯无害的话，深深的凝眉。 他原本以为，在山里溜达个大半天即可，不曾想过，要留在这里过夜。 倘若提前知晓，他肯定会带一些衣物和更多的干粮上来。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白子。 他立刻在温泉池水里溅起阵阵漂亮的水花，那些鱼都被他惊得四散。 卿宝也很开心。 不就是夜间露营吗？上辈子她一直没时间，跟朋友一起露营。上回跟师父来，只被师父随意一丢，压根没有露营的快乐。 今晚不一样了，她有小哥哥在身旁，什么都不怕。 “对于这个地方，我们都不甚熟悉，更不了解夜里是否安全。我的意见，还是早早下山为妙。” 小白子抢白道：“你们都不用担心，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做主。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危险！” 他只差对天发誓。 拓跋修不满反问：“你保证？你如何保证？这山里头有不知名的毒虫猛兽，万一卿宝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伤，又不能得到及时救治，该如何是好？卿宝还这么小，不该在如此危险的地方过夜。” 拓跋修宁愿趁早下山，也不愿意冒一丝风险。 此时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俨严成为卿宝的“奶爹”。 小白子被拓跋修问得一愣愣的，只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一时不敢反驳。 爷爷说过，人类很脆弱，随时能被山里的老虎吃掉，也很容易被蛇毒死。 “这有什么！”疯无害不以为意道：“无需担心，我身上有预防毒虫猛兽的药粉。每个人身上撒上一些，保证小到毒虫，大到老虎，都不敢接近我们。” 他拍拍拓跋修的肩头：“你就是过分小心了！每次碰到卿宝的事，你总是过于谨慎。这不仅对你，还是对她，都不好。瞧瞧你的眉头，长期以往下去，容易早衰，成为小老头。” 拓跋修还想要说什么，旁边忽然“哇啦”一声，团子从水中冒出来。 卿宝趴在岸边，脸蛋儿笑开颜，后面的小脚脚还不断上下划水，溅起漂亮的水花。 第581章 比土难吃多了 “师父，小哥哥，卿宝想留下来过夜，卿宝喜欢在这儿玩。” 话音一落，小白子立刻高兴道：“是吧，是吧！我就说，这儿很好玩！” 他刚成精，修出人形时，天天在这儿玩闹，也觉得这儿就像是未来荣登的仙界一般好玩再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 只不过当时他初出茅庐，太过于兴奋和顽皮了，闹到这儿的动植物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爱搭理他。 到后来，岁月漫长，他也玩腻了，对这儿的一花一草，一虫一兽都熟悉不已。 他是这座山的守护神，只要他一声令下，没有任何东西敢伤害他们。 疯无害又道：“难得来一次，自然要玩的尽兴。” 三比一，拓跋修完败。 卿宝从温泉池“小美人出浴”，浑身湿哒哒，拓跋修正要给她换衣服。 疯无害倒是尽职尽责，将团子带到身前，手上酝酿内力，贴在团子的后背。 没一会儿，卿宝身上冒出阵阵水蒸气。 整个过程中，卿宝感觉到落汤鸡一般的自己，置身于烤炉中，从头发丝到脚板底，很快变得炽热起来。 不一会儿，“好了，衣服都不需要换了，继续穿着。” 疯无害收回“铁砂掌”，对重新变得干爽的小徒弟，非常满意。 夜晚来临，他们吃的是胖婶给带的干粮。 本来可以猎一头野兽，烤来吃。奈何疯无害只惦记收割药材，根本腾不出时间来做这事。 拓跋修作为富贵闲人，更不可能做这种事。 胖婶做的是咸香的玉米肉饼，大厨出品，味道自然不会差。 玉米肉饼经过火烘烤两三下，就飘出阵阵香气，尝起来也很是美味。 每个玉米肉饼有成年人半个巴掌大，拓跋修给疯无害和小白子各分了两个，包括他自己也只得两个。 唯独卿宝有三个玉米肉饼。 卿宝有点儿不好意思，没道理自己拿最多，师父和小哥哥都比她年长呢。 她瞅了瞅师父，又瞅了瞅小哥哥。师父要孝敬，玉米肉饼是小哥哥带来的。 她考虑了一下下，将玉米肉饼子掰开两半。 “一半给师父，一半给小哥哥。” 至于小白子，有得吃就不错了。 疯无害乐呵呵的想摸摸孝顺徒弟.卿宝的大脑袋，被卿宝身子一歪，成功躲过。 “师父好像没有洗手。”卿宝直言。 疯无害：“……” 得了，又遭嫌弃！ “咳咳，师父挖完药材后，已经洗过一遍。只不过光有水，洗不大干净罢了。” 有些被药材的汁液渗透肌肤，不容易清洁干净。 不论疯无害如何说，洁癖.卿宝就是不肯让他摸自个儿干净的脑袋。 拓跋修倒是安然接受团子的好意。 如果他拒绝，卿宝会不高兴。为免她不高兴，也不劳累她费心劝他接受，他什么话都不说。 小白子第一次尝玉米肉饼子，看了看他们吃东西的样子，也学着三两下撕咬饼子。 “好吃吗？”卿宝问小白子。 小白子纳闷人类怎会喜欢吃这种东西？在卿宝看过来时，还是用力点头。 “好吃。” 不难吃，能下咽，就是比土难吃多了！普天之下，他尝过的东西数不胜数，仍然觉得吃土最美味可口！ 吃完了干粮，休息片刻后，卿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儿只有疯无害一个大人，半大孩子拓跋修又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小白子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纯真小孩，团子就更不必说了。 总之，什么脏活累活，他们俩全然指望不上，都得疯无害一个人干，还不能心生怨言。 因为是疯无害要求留下来，再苦再累都得他自己受着。 疯无害割了一些草，铺在山地上，厚厚实实的。 他抬手擦了一把汗，指着纯天然的临时床铺，说道：“就这样了，你们今晚就躺这儿睡。” 拓跋修用手按了按那堆草床，不甚满意，微抿嘴：“还不够，再割些回来。” 卿宝刚想一屁股坐下的动作一顿。 疯无害想到这个臭屁皇子天天享受好日子，忍了忍，念叨了一句：“就你事多。”转身继续去割草。 不一会儿，疯无害又搬来一大捆草，在原来的地方再次铺上一层。 卿宝撅起小圆腚，正要坐下来，耳边响起小哥哥的声音：“还不够。” 卿宝的小屁屁再次顿住。 疯无害忍无可忍，瞪眼：“已经很厚了，怎么不够？不是我说，你家里的床都没有这么绵软。” 拓跋修依然语气平静：“那怎么能一样？我家的床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这里的山地凹凸不平。” “我们躺下容易被凸起的泥土弄得不舒服，特别是睡觉翻身时。如果做的不厚实，就会夜里醒来。卿宝还小，不舒服的话，可能夜里会哭……” 拓跋修啰里啰嗦的，疯无害用手扒扒头发。今早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再次变得凌乱。 听到提起自己，卿宝收起小屁屁，觉得小哥哥说的颇有道理，而不是在挑剔。 如果夜里睡得不安慰，她可能真的会哭哦。 于是，卿宝握紧小拳头，给不靠谱师父加油打气：“师父继续努力，割更多的草回来哟！” 疯无害气结，被臭屁小皇子挑刺就算了！自家疼爱的小徒弟，还跟臭屁小皇子站在一处，劳役她敬爱的师父！ 疯无害心碎了一地，再次割草前，给小徒弟.卿宝一个白眼凝视，让她自己体会个中的意味。 显然疯无害想多了，在他转身去割更多的草时，卿宝挨着拓跋修坐下，还关心小哥哥饿不饿。 “小哥哥，你吃饱了吗？” 拓跋修反问：“卿宝是饿了？” 卿宝老实在在回答：“的确有些饿了。” 不晓得是不是天生力气大的缘故，她和二姐吃的饭量，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以前家里穷的时候，二姐还会刻意掩盖。后来家中不缺钱了，二姐就彻底放飞自我，敞开来吃，她自己也不例外。 拓跋修在怀里掏了掏，把她给的那半块玉米肉饼摊开来。 第582章 比宫中贡品还好吃 “这是你给我的那半块，我已经饱了，还是你自己吃吧。” 卿宝很是惊讶：“小哥哥，你咋没有吃呀？” “嗯，我不饿，你吃。”拓跋修把半块玉米肉饼子塞进她手里。 卿宝咽了咽口水，接过来了哦。 团子一口一口的啃玉米饼子，像极了一只小松鼠在吃松子。 拓跋修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本来干粮只预备了一顿，夜里晚饭是打算回家吃，并没有带许多。 又多了小白子，得匀出去两个玉米肉饼，饭量就更加不够了。 小白子在卿宝说有些饿的时候，立刻跑开了去，不一会儿消失在密林里。 卿宝啃完玉米肉饼子后，拓跋修给她倒水，喂她喝了两口。 这时，小白子回来了，他双手捧着一张几乎跟他一样大的叶子，叶子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 拓跋修观察他狂奔的步伐，无论何时何地，十分像书中写的野人，心中有着浓浓的疑问。 他一个人在山上是如何过活？这么小的孩子，狼或老虎早就把他一口给吞了，还能让他活到现在？ 小白子双手将东西奉上，“卿宝，我这儿有很好吃的野果子！真的可好吃啦！你尝尝。” 卿宝低头一瞧，倏忽瞪大眼睛，嘴巴一张：“车……” 卿宝立马一把捂住嘴巴，差点脱口而出“车厘子”三个大字。 “哇！好漂亮的果子啊！”卿宝装作天真无邪地赞叹！ 单纯如白纸的小白子没有察觉到异样，感觉到卿宝喜欢，他也跟着开心。 “小哥哥，你也来一个。”卿宝吃之前，不忘给拓跋修拿去一个，“小白子没有骗咱们，真的可好吃啦！” 自己都没吃，就说好吃。 拓跋修默默的看着团子的漏洞，却如同过去的每一次那般，没有戳穿。 他默默的接过来。 暗红色的果子又大又圆，应该是熟透了。 卿宝一口下去，果香馥郁，汁水丰盈，好吃到笑眯了眼。 饱满的果肉，红亮的汁水，鲜甜的果香荡漾在舌尖，简直欲罢不能。 红色的汁水涂了团子一嘴，有些汁水来不及吞咽，都滴落圆润的下巴了。 拓跋修掏出帕子，时不时忙着给她擦拭，自己倒是没吃。 “小哥哥吃，真的超级好吃的！” 卿宝说话间，红色的汁水又往下滴，卿宝下意识的舔舔唇。 “好，我吃。” 拓跋修见团子吃得津津有味，表情陶醉。就算不尝，他也觉着，这红果子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一口下去，果实饱满，口感酸甜多汁，比他过去吃的都要好。 “ 这里的樱桃，比宫中的贡品，品质要上乘。” 卿宝忽闪忽闪扑灵灵的大眼睛。 原来车厘子，哦不，樱桃，是古代宫中的贡品。 “小哥哥以前尝过宫中的樱桃？” 拓跋修点头：“吃过，虽说是贡品，却没小白子摘的好吃。”关于这一点，他不会否认。小白子摘的果子，确实比他过去吃的都要清甜可口。 小白子作为小人参精，对植物喜欢的生长环境最为熟悉。 他说道：“我这儿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其他地方的果子远远不及。你们要是喜欢吃果子，随时可来采摘。” “好呀，好呀！小白子，你这个朋友，卿宝交定了！以后卿宝有好吃的，都给你留一份儿！” 卿宝拍拍小胸脯，保证道。 三个小孩齐齐食果果，而疯无害则累得要死。 当他搬回来一大捆，比人还高的野草，看到一个个吃得满嘴红润润，一时气闷。 “师父，卿宝给你留了两个红果子，小哥哥说比宫中的贡品都要好吃！你快尝尝，可好吃啦！” 卿宝的小红嘴一张一合，小巴掌都染上了红果子的汁液，掌心里平躺着两颗圆润饱满的大樱桃。 疯无害将草丢下来，接过两颗大樱桃，塞进嘴里。 嗯！酸甜多汁，盈满口腔。 果然人间美味！ 疯无害有被小徒弟安慰到，胸间的气闷顿时一扫而空。 “还是我小徒弟孝顺乖巧！” 卿宝不好意思说，小白子摘了许多回来，他们吃了大部分，都吃饱了。就剩下两个，被她拿来献殷勤了。 拓跋修不会出卖卿宝，小白子不懂人心，均不会多言。 疯无害就被卿宝廉价的孝心，感动到任劳任怨。 当天夜里，四人并排着躺在厚厚的杂草铺里，仰望头顶的星空。 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小哥哥，咱们真的是在冬天吗？”卿宝忽然问。 她总觉得不真实。 同在一片天空下，怎会有两个不同的气候？实在令人费解。 “是的。虽然搞不懂，可既然咱们有机缘，能来到这个仙境一般的地方。咱们只管体验即可，无需寻根究底。” 拓跋修看了许多书，依然有很多东西搞不懂。只要对自身无害，尽管去享受，无须多想。 因为想也想不明白。 “小哥哥年纪不大，看事看物，颇有自己的独特见地。” 平心而论，卿宝如果没有两辈子的经验，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些。 大概是小哥哥从小经历苦难，与别的同龄人大不相同，且又饱读诗书吧，总是有深厚的思想。 “卿宝若跟小哥哥一样，多读书，多识字，也能很有自己的见地。” 卿宝嘴角抽抽。 小哥哥随时随地小夫子附体，猝不及防，她就容易掉进小哥哥的学习陷阱里。 她的眼珠子骨碌转，正不知如何妥贴且婉转地表达出，自己不爱读书的意愿。 忽然，眼前飞来一只绿莹莹的虫子。 “萤火虫！” 卿宝一个弹坐起身，然后她张大嘴巴，像傻子一样，呆呆看着。 前方漫天遍野的萤火虫，仿佛一个个小精灵，闪着黄绿色的光，在空中飞舞。 它们宛如一盏盏挂在空中的小灯笼，比起漫天的繁星，也毫不逊色。 那仿佛是天上的星星散落人间，在漫山遍野中摇曳身姿，散发着温柔的萤光，使人如同置身于浩瀚银河。 青石河村的田地虽然也有萤火虫，偶尔还能碰上一大片。但绝对没有这样铺天盖地，漫山遍野皆是的浩瀚场景。 第583章 老虎pk大熊猫 拓跋修第一次被惊艳到失语。 就算他看过那么多绝美的诗词歌赋，仍然找不到适合的诗词来形容，如此唯美，不似人间的画面。 “如此多萤火虫，说是成千上万只，也是少了。哎呀，我疯无害活了大半辈子，第一回得见此番仙境，不枉此生了。”连疯无害都不禁感慨。 他的感受比其他人更深。由于大夫的身份，他时常需要上山寻找珍稀药材。 他爬过悬崖，进入过有瘴气的森林腹地，数不清多少次险象横生，却没有一次，如这一刻的美轮美奂。 这一切在小白子眼中，却是再寻常不过。 这些惹得几个人类惊叹的美轮美奂画面，他都看了千百年了，腻歪透了。 对他来说，一成不变，毫无新鲜感可言，不还是寻常样？ 拓跋修念叨了一句：“我本来觉得睡草铺犹不够，还思量几个人齐心协力，搭建一间简易的临时草屋。现在看来，反倒欣赏不了这般绝美的画面。” 疯无害：“……” 臭屁皇子这是想奴役死他啊！ 这一夜，他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被星星和萤火虫点缀梦境，度过美美的一夜…… 卿宝不知道怎么睡着的，这一夜全程睡得香喷喷的，老虎来了都喊不醒。 “吼！吼！” “卿宝，卿宝快醒醒。” “吼！吼！” 卿宝咂吧一下小嘴，翻了个身，继续睡香香。 “吼！吼！” “吼！吼！吼！” “卿宝！要醒来了！再不醒，要被老虎吃掉了！” “好吵哦……”卿宝嘟囔着睁开眼睛，慵懒的坐起来。 “咦？好像有老虎。”卿宝半梦半醒的呢喃了一句。 “小徒弟，那是货真价实的老虎！在野外，你就别有起床气了。何况，你昨夜睡得四仰八叉的，跟头野猪一样，比我们睡得都要香甜。赶紧给我起来！” 卿宝在不靠谱师父的碎碎念中，貌似听到自己的睡相被攻击，整个团子立马清醒了。 她睡相不好，她知道。不过，两头老虎是真的！眼下最重要的倒是两头老虎了！ “师父！” 卿宝尖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疾抱紧师父的大腿，再一拽师父的衣摆。 也不知她如何做到的，一下子就窜到疯无害的背上，牢牢地箍住他的脖子，整只团子挂得牢固。 疯无害翻了个大白眼，没被两头老虎咬死，倒是差点被大力小徒弟给勒死！ “卿宝好怕怕！” 卿宝没有意识到自己险些将师父的脖子勒断，慌里慌张地高喊。 在他们面前，有两头肥硕的大老虎在愤怒吼叫！ 一头就算了，一来就来两头！压力巨大啊！ 大老虎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吼叫，而是慢悠悠的，一步步优雅的朝他们走近。 “卿宝别怕，你师父武功高强，定能对付两只凶猛的老虎。”拓跋修安慰团子。 岂料疯无害大吼道：“你以为老虎是猫咪呢！这么好对付！一头老虎，我能游刃有余，两头同时来，我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你们俩早就被拆骨入腹。” “爬树？” 卿宝脑海里灵光一闪，二话不说，从疯无害身上滑落，立即蹬蹬蹬地跑到离得最近的那棵大树下。 卿宝朝粗粗的树干狂奔，伸出双臂，一把抱过去…… 完犊子！她怎么没想到？这棵树也许活了好几百年，就算五个她，也不一定能抱得住。 她恨不得长出利爪来，像大熊猫一样，三两下攀爬上去。 “卿宝不要怕，小哥哥在这里。” 拓跋修喊了几次他的暗卫，却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一刻，他怕了！怕没能保护好团子！怕团子受伤！ “吼！” “吼！” 两头老虎精明得很，兵分两路，一路缠住疯无害，另一路扑向拓跋修和卿宝。 千钧一发之际，拓跋修一把将卿宝按进怀里。 卿宝被动窝在小哥哥瘦弱的怀抱，深受感动之余，眼角余光瞥到大老虎一跃而起…… 卿宝两眼一闭，下意识大叫：“圆滚滚！” “吼！” “吼！” 随着两道同声同气的怒吼，圆滚滚和胖墩墩横空出世。 “轰！” 两头硕大的老虎，被猛然窜出来的大熊猫，来了个碰碰撞！ 圆滚滚和胖墩墩在卿宝的空间里，看到他们危险的一幕，早就着急到不行，蓄势待发。 大熊猫本就聪明，又长期喝灵泉水长大，比其他动物更有灵性，力量更强大。 并且，大熊猫原本就是活化石型猛兽的存在，曾是蚩尤的坐骑，比起老虎狮子，同样毫不逊色！ 对山林中绝大多数动物来说，食铁兽也是恐怖的存在！ 一听到小主人求救，它们立刻无所畏惧地朝那两头老虎猛冲过去！ “砰！” “砰！” 原本势不可挡的老虎，被突然出现的大熊猫给撞飞。 不过老虎始终是百兽之王，不会轻易被打倒。被撞飞之后，他们趔趄倒退两大步，立刻稳稳虎躯，调整攻击姿势。 圆滚滚和胖墩墩在平时呆萌可爱得紧，此时此刻风格陡变，龇牙咧嘴，露出尖利的“僵尸牙”。 它们的肥短腿迈着内八字步，扭着胖乎乎的圆腚儿，一往无前地冲两头老虎而去。 两头老虎相继从喉咙间发出威慑的低吼。 “吼！吼！吼……” 两只大熊猫不甘示弱，在两头老虎只会停在原地发出警告性低吼时，两只熊猫一边吼叫，一边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极快地奔向老虎。 两头老虎大概瞧不上这两只呆头呆脑的大熊猫，认为刚才被撞翻，是因为突然袭击。如今有了防备，定然打得过。 “吼！” 两种传说中，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山头的猛兽，此刻却爆发了激烈的争斗。 “吼吼吼吼吼……” 老虎和熊猫大吼几声，交战几十个回合后，很快分开。 圆滚滚和胖墩墩身形平稳落地，毫发无伤。 意料之外，两头老虎没能站稳，头上和身上挂彩，居然掉头就逃，并且是疯跑的那种！ 不得不说，这一幕不仅仅吓坏了老虎，连熟悉圆滚滚和胖墩墩的卿宝等人都震惊了！ 第584章 大嗷小嗷 其实两头大宠物饭量极大，随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家里人渐渐觉得养了两头烫手山芋，更希望放它们回归山林。 只是家养长大的大熊猫，赶也赶不跑，喜欢呆家里，喜欢缠着卿宝玩闹，哄卿宝开心 大家只好忍下来。 后来，在拓跋修的帮助下，附近种了许多竹子，再也不用闹心，要满足大熊猫庞大的食量。 大家这才狠松一口气。 却原来大宠物战斗力如此惊人！ 这一刻，当初花大价钱在附近种满竹子的拓跋修，顿时觉得那钱，花得值了！物超所值！ 两头大老虎拼命逃窜，圆滚滚和胖墩墩并没有轻易放过，而是一股脑的冲过去。 老虎和食铁兽瞬间消失在密林里。 三人齐齐大松一口气，可一口气没出完，两头大老虎突然从身后猛窜出来，紧接着圆滚滚和胖墩墩狂追而过。 在三人身上刮起四阵狂风。 拓跋修再一次护犊子，动作飞快地将卿宝护在身下！ 显然，他们虚惊一场了。 那两头老虎，被他们一直视为呆呆笨笨，只会耍可爱卖萌的两只食铁兽。 老虎被追的自顾不暇，哪里还能腾出手来袭击他们。 说出来可能没有人相信，四头猛兽好像在赛场比赛，居然一直围绕着他们转圈圈。 两头老虎和两头食铁兽都在竭尽全力奔跑，那个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四头猛兽跑到后面，纷纷力竭，几乎都在翻白眼吐舌头了，偏偏都不愿意停下来。 就在这危急关头时，小白子回来了。 “喂！你们在干嘛？快给我停下来！” 小白子一出现，两头老虎仿佛看到亲爹一般，“嗷呜”“嗷呜”两声，一同奔向小白子，随即在他身边打转，喉咙里发出低鸣。 小白子侧着脑袋，似乎在认真倾听，时不时撸撸老虎毛。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以凶猛的气势着称的两头老虎，此时在小白子面前，乖得像一只大猫咪，用硕大凶恶的脑袋，互相争抢着往小白子怀里钻。 小白子一遍遍撸老虎毛：“没事了，没事了，他们不是入侵者，都是我的朋友，是我带他们进来的。你们要好好对待他们，不要吓唬他们，也不要伤人。” “嗷呜，嗷呜，嗷呜……”两头老虎像小孩子撒娇一般，不断发出呜咽声。 见此情形，卿宝连忙召唤两只大宠物回来：“圆滚滚！胖墩墩！快回来！” “乖乖，谢谢你们哦！你们太厉害啦！既可爱，又能打！你们就是卿宝最爱的大可爱！来，让卿宝亲亲！” 卿宝分别抱着圆滚滚和胖墩墩的圆脑袋，各自狠狠亲吻一口。 “么么哒！卿宝好爱你们哦！” “咩……” “咩……” 两只大可爱感知到卿宝的喜爱，发出愉悦的咩咩叫。 “想不到它们身手如此厉害！我观察它们的奔跑速度，以及咬合力，与老虎相比，只强不弱。” 洁癖.拓跋修走过来，伸出矜贵的手，揉揉两个大圆脑袋。 以前拓跋修嫌弃它们没有每天洗澡，总是对它们的亲热避如蛇蝎。 如今被两只大可爱救了性命，他姑且不嫌弃它们脏了。 “咩……” “咩……” 两只大可爱同样很喜欢拓跋修，从小在他家里吃了不少粮食。可令它们遗憾的是，这个主人不大爱与它接触呢。 这时难得能与拓跋修亲近，两只大可爱咩咩叫就更大声了。 卿宝有点儿酸了，小哥哥比自己更受大熊猫欢迎呢！ 疯无害也走了过来，摸着两头圆头圆脑的大肥食铁兽，嘴巴连声“啧啧啧”称赞。 那边小白子领着两头蔫哒哒的大老虎走过来。 疯无害立刻挡在拓跋修和卿宝身前，警惕地盯着一人二虎。 “卿宝，小哥哥，师父，”小白子一个个叫道，他跟着卿宝称呼另外两位，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不妥。 “它们不是故意的，两只老虎以为你们侵犯它们的地盘，才会那样对待你们。不过请你们放心，我跟它们解释清楚了。它们不会再攻击人，还能跟你们做朋友呢！” 小白子很不好意思。 他昨夜考虑到今儿要跟卿宝下山，可能有一段日子不能回家，就想在土里再睡一夜。 没想到睡在土里一夜就出事了！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幸好他们安然无恙！不然，他就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了！所谓修行，就成了一个笑话。 卿宝从拓跋修身后，探出可爱的脑袋：“小白子，你确定两头大老虎不会伤害我们吗？它们俩刚才可凶可凶了！如果不是我家的圆滚滚和胖墩墩，卿宝就要被它们给吃掉了！” 小白子露出惭愧的神色。 卿宝愣了愣，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神色跟两只大老虎有同款蔫哒哒。 她眨巴眨巴眼睛，旋即摇摇头。小白子是货真价实的人，怎么可能跟老虎一样嘛！ “卿宝，都是小白子不好。” 小白子心中很难过，他还没有成功下山呢，就惹祸了。 他担心，卿宝会不会因此，就不带他下山了呢？ 卿宝不忍心如此漂亮的小男孩难过，没有纠结一下，就举高手，一下又一下地捋他黑且长的柔顺头发。 “好啦，好啦，你不是故意的，卿宝没有怪你。小白子，这两头老虎当真是你自己养的大宠物？” 小白子摇摇头：“不是，它们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一起在山中玩闹，大嗷小嗷是很仗义的好朋友！小白子有时候睡觉，遇到危险，是它们帮我赶跑那些坏蛋。” 在土里睡觉太舒服了，他有时候一睡就是几个月没能醒来。有很多坏蛋想要趁机把灵气浓郁的它吃掉，是大嗷小嗷一次次护住了他。 疯无害和拓跋修看到两头老虎在小白子面前的服帖姿态，心防消除大半。 只要有人能治得住老虎，他们几个人就不会有危险，正如圆滚滚和胖墩墩。 卿宝点头表示理解，“这就像卿宝养的圆滚滚和胖墩墩一样，它们都是卿宝的好朋友，还能保护卿宝。” 第585章 紧急救场 小白子点点头，点着点着，忽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你的圆滚滚和胖墩墩如何进到这里来？如果不是小白子带你们进来，你们是不可能找到入口。圆滚滚和胖墩墩这般肥胖的躯体，如何穿过那道狭窄的山缝？” 卿宝：“……” 无言以对，咋整？ 卿宝有一段时日，没让两只大熊猫进空间里玩了。于是上山前，她就将它们收进空间里。 方才遇到危险时，正好派上用场。 “那个，那个……”卿宝的视线左瞟右瞟，上瞟下瞟，眼神闪烁。 急救！紧急救场！ 拓跋修仿佛听到卿宝的心声，声音幽幽响起：“卿宝如何晓得？圆滚滚和胖墩墩本就聪明婶勇，具有灵性，你这儿并不是密不透风。或许它们嗅觉灵敏，一路追寻卿宝来到这儿，也未可知。” “圆滚滚和胖墩墩是卿宝养大，忠心可嘉。当卿宝遇到危险，它们忠心护主，救了我们大家，这就足够了。小白子何必寻根究底这么一件，连我们自己都搞不懂的事？” 小白子纯洁如同白纸，没有人类的复杂思维。他听得拓跋修一套套的说辞，只觉得两眼蚊香，晕呀晕。 “嗯嗯嗯。”小白子连续不断点头。 他心里想的是，这个人类小哥哥，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他说的铁定错不了，小白子聪明的选择点头认同。 “你的大宠物，很凶猛哦！” 两头大老虎在小白子跟前，跟小猫咪一样乖巧。 不得不说，卿宝有点儿眼馋。 “你的大宠物更凶猛。”小白子跟着卿宝吹嘘，又加了一句：“还很可爱。” 爷爷说过，与人类相处一定一定要保持谦虚！因为很多人类会嫉妒别人，一旦觉察到别人比自己好多了，就容易心生怨愤，从而做出对别人不利之事。 “我家的大嗷小嗷平时所向披靡，从无敌手，竟能被你家的圆滚滚和胖墩墩所伤。”小白子有点心疼自家好朋友。 如若不是亲眼目睹，他根本不能相信，大嗷小嗷居然被两头娇憨可爱的大可爱所伤。 “那个……” 卿宝摸摸额头，心道：圆滚滚和胖墩墩都是喝灵泉水长大，普通的猛兽怎能与之相比？ 何况，大熊猫牙齿锋利，可以轻松咬断铁链，所以在古时又叫食铁兽。 食铁兽就算不喝灵泉水，攻击力方面也是不输于老虎狮子的存在！同样生存环境下，食铁兽和老虎孰高孰低，还真不好说。 不能把灵泉水的秘密吐露出来，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当初卿宝捡到圆滚滚时，它就只有卿宝两个巴掌大小。不成想，它们能长成这么大的一坨。我娘亲有一段时日嫌弃它们是大饭桶，想要当归山林。可是它们在我家呆惯了，放出去好多遍，它们还是找了回来。后来，幸好小哥哥银子多，养得起。小哥哥在我家附近，帮着种上了许多它们吃的竹子。” 她的视线再次从老虎身上掠过，看到老虎身上的血迹，她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师父，你有带金创药吗？” 疯无害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个精巧的瓶子，小小的一抛：“小徒弟，接住。” 卿宝堪堪接过金创药，尝试走近大老虎。 两头大老虎不安地动了动。 小白子拍拍两头大老虎的脑袋，“没事，卿宝是很好的人。” 两头大老虎娇滴滴发声：“嗷呜嗷呜。” 倒是乖得很。 卿宝眼皮跳了跳。 这一幕，无异于看到猛男朝自己小鸟依人的女朋友撒娇：“我好怕怕。” 就万分的不习惯，好在这个反差感发生在动物身上，并不恶心。 卿宝将金创药倒在大老虎被熊猫爪子撕伤的地方，凑近看到撕裂渗血的伤口，卿宝懂了！ 为何方才两头大老虎拼命逃跑？尼玛！伤口真的很深啊！卿宝看在眼里，都替两只大老虎肉痛。 她决定以后对圆滚滚和胖墩墩更好一些，多给力的大可爱啊！得好好宠着！ 疯无害道：“我的药很好使，它们的伤口不出半日，就能结痂。” 小白子摸摸老虎毛，“听到了吧，你们的伤，很快就能痊愈。” “嗷呜……” “嗷呜……” 卿宝又瞅了瞅大猫咪，哦不，是大老虎。 她不错眼地深度凝视，大老虎蹭蹭小白子撒娇，不许感叹道：“我明白了，为何小白子叫它们大嗷小嗷了。因为它们特别爱撒娇，老是嗷呜嗷呜的叫。” 相较于大熊猫天生长相呆萌可爱，大老虎则生性凶猛残暴，见者几乎都要被吓得闻风丧胆。 却原来大老虎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前后对比，反差强烈。 小白子笑道：“它们一出生就嗷呜嗷呜的叫，可粘人了，于是我就给它们起名叫大嗷小嗷。” “大嗷小嗷是我从不同的山头捡回来，它们的父母都在战斗中死去，临终托孤给我。从此以后，它们就跟我在一起。” “你还去过不同的山头？” 卿宝讶异，瞧了瞧他瘦小的身板，皮肤白到发光，着实不像是在山中长大的孩子。 “去过好多好多呢！”小白子实诚道。 那时候爷爷还在，时常带他去别的名川大山游历，就是不敢靠近人类。 后来爷爷修炼到了瓶颈，有两百年去了人类当中生活。 直到爷爷带着一身伤回来，警告他“小心人类”。 爷爷口中的人类不乏善良淳朴之人，更多的却是贪恋、自私、嫉妒、暴力…… 他们人参精虽为异物，却比世间诸多人类有情有义，感情真挚。 最后，爷爷功德圆满，位列仙班。 那一刻，他替爷爷感到高兴。只是从此以后，他就只有自己了。 疯无害拍拍手：“好啦，既然没事，那就先挖草药。” 拓跋修道：“不行，我们还没有吃饭。” 话落，“咕噜咕噜……” 疯无害面对大家直视的目光，揉揉咕咕叫的肚子，笑着打哈哈：“没事了我去寻些野果子回来。” 说罢，一溜烟跑开。 他怕几个小的想吃肉。 第586章 疯无害的玻璃心 吃肉不是问题，可吃野味费时间呀！要猎野味，还要各种开膛切腹，捡柴禾生火烤…… “卿宝想吃野味。” 疯无害耳力极好，远远听到卿宝的声音。随即，他脚下立即生风，溜得更是飞快都用上轻功了。 “小哥哥，咱们在山里头，还不能吃上野味吗？” 卿宝想起看过的古装武侠电视剧，主角经常在山中吃烤鸡烤鱼之类的。 “嗷呜嗷呜……”其中一头大老虎嗷呜两声，掉头跑开了。 小白子道：“大嗷说，它去抓野味，等一下下就回来。” 拓跋修道：“我本想去温泉池中，抓几条鱼回来烤。” 卿宝眼睛大亮：“小哥哥，温泉池里的鱼肯定很好吃！” 拓跋修看出她眼中的渴望，笑道：“好，卿宝想吃，小哥哥这就去抓鱼回来烤。” 等疯无害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生起一团火，用棍子插着鱼，在火堆上面烤。 他们身旁还放着两只被猛兽咬死的野鸡，看那伤口，显然是老虎的杰作。 “师父，你回来得正好。”卿宝笑着接过拓跋修递过来的烤鱼。 疯无害心中一喜，私以为下一秒，小徒弟就会把烤鱼给他吃。于是，他迅速将摘回来的大樱桃，大方地全放在她面前。 事实证明，是他自作多情了。 卿宝笑眯眯说道：“师父，你去把两只野鸡处理一下吧，烤熟了咱们一块吃。” 言罢，将师父清洗干净的大红樱桃抓一把，向拓跋修献殷勤：“小哥哥，你多吃几个。” 拓跋修含笑收下：“谢谢卿宝，你对小哥哥真好。” 疯无害：“……” 立即就想将大红樱桃收回来。 这小徒弟是不能要了！ 大红樱桃喂狗好了！总比被没良心的小徒弟伤透心要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嘤嘤嘤…… “小哥哥，你烤的鱼很好吃！很香哦！虽然没有调味料，可是这样原汁原味，更好吃呢！” “嗯，应该是温泉池的水质好，泉水清甜，鱼喝了好水长大，肉质鲜美，一点都不腥。” “小哥哥手艺好，鱼也好吃。小白子第一次吃烤鱼，也觉着好吃。” 看着几个小孩子一起吃着香喷喷的烤鱼，互相交流吃烤鱼的心得体会，疯无害顿感一种孤独感涌上心头，仿佛一道冷风吹过，心头拔凉拔凉的。 就孤单寂寞冷！ 疯无害原地伤感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与三个小孩较真。 罢了罢了，他们还只是孩子。 对的，他们仨都是小孩子，小徒弟是最小的小孩子…… 疯无害一边认命地拎起两只野鸡，一边碎碎念安慰自己：“我不生气，师父不生气，小徒弟还小嘛，小徒弟慢慢教……” 等他处理完野鸡回来，卿宝将一个阔大的芭蕉叶推到他的面前，“师父，这些大樱桃，还有这一条烤鱼，是我们留给你吃的，你快趁热吃。吃完烤鱼，再吃车厘子，会更好哦。” 疯无害动作一顿，心头涌起与之前不一样的感觉，居然……被感动了？ 他两眼泪汪汪，吃着香甜清新的烤鱼，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小徒弟很好很好！一定要将毕生所学，不藏私地教会小徒弟！ 卿宝一点都没能察觉到自家师父的心理活动，更加不会意识到，她的神医师父其实有一颗玻璃心。 疯无害心中熨贴了，就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个小瓷瓶。 小瓷瓶里面是烤肉所需的香料，两只烤鸡有了香料的加持，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四个人，每人啃了半截鸡，疯无害把两个鸡屁股都吃得吧唧香。 卿宝拿着大家的水壶，假装去温泉池装水，自己悄咪咪的往里头加入灵泉水。 其他人都浑不在意，只有拓跋修有意无意的扫向团子。 卿宝脖子上挂着大家给的水壶，走回来时，水壶互相碰撞，发出叮当响。 大家拿回各自的水壶，拓跋修很快喝上一口。 旋即，他眼中精芒一闪。 如他想的那样，卿宝身上有秘密！ 回想起他刚来青石河村那阵子，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了？ 然而，每每到了最难的那一刻，他总能喝到甘美清甜的水，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 那些水就像天上甜美的甘露，在他体内流淌。所过之处，舒服惬意，抚平了他身体所承受的痛苦。 他破败不堪的身子似乎被注入了生命力，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终于等到了解毒的那一日！ 他喝过的那些水，跟此时此刻的水同一个味道，也跟卿宝每次给他的水一样。 卿宝身上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提供这样甘甜可口的水，她应该有自己的秘密！ 认真说起来，除了疯无害，他的救命恩人还有团子。 他得以解毒，也是因为借助卿宝的气运，方寻到洞冥草。 拓跋修握着水壶的手一紧，眸子闪过坚定的光，心中暗暗发誓。 他此生此世，一定要以守护团子为己任！护团子一生一世！ 如果可以，他愿意生生世世守护她！ 大家吃饱喝足后，疯无害教他们挖草药。 有些珍贵的草药，疯无害想要移植回去精心养护，力求培育出更多。因而，大家为保护根部，都有些小心翼翼。 忙活了大半天，中途又吃了一些野果子，四人齐心协力，继续奋力挖。 疯无害看着四个奋力挖草药时撅起的圆腚儿，想着孩子虽小，远不如大人能干，总归聊胜于无。 他还用藤条编织了两个篓子，特意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叶子，专门用来装草药。 接近太阳落山之际，终于在拓跋修黑脸如锅底的情况下，疯无害不情不愿收手了。 一行人齐齐下山，小白子也从善如流的跟随他们一起。 当卿宝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已经来到半山腰。 不同的是，卿宝一直被疯无害背着，而小白子则光着脚，毫无障碍的在山中奔跑，一点都不需要别人帮扶。 纯纯野人风！ 与在小白子的地盘不同，下山的途中，恢复冬日的寒风凛冽。 不知是否在温暖的地方呆久了，一出来，感觉比昨日上山要更冷一些。 第587章 遭冷遇的苏老将军 如果不是疯无害施展轻功，带领他们下山，光是他们几个小孩，怕是等到月光出来，也未必能下得了山。 此时此刻，山下的苏老将军非常郁闷，原因是老妻给他脸色看了。 不光是老妻，家里其他人对他没之前热情亲近了。 虽然没有十分明显的态度转变，但相处间的冷淡，他明显感觉得出来。 这一切，皆源于家里的宝贝疙瘩.卿宝离家出走前，撂下的一句话。 “爷爷重男轻女！卿宝不喜欢你了，哼！” 两三天了！卿宝仍然不愿意回家！家里人一致认为，罪魁祸首就是他！ 尽管大家晓得卿宝被她师父带上山去，没什么不放心。可如果不是伤心难过了，卿宝那么懂事乖巧的一个团子，肯定会先跟家里人说一声。 然而，卿宝离开家后，什么都没有跟家里人交待。 若不是对拓跋修的绝对信任，许娘子得找村长，去动员全村的人，一起去找卿宝，花点银子也不算什么。 许娘子有自己的考量，倘若公婆不喜欢卿宝，真是重男轻女，她也没必要把他们当亲人。 于是那天卿宝走后，许娘子的态度淡了些许。 对于半路认回来的爷爷奶奶，春夏秋冬本来都很喜欢。 可这是建立在大家互不嫌弃的基础上！ 要是爷奶重男轻女，不喜欢她们这五个孙女，觉得没孙儿丢人现眼。 那么，她们也可以选择不去喜欢爷爷奶奶，不去亲近他们。 不说别的，实在是过去被假的爷奶坑得太深刻了。 那段艰难的日子，母女五人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建立了革命友谊。 春夏秋冬得知卿宝是弟弟，只有怜惜和心疼，不会有任何不满意。 她们深深的知道，正是因为卿宝的女扮男装，全家人才能从泥沼中活过来。 除了心存感激，她们只想要好好爱护自家小妹！ 今儿仍不见卿宝回家，苏老夫人破防了。 她给自己又续杯浓茶润润嗓子，不停歇的继续给苏老将军碎碎念：“你一个大爷们儿不会生孩子，哪里晓得生男生女半点不由人？一切全凭天意！” “卿宝是小姑娘怎么了？她刚出生就不能像别的小姑娘一样，穿漂亮小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为了保护家人，整日里装成混小子，跟其他男孩子一起上山下河掏鸟蛋，你以为卿宝愿意呀？（卿宝表示：奶奶，我很乐意哒！）谁不想成为被家人宠的小公主？bb……” 苏老将军恨不得双手捂住耳朵，上一次老妻这么碎碎念，还是被苏康给气的！ “我真没做什么，是卿宝想多了吧。” 一句话，不但没有阻止老妻，反而招来更多的炮轰。 “你没做什么？你没做什么，卿宝会离家出走？会到现在都不回家？分明是你的错！你个遭老头子，就是不知悔改！难怪卿宝说你重男轻女。她现在都伤心两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怜的小孙女哟……” 苏老夫人一想到两三天没能见到卿宝，一拍大腿，哀嚎道：“我的小孙女，小乖乖哟！咱们不理会你爷爷，奶奶疼你，你快回来哟！咱们以后不跟爷爷玩，奶奶陪你疼你宠你……” 苏老将军要受不了了，偏偏不能对同甘共苦的老妻做出什么来。 他只好逃出家门，背着双手，准备去村里转一圈，散散心。 老头子平日里都是溜卿宝，自觉拥有最出色的小孙孙，溜卿宝时满脸骄傲，摆出那种“我家小孙孙天下第一大聪明”的谱。 村民碍于他的身份，不好说什么，只能暗暗磨牙。 苏老将军这会儿一个人，倒显得孤孤单单了。 “我爷爷真神勇！别人家的爷爷多多少少佝偻着背，只有我爷爷站如松，行如风，一站一行，特有精神，特有气魄！” 乖孙孙的彩虹屁言犹在耳，苏老将军不知第几百次叹气。 看到榕树头一堆爷孙其乐融融，他心里头就更酸了。 他想到自己之前的骄傲自满，暗自摇头叹气，转身灰溜溜的离开，连榕树头一步都没踏进去。 往常，他最喜欢溜达小孙孙。瞧着自家的小孙孙比别人家的孩子干净、聪明、漂亮、伶俐，心里头的骄傲油然而生。 想起之前有卿宝陪伴的种种，这一刻倒显得落寞。 他有点郁闷的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想到在家里遭受冷遇的情形…… 唉，压根不敢回家。 有家无处回的感觉，谁懂？ 突然，他老眼睁大。对面山脚那边，疑似出现小孙女！ 他可是听梁俊说过，卿宝跟她师父上山去了，那有没有可能现在下山了？ 毕竟这个时候，都到了快用晚食的时间，回来的正好。 他快步走前几步，却又犹豫了。 见到小孙女，第一句话说什么？ 认错？他堂堂大将军在小孙女面前认错，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不认错，小孙女对他冷哼怎么办？他可不想得到与儿子一样的待遇。 “不要紧张，可能是别人家的孩子，瞧着像是一个软萌萌的小姑娘，不太像卿宝平日里的打扮。” 苏老将军安慰自己，又抬眼看过去，老眼一瞪。 那个头顶扎着两个包子头，搭配肉嘟嘟的包子脸，一身飘逸襦裙，可爱到爆炸的小姑娘，不正是他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女么！ 可爱度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滴个乖乖！好想抱抱小孙女！ 苏老将军大踏步，迈向前方，脸上极力展现出最灿烂和气的笑容，不至于像那天一样，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卿宝眼睛视力极好，远远就看到高大的爷爷，还有他那熟悉的军人风姿。 她停住脚步，拉住拓跋修：“小哥哥，你看看卿宝，头发有没有乱？衣裳有没有皱？” 其实早在刚刚一下山，拓跋修就给她整理了一下形象。 他很清楚，卿宝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他也看到苏老将军了，当下并没有戳破卿宝的小心思。而是认真的在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还有衣领、袖口。 第588章 爷爷的乖孙女 “好了，卿宝很干净漂亮。” 得了拓跋修这句话，卿宝放心了，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美美哒，完全能萌翻“重男轻女”的爷爷。 当一行人与苏老将军正面迎上，苏老将军脸上堆起的笑容犹甚。 卿宝眼都不眨巴一下，目不斜视，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径直从苏老将军身旁经过。 嘎嘎嘎…… 仿佛一群乌鸦飞过，苏老将军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竟然被人视若无物！ 这种事情距离上一次发生，好像是在几十年前？他当真不记得了。 若是旁人，他立马动气！治他一个藐视功臣的小罪！偏偏这人是小孙女！不能够动气！ 谁叫他活该！得罪了小孙女。 “卿宝！爷爷的乖孙女！” 苏老将军豁出去了，追在卿宝的屁股后面，和气生财道：“跟爷爷一起回家吃晚食吧？你大姐做了很好吃的饭菜，特意给你留了一个大鸡腿！” 卿宝拿眼角觑一眼，绷紧小脸，一本正经道：“卿宝暂时不想回家，打算陪师父种植草药。卿宝很忙的，最近都没空回家。劳烦爷爷跟我娘亲说一声。” 然后，骄傲的小孔雀收回小眼神，急忙跑回小哥哥身边，牵起小哥哥的手。 “小哥哥，咱们快回家吧，胖婶应该有做咱们的晚饭。” 她奋力拖着小哥哥走，迈着肥短腿，做出一副迫不及待回青砖瓦屋的情形。 倒有点儿刻意避开苏老将军的嫌疑。 疯无害看在眼里，面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 他最喜欢看那些有权有势之人吃瘪，欣赏他们那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心中特别暗爽。 这是小白子参生当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下山。 他下山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在卿宝这儿吃瘪，刚开始没察觉到小白子的存在。 他看到卿宝他们走远，这才深深的长叹一口气。再回过头来，忽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白到发光的“小野人”。 小野人身上披着大氅，腰间系着草裙，显得不伦不类。 “爷爷。”小白子唤了一声。 这个称呼让他倍感亲切，原来卿宝的爷爷长这个样子。与他仙风道骨的爷爷大不相同。 这个人有点奇怪，身上背负许多人命，功德光却很旺盛。 “你是卿宝的爷爷，真好！” 虽然小白子想不通，但只要有功德光，就基本不会伤害到自己。 小白子觉得这人可接触。同时，他发自内心的，有点羡慕卿宝还有爷爷。 “你是卿宝的朋友？” 苏老将军打量小白子，心生疑问。之前他溜卿宝溜了那么长时间，卿宝身边有什么小伙伴，基本都一清二楚。 这个小白子不仅陌生，并且是第一次出现在青石河村。 他对小白子的身份产生怀疑。 小白子点头，“爷爷好，我是卿宝在山上认识的好朋友，我叫小白子。” 甭管是不是真的好朋友，但凡能在卿宝面前美言几句，苏老将军都会感激涕零。 “你能不能帮爷爷在卿宝面前，说几句好话？” 小白子困惑，“说什么好话？爷爷不能自己去说吗？” “爷爷想去说来着，可是你也看到了，卿宝不大愿意跟爷爷说话。”苏老将军再次深深叹气。 堂堂大将军，变得如此卑微，他太难了！ 小白子略一思索，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到有人喊他。 “小白子，你快来呀！” 小白子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卿宝回过头来，朝他招财猫招手。 他连忙撇下苏老将军，一股脑的奔过去。 再次备受冷落的苏老将军：“……” 劝团子回家，第一回合失败。 “小徒弟，你平时跟你爷爷像一个人似的，怎么这会儿不乐意搭理你亲爷爷？” 疯无害心底其实已有成算，知道之前伤小徒弟心的，就是那位苏老将军。 这时，倒是打趣起小徒弟来。 卿宝想起爷爷那天的表情，仍然气鼓鼓，胸口闷闷的。 “因为爷爷重男轻女，之前卿宝被他欺骗感情了。到最后，一腔真心错付，卿宝需要时间疗愈感情的伤口。” 疯无害无语了。 一个小团子需要疗愈感情的伤？说出来，真的要被笑尿了。 拓跋修差点笑。 “卿宝，我看你爷爷刚才的态度。我想，或许他想要跟你和好了。” “是吗？”卿宝没想那么多。 她思索了一下下，撅嘴说道：“可是这也改变不了，爷爷重男轻女的事实。” “你爷爷他当真重男轻女？”拓跋修回想方才苏老将军低声下气的一幕，表示怀疑。 卿宝不欲多谈：“咱们快回去吧，我闻到香味儿了，肯定是胖婶给咱们煮了很多好吃的。” 卿宝直接略过自己家门口，直奔青砖瓦屋。 后面的苏老将军看到这一幕，心中哀嚎。 又不回家！这样他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他的耳朵还能保住吗？ 没能把小孙女带回去，肯定又要遭受老妻嫌弃的眼神。他不想回家了！糟老头也想离家出走！ “老头子，你给我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苏老将军正纠结要不要也来一场离家出走时，苏老夫人趴着门向他招招手。 苏老将军表情就有点儿一言难尽。 几十岁的老太太了，做这掩掩藏藏的动作，着实……令他想起当初嫁给他前的那个调皮姑娘。 苏老将军鬼使神差走过去。 “哎哟！”耳朵被老太太用力一拧，苏老将军一阵哀嚎，“轻点，轻点。说好的，在儿子家给我留点面子。” “你还要面子？小孙女不回家，我看你啥脸面都不能要。我刚才可是看到了，卿宝过门而不入。都是因为你，害我这几日都没有小孙女承欢膝下。” 苏老夫人一点都不客气，更是加把劲拧紧。 苏老将军忙求饶：“轻点，真的要轻点！我的耳朵要断了！” 苏正阳将锄头放好，回头见到这一幕，劝苏老夫人：“娘，爹他当时刚得知消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而已。我看爹这两日吃不好睡不香，也很担心卿宝。” 第589章 埋汰自己的徒弟 没想到苏老夫人不满的白他一眼，不留情面道：“你别心疼你爹，这是他活该！再者说，你比他好不了多少，说话没有分量，卿宝背地里还喊你便宜爹呢！依我看，这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苏正阳被戳了心窝子后，当下默默闭嘴，留给自家亲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苏老将军自觉很冤枉，这事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他们隐瞒卿宝的性别在先吗？ 只是想到儿媳妇和孙女们当时艰难的处境，情有可原，实在不忍苛责。 怪只怪当初他得知自己有小孙子，护国将军府后继有人，高兴过了头。 正因如此，儿媳妇不想扫兴，错过了一次说明真相的机会吧。 又或许，儿媳妇心里有别的考量。对于他们初来乍到，心存顾虑。初时，对他们定然并不全然信任。 最后，自家儿子给不了家人安全感，也是因素之一。 “砰！” 苏老将军的耳朵暂时得到解放，苏老夫人却一下子将院子的门关上。 里头传来苏老夫人的声音：“你不把卿宝带回家，休想进家门！” 苏老将军吃了闭门羹，还不能动粗。 换做是他的部下，他老早将门拆了。可是这时给他吃闭门羹的人，是他风雨同舟的老伴！ “唉……”苏老将军快要自闭了。 门内的苏老夫人一阵暗爽！ 她看到过村中的一些老婆子这么做过，原来给老头子吃闭门羹，真的很畅快呢！ 比起以前生闷气，还不能甩脸子，要忍耐住脾气，给他洗手做羹的做法，不要太舒畅！ 苏老将军有家不能归，迫不得已在外面游荡。 他绕着青砖瓦屋，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 看着苏老将军转悠了一遍又一遍，大内第一高手开始考虑人情世故。 到底是自己亲亲媳妇的爷爷，梁俊远远的用内力将大门打开。 碰巧部属孙鹏走过来，“老将军，我一大早去镇上买了冰糖葫芦、小糖人、还有蜜饯果子。你拿去哄五姑娘，她定然很欢喜。五姑娘一欢喜，保不准就原谅老将军了。” 苏老将军早就想将卿宝哄回家，奈何一直找不到台阶下。 这会儿大孙女婿和属下都来劝说，台阶妥妥的，他果断不摆谱了。 况且，面子里子都不及小孙女重要！ 他接过孙鹏递过来的零嘴儿，气势凛然地一撩袍子，大脚一跨，踏进青砖瓦屋的大门。 在梁俊一路绿灯的引领下，来到拓跋修常用餐的厅堂。 此时，卿宝抓着大肥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卿宝，慢点吃，还有一只鸡腿呢，没有人跟你争。” 话落，疯无害伸手一抓，将另一只鸡腿咬到嘴里。 卿宝嘴上还咬着自己啃了一半的鸡腿，看到这一幕，顿时鼓起脸蛋儿。 拓跋修顿时被可爱到！ 卿宝吐出鸡腿，控诉道：“师父，你怎么能跟卿宝抢鸡腿吃呢？这是胖婶特意留给卿宝吃的！大人这么做是不对的！” 疯无害吃得津津有味，闻言，动作都不带停顿一下。 他眼尾扫了一下气鼓鼓的小徒弟，慢悠悠道：“一只鸡总共就两条腿，全都让你给吃了，那师父吃什么？” 卿宝理所当然道： “师父吃鸡胸肉啊，鸡屁股啊，你不是最爱吃鸡屁股的嘛！” “徒弟，”疯无害觉得有必要教育徒弟，不能这般自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好吃的，你不能只惦记自己，也要均点给师父，方能显示出你的孝心……” 其实卿宝听到一半，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她出生以后，得到很多很多的宠爱。长此以往，渐渐的就有些收不住。 如果她不是有两辈子做人的经验，如今也许长成刁蛮任性、自私自利的小姑娘。 “卿宝！爷爷的小乖乖！” 疯无害正打算长篇大论，突然一道恶心到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津津教导。 苏老将军的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老菊花了。 卿宝一看到自家爷爷出现，连忙捞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满是油渍的小嘴。 她是漂亮的小姑娘，在“重男轻女”的亲爷爷面前，更加不能丑了去。 “咱们家也有大鸡腿，不止两条鸡腿。咱们家人多，宰了两只鸡，四条鸡腿全都留给你了。大家伙都想念卿宝得紧，就等着你回家吃呢。卿宝跟爷爷回家吃饭，好不好？” 苏老将军低声下气诱哄。 卿宝目不斜视，一板一眼道：“卿宝不是因为这儿有大鸡腿，才留在小哥哥家里吃饭。实在是卿宝要孝顺师父，要帮师父种草药。” “我们在山上挖了好多好多的草药，如果卿宝不帮着种，师父会很辛苦。” 那小表情有多一本正经，就有多认真。 疯无害不客气的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小徒弟，你想帮师父种草药？我看还是别了。师父担心草药在你手里，被折成两半，就活不了了。” 山上挖草药时，卿宝一连折损好几株珍稀草药，害他心痛得一抽一抽的，到现在都没能缓过来。一想到那事，心肝儿还是抽痛。 “噗……” 刘昌急忙捂住漏风的嘴，然而亡羊补牢，一点用都没有。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卿宝看了看昌伯，想到昌伯是她的长期零嘴票，不好说什么。 “师父！”卿宝不依，将枪口对准疯无害，“你怎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埋汰自己的徒弟呢？” “师父没有埋汰你，而是在实事求是。说起来，这批草药种下去以后，你就跟着师父识药材。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师父会打你的小腚儿。” 疯无害将啃得只剩骨头的鸡腿丢饭桌上：“师父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你培养成新一代的神医。你想想，未来的女神医，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多威风啊！” 卿宝无声的鼓起腮帮子，一双眼瞪着溜圆，委屈巴巴的说道：“可是卿宝才四岁。” 疯无害无情道：“四岁多了，过年就五岁了。你小哥哥像你这般大，都已经开始读书。你小哥哥聪明绝顶，尚且如此，你就更加不能懈惰。” 第590章 都怕被安上重男轻女的罪名 疯无害逗留在青石河村这么些年，一来是深受皇命，定要将拓跋修的身体，调整回到健康正常的状态。 二来，小徒弟的气运有点儿迷，还有那些喝下就令人酣畅淋漓的水，源源不断的有。 当然，他并没有刻意去探究这些秘密。他只是悄悄的享受小徒弟给予的好处。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就算是神医，身体的衰老终是抵不过天道。 喝了那些水后，他明显感觉到体质强健，自己的头发都由白转黑了，精神头跟个大伙子一样。 虽然他嘴上没有把门，实际上他心里很是感激。很多时候想的是，要对卿宝倾囊相授，才对得起这份难得的机缘。 除此以外，他能从小徒弟身上找得到乐子。 谁叫他的小徒弟不仅聪明可爱，还有逆天的寻宝运气！有一些他遍寻不到的药材，带小徒弟上山溜达一圈，准能找到。 他这些年阅人无数，能承袭他衣钵之人，除了卿宝，还真的找不到第二个更合适之人。 他的毕生所学，远不是外头所认为的简单医道，而是正统的源于道家体系的中医。当中包括五术：山医命相卜，蕴含阴阳、五行、八卦、易经、河图、洛书等。 如若不是聪明绝顶之人，根本无法掌握当中要领。 非灵性之人不可！ 卿宝一张小脸皱巴巴的。 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呀！小哥哥总想给她当小夫子，师父要逮她识药材，回到家何姨时不时端详她的小肥手，赞她是学刺绣的好苗子…… “唉，卿宝太累了。”卿宝叹气。 一屋子人都笑了开来。 苏老将军察言观色，“既然卿宝不需要种草药，那就跟爷爷回家去吧。你奶奶想你了，你爹娘也想你，还有你的四位姐姐，也很想你了。” “卿宝也想念他们，可是……”卿宝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只要一想到那日的画面，大家都好像不认识她的样子，小心肝一抽一抽的疼。 “爷爷对天发誓，爷爷绝对没有重男轻女！当时是太惊讶了，有点儿难接受。现在爷爷反应过来了，思来想去，觉得那时的爷爷着实太坏了！卿宝误会，情有可原。” “就算卿宝是小姑娘，爷爷都一样疼爱，不会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苏老将军只差举手发誓。 堂堂护国大将军混成孙女奴，卑微到他都不敢看自己的脸，他容易嘛！ “尊嘟假嘟？” 卿宝拿质疑的小眼神，认真的端详亲爷爷。但凡察觉到他有一丝不耐烦，她是绝对不会跟他回去！ 苏老将军眨眨眼，仔细思索卿宝这话的意思。 这时，拓跋修及时翻译：“卿宝的意思，是想问苏老将军刚刚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老将军立刻道：“真！比珍珠还真！比真金白银更真！”恨不得剖出真心给她看。 卿宝相信了，又问了一句：“那爹爹呢？” 苏老将军两眼一瞪：“他敢？他若敢重男轻女，老子打断他的腿！” 卿宝摸摸肥下巴，悄咪咪的瞥了一眼小哥哥。 “卿宝若想回家，就回去吧。你这么跑出来，你爹娘应该很担心你。” 拓跋修看出卿宝的迟疑，笑得她想回家了。 爷孙俩闹别扭，苏老将军已经自降身段来哄小孙女，倒不好太过。 在京城，哪怕是七品官员，也容不得小孙女这般使小性子。 卿宝虽有他护着，但他唯愿她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得了苏老将军的爱护，卿宝不愁没人疼。日后回京，若有人想要欺负她，都得掂量一二。 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他缺失的东西，希望卿宝能够拥有。 他也希望护国将军府永远是她强悍的后盾，将来他们成婚，就会少一分阻碍。 “行吧，卿宝回家。”卿宝跳下地。 苏老将军差点感激涕零。 一直几乎是透明人的小白子，看到卿宝下地，连忙跟屁虫一样，也跳下地。 他跟在卿宝的身旁，一起往外走。 苏老将军看了一眼小白子，走了一阵子，又看了看小白子。 小白子没感觉到丝毫尴尬，依然旁若无人地跟在卿宝身旁。 卿宝晓得爷爷想问小白子的事。 通过几日相处，卿宝已经了解到，小白子就是一个粘人精，并且只粘她，不粘师父和小哥哥。 “爷爷，就让小白子跟着吧。小白子一个人在山上生活，无父无母，只有两头老虎是他的好朋友，怪可怜的。” 苏老将军好不容易得到小孙女的“不计前嫌”，此刻无论小孙女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下来。 不过是多一双筷子，没什么不可以。 “卿宝既然让他跟，便跟过来，家里不缺他一口饭。” 当苏老将军成功带卿宝回家，外加一个小白子时，一家人都堆起了笑容。 大家都生怕被卿宝安上一个“重男轻女”的莫须有罪名，那就很冤了！ “卿宝，二姐的小五妹！”苏又夏凭借天生力大无穷，奔跑速度快，抢先一步，一把抱住团子。 “二姐发誓，二姐绝对没有重男轻女！虽然二姐想成为男子，但是二姐最喜欢卿宝！不论卿宝是男是女，是老虎还是食铁兽，二姐爱你的心不变！啵！啵！” 卿宝肉乎乎的苹果脸蛋儿，被二姐狠狠的亲了两口，成功显出两个大红印子。 卿宝抬起小手，擦擦脸蛋儿上的口水。 “二姐，你收着点，就算看到卿宝变成漂亮迷人的小姑娘，也不要太激动嘛。以后你天天都能看到，像卿宝这么漂亮的小仙女！” 一句话，又成功的将大家伙给逗乐了。 苏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双手接过卿宝，抱在怀里，又亲了亲她饱满的额头：“咱家的小乖乖哟！奶奶是一天都离不得你！只有卿宝在，才能让奶奶这么高兴！卿宝以后可不能离家出走，吓唬奶奶了。” 亲奶奶的亲吻可比糙糙二姐温柔多了。 卿宝抱着奶奶，回亲一口漂亮奶奶干净的脸蛋儿。 “卿宝知道了，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 第591章 确定回京的日子 奶奶发自内心的喜欢自己，卿宝能感觉到。 “卿宝。”苏正阳一脸渴望，又带着愧疚的看着小闺女。 卿宝瞅了瞅便宜爹，张开手臂。 苏正阳满脸惊喜，将卿宝搂进怀里，像捡到大宝贝一般，差点喜极而泣。 “爹爹不会哭了吧？”卿宝意外地捕捉到便宜爹泛红的眼眶。 “没有，没有。”苏正阳低头，掩耳盗铃的擦了擦。 “爹爹感谢你！卿宝，是你在爹爹不在家时，守护了你娘亲和你的四位姐姐。你真的很棒！爹爹为你骄傲！” “如果不是卿宝扮成男娃娃的长期付出，爹爹今日怕是不能享受一家团聚的好日子。你爷爷奶奶怕也不能承欢膝下。爹爹感激不尽！” 便宜爹真情流露，卿宝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为了一家人齐齐整整，卿宝愿意做这些事。” 苏正阳感动极了，激动地亲了两口卿宝的脸蛋儿。 “对，卿宝很了不起！” 苏迎春朝卿宝竖起大拇指。 自从卿宝出生，苏迎春就担负起长姐如母的重担。 许娘子偶有不便，都是细心的苏迎春将卿宝照顾妥帖。 苏凝秋感动到眼睛湿湿的，“三姐若早知道卿宝牺牲那么大，就给你多买点冰糖葫芦吃。” 想到冰糖葫芦，卿宝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三姐最爱吃冰糖葫芦呢！平时有零花钱也舍不得买。好不容易买上那么一回，舍不得分给她吃上两口！ 只有苏暖冬最为失落，“唉，我还老是跟别人说，卿宝是我带大的呢，最后连卿宝是女娃子都没能发现。” “难怪阿娘总不让我带卿宝离家远一点的地方，只许在附近走动。难怪卿宝每次去尿尿，都只找阿娘或大姐。原来四姐带娃不称职。” 卿宝从便宜爹身上下来，来到四姐面前。 她拉起四姐的手，小脸深沉的小大人地拍拍四姐的手背。 “四姐带娃再称职不过了！卿宝最最喜欢跟在四姐屁股后面玩儿！有四姐在，卿宝就不会无聊，四姐还教会卿宝很多很多事呢。卿宝可喜欢四姐了！” “卿宝……”苏暖冬感动到稀里哇啦的，抱住卿宝哭了一会儿。 “安啦，安啦，没事啦！”卿宝继续拍拍四姐的后背。 “对了，我要给大家介绍我的好朋友，小白子。” 在卿宝的示意下，小白子从角落中走出来，好奇地看着卿宝的家人。 小白子在拓跋修家里换上新衣服了，此时一副白白净净的小少爷模样。 由于拓跋修家里，时常有给卿宝准备的男装衣裳，拿出来给小白子穿，倒也合适。 “大家好。” 小白子睁着纯洁无瑕的大眼睛，没有丝毫胆怯，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索。 原来卿宝有这么多家人呢！ 白如鸡蛋的肌肤、精致漂亮的五官，长得灵秀如画，大家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男孩。 卿宝简单的给大家说了小白子的情况，互相认识了一下后，大家对小白子的身世产生了同情，很欢迎他来家中住。 “好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健健康康，就是幸福的家。”许娘子笑道：“何姨，开饭吧。” “诶！我这就去端出来！”何姨笑着转身去厨房。 其他几人也进厨房帮忙端饭菜。 一顿饭，大家吃得和和美美的。经此一遭，一家人的感情更为融洽了。 饱饭茶足后，苏老将军轻咳一声，大家纷纷朝他看去。 一般这种情况，苏老将军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这样的，有些事，我们老两口商量了好些天，想跟你们说说。主要是希望等小六生下来，出了月子，咱们就回京城老家去。” 此话一出，春夏秋冬顿时心情激动。 京城啊！那个繁华的地方，原先对他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都不敢想的去处！ 不曾想过，自己有能去京城的那一日！ “京城是咱们的根，你们是我的种，就该回到京城去，而不是一辈子流落在外。” 同时，苏老将军也理解他们的不舍：“我知道，孙女们从一出生就在青石河村长大，正阳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可那是意外造成，如今真相大白了一切都要回归正轨。” 苏老夫人在苏老将军开口说话时，就一直在观察大家的反应。 自家亲儿子跟儿媳妇面容淡定，想来早前就商量过。她倒没担心过。 她更关心几个孙女是否愿意。 观察之下，发现孙女们有惊讶，有激动，又不乏兴奋。 看来京城繁华的魅力，使她们产生了向往。 卿宝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听着，一副浑然不知啥事，只管听从大人安排的小模样。 “爷爷，京城真的是不夜城吗？” “那里的人个个都锦衣华服？不缺吃喝吗？” “我听说那里人人都是高门大户，人人都有马车，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有，可热闹！可气派了！” “爷爷在京城的家是不是也有马车？也很气派？” “……” 春夏秋冬你一言我一语，苏老将军边听边点头，时不时的附和几句：“……对……差不多……家里还行……” 只要孩子们不排斥京城便好。 既然一家人都不反对，确定了回京之日，很多事情就能达成共识。 说起来，春夏秋冬既对京城有期待，又对青石河村感到不舍。 不管怎么样，她们从小在这个小村庄中长大，所有的喜怒哀乐，童年的记忆，都被这片狭小而淳朴的土地承载着。 苏老夫人道：“既然要回京城生活，那你们便不再是普通农女，而是我护国将军府的小姐。” “我们会给春夏秋冬，聘请宫里的教习嬷嬷和有才学的夫子到家里，教她们才艺和学问规矩。” “不愿女子读书，是短见。历朝历代世家大族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从小读书明理？” 苏老夫子的这番言论，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暖冬，她的一双眼睛都闪闪发亮了呢！ 苏正阳握握许娘子的手，许娘子接收到丈夫的暗示，心中明了。 第592章 显摆错地方 其实，历尽千帆，她已对往事释怀。 她笑道：“一切但凭娘安排。”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高兴不已：“那此事就这么说定。” 卿宝离家出走了两三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连好些天，家里人都如获至宝地宠着她。 苏迎春竭尽所能的将卿宝打扮得漂漂亮亮，梳最好看的发髻。 力求将团子打扮的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弥补这些年以来，卿宝的缺失。 不止苏迎春，另外三位姐姐也使出浑身解数。 苏又夏再也不嫌弃卿宝夜间睡觉浑了。 苏凝秋忙着给卿宝做一件漂亮的裙子。 苏暖冬把自己最漂亮的头饰贡献出来，要给卿宝用。 卿宝被四位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然要多出去显摆显摆。要不然，就浪费了这一身行头。 卿宝带着跟屁虫小白子，一起来到小哥哥家里。 她惊诧地看到，小哥哥家中的回廊，四处都被师父种下了一盆盆的草药。 “小徒弟，你来得正好！师父教你认草药。” 疯无害好不容易看到小徒弟，立刻将团子逮住，拉住她一棵棵的认。 不得不说，卿宝对师父有点儿大跌眼镜。除了医术，大部分时间不靠谱的师父，将草药种得极为妥贴！ 每一棵草药旁边有用炭火保暖，而师父自己在最冷的时候，都没有烧炭火。要知道，她师父是一个连汤婆子都不用的人。 这大概是一个神医的素养。 卿宝年龄小，记忆力好，疯无害的话只说了一遍，卿宝就把几十棵草药给记住了。 疯无害震惊之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油然而生一种小骄傲。 他没有看错，收的小徒弟，果真聪明伶俐，更有过目不忘之能！ 小白子倒是有不一样的体会。 原来在他眼中寻常的植物，在人类的眼中，竟有这等妙用。 难怪卿宝师父身上功德光旺盛，原来救人无数，当得起功德无量。 被师父逮到认完草药后，好不容易求放过的卿宝，转头就被拓跋修拉到书房，兴致勃勃的教她认字。 卿宝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显摆到这边来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教她认了十个大字后，发现卿宝全都记在心中，没有一个忘记的。 拓跋修大喜，又握住她的小肥手写了几个鸡扒毛笔字，方肯罢休。 小白子将人类的字，默默的记在心里。 原来人类是靠这些“字体”，一代传一代，好方法！ 当然，卿宝的“苦”没有白遭，接过小哥哥给的一大把糖果和蜜饯果子，装满两个大兜兜后，扭着小圆腚儿，颠颠儿跑出青砖瓦屋。 得找她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了。 小白子沾了卿宝的光，接过刘昌给的糖果，又忙追在卿宝的屁股后面。 “小白子，卿宝给你介绍我的好伙伴们，我是他们的小老大，他们都听我的！” “好呀！” 人类的一切事物，小白子都感到十分新鲜。 卿宝想到那天狗蛋的奶奶病重，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卿宝！” “小老大！” 正走着，突然碰到来旺和二妞。 来旺背着一大捆猪草，二妞提着一捆野菜。 “来旺哥，二妞姐。”卿宝跑上前，给他们每人一颗松子糖。 来旺和二妞习惯了卿宝的大方，接过来就解开包装纸，塞嘴里含。 小白子有样学样叫道：“来旺哥，二妞姐。”又将自己兜里的松子糖，分给来旺和二妞。 秉承着卿宝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来旺和二妞新奇地接过另一个人的松子糖。 “哇喔！”二妞星星眼冒出来了，“好，好漂亮啊！”连谢谢都忘记说了。 小白子眨巴眨巴眼睛。 二妞控制不住手了，将挖了半天的野菜都丢了。 她捏捏小白子白白胖胖的脸蛋儿，手感qq弹弹的，超级好！ 二妞激动问：“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子。” 二妞傻笑：“呵呵呵，好漂亮的小白子呀！你是怎么长的？脸蛋儿可比村口林阿婆卖的豆腐，更要白嫩呢！” 小白子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惹来二妞又一声哇哇叫。 “好可爱啊！可爱到晕了！” 来旺简直没眼看，自己的妹妹就是个花痴！ 卿宝问来旺：“来旺哥，狗蛋哥的阿奶怎么样了？” “你们来看的那天夜里，狗蛋哥的阿奶就去了。这几日，狗蛋哥在替他阿奶守灵，今夜是最后一晚，明天就该出殡了。我打算忙完这些活儿，就过去陪他。” “不行！”二妞大声叫，“爹娘说了不许你过去，这是大人该忙活的事。” 来旺十分执着：“我跟狗蛋哥有过命的交情，当初我差点淹死在河里，是狗蛋哥救了我。如今狗蛋哥正在经历艰难的事情，作为兄弟，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你帮我在爹娘面前瞒着些。” “哥！”二妞气结，含着松子糖的小嘴巴，滴落了一点口水。 “卿宝也想过去看看。”卿宝有点担心狗蛋大佬。 狗蛋大佬虽说是大佬，可终究还是一个半大孩子。从此以后成为孤儿，他一定很孤单，很难过吧。 来旺哥理解狗蛋哥的处境，才会提出去陪他。他们俩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兄弟！ 来旺眼睛一亮：“小老大过去，狗蛋哥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小白子听不明白，不过他觉得自己只要多观察，很快就能够明白人类想法和感情了。 “不行！卿宝不能去！这是大人的事！村长已经让许多大人去帮忙了，小孩子可不能去添乱。” 二妞坚决制止，低头警告卿宝：“卿宝绝对不能去！” “二妞姐好像我四姐。” 一样凶。 卿宝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二妞道：“你家人也不会让你去。” 卿宝为难了。 她摸摸脑袋，碰到四姐送的蝴蝶发夹，立即放下手来。 卿宝大佬是漂亮的小仙女，万不能乱了发髻。 二妞又道：“卿宝听话，你是小孩子。老人家说，那种场合对小孩子有冲撞，最好不去。” 小白子担心卿宝有事，立即紧张起来：“卿宝，那咱们不去了吧。” 第593章 被苏桃花劫持 卿宝看了看二妞姐严肃的脸，莫名的有点儿心虚，期期艾艾道：“那……那卿宝就不去了吧。” 小哥哥对狗蛋大佬有别的安排，她倒不会过分担心。 二妞姐说的也有道理，她一个小孩子，在那么紧张的场合里，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给大人添乱吧。 正想着，卿宝眼角余光扫到几个熟悉的人影。 “咦？” 卿宝歪着脑袋，看着那三个匆匆离去的人，感到奇怪。 不远处，陈氏牵着满脸不情愿的苏虎，“快点！走快点！等你大伯娘回来，咱们就都走不了了。” 苏桃花默不作声，脚步紧跟她娘的步伐。往日精心打扮的脸，此刻苍白无神，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二妞顺着卿宝的目光看去，疑惑道：“奇怪，她们背上包袱，不会是要搬家吧？” 来旺看了一会儿，断定道：“或许她们真要搬走吧。” “最近村里传了许多流言，富贵叔到处宣扬，桃花姐要给他当小妾。我听爹娘说起过这事，桃花姐只有去到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才能堂堂正正嫁人。” “小白子，咱们跟过去看看。” 陈氏他们的举动，引起卿宝的兴趣。她牵起小白子的手，立刻抛下来旺和二妞，也歇了去找狗蛋大佬的心思。 卿宝一路追着陈氏三人，不多时来到村口。 那儿停靠着一辆等候多时的马车，卿宝猜想，他们会上那辆马车。 不料，苏桃花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卿宝一对上她的眼睛，心中猛地一颤。 完犊子！被抓包了！ 苏桃花眼中露出一抹狠色。 她把自己的包袱拿下来，塞给她阿娘，然后猛地冲向卿宝。 陈氏手忙脚乱地接过她的大包袱，看见她一股脑往回跑，犹不知闺女要惹事，连忙急声问：“你这是去哪儿？咱们赶时间啊，可不能被你大伯娘发现！” 苏桃花头也不回道：“你们先上马车，去去就来！” 陈氏没能将人喊住，苏桃花冲到卿宝面前。 因为离得近，卿宝反应过来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苏桃花将卿宝用力一抱，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扛起来跑，往马车里丢进去。 坐在马车里的陈氏吓了一跳，苏虎也受到惊吓。 “马夫，赶紧走！” 苏桃花一声令下，马车嘚嘚嘚地快速奔跑。 外头的小白子惊呆了，他浑然不明白人类的规则，并不确定发生什么事，心中一着急，嘴巴就大声喊道：“卿宝！卿宝！他们带你上马车干什么去？我也要去！别丢下我！” 一切发生都来得很突然，被扔进马车的卿宝，好不容易爬起来，对上陈氏和苏虎震惊又愤恨的眼神。 卿宝想要爬出去，却又对上苏桃花一脸阴险的冷笑。 苏桃花步步逼近，“苏卿，你没想到吧，今日你会落到我手里。” 苏桃花眼中尽是恨意和算计，“如果不是你，你们家早就家破人亡了，哪有今日的风光！如果不是你，我爹他们就不会吃牢饭！如果不是你，我就能当上镇上的少奶奶！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连一个恶心丑陋的中年老男人都敢肖想我！你合该死！你去死！” 苏桃花前段日子流产后，身子一直不太好。 后来孙富贵天天堵在她家门口，每日里不厌其烦的骂骂咧咧，传扬他们野地媾和一事，不要脸的想要用流言蜚语吓唬她，逼她就范，纳她为妾…… 她的精神就时不时的失常，时不时的偏激愤恨。 她恨许娘子一家人恨到要死！但是有苏老将军在，她一个平头小百姓，根本不敢去做什么。 但是卿宝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就别怪她要罪魁祸首的小命！ 苏桃花双手死死地掐住卿宝的脖子，目露凶光，表情狠厉。 “唔！”卿宝顿感呼吸不畅。 陈氏吓坏了，“桃花，你干什么？快住手！要死人了！” “阿娘！我就要她死！是她毁了我的一切！是她毁了咱们的家！要是没有她，咱们家里不至于家破人亡！” 苏桃花怒吼！整个面容扭曲，那残暴血腥的样子，宛如厉鬼，生生吓坏了亲娘陈氏。 “哇哇哇……” 苏虎吓得哭起来。眼下的情况，远超出他的认知。 “桃花，不妥！不能这么干！” 陈氏再傻都晓得，卿宝不能在这里出事！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桃花要像她爹一样吃牢饭！不对，不止吃牢饭，还得砍头啊！ 卿宝被掐脖子，面前那张异常扭曲的脸完全癫狂，一心只要她死。 “唧唧！” 她心念一动，一家三口在空间里享受新生喜悦的唧唧一家人，立刻感知到小主人的需要。 唧唧留下妻儿，跳出空间，挥舞着爪子，一下子划花苏桃花的脸。 “啊！我的脸！” 苏桃花眼前暗影一晃，脸上传来一阵刺痛，立刻松开掐卿宝脖子的手，大呼小叫起来。 “吱吱吱……” 唧唧一边激动大喊，一边发挥它的爪子功力。 唧唧这个种族，以泼猴闻名于世。此刻更是名不虚传，耍起泼来，俨然就是一个真正的泼猴！ 但此刻，卿宝爱极了它现在泼猴的模样，唧唧简直就是她的救星！ “桃花！你的脸！”陈氏惊声尖叫。 苏桃花抬手一摸自己的脸，将手放到眼前一看，眼前阵阵发黑。 血！全是血！ 她的脸定然被那只泼猴抓花了！ “你个小兔崽子！让你家猴子划花我的脸，我要你死！” 苏桃花得知自己容貌被毁，面如死灰。 同时，也正因为如此，苏桃花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她面目狰狞，对一旁的猴子视若无物，朝卿宝一把扑过去。 “我杀了你！” 卿宝第一次遭遇到这种事，小脸面露惊恐，只来得及，抬起小脚脚。 唧唧也扑到苏桃花身上，一口咬掉她的耳朵。 “砰！” 突然，马车顶的盖子被掀开。 一个人从天而降，把苏桃花整个人提起来，再往远处狠狠一甩。 第594章 得救 “biu!” 苏桃花如同一道抛物线，被远远的甩飞过去，砸落在不远处的一块旱田。 卿宝收回目光，抬头定睛一瞧，发现救她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老男人。 “我闺女！”陈氏反应过来，惊声尖叫。 “吁！” 马车这时也停了下来。 车夫回头怒骂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就是一个赶车的，你们又是抓小孩，又是要杀人。好好的，把我的马车都弄坏了，你们要赔我马车钱！还有，你们这趟生意，我不干了！” 他可是一个贤良的小老百姓，可不想送一些杀人犯去逃命。 他宁可不挣这些银子！免得惹祸上身。 “下车！下车！你们都给我下车。” 此时，卿宝已经被络腮胡子老男人一把抱起，跳下马车。 陈氏和苏虎随之被车夫赶下马车。 陈氏一下车，就忙着朝苏桃花跌落的方向奔过去。 那头苏桃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苏虎看了看大家，只好跟着他娘跑过去。 马车夫从地上捡回自己的马车盖子，发现修修补补还能用，便重新放回马车。然后，车夫驾马车嘚嘚嘚的快速跑远了。 经过陈氏他们母子三人，马车夫还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晦气！碰到你们算我倒霉！” 陈氏为刚才的事提心吊胆，又担心闺女苏桃花。此刻又被车夫吐口水，她心中一慌，连忙高声大喊：“喂！你别跑！我们提前给了银子的！” 可是马车夫根本没有搭理她，而是一甩马鞭子，扬起阵阵尘土，甩了陈氏一脸灰。 陈氏一着急，丢下包袱和闺女，一顿跑地追上去。 “停车，快停车！我们要坐马车进城！我们给了银子的！” 然而，陈氏的追逐，只能驱使车夫让马儿跑得更快。 他听到了这几人在马车内，想要杀人的话，躲都来不及，哪还理会陈氏。 至于收了的银子，就用来修补他坏了的马车顶盖子。多出来的银子，正好抚慰一下他受到惊吓的心情。 这边卿宝稳稳当当的下了马车，只脖子上有苏桃花掐出的红痕外，其他的都没有受伤。 卿宝对络腮胡子老男人双手抱拳，义薄云天的表情和语气：“谢谢大侠，是大侠行侠仗义，英雄救……美，卿宝才得救。” “噗哈哈！” 络腮胡子老男人一下子被她逗笑了，胡乱搓搓她的包子头：“什么英雄救美？小孩子家家的，啥都不懂，张口就来。” 团子的表情和动作，像极了那些故意扮成江湖人的菜鸟。 光从外表看，卿宝妥妥就是一枚粉糯团子，头上扎着可爱的两个馒头包，身穿粉红色的襦裙，成功俘获了老大叔的心。 卿宝摸摸歪了的包子头，想反抗，可又想到承了人家的情，倒不好拒绝。 络腮胡子老男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又哈哈大笑：“你这小姑娘有趣！比我那死人脸徒弟，可有趣太多了！” “卿宝！你没事吧？”小白子气喘吁吁，跟一辆马车赛跑，单凭他的小短腿，实属不易。 他刚才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担心极了。 卿宝道：“我没事，小白子无须担心。” 来旺和二妞也跑来了。 “卿宝！你的脖子！” “小老大，你的脖子受伤了！” “是苏桃花！她在把我掳上马车，使劲掐我的脖子，还扬言要掐死我呢！” 卿宝想到刚才的情形，双手叉腰，气呼呼的。 “幸亏有大侠路过，行侠仗义，把卿宝救下来。” “桃花，桃花，你醒醒！快醒过来！咱们要赶路了！再晚，咱们都跑不掉了！” 那头陈氏不断摇晃苏桃花。 然而，苏桃花被摔得不省人事，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络腮胡子老男人，一听陈氏话中的意味，断定他们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 再加上，他们对卿宝这么粉嫩可爱的小姑娘，下手这么狠。再不济，他都得将人拉去见村官。 络腮胡子老男人过去掐苏桃花人中，很快苏桃花悠悠转醒。 他对自己的力道极有信心，不会让人伤势过重致死。 络腮胡子老男人随身携带一条绳索，三下五除二，将苏桃花和陈氏捆了个结实。 任凭俩女人如疯狗般挣扎叫唤，总之络腮胡子老男人像牵狗一样，牵着他们往青石河村走。 至于苏虎，他只是跟在陈氏后面，什么都不敢做，又不敢离开。他爹还在牢里，还要阿娘养活，他能跑去哪里？ 络腮胡子老男人问：“你们是哪个村子？应该跟他们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吧？我把你们送回村，顺便将人交给你们村长，如何？” 卿宝道：“我们都是青石河村的人，她们太坏了！竟然想将这么可爱软萌的卿宝害死！哼！我回去告诉爷爷！告诉我大姐夫！” 大吼大叫挣扎的苏桃花，陡然听到卿宝口中的“爷爷”、“大姐夫”，吓得浑身一抖。 此刻的她，恍然想起他们此前的目的，是要卷走财物，逃离青石河村，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重新开始生活。 “不！不！我不回去！我们不回去！快放了我们！” 然而，她的挣扎根本没用，丝毫撼动不了身上的绳索。并且，这该死的绳索很是怪异，苏桃花越是挣扎，捆得就越结实。 陈氏当然不会忘记，他们走得这般匆忙，就是不想方氏从田里回来，发现田地和屋契被她偷偷卖掉的事。 “卿宝，卿宝，二伯娘求求你！你桃花堂姐最近被孙富贵刺激到，已经得了失心疯。她不是故意要杀害你，再说，你不也没事么？你求求这位大人，不要带我们回去。卿宝，卿宝！二伯娘求你了！” 卿宝背着小手手，在前头给救命恩人带路。耳朵传进她们句句求饶声，心中一点都不为所动。 刚才苏桃花掐她脖子，可是用了狠劲儿的，那种窒息感难受极了。 苏桃花当时的那副表情，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点都假不了。 卿宝被苏桃花害了一遭，可不会宽宏大量到，原谅一个要害死自己的人。 第595章 巅峰对决 “你们可不是我的什么亲人！什么二伯娘、堂姐，我们无亲无故，你可别胡乱攀亲戚。” 卿宝这话对陈氏说，也是间接告诉救命恩人。 卿宝越说越来气，来到她们身边，叉着小肥腰。 “我就奇了怪了，苏桃花为什么口口声声嚷嚷，是卿宝害你们？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贪心，最后自作自受吗？” “就是！你们一家人的贪婪，全村人早有耳闻。当初不仅差点害了卿宝和她娘没命，又差点把春夏秋冬四位姐姐给卖了，还时不时的去人家家里讨钱财，不给就撒泼打滚……”二妞力挺卿宝。 这些话，都是她听村里人茶余饭后说的八卦。 来旺帮腔：“自己做了错事，不知悔改，就会一直倒霉下去。卿宝说的没错，你们家有今日，都是你们自作自受！” 络腮胡子老男人挑挑眉，看来这当中有故事啊！ “青石河村？” 老男人看到村口的石碑，不由得笑了。 “嗯哒，就是我们村。大侠，我请你到我家做客。我大姐做的饭菜可好吃了，保你吃过一次，就不想走了。”卿宝热情相邀。 “哦？”络腮胡子老男人思量了一下，答应下来：“好啊，顺便，你们帮我寻个人。” 卿宝待要问，寻什么人，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卿宝！” 苏暖冬奔了过来，“你怎么跑到村外去了，快跟四姐回家吃饭。” “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暖冬看到捆得结实的陈氏母女二人，惊讶又不解的问。 “卿宝看到陈婶子母子三人，背着包袱急匆匆的离开，就好奇追了过去。”二妞起了个开头。 卿宝紧接着往下说：“我追着他们跑到村口，桃花姐忽然发现了我，就将卿宝捋掳进马车里。桃花姐在马车上发疯了，要掐卿宝脖子，想要害死卿宝。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大侠英勇救美……” “噗！” 不止苏暖冬，包括来旺和二妞，三人都一致笑喷了。 卿宝鼓起腮帮子。 什么意思？难道在他们眼中，卿宝不是小美人儿吗？ 苏暖冬岂会不知卿宝心中所想，打哈哈道：“好了，四姐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言罢，苏暖冬注意到她脖子的红痕，顿时心疼了，“脖子痛不痛？” 卿宝摇摇头：“现在不痛了。” “先回家，回去让你师父给你瞧瞧。”苏暖冬又招呼其他人，“走，都来我们家吃饭去。” 来旺和二妞谢绝了，要回自己家去。 卿宝带着其他人，跟着四姐一起回自家。 路上，络腮胡子老男人问苏暖冬：“你们青石河村是否有一个叫梁俊的人？” 苏暖冬和卿宝诧异地看向他。 “大侠认识我们大姐夫？” “什么！”络腮胡子的老男人吹胡子瞪眼，“他入赘的竟然是你们家！” “好！好啊！太好了！来的好，不如来的巧！” 络腮胡子的老男人一连说了几个好。 卿宝和四姐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不过两小孩想到自家大姐夫武功盖世，没怕过谁。 何况，卿宝悄咪咪的瞟了老男人一眼。虽说刚才他不出手，她也能自救。可人家既然英雄救美成功，多少得承人家的恩情，此时倒不好将人打发掉。 这时，隐形人小白子扯扯卿宝的衣角。 卿宝以为啥都不懂的小白子，又开始十万个为什么，便问：“小白子想问什么？” “卿宝，什么是英雄救美？”小白子纯纯的问。 卿宝毫不迟疑给他解释：“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侠，救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小白子一拍巴掌，乐道：“啊！原来是这样！卿宝是貌美如花的姑娘呢！” 卿宝摸摸小白子的蠢脑袋：“对哒，小白子记住了，卿宝就是貌美如花的小美人儿。” 小白子无比认真点头：“好，小白子记住了。卿宝是貌美如花的小美人儿。” 苏暖冬笑得肚子一抽一抽的。 得知梁俊入赘的就是她们家，老男人再也咧不开嘴笑，看卿宝姐妹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甭管别人怎么想，卿宝本着能洗脑一个是一个。 团子蜜汁自信，坚信自己就是小美人儿，长大了是大美人儿！ “阿爹，阿娘，我把卿宝喊回家了！还带了客人来！” 客人？ 大家来到前院一看，除了一个不认识的络腮胡子的老男人外，竟然还有陈氏母子三人！ 即使陈氏和苏桃花像狗一样被牵进来，许娘子第一反应便是不喜：“陈氏母子三人来我们家，是为哪般？” 苏迎春看到苏桃花时，眼神一冷。 她没忘记成亲那日发生的事，苏桃花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坏女人。 “娘亲，你听卿宝给你细说。” 卿宝一张小嘴叨叨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的又表达了一遍。 小白子在一旁也插了几句话。 这期间，络腮胡子的老男人一直保持沉默，只一双锐利的眼眸在四处搜寻。 家人们正认真听卿宝在讲，完全没有注意到，梁俊一出里屋，那络腮胡子的老男人立即面露怒色。 梁俊何等锐利的警觉性，几乎出来的瞬间，目光就锁定院子中的那个老男人。 他神色微变。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两个武功高手突然腾空而起，在大家还在纠结陈氏母子三人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干起架来！ 两人你来我往，速度越来越快，到后面，渐渐的只能看到影子。 院子中飞沙走石、刀光剑影，好一阵眼花缭乱。 原先被陈氏母子三人激起不愉快心情的许娘子，以及卿宝等人，他们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梁俊觉得再打下去的话，会把丈母娘家的东西毁坏大半，便适当的将他师父引到外头去。 然后，村民们大饱眼福了。 他们围观了青石河村有史以来，最精彩的决斗。 两大武功高手在村中混战缠斗，进行巅峰对决。 孰高孰低，一时之间，竟难分高下。 许娘子等人也纷纷跑出院子外面，追着两个武功高手跑。 第596章 天天在屋顶喝西北风的人，竟然是武功高手! 孩子们激动得哇哇大叫，比去镇上看戏还要兴奋。当然这些人当中，数卿宝和苏又夏最为振奋。 许娘子朝孩子们大喊：“卿宝你们不要追的那么近，小心刀剑无眼，别伤着了自己。” 可是许娘子那大嗓门，依然阻挡不住孩子们的热情。 村民们的议论纷纷，更加论证了此时的盛况。 “老天爷啊！我看到了什么？神仙打架吗？他们也太厉害了！” “我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影子，那真的是人的速度吗？” “他们的人停留在半空啊！阿娘，那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到底是谁在打架？咱们平平无奇的小山村，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分了分了，他们分开了，站在树顶上去了！树顶上那树叶，那枝头，软软嫩嫩的，他们是如何站起来？看起来轻飘飘的呢！” “你们瞧！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是不是很眼熟？像不像是村中唯一的青砖瓦屋里的人？” “像！就是那个常年在屋顶上喝西北风的男子！也正是许娘子家大闺女的赘婿！” “乖孙，你看清楚了？确定是迎春那大丫头的入赘夫婿？” “阿爷，你眼花看不清楚，情有可原。可是我是你的乖孙子，眼睛看的可清晰了！你相信我，那就是迎春姐那鼎鼎有名的赘婿！” “……” 高手对决的巅峰时刻，两位武林高手在树顶上对峙，完全不受村民们的影响。 原本大家一边议论，一边都看着他们两个，好奇等待他们俩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这时，一个稚嫩的大嗓门，朝着两个站立在高高树顶上的两人，大喊：“喂，大家都是自己人，打啥打呀！这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嘛！” 那道小奶音几乎扯着嗓子眼在大声疾呼，谁都不能忽视了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两个武功高手都不会理会之时，那个络腮胡子的老男人回答卿宝的话。 “你们都别管我，在教训我那不孝徒弟！成亲了，除了捎口信，什么都没有告知。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跑上门去做别人家的赘婿，在他师父面前，吱都没吱过一声。” 梁俊：“吱。” 被忽视已久的唧唧，也在一旁忙不迭附和：“吱吱吱吱吱……” 众人：“……” 络腮胡子的老男人：“……” 简直无语了。 “这个时候，你给我吱声有个屁用！”老男人不吃这一套，偏偏梁俊对于他的怒火向来视而不见。几年不见，依然无动于衷。 直叫他恨得牙痒痒！ 老男人默了默，朝对面的梁俊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吱一声，就可以让我原谅你，门儿都没有！” 梁俊淡淡开口：“你要有徒孙了。” 络腮胡子的老男人怔愣了一瞬：“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俊懒得跟这老头子再多说一遍。 “我问你，刚刚在说什么？” 大家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络腮胡子的老男人就已经噌的一下，来到梁俊跟前，一双粗犷的手，狠狠地拽起他的衣前襟。 “你给老子说清楚！什么徒孙？”老男人大吼。 他收养了那么多孤儿，挑选了一个最出色的弟子当义子，想着日后能给自己养老送终，自家梁氏宗族也算后继有人。 不成想，这小子自作主张，把自己给“嫁”了，还不跟他说！ 先斩后奏，这是一个义父最不能容忍之事！ 梁俊淡定的抬手，擦擦脸上被他狂喷的口水。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快要有孩子了，明年初夏就能生下来。” “我跟我们丈母娘家商量好了，若是丈母娘这胎是男孩，我和迎春这胎生下来就跟师父你姓梁，这样也算你后继有人了。” 难得听到沉默寡言的冷徒弟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老男人神色稍霁：“这事跟你丈母娘有何干系？” 说起这事，梁俊头痛了。他也是才知道，卿宝原来是小姑娘！难怪当初他非入赘不成亲。 “我入赘，是因为他们家还没有一个男丁。如今丈母娘怀有身孕，若她诞下男娃子，我的孩子就姓梁。” 老男人冷哼一声，松开手，“我就问你一句，这是孩子的事吗？这是你对我这个义父的无视！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蔑视！” “我没有。”梁俊双手抱剑。 “你就有！”老男人大吼。 梁俊两眼一闭，侧过头去，成功躲过大部分口水。只不过，他的头发免不了要遭殃，看来今夜要洗头了。 老男人仿佛受了许多年的委屈，继续声声控诉：“当初让你认我为父，你就这副嘴脸，冷冰冰的，好像我求你一样。” 梁俊冷冷淡淡道：“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我早就说过，我没有。” 老男人激动大吼：“你就有！” 梁俊搓搓耳朵，感觉耳朵都被他吼得生痛。 老男人哆嗦着手指指着他：“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我最讨厌就是你这副冷冰冰、爱搭不理的样子！一看见你，我就来气。再来！” 说罢，一道凌厉的掌风扫过去。 一言不合，又开打！ 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们，又炸开锅了，看得兴奋不已！ 对他们来说，这是百年也不一定有过的精彩决斗。 刚才两个武功高手停顿下来，无论是村中的小孩少年、中青年、还是老人家，都认出来了，看得真真切切。 当中的高手之一，确定就是在他们村生活了四年之久的、天天在青砖瓦屋屋顶上喝西北风的那个人！ 他竟然是武功高手！ 他们青石河村向来都只有普普通通的泥腿子，在村里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江湖高手巅峰对决！ 难怪青砖瓦屋透露出来的气息，总是如此的强大，神秘，且高不可攀。 现在村民们一个个都感到无比的庆幸，庆幸当初没有得罪青砖瓦屋的任何一个人。 同时，他们心中浮现了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既然在青砖瓦屋屋顶上喝西北风的人都这么厉害，那么，备受其他人尊敬的那个小少年，岂不是更加了不得？ 第597章 武林总管 不管大家怎么想，那头又好一阵飞沙走石，村民们只来得及看那一闪一闪的身影。 很快，两人再次分开。 这一次，他们没有站在高高的树顶上，而是落在踏踏实实的泥土地上。 “到底谁赢了？”有人纳闷的问。 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苏迎春一下子跑到梁俊身旁，担心的急声问：“你没事吧？” 梁俊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我没事。师父只是想试一下，我这些年有没有勤练武学。” 虽然是义父，可是喊师父喊了许多年。 他是去宫里当差的前一日，刚好师父致仕，他才急匆匆认师父为义父。师徒二人相处的时间，反而比以往少了许多。没来得及习惯义父这个称呼，两人就分开了。 半年后，他就奉命跟随拓跋修，一起来到青石河村。 这么一时半会，当真改不了口。 “哼。”老男人冷哼，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苏迎春。 他的语气颇为嫌弃： “我还以为是何等的绝色，将我最出色的徒弟勾走。却原来是区区农女，姿色不过秀丽而已，哪配得上我徒儿！” “哎哟！” 老男人脚下突然传来千钧之力，钻心的疼痛袭来。 若不是内力深厚，这条腿基本就废了。 卿宝踹了他一脚后，再次踹，却被他躲开了去，再也踹不着了。 她小嘴不满的叭叭：“哼！让你欺负我大姐！你才不是大侠！你是狗嫌猫厌的臭大叔！” 她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团子，老男人想要出手教训，又生怕将人打废。 他心里气不过，嘴上叫道：“你这团子！我救了你，你怎能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你这就是恩将仇报！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嘴巴上一套一套，却震惊于她的力气。不过四五岁的小孩，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倒是习武的天才！ 与嘴上的话不同，老男人看她的眼神似乎都在发光！ 反正他都致仕了，日子闲的蛋痛，再收个徒弟，让他致仕后的生活热闹热闹，岂不美哉？ “只要对我大姐不好，管你是大侠，还是救命恩人，通通都是坏人！哼！”卿宝重重一哼。 老男人暗骂一句：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他正想说什么，卿宝转身就拉起苏迎春的手，“大姐，咱们回家，不理他。” 不管身后村民们如何的喧嚣，一家人总归要回家吃饭。 只不过，当他们回到院子，陈氏母子三人消失不见了。 想来是趁他们跑出去看热闹的功夫，自己解开绳子，逃掉了。 苏老将军当即道：“卿宝，要不要爷爷让你孙伯伯出去将他们追回来，给你出口气？” 卿宝想了想，“算了，不要影响咱们吃饭。她们现在就像是落水狗，就算咱们不做什么，她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痛打落水狗一事，她没兴趣。她已经预见到苏桃花的结局，挺惨的。 “苏老将军，你怎会在此？”络腮胡子的老男人，臭不要脸的跟进屋，还大言不惭地问出口。 苏老将军在外头已经看到，并且听到他质问梁俊的话，句句都在埋汰他大孙女。 意思不就是说，他的大孙女配不上他的徒弟。此种情况下，苏老将军怎会给他好脸色？ 苏老将军冷哼一声，“这是我儿的一大家子，我在这，有何奇怪？倒是你，梁飞尘，堂堂武林总管致仕后，不在京城里呆着养老，来这个破落的小山村做什么？难道说，专门来看你的宝贝徒弟？还是专门来埋汰我的宝贝大孙女？” 所谓的武林总管，是朝廷中专门为皇帝培养一等一侍卫的大师父。 而梁飞尘担任武林总管多年，从他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侍卫有很多，每次都能给皇帝送上最顶尖的护卫。 老男人震惊了，“我徒弟入赘的是你亲儿子的闺女？！” 随即意识到他话中不善的语气。 苏老将军不给面子，梁飞尘同样不好相与。 武学中人，本就是冷静与暴脾气的结合体，梁飞尘当下同样冷哼一声。 “梁俊不仅是我最出色的徒弟，他还是我唯一的义子！我来看他，名正言顺！” 与此同时，他心中浮上疑问。 前段日子，苏老将军千里之外上书给圣上，说他的儿子不叫苏康，而是在一个偏远小山村中长大的一个泥腿子。 一切错误始于当年沙岭山被敌人偷袭的那一仗，被家仆给恶意调包了。 这事震惊朝野，京城人士茶余饭后议论了许久。否则，他一个致仕的人，哪能知道这种事。 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啊！苏老将军的亲儿，居然跟他的徒弟一起，都在青石河村。 就算如此，也不能将他唯一的“儿子”拐到自己家中！ 即使打了一架，梁飞尘心底的怒火依然没有平复。 他气呼呼的坐下，一拍桌子：“梁俊是我培养出来最出色的徒弟！也是我当初致仕前，想要有人养老送终，收的唯一一个义子！你们居然耍手段，逼他入赘，是可忍，孰不可忍！” “义父！”梁俊拧眉，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满，“入赘他们家，是我心甘情愿，没有任何人逼迫我。” 梁飞尘丝毫不为所动：“你就是个傻小子！别以为你武功无人能及，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实际上你心思单纯，一根筋，极易掉进有心之人的陷阱，特别是苏老将军这个老狐狸的陷阱。” 这一句话不仅得罪了苏老将军，还将一大家子都给得罪光了，梁俊的脸色极为冷峻。 “当初我入赘他们家，苏老将军还没找来，大家也都还以为迎春的爹早死在外头。苏老将军他们都是在我和迎春成亲那日才回来，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相认，并不知晓老丈人没死。” 听了这一番说辞，梁飞尘心中的怒火平复了稍许，可仍然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但你是皇上面前最得力的侍卫，大内第一高手！是我梁飞尘的徒弟，更是我的义子！你的义大伯是武林盟主，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第598章 大姐夫最多话的一天 “说好了，你若当腻了侍卫，可去继承天下第一庄。” 梁飞尘恨铁不成钢，拍桌子的手掌几乎要拍烂：“你有这等身份，这等地位，这等亲属关系，可以在天下横着走。就算是尚公主，也没有入赘的道理。” 众人瞪大了眼睛，诧异极了，目光一致投向梁俊。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看不出来平时冰冰冷冷的一个人，背景竟然如此强悍！ 其实，他们对梁俊具体干什么，以及他背后的关系，并不十分了解透彻。只知道梁俊在宫里当差，年俸有一百三十两，八十斛禄米！ 当初成亲前，光是知道梁俊在宫中任职的那些消息，许娘子就高兴得晕了好些天！ 猛然听到还有这个来头，许娘子倒是不晕了。 因为自家公公婆婆来头更大。 此前，公公婆婆已经给打了一针强心剂，这下子她虽然心情激动，但还能勉强按捺得住。 “哇！”这个声音是卿宝发出来的。 “哇！”这是小白子跟屁虫的声音。 苏又夏本来就羡慕嫉妒恨大姐夫的武功，此时更是朝梁俊竖起大拇指，嘴巴夸赞道：“大姐夫，你这么厉害！还如此谦逊低调，实属难得！唐大哥说过，谦卦是《周易》当中最重要的智慧，谦虚是一个人身上最难能可贵的美德。我大姐可真有福气！” 卿宝小鸡啄米点头，突然很崇拜自己的大姐夫，“宠妻的男子最帅！怪不得大姐夫帅气逼人！” 同时，她心里在想，二姐，你时不时来一句唐大哥的名言警句，还搞不清自己对唐大哥的感情呀？糊涂二姐！ 小白子跟着点头如捣蒜：“宠妻的男子最帅！” 一家人震惊接收各种信息的同时，又被两个小孩子给逗笑了。 苏迎春也笑了开来，一双美眸温柔的看着自己选的夫婿，眸子里闪烁着幸福的光。 梁俊回以温柔的眸光。 尽管落在别人眼里还是冷冷的，但苏迎春能感受到从他隽黑的眼眸中传递出来的温度。 说实在话，猛然间被二姑子和小姑子她们夸赞，梁俊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倒是妻子的眼神使他十分熨贴。 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入赘。 当初爱上这个温柔美丽的姑娘，就坚定了一颗守护她的决心。 既然要跟她成亲，那么他自然要爱屋及乌，同样守护她的家人。 他想，这应该是她的心愿所在吧。 除了师父兼义父外，他没有别的家人。 成亲后，妻子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从此，生活有了烟火气，生命有了温度。 只要看到苏迎春的笑容，他觉得浑身都有力量，无所畏惧，至于师父兼义父…… “师父，你所说的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跟小主子来到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所有的身份、地位、背景，在一个温暖的家面前，都不堪一击，毫无价值可言。” “我以前是一个孤儿，当过小乞丐，为了饱饭，跟别人抢吃食。后来有幸，被师父领养，成为师父的徒弟中的一员。” “你说练武练得好，就有好吃的，不会饿肚子，以后还会功成名就，再也不愁吃喝。跟师父习武的那段日子，是我成亲前，最快乐的日子。” “在成为一名真正的侍卫前，师父说要收我为义子。我表面看似不在意，其实我心里很高兴，我也有父亲了。” “师父，义父，以前的我，活得像一个木头人，除了习武，我的世界再无其他。” “自从认识了迎春，我才发现，原来世界还有这种色彩，还有人会给你不一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能让你感觉到，生命不是一潭死水，而是充满了奇幻色彩，让你喜，让你忧，让你心潮起伏。” “现在，我每一天的生命，都活得有滋有味，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有命，就活着。” 梁俊头一回说那么多话，苏迎春已经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里面是卿宝之前放进去的灵泉水，一口下去，润喉润肺。 梁俊喝了后，顿觉自己的嗓子被治愈了。 梁飞尘没有说话。 他妥妥的震惊了！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仿佛不认得自己的徒弟兼义子。 当年他从一堆乞丐中扒拉出的那个小孤儿，由他精心培养长大。 对梁俊而言，他亦师亦父，可以说是梁俊唯一的亲人。 这么多年，梁俊一天能说上十句话，已算是极好的状态，算是心情颇为不错了。 通常情况下，梁俊一天到晚都说不了一句话，曾一度被师兄弟误认为是一个哑巴。 他们师徒相识以来，刚才大概是徒弟半辈子来，说过最多话的一天！ 也正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徒弟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梁飞尘忽然起身，将自己的帽子一脱。 “啪！” 帽子被狠狠甩到饭桌面上，发出脆儿响。 他一边将假的络腮胡子取下来，一边不停的说：“行行行！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翅膀硬了！完全可以撇开我这个师父兼义父，爱成亲成亲，爱入赘入赘，我是管不了你了……” 这时，几乎谁都没有注意梁飞尘说的是什么，因为梁飞尘正在脱脱脱…… 脱掉帽子，脱掉遮住全脸的络腮胡子，脱掉夸张的浓密粗黑眉毛，再抬手一抹，脱掉整张脸皮…… 卿宝瞠目结舌，不吝啬赞道：“哇喔！帅师父呢！” 小白子复读机：“帅师父呢！” 去掉易容后，梁飞尘居然生得颇为俊朗，是小麦色肌肤的阳光帅大叔。 “啪嗒！” 何姨手中的绣品掉落。 “你，你，你……”何梅英颤抖着手，眼睛睁得极大，仿佛看到不可能出现的人一般。 梁飞尘自那声“啪嗒”响后，便看了过去。 下一秒，他听到来自灵魂撼动的声响。 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嘴巴颤抖得厉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尘哥！” 何梅英从最里面转出来，来到他面前。 第599章 前尘过往 看着他多年后仍然英气逼人的脸，何梅英双眸含泪。 卿宝挠挠头，看何姨的反应，该不会是他们俩之前有过一腿？ 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当下都没有作声。 梁飞尘一个大男人，此刻眼眶潮湿，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是真实的。 因为过去都是在梦中相见，何曾见过真人？ “英妹！是你吗？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尘哥，真的是我！”何梅英含泪点头，声音哽咽：“当年一别，二十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梁飞尘不住的点头，“好，我很好。你不必挂心，我过得很好。” 他一连说了许多个好，只为了不让心爱之人挂心。 因为当初她含泪嫁给别人时，就很担心他会想不开，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 何梅英刚才听到他只有一个义子，猜测他是否终身没娶？或是娶了没生孩子？ 然而，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看到的是，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贤淑的妻子和一对乖巧的儿女。 卿宝明显感觉到两个人情绪激动，感情充沛，于是非常期待他们俩抱在一块。 结果，他们并没有抱，而是维持着古人一贯的举止矜持，诉说过去离别的话。 身为梁飞尘的爱徒兼义子，梁俊眼中透出浅淡的好奇。 从他跟随师父生活起，见过许多人要给师父说媒，可每一次师父都没有答应。 有好几次，师父还跟老朋友翻脸了，几乎把给他说媒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只不过，他一直都知道，师父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师父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背着双手，站在院子里，遥望远处的星空。 那时的师父身上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好像在思念谁，透出无限的孤寂。 那时候，他想过，或许师父心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那么多年过去了，梁俊才知道，这个人或许就是眼前的何姨。 此时的梁飞尘，既兴奋又激动，还有点手足无措。 这会儿，估计他连自己的徒弟兼义子入赘一户农家，当上门女婿的事，都给忘到南天门去了。 “你，你当初不是嫁到江南的大户人家去了吗？那户人家还是你的远亲，怎么会流落至此？”梁飞尘迫不及待的追问。 在他的记忆里，英妹一直在江南当她的掌家夫人。 骤然见她出现在这里，他实在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何梅英听了，脸上露出苦涩的神色。 “当年我爹看中远房表哥是江南的织布大户，拆散了你我，让我风光嫁过去。不成想，那是一个狼窝虎穴！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人！” 原本何梅英已经刻意遗忘那些不开心的过往，说服自己不要自不量力去报仇雪恨。从此，锻就一颗坚强勇敢的心，打算就此跟着卿宝一大家子，平淡安然的活下去。 然而，忽然被他问起过往，往事历历在目，不断冲击她平静的心湖，激荡起巨大的波浪。 “那时说的好，两家成了姻亲，生意上的来往会更加多，彼此更加信任，以后大家合作发展，整个江南的织布坊和绣品市场，几乎都会被我们包揽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这样的。我们两家合作，的确是击败了很多实力不强的商家。” “但是就在获得丰厚的利益后，我娘家屡次出事。先是我父亲酒后失足，掉进湖里淹死。我母亲体弱多病，伤心之下，也去了。我本就是家中独女，他们死后，我继承了我爹娘留下来的庞大产业。” 何梅英说到这里，眼泪掉得更凶了。 嫁进那个家，所有的苦难从失去爹娘的那一刻开始。 不，或者说，是从她继承家中庞大的产业开始。 说到最难处，怎不撒泪当场？ 看她伤心成这样，梁飞尘担心极了，手忙脚乱的，想要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英妹，这不有我在的吗？谁欺负你，我给你出气去！这一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变过。我可是曾经发过毒誓，要一辈子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否则天打五雷劈！” “呜呜呜……” 何梅英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她憋了许久，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详细情况。当初也只不过是给许娘子他们说了个大概。 何梅英边哭，边抽抽噎噎的说出曾经的苦难。 “我嫁给他八年无所出，容他纳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子女众多。直到他们馋食了我家所有的产业，我所有的嫁妆，我才彻底醒悟过来。” 何梅英哽哽咽咽的说着：“呜呜呜……是因为他们一直给我喝避子汤，我才怀不了孩子！他们把我所有的财物，占为己有后，这都还不够，最后更是逼迫我交出何氏双面绣。否则，就以我无所出为由，将我休弃掉。” “我那时已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早已明白他们的狼子野心，又怎会那么傻，将家族兴旺的绝技双面绣交出去。” “后来呢？”梁飞尘心中抽痛不已。 他从小到大一直守护的小姑娘，竟然遭此磨难，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何梅英深吸一口气，虽然眼睛红红的，说着一大段话后，多年的委屈不甘通通宣泄出来后，心情倒是慢慢平复下来。 梁飞尘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可是英妹的眼泪太多，把他手中的帕子全都打湿了。 何梅英脸上的泪痕依然未干，他无帕子可用。 “大侠，用卿宝的帕子，干干净净的呢，卿宝一次都没用过。” 卿宝主动递上自己的手绢。这是何姨给她绣的小黄花手绢，吸水耐脏，可漂亮了。 何姨在家好些年了，对她，对他们一家人真的很好！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和鞋子，甚至是头花，大部分都是何姨绣出来的。即使花大价钱在外头买，都没有这么好看的。 这几年，眼看着何姨似乎准备，这么一辈子孤独终老下去，卿宝于心不忍。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好像对何姨情深不渝的男子，并且年纪相仿。貌似未婚无亲子，卿宝想要赶紧将他们凑合成一对。 第600章 诉衷肠 梁飞尘想也不想，接过卿宝质量上乘的手绢，给何梅英擦拭眼泪。 别看他是一个习武的粗人，给何梅英擦眼泪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竟然……透出柔情来。 梁俊看在眼里，表面不动如山，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师父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如果被师弟们看到，估计眼睛都掉地上去了。 因为在他们徒弟眼中的师父，残忍！粗暴！狠厉！毫无情面！并且说一不二！ 甚至，他们一度以为，世上再没有比师父更狠的人。 并且，师父就是一个典型的练武之人，行为举止有点粗鲁和硬脾气，平时更不见丝毫温柔，妥妥的大老粗一个！ “后来他们百般用计不行，便将我休弃。我被他们赶出家门，身无分文，只能沦为乞丐。从此有好些年，我与乞丐为伍，每日里靠乞讨过日子。”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是不放过我！他们找人来羞辱我，打我，骂我。我有时连续好些天都没讨到食物，好几次差点就死街头。” “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我，我一直逃，一直逃。终于，我逃离了那个地方，来到平阳县。” “那一日，我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觉得我都快饿死了。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中抢了一个肉包子，我刚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一群人往死里打。” “微光中，我都看到我爹娘来接我了。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说起卿宝救她的那一日，她的嘴角噙起一抹微微的笑。 那一日，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从那一日起，她开始了新的生活，忘记了前尘过往，做一个崭新的自己。 “那时，卿宝喊我姨姨，她的声音真好听，像小仙女一样，将我唤醒。就这样，我被卿宝和她家人给救了回来。从此以后，我就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那你过得好吗？他们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梁飞尘迫不及待的追问。 早前因为徒弟入赘一事，他对这家人的印象并不好。这一趟跑来，是存了要将徒弟兼义子带回去的心思。 在宫里混不下去了，那就去天下第一庄。武功高强，在哪里都受欢迎，凭什么非得听皇帝老儿的命令？ 像他就是！当腻了朝廷的“武林总管”，年纪未到，便自请致仕。 “好，很好，他们对我极好。我原以为来到他们家，干的是下人的活儿。没想到，他们没有把我当外人，更没有当下人看待，而是把我当成真正的一家人。跟大家一起做饭，一起吃，睡觉的地方都没差。” 何梅英说的是大实话，许娘子他们并没有把她当外人，完全没有区别对待。 “那就好，那就好。”梁飞尘抬手抹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听到昔日深爱的姑娘遭受如此大的苦楚，他很难过，心很痛…… 梁飞尘的心情随着何梅英的话，仿佛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起伏着。一颗心好像飞出去了，不受控制一般。 何梅英这时笑了，她的泪水已然收了起来。想到如今安然平淡的日子，怎么过都不会腻。这个笑容，是她发自心底的满足。 “尘哥，这几年我活过来了，卿宝他们一家人，给了我新的生命，是我的恩人。梁俊虽然是你的徒弟和义子，但他入赘这个家，没有错，一点都不亏。真的！因为这个家真的很好，很温馨。大家生活在一起，很快乐。” 他徒弟的事还重要吗？在他的英妹面前，什么徒弟，什么义子，什么入赘，他奶奶的！通通靠边站！一点都不重要！ “啪！啪！” “尘哥！” 何梅英惊声尖叫。 大庭广众之下，梁飞尘在大家都猝不及防之时，啪啪地给自己扇了两个耳刮子。 “当初是我没有本事！你爹娘将你嫁给别人，我只好离开。其实你成亲的头五年，我回来看过你。我只看到你表面生活安宁如意，并没有看出里头竟如此不堪！之后，我还跟自己说，应该彻底放下了，不该再去打扰你的生活。” “啪！”梁飞尘心中自责，又给自己扇了一个耳光。 大家看得都肉痛！那几声脆响，梁飞尘真对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啊！是个狠人！ 何梅英顾不得男女之防，一把抓住他的手，可不能让他再打下去。 她心疼坏了，“尘哥，别作贱自己！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命运如此安排，谁都无可奈何。幸好，我活过来了，缘分让我们再次遇见。” 梁飞尘的皮肤偏黑色，扇了自己几个耳刮子后，脸色黑红黑红的。 何梅英握住他的手时，传过来的柔软温度，令他怦然心动。 一如多年前的那一个下午，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也将她的脸蛋儿染的晕红，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美丽动人…… 他心情一激动，反握住她的手道：“英妹！我，我这些年孤身一人，心里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无论有多少说媒的人上门，我，我都没答应……” “哇！” 卿宝惊叹，一双大又圆的眼睛睁得溜圆的，小嘴巴张成圆圆的小鸡蛋。 大姐夫的师父这么直接的吗？这么直接的话，当年又怎么会让何姨被坏人抢了去成亲呢？搞不懂！ 小白子学着卿宝：“哇！” 何梅英自然注意到，两个小孩做出的惊讶样子，脸上一阵羞红。 她狠狠地打了梁飞尘一下，“你在说什么？让孩子们看笑话了。” 不过是说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怎么说着说着，最后倒变成他诉衷肠了？ “我，我……”梁飞尘一时之间，没有了言语。 她仿佛还是当年的小姑娘模样，仍是那么羞涩，那么俏皮。 何梅英嘴上说怪他，心中却有些欢喜。 一个男人若是为了一个女人终身不娶，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个女人得到了这个男人唯一的爱。 第601章 徒弟入赘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坚贞不渝的爱情，哪个女人不心动？特别是经历过那样破败不堪的婚姻，那样不被爱惜的过往。 苦尽甘来时，一旦发现有一颗真心，一直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就像发现自己拥有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浓浓的暖意袭来，温暖着她曾经破败不堪的心。 “咳咳！” 苏老将军重重的清咳两声，以示警告。 如这种成年人的情情爱爱、儿童不宜的画面，可不能被他的小乖乖看到。 就算是两个有情人经历千辛万苦后，多年重逢也不能！免得教坏他的小孙女。 “好了，打也打过了，入赘原因也说明了，跟旧人叙旧也叙完了，现在该开饭了。” 可不能饿着好不容易跟他回家的小孙女！ 苏老将军的话音刚落，大家好像一致想起肚子饿的这件事。 几乎同时，好几道“咕咕咕”接连不断响起。 何梅英特别不好意思，抱歉道：“我这就去摆饭，可别饿着孩子们，也别饿着大家。” 梁飞尘好不容易重见心心念念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就飞走了。 于是，他寸步不离地跟着何梅英，也尾随她进厨房，帮着将碗筷端出来。 幸好饭菜一直有炭火煨着，这时候端出来吃，不至于太冷，也算是温热。 饭桌上，大多数人都很正常的吃饭，只有两个久别重逢的中年人，有些旁若无人的腻歪。 “尘哥，你多吃点。” “你也多吃点，我看你怎么这么瘦。” 何梅英心想，我最瘦的时候，瘦成皮包骨，真的是那种一摸，就只有皮跟骨头的那种。 如果你见过我那时的惨状，你才会知明白，我现如今有多好！ 她在青石河村养了几年，才慢慢养回了一个健康的身体。 卿宝一直不错眼地看着，属于中年人别样的爱情。 原来真的有那种过尽千帆的爱情呢！ 在真正的爱情面前，古人也会忘记矜持吧。 心里眼里，唯独一人矣。 不得不说，古人真的太保守了！她出生的这些年，村里人成亲了一对又一对，可她几乎没有看过有谈恋爱的男女。 即使是她大姐和大姐夫，也只不过是婚前眉来眼去，暧昧的暗流悄悄涌动。 她就没有在这里看到过，如同何姨和大侠这般浓烈且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爱情。 “咳咳！” 苏老将军见小孙女的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个中年人腻腻歪歪的谈情说爱，忍不住又清咳了两声。 只是梁飞尘此时眼里只有多年不见的英妹，哪里察觉到苏老将军又不满意了。 苏老将军忍无可忍：“梁飞尘，你收着点，否则我年后给圣上上书，说你压根没病，把你丢进西北军中，担任副将军一职。” 梁飞尘脸皮一抽，他跟青梅竹马聊天，碍他什么事了？ 心里这么想着，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一双双投射过来的眼睛。然后，何梅英又怒瞪了他一眼。 梁飞尘摸一把鼻子，只好对何梅英讪笑了一下，不好多说什么。 他便光顾着给英妹，给他自己夹菜：“多吃点，你太瘦了。”夹菜总不至于有失分寸了吧？ 其实，大家能不好奇吗？原来何姨跟梁俊的师父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过往！并且第一次看到感情如此外露的……中年情侣！ 这时，梁飞尘想了想，自己的英妹被他们所救，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得跟他们处好关系才是正理。 刚才因为徒弟入赘他们家一事，他的态度，算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早知道英妹在这里，他压根不会怒气冲冲，一上门就开打！ 后悔啊！可惜没有后悔药可吃！ 他只能说些好话，去挽回方才造下的恶因。 “还别说，你们家的饭菜特香，特好吃。我平时吃两碗，我这顿能吃三碗。”梁飞尘朗声赞道，笑容讨好。 这话不完全算是奉承，是大实话，也是真心话。 这样的夸赞，大家心领。 饭后，梁飞尘迟迟不愿意离开，他的包袱都搁在镇上的某家客栈。本来想着将徒弟逮回去，火速归京。 奈何事情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想，徒弟入赘与否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他的英妹！ 阔别多年，以为再也不能相知相见的青梅竹马，就在这里！并且单身！ 现在嘛，他决定要留下来，不仅要留下来，还要住进青石河村里。 梁俊看师父磨磨唧唧的，作为与师父生活多年的徒弟，又成了亲，懂得了爱情的滋味。他此时，很了解师父的想法。 虽然他面冷，但心很热。 他如今比过去的每一天都满足，也希望师父能获得幸福。 “师父，要不这样，你先回镇上。待我向小主子回禀，让你住进青砖瓦屋，我原来的房间里去，如何？” 梁飞尘眼睛一亮，笑呵呵的拍拍徒弟的肩膀，爽快答应下来：“行，没问题，师父等待你的好消息。” 于是，他依依不舍的跟何梅英暂别。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梁飞尘走后，苏老将军迫不及待地牵起卿宝的小手，“爷爷的小孙女，咱们去村里溜达溜达？” “好吧，卿宝乐意陪爷爷。” 卿宝知道自家爷爷的喜好，总喜欢牵她出去，听听榕树头下村民们的八卦，也喜欢跟村民们唠嗑家常。 村子里的人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和充满敬畏，到后来渐渐变得，能跟苏老将军如常的聊天，也是不太容易。 卿宝没有忘记她的小跟班：“小白子也一起去。” 小白子立马跟三好学生一样起立：“是！小白子也要跟着去。” 他到人间的引路人，选定了卿宝。卿宝去做什么，他便跟着一起去做好了。去体验她过的生活，去看她的世界，了解人类的习性。 许娘子看到他们爷孙俩准备出发，也起身说道：“娘亲和你大姐也一起去，石大夫说了，双身子的人，要经常多走动走动。” 苏迎春被点名，也站起来。 现在家里的碗都有其他人清洗，每次她要干点什么活儿，都被抢走。 第602章 被霸占房屋 自从被发现有孕在身，苏迎春在家里几乎跟个废人一样，什么都不能干，整日里无聊的发慌，这下子便没有拒绝许娘子的安排。 梁俊言简意赅：“我陪你。” 苏迎春笑着点头。 苏正阳也跟着说道：“那我也去。” 有这么多人陪同去散散步，苏老将军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在认回苏正阳以前，他只有苏康一个儿子，还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败家子！那个时候，他哪有心情与别人闲话家常？哪有心情带他出去溜达？ 那样不成器且道德败坏的儿子，但凡跟他扯上一点关系，他都嫌丢人！更别说带他出去！ 现在境况大不一样了！ 卿宝是他最喜爱的小孙女，聪明伶俐，长得软萌可爱，谁看见了不夸一声好！ 如今这一大家子虽然从小就是贫农，却是人品端方，一身正气。这样的人，无论去到哪里，都能显摆显摆，让别人羡慕嫉妒恨，他有一个这么温馨幸福的大家庭。 于是，以苏老将军牵着卿宝为首，许娘子等人跟在他们身后，慢悠悠的在村中闲逛起来。 “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不能进去？你们这群人就是强盗！强占别人家的屋子！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若再不走，我要喊村长过来了！” 他们逛着逛着，途经老苏家的老宅，看到方氏被堵在门口，指着院子里的几个陌生人破口大骂。 院子当中的一位中年男子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怒道：“你这泼妇哪里来？这屋子怎么是你的家呢？这是我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屋契都在我手上！就是你喊村长过来，我也不怕！” 方氏伸手就想要夺过来，中年男子不蠢，哪容得别人抢了去，便将手中的纸扬得高高的。 方氏抢不过，就一拍大腿，哭了起来。 “要命了！要命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宅啊！” 里面的人干脆将门砰的关上，不管方氏的鬼哭狼嚎，将人杜绝门外。 方氏一瞧，不对劲！掉头就跑去找村长。 她再蠢，也晓得，这时只能找村长替她出头。 陶村长习惯了饭后来榕树头下，跟同村人唠嗑子。 这会儿，陶村长刚从家里踱步出来，便听到一阵吵闹，似乎有人嚷嚷着要找村长。 “干什么？干什么！吵什么吵？村头村尾都听到你们的吵闹声了。” 一听到陶村长的声音，方氏仿佛看到亲爹一样，高声尖叫地呼喊：“村长！” 方氏一把扑到陶村长的身上，抱住陶村长的大腿，声音带着哭腔：“村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有一伙陌生人住进了我的家！说什么用真金白银买了我家的屋契，硬是要住进来！” “我自嫁到青石河村，就一直住在这个屋子。我男人虽还在狱中，却并不是无限期间监禁，我怎么可能把屋子卖给别人呢？” 陶村长听得直拧眉，问：“怎么只有你在？你妯娌陈氏呢？” 陈氏一愣，哭声停止。陶村长的问话，好像给她射了一箭，将她的心射穿一个窟窿。 她怔愣了好半响，才期期艾艾地回答：“她？我不知道。最近这段日子，她都早早回家，总是忙着照顾桃花。平时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家里做饭。” 越说，她心中的不安越强烈。 是啊，最近这些天，几乎差不多时间，苏桃花在房里，陈氏在做饭。现在她们人呢？ 这些个陌生人如果没有钥匙，又怎么能进到屋里去？有没有可能，是陈氏把钥匙给了他们？ 二房的人一个个都不见踪影，到底去了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她则被蒙在鼓里？ 陶村长听到她说的话，并且也看到方氏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皱了皱眉。 他想了一下，拍响了院子的大门。 “我是青石河村的陶村长，里面的人麻烦开一下门。” “吱呀”的一声，门从里头打开。 还是刚才那个中年男子，面对陶村长，他面露笑容，拱手施礼道：“村长，你好，我是新搬进来的刘大力。我上有一对老父母，有老妻，还有一个九岁的儿子。” 陶村长依然皱着眉，沉声问他：“这个房子一直都是方氏他们在住，你们是怎么搬进来的？” 因为考虑到自己一家人，从此要在青石河村落地生根，刘大力想着要与陶村长和其他村民打好关系，自然是不会有丝毫得罪的地方。 当下，他也是笑呵呵的回答：“村长请进，待我与你细说。” 牛大力不怕请陶村长或者其他喜欢凑热闹的村民进来。 因为这间屋子，是他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手续齐全。 刚才被方氏那般闹腾，他也担心名声被那个妇人给毁了。不出面澄清，他于心不安。 正好村长在，他也好及时解释清楚。 陈氏看到陶村长被请进去，连忙跟着跑过去。 方氏哭闹的那么大声，周边早就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有不少人跟着涌进去。 他们没能进屋，连陶村长都没能进去。 因为牛大力的那些家人们，牢牢的站在屋门口，警惕地盯紧他们。仿佛他们一伙人进来，是来跟他们抢屋子一般。 并且，屋门是关上的。方氏一心想要冲进去，都不得其法，数次被挡。 这边刘大力将屋契摊开给陶村长看，“我是从陈嫂子手上买的房屋，已经在官府登记签章了的。若还不信我手中的契书，大可去官府查问一番。” 陶村长识字，他将契书细细的看下来，沉默了。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份契书是真的。 “不仅如此，陈嫂子还把二十二亩良田也卖给了我，同样在官府里登记了。”刘大力又将卖田地的契书给陶村长看。 余下十五亩田地没有买下来，是由于他身上银子不够。 方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倘若是真的，家中里里外外都被陈氏卖了个彻底，那她还有家吗？ 刘大力道：“我们一家子都是前阵子，从北方逃荒而来，正找地方落地生根。听闻你们青石河村，长出了一种名叫地瓜的粮食，还被官府拿去赈灾，救活我们这些逃难之人。” 第603章 贱卖啊 刘大力是真觉得青石河村好！他可是听说了，当初从山上下来的第一批流民，就是在这儿得到善待。 因此，他没来前，就认定青石河村的村民善良，有爱心。 哪曾想，搬到新家来，遭遇到方氏这样无理取闹的人。 “村长，不瞒你说，我觉得青石河村就是一块福地！流民来到你们这儿，是他们的好福气啊！不仅天天不饿肚子，还有住的地方。我那时刚逃荒来这边，就听说了你们村接济流民一事，十分感动。” “后来听说，官府容许流民在青石河村安家落户，我便寻思着过来。奈何你们村安家的流民数目，当时已然饱和，我只好歇了心思。” 陶村长听到他字字句句都在夸自己村，心情熨贴不少。 刘大力是个会来事的人，说话中听！ 刘大力继续道来：“恰巧牙行牵桥搭线，陈嫂子着急要搬走，我便从她手中买来房屋和良田。村长，你也看我的契书，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屋子真的是我的！她就算是以前住这儿，那也不能够住了啊！这屋子都已经是我的家，她还赖在这儿，不合规矩啊！” 陶村长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不是他们的错，颔首道：“你说的在理，你是买家，不知事出有因，做法并无错处。” 随后，他长叹一口气：“看来是陈氏擅作主张，将房屋和田地都私自卖了出去。方氏，你继续留在这儿，的确不合理。” “村长！”方氏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着急到口不择言，“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住了？陈氏擅作主张，把屋子和田地都卖了，那是她的错！还有他们！不了解清楚就买了下来，也有错！他们通通都有错在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平白无故就没有了住的地方和田地，我比窦娥还冤！” “我不管！这屋子和田地都是他们非法买卖！全是他们的错！与我无关！刘大力他们要是想把买屋子和田地的银子，拿回来，就去找陈氏要去！与我无关！” 陶村长听得直摇头，没好气道：：“你怎么还不懂？！这件事情关键在于，这些文书都在官府那里登记备案了的。明面上，屋子和田地都已经不再是你的了！你若是不忿，就得找你妯娌陈氏要去，跟人家刘大力一家没有关系了。” 帮理不帮亲。虽然陶村长也很同情方氏，无端端的，一日之间，屋子和田地都被妯娌给卖掉，自己毫不知情，不仅无家可归，连赖以为生的田地都没有了。 “陈氏做的太过分！不配做我们青石河村村民！” 从不说人坏话的陶村长气道。 青石河村出了这种人，他面上也无光。 虽然方氏也不见得是个好的，但平白无故，变得无家可归，痛失田地，陈氏简直是断人活路！能做出这种事情，实是大恶！ “村长，既然都知道我那妯娌做的不对，为何官府就认了呢？这种情况认了也不作数啊！请村长替我做主啊！” 方氏难过又伤心。 她的男人和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都在牢里，嫁出去的大闺女，自打家里出事后，就再没有回来看过她。 有一回，她亲自去探望大闺女一家，还被女婿阴阳怪气讽刺她，后来被大闺女塞了二十个铜板，赶了回来。还让她这个当娘的以后再也不要去找她，免得她被丈夫嫌弃打骂。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身边所有对她好的人，都是看重儿子会读书，年纪轻轻是童生，才对她百般的好。 一旦没有了利益，不止娘家人，哪怕是自己的亲闺女，也不会帮助自己。 连同多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妯娌，都能够瞒着她，把房屋和田产倒卖。 方氏既痛恨，又不甘心。 她一个妇道人家，遭此劫难，只能指望村长给她做主，帮她把房屋和田产要回来。 陶村长也别无他法，只能告知她：“这事得告到官府那里去，让官府定夺，我已经做不了主了。” 方氏捂住剧痛的心口。 她好难啊！她太难了！她明明有娘家人，有丈夫，有儿女，却是孤家寡人地活着！她真的好失败！做人好难啊！一个个都要逼死她才行吗！ 到底是自己村的村民，陶村长看她实在凄惨，便问刘大力：“你花了多少银子买来？” 刘大力讪讪地笑，还是诚实说了出来：“不瞒村长，这屋子我花了一百两买下来，田地一亩是二两银子。” 他承认这个价格实在是贱卖，不然也不会还没有看过就买下来。 他买之前，陈嫂子有言在先，没时间带他来看，要是他肯立即付钱，就直接折半卖给他。 有牙行保证，价格着实便宜，他就咬咬牙，存了赌徒的心理，一拍桌子，买了下来，几乎掏光了逃荒带过来的所有积蓄。 有房屋，有田地，他就能在青石河村落地生根！ 从此以后，他们一家子就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方氏一听到这个价格，心痛得像身上被活生生割了一块肉。 她尖声高叫，呼天抢地：“天杀的！陈连好（陈氏的名字），你个没良心的蠢货！贱货！跟你那不要脸的亲闺女一样，下作的娼妇！一家子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啊！活该苏桃花名声尽毁！活该嫁不出去！活该你们二房的人被旁人指指点点！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 不仅当事人心痛，连陶村长，以及其他村民听到这个价格，都不由得痛心疾首！ 这个价格何止是贱卖！简直是贱卖中的贱卖啊！这种好事，怎么便宜了外人？如果拿到村子里卖，多少人抢着买！ 不过，也正是因为陈氏心怀不轨，存着要把家中财物全部卷走的坏心，才有这个价格吧。 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村里卖。否则，陈氏早就找她拼命去了！ 就在众人纷纷唏嘘不已时，陶村长扬声问：“有谁知道陈氏母子三人逃到哪里去了？” 第604章 将陈氏母子三人抓回来 话一出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人出声。 这是村里的一个年纪最大的老阿婆，手不断的微微抖动，说话时，嘴巴也在颤抖。 她慢吞吞的开口：“我在榕树头下……看到……陈氏母子三人……被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用绳捆绑……被牵去。” “一同走的……还有许娘子家的……四丫头和卿宝……后来，大家忙着看高手打架……我也赶热闹去瞧……” 大家看老阿婆说话，脸皮不由得一抽一抽的，实在是老阿婆说话语速跟乌龟似的，慢的感人肺腑。 偏偏老阿婆貌似知道陈氏母子三人的去向，便都没有打断她的话头。 老阿婆继续道来：“只不过……我腿脚不利索……慢腾腾的挪着脚步走……从村口……走到村中央……不多时……陈氏母子三人……几乎是逃跑一样……从我面前经过，那时……他们身上……已经没有被绳索捆绑着。” 老阿婆的语速虽然极慢，但表述清晰，大家耐着性子听完，了解了事情的前后。 苏老将军霸气冷哼，冷眼道：“陈氏母子三人逃跑之时，被卿宝看到，便将卿宝掳上马车，想要把我的小孙女掐死在马车里。” “啊！”有村民惊呼。 “他们丧天良了！竟敢做出这种事！” “有什么不敢的？老苏家的苏老二不就把卿宝买了么！” “不止买了，从一开始还打算杀害卿宝。” “啧啧，老苏一家人没个心术正的！” 苏老将军听到众人的议论，对老苏一家人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极差！ 他最近与村民们唠嗑家常，相处得还算不错，好心情的继续说来：“幸好被路人，就是老阿婆看到的那个络腮胡子男人所救，那人也是梁俊的师父兼义父。” “本来将他们带回村里，交给村长处置。可由于他们师徒两人一见面，就打了起来，忽视了陈氏母子三人，倒叫他们母子三人趁此机会，逃了去。” 方氏一听，被愤怒糊了眼，竟逮着苏老将军就大喊：“你们明明都把人给抓回来了！怎么能叫他们逃了？你们赶紧把他们给抓回来啊！” 苏老将军怒目而视，声音不怒自威：“你在命令本将军做事？” 方氏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当下变成鹌鹑，压根不敢吱声。 苏老将军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小小村姑，胆敢加害我的小孙女，孙鹏。” 一直守护在苏老将军身后的陈鹏，立刻出现在他面前，“属下在！” 苏老将军吩咐孙鹏：“以他们的脚程，跑不了多远，你去将他们给我抓回来！” “是！” 孙鹏干脆利落应下，掉头就跑。嗖的一下，仿佛变魔术一般，消失在大家面前。 众人的眼睛瞪大如同灯笼，一个个心中赞叹。 ——许娘子家不得了了！大女婿梁俊是武功高手！虽然师徒交手，胜负未分，但络腮胡子的老男人是梁俊的师父，定然是比梁俊的武功要高！ ——他们家一举两得，得了这师徒，等于得了两个极好的帮手！ ——苏老将军身居高位，一身杀敌本领自然不在话下。 ——这就足已令人羡慕不已！没想到，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孙鹏，居然能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大家的面前。再一眨眼就已经身在远处。大家只来得及，看到他极速远去的背影。 卿宝动了动嘴唇。 唉，算了，既然爷爷坚持要将他们抓回来出气，也没什么。 只不过就算将陈氏母子三人抓回来，也一无所获了。 因为陈氏清楚自己的钱财得来不正，定然招来方氏生恨。 她猜到，或许村长会找人将他们抓回去。 为了避免被人逮回去，他们走的不是大道，而是偏僻的小路。要从山中，绕到县城去。 然而，正是由于她的小心思，被最近为逃脱官府追捕，迫不得已窝藏在山上的盗贼，给盯上了。 此时此刻，陈氏一手牵着苏虎，身后跟着苏桃花，急匆匆地走在难行的山路。 他们几乎是慌不择路！ 苏虎还没有赶过那么快的路程，并且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 那时，一家人齐齐整整，爹还没有入狱，他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后来，家中的成年男子都犯事坐牢，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丁，陈氏也会先顾着孩子，尽量让儿子过得好一些。 苏虎是真的没吃过太多的苦头。 这会儿，苏虎一下子哭了出来，死命的往后退。 “哇……阿娘，我不走了！山路太难走了！你又要拖着我，走那么快！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家？离开村？我不想走！” 陈氏着急到不行，但对唯一的小儿子，她是十分疼爱的，依然苦口婆心： “虎子！不走不行啊！如若不走，你姐就没有活路！你姐除了嫁给那个恶心的孙富贵，就是上吊自杀！不管哪一种，你姐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且，咱们母子也会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在村子里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 苏虎根本听不进去，只一个劲地大哭：“哇哇哇……” 自从爹不在家，跟着他娘，就没吃过一顿好饭。 他只想撇下阿娘和名声尽毁的姐姐。 如果她们撇下自己，那么三叔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会将他带回家当儿子养吧？ 苏虎一想到这里，眼睛一亮。 会的！肯定会！ 三叔之前不给他当爹，是因为他有阿娘养。如果他的阿娘不再养他了，三叔肯定会把他带回家，当亲儿子养！ 最近这几天，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三婶当初为了不被爷奶他们吃绝户，把卿宝假扮成男娃子养。 他刚才可都看到了，卿宝真的是一个女娃子！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身上穿的漂亮衣裳，戴着的头饰，一看就非富即贵！村里没有哪家姑娘，能比卿宝穿得更好的了！ 如果他能跟三叔生活…… “那是姐姐惹出来的事！与我何干？我才不要跟你们走！我要跟三叔一起生活！我要认三叔当爹，才不要跟着你们！” 第605章 路遇劫匪 陈氏被气到不行，一巴掌抡过去。 “哇哇哇……” 苏虎的脑袋被重重地打蒙了，反应过来后，立刻哇哇大哭起来，完全不顾及母亲和亲姐赶路的心情。 陈氏气得只差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她万万没想到，亲生儿子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从古至今，哪有人不认祖归宗的？不认祖归宗的人，那是忘恩负义！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她没有止住手，一连打了儿子的屁股好几巴掌，下了死手的那种。 陈氏边打边骂：“你爹对你多好啊！但凡家中有好吃好喝的，我和你爹作为父母，都先紧着你吃！连你姐都没有那福气。” “你以为，你爹当初答应你大伯去害卿宝，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爷奶出银子给你读书！让你有出息！” “虽然你爹没有成功，最后跟你爷爷他们都吃了牢饭。可是，你爹是真心疼爱你的啊！” “呜呜呜……”苏虎的哭声就没有停止过，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氏打的累了，喘着粗气，戳着苏虎的脑门：“你给我记住了！再过几年，你爹就能从狱中出来，你不是没有爹的孩子！” “一个坐过牢的爹有什么用？” 苏虎边哭边道，显然没有被打服气。他爹娘太穷了，跟着三叔顿顿有好吃的。 陈氏气得几乎一个仰倒：“你个孽子！逆子！早知道你如此忘本，连亲爹都不认，当初生你出来，就该被掐死……” “阿娘！” 苏桃花突然情绪爆发，忍无可忍的大吼。她尖锐的嗓音，震得树丫上的鸟儿一阵乱飞。 “你们有完没完？都别吵啦！” 陈氏一愣，呆呆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女儿。 她为女儿所做的这一切，不但没有招来女儿的感激和心疼，闺女这时居然还敢吼她！把她这个娘当成什么人了？ 苏桃花毫无愧意，不满地看着她娘，语气不耐烦：“我们是要赶路！而不是在这里打骂教育儿子！也不是撒娇要爹的场合！你们不怕大伯娘和卿宝的家人追上来，我怕！” 苏桃花怒视不甚聪明的陈氏，心底一阵烦躁：“咱们卖了房屋和田地，大伯娘得知消息，定然要跟咱们拼命啊！还有我差点掐死卿宝的事，她爹是大将军，那么厉害的官！我们要是被抓住了，那可是掉命的事！你们到底懂不懂！” 苏桃花费劲吼完，陈氏和苏虎都不敢作声了。 这时的苏桃花，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是那么的扭曲。 苏虎第一次对自己的亲姐产生害怕的情绪。 陈氏也没想过，闺女会如此“大逆不道”，吼骂自己亲娘。 她对儿子确实比对闺女要好，可总体而言，还是很疼闺女的。否则，就不会为了她的终身而背井离乡，要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 到头来，闺女和儿子都不敬自己。 陈氏心头拔凉拔凉的，一股强烈无力感袭击她的心田。 不过桃花说的没错，再耽搁下去，危险越大。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往前走。 “走吧，走吧，听你姐的，别再耽搁了。” 陈氏按下心中的不满，决定先跑为快。 甭管苏虎乐不乐意，陈氏将人拖曳着往前走。 苏虎被他亲姐歇斯底里的大吼吓坏了，只好默不作声的被牵着走。 这时，早就藏匿在比人还高的草丛里的劫匪，连忙窜了出来，围绕着陈氏母子三人哈哈大笑。 劫匪有三人，手中都提着寒光闪闪的大刀，将陈氏母子三人包围。 陈氏心惊胆战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拦住我们的去路干什么？” 当中一个独眼的粗壮大汉，摸着八字胡，奸笑道：“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中的刀无眼！” 说罢，他将刀举高。 母子三人吓得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一听他们要钱，陈氏心中咯噔一下。 早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苏桃花就捏紧了包袱，心中慌乱不已。 苏桃花想到那些银钱，那是能让她重新开始的救命钱啊！ 她看似比陈氏更镇定些，勉强维持表面的冷静：“几位大爷，我们没有钱！你们要抢钱，找有钱的富商权贵抢去！我们就是普通的农户人家，一顿饭都吃不上两回肉的穷人。” 看到苏桃花说话，三个人都脸色都不太高兴，满脸失望的样子。 当中一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人，惋惜道：“可惜了，瞧着是如花的年龄，可是这一张脸，不知被谁划花了？都是划出来的血痕。” 那位独眼的劫匪舔舔唇，露出来的一只眼睛色眯眯的。他道：“可以不看脸，满足我就行，兄弟我很久没有泻火了。” 苏桃花听了，心中一阵害怕。 她的眼睛四处乱瞟，寻找逃脱的时机。 偏偏他们三个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并且手持大刀，她实在不敢逃离。 “啊！” 原来是独眼丑男张开手，偷袭了一把苏桃花胸前的兔子。 苏桃花面露惊骇，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快步倒退，却又要投入另外一个男子的怀抱。 那个唯一看起来不太丑，不太瘦，但是浑身邋遢的男人，嘻嘻哈哈的将人抱进怀里，上下其手。 “不要！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苏桃花眼睛含泪，浑身上下仿佛被肮脏的抹布擦过，胃部涌起阵阵恶心感。 瘦小男子皱眉，吐了一口唾沫：“这种脸跟花猫一样的女子，你们都看得上？行了，也不看看咱们现在啥情况，不要耽搁时间！将她们身上的财物全都搜出来！只要有命在，还是自由身，你们还怕以后没女人吗？” 兄弟二人这才停止对苏桃花上下其手。 苏桃花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被三个男子一起抢去身上的包袱。 “还给我！” “快还给我们！那是我们的救命钱啊！” 可惜了，劫匪没有良心 ，什么救命钱，只要是他们看上的银子，就是他们的！ “滚开！” 第606章 无边的绝望 陈氏和苏桃花挨了几脚，自知敌不过，总算老实了。 至此，陈氏和苏桃花包袱里的银子，全被劫匪抢去了。 三个劫匪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衣着普通的农家人，身上竟然藏有一百多两！ 远远超出他们的期待！ 他们原先不抱希望，以为她们身上顶多不过几两银子。 “大哥，我听说那些泥腿子的妇人，最喜欢将银票缝补在亵衣里，要不咱们搜搜看？” 邋里邋遢的男子摩拳擦掌，一副兴味极浓的样子。 陈氏大惊失色。 她的确将一百两缝补在亵衣内衬里。就是为了赶远路，生怕遇到劫匪，以防万一。 然而，劫匪早就看穿她的做法。 瘦小的男子没有错过陈氏的表情，立马阴桀桀地笑开来，一步步逼近。 陈氏掉头就逃！疯一般地狂跑！ 这可是她最后的救命钱啊！如果连最后这一点钱，都被他们抢光了，那他们母子三人还怎么重新开始生活？ 哪怕不去别的地方是回到青石河村生活，也不能够了啊！ 屋子被她卖掉，田地也被她分别卖给两户人家，哪里还有活路？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先保住这点银票再说！ “呸！想逃，没门！” 陈氏跑了没几步，就被追到了。面门还重重地挨一拳头，倒在地上时，吐出了一口血，血中夹着几颗牙齿。 没有了银子，未来就一片灰败！ 陈氏觉得一家子都要活不下去了！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骨碌爬起身，猛地冲向瘦小男子，一阵可笑的拳打脚踢。 “啊！我跟你拼了！你个天杀的！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十八层地狱……” “啊！啊！啊……” 显而易见，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打得过一名成年男子？ 尽管是一个瘦小的男人，可对他来说，陈氏的拳打脚踢，不过是毛毛雨。 陈氏很快就被瘦小男子押着打，身上挂了彩。 陈氏哪里想到，自己人到中年，清白不保，还在一对儿女面前，生生被别人扒光了衣服。 “啊啊啊……” 古人的清白最是要紧，陈氏已经不想活了！ 那边，苏桃花的情况也不遑多让。 她的亵衣里缝了十两银子，那是她积攒多年的私房钱！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三下五除二就被两个桀桀笑的男子，扒光了衣服。 身上的银子全都没了，一个铜板都没剩！。 眼见自己的亲娘、亲姐，遭到此番凌辱和欺负，苏虎吓傻了。 他一点都不敢反抗，哭都不敢哭出声，甚至连逃跑，喊人求救的念头，都没有。 他只蹲在地上，像个鹌鹑一样，抱着头，埋进膝盖里，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就不会被别人看到。 他根本什么都不敢看，只希望这三个劫匪能忘记他的存在，把银票抢走，就离开。 “还别说，除了脸蛋不能看，身上白白嫩嫩的，还是年轻姑娘好啊！” 独眼丑男趁机摸了好几把，色眯眯的总想干点事。 “行了，老大说不要在这儿耽搁工夫，拿到银子就走。” “可惜了，只有十两银子的银票。” “多少能解燃眉之急，现在咱们身上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 这时，瘦小的男子跑了回来，他轻蔑一笑：“十两银子算什么？那臭娘们身上居然藏有一百两银票！加起来，咱们这一趟共得二百多两，够咱们逍遥好一阵子了！” 独眼男子瞪大一只铜铃眼：“当真？” 话毕，就被旁边邋里邋遢的男子踹了一脚，“老大什么时候戏弄过咱们？二百多两很多吗？咱们以前在黑风寨的日子，二百多两根本不算事儿！” 独眼男子识趣得很，故作白了他一眼，讨好瘦小男子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咱们现在跟能跟以前比吗？现在二百两就是泼天的富贵……” 独眼男子话没说完，就看到瘦小男子扬起手中的银票。 瞬间，另两位劫匪都高兴坏了，露出惊喜的笑容，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得意的笑容是如此的刺目，倒在地下凄凄惨惨的苏桃花，眼神里闪烁着癫狂。 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不甘和愤恨！ 她恨许娘子！恨卿宝女扮男装！恨爷奶他们没用！恨将她抛弃的负心汉！恨孙富贵毁了她的清白和名声！恨爹娘无能！她恨所有人！恨一切…… 她好不容易撺掇阿娘私自把家中的财物卖光，好不容易准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三个劫匪的出现，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绝望！跌落深渊的无边绝望，深深地将她，将苏桃花癫狂的情绪，推高到极致。 “啊啊啊……” 她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与此同时，她的手牢牢抓住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在三个劫匪最得意忘形之际，手中的石头，狠狠地砸到瘦小男人的后脑勺。 因为此人又瘦又小又矮，苏桃花一击即中。 “大哥！” “大哥！” 瘦小男人只觉得后脑勺一痛，抬手一摸，一手的血。 “你该死！” 独眼丑男见苏桃花害了自己的大哥，二话不说，一脚狠狠踹中苏桃花的胸口。 这一脚不像之前那样怜香惜玉，而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噗！”苏桃花被踹的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整个人恰巧倒在苏虎面前。 “虎子，救我，救我，我是你姐……” 苏桃花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一边说话，嘴巴一边冒出鲜血。 苏虎吓得一阵惊悚，连连倒退。 “不，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苏虎不敢接受现实，他似乎也疯了，疯狂地逃跑。 苏桃花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渐渐跑远。 连亲弟弟都弃自己而去。 她好恨！ 瘦小男子并没有倒下，虽然后脑勺流了许多血，却并没有什么痛感。 他以为伤得不严重。 就算苏桃花被踹翻倒地，他也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身为三个劫匪的老大，他本就睚呲必报，手段凶残。 先前若不是为了躲避官兵追捕，不想惹事，早就办了他们母子三人。 第607章 被救 其他两兄弟看到他大哥一步步走向苏桃花，都在一旁笑着看戏。 他们对自己的大哥，再了解不过了。 大哥看起来最冷静，最不多事，其实最是心狠毒辣！大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忽然，独眼男子耳朵微微动了动。 他立刻紧张起来，声音冷沉说道：“大哥，好像有人来了！” 他自从失去了一只眼睛，耳力比普通人灵敏。 另外两个劫匪立马警觉起来。他们很了解自己的兄弟，他说有人来，那必然是有事发生。 “走！” “快走！” 他们是被官府通缉的人，好不容易逃到山里头来，躲避了官兵的追捕，自然要警醒些。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立马就跑！ 正是由于他们的警觉性，其他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抓的抓，只有他们三人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站住！” 孙鹏从不远处而来，好家伙！那三兄弟一看他的轻功，便知道他们不是对手。 来者不善，并且不是他们能轻易对付得了的，三兄弟非常识时务，转身就跑。 不过孙鹏很快追到，飞身一跃，拦住他们的去路。 兄弟三人知他不会放过自己，只好大喝一声，“啊……”，便提刀砍过去。 瘦小男子既然当先一步，另两个兄弟同样跟着他们的大哥，冲杀过去。 他们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众志成城，联手抗敌。否则，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在孙鹏这样的高手面前，三个劫匪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够看，也就只能吓唬和欺负那些没有功夫傍身的普通老百姓，以及收拾陈氏这样的妇道人家。 他们在孙鹏面前，根本不够看。 果不其然，孙鹏三下五除二，便将三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三个劫匪很快就被收拾完了。 陈氏和苏桃花看到孙鹏成功收服劫匪，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 能被救，当然是好了。 然而，她们十分清楚，孙鹏是苏老将军的属下，是许娘子家的人。偏偏，苏桃花才害了卿宝。 另一方面，她们把家里的房屋和田地卖得一干二净，回到青石河村，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先前苏桃花与孙富贵那事，就被村人指指点点。如今又加了这档子事，村民们就更看不起她们了。 她们母女俩如今的情况，进退维谷。 苏虎惊吓之中，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不知所踪。 孙鹏没有去找，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孙鹏并没有对三个劫匪和陈氏母女俩，进行区别对待。 他就地取材，找来韧性不错的藤条，将两伙人捆了个结实，两只手各牵一伙，顺顺当当的往回走。 回去的路，因只有孙鹏会轻功，其他人的脚程，最快也只能是跑。 两伙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孙鹏没有一点怜惜同情，牵着他们，像牵牛羊一样。 他还尽量激发他们的奔跑潜力，用最快的速度的往回跑。 回到的时候，已过了将近一个半时辰。 那些在榕树头唠嗑家常的人，都把老苏家发生的事，说得唾沫横飞。 当 孙鹏牵着一串人进村的景象，颇为轰动，一下子就被眼尖的人看到，立即嚷嚷起来：“看！陈氏母女！” “咦？另三个男人谁呀？长那么猥琐！” “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这下子有好戏看啰，走！跟过去瞧瞧。” 话毕，一行人闹哄哄的跟在孙鹏他们身后。 孙鹏牵着五人，经过老苏家时，微顿了一下脚步。旋即，他脚尖换了一个方向，往村尾走去。 此时，卿宝睡了一个惬意的午觉，正坐起来，依偎着苏老夫人的胳膊，赖着不想动。 苏老夫人稀罕她，卿宝的午觉是在两位老人家的房间里睡。 苏老夫人已经给她穿上漂亮的衣服和虎头鞋子，奶团子却一点都不想动。 就算睡了一觉，卿宝总觉得懒懒的，想要奶奶陪着。 苏老夫人暗想，大概是昨儿在山上过的夜，惫懒吧。 她便也不催团子。 “孙伯回来啦！” “陈氏和苏桃花也回来了！” “不是，孙伯，他们是谁呀？” “孙伯，你牵回来的那三个都是什么人呀？” 春夏秋冬都跑来到前院，看热闹去了。 卿宝听到外头的动静，也不撒娇了。 “奶奶，卿宝出去瞧瞧。” 她像只猴子一样跳下地，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往外冲。 苏老夫人在后面追着喊：“慢点，慢点，小心摔着了……” 卿宝跑到前院，见孙鹏两只手各牵着一串葫芦，顿时乐开了花。 “孙伯伯，你太腻害啦！顶呱呱的腻害！”卿宝竖起大拇指。 孙鹏得到卿宝的夸奖，笑呵呵道：“这有什么的，小小姐开心就好。” 卿宝凑过去看人，很好奇抓回来的三个劫匪。 “小小姐，我去到的时候，陈氏母女俩正遭这三个劫匪抢去财物。” “哼，果然，恶人自有天来收。”苏老的将军出来，正巧听到孙鹏的话。 孙鹏在怀里掏了掏，拿出几张银票和碎银，“老将军，这是我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银钱。” “哇，好大张银票！”卿宝很惊喜，“孙伯伯有财运呢！” 苏老将军笑眯眯的道：“卿宝若是喜欢，不若拿了去？” 卿宝连连摇头：“这可不行，这是孙伯伯的功劳，卿宝可不敢白拿。” 孙鹏失笑。 他的小小姐真的很懂事，很贴心。这么小的团子，就懂得为他着想，那是苏康永远做不到的事！ “当初孙伯伯还没有给小小姐见面礼，这点银钱，小小姐就拿去花，算是补回当初的见面礼。” 卿宝抓了抓耳朵：“这，这不好吧？孙伯伯这么辛苦，卿宝还拿你赚来的银钱，有点说不过去。” 孙鹏哈哈一笑。 他的小小姐实在是太可爱了！明明一副想拿，又表示拒绝的纠结小模样，真真儿萌翻了他。 “小小姐多虑了，孙伯伯跟在苏老将军身边多年。老将军从未亏待过孙伯伯，是以，孙伯伯现在一点都不缺银子。” 第608章 哄骗卿宝 “不仅不缺银子，还在京城置办了大宅子，存在钱庄里的银子还挺多的，花都花不完。” “哇！原来孙伯伯是隐形富豪，那卿宝就不客气啦！” 卿宝二话不说，立马笑纳。 有钱不拿是矫情！她不矫情，也不小狗。小手拿过孙伯伯手上的银票和几两碎银，塞进钱袋子里。 银钱一下子塞不完，分了三下才完完全全的塞进去了。 这样一来，原本干瘪的钱袋子，立刻胀鼓鼓的了。 陈氏见识过孙鹏的能耐，那三个劫匪都不是他的对手。原本那些银票被孙鹏拿在手里，她是不敢吱声的。 然而，当她看到卿宝将她所有的身家塞进她的钱袋子里，不知为何，胆子就变大了。 “卿宝，那是你二伯娘的银钱，你快把银钱还给二伯娘。”陈氏急匆匆道。 卿宝一听，不高兴了。 她一双小手叉着小肥腰，活像一只可爱的小公鸡，长着牙尖利嘴：“这怎么是你的钱呢？这些明明是孙伯伯的钱！” “是你孙伯伯抢了去！”陈氏着急忙慌辩解。 随即，她瞥见孙鹏凶神恶煞的表情，立马改口：“不，不是，不是被你孙伯伯抢去，是……是……对了，是这三个劫匪把我们身上的财物都抢了。你孙伯伯又从三位劫匪身上扒拉出那些银钱，有些是二伯娘的。” 卿宝的小嘴撅得老高，几乎能挂一个小油瓶。 陈氏分明想要她刚得的钱！哼了进了她的钱袋子，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银票上又没有写你的名字，卿宝才不信你的话！” 陈氏想再说点什么，但她看了看孙鹏以及苏老将军，还有这满院子的人……一个个都想将她盯成筛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陈氏忽然明白自己的处境，吞吞口水，不敢说话了。 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清清楚楚的知道，凭自己跟卿宝较劲，银钱是绝对拿不回来了。 陈氏安静了。 可苏桃花并不死心！ 那可是他们一家的活命钱啊！是她过新生活的本钱啊！ 失去了这些银钱，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弄到这么多银钱了。 “卿宝，小孩子不要昧着良心，拿不属于自己的钱财。这些钱财，你桃花姐对天发誓，就是我和我阿娘的。在你孙伯伯来之前，我们身上的钱财都被三个劫匪强行抢了去。你孙伯伯没看到他们抢我们的那一幕，所以他不清楚这些钱财的来路，以为是那三个劫匪的。” “我苏桃花对天发誓，刚才你孙伯伯给你的银钱，就是我和我娘的！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卿宝，你是一个好孩子，桃花姐一直都知道。所以，你能把那些银钱还给桃花姐和二伯娘吗？” 苏桃花明显比陈氏聪明，她把心思投到卿宝的身上。 小孩子比大人容易哄骗，并且她十分了解，这满院子的人都宠卿宝，对卿宝有求必应，几乎是卿宝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也正因如此，她的亲弟弟苏虎，才会那么渴望成为三叔家的孩子。 他以为成了三叔家的孩子，他就能像卿宝一样，被这满院子的人疼爱了？ 在她看来，她的亲弟弟实在太可笑！太傻！太蠢笨了！ 哪怕弟弟认三叔为父，弟弟也不可能得到卿宝那样的待遇。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就像她的阿爷阿奶，对非亲生的三叔极其不好。 当然，那是题外话了。当下，只要卿宝愿意点头，答应把钱还给她，那就有戏了。 她从卿宝入手，绝对是明智之举。 苏桃花为自己的机智，正暗暗得意。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子，还可能受苏桃花的蛊惑，捋不清这些虚有其表的慷慨激昂。 但卿宝不是小白子，她可不是一个单纯如白纸的团子。 两辈子的生活经验，足以让她能明辨是非，分得清谁好谁坏，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卿宝的两个小鼻孔出气，冷哼了一下“切！你发誓是你的，又怎样？如果那么多的银钱都是你的，那也是来路不正！你们家那么穷，怎么可能拥有那么多银钱！” “而且，以前我爹爹给了你们老苏家那么多银子，这也算是我替我爹爹，拿回来的本钱加利息了。” 苏桃花没想到自己慷慨激昂说了那么多话，并且还昧良心发了毒誓。然而这个小家伙居然还油盐不进，真是气死她了！ “瞧你那不服气的样子！”卿宝生气了，大眼睛喷火，“你这个坏人！差点掐死卿宝！还天真的以为，说几句话，就能哄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卿宝么？是你蠢？还是你笨？反正你看着就像一头猪！不！猪都没有你笨！” 唧唧还没有被收进空间里，跟在小主人身旁，动着小毛手，吱吱喳喳地指责苏桃花：“吱吱吱吱吱……” 吱完后，卿宝摸摸唧唧圆圆的毛脑袋，“对，就是这样，骂死她！骂她蠢得像头猪！骂她丑八怪！” 卿宝不是不记恨，先前被掐脖子的那一段，窒息的感觉，令她难受极了。 她睡午觉时，奶奶悄悄的给她涂了药油。如今虽则不痛，可那种窒息感却难以忘怀。 唧唧不愧是卿宝跟前的第一宠物，忙不迭点头，又指着苏桃花“吱吱吱”了好一阵子，金毛手指只差戳到她的脸上去。 那猴脸的表情，那金毛手的动作，像极了人类破口大骂。 众人：“……” 敢情唧唧是一只披着猴子毛的小人儿吧！不然，怎么那么像人假扮？ 苏桃花心中恨极了，又害怕极了，她脸上还有唧唧的毛手划出来的几道血痕，偏偏无可奈何。 如果有那笔银子，她脸上的伤就能治好。苏桃花正绞尽脑汁，再想想别的办法。 “村长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又夏回来了。 原来早在孙鹏牵着一串人回来时，许娘子就吩咐苏又夏去喊村长。 村中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陶村长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 第609章 恨死了亲闺女 同样跟过来的人中，自然不会少了方氏和刘大力一家子。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不得第一时间赶过来呀！ 除此以外，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村民，随着陶村长一起涌进院子里来。 一时之间，院子里堆满了人。 冬日里，大家没有农忙那么忙碌，来的村民有点多，满院子都快装不下了。 “村长，你来了。” 苏正阳连忙将村长迎进来，坐在院子中的木凳子上。 木桌旁的几张木凳子，之前已经被苏老将军和卿宝坐着，现在多了苏正阳和陶村长。 免费看好戏的机会来了！ 何梅英和阿默等人纷纷行动起来，搬出家里的凳子或椅子，还拿出花生瓜子。 大家一边闲闲的坐着，一边嗑瓜子吃花生，主打一个休闲！ 青石河村自建村以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很多人都很想看看，陈氏母女俩的结果如何。 “这三人是？” 陶村长一落座，就看到三个陌生男子，一个个瞧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这三人是劫匪。孙鹏到的时候，他们三人正拦路抢劫陈氏母女身上的财物。”苏正阳言简意赅地给陶村长解释。 苏老将军说话了：“等这事解决完，就把他们全都送去官府。” 他口中的他们还包括陈氏母女。 害了他的小孙女，还能安然无恙吗？这绝对不能够！ 否则，都以为他们家好欺负呢，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要害他的小乖孙。 他必须要从苗头上杜绝！ 陶村长自然恭敬应是。 只不过，他以为苏老将军口中的他们，不包括陈氏母女。 陶村长还没开始审呢，方氏就朝陈氏开炮：“他二婶，你是不是把咱家的屋子和家中的田产，全都卖给了刘大力一家？” 陈氏一看到方氏和刘大力一家，心底就开始慌了。 这时，她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恨死了她的亲闺女！ 沦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都是亲闺女一手造成的！ 如果不是桃花多次怂恿她，她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祸害家人的事情来。 她是恨死了亲闺女啊！ 瞧瞧人家的，四个丫头，不，是五个丫头，一个个如今出落得的亭亭玉立，脸蛋儿水灵灵的，比她的桃花漂亮太多了！ 并且，许娘子家不知走了什么运，貌似是卿宝出生后，他们家里的条件是越来越好了。 人家生的闺女旺家，她生的闺女败坏整个家！没法比啊！ “陈氏，快说！都这个时候了，若还不说实话，可是要见官的！” 见方氏开口问了，陶村长也确实想要听陈氏亲口说出来。 陈氏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狡辩都显得无能为力。刘大力一家全在这里，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 “村长！” 陈氏腿一软就跪了下来，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从来没有冒出过这样的念头！都是桃花！我那没脸见人的亲闺女！她百般哭着跪着求我，要把屋子和田地都给卖掉。” “之后，带上所得的钱财，去到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说是那儿没有入狱的爷奶和亲爹，也没有逼死她的孙富贵。” 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的亲闺女名声尽毁，一张脸又被卿宝家的那只泼猴划花了脸，已经毁容了，毫无未来可言！ 如今她们重新回到青石河村，逃不掉了，根本逃不掉！ 既然如此，总要推出一个替罪羔羊。那个人只能是桃花！ 如若不然，她和虎子，以及未来要出狱的丈夫等人，都不能在青石河村好好的生活下去。 方氏恨恨地咬牙切齿：“竟然是苏桃花这个不知廉耻的臭婊子！” 她对苏桃花真的感到恶心透了！再怎么嫁不出去，也不能勾搭孙富贵那种人啊！即使嫁给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也总比好吃懒做、有妻儿，且上了年纪的孙富贵要强啊！ 这世间怎能有苏桃花这种不挑食的年轻姑娘？真的是活久见了！ “阿娘！” 苏桃花狠狠地愣在当场，对大伯娘的那些腌臜话，浑然不察。 她的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盯住自己的亲娘。 陈氏略低垂脑袋，眼睛闪过挣扎，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闺女，为了这个家，你，你就认了吧。做人不能一错再错，你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的事，要知道悔过。” 苏桃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是她的亲娘吗？世间有出卖亲闺女的亲娘吗？过去她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但如今切切实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由不得她不信。 可是为什么呀！凭什么把一切的罪责推托到她身上？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将亲闺女推出去死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的亲娘却不顾她的死活。既然如此，那么，她也豁出去了！她亲娘都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阿娘，你确定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闺女？还是说，像三叔一样，我根本不是阿娘亲生的？” 在此之前，苏桃花一直觉得她娘对她还算不错。没想到在紧要关头，把她推出来当替罪羔羊！ 别人家的母亲遇到难处，都会拼死护着自己的孩子，只有她不顾念母女之情！ 此时此刻，苏桃花早已忘记了，是她多次在陈氏面前声泪俱下，痛诉自己的痛苦，想要逃离青石河村，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嫁一户好人家。 她还把要去什么地方，如何说亲，以后如何去接阿爹过来，都一一计划好了。 陈氏一时心软了。 她考虑到苏桃花所计划的事，全都是有利于自家人。她本性就贪婪，有便宜怎可不占？ 至于方氏，她忍了方氏许久了！ 以前因为苏诚读书好，公公婆婆老是偏向这位妯娌。什么脏活、累活、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都由陈氏夫妻俩给包了。 多年积压的怨恨，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报复她！ 陈氏综合考虑之下，也就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 说到底她们母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610章 苏桃花是白眼狼 陈氏的心也被狠狠地伤到了。 虽然陈氏重男轻女，但对苏桃花还算是好的。 当初为了让她嫁入好人家，不惜在方氏面前卑躬屈膝，很多苦水，只能自己吞。 “桃花，你怎能这么质疑你的亲娘？你是阿娘生的第一个孩子啊！我和你爹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特别在你弟出生前的那些年，家中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 “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给你买新的布料，新的头花……一桩桩一件件，你应该还记得的啊！你怎么可以质疑，我不是你亲娘呢？” 陈氏只差指着苏桃花的鼻子，骂她不孝女！ 可是明说出来，闺女桃花在青石河村的风评就更差了。如非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再抹黑亲闺女的名声。 她扪心自问，对比一些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一点都没有亏待过闺女，对儿子只是比对她好了那么一点而已。 要知道那些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有的在女婴一出生，就卖掉，或着活生生掐死，又或者丢到大街上，就看有没有好心人收养。 就算有些在跟前养大的闺女，也无不是马不停蹄地干家务活、干农活，没有一刻停歇的。那些人家的闺女往往瘦得不成人形，每日只吃得上一两口饭，主打一个活着就好。 “你怎么就不能为你爹娘，为你的亲弟弟着想？到时候虎子长大成人，自然会回馈你这个亲姐姐。” 陈氏伤心之余，也明白现在什么事情最重要，劝苏桃花的语气显得非常苦口婆心，暗示性十成十。 只要苏桃花揽下所有，陈氏就能够继续在青石河村生活下去，就像从前一样。 牺牲苏桃花一个，就能保全他们这个家，是目前最划算的选择。 “呵呵！”苏桃花冷笑连连，“没错，在虎子出生前，你和阿爹确实疼过我。但你们更疼的是大伯娘家的苏诚，每天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讨好。” “阿爷阿奶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大堂哥他们，你们对我再好，能给我什么？事到如今，你又如此自私，为了把自己摘出来，陷害自己的亲闺女！阿娘，你根本不配当我的母亲！” 陈氏被她这个逆女气得头昏脑胀，脑袋一昏，扯着喉咙大喊：“你那两个阿爷阿奶重男轻女，你不清楚吗？你已经比你三叔家的大丫二丫三丫四丫好多了！她们一个个瘦成皮包骨，可那时，你还被我养的圆墩墩的。” “你那个坏阿奶差点就把大丫她们四姐妹全都给卖了！他们可曾卖过你？那是因为有你爹娘在前面兜住！拼命的干活，你爷奶才歇了心思！” 陈氏说起这事，眼眶红红的。 苏桃花跟苏虎姐弟俩差了好几岁，中间隔了好几年，大家都以为她再无所出。夫妇俩曾一度对亲闺女，是疼到眼珠子里去了。 真是没想到，自己精心养护的闺女，到头来会是一个白眼狼！ 陈氏承认，她给不了桃花富裕的生活，可他们夫妻俩已是竭尽全力对儿女好的啊！ 自家公婆对自己都不好，严重重男轻女的公婆，能对桃花有多好？闺女怎就不与当时的大丫二丫三丫四丫比比看？ “过去的事，休要再提！我说的是眼前的事！”苏桃花冷漠地说道。 陈氏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不就是要她这个当娘的揽下所有！ 可是这一刻，陈氏看清了桃花白眼狼的品性。她若真的揽下所有，万一被押去官府坐了牢，那么虎子怎么办？ 她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闺女，恨铁不成钢：“你怎就如此短见！如此没有母女情！这么多年，我竟养了一头白眼狼！” 陈氏的心都凉透了。 “够了！”方氏忍无可忍，“没有人有闲工夫，听你们母女俩在这扯皮。” “你们就直说吧，贱卖屋子和田地的那些银子，全都交出来！把银钱全都还给刘大力一家人，房屋和田地全都还回来！” 这是方氏想要的。 贱卖得来的银钱太少了，还不如守着这房屋和田地，等她的丈夫和儿子出狱归来，一家人还能好好生活下去，还能过安稳的日子。 不读书就不读书吧，她现在晓得了，不能好高骛远，就平平淡淡的，在这里生活下去，也不求功名利禄，不求光宗耀祖。 刘大力却是不太高兴了。 “方嫂子，这房屋和田地已经在官府里登记备案了的，我是不可能还回去。你只能问陈嫂子要卖房屋和田地得来的银钱。” 刘大力好不容易用低价格买来的房屋和田地，他是占了大便宜了，怎肯拱手相让？只能说方氏太天真了！ 方氏瞪眼，怒视刘大力：“好你个牛大力，原来你存的是这样的心！我告诉你，没门！这事就算是告到官府里去，我也不可能让你白白霸占我家的房屋和田地。” “你若是得自己被骗了，要拿回自己的银子，只管找陈氏和苏桃花去。我可不管，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小便宜！” 苏老将军看他们吵架毫无章法，怒了：“村长，任由他们这么吵下去，也没有结果，不如都送官查办吧。” 一句话，不仅陈氏母女，就是方氏和刘大力都有些腿软。 陶村长其实早就想说话来着，可是他秉承着尊卑有别，看苏老将军坐在这儿，以为苏老将军会出面主持公道，他也不算是逾矩。 他哪里想到，苏老将军什么话都不说，听得不耐烦了就送官查办。 他哪里敢答应呀？他也不想啊！ 青石河村出了这样的事，送到官府里去，全城人都知道了吧！有碍青石河村的名声！ 前段日子，青石河村善待流民一事，广为流传。好不容易搏来了好名声，可不能就这么毁掉了。 “苏老将军请息怒！息怒。”陶村长坐不住了，“让我好好问问他们，商量一个折中的法子，尽量不要闹到官府里去，可行？” 苏老将军瞥了他一眼：“行。”随即又道：“苏桃花差点害死我小孙女，是事实。这一点，无论她们有没有自私地卖掉家里的房屋和田产，苏桃花都要送去官府查办。” 第611章 给自己脱罪 “是是是，谢苏老将军海涵。”陶村长只差点头哈腰。 在苏老将军他们回来之前，青石河村就是一个不为很多人所知的小山村。 在太史县令之前，他每次去县里开会，那里的县太爷从来没有记住过青石河村的村名。 青石河村因为成功安置了第一批流民，又种出地瓜这种高产量的作物，才一时广为人知，声誉极好。 身为村长，他得好好护住青石河村好不容易攒来的好门面！ 方氏心中舒坦了一些，冷笑不已，不忘朝苏桃花吐出一口唾沫：“贱人！骚货！自作自受，活该！” 陈氏心中抽痛。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她很想求情。 然而，她与许娘子家一直都是“敌对”状态，她无比清楚，自己说得再多，都不可能为闺女求情。 她出面求情，很可能起到反效果。 因此，她沉默了。 苏桃花顾不得方氏那口唾沫，一听到要被送去官府查办，腿立刻一软，直直的跪了下来，苦苦央求：“苏老将军，我求你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啊！” “卿宝，卿宝……”她绞尽脑汁在想理由，“卿宝那么可爱的孩子，我疼她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害死她！我那时一定是鬼上身，根本不由自主！绝对不是我故意的！对，我就是中邪了！” “切！”方氏又啐了一口。 村民全都摇头表示不赞同。 ——为了给自己脱罪，推到怪力乱神上去，苏桃花是病急乱投胎，神志不清了吧。 “呵！”许娘子冷笑一声，她就见不得这个表里不一的苏桃花。 犹记得以前，她老爱在丈夫面前，比自己闺女还要像闺女地撒娇，说尽各种好听的话。 那个时候，丈夫的脑袋偏偏时常是浑的，耳根子软。每次听了苏桃花的话，丈夫老是给她买各种新布料、新鞋子、各式新款头花。 那时连自己亲闺女都只系红头绳，一身洗得发白，满是补丁的衣裳，缝补了又缝补，哪里有什么新头花、新衣裳？ 自己丈夫却尽惦记着自己大哥和二哥家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狠狠地掐了自家丈夫一把。 “哎哟！” 猝不及防的被拧了一把的苏正阳，痛呼出声，鼻子还重重的抽气。 媳妇儿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发飙。 许娘子面无表情地看他，苏正阳闭嘴不敢说话了。 多年积攒下来的怨，许娘子不是没有。 只是一个原本以为死了的人，能重新活了过来，那是老天爷的恩赐啊！她怎么能不珍惜呢？ 当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个时候，她就在想，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他活着就好。 但这并不代表内心深处的怨恨，全都消失不见了。 当老苏家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总是时常会有这种怨愤心情浮出水面。 每当这时，许娘子就恨不得掐丈夫一把。 当然，她最讨厌的还是老苏家的人。这时候陈氏她们就是落水狗，她既然能仗着公公的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苏桃花，你也有今日！如今不比从前，大家都已经活清醒了。你别想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糊弄过去。我家公公乃堂堂护国大将军，没有你曾经的三叔那么浑的脑袋。是非曲直，他心里很是清楚。” 一旁的苏正阳莫名其妙被拧了一块肉，又听她如此说自己，不高兴了，插嘴道：“我怎么就脑袋浑了？” 话毕，成功接收到许娘子赠送的一记恼怒的瞪眼，苏正阳立马乖乖闭嘴。 ——果然，他刚才沉默是对的，他干嘛这时候插话呢？纯属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苏正阳小小地打了自己一嘴巴。 ——行吧，其实经历过生离死别，他已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亲生的孩子和自己的妻子，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什么大哥家二哥家的孩子，再有出息，那都是别人家的。 就算是很近很亲的亲戚，那也是不能跟自己的血脉相提并论。 他以前就是被苏老婆子和苏老爷子给糊弄住了。那时候的他，就像苏桃花刚才所言，好像中邪了一般，什么都听老苏家人的话。很多事情，他不由自主的去照办。 如今，他重新活过来，不会再重蹈覆辙，妻子和孩子永远是首位！ “村长，你赶紧把他们的房屋和田地之事捋清楚，我就让孙鹏将人送去衙门。” 苏老将军不跟他们废话了，将事儿丢给陶村长说。 “是，苏老将军。”在苏老将军面前，陶村长只有称是的份儿。 陶村长清清嗓子，这是他发言的标配动作，村民们一时都认真起来。 “刘大力，你看清楚了，把房屋和田产卖给你的，是否就是你面前的这位陈嫂子？”陶村长问刘大力。 刘大力点头称是：“就是她没错。那天在牙行里，她神色着急，说是来卖青石河村的房屋和田地，我就留了心。” “我本来想随她走一趟，去青石河村看看。可一问之下，她说着急脱手，要立刻搬家，问我要不要。若是要，就低价卖给我。” “我刚开始怀疑她是骗子，可她说在官府里都有备案留底，骗不了我去，我们可以直接去官府那里做交易。” 刘大力对那天的事记忆犹新，因为那天他捡了大便宜！觉得天上掉馅饼了！任谁都不会忘记自己最幸运的一天！ “我心里琢磨，算了算自己身上的钱，刚好合适。若能置办下来，就不用再四处游荡，一家人就可以安稳下来过日子了。” “于是我就赌了一把。就这样，我从陈嫂子手上，低价买了房屋和田地。田地我只买了其中大部分，剩下的是另一户人家买了去。” 刘大力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陶村长便问陈氏：“陈氏，刘大力说的话，你承认吗？你最好不要撒谎，否则，正如苏老将军所说，一律送衙门查办。” 第612章 连忙捂紧自己的钱袋子 陈氏激动道：“虽说是我做的买卖，可我都是听桃花的……” 半句话，陈氏就已经承认了。 苏桃花连声打断她娘的话：“阿娘！事情是你做下，为何如今却通通推给我？你是嫌我身上的罪名不够？还是嫌我活得还不够倒霉？” 陶村长严厉呵斥：“够了！苏桃花！长辈说话，作为年轻一辈，你不能打断。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简直像个疯子！你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还一味的责怪别人。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有没有错？” 陶村长真的十分不喜欢苏桃花，青石河村因她一人，败坏村风！ 她与孙富贵那事，都传到十里八乡去了。如今桂花婶要跟孙富贵闹和离，真是造孽啊！ 作为女儿，还教唆自己的亲娘变卖家产，一点不给其他亲人活路，人品可谓十分恶劣！ “你放心，你娘亲自做的这些事，自然要由她来承担责任。至于你，只是起到一个帮凶的作用，因为是你教唆她这么做的。” “你娘陈氏，我了解，她胆小怕事，顶多贪小便宜，偷奸耍滑，远没有你那么聪明，自然也不及你诡计多端。这件事上，你不必多说，我已然明了。” 原先的青石河村本就没有多少人，陶村长对每家每户的人几乎都能谈得上了解。 “现在的问题是，关于你们卖的房屋和田地，属于非法变卖！这个房屋不止你们二房的人，而是老苏家的祖宅。田地也是老苏家的田产。” 陶村长这话，刘大力不同意了。他正要说什么，却见陶村长摆摆手。 他看了看一旁的苏老将军，默默闭嘴，没有争辩。 “这事本来光你一个人做不了主，要卖也是家中的男人卖。你一个妇道人家，不经一家之主同意，就这么变卖自己家的产业，属实说不过去。” 听着陶村长越来越偏向于房屋和田产属于非法变卖，刘大力的心一路往下沉。 “这样吧，陈氏，你把银子退还给刘大力一家，这房屋和田产还是你们老苏家的。” 陶村长的态度十分明朗，“你们家的男人虽说全都在吃牢饭，但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你总得给他们留个住的地儿，留个可以糊口的田地。等他们出来以后，还能活得下去。而不是一回来，面对的是所有的家业被卖光光。” “你们母女俩倒好，卖了家中的房屋和田地，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这多缺德啊！无论去到哪，都没理！” 有村民第一个表示赞同：“村长说的在理，房屋和田地是一个人的根。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了，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怎么活得下去？” “没错，虽说现在坐牢，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家和田地，那就还有希望。如果是一回来，发现什么都没有，那简直是绝望啊！” 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这事一旦成了，就助长了歪风邪气。那是不是以后，但凡家里有一个人起异心，就能偷偷摸摸的，把家里的房屋和田地，拿去牙行变卖？ 那样实在是太可怕了！谁家屋里没有个不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那些闹着哭着要和离的夫妻，一气之下就贱卖家中赖以生存的房屋和田地，那还得了？ 整体风向都转向陶村长的做法。 刘大力虽知陶村长所说的不无道理，然而，他跟陈氏是签署了文书的，已经在官府备案登记了。 只要他不同意，他们就不能再把房屋和田地要回去的吧。 陶村长见村民们都纷纷赞同自己的做法，便问陈氏：“你把银子藏在哪儿了？快交出来，还给刘大力他们。” 陈氏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老实在在：“银子被三个劫匪抢了去，孙鹏又从三个劫匪身上在银子抢着去。” 她明摆着表示，她现在身无分文。身上的钱财都被三名劫匪抢了去，而孙鹏又抢了劫匪身上的钱财……她心中不知该恨谁。 卿宝一听这话，连忙捂紧自己的钱袋子。 里头的银票和碎银可不能退还回去！入了她的钱袋子，那就是她的了！谁都不能抢走！ 这时，只听到她的孙伯伯出声：“我什么时候将三个劫匪身上的钱财抢了去？陈氏，你品行不端，已是大家公认。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行的正，坐的端。我曾经是苏家军的一名副将，随同苏老将军一同致仕，你可不要污蔑我！” 卿宝立刻笑出两排小白牙，她踏实地拍了拍身上的钱袋子。 ——嗯，横财银票和碎银保住了！孙伯伯真厉害！这演技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那一副老实人的面相，还有这语气，这表情，这动作，拿捏的十分到位。不明真相的人，怎么都想不到，孙伯伯会睁眼说瞎话吧。 不仅陈氏，就连苏桃花都瞠目结舌。 她们仿佛完全想不到，孙鹏一个武功高强的大男人，竟会睁眼说瞎话！ 还把自己曾经是副将的身份砸出来，吓唬她们，这是要跟她们来个抵死不认吗？ 陈氏急急道：“不是，是我亲眼所见，你确实从三个劫匪身上，把所有的银票和碎银都抢了去！” 苏桃花此时也与她亲娘同声同气：“我也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原本不打算出声，只管看戏的苏老将军，忽然冷哼一声，力挺自己的下属。 “你的意思是，本将军的人会贪图你身上这点小钱？这些年，我赏给孙鹏的钱财岂止百两，数万两不在话下。大家说，孙鹏会贪图你陈氏这点小钱？” 苏老将军都发话了，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敢反驳。不仅没有反驳，并且是毫无理由就相信了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可是他们的战神！战神的话怎么可能有假！ 村民们浑然忘却了，对他们来说，上百两可能要够他们攒大半辈子了！ 陈氏和苏桃花对视一眼，都慌了，没了主意。 这个时候，哪怕她们反抗，奋力辩解，都没有用！ 苏老将军在这小山村里，那就是一言堂！ 第613章 钱去了哪里 即使是县太爷来了，在苏老将军面前，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吧，哪还会给她们找出真相！ 再说，她们干出贱卖房屋和田地一事，村民们对于她们的人品早就盖棺定，根本没有人愿意听信她们的话。 对村民们来说，她们的话，就是鬼话连篇！ 陈氏哪能死心呀！那二百多两对她来说堪称是巨款！她这一辈子摸过最多的钱，就是这二百多两！ 不管别人对她怎么看待，哪怕希望渺茫，哪怕不可能，她也要努力争取！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现在她身上依然被捆绑着，她只能恨恨地跺跺脚，将坚硬的地板踩得踏踏响。 “我们母女俩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你们可以搜搜看，我们身上真的没有钱！那三个劫匪身上也没有银两！我们清楚的看到，是孙鹏从他们身上搜刮了去！” “如果那些钱不是被孙鹏拿去了，我们母女俩身上怎么可能一文钱都没有？我卖了房屋和田地，好歹有一百多两在身啊！” 陈氏非常激动，孙鹏则面不改色，闲淡道：“谁知道你们把银两藏在何处？我们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并且，你们母女俩诡计多端，谁晓得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听到他们这一番争论，刘大力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找不到陈氏卖房屋和田地的银钱，那么，他就不需要把买到手的房屋和田地还回去。 这对他是大大的有利啊！ 他暗暗祈祷着，求爷爷告奶奶，千万不要找到陈氏身上的银钱！ 不得不说，下面发生的事，好像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 陈氏无可辩驳，只好转头问三名劫匪：“你们说，你们是不是把我身上的银票和碎银都抢了去？再后来，孙鹏来了！他将你们制伏后，就把你们身上的银钱全都抢了去。你告诉大家，事实是不是这样？你们不能昧着良心撒谎，要说实话！” 三名劫匪听到“良心”二字，心头一阵发笑。要是有良心，他们就不会做劫匪，就不会被官府通缉。 这名妇人说话太天真！太可笑了！ 早在陈氏说话的功夫，孙鹏递给三名劫匪一个意味深长的，并且充满震慑力度的眼神。 三名劫匪都是人精，知道落到孙鹏手上，讨不了好。 而且，坐在他们面前的是苏老将军啊！ 那可是他们这些山贼，永远都遥不可及的人物！得罪一个农妇，与得罪苏老将军相比，他们当然选择得罪一个势单力薄的泥腿子！ 说不定帮了有权有势之人的忙，还能减轻刑罚。 三名劫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暗藏玄机。 三个兄弟打家劫舍，本来就合作无间。眼神一对上，电光火石间，兄弟三人立刻心意相通，明白了这会儿该怎么说。 瘦小男子先开口：“我们本就是官府的通缉要犯，连日来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整日里上窜下跳，身上的银子早就用光了，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我们本来想着从这两个人身上捞到一点银子，可是她们竟然身无分文！” 独眼丑男接棒：“是真的！我都把她们的衣服全扒光了，搜了又搜，还是什么都没有。太令人失望了！” 邋里邋遢的男子道：“那个婊子的脸本来长得就丑，这会儿还污蔑一国功臣！我虽是劫匪，可我都看不过去了！” 孙鹏嘿嘿一笑，对陈氏母女道：“听到了吧？你们的胡搅蛮缠，连他们都看不过去了！你们到底把银钱藏到哪里去？快从实招来！” 陈氏和苏桃花的表情跟便秘了一样，想要把事情说明白，却怎么都说不清楚，因为根本没有人愿意信。 她们明明跟三名劫匪绑在一起，什么时候劫匪跟孙鹏串通好了？明明他们是敌对的啊！ 陈氏母女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在奸人面前，她们这点段位根本不够看！ 苏桃花的那些谋划，想来尽数落在他们的眼中。并且因为他们与老苏家有龃龉，趁此机会，不让她们翻身。 凭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们？三叔的身世，错的明明是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他们！她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错就错在陈氏嫁进老苏家，生了苏桃花，成为老苏家的人！ “你们为什么要撒谎？你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为什么要陷害我们母女？你们这三个劫匪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快沦为阶下囚了，还在仗势欺人！看他们是护国大将军，是什么副将军，就这么欺负我们无权无势的母女！为什么？为什么！” 一想到自己孤注一掷，通过卖房屋和田地得来的银钱，全都打水漂，陈氏忍不住嘶吼！ 自从家里的男人都进了牢狱，只剩下她和妯娌，以及两个孩子。 这几年，家里的日子就从来没有好过，运气一天比一天背！ 期待闺女好歹嫁个好人家，结果闺女却做出寡义鲜耻之事。 全村的人，不！十里八乡的人都有耳闻了，连带着她这个亲娘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还有他的儿子也深受其害，村里的小伙伴再也不跟他玩。 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不会铤而走险。 家里越来越困难了，她期盼着儿子能变得乖巧懂事，能帮帮家里忙，减轻一下她的负担。 到头来，自己的亲儿子不仅不帮忙，还整日里在外面游荡。不是吃饭的时候，他根本不回家。 后面更是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想要了，改而想去做别人家的儿子。 一桩桩一件件，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妻子，她快要撑不住了！ 陶村长当然不会站在陈氏那一边，去质疑苏老将军的人。何况这三个劫匪都亲口说了，他们没有从陈氏母女俩身上搜到银票。 这就难办了。 如果陈氏母女俩身上没有银票，那么就不能把钱归还给刘大力。 自然，刘大力也不会把买到的房屋和田地还给老苏家。 没有钱还给刘大力，谁还跟你去官府再过户回来？ 第614章 那里的金子能挖吗 陶村长再次问：“陈氏，说清楚，你到底把那些钱藏在何处？” 除了孙鹏，陈氏哪里还能说出钱财去的去向？ 她真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脑子挖出来，摆给他们看，让他们看一看她们被抢的画面。 陈氏都快被逼疯了，声嘶力竭道：“没有！我们的钱就是被这三个劫匪抢了去！孙鹏又从三个劫匪身上搜刮了去！是孙鹏！不是我们！那个钱财都在孙鹏身上！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 “你们不信的话，在孙鹏的身上搜搜，肯定能搜到我那二百多两银钱，还有三两碎银！” 卿宝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贴在钱袋子的小手一紧。 她心中默念：不会查到卿宝身上，不会查到卿宝身上。 她身旁的小白子接收着各种信息，好奇的看看卿宝。 他刚才明明看到孙伯伯把抢来的银票和碎银，都送给了卿宝。 卿宝的家人都是挺好的人，孙鹏身上的功德光，虽然没有苏老将军旺盛，可也是多少有点功德在身。 为什么苏老将军和孙鹏都会歪曲事实呢？他搞不懂，爷爷说过，在人类中生活，万不可贪图别人钱财。 可是他眼前看到的，有悖于他脑海里的价值观。 他聪明的没有当场问出来，而是事后悄悄的问卿宝。 他明白了前因后果后，深深的体会到爷爷说的那句“因果法则，此乃天道，无人能够违抗”。 陈氏母女俩有今时今日，也是符合因果法则。所谓自食恶果，不外如是。 言归正传，此时孙鹏嗤笑：“你说搜就搜，谁给你的权利搜身？我堂堂苏老将军的部下，谁敢搜我的身？” 苏桃花没她娘陈氏那么蠢，此时仿佛抓到他的把柄，仰头哈哈大笑，指着他说道：“大家看看，快来看啊！他就是心里有鬼，才不敢坦荡荡的让别人搜身。只要你们去搜，一定能搜到他从我们身上搜刮的那二百一十三两银子！” 那十两是她的私房钱啊！她娘之前都不知道的！ 陈氏没纠结那多出来的十两，对她来说，那些银钱若是全都不能要回来，多十两，少十两又有何用？ 陈氏的眼睛亮如灯笼：“你们去啊！快去搜他的身！一定能搜出来！” 陈氏母女俩卖力地叫嚣着，恨不得此刻就让别人去搜孙鹏的身。 然而，即使有人如她们母女俩所说的这么想，那也是不敢真的去搜身。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苏老将军的部下啊！ 再说，京城的人都在他们眼中，都是有权有钱的权贵之家！二百多两在村民们看来是巨款，可对于苏老将军他们来说，肯定是小意思吧！ 之前就有人留意过，卿宝那一身，光是一个头花，都是县城里卖好几十两银子。还有那衣裳的名贵面料，腰间挂的莹润玉佩……通身加起来得多少银子啊！ 很多人偏向于认为，孙鹏不会贪图陈氏那二百多两。 陶村长皱眉，对陈氏母女发出严重警告：“你们母女俩不可胡乱攀咬有功之臣！苏老将军及其部下经过多年浴血奋战，才保得咱们一国安宁。除了圣上，没有人有资格搜他们的身！” 怪只怪苏老将军的光环太盛。但凡扯到苏老将军，就没有人敢说半点不是。 哪怕黑，也要说成白。况且没有人相信苏老将军及他身边的人是黑的。 陈氏和苏桃花彻底傻眼了，这样还怎么证明她们的清白？没法子证明啊！ 她们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卷款潜逃，到头来，房屋、田地和钱财两空么？ 早知道那样的结果，那她们还费劲折腾什么？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待在青石河村，什么都不要做，还能像从前那样安稳的过日子。 如今怕是不能了！ 陈氏再一次恨极了亲闺女苏桃花。 这个不成气的闺女！这是亲闺女吗？这是仇人吧！ 人家说孩子来到父母的身边，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原本有个说法，长女基本都是来报恩的，但在她看来，长女苏桃花就是来报仇的啊！把自己的亲娘害得这样苦！ “我不服！你们就是仗势欺人！”苏桃花大喊。 她奋力挣了挣，身上的藤条却将她捆得更结实，勒得身上一抽一抽的痛。 陈氏连忙跟着大喊：“对！我们不服！你们欺人太甚！” 陶村长正要呵斥，孙鹏这时忽然开口了：“本来只要我不愿意被你们搜身，你们谁都近不了我的身。你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我稍微一出手，就能轻易取了你们的性命。” 他忽然看了苏正阳一眼，这才继续说下去：“可是苏老将军的儿子在这里生活，我不愿意给他们一家招惹上麻烦。免得让有的人误以为，我们仗势欺人。又或是胡乱揣测苏老将军的属下，会贪图普通老百姓的二百多银子。” “你们听好了，我是为了不影响卿宝一家子在青石河村的名声，才自愿被你们搜身，并不是因为我有抢别人银子的嫌疑，才迫不得已被搜身。” 卿宝的小肥手摸摸双下巴，“小白子，奥斯卡欠孙伯伯一座小金人。” 小白子挠挠头：“卿宝，什么是小金人？” 卿宝答道：“就是用金子雕刻的小人。” 小白子想了想，“那我们做一个小金人送给孙伯伯吧。我记得翻过两座山的那个地方，有很多金子。” 卿宝一懵，然后搓搓耳朵，问小白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有很多金子？” “对，不过得翻过两座山。”小白子重复道。 卿宝一双大眼睛瞪的溜圆，一时忘记嗑瓜子看戏了。 聊着聊着，小白子……不会是被她炸出一座金矿吧？！ 从一开始，她就对小白子充满了好奇。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小白子对山间的情况了如指掌，对花草树木以及动物，几乎无所不知。 他说山上有金子，卿宝几乎立刻就相信了。 “小白子，那里的金子能挖吗？”卿宝对对手指。 爱财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 第615章 搜出了一大叠银票 “能挖，就是有点远。”小白子瞅了瞅卿宝的小短腿。 卿宝得要她师父背着走才快，不像他，是山中的精灵，光着脚也能跑得飞快。 卿宝心情激动。 卧槽！聊着聊着，小白子……不会是被她炸出一座金矿来了吧？ “那，那小白子改日带卿宝上山看看，行不？” 小白子爽快答应：“行呀！不过那东西就颜色好看，也不能吃。” 卿宝听着小白子嫌弃的语气，小肥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小心脏扑通扑通蹦跶得欢。 这是心动的感觉！比一见钟情更一见钟情！ 这头，陶村长劝道：“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孙鹏兄弟，你无须自证清白。” 孙鹏脸不红气不喘，道：“村长，虽然大多数人不会质疑，但总少不了有人胡乱中伤，为杜绝后患，请村长亲自搜身，证明我的清白。” 陶村长还在犹豫，孙鹏已来到他面前，张开双臂，一副任由“你来摸”的顺从姿态。 苏老将军面不改色道：“既然孙鹏愿意，村长不必客气，尽管搜身便是。” 陶村长只好听从苏老将军的话，站了起来，正愁不知如何下手。 孙鹏还笑着对他说道：“仔细搜清楚了，可别让人觉得，你是随便做做样子。” 陶村长脸皮一抽，他当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说实话，他心中是偏向于信陈氏母女俩的说法。 谁家逃命不带家中最值钱的东西？陈氏和苏桃花那样贱卖房屋和田地，分明是不打算回来了。 不过这两个人……总之，但凡是老苏家一屋子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年陈氏母女磋磨苏正阳一家，也是毫不手软。 他想着，不若就顺从他们，稍微帮苏正阳他们报一点小仇也好。 可是，他没有想到，孙鹏真的自愿被搜身，并且还叮嘱他搜仔细了。 这让他不确定了。 不过人家自己愿意，他只好照做。 陶村长在孙鹏身上一阵摸索，搜出了一大叠银票。 厚厚的一大叠！ 陶村长的手一抖。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银票！真是见世面了！ “哄！” 围观的村民们轰动了！ 就连许娘子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陶村长手中厚厚的一大叠银票。 只有曾经在护国将军府生活过一段日子的苏正阳，没有感到意外，镇定如山。 护国将军府是真的很有钱！ 即使当时家中有败家子苏康，每日里挥金如土，也依然没有把护国将军府搞成家徒四壁。 村民们挤来挤去，开始探头探脑的看陶村长手中的银票。 有的人压根没见过一百两银票长什么样？有的人甚至连五两的银票，都没有摸过。 少数见过百两银票的，看到那叠银钱，惊呼道：“天哪！那不会是千两面额的银票吧？” “若是千两银钱，那么厚的一叠，得有好几万两吧！” 许娘子也震惊了！ 托小闺女的福运，这些年来她手头攒了几千两的银票，因此一看到陶村长手中的厚银票，就认出，那是千两面额的银票。 她微侧头问丈夫：“公公的属下都这么有钱吗？” “嗯。”苏正阳平淡道：“咱们爹真的很有钱。” 许娘子问： “那你之前给我的那点银钱可不算多，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赚来那么多的银票？” 苏正阳：“……” 他一时无言以对，他前半辈子就只会种田，去酒楼做掌柜。 “可能……等我继承将军府，才有那么多的银票给你。”苏正阳实话实说。 许娘子无语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心想：连小闺女赚的银子都比你多，这个丈夫要来有何用？ 罢了，罢了，看在他给了自己五个闺女和一个儿子的份儿上，这个丈夫就将就着用吧。 以前她少女怀春时，以为丈夫是妻子的天，是可以替她遮风挡雨的大男人，是可以终身依靠的一家之主。 后来，夫妻生活久了，觉得丈夫只会给自己带来许多风风雨雨。 再到后来，他出事了。 有一阵子，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就像失去了左右手。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丈夫真的是她的天！她的天塌了！ 如果不是还有五个闺女，她可能早就随他去了吧。 再到后来，她接受了丈夫永远不会回来的事实，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将闺女们拉扯大。 渐渐的，她发现生活中没有丈夫，也就没有老苏一家人的牵绊，日子好像更省心了。 闺女们乖巧懂事，抵得过所有的苦难。 当日子盖过了从前，手头攥着的银子能够让一家人生活安稳，不再愁下一顿能不能吃饱，下雨天屋顶会不会漏水，冬日闺女们能不能穿暖……那种感觉真的很舒心。 在被迫独立自强后，她那时才明白，一个人有决断，敢拼、敢与恶人斗，就能把日子过好。 以前她总是站在丈夫的立场，瞻前顾后，吃了很多不该吃的苦头。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要如何保护自己，以及守护自己的家人。 丈夫回来了，哪怕他像从前一样偏向老苏一家，她也知道该如何做，大不了和离。 不幸中的万幸，丈夫不是老苏家的血脉，而是全国老百姓引以为傲的战神苏老将军的后代。 这样一来，就省去了许多麻烦，否则后面一系列的狗血事件，将层出不穷。还不晓得，会闹到何等地步。 不过，没有发生过的事，她不会跟丈夫说。现在这样和和睦睦的大家庭，她很知足。 “从孙鹏兄弟身上搜出来的银票，都是千两以上的银票，没有百两银票，更没有碎银。” 陶村长扬了扬厚银票，引起村民们一片哇然。 “千两以上的银票！我的天哪！我一辈子能不能赚到一千两！” “岂止一辈子！哪怕给我两辈子，我也不能赚到那么多的银票啊！” “每一张都是千两，那么厚厚的一叠下来，得有数万两吧！” “太有钱了！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第616章 陈氏母女伤心欲绝 “果然！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是有钱人！” “孙鹏只是一名退下来的副将，就已经那么有钱了。可想而知，苏老将军得有多少银子呀！” “他们那么有钱，为何还要住在青石河村？为什么不搬到城里去？或者回到京城里去？” “这还用说吗？苏正阳在清石河村长大，或许是苏老将军他们想在这儿生活，体会一下儿子的成长轨迹。” “……” 面对巨额银票，大家众口纷纭。 “卿宝，你流口水了。” 喧嚣中，小白子注意到卿宝的嘴唇，滴下晶莹欲滴的口水。 卿宝吸溜一下，木木的掏出身上的小黄花手绢，机械地擦拭嘴角。 一双黑葡萄的大眼睛依然冒出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孙伯伯手中的那一叠厚厚的银票。 她咂巴咂巴小嘴，惊叹道：“娘诶！孙伯伯好有钱啊！” 平时孙伯伯非常低调沉稳，没有人会想到他居然身怀巨款。 可想而知，她的亲爷爷得多有钱！她一定要好好抱住爷爷的大腿！孙伯伯这么有钱，很大原因就是抱对了爷爷这条粗大腿！ 大家纷纷咋舌于巨款的同时，倒是完全洗清了孙鹏的嫌疑。 人家身上有好几万两呢，会贪图陈氏母女这二百多两吗？ 在万两面前，一百两就等同于他们的十文钱吧，有必要贪吗？完全没必要！ 村民们对孙鹏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那可是他们几辈子都积攒不来的财富啊！ 那三名劫匪就很冤！ 明明高手孙鹏都有那么多钱了，仍将他们身上的钱财，一文不剩的搜刮了去。就这样，还不许他们说出真相，就很憋屈。 “陈氏，苏桃花，你们都看到了吧，还有什么话可说？” 陶村长将那厚厚的一叠银票，恭恭敬敬的还给孙鹏。 孙鹏接过之后，重新塞进怀中。 陈氏和苏桃花面如死灰，双双瘫软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不可能啊！ ——她们明明看到了！那些银票和碎银就是被孙鹏搜刮了去啊！怎会不在他身上？ 她们哪里想到，孙鹏一回来，就将银票过手给卿宝。 如今，她们的钱都进了卿宝的钱袋子，是不可能还回去了。 陈氏母女伤心欲绝。 ——家里的房屋和田地要不回来了！钱财也没有了！那她们以后该怎么活呀？ 刘大力狠狠呼出一口气，暗暗高兴起来。 这样他就不用把房屋和田地还回去了，因为他的银子收不回来，也就没有村长所说的过户后续。 陶村长道：“陈氏，你如果不能交出卖房屋和田地所得的银钱，那么贱卖出去那些房屋和田地，刘大力就不可能还给你们。” 陈氏和苏桃花还能怎么样？找不回银票和碎银，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最不高兴的人，要数方氏了！ 她看了全过程，确定孙鹏身上根本没有陈氏所说的二百多两银钱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氏一下子蹦哒到陈氏跟前，拽住她的衣襟，猛烈地摇晃，嘴上大喊：“陈连好！你到底把银票藏在哪里？你快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弄死你！” “我说了！是你们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陈氏欲哭无泪。 她都说了啊！她身上所有的银钱都在孙鹏身上！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啊！村长在孙鹏身上又搜不出来！ 她如今简直是百口莫辩啊！ 陈氏被方氏摇晃得脑袋一阵眩晕，想要呕吐。她很想还手，却因为身上被捆绑住，根本无法还手。 只能任由方氏在她身上又打又抓又挠，她脸上都伤了好几道口子，只能哎哟哎哟的痛哭。 “唉。”陶村长同样感到很无奈，觉得自己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能解决。 细想起来，这一切都是陈氏自作自受，方氏也并不无辜。 如果不是妯娌之间的关系，搞得那么不愉快。 如果不是方氏多年来，对陈氏的打压和搓磨，根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陶村长想帮她们，却也帮不了了。 刘大力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现在察觉到风向明显有利于自己，适时走出来。 他笑着对陶村长说道：“陶村长，既然她们拿不出钱来，那这房屋和田地，以后就是我的了。” 陶村长还没开口说话呢，陈氏就疯了一样扑过来，缠住刘大力脱不开身。 “不行！那房屋和田地，我也有份儿！陈氏说卖就卖，那不合规矩！” 刘大力来不及逃，只能被动地被方氏拉扯着。 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并且两人都是一把年纪的中年人了。如此不顾场合拉拉扯扯，刘大力避之唯恐不及。 “砰！” 众人瞪大了眼睛，好彪悍的妇人啊！ 只见一个胖墩结实的壮实妇人，双手粗暴一拽，就将消瘦的方氏拉扯到另一头。 方氏身形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 “打人啊！打人啊！外村人打本村人了！大家快来帮忙啊！”方氏大声高喊着。 如果是寻常的同村人，大家肯出手帮助的，奈何老苏家的人，一个个都那么奇葩。 此时，根本没有村民们上前帮忙。 同时也是因为那个胖墩结实的妇人，正是青石河村新村民刘大力的妻子。而方氏他们一家人的坏名声，没有人想要沾染。 方氏还想冲过去，胖墩结实的妇人叉腰挡在刘大力身前，肥手指向方氏，面露凶狠之色，威胁的语气：“你敢过来试试？” 这个妇人高大壮实，虽然肥胖，但瞧着像大山一样伟岸，面相凶狠，远没有刘大力来得和善。 一时间，倒真的把方氏给镇住了。 方氏不敢扑过去，只能捶地痛哭，不断的吵吵闹闹。 陈氏默默流泪。 她也想闹，可是眼前这一切，都是她闹出来的结果。 她这时若再闹，没有任何人同情她，更没有人愿意来帮助她。 苏老将军见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尽管没有得到一个妥善的结果，但终究是处理完了，于是吩咐孙鹏：“孙鹏，将三个劫匪以及苏桃花送去衙门，听候太史承发落。” 第617章 折中的法子 “是！” 孙鹏单单解开陈氏的藤条，将三个劫匪和苏桃花四人重新捆了个结实。 他又拉来马车，将人都丢进马车里去，自个儿驾着马，载着犯人去县衙。 方氏在院子里哭天喊地。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趴在地上痛哭流泪，一会儿又在地上打滚。 陈氏则木呆呆的，满脸茫然，根本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又该做些什么？连自己亲闺女被押去衙门坐牢，都没有多看一眼。 陈氏晓得自己一无所有了！可以预见到，她很快将会沦为乞丐。她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得了女儿苏桃花。 这些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刘大力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花一点小钱，就能置办下来这么好的家产！完全物超所值！ 从方氏的反应来看，不单单物超所值，简直是捡了个大馅饼！ 陈氏和方氏也心有不甘。 刘大力见事情差不多了，双手抱拳：“村长，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就先回去，初到新家，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陶村长只能挥挥手：“去吧。” 方氏和陈氏“嗷嗷”直叫，拦住刘大力的去路，不肯让他们就此离开。 “村长，村长！你不能这样，他们搬到我的家，那我怎么办？” “我是当时猪油蒙了心，才贱卖给他！村长，要不这样，刘大力按实际价格得到应有的房屋和田地。至于多出来的房屋和田地，退还给我们好不好？” 陈氏终于有点脑子了。 方氏一听，这个办法可行，还不会把刘大力一家赶跑。如此一来，如果刘大力还有良心的话，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一介妇人流落街头，沦为乞丐。 “对呀，村长，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两个不和的妯娌，终于在这时达到统一阵线了。 陶村长拧眉细思，看了看方氏和陈氏，皆是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说实话，他犯难了。 这个请求，他不能代替刘大力答应。因为房屋和田地的户主，已经是刘大力的了，他还能如何做主？ 陶村长转头看向刘大力，话是对方氏和陈氏说的：“这事，你们得求刘大力，而不是求我，我做不了主。” 陶村长撒手，把问题抛到刘大力这边。 刘大力皱眉。 ——都已经过户了，她们怎么还胡搅蛮缠，非得要从他身上扒出一些东西出来方肯罢休么！ “村长，这不好吧。我们双方都已经在官府那里登记备案了。”刘大力委婉表示拒绝。 陶村长叹气。方氏和陈氏两人再不好，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沦为乞丐，到外头去乞讨过日子吧。那不是把人逼上绝路吗？ 陶村长想要再说什么，刘大力的那位彪悍的妻子却走了出来。 “你们若是无处可去，无田可耕，我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就看你们答不答应。” “媳妇儿。”刘大力叫住她。 方氏和陈氏皆是胡搅蛮缠之人，他只想与这两名妇人离得远远的，哪里还要什么折中的法子。 他媳妇齐大凤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刘大力立刻不说话了。 其实，村民们从刚才齐大凤的举动来看，判断她不是小意温柔的妇人。大家盲猜，或许人家刘大力是一个惧内的男人呢。 方氏和陈氏听到有折中的法子，立刻充满希冀地追问：“什么法子？” 齐大凤答道：“我看那屋子的后院里有一间柴房，可以拾掇出来，给你们暂且居住。我每日还可以给你两顿饭吃，前提是，你得给我们干活。” “我们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许反抗。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不赶你们出去。之后，你们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离开。我齐大凤说到做到！如何？” 刘大力整张脸都亮了。 对啊！媳妇考虑周全！不仅安顿好两名不讲理的妇人，还能为家里增添免费劳动力！ 嘿嘿，这个媳妇没娶错。刘大力偷着乐。 当初他阿娘给他娶媳妇儿，说是不能娶那种温柔软弱性子的女子，一定要娶一个镇得住家的恶妇，这样才能与他相得益彰。夫妻俩共同保护好这个家，不受外来人欺负。 他亲娘果真有先见之明啊！ 齐大凤说出的这个方案，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与她们的希冀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样子，方氏和陈氏想要刘大力一家，把吃进去的东西吐一部分出来，显然是不大可能。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我们为你们当牛做马？说的好听，给我们免费吃和住。这跟卖给别人家做丫头和粗使婆子，有什么区别？这待遇，就要我们给你们一家为奴为婢？呵，想得美！嘴上说得真好听！还一副大发善心的样子，你可真会装啊！” 方氏被气得要死。 在儿子苏诚出事之前，她大多数时候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高人一等。 心气高傲的她，一听到要干奴才的活儿，根本不愿意，而且还感到一阵羞辱。 陈氏没有蠢到家，这时候深深的明白，自己和方氏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就算二人之间闹的再不愉快，在未来的生活保障面前，总得先抛却前嫌。 “对，你们太过分了！你们用那么低的价格，买到这么好的大屋子和田地，居然就这么对待我们？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要凭良心！” “噗嗤！哈哈哈……” 刘大力的齐大凤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客气道：“你一个偷偷卖掉自己家产的妇人，自己本来就没有良心，还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来谈良心？” “论良心，我绝对比你多！我可不会自私的把家产全卖光，不给其他家人留一条活路。” 陈氏一张脸涨的通红。 不过也就涨红了一下下，常年在太阳底下劳作，脸上黝黑的皮肤也看不大出来是红是白。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的脸皮已经被锻造得非常厚实了。 反正最丢脸的时刻都经历过了，陈氏很快神色自如。 第618章 卿宝想成为有钱人 她大言不惭说道：“现在你们家得了大便宜，连一点好处都不愿意均出来，青石河村有你们这样又抠又没良心的新村民，真是大大的不幸。如果可以，谁愿意与你成为同一个村的人！” 这是上升到人身攻击了！还拉整条村的人一起与她对立，刘大力的媳妇气到不行。 有些村民想法不坚定，容易听风就是雨。于是有的人动摇了，以为刘大力的媳妇真不是好相与的。 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彪悍了！性子也是！ “我齐大凤行得正，坐得端，过户给我们家的房屋和田地，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买的时候，连看都不能来看一眼。” “我们投进了全副身家，担了极大的风险。既担了风险，我们就应该得到大大的好处。” 齐大凤理所应当的不觉得自己家有占大便宜。 她冷哼一声，冷冷地对方氏和陈氏道：“你们两个人，我瞧着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村中风评也不大好。我听说，你们家的男人和公婆全都入了狱。” 她打量着妯娌两人，鄙夷道：“依我看，你们家就不会有好人！既如此，我干嘛对你们那么好？我可是与咱们青石河村的村民们站到一处去的！对于没有良心且品德败坏之人，就不该好好对待。否则，你们还以为我齐大凤，是好欺负的呢！” 刚刚那些稍稍动摇的人，立刻又被齐大凤的这番话给掰扯回来了。 许娘子等人嗑瓜子嗑的飞快，肉眼可见见底了。 何梅英再次进屋，用托盆装着瓜子端出来，然后大家一窝蜂去抓一把。 一屋子人继续看戏嗑瓜子，可把别的两手空空的村民羡慕坏了。 很快有村民附和。 “她们老苏家的人确实不出好人！若能出好人，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还有他的两个亲儿子，还能吃牢饭吗？” “他们呀，害得人家苏正阳打小与父母骨肉分离，隔了几十年才能一家团聚。” “连苏老将军的亲儿子都敢换，简直不怕死！” “就是！活该他们一家人落不到好！” “陈氏她们自己做错了事，还在那里大声嚷嚷。人家乐意收留她们，给她们一口饭吃，一间能住的房子，用来应急，还要怎样？人家可是发善心的。” “难不成还赖在人家家里，什么事都不干，白吃白住吗？换我，我也不乐意。” 方氏和陈氏听着村民们的议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白自己遭村民们嫌弃。 这会儿，是不可能有村民们站在她们这边，替她们说话。 “村长！”方氏扯着大嗓门呼喊村长。 陶村长也不过是与苏正阳一样的中年人，耳朵没有背，方氏尖锐的嗓音几乎刺痛他的耳膜。 他没好气道： “因为你们没有银两还给人家，人家是不可能把房屋退还给你们。我不是县令大人，只是一个小村长，没有能力将人家的房屋和田地过户给你们。你们好好跟人家说说，好自为之吧！” 陶村长一甩袖，快步离开了。 他尽力了！奈何陈氏把银钱私藏，导致问题根本无解！ 陶村长一走，方氏和陈氏仿佛失了主心骨，手足无措起来。村长不在，没有人给她们主持公道。 不等她们尚未确定，是否答应在刘大力家当牛做马，这头刘大力已向苏老将军他们作揖告辞。 刘大力一家才搬过来，家中还要收拾呢。有太多的活儿要干了，不好耽搁太久。 从心底里讲，刘大力不希望陈氏和方氏生活在他们家里。毕竟原先是她们自己的家。 如今两家人发生过这种不愉快的事，最怕有一天会被鸠占鹊巢。 对于媳妇齐大凤的安排，刘大力多少感到一点不安，他心中期盼着方氏和陈氏不答应。 此时，方氏和陈氏对视一眼，快步追了出去。 用脚趾头想想，许娘子家肯定不欢迎她们俩继续留在这里。 与其下一秒被他们轰出去，还不如自己自动自觉离开。 尽管方氏和陈氏对对方都没有好感，甚至十分怨恨！ 然而，此时此刻她们的下场都差不多，都不被村民们喜欢，都没有住的地方，更没有吃的。 是的，从这一刻开始，她们同时一无所有。 于是，方氏和陈氏开始了抱团取暖。 所有人都离开了，院子里恢复往日的美好。 卿宝满意的拍拍自己的钱袋子，保住了！她的钱袋子保住了！发了一笔小财的卿宝，心情十分好。 虽说这些银钱是孙伯伯抢来的，可老苏家的人太坏了！欠他们家太多！拿她们二百多两又何妨？她不会有丝毫愧疚之心。 “小白子，改天让孙伯伯带咱们去镇上，我给你买糖葫芦吃，很甜很酸爽的糖葫芦，超级好吃的！” 小白子闻言，很是感兴趣：“好的呀，小白子一定要尝尝看。” 他对人类的一切事物充满了兴趣，尽管他吃了那么多东西，还是觉得土最好吃，可耐不住他对人类世界各种好奇呀。 “爷爷，爷爷，孙伯伯咋那么多钱呢？”卿宝第一时间跑到苏老将军跟前，两眼冒光光。 苏老将军早就看出了卿宝内心的小九九，笑着问：“怎么？难道卿宝也想要这么多银票？” 卿宝对对手指，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大方承认：“爷爷，谁都想成为有钱人，卿宝不会否认的。” “哈哈哈……”苏老将军一阵开怀大笑。 笑完了之后，苏老将军跟卿宝解释：“那些银票是用来给流民们置办冬衣的。今年冬天特别冷，一天比一天冷，很多人没有厚衣服穿。” “爷爷便让你孙伯伯去钱庄，取了那叠银票出来，打算给那些留在平阳县的流民派去冬衣。日常生活中，不管是你孙伯伯，还是我和你奶奶，都不会带那么多银票出门。” 卿宝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孙伯伯身上有那么多银票，却原来是早就准备好，要买厚衣服给滞留在平阳县的流民们。 卿宝想了想，将自己的钱袋子解出来，从中取出一百两。 她顿了顿，又取出另外一百两，总共二百两，递给苏老将军。 第619章 小哥哥有母亲 “爷爷，卿宝也想帮助流民们度过这个寒冷的冬日。这二百两，给他们多买一些厚衣裳吧。” 苏老将军摇摇头，笑着将卿宝握银票的小肥手推回去。 “不必，这二百两是你孙伯伯的一片心意，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流民的事，你不必操心，自有你爷爷和孙伯伯处理。你是小孩子，负责开心玩乐便好。” 卿宝想了想，只好将银票收了回来。 行吧，爷爷和孙伯伯都不缺钱。她相信爷爷和孙伯伯能处理好。 卿宝将银票重新装回钱袋子里，因心中惦记着山中的金子，便跟爷爷报备：“卿宝想要去隔壁找师父。” 苏老将军暗道：怎么又惦记你那个不靠谱师父？不过疯无害也算是一等一的风云人物，在医学界无人能及。想到小孙女跟他有好处，便没有拘着她。 他挥挥手：“去吧，早些回来。” “嗯呐！”卿宝答应后，转头就跟小白子道：“走，咱们去隔壁屋，找我那师父去。” 卿宝迫不及待的要带小白子，去寻不靠谱师父。 翻越两座山的话，非师父不可了。 古代群山环伺，由于山中危机四伏，去往深山的人没有想象中多。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在熟悉的山脚处活动比较多。 藏金子的地方，定然是不为大多数人所知。要翻越两座高山，穿过那比人还高的杂草丛生，防毒虫猛兽，难度很大。 而她师父时常进山采药，经验丰富，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凭借她的小短腿，要翻越两座山，如果没有师父背着，还不晓得要走几天几夜的路呢。 看着卿宝和小白子结伴出去，许娘子等人也都随他们去了。 两小只形影不离，感情很好。许娘子很高兴，卿宝能交到一位同龄好朋友。 两小只去到青砖瓦屋，结果被昌伯告知，疯无害正在屋里呼呼大睡。进房睡觉之前，还放话，三天三夜不许有人打扰他。 卿宝扒扒头发，只好作罢。她不得不按捺住耐心，等她师父休息好，再跟他说山上有金子一事。 小白子倒是不着急。他大概不晓得金子对于人类的价值所在，没心没肺的在青砖瓦屋里，这边看看，那里看看。 这里不像卿宝家的朴素，一砖一瓦都是经得起细节的考究而建，无一物不价格昂贵，精致到极致。整体风格高贵雅致，处处彰显出主人的高级品味。 “卿宝。” 拓跋修手捧着一本书，笑容灿烂的来到她跟前。 卿宝吓了一跳，警惕地盯着他手中的书。 小哥哥该不会又要抓她读书吧？ 她如今已经有了应激反应，生怕小哥哥逮着她念书。 唉呀，她这个小哥哥就不能找点别的爱好？非得天天捧着一本书啃。 “卿宝，我母亲最近要来看我。” 拓跋修仿佛看不见卿宝的警惕，从眉眼处透出来的开心。 猛然听到小哥哥口中出现“母亲”二字，卿宝狠狠地愣住了。 原来小哥哥不是孤儿呀！ 卿宝一直以为小哥哥是一名孤儿，忽然得知小哥哥有母亲时，她一时没能转过弯。 “小哥哥的娘亲？” “嗯，我的娘亲，她决定看我来了。” 拓跋修笑容不减，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这是卿宝极少看到过的笑容。 随即，她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小哥哥不是孤儿，那为什么小哥哥要一个人留在这里生活？ 他家中的条件应该不差呀！建的屋子不仅面积大，并且里面的摆设布置，无不高贵典雅到极致。 这不只是青石河村，还是十里八乡以内的独一份，甚至比城里人建的屋子还要豪华雅致。 唐大哥在镇上的祖宅已经很豪华，而小哥哥家里的豪华，是属于低调中的奢华，处处透出高端的品味来。 可见，小哥哥家并不是暴发户，更不是像唐大哥家那样的富商。 她没有忘记他们初见面时，捡到的那枚龙形玉佩。 小哥哥的身世，应该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所出。 生活条件极好，又有母亲。 难道是母亲改嫁？因不想影响自己现有的家庭，便抛开儿子。她只需给抚养费，派几个手下照顾，由着他自生自灭。 如果是这样的母亲，卿宝真的很不喜欢。 可是看到小哥哥这么高兴，她又不好说什么。再者，以她这么小的年岁，的确不该说什么。 卿宝动了动嘴唇，想问他爹是不是还活着，但又万分纠结，生怕会问到小哥哥的伤心处。 “卿宝，你不替小哥哥高兴吗？” 拓跋修从开心中稍微清醒过来，察觉出卿宝的不对劲。 卿宝当然不高兴了：“小哥哥有娘亲，为何不跟娘亲在一起生活？人家说，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为什么小哥哥有娘亲，却还是一个人？” 原来小丫头是心疼他啊！ 拓跋修心里暖洋洋的，大冬日的，像捂了一团火，舒服极了。 卿宝果真是他的小太阳！ 拓跋修想了想，给她解释道：“卿宝，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复杂，我母亲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她不是对我不好，她只是为了保护我。” 卿宝表示不懂，很是心疼小小年纪，就独自生活的小哥哥。 小哥哥当初还身中剧毒，只在忠仆的陪伴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黑暗时刻。 作为孩子，对父母亲肯定会有依恋。打小就被硬生生的远离父母，小哥哥的性格孤僻，也是有原因的。 “可是没有陪伴，再多的银子，都无法填补母子亲情。” 拓跋修摸摸她滑溜溜的头发，可因为现在卿宝的脑袋上，扎了两个馒头包。他不像从前那么恣意了，能一摸就从头摸到底的那种。 “我知道，卿宝是心疼小哥哥了。”拓跋修微微一笑，依然为自己的母亲辩解：“不过我母亲是有苦衷的，坐在她那个位置上，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对我最好的保护。” “卿宝，我母亲来时，我想让你也见见她。她也一定会喜欢你，你也会喜欢她的。” 第620章 小哥哥在等你长大 拓跋修成竹在胸。 卿宝认真地瞅了瞅小哥哥。 忽然，团子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小哥哥家里的经，似乎比卿宝家里的经，更难念呢。” “噗！”刘昌正巧端来各种点心果子，听到卿宝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拓跋修今日心情非常好，没有掩饰，笑得乐开了怀。 “小哥哥的娘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卿宝好奇问。 听了卿宝的话，拓跋修一时陷入了沉思：“我的母亲，她容颜倾城，美丽温柔，气度雍容，世间少有女子如她那般好。” “哇！大美女耶！”卿宝眼中流露出期盼。 ——美女耶！她也很喜欢滴说！ 拓跋修笑容更深了，居然还调皮的赏了她一记不轻不重的爆栗。 “唔。”卿宝捂住自己光洁的额头，“小哥哥，你学坏了，怎么学会打人了呢？” 拓跋修仍旧心情愉悦地在笑。 这样的小哥哥真好看！卿宝看呆了。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遗留在记忆深处的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小哥哥本来就长得颠倒众生，此时此刻笑起来，更是仙颜！ 小哥哥前世一定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生得这般好看！ “哎呀，以后小哥哥长得这么秀色可餐，以后的妻子，要长什么样？才能配得上小哥哥呢？” 卿宝双臂撑在桌面上，一双小肥手捧着脸蛋儿，晃晃脑袋瓜，凝视着小哥哥的神颜，正在发愁。 拓跋修的笑容，终于在这一刻，收住了。 虽然脸上的笑容收住了，可是一双像坠入星星的眸子，含笑且定定地看着团子。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五根短肥而圆润的手指，在他面前晃晃，“小哥哥，你被卿宝可爱到了吗？不然怎么看傻眼了呢？” “噗！”这是刘昌第二次憋不住。 卿宝终于不吝啬，给他一个疑似“警告”的眼神。 刘昌无辜的一摊手。 拓跋修摇摇头，眼中写着胸有成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卿宝怔愣住了，语气难掩惊诧：“难不成……小哥哥已然定亲？娃娃亲？” 拓跋修眼中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了，嘴角一抽一抽的。 他没忍住，再次赏她一个爆栗。 他磨牙道：“你小哥哥没有定亲！” ——在等你长大。 拓跋修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没有就没有嘛，你打我干什么！卿宝又不会怪你。反正以小哥哥的花容月貌，是不可能娶不到妻子的。”卿宝气鼓鼓地摸摸额头。 拓跋修又笑了。 卿宝应该会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看来他得好好保养自己俊俏的容貌。 卿宝总觉得小哥哥的笑容怪怪的，但哪里怪呢？她又说不出来。 过了没几天，村民们很快发现了，方氏和陈氏依然留在青石河村，依然每天在他们原来那个家里进进出出。 一问之下，才了解到，原来方氏和陈氏因为无处可去，接受了齐大凤的苛刻条件，在他们家的柴房里住下。 方氏和陈氏每天马不停蹄地给刘大力他们做家务、干农活。 但凡路过苏家老宅的屋子，村民们时不时的听到齐大凤扯着大嗓门，驱使方氏和陈氏干活。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感大快人心！ 老苏一家的人全都恶人有恶报，能不开心吗？ 这一日，他们还多加了两个肉菜，一家人准备吃个热乎，好不开心。 这时，家里又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梁飞尘虽然住在青砖瓦屋，可不耽误任何一次蹭饭，时常有意无意的与何梅英搭话。 他很荣幸的，成为了家中第二块狗皮膏药。 第一块狗皮膏药是阿默。 只不过，好不容易消失了一天的梁飞尘，再次出现时，大家几乎认不出他了。 只见他脸上刺辣辣的胡子，刮得一干二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由于他与梁俊一样，长期在户外习武，皮肤被太阳晒成小麦色。 身上的衣服也没有之前那么随意，抛弃了习武之人经常穿的短打，居然换上了象征财富地位的藏青色绸缎锦袍。 还别说，瞧起来，梁飞尘比第一天出现时，年轻了十来岁。外表风度翩翩，俨然一个蛮有成熟魅力的俊朗大叔。 大家好奇又好笑地看着梁飞尘，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卿宝留意到了，何姨看直了眼呢！ 哎呀妈呀！她居然从何姨的眼神中，看到了花痴二字。 这这这……大姐夫的师父有帅到惊天动地吗？ 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梁飞辰将其他人惊讶的眼神视若无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步步来到何梅英面前。 他轻轻道来：“梅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在那么多人面前呢，何梅英迅速羞红了脸，低下头去，露出优美的脖颈。 何梅英虽然人到中年，但五官生得好，是那种小巧的瓜子脸。 加上这几年，在家中时不时能喝到卿宝暗戳戳提供的灵泉水，脸色白里透红，底子非常好，很显年轻。说是二十多岁，都有人信吧。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卿宝想到了优美的诗句。 哎呀妈呀！这天杀的中年爱情，狗粮撒的有点多呢！ 这一天天，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不若早日成亲得了。 卿宝心中想的，正是大人们的想法。 忽然，在一片静默看戏中，苏老将军打破了沉默，很直接的开口：“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不若挑个好日子，早日成亲为好。”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着看他们俩，无不乐见其成。 梁飞尘张张嘴，很想大声说好。可顾及到何梅英娇羞的性子，他遏制住自己的冲动。 “梅英，咱们蹉跎到这个年纪，我不想再错过你。咱们都听说老将军的话，你说，是好，还是不好？” 何梅英真的服了他了，这人比以前更直接，没羞没臊的，也不看看周围全是看好戏的眼睛。 “你，你，你……我不吃饭了。”何梅英说完，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卿宝等人：“……” 他们还想往下看戏，怎么女花旦跑路了呢？ 梁飞尘一脸懵，英妹这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第621章 给他比了一个小心心 忽然，自己的手动了动。梁飞尘低垂眸子一看，是卿宝这只肥糯团子，正巴巴地仰脸瞅他。 “大姐夫师父，你怎么能这么粗糙呢？你想要娶何姨为妻，就得先拿出诚意来，而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想让人家一口答应你。你想得美！想要抱得美人归，总得要拿出诚意来才行。” 梁飞尘看着骚包了点，武功却是极好，有样貌有能力。卿宝倒觉得何姨与他很是相配。 梁飞尘眉心一动，深觉团子说的有理。 他略微弯腰，一脸认真的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卿宝肥成藕节般的手臂，环抱在胸前，一边昂头，一边拿眼睛斜睨着他，问：“想知道？” 梁飞尘嘴角微抽：“……” 谁能告诉他，这个团子怎么一脸小傲娇的模样？小小的一只肥糯团子，关于成年人的感情，她能知道个啥？ 他便直起腰身，一副不想问的样子。 卿宝再次抬头看了看他，敏锐地察觉到他不想问了。哼，分明是小瞧了自己。 “切，活该娶不上媳妇。” 卿宝不想搭理他了。 回头，她悄摸摸的让何姨多考验考验这不识趣的中年大叔。 梁飞尘哪里晓得团子的小心思，被吐槽娶不上媳妇，太阳穴突突地跳。 说实话，如果不是英妹在他们家生活，如果不是他们救了英妹，光凭他们收了自己最优秀的徒弟，唯一的义子做赘婿，他得追着他们全家砍！ 当然，前提是没有苏老将军在此镇场子，又没有吃里扒外的徒弟兼义子偏帮。 肉眼可见，他讨不到半分好处。 若非得那样强硬执行，得罪了苏老将军不说，还极大可能的，与梁俊之间亦师亦父的感情，生分了。 唉，他认命了。 徒弟就是命不好！小的时候是孤儿，长大了是身份卑下的赘婿。即使他拉拔梁俊起来，然而命不好总归不好。 这不，好好的“香饽饽”，成了别人家的赘婿。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的英妹！ 他从很小就打定主意，此生此世只爱一人，只娶英妹为妻！ 如今那个他最初心心念念要娶的人儿，那个每当午夜梦回，总是令他愁肠百结的人儿，正孑然一身，正是他脱离单身糙汉的大好良机！ 他自然得可劲的使出浑身解数去追求！争取下半生有个伴儿！争取再也不给自己的人生留半点遗憾！ 他已经错过了与英妹的前半生，后半辈子，他再也不要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这几日的做法，他的确有些冒进了！以至于，英妹都有点儿逃避他。 可这也是因为，那一种失而复得的莫大喜悦，充斥着他的心灵，使他在这一段时间里，都心情激动，根本无法按捺住体内的激动因子。 这才有了那么多次不顾旁人，明晃晃地表达感情的表现。 他实在是怕了！生怕过去的旧事重现，生怕心爱之人又被别人抢了去。 梁飞尘看了看其他人，神色似乎都有点儿不快。 这几日，他在村中略有耳闻，这家人最疼宠卿宝这个糯米团子。 他其实也看在眼里，英妹将团子当眼珠子疼。听说当初，是团子坚持要将英妹救起的。 如果想要尽快抱得美人归，他可不得好好的，与团子“打好关系”么。 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梁飞尘妥协了。罢了罢了，不惹团子不愉快了。 “卿宝……” 梁飞尘再次呼叫，卿宝可没有先前那般好的态度。她低头扒饭，眼尾都没有扫一下。 她只回了一句：“卿宝还没吃饱呢。” 梁飞尘眼角跳了跳，小小的一只，敢拿乔了！ 他瞥了瞥苏老将军等人，忍了忍，问道：“卿宝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讨得你何姨欢心？” 卿宝继续扒饭：“布吉岛。” 梁飞尘耳朵动了动，“你说什么？”他没有耳背呀，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想知道呀？”卿宝轻挑眉毛。 拿乔！梁飞尘再次心中吐槽，表面却笑呵呵问：“想知道。” 卿宝摊开厚实的肥巴掌。 梁飞尘一愣：“什么意思？” “想要我帮你追到何姨，得表示表示。”卿宝给他比了一个小心心。 “表示表示？”大概年龄差距太大了，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梁飞尘听不懂团子的意思。 一旁的苏又夏乐了，看来小弟，哦不，是小妹要赚钱了。 她好心的给梁飞尘解释：“其实就是银子啦，咱家卿宝是一个小财迷呢。” 梁飞尘整张脸皮都微微抽了抽。 如此小的团子，想通过教一名中年男子追妻，去赚取银子。说出去，谁信呢？ 不过事实确确实实发生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世间就是有不到五岁的小孩子，想要通过给一个中年大叔提供情感指导，而伸手要银子。 卿宝拍拍胸脯，打包票道：“你放心，只要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帮你追到何姨。如若做不到，卿宝一分不剩的把银子退还给你。” 梁飞尘差点跳脚：“你说什么！一百两！你收我一百两？” 只是想“打好关系”而已，竟然要一百两！团子忒无良了！ 卿宝双手一叉小肥腰：“这有什么贵的？一点都不贵！你想想看，花一百两银子，就能让你抱得美人归，从此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划算啊！” 尽管大姐夫识字如金，可她已经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梁飞尘是一个有钱的人渣，当初在任“武林总管”时，得了圣上不少封赏。并且，武林中的天下第一庄，产业宏大，他占了五成。 他在京城里，过着天天被人伺候的好日子，还时不时就去外游历一番。那都是很烧钱的逍遥日子！区区一百两，根本不在话下。 虽然不满意价格，可团子所说的前景很美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天晓得，他有多么向往！ 前提是，要与对的人在一起！ 梁飞尘盯着古灵精怪的卿宝好一会儿，心中偏向于不相信。然而，诱惑太大！他不舍得错过，万一这个古灵精怪的团子，真有那种神奇的魔力呢？ 第622章 一大一小总算一拍即合 还有另一个挺不好意思的原因。 他为了来见英妹，与英妹多交流，时常过来免费蹭饭，总不太好。 如果能跟团子搞好关系，是他这个客人来找她，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借口。 卿宝为了赚取银子，坚持兜售她的情感咨询业务。 “卿宝做生意童叟无欺，你这属于情感咨询业务，是要付银子的。只要你按照卿宝所说的做了，就能够让你抱得美人归，给你和何姨留一个美好的回忆，绝对物超所值！” “情感咨询业务！”苏又夏惊叫，顿觉这词儿新鲜。 苏迎春笑道：“卿宝，你的脑袋瓜可真灵光，连这都能想到。” 其他人听了之后，无不感到啼笑皆非！ 一个不满五岁的团子，居然向别人兜售情感咨询业务，还要客人付费一百两，实在有些离谱，又有些好笑。 大家只当笑话来听。 卿宝看到不止梁飞尘一个质疑的眼神，还有她的家人们，同样投来不相信的眼神。 团子的心态崩了！ 她气愤之下，脑中灵光一闪，干脆小肥手一挥：“行吧，你们都不相信卿宝有这种本事是吧？这样吧，如果事情成了呢，大姐夫师父就付给卿宝一百两。一个铜板都不许少！如果不成，你大姐夫师父也没有损失，如何？” 自从看了孙伯伯身上有那么多银票后，便激起卿宝想要赚钱的决心。 “这么有信心？”苏老夫人打趣的语气问。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倒是不敢小觑了，想来团子是认真的了。团子一认真，事情可能就如愿了。 她们有过经验，习惯了偶尔发生在团子身上的神奇之处。 卿宝点点头，指着自己漂亮的脑袋，脆生生地回答苏老夫人的话：“卿宝有聪明的脑袋瓜。” 话刚落，大家全都笑开了。 不管卿宝是否认真，她的小表情严肃板正，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可正是这样一副小表情，安在那么小的团子脸蛋儿上，着实很令人发笑。 然而，这么小的孩子，就算再聪明，在成年人的感情上，妥妥的就是一张白纸。 团子能知道成年人之间，该如何求爱吗？ 不管梁飞尘是出于什么原因，到底是答应了卿宝的提议。 接下来，卿宝作为求婚策划设计师，开始一顿忙活。 其实，她并不需要怎么费脑筋，上辈子看了许多电视连续剧，关于最浪漫的求婚方案，早就耳熟能详。 在那个时代用烂了的创意，换在封建的古代，绝对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点子！ 所以，她来到青砖瓦屋，亲自找梁飞尘说道：“过几日，正好是何姨的生辰。到时候，我们一大家子都会去镇上的悦客酒楼吃饭。大姐夫师父就在那个时候向何姨求亲，在大家的见证下，迈进婚姻的殿堂。” “求亲？”梁飞尘直觉，这是一个大胆的主意。他担心保守的英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他是一个武人，不在意这些，倒是能豁得出去。 可是吧，他担心吓跑意中人。就像刚才那样，英妹都害羞到躲房间里去了。唉，今儿又不能聊上几句。 前晚，他半夜来敲她的窗户。想在夜深人静时，避开所有的人，说几句悄悄话。 结果，英妹一句话没说，紧闭门窗，完全不搭理他。 “你晓得吧，你何姨胆子比较小。”梁飞尘叹气。 卿宝瞬间明白梁飞尘的意思，她摆摆小肥手，一副小大人做派。 “大姐夫师父不用担心，到时候在悦客酒楼，何姨没地方躲。何况，卿宝看得出来，你们心意相通。只要你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就不会有任何不妥。” “到时候一切都将顺顺利利，并且你们会将那场美好的求亲场景，深深的烙印在你们的脑海中，一辈子都忘不掉。”卿宝很有信心。 “在你们未来的相濡以沫中，或者会因为某些事情吵架，也许想起求亲时的那一份热烈的真诚实意，很快就和好如初。” “又或许等你们七老八十的时候，手牵着手，一起回忆往昔。那一幕，将是你们回忆中的最幸福的时刻。” 梁飞尘听得心肝儿怦怦直跳，“真的有那么好？” 卿宝信心十足：“骗你是小狗！” 梁飞辰一拍大腿，满口答应：“行！那你说说，如何求亲？若可行，我定然照办。只要能让英妹答应嫁给我，区区一百两不在话下。若能达到你说的那种效果，价格给你翻倍儿！” 卿宝笑得见牙不见眼，大眼睛都变成弯弯的半个月亮。 “那你就等着瞧，记得那天带够二百两哦！” “没问题。” 一大一小总算一拍即合。 于是，卿宝招招小肥手，梁飞尘俯耳倾听。 一大一小头靠头，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拓跋修看在眼里，眸子中含笑。他摇摇头，手中的书却是再也看不进去了。 他竖起耳朵，在那儿听。 他听着听着，便记在心里，原来团子喜欢这样的浪漫求婚。 或许待到团子及笄的一日，他可以参照这样的浪漫求亲，以求得她愿嫁的承诺。 这时，刘昌进来。 “主子，村里那个叫狗蛋的人，前来求见。” 拓跋修一怔，恍惚想起来这件事。 “想来他处理完他阿奶下葬一事，已经收拾好心情。你让他进来吧。” 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如今习惯了，有些事自己亲自做。 卿宝跟梁飞尘初步普及了一下求婚流程，耳尖地听到狗蛋大佬要来，她立马来到拓拔修身边。 “小哥哥，你之前说我要给狗蛋哥一份营生，你给他安排什么活计？” 拓拔修喝了两口茶水，便放下茶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刘昌领狗蛋进入厅堂。 狗蛋第一次踏足青砖瓦屋，真是大大地开了他的眼界。 以前村中只传闻，青砖瓦屋造价不菲。 许多人见过，青砖瓦屋当初建造之时，运去许多价格不菲的物件。 曾经就有人认出来，一盆芙蓉王就要好几百两，更遑论当时还不止一盆。 第623章 狗蛋的出路 还有，村中有在镇上给别人做过家具的工匠，曾见过运进一马车的桌椅，关键在于制造桌椅的材料，用的是价格昂贵的紫檀！ 尽管那人匆匆一瞥，可也被惊艳到了！那色泽棕紫色，雕工精致，绝对质量上等。 除此外，陆陆续续运进许许多多价值不菲的物件。 正因如此富贵，同时也因为有时不时飞来飞去的梁俊做门面，还有刘昌和胖婶那般优秀的人，无不在拓跋修面前恭恭敬敬…… 因此，虽然拓跋修极少与村中的人打交道，村民们却是十分忌惮青砖瓦屋的人，不敢轻易招惹。 因为世道本就艰难，在有权有钱的人面前，普通平凡的老百姓可不敢轻易去招惹。 不知道拓跋修背后的大佬，没有人敢得罪他，只当拓跋修是高不可攀的神秘人。 狗蛋想起村民们对拓跋修的观感，进来的一路上，他心中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这位贵气的少爷，不是普通的有钱人。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从此以后，他将与青石河村的其他孩子，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主子，人带到。” 狗蛋的心理活动经过刚才的洗礼，这会儿倒有了恭敬的看法：“少爷。” “嗯。”拓跋修点头，对他的称呼感到满意。 不待狗蛋问，他先开口说道：“我此前跟你说过，给你一份营生，只是不晓得你愿意与否。” 狗蛋背脊挺直，“少爷但说无妨。” “那便是追随我。”拓跋修言简意赅。 狗蛋一愣，倒是认真打量起拓跋修来。 在他看来，追随一个人，不是不可以，而是要看追随的那人，分量够不够。 “我本家在京城，家中长辈在京中算是颇大的官，我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青石河村，需要培养自己的亲信。” 拓跋修徐徐道来，小小年纪，就有上位者的风范。 “我观你头脑机灵，心中颇有成算，村中一大群孩子喜欢追随你，而且是心甘情愿，没有利诱，隐隐有领袖之风。” 狗蛋黑黑的脸皮热热的。 头一回听到别人夸奖，还是饱读诗书的少爷。 他脸红了，只是皮肤黑，别人看不出来。 “少爷过奖了，村里的大人都在怪我带坏其他小孩。” 拓跋修摇头：“那是他们见识短，我看得起你，若你愿意对我忠心不二，我便让昌伯从今日起，亲自教授你各种武艺，以及官场所需用到的种种。如何？” 狗蛋眼中闪过惊喜，可随即想到什么， 略有迟疑：“是……奴才吗？” 他不想沦为奴籍。 阿奶在最艰难的时候，仍然咬牙扛下所有，将他抚养长大。就那样穷苦的情况下，从来没有一丝念头，要将他卖与富贵人家为奴。 拓跋修天生的上位者心态，察觉到狗蛋的迟疑，倒有点儿不是味儿。 当年多少人跪求着来他身边当奴才，是他不愿意。现如今，倒显得他在求狗蛋为他办事似的。 他语气冷了三分：“不是。替我办事之人，不一定非得是奴籍。你若不愿意，便作罢……” “我愿意！” 狗蛋一听不是奴籍，自然一百个愿意！ 虽则未知晓拓跋修家中长辈真正的身份，可观拓跋修的气度……成为他的亲信，似乎是一件前途无可限量之事。 拓跋修见他的反应，满意了，转头吩咐刘昌：“昌伯，反正你闲了许久。不若收个徒弟，悉心教导，如何？” 刘昌很乐意，笑道：“遵命。” 小主子在清石河村生活久了，或许是受卿宝的耳濡目染，会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越来越用不着他了。 甚至有时嫌弃他出现的多，不喜欢看他这张老脸。 总之，他每天都闲得发慌。 说实话，入宫前，他在武林中，虽说不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却也略有薄名。 再者他与媳妇多年无所出，没有自己的孩子，早就想领养一个孩子，或者收一个徒弟，以后也不至于无人送终。 当初他本来起了心思，想收卿宝做干儿子，后来看小主子对卿宝越来越偏爱，倒是不适合了。 毕竟他的身份在宫中是奴才，如果收归他名下，会影响卿宝未来的仕途发展。 当然，那是因为他那时并不知道，卿宝是女娃子的前提下。 得知卿宝是女娃子，他就更加不敢了。 人家爷爷可是鼎鼎有名的苏老将军！我国的战神！岂会认他一个奴才当爹？ 更何况，人家亲爹都回来了。至此，他和媳妇的那个主意，便彻底歇住了。 关于这个叫狗蛋的孩子，他在清石河村那么长时间，当然也了解一二。 狗蛋的确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好孩子，没有受过任何教导，成长为今日的样子，实属不错了。 狗蛋只因为出生在贫困之家，没有受到很好的教育，才跟别的孩子瞎混。 多年来，他都是村中一群孩子真心追随的头儿。难能可贵得很是，孩子们都很服他！ 要知道，人皆有嫉妒心，能让那么多人佩服而不是嫉妒心，极其难得。 若是有人能拉拔一把，倒不失是一根好苗子，未来可期。 “跟我来吧。”刘昌笑着对狗蛋道。 “昌，昌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狗蛋叫住刘昌。 他记得，卿宝天天嘴甜甜地喊他昌伯来着。据说，昌伯是小老大最大的糖果供应者。 最不可忽视的是，卿宝口中的这个昌伯，武功深不可测。 刘昌点头：“可以。” 狗蛋明白自己是跟他学本事，便想带携好兄弟来旺一把。 “我想问，能不能让来旺也跟着一起学？” 刘昌眉毛一挑，眼中闪过赞赏。 是个仗义的好孩子！自己有了出路，不忘拉好兄弟一把，果真是个有良心的。 顿时，刘昌存了要尽心尽力教导狗蛋的意思。 刘昌看向拓跋修，“主子。” 尽管没有别的话，主仆多年，拓跋修已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想要答应，刘昌根本不会喊他。 拓跋修颔首：“可以。不过狗蛋，你要说服来旺跟你一样，都要效忠于我。” 第624章 我家的土特别好吃 “没问题，他一定会答应！” 狗蛋二话不说，拍着瘦弱的胸脯答应下来。 他这次是真高兴了？ 从他有记忆起，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阿奶。 其次，就是给他带来无限温暖的来旺小弟。 以后还能跟好兄弟一起，真好！ “狗蛋哥，你和来旺哥以后跟着小哥哥，肯定会有肉吃！顿顿大口吃肉的那种！会有大发展呢！” 卿宝跑过来，笑眯眯的对狗蛋大佬说。 狗蛋摸摸卿宝漂亮的脑袋瓜。 小老大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漂亮可爱的女娃娃。狗蛋大佬依然没有改变对她的称呼，眼神中，还多了一丝心疼的意味。 “嗯，我知道了，谢谢卿宝。” 卿宝的提点，狗蛋心知肚明。 狗蛋跟刘昌离开后，不久就开饭了。 卿宝决定留在这儿吃午饭，因为今儿有牛肉吃！ 卿宝来到古代，还没有吃过牛肉呢！ 古代可不能私自随便宰牛，只有丧失劳动能力的老牛、病牛，主人家才能向官府申请杀牛。 听说镇上宰了一头牛，胖婶早早就去买了回来，说是煮成两盘菜式：水煮牛肉和卤牛肉。 除去牛肉外，胖婶还做了许多好吃的，比如说又嫩又滑的猪肉丸子，虾丸鸡皮汤等等。 端上来时，卿宝流口水的同时，发现每一盘菜的分量都很多。 很快，她就知道为何了。 她那个不靠谱师父精神抖擞的出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套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衫。 瞧着人模人样，是一个干净整洁的老头了，跟往日上山时的邋里邋遢形象，毫无干系。 “师父！”卿宝眼睛锃亮，带她去挖金矿的人来了！ 疯无害掸掸衣摆，笑呵呵问：“小徒弟，想你师父我了？” “嗯！卿宝想师父了！”卿宝重重点头。正确说来，是想要师父，带她去翻越两座高山，看到底有没有金矿。 说到这里，卿宝突然想起什么，“咦？小白子呢？” 卿宝扒扒头发，忽然想起来，小白子自跟她进门以来，就不见了踪影。 胖婶笑道：“没事，我刚才进来时，见到他在花园里，一直盯着一盆牡丹在看。我这就去喊他回来。” “劳烦胖婶了。”卿宝道。 胖婶挥挥手，“自家人客气啥。” 在青石河村呆久了，举止中多少染上了村妇的随意。 不一会儿，小白子回来了，捧着一个漂亮的盆栽进屋。 这盆栽差一个头，就有小白子高了。 小白子笑容满面：“卿宝，我交了一个好朋友。” 卿宝左瞅瞅，右瞅瞅。 除了胖婶，小白子身边再没有旁人。 “小白子交的好朋友是……胖婶？” 虽然有年龄差，可超越年龄鸿沟的老少朋友，还是有的。 小白子摇摇头，“胖婶也是朋友，但这会儿我说的好朋友，是这一盆牡丹花王。我刚才跟它聊天，好开心哦！我带它回咱们家，好不好？” 小白子说到这里，想起来人类诸多规矩。先前没想过问卿宝，自己捧来，是想要直接带回家的。 现在他忽然想起来，这盆牡丹花不是山中的无主之物，貌似人类世界，有个叫“礼”的东西要讲究。 跟一盆花做朋友？还跟它聊天？卿宝嘴角抽抽。 要是别人，她肯定得骂那人“撒谎都不带草稿的”！ 然而，这人是纯洁无瑕的小白子，他在山中长大，思想宛如一张白纸，这叫她怎忍心骂？ 卿宝相信，他没有说谎。她知道，小白子拥有自己的世界，她不了解的世界。 倘若小白子在现代社会，应该会被当成精神病人。 青砖瓦屋内的花草，一般由刘昌来打理，最了解的人莫过于刘昌了。 此时，刘昌适时出来解释：“这一盆可谓是顶级牡丹王！品种是稀少的名品——魏紫！当初买时，花了不下千两啊！” 正是因为价格昂贵，他平时不侍候小主子的时候，精心伺弄，不假于他人之手。 这一盆魏紫，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说句心里话，他不舍得将它送人。 卿宝咋舌，我的娘诶！一盆牡丹，千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 关键是这么贵的花，小白子想捧回家去，卿宝可犯难了！ 就算小哥哥富贵逼人，可那是千两银子！不是一个铜板！怎能随意带走？ 卿宝吞吞口水：“小白子，这盆牡丹王是别人家里的东西，咱们不能随意搬回家。不能说自己喜欢，就非得带到家里去。你若喜欢陪它聊天，你可以常过来呀。” “况且，这么名贵的品种，要有人精心侍弄，它才能长高长好。咱们都是小孩子，不会照顾它。所以，还是让它继续留在这里比较好。” 小白子微微蹙眉，低头看了看牡丹花王，默了默。 不一会儿，他抬头对他们说道：“牡丹说，昌伯将它照顾的还算不错，它挺喜欢这儿的。既然这样，那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我时常过来陪它聊天便是。” 卿宝呼出一口气，她身后的刘昌也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早把园内的花草，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精心照顾。 拓跋修看得略有些好笑，“卿宝，不是我小气，不愿意送给你。只是这牡丹花王比较难养活。昌伯一直精心侍弄，这才有今日这般好的模样。在这大冬日，昌伯生怕冻伤牡丹花王，还时不时的把牡丹花王搬到室内。来来回回，不持劳苦。” 小白子轻抚牡丹花王，真的在跟它说话：“原来你怕冷呀！如果你来我家，就不会怕了。因为我那里四季如春，你在我家绝对冷不着。” “最重要的是，我家的土特别好吃！我尝过其他地方的土，很远很远的地方的土，全都没有我家的土好吃！你在我家生活，成为我的家人，肯定每天都能吃得很开心呢！” 其他人看着小白子旁若无人的与手中这盆牡丹花王说话。虽然场面有点怪异，可是他们居然感觉到当中的契合？ 呐呢？契合？ 一个小孩子和一盆牡丹花王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感觉到，小白子和牡丹王好像真的有在交流，而不是小白子单方面说说而已。 第625章 布置场地 “好呀！若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家吃土。看到底是我家的土好吃，还是你现在的土更好吃？” 小白子笑眯眯的邀请牡丹花王来家中。 卿宝：“……” 感觉你们聊天离不开吃土。 小白子，你是一个人，不是植物，吃什么土？人家植物才吃土，一个小屁孩吃什么土？饭桌上有那么多好吃的饭菜，你看都不看一眼，整天都离不开吃土，真的是醉了！ 如果小白子不是她带来的人，估计小哥哥会让昌伯将他给轰出去吧。毕竟谁喜欢让一个神经病进屋里来！何况，这个神经病还觊觎自己家中，价值连城的牡丹花名品。 在一片怪异的情形下，胖婶打圆场：“好了，都快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凉了，这天气耐不住冷。” 卿宝无声叹气。 唉，人是自己带来的，她要负责，不要让小白子惹出什么祸事来。 几乎是她让小白子放下牡丹花王的那一刻，刘昌立即将牡丹花王搬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快速移动的步伐，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 卿宝不失时机地牵起小白子白嫩的手，来到饭桌旁坐下，主动给他夹菜。 她边夹边劝小白子吃正常的饭菜：“快尝尝胖婶做的饭菜，特别香，特别好吃，比那什么土好吃多了！就算你家最好吃、最美味的土，都不及胖婶的手艺。” 小白子性子单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当下低头吃起来。 嚼了好几口，他皱了皱眉，还是摇摇头。 “卿宝，我觉得，还是我家的土更好吃！果然，我家的土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卿宝郁卒！ 冥顽不灵的小白子，要气死本宝宝了！ 吃土吃土！你就离不开吃土了！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卿宝忍无可忍，疯狂往他的碗里夹菜，将他的碗垒得老高，几乎溢出一大截。 以前爷爷就常对他说“谁吃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白子知道世道艰难，许多人吃不上饭，不能浪费粮食。 于是，卿宝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还会一点不剩的吃光光。 结果是，小白子吃的肚皮溜圆，撑得鼓鼓的。直到第二天中午，小肚腩都没能消得下去。 经过小白子的打岔，卿宝一时半会忘记跟疯无害说起，去找金子的事了。 不过卿宝心里想着，金子总会在那儿，不来也不去。首要之事，是要筹备好何姨的生辰宴，同样也是求亲宴。 在一片紧密锣鼓的筹备中，很快就到了何梅英生辰的这一日。 按照惯例，大家相约到悦客酒楼大吃一顿。 与此同时，梁飞尘在卿宝的指导下，已经准备好了各种东西，以及练习好了一曲《凤求凰》。 “夫人，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何必花银子年年去悦客酒楼那种地方庆祝呢？” 何梅英觉得浪费钱了，在家里吃不好吗？非得要去镇上。家中有迎春这位大厨在，哪天不比在酒楼里吃的好？ 许娘子笑道：“这是惯例了，家中的饭菜再好吃，也可以换换口味。说到底，就是图个喜庆。” “大家平时没有机会去镇上吃东西，有了你的生辰当借口，倒是能出去了。你看这些孩子们喜气洋洋的，不都沾了你的光？” 何梅英不再说话了，知道许娘子主意已定，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决定。 再者，这的确是惯例了。 但凡家中有人过生辰，他们都是要到外头吃饭。而悦客酒楼，是他们很喜欢的一家饭店。听说以前老爷在那儿当掌柜，与东家关系十分要好。 除了许娘子、何梅英以及几个长辈，其他年轻辈的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 隔壁屋的拓跋修和昌伯等人，也都一起去帮忙布置了。 当然少不了梁飞尘，他可是重头戏的主要人物。 许娘子和何梅英最晚到，因为要留时间给他们布置场地。 除去怀孕了的苏迎春去坐柔软一点的马车外，夏秋冬和卿宝四姐妹挤同一辆马车。 苏又夏问：“卿宝，那真的会是一场很浪漫的求亲吗？之前可没有人这么做过，大家都是请媒人到家中说亲。” “二姐不用怀疑，那绝对是浪漫的啊！”卿宝心想，那可是经过许多人验证过的浪漫，就算换一个时代，应该……大概……不会掉链子。 苏凝秋抓了抓一袋子的花瓣，“这些花，我到时候往他们头顶上撒，便是了，对吧？” 卿宝小鸡啄米点头：“对的，到时候二姐三姐四姐一起撒，超级浪漫的！” “不会弄脏他们的头发吗？”苏凝秋十分费解。 卿宝嘴角抽抽，她原本以为四位姐姐当中，三姐是最浪漫的。 结果是她误会了，很深沉的误会！ “希望真的是能达到那种效果吧，这样的话，一切都值得。” 苏暖冬想到这阵子漫山遍野的找红色的花瓣，找到大家的腿几乎都要跑断了。 大冬天的，本来就没有什么花，还要找偏红色的花瓣，那就更加少之又少了。 她们找来了木棉花、杜鹃花、梅花，更多的是各种不知名的小花。 幸好有对山林特别熟悉的小白子，领着她们，好歹摘了半布袋子。 她们又剪了许多桃心形的细碎红纸，和花瓣凑合在一起，混合成了大半布袋子。 卿宝还几乎把小哥哥花园里，日常用炭火暖出来的玫瑰花，给剪秃了。 那大大的火红的一束玫瑰，卿宝准备让梁飞尘捧着，去下跪求亲用。 拓跋修最宠团子，团子想做什么，他从来不拦着，主打一个“宠”字。 只要你愿意来到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就由你主宰。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动听的话，可是在实际行动中，拓跋修做到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悦客酒楼。 因为今天的情况特殊，梁飞尘提前找来东家，把整个酒楼给包了。 他们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后，就一顿忙活开了。 待布置的差不多了，时间已来到傍晚，正好是约定的时间。 第626章 一曲凤求凰 再过一阵子，许娘子就要领何梅英进来了。 梁飞尘手中拿着一张纸，绕来绕去，嘴巴默默的念叨着什么。 苏暖冬快要被他绕晕了，忍不住出声：“梁伯伯，你歇会儿吧，等一下何姨进来，看到你这样子可不行。” 苏又夏早就想说他，四妹都说话了，她这会儿也憋不住了。 “四妹说的对，梁伯伯，你这么转来转去，你自己不晕，我们都晕了。” 只有卿宝捂住小嘴偷笑：“大姐夫师父是紧张了。” 梁飞尘将纸张折叠起来，深吸一口气：“说实话，我这辈子就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纸张里的字，都是卿宝给他准备的求亲台词。 “有什么好肉麻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这是最能传递心意、最浪漫的事，肉麻一点算得了什么？只要何姨听了，一定会深受感动，冲动之下，一溜嘴就答应嫁给你了。” 梁飞尘搓搓手，“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有些紧张。” 说自己紧张，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一张老脸怪不自在的。 他一个习武之人，没有做过这种事，总觉得过于精细。 面对一生中难得一次的求亲，不，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求亲，他第一次紧张了！ 有点儿越活越回去了。 几十年前，自己就是一个愣头青，偷偷的跑去见英妹。 那时，他也这么紧张过。 “行了，放轻松些。大姐夫师父尽管放手去做，不管你表现的怎么样。只要何姨心中有你，就一定会深受感动。” 卿宝宽慰几句，还教他：“我有缓解紧张的法子，来，跟我学。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梁飞尘也是太过紧张了，不自觉的跟卿宝一起深呼吸。 还别说，几次来回后，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大家同心协力，将地上的蜡烛，全都摆好了，场地基本布置完毕。 与此同时，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等人也到了。 苏老夫人特意跟卿宝提到：“我们比你何姨早出发一刻钟。” 卿宝对一直守在苏迎春身边，寸步不离的梁俊道：“蜡烛容易烧没，大姐夫还是去看看，好让我们提前点燃。” “听卿宝的，你去吧。”苏迎春吩咐丈夫。 媳妇都发话了，梁俊向来对媳妇儿有求必应，就算不听卿宝的，此时也要出去打探消息。 就是有点儿浪费大内第一高手的功夫，去做这种小事。 在大家的热切等待中，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梁俊回来通风报信：“可以开始了。”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的开始点燃蜡烛，这是梁飞尘特意买来的红烛。 把红烛全部点燃了之后，大家纷纷拉下四周围的布。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的，在一片黑暗中，大家都被红烛给惊艳到了。 “好美啊！”苏迎春羡慕了。 梁俊吃味了。 早知道团子有这么好的主意，当初他也给媳妇儿来一个浪漫求亲！ 苏又夏双手捧心：“若我未来的郎君也这样向我求亲，我定然嫁给他。” “那三姑娘呢？你也喜欢这样的场景吗？”阿默悄悄问苏凝秋。 苏凝秋深吸一口气，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还没到我定亲的时候。” “快了，等你二姐定下来，就轮到你了。”阿默笑道。 苏凝秋没有搭理他，因为这时，门开了。 只有许娘子陪何梅英一起进来，其他人早早到了，就是为了给何梅英一个惊喜。 “这一路上只有你和我，奇怪，他们真的提前到了吗……” 她们一踏进门，大门就从外面关了起来。 何梅英话都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不只是她，连许娘子都失语了。 面前有一条由红烛铺成的小道，小道两旁的红烛，都燃着一簇簇漂亮的火光。 平时家里单单点一支蜡烛，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样铺就起来，特别好看，特别唯美！ 就在这时，琴声缓缓响起，一曲《凤求凰》流淌而出。 顺着琴声的方向看去，何梅英看到蜡烛的尽头，有一名男子在认真抚琴，还时不时的抬头，面容含笑地向她看来。 他启唇唱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琴代语兮，聊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傍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琴挑凤得凰，题桥志气昂，千古姓名扬……” 这首曲子，梁飞尘练了许久，达到了夜以继日的地步。 先前卿宝察觉到，他虽然外表粗糙，但并不是五音不全。梁飞尘唱起歌来，嗓音挺有磁性的。卿宝干脆让他抚琴唱歌一起上。 有才华当然要用心展示，才能更显诚意。 何梅英心中怦怦跳动，隐隐察觉到，可能要发生些什么。 她回头看了看，发现旁边的夫人，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美妙动听的琴声依然在周围悠扬回响，还有梁飞尘那好听的歌喉，不断冲击她的心湖，根本不容她忽视。 何梅英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 时光仿佛将她带回到几十年前，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好青涩。 她的害羞，梁飞尘的示好，二人暗生情愫。 单纯而美好的感情，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着。 那个时候，她一度以为，他们之间会成为夫妻，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可是没想到，她后来嫁给了别人，从此两人分道扬镳。 兜兜转转，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再没有见过。 然而老天爷自有安排，他们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重逢了。 跟从前一样，男未娶，女未嫁。只不过，大家都不再年轻了。 何梅英被眼前认真抚琴的男子，给吸引住了，慢慢向他走来。 正如那一年，他爬上墙头，被她看到了，满心欢喜地向他奔过去。 他的尘哥，一如往昔，依然那么的英俊倜傥。经过岁月的沉淀，变得更加成熟内敛。 何梅英来到梁飞尘面前，意外发现旁边有一个用蜡烛拼成的大爱心。 爱心中间，是用同款蜡烛摆成的几个大字：“嫁给我吧”。 第627章 一口气说完肉麻的词儿 何梅英惊呆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 一切都太梦幻了！美好得不真实！ 美丽的蜡烛小道，传达爱意的爱心，心动的字眼。 更有她一直不曾忘掉的爱人。 他给她唱动听的歌，弹奏动听的琴曲。 今夜的他特别认真，仿佛专门为她一人而来。 何梅英觉得胸臆中有一种感动狂涌而出，她的眼睛微微湿润了。 这时，恰巧一曲《凤求凰》结束，梁飞尘拿起一束火红的玫瑰花，站了起来。 “英妹。” 何梅英正想听他说什么的时候，梁飞尘突然单膝跪地，举起手中的红玫瑰。 他的动作吓了何梅英一跳，“你干什么！快起来！” 梁飞尘张嘴正要说话，突然脑袋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要说什么。 搞什么！他背了好几天的肉麻台词，就是为了这一刻！ 然而，脑袋这时候却出了乱子，他搜肠刮肚都想不起来一个字。 完犊子！ “尘哥，你为何对我下跪？快起来啊！” “我，我……我想求你嫁与我为妻。” 梁飞尘不管了，既然忘记了，那就直接说重点，说出他真正想要的。说出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求娶她！ 何梅英的嘴巴动了动，“你，你不介意我曾经嫁过人吗？我我……我已不是黄花大闺女，又一把年纪了。” 梁飞尘有点生气她的妄自菲薄：“瞎说什么大傻话呢！我一点都不介意！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只要那个人是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愿意！” “你先起来。” 听到梁飞尘这一番表白，何梅英心情极其激动。 但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她只觉得一个男子不该跪地求一个女子，所以想让他先站起来再说。 “请你嫁给我！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梁飞尘赖着不起身。 他知道她的英妹心软，说不定她心一软，就答应他了呢。 “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生孩子。” 何梅英眼泪滚落，话一毕，也不待梁飞尘反应过来，扭头就要离开。 梁飞尘怔愣一瞬，猛然意识到什么，顾不得跪地，立刻追过去。 他有一种预感，一旦让英妹就这么离开，后面再难寻到机会表明心迹。 暗戳戳围观的众人都替他们着急了！生怕何梅英跑掉，急忙拉起四周围的布。 瞬间，整个酒楼亮了起来，露出大家的面孔。 何梅英看到大家都在，脚步一时停住了。 忽然，大腿被什么撞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可爱的团子。 卿宝扬起可爱的脸蛋儿，着急地对她说道：“何姨先别走！你让大姐夫师父说完再走嘛！你是不知道，大姐夫师父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好久呢。” “你就这么跑掉了，他所做的一切就全部泡汤了！还有卿宝和四位姐姐为了布置这个场地，光是上山摘花，都忙活了好几天呢。” 何梅英怔了怔，原来他们为了她，做了那么多！ 心地善良的她，不想辜负大家的心意，当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因为她不敢面对梁飞尘，生怕看到他嫌弃自己的眼神。 那个曾经休弃她的男人，就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什么恶心的东西，那使她很是受伤。 好在如今她走出来了，别的人目光，她可以完全不在意。 但是梁飞尘不一样，他是自己心底一直深爱着的男人，她会很介意，很介意…… 她希望留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美好的，而不是肮脏的，残缺的。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残缺不全的，她不愿意拖累他。 “英妹！” 梁飞尘一身武功高强，只要他愿意，就不会让心爱的女子跑掉。 他很快追了过来，也不理会夹在他们中间当馅饼的卿宝，就猴急的回答她刚才的话：“就算你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我梁飞尘也要你！只要你！只要那个人是你，一切都没有关系！英妹，你可知，我这些年以来一直没有成亲，就是因为心中有你，放不下你。” “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只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下去。从黑头发变成白头发，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直到死去，都还只是一个人！” “英妹，你说，我还介意你有没有能力为我生孩子吗？要不，你可怜可怜我，嫁给我得了？起码有个伴儿，相依相偎到老。” 梁飞尘一直用期待而渴望的眼神，凝视着何梅英通红的眼睛。 何梅英深受感动，红唇微微颤抖着。 她不愿意她的尘哥一个人孤独终老！他的尘哥是那么好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子！怎能孤苦伶仃地活下去？ 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咬着唇，摇摇头。 他的尘哥居然是为了她，这些年才不成亲！ 如果以后他都不愿意成亲……不，那就更加不行了！ 他应该儿孙满堂，福气满满地过一生！ 一想到他下半辈子要打光棍，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梁飞尘看她陷入犹豫纠结当中，心中想到，看来得要再加一把火才行。 这时，他终于想到什么，再次单膝跪地，手中高高举起被冷落已久的红玫瑰。 他一板一眼地开口：“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说完了这一段，后面倒是越来越顺利了。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春花是你，夏雨也是你，秋黄是你，四季冷暖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我真的很喜欢你，像阵雨下到了南极。我真的很喜欢你，像珊瑚沉在海底。我真的很喜欢你，不问归期不远万里。” 是的，梁飞尘想起了那些肉麻到掉牙的情话！ 不知为何，之前背起来就牙软的肉麻台词，这时说起来，他毫无心理压力。 或许是因为发自内心，他说起来极其顺溜，那些词儿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而来。 此时此刻，他心底非常感激卿宝。团子给他准备的词儿，完全就是他心底的话啊！ 第628章 成了 他只是一个粗鲁的武人，让他一个人想破头，也想不到这么完美的情话。 何梅英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嗓子眼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太感动了！她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美丽的情话，还是出自她心爱的男子口中。 “英妹，你愿意嫁给我吗？” 梁飞尘背完卿宝给的台词，最后问了一句。 他已然使出浑身解数了，如果英妹还是不肯答应他，那他只好……天天死缠烂打了！ 要放弃，决计不可能！ 他和英妹两情相悦，他坚信，他们定能排除万难在一起！ 何梅英含泪点头，点了一下犹不够，她又重重的连续点了好多下。 梁飞尘一个高兴，就将手中的红玫瑰往她手里塞。 何梅英下意识的接住，紧接着，梁飞尘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如洗的玉镯子。 “如果你愿意，请让我给你戴上镯子。” 何梅英只一个劲的点头，除此之外，她做不了别的。 她泪眼朦胧，感觉到自己不断接收他的爱意，心间有什么堆得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梁飞尘心中一喜，连忙将玉镯子套进她的手腕里。 看着她洁白的手腕，被他精心挑选的玉镯套住，梁飞尘一颗心落地。 他这才站起来，深情款款地注视何梅英潮湿的眼睛，抬手给她拭泪。 他不忘补充道：“说好了，戴上我的玉镯子，今生今世，你就是我梁飞尘的女人。从此以后，我只疼你、爱你一个人！咱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何梅英泣不成声，只顾着点头，然后情不自禁的扑进他的怀里。 “呜呜呜……” 女人的一个拥抱，说明了一切。 至此，何梅英正式接受了梁飞尘的求亲。 大家看到这一幕，发自内心的替他们感到高兴。 “成了！”苏又夏第一时间欢呼。 苏暖冬几乎蹦跳起来：“喔！喔！” “啪啪啪……”大家齐齐拍掌欢呼。 “撒花！撒花！别忘了撒花！” 卿宝见大家只忙着欢呼、拍掌，都忘记撒花这件事了。 “对哦！对哦！花瓣呢？” “这儿呢！可别错过时机给浪费了！漫山遍野的去找，好不容易摘回来的。” 夏秋冬手忙脚乱的找出那一布袋的花瓣。 “先让卿宝做个示范！” 卿宝嫌弃她们慢吞吞，说了好几句话都没有正式行动起来，她着急到不行。 气氛正好呢！万不能错过！ 卿宝的一双小肥手从布袋中抓出一把，然后往上一扬，花瓣从高处坠落，瞬间画面变得唯美起来。 夏秋冬眼睛一亮，立刻人手抓起一把，一个劲地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头顶上撒。 一时之间，落英缤纷，画面唯美高级，将气氛推高到极致。 何梅英回过神来的时候，抬眼看到眼前落下粉色红色的什么东西。 她伸手一抓，竟然是大冬天难能可见的花瓣。 花瓣落在他们的头顶、肩膀、身边的空地。 向来默默无闻的她，今儿当了一回大花旦的感觉！ 很美妙，很新鲜，很愉悦！ 那么多的花瓣，费了他们好多心思吧！ 何梅英的一颗心，好像被暖炉烘得火热滚烫。 她一转眸，果然看到大家真心实意的欢乐表情。 家人们看着她和梁飞尘在一起，都笑得很开心啊！ 对啊！他们是她的家人！他们在发自内心的替她感到高兴！ 她们的笑容是那么的欢乐、灿烂，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间。 她想，今年的生辰，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吧！ 花瓣撒完了，隐藏在后头的店小二开始陆续上菜。 人比较多，满满的两大桌饭菜。 苏迎春看到李向东，不过李向东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尾都没有瞥她一眼，更遑论像从前那样，对她热情地笑了。 他端菜过来时，似乎是刻意避开她的位置。 她好几次想跟他说话，都没有机会。 饭菜全部上完，李向东退回后厨，苏迎春只好作罢。 大家伙吃饭的过程中，笑容就没有停止过，还在热火朝天地说起刚才的事。 苏迎春也被吸引了去，很快忘记李向东出现的事。 方才这种求亲的场面，不仅梁飞尘和何梅英感到新鲜，就是其他人也觉得很是有趣。 “太好玩了！卿宝，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点子吗？”苏暖冬咽下口中的炖蘑菇，问一旁的卿宝。 卿宝的小嘴巴正啃着最爱的酱油鸡腿，闻言，她暂时放下鸡腿，顶着满嘴油，一本正经地点头。 “当然是卿宝这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啦！” 拓跋修倒是真的好奇了，因为他没有教过团子这些。 “卿宝，你是如何想出来的法子？我家里的书，我全部有看过，并没有这方面的书籍。” 卿宝清澈的大眼睛闪了闪，再眨巴眨巴，一下子就想到了该怎么说了。 “是卿宝梦到的。” “梦到？”拓跋修感到不可思议。 卿宝想继续啃鸡腿的，听到小哥哥貌似不相信，她就又放下鸡腿。 团子认真说道：“对呀，卿宝经常梦见许多这里没有的事。那里的男子求娶一名女子当妻子，就是这么精心策划，让女子感动。本来就郎有情，妾有意，男子一求，女子便答应下来了。” 拓跋修拧眉，“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在梦中看到这种事情？” 团子还不满五岁，过早看到男女之情，不是什么好事。 苏老夫人担心道：“该不会中邪了吧？” “阿？”卿宝吃惊，抗议道：“奶奶怎么会这么想！卿宝行得正，坐得端，不会有牛鬼邪神敢近身。” “卿宝觉着自己看到的东西很美好，很幸福呢。奶奶放心，卿宝只是旁观者，又不是那位要当别人妻子的姑娘。” 许娘子也附和道：“娘，没事的，卿宝偶尔会看到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我们都习惯了，不是什么妖魔邪祟。” 听了许娘子的话，其他人都有点小好奇。 “说起来，刚才那首歌曲很是好听呢。梁伯伯，你唱的歌曲叫什么？”苏迎春开口问，看起来颇感兴趣。 第629章 以后咱们都要成亲 卿宝身上的奇异之处，不好让大家寻根究底，苏迎春适时转移话题。 确切来说，连他们家人自己都没能弄明白呢，就怕惹恼了神仙，把卿宝身上的好福运收回去。 说起这个来，大家的兴趣点再次集中到之前的求亲仪式上。 梁飞尘得偿所愿，成功抱得美人归，这下子心情极好地说道：“是卿宝说，求亲最好弹奏一曲，表明心意。于是乎，我便想起那首琴歌《凤求凰》。” “《凤求凰》，很好听的名字呢。”苏凝秋道。那词她刚才一字不漏地听了，很是好听。 阿默立马道：“你若喜欢，回头我弹唱给你听。” 他刚才听着那琴歌，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或许他本来就学过，恢复记忆后，他就不用学了。 苏凝秋歪头看他，“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你都要给我？” 甚至有些她没有开口想要的，他都要塞给自己。 她总觉得自己的“童养夫”愿望，就要实现了。可是阿默也太粘人了，像一条跟屁虫。她有时候，会有一点儿不耐烦。 况且，她觉得双方要结为夫妻的话，这种关系不正常。 “因为三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阿默千篇一律地回答。 他也想像梁伯伯那样，向心爱的三姑娘求亲。不过他生怕吓着还没有成亲想法的三姑娘，便没有说实话。 “好文绉绉的名字。”苏又夏问：“这首《凤求凰》有什么门道吗？” 何梅英其实知道这里面的故事，她以前也是琴棋书画皆有涉猎的大家闺秀。 她笑着给大家讲解起来：“这首《凤求凰》还真有一个故事。传说有一位名叫卓文君的年轻姑娘，才华出众，且精通琴艺。她对文采斐然的司马相如，极为仰慕。” “有一日，司马相如寻到机会，弹唱起《凤求凰》，向她求爱。卓文君听了后，知晓其中的含意,便倾心司马相如。二人因此得以缔结良缘。从此，司马相如以琴歌《凤求凰》追求卓文君,被传为千古佳话。” “哇！”苏暖冬惊叹，“好美丽的姻缘啊！” “噗！”苏又夏取笑她，''“小四，咋滴？难不成你也想成亲了？” 苏暖冬很认真的点头，“以后咱们都要成亲的，有这么美丽的姻缘，就更想成亲了呢。” “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苏老夫人更是笑得满脸红润，连连点头：“好好好，咱家小四也要有这么美丽的姻缘。等回到京城，奶奶给你找一段美丽姻缘。” 虽然许娘子和春夏秋冬都知道自己家的根，不再是青石河村，而是在京城。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全家搬迁回到京城中去。 不过，猛然听到苏暖冬的姻缘在京城这番话，她们都有点儿坐不住了。 春夏秋冬从出生以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女。如果不是因为认祖归宗，哪里敢肖想，嫁给京城里的人家！ “奶奶，真的能行吗？”苏暖冬问。她总觉得自己与京城的人有着天差地别。 苏老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苏老将军立马坚定道：“行！当然能行！我的孙女们个顶个的好！我看京城的那些混小子，就没有一个配得上你们几个。” 说罢，苏老将军的眼神，还意有所指地瞥了梁俊一眼。 梁俊：“……” 他的眼神微眯，心中腹诽：别以为我不晓得，你那眼神中的意味。就算你再瞧不上我这个孙女婿，可我也已经是你宝贝大孙女的夫婿了，你还能如何？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大胆地回望苏老将军，深幽的眸子隐隐透出挑衅的暗光。 苏老将军的眼皮微微跳了跳，很不服气。他小小的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苏老夫人可没有错过，打了苏老将军的大腿一下。 苏老将军不解地看向老伴，结果从老妻的眼神里看出来了责备，那眼神分明在说：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人置气。 苏老将军闭闭嘴。虽然嘴上不说了，可是心里依然觉得，梁俊做他的孙女婿不够格！ 如果四个孙女自小长在护国将军府，大孙女定会有更好的夫君，贵胄公子排长队任由她挑选。 好吧，虽然梁俊算不错了，到底家世单薄，没什么底蕴。 也罢，过去的休再提及。 这会儿，苏老夫人提到：“再过些日子，给你们四姐妹寻的教习嬷嬷和夫子快到了。又夏和凝秋倒是可以趁这一年的时间，好好捯饬自己。明年回京，争取在一众闺阁小姐中，艳压群芳。” “小四也要！”苏暖冬积极举手，“小四一定会跟夫子好好学。” 苏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夸了一句：“小四真乖！” 一时没有注意到，苏暖冬口中只有夫子，没有教习嬷嬷。 苏老夫人又加了一句：“到时候，卿宝也可以跟着一起学了。” 卿宝睁大眼睛，“咋又要学了呢？跟卿宝有什么关系嘛！卿宝离嫁人，还很远很远呢！” 团子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教习嬷嬷什么的，让她想起严肃又刻板的容嬷嬷，太可怕了！ 夫子什么的，又让她想起一天到晚书不离手的小哥哥。怕了怕了，她敬谢不敏！ 卿宝手中的鸡腿也不香了，她一本正经地掰着圆乎乎的手指头，“卿宝很忙的，没有时间学别的。卿宝要跟师父认草药，跟小哥哥学识字、背书、写字，偶尔还要请教何姨刺绣针法……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噗哈哈！”一旁的苏又夏不客气的轻拽一下，她头顶的馒头包，“你说说看，你说的这几样，你哪一次是专心认真学的？哪一次不是偷跑出去玩儿？” 这真的是她二姐吗？漏气的二姐！能不能退回娘亲的肚子里去！ 卿宝被戳破谎言，一张不大厚实的小脸皮，涨得通红。 幸好关键时刻，小哥哥出声了。 “主要是卿宝还小，像她这般大的小孩子很难坐得住。不过，她已经有尽力在学了，我教她的时候，她都做得很好。” 第630章 说起唐瑞 “卿宝跟她四姐一样，有过目不忘之能。不但看一遍就记住了，写一遍也能自己复写出来。卿宝学习起来毫不费力，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老是逮着她学习的缘故，包括她的师父，也清楚她的情况。” 拓跋修话音一转：“最近疯神医不会上山了，我听他的意思，会专心教导卿宝。未来的日子，卿宝的确会很忙。” 卿宝感动得两眼水汪汪。 不愧是她最爱的小哥哥！关键时刻，总是第一时间冲出来为她解围。 疯无害今天没有跟过来，说一把年纪了，不凑这个热闹。拓跋修不管说什么，也没有人说个“不”字。 此时的卿宝，只以为小哥哥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后面是来真的！ 拓跋修一说话，苏老夫人立即妥协了：“行吧，卿宝还小呢，不学也没事。反正以后到了京城，她有大把的时间去学。只不过，你们几个姐姐比较着急，得学好了，才能寻一门好亲事。” 苏又夏又想起，自己那两个备选对象，一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不知道唐大哥看到那封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喜欢德绵哥，因为自己很少想起他来，也没有想要给他写信的冲动。 村里思春的姐妹不是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她一年不见德绵哥，对他都没有几个秋。 反而是，她老是期待收到唐大哥的来信，想要了解他的近况，想要听他跟自己说那些，足以让人打瞌睡的“之乎者也”。 苏老夫人忍不住说起苏又夏，“倒是又夏，合该是说亲的年龄，又要拖迟一年，可有些晚了。不过晚也不怕，以咱们护国将军府在京城中的地位，那些贵胄公子哥儿，还不得排队让你来挑。” 苏又夏心中一动，没有把苏老夫人的这番话听在耳里，反倒问起了别的：“奶奶，你可知道唐家商号？” 苏又夏话一出口，许娘子等几个知情人，立刻齐刷刷抬眼看她。 其实大家已经隐隐察觉到，苏又夏与她那个义兄的关系，有些不明不白的。 只有她这个当事人大大咧咧的，迷迷糊糊的捋不清。 不知情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以及苏正阳，看到他们的反应，都有点儿不解。 苏老夫人老人精了，察言观色，知道大家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便细细说来。 “唐家商号一连两代人，都是皇商。到目前为止，也是最大的皇商！虽然他们积攒财富的具体的数目有多少，但有人推测，他们家的财富或许已超过国库，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哇！太厉害了！”苏又夏惊叹，有点后悔当初蹭吃蹭喝，手下留情了。早知道，就多宰他几刀！ 其他人同样纷纷咋舌！超过国库！那是真真正正的富可敌国啊！那得是多少银子？！几辈子都花不完吧！ 苏老将军接住老妻的话，往下讲：“我曾与现任的唐家家主吃过饭，喝过酒。那唐家家主与那些只有铜臭味的普通商人，大不相同。” “唐家家主饱读诗书，文采武略虽说不精，但也很通。不管是小到街边的乞丐、普通平民，还是合作过的商人，甚至是上至高官、皇族贵胄，唐家家主皆能与之交谈甚欢，很多人喜欢与之相交。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说他半句不好，名声极好。” “唐家历经两代家主，生意越做越大，不止在咱们国土，附近的几个国家，甚至海外，都有他们唐家商号的生意。别的不说，起码近两百年，都会屹立不倒！” 苏暖冬忍不住哇咔咔：“哇！想不到唐大哥的家庭背景，竟然如此厉害！如果我有那么多的财富，我就天天不干活了。” 苏暖冬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要去地里摘野菜，每天要喂鸡喂兔喂羊。 她经常想要去隔壁屋，跟小少爷读书，都因为要干活，而没有什么时间去学习。 “唐大哥？”苏老夫人老油条了，敏锐地抓住这个字眼。 许娘子笑道：“娘可知道唐瑞？唐瑞是唐家商号的大少爷。几年前，他陪他祖母来河阳镇住过一阵子。” “苏老夫人听出点什么来，得展开说说。 于是她问：“你们与唐家大少爷认识？” “认识，认识！唐大哥现在是唐秀才了。”苏凝秋加把火，力求让二姐与唐大哥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许娘子扫了三闺女一眼，总觉得她看二闺女的眼神，有点儿鬼精。 她给苏老夫人说起渊源来：“当年正阳战死的消息传过来没多久，又恰逢整个平阳县干旱，而我还没有出月子……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迎春和又夏从山上摘了栗子去镇上卖，遇上了唐家大少爷。” “我担心她们姐妹俩的安全，让她们女扮男装。意外之中，又夏与这位唐大少爷相识，二人颇为投契，一见如故之下，成了结拜兄弟。” “从此以后，我们家里卖的山货，都有唐大少爷的照拂，从来没有被不良商家骗过。当时，唐秀才可算是为我们家解难了。” 说起前事，许娘子，仍不忘对唐瑞的感激。 苏老夫人暗暗点头，“唐家家主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我听说唐家长子读书颇有天赋，全家着力栽培他考科举。二儿子则继承家业，是未来的唐家家主。” 苏老将军也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唐家家族虽说富可敌国，可对皇家、整个国家，十分忠诚，因此一直都安然无恙。” “在一次次的旱灾、战争中，唐家总会第一时间捐出了巨大的粮食和资金。皇上过意不去，特意破例给他们一个考科举的名额。” “唐大哥真的很厉害呢！家里这么有钱，还那么努力考科举。如果卿宝家里也这么有钱，卿宝就不努力了，天天在家里做一个只浪费粮食的米虫。不学习，不干活，天天被别人伺候着，过神仙般的日子。” 卿宝笑嘻嘻道。 第631章 为一个男子面红耳赤 卿宝打心底里佩服有钱又努力的唐秀才。 上辈子，她见过太多的啃老族了。有的年轻人是迫于现实的无奈，有的却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父母的供养，根本不努力。 苏老将军笑道：“小乖孙，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正所谓土农工商，即使是皇商，始终是地位最低的商人。” “他们唐家不缺银子，缺的是权利、地位。如果他们家族有人考取了功名，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整个唐氏家族都能从中获益。然而考科举，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这么容易。” 卿宝知道，这个时代与清代明文规定可以拿钱捐官不同，这里再有钱都不能考科举，也就不能花钱弄个官儿来当当。 不过卿宝还是坚持己见，“作为一个富几代来说，不愁吃不愁穿，随手一掏就是花不完的银子。在这种基础上，唐大哥还要为家族的地位奋斗、拼搏，当真是了不得的好青年！” 卿宝挥挥拳头：“二姐，卿宝支持唐大哥成为二姐夫！你觉得呢？” “噗！”苏又夏正喝着一口鸡汤，卿宝最后那句转折性的话语，直接让她把汤给喷了出来。 得亏她面前的几碟菜，已吃的差不多了，否则，大家不知道要如何嫌弃她。 只是这会儿，大家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被她喷的那些菜上，而是在于“二姐夫”这三个字眼上面。 见大家纷纷看向她，苏又夏那糙糙的脸皮，第一次涨得通红。 苏凝秋一点都不客气地打击自家二姐，捂嘴偷笑：“原来二姐也会害羞呢。” 卿宝深表赞同：“对的，二姐的脸皮堪比城墙厚，能让二姐脸红一次，卿宝功不可没。” 苏又夏先前还有点害羞，听到卿宝居然还为这事儿揽功劳了，一顿呛：“小妹，你二姐脸红可不是你的功劳，而是因为你唐大哥。” 话一出口，她自己被自己的话给惊吓住了！ 其他人也被她的豪言壮语，给吓了一跳。 许娘子恨不得一巴掌捂住她的大嘴巴！ 这话还好意思说了！为一个男子面红耳赤就算了。即使是真的，也不能明晃晃的说出来呀！何况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偏偏二闺女不是坐在自己旁边，她也只能干瞪眼着急。 面对大家的惊讶，卿宝的大眼睛无辜地转了转，默默的端正坐姿。 她不是故意的！ 苏暖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但是她紧紧地捂住嘴巴，就是不敢说。 二姐自己心悦唐大哥呢！但这话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其他人显然也看出那个意味来，只不过大家很识趣，什么都没说。 经过这一番边吃边聊，苏老夫人心中有数了，与面色略微阴沉的苏老将军对视一眼后，她连忙打断这个话题，“吃吧，吃吧，饭菜都凉了。” “奶奶，我吃饱了。” “我也是。” “我也吃饱了。” “……” 众人早就停筷，苏老夫人：“……” 好吧，大家都吃饱了，没关系，把话题打住就行。 毕竟二孙女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没有确切的说亲对象，不好展开来说。 “既然吃饱了，那咱们准备回去吧。” 话题聊得差不多了，吃也吃饱了，生辰也庆祝了，求亲也成了，大获成功的一顿饭，没什么遗憾了。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作为长辈，率先站起来，大家也跟着走。 “迎春。” 苏迎春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她看到李向东了，他站在阴影处略有点局促。 她想了一下，转而对身旁的丈夫梁俊轻声道：“你先到外面去，我跟向东哥说几句话就来。” 梁俊敏锐的洞察到李向东看自己妻子的眼神不一样，于是看向李向东的眼神微微眯了眯。 不过，他还是选择尊重妻子：“好，若有什么事，你大声喊，我立刻会来到你身边。” 苏迎春好笑的推了推他。她跟老朋友说几句话，难不成会有危险？ 等他们出去后，李向东这才走进苏迎春面前。 他习惯性的搓搓灰布围裙，许久不见，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向东哥，你最近还好吗？”苏迎春主动开口。 李向东挤出一抹笑容，“老样子，总的来说，挺好的。不过我知道，你大不一样了。” “是啊，我成亲了。”苏迎春微微笑了开来。 “你不但成亲了，我还听说你真正的爷奶是来自京城的大官，以后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我配不上你是对的，李向东默默的加了一句，心中涌起浓浓的苦涩。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奇妙，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又好像就该如此，原本就如此。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感觉……” 苏迎春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令人难以理解。 李向东竭力去体会她的这种感觉，奈何他没有亲身体会过，终究难以有切身的体会。 他只能静静的看着她问：“那你幸福吗？你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吗？” “幸福。现在的好日子，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我的丈夫，他虽然少言少语，但对我、对我的家人都十分好。我还怀了他的孩子，明年就能生下来。” 苏迎春低头，手贴着自己的小腹。这儿正孕育着新生命，她非常期待亲生孩子的到来，那一定是跟卿宝一样可爱的团子。 李向东的脑袋一轰，一颗心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在崩塌。 当初得知苏迎春成亲后，他难过了好长时间，第一次懂得了心碎的滋味。最近，他的心情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刻，还是会被刺激到。 “你，你有孩子了？”他下意识的拔高了音量。 “嗯。”苏迎春笑着点头，“向东哥，你也该差不多成亲了吧，你比我年长几岁呢。” 李向东努力按捺住内心复杂的情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故作洒脱道：“最近我娘正找媒人，给我跟屠户家的那位勤劳的姑娘说亲。如果能成的话，明年开春就能成亲。” 第632章 二姐有养鱼的嫌疑 苏迎春的眼睛带笑，发自内心的祝福他：“向东哥，你会幸福的，你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幸福的。” 李向东心中一酸，嘴角没能绷住，露出淡淡的苦笑。 “你是知道的，像我这种家境，愿意嫁给我的好姑娘极少。” 正是因为他拿不出手的家境，当初根本不敢向他们家提亲，甚至连提一嘴的勇气都没有。 “向东哥何必妄自菲薄，你人那么好，总有慧眼识珠之人能看到。”苏迎春真心道。 双方默了默，苏迎春又问：“那位屠夫家的姑娘，她人好吗？” 说起这位姑娘，李向东的嘴角微微上扬，“倒是屠户家的那位姑娘，既不嫌弃我爹是个赌鬼，也不嫌弃我娘体弱多病。她人品挺不错的，勤劳善良。我娘说，她将来定然是一位贤惠的好媳妇。” “那便好。”苏迎春笑道。 “大姐，你好了没有？大家都在等你呢！” 苏迎春回头，看到她家小妹。 卿宝正站在门口，叉着小肥腰喊她。 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大姐夫平时算挺疼她的。现在他求到自己身上，又是一点小事，不足挂齿。卿宝只好出手，帮帮这点小忙。 哎呀， 苏迎春忙向李向东告辞：“我家人正在等我，先走了。” “去吧，是我耽误你时间了。”李向东笑着挥手。 苏迎春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大声对李向东道：“向东哥，你一定要幸福！你是一个好人，你一定会幸福的！” 说完，苏迎春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身后的李向东，眼眶一湿。一个大男人，差点就掉眼泪了。 梁俊一见她出来，便迎上去：“你们聊了些什么？还好吗？” 其实他都听到了，以他的内力，偷听一下不是事儿。 只是担心妻子怀疑他偷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多问了一句。 “没什么，闲聊几句而已。”苏迎春笑道，还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以前，苏迎春起初并没有察觉到李向东对她有意。后来，等她回过味来，她已经喜欢上了梁俊。 成亲之后，她再也不会去想李向东这个人。 因为她对李向东本来就无意 只不过，李向东对她的一片真心错付了。善良的她，总觉得亏欠了他什么，便跟他聊上几句，希望可以让他释怀这段情愫。 妻子依然关心自己，梁俊的心回落。 哎呀！他如此高冷的大内第一高手，怎就吃醋了呢？这不是他的人设！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夏秋冬和卿宝同乘一辆马车。 “二姐，你知道不？大家都觉得你喜欢的人是唐大哥，而不是德绵哥。”卿宝双手捧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家二姐。 苏又夏瞪眼：“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她想到刚才的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卿宝可不会怕她。 阿默哥哥不在，没有霸占三姐。此时此刻，她窝进三姐的怀里。 “卿宝没别的想说了，二姐你三心两意，就不许人家帮你认清心思？虽说你没有做什么，可是你也没有明确拒绝他们俩，又没有明确选择其中一个，你有养鱼的嫌疑哦。”卿宝边说边摇头。 苏凝秋不解了：“养鱼？” 卿宝点点头：“嗯，养鱼是指广撒网，对于喜欢你的人，不接受，不拒绝，只吊着他们心思，一直保持着暖味关系，这些喜欢你的人，就是你鱼塘里的鱼。二姐一直吊着唐大哥和德绵哥哥，又不给出明确的答案，可不正是在养鱼么？” 苏暖冬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看苏又夏，又看看卿宝。 她挠挠脑袋：“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暧昧？什么养鱼？” 卿宝抬手摸摸四姐的聪明脑袋：“四姐乖，这种儿童不宜的话题，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除了一言难尽的苏暖冬，另两位姐姐无一例外，捧着肚子笑倒了。 另一辆马车，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苏正阳和许娘子同乘一个车厢。 苏老夫人一脸正色问许娘子：“咱家二孙女心中有人了？就是唐家那小子？” 许娘子原先觉得，二闺女和唐瑞是单纯的义兄妹关系。唐瑞又曾在狼群中救过二闺女，平时书信往来什么的，她并没有阻止。 何况路途遥远，他们二人之间的通信，据她所知，并没有十分频繁。 因此，其实这些年，许娘子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有互生情愫的苗头。 “儿媳只以为他们是义兄妹之情，当初又夏差点被狼咬死，是唐瑞救了她一命。后来唐瑞回京城，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通信倒是常有的事，他们义兄妹之间的感情要好，儿媳之前以为没什么。” “糊涂！”苏老夫人第一次对许娘子说重话，平时她对许娘子挺满意的，没有说过她一句不是。 此时，她为了苏又夏的亲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生怕二孙女嫁给一个商人之子，尽管这个商人是皇商。 “通信久了，难免会日久生情，更何况他们之间有情有义。长年累月下来，可不就造成今日的局面。” 许娘子面色讪讪，以前被恶婆婆苏老婆子训斥的多了，只会更令她气怒交加。 可是面前真正的婆婆，苏老夫人稍微表达不满意，她内心就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毕竟苏老夫人身居高位，气场强大，并且又是饱经风霜的年纪，什么世面没见过？她下意识的就会遵从，第一时间就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苏老夫人见她沉默，语气缓和下来，说出她的思虑：“虽说唐家是皇商，且富可敌国，可是再多的财富又有何用？像咱们护国将军府，钱也不少，衣食无忧，够花一辈子的了。又有地位，可匹配得上极好的贵胄子弟。皇商之子，不是二孙女最好的选择。” 许娘子认真的想了想，设身处地的考虑到二闺女的情况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她的看法。 “儿媳与娘的看法不同。儿媳倒以为，若真是唐瑞，倒也不错。” 第633章 家长们已经说开了她和唐瑞之间的事 “唐瑞那孩子，我见过许多次，品性好，为人热忱。我们家当初穷得叮当作响，就那样贫穷的家境，他从无看不起，还百般帮忙，来照顾我们。并且他的做法，处处让人感到备受尊重。与之相处，处处熨帖。因此，我们都很喜欢唐秀才。” 在许娘子眼中，唐瑞是教养和学识都极好的孩子。 “听着多少跟他老子学到了一点好东西。”苏老将军道。 苏老夫人点点头，听着人不错，只是…… 许娘子继续道：“能够同时拥有财富地位，当然是好。可是一个人的品性心性，能够做到这样，儿媳以为，很是难得。京城中的贵胄子弟很好，可儿媳觉得，那不是又夏最适合的选择。” “她的性子大大咧咧，做事不如迎春精细，也没有凝秋那么谨慎，整日里做着江湖的侠女梦。要她循规蹈矩的生活，儿媳觉得，她不会快乐。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规矩多，倒是不那么适合又夏。” 许娘子一口气说出她的看法，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都沉默了。 苏正阳深知苏又夏的性格，而他本人又在京城中呆过，的确稍有不慎，容易得罪贵人。 有的无权无势的，就那么冤死的，大有人在。如果二闺女嫁入那些高官厚禄的人家，万一开罪了皇子公主什么的，总之是比护国将军府地位高的人，怕是不知怎么死。 “爹，娘，我也觉得，依又夏的性子，的确不适合规矩多的人家。” 苏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你们作为又夏的父母，能够彻底为她考虑，实在不错。行吧，你们说的颇有道理，就给唐家那小子一个机会吧。” 许娘子和苏正阳相视一笑。 他们的爹娘很是开明呢！ “娘，他们之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也不知道又夏是说说而已，还是有别的心思？待我找个时间问问她。” 苏老夫人点头：“嗯，女儿家自己的心思也很重要。这种人生大事，当娘的一定要亲口问问女儿的意见。要不然，盲婚哑嫁，平白添了许多怨偶。” “不过我有言在先，就算他们两个看上了对方，他们之间的亲事，也不能立刻定下来。一定要让又夏到京城里见见世面，若还是觉得唐家小子好，那才能定亲。” 苏老将军听得直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没见过世面就定下来，以后可能会后悔。待到了京城，又夏见了那么多贵胄公子哥，若还能坚定不移的选择，我们都不反对。” 许娘子笑道：“爹娘想的极为周到，处处为又夏考虑，儿媳感激不尽。” 以前家里没有那个条件，容不得挑三拣四。当初穷叮当的时候，想要给迎春说个亲，都被人家指着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现在好了，有了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作为他们的孙女，苏又夏也跟着水涨船高，这回换她的闺女们挑花眼了。 苏又夏全然不晓得，家长们已经说开了她和唐瑞之间的事。而她本人其实已然确定了，自己还是更喜欢唐大哥。 回到家的第二天，苏又夏决定给陶德绵回信。 最近德绵哥有给她写信，信中都是不痛不痒的一些问候的话。可是苏又夏每次收到他的来信，都会想起她欠他一个答复。 现在她还没有确定，唐大哥是否对她也有情意。不过她已然知晓自己的心。 卿宝点醒了她，她不能“养鱼”了，直觉这是不好的行为。 “德绵哥，一段日子不见，你可还好？我一切都好。我经常会想起上次在山上，寒风凛凛中，你对我说过的话。这些日子，我想清楚了，可以回复你了……” “很抱歉，我要拒绝你的情意。实在对不住，你不是我心悦之人。我心中已经另有他人，希望你以后遇到更好更漂亮的姑娘……” 苏又夏正专心致志地写着，突然卿宝凑了过来：“啧啧，二姐，你这拒绝的干脆利落啊！这一阵子，你都糊里糊涂的，怎么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呢？” 苏又夏手一抖，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黑痕。 她写的字本来就难看，这下子就更加不能看了，整一封信都给毁掉了。 “卿宝！”苏又夏跺跺脚，“我好不容易写了那么多字，你这不能早一点凑过来吗？或者等我写完，你再吓我一跳也好。现在好了，我要重新写过了，你真的是功不可没啊！” 苏又夏咬牙切齿，她最不喜欢读书写字了，好不容易快写完一封信，结果被卿宝给搅和了。等下又得重新写过，气得她牙根痒痒的！ 卿宝无辜的摸摸鼻子，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二姐脾气急，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会真的记恨她。 当下她抱着二姐的臂弯，撒娇道：“二姐，你不要生气啦。等你成亲，卿宝给你送金子！” 苏又夏不相信她的话，当下只是挑挑眉，用充满质疑的眼神看她：“你哪来的金子？虽说你是个福气包，可是银子票子什么的，不都存在阿娘那里吗？” 卿宝左右瞅了瞅，然后一张小肥手招了招。 苏又夏眼角跳了跳，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 卿宝凑到她的耳朵，用气音悄悄道：“小白子说山上有金子，待我与师父说了后，咱们一起上山找金子。” 苏又夏一听就不靠谱：“若山上有金子，早就被村民们发现了。之前还有许多流民一路翻山越岭走过来，都没有发现金子。小白子就是一个在山里生活的小屁孩，他能知道什么？” 不管别人怎么想，卿宝直觉就认定小白子说的都是真的。 小白子那人，一看就是老实孩子，压根不会撒谎。 “小白子说的就是真的，二姐若是不信，哼，咱们等着瞧！” 卿宝说风就是雨，她连忙跳下凳子，一阵风的刮出去，“我要去找我师父，不跟你聊了。” 苏又夏看着她跑路时，一扭一扭的小屁屁，摇头失笑。 第634章 卿宝不是来学习的 她的这个小弟，啊不，是小妹。 怎么看，卿宝都没半点小姑娘的样子。她直到现在，还时常觉得卿宝是小弟弟。 “师父！师父！” 卿宝一走进青砖瓦屋的大门，她的小奶音几乎传遍整间大屋。 此时，疯无害正蹲在地上，一棵一棵的草药看过去。 每看到一棵珍稀草药生长得勃勃生机，他的心情就格外的愉悦。 没有什么，比看到心爱的草药蓬勃生长更开心的了。 尽管找不到千年人参，可这也足以慰藉他苦闷的内心。 可能他与师妹真的有缘无分吧，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若仍然执着，过去几十年，白活了。 如现在这般，心有寄托，每一日都能活得有滋有味。 看着珍稀草药，疯无害盘算着如何逮小徒弟过来，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就在这时，“师父，师父……” 疯无害还没有站起来，后背一重，是整个团子扑了过来。 他顺势而为，一把将卿宝背起来。 “来得正好，师父正想着找个时间，教你将这里的草药认全。” 卿宝蹬蹬腿弯，不乐意了。 咋每次过来，都要她学习呢？就不能让她好好玩儿吗？ “师父，卿宝不是来学习的，而是来跟你说……” 卿宝的话没说完，疯无害就打断她的嘴巴叨叨，“你别再狡辩了！这下子，就算是你的嘴巴抹了蜂蜜，抹了油，通通都不好使了。今儿，你师父我务必要教会你把这儿的草药，全都认一遍再说。” “冤孽啊！”卿宝嗷嗷嚎叫。 为什么她每次来青砖瓦屋，都有一种自投罗网的错觉！ 不是被小哥哥逮着读书写字背书，就是被不靠谱师父逮住认草药！好像她天生就是劳碌命，一天都离不开学习。 明明她如今的爷奶，是护国将军府的大人物，作为大将军的孙女儿，她完全可以躺平！ 为什么他们非得要逼她去学这学那？ 过分！太过分了！人家还不足五岁呢！ 与团子的愤愤不平截然相反，疯无害险些被她的嗷嗷叫给笑喷了。 他的手打了一下团子的小屁股，小孩子家家的，跟别人说什么冤孽？ “好的不学，坏的学。跟村里的泼妇学骂人的话，对你有什么好处？” “卿宝今天不是要来学认草药，而是来找师父，一起上山挖金子来的！” 卿宝可不愿意听师父训斥人的话，她赶紧直入主题，生怕下一秒就被他押去每一棵草药面前，认清楚草药的样子，记下草药的特性和各种用法。 别看那只是一盆草药杵在那儿，里头的门道可多了。 小到草药的根茎、树叶纹理长什么样，大到它可以治愈什么疾病，与什么药材搭配。 一棵草药，师父可以说上半个时辰都不嫌多。那么多草药加在一起，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耽误她挖金子了。 “挖金子？挖什么金子？”疯无害以为她是为了不学认草药，而故意找来的借口。 “卿宝！” 团子抬头一看，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大声嚷嚷：“小哥哥！九敏啊！九敏啊！” 疯无害满头黑线。 这几年相处，他当然晓得团子口中“九敏”的意思。不就认认草药吗？这团子用得着喊救命么！做她的师父久了，或许命都会短里面。 “疯神医，把卿宝放下来吧。”拓跋修刚来到，没看到全过程，不过能估摸个差不多。 疯无害不敢不听这个臭小子的话，只能在心中腹诽。 他想了想，不甘心的又在团子的小屁屁上打了两下子，这才将人放地上去。 一落地，卿宝就跑到拓跋修后面去。 结果，她火速溜到了拓跋修的背后，又看到他背着的双手，拿着一本“之乎者也”的书。 卿宝生生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跑到门边。 太可怕了！这一个个的都逮着她学习！ 说句心里话，并不是她不愿意学。她上辈子，也曾经是一个十分爱学习的好孩子。 只不过，实在是透支的太厉害了！已经是学到吐了的感觉！ 就算是转世，也只能稍稍缓解这种学吐了的感觉。她打心底里，害怕回到过去那样呕心沥血学习的日子，那真的是太苦了！ 以至于，她再也没有发现学习的乐趣。 如今，她回头想想，学习应该是循序渐进，而不是总是想着，一口吃下一大锅知识。 每日过早的起床上学，过晚的熬夜学习，那样造成的后果就是，让人再也不愿意主动学习了，一碰到学习就没有了兴趣。 疯无害和拓跋修双双看向门口的团子，一时都很纳闷。 瞧着如此机灵可爱的团子，咋就那么不爱学习呢？他是不是收错徒弟\/学生？ 卿宝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忙道：“你们先别说话，先听卿宝说明来意。” 一老一小同时点头。 以你这么讨厌学习的态度来看，今日过来，想来是有别的事。 反正不会是主动来求学。 拓跋修问道：“卿宝过来有何事？尽管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帮的，都帮。” “不是这种事啦。”卿宝摆摆手，“小白子说，翻过两座山有金子，我想和师父一起上山，去找金子。小哥哥既然听到了，也一起来吧。” 卿宝小手一挥，觉得好事情要分享。他们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没什么好隐瞒的。 疯无害怀疑道：“小白子说的话能信吗？” “倒是有一定的可信度。”拓跋修颔首。 “卿宝觉得可信度很高！之前我们想要找许多鲜花，就是小白子带着我们去山上找。我们一找一个准！山上有花的地方，小白子一清二楚。山对小白子来说，就像是他的家一样，非常熟悉。所以小白子说那里有金子，就应该是有。” 卿宝见两人一脸淡定，似乎视金子如粪土。 卿宝“恨铁不成钢”，奋力劝道：“去嘛去嘛！咱们去看看，说不定真的有呢？要是真的有，而咱们不去，那真的太可惜了！” 拓跋修瞧他猴急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可以去看看。” 第635章 何人在家门口转来转去 疯无害很快就意识到，卿宝拖上自己，莫不是把他当成苦力，负责背她上山吧？根本不是存着，要拿金子孝敬师父的孝心！ 想到这里，疯无害心中冷哼一声，眯了眯眼，说道：“想让我背你上山，不是不可以。” 卿宝乖宝宝地看着自家师父。 师父这么说，肯定有商量的余地。就是不知道老狐狸，有多不靠谱。 疯无害贼贼地笑道：“前提是，你要答应为师，一定要好好跟为师学医，不能老是用各种借口，逃避身为神医徒弟的天职。” 卿宝瞪大眼睛，想不到师父如此老谋深算，竟然借此要挟她！ 过分，太过分了！ 她本来打算六七岁才开始学，如今还是太早了！ 唉，罢了，罢了。总归是挂着他徒弟的头衔，不学习，说不过去呢。 她天天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怪只怪师父和小哥哥都太闲了！ 一个除了上山找草药，种草药，再没有别的了。 另一个不是看书就是练字，每天除了教她，也没有更多的事可做了。 唉，作为两个人的解闷配方，她真的太难了！ 卿宝怼怼手指，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好百般无奈，答应下来：“行叭。” 拓跋修眼睛忽闪，心思斗转。 他很快有样学样：“想要小哥哥陪你上山，那卿宝也要好好跟小哥哥读书、练字、认字才行。” 卿宝可没有那么容易再次被下套，直言道：“小哥哥又不会轻功，带卿宝上山一事，小哥哥可以不去的。” 拓跋修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没有跟她争辩。 只是，他黑宝石似的的眼睛湿润了，眼眶微微泛红。 他就这么默默无言，怔怔的看着卿宝，也不多说别的话。 好一个伤心招人疼的小哥哥啊！还是长得跟仙人一样的小哥哥！ 卿宝看在眼里，一颗小心肝一抽一抽的疼。 小哥哥是被她的话伤着了么？就因为她不需要小哥哥？ 一想到小哥哥那么小，浑身病痛，以为药石无医之时，也没有父母陪同在身边。 这几年，他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屋子，孤单寂寞冷的日子，何其漫长！ 唉，难怪天天要逮着她读书呢！ 罢了，罢了，反正早学晚学，都是要学，她何必执着于早晚？ 早点学会，早点毕业也好。 卿宝不忍小哥哥难过，终于舍弃门框，从门边走过来。 她来到拓跋修跟前，期期艾艾道：“小哥哥，你别难过了。卿宝只是，只是觉得小哥哥辛苦了。行叭，小哥哥，等咱们找到金子，卿宝也要跟小哥哥努力学习。” 团子内心叹气。 这辈子想当一只颓废的米虫，愿望太难实现了。 身边人才太多，一个个都想要“传道授业解惑”。唉，谁让她小小身子能量大呢？老是吸引有才有能力的人，怪只怪自己太优秀了！ 拓跋修红着眼眶点头。 不怪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团子，如此乖巧，会心疼人。 卿宝见他们俩都答应了，忙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搁在山中的金子，当然越早挖回家越好。 拓跋修沉吟道：“小白子口中的翻越两座山，应该很远。疯神医，咱们得准备一些干粮和衣衫，以备不时之需。咱们有可能，要在山上住上一两宿。” “有道理，既然这样，那便过两日出发吧。” 正好上山前，疯无害还想躺睡一天一夜，将精神、体力养得足足的，才能一手提溜一个孩子上山去。 卿宝得到满意的答案，转身就想回家。 却被疯无害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 “哎呀！师父，师父，你干什么啊？不要提溜团子，卿宝最不喜欢被别人这样拎着，好像别人的玩具一般。” 凌空中的卿宝，像一只小八爪鱼，双手双脚胡乱抓，胡乱蹬。 “既然师父已经答应你，带你上山去。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该跟师父学认草药了？” 疯无害理所当然的认为，协议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然而，两人的认知有偏差。 团子不这么认为：“不是的！要从山上回来才能开始学……” 不管团子如何说，疯无害依然固执己见，非得逼着团子，在一棵棵草药面前，听他的长篇大论。 疯无害说到唾沫子横飞，根本停不下来。 他好像非常喜欢当夫子，比小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起码小哥哥是优雅的、斯文的，而师父则是一股脑的疯狂输出。 卿宝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的响，偏偏她这辈子好像脑子特别的好使。尽管耳朵在嗡嗡嗡的响，可依然把师父教的知识，一字不落的记下了。 确定了，她跟四姐一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就这么被师父押着认草药，直到太阳快下山了，讲课讲到口干舌燥的疯无害，这才肯放她离开。 卿宝的一双小短腿跑得飞快，一路疯跑出门外，仿佛身后有老虎追着她的屁股跑。 “砰！” 卿宝跑得太急，没有看路，一头撞过去，瞬间被击飞。 眼看就要摔地上去，身后忽然被什么托住了。 卿宝回头一瞧，大声赞美他：“大姐夫，你好厉害啊！你英雄救美了！” 梁俊满头黑线，看着自己抱着的“小美人儿”，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英雄救美”本来是一句江湖中人非常喜欢的美好事儿，可是用在他跟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身上，她不觉得太滑稽了吗？ 罢了，罢了，她一个小团子能知道什么？ 他哪里晓得，卿宝看他一张脸整日里面无表情的，就是喜欢逗他。 她就不信，他那张冷脸底下没有藏着一颗骚动的心！ 许泰清看那个可爱的女娃娃没有摔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转来转去？”梁俊冷声质问。 这里是他丈母娘的家门口，此人在门外徘徊了好一阵子，并没有敲门，也没有离开。 再观这人衣衫褴褛，透着不安和紧张。虽然不像是做坏事的人，却显得十分可疑。 身为大内侍卫，梁俊一直保持着敏锐的职业敏感性。 此人可疑，自然不可让他留在此地。 第636章 大舅舅 许泰清尴尬的笑了笑，拱了拱手，抱歉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我本来是来找人的，可能是我来错地方了吧，我这便离开。” 他记得他的妹夫穷得非常寒酸，不可能住这么好的屋子。 可是他又觉得好生奇怪，这块地的确是印象中妹夫买的地。 难不成他记错了？ 许泰清临走之前，又认真的看了看卿宝，总觉得这个女娃娃，长得十分像他家小妹小的时候。 卿宝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她歪了歪脑袋，也觉得这个伯伯有点儿熟悉。 卿宝眼看着他渐渐走远，背影有点佝偻，莫名的心酸。 忽然，她想起来了！这人与她前几天做梦时，梦到的一个梦中人，很是相似。 难不成，那是一个预知梦？ 他长得有点像娘亲！真的是她的大舅舅？ “大姐夫，快，快将人拦住！那是我大舅舅！”卿宝着急地拉扯着梁俊的袖子。 梁俊眉峰一动，大舅舅？ 不过他不为所动，调皮的团子如何得知，那是她大舅舅？ 自从他入赘以来，就没有听说过丈母娘有什么娘家人。 听说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一个娘家人来看过他们一家子。而丈母娘也从来没有去求助过娘家人。 这里的大舅舅，属实使他充满怀疑。 大姐夫淡定如山，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 见使唤不动大姐夫，卿宝没好气的蹬蹬腿弯，“大姐夫先放我下来。” 真是的，大姐不在时，大姐夫总是“不听话”。 平日里，大姐夫只会在大姐面前，装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好人！什么的可以的“好好先生”。 然鹅，每次大姐不在，他就原形毕露！ 看来奥斯卡小金人不仅适合孙伯伯，还应该颁给大姐夫！ 梁俊本就不愿意一直抱着团子，一个快五岁的孩子了，还让大人抱，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他顺势而为，将团子放地上。 卿宝双脚一沾地，立马跑去找他的大舅舅。 “大舅舅！大舅舅……” 梁俊挑挑眉，小姨子还真的是……张嘴就是大舅舅，就是不知丈母娘听见了，该作何想法？ 许泰清脚步走得飞快，身后一直响起稚嫩的嗓音，在喊“大舅舅”。 但是他认为不是在喊他，哪怕声音好像在身后一直尾随着他。 这么多年，他或许有几个外甥吧，可外甥也不认得他，更加不可能会喊他舅舅。 所以，他的脚步一点都没有慢下来，更别说停了。 “喂！前面佝偻着背的伯伯！” 许泰清闻言，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佝偻着背这一点，他倒是有。 他缓缓转身，看到先前被他撞飞的那个非常可爱，有点像小妹的奶团子。 她的小短腿哒哒哒地快速跑动，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 她双手插起小肥腰，想要骂他。但是因为气没喘均匀，在那儿使劲的呼哧呼哧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是那小眼神儿，明显在生他的气。 瞧着，是一个有点儿小嚣张的女娃娃， 许泰清感到困惑。 他看出来了，这女娃娃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跟他说，貌似他惹她生气了。 难道刚才被撞，女娃娃还是生气了？ 看看她身上的穿着和配饰，不像是村中普通的小孩，倒像是地主家的女娃娃。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心中发愁。 看来，今儿又只能去官府那里，领一碗稀粥下肚了。 “大舅舅，卿宝喊你半天了，你怎么都不回头看我一眼？害卿宝追了那么久，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许泰清顿时懵圈了。 大舅舅是喊他？可他也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娃娃呀？ 卿宝，卿宝，名字真好听！ 并且她长得粉雕玉琢，真是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宝宝呢！ “小姑娘，你家在何处？伯伯送你回去吧。” 不知为何，许泰清看到这女娃娃，就觉得很亲切，很喜欢。 大概她让自己想起小妹，小妹小的时候，也是这么萌萌哒的呢。 一别十数载，她该儿女成群了吧？ “好呀，好呀！” 卿宝正不知如何将人带回去呢，他愿意送自己回家，正中下怀！ 他见到娘亲，岂不是皆大欢喜？正好能够解开娘亲多年的心结！ 到时候，一家人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去京城了吧。 卿宝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吧，走吧，大舅舅。我家就在刚才那个地方。” 一口一声“大舅舅”，许泰清听得心中一暖，或许是这个女娃娃不懂得“大舅舅”这个称呼的含义吧，以为谁都可以叫“大舅舅”。 “卿宝，不可以随便叫别人“大舅舅”。伯伯只是一个陌生人，不是你的大舅舅。” 不管许泰清说了什么，卿宝拉住人就往回走。 许泰清看了看对面，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二层小楼。 既然一眼就能看到，为何女娃娃还要他送回家？ 想到刚才那位高大威猛的高冷男子，他不想去自讨没趣。 那位男子让他觉得，只要他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就会被他丢出十里开外！ 想到这些，他拒绝道：“卿宝，你家就在前面，伯伯就不过去了。你快回吧，该吃晚饭的时候了，别让你家人担心。” 一眼望去，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上，都冒出了缕缕炊烟。 这象征着家家户户都有粮有米。 这种感觉真好，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种平淡而温馨的景象了？ 自从逃荒以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以前看着寻常的场景，此刻看来，竟令他鼻头发酸。 卿宝一听，更加不肯放手了。 她将许泰清的手扛在小肩头上，小短腿蹬着地面出力，还咬着牙发出：“嚯！” 还真别说，团子的力气大，许泰清的手关节吃痛，迫不得已之下，只能顺着团子的力道走。 否则，他相信自己这手，就该脱臼了！ 他真心不懂，一个女娃娃的力气，怎么好像有千钧之重？ 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别看团子的腿短，小小人儿又长得肉嘟嘟的。一路上哒哒哒的跑，灵活轻巧的很，完全没有小胖妞的笨重。 第637章 小姑奶奶有点邪门 团子好像生怕他溜掉似的，走得很是着急。 无奈之下，许泰清也被迫大踏步的跟着她走。 很快，梁俊看到团子拉着许泰清去而复返，皱起了剑眉。 只是，他并没有阻止卿宝的行为。 这团子，可是全家人都宠着的小姑奶奶！她轻轻巧巧告一个不痛不痒的状，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可不会自讨没趣，省得惹妻子不喜。 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就算有突发情况，他也能及时出手制止，救下不足五岁的小姨子。 梁俊很识趣的打开院子的大门，将人放了进去。 与小姑奶奶作对，那他就是找死！ 何况，还有宠团子无下限的小主子，他只能捧着、顺着小姑奶奶。 唉，大内第一高手要屈居团子之下，想想就头大！ “娘亲！娘亲！你快出来看看，我把大舅舅带回来了！” 卿宝扯着清脆的小奶音，大声呼叫她的娘亲。 大舅舅来了，娘亲一定会感到惊喜！ 屋内的许娘子，听到小闺女的大嗓门，心中一颤。 大舅舅？她大哥？ 卿宝如何得知，她有一个大舅舅？ 自从她成亲以来，就没有与娘家人联系过！ 然而，她心中忽地一动，因为她想到卿宝的神奇之处，让她心中升腾起一丝希望。 她丢下手中正在缝制的婴儿贴身衣物，快步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卿宝牵进来的男人。 霎时间，千丝万缕的感受涌上心头，她的眼眶顿时热了。 那个男人微微佝偻着身子，身形消瘦，衣衫褴褛。 曾经一张丰润的脸，高大结实的身材，如今变得只剩下皮连着骨头了。所谓的皮包骨，不过如此！ 可是，许娘子认出来了！ 这个打小就最疼她的大哥，不论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认得？ “大哥！” 许娘子情绪激动的大喊。 那男子浑身一僵！ 他听出那声喊叫，是记忆中小妹的声音。 他的目光从卿宝身上，移到声音的来处。 他的嘴唇颤抖着，嗫嚅道：“小，小，小妹……” 他鼻子和眼眶酸涩的厉害，生怕忍不住，眼泪就滚落下来。 一旁的梁俊看到这一幕，眼皮一跳。竟然是真的！当真是大舅舅！ 小姑奶奶有点邪门！ 许娘子一顿小跑过去，苏正阳立即提心吊胆，着急忙慌地追上去，担心双身子的媳妇不小心摔着磕着了。 “大哥，真的是你！” 许娘子的眼泪滚烫，早就锻造出坚强内心的她，这时只想哭，嚎啕大哭的那种！ “呜呜呜……大哥，我终于能够再见到你了！呜呜呜，雅儿好想你们呜呜呜……” 许泰清心中大为撼动。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个时候的他，能够重新见回十数载不曾见过的小妹，一时涕泪交加。 “小妹，你这些年过得可好？”他问出自己以及家人最想知道的事。 其实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小妹过得很不错。 瞧瞧这气色，这通身的穿搭，比普通的农户人家好太多了！ 想不到啊！当年苏老三不仅愚孝，还穷得叮当作响，他父母都看不上的女婿，竟然能让小妹过上好日子！ 想来，是他们当时的想法狭隘了。 许娘子含泪点头：“好，我很好。爹娘怎么样了？还有二哥呢？嫂子们呢？侄子侄女们呢？” 被问到家人，许泰清心中凄苦。这些年，他们一家人都在北方，日子过得并不好。后来又遇到洪涝灾害，跟着大家一起逃难。 好不容易逃荒回到这里，身上的银子早就用光了，只能光靠官府的接济过活。 这种日子过了有好一段光景了，在县里苟延残喘至今。 当初离开之时，家里的东西基本都卖光了，连最好的屋子，也早已转手卖给他人。只剩下一间老破旧的祖屋，但起码能够遮风挡雨。 再次回来，自然什么都没有。 “他们……都还好，在镇上的祖屋住着。”许泰清不知道该怎么说。 父母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是很好，孩子们也一个个面黄肌瘦，一家人都快撑不住了。 再这么继续下去，一家人都会接连倒下的。 如今，他们面对最难的情况，就是父母很可能会因为无钱找大夫医治，会早早病逝。 但他不敢说出实情。 小妹过得好，就很好！对于他们来说，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他们这么多年来，对小妹一直不闻不问。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心中早已有了愧意。 现在二老的身体每况愈下，不知还能活多久，就想在去之前，见小妹一面。 否则，他都没脸来青石河村找她。 毕竟当初全家人居家搬迁，就是因为小妹做了错事。 小妹当初不听家人劝阻，与一个穷酸秀才私定终身。后来差点被那秀才卖去青楼，又灰溜溜的回家。 小妹回来告诉他们，自己被骗了，幸好被青石河村的一名男子所救。 再后来，小妹非他不嫁。 那件事被那穷酸秀才传出去以后，一家人甚觉丢脸，又抵不住左邻右舍的各种嚼舌根。 受她的坏名声所累，家里的铺子生意愈发不好，再没有人来他们家里买东西。 他们在当地生活不下去了，才决定举家搬迁。 搬迁以后，也并没有给她捎来一封书信。 多年后回想，当初做的还真是绝情！ “你们都回来了，我，我跟你去见见他们吧。” 许娘子高兴傻了，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嫁到青石河村以来，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对爹娘想念的紧，那可是生她养她的亲生爹娘啊！ 当年若不是她如此的糊涂，如此的不懂事，拖累家人，也不至于与亲人决裂。 许泰清听她这么说，心中也很高兴。 只不过他到底心中存有芥蒂，很是不安，便问出一句：“你不怪我们吗？不怪当年爹娘与你断绝关系？” 许娘子抬手擦拭眼角的泪，“当年是我有错在先，在我做出那等丑事之前，父母已经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 “父母精心教养我，让我过得比其他姑娘都要好，我却做出那种事，辜负了爹娘的期待。” 第638章 像是饿死鬼投胎 “爹娘气我、恼我、恨我，也是我该受的！”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由衷的希望，爹娘能够原谅我。” “我嫁人当了父母之后，才懂得做父母到底有多难！撑起一头家，到底有多辛苦！” “我已经能够理解当父母的不易，根本不怪爹娘。只要能让我再见见他们，他们骂我、打我，我也认了！” 时光一天天飞逝，多年不见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都说做人“孝”最重，可惜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好好孝敬过亲生爹娘，没有尽到做女儿的责任。 等她尝透了世间冷暖，懂得了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才追悔莫及。 她如今只想见到父母，喊一声爹娘，再做一回父母的孩子。 “雅儿，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调皮任性的小姑娘了。” 许泰清很自然的摸摸她的头，一如当年哥哥疼爱妹妹的举动。 他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很爱撒娇的小妹，蜕变成这样一个懂事、稳重的妇人，一时间，无限感慨。 成长的代价一向很大！小妹定然也吃尽了，许多不曾为外人道的苦头吧。 “爹娘也想见见你。他们身体不好……”说到这里，许泰清哽咽了一下，“你要有心理准备。” 轰隆隆！ 许娘子如遭雷击，爹娘身体不好？她要有心理准备？ 这两句话怎么就那么令人难受得慌呢？难不成爹娘病的很严重？ “爹娘到底怎么样了？”许娘子急切追问。 许泰清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来：“爹娘的身子，最近几年一直不太好，又路上逃荒了半年之久，虚耗得厉害。现在家中早就不比当年，日子过得很是穷苦。很多时候，我们吃了一顿没下顿，爹娘的身体就更加不见好了。” “好不容易花了仅有的银两，去看了大夫，却苦于药费太贵，没能好好喝药治病。以至于，爹娘的身体日益消瘦，精神不济。” “爹娘本来对当年离你而去，心存愧疚，不想再麻烦你。可是他们最近不知是否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就想见你一面。” “怎么会这样！”许娘子激动到两眼通红眼泪，焦急到不行，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到父母身边尽孝。 只要一想到父母很可能时日无多，她就心慌到不得了。 她怕啊！她怕子欲养而亲不在！ 她缺失了父母的生活那么多年，再见时，难道要面对父母的即将离去吗？不，不可以！绝对不行！ 忽然，她的衣摆被什么拉扯了一下。 她原以为是神出鬼冒出来的唧唧，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小闺女。 卿宝见娘亲看过来后，才软萌萌道：“外祖父外祖母会没事哒，卿宝有好喝的水，让师父也去给外祖父和外祖母看病。” 许娘子顿时眼睛一亮，眼泪堪堪止住。 她想起来了，自家的小闺女有那种喝了让人身体健康的灵泉水！还有她的师父，可是鼎鼎有名的疯神医！ 之前治不好，是没有银子，才拖延至今。 只要疯神医给父母治病，肯定能痊愈。 如今他们家不缺银子，只要能治好父母。无论多少银子，她都愿意花！ “对对对，卿宝说的对！”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要不怎么说，她对小闺女总是十分疼爱，甚至有时候溺爱。 因为小闺女值得！ 她抱着卿宝，亲了亲她圆嘟嘟红润润的脸蛋儿。 “卿宝不仅是家里的小福星，还是你外祖父、外祖母的小福星！走，咱们这就去看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许娘子说风就是雨，牵起卿宝，立刻就想要跟大哥一起去看父母。 苏老夫人喊住了许娘子：“等一下，都没吃晚食呢，吃饱了再过去。就让孙鹏用马车送你们，路程也快些。” 许娘子心想，是自己心急了。 自己是大人，倒还好，可不能让小闺女跟着自己饿肚子。还有，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再说，大哥也没有吃晚食吧。 想到这里，许娘子招呼许泰清留下来用饭。 “大哥，咱们填饱了肚子再去。” 许泰清早就闻到从屋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嘴巴里唾沫不断的泛滥。 他的肚子咕噜咕噜的翻滚，只不过没有咕咕叫出声来，旁人不晓得罢了。 他连忙点头。 于是，许泰清就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用晚食。 一开饭，大家都看惊呆了！ 因为许泰清的吃相太夸张了！ 用狼吞虎咽来形容都是轻的！简直像是饿死鬼投胎！ 他的嘴巴塞得鼓鼓的，撑到不能再撑，消瘦的脸颊像凸出的两个拳头。 也不知道他怎么吞咽的，不断摄入米饭和菜，就没有空下来的那一刻。 许娘子看到大哥这样子，从而联想到爹娘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一时间，她心中非常难过，面上也流露出了不忍。 “得做一些食物过去才行。”许娘子想到就起身，却心急则乱，一时不知道该煮些什么比较好。 “夫人莫着急。”何梅英见她这样子，站起来道：“我去煲一些碎肉粥，待会儿好让你们带去。夫人是双身子的人了，该好好吃饭，可别担心坏了身子。” 忍饥挨饿的日子，她曾经遭受过无数次。她明白饿过了头后，喝一些粥和比较容易克化的食物比较好。 苏凝秋也起身道：“我也去下面条，饿了许久，吃一些面条，肚子会比较舒服。” 许娘子连连点点头，“对，你们去吧。” 她没让她们吃完再做，因为她心中万分焦急，连大哥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父母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苏又夏给何姨和三妹单独留了饭菜，好让她们从厨房里出来后再吃。 许娘子只是胡乱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没有见到爹娘，她实在没有胃口。 许泰清沉迷地吃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大家都在看他。 他想说点什么，然而嘴巴里塞了许多食物，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娘子眼圈红红的，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声音哽咽着道：“大哥慢点吃，家里还有。待会儿，咱们还会带肉粥和面条回去。” 第639章 亲人再次相见 许泰清意识到自己的吃相，可能吓坏了他们 他好不容易把嘴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后，才笑着跟他们抱歉道：“我，我好久没有吃饱饭了，看到这么多又香又好吃的饭菜，一时忍不住，没吓着你们了吧？” 卿宝摇摇头，乖巧懂事道：“没有，大舅舅，我们只是心疼你。你慢些吃，吃太快的话，肚子会痛哒。” 卿宝的那句心疼，将许泰清感动得心口暖融融的。 初次见面，小外甥女就如此的贴心招人疼，小妹有福气，生的好闺女！ 这时，不知何时离开的苏正阳，拿出一套他自己的衣裳出来，放在许泰清身旁。 “这是我没有穿过的新衣裳，等一下你穿上。外头冷，你衣衫单薄，可别着凉了。” 许泰清感动的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妹夫，当初我们都看错你了，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可是我如今看到，我小妹过的好日子，我真心的感谢你！也代替我父母谢谢你！你把我家小妹照顾得这么好，我们感激不尽！” 许泰清真心诚意的一番话，可把苏正阳说得一脸的惭愧。 眼下的好日子，都是他不在家期间，自家娘子和几个闺女一起打拼出来的。 他最大的用处，大概就是认回了亲生父母，并且是一对有着崇高身份地位的将军府的父母。 若说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他受之有愧！ “大哥，我有愧啊！我对不住我家娘子！对不住我的五个闺女？”苏正阳满脸通红，是羞愧造成的！ 许泰清还没有彻底认识他们全家人，猛然听到五个闺女，瞬间整愣了一瞬。 小妹挺能生的啊！一口气生了五个！ 他打眼瞧了瞧饭桌边的人，大概猜出小妹的五个闺女。 许娘子打断苏正阳准备长篇大论的愧疚之词，道：“行了，什么话都别说。大哥，你快些吃，我还等着你带我去看爹娘呢。” 过去已经过去，只要丈夫以后好好的跟她过日子，不再理会那些有的没的人，认清楚家人最重要。她就不会时不时的，拿从前的事，出来给他鞭尸。 许泰清再次专注于碗里的饭菜，奋力扒饭。 大家吃过饭后，卿宝第一时间跑到隔壁屋去找师父。 疯无害本来不想动弹，趁上山找金子前，好好养精蓄锐。 在团子威胁“师父不去，她就不学医”的情况下，疯无害背着药箱，打着哈欠出门。 苏正阳则陪同许娘子一起过去。 春夏秋冬也想跟过去，被许娘子阻止了。 “你们今晚早些休息，我们过去看看再说。” 苏正阳也道：“先把时间留给你们阿娘和外祖们团聚。” 春夏秋冬只好留在家里。 于是许娘子和苏正阳，卿宝和疯无害以及许泰清一起上了马车。 何梅英将两个大食盒交给他们，稳稳的放在马车上。 孙鹏驾着马车，快速的往镇上去。 一路上马车疾驰，快速中又不失稳当。一辆能让孕妇坐得舒服的马车，全赖孙鹏超高的赶车技术。 冬季的天，黑的比往常早。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暗沉下来。 一行人下了马车，看到一间破败的屋子。 许娘子心中一酸，眼眶又要湿了。 她好多年没有回来看过祖屋。 在她的记忆里，她很小的时候，祖父祖母还在世时，就在祖屋里生活。 而因为当时爹娘做生意能够赚到银子，就搬去了县里，偶尔会回来探望祖父祖母。 爹娘他们搬走后，把县上的宅子、铺子都卖掉了，她那时以为连祖屋也被卖掉。 “泰清，你回来了。” 许泰清一进屋，一名面容凄苦的妇人迎上来。 “嗯，回来了。”许泰清展现了许久都没有露出来的笑颜。 妇人又问：“可有找到小姑子吗？” “大嫂！”许娘子大声叫道。 妇人浑身一僵，缓缓的抬头看去。 “小姑子！真的是你！” 妇人面露惊喜，快步走过去。 她张开双臂，想要将小姑子抱住。但看着许娘子通身的穿着打扮，而自己粗布破脏的衣裳，就有些不敢碰她。 “大嫂，好久不见。”许娘子可管不了这些，她一把抱住大嫂。 当年她出嫁时，大嫂已经嫁进家里三年。 那三年期间，大嫂刘氏将她当成亲妹子一样，对她关怀备至。 看到大嫂，许娘子就像看到了亲人。 “小姑子，看到你这样，真好。爹娘心里也会感到欣慰。” “快，快进屋。”刘氏忙招呼人进屋。 许泰实大踏步迎上前来，满面欣喜：“小妹！” 许娘子看到二哥，立即扑过去：“二哥！” 兄妹俩又是一顿抱头痛哭。 “二哥，你的头发！” 许娘子看到自家二哥两鬓斑白，惊呼出声。 许泰实苦笑着摇摇头，“二哥没事，看到你过得好，二哥就放心了。” 许娘子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家二哥是一个读书人，当时家中想要培养一个读书人。 甚至爹娘都想好了，家中赚了一点银子后，全都用来买田地，再也不当商人，让二哥参加科举。 大哥则对读书不感兴趣，跟着爹娘学做生意，打算日后好管理田庄。 可是他的二哥虽然跟大哥一样消瘦，但由于头上有了白头发，看起来比大哥还显老！ “姑姑。” “姑姑好。” “……” 面对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侄子侄女们，仿佛看到了春夏秋冬的曾经。 那个时候，春夏秋冬就像他们一样，好像从难民营里出来。 许娘子心疼又怜惜，一边含泪，一边笑着点头。 “大哥带你去看看爹娘，他们在房间里。” 许泰清将人领进去，卿宝等人也跟着走过去。 天色并未全黑，房间里很幽暗。 没有人点蜡烛或者油灯，想来是连吃都吃不饱，哪有银子买这些东西？所以，根本没有备这样的东西在家。 疯无害惯常随身携带火折子，当下他没有多问，默默的点燃火折子。 他经常隐姓埋名给普通老百姓义诊，对于穷苦人家的家境来说，向来只有上限，没有下限。用不起油灯和蜡烛的，大有人在。 第640章 神医治病 瞬间，满屋敞亮。 “泰实，你哪来的银子买油灯？快掐灭，别浪费了。” 火折子一点燃，露出只有四面墙的房间，以及地上躺着的两位老人。 没有床，老人只能躺在地上的干草堆里。 其中一位老人只是微微的睁开眼睛，没有力气扭过头去。 就算是病重至此，也惦记着家里省钱。 “爹！娘！” 许娘子高声大喊，一下子扑过去。 苏正阳吓到不行，连忙跟过去蹲下，看妻子有没有事。 许娘子长期喝灵泉水，每日下地干活，身体结实得很，完全没有问题。 只不过她的情绪就没有那么稳定了，本来孕妇就情绪不稳，特别是在她看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瘦到不成人样时，难过伤心极了。 眼泪像小溪一样，潺潺滚落，直滴落到老人干瘪的脸上。 许老婆子除了刚才微微睁了睁眼，很快合上眼睛，没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家里没有吃的，她要省些力气，尽量少说话，就算是睁眼说话，也会费她不少的力气。 老人家再次微微睁开浑浊的双眼：“怎么感觉有雨滴在我脸上，是下雨了吗？” “娘！” 许老婆子浑身一僵，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极大。 “雅儿！真的是雅儿！咳咳咳……” 许老婆子情绪一激动，大叫了一声女儿的闺名后，就引发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娘，你怎么样？疯神医，快过来看看我娘！”许娘子着急的唤道。 疯无害这趟是带了药箱来，来之前经过许泰清的描述，他估摸着老人的情况，带了相应的药丸和银针。 大家连忙让开，疯无害先是取出银针，在许老婆子身上相应的穴位，一顿快速的扎针。 动作很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卿宝很是佩服，同时心中嘀咕：天啊！她得学多少年，才能跟师父一样厉害？ 其他人看在眼里，都心焦不已地等待着。 “老伴，老伴，你又不舒服了？咳咳……” 原本昏迷的许老爷子，被老伴剧烈的咳嗽声给吵醒。 他第一时间强撑着上半身，去看旁边的老妻，却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倒下。 许娘子看到老父亲醒过来，又是一阵激动，连忙绕到另一旁，“爹！你没事吧？” 许老爷子闭了闭眼，头脑眩晕中，却极其清醒。 他好像听到小闺女的声音！ 他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当看清楚许娘子的面容时，哆嗦着嘴唇：“你，你是……雅儿！” 许老爷子认出来了，不过他喊了一声雅儿后，眼冒金星，很快支撑不住，重新躺了下来。 “爹，是我！我就是雅儿！你的闺女雅儿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雅儿不想做没爹的孩子啊！” 老人家老泪纵横，他平躺着摩挲着闺女的黑发：“雅儿，爹的雅儿啊呜呜呜……” 许老爷子跟一个三岁小孩一样，情绪失控，哭了出来。 许娘子一把扑到许老爷子身上，同样呜呜哭起来。 她真的很难过，超级难过！ 在她印象中，身材圆润的父母，竟然成了今时今日的皮包骨模样。身子骨比十来岁的孩子，犹要不如！ “雅儿，爹的小闺女。”老人枯瘦的手，轻抚许娘子的脸颊。 许娘子受不了爹娘的凄惨的样子，眼珠子不断的滚落。 “是我！爹，是女儿不孝，现在才见到你们。以后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娘，不会再让你和娘受苦。” 多少年了，为了孩子们，她早就忘记了，自己有眼泪这回事。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么哭过了，上一次这么哭的时候，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得知爹娘一大家子搬走，弃她于不顾。 如果她有娘家人做后盾，为她出头，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根本不会那样磋磨她吧。 可是她心中没有怨恨，或许曾经有过，但是自己有错在先，是她令爹娘蒙羞，怪不得他们。 她现在沉浸在有可能失去爹娘的痛苦之中，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这时，苏正阳来劝：“香雅，你冷静点。岳父岳母的身体虚弱，正需要你，你不要再哭了。你若是难过，不管是对你爹娘，还是对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许娘子听进去了，含泪无言的点头。 她一向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突然之间情绪崩溃，主要是因为太久没有看见爹娘。 她再次见到爹娘，就是这副可怜模样，自责的心情冲击着她的心房。 苏正阳把她的眼泪一点点的擦干净，“放心吧，爹娘都会好起来的，疯神医可是出了名的能‘起死人，肉白骨’。” “娘亲，先让外祖父喝口水吧。”卿宝挤进爹娘的中间，小肥手举起自己的专门装了灵泉水的竹筒。 许娘子心中一动，连忙接过竹筒，拧开盖子：“快把爹扶起来。” “好。”苏正阳将岳丈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身前。 许娘子将竹筒的口子放到许老爷子的嘴边，小心翼翼的喂水。 “爹，你快喝。这水非常清甜甘冽，喝了对身体好。” 许娘子不能说太多，只要她爹乖乖的把水尽可能的多喝，她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她相信卿宝给的这些水，有神奇的力量。这几年间，她一次又一次的验证过这一点。 好不容易见到亲闺女，不管许娘子说什么，许老爷子都会答应照做。 许老爷子一小口一小口喝下来，没想到这水奇异的好喝，一喝几乎就停不下来。 像他们每天都吃不饱，几乎一饿就会喝水。所以他们现在几乎一喝水就想吐。 然而，喝了闺女给的这水，竟然一点都不讨厌，只想喝更多。 许老爷子喝了半竹筒，许娘子就不让他喝了，待会儿还要给老人家喂粥。 “爹，你放心，这位大夫是一名神医。他能治好娘，还能治好爹的病。” 另一边疯无害已经给许老婆子扎完针，又喂她吃了两颗药丸，方停了下来。 “行了，病情基本稳定。其实就是长期的忍饥挨饿，劳累过度，造成的五劳七伤，大大的损耗了身体。身子一直在透支，没有补充，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糟蹋。” 第641章 在数你们家要准备多少份嫁妆和彩礼 疯无害最近半年在外面义诊，遇到过很多这样的病人。他们的身子骨原本可以很康健，却因为长期得不到温饱，又要劳累干活，才造成极大的损耗。 “疯神医，麻烦再帮忙看看我爹的情况。” 对于许娘子的请求，疯无害自然不会推辞。就算不是小徒弟的外祖家，他也会全力救治。 如果不是医者仁心，他的医术到不了这个境界。 许娘子又给悠悠转醒的许老婆子，喂下剩下的半竹筒灵泉水。 疯神医给许老爷子看过之后，说了一句“差不多情况”，便开药方让他们俩一起调理。 只是……尴尬了。房间里没有桌子和凳子，只能到外头大厅里写药方。 疯无害特意提了一句：“最好能服用上好的野山参，对于久病气血亏虚等，都有特别好的疗效。” 卿宝道：“正好！师父，咱们上次在山上挖了一些回来，正好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补补身子。” 许娘子一惊，连忙问：“卿宝什么时候挖了野山参回来？” 卿宝忽闪忽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小肥手摸了摸脸蛋儿，“卿宝没有说吗？” 许娘子嘴角抽抽：“没有，卿宝没有说过，任何关于挖了野山参的事。” 疯无害满头黑线，总觉得小徒弟不那么靠谱！收了这么一个不靠谱徒弟，不知是喜还是悲？ （此时，身为师父的疯无害，全然不知，小徒弟背后里喊他“不靠谱”师父一事。） 不知情的或者有那些小气、小心眼的人，说不准会误会他，贪了小徒弟那份野山参。 于是，他出声了：“就是上次在山上过夜，带回小白子的那一趟。我这几日都在炮制野山参。等炮制好了，再给你们家送去一些。” “对哒！”卿宝浑然不察，自己已被师父冠上“不靠谱徒弟”的称号，只接口道：“当时在遇到小白子的那个地方，我们拔了好多好多的野山参呢！但因为要交给师父炮制，以便能存放得更久一些，就还没能拿回家。” 许娘子大喜过望：“卿宝挖了多少野山参？” 卿宝扒扒头发：“这要怎么说呢？卿宝没有数数，反正很多就对了！” 许娘子转而问疯无害：“疯神医，卿宝的那一份野山参，够我爹娘服用吗？如若不够，我去外面的药铺子买。” 疯无害对小徒弟的家人颇为尊重，毕竟是小徒弟的亲人。特别这位许娘子，是在最艰难时刻，并没有走歪路，奋力撑起一头家，把五个闺女养得极好。 如此坚韧不拔的意志，让人打心眼里尊重。 “不用担心，足够了。那一趟我们挖了很多野山参，不仅能够治好你爹娘的病，或许还够你们一大家人用一辈子。” 疯无害说罢，有点发愁的看着小徒弟。 小徒弟记性这么差，能跟他学好医术吗？ 卿宝对上不靠谱师父略有怀疑的眼神，眨巴眨巴清澈的眼睛。 她总觉得师父眼神里，有不同寻常的意味，是什么呢…… 许娘子放下心来，其他人听到居然有这么多的野山参，皆大吃一惊。 因为在他们印象中，野山参的价格非常昂贵，不是他们普通老百姓能够买得起的。极品野山参甚至有价无市！ “先喂两老喝一碗粥吧，得让他们的肠胃慢慢适应过来，才能正常用饭。” 听了疯无害的话，许娘子想起马车上的食盒，正想问苏正阳。 “夫人，我已舀了两碗粥。” 孙鹏真是及时雨，也很会做事，已将两碗碎肉粥端过来。 苏正阳忙接过来。 于是，许泰清和许泰实两兄弟各扶起一位老人，许娘子和苏正阳则分别给两位老人家，一口口进行喂食。 至于食盒里剩下的东西，被孙鹏拿到大厅里，给其他人分了。 只是，孙鹏没想到，他们家中连碗都不太够，需要轮流用碗吃。 不过大家都很能忍，小孩也很懂事，没有出现哄抢的情形。 一个个呼哧呼哧地快速吃着，吃相比之前的许泰清没好到哪里去。 大厅里，一时只有喝粥和吸溜面条的声音。 说起这家人，许娘子的大哥许泰清与刘氏生育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大儿子许景弘，已娶妻，得一子许阳秋，只比卿宝大两岁。 小儿子许景逸十六岁，还没娶妻生子。 小女儿十四岁许宜修，也没有定亲嫁人。 许娘子的二哥许泰实不见其妻，倒是有一儿一女。 儿子许景淳比苏迎春年长一岁，年方十八，未娶妻。 女儿许宜月，十六岁，未嫁。 如此一对比，还是娘亲最能生！摸清楚外祖家人口的卿宝，暗自道。 她一根根的掰手指头，“一、二、三、四。” 外祖家的压力好大呀！当初她家穷叮当时，娘亲为姐姐们的嫁妆，愁到每夜辗转反侧。 如今外祖家有四个待嫁待娶的适婚少男少女，这嫁妆银子、彩礼银子……啧啧，与当初他们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外祖家里，与卿宝年龄相差最小的许阳秋，壮着胆子问：“你在数什么？” 卿宝认真道：“我在数你们家要准备多少份嫁妆和彩礼……” “噗！” 卿宝话没说完，许景逸一口粥喷了一半。 但此时，粥对他们来说，极其可贵。于是他反应极快，急速地捂住嘴巴，将嘴巴里的半口粥保住了。 “哈哈哈……”疯无害刚好写完药方，听到小徒弟这话，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 其余人不敢笑得太放肆，但一个个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尽管用的是两个大食盒装，可因为外祖家中人口众多，根本不够吃。 不过相较于每天只有一碗稀粥水下肚，这已算是极好的一顿。更遑论粥里面还夹杂着细碎的肉沫，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们都几乎忘记了，多久没有吃肉！能够尝一尝，就已是十分难得！ 卿宝看他们把碗都舔得一干二净，作为亲人，她很是心疼。 “你们放心，我们明天还会给你们带更多好吃的来。现在天色晚了，外头也买不到什么，你们要坚持住！” 第642章 从空间里取出饼干来 “嗯，我们会坚持住！” “妹妹放心，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很多人死在逃荒的路上，我们都熬过来了。” “……” 不知为何，许家一大家子看着这个软糯糯且充满干劲的女娃娃，忍不住就想要搭话。 她手握拳头给他们加油打气的样子，甜美可爱得紧！且又长相漂亮，像年画里的奶娃娃，心中很是喜欢。 就是不知如何称呼？ 许宜月好奇问：“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姑姑的女儿吗？” 论人情世故，疯无害可比团子通透。 面对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他好心替团子解释道：“卿宝是许娘子的小女儿，也是我的小徒弟，记忆力好，记性有点差。比如说，会像刚才那样忘记了介绍自己。” 卿宝听着师父半褒贬的话，不知道是该开心好，还是该生气好？这老头子就不能直接向大家介绍她吗？后面那半句话，他完全可以不说。 什么记性差？她只是没有找着机会自我介绍罢了。 “大家好，我叫苏卿，大家都叫我卿宝。我是我娘亲的第五个闺女，我上头有春夏秋冬四位姐姐，分别是苏迎春、苏又夏、苏凝秋、苏暖冬。我们五姐妹的名字这么好听，因为都是我娘亲给取的名字。我娘亲说，闺女的名字一定要美美哒。对了，我娘亲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弟弟，是我们家的小六，明年就会出生跟我们见面啦！” “哇！真的很美丽的名字呢！” “卿宝好。” “卿宝，你长得真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娃娃！” “你的四位姐姐也跟你一样漂亮吗？” “你娘亲很能生哦！要生六个孩子！我爹娘才生了一个。” “……” 无一例外，卿宝接收到大小孩子们的夸奖。 这是一种示好，也是他们友好相处的开端。有了美好的开端，以后相处将更加融洽。 卿宝见他们一个个都太瘦了，实在有点不忍看。 她想了想，趁师父不注意的时候，假装跑到外头的马车上拿东西。 实际上，她是从空间里取出饼干来。 对胃好的零食，要数苏打饼干了，他们吃了应该不会坏肚子。 她一共取了两大包苏打饼干，并且把苏打饼干外头的包装拆开。 然后，她又趁机往自己的竹筒里装满了水。 做完这一切，她才从马车里爬出来。 卿宝一爬出马车，就被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她定睛一瞧，可不正是她那个不靠谱师父吗？ “师父！”她扯着奶音表示不满。 疯无害问她：“小徒弟，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爬上马车，又发出细碎的响动，在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 卿宝心中卧槽一句！这么细节的地方都被他发现，师父就不干点别的正经事吗？给外祖家的每个人把把平安脉也好啊！比如，针对性的给外祖家的人，开一些膳食方子什么的。 卿宝心中卧槽期间，疯无害点燃 火折子，往马车里面照了照，什么都没有发现。 卿宝看着师父的举动，不由得暗道：师父到底身上藏有多少个火折子？ 房间里头一个，大厅里一个，随身还携带有一个。他身上带那么多火折子，都不怕着火烧到自己吗？ 她内心不断哼哼唧唧。 师父刚才听到的，应该是她拆包装袋的声音。可听到又如何？师父找不到！ 嘿嘿，包装袋什么的，她早就丢进空间里了。手上拎着的，是用这个时代的布袋子，装着的许多苏打饼干。 因而，疯无害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她的一双小肥手，抱住一个布袋子。 “你手上拿的是何物 ？” “不告诉你。” 卿宝不喜欢被别人盯梢的行为，当下不想配合不靠谱师父。 疯无害被气笑了：“我若不是担心你一个团子跑出来，才不会多管闲事跟出来看。” 卿宝一愣，原来师父是出于关心呀！ 瞬间，小愧疚盈满小心脏。 卿宝抬头看向师父，正想说一声抱歉：“师父……” 疯无害却哼了一声，大刺刺的走回屋。 卿宝：“……” 这老头子，比她还小气呢，到底谁是小孩？ 她带着饼干返回屋里去，并没有主动找她那个小气师父，而是主动招呼大家：“卿宝这儿有好吃的饼干，对肚子很好的饼干，大家都可以过来吃哟。” “这饼干，连我师父都没有吃过的呢。” 卿宝又重重的加了一句，然后拿眼角扫了一眼小气师父。 就看谁能憋得住！ 果见，小气师父立刻朝她这边看了看。 “来，每人分五块。” 外祖家的人都不是贪心之人，听到有饼干吃，大家都没有一哄而上。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站在原地。 “卿宝，什么是饼干？这东西很金贵吧？连你师父都没吃过，肯定很贵！像我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呢。” 大舅舅和二舅舅在房间里照顾两老，大厅里暂时刘氏最大，她主动站出来说道。 卿宝愣了愣，挠挠后脑勺。古代还没有饼干吗？那她拿出来的苏打饼，岂不是逆天了？ 她有点心虚的瞟了瞟师父。 却不料，正好对上师父那探究的眼神。 卿宝眼皮一跳。 镇定！冷静！没什么不可能！既然现在没有，那她就造出来，回头让大姐造！ 于是，卿宝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大踏步往前走。 每走过去一个人，肥爪子就数出五块，大方地分出去。 分到人群的最末端，一只老手大刺刺地伸出来。 “嗯？” 卿宝顺着这只老手，抬头仰望，看到师父那张似笑非笑的老脸，仿佛在说：就看你是否尊师重道？ 卿宝抿抿小嘴。 与其与师父闹矛盾，还不如相视一笑泯恩仇。做人要懂得拐弯，才能一直混得开！要不然，卿宝大佬怎能混到今时今日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待遇？ 卿宝的脑子一转，一张可爱的小脸，在瞬息间，挂上了甜甜的可爱笑容。 “师父，卿宝请你吃饼干。卿宝保证，这是师父前面几十年，都没有尝过的好东西呢！” “瞧你这得瑟样，你就吹吧。” 第643章 好吃 疯无害承认这团子身上有些气运在。可若说他没有尝过的好东西，那绝对是没有！ 他曾经在京城混过，那些达官贵人，恨不得拿最好的东西献给他，以换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如果是他没有尝过的东西，那一定是不好的！因为好的东西，不乏有人孝敬他。 众人纷纷咬上一口，随着“咔嚓咔嚓”声，一个个都眼睛大亮。 随后，大厅里纷纷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咔嚓”。 一口一脆响，香香的味道，脆脆的口感，简直是酥香的天花板！ “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也太脆了吧，比我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脆！” “不是甜到掉牙的味道，是咸香！实在太好吃啦！” “好好吃哦，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 卿宝满意了，如她所料，得到大家一致的夸奖。 哼哼，自苏打饼干面世，很快风靡全球。在咸香饼干，它说第一，没有饼干敢说第二。 并且，她拿出来的，是她最爱的奶盐味苏打！还是她最爱的某牌子！ 刘氏摸摸她的圆脑袋：“卿宝，你能把这么美味的东西给我们吃，真是一个既大方，又可爱的女娃娃。” 得到长辈的夸赞，卿宝的眼睛更加笑弯成了月牙。 “小徒弟，你手上还有，再给师父几块饼干呗？” 卿宝歪着脑袋，仰头看满脸堆笑的小气师父。 她暗自高兴，寻着机会了！ “师父咋不懂事呢？大家都那么饿，卿宝才忍痛把苏打饼干拿出来，给大家填饱肚子。师父再要的话，房间里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就没得吃了。” “师父乖啦，等咱们回家，卿宝看看家里还有多少，再给你分点儿。” 疯无害：“……” 臭显摆！ 这团子小大人般哄孩子的语气，确定是他的徒弟吗？ 别人家收徒，无不对师父唯命是从，处处妥帖顺从。 他收徒弟，是专门来气自己的吧？说不准，能把他气得短命几年！他本来能够活两百岁，被她气得只能活一百二十岁！ 果真是“冤孽”啊！ 这时不时在师父面前嘚瑟的小徒弟，他还能退货不？ “卿宝请你们喝一点我家的水，很好喝的哟！” 卿宝将竹筒里的灵泉水倒进碗里，分给他们每人喝上两口。 起码能够增强一下他们孱弱的体质。 就在这时，许娘子等人出来了。 卿宝哒哒哒地跑过去：“娘亲，外祖父、外祖母的身体好些了吗？” 许娘子扶了扶卿宝歪掉的包子头，是方才爬马车时弄歪了的。 “好多了，他们喝完粥就睡下了。” “睡下了？那，那卿宝给的苏打饼干，只有等他们睡醒了吃。”卿宝边说，边给娘亲挤眉弄眼。 许娘子原先没有反应过来，当“苏打饼干”四个陌生字眼涌入脑海里，她才回味过来。 得，小闺女又显神通！变出这儿没有的东西。 自从她亲爹和亲爷奶回来后，小闺女就极少再动用她的“运气”，想来是怕被发现。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变戏法”。 苏打饼干与她们曾经吃过的海盐苏打饼干，是差不多的吗？ “好，等他们睡醒了吃。”许娘子只能点头应下。 “娘亲，你和爹爹也吃。”卿宝同样给娘亲五块，也给她爹爹一块。 苏正阳：“……” 偏心眼的闺女，能不能要了伐？ 许娘子看了看手上的饼，果然与之前小闺女给的海盐苏打差不多。 卿宝将整个布袋子交给许泰清：“大舅舅，卿宝把余下的苏打饼干交给你，给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和二舅舅吃。” 忽然，卿宝“啊！”的一声，在许泰清就快接过布袋子的那一刻，卿宝火速将小手收回。 许泰清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卿宝没有察觉大舅舅的尴尬，而是专注地从布袋里取出五块饼干后，才再次将布袋子，交给略微尴尬的许泰清。 而此时，许泰清已然收回手。 团子见大舅舅迟迟没有伸出手来接，还一脸莫名，纳闷劝道：“大舅舅，你不要跟卿宝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缺衣短粮，就收下吧。” 原本就没打算跟团子客气的许泰清，有些无语了。 家中正需要粮食，只要是吃的，他都来者不拒。 就是吧，他要不要客气一下？ 卿宝没啥耐性地将布袋塞过去。 一下子被塞满怀的大舅舅许泰清：“……” 瞬息万变的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这头卿宝已然转向孙鹏：“孙伯伯，卿宝差点忘了你那份。这是苏打饼干，很好吃哒！你快尝尝。” “谢谢小小姐。”孙鹏接过苏打饼干，感动不已，老将军的小孙女也太贴心了吧！ 连孙鹏都有五块！苏正阳满脸哀怨，大手可怜兮兮的捏着一块饼干。 “瞧你这样子，来，你媳妇儿给。”许娘子好气又好笑。 看来小闺女还不肯完全原谅丈夫。 苏正阳哪里敢啊！忙推回去，“不行，你是双身子的人，合该吃多点。” 他就是哀怨，为什么连孙鹏都比自己多？明明他是孩子的亲爹啊！ 许娘子摇摇头，当下不管他了。 她本来想留在这里，彻夜守着爹娘，却被满屋子的人给阻止了。 在这儿，没有床，也没有床褥。被子等都被典当出去换粮食了。 大家只能席地而眠。 许娘子是双身子的人，在冬日里怎能经受得住？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最后是苏正阳说道：“这样，我们先回去，明儿一早再过来，给他们送吃的。然后，咱们再给他们置办一些生活必需用品。” 一屋子闻言，感动得不知如何感谢才好，只能将满腔感激之情藏在心里。 刘氏原本悄悄拉住了丈夫许泰清，想让他找小姑子借钱。 哪知话没开口，人家就主动提出来，要帮助他们解决困难。 许泰清都有点儿手足无措了，“妹夫，这，你这也太好了……” 十多年前，他哪里想过，有朝一日，会依靠曾经家人瞧不起的泥腿子！ 第644章 记性不好 许泰实也道：“我们不是想白要你们的东西，待我们的日子缓过来，一定还钱。” 许娘子瞪了两位哥哥一眼：“说什么还不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了，你们早些歇息，我们先回去了。” 送走了许娘子他们，许泰清一家人久久不能平静。 许泰实感慨道：“没想到小妹的日子过得这般好，爹娘总该放心了吧。” 许泰清点头：“小妹住的是两层楼的大屋，可气派了！我原先以为找错位置了，没想到真的是小妹一家子。我还在他们家里吃了饭回来，那满桌的肉，可香可好吃了！” 刘氏道：“小姑子能有今时今日的好日子，离不开她坚韧的性子吧。” 以前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子，虽然为了所谓的爱情，弃家人于不顾。却不得不承认，小姑子比其他姑娘多了一份不同寻常的勇气和执拗。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坚韧和执着，方有了今时今日的好日子。 许阳秋拉着刘氏道：“祖母，卿宝好可爱哦！我很喜欢她！” 不止刘氏，其他人想到那个肥糯糯的团子，一下子笑开了。 可不是吗？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不仅有着漂亮的外表，还有一颗善良的心，性格还特别软萌可爱。 叫人怎能不喜欢呢？ “是，卿宝很可爱。以后你可以跟卿宝一起玩，她是你的表姑姑呢。虽说她是你表姑姑，可你比她大一点，你以后可得照顾表姑姑才是。” 六岁的许阳秋猛地点头，“祖母，我知道了。” 一家人晚上睡了个好觉，因为他们今晚填饱了肚子，明日也不用挨饿了。 此时，马车上，疯无害问团子：“小徒弟，这叫饼干的东西，你从何处买来？” 卿宝的眼珠子提溜一转，随后看向娘亲：“卿宝也不晓得，这事儿得问娘亲，这是娘亲买的。” 猝不及防被迫接招的许娘子：“……” 她忽闪了两下眼睛，看着小闺女无辜又无措的清澈眼睛，她脑子急转弯。 许娘子尴尬的笑笑：“这话说的……让我想想，怀孕了，记性不大好。在哪儿买来着……” 许娘子的眼神有点儿飘忽。 苏正阳看着自家媳妇儿这副模样，分明不在状况内。 他总觉得她们母女之间有什么秘密在瞒着自己。而这所谓的苏打饼干，的确是有些来路不明。 最近两个月，媳妇都没出远门，镇上都没去过。说实在话，他也不晓得，卿宝从哪里拿出来的苏打饼干？ 难道当中有不方便对疯神医说的话？ 想到这里，苏正阳接口道：“媳妇儿，你忘了，这是咱们在一位行脚商人那里买回来的。” 许娘子的眼神倏忽落到丈夫脸上。 丈夫的脑袋突然这么灵光，可以啊！ “对！是从一位行脚商人那里买来，如今那位行脚商人，也不知道去往何处。” 所谓行脚商人，就是流动性的小商贩。他们把一个地方的特产，倒腾到另一个地方卖，以赚取差价。 疯无害若是想要找到那名行脚商人，怕是难了。 疯无害已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油条了，对于他们三人之间的微举动，他一眼不错地看着，心中有数。 他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反正他是不相信行脚商人的说辞。 但如果让他相信小徒弟会变戏法，能凭空变出一样东西，他就更加不相信了！ 这种事情，他不会寻根究底，有得吃就行！ 想吃的时候，问问小徒弟。 如果没有，那就没有吧。虽然有些可惜，可他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要是连控制食欲都做不到，就贻笑大方了。 许娘子等人回到青石河村，已然疲惫了。 睡下后，一夜无梦，再没有别的话。 翌日，清晨，天还很黑，许娘子却起了个大早。 身为枕边人，苏正阳知道自家媳妇儿早起，是为了要去岳丈家帮忙，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睡。 何况岳丈一家有难，他作为女婿，自当有责任去照顾他们。 何梅英看到他们夫妻俩，忙过去劝许娘子：“夫人怎么不多休息？天都没亮呢。” 至于苏正阳，她觉得没必要问了。 她认为卿宝生她爹的气，情有可原。 这个男人以前没有让媳妇过上好日子，回来之后，直接享受媳妇和爹娘给予的美好生活。 只能说明他幸运，并不能说明他本身有多好！ 她并不是对苏正阳有意见，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宠着男人。 许娘子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起来帮忙，我娘家很多人，需要做的食物比较多，怎好只劳动你一个人？” “再说了，你可是快要当新娘子的人，可别把手给干粗糙了。” 自从算出了成亲的好日子，梁飞尘最近神出鬼没，时常看不到人。 皆因他老是跑到镇上去置办东西，精心准备他们二人之间的亲事。 足以见得，他对这门亲事的重视程度。 当然，他们就是何梅英的娘家人。不仅许娘子，还有苏老夫人也会提供各种意见，去给她置办妥当的嫁妆。 因为梁飞尘在京城有宅子，他们两人商量好，明年跟他们一起回京城去。 这就导致不好在这边买宅子了。 他们既然不会在这儿常住，买了宅子以后，空着也是空着。 原本梁飞尘不介意花银子，顶多到时候回京城时，再转手卖掉便是。 可是何梅英喜欢青石河村，更不想离开许娘子他们。 在一起生活三年多了，他们就等同于她的家人一样。成了亲以后，她也想离他们近一些。 反正青砖瓦屋大的很，总共就没住几个人。到时候迎娶，何梅英就直接嫁到隔壁屋去。 这可比买新屋、置新房，住个一年半载再转手卖掉，可简单省事多了！ 何梅英笑笑，“我又不是要嫁到很远的地方去，就算我成亲了，也会时时回来帮忙。” 许娘子摇头表示拒绝：“你可别！你嫁人了，就是有家庭的女人。首要之事，是要好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你们两口子赶紧生儿育女，老来也有人养老送终。” 第645章 阿娘曾经竟是那样的姑娘 “你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这一大家子身上，我们人多着呢，每人干一点活儿，很快就能做完，一点都不辛苦。” 许娘子这话倒是真的。 何梅英虽然在他们家居住，可没有尊卑之分。没有任何人把她当仆妇，使唤来使唤去。 大家几乎都是自己把自己的事做完，再去做力所能及之事。 便是连卿宝那么小的团子，都会自己穿衣吃饭。小团子不调皮捣蛋，去玩也不需要家人操心。 她每天的日子过得轻轻松松的，现在是冬日，就更加没什么活儿干。 她是真心的不愿意与他们分开，这么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谁不喜欢呢？ 夫人说的也没错，她有自己的小家了，以后的确要以自己的小家为重。 “夫人，我知道什么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我会兼顾好的。” 何梅英想到美好的未来生活，一颗心暖暖的，脸上缓缓笑开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还能拥有自己的幸福人生，还能与当初心爱的男子在一起。 这简直是她过去做梦，都不会想到的好事！ 想当初，她被害得凄凄惨惨，可是差点死掉的啊！ 如今她能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卿宝和许娘子她们给的，让她拥有了第二次生命！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家人给她的恩德。 说话归说话，她们的动作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她们要煲一大锅粥，里头加上许多鸡肉丝，吃了既不伤胃，又能补充营养。 很快一家人都陆续起来了，春夏秋冬也过来各种帮忙。 今天大家要做的东西可多了！ 他们还做了很多肉包子和馒头。 然后又跑去租借阿牛的牛车，搬上去许多米面，以及用笼子装了家养的六只鸡和六只兔子，还有各种自家晒的萝卜干、鱼干，腌的酸菜、咸菜等粮食。 许娘子想起他们家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完全就是一个破败的屋子。 出发前，她便揣了一些银票，打算去镇上，给他们置办家具和一些生活必备品。 除了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年纪大了，不宜奔波。 何梅英是待嫁新娘，还要自己绣嫁衣，也没有时间过去。 于是，他们三人就留在家中，其他人都纷纷出动了。 当然，许娘子和苏迎春怀有身孕，虽然也去帮忙，但不会让她们干重活。 苏迎春总要来认认外祖家的亲人，许娘子更加想要亲力亲为，这是她逃避不了的责任。并且，她心甘情愿去为亲人做任何事。 苏正阳和阿默坐着阿牛的牛车，带上物资，先出发了。 而卿宝则一大早就跑去隔壁屋，将不靠谱师父吵醒了后，薅了三根野山参就跑。 然后，许娘子和几个闺女吃过早饭后，才坐马车，舒舒服服的出发。 春夏秋冬长这么大，没见过外祖家的人，都很是期待。 在去的途中，许娘子简单的给五个闺女说了往昔她所做的“丰功伟绩”。 虽然她有意粉饰，只是作简单的描述。 然而，春夏秋冬听完后，无不瞠目结舌，一时都呆立当场，光看着她们阿娘，久久不敢言语。 她们内心无不在咆哮，天呐！她们的阿娘，曾经竟是那样的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 “私奔”一词，她们连想都不敢想！ 那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啊！她们阿娘真的是胆大包天啊！ 还有，闹到被外祖家“断绝关系”，嫁给阿爹后，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苦楚，从不找娘家帮忙…… 她们的阿娘既执着又坚强！ 倘若为了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而与爹娘断绝关系，她们根本不敢去想！更加不会去做出那样的事！ 因为对她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 只有早就听过许娘子和苏正阳说过此类话的卿宝，没有大吃一惊。 “阿娘本来想把过去那些荒唐事深埋，不愿意给任何人听到。可是阿娘想了想，应该给你们说这些。” “阿娘走错过的路，希望你们引以为戒，不要像阿娘那样，做出那等荒唐事。” “阿娘，我不会！”苏又夏第一个表忠心。 许娘子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苏二姑娘莫名的心头一颤。 阿娘为啥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苏凝秋也道：“阿娘，我也不会。” 苏暖冬拍拍小胸脯：“二姐三姐都不会，小四就更加不会了！小四想要嫁给书本，才不要嫁什么臭男人。小四保证，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跟亲人断绝关系。” 苏迎春已经嫁人了，这会儿应该没她什么事儿。 许娘子最满意苏暖冬的说法，“咱们家论聪明，还得是小四呀。” 苏暖冬开心的笑咧了小嘴。 许娘子略一沉吟道：“虽说自己选丈夫，眼缘也很重要。但论目光长远，还得是父母的意见为重。父母比子女生活经验丰富，吃过的亏都可帮助子女参考。而子女因为年纪小，容易识人不清。” “阿娘经历过那样的事，所以从来不强迫你们嫁人。” 说完这句，许娘子又意有所指的瞥了苏又夏一眼。 苏又夏：“……” 小心脏怦怦跳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又做错什么事了吗？ 阿娘许久没有赏她竹笋炒肉了，她都那么大的姑娘，阿娘应该不会再想起，院子里的那把扫帚吧？ “你们大姐的亲事，还有又夏的亲事，阿娘虽然嘴上老是催促你们早点嫁人，可这不还是没有强迫你们嫁给不愿嫁之人吗？迎春有了满意的好归宿，姑且不论。” “又夏，” 许娘子一喊，苏又夏立刻坐直身体，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以她多年逃避“竹笋炒肉”的经验，这个时候乖乖的听阿娘说话，准没错！ 少说话，多倾听。这句话万能！ 只听许娘子继续说道：“你年纪不小了，虽说你的亲事有你亲爷奶做主，会有更多优秀的男儿供你挑选，可最终还是要自己多考量斟酌。” “若是你觉得唐瑞可以，以咱们如今的家世，倒是可以考虑。” 突然点名唐大哥，苏又夏精神为之一振。 第646章 四闺女就是聪明 唐大哥可是她潜在夫婿啊！ “阿娘怎么说到我身上来？还有，这跟唐大哥有何干系……呢？” 难不成阿娘发现了，她跟唐大哥之间有猫腻？ 苏又夏有些不自然。 再怎么大大咧咧，她依然是一个未婚嫁的姑娘呢！ 虽然矜持少了点，可是不好意思和害羞，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给你唐大哥写了一封信，叫什么‘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他可有给你回信？” 苏又夏闹了个大红脸。 什么“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句话，她显然是存了想要唐大哥主动追求自己的心思。 哎呀！怎么会被阿娘知道了呢？ 既然阿娘都知道了，其他人也会知道吗？若是那样，她会很不好意思的！ 她以为自己做的这事，只有她和卿宝，当时亲笔代写的小少爷知情。 然鹅，怎么连阿娘都知道了？ 这可是她的少女心思啊！不要连其他人都知道啊！ “喔！阿娘！你知道也不能说啊！”苏又夏双手捂脸。 或许这事本身让人感到羞涩，又或许只是因为对象是唐瑞，才会令她流露出姑娘家的娇羞。 许娘子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里的人不是你阿娘，就是你的亲姐妹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你不是一向不在意这些？” “阿娘，如果事没成，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苏又夏最担心的是自己丢人。 “二姐，没关系的！勇敢追求爱情，就算事没成，你也还是你！是勇敢的二姐哟！比起那些连心意，都不敢表露的姑娘，二姐强太多啦！” 卿宝刚夸完，苏又夏笑容都没有完全展开呢，紧接着卿宝又悠悠的来了一句。 “而且，卿宝不觉得二姐有在勇敢追求什么。那句话，还是小哥哥帮二姐写的呢。唉，卿宝都替二姐发愁，也不知道唐大哥，能不能领会二姐的意思？” 苏又夏的笑容倏忽又收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表情，下一秒，卿宝又来了一句：“不过没关系，爱情嘛，前期要朦朦胧胧才最美丽。若真正表明心意在一起了，倒失了最初那份朦胧感。” 爱情大师.卿宝的言论，差点将大家的下巴给震掉！ 苏又夏夸张地扶扶下巴。 嗯，幸好长得牢固，没有掉！ 许娘子满脸严肃，摸摸卿宝的额头：“没烧糊涂吧？卿宝，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把男女感情之事说得如此通透，并且是从一个不足五岁的女娃娃口中说出来，怎么都不正常。 那可是连许娘子都不敢说出口的话呀！她家小闺女没经历过情事，如何得出这番结论？ 卿宝睁着大眼睛，没有半点心虚，告诉她娘亲：“是蝴蝶仙子告诉卿宝的，她跟卿宝说了很多很多，教会了卿宝很多很多事呢！” 由于地瓜一事，许娘子知道了卿宝有一个大大的宝库，里面住着一位蝴蝶仙子。 这时听卿宝说是蝴蝶仙子所教，她一点都不怀疑。 “蝴蝶仙子是谁？”苏又夏狐疑问。 许娘子瞪向她：“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多嘴问。” 苏又夏：“……” 感到憋屈。 她不就是问上一句嘛！阿娘就算对她迟迟不嫁人有意见，也不需对她这般态度吧？ 苏迎春正想替二妹说一句公道话，没想到下一刻，接收到阿娘警告眼神的人，就是她。 紧接着是苏凝秋，最后是苏暖冬。 至于卿宝，向来只对她这个当娘的说那些话，不需要她的警告。 许娘子开口了，语气很是严肃：“我不仅要警告又夏，还要跟你们说清楚。” “有关蝴蝶仙子一事，你们不许告诉任何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又夏心中那点稍微不开心的感觉，于顷刻间，烟消云散。 因为阿娘对其余三位姐妹，持有一样的态度，并不是对她特别“有意见”。 于是，苏又夏与其余三位姐妹一样，齐齐点头。 不得不说，苏又夏极其容易满足。 苏暖冬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阿娘，难道说，蝴蝶仙子与卿宝的‘运气’有关？” 许娘子赞许的点头，四闺女就是聪明！ 若是男儿身该多好啊！希望小六能跟小四一样聪明就好了！ 那过目不忘的本领，灵活的头脑，实在是状元之才！ “小四聪明！正是如此，所以阿娘才不许你们说出去，也不许多问，可记住了？” 苏暖冬第二次被夸聪明，笑咧开两排小白牙。 春夏秋冬齐声应道：“知道了，阿娘，你放一百个心吧！” 瞧闺女们懂事，许娘子暗自点头。 脑袋点着点着，许娘子忽然想到自己的目的，原是想要教闺女们对亲事有更深一层看法，教她们如何选择自己的夫婿。 后面倒是被卿宝给带偏了。 闺女们的亲事，是她们人生中的重中之重，说是第二次投胎，也不为过。因为亲事，决定了她们下半辈子的幸福。 因而，她仍是放心不下，想要继续教育她们。 她想了想，有点儿迷茫的道：“卿宝之前，我说到哪里来着？” 都说一孕傻三年，难道怀小六，记性更差了？ 春夏秋冬：“……” 阿娘，你还要说嫁人的事吗？她们觉得自己都知道了，没必要再说。 卿宝看到娘亲宕机的样子，好心的提醒：“娘亲之前说到，不会强迫姐姐们嫁给不喜欢的人，还说她们看到合眼缘的人，阿娘才会让姐姐们嫁过去。” 许娘子赞许的点头，夸了一句：“对，卿宝的记性可真好。” 卿宝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瓜。 她果然是娘亲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娘亲还想给姐姐们，传授嫁人秘诀。 许娘子沉浸式传授闺女们，挑选夫婿的眼光：“你们阿娘我，以前像你们二姐这般年年轻时，喜欢嘴上说的好听的，还有长得俊俏的男子。” “不太会留意到他的为人处事，以及人品如何。因此，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 “幸好后来被你们阿爹所救，才没有造成最恶劣的后果。” 第647章 嫁人不能嫁太丑 “说实话，如果不是感恩你们爹，或许阿娘就不会嫁给他，也就没有你们五个闺女，还有肚子里的小六。” 许娘子含笑说完。 回头看，熬过了过去那么多年的苦楚，能有今日的好日子，许娘子觉得，一切都值得！ 卿宝听到这里，挠了挠后脑勺：“可是，卿宝有一天晚上，听娘亲跟爹爹说过，你是看中爹爹俊朗阳光的外表，不像那个拐跑娘亲的油头粉脸的书生，才嫁给爹爹的呀。” 突然被戳破真相的许娘子：“……” 笑容墙裂了，教育闺女们的话语戛然而止。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静默了。 “噗……” 苏又夏笑了一声，立马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可不想再当出头鸟，被阿娘第一个抓出来鞭打。 偏偏嘴巴比脑筋转得快 因此，已经为时晚矣。 其余的姐妹都很识时务的，牢牢闭上她们的嘴巴，就只有她一个人发出那突兀的一声。 不过她还算幸运，许娘子自知心思被戳破，一时感到尴尬，只是瞥了苏又夏一眼，便想着如何自圆其说。 “嫁人当然不能嫁太丑。如果连自己看那人的相貌都不顺眼，那么一辈子跟那个人过日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许娘子秉承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极力将话题往别处引去，好让闺女们不知不觉间，忘记那点儿尴尬事。 “虽说如此，你们可千万不要以貌取人！阿娘不是非得让你们找俊俏郎君，而是总得自己看顺眼了，这样才不会一吵架，看到对方那张脸就讨厌。” “如果是长得合自己眼缘，说不定看着看着，气就消了。” “阿娘自从嫁给你们爹，吃了数不清的苦头！你们想想看，如果你们阿爹长得丑，保不准你们阿娘早就不忍，撂担子不干了！” 春夏秋冬和卿宝的脸上，同时浮现“原来如此”的意味。 原来阿娘\/娘亲是颜控啊！ 苏又夏作恍然大悟状：“怪不得当初大姐招婿，死活不要那些长得丑的，缺胳膊缺腿的也不要。” “原来是跟阿娘学的啊！长得不好看的不要，最后才相中大姐夫，一问就答应了。” 马车里一阵嘻嘻笑，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不知不觉间，马车到达了目的地。 这时，外祖家的人已然吃过了苏正阳和阿默带去的食物，一个个比昨天多了精气神，满脸笑容的迎接他们的到来。 都是自家人，互相表哥表姐表妹的叫着，气氛颇为热闹愉快。 春夏秋冬与表哥表姐表妹们的年龄差不了多少，又有意亲近，很快打成一片。 “大哥，爹娘醒了吗？我想带孩子们去见见，她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许泰清微微笑着回道：“小妹不必担心，妹夫过来没多久，爹娘就醒了一次。我们给他们二老各喂了一碗粥后，就又歇下了。” “妹夫还先去抓药回来，正煲着药呢，待爹娘醒了，就给他们服下。” 许娘子便道：“先让爹娘休息好，孩子们什么时候去见都行。” 许泰实走过来，“小妹，妹夫办事妥贴，很是照顾我们。以前，是我们对他不好，有偏见。” 他对苏正阳的表现颇为满意，看到妹妹的样子，除了身子丰韵了些，样貌还跟以前一般无二。说出去二十来岁，都有人信吧。 他认为，女人有了好丈夫的滋润，状态才能这般好。 他哪里知道，卿宝的灵泉水起了大用！又哪里知道，许娘子曾经以一人之力，养活五个闺女。 待苏正阳回归之时，许娘子已经成功将一个家脱贫致富。 不过在外头，许娘子会给苏正阳面子，从来不会诋毁或否定他。 即使有点儿名不副实，但只要对他好，也无需多言语。 不较真，难得糊涂，此乃婚姻中的智慧。 “二哥，我想问你个事。”许娘子看了看后面嘻嘻闹闹的孩子们，总觉得少了一个人。 许泰实道：“你说。” “怎么不见二嫂？” 当初她嫁人时，二嫂进门才半年，不算太熟，可也相处愉快。 印象中，二嫂是一位温温柔柔的女子。 那是因为二哥是读书人，爹娘特意给他迎娶的秀才的闺女。 一时间，许泰实神色变幻，眼睛潮湿，面上流露出痛苦。 他侧过头去，抬袖压了压忍不住飙泪的眼角。 许娘子看出异样来，便转而问许泰清：“大哥，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二哥如此难过？” 许泰实心口难开，因为每每一提起，心中就会异常难过，好像要把他的心活活剖开，鲜血淋漓。 许泰清也一脸难过，“二弟妹她为了让我们活着，自己连一口食物都不吃。为了给家人省下口粮，最后活活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啊！”许娘子惊呼一声，吓得身子一软。 幸好身后有苏正阳扶着，否则她就要跌倒在地。 “二嫂她竟然……”许娘子说不下去了。 二嫂为了一大家子活命，宁愿牺牲自己，实在太伟大了！ 许泰清泪目：“咱们家人口多，当时是二弟妹分配食物，大家都以为她吃过了。等她支撑不住倒下去时，我们才知道，她是一口都没吃，全部省下来给我们大家来。” “二弟头上的白发，是在二弟妹死后，一夜之间，白了头。” 许娘子这才明了二哥白头的由来。 二哥分明是伤心过度！ 这么好的二嫂，竟然活活被饿死了！老天爷啊！二嫂太惨了！ 她和五个孩子最穷最难的时候，也没有那样子。 许泰实迟迟没有转过身来，双肩微微颤动。 想来是哭了吧。 许娘子满是愧意：“对不起，我不该惹你们伤心。” “这怎能怪你呢？你之前并未知晓。”许泰清勉强笑笑。 许娘子劝许泰实：“二哥，你不要太难过。二嫂在天上，也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许泰实缓了缓，赶紧收拾情绪，将眼泪擦干净。 他转过身来，眼眶依然通红，“小妹，事已至此，二哥知道，再难过伤心，亦于事无补。你二嫂她……也不会回来。” 第648章 旧事重提 “活着的人要坚强的活下去，不辜负她的心意，才能对得起她的付出和牺牲。” 许娘子不是很会安慰人，只能笨拙地劝： “二哥能这么想就对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活到这个岁数，也是历经千辛万苦。 这做人啊，好像都要经历各种“千刀万剐”。除了少数人能够幸免于难，大多数人都要经历不止“九九八十一难”。 只能自己想开，勇敢且坚强地挺过去，别无他法。 许泰实神色凛然，语气坚定道：“你放心，我是一个男人。男人就该顶天立地！父母需要我，孩子们也需要我，我不会自暴自弃，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小妹，谢谢你！谢谢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帮我们渡过难关。” 许泰实真心实意表达感激之情。 或许是妻子在天有灵，在他们最黑暗的时刻，能够有小妹一家可以依靠。 小妹一家可以让他们填饱肚子，不用再挨饿 从而，家里就不会饿死人了！也不会因为没钱治病而死人。 许娘子摆摆手道：“说什么客套话？我们是亲兄妹，我帮助你们，是很正常的事。” “我相信，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也会帮助我的。” “现在什么话都别说了，赶紧把这里弄得像一个家，将生活一切恢复如常。” 许泰清和许泰实想到现在的境况，为了生活有盼头，赶紧打起精神来。 “我和迎春留在家里帮忙，大哥二哥还有正阳，以及孩子们都出去采买东西，缺什么就买什么。该买的就买，不必省着。你们小妹我，有银子！” 许娘子说话间豪气干云，十分大方，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 “这里有二百两，你们先拿着，不够的话，我这儿还有。” 许泰清和许泰实大吃一惊！ 小妹一出手就是二百两，这也太多了！ “不不，这太多了！我们可不能拿这么多！我们原本，只是想要向你借五十两，五十两就够了。”许泰清率先推拒。 许泰实也连忙拒绝：“就是，给我们五十两即可，我们花不了那么多。” 许娘子大手一挥，将两张一百两的银钱，分别塞到他们各自的怀里。 兄弟俩抖着手接过。 许娘子正色道：“大哥，二哥，以前我嫁得穷，没脸回去见你了，也帮不了你们太多。” “现在我有这个底气，给了你们二百两后，我家里也还好，不会受影响。所以，你们不要不好意思，或者觉得亏欠。” “我们是血缘至亲的亲兄妹！虽然一别十数载，但血缘关系不可断，更别说咱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深厚情谊。这点小钱，你们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许泰清和许泰实各自被塞了一百两银钱，心情感动又热切。 “小妹，有一件事……嗯，二哥觉得应该把当年之事，告知于你。”许泰实整理好表情，一脸的慎重。 许娘子纳闷，他们昨儿才相见，能有什么紧要事？ 许泰清眼神忽闪，阻止道：“二弟不可！爹娘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旧事重提。” 许泰实摇头，并不赞同。 “大哥，咱们经历了那么多事，一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坦诚相待，不能有所隐瞒。” “我的妻子隐瞒我，她一个人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永远的离开了我。” “但她不知，她那样做，虽然给我们活下去的人，拖延了生机。可留给我的，是莫大的伤害。” “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在我怀里死去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会活在对她的愧疚和痛苦中。” 他拿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忍痛举例。借此，引出当年的真相。 “当年我们忽然举家搬迁，小妹也该了解真相。” “真正原因，并不是爹娘要与小妹断绝关系，更没有遗弃你。” 许娘子听到这里，狠狠一惊：“二哥，你说什么？当年爹娘和你们离开，不就是因为我做错了事，让你们蒙羞，导致周边的人都容不下家里人，生意也做不下去，要举家搬迁吗？” 许泰实摇头：“这当然是表面上的理由，但也不至于要十数年来，咱们与你骨肉分离。这当中还有其他的事，不能为别人所知。” 许泰实看了看外头，将许娘子和苏正阳拉进来。 此时，春夏秋冬与表兄妹他们玩的挺好。一群年轻人在热切地说着话，也没留意到他们这边。 只有卿宝鬼鬼祟祟的跟着，随他们他们来到角落。 许娘子摸摸小闺女的馒头包，看向她的两位哥哥。 许泰清悠悠的长叹一口气，没有再阻止。 许泰实看了大哥一眼，面对许娘子，刻意压低声音道：“当初那个姓焦的穷酸秀才，把你骗得团团转。大哥得知后，气不过，想要替你出气。” “爹娘第一时间阻止了我和大哥。要知道当面殴打读书人，像咱们地位低下的商人，通常都不会占理。就算闹到衙门上去，当时的县太爷偏心读书人，也不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然后，爹就决定暗中行动。我们父子三人打听焦秀才的行踪，那天焦秀才喝醉了酒，我们趁他一个人时，在护城河边，用麻袋将他套住，狠狠地揍了一顿。揍完人，我们就跑了。” “没想到，第二天就传出焦秀才酒后失足，跌落河中。一大早被人发现，浮在河面上浮肿丑陋的尸身。” “啊！”许娘子大吃一惊。 许泰清补充道：“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打懵了，加上喝醉酒，自己走着走着，掉河里了也不一定。” “总之，此事一出，爹就立刻决定要搬走。虽说我们做的事，没有被人发现。可终归出了人命，很是不安。生怕哪一日，官府查到蛛丝马迹，我们父子三人全都要入狱。” “大哥，二哥！”许娘子眼中泪光闪闪，是感动喜悦的泪水。 大哥和二哥对她的疼爱，从来没有变过！ 她被焦秀才所骗，甚至与家人离心，家人都并没有去责难她。 第649章 帮助外祖家 原来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的两位亲哥哥和亲爹替她出头，出手狠狠地教训了那个坏人！ “你们早该告诉我这件事。” 许泰清摇头：“告诉你作甚？你就好好过你的小日子，这到底是性命攸关之事。” “若被你知道了，定然心中不安。保不准哪天在梦中，或者跟别人谈话中，不小心给说出来。” “平白增添负担，何必呢？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为好。” 许泰实道：“小妹，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如今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你就当一阵风吹过，听过就完了，把这事忘了就好。” 许娘子含泪点头：“嗯，我只要知道大哥二哥，还有爹娘，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而是一直关心我，便足矣。” 卿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长叹。 娘亲的人生，真的是跌宕起伏啊！ 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也曾伤心难过。可是一切的发生，全都出于好意。 这下子，他们与外祖家的心，贴得更近了。 “媳妇儿，你的家人对你真好！” 连苏正阳都忍不住握着许娘子的手感叹。 如此一对比，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对他，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他以前一定是中邪了，才会一心一意的孝敬他们。 卿宝也仰脸对许娘子道：“娘亲放心，外祖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许娘子心中最后一丝芥蒂都没有了。 之后，大家就一起去镇上采买了。 小到吃喝拉撒的小物件，大到各种家具床铺……总之，能想到的，没有想到的，全都买了一通。 他们买了那么多，别人还以为哪来的行脚商人，要进货到别的地方卖呢。 一车又一车的东西满载而归，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又齐心合力在家里归置好。 虽然屋子里比较破败，但是一家人都是勤快，屋子胜在干净整洁。 只不过，屋子到底多年没人住，又是老屋，便打算明日请工匠来刷新一番，今天是来不及了。 幸好如今的天气天干物燥，极少下雨。只要有御寒的衣物和棉被床铺，便可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中间，两位老人醒了过来，喝了药，吃了野山参，精神头好了许多。 两位老人终于不用躺干草堆，很快睡上了新的木板床。 床上铺了软软厚厚的被褥，再铺上暖融融的被单，舒适度大增。 当见到五个亲外孙女时，许老爷子和许老婆子更加笑得合不拢嘴。 春夏秋冬和卿宝，由大到小，由高到低排成一排，异口同声喊道：“外祖父，外祖母好！” “好，好，好，你们五姐妹都长得很好看，比你们娘还要好看。” 二位老人嘴巴只顾着说好，而看到她们五姐妹优越的相貌时，不由得发出赞叹。 一个个眉清目秀、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竟都是美人坯子！ “外祖父，外祖母，卿宝请你们喝味道很好的水。” 卿宝举着她随身携带的竹筒。 “好，外祖父喝。” 许老爷子心中高兴，接过卿宝递过来的竹筒，就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外祖父喝了一半，卿宝又将竹筒推给许老婆子：“外祖母也喝。” “好，外祖母也喝。” 许老婆子也笑着接过来，咕咚咕咚的喝。 两位老人喝了这沁人心脾的灵泉水，顿觉沉重的胸口轻松了不少，好像水的甘冽融化了胸膛里的病气。 “小外孙给的水，比我们平常喝的水，可好喝太多了。” “因为这是可爱的卿宝，给外祖父和外祖母喝的，当然是最甜美！最甘洌的水！”卿宝回答的理所当然。 二老没有多想，被逗得呵呵一笑，都非常喜欢这个团子。 聊了一会儿话，两个老人家到底是体弱多病，很快就连连打哈欠，睡下休息了。 之后，大家又一顿忙活。 等他们回过神来，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苏正阳大手一挥，将大家都请去悦客酒楼吃。 不得不说，有了一个有财富有地位的爹娘，苏正阳手头非常宽裕。 他平常在青石河村没有地方花用，这会儿倒觉得大有用处，终于可以发挥出来了。 刘氏留在家里照顾病弱的二老，许娘子打算给他们打包一些回来。 因为两家人加在一起，人比较多，订了两大桌子的饭菜，保证两家人吃个够饱。 大家吃的那叫一个肚子溜圆，心满意足。 外祖家的人并不是没有吃过好东西，当年家中有钱时，时不时的去外面的好饭馆、好酒楼吃上几顿，喝上一些小酒。 后来，他们搬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徐州。由于当地各种复杂的裙带关系，且人情意味比较浓厚。他们这些外地人很难融得进去，生意很难做起来，渐渐亏了许多进去。 有一次情急，做生意又被人家骗了一大笔银子。再加上遇上灾情，迫不得已逃荒，简直雪上加霜！ 目前，他们是暂时翻不了身了。 待到苏正阳付银子时，许泰清等人看得一阵肉疼。 那些银子，若能给他们自己去买饭菜回来做，得吃上好几顿美味。 许娘子是曾经苦日子过来的人，看出大哥他们在想什么，就道：“大哥，你不要介意，也就是吃这么一顿。我们心里高兴，好不容易能够重新见面，总得请你们吃一顿好的。” 许泰清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哥以前不是没过过好日子，晓得你们的心意。你们日子好了，大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们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托你们的福，我和孩子们都有福气了。” “我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才会这么想。不过重回旧地，早晚我们会好起来，不会看着这些花费就心疼。” 许娘子笑道：“大哥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许泰实道：“小妹放心，我们都不是吃闲饭的人，更加不会轻易放弃生活。在你们夫妻俩的帮助下，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好起来。” 许娘子问：“二哥还在继续考科举吗？” 第650章 去衙门当主簿 许泰实摇头，“早就不考了，二哥都一把年纪了，还考什么考呀？秀才足矣。” 许娘子微微蹙眉：“可是……” 许泰实显得很释然，笑道：“二哥资质有限，当年夫子说过，我最高的成就，只能去到举人。可那也需要许多年的积累，好多年前，我就放弃了。”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举人，我就不费那个劲了。” “倒是我儿，景淳，他读书的天赋比我高。他今年才十八岁，前年就已经是秀才。” “他本来今年颇有希望考中举人，可是发生那样的事，活着都费劲，就没有去考。如果有机会的话，二哥还想让他再前进一步。” “那也成，待度过目前的难关再说。既然景淳读书有天赋，就不要轻易放弃。”许娘子表示理解。 许景淳忙应道：“姑姑放心，景淳喜欢读书，不会放弃。” 许娘子含笑点头。 大哥和二哥的孩子中，景淳不但样貌长得最好看，气质和行为举止都很有读书人的风骨。 让人打眼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模样。 只是以他们现在这样的状况，景淳也无心学习吧，只能等生活好起来，再发力。 许泰实又道：“我现在好歹是一名秀才，打算去镇上或者县里的私塾找找看，有没有招启蒙夫子。” 苏正阳想起来什么，忽然开口问：“二哥有没有兴趣去衙门当主簿？” 所谓主簿，就是衙门里掌管文书和各类档案的佐吏。虽不及师爷权力大，但确实是一份非常适合秀才的文职。 许泰实是秀才之身，完全可以担当得起这个职位。 许泰实一愣：“当主簿？” 他完全没想过呀！ 不是不去想，而是压根不敢想。 在衙门当差，不管官职大小，都是吃官饭的，无一不被外面的人高看一头。 主簿可是当中的香饽饽啊！ 像他这种没权没势，连与衙门守门的人都素不相识，怎么敢去想？ 没有任何关系，怎能当主簿？ 许娘子扭头问苏正阳：“你为何这么问？” 苏正阳笑道：“上次我见到太史县令，他跟我吐槽过，现在衙门的主簿年纪大了，头昏眼花，他想换一个，免得老是找文书和档案，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如果二哥愿意，我就替你问问。” 许泰实露出了笑容，连声说道：“谢谢妹夫了。” 能去衙门当主簿，谁还愿意去当启蒙夫子？那可是官家饭呀！ 并且，文书类的工作，他相信自己能应付得过来。 “只不过这主簿一职，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吧？敢问一句，妹夫与县太爷有何关系？” 许泰实不知道妹夫有什么际遇，能认识衙门中人，并且还是县太爷！在他印象中，妹夫就是一个泥腿子。 苏正阳想了一下，答道：“算是认识吧。” 许泰实收敛神情，并不抱什么希望，转过头来安慰他：“如果事情不成，也没关系。我们跟官场中人，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再说，那么多读书人，也不一定就轮得到我。” 许娘子倒是觉得希望很大：“二哥心态好，没有错。不过这事，还得争取一下。相公，事情宜早，不宜迟，你明儿就去找县太爷问问。” “我相信，如果人选还没有定下来，二哥是有很大的机会成为主簿。” “行！都听你的。”苏正阳满口答应下来。 许泰实看了看他们夫妻俩，心中纳闷。 他们跟县太爷到底有何交情？难不成不是简单的认识？县太爷是他们随时都能见的？ 看出二哥和大哥他们不解的表情，许娘子微微笑了一声，“大哥，二哥，有一件事，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 许泰清和许泰实都看着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直觉接下来的话，跟县太爷多少有些关系。 许娘子也不卖关子了，告诉他们：“相公的亲爹娘，并不是之前的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那个是假的！” “什么！”兄弟俩大吃一惊。 当初他们不看好苏正阳这个妹夫，很大原因是当时的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的做法，实在太没品了！ 他们能够预料到，小妹嫁过去后，日子不好过。 许娘子也不卖关子了：“相公的亲生父母，是京城护国将军府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 此话一出，两位哥哥惊得嘴巴能吞下一个大鸡蛋。 “苏老将军和现在的太史县令认识。自然的，相公与太史县令相处得也不错。” 许娘子后面的这段话，虽然也很重要，但在“苏正阳是将军之后”的这件事情上，便显得无比的渺小。 “这这这……” 许泰清和许泰实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件事实在太令人震惊了，怎么就那么的不真实呢？ “苏老将军？京城中人？护国将军府？”许泰清不敢置信，喃喃自语的复述这几个关键词。 许泰实稍微冷静一些，推断出来：“符合这个特征的，好像只有人人皆知的战神？” 许娘子含笑点头：“就是他，一位令人钦佩的老将军。他是相公的亲爹，是我五个闺女的亲爷爷。” 许泰实大喜过望。 自此一来，主簿一职，他就有很大的希望。 他朝苏正阳做了一个长揖，“那此事就拜托妹夫了。” 吃过饭后，许娘子等人坐着马车，先回家去了。 许泰清他们因为距离近，步行回家去了。 刘氏看到他们喜气洋洋的回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想来，他们这一顿吃得很愉快。 想想也知道，悦客酒楼是镇上最好吃的饭馆，里头的饭菜能不好吃吗？那可是数十年的老字号啊！ “爹娘呢？”一见面，许泰清就问。 刘氏压低音量道：“刚喂他们喝了粥，都睡下了，你们小声些。” “那就好。来，小妹给你装好的饭菜，我给带回来了，这当中有你最喜欢的鸡腿，保证你爱吃。” 许泰清将食盒放在桌面上，一一取了出来。 不只给刘氏单独带了一份，有些吃不完的，他们怕浪费掉，也给打包装回来了。 第651章 嬷嬷和夫子来了 她的小儿子许景逸笑道：“阿娘，还有你喜欢喝的鸽子汤。这一顿饭，真的很好吃！” “大娘，姨丈还说要给我爹找一份主簿的差事。”许泰实的儿子许景淳高兴道。 刘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许泰实拧了一把耳朵：“还没成的事，不要大声嚷嚷。” 刘氏忙问：“可是真的？” 许泰实说话总是留有一分余地，就怕事不成，他们会怪到小妹和妹夫身上。同时，也担心事没成，令大家失望了。 “说是如此，但事成不成，还得看天意。” 他是万万不敢拿这种事情，来打包票的。妹夫能帮他问一嘴，已十分难得。 成不成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刘氏不明白当中缘由，小姑夫妻俩怎么就跟衙门的人认识？ 许泰清就简单的给她说了，关于苏正阳的亲爹是苏老君将军一事。 刘氏听了，与他们之前的反应一样，震惊极了。 “这这这……也太令人吃惊了！” 许泰清环视家中一圈，感慨道：“这个家昨日还破败颓废得紧，如今像个家了。” “是啊，有家的样子了。” 之前就算知道这是祖宅，是自己家根的地方。可实在太破败了，跟住破庙没两样，完全没有归属感。 如今不一样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同时。家具齐了，锅碗瓢盆等等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 不像之前那样，想用什么，什么都没有。 现在什么都不缺了，真好！ “最该感谢的人是小妹和妹夫。”许泰清道。 刘氏点头，还不忘教育孩子们：“你们不要忘了，在咱们家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们的姑姑帮助了我们。” “这份恩情，无论以后咱们家是贫穷，还是富贵，都不许忘掉。” 孩子们纷纷点头：“知道了阿娘\/大娘，我们不会忘记。” 刘氏点点许阳秋的脑袋瓜，“小阳秋，你是家中最小辈分的，也不许忘了你姑婆他们一家的恩情。” 许阳秋一本正经的点头称是：“祖母，我不会忘了的，我还要跟表姑玩呢。小表姑竹筒里的水，比咱们家的水好喝太多了！她还给我糖吃呢！” 他献宝一样的，手心里摊开两颗糖，“孙儿请祖母吃糖。” 刘氏乐了：“好好好，小阳秋真乖。不过这是卿宝给你的，也不多，祖母就不吃了。” 且不说外祖家难得的欢声笑语，许娘子等人坐着马车，很快回到家里。一回家，就累得各自歇下了。 一连三日，他们天天往外祖家里跑。 孩子们相处愉快，因为年龄都差不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几乎成为了很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而最令外祖家的人高兴的是，经过苏正阳的牵桥搭线，许泰实真正谋得了主簿一职。 这也算是外祖家中，第一个人有了正经的营生。 并且，主簿多多少少是一个小官。一个月二两银子，二石米，是很不错的岗位。 而许泰清也怀揣着小妹借的银子，打算在镇上做点小生意，重操旧业。 至此，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正式缓了过来。 这天晌午，苏老夫人请的嬷嬷和夫子总算来了。 出来开门的阿默，很快恭敬的将人请进屋。 出乎卿宝的意料，她原以为来的是一个像容嬷嬷一样，严肃且爱骂人的嬷嬷。一旦学不会，可能会被扎针那种。 可瞧着这位奶奶慈眉善目，脸上永远挂着笑眯眯的笑容，似乎颇为慈爱，丝毫没有容嬷嬷的那种恶人特质。 而请来的夫子，不是男子，是一位人到中年，却不失风韵的美貌女夫子。 “老夫人。” “见过老夫人。” 苏老夫人上前将人扶起来，“你们可别客气，来，见见我家五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儿。” 闻言，春夏秋冬立马一整排排开，而吊车尾的卿宝，立马生生吞含剩一半的糖果，急匆匆的排在最末端。 立正，站好！ 苏老夫人正式介绍二人：“春夏秋冬，还有卿宝，你们五姐妹听清楚了。这是以前侍奉过太皇太后的秀红嬷嬷。各种礼仪规矩，再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了。” “还有上官夫子，是京城女学中数一数二的女夫子。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的讲学也十分精彩，深受学子们的喜爱。” “平常京中贵女都想着法子，花重金请她们过去教导，她们也不一定答应。” “这还是她们看在老身这张老脸上，才肯过来。她们二位可是很难请，你们有福气了。” “以后啊，你们可得好好跟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学习，不要辜负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春夏秋冬以及卿宝异口同声答道：“是，奶奶！” 苏迎春上前，笑着面向两位即将教导她们的嬷嬷和夫子，规规矩矩的福身：“秀红嬷嬷，上官夫子，我是她们的大姐苏迎春。” 苏又夏大大方方的，女侠式抱拳道：“我是苏又夏。” 苏凝秋跟大姐一样，温温柔柔的福身：“我是苏凝秋。” “我是苏暖冬。”苏暖冬一眨不眨地看着上官夫子，内心咆哮。 哇喔！真的有女夫子呢！奶奶请来的，一定学富五车吧！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她学了！ 卿宝仰脸，笑成显眼包：“秀红嬷嬷好，上官夫子好，卿宝还不满五岁，不到入学的年龄。奶奶说卿宝想学就学，想玩就玩。” 苏老夫人的脸皮抽了抽，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不明所以。 这时，卿宝掰着手指头：“因为卿宝还很小，可是已经要跟师父学习医术，还要跟小哥哥学认字，实在是太忙了！” “所以，秀红嬷嬷，上官夫子，你们平时可以不用管着卿宝哒。” “明日，师父就要带卿宝上山采药了。” 看着这个最小最矮的胖墩邦团子，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对视一眼，觉得团子好笑又有点鬼灵精。 她们还没开始教学呢，怎么就已经有人不想当好学生了？ 她们转而看向苏老夫人，只要苏老夫人说不用管，她们就不管。 第652章 虎啸 “行吧，小孙孙这么忙的话，平时抽空学学便好。” “好耶！谢谢奶奶！奶奶是天底下最好的祖母！” 卿宝欢天喜地，只差抱住苏老夫人亲亲。 苏老夫人朝她们二人笑笑，解释了一句：“卿宝的师父是疯神医。” 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大吃一惊。 “不会是……” “难道是……” 两人相视一眼，脱口而出：“神医谷的疯神医？” 苏老夫人淡定如山，含笑着点头：“正是。” 实则内心得瑟得很！她的小孙女就是厉害！ 京城中，多少人家想送自己家孩子去神医谷学习，拜疯神医为师。 然而，疯神医一个都没看上的，单单就只收了自家小孙女为徒。 这份荣耀可抵得上金山银山！比皇上的恩赐还要有价值！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现实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哪怕是天下至尊也不例外。 不论是卑微如乞丐，还是尊贵如皇帝，一旦失去健康，都没有尊严可言。 天大地大，身体健康最大！ 因此，神医的徒弟，谁都不敢得罪，只能敬着捧着。 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顿时精神大振，看卿宝的眼光，好像看到了什么香饽饽。 面对两位热切的眼神，卿宝莫名的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像要起来了。 她可不是谁手中的盘中菜！ 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同时都觉得，这一趟来的值了！ 能够亲自教导神医的亲传弟子，那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没有的机会呀！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今她们亲自教导了神医的徒弟，以后家中若有个重病之人，她们开口求神医医治，估计就没那么难了吧。 早前家中人口越来越多，生怕不够住，许娘子又请来了工匠，扩建了一整排的屋子。 这次提前得知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到来，家里根据苏老夫人描述她们的喜好，提前布置了两间宽敞、窗户向阳的房子。 后面是苏又夏领着两位妹妹，主动接过她们的包袱，引他们去各自的房间休息。 根据安排，以后的每一日上午，由上官夫子讲学。下午则跟秀红嬷嬷学习京中贵女都要会的各种规矩和礼仪。 苏又夏深深地叹气：“好了，这下子谁都不能睡懒觉了。” 没自由，失自由，伤心痛心眼泪流！ 她意有所指的瞥了卿宝一眼，通常卿宝是家中起的最晚的那一个。 有的时候太阳晒屁股了，都不愿意起来，赖床上继续蒙头大睡。 卿宝挥挥手指：“二姐，你忘了我刚才跟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说的话吗？卿宝才不像你们。” “姐姐们比卿宝大，需要抓紧时间学习。卿宝还小，不必像姐姐们一样。天天学的人，只有姐姐们哟！” 卿宝好心的提醒，惹得苏又夏一阵眼热。 “嗷！为什么如此的不公平！”苏又夏抱头嗷嗷叫。 绣红嬷嬷要教的礼仪规矩，她不懂，但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令她最怕的是上官夫子！ 因为有夫子出现的地方，肯定要读书写字！对她来说，那简直是要命！ 苏暖冬的手指点点下巴，一脸认真的思索：“卿宝说的有道理，特别是二姐，都要嫁人了，得赶紧学好才是。要不然，就嫁不了好郎君了。” “噗！”苏凝秋不客气的笑了开来。 苏又夏眼皮跳动，这三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妹妹？ 她真的很想将她们抓来，暴打一顿！ 苏迎春在一旁看着她们直乐。 不管她们如何作想，为了明年回京不给护国将军府丢脸，她们总得要认真学会才行。 本来苏老夫人打算让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休息两三日，适应一下这里的生活环境，再开始正式教学。 可是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都不觉得累，休息了一日，便开始正式教导。 而趁着教导的前一日，卿宝和疯无害、拓跋修、梁俊，跟着小白子一起上山去了。 这一趟，疯无害有先见之明，一连叠背了三个竹篓上山。 根据他的经验，只要小徒弟上山，就没有空手而归，唯有超出满满一竹篓的收获。 上山的途中，这段日子一直在山上撒野的圆滚滚和胖墩墩，寻着主人的气味而来。也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上山去了。 前面的山路还好，到后面密密麻麻的丛林，需要有人来开路。 想来小哥哥带大姐夫来，不是没有道理。 梁俊当仁不让，挥动手中的御赐宝剑，面无表情的劈开，比人还高的杂草。 天知道他有多憋屈！大内第一高手成了山中的开路人！ 然而，他还能怎样？小姑奶奶是全家人团宠的对象，他又要听命于小主子。 行吧，不反抗了，也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见。 他只管听他们的话行事就好。 山路不好走，一个人开路不如两个人快。 卿宝则被疯无害丢开，扔到圆滚滚的背上驮着。 疯无害则上前去帮忙，将开出的路踩平坦些。 胖墩墩看蠢小弟这样子，好像显得自己很没用。 它的黑豆眼滴溜一转，主动在拓跋修面前趴下。 拓跋修看了它一眼，一人一兽似乎心有灵犀。 拓跋修长腿一跨，坐在胖墩墩的背上。 然后，胖墩墩身子一起，将人驮起来。 疯无害：他也好想找个坐骑！ 可是两头圆头圆脑的蠢笨猛兽，都已经有主了。 这里……他看了看前面开路的梁俊，深深的长叹一口气。 得了，他老人家亲力亲为干活呗！走山路呗！ 小白子看了看他们，略一思索后，忽然嘴巴发出一声尖叫，传遍整片山林。 尖叫声很响亮，却并不刺耳。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小白子为何会发出那样的声响时，忽然间，阵阵虎啸传来。 “嗷嗷嗷……” “嗷嗷嗷……” 霎时间，山林震动！ 茂密的丛林间，一处处比人高的杂草疯狂摇动。 如此剧烈的动静，定然是有什么动物在纷纷出逃。 梁俊握剑的手一紧，立刻守护在拓跋修和卿宝身前，锐利的冷眸紧紧地盯住虎啸的来处。 第653章 大姐夫比老虎可怕 大家心中一紧，有老虎！ 除了大老虎，没有什么别的动物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更没什么别的动物，能吓得山间的动物，都要拼命逃窜。 圆滚滚和胖墩墩也来了兴致，发出威武的怒吼。 “吼吼吼……” “吼吼吼……” “小白子，发生什么事了？” 卿宝的第六感告诉她，不会是小白子的那两头老虎吧？ 果然，小白子调皮地眨眨眼，笑道：“卿宝，不要担心，是大嗷小嗷啦，我让他们来做我的坐骑。” 卿宝呼出一口气，然后拉拉梁俊的大手：“大姐夫，不要紧张，是小白子之前在山中养的两头大老虎。它们不会咬人，因为我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梁俊听了卿宝的话，并未全然相信，依然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姿态。 在他眼中，兽类与人不同，老虎是猛兽，向来吃人。 每年上山砍柴的农夫，有不少成为老虎的口粮。 因而，世人闻虎色变。 正说着，“嗷呜”“嗷呜”的声音渐渐靠近 一眨眼，小白子主动脱离人群，窜了出去。 小白子是灵物，他灵敏地感觉到了，梁俊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他怕梁俊手中的利剑，会伤害到他的好朋友——大嗷和小嗷。 两头大老虎摇着尾巴，凑到小白子跟前，用凶恶的虎脑袋蹭蹭蹭。 看着不远处，两头老虎和白得发光的小白子，双向奔赴的样子，梁俊太阳穴跳动。 他不得不相信卿宝说的话。 看来小姑奶奶身上的神奇，不止一处。她能与小白子这种啥都不懂，却与猛兽为伍的奇葩做朋友，实属罕见。 “姐夫，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大老虎真的是小白子的好朋友，也就是我们的好朋友。” 卿宝的小嘴巴一张一合，并没有看大姐夫。 她的视线投向不远处，正在亲热蹭蹭的两头老虎和小白子，小肥手好兄弟的拍拍梁俊的手。 不料，手感q弹中又不失结实。 卿宝狐疑转过头一看，顿时脸疼！ 她她她……居然拍了大姐夫的屁股！ 这可跟捋虎须没啥区别啊！ 她倏忽仰头，不出所料，大姐夫杀气腾腾地盯着她。 那眸子本来就冷，此时寒光冷冽，吓得卿宝缩回自己不安分的手，生怕下一秒，被大姐夫给折了。 这时的大姐夫，简直比那两头大老虎还要可怕！ 嘤嘤嘤，她回去要跟大姐告状！大姐夫好吓人！ 那边，小白子爬上其中一头老虎的背上，威风凛凛的骑回来了。 “卿宝，你看，我也有坐骑。” 小白子开心的叫道。 卿宝慕了慕了，“小白子骑老虎的样子，好威风哦！卿宝没骑过老虎呢，也好想骑。” 小白子大手一挥：“卿宝可以骑到小嗷的背上。” 卿宝二话不说，立刻跳下圆滚滚的背，来到小嗷身旁。 骤然失宠的圆滚滚：“……” 黑豆眼瞪了小嗷一眼。 然鹅，由于黑豆眼太小了，小嗷只能看到它大大的黑眼圈。显而易见，并没有威慑力。 小嗷非常聪明，看到卿宝来，就蹲下趴在地上。 拓跋修适时说道：“梁俊，老虎不吃人，你继续开路吧。” “是。”梁俊冷森森地斜睨了卿宝一眼，这才去重新开路。 被老虎驮着的卿宝摸摸鼻子，偷偷瞄了一眼大姐夫的背影。 大姐夫开路时，有时略微弯了弯腰。卿宝留意到他圆圆翘翘的圆腚儿了。 嘿嘿，常年习武的男人，腚儿的手感都这么好呢！大姐有福气了！ 拓跋修没有错过她丰富的表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黑了脸。 老男人的腚儿有何好看的？也不怕污了自己的眼。 “卿宝。” 拓跋修驱使着胖墩墩，来到卿宝面前，成功地将她的视线转移。 “小哥哥？” 卿宝愣了愣，小哥哥的脸色不太好看。 咋滴啦？她貌似没招他惹他。 “眼睛不要乱看。” 卿宝忽闪忽闪大眼睛，她刚才看什么来着？ 哦！对了，是大姐夫的大腚儿。 汗滴滴，居然被抓包了！ 卿宝抬手捂脸，不，捂眼，用力摇摇头，“没有！卿宝的眼睛没有乱看，是小哥哥看错了。” 才不要承认！被发现偷看大姐夫的大腚儿！可丢人了！ 拓跋修生怕她把自己的脑袋瓜给摇坏了，那脖子白白细细长长的，真的很担心她的脑袋瓜会掉下来。 他连忙否认之前说的话：“没有，卿宝的眼睛没有乱看，是小哥哥看错了。” 卿宝：“……” 这话多少有点儿纯安慰，不过小哥哥愿意给她留面子，总还是好的。 拓跋修见她停止摇头，脑袋瓜稳住了，暗暗呼出一口气。 梁俊和疯无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山开路。 好不容易翻越了两座山，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卿宝满怀期待的问：“小白子，你说翻越两座山，咱们是不是快到了？” 旁边骑着大嗷的小白子，抓了抓头发，他有点儿不在状况，看似迷惑。 “这，这，这要怎么说呢？”小白子有点儿吞吞吐吐。 前面与梁俊轮流开路的疯无害，听到小白子这种语气，心中顿时生疑。 “小白子，你说翻越两座山，咱们都快翻越了吧。你就说吧，金子的大概位置在哪？” “那个，那个……”小白子的眼神胡乱飘了飘。 离他最近的卿宝，心中顿时浮现不好的预感。 “小白子，我问你，这是多少根手指？” 卿宝竖起两根手指考他，生怕小白子所说的翻越两座山的“两”字，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小白子理解错了。 “两根手指。”小白纸略有些心虚的回答。 卿宝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幸好小白子会数数。 “可是……”小白子欲言又止。 梁俊冷眼一眯：“可是什么？” 以他的警觉性，早就察觉到小白子有点不对劲。 小白子低头，小声说道：“我之前忘了，我说的翻越两座山，当时，我不是在咱们这座山，而是根据那座山的位置来。” 小白子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显得有点怂包。 第654章 坑人不带这样的 不过他听卿宝说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于是他决定勇敢的说出真相。 小白子伸出手指，遥遥一指。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一个个跟便秘了一样，脸色涨得酱紫。 卿宝郁卒，只差一个冲动，就将小白子丢下悬崖去。 卿宝欲哭无泪：“那座高山离咱们这儿，可是有五座山啊！小白子，卿宝平时对你，还算不错吧？坑人不带这样的！” 小白子的脸色涨得通红，他的皮肤极为白净，不染一丝瑕疵。此时红红白白的，红中透出的白，十分的娇美，像极好的水蜜桃，很想让人咬上一口。 偏偏小白子是男孩子。 而卿宝此时也没有心情欣赏他的美貌。 “那个，其实也不太远啦。我们从现在这座山，再翻越两个山头就到了。” 大家的目光，又顺着小白子手指的方向，横扫过去。 “翻越两座比今日的两座山，还要高的山头，很近么？”拓跋修语气冷森森的反问。 面无表情的样子，说明一个事实：这将是一个，比今日的山路更难走的路途！ 卿宝只差一口老血喷出来。 梁俊和疯无害也无语了。 翻过这两座山，已经要过去一天了，再翻越那两座高得多的山，岂不是要走上一天一夜？ 已经下了地的卿宝，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完了，卿宝不能走了。” 卿宝大佬要忍耐不住撒泼打滚了！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徒步走过那么远的山路！ 且看遥远的那边山头，高耸入云，那可是一眼望不到山峰啊！ 最容易接受现实的人，是疯无害。 因为他这辈子为了寻找珍稀草药，上过的山，走过的山路，数不胜数。 对他来说，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因为卿宝上辈子有过极方便的交通工具，不是汽车，就是飞机，更有高铁，要她徒步走那样的山路，简直要宝宝命啊！ 梁俊只是简单的听令行事。 不管是拓跋修，还是小姑奶奶的话，他都不得不听。 至于拓跋修，是因为他的职责所在，小姑奶奶则是因为妻子。 对拓跋修来说，只有是不是非得要达到目的。 若非得要去，那就是排除万难也要去！ 倘若真的有金子，那就说明那里，很有可能是一个金矿！ 有金矿，那么国库就会充盈，就能造福黎民百姓。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更没有忘记伴随而来的责任。 “我们还是要去看看。”拓跋修遥望远处的高山，眯了眯眼。 疯无害虽然没有在朝中当官，可也心系老百姓，有悲天悯人的胸怀。 他点点头，“的确，如果真的有金矿，那可是造福万民的好事。” “那万一千辛万苦去到，没有呢？如果刚好只够做一个小金人，咱们好像没必要那么辛苦。” 卿宝直接坐地上不动弹了。 就算她坐着一头大老虎，又轮换骑着圆滚滚的背上，还是觉得累。 这又不是坐汽车，也不是坐飞机，骑在动物的背上，也是要自己出力抓毛，用腿夹的好不好？ 更别说，再翻越两座高山了！那两座高山，可比他们翻的两座高山，要高的多！ 小白子弱弱的举手：“我可以说话吗？” 瞬间接收到大家的冷眼。 小白子吞吞口水，不太敢说了。 卿宝没好气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不是小男子汉。” “你不要像刚才那样，到最后才跟我们说，还要再翻两座山。这种事再来一遍，卿宝就要嗝屁了！” 小白子不好意思的龇着小白牙笑。 这可爱的表情包，着实令卿宝不忍骂国粹。 拓跋修拧眉，对卿宝道：“不要胡说八道，什么嗝屁？此话休要再讲！你是一个小姑娘，怎能像村里的某些小孩那样说话粗俗呢。” “我……”卿宝想说什么，却在触及到小哥哥严厉的眼神时，吞咽唾沫。 小哥哥身上总有不怒自威的气场，团子也不敢说话了。 拓跋修继续说道：“最近由着你，没有逼你读书。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要提高个人的修养，卿宝可得要把学习提升起来才是。” “嗷嗷！”卿宝抱头，学着二姐的样子嗷嗷叫。 “小哥哥咋能这样呢？卿宝只不过是一时被气坏了，才会说嗝屁。小哥哥不喜欢听这两个字，卿宝以后不说便是，跟读不读书，有何关系嘛！” 拓跋修看着打滚的团子，面不改色：“反正你已经答应我了，这一趟回去后，你要跟小哥哥认真读书。” 只不过学习的那个度，可能要严厉许多。 “哼！”卿宝扭过头去，不想跟小哥哥说话了。 拓跋修头秃，以前团子一岁多的时候，软软糯糯的，就算是爬门槛，也要爬进来找他玩儿。 听他念书，从来不会调皮捣蛋，都是认认真真的。怎么越长大，越不爱读书了呢？还老是想着逃避，是哪里出问题？ 难不成他拔苗助长了？ “其实……”小白子再次弱弱的举起手，成功的备受大家注目。 “那儿的金子挺多的，就我知道的，几乎占了半个山头。” 拓跋修眼皮一跳，这么多！ 卿宝坐不住了，几乎跳起来。 她掰着小白子的肩膀问：“当真？” 小白子重重的点头：“比珍珠还真！” 这话，他是跟苏家二姐学的。 “那就非去看看不可了！”拓跋修当机立断。 疯无害表示赞成：“虽然带的干粮不太够，但是山间野物丰富，可以就地取材。” 他有丰富的在山间生存的经验，他坚信有自己在，大家不会饿死。 “那，那就出发吧。” 卿宝的小肥手一握拳头。 为了金矿，她豁出去了！为了以后可以过一辈子躺平的爽歪歪人生！ 至于梁俊，他默默地数着，得有多少天不能见妻子了。 唉，那些腻歪的读书人所说不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卿宝叹了一句：“唉，要是有飞机坐，就可以一下子飞过去了。” “飞叽？”小白子认真的想了想，“卿宝是想要飞过去吗？” 第655章 巨鹰 卿宝重重点头，有飞机，谁愿意走路呀！ “嗯！如果能飞过去，咱们就不用走路了，走路多累呀！大姐夫和师父开路，都要累坏了呢！” “那也不是不可以。”小白子思忖道。 “什么？”卿宝搓搓耳朵，“小白子的意思是……咱们可以飞过去？” 卿宝心想，在这个时代，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嗯哒！”小白子笑道：“我认识几个巨鹰好朋友，它们不仅飞得高，飞得远，还能驮重物。如果能请到它们来帮忙，咱们就可以飞过去啦。” “哇喔！”卿宝惊叹。 莫名的，她第一反应，是相信小白子这老实娃。 “卿宝，你等我一下，我去呼唤它们前来。” 本来拓跋修等人只当他们小孩子之间的笑话来听，不料随着小白子发出的几声响亮的哨响。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随着惊空遏云的鹰唳声传来，天空中出现了三只黑压压的巨鹰。 那几只鹰与他们平常所见的鹰不太一样，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巨大了，说是遮天蔽日也不为过。 大得有点吓人！ 不一会儿，它们在身旁纷纷降落。 幸好他们爬到山顶，旁边有空地，要不然，这三头鹰都没地儿站。 因为它们的躯体实在太大了！ 梁俊和疯无害将拓跋修和卿宝紧紧护在身后。 与他们的警惕截然相反，小白子走上前去，摸摸巨鹰的脑袋。 没想到巨鹰真的很温顺，任由小白子揩油，还将巨大的鸟脑袋往他手心里凑。 小白子享受着巨鹰的亲昵，还不忘宽慰卿宝等人：“你们不要怕哦，大咕咕，二咕咕，小咕咕，它们是好鸟，不会伤人哒。” 卿宝从疯无害的胳肢窝里探出小脑袋：“姑姑？这是你给它们取的名字吗？” 看小白子与巨鹰的相处，卿宝不那么害怕了。 就是吧，团子的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 如此威风凛凛的巨鹰，居然起名叫姑姑！又不是杨过和小龙女养的雕，叫什么姑姑呀？ 小白子看到老朋友，笑得很是开心，回答卿宝的话时，也是笑着说：“对呀，它们老是发出咕咕的叫声，我就根据它们的大小，取名叫大咕咕，二咕咕和小咕咕。”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咕”呀。 不过，这名字也太随意了些。 “之前是我说错了，害你们判断错误，要走更远的路。”小白子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 他有点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让咕咕们将咱们全都驮飞过去，我是不是就可以弥补错误了？” 毕竟，他现在在卿宝家白吃白喝白住。 虽然卿宝的家人并未说什么，但村子里总有一些人，吐槽他是吃白饭的。卿宝的家人养着他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白白浪费粮食。 他觉得，总要为卿宝他们做些什么才行。要不然，他就真的成了某些人口中的吃白饭了。 卿宝小大人的摸摸他的脑袋：“小白子，这当然可以啦。你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下次不要再犯就行。” 小白子郑重点头：“卿宝放心，小白子记住了。” “这也太大了！这翅膀……”疯无害跳出来，伸长手臂比划了好几下，仍然难以置信，这世间竟存在如此巨型的鹰。 “得有四五米长！”疯无害得出结论。 梁俊虽然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神和表情，出卖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爱武成痴，对于这种超出人的认知，且有点逆天飞禽，他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拓跋修问出心中的担忧问：“小白子，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担心，它们这么大，驮几个人飞起来，应该不碍事。但是，你确定，它们中途不会把人扔下去吗？” 他沉吟道：“厉害的动物都有几分傲气，比如汗血宝马。而鹰，更是一种非常高傲的鸟类，极难被人驯服。” “它们展翅翱翔于天空，姿态自负而优雅，足以显示出其睥睨、高傲的本性。更何况这三头巨大无比的鹰！” 小白子被拓跋修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才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瓜。 “小哥哥想得好多啊！可是我没想这么多，我平时想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都是坐它们的背上飞过去哒。” “它们刚刚答应我了，会帮忙将咱们都驮飞过去。” 小白子好苦恼，苦恼卿宝的小哥哥问题多多，而他并不擅长证明。 这时，卿宝笑眯眯的道：“我相信小白子，小白子连两头老虎都治得服服贴贴的，这三头巨鹰应该跟大嗷小嗷一样乖。” 说完，她的小肥手已经摸上了其中一头巨鹰的鸟脑袋。 哇喔！巨鹰的羽毛好滑溜啊！ 不止如此，三头巨鹰都往卿宝身上靠近，鸟脑袋不约而同的往卿宝身上蹭蹭蹭。 拓跋修等人看得嘴角直抽抽。 别人都在担心的时候，就她趁大家不注意时，已经摸上去了。 团子倒是一点都不设防。 拓跋修头秃，如此轻易相信别人，相信凶猛的动物，将来万一遇到坏人，坏的猛兽，可如何是好？ 看来，他得多点儿盯紧她才是。唉，以后若娶进门，貌似都不那么省心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三头巨鹰在卿宝面前争宠。 争宠？ 呃……没错了！这三头巨鹰看着凶猛，他们却丝毫感觉不到攻击性。 反倒依稀的从它们一眨一眨的鸟眼中，看出了一丝讨好的神色。 “咯咯咯……” 卿宝被它们的鸟脑袋，蹭得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得了，这三头巨鹰不像猛兽，反而像是卿宝养的三只大宠物。 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最后是疯无害和卿宝坐在大咕咕背上，梁俊则护着拓跋修坐在二咕咕背上，小白子则单独骑一头巨鹰。 大人们担心的是拓跋修和卿宝两个小的。 巨鹰是小白子呼唤而来，他独乘一骑，应该不碍事。 三头巨鹰一飞冲天，它们扑扇着巨大的翅膀，很快远离地面。 第656章 金山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巨鹰们好像很快乐，飞到空中盘旋了一大圈，还发出咕咕咕的愉快叫声。 “呼！” 卿宝张开双手，像露丝一样，微微笑着，任由清风吹入怀抱。 “徒弟，你这样很容易掉下去。” 卿宝顿时被煞风景的话，打碎了意境。 身后不是小李子，她还学什么露丝呀！ 只要是人不对，就感受不到露丝的幸福。 “师父，你不觉得咱们很威风吗？能够骑在鹰的身背上，在空中翱翔，坐飞机都没有这么自由快乐呢！” 疯无害不知道自家徒弟的脑袋瓜怎么长的，飞叽什么的，他不懂。 但小徒弟这话说对了，此时此刻飞翔的自由和快乐，他能切身体会到。 当下他也不纠结那点听不懂的词儿，而是回应到：“是！托小白子的福，咱们都能享受到，在空中翱翔的快乐！” 疯无害的声音非常响亮，透出无比畅快。 因着风吹，疯无害说话也大声喊起来：“小徒弟，你可真的是一个有福运之人！你师父我在山中呆的时间，比你现在活着的时间都长。你说我咋就没碰到过，小白子那样的人？也没有一下子，就挖来许多的野山参，更没有碰到过那些珍稀的草药！” “说来说去，还是你这女娃娃有机缘啊！呼！” 疯无害说完，又畅快地大“呼”一声。 卿宝怔了怔，认真的思索着师父的话，好像真的是这样呢。 不过，她这一辈子的气运，可是用她十世的倒霉催命运换来的。 师父要想跟他一样，有好运气，那起码也得行善积德十世才行。 至于倒霉十世，还是别了吧。虽然那十世对她来说，早已成为过去。 她也不记得那些往事，可是她觉得，倒霉真的让人很难受！ 更何况，倒霉十世，就更加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得住。 疯无害暗暗决定，以后得多些跟小徒弟待在一块，保不准什么时候天上掉金子！ 不止卿宝和疯无害，连拓跋修和梁俊都感受到无比的畅快！ 梁俊的轻功已然十分厉害了，武功更是臻至化境，在年轻一辈中无人出其左右。 可是，再厉害的人，再登峰造极的武功，跟在空中飞翔，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自己的轻功再厉害，也飞不了这么高，更何况还需要自己动用内力。 哪里像现在这般，光坐着享受，恣意的感受在高空中翱翔的愉悦。 在此之前，他们还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目的地。 可是这会儿飞在空中，他们倒是期待着，不要那么快落地，他们还想要在空中自由飞翔许久许久。 也许是因为喜欢在空中翱翔的感觉，他们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巨鹰带他们飞越了两座高山。 在小白子那头巨鹰的带领下，在某一处开阔的山谷处，稳稳的落地。 一落地，气还没平顺，就又看到不得了的事。 卿宝张大小嘴，发出：“哇！” 拓跋修脱口而出：“金山！” 疯无害惊叹：“我滴个乖乖！” 梁俊喉头滚动，大内第一冷面侍卫，平生第一次倒抽一口凉气，发出木木的惊叹：“老-天-爷-啊！” 只有之前来过的小白子，淡定如丝。 金山银山什么的，在他眼中，不过就是硬邦邦的石头，既不能吃，又不能保暖，还不能住。 哪像土，好吃又保暖，还能住！ 只是人类赋予了金子的价值，可以买到许多想要的东西，才显得弥足珍贵。 没错，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金光闪闪的一座金山！ 虽有高高的草丛遮掩住，但斑驳的杂草堆中，透出来的金子，足以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眼睛。 卿宝拨开比人高的杂草，在地上随意捡了一块金子。 她把金子放在手心里比划，比她的巴掌还大一倍！ 金子在夕阳的照射下，仍然金光闪闪的。 她把金子放到口中，学着别人的样子，用她的小白牙用力一咬。 然后取出来，团子拿到眼前一看，“哇哦，一整排牙印！” 卿宝第一时间将金子递给拓跋修，献宝似的傻乐道：“小哥哥，你看！有牙印！是真金哦！” 拓跋修接过来，果然在金块上见到清晰的牙齿印。 他神色凛然，心中受到莫大的冲击。 牙齿印如此清晰，证明金子的纯度很高！ 疯无害即使是神医，但也是俗人，没有人不爱金子。 他也跟卿宝一样，捡起一块金子，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便放到口中咬。 当见到清晰的牙齿印时，他嘿嘿傻笑起来。 看来他今年横财就手！ 梁俊看大家的反应，便知是真金子。他不需要再验证了，只是一言不发的动用他的宝剑，将眼前的杂草一一劈开。 瞬间，金光闪闪！ 沐浴在一片金光中，大家的眼神迷惑了，一个个傻笑着，沉浸在暴富的愉悦当中。 疯无害突然双眼一鼓，大叫一声：“不好！有毒！曼陀罗花……” “哈哈哈，我发财啦！卿宝以后可以只做一个吃喝拉撒睡的米虫了。才不要学习！才不要奋斗！才不要拼搏！” “父皇，母后，儿臣为你们找到了一座金山。以后儿臣是否可以承欢膝下，在父母的身边生活？” “媳妇儿，你看到了吗？以后就算不做大内第一侍卫，我也可以养活你和孩子，呵呵……” 疯无害看着看着，还要强撑着瞪眼，手在怀里探出一瓷瓶药出来…… 忽然，小白子拿着白色的曼陀罗花，在他面前晃呀晃。 于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的疯神医，眼神渐渐迷茫，也迷失在金子当中。 “呵呵，师妹，你看到了吗？虽然我没能找到千年人参，可是我找到了金山。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多少金子都花不完。” 唯一清醒的人，只有视钱财如粪土的小白子。 “哎呀，人类就是麻烦，就这么丁点儿曼陀罗花，就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小白子摸着下巴嘀嘀咕咕，“就是想不到卿宝这么懒，啥都不想干。” 第657章 考验他们的心性 “卿宝的小哥哥想要跟父母在一起，子女渴求舐犊之情，情有可原。” “卿宝的大姐夫只想给妻子和孩子宽裕的生活，倒是很有心。” “卿宝的师父一把年纪了，只想娶师妹，没想找十个八个女人。” “嗯嗯，都还好，在普通人的正常欲望范围内。求惬意人生，求姻缘，求亲情，都不是贪得无厌、心地阴暗之人。” 小白子看着他们迷失的反应，暗暗满意自己跟随体验人生之人。 他蹲地上，随意折了一些草，用石头捣烂。 他先是抓一点儿，塞进卿宝的小嘴里。 因为卿宝跟他差不多高，塞得更称手。 然后再到拓跋修，举高小手就塞进去。 最后，他是蹦跳着起来，塞进疯无害的嘴里。 梁俊则比较麻烦，因为他长得最为高大威武，比村中的庄稼汉，都要高大强壮许多！ 小白子蹦蹦跳跳的，试了好几下，都没能塞进去。 哎呀，他实在太矮了！ 卿宝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白子“僵尸跳”的一幕。 她粉嫩嫩的脸皮抽了抽，随后，她看到小白子一蹦三丈高，将绿油油的一团什么东西，塞进大姐夫的口中。 小白子呼出一口气，用一旁的干草擦擦手，继而再从怀中，掏出许娘子给他的帕子擦得干干净净。 小白子边擦手，边自顾自的念叨：“幸好一个个都在胡说八道，否则嘴巴张不开，我也喂不进去。” 闻言，卿宝忽然意识到自己嘴巴里，有湿湿涩涩的什么东西，有点苦，不过不算太难吃。 “噗噗……”卿宝吐出嘴巴里的不明东西。 绿油油的一团，跟大姐夫刚才吃的东西，似乎一样。 卿宝不明所以：“小白子，你给卿宝吃什么啦？” “这是曼陀罗花的解药——坐拿草。” 不待小白子回答，疯无害一溜嘴巴就答上了。 有人代为回答，小白子只好选择闭嘴。 “哦~” 卿宝哦了半个音节，忽见自家师父大手一抓，将小白子的后衣领提起来。 小白子像一只待宰的白猪，吊在空任人鱼肉。 “师父！不是，卿宝的师父要干嘛呢？你这样子，小白子不舒服！” 小白子伸高双手，倒是能抓住疯无害的手臂。 然鹅，他没有卿宝的力大无穷，掰不开只能一直被吊！ “师父？”卿宝歪了歪脖子，不明白师父为何突然想要“吊打”小白子，明明小白子长得又肥又白，也没她皮，一看就招人疼。 疯无害冷哼一声：“小徒弟，你是不知道，你好心收留的小白子，居然趁为师正要吃解药时，将曼陀罗花往为师的鼻子边晃荡，害为师中了迷药。” “曼陀罗花？”卿宝愣了愣。 疯无害道：“没错，这种曼陀罗花能够使人陷入幻觉，勾起内心的欲望，使人陷入魔障。” 这时，大家都清醒过来了，听了这话，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那么好看。 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由得都有些尴尬。 因为这是他们内心深处的秘密。 内心深处的秘密突然之间被勾出来，袒露在人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这些事，并没有损害谁的利益，也不是要伤害谁，可就是尴尬啊！ 尴尬归尴尬，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能收回去，他们也只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小白子低着头，一双眼睛不忘往上瞟了瞟。 他看得出来，卿宝的师父真的生气了。 他的脚尖点了点布满沙砾的地面：“那个……我只是想看看，卿宝的师父心里想要什么。” “那我们呢？”拓跋修眯了眯眼，冷声问。 小白子挠挠头，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掉人参须了，这这……他不会撒谎呀！ 爷爷，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早知道，他就不做这种事了。 卿宝的师父都一把年纪了，身上有功德，本就没有大问题，他干嘛还多此一举呀？ 他气得直捶自己的脑袋。 “其实，其实……小白子想要知道，你们看到有这么多金子后，会在想什么？后来，我发现，你们的愿望都很美好，不是坏人。” 此言一出，大家有瞬间的静默。 美好？是吗？ 他们想的那些事，是美好的吗？ 难道小白子在考验他们的心性？ 转念一想，似乎也颇为正常。 虽说自己不贪，可突然给了大家那么多黄金，有心人会担心，你会用这些黄金去做坏事。 于是，要考验一下你的心性，才放心。 然而，这件事的问题在于，小白子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能够深思熟虑至此吗？ 拓跋修板正着小脸问：“那你觉得我们是坏人吗？” 卿宝觉得，这时的小哥哥比夫子还夫子！ 小白子连忙摇头：“不，不是的，你们都不是坏人。” 拓跋修又问：“那我们是否已经通过你的考验？可有资格，拿走这些黄金？” “考验什么的，小白子哪敢呀。” 小白子讪笑着说完这句话，立刻接收到大家质疑的眼神。 那些眼神仿佛在说“你已经做了，哪还有不敢的”。 “那个黄金，本就是无主之物。小白子刚开始也不知道，这里的曼陀罗花，能把人给眩晕。” “后来我发现，除了卿宝的师父，大家都陷入了幻觉。小白子觉得甚是有趣，就也想看看卿宝的师父嘛。只要不是贪婪之人，小白子就会觉得，这些黄金都可以归大家享用。” 有趣？ 听到这个理由，大家都无语了。 拓跋修认真的端详小白子脸上的神色，估摸着，他确实并没有害他们之心。 如果真要害他们，刚才完全可以用曼陀罗花，让他们中毒更深。 此人对人世间诸事，全然不了解，一天到晚只会跟在卿宝屁股后面，鹦鹉学舌，又蠢又白痴。 如非必要，拓跋修压根不想理会他。 偏偏小白子就像狗皮膏药，卿宝甩都甩不掉。 他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他的存在。 拓跋修命令梁俊：“去探查看看，这里的黄金大概有多少？” 第658章 金子嘛，能拿都拿 梁俊二话不说，施展轻功，一下子遁到别处去了。 卿宝很积极的这里看看，那边挖挖，撅起屁屁，将金子往钱袋子里塞，往怀里塞……总之，一顿操作猛如虎。 “卿宝，你要喝水吗？” 身后响起拓跋修温柔体贴的声音。 卿宝起身，一个转身，笑得一脸灿然：“小哥哥，卿宝不渴。” 钱袋子鼓鼓囊囊的，身前的衣服也涨扑扑的。 不仅如此，卿宝两只小肥手还各拿一块。 能拿的，都拿了，能塞的，都塞了。 拓跋修看得满头黑线。 “卿宝这是打算，把金子都带回家吗？” 卿宝还一连叠点头：“嗯嗯哒！我要把金子都搬回家！给爷爷奶奶养老，给爹娘花用，给姐姐们攒私房！攒嫁妆！” “卿宝还要把姐姐们风光嫁出去！我听说京城里有贵女，光是嫁妆就有一百二十台。” “要是家里有了这么多的金子，我要给姐姐们每人都有一百二十台嫁妆，让别人羡慕嫉妒恨！” 拓跋修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是好，她的用心是好的。可是这么多金子，她也不能全都带回家去。 “卿宝，你能拿多少就带多少。只不过，你不要弄伤了自己。” 拓跋修在她跟前蹲下，然后伸手往她怀里掏出金子。 一块金子，两块金子，三块金子，四块金子…… 卿宝看急眼了，叫道：“人家好不容易塞进去的！小哥哥，你想要金子，像卿宝一样，在周边捡就好了。” “你干嘛要把卿宝的金子，全都往外掏？卿宝待会，又要重新装进去！” “金子太重了，你这样不行。一不小心，容易咯伤自己。” 拓跋修手下不停，不容拒绝的将金子从她身上往外掏。 “那如果不这么装，卿宝怎么把金子带回家？” 卿宝着急了，两只脚在地上跺了跺。 小哥哥不会是不让她把金子带回家吧？ 拓跋修终于掏剩两块金子，还帮她把乱了的衣襟整理好。 “卿宝放心，在朝廷的人下来之前，小哥哥会尽量让人，把金子给卿宝送过来。” “朝廷？”卿宝傻眼了。 她还以为这座金山，由他们几个人分了呢。 拓跋修摸摸她的馒头包，“嗯，发现金矿，需要上报给朝廷。开采出来的金子，能大大增加朝廷的国库，造福天下黎民百姓。” 卿宝瞬间清醒过来。 其实她也了解，无论哪个时代，发现金矿后，都不能私自开采。否则，就是重罪！ 她潜意识里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拼命往身上塞。因为归公之后，她就不能拿了。 “那小哥哥打算给卿宝多少金子？” 卿宝可怜兮兮的问，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注视着拓跋修的双眸，里面全是乞求。 他们辛辛苦苦的翻越了好几座山，如果只拿这么一丢丢，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怎么着，起码要抱个满怀回去才够啊！ 拓跋修的嘴角微微上扬，赏了团子一个爆栗。 “啊！小哥哥要打人！”卿宝不满地摸着自己泛红的额头。 “小哥哥是读书人，读书人是不可以使用暴力的。” 拓跋修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哪里暴力了？要怪就怪小姑娘的皮肤太娇嫩了些。 拓跋修笑着出言保证：“保证卿宝余生衣食无忧，如何？” “尊嘟假嘟？”卿宝再次确认一遍。 她其实是相信小哥哥的，只是不满意到手的金子吐出去。毕竟当下拿在手里，才踏实！ “真的！”拓跋修举起手，“我发誓！上报朝廷，再到朝廷派人下来接管，还需一段时日。” “在那段时日里，小哥哥派人从山中尽量多的挖一些金子回来。不够的，从小哥哥这儿补给你。” “行叭。”卿宝嘴巴答应，一双小肥手拿着的金子，却再也不肯放下来。 她扭过身子去，将手上的两块金子又往怀里塞。 有腰带扎着腰间，这样可以保证金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掉下来。 不能贪心拿更多的黄金回去，卿宝只好留意起周围的环境。 “这儿怎么全是这种草？”卿宝纳闷，小脚踢了踢。 入目处，全是这种奇怪的草，一大片一大片的。 不像别的山上，那些茂密且多种多样的杂草。它好像没有树叶，也没有花，细长的枝干绿中略带金色，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的长。 “这应该就是问金草了。”拓跋修观察了一下，沉吟道：“我在书上看到过，据说这种草是最贪财的一种植物。问金草越多，长得越茂盛，证明地下的含金量越大。” “哇！”卿宝微惊：“竟然有植物能在金矿中生存！” 拓跋修好笑道：“问金草的根系十分发达，能够吸收金矿当中的物质来生长。” “若要找金矿，还真的要找问金草旺盛生长的地方，才好锁定金矿的范围。可以说，问金草是金矿的指示物。” “那就是说，问金草是纯天然的黄金探测仪。” 卿宝想到上辈子精湛的探测高科技仪器，再对比一下朴实无华的问金草。 她不得不感叹，哪怕没有高科技，古人总有智慧来解决难题。 忽然，卿宝眼角一瞥，扫到师父的举动。 他正将问金草拔起来。 她很好奇，哒哒哒地小跑过去，蹲在疯无害身旁问：“师父，你拔问金草干嘛？” “你就不懂了吧？来，为师教授你一课。”疯无害逮到团子就授课：“问金草不仅能找到黄金宝藏，还有药用价值。” “医书中曾有记载，问金草的全草皆可入药。” “它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等功效。所以说，它也是一种造福人类的草药。” 有情有景的授课方式，令人印象深刻。 卿宝很容易就记在了心里，根本不需要费力气，去背硬邦邦的书。 卿宝听了一会儿，就看到大姐夫从不远处回来。 梁俊在向拓跋修禀告：“主子，我在外面跑了一圈，也砍开了一些石块，里头全都含有金子。” “并且，这座山上的草比较单一，几乎清一色全都是这种草。” 第659章 团子的爱太沉重 跑过来的卿宝听得一清二楚，一把抱住拓跋修，“小哥哥，看来这里的金矿好大，你可别忘了，让你的人多搬些回去哦。” 拓跋修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惊了一小下。 毕竟团子三岁以后，走路跑步都利索了，便很少主动抱他。 拓跋修感到好笑，忍不住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儿：“真是个贪财的小团子。” 梁俊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 然后，他一言不发的，极其低调的，去捡周边闪闪发亮的金石头……直至将他的衣服占了满。 最后，衣服一捆，鼓鼓囊囊的包袱。 卿宝瞠目结舌，竖起大拇指惊叹：“大姐夫好聪明！” “嘿嘿，小徒弟，你不装一些吗？” 卿宝转眼一看，顿时羡慕不已。 原来她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此时此刻做了一件十分靠谱的事。 他将金子往被竹篓里塞，如果他带来的三个竹篓都被他塞得满满当当的，那她师父就是收获最多的人！ 她也好想将金山搬回家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也好想脱掉外面那层衣物，用来装金子。 她扭头看了看旁边无动于衷的小哥哥，心里感到无比的郁闷。 小哥哥面对巨大的财富，是如何做到不动如山的呢？ 小哥哥能看着满山的金子，不动声色，他自己不动就算了，还不许她动！ 想起他的承诺，卿宝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不动就不动嘛。 念头才刚放下，她脚下险些被绊倒。 她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抱着偌大的金石头，怎么都不舍得撒手。 如果只是纯度不高的金矿石，带回去要提炼的那种，大家就不会老想着捡回家。 可是，这些金瞧着纯度很高，所以梁俊和疯无害才会装回去。 卿宝脑子忽地灵光一闪，对啊，她有空间！ 一起心动念，抱着的金子立即就被安置在空间里。 卿宝眼睛闪呀闪，然后就开始悄摸摸的各种小动作。 要说谁拿的金子最多，当属疯无害。 卿宝再一次感叹师父最有先见之明，居然带了三个背篓！三个啊！ 同时，她也佩服师父，就算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他都没有全部用来装金子。 除了两个背篓都装满黄金，其中一个背篓装了问金草。 疯无害是东扯扯，西扯扯，才用各种叶子和草将竹篓里的金子遮盖住。 “卿宝，你跑来跑去在做什么？不会又是在偷偷拿金子吧？” 卿宝本想自己藏金子，谁料小哥哥没事干，老是盯住她。 卿宝生怕被发现异样，不淡定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自己人小，身上没那么多可以装金子的物件，只好抓起两块金子装模作样的转过身。 为了不让小哥哥怀疑，她将又闪又亮的金子，尽往小哥哥怀里塞。 她一边给他塞金子，一边小嘴叨叨：“小哥哥，你可不能如此惫懒，多少也带一些回去。” “你不缺钱花，但家里有昌伯和胖婶在呢，你出远门一趟，总得带一些特产回去。” 拓跋修有点无语，黄金哪是什么特产！ 他看着渐渐被卿宝塞鼓胀的前胸，一时沉默了。 卿宝这是要让他怀一个金宝宝吗？ “卿宝，你瞧，这天快要黑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赶紧回家？”拓跋修目光幽静，凝视着团子问。 “阿？”卿宝愣了愣，下意识问：“不在这里休息一晚？” 拓跋修转眸，将视线投向小白子，无声的示意卿宝，去过问小白子的意思。 卿宝果然是聪明的团子，她火速的回头问小白子：“小白子，你能让巨鹰带我们飞回村里去吗？” 小白子点点头：“卿宝，可以的，它们都还没走远呢。” 巨鹰喜欢待在这座山，它们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也喜欢没有那么多参天大树的森林。 卿宝欢喜的扭头，对于拓跋修说道：“小哥哥，你听到了吧。咱们可以飞回村里去，不必在这儿过夜。” 话落，她又朝拓跋修怀里塞了两块。 让你盯着卿宝！不给你塞多点黄金，你就没事干！ 拓跋修：“……” 团子的爱太沉重了，他的双手只能被迫托起重重的金矿石。 拓跋修不得不求饶：“卿宝，金子太重了，小哥哥连走路都走不了了。” “这样子吗？”卿宝手指点点下巴，疑似思索着，“要不，小哥哥还是匀一些给卿宝吧。卿宝力气大，不怕重。” 卿宝说着就动手，一下又一下的，将金块往自己怀里塞。 不一会儿，她的胸口又鼓鼓囊囊的。 拓跋修脸皮抽痛。 得了，刚才给她取出来，白费力气了。 小财迷就是舍弃不了这点金子。 怀里的金子减了一小半，拓跋修担心咯着团子，不得不捂紧。 “行了，剩下的由小哥哥带着。” “好的呀！”卿宝笑眯眯的住了手。 “小白子。”卿宝正想喊“巨鹰司令”出发。 不成想，她看到的小白子，居然学着他们的样子，将金子往自己怀里塞。 “哟哟哟！老夫原以为，你这小子不食人间烟火，原来你也爱金子。”疯无害嘿嘿笑开来。 他活到这把年纪，其实并非爱财之人。 只是他游历世界各地，所见所闻，人间疾苦，一样都不少。 有了这些金子，神医谷可以为更多的穷苦病人免费医治，造福更多的人。 至于师妹……唉，还是算了吧，没希望了。 “嗯。”小白子一脸淡定，很是认真回道：“我忽然想到，不能在卿宝家白吃白喝白住。我要把这些金子给卿宝的家人，这样，我就不是白吃白喝白住之人了。” 卿宝捧着身前的金子，艰难的来到小白子跟前，不忘提醒：“小白子，你拿多一些，等你以后长大了，娶媳妇用。” “娶媳妇？”小白子捡金子的动作一顿，一本正经的告诉她：“卿宝，我不娶媳妇。” 卿宝寻着机会了，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你傻呀！难不成你要一辈子打光棍？一个人孤独终老，很惨的！” 第660章 三头巨鹰带来的恐慌 “不会的。” 小白子放下金子，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在数，“我不会孤独终老的，我有大嗷小嗷，有大咕咕，二姑姑和小咕咕，还有蝴蝶、蜻蜓、花儿……” “等等。”卿宝阻止他数这些没用的，“小白子，你的大嗷小嗷它们都会成亲生子，跟朋友是不大一样的哦。” 小白子迷糊了，“有什么不一样？我爷爷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一个人活了好多好多年。” 当然，最后飞升，没有一个朋友能达到他的修为，一个人功德圆满了。 爷爷就是他活着的目标，是他要用一生去追逐的人。 “唉。”卿宝发愁了，捋了捋他身前的墨发，“可怜的小白子，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小白子眨巴眨巴清澈见底的眼睛，等他长大？ 他比卿宝大了数千年，是他不懂吗？人类的世界，就不能孤独终老？ 搞不懂！ 看来，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呢。 大家都在勤勤劳劳的捡金子，卿宝则在没有小哥哥盯梢时，将一块块疙瘩金丢进空间里去。 大家看到她走来走去，只当团子爱玩爱闹。 其实卿宝每经过一处，只要看到有金子，就会丢进空间里。 有金子还能保持淡定不拿，她是傻子吗？ 再者说，她又不是要拿好多好多，更没有将金山搬空。 “再不走就天黑了，这么冷的天，还是回家的好。” 一个个都拼命挑最好的金子捡，拖拖拉拉的不愿意走，拓跋修忍无可忍催促。 他本身有轻微的洁癖，能回去呆在一尘不染的家里，自然不愿意风餐露宿。 大家的金子都已经差不多装够装好，这时候没有一个反对的。 小白子便又发出与之前相同的口哨声，三头巨鹰再次飞来。 大家与之前一样，爬到巨鹰的背上坐好。 “飞啰！回家！” 随着卿宝高声大呼，三头巨鹰一飞冲天，发出清越且又辽阔的呼叫：“咕咕咕……” 似在回应卿宝的快乐心情。 此时的青石河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几乎都是吃晚食时间。 有些人坐在自家门槛上吃，有些端着碗，在院子里边聊天边吃，有的老人在榕树头追着孙儿喂饭…… 这时，“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一声声嘹亮的咕咕叫不绝于耳，打破了青石河村的宁静。 “快看！好大的鸟！” “老天爷啊！那是什么鸟？” “快把家里的鸡收回去！可别被叼走了！” “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了鸡？快把你家小孙儿抱回去吧！要是你的乖孙儿被大鸟给叼走了，我看你连哭都没地儿哭！” “小孩子们快跑回家！” “还有狗子！去年杨家村里的一只小奶狗被鹰叼走了！” “依我看，大人也要跑回家！那几只鸟太大了！你们瞧，越来越大了！” “……” 三头巨鹰的出现，成功引起了轰动。 此时，巨鹰们光在空中盘旋，寻找落脚点。 然而，这就足以引起村民们的恐慌。 “咕咕咕……” 随着村民们一阵落荒而逃，榕树头附近的空地，成为了巨鹰们瞄准的落脚点。 “呼！一眨眼就回到村里来，太棒了！你们真乖！”卿宝抱着鹰的鸟脑袋蹭了蹭。 那头鹰发出低低的咕咕声，似乎很享受与卿宝的互动。 “卿宝！” “少爷！” 狗蛋和来旺率先跑过来，身后的那些小孩则还是不敢。 要问狗蛋和来旺为何无所畏惧？ 因为他们看到了拓跋修和卿宝二人，完好无损的从鹰背上跳下来。 他们便知，那三头巨大无比的鹰不会伤害人。 二人来到卿宝他们跟前，露出羡慕不已的眼神。 “你们这也太威风了！” “我狗蛋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巨大的雄鹰！” “可不是吗？我滴娘诶！好威武的大鸟！” 卿宝热心的介绍：“它们都是小白子的好朋友哦，可不是普通的鸟，而是骄傲的鹰！” “这位是大咕咕，这位是二咕咕，这是小姑姑。它们都长得孔武有力，且有安全感，既乖巧又听话。” “我能不能摸摸它们呀？” 来旺手痒痒，那可是能够载人飞到天上去的鹰！ 他不奢望能够骑到它们身上去，能摸一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狗蛋眼中也透露出同款神色。 只不过，他猜测到，如此逆天的雄鹰，定然有自己的个性，哪能轻易让别的人碰。 此时，村里那些先前逃跑的孩子们，也一个个充满兴趣，想要走近。 那些大人们也不逃了，同样试探着走出来看看。 对于来旺的请求，卿宝不方便回答。因为她不是三头巨鹰的主人。 她转而看向小白子。 小白子眨巴一下眼睛，立刻秒懂卿宝的意思。 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三头巨鹰就发出抗议的咕咕叫。 声音不大，却能轻易的表达出它们的意见。 三头巨鹰咕咕了几声，便一个个的退了开来，在大家都想不到的时候，忽地一飞冲天。 “咕咕咕……” 三头巨鹰在青石河村的天空中盘旋了三圈，然后咕咕叫的飞远了。 察觉到它们的离开，卿宝连忙高高的挥动她的手 ：“咕咕们再见！” 也不管巨鹰们能不能听见。 不过从遥远传回来的咕咕声，似乎在回应卿宝的话。 很快它们在空中变成三个小黑点，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面对来旺的失落，卿宝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她也没有办法。 来旺等人的确有些失望，但也能接受。 毕竟那不是凡物！ 既然不是凡物，那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便不会觉得难受。 骑是不可能骑了，摸也摸不上，更何况雄鹰都飞走了。 他们只好问出心中的好奇，“小白子怎么会与这么威风的雄鹰，成为好朋友？我听说你们上山了，但你们是怎么碰到那三头巨大无比的鹰？它们还那么听话的将你们载回来。” 小白子一板一眼的回答：“因为它们是我的好朋友。我只要呼唤它们，它们就会来到我身边。而且，它们都是我从小养大的呢。” 第661章 团子拿出金块 小白子心中很是高兴，原来小朋友那么喜欢他的动物朋友呀！ 大嗷小嗷在山上也挺无聊的，要不找个时间，让它们也来青石河村，跟小朋友们一起玩？ “怎么可能！它们那么大，你这么小，怎么可能是你养大它们？它们养大你还差不多。”来旺一听，就觉得不可能。 小白子那么小，比起卿宝也大不了多少了。怎么可能是他养大那三头无比巨大的雄鹰啊！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小白子抓抓头发，不知该如何让他们相信。 他是万万不可以说出，自己活了数千年的事实。 嘿嘿，他没有告诉他们的是，再活过一年，他就一万岁了！ 对人类来说，他今年是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岁的老人家了！ 虽然小白子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就是开心。 不管是来旺和狗蛋，还是其他孩子们，看到他与三头巨鹰是好朋友，都充满了兴趣，一个个叽叽喳喳的追着他问，各种围绕着雄鹰的问题。 小白子受到空前的欢迎，与在山间的平和安宁不一样，他感觉挺开心的。 他暗暗打定主意，找个时间让大嗷小嗷也来青石河村，和孩子们一起玩玩。 他相信他们既然喜欢咕咕们，也会喜欢大嗷小嗷。 大嗷小嗷脾气好，村里的孩子们定能和它们成为好朋友。 嗯，改天定要问问大嗷小嗷，是否愿意跟他一起住在青石河村。 至于咕咕它们便算了，因为它们实在太大了。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性情确实有些高傲。 如果不是有卿宝在，它们才不会愿意驮着人飞翔。 因为雄鹰的背是软肋，同时也是无比尊贵的宝座。 “咦，卿宝，你身前藏着什么东西？不会是石头吧？” 其他人都只关注雄鹰，土娃则伸手去摸了摸卿宝突出的小肚子一把，硬邦邦的，硌得慌。 卿宝两眼一瞪，连忙倒退数步，小肥手紧紧地护住她的大肚腩。 “可不能乱碰！”卿宝想到金子，奶音嗓子一扯。 当看到土娃有点受伤的小表情，卿宝摸摸脑袋，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儿大了。 她的眼珠子滴溜一转，解释道：“这是石头啦，是我在山上捡的漂亮石头。” “少爷身上也有。”大志小声嘀咕，“看起来像大娘们肚子里怀有娃娃那么大。” 拓跋修耳尖，将大志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默默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挺出来的肚子。 他就说嘛，他这个样子，像极了怀有一个金宝宝！ 偏偏团子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形象啊，就这么被疑似怀孕毁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由他平日里长期维持的良好形象，给撑住了！ 土娃满眼迷惑不解，“捡那么多石头，到底有多漂亮？有河里圆圆白白的小石头好看吗？” 村子里的那条河底下，圆圆白白的小石头，像极了白玉，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 有的人会捡回家，堆在院子里养花。 卿宝模棱两可的答道：“差不多啦，差不多啦，也没漂亮到哪里去。” 土娃迷惑不解。 没漂亮到哪里去，怎会捂得如此严实？ 拓跋修注意到卿宝被她的那些小伙伴们围堵着，适时走过来打断他们的纠缠。 “卿宝，饿了吧，该回家吃饭了。” “嗯呢！卿宝饿了！”卿宝的肚子在无声的咕咕叫了。 “卿宝！” 卿宝眼儿一亮，是四姐的声音。 “麻烦让让，让让……”苏暖冬挤开人群，来到卿宝身边：“卿宝，快跟四姐回家吃饭！” “嗯，四姐，好的呀！小白子，来，咱们一起回家。”卿宝回头牵起小白子的手。 梁俊默默跟在身后。 主角小白子走了，大家不能追着问关于巨大雄鹰的事情，渐渐的都散了。 大家上了一趟山，都累了。除了小白子精力充沛外，其他人都想回家找吃的填饱肚子。 拓跋修和疯无害也跟着回青砖瓦屋去了。 “爷爷奶奶！娘亲爹爹！姐姐们！快来看呀！快看卿宝给你们带回了什么！” 卿宝狂奔进家门，跑得小脸通红，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许娘子掏出帕子，给她擦擦脸，又擦擦手，一边念叨道：“得亏你何姨留了个心眼，担心你们会回来，便给你和你大姐夫各留了一份饭。” “谢谢何姨。”卿宝对何梅英露出甜甜的笑容。 梁俊则朝她轻点了一下头。 “卿宝，你的肚腩本就大，怎么这会儿更大了。摸着硌手，藏了什么东西？” 苏又夏说着，手就不安分地摸了过去。 “二姐！不带这样哒！”卿宝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大肚腩。 “哦？” 苏又夏来了兴致，似是而非地哦了一声，音调有点儿撩人。 团子越不乐意，她就越喜欢逗她。 “难道咱家卿宝的肚子有什么秘密不成？都快比阿娘的肚子大了，莫不是你肚子里也藏了一个娃娃？” 对于二姐的恶趣味，卿宝了解得透透的，这时一点儿都不生气。 “二姐别骗小孩子了，卿宝又不是三岁小孩。肚子有娃娃，那是要成亲才有。卿宝都没成亲，才不会有娃娃。” 苏又夏摸摸鼻子，“小样儿，糊弄不了你，挺聪明的嘛！” 卿宝得意地晃晃脑袋，然后对大家说道：“卿宝这就把秘密跟大家分享。” 于是，团子神秘兮兮的从胸前的衣物里掏呀掏，“噔噔噔噔！” 团子献宝似的扬起手中的金块，众人的眼睛瞬间大亮。 “黄金！” “我的天啊！” 苏正阳大吃一惊，立刻问：“卿宝，你从哪里带回来的黄金？” “山上呀。”卿宝好心情的回答便宜爹的问话，随即又道：“还有呢。” “一块，两块，三四块；五块，六块，七八块……” 卿宝一边有节奏地念叨着，一边将金子一块块的掏出来，摆在桌面上。 一时间，满屋皆是金色。 天空渐黑，室内开始昏暗。 阿默点燃油灯，灯火与金子相映辉，耀眼的金色柔和了几分。 把饭菜端出来的何姨，乍一见，吓了老大一跳，嘴巴发出惊呼：“哇！” 第662章 一百二十抬嫁妆 卿宝全都掏出来了，搁桌面上也有九块金石。 由于拓跋修担心硌痛了她，给她的都是小块的。 “老天爷啊！咱们家发达了！” 苏又夏双手捧脸，“托卿宝的福，二姐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金子呢！” 苏凝秋和苏暖冬同样激动道：“我们也是！” 卿宝对下一个嫁人的苏又夏道：“二姐，你的一百二十抬嫁妆有了。就算二姐嫁到京城里的大户人家，也不缺嫁妆，不会被夫家瞧不起。” 卿宝心中暗暗补充了一句：如果不够，就从她空间里补，反正空间里扔进去了许多金石。 苏又夏瞬间感动到两眼泪汪汪。 “小妹！二姐的亲亲小妹！啵！啵！啵！” 苏又夏感动之余，直接用行动来表达她的热情与感动。 抱着卿宝，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一顿猛亲。 可想而知，当亲亲二姐松开卿宝时，卿宝的两边脸蛋，有两个清晰的红唇印，额头也有一个。 不是二姐嘴唇上的口红，而是被二姐亲的太过用力而泛红。 卿宝不由得担心起未来的二姐夫。 唐大哥一介书生，娶了二姐之后，会不会被二姐给亲歪嘴巴？ 一想到那个情形，卿宝情不自禁露出小白子。 她心中就觉得好笑，这种奇怪的想法，冲淡了二姐的热情，给她带来的爱的痛感。 “二姐，算卿宝求你了，下次能不能不要亲卿宝？卿宝担心自己的脸蛋，会被你亲破皮。” “若是破皮毁容，以后嫁不出去，就只能赖二姐了。” 卿宝一边抬手擦脸上的口水，一边好心的告诫。 苏又夏被嫌弃，也没有丝毫不高兴。 她反而笑眯眯的道：“放心，二姐控制好了力道，不会将你的脸蛋儿亲破皮。方才实在是二姐太激动了，下次一定注意。” 不亲是不可能的事！ 趁小妹现在长得白白嫩嫩，不多亲亲，怎么对得起自己？等小妹长大了，苗条淑女，就不想亲，也不想捏了。 再者，苏又夏哪里想过，自己会有一百二十抬嫁妆！小妹的心意如此真挚，不管小妹说什么话，对她做什么，她都最喜欢小妹！ 对于二姐的话，卿宝只是听听而已。等到下次，二姐又会忘记。 罢了，罢了，对于糙糙二姐，她都已经习惯了。 “三姐，四姐，你们放心吧，卿宝也会为你们挣一百二十抬嫁妆！” 卿宝想到空间里的金子，得意忘形的夸下海口。 苏凝秋瞅了瞅她被二姐亲红的脸蛋儿，故作成熟稳重地摸摸她的包子头 “三姐谢谢卿宝，不管以后三姐有没有一百二十抬嫁妆，卿宝都是三姐的心头肉。” 苏暖冬则拉起卿宝的小肥手，在她肉乎乎的手背捏了捏，顿时旋涡出现又消失，可爱得紧。 哎哟哟，她家肥肥的卿宝咋那么可爱捏！ 她郑重其事道：“唉呀，一转眼，卿宝都长到四岁多了，光阴似箭，日月如飞啊！” “卿宝长大了，难得能有这份心意。” “到四姐嫁人时，就算卿宝没能给四姐挣到一百二十抬嫁妆，四姐也不会怪卿宝。” 旁人看得一阵好笑。 一个敢说，一个敢应，不愧是亲姐妹。 三姐四姐的话虽然出于好意，但卿宝听在耳里，怎么感到别扭呢？ 姐姐们都不相信，她能够为她们挣来一百二十抬嫁妆吗？ 唉，算了，她不会硬要说，自己一定能做到。 反正行动大于一切，他日卿宝一定能做到！ 卿宝暗暗给自己打气，忽然眼睛扫到大姐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大姐，不好意思。你嫁人的时候，卿宝没有能力给你准备一百二十抬嫁妆。”卿宝对对手指。 她只记挂没有嫁人的二姐三姐四姐，一时忘记了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大姐， 苏迎春笑笑，一点儿都不介意，正要说什么。 这时，卿宝立马又说道：“不过，卿宝以后会有好多好多的金子，到时候再补给大姐。” 苏迎春原本想说，她不在意，可她猜到卿宝大概坚持己见，听不进去。 于是她便摸摸团子可爱的包子头，温声细语的说道：“好，大姐等着。” 至于能不能等到，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只要小妹有这份心意，她也就心满意足。 多么可爱的小妹啊！值得她疼宠一辈子。 许娘子摇头失笑，“你们啊，给你们备嫁妆，是父母的责任。” 然后，又对卿宝道：“小孩子家家的，说说就算了。你一个团子，费那个功夫想那么多干啥？小心长不大。” 卿宝委屈巴巴脸。 娘亲都不相信她呢！ “哐！” 突然，梁俊将手中的包袱往桌面上一放，发出巨大的响动，大家都被吓得一跳。 “相公，轻点放。” 苏迎春小小的拉了一下自家丈夫的手。 因顾及丈夫的面子，连同提醒的声音，也是那么的小意温柔。 梁俊偏偏很吃这一套。 别人若是大呼小叫的，他看都不会看那人一眼，甚至拔剑捅过去。 当下，他回道：“好，下次不会再犯。” 苏迎春甜甜一笑，问出大家心中所想：“这是什么东西？” 梁俊用行动回答了她疑惑。 他解开包袱，顿时比起卿宝的那些小金子，几乎翻了两倍的金块，呈现在大家面前。 “我靠！”卿宝下意识的爆了一句粗口。 大姐夫薅得也太多了吧！ “我滴个乖乖！”连见过世面的苏老夫人，都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叫。 苏老将军目光一沉：“可都是在山上发现的？” “正是，山上还有许多，我家少爷会上报给朝廷。” 梁俊回答完苏老将军的话，便转向苏迎春，满目深情的握住她的一双柔荑。 “不需要你家小妹给你赚一百二十抬嫁妆，为夫都给你赚来。” 苏迎春笑了，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感动的点点头，目光柔和而情深。 “相公，你对我真好。” 好到我都不想要你做赘婿，我应该嫁给你的。苏迎春暗暗道。 “我是你丈夫，对你好，是我分内之事。” 两人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苏老将军想问更多的话，都无从着手。 第663章 小白子白吃白喝白住的钱 若不是自己的亲孙女，而是别的什么人，苏老将军早就脸黑了。 “爷爷，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卿宝哟。”卿宝主动来到苏老将军跟前，昂起脑袋瓜。 看着可爱乖巧的小孙女，苏老将军忍不住露出笑容，心中多少安慰了几分。 “乖孙女，可以告诉爷爷吗？你们是不是发现了金矿？” 梁俊那个大内第一高手，妥妥的就是一个愣头青 心中除了媳妇，就是那个皇子，连媳妇儿的亲爷爷都不来讨好一下。 卿宝乖巧的点点头：“嗯哒！我们发现一座金山，山上长着漫山遍野的问金草。小哥哥说，问金草越多，金矿越大。” “小哥哥还说，金山能增加国库，造福于民。” 苏老将军边听，边笑着点点头，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慰。 这个国家不是说不好，他年轻时，经历过各种战争，百姓苦不堪言，拖累国家发展。 各地连税收都难以保证上缴，这么多年以来，国库空虚，整个国家早就千疮百孔。 当他将身边那些国家打服了之后，百姓虽然不再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但最近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整个朝廷都没能缓过来。 总之，国库从未充盈过，都是入不敷出的状况。 若能发现大金矿，那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他虽然荣休，只是一颗心仍然心系国家，关心老百姓。 “老头子，高兴了吧。”苏老夫人知晓老伴的心思。 老伴身虽老，心犹壮，时刻想要为朝廷为老百姓办事。 苏老将军乐呵呵的对老妻道：“高兴，很是高兴。知我者，唯我妻也！” “卿宝娘亲。” 这时，小白子来到许娘子面前，双手捧着一大块金子。 “这是小白子白吃白喝白住的钱，够吗？” 新娘子一时半刻，还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小白子给她黄金？为什么？什么叫白吃白喝白住的钱？ 小白子注意到许娘子的怔愣，不明所以。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一块金子不够。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所有的金块。 桌面上再次躺着小白子的六块黄金，数量上不比卿宝的多，却比卿宝的要大块。 这样一来，桌面上金光灿灿，煞是迷人。 倘若有那贪心的贼子，早就忍不住抢走了吧。 “什么白吃白喝白住？谁跟你胡说八道？” 反应过来的许娘子生气了，“自从你来我们家，我一直把你当儿子养。难不成你把我们都当外人？” 小白子一怔，随即挠挠头，“可是村子里有的人背地里说，小白子仗着你们人好，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 “我要是给钱，就不会有人这么说了吧。” 小白子听多了，的确有些不开心。有的人，甚至跑到他面前说来着。 他其实多多少少明白，村子里有些小孩，还没有他现在的生活好。其中不乏对他羡慕嫉妒恨，才招来各种恶言相向。 许娘子揉揉他的脑袋瓜，“你还小，才会在意这些话。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但凡是人就会有流言蜚语。” “有的人嫉妒心重，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有的人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别人好过，天天戳别人的痛处；” “有的人自己过得好，也要眼热别人的生活，非得搅得别人家不安宁……” “总之，咱们不做亏心事，行得正，坐的端，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就不怕别人说什么了。” “最要紧的，是咱们自己过得好。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咱们身上又不会少一两肉。” 听完了许娘子的一番话，小白子陷入了沉思。 大家看着他小孩老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开来。 过了一会儿。 “卿宝娘亲，我想好了。” 小白子想清楚了后，很是认真回答：“卿宝娘亲的话，是极有道理的！小白子深以为然。” “他们说的话难听，小白子也悄悄难过了好些天。但有些话，的确能引发我的思考。” “小白子下山后，所见之事，没有看到不劳而获的人。一个个都通过艰苦的劳动，才能获取少数的粮食和钱财。” “既然小白子要在这里生活，就要有所付出。请卿宝娘亲收下这些金子，算是小白子的一片心意，可好？” “你这小小的孩子，怎么这般乖巧懂事！”许娘子叹道。 她想了一下，便与他说道：“你如今还小，用不着这些金子，我先帮你存着。” “若你要用到，就从我这儿支出去。等你长大了，给你娶媳妇用。如何？” 小白子哪有不答应的，忙不迭点头：“就听卿宝娘亲的。以后小白子的花用，就从这儿扣，卿宝娘亲一定不要省着花。” “好好好。”许娘子的脸忍不住笑开了花。 这孩子打小在山上长大，可这乖巧劲儿，多招人疼！ “先吃饭吧，饭菜热好了。” 何梅英心疼卿宝和小白子，把三碗饭，三双筷子以及菜肴都端了出来。 众人忙帮着将金块挪开，腾出位置给三人坐。 至于梁俊，自有她媳妇心疼。 “你也吃。”果然听苏迎春对梁俊说道。 吃过饭后，卿宝拉着许娘子进大房。 本来苏正阳也要跟着进去，毕竟这房间是属于他和媳妇的。 然鹅，“砰！” 小小的卿宝力气大，关门发出的声响也大，苏正阳就这么被碰了一鼻子灰。 苏正阳摸摸鼻子，想要敲门，看能不能进房。 可想到卿宝对自己，并不是全然的心无芥蒂。 不想破坏自己在卿宝心中，哪怕一丢丢的好感，苏正阳只好可怜兮兮的在门外等候。 房内。 许娘子好奇的问团子：“什么事搞这么神秘？连你亲爹都不允许进来听？” 卿宝理所当然的摇摇手指头：“当然不啦！爹爹怎能跟娘亲相提并论？卿宝是娘亲十月怀胎所生，爹爹是甩手掌柜，故而卿宝只信任娘亲一个人。” 听到这个回答，许娘子心里胀胀满满的。 不愧是她历经千辛万苦生下的小闺女，如此贴心，如此全身心的信赖她。 第664章 大喜之日 有女如此，她的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仿佛过去所遭受的苦，全都值得！ “娘亲，卿宝悄悄的告诉你，我偷偷的把山上的许多黄金丢进宝库里。如果姐姐们将来出嫁，不够一百二十抬嫁妆，娘亲记得找卿宝要黄金。” 小闺女忽闪忽闪清澈的大眼睛，小表情极其认真且诚挚。 对几位姐姐们的一番用心，许娘子真的很受感动。 天哪，她生的什么神仙闺女！怎么能如此懂事！如此贴心！ 怪不得人家说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小闺女是百倍千倍的小棉袄！别人十个闺女，都顶不上她一个小闺女！ “卿宝只记挂着几位姐姐的嫁妆，可有为自己想过，将来的嫁妆单子？” “阿？”卿宝愣住了，小表情硬生生的呆滞了五六七八秒。 她有些懵懂：“娘亲，卿宝非得要嫁人吗？” 她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自然没有结过婚。 这辈子，她现在还小，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倒是姐姐们的婚事，时常被娘亲记挂在嘴边。她的思想，自然也被带了进去。 忽然亲事拉到自己身上去，她就有点儿排斥了。 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从来没有遇到过令她心动的男生，因此没有产生过这方面的遐想和期待吧。 “当然要嫁人。”许娘子笑了，“娘亲可不想，自己的宝贝闺女孤独终老一辈子。人要享受天伦之乐，才是完整幸福的人生。中间或许有一些艰难波折，但总体上看，总是好大于坏。” “娘亲希望你有人爱，有人疼，能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听了娘亲的期许，卿宝没有说什么，表面安然接受了。 离她要成亲还有十几年呢，现在想这些事为时尚早。 看着小闺女懵懂茫然的眼神儿，许娘子微微一笑。 她忍不住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自己感到好笑。 卿宝还是一个女娃娃，她说了那么多，团子也不懂吧。 许娘子再次说道：“行了，你还小，不用想这个事。你未来的亲事，自有爹娘为你做主。还有你爷爷奶奶这么疼你，定会替你考虑周全。” “我的小闺女，可是有蝴蝶仙子护佑的幸运儿呢！娘亲相信你未来的夫君，定然是好样儿的！” 许娘子深深的相信着这一点。 卿宝的运气，是经由她验证过的。 现在她能为小闺女所做的，就是积攒更多的福报，让小闺女一辈子都拥有那么好的运气。 卿宝与娘亲商量好事情之后，就跳下床，走出房间。 卿宝的小手一拉开房门，苏正阳堪堪跌了进来。 “爹爹？你这样子的表现，卿宝怀疑你在偷听我和娘亲的私密话。” “并且，你差点撞到卿宝了。” 卿宝一张小脸颇为严肃，像一只个小夫子在教训她的学生。 苏正阳顿觉自己似乎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卿宝，爹爹不是故意的，爹爹其实正想走进房间，哪想你就来开门了。” 苏正阳发现自己在小闺女面前，总是这么的没有父亲的架子。 “卿宝不是三岁小孩了。” 卿宝说完了这句话后，再没有别的多余话，只递给爹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然后，她背着小肥手，施施然的走出去。 苏正阳：“……” 小闺女，你这是什么眼神？如此的耐人寻味，爹爹有点怕！生怕哪天你翻旧账，又不认他这个爹爹了！ 房间内的许娘子将一切看在眼里，暗暗偷笑。 苏正阳见到了，颇为哀怨的问：“卿宝什么意思？” 许娘子好心给他解释：“你小闺女的意思是，她不是三岁小孩，你骗不了她。” 苏正阳脸皮抽痛。 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就这么戳破他蹩脚的谎言。 这令他开始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梁飞尘和何梅英的大喜之日。 梁飞尘大手一挥，邀请全村人吃流水席，从各个村里请来了好些个厨子。 并且不像其他流水席一样，他们家喜宴的流水席，以肉食为主。 光是猪肉，就准备了五头猪，更别说鸡鸭鹅鱼这些肉类。 全村人都高兴坏了。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很大手笔，整个村子，新旧村民加起来，足足接近二百号人。 一时间，整个村子其乐融融，每一个村民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房间里，何梅英身穿大红嫁衣，端坐在自己的床上，等待新郎官来接。 虽然这是她第二次嫁人，可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透露出紧张。 互相绞动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心情。 许娘子看出她的紧张，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梅英，你是个有福气的女子。尽管早些年吃了许多苦头，可或许那是老天爷给你的历练，就为了让你接住这泼天的幸福。” 何梅英看着许娘子，咬了咬唇，“希望如此。可是我好紧张，万一尘哥他嫌弃我，我该怎么办？”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许娘子笑着摇摇头，“你傻呀！他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终于能娶到你，他心里乐开花了吧，哪里就嫌弃你了？” “可是，我嫁过人，我经历过那样不堪的事……”何梅英依然紧张。 虽然尘哥说过不介意，可男人不都喜欢冰清玉洁的女子？ 她嫁过别人，身子也给过别人。当事情真的要落到实处时，尘哥他当真不会介意吗？ “梅英，”许娘子郑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你看着我。” 何梅英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抬眼，不明所以的看着许娘子。 许娘子表情肃然，郑重道：“你听着，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永远是你强大的后盾！倘若你令你不安、让你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你就回家！这儿永远是你的娘家！永远欢迎你回来！” 何梅英感动哭了，“夫人……” “快别哭，你可是新娘子！眼泪流下来，就弄花了好不容易画好的妆容。” 许娘子急忙掏出帕子，轻轻印了印她眼角的泪花。 “你是如此美丽又有才艺的女子，除非梁飞尘瞎了眼，才会嫌弃你。” 第665章 苏康出现 “但凡是个好男人，只会将你当成宝，可不敢动一丝嫌弃你的念头。” “记住我的话，你是最好的，你值得最好的爱！” 许娘子坚定的语气，动听的话语，瞬间将何梅英的心充盈得满满的。 那种不安的、脆弱的心情，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信心被重新建立了起来。 “夫人，我记住了。”何梅英动容道：“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不是嫁给尘哥，而是被你们所救，从而与你们成为一家人。” 见她终于释怀，许娘子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 曾经吃尽苦头的一个女子，终于迎来了她的幸福。这种苦尽甘来的滋味，她懂！ 尽管经历的苦痛各不相同，但人生的轨迹，殊途同归。 “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夫人了，咱们是姐妹，以后你得喊我一声姐姐，如何？” 何梅英大喜，“好！我的好姐姐！” “好妹妹！”许娘子笑容灿然，“你一定要幸福。” “嗯，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幸福！”何梅英几乎喜极而泣。 卿宝不知何时来到她们中间，当夹心馅饼。 “何姨，你一定要幸福哟！大姐夫的师父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卿宝，告诉大姐夫，咱们一起收拾他去！” 何梅英乐了，摸了摸她脑袋上的小辫子。 今日，卿宝没有扎包子头，而是精心弄了一个，与平日不一样的发型。 她的两条小辫子垂在耳侧，头顶夹着两个会振翅抖动的精美蝴蝶。 何梅英笑道：“何姨知道，卿宝定会护住何姨。当初何姨的命，还是卿宝给救的呢。” “可是呢，你大姐夫是尘哥的徒弟兼义子，他不会和卿宝一样，替何姨出头的吧。” “不对。”卿宝摇摇头，掰着手指头道：“大姐听卿宝的话，大姐夫又听大姐的话，所以大姐夫也是站在何姨这一边哒。” “一旦大姐夫的师父做错了事，他就会变成孤家寡人，被咱们一家群殴。” 卿宝晃着脑袋瓜，美美地想着。 呃……群殴尘哥？何梅英光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心疼。 原来尘哥才是那个最该担心的人。 忽然，这时外头一声大喊：“新郎官来喽！” 何梅英心中一跳，终于来了！快要上花轿了！ 她的一颗心怦怦跳动，既紧张又激动。 但她不会再畏惧！因为她也是有娘家的人了，也有一心护住她的家人了！ 苏正阳以何梅英哥哥的名义，将她背上花轿。 迎亲队伍，一路吹拉弹唱，一路撒铜板。 孩子们都高兴坏了！因为铜板撒了许多，孩子们根本捡不完。后面，连大人也加入捡铜板的行列。 大家都乐得合不拢嘴。 梁飞尘把自家亲兄弟——武林盟主梁飞盛一家，也就是天下第一庄的一大家子也请过来了。 整个村子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连邻村的人听见这儿锣鼓喧天，欢声笑语，都羡慕不已。 “开饭啰！” 话音刚落，几个汉子将几大木桶饭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好让大家排几个队伍装饭。 众人连忙纷纷端着大碗去排队装白米饭。 白米饭粒粒饱满，并不是难以下咽的粗粮。 顿时群情汹涌，后面的不断催促前面的快点舀饭，险些产生挤兑的现象。 一个肥硕的大厨忍不住高声喊： “慢点来！小心些！不要拥挤，每个人都有！饭后还有白面馒头！大家伙记得留着肚子敞开吃！” 这边话刚说完，厨房门口又出来一个端菜的大汉。 “梅菜扣肉来啰！” 连续出来的几个汉子，将一大碗一大碗的梅菜扣肉，分到每一个饭桌上。 “酱香鸡来啰！” “酸菜鸭来啰！” “清蒸鱼来啰！” “……” 众人看着一盆盆肉菜端出来，已经眼花缭乱了。 与以往的流水席不一般，每一桌上的肉食都占了大半。 要知道很多村民们，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吃上几口肉。 乍然见到这种景象，一个个都咋舌了！ 悦客酒楼都没有这手笔吧！ 有些排着队去舀白米饭的人，都纷纷掉头，回到饭桌旁，争前恐后地吃起肉来。 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着急，因为桌上的肉有很多，他们不一定吃得完。还有一些肉菜剩在锅里，没有被端出来。 村民们一个个吃得热火朝天，欢声笑语，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嚎了一嗓子，打破了大家欢乐的气氛。 “啊！” 随着一声惊呼，最靠近门口那一桌，被一个人冲进来。 那人也不拿碗筷，伸长手，抓起桌上的肉，张口就开吃。 “天啊！什么人啊！” 那一桌子的人被吓得跳了开来。 “喂……喂！那些肉是我们桌的！” 那一桌的人也是反应极快，七手八脚的把肉抢了开去。 那人只能护住仅有的一碗，而这一碗刚好是最让人垂涎欲滴的梅菜扣肉。 其他饭桌的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过来看热闹。 不少人发出疑问：“他是谁呀？” 对呀，这人是谁呀？他们清水河村没有这样的人！ “不会是乞丐吧？” 有人分析道：“他身上的面料瞧着比咱们穿的要名贵。但是这一身打扮……邋里邋遢的。” “到底是不是乞丐？” “有这么嚣张的乞丐吗？” “对呀，乞丐都是舔着脸讨食的，而他是抢食！” 此时，已经与新娘子拜过堂的梁飞尘，正在高兴的与大家敬酒。 听到这边的动静，他连忙走了过来。 “发生何事？” “苏康！” 陪同梁飞尘一同走过来的苏正阳，脱口而出，喊出那名疑似乞丐的男子。 那个将一碗梅菜扣肉像护犊子一样，护在怀里猛吃的人，正是苏康。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苏康整个人动作一顿。 他猛地抬起头，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却不影响他愤恨地大叫：“苏正阳！” 他的眼睛都红了！ 不是哭的，而是心中的恨意，如滔滔江水，狂奔而出。 正是因为苏正阳，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他明明是护国将军府唯一的儿子，将来继承护国将军府，可谓名正言顺。 第666章 苏康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明明可以一辈子不愁吃喝，可以一辈子挥霍无度。 明明可以将那些贱民踩在脚底下，任意碾压。而现在的他，却成为别人踩在脚底，可以任意碾压的对象！ 就是因为苏正阳的出现，他失去了护国将军府，也失去了可以庇护他一辈子的爹娘！ 如今他身无分文，沦为乞丐，成为贱民中的贱民。 过去奢华的生活，再也过不上了！不仅过不上，他连一日三餐的温饱都解决不了。 他差点饿死街头之际，忽然想到自己那个所谓的亲爹娘，家就在青石河村。 他想着虽然亲爹娘不在了，但家乡总有亲人在吧。他能讨到一口饭吃，也算是好的。 谁料到，来的一路上，他只是问起亲爹娘的家，就遭到别人嫌弃的白眼。 那些人甚至都不愿意搭理他，对他避如蛇蝎。 进到村子里来，整个村子里只有这儿最为热闹，其他地方几乎都没看到人。 他便跑了过来，闻着那扑鼻的肉香味，饿了三天两夜的他，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抢了桌子上的食物来吃。 曾经的他哪里挨过饿？现在饿到这个份儿上，论抢夺食物，他比狼还狠！ 只要他一想到从前，就无比怨恨现在的生活。 他恨那个亲生父母，为什么要将他调换？如果非得要过这种生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成为护国将军府的独子！ 他恨苏正阳，恨他为何要出现在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面前！恨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对于苏正阳，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然而，他最恨的人是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 那对曾经的父母！养了他这么多年，到最后说不养就不养了！给了他区区五百两的花用，就让他自生自灭！ 他在京城之时，有时候一天就要花掉一千两，区区五百两，哪够他用？！ 若真的要与他断绝关系，弃他于不顾，总得给他几十万两才行！ 偏偏他们没有！ 只吝啬的给了他五百两，当他叫花子打发呢！ 想到自己还是护国将军府之子时，何曾想过，自己会沦落至此！ 然而，在温饱和富贵面前，这些恨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苏正阳在此，那么他曾经的爹娘，也就是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也在此！ 只要能得到他们二老的同意，他就能重回护国将军府，哪怕不是正经的继承人，当一个养儿子也好啊！ “苏康，你怎会在此？”苏正阳拧起眉头问。 苏康的眼神正四处搜寻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的身影，见他来到面前，挡住了自己视线。 “你滚开！” 他抬起脚，就狠狠地一踹。仿佛连同心中的恨意，一同踹出去。 “小心！” 梁飞尘眼疾手快，一把将苏正阳拉到旁边去。 苏康没踹到人，可是面前的饭桌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因为被踹断了一个桌脚，整张饭桌不能维持平衡，瞬间倾斜了一大半。 可想而知，饭桌上面没有提前抢救的饭菜，就这么掉落地上。 有一个老婆子一拍大腿，惋惜大喊：“作孽啊！那都是粮食！平日里吃不着的呀！” 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们，一个个心疼坏了。 难得有一顿丰盛的流水席，不好好珍惜，被如此糟蹋。 大家对苏康这个人，一时都讨厌极了。 “此有此理，我弟一把年纪才成一次亲，谁敢来捣乱！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武林盟主梁飞盛一声冷哼，直接施展轻功，从众人的头顶上飞了出来。 众人惊叹：“哇喔！”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梁飞盛抬腿就将苏康踹飞。 苏康整个人被踢飞起来，然后重重坠地。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你……” 苏康捂着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剧痛使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梁飞盛还想要做什么，被梁飞尘拦住：“大哥，今日是我和英妹的大喜之日，不能闹出人命。” 梁飞盛这才作罢。 梁飞尘喊来梁俊：“今儿是你义父和义母的大喜日子，可别让这人给破坏了。赶紧将人给我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 对于义父的要求，梁俊当然不会推辞：“义父放心，我这就将人处理了。” 苏康感到很绝望！ 他都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同情怜悯他一下？ 然而，他大概永远不会想起，过去被他害过的人，对他跪地求饶，把头都磕破流血的人……当时，他一个眼角都没有扫过去，更别说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和怜悯了。 这种情绪，他大概没有。 他是天生冷漠凶残之人，就算得到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的亲自教导，也没能掰正过来。 梁俊正要将人拎起来，突然间，苏康仿佛被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蹦跳起来，居然躲过梁俊的鹰爪。 “爹！娘！” 苏康一顿嚎叫，那凄惨的叫声响彻云霄。 他看到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了！ 苏康深深的明白，只有他们二老才能改变他的命运！ 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往后可能不会再有了！ 因而，苏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来到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面前。 苏老夫人和苏老将军心生警惕之际，饱受现实摧残的苏康，忽地跪了下来。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爹娘，救救孩儿吧！就算康儿不是你们亲生的，可也是你们养大的啊！你忍心看着康儿沦落到这般田地吗？” 苏老将军的脸色一沉。 “当初你离开之时，已经给了你五百两，更别说你随身携带的奢华行装。这早已足够你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老天爷啊！五百两！”有人惊呼。 村民们都轰动了！ 五百两啊！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五百两！ “若我有五百两，我一个人，不！我全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像我们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都赚不到五百两啊！” “身上有五百两，居然还不要脸的来这儿抢食。” “……” 第667章 相当闹心 对于大家的议论纷纷，苏老将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他的声音洪亮，一张嘴说话，周边的人下意识的安静下来。 苏老将军看着跪在他跟前的苏康，语气淡淡的道：“然而，你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他对苏康还有期待，那么现在的他，会感到无比的失望。 万幸，他早就不会对苏康这种人抱有希望。 苏康那样的人，堪称国之蛀虫！ 虽然不想承认，但得知他不是自己亲生孩儿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你能变成今时今日这副模样，想必你还跟以前一样，挥霍无度吧？” “别人三四十岁，早就懂得计算着家财过日子。而你，却依然死性不改，没能从中得到一些教训。” “作为你曾经的父母，我们已经做的够多了。追根究底，在你成年的那一日，我们就不该管你！” “如今若再管你，到了你五六十岁之时，难道你还要像孩子一样，不能独立生活？” 苏老夫人的神色同样不大好看。 作为妇道人家，总是有一丝恻隐之心。毕竟苏康从小在护国将军府长大，说句不好听的话，养一条狗都有感情，何况是人？ 如果苏康这人是好的，他们把他当亲儿子养，那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理智告诉她，苏康真的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从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得出来。 以前他仗着护国将军府的势力，在外头作威作福，害过不少人。 这种人，如果不是沦落到如此地步，根本不会对他们跪地痛哭。 若他经此一难，重新复起。可能此时此刻，他在他们二老面前，更大可能是趾高气扬吧。 苏老夫人按压下内心的感伤，冷声道：“你走吧，你已经不是我们的儿子，反而是我们仇人的亲儿。我只要一看到你，就想到你的亲生父母。” “你的亲生父母，害得我们一家子好几十年都骨肉分离。如此深仇，我们没有加害你，也没有加害你们家的其他亲人，已算对得住你。” “不论你未来过得如何，我们都不会再管你。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不想看到你。” 苏康一听，哀嚎道：“不要啊！爹！娘！我是你们亲自养大的啊！就算不是亲生的，可多多少少有感情在啊！” “爹！娘！你们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像从前那般挥霍无度。”苏康大喊冤枉。 他是想要挥霍无度来着，但在这种破地方，也寻不到机会呀！ “我虽然住在县里最贵的客栈，可平阳县是最穷的县城。一应吃穿住行，能贵到哪里去？” “要怪就怪那些低贱的臭流民！那些贱民一个个的，又脏又臭！他们拦住孩儿乞讨，孩儿身上的衣物，都被他们的手给碰脏了呜呜……” “我只不过踢了那个乞丐一脚，他们就一窝蜂的冲过来，很快将孩儿身上的财物，全都抢光了！” “那五百两，孩儿只花了一百两，还剩下四百两，是一两都没有花啊！” “爹，娘，求求你看在孩儿好歹陪了你们几十年的份儿上，不要赶我走！好让孩儿承欢膝下，日日侍奉爹娘……” “住口！” 发火的是孙鹏。 看到苏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恶心模样，他忍不住想吐。 此人绝对不是真心悔改！想到以前苏康对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所做的种种痛心事，孙鹏就替他们不值！ “你口口声声说承欢膝下，你成为苏老将军的儿子以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将军和老夫人不是没有亲自教导你，也并不是没有宴请名师，可你就是天生的坏痞子！” “你跟你那亲生爹娘一样！教不听，学不好，堂堂护国将军府的独子，整天浑水摸鱼，做宵小之事！” “这都算了！有护国将军府给你擦屁股，你可以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可是你越长越歪，所做之事没有下限！” “逛窑子，吃喝嫖赌都算轻的！有好几次，你差点闹出人命！伤人致残！破坏别人的家庭！” “护国将军府替你兜了多少底？我孙鹏数都数不清了。若不是护国将军府，你这一辈子都在吃牢饭！老将军和老夫人对立，已是仁至义尽！” “而你呢，你问问你自己！” “对父母毫不敬重，动不动就朝他们二老发火，一不如意就撒泼打滚。就你那蔫儿坏的脾气，如何承欢膝下？” “你还张嘴闭嘴一口一句贱民！你可知，你口中的贱民，是老将军拼死杀敌要守护的老百姓！” “如你这般不忠不义不孝之人，从根儿上就坏了，如何配当老将军的儿子？” 原本村民多多少少会觉得，都养了这么多年，就继续当成儿子养，承欢膝下也不错，何必非得要断绝关系？ 可清河石河村的村民中，有一大半是当初的流民。 他们听了苏康嘴里一口一句贱民，又听了孙鹏的那些话，都觉得，苏老将军不认他，是做对了！ 试问，谁愿意有一个如此糟心的儿子！养在身边闹心吗？ 况且，看他的相貌，像极了老苏家的苏老大和苏老爷子。 他们可都听说了，当年苏正阳一出生，就被苏老婆子恶意调换。 天天看着这么一张肖似仇人的面孔，不正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们，亲儿子被调包的糟心事吗？ 那是相当闹心啊！ 被孙鹏一顿数落，苏康哭声一噎，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怨毒。 而他这一刹那的眼神变化，根本没有逃过苏老夫人的眼睛。 她为苏康操心了那么些年，怎会不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下，她的一颗心更加冷漠，同时也更坚定了不能把苏康带回将军府的决心。 护国将军府绝对不能容许有这样的人在！ “爹！娘！我改！我全部改！” 苏康连忙表忠心，跪直身子，举手发誓，“只要能继续当爹娘的儿子，爹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爹娘让我做一个忠义孝的儿子，我一定会做到！” 第668章 圣旨到 苏康注意到，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依然紧皱着眉头，没有丝毫放松的表情。 他心中一发狠，咬牙继续说道：“我……我若做不到的话，就叫天打五雷轰！叫我不得好死！五马分尸……” 他句句都在诅咒自己。 然而，他都发毒誓了，为何爹娘的表情还是一直不为所动的样子？ 苏康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太了解了，爹娘心肠硬起来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想法。 “爹，娘，你们还要孩儿如何做？当年与苏正阳调换，并不是孩儿的错，你们不能怪到孩儿身上啊！” 他觉得最大的症结在此。但他认为，不能让自己去承担这一切。 “孙鹏，将人带走。” 出乎苏康的意料，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连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说，就让孙鹏将他带离。 苏康彻底慌了神，“不！不！爹！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们养大的啊！就算我没有学好，那都是你们不会养，把我养歪了！都是你们的错！你们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根本不会养儿子唔唔唔……” 声音渐渐远了，后来是孙鹏脱掉鞋袜，直接给他嘴里塞了一块自己的臭袜子，苏康这才迫不得已住了口。 可是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已经听到了，正气得脸色铁青。 “行了，不管那个人，大家快吃。再不吃，饭菜就凉了。不要为了那个人渣，白白浪费了一顿美味。” 梁飞尘适时将气氛带回，乐呵呵地招呼众人。 村民们得到提醒，赶紧捧起自己的碗，重新开吃。 那个不认识的人，哪有桌上的肉来得重要！ 苏康被带走后，喜宴再次恢复平静。 “爷爷，奶奶，吃肉肉，肉肉好吃。”卿宝甜甜的笑，用小筷子给二老各夹了一块肉。 她想让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开心些。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看着小孙女如此贴心，都笑了开来，重新吃起来。 苏康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只荡起一丝涟漪，很快就会消失在湖面，再也寻不着踪迹。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时，正准备七手八脚收拾干净之时，突然，太史承急匆匆走进来。 “县令大人？” 青石河村的村民，对太史县令已经很熟悉了。 不管是安置流民一事，还是关注他们种植地瓜一事，太史县令很多时候都能够做到深入民间，亲力亲为。 正是因为村民们习惯了，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动不动就朝太史县令磕头，紧张到瑟瑟发抖。 太史县令逮住人就问：“许娘子身在何处？” “太史兄，这儿。” 苏正阳挥挥手，他正打算护着自家媳妇回家。 这几年，他和太史县令也算是颇为熟悉了。 太史县令急吼吼的来到他们面前，气喘吁吁道：“什么话都别说，现在快点回家，准备香案瓜果，跪接旨意。很快，圣旨就要到了。” “什么？圣旨？” 苏正阳和许娘子傻眼了。 他们不过就是青石河村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农户人家，怎么会有圣旨呢？ 夫妻俩忽然想到什么，互相对视一眼：“难道是爹娘？” 春夏秋冬也听到了，惊慌之下，也赞同道：“很有可能是爷爷奶奶。”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气定神闲的走过来。 苏老将军道：“别慌，咱们没有做不好的事，圣上有旨意来，理应不是坏事。” 苏老将军的话语沉稳且笃定，大家听了，心中的慌张散去，淡定不少。 然后，一家人就匆匆忙忙的回家，准备香案瓜果去了。 还没有离去的村民们听到了这事，简直比吃肉还要群情汹涌！ 皇帝给许娘子家来圣旨！多么稀罕的事儿！ 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皇帝给青石河村的某个村民颁布圣旨！ 除去许娘子他们，村民们也很激动。那可是他们青石河村的大事啊！ 对许娘子他们来说，这何尝不是天大的事！ 他们一直在小小的青石河村生活，与京城可谓是山高皇帝远，根本没有想过，会有接圣旨的这一天。 他们急匆匆的回家，同心协力的将香案瓜果摆好。 许娘子家的附近聚集了许多村民，大家伙都对接圣旨很好奇，想要来看热闹。 院子周围的矮墙，都趴满了许多大人小孩。 忽然，一道尖锐的嗓子响起：“圣旨到！许香雅接旨！” 众人一惊，许香雅？ 许娘子不就是跟他们一样，是普通的农妇吗？怎么她就能接旨呢？ 不单单其他村民这么想，许娘子自己都呆若木鸡。 为什么单单拎她的名字出来？ “圣旨到！” 见到还有人站立，手握圣旨的李公公再次扯着尖锐的嗓子，喊了一句。 许娘子猛地清醒过来，在苏正阳的帮扶下，护着住腹部的孩儿，小心跪地。 连同院子矮墙周边的人，都一起跪地，聆听圣旨。 李公公满意了，开始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青石河村农妇许香雅许氏，聪慧过人，温恭直谅，朝耕暮耘……” “在数千名流民流离失所，缺衣短粮之时，在村中大力推广地瓜种植，更是将地瓜无偿捐赠……” “区区农妇，为朕分忧，吾心甚慰，特册封九品孺人，赏黄金百两，和田白玉镯一对，锦缎八匹……钦此！” 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有好一些人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苏老将军带头高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等人一同高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孺人，接旨吧。” 此时，李公公尖锐的嗓音，变得温和了许多。 然而，许娘子整个人几乎都傻掉了！竟然……竟然是给她的圣旨！而不是给公爹，也不是给丈夫的！ 她根本没有去过京城，光是种地瓜就能得到皇上的册封和赏赐？ 天哪！她之前是万万没有想到过，会有这种好事！ 关于种植地瓜，还有把地瓜全部无偿捐给府衙赈灾，那都是卿宝的想法和功劳，她这个当娘的，只是传达一二而已。 第669章 咱家的福气 可是事情的真相绝对不能说出来！因为卿宝身上有秘密！ 她怕啊！怕有坏人觊觎卿宝的秘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口面不知心，人心叵测，她要保护好小闺女，就要守护卿宝的秘密，一句话都不能说给外人听。 既然不能说出来，此时此刻，她更加不能辩解。 旨意已下，为今之计，她只能安然接受这个册封和赏赐。 “香雅，起来吧，宣旨的公公还等着你接旨呢。” 苏正阳轻声在许娘子耳边说道。 身为许娘子的丈夫，他同样情绪激动。 妻子如此优秀，身为他的丈夫，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我，我……我腿软。”许娘子欲哭无泪，丢脸丢大发了。 她实在是太过紧张和激动，以至腿软站不起来。 “噗！” 苏正阳看到妻子这副模样，一下子笑喷了出来。 嫁给他后，温柔的妻子日益坚强勇敢。有时连他这个当丈夫的，都要甘拜下风。 “你，你还取笑我！快扶我起来！” 许娘子见他取笑自己，心中一来气，腿好像没那么软了。 “是，我的好媳妇！”苏正阳笑着将许娘子扶起来。 许娘子一站起来，李公公就将圣旨交到她手里，“恭喜许孺人，贺喜许孺人。” “李公公，辛苦你远道而来，拿些银子去吃酒吧。” 接旨的人情往来，身为护国将军府的护卫，孙鹏非常了解。 李公公打眼一瞧，吓了一跳：“孙护卫！” 乍看之下，掩饰不住声音中的惊讶。 他翘着兰花指问：“孙护卫在此，难道苏老将军也在此处？” 孙鹏是苏老将军跟前最得力、最信任的护卫，在京城人的眼中，苏老将军在哪，孙鹏就跟到哪。 李公公突然看到孙鹏在此，难免就联想到苏老将军。 孙鹏微微一笑，让了开来，然后露出苏老将军那高大伟岸的身躯。 是的，哪怕是一把年纪，苏老将军的身板，依然有着军人伟岸的气势。 “啊！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忙将要行礼的李公公，略微托扶起来。 “李公公不必多礼，想不到这一趟山长路远，竟是你跑来。” 李公公虽说不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公公，可也是排得上号的。 宫中一般的太监是没有宣旨资格的。 从小净身进宫的太监，几乎都是贫穷人家的孩子。他们正是由于连饭都吃不起，才断了孙子根进宫。绝大多数太监，大字不识一个。 因而，能够识字的太监，且能够待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多少有两把刷子。 “能跑这一趟，是咱家的福气。” 李公公原本心中有气，因为其他宣旨的太监都嫌弃山长水远，不愿奔波。 也就只有他这个最不受宠的来。 不曾想，他居然能见到我朝战神！不得不说，这是意外之喜。 “苏老将军，咱家已经听闻你亲儿子一事，实在是造化弄人。难不成……你的亲儿子就在这？” 李公公想到这个可能，眯眯眼都瞪大了一倍。 苏老将军笑呵呵的一拍李公公瘦弱的肩膀，“正是，九品孺人正是我家儿媳妇。”语气中透出骄傲。 他的儿媳妇是好样的！不依靠丈夫获得封号，也没有借护国将军府的势，而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九品孺人。 京中某些官员的夫人，有生之年，也不一定能沾丈夫的光，受封九品孺人。 李公公被苏老将军热络的巴掌一拍，瘦弱的小身板如同风中残烛，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然鹅，他不敢吱声喊痛。 世人皆知，苏老将军力大无穷，多少次战役就凭借这一双手收割敌人性命。 能被这一双手碰一下，都是他的荣幸。即使骨折，休养百天，他也乐意！ “恭喜恭喜！”李公公这句道喜，明显比之前多了人情味儿。 李公公看到许娘子和苏正阳上前来，方想起一件事。 “对了，皇上口谕，开春之时，朝廷会派一位农官过来，跟许氏学习地瓜种植技术。” “依你们看，何时比较合适？” 许娘子眨了眨眼，这事……卿宝没跟她说。 她下意识搜寻卿宝的身影。 卿宝已经贴心的来到娘亲身边：“三月份也可以哟。” 李公公视线下滑，看到一个无敌可爱的女娃娃。 许娘子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团子，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嘴上不忘对李公公道：“卿宝说的对，若有农官要来学习如何种植地瓜，李公公便让他三月份来吧。” 卿宝点点脑袋：“对哒，学好了，正好可以带一些回去种，四月份种还来得及哦。” “这位漂亮的女娃娃是？”李公公问。 他觉得这个奶娃娃长得很有喜感。 圆圆的脸蛋儿，圆圆的脑袋瓜，圆圆的小肥手，还有圆圆的小肚腩。 怎么看怎么可爱，瞧着就让人感到高兴！ 被问到最疼爱的小孙女，苏老将军哈哈一笑，骄傲道：“李公公，这是我最小的孙女儿，叫卿宝，贼可爱贼机灵了。你可别被她看起来乖巧的模样，给骗了。” 李公公一听苏老将军这么说，心知卿宝在苏老将军心中的分量。 他连声赞道：“哟！苏老将军最小的孙女儿，长得比年画上的娃娃还要有福气呢！” 李公公夸的这一句，卿宝就不那么高兴了。 说她长得有福气，这不是变相暗示她，长得胖吗？ 卿宝撅了撅嘴。 “李公公，不若留下来用饭。”苏老将军好心情地邀请。 “不了，不了。”李公公笑道，“咱家出这一趟差，还有一点私心，要去探望一位年长的亲戚。说好了，办完这趟差事就过去。” 否则，他才不愿意跑老远来宣旨。 毕竟一个农妇，成为九品孺人，已算是顶破天了，不会再进一步。总的来说，没能捞到啥好处。 不过，对方是苏老将军的儿媳妇，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苏老将军虽然表面上荣休，可谁都知道，皇上对他敬重有加，许他随时进出宫议事的权力。 但凡苏老将军能在皇上面前美言一句，那也是不得了的好事儿。 第670章 观摩圣旨 护国将军府的人，谁不想攀上关系？ 他能与苏老将军说上几句话，也算是有交情了。 这一趟差事，倒是意外的收获。 说句心里话，他倒是想留下来用饭。 只是，他人精似的，看出苏老将军的客套话。 况且，他何德何能，来蹭苏老将军的饭吃，那他就太不识抬举了！ 李公公告辞离开后，院子里一时炸开了锅。 矮墙外看热闹的村民，也纷纷爬了进来。 “许娘子，可否让我们看看你们家的圣旨？就看一眼。” “对，就一眼，饱饱眼福嘛。” “放心，我们不会乱碰，更加不敢弄坏。” “就瞅瞅，远远的看也行。” “……” 村民们的请求，许娘子觉得并不过分，正要大方的摊开来给大家看。 她可以理解大家的好奇心，因为她也很想看。毕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何曾接过圣旨，更别说能看一眼了。 对他们来说，这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让我来。”苏正阳担心大家拥挤，影响到怀孕的妻子，便要代劳。 许娘子微微一笑，将手心中绵软的圣旨，放到丈夫手中。 其实，她也很激动。 她还没有认真看过圣旨呢！ 不过村民们只是看看，等他们看上一眼后，他们自己就回家关上门，仔仔细细的看好了。 苏正阳率先走了开去，“大家！跟我来这边看，别挤到我媳妇了！” 苏正阳站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将圣旨打开，摊开给大家看。 “大家快看，这就是圣旨！我媳妇的册封圣旨！” 苏正阳为妻子而感到自豪的声音，透着爽朗的喜悦。 当即就有人惊叹：“哇！原来这就是圣旨啊！” “那些字好生漂亮啊！” “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字。” “那当然，能在圣旨上书写，那肯定是数一数二的书法家！” “看到没有？圣旨上面有图案！有好多祥云瑞鹤呀！” “……” 一声声赞叹跟不要银子一样。 苏正阳举到手都要酸软无力了，便问：“都看完了吧？我收起来了。” 大家的目光依依不舍，可又不好让他一直这么举着。 那道圣旨又不是他们的，人家能够摊开来，人家能给他们一饱眼福，算不错了。 李三婆问：“正阳，那圣旨摸起来的手感如何？我瞧着应该很丝滑，跟咱们穿的粗布衣裳不一样。”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又向苏正阳行注目礼，都在等他的回答。 苏正阳正在收起圣旨，闻言摸了摸，感受了一下之后，说道：“软软的，绵绵的，又很滑溜。” “天哪！世上竟有这种布料！若是用来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肯定舒服死了！” “我呸！咱们这样的人家，哪用得起这样的布料，美死你了！” “呸你个头！我想想不成吗？” “咳咳！” 陶村长轻咳两声，满意的看到大家渐渐安静下来，这才说道：“我听县令大人说过，圣旨一般都用上等的丝绸来制作。我瞧正阳手中的圣旨又软又亮，闪着贵气的光，想必是极上等的丝绸。” 然后，现场又响起一阵抽气声，以及各种惊叹的“哇哇”叫。 好不容易打发走村民们，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院子里安静下来时，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苏正阳关上屋门，一家人轮番看圣旨上的字，小心的摸摸圣旨。 “二妹，小心些，可别把圣旨弄抽丝了。” 苏又夏将圣旨从苏迎春手上接过，动作有点儿快，唬得苏迎春出言提醒。 苏又夏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慢了一拍。 梁俊对自家小娇妻道：“没事，圣旨没那么脆弱。” 苏又夏这才敢打开来看，还爱不释手的捏了捏。 “天呐！好软和！” “我也来摸摸看。” “我也来。” 苏凝秋和苏暖冬按捺不住了，伸出手去。 卿宝的小肥爪子也忍不住了，抬手摸摸摸。 明明她自觉上辈子什么好东西都享受过了，可这时看到姐姐们很好玩的样子，也想要参与。 许娘子见闺女们一个个抢着摸，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你们轻点儿，绸缎容易起丝。” 最重要的是，她本尊都还没有细细看过，没有摸够呢。 尽管真正获得这个荣耀的人，应该属于小闺女。可再怎么样，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 苏暖冬乖乖道：“阿娘放心，我们会很小心的。” 卿宝小鸡啄米点头道：“连二姐都变淑女了呢。” 苏又夏嘴角一抽：“卿宝，你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 什么她变淑女了？她本来就很淑女好吧！ 孙女们对圣旨的好奇和虔诚，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在一旁和蔼微笑。 待她们差不多观摩完圣旨后，苏老夫人乐呵呵的开口道：“你们若当真这么喜欢圣旨，护国将军府里头多的是。” “有三彩、五彩、七彩的，看起来更加富丽堂皇。你们想怎么看，怎么摸，都成！” “哇！圣旨竟有分好几种颜色的吗？”苏凝秋惊奇道。 那样的圣旨一定很漂亮！ “那是。” 苏老将军含笑点头，给他们普及有关圣旨的相关知识：“一般来说，五品以上官员所得到的圣旨，与五品以下的官员，不一样。” “我们护国将军府的圣旨，色彩比较丰富，由不同颜色的彩绫分段织成。” 苏老将军解说完，在看到孙女们都点点头后。 他突然脸色一变，严肃地叫了一声儿子的名字：“正阳。” 不知为何，苏正阳心中一跳，“爹，有，有何事？” 苏老将军想到这个儿子半路回家，不好过于严肃。于是，他缓和了一下脸色，语气也变得和蔼可亲了两分。 “儿子啊，你媳妇能够成为九品孺人，了不起!” 说到这，苏老将军竖起大拇指，“你媳妇很优秀！京城中没有哪个女子能靠自己的能力，得到九品孺人的封号。” 听到这儿，最高兴的莫过于许娘子，她下意识的摸摸卿宝的脑袋瓜。 这份荣耀，是小闺女给她挣来的呢！ 第671章 便宜爹 许娘子自从得知，丈夫的亲爹娘是鼎鼎有名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心里的压力不是一般大。 论出身，她如此普通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护国将军府的独子。 虽说阴差阳错，她嫁给苏正阳，并生下五个闺女。到底是深受各种封建等级制度的影响，会不由得生出自卑感。 只不过她一向要强，表面上不动声色，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唯独她自己知道，生怕在公婆面前出错，生怕被说配不上他们的儿子，更怕会有被休弃的一天。 丈夫富贵，换妻再娶贵女的情况，自古以来不是没有，她担心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当然，依公公婆婆和丈夫的品性，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只不过，她担心自己不够优秀，当不起护国将军府的媳妇。 距离回京的日子每临近一天，她心中的担忧就更多添一分。 如今有了这一道圣旨，又得到公公婆婆的认可，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这一份荣耀，就好像给她镀了金，她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妇，再也不是配不上护国将军府的媳妇了。 这厢苏老将军继续对苏正阳说道：“你作为丈夫，可得要争气啊！虽然你错过了最佳的习武年龄，但也不可有一日松懈，更要力争上游，将过去错过的时间，赶紧追补回来。” “所以，即使不能做到极好，但也要做到，自己能达到的最好程度。” “如此这般，你才配得上你能干的媳妇。” 原来是这事。 苏正阳神色一正，无比认真的回答：“爹，我知道了。我一定每日勤勤恳恳练武，争取每天进步一点点。” “便宜爹，加油哟！” 卿宝挥挥拳头鼓励亲爹。 苏正阳脸皮一阵抽痛。 便宜爹？小闺女心中是这般看待他的吗？暗地里竟然喊他便宜爹！他这个爹在小闺女心中是有多便宜啊！以至于小闺女脱口而出。 其他人也同时看向一时口误的团子。 糟糕！ 卿宝的小肥手一把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 完犊子！一个冲动，把心中对亲爹的称呼给喊出来了。 还能补救吗？ 她看了看亲爹一言难尽的表情，又看了看大家一脸戏谑的神色。 貌似不能够了，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卿宝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了三圈，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挽救一下。 许娘子拉住卿宝，一脸严肃的问：“卿宝为何要喊你爹爹为便宜爹？” 我朝以孝治天下，就算这个爹真的“很便宜”，却万万不能助长小闺女耍小性子。 “其实……” 卿宝挠挠头，正琢磨着如何解释之际，忽然…… “哈哈哈……” 苏老将军好一阵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看得莫名，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互相表示看不懂。 苏老将军笑了一会儿，方说道：“可不正是便宜爹么！从你出生到你爹回来，你都四岁了。中间这四年，你爹就没有出现过，也没有照顾过卿宝分毫。” “结果他一回来，就多了一个小闺女。不正是捡了个大便宜？此之谓便宜爹也。” 苏老将军一笑，其他人也笑了开来，只除了苏正阳本尊。 他觉得自己脸都烧热了，好一阵羞窘，心中愧疚难安。 他算是一辈子欠小闺女的了，在她出生的那几年，他的确是一丁点都没有付出过。 他一回来，平白捡了一个活蹦乱跳的的小闺女。他这样的便宜爹，倒是货真价实。 可是，作为父亲，他很难过…… 虽然大家都在笑，可卿宝毕竟不是真正的四五岁小孩。 她观察了一下便宜爹的神色，似乎有点儿伤心。 她想了想，还是不忍他难过，便走了过去。 她的小手扯了扯便宜爹的衣摆。 苏正阳低头一看，对上小闺女那肉乎乎的小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顿时心中的愧意更浓郁。 卿宝没有错过便宜爹脸上变幻的表情，暗里叹了一口气。 让爹爹对自己充满愧意，不是她的本意。 卿宝从一开始，是想要爹爹认清楚，家人才是最重要！而不是老苏一家那些吸血鬼。 爹爹已经改正过来了，卿宝不想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目前一家子和和睦睦，家和万事兴，才是最要紧的。 卿宝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儿，调整出一副抱歉的小表情，委屈巴巴道：“爹爹，对不起，你不是便宜爹，是卿宝错了。” “没有爹爹就没有卿宝，是爹爹给了卿宝生命，以后卿宝再也不会喊你便宜爹了。” 苏正阳感动得眼眶湿湿的。这可是小闺女第一次跟他说这种话，好贴心，好软萌！ 卿宝“慈爱”的握住爹爹的手，小脸无比的虔诚和认真：“爹爹不是便宜的，你是很昂贵很昂贵的爹！是卿宝唯一的爹！” 然后，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时候，苏正阳居然一把抱住团子，嚎啕大哭：“呜呜呜……卿宝呜呜呜……” 许娘子抬手捂脸，扭过头去。 没眼看了！很不想承认，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奇怪，丈夫怎么变得如此脆弱？动不动就哭！也不怕被一大家子看着，对人现眼。 但不得不说，丈夫被小闺女凉了这么许久，突然之间听到，小闺女说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言辞，被冷落已久的他，瞬间动容了。 难怪脸面都不要了，只一个劲的哭。 卿宝的小嘴角抽了抽，这个爹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哭过。 她自我反省了一下下，自己对爹爹的所作所为……嗯，的确，爹爹回来后，她刚开始没有给过好脸色。 后来认了爹，也并没有很亲近的样子，以至于爹爹跟她说话，都有点儿小心翼翼的。 她想，身为子女，不应该让父母对自己小心翼翼的，那是大不孝！ 所谓孝，不应该从成年人开始，而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要孝敬父母。 包括不惹父母生气，不为所欲为，谅解父母的辛苦和不易等等。 第672章 春天，唐瑞来了 “呜呜呜……爹的宝贝小闺女呜呜呜……都是爹爹不好……呜呜呜……” 卿宝无奈的翻了个小白眼，然后小肥手举了举，最终落在爹爹的头上，一下一下的给他捋毛发。 算了，把他当村长家的土狗旺财捋毛吧。 “没事了，爹爹不哭，不哭哈。” 众人无语极了。 小闺女哄爹爹不要哭……这画面，原谅他们，对苏正阳完全同情不起来，很有喜感有木有！ 苏老将军抬手扶额，那是他的亲儿子啊！当真看不下去了！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在自己的小闺女面前痛哭流涕。 面子呢？里子呢？ 护国将军府的人一个个热血男儿，流血不流泪的种！ 废了废了，这个儿子被别人养废了！ 唯一的优点就是，起码他的品性没有被完全养歪。 作为半路回家的儿子，他不好要求太高，可是苏正阳离他心目中的继承人，还差远了。 只能寄希望于第六个孙儿了。 求老天爷，求各路神明，赐他苏勇一个男孙吧！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进入了春天。 春回大地，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村民们开始种植各种粮食。 与此同时，朝廷派来的农官也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许伯母！” 苏暖冬将一行人迎进来，突然一个声音兴奋地大叫。 许娘子一愣，定睛一瞧，面带笑容，语气不失惊诧道：“唐秀才！” “唐大哥！”苏又夏忽然蹦跳出来，面上露出惊喜。 原先显得极为跳脱的唐瑞，却在苏又夏出现的那一刻，神态陡变。 整个人有点儿扭捏，略微侧过身去，竟不敢看苏又夏。 “又夏妹妹。” 比起之前喊许伯母，他的音量低了八度。 虽说唐瑞平时说话就是书生做派，温温吞吞的。可此时的表现，也太害羞了吧！ “唐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忙着学业么？”苏又夏没察觉到不对劲，追着他问。 唐瑞扭扭捏捏地躲闪着，竟不敢正眼看她。 苏又夏感到奇怪，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如此扭捏，二话不说，将人掰扯过来。 “喂，你干嘛不看我？” 唐瑞猝不及防的对上苏又夏明艳的面容，又注视了一眼她明亮逼人的大眼睛，咻的一下，立马低下头去。 “我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脸都晒成黑炭了，有碍观瞻。” 他边说，还边抬袖遮挡住自己的脸。 “嗐！”苏又夏拍拍他的肩头：“怕啥呀？我们庄户人家整日去地下田，哪一次农忙，皮肤没有晒得黝黑？” “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你一个男子倒是怕见人了。拿出你的男子气概来！” 苏又夏随手一拍，唐瑞的背遭受重重的一击，险些气岔过去。 唐瑞内心嘤嘤嘤，又夏妹妹就不能对他温柔一点？ 卿宝在一旁捂嘴偷笑。 唐大哥明显是害羞了嘛！糙糙二姐咋还没有发现呢！急死个人了！ “又夏妹妹，那你看看我这样子，好看吗？” 唐瑞想着终究是要见面的，只好转过身来，让她看个够，嘴上还怪不好意思的问。 苏又夏真是受够他了。 “唐大哥，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要那么好看干嘛？不要长太丑，能见人就成了。恰巧，你的长相都还算隽秀。晒黑了些，更加有男子气概呢！” “当真？” 苏又夏扭过头去，暗暗翻完了一个大白眼。 她这才转过头来，没好气道：“比真金白银还真。” “只要又夏妹妹你不嫌弃便好。”唐瑞满脸堆笑。 苏又夏抬眼望天，总觉得眼前的唐大哥被换了芯子吧，怎么会跟以前那个爽朗豁达的人不太一样？ 这边，许娘子他们接见过农官。 徐乐山是一位七品的农官，朝廷能派一位七品的农官亲自来学习地瓜的种植方法，可见其重视程度。 “许孺人，来之前，我听说过你的事迹，你的胸襟实在令在下钦佩。” 徐乐山由衷道。 身为朝廷的一名农官，专门从事与农事相关的工作。 因此他知道，对种植环境要求不高，并且产量极高的粮食，到底有多重要！ 地瓜一旦在全国推广种植起来，即使老百姓们遇到荒年灾年也不那么怕了，起码不会饿死许许多多的人。 他还听说许娘子他们一家，将大量地瓜交给官府，并且分文不取，可见其胸襟是多么的豁达！ 许娘子谦虚道：“哪里，哪里，徐大人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徐乐山嘴巴客套着，眼神却在四处搜寻，似要寻找什么。 苏正阳对徐乐山道：“得知你来，我们收拾了一间厢房，作为大人日常住所。我先带你去休息。” 徐乐山回过头来，连连拒绝道：“不，不，我想先去看地瓜。” 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去看地瓜的情况。 之前只带回京中少量的地瓜，他们一口都没有吃过，说是要用作来年的种子。 对于这种稀罕物，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去看看。 好不容易到了，当然迫不及待想与日日夜夜的地瓜见面。 “徐大人，不需要这般着急。今日你稍作休整，明日再去看也不迟。” 苏老将军背着双手，施施然走出来。 在徐大人惊喜的目光下，苏老将军又说了一句，“我儿媳妇要午休了，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需要按时休息，陪不了你去看地瓜。” 甭管京城里来的什么大官小官，都没有儿媳妇肚子里的小六重要。 “苏老将军说的是，那下官就先去休息了。” 徐乐山看着苏老将军，一双眼都在发光，那可是我朝战神啊！我朝老百姓的守护神！ 李公公所说不虚，这里真的有他最崇拜的苏老将军在！ 其实徐乐山是在边关出生的。由于家乡一度陷入战乱之中，他随同父母一起逃离家乡数次。 最后是苏老将军出手，短短半年时间就平定了边关。 “去吧。” 苏老将军纳闷，手臂差点起鸡皮疙瘩。 这个看似与自家儿子一般年纪的人，竟敢用看媳妇的眼神儿，瞅住自己！ 第673章 担心自己高攀不起 “诶！” 徐乐山嘴上答应着，身子却一动不动。 苏正阳看不过去了。 他也看到了，徐乐山那眼神儿黏在自家亲爹身上，有些……腻歪。怎么那么像……当年自家媳妇嫁给自己之前的那种……仰慕的眼神呢？ 看不过去了！为了解救亲爹，他伸手正要一把拉着徐乐山走，突然…… “噗通！” 徐乐山忽地跪地不起，面对大家惊疑不定的目光，亦不为所动。 苏老将军见惯大场面，并且达到他这个品级的人，要跪他的人多如牛毛，并不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心情有丝毫的波动。 “苏老将军！请受徐乐山三叩首！” 不待苏老将军做出什么反应，徐乐山自顾自地磕起三个响头。 砰！砰！砰！ 嘶……那声音，众人听着牙疼。 苏老将军察觉到当中的意重，神色间不由得郑重起来。 徐乐山明白苏老将军在疑惑什么？自己磕完三个头后，便解释起来。 “我家乡在雁门关，在我记忆中，爹娘就时常带我躲避战乱，数不清多少次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后来有一回敌军突袭，爹娘来不及将我藏在水缸，敌人却已杀到我家门。一名敌军将我拎出来，另一名敌军举起长枪就捅过来。” “啊！”众人惊呼，仿佛看到当日惊险的画面。 徐乐山继续道：“千钧一发之际，那时还年轻的苏老将军，一刀便将敌人砍死了。” “可以说，我的性命是苏老将军所救。” “直到多年后，我到京城为官，无数次想要亲自向苏老将军表达感激之意。却一直由于官位低微，不敢贸然拜访苏老将军。” “如今能亲身得见苏老将军，实在是我徐乐山的荣幸。这三个磕头，算是乐山表达自己的心意。” 其实这一趟，原本有一位六品官员想要过来。他难得使了一点小手段，极力争取，才轮得到他。 一方面，一旦日后地瓜在全国范围内，得到广泛的种植，于他而言，是大功一件。 除去这个原因外，他最想实现一个愿望，那就是能当面谢谢苏老将军的恩情。 他被救的那一年，苏老将军正值壮年，杀敌无数，救老百姓无数。他一个小小的普通老百姓，哪有机会面见苏老将军。 后来，他经过千辛万苦，成了朝廷七品农官。可这时，苏老将军是大官中的大官！ 与之相交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三四品以上的大官员。如他这种七品芝麻小官，哪里入得了苏老将军的眼？ 苏老将军哈哈一笑，“不必放在心上，守护我朝老百姓的安危，是本将军的职责所在。” 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他从来不觉得，他击退了敌军，那些被救的人，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那些年被他救起的人，不知凡几、若一个个都像徐乐山那样，他都要忙不过来了。 “苏老将军可以不放在心上，可被救的我，因为苏老将军的出现，不仅捡回一条性命，同时也挽救了我全家。徐乐山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尽管我人微言轻，但苏老将军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徐乐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老将军摇头失笑，心里想的是，他倒是一个懂得感恩之人。 苏正阳很快将人领去他的房间休息。 而唐瑞，因为是熟人的关系，需要叙旧。他待在原地的时间，自然要比徐乐山要长。 “又夏妹妹，我收到你给我的那封来信，便想立刻飞奔过来。不过我那时刚好考乡试，只好等到现在才来。” 唐瑞自己也有私心，希望能以最好的面貌来面对她。 如今，他真的担心自己高攀不起。 “我如今是举人的身份了，已跟随夫子四处游历三个月，目的是为了增广见闻，了解民众疾苦，亲历百态，待会试时，能写出优秀的策问。” “我要争取半年后，能够一举考中状元。现在我们正在返回京城途中，恰巧经过此处，我便想要来见见你。” “啊？”苏又夏有点失望，以为他会留挺长时间，又问：“那你要在这里逗留几日？” 唐瑞心里有丝丝高兴。 又夏妹妹失望了，是想要他留下来的吧？ 看来，他没有理解错，又夏妹妹对他确实有点那个意思吧？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不淡定了，心脏处砰砰直跳。 “三日。三日后，我便要与夫子和同窗离开。刚好，我想来看看你们村的地瓜种植盛况。” 俩人正聊着，苏老将军眯了眯眼，打断二人旁若无人的攀谈。 “你小子，就是唐经业那要考科举的儿子？” 语气是反问句，任谁都听得出来，苏老将军话语中的嫌弃。 “正是。” 唐瑞一愣过后，旋即正色起来，朝苏老将军一本正经的行礼。 苏老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阻止，锐利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他心中掂量着，唐瑞这小子是否配得上他的宝贝二孙女。 唐瑞心如擂鼓，尽管不敢抬头，可那刺辣辣的目光，透过他的天灵盖，直窜心底。 好紧张！手心都要冒汗了！苏老将军的气场太强大了！ 苏老将军是大名人，他以前在京城有缘见过苏老将军，自然一眼就认出来。 他喜欢又夏妹妹，想要与又夏妹妹在一起，必须取得苏老将军的认同。 早些年，又夏妹妹一直不开窍，他可是坚持不懈地与她通信，长达三年之久，方等到了那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求老天爷，万万不能折在苏老将军这儿。 于他而言，那封信何等的弥足珍贵！虽然只有寥寥一句，言简意赅得很，却是他目前最为珍视的信件！ 他一直随身携带着，偶尔思念佳人时，会拿出来看，然后一脸傻笑。 身为读书人，他对这句诗的了解，再深刻不过了。 即使如此，在他收到苏又夏的信时，还是翻出典故重温。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念了一次又一次，生怕自己领悟错了又夏妹妹的意思。 第674章 好像有羽毛在给她的小心脏挠痒痒 天晓得那个时候，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过来，想要当面问问他的又夏妹妹，到底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只是当时正是考举人的关键时刻，不容许他任性过来。 况且，他相信明事理的又夏妹妹，绝对看不上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了一己之私，抛下学业，抛下家人期待的行为。 他以超强的自制力，克制住了冲动。同时，为了配得上她的又夏妹妹，他更加刻苦温习，因此一举考中举人，成为解元。 “听闻你参加了乡试，如今成绩已出来了吧？我看你这个时候出现在青石河村，想必成绩不怎样？否则，此时此刻，你已经在参加会试。” 苏老将军脸上微笑，显然略微带着讽刺。 哼，谁让他一个皇商之子，喜欢谁不会，偏偏竟敢觊觎自己家力大无穷的二孙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并非如此。” 面对苏老将军与许娘子等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唐瑞的一颗心堪堪提起来。 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在脑海里绕了又绕。就怕说错了，苏老将军不答应将又夏妹妹嫁给自己。 甭管苏老将军对他的态度如何，唐瑞依然恭恭敬敬的解释：“苏老将军有所不知，春闱延期半年后举办。” “什么？”苏老将军大吃一惊，“本将军过去从未听闻，春闱这样的大事，会延迟。” 对科举考试的考生而言，最怕的就是改日期，朝廷也不会轻易改期。 因为交通不便，信息不发达，各地诸多学子早已按照预期的行程，跨越千山万水，进京赶考。 想必出大事了！ 苏老将军神色一沉。 唐瑞吞吞唾沫，解释道：“由于去年北方闹洪灾，老百姓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饥荒。而北方各级官员纷纷瞒报，致使老百姓死伤无数。” “皇上震怒，以致龙体欠安，中间便罢朝两日。元正那日起，皇上听从太医的建议，静心调养身体，将大部分国事交与丞相等大人理事，春闱也因此而推延。” 苏老将军的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纹，沉吟道：“皇上龙体抱恙竟然这般久。”想来不是轻症。 在他的印象中，圣上勤政爱民，若非万不得已，必不会抛开国事，单单疗养身体。 苏老将军陷入深深的担忧之中。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的龙体至关重要。太医院那些太医向来为了自保，不敢下药。好不容易开一次药方，也是温吞绵软的功效居多。 如此一来，不若……他的眼神自然而然落在与金毛猴……的后代玩耍的卿宝身上。 小孙女的师父是疯神医。如若能请动疯神医回京城，为皇上医治，也许皇上的龙体很快就能好起来。 而此时，卿宝抱着小猴子玩得乐不思蜀。 唧唧和它的媳妇儿生了一只金灿灿的小猴子。之前，卿宝将它们一家子放在空间里，养了几个月才放出来。 小猴子喝了几个月的灵泉水，健康活泼，长相小巧精致，比起唧唧来，更显秀气，简直可爱爆表！ 小猴子一被放出来，就得到大家的喜爱。 卿宝是在空间里亲眼看着小猴子出生的，对小猴子的感情更加不一般。此刻，她将小猴子抱在怀里，就像母亲抱着自己的婴儿一样。 至于唧唧和它的媳妇儿，由于家里有人给它们带娃，它们夫妻俩去山上逍遥去了。 唐瑞一直没有等到苏老将军别的话，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卿宝那边。 当他一眼看见那只小猴子时，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他可没有忘记那一年，他被唧唧追到差点断气的情形，屁股都险些掉一块肉。 “卿宝，过来。”苏老将军叫道。 卿宝抱着小巧精致的小猴子，一顿小跑过来，“爷爷！” 旋即，她转向唐瑞，立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唐大哥好！我二姐等你许久了呢。” 唐瑞原本是笑眯眯的要跟团子说好，不曾想，被团子后半句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又夏妹妹等他许久了么？ 唐瑞双颊红红，脸上挂着可疑的傻子笑容。 一直留意这边的苏又夏，猛然被卿宝抖露出她的心思来，也被闹了个不自在。 特别是在察觉到唐瑞有意无意的瞥向自己，眼神里似乎都带着爱意时，苏又夏浑身都要不自在起来。 她心里毛毛痒痒的，好像有羽毛在给她的小心脏挠痒痒。 老天爷诶，好奇怪的感觉！ 两个年轻人略微不自在的神色，哪里躲得过苏老将军精光矍铄的双目。 一时间，他内心里五味杂陈。 几个孙女中，除了最小的卿宝，就只有二孙女继承了他的力大无穷。 平时他教导儿子武功，二孙女也会在一旁学，他当然乐得指点一二。 如果苏又夏不是女儿身，他定然将一身本领传授。可以说，除了卿宝，苏又夏是第二得宠的孙女儿。 苏老将军早已暗暗决定，定要给二孙女好好挑选一个青年才俊当丈夫。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唐瑞截胡，着实令他一腔爱护孙女的真情，无处发挥。 是以，他看唐瑞的眼神，怎么都透出不满！甚至比随后而来的二孙女的亲爹苏正阳，更加不乐意。 “唐秀才是吧，我是又夏的爹，苏正阳。” 苏正阳的语气中，并没有怀着很深的敌意，只是打量的目光不作丝毫掩饰。 唐瑞的小心肝又是一颤，他硬着头皮喊了一句：“苏伯父。” “嗯。”苏正阳只发出一个单音节。 唐瑞顶着苏正阳刺辣辣的目光，不断冒冷汗。 就算考秀才，考举人，他都没有如此刻这般紧张过。紧张到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地乱跳。 他今儿是不是不应该来？ 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啊！ 他就不该在看到徐大人要来青石河村，就要蹭马车一道前来。 他不该只记挂着又夏妹妹，而没有考虑过，她的家中已不是过去那么简单的人口。 她的亲爹，亲爷奶都在。他这个时候来，岂不是撞到枪口上去？ 第675章 又夏妹妹好妩媚 或许他该听自家祖母的话，等又夏妹妹来京城，再行相见。不至于使自己置身于，如此尴尬无措的境地。 苏老将军暂时放过唐瑞，拉着小孙女问：“卿宝，你近来跟着你师父，都学了些什么？” 卿宝的小肥手停止捋小猴子柔软的毛发，想了想道：“师父现在很少让卿宝认草药了，卿宝正在背《黄帝内经》。” 苏老将军挑了挑眉。卿宝还这么小，疯神医就让她背艰涩难懂的《黄帝内经》。 “你看，爷爷让你给你师父递个话，请你师父回京，给皇上看看身体，如何？” “咦？”卿宝摸摸脑袋，“小哥哥最近也发愁，要卿宝给师父说，想让师父给他爹看病。说他母亲因为父亲生病，迟迟来不了这里看他。小哥哥最近都很不开心呢。” 唉，小哥哥都没心情逮住她读书识字了。 苏老将军神色一凛。 看来圣上龙体堪忧，否则小少爷也不会想要请动疯神医。 这边卿宝发愁了，“那卿宝怎么跟师父说？是给小哥哥的爹看病呢？还是给皇上看病呢？” 苏老将军嘴角抽抽，这不都还是同一个人！ 由于卿宝不了解，所以苏老将军跟她说道：“那便跟你师父说，让他先给你小哥哥的爹看病。” “好叭！卿宝不认识皇上，跟小哥哥熟，正所谓熟人好办事，师父就先给小哥哥的爹治病好了！”卿宝的声音里透着开心。 师父要给小哥哥的爹看病，就要离开青石河村。如此一来，她就不需要被师父天天逮住学医了！多美滋滋的米虫日子啊！ 苏老将军的脸皮微微抽动。 什么熟人好办事？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也就是卿宝不知事，她小哥哥的爹和他口中的皇上是同一个人。 “唐举人。”许娘子及时出声，拯救了深陷焦虑中的唐瑞。 “许伯母。”唐瑞一看到许娘子，如同见到亲人，连忙恭敬且亲切地喊了一声。 许娘子笑着点点头。 几年不见，唐瑞脱去了当年的稚气，愈发的青年才俊。 许娘子想到这位年轻人，有机会成为又夏未来的夫君，便道：“既然你要留三日，不若在我们家住上三日，我们家正好还有一间空房。” 让他留在这儿，家人帮着看看。想必他身上有什么好的，不好的，都会露出马脚。 尽然她非常看好这孩子，奈何公公婆婆似乎有意见。既然如此，不如将他放在眼皮底下，让有意见的公公婆婆，好好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好。 唐瑞惊喜，他就说许伯母待他极好！ 一想到要住在这里三天，能天天见到朝思暮想的又夏妹妹，他内心里的狂喜，止都止不住。 “唐瑞恭敬不如从命，谢过许伯母。”唐瑞深深地做了一个长揖。 他大概早已忘了，不久前他才深陷在苏老将军和苏正阳的疯狂打量之中，以及要面对他们嫌弃的眼神。 不管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又夏妹妹，他豁出去了！就算天天被苏老将军嫌弃，被许伯父一眼不错地盯着一举一动，他也要硬着头皮住下来，争取得到他们的认可。 自己不是品行不端之人，也没有顽劣公子哥儿的那些吃喝嫖赌的坏习性。 他相信，假以时日，苏老将军和许伯父会对他有所改观，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苏老将军和苏正阳并没有反对许娘子的意思，心里反而乐见其成。他们也想要看看，这臭小子到底哪一点配得上他的二孙女\/二闺女。 只不过他们只想考验唐瑞，却忘了将人留在这儿，反倒给了他一个对苏又夏的可乘之机。 这不，不过休息了一个中午，大家便发现，唐瑞和苏又夏不知道去了哪儿，两人同时不知所踪。 苏老将军气得气血翻涌，苏正阳脸色铁青。 苏老夫人忙着给苏老将军降火，“别气，别气。一把年纪了，人家年轻人许久不见，一起出去走走，说说话罢了，还能翻了天？” “孤男寡女……” 苏老将军这四个字一出，苏老夫人便打断他的话头：“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胡思乱想。又夏不是京城中那些矫揉造作的柔弱贵女，咱们二孙女儿还能被那个文弱书生欺负了去？” “你可别忘了，又夏平时跟你学武，一身的本领。就唐瑞那个瘦弱的小身板，又夏不欺负唐瑞就算了，唐瑞还能奈她何？” 苏老将军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便落了下来。 想必那臭小子若做出出格之事，二孙女儿定会一拳捶了他！ 原本跟着生气的苏正阳，听了亲娘这话，便没有那么担心了。 只不过他一颗老父亲的心，依然不能完全放下。 他也曾年轻过，担心单纯的二闺女，会被唐瑞的花言巧语蒙骗了去。 读书人巧言令色，能把正的说成歪的。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儿，能说到天花乱坠，简直不要太容易！ 想当年，自家娘子不就是被一位巧舌如簧的秀才，骗去私奔吗？幸好遇上他了，不然，现在他家媳妇的日子，不知过得有多悲惨。 甭管他们如何想，此时此刻，唐瑞和苏又夏来到一片人迹罕见的小树林里。 唐瑞觉得这儿不容易被别人打扰。他几年前来过，认为这儿最适合谈心。 “又夏妹妹。”唐瑞柔柔的唤了一声，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丝丝甜蜜的笑容。 光是叫着这四个字，他都觉得心里甜甜的。 春天来了，他的心也跟着荡漾起来了。 苏又夏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唐大哥叫自己名字时的语气，仿佛带着钩子，勾勒着她的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好像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抬手将垂落脸颊的调皮发丝，勾勒到耳后去。 唐瑞看得呼吸一窒。 老天爷啊！又夏妹妹好妩媚啊！ 又夏妹妹竟然也会有这么撩人的娇态。 老天爷诶！他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了，又夏妹妹实在太美丽了！ 第676章 你愿意当我未来夫君吗 又夏妹妹不仅性格活泼疏朗，又长得如此明亮秀丽，令他恨不得马上娶回家去！ 苏又夏悄悄的瞥了瞥他，见他直瞪瞪地注视着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唐，唐大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眼神儿让人怪不自在的。 唐瑞脱口而出：“因为又夏妹妹好看。” 苏又夏娇俏的脸蛋儿，腾地一下红了。 “这，这，这……” 这……要她如何往下接？忒不好意思的。 从来没有人说她长得好看，听在耳中，怪开心的呢。 她心里像抹了蜜一般，咋回事？好像嘴巴都含着糖。 唐瑞给自己加油打气，壮着胆子，朝苏又夏前进一步：“又夏妹妹，你上回给我的信，信中所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是何意？” 苏又夏眨巴眨巴眼睛，何意？是何意呢？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点儿忘了。 直觉这句话很重要，当时小少爷怎么说来着？ “哎呀，二姐猪脑袋！这句话的意思是，二姐开始思春了，想要嫁人，唐大哥想要追求二姐的话，就赶紧嘚嘚的骑马跑来。” 卧槽！糙糙苏又夏脑海里猛然跳出卿宝当时说的话。 结合此情此景，苏又夏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苹果。 所以，唐大哥是因为这个，才嘚嘚的跑来吗？ 她害羞的低垂脑袋，脚尖点点地面，声如蚊呐：“那个……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吧。” 有些看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情丝，在空气中暗暗浮动，唐瑞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他以前可没有见过，这般娇羞的又夏妹妹。 又夏妹妹不只有疏朗明丽的一面，还娇俏可人。 她就像一个宝藏姑娘，怎么都看不够！ 如果能娶又夏妹妹做妻子，那他就真的捡到宝了！ “又夏妹妹可知这句话的典故？”唐瑞问。 苏又夏很实诚的摇摇头。 唐瑞顿时感到无比的失落。 “又夏妹妹既不知此话中的寓意，何故写给我？” 他语气中的变化太明显，苏又夏自然听得出来。 她对唐瑞的情绪变化不明所以，直觉这句问话很重要。 她想了想，道：“虽不知这话中的典故，可是小少爷是根据我的意思，写给你的。” 唐瑞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人瞬间回血。失落的情绪，于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我给又夏妹妹说说个中的典故。” “好呀。”苏又夏瞅住他的俊脸猛瞧。 唐大哥长得虽然不是强壮如牛的庄稼汉模样，可这张小白脸，看久了，还蛮好看的咧。 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欢喜的那种。 毕竟是读书人嘛，不需要侍弄庄稼，身体孱弱点，她勉勉强强可以接受啦。 如果能做自己的丈夫，还挺可以的吧。唐大哥虽不是壮男，但能出口成章。无论她遇到什么问题，唐大哥都能为她解答。 嗯，倒挺不错的。 唐瑞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边说边观摩苏又夏的神色。 “这话源自吴越国的开国君主钱镠，与他的发妻吴王妃的故事。相传吴王妃嫁给钱镠后，跟着他四处征战，过着心惊胆战、颠沛流离的艰难日子。” “吴王妃好不容易成为一国之母后，依然饮水思源，每年必定要回娘家一趟。” “他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十分恩爱。每一次，吴氏在娘家住久了，钱镠都会想念她，给她写充满思念之情的信。” 苏又夏还是很清醒的，拿怀疑的小眼神看他：“你莫不是在骗我？君主无不是三宫六院，红粉佳人无数，怎会有这般情深意重的君主？” 唐瑞一愣，心口仿佛被堵了一口气，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该说又夏妹妹煞风景呢？还是说，自古帝皇貌似都是又夏妹妹口中那个德性。 他看了看苏又夏的表情，又道：“典故是真的，至于事情真实与否，那便另说了。我只说典故。” “哦。”苏又夏示意他：“你继续说。” 听到又夏妹妹还想听，唐瑞深吸一口气，再接再厉：“有一年，吴氏又回了娘家，多日未归。” “这一日，钱镠料理完政事后，走出宫门。他看到外面已是花团簇拥，姹紫嫣红，不由得触景生情，更加想念发妻。” “回去后，他便提笔写上一封情意绵绵的书信，其中有‘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这一句。\" “吴王妃读了他深情的信后，泪湿双颊。此事传开去后，一时成为佳。而‘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则成为经典，流传甚广。” “所以，这句话是何意？”苏又夏等他说了许多，仍然没等到这句话的含义，不由得暗怪他的磨磨蹭蹭。 唉，读书人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都喜欢长篇大论。急起来的时候，恨不得将人抓起来吊打。 不过，唐大哥还没有成为自己的夫君。就算要吊打，也得等到成亲以后。如今，她还是不要将人吓跑为妙。 唐瑞凝视着苏又夏明亮如星光的眼眸，“这句话的意思为：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王妃可以一边赏花，一边慢慢回来，我在家慢慢等你。” “寥寥几个字，平实温馨，情愫尤重。”唐瑞总结道。 苏又夏木木地表情，旋即抬头望天，“故事很动听，可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那吴王妃就感动到涕泪两行了？她也太容易被感动了吧！” 唐瑞见她跑偏题了，忙问：“你给我写的这封信，就有这句话，是否与典故中的主人公一样，对我思念有加？盼着我来见你？” 苏又夏的脸，嗖的一下发烫，火辣辣的热。 “那个……那个……”苏又夏难得被问得手足无措，眼神躲闪，磨磨蹭蹭的不知如何作答。 就算她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家，说到情，她也会害羞，也会不好意思。 何况，唐瑞是如此直白的追问。 苏又夏咬咬唇，粉拳一握。 不管了！她豁出去了！ “唐大哥，你愿意当我未来夫君吗？” “咳咳咳！” 唐瑞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第677章 找个时间来我家提亲 唐瑞以为自己够直接的了，结果他的又夏妹妹更加直接，一句击中靶心！ 话已出口，苏又夏生怕自己退缩，也不管他咳来咳去，浑身上下不自在，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与其被爹娘给我找一个不熟悉的男子成亲，还不如自己寻一个情投意合的男子。起码我跟唐大哥一直算是臭味相投，相处愉快吧。” 苏又夏说着说着，脸蛋的热气散去，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考虑甚为有理。比起一个未知的人，唐大哥是最恰当不过的人选。 唐瑞咳得面红耳赤的，实则用来掩饰内心的羞赧。 苏又夏还好心好意的给他拍拍背，不忘担心问：“你身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回去找疯神医给你瞧瞧？你可是准备考状元的人，万不能落下一点毛病。” “没，我没病。”唐瑞连忙直起腰身，摆摆手。 他哪里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被她的大胆给吓到。他的出身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贵，却是富可敌国的富商之家。见过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少，如又夏妹妹这般大胆的言论，他是头一回碰到。 不过，这样的又夏妹妹，他好喜欢！ 莫名的，他就是喜欢这样疏朗胆大的姑娘，而不是那种时常端着的柔弱姑娘。 又夏妹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小太阳，照亮他的心。 “又夏妹妹，无须劳烦疯神医，我真的没事。”说罢，他举举自己的双臂，已显示自己“强壮”的臂弯。 苏又夏看了一眼他的瘦胳膊，更担心了。 “我听说考科举特别辛苦，如果身体不健康，很容易在考场倒下。我瞧你的身板如此瘦弱，仿佛大风一吹，就能飘起来。依我看，甭管有病没病，让疯神医给你号个平安脉。我苏又夏的未来夫君，万万不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 唐瑞：“……” 貌似他还没有答应，又夏妹妹怎么开口闭口，就说自己是她的未来夫君了？ 不过，他心里很欢喜。 就是貌似哪里不妥…… 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又夏妹妹，臭味相投不是这么用的。”唐瑞忍了又忍，决定给她说清楚，“咱们俩这叫天生投契，相处舒服，未来定然能够成为一对和美的夫妻。” “臭味相投什么的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话毕，苏又夏的眼眸大亮：“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唐瑞对上她闪烁着惊喜的漂亮眼睛，点点头。 末了，他还羞答答的回了一句：“我这趟来，本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要成为我妻子的意思。我只是没想过，你倒是比我先问出来了。又夏妹妹，你比我勇敢。听到你这么问，我内心里十分的开心。” 又夏妹妹一个姑娘家都畅所欲言，他一个大男人，也该坦诚自己的感受。 “嗐！这有什么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苏又夏不拘泥这些了。 她拍拍唐瑞的肩膀，“那说好了，你找个时间来我家提亲。” 唐瑞看见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心里蜜里调油似的。 奇怪，以前当义兄弟时，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当她的一双手比男子柔软。 得知她是姑娘家的那时，他震惊到无以复加。即使刚刚经历生死，也难以稳住心神。 之后，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她胸前那雪白的肌肤、粉红色的肚兜、胸前的隆起…… 自那时起，他就绞尽脑汁，如何让又夏妹妹喜欢上他，成为他的妻。 人不在河阳镇，也要频繁书信往来，不能让又夏妹妹忘了他。 他还经常给她寄一些有趣的玩意儿，使自己慢慢住进她的心间。 真好，不枉他多年来的良苦用心，一点点将她的心套住。 这时，苏又夏将手收回去，唐瑞感到一丝惋惜。不过他依然精神抖擞，因为他们来日方长，以后成了夫妻，还能天天牵小手呢！ “喂，唐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苏又夏的巴掌在他眼前晃晃。 唐瑞立马回过神来，想到刚才所说的提亲，他说道：“又夏妹妹，我有一个计划，你先听我说。” “好呀，你来说。”苏又夏的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比夜空中星星点点的繁星还要璀璨夺目。 这令唐瑞的一颗心跳漏了一拍。 他稳了稳心神，道：“我想考完科举后，等有了功名再去你家提亲。我见苏老将军的样子，好像不大待见我。你如今是苏老将军的二孙女儿，他日回到京城，多的是优秀的青年才俊前来求亲。估计你爷爷奶奶一旦放出话来，那些上门提亲的贵族公子哥，多到能踏破你们家的门槛。” “我如果没有功名在身，估计苏老将军不会同意你我的亲事。” 苏又夏摸摸下巴：“说的在理，那你努努力，争取考个功名。甭管什么功名，能上榜就成。” 唐瑞摇头不赞同：“这不行，我起码得是状元、榜眼、探花中的其中一个。” 苏又夏侧头笑嘻嘻地注视他，“唐大哥这么有信心？” 她没考过科举，却听说过，科举路途艰难。因而，她其实并不想给他压力。 要知道，德绵哥那么会读书的人，都没能考中举人。唐大哥一考一个中，已经很厉害啦！ 唐瑞微微笑道：“多少有点信心。 ” 他曾是案首，去年也是乡试中的解元，他还想努努力，拼一个三元及第。 又夏妹妹有点低估他了。 苏又夏毫不怀疑，她的唐大哥一向读书很厉害。 她非常干脆道：“那我等着你家祖坟冒青烟。” 既然唐大哥有信心，苏又夏就相信。 “噗！”唐瑞忍不住笑喷。 他的又夏妹妹说话总是这般风趣。 两人第一次互相表明心意，从义兄弟变成义兄妹，又从义兄妹变成未来小夫妻。 一时间，互通情意的二人，心情与以往大不相同。 时间漫漫，他们互相倾诉着彼此这几年间的生活，感情顷刻间拉近了不少。 在鸟语花香的小树林里，他们虽没有出格的行为，却眼神勾丝，空气中飘荡着腻腻歪歪的甜蜜情愫。 第678章 挑拨 若不是太阳西下，他们都不乐意这般早回去。 由于家中来了客人，苏迎春等人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一张桌子坐不下，便开了两桌。 菜肴丰富，鸡鸭鱼肉不在话下。 虽说苏迎春和许娘子挺着大肚子，可也并不是全然不干活。 再者，大夫说了，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把身体锻炼得健壮一些，等分娩时，才好生。 因此，这一大桌子的菜，都有苏迎春这个大厨出手指点，饭菜的口味很是出众。 徐乐山本来对吃食之类的都比较粗糙，这一顿却整整吃了三碗饭，肚子都吃撑了。 “想不到伙食这么好，这一趟来的值了！” 与唐瑞勾肩搭背一起往回走的徐乐山，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唐瑞笑道：“苏家大姑娘厨艺了得，你有口福了。” 翌日，徐乐山起了个大早，一心记挂着去看地瓜。 唐瑞因为要考科举，增长见闻，也跟过来看。 在徐乐山的日盼夜盼下，许娘子带他们来到后山脚下的简易房屋。这间宽敞的简易房屋，是去年为了藏地瓜藤苗，临时搭建而成。 一进到去，徐乐山和唐瑞就见到一大片土坑，上面冒出一些绿色的藤。 许娘子笑着介绍道：“徐大人，这是去年收获的地瓜藤。我用沙土把它们保存，等到来年的时候，直接进行移栽就可以了。” “阿？如此简单？”徐乐山感到不可置信。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细细观察。 许娘子也慢悠悠的跟了过去。 苏正阳则跟保镖似的，时刻守护在许娘子身边。现在许娘子的腰身很大了，苏正阳真的担心她会滑倒。 如果不是皇上口谕，他根本不会让自家媳妇亲自教徐乐山。 唐瑞则一副乖乖学生模样。他对农事知之甚少，来许娘子家，正好恶补这方面的短板。 许娘子知道徐乐山此行是奉命行事，日后是要将地瓜在全国推广的，于是她讲解也很细致：“这些地瓜藤是经过精挑细选，进行修剪后，再回来贮藏。” “我们还可以对长得好的藤条进行截取，每一截大约一尺，可进行无根扦插。只需要斜着插入土壤里，埋上土，浇上水，没几天就会生根、生长。” 徐乐山急忙拿出小本本，用嘴舔舔毛笔，随即飞速地在小本本上记下来。 唐瑞看了看徐大人，暗自懊恼没带小本本。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他记忆力超好，回去就能一字不漏的写下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实在太简单了！”徐乐山记录完成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我这一趟差事如此简单。” 大笑过后，身心舒畅的徐乐山问：“对了，像这样的藤苗，你们还有多少？” 关于这一点，苏正阳比较熟悉，适时开口道：“当初县令大人有令，全村的人不仅不怎么吃，家家户户都有留藤苗，也有留许多地瓜。端看朝廷想要多少，只要价格合理，相信村里的每户人家，都乐意卖出去。” 徐乐山眼睛发亮，“藤苗如此之多，想来光是一个季度就能繁育很多。” 许娘子笑道：“育苗的法子可不止这一种。除了用地瓜藤育苗外，还有用地瓜块育苗，徐大人，请来这边，我与你细说……” 许娘子等人在这边看地瓜苗，村里的人都炸开了锅。 昨儿早就传遍了，有一位大人来许娘子家中，专门学习地瓜种植的法子。 榕树头下，许多村民都在议论纷纷，说起这件事。 “当初县令大人让咱们每家每户都留藤苗，地瓜也储藏好，是不是就等这位大人来收？” “如果朝廷收购，不知会给咱们多少银子？” “我家可不舍得多吃，当初收回家，一家人每人只尝了一个，就等着换银子。” “不管能挣多少银子，咱们可都得感谢许娘子。” “对，如若不是许娘子给咱们种植，也不会有今日的机遇。” “……” 方氏和陈氏正各端着一大盆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河里清洗。听到众人议论，不由得驻足停留，细细的听。 见一个个村民喜笑颜开，对地瓜被收购充满期待，她们着实气不过！ 全村人，就她们没有种！别说种植地瓜了，她们如今连自己的家都没有了！ 她们如今的日子过得苦哈哈，整日里为刘大力一家当牛做马。这两大盆臭衣服，就是刘大力一家人的。 别看刘大力好相处，然而刘大力之妻齐大凤是一个凶狠的妇人，天天对她们骂骂咧咧的，偶尔还饿她们一两顿。 方氏和陈氏每日吃不好，穿不暖。 总之，齐大凤就是不让她们好过，想着法儿逼她们离开。 妯娌俩当然晓得齐大凤的心思，偏偏就是不走！气都要气死齐大凤的那种心态！ 方氏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口：“切！你们以为许娘子是个好的？如若不是你们帮着种地瓜，她哪能得到九品孺人的封号？” 陈氏不甘落后：“就是！他们一家就是利用你们，让你们大面积种植地瓜，上交给他们家五成。这样一来，他们就有足够多的地瓜交给官府，同时也让朝廷知道地瓜这种好东西。” “你们想想看，如若只是他们家自己种，哪有足够的地瓜赠与流民们当粮食？朝廷的人又哪里能晓得，会有地瓜这种好东西？” 方氏再接再厉：“许娘子得了九品孺人的封号，又得了皇上赏赐的黄金和珍品，没有拿出一样来给你们。她只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哪有念及你们帮她种植地瓜的丝毫功劳？” 榕树头下的人，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妯娌俩。可由于她们故意扯着大嗓门嚷，榕树头下的人想听不见都难。 有些农民见识少，没有判断力，容易听风就是雨的人。闻言，有好几个人坐不住了。 他们按照方氏和陈氏的说法一想，貌似真的亏大了！瞬间涌起对许娘子的不满情绪来。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的怒骂：“方氏！陈氏！你们妯娌俩心胸狭窄，当真蔫儿坏啊！有今时今日的下场，怨不得旁人！” 第679章 挑拨离间不成 “苏老族长，你小心些走路，别气坏身子。” 苏老族长一把年纪了，每日最爱做的事，就是在榕树头下，跟着大家伙一起唠嗑家常。 苏老族长当初是由于“人品端方”，被推上苏氏族长之位。此刻，他的话，没有人敢不听的。 苏老族长甩开手，“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扶。” 旁边的人讪讪的靠边站。 “许娘子他们有好东西，没忘了大家，带领大家一起种地瓜，村民们是亏本了？还是被占了大便宜？” “原本地瓜这东西就是稀罕物，人家原本可以自己种植，再跟县令大人这么一说，县令大人必定重视，也能安排别村的人去种。” “到头来，肯定也能得到好结果。” “大家想想看，地瓜这好东西，一旦献给朝廷，能不引起朝廷重视？” “别说是给五成的收成了，就算给七八成又有何妨？你们到外头看看去，可有看见有人卖？物以稀为贵，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当初若不给你们种，如今你们家哪来的地瓜？哪里盘算着靠地瓜挣银子？” “县令大人说了，朝廷早晚来收购，定有你们赚的，何必这山望着那山高？人心不足蛇吞象，大家可得要感恩呐！要学会知足常乐呀！” 这时，时常与苏老族长在一起唠嗑的五叔公，也附和道：“正是如此！老族长说的在理。大家可别被她们俩人的胡言乱语给带歪了，多用脑子想想。” 扛着锄头经过的阿牛，看了个全程，当仁不让的站出来。 他鄙夷的扫视了一眼方氏和陈氏，眼里闪过嘲讽，道：“她们只是自己没有种，得不到好处，便处处诋毁旁人。企图煽动大家，对许娘子等人不满。” “难道大家这么蠢，听风就是雨？在同一个村子，谁还不清楚她们的为人吗？像她们这样的人，她们的话根本不能听。”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带歪的想法也掰正过来。 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蠢。 “苏老族长所言极是。” “我们不该被她们的话给蛊惑。” “没有许娘子，咱们种不上地瓜。” “村子里能出一个九品孺人，是咱们青石河村的福气！” “托九品孺人的福，我儿子娶媳妇都容易多了。本来家里穷，女方看不上。结果那时一听闻咱们村出了一个九品孺人，女方立马就答应了。” “哟！我们家也是这样！早前我哪里敢想，我家闺女竟能嫁到镇上的好人家去。如今在镇上享福呢！” “总之，有大人来咱们村学习种地瓜，朝廷必然大力推广。咱们就等着朝廷派人来收购地瓜，等着挣银子吧！” “你们妯娌俩就是见不得人家许娘子快活，想要挑拨离间，让我们大家恨上她吧？我们可没那么傻！” “对！你们就是不安好心！早些年磋磨人家，害人家许娘子的日子比黄连苦。如今人家的日子好过了，你们羡慕嫉妒恨的吧！” “……” 方氏和陈氏在大家众志成城的唾沫声中，灰溜溜的跑了。 妯娌俩挑拨离间不成，很不甘心。 她们原本想给许娘子他们添添堵，哪怕没有实际性伤害，但能够让一个孕妇闹心，破坏她的心情，郁闷一阵子，也挺好的。 在河边，方氏将木盆狠狠一丢，气不过：“告诉他们，那许娘子得了天大的好处，而他们只能蹭一点小好处，对许娘子他们有什么好感激的？结果一个个都处处维护那贱人！他们都不会计算得失的么！简直蠢笨如猪！” 陈氏厌恶地扫了方氏一眼。 即使她害得方氏与自己一样，一无所有。但她对这个妯娌，从头到尾都是极其讨厌的。否则，也不会做出偷偷卖屋子和田地之事。 同样，她也深知睚眦必报的方氏恨她，只不过碍于现实情况，容不得她对自己进行报复。 既然方氏表面上与她“和睦共处”，她也不会戳破那点仇恨，闹个不自在。 端木盆手累的她，屁股往地上一坐，同样忿忿不平：“许娘子得了天大的好处，那些人还帮着数银子，猪都没他们蠢！” 方氏眼内流露出怨毒，瞥了陈氏一眼，恨恨道：“可是咱们还能怎样？听说许娘子怀的第六胎，很可能是儿子。一旦让她生出儿子，那她的日子只会更好过，苏老将军将来也不会逼苏正阳休掉糟糠妻再娶。” 有一点，陈氏与方氏是一样的，那就是见不得许娘子好过！ 陈氏一想到许娘子的日子过得那么好，心中不忿，嫉妒得要死。 “她过得再好，咱们又能奈何？以前家中三个妯娌，她过得最惨。如今风水轮流转，人家如今是苏老将军的儿媳妇。等他们回到京城去，就是护国将军府的少夫人了，多风光啊！咱们如今就是地底下的泥巴，比不了！” “难道你心中不恨？”方氏咬牙切齿问，“咱们家的男人都因为她家卿宝，都被抓去吃牢饭。公公婆婆犯下那样的恶事，肯定是不能回来的了，根本没办法拿以前的养育之恩，去治住他们夫妻俩。” “你可别忘了，你的闺女桃花也被他们家害得进了牢房。一个小姑娘进了牢房，那清白……啧啧，算是彻底给毁了。” 尽管早前就不清白了，可进了牢房那些个看守牢房的狱卒，哪里忍得住？ 可想而知，苏桃花的身子就更加肮脏了。待到出狱时，已是残花败柳之姿。 方氏只是道出实情。 陈氏活了几十年，就算没亲眼见过，多少也略有耳闻，自然清楚那种地方，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的脸一黑，恨方氏说出来。闺女变那个样子，她的脸面都不知道往哪搁。 方氏继续道：“还有你家虎子，好像自那天起就不知所踪了吧？你也不去找找。说实话，这一切可都是许娘子家造成的，你当真不恨？” 陈氏被方氏的三言两语给挑拨得气血翻涌，心中恨不得许娘子死了才好！ 第680章 想要报复 若不是许娘子生了卿宝，她现在儿女都还在！ 一切都是从他们家有了卿宝开始，发生了变化。 凭什么她一个儿女双全的人，居然会沦落到此般境地！ 不仅孤家寡人一个，自己的家还成了别人的家，她还要为齐大凤这个恶人当牛做马！ 这日子实在是太惨了！比过去的任何一天生活，都要凄惨百倍千倍！ 她不是不想去找虎子，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原本想着等儿子再长大些，就是她的依靠了，日后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 然而，她每日里偷偷出去寻，依然寻不到丝毫踪迹。 想起前段时间，就因为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惯着他，给虎子吃好穿好，虎子都想认别的人当亲爹，做别人的亲儿子。 连她这个亲娘都不想要，那确实多多少少也寒了她的心。 她的人生全是惨败！已经有些心灰意冷，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找不到也没有办法。 哪怕找回来了，可能也跑去许娘子家里，认他们做爹娘吧。 “恨又能如何？恨了就能变好？恨了就能拿回从前的一切？回到之前的生活？别青天做梦了，他们家如今有权有势，咱们惹不起！” 见陈氏如此不争气，全是泄气之词，方氏恨恨地啐了一口。 她留着陈氏没有报复，就是为了利用她，可她竟一次都不上钩！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难怪被他们欺负成这副模样。” 方氏满眼不屑，陈氏也来气了，叫嚣道：“有本事，你去啊！我看你怎么报复他们！” 方氏轻蔑且又愤恨地怒瞪她一眼，低头开始洗衣服。 如果今日不把这些衣服洗好，晚饭就没得吃了。 她恨陈氏烂泥扶不上墙，明明被许娘子他们害到家破人亡，陈氏仍然没有一丝骨气，没想过要去报复，真是没出息！ 她哪里晓得，陈氏何尝不想要那一家死！看着他们天天幸福的过日子，她心同样被嫉妒疯狂折磨。 只是之前偷卖屋子和田地闹的那一场，使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她已经这样凄惨了，要是再落得一个不好，连命都要没了吧！ 方氏还真敢想。 煽动不了陈氏，方氏只能自己动动歪脑筋。 她半辈子高傲惯了，沦落到今时今日这地步，她对陈氏自然恨得牙痒痒！ 可是刘大力一家有很多活儿要干，她想将陈氏害死都不成。 有陈氏在，那齐大凤不至于将她磋磨的太狠。 然而，要论她最恨的人，莫过于许娘子！ 明明当初在家中任由苏老爷子和苏老婆子搓圆捏扁，更是一度沦为处境悲惨的寡妇。 如今竟然逆风翻盘！ 不但家境日渐好转，没想到她的丈夫死而复活，更是带回了一对在京城当大官的亲生父母！ 外头的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偏偏就发生在许娘子身上。 她当初凭着有钱的娘家，以及一个会读书的儿子，高傲地活了十数载。 如今，她却被当初自己最不耻的女人给比了下去！ 那股强烈的不甘，以及深深的怨恨，没日没夜的折磨着她的身心，恨不得立刻毁掉许娘子！ 尽管陈氏害她连住的房子都没有，更是过着被别人奴役的生活……然而，不得不说，她最恨的人，仍是许娘子！ “行了，你别想了。我劝你呀，还是认命吧。许娘子现在的身份，不是你我可以招惹得了。” 陈氏经过上次的教训，真的是差点被吓破胆子。 她该怕自己也被弄进牢狱那种地方，苏老将军那可是京城来的大官啊！连县令大人都得听他的。 她若是再惹得许娘子等人不快，后果只会自己吃亏，不可能掰倒许娘子他们。 “你没出息，别以为我跟你一样。”方氏冷言冷语，心中暗恨她不上钩。 像苏老将军那样的家世，一旦许娘子生不出儿子，一旦回到京城，铁定只有被休妻的份儿。 苏正阳将许娘子休弃，再娶京中贵女，许娘子流落街头哭泣，那是她做梦都想要见到的画面。 对了，孩子！许娘子的第六个孩子！据说是儿子，是他们全家人的希望，是护国将军府未来的继承人。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不要让许娘子把孩子顺利生下来！ 反正她如今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她的丈夫，还有儿子，都在牢狱里。 她上回去探监，看见他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想而知，到时候出狱，也是一身的病痛折磨缠身。 再说，只要她做的天衣无缝，就不会被发现，悄无声息的让许娘子流掉孩子。 她得好好想想，以报害她沦落至此之仇！ 几天时间，徐乐山掌握了地瓜育苗的好几种方法。 他在那个简易的木屋里观察了好些天的地瓜苗，细致记录了所需要的土质，育苗所需要的环境，以及贮藏地瓜的法子。 徐乐山这人是相当的敬业，不放过一丝细节。有的时候，许娘子都被他问腻烦了。 这一日，他们正是要去地里，翻土种地瓜。 由于春夏秋冬日日都要跟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学习，家中没剩几个劳动力。 所以，他们雇了村中的一些庄稼汉子来帮忙。每日给个三十文钱，很多人争着抢着来干这活儿。 翻种地瓜的田地，已经有好几处。 今儿的目的，是要带徐乐山去看看翻出的垄子，以及适合地瓜生长的土壤，再教教他如何种地瓜。 许娘子等人去地瓜地的同时，卿宝正在化身缠人精，小嘴只差跟疯无害磨破皮。 “哎哟！师父，你去给小哥哥的爹治病怎么了嘛？小哥哥家里那么有钱，你去给他治一回病，就能赚到盆满钵满，有什么不好的呢？” “不去。”疯无害神色不变，依然慢条斯理的给他那些珍稀草药浇水。 “哼！” 卿宝跺跺肥脚丫，一双手叉着小肥腰，嘴巴撅得老高，都能挂一串房子的钥匙了。 “师父不去给小哥哥的爹治病，好生无情！你在小哥哥家里吃好住好，小哥哥没亏待你半分，你就不能对小哥哥好一些？” 第681章 小胖妞 “小哥哥整日整夜里为他的爹，吃不好睡不好，你就忍心看着小哥哥，日渐消瘦下去？” 卿宝道德绑架完了，又来一招彩虹屁：“师父可是神医！咱们拓跋皇朝鼎鼎有名的大神医！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你不去发挥你的作用，那就形同废铁。” 疯无害的嘴角抽抽，敢把他说成废铁的人，天下独一人。 他没好气地赏了小徒弟一个爆栗。 “哎哟！” 卿宝哀嚎，抬手捂住头顶。 其实她一点都不痛，可是她要装作很痛的样子。 她要让师父心疼，要让师父有愧疚感，保不准师父一个小愧疚，就答应了呢。 疯无害问：“小徒弟，你可知你小哥哥的爹住在何处？” “卿宝不知道。”卿宝理所当然道：“可是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呀。师父上门出诊，诊金会更高哦！” 疯无害快要头秃了。 小徒弟越长大越财迷，难道是上回去了一趟金山后，小徒弟开始爱上钱财那些粪土之物？ “你小哥哥的爹远在京城，一来一回，可得要两个月来回奔波，还不算医治停留的时间。” 卿宝扑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她心中暗自窃喜，若是师父去了京城，她或许有三个月不用跟师父学习了呢。 哎呀呀，多惬意美好的日子啊！ “小鬼头，你眼睛一闪，师父我就知道你肚子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疯无害拿手指戳戳她圆嘟嘟的小肚腩。 卿宝无辜脸，委屈巴巴道：“冤枉啊！人家哪有打什么坏主意！卿宝担心的是，多日不见师父，也会颇为想念的。不过为了小哥哥着想，为了病人着想。师父，你牺牲一下自己，去给小哥哥的爹治病吧。” 疯无害眼神暗闪，想着小鱼儿钓的差不多了，也该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了。 他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深深的长叹一口气。 “唉，人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大概是第一个被徒弟嫌弃的师父了。” “冤枉啊！卿宝一点都不嫌弃师父，卿宝最喜欢师父了！以后长大了，一定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 卿宝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样，说得疯无害的心里无比的熨贴。 就是吧，小徒弟，你能不能改掉你的口头禅？ “你老是冤枉冤枉的喊，不知情的，还以为为师，真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师父呢。” 卿宝抓抓耳朵，讪笑：“那卿宝以后尽量改，尽量。” 疯无害斜睨她一眼，瞧她还算乖的样子，态度开始放软。 他说道：“想要师父去，也不是不可以。为师有一个条件，端看你答不答应。” 疯无害背对双手，拿眼角斜斜地睨她。 这副高傲的样子，看得卿宝直想要揍他一拳。 卿宝不是笨蛋，一看师父这神态，立即心生警惕。 “师父，是什么条件？” “跟为师过来。”疯无害当先一步，往自家房间走去。 他不担心卿宝不会跟过来，小团子一心想要他去京城，给她小哥哥的爹治病，就一定会跟过来。 除了为他小哥哥着想外，团子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是为了不想天天被他逮着学医。 可惜了，小懒虫已经入了他的瓮，这一辈子都别想逃脱神医谷的牵绊。 而神医谷有了她这么一个弟子，还能繁荣发展几百年，惠及老百姓。 卿宝跟师父一路回到他的房间。 疯无害指了指案上，垒得跟小山一样高的书籍，说道：“下次见面之时，你要把这些书全都给我背下来。” “什么！”卿宝目瞪口呆，哀嚎声响彻青砖瓦屋。 “师父！你不是人！” 面对卿宝的指控，疯无害不为所动。 他天天逮着小徒弟学医，经过一段时日的斗智斗勇，他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小徒弟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此刻，他双手抱臂，抬眼望天。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一切都好像尽在不言中。 卿宝不情愿地跺跺肥脚丫。 疯无害视而不见。 “师父……”卿宝转而改变战术，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师父。 疯无害浑身一抖。 来了，来了，每次说不成，就开始撒娇。 也不知小徒弟从哪儿学来的，这招数也是没谁了。 但不得不说，心里明白是一回事，他还是会忍不住败下阵来。 “行了，师父是考虑到，你过目不忘的本事，才安排这些任务。身为我的小徒弟，自当是名师出高徒。” “日后你学有所成，出现在别人面前，不会辱没我疯神医徒弟的名号。” 卿宝撅着嘴巴：“可是卿宝连字都没认全，这任务也太艰巨了！” 那些繁体字，她只能连蒙带猜。有些跟鬼画符似的，她猜都猜不出来。 疯无害铁石心肠：“正好，你小哥哥不是一直在教你认字？” “一些不认识的字，就去问你小哥哥。总之，这事没得商量。” 末了，他还伸出手点点卿宝撅高的小嘴，叮嘱了一句：“师父不在期间，你要乖一点。” 有的时候，不靠谱师父就是一个顽固的小老头。 卿宝知道师父意已决，不可能改变，只好有气无力的答应下来：“好叭。” 为了小哥哥的爹的一条命，她不得不忍辱负重。 疯无害失笑：“师父，这是为你着想，难得你过目不忘之能，早早把这些全都记下来，以后慢慢理解，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等你长大了，记东西可能没有现在这般强。与其等到你长大的时候费劲儿背，不如趁现在早些记下来。” “小胖妞，听师父的准没错。” 原本听前面那段话，卿宝只觉得有压力，结果师父喊她小胖妞！小胖妞！ 胖妞！呐呢！她什么时候胖了？她一直很瘦！是一个苗条的小姑娘！ 卿宝瞳孔地震。 “师父，卿宝哪里胖了？一点都不胖！你眼神儿有问题！” 疯无害毫不客气的戳戳她的小肚腩，“小肚子胖。” 卿宝挺了挺小肚子，大言不惭道：“小哥哥说了，小孩子一般都会有小肚子。等卿宝长大了，小肚肚就会瘦下来。” 第682章 娘亲要出事了 “那这儿呢？”疯无害捏捏她的双下巴。 “小哥哥说是婴儿肥。”卿宝斜眼，鄙夷地睨了师父一眼。 还说是神医呢，连小孩子的身体生长特征都不晓得。 疯无害嘴角抽搐。 她的小哥哥为了哄团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小孩子这两处的确会胖一点，可也不至于胖成这样。小徒弟没有自知之明，这可如何是好？ 其实他可以再举例，将她藕节般的手臂露出来，让她自己瞧瞧，胖得合理不？ 好让她自我反省一下，以后还要不要吃那么多的点心果子。 他正想着，要不要将团子的手臂露出来，忽然看到小徒弟脸色陡变。 “娘亲！” 卿宝子失控大喊，迈动小短腿，蹬蹬蹬地往外跑。 她忽然想到什么，迅疾转身，小嘴巴一边急吼吼说道：“师父，我娘亲要出事了！你快带卿宝去地里。” 疯无害正疑惑团子发生什么事，猛然感到后背一沉，然后疑似被当成树攀爬。 原来是团子来到他的后面，整个人跳了上去。 “师父，快点儿用轻功，带卿宝去地里。” 卿宝的嗓子里带着哭腔。 疯无害被她猛然这么一整，有点搞不懂了，但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团子迫切且焦急的心情。 他二话不说，背起团子，施展轻功，以普通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迅疾赶往地里。 在路上的村民，只看到一道影子闪过，浑然看不清发生何事。 “小徒弟，师父这么给力，你总得告诉师父是怎么一回事？” 疯无害的轻功是绝对不错的，带着团子跑得飞快，嘴巴也没有闲下来。 当然，跟现代的高速不能比，可也比平常人走路快的多。 卿宝对此比较满意，也很感激师父的配合。 “卿宝看到娘亲出事了，小六也没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呜呜。”卿宝心急如焚，差点给急哭了。 她看到了娘亲坐在树头下的茅草堆上，被底下的毒蜈蚣咬伤。 要知道，蜈蚣的毒素和蛇毒一样，咬伤后，严重的可能会休克，昏迷，抽搐，甚至死亡。 娘亲怀着小六呢，她不敢想象，万一娘亲被蜈蚣咬伤中毒，小六还保得住吗？ 更别说，她看到的画面中，娘亲被蜈蚣咬了后，一下子跳起来。脚下踩到小石头，整个人朝后倒去，掉落到下面的田埂里。 然后，娘亲身下就流了许多许多的血…… 卿宝很害怕，生怕自己晚一步，娘亲就出事了。 疯无害没有再问，加快速度往田地里去。 对于这个小徒弟，他总隐隐约约察觉到她有不同之处。只是，他不会去问。 因为不问，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此时，许娘子正给徐乐山解说：“关于地瓜，倒是有一句谚语，‘深栽到头一把草，浅栽结个金元宝’。意思是地瓜不能深耕，浅耕才能高产……” “地瓜不会挤占良田，因为它们喜欢的是疏松的沙土。在这种透气性好的沙土种植，埋在土壤中地瓜藤的节点部分，会生根，能结出更大的地瓜……” 徐乐山一边听，一边疯狂的记小本本。 苏正阳听出许娘子嗓子眼有些干，心疼了，便把竹筒递过去。 “累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许娘子微微一笑，接过来喝了两口。 苏正阳将竹筒重新盖好，“咱们去树头下，休息一会儿吧。我瞧徐大人也想自己琢磨琢磨。” 许娘子看了看树头那边，说了这么长时间，她确实有些累了。 “好吧。” 两人慢慢的朝树头走去…… “这里竟然有一捆茅草，要不就坐茅草堆上吧，垫着舒服。” 苏正阳脱掉自己的外衣，铺在茅草堆上，好让许娘子坐下来。 许娘子没有二话，转过身正要坐下来…… “娘亲！不要坐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卿宝稚嫩的奶音扯破天际。 许娘子闻言一抬头，略微要坐下的姿势，倏忽站了起身。 “娘亲，快离开树头。” 卿宝人未至，就大声呐喊。 苏正阳还不明所以，许娘子已经拉起他的手，转身离开。 不远处，藏在草丛后面的方氏，目中凶芒乍现。 许娘子那贱人，怎么不坐下去！就差一点儿！差一点点！ 该死的卿宝！又是她！害人的臭宝！ “怎么回事？”苏正阳问。 许娘子犹未回答，卿宝又大叫：“娘亲，小心石头，地面有很多小石头。” 许娘子低头一瞧，果真是！ 她一手扶住腰身，一手挽着丈夫的臂弯，走起路来，更慢了些。 看到许娘子在苏正阳的搀扶下，安然无恙的回到地瓜地上，卿宝大呼一口气。 “娘亲！” 疯无害背着卿宝来到地瓜地，与许娘子会合。 “卿宝，娘亲没事，不用担心。” 小闺女是自己生的，她身上的玄异之处，没有人比许娘子更了解。 是以，她一听到卿宝大喊，立刻按照小闺女说的话去做，没有丝毫犹豫，便连苏正阳都没她动作迅速。 “嗯，娘亲真乖。”卿宝一下地，一把抱住许娘子的大腿。 她那颗不安的小心脏，安定了许多。 吓死宝宝了！ 许娘子失笑，被小闺女夸她乖，也是没谁了。 苏正阳和疯无害都很想问，具体到底发生何事？ 好在不需要他们等多久，许娘子问出他们心中的疑惑。 “卿宝，到底发生何事？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卿宝抬头问：“娘亲，树头下有一捆茅草对不对？” 许娘子点头。 “刚才你娘亲正要坐下休息呢，被你喊住了，便走了出来。” 苏正阳在一旁说起来。 他直觉有点儿不对劲，好像那捆茅草堆里有什么陷阱不成？ 卿宝道：“茅草堆下有许多蜈蚣，娘亲一旦坐下去，就会被蜈蚣给咬伤，身中剧毒。” “什么！”许娘子一惊，旋即看向苏正阳，“你的外衣还铺在上面。” 苏正阳就道：“我去看看。” 疯无害摆摆手：“如果是毒蜈蚣，你们不要靠近。我有对付毒虫的药粉，我去。”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细问，卿宝如何断定茅草堆里有蜈蚣。 第683章 蜈蚣还有药用价值 疯无害走过去，将之前苏正阳铺在上面的衣服掀开，继而把那捆茅草解开后，一把揭了开来。 揭开之后，疯无害神色一凛，被惊了一小把。 在茅草堆中间，竟然藏着密密麻麻的蜈蚣！粗的足有成年人拇指大，细的也有尾指般大小。 蜈蚣似乎感知到有人，安全的环境不再安全，一条条往外爬。 疯无害立马将小瓷瓶里的药粉倒了下去。 很快，那些蜈蚣就纷纷躺板板了。任它们再多的脚足，都爬不动了。 “没事了，你们可以过来。” 在疯无害确定没事后，大家才敢走过去。 一直忙着记小本本的徐乐山和唐瑞也跟了过来。 “啊！”只消一眼，许娘子顿觉毛骨悚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下意识的朝苏正阳身边靠了靠。 本来蜈蚣就是百足之虫，黑压压的蜈蚣又凑成一堆。即使明知道它们动弹不得，许娘子仍然觉得害怕，甚至比看到活蹦乱跳的蝎子，更令她怕到发抖。 卿宝倒是一点都不怕。 她不是不怕那么多的蜈蚣，而是对师父的全然信任。 师父身上有各种各样的药粉，除了医术高明外，她还很清楚，师父对毒也很精通，是一个医毒双绝之人。 只不过师父一向以正面的形象示人，世人不了解罢了。 既然师父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躺板板的百足虫，何足惧？ 唐瑞扫视一眼，立即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老子啊！怎会有如此之多丑陋的虫子！” 为了保持镇定以及冷静，他颤抖着嘴唇默念“平安符咒语”：“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徐乐山吓得接连倒退两步。 他小的时候生活条件并不好，偶尔见到一两条蜈蚣，不觉得有什么，一脚踩死作罢。偶尔被咬上一口，不过痛几天而已。 可是猛然见到这么多，他的双脚都要发麻了。 并且，他听闻过有人被蜈蚣咬了之后，浑身抽搐而死。 对于蜈蚣这种毒物，敬而远之为妙。 苏正阳搂着许娘子安慰：“不要担心，蜈蚣都死了。” 疯无害淡淡扫了一眼大惊小怪的众人，道：“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潜藏了一整个冬天的虫子，已经开始活跃起来。蜈蚣，便是其中的一种。” 苏正阳问：“疯神医的意思是，这些蜈蚣是自己聚集在这儿的？” “不，蜈蚣喜欢夜间出来活动，白天多潜伏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现在的情形，更像是人为捕捉。奇了，怪了，你们这儿一向没有人去抓蜈蚣。” “人为？”许娘子蹙眉，与她结仇的，除了昔日的老苏家，不会再有别人。 到底是陈氏？还是方氏？ 疯无害继续说道：“我曾去过东北的一个叫岩潭县的地方，那儿素来有‘蜈蚣之乡’的美称。” “当地村民有捕捉蜈蚣，用来卖钱的习惯。那里的人就如同现在般，通常将茅草系在一起，将里面营造出一种又暗又湿的环境来。而喜欢阴暗潮湿的蜈蚣，自然而然被吸引过去，爬进去吃露水和小虫。” “蜈蚣还能用来卖钱？”徐乐山惊呼，“这这，这不是毒物吗？” 敢情徐伯伯只关注前面半句话。卿宝小小的鄙夷一下。 在她看来，难道不应该更加关心，蜈蚣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疯无害倒是微微一笑，解释道：“蜈蚣的药用价值很高，有解毒散结、通络止痛等功效。那岩潭县的当地人，会在每年端午节，拿晒干的蜈蚣炒蛋给小孩子吃。据说从此以后，孩子身上便不会起疹子。” “原来蜈蚣有毒，是骗人的呀，居然能治病！”唐瑞停止念叨“平安符咒语”，拍拍胸口。 得知蜈蚣能治病后，唐举人觉得，那些黑漆漆的丑陋蜈蚣，貌似不那么可怖了。 疯无害瞥他一眼：“非也，唐举人此言差矣。” “人被蜈蚣咬了一口后，毒液会进入体内，导致中毒。光是一只小蜈蚣的话，还好说。过几日，伤口处自然而然就会消肿。” “可是，这里有这么多的蜈蚣，若然同时被这些蜈蚣咬伤，那就不只是中一点小毒那么简单了。” “像这些蜈蚣长得这么粗壮，若是有人同时它们咬上一口，人定然身中剧毒，很可能生命有危险。” “若是身怀六甲的许娘子坐下去，同时被这么多蜈蚣咬上一口……” “会怎么样？”苏正阳急忙问。 疯无害摇头：“哪怕是我亲自开药方，也会有诸多禁忌。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保不住。” 听了疯无害的一番话，许娘子一阵后怕。 万幸！万幸她没有坐下去，万幸小闺女来得及时。 许娘子心有余悸，抱了抱卿宝，“卿宝，娘亲和肚子里的小六，谢谢你。” 卿宝摇摇头：“这是卿宝作为娘亲的小棉袄，作为小六的五姐姐，应该做的事。娘亲永远不需要对卿宝说谢谢之类的话。” “娘亲的好闺女。”许娘子动容的亲了亲她胖乎乎的脸蛋儿。 苏正阳何尝不庆幸！心有余悸啊！ 唐瑞听出问题的关键：“苏伯父，你们村既然没有抓蜈蚣的习惯，为何这里会布置茅草丛抓蜈蚣？还是说，你们村有人从东北那边来？” 他首先联想到的，是那些在青石河村定居的流民。 苏正阳皱眉，“没听说过。说实话，我们村蜈蚣不算多，偶尔发现一两条，很快就被弄死了。我根本没有见过，村中有人会专门布置陷阱，抓蜈蚣。我想，村中没几个人知道，蜈蚣还有药用价值。” “而且，我们村新落户的村民，没有从岩潭县来的。” 徐乐山思忖道：“这就奇怪了。” 几个臭皮匠正在思考着。 不远处，方氏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慌得一批，想要立刻逃离此地。 结果，慌张之下，她脚下一个不慎，踩到小石头。脚下一崴，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 第684章 坏人就是方氏 “啊！” 她这边的痛呼声，一下子吸引住大家的注意。 疯无害眼神一眯，立刻飞奔过去，三下五除二，将人提过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松手！” 疯无害一边将人提溜过来，方氏一边挣扎，可她注定挣脱不开来。 她一个普通妇人，怎么可能挣脱得掉一个武林高手的钳制。 许娘子看到方氏，瞬间脸黑，心里几乎立即猜到，是方氏想要害自己。 疯无害对他们说道：“从我们来到这里，她就一直躲在那边茂密的草丛中偷看，形迹非常可疑。” 苏正阳一下子就怀疑上方氏了。 毕竟他们两家人早就关系破裂，成了仇家。 再者，他以前曾是方氏的小叔子。没分家之前，与这位“大嫂”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很清楚方氏的为人。 但凡方氏吃了的亏，没有一次不找补回来。并且，每一次都只会变本加厉。 显然，她的男人和儿子吃牢饭都与自家媳妇有关，对媳妇心存恨意，寻找机会来报复，再正常不过了。 苏正阳冷沉着脸问：“是不是你故意把蜈蚣放在这儿，要害我媳妇？” 方氏看到他们，内心里止不住的慌乱，表面惯常保持住她刻薄冷冷的表情。 她矢口否认：“我没有，我哪知道什么蜈蚣？” 那么多人在这里审视她，她怎么可能承认！一旦承认了，还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收拾自己。 “没有？”苏正阳一点都不相信，“那你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边看我们？” 方氏的眼神忽闪了一下，眼珠子转了两圈，好像在急速的寻找借口。 “因为……因为我没有种过地瓜，我在看你们怎么种地瓜。但你们讨厌我，咱们两家有仇怨。所以，我不敢过来，只敢躲在那里偷看。” “哼！狡辩！”卿宝小小的冷哼一声，抬起小脚脚，踢了过去。 “啊！” 卿宝的力气不轻，方氏抱着腿，痛呼出声。 刹那间，方氏眼睛一闪即逝恶毒的寒芒，完全控制不住满眼的恨意。 就是面前的这个团子！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于她，叫她如何不恨！ 一旁的许娘子捕捉到那一抹寒芒，心中一惊。 方氏伤害她还好说，她绝对不允许方氏伤害小闺女一根毫毛！ 方氏眼中的恨意转瞬即逝，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其实不止许娘子，就是苏正阳，也生出了警惕之心。 “卿宝，离这个人远一点。” 卿宝被许娘子温柔的抱在怀里。 团子考虑到娘亲肚子里的小六，一点都不敢挣扎，而是奶声奶气的给娘亲解释：“娘亲，坏人就是她啦！” 卿宝的小手指着方氏，“她知道娘亲会来这儿，教徐伯伯种地瓜。她这两日抓了很多蜈蚣，就是算准了娘亲累了，会在树头下休息。所以，她得知娘亲今儿要来地里，提前把茅草堆放在这儿。” 方氏目露惊骇。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卿宝竟然能够完全说出她的计划，就仿佛能亲眼看到一般。 “你这个小妖怪！你怎么会知道？不！你在撒谎！我没有！你小小年纪就冤枉人，小心长不大！” 在青石河村，骂小娃娃长不大，是一句十分恶毒的话。因为农民生活艰难，总有生活艰难的人饿死。 这话分明诅咒人家小孩早死。 这人的心太恶毒了！ 许娘子和苏正阳气得气血翻涌。骂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诅咒他们家的孩子！ 未待爹娘骂回去，卿宝的小脚脚踹过去，“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啊！啊！” 方氏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妖怪怎的力气这么大！踢在身上好痛！ 卿宝踢了两脚，又不想踢了。 因为她太弱鸡了，踹着没有成就感。 许娘子摸摸卿宝的脑袋，“卿宝，你亲眼看到过方氏去抓蜈蚣吗？” 卿宝一愣，抬头看娘亲。 许娘子朝她眨眨眼。 卿宝忽然福至心灵，一本正经点头：“嗯哒！卿宝看到了。这几日，她一得空就上山找蜈蚣。找了好几日呢，把找到的蜈蚣都攒了下来。” “她昨儿打听到，娘亲今儿要过来。于是，她就趁天没亮，把藏着许多蜈蚣的茅草堆放这儿了。” “哼！你以为能骗过所有人，可你骗不过聪明的卿宝！卿宝的大脑袋聪明着呢！” “卿宝的大脑袋的确没有白长，顶呱呱的聪明！”疯无害笑眯眯的摸了摸，头发滑溜溜的。 他不忘感叹一句：“不然，怎么当得上我疯无害的徒弟。” 他对小徒弟的亲眼所见，有所怀疑。不过根据方氏的一连串反应 ，想必真相就是如此。 既然小徒弟所说是真，那便无需寻根究底，她是如何 亲自看见。 许娘子对卿宝所说，没有半点怀疑，认定方氏就是要害自己的那个人。 “我与你虽然有龉龃 ，可好歹也做了多年的妯娌，曾经也算是一家人。如今我身怀六甲 ，你却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万一一尸两命，你良心何安？” 方氏没有怀疑卿宝有神通广大的本事，认定是大人们告诉卿宝。否则，她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她以为，是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无意中看见她的所作所为，并且说了出来，才会透过一个小孩子的嘴道破真相 。 不过，她现在只要一看到许娘子，就会情绪失控，也忘了矢口否认自己 干下的恶事。 她情绪十分激动，“你若念旧，就不会把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儿子送进去吃牢饭！害我如今孤苦无依！什么曾经是妯娌！什么曾经一家人！你别虚伪了！” “如果你当真念及旧情，在你过得风生水起时，看到我这般凄凄惨惨的日子，怎不见你拉拔我一把？” 苏正阳忍无可忍：“住口！你丈夫当时还是卿宝的大伯，你的亲儿子是卿宝的大堂哥！就当初那样血缘至亲的关系，他们都可以谋害卿宝，简直罪大恶极，不可原谅！” “没杀了他，已算是轻判！” 苏正阳当初听完了这件事，一阵后怕。 万幸他们失败了！一旦成功的话，他回家还能见到，他可爱的小闺女吗？ 第685章 师父给你报仇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也。”徐乐山感慨了一句。 苏正阳硬起心肠来：“什么的话都别说，送官府查办吧。” 当初他真的是猪肉蒙了心，才会供苏诚考科举。 他那时以为苏诚高中，定会福泽自己这个小家。哪里想到，自己省吃俭用，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而这头白眼狼，不仅不思恩图报，还妄图害死他的小闺女。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听到官府，方氏害怕了。 她家男人和儿子在牢狱里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比真正的皮包骨还要皮包骨。打眼一看，像是一个移动中的骨头架子，比她现在的状况还要凄惨。 “噗通！”。 方氏跪倒在地。 她忘掉膝盖的疼痛，慌里慌张地求饶：“我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报官！求你们了！不要报官！我不想坐牢！那里就是个人间地狱啊！” “咚！咚！咚！” 方氏边乞求边磕头，几乎把额头都磕破皮了。可想而知，她有多惧怕坐牢。 然而，大家都觉得，方氏不值得同情。既然害怕坐牢，干嘛干出这等事！ “只要不让我去坐牢，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我这一回吧！呜呜呜呜……” “我就是一个可怜的妇人，要家没有家！明明有丈夫和儿子，却都因犯了事，活得跟寡妇一样！呜呜呜呜……” “许娘子，算我求你了！你当初也做过寡妇，理应知道当中的滋味，我可太苦了啊！呜呜呜呜……” 方氏本来长得就丑，之前摔着脸，脸上还有小疙瘩。她这时卖惨，眼泪鼻涕横流，着实看得众人一阵恶心，丝毫引不起大家的同情心。 “再说了，你不也没有受伤？求求你们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啊！呜呜呜呜……” “没有受伤，你就以为能逃脱罪责？放你娘的狗屁！” 骂街的是卿宝，肥肥的一小只团子，叉着她特征显着的小肥腰，怒吼吼地骂出了国粹。 之前诅咒她长不大，不骂回去，卿宝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方氏又存心害娘亲和小六，差一点小六就保不住了。如果不给小六报仇，她晚上会睡不着的。 有仇就要当场报，才爽快！ 许娘子的太阳穴跳了跳，小闺女什么时候学会这种粗俗的言辞？他们一家都快要去京城了，哪还能像乡下小儿那样出口成“脏”？ 她是不是该考虑，让卿宝跟着秀红嬷嬷学规矩？好歹变窈窕淑女些，不至于成为第二个二闺女。 “小徒弟，别气，师父给你报仇。”疯无害笑眯眯的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师父？”卿宝疑惑。 在卿宝满是问号的眼神中，疯无害将小瓷瓶里的药粉，再次洒在躺板板的蜈蚣身上。 很快，大家就看到原本死翘翘的蜈蚣，重新又活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蜈蚣脚在晃动着，一只只蜈蚣开始重新活泛起来。 大家下意识的往后倒退。 太可怕了！ 蜈蚣实在太多，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卿宝感到好奇：“师父，蜈蚣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呢？” 疯无害笑道：“蜈蚣有药用价值，为师可不舍得把它们毒死。方才，只是让它们晕过去而已。” “现在蜈蚣活过来了，正好，方氏不是想要你娘被这些蜈蚣咬吗？既然咬不成你娘亲，那就让方氏本人尝尝个中的滋味，也不枉费她费尽千辛万苦，抓来这许多的蜈蚣。” 疯无害感叹：“要知道，能抓来这么多，这么大的蜈蚣，实属不容易。” 这语气，仿佛真的在感叹方氏的“不容易”。 卿宝漂亮的眼儿亮晶晶，拍着小手手：“哇！师父，你太厉害了！卿宝好崇拜你啊！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哈哈哈！”疯无害仰天长笑三声，然后一手拍拍卿宝聪明的大脑袋，一边说道：“作为你师父，那必须得厉害啊！普通人哪有资格做你的师父！” “好了，你们都后退。” 由于茅草堆此前被掀开，蜈蚣没有了藏身之所。眼看着复活过来的蜈蚣，一条条晃动着百足，缓慢的爬出来。 疯无害的手指微微一弹，有些药粉就撒在了方氏身上。 不知何故，那些蜈蚣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瞬间激动和振奋起来。一条条蜈蚣，快速迈动着它们的百足，径直往方氏身上爬。 方氏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要逃！不逃，就等着被蜈蚣咬致中毒吧！ 疯无害隔空又弹了一道气流到她身上，随即方氏跟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眼见蜈蚣一条条爬到方氏身上，而方氏除了目露惊骇，呼吸急促外，再没有别的动作。 “莫不是被点穴了？” 面对这种情况，人第一个想法，就是逃。 然则，看样子，方氏无法动弹。唐瑞便联想到这一点。 疯无害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没错，我还在她身上撒了一丢丢的药粉。这种药粉，蜈蚣可喜欢了，定会爬到方氏的身上，不愿意下来。” “只有这样，才好让她慢慢享受被蜈蚣咬的痛快，这可比被官府抓去，好多了吧。” 疯无害美滋滋的捋了捋他的美须。 许娘子一双寒冷的眸子紧盯着方氏，冷哼道：“自食恶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极好。” “那她可会死？”徐乐山忙问。 他可不想自己难得来青石河村，就闹出人命之事来。他此行，就想要安安稳稳的完成朝廷交给他的任务，不作他想。 “约莫……”疯无害的话语停顿了一下，“救治及时的话，死不了。不过，会很痛就是了。毕竟这么多蜈蚣，一只一口，够她受的了。” “万一救治不及时呢？”徐乐山最关心的是，不要让人死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肚子饿了吧，咱们回家吃午饭吧。”苏正阳护着许娘子，牵着卿宝往回走。 疯无害施施然的往回走。 第686章 卿宝跟我朝国师大人一样 唐瑞二话不说，也跟着“未来岳父岳母”回去。 “喂！你们都走了，那这妇人怎么办？要是不管她，万一她真的死在这儿呢？” 徐乐山看着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离开，心中很是着急，不由得喊他们回来。 人命关天啊！就算她有害人之心，但也罪不至死。 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人回头。 徐乐山跺跺脚。 他回头看了一眼方氏，瞬间，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呕！” 那些蜈蚣已经爬到了方氏的身上，一条条的分布均匀，有好几条已经攀到了她丑陋的脸颊。 蜈蚣的那些脚足不断的走动着，伴随着它们黑漆漆的躯体，有的还滑进了方氏的胸口，袖口…… 场面很是触目惊心。 而方氏整张脸几乎都扭曲了。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似乎下一秒，眼珠子就要瞪出眼眶来。 偏偏她的身子不能动弹分毫，并且口不能言。 她就这么惊恐的，感受着身上的蜈蚣，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这里咬一口，那儿咬一口…… 难以想象，她此刻有多么的痛苦和惧怕。 徐乐山左右为难，想要帮，可此人的所作所为的确要受一些惩罚。 最后，他跺跺脚，决定找她的家人来管她。 徐乐山回村问了一通，村民们一听是方氏，立即避如蛇蝎，无不是摆摆手，完全不愿意搭理。 有人认出他是来学种地瓜的大官，好心的指引他去找那陈氏。 当徐乐山总算磕磕绊绊找到陈氏时，谁料陈氏一听，横挑鼻子竖挑眼：“她被蜈蚣咬，与我何干？被毒死，是她活该！你别找我，我可没银子给她请大夫解毒。” 如果不是穷的要死，她怎会为刘大力一家做牛做马！面对齐大凤的谩骂，还要忍声吞气！ 如果不是方氏对她太差，她向来胆小，怎会孤注一掷的贱卖房屋和田地？她的处境根本不会沦落到此等田地！ 方氏若被毒死，她是半点都不会难过！唯一能做的，或许会给她收尸吧。 眼见陈氏头也不回地进屋，理都不愿意理会自己，徐乐山顿时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得了，连她的家人都不愿意，可见方氏这人是真的很坏很惹人讨厌吧！ 徐乐山心里给方氏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怎么办呢？ 徐乐山头秃，貌似由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急的团团转。别的人都对方氏的生命，漠不关心。 最后徐乐山找来村中的石大夫，自掏腰包，领着他去给方氏解毒。 后来是方氏没有死，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浑身上下都痛得要死！前面那几天痛得哎哟哎哟的叫！听那要生要死的尖叫声，简直生不如死！ 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正所谓因果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自那以后，死里逃生的方氏倒是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敢惹事生非。 且说这边，许娘子一行人各回各家。 许娘子等人吃完午饭后，方说起蜈蚣一事，大家都一阵后怕。 苏老夫人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老天爷保佑，你们母子平安。若当真被那些蜈蚣咬上几口，就难说了。” “要说这事，最该感谢的人是卿宝。”苏正阳按捺不住好奇心，“卿宝，你是怎么知道，方氏要害你娘亲？” 话音一落，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卿宝的身上。 面对大家求知欲旺盛的眼神，卿宝的眼珠子转了转，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吧。 “脑子看到的。” 苏正阳一怔，大家面面相觑。 “脑子看到？”苏老将军的语气充满怀疑。 “脑子怎么能够看到？” 卿宝摇摇头，说道：“卿宝也不知道，但是每回看到那样的画面，都会在现实中发生。” 苏老夫人倏忽站起来，满脸震惊。 “难道卿宝跟我朝国师大人一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苏老将军的眼睛炯炯有神，很快也反应过来，震惊地呢喃了一句：“预知未来的能力。” 于是，大家看向卿宝的眼神，充满了炽热。 许娘子摸摸卿宝聪明的大脑袋：“卿宝的确有这种能力。” 让家里人知道卿宝有点预知能力倒没什么，但是卿宝的宝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是最亲的人。 “小弟，你太厉害了！”苏又夏一双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二姐以前怀疑过，不过没有深想，却原来是真的！” “我家小弟太厉害啦！”苏又夏兴奋到忘记改称呼了，把小妹唤成过去的称呼。 卿宝看了看大家与二姐相差无几的眼神，挠挠后脑勺。 面对大家的热切，团子颇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并不是常常能预知，没有神算能力。 于是，她谦虚道：“没有啦，只是偶尔 会看到一丢丢。卿宝并不是经常都能看到，只是画面会突然出现在卿宝的脑子里。” “也就是说，卿宝并不是想知道什么，就能预知到。”苏老将军并没有失望，反而呼出一口气，“没关系，咱们家不指望这个过活。偶尔能够预知到，像你娘那样避开祸患，已算老天开恩。” 苏老夫人点头表示赞同：“对呀，国师大人每每要推算什么时，还需要斋戒沐浴更衣等等，再做一番详尽的推测，方能预知到某些事。” “只不过，”苏老将军想到有一次国师推测国运，吐了一大口鲜血，有些担忧。 他便问许娘子：“卿宝每次预知未来事，身体可有不适？” 许娘子愣了愣，回想了好一会儿，摇头回道：“并无发现。” 旋即，她想到什么，连忙温声问卿宝：“卿宝呢，可有感到不舒服？” 卿宝迷茫的摇摇头：“卿宝只是脑子看到，又不是被别人揍，被别人拳打脚踢，不会有不舒服啦。” 许娘子放下心来，然后转向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说道：“早些时候，卿宝出现过好几次预知，我并没有看到卿宝有不舒服的地方。” “只不过卿宝每次脑子里看到画面时，都会陷入呆滞，然后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也没有其他不妥之处。” 第687章 欢送唐举人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呼出一口气，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你别怪我们多想，我朝国师说过，预知未来事，是逆天而行，需要以命数相抵。国师每预测一次，身体便变差一分。” “国师的情况与卿宝的不一样，国师凭借的是学来的术法。而咱们家的小卿宝，大概是老天爷的恩赐，方能拥有这份天赐的机缘。”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接受了天官赐福的说法。 许娘子则有点担心。 此前不知道还好，现在听说国师预知有后遗症，作为亲娘，总是忍不住多想。 卿宝现在没有不舒服，但如果预知的事多了起来，以后会不会对她的身子有什么影响呢？ 苏老将军招招手：“卿宝，过来。” 看到苏老将军招财猫的动作，卿宝三两步蹬蹬蹬的来到爷爷跟前。 苏老将军很是关心问：“爷爷问你，除了这一次预知到你娘会出事外，你之前还预知过什么事？” 卿宝略一思忖，细细回忆起来：“爷爷，其实卿宝很少能预知到的，嗯……上一回预知，是提前预知到爷爷奶奶和爹爹回青石河村来。” “哦？”苏老夫人拖着屁股下的凳子，挪近了两步，“是我们刚回来的那一次？” “是的。”许娘子帮腔道：“上回卿宝提前说起这事，当时我们还以为她胡说八道。” “后来，爹娘你们真的回家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怀疑过卿宝的话。” 春夏秋冬其实有些想法，只是阿娘一直都不大乐意，让她们深挖卿宝身上的秘密。 当时卿宝说出来时，由于与现实太过天方夜谭，都只当玩笑话，倒没有深想。 他们当真回来了！ 四姐妹好长一段时间沉浸在喜悦中，把卿宝说过的话，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果说，四姐妹以前只是隐约察觉和怀疑，以及默默认定卿宝的神奇之处。 那么，此时此刻，她们坚信卿宝拥有了不得的预知能力。 苏迎春想起来了：“卿宝有一次还预知了大暴雨，保住了村中的庄稼呢。娘亲也因此得了县令大人的赏银呢。” “其实，也有可能不大准。”卿宝对对手指，打断大家的热切，接着说起：“卿宝第一次看到的画面，到现在都没有实现呢。” 众人好奇的眨眨眼睛。 苏又夏下意识的问：“卿宝第一次看到的是什么画面？” 卿宝摸了摸头发，回忆起来：“那时娘亲带咱们去唐大哥的布庄里买衣裳，店小二为难咱们的时候，唐大哥出现了。” “卿宝就看到二姐和唐大哥拜堂成亲的画面。” 苏又夏僵立当场，表情凝滞了好一会儿，方反应过来。 她的双手一托起卿宝的胳肢窝，将团子提到眼前：“卿宝！你说真的？” 卿宝看了看自己被当成衣架子的小身子，然后抬头望天，又无奈的叹气：“二姐，稳重，稳重些。” 苏又夏嘴角抽搐，理所当然的实话实说：“这已经关系我的终身大事了，二姐稳重不了！” 拒绝稳重，拒绝得如此的干脆利落。除了抠抠夏，着实不多见。 “可是二姐不能迷信卿宝的话，有可能不准呢？” 卿宝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也有可能，因为那天是卿宝第一次看到俊俏的郎君，于是就把他想象成未来的二姐夫。” “噗！”这次笑出声的是苏凝秋。 也就只有苏凝秋敢这般笑糙糙夏的未来夫君。 苏又夏有带大三妹的情谊，一般不会对三妹下狠手，顶多搓搓团子。 不管卿宝怎么说，苏又夏坚定的认为卿宝的第一个想法是真的。 她摩挲着下巴：“既然卿宝都看到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嫁给唐大哥吧。” 许娘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苏又夏，你皮痒了是不是？得亏唐举人不在这。若被他听见了，我就问你，你这脸还能要吗？” 苏又夏嘟嘟嘴，呐呐的不敢说话。 她现在不敢气阿娘。 小六快出生了，要是阿娘被她气出个好歹来，小六提前出生，要找她这个二姐算账，可如何是好？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浮现出一个答案：看来二孙女真的挺喜欢唐瑞。 这个唐瑞也真是的，本来说好逗留三日，这都第五天了，人还没走。 看他平时看向苏又夏的眼神，确实是有不一般的情意。 幸好两人发乎情，止于礼，没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不过，他们的担心多余了，唐瑞第二天就要离开。 离开前，一家人非常积极地“欢送”唐举人。 说实话，除了第一天以外，唐瑞真的没有跟苏又夏私下相处过。 每一次他瞅准机会，都会被家中长辈们有意无意的，阻挡他们俩私下相处。 实在没有办法了，趁着大家一起欢送他的时刻，唐瑞决定给苏又夏送一份定情信物。 眼见唐瑞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上马车，苏老将军眼眸眯了眯。 赶着马车来接唐瑞的书童——唐有才，察言观色，立马劝自家大少爷道：“大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再拖延，恐怕夫子不高兴。” “你等一下。” 唐瑞正在鼓足勇气，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心仪的姑娘送定情信物，哪里愿意理会唐有才。 唐有才在心中焦急。 ——我的大少爷啊！没看到苏老将军那一双老眼，几乎要将你冻成冰，似乎随时能将你凌迟，你咋还敢逗留？ “又夏妹妹。” 唐瑞何尝不知道呢？不止苏老将军的目光要吃人，其他的长辈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令他觉得，自己仿佛是登徒子。 只是他还没有把定情信物交给心仪的姑娘，就这么离开，肯定留有遗憾。 他深吸一口气，表面淡定自若，实则内心慌得一批，来到苏又夏面前。 苏又夏一如既往的爽朗大方，“唐大哥，一路平安。你在京城等我，再有几个月，我们全家就搬到京城里去了。” “到时候，你记得请我去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吃饭。” 第688章 别离 “好，我定会等你。”唐瑞的目光恋恋不舍。 终于，他将那把曾杀过狼，救过他们性命的小刀拿出来。 “又夏妹妹，你还记得这把小刀吗？那一日，咱们去村东头爬树，遇到了狼群。当时我捡到了从天而降的小刀，恰恰救过你和我。” 唐瑞羞涩地低头：“我也是在那时，得知你是女儿身的真相。” “之后，我带着它跟随夫子游历四方，它也帮了我很多。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就当做是我送你的信物。” “你要记得答应我的事，等我高中，就上你家提亲。” 苏又夏不是一个容易羞涩和感动的姑娘，可是此刻，她不仅脸红红，还神色动容。 她双手接过那把野用军刀，神色虔诚且真挚：“唐大哥，我收下你送的信物，并且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等到咱俩在一起后，就一起使用它。” “好！都听你的。”唐瑞笑容灿然的答应。 看着苏又夏红扑扑的明丽俏脸，一时竟挪不开眼。 “咳咳！”苏老将军重重咳嗽两声。 苏正阳立即心领神会，同样发出：“咳咳！” 许娘子担心问：“你怎么了？可是喉咙不舒服？” 苏正阳的表情一闪而过尴尬，只好不装了，反正他装的没有亲爹像。 为免媳妇担心，他摆摆手：“我没事。” 苏老夫人瞥了别扭的老伴一眼，老夫老妻了，当然晓得他的意思。 她笑眯眯的看向满眼情意的一对年轻人，开口打断他们的眼神痴缠：“唐举人，你该出发了。” “是的，苏老夫人，晚生这便出发。” 唐瑞应了一声，再次深深地看了苏又夏一眼，然后郑重其事地对大家深深的施了一礼，“连日来，叨扰了。” 马车渐渐远去，苏又夏望眼欲穿，直到看不到马车的踪影，方转身回屋。 对于两位小年轻暗搓搓的互生情意，家中的长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要是因为卿宝预知到了结局，而现实又是朝着这个方向走。 于是，他们就此事达成一致的意见，不再强行阻止，只要他们不逾矩就好。 徐乐山很快掌握了地瓜的种植方法，随后太史承接到朝廷的指令，大规模收购地瓜，价格还不便宜。 收购上来的地瓜和地瓜苗，将全部运往朝廷的祭田里去。 一时间，整个青石河村喜气洋洋，将地瓜卖了一个好价钱的村民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家家户户凭着这一笔银子，钱袋子涨了不少。 只除了极少数没有种地瓜的人家，恨的直跺脚，可也只能眼红红了。 由于太史县令说过，日后地瓜将会在全国推广，最近几年朝廷都会出银子，收购更多的地瓜。 于是乎，村民们更加卖力地开垦沙地，耕种起尽可能多的地瓜。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几个月又过去了。 许娘子生小六的那天，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天不仅有小六，还出来了一个小七！妥妥的双胞胎儿子！ 一举得两个男孙，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乐得见牙不见眼。 护国将军府后继有人了！ 许娘子前头虽生了五胎，可都是单胎，这次的双胞胎要难一些。 不过，结局总归是好的。 又过了一个礼拜，苏迎春生下一对姐妹花。 一家人简直乐开了花，其乐融融的守着四个新生婴儿，整整两个月！ 他们计划将娃儿们的身子，养得更强壮一些，再出发。 至于家中的田地和房屋，经过一家人的商议，决定交给卿宝的外公外婆他们家打理。 卖是不可能卖的，那是他们生活了将近半辈子的地方，也是有感情的。 他们把青石河村当成家乡，也许什么时候就想回来看看。 而拓跋修也在此时，毫不迟疑的，与他们一同踏上回京的旅程。 狗蛋孑然一身，也紧跟他们离开。 而来旺，则哭得稀里哇啦的。 只是有一件事，大家万万没想到，卿宝的一众小弟，居然一起来相送。 “小老大，你这一走，山长路远，不知何时再见。”土娃眼圈红红。 狗剩的眼泪鼻涕流的更凶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带咱们抓那么多的鱼，那么多的泥鳅，那么多的麻雀呜呜呜……” 其他大小孩也红着眼眶，尽管都没长大成人，可是他们隐隐觉得，小老大离开后，就再也不属于这里。 大志居然在此刻展示出大哥的风范：“都别哭了！小老大要回到原来的身份去，是要去过好日子的！咱们要高高兴兴的送小老大迎接美好的生活！” 铁锅大声嚷嚷：“没错！咱们要高高兴兴的送小老大一路走好。” 卿宝脸皮抽搐。 尼玛！你莫不是在诅咒我！一路走好是什么鬼？咱还小，不需要你这么早给我送终啊！ 来旺一拍铁锅的蠢脑袋：“我去你个铁锅！脑袋的铁锅都生锈了吧！一路走好是送死人走，不是送活人走。你吐口唾沫，给我重新说过！” 铁锅连忙吐了口唾沫，然后怯怯地看着新任老大，小心翼翼请教：“那我要怎么说？” 来旺板着脸教他：“一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到京。” 铁锅受教了：“祝小老大一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到京！” 令卿宝意想不到的是，大家一起高呼：“祝小老大一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到京。” 对于狗蛋大佬，众小弟又齐声高呼：“祝大老大一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到京。” 声音热烈且嘹亮，响在耳边，入了心，入了肺，久久难以忘怀。 在青石河村当了那么久的小老大，卿宝只当好玩。 她哪里想过自己离开的这天，能得到这么多小伙伴的真心相送，很是感动！ “小弟们！”卿宝站在马车上，朝他们挥挥手：“你们来京城，一定要到护国将军府来找卿宝！卿宝定当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们。” “卿宝这几年在青石河村，能够跟大家一起上山下河，爬树摸鱼，很是开心！”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卿宝期待与你们再次相遇相逢！” 第689章 有了小的，就忘了大的 卿宝感动地发表了一番小老大的言论。 狗蛋大佬则比较简单，挥挥手，只说了一句：“你们都要好好的。” 狗蛋私下里跟来旺说道：“我若能有个好前程，定不忘了你。端看你是愿意继续留在青石河村，当一个普通的泥腿子？还是想要来京城有一番作为？” 来旺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似有无限希望在里头。 他有些不舍得狗蛋哥，一边又笑道：“来旺哥，我跟我爹聊过，之前正阳叔也问过我爹，看我们一家人是否愿意跟着一起过去。” 狗蛋心下一松，替他感到高兴：“明显是正阳叔想要拉拔你们一家子，护国将军府产业多，你爹跟着正阳叔，定能过得比现在好。” “谁说不是呢。”来旺叹道：“只是我爹还没有想好。他说，日子可能会好过的多，可以后或许就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我爹不想过为奴为婢的日子。” 狗蛋皱眉：“总比一辈子待在青石河村，什么都没见过强吧？” 来旺摇摇头，“大人的事，我决定不了，看我爹后面会不会改变主意吧，他没有跟正阳叔说死。” “若是改变主意，正阳叔也会欢迎我们去。因为正阳叔说过，很感谢我们家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给他们家许多帮助。” “……” 离别的话，总有说完的时候，再不舍得，终究要赶往目的地。 马车很快启动了，慢慢离开了青石河村。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从马车厢的车窗里探出头来，望着渐行渐远的村中景致，以及送行的村民，依依不舍地挥手离开。 四个奶娃娃白白胖胖的，身子骨一点都不弱，甚至比平时单胎的娃娃，要强壮两分。 卿宝天天给四个奶娃娃喂灵泉水喝，婴儿的身体想生病都难。 她其实有想过，娘亲和大姐生的都是双胞胎，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喝多了灵泉水的缘故？ 毕竟她听爹娘说过，此前双方家族，都没有过双生子。 如果喝灵泉水真能一击二中，那么，她以后是不是能够卖给那些，有需要生双胞胎的夫妇？ 可以预计得到，应该有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买。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赚大发了！数银子数到手软。 卿宝在马车上，盯着四个奶娃娃裸露出的藕节手臂，顿时对自己肥呼呼的手臂满意了。 至于，自己的手臂比四个娃娃胖一圈，那是自然的，毕竟她比四个娃娃年长嘛。 “嘟嘟嘟……” “啵啵啵……” “来，给姨姨笑一个……” 马车里，大家轮流逗着奶娃娃，倒不觉得路程漫长了。 马车一路上行驶了十来日，即使坐在绵软的马车，也是会累的。 为了不见天日的亲亲屁股着想，大家一致决定，在下一个县城休养三日。 他们抵达灵寿县后，就在凤来客栈住下了。 当卿宝睡了一个囫囵觉，睁开眼时，忽地见到不靠谱师父那张嘿嘿笑的大饼脸。 团子一惊，一个肥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师父！” 卿宝惊叫，然后揉揉眼睛。 确认了！真的是好几个月不见的师父。 面对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疯无害，卿宝一下子扑到疯无害的怀里，一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师父，卿宝好想你。” 这是大实话。 虽然她总不想学习，可这辈子的脑子长得不错，学什么都极容易上手。哪怕天天被师父逮住学习，也感觉不到多少压力。 不得不说，天才脑子真的很好使！ 而师父除了教导她严厉点儿，平日里宠她的时候多。 疯无害一直起腰身，团子整个人挂件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嗯！重了些，也胖了。”疯无害掂了掂团子的重量，得出一个结论。 卿宝的脸一黑，全身心写满拒绝：“卿宝不想师父了。” 团子肥乎乎的身子，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着下地。 疯无害哈哈大笑，浑不在意。 他就是喜欢逗小徒弟，算是他活到现在为止，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卿宝，先来梳洗。” 苏凝秋端着水盆，用柳枝蘸着盐给团子刷牙后，便湿了湿毛巾，给团子把脸擦干净。 卿宝其实已经会自己梳洗了，不过三姐有时候就喜欢宠着她。 之后，一家子在客栈里吃过饭。 本来按照原计划，一家人在县城里逛逛，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补充各种粮食和必备的生活用品。 可是，许娘子摸摸卿宝的馒头包，留下一句：“你乖乖的跟着你师父，要听话，不许欺负你师父。” 团子顿时委屈巴巴。 什么她欺负师父呀？是师父欺负她好吧？虽说总是用心良苦教导她，挑不出错处来，但偶尔捉弄她的事常有。 然后，许娘子等一行人就离开了，谁都没有招呼卿宝一起去。 他们竟然撇下了卿宝！ 当卿宝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目瞪狗呆地看着大家远去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呐呢！为什么要丢下卿宝？有了小的，就忘了大的。娘亲是这样，最体贴的大姐，最终也变成这样了。” 骤觉失宠的卿宝，很是失落。 小白子拍拍她的肩头：“卿宝不要难过，小白子会一直陪着你。” 卿宝并没有安慰到。 她需要的是纯如一张白纸的小白子吗？不，她需要的是娘亲的爱！ 就在这时。 “卿宝。” 拓跋修从楼上下来，嫌弃地盯了盯小白子那只白得发光的爪子。 他的心犹如猫爪一样，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便将那只爪子坚定不移地挪了开去，方肯罢休。 碍眼的爪子终于挪开了，拓跋修总算心里舒坦，便对团子道：“卿宝，小哥哥陪你去神医谷。” 卿宝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神医谷？” 这时，疯无害将一匹骏马牵了出来，来到团子身旁：“小徒弟，既然来到神医谷附近，那么，为师便带你去认认山门，免得你以后想回来，都找不到地儿。” “原来卿宝今日的行程被安排好了，是去神医谷呀！”卿宝恍然大悟。 第690章 一众爱宠排列开来 娘亲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丢下她，留在客栈里。 卿宝顿时原谅他们了。 “要骑圆滚滚和胖墩墩去吗？” 卿宝理所当然问，太远的话，就骑那两只大熊猫好了。 疯无害嘴角抽抽，毫不客气道：“我听说，你那两头笨头笨脑的大宠物，一路上很少下地。整天不是坐在笼子里炫竹子，就是在呼呼大睡。” “师父，你小瞧它们了！圆滚滚和胖墩墩好厉害的！”卿宝不服气。 拓跋修想了想道：“传闻神医谷在林中深处，并且那儿云雾缭绕，仙气飘飘。圆滚滚和胖墩墩一路没上过山，正好去灵气逼人的山里玩玩。” 卿宝眼儿大亮：“既然是宝地，唧唧它们一家也去，青青也去。它们肯定也喜欢。” 疯无害的目光看向远处，都要无语了。 小徒弟当他们神医谷是动物乐园吗？把她自己养的大宠物都带上去游玩呢？ 疯无害没来得及阻止，卿宝就跑到后面的院舍，将她家的宠物全放了出来。 之所以全部都雇人拉着宠物走，是因为她不好将它们藏在空间里。 如果到时候在京城中忽然让它们露面，不好解释他们的来处。 客栈的小二眼见她把动物都放了，顿时着急到不行。 “哎哟！我的小小姐啊！它们若是逃了，我们客栈是要赔偿的！” 卿宝大气地一挥手，“圆滚滚、胖墩墩、唧唧、唧唧媳妇、小毛猴、青青，给我乖乖蹲下。” 话一落，她的几只爱宠，迅速排成井然有序的一整排，整齐划一地蹲下。 唯独青青相对突兀，昂起脑袋，吐出鲜红的舌头。 店小二吓得一个激灵，撞翻了身后的簸箕。 卿宝察觉到了，严厉道：“青青，趴下来，别把人吓着了。” 小青蛇委屈巴巴的将自己卷成一团，蔫哒哒地趴地上。 卿宝立即朝店小二展露甜甜的笑颜：“大哥哥，你瞧，我的宠物都很听话哒，不会走丢。” 店小二：“……” 默默的退后一点点，再退后一点点…… 什么怪孩子？瞧着怪可爱漂亮的小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正常？ “起立！咱们一起去神医谷玩啰！” 卿宝小肥手又一挥，一众爱宠同时起立。 然后，店小二看着肥团子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一排爱宠离开。 他们一离开，店小二一下子瘫软在地。 俺滴个老祖宗啊！那一定是毒蛇！ 疯无害看到卿宝的壮举，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团宠们，无奈的叹气：“……行吧。” 与一群宠物上神医谷，不晓得神医谷那些古板的家伙，会怎么想他这个师祖。 青青很少亮相于人前，此时套在团子的手腕上，绕了好几圈。 不知情的人，真的会误以为是碧绿手镯。 那条小青蛇绝不是凡品！ 疯无害不得不感叹团子的吸宠体质。 如此优秀的一条蛇，咋就这么想不开呢？偏要跟着一个肥团子。 自认是瘦团子，实则为肥团子的卿宝，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宠物大部队，向神医谷出发。 除了疯无害带着小白子骑马，拓跋修和卿宝骑着他们的专属坐骑——圆滚滚和胖墩墩，慢悠悠的上山了。 这一路上，不管是骑着大熊猫的景象，还是三只金色的毛猴儿，都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路人除了好奇，就是惊叹。 这儿的人淳朴善良，只是看看，并不会多做什么。 卿宝和拓跋修心态极好，团子偶尔会对路人笑笑，拓跋修则目不斜视。 大家一心往神医谷去。 本来大家本着不紧不慢的心态前往，可是宠物们难得不用坐马车，此时仿佛被解放，一路上兴奋到嗷嗷狂奔。 在疯无害的带领下，一行人和宠物很快上山。 只是上山之路漫漫，对于孩子们来说，有点儿难耐。 更何况，疯无害带他们不走寻常路，七拐八绕的转悠。 不单是人，就是两只圆头圆脑的大熊猫，以及唧唧一家三口，都快被疯无害绕到两眼蚊香。 即将崩溃之际，疯无害在前头，突然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然后，不管是人，还是宠物，齐齐瘫软在地。 只见疯无害在前面搬石头，也不晓得他将石头的位置搬来搬去的，到底在摆弄些什么。 不一会儿。 “好了，大家跟着我的脚步走，否则容易陷入迷阵里，出不来。” 拓跋修的目光一闪，隐隐透出兴奋来：“难道神医谷的入口，用奇门遁甲之术设了重重迷阵？” 疯无害露出赞赏的目光：“不错，被你看出来了。你小子可以啊！连奇门遁甲的书也看过么？” “小有涉猎，并不擅长。”拓跋修实话实说。 他的日子着实无趣得很，只能看看有趣的书籍，以慰藉心灵。 初次涉猎，甚觉有趣。他还真的钻研过一些，能稍微看出疯无害的迷之操作。 疯无害看了看这个聪明绝顶的小小少年。 如果他不是皇家的人，他绝对会将他收为神医谷的关门弟子。 不过吧，他的命运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不凡。 很快，一行人和宠物低头，一个紧跟一个，踏着疯无害走过的脚印，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错。 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景色渐渐看不大清楚，唯独前面的脚印还能看清。 “果真是云雾缭绕，仙气飘飘，比起我的家乡，只差那么一点点呢。” 首先发出声音的，是向来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小白子。 小白子一发声，卿宝和拓跋修立马抬头，看了看四周围。 只见他们置身于一层薄薄的云雾当中，依稀能看到一些如梦似幻的花草树木。 与初见小白子春花烂漫的地方不同，这里的仙境显得不那么真实。 “哇！真的是呢！”卿宝睁大眼睛，张大小嘴，发出惊叹。 “像极了我们人类想象的神仙住所呢。” 卿宝刚惊叹完，忽然拓跋修冷声提醒：“等一下，先别走。” 疯无害笑眯眯回头：“怎么不走了？” 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老谋深算的东西。 第691章 拾级而上 拓跋修眯了眯眼，神色冷然，沉着脸问：“我们周围是否被许多蛇给包围了？” “哟！被你发现了。”疯无害笑容不减，轻松的语气：“放心吧，那些蛇只对付不速之客。你们只要跟着我走，蛇不会伤害你们。” 卿宝因为手腕上的青青，倒不怎么害怕。 她都把蛇当宠物养了四五年，心中多少产生了免疫力，不会像以前那样，一看到蛇就害怕，哪里还会怕这里的蛇。 她师父是神医谷的人，她也是神医谷的一份子，家门口的蛇不用怕。 她相信，这里的蛇不会害自家人。 拓跋修拧了拧眉，自小出生的环境，使他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把他治愈的疯无害。 “卿宝，牵着小哥哥的手。” “哦。”卿宝向来听话，将小肥手放进拓跋修的手里。 握着软乎乎的小手，拓跋修的心神定了定 。 下一秒，小白子也主动牵起卿宝的另一只手。 拓跋修顿时黑脸。 这时，疯无害道：“走吧，不快点走，蛇要缠到你们身上来啰！” 卿宝的几只爱宠很聪明，并且动物本身就对外界的感知，更为敏锐。 当下，它们很是警惕，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发出声响来。 再次走起来，卿宝认真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甭说，真的让她看到蛇了！ 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蛇的动作一般很缓慢。 蛇攀在树上，又有薄雾若隐若现。如果不认真去看，还不觉得有什么。 卿宝目力极好，认真一看，还真的发现了不止五六条。 卿宝心中冒出不好的警觉，难道这里的蛇有很多很多？超乎想象的多？ 一想到这个可能，卿宝的心中有点儿不太妙。 谨慎地走了好一阵子，忽然，前面豁然开朗。 云雾缭绕消失不见了，一切变得清晰明了。 面前矗立着宏大的门楼，门牌上有漂亮的古韵字体：神医谷，端得是恢宏大气上档次！ 门楼后面是高高的云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卿宝腿软。 ——这么走，要走到何年何月？ “圆滚滚。” 卿宝一喊，圆滚滚立即晃动着肥呼呼的肉躯，抖着皮大衣，来到她身旁。 而疯无害已经将马弃在这里，因为他的瘦弱马，不能驮人登上高高的云梯。 看着团子趴在圆滚滚背上，不肯下来，疯无害表示怀疑，“你指望这头笨笨的大宠物能上？” 圆滚滚生气了，发出不满的叫声：“嗯！嗯！” 圆滚滚内心的活动：“你个小老头儿！没眼力见的！整日里骂我兄弟俩笨，可恶！如果你不是我家小主人的师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跑！今儿便让你长长见识，我圆滚滚到底有多腻害！哼！” 旋即，疯无害便见到那只既蠢笨又傲娇的肥宠物快速动起来。 它的肥短腿迈着内八字，扭着它圆而肥的妖艳大腚儿，稳稳的拾级而上。 疯无害心里闪过一种名为嫉妒的滋味。 他的马虽是一匹病弱的马，却也花了银子，但确实没有驮人上山的本事。 疯无害正羡慕着，拓跋修骑着胖墩墩，施施然的从他身旁扭过去。 随后唧唧一家三口追上去，那三只灵活的小身子竟然跑得很快，滋溜一下就跟到胖墩墩的屁股后面。 疯无害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忽然，他的衣摆被扯了扯，疯无害低头一瞧。 原来是跟他一样被抛下的小白子。 他心中多少得到安慰。 “走吧。”疯无害勉为其难的伸出手，打算牵着他走。 小白子看了看疯无害的巴掌，摇摇头：“小白子想跟卿宝师父说，我准备发力了，卿宝师父要抓紧跟上哦！” 旋即，小白子的小身子一晃，跑得飞快！那个速度，想必很快就能追上去。 “艹！我滴个老祖宗！你当年为何规定，上神医谷不能用轻功？弟子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就不能为后代年老的弟子着想……” 疯无害内心问候老祖宗几百遍，一路上，却依然遵照祖训，拾级而上，一边内心嘤嘤嘤。 卿宝整个上半身趴在圆滚滚背上，侧头看到山下。 顿时，吓得整个团子一个激灵坐直起来。 “蛇！” 卿宝惊呼，“小哥哥，好多好多的蛇！” 光是几条蛇不至于，可是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蛇！漫山遍野的蛇！满目皆是蛇！ 有的倒挂树枝，有的缠绕树干，有的在地上爬行，有的懒洋洋的趴在石头上晒太阳…… 一条接一条，黑的绿的灰的红的白的黑白相间的……只有你想不到，不管什么蛇类品种，这儿几乎都应有尽有。 忽然，她的手腕一松，小青蛇下了地，蜿蜒着漂亮的青色躯体，钻进一旁的树林，径直往山下游去…… “青青要干嘛？”卿宝举着空空如也的手腕，看着小青蛇头也不回地跑了。 拓跋修瞥了一眼。 说真的，初时得知卿宝偷偷养了一条碧绿色的毒蛇当宠物，他被狠狠地惊了一把，恨不得把那条小青蛇给砍成十段。 可是当他看到卿宝举起手腕，露出缠绕着一圈圈的蛇身时，已经震惊到忘记了言语！ 后来，看到小青蛇在卿宝的手中乖乖的躺着，任由卿宝搓揉捏扁，一动不敢动，他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它的众多同类，去交朋友了吧。'''' 卿宝很快接受了小哥哥的说法，“嗯哒，可能青青跟着我，还是孤单了些。圆滚滚有胖墩墩作伴，唧唧有媳妇孩子，就青青还单着。改日，我给它找个伴儿吧。” 拓跋修微微一笑，大概在团子的心里，每一个人或动物，都不要孤孤单单的，须得余生红尘作伴才好。 他们继续往上走，得亏两头食铁兽身上皮厚肉实，趴在上面，紧紧抱住，就能坐的很舒服。 卿宝都快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中，卿宝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走在平地上。 “卿宝，咱们应该是到了。”拓跋修环顾左右，适时开口。 “吱吱吱吱吱……” 唧唧做了一个抱着竹筒喝水的动作。 第692章 师祖终于回来了 卿宝立刻将背在身后的小竹筒取下来，交给它。 唧唧拿到竹筒，立即转身给自家媳妇和孩子送水喝。 还别说，唧唧真的是一位非常体贴的丈夫和父亲。 她家原本只有一个唧唧，如今一带二，想必它也觉着跟着她这个小主人，能过上美滋滋的生活。 卿宝一点都不介意。 ——以前家里那么艰难都养得起。现在有一对强大的爷奶，就更能把它们养的白白胖胖了。 坐骑圆滚滚和胖墩墩也辛苦了，等唧唧把竹筒还回来，卿宝悄咪咪的往里头装灵泉水，再悄咪咪的轮流喂给圆滚滚和胖墩墩。 拓跋修表面上在观察四周围的情况，当然，也是在认真看。 可跟团子在一块，他是时时刻刻关注团子的安全。 目测她要掩饰又掩饰不住的给两大肥爱宠喂水，只好假装看风景。 团子怎就这般心大？竹筒里的水仿佛永远喝不完，也不怕露馅。 还有上次在金山的时候，她所过之处，零散的金石忽然消失无踪影…… 诸如此类的事情，偶有发生。如他这样观察入微的人，又时常与她亲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异样？ 团子当真心大！ 少不得他帮着掩护。 ——唉，团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心眼也跟着长大一些，方能保护好自己。 “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神医谷？” 忽然，好几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提剑奔出来。 他们围绕卿宝他们一站定，立即拔剑相向。 白衣年轻人见他们两个是孩子，并没有立刻挥剑杀过来。 剑拔弩张之际，拓跋修和卿宝准备奋力解释。 疯无害正好爬上云梯，气喘吁吁地赶到。 “且慢！” 疯无害一出现，那五个白衣年轻人看了看疯无害，立即齐刷刷收剑。 “师祖？” “好像是画中的师祖！” “不要怀疑，跟画像中的师祖简直一模一样！” “真的是师祖！” “天啊！师祖终于回来了！” 面对这些新生代，疯无害迅速调整内息。 ——万不能在新弟子面前，有损自己的威仪。 他轻咳两声，介绍道：“他们是我带来的人，那个胖妞是我的小徒弟，切不可欺负她。” “师祖竟然又收徒弟了？” “还是一个小胖妞？” “好小的团子！戒奶了吗？” “师祖，我先去给掌门报信。” 立即有一名弟子风风火火的往回跑。 “走吧，咱们慢慢过去。”疯无害对卿宝他们说道。 于是，一行人通过恢宏宽敞的平台，来到大殿门口。 “小徒弟，来，师父带你认祖归宗。” 疯无害伸出手来，卿宝则把自己的小肥手放到师父的掌心。 莫名的，卿宝有点儿小紧张。 “师父，卿宝好像，好像……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紧张。” “噗哈哈！” 疯无害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正巧这时，他们的脚步踏进大殿。 疯无害的笑声“哈哈哈”，在整个大殿里回响。 此时此刻，在卿宝眼中，坐在大殿主位之上的白发老者，十分有仙气。 仙风道骨，精神矍铄，威仪堂堂……卿宝期待与这样的人认识。 突然…… “师父！师父！师父……” 只见白发老者从主座之上，拔足狂奔下来，一口一句师父。 那大嗓门是如此的荡气回肠！如此的情感充沛，仿佛下一秒就能痛哭流涕。 尽然他白发飘飘，仙风道骨，威仪堂堂……然鹅，男子身上的仙气，本就难养出来。 此刻，他那维持几秒的仙气形象，就因为这一个外露的表现，趋向于毁灭。 “师父！师父！呜呜呜……” 见到疯无害，那白发老者仿佛见到亲爹，一把抱住疯无害，开启他的嚎啕大哭模式。 疯无害被抱大腿，搓了搓耳朵，已缓解了许多心理上的不适。 大徒弟确实被他坑得颇惨，忍耐一下下又何妨。 整个大殿，就只有白发老者的哭声，在回肠荡气。 待白发老者哭了好一会儿，疯无害这才给他捋毛。 “好了，好了，都一把年纪了，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快起来，你是神医谷的掌门人，在后辈们面前，能不丢脸，就别丢脸。” “呜呜呜……师父，徒弟已有十年不见你，差点以为你死在外头。如今师父回来，徒儿感动啊！是以，哭得不能自已，感动的泪水流个不停。” “那你的鼻涕呢？”疯无害嫌弃地扫了一眼，他揩在自己衣服上的鼻涕，猝不及防地问。 白发老者一噎，顿了顿，道：“鼻涕也是由于感动而流。” “感动啊……”疯无害轻声念这两个字。 突然，他一拍白发老者的猪脑袋，“给老朽起开！你感动个屁！为师活蹦乱跳的回来，你哭丧似的，是害怕掌门之位坐不安稳吗？” 白发老者倏忽一惊，不敢哭了，被吓停的！ “师父何出此言？” 白发老者反应过来后，眼神里写满指控，“当初师父收我为徒，不就是不想接管掌门之位？花费数年，特意将徒儿培养成神医谷的掌门人。” 暴露了！终于，多年以后，真相还是被暴露了出来！ 疯无害的眼神慈爱地凝视着，被琐事折腾到头发全白了的徒儿，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这些年，他把偌大的家业交给祝祁掌管，至于他，拍拍屁股走人。 白发老者祝祁：“如若不是徒儿在掌家，师父岂能有空游历人间，每五年、十年才回来一次？” “师父啊，你看看徒儿的头发，已经全白，没有一根黑的了。” “徒儿瞧着师父的日子，定然过得不错。这头发乌溜溜的顺滑，胡须也是黑鸦鸦的有光泽。” “如果师父想要重新做回掌门，徒儿愿意双手奉上。这掌门之位，徒儿是一天都不想干！” 祝祁说到这里，哭唧唧起来。 同时，他的一番话，把疯无害这个厚脸皮师父，给整不会了。 他的徒儿祝祁，原本只比疯无害年轻三十来岁。 光看外表，祝祁确实比疯无害显老，并且不是一般的老，而是像差了两辈分的人。 第693章 被坑的掌门师兄 这三四年在青石河村生活，或许那个地方十分养人，或许是时不时喝了小徒弟那些可口甘冽的水。 总之，之前白了一半的胡须，现在已经黑回来了，头发更是找不到一根白的。 疯无害原本就保养得宜，比同龄人显年轻许多。又经过青石河村的这几年好生活，他的变化，简直堪称返老还童。 说出去他是神医谷掌门的徒儿，大概也会有人相信吧。 “呵呵，祁儿呀，为师也就说说罢了，哪能当掌门呀。你可别当真，神医谷的掌门之位舍你其谁！若当真有人要跟你抢，为师第一个不答应！” 疯无害一脸信誓旦旦。 祝祁却丝毫不感动，无奈叹气：“当年师祖看不得师父惫懒的性子，硬要师父收一个徒弟。师父原不想早早收徒弟，却在师祖的威逼之下，迫不得已选择了我。” “徒儿当时还纳闷，在众师兄弟当中，我的天赋并不出众。偏偏师父说什么，看中我的某些才能，非得说祁儿有智慧和不凡的领导才能，能够带领门派发展壮大……” 祝祁长叹一口气：“后来我方明白，师父是放长线钓大鱼，不，是养大鱼！好让徒儿帮你管理神医谷，师父则可放心游历天下，逍遥自在。” 祝掌门一把心酸一把泪，全部浓缩为这几句话。 疯无害老脸红没红，大家不清楚。因为他的脸皮肤色，一直都是经常晒太阳的健康肤色。 “师父，卿宝觉得，你有点儿不地道。” 当祝掌门抱住疯无害的大腿哭诉时，卿宝就自动退到一旁。 此时，她听了个大概，心中默默给第一次见面的大师兄，鞠了一把同情泪。掌门师兄明显就是被师父给坑了，坑得还不轻！ 她不由得仰脸看着自家师父，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以前没听师父提起过祝祁，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还有一个掌门师兄。而这个掌门师兄看样子很老了，实际年龄不晓得，外表比师父老太多了耶！ 疯无害一本正经的摸摸小徒弟的大脑袋，义正言辞道：“小徒弟，你掌门师兄有这样的才能，师父若不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去，就是白白浪费人才了。” “神医谷的掌门人需要有出色的管理和领导才能，当时为师遍览整个神医谷，也就只有你大师兄，有此等出色的能力。” 他捋捋自己的黑长胡子，一副“为之计深远”的惺惺作态：“师父这么做，一来发挥你掌门师兄所长，二来，也是为了神医谷的未来着想。” “如今神医谷的威望，在民间更胜从前。如此一来，神医谷能为老百姓做的事，就更多了。这都是你掌门师兄的功劳啊！” “师父所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卿宝的小肉手摸摸胖下巴。 “既然小徒弟都说很有道理，那为师所做之事，就是正确的！”疯无害当机立断总结，不容她细想，赶紧打断她的思绪，“来见过你掌门师兄。” 疯无害将团子面向祝祁，介绍道：“徒儿啊，师父在外头是一刻都没有闲着，寻寻觅觅几十年，终于给你寻到了一位学医天赋极佳、并且气运极好的苗子。” “她叫苏卿，我们都叫她卿宝。胖是胖了点，胖好啊，心宽体胖嘛。你不惹毛她，小胖妞还是挺可爱呆萌的。” 一听到师父旁若无人地说她胖，卿宝脸蛋儿都给气红了！ 此时，她正鼓起双腮，撅起小鱼嘴，表示墙裂抗议。 谁料，疯无害完全不给她机会，接连给她介绍祝祁：“你掌门师兄祝祁今年……” 疯无害话音突然卡壳，随即毫无愧疚且坦然自若问：“祁儿，你贵庚呀？” 祝祁险些气得一个倒仰叉！ 然而，面对可爱爆棚的小师妹，看着那鼓起的肉乎乎脸蛋儿，会说话的扑灵扑灵大眼睛，祝祁生怕吓着小师妹，只得生生将一口气血往肚子里咽。 他深呼吸，又深呼吸…… 调息好后，祝祁平静道：“师父！徒儿今年八十有五！” “呵呵，对，对，为师刚想起来了。”眼见大徒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疯无害临时极力补救。 然而，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任谁都听出个中的敷衍之意。 卿宝同情地瞅了瞅掌门师兄，愈发觉得，掌门师兄是师父的便宜大徒弟，专门用来捉弄和奴役的。 疯无害心态极好，完全不理会众人质疑的目光。 此时，他话锋一转：“好了，现在你们师兄妹就互相认识了，从此以后，你们要一起把神医谷发扬光大，不要辱没你们的使命。” 卿宝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不会成为下一个掌门师兄吧？ 她瞄了瞄掌门师兄的一头白发，一时自闭了！ 等等，掌门师兄八十五岁，那么师父年岁几何？ 卿宝旋即被这个问题给震惊了。 疯无害察觉到团子忽然呆呆的，不过不重要，团子又不是第一次发呆。 他用心良苦的叮嘱祝祁：“卿宝是你的小师妹，你也看到了，她还这么小，又如此出色。日后啊，你可得护着她，别被外头的阿猫阿狗给欺负了去。” 祝祁脸皮抽痛。 ——小师妹的确超级可爱！ ——然鹅，他的小师妹看起来，是好小好小的一只团子。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都能当她爷爷的爷爷了！ 他脸皮一边抽痛，一边屏息静气地问卿宝：“敢问小师妹芳龄几何？” 冷静！调息！深呼吸！ 祝祁默默调节失衡的心态，可是貌似作用不大。 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悲催了！有一个不靠谱的师父就算了！如今又多了一个要时时护着的小师妹！根据他对小孩子成长的了解，小师妹还要度过聒噪期、调皮捣蛋期、叛逆期…… 他根本不指望师父能够照顾好小师妹，心中默认，自己势必要挑起照顾小师妹的重担。 第一次面见大师兄，卿宝正了正小身板，然后郑重其事地朝掌门师兄行了一个礼。 第694章 小师叔好 “卿宝见过大师兄，小师妹我今年……”卿宝顿了顿，伸出小巴掌，一根根手指往下掰，嘴巴同步数下去：“一、二、三、四。” 数完了之后，卿宝赶紧跟掌门师兄说道：“再有四个月，卿宝就五岁啦！” “五岁啊……”祝祁脸皮抽了抽。 他们俩大概是年龄差距最大的师兄妹了吧？ 师父当年若早早的收了一位漂亮的师妹做徒弟，保不准他就不用孤苦一辈子。 师兄师妹喜结连理，再生几个大胖小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热乎乎的过完这一辈子，是多完美的师兄妹关系啊！ 然而，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师父，注定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一个人熬到白了头。 “噗！” “噗哈！” “噗哈哈！” “……” 一个个弟子憋笑不已，噗嗤嗤的憋笑声此起彼伏。 祝祁哪里能忽视得了那些憋笑声，一时间，脸黑如同锅底。 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要拉几个人头，不该他一个人承受的！ 他想到什么，嘴角噙起一抹狐狸冷笑。 年轻的弟子们熟悉祝掌门，眼见掌门这副神色，顿感不妙。 很快，祝掌门便朝周边的一众弟子，和蔼可亲地招了招手，“你们都过来，快来见过你们的小师叔。” 我去！ 猛然听到祝掌门招呼他们来见过师叔，之前憋笑不已的人，瞬时间， 表情都跟便秘了一样。 他们仿佛才意识到，原来不止祝掌门需要承受巨大的年龄反差，他们似乎更惨，要喊一个奶娃娃做师叔！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踌躇，却不得不慢吞吞地挪腾过去。 皆因掌门命令不可违抗。 “给我快点！一个个跟乌龟王八蛋似的，我让你们去送死吗？”祝掌门听那动静，不用回头，就晓得那些年轻弟子的举动。 弟子们没办法，祝掌门的命令还是要听的，只好应道：“是，掌门。” 蔫哒哒应完后，一个个快步磨蹭过来。 只不过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有人敢当出头鸟。 疯无害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一辈，笑呵呵道：“别害羞嘛，我家小徒弟虽则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也可爱得紧。跟我家小徒弟在一起，可是会延年益寿的呢。” “师祖，小师叔这么神奇的吗？”有人好奇问。 显然，对不熟悉的师祖，神医谷的弟子很是尊敬和信任。连这种不靠谱的话，都天然地信了几分。 “你们相处久了就知道。”疯无害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啊，不过，你们可能没多少机会与我小徒弟相处，因为我小徒弟过几日，便要回京城去。” 涉世未深的小年轻们露出惋惜的神色。 “小师叔好。” “小师叔好。” “……” 一个接一个的来到卿宝跟前施礼。 卿宝看到一个个俊俏的小鲜肉，漂亮的小鲜花，根本目不暇接。 团子的一颗小心心，堪称心花怒放。 被喊小师叔，感觉还挺不赖！有一种飘飘然的兴奋。 “师侄好……师侄长得真好看……好漂亮的小姐姐哇……师侄别客气……” 卿宝的眼儿亮亮，小嘴巴甜腻腻。 年轻的弟子们见到小师叔如此的娇憨可爱，俱都笑了开来。 一旁与小白子一同被当作透明人的拓跋修，心里酸溜溜的。 团子这副模样，像极了当初她撞进自己帷帽下，看见自己时露出的惊艳小表情。 难不成团子这是……又喜欢上了别人？ 这怎么能行！团子只能用那样的眼神儿看自己！ 拓跋修心潮起伏，仿佛丢失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他提醒疯无害：“疯神医，你那几车草药，我可不会让人拉到京城里去。” 疯无害一听，猛然想起来了，一连说了好几个字：“对对对！” 他立马打断小鲜肉和小鲜花们一个个上前施礼，“行了，行了，你们人太多，一个个的来，得累坏我的小徒弟。先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熟悉。” 卿宝的眼神儿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很享受俊男美女一个个排着队，在她面前展示自我美貌的情形。 端的是一场视觉盛宴呢！ 她怀疑神医谷挑选弟子，专门挑那些长得好看的，否则，怎么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好？ 拓跋修的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离开青石河村的代价，是团子移情别恋……他宁可一辈子窝囊地待在青石河村。 他接受不了团子不再喜欢自己！一想到那样的事发生，他的心揪成一团。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独享团子的喜欢多年，每日里最甜的事儿，就是团子追着他一口一句“小哥哥”。 如今团子左一句师侄，右一句漂亮的小姐姐，他骤觉失宠。 谁也不晓得这个眼神幽暗的小少年，心里在想些什么。 此时，疯无害吩咐祝祁：“在这两三天里，祁儿，你派几名弟子下山，把我的那些珍稀草药，运到山中种植。你们争取培育出更多的草药来，也不枉费我千辛万苦的找来。” 祝祁双眼瞪大如铜铃，“珍稀草药！” “不错，有好几种，是咱们神医谷一直短缺的。” 从疯无害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祝祁瞬间笑出一脸菊花。 对于神医谷来说，除了医术，最重要的就是草药。 作为一名医者，遇到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明明有法子医治，却苦于缺乏药材 ，导致病人无法被治愈。 拓跋修道：“我已吩咐运送草药的人，看到神医谷的令牌，便可把草药交给你们。” 正是因为这些草药，疯无害早早等候在灵寿县，与他们会合。 祝祁大喜，连忙吩咐几个弟子：“阿魏、紫杉，崖柏，夏草，你们明儿一早带多几个人下山，把你们师祖的那些珍稀草药，给运上来。” “可得千万小心些，那可是珍稀！珍稀草药！” 祝掌门强调再强调，还配合强而有力的甩手动作。 卿宝睁大眼儿看，只觉得大师兄的言行举止，颇有点儿稀奇，比她家唧唧还要有滑稽感。 天生喜剧人！卿宝想到这几个字。 第695章 当小师叔会上瘾 四名弟子显然早已习惯了祝掌门的风格，当下面不改色的答应下来。 “是，掌门。” 卿宝又道：“四位师侄的名字，都是用珍稀草药起名呢。” 四名弟子刚要退下，闻言，又齐齐停住了脚步。 为首的阿魏主动上前，恭敬的回答：“回小师叔的话，在神医谷，很多都是被收养的孤儿，名字大多与草药有关。” 卿宝恍然大悟。 ——那他们几个，就是孤儿了。 “你们好幸运呀！能够来到神医谷。” 阿魏一愣，认真看了看团子。 只见小师叔没有像别人那样，流露出同情。 而是神色自然的说出这一番话。 ——小小年纪，就有此等通透的看法，实在是聪慧过人，难怪师祖百岁老人了，仍将不足五岁的她，收为徒弟。 “小师叔所言极。如果不是被神医谷收留，我等不知道将来的命运，将会如何？又将要流落何方？” “来到神医谷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是我等师兄弟的荣幸。” 阿魏是真心实意说出这一番话。 他曾经下山历练半年，曾在一处有鼠疫的地方，遇到过不少命运凄苦的孤儿。 他们就没有他这般幸运了。 被一本正经的阿魏喊小师叔，卿宝太快乐了！ 一下子荣升了很大的辈分，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对了，那几个老不死呢？” 疯无害环视大殿一圈，没看到几个同辈的师兄妹。 祝掌门道：“回师父的话，后山的雪山之巅，种了十年的天山雪莲，花已盛开。” “师叔伯他们早几日，便带领一众师兄弟们，去蹲在那儿赏花了。” 疯无害一双老眼矍铄，兴趣浓烈。 “哟！为师回来的正是时候，遇到雪莲花开，好兆头！” 他不仅酷爱药材，更爱能长出美丽鲜花的药材。 而生于雪山上， 亭亭而独芳的天山雪莲，在美丽方面，它敢称第二，没别的药材敢称第一。 再者说，他本身就是爱花之人。 当初，他差点为了等待一株昙花盛开，延误了对拓跋修的医治。 最后，拓跋修迫不得已动用了好一些暗卫，才将他强行“押”去青石河村。 祝掌门掐指一算： “徒儿估摸着时间，这两日他们就该采摘了。师父若想看，明儿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祝祁很了解疯无害，连他爱看雪莲花的心思，都一清二楚。 “师父，小师妹，还有……两位小朋友，以及……” 祝掌门扫了一眼圆滚滚和胖墩墩，以及唧唧一家三口，继续说道：“几只爱宠们，先休息一个晚上。要是都想去看天山雪莲，明早吃过早饭后，再行出发。” “嗯。” 疯无害捋着胡子点点头，对大徒弟的安排，感到颇为满意。 既然明早过去，也能看到天山雪莲开花的盛况，那他便不急于一时。 今晚上就好好休息。 “hou!” “hou!” 突然之间，圆滚滚和胖嘟嘟发出了狗吠声，卿宝吓了一跳。 她的两只大宠物通常很乖顺，极少被激怒。 她猛地一回头，看到圆滚滚和胖墩墩正对着两个师侄龇牙咧嘴。 那模样，仿佛卿宝不阻止，它们会随时随地扑过去撕咬。 那两个师侄没遇到这种情况，被吓得一个哆嗦。 那两头大熊猫力气猛得很，卿宝生怕它们伤人，立马喝止。 “圆滚滚，胖墩墩，不可造次！” “都是自己人，你们要乖。否则，我今晚不给你们竹子吃！” “嗯！” “嗯！” 两个圆头圆脑的大宝宝，受到威胁，立马低头，垂着脑袋，来到卿宝跟前。 它们像极了饱受委屈的小媳妇，拿脑袋蹭蹭团子。 “嗯嗯嗯……”圆滚滚开朗活泼一些，不断的发出撒娇的嘤嘤嘤声。 胖墩墩主打一个成熟稳重，不大爱撒娇，但是行动上一点都不输圆滚滚，会用牙口轻轻啃卿宝的腿儿，很黏卿宝。 总的而言，它们是相当的乖巧听话了！ 卿宝一手一个毛脑袋：“好啦，好啦，人家又没有把你们怎么样，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瞧你把人家小帅哥小美女吓成啥样了？是你们欺负他们好吧？” “你看人家帅哥哥胖嘟嘟的多可爱，还有那么漂亮的小姐姐，能够摸你几把，是你们的福气。” 朝圆滚滚和胖墩墩伸出“魔爪”的两个师侄，一个是胖乎乎的男师侄，另一个是圆脸的可爱女师侄。 两个师侄察觉到自己好像惹事了。 他们原本有些难为情，生怕惹小师叔生气。 只是，万万没想到小师叔会这么跟她的两只大宠物说。 他们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女师侄急忙忙的解释：“小师叔，对不住。我们只是看它们长得可爱呆萌，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它们圆呼呼的脑袋。” 男师侄跟着说道：“可我们的手，连它们的一根毛，都还没有碰到。它们俩就朝我们凶巴巴的吼。是我们惹它们生气了吧，小师叔，对不起。” 小师叔这么小，就能成为师祖的小徒弟，定然聪慧过人。 聪慧过人的小师叔养的宠物，肯定也是不凡的。 圆脸女师侄忍不住撅嘴吐槽：“它们长得圆圆肥肥，蠢萌蠢萌的，看起来完全没有攻击性，怎么对我们这么凶？” 卿宝喜欢美好的事物，不拘泥于清新的草本植物和娇艳的花朵。 她对通通一袭白衣的纯洁小师侄们，天然就有好感。 在她眼里，不只喜欢漂亮的小姐姐，那个胖乎乎的师侄也蛮可爱的呢。 并且，他们看着年岁不大，跟小哥哥年龄相仿。 卿宝内心深处是大佬，瞧他们颇感委屈的神色，挥挥小胖手，安慰道：“没事，没事，咱们不用紧张，小师叔不会怪你们。” 卿宝自称小师叔，毫无压力，居然还有一种志高意满的虚假成就感。 哎呀，感觉当这个小师叔，会上瘾呢！ “圆滚滚和胖墩墩是鼎鼎有名的食铁兽呢，你可别被它们呆呆笨笨的外表，给欺骗了。” 卿宝的一双小肉手捧起它们的大盘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第696章 炫耀爱宠 “可别看它们的蓬蓬脸貌美如花，皮毛黑白两色，像咱华夏的太极阴阳图，跑起来朵朵一动一动的，贼好看……便以为头圆尾短的它们，只有可爱。” 卿宝话音一转：“其实呀，它们是一种非常凶猛的大型动物，撕咬力惊人！它们甚至打败过两头成年老虎。” 大嗷小嗷之前就被它们兄弟俩，揍得要找小白子嘤嘤哭。 一旁的拓跋修嘴角抽抽，团子好像在趁机炫耀她的两只大宠物。 团子兴致勃勃，他不好戳破她的“小虚荣”。 听了卿宝的介绍，师侄们一个个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啊！它们竟这般厉害！从外表看，真的看不出来啊！” “咱们人有不可貌相一说，原来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动物。” “咱们以后对于不认识的动物，还是不要随便触碰比较好。刚才如果不是小师叔喝止，食铁兽保不准会攻击咱们呢。” “……” 卿宝满意师侄们的反应，她养的这两头可是国宝啊！ 在青石河村生活久了，大家对于她拥有的两只可爱的大宠物，虽是各种羡慕嫉妒，可也已经见怪不怪，很少再听到这样的夸赞。 此刻，对于圆滚滚和胖墩墩能得到师侄们的喜爱，她是打心眼里开心。 圆滚滚和胖墩墩值得每一个人的喜爱！ “师侄们放心好了，平时圆滚滚和胖墩墩性情很是温顺，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 “以后，等它们熟悉了这儿，可以让你们抚摸哒。” “它们可喜欢被人摸，被人抱了。” 卿宝边说边对圆滚滚和胖墩墩上下其手。 师侄们羡慕不已的同时，也恍然大悟。 “那我跟它们熟悉了之后，再摸摸看。” 胖师侄的一张肉脸充满期待。 “其实那三只猴子也好漂亮哦，金光闪闪的，在家里养着，定然招财进宝。” 说话的，是掌门师兄的女徒弟紫衫。 既然食铁兽摸不了，那三只猴子呢？ 对于那三只漂亮到发光的金毛猴，众弟子们同样蠢蠢欲动。 紫衫在弟子们的地位似乎颇高，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又落在金毛猴一家三口身上。 突然备受瞩目，唧唧第一时间站在媳妇和孩子身前。 他没感觉到人类的恶意，但关于这些人，它都不熟悉，第一时间自然要守护好媳妇和孩子。 “咳咳。” 卿宝学着爷爷，小小的清咳两声。 然后，团子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小师叔可是身子不适？”紫衫关心的问。 卿宝长长的睫毛一抖。 咋滴啦？明明爷爷假咳，村长叔叔假咳，都不会有人这么问。 为何落到她，就是身子不适？ 卿宝端着小师叔的架子，小胖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摇头：“小师叔没事，身子好得很。” “噗……” 不知谁忍不住小小的噗嗤一笑，又迅疾隐匿在众弟子中。 卿宝乌溜溜的大眼睛抓不到那人，只好放弃。 在众师侄们带着戏谑又期待的目光中，端着小师叔架子的卿宝说道：“唧唧它们一家三口，其实是上山来游玩的。我们连日赶路，久没上山，它们有些想念山林，便一道同来。” 众师侄们点点头：“原来这样。” “咱们生活的这座山，的确风景秀丽。” “很多动物都喜欢在这儿生活。”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问出来：“那我们可以摸摸它们身上的毛发吗？它们的金毛看起来闪闪发亮，很顺滑，摸上去的手感一定十分舒服吧。” 问话的是，先前那个胖乎乎的小少年师侄。 师兄弟们都知道，他打小很有动物缘，最喜欢可爱漂亮的动物。 对小师叔带上来的宠物，他都没有见过，只觉得小师叔特会养动物。 这些宠物的精气神，比那些野生的不要好太多！身上的毛发油光水滑，眼儿亮亮，身躯肉眼可见肉乎乎的呢。 猴子本来很显瘦，可是这三只猴子看起来结实又有肉。 卿宝为难了：“小师侄，不是小师叔不让你摸，实在是唧唧它不喜欢被别人摸，连我二姐都不能摸。” “它又是个护短的，整日里守着媳妇和孩子，就更不能让人摸了。” 弟子们还要跟可爱亲切的小师叔套近乎，祝掌门却看不下去了。 祝掌门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将一众年轻弟子赶散，“行了，行了，你们都在闹哄哄的干嘛？没见过猴子呀？没见过食铁兽呀？都散开！” 祝掌门表面凶巴巴的，不过弟子们一点都不怕，甚至有弟子小声嘀咕。 “的确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猴子。” “更加没见过憨憨又凶巴巴的食铁兽。” “咱们神医谷的猴子黑漆漆的，尽会顽劣搞破坏。” “就是！哪有眼前这三只乖巧招财？” “像食铁兽这种身长太极图案的猛兽，就更没有了。咱们神医谷好像只有狼和老虎。” “……” 一时间，祝掌门被雪花般的言论纷纷打脸，险些绷不住。 到底是做了多年掌门人，论脸皮厚的功力，自然是异于常人的。 当下，他面不改色，吩咐大弟子：“阿魏，你师祖和小师妹累了，带他们去歇息。” “是，掌门。” “夏草，你给小师妹的这些宠物，安排一个干净的住所。” 夏草正要答应下来，卿宝挥挥手：“不用如此麻烦，它们都跟卿宝一起住，可以吗？” 如果不一起住，她怎么将它们收进空间里面？ 它们跟着自己连日赶路，十分的劳苦，卿宝决定趁夜里好好慰劳他们。 就让他们待在空间里，好好喝灵泉水，好好享受里面的物资。 圆滚滚和胖墩墩爱吃的竹子有！ 唧唧一家爱吃的嫩枝、花叶、香蕉有！ 祝掌门不大同意：“小师妹，动物终究是动物，会有一些排泄物，会把院子给弄脏……” 卿宝立即反应过来：“原来掌门师兄嫌弃它们拉的便便，会弄脏住的地方。” 祝掌门：“……” 小师妹倒不必如此直接。什么嫌弃？他是……好吧，是嫌弃。 他们通通一身白衣，能不嫌弃脏吗？ 唉，谁让老祖宗开宗立派，就让穿统一编制的白衣裳呢？ 第697章 如玉翩翩少年郎 卿宝摸了摸大脑袋，小眉头纠结了一下下，道：“那卿宝就不让它们把便便拉到院子里。” 反正它们在空间里拉的便便，卿宝一个意念，就能清理出来，一点都不碍事。 她平时也是这么干的。 祝掌门不解了，正要再问，被疯无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行了，一把年纪了，还跟以前年轻时一样，叨叨个没完。” “你带我们几个去院子里休息就好，赶了一天的山路，累得要命，身上出了一身汗，都快要臭死了。” 祝掌门虽然是掌门，可对疯无害十分的尊敬有加，丝毫不敢违抗师命。 “是徒儿思虑不周，徒儿亲自……” 卿宝的眼儿在师父和掌门师兄之间来回转动。 她总觉得他们两人的身份，似乎调换了。 唉，掌门师兄实在太显老了。 “罢了，罢了，我自己的住处，我熟悉。你小师妹他们就住在离我最近的屋子。” 疯无害挥挥手，抬腿就走。 祝掌门快步追上去：“师父，那里都是师父跟师伯师叔们的住处……” “嗯？”疯无害回头，微微眯眼，冷盯住他。 祝掌门立即闭嘴，默默的将后面的话吞回去。 疯无害二话不说，继续往前走。 卿宝左手牵着小白子，右手被拓跋修拉着走，三个孩子一起跟在疯无害身后。 当然，那四名以药草命名的师侄，也快步跟了上去。 祝掌门呆呆的站立了一下下，旋即决定追上去。 ——不行！这般煎熬下去，他会比师父先死！ ——他得去问问师父，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返老还童？ ——他想要变得和师父一样显年轻！十年前，师父的头发和胡子就已经白了许多。 ——十年后，师父比他这个徒弟还年轻，这这这……说不过去啊！ ——去他的谷中事务！去他娘的掌门责任！他也想做一个显年轻的成熟稳重掌门人！ 祝掌门急吼吼地跑到半路，忽地停了下来。 他左思右想，忽地眼睛一亮，急急步拐了个弯。 —— “哇！这里的住处好好看哦！” 卿宝的赞叹一点都不夸张。 这里的房子没有建矮墙圈住，屋子的前面有水榭凉亭、亭台楼阁，水池里有各色漂亮的锦鲤，盛开的几朵荷花……十分的古韵雅致。 “小白子头一回见如此漂亮的住处呢，跟我爷爷描述的，差不多一样好看。” 小白子打小住在山上，见过最好的住处，就是青石河村唯一的青砖瓦屋。 此刻，他跟卿宝一样感叹起来。 紫衫见他白白嫩嫩的一个小男孩，早就手痒痒。 她不敢对辈分比自己高的小师叔造次，也不敢招惹生人勿近的拓跋修，倒是瞅中一脸纯洁无害的小白子。 在她眼中，小白子貌似比较“亲民”。 这时，她低头对小白子露出亲切迷人的笑容，“原来你叫小白子，果然名如其人呢。小白子真的很白哦，头发黑鸦鸦，唇红齿白，倒比这景致更好看。” 小白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看紫杉，看出她对自己的友好。 他有礼貌地道谢：“谢谢漂亮姐姐。” 在青石河村时，大家都夸他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卿宝说过，这是好话，要谢谢他们的夸奖。 “好乖哦！” 紫衫尽管身为弟子中的大师姐，其实私下里的她并不是外表看着的那么成熟稳重。 这时，她得到小白子的一句话，便开心地伸出不安分的爪子来，不失时机地摸了一把小白子嫩豆腐一般的脸蛋儿。 喔喔！超滑溜的！ 虽是小小的碰了一下，紫衫倒也心满意足。 紫衫直起身时，眼神有意无意的扫向阿魏。 她心中暗暗期待：如果大师兄能够跟自己成亲，生一个像小白子或小师叔一样漂亮可爱的粉团子，生活该有多美好啊！ 当然那个总是安静，面无表情的小小美少年也不错！就是太生人勿近了些。 又来了，又来了。 阿魏眼观鼻，鼻观心，对于师妹暗戳戳的心意，他多多少少能感知到。 “师祖，你们稍作休息，我这便让人送些换洗的衣物上来。” 卿宝清洗过后，整个人神清气爽，朝气蓬勃。 她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这儿人人皆穿的白衣。 团子原地转了几圈，觉得自己都带着几分仙气了呢。 她看了看换了一身白的师父，一贯穿着随意的师父，竟显得斯文的一些。 “哇！” 当拓跋修走出来时，卿宝的嘴巴张成小鸡蛋。 “小哥哥超级漂亮哒！帅呆啦！” 如玉翩翩少年郎，俊秀世无双！ 拓跋修的五官原本就无可挑剔，那浓黑的眉毛，坚挺的鼻子，薄润唇，弧度优美的轮廓，如同黑绸缎般的泼墨长发…… 如此优越的美貌，搭配一身白衣，衣袂飘飘间，着实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意境。 能令卿宝大佬用诗来形容的男性，到目前为止，也便只有拓跋修一人。 小白子当然也很好看，只不过那种好看，与拓跋修的好看，不太一样。 小白子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而小哥哥一看就是少年郎，不会被人误以为是小姑娘。 拓跋修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性，可面对团子真心诚意且毫不遮掩的惊叹，不由得勾起嘴角。 开心！团子喜欢就好！ 确定了，团子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未来团子的夫君，必然也会是品貌不俗的男子。 嗯，他可不能被别的男子比下去！ “卿宝，你看看我，小白子也很好看，对不对？” 小白子见卿宝看拓跋修的眼睛，在闪闪发光，面上更是露出惊喜的笑容。 卿宝光看着她的小哥哥，就能笑得那么开心。小白子下意识的也希望，卿宝看到他，也能这么快乐。 小白子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卿宝坚定不移的点点头。 只不过小白子有丁点儿的失望，卿宝看他的眼神里，缺了那一抹惊艳。 “对了，你那些宝贝宠物呢，它们不是老黏在你身边，怎么一只都不见了？” 疯无害随口一问。 第698章 神医谷比我家还穷 卿宝脸不红，气不喘，面不改色答道：“卿宝把它们赶到外面玩了。神医谷建在山上，四周围都是山，它们会自己去找吃的。” 实际上，它们都被卿宝收进空间里。 此时此刻，它们正在空间里面撒欢的炫竹子、吃熟透的香蕉，又撒欢的喝灵泉水。 这时，夏草带人端来饭食。 菜式瞧着简单，四菜一汤。 汤是用药材炖的老母鸡汤，还有豆苗，清蒸鱼，豆腐肉丝。 有菜有肉，可谓相当的不错。 喝上一口浓郁的鸡汤，味道鲜美至。汤里加了特定的药材调鲜，既营养，又好美味。 豆苗绿油油的，吃起来很爽口。 清蒸鱼嫩滑无骨，嘴巴一吸溜豆腐，豆腐就滑进了喉咙。 神医谷的膳食，竟比他家大姐做出来的相差无几，并且风格独特。 大概是由于神医谷以医、药为主，除了豆苗，另三道菜多多少少都加上药材调味。 不得不赞，菜肴兼顾美味的同时，还十分养生。 一个个吃的肚子溜圆，碗碟几乎没有剩下的，连汤都一滴不落。 “嗝！” 卿宝打了一个饱嗝。 拓跋修立刻坐直身子，劝团子：“卿宝，咱们出去走走，消消食，顺便参观一下神医谷。” “不可。”疯无害阻止他们这个时候出外溜达，“天色都快黑了，有什么好看？今晚你们都早些休息，明早咱们一起去爬雪山，看那天山雪莲。” 卿宝其实也很想参观神医谷，里面具体什么样。 听了师父的话，她看了看门外，天色确实有些暗下来，便乖乖的回答道：“好吧。” “那你过来，小哥哥给你揉揉肚子，可别撑着了。”拓跋修退而求其次。 如今的他，早没了那种不可一世的傲娇。 对于照顾团子的事，不管大事小事，他都喜欢亲力亲为。 他想要她一直过得开开心心，想要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永远都不会有人伤害她。 卿宝便跳下自己的板凳，来到拓跋修面前，露出自己的小肚腩。 拓跋修微微一笑。 对于卿宝信赖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是窝心。 他的巴掌放在卿宝的小肚子上，轻轻柔柔的转圈圈。 以往，卿宝时常在青砖瓦屋吃到好东西，很多时候根本停不下来。 他一个不注意，团子就会吃撑。 他这套帮助团子消化的动作，是经过疯无害指点的。 神医谷是没有丫鬟和奴仆之类的下人，大家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多，至于白天，弟子们都分工明确。 卿宝在这里难得看到没有等级之分，唯有辈分之分的大家庭。 很快，他们准备各回各房。 “师父，小师妹，且慢！”祝掌门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木匣子。 疯无害挑眉问：“徒儿过来做什么？” 祝掌门露出真诚且讨好的笑容：“师父难得回来一趟，徒儿想起前些几日炼制出来的回春丸，这便送给师父，好让师父吃了容光焕发，更显年轻。” 疯无害扫了几眼他脸上的笑容，目光又落在他满头的黑发上。 几乎电光火石间，她心里有了计较，便闭口不言。 师徒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几个回合。 最后是，祝掌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失望的收回目光。 幸好他还留有一手。 祝掌门笑眯眯的转向卿宝：“还有这个玄铁做的牌子，” 说话间，他把那一枚小巧且又古朴的牌子，送到卿宝面前：“小师妹是神医谷的人，这个牌子便是神医谷中人，身份的象征。” “师兄把它交给你，你在外头行走，去到有神医谷的产业，皆可免费花用。” 竟还有这等好事？！ 卿宝惊喜的双手接过牌子，触手冰凉。 牌子的颜色深黑，隐隐透出红光。 虽然小巧，但很有份量。卿宝把牌子握在手心里，有点儿沉甸甸。 牌子的正面雕刻着古朴而繁复的花纹，中间是神医谷三个繁体字，字体飘渺且好看。 哪怕是把牌子挂在腰间作为配饰，也很拉风。 牌子的背面，则写着“悬壶济世”四个大字。字体是草字书法，潦草中透出唯美的风骨。 不需要多说什么，总之，就是一种很神医谷的风格！ “掌门师兄，咱们神医谷在外头的产业很多吗？” 卿宝心想，神医谷那么大的门派，不消细说，在外头的产业定然很！或许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吧？ 除了药铺、医馆，应该还有客栈、酒楼，甚至成衣铺子……诸如此类的产业吧？ 不然，如何能够养活神医谷众多弟子？ 祝掌门骄傲的点头，“产业很多！自我上任以来，全国各地的‘济世堂’医馆，从原来的五家，发展成十九家。只差一家，就凑够整数二十间医馆了。” “只有医馆吗？”卿宝好奇宝宝问。 她心中还有稍许的期待，神医谷应该还有其他产业的吧？掌门师兄只是还没有把话说完。 祝掌门丝毫没有察觉到卿宝的想法，还笑得颇为骄傲。 他特意提到：“其中有一家，就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光是那一家，一年下来，赚的银子就有这个数。” 祝掌门竖起一根手指。 卿宝眼儿锃亮，“一万两！” 祝掌门的嘴角狠狠一抽 他以为团子没有一千两和一万两的概念，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关爱眼神。 “小师妹，是一千两！整整一千两！其余那十八家医馆，从来没有达到过这个数！不亏就是好！” 卿宝的表情掩盖不住的失望：“原来神医谷比我家还穷啊！” 身为神已谷的弟子，她还不知道，日后是否要倒贴呢。 “啊！” 卿宝一把捂住额头，撅着小嘴，愤愤然地瞅住师父。 “好端端的，师父干嘛打我？” 她才刚失望完，不靠谱师父就赏她一个爆栗。 团子惊吓之下，缩了缩脖子！眼神儿和叨叨的小嘴，暴露了她的不甘。 疯无害又揉了揉团子的脑袋：“小徒弟，神医谷所开的济世堂，跟别的医馆不一样。神医谷的医馆不以盈利为目的，只致力于帮助病人消除病痛，尽量让病人恢复健康。” “很多看不起病的穷苦老百姓，来到济世堂，可以得到免费的医治，不索取任何报酬。” “如此一来，京城的医馆能够达到年盈利一千两，实在是巨款。” 第699章 大徒弟哭唧唧 关于神医谷在外面开的济世堂，疯无害十分清楚。 祝掌门点头道：“正是如此，神医谷的宗旨，无非就是治病救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能因为病人无力支付诊金和药材，便不医治了。” 卿宝羞愧的低下了头，是她格局低了。 神医谷真正做到了，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她以后若挣了大钱，要捐很多很多的银子给神医谷。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挠挠头，“师父，既然神医谷不挣钱，那怎么养那么多师侄呢？” “哈哈。”疯无害哈哈一笑，似乎摸卿宝的大脑袋摸上瘾了，“挣富贵人家的银子啊！富贵人家的银子特好赚。” “神医谷在各处的医馆，以及众弟子们下山游历，遇见富商权贵之类的人家，他们向来惜命，有的顽固疾病，开价十万两都有人求着神医谷的人去医治。” 祝掌门继续附和点头：“对！神医谷的招牌，还是很管用的。” “富贵人家的银子这么好赚，不仅能够养活整个神医谷的人，还能救济普罗大众，真的很好啊！” 卿宝感慨的同时，很是佩服神医谷开宗立派的老祖宗。 这份仁爱之心，这份胸襟，必定是高山仰止一般的人物。 还没有离开的阿魏补充道：“不仅如此，咱们神医谷有时会卖药材。有一些珍稀的草药，市面上极少，拿到拍卖会去，也能挣不少。” “行了，既然没有别的事，那你们就先回去吧。”疯无害挥挥手，想要打发大徒弟。 以他对大徒弟秉性的了解，总觉得事务繁忙的大徒弟，赖着不走，别有用意。 当他师父几十年了，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他枉为祝祁的师父。 “师祖，阿魏告退。”阿魏倒是乖乖的退出去。 祝掌门看了看阿魏离开的背影，又环视室内一圈，确定没有别的弟子在，放定了定神，决定豁出去老脸。 “师父！” 祝掌门突然一声凄厉的高呼，噗通一下，跪倒在疯无害面前。 卿宝给吓了一跳，一个兔子蹦，跳到拓跋修身上。 拓跋修：“……” 如此的猝不及防！ 拓跋修接抱住卿宝，安慰地抚拍了一下团子的背，“没事，你掌门师兄不过激动些。” 卿宝回头瞅瞅，留意到祝掌门挤出两滴泪。 她胖乎乎的身子便放松下来，拓跋修把团子放到凳子上坐好。 疯无害则从头到尾面不改色，主打一个“无动于衷”。 祝掌门哭唧唧：“师父哇！你不在神医谷期间，徒儿为了将神医谷发扬光大，每日里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不辞劳苦。” 他将自己雪花般的长白发拨弄到身前，又是哀嚎：“师父哇！你瞅瞅徒儿的头发，白花花的一片，跟雪山上的皑皑白雪一样白。” 眼看着八十五岁高龄的大徒弟，在哭唧唧撒娇，疯无害的嘴角疯狂抽搐。 看在大徒弟一把年纪的份上，他好心的照顾老人家的心灵，配合问：“然后呢？” 他其实几乎秒懂大徒弟的意思。 大徒弟此番作为，定有所求。 祝掌门备受鼓舞，嘴巴一张一合，絮絮叨叨起来：“虽然这么说，有点儿不孝。然而，徒儿未老先衰，师父也有一份责任哇！” “想当年，师祖明明属意师父当掌门人，结果师父只做了三个月，便当起甩手掌柜，拍拍屁股走人。” 祝掌门似乎一口气有点上不了，又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当初说好，掌门首徒暂代掌门一职，待师父回来，徒儿便可甩手。” “结果呢？”祝掌门想到什么，嚎啕大哭：“呜呜呜……” 一把年纪到祝掌门抹着眼泪，嘤嘤哭了好一会儿。 疯无害都没眼看，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承认，此时的祝祁是他的大徒弟！ 到底是自己的大徒弟，疯无害骑虎难下，走又走不得，只好留下来听一耳朵徒儿诉苦。 毕竟他提前代自己做了几十年的掌门，吃了那么多苦头。 他的表情颇为头疼，大徒弟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现在想要他重新做回神医谷的掌门人，他是一万个不肯！ 做惯了逍遥人，怎么可能愿意给自己上枷锁，挑重担。 就算大徒弟哭倒在南天门，他也不会答应。 这厢，祝掌门哭唧唧了一会儿，又继续哭诉：“结果那一次，师父整整十年没有回来。” 一旁的拓跋修和卿宝都对祝祁流露出同情之色。 十年的甩手掌柜，啧啧，疯神医\/师父真的坑人不偿命。 小白子则懵懵的看着。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待了不足一个月又偷偷溜走。师叔伯们没有办法，觉得师父不胜任掌门一职，便统一决定，让徒儿当神医谷的掌门人。” “徒儿哪里肯啊！那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谷中事务繁杂，一天天的事儿纷至沓来，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 “徒儿自从当了掌门，天天忙到焦头烂额，没有一日敢懈惰。” “以至早生华发，吃了许多回春丸，依然控制不住，早早白了头哇……” 卿宝面露不忍。 惨！掌门师兄实惨！ 被师父一坑坑了大半辈子！论史上最惨徒弟，非掌门师兄莫属了！ “师父！”祝掌门一把扑过去，想要抱住疯无害的大腿。 疯无害眼疾腿快，一下子跳上了板凳，祝掌门扑了个空。 疯无害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一手指着祝祁气道：“大徒弟，你这便不对了！你师父我好歹一把年纪了，你现在想要卸任不干，再把掌门甩给我这个老不死的来做。” 他戳戳祝掌门的脑门：“你问问你自己，你忍心做得出来吗？欺负老人家，你良心何安啊！” 小白子清澈的眼睛继续好奇的看着，心中并无对错，也无是非。 卿宝双手环抱藕臂，对师父的表现，表示摇头。 拓跋修则被这俩奇葩师徒，给整无语了。 这掌门之位不是人人都爱当的吗？就像皇位一样，人人都抢到头破血流，也要去做权力最大的那个。 第700章 吾心甚慰 为何他们师徒俩，一个推一个？好像神医谷的掌门是烫手山芋一般。 祝掌门真心实意的的表演，忽地一顿。 他眨眨眼，歪了，歪了，他明明不是师父说的那个意思。 难道表演太过了？导致师父领悟错了。 他连忙收起眼泪，开始挽救：“不是，师父，徒儿不是这个意思。你理解错了，错了……” 疯无害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不！祁儿，你就是这个意思。为师清楚的很！这些话，你憋了好几十年了吧！” “当初让你临时接管掌门之位，就成为了你一直甩不掉的责任。你对师父有怨，师父心里门儿清。” 祝掌门脸上愈发便秘的表情，不断的摇头：“不，不，师父，真不是！” 他是想要师父返老还童的方子！ 然而，疯无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或许这也是埋藏在他心中的一个结吧。 所以，疯无害并不是真的看不懂祝掌门的意思，或许只是想趁机把这个结给解开。 “祁儿你就是！”疯无害罕见的执拗。 “其实哪怕你不提这事儿，为师心中也一直愧疚着。多年来，为师总觉得愧对你。当初收你为徒，确实多多少少有点居心不良。” 想要有一个听话乖巧的徒弟，给他打下手，他就只想做一个悠闲自在人。 “当初你师祖底下有四个徒弟，你师伯过于老实憨厚，难堪大任。你三师叔吊儿郎当，爱喝酒，整日惹事生非，没个正形。” “至于你四师叔……”疯无害话语一顿，一张老脸居然闪过一丝羞涩，“整个神医谷都宠着，哪能让她吃苦？” “你师祖唯一剩下的选择，便只有我了。” 显然，疯无害有自知之明，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还评价自己道：“我既没有大师兄那么死脑筋，也没有三师弟那么不守规矩，当然也没有四师妹那么得宠。我就是有点儿懒，医术在四个师兄弟妹当中，天赋异禀，勉强堪当大用。” 疯无害长叹一口气，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无意掌门之位。 “当初我得知你师祖有这种想法，未雨绸缪之下，我只好选了你这个人品端正，处事灵活，责任心强的人当徒弟。” 疯无害看祝掌门的眼神里，透出满意。 祝掌门却完全没有看出来，因为师父从来就没有对他满意过。 “事实证明，师父的眼神不错。我的大徒弟不负所望，时至今日，把神医谷打理得很好，把各位长辈以及众弟子，都照顾得很好，吾心甚慰！” 祝掌门瞪大老眼。 师父是在夸他？ 他是不是更老了？已经开始老眼昏花，耳不聪目不明了？师父怎么可能夸他！ “说一句你不知道的事，在师父心中，你是为师的骄傲，是整个神医谷的骄傲。” 剧情陡然反转，疯无害此话一出。 祝掌门确定了，师父真的有在夸他啊！ 瞬间，他两眼泪汪汪，感动得要命。 他动容的喊了一声：“师父，徒儿惭愧！” 疯无害终于颇有为人师的那种慈爱的表情，“你不必妄自菲薄。事实证明，神医谷在你担任掌门期间，前所未有的发展壮大。咱们老祖宗若泉下有知，定然很高兴。” 疯无害极其欣慰的叹了一口气，“也正因如此，师父才放心的离开神医谷多年，才偶尔回来那么一两趟。” 一番话说完，祝掌门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不断的往下坠。 “师父！” 祝掌门爬起来，扑过去，成功的抱住了疯无害。 顿时，眼泪和鼻涕噌噌地流到了疯无害的衣物上。 疯无害嫌弃的很，却挣脱不掉祝祁的热情。 无奈之下，他只好接受了大徒弟感动且热情的拥抱。 虽说大徒弟一把年纪了，却是他最早收的徒弟，不能说他完全不疼这个大徒弟。 只是作为师父，他的感情总是内敛的。就算是面对卿宝，他也没有感情外露的亲热时刻。 “好了，好了，一把年纪还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可是徒弟忍不住啊！徒弟今时今日才知道，原来师父是非常肯定徒儿的能力。徒儿还以为师父一直嫌弃徒儿，甚至都不想看到徒儿这张脸。原来是徒儿误会了师父。” 卿宝歪了歪脑袋，掌门师兄真的很好哄哦！ 她觉得师父，就是有点儿嫌弃掌门师兄。 瞧瞧师父这副表情，有点儿嫌弃，有点儿迫不得已地伸出手，摸摸大徒弟脑袋的表情，着实难以形容。 不过，师父对掌门师兄肯定是发自真心的感到骄傲。否则，骄傲如师父，才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卿宝觉得，师父的这番话，这是对掌门师兄最高的肯定。 师父嫌弃的，应该是掌门师兄的眼泪鼻涕。 换做是她，也不得不嫌弃吧？任谁把身上的眼泪和鼻涕往自己身上蹭，都感到有些恶心吧。 疯无害一边安慰地摸摸祝祁的脑袋，一边又拍拍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后背。 “行吧，你想哭便哭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相信，这是他作为师父，对一把年纪的大徒弟，最好的疼爱。 一时间，师徒二人相拥而泣的温馨画面，感动了旁观的三人。 当祝掌门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忽然有点儿想不起来，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诶？他来这儿好像要做什么来着？ 诶？是什么呢？他咋想不起来呢？ “唉，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忘事。”祝掌门有头无尾的叹了一句。 “小徒弟，你掌门师兄好歹给你送了，象征神医谷亲传弟子的令牌。你多多少少也意思意思，给你掌门师兄回个礼呗？” 疯无害忽然来了一句。 卿宝一呆。 给掌门师兄回礼？可是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呀！ 疯无害的眼神在她背着的竹筒上，来回扫视好几眼。 卿宝呆滞了好一会儿，总算察觉到师父的视线。 然而，疯无害眼睛累抽筋，认定他们师徒二人，绝对没有心有灵犀一说。 于是他直白的开口：“小徒弟，你意思意思就行了，你身上不是有那个竹筒吗？里面不是有那个很好喝的那个什么水？给你掌门师兄喝一壶呗？” 第701章 一蹦一跳的高龄老头儿 被师父如此直白的说出她的秘密——灵泉水，卿宝并不感到惊讶，也不会有危机感。 过去这几年，师父把她保护的很好，从来不会多问一句，也不会提出任何要求。 她和师父相处的日子里，师父也喝过用过她不少的灵泉水，自然能察觉到当中的异样。 以师父的聪明细心，肯定发现了。 所以，卿宝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她立马意识到，师父是真的心疼掌门师兄了，便主动的把竹筒取下来。 她来到祝掌门跟前，将竹筒举高高。 “掌门师兄，你哭累了，又说了那么多话，喝口水润润喉吧，便当是卿宝给你的回礼了。” 祝掌门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他方才觉得自己被师父重视了，可是转眼间，好像又被师父给抛弃了。 给他一壶水喝当回礼？师父肯定是心疼小师妹多过于他吧？ 罢了，罢了，小师妹还小，他都一把年纪了，跟小师妹争师父的宠，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 再说了，小师妹不足五岁，懂回礼是什么意思吗？懂礼物贵重吗？ 他接过卿宝的竹筒，仰头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下去。 一来，卿宝说对了，他哭的水多，是真的渴了。 二来，这回礼，不管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还是看在新认的小师妹面子上，总得喝个痛快才是。 只不过，诶？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普通的水有这般甘甜的吗？有这般清冽的吗？ 即使是味道最甘冽的山泉水，也没有这样透着沁人心脾的仙气水灵。 祝掌门刚一喝完竹筒里的水，瞬间就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好喝，他就不喝那么快了嘛。 疯无害打了一个哈欠，就将人打发走了。 “既然喝完了水，便回去吧。你事务繁忙，趁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了，才有精力管理谷中事务。” “还有，你都操劳这么多年了，也该准备准备退下来。我瞧着，阿魏那孩子就很不错。” 不管疯无害是出于心疼大徒弟，还是企图转嫁心结，这个建议相当不错。 说到阿魏，祝掌门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容。 “师父说的不错，阿魏这孩子确实好。徒儿以为，他比我更适合当神医谷的掌门。阿魏性子沉稳，办事妥当，人又有担当，是管理事务的一把好手。” “三年前，徒儿就已经把谷中的诸多事务交给他打理，基本都能收到很不错的效果。” “嗯，不错，祁儿有眼光。培养好下一代掌门人，是你当掌门的责任。”疯无害给予肯定的颔首。 掌门人的才能和品质，对神医谷的长远发展尤为重要，挑选合适的掌门人是重中之重！ 祝掌门脸上笑开了花，趁机提要求：“师父，你看这样好不好？当你徒弟六十八年，当初受师父教导，却从未在师父面前尽孝。” “要不，这一次徒儿随师父和小师妹下山？好好在师父跟前尽孝。” 疯无害长眉一跳：“尽孝？” 他倒没想过大徒弟会产生这般想法。 他想了想，说道：“徒儿，不是我说你，你头发比我还白，面容比我还显苍老，你在我跟前尽什么孝？” “咱们走在一块，保不准以为我在你跟前尽孝呢。” 扎心了！直戳到肺管子上去了！ 祝掌门的脸色青紫交替，煞是精彩！ 尽然师父说的是大实话，可师父这样实话实说，大徒儿还是会很伤心。 疯无害翻了个白眼，“依我看，你是想趁机游历一番罢了。” “师父游历天下已久，徒儿数十年来被谷中事物缠身，不得任性……” 就在祝掌门无比失望之际，又开始哀哀怨怨的痛诉这些年的委屈，企图利用师父的愧疚，答应他这一要求。 疯无害顿感头秃，拧着眉连连摆摆手，表示受不了一把年纪却满脸怨妇相的大徒弟。 “唉……”他长叹一口气，紧接着良心大发地说了一句：“行吧，只要你安排好谷中事务，不影响神医谷的日常运作，可以随我们一同下山。就此游历一番，倒也无伤大雅。” 反正接手谷中事务的人，估计是他的大弟子阿魏，只要不是他便好。 得到疯无害的允许，祝掌门高兴的像个孩子，兴奋的施礼退下：“徒儿这便不打扰师父和小师妹，还有两位小朋友的休息。” 然后，他步伐稳重的走出去了。 待走到拐角处，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祝掌门的走路风格陡然一变。 老头儿一蹦一跳的甩着手，嘴巴哼着小曲，走在回房的小路上。 整条小路都透出欢乐来。 “诶？” 突然，一蹦一跳的手和脚猛然一顿，祝掌门想起什么来。 他一拍自己健忘的脑袋，“我艹！” 他本来打算好，要向师父寻到返老还童的方子！他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随后，他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到最后，还心甘情愿的自愿退出来了？ 白白损失一盒回春丸啊！ 祝掌门对自己，简直无语凝噎。同时，更加担心自己的健康。 谁不想永葆年轻？虽说大家都殊途同归，一副棺材了事，可是他的遗容起码也要好看体面的。 他郁闷的往回走，先前的一蹦一跳荡然无存，整条小路都透出忧伤来。 祝掌门走着走着，忽地又一拍巴掌，快乐起来。 “我怎么这么蠢！我是要随师父和小师妹下山游历的呀！路途中，我定能知晓师父返老还童的秘密！” 于是，八十五岁的高龄老头儿，甩着手，跳着脚，一蹦一跳的回去了。 那边，疯无害正要回房里休息，被团子一把抱住了大腿。 “师父，掌门师兄有八十五岁了。那徒儿敢问师父，师父今年贵庚？” 卿宝认为，师父的年纪一定有三位数，就是不知道是哪三位数而已。 疯无害笑呵呵的低头，摸摸团子聪明的大脑袋。 “想知道？” “嗯哒！”卿宝重重的点头。 她的眼睛像坠入繁星，乌溜明亮，与师父对视时的眼神，充满期待。 好想知道！ 第702章 好闻的熏香 “呵呵。”疯无害呵笑两声，忽地一点她圆圆的鼻头：“不告诉你。” 话落，疯无害立马赏她一个爆栗。趁着她吃痛的时候，一下子溜回房里去。 直气的卿宝跺跺小胖脚，叉着小胖腰，眼睛瞪大如同毁灭黑夜的灯笼。 拓跋修来到她身旁：“卿宝别气，这事，明儿问问你掌门师兄，便能知晓。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对哦！她可以问问掌门师兄的，哪用得着求师父亲口告知。 事实证明，一条路走不通，可以拐另一条路走到黑。 卿宝气儿顺了，把小手手放进拓跋修的手掌心，乖乖应道：“嗯，小哥哥，咱们回去休息。” 拓跋修和卿宝、小白子，三人都住在同一个房间。 他们的床直接就是一个长排的床铺，能够同时睡五六个人的那种。 他们三个睡一排，还挺宽敞的。 原本卿宝睡中间，小白子自然而然的挨着卿宝左手边睡，拓跋修则挨着卿宝右手边睡。 卿宝自个儿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唯一不满意的人，只有拓跋修。 他看了看俩小孩，自动自觉的起身，将团子一抱。 团子鼻息间闻到很温馨的香气，正琢磨着哪来的香。身上忽然一起…… 团子惊呼：“哇！忽然就飞起来了！” 拓跋修一阵好笑，胸臆微颤，连声音都带点儿笑：“卿宝睡到里侧去。” “哦哦！”卿宝应了，也不问为什么，就被放到里侧。 拓跋修将团子一放，团子又道：“忽然就降落了！” 拓跋修笑露出八颗皓白的牙齿，“好了，卿宝乖乖睡觉。” 于是，小白子就睡在拓跋修的一侧，拓跋修则躺中间，团子靠墙睡。 卿宝知道那股浓淡相宜的香味从哪儿来了。 床单被子什么的，都很干净，还散发出一种闻起来很舒服的熏香。 卿宝在青石河村时，除了小哥哥的房间比较骚包，有熏香外，自己家里是从来不会摆弄这些。 一时半会，团子抱着床单轻轻嗅，爱不释手，滚来滚去。 拓跋修就道：“卿宝乖，早点睡，明儿咱们要早起。” 卿宝回答的理所当然：“可是被子香喷喷，卿宝睡不着。” 黑暗中，拓跋修长长的眼睫毛轻颤。 被子香喷喷与睡不着之间，有何干系？ 团子分明爱闹罢了。 拓跋修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卿宝既觉得香喷喷的被子扰了睡意，不如找你的师侄来，换一床没有香味的被子？” 拓跋修早就发现了，卿宝是一个十分会替人着想的团子。此时，若要她去找师侄们，定是不愿的。 更何况，团子爱极了被子上的熏香。 那香气，怎么说呢，有一点儿像水果，又有点儿飘渺。 他认为，不管是小孩子，还是姑娘家，铁定都十分喜欢。 “不要麻烦师侄们，会吵到他们睡觉哒。” 果不其然，团子斩钉截铁的表示拒绝。 “既然不要，那就好好休息。”拓跋修给团子盖好被子。 黑暗中，卿宝把床单拉高，放到鼻端继续闻了闻，“小哥哥，被子里的熏香真的很好闻呢。” “嗯，卿宝若是喜欢，回去之前咱们问一下你的师侄们，这熏香是用什么做的？或者你带一点回去也行，我想，他们不会拒绝你这个小师叔。” 如果神医谷的人不给，他就付银子买，反正神医谷一直缺钱。 “好呀，卿宝改日问问看。”这时，卿宝张嘴打了一个小哈欠。 拓跋修拍拍她的身子：“睡吧，卿宝今天也累了。” “嗯，小哥哥晚安。”卿宝道完晚安，便不再说话。 几个呼吸来回，就进入了睡眠。 耳边传来卿宝均匀的呼吸声，拓跋修微微勾起了嘴角，终于放心的让自己入睡。 至于小白子，几乎在他哄卿宝睡觉的那一刻，就已经秒睡，根本无须担心。何况，小白子不在他的照顾范围内。 一夜无话。 当卿宝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卿宝，醒了？” 卿宝和着被子坐起来，揉揉眼睛，瞧着有点儿小迷糊。 “小哥哥早。” 拓跋修笑着揉揉她散乱的头发，“卿宝，早。” “小哥哥给你洗洗，然后你先喝半碗粥，等再过半个时辰，便可以吃午饭了。” “啊？”卿宝呆呆的看了看，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在客栈，而是身在神医谷。 “这么快就吃午饭了吗？那师父是不是已经去看雪莲花了呀？”卿宝连忙问。 她原本就觉得师父不大靠谱，又知道了掌门师兄的经历后，卿宝觉得师父是彻头彻尾的不靠谱！ 当下，她立刻怀疑起师父抛下他们，独自去看雪莲花开了。 拓跋修边给她擦手，边答道：“并没有，你的师侄们说要给咱们准备一些干粮，以及一些御寒的衣物，好让咱们带到雪山上去。顺便，也帮你师伯师叔们带上一些吃食。” “如此一来，他们要准备的东西多了，我便也不着急喊你起床。” 这时，小白子从外头进来，也挨了过来，“这小半碗粥，是你小哥哥为你留的。原来这里的人吃饭，全都要去到食堂里去。” “去到食堂，一个个都要排着队，去领饭菜。不管是你的师侄们，还是你的掌门师兄。” 小白子感到很新奇，这和爷爷以前跟他说的不太一样。 以前爷爷跟他说过，外头的人连吃饭都讲究尊卑有别。 可是这儿似乎人人平等，并无强烈的身份区别。 倒是有一种辈分之间的有礼恭敬。 拓跋修接口道：“所以咱们午膳时，早些去食堂，早点排队，早点吃完，就能早点上雪山看雪莲花开。” 他担心赶到雪山时，天很快就黑了，都不够时间休息。 本来赶路了好一些日子，本来是要在灵寿县休息三日，结果又要奔波到神医谷来。 到了神医谷又兴之所至，要去雪山看雪莲花，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 他担心团子会累坏。 因此，早上就算错过早饭，他也没有喊团子起来。 反而是给她打包回来小半碗的粥，计算着时间，不要她吃太饱，填填肚子即可。 第703章 认真做别人家的小师叔 去雪山什么的，当然早些到达自然更好。 拓跋修给团子擦干净脸和手，便要给她喂粥。 卿宝自觉是大佬，一般自己动手，便主动接过来，要自己吃，拓跋修也自然而然的放手。 他家团子自小就乖巧，什么事情都想要自己做，从来没有达官贵人家的孩子那般娇懒。 卿宝喝粥跟喝水差不多，半碗粥也不多，是拓跋修担心她的胃饿坏，给填填肚子的。 团子连续吸溜了好几口，很快就把小半碗粥给喝光光。 拓跋修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的碗，也自然而然的放到小白子手上。 大少爷的语气同样随意：“小白子，麻烦你把这个空碗，送回食堂去。” 小白子丝毫没有觉得不妥，接过空碗，“那我去去就回。”转身就跑出了房门。 拓跋修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发现不管是团子还是小白子，平时都不好好走路，老是喜欢跑来跑去。 这一幕落在卿宝眼里，莫名的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小哥哥大概是身份使然，天生就会使唤人，丝毫察觉不到自己在吩咐别人，语气都是那么的自然，令人生不出一丝不乐意。 小白子似乎也没有普通人的那种不必要的自尊，被吩咐做事，就觉得身份低人一等。 而是一种大家相处很随意，不会斤斤计较的和谐气氛。 拓跋修擦干净团子的嘴角，道：“好了，咱们换上一身上山容易的便服。” 卿宝眼见小哥哥翻出她带上山的那些衣服，立马不愿意了。 “小哥哥，卿宝想穿那套白色的衣裳，紫衫姐姐给的那套。”卿宝的小胖手特意指了指。 拓跋修把自己的考量说出来：“可是白色衣衫比较容易脏，去雪山的途中，很有可能被弄得脏兮兮的，就不好看了。” 卿宝摇摇头，坚持道：“不嘛！卿宝想要穿，想要跟师侄们一样，这样卿宝就能变成一个白衣飘飘的小仙女。” “下山以后，娘亲或许就不让卿宝穿白色衣裳了。” 以前在青石河村时，娘亲不大爱给她买浅色的布料做衣服。要是白色衣服的话，娘亲肯定会说不好洗。 最后，当然是拓跋修妥协了。 卿宝如愿的穿上师侄们给她送来的白衣服，顿感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小仙女。 她还在拓跋修和小白子跟前转了两圈。 “我好看吗？” “卿宝真好看，活脱脱就是一个清新脱俗的小仙女。” 跟团子在一起久了，拓跋修已经学会了一本正经吹彩虹屁的技能。 卿宝非常满意的点头，然后目光落在小白子身上。 小白子懵了一下，随之竖起大拇指，接连夸道：“卿宝这个样子，是最最可爱，最最漂亮的小姑娘！” 卿宝就咧着小白牙，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很快就想到，如果她跟师父学会了轻功，就能像武侠小说中的小龙女一样。 美若天仙，英姿飒爽，都是她的代名词！ 把团子哄开心了，他们又磨蹭了一会儿，就一起去食堂。 他们出门的时候，遇见了如霜打茄子的阿魏。 “阿魏师侄好呀！” 卿宝穿上喜爱的衣裳，整个团子显得朝气蓬勃，人美心甜。看到阿魏师侄，团子立即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阿魏师侄闻言抬头，看到卿宝后，施了一礼，勉强挤出一抹笑：“小师叔好。” 卿宝想到自己长了辈分，便好心好意的表达关心：“阿魏师侄瞧着有点儿不高兴？” 阿魏便苦笑道：“听说过两日，师父要随师祖和小师叔下山游历，师父准备把谷中所有的事物交给我打理。” “啊！这……” 卿宝张大嘴巴，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他。 那可是苦差事啊！掌门师兄不厚道！起码给阿魏师侄找多几个师侄一同分担吧。 她想要拍拍阿魏师侄的肩膀，给予安慰。 可是团子不够高，便退而求其次，拍拍阿魏师侄扁平的腰腹。 阿魏师侄看了看小师叔的动作，不敢后退，脑子里却浮现问号。 “阿魏师侄啊……”卿宝小大人用感叹的语气喊他，然后鼓励道：“此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一旁的拓跋修：“……” 不知该欣慰好，还是该与团子撇清一下关系好？ 他有教过团子这首诗，不想此时此刻，被她用来“教导”师侄。 可是，他是不是有毛病？居然隐隐有一丝骄傲。 貌似透过这样，他多多少少感到自己这几年来，对团子“教有所成”。 团子背了一段诗词，便问：“阿魏师侄，你可听懂？” 阿魏愣了愣，眼皮子飞速眨眨。 他低头，看了看卿宝一本正经的小脸蛋儿。 老天爷啊！端着脸蛋儿的小师叔，好可爱啊！ 他不像紫衫师妹那样，喜欢可爱幼稚的小东西。 只是……此时他的手指动了动，真的很想摸摸小师叔聪明的大脑袋！ 然而，卿宝还在背着小手手，小脸严肃，大眼儿瞅着他，正等他答复。 做别人家的小师叔，团子是认真的！ 当然，神医谷里的人也是认真的……憋住笑。 阿魏不想可爱的小师叔失望，再者，于辈分上来说，卿宝可是他的小师叔！总不能逾矩。 “懂了，谢谢小师叔教导。” 这话也是他的真心话。他看得出来，小师叔是真正的关心他。 “嗯。”团子点点头，非常满意阿魏师侄的乖巧懂事。 她又说道：“阿魏师侄，卿宝给你支个招吧。” 阿魏笑着行了一礼：“师侄洗耳恭听。” 卿宝把小师叔的架子端的足足的，“依卿宝看，阿魏师侄无须烦恼。你如果觉得事务繁忙，自己应付不过来……” “请记得，你还有其他师兄弟，千万不要一个人死扛，搞得跟掌门师兄一样，满头苍苍白发，瞧着还比师父老十岁。” 末了，又加了一句：“阿魏师侄长得如此俊朗飘逸，可不要被摧残成为早衰的老头子。要不然，紫衫姐姐就看不上你了。” 第704章 师侄的婚姻大事 一句话将阿魏弄得满脸通红，连声否认：“这这这……跟紫衫师妹没有关系。” 阿魏的声音几乎都要结巴了。 “阿魏师侄不用不好意思的，我娘亲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和紫衫姐姐郎情妾意，正好凑成一对儿，多好的事啊！” 这种话妥妥的就是长辈的语气，阿魏注视着团子那张，与说话内容完全不相符的小脸蛋儿，总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但是他不敢笑小师叔，而且小师叔话中的内容，又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躲在后面拐角处的紫衫，一颗心怦怦跳，在蠢蠢欲动着。 小师叔长得软萌可爱，她早就想出来捏捏她胖乎乎的小脸蛋儿。 但是，她听到后面的话，又不好意思出来了，羞涩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多想跑出去问阿魏师兄，到底对她是不是有那个意思啊？ 可是她不敢啊！她是一个矜持的姑娘家，就这么莽撞的跑出去问，不仅自己不好意思，也搞得阿魏师兄会不知如何面对吧？ 万一……万一惹阿魏师兄讨厌自己，那就更糟了！ 阿魏师侄落荒而逃，卿宝看着他有点儿慌乱的背影，啧啧摇头。 “师侄什么的，就是太害羞了。”卿宝叹气。 她分明看出来，阿魏师侄和紫衫姐姐互相有意，干嘛藏着掖着不挑明？ 挑明了就能够大大方方在一起，而不是躲躲藏藏的互相暗恋。那多憋屈啊！ 团子摸着下巴，操心起师侄们暗戳戳的爱恋来。 “阿魏师侄都快要承担起掌门一职了，婚姻大事也该提上日程才是，可万万不能重蹈掌门师兄那样的覆辙。神医谷的掌门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连婚姻大事都会被耽误呢。” 拓跋修脸皮抽了抽，团子的代入感太强悍了吧！她说着说着，倒真的把自己当成师叔了，不，是把自己当成比阿魏更年长的长辈。 小白子挠挠脑袋，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但又说不清怪在哪儿。 “卿宝，你师侄比你大。” 拓跋修适当的提醒，可别让团子太飘了。若以后习惯以这种小大人的口吻说话，哪怕是师叔，多多少少也会不妥。 “哦。” 卿宝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声，眼睛凝视着小哥哥。 她总觉得小哥哥这句话，在提醒她什么？ 因为小哥哥向来识字如金，不是爱说废话的人。 她的眼睛咕噜一转，猛地一拍脑袋，“卿宝知道了！掌门师兄做的真不地道！跟着师父有样学样，师父坑了他，他坑阿魏师侄。唉，神医谷的掌门，真是一代坑一代啊！” 团子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拓跋修被她整得一时无言以对。 卿宝的大眼睛又瞅了瞅小哥哥，没看到小哥哥眼中的赞同。 小哥哥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她郁闷的摸摸额头。 完犊子，猜错了。 可是她觉得，小哥哥不能怪她想错方向了。 小哥哥的思维九曲十八弯，说话惯常不直接点明，以为谁都有那个聪明才智，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然而，这世上不是谁，都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就算时常与他相处的卿宝，也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卿宝，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师侄们的婚姻大事自当由你掌门师兄或者你师父做主，若私下里……那叫私相授受。”拓跋修只好明着来说。 “啊！”卿宝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小哥哥是这个意思呀。卿宝还以为小哥哥说阿魏师侄比卿宝大，能够处理好谷中事物，担当临时掌门没问题……” 紫衫快要拐出去了。 这时，卿宝搓搓耳朵，想到小哥哥口中的婚姻大事，便问：“小哥哥的意思是说，倘若掌门师兄要阿魏师侄和紫衫姐姐，分别与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也是可以的，是吗？” 拓跋修一脸严肃的点头，“你师侄们的父母都不在，你掌门师兄等同于他们的再生父母，婚事理应由你掌门师兄做主，你掌门师兄不会害他们。” 团子软萌萌的反问：“那要是小哥哥的父母，让你娶一个他们认为极好的，但小哥哥不喜欢的女子呢？” 拓跋修一噎，微微抿了抿唇，顿时不语了。 他早认定，他未来的妻子只会是卿宝，而不是父皇母后给他指定的姑娘。 尽管现在认定还为时尚早，然而，他这一刻依然觉得，如果不是卿宝，他心里着实难以接受，不，是绝对不能接受！ “看吧，小哥哥都不乐意，何况师侄乎？” 卿宝像抓到小哥哥的短板，摇头表示反对小哥哥先前的看法：“小哥哥，关于师侄们的亲事，卿宝有自己的想法。” 紫衫的脚又缩了回去，探头探脑的，鬼鬼祟祟偷看。 “卿宝请说。” 拓跋修不敢表现轻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卿宝便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婚姻大事，两情相悦至关重要！若然只听从家中长辈，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那对夫妻的后半辈子就是一种折磨。” “如果男女互相喜欢，一看到对方，便心生欢喜。与这样的人组建家庭， 才更容易和美幸福。” “像我娘亲那样就很好！我娘亲充分考虑我大姐和二姐的想法，大姐嫁给大姐夫，是因为他们两人郎情妾意。” “二姐一直迟迟不肯嫁人，眼看二姐年龄渐渐大了，娘亲心里再着急，也只能等二姐确定自己的心意再说。” “我娘亲不会强迫我的四位姐姐，嫁给一个她看似不错的人。如果天底下的父母，都像我娘亲那样，就能少一些怨偶了。” 卿宝进行了自我总结，“总之，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长辈喜欢的人，子女不一定喜欢。人的眼光会随着年岁、经历、性情的不同，而喜欢不一样的人。” “所以呀，父母认为各方面都不错的人，不一定适合子女；对子女来说，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去而复返的阿魏，恰巧听到了卿宝的这一番话。 第705章 英俊倒是没有 他原想过来问问小师叔去雪山，有没有带够御寒的衣物。如果没有，他给他们安排上。 他没想到，能有幸听到小师叔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紫衫是他们这一辈适婚姑娘当中，最漂亮的女弟子。 不止他悄悄爱慕紫衫师妹，据他观察，有好几个男弟子，都喜欢紫衫师妹。 他原想等师父对他们进行婚配，方显弟子孝道。哪怕婚配的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姑娘，他也只好听从。 然而，听了卿宝的这些话，他过去的想法，受到了冲击。 他知道紫衫师妹对自己，与对别的师弟不太一样。 他有好多次，看到过紫衫师妹看自己的眼神中，是有情意的。 正想着，他视线一抬…… 与此同时，从拐角处转出来的紫衫，正往这边走来，目光无意一扫…… 命运就是如此的玄妙，两个暗地里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人，在这神奇的一刻，眼神儿碰撞上了。 滋滋滋滋滋…… 电光火石间，透过心灵的窗户，两颗心灵产生了碰撞，美妙的化学反应，使两颗小心脏怦怦直跳。 “阿魏师侄？” “紫衫姐姐。” 前一句是卿宝发现去而复返的阿魏时，发出疑惑的叫声； 后一句是小白子忽然见到紫衫姐姐叫出来的。 然后，包括拓跋修在内的三个大小孩，左瞅瞅，右瞅瞅。 虽说不清楚是什么，总觉得他们二人有点儿奇怪。 仿佛做错事一般，两个年轻人闹了个大红脸，都低下头去，大气不敢喘。 气氛一时寂然，大家都不知如何破局。 “卿宝！”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叫卿宝的名字。 卿宝立马抬眼看去，却看到一个离得不远不近的人似乎在叫她。 她定睛看了又看。 那人渐渐走近，团子一看，就看出那人是精心打扮过的。 因为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两个字，名叫“骚包”。 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且面白无须的老人家。 面白无须的老者身后跟着祝掌门。 团子疑惑，难道方才是掌门师兄叫她？ “掌门师兄。”卿宝扬扬小胖手。 “小师妹！”祝掌门心情愉快的回应。 祝掌门一想到即将甩掉掌门的包袱，要下山游历，心情就美到不行，立即也与小师妹挥挥手。 “卿宝。” 面白无须的老者来到卿宝跟前，不满地皱着眉凝视她。 卿宝的大眼睛眨巴一下，“老爷爷，你认识我？” 面白无须的老者脸皮一抽，没好气道：“我是你师父！” “啊！”团子惊呼，眼睛定定地瞅着。 整个团子几乎宕机了整整五秒。 滴、滴、滴、滴、滴。 “师父！”团子惊讶大叫。 难怪那双眼睛透着熟悉感，还有那脸皮抽抽的表情，均与师父一般无异。 “师父长长的眉毛，长长的胡子呢？还有，”卿宝又超认真的看了看，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加了一句：“头发也变了模样。” 疯无害用手往上捋了捋头发，动作很是拉风。 他还颇为满意的直了直身子，斜睨团子问：“怎么样？师父的形象还可以不？是不是特别的年轻英俊？” 卿宝的手指点着下巴，歪着脑袋瓜，打量大变样的师父。 好一会儿，团子实话实说：“卿宝已经有很努力在看了，师父是变年轻了，英俊倒是没有呢。” “噗哈哈！” 祝掌门忍不住噗嗤笑，只不过在疯无害一个警告的瞪眼后，硬生生给止住。 他担心自己笑得过分了，师父会反口，不让他跟随下山游历。 两个脸红尴尬的年轻人，都忘了先前的化学反应，不由得笑了出来，倒是没有之前那么不知所措。 连一向不轻易笑的拓跋修，也禁不住的勾起嘴角，露出了笑脸。 这一刻，拓跋修微微一笑的容貌，让最喜欢小帅哥的紫衫，几乎看呆了。 老天爷啊！这位小少年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简直颠倒众生！妖孽啊！不是凡人吧！ 疯无害不甘心，拉了另外一个爱说实话的孩子来问：“小白子，你来说说，你觉得卿宝师父是不是变英俊了？” 犹自一脸茫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的小白子，忽然被问到，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卿宝。 “你看她作甚？你说说自己的看法，不要老是马后炮，别人的不一定都对。” 疯无害意有所指，担心小白子受卿宝的影响，持有与卿宝一样的看法，便故意加了这么一句。 小白子拧着眉头，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小白子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怎么叫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好像被逼良为娼似的？有这么难说吗？” 疯无害憋屈得直吐气。 小白子向来就是卿宝的一个应声虫。 当下疯无害的想法是，小白子也许是不想卿宝不开心，所以小白子不会说出与卿宝相反的看法。 他好像找错人来承认他的“英俊潇洒”了。 卿宝歪着脖子，拿眼角不满地斜了师父一眼。 疯无害嘴角抽抽。 ——辛苦小徒弟了，为了鄙夷你师父，脖子都歪了。 团子没有听到师父内心的声音，趁机过一把手瘾，摸摸小白子滑溜溜的泼墨长发，“小白子，你不要怕，你就实话实说得了，把你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小白子小心地看了疯无害一眼：“卿宝师父不要生气。” 疯无害双手扶着老腰，傲娇地抬头望天。 见他不理会自己，小白子转而跟卿宝道：“那我说了哦。” 卿宝重重点头，“说！咱们不怕他。” “哼！”疯无害两个鼻孔出气。 他就不信，小白子那张小嘴，能说出他承受不了的话来。 小白子瓮声瓮气道：“其实在小白子眼里，只有卿宝最漂亮可爱，其他人都长得不咋滴。” 此言一出，除了独一份被夸的卿宝，其他人的表情，都有点不是味儿。 特别是紫衫，她本来就是漂亮的姑娘，得知自己也在“长得不咋滴”的范畴，多少有些郁闷。 卿宝高兴坏了，洋洋得意地晃晃脑袋瓜。 第706章 小白子的眼神儿跟咱们不一样 “卿宝果然是宇宙无敌超级漂亮可爱的小美女！小白子有眼光，以后长大了，定然前途无可限量。” 团子边自夸，边抬起她的小肉手，拍拍小白子的肩头。 拓跋修原本没什么反应，但见团子主动将小肉手搭到小白子肩头时，抿了抿唇。 卿宝果然最吃这一套！无论何时何地，团子都很喜欢别人夸她长得好看。 原来小白子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分明把卿宝拿捏得死死的，知道怎么哄团子开心。 “那么多的人当中，你就只认为卿宝好看？” “行，那卿宝的小哥哥呢？你不会也觉得他不好看吧？” 疯无害挑挑眉，若是小白子敢说出一句“拓跋修也不好看”，他立马服气。 如果长得造孽的小少爷，都入不了小白子的眼，那么他这副尊容被认为不好看，倒是正常。 毕竟他的相貌在拓跋修面前，只能用“丑”来形容。 他知道小白子最喜欢卿宝，可也没有这样子偏心眼，都快偏到南天门去了！ “小少爷长得也挺好看，男孩子中，无人出其右。只是小少爷天生尊贵，将来的身份更是贵不可言。相貌恰恰是小少爷最没有价值的东西，属实不需要用好看或不好看来形容。” 拓跋修眉心一跳，慎而重之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小白子。 小白子却没有再多说。 疯无害略眯了眯眼。 如他这般略懂玄术，方看得出来拓跋修的面相。 小白子这么说的根据，来自哪里？ 他还是稚子之龄，怎会懂这个？ 紫衫没有注意到这些，忍不住问小白子：“除了卿宝，就没有别的东西，在小白子眼中，是漂亮的吗？” “当然不是。”小白子连忙摆手否认。 “紫衫姐姐，在小白子这里，还有很多漂亮的东西。比如说我们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些蛇，一条条危险中又透出慵懒的阴冷气质，比小少爷漂亮多了！” 一旁的拓跋修太阳穴突突跳，攥紧的拳头，想要对准小白子的奶白脸，挥过去。 竟然……竟然将他与那些毒蛇比！可恶！ 一旁的卿宝听了小白子末尾的那句话，第一时间看向拓跋修。 小哥哥真的生气了！ 任谁把自己和蛇比起来，都会生气的吧。 “小哥哥，忍住，忍住。” 就算知道应该生气，然而她同样确信小白子的有口无心。 只能劝住小哥哥。 拓跋修眼神往下移，看到卿宝的小肉手握住自己的拳头时，呼出一口气。 小白子浑然不察，继续笑嘻嘻道：“还有高高矗立的大树，春天树上开的娇艳花儿，秋天的红叶，枝头上的鸟儿欢快的唧唧叫……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任何人，任何别的事物都比不过的美丽！” 小白子沉浸在自己欣赏了一万年的美好景致中。 “对了，还有雪，雪是极致纯白的美！” 原本他生活的那座山上，每到冬日，能看到白雪皑皑的景致。 可是据爷爷所说，他化为人形后，很怕冷，那山便被爷爷设下结界，一年四季如春。 一眨眼，时间过去了八千年。 他记不清那一带山脉，有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 不管过去多久，爷爷始终记得他小时候怕冷的样子，那个结界便也一直存在着。 尽管小白子并不是出于坏心眼，暗贬疯无害，连那些没有人类思想和感情的花草树木，都比不过。 然而，疯无害差点气的鼻子歪掉了，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行了，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表达，连那些花草树木都比我老人家长得好看！” 卿宝几乎是第一次，看到师父失去了往日的沉稳，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团子有点儿被惊到。 她低垂着小脑袋，换位思考地想了想，感同身受了一下下。 ——如果自己被别人说长得不好看，自己定会感到难过的吧。要知道，平常但凡有人说她长得胖，她都会生肥气的呢。 ——更何况，师父他从头到脚都捯饬过一遍。如此精心的梳洗打扮，肯定花了很长时间。 ——师父或许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却换来那样的评价，心里的落差，别提有多大了！ 作为师父的小徒弟，卿宝看到师父如此躁动难过，怎么着也得去宽慰一下。 “师父，小白子的眼光是从大山上学来的，他眼神儿跟咱们不一样。” “呵呵。”疯无害并不领情，第一个说他不好看的，就是这个费点心徒弟。 面对师父的冷笑声，卿宝倒没有介意：“师父不要把我和小白子的话放在心上啦。在卿宝的眼中，能活到师父这个岁数的，世上没几个人。” “而跟师父同龄的老爷爷当中，能活得像师父这般年轻帅气的，更是凤毛麟角！连掌门师兄都没有师父的精气神呢！” 不作声，猛然被扎刀的祝掌门。 心塞了！ 疯无害的眉毛却开始飞扬了！ 胖团子再接再厉：“在卿宝的眼中，师父是一等一的人生赢家，谁都比不过师父！总之，师父是百岁老人当中的第一帅！” 疯无害仿佛重新活过来了，心情快活极了！ 他收的活宝小徒弟，小嘴叭叭的，竟然这么会说话！ 他知道团子的小嘴很厉害，若真的有人与她杠上，几乎没有几个人能说得过团子。 他细细的回想过去，这是小徒弟破天荒的第一次这么哄他。 他这个当师父的，往常哪里有过这种待遇？团子看到他不逃跑，已算乖巧听话了。 “这还差不多！”疯无害满意了，腾出手来，像逗猫一般，挠挠团子的肉下巴，叮嘱了一句：“以后也要这么说话才好。” “那可不行。说多了，别人听着会腻的。因为卿宝说的话都太甜了，太甜的话，里面的糖分高。糖分一高了，就会腻歪歪的呢。” 团子胡诌。 师父也没点自知之明，也不想想自己都是百岁老人了，年长她不知多少轮，还想要自己天天哄着他。 她自己还想做那个被哄的孩子呢！ 所以，她才非常喜欢小哥哥呀！小哥哥和昌伯、胖婶都喜欢哄她。 “就你净会找借口，多点哄哄师父，有这么难吗？” 疯无害嘀嘀咕咕，倒是完全不生气了。 第707章 那个爱而不得的师妹 疯无害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丑，而感到难过。只是他一如既往的喜欢打趣团子罢了。 “师父打扮得如此英俊潇洒，是要去见哪个重要人物吗？” 卿宝特意把“英俊潇洒”四个字眼，咬得重重的。 祝掌门早就憋不住了，赶紧把疯无害的小心思给秃噜出来。 “这还用问？当然是要去看四师叔了。” “哦？”卿宝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四师叔？” 师父如此郑重其事，定然非常看重四师叔。 团子思索着，能让师父变成这般骚包模样的，似乎只有他的师妹。 师父曾经说过，他曾痴缠他的师妹好几十年，岁月久到，他都忘记具体多少年了。 然而，郎有情，妾无意，正如那一江春水向东流。师父的爱情，命中注定是得不到了。 并且她确信，即使那时师父寻到千年人参，怕也得不到他师妹的爱吧。 唉，痴人啊！一把年纪了，醒醒吧。 “师父，四师叔就是那个——你要把千年人参寻给她的那位师妹吗？” 卿宝直白的问出来。 “呀！”祝掌门吃惊：“小师妹竟然也知道师父和四师叔之间，长达半辈子的感情纠葛？” 卿宝晃晃聪明的大脑袋，“卿宝跟师父的感情极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疯无害好气又好笑，巴掌呼了呼团子滑溜溜的脑袋。 “你四师叔轻易不出门，往常更多的时间窝在院子里，鲜少出门。听说这一回，她也去看雪莲花了。” 说罢，疯无害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当然，那红晕是卿宝想象的，因为师父的脸皮太黑了，刮了胡子也黑。 祝掌门接口道：“所以呀，师父才会把自己打扮得如此的‘英俊’、‘潇洒’。” 有了卿宝“珠玉”在前，祝掌门说起一个糟老头英俊潇洒来，竟也不觉得尴尬。 有了小师妹后，一些他过去觉得尴尬的、不好意思的地方，居然变得合理贴切了。 “原来师父真是要去见那个爱而不得的师妹啊！” 卿宝不得不感叹师父的情深义重。 都一把年纪了，还会因为爱一个人，把自己捯饬成最好的样子。 然而，上辈子，她见过太多人，不过刚刚年满三十，就累觉不爱了。 与年纪轻轻就不去爱的人相比，她更喜欢师父的心态。 尽管面对的是一份从来没有回报的感情，却依然用一颗最火热、最诚挚的心去对待。 “爱而不得啊……”疯无害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似有泪花闪过。 “师父不要难过了。”团子拍拍师父的老腰安慰道：“缘深缘浅，缘聚缘散，惜缘随缘莫攀缘。” 疯无害沉沉的叹气。 他何尝不知道？其实他并不执着。 他只是活得越久，发现对许多事物都没有年轻时的好奇和激情。 他总要有让自己活得有滋有味的法子。 他的四师妹，也的的确确是他这一辈子都难以放下的一个奇女子。 “老天爷诶！小师妹的觉悟高！连掌门师兄都自惭形秽。”祝掌门第一时间朝团子竖起大拇指。 拓跋修也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他确信，他没有教过团子这句话。否则，他不会没有印象 从而，也间接说明了，团子真的是那种天生有慧根的人。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惜缘随缘莫攀缘。”重复念叨这句话的，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小白子。 小白子低垂着头，念叨着这句话的神情，中居然透出圣洁。 疯无害的眼神忽闪。 这个小白子当真玄妙！比他的小徒弟还要玄妙几分。 “走吧，赶紧去吃了午饭，师父带你去见见，你那天仙一般的四师叔。” 疯无害牵起卿宝的小胖手，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卿宝一听要去见传闻中的四师叔，好奇到不行。 她的师父是多么了不得的一个人物！竟然会痴情于一个女子大半辈子！ 由此可见，这个四师叔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团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见。 祝掌门也屁颠屁颠的追上去。 卿宝都走了，拓跋修和小白子自然也跟上。 于是，这里就剩下透明人阿魏和紫衫了。 好不容易才下去的那一丝微妙的气息，又复燃了。 并且，空气中弥漫的怦然心动，貌似愈演愈烈。 紫衫攥紧拳头，一咬唇，问：“阿魏师兄，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阿魏眼波一荡，没有立即应声，而是沉默着。 他内心的紧张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臆里跳出来。 “那个，我，我也去食堂。”紫衫尴尬到想要抠脚趾，极度不自在，主动提出先离开。 她打算百米冲刺去食堂，结果她的脚尖刚转了一个方向…… “紫衫师妹！”阿魏急忙出声喊住了她，嗓子都有点儿微微发颤。 紫衫停住脚步，却不敢回头。 “我不大会说话，希望紫衫师妹听了，不要生我的气。” 阿魏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紫衫师妹，我其实早就心悦于你。但由于我的胆小懦弱，不敢说出来。” “可是现在，我想要勇敢的告诉你，让你知道我的心。” “如果你允许我喜欢你，我回头就跟掌门求娶你。” 阿魏刚开始憋着满脸通红，说着说着，倒是愈发敞亮起来，没有先前那般紧张了。 说完，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堪堪对上紫衫师妹惊喜的表情。 紫衫眼含泪花：“阿魏师兄，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好久……” 卿宝第一次来到古代的食堂，还别说，挺宽敞的，目测能坐下百来号人。 “哟，师祖，掌门，你们怎么来得这般早？” 他们一进入食堂，立刻有一个胖乎乎的大厨放下锅铲，迎了上来。 “阿彪，你师祖他们等一会儿就要去看雪莲花了，你们赶早些给他们端上饭食。”祝掌门吩咐。 “是，掌门。伙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开饭。” 阿彪答应下来就转而回到厨房。 阿彪一进入厨房，卿宝就开始在他背后说话，“阿彪师侄人如其名，长得当真很彪悍呢。” 第708章 舌尖上的大锅饭 小白子一本正经的做应声虫，“对的，长得像一座大山一样。要是走梯子，梯子都要瑟瑟发抖呢。或许下一刻就被踩塌了。” 小白子是真的担忧，那些木做的梯子。 祝掌门吓唬她：“小师妹要是像阿彪那样，天天不停的吃，以后或许也会长成你阿彪师侄那样。” 卿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掌门师兄，你说的是人话吗？” 没良心的师父疯无害乐了，乐呵呵的笑抽了肚皮。 没错，就是这个节奏！师兄妹相爱相杀，就没他这个师父什么事了。 “卿宝明明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今儿更是穿得像小仙女一般。怎么也不可能长得像阿彪师侄那般！哼！” 卿宝叉着小肥腰，对着掌门师兄，微微昂扬胖下巴。 “卿宝长大了，定然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你是没见过我的四位姐姐，一个个长得貌美如花，闭月羞花……卿宝将来定也不输她们。” 祝掌门不为所动，认真的瞅了瞅团子胖乎乎的下巴，以及由于叉腰的动作，导致格外往外挺的小肚腩，冷笑连连：“呵呵呵。” 卿宝更加生气了！ 掌门师兄这副表情，这似是而非的冷笑声，根本就是在嘲笑她的未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卿宝狠狠地发出一道鄙夷的冷哼。 “哼！”还配合脚下的动作，恨恨地一跺脚。 她穿的是何姨给她绣的虎头鞋，小脚脚，鞋子上胖乎乎的虎头都剧烈抖动着。 团子炸毛了，疯无害让了开去，露出身后的拓跋修。 拓跋修不负所望，适时出来给团子捋毛。 “卿宝，咱不听他的。孩子都像父母，你也是。你想想看，你们家没有一个胖子，你日后长大了，定会是一个身段苗条的漂亮姑娘。” “对哦……” 卿宝刻意拖长语调，一个“哦”字说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她的小嘴巴张成圆溜溜的o型，还拿眼角斜睨祝掌门，特别的意味深长。 团子意有所指：“不像有些人，明明比师父年轻。结果呢，长得比师父还显老，这就是遗传的力量啊！” 掌门师兄扎了团子的心，团子势必要找补回来场子的。 祝掌门备受打击，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一脸指控道：“小师妹，不带这样的！明知道掌门师兄最忌讳这个，你何必旧事重提呢？” 卿宝两个小鼻孔哼气：“事儿不嫌旧，重要的是能起到效果。你打击卿宝美好未来的同时，可有想过，自己有这一劫呢？” 拓跋修把团子的话进一步深刻化：“你这么对待别人时，可曾想过，别人也会这般对待你。” 卿宝马上附和：“对哒！就是小哥哥说的这个意思。你嘲笑卿宝的时候，可曾想过，卿宝也会嘲笑你？” 祝掌门看着鬼灵精的两个大小孩子，默默承受。 如今的孩子都这么一个比一个机灵吗？就没有一个孩子，老老实实的被他欺负一下下？他现在连这点乐趣都没有了吗？ 疯无害见大厨给他们端出吃食，便打断祝掌门的忧伤：“行了，祁儿，以你的资质，你说不过他们俩。” 祝掌门刚才已经领教过，当下只好听信师父，不再多言。 大厨将饭食摆好，便一一请道：“师祖，掌门，小师叔，还有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这些是我们提前给你们留出来的饭食，请慢用。” 大家排排坐，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菜，一碗白米饭。 菜并不单一，有好几种呢。 卿宝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碗，一样样数着：“冬菇鸡、蒸排骨、半个鸡蛋、炒豆角，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呢！” 卿宝说着，便舀了一口菜塞嘴巴里，“嗷呜！” 团子的眼睛亮晶晶，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 “好吃！” 团子一口下肚，赞了一句后，继续“嗷呜嗷呜”地吃起来，腮帮子一直鼓鼓的，就没有空下来的时候。 来之前，听说是大食堂，卿宝还以为大锅饭一点都不好吃。 她是啪啪被打脸了，这种美味的大锅饭请多来一些！ 如果大锅饭都是这么好吃，让她天天吃大锅饭都行！ 团子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一只胖胖的小松鼠。 阿彪作为一名大厨，最开心的事，莫过于食客对自己厨艺的肯定。 团子虽只是说了“好吃”两个字，可是她的行为动作间，已经充分表达出，对他厨艺的肯定。 阿彪心里高兴啊！他一高兴就给卿宝开小灶了。 当其他人都是喝大众版的稀汤时，阿彪单独给卿宝上了一碗老火靓汤。 “小师叔，这个猪骨汤里头加了冬虫夏草，你正在长身体，可得喝好一些的汤水。” 大厨阿彪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其他人挑不出错处来。 “谢谢阿彪师侄。”团子很给面子的吸溜了一口，瞬间感觉到自己舌头的味蕾，都在尖叫。 “哇喔！什么叫舌尖上的美食？这就是！阿彪师侄可太厉害了！这汤也太好喝了吧！” “舌尖上的美食！” 阿彪由于肥胖而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亮光来。再加上他高兴的笑起来，眼睛又更小了，但这不妨碍他眼中的神光。 “谢谢小师叔的夸赞，这是阿彪担任大厨以来，得到的最高赞誉！小师叔平时喜欢吃什么，尽管跟阿彪说，阿彪给你开小灶！” 阿彪一高兴，就秃噜了嘴，要给团子开小灶。 然而，他把两尊大佛都给忘了。 首先不满的就是祝掌门了，“阿彪，你在谷中担任大厨几十年，我怎么没见你给我开过小灶？” 疯无害同样对美食佳肴有深深的执念，之前留在青石河村，从一开始的理由，就是蹭饭。 早知道胖婶做的饭菜，顶呱呱的好吃！ 胖婶成功俘获了他的胃，到后面，是团子成功俘获了他的身心。 他那一颗逍遥洒脱的心，被小徒弟套上的枷锁。以至于，到目前为止，他最心心念念的事，是要培养出神医谷有史以来最出色的神医！ “阿彪，我可是你师祖！你师祖都没有这待遇，你独独给你小师叔开小灶，这说不过去。” 第709章 他反水了 疯无害居然耍起赖来，“我不管，总之你小师叔吃什么，作为你师祖，我也要吃什么。” 祝掌门生怕落后一步被遗忘，连忙急吼吼道：“我也是！你小师叔都有这待遇，没道理作为掌门人，我吃的比你小师叔还差。” 祝掌门愤愤不平。 阿彪看了看这两个不要脸的老人家，举起铁锅铲，忍无可忍道：“我阿彪就问你们，要脸不？小师叔才几岁？正长身体呢！你们两个老不朽，一条腿都跨进棺材里了，还要跟小孩子一样要好吃的，羞不羞呀！” 祝掌门起码目瞪瞪了一下，疯无害则干脆利落接口道：“不羞。” 然后，疯无害又语气平淡地添了一句，“只要有好吃的，羞不羞的不重要。” 祝掌门立马附和：“对，不重要，只要有好吃的！” “你们！”阿彪手中的铁锅铲几乎怼到他们比城城墙还要厚的脸皮。 眼看阿彪师侄快要被她的不靠谱师父和掌门师兄给惹毛了，团子很是为难。 她一方面想要吃阿彪师侄的小灶，另一方面又不想要阿彪师侄为难。 团子琢磨着，自己在这里不会待几多长时间，何必惹得大家心里不平衡呢？ 于是，她充当和事佬的摆摆手。 “阿彪师侄不要激动，把锅铲放下来。卿宝不用开小灶的，卿宝要跟大家一样才行。单独开小灶，破坏神医谷的规矩，这可万万不行。无形中，也会增加阿彪师侄的工作量。” “阿彪师侄的好意，卿宝心领了。” 多好的小师叔啊！可爱又贴心！ 阿彪几乎感动落泪，从怀里掏出白色的帕子，在脸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 “那便一切照旧吧，不开小灶了。” 阿彪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小师叔在神医谷一天，他就要偷偷摸摸的给小师叔送好吃的。 听说又不开小灶了，疯无害和祝掌门的脸上，齐齐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 一段小插曲过后，一行人回到房间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朝着雪山出发。 祝掌门没有跟过去，他要利用仅有的两天的时间，赶紧把谷中事务与阿魏交接好。 祝掌门回到自己的案桌上，看着堆积如山的公务，双手一推，挪到阿魏面前。 阿魏：“……” 撂担子撂得这般明显，明明师祖和小师叔都还没有下山呢。 祝掌门拍拍阿魏年轻宽厚的肩膀，语重深长道：“阿魏呀，你年轻机智，性格又比其他人沉稳些。为师决定把代掌门的重担，全都托付给你。” 他心中打了一个如意算盘，如果阿魏处理谷中事务没问题，他就可以效仿当年师父的做法，撂担子不干了！ 哈哈哈！喔哈哈！ 就在他暗暗窃喜之际，耳边只听阿魏说道：“掌门，阿魏人微言轻，恐怕难以服众，不能担任代掌门一职。” “什么！”祝掌门大为震惊。 昨晚阿魏虽然表现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却也闷闷的答应下来。 为何到了现在，却突然反口？并且态度貌似很坚决！ “你昨晚明明答应了的！”祝掌门大声嚷嚷。 他十二万分的不相信！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背！ 他昨夜便提了一嘴，按照往常，一向听从掌门指挥的阿魏，怎么都会顺从的接受他的安排才对。 阿魏抱拳低头，弯了腰，抱歉道：“弟子回去想了又想，认为掌门之位至关重要，阿魏难担此大任。” 他昨晚却是小声的应下了，只是如今心中多了别的想法，故作为难罢了。 当然，代掌门之位本身就是麻烦！ 祝掌门这回终于确定自己不是耳背，是一向听话懂事的阿魏反水了！ 他反水了！ 唯一的希望反水了，众弟子中没有比他更适合代掌门的人，那么他随同师父和小师妹下山一事，便要泡汤了啊！ 祝掌门急得团团转。 阿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古人云：成家立业。阿魏觉得要先成家，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方可堪当重任。” “成家立业？”祝掌门怒气冲冲地瞪他，“你师祖过两日便要下山去，我去哪里给你找个媳妇，让你在短短的两日内成家？” “先定亲也成。”阿魏面上稳如泰山，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但这关乎他和紫衫师妹的婚姻大事，他鼓起勇气也要上，总不能让紫衫师妹一个姑娘家出头。 先定下来，确定紫衫师妹不至于被别的师兄弟抢了去，他的心才安。 祝掌门白眉一挑，多少听出当中的门道来。 “你这么说，莫非你已有所属？” 阿魏精神为之一振，终于来正题了！ 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就能和紫衫师妹凑成一对儿。 “掌门，我早就倾心于紫衫师妹，并且与她两情相悦。我想要求娶紫衫师妹，还望得到掌门的允许。” 他依然维持着双手抱拳，低垂着头的动作，腰更深深地弯下去，态度极为诚恳且虔诚。 祝掌门盯着他的后脑勺就来气，“我，我！” 祝掌门到处寻找称手的物件，终于被他找到最近处的一本厚厚的书籍，朝着阿魏的身上，猛砸过去。 “我去你的！跟我耍起心眼来了！你是故意给我来这一招的吧？！” 祝掌门把书砸过去的那一刻，阿魏的身形微微晃了晃。 阿魏瞥了一眼落地的书，走过去捡起来，抚平了上面的皱褶，重新放回祝掌门身前的桌案上。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先前的姿势，低头抱拳施礼弯腰，仿佛祝掌门不答应就不起身。 “求掌门成全。”阿魏再次请求。 祝掌门扬了扬手头厚厚的书本，想要再次扔过去。 最终，他打不下去，把书丢到一旁。 “我答应你也没有用，你和紫衫的师父都不是我。你们俩的亲事，由不得我做主。” 祝掌门耸耸肩。 想他年纪轻轻当上了掌门，谷中事务繁忙，他为了神医谷的发展大计，连婚姻大事都耽搁了，也根本没有时间去培育下一代徒弟。 第710章 你懂个屁 阿魏道：“我师父早就不管我了。自从师父让我跟着掌门，师父就再也没有关心过我的事。我偶尔去请安，他都觉得我腻烦。” “至于紫衫师妹，她跟我的情况差不多。只要掌门出面，替我们俩做主便能成。” 头顶上，祝掌门静默了好一会儿。 阿魏紧张地等待着，心中七上八下，生怕祝掌门不同意。 祝掌门其实心中挺高兴的。 他非常看好这两个年轻人，瞧着也很是般配。 若他们真能做一对恩恩爱爱的小夫妻，他倒是愿意乐见其成。 只不过，一向老实本分的阿魏，居然跟他耍起了小心眼，这让他颇为愤愤然。 想他堂堂一任掌门，被弟子耍了一丢丢。尽管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可是大概是头一回被耍，心里到底有点儿来气。 “这是好事！” 最终，祝掌门说话了，“你们俩这么好的事，非得要这样说吗？就算你不在这个时候说，我也会答应下来。” 阿魏一怔，倏忽抬起头来，看了看祝掌门，随之放下拳头，腰板子也直起来。 他神色间闪过愧疚，“掌门，是我错了。” “其实不管答应与否，我都会暂时接任代掌门，不会影响掌门下山游历的计划。” 他哪里知道，这一次接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丢出去。 阿魏又道：“我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便用了这么一个借口。” “你已经跟紫衫提过了？” 瞧他态度良好，祝掌门倒是心平气和了。 阿魏脸红红：“嗯。” 如果不趁此机会说出来，他好像真的没有勇气提。 只有引起掌门的重视，一气呵成，他才有把握。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提。 “呆子，你过来。”祝掌门勾勾手指头。 阿魏愣了愣，乖乖地走过去。 祝掌门掰扯着他的一张脸，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端详着他的相貌。 “还别说，这么一看，长得颇为英俊。” 祝掌门仔细打量半晌过后，总结了这么一句。 然后又颇为嫌弃：“紫衫那丫头居然会看上你？” “你臭小子可真会！走狗屎运了！紫衫可是她们这一辈女弟子当中，长相最漂亮，性格最好相处。就这么便宜了你这臭小子，本掌门还真的有点不乐意。” 祝掌门顶多就嘴巴来几句，不会真的不同意。 人家年轻人都两情相悦了，他还能拆散这么好的一对儿不成？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举双手双脚赞成！ 就是吧……祝掌门背地里嘤嘤哭。 他这辈子算是贡献给神医谷的伟大事业了，终身未婚未育，连个徒儿都没有时间收。 万幸神医谷不分家，他的下场不会是悲惨的孤独终老。 尽然如此，祝掌门打发阿魏离开后，一个人嚎啕大哭。 呜呜呜……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要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暖幸福的小日子！ 且说卿宝一行人去雪山。 卿宝悄摸摸的把她的宠物们，从空间里放出来。 由于它们在空间里吃饱喝足，灵泉水也增强了它们的力量。一被放出来，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非常卖力地背着团子和拓跋修跑。 这一次，卿宝和小白子共乘一骑。 唯有疯无害孤零零地赶路。 这一次，疯无害倒是能用轻功了，一步都没有落后，还远远超越了他们。 “嘿嘿！这一回，老朽先走一步啰！” 疯无害得意地留下一句。 随之，卿宝眼前黑影一晃，疯无害已经在十步开外。 “师父！”卿宝惊叫，挥挥小肉手，“等等卿宝！” 疯无害远远的传回一句：“不等了，师父要快点去见你四师叔。” 嗖的一下，人又迅疾漂移到了老远。 这倒是激起一众宠物们的好胜心。 圆滚滚和胖墩墩立即快速扭动它们妖娆的大腚儿，死死咬住那个黑点，紧追不舍。 唧唧背着它的孩子，带着它的媳妇，急忙直追。 猴子奔跑的速度其实不算慢，可是唧唧拖家带口的，相比较圆滚滚和胖墩墩，一家三口要慢一些。 而且唧唧是极其聪明的猴王，不会那么死脑筋，一味的赛跑，非得要追上去才行。 小主人说了，这一趟来，是为了让它们在山里撒欢的玩，没有任务。没看到那条青青毒蛇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么？ 卿宝眼看疯无害跑到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她的双手放在嘴边，形成一个小喇叭。 团子深吸一口气，扯着软萌萌的奶音大声疾呼：“师父！你跑这么快，发型会乱，衣衫会不整，四师叔看见了，会不喜欢哒！” 那个小黑点似乎一顿。 团子满意的放下小肉手，再次抓起圆滚滚身上的毛毛。 圆滚滚是一个很贴心的坐骑，卿宝放声时，它会照顾她，放缓脚步，跑得慢一些，更稳当一些。 当卿宝重新抓起它的皮大衣，圆滚滚再次发力狂奔。 黑点越来越大，当卿宝他们终于跑到疯无害跟前时，看到的就是疯无害在整理头发和衣服的情形。 “看吧，看吧，卿宝说什么来着？师父的发型没先前好看了呢。”卿宝睁眼说瞎话。 其实古人的头发都是用发簪固定，一旦固定住，基本不会乱。 疯无害此时的发型，是在发顶上，用碧绿簪子固定。顶多就是下面散落的发尾，没那么整齐。 他稍稍用手捋一捋，很快就整齐了。 至于衣服，衣摆处拍打两下就好了嘛。 拓跋修在一旁微微扬起嘴角。睁眼说瞎话的团子，更可爱了有木有！ 老实孩子·小白子从卿宝身后探出脑袋，认真地看了看疯无害那骚包的扮相，不明所以的挠挠脑袋，“没有呀，小白子觉得卿宝师父没什么变化。” 却招来疯无害的白眼，“你懂个屁。” 自从小白子将他跟动植物比美后，疯无害认定，小白子的眼神就不是正常人！ “我懂屁？”小白子愣愣的问：“屁是什么？” 几人纷纷倒地。 卿宝摸摸小白子的脑袋，手感超级好的！难怪大人们都喜欢摸她的脑袋，真的滑溜溜的，手感超好！ “小白子呀，你打小在山上生活，很多事情不了解。没关系，慢慢来哦。” 第711章 臭屁不响，响屁不臭 小白子困惑的小眼神儿：“那屁是什么东西？卿宝师父为什么要说我懂个屁？” 卿宝小脸一抽，被活活问住了。 她不想要回答这种不那么优雅的问题，会损害卿宝大佬淑女的气质。 于是，她立马转头，看向自家那不靠谱师父，没有一点包袱地甩锅：“师父说出来的话，自然由师父来解释。” 疯无害正憋着笑呢，忽然听到小徒弟把矛头指向自己，那笑便给硬生生止住了。 疯无害下意识的拈须来捋一捋，当摸到光溜溜的下巴时，方想起，自己把多年的胡须给刮干净了。 他心中惋惜了一下下，随即想到师妹，立刻觉得头可断，胡须定可刮！ 疯无害回过神来，便注意到小白子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他眼皮微动，这实心眼的蠢屁孩，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脑子只有一条筋，就不能转转！ 他知道不得不给出答案来，谁让他嘴欠，说了一个他不懂屁的话。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说出一个不尴尬的解释时，突然…… “噗！” “噗！” 随后，大家都震惊地盯住圆滚滚和胖墩墩。 然而下一秒，除了小白子，其他人立即齐齐捏住鼻子。 呕！巨臭！食铁兽的臭屁果然都不同凡响！ 可这还没有完！ 两头圆头圆脑的食铁兽，那响屁居然跟连发炮弹一样，居然一个接一个噗噗放！ “噗噗噗……” “噗噗噗……” 巨臭的屁不止不同寻常，还特别的响亮！特别的绵长！ 一个接一个的响屁，显得那么的轰动！且又不失时机！连同它们时常被忽略的尾巴，都随着“噗噗”声，数次被吹上天了！ 白色的短尾巴随着响屁，一下一下地表演高高翘起，大家想忽略都不成。 一时间，大家险些被臭屁给熏晕。 拓跋修这个洁癖大少爷，第一时间忍无可忍，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跳下胖墩墩的后背，一路狂奔跑得老远。 卿宝和小白子见状，也机灵的跳下圆滚滚的背。 “九敏啊！九敏啊！”卿宝捏着鼻子大声疾呼。 谁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的？这话搁食铁兽身上，压根不灵光！ 臭死宝宝了！食铁兽的屁跟黄鼠狼的臭屁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吧。 “师父，九敏啊！” 团子死死地捏着鼻子，一秒不敢松手。 她跑到师父身后，三两下就爬到师父的背上。 小白子则紧跟卿宝的步伐，不能爬疯无害的背，他选择抱住疯无害的大腿。 无意中，他把脸深深的埋在疯无害的屁股上，久久不离开。 事实证明，疯老头的屁股比熊猫屁香！ 疯无害：“……” 这两个熊孩子把他当成什么了？能够防止臭屁的神器吗？两个毛孩子也太异想天开了！没看到他已经调动九成九的内力，来屏住呼吸好一会儿了么？ 圆滚滚还好，相比胖墩墩，绝对是一个老实的毛孩子。 胖墩墩那双黑豆眼在众目睽睽之下，瞥了疯无害一眼后，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大家震惊了！连超级臭的熊猫屁都暂时忘却了。 “那头蠢货在藐视我吗？鄙夷我吗？不屑我吗？”疯无害一激动，忘记屏住呼吸，顿时，恶臭扑鼻。 “呕！” 疯无害忍不住弯腰干呕。 他心中哀戚戚。 我勒个去！他被臭屁给熏了！被臭屁给玷污了！他不洁！他不香了！ 四师妹本来就不待见他，若见到这样臭烘烘的他，哪里还会给他好脸色看？ 幸好山上风大，很快就把圆滚滚和胖墩墩的臭屁给吹散。 只是，大家的嗅觉被荼毒得惨兮兮的，竟一时半刻没能缓过来。 卿宝骑在疯老头的背上，不忘尽职尽责，教育不知世事的小白子：“小白子，你可算长见识了！方才那个就是屁，巨臭的屁！不仅圆滚滚和胖墩墩会放，人也会放，就连很多动物都会放。” 小白子眼圈红红，疯狂摇头，“不，不！卿宝师父说错了，小白子一点都不懂屁！小白子再也不要闻到臭屁了！” 他家大嗷小嗷从来没有放过这么臭，这么响彻天际的屁！呜呜呜，他这棵万年人参好像要被熏臭了！浑身上下都是圆滚滚和胖墩墩的臭屁味儿！ 嘤嘤嘤……他本来香香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泥土的芬芳，但凡近他身旁的，谁不夸一句清香？ 卿宝看小白子那要哭不哭的样子，深表同情，想来是被臭屁给熏惨了。 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拓跋修跑得最远，并且他极为机智，跑到下风口去，除了一开始闻了一下，后面成功躲避了个彻底。 不像疯无害和两个团子，简直迎风闻臭，熏了个彻底！ “小白子，我说没说错，这不重要！”疯无害疯狂吸溜清新空气后，感觉鼻腔洗了一个干净的澡。 “你们俩快给我下来！”疯无害颠了颠后背。 卿宝顺坡而下，结果一屁股坐在小白子的脑袋顶。 小白子已经震惊了！ 他此时已经发现，自己刚才埋头的地方，居然是疯老头的大屁股！ 他还没有震惊完，脑门上又掉下卿宝的小屁屁。 小白子白眼一翻，华丽丽地晕过去了。 谁懂？小人参精被熊猫屁以及两个屁股给熏晕了！ “咚！” 随着小白子华丽丽倒地，卿宝一个屁股墩……坐在小白子的小肚肚上。 所以，卿宝一点事儿都没有。 倒是小白子发出一声闷哼，被砸醒了一下，眼白外翻，随即再次合上眼睛。 卿宝愣愣地发了一小会儿呆，挪了挪小屁屁，顿觉柔软不已。 她低头一瞧，见到人事不省的小白子时，凄叫出声：“小白子！” 团子一骨碌爬起身，胖乎乎的小肉手拍打着小白子的脸，急促地唤了好几声。 奈何小白子没有反应。 卿宝只好掐他的人中。 “卿宝。” 小白子一睁眼，见到团子，便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千言万语，尽在一张苍白的小脸上。 卿宝把小白子扶起来，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小白子摇摇脖子，动动手脚，“我没事。” 第712章 变得香喷喷 “那就好。”卿宝长呼一口气，拍拍小心肝的位置。 万幸小白子没事！ 若是小白子被自己的胖腚儿给砸晕了的消息传出去，卿宝大佬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边疯老头几乎是瞬移到胖墩墩面前，激动地抖着手指，控诉一头熊：“我问你，你们兄弟俩刚才是不是鄙夷我来着？” 疯老头态度恶劣，胖墩墩无所畏惧，前脚一跳，脑袋凶巴巴地一抵，发出重重的一声：“嗯！” 居然！承认了！ 疯无害要气疯了，他居然被一头畜牲鄙夷！ 疯老头开始失控，学着胖墩墩的样子，挑衅地发出重重的一声：“嗯！” 末了，疯老头还皱了一把老鼻子。 不止如此，疯老头还叨叨叨地数落起来： “你一头畜牲，嗯什么嗯！看我不报被臭屁熏，被一头蠢熊鄙夷之仇……” 胖墩墩生肥气了！发出低沉的低吼，仿佛下一秒，就用它的大脑门撞过去。 胖墩墩原本就是罪魁祸首，首先气势不能输。 哼！骚包老头儿！若不是看在你是小主人师父的份儿上，定要将你撞到骨头散架！ “嗯！嗯！” 圆滚滚眼看大哥受欺负，同样前腿一蹦一跳的，圆呼呼的大脑袋挑衅地抵着，准备随时发动攻击，熊嘴发出重重的嗯嗯叫。 两只圆头圆脑的大宠物与疯无害杠上了。 眼见不能善了，大战一触即发。 “哎哟！师父，别气，别气嘛！” 卿宝一手呼噜呼噜疯无害的后腰，一边用奶音费劲儿讲和：“圆滚滚和胖墩墩无非就是想要教小白子，什么是屁，哪里就成了鄙夷？不屑了呢？它们就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萌动物而已，师父不要跟它们计较啦。” “呵呵。”疯无害冷笑两声，“两头蠢笨的畜牲，不过被你养了几年，就变得如此人性化，连人都敢蔑视，它们当真是小徒弟的好宠物呢！” 用冷嘲热讽的口吻说出的话，实在令人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作为有过两辈子经验的卿宝，十分理解师父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说打扮的好好的，花了不少时间捯饬了一番，结果被臭屁一熏！ 不只是她自己，师父都能感受到了吧。那股臭味劲儿，仿佛整个人被臭屁熏入味儿，再也不香喷喷了。 更何况，师父是要去见心仪之人，万一被心仪之人闻到他身上的臭味，美好的形象毁于一旦，那简直就是糟糕透顶！ “哈哈，师父，你还别说，圆滚滚和胖墩墩平时都挺乖的哈。都怪小白子，不懂就不懂嘛，还问什么是屁！搞得圆滚滚和胖墩墩非得要言传身教。” 卿宝努力打哈哈，顺便转移火力。 对不起了，小白子！她真不想自己人之间起内讧。你和师父不会打起来，圆滚滚和胖墩墩与师父便不好说了。 “怪我咯？”小白子无辜的指着自己，心中更委屈了，他小小声嘀咕着：“明明是卿宝师父说我懂个屁，我才问的。” 所以，罪魁祸首是卿宝师父才对嘛！ 此时，疯无害感觉自己精心弄好的形象毁于一旦，心情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小白子，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师父气不消，卿宝抓耳挠腮，忽地脑中灵光一闪。 她高兴道：“师父这么生气，无非是担心四师叔不喜欢你身上的气味罢了。你放心，卿宝有让你香香的东西。” 卿宝装模作样的在怀里摸了摸，实际上意念一动，手心里就握着从空间里出来的一瓶男士香水。 她最近渐渐觉得，空间里的东西放着不用，有点太浪费了。 她上辈子好歹是为了囤那些物资而猝死，总是瞻前顾后不去使用，实在是对不起为此丢命的上辈子。 总不能因为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老是抠抠搜搜。对于那些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她觉得自己其实可以胆子大一些。 卿宝扬了扬手中的男士香水：“师父，你看我手中这瓶东西，它叫香水，只要喷一喷，浑身上下都会变得香喷喷哒。” 说实话，男士香水，她囤积的少，毕竟她是女孩子。空间里的男士香水，是她没来得及看清楚，跟着别人一顿哄抢，无意中给囤积起来的，空间里统共没有多少瓶。 疯无害还没来得及认真看所谓的男士香水，便看到他的小徒弟举高手中的瓶子，朝他的头顶上空，“咻咻咻”地一连喷了三下。 “师父，快！快转圈圈！”卿宝连忙推动她的不靠谱师父原地转了三四圈。 疯无害不明所以，有点懵圈地任由小徒弟推着他团团转。 待疯无害一连转了三四圈，卿宝满意的住了手：“好了，这样师父浑身上下都会变得香喷喷的啦！” “哇！好好闻的香气呀！” 小白子深吸好几口气，顿觉先前被熏得奄奄一息的人参须，都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卿宝，我也要，我刚才被臭晕了，也想要变得香香的。” 面对小白子的请求，卿宝自然不会拒绝。 手中的香水不过喷一两下，就能将人身上的异味除去，变得香香的，何乐而不为呢？ “小白子过来，你也像师父那样原地转几圈就可以了。” 说完，卿宝又用香水在小白子头顶的上空喷了两下，小白子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两三圈。 转完了圈圈后，小白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 “太好啦！小白子不臭了！小白子又变得香喷喷的了！” 疯无害沉浸在自己身上独特的香气当中，只觉得过去活了上百年，都没有闻到过这般独特的香气。 卿宝手中的香水的确令人焕然一新！感觉整个人的自信心都回来了！他这个老头子魅力大增了！ 方才沮丧的心情一扫而空，疯无害心情美美的道：“不错，不错，小徒弟，你从哪里得来的香水？竟这般好使！” “我给她的。” 不等卿宝说话，拓跋修正巧来到团子身边，不着痕迹的代为回答。 卿宝身上的衣服是他给换上，连同他们身上带的包袱，都是他一手收拾的。 卿宝身上绝对没有带所谓的香水！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香水是凭空出现的东西！ 第713章 漫山遍野的雪莲花 团子真的不省心，莽莽撞撞的就取了出来，没想过怎么解释吗？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拓跋修操心地想着：唉，只能由他来兜底了。 疯无害和小白子沉浸在那股香气当中，没有认真去看卿宝手上握着的东西，根本不像是这里能有的。 其实拓跋修很早就发现了，卿宝身上有秘密，时不时能拿出这里的人所没有的东西。 卿宝大多数时候对外人是有戒心的，总是颇为小心。 然而，团子对他似乎是全然的信任，有好东西总是与他分享。 尽管每次团子总是说，那是买来的东西。 其实，团子不知道的是，每次他都有让暗卫去寻她给的新鲜玩意。 结果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找不到！ 以他的财力，以他的身份地位，都找不到的东西，那应该是这里不存在的东西。 当时卿宝他们还是非常普通的农户家庭，怎么可能出现那么多新鲜的好东西？ 拓跋修向来是止语者，连他都这么说了，疯无害和小白子便没有再多问。 卿宝认真瞅了瞅小哥哥的脸色，暗自纳闷，小哥哥怎么说自己买的呢？ 似乎察觉到团子的眼神，拓跋修下意识的看过去，对上团子扑灵灵的黑葡萄大眼睛，看得出来里面流露出几分疑惑。 拓跋修揉了揉她滑溜溜的脑袋，“听话。” 听到这两个字，机灵的卿宝转念一想，难道小哥哥发现她的秘密了？所以才会跳出来给她兜底？ 她默默的选择闭嘴，没有否认小哥哥的话。 小哥哥真好！这样她省心不少呢！她还不大会撒谎，也没有师父的厚脸皮，很容易被问到语塞。 她决定了，以后就把事情推到小哥哥身上去！ “卿宝手上的香水好好看啊！好像是透明的瓶子。我能拿来看看吗？” 终于，小白子注意到卿宝的小肉手握着的透明玻璃瓶，上面还有黑色的标签。他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一时很好奇。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不是要去看雪莲花吗？若去晚了，或许就看不到了。” 拓跋修不动声色的替卿宝拒绝，随之对卿宝摊开手，“香水给我，小哥哥替你收着。” 卿宝本来想对小白子说：好呀。但是小哥哥老是插嘴，她也知道小哥哥是真心为她好，她只能默默的把香水放到小哥哥的手里。 小哥哥在护着她呢！ 一种被人细心保护的感觉，温暖着她。 一行人继续往雪山上走。 所谓的雪山，其实就是比神医谷更高海拔的地方，是他们这座山的山顶尖。 神医谷本来就建在山上，由于长期生活在这座山，为了方便走动，他们修了高高的云梯。相较于那些崎岖不平的山路，好走许多。 他们往高处走了约摸一个时辰，便到了。 小白子惊叹：“哇！” 卿宝学着青石河村的老人家，一拍大腿，惊叫：“老天爷诶！” 拓跋修脸皮微抽，然后语气平平中，难能可贵的吐出四个字：“果真美不胜收，不虚此行。” 竟然是漫山遍野的雪莲花！没错，相较于上辈子偶尔见到一两株，眼前简直就是奢侈！ 就是这么任性，漫山遍野的雪莲花诶！ 高高的雪山之上，银装素裹，天空似乎也显得矮了几分，特别的湛蓝，云朵特别的纯白，更别说阳光明媚中，雪山上的景色格外的清新。 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朵朵雪莲花透着勃勃生机，在山坡上错落有致地盛开着，生长得非常茂盛。 洁白的雪莲花似散发出圣洁的光芒，一朵朵娇美却又傲然挺立，煞是迷人。直让人想要扑过去拥有，却又不忍心采摘下来，生怕毁了这绝美的花朵，破坏了这美轮美奂的画面。 卿宝迈着胖短腿，蹬蹬蹬地跑到最近的一朵，赞叹道：“美极了！” 叶绿如玉，苞叶洁白而轻薄，堪称薄如蝉翼。 这时，山风一吹，花苞一晃晃的，美得仿佛不是凡尘的花，又仙又美，当真是称得上是一种冰清玉洁的花！ “哇！好香！太香了吧！”小白子轻轻一嗅，发出惊叹。 卿宝连忙凑近雪莲花，深吸一口气。 天啊！香气入肺腑，心旷神怡！是任何化学物质制造出来的香，都代替不了的！之前那瓶名牌男士香水，不及之万一。 拓跋修虽没有表现得跟卿宝和小白子一样，却也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慑住。 他暗暗惊叹，一双眼睛环视着美不胜收的画面，努力将这个画面刻画在心间，打算回去就把它画下来。 唯有疯无害的诗情画意来得有点儿酸腐，他用缥缈的眼神望着雪莲花，念叨着：“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何不为人之所赏兮，深山穷谷委严霜……”“ 卿宝也大受感染，背着小肉手道：“雪莲花生长在不染俗世的高高雪山之巅，亭亭独芳，美得那么青春，那么高贵……” 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又看了看四周，并没看到有人。 “师父，四师叔呢？” 她很想看看，那个把师父迷了大半辈子的四师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疯无害正不耐烦被打断内心难得冒出来的诗意，却猛然听到“四师叔”，立即回过神来，忙对卿宝道：“再往前走一小段路，绕过那块大石头，还有一大片的雪莲花。那边有一间木屋，用作日常休憩之用。” “哦哦！”卿宝小鸡啄木点头。 这里没有人修出云梯，连雪莲花都有许多长在崎岖不平的大石头上，路不好走，卿宝下意识的牵住师父的大手。 即使被师父牵着走，卿宝好几次都险些被脚下的小石头给绊倒。 拓跋修忍了又忍，正要开口提醒。忽然，疯无害将团子整个儿抱起来，骑在他的脖子上。 “哇喔！师父好厉害！卿宝最爱师父啦！” 卿宝好像坐上了过山车一般，瞬间兴奋起来。 他们本来就已经在山顶之上，再这么骑脖子，卿宝的视野就更宽阔了，兴奋得嗷嗷叫。 第714章 师父是舔狗 “哈哈哈！师父当然厉害！小徒弟爱对人了！” 对于别人的夸赞，疯无害来者不拒。甭管是否名不符实，只要是好话，便牢牢记在心里。那些不好的、坏的，甭管多么真实，全都忘光光，拒绝接受就对了！ 这可是他活了一百多岁的秘密！ 徒孙俩人兴奋地往前走，小白子从小在山中长大，即使 比拓跋修个头小，可行走在雪山间，一如既往的如履平地，飞快得很。 拓跋修长得斯文俊秀，反而是走得最慢的那一个。 至于圆滚滚和胖墩墩、唧唧一家三口，早就撒欢的跑了开来。 这儿不如山下热，是大熊猫喜欢的寒冷天气，圆滚滚和胖墩墩兴奋地打起了滚。 卿宝的这些宠物都喝了不少灵泉水，与那些未开智的动物不同。它们并不会毁坏这里的一花一草 ，更加不会璀璨美丽圣洁的雪莲花。 因此，卿宝他们也由着它们自己玩耍。 绕过拦路挡风的大石头，露出更加大片的雪莲花。 卿宝瞠目结舌，再次被惊艳到。 与之前相反的是，这时的心情变得非常的平静和宁静，仿佛置身于仙境，忘却了尘世的纷扰和烦恼。 很快，被雪莲花迷惑了的卿宝，注意到有好一些身穿神医谷统一白色制服的人。 突然，疯无害将卿宝从脖子上挪开，放了下地。 卿宝脚尖着地，扬起小脑袋，正想问师父事儿。 疯无害却没有看卿宝，眼神定定地望着前面，脚步几乎是飘着走。 “师父？”卿宝疑惑地唤了一声。 疯无害恍若未闻，眼中尽是那一道心心念念的倩影。 近了，近了…… 疯无害却情怯了。 他顿住脚步，看着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正小心翼翼地收着雪莲花。 采摘雪莲花是有学问的，并不是粗暴地一刀切，而是需要非常谨慎和细心。因为雪莲花是娇嫩的花，非常脆弱，要避免受损。 此时，老婆婆正微微弯腰，手抚了抚娇嫩的雪莲花瓣，仿佛轻摸稀世珍宝一般。 这个画面在疯无害眼中也是极美，就算那头白发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在他眼中亦如同年轻时一样的飘逸动人。 “师妹。” 生怕吓坏了老婆婆一般，疯无害的声音变得无比的轻柔。 扶着石头，慢慢跟过去的卿宝，险些瞪掉眼珠子。 她用力搓搓耳朵，纳尼？她没有耳背吧？那两个字的声音，确定是师父发出来的吗？ 老婆婆手中的动作一顿，旋即慢慢直起腰身，看过去。 一时间，俩老人四目相对。 卿宝急急脚地跑到二人中间，左瞅瞅，右瞅瞅。想要看出那种“滋滋滋”，冒着电光火石般的爱情。 她已经见证过何姨和梁飞尘的中年恋，也很想见识一下黄昏恋。 然而，卿宝注定失望了。 激动的只有她师父一人罢了。 那个白发飘飘、肌肤白皙如雪、衣袂翻飞的老婆婆脸一板，眼神一冷，嘴巴还发出一道冷哼：“你回神医谷作甚？” 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原本激动的疯无害，瞬间冷静下来。 “师妹，我好多年没有回来了，偶尔回家看看。” “回家？”老婆婆眼神不善，“如果你真把神医谷当家，便不会多年流荡在外，比待神医谷的时间都要长。” “如果你真把神医谷当成家，当年就不会撂担子跑了，没有尽过半分掌门的责任 。” “是，是，师妹教训的是。”疯无害点头哈腰，兴不起丁点儿反抗的情绪。 卿宝的双层下巴险些掉落，小胖手扶了扶，松了一口气。 双下巴犹在，不怕哦。 不靠谱师父在外头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在他的师妹面前，居然如此的……舔狗！ 对！古代现实版舔狗！还是一个百岁老舔狗！ 卿宝摇头叹息：“没出息，没出息，天涯何处无芳草呀，何必单恋一枝花……” 拓跋修正好来到她身后，闻言，险些被前面的小石头绊倒。 这时，卿宝又见那没出息的师父追着老婆婆温柔地问：“前几年，我泡了稔子酒给你送来，你可有每日小酌一杯，以温养身体？” 似想起疯无害并不是一无是处，老婆婆语气没先前那么冷漠，语气也缓和了两分：“你泡的稔子酒确实管用，我的一把老骨头舒服不少。” 没出息的疯无害瞬间露出灿然的笑容，“我就说稔子酒管用，你为了培育出这漫山遍野的雪莲花，时常在寒冷之地呆着，身子骨哪经受得住？再者说，咱们都一把年纪了，可得注意些。万一不小心磕着绊着，或许就交待了……” 老婆婆采摘完一朵，又走向另一朵雪莲花。 疯无害亦步亦趋跟过去，化身话痨，说出的话跟机关枪一样，没个停歇。 老婆婆头也不抬，打量着手头的这株雪莲花，边道：“我瞧着你倒是年轻不少，头发乌黑油亮，眉毛也没有一根白的。二师兄比我年长十岁，却比我要显年轻。看来二师兄在山下，没有白白浪费时间。想来在养生长寿方面，应该颇有一番心得吧。” 话落，老婆婆这才抬头，正眼看向疯无害。 “呵呵，这要怎么说呢？”疯无害不好意思说，自己并没心得。唯一的心得，大概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老婆婆见他笑得发虚，想来她猜错了，便又不想理会他，施施然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另一个方向，正好站着刚来到的卿宝。 老婆婆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孩，怔愣了一瞬。 她很快反应过来，不慌不忙地打量起她来。 女娃娃长得圆乎乎，肉乎乎的，有一种钝钝憨憨的软萌可爱。 她的五官精致，特别是那一双扑灵扑灵的黑葡萄大眼睛，不染纤尘。脑袋上用两根红头绳扎了两个馒头包，很是喜庆，像极了年画里的福娃娃。 “哟哟哟！好可爱的女娃娃哟！” 与面对疯无害时的冷漠态度截然相反，老婆婆见到卿宝，两眼冒光，手中提着的装有雪莲花的篮子，都被扔到一旁。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抱起卿宝，二话不说，在卿宝的脸蛋儿上啵了两口。 “啧啧啧，好可爱的女娃娃喔！” 老婆婆露出甜甜的笑容，哪怕笑出满脸皱褶，也不掩饰她的慈爱和美丽。 看得出老婆婆年轻时定然貌美如花，如今老了，双目依然明亮，皮肤依然光洁如雪，没有一点老人斑，身上带着好闻的药香。 第715章 它们在吃咱们的雪莲花 卿宝很是喜欢老婆婆。 “四师叔好，卿宝是师父的小徒弟哦。” 卿宝摸摸脸蛋儿，四师叔亲她都那么干净，没有一丢丢口水呢，一如她给自己的感觉。 “你师父是谁？”老婆婆话音刚落，猛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疯无害。 疯无害见小徒弟似乎颇得师妹的喜欢，便主动承认：“师妹，我就是卿宝的师父。” 老婆婆一怔之下，倒是露出赞赏的神色：“你倒是会挑徒弟。祝祁被你挑来，替你挑起重担，管理神医谷。这小徒弟眼儿清亮，灵气逼人，想必能传承二师兄高超的医术。” 疯无害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师妹竟然会夸他？！ 瞬间，疯老头心花怒放，开心得像一个孩子。 老婆婆略一挑眉：“做什么如此惊讶？我说的是事实。你除了不着调，不喜欢担责任外，其他方面挑不出错处来。这么多年以来，如果神医谷没有你时不时寄回来钱财救济，哪里有如今兴盛的神医谷？” “我虽然没有下山，在神医谷也几乎不怎么出门，可我也略有耳闻。我还听说，你前段日子，托人送了许多金子上山来。” 除了喜欢自己外，这人其实不讨厌。 可是疯无害太过执着，太缠人了，害她不得不用冷漠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这也是为他好，年轻时就不想他为自己蹉跎岁月。唉，不曾想，他宁愿蹉跎下去，也不愿另娶她人。 “嘿嘿。”疯无害摸摸脑门，嘿嘿傻笑，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师妹真的有在夸他耶！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卿宝双手捂住脸，不，捂住眼睛。 这样的师父，小徒弟没法看了！ 尽管师父不大靠谱，但的确是当代数一数二的神医，医术了得，为世人所敬仰。因此，师父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颇为高大。 可是眼前的师父，竟跟春心萌动的小伙子一样，英明神武的神医气质和形象，本来就没剩多少，现在简直没眼看！ “行了，有什么好傻笑的。你这趟上山，是来帮忙采摘雪莲花的吧？” 老婆婆此言一出，疯无害有点儿羞愧难当。 他一心想要来见她，却并不是存着帮忙采摘雪莲花的想法而来。 “我其实……” 不待他说完，老婆婆便已瞧出来，又打断道：“也罢，我瞧你是爱花之人，不是来采摘的，而是来赏花的吧。” “知我者，师妹也。”疯无害乐呵呵地摇头晃脑。 来赏花当然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要来见心心念念的师妹你啊！ 老婆婆白他一眼，便懒得搭理他。 她低头看着怀里肉乎乎的团子，脸上尽是笑容，变脸都没这般快。 “我跟你师父一样，唤你卿宝吧，我是你四师叔姬半雪。” 姬半雪笑得无比的和蔼可亲。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卿宝。 卿宝很喜欢姬半雪舒服的笑容，只觉得她的笑容跟雪山一样干净，没有俗世中人们的汲汲营营和权衡利弊。 “四师叔的名字真好听，卿宝好喜欢，也好喜欢四师叔哒。” 姬半雪的笑容更深了，“卿宝喜欢雪莲花吗？” 卿宝重重点头，“嗯哒！超级喜欢！卿宝可太喜欢了！雪莲花好漂亮啊！那么漂亮的雪莲花，还有这么多，这么多！这是卿宝第一次看到活的雪莲花呢！” 她上辈子只看过雪莲花的视频和图片，别说是活的雪莲花了，甚至是干枯的雪莲花，她连一片叶子都没看到。 雪莲花在那个时候，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 也就是说，也许你在某个地方发现了雪莲花，若是贸贸然把它挖起来，分分钟要进去吃牢饭，可不是开玩笑的！ 姬半雪失笑，这孩子第一次看到活的雪莲花，难不成之前看到过死的雪莲花？ 她忍不住摸摸卿宝机灵的大脑袋，“既然卿宝喜欢，四师叔送你两朵，如何？” 卿宝眼睛一亮，“好呀！好呀！卿宝不客气了，四师叔对卿宝这么好，卿宝感激不尽。” “傻孩子，红红的小嘴倒是挺会说话。”姬半雪点点她圆圆的鼻头，心里喜欢到不行。 神医谷好些年没有这么小的娃娃了，长得如同福娃娃一样漂亮可爱的，就更加罕见了。 这时，有弟子急匆匆地跑过来，满脸焦急地道：“师祖奶，不知从哪里来了三只猴子，它们在吃咱们的雪莲花！” 姬半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有另一名弟子狂奔过来，急促的语气道：“师祖奶，那儿有两头黑白的野兽，在啃食雪莲花！我们的人打不过它们。” “什么！”姬半雪大吃一惊，急忙将卿宝放下地，上前一步问，“那些畜生在哪？” “在那边。”两名弟子各指了两个方向。 雪莲花本就是稀有之物，姬半雪很喜欢仙气飘飘的雪莲花，难得又是药用价值高的药材，便寻思着能不能种。 某一日闲来无事，她联想到神医谷身处高山，山巅之上的雪山，跟雪莲花的生长环境极为相似，便动了心思，想要培植出来。 经过多年的试错培育，成功生根发芽后，又经历了最少三五年的生长，才有了今时今日的雪莲花盛况。 可以说，每一株雪莲花都凝聚了姬半雪的心血。骤闻被野兽糟蹋，她可不心痛坏了！ 当下，姬半雪着急到不行，急忙要跟过去，生怕其他的雪莲花也惨遭糟蹋。 疯无害和卿宝当然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正是唧唧三口之家以及两头食铁兽。 他们正要开口解释。 就在这时，“吱吱吱吱吱……” “嗯！嗯！嗯……” 这下子，姬半雪不用过去了，因为三只金色的猴子和两头黑白萌兽，朝这儿横冲直撞地冲过来。 身后是狂追不舍的一众弟子们。 卿宝傻眼了，疯无害也完全没有料到这般“盛况”。 当两头黑白萌兽从姬半雪身边经过时，姬半雪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只觉得身边刮起一阵“飓风”，两头黑白萌兽便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第716章 愤愤然的神医谷弟子 一眨眼功夫，卿宝的大宠物们全都躲在卿宝的身后。 它们仿佛找到了靠山，都不逃了，只警惕地盯着前方的来人。 由于卿宝站在只落后姬半雪一步的距离，因而，在那些神医谷的弟子眼中，她的爱宠们躲在姬半雪身后。 于是，那些弟子纷纷止住脚步，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继续追过去。 先前浩浩荡荡的一幕，突然戛然而止，饶是活过百岁的姬半雪，也不由得被惊到，想要知道发生何事。 忽然，衣摆被什么坚持不懈地拉扯着，姬半雪想忽视都不行。 她一低头，便对上卿宝乌溜溜的无辜大眼睛。 “四师叔不要害怕，它们都是卿宝养的宠物哦。可以劳烦四师叔跟他们说一说，不要抓唧唧它们吗？它们只是不知道不能吃，卿宝的宠物们都不坏的，也不欺负人。” 通过卿宝软萌萌的解释，姬半雪这才明白了来龙去脉。 难怪雪山之上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就说嘛，神医谷的雪山之上，哪有猴子喜欢上来的？还有，神医谷哪来的黑白萌兽？ 刚刚虽匆匆一瞥，可两只圆圆滚滚的黑白汤圆，摇头晃脑地奔过来，跟面前的女娃娃一般可爱，着实令她害怕不起来。 “嗯！嗯！嗯……” “吱吱吱吱吱……” 下一秒，姬半雪便见到戏剧性的一幕。 当中的一只猴子和一头黑白萌兽，争抢着在跟卿宝面前诉说着什么。 卿宝不知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反正她一手摸着猴脑袋，一手撸着黑白皮毛，小嘴不忘道：“好啦，好啦，卿宝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啦。卿宝知道，你们平时在山上随意摘花吃花，可是这里不比在青石河村，也不是青石河村附近的高山，不能乱来。” “这儿的山有主了，这里的雪莲花是人家千辛万苦种出来的。你们是在偷吃人家的劳动成果，这是万万不行的！” 在这个过程中，另一只稍大一些的猴子紧紧护住小猴子，而另一只黑白萌兽则用那一双明亮逼人的大黑豆眼，警惕地盯着前方那些神医谷弟子。 卿宝不止对小肉手下的两只爱宠说，不忘看向胖墩墩，还有唧唧的媳妇和孩子，无比认真道：“你们都听到了吧，不能吃这里的雪莲花哦。以后都要记得，有主之物，都不能随便乱碰乱吃乱玩。” “不然，很容易被追着打。” 姬半雪看着卿宝一本正经地说教动物，心疼被吃掉的雪莲花的同时，一时感到哭笑不得。 卿宝教训自家爱宠，等同于侧面向神医谷表示抱歉。 “四师叔，它们既然都是卿宝养大的宠物，它们犯错，卿宝有义务代替它们，跟四师叔道歉，跟神医谷的大家道歉。” 卿宝低下头去。因为她发现除了姬半雪，那些不认识的弟子们看她的眼神中，透出不善，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敌视。 自家养的孩子做错事，作为小主人，自然要担责。她聪明的大脑袋有点儿抬不起来。 姬半雪叹气：“罢了，卿宝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它们是动物，不是人，哪里懂得雪莲花的珍贵。” 其实卿宝很想说，唧唧和圆滚滚、胖墩墩它们正是因为懂得雪莲花的珍贵，才忍不住吃的。不珍贵、不好的东西，它们还不吃了呢。 “师祖奶，哪能看在她是孩子的份上，就轻易原谅了呢？”有弟子愤愤不平。 “就是啊！咱们种得多么艰难啊！当初培育之时，光是雪莲花的种子，就用去了不少。能成功长成的，就只有这一批。” “一株雪莲花，从种下到开花，没个三五年，根本不能长成。” “我们平时都精心养护着，山下的野物，是一个都不能上来。就你这个女娃娃，如此任性，私自带宠物上来，白白糟蹋我们的雪莲花。” “……” 这些待在山上的弟子，基本都是随同姬半雪，一手一脚种下雪莲花的人，深知个中的不易与艰辛。回想起那些辛苦的付出，白白被几只动物吃了不少去，跟刮了他们的心一般痛。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话不好听，句句透出指责，卿宝原先还没那么难过，只觉得求得姬半雪原谅便能掀过去。 可是现在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就算姬半雪原谅了她，可这些神医谷的弟子们却不会放过她。 同时被那么多人讨厌，卿宝有些伤心了。 “卿宝不是故意的！你们何必得理不饶人？欺负一个不满五岁的女娃娃，算什么本事？你们心中不平，就找罪魁祸首讲理去！” 拓跋修第一时间站出来，护在卿宝身前。小少年独自面对一众心怀恨意的弟子们，清瘦的身子坚强不屈地站在卿宝面前，形象空前高大起来。 卿宝其实只是有些紧张，不知如何是好，并没有感到害怕。小哥哥一站出来，她连紧张都忘了。 成年人只解决问题，不会把情绪浪费在纠结问题当中。卿宝提醒自己要谨记，自己内在可是大佬！大佬就应该，拥有面对任何问题的勇气！ 小白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也站在卿宝身前。 面对群情汹涌的神医谷弟子，小白子学着卿宝，双手叉腰，手指指向他们，叫嚣道：“对！你们本事，就冲着圆滚滚和胖墩墩去！” 圆滚滚和胖墩墩：“……” 咋单单拿它们兄弟俩出来说事？唧唧呢？好你个人参精！是想要公报私仇吗？报当时咬伤大嗷小嗷之仇吧！ 它们哪里知道，小白子私下里有自己的见解，认为能打败大嗷小嗷的圆滚滚和胖墩墩，武力非凡，定能打败神医谷的弟子们！ 因此，小白子简单的以为，把火力转移到圆滚滚和胖墩墩身上，卿宝就安全了。 卿宝也无语了，小白子简直在火上浇油。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还来添乱？ 这一刻，卿宝很想将小白子重新打包送回山里去。 马上就有弟子叫道：“你们几个孩子，怎么能这样？不能仗着自己小，就能这么不懂事！吃了我们的雪莲花，还这般嚣张，太过分了！” 第717章 都给老子住手 立即有人附和：“过分！太过分！” 姬半雪眼见事情愈演愈烈，她连忙抬起双手，示意众弟子们适可而止：“大家都安静下来，听我一言。” 愤愤然的弟子们见状，方肯安静下来。可见，姬半雪在众弟子们的心中，是很有分量的人。 “你们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几朵花罢了，又不是不长了。”姬半雪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着。 “可是，师祖奶，你光是研究培育雪莲花，便花费了将近十年的心血，才有如今的光景。可以说，每一株雪莲花都来之不易。更别说，单一株雪莲花拿到外头拍卖，就能给神医谷增加进项，神医谷也就能帮助更多的人了。” “这几只畜生啃了好几朵，得少多少进项？又少帮助多少人……” 闻言，弟子们群情汹涌，眼看愈演愈烈。 拓跋修气不过，小小少年单薄的身躯，迎着雪山冷冽的劲风，站得笔挺。 他倔强地抿着唇，神色冷沉，财大气粗的高声喊道：“无论多少金银，我们照价赔偿，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们！” 似没想到他如此豪横，那名情绪高昂的弟子一时哑然。 又有另一名反应极快的弟子，叫道：“你们赔得起吗？一株雪莲花可是天价！” “赔你们一座金矿够吗？” 顿时，全场皆寂。 “呵！”拓跋修冷笑，“金矿，你们不配拥有。不过几株雪莲花的钱，你们输不起，我们赔得起的！不会白吃你们的雪莲花。” 弟子们的脸色五彩纷呈，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 拓跋修如他们所愿，答应赔偿。可是他口出狂言，说他们不配拥有金矿，这话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清楚，金矿属于朝廷。说他们不配拥有，貌似很对。可是，用“不能拥有”明明更好，偏偏拓跋修用“不配”，这使他们感到憋屈，就更加火大了。 紧接着又讽刺他们输不起，这可是自尊心的问题，没有人爱听。 有弟子叫嚣：“喂！你到底是谁？敢这么对我们说话！这里可是我们神医谷的地盘，你们小心走不出神医谷！” 眼看小哥哥激起民愤，卿宝不得不离开小哥哥的庇护，从小哥哥身旁大义凛然地走出去。 矮矮的胖团子挥挥爪子，试图让大家看到她。 然而，她注定失望了，大家的火力正集中在拓跋修身上，盯着他瞧的眼睛，无不在喷火。 “大家都冷静！冷静嘛！卿宝也是神医谷的弟子，咱们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起内讧，是最笨，最不团结的，只便宜了外人。” 众弟子的视线低了低，但见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娃娃奋力挥手，脸蛋儿都有些通红。 “你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敢冒充我们神医谷的弟子，是不是想要偷取我们的雪莲花？” 其实他们注意到卿宝身上穿的是神医谷的衣服，却仍不相信，因为自己可以做出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出来。 “才不是呢！卿宝才不是小偷！”卿宝被气得只差踹那名弟子一脚。 他的眼睛瞎了吗？卿宝大佬这么可爱软萌的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偷！ 卿宝又愤愤然地加了一句：“污蔑可耻！” 她本来想劝和的，哪里想到过会换来被污蔑，直把团子气得差点一个倒仰叉。 拓跋修就没有被别人这般对待过，此时的他并不冷静，还在冷嘲热讽的煽风点火：“随意污蔑一个女娃娃，这就是神医谷以悬壶济世走天下的作派？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小白子再不懂世事，也晓得卿宝被欺负了。在他的认知里，欺负卿宝就是欺负他，人参精也不能保持心平气和了！ 他双手叉着苗条的人参腰，坚决力挺拓跋修：“对！我算是见识到了！神医谷的弟子不过如此罢了，也没高尚到哪里去嘛，一口一句悬壶济世，骗谁呢！” “你们这些外来人，竟敢如此藐视我神医谷的人，简直不知死活！我看，你们别想活着走出神医谷了！” 气性极大的神医谷弟子，就差提剑刺过来。 还别说，世人皆道神医谷主要精通医术和药材，其实神医谷的武学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神医谷的弟子们每人标配一把剑。 卿宝万万没想到，当真有人冲动的拔剑冲过来，那样子怪吓人的！ 卿宝站在最前面，自然首当其冲，那把利剑透着锐利的寒意，直朝她的面门刺来…… 疯无害原本在一旁静静的看戏，活了百来岁，日子无聊得紧，他最喜欢看这种高低起伏的戏码。 然而，发生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就不那么美好了。 千钧一发之际，“嗡！” 不知哪里来的劲道，不仅将那名弟子的剑给凌空劈断，还将人整个儿给掀翻了。 其他弟子一看，以为是卿宝他们这边的人搞的鬼。 外来人胆敢在神医谷伤他们的人，这还得了！定要千百倍的找回场子啊！ “咱们神医谷的弟子受到伤害，大家一起上啊！” 不知谁在振臂高呼，一时间，神医谷的弟子们铺天盖地地冲过来。 疯无害脚尖一点，瞬间来到卿宝的最前面。 只见他的大手随意一挥，前排的弟子同时扑倒在地。后面的人则跟叠罗汉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纷纷扑倒。 “都给老子住手！” 疯无害用内力发声，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都有一股撼动人心的力量。 弟子们被那股强劲的内力给吓了一大跳，爬起来的都不敢乱动。 什么样的武林高手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把他们的耳膜都给震痛了！ 疯无害伸出手，指着他们一个个怒骂：“你们一个个不肖徒孙，胆敢欺负师祖，欺负你们的小师叔。你们脑袋上长的那双眼睛，是拿来做摆设的吗？” 疯无害用内力骂人的声音振聋发聩，众弟子们骇然。 终于没有人敢说话了，场面一时极为安静。 谁都没有想到，在一片肃穆中，姬半雪轻轻的来到疯无害身边，扬起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啪！” 第718章 弟子知道错了 疯无害瞪着一双怒目回头，当见到打他的人是谁时，立即配合地发出：“嘶！” 他假装抽痛，蜷缩着被打的胳膊，露出害怕的神色。 “师妹，轻点儿。” 姬半雪冷哼道：“他们都是你的徒孙们，怎能这般吓唬他们？” 疯无害爽快道：“是，是我的不对。”甭管对不对，只要师妹说不对的，那肯定就是不对！ 姬半雪懒得理他，转向神医谷的弟子们，慢慢的介绍起来：“他就是你们现任掌门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师祖。” “啊！”有人惊呼。 随后，众弟子们施礼：“拜见师祖。” 他们无不暗暗感到庆幸，幸好那个内力深厚的人是他们的师祖，而不是外人。因为若真的要与他正面对上，他们绝对打不过！ 弟子们还没惊讶完。 姬半雪又低头，摸摸卿宝的大脑袋，“女娃娃叫卿宝，是你们师祖的小徒弟。说起来，她年岁虽小，不过按照辈份来说，是你们的小师叔。” “天啊！这么一个小不点，是我们的师叔？！” 有弟子哀嚎：“不会吧！我要喊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女娃娃，做师叔！我不干！” “就算她是小师叔，也不能容许她的宠物们，吃掉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雪莲花吧。” “……” 疯无害一甩袖，重重一哼：“够了！不就是几朵雪莲花吗？咱们神医谷已经吝啬抠门到此等地步了？你们一个个正是朝气蓬勃的青年，却这般小家子气。你们到了外头，可别跟别人说，是我神医谷的弟子。” 他真的是受够这些小气鬼！他们已经表明身份是神医谷的人，一个个仍然不依不饶，气死他老人家了！ 一时间，很多弟子一一低下头去。 当中倒是有一个刺头，犹不服气，“师祖如此财大气粗，怕是以为我神医谷日进斗金，库房里存了数不清的金子吧。” “师祖理应知道，咱们神医谷历来以悬壶济世为己任，从来不赚取穷苦老百姓的钱财。很多时候，库房里的存银，根本不足以支撑神医谷的日常用度。” 说得倒是颇有道理，很多年龄相差无几的弟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呵！你居然教训起师祖来，长出息啊！你们这一代的弟子，最出息便是你了！” 疯无害被气笑了，并没有说出自己在外行医多年，每次赚来的金银，全都送往神医谷。 若找到珍稀草药，也尽往神医谷里送。他深深的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些，是神医谷弟子的本分，没什么好邀功的。 只是他这些年的辛苦付出，岂是几朵雪莲花能够相提并论？可以说，他对神医谷的付出，足够小徒弟仗着他的势，把这儿的雪莲花吃干抹净！ 他微抬手，就要给这些不懂事的弟子们一个教训。 “别冲动，让我来。” 姬半雪按住疯无害的手，在他耳旁，轻轻说道。 由于俩人做了大半辈子的师兄们，熟悉得很。疯无害动动手指头，姬半雪便晓得他要做什么，于是赶紧将他拦下。 疯无害心中一荡，胸臆中的那股气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妹竟然碰他的手了！碰他的手了！老天爷诶！他今天命犯桃花了吗？这美美的姻缘，终于要轮到他了吗？ 呜呜呜……如果不是顾及面子，疯无害差点给老天爷跪哭了。 这时，姬半雪已经开始教导她手下的弟子们。 “你们师祖虽然很少回到神医谷，可咱们神医谷的人，首先必须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你们师祖这些年在外头，日子也不好过。每次一挣到诊金，便托人送回来，用以维持神医谷的各种运作。” “你们以为长年累月入不敷出的神医谷，为何能有今天？食堂里有肉有白米饭，没有饿着你们一顿吧？可以说，你们的吃穿用度，都有你们师祖的一份功劳。” “更别说，你们师祖在外头行医，以其精湛的医术，获得了老百姓们的爱戴，渐渐的有了第一神医的称号。对咱们神医谷的名声，有着极大的好处。你们是神医谷的一份子，也沾了光的。” “否则，你们下山游历之际，老百姓们怎么一听到神医谷三个字，便竖起大拇指？并且对你们尊敬有加？这些都是你们师祖在外面给你们挣来的脸面，也是神医谷的一笔无形的财富。” “你们身为神医谷的弟子，享受着你们师祖带来的好处，就不能对你们师祖不敬，更不能对你们小师叔过分严苛。” 姬半雪年纪到底大了，又在高海拔的雪山，寒风凛凛，说了一段长长的话，已经在微微喘气。 她深吸一口气，缓和语气：“雪莲花没有了，可以再种。再说了，咱们还有那么多雪莲花，不差那几朵。可是人的感情一旦被伤到，便难以修复。难道你们要因为这么丁点儿的小事，破坏你们的师祖和小师叔对神医谷的感情吗？” 越来越多的弟子低下骄傲的头颅，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样，消失不见了。 姬半雪在他们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人品、医术、性情等，皆是一流。说白了，就是人格魅力，众弟子服她！ 因此，只要是师祖奶说的话，大家基本都会听进去。 更何况，师祖奶所说的话不无道理。 有很多弟子其实根本不知道，师祖为神医谷做了那么多事。猛然得知，他们倒是对忽然回来的师祖，燃起了敬意。 原来师祖并不是那个——只会把掌门的责任推卸给徒弟的师祖，而是一个数十年来，都在默默的为神医谷做贡献的人。 “弟子知道错了，求师祖原谅。” “弟子知错了，求师祖原谅。” “求师祖原谅……” 一个个神医谷的弟子抱着拳头，单膝跪地，低下不可一世的头颅，请求疯无害原谅。 疯无害坦然接受弟子们跪拜的同时，不忘拉过小徒弟，对他们吩咐道：“来见过你们的小师叔。” 众弟子：“……” 第719章 冬虫夏草 大家面面相觑，迟疑着不肯叫。 叫一个奶团子做师叔，着实不好意思开口。那奶呼呼的团子可爱呆萌得紧，怎么叫得出口？ 疯无害两眼一瞪：“咋滴？老朽的小徒弟，就当不得你们的一声小师叔？哼，早前听闻跟随我师妹种雪莲花的弟子，都是神医谷中踏实勤勉的弟子。依老朽看，不仅小气巴拉，又磨磨蹭蹭的，没点儿爽快劲，至于人的品性嘛……” 疯无害的话犹未说完，满场皆寂。 气氛正在尴尬的默然中，卿宝有些无措地捧着脸蛋儿，心想：要不算了吧？人家不愿意叫，何必勉强呢？ 虽然她很喜欢被叫师叔，可人家不乐意叫，她也不好勉强。勉强没幸福啊！再说，她已经拥有山下的一大批师侄了，少这里的几个，并不觉得缺了什么。 就是吧，唉……山上的小鲜肉没有山下的乖哦。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家的宠物团，闯祸的缘故，连带着他们不喜欢自己。 就在这时，一道细弱的怯怯声音突兀地叫了一声：“小……小师叔。” 其他弟子愣了愣，随即渐渐有人跟着喊：“小师叔。” “小师叔。” “小师叔。” “……” 有了第一声，很快就有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敞亮。 众弟子们叫着叫着，都发现没有先前想的那么难以接受。 卿宝举高手，正要跟师侄们正式打招呼，却察觉到自己太矮了，举起一双小手臂，都没有他们肩膀高。 她环顾四周，看到两步开外有一块大石头。 她灵机一动，连忙跑过去，攀着大石头就往上爬。 拓跋修担心她出事，便跟了过去。 团子正撅起的小腚儿，双爪双脚像蜘蛛一样，牢牢地攀着石头面。 他有被团子滑稽的小举动给可爱到。 他默了默，忍住了笑，问：“卿宝要做什么？” 卿宝一边艰难地攀着石头，试了几次爬不上去后，改而原地蹦跳上去。蹦了几下，仍是没有进展。 她一边还不忘回答小哥哥的话：“卿宝想要爬到大石头上面去，像大人一样跟师侄们说话。” 拓跋修想到在青石河村，卿宝当小老大挺上瘾的。想必她这会儿，也想展示一下“小老大”的气场。 于是，无条件宠团子的拓跋修没有二话，扶住卿宝的腿弯，将人托起。 卿宝就着小哥哥的力道，往高处爬，很快像一只大王八一样，攀到了大石头上面。 不得不说，这一幕萌翻了众弟子们。方才喊小师叔的一点儿别扭，顿作烟消云散。 卿宝成功站在大石头上，看着大概比师父还要高一个个头。 “师侄们好呀！” 卿宝露出甜甜的笑容，扯着小奶音，像首长向群众们挥手问好一般，一本正经得很。 “卿宝虽是你们的小师叔，可卿宝没有架子，也不会仗着辈分高 ，就要求你们做这，做那的。” 卿宝想了想，从怀里掏呀掏。 拓跋修眉心一跳，暗道：不好！团子不会又要整活了吧？ 方才那瓶香水已经够他紧张的了，再来一次，他怕是要心脏病发了！ 正当他心惊肉跳之际，眼前一闪，团子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灰扑扑的死虫子。 姬半雪眼皮一跳，目光发亮，定睛瞧了瞧。 是她所想的冬虫夏草吗？竟然那么多！ 只听卿宝道：“之前吃了你们的雪莲花，是唧唧它们不对。发生这样的事，卿宝也不想，大家也不想。” “为了赔偿你们的损失，卿宝用冬虫夏草来相抵，你们看，可以吗？” “冬虫夏草！”立即有人惊叫。由于太过惊讶，嗓子都变调了。 有弟子质疑：“真的是冬虫夏草吗？那么大一包，不会是拿假的来糊弄咱们吧？” 卿宝急眼儿了，扯着奶音大声争辩：“是真的！比珍珠还真！骗你们是小狗！” “噗！小师叔真可爱。”有弟子忍不住笑了开来 ，气氛倒因此松弛了些。 “小孩子不会撒谎的吧？我倒是偏向于相信小师叔，她手上的冬虫夏草是真的。” “冬虫夏草被誉为高原神草，是雪域高原上的一种特有的名贵滋补品。从很久以前，冬虫夏草就是王公贵族享用的名贵补药，普通老百姓想必都不认识呢。” 身为神医谷的弟子，对于这种珍稀的药材，自然是知道的。他们谷里就有一名弟子叫夏草呢。 “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医书中记载‘冬虫夏草能够恢复身体失去的精气，调理全身的身体机能。除去因为过于偏重体力的增强而产生的疾病，避免罹患消化器官方面的疾病。对于任何疾病都很有效，无副作用，是具有多种效能的宝库。’” “雪莲花长期大量服用，可能会引起中毒。而冬虫夏草则不存在这种问题。” “两者功效不同，但是冬虫夏草也太牛了吧！” “……” 卿宝看着弟子们的反应，心想，自己拿出来的冬虫夏草，应该能与那些被啃食的雪莲花相抵了吧。 即使在上辈子，冬虫夏草也不便宜。 因为冬虫夏草虽然也可以进行人工栽培，但模拟出冬虫夏草的环境非常难，并且人工种植过程非常复杂，自然卖的贵。 不过人工栽培的，终究没有野生的贵。在古代的冬虫夏草，都是纯天然的野生品，价格更是天价吧。 “卿宝。”姬半雪来到卿宝身边，张开双臂，“上面危险，四师叔抱你下来。” 卿宝看了看姬半雪，担心自己重，压倒老人家，毕竟老人家骨头脆嘛。 似猜到她心中所想，姬半雪坚持没有收回手臂，笑道：“放心吧，四师叔的身子骨没那么脆弱。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苦寒的雪山，一呆就呆上这么多年。” 卿宝信了，体质弱的人，的确受不住这样的苦寒天气 。 卿宝放心的投入姬半雪的怀抱，好闻且又温馨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莫名的让人心安，有一种母亲的感觉。 香味儿实在太舒服，太好闻了，比昨夜睡觉那床被子好闻百倍。 第720章 拓跋修只觉得头疼 卿宝不用爬石头，轻轻松松的安全下地后，不忘把手中的冬虫夏草举起来：“四师叔，请收下卿宝的冬虫夏草。” 姬半雪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她不晓得卿宝是用什么东西装的，外面的袋子居然是透明的。以至于她能看得出来，里面装的的确实是冬虫夏草。 满满一袋子！秒杀那几株被啃食的雪莲花。 姬半雪不肯接受。 在她眼中，卿宝还小，对冬虫夏草大概没什么概念，不清楚冬虫夏草的价值所在。 她是大人，是长辈，可不能贪图小娃娃的便宜。 姬半雪摸摸卿宝聪明的大脑袋：“冬虫夏草是好东西，卿宝藏好了，别轻易送人。” 卿宝有点儿不开心，误会姬半雪跟那些师侄一样，也觉得自己拿出来的是假东西。 她扯开袋口，再次高高举到姬半雪面前：“四师叔，你看看嘛，真不是假的哦！” 满满一袋子的冬虫夏草凑到跟前，姬半雪依稀能闻到冬虫夏草那独特的腥燥味，还隐隐有草菇的香气。 “师祖奶，那是真正的冬虫夏草吗？”有弟子急不可耐地问。 姬半雪应弟子们的期待，终于伸手抓了一小把冬虫夏草出来，认真看了看。 “没错，你们不必怀疑，这是真正的冬虫夏草。” 姬半雪的话音刚落，弟子们都开心坏了。 “咱们四师叔有这么多的冬虫夏草，能卖不少钱呢！果真财大气粗啊！” “要我说，保不准是师祖给她的。” 莫怪有人怀疑，哪有女娃娃拥有如此多的冬虫夏草？还随身携带一大包！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些冬虫夏草是疯无害找来的，只不知为何到了卿宝身上。 这时，疯无害笑眯眯跟他们道：“小徒弟身上的冬虫夏草与我无关，我一把老骨头了，将近二十年没去过那雪域高原之地。” 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瞥向拓跋修，仿佛在说：这次看你能替卿宝想出什么借口来。 拓跋修只觉得头疼。 团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要做，总得铺垫一下吧？起码把东西的来处给说清楚，而不是两手空空，随便在怀里掏两下，就变出来一大包，比她的小肚子还要大的冬虫夏草来！ 好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冬虫夏草上面，没有人问起这事。 小白子的眼中并无异样，似乎卿宝所做的事，并无任何奇怪或有令人怀疑的地方。 “卿宝，你是好意，不过四师叔不能要你的冬虫夏草。” 姬半雪将手上的冬虫夏草重新放回去，拒绝卿宝的大方。 卿宝不解，歪着脑袋看姬半雪，问：“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卿宝的冬虫夏草品质不好？” 她手上的这些都是人工培育出来的，尽管质量已是极好，可是跟纯野生总是有一些差距的吧。 难道四师叔看出她手中的冬虫夏草，品质不好？ 但是就算人工培育的 冬虫夏草，功效跟野生是一样的呀！四师叔不应该嫌弃才是。 姬半雪摇头，含笑道：“你手上的冬虫夏草虫体完整肥硕，肉质坚韧，材质干燥，有光泽，品质上乘。” 卿宝不懂了，“那四师叔为何不要呢？” 面对卿宝的疑问，姬半雪的神色依然慈爱，笑得如同菩萨一般温柔：“雪莲花可以种出来，却没有人能种出冬虫夏草。冬虫夏草只出现在高寒地带和雪山草原这种地方，它是如何形成，我们至今未知。” “此前只查出，冬虫夏草似乎只有在极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才得以生成，需要的条件特别复杂。可见，冬虫夏草极其难得。你的手中有这么多，不管买来的，还是自己找来，都非常不容易。” “四师叔怎能轻易接受？卿宝的好意，四师叔心领了。他们也不会，更不敢因为那几株雪莲花，便记恨你，不放过你。” 说罢，姬半雪意有所指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先前叫嚣得厉害的弟子们。 触及到姬半雪严厉的目光，弟子们纷纷低下头去，没有人敢置喙半句话。 他们心中正在懊悔，方才就不应该朝小师叔叫嚣得那么厉害！自作自受了吧？现在难受的人变成了自己。 卿宝越来越喜欢姬半雪了，只觉得师父的眼光真好，爱上这么好的四师叔。可惜呀，师父魅力不够，四师叔瞧不上自家不靠谱师父。 唉，真的十二万分的可惜！不然的话，四师叔变成师娘，她们的关系又能亲近一些了。 “四师叔，卿宝还有很多冬虫夏草呢！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四师叔就收下吧，就当是卿宝送给四师叔的见面礼。” 想到自家爱宠们惹下的事端，卿宝又蔫哒哒地加了一句，“还有赔罪的礼物。” 姬半雪似也想到方才弟子们的确闹得不像话，一群人那样欺负一个女娃娃，卿宝许是被那阵仗给吓到了吧。 她想了想，转变想法，大大方方的接过来，“行，既然卿宝如此有诚意，那四师叔就收下了。” 表面接受了卿宝的礼物，平复弟子们最后一丝怨愤。私下里，她悄悄还给卿宝便是。 “嗯呢！就该如此，谢谢四师叔。”卿宝笑出两排小白牙。 “是四师叔谢谢你才对。”惹得姬半雪忍不住又上手，捏捏团子肉乎乎的脸蛋儿。 “你师父最近几年，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便是收了你这么一个鬼机灵的小徒弟。” 卿宝倒是不介意被捏脸蛋儿。 很多人都喜欢捏她的脸蛋儿，这说明他们觉得自己可爱，喜欢自己。卿宝大佬对于喜欢自己的人，向来大方得很。他们喜欢捏自己的脸蛋肉，那就捏吧。 她心里算了算，也没几年好捏了呢。 随着她慢慢长大 ，肉乎乎的脸蛋儿会渐渐瘦下去，到时候就没有人想捏她的脸了。 “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光站在这儿看热闹。”姬半雪挥挥手，打发弟子们干活去。 没有人敢不听姬半雪的话，很快，弟子们便散去。 人一少，疯无害开始来事了。 第721章 无意窥探卿宝身上的秘密 疯无害弯腰，笑得不怀好意地问团子：“卿宝，你先前把这么一大包冬虫夏草藏哪里去了？师父跟你在一起好几年了，怎不见你拿几条虫出来孝敬我老人家？” 卿宝与不靠谱师父默然对视了两秒，继而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面不改色地拍拍小肚腩：“卿宝藏在肚子这个位置，师父老眼昏花，自然没发现卿宝的肚子瘦了一些些。” “至于孝敬，师父在卿宝家蹭的饭还少吗？” 疯无害毫不意外，乐呵呵地笑开来。他就喜欢看小徒弟长出刺儿，小嘴叭叭狡辩的小模样，比起软萌乖巧的样子更可爱。 他视线稍稍下移，故意瞅了瞅团子的小肚子。 那儿依然是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凸凸的小肚子。 老人家就颇感无语！ 小徒弟呀小徒弟，如此拙劣的借口！也就是你师父我不会寻根究底，若是碰上那些个死脑筋的，绝壁给你小肚子一顿扒拉。 比起你小哥哥，小徒弟撒谎的功夫有点儿差强人意，给出的答案颇为牵强。然而，这面不改色的厚脸皮功夫，倒是堪称一绝，勉强跻身撒谎高手行列。 疯无害适可而止。 表面上看，他这么问，无非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 呵呵，谁让她背地里喊他不靠谱师父！别以为他不知道！小样儿，跟他斗？呵呵…… 当然，他其实也在有意无意的锻炼小徒弟的临场反应。 结果喜人，小徒弟没紧张到不知所措。想来以后为了遮掩身上的秘密，找起借口来，不至于手忙脚乱。 “你们上山一趟辛苦了，要不去那边的木屋歇息一会儿吧？”姬半雪提议。 上山的路途不算短，他们多少也累了。 “正好我泡了雪莲花的茶水，你们刚好能喝上。” 卿宝期待又好奇地问：“四师叔，喝了雪莲花泡出来的茶水，对身体有什么好处吗？” 姬半雪笑道：“好处多了去，总的来说能够调理身子，对身体健康有好处。” 卿宝乖乖的点头：“机会难得，卿宝得多喝一些。” 他们没有进到木屋里，茶水在屋门口的茶几上摆着，想来是备着给渴了的人喝。 有一个机灵的弟子在他们来到前，已给他们每人各满上一杯茶水。 不是惯常用的瓷杯，而是竹子制的简朴杯子，茶水中飘荡着几粒红红的枸杞。 卿宝迫不及待的尝上一口。 味甘，微苦，又有一种甘甜清香的药香味儿。 “好喝吗？”姬半雪浅笑着问。 卿宝点头：“好喝。” 雪莲花的茶水可不多见，她得多喝几杯。 拓跋修和小白子也尝了个鲜，浅尝品味起来。 至于疯无害本就是神医谷的人，以前应该喝过不少，当下并没有多新奇。 坐在木屋前的茶几边，看着满山的圣洁雪莲花，身穿白衣的神医谷众人，衣袂飘飘，优雅地采摘着雪莲花。 辽阔的天空过分的低矮，肉眼可见头顶的几朵白云，缓慢飘远…… 画面清新，美景醉人。 恍然间，卿宝再次有一种置身于仙境之感。 疯无害三两口喝完雪莲花和枸杞泡出来的茶水后，便坐不住了，跑出去缠着他的好师妹，一起采摘雪莲花。 小白子大多数时候，生活在四季如春的山里，且又是在南方，几乎没怎么呆过如此高海拔的雪山。当下他根本坐不住，跑出去四处乱逛。 “嗯！嗯！嗯……” 圆滚滚和胖墩墩一熊一个地蹭着团子的大腿，不断点着蓬蓬的圆脑袋，发出高高的叫声，似有所求。 连唧唧都跳到茶几上，一双金毛手比划着，毛嘴说着什么：“吱吱吱……” 爱宠们争先恐后地说着什么，卿宝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听得颇为认真。 一旁的拓跋修听得头大，耳朵里嗡嗡嗡的响。 如果不是卿宝的爱宠，他早让人丢出去了。当然，颇得他心的胖墩墩除外。 “行行行，你们知道错就好。想要去玩也可以，但是不能像之前那样，把雪莲花给吃掉，那可是十分珍贵的药材。”卿宝点点它们的脑袋，一一进行警告。 “嗯！” “嗯！” “吱！” “吱！” “吱！” 一众宠物一致点头答应。 拓跋修失笑地摇摇头。 这一幕倒是时常在青石河村发生，只是至今他仍不懂：人的语言和动物的语言并不相通，他们到底是怎么明白彼此的意思？连蒙带猜？瞧着不像瞎猜的样子。 疯无害和小白子前脚刚走没多久，圆滚滚和胖墩墩扭着它们的大圆腚儿，撒欢地跑开了。那两张蓬蓬脸一晃一晃的，萌翻了注意到这边的几个弟子。 唧唧也兴奋的带着媳妇和孩子，奔向美丽的雪山间，身上长长的金毛被风吹得飘飘扬扬，煞是迷人。 碍眼的人和宠物都走了，拓跋修便挨近团子。 “卿宝。”拓跋修忽然低声唤她。 卿宝收回视线，扭头看小哥哥。 拓跋修表情略严肃：“可不能总是变东西出来，比如香水，比如冬虫夏草。东西拿出来，总得有个由头。最起码，能说出来龙去脉。你总不能老是说，从肚子这里掏出来的吧？” 卿宝：“……” 眼神左瞟右瞟，她不晓得怎么跟小哥哥解释这件事。 拓跋修见她略略不安，一双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他暗叹一口气，揉揉她乌黑亮丽的软毛发，“小哥哥知道，卿宝身上有不可对人言的秘密，小哥哥也是受益人之一。卿宝总想把好东西分享给身边之人，这说明卿宝是一个好孩子。” “小哥哥不想知道卿宝身上的秘密，只要卿宝好好的便行。” 卿宝心中一动，小哥哥不寻根究底，能省很多事呢。 “小哥哥提醒你，是担心卿宝的秘密，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小哥哥无意窥探卿宝身上的秘密，只要卿宝不想说，小哥哥就不问。” “但是小哥哥希望卿宝记住，千万不要高估人性。卿宝还小，没见过的人多了去。其实有的人，比恶鬼更可怕！” 第722章 他缺的是一个未来媳妇 “他们贪婪、自私、嫉妒、好吃懒做、杀人越货、爱虐杀……有些甚至是咱们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坏，远远超出做人的底线。” “世上有很多坏人，有的明里暗里都坏。有的坏人藏得很深，表面一副大善人，一般人难以察觉。” “有时候不遇到一些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真面目。包括亲人，或许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愿意为子女无条件的付出。” “卿宝，小哥哥只希望你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才拿出你那些宝贵的物件。小哥哥即使经常在你身边，也有疏漏的时候，不一定能时时刻刻护卿宝周全……” 卿宝眼都不带眨巴的，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小哥哥。 此时此刻的小哥哥很令人动容，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心里，很久很久。 小哥哥句句都在提醒她保护好自己，句句透露出关心，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与她的至亲一般无异。 小哥哥还特别尊重她，丝毫不介意她不坦白自己身上的秘密。之前还给她兜底，为她找借口，撒谎。 “小哥哥，卿宝知道了。” 卿宝一本正经点头，突然扑进拓跋修的怀里，“小哥哥对卿宝真好，卿宝好喜欢小哥哥哦！” “小哥哥做卿宝的亲哥哥好不好？这样卿宝就能永远有疼爱自己的哥哥了！” 拓跋修：“……” 一时哭笑不得。 他缺妹妹吗？同父同母的妹妹倒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有好几个。他缺的是一个未来媳妇！ 不过团子还小，跟她说这些，她哪里能懂？ 可是……不行，万不能让她产生这种想法！万一以后真的把他当成亲哥哥，他以后就没有媳妇了！ “卿宝。”拓跋修将蹭蹭蹭的团子拉开，面容稍稍严肃了点，“小哥哥一点都不愿意当卿宝的亲哥哥。” “阿？”卿宝歪着脑袋，眼神懵懂清澈。 小哥哥什么意思？对自己这么好，不就是太孤单了，想要一个妹妹么？ 拓跋修认真凝视团子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轻启唇：“卿宝以后给小哥哥当媳妇吧，如何？” 卿宝：“……” 小哥哥脑子进水了吧！他自己还是一个小少年呢，就想娶媳妇的事儿了！ 何况，卿宝大佬差一点点才五岁，小哥哥想诱拐一个不满五岁的女娃娃，答应当你的未来媳妇，会不会不厚道了些？ “卿宝？” 卿宝盯着他发呆的样子有点久，拓跋修叫了她一声，心中有点儿没底。 难道卿宝不想当他的媳妇？ 卿宝大佬可不想早早把自己定下来！才是团子的她，哪里会去想成亲嫁人一事？那太久远了！ 虽然……小哥哥未长成大人，瞧着已是人中龙凤。但是……爱情讲究的是合眼缘，你瞧上我，我瞧上你……咳咳，卿宝大佬不好意思的摸摸脸。 貌似小哥哥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很不错的样子。对她很好，家庭经济条件无疑很好，最重要的是长得超级帅！精致的五官，俊逸清隽的长相，天天看都不会腻！ 对着这样一张脸，夫妻生活定会和谐。因为对着小哥哥这张俊美的脸，什么气都消了。 并且目前看来，小哥哥并没有长残，可以预期，将来定是桃花满天飞，许多姑娘前仆后继…… 忽然一阵爆笑传来，打断了卿宝的思绪。 卿宝顺着笑声看过去，原来是圆滚滚和胖墩墩在地上打滚，接近三百斤的圆圆身躯，蜷缩起来打滚，活像两只黑白汤圆在地上滚动。 两头熊人精似的，许是知道先前闯祸，现在耍宝逗大家开心。 卿宝拍拍脸蛋儿，想到方才自己想的东西，深觉儿童不宜。 “小哥哥，咱们也去帮忙吧。”卿宝跳下木凳，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出去。 拒绝不了绝世美男小哥哥，也不会答应就是了。 小哥哥的为人，她清楚得很，有些事情执拗得很，一万年不会改变。她一旦答应下来，以后或许就被拿捏住了。 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呢，才不要想那么久远的事。 拓跋修：“……” 团子不进套，不知是故意溜掉，还是真不懂？ “师侄，卿宝来帮忙吧？”卿宝很积极地对其中一个师侄道。 那人仿似受到惊吓，连连摇头摆手：“哎哟，小师叔，可不敢劳动你大驾。” “小师叔，你还小，不如到处玩玩逛逛。这点儿粗活，我们来便是。” “对，小师叔去玩儿吧，摘摘野花，编个花环什么的。” “……” 卿宝叉着小肥腰叹气。 唉，卿宝大佬无用武之地啊！ 师侄们大概都担心小师叔人小，采摘雪莲花没个轻重，不好让她跟着忙活。 卿宝便只好跟圆滚滚它们一伙，负责玩闹，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玩久了，即使在寒冷的雪山，她身上也会发热，微微渗汗。 卿宝跟胖墩墩玩了几个回合互相扑倒，后面累了就撸熊猫毛。 忽然，脸上一冰，清凉中有着温柔。她抬起小肉手，摸一把脸，水水的。 她无意中抬头一看，惊呆了。 雪花轻盈洁白，如同柳絮飞舞。 不过转眼的功夫，天空变成白花花的世界。 “雪、雪，下雪啦！” 卿宝开心坏了！几乎蹦跳起来。她伸出双手，想要接住从天而降的纷飞白雪，感受着手心冰冷的温度。 小胖手接了一会儿雪，整个团子安静不住，又快乐地转起圈圈来。 “好开心哦！下雪啦！雪花也太漂亮了吧！爱了，爱了！哈哈哈……” 卿宝欢呼不已。 她上下两辈子都生活在南方，几乎没有见过真正的雪。 上辈子倒是去过人工降雪的游乐场，如现在这般身临其境，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拓跋修没见过这样欢欣活泼的团子，鲜少的绷不住。 她是真正的被惊喜到了吧！ 拓跋修不由得跟着露出浅笑，心想：卿宝应该会喜欢京城吧。 他在京城时，每年冬日都能看到皑皑白雪，也见过有小孩子打雪仗。此时此刻，他并不觉得有多稀奇。 “小哥哥，你快来看呀！真的是雪！冰冰凉凉的白雪呢！”卿宝不忘把快乐分享给拓跋修。 第723章 留在雪山上 看着牵着自己的手，笑容无比绚烂，透出勃勃生机，阳光明媚的团子，这个曾经极度阴郁的小少年，微微上扬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一如过去初见，她像一个小太阳，撞进他的心，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来：“美丽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看到这个世界美丽的你。” 高海拔的雪山，天气时常飘浮不定，偶尔会来一场雪，或一场飓风。 卿宝兴奋地在雪下转圈圈，玩累了，就吸溜鼻子。 小白子也开心地效仿圆滚滚和胖墩墩，只不过他没有打滚，而是翻跟斗。 皮猴子唧唧看了小白子两眼，居然在空中翻跟斗。 卿宝看在眼里，不由得想起《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原来猴子天生就能把跟斗，翻得那么漂亮的啊！ 卿宝没有强迫过自家的宠物团耍宝，但耐不住宠物团们想要表演。 “好！” “啪啪啪……” 宠物团们不是在打滚，就是在翻跟斗，惹得不少神医谷的年轻弟子在拍手叫好。 雪下了好一阵子，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拓跋修担心不已，拉着卿宝的小胖手，不断吹暖气。 “卿宝，天气愈发冷了，咱们回木屋歇歇吧。” “可是卿宝还没有玩够呢。”难得看到雪，她不想那么快回去。 这时，姬半雪手提一篮子的雪莲花，走了过来。 疯无害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今夜天气不会好，你们几个还是孩子，身体怕遭不住，趁早下山吧。” 卿宝一听，不大乐意：“那四师叔呢？还有师侄们呢？” 姬半雪看出她的不情愿，解释道：“我们神医谷的人常年习武，有内力护体，在山上待几天没问题。” “啊，这样呀……” 卿宝的大眼睛咕噜转，心思活泛地思索着，该怎么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疯无害一看她的小模样，便知她在想什么。 他也很希望他的鬼机灵小徒弟，能想出好法子来。 “二师兄，你尽快带他们下山吧。这里的天气无常，若晚了下山，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到时候怕是连下山的路都看不见。”姬半雪转而对疯无害道。 疯无害非常不想这么快下山，他很快就要离开神医谷，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当下根本不愿意答应。 于是师徒二人，一个大号一个小号，同款不情愿的哀怨脸。 “噗嗤！” 弟子们知道嘲笑师祖是大不敬，可是看到他们师徒二人，跟一个模子出来的表情，有弟子绷不住笑开来。 那些没有笑出声的弟子也乐了，只敢露出笑容，可不敢发出声响。 毕竟师祖和小师叔的辈分都比他们高，晚辈是不能取笑他们的。 姬半雪警告地白了那些弟子一眼，弟子们憋住笑，装出一副严肃脸。 姬半雪这才微微弯腰，拉起卿宝的小胖手，温声软语：“卿宝已看过雪莲花，也玩过，此时下山正好。” 看得疯无害眼热不已，师妹就从来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说过话！哼，便宜小徒弟了！仗着自己长得可爱软萌，就可以得到师妹的温柔！ 啊啊啊……为什么他要长得这么糙？！为什么不是师妹喜欢的长相？！ 卿宝瘪着小嘴，脑袋里急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思考留下来的办法。 最后，她决定发挥团子的撒娇大法。 她抱娇娇软软地抱住姬半雪的手，摇摇晃晃，小嘴微微撅起：“唉哟！四师叔，这里好美很好玩哦，不要赶卿宝下山嘛！卿宝想留在这里过夜，明儿还要再看美景，再玩雪。四师叔，你就让卿宝留下来嘛，好不好？” 拓跋修的肩膀微微抽动。 他算是看着卿宝长到现在，见多了她活泼可爱的一面，深知团子并不是如此娇软的性子。 此时，这一副娇滴滴到令人麻痹的小模样，莫名的令他想要爆笑。 还别说，团子装成京中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小姐，毫无违和感。 疯无害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一地！ 小徒弟可不曾对他这般撒过娇！不对，小徒弟就没有撒过这般恶心的娇！ 身为师父，向来只有被小徒弟怼的份儿，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行吧，谁让对象是他的师妹呢！师妹这么美好的女子，小徒弟对她撒娇，也是对师妹的喜爱吧。 小白子摸摸头：卿宝的嗓子坏了吗？ 姬半雪笑出满脸好看的褶子，哪里招架得住？只被团子娇娃的小模样，给弄得脑袋一糊，“好好好，四师叔答应你了。” “太好了，谢谢四师叔！”卿宝一拍巴掌，笑咧出的小白牙，只差蹦跳起来。 那排小白牙晃得姬半雪的脑袋，立即清醒过来。 想要改变主意已经来不及了。 疯无害傻眼了，“这就留下来了？” 如果对象是他，师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卿宝得意洋洋地叉腰，昂起小脑袋，拿眼角瞥师父。小模样仿佛在说：怎么样，小徒弟厉害吧？ 团子小人得逞的模样，再次萌翻了姬半雪。 姬半雪说道：“卿宝既然要留下来，现在就得回屋里去。这里与你平时生活的地方不一样，会冷到骨子里去。外头风大，又下着雪，呆久了容易得风寒。” “嗯呢！谢谢四师叔的关心，四师叔最好了！”卿宝忍不住吧唧亲了一口姬半雪。 姬半雪顿时心花怒放，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团子，什么好东西都满足她才好。 姬半雪又叮嘱疯无害：“二师兄，屋里屋外有不少炭和柴禾。今夜会比现在更冷，你可得照顾好卿宝和其他孩子，别让他们冷着饿着了。” “我知道了，师妹放心吧。就算我染上风寒，也不会让孩子们病倒。”疯无害心里羡慕嫉妒得很。 他认识师妹大半辈子，连师妹的小手都没有摸过，更遑论亲亲。 小徒弟倒是得宠！头一天见面，就亲上了。这让时常被师妹冷落的他，暗暗磨牙不已！ 眼见姬半雪转身要离开，疯无害叫住她：“师妹不跟我们一起？” 姬半雪看了看他，疯无害略微不自在。 第724章 过夜 疯无害笑呵呵道：“你看，这天又昏暗了一半，等一下就要全黑了，你们也干不了活，你不跟我们在屋里一起歇着？” 姬半雪浅浅一笑。 说实话，卿宝觉得姬半雪真的很好看。即使脸上起了皱纹，头发花白，也有一种身体硬朗挺拔，气质古典优雅的美。 姬半雪回道：“再往下走一会儿，还有一间石头垒的大屋子，弟子们一般会在那里过夜。我们的食物也在那边，我去给你们取来。” 疯无害摇头表示：“不用，我们自己有带干粮。” 他们带了不少干粮上来，只不过都是冷冰冰的，就这么吃进肚子里并不好，需要加热才好入口。 至于姬半雪和其他弟子的一份，疯无害早就分给他们了。 “待我用过饭，再回来。”姬半雪想了想道。 疯无害得知她等一下会过来，笑容满面，爽快答应：“诶，好嘞！师妹慢走！” 直到姬半雪走没了影，疯无害还在那儿笑的贱兮兮的。 “师父，不要再看了，四师叔等一下就过来啦。” 卿宝抬手捂住眼睛，师父花痴的模样，简直没法看。 他们进到木屋子里面，在里头坐着，也能听到外面狂风呼啸的声响。 “呼——咻——呼——绣” 一下又一下，颇为吓人。 疯无害难得好心情安慰几个孩子：“不用担心，虽是木屋，不过能建在这里多年不倒，可见大家在屋子里很安全。” 疯无害说的颇有道理，大家便心安不少。 这间木屋能在此等恶劣的天气当中，多年来屹立不倒，想必颇为牢固。 木屋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各种生活用品倒也一应俱全，接近一半的地面还铺着暖暖的毛毯。 屋的西面原就有一个烧过的火堆，火堆附近还找到了铁锅和少量的米、水、碗筷等。 他们把堆放在屋门口的干柴禾搬了一些进来。 这个时间正是生火烧饭的时候，他们就不烧炭了，直接生起火来烧东西吃。 燃柴火烧得很旺盛，把锅铁烧得噼啪作响。 大家团团围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的摊开手，靠近火源。 手心传来的热度蔓延周身，不多时，大家身上没那么冷了。 疯无害时不时的看向门口那边，可是每一次他都失望了。 姬半雪还没有过来，锅里的东西都快能吃了。 铁锅烧了半锅粥，上面蒸着带上来的肉夹馍、蒸鸡蛋和肉包子。 “咱们这一顿能吃个热乎，属实不错。” 疯无害是这里唯一的大人，认命的给几个孩子当牛做马。 他把铁锅上面蒸热的东西取出来，又给每人舀了一碗粥。 大家呼哧呼哧地喝着稀粥，间或咬上一口肉夹馍或肉包子，再啃上一个鸡蛋，没多久就填饱了肚子。 吃饱喝足，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开了。 姬半雪提着一个水壶进来。 “看样子，你们刚吃饱。” “四师叔，你给我们带了热水来吗？” 吃得慢半拍的卿宝，一只小胖手上还抓着半个肉包子。她看到姬半雪，连忙迎上去。 姬半雪看到她跑来，连忙将热水壶往另一边挪开，生怕烫着她。 姬半雪的另一只手将她稳稳的接住，笑道：“不是热水，是酥油茶。” “哇！”卿宝真心实意的惊叹。 据她所知，酥油茶是高原地区的人用来驱寒的茶饮，没想到神医谷连这都能弄到。 当真把雪域高原模仿了个彻底！ 姬半雪看着这软糯糯的团子，就很喜欢，“酥油茶能够抵御寒冷，卿宝也尝尝。” “嗯哒！”卿宝乖乖的点着小脑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疯无害殷勤地接过姬半雪手上的水壶，给每个人的空碗都倒上酥油茶。 除了疯无害，三个孩子都没有喝过酥油茶，他们满怀好奇地喝了几口。 “怎么样？喜欢喝吗？”姬半雪问。 卿宝浅浅尝了后，忍不住巴砸巴砸嘴，道：“咸咸的，香香的，奶奶的……” 小白子接口：“茶茶的……” 卿宝：“……好喝。” 小白子紧跟着点点头。 姬半雪笑了，目光落在拓跋修身上。 拓跋修默了默，然后简洁道：“咸香，醇厚，奶香味浓。” 喝了酥油茶的卿宝，不由得想起上辈子最受欢迎的奶茶。 她舔舔唇。 爱玛！忽然很想念奶茶，怎么办？ 卿宝眼前突然一晃，是拓跋修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卿宝在想什么？你四师叔在问你话呢。” 卿宝的目光便转向姬半雪，“不好意思，四师叔，卿宝刚才在想事情呢。四师叔要问卿宝什么？” 姬半雪答非所问：“没什么，卿宝刚才走神了，能告诉四师叔，卿宝在想什么吗？” 卿宝想了想，实诚的说道：“卿宝在想，如果奶加上茶水，再加点糖，搅拌在一起，会不会更好喝？” 说完，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卿宝不是说酥油茶不好喝，只是相比于咸的，卿宝更喜欢喝甜甜的奶茶。” “奶茶？”姬半雪若有所思，觉得可以一试。 “那下次，四师叔试着给卿宝做一杯甜甜的奶茶出来。” “嗯哒，四师叔真好！” 卿宝说完，终于想起小胖手上剩下的半个肉包子，她一把塞进小嘴里，鼓囊囊地吃着。 夜里，姬半雪带着卿宝在屋里唯一的房间入睡。 疯无害和拓跋修、小白子则睡在客厅的大通铺上。大通铺上面铺了厚厚的床褥，又有厚棉被，一点都不冷， 宠物们则睡在毛地毯上。 伴随着圆滚滚和胖墩墩打雷似的呼噜声，以及屋外呼啸呼啸的狂肆风声，大家渐渐进入了梦乡。 有姬半雪的陪伴，卿宝睡得很是安稳。 一夜无梦。 卿宝醒来时，揉揉眼睛，茫然四顾，恍惚想起昨夜之事。 她看了看身侧，姬半雪已经不在了。 她掀开被子，跳下地，胖脚丫踩在地上柔软暖。 她低头一瞧，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灰扑扑的。 房门这时来了，是小白子。 小白子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笑得一脸的欢喜，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熠熠生辉。 “卿宝，你知道吗？我尝了尝这儿的土，太干净！太好吃了！若是在这儿种东西，一定长得很好！” 第725章 离开雪山 小白子说着，话音一转，十分惋惜地说道：“就是天气太恶劣！石头太多！不利于生长。” 卿宝对于这个打小在山上长大的小白子，十分同情。 她慈爱的摸摸小白子白得发光的脸蛋儿：“可怜的娃，咱不吃土，咱家里有粮食，有好吃的菜。小白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卿宝绝不饿着你。” 小白子不好解释什么，只知道挠头傻笑。 就在卿宝自己穿完鞋子和衣服时，拓跋修端着一小盆热水进来。 给卿宝简单的洗漱完后，几人便一起出了房间。 一来到客厅，就看到她的师父端着碗，在呼哧呼哧喝着什么。而她的宠物团们都不在屋子里，想必这个时候到外头撒欢蹦哒去了。 屋里还多了两个神医谷的年轻弟子，看到卿宝出来，还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小师叔早。” 卿宝一听，立即挣脱拓跋修的手，背着一双小胖手，笑咧出两排小白牙：“师侄们早呀，昨夜睡得可好？” 两个神医谷的年轻弟子相视一笑。 小师叔这副小大人模样，总显得有点儿假正经。 “劳小师叔挂念，睡的非常好。” “咦？四师叔呢？”卿宝环顾四周，没看到姬半雪的身影。 疯无害抢先开口：“你四师叔一大早就去了另一间屋子吃早食，这会儿已经在外头，继续采摘雪莲花。” “春华和秋实他们两个，是给咱们送吃的来了。你快过来，有羊肉汤喝。在寒冷的地方，喝上一碗羊肉汤，暖洋洋的，还特别滋补养生。你们几个别磨蹭了，快点喝完。咱们在这儿逗留半日，就要离开了。” 卿宝是非常听劝的团子，一听到下午要离开，吃完这一顿后，就没多少时间玩耍了。 她赶紧奔过去，端起一碗羊肉汤喝，又吃了简单的羊肉饭。 两名弟子将食物送来后，便出去干活。 疯无害吃的比他们早，比他们快，早他们一步出门。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想必他是抓紧时间与姬半雪相处吧。 三个大小孩子吃完饭后，就迫不及待的出门去。 卿宝：“哇！” 小白子跟着：“哇哇！” 拓跋修的面容松弛，露出会心一笑。 昨天的山与今天的山都有雪，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昨天的雪没有今天的多，没有今天的厚。 昨日还能看到大石头和雪莲花的全貌，今儿真的就只有冰凌凌的雪。 他们定睛一瞧，圆滚滚和胖墩墩已经在欢快地打起滚来，黑熊掌还抓起雪来擦脸擦屁股擦身子。 卿宝甚感安慰。一路上，两只货真价实的大饭团就没有洗过澡，如今总算知道爱干净了。 唧唧一家三口兴味十足地打起雪仗来，时不时地捡起地上的雪互扔。 小猴子则备受疼爱，它尽管淘气地用力扔，父母却只敢轻轻丢到它身上，雪便松散了一地。 猴子们丢着丢着，忽然一家三口众志成城，都往圆滚滚和胖墩墩身上扔去。 只顾着打滚洗雪澡的两头憨货，被雪球扔中，居然还很兴奋地摇晃大脑袋，熊嘴巴发出开心的“咩咩”叫。 而神医谷的众人依然在忙碌，雪莲花经过那么大的一场雪，依然傲然挺立。 雪莲顽强的抗寒特性，由此可见一斑。 拓跋修看着卿宝和小白子，不忘叮嘱他们俩：“雪太厚了，你们走路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些。” 亲疏有别，卿宝的待遇，到底是不一样的。 “小哥哥牵着你的手。” 拓跋修朝卿宝伸出手，卿宝听话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温暖的手心里。 一步一脚印。 一脚踩下去，胖脚丫深深的陷入了雪中。脚丫起来时，那脚印深度，足有三到五厘米。 这点雪在小白子看来，毫无难度。他跟昨日一样蹦跶的飞快，简直皮猴子转世。 卿宝今天可比昨天斯文多了，时不时的凑过去给雪莲花拨开厚厚的雪。 她还细致观察，经过一夜大雪之后，雪莲花的模样有什么不同？ 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迎雪怒放的雪莲花，美得不要不要的！简直比梅花还要高洁，还要傲然挺立！ 中午他们跟着大家一起啃了两块面饼，便要回去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疯无害看着姬半雪的眼神，那叫一个泪汪汪。 要不是卿宝拖着他走，他都要变成望“师妹”石了。 疯无害慢吞吞地挪腾脚步，与卿宝的大力气对抗。 姬半雪看不过去了，叹一口气：“放心吧，明天我回去送你们下山。” 姬半雪说完这句话后，疯无害的嘴角都笑咧到耳根了。 他们走的时候，姬半雪跟神医谷的弟子们仍然在忙活。 卿宝则一步三回头，想要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这个圣洁又美丽的地方。 猝不及防的被师父搓乱她的头发。 “哎呀，师父！你又弄乱卿宝的发型了！” 见她的嘴巴撅的跟公鸡一样，疯无害畅快地哈哈大笑。 “小徒弟，你的日子长着呢，以后想要看这里的风景，常回来便是。你如今可是神医谷的弟子，神医谷的未来，有你的一份责任。” 卿宝小嘴嘟囔着，“可是下面那么多蛇，卿宝又不会阵法，不能像师父一样，能够精准地避开陷阱。” 这个时候，疯无害又拿出他当师父的那一套，絮絮叨叨：“所以你要好好跟师父学习，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不拘泥于医术。所谓医毒不分家，神医谷于毒物一道，甚至武术一道，玄门一道……” 疯无害念叨了许多，卿宝很快两眼蚊香，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响，全是师父聒噪的大嗓门。 我去！比上辈子的十二年义务教育还要多！比德智体美劳还要严苛！ 老天爷啊！即使她有上辈子的知识经验，怕也不太够用啊！ 她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师父能成为当世神医，确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天才！ 下山的时候，她整个人挂在疯无害身上，怎么都不肯下来。 小白子瞧着有趣，也跳上疯无害的后背。 第726章 鸡腿和鸡屁股 于是，疯无害就带着两个挂件，摇摇晃晃的下山。 拓跋修虽然养尊处优，但是在青石河村生活久了，又跟卿宝一家耳濡目染，一般在外头都不会娇气。 上山下山什么的，尽管大少爷也会感到疲惫，却从不叫苦连天。 一下山，他们就直奔食堂，正巧遇上开饭。 食堂里熙熙攘攘的，许多神医谷的弟子排排坐着用餐。 那些弟子看到他们，中规中矩的一口一句“师祖”“小师叔”。 喊的人多了，疯无害有时候都爱搭不理。只有卿宝甜甜的给予每一个师侄回应。 “嗯！诶！师侄们好呀！师侄吃饱了吗？师侄要好好吃饭哦，不要挑食，才能快高长大……”诸如此类的话，因此，无形中又给她的小师侄们，贡献了一堆笑料。 在雪山上条件有限，终究不能敞开来吃，下山的路又消耗了许多能量。 这一次吃饭的过程中，他们第一次不发一言，一个个只捧着碗扒饭，连脸都没有露出几回。 食堂里一口一句小师叔，厨房里头的阿彪自然听到了。他没有二话，立刻给小师叔开起小灶来。 “哟，阿彪师父，这条大鸡腿不是留着你自己吃的吗？” 阿彪对旁边的厨工咧嘴一笑：“说哪里的话，我估摸着小师叔今日下山，专门给她备着的。” 阿彪说完，想了想，又把两个鸡屁股拿上来。 旁边的厨工见状，提醒道：“小师叔估计不喜欢吃鸡屁股。” 阿彪嘿嘿一笑：“我担心师祖眼馋小师叔的鸡腿，鸡屁股是孝敬师祖的。” 旁边的人脸皮一抽，不由得替师祖默哀了两秒。 “不跟你说了，小师叔该等急了，我这就端出去。” 旁边的人一言难尽的表情，念及多年的共事情谊，还是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待阿彪端着一碟鸡腿和一碟鸡屁股出去后，其他厨工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跟出去看热闹。 卿宝把碗里的饭，碟子里的菜，全都吃光光了，真正的光盘行动！ 拓跋修问：“还想吃吗？” 卿宝拍拍小肚皮，摇摇头，“虽然还可以吃，但是师父说，养生之人不宜吃太饱。” 疯无害在一旁听着，正好放下碗筷，欣慰的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也。师父教你的东西，看来你有记在心里，不错。” 正说着话，阿彪端着两碟鸡肉出来。 “小师叔，你可算回来了，瞧瞧这脸蛋儿，都瘦了一圈了。我就知道上了雪山，极其消耗，得补补身子才是。来，这是阿彪师侄给你的鸡腿肉。” 卿宝一看到那上了色的酱油大鸡腿，眼睛都冒光了。 在食堂里吃大锅饭，可没有单独的一条鸡腿。 “谢谢阿彪师侄，你人真好！你是卿宝见过的最好的师侄了！” 卿宝得了好处，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嘿嘿。”傻大个阿彪腼腆傻笑，“小师叔喜欢就好。” 旁边的疯无害瞪鼓了双眼，语重深长地开口：“阿彪啊……” 话才出口，阿彪急忙将另一碟肉放在疯无害跟前，“师祖，你也有，这是你的。” 疯无害顿时露出了笑容，当他看清面前这一碟鸡屁股后，一张老脸笑成了大红花。 躲在后头偷看的其他厨工揉揉眼睛，又揉揉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师祖他笑了？没有气成猪肝色？ “唉呀，阿彪啊，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你师祖最喜欢吃鸡屁股，你有心了。” 疯无害拍拍他的肩膀，“师祖会记着你的好。” 什么？！师祖竟然爱吃鸡屁股？！这口味着实出乎意料！ 探头探脑的厨工们，没有看到师祖大发雷霆。相反，师祖对阿彪赞誉有加，不由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 要不然，怎么说阿彪是大厨呢？这眼力劲儿，他们没有。 卿宝见怪不怪。 在青石河村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师父爱吃鸡屁股，不是什么秘密。每次师父吃鸡屁股，都吃得麻麻香。 看到阿彪往回走，厨工们立马缩头缩脑地掉头回去。 阿彪看在眼里，只装作看不见。 一帮小兔崽子，以为我阿彪这么笨！那可是师祖！比掌门辈分更高！ 这些年，神医谷在外面的名头能这么响亮，全赖师祖。他不对师祖好点，他就不是一名合格的神医谷弟子！ 疯无害毫无心理压力地享受起他的鸡屁股。 卿宝则看了看一整条鸡腿，又看了看小哥哥和小白子，显得左右为难。 拓跋修早就看出她的小心思，笑道：“卿宝，你快吃，小哥哥不饿。” 卿宝转而看向小白子。 小白子摇摇头：“小白子也不吃，小白子不喜欢吃鸡腿，更喜欢吃土。” 卿宝：“……” 拓跋修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动。 “咳咳！” 疯无害几乎被小白子的话给笑喷了，他本来想憋住，不想浪费嘴里鲜嫩可口的鸡屁股肉。 然而，他忍了一下，居然忍成了内伤，咳了出来。 他咳完了后，不忘叮嘱小白子：“小白子啊，你下次可不要吓唬老朽。哪有正常人吃土？连猪都不吃！你是人，不是植物。” “关于你吃土的话，我们自己人听听就算了，咱们不久就到京城了，在京城里，你可别到处跟人家说你喜欢吃土。” “否则，没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只会认为你是异类，或者得了失心疯。” “阿？这么严重？”小白子惊呆了。 “嗯，是真的，小白子喜欢吃土的事，跟我们几个人说说没什么。你若在外头还这样说，不好交朋友。可记住了？” 卿宝一边毫无心理压力地啃咬着滑嫩的鸡腿肉，一边叮咛小白子。 小白子郑重其事地点头：“小白子知道了，以后只跟你们说，不与其他人说。” “乖宝宝。” 卿宝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摸摸小白子油光水亮的头发。 拓跋修脸上的笑容微微荡漾开来。 原本并不喜欢小白子的他，因卿宝的缘故而接受了小白子。 可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觉得小白子也有可爱之处。 第727章 专门下毒的女人 吃饱喝足以后，他们回到屋里，又是一番梳洗，然后早早的呼呼大睡。 因为明儿一早，他们就要下山去，与许娘子他们会合，一起出发去京城。 翌日，他们早早醒来，吃过朝食，收拾行装，便准备出发。 疯无害抻长脖子，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那一抹倩影。 小号版的卿宝也伸长脖子，瞅来瞅去，也没有看到期待中的那一抹……蛇影。 “小哥哥，你说青青它是不是把我这个小主人给忘了？” 不待拓跋修回答，又自顾自的念叨：“虽然说我让它们放飞的玩，可也不能这般没有时间观念吧？玩到乐不思蜀，等青青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它。” “或许，等一下它就回来了。”拓跋修把包袱背起来。 疯无害看到他的动作，两眼一瞪：“干什么？这就走了？不行，我师妹还没有来，谁都不许走。” 卿宝也说道：“青青还没回来，卿宝也不走。” 师徒两人意见一致，连同那睁大眼睛的动作，几乎也一般无二。 小白子瞅了瞅他们，表达他的立场：“卿宝不走，小白子也不走。” 拓跋修：“……” 大家都不走，他走什么呀？ “师祖！师祖，不好了，你的冤家疯三娘杀上来了！” 就在这时，夏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随后，他们就看到神奇的一幕。 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疯无害，面露惊恐，条件反射一般，如同一只孙猴子一般，跳上桌子。 众人：“……” 卿宝的一双小胖手捂住脸，这么胆小的人，绝对不是她的师父！ 她的师父是那一个医术高超，武功一流，英明神武的神医！ 眼前这个不是！不是！ 拓跋修察觉到当中事情有异，问出了问题的关键，“疯三娘是何人？为何连疯神医都害怕？” “就是呀，师父胆子好小哦！”卿宝拧着小眉头，专挑不好听的说。 疯无害一听，顿觉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受损，猛地跳下地，立即站立。 “谁说我胆子小？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卿宝出列。 疯无害：“……” 他没好气道：“你这孩子这么老实干啥？不晓得师父会打你屁股吗？” 卿宝一把捂住自己的小屁屁，瞪大眼睛，无辜地问：“难道实话也不让人说吗？师父好过分！”还不忘指控。 疯无害真的是被她气无语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呀！师父的面子要不要了！ 夏草看着师徒二人很想笑，但入口的阵法即将被破，他又笑不出来。 “小师叔有所不知，大约……”夏草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六七十年前，以毒术着称的疯三娘，遇到了咱们师祖，就开始了不眠不休的缠斗。” “专门下毒的女人？”卿宝睁着扑灵灵的大眼睛问夏草。 夏草想了一下，解释道：“说起来，疯三娘也是江湖中医毒双绝的奇人。只不过她的毒术，更胜于她的医术。” “她号称自己研制出来的毒，没有解药可解。可是每一次，都被咱们师祖给解了。于是，疯三娘每研制出新毒物，就来找咱们师祖决斗。” “师祖不想去解，她非得缠着师祖解；师祖一日不成功解毒，她便一日不肯罢休。” “然而，每当师祖解毒成功，她又不甘心，回去研制出新的毒物。新毒物一研究出来，又来找师祖决斗。” “如此循环往复，不休不止，师祖即便有大才，也怕了她。” “总之，这个女人被叫疯三娘，真的是很有道理。” 夏草想到那个疯三娘就头痛。 只要师祖回到神医谷，疯三娘必定要来纠缠一番。 疯无害总结：“那就是一个疯婆子，死缠住人不放。被缠了大半辈子，落谁身上都害怕。” 夏草也帮疯无害说起话来，“那疯三娘确实是一个疯婆子，师祖去哪里，她就跟到哪。连师祖在澡堂沐浴、茅房如厕，疯三娘都会不顾男女有别，撞进去下毒。” “她每每千方百计地要把新毒下在师祖身上，就是为了让师父解毒。一般人早就被她逼疯，毒死，更别说清白都要保不住。如此疯癫，是个人都怕她。” 众人瞠目结舌。 卿宝呐呐惊叹：“世间竟有这等奇葩之人。” 小白子点头：“真是奇葩，青石河村都没有这样的人。” 拓跋修抱臂，思忖道：“可见，以疯三娘的执着，定要硬闯神医谷。她不找到师祖，誓不罢休。倘若不能在神医谷这里解决她，或许还会尾随咱们进京。” 他的目光落在卿宝身上，“卿宝是疯神医的小徒弟，就怕疯三娘恨屋及乌，连累卿宝。” 卿宝心惊肉跳，“卿宝可不想被那样的毒妇盯上。” “不怕，小哥哥会时时在你身边，一定会保护好你。”拓跋修坚定道。 疯无害愤愤然：“也不晓得那疯婆娘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竟然知晓我的行踪！明明我这些年来，十分低调行事。” 夏草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拓跋修注意到了，便问：“夏草师侄是有何事不方便说的吗？” 夏草：“……” 小弟弟，咱是卿宝小师叔的师侄，与你何干？ 可是看着拓跋修那张比同龄人更为端肃的俊脸，以及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浑然天成的贵气，夏草莫名的产生一种臣服的心理。 “你们有所不知，师祖不在神医谷期间，那疯三娘又一直寻不到师祖的踪迹，总是隔三差五的蹲守在神医谷外。或许是前几天入口的阵法有异动，被她察觉到了吧。” “还真是不死心呐！”卿宝跺跺脚，同时感到奇怪，“这种毒术跟解毒有什么好比拼的？正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既有那毒物，自然就有解药，不存在解不了的毒。” 卿宝说完，仰起小脸，看着拓跋修邀功：“小哥哥，你说我学的《易经》可以这样解吗？” 拓跋修含笑点头：“卿宝学习用功了，对于《易经》有一番自己的理解。此事确实适用于‘一阴一阳之谓道’的道理。” 第728章 忍不住口吐芬芳 卿宝摸摸自己的脑袋，大言不惭：“卿宝的大脑袋聪明着呢！” 大家都乐了。 唯有小白子摸摸自己的脑袋瓜，暗想：卿宝能想到，他咋就想不到呢？看来以后要更用功，要跟着卿宝和卿宝小哥哥多多学习才是。 疯无害忽然硬气起来，“瞧我不下山，将她给结果了！都一把年纪了，不颐养天年，还有力气来我神医谷蹦哒乱跳，老子真是受够了她！” “走走走，随老子去会会她！” 疯无害不等其他人反应，自己率先走出去。 一走出门，就看到紫衫慌里慌张地跑过来，险些撞到疯无害身上。 她连忙施了一礼：“师祖，对不住了。事态紧急，紫衫莽撞了些。” “无碍，又有何事？”疯无害皱起眉头。随即又冷哼一声：“想必又是那疯三娘，不知道要掀起什么风浪。” “不不不，师祖，不是这样的。以往无论咱们入口的阵法如何变化，那疯三娘总能闯过，轻轻松松来到咱们山门这一层。” 紫衫吞了吞口水，“可是这一回，耽搁了一个时辰，那疯三娘居然还没有闯进来。” 疯无害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当然是那疯三娘人老珠黄，脑袋都浆糊了，连入口阵法都解不开。亏她自称自己医毒双绝，更懂奇门遁甲之术。我呸！” “好像不是这样子。”紫衫再次艰难地吞吞口水，跑了这一路，嘴里干巴巴的。 即使是这样，想起那情形，她依然忍不住发怵。 “入口的阵法，不是有许多蛇吗？一旦触动了机关，附近的蛇受到惊吓，就会朝她发动攻击。” “平时那些蛇就是吓唬人的居多，即使触动机关，也不会所有的蛇都涌过去。” “这一次，不晓得那些蛇怎么了，几乎所有的蛇类都涌向疯三娘。疯三娘身上的防蛇药物似乎不管用，那些蛇不怕死的，前仆后继地涌向她。” 紫衫想起那个情形，就忍不住害怕。 虽说她在神医谷长大，每天放眼一望，就能看到那些懒懒散散的蛇，见得可多了。 然而，全部蛇行动一致的，密密麻麻的，如潮水一般，同时涌向一个人的情形，她还真的没见过，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哦？” 疯无害挑眉，下意识的轻抚自己的长眉，冷不防摸了个空。 他方想起自己为了见师妹，把长眉都剪短了。 其他人都跟了出来，听到这些话，也很是好奇。 夏草给他们科普：“绝大多数蛇类是独居动物，能够让它们行动一致的情形，还真是罕见。除非是专门的御兽术，而御兽术中能御蛇，更是少之又少。” 卿宝不由得想到青青。 那疯三娘如此厉害，如果一堆蛇涌向她的话，肯定有不少蛇会遭殃。 要让蛇一命呜呼，对疯三娘来说，实在太容易了！ 卿宝很是担心青青。 “小哥哥，青青会不会有事？” 拓跋修安抚她：“放心吧，你家青青与别的蛇不一样。它有灵性又聪明，随你这个小主人，福气满满，不会有事的。” “嗯。”卿宝小嘴应着，心里仍然没底。 她好歹养了青青好几年，真少了这一个小伙伴，她肯定会很伤心。 疯无害依然笑呵呵的，“所谓最毒妇人心，连蛇都知道，她疯三娘是最毒的那个妇人。” “走，咱们看她吃瘪去！” 疯无害边走，边摩拳擦掌，“我一定要好好嘲笑她一番，方解我心头之恨！”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大家正要下云梯，就看到下面有好几个弟子同时往上狂奔。 一个个形象都不顾不得，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也不敢停下来。 疯无害瞧着不对劲，伸手拦住大家。 等到那些弟子跑上来，疯无害一把抓住其中一个。 “何事跑这么快？” 被抓住的弟子面色青白，嘴唇发紫，气都没喘过来，“师……师祖……来……上来……” 许是知道自己没气儿说完一整段话，干脆转身，手往下一指。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先前没能看到的画面渐渐清晰。 只见前面穿着一身黑的人，朝这儿奔跑。 而这人的后面，是锲而不舍地追着她跑的蛇！是一堆蛇！那堆蛇一直蔓延到云梯的山脚下，一眼望不到边。 “我勒个去！”卿宝忍不住口吐芬芳。 “太太太可怕了！”紫衫牙关打颤，心里忍不住发毛。 她是神医谷的弟子，每次出入神医谷，都因为熟知入口阵法，而不会与这些蛇有亲密接触的机会。 她平时最多，就是远远看看那些蛇罢了。 平心而论，如果她被这么多蛇同时追，她肯定命都不要的拔足狂奔。 一想到若被那么多的蛇，缠绕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一处露出来的地方，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不能想，绝对不能想！她又不是那个毒妇的疯三娘，不会有此下场！ 小白子忽然叫道：“看！前面那个人跑得好快好快！瞬移一般，那些蛇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 小白子说着话呢，那人几乎就来到他们面前了。 拓跋修心中一紧，当机立断：“卿宝，咱们退回去吧，太危险了。” 说罢，他牵起卿宝的手，掉头就跑。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随着一道粗哑的女性嗓音响起，卿宝和拓跋修的前路，突然一条皮鞭唰唰地打过来。 “啪！啪！” 鞭子带着劲风，生生从卿宝的面门擦过。 拓跋修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团子，朝另一个方向扑倒。 “住手！” 疯无害一声大喝，将那条鞭子狠狠一拽，将绳子从那人手上夺了过去。 “哼！疯无害，你这个缩头老乌龟！整日里躲躲藏藏，不敢见我。你是否怕了我的那些毒物？不敢再应战？” 一身黑色衣服包裹周身，面戴黑色面纱的老妇人，露出的长发全白并且泛黄，身子瘦小，有些佝偻。 气质与姬半雪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姬半雪即使年纪大了，亦不掩她通身的气度，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仙气。 第729章 师父竟然是苦逼的三角恋 眼前的老妇人一身黑，虽说不是邋里邋遢，却给人的感觉脏脏的，严重营养不良。 拓跋修紧紧拉住卿宝的手，悄悄退后。 卿宝感受到小哥哥的紧张，听话的顺从他的脚步，偷偷的往后面挪。只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个老妇人。 疯无害翻了个大白眼，“我看你是有病吧！你的病不在身体里，是在你的心里！你心里生出一个大毒瘤，我治不好你，你也治不好你自己。纠缠了这么多年，你不腻，我都烦了！” “斗来斗去，有什么好斗的？你赢了又如何？我输了又何妨？不过都是一副棺材了事。” 疯无害重重的叹气，当中透出强烈的无奈感。 他又像在哄小孩子一样，语重深长地规劝：“咱们都认识大半辈子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一条腿都跨进棺材了。咱们年纪一大把，就该颐养天年。但你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折腾，我就问你一句，你烦不烦？” “不烦！”老妇人眼神淬毒，比毒蛇的阴冷更甚，“打败你，是我这一生所追求的目标！如果不是你，我医毒双绝的称号，绝对不会被夺走！” 疯无害疯狂的抓头，对于这个疯婆子，他真的什么办法都用过了。 偏偏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卿宝看到师父这个样子，不由得有点儿担心。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师父百般无奈，被逼到抓狂的样子。 作为小徒弟，她也是会心疼师父的。 “喂！疯婆婆，你既跟我师父相识多年，又活到这个岁数，理应看破名利才对，追求这种破名声有什么好处？” “别人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活得自在。疯婆婆还不如回家，每天舒舒服服的晒太阳呢。真搞不懂，你到底为什么非得要找我师父斗毒！” 疯三娘丝毫没有被劝到，反而在听到她那句师父时，眼睛大亮：“想不到你疯无害竟然收徒弟了！之前你收下的那个大徒弟，就非你所愿。” “事实证明，你的大徒弟学医天赋不咋样，好几次险些死在我手里。不过他管理门派，倒是一把好手。” “想必你这位小徒弟定然有过人的天赋，否则，你不会再收徒弟。” 疯无害脑中警铃大作：“我大徒弟多次险些被你害丧命的前事已过，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我的小徒弟，你绝对不能对她下手！你的那些毒，尽管冲我来！” 疯三娘哈哈大笑，一副十分好商量的口吻：“好说，好说，只要你不躲着我，好好吃下我研制出来的新毒，再好好解毒，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你说说，当年你若跟我结为夫妻，咱们俩就是天作之合啊！哈哈哈！” 晴天霹雳！ 卿宝等人目瞪口呆！ 卿宝艰难地吞咽口水，小脸蛋儿皱巴巴的。 居然！竟然！疯婆子看上了自家师父！ 而师父喜欢的是，咱家美若天仙的四师叔。 卿宝惊觉，师父竟然是苦逼的三角恋！ 上演一场“爱我的人，我不爱她；我爱的人，她不爱我。” 太玄幻了！ 疯无害跟便秘了一样，脸涨成猪肝色，仿佛被疯三娘喜欢，是极其侮辱人的一件事！ “我艹！你别来恶心我！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毒妇？本来当年你也长得挺好看，即使没有我师妹漂亮，却也算得上是一个红粉佳人。” 依稀记得几十年前初，相识之时，他风华正茂，疯三娘青春可人。 初时，疯三娘对他一见钟情，疯狂追求他。 只是疯无害无意于她，疯三娘变成今时今日这个样子，疯无害觉得除了疯三娘的偏执外，自己也有部分原因。 这也是他多年以来，没有对疯三娘下死手的原因所在，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放过她。 然而，人是有底线的。疯三娘老是在疯无害的底线边缘疯狂试探，很败好感。 看着她数十年如一日的癫狂，疯无害再也不为所动。 这一次，恐怕连疯无害对她的最后一丝怜悯和愧疚，都消耗殆尽。 疯无害叹气：“但是后来，你看看你自己，以身试毒，浑身的皮肤溃烂成什么样？以至于现在只能以黑衣示人，连脸都不敢露出来。你也是懂医术的人，却不好好救死扶伤，余生都在研究毒物，害人害己。” “事到如今，没几年活头了，你仍然不知道悔改！何必呢？早日回头是岸，死得其所吧。” 说到最后，疯无害简直恨铁不成钢。 到了他这个年纪，岁数相近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像他的大师兄早就不在人世。 要是友好的话，几个老人得空的时候去酒楼聚聚，唠唠嗑，喝喝小酒，唱唱小曲……美滋滋。 可是，他与疯三娘注定没有一刻能够安然相处。 这时，拓跋修忽然注意到，云梯上来的那些蛇，居然全部一致停在那里，没有再上前游走。 随之，其他不少人同样注意到这一幕，暗地里小声议论着。 那些蛇不上来更好，否则像紫衫那样的神医谷弟子，定然要被吓到一团乱。 疯三娘冷哼：“哼！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门派中人，净会唧唧歪歪的教训人。你老了，倒是一本正经，一看就活得没滋没味。” 疯三娘不接受任何劝告，在疯无害的意料之中。 一个人研制毒物，坚持了大半辈子，一时要她改掉，就等同于摧毁她的信念。 “敢情你一直追着我二师兄，去解你那些对世人毫无用处的毒物，就能使你活得有滋有味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家回头一看，是姬半雪迈着翩然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来。 姬半雪一出现，疯三娘的神色立刻变得异常的阴冷，泛黄的眼睛射出怨恨的冷芒。 姬半雪不为所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姬半雪轻飘飘的一句话，使大家可算听明白了。 ——想必疯三娘口中的有滋有味，是以牺牲他们的师祖\/师父为代价。而师祖\/师父就是她有滋有味生活的源泉。 第730章 可怕 “嘎嘎嘎……” 疯三娘粗哑的嗓音笑的异常吓人。 卿宝想，疯三娘应该是想发出像别的姑娘那样的“咯咯咯”笑，花枝乱颤的那种娇笑。 然而，由于音色的缘故，以及年纪大了，实在是很违和，听起来像老鸭子的嗓音。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比师父年轻，也小不了几十岁吧？都老人家了，还学人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样笑，属实难看又难听。 “姬半雪，你还没死呢？”疯三娘语气中很是遗憾。 姬半雪笑道：“令你失望了，我还好好的活着，身体颇为健朗。” 疯三娘嘴巴有毒，继续挑拨离间：“疯无害，你追求了一生的师妹，不还是没有嫁给你？她宁愿为死去的丈夫守活寡，也不愿意嫁给你，你居然还对她痴心妄想！一辈子没有婚娶！依我看，你就是自讨苦吃！” 姬半雪神色依然不变，气势稳如泰山。 与疯三娘浑身上下透出邪恶或恶毒的气息不一样，姬半雪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充满慈爱，或者说是大爱。 两者一对比，高低立现。 此时，疯无害气恼无比，“你要气我，何必牵扯旁人？有什么，你尽管冲我来，别扯上我师妹。” “哟哟哟，这就护上了！你这死尿性还真是几十年都不变啊！” 一嘲讽完，疯三娘立即像一只炸毛的老母鸡一般。 “她姬半雪有什么好？这么多年，你就只喜欢这个寡妇！对我不屑一顾！当年你宁愿追她而去，也不愿意留下来医治我的脸！害我毁容，浑身溃烂！疯无害！活该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她！” “哈哈哈……这样也好，你得不到姬半雪，我得不到你。咱们三人到死都只有一个人，谁都不比谁好过！” 疯三娘满怀恶毒的哈哈大笑。 “当初是你自己给自己下毒！没有解毒药，你就敢对自己下狠手，怨不得任何人。”疯无害不是白莲花，什么罪名都往身上揽。 “你这疯婆婆错了！错了！” 卿宝看她实在来气。 师父是自己人，她可以欺负，却容不得别人欺负师父。 虽然有的时候师父不太靠谱，但说到底是她的师父。 师父时常护着她，用心教导她，一心一意为她着想……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 尽管她有的时候嘴上没个把门，可她打从心底里，是万分的敬佩师父的医术。 而四师叔和她虽只是短暂的相处，但是四师叔的为人秉性真的很好，卿宝听不得别人诋毁她。 “我四师叔活着时，有整个神医谷的弟子陪伴。四师叔还培育出雪莲花，活着时的日子都十分充实精彩。死了之后，还能与丈夫同葬一墓。” “我师父就更别说了，我师父有我给他养老送终呢。师父喜欢的话，就四处游历。想家了，可以回神医谷逛逛。” “师父老死了后，还有我给他烧纸钱，每年清明都有人去拜祭他。更别说整个神医谷的人，都不会忘了他。” “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毒，眼睛毒，嘴巴毒，根本没有人靠近你吧。这么一看，疯婆婆活像孤苦伶仃的命，就该孤独终老。哼！” 卿宝小嘴叭叭，一通疯狂输出。 在她看来，疯三娘这么仇恨师父和四师叔，定然见不得师父和四师叔好。 她就多说一些师父和四师叔的好，让她羡慕嫉妒恨得不要不要的！ 再说，疯三娘这样的疯癫的人，身边或许没有其他人。不管是亲朋好友，都会被她吓跑吧。 “你……该死！”疯三娘气得胸口起伏，指着矮矮的团子，咬牙切齿道。 “略略略！”卿宝给她做鬼脸。 卿宝哪里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疯三娘真的被扎得心头一痛。 不枉她绞尽脑汁想出来怼疯三娘。 说起来，疯三娘以前年轻貌美的时候，有一个时常追着她跑的师兄。 后来她的好师兄，看她着实喜欢疯无害，便自动自觉退出，娶妻生子去了。 再后来，好师兄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自然老死去。 那些年，疯三娘曾经收过不少徒弟。 然而，她的那些徒弟个个比她短命，经不住她屡次试毒。 她的那些徒弟不是自己逃命，就是被她毒死，想来也怪可怜的。 并且，以疯三娘如今的身体状况，只不过强提着一口气上山。身体被毒物浸淫多年，根本做不到自然老去，注定临终不得好死。 “你这死小孩，给我去死吧！” 疯三娘一声怒吼，用内力发出的大嗓门，振聋发聩。 一时间，风吹树摇，花枝乱颤，地上尘土飞扬。 卿宝的眼睛冷不防进了沙子，睁不开眼。 “卿宝！” 卿宝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小哥哥的惊声呼喊。 几乎与此同时，她不知被谁抱起来，耳边传来姬半雪的温声抚慰：“卿宝没事，是四师叔。” 然后，卿宝似乎听到师父怒喝：“疯三娘，你敢！” 下一秒，她耳朵里听到一阵重物的坠地声，旋即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 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粗哑尖叫：“蛇啊啊啊啊啊……” “没事了。”姬半雪将卿宝放下地。 当卿宝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骇人的一幕。 地上有小滩黑血，黑血旁边躺着一个人，那人浑身上下被蛇重重缠绕，密不透风。 通过发出的声音，卿宝确认，地上那人就是疯三娘。 疯三娘扭曲着身体，而数不清的蛇也随着她挣扎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将她的身体淹没。 卿宝生生吞了一口唾沫。 太可怕了！ 她下意识的退后，其他人也跟她做同样的动作，震惊到无法言语，默默的被吓退。 他们害怕啊！害怕一发出声音，那些数不清的蛇，就会朝他们涌过来。 那些蛇，的的确确是神医谷养的蛇，只不过他们只是偶尔负责投喂食物，并不会耍蛇，也不会与蛇亲近。 他们与属于冷血动物的蛇之间，更不存在什么交情可言。 “青青！” 卿宝的声音很是开心，在眼下紧张又惊惧的时刻，显得尤为突兀。 大家下意识的一致朝她看去，只见卿宝抬高手腕，手腕上缠绕着一圈圈如同碧绿镯子的……蛇。 第731章 青青干的好事 他们之所以确定是蛇，是因为碧绿镯子扬起蛇脑袋，睁开的双目泛着冰冷的猩红寒芒，吐着猩红的信子…… 这一看，妥妥的就是一条剧毒的蛇！ 然而，卿宝居然一点都不怕这条小蛇，手上挽着一条蛇，还笑得格外的开心。 “咯咯咯……” 青青失而复得，卿宝是真的很开心。 在别人看来，这条蛇也是个奇葩，圆圆的蛇脑袋高兴地蹭蹭团子的脸蛋儿，还一边用它的红舌头舔。 没错，就是高兴！ 他们莫名的从蛇的动作中，看出了高兴的情绪。 这一人一蛇亲热地蹭蹭，惊呆了众人！ 如果说疯三娘被群蛇包围的情形，狠狠地辣眼睛。那么，卿宝和蛇在一起的开心画面，就是用来打脸的。 亲热完了后，卿宝冷静下来，指着被密密麻麻的蛇缠绕的疯三娘，问：“这是你干的好事？” 青青疯狂吐信子邀功：“嘶嘶嘶……” 卿宝莫名的就懂了它的意思。 她连蒙带猜，青青下山跟所有的蛇成为了好朋友。后来发现有人硬闯神医谷，青青便率领群蛇对疯三娘发动攻击。 众蛇好不容易爬上云梯，看到他们与疯三娘对峙，敌友未明，青青便指挥群蛇暂停行动。 然而，在看到疯三娘要伤害自己时，青青愤怒，立即发出命令，群蛇便只对疯三娘发动攻击。 刚好，疯无害为了保护她，狠狠地踹飞了疯三娘。 疯三娘的身体被毒物浸淫多年，早就破败不堪，哪里能与疯无害对抗。 之前为了逃脱那些蛇的狂追，几乎耗尽了她仅剩的所有内力。 若她还有年轻时一半的内力，早就把那些蛇给震飞，哪里容许这些冰冷的畜牲在她身上肆虐。 “青青，她会死吗？” 卿宝两辈子都没有杀过人，真的不想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尽管疯三娘坏透了。 “嘶嘶嘶……” 卿宝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她比毒蛇还毒？” 青青轻点蛇头。 神医谷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与蛇对话，只除了跟她一起在清水河村出来的几人。 疯无害点点头：“她大半辈子与毒物打交道，浑身上下皆是毒，小到了头发丝和指甲都淬了毒。你们切记，不要去碰她身上的任何部位，包括她的衣服。” 听了疯无害的话，大家才注意到，先前缠绕疯三娘身体的蛇，越来越多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先前他们只以为那些散落不动的蛇，是因为被其他蛇挤出来，才躺在那儿不动弹。 如今仔细一看，似乎是死了？ 终于有人磕磕绊绊的问出来：“那些不会动的蛇，不会是被疯三娘身上的毒给毒死了吧？” 众人：“……” 好像真的是。 他们心心念念的期待那些毒蛇，每蛇一口咬下去，把疯三娘给毒死。 没想到那些蛇反被疯三娘这个毒人，给毒死了？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卿宝不敢相信，如果一个人身上带了那么多剧毒，应该是先把自己给毒死，怎么反而能把蛇给毒死呢？这不合常理啊！ 心中的疑问，估计没人能够解答。 卿宝只好问青青：“青青，你的那些躺着不动的小伙伴们，不会真的是被疯三娘给毒死了吧？” “嘶嘶。”青青的碧绿圆脑袋轻点。 如果不是那双猩红的眼睛和猩红的信子，透出危险来，大家还觉得这条蛇挺漂亮的。 青青是真的碧绿通透的那种上等色泽！如果它一直不动弹，闭着眼睛，不吐舌头，说是顶级的碧绿镯子亦不为过。 当卿宝得到确切的答案，整个人玄幻了！ 疯三娘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毒，大大超乎她的认知，与她所了解的人体科学相违背。 大家都看到青蛇与卿宝之间的互动，一时间都五味杂陈。 这世间能把蛇给毒死的人，恐怕唯有疯三娘吧！ 卿宝想了想，拍拍青青的蛇脑袋：“既然疯三娘身上的毒，反而会把你们的小伙伴们给毒死，就让你们的小伙伴们退下吧，免得白白浪费无辜的性命。” “嘶嘶。” 青青答应下来后，从卿宝手上爬下地，快速游走到那些蛇中间。 也不晓得它怎么跟它的小伙伴们传递信息，反正群蛇如潮水般退去。 除了地上死翘翘的那些蛇，其他蛇纷纷爬下云梯，朝着山下的方向游下去。 卿宝与蛇互动的情形，迷倒了众人，有不少人对卿宝羡慕不已。 连一贯稳重的阿魏都忍不住开口：“小师叔，你也太厉害了吧！你养的蛇竟然能够号令群蛇，还能跟你互动。” 紫衫接口道：“更不可思议的是，你们居然都能听得懂彼此说的话！简直世间罕见！我想，即使普天下那些多年的养蛇人，都没有小师叔这样的机遇。” 卿宝得意地晃晃脑袋，不忘将手腕伸出去给他们看。 被蛇抻到跟前的人，不约而同的退开去。 卿宝好奇地瞅了瞅他们。 ——他们一顿夸，她以为他们都喜欢青青来着。 那些有的尴尬地摸摸鼻子，有的尴尬地笑笑，有的别扭地转过头去。 阿魏笑道：“小师叔，他们不是你，生怕被蛇咬。” “好吧。”卿宝略微失望，却也表示理解。 “咳咳咳！” 突然，一连串粗哑的咳嗽声，再次把大家的目光给拉回到疯三娘身上去。 只见疯三娘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经过群蛇的一通肆虐，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的面纱脱落，露出一张可怖的脸。 她的脸上有一道道如同蜈蚣一般丑陋的疤痕，纵横交错，且颜色漆黑。 她的脸色更显灰暗，嘴唇乌黑，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漆黑如墨汁的血，从她的嘴巴里蜿蜒流淌而下，一滴两滴三滴…… 疯三娘也不抬手去擦，相反，她就着这副可怖的面容，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 “嘎嘎嘎……” 她的嗓音变得更加粗哑，老鸭子的大嗓门不足以形容，跟拉木锯的声音有得一拼。 疯无害的眼神中流露出厌恶之色。 第732章 解释就是掩饰 疯三娘注意到疯无害对自己的厌恶，笑容更加灿烂，像开出一朵世上最毒最丑的花。 “疯无害，你知道我这一次研制出来的新毒叫什么吗？” 与刚才的笑声截然不同，这句问话显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疯无害死死地皱紧眉头，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所以，此他一句话都没说。 疯三娘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笑容满面的说下去：“最后一个毒，名叫疯三娘。这个毒，你永远都解不了，因为我就要气绝身亡了。”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疯无害眼皮一跳，姬半雪也凝眉看着她。 他们三个人纠缠了大半辈子，疯无害和姬半雪猛然听到疯三娘要死了，心中不起波澜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种情绪，并不是同情、可惜，更没有心疼，更多的是唏嘘。 世事无常，日月如梭，每个人都有死的一日，谁都避免不了。 活到疯无害和姬半雪这个岁数，其实已经把生死之事看得很开。 “我死了，你们一定很开心吧！以后再也没有人妨碍你们俩，再也不会有人缠着你噗……” 疯三娘话没说完，口吐鲜血，漆黑如墨的血，喷洒了一地。 “咳咳咳……” 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疯无害上前半步，却又立刻收回跨出去的脚。 姬半雪看了他一眼，不忘提醒道：“二师兄，她现在是一个毒人，你万不可碰她。” 顿了顿，她又开口道：“你要爱护生命，留有足够的时间，去教导你的小徒弟。不然，你的医术无人传承，多可惜！” “师妹，你不会以为我要去救她吧？”疯无害满脸都是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姬半雪的嘴角微微一扯，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疯无害仍旧看她：“我可不会想不开，去救一个毒人，让她继续遗祸人间。她死了好，免得继续害人。” 忽然，他的衣摆被什么拉扯，疯无害低头一看，是小徒弟。 卿宝扬起脑袋瓜，真诚的大眼睛注视着师父，发出灵魂拷问：“师父如果不想去救疯婆婆，为何要踏出半步？” 说着，目光下移，盯着他刚才动过的一只脚。 疯无害自然注意到了，看了看自己那一条不安分的腿，真想剁了它。 “我身为医者，天性使然。每每看到有人发病，下意识的就想过去帮忙。我刚才不是马上收回脚了？” “因为我反应过来，此人不值得救。并且以我的能力，也救不了她。她的身体早就千疮百孔，回天乏术。” 疯无害摇头叹息。 “师父，有一句话，不晓得你听没听过？”卿宝状似天真无邪地问。 疯无害睨她一眼，心里在打鼓，小徒弟该不会又准备闹幺蛾子吧？ 尽管如此，他仍忍不住好奇问：“什么话？” 卿宝背着一双小胖手，说的头头是道：“解释就是掩饰。” “噗嗤！” 有人忍不住笑，又立马捂住嘴巴。 有人将要死去，此时笑喷，实在不合时宜。尽管将死之人，是一个坏事做尽的毒妇。 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他要保持肃穆。 连姬半雪都忍不住用宠溺的目光看卿宝。 疯无害怼起小徒弟来，同样不留情面，“小徒弟，你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大多数时候，你只需要保持沉默，就是对师父最大的敬重。” 卿宝撅嘴：“师父不让卿宝说话，卿宝毋宁死！” 看着师徒俩拌嘴，姬半雪微微笑着摇头。 当真是活宝师徒。 “唉，好好的一个人，为何如此想不开，终其一生研究毒物呢？”卿宝摇摇头，小大人地感慨。 神医谷的弟子乐不可支。 他们实在太喜欢这个小师叔了！既可爱，又爱装大人，还敢怼师祖！那可是连掌门都不敢的啊！整个神医谷，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如此胆大妄为。 “砰！” 忽地一声闷响，疯三娘再也无力支撑，摔倒在地。 倒地之后，她的一双无神的眼眸，依然死死地凝视着她一辈子得不到的男人。 “疯无害，这一次你输了，你终于输给我疯三娘了，嘎嘎嘎。” “我第一次追求你的时候，你曾开玩笑地答应过我：倘若你解不出我研制出来的新毒，你就要娶我为妻。” 说到这里，疯三娘的眼角居然滑落出如墨汁的泪水，脸上却露出一个罕见的温柔笑容。 “终于，这个名为疯三娘的毒，你解不了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可你也不会娶我为妻。” 她眼里的墨汁流得更汹涌，表情难过又绝望，悲戚地呢喃着她留在人世中的最后一句话：“疯无害，我喜欢你，喜欢了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了无生气。 一阵风刮过，吹散了她的那些话，包括那句“我喜欢你”。 站在最前面的人，以及多少有些内力的人肯定能听清楚。 疯无害看着那个死状凄惨的人，抿了抿嘴唇，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冷得罕见的生人勿近。 此时，他的神色，是卿宝从没看到过的冷沉。 卿宝压根不敢说话。 姬半雪看着他，同样没有说出一个字。 神医谷的弟子感受到现场的气氛，没有一个人敢动。 大概是知道这样干耗下去不行，姬半雪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阿魏，你安排几个人，用一张席子将她裹了去焚烧，再给她好好安葬吧。鉴于她的身体有剧毒，轻轻一碰，可能就一命呜呼了，你们记住，千万不要触碰她的身体。” “是，师祖奶。”阿魏应下，立即点名几个弟子下去办此事。 疯无害站着没有动，默默的看了疯三娘半晌，最终长叹一声。 “师妹，我这辈子，好像就只有她喜欢过我。” 语气中没有忧伤，却透出一丝寂寥。 姬半雪淡淡一笑：“二师兄是一个拥有大爱之人，不拘泥于小情小爱。再者，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成全，而不是偏执。” 说到这里，姬半雪注视疯无害的双眼，正色道：“二师兄，有些事情终难成，该放手就放手吧。” 疯无害神色一怔，定定地凝视她。 忽地，他呵呵一笑，“师妹，你永远是我的师妹，师兄会一辈子护着你，包括守护你的坚持。并且，这不会妨碍我想要做的事。” 第733章 离开神医谷 姬半雪愣了愣神，似福至心灵，想到什么，释然一笑：“一直以来，是我狭隘了。二师兄，你是好样的。” 二人相视一笑。 卿宝看看自家不靠谱师父，又瞅瞅姬半雪，挠挠脑袋。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好像进行了一场灵魂对话？心灵的交流？ “师父！师父！师父！等等我！” 大家往后面看去，只见祝掌门背着大大的包袱狂奔而来，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名弟子。 是当初对圆滚滚和胖墩墩伸出“魔爪”的那两名师侄，一个是胖乎乎的男师侄，另一个是圆脸的可爱女师侄。 祝掌门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师，师父，徒弟来了。” “唉。”是卿宝叹气。 由于祝掌门弯腰，卿宝的手够得着，便拍拍祝掌门的肩膀：“掌门师兄，你错过了一出好戏。可惜了。” 祝掌门上下左右，前面后面看了看，很快注意到地上死透了的人以及蛇。 正好这时，几名弟子戴着厚厚的手套，抬着草席、担架过来，着手处理地上那些已然悄无声息的人和蛇。 祝掌门预料到事情不简单，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疯无害对姬半雪道：“唉，咱们回去吧，我是时候该下山了。” 姬半雪点头：“的确，再迟就晚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东西，好让你们带下山。” 两人转身往回走，卿宝和拓跋修、小白子也跟着走。 其他的神医谷弟子也各自回去，不一会儿便纷纷散去。 徒留祝掌门一脸茫然的东张西望，“干啥？怎么都走了？没有人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还把不把我这个掌门放在眼里了？” 另外两名刚刚跟过来的两名弟子，同样一脸懵逼。 阿魏悠悠的长叹一口气，来到他们面前：“掌门，我来与你说吧。” 祝掌门受伤的自尊心，顿时被阿魏给温暖了。 他拍拍阿魏结实的肩膀，甚为宽慰，含笑感慨：“阿魏不愧是神医谷中最稳妥的弟子，是以堪当重任。其他人都走了，唯有阿魏留在原地，吾心甚慰。” 阿魏：“……” 忽然明白了，掌门为何要他代理掌门一职。他现在改还来得及吗？他不想戴上代理掌门的枷锁。 且说疯无害几人回房带上收拾好的包袱，姬半雪把一个木匣子交给他们。 “这里面是已经炮制好的雪莲花，二师兄姑且带上，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礼，都很不错。” 疯无害接过来，笑呵呵道：“师妹做出来的东西总是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疯无害珍而重之地把木匣子抱在怀里。 卿宝想起上辈子，雪莲花在武侠小说中的传说，便问：“雪莲花是否有解百毒、起死回生、增长内力的功效？” “哟呵！”疯无害的口吻带着调侃，“小徒弟，你怎么会想到？难不成你自己偷偷学了？为师记得并没有教过你这一点。” 卿宝瞪大眼睛：“尊嘟假嘟？” “尊嘟！”疯无害学着她的语气，夸张应道。 师徒俩大眼瞪小眼，一旁的人看得窃笑不已。 卿宝歪歪脑袋，小眉头纠结到一处去。 她依稀记得，雪莲花并没有那么神。 上辈子的世界没有内力之类的东西，解百毒什么的，好像也没听说过。 难不成是因为维度不一样，灵气不一样，导致生长的植物功能也随之发生变化？ 姬半雪笑着再摸一把卿宝滑溜的毛脑袋，道：“卿宝要好好跟你师父学习。不是我夸，你师父的医术，在当今世上，目前为止，无人出其左右。” 卿宝乖乖点头：“嗯，卿宝知道了。卿宝原先有当米虫的念头，后来觉得人这一辈子若只当米虫，就太没有追求了。” 这些话立即惹来疯无害和拓跋修侧目。 二人直觉米虫不是什么好词，并且同时想起卿宝有一段日子见到他们便躲着走，莫不是那时卿宝有了当米虫想法的缘故？ “米虫是何意？不应该是米缸里的虫子吧。”姬半雪帮他们二人问了。 卿宝不好意思笑笑，“米虫就是有手有脚，却终日无所事事，吃饭不干活，只管享受安逸的生活。” 姬半雪恍然大悟，并不说话，而是意有所指的扫了疯无害和拓跋修一眼。 不需多作解释，疯无害和拓跋修瞬间领悟到了。 只听卿宝继续说道：“娘亲说，卿宝能够拜师父为师，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一定要好好珍惜。所以，四师叔请放心，卿宝一定会努力跟师父好好学，日后定能成为一代女神医！” 卿宝想到什么，眼睛亮晶晶，“再者，卿宝可是神医谷那么多弟子的小师叔呢，一定要做好表率哒！” 姬半雪忍住笑，连连夸她：“卿宝聪明机敏，又是个好孩子，什么事都能干成。” 卿宝不谦虚地点头，把姬半雪的话当成离别的祝福。 疯无害想到离别的一刻，不舍地对姬半雪道：“师妹，一眨眼，大家都老了。岁月不饶人啊，希望我下次回来时，你还好好的。” 姬半雪郑重点头，“你也是，二师兄，好好保重。” 到了他们这个岁数，今日不知明日事，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埋地底下，永远安眠。 与姬半雪话别完后，在姬半雪的目送下，一行人就出发了。 祝掌门带着他的两个弟子站在云梯出口处，就等着他们汇合。 看到疯无害他们，祝掌门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此时，地面干干净净，跟往日一样，并无异常。 仿佛疯三娘的出现和消失，如同一阵清风一样，很快散去。 唯一留下来的，或许就只有记忆中的几个片段吧。 阿魏和紫衫也在，还有几个神医谷的弟子。 紫衫和圆脸的的女弟子眼馋地盯着圆滚滚和胖墩墩，还有母猴怀里的小猴儿。 手痒痒，但不敢造次。 “祁儿，怎么还带人呢？”疯无害瞥了另两个背包袱的弟子一眼。 人都背上包袱了，若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疯无害就白活了。 第734章 燕子归巢 胖弟子上前施礼：“师祖，桂圆想要侍奉师祖和掌门。” 圆脸的女弟子急忙收回黏在圆滚滚身上的目光，同样上前施礼，大眼睛转了转，声音有点儿怯：“师祖，我是金樱，除了下山游玩，哦不，是游历外，更想侍奉师祖和掌门在侧。” 疯无害皱眉。 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来无影，去无踪，从来就没有带过任何神医谷的拖油瓶。 徒子徒孙什么的，他有卿宝一个就够了。带上祝祁，已经是大大的破例！ 这次他松口答应祝祁，无非是看他在掌门之位上辛苦了这么多年，想要弥补一些些而已。 哪里想到，祝祁拿着鸡毛当令箭，竟多带上两个弟子！ 而且，祝祁的做法先斩后奏，他怎么会满意！ 祝掌门待两个弟子自我介绍完，略略卑微的，且小心翼翼的，对疯无害发出请求：“师父，他们俩此前没有下过山，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下山，就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见疯无害依然冷着一张脸，祝祁拉着疯无害的袖子撒娇。 “师父，多带他们两个没什么的，不需要你花银子养。再说，师父一把年纪，他们俩还能在路上伺候好你。” 疯无害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太阳穴突突跳，挑眉质疑：“伺候我？”又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祝掌门，“我看，是伺候你吧！” “呵呵，哪里，哪里，是侍候师父您！”祝掌门虽被盯得发毛，却一点都不生气，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疯无害冷哼一声，甩袖，牵着小徒弟的手，率先走下云梯。 “喔！快要见到娘亲了！”卿宝欢呼。 拓跋修和小白子，以及她的宠物团们一起跟上去。 后面的桂圆和金樱迟疑不决，不知该不该跟上去，师祖看起来很嫌弃他们的样子。 “你们俩还站在这里干嘛？机灵点，快跟上去啊！” 祝掌门朝他们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两句，便再不顾他们俩，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师父，等等我！你大徒弟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 桂圆和金樱对视一眼，随后动作一致，拔腿追上去。 此时，灵寿县，许娘子在凤来客栈的门口，时不时的看向来处，就这么盼呀盼。 苏正阳见她心中不安，实在坐不住，便出来安慰她：“不要着急，卿宝跟着疯神医，不会有事。” “都什么时候了，太阳快落山，孩子还没见着。” 许娘子忧心忡忡，“卿宝出生以来，几乎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整整三天啊！” 之前即使跟疯神医上山，也没有超过三天的。 “已经到了跟疯神医约定好的时间，这个时候都不见人影，真怕出事。我听说江湖中人时常打打杀杀，时常有人上门派挑战。” “神医谷再怎么悬壶济世，始终是江湖门派。怕就怕在发生打打杀杀的事，卿宝会不安全。” 许娘子越想越不安，“还有小少爷，小白子，都是很好的孩子。但愿他们平平安安，不要出事才好。” 许娘子双手合十。 其实苏正阳也有点担心，只是作为丈夫不好说出口，反而让妻子更加不安。 他对神医谷没有深入的了解，只能尽量安慰她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没事。单说疯神医本身就很有能耐，神医谷能人众多，更加不会让他们出事。” “希望吧。”许娘子依然一眨不眨地望着来时的路，不肯回去。 苏正阳只好在一旁陪伴她，两个新生的儿子有他们的爷奶看着，倒是可以放心。 “卿宝！” 忽地，许娘子一声惊喜的叫唤，苏正阳忙过回神。 许娘子已经快步跑过去。 “卿宝！” “娘亲！” 卿宝看到自己的娘亲跑过来，她立马松开师父的手，像燕子归巢，蹬蹬蹬地跑过去，一头撞进娘亲温暖的怀抱。 “娘亲，卿宝好想你！” 卿宝把脑袋埋进娘亲的怀抱，声音闷闷的说出对母亲的思念。 许娘子怜爱的摸摸她滑溜溜的后脑勺，“娘亲也好想我家宝贝疙瘩卿宝啊！卿宝不在家的日子，娘亲吃饭都不香了。” “卿宝以后再也不离开娘亲这么长时间了。”卿宝抬起头来，信誓旦旦的承诺。 “好孩子，瞧瞧这脸蛋儿，好像瘦了。”许娘子捧着小闺女的脸蛋儿，左右瞧瞧，总觉得之前胖乎乎的脸蛋儿，似乎消瘦了点。 母女二人正在“久别重逢诉衷肠”，苏正阳与疯神医等人客套。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凤来客栈。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阿默哥哥，何姨……” 卿宝甜脆脆的小奶音，一个个的喊过去，直把所有人都叫了一遍，大家笑呵呵地应了。 几日不见，大家还真的想念卿宝了，一个个捏捏她的脸蛋，拉拉她的小肉手，又摸摸她的脑袋瓜，或者捏捏她手背的漩涡，又问了她在神医谷是否玩得开心…… “爷爷奶奶呢？还有小六和小七，我的两个小外甥呢？” 面对大家的热情，卿宝宝几乎忙不过来。 当她应付得差不多了，又想起其他一时没见到的人。 “你爷爷奶奶在楼上哄奶娃娃们玩呢。”许娘子正想拉她往楼上走去。 就在这时，楼上听到下边热闹的人，已经走到楼梯口，正在走下来。 只见苏老将军和苏老婆子人手一个男娃。 而人高马大的梁俊，左右手各抱着一个女娃娃。他平时不离手的宝剑，正悬挂在腰间。 梁俊出于担心宝剑咯着两个闺女，只好把昔日最爱的宝剑挂在后腰。 “哇！爷爷，奶奶，大姐夫，你们好幸福哦！人手有团子玩！” 不满一岁的奶娃娃，真的粉嫩嫩的，又不爱哭，每天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乖乖巧巧地看着你。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每日含饴弄孙，日子乐得合不拢嘴。这时看见小孙女回来，二老脸上的褶子笑出更多了。 “卿宝，快来让奶奶抱抱。” 苏老夫人二话不说，将手上的小七塞丈夫怀里，然后一把抱住卿宝，嘴上哎哟哟的叫：“哎哟哟，三天不见，奶奶不见我的宝贝小孙女，都快丢魂了。” 一手一个奶娃娃的苏老将军：“……” 第735章 这沉重的母爱 苏老将军虽然稀罕宝贝小男孙，但也稀罕天天陪他遛弯的小孙女啊！他也很想抱抱小孙女来着！ 他看见自家便宜儿子正两手空空，上前两步，把两个奶娃娃塞他手上。 苏正阳正眼热地看母亲与小闺女抱抱的样子，忽然两个便宜儿子塞过来，害他好一顿手忙脚乱，堪堪接住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儿子。 “噗噗……” “噗噗……” 俩小儿子一致朝亲爹吐口水。 苏正阳：“……” 妥妥的被亲儿子嫌弃了！ 许娘子看到这一幕，笑得乐不可支。 苏正阳还委屈上了，“咋回事？我对他们俩挺好的呀！半夜还是我起来给他们俩喂奶，哄他们睡觉。为何我一抱，儿子就朝我吐口水？” 由于是双胎儿子，担心妻子辛苦，他们不辞劳苦地带上一头母羊。夜里若是俩便宜儿子醒了，就是他这个当爹的喂。 苏又夏见两个弟弟欺负亲爹，她很想笑，又不好没良心的笑，起码得给亲爹留个面子。 “爹，依我看，小六和小七喜欢你，才对你吐口水。” 许娘子在外面很给丈夫面子，很认真的点头：“正是，婴儿不会说话，是因为喜欢你这个爹，想要你陪他们玩，才会朝你吐口水。” 也许是有过卿宝的前车之鉴，丈夫这次极其用心对待两个奶娃娃。 许娘子相信，两个儿子是真正亲近他们的亲爹。 苏正阳没有说出心里话。 他还没有抱过小闺女呢，他也很想抱抱漏风小棉袄啊！ 可是手上两个奶娃娃只能由他应付了。 卿宝与亲人“久”别重逢，稀罕了好一阵子，疯无害才正式介绍起祝掌门和桂圆、金樱。 “啊，原来是神医谷的祝掌门！”许娘子大吃一惊。 这可是大人物啊！毕竟现在神医谷在普天之下也鼎鼎有名。连带着神医谷掌门的口碑，也非常好。 一旁的苏又夏早就听到两眼发光，神医谷的祝掌门！在江湖中是排得上号的大人物！ “娘亲，祝掌门是师父的大徒弟，也就是我的掌门师兄哦，整个神医谷的弟子都是我的师侄呢！”卿宝不忘志得意满地显摆。 许娘子一愣神，真的给惊了一把，连带其他人也一样。 “卿宝，此话当真？”苏又夏一把拉过团子，一双明亮的眸子闪过兴奋。 “当然是真的，卿宝骗你们干嘛？”卿宝看不懂二姐眼中的兴奋。 苏又夏高兴的一拍巴掌：“如此这般，咱们与祝掌门的关系又亲近了一些。” “卿宝，你下次去神医谷，带上二姐好不好？二姐也好想去看看传说中的江湖门派，到底长什么样？” 至此，卿宝终于了解到，是二姐的女侠梦又犯了。 对于亲亲二姐，她自然不会拒绝，一口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四师叔长得慈爱又美丽，师侄们也可好了，又乖又听话。二姐去神医谷，还能看到美丽的雪莲花。那里一尘不染，仙气飘飘，简直跟仙境一般，可好玩啦！” 得到卿宝的承诺，又听了她对神医谷的美好描述，苏又夏开始充满期待。 在不久的将来，她定然能接触江湖中人。保不准她有什么机遇，能一举成为远近闻名的女侠！ 苏又夏在做着她的江湖梦，许娘子等人，甚至苏老将军，更加对祝祁热情有加。 在苏老将军看来，江湖这一块不在朝廷的管辖范围之内。与江湖中人打好交道，不得罪江湖人，一向是朝廷官员对待江湖人的态度。 而他有自己的私心，神医谷在江湖中，算是鼎鼎有名的门派。如果能够以神医谷作为切入口，渐渐的深入江湖。以后朝廷的人在江湖中行事，或许某些江湖人能提供便利。 在一片热闹中，拓跋修私下里问许娘子：“许伯母，咱们今日应该不出发了吧？” 许娘子含笑看着这两年个头蹿得老高的小少年，轻松笑道：“不出发了，考虑到你们这一趟颇为劳累，再说天色也不早，明儿一早再出发。” 苏老夫人明显听到了许娘子跟拓跋修之间的对话，看了看刚回来的一伙人，不由得提议：“要不，改后日出发吧，我看他们风尘仆仆，挺累的。留一日时间，好让他们休息够了，咱们再出发，如何？” 疯无害点点头，祝掌门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桂圆和金鹰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奶奶真是太贴心了，卿宝最爱奶奶了！奶奶，你不知道，通往神医谷有一条高高的长长的云梯。卿宝这几日一上一下的，累到不行了！卿宝的大长腿哟！” 卿宝依偎在苏老夫人的怀里，抬高一条土豆腿。她学着青石河村的老人家一般，用胖乎乎的小拳头，一下一下的捶打着。 苏老夫人简直笑得前仰后合。 “奶奶的小孙女哟，咋能这么可爱呢？” 她忍不住亲亲，又捏捏小孙女肉乎乎的脸蛋儿，实在喜欢得紧。 晚食，他们在凤来客栈吃了丰盛的一顿。 卿宝小碗里的菜，几乎垒得比她的脑袋还高。就这般夸张的情况下，她的爹娘和爷奶仍不断的往她的小碗里夹菜。 卿宝吃了一口，小碗又满。再吃一口，又满。 到后面，她实在忍无可忍，伸出小胖手，一把捂住自己的碗。 “够了，够了。你们再给卿宝夹菜，卿宝要吃不完了，还很容易长成一头大胖猪。” 许娘子下意识道：“净瞎说，卿宝哪里胖了？一看就是一个瘦瘦的小美女。这几日不在娘亲身边，没人盯着你吃饭。我瞧着你的脸蛋儿消瘦了几分，要多吃一些补回来才是。” 话音未落，她又给奶团子夹了一块鱼腹中的腩肉，“这个部位没有鱼刺，又是最滑最嫩的部位，卿宝多吃一点。” 卿宝看着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饭菜，不由的叹出一口气：“唉，这沉重的母爱哦！” “哈哈哈……” 大家爆笑不已。 许娘子再也忍不住，捏捏小闺女肉乎乎的脸蛋。 不得不说，有卿宝在的地方，处处欢声笑语。 第736章 钓鱼 夜里，大家早早睡下。 一夜无梦。 翌日，卿宝等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 起来吃过后，卿宝终于在二姐的带领下，在灵寿县瞎逛了一圈。 什么煎饼馃子、小糖人、糖葫芦、糍粑……都尝了个遍。 卿宝最喜欢的就是其中的龙须酥。 据说店家是从京城学艺归乡，得了龙须酥大师父的真传，做出来的龙须酥，入口酥松绵甜。 卿宝的嘴巴稍稍一咂吧，龙须酥就会缓缓化开，回味甘甜，一点都不腻口。 卿宝一时贪嘴，吃多了，以至于回去后，不得不喝消食汤药，连晚食都没吃多少。 害得苏又夏被许娘子一顿训。 又歇了一夜后，大家早早的把行装搬到渡口。 圆滚滚和胖墩墩以及唧唧一家三口，不需要人费心，自动自觉的跟着人走，拐都拐不跑。 这一次，他们没有坐马车，改而走水路。 幸好这一路上，都有苏老将军的人帮忙搬行装。 这一路上，因为有苏老将军的下属帮忙，他们省心不少，倒显得轻轻松松的。 他们也是这时才知，在青石河村，苏老将军过分低调了。 一条大船上，除了船工外，他们一群人，一群动物，浩浩荡荡的再次朝京城出发。 苏老将军早就预防着在船上无聊，在灵寿县买了好几根钓鱼竿，以及一定量的鱼食。 他不逗弄小孙孙时，坐在船边垂钓，也别有一番滋味。 卿宝兴奋地在船上跑来跑去。 古代的河水十分的清澈干净，周边的风景怡人。 一路过去，两边尽是繁密苍翠的竹林，远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河面。 难怪他们在灵寿县，能以低价买到那么多的新鲜竹子和竹笋。 此时此刻，圆滚滚和胖墩墩正在船舱中炫笋炫竹子。 “爷爷，船一直在动，不断往前行驶，你这样能钓到鱼吗？” 卿宝跑累了，好奇地蹲在爷爷身旁，看着怡然自得的爷爷发问。 苏老将军扭头瞥了小孙女一眼，再次凝视他最爱的鱼竿。 “自然能。船航行时，会有不少的鱼随船前行。” 卿宝歪着脑袋，表示不解：“可是船开动的时候，不会把鱼全给吓跑吗？” 苏老将军被小孙女问的呵呵一笑，“乖孙女，鱼类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害怕船只。爷爷想，大概鱼儿想躲懒，于是借助船航行时的推力游走。” “原来是这样。”卿宝扶着小膝盖，继续蹲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住爷爷的鱼竿。 她上辈子很小的时候钓过鱼，但是没有成功钓上一条，总觉得是遗憾。如果能亲眼看到爷爷钓上一条鱼，能弥补她一半的遗憾。 苏老将军很高兴的给小孙女普及钓鱼知识，夸下海口：“等着瞧，爷爷钓出鱼来，给咱卿宝加餐。” 卿宝乖乖点头：“好嘞！爷爷可要钓多几条，咱们家人多，怕是不够吃。” 于是，原本佛系钓鱼的苏老将军，开始有了压力，期待鱼竿能有动静。 “呀！”卿宝突然蹦跳起来，小手指指着水面，“爷爷，有鱼！我看到有鱼游过来！越来越多的鱼游过来了！看来跟爷爷说的一样，鱼儿在偷懒，想借助咱们的船往前游呢。” 伴随着卿宝兴奋的大叫，苏老将军手中的鱼竿一沉，紧接着他看到鱼竿周围多了许多鱼。 苏老将军顾不得许多，将鱼竿拉起来，半空中，一条肥硕的鱼被吊了起来。 卿宝的叫声招来了不少人。 船才刚开没多久，除了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他们一家子几乎没有坐过船。 此时，大家基本都在甲板上，听到卿宝兴奋的大叫，纷纷过来看热闹。 苏又夏开心地吩咐人：“快，快拿一个大木桶来，不，拿两个……三个！三个大木桶！” 那人是苏老将军的手下，听了苏又夏的话，立马应道：“是，苏二姑娘。” 说完，掉头跑去厨房，拿木桶去了。 早有机灵的船工拿来渔网。 船工们经验丰富，平时也会就地取材，打捞起河里的鱼做吃食。 苏老将军把鱼钩上的鱼解下来，鱼立刻在甲板上活蹦乱跳起来。 大家看的高兴不已，“这条大肥鱼该有六七斤重！” 苏迎春见到现成的食材，自然而然就想出一道菜来，“可不是嘛！今晚正好用它来做酸菜鱼！” 酸菜鱼是卿宝所教，只不过这时代没有传入辣椒，只能吃单纯的酸菜鱼。至于味道，已比单一的清蒸来的好吃。 梁俊已经被苏迎春养叼了嘴巴，抱着大妞小妞，不忘夸自家媳妇：“今晚的伙食定然比之前的好吃。” 这些日子赶路去京城，不是吃干粮，就是吃外面酒楼里的饭菜。 酒楼里的东西虽好，但吃多了，也会腻烦。 说到底，没有自己妻子做的食物干净、健康、美味。 有经验的船工，渔网一捞就捞出一大摞的鱼来，一倒进木桶里，就已经满了大半。 晒得黑黝黝的船工惊喜笑道：“稀奇，真稀奇！我做船工十余年，破天荒头一遭，见到那么多的鱼，争先恐后涌过来。看到人抓它们，还不游走，一个劲的凑过来，好像就想给人吃。” 只有苏迎春四姐妹会心一笑，想起了某段过往的岁月。 当初她们日子最艰难的时候，缺衣少粮。卿宝出生后的那几天，她们下河抓的鱼和泥鳅，那都是往自己身上送，全都不请自来。 正是那样的好运气，使她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当那个提三个木桶来的人，真的看到鱼装了满满当当的三大桶，不由得佩服苏二姑娘的先见之明。 许娘子估摸着道：“这么多的鱼，足够咱们整船的人饱餐两顿有余。” 除了他们一大家之外，还有许多苏老将军的手下，以及船工，能吃两顿也算好的。 其他人听到也有自己的份儿，更加卖力的用渔网打捞了一遍，三个木桶根本装不完。 苏老将军看了看自己干巴巴的鱼竿，只钓上来一条大肥鱼，在那三大木桶的鱼面前，根本不够看。 “早知如此，还钓什么钓？直接让船工打捞便是。” 第737章 晕船 苏老夫人掐了一把他手臂结实的肌肉，“怎么心态变了？你以往只带一根光秃秃的鱼竿回家，总是说“钓鱼钓的是一种心情”。这个时候倒是矫情起来，在乎起这个来。” 苏老将军嘿嘿一笑。 卿宝倒是理解：“奶奶，爷爷这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苏老夫人一笑，乐了，“还真是如此。你爷爷年纪一大把了，比什么比？咱们家里又不缺他这一条鱼。” “奶奶，卿宝出生后，我们发生过类似的事呢。”苏暖冬想起那一天，心情依然有点小激动。 那时候她只有四岁，肚子长期处于饥饿的状态，嘴里几乎没有尝过肉味。 犹记得那一日，三位姐姐在河里捞鱼，留她一个人在岸边挖泥鳅。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名为“富足”的感觉，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哦？是什么样的事？小四快跟奶奶说说看，奶奶最喜欢听家里发生过的趣事。”苏老夫人鼓励苏暖冬。 自打从上官夫人口中得知，四孙女有过目不忘之能，看书一目十行，妥妥的状元之才，她对四孙女就更加看重。 虽然惋惜小四不是男儿身，不过小四光凭借这一项才能，又有护国将军府的光环加持，定能在京中各位出类拔萃的贵女中，搏得一个才女的称号。不仅对她自己，对于她的姐姐妹妹们日后的婚嫁，也有好处。 苏暖冬便将那日的事，绘声绘色的一一道来。 原本她就极为聪慧，悟性极高，在经过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的一番悉心教导，进步神速，堪称突飞猛进。尽管苏暖冬还是小小年纪，身上的书卷味儿愈发浓郁，是姐妹当中最重的。 此时她说起往事来，惟妙惟肖，令人身临其境，感到颇有趣味。 苏凝秋接口道：“由于鱼和泥鳅太多了，我们把一些晒成鱼干，一些拿去镇上的悦客酒楼卖。” 苏老夫人感慨：“那是老天爷垂怜，见你们日子凄苦，不忍心看你们饿肚子，白白送给你们。” 当天的晚食，苏迎春和胖婶带领船上的厨工一起完成，并且教会了他们如何做酸菜鱼。 酸菜是用自家腌制好的，带上就是为了能在路上吃。 配菜是在灵寿县买的蔬菜和香菇。 整条船上的人，吃过那一大盆的酸菜鱼，不由得惊叹不已。不仅吃光盆，连米饭都吃多了一碗。 大家伙吃上瘾了，船工们连续三天都在河里打捞鱼，整整吃了三天的酸菜鱼，都不带腻的。 神奇的是，他们这一趟河上的行程，打捞上来的鱼，比以往任何一次出船都要多得多，前所未有的容易！完全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那种。 在船上行驶途中，发生了一件事，令人哭笑不得。 卿宝万万没想到，圆滚滚和胖墩墩竟然晕！船！了！ 出发的那半天，两只身姿浑圆到妖娆的大熊猫，大黑手各攥一把竹子，一口口的吃得喷儿香。 到了晚间，他们去看的时候，两只熊已经完全趴下，主打两只趴趴熊，口水直流一地。 第三日，两只熊浑圆妖娆的身躯，瘦了整整一大圈，连不曾有过的腰线都出来了，变成葫芦形身材。 只剩下两个鼻孔出气，无力撩起黑豆眼看他们。 “圆滚滚，胖墩墩，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是苹果哦！你们最爱的苹果！” “呜呜……” “呜呜……” 两只大可爱发出有气无力的低沉呜咽声。 “唉，万幸还活着。”卿宝泄气。 就连她从空间里面取出它们最爱吃的苹果，都无动于衷。她现在对两只熊的要求，只希望它们活着就好。 唧唧一家三口倒是在甲板上玩疯了，时常跳到船沿把风，或者爬上船帆，各种淘气劲儿，各种管教亦无济于事。 它们时常吓得船工们紧张兮兮的，每天都要百般催促，才依依不舍地回船舱休息。 除此外，她家二姐、三姐也晕船了。三姐症状相对较轻，二姐晕得特别严重。 因为船上房间有限，按照惯例，她仍跟二姐睡同一床铺，时常不得不面对晕船二姐。 比如此刻，她刚看完圆滚滚和胖墩墩回来，听听…… “哎哟……哎哟……哎哟……” 苏又夏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害得刚脱鞋爬上床的卿宝，睡也睡不好，坐也坐不好。 “唉！”团子沉沉叹气，语气中充满无可奈何，“咋办呢？师父说有治晕船的药方，却苦于没有现成的药材，附近也没有临时可以停靠采买的地方。” “我……要……下……船……” 苏又夏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嘴巴发出的声音有气无力，如鬼魅一般表达她的诉求。 “我……要……下……船……” 卿宝摸摸二姐凌乱出汗的发丝，道：“二姐，你省省力气吧。爷爷说了，咱们要在船上待够整整六日！第四日，也就是明日到达下一个渡口，方能停靠上岸。待短暂补充物资后，咱们又要在船上待两日，才能走完水路。” “哎哟……哎呀……哎……呀呀……” 晴天霹雳！ 苏又夏呜咽着着，那声音凄凄惨惨戚戚。 她如同丧尸一般，挣扎着爬出床沿，“我……不……活……了……呕……” “哎哟！二姐呀！你别想不开掉床自杀呀！”卿宝将她掉出床沿的漂亮脑袋，往床上搬回去。 想死想死的苏又夏：“……” 丧尸一般的无神双目，瞥向没良心的五妹。 她掉床自杀？开什么玩笑！从古至今，就没有人掉床自杀吧？想死不是吊横梁，就是跳河，掉床自杀是什么鬼？ 她要去找爷爷！要让船停下来！哪怕停一会会也好！她恨不得有大姐夫那般的内力，脚尖轻轻一点水面，马上就能到达岸边。 卿宝的小心肝，被二姐丧尸一般的眼神，给吓得突突跳，“二，二姐，你别这样看着我，卿宝害怕。” 苏又夏有气无力地耷拉眼皮，流下来心酸的泪水。 她现下连黄胆水都给吐没了。 第738章 蝴蝶冒头 苏又夏声若蚊呐地发出灵魂的惨叫：“救命啊……” 谁都没有想到，四位姐姐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苏又夏，昔日明亮的双目，此刻却败给了一艘船。 但见苏二姑娘眼含泪花，眼圈红红堪人怜。 卿宝瞧着二姐实在难受，她搜肠刮肚，仔细回想，她的宝贝空间里是否有晕车药来着？ 当时囤货，只顾着大手一挥，东西全落麻袋里。有很多东西，她都不知道有什么，就囤了。 她记得，她曾经去了好多家药店，疯抢了许多药物。就是不清楚，当中有没有晕车药。 “二姐，你闭上眼睛休息吧，睡醒就好了。” 苏又夏只剩下两个鼻孔进出气了，眼角继续泪奔状。 她睡得够够的了！可是依然解决不了她晕船的严重症状！ 总归，闭上眼比睁开眼好那么一丢丢。 确定二姐暂时不会睁开眼睛，卿宝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她在自己的空间里，跳进那堆积如山一般高的西药，撸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一顿好找。 倒腾了约莫半个时辰，她第一次在自己的空间里，累到气喘吁吁。 万幸，她从一堆眼花缭乱的西药中，找到了晕车药。 她估摸着晕车跟晕船应该差不多，吃一样的药准没错。 “小主人，你怎么这么笨？笨死了！” 突然，久没出现的蝴蝶，闪着美丽的蓝色幽光，在她眼前飘呀飘地翩然翻飞着。 卿宝惊喜：“蝴蝶！你可算来了！我呼吁你好几年，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呢！” “怎么会！我可是这片天地的管理者，但凡你呼吁我，我准来！永不落空！”蝴蝶情绪不稳地尖叫，信誓旦旦地保证。 卿宝露出怀疑的小眼神：“你确定？三四年间，我呼吁过你很多遍，你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更别说回应了。” 蝴蝶在空中慢悠悠扑扇的翅膀一顿，肉眼可见的僵硬。 “咳咳，那什么……我之前有一段时间闭关，又有一段时间忙别的事情去。我管理的不只有你这一方天地哦，还有其他像你一样的幸运儿呢。” 蝴蝶不好意思说，它的闭关，等于睡觉去了。 懒惰的蝴蝶为了防止被卿宝小主人投诉，觉得自己应该冒冒头才是，于是便有了这一出。 “好吧。”卿宝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然后，她终于想起蝴蝶刚才骂她的那句话。 “我好像听到你骂我笨。”卿宝眯了眯眼。 虽然她的话中用了“好像”二字，但看蝴蝶的眼神中，写着肯定。 “咳咳。”蝴蝶又轻咳了两声，想到卿宝小主人并没有追究自己失职的责任，便不好意思再骂她笨。 况且，小主人笨，有她躲懒的一部分原因啦。想想，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小主人空间里的东西，只要默念东西的名字，或者在脑海里有东西的画面，又或是集中注意力想它的作用，东西就能来到你手上。因此，小主人不必如此辛苦翻找啦。” 卿宝目瞪狗呆。 敢情她刚才一顿乱翻，简直浪费时间，浪费力气，浪费早上的吃食，小肚腩都要扁平几分了。 有的时候，有些东西，她明知道空间里有，却懒得使用。就是因为空间物资太多，她压根不记得堆放在哪个旮沓角落。 她一直以为，只有知道那个东西放在哪，意识能够精准捕捉到，方能准确无误地取出来。 她迟钝地拍拍自己笨笨的脑袋。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她这智商，没有五岁吧！侮辱她活了两辈子的智商啊！ “小主人，你别自责，过去就让它过去。依我看，空间里的东西很多很多呢，小主人却极少使用。” 相较于空间里物资的数量而言，卿宝偶尔只使用其中的几样东西，数量也少，可谓使用率低得可怜。 相比较其他维度的那些小主人，动不动就甩出去用的豪气，卿宝小主人几乎等同于没有使用。 “说真的，我也想用，但又怕被别人当成异类、妖怪。这里的人封建迷信，保不准哪天我露馅，被贪心之人觊觎，又或者被人放火烧死。”卿宝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肉肉的下巴，很是苦恼。 她也很想拿出物资，去帮助更多的人。目前看来，使用率最高的，就是那些地瓜。 偶尔拿点小东西出来，还得小哥哥替她圆谎。 她如果像叮当那样，每每口袋中的神奇东西被拿出来，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不被别人当成怪物，那她空间里的物资，她想用就是用呀。 “小主人，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哟。你这一世有如此福报，实与你前面十世累积的功德相关。你若想下辈子跟这辈子一样福运亨通，可得多多行善，积攒功德。而空间里的物资，是你帮助别人最好的手段。” 蝴蝶的翅膀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幽光，在卿宝眼前晃呀晃。虽然蓝光一点都不刺目，还很漂亮。然而，卿宝听蝴蝶的意思，是要她用这里的物资去做行善积德。 她隆起起小眉头。 原本觉得这些物资，是她的福运所在。听了蝴蝶的话，倒像成为一种负担。 蝴蝶瞧她闷闷的小模样，晓得她钻牛角尖，便劝道：“哎呀，小主人，你别愁眉苦脸的了。我也是为你好，人不止一世，你要为下辈子、下下辈子做打算呀！你把利用好这些物资，不断累积你的功德，就是为来世做准备。” “保不准，你下辈子也如同这辈子一样，得天道庇护，凡事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好运亨通，有享不完的福呢！时机一到，或许一不小心就得道了呢！” 如果小主人得道，它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哇咔咔！美滋滋！ “说的比唱的好听。”卿宝嘟囔，烦恼地扒扒头发：“行叭，我想想办法吧。” 蝴蝶晃悠悠地飞舞，在卿宝眼前兜圈圈，肉眼可见欢快。 “小主人，不要泄气啦！你此番前去京城，机会多多喔！能用上你那些物资的机会，会比你在青石河村那个小地方，要多得多呢！” 第739章 吃下晕船药 “只要你掩盖好东西的来处，便能发挥物资最大的作用。” “嗯哒。” 卿宝刚应下，眼前的蓝色幽光忽明忽暗，蝴蝶的身子若隐若现。 卿宝暗道不好，蝴蝶不会又要溜了吧？ 果然，顷刻间，蝴蝶的身影消失不见。 然后，她就听到蝴蝶飘渺的声音在说：“既然没别的事，小的就先去睡觉……喔不，先去闭关。” 卿宝狐疑地盯着蓝色幽光消失的半空，心中不由得浮现疑问。 蝴蝶口中的闭关，该不会是它无意中秃噜出来的睡觉吧？ 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该投诉它老是偷懒？ “哎哟……哎哟……” 耳边又听到二姐痛苦的呻吟，卿宝捏捏手里的晕车药。 罢了，罢了，蝴蝶是神秘高人，应该不会诓骗自己。人家说闭关就是闭关，她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卿宝出了空间，倒来一杯温开水。 “二姐，张嘴。” 卿宝说着，瞅了瞅二姐痛苦到紧抿的嘴巴，估计二姐晕到神志不清了。 卿宝头疼，二姐牙关紧咬，她不能把药塞进她的嘴巴里。 “二姐乖乖的呀，这是治晕船的药哦。吃药后，咱就不晕船了，就又能像平常一样活蹦乱跳。二姐乖乖张开嘴巴，咱吃药啦。” 许是苏又夏听进去那句不晕船，真的张开的嘴巴，卿宝连忙把药片塞进去。 “唔！苦！” 苏又夏下意识的咀嚼，苦到一张脸皱成一团，眼看着就要吐出来。 卿宝一着急，忙把水给她灌进去，一边急吼吼道：“二姐不要咬碎药片，直接吞服下去。” 不知苏又夏有没有听懂，反正被突如其来的水给呛了一口，生生把一个晕车严重的人，给呛得精神为之一振，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药片倒是吞服下去，然而引发严重咳嗽也是真的。 只见苏又夏咳到眼眶发红，眼泪狂飙，就差把肺给咳出来。 她睁开一双血红的双眼，紧盯着卿宝。 卿宝的小心肝儿一抖，小胖手捧着水杯，土豆腿连连倒退。 二姐这副样子状若女鬼，怕怕哦！ 溜了，溜了！ 卿宝把杯子一放，溜之大吉。 等两刻钟后，晕车药发挥作用，二姐就不会生她的气啦。 卿宝又跑去给圆滚滚和胖墩墩喂晕车药去。 唉，一个个晕船，卿宝累觉不爱了。 两只熊都快晕到翻白眼了，卿宝给它们喂药时，只能强行掰开它们的熊嘴，硬把药塞进去。 卿宝凶巴巴地警告熊兄弟俩，“卿宝警告你们，不能吐，吐出来就没有竹子吃！笋笋木有！胡萝卜木有！苹果木有！” 许是卿宝奶凶奶凶的模样，成功震慑住两熊。 两熊鼻孔喷气，吞服药片后，再次奄奄一息趴下来。 喂完晕车药，卿宝自觉任务完成。 一站起身，她转念又想到三姐。 三姐也晕船，只不过没有二姐和两只熊这么严重。 卿宝·小蜜蜂又哒哒哒地跑去找三姐。 卿宝来到三姐的房间时，阿默哥哥正给三姐喂水喝。 “卿宝怎么来了？二姐怎么样？现在还呕吐吗？” 苏凝秋的脸色青白，看得出来勉强打起精神，但没有二姐那丧尸般的精神状态。 苏凝秋背靠着床壁，精神也是蔫哒哒的，说话的语气没有往日的清亮，思路清晰还算清晰。 “卿宝给三姐带治晕船的药来了。”卿宝踢掉鞋子，爬上三姐的床，“三姐，张嘴。” 苏凝秋愣了愣，随后慢慢张开嘴巴。 鉴于二姐的前车之鉴，卿宝塞药丸前，不忘提醒一句：“三姐，药很苦哦，不要把药嚼烂，就着水喝，直接吞服。” 苏凝秋听话的含在嘴里，目光示意阿默给她递水。 阿默迟疑的问：“三姑娘怎么不看看药丸再吃？” 苏凝秋拿眼睛瞪他，由于晕船导致消瘦了一圈，本来大大圆圆的杏眼，似乎睁大了两分。 阿默只好委屈巴巴的将水杯递过去。 苏凝秋把药含在嘴里，已经感觉到微微的苦涩，一接过水，就咕咚咕咚的灌。 灌完水后，苏凝秋对阿默“秋后算账”：“卿宝给的东西只有好，没有坏的，吃了准没错。” 阿默犹在狡辩：“可是连疯神医都说船上没有药材，无法治好晕船的症状。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后面声音渐渐低下去，因为苏凝秋对他杏目圆瞪。 苏凝秋不容置喙道:“疯神医不能，不代表我家卿宝不能。我们家卿宝，就有这样的能力。” 末了，担心他对卿宝生疑，她加了一句：“要不然，一条腿踏进棺材的疯神医，怎会轻易收卿宝为徒。” 阿默摸了摸下巴，狐疑问：“是这样吗？” “自然是这样！我家卿宝就是无敌聪明！除此之外，没别的理由。” 外面柔弱，内里刚毅的苏凝秋，不得不拿出说一不二的气势，来压下阿默的念头。 阿默压下心中的疑惑，认真的点头：“只要是三姑娘说的，我都相信。三姑娘人美心善，定不会欺骗于我。” 说到后面，他凝视着苏凝秋，甜甜地笑开来。 苏凝秋头痛扶额。 又来了！又来了！虽说心中大半认定，他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但他老是对她露出心无旁骛的信赖，哪怕意志坚定的她也遭不住啊！ 特别是他还顶着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就更加像卿宝口中的小奶狗。 “三姐，卿宝回去守着二姐，看看她好没好。” 三姐有温柔体贴的阿默哥哥照顾，卿宝一点都不担心。 希望晕车药赶紧起作用吧，让二姐活蹦乱跳起来。 她真的不愿意面对丧尸一般的二姐。 当卿宝重新回到她和二姐的房间时，发现二姐坐起来了。 她扭扭脖子，“诶？头不晕了！” 她转了转眼珠子，“眼不花了！” 又感受了一下，“脑袋没有天旋地转，也不想呕吐。” “真哒？二姐好了？”卿宝快步跑过去。 苏又夏仿佛迎来新生，一把撩起被子，像往日一样，潇洒跳下床。 结果可想而知…… 第740章 怎就忽然好了 “嘭！” 苏又夏摔了个“鸿运当头”！ 为啥叫“鸿运当头”呢？ 由于苏又夏连续两日没有进食，开心之下蹦跳下床，腿一软，整个人跌趴在地，饱满的额头与硬邦邦的甲板，成功来了个亲密接触。 直把苏又夏的脑袋再次撞到头晕目眩，额头正中间鼓起一个大且圆的红包。这不是鸿运当头，是什么？ 卿宝：“……” 笑容僵在小脸上。 看了个全程的卿宝，着实不知该说啥好。仗着一身的好力气，她将二姐扶起来，又跑出去喊人送吃的过来。 此刻，苏又夏不晕船，也不想呕吐，胃部空空如也的感觉，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肉粥和馒头被送来时，苏又夏胃口大开，豪气开吃。 “二姐，慢点儿，没有人跟你抢。” 苏又夏哪里顾得上矫情的矜持，她差点把胃都呕出来了，哪能慢点吃？秀红嬷嬷教的那些“吃有吃相，坐有坐相”的用餐礼仪 相同的一幕，还发生在苏凝秋身上。 阿默注视着食欲大增的苏凝秋，感慨道：“五姑娘的药当真管用，咱们下次要还坐船，得问五姑娘要。” 苏凝秋呼呼地喝完一碗粥，看向他，坚定道：“除非遇到什么重要之事，否则我绝不坐船。” 她一想到这几日遭的罪，眼睛湿湿的，是真的难受。 阿默哪有不答应的，一拍大腿：“行，咱们以后都不坐船！” 二姐好起来，卿宝出去溜达一圈。 三姐也好起来。 圆滚滚和胖墩墩不再是趴趴熊，已经可以坐起来吃苹果。 艾玛！能帮助家人，真好！ 当天的晚食，大家看到活过来的苏又夏，以及脸色恢复正常的苏凝秋，都有点讶异。 他们都见到过二人晕船的颓丧样，根本食不下咽，这回倒是出现了？ 许娘子最是欣慰，“都好了？” “好多了，阿娘，我们不晕船了。” 苏又夏和苏凝秋坐下来，跟大家一起用膳食。 许娘子因着要奶两个男娃，对两个身体不适的的闺女，着实顾不过来。 因此，她心中有些愧疚。 “娘亲放心，二姐三姐，还有圆滚滚和胖墩墩，有卿宝照顾呢，准没事。”卿宝拍拍小胸脯。 许娘子看了看卿宝，又看到苏又夏和苏凝秋，见二闺女和三闺女默契地一致点头，并没多作解释，便想到了什么。 她温柔地看着卿宝，由衷道：“卿宝了不得！把你二姐和三姐照顾得很好！圆滚滚和胖墩墩有你这样的小主人，是它们的福气。” 得了娘亲夸奖的卿宝，晃晃聪明的大脑袋。得意的小模样，很是讨喜。 “怎就忽然好了？”苏老夫人满腹疑问。 她见过晕船的人，很多在船上待个十天半月，也没有自己好起来。 “难不成是疯神医想出什么法子，把你们给治好了？” 苏又夏和苏凝秋眨巴眨巴眼睛，就是没有说话。 疯神医摆摆手，表示与他无关系。 许娘子琢磨着如何妥贴回答之时。 苏暖冬忽然笑起来：“定然是二姐和三姐适应了晕船。小四最近读书，看到一句话。” 说到这，苏暖冬摇头晃脑念起来：‘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苏暖冬看到大家一脸懵逼的表情，不忘总结一句：“想来，是类似的情况。” 众人：“……” 一堆文言文，大家直听得云里雾里，两眼蚊香。 所谓的类似情况，是神马情况？ 许娘子趁机招呼：“吃饭，趁热吃好。酸菜鱼开胃，又夏和凝秋近几日嘴巴寡淡得很吧，多吃点，你大姐说锅里还有呢。” 于是乎，话题自然而然的岔开，没有人再深究苏又夏和苏凝秋为何突然不晕船的事。 翌日，天蒙蒙亮，船便停靠岸。 “咯咯咯……” 一连多日不曾听闻的公鸡鸣叫，把人从床上叫起来。 苏又夏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上岸。 那时船犹未停稳，船工忙着绑绳索，苏又夏便已经脚踏实地。 “呼！”苏又夏激动地在地面跳了跳，深深地呼吸好几个来回。 “我第一次如此的热爱土地！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话语间，她简直喜极而泣，总算恢复平常的活蹦乱跳。 “二姐，我亦深有同感。” 苏凝秋即使没有晕成丧尸样，同样被折腾得不轻，对苏又夏的话深表赞同。 不一会儿，大家都到了。 “唉哟，别说你们晕船的，在船上闷了好几日，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摇散架了。” 苏老夫人边说，边不忘捶捶自己快要生锈的肩膀。 “夫人，我给你捏捏。” 苏老将军立马殷勤上前，给自家老妻捏肩膀。 苏老夫人侧身避让开去，白他一眼：“去去，溜你的孙儿去，那么多人看着呢。” 她不是不乐意，只不过大家在外头，人来人往的，老夫老妻哪能做出这般轻率的举动。 老头子在外头闲散久了，就忘了京城里的各种礼仪规矩。 “呵呵。”老将军摸摸鼻子。 这边苏正阳已经跟几个路人，打听清楚当地比较好的酒楼。 “打听到了，咱们往前面走，约莫一刻钟，有一家新开的食肆，叫美膳居。当地人说，很好吃。” “行，走啰！咱们先去填饱肚子！” 苏老将军一声令下，大家迈着欢快的步伐，朝美膳居走去。 一来到美膳居，果然敞亮，看得出来，是新开不久的食肆。 里头的客人很多，粗粗一瞧，竟没有空的饭桌。 几个店小二快速游离在不同的客人之间，非常忙碌，却依然带着得体的微笑。 客人们似乎都颇为满意，谈笑风生间，吃得颇为热闹。 他们一群人跨进食肆的门，就很是打眼，毕竟人多嘛。 很快有店小二过来招呼。 “几位客官，过来用饭？” 苏正阳应道：“正是，可有空桌？分两三桌也成。” “有有有，在里头，客官们请随我来。”店小二笑着将他们迎过去。 第741章 有蟑螂和老鼠 美膳居的饭桌都不大，他们通共分了三桌。 “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给我们三桌各上一份……” 苏正阳刚开始点菜，苏老将军就迫不及待插嘴：“来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越烈越好！” 苏老夫人瞥他一眼，苏老将军摸摸鼻子，朝自家老妻呵呵笑。 自从苏老将军生了一场大病后，虽然身体早已痊愈，不过苏老夫人一直拘着他，不让他喝酒。 就在大家等苏老夫人数落苏老将军时，苏老夫人却不说话了，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 苏老将军开心了，自己自觉保证道：“之前在船上实在闷得慌，我只是想喝上几口，平时绝不酗酒。” 苏老夫人也很给面子，回了一个字：“嗯。” 只要他不放肆喝，苏老夫人便不拘着他。 “我这儿也要来一壶酒！” 大家打眼看过去，祝掌门笑得一脸灿烂，将手举得高高的，生怕店小二没看到。 见大家看过来，祝掌门笑呵呵地解释道：“难得下山，尝尝当地的酒。” 他还问疯无害：“师父要喝吗？” “老朽戒酒久矣。”疯无害答道，“祁儿一把年纪了，少喝点酒吧。” 祝掌门只知道点头，嘴巴答应的颇为敷衍：“是，是，师父说的是。” 酒该喝还是要喝。 桂圆和金樱在神医谷极少喝酒，倒是对外头的酒充满期待。 “招牌菜来了！沙姜黄沙蚬、油盐姜葱煎熟鱼、白灼河虾、椒盐小鱼、尖椒肉丝炒豆角……” 一道道当地的特色菜上来，闻着菜的香味，大家忍不住吞吞口水。 或许是由于当地地处江边，很多菜式，都与河鲜有关。 饭菜一上，大家伙忍不住开吃。 “好吃，好吃……” 难怪当地人推荐美膳居，菜肴是真的食材新鲜，味道很符合普罗大众，难怪这么多人来光顾。 祝掌门、桂圆、金樱三人长期在神医谷，极少在外头用餐，这会儿吃到抬不起头了。 虽然神医谷的大厨也不差，但吃久了相同的几个人煮出来的味道，大锅饭的菜式又是固定那些。长年累月吃下来，便不觉得稀奇。 在这儿吃上别人做出来的不同吃食，当真是一尝就停不下来，觉得顶呱呱的好吃。 “小哥哥，白灼河虾好鲜嫩哦，你也吃。” 拓跋修见卿宝爱吃河虾，便忙着给卿宝剥河虾。 卿宝感念小哥哥对她的好，当然也要为小哥哥着想。没有人天生伺候谁，何况小哥哥这种贵气天成的少爷。 卿宝笨拙地给他舀了一个沙姜黄沙蚬。 待放到小哥哥碗里，她才发现，只有壳没有肉。 拓跋修：“……” 卿宝：“……” 她没有握勺子的手摸摸头。哎呀，第一次给人夹菜，就出师不利。 “没事，壳里有酱汁，尝尝味道也不错。” 说着，拓跋修夹起那个蚬壳，放嘴里舔了舔，不忘点头，“不错，鲜美。” 卿宝轻咬小嘴唇。 小哥哥，蚬壳里没有肉，哪里就尝得出鲜美？小哥哥也太给她面子了吧！ 一旁的小白子还当真了，凑上前去，给自己夹了蚬壳，像拓跋修一样，尝了尝味。 “鲜？美？” 小白子摸摸头，努力代入这个词，却总觉得哪里不恰当？ 就在大家吃的兴致勃勃之时，忽然有人“砰”的一拍桌子，声音响亮，把在场的人给吓了老大一跳。 大家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中间那桌有一名食客站起来，左右手各拿着一个大蟑螂和一只小老鼠。 “怎么搞的？你们的饭菜里有蟑螂和老鼠！是想要害死我们吗？” 食客们看到这种情形，哪还有心思吃，纷纷放下碗筷。 有的女娘甚至发出作呕声。 “客官，要不我们给你换一份菜，并许诺你们不用付费。” “你滚开！”那名食客抬腿一踹，踹中店小二的心口，店小二没有设防，被踹翻了过去。 “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们打算换一个菜，免一顿饭食，就想来打发我！想得到美！” 至此，谁都看得出来，这位食客不好相与。 食客叫嚣道：“我要见你们掌柜！这事儿大了去，你们这些卑贱的店小二处理不了！也没那个身份资格来与我说话！快去找你们掌柜的出来给个说法！否则，我就让人去报官！” 食客叫嚣着要美膳居的掌柜出来，给个说法。 瞧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当真很吓人。 另外几名店小二根本不敢上前来。 此时，已经有大量的食客议论开来。 “老天爷诶！好大只蟑螂！好恶心的老鼠！得多肮脏啊！这饭菜根本不是给人吃的！” “就是！美膳居简直害死人！” “这话说的不对，吃是吃不死，就是生病，或许回去请大夫医治，又是另一笔花费。” “这顿饭菜，我绝对不付银子！还要让他们美膳居赔钱！” “实在太恶心！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 有不少的食客已经离开了。 听了那些话，卿宝把嘴里含的一只河虾吐出来。 尼玛！他们吃的这些饭菜，不会也被蟑螂和老鼠爬过吧？ 就在一片气怒交织的纷纭中，美膳居的掌柜终于匆匆赶过来。 “哟，王掌柜，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正是饭点，你不在你们醉仙楼照顾食客，来我们美膳居做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笑呵呵的中年男子，尽管面上带笑，可声音里透出冷意。 被叫王掌柜的人，就是那个一手拿着大蟑螂，另一只手拿着小老鼠的食客。瞧着，与那名中年男子年岁相当。 王掌柜见到来人，冷哼一声：“宋掌柜，醉仙楼的确没有什么客人，你不必明里暗里的嘲讽王某。” “美膳居这两个月生意兴隆，王某想来尝尝你们这儿的饭菜。可是，你们食肆也太脏了！不仅有蟑螂，还有老鼠，叫人怎么吃？” 宋掌柜一来，王掌柜的话就滔滔不绝。 “你们食肆才新开两个月，每日里客似云来，把我们醉仙楼的客人都抢了过来。” 尽管他努力掩盖，可话语中的酸溜溜，谁都听得出来。 第742章 一把年纪还要被爹考 “是，我们醉仙楼的菜式没有你们的新颖，也没有你们这儿的大厨手艺好。输给你们，我们醉仙楼也没有二话。” “只是你们如此这般不注重卫生，岂不是害人嘛！哪里对得住，光顾你们美膳居的食客？大家说，是不是？” 说到后面，王掌柜不忘挑起大家对美膳居的愤怒。 宋掌柜皱眉：“王掌柜，我们美膳居最注重后厨卫生，不可能会有蟑螂和老鼠。我们的后厨，你想要找出一只蚂蚁都难！” “呵！”王掌柜不屑地冷笑一声，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宋掌柜面上客气的笑容瞬间消失，瞧得出，今日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他朝还留在原地看热闹的食客抱拳，坚定道：“我们后厨十分干净，也不怕诸位食客进去参观。” “怕就怕在，有人嫉妒美膳居生意好，便居心不良，故意构陷我们美膳居。” “说什么呢！你血口喷人！”王掌柜一甩袖，怒目而视：“不急，我的人已经去报官，等官府的人过来，一查便知。” “报官？”宋掌柜骤然听闻，很是生气。 因为商贾身份地位低，做点小生意而已，实在不想与官场之人打交道。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是想要安安分分的做生意而已。 偏偏醉仙楼的王掌柜生意被抢，嫉妒起他们美膳居来，这会儿是故意来找茬的！ 王掌柜报官，他自己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谁都知道醉仙楼的东家与这儿的知县有交情。 王掌柜居高临下地背起双手，下巴昂扬，轻蔑道：“怎么，怕了？怕了的话，你们就从今日起，把美膳居给我关闭，不要再开业！” “你！”宋掌柜被激起怒火，指着他的鼻子想要骂人。 旋即，他想到什么，豁然放松一些，“就算官府的人来了，我也不怕，我们美膳居的食物绝对干净！你桌上的蟑螂和老鼠，根本就是你带来构陷我们！” 就在这时，后厨里的一个厨工，突然慌里慌张的跑出来。 “宋掌柜，不好了！”厨工大叫。 宋掌柜本来就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喊，立刻大吼一声：“喊什么喊！天塌下来的事，冷静下来再说！” 厨工来了两个月，觉得宋掌柜脾气好，为人心善。 他之前从未见过宋掌柜生气，猛然被吼，懵了一瞬。 然后，他才战战兢兢的回答：“后，后厨的窗台忽然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似乎带来两个布袋，把布袋口一打开，放出了许多蟑螂和老鼠，真的很多很多。如今，蟑螂和老鼠满地满厨房的乱跑乱爬……” “什么！”宋掌柜大吃一惊！ 王掌柜哈哈大笑，“宋掌柜，你们的厨工当真忠心耿耿啊！为了掩盖你们后厨的蟑螂和老鼠问题，故意编排有人偷放蟑螂和老鼠。你们这一出戏演的好啊！怕是在你出来之前，就已经编排好了吧？戏园子都没有你们这么会！” 宋掌柜脸色铁青。 官府的人就快到了！若看到那一幕，肯定判定他们后厨卫生不过关，他杖责九十事小。由此导致他们美膳居不仅声誉不好，从此开不下去，断了营生，那才真是没活路！ “可有抓到那两人？”宋掌柜急问。 为今之计，只有抓到那两个放蟑螂和老鼠的人，证明被陷害，方能逃过一劫。 厨工看了看王掌柜，又看了看不吃饭，光看热闹的食客，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脸色发白地摇摇头。 “他们，他们跑得极快，我们出去抓人的时候，他们已经翻墙逃跑了！” 不管宋掌柜平时管理食肆的能力，有多强，此时此刻，已被一团糟的事搞到焦头烂额。 “你们看，旁边的老爷爷还在吃呢。”苏暖冬忽然出声。 在大家都在看王掌柜和宋掌柜之争时，只有她心细，注意到旁边那一桌的一位老头子，从事发到现在，都在淡定自若地吃东西。 大家听了苏暖冬的话，一致看过去，还真的是！ 就算明面上看不到蟑螂和老鼠，这人就不怕自己的饭菜里，有被蟑螂或老鼠泡过澡吗？ 那老头子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很难不发现。 他抬起头来，朝他们微微一笑，又继续心无旁骛地吃着。 “正阳，此事你怎么看？” 就在大家看得出神之际，苏老将军忽然问苏正阳。 苏正阳一愣神，察觉到父亲有意考自己。 他端正脸色，微低头，想了想，说道：“应是醉仙楼的掌柜故意构陷。” “哦？怎么说？” “一来，同行相争。从他们的言谈间得知，醉仙楼的客人都被美膳居抢过来。醉仙楼记恨美膳居，有充分的理由报复美膳居。” “二来，就是王掌柜的态度。他没有普通食客的那种正常反应，仿佛从一开始就准备好，要把事情闹大。” “三来，一般没有自己人捅自家食肆娄子的。那位后厨跑出来的厨工，显然不知前面发生的事，便一股脑的把后厨的情形说出来。倘若真的有意为之，哪里会这般实诚？” “何况他说的是许多蟑螂和老鼠，不是一只两只。就算不干净的后厨，白日里忙活的地方，也不可能有很多很多吧？不至于满地满厨房的乱跑乱爬。” 苏老将军抚须点头，“分析的不错。” 苏正阳暗中松了一口气。 谁能理解？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父亲像夫子考学生一般。唉，做大将军的废儿子，可太难了！ 末了，可能担心苏正阳骄傲自满，苏老将军又来了一句：“不过你别骄傲，就这点小事，但凡脑子不蠢笨，都能看得出来。” 卿宝瞅了瞅便宜爹，嗯，脸皮还算厚，撑得住。 不愧是当过掌柜的人见过世面。 “爹说的是。我虽资质愚钝，幸得我以前做过掌柜，像河阳镇那点小地方的悦客酒楼，也会面临同行各种各样明里暗里的相争。这样的事，不少见。” 苏老将军再次笑着颔首。 不错，资质虽一般，起码没有骄傲自满和不可一世的陋习。 第743章 欺人太甚 最重要的是，儿子能生！给他们将军府生了五个貌美如花的孙女儿，以及一双可爱的男孙儿。 这样能生，倒是能抵过他资质差，且被养废的问题。 “哈哈，你们倒是看得清楚。” 先前那位独树一帜，面色如常地夹菜吃饭的老头子，忽然插了一嘴。 他面前的桌面，饭菜所剩无几，想必已然吃饱。 此刻，他正施施然地摇着羽扇，一副轻轻巧巧要闲话家常的惬意状。 苏正阳看过去，抱拳微施一礼：“浅见罢了，倒让老人家见笑。”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醉仙楼与美膳居之争，打从美膳居两个月前开业的第一天，便开始。” 老头子很热络，羽扇缓慢地扇动着。 “实不相瞒，早在美膳居开业之前，老头子我是醉仙楼的常客。美膳居一开业，我便来尝了他们的饭菜。” “着实美味，价格不贵。自此，老头子我便成了美膳居的常客。” “刚开始醉仙楼，先是降价，要比美膳居便宜个两三成，企图让客户回流。然而，他基本没什么赚头可言，坚持不了多久。” “而美膳居则稳如泰山，坚持没有跟他们打价格战，依然客似云来。” 卿宝好奇地观察着老头子手中的羽扇。 如果老头子没有这把羽扇，身上的儒雅之气，定要减大半。有的时候，身上穿的，戴的，握着的，对一个人的气质，影响很大。 那一根根的羽毛呈灰色，编织成鸡心形，手柄之上有白色的绒毛，手柄底端挂着青碧色的玉佩，很是漂亮。 她摸摸小肉手，有点想要。 ——如果她能有这样一把羽扇在手，定然能增添她身上的儒雅气质。 儒雅的团子，想想那画面，很是漂亮！ 老头子摇着羽扇，不是没有注意到卿宝那炽热的小眼神儿，心中不由得洒然。 他只觉得那双灵气逼人的大眼睛，肉乎乎的小脸蛋，甚为可爱。 不过大人们说的事情比较重要，他便暂时选择忽略。 他一如既往的，喜欢给别人讲八卦：“眼看降价没有用，醉仙楼意识到，他们原先那种盛况，是再也回不去了。除非，美膳居关门倒闭！” “于是醉仙楼的人，便时不时的让自己人来这儿吃饭，闹上一场。不过像眼下这么严重的状况，倒是头一遭。想来，两个月没有生意，醉仙楼坐不住了，便想出这样的损招。” “竟然如此！简直欺人太甚！” 祝掌门首先气到不行，一拍桌子，桌上好几碟菜瞬间离桌高升，又重重坠落。 与他同一桌的许娘子几个人瞪大眼睛。 竟然！那些“跳舞”的菜安然坠落，碟子没碎，菜也没有掉出来。 神医谷是江湖门派，最看不得不平之事。祝掌门一生气，气息不稳，便动用了稍许内力拍桌子。 疯无害怒瞪他：“你少说两句，一把年纪还这么冲动，你生气有何用？且看看再说。” 祝掌门立即变成鹌鹑，“师父说的是。” 摇羽扇的老头子好奇地看了看两师徒，为何师父倒比徒弟年轻？ 苏又夏气呼呼地问：“老人家此话当真？那醉仙楼当真这般坏？” 老头子颔首，叹息道：“倒是可惜了，宋掌柜为人处事颇为良善。早前王掌柜使计召集附近的乞丐，全都赶到美膳居乞讨，扰了食客们的兴致。你们猜猜，宋掌柜如何处理？” 苏又夏想了想，迟疑道：“把他们赶出去？” “非也，非也。”老头子笑着摇头，“宋掌柜非但没有用驱赶的方式，而是大手一挥，让后厨给每个乞丐分得一份吃食，每个人管吃饱。” “如此一来，乞丐们自当遵从宋掌柜的安排，乖顺的躲远了吃，吃饱便安生离开。” “不仅如此，宋掌柜还承诺，每逢初一、十五，美膳居会在城南门口施粥且发放馒头。” 苏老将军抚掌称赞，“此举甚好！” 对宋掌柜这样的商贾，苏老将军很是夸赞。 若整个国家的商贾尽是这般，何愁国家不兴盛。 就在他们与摇羽扇的老头子攀谈之时，卿宝拉着小白子的手，悄然离桌，准备悄无声息的溜走片刻。 “哎呀！” 脑袋上的包子被人拽住，卿宝动弹不得，头皮被拽得有点儿痛。 这个力道，不用问，定是二姐！ “卿宝，你要去哪儿？”苏又夏揪住她的小包子问。 卿宝拿眼角怒瞪：“二姐，卿宝想带小白子去茅房，茅房！” 苏又夏看了看宋掌柜和王掌柜那边，眼内闪过挣扎，在热闹和小妹的安全之间，她选择了站起身。 “我陪你们同去。” 卿宝眼睛闪了一下，顿了顿，“行叭。” 然后，卿宝猫着腰，偷偷的溜到后头去。 小白子也跟着猫腰。 苏又夏下意识的，跟着他们做同样的动作。 就在这时，不知谁大喊：“官差大人来了！” 大门外，手提大刀的衙役快步踏进来，食客们纷纷自觉让开。 “何人报官？发生何事？” 卿宝一看事情紧急，连忙拉着小白子加快溜的速度。 苏又夏艰难的再次收回看热闹的目光，追着两小屁孩去。 “诶，卿宝，等等二姐！” 当他们绕过众人，成功来到后厨时，苏又夏方想起来。 诶？她不是去做坏事，干嘛要猫着腰走路？ “卿宝……” “嘘！” 苏又夏想要叫住卿宝，却见卿宝回头，在她圆圆的小嘴上，竖起一根手指。 明显在示意二姐不要出声。 苏又夏感觉到有什么爬过她的脚面，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瞧，“我去！老鼠！” 卧槽间，她抬脚一甩。 那只黑黑的老鼠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直被踢飞到院墙之外，再不见鼠影。 卿宝：“……” 她佩服的朝二姐竖起大拇指，换成是她，不一定像二姐反应的那般快，处理方式也是如此的简单直接！ “嘿，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只老鼠吗？乡下里长大的孩子，谁还会害怕老鼠啊！” 苏又夏拍拍巴掌中不存在的灰尘，满脸淡定，一副“小意思”的侠女豪爽劲。 第744章 偷偷做好事 苏又夏还没嘚瑟完，一眨眼的功夫，卿宝和小白子已经趴在后厨的大窗户，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半颗脑袋往里面瞧。 苏又夏不明所以，也跟着作偷窥状。 里面乱成一团，原本井然有序的厨房乱糟糟的。 此刻，那些厨工们没有在烹饪，而是忙着打蟑螂，打老鼠。 “我艹唔……” 苏又夏口吐芬芳，被卿宝踮起脚尖，一把捂住二姐多余的嘴。 卿宝本着“悄咪咪的来办事，再悄咪咪地走”的原则，直接让二姐闭嘴。 虽然后厨的场面的确很恶心，但现在不是口吐芬芳的时候。 卿宝来到这里，本来想试试看，能不能帮帮忙为她下辈子的福运做好准备。 通过摇羽扇的那位老头子得知，美膳居的宋掌柜是个好的。 既然是好人，她有空间那样的逆天存在，那便试试看能不能帮忙。 是的，蝴蝶的那些话，她听进去了。 她希望自己下辈子也能有个好运气，才不要像前面十世那样，做个倒霉催。 二姐变乖了后，一大二小齐齐趴着窗台看热闹。 卿宝的脑海中，搜出来一个铁皮箱子，然后盯着厨房里的那些蟑螂和老鼠，努力发动她的脑电波。 对，就是脑电波！对她来说，就是所谓的意念吧。 将那些到处乱爬乱跑的蟑螂和老鼠，通通装进空间里的那个铁皮箱子里去。 她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上次听了蝴蝶给她说的那些话后，她觉得什么都可以试试。 要不然，像之前那样，她以为备受限制，一直不多用，很可惜！ “收！收！收收收收收收收……” 卿宝小小声地念叨着她的口令。 苏又夏和小白子感到无比的奇怪，看了卿宝一眼。 许是卿宝的视线太过明显，他们便顺着卿宝的视线，继续看“厨工们大战蟑螂和老鼠”的大戏。 就在卿宝发动她的意念，努力的用她的意识，将厨房里所有的蟑螂和老鼠，全部收进空间的铁皮箱子时…… 厨房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几乎在顷刻之间，厨房里所有的蟑螂和老鼠消失殆尽，一条蟑螂腿都没有！甚至是他们打死过的那些蟑螂和老鼠尸首！ 那些让他们忽然手忙脚乱的蟑螂和老鼠，仿佛从未出现过！ 厨工愣愣的，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有的手上举着鞋子拍了光秃秃的墙面，有的拿着锅盖拍了个空，有的握着一把青菜扫空气…… “那个，我是在做梦吗？” 有一个胖呼呼的厨工，拿鞋底啪的一下，打了自己的脸。 随即，他捂住自己的脸：“呼！疼！” “这这这……怎么蟑螂和老鼠全都不见了？老刘，你那儿有吗？” “没有！都不见了！小李，你那边呢？” “我这边也没有！” “……” 大家问了一圈，真的连一根蟑螂腿都不见了。 如果不是混乱的锅碗瓢盆，他们都以为，刚才只是做了一场白日梦。 “奇了！怪！” “太神奇了！” “奇哉怪也，怪也奇哉！” 一个个摸头摸脑，浑然不知为何出现这样的变化。 “行了，行了，大家别只顾着发愣，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 “是！” “是……” 厨房窗台后面，一大两小蹲在下面，苏又夏犹被弄得蒙圈，脑门上全是问号。 小白子挠挠脑袋。 卿宝则继续用她的意念，将外头的一些漏网之鱼，全给收进空间里的铁皮箱子。 苏又夏喃喃自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眼睁睁地看到许多的蟑螂和老鼠，爬满厨房。我明明有看到！又没有了！” 她呆不愣登地问：“变戏法？幻术？还是说，我眼神儿出现问题？” 小白子双手撑着下巴，苦苦思索：“就好生奇怪。” 做了隐秘事的卿宝，瞅了瞅他们二人，本着“宝宝啥也不知道”的原则，保持静默。 “不过，二姐，什么是幻术？什么是戏法？”小白子扭头问苏又夏。 “幻术也就是为戏法啦，就是……” 苏又夏正说着，忽然黑鸦鸦的一群人迎面走来。 “走！进去看看！” “有没有蟑螂和老鼠，一进到后厨便知。” “官差大人不必多费神，只需粗粗一看，便能一目了然。” “……” 于是一大两只小，缩头缩脑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走在前头的不是宋掌柜，反而是王掌柜，他殷勤备至地领着一众佩刀的衙役，快速走向厨房。 后面跟着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食客。 只见王掌柜上扬的嘴角，快笑咧至耳后根。 他们大踏步走进后厨…… 然鹅，当王掌柜看到干干净净的后厨的那一刻，一张老谋深算的脸，彻底僵住。 而那些厨工们正在井然有序地烹饪，当外面那么多人走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停下来。 之前，已经有店小二跑进来，告诉他们外头发生的事。 他们的大厨认为，本来就干干净净的后厨，只要保持一切如常，才是对美膳居最好的。 于是，他们假装不知道，一个个都在紧锣密鼓地烹饪，向外人展示出他们美膳居的能力！ 美膳居的食客多，之前客人们点的菜还没有上齐，厨工们正在加紧时间做，也是正常。 不得不说，没有看到蟑螂和老鼠，一眼看去的干净后厨，提升了美膳居在食客们心中的好感度。 衙役和食客们鱼贯而入，却只引得厨工们偶尔侧目，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不少的蟑螂和老鼠吗？”捕头皱眉问，面上已显出不满。 衙役们的视线在厨房中扫视，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只蟑螂或老鼠。 王掌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神大乱。 面前的一切与他预料的大相径庭！ 他分明让人抓了一麻袋的蟑螂和老鼠放进去。 而且，方才他们其中的一位厨工，也有跑出来说了这件事。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美膳居的厨房干干净净？连一根老鼠毛都没有！ “这，这，这……不是这样的！我分明吃出了蟑螂和老鼠！” 人群中，那位轻摇羽扇的老头子不急不躁的插话：“可是老头儿我瞧着，你那桌菜上的蟑螂和老鼠，是你自个儿放进去。” 第745章 吃白食 “你血口喷人！”王掌柜下意识怒斥。 赵捕头眯了眯眼，对王掌柜怒目而视：“王掌柜！是你让人报官，指名道姓举报，美膳居后厨肮脏如同粪坑。你可知，与实情不相符，便是妨碍公务，是诬陷他人之罪！” 衙役们最腻烦闲着蛋痛之人，他们每日巡街已够累了，还要陪知县大人查案，做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事儿。 外面谣传什么王掌柜与知县有交情，我呸！ 不过是以前醉仙楼免过知县大人几顿饭钱，便以为知县大人会为他一个商贾撑腰。真是不知所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不，不，赵捕头，我真不是无中生事！你们查仔细一些，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王掌柜急得满头大汗，以袖子作掩护，给赵捕头塞了一锭银子。 赵捕头捏了捏手心中银子的分量，扫了他一眼，便对后面的衙役一挥手：“细查！” 宋掌柜的一颗心再次提起来。 衙役们上前，开始仔仔细细的搜查。 衙役们惯常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只不过若真的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不会做多余的事。 最后事情不成，只能怪王掌柜自己办事不力。 王掌柜根本不相信事没办成，他还接收到那人在食客中，给他比划了一个事成的手势。 于是，细查的人当中，除了衙役，要数王掌柜最为仔细。 相比之下，原先急出一身冷汗的宋掌柜心情舒缓不少。 此时，在听到大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后，宋掌柜方呼出一口气，方有心情掏出怀里的帕子，好好擦拭冒出来的汗迹。 衙役们坚持细查了个遍，没发现半只蟑螂和老鼠。 “赵捕头，没有。” “没有。” “我这儿也没发现。” “……” 赵捕头得到一致的回答，便沉着脸，扭头冷视王掌柜。 王掌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状若癫狂，不断地在厨房内奔走查看，嘴上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一定有的……” “王掌柜！”赵捕头道：“查也查过了，确实没有，你就死心吧。” 王掌柜恍若未闻，继续寻找蟑螂和老鼠的踪迹。 赵捕头默了默，转而对宋掌柜抱拳：“得罪了。” 宋掌柜哪敢得罪县衙中人，忙回礼：“岂敢，岂敢。” 赵捕头大手一挥，“走！” 一众衙役们呼啦啦地离开。 王掌柜颜面尽失，生怕宋掌柜发难，双手捂脸，灰溜溜地跑了。 这时，苏又夏领着两小只回到前面用饭的大堂，在饭桌旁落坐。 许娘子问：“你们干什么去了？这么久？” 苏又夏回道：“阿娘，我们方才在后面看了一出戏。那些衙役们在后厨查探一番，并无查到任何蟑螂和老鼠，那王掌柜灰溜溜的跑了。” 苏老将军握起筷子，道：“既然没找到，那就继续吃。那老头是这儿的常客，也都吃完了，没道理咱们不吃。” 苏老夫人也跟着动筷。 其余人看到最尊贵的二老尚且无所顾忌，便也纷纷动筷。 这时，先前跟去后厨看热闹的食客也都出来，重新落座。 卿宝回到座位后，发现她碗里装满了已经剥壳的河虾。 “谢谢小哥哥。”卿宝仰脸，朝拓跋修笑出两排小白牙。 “既然喜欢，便多吃些。”拓跋修道。 卿宝美滋滋的答应：“嗯，卿宝不能辜负小哥哥的好意，定要把碗里的虾吃光光。” “各位客官。”宋掌柜心情大好，与先前冒冷汗的焦虑忧心，全然不同。 “今日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之事，不过现下事已查明。有客人亲眼所见，先前醉仙楼的王掌柜发现的蟑螂和老鼠，是他自己所放，故意来我们美膳居找茬。” “方才赵捕头带衙役去后厨检查，并无异样，已还我美膳居清白。” 他抱拳施礼，不仅抱歉态度良好，还大方地许诺食客吃白食 “此事多有叨扰，影响了各位客官用膳。因此，宋某承诺，诸位客官无须支付这顿饭钱，且我们美膳居赠予每一桌一份招牌菜。” 此言一出，适才被闹的不愉快的食客，无不露出了笑脸，也不计较已经凉了的饭菜。 “美膳居的掌柜当真大气。”曾经是同行的苏正阳赞许道。 他最清楚，一旦错过处理危机的机会，食肆从此生意凋零的不在少数。 可一旦处理得好，趁此机会，打出好口碑，往后便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倒是咱们运气好，今儿能吃上一顿丰盛的白食。”抠抠苏又夏乐不可支，大口大口开吃。 大家哂然一笑，快乐地吃白食。 用完饭后，苏正阳告诉大家：“ 你们趁这段时间，好好逛逛，想吃什么，买什么，都放开了去。不过切记，最多两个时辰就要回到船上来！” 几个孩子高兴坏了，终于可以放飞，可劲儿地逛。 至于大人们，负责带娃的带娃，负责采买的采买。 由于只剩下一天多的船上行程，需要补充的物资并不多，大家在岸上溜达的多。 “又夏，你带好几个小的，别让他们被人欺负了去，更别走丢。”许娘子抱着卖娃娃，不忘仔细叮咛。 “阿娘放心，有我在，断不能被旁人欺负了去。”苏又夏应着，然后一挥手，“走！逛街去啰！” 苏老夫人不放心，“孙鹏，你跟着他们，又夏自己就是个粗心的姑娘，可别出事。” 孙鹏应下：“是。”便追着那群大小孩去。 如此一来，大家便不怕走散。 “咦！醉仙楼？还营业着呢。” 苏又夏领着卿宝他们走了没几步，便瞧见门庭冷落的醉仙楼。 醉仙楼的门牌装潢涂了许多鎏金，“醉仙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比美膳居豪华多了。 往里一瞧，只有两个百无聊赖的店小二在拍苍蝇。 “那醉仙楼的王掌柜太坏了，有这下场，活该！”苏凝秋最讨厌那些欺压构陷之人，见了不忘吐槽。 阿默道：“三姑娘放心，那王掌柜定落不到好。他那般对待美膳居，说明黔驴技穷。只要有美膳居一日，醉仙楼便好不了。” 第746章 是不是你变的戏法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卿宝又尝试着将空间里的蟑螂和老鼠丢到醉仙楼去。 反正那些蟑螂和老鼠，她不可能留在空间里，还不如就此物归原主，把蟑螂和老鼠都还给醉仙楼。 “老鼠！” “蟑螂！” “怎么会有这么多！” 醉仙楼的店小二鸡飞狗跳，苏又夏几人已经看到从醉仙楼里跑出来的蟑螂和老鼠。 路边经过的行人见了，吓得有多远离多远。 “这醉仙楼越来越不像样了！先前诬陷人家美膳居不干净，却原来有蟑螂和老鼠的是他们醉仙楼才对！” “我之前还一直吃醉仙楼的饭菜，呕……” “我决定了，以后我吃饭就去美膳居，再也不去醉仙楼。” “……” 卿宝满意地笑了，扭头就牵起苏又夏的手，“二姐，咱们逛逛去。” 苏又夏早就迫不及待了：“走，走，我带你们去玩！跟着二姐有好吃的，好喝的！” 苏又夏虽然到了适婚的年龄，可她自己仍是孩子心性，带着卿宝和小白子，几乎吃遍了这儿的新鲜零嘴。 一向不贪嘴的拓跋修也被喂了个饱。 “来，来，每人一个糍粑，软软甜甜。” 苏又夏每次买来吃食，总是一个个的分过去。 拓跋修本想拒绝，未出口，便被苏又夏成功塞过来。 连刚开始跟随拓跋修的狗蛋，都看得出他的不想吃，偏生苏又夏看不出来。 “少爷若不想吃，我可以替少爷解决。”狗蛋话刚落，也被苏又夏塞过来一块糍粑。 苏又夏豪言壮语：“不必，狗蛋想吃尽管吃，你夏姐有银子傍身！” 爷爷奶奶出手阔绰，总是偷偷给她们几个孙女塞银子。相比从前，她如今算是小富婆。 暴发户的热情，谁都止不住！ 同样被喂的肚皮溜圆的狗蛋：“……” 他向拓跋修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认命的负责吃完自己的份儿。 拓跋修微叹气，瞧了瞧手上的糍粑，“二姐的热情，总是令人难以招架。” 与他的话语截然相反的是，面上露出淡淡的笑。 正是由于苏又夏的关照，使他感受到被姐姐照顾的温暖。 “二姐，小白子好像吃不下了。”小白子摸摸自己溜圆的肚子，都快赶上卿宝的大肚腩。 “小白子不吃，让我来吃。”卿宝已经啃完二姐给的那块糍粑，甜而不腻，很好吃呢。 她不客气地拿过小白子手上那块，塞进小嘴里。油腻腻的小嘴巴，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拓跋修见团子吃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嘴唇泛起油光。 素来有洁癖的他，非但不觉得脏，反而令没有食欲的他，似乎又想要吃了。 嗯，他应能吃下手中的这块糍粑。 待到太阳落山，负责带娃的最早回去，其次是负责采买的，最后才是孙鹏护着的苏又夏等人。 几个孩子远远便瞧见自家长辈们，正站在甲板上，翘首以盼。 “娘亲，卿宝回来啦！” 卿宝哒哒哒地奔过去，没有像往常那样扑进娘亲怀里。因为娘亲怀里正抱着咿咿呀呀的弟弟。 许娘子笑道：“平安回来就好。” 苏又夏献宝似的，将手中捧着的一堆吃食露出来。 “我们带回来许多小吃，有一些是以前没吃过的，阿娘，你和阿爹也尝尝。” “老二，你只叫你阿娘和阿爹吃，就没有你爷爷奶奶的份？亏得我时常教你习武。”苏老将军假装不满地背过身去。 苏又夏走过去，将手里如山高的吃食举高：“自然有！爷爷奶奶也尝尝，这些都是我们一行人尝过，觉得好吃，才多带回来一份。” 说罢，艰难的腾出手来，将甜香的蜜枣拿出来一份儿，“这个，奶奶理应喜欢吃。” “爷爷可能更喜欢吃这个炒花生，还暖和着呢。” 大家欢笑地看着二孙女哄爷爷的戏码…… 此时，日落挂在远处的高山顶，那圆润的形态，黄红的丰满色泽，跟蛋黄一般无二。 美景令人迷醉。 船缓慢驶离岸边，渐行渐远。 没多久，苏又夏便急匆匆找到卿宝，悄悄要治晕船的药。 因为药的作用有限，需要每隔几个时辰吃上一回。 卿宝先是给三姐送去晕船药，又给圆滚滚和胖墩墩喂了，这才回去把晕船药给二姐吃。 苏又夏吃下药后，姐妹俩回到床上躺着。 苏又夏起身，却不是吹熄油灯，而是撑着下巴，盯着卿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卿宝闭上眼睛，感觉到周围并未全然陷入黑暗。 她嘟囔着小嘴：“二姐干嘛不熄灯？” “卿宝。”苏又夏叫了她一声，又未再说话。 卿宝总算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对上二姐“虎视眈眈”的眼神。 卿宝抱紧被子，恍若受伤小媳妇的姿态：“二姐干嘛盯着卿宝看？卿宝一没财，二没色，二姐想要做甚？” 苏又夏：“……” 她嘴角抽抽，捏捏团子肉肉的脸蛋儿，手感俱佳。 “小样儿，比戏园子的小生还会演。小小孩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若被阿娘听了去，定赏你一顿竹笋炒肉。” 卿宝努力挣扎：“唔饿纸防守！”（翻译过来：呜呜，二姐放手！） 一大一小同款力大无穷，原是没有谁能碾压谁，奈何苏又夏年长，将团子治得死死的。 待捏过瘾了，苏又夏满意的松手。 卿宝胖乎乎的脸蛋儿，成功变成熟透的红苹果。 “二姐太坏了！卿宝不要理你，哼！”卿宝裹着被子，背过身去。 呵呵，人不大，气性挺大的嘛。 苏又夏又贱贱的去哄：“诶，诶，卿宝别生气嘛，二姐不是故意的，二姐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苏又夏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只差跪地求饶。 卿宝自诩不是小气之人，转过身去。 苏又夏一喜：“二姐就知道卿宝不记仇唔……” 苏又夏猝不及防之下，卿宝一双小肥手捏住二姐俏丽的脸蛋儿，“让卿宝捏回去，卿宝就不生二姐气了。” 苏又夏拉扯卿宝的小肉手，却觉得脸蛋更痛，只能认命的被团子捏。 第747章 船上夜话 卿宝捏过瘾，放松开手。 “一报还一报，这仇已了。” 苏又夏张嘴想要拿出当姐的威严，来训斥她。但她转念一想，还是另一件事犹为重要。 “行吧，咱姐妹俩的仇怨抵消了。”苏又夏故作大方，眼神扫了扫她。 卿宝总觉得二姐的眼神意味不明：“二姐有什么话，想说便说，想问便问。小妹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真？”苏又夏大喜过望。 卿宝刚刚随口说说而已，不知为何，二姐的表现，忽然令她心生警惕。 团子悄悄退了退小身子，尬笑两声：“呵呵，是，大概是……真的吧。”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苏又夏只听到她承认是真，便不在乎团子的态度。 “二姐且问你，今日在美膳居后厨里的那些蟑螂和老鼠，突然消失，后面又忽然出现在醉仙楼。说，是不是你变的戏法？” 苏又夏用胳膊小小的撞了卿宝一下，一副“我早料到”的情态。 卿宝瞪大无辜的大眼睛，惊呼：“二姐怎会做这般想法？” “瞧瞧，又装无辜了吧！” 苏又夏手指哆嗦地指着她。 “你每次都是用这种无辜！澄澈！的眼神，来讨得阿娘的喜爱。一次次把锅甩给你的亲亲二姐！” 苏又夏假装抹泪，着实回忆起某些不那么美好的往事。 譬如竹笋炒肉什么的…… 每每她与卿宝之战，均以她苏又夏落败，最后接受惩罚的，总是她呜呜…… 卿宝撅嘴，无声的抗议二姐的指控。 “卿宝才没有推脱过错给二姐，是娘亲觉得二姐顽劣，故意教育你来着。” 苏又夏一把捏扁她圆圆的小嘴，不忘戳戳她的良心处，“你做下的坏事，二姐想忘都忘不了。” “卿宝不过是有那么一回……两回……三四五回？” 卿宝在二姐压迫的目光下，略微紧张的怼怼手指。她有点想起来了，貌似……好像……确实挺多回。 苏又夏豪气一挥手：“得了，过去的事，二姐不会计较。你跟二姐说实话，美膳居的戏法，是不是与你有关？” 她一脱口而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句话的下一秒，就意料到二姐要问这事。 上辈子的六合彩，都没这么容易中！ 卿宝大眼睛滴溜一转，眨巴眨巴眼睛。 苏又夏则坚持紧盯团子不放。 最终，在血脉压制下，卿宝低头一点。 旋即，就引发一连串的问题。 苏又夏惊喜问：“快给二姐说说，卿宝是如何变的戏法？” “二姐只知小妹能变一些粮食、地瓜，还有一些不曾见过的小吃食。卿宝变戏法，应是头一遭。” “二姐真的好想知道，蟑螂和老鼠怎么忽然消失？转头又突然出现在醉仙楼？” 苏又夏想到什么，忽地一拍巴掌，又问：“以前阿娘不让我们问，卿宝变戏法这事能说吗？” 卿宝就直愣愣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眨巴……像夜空中那忽闪忽闪的小星星一样。 苏又夏平时冲动不爱动脑子，人是不蠢笨的。真要动起脑子来，她倒是知进退，能把握好度。 她见卿宝一句话都没说，自己先是叹气，不带挣扎一下，就自动放弃。 “算了，二姐不问，免得小妹失去这等玄异的能力。” 苏又夏泄气地趴着枕头：“再者，二姐知自己事。我有的时候，情绪上头，容易管不住嘴。遇上像你唐大哥那样光明磊落之人倒还好，遇到坏人，恐会给卿宝招来祸事。” “秀红嬷嬷说了，京城中，贵族子弟甚多，满大街的勋贵。稍有不慎，得罪人而不自知。” “在咱们五姐妹当中，秀红嬷嬷只特意叮嘱我，让我多修‘谨言慎行’之道。唉，搞得我，倒有些不安。” 卿宝摸摸二姐简单的脑袋瓜，化身体贴团子。 “二姐无须忧心。咱们可是护国大将军的亲孙女儿，护国大将军乃是正一品大官，谁敢欺负咱们？” “咱们爷爷在朝廷中有极高地位，只有那些不长眼的，才会可劲儿的挑咱们的错处。” “二姐，咱们本就出身乡野，与那些京城贵女自是不同。只要咱们胆儿肥，仗爷爷的势，就可以欺负那些欺负咱们的人。” 末了，不忘拍拍苏又夏的圆脑袋：“二姐安啦，安啦。只要有爷爷在，咱们能在京城，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噗嗤！”苏又夏憋不住了，点点卿宝的小脑袋，“还别说，咱家宝贝疙瘩卿宝就是大聪明！瞧瞧这聪明的大脑袋，比二姐好使太多了，要不分点儿聪明才智给二姐使使……” 姐妹二人胡乱笑着闹着说夜话，直至油灯熄灭…… 外头水波荡漾，夜色如墨，一大一小的姐妹二人趴着枕头入睡，嘴角淌着口水，进入美美的梦乡。 除了她们两人瞎闹外，船上还有另一个房间的人夜不能寐。 “英妹，你辗转反侧睡不着，是否近乡情怯？” 黑暗中，何梅英深深叹气，“许久没有回江南，那个地方虽留给我无限的伤痛，可我终究从小在那儿长大，我双亲又葬在那儿。” “当年我为了逃脱他们的魔爪，已多年未曾回江南，更别说拜祭父母。” 梁飞尘将妻子搂进怀里，眼中闪烁着森然的寒芒。 “此次途经江南，我定要为你报仇！害你之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尽管他被朝廷招揽，做过武林总管，不过骨子里的江湖气依然存在。 “尘哥，他们诡计多端，我担心你会出事。” 何梅英话音刚落，便感受到他胸臆的颤动。 梁飞尘是真的乐了，隔着被单，轻轻拍了拍她。 “难道我在夫人眼里，竟这般无能？夫人放心，我的武艺虽不敢说在江湖中排行第一，但绝对在十名之内。否则，也不会把那没良心的臭小子，培养得那般优秀。” “你取笑我！”何梅英捶他一下，然后又道：“俊儿多好啊！那孩子话少踏实，迎春跟他过日子，定能一辈子安安稳稳。他也没有忘了你这个师父，事事记着你。迎春每回做好吃的，不给你这个师父多做一份？” 第748章 抵达江南 “呵！那是迎春贴心！他一个爷们，会想到我？” 梁飞尘不以为然，说起梁俊就满肚子火气。 “我好歹是他义父！他入赘，一句话都没给我交待。人生大事，自作主张，丝毫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又来了，又来了。 何梅英暗中唾弃，表面给他捋毛：“好啦，好啦，尘哥你这些话都说过多少遍？你自己都不嫌腻得慌？本来说起我的事，怎么倒说起俊儿来了。” “我也不想说那没良心的臭小子！” 梁飞尘立即收拾心情，笃定道：“夫人放心，对付他们那些护院打手，轻易得很。我出手，定能悄无声息的手刃你的仇人。” 何梅英坐起身，“尘哥，我不想脏了你的手。你不必为我，害人性命。” “好好，我答应你。我心中有数，你别多想，睡吧……”梁飞尘将人哄睡好，自己却许久未入睡。 妻子心地善良柔软，不忍他的双手沾血。 可是那些人渣不配为人，活着也只会害人。那些害了妻子和岳父岳母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黑夜中，他眼眸如淬寒冰。 他梁飞尘的妻子，他定要护住！唯有仇人得报，方快意恩仇！ 他希望英妹从此以后，彻底放下心结。 大船航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江南的富饶之地——润州。 船工们忙着把所有的东西搬下船，孙鹏先进了州府，去寻找合适的客栈。 孙鹏的速度极快，当船工们把东西都搬下来，大家各自收拾好自己的包袱，一起等在码头时，他就已经回来了。 一行人成功入住轩源楼，一致决定起码待个四五天。 连日乘船，大家都乏了。 所有人基本一放下东西，来不及收拾妥当，便草草吃了一顿，早早歇息。 第二日清晨，谁也没去喊谁，大家伙空前默契，睡到自然醒才起来。 经过一整夜的休息，大家的精神头都回来了。 错过早膳，大家伙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食，这才有好心情去计划，该如何在江南好好游玩一番。 “爷爷奶奶以前可曾到过江南？”苏暖冬问。 经过这么长时间和爷爷奶奶相处，他们二老甚至比父母，更像那片为他们撑起的天。 当然，父母的地位不可取代。可爷爷奶奶的确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底气，更好的生活。 爷爷奶奶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眼界更开阔，对事物的看法更深刻。 “哎呀，好多年前啰！也不知道发生了哪些变化。”苏老将军颇为感慨。 那一年他携妻带儿，一起途经江南，只不过那时候的儿子叫苏康。 世事无常啊！他们一家人的命运竟藏有玄机。幸好得以归位，否则，他这一辈子当真是替别人养孩子。 他堂堂护国大将军，替仇人养孩儿，那得多憋屈啊！日后到了地底下，怕亦不得安生。 苏凝秋道：“我听上官夫子提过，说江南风景美如画，令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 苏又夏也说道：“我听唐大哥说过，江南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为他们唐家赚了不少银子。我估摸着，江南的人家都是大户，不愁吃穿，家家户户特有钱。” “哈哈哈……” 听了苏又夏的话，有几个来过江南的知情人，哈哈大笑起来。 疯无害笑容未收，一边嗑着花生米，一边说道：“傻二姑娘，听老朽说，你不管去到多么富饶的地方，总有富人与穷人之分。” “总之，老朽活到这个岁数，走遍天下，也没有见到过，世人憧憬的那个没有贫富差距的地方。估计未来都不可能实现，其实乃人性也。” “不对。”苏暖冬第一时间摇头不赞同，开始化身女夫子，“孔老夫子所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孔老夫子是圣人，圣人之言怎会有错？大同世界总有一天会实现。” 苏暖冬说完，不忘重重点头，加强可信度。 众人：“……” 除了拓跋修和苏老夫人，其余人大多两眼蚊香。 气氛成功陷入静默，苏暖冬仿佛给大家兴致勃勃的热情，浇了一盆冷水，那叫一个透心凉！ “四妹。”苏又夏来到她身旁，好声好语道：“说真的，四妹你白日读书，夜间读书，除了吃喝拉撒睡，你只管读书。我和你三姐晕船时，你也在读书。如此这般下去，你早晚变成书呆子。” “我怎么瞧着，四妹已然是个书呆子。”苏凝秋实诚道。 最近忙着奶大妞小妞的苏迎春，也忍不住提醒：“四妹少些看书，不要老是挑灯阅读，对眼睛不好。趁此次来到江南，就该好好放松。咱们女子不需要考科举，没必要这般辛苦。” “大姐，小四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相反，觉得读书是乐趣。” 苏暖冬脸蛋儿挂着真诚的笑容，“小四觉得，读书是世上最有趣的事情。书中包容万象，小四想要知道什么，书都可以告诉我答案。” “比方说，大家只知道道听途说的江南。说江南风景美如画，富饶之地。可是书中有描绘的江南全貌，并且更为真实。” 说到这里，苏暖冬想起美美的诗词，迷醉地摇头晃脑起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 众人：“……” 继续两眼蚊香。 苏又夏捏捏太阳穴，为了不让自己的脑袋犯晕，她决定，以后离四妹远一点。 “咳咳。”苏老将军轻咳两声。 苏暖冬念诗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大家以为，苏暖冬总算停止用文绉绉的诗词，来荼毒大家的耳朵时，苏暖冬面露喜色：“爷爷是不是喜欢诗中的江南？小四还记得许多描绘江南的诗句，要不我再多念一些给大家听？” 第749章 烟雨江南 苏暖冬话刚落，大家齐刷刷起身，椅子的挪腾声几乎同时响起。 “刚吃饱，我先回房休息片刻。” “我也是，回去再睡一会儿。” “我想出去散步消食。” “小哥哥，卿宝也想出去走走。” “好。” “……” “等一下。”苏老将军见大家抵挡不住，纷纷离开，一时心急叫住大家。 倒是苏老夫人知晓他担心什么，先是开口：“你们出去要结伴而行，咱们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切不可落单。” “知道啦！” “爷爷奶奶放心。” “我们先到附近走走看，并不走远。” “……” 客栈里只剩下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还有懵懂的苏暖冬。 书呆子·苏暖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有点灰心丧气：“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听小四说话？” 苏老夫人笑着摇头：“并非那般，只是除了你们邻居家的那位小少爷，估计没有人喜欢听课本里的诗词歌赋。” “你的姐妹们读书少，不像你，喜欢看书。你又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你念的那些诗句，不止你的姐妹，哪怕是你爹，怕也是听不懂。” 苏老将军非常赞同的点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话不一定是不对。你要与读书人交流书本上的知识，与农民交流乡间农田之事，与商贾交流生意上的信息……此乃人与人相处之道。” “你用这些诗词歌赋，说与那些目不识丁之人听，只会把人给吓跑。” 苏暖冬恍然大悟，神色有点蔫蔫，“那小四以后不跟大家念书本上的句子。” 苏老夫人与苏老将军对视一眼，都看出苏暖冬的失落。 苏老将军平时看兵书比较多，文人墨客肚子里的那些墨水，他不是没有，只是不多。 现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老妻。 苏老夫人笑道：“小四可在书上看过‘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句话？” 苏暖冬答道：“看到过，此句出自《周易》，意思是君子有卓越的才能或超群的技艺，不会到处炫耀，而是等待时机，在必要的时刻把才能或技艺施展出来。在时机尚未成熟之时，要努力提升自己，隐藏自身。等到时机成熟，要把握住时机，这样才能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小四竟已学得如此之深，非常不错。”苏老夫人露出赞赏的目光。 苏暖冬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其实是以前小少爷念书给卿宝听时，我记下来的，上官夫子并未给小四留有这样的书。当时小少爷还详细解说了一番，小四才能记住。” 苏老夫人暗暗点头：“小四在读书方面有天赋，这是你的才能。然而，才能过于突出，容易招人嫉妒。特别是在京城的那些世家贵女面前，更是如此。你一不小心，就会被各种算计。” 对上苏暖冬懵懂清澈的眼神，苏老夫人怜爱道： “奶奶的意思是，你再会读书，也要谦虚，万不可卖弄学问。京城能人辈出，锋芒毕露者往往没有好下场。小四要懂得藏拙。” 苏暖冬似懂非懂，不过立即乖巧答道：“小四懂了，如京城那些不了解小四的人，不会像家人那般好相处，会误以为小四有卖弄学问的嫌疑。奶奶，我以后会藏拙。” “小四一点就通，可惜不是男孩子。”苏老将军不胜惋惜。 苏暖冬倒是一点都不难过，“爷爷，我才不可惜呢！我对考状元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想像上官夫子那般，以后能教书育人。爷爷你说，小四能不能行？” “行！只要是我孙女儿想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苏老将军一拍大腿，大气鼓励孙女儿。 苏暖冬笑弯眉眼，满心满眼的祈愿，日后能成为一名女夫子。 且说卿宝跟着梁飞尘夫妇一起出去逛街消食。 此时，卿宝被何梅英牵着小手，走在路上，目不暇接。 街边商铺林立，卖书画折扇的，卖古董瓷器的，卖手帕绣品的，卖精致糕点的，卖各种小吃的……各种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可惜吃饱正餐出来，现在胀鼓鼓的肚子什么都吃不下。 卿宝问：“何姨，江南有什么好玩的？” 何梅英笑道：“江南好玩好吃的多了去，卿宝逗留在这的几天里，何姨带你到各处游玩一遍。” “那何姨最喜欢玩什么？”卿宝迂回曲折地问。 何姨最喜欢的，她肯定也会喜欢。短短四五日，着实玩不了什么，只能挑最好玩的玩。 何梅英不假思索答道：“烟雨江南，美景如画。” “哇！听起来很美的样子！”卿宝心生向往。 何梅英细心的给团子解说：“江南雨多，气候潮湿。江河之上，雨雾之中，天空中弥漫着迷蒙的雾气，又夹着细雨，看起来像雾一样。所以就有人把这样的江南，叫做烟雨江南。” 卿宝恍然大悟：“原来烟雨江南由此而来，卿宝以前都不知道呢。” 何梅英想起从前还是少女之时，雨中游湖、楼台赏烟雨的情形，心中感慨。 她从脑海中搜索江南烟雨的景致，眼中闪过丝丝眷恋的追忆，微微笑道：“江南烟雨绵绵，犹如一轴画卷。朦朦胧胧、如雾如烟、娉娉袅袅，令无数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卿宝更加向往：“江南的烟雨那么美丽，卿宝好想看江南的烟雨啊！江南什么时候下雨？” “如今是难了，一般三四月最美。如今的天气，下倾盆大雨比较多。”何梅英叹息。 团子立即蔫哒哒的。 拓跋修见状，忙担负起安慰的重任，“卿宝，每逢春季，京城小雨如酥，大运河堤，湖泊周边，柳抽绿，与木舫、牌楼相辉映，恰似江南烟雨中。” 卿宝的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小哥哥的意思是，咱们在京城，也有机会看到那绝美的水墨江南？” 拓跋修含笑点头。 何梅英也道：“我听说，京城每年秋天，很多游园色彩纷呈。一旦降雨，园中景色宛若铺陈开的调色盘，染成“烟雨江南”，使人们沉醉诗画间，流连忘返。” 第750章 韩氏布庄 卿宝拍拍小肉脸蛋，“那既然来的不是时候，看不了江南的烟雨，卿宝就玩别的吧。何姨，江南还有什么好玩的？” 卿宝没能得到回答，正纳闷之际，察觉到何姨的脚步停下来，便也驻足。 她扬起脑袋，见何姨呆呆的看着街对面的那间韩氏布庄。 “嘶！”卿宝忽地小手一痛，倒抽一口凉气。 不知为何，何姨握她手的劲儿突然很大，仿佛跟她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似要将骨头捏碎。 何梅英恍然回神，着急忙慌地松开手。 她蹲下身子，将卿宝的小肉手捧到手心里，愧疚又心疼：“卿宝，让何姨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有。”卿宝摇摇头。 虽然那一瞬间很痛，却极为短暂，应该没有伤着。 原本跟在身后的拓跋修，一眼就看到那小肉手的手背上，一片通红。 “怎么回事？”他一把将小肉手拿在手里仔细查验，红彤彤的，一看就被捏伤。 旋即，他对何梅英怒目而视。 何梅英一阵愧疚，“我，我无心的。” 拓跋修冷脸：“不能因为一句无心之过，就可以伤害别人……” “小哥哥，卿宝没事哒。”卿宝打断拓跋修过于犀利的话语，“何姨定是看到什么事，紧张了。” 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有的时候即使事后弥补，也无法回到从前。最好的办法，杜绝恶语。除非面对那些坏人、恶人，那是嘴巴有多毒，就该骂多毒。 他们是一家人，她可不想小哥哥因为自己，无故伤害何姨。 拓跋修瞥了团子一眼，选择沉默。 他低头，给团子嫣红的手背吹气，轻声问：“疼吗？” 卿宝摇摇头，“不疼。何姨能使多大劲？不过是紧张捏了一把，卿宝的皮肤白皙，才显得很红。” 拓跋修认真的端详她的小肉手，发现只是皮肤外面红，瞧着可怕，并没有伤到筋骨。 他这才放心下来。 “卿宝，对不住。”何梅英目光凝视着卿宝的手背，心中愧疚。 怪她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布庄，如今已是他人。又想起她爹娘留给她的一切，都已为他人做嫁衣裳。仇人就在附近，怎不叫她悲愤神伤？ 卿宝摇头，“何姨定然不是故意，是不是看到不好的事？何姨放心，咱们家有这么多人呢。无论江南有多么可怕的人，多么可怕的事，我们都能保护好何姨。” 她没有忘记何姨来自江南，更没有忘记捡何姨回家的那天。 那时的何姨就是一个形容枯瘦的女乞丐。如果不是有灵泉水滋养，不一定能恢复成如今的年轻模样，说是二十来岁的姑娘，也有人相信。 难不成何姨碰到仇人？ 团子的话语温暖着何梅英的心，她心里很是感动。 “英妹。”梁飞尘担心地看着她，“我们走远些吧。” 何梅英想了想，目光渐渐坚定。 她站起身，一张脸盛满倔犟和坚强，“不，我偏要去看看。” 说罢，她率先迈开腿，毫不迟疑地朝街对面的韩氏布庄走去。 梁飞尘目露担忧，却没有再劝，快步追上去。 妻子想做什么都成，她身边有自己护住，看谁还敢欺负他的英妹！ “卿宝，咱们回去涂药油吧。”拓跋修念念不忘她通红的手背。 “不用，小哥哥，我真没事。何姨有情况，咱们跟过去瞧瞧。” 卿宝小跑过去，拓跋修无奈之下，只好跟上。 一走进韩氏布庄，卿宝立即被里面花团簇拥的成衣、各色精美面料给吸引住目光。 韩氏布庄很宽敞，还有二楼，宾客如云。 “卿宝看中哪个款式？喜欢就都买下来，小哥哥有钱。”拓跋修见团子仰起脸蛋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排排的成衣瞧。 “谢谢小哥哥，卿宝是小富婆，想买什么，自己能付钱，用不着花小哥哥的钱。”卿宝拍拍自己胀鼓鼓的钱袋子。 自从有了爷爷奶奶，她也是一个时常被发零钱的小孩子。并且爷爷奶奶出手阔绰，她每次收到的零花钱，都不少。 卿宝转念一想，拖着拓跋修去看成衣，小嘴叭叭：“卿宝还能给小哥哥买新衣裳呢！这儿款式新颖，多种多样，卿宝要给小哥哥买好多套，好让小哥哥每天穿不重样……” 小哥哥对她千百般好，她也想对小哥哥好。 “江南的衣裳款式多是多，就是上面的绣花，比起何姨的手艺，差许多。” 卿宝原本看中一套粉红色的锦缎对襟衣袍，仔细一瞧，却大失所望。 大概是何姨给她缝制的衣服鞋袜，都极为精致，用的是何氏双面绣。看惯了精品，这么一瞧那些凡品，倒是有点儿嫌弃。 换作以前刚来到这个世上，三餐不继，哪里容许她挑剔？有穿的就不错了。 “啧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卿宝摇头晃脑起来。 拓跋修失笑，“从此以往，卿宝无须入俭。” 卿宝瞅了瞅他：“那可说不准。小哥哥，一辈子那么长，倘若卿宝长大后，嫁给一个穷光蛋。嗯，就像我娘亲嫁与我便宜爹那样，想不俭都难。” 拓跋修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有小哥哥在，断不会让你过穷日子，卿宝大可绝了此般想法。” 卿宝暗道：等你长大娶了媳妇，就不会这样想了！到那时，哪管得了我呀。 “你这个贱妇！居然没有死！好啊！你竟然敢回来自投罗网，正好我来收拾你！” 突然一道粗暴的怒骂，吓得客人们一跳。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怒骂一名美妇人，而这名美妇人正是何梅英。 “来人！给我拿扫帚来！” 布庄里的店小二立马给中年男子双手递上扫帚，中年男子二话不说，接过扫帚，便一把举高，狠狠地对准何梅英打下去。 卿宝大叫：“何姨小心！” “砰！” 那名中年男子的扫帚来不及落下，整个人便被踹飞出去。 他的身体撞到装有成衣和面料的木架上，随同那整整齐齐的一排架货物，如秋风落叶，轰然倒塌。 第751章 尘封已久的仇恨 “啊！” “啊……” 客人吓得纷纷逃到门外，有胆大的，往里看热闹。 老实说，韩氏布庄的东家在当地风评不好。见到他吃瘪，甚至有人露出笑容。 “卿宝，别过去。有梁飞尘在，何姨不会有事。”拓跋修一把抱住团子。 着实是团子的劲儿太大，拉都拉不住。拓跋修只好将团子拦腰抱起，如此一来，哪怕团子蹬蹬她的土豆腿，在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他抱着倒不会太费劲。 “东家！东家！” 布庄的掌柜跑过去，将中年男子拉起来。 “东家可好？” “你给我滚！”中年男子被拉起来后，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一脚踹中老掌柜心口泄愤。 “韩冲，你还跟从前一般无二，忘恩负义！对于真心对待你的人，从不给予尊重和爱护。” 何梅英边说，边步步紧逼。 语气平静，然而，她的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尘封已久的仇恨，如山洪暴发，啃食她的心。 原来她并不是不想复仇，她想要复仇！她恨不得杀死韩冲！恨不得让此人生不如死！ 梁飞尘护在一旁，像她最忠诚的护卫。 “那是你的狗男人？贱妾！一女不嫁二夫，你倒好，转身嫁给别的男人！亏你还有脸回来！” 韩冲满脸讥讽地骂完何梅英，又猥琐地挑衅梁飞尘，污言秽语侮辱：“我瞧你仪表堂堂，好心提醒你。那贱妇是我的先妻，曾与我做过八年夫妻。” “她的身子，我每一寸都摸过，看过。不止如此，她不能生养，不侍奉公婆，不容小妾，先是被休弃，后又在我家为妾，卑微如同蝼蚁。你娶她，不嫌脏吗？” 大庭广众之下，何梅英被韩冲那般言语羞辱，内心愤恨交加，以至于浑身颤抖，胸脯剧烈起伏。 她想要骂回去，然而，气到极致，却什么话都骂不出来。 “你才脏！你全家都脏！我何姨最最干净不过！哪像你整一个粪坑模样！臭死了！隔得老远，就臭气熏天！” 卿宝眼看何姨被欺负，一边被拓跋修抱住狂蹬腿，一边伸出小胖手指着韩冲怒骂。 韩冲一记厉目狠瞪过去。 一个中年男子用杀人的目光怒瞪小孩子，在场的人见了无不胆颤。 卿宝可不怕他，同样将眼睛瞪得鼓鼓的。 可惜由于团子长相可爱软萌，毫无杀伤力，反倒惹得几个看客笑出声来。 梁飞尘二话不说，嗖的一下，人便已经站在韩冲面前。 可怕的是，根本没有人看清楚他如何行动。 韩冲来不及反应，就被啪啪打脸。 “啪！啪！啪……” 梁飞尘对准粪坑脸左右开弓，啪啪声不绝于耳。 那脆生生的声响，听在耳里，肉痛。 “天哪！太疼了！” “活该！” “我也觉着活该，那韩东家平时嚣张跋扈惯。老天开眼，终于有人收拾他。” “那打脸的动作太快，我压根看不清。” “看不清才是高手！” “难道那便是传说中的江湖高手？” “好！打得过瘾！” “……” 不止梁飞尘打得过瘾，围观群众看得也过瘾得很，门外居然有胆大的，当场喝彩！ 看着丈夫替她出气，何梅英蓦地松一口气，心中刻骨的仇恨，隐隐透出畅快感。 尘哥没有骗她，他会是她终身的依靠，会不遗余力给她报仇。她想，如果她要求尘哥把韩冲杀了，怕是他也会去做。 梁飞尘扇完够光后，将人一甩，又嗖地一下回到何梅英身旁。 他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一直留在何梅英身旁，从未离开过一般。 何梅英掏出帕子，拉过梁飞尘的手。 “我的手没事，伤的是他的脸。”梁飞尘不明所以，以为何梅英担心他的手受伤。 “我知道。”何梅英执拗地握着他的手，用帕子轻轻擦拭，“他脏了你的手，我给你擦擦。” 梁飞尘失笑，“好，英妹给我擦干净了，我觉得卿宝所言没差，他脏如粪坑。回去后，我还要洗洗。” “嗯，我帮你洗。”何梅英温顺道。 韩冲被打得头晕目眩，两眼满星，找不着北。他的耳朵却无比清晰地，听进他们恩恩爱爱的对话，心中无比的愤恨。 “老爷！” 这时，布庄外忽然奔进一名衣着华服的妇人，直朝韩冲身边去。 “老爷，啊！老爷你的脸！” 韩冲的妻子吓了一跳。 韩冲的脸肿成猪头，血丝弥漫，嘴角还渗出鲜血。 “报官！快来人啊，去报官！”那名妇人扯着尖锐的嗓子，让人去报官。 一名店小二被掌柜安排出去报官。 “你们，你们等着瞧！等官府的人来，看你们怎么办！我定要让你们吃一辈子牢饭！” 妇人双手叉腰，由于最近两年身体发福，以致昔年美人长成膀大腰圆，倒显得气势汹汹。 何梅英有些紧张，下意识看向梁飞尘。 她爹娘在世时，同样忌惮当官的。民不与官斗的观念，深深地刻进她的脑海里。 梁飞尘根本不把当地官员放在眼内，对那名妇人的话嗤之以鼻。 他握住何梅英的手，给她力量，与先前的暴力形象反差极大，温声道：“英妹放宽心，若是那等昏庸的官员，我大可回京，让人参他一本。” 他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那些年，也结交过高官，让人代为参上一本，也无不可。 “若是清正严明的官员，咱们倒是可以告上一告，把你的嫁妆以及你爹娘留给你的财产，全都要回来，没道理平白便宜外人。” 妇人一惊！似才认出何梅英，迅疾神色慌乱，激动地指着她问：“你，你竟然是老爷的弃妇！” 不怪她第一眼没认出来，实在是何梅英在韩家时，日子过得凄苦。每天被韩家人欺负，便是家丁仆妇都可以随意打骂。那时的何梅英，俨然过街老鼠，人人都能打上一打，骂上一骂，毫无尊严可言。 那时候何梅英的模样邋里邋遢，骨瘦嶙峋，整一一副凄惨的苦瓜相，让人瞧着便不喜，哪像现在这般丰盈神采？ 第752章 内心的仇恨从不曾放下 面前的何梅英根本不像是她们这个年龄的妇人，倒是越活越回去，活像二十来岁的女子。 她捏着巾帕的手瞬间攥紧，心中涌起强烈的嫉恨。 “老爷，姐姐她怎么回来了？她是否多年来对老爷心存怨恨，特意回来报复咱们？” 她一句话，再次成功的挑起韩冲对何梅英的怨恨。 她略微勾起的嘴角，又快速压下来，继续挑起韩冲对何美英的愤怒。 “可是老爷也没有错呀，谁让姐姐八年无所出，连一男半女都没有为老爷诞下，活该姐姐被休弃。” “姐姐若是回来报复，可见当初老爷休她是对的。没有妇德的女子，哪够资格成为老爷的正房嫡妻？” “我可没有妹妹，你这一声声姐姐，喊得人恶心。”何梅英冷嗤，无比讥讽的借口说道：“是以，如你吕月芳这般蛇蝎心肠的毒妇，才配得上心思歹毒，阴险狡诈，忘恩负义的男人为妻！谁见了，不赞叹一声‘你们绝配’！” “你什么意思！”吕月芳怒了，一被激怒，便开始口不择言：“何梅英！你给我听着！你曾经不过是老爷脚下的一条母狗！不，连狗都不如！您曾经活得连韩家最低等的贱婢都不如！你如今胆儿肥了，倒有脸来跟我叫嚣！” “看来，这么些年过去，你是忘了，曾经你是如何的跪趴在我们的脚下，舔舐我们的鞋面，苦苦哀求。” 吕月芳想起何梅英是她的手下败将，用帕子捂嘴笑起来，看向何梅英的眼神，全然的不屑一顾。 长得好又如何？在韩冲跟前，还不是活得像一条令人生厌的狗！ 何梅英没做声，忽地冷笑一声。 吕月芳不明所以。 她在进来之前，并没有亲眼看到梁飞尘打脸韩冲的场面，一时没能理解何梅英的冷笑。 吕月芳在想，她都这样骂了，依照何梅英以前的性子，定然是气到冲过来。 然后她的下人，这里是店小二或掌柜，定会将她拦下、按住。 再之后，便是她命人将何梅英进行各种打骂、折辱…… 吕月芳想到从前随意折辱何梅英的日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然而，不待她笑开来，眼前蓦地一花，随即脸一痛。 “啪！啪！啪……” 梁飞尘再次对准吕月芳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声不绝于耳。 梁飞尘已气得恨不得杀了那贱妇，这次的力道比打韩冲犹甚。 不止如此，扇完巴掌后，他一脚将人踩在脚下。 “你这贱妇竟如此欺辱我英妹！你该死！” “咳咳！”吕月芳只觉得背部有千斤重，压到肺快炸了。 她原本正脸贴地，却是被踩压得狠了，快要把她鼻梁压塌，她只好侧过脸。 “啊！” 看到的人不由得惊呼。 那半边脸不仅高高肿起，并且渗血，可比韩冲严重多了。 对女子来说，一张姣好的脸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烂脸，可想而知，毁容毁终身。 韩冲不见得有多喜欢吕月芳，只不过吕月芳明面上是他的妻子。欺负他的妻子，那是打他的脸！ 当下，他跳出来怒骂：“欺人太甚！目无王法！你就不怕官府来人……” “轰！” 梁飞尘轻轻巧巧一记掌风，将人轰飞。 韩冲再次随着另一排完好的木架，轰然倒地。 这一回，他痛得直哼哼，爬都爬不起来。 “老爷！老爷啊！别踩，骨头要碎了！”吕月芳情急之下挣扎大叫。 随着她的大喊大叫，后背踩她的力道更重，她觉得肋骨快要碎了！ 梁飞尘语气森冷：“你话里话外都是狗，可见你有多么喜欢狗，快叫两声来爷爷听。” 吕月芳猛地打了个寒颤，虽则梁飞尘没有像韩冲和她本人那样叫嚣，可他的声音听在耳里，却宛如阎王在说话。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照做。 学狗叫是她以前折辱何梅英的伎俩，如今落到自己身上，那是千万般不愿意做的事。 更何况外头有那么多人看着！那得多难堪啊！往后她该如何与贵夫人们相交？ 她过去折辱何梅英之时，只有宅内人看到。这差别大去了！ 再者，已有自己人去报官，老爷时常打点官府。她只要再支撑一会儿，县衙的人来到，定然会捉拿他们！ 吕月芳不吭声，梁飞尘冷眼半眯，正想要使出更多的暴力手段。 这时，何梅英走了过来。 “尘哥，你脚下的是一只不听话的狗，非常人手段不照做。” 梁飞尘见何梅英含笑而来，他竭力保持心平气和，“哦？莫非英妹有办法？” 英妹没有与他说过这些细节，他生怕惹她想起不愉快的事，便没有多问。他听了贱妇寥寥几语，方明白，英妹所受的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何梅英浅笑点头：“我自然有办法，这法子当初还是她在我身上使过。我想着葫芦画瓢 ，应该颇为管用。” “好，那便让夫人来。”梁飞尘心痛不已，眼中盛满怜惜。 何梅英身上不知何时藏有一把小刀，抽出小刀，拔出鞘时，卿宝还小小的惊讶一下。 此时，拓跋修没有拘着卿宝，卿宝也意识到，有梁飞尘在，何姨吃不了亏，便在一旁看好戏。 卿宝很是替何姨难过，清澈的大眼睛写满心疼。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何姨讨回公道！就算要仗爷爷的势欺人，亦在所不惜！ 拓跋修瞥了狗蛋一眼，狗蛋上前一步。 拓跋修给他耳语：“不管用什么方法，去拖住官府的来人，至少一刻钟。” 狗蛋神色一凛，“少爷放心，我定能办妥此事。”立即掉头离开办事。 何梅英蹲身，把锋利的刀刃轻贴在吕月芳的脸颊。 侧脸一凉，吕月芳目露惊恐，尖叫：“不，不要！你不能毁我容貌！” 何梅英笑道：“当初你让我选，是毁容，还是学狗叫。如今我不能让你吃亏，也给你一样的选择，如何？” 吕月芳想要摇头，不仅被梁飞尘踩得动弹不得，也担心脸乱动，那把贴脸的小刀会划伤她的脸。 第753章 学狗叫 吕月芳心里怕极了，只好虚张声势：“大庭广众之下，你竟敢……” “住口！说！你选哪样！” 何梅英一改往日温柔和顺的形象，失控大吼，粗暴打断吕月芳的话。 在青石河村那些年，她自认无能为力报仇，只能每天劝自己放下仇恨。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她的心就如万只蚂蚁啃噬。刻骨的仇恨，时常将她折磨到天明！ 卿宝一家人，慢慢温暖她的心，渐渐治愈她的伤痛。 后来，她与梁飞尘成亲。 幸福终于降临到她身上，她决定尘封过往的不堪，一切向前看。 然而，当她再次踏足江南之地，在见到韩冲，见到吕月芳，这两个害她至深之人的那一刻，她才察觉，原来自己内心的仇恨从不曾放下！ 无论如何遮掩，如何粉饰，内心的仇恨与不甘不曾减少半分！ 她恨不得将她当初遭受到的苦楚，让这二人都一一尝个遍！恨不得让他们不得好死！ 只要能够报仇，她不介意当一个疯婆子！不介意变疯癫！ 如今她不是孤身一人，亦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女子。 她有了尘哥，有卿宝一大家子撑腰，她有什么好害怕的？有什么不敢做？ “再不说！我就在你脸上划下口子！”何梅英怒吼。 她最恨之人，第一当属韩冲！吕月芳狗仗人势，排在第二！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二人时常折辱、刻薄、打骂于她。她只要看到他们，情绪就控制不住失控。 她恨不得化身一头恶狼，将他们撕碎！ 吕月芳要哭了！衙役怎么犹未到？ —— 大街上，狗蛋一路问过去。 在跑过两条街后，狗蛋果然看到有一排衙役，急匆匆赶往韩氏布庄的方向而来。 狗蛋垂眸想了一下，待距离差不多了，他突然动手，将一旁的水果摊掀翻。 不止水果摊，还有卖糖人的小摊档，卖蔬菜、卖糖炒栗子…… “臭小子！来人啊！掀翻小摊啦！快来人啊……” “官差大人，有人捣乱！毁人买卖！快抓坏人啊……” “天杀的！我的烧饼啊！亏大发啦！” “……” 于是，衙役们追着左冲右突的狗蛋，一时分身乏术，便耽搁了前往韩氏布庄。 韩氏布庄。 “汪，汪，汪，汪……” 吕月芳一边像狗爬行，一边发出狗叫声。 何梅英冷眼旁观，还不忘强调：“大声点，听不见！” “汪，汪，汪，汪……” 吕月芳泪眼婆娑，一边像狗爬，眼泪也跟着濡湿了地面。 若是一个美人儿，或许能接收到旁人怜惜的眼神。可是她一张渗血的脸肿得老高，最近几年求子，胡乱喝药，身材臃肿，又老得快，着实不好看，便是连韩冲都厌弃。 而且，韩氏布庄夫妻在当地，大家都晓得不是良善之人，谁敢？谁愿意？敢为他们出头？ 何况梁飞尘那手功夫，根本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他几乎是瞬移到韩冲和吕月芳面前，扇巴掌时，大家几乎也只看得见那手扇动的影子。 那梁飞尘一看就是武林高手，哪个不长眼的敢惹？ “英妹，他们还如何欺负你？你跟我说，为夫替你出头。”梁飞尘温柔的问。 “滴答，滴答……” 不知何时，何梅英低垂着头，没有人看清她的表情，却原来在落泪。 梁飞尘心疼坏了，将人搂进怀里，“英妹，没事了。有我在，一切都过去了，咱们好好的。” 何梅英依偎进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鼻子酸涩得更厉害。 她哽咽地撒娇：“他们还用鞭子抽打我。” 多少年来，她早已被折磨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咬牙坚强。 可是今时今日，当梁飞尘为她出头，给她出气，将欺她辱她之人，打趴在脚底下！她心中真的百感交集，有什么满满的溢出来。 曾经她抗争不了的人，在她的尘哥面前，却只能如同低贱的蝼蚁般，任由他们宰割。 这如何不令她感慨万千，如何没有一种备受呵护的动容！ 她落泪，并不是因为怕了这二人，也不是为过去的遭遇而悲痛伤怀。 而是一种苦尽甘来的撼动！又是一种找到可靠良人的喜极而泣！ “何姨，卿宝给你鞭子。” 何梅英一愣，推推梁飞尘，离开他的怀抱。 她低头，果然看到一条长鞭子。 “卿宝，你这条鞭子从哪里来？” 她记得卿宝出门并没有带鞭子。 “咳咳。” 一旁的拓跋修轻咳两声：“何姨，是我给她买的。” 何梅英纳闷。 这一会儿功夫，他从哪里给卿宝买来鞭子？况且，咋就这么凑巧，买的是鞭子？看样子，比那时抽打她的马鞭还要长，质量更为上乘。 “何姨，你别问哪来，你就用这条鞭子报仇。她过去打了你多少鞭，你尽管打回去。卿宝给你撑腰！哼！坏人就要把他们打怕，他们才不敢欺负你！” 团子奶凶奶凶的叉腰，又跺跺脚，一副“你不上，我就上”的模样，惹得何梅英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何梅英心想：长辈常说的有后福之人，说的就是她吧。 拓跋修也道：“何姨，卿宝说的对，你不再是一个人，有我们呢，你尽管打去。她过去怎么伤害你，你就怎么对待她，好让她知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他过去只略略听卿宝提过，何梅英吃过不少苦头，竟不想被此等品行低劣之人百般折辱。 他也想看到坏人罪有应得的下场。 至于惹出来什么后果来，就算他梁飞尘兜不住，不还有他和苏老将军么，怕甚！ “何姨，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卿宝鼓励道，又朝何梅英招招手。 何梅英看了看一挥一挥的小胖手，莫名的感到有点啼笑皆非。 她紧绷着脸，表情一本正经，略略弯腰。 卿宝凑到何梅英耳旁，腾出小肉手做掩护。 “何姨放心折腾，小哥哥让狗蛋哥去拖延官府来的人呢。” 说罢，团子还朝何梅英重重的点头，表示全力支持何姨报仇雪恨！ 第754章 鞭打 这样的团子怎不能让人心生欢喜？满心满眼的疼爱？何梅英的内心一片柔软。 卿宝是她的救命恩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又鼓励她报仇，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她真的要把团子疼爱到骨子里去。 梁飞尘抱抱她的肩：“你若下不去手，便由为夫代劳吧。” 在经历过那样的磨难后，何梅英哪里还是从前那个，任人搓圆捏扁的泥人？被救后，她的温柔和良善只给对自己好的人。那些不值当的人，她是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 她眸子闪过狠色，坚定道：“不，我自己的仇，自己报！” 她攥着手中的长鞭，一步步走向吕月芳。 这时的吕月芳趁他们不注意，没有继续学狗叫，学狗爬。 “啪！” “啪！” “啪！” 何梅英边逼近吕月芳，边试试手感，甩动手中的长鞭。 长鞭带着飒飒的风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地面，仿佛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吕月芳的身上。 吕月芳的内心焦灼不已，目光迫切地望向门外。 当她没有看到期待的来人时，狠狠地一巴掌捶地。 “啊！痛！” 手心传来的痛感，令她龇牙咧嘴。 吕月芳心中暗恨：衙役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还不出现！ 眼见何梅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朝她施施然走来，而衙役迟迟未到……吕月芳心思斗转。 忽地，她眼内滑过狠厉之色。 与其继续被当场羞辱，还不如……反正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可能做出谋害人命一事。她家老爷与县令大人相交，事后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将何梅英几人抓拿。 对！一定会这样！ 于是，吕月芳紧盯着何梅英靠近，内心盘算着距离。 突然，她整个人跳起来，扑向何梅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她腰间的小刀，对准她的脸划过去…… “砰！” “咻！” “啊！我的脸！我的脸！杀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要杀我啊……” “英妹！” “何姨！” 何梅英的仇人在此，梁飞尘把何梅英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自然不错眼地盯着。 因此，在吕月芳“雄起”发难时，才会第一时间将人踢飞，顺带将小刀也赏她“玩玩”。 “我没事。” 何梅英给他们几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一身煞气地拖着长鞭走过去。 梁飞尘担心韩冲和吕月芳对她不利，便紧跟上去，不敢离她两步开外。 没想到何梅英这回二话不说，甩高皮鞭，直将那个摸出一脸血的吕月芳抽去。 “啊！” 吕月芳正自怜自艾，哪里注意到何梅英气势如虹地奔来，没有二话便开打。 “啊！” “啊！” 何梅英根本不给吕月芳反应的机会，听着吕月芳惨烈的痛呼，她心中涌现愉悦的快感。 即使过去不少念头，然回忆一幕幕，历历在目。 那时的自己何曾不是如此凄惨！不，是比他们更惨百倍！ 然而，那时的韩冲和吕月芳根本没有放过自己！哪怕一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过她！ 那时候的自己痛得瑟瑟发抖，声声惨叫，反而成为吕月芳和韩冲的笑料。 她痛叫得越大声，他们的笑声就越放肆。仿佛她就是他们二人的玩物，可以随意虐打的玩意儿！ “叫！你使劲叫！正如当初被你们俩欺负的我一样！” 何梅英没有丝毫仁慈，眼神冰冷，握皮鞭的手攥得更紧，更用力地抽打。 “你叫！你大声叫！你不是很喜欢听我的惨叫声吗？怎么轮到自己惨叫，却不笑了？当年你可是笑得很大声呢。” 何梅英边说边下狠手抽打，丝毫不理会她的求饶。 当初她嗓子都喊破了，吕月芳也不曾放过她！如今是吕月芳咎由自取！ “啊！老爷救我！救我啊！啊！老爷！快来救我！我受不了了！啊！啊……” 吕月芳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与艳红的鲜血混合在一起，那样子跟鬼画出来一样恶心。（鬼：冤枉啊！鬼画出来的一点都不恶心，可比她美太多了！作者纯属污蔑，污蔑！） 韩冲早想偷偷逃跑，被梁飞尘三翻四次踹回去，他不敢再逃。 眼见吕月芳被何梅英揪住打，韩冲就怕那条长鞭落到自己身上，此时正躲在柜台后，生怕何梅英和梁飞尘想起来鞭打他 。 “我错了！呜呜呜……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真的很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磕头！我向你赔罪！只要你不打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吕月芳终于被打怕了，跪在地面砰砰磕头。 换成是别人，卿宝都要为她感到肉痛。 可能把何姨那般温柔的女子，逼成此刻的疯魔模样，必定不是好人！是极坏！极坏的人！ 于是，卿宝趁大家只注意吕月芳被打的时候，偷偷的将成衣和布匹收进空间。 她要力所能及地收割何姨仇人的东西，让他们伤身又伤心！ 反正她不需要动手，只要一个意念，东西便能从原地消失，妥妥地躺进她的空间里。哪怕被陌生人察觉到异常，也断然不晓得发生何事，更加不会怀疑到她一个孩子身上。 可惜，卿宝终究漏算一人。 她的小哥哥根本不是一般人，时刻准备着要给她“补锅”。哪怕天大的事，也会分一半的心神给团子，就怕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拓跋修哪里会想到，团子才凭空取出一条长鞭，转头就偷店里的衣物，当真是“无所畏惧”！ 他又急又气：“卿宝！” 拓跋修一把握住她的小胖手。 卿宝被打断心神，下意识的对上小哥哥的目光。 拓跋修注视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好不退让，略带警告的低声道：“住手，那么多人看着呢。”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只好乖乖点头。 艾玛！这事不怪她。 是蝴蝶跟她说的，要多利用空间，为下辈子做准备。 她只不过在想，把坏人的东西占为己有，然后再分发给有需要的人。 “你要乖！” 鉴于团子两次的胡作非为，拓跋修又重重地吐出三个字。 不止如此，他将团子的手牢牢握住，就是要禁止她继续胡来。 第755章 数不过来的兜底 吕月芳很是不甘，嘶吼道：“当初差点把你打死的人，不是我！是韩冲！我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又怎敢打你？欺你辱你？！是韩冲啊！罪魁祸首是韩冲！你既然要报仇，理应找他才是啊！啊呜呜呜……” 吕月芳岂会不知韩冲躲在后头，既然他不顾自己的死活，那么大家便一起承受何梅英的怒火吧！凭什么要她一个妇人出来顶罪！替他抵挡何梅英的怒火！明明种下这一切恶果的人是韩冲！她当初那般对待何梅英，不过是为了讨好韩冲！ 想到这里，吕月芳猛地转了一个方向，躲在柜台后面的韩冲，一颗心脏胆战心惊地突突跳，并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不得不说，梁飞尘和何梅英的有恃无恐的做派，吓怕他！ 梁飞尘跟何梅英心有灵犀，自然晓得妻子想做什么。于是，他大踏步上前，一把将韩冲提溜出来，一脚踹倒在何梅英脚下。 何梅英瞬间被恶心到，下意识退后两步。 “英妹累了，由为夫来代劳吧。” 梁飞尘看出韩冲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巨大，便主动拿过她手里的长鞭。 何梅英打累了，气息有些不稳。 “尘哥，我恨他！比恨吕月芳更甚，恨不得啖其血肉！” 她恨得咬牙切齿，眼眶发红，眼中的恨意滔天。 压抑多年的仇恨，一旦拉开帷幕，便无法停一星半点，只会愈加强烈。 “好，我明白了。” 梁飞尘说罢，倏忽看向韩冲。 韩冲的肥身板吓得直打哆嗦。 相较于女子，梁飞尘身为男子，力量更胜一筹，更何况他是一名武者。在场没有人能比当事人韩冲，更能体会到当中的差别。 “啪！” “啊啊啊啊啊……” 韩冲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拓跋修斜了卿宝一眼，发现团子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得害怕，清澈的大眼睛写着“兴奋”二字。 他嘴角微微一抽。 怎么会有小姑娘喜欢看暴力？ “卿宝，跟小哥哥走。” 拓跋修断然拉起团子的手往后面走去，就怕团子学坏。 自从打算长大成人后，娶她为妻，拓跋修便立志要将团子养成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卿宝哪里愿意就此离开？她可不想错过后面的好戏，尽管被拖拽着，她依然不肯动弹半分。 然而，拓跋修决定好的事，哪容得团子拒绝。 在他看来，他今生都会把团子保护得好好的，绝对不会让她遭受一星半点的伤害。何姨那样的遭遇，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卿宝身上，自然就不会有报仇的一天。 团子不必看这些，免得看了长歪。 “小哥哥，你要带卿宝去哪里？茅房吗？可是卿宝没有尿急呢。” 拓跋修把团子拉到后头的院子。 后面一般都是店家或主家的活动场所，不允许外人进入。 “难道你不想替何姨出气？把韩氏布庄里的货物收为己有？” 拓跋修一句话，瞬间化解了卿宝的不情愿。 卿宝眼儿亮晶晶，立马迈开腿。 她根本不需小哥哥拉着走，率先士卒，化被动为主动，反倒走在前头，小哥哥成了被拉着走的那个。 她早该想到，诺大一个布庄，后面肯定有囤货物的仓库。 店面里的货物，一般只是摆了几种款式在外头。每每卖完，店家还得从仓库里再取出来。 “小哥哥，咱们快走，官差们一到，咱们就不能干坏事了。” 卿宝有些迫不及待。 拓跋修默了默。 咋有人如此的明目张胆，张嘴就说：自己上赶着去干坏事？ 还有，卿宝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当真能吃下许多东西？如果能装进许多物品，那里面到底有多大？又有多少他没见过的物件？ 那瓶香水，他总是拿出来端详来，端详去，闻来闻去。 瓶身精美剔透，上面那些看不懂的字体，仿佛镶进去，根本刮不掉。 字体的颜色为暗红，又不是朱砂。瓶盖螺旋式扭动，密不透风。轻轻按压瓶盖上端，便能喷出水汽般的液体。 液体的香味儿更是浓郁，他只不过小小的喷一下到床单上，便能香上许久。 他知道，这事儿非同寻常，所以即使他内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也没有问，更不敢去捅破。 一旦逆天的秘密被更多的人知晓，那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团子便多一分危险。 如今他是没有办法了。 因为团子看起来愈发放肆，他不拦着点，怎生了得？ 卿宝还小，哪里晓得世上不只有恶人，更有不配为人的恶魔。一旦被恶魔盯上，那便是灾难的开始。 两个人来到后院，摸索到偌大的仓库。 大概是被外面的动静吸引，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导致从院子来到仓库这里，都没有看到一个人，更遑论有人坚守。 他们来的倒是刚刚好，仓库的门正虚掩着，简直天助我也！ 想来是刚刚有人从里面取货物出来，或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来不及锁门。又或是平日里就没有严格管理，毕竟不是金银珠宝，只是成衣布匹而已。 便是有宵小小想要偷取，也偷不了几个银钱。 拓跋修胆大妄为地推开仓库的门，里面堆积了垒得更一座山高的成衣和布料。 “卿宝，你要是想拿，就趁现在没有人的时候拿。切不可在有人的时候，展现你那非同寻常的能力。” 话毕，拓跋修便凝视着她，不再言语，示意她可以大展身手。 卿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瞅了瞅小哥哥，吞吞口水，问出来：“小哥哥，你已经知道卿宝身上的秘密？” 拓跋修真想朝天翻个大白眼，可是一直以来的涵养，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已做得那般明显，我若仍未发现，那你小哥哥该有多蠢笨。”拓跋修说着，扭头对着空气长叹，“你数数，我都给你兜过多少次底了？” 卿宝眼珠子提溜转，啵啵脆的奶音充满不确定：“五次？六次？七、八、九、十……” 声音越来越低。 “数不过来了吧？”拓跋修轻哼一声。 第756章 昔日同僚 “废话少说，你先把你想做的事做完。事后，小哥哥自然会找个机会，再与你慢慢算这笔账。”拓跋修背着双手，一本正经道。 “喔~”卿宝心不甘情不愿地喔了一个字。 她心中疯狂吐槽：小哥哥有什么账要跟她算？她做这些事时，没欠小哥哥什么呀？ 如果他想通过给她兜底，要挟她给予好处，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以后有人兜底，她用空间做什么事都方便些。 其实她敢在小哥哥面前这么做，不过是出于对他全身心的信赖。 “小哥哥且看卿宝给你变戏法。” 卿宝看着满仓库的货物，自信心满满地回头，却见小哥哥把门关上，然后才转过身来看她。 “可以开始。” 卿宝心中不得不暗赞一声：小哥哥当真心细如发！ 卿宝转过身去，生出一个意念。 瞬息间，仓库里的所有布匹和成衣通通消失不见！ 拓跋修没有看到任何衣料的漂浮，甚至连一丝响动都没有，货物便通通原地消失，仿佛仓库里不曾有过货物一般。 拓跋修彻底震惊了。 团子是如何做到的呢？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时，他们还不知道，这些货物当中有部分需要交付给别人的名贵布料，那是价值不菲的浮光锦。 浮光锦在太阳的照射下光彩摇动，制裁成衣裳，那是相当的漂亮，为达官贵人所喜爱。 一旦到期交付不了，韩氏布庄便要十倍赔偿。 “小哥哥，回神啰！” 拓跋修定了定神，一把抓住在他眼前乱晃的小巴掌。 “卿宝，你……” “官差大老爷，救命啊！” 拓跋修正想问什么，忽地被外面的尖叫声给打断。 “卿宝，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现下首要之事，便是不要被旁人发现，他们俩来过仓库。 卿宝知道事情轻重，乖乖的跟着小哥哥出去。 两人悄无声息的重新回到店面里。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曾经离开过，又忽然回来，因为大家都被这一场碾压性的报复给吸引去目光。 或许是事情闹得太大，传到知县大人的耳中，知县大人亲自带上一队提刀的衙役过来。 韩冲和吕月芳看到知县大人，顿时激动不已，仿佛找到最可靠的靠山！ 二人几乎扑过去，一把抱住知县大人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何梅英那个贱妇，带着她的奸夫，一进来我们的布庄，就对我们喊打喊杀！” “大人，你看看我的脸，还被他们划了一刀，要毁容了啊呜呜呜……” 吕月芳泪眼婆娑，痛哭不已，真真儿叫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韩冲也硬气起来了，把自己的猪头脸凑过去，又撸起袖子，露出触目惊心的鞭痕。 “大人，你看看我们夫妇二人的脸，都是被他们打成这样的！还有我们身上的鞭伤，一条条血淋淋的伤痕……求大人明鉴，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关进大牢啊！” 平时韩冲非常注重与知县大人的关系，逢年过节便差人送礼，偶尔宴请知县大人吃香喝辣，逛逛青楼，听听小曲。 因此，韩冲深信不疑，知县大人一定会给他出这口恶气。 果然，知县在没有看清梁飞尘和何梅英的长相 ，更没有问他们是何人，为何事打人，便重重冷哼，命人道：“来人，将此二人拿下，押入大牢，择日候审。” 话音一落，衙役们手提大刀，朝二人大踏步奔过来。那架势当真是气势汹汹，好像要捉拿什么不得了的要犯。 人群中，有围观群众叹气：“我就说嘛，没有人收拾得了韩冲夫妇。只可惜那二人硬气不过一会儿，便要吃牢饭。依我看，那两人能不能活着走出牢房，还是个问题。” “唉，好不容易看到有人收拾他们，天不长眼啊！”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韩氏布庄用各种不见得人的手段，挤走同行，打压同行，害别的成衣铺子和衣料铺子，都开不下去。” “但凡有人在附近新开的成衣铺和衣料铺子，都会遭受到各种各样的打压，根本开不下去。导致好几条繁荣的大街，只有一间韩氏布庄。” “……” 听着围观群众的议论纷纭，卿宝和拓跋修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韩冲和吕月芳被打的这么凄惨，都没有一个好心人出来劝说一两句，或提供帮助。 围观群众甚至看得相当的愉快，脸上都露出笑容。 “小哥哥，怎么办？”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卿宝担心何姨吃亏。 拓跋修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卿宝放心，梁伯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犯事，定有办法应对。” 拓跋修和卿宝这头刚说完，那边梁飞尘忽地朗笑出声：“侯博涛，你看看我是谁？” 知县一愣，居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喊他的全名！ 他立刻怒目而视，却在看清楚梁飞尘的长相时，呆若木鸡。 随即，他大惊失色：“梁大人！” 为官多年养出来的机灵，使他立刻大声叱退左右：“都给我滚开！这可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武林总管——梁大人！当今圣上身边的亲卫，无不是梁总管培养出来的人才！梁大人深得圣上器重，如若不是梁大人主动致仕，如今必仍得圣上重用。” “当然了，即便是梁大人已经致仕，但只要梁大人愿意，圣上依然欢迎梁大人回宫就职。” 他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 梁飞尘是江湖中天下第一庄的人，他的大哥是武林盟主。所以，梁飞尘身后代表着江湖势力，是朝廷看中且拉拢的对象。 朝廷中人谁不知，稳住梁大人，相当于稳住了江湖中的那帮势力。 韩冲和吕月芳彻底傻眼了！ 知县大人与何梅英后嫁的丈夫相识？！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就何梅英这样的弃妇再嫁，居然是高嫁！高嫁的对象还是京城中的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梁飞尘勾唇，似笑非笑：“当初大家都为侯大人扼腕叹息，以为侯大人被圣上下放到江南之地，是坏事。又揣度侯大人将来想要回到京城为官，怕是难了。” 第757章 撒手不管 “可依我看，侯大人在这儿，过的甚是风光啊！” 侯知县嘿嘿陪笑，“哪里，哪里。我下放到地方为官，不过是出来体验一番，以后还是会回到京城中去，到时候希望能够再次与梁大人同朝为官。” 看似丝毫不介意梁飞尘明里暗里，提起他贬官至此一事。 梁飞尘不置可否，反而主动提起目前面临的事件。 “侯大人，我和拙荆，哦，对了，还有苏老将军一家人一起回京，途经江南。原是打算在江南游玩几日，闲暇之余，便来到韩氏布庄，打算买一些新鲜样式的衣裳。” 苏老将军！ 侯知县默默划重点，梁飞尘居然勾搭上苏老将军！这不是明摆着要他“秉公办理”嘛！ 一个梁飞尘已经够难缠的了！又来一个国之重器——苏老将军，梁飞尘明摆着敲打他！ 侯知县舔着脸，笑眯眯地听着。 在外人看来，耐性极好，与方才下令抓拿犯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这会儿，侯知县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谁料，我们夫妇二人一踏进韩氏布庄，便碰到拙荆的仇人。侯大人！”梁飞尘郑重其事地称呼他一句。 “诶，梁大人请说。”侯知县点头哈腰地应道，无比的殷勤。 梁飞尘非常满意他的态度，“我在京城中当这个武林总管，不说家喻户晓，可同朝为官的同僚，哪个不知我的底细背景？知晓我是江湖中人，平时行事作风，皆是江湖风范。关于这一点，圣上也知晓。是以，知情人对我，总是颇多宽待。” 宽待！ 侯知县又默默划重点。 他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只能不断的点头称：“是是是……” 在一个商贾，以及一名深受圣上器重的致仕京官面前，是个傻子都会选。 更遑论，江湖人，招惹不得！ 怕就怕在某天深更半夜，被悄无声息的灭口。 一般情况下，江湖与朝廷之间泾渭分明，谁都不去招惹谁，从来没有人去打破这条界线。 “我拙荆当年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韩冲这个竖子！每日用心侍奉公婆，照顾丈夫，打理好后宅……这般贤良淑德的女子，反倒被韩冲虐打多年！这还不是最惨的，他还要被谋夺嫁妆及我岳父岳母家的财产！我妻子逃亡途中，他又派人暗中捉拿我妻，要逼她交出何氏双面绣。倘若不是被好心人所救，如今就是一副白骨。” “后来，我妻嫁与我，身为他的丈夫，自当为她报仇雪恨。江湖中人为人处事的准则，便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任何人都无法干涉。” 侯知县继续啄木鸟：“是是是……” 梁飞尘微微一笑：“侯大人既听我说了这些话，那对于这件事，你做何看法？” 侯知县立即从啄木鸟状态中回过神来，正气凛然回道：“梁大人已然致仕，又是江湖中人，自然是按照江湖规矩处理。下官哪里敢插手此事！自然是……退下。” 梁飞尘满意的颔首。 侯知县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我们走！” 韩冲和吕月芳懵圈到现在！一听到侯知县带走衙役，彻底着急了！ 在侯知县和梁飞尘交谈“甚欢”时，他们夫妻二人便心慌不已。生怕侯知县会黑白不分，偏帮何梅英他们。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侯知县谁也不偏帮，直接撒手不管，说撤就撤。 不！侯知县此举就是帮了何梅英夫妻！他不管事，就代表着，任由何梅英夫妇随意欺辱他们！ 何梅英的现任丈夫如此厉害！他们肯定是要吃亏的！ “大人，侯大人！你不要走啊！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你不管我们夫妇二人了？你不能这样啊！” 吕月芳激动地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侯知县的大腿，不让人离开。 侯知县拔腿要走，奈何吕月芳抱住他的脚，力气极大，害他动弹不得。要不是一旁的衙役拉住，他险些是摔个狗吭屎。 侯知县动怒：“你这个妇人不顾廉耻！蛮横无理！岂有此理！你再不松手，别怪本官不客气！” “大人息怒！蠢妇无知，大人何必与她一个妇人一般见识。”韩冲连忙上前赔笑道。 随即，他低头对吕月芳怒喝：“无知蠢妇！还不快松手！得罪大人，有你好果子吃！” 如果就此开罪知县大人，就没有人帮助他们。韩冲只能哄好知县大人，陪侯知县一同贬斥自己的妻子。 吕月芳愤恨的目光，死死地怒瞪他。 韩冲冷眼警告地逼视着她，用眼神赤裸裸地胁迫。 电光火石间，终是吕月芳低头，松开了侯知县的大腿。 韩冲暗呼出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得罪侯大人，等同于灭掉自己唯一的帮手！他再生气，也不能把唯一的倚仗给得罪干净。 他又舔着脸，笑对侯知县道：“侯大人，我夫人也是恁着急，想要大人替我们做主。眼看大人要离开，不管我们，这不就着急上火了么？大人一旦离开，我们夫妻二人，恐怕性命难保。大人你看，能否给我们夫妇二人主持公道？” “哼！”侯知县一甩袖，冷冷道：“你们得罪的不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我们官府向来与江湖中人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得罪江湖人，怪得了谁？此事已定，不归衙门管，你们莫要再纠缠本官。” 见低声下气，依然没能换来侯知县的帮助，韩冲彻底震怒。 既然他撒手不管，韩冲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不顾场合，不给侯知县留颜面，开始大声嚷嚷：“大家快看啊！知县大人贵为朝廷命官，却罔顾老百姓的生死！明知有人要加害我们夫妇二人，仍旧不管不顾的离去！侯知县德不配位，不堪为一方父母官！” 韩冲的声音很大，传得很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韩冲心中的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平时四处讨好侯知县，那银子跟流水一样，哇啦啦地流入侯知县的口袋。 第758章 合情合理 一来指望他能为自己撑腰，给自己的生意提供便利。韩氏布庄能够在此地风头无两，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少不了侯知县见不得人的手笔。 二来，当然是在自己遇到难事时，侯知县能够不分是非地偏帮自己。而现在，不仅没有偏帮他们，连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没有！ 侯知县辜负他多年来的慷慨！想起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犹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就气得直吐血。 “你！”侯知县指着他，又气得甩手。 他自知理亏，皆因他也知道自己收了韩冲不少好处，一时倒不好对他说重话。当然，他主要是担心韩冲反水，害了自己。 “韩冲，你得罪江湖中人，本官有何办法？人家动动手指头，便能灭你我于无形之中，哪还会大庭广众之下给你难堪？你们夫妇二人好好跟人家赔罪道歉，梁大人大人有大量，兴许会放你们夫妻一马。” 这也算是他为给韩冲夫妻二人指的一条生路。没办法，他也害怕得罪江湖中人，特别是害怕得罪梁飞尘！ 且不说他有圣上撑腰，人家在江湖中的身世背景，分分钟能悄无声息将你给灭口！连尸首都找不着！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还想要慢慢活到老，活到自然老死的那一日。此时，他断是不肯为了一个小商贾，平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侯大人，我韩冲这些年好吃好喝的侍候你，白花花的银子、漂亮的女人往你府里送。你有什么要求，我无不应承。可侯大人，你是如何对待我韩某人？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韩冲恨得牙痒痒。 他原以为精心维护的官商关系，虽说不是牢不可破，但总归能顶住事。当真遇到事时，哪曾想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那些花出去的银两，还不如拿去喂狗！ “反了！你反了天了！诬告朝廷命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侯知县气得心口痛。 他本就因为在京中收受他人的贿赂，被御史台告发，导致被贬至江南之地，屈就做一名区区的七品县令。 一旦再被圣上得知，他在江南当官时，再次收受贿赂，怕是不仅以后回不了京城当官，还很可能丢掉乌纱帽，永不录用。 他原先对韩冲犹有一丝愧疚。此刻，听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们二人之间私底下的勾结说出来，本就是只认利益的他，立刻翻脸不认人。 他一把拽住韩冲的耳朵，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量，小声地警告他：“我虽收了你不少银子，但我也给你提供方便，出了不少力。你们韩氏布庄这几年所赚的大量银钱，如果没有我在后面推波助澜。你以为，就凭你自己？能够赚那么多银子？做梦吧！” “我警告你，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蚁，若你把你我之间的事捅出去，你我皆没有好下场！你也别怪我到时翻脸无情，连同你的整个家族，给一锅端掉！哼！” 说罢，他一把将韩冲推开。 侯知县转而抱拳对梁飞尘说道：“梁大人，虽朝廷中人不插手江湖事，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主宰莫非皇权。希望梁大人悠着点，不要让我难做，顾及朝廷的脸面。” 梁飞尘笑眯眯道：“谢侯大人便宜行事，我梁某人一定会记在心上，绝不会给侯大人的官身，留下一丁污点。” 侯知县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去，一件事都没有做成。 韩冲和吕月芳吓得倒坐在地，冷汗直冒，心底涌现一股绝望。 围观群众纷纷吃瓜。 “情节大反转啊！戏园子里的戏都不带这么演的！” “知县大人不管此事，当真合情合理吗？” “你傻呀！管它合不合理！那韩冲夫妇不是什么好人，有人收拾他们，咱们拍手称快便是，管它那么多干嘛！” “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知县大人低头。” “管他什么来头，只要能收拾他们俩，就是给咱们做成衣和布料买卖的商贩报仇。” “说的好！端看这一次，那个江湖人将韩冲收拾到何等程度。若是收拾得狠了，以后咱们这些专门做成衣和布料买卖的小商贩，就有出路了。” “……” 侯知县一走，韩冲和吕月芳战战兢兢。梁飞尘的目光只是虚虚一瞥，便吓得他们二人胆颤心惊。 梁飞尘想了一下，对何梅英道：“英妹，你也累了，咱们先回去吧。” 何梅英先是不情愿，不甘地看了看他。从梁飞尘的眼中，她看到了放心和笃定。 于是，她轻轻点头。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出乎意料地，梁飞尘和何梅英领着拓跋修和卿宝离开了。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没有别的人跟着，卿宝才哒哒哒地跑上前去，拉住梁飞尘的手。 “梁伯伯，知县大人不是不管你们么？何姨可以报仇哒！梁伯伯为何又要带何姨离开？” 梁飞尘毫不客气的赏她一个爆栗。 “唔！何姨，梁伯伯欺负我！” 卿宝第一时间找何姨告状。 何梅英笑着给她揉揉敲红的额头，“你梁伯伯定有他的考量，何姨相信他。” “何姨，我听娘亲教过姐姐们，太过相信男人，很容易被骗的。”卿宝一本正经的劝道。 何梅英捂嘴窃笑，“你娘亲说的倒是对。” 梁飞尘反应极大：“对什么对，夫人万不可听进去。” 卿宝有何梅英护着，梁飞尘不能对她怎样，只能抱臂吐槽：“你这小鬼头，古灵精怪，不跟你小哥哥好好学习诗词歌赋，做一个小淑女，偏要记这些没用的。” “那梁伯伯为何要阻止何姨继续报仇？明明知县大人都走了，正是何姨大展身手的时候。”卿宝同样抱着胖手臂，不甘示弱。 “说你小孩子不懂事，你还不承认。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弄一些外伤还成。若真是要做很坏很坏之事，当然得避开诸多耳目，悄悄做下才成。” 第759章 被砸懵 “尘哥，我回想起来，我那样冲动行事，终是不大妥当。”何梅英忧心忡忡，“我被仇恨蒙蔽心智，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方才那般放肆，怕是会给尘哥你带来祸端。” “如今细细想来，一旦他们夫妇二人出事，别人首先怀疑的对象，便是咱们夫妻二人。” 梁飞尘哈哈一笑，浑不在意：“英妹不必担心，我怎会有事？你杞人忧天了。放心，我一定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何梅英迟疑：“虽然侯知县不管这事，但谁知道他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梁飞尘摆摆手道：“侯博涛除了贪污时胆儿肥，其他时候胆子小得很。他的为人，就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不敢得罪任何人，也几乎没有人抓得住他的把柄。” “要不是他那不检点的儿子，招惹到御史台的宝贝闺女。那御史台不至于专门找人调查他，天天逮住他的小辫子不放。” 何梅英摇头：“尘哥毕竟曾经是京官，现在还年轻，日后保不准可能会再次当官。我不想给尘哥的官身留下任何把柄。我想带给你的是美好的生活，而不是带给你负累。” “哪里就是负累？你是我终其一生都要保护的妻，这叫……这叫……”梁飞尘绞尽脑汁，似乎也找不到最妥当的词儿。 “这叫甜蜜的负担！”卿宝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 梁飞尘眼睛一亮，“对，正是甜蜜的负担！只要是为了英妹好，无论要我梁飞尘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饴。” 他转而低垂眼眸，瞥了卿宝一眼，送给她一个表扬的眼神。 卿宝晃晃聪明的大脑袋，得瑟不已。 何梅英看了看卿宝，又看看自家丈夫，忽地莞尔一笑。 “行吧，尘哥，我都听你的。” 梁飞尘满意了，安抚道：“英妹放心，我心中自有打算。在替你报仇的同时，也不会惹祸上身。你不是怀疑你爹的死，有蹊跷吗？” 何梅英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尘哥，你要帮我查？” 梁飞尘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心生怜爱，无声叹气。 “英妹，在此之前，我已经暗中派人查过，的确是哪韩冲买通杀手，害死岳父。如今我手上握有证据，是要私了还是对簿公堂，全凭你做主，为夫我无不支持！” 尽管早有猜测，父亲被韩冲所害，八九不离十。然而，当确定父亲不是意外死亡，而真的被韩冲害死时，何梅英大恸。 她激动到嘴唇打哆嗦，竟一时失语，泪水模糊了双眼。 梁飞尘很是担心：“英妹，你没事吧？” 何梅英摇头，眨眨眼，将眼中的泪意逼退。她深吸一口气，千言万语化作简单的一句话：“谢谢你，尘哥。此生有你，是我何梅英最大的幸运。” 梁飞尘将人搂进怀里，一遍遍轻轻的拍打她瘦弱的后背。 “今生有你，才是我梁飞尘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能娶你为妻，我这辈子圆满了。” 何梅英鼻子吸气，脸颊在他的怀里蹭蹭。 “我以前只觉得这世上的至苦，都让我尝透了，活着真没意思。” “自从与你重逢，我每天都活在蜜罐里。被人温暖着，呵护着，关心着……我越来越觉得，我过去所遭受的苦楚，都是为了迎接今日的幸福。如果没有尝过那段不幸的姻缘，或许就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如果最后是尘哥你，过去的一切都值得。”何梅英眼眶通红。 如果一定要吃尽婚姻中的苦楚，方得幸福。那么，她愿意。 “英妹，我绝不会辜负你。我也是一样的，只要是你，我不曾后悔过漫长的等待。” 娘诶！平白无故被撒狗粮，卿宝好奇宝宝地瞅着，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兴味盎然。 拓跋修抬手扶额，暗道团子不知羞！盯着人家夫妻俩谈情说爱，丝毫不知回避！ “卿宝，走，咱们先回去。” 拓跋修拖拽着依依不舍的卿宝离开。 卿宝一步三回头。 唉，小哥哥真是的！她好不容易看到保守的古代人谈恋爱，就要被带走！小哥哥太残忍了！ 徒留腻腻歪歪的夫妻二人组，继续诉衷肠，二人很快回到轩源楼。 他们前脚踏入拓跋修的房间，狗蛋后脚就回来了。 当狗蛋再次出现在拓跋修和卿宝面前，曾经的狗蛋大佬脸上挂彩，衣衫有好几道被扯破的口子，浑身湿漉漉，跟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还有水珠不断的从衣摆处，滴答滴答地滴落。 狗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把地面给弄湿了，便又退到房门外。 “少爷，我先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狗蛋一溜烟的跑了，主打一个无踪影。 狗蛋走后，拓跋修立即把房间的门关闭。 拓跋修把卿宝拉到桌边，二人面对面而坐。 拓跋修板正脸色，严肃地问：“卿宝，如果小哥哥想让你，把在韩氏布庄收起来的货物，取出来。你是否随时都可以取出来？” “能哒！”卿宝没有一丝犹豫，“卿宝这便把东西都取出来。就是吧，房间有点窄，小哥哥悠着点。” 话音没落呢，忽然，“啪！” 一匹布从天而降，直直的砸落拓跋修的头顶，直将发冠给打歪。 那匹布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拓跋修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实是被砸懵了！ 他倏忽起立，身体如同绷紧的弦，蓄势待发。 当目光迅疾搜寻，触及那匹布料时，“刺客”二字生生卡在喉咙。 “啪，啪，啪……” 有了第一匹布料，就有第二匹，第三匹，第四匹……那画面如同落英缤纷，砸得好不欢快！ 拓跋修随即明白过来，那是他家团子干的好事！ “咚！” 他正要出言制止卿宝的冲动，又一匹布料从天而降，再次正正砸落头顶。 拓跋修：“……” 简直没谁了！为啥他都砸过一次，还要承受二次伤害？ 他哪里晓得，作为亲娘的许娘子，被砸个正着的次数，岂止二次？ “小哥哥！”卿宝惊呼。 第760章 欠钱 卿宝连忙跑过去，抱住拓跋修，从而扶住头晕目眩的小哥哥。 “小哥哥，有没有伤着？脑壳疼吗？” 大概是因为自从认识小哥哥以来，小哥哥就是一个病秧子，且又一病就病了好些年头。 在她的潜意识里，依然认定小哥哥就像那易碎的瓷器，不能磕着碰着，否则很容易破碎。 总之，在她的心目中，对待小哥哥，要像对待国宝级瓷器一般，需得精心保护及呵护。 “小哥哥，你也真是的，吃过一次亏，就该有心理准备，能躲过去才是，怎能被砸第二次呢？” 拓跋修脸黑。 他被团子砸到，还要怪他自己没能躲过去！找谁说理去？ 拓跋修闭了闭眼，揉揉发顶。尽管两眼仍在冒星星，脑袋没有那么眩晕了。 “卿宝，你不要把所有的货物都丢出来，只需取一两件即可。小哥哥只是想看看你的能力。” 卿宝立即有点小激动：“那小哥哥觉得卿宝的能力如何？是不是很厉害！很逆天！很了不起！” 卿宝边问，边自觉了不得。显然，很有自吹自擂的嫌疑。 拓跋修原本有一点气恼，气她的没轻没重。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啼笑皆非，真的是小奶娃，想要得到别人的夸奖吧。 “卿宝，你要听小哥哥的话。”拓跋修将团子的小身子掰正，一脸不苟言笑。 卿宝察言观色，立即跟上，做出一副严肃脸，小嘴叭叭：“小哥哥请说，卿宝知道小哥哥都是为卿宝好，所以卿宝什么都听小哥哥的！” “好，卿宝听仔细了！你的这种能力，除了在我面前，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施展，包括你的家人，知道吗？” 拓跋修的神色再端肃不过。 卿宝却为难地挠挠脑袋。 “怎么？你不想隐藏自己？”拓跋修声音略高，以为团子不知此等能力的严重性，恐会给她自己带来祸端。 “不是的，卿宝才不想炫耀呢！卿宝最喜欢做一个低调、内敛的人。”卿宝满眼不赞同，一副“小哥哥你咋能这么想我呢？”的幽怨。 拓跋修抽抽嘴角。 团子若是低调，会在神医谷变出香水？变出冬虫夏草？ 唉，罢了，团子把人想得太好了！不了解人心黑暗的一面。他只能自己辛苦些，多多看顾她。 卿宝伸出大拇指，给他揉揉额间的川字纹，“小哥哥别皱眉头了，卿宝都听小哥哥的，隐藏自己！” “要真有这么听话才好。”拓跋修的语气中充满怀疑。 卿宝假装没听出来，而是继续回答小哥哥先前的话：“可是我家人都差不多知道了呀！我娘亲、我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她们只看破不说破。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拓跋修默了默，是他犯傻了。 他一个外人都能察觉卿宝身上的异样，作为卿宝最亲近的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只怕比他更早知道。 “既然如此，小哥哥不便多说什么，只希望你以后，尽可能的少被别人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是任何人！懂吗？” 卿宝自然明白小哥哥口中的任何人，是包括爷爷奶奶，以及现在或以后的姐夫们吧。 卿宝对对手指：“其他人都好说，但如果是爷爷奶奶……卿宝尽量吧。” “卿宝乖，小哥哥是为你好。”拓跋修摸摸她的毛脑袋。 “少爷，我来回话了。” 门外传来狗蛋的声音。 拓跋修只好止住话头。 卿宝主动跑过去，拉开房间的门把。 “狗蛋哥，你要回什么话？是很要紧的事吗？” 卿宝想着，自己还没有跟小哥哥分赃呢。就算不是三七开，也得五五分账吧。 “算是颇为要紧的吧。”狗蛋有点脸红。 欠下许多银子，不知道少爷会不会怪他？ “进来吧。” 拓跋修之前被砸得发冠有点歪了，便抬手正了正。 狗蛋再次进入房间，看到散乱的布匹和成衣时，愣了愣神。 拓跋修看出来了，并没有解释什么。 “什么事，说吧。” 狗蛋想起自己要说的事，收敛神色：“之前听了少爷的吩咐，让我去拖延衙役们去韩氏布庄的速度，我只想出下下策。” 在拓跋修和卿宝好奇的目光下，狗蛋不好意思的说出来：“我掀翻了几十个摊子，签下三十多张欠条，总共欠下二十六两零五文钱。” 刘昌有给他发月钱，但他才跟拓跋修没多长时间，攒不下多少银子。他赔不起，只好舔着脸，跟拓跋修要银子。 “这么贵！” 卿宝肉痛，尽管亏的是小哥哥的银子，但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呀！ 狗蛋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自知自己做事考虑不周全，欠下巨款。他活到这么大，都没有看到过二十六两这么一大笔银子！ 他慌忙摆手：“我不是谎报，要是金额少的，我自己就垫上了。至于为何这么贵，主要是我无意中打翻了一个卖玉的摊位，碎了好几个玉镯子。” “那小摊贩喊来好几个人来抓住我，说是被我打碎的玉镯子价格不菲，不肯轻易放过我。只有等我签下欠条之后，才肯放我离开。” “不止如此，那些人还打听到我的落脚处。若明日之前不能还我拖欠他们的银子，他们就要带上其他小摊贩，以及他们的一些族亲兄弟们，过来逮我。” 拓跋修和卿宝都要无语了。 做坏事之前，不是得先考虑一下，要付出什么代价？自己有没有逃脱的能力？ “你这混账小子，以为你是个机灵的，没想到头一回替主子办事，便如此不靠谱。欠银子是小事，最致命的是，你居然被人家找到大本营！” 是刘昌进来了，语气中透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三言两语，就把狗蛋说得羞愧非常，抬不起头来。 狗蛋主动认错，只差举手发誓：“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刘昌冷哼，直接扔给狗蛋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拿着！以后要银子，尽管来问我，无需打扰主子。” “好吧，昌伯，我知道了。”狗蛋精神有点萎靡。 第761章 名贵的浮光锦 狗蛋自从决定跟拓跋修起，便下定决心，要跟着小少爷好好干，不辜负他对自己的帮助。 原本他跟着昌伯好好的，一有时间便习武认字。 由于要回京城，昌伯向他普及了一些京城的风土人情，以及本家的各种规矩和办事流程，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昌伯口中得知，拓跋修出身不凡，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 对于京城的大户人家，说句心底话，他心里没底，生怕进去以后容易犯错。 在青石河村时，他听到过，有穷人的女儿被卖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主家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活活打死。 他不是卖身为奴，应该不会被那般对待吧。 不过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就算心中忧虑、不安，也要死死的按住，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的最角落处，不被任何人发现。 昌伯说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人在外头行走，表面都要稳住！只有自己稳住，才能不被别人小瞧了去，才能够冷静地应对各种事情，把事情做圆满，把损失降到最低。 “狗蛋哥，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哦！你要加油！千万不要垂头丧气！青石河村的小弟们，还等着你啥时候衣锦还乡呢！” 狗蛋抬头一看，卿宝正挥舞拳头，可劲儿地鼓励他。 狗蛋情不自禁地笑开来：“多谢卿宝。我会继续努力，不断提升自己，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好。” “嗯！我狗蛋哥真棒！” 卿宝刚夸完狗蛋，就接收到拓跋修不甚满意的眼神。 什么我狗蛋哥？他都没从团子口中听到过“我小哥哥”！ 这时，刘昌已然发现地上乱七八糟的布匹。 “浮光锦！”刘昌惊呼。 饶是到了他这般镇定自若的大叔年纪，看到那么多稀缺昂贵的浮光锦，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他以前听媳妇提过一嘴，宫中皇后娘娘的浮光锦不过才五匹！ 拓跋修先前没有留意，这么一瞧，果见这些布匹华美非常，宫中少有。貌似……他从前偶尔见几个得宠的妃子穿过。 刘昌转念一想，恍然大悟：“是了，江南织布工艺发达，主子将买一些回京城去，亦无不可。娘……夫人定然喜欢。只是主子从哪家铺子买回来？如此名贵的料子，送过来的人怎不知妥当堆放？” 刘昌一边叨叨，一边忙将散乱的布匹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摆放整齐。 卿宝好奇宝宝问：“昌伯，浮光锦很名贵吗？” 刘昌笑着点头，手轻轻抚摸难能可见的布料。 “浮光锦光彩动摇，观者炫目，以其色彩鲜艳、图案精美、手感柔软、光泽度高而着名，被誉为‘锦中极品’。” 卿宝凑过去，认真端详起来。当真是光影浮动，掌心下的锦缎软得一塌糊涂。 耳旁只听刘昌又一一道来：“在前朝之时，只有皇室贵族才能拥有浮光锦。当然了，现如今很多达官贵人、富裕的商贾之家，若是能买得起，有渠道买，也能拥有少量的浮光锦。” “浮光锦的价格可谓是寸锦寸金。不过市面上浮光锦极少，很多人想要买，不一定能买得到。” 卿宝控制不住的开心，拍拍小肉手，蹦蹦跳跳转圈圈，“喔！喔！卿宝发财啦！” 她空间里还有许多呢！那韩冲夫妇要损失好大一笔银子呢！ 除了拓跋修，刘昌和狗蛋均不明白，卿宝怎就发财了呢？ 拓跋修将团子按住，免得她蹦跶得太欢，被别人看出不妥。 他勉强解释一句：“在这里买到的浮光锦，等回到京城倒腾转卖，便能赚上许多银子。” “主子言之有理。”刘昌表示认可。 只是，他有不同的意见。 “浮光锦一匹难求，卿宝何不留着自己用？护国将军府不缺这点银子。” 卿宝被小哥哥按住，已经稍稍冷静自持下来。 她一本正经的点头：“昌伯，卿宝还有许多呢，你拿一匹回去给胖婶裁剪衣裳。” 刘昌笑呵呵的摆手，“这可不是昌伯矫情，你胖婶整日待在厨房，实在没有什么好场合，可以穿出去显摆。我平时给她买的漂亮衣裳和布匹，她最爱穿的还是那些寻常料子。” 卿宝没听进去，直接抱起一匹。 由于布匹很长，与她的个头不相上下，她艰难地塞到刘昌手中。 刘昌见她抱得辛苦，只好一把接住。谁知一接，便推拒不得。 卿宝第一次颇有点责怪昌伯，说道：“昌伯真是不懂女子心思！但凡是女子，不管是小到跟卿宝一样的小姑娘，还是像我奶奶那样的老姑娘，都喜欢漂亮的衣物。” “卿宝保证，胖婶一定也喜欢浮光锦！昌伯，你就相信卿宝一回。” 刘昌想了想，自己亦不想辜负团子的一番心意，只是话虽如此，他一想到有的宫中贵人都没有浮光锦，他媳妇这样的身份，怕是不合适。 “卿宝是好意，昌伯心领了。属实是浮光锦太过贵重，我媳妇的确没有什么适合的场合，可以穿出去显摆……” 卿宝一双小胖手捂住耳朵，不断地摇晃聪明的大脑袋。 “卿宝不听！就是不听！如果昌伯不拿回去，卿宝以后就不理你了。不疼爱媳妇的男人，一定不是好男人。昌伯不要做不好的男人！” 刘昌：“……” 面前的小胖球在摇晃，真的好想笑。 等等，他什么时候成了不疼爱媳妇的男人？不能因为一匹浮光锦就否定他这个模范丈夫啊！ 对于他和媳妇这样的身份来说，的确不适合穿浮光锦。 能穿上浮光锦的人，无不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女，或是宫中的宠妃公主。最其次，便是富到流油的皇商之家。 倒是拓跋修开口：“你且收下吧，这是卿宝对胖婶的孝心，也不枉费胖婶疼爱卿宝一场。” 拓跋修都发话了，刘昌恭敬地应下：“是。” 刘昌应下后，转而面向卿宝：“那我代媳妇谢过卿宝了。” “哎哟，昌伯客气啦！昌伯为何要跟卿宝这么见外？” 第762章 给何姨报仇 “平常胖婶给卿宝做好多好吃的，真心实意的对卿宝好，卿宝可有时常跟你们说谢谢？” 卿宝挥挥手，一副小大人的老派风范。 刘昌憋住笑，连连称是。 “那昌伯就不跟卿宝客气了。” 卿宝嘴甜甜道：“这才是卿宝最喜欢的昌伯！” 待刘昌和狗蛋离开后，卿宝拉着拓跋修，一脸的真诚：“小哥哥，这批浮光锦，你我皆有份儿。卿宝，定不会亏待你。小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取出你的那份？” 拓跋修不解地看着她，“我也有份？” “那当然啦！坏事，哦不，是替天行道的事，咱们俩一块做下，自然少不了小哥哥的好处。”卿宝义正言辞，一副公平公正的小模样。 其实她暗戳戳地盘算着，有机会要小哥哥多带她出去“干坏事”！有小哥哥陪在身边做坏事，安全感满分！ “那我的那份有多少？卿宝打算怎么分？”拓跋修看似相信了，满脸真诚地问。 “那个……”卿宝怼怼手指，“小哥哥对卿宝这般好，卿宝绝对不能让小哥哥吃亏。” 卿宝话音一转：“但是小哥哥是男孩子，没有姑娘家那样爱漂亮，好像用不太上。不像卿宝，卿宝有娘亲，有奶奶，还有四位姐姐要送。每人一匹，也不算少。” “所以……所以，小哥哥能不能要少一点？” 拓跋修嘴角绷不住的微微上扬。 他以为团子转性，突然变大方起来，原来还是那个抠门性子。 “我知道了，小哥哥的那份儿先存放在你那儿吧，如今也用不上。” 拓跋修的脑海中，忽然浮现母亲温柔的脸庞。 “这几匹浮光锦，就让我带回京城，送给我母亲做漂亮衣裳，可好？” 卿宝怔了怔，旋即笑了开来。 “当然好呀！要是不够，卿宝还能拿出更多的来。小哥哥想用多少，卿宝就给多少。” 她是心疼小哥哥的。 小哥哥多年以来，无父无母地过生活，在青石河村很是孤单吧。 这次好不容易要回老家，她也希望小哥哥能够与家人相处愉快。 如果区区几匹浮光锦，便能让小哥哥与家人打好关系，她是乐意把所有的浮光锦，都留给小哥哥。 拓跋修有点小感动，发自内心地笑了开来。 他打趣道：“看来咱们卿宝是个大方的小姑娘。” 卿宝被夸，很开心。 她自我陶醉地乐了一小会儿，又想到什么，一拍脑袋。 她叫道：“哎呀！小哥哥，卿宝想给何姨报仇，那人太坏了！害得何姨好惨啊！要是当时卿宝没有救下何姨，何姨早就被韩冲害死了！” 想到韩冲夫妇，拓跋修眯了眯眼。 他与何梅英私底下接触不多，印象中，何姨是一个笑容温柔的女子。他每每去卿宝家做客，她总是默默给他端上一杯上好的茶水。 既然卿宝喜欢她，要为她报仇，他也觉着未尝不可。 只不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卿宝的个头，眼中那意味不言而喻。 “就凭你一个团子，如何给何姨报仇？” 卿宝嘿嘿一笑，又朝拓跋修挪近两步。 “小哥哥今儿看到卿宝的能力，只要有小哥哥配合，是能报仇哒！” “那韩坏蛋抢占何姨的嫁妆，以及她爹娘的财产，又用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挤占同行。可见，他们家的财产都是不义之财。” 卿宝坚定地挥舞拳头：“如果咱们把他们家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就是给韩坏蛋夫妇的惩罚！” 拓跋修没有入套，冷静地问她：“即使你有那逆天的能力，可也不能时常施展出来。人家再不相信，然而，当事实摆在眼前时，再不可能的事情，也总会怀疑到你身上。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当成妖孽烧死？” “可是……卿宝不是有小哥哥嘛？”卿宝鼓起腮帮子。 她是怕，但天然就相信，只要有小哥哥护住，她就不会有事。 “卿宝原想着，小哥哥无所不能，是唯一能够帮助卿宝的人。所以呀，卿宝才会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小哥哥知晓。不成想，连小哥哥都帮不了我。” 拓跋修又差点被她给气笑了，捏捏她肉呼呼的脸蛋儿。 “你不必激我，我没有你大姐夫和师父的武功，护不住你。” “哎哟，小哥哥，你一定有办法哒！差别在于，小哥哥想不想做罢了。” 卿宝为达到自己的目的，给小哥哥戴高帽子。 拓跋修深深地凝视她。 卿宝被看得略有些心虚，微微别过头去，不太敢直视小哥哥的眼睛。 忽然，拓跋修轻轻笑起来。 不是那种微微一笑，而是胸臆微微颤动，却又并不是那种张狂肆意的大笑。倒是完全符合他贵公子的斯文俊秀气质。 “小哥哥笑什么？卿宝很好笑吗？” 卿宝纳闷。 她觉得小哥哥在笑自己，只是不清楚他具体在笑自己身上的哪一点。 拓跋修道：“我在笑我自己自大，以为自己心细如尘。卿宝何尝不是呢？卿宝早就发现了吧，除了昌伯和你大姐夫外，小哥哥身边还有其他得用之人。”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大眼睛扑灵灵的。 两人好歹在青石河村形影不离，天长日久的，她的确察觉到小哥哥身边隐藏着能人。 至于是谁？有几个？她真就不晓得。 “行吧，今天半夜寅时，咱们出发去干‘坏事’。你等一下跟你二姐说，今晚跟小哥哥一起睡。” 说完这些句话，拓跋修的耳尖微微泛红。 卿宝本来没有注意到这点小细节，奈何小哥哥的表情透出一丢丢的羞涩，她想忽视都难。 她困惑地想了想，自己还只是一个女娃娃，小哥哥害羞什么？ 再说，今夜他们俩一起睡，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好不好？要说害羞，也该是她才对！ 总之，事情说定以后，卿宝安心等待。 就在他们商议定报仇一事时，韩氏布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慌乱。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妙啊！那批浮光锦全都不见了！” 于是，韩氏布庄的人纷纷涌向仓库。 第763章 影二 待确认仓库里面连一块边角料都找不到的时候，韩冲怒发冲冠：“找！都去给我找！找不回来，你们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然后，韩氏布庄的人又呼啦啦出去，到处搜寻那批神秘消失的浮光锦。 这一天，韩氏布庄就没有平静过！ 入夜，卿宝兴奋到睡不着，胖乎乎的小身子不安分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拓跋修了解她的习惯，团子一时半会是安静不下来的，他自睡他的。只要没有人搭理她，团子自觉无趣，就会安分入睡。 卿宝滚了约摸大半个时辰，身边的小哥哥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她自己无聊的紧，眼皮子渐渐耷拉下来，好不容易才呼呼大睡。 到了寅时，不管拓跋修如何摇晃，都没有办法将团子喊起来。 拓跋修失去耐性，下达最后通牒：“卿宝若再不起来，咱们就不能去“干坏事”。此事就此作罢。” 听到这句狠话，爱财·卿宝倏忽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来。 “不能作罢！不能的！小哥哥，就此作罢的话，咱们怎么给何姨报仇？怎么横财就手？卿宝这就起来！咱们快点去干坏事！” 果然，财帛动人心弦！让起床气极大的团子，急匆匆地起身穿衣穿鞋。 秒变勤快的团子穿戴整齐，兴奋地站在拓跋修面前。 “小哥哥，咱们怎么去？如何实施做坏事？”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拓跋修曲起食指，小小地敲了她的额头一记。 “小哥哥！”卿宝捂住被敲的位置，愤愤然。 拓跋修丝毫没有愧疚，垂眸看着她：“现在知道着急了？喊你那么多声都不起来。” 卿宝的眼神飘了飘。 好吧，是她有错在先，让小哥哥费心。 拓跋修没有与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喊了一声：“影二。” 话音一落，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旁。 对，就是悄无声息！如同空气一般自然。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又仿佛是他本就在此，只不过先前隐形，现在忽然现出真身来。 此人通身上下，被一身黑衣包裹住，连头发丝和脸、耳朵，都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眸子。 “他叫影二？”卿宝没有错过拓跋修说的那两个字。 拓跋修道：“正是。” 卿宝很是好奇。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发现小哥哥身边跟着这样的人，十分好奇他平时藏在哪儿。 “他一直跟在小哥哥身边吗？” “不是。”拓跋修摇头，“当初我在青石河村养病，护卫只有你大姐夫。待我身体痊愈后，梁俊又入赘你们苏家，我母亲便派了一个贴身影卫给我。” “影卫。”卿宝呢喃着，好奇的继续追问：“他叫影二，那是不是有一个叫影一的人？” 拓跋修微微一笑：“算你机灵！不错，影一现在跟在我母亲身边保护。” 卿宝觑了觑小哥哥，神色明显有点儿犹豫。 “怎么，还有别的话要问？一并说了吧。” 拓跋修哪里看不出，她内心应该有什么鬼主意？ “小哥哥说，不要让别人知道卿宝身上的秘密。可是这样一来，影二哥哥不就都知道了吗？” 卿宝说话间，还偷偷瞄了瞄影二一眼。 却见影二纹丝不动，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如果不是看出他是一个人，卿宝还以为旁边杵着一根木头桩子。 并且，自从他出现，卿宝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 拓跋修面色如常：“放心。影卫对主子，比死士更加忠心不二！” “影二与我寸步不离，我身上没有一件事瞒着他。我与你时常在一起，我都能看出来你身上的秘密。影二比寻常人更加耳聪目明，只会比我看得更为清楚，又怎会不知你？” 卿宝瞠目结舌：“那，那……那卿宝的秘密不就守不住了？岂不是会有越来越多的，像影二哥哥这样的人知晓？啊啊啊！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是卿宝自大了！” 团子抱头：“完了！完了！卿宝之前，以为大家都差不多，觉得蛮安全的。不曾想，早就露馅！身上的秘密早已被别人看穿！” 卿宝急得叉着小肥腰，在房间里徘徊来去。 拓跋修被她转得又要头晕，一把将团子拉住。 “卿宝放宽心，普天之下，像影二这样的人物，不超出十个。” “再说，你现在着急来得及吗？以后可得自己多加警惕才是，京城没有青石河村那么简单淳朴。” 卿宝多少得到一丝安慰，转而一本正经的对影二说道：“那卿宝就拜托影二哥哥了。” 影儿依然跟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卿宝歪着聪明的大脑袋，好奇地瞅了瞅他，有点儿怀疑影二哥哥是不是哑巴？ 拓跋修并未多作解释，而是催促道： “卿宝，咱们出发吧。再晚一些，人很容易惊醒，到时咱们想做坏事都做不成，你的横财梦也实现不了。” 说起正事，卿宝忙不迭点头。 聪明的大脑袋一点完，卿宝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恍惚飘荡起来。从房间的大窗户，飘到轩源楼外面。 好一会儿，卿宝方反应过来，是影二圈住她的腰身，施展轻功，行走在屋顶上。 影二的另一边，是小哥哥，跟她一样情况。 卿宝以前也被师父带飞过，却多少有些难耐。 影二也太神奇了吧！带着他们两个人在屋顶上行走，却没有令他们感到有丝毫不适。 一路上，影二脚尖轻盈点地，几乎悄无声息地飘着走，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卿宝觉得，鬼魂阿飘亦不过如此。 难怪小哥哥说普天之下，如影二这样的人才，不超出十人，由此可见一斑。 卿宝正稀奇地想着，忽然，影二停下来。 卿宝正要说话，小身子却直立起来，小脚脚稳稳地脚踏实地。 透过月色，卿宝看到小哥哥同样站立起来。 她撅着嘴巴，用气音问：“干嘛停了？” 拓跋修淡定回答：“已到韩宅，咱们脚板底下，正踩着韩冲夫妇俩的主卧。” 第764章 干坏事 卿宝傻愣愣：“阿？韩坏蛋的主卧！小哥哥咋知道的？难道你之前来踩过点？” 拓跋修道：“来之前，我已经看过韩家房屋的图纸结构。此时站在屋顶上，视野一览无余，自然清楚具体位置。” “优秀！”卿宝朝他竖起大拇指。 拓跋修表面云淡风轻。 其实他的内心是愉悦的，小少年正在努力地绷紧要上扬的嘴角。 卿宝不清楚拓跋修的矫情，她的大眼睛咕噜一转，想到什么，眼儿亮晶晶。 她的手从怀里掏呀掏，很快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何物？”拓跋修问。 卿宝得意洋洋道：“这是我特意找师父要来的迷药。师父打包票，只要放在人的鼻端，让他们闻上一闻。就算旁边有人杀猪，他们都醒不过来！” 小小团子的心眼好多！到底是怎么长歪的呢？明明他教养她之时，用的几乎都是古来圣贤的教材。 拓跋修默了默，便道：“影二，你去。” 于是影二便接过卿宝手上的小瓷瓶，倏忽一下，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 其实卿宝多虑了。 由于那批凭空消失的浮光锦，韩宅合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出去找了许久。 他们一直折腾到上半夜，实在累到不行，这才暂时放弃寻找。 此时此刻，他们睡得跟头猪一样，就算打雷，都轻易醒不过来。 卿宝拉着拓跋修，一起坐在屋檐上。 卿宝抬头仰望满天繁星，看着看着，便心生欢喜。 她上辈子可没见过这样繁盛的夜空！真是太美丽了！ “嘿，小哥哥，这个时代的夜空真好看！好多小星星在眨眼睛，都快赶上卿宝的眼睛那么好看了。” 卿宝觉得影二没那么快，就想要跟小哥哥唠嗑唠嗑。 拓跋修好笑的瞥她一眼，心中感到郁闷。 团子自吹自擂的毛病，到底跟谁学？他平时教她的圣贤之道，全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 卿宝正等着小哥哥回答呢，没想到影二跟鬼魅一样出现。 招呼不带打一句，左右手各自捞起他们俩，转眼间降落地面。 卿宝犹未反应过来，小脚脚便着地。 这人肉飞机杠杠滴！不！可比坐飞机拉风多了！ 古代的月光是真的亮堂堂！从敞开的房门往里瞧，依稀能看清楚物件的大致轮廓。 要说这影二还真是贴心！ 虽然嘴巴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主打一个与主人的“心有灵犀”，但做出的事，没有一处不贴心，不妥贴。 卿宝被拓跋修拉进韩冲夫妇的主卧，影二又体贴地给他们掩上房门，自觉地当起守护门神来。 掩上房门之后，里面显得黑漆漆的，只能依赖窗外的月光，依稀看清房内的布置。 卿宝首先走去妆奁处，想要拉开抽屉翻找。 拓跋修上前阻止她的动作，“你那里不是很多东西都能收吗？挑那么精细干嘛？全都收了吧。” 面对拓跋修的“豪言壮语”，卿宝诧异极了：“小哥哥的意思是，全部都收了？一件不剩？” 拓跋修问：“你那里能装下多少东西？空间有多大？若都能吃得下，都收了有何不可？” “凭借他们低劣的人品，所积累的财富，不过是通过强取豪夺、见不得光的腌臜手段得来。即便徒留给他们家徒四壁，亦不为过。” 卿宝的眼儿大亮：“小哥哥好心黑！卿宝好喜欢！” 拓跋修脸一黑。 团子既赞他心黑，又说喜欢，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甭管拓拔修脸黑不黑，反正卿宝这时根本看不清晰。 卿宝得到拓跋修的指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发起横财来”倒有些无所顾忌。 她大大方方地把韩冲的卧室薅得一件不剩，连同他们盖在身上的被单，躺在身下的千工床，通通被收走！ 顷刻间，韩冲的卧室秒变光秃秃！好一个家徒四壁！ 直至韩冲夫妇身穿单薄内衣，狼狈地躺在冰凉凉的地板上时，拓跋修仍旧好一会儿没有缓过神来。 早已练无爱无情无心的影二，眼波微不可察地晃荡了一下。 卿宝蹦蹦跳跳地回到拓跋修身边：“小哥哥，卿宝已经收好啦！” 拓跋修神色复杂地看着团子，这一手不费吹灰之力的盗窃行为，堪称一绝！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以想象出来，便是团子要把国库搬空，也不费吹灰之力！若有影二这样的人护住，别人休想查到蛛丝马迹！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竟然感到一丝庆幸。 幸好那个人不是敌人，而是与自己亲近交好的卿宝。 否则，他身上的财物，早就连一个铜板都不剩了吧！ 当然，目前为止仍是好的。卿宝至今都没有做出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来！ 他忍不住天马行空地联想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来。 比如，利用卿宝拥有逆天的能力，跑到敌国去，搬空他们的国库……敌国的国库没有一个铜板，整个国家便无法运作。一旦打起仗来，简直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其击溃！ 拓跋修神色一凛，无论于国于私，他都有责任将团子教导好，绝对不能任由她长歪。 回去后，他定然要好好掰正她的歪门邪道，将她往圣贤之道引领。 他相信假以时日，卿宝必然能长成一名遵循道德典范的名门淑女！ 卿宝浑然不察小哥哥暗自发起誓愿，心心念念地，要将她培养成为别人望尘莫及的名门淑女。 这时，做了“坏事”的她神采奕奕。 “小哥哥，我听说那些大户人家，喜欢把大部分财物存进库房里。韩坏蛋家中肯定有大库房，咱们去找找吧？” “不必去找，我之前看过图纸，知道具体方位。” 拓跋修牵起跳脱团子的小肉手，吩咐影二道：“带我们去吧。” 跟先前一样，影二带着他们二人，在韩宅屋内起起落落，很快来到库房的所在地。 “影二哥哥要将门踹开吗？”卿宝用气音发问。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别看库房的门被锁得严实，武林高手一脚就能把门踹开！ 第765章 卿宝今年横财就手 团子实在太兴奋，尽管她用的是气音，不妨碍透出欢乐来。 拓跋修感受到她的欢乐，耐着性子回答她这个算得上“白痴”问题。 “踹开门的动静太大，恐怕会招来其他人。” 聪明如他，搁平时，必定不愿意搭理。 “小哥哥言之有理。” 卿宝很少意识到，每每在拓跋修身边，她总会不知不觉间，产生一种依赖。 甚至是在娘亲身边，都不会有的那种心理依赖，便是脑子也懒得动。 随着细微“咔”的一声，库房的门被打开，影二推开库房的门之后，便退到一旁，好让他们二人进入。 待他们进入后，影二又悄然掩上门，做得天衣无缝。 “哇！” 一走进去，卿宝的目光便触及一排架的黄金。 目光稍微往里一瞧，几乎被一排排金灿灿的金锭子，给晃花眼。 粗略一数，约莫有二十排架子黄金。 由于照明的光线柔和，不至于闪瞎她的钛合白金眼。 那一排架的黄金旁边，井然有序地摆放着许多箱子。 拓跋修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小金砖。 “老天爷诶！”卿宝一拍大腿，用气音发出惊叹。 在青石河村学会的那些妇人的坏习惯，竟一时半刻没能改过来。 卿宝又帮着掀开其他箱子，有满满一箱的金豆子、金叶子、还有铜板……各种款式，韩冲都想到了。 “韩坏蛋家中好有钱啊！卿宝今年横财就手！” 卿宝蹦蹦跳跳地奔过去，摸摸这一锭圆润润的金子，又抓一把手感超好的金豆子，不忘端详漂亮的金叶子，很是爱不释手。 而这只是他们打开其中一边的箱子。 还有另一边的箱子，唯有依然“视钱财如粪土”的拓跋修，在一一打开。 “老天爷诶！” 卿宝看到小哥哥那边打开的箱子里，露出数不清的玉镯、珍珠、精美的头面…… 还有许多精美瓷器、古董、字画…… mmd！何不食肉糜！把这儿的东西，随随便便拿出去一点儿，都能拯救许多穷苦老百姓！ 卿宝像一只可爱的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又跑过去。 她的两只小肉手就没有停过，一会儿抓抓这个，一会儿又拿拿那个。 “我姐姐们的嫁妆凑齐了！” 卿宝非常开心，这些全都是她的了！ 哦哦，还有一半是小哥哥的。 也不对，还有影二哥哥的份儿。 卿宝心满意足，三个人分，也不少啦！ 拓跋修见她玩的乐不思蜀，担心事情拖久，迟则生变。 他便劝道：“卿宝，别玩了，赶紧收起来。收回去以后，你可以慢慢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嗯！好哒！小哥哥说什么都是对哒！”卿宝脆生生地答道，相当的乖巧！ 不过须臾之间，偌大的库房骤变空荡荡，空无一物。 拓跋修不得不暗叹，比起人力来，这事办得相当的利索！ 卿宝晃了晃聪明的大脑袋。 ——咦？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 很快，她就把目光落在四个角落上，那发出亮光的东西。 “那莫不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实在是太高，比成年男子都要高，卿宝只能仰着脸看。 拓跋修吩咐影二，“去把夜明珠取下来。” 影二一顿飞檐走壁，四颗夜明珠妥妥的拿在手中。 他在二人面前摊开双手，两个巴掌各躺着两颗圆溜溜的，散发出柔和光晕的夜明珠。 “原来真是夜明珠啊！” 卿宝把夜明珠拿在手中，凉凉的滑滑的，最重要是，它的光一点都不刺目。倒是适合害怕夜间黑暗，想要点着油灯睡觉的三姐。 拓跋修道：“不错，夜明珠能自行发光，在黑暗中，使人眼能明视。” 卿宝踹踹小肉手：“这个……咱们三个人，一人一颗，还剩一颗咋分？” 拓跋修险些笑崩，忍不住赏她一个爆栗。 “先收起来。” “哦哦，遵命！”卿宝爽脆答应。 反正是进自己的口袋！要是小哥哥想不起来这事……呵呵，光是想想就爽歪歪！ 咳咳，不行！淡定！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干嘛？够用就行！ 她抬手拍拍自己的脸蛋儿。 卿宝大佬才不要做贪心之人，她不能霸占小哥哥和影二哥哥的份儿！ 否则，下回再有这样的好事，没人带她玩儿，就损失惨重了！只有分配公道，大方得体，有一次，就会有下一次，源源不断的横财……哈哈哈，爽歪歪！ 卿宝叉着小肥腰，只差仰天长笑。 “啊！”卿宝吃痛，一把捂住脑门，张嘴就委屈巴巴：“小哥哥干嘛又敲我脑袋？” 拓跋修没好气：“不敲你的脑袋，好让你清醒清醒，难道留你一个人在此处呆着？傻傻的等韩冲来抓你？” “才不要！”卿宝承认自己有一点儿得意忘形。这个时候，合该有一个人来敲打敲打她。 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乐极生悲么。她可要稳住了！千万不要让老天爷发现她高兴坏了，转头让她体验凄凄惨惨戚戚。 “三颗夜明珠藏起来，留一颗给咱们照亮前路。” 卿宝笑嘻嘻地安排，将其中一颗握在手中，另三颗丢进空间。 然后，三个人就准备离开库房。 “哎呀！” 卿宝脚下踩中什么，整个团子朝前扑去。 影二及时伸出手去，稳稳地圈起团子的小胖的腰身，将人托起来。 “谢谢影二哥哥。” 得亏有惊无险，卿宝不忘对影二道谢。 影二依然没有说话。 卿宝暗想，难不成影二哥哥是哑巴？要不然，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卿宝，你怎么样？”拓跋修着急地问。 尽然有夜明珠，却是不如白昼，难免看得不够清晰。 卿宝连忙回道：“小哥哥，卿宝没事。都怪卿宝太开心，走路的时候，也不安分。卿宝一蹦一跳的，刚好脚板底就蹦到一个凸起。虽不至于痛到哭天抢地，但还是有一点点的疼。” 她不忘原地跺跺脚，都怪地板！这地板得罪她了，不多踩几脚，难消她心头之怒！ 第766章 金砖 拓跋修哭笑不得，所谓的“一边坚强，一边撒娇”，形容的就是团子这样的吧。 见团子腿脚利索有劲，知道她没事，拓跋修便放心下来。 他嘴上安慰她：“回去涂抹药油，很快就不疼了。” 卿宝依然无比的郁闷：“卿宝刚刚才想到那个“乐极生悲”的词儿，不曾想，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咱们都没来得及走出库房呢，好歹让卿宝再高兴那么一会儿才‘悲’呀！” 卿宝忍不住吐槽。 拓跋修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团子，就是想要发笑。 冷静下来的拓跋修，凝视着地面突兀的凸起，疑窦顿生：“奇怪，平整的地面怎么会有一处凸起？” 卿宝也感到奇怪，猜测道：“可能是底下有一块石头不好铲平？” 拓跋修想了想，果断摇头：“不合理。看得出来，这间库房是花过心思建造的，从里里外外，用的材料都十分坚固。光是那个门就不必说了，用的是精炼的铁打造。那把锁也十分精密。倘若今夜带的不是影二，不一定能把库房的门打开。” 卿宝啄木鸟点头，学着拓跋修装深沉，也学着他的语气总结：“所以，按理说，此处不该有凸起。” 拓跋修想到什么，命令道：“影二，你把这个凸起按下去试试。” 安静的影二虽不曾说话，行动能力倒是一流！ 他上前去，单手试图按下去。 拓跋修和卿宝正好奇地看着，突然异变陡生。 两人脚下一空，双双坠落。 “啊啊啊……” 失重感令卿宝控制不住惊叫出声。 不过很快，影二随后跳下来，将半空中的两人堪堪接住。 也不知道影二如何做到的，卿宝只觉得自己被稳稳的接住，降落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然后，三人如同仙子腾云驾雾降落人间一般，翩然飘落。 脚踏实地时，拓跋修和卿宝双双呼出一口气。 方才当真惊险万分！差一点儿，他们以为自己会摔死！ 这里是地底下，没有月光倾泻进来，卿宝便重新拿出夜明珠，每个人的都捏着一颗夜明珠，用来照明。 然而，他们貌似多此一举了。 影二不知碰到什么，一个石门“咔咔咔”地被缓缓拉起。 随即，有亮光从里头透出来。 当石门完全拉起，露出一条只容两个成年人通过的小道来。 拓跋修眯了眯眼：“韩冲不过是一个江南富商，居然也玩狡兔三屈？此事定有蹊跷，咱们进去看看。” 影二走在前方，拓跋修牵着卿宝的手一同走进去。 里面亮堂堂，比方才库房亮了十倍有余。 小道两旁全都是用夜明珠照明！并且几乎是两步一颗夜明珠，那奢华的数量，直瞧得眼热！ 卿宝的小胖手痒痒的，好想立刻就收走啊！ 但是小哥哥的脸色非常严峻，她不敢造次。 别看小哥哥从不发脾气，当他真的生起气来，施展的是冷暴力，无论谁来了，他都不爱搭理。 那可比被他责骂，更要可怕！ 她思量着，反正这些夜明珠的最终归宿，都是要被自己收进空间的，不必急于一时半刻。 她哪里想到，后面发生的事，小哥哥不让她动这些夜明珠！ 此时此刻，她内心有个小人儿在欢呼雀跃。 哎呀！发横财的感觉，心情好荡漾！好生激动！好生美妙啊！ 没多远的路，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石室内，猛地被里头的金灿灿，差点闪瞎眼！ 着实是太过耀眼！遍地的黄金！全都是金砖！这些金砖比起库房上面的金砖，面积约莫大上一倍。 或许是金砖太多，韩坏蛋不屑于用箱子装。于是，这些金砖便像被人砌墙一样，一块块的往上垒。 上面库房的那些金瓜子、铜板、金锭子什么的，与之相比较，可谓是不值一提！ 一块块大金砖啊！ 卿宝跑过去，一把抱起来，沉甸甸的哟！一块块，都是她的最爱！爱死金砖啰！ 当卿宝沉迷在巨大的财富中时，拓跋修发出灵魂的拷问：“韩冲到底做了什么？家中竟然藏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恐怕与京城皇商的唐家相比，亦不遑多让。” 卿宝愣了愣，“阿？唐大哥家里不是说不仅富可敌国，还把国库给比下去吗？怎么就这点金砖？区区一个江南富商，就能把唐大哥家里给比下去吗？” 拓跋修嘴角抽了抽，觉得犹未够，便又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只不过一时激动，纯粹打个比方。唐家具体有多少财富，外人谁能知晓？” 卿宝诧异极了，小手指着拓跋修：“呀！小哥哥翻白眼了！卿宝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见你翻白眼的次数，不超过三根手指头！小哥哥的气质呢？拿捏的有点不太准确哟！” 本来心绪无波无浪的影二，自从接触团子以来，第一次有了所谓的情绪波动。他过去每日苦苦修习的清心咒，微微有点儿破防。 拓跋修实在不知该拿团子如何是好，不过这般调皮的团子，是他的阳光，是他心情愉悦的源泉，他自然是喜欢的。 拓跋修不说话，卿宝早已习惯他偶尔的沉默，根本不在意。 卿宝环视室内一圈，心情颇好的她，又打趣起拓跋修来。 “小哥哥，以这里金砖的数量，倒是可以建一座金屋子。从此，小哥哥的金屋藏娇，便不再是传说。” 拓跋修由着卿宝胡说八道，他自己却在寻找着，是否还有什么机关密道。实在是，韩冲的这间地下室，令他感到奇怪。 影二深知主人的意思，自动自觉的跟着去摸索起来。 忽然，拓跋修注意到，其中一个托起夜明珠的小铁架，比之其他的铁架，稍微凸出那么一丢丢。 “影二，你去推推那个托架。” 影二自然行动迅速，连忙走过去，用力推动托架。 没想到啊，还真的被他推动了！ 随着又一阵“咔咔咔”的响动，又一道石门被打开。 这一次，里面黑漆漆的，卿宝只得又把那几颗夜明珠取出来。 第767章 目瞪狗呆 于是，三个人便看到一车车微微泛黄的东西，每一车都堆得跟小山一般高。 “盐？”卿宝征愣了一瞬。 那些东西，不正是她在厨房里时常看到的盐吗？这里怎会有如此之多？ “韩坏蛋怎的有这样的趣味？谁会把盐往地下室里藏？这么多盐，够他吃一辈子的了！不对，估计他阖府上下一辈子都吃不完呢！” “果然，坏蛋的思维，跟咱们正常的聪明人不太一样。” 拓跋修快步走过去，手捧起那泛黄的盐，仔细瞧了瞧，又放进嘴巴里尝了尝。 真的是盐！ 他神色凝重，想的方向，却与卿宝完全不一样。 “如果我没猜错，韩冲应该做起贩卖私盐的勾当！一旦查证为实，此乃重罪！当处以死刑！” 卿宝惊呆了！ “韩坏蛋也太胆大包天了吧！死罪都敢犯！” 说起韩冲，拓跋修是瞧不上的，无比的轻蔑：“韩冲为了贪图财富，既能对何姨作出那等不仁不义之举，那么贩卖私盐这样牟利巨大的勾当，他有何不敢？” “嗯！”卿宝抿抿小嘴唇。 果然，她不是错觉！小哥哥就是比她要聪明一些！什么都能想到！ 哎呀，她活了两辈子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呢？莫名其妙的，有点小自卑。 小哥哥太优秀了，幸亏她不是男子，不需要同性相争。 他们在放置盐的内室绕了一圈。 这个地方倒比先前装金砖的石室，要宽敞两倍有余，并且有一条漆黑的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卿宝看着那一条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莫名的有点小害怕。 她拉了拉拓跋修的衣袖：“小哥哥，咱们要走那条路吗？” 拓跋修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决定道：“不，很可能有危险。咱们暂时先回去，事后我再让人来查探。” 于是三人退回到装金砖的石室，影二将石门重新关起来。 再次见到金砖，卿宝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金砖，卿宝的最爱！ 她摩拳擦掌：“小哥哥，卿宝现在可以把这些金砖都收起来了吧？” 拓跋修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不可。” 卿宝搓搓耳朵，难以置信。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哥哥？卿宝不能收金砖？” 拓跋修再次认真重复：“暂且不能，以免打草惊蛇。” 卿宝傻眼！ 怎么转了一圈，就不能拿了？ 拓跋修看出她难以接受，便耐着性子解释：“卿宝，此事颇为蹊跷。我担心韩冲察觉有人动过这里，会有所防备。日后朝廷的人想要查探，怕是难了。待小哥哥派人来查个明白，搜集证据再说。” 卿宝鼓起腮帮子，瞪圆了大眼睛，满眼满脸写满控诉。 拓跋修动了动嘴巴，不忍她难过，加了一句：“总之，这些金砖，迟早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卿宝撅起嘴巴。谁信呐！别以为她不比小哥哥聪明，就想不到。 朝廷的人来查案，这里的金砖就全都被收缴国库！到那时，她连摸都摸不着。 “走吧。”拓跋修再次残忍说道。 他别开脸，不受她的蛊惑，拖起她的小胖手，拉起就要走。 “卿宝不要嘛！” 卿宝垂死挣扎，另一只手拼了小命似的，掰住石门旁的墙。 满屋金砖，一块都不能动，想想就肉疼！心痛！ “咔！” 卿宝的小爪子生生把墙给掰凹陷进去！ 卿宝一呆。 虽说她力气大，但说实在话，她没有使出浑身解数，不觉得能够把石墙掰凹陷进去。 “主子，有东西！” 这是今夜，卿宝听影二说的第一句话！ 咋说呢，大概是影二长期不唠嗑，声音有点沙哑。 影二出声，必定不是废话。 拓跋修松开卿宝的手。 卿宝也安静下来，三颗脑袋同时看向被卿宝抠出来的暗格。 影二从里面摸索出来……一本书？ 拓跋修拿到手中翻看几下，渐渐神情凝重：“竟是贩卖私盐的名单！还有私盐厂的具体位置！” “这下好了，不必费心查证。证据得来全不费工夫，任凭他们如何擦屁股，都没有办法脱罪。” 拓跋修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今夜的一切凑巧，似乎都与卿宝有关，卿宝好像是一把拉开序幕的钥匙。 不过，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再一次证明了，卿宝当真是一个小福宝！ 卿宝听到了拓跋修的话，但她没有反应，也不甚在意。 因为她正忙着，用她的小胖手，扒拉暗格里面的银票！ 小手扒拉完外面的，又往里头伸了伸，还有！ 扒拉！扒拉！扒拉……每一次一扒拉，就好像扒拉出一个大惊喜来！圣诞老人的礼物袋，都没有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直到卿宝的小手摸了摸里面，又用夜明珠照了照，确认暗格里空荡荡后，才停下手来。 卿宝抱着银票，狠狠地亲了好几口。 哇塞！卿宝大佬今年果然横财就手！ 瞧瞧手上跟小哥哥的书籍一般厚的银票，哇咔咔！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定然要仰天长笑三声！ 好兴奋！好激动！都是银票！最小面额一千两！其次五千两！ 我去！还有一万两哒！ 卿宝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春心萌动都不带这样的！ 要不赶紧将银票丢进空间里？以防万一，小哥哥又不让她拿走！ 卿宝脑海中的这个念头刚升起，一只手眼明手快得很，伸过来，一把夺过卿宝手中的银票。 小巴掌秒变空荡荡，卿宝目瞪狗呆！ 她迅疾扭头，眼神对拓跋修发出死亡的凝视！ 拓跋修不为所动，神色凝重且不失冷静。 “银票需要去特定的钱庄取用。你或你身边的人去取，一定会被查出来。为了安全起见，这些银票不能被你收走。” 言毕，他堂而皇之地将银票塞进自己的怀中。 卿宝继续目瞪狗呆！ 流氓！小哥哥是流氓！ 卿宝愤怒到无比的激动！小嘴唇抖呀抖，宇宙炒鸡无敌想要对小哥哥口吐芬芳！说国粹！ 她的嘴唇跟帕金森病人一般颤动着。 第768章 悲伤团子 她忍呀忍，忍呀忍……在她破功的那一刻，拓跋修及时良心发现，说出并未完全泯灭人性的话语：“倒是这些金砖，你可以收走了。” “啥？”卿宝愣了愣。 拓跋修微抬下巴，示意卿宝：“你之前不是想把这些金砖，收进空间里吗？之前是没有找到证据，担心打草惊蛇。现在有了这份各路官员贩卖私盐的证据，这些金砖不必留在此处。” 卿宝的小心肝立刻不痛了，继续健健康康地正常蹦跶。 “谢谢小哥哥，小哥哥，你人真好！”卿宝心满意足，嘴巴跟抹了蜜一般，说出来的话甜甜的。 然后，她的小手手一挥，石室内的金砖通通跑进她的空间里去过。 整一个石室于眨眼间，秒变空荡荡。 拓跋修再次见证这神奇的一幕，依然心惊。 卿宝没高兴多久，拓跋修又加了一句：“到时候要是需要物证，还得劳烦卿宝把这些金砖献出来。” 卿宝今夜第三次目瞪狗呆！ 她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在经过今夜后，又会增大一圈。 “小哥哥！”卿宝一拍大腿。 显然，拓跋修是懂她的，不待卿宝后面的哀嚎喊出来，他再次开口说话了。 “当然，如果证据足够，也就不需要，你把那些金砖拿出来作证。” 卿宝的心中瞬间升腾起渺茫的希望。 不得不说，拓跋修惯会拿捏人心。如果没有后面这句话，团子还不知如何哀嚎。 “你说的！” 卿宝的心情简直跟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后又恢复平缓。 拓跋修兀自点头：“我说的。” 团子的眼睛红红的，拓跋修觉得，一旦自己否认，面前的团子指不定会将他撕碎。 “影二，此地危险，不宜久留，速速带我们俩回去。” 影二领命，带着他们，根据来时的路线往回走。 一路上飞檐走壁，迎着清风，好不拉风！ 当韩坏蛋的家离得越来越远时，卿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先前呆在韩宅时，卿宝其实一直有些紧张！ 头一回干那么大票，说不紧张，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去干坏事。万一被发现，他们就成了过街老鼠！韩坏蛋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会追着他们满大街的喊打喊杀！ 回去的路上，还算太平，偶尔从深巷里传来几声狗吠。 影二把两人送回房间，便又悄然消失不见，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回到房间里的卿宝，一反常态，静静地呆立半晌。 拓跋修给她倒水，她也不喝。 拓跋修只好自己喝，只是一双眼睛观察着她。 团子好像生气？不大像。难过？也不像。 貌似是……惆怅？可是团子才这么丁点的人儿，哪里就会惆怅了？ 拓跋修喝完水后，就想哄哄卿宝回床，继续之前的睡眠。 可是团子依然站立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拓跋修正要催促人上床睡觉， 忽然，卿宝长长地、惋惜地叹出一口气。 那张肉乎乎的脸蛋儿，似乎透出无限忧伤。 拓跋修脸皮一抽，做出关心状，问她：“怎么了？卿宝可是有烦心事？” “唉……”卿宝又叹出一口气。 然后，她蔫哒哒地说道：“卿宝如果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就不会难过了。因为自私自利的卿宝，会把金子全部收为己有。” 拓跋修不理解她的脑回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耐心状。 “可是卿宝知自己事，卿宝做不了坏人，连韩坏蛋的十分之一坏都没有！卿宝的为人就是太实诚了！不能有别的想法！” “小哥哥到时候，说要把金砖拿出来当证据，卿宝只好拿出来当证据，呜呜呜……” 说着说着，团子悲伤地哭出来，眼泪糊了一脸，跟小花猫似的。 “卿宝。”拓跋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敢情团子惦记着那些金砖呢！就怕什么时候被他拿走！ 他好气又好笑，笨拙地将团子揽进怀里。 他一边拍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慰：“好了，不哭了，你想要多少金子，小哥哥都给。” 他没想到，人都回来了，卿宝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些金砖。 想必她一直挂心，自己会把那些金砖拿出来，作为贩卖私盐的证据。如此一来，那些金砖便充公了！卿宝占不到半点便宜。 卿宝怎么如此爱财？唉…… 拓跋修察觉到怀里的团子没动静。 他把团子微微拉开一看，只见团子两眼微闭，长长的眼睫毛犹挂泪珠，小嘴微张，却是已经睡着了。 拓跋修无奈摇头。 折腾半宿，也该补眠了。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卿宝能撑到现在，已算难得。 于是，他把卿宝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拓跋修却难以安睡。 他夜间伏案，把今夜查到的消息写下来。 他把文书写了一式两份。 他招来影二，把其中一份交给他，让他即刻找到自己人的眼线，快马加鞭送到京城中去。 至于另一份，他写完就放在案几上。 这时，刘昌敲门进来。 “主子怎的醒来这般早？”他看到拓跋修房间的灯亮着，便走了进来。 拓跋修看到是刘昌，便将另一份文书交给刘昌。 刘昌双手接过，快速的上下浏览一遍，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润州知府太猖狂了！此事还牵扯到京城中的首辅大人！” “昌伯，你之前说苏老将军离京前，父皇暗地里授予他钦差大臣之职。像苏老将军这样的人物，父皇应当还给他随时调动当地官兵的权利。” 拓跋修沉声继续说道：“如果是苏老将军出面，以苏老将军雷厉风行的性格，解决此事，应是不费吹灰之力。” “怕是韩冲还没来得及被我查到，他们贩卖私盐的证据，就被苏老将军带去的人给拿住！” “此事非同小可，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找苏老将军。” 拓跋修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把人喊住。 他一边不愿意叨扰老人家的睡眠，在他心里，苏老将军是他未来的岳祖父。 而另一方面，事关贩卖私盐的大事，于国于民，一刻耽搁不得。 第769章 抓拿要犯 拓跋修不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孰轻孰重，公私分明，他该当分得一清二楚。 尽管折腾了大半宿，他依然没有睡意。 自古以来，贩卖私盐形同谋逆，倘若因此而掰倒首辅大人，母后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吧。 他这趟回宫，应该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忽然，心头涌现一股强烈的思念，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离宫的那一日，她泪眼婆娑地轻抚他黝黑的脸。母后依然疼爱他，是皇宫内院中，唯一不嫌弃他变丑的人。 “儿啊，母后对不住你！母后知道你身上的毒，乃是首辅大人的手笔。偏偏首辅大人把持朝政数十年，后宫之中，又有他的孙女儿德妃蒙受圣宠。母后想要掰倒他，谈何容易？” “母后只能委屈你暂且离开皇宫，一来，能保证你的安全，不继续被他所害；” “二来，他对你母后没有那么忌惮。如此一来，咱们母子俩低调蛰伏，就能平安度过一些年头。” “你别怪母后心狠，忍心将你放到外头自生自灭。母后希望你能够坚强勇敢，你能够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拓跋修正陷入回忆中，房门被敲响两下，然后传来刘昌的声音：“主子，苏老将军喊你过去他那儿，这样就不用吵到卿宝。” 拓跋修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 临出房门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呼呼大睡，好像没有任何烦恼的卿宝。 他微微一笑，继而将房门轻轻掩上。 苏老将军原本打算在江南，好好的游玩几天。 没想到，来到江南不过两三天，今早人还没睡醒呢，就被人吵醒。 一被吵醒，就收到这么一个炸裂的消息！ 事关国事，他还能躲懒吗？自然是不能！ 他匆匆忙忙的盥洗完，便让刘昌将拓跋修喊过来。 原本该是他亲自去见拓跋修。 不过他考虑到卿宝与拓跋修睡在同一个房间，为了不吵醒小孙女，并且他认为同样疼爱卿宝的拓跋修，不会介意。于是，他便让刘昌将拓跋修请过来。 在拓跋修来之前， 苏老将军跟苏老夫人絮絮叨叨。 “那小子到底是如何发现这惊天的秘密？贩卖私盐在历朝历代皆是重罪，一个不慎，恐会诛连九族。是以，此事一般做的极为严密。” “夫人说说，他发现贩卖私盐这样重大的事件，又怎么知道要找我？难道他知晓，圣上曾暗地里钦点我为钦差大臣？” “可是我这人惫懒得很，当初跟圣上说好，我致仕以后，就想不务正业，不想干什么钦差大臣。如果不是实在看不过去，我根本不想插手任何官场上的事。” “咱们都快回京城了，路程都走了一大半。那位小少爷可好，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一个锅！此事一查出来，那必定血流成河，这是又要我的双手沾满鲜血啊！” “夫人，我真是太难了……” 此时的苏老将军浑身上下写满怨气。 他好不容易过了一阵子好日子，不曾想来到江南，居然触了霉头。 苏老夫人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门外。 她估摸着拓跋修快到了，连忙打断苏老将军的唠叨，开口道：“好了，此事事关朝廷盐税，事关老百姓用盐，将军可要好好尽尽钦差职责才是。” “苏老将军，晚辈前来拜见。” 听着门外那个身份尊贵，态度谦卑的小少爷，苏老将军心头的气消了大半。 不得不说，相比起宫中那几位，拓跋修算是长得颇为顺眼。 重要的是，他对卿宝极好，好到有时候都令他自愧不如。 苏老夫人亲自过去打开房门，将人请进来。 面对拓跋修时，先前不情不愿的苏老将军整理一下衣冠，那股怨气一扫而空，俨然一个正气凛然的大将军。 每每当苏老将军拿出当初打仗时的五六分气势，轻易就能震慑住别人。 拓跋修小小年纪，倒是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拓跋修与苏老将军进行密谈，丝毫没有不稳，并亲自交出他手中贩卖私盐的名单。 事情交待清楚后，天没亮，苏老将军便领着孙鹏和苏正阳，风风火火地出去。 一大清早，人们还没有从睡梦中惊醒，平静的润州，一下子掀起惊涛骇浪。 轻易不进城的守备军，呼啦啦地跑进来城门，直捣黄龙——知府宅邸。 润州知府犹在睡梦中，便被守备军拿下。 下一步，守备军又紧密锣鼓地跑去富商韩冲的宅邸。 韩冲夫妇同样没有从睡梦中醒来，便被官兵拿下。 此外，他们还抓拿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官员。 出奇的是，当地衙门的知县侯博涛，竟然安然无恙！ 当然，并不是他有多高风亮节，不同流合污，实属是他被蒙在鼓里，人家不带他玩！ 说到底，狗脖套得感谢是当地知府的贪婪！ 润州知府在了解到侯博涛被贬至此处的原因后，私下与幕僚们猜测，他的胃口很大！ 因着不愿被旁人多分一杯羹，润州知府便藏着掖着，避开侯知县，反倒侧面的帮侯知县躲过一劫。 否则，今早被抓拿下的人中，就也有侯知县。 韩冲夫妇贪财又抠门，因那批不翼而飞的浮光锦，而心痛了一整夜，可以说夫妻俩好不容易睡着。 他们又被影二下迷药，仍在睡梦中，便被官兵拿住。 如果不是极度的吵嚷和被粗暴对待，夫妻俩根本醒不过来。 当他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脸上大惊失色！ 吕月芳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嗓音尖锐地怒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给我滚开！这是我们的家，你们这些强盗想干嘛？我警告你们，我们认识知府大人……” 韩冲被面前的一批凶神恶煞的官兵，给吓得脑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面对突发状况，韩冲没有像吕月芳那样硬碰硬，而是迅速冷静下来，想方设法向官兵们打听。 可惜那些抓拿他们的官兵，出发前就被耳提面命，根本不透露出一个字。 第770章 乌纱帽歪了 吕月芳几乎扯破喉咙，都没能挣脱掉，渐渐的也认命，彻底认清楚眼前自己被抓的事实。 韩冲和吕月芳没了办法，慢慢的察觉到，他们身上只穿着一身不体面的内衣。 矫情的吕月芳还想要请求简单梳洗，恍然发现了什么。 她惊诧地一瞪眼，自己家的卧室，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妆奁，什么衣柜，什么花梨木家具……通通不翼而飞！ 夫妻俩来不及追问，就被粗暴的官兵押走。这令他们产生误会，以为是官兵趁火打劫，将他们卧室的东西全都贪走！中饱私囊啊！ 润州的官员很多被抓，不显山不露水的侯知县，在这个时候，倒是被苏老将军临危受命。 侯知县挺身而出，主持大局，抓住机会大显身手。 值得一提的是，侯知县是因祸得福。 因为经过这一遭，侯知县从此改掉贪财的劣根性，成为一名为民请命的好官。 一大清早，苏老夫人告诉众人，“今儿别到外面去乱跑，外头发生大事，街上不安宁。” 苏老夫人的身份和气度摆在那儿，大家对她的话，从无不听的。 只不过，梁飞尘和何梅英夫妻二人出去得早，没有听到苏老夫人的提醒。 话说，梁飞尘和何梅英夫妻俩昨夜商量了半宿，最终决定不用江湖手段，而是用良民的身份，把证据呈上公堂，准备告倒韩冲夫妇！ 他们考虑到，毕竟梁飞尘曾在圣上手底下做过官，目前还要回京城安家落户。 他们思来想去，为了长久的日子能和和顺顺，还是安安分分的做一介良民吧。 梁飞尘相信，侯知县不敢得罪他，定会“秉公办理”。 这也是他敢状告韩冲的原因之一。 只是，在他们拿着证据出门，准备告到衙门里去的时候，发现路上多了不少官兵。 这绝对不寻常！ 一问之下，才知为何苏老将军一早不在，原来是去抓其他官员。 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润州的官员到底所犯何事？竟然需要劳动苏老将军出马，不惜调用守备军，把润州的官员一抓一大把。 连他们去县衙状告，都找不到人。 既然衙门没人，夫妻俩准备先把事情放一放，到处闲逛一下。再然后，回轩源楼休息。 说来也巧了，他们与着急忙慌的侯知县，碰个正着。 侯知县亲眼目睹，致仕多年的苏老将军，一身肃杀，带着杀气腾腾的官兵，押着一众官员来到县衙 他当时吓得一屁股掉地上，头顶的乌纱帽都歪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犯事了！那一刻，他无限的后悔，自己为何要贪图韩冲给那点银子！他又不缺银子，家里多的是！ 难不成贪图韩冲那一丢丢白银，苏老将军便要摆出那么大阵仗，前来捉拿他吗？ 侯知县心惊胆颤地爬起来，却听到苏老将军命他暂代知府，处理润州大小事务。 前一刻，还祸从天降；下一刻，仿佛天上砸馅饼。 侯知县的内心经过大起大落后，才没有那么提心吊胆。 直到苏老将军领着一众官兵，押着润州涉案的大小官员，呼啦啦地离开后，侯知县方后知后觉地整理歪掉的乌纱帽。 之后，侯知县就开始一通忙乱。 这时，路遇梁飞尘的侯知县，因被各种事务弄得焦头烂额，低头匆匆走过，哪里能看到梁飞尘。 还是梁飞尘一把将人拉着，“侯大人！” 侯知县本来是要发怒的，他都已经那么多事烦了！居然还有人不识趣地来拉扯他！ 来的正好，他正愁无处宣泄脾气呢！ 他正要开口发火之时，眼角余光看到那人竟是梁飞尘！那个能够一巴掌将他拍死的武林高手！ 于是，侯知县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把国粹给吞咽下去。 他立马把身子转过来，正面面向梁飞尘，脸上早已挂上和和气气的假笑。 “哟！梁大人，好巧呀！梁大人把侯某人拉住，有何贵干？” 梁飞尘同样皮笑肉不笑，“侯大人急匆匆的，要去往哪里？” 问到这里，侯知县脸色一变，佯装恼怒：“梁大人，你这就没道义可言！你是江湖人，江湖人最爱行侠仗义！润州知府勾结富商韩冲贩卖私盐，你怎么没有提前透露一星半点消息给我？咱们俩好歹曾经是同僚，你这是连相识一场的情谊都没有的做派！” 梁飞尘神色一惊，“贩卖私盐？” 侯知县见他这副模样，不似作假。 然而，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早就不轻易相信别人，所以他再次试探。 “梁大人何必惺惺作态？你跟苏老将军在一处，同住轩源楼，怎会不知晓此事？” 自从昨日梁飞尘透露出，他与苏老将军在一块，他便悄悄派人查探虚实。 事实的确如此！ 他们一路乘船，路过此地。不过暂时停留几日，哪里料到，苏老将军会在润州掀起血雨腥风！ 梁飞尘正色道：“捉拿贩卖私盐要犯，此乃机密，苏老将军怎会轻易透露出去？那不是陷他自己于不忠不义吗？关于今日苏老将军抓拿贩卖私盐要犯一事，我是刚从侯大人的口中得知。” 侯知县满脸不相信。 梁飞尘不管他信与不信，又道：“连我也保密的事，说明此事的严重性。侯知县应该比我更清楚，贩卖私盐，可是要处于死刑，更有甚者株连九族。苏老将军得到消息后，选择保密，此乃合情合理。即便是家人，也不能透露出去。” 侯知县神色一凛，再次感到一阵后怕。 倘若当初知府大人拉他入局……如今他怕是成为被押解进京的一员。 毫无疑问，这一次捉拿的人，到最后必定要问斩。至于波及范围有多广，一切全凭圣上定夺。 他知道圣上最不能容忍，便是贪污受贿。 他之前在京城被御史台告发，收受贿赂，也不过区区一万两，便贬官到此处，做起区区七品的芝麻绿豆的小官。 如果他之前加入贩卖私盐的那伙人，他的身家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第771章 泥鳅侯 幸好！万幸！老天爷还是对他很好的！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当初知府大人要拉他一起，撸起袖子干……他真就不敢保证，能不能抵挡住诱惑。哦，不！那时不是他肯不肯的问题。知府大人一旦开口，那他就是知情人之一，只能跟着干，不能拒绝。 不过亲历这件事，从此以后，他要痛定思痛，不要再收受哪怕一两银子的贿赂！ 此后，他要当一个清正廉明的官员，清清白白的做到致仕那天！然后，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求得好死。 侯知县神色缓了缓，朝梁飞尘施礼。 “既然如此，便是侯某的不对，还望梁大人不要记在心上。” 梁飞尘也意思意思的回了一礼：“侯大人，我找你有别的要事。就是不知侯大人现在是否方便？” 他看得出侯博涛忙得很，但妻子的事同样耽搁不得。他们逗留江南的时间不多。 侯知县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迹，他就怕梁飞尘向他提出难办的事来。 他本就是享乐的性子，平时也惫懒得很。现在他被各种事务弄得焦头烂额，实在不愿意有人找他办其他的事。 但梁飞尘除外。 原因嘛，就是为了某一天，他不被梁飞尘拍死在沙滩上。 于是，侯知县依然耐性十足道：“梁大人请说。” 梁飞尘和何梅英对视一眼，梁飞尘接收到妻子的赞同信息，便转而对侯知县一一道来。 “昨日侯知县让我们夫妻与韩冲之间的事，用江湖手段解决。可是吧，我们夫妻俩回去想了一宿，觉得还是按照侯大人的规矩办事比较妥当。” 侯知县正想摆手客气跟他说道：不必如此，江湖手段很是妥当！极其妥当！你们爱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我一概不管。 然而，梁飞尘不给他机会说话，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已派人找来证据，其中包括韩冲霸占我妻子的嫁妆，以及谋夺我岳父岳母死后的财产，后又派人迫害我妻，害她多年流落在外。” 侯知县作义愤填膺状：“可恶！这韩冲不仅贩卖私盐，还胆大包天，居然敢迫害贵夫人！那韩冲罪该万死，亦不为过！” 嘴巴的口号喊得极好，内心里十分不解。要说梁飞尘条件不差，也不缺女人。难道是一直不把女人当回事，不知女子的滋味，所以到头来，反而容易被嫁过人的女人吸引？ 也罢，不干他的事。他梁飞尘爱娶什么样的女子，不碍他什么事。 梁飞尘瞥他一眼，虽然侯知县话中，没多少真心实意。不过区区几句话，立场分明。 看来，哪怕没有他找到的这些人证物证，侯知县也会偏帮他吧 尽管他鄙夷侯知县这样的处事方式，但可以不那么麻烦的为妻子报仇。侯知县的这个人情，他必须欠下。 见侯知县没有敷衍，拿他当回事，梁飞尘便罔顾他的繁忙，继续说道：“那都还算其次，更重要的是，韩冲背负我岳父的一条命。当初就是他亲手将我醉酒的岳父，推下湖中致死。” “韩冲此人罪该当诛！”侯知县恨恨道，仿佛被害死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梁大人，我不妨跟你直说，根据苏老将军向我透露出来的消息，贩卖私盐一事，韩冲脱不了干系。此人死定了！就算没有梁大人的这些罪证，韩冲也逃不过一死！所以，即便我替梁大人行个方便，办成此事，梁大人也并不欠我什么。” 要不怎么说，侯知县是一条左右逢源的滑泥鳅，轻易不得罪人。 韩冲如今就是一条落水狗，任谁都能痛打一把，更何况梁飞尘证据确凿，侯知县此时帮助梁飞尘，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梁大人放心好了，韩冲霸占你妻子嫁妆，谋夺你岳父岳母的财产一事，我查明后，会把韩冲所贪图的财产，原封不动的归还。” 梁飞尘笑呵呵的给他吹彩虹屁：“侯大人不愧是清正廉明的好官，我们夫妇二人在此谢过了。” 侯知县恭恭敬敬地接过梁飞尘手中的证据，然后二人好一阵称兄道弟。 “梁老弟，你们的证据，我已看过。你和弟妹回去静候佳音，我一定尽快审问韩冲，让他老实交代。在你们离开润州之前，我会着人把属于弟妹的东西，通通还回去。” 何梅英面上微微露出笑容，这个侯知县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三言两语间，梁飞尘与侯知县的关系突飞猛进，只差结拜为异姓兄弟。从一开始的大人，变成“侯哥”、“老弟” 侯知县属实忙到脚不沾地，梁飞尘客气谢绝了去他府上用午膳的好意，分别后，夫妻俩一起回到轩源楼。 “尘哥，依你看，侯知县真的会替我办妥此事吗？”何梅英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侯知县已给出的态度，她不应该有疑心。这大概是因为吃过太多苦头，绝望过太多次，以至于不敢置信。 梁飞尘拍拍何梅英的手，“放心，泥鳅侯平时说话滴水不漏，他既然明里答应，就不会食言。” 何美英心中大定。 两人回到轩源楼，发现大家都在，一个人都没有出去。 从苏老夫人的口中，他们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梁飞尘一拍大腿：“要不怎么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转头对何梅英说道：“就算没有我们，那韩冲必将不得好死！” 何梅英也很是感慨。 忽然，她想到什么，释然地笑了开来：“这大概就是佛家中的因果报应。以前我流落在外，曾去寺庙蹭过几顿饭。有一个老和尚见我可怜，劝我不要执拗，学会放下，谁都逃脱不了因果。” 她轻叹一声，“如今，我方领悟到大师当初的苦口婆心。” 苏老夫人以前被苏康气得吃不下饭时，也时常跪在菩萨面前忏悔，抄写佛经。 再说，她活了大半辈子，经历数次艰难险阻，自有自己的一番感悟。 第772章 逛江南 “人呐，不活到最后，不知结果是好是坏。” 同样历经艰辛的何梅英点头，表示无比赞同。 如果韩冲没有那样对待过她，她就遇不上卿宝，也就没有那么好的新家人，更不会机缘巧合之下，还能与青梅竹马的梁飞尘重逢。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说真的，也就是恰巧苏老将军出现在润州。不然，拓跋修即使手握重大证据，也根本找不到能够一下子，处置贩卖私盐官员的能人！ 整个江南，能够一把将贩卖私盐的所有利害人物，抓起来收押的魄力，唯有苏老将军一人！ 并不是随便一个钦差或官员，都有调动守备军的权力。苏老将军除外！ 有些官员即使有这样的权力，也不一定能有那等肃杀的魄力，能够坚定不移地清洗润州的大部分官员。 以往，润州州府的地牢里，关押的都是当地的重犯要犯，现在倒是腾出来，用来关押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贪官污吏！ 未免夜长梦多，唯恐京中那边派人来灭口、毁灭证据等等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苏老将军连夜审讯。 守备军在孙鹏的指导下，不拘泥于严刑逼供。 整整三天两夜，整个州府地牢被围的密不透风。 在苏老将军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下，被拿下的所有官员经受不住刑罚，通通把贩卖私盐的相关细节，所牵扯到的朝堂大员，全都一一说了出来。 苏老将军看到手上厚厚的一叠证词，神色深沉。 一旦把这些证据交到皇帝手中，可想而知，朝堂上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不过从另一方面去想，倒给了皇上一个清洗朝堂的绝佳机会。 以首辅大人为首的勋贵们，把持朝政不是一天两天，皇上一直想提拔寒门学子，却一直被勋贵们百般阻挠，难以推进。 他在朝为官之时，不止一次见到皇上在书房大发雷霆。皆因每每在最新的官员提拔名单里，又全都是勋贵们的亲信，根本无从打破勋贵的垄断。 如今可好，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凭借贩卖私盐的重罪，扳倒首辅大人是分分钟的事。 首辅一派的党羽被拉落马，腾出来的位置，正好给寒门学子填补空缺，让更多的人才进入仕途。 朝堂上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一来，后宫中的诸位妃嫔将不得不受影响。 依附首辅势力的一党人，恐怕会感到强烈的不安。 而娘家势力薄弱的皇后娘娘，倒是可以因此事获利。 有句话说的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打瞌睡都有人送上枕头。此人说的，正是拓跋修！ 虽然拓跋修说揭发贩卖私盐，最大功劳的是卿宝。 然而，苏老将军心中门儿清。 如果没有拓跋修，光是卿宝这么一个单纯的团子，怎么可能知道这本名单的重要性！ 可想而知，此次小皇子回京，不再是原先的寂寂无名，或许还能重获圣宠。 苏老将军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拓跋修显得心事重重。 卿宝每每问起，拓跋修微微笑着说没事。 卿宝撬不开小哥哥的心扉，只好想办法哄人开心。 她要带小哥哥出去散心！ 当然，她自己也想玩。 小白子这一回死乞白赖的也要跟上。 来到江南，他们还没有好好逛一逛呢。 他们要去吃江南当地的美食！去看名胜古迹！ 因为有刘昌和狗蛋跟随保护，苏老夫人便由他们去了。 于是，一行人开始了在江南的游玩之旅。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由贩卖私盐引起的重大官场巨变，丝毫没有影响到当地的老百姓。 街上买卖依旧，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人们仍然正常生活。 “小哥哥，卿宝要吃这个！” “小白子也要吃！” 拓跋修便向小摊贩道：“给我来五个。” 小摊贩高兴地装起五个饼子，“客官，五个车轮饼，请拿好。” 逛街的过程中，卿宝负责选择吃什么，小白子负责马后炮，拓跋修负责动动嘴皮子跟小摊贩交流，刘昌则负责付银子。 至于狗蛋，太没有存在感了！只能负责观看。 当然，大家伙一起负责吃。关于这一点，谁都没有落下。 江南的美食多种多样，过去没见过的煎饼果子、蟹黄锅巴、定胜糕、酒酿饼、艾草青团……一路逛下来，一个个吃得肚子溜圆。 这会儿，卿宝手上抓着一个兔子形状的小糖人，时不时地舔上几口。 大家的腿脚其实都有些累了，正议论着是否要回去轩源楼，还是在附近找个地方歇歇脚。 忽地，卿宝指着前方大叫：“小哥哥，你看！前面有游湖！” 小白子抬头望去，颇感失望：“怎么又是船！” 来的一路上，他已经坐够了船！人参精实在不想坐船！尽管他没有晕船，可是在船上待的那些天，他一点都不好受！ 他还是喜欢土！最喜欢把自己埋进土里！ 卿宝拍一把小白子的肩膀，随即与他勾肩搭背：“小白子，这你就不懂了。游湖上的船，与咱们赶路上乘的船大不相同。你没看到那几只船，比起咱们先前乘坐的，要漂亮许多吗？” 小白子认真打量了几下，“好像是。” 拓跋修博览群书，对书中的知识很是熟悉。但他终究涉世未深，不解船舫当中有儿童不宜之处。 他见卿宝大感兴趣，大手一挥，便道：“走，咱们去看看。” 后面的刘昌欲言又止，已经来不及阻止。 因为孩子们兴奋起来，全然不知疲累，一个个几乎小跑着，奔向那一艘漂亮的船舫。 离船舫越来越近，他们耳边听到美妙的琴声，还有悦耳动听的歌声。 卿宝跑在前头，渐渐看清楚。 船舫之上，有一个身穿薄纱的歌女，风吹动她的衣袂，有飘飘如仙的渺渺之感。 此刻，歌女正在专心拨弄琴弦，歌曰：“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好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 卿宝心中暗赞。 第773章 昌伯威武 这个时代与上辈子的华国，总有些东西参杂着。不一样的朝代，不一样的发展趋势。 然而，卿宝总是偶尔能发现熟悉的脉络。 虽然是那样的稀少，可乍然听到熟悉的诗词，卿宝的心中涌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仿佛这种感动，是她上辈子依稀存在过的证明。 同时，又有一种惆怅伤感盈满心间，生出怀念的心境。 “卿宝，别上去！别上去呀……” 后头的刘昌追过来，卿宝哪里听得进去？只惦记着上去好好看看，好好听听。 什么都要尝试一下，这样就不枉来江南一场，不枉来世走一遭。 卿宝踩着踏板蹬蹬蹬地跑上船，只不过她一登船，歌女的歌声以及琴声都停止了。 卿宝正有点失望，然而下一秒，歌女又开始拨弄琴弦，开始唱第二首歌曲。 只是第二首歌曲，卿宝就不熟悉了。但那歌声十分空灵甜美，听在耳里，仿佛会耳朵会怀孕一般。 除了歌声、琴声十分美妙外，卿宝还十分爱看这名美丽的歌女。 这位妙龄歌女长得实在是太美了！ 是那种柔和江南的婉约温柔、娇媚、性感于一身的绝美气质！ 这算是卿宝走出青石河村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女子！搁上辈子，妥妥的大明星！就算没有演技和唱功，都能红二十年的那种！ 卿宝第一次在这个古代，看到穿着这么通透的女子。 歌女薄纱披肩，风也似乎给她做陪衬，女子那种若隐若现、欲语还休，简直不要太勾人！ 卿宝觉得，如果自己是男子，也会看的两眼发直吧！ 其实，在外人眼里，她的眼睛已然发直。 忽然，卿宝听到一阵轻笑。 她回头一看，发出笑声的是一名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他躺在舒适的椅子上正翘着脚，闷骚地摇着折扇，眼睛正戏谑地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潺潺。 奇怪的是，卿宝看着他，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见卿宝看过来，他脸上的笑容更浓，调侃道：“你这女娃娃竟跟我们男子一样，喜欢看美女。” 卿宝不甘示弱，扬起小下巴：“这有什么的，美好的事物人皆爱之，此事不分男女老少。” 那名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一旁，还有几位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子，一个个手摇折扇，头戴纶巾，看着颇像读书人。 当中就有一位书生打趣她：“哟呵！小奶娃，你没戒奶的吧？懂什么是美好的事物？难不成你也懂得孔老夫子所言的‘食色性也’？”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那个躺在椅子上翘脚的男子，笑得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 先前打趣卿宝的书生，收起手中的折扇，笑嘻嘻地指着卿宝，不正经道：“一个没断奶的奶娃娃，竟然，竟然学着我们男人欣赏妙龄女子之美，真真儿是……投错胎，应该投生为男娃娃才对。” 还有另一个书生更没脸没皮地问：“难不成奶娃娃瞧着歌女若隐若现的美妙身段儿，也懂得欣赏姑娘身上的奥妙所在？或者说，奶娃娃未来也想长成这副勾人魂魄的娇媚模样？” “噗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卿宝涨红了脸，被气的！ “岂有此理！”卿宝气鼓鼓地叉着小胖腰。 卿宝大佬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等屈辱！居然一个个口出脏话！又笑她没断奶，气死卿宝大佬了！ “你们！乃们！欺人太甚！” “噗！乃们！哈哈哈，我就说她没断奶吧！哈哈哈……” 大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哄堂大笑起来。 卿宝大佬哪里想到，不过上了一艘看似漂亮的破船，就惨遭别人三次嘲笑。 她不就是气得狠了，把你们误发音成乃们么！有什么好笑的！一个个有毛病！神经病！ “乃们！”卿宝立马收住嘴巴。 她是气疯了，二次说错！ 那些人的哈哈大笑，就没有停止过。 “卿宝。” 这时，拓跋修几个也赶到了。 卿宝仿佛找到靠山，立刻跟小哥哥告状：“小哥哥，他们欺负我！他们都是坏人！竟然敢嘲笑卿宝！” 拓跋修神色一变，脸色不虞的看向那些不正经的读书人。 刘昌立马走上前来，撸起袖子：“卿宝，谁欺负你？昌伯给你出气。” 其实他听到了那些书生的污言秽语，那是能够对一个奶娃娃所能说的话吗？简直不堪入目！江南的书生再怎么放浪形骸，也不该对一个小女娃说出那等腌臜话来。 刘昌立即就想要动手惩治他们，不过为了给卿宝撑场子，他特意问了问。 卿宝不客气，手指一个个的指过去：“他！还有他！他……” 卿宝一边指，刘昌一边将人提溜起来。 “扑通！扑通……” 一个个斯文败类被扔进湖心，溅起阵阵水花。那水花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如白钻的光芒，那叫一个绝美！ “喔喔！昌伯威武！昌伯好帅帅啊啊啊！” 卿宝兴奋地拍起小手手，给刘昌欢呼鼓舞。 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能落下小白子？ 小白子也在一旁蹦蹦跳跳，连自己的巴掌拍红了，也不自知。 刘昌丢人，跟扔垃圾一样，随手轻轻松松就丢进湖里去，也不在乎那些斯文败类的死活。 斯文败类有要逃的，哪里躲得过江湖高手出身的刘昌。 其中有一个书生身子骨弱，刘昌没来得及出手，他自己就摔了一个狗啃屎。 他的腰挂在船舷上，上半身腾出船，万幸下半身犹挂在船板上。 他正暗自庆幸堪堪捡回一条命。 这时，机灵的小白子瞧见了，急忙跑过去，兴奋地扛起他的一条腿。 卿宝也跑过来，同时扛起另一条腿。 两小孩齐心协力：“一二三！嚯！”一起将人扛着往湖里一推。 “啊啊啊啊……” “扑通！” 那名书生无一例外地坠入湖中。 卿宝和小白子像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开心地蹦跳起来。 俩个小嘴巴不忘幸灾乐祸。 “哈哈，活该！” “活该！” 第774章 你长得跟唐大哥有点儿相像 原本那位躺在椅子上翘脚的年轻人，之前在漫不经心地看好戏，只图看个乐子。 可在看到刘昌连番出手，无一人逃脱他的手掌心时，他才慌里慌张地跳起来，警觉地连连后退。 “哟，这儿还有两个。”刘昌踩着死亡的步伐，步步逼近。 年轻人勉强挤出笑容，极其抗拒地摆摆手，尽量和气道：“大家好好说话，有什么事，无需动手。大家都是斯文人嘛，坐下来好好聊，总能谈妥。” 他旁边还有一位书生，也帮腔道：“正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啊啊……” 刘昌直接将这名聒噪的书生给扔下去。 这下子，船上的男子就仅剩那位年轻人，不过他再也无法维持住原先的漫不经心，面露慌张。 “你们想要多少银子？我给！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千万不要把我丢进湖里，我不会凫水！不仅不会凫水，我还怕水！我不是危言耸听，我真的会被吓死的！” 看着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卿宝莫名想起未来的二姐夫——唐大哥来。 那种熟悉感渐渐的清晰，卿宝越看他，越觉得他长得有点儿像唐大哥呀！ 那名歌女早就停止吹拉弹唱，赶紧提起长长的裙摆，来到男子身边。 就在卿宝以为她要仗义地维护男子时，歌女说道：“且慢，这位唐公子是我们丽春院的贵客。我被唐公子带到船舫上来，又是吹拉弹唱，又是陪吃陪喝地侍候他们。忙活了半天，他还没有付给我银子。若是你们现在就把他扔进湖中，我今儿算是白干了，回去没法跟妈妈交待，我会受罚的。” 那位被叫唐公子的年轻男子，仿佛找到了一个能够不被刘昌扔湖里去的理由，连忙紧跟着说道：“对，你们这样对我，人家辛苦大半天，可是连一个铜板都没能捞着。” 拓跋修冷血无情道：“那就先给银子，昌伯再扔。” 刘昌爽快应道：“是，主子。” 唐公子脸皮抽痛，这些人做事怎么都这样绝对！就不能给一个转圜的余地？ 他只得和和气气地笑道：“除了付给丽春院的银子，我也可以给你们银子，请你们吃好吃的。” 再次听到他要给银子，貌似不是说说而已。卿宝的眼睛上下打量起他一身的穿着，绫罗绸缎，的确像是古时的暴发户。 卿宝道：“吃就不必了，我们已经吃过好多。不过，你真的愿意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那位唐公子一愣，精神损失费？什么鬼东西？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要被扔进湖里泡水！赔点银子算得了什么！他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银子多到十辈子都花不完！ “好说好说，不就是精神损失费么，我愿意赔。” 他小的时候失足落水，险些淹死。自那时起，他对凫水就怕到不行。别人可能先是被淹死，而他会先被吓死，再二次被淹死。 兄长好不容易考中状元，确定入朝为官。他们家族家大业大，大哥拍拍屁股走了另一条路子。他这条命，得留着继承偌大的家业，万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他在身上掏了掏，摸出一张大银票，想要送过去，可他又忌惮卿宝旁边的刘昌。 他心思敏捷，转而把银票交给歌女，“你帮我交给那可爱漂亮的小妹妹。” 歌女看清楚银票的面额后，心中一惊，不由得心生羡慕。她一个姑娘家靠出卖色相，不惜恬不知耻地侍候唐公子，以及他宴请的猪朋狗友，都没有得到银票中的一半价钱。 “快去！”唐公子再次催促。 歌女被他不甚怜香惜玉地一推，只得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将银票交到卿宝手中。 卿宝听到那句可爱漂亮的小妹妹时，心情就已经舒坦大半，勉强起顺。 当接到一千两银票时，她更是笑弯了眉眼，露出亮闪闪的小白牙。 至此，卿宝心头憋着的那股气，彻底顺了。 唐公子见到卿宝那表情，暗暗呼出一口气。他心想，此事应该解决了吧，他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他所想不错，卿宝的确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他算漏了一个人。 拓跋修并不看重身外之物，因为身份地位财富，他从一出生，就未曾缺过。因此，他很难像卿宝那样，拿人家手软。 在卿宝出言打破僵局的前一秒，拓跋修眼神冷冷地看着那名唐公子，开口说道：“道歉。” 那唐公子本就是能屈能伸的主儿。 之前，他被刘昌利落且粗暴的身手给吓到。现在他察言观色，把拓跋修浑然天成的贵气，看在眼里，怕是身份尊贵的主儿。 他一丝不带犹豫的，连忙抱拳，朝卿宝躬身道歉：“对不起，小妹妹，是哥哥们不对。不该嘲笑你，不该言语龌蹉，请你原谅大哥哥吧。” 卿宝看着他的样子，一双眼睛弯成美丽的月牙。 小胖手大气地一挥，道：“算了，算了，卿宝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们计较。” 轻轻松松入账一千两，有什么好计较的。 拓跋修见状，事已了，便拉起卿宝的手，转身准备离开这艘船。 卿宝走了两三步，忽然回头说了一句：“喂，你长得跟唐大哥有点儿相像。” 正是因为看他的长相，有几分熟悉。卿宝联想到唐大哥，总觉得，这位唐公子比起在湖里垂死挣扎的那几人，不那么讨厌。 于是，卿宝才看在银票的份儿上，暂且原谅他。 唐公子不甚在意地搭话：“是唐某的荣幸。” “不过我未来的二姐夫，可比你英俊多了！” 卿宝将人气得半死后，方回头，专心跟着小哥哥跳下船。 刘昌也带着小白子跟上去，留下那名若有所思的唐公子。 待到他们走远后，唐公子彻底松了口一气，下意识的抬手擦擦额头的汗。 果然只要是母的，都不好招惹！他的亲娘是如此，他的亲妹妹也是如此。 不对，唐大哥？有点儿像？未来二姐夫？怎么跟他一样，也姓唐？ 第775章 神医徒弟的觉悟 大哥心仪的女子似乎在家中排行第二？好像听说未来大嫂不日就要进京，到时候家里要去提亲。 算算时日，貌似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途经江南。 大哥给他的来信，不仅告知他考中状元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还让他留心未来大嫂会途经江南，要他好好款待人家，给未来大嫂和大嫂的家人留个好印象。 “不，不会如此凑巧吧？” 唐公子不确定的喃喃自语，手中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手掌心。 “唐公子，你若再不派人救起湖中的公子们，怕是要闹出人命了！” 歌女比他还着急。 唐公子可是京城皇商的二公子，传闻是唐家顶顶聪明的商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怎么在碰到朋友们命悬一线时，竟无动于衷？亦或在发呆？ 唐公子无暇顾及歌女的呼喊，他越想，越是觉得刚刚那个小姑娘，有没有可能……就是自家大哥信中，所提到的未来大嫂？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那他刚刚的行为，岂不是得罪了未来大嫂的小妹？ 事关重大，他必须马上派人去查查，好确认清楚。 于是唐公子回过神来，正想吩咐身边的侍从，却猛地听到歌女挥舞着丝绢，在船旁朝下面的人大声疾呼，“救命啊！快来救人啊！湖里的公子落水啦！快要被淹死了……” 唐公子立马打了一个抖。 他不过是邀请他们几个上花船，好试探性情品行。 通过方才龌龊的表现，那几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书生，根本当不起唐家的资助！ 虽则如此，却是千万不能因他的宴请而闹出人命来。 许是青楼歌女的身份地位低微，根本没有人愿意落水救人。 唐公子倒是不担心，他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 于是，他抽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扬起来：“岸上的人听着！救上来一人，赏银一百两！” “噗通！” “噗通！” “噗通！” “……” 方才还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一听到有巨额赏银，一个个身影迅速跳入湖中，不要命地向溺水之人游去。 正在往回走的卿宝闻言，不由得咋舌！ “小哥哥，那唐公子跟唐大哥不止长相相似，大冤种的做法也相似得很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富商巨贾都这般行事。” 卿宝摸摸自己的钱袋子，那儿最新躺着一千两银票。这样的大冤种，请多来几个！ 嘻嘻！姐姐们的嫁妆，卿宝这趟江南之行，都给攒够了！ 拓跋修微微拢眉，“就算他跟唐大哥有些渊源，不一定就跟唐大哥一样，人品好，对你们也好。” 卿宝点点头：“小哥哥说的对，龙生八子，各不相同。退一万步想，如果他和唐大哥是亲兄弟，也不一定有唐大哥那么友善。” 想想他身边的那一伙人，表面是书生，出言却腌臜无礼。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许那个唐公子差不多是那样的人吧。 事后听闻的唐二公子，只觉冤枉得很！ 回去的路上，他们碰到在街上义诊的祝掌门，一旁的桂圆和金樱在打下手。 由于不收取任何费用，又是打着神医谷的旗号，看病的人大排长龙。 大多数只是开药方，给病人去抓药。少部分的病人，祝掌门会给他们进行针灸，有的甚至当场就痊愈。 “你请放心，你这个病不严重，吃够半个月的药，便可药到病除。” “谢谢大夫！您真是活菩萨！你们神医谷的人一定会好人有好报！” 后面的人看到都充满了希望。 “没想到咱们这么幸运，能碰到神医谷的人义诊。” “神医谷的弟子医术高明，能碰上，实属是我等之幸！” “是啊是啊，前年我邻居家的老爷子，去别的医馆医治多年，都没能看好的病。也是他的幸运，碰到神医谷的人义诊，很快药到病除呢！” “我最相信的大夫就是神医谷了！既不收钱，又免费给我们医治，真是大善人！” “你们说神医谷出钱又出力的，到底图什么？” 满怀疑惑的人立即遭到许多白眼，那人摸摸鼻子，讪笑：“我这不是不清楚，问问看嘛，没别的意思。” 有人热情地给他解惑：“我听说神医谷创立之初，就是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几百年都这么传承下来了。” “他们的创立者刚开始挺富有的，信奉的是‘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中间应该沉寂过一段时间，不过近些年来出了一个疯神医，据说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神医谷就又兴盛起来。” 那人听了后感叹：“神医谷弟子的高尚品格，不是你我这等凡人能够轻易做到的。我真是由衷的佩服！” 卿宝看了看，神态慈和、满脸菩萨相的掌门师兄，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喝水。 卿宝不好去打扰。 不知为何，她心中产生一点儿羞愧。 这一刻，卿宝深觉，掌门师兄不愧是师父的大徒弟！而打下手的桂圆和金樱，也比她对医者这份使命，更为尊重。 卿宝羞愧的原因，在于自己没能自觉担当起神医徒弟的重任。 如果不是师父押着她去学，她自己难以主动，严重缺乏主观能动性。 她看着那些因为被掌门师兄医治过后，倍感轻松的病人，不由得深受撼动。 拓跋修看了看她的脸色，虽不知她在想什么，但能察觉到她的心情不一样了。 他轻声问：“卿宝，不走过去吗？” 卿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小哥哥，卿宝也好想像掌门师兄一样，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医者。” 拓跋修微微一笑，摸摸她聪明的大脑袋：“嗯，小哥哥帮你。” 卿宝眨眨眼，忽然想起他书房里，那些永远看不完的一摞摞的书籍。 团子不由得产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沉重感。 她婉拒小哥哥的好意：“不劳小哥哥费心，师父会教我的。” “你师父教导女徒弟，哪有我那般精细。” 拓跋修摇头，表示不信任疯无害。 第776章 卿宝的脑袋圆又大 “小哥哥会给你补短板，卿宝薄弱的地方，小哥哥最了解不过。” 嗷呜！卿宝内心哀嚎。 偏偏她拒绝不了帅气逼人、又遗世独立的小哥哥！ 自作孽，不可活！她把这句漂亮话，送给自己！ 对于小哥哥的用心，卿宝心里其实是十分感动的。 她了解小哥哥，他不是一个轻易搭理别人的人。 对于不喜欢的人，甚至多说一句话，小哥哥都觉得浪费口舌。 能够得到小哥哥的亲自教导，其实她一直都有点受宠若惊。 她很珍惜与小哥哥之间的情谊，同时也了解他内心深处的孤寂和缺爱，轻易不敢伤他的心。 卿宝看着拓跋修，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谢谢小哥哥，卿宝一定会努力学习医术，成为像掌门师兄一样的人！” 拓跋修微笑着点了点头，“卿宝的脑袋圆又大，一看就是大聪明！小哥哥相信，卿宝一定可以做到，甚至比疯神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学医之路甚为艰辛，你要有持久的耐心和毅力。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你都可以来找我，小哥哥会一直支持你。” 卿宝太阳穴跳了跳，完全忽略后面大半段的话。 什么叫她的脑袋圆又大？有这么夸人的么！ “卿宝？” 拓跋修自觉说出口的话，很是鼓舞人心。可是……貌似……卿宝的神色与他预想中大相径庭。 卿宝扯扯小嘴角，眼睛眯了眯，应该是月牙状。 她用力点头：“嗯嗯！卿宝受到小哥哥的鼓舞，心中一时间充满了动力和信心呢。” 拓跋修立即笑开颜。 回到轩源楼后，卿宝立即四处找寻她那个不靠谱师父。 此时，疯无害正在窗边哼着曲儿，时不时剥一颗花生米，抛进嘴里。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小酌一口。 “啊！人生最高享受，不过如此。” 在这个阳光的午后，无人打扰的时光，他过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只是，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打破他难得的惬意。 “师父，师父！” 小徒弟牛犊子一般冲进来，二话不说，先倒上一杯茶水，往小嘴里就倒。 她一路跑回来，喉咙正干渴着 “噗！咳咳咳……” 卿宝一时被酒水呛到，在坐在她对面的疯无害直面这飞来横祸。 疯无害正慢悠悠地享受生活，哪里提防她竟来这么蠢的一招。毕竟在他心里，小徒弟天生聪慧，从不犯蠢。 这下子好了，来不及阻止她的疯无害，脸上、身上的衣服，都被卿宝的人形嘴壶，给喷洒了个彻底。 疯无害闭眼，已经不想给小徒弟真正的茶水，用以清理嘴巴的酒味，就让团子的小舌头被酒水辣死算了！ 师父是个不靠谱的，奈不住卿宝有一个无处不贴心的小哥哥。 卿宝跟哈巴狗一般吐着舌头，眼泪汪汪地看向小哥哥。 拓跋修心头软的一塌糊涂。 “哈哈哈……”卿宝跟哈士奇一般哈气，企图驱散舌头的痛感。 拓跋修已经跟店小二要来真正的茶水，他摸了一下壶身，确认凉透了，便用来给卿宝漱口。 小白子则好奇地闻了闻卿宝喝水的杯子。又掀开酒壶的盖子，凑过去，立即被熏得翻白眼。 “唔！好难闻！” 小白子捏住鼻子，嫌弃的小眼神打量着疯无害。 他心道：卿宝的师父什么口味呀！这般难喝的东西，都能喝出一脸享受！ 疯无害忙着用帕子擦干净身上的酒水，似乎察觉到什么，抬眼就瞥见小白子那嫌弃的小眼神。 疯神医差点气得一个仰倒，直用擦过脸的脏帕子扔过去，扔得小白子那叫一个劈头盖脸。 被疯无害的帕子披盖头的小白子，立即闻到浓郁的酒味。 他连忙扯下来，决定一报还一报，一把将帕子扔回去。 疯无害一个闪身避让开去，帕子落了个空。 “卿宝，你师父好坏！”小白子躲到卿宝身后告状。 “你个小马后炮！跟屁虫！”疯无害骂道。 他堂堂神医，喝的是上好的千里醉，居然被一个小不点嫌弃！ 脾气再好，也经不住被小他十倍不止的小不点鄙夷，何况他是个脾气不好的。 这头卿宝含着茶水，吐了四五回到漱盂上，方罢休。 “小白子，你说的再对不过，我师父太坏了！”卿宝缓过来，舌头不辣了，就开始指控不靠谱师父。 疯无害眼皮都没有撩一下，抬手弹了弹前襟上的水珠，淡定如斯：“分明是有人自己坑自己。小徒弟，师父教你，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卿宝早就懂这句话了！卿宝不想跟师父说话了，哼！” 卿宝撂下一句话，便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要回房去了。 拓跋修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小白子也觉得与卿宝师父的趣味大不相同，也掉头就走。 刘昌看了看那三个孩儿，又转头看了看疯无害。 他想了想，语气惋惜地对疯无害道：“可惜了，本来以为能看到师徒心连心的一幕，竟不想，反倒闹得不愉快。” 疯无害瞥他一眼，又看了看小徒弟离开的背影，嘴上问刘昌：“你想说什么？” 刘昌温言笑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上祝掌门和他的两名弟子在义诊。唉，卿宝小小的一个女娃娃，竟然燃起了学医的斗志，想要成为能够救死扶伤的医者。” “回来的一路上，她蹬着一双小短腿，跑呀跑，蹬呀蹬……就为了第一时间跑回来，告诉她的师父：她日后一定主动勤勉地学习医术，再也不是那个被师父拿着鸡毛掸子催着学习的懒学生。” 疯无害想起刚刚跑回来时的卿宝，用激昂兴奋的语气喊他师父……回想起来，的确与寻常的时候不大一样。 疯无害沉默片刻。 忽然，他哈哈一笑，自顾自地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咂吧一下嘴，爱极了千里醉的滋味。 他这才旁若无人地自夸起来：“嗯，不错，有悟性，可见我收徒弟的眼光非常好！” 第777章 狗蛋有了新名字 疯无害招呼道：“刘昌，别站着了，快坐下，咱们俩好好喝上一场。” “这酒是轩源楼里最受欢迎的，叫千里醉。我以前只在京城里喝过。江南当真物饶丰富，一应俱全。只要有银子，什么都能买到。” 刘昌想着，左右没什么事，便笑着坐下来。 他与疯无害推杯就盏，喝得好不畅快。 狗蛋原来就片刻不离地跟在刘昌身边学习。即使在旅途中，每天天没亮就起床习武。平时也会抓紧一切机会，跟刘昌学习各种为人处事的学问。 这会儿也被亦师亦父的刘昌拉过来，一起喝酒。 狗蛋前面都是穷困过活，偶尔尝过一遍酒水，也是偷来人家喝剩下不要的。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真正的好酒。 他没有牛饮，而是学着他们的样子，磕着花生米小酌。 狗蛋竖起耳朵倾听二人的谈话，企图吸收有用的信息。 应该说，狗蛋自从跟了刘昌，便一刻不停顿地学习。一路进京的行程，又给他增广见闻的机会。 此刻的狗蛋，就像海绵一样，拼命吸收着不曾碰到过的、不曾听闻过的、不曾学过的种种。 狗蛋正安静地聆听他们的聊天，冷不防疯无害对刘昌吐槽：“我说，你这弟子的名字不要改一下？你瞧瞧京城哪家门户有这般土的名字？什么叫狗蛋、二狗、狗剩的？别失了贵人的体面。” 他对拓跋修的身世门儿清，狗蛋这个名字会笑掉宫人的大牙。 狗蛋一愣，却见刘昌含笑看着自己，看来昌伯是早就打算要他改名字。 狗蛋说道：“我打小无父无母，其实是被奶奶捡回来养大。奶奶担心我夭折，便给我起了一个贱名，好把我健康养大。如果昌伯给我另起新名字，也是可以的。” 刘昌点头：“我的确早有这个打算，狗蛋可以一直是你的小名。你的新名字，我早就给你想好了。”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是笑了。 他和胖婶无儿无女，得了狗蛋这个少年后，当真有点儿想要把他当自己儿子养的意思。 尽管没有明面上拜师，也没有认作义子，但是刘昌真的有付出心血。 他不仅是听命拓跋修的意思，精心培育狗蛋，还是看在狗蛋身世可怜，小小年纪就能养活奶奶和自己，成为村中大小孩子的小领袖。 少年有自己混迹生活之道，人也是聪明的。 刘昌看在眼里，便多了一番怜惜之意。 狗蛋满含期待：“昌伯给我想了什么样的名字？” 刘昌的食指点点酒桌：“新荣。”转而含笑看着狗蛋：“新荣二字作为你的新名字，可还喜欢？” 狗蛋面上一喜，立即站起来，感激地躬身施礼：“多谢昌伯，日后我的名字就叫刘新荣。” 刘昌一愣，“你奶奶夫家姓刘？” “不是。”狗蛋否认，有点小心翼翼道：“是我想随昌伯的姓。” 狗蛋没有父亲，却在昌伯身上感受到不曾有过的父爱。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悉心教导，狗蛋心目中高大父亲的形象，从此便有了实质。 刘昌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拍了拍狗蛋的肩膀，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好孩子。” 刘昌扭头，悄悄摸了摸眼角的湿润。 疯无害看着他们俩，“不似父子情同父子，不枉费我花巨资买的这一壶千里醉。能促进你们的父子情，倒也值了。来，来，咱们举杯，干了！” 从此，狗蛋有了新的名字——刘新荣。 —— 苏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亲自去办的又是那等大事，劳心劳力。 大概没怎么合眼，他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疲惫，眼眶布满红血丝，两个黑眼圈比圆滚滚的都要大。 在苏老将军倒床的前一刻，卿宝捧着满满一碗灵泉水，来到苏老将军跟前，举高到头顶：“爷爷，喝完好喝的水再睡觉哦。” 苏老将军疲倦地笑了笑，低头没有看到卿宝的脑袋，只看得见她举起来的一大碗水。 这么大的一碗清水，不是酒，他哪里喝得完。 他委婉拒绝：“谢谢卿宝，爷爷不渴。这水么，爷爷就不喝了。” 大碗下传来卿宝的声音：“不行，不行，爷爷要喝哒！爷爷不喝完，卿宝就一直举着，直到爷爷喝为止。” 苏老将军给老妻递了一个眼色：小孙女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苏老夫人一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啊！ 大碗下，又传来卿宝的催促：“爷爷快喝，卿宝举着手累。” 卿宝说话间，大碗动了动，碗里的水随之晃动。 苏老将军提心吊胆，担心碗里的水流出来，会淋湿卿宝。 “好好好，爷爷喝。” 小孙女难得执拗不懂事一回，疼宠孙女无下限的苏老将军，只好顺从地端起她头顶的碗，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苏老将军喝了一半，就把碗搁桌子上。 “好了，爷爷喝了，卿宝回去吧。” 卿宝踮高脚尖，看了看碗，然后大声道：“爷爷骗人，爷爷没喝完呢！” 苏老将军看了看剩下的小半碗，想早点打发小孙女回去，只好认命地端起来，咕噜咕噜地全部喝下去。 他还将碗倒扣给卿宝看，“这回是真喝光了。” 卿宝竖起大拇指，“爷爷真乖！爷爷真棒！爷爷好好休息，卿宝就不打扰了。”说罢，捧着碗乐颠颠地出去。 “这孩子。”苏老夫人看着卿宝离开的背影，摇头失笑。 “呼噜噜，呼噜噜……” 苏老夫人一回头，呃……原来是老伴倒头就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 刘昌琢磨着狗蛋改名一事，得告知主子。毕竟当初，最先是拓跋修将狗蛋收归麾下，要培养成为自己的得力心腹。 于是，他今早便寻摸了一个时间，跟拓跋修禀告此事。 拓跋修得知狗蛋改名刘新荣后，并未感到惊讶，而是面露笑容。 他了解刘昌与狗蛋之间的情谊，也明白狗蛋为何选择改姓刘。 刘昌对狗蛋的教养，他都看在眼里，无一处不用心！比起真正的亲生父亲，亦不为过。 第778章 昌伯和胖婶有儿子啦 “如此甚好！我一直盼着昌伯和胖婶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老有所乐、老有所安。如今狗蛋，哦，不，是新荣，为我解决这个难题。” “主子……”刘昌深受感动。 名义上，他们主仆有别，却又胜似主仆，亲如一家人。 拓跋修将刘新荣唤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新荣，以后你就叫刘新荣。” 狗蛋也很高兴：“是，少爷，以后我是刘新荣。” 拓跋修又道：“我当初看重的，并非你的出身，而是你的品性和潜力。如今你已改名刘新荣，以后就是昌伯的义子，你该称他为义父。今后，你需更加努力，不枉费昌伯的苦心教导。” 刘新荣第一次结结实实地朝拓跋修磕头谢恩，“新荣定不会辜负少爷和义父的期望。” 说罢，他又朝刘昌真心实意磕头，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刘昌含泪点头，“好好好，回头拜见你义母。”以后他们夫妻也有人养老送终了。 “是，义父。”狗蛋乖乖应道。 “太好啦！昌伯和胖婶有儿子啦！” 在一片感人的气氛中，在门外看了个全程的卿宝，蹦蹦跳跳地进来，一手还拿着最爱的糖葫芦，时不时的舔上一口。 卿宝笑嘻嘻地看着狗蛋：“那以后，卿宝就不叫狗蛋哥，而是叫新荣哥，这名字真好听。” 刘新荣站起身，笑对卿宝道：“我也这么认为。” 卿宝又道：“不过卿宝叫狗蛋哥都叫顺口了，觉得蛮亲切的。一时半会要改回来，还真的不太习惯呢。” 刘新荣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卿宝慢慢改，改不过来也没关系。这是我奶奶给我取的小名，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嗯哒！卿宝知道了。狗蛋哥，青石河村的小伙伴们，要是知道你有这么好听的名字，肯定羡慕坏了。”卿宝煞有其事地点头。 狗蛋想了一下，那些土娃、狗剩、铁锅……的确土得掉渣。 他颇为认同地点头：“卿宝说的对，他们的名字，哪有我的好听。” 忽然，小白子急匆匆跑进来：“卿宝，上次咱们在花船上见到的那个唐公子，过来了！” 卿宝一愣，随即大怒：“他胆敢来要回一千两试试看！” 一听到是上次花船的唐公子，卿宝最担心的就是躺在钱袋子里的千两银票。 于是她气凶凶地迈着小短腿出去。 她的一条土豆腿刚跨出去，忽然像被按了暂停键，她停滞了两秒，又收回那条小短腿。 她往回跑，拉着刘昌的两根手指，扬起大脑袋：“昌伯，卿宝需要昌伯的保护，要跟你一块下去。” 刘昌乐呵呵地笑了，一把抱起团子：“好，昌伯保护卿宝。放心，卿宝的银票绝对保得住。” 被人戳破心思，卿宝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由于只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卿宝很容易就克服了，安然自若的被刘昌抱出去。 下楼梯的时候，卿宝果然看到下面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唐公子，正跟她的长辈们在说点什么。 待下了楼，走的近了，听到那位唐公子正在客客气气地，对她的爷奶和爹娘说道：“……我大哥前些日子捎信给我，说你们途经江南，让我留意着些。” “昨日在游船上，刚好碰到卿宝，听她提起过我与他未来的二姐夫，长相有几分相似，我便留心，冒昧的让人查了一下，发现你们真的就是，我大哥信中所提及的人。” 卿宝听着那意思，好像不是问他要回一千两银票，是熟人？ “难道是唐二哥？” 那位唐公子听到稚嫩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被刘昌抱着的卿宝。 唐公子笑眯眯道：“正是。我大哥叫唐瑞，我是他二弟，叫唐逸。卿宝聪明又伶俐，眼神儿更是顶呱呱的好，一眼就看出来。” 那态度比起之前在花船上，不知亲热多少！ 卿宝感觉钱袋子里的一千两保住了！ 卿宝晃晃聪明的大脑袋，“那可不是！我爷爷奶奶那么聪明，我娘亲也那么聪明，卿宝肯定也聪明！” 苏正阳：“……” 小闺女是不是漏说她爹了？ 许娘子用有点嗔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卿宝。 怎么就说是未来的二姐夫了？八字都没有一撇呢。 这时苏老夫人说话了，“唐二公子说笑了，什么未来二姐夫，不过是小孩子家家乱说。此事尚且没有定论，还望唐二公子慎言。” 唐逸是个人精，完全把他父亲那套察言观色的精髓，学了个透彻。 他看了看苏老夫人的神色，知道此事急不得。 他心里把自家大哥骂了个遍！ ——什么准大嫂！他连人家家人都没有拿下，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未来大嫂一回京，就着人上门提亲！ 人家苏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唐逸可不敢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是，苏老夫人说的对，一切等回京再商议也不晚。” 唐逸说着，又假装不经意地留意苏老夫人的神色。 苏老夫人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的眼神又不经意地一一掠过苏老将军、许娘子和苏正阳的神色。 许娘子夫妇正含笑看着他，瞧着颇为友好，想必对大哥的印象不差。 苏老将军一看就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不苟言笑，想看到他对自己这等晚辈亲切地笑，实属牵强了。 唐逸心想，他虽没有极受欢迎，但也不是被厌恶。想来大哥在苏家人心目中的印象，即使不算好，应当也不算太差。 为了大哥能顺利迎娶未来大嫂，唐逸当然要主动拉近两家人的关系。 他酝酿一下，开口道：“诸位难得来一趟江南，不若我做东，请你们去我家开的酒楼食为天用午膳？” 许娘子本意是想去的，多与唐家的人接触看看，便可对他们唐家的家风窥见一斑。 只不过公公婆婆在此，轮不到她发话。 她的目光落在苏老夫人身上。 这些事，苏老将军惯来听苏老夫人的，也扭头看向老妻。 唐逸紧张地攥紧手中的折扇，硬着头皮维持微笑，等待他们的答复。 第779章 这个姑娘好生凶猛啊 该死的！大哥没说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这么难对付啊！ 滴答！ 一滴汗水滴落地面，堂堂唐二公子顶着巨大的压力，就为了替他大哥，讨好未来大嫂一家子。 大哥啊！你可得对你弟弟好一些啊！ “好的呀！” 在倍感压力中，一道稚嫩的奶音打破僵局。 卿宝一把扑进苏老夫人怀里，扬起脑袋瓜：“奶奶，我逛街时路过食为天。食为天看起来好气派哦！卿宝正想跟爷爷奶奶说，要去那儿吃呢。唐二哥能请咱们过去吃，再好不过了。” 还不用付银子，嘻嘻。 姐姐们的嫁妆会越攒越多，真好！ 苏老夫人捏捏卿宝的小肉手，“你就知道吃！再这么吃下去，卿宝快要圆成球了。” 卿宝倏地睁大眼睛，严重抗议：“不会哒！卿宝隔代遗传自奶奶，奶奶这么苗条！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卿宝也会变成苗条漂亮的大美人，才不会圆成球呢！” “好好好，卿宝会长成美丽的姑娘。”苏老夫人笑呵呵的，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儿，只好任由小孙女活在美丽的谎言之中。 苏老夫人答应唐逸：“行吧，既然唐二公子这么有心，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唐逸喜出望外，松了一口气，喜气洋洋道：“晚生这就去安排。” 哟呵！很快就能见到未来大嫂了！ 卿宝挺给力的嘛，还能给他解围。 卿宝斜睨他一眼。 她不过是看在一千两银票的面子上！她要让大冤种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好意思要回一千两！ 听到唐逸吩咐人赶几辆马车过来，苏老夫人起身对他说道：“唐二公子无须多费心，食为天不远，我们走路过去即可。” “也可，权当散散步。”唐逸没有过多客套。 苏老夫人是利索的老太太，他听命行事便是。 “卿宝，去喊你的四位姐姐下来。” “好嘞！” 别看卿宝腿短，跑得贼溜的快！踩着一级级的木梯，响响亮亮地奔上去。 此时，姐姐们正挤在苏迎春的房间，逗两个妞妞玩儿。 苏又夏摇着拨浪鼓，苏凝秋将逛街时新买的小衣，在两个妞妞身前比划。 苏迎春则由着她们去，给苏暖冬梳起在江南见过的别样的发髻。 苏暖冬举镜自照，很是满意大姐的手艺。 “大姐可真厉害！昨日在外头逛街看到漂亮的发髻，回来一琢磨就会梳了。这么繁琐的发髻，小四是万万学不来的。” “姐姐们！”卿宝开心地跑进去，“快随卿宝下楼去，咱们要去食为天用午膳。” 四位如花似玉的姐姐同时看过去。 “在轩源楼不好吗？为何要去食为天？”苏迎春不解地问。 家里有四个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为了方便，他们一般都在轩源楼用膳。 卿宝意有所指地看着苏又夏，直言不讳道：“因为二姐！” 苏凝秋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苏又夏，“二姐干什么了？” 苏又夏无辜地叫嚷道：“我哪能干什么！最近咱们不都一起出去游玩么！” 然后，苏又夏转向卿宝：“你说清楚点，别让人误会。” 卿宝笑出两排小白牙：“唐二哥想来看看未来的大嫂，请咱们去唐家的酒楼用午膳，食为天是唐大哥家开的呢。” “唐二哥？”苏凝秋疑惑，“他是谁？” 苏迎春眼睛扫了扫苏又夏，心里有数，笑着揭露真相：“唐瑞的二弟？” “对哒！大姐聪明！唐二哥叫唐逸，长得没有唐大哥俊俏，还爱游花船，你们离他远点儿。”卿宝接话，不忘提醒姐姐们远离渣男。 团子又津津叮嘱苏又夏，“二姐，你要留意一下唐大哥爱不爱游花船，游花船不好哒！我们那天看到有一个很漂亮的歌女，对着唐二哥唱歌抚琴呢。” 苏又夏神色一绷，“他敢！” “难说哦！”卿宝暗戳戳挑拨离间。 苏迎春起身：“行了，先不要多说。咱们先下去，别让人家久等。” 苏又夏顺势抱起大妞，苏凝秋抱着二妞。 苏迎春则一左一右牵着卿宝和苏暖冬，几人一起下楼。 唐逸首先看到的是苏迎春，不禁眼前一亮。 那位一看，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美人儿！ 霎时间，他觉得大哥的眼光真好啊！唐家的女子就该这样柔情似水！ 而抱着大妞的明媚姑娘苏又夏，理所当然的被唐逸以为，她是卿宝的大姐。 苏凝秋和苏暖冬的年龄差很明显，排行第三第四。 一眼看下来，唐逸心中自有成算。 他正要上前打招呼，忽然那位“苏大姑娘”腾出一只手，一把将从她身旁经过的一位壮硕男子抓住。 她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 “嗷！嗷！嗷！” 那名壮硕的男子一下子跌倒在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嗷嗷大叫。 唐逸冷不丁地吓得一大跳！ 好家伙！这个姑娘好生凶猛啊！力气也太大了吧！妥妥的母老虎！ 这个男子生得牛高马大，露出的半边赤裸的身子，肌肉那叫一个贲张。粗粗一看，就是壮如牛的汉子！ 可是这位“苏大姑娘”竟然轻轻巧巧的，就将人踹得哭爹喊娘。 唐逸也算见多识广，过去从未见过这般女子！实在是太粗鲁了！ 他们唐家绝对不能娶这样的媳妇！ 他爹说了，要他们兄弟俩娶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为妻，说什么“好妻旺三代，坏妻毁三代”。 身为唐家庞大商业版图的继承人，唐逸深以为然。 “你，你为何……”唐逸战战兢兢地开口要问。 却见“苏大姑娘”把奶娃娃交到“苏二姑娘”手中，她单手将地上的壮汉一拎。 壮汉整个人被提溜起来，双脚离地。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打我！抓我！” 苏又夏神色不变，冷言道：“你我之间的确无冤无仇，但是你既做坏事，就不许我抓你打你吗？” 说罢，苏又夏一把扯过他手上的粉白色荷包。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人家的荷包，你以为每个人都是瞎子嘛！” 第780章 幸好她不是自己的未来大嫂 苏又夏忽然松手，壮汉跌倒在地，正要爬起来，苏又夏又狠狠地补了一脚。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唐逸抬手捂眼。 他离得近，亲眼目睹壮汉的惨状，感到肉疼。 这边的动静太大，在场的众人纷纷摸摸自己身上的钱袋子。 当中有一个姑娘大惊失色，“我的荷包！那是我的荷包！” 苏又夏亲眼看到，壮汉偷偷的从这位姑娘身上摸出荷包，自然晓得，荷包就是她的。 她将手中的荷包，一把扔过去。 还别说，那准头挺不错的，那位姑娘一下子接住了。 她对苏又夏冒星星眼，忙不迭地道谢：“谢谢这位姑娘，姑娘真仗义！你的力气好大啊！” “你居然一下子就能擒住小偷！又能轻轻松松地将人提溜起来！更是把人打到手无缚鸡之力！你太厉害了！！！” 卿宝看在眼里，心道：想不到糙糙二姐，也会有被人当成偶像的一天！ 苏又夏拍拍手，却见地上的壮汉要起来。她又一脚精准踩下去，直踩中他的腰身。 壮汉嗷嗷两声，不敢再动。 苏又夏朝那姑娘摆摆手：“嘿嘿，小意思，不过区区一个小偷！来十个他这样的壮汉，我都能撂倒，姑娘以后出门要当心了！你不会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碰上我。” 那姑娘笑道：“姑娘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唐逸震惊了！“苏大姑娘”力气好大啊！作风忒不拘小节了！ 他暗自庆幸，幸好她不是未来大嫂！ 虽然“苏大姑娘”为人仗义，可一个姑娘力气这么大，作为丈夫的面子，往哪儿搁？ 日后倘若夫妻俩吵架，丈夫岂不是要被她整个人提溜起来，再按在地上打！ 唐逸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产生严重不适。 他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不行！绝对不行！ 唐逸看了看“苏二姑娘”，“苏二姑娘”对怀里的奶娃娃动作轻柔，散发出浓浓的母爱。 啊！多么温柔贤淑的女子啊！大哥的眼光真好！以后未来大嫂定能与他们一家人，相处愉快。 “求求姑娘，放过我吧！我如果不是生活难以为继，哪里愿意做小偷？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吃过饭了，你发发善心，饶过我吧。” 苏又夏脚下的壮汉哭着求饶。 说实话，一个大男人在她一个姑娘面前痛哭流涕，那场面真心不好看。 苏又夏铁面无私：“你这招数，对我来说不好使！你今儿算是碰到铁板了！你若是碰到的人是我唐大哥，他不仅不会把你抓去衙门，保不准还会倒贴银子给你。他心情若是好，还会请你去最好的酒楼吃饭。可惜啊，你碰到的是我！” 苏又夏踩着碾压两下，壮汉哼哼吱吱，根本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苏又夏的千钧之力。 苏又夏吩咐孙鹏：“孙伯，劳烦你抓他去见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待清楚，给他吃个教训，免得他下一次又出来抢别人的钱袋子。” “是。”孙鹏立即接过手，将壮汉拖出去。 唐逸暗暗摇头。 啧啧，“苏大姑娘”像一个女土匪！山大王！哪有半点姑娘家婉约温雅的作派！这般女子，若嫁人，定然是母夜叉！ 唐逸再次暗暗感叹，得亏她不是自己的未来大嫂！ 为了在未来大嫂面前刷好感，他连忙走上前去，朝正低声哄着奶娃娃的苏迎春打招呼。 “苏二姑娘好呀！”唐逸脸上的笑容溢于言表，“我大哥唐瑞特意让我过来，看看你是否有何需要，好让我安排妥帖。他一定要我令你们感到，江南之旅，不虚此行。” 苏迎春嘴唇一动，正要解释她不是苏又夏，后面的苏又夏就直言道： “你眼神没事吧？” 唐逸脸皮一抽，暗道：苏大姑娘也太无礼了！怎能直直地对他这个外人出言不逊？ 再一万次感叹：幸好她不是自己的未来大嫂！自己的未来大嫂看起来温婉贤淑，定然极好相处。 若是未来大嫂是这么一个直肠子的，他可遭不住。 “苏大姑娘，我眼神还行。”唐逸得体有礼地回以友善的微笑。 别人无礼是别人的事，他不会受影响，做好自己谦谦公子的本分即可。 苏又夏眯了眯眼，扯扯嘴角说道：“我听唐大哥说，他走政道，你走商贾之道。他老在我面前夸你脑筋灵活，观人于细微之处，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 唐逸总觉得，她话里话外，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禁反省自身，他是不是做错过什么？ 卿宝叹气：“唉，唐二哥可能被花船上的漂亮小姐姐乱了心志，错把我大姐当成二姐，把我二姐当成大姐。” “什么？！”唐逸傻眼了，一个趔趄，吓得脚步一个倒退。 幸好他后面有侍从搀扶着，他不至于仰倒。 竟然！居然！那个说话无礼的姑娘才是他的未来大嫂！！！ 而温柔贤淑的那个姑娘，是苏大姑娘！！未来大嫂的大姐！ 大哥的眼光……大哥的品味……不应该是如此水准啊！呜呼哀哉！有一道雷仿佛劈开他的脑袋。 这位苏二姑娘长相明艳动人，直爽豪气……但瞧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是个男人，都应该选择苏大姑娘这样温柔贤淑的女子呀！ 他大哥可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妥妥的状元郎！谁不夸他一句斯文俊秀优雅！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跟眼前这位苏二姑娘不太搭呀！ 他未来的大嫂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简直无法理解大哥的眼光！ 唐逸实在太震惊了！表情根本伪装不来！ 这一刻，唐逸的真实反应，被五姐妹和两个奶娃娃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当事人苏又夏反应最大，因为她看出来了，唐逸明晃晃的反应，就是针对她而言！ 她毫不客气地叫嚷：“喂！你这副表情，什么意思？” 尽管苏又夏神经大条惯了，然而唐逸的表情着实过于明显，她想忽视都不成。 瞧瞧他看着自己时，那一副不认同且大惊失色的神情，想想都不是什么好看法。 第781章 唐大哥考中状元 可是唐二哥的看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是苏二姑娘又怎么他了吗？她苏又夏未来不是嫁给他，而是嫁给唐大哥，他管得着嘛！ “没，没，没什么意思。” 唐逸又不是个傻的，当着众人的面，当然不敢承认啊！ 再说，那可是堂堂战神！他要是敢说出心中真实的话，分分钟被苏老将军拍死！ 都怪大哥！说什么他未来大嫂是世间最美好！最阳光明媚！最独一无二的美丽姑娘！京城中的那些大家闺秀，没有一个比得上她那么心地温柔善良！没有一个有她那般简单纯粹的美好心灵！ 大哥还说，苏二姑娘比不得一般普通的姑娘，苏二姑娘有自己的鲜明特色！ 他原先猜测，未来大嫂的鲜明特色就是贤惠大方淑女！ 只是按照目前来看，未来大嫂的鲜明特色，竟是以武力服人！ 他是被大哥诓骗得有多惨啊！还是说苏二姑娘诓骗了大哥，在大哥面前装出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 一定是这样！否则，大哥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个，一出口说话就略显无礼，且一看就不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姑娘。 大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害得聪明睿智的他，都要想不通了！ “可是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不对！你是不是对本姑娘有意见？”苏又夏拧起秀眉。 “没有，真没有！咱们初次见面，我哪能对你有意见。”唐逸勉强挤出和气生财的笑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一旦他说有，对面的苏二姑娘就会赏他一拳头。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出现自己鼻孔流血的血腥场面。 “没有最好！” 唐逸果然见到，苏又夏握紧拳头挥动一下的场面。 他想到方才小偷的凄惨下场，不由得打了个抖。 唐逸在无限的矛盾中，将他们迎去食为天。 来到食为天，自然要好好招待，将食为天最好的招牌菜，最好的酒水，通通上一遍。 一顿饭下来，唐逸观察春夏秋冬四姐妹，大概明白她们各人的性格特征。 除了未来大嫂，三姐妹都很正常。 苏又夏不是心思敏感的人，奈何唐逸总是用甚是惋惜，甚是不可置信的眼神时不时的觑她，属实令她不得不多想。 连神经大条的苏又夏自己都能感受到，其他家人自然也看得出来。 苏又夏想了想，问：“唐二哥，你大哥最近怎么样了？” 忽然被未来大嫂问到自家大哥，唐逸礼貌笑：“前几日，我收到大哥来信，他考中状元！” 唉，他大哥堂堂状元，怎会看上这么粗鲁的女子？他们真的般配吗？一个饱读诗书，一个武力镇压，那画面他想都不敢想。 他大哥唐瑞考中状元，成为他们家最大的骄傲！使唐氏族人有一种吐气扬眉之感！ 现在，他大哥是族里最备受器重的人物！ 之前，他们家虽然是皇商，然而终究是商人。所谓士农工商，哪怕他们唐家富可敌国，地位其实排在最末。 即使与某些官场中的人相交，唐逸总是觉得低人一等，根本不敢得罪人。 因为官威一级压死人，手中稍有点权力的官员，便可把平头老百姓压死。 大哥考中状元后，再次面对那些官威时，他无须那般低姿态行事了！ 得知大哥考中状元这事，没有人比他更高兴了！ 他一高兴，便宴请了几个准备资助的书生去花船上，好让大家跟着乐呵乐呵。 他哪里想到，会在花船上发生那样的事！ 而那几个书生明显经不过考察，在资助的名单中，被他刷下来了。 他们唐家虽然有资助贫穷学子读书考科举的优良传统，但人品不过关，即使那学子读书再有天赋，唐家也不会白白浪费银子去资助一个德行有亏的人。 一旦德行有亏之人，爬到更高的位置，只会给老百姓带来灾祸。 他们唐家宁愿不要这样的助力。 唐大哥考中状元！ 唐大哥考中状元！ 苏又夏脑袋嗡嗡嗡的响，被这个消息震惊到足足呆愣了有三秒钟，方消化完毕。 她忽地一个炸起，一蹦三尺高。 “老天爷诶！我堂大哥真是厉害！他真的考中状元了！他没有骗我，他真的考中状元了！” 苏又夏太高兴了，一张本就明媚动人的俏脸，笑成一朵漂亮鲜艳的大红花，任谁都看出她脸上的喜悦！ 她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当初唐大哥给她的承诺，实现了耶！苏又夏被浓郁的喜悦充斥着胸臆。 唐逸看着苏又夏一点都不温柔娴雅的反应，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许娘子没有错过唐逸的表情，或者说，从他从一开始认错苏又夏起，便留心唐逸。 唐逸看苏又夏的表情，前前后后都被许娘子看在眼里。 她心中有气，因为唐逸那眼神明显看不上苏又夏的作派，只差开口说出嫌弃的话：大哥心仪的姑娘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许娘子对苏又夏一瞪眼：“坐好！” 苏又夏悻悻然，不过面上的笑容止不住：“阿娘，我，我这不是高兴嘛。” “你高兴什么！”许娘子毫不客气：“你是唐瑞什么人？不值当高兴成这个样子！” 许娘子是真的看出来，唐逸对自家二闺女是失望。 唐瑞的家人如果不能够接纳二闺女，她是万万不肯让女儿嫁过去！ 外嫁女得不到婆家人喜欢的下场，她太清楚不过了！那媳妇做得再好，也不能得到善待。 在外人眼里，二闺女纵有千般不好，也是自己的亲闺女，容不得别人嫌弃！ 苏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理解许娘子话中的意思。 只不过事情尚未明朗，不好彻底把人给得罪。 再说，人家好好的请他们一家人过来用午膳，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于是，苏老夫人唱红脸：“儿媳妇这话说的稍微欠妥当，咱们当然要替唐状元高兴。他是咱们看好的晚辈，品性好，人又聪明，好相处。” “如今他熬出头，官场里有他的一席之地，未来定然是前途无限。” 第782章 惹到梁俊 “唐状元毕竟在咱们青石河村住过几日，与我们到底相识一场。等回到京城去，咱们得给唐状元送上贺礼才是。” 听了苏老夫人的话，唐逸摸摸鼻子，突如其来的倍感压力！ 他没说什么呀！不就是比较震惊嘛！大哥想要娶谁，他根本干涉不了！ 为什么苏老夫人和苏二姑娘的母亲要这么跟他说话？ 他跟他大哥的出生，不过相差一年。兄弟俩经常掐架吵嘴，谁也不让谁。算来算去，基本打个平手。 在事情上面，他们兄弟俩早已形成默契，彼此尊重，不会干涉对方的事。因为就算要干涉，也绝对是互不相让。 如果他在大哥面前，敢置喙他未来大嫂的不是，他大哥绝对饶不了他！ “这这这……” 唐逸心慌不已，他不会把大哥未来媳妇的家人给得罪了吧！ “娘说的对。”许娘子乖乖应道，“是我说话欠妥。” 她想了想，到底是爱女心切。 她还是对唐逸说道：“唐二公子，我二闺女性子爽朗，大大咧咧，天生力气大如牛。关于力气大这一点，倒跟他爷爷一样。” “我二闺女身上有的地方，在旁人看来是缺点。在我们家人看来，却是独一无二的优点。什么锅配什么盖，只要搭配合适的人，就不成问题。唐二公子，你觉得呢？” 唐逸听到这里，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显然是自己严重失态！才导致给了他们不好的观感。 唐逸认真回想刚才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大。他又迟迟没有收拾起震惊的心情，这才引起人家的误会。 这时，唐逸哪里还坐得住！连忙站起身，退后数步，朝他们做了一个大大的作揖。 那腰弯到不能再弯！ “定是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我只是感到震惊，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是我狭隘了，不该以己度人。” 唐逸弯着腰把话说完，静静等待好一会儿，没听到有人说话。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到一整桌的人正睁着眼睛，淡定的眼神略有几分不高兴。 “哎呀！是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说话间，他不知不觉的直起腰，“我，我的确是喜欢像苏大姑娘那样温柔贤惠的女子……” 此言一出，唐逸立刻接收到梁俊杀人的目光。同时，梁俊占有性地将妻子往自己身边一搂。 苏迎春抱着大妞，莞尔一笑。 梁俊本就是高手，当他释放自己身上的气息，那股气场吓得唐逸浑身一抖。 “我不是说我喜欢苏大姑娘，只是喜欢那种类型……” “咔！”梁俊手中的筷子被折断。 唐逸直吓得心跳漏了一拍，“不，不，我不是！哎呀，我只不过浅薄地以为，凡是世间男子，都喜欢温柔贤惠的姑娘。” 唐逸慌得一批，不断的抬手擦汗。 他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语无伦次的！ 唐家生意遍布天下，堂堂唐家二公子明明从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不曾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刻。 他是真的有点慌乱，生怕毁了大哥的亲事。 早几年间，家人就盼着大哥早日成亲，这样就有妻子日夜伺候他考科举。 当然，那是表面的说法。实际上，是祖母和爹娘想要抱曾孙抱孙子，迫不及待的想要他们兄弟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成亲。 不管娶的姑娘是谁，只要他们兄弟喜欢，能生下一男半女便好。 只不过老二总不好迈过哥哥去，所以大哥承担的压力最大。而他则逃到江南之地料理生意，间中不忘逍遥快活。 那时，家中挑了好一些漂亮姑娘的画像，给他大哥挑选。 其中不乏有高门大户的贵女，也有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才女，以及花容月貌的闺阁小姐。 那些人家能主动送画像过来，无非是看中唐家家财万贯，或许看中大哥考科举的潜力，又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那些都被大哥一一给拒绝了，刚开始的借口是，娶妻生子只会让他考科举分心。 后来还是他祖母直接问他，是不是惦记着人家苏二姑娘。 他还记得，当时大哥的脸和耳尖生生被问红了。 全家人高兴疯了！ 有了心仪的姑娘，代表大哥可以立马立地成亲！早日为他们唐家开枝散叶，生下一儿半女，给他们几个老人玩玩。 结果一问之下，他大哥居然放长线钓大鱼，时时与心仪的姑娘通信。 然而，却迟迟没有迈进一步，被家人好一通骂。 他大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仪的姑娘，还是相隔千里，怎么不叫人着急。 如今未来大嫂途经江南，刚好他也要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 在家人多次来信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招待未来大嫂一家子，给他们留一个顶顶好的印象，将来在京城，好顺利上门提亲。 然而，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是我肤浅了，我不该那么想。俗话说，一样米养百种人。世间男子怎就只能喜欢温柔贤淑的姑娘呢？也可以喜欢像苏二姑娘这样直爽性子，仗义助人的类型嘛。” 唐逸超努力地挤出灿烂的笑容，这在卿宝的眼中看来，显得颇为夸张。 一旦笑容夸张，就显得假了。 “我大哥眼光真好！也真是幸运！如今世道上，能找到像苏二姑娘这般侠义心肠，天生力气大的女子，实在太难了！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 唐逸搜肠刮肚，本就经验老道，一用心，一箩筐的好话尽出。 “如果苏二姑娘能够尽快成为我的大嫂，那就真真儿再好不过了！如今我大哥考中状元，再没别的烦心事，且家里的老人闲着没事干。我们全家人都盼着，我大哥能够早日与心仪的姑娘成亲，早日生下一儿半女。” 唐瑞一口气，说出一大段一大段的好话。 就为了力挽狂澜，挽回自己留给苏家人的坏印象，更不想让苏家人误会他们唐家不好相处，以免砸了大哥的亲事。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他们全家人都欢迎苏二姑娘能够尽快嫁进来！ 第783章 可能会遭遇暗杀 凭借他大哥那个挑剔的性子，若错过了苏二姑娘，未来还不知能看上谁？又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看着唐逸一个人在努力表演，好像拼了命的否定自己之前对苏又夏的嫌弃；拼了命的夸赞苏又夏；拼了命的希望他们相信唐家人，是欢迎苏又夏加入他们唐家的。 “哼，你能这么想，便是最好的。”苏老将军冷哼道。 不管唐逸所说的是真是假，还是看在他们将军府的面子上，不敢嫌弃二孙女。 总之，他要亲自确认唐家人对二孙女是真正的欢迎，并且发自心底的喜欢，他才放心将二孙女嫁出去。 当事人苏又夏反而有点懵懵的。 “唐二哥，你是不是多虑了？我瞧着你怎么这般紧张？其实你不必夸我，我自然知道自己极好。” 然后她声音低低的道：“不然你大哥也不会瞧上我。” “咳咳！”苏老夫人咳嗽。 二孙女的性情开放了呀，可偶尔也要拘拘。 苏又夏快速看了苏老夫人一眼，嘴巴一闭。 旋即，苏二姑娘又想到什么，脸蛋红红的：“至于亲事，不是说好让双方父母谈吗？你忽然说起这个，感觉怪怪的。” “咳咳。”轮到许娘子在一旁轻咳。 苏又夏一听到阿娘的声音，立马闭嘴，还小心的觑了一眼许娘子。 苏老夫人这个时候发挥她和事佬的作用，她笑得一脸的慈爱：“唐二公子言重了，倒显得我们责怪你似的。唐二公子千万别误会，你能主动来拜访我们，又这般用心招待，我们自然知晓你的用心。” “或许真如唐二公子所说的那样，各花入各眼。你大哥心仪的姑娘，自然与你这个做弟弟的不相同。若是一样，你们兄弟俩日后，岂不是要抢同一个女子为妻？” 说罢，大家都笑了起来。 唐逸一拍大腿，“正是如此！苏老夫人的几句话，说出我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我真的是代表我们唐家人，来真心实意的宴请诸位。” 于是，在唐逸事后力挽狂澜之下，大家打开心结，心无旁骛地说说笑笑，继续下半场。 到散席时，也算是宾主尽欢。 又过了两日，一行人就要离开江南了。 跟之前的旅途不同的是，剩下的路程被官兵护送着离开，据说要一路护送至京城。 大家都得知苏老将军彻查江南私盐一案，导致许多官员落马。 那些官员由于罪证确凿，根本无从抵赖。 只是难保京中那些牵扯其中的高官，及早得到消息，会在他们回京的途中，借机进行暗杀。 大家听到他们有很大可能，会遭遇说书先生口中的“暗杀”，心头都不禁浮现不安和担忧。 许娘子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最烦恼的是一日三餐，哪里会碰上这些要命的事！ 但是事情已经真真实实的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逃避。 苏老将军道：“其实那些人的罪证，我早就让自己的人偷偷的兵分几路，送回京城。那些人过来寻我晦气，证据定是拿不到，只不过可能会报仇夺命。”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哪里经历这种事？当下情不自禁的吞咽唾沫。 他们同时都在想，万一真的来了刺客，像他们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该如何保护自己？ 这时，梁飞尘走过来：“你们放心，我们这个时候出发，就是为了等待召集自己的人过来。其中不乏武林高手，还有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人。” 虽说梁飞尘是武林总管，可他培养出来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幸，能成为皇帝身边的贴身护卫。 有的能力差一点，被刷下来，但也是实实在在练就一身好武功。只不过皇帝身边的侍卫，数量有限。 还有一些是主动退出皇帝侍卫的职业，转而投入别的行业。 当中还有一些，是他找自己大哥武林盟主要的人，天下第一庄的武林高手。 这一次事关重大，他把能用的人都召集过来，混在护送的官兵当中，武力值可谓相当强悍！ 一旁的何梅英赶紧点头，对紧张不已的许娘子说道：“你们都放心吧，没事的。” 话虽如此，只是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她也没有遇过这种事。 自己说出来的一句话，纯粹是一方面力挺自家男人，另一方面表示安慰。 拓跋修有些后悔了。 目前的状况，是他没有料到的。 早知道会导致大家面临那么大的危险，他和卿宝当初发现时，就应该把所有的东西物归原主，当作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只需要发密函回京城，让当今圣上派人前来彻查即可。 是他操之过急了！ 卿宝拉了拉拓跋修的手，仰脸看他：“小哥哥，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 卿宝是这里最了解拓跋修的人，哪能看不出小哥哥的心中所想。 别人看小哥哥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清人，其实她很清楚，小哥哥的内心比谁都要温柔，比谁都要熨贴！ 拓跋修低头看了看团子可爱的脸蛋儿，微微笑了笑，“谢谢卿宝。” “小哥哥，心思重的人容易生皱纹哦。你看看你的眉头，再皱一皱就有川字纹了。” 卿宝说着，踮起脚尖，想要用小手抚他的眉心。 拓跋修看到她的动作，猜到她想要做什么，顺势略微弯腰。 卿宝如愿以偿的用手抚了抚他的眉心。 “不烦，不烦，什么都不要想，小哥哥要快快乐乐哒！” 卿宝的童言童语，成功抚慰了拓跋修的心。 “嗯，谢谢卿宝。”拓跋修摸了摸她的脑袋。 “放心好了，咱们整个队伍里面，除了梁飞尘带来的人，还有我们神医谷的几个人，都是会武功的。”祝掌门拍拍胸膛。 “我也是！我好歹也学过，也会舞刀弄剑呢！” 女侠苏又夏走出来，她手中的剑闪亮登场。 这是唐瑞有一次连同书信，一起寄给她的礼物。自从收到以后，她就爱不释手。 早上被苏老将军教习武艺时，她也会使出这把剑，挥舞几下。 第784章 万无一失的法子 她如今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总比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要好上许多。 “别看你爷爷年纪大了，但是挥起刀来虎虎生风。”苏老将军也来横插一嘴。 看着他们一个个显摆，苏老夫人看不下去了。 “行了，一个个快上马车，太阳都快挂到中天了！” 在苏老夫人的催促下，大家才提着一颗心，纷纷上了马车。 为了安全起见，这一次，他们走的路，无一例外都是官道。 马车周边都被官兵重重保护着，大家走了五六天的样子，一路上很是平静，。 大家也渐渐的卸下心防来，都有点儿觉得，会不会是多虑了？ 在大家卸下心理防线之际，孙鹏找到苏老将军，提出他的担忧。 “将军，我们将会经过一段密林，那里很适合刺客隐蔽。如果他们想要暗杀，很有可能在那里设下埋伏。” 孙鹏还找到当地的舆图，指给苏老将军看。 苏老将军皱紧眉头。 他在战场杀敌大半辈子，这种暗杀的小手段对他来说，不足为奇。 只不过这次大不相同的地方在于，他的一大家子都在一起！他不再是作为一名单纯的武将，领着众士兵杀敌！ 他的家人几乎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啊！ 倘若他好不容易历经几十年寻到的亲人有个闪失，他万死亦难辞其咎！ 他必须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将军？” 苏老将军沉吟的时间有点儿长，孙鹏唤了一句。 “可以用老办法。”苏老将军一拍大腿，“先派探子去查查适合隐匿藏身的位置，然后让我们的人坐进马车里，去往密林。要令他们以为，我所有的亲人都在里面。如此一来，他们定会发起攻击。而我们的人，则趁此时机，铲除一切的障碍。” “此事难就难在，他们一定会派人来确认，苏老夫人他们是否真的上了马车？想要骗过他们的探子，谈何容易。” “将军放心，最近为了赶路，也为了提高警觉，咱们的人都各自在房间或帐篷中用膳。” “到下一个驿站前，属下提前安排身形相似的人在房间。一直待到出发经过密林那天，让我们提前安排好的人易容后，再从房间里出来，直接上马车。” 苏老将军对孙鹏很放心：“好，此事就这么办。” 孙鹏收起舆图，抱拳领命离去。 卿宝等人听了苏老将军的计划，都温顺地听从安排。 他们私心里觉得，能少担一份风险，总归是好的，那就暂时都待在客栈的房间里休息。 出发的当天，大家没有在外面用早膳，各自在房间里吃饱了才出来，直接上了马车。 只是出来的人，走路快。易容的虽然略显粗糙，可那些探子并不认识太多人，只看了个大概。 因此，部分士兵成功钻进马车。 那些来查探的人，亲眼看到那些人上了马车，才回去复命。 当队伍进入密林时，果然遇到了刺客的袭击。 然而，由于苏老将军和孙鹏的预判和精心布置，哪能让刺客们的阴谋轻易得逞！ 在战斗中，刀光剑影间，腥风血雨是少不了的。 此时，仍旧待在客栈中的众人，聚在一起，在乖乖地等待消息。 整个房间，气氛紧张极了。 “爷爷会不会有事？”苏凝秋很担心。 之前爷爷就大病过一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理，健康体健许多。 可是苏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又致仕多年，脱离战场许多年了。 如果不是必须要苏老将军露面，他们根本不肯放他出去。 苏老夫人最是担心，却不忘安慰其余众人：“不会有事的，你爷爷虽然年纪大，可你也看见了，他在青石河村的每个早上都有习武。他不可能出事！” 最后一句话，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梁俊也去密林了。 此刻大妞二妞在小床上睡着了，苏迎春绞着帕子，不安地问道：“可是咱们不知道暗杀的刺客的武功深浅如何？是不是花钱雇用江湖中的邪派高手？如果是这样，咱们的人会有危险吧。” 其他人则沉默不语，气氛越发低迷。 “嗐！不会有事的！”苏又夏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语气音调上扬，企图将气氛调动起来。 “大姐夫、疯神医、昌伯、祝掌门、梁伯伯……哪一个不是高手？我就不信，那些狗官能请动什么样的高手！” 苏暖冬看了看默然的大家，生怕二姐遭冷落，便答道：“虽然如此，可大家仍免不了担心。” 苏又夏何尝心里不虚？ 她表面是大大咧咧的乐天派，但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人心肉长，她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习惯了乐观，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不要难过。 她只好充当开心果，故意说出来，让大家不要难过。 卿宝知道二姐的用心，这时她当然也要与二姐站到一处去，可不想看到大家消沉的模样。 俗话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家聚在一起消沉等待，有什么好处？ “二姐说得对，如果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爷爷才不会制定这样的计划。咱们的人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怎会有事？要有事，也是那些暗杀的刺客有事！” 他们正在紧张地担心着，密林那边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苏老将军一如回到当年征战沙场的日子，身先士卒，带领着“普通士兵们”奋勇作战。 探子之前以为这些官兵不足为惧，毕竟守备军，哪及得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帮派！ 然而，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个疏忽，当他们发现暗杀的对象皆是一众高手时，就已经被灭口了。 很快，密林中血流成河，刺客们被一一击退。 客栈中，在紧密锣鼓的等待中，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的心中一紧。 只见一个士兵匆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苏……苏老将军他们带领众人正在返回的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房间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第785章 化险为夷 大家高悬的心终于落地，脸上纷纷露出欣喜的笑容。 苏老夫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着：“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大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欢天喜地地抱成一团。 他们知道，这场令人提心吊胆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 大家迫切地等待好一阵子，苏老将军等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客栈。 他们早换下血腥的衣服，身上虽有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苏老将军一踏进房间的门。 “老头子！” “爷爷！” “爹！” 卿宝牛犊子一般，冲过去紧紧地抱着苏老将军的大腿。 苏老夫人紧紧地握住苏老将军的手，传递着彼此温暖的心意。 其他人也喜极而泣。 苏老将军哈哈一笑：“你们放心，没事，安然度过了。” 成功收拾一批人，苏老将军的心情很是畅快。 身后的孙鹏提醒道：“事不宜迟，大家这次真的要拿起包袱，上马车离开了。” 苏老将军神色一正：“没错，为免夜长梦多，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赶紧经过那险要之地。” 大家听了后，赶紧背起包袱，一起走出客栈。 经过之前那桩杀人流血的事情，一路上，大家的心情依然紧张。车厢里反常地安静，一路上只有车轱辘的响动声。 苏老将军凝视着窗外，心中暗自思忖。此次能够化险为夷，实属万幸。 只是一日未进京，就多一天危险。更怕的是，那些人吃了大亏，绝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需得加倍小心才是！ 当前路渐渐光明，马车再次驶进官道时，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冷清的官道，此刻也变得热闹非凡，行人如织，烟火气浓郁至极。 大家紧绷的心情，也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而逐渐放松下来。 “我就说嘛，那些人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肆？”苏又夏第一个出声说道，当然，心有余悸的心情犹在，声音低低的。 苏凝秋点头表示附和：“就是啊！做坏事总得挑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吧，像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们肯定是不敢动手的。” 另一个车厢里，苏老将军用手拍拍老妻的手，“没事了。” 路上，苏老夫人的一双手，紧紧地抱着苏老将军的手臂，说不出的担心。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来第二次？ 的确，在这样繁华喧嚣的地方，那些暗中窥视的人，应该会有所顾忌。毕竟，一旦引起他人注意，他们的行动便会受到限制。 车厢里的人，都轻松下来，先前的担忧起码消散大半。 此时，距离回到京城，只剩下短短四天的路程。 而就在这一天，苏老将军暗中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的罪证，终于顺利送达皇帝的手中。 那些坏人找不到身怀证据之人，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苏老将军用的不是官场中的人去护送，而是利用江湖上特殊的传信方式。 要说这事，还得感谢梁飞尘。 他是江湖中人，苏老将军动用了他在天下第一庄的渠道，来护送贩卖私盐案的罪证。 行走江湖之人，其行事作风自然与那些官家人大相径庭。 在这片广袤的江湖之中，武艺高强之辈可谓多如繁星，令人目不暇接。 他们或许深藏不露，乔装改扮之后便能瞒天过海；又或者狡兔三窟，行踪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至于他们所能选择的道路，既有宽敞的官道可供通行，亦有曲折险峻的羊肠小道可以涉足。 这些江湖人士宛如变色龙一般，隐匿于市井之间，丝毫不见官场中人的做派和习惯。 他们身上并无特别突出的特征，显得平淡无奇。然而正是这种平凡，使得他们在人群之中，更容易藏匿自己的身影。 反正在围追堵截中，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时候，江南贩卖私盐一案那如山般铁证，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送到了皇上的手中。 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就像是一场完美的阴谋，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那些参与其中的人，根本茫然无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曝光。 他们还在发狠地派人对苏老将军一行人穷追猛打，以为只要将苏老将军等人置之死地，自己就能够逃脱罪责。 但他们却不知道，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悄然铺开，等待着他们的当然是严厉的惩罚！ 就在此时此刻，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所有的官员们都惊恐地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上开恩啊！皇上开恩啊！” 一阵阵求饶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大殿。 “微臣一时糊涂，被奸人所蒙蔽，才误入歧途啊！恳请皇上饶命啊！” 有些官员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声音也带着哭腔。 “微臣虽曾涉足此事，但所得份额最少。皇上，水至清则无鱼啊，请给微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另一些官员则试图为自己辩解，希望能够得到皇上的宽恕。 然而，光盛帝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的眼神盛满怒火，让人不寒而栗。 这些求饶和辩解之词，丝毫没有打动他的心，反而让他更加愤怒。 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那些官员们的求饶声在空气中回荡。 忽地，怒不可遏的光盛帝站起身，用力一甩袖，大声吼道：“来人啊！快把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给朕拖出去！将他们打入大牢，交由大理寺严加审问定罪！” 那几名官员瞬间瘫软在地，绝望至极！ 随着皇帝的怒吼声响起，殿内的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动作迅速地冲向那几个高官。 被拖走的人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官帽丢了、歪了也顾不得，显然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皇上饶命啊！求皇上饶命！” 他们不断地求饶，声音渐渐远了，光盛帝依然不为所动，目光愤怒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出一片金黄。 苏老将军带领着他的队伍，缓缓驶入下一个宁静的小镇。 经过长时间的奔波和提心吊胆，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整一晚，让疲惫不堪的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 “吁！” 马车停下来，每个人几乎都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在一片“哎呦，哎呦”的声中，各自捶捶腿，挥动着僵硬的胳膊，试图缓解因长时间坐车，而带来的酸痛感。 坐在马车上长途跋涉，可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不得松快松快筋骨。 苏又夏蹲在地上，一边用力捶打自己的胳膊，一边忍不住抱怨道：“哎呀！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京城啊？再这样继续下去，我的骨头都要散架啦！”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无奈和疲惫。 苏凝秋有气无力的附和着说道：“是啊，我也好想快点到达目的啊！” 卿宝的小身板歪了歪，将一部分力气卸在拓跋修身上。 “小哥哥，卿宝快变成软趴趴虫了。” 拓跋修默不作声地扶了扶她，“卿宝要是站不动，小哥哥扶着。” 苏暖冬则道：“要不你们在马车上，找点别的事干？我在马车上看书，觉得时间过得忒快，也感觉不到疲惫。” 苏凝秋抬手抚额，“小四，难道你想要三姐在马车上刺绣？” 苏暖冬眼睛一亮：“三姐聪明，有何不可？” 何梅英笑道：“若在马车刺绣，恐怕你三姐的手指得被针戳成窟窿。” “就是！”苏凝秋不忘提醒苏暖冬：“你可爱惜些自己的眼睛吧！在马车上看书，定要伤眼。” 苏暖冬微微瘪了一下小嘴：“我觉得还好呀。” “你呀你！为了看书，不要命了！”苏又夏戳戳她的额头。 苏正阳一手一个男娃，眼睛看了看蔫哒哒的闺女们，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嘴上安慰着说道：“快了，快了。我知道长期坐马车不舒服，你们且再忍忍。” 许娘子则负责拿帕子给双胞胎擦拭口水，擦完后，不忘嫌弃几个闺女娇气。 “有什么好抱怨的！咱们一路上坐马车已算舒适，你们难道忘了以前坐牛板车的经历？若是一路上让你们坐牛板车，我看你们能熬几日！” 其实每辆马车都加了软软的垫子，力求坐起来舒适。耐不住长途颠簸，整个人很是疲惫。 这时，孙鹏走过来，道：“先用晚膳吧，都安排好了。”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走向饭桌。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引得大家肚子馋虫发作，咕咕叫个不停。 “哇，好香啊！”苏又夏兴奋地叫道，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然而，就在这时。 “且慢！” 声音响亮，如同惊雷，吓得苏又夏夹菜的手一抖，一块肥嫩的猪肉掉落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一向乐呵呵的疯无害，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让人不禁心生疑虑。 苏又夏吞吞唾沫，结结巴巴地问道：“咋……咋了？不能吃吗？”其实她想说的是，她吃她的，疯神医管得着嘛！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只见疯神医一脸凝重地盯着桌上的饭菜，说道：“饭菜有毒！” 此言一出，大家大惊失色，齐齐将手中的筷子一扔。 苏老将军反应迅速，立刻下令：“戒备！” 大家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原本温馨的氛围被紧张和警惕、害怕所取代。 孙鹏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来到客栈里头。 他身后跟着一群得力的手下，他们迅速冲进客栈内，将里面的店小二、掌柜和厨工全部控制住。 “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 “我什么也没干！” “饶命啊！大爷饶命！” “……” 也许店里的人并没有全部参与，有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只跪地求饶。 面对孙鹏等人的威压，甚至兴不起丝毫反抗。 客栈内一时鸦雀无声，众人皆瑟瑟发抖。 孙鹏上前一步，冷声质问：“到底是谁下的毒？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将手中锋利的刀刃一晃，又吓得那些人胆战心惊。 “不说就每个人都挨上一刀！”孙鹏再次威胁。 这时，一个胆小的伙计战战兢兢地指着角落里的一个黑影，“是……是他……刚才我看到他在厨房鬼鬼祟祟的……” 大家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活像一直被猫抓到的老鼠。 苏正阳走上前，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厉声道：“说！为什么要下毒？” 男子惊恐地看着苏正阳，嘴唇跟抖筛糠似的，想说又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苏正阳眼一眯，一拳击中他的腹部，“再不说，这一拳落到你的眼睛，让你从此成为瞎子！” “别，别，我说！” 瘦小的男子的表现，似乎很害怕苏正阳，结结巴巴地开口：“我说，三天前，有人吩咐我在此地守候，就等你一行人过来用膳时下毒。” 听到这话，苏正阳顿时心急如焚，连忙追问：“吩咐你的那人是谁？” “就是，就是……”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瘦小男子突然举起手，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晃出一道白色的光芒，速度快得惊人，肉眼几乎无法看清它的轨迹，如闪电般迅速滑向苏正阳的颈部。 此时此刻，瘦小男子心中暗自思忖着：就算杀不了苏老将军，只要能杀掉他的儿子，也算是立下大功一件！ 他的手不断逼近苏正阳的颈部动脉，企图一举割断他的喉咙。 “爹！” “正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梁飞尘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饭碗抛出，饭碗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击中瘦小男子的手腕。 “砰！” 饭碗击中男子的手腕的瞬间，立即破碎。 男子吃痛，手里的小刀暗器掉落在地。 第786章 进入护国将军府 “拿下他！”孙鹏大喝一声。 官兵们一拥而上，将瘦小男子制服。 “搜身！”苏老将军脸色阴沉地吩咐。 官兵们在男子身上仔细搜索一番，找到了一瓶毒药和一封信。 苏老将军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如果再不把证据交出来，下次就不止是下毒这么简单！ “岂有此理！” 苏老将军一拍桌子，原本满是饭菜的桌子立即分崩离析，碗碟也碎成渣渣。 他转头吩咐孙鹏：“将此人严刑拷打！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 孙鹏领命，带着几个人将瘦小男子带到柴房。 至于怎么严刑拷打，是绝不会让女眷们看见的。 一场险些中毒的危机，就这样化解了，众人松了口气。然而，许娘子和春夏秋冬的一颗心，依然怦怦直跳。 “那咱们的晚食咋解决呀？”苏又夏问出大家的心声。 大家都饿了，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吃东西。 许娘子看了看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的脸色，二老也皱起了眉头。 她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还是吃干粮？” 他们带的干粮很充足。 “那倒不必。”疯无害从厨房里走出来，“我刚在里面看过，那人应该只在熟食里下毒，食材还是新鲜干净的。我们的人，可以自己生火烧饭。” “我来吧。”胖婶主动站出来。 苏迎春把双胞胎姐妹都塞给梁俊：“我也来帮忙。” 苏凝秋也说道：“我也来。” 苏暖冬放下书本，也准备帮忙。 苏又夏看了看自己没有烧饭做菜天赋的双手，“呃……我摘菜切菜没什么问题的。” 有两个大厨亲自出马，几个姑娘又都去打下手，做出来的饭菜虽然没有平时那么精致，就是普通的大锅饭，但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要少很多。 两个大厨的烹饪手艺差不到哪里去，这大锅饭也很好吃。 一众跟随保护的官兵尝过后，才发现，原来大锅饭也可以这么好吃！ 他们之前还惋惜那些被下毒的饭菜，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了。 他们只觉得，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大锅饭！不知不觉大家都吃的有点儿多，吃完还意犹未尽。 “尘哥，咱们今晚也要留在这里过夜吗？”何梅英小声地问梁飞尘。 她担心留在原地有危险，连夜出发的话，又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下一家客栈休息。 梁飞尘思索了一下，“我去问问，这事得听苏老将军的。” 当他们俩朝苏老将军走近时，正好听到苏老将军在说话：“就在此地休整一夜。这个小镇只有一家客栈，换是换不成了。按路程的话，距离下一个城镇，咱们的大队行走，仍需大半日。如果连夜奔波，人困马乏，再遇偷袭，损失更大。还不如安排多一些人，在夜里轮值。” 孙鹏道：“将军所言极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苏老将军见梁飞尘夫妇过来，笑问：“你们二人有何事？” 梁飞尘抱拳行礼，“苏老将军，我们夫妻二人过来，本来就是想问问，今夜是否要在此处歇息。这下子不需要问了，我们听到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家客栈，随便找一间房歇一夜。” 苏老将军点点头，“我估摸着下毒只是他们最后的后招。此前密林一战，他们的损失极其惨烈，出动了顶尖的杀手暗卫，却一败涂地。在损失如此惨重的情况下，咱们今夜应能平安度过，你们安心休息便是。” 梁飞尘谢过苏老将军后，带着何梅英回房去了。 夜渐渐深了，除了当值的士兵，其他人都已入睡。 “咯咯咯……” 公鸡打鸣，东方渐白，这宁静却又充满不安的夜晚，总算是安然度过。 一大早，一行人匆匆用过朝食，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天，他们离京城愈发的近了，春夏秋冬的心情不由得渐渐激动起来。 “刚才孙伯伯说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要进入京城的城门。” “好期待看到京城繁华的样子啊！” “我听说比咱们那边的府城，要繁华热闹许多倍，也不晓得会是怎么样的繁华热闹？” “还有许多美食，比别的地方都要好吃。好玩的，想来也少不了。” “书中有云……”苏暖冬刚起了个开头，苏又夏立刻拍拍卿宝的小肩头，问她：“卿宝，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兴奋的样子？” 苏暖冬看了看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卿宝这边，便默默住嘴。 卿宝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妞二妞睡觉时，可可爱爱的模样。闻言，她晃晃脑袋：“卿宝好奇的，也感兴趣，只不过没有姐姐们那么强烈罢了。” 她不能说出口的是，上辈子那个时代灯火通明，夜生活通宵达旦。那么繁华的地方，她都见识过，生活过。对于古代京城繁华的模样，感兴趣是有的。但要说到兴奋，还真是没有到达那个程度。 苏凝秋说道： “诶，我听奶奶说，护国将军府的宅子好大呢，是圣上御赐的将军府。” 苏暖冬想到什么，笑出小白牙，“我们以后会有自己的院子，再也不用挤在一起住了。” 这是苏暖冬最期待的事，这样她就能安安静静的呆着，再也没有人打扰她看书了。 “哈哈哈！以后姐就再也不用啃卿宝的脚丫子啦！”苏又夏高兴疯了！ 卿宝小脸一黑：“二姐，你怎么还记着那事！卿宝都改过来啦！为了改过来，卿宝有一段睡觉有多辛苦，你知道吗？反正你得罪我了，卿宝要生二姐的气！” 说着，藕节手臂胸前一抱，扭过头去。 苏又夏见团子来真的，忙叫道：“哎哟哟，咱们家宝贝疙瘩卿宝，别生气嘛！卿宝最大方了！是脾气最好的小妞！” 她边说边伸出手，捏捏她气鼓鼓的脸蛋儿，又戳戳。 遗憾，戳不破。 卿宝瞪着一双黑葡萄大眼睛，怒目而瞪。 二姐老是想戳她的脸蛋漏气，她偏不！她就要将嘴巴闭得紧紧的，偏生不漏气！ 苏又夏瞥见她倔强的小模样，来了兴致。她的两根食指一直在戳卿宝的脸颊包，嘴巴不忘念叨着：“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卿宝气急败坏！偏偏方才心中立誓：偏生不漏气！ 于是团子一时没能转过弯来。 就在她打算放弃之际，苏迎春看不过去了，对苏又夏说道：“好了，二妹别闹。你力气大，把卿宝的脸蛋都给戳红了。” 苏凝秋也忍不住叨叨：“大妞二妞还睡着呢，二姐收敛点好。” 苏又夏的视线扫过双胞胎姐妹，“你看她们两个像是会被吵醒的样子？这一路上，不管什么声响，只要是到点，就能睡着。她们根本不会中途醒来。我都怀疑大姐生的两个娃，是睡神托生。” 苏迎春这个当娘的，腾出手来，锤了苏又夏一把，“谁曾经是婴儿时不爱睡？打雷都不醒的人，怕是只有二妹了！” “噗嗤！”苏凝秋憋不住，捂嘴窃笑。 姐妹间各种玩闹打趣，以便消磨在马车上度日如年的无聊时间。 一个时辰后，马车缓缓驶入了京城。 几姐妹争抢着透过小小的车厢窗户，好奇地张望着。 外头宽敞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一进入京城，大家开始分道扬镳。 疯无害带着祝掌门、桂园和金樱去神医谷在京城的分店，梁飞尘与何梅英一道回了京城的家。 拓跋修也抱拳告辞，并未说出京城居住的地方，就带着刘昌夫妇、刘新荣扬长而去。 卿宝探出身子，挥舞着小手，稚嫩的嗓音几乎传遍这条街。 “小哥哥！你安顿下来后，要快点来找卿宝啊！” 拓跋修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只是举高手，挥了挥，以示知道了。 卿宝这才安心坐好。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在了一座宏伟的府邸前。 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色的匾额，上面镌刻着“护国将军府”五个大字。 苏暖冬看着那厚重的字体，不由得赞叹：“好恢宏大气啊！” 其他姐妹纷纷点头，看起来的确气派。 门口的守卫恰巧见到钻出车厢的苏老将军，连忙喜气洋洋地走过来，恭敬地行礼：“将军可算是回来了！” 随后，有护卫上前搀扶着苏老将军下马车。 “哎呀！一把老骨头，再不到，当真要散架了！”苏老将军抬手抬腿，又晃动身子。 他回头瞅了瞅老妻下来没。 正好见到苏老夫人低头出车厢，优雅得体地下了马车。她表现得较为矜持，只是捶了几下腰身。 “走吧，进去。”苏老将军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大踏步走在前头。 大家跟随着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走进府内，穿过宽敞雅致的庭院，终于来到了正厅。 一位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正是护国将军府的林管家。 林管家也是当年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仔细看的话，他的腿脚走路有细微的高低不一。 林管家向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请安后，笑着对苏家众人说道：“一路辛苦了。府里早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各自的住处。” “先备点点心、茶盏给我们填填肚子。”苏老将军吩咐，“我等会儿要赶快进宫一趟。” 贩卖私盐一案，还有一些细节，他要亲自向光盛帝求证。 还有一些东西，他需要代拓跋修转交给皇帝。 林管家倒是认得顺溜：“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林管家离开，想来应该去厨房叮嘱上餐什么的。 一行人很快来到将军府那宽敞又明亮的正厅。 春夏秋冬好奇地打量起来周围的布置。 光是摆着正厅的椅子和饭桌，都雕刻着精致美丽的花骨朵一般的图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滑溜溜的很清凉舒适。 卿宝则打量着博古架上精美的瓷器，心中琢磨着，会不会是老古董什么的？ “卿宝要是喜欢，就拿下来看看。”苏老夫人将一件相对小巧的花瓶取下来，送到卿宝跟前。 卿宝的一双小手，郑而重之地接过来，问：“奶奶，这是古董吗？” 苏老夫人叹道：“算是吧，前朝皇宫里的物件。卿宝还喜欢哪件？都让人送到卿宝的院子里去好了。” 卿宝眼睛一亮，随即熄火。 她低头抚摸着瓶身，猛然听到奶奶如此大气的话，下意识的一个劲儿地摇头。 “卿宝只是看看，不想把它摆在自己的院子里。因为卿宝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它给摔碎了，爷爷奶奶那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不过，她真的很喜欢这些年代久远的物件。尽管它们看着是死物，不过卿宝总觉得无论什么物件，都有它的磁场在。古董在静默中，向世人诉说着什么。 手中的这件瓷器，表面光滑如镜，细腻的质感，摸起来很柔和。 瓷器上绘制着精美的图案，色彩鲜艳且栩栩如生。每一条线条都是那么流畅自然，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好吧，卿宝什么时候想要，就搬回去。不想要，就让它在这儿撑撑场面。”苏老夫人笑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不一会儿，丫鬟们端上来了各种精致的点心和茶水。苏家众人确实也饿了，便开始品尝起来。 “哇，这个糕点好好吃啊！”苏又夏赞不绝口，“比我们在路上吃的好多了！” “好吃就多吃点，这是京城彩芳斋里卖的糕点，自然是比其他地方的要美味些。”苏老夫人笑着说道。 卿宝也抓起一块，塞进口中。嗯，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还有淡淡的桂花香。 “唔……真的很好吃哦！” 卿宝竖起大拇指。 许娘子无奈地笑笑，给卿宝擦擦嘴边的点心碎屑。 待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林管家走了进来，对苏老将军躬身说道：“老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嗯。”苏老将军站起身来，对其他人说道：“我去皇宫向皇上复命。你们吃完要是没别的事，可以先在府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也可以回自己的院子歇息。” 说完，也没留意大家什么表情，他便转身离去。 第787章 小皇子 在苏老将军眼里，家中的事可以稍后安排，回宫复命一事拖延不得。 苏老将军离开后，苏老夫人见大家吃饱了，便道：“你们先各自回自己的院子梳洗一番后，稍作歇息。待要用晚膳时，我再让人去通知你们。明儿，奶奶就带你们逛逛府里。” “奶奶，我们真的都有自己的院子吗？那咱们将军府岂不是超大的！” 卿宝心想家中人口多，光是姐妹就五个院落，爹娘一个，爷爷奶奶一个，还不论客房呢。 苏老夫人笑出一脸皱褶，“放心，咱们将军府的确很大，院落也多。以前家中人口少，很多地方没能用上。自从找回流落在外的你们，我和你爷爷早就修书回来，重新修缮过一遍。保准是崭新的，没别的人住过，爷爷奶奶都还没见过呢。” “除此之外，还给你们五姐妹各自配了丫鬟婆子。其中贴身大丫鬟一名，她们负责照顾你们的日常起居。房中丫鬟有两名，她们协助处理一些日常琐事。再来，粗使婆子也会有两名，主要负责一些洒扫、采买、守门的活儿。” “这些丫鬟婆子，就不需要在这里一一见过。你们回到各自的院中，就能见到。” “哇！我们一个人要同时被这么多人照顾吗？”卿宝星星眼。 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日子哟！美滋滋哒！ 苏又夏也说道：“对呀，一个院子，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苏迎春也赞同的点头，但这是长辈的安排，属于将军府的气派，惯于节省的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苏凝秋挠挠头道：“就大姐的院子应该配多些人，因为有姐夫，还有大妞二妞需要照顾。咱们几个好像还真就用不上。” 苏老夫人点点卿宝的小鼻子，又听了几个孙女儿的话，这才笑着对大家说道：“你们都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就该有丫鬟婆子侍候。原本我想给你们多配几个，不过考虑到你们在青石河村生活，一向自己动手惯了，就减了好些个。这已经是缩减下来的配置，不能再减。还有，迎春的院子里配了奶娘，方便照顾大妞二妞，这都不需要担心。若缺点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跟奶奶说。” 春夏秋冬都很高兴，齐齐亲热地道：“谢谢奶奶！” 前厅留下苏正阳和许娘子暂且陪伴着苏老夫人，然后就有不同的丫鬟婆子，分别领着春夏秋冬和卿宝去各自的院落。 当然，梁俊是赘婿，非常自觉地一手一个大妞二妞，跟着自家媳妇走。他不介意当媳妇的跟屁虫。 事实上，春夏秋冬和卿宝五姐妹各自的院落，都起了一个不得了的文雅名字，皆与她们的名字相匹配。 苏迎春的院落名为“春锦园”，园内种植着不同季节开的花，时时保持犹如春天般生机勃勃； 苏又夏的院落则被命名为“夏荷苑”，池塘中的荷花盛开，荷叶随风摇曳，美不胜收； 苏凝秋的院子叫做“秋月轩”，意为当明月高悬时，映照在庭院中的秋菊上，别有一番诗意； 苏暖冬的院落取名为“冬雪居”，意为每逢冬季，雪花飘落，宛如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 而卿宝的院子则被称为“卿云阁”，意为阁楼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其间，给人一种神秘而高雅的感觉。只是，她的小院子不可能建那么高的阁楼。 五姐妹中，苏迎春的院落春锦园最大，当初设计建立之时，就考虑到他们的这个小家。 苏迎春对“春锦园”非常满意，花园里的各种鲜花让她心情愉悦。只不过路途疲惫，暂时没有那个精力仔细看。反正来日方长，住着住着，就都熟悉了。 “其实我在京城有宅子。”梁俊将大妞二妞放到小床上。 他冷硬的面部线条透出柔和，看着双胞胎闺女的眼神中尽是宠溺。 来青石河村前，他没想过，他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妙日子。 如今幸福的生活，他很满意，也很知足。 对面的苏迎春问他：“你想让我搬去你的宅子居住？” 梁俊想了想，摇头：“我一个大男人，家中冷冷清清，置办的东西不够。哪像将军府这么稳妥，什么都已置办好。而且，那不只是我的宅子，是我们的宅子。我的，也是你的。” 苏迎春深深地笑开来，忍不住打趣他，问：“你有没有后悔入赘？” 梁俊板着脸摇头：“怎么可能！我过去整日舞刀弄剑，唯一的目标就是成为大内第一侍卫。直到遇见你，我才知幸福是什么。千金不换的好日子，我是傻了才去费没用的功夫，胡乱折腾！” 苏迎春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其实阿娘生了两个弟弟后，你可以不是入赘的身份。因为，我们家没有以前那种必要，非得要赘婿。” 梁俊摇头：“我怕麻烦，维持现状就很好。”如果他敢提出这个，他担心苏老将军要他滚出将军府。 苏迎春还要说什么，梁俊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瞬间转移话题：“明日我要回皇宫述职。” “阿？哦。”苏迎春反应过来，只要歇了之前的话题。 她想到什么，一双美目看了看梁俊，欲言又止。 梁俊看了出来，“你想问什么？” 苏迎春轻抿小嘴，然后问出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现在能告诉我，你一直保护着的那位少爷，到底是何等身份了？” 梁俊默了默，双手扶着苏迎春的肩膀，神色严肃地叮嘱她：“如今他也回宫了，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不过这事要告诉大家，我觉得还是让主子自己来吧。” 苏迎春不满意他的回答，故意扭过身子去，难得发起小脾气来。 “都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 苏迎春作为家中的长姐，一向乖巧懂事，早早就担当起长姐如母的责任。 如现在这般撒娇，还是嫁人后发生的转变。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有人宠着，并且梁俊就是吃这一套。 要不然，苏迎春也不会有这种表现。 果然，梁俊受不了了，赶紧哄：“好，我说。” 苏迎春一喜，转过身子来，眼睛带笑地看着他。 梁俊心中无奈，轻启薄唇：“他是宫中的小皇子，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 苏迎春倏地睁大眼睛。 —— 夏秋冬和卿宝踏进各自的院子，反应都很高兴。 从此以后，她们有自己的闺房和书房，还有小花园供她们赏花、游玩和休息。 整体布置得十分精美，又不失温馨和舒适。 她们都跟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一见过。这些丫鬟婆子们无不低眉顺眼地垂手而立，除了主动上前妥帖侍候外，还十分乖顺地等待着主人的吩咐。 她们过去就是破落山村的丫头，从未被别人小心伺候过。突然荣升当主子，一时半会真真儿不习惯了。 好在之前花了一年的时间，她们跟秀红嬷嬷和上官夫子学过诸多应对京城事的各种规矩和方法，当中就包括怎么当好将军府的千金小姐。 兴奋归兴奋，到底是疲惫了些。如果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刚才点心也不吃，直接回院子躺着呼呼大睡。 在丫鬟的侍候下，她们都狠狠地睡上一觉。 —— 将军府的人都得到休息，苏老将军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光盛帝连忙将要跪拜的苏老将军搀扶起来，“苏爱卿一路上辛苦了，就别在意这些虚礼了。” “谢皇上。” 光盛帝看向苏老将军的眼神满是赞赏，“苏爱卿，此次你不仅成功保护了证据，还让朕看清了这些蛀虫的真面目。你做得很好，朕定当重重有赏。” 苏老将军赶忙要跪地谢恩，再次被光盛帝扶起。 苏老将军只好义正言辞道：“陛下谬赞，此乃臣分内之事。如今证据已呈交于陛下，还望陛下早日定夺。” 光盛帝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朕自会处理此事。此外，朕已下令大理寺彻查此案，定会将所有涉案之人绳之以法。” 光盛帝又问了问贩卖私盐案的详情，苏老将军事无巨细地回答了，并有意无意地提起拓跋修在其中的作用。 每每听到拓跋修的名字，光盛帝都不由得深深长叹。看得出来，他非常想念那个流落在外的亲儿子。 目前为止，拓跋修依然是他最小的皇子，后面几年后宫添的都是公主。 这时，苏老将军从怀里掏呀掏，因为银票很多很厚，之前塞得胀鼓鼓和结结实实，一时挺难取出来。 光盛帝看着五大三粗的苏老将军，不由得被逗笑了。泰斗武将到底与泰斗大学士不同，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 苏老将军双手将厚厚的一叠银票奉上：“皇上，小皇子在韩冲地下密室中，发现诸多银票。一路上小皇子都让臣替他收着，要臣寻机会亲手交给皇上。” 光盛帝打眼一瞧，顿时微惊。 这么多银票！并且面额都不少的样子！ “修儿为何不亲自交给朕？” 苏老将军默了默，他也不晓得小皇子的心思。 虽然在青石河村时，儿子家跟他是邻居，但小皇子只跟卿宝玩，平时话也极少，心中似乎总藏着事，令人不了解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光盛帝没听到苏老将军的回答，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陷入一种愧疚的情绪当中。 “修儿，他现在在何处？” 苏老将军怔愣：“我们早就在城门处分道扬镳，小皇子还没回宫？不对呀，臣在府中用过点心茶盏，小皇子理应早就回宫才是。” 光盛帝薄唇一抿，沉默了半晌。 之后，光盛帝吩咐身边的太监：“德林，你派人下去查探，看看小皇子去了哪里？” 德林公公立即躬身应下：“是。”然后，就退下去安排人手去寻人。 光盛帝再次重重叹气：“朕愧对这个儿子啊！不知他心中是否对我有过怨怼？怪朕当年将他送去那偏远的破落山村，多年来不闻不问。连他的母后想要亲自去看看亲儿子，朕也没有允许。朕以为通过这种方式，他就能快快归来。是朕想错了！” “令人没想到啊！他那倔强的性子不知随了谁，硬是等到你们回京，才回。朕都怀疑，如果苏爱卿一家不回京城，他怕是不会主动回到这个皇宫中来。” 苏老将军静静地听着光盛帝发牢骚，也不插嘴。 天家的父子情，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臣子再怎么得宠，再怎么德高望重，做好自己的本分为重。 光盛帝似乎料到他不会说什么，主动问起拓跋修在青石河村的情形。 “刘昌倒是时常传书回来。我听说修儿跟你的第五个小孙女，叫卿宝的，相处得特别好？” 说到卿宝，苏老将军不由得笑起来，“卿宝淘气，小皇子总是逮着她读书识字。”一想到那个情形，他就想笑，跟猫捉老鼠差不多。 光盛帝把他的神色看在眼里，点点头道：“看来，得寻个机会，见见你家卿宝。想来她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入了修儿的眼。”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保不准以后会成为皇子妃呢。光盛帝暗戳戳地想。 拓跋修确实没有像某些人所期望的那样，在第一时间返回皇宫。相反，他的身影出现在了郑国公府门前。 阳光洒落在府邸大门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但这并不能掩盖拓跋修内心深处的激动和伤感。 他静静地站在门前，目光凝视着那扇敞开的大门，仿佛透过它，能看到里面想见的人一般。 那时小小黑黑的他，只有在外祖母的怀中，才感受到那种慈爱和温暖。 所有人对他避如蛇蝎，包括当时的母妃身怀六甲，被父皇阻止去接近他。 在冰冷黑暗的艰难日子里，外祖母和卿宝一样，成为他心中的一道光。 拓跋修摸出象征着皇子身份的令牌，交给刘昌。 刘昌恭敬接过后，走上前去，与两名守卫交谈。 两名守卫惊闻小皇子归来，惊愕不已。一个几乎险些扑倒，狂奔进去禀报消息，另一个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紧张地笑着将人迎进去。 第788章 偌大的将军府 拓跋修不待守卫引路，根据往日的记忆，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佛堂。 印象中，他的外祖母最喜欢待在佛堂里。 佛堂的门口敞开着，拓跋修却近乡情怯，停住脚步。 “主子，进去吧。” 当拓跋修尚在襁褓之中时，刘昌就跟随在他身边。昔日拓跋修在宫中，如同被嫌弃的过街老鼠一般。然而，他们夫妻二人依然义无反顾地追随而去。 刘昌很清楚，拓跋修对他外祖母的感情，极其深厚。 且不说他刚出生那会儿身子孱弱，得皇上破例恩准，让郑国公府的老夫人天天进宫，衣不解带地照顾数月。 后来拓跋修身中剧毒，郑老夫人也是忧心如焚，天天进宫，不厌其烦地宽慰。 难怪主子连皇宫都不先回去，而是去见最疼他的外祖母。 拓跋修迈着步子，一步步踏进佛堂。 一个背对着门口，手捻佛珠老人正垂目低声念经。 拓跋修一步步走近，来到郑老夫人身边，跪下，轻轻唤了声：“外祖母。” 郑老夫人身体一颤，缓缓睁开双眼。 当她看到眼前的人真的是亲外孙时，瞬间泪目，老眼中闪烁着泪花。 她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拓跋修的脸庞，“修儿，我的亲外孙，你终于回来了！” 她一把抱住拓跋修，哭的像一个老孩子一样。 拓跋修一时悲从中来，祖孙俩相拥而泣。 半晌，俩人渐渐冷静下来。 “外祖母，修儿没事，你看，我都好好的。” 拓跋修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讲述给外祖母听。 郑老夫人心疼地看着他，时不时地含笑点头，决定今后要更加疼爱这个外孙。 “我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没有回皇宫看看你母后吧？” 面对郑老夫人的问话，拓跋修低垂着脑袋，闷声道：“如果先进皇宫再出来看外祖母，就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了。”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到时候你要出宫一趟，左右都跟着一堆人，总不太方便说体己话，哪能如现在这般。” 郑老夫人悠悠叹了一口气，“可是你父皇母后要是知道你先来看我，而不先回去看他们，怕会伤了他们的心。” 拓跋修表情淡淡道：“不会的。这么些年，他们或许早就忘了我这个小儿子了。” 郑老夫人捧着他的脸：“傻孩子，你是个可人疼的孩儿。这么些年来，你母后也不好受，她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在你之后，又给你添了一个妹妹。我时常进宫看她，她总是提起你，担心到满脸愁容。” “乖，从我这儿出去后，就回宫去吧。” —— 苏老将军赶在晚膳时分，回到护国将军府。 一家人用过丰盛的晚膳后，早早歇息。 连日的舟车劳顿，紧急需要休养。 翌日，歇够了的苏家人来了兴致，在府里闲逛起来。 圆滚滚和胖墩墩，以及唧唧一家三口，在园内疯跑起来，打着滚，撒着欢。 “咩咩咩……” “吱吱吱……” 如今，将军府也配了专人去照顾这些大宠物。 由于都是从小养到大的宠物，轻易不会伤人，还比较聪明、人性化，很多时候能看得懂人的意思。 所以这会儿，根本用不着他们自己操心。 逛了一大圈，护国将军府内的景致，美得惊人，简直就像是一幅精致的画卷！ 什么九曲回廊，小桥湖亭，亭台楼阁，观景凉亭，锦鲤池塘……每一处都充满了诗意和韵味，景致真是美不胜收啊！ “过去哪能想到，有一日，我会在自家的庭院里，险些逛断腿！” 苏又夏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坐着捶腿。 她不想走了。 卿宝的下巴趴在石桌上，垂着双臂，哈着嘴巴：“卿宝也走不动了。” 小白子有样学样：“小白子也是。” 苏凝秋没像他们这般失了仪态：“二姐、卿宝，你们可是忘了秀红嬷嬷所教的仪态，大家都看着呢。” 她口中的大家，是指跟随他们的大小丫鬟。 秀红嬷嬷说过，人前人后都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给将军府丢脸。 苏暖冬一本正经的点头：“三姐所言极是。” 苏又夏和卿宝对视一眼，又同时扭过头去，端正坐姿。 “二小姐，让奴婢给你捶捶腿吧。”苏又夏的大丫鬟荷花主动上前。 苏又夏眼睛一亮：“你还会这个？” 荷花笑道：“自然会的，奴婢们干的就是侍候小姐的活儿。在小姐疲累时，也要能给小姐松泛松泛。” “好，那你来吧。”苏又夏说着，就摆好姿势。 荷花笑着蹲身，给苏又夏一下一下的捶腿。 “二小姐，这个力道可以不？” 虽然只是经过短时间的相处，但她觉得二小姐这个人不拘小节，应该很好侍候。 果然，她听到二小姐夸她：“嗯，舒服，咱荷花的手艺不错。力道不轻不重，恰巧是最舒服的力道。” 见苏又夏满脸享受的样子，苏凝秋不由得有点意动。说实在话，她也有点累了。 那边卿宝已经被她的大丫鬟阿碧捏腿儿了，半眯眼的小样儿，看起来很舒服。 苏凝秋的视线一挪，与苏暖冬的视线对上。 然后，姐妹四人就坐在凉亭，吹着清凉的微风，欣赏着荷塘假山、小桥流水，被四个丫鬟们捶腿儿。 至于小白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卿宝院子里有一个二等丫鬟看他可怜，主动上前去，“小公子，让奴婢给你捶捶腿吧。” “好的呀，谢谢姐姐。”小白子笑得一脸天真灿烂。 原本苏老夫人也给小白子安排了院子，还配了丫鬟婆子。 可是小白子死活不愿意离开卿宝这么远。昨天半夜里爬起来，一大清早被发现在卿宝的院子门口醒来。 吓得苏老夫人只好安排他也住进卿宝的院子，与卿宝隔间住。 这会儿，照顾他的丫鬟婆子，正在苦哈哈地搬东西过卿宝的院子。 苏暖冬想到什么，期待地问：“咱们找个时间，出将军府去逛逛吧？” “好呀，我也想出去看看。”苏又夏第一个响应。她老早就对京城充满好奇。 第789章 出府玩的心思 “卿宝也要去！”卿宝紧接着说道，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姐姐们。 苏凝秋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得先跟爷爷奶奶说一声才行。只不过爷爷奶奶好像在忙着，给我们认祖归宗的事儿。” “我们可以自己出去溜哒！”卿宝不认为那是事，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了，应该不爱逛街。 “万万不可。” 阿碧停止捶她小腿腿的拳头，连忙劝阻：“小姐们要出府游玩，需要请示家中长辈，要经过老夫人或夫人的同意方可出门。” 卿宝纳闷：“每次都要请示？” “是的，五小姐。” 卿宝不大乐意。 在青石河村时，她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以后的每一次出门都要请示爷爷奶奶或爹爹和娘亲的话，岂不是很麻烦！ 阿碧见到团子有点儿蔫哒哒，劝道：“府中景致优美，五小姐平日里可以多在府中游玩。” “现在瞧着新鲜，时间一长，再怎么玩都会腻哒。”卿宝趴着栏杆，显得百无聊赖。 阿碧顿时不会说了。 她总不能说，将军府中的小姐需要学习的东西多着呢，哪能天天出去玩儿？ “你这团子，怎么能一天到晚净想着玩。” 大家抬眼一看，是许娘子正走过来。 后面是抱着双胞胎的苏正阳，再后面一点就是丫鬟和奶娘。 “娘亲！”卿宝立即来了精神，跳下地，扑到许娘子怀里。 “娘亲想必也无聊得紧吧，要不娘亲带我们出去玩玩吧？” 许娘子忍不住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儿，“娘亲每天要照顾你的两个臭弟弟，哪里有时间出去闲逛？带孩子，就更加不会无聊了。卿宝，你别以为你有许多时间去玩，你以后得跟着疯神医学习医术。” “阿娘，我没什么东西要学习，是可以时常出去玩的吧？”苏又夏笑着说道。 她想起来了！来到京城，她还没有去见过唐大哥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如何的意气风发？考中状元是一件很棒的事！这段时日，肯定很多人吹捧他！希望他别飘了才好！ 苏正阳将含手指的双胞胎儿子交给后面的两个奶娘，没好气地对苏又夏她们说道：“一个个都别想了，虽说上官夫子教导过你们一段时日，算是给你们扫盲。可我已知，你们爷爷奶奶准备请夫子到将军府来，教导你们知识。” “嗷！”苏又夏第一个哀嚎出声。 除了苏暖冬两眼放光外，其余人皆长吁短叹。 这个家里，也就只有苏暖冬一个书痴。 许娘子的目光一一扫过闺女们的神色，略有不满：“干什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有夫子来教导你们圣贤书，多好的事啊！” 她自己想到什么，叹出一口气：“怪我没有教导你们认字，以至于长大后要吃这样的苦头。” 苏正阳赶紧安慰媳妇儿：“哪里是你的错！当初要不是你教我，我也不会谋得一份掌柜的活儿。在温饱不济的时候，哪里有时间去读书识字？更何况，咱们哪里能料到会有今日？” 许娘子神色缓和，“将军府的门楣不低，迎春有着落，我并不担心。如今你们都是将军府中的女儿，你们的爷爷奶奶也是为你们好，将来能否嫁得好，过得好，还得靠自己。多学一些，总归是好的。” 苏暖冬听了这话，赶忙高举手，表明立场：“爹爹，娘亲，女儿愿意学。” 她心想，多学点知识总是没错的，而且能读书识字一直是她的心愿。 其他几个姐妹见状，只好被迫无奈，纷纷表示愿意学习。 许娘子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们。” “阿娘，说完正事后，咱能不能说点好玩的？” 既然学习避无可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苏又夏又起了要出府玩的心思。 许娘子看了看闺女们，不难看出，一个个心里净惦记着玩了。 “一路舟车劳顿，这不才回到将军府第二天，就整天想着出去玩。你们几个先在家里好好休息几日，把身子休养好，再惦记出去玩的事。” “正好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在府里多休息，多熟悉一下环境。” 苏又夏有些失落，但又无奈道：“那我们就再等等吧。” 然而下一秒，苏又夏好奇地开口：“你们说，这京城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 “我听说京城有很多热闹的街市，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好东西吃呢。”卿宝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只要有好吃的，她不介意暂时胖成球！ “还有还有，京城的戏院也很有名，据说有很多名角儿。”苏凝秋紧接着说道。 她想看戏。 苏暖冬接口道：“还有节日里的庙会，京城只会比府城上更好玩！更热闹！” “哇，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小白子拍着巴掌，兴奋得两眼冒光，“我们一定要去看看。” 于是，几人很快就又振作起来，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京城的各种有趣之处，言谈间，充满了向往。 这时，苏老夫人身边的舒嬷嬷走过来，略弯腰，恭敬地笑道：“老夫人那边让我给老爷和夫人，以及各位小姐传话，让你们到前院来。” “哦？我母亲可有说是何事？”苏正阳问。 舒嬷嬷笑道：“认祖归宗一事，兹事体大。老夫人命人过来，要为你们量身定做各种衣裳首饰。此时，早有人在前院等着你们前去。” 于是一家人来到了前院。 苏迎春和抱着双胞胎姐妹的梁俊已在那里，有人正在给他们量身高尺寸。 此时的前院，早已站满了人，一排排的人各自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许多精美的布料和珠宝首饰，直看得夏秋冬和卿宝兴奋不已。 苏正阳等人先与苏老夫人见礼后，几个大小孩子的眼睛，时不时地瞥向那些精美的布料和珠宝首饰。 “奶奶！”卿宝仗着自己小，扑过去抱住苏老夫人的大腿，扬起肉呼呼的脸蛋儿，笑得很欢：“卿宝听说奶奶要为我们做漂亮衣裳和漂亮首饰。” 第790章 少奋斗二十年 苏老夫人乐呵呵的笑，捏捏她的小肉手。 “我的乖卿宝，你可喜欢漂亮衣裳和漂亮首饰？” 卿宝立即点头如捣蒜，道：“当然喜欢！” “韵娘子，你上前来。”苏老夫人忽然叫出一个人来。 一位主事模样的中年妇人躬身上前：“苏老夫人，但请吩咐。” 苏老夫人便道：“你给我儿他们说说你们霓裳阁。” “是。”韵娘子便面向苏正阳等人，介绍起他们的霓裳阁来。 “我们霓裳阁是专门为客户精心裁剪、缝制各种样式的华美衣裳，并搭配设计独特、镶嵌着宝石或珍珠等珍贵材料的精致首饰，以满足不同场合和个人喜好的需求。这些衣裳和首饰不仅注重外观的华丽，每一件作品更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是盛大的宴会还是日常的穿着，都能为客人提供服务。” 没见过世面的都被她的介绍给镇住了。 “听起来好像很高端、很昂贵的样子！”卿宝很感叹地实话实说。 这句话说出她的爹娘和姐妹们的心声，一致点头。 苏老夫人感到好笑，一拍卿宝的小屁屁，“去吧，你们尽管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布料和首饰，不要考虑价格。” “谢谢奶奶！”卿宝搂着苏老夫人的脖子，吧唧一口，香得苏老夫人见牙不见眼。 然后，大家兴奋地围绕着那些精美的布料和珠宝首饰，看了又看，挑了又挑。 先是选择布料，然后再挑选匹配的珠宝。那些人还会体贴地给出不同的参考意见。 还有另外的人专门为各人一一量尺寸。 一时间，好不热闹。 这么折腾了好半天，以韵娘子为首的霓裳阁的人，才一一退去。 “奶奶，这些都要花不少银子吧？咱们府里这么有钱吗？” 卿宝自从出生在这个时代，就是被穷惯了。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家中也并没有大手大脚的花用。刚才那些漂亮的布料，还有精美的首饰，一看就价格不菲。就算当时他们家庭环境变好的时候，也买不起吧。 稚嫩的问话，令苏老夫人失笑不已。 但不得不说，这些问话也正是大家想知道的。只不过看到苏老夫人的表情，都不敢表露出来，更遑论问出来，以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奶奶，卿宝是认真的，你不要取笑卿宝啦！”卿宝露出认真严肃的小表情。 苏老夫人更想笑了，可是小孙女的表情很可爱啊！如果她笑了，小孙女或许要生气了呢。 “没错，将军府有许多庄子和商铺，每年的营收颇为可观，卿宝不要担心咱们将军府付不起银子。” “哇，原来奶奶是富婆呢！”卿宝赞叹不已，很高兴地原地蹦跶好几下，“爷爷奶奶太厉害啦！卿宝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噗哈哈。”苏又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没想憋着，现在这里都是自己的家人，也没必要忍着，她想笑便笑了。 说实话，听到家里这么有钱，她也与有荣焉。 自家奶奶有钱，不就是代表她这个亲孙女也有钱吗？ 什么少奋斗二十年？卿宝也太好笑了吧！ 不止苏又夏，其他人都乐开了颜。 “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苏老将军迈着飒爽的步子走过来。 粗犷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很有力量感。 “岂止少奋斗二十年！你们一辈子都不需要奋斗，也尽可享尽荣华富贵。这是你们的身份注定的，也是你们的爷爷奶奶耗尽半生，风里来雨里去的为你们攒下的身家！” “爷爷，卿宝好爱你哦！” 想不到她年仅五岁，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可是奶奶怎么瞧着，你更爱你爷爷的银子？”苏老夫人故意打趣她。 卿宝被戳中一半的心思，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胖手捂脸：“也没有啦！虽然卿宝爱财，但是卿宝爱财，取之有道。在卿宝心中，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了！卿宝当然更爱爷爷奶奶！” “哈哈哈！”苏老将军的笑声更加爽朗了，兴致一来，便控制不住冲动，将团子整个球，上上下下地抛来抛去。 忽然被人当成球一样，在手上抛，已经不是三岁小孩的卿宝，一时间懵圈了。 说实话，她三岁以后就没有多少人能抛得动她。 大概除了爷爷和二姐有这样的力气，将五岁的她抛来抛去外，便是她亲爹爹也不一定能抛得动。 还是苏老夫人着急地站起来，看着被抛得忽上忽下的卿宝，担心不已。 她骂道：“我说你这老头子没个正经！快把卿宝放下来！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怕闪着自己的腰身！卿宝再怎么年龄小，可也长得圆乎乎的，不算轻。你要是一不小心把我的孙女丢下来，我跟你没完！” 许是苏老夫人的声音透着气急败坏。 苏老将军只得把卿宝放下地。 卿宝双脚着地的瞬间，还别说，感到有点可惜。 三岁以后，没有人把她像现在这样抛来抛去，的确少了一些乐趣。 苏老夫人忍不住狠狠地捶打了一下苏老将军的手臂。 面对老妻的泄愤，苏老将军不敢反抗，只是悻悻地摸摸鼻子，嘿嘿傻乐。 “奶奶，你别怪爷爷。卿宝好喜欢，很好玩哒！” 卿宝可不想看到爷爷和奶奶之间有任何不快，他们活该就是恩爱到白头的一对！ 面对这爷孙俩，苏老夫人没辙了。 “奶奶，卿宝真的长得圆乎乎的吗？” 卿宝就算是在被抛来抛去的时候，也听到了的那句话，她不得不在意。 猛然听到小孙女这么问，苏老夫人方想起刚才自己情急之下，一时说漏嘴，把真相给秃噜出来了。 可她不是故意的，她原也想跟大家一样，让小孙女生活在美丽的谎言当中啊！ “怪我这张嘴，该打！”苏老夫人给自己轻轻的掌了一下嘴。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赤裸裸的坐实了。 卿宝瞳孔地震，随后郁卒！ 好一个晴天霹雳！好一个天旋地转！ “卿宝，你没事吧？”小白子担忧地看着她，在她后面扶了扶。 第791章 逆袭人生 “哟哟哟！怪奶奶这张嘴心直口快，说错话！卿宝那么苗条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圆乎乎的嘛！”苏老夫人见状，努力圆回来。 卿宝已经不吃她这一套了，她好像恍然间突然得知事情的真相，过去都是糖衣炮弹。 “奶奶骗人！就是因为心直口快，说的话才是真心话！” “卿宝，你怎么能这样跟你奶奶说话！你本来就是……”胖成球。 许娘子后面三个字卡在喉咙，还是生生把那几个字吞咽下去。 悲催的团子再次从自家亲娘那里，看到了真相。然后团子就更伤心了，简直是泫然欲泣！ 本来一个坚挺的团子，生生被逼迫成为摇摇欲坠，风一吹即倒的可人怜的胖球。 “卿宝，其实你不算胖，真的！”苏暖冬可担心坏了，连忙帮着小白子，一把将团子扶住。 她亲手带大的娃，怎忍心看她难过。 苏凝秋也赶紧安慰：“对，咱们卿宝还可以继续吃，再胖一个度也不为过。” 苏又夏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决定将嘴巴闭上。 她自认不大会说话，如果把话说出来，她可能会给卿宝一个绝杀。 卿宝眼含泪花，一个劲地摇头。 ——颇有一种“得知真相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凄清感。 大家好话说尽，哄了半天，团子还是那个鸟样。 方才高高兴兴的团子，忽然就“乐极生悲”，大家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 待到用晚膳时，卿宝小手一挥：“不吃！卿宝要减肥。” 众人嘴角抽搐。 “你一个小孩，减什么肥呀！乖，多少吃点。” 卿宝正要拒绝，却对上娘亲那严厉的眼神。 许娘子没有很多话，一双美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千言万语，尽在娘亲的眼神中！仿佛她不吃掉面前的饭，她就要跟二姐一样，尝尝竹笋炒肉的美妙滋味！ 卿宝的小嘴巴蠕动两下，随后默默的低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白饭，缓慢且坚定地往嘴里送。 别看娘亲语气没什么，然而这眼神，啧啧……只能说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长这么大，她一贯是最乖巧的孩子，还没有被娘亲说过重话，连屁股毛都没有少一根。 没道理因为一顿饭，就毁坏她过去保持下来的乖团子形象。 大家看到这一幕，暗暗发笑。 吃完了晚膳，卿宝忧伤地说了一句：“卿宝减肥不成，要继续胖成球了。” 大家乐不可支。 貌似认祖归宗一事，除了挑选黄道吉日外，还要与族人商量认祖归宗的流程、仪式等诸多细节，又需要准备香烛、鞭炮、供品等祭拜用品，宴请亲朋好友的名单……一时间，府里上上下下忙到不可开交。 除了用膳时，能与家中长辈聚在一起外，其余时间都是大小孩们自己呆着。 家中长辈担心孩子们到外头受欺负，便让他们留在府内。 其实，拘着府中五姐妹不让外出的原因，归根究底，是苏老将军憋了一个大招！ 别看苏老将军是战神，由于出了苏康那么大的一个笑话，护国将军府曾经不仅是京城中敢怒不敢言的话题，更是一个天大的笑柄！ 让你们背地里嘲笑我护国将军府人丁凋零！只有一个缺德儿子苏康！ 到时让你们看看！我护国将军府将如何一鸣惊人！ 春夏秋冬和卿宝哪里知道，因为自家爷爷扬眉吐气的心思，害他们宅在府中长达一个月。 好在他们初到将军府，对一切都还有新鲜感。 将军府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院落，今天逛逛这个院子，明天逛逛那个院子，后天欣赏一下湖里的锦鲤荷花……倒还过得满新鲜有趣的。 日子过得倒是挺快，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认祖归宗的黄道吉日。 认祖归宗的这一天，宾客盈门，护国将军府好生热闹。 待到宾客来的差不多了，到了时辰正式开宗祠时，主角们纷纷登场。 然后，在苏老将军的带领下，苏正阳的一大家子，井然有序地从外面走过来。 好家伙！ 这一幕闪亮登场，简直震惊掉大家的眼珠子！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只是换了一个儿子吗？” “对啊！这一大家子，全都是？” “不是，怎么还有姑娘和妇人？女人是不允许进入祠堂的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不懂了。” 之前护国将军府捂得严严实实，大家都以为他只是把调包的儿子认回来。 没想到这一亮相，我去！ 好大一家子！ 面对大家的异议，苏老将军摆摆手，祠堂内外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请安静，容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苏老将军觉得自己的高光时刻来了！面上笑容灿烂，嘴角咧得大大的！ “这是我儿苏正阳，之前苏康那事，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在这里，我就不多说。这是我儿媳妇许氏，他们夫妇二人怀里抱着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就是我的亲孙儿。” “另外这是我大孙女苏迎春、二孙女苏又夏、三孙女苏凝秋、四孙女苏暖冬、五孙女苏卿。” “他们在外面吃尽苦头，拥有顽强的意志，勤劳纯良的品性。今儿破例，全部写进苏氏族谱。” 啥！众人傻眼了！ 儿子和儿媳妇生了五个闺女！两个双胞胎儿子！还有两个孙女儿！ 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还有，孙女儿也写进族谱？按照惯例，女性通常是不能入本姓族谱的，而是记入丈夫姓氏的家族谱书上。 虽然难以理解，但这是苏老将军的家事，并且情况特殊，旁人只能看个热闹。 以前因为苏康那孙子风评太差，大家老是在暗暗为苏老将军惋惜，护国将军人丁凋零，后代没一个中用。 现在好了，过去的颓势一扫而空！发生了大逆转！ 人们所谓的逆袭人生，什么翻身暴富、衣锦还乡、功成名就，在这一次认祖归宗的大场面面前，都弱爆了！ “啪啪啪……” 不知道谁带头鼓起了掌声，随后如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 第792章 丹书铁券 实在是苏老将军为整个国家付出了太多！过去大家都纳闷，像苏老将军那样英明神武的人，怎会生出苏康那样不孝的儿子？ 如今看到这一大家子，忽然就有一种，原来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 过去苏康简直就是一个异类，好像一碗白米饭上面，掉进了一颗老鼠屎，玷污了天神一样的护国将军府。 大家得知苏老将军有了很好的后代子孙，是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苏老将军完成了他一鸣惊人的高光时刻后，便正式进行认祖归宗的仪式。 场合一时变得庄严肃穆起来，众人齐聚一堂，共同见证着一场意义非凡的认祖归宗仪式。 早有下人把香烛、水果等祭品摆上。 苏正阳带领着妻儿，身着盛装，神情庄重，跪在列祖列宗面前。 由苏氏族长牵头，在那里念了许多开宗祠的繁复且官方的发言。 在一堆发言中，正式介绍苏正阳等人的身份，个中的曲折离奇前前后后说了个遍。 最后是苏正阳一家子给列祖列宗上香，族长亲自将苏康的名字划去，把他们的名字正式写进苏氏族谱。 至此，苏正阳等人正式成为苏氏家族的一员。 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几乎跟过年过节一般，好不热闹！ 所有人都知道了，今时今日的苏老将军，不但没有苏康那样不堪的儿子，还儿孙满堂！想必以后，苏老将军定然能过上含饴弄孙的美满日子。 宴席期间，苏老将军领着他的后代子孙，一桌桌敬酒，一桌桌介绍他引以为傲的后代。 整个过程中，苏老将军的嘴巴咧得大大的，几乎没有合拢过。 “哟，梁老哥，许久不见！你那唯一的调皮孙子，可还有上房揭瓦？愁到你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人到处抽打？” 梁老侯爷正要说什么，苏老将军话音一转，“你可不像我，我五个孙女儿不仅长得如花似玉，还乖巧懂事，特别省心。” 梁老侯爷正要客套几句，说几句恭喜恭喜，可是他实在没有机会。 因为苏老将军又显摆道：“当然啦，我两个双胞胎男孙还小，没到你孙儿那般调皮捣蛋的年龄。” 梁老侯爷再次张嘴要说话，苏老将军一拍他的肩头，重如千斤的力道又生生把梁老侯爷的话，给生吞回去。 “老梁啊，你可得让你的儿子和儿媳多加把劲啊！一根独苗苗，总是孤单了些，容易宠得不成样子，哪像我这样儿孙成群的热闹啊！哈哈！” 说罢，再次重重拍拍梁老侯爷的肩头。 梁老侯爷的老脸使劲儿抽搐，老眼看了看大半辈子的死对头。 行吧！以前他的确过分了些！老是在他面前显摆自己唯一的男孙。 那时，他觉得虽然自己只有一个孙儿，但好歹是有，并且是男孙，侯府有人继承了。 于是他时不时的在苏老将军面前，显摆自己的男孙，刺激到苏老将军脸色发黑。 “苏老弟，这一次算我输，我败给你了！我有心疾，你行行好，就别刺激我了！成不？” 苏老将军哈哈大笑两声，手总算离开他的肩膀，暂时放过他。 “这有什么的？我之前没有一个孙儿时，你时常带着你的孙儿到我面前遛弯，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被刺激到！” 梁老侯爷无语至极。听听这是什么话？以前他可是在自己面前甩过脸子！时常冷哼一声，背着手，孤清离去。 亏他偶尔会泛起“恻忍之心”。 现在他后悔了！过去就该将他刺激到十天半月不出门！ “行吧，梁老哥多喝几杯，吃好喝好身体好！哈哈。” 苏老将军说完，领着浩浩荡荡的子孙后代，继续去下一桌敬酒，介绍起自己顶呱呱的儿孙们，重复着向梁老侯爷显摆的一幕。 连苏老夫人都抬手扶额。 她面对同桌的老闺蜜，笑着解释道：“老头子心中高兴，又喝多几杯，就喜欢与大家乐此不疲地分享开心事。” 可不是么，憋屈几十年，待到一朝扬眉吐气时，简直比老头子打胜仗更畅快！ 颇有一种“老子的儿子最有出息！”之感。 一桌子多年的老闺蜜了，活到这把年纪还能坐一桌子，除了身份地位外，还有长久的交情在。 侯府梁老夫人笑道：“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苏老将军这般高兴。” 忠勇伯府的孙老夫人同样笑道：“要是我有这么多乖巧优秀的儿孙，我也要到处显摆显摆。” 她想到什么，微抬下巴，看向不远处的那一桌。 “相比之下，户部尚书府的刘夫人看到你们一家子团圆，怕是要触景伤情，要更加愁眉不展了。” 苏老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户部尚书是文官，他们家是武官，文武官员一向不会来往甚密。 这一次主要是合家团圆，将军府恨不得把全京城里的人都请过来。 所以官场上曾经的同僚，不管是交往亲近或不亲近，也会被邀请在列。 苏老夫人看得出来，面对众人的欢笑，户部尚书府的夫人面容虽带着得体的笑，却并未融入其中。 “户部尚书刘夫人发生过何事？” 孙老夫人忍不住怅然：“听说是户部尚书府的一个嫡子丢了。” “阿？”苏老夫人吃惊。 嫡子通常是府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儿子，就算会遭受府中宠妾庶子的暗害，也一般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听说三四年前，刘夫人的小嫡子负气离家出走，一走就杳无音讯。虽然后来派了许多人去寻找，可都三四年过去了，应该是找不回来了吧。” 孙老夫人很是感慨，继续说道：“听说户部尚书府的刘老夫人，这几年日夜忧思，身体状况很不好。这不，刘老夫人都没有来参加将军府的宴会。据我所知，刘老夫人是最爱热闹的性子。” 苏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爱子不知所踪，的确是长辈心中的痛。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再次失去苏正阳，或者是孙子辈中的任何一个，她都会感到十分痛心。 不过她想到自己的经历，反倒说出不一样的意见。 “要说人找不回来，还为时尚早。你看我和苏老将军都过了大半辈子的人生，一条腿都踏进棺材板了，却在入土之前，找到了亲生儿子。” “我们二老如今又有了五个漂亮懂事的孙女和两个可爱的双胞胎孙儿。这人生啊，未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老天爷不会给你惊喜？” “这倒是真的！”同桌的夫人们纷纷点头。 谁能想到，昔日只有苏康那一个不争气儿子的护国将军府，几乎在一天之内枝繁叶茂。 不仅有了一个争气的儿子不说，儿媳妇还特别能生，千金和公子什么都有了，还特别多。 圣旨到！” 突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嗓音大喊，热热闹闹的宴会瞬间全场静止。 以德林公公为首的几名太监走了进来。 苏老将军走上前去迎接：“德林公公，皇上缘何忽然间有旨意？” 德林公公笑眯眯的，恭敬说道：“苏老将军不必担心，是好事。请苏老将军协同家人们，速速接旨吧。” 苏老将军立刻命人，摆好香案 不仅他们一家人，连同宴请来的宾客也一同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老将军乃国之栋梁，戎马半生，立下汗马功劳无数。今日护国将军府大喜，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孙认祖归宗，可喜可贺，朕心甚悦。特赐护国将军府丹书铁券……钦此。” 后面又说赏赐的黄金、点翠珍珠头面、血玉手镯、东海珍珠耳环等等，各式各样林林总总。 只是，后面赏赐的物件，大家都没有心情听下去。 因为此时此刻，大家都被“丹书铁券”四个字给震惊到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赏赐！绝对非同一般！那可是妥妥的免死金牌啊！ 丹书铁券的券文上一般都刻有皇帝的誓词：“谋逆不宥，其余无不论”。 意思是除了谋反这样的大逆不道之罪外，持有丹书铁券的功臣、重臣不论犯什么罪，都可以免除一死。 自古以来，丹书铁券只颁发给有卓越贡献的大功臣。 并且，受赐者的子孙不论传多少代，都可以凭铁券免死一回。 护国将军已位极人臣，几乎可以说是赐无可赐。 皇上对苏老将军这位重臣真的太看重！对他实在太好了吧！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赐给他！ “苏老将军请接旨吧。” 德林公公眼见苏老将军迟迟不接旨，便好心的出言提醒。 苏老将军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会儿别说旁的人，连他本人也是真真的被震惊到了！ “身为臣子，尽臣本分，臣哪敢对丹书铁券有过一丝幻想？皇上爱护老臣，臣，臣……愿万死莫辞，以报圣恩。” 他太清楚丹书铁券的含义，这是皇上怜惜他的亲儿子刚一出生被别人抱养，一家人命途坎坷。 苏老将军珍而重之地接过圣旨，又亲手接过丹书铁券。 赏赐的物件一件一件的往屋里送进去。 德林公公与苏老将军寒暄：“恭喜苏老将军阖家团圆。” “德林公公不若留在我将军府中用完膳再走？”苏老将军笑着邀请。 德林公公露出弥勒佛的笑容，道：“谢过苏老将军，咱家几个还要回宫复命，不敢久留。” 待赏赐的物件全都送进去后，德林公公一挥拂尘，告辞离开。 “德林公公慢走。” 宣旨的太监一走，众人纷纷向苏老将军道贺，口中说着各种吉祥话和赞美之词。 “苏老将军今日双喜临门，大喜，大喜啊！” “苏老将军曾经马踏山河，战功无数，保山河无恙。苏老将军能够得到圣上御赐的丹书铁券，绝对是名副其实！” “正是！苏老将军当得起这份荣誉！” “依我看，其中不乏圣上仁心，丹书铁券同样护佑着苏老将军吃尽苦头的儿孙。” “虽然丹书铁券是皇上御赐给苏老将军，但若能够看上一眼，便是我等的荣幸。” “说起来，我等还真是没见过丹书铁券。仔细回想，苏老将军是我朝第一位得到丹书铁券的重臣！” 此言一出，大家对苏老将军就更加钦佩了。 苏老将军平时最为正直不阿，最讨厌听各种彩虹屁。今日心情着实太好了，将各种彩虹屁尽收耳内，只觉得过去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话。 “如果诸位想要亲眼目睹丹书铁券，也不是不可以。” 苏老将军今日都显摆过儿孙了，再显摆一下丹书铁券也没什么。 “那我等就先行谢过苏老将军了！让我等能一饱眼福。” 苏老将军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打开装有丹书铁券的盒子。 刹那间，金光四射，耀眼夺目。 只见一块造型古朴的铁券静静躺在盒中，其上铭刻着金字，散发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众人一个个脑袋往前凑，苦于人太多，就算挤破脑袋，瞪大眼睛，也看不清楚。 “诸位淡定，我把丹书铁券取出来，保准让大家都能一饱眼福。” 苏老将军都快笑僵一张老脸了，其实他自己的心情同样无比的激动。 这是他戎马半生所获得的最高荣耀！即使当初被赐封为护国将军，也没有此刻这般激荡的心情。 苏老将军小心翼翼地将丹书铁券取出，捧在身前，好让大家将丹书铁券看个清清楚楚。 一个个的眼睛睁得贼大，屏息凝视，仿佛生怕亵渎了这件珍贵的宝物。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苏老将军便小心地将丹书铁券，重新放回盒子里。 有人感到惋惜，只看了那么一下下，就没来得及看清楚，好想多看几眼啊！ 也有靠得近的人，看到一清二楚，感觉到一丁点的满足。 他们兴致勃勃地把看到的情形描述给大家知道。 “上面是礼官将皇上的诰命镌刻于铁券之上，字字如黄金般熠熠生辉。” “周边有精致的镂空花纹。” “好了，丹书铁券，大家都看过了。请诸位再次入席，继续享用美食。”苏老将军笑着说道。 第793章 当今六皇子 还有人不舍地继续追问：“苏老将军得了丹书铁券，将如何把它安置？” 苏老将军大笑两声：“哈哈，自然是要将丹书铁券供奉在家中祠堂，以示对皇上的敬意，并告诫家族子弟们，要时刻铭记皇恩浩荡，不忘报国之志。” 随之又一顿彩虹屁。 “如此甚好，十分妥当，不愧是苏老将军啊！” “要是我得了丹书铁券，我也一样供在祠堂中，日日供奉。” “……” 一时间，整个护国将军府喜气洋洋的气氛更为浓烈。 看过丹书铁券后，大家再次入席，继续先前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 还没吃两口，突然，又一道尖利的吆喝。 “六皇子到！” 众人几乎同时愣住。 六皇子？ 不是，皇宫里哪来的六皇子？ 不对，好像真的有一个！数年前那个身中奇毒，浑身黑如焦炭的小皇子！ 不少人想起来了。 不过，想起来的人顿时都有一种瑟瑟发抖的恐惧感。 那个黑丑的小皇子！脾气已经不可以用躁动来形容，那简直叫风暴！谁碰上他，谁倒霉！ 某些高官人家的孩子曾经被他狠狠揍过，害他们家的孩儿，每每回到家就哭爹喊娘。 当初太医下了最后通牒，说过六皇子命不久矣。 再后来，说是被国师安置在什么地方静养。 在数年的时间里，六皇子是死是活，外人全然不知。 反正从此以后，宫中最小的六皇子，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天啊！六皇子没有死诶！” “想当年病得那么严重！” “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我当时亲耳听到太医说不能治。” “……” 众说纷纭中，门外，一个面如冠玉、气质高雅的小公子走进来，身后跟着数名随从。 等等，眼前这名小少年好生漂亮啊！当真就是当今六皇子？与印象中的丑黑小孩判若两人啊！ 只见他头戴紫冠，一身淡紫色的锦袍。锦袍的质地柔软光滑，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腰间系玉带。 从一丝不苟的头发丝，到绣着精致纹路的黑色靴子，通身彰显出他的尊贵非凡。 他从不远处走来，眼神清澈明亮，迈着施施然的步子，一身清贵的书卷气，完全没有其他皇子那样。 众皇子中，大皇子喜欢端着皇宫贵胄的架子，目空一切；二皇子笑面虎，实则动不动就睚眦必报；四皇子的母妃身份地位，造成四皇子胆小如鼠，见到臣下的子女，说话竟也结结巴巴…… 这就是成长起来的六皇子吗？ 众人看在眼里，记忆与现状相交织，不由得心生恍惚。 曾经的六皇子绝丑，现在的六皇子绝俊！他们怎么都没办法把两者联系到一处。 “小哥哥！” 随后，大家看到一个胖墩墩的可爱团子，哒哒哒地跑过去，一把扑进六皇子的怀里。 拓跋修低头看着团子那张奶呼呼的小肉脸，嘴角微微上扬。 “卿宝今天很漂亮。” “是吧，是吧，卿宝也这么觉得！”卿宝晃晃漂亮的大脑袋。 还真别说，她今日经过精心打扮，活脱脱一个漂亮女童。 她穿着粉嫩嫩的精美襦裙，腰间挂着价值连城的玉佩。 乌溜溜的黑亮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深海珍珠的簪子，上面垂着小珍珠流苏。她每每有动作或说话时，小珍珠流苏就摇摇曳曳的，显得整个团子更增添几分调皮。 特别是眉心的那一点嫣红的朱砂痣，将唇红齿白的团子，趁得比年画里的娃娃还要漂亮！ “小哥哥，咱们短短一个月不见，小哥哥的美貌更胜从前了呢！” 拓跋修忍不住笑了起来。 刹那间，仿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有一种美貌不分男女，颠倒众生，说的就是拓跋修那样的清贵公子。 那些宾客们看在眼里，一个个赞叹不已。 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少年！ 特别是年龄相仿的那些小姑娘，激动到想要尖叫，眼睛几乎冒光。 苏老将军主动走上前去，“老臣见过六皇子！” 尽管大家相当熟悉了，但他还是得见礼。以前人家隐瞒身份，可以不用行礼。如今人家以堂堂正正的六皇子身份到来，他自然要施以臣礼。 由于梁俊在家里只给苏迎春交了底，而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早在青石河村的时候，便已知晓他的身份，所以全家人中，就只有这四个人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苏正阳和许娘子，还有春夏秋冬等人，狠狠地怔愣过后，也都同时向拓跋修见礼。 “苏老将军请起，你们也快快请起。” 拓跋修连忙将人虚扶起来。 后面那些宾客也反应过来，陆陆续续的行礼。 “免礼。”面对旁人时，拓跋修换了一副清冷的样子。 “今天是护国将军府的一个值得贺喜的日子，我出宫来，特意给你们送上贺礼。” 话音一落，拓跋修身后就有人，抬起一个巨大的火红珊瑚摆件进来。 “轰！” 众宾客看到这场面，立刻轰动了。 天哪！那么大的珊瑚摆件，他们是头一回见！要知道在座的诸位，几乎都是坐拥高官厚禄，当中有不少人进过皇宫。 说句老实话，皇宫也没有这么大的珊瑚摆件。 六皇子一回宫，对护国将军府一出手，就是如此大的手笔！ 众宾客心中无不浮现一个疑问：难道在此之前，六皇子与护国将军府便有交情？ 可是在此之前，没听说过皇后娘娘与护国将军府来往甚密啊！ “六皇子，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将军府当不得。”苏老将军真的很想吐槽。 宫中都极少摆出这样华丽的摆件，你六皇子转头就把皇上赐给你的珊瑚摆件，送到将军府中来，多少有点过了。 他可是为人臣子的，奢华程度怎能盖过宫里头？ 拓跋修面不改色：“在所有的臣子当中，唯有护国将军府当得起，苏老将军就不要推辞了。” “可是……”连苏老夫人都忍不住要拒绝。 第794章 我的儿啊 “苏老夫人就别可是了。”拓跋修不容拒绝：“你们护国将军连丹书铁券都当得起，又怎会当不起区区一个珊瑚摆件。何况，再稀缺的摆件，也不过是死物。” 见拓跋修心意坚定，看来那一座珊瑚摆件是退不回去了。苏老将军夫妻俩只好作罢。 “小哥哥，来跟卿宝坐一桌，今儿的饭菜可好吃啦！是爷爷花了大价钱，请京城中做大席面最好吃的大厨来做哒！” 卿宝十分亲近地拉着拓跋修的样子，再次震惊众宾客。 卿宝这个小团子活泼可爱，在苏老将军向大家显摆自己的孙女儿时，这个小孙女最最打眼，最最招人喜欢的。 因此，众宾客们对卿宝可谓印象深刻！ 而六皇子在他们心目当中，印象很差。不管是当年的身体状况，还是那吓人的臭脾气！ 那个时候的六皇子根本不与任何人碰触，谁碰谁死。 问题是，为什么六皇子跟这个肉乎乎的团子，貌似关系很是亲密？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如此要好？难道六皇子消失在大家视线中的时间里，与护国将军府私底下有什么联系不成？ 还有，六皇子的皮肤怎么变得瓷白如玉？看起来也健健康康的。曾经那吓人的黑炭肌肤怎么恢复正常的？还有，他竟然会笑！还笑得如此的美好！ 甭管众宾客们怎么想，拓跋修已被卿宝拉到自己家人的饭桌旁落座，其乐融融地吃起席面来。 一顿非同寻常的宴席，宾客尽欢。 客人们纷纷散去，自有人收拾这一片的残羹冷炙。 话说，户部尚书府的刘夫人比较迟离开。 她中途去了一趟茅房，出来时，恍惚之间，似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刘夫人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喝了酒，看花了眼。 那个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拐角处。 “瑾瑜！”刘夫人急切地大声疾呼。 不但相似，并且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是母子之间最深的牵挂。 “瑾瑜！”刘夫人拔腿追上去。 她寻觅爱子心切，哪怕有一丝希望，仍不愿意放弃。 她一边追上去，一边呼唤小儿子的名字。 陪着她的两名丫鬟，也紧紧地追过去。 然而，那名少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走着。 刘夫人加快步伐，试图追上他。 终于，她一把抓住了少年郎的衣角，气喘吁吁地抬头。 刹那间，刘夫人顿觉老天爷听到了她日夜的祈祷。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哽咽着说道：“瑾瑜，真的是你！娘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儿啊！” 刘夫人抱着少年郎嚎啕大哭，痛心至极，又欣慰至极。 “呜呜呜呜呜……你好狠的心啊！我的心肝儿啊！你差点害死你娘了啊！娘想你都快想死了啊！” 阿默忽然被一名贵妇人抱个满怀，正一脸懵呢，贵妇人又抱着他喊儿子。 阿默极其不习惯被这么对待，铁青着脸道：“喂！你先别哭啊，你认错人了吧？” 刘夫人闻言，哭声一顿。 阿默趁机将人推开，自己迅速倒退一步，抬手弹弹身上被贵妇人的眼泪濡湿的位置。 刘夫人看着他的脸，却没有看到丝毫亲近的感情。 顿时，她心中涌现一阵强烈的失落感。 但她永远不可能放弃！ 她再次走上去，“瑾瑜，我是你的母亲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随后，刘夫人失望地看到他面上的疑惑和陌生。 阿默看着刘夫人，缓缓开口道：“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刘夫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朦胧。 她朝阿默的背影，竭尽全力嘶吼：“我怎么可能认错！你是我生的！你身上几根毛，为娘都一清二楚！你后腰的位置还有一颗肉痣！” 阿默脚步一顿，脑袋忽地头痛，有什么想要拼命挣脱壁垒。而壁垒出现了一条条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阿默强忍着头痛转过身，声音冷淡地对刘夫人说道：“这位大婶，光天化日之下，你可别血口喷人！你说我身上有颗痣，难道别人就没有了？” 刘夫人急忙说道：“不可能！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我的儿啊，你若真是失忆，不认得娘，那娘可以等你想起一切。现在，你跟娘回家可好？” 阿默皱起眉头。 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奇怪的贵妇人扯上什么关系。 于是语气坚定地拒绝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阿默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刘夫人哪能轻易放弃！ 尽管儿子看她时陌生的眼神，令她心中充满痛苦和无奈，但他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啊！ 以前只觉得自己的亲生孩儿生死不知，如今总算见到人了，即使忘记了她，忘记过去的一切，可到底是活着！ 阿默赶紧跑出去，他要去找三姑娘！ 今天苏凝秋忙到团团转，他根本近不了身。现在宴席散的七七八八，三姑娘应该有空搭理他了。 正想着，他就看到还留在宴席间的苏家等人。 “三姑娘救我！这儿有一个疯婆子在追着我认儿子，你说离不离谱吧！” 阿默下意识的跑到苏凝秋身后，不忘伸出手指着紧追而来的刘夫人，“就是她！锲而不舍地追着我，烦都烦死了！” 刘夫人气喘吁吁地赶到，想要拉住儿子的衣角，无奈阿默躲到苏凝秋身后，硬是一片衣角都没有被她抓到。 刘夫人急到不知如何是好，“孩子，你如果不信，可以随我一起回府上，家里还有你的许多画像。你父亲每年都给你画的画像，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阿默有些烦躁，“我说了我不是你儿子，你为何纠缠不休！” 刘夫人目露悲伤，“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但这是事实啊！你若心存疑虑，何不跟我回去看看？或许就能想起来了。” 阿默正要口不择言地拒绝，挡箭牌.苏凝秋忽然开口：“阿默，你来我们家前，的确失去过记忆。” 阿默整个人一顿。 第795章 坐下来谈谈 其实阿默早就想到了，只不过他一想到如果认了亲人，就要离开苏凝秋，他心中一万个舍不得。 他好像天然就想去抗拒这件事。 刘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面上欣喜若狂。 她更加确定，这个名叫阿默的少年郎，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刘瑾瑜！ “户部尚书府的刘夫人。” 这时，苏老夫人走过来。 刘夫人自然知道苏老夫人，顿时觉得主事的人来了，她非常恭敬地微微福了一礼。 “苏老夫人，这位名叫阿默的少年，真的是我的亲儿子！我绝不会认错！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小到大都是由我亲自照顾着长大，我又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被阿默断然否定给伤透了心，说起话来，都难掩伤痛。 苏老夫人回了她一个淡定的笑，“刘夫人不要着急，阿默是我们给他起的名字，因为当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既然你人是找到了，阿默就在我们护国将军府上生活，你大可不必担心，人会再次被弄丢。” 刘夫人也是一时情急，生怕好不容易找回的儿子，会再次弄丢。她再也不要承受，失去小儿子的日子！ 这时，经过苏老夫人用沉稳的语气这般一说，倒是有被安抚到。她的心情没之前那么激动和难受了。 刘夫人稳了稳心神，语气恢复平日的温雅：“苏老夫人说的是，是我太过心急了。” 安抚完刘夫人后，苏老夫人又转向阿默，“阿默，你也别太抗拒了，你只是丢失过那段记忆，猛然被不认识的人当成亲儿子，的确会不习惯。” “可你冷静下来想想，你有极大可能是刘夫人的儿子。母亲痛失亲儿的经历，那种痛彻心扉，只有做过母亲的才懂。即使你现在认为，刘夫人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我也希望你能够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心情，不要太为难她。” 阿默点点头，在苏老夫人面前乖巧的像个鹌鹑。 “苏老夫人说的对，是我应对的不妥当。” 苏老夫人满意的点头，看了看这母子俩。 “要不，先坐下来一起谈谈？” 刘夫人再愿意不过了：“自然是好。” 阿默低头看脚尖，闷闷的答道：“行吧。” 于是，大家都聚集在前厅。 说真的，户部尚书与护国将军府当真关系不算太好。 遥想当年，苏老将军为了从户部拿到军饷，几乎把整个户部得罪了个遍。 户部尚书刘大人将国库严防死守，每次给军饷都抠抠搜搜的，一见苏老将军就没有什么好脸色。知道打不过，他便躲着苏老将军走。 苏老将军背地里骂过他如鼠！ 以至于即使苏老将军致仕多年，俩人的关系都没有缓和过来。 所以今日户部尚书本人没有过来，整个户部尚书府就只有刘夫人带着丫鬟婆子过来。 此时，刘夫人与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许娘子和苏正阳、阿默坐一桌。 其他人默默的靠边站，主打一个看戏。 刘夫人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阿默，仿佛生怕“好不容易到手的鸽子，给飞了”。 阿默被那道火辣辣的视线给盯得无处藏身，不由得摸摸鼻子。 虽然那视线火辣辣，但写满了关爱、思念、亲切，使他的心里涌现一股暖流。 苏老夫人先开口：“刘夫人，你先说吧。” “这，这要从何说起呢？”刘夫人捏捏手中的丝绢，莫名的感觉紧张。 苏老夫人看了看阿默，见他一脸茫然的看过来。 她只好对刘夫人道：“我听说你家的小嫡子是负气离家出走，要不你先说说情况。” 刘夫人也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主动，阿默就更加不愿意搭理自己。 她便开口，缓缓说起来。 “我的小儿子叫刘瑾瑜，对了，你还有一个大哥和二姐。当初你离家出走，是因为你不同意家里为你安排的亲事。” 阿默一听说与自己的亲事有关，顿时脸黑：“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的亲事，我定要选我自己喜欢的姑娘。” 阿默说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苏凝秋一眼。 着实是，阿默目前是全场人的焦点，他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他只不过一个眼神落在苏凝秋身上，其他人都留意到了。 刘夫人也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到柔美的苏凝秋。 苏凝秋忽然接收到大家的视线，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一向低调内敛的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干，干嘛？”她略微不适地问。 “你们说你们的，别看我。”苏凝秋说到底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姑娘，不习惯备受瞩目。 刘夫人打量了她好几眼，又看了看阿默，心中有点数。 只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要认回儿子，先把儿子劝回家。 “你离开家好些年，如今家里也后悔了，那门亲事早就不作数。你放心跟娘回家，家里人再也不会勉强你。” 阿默低头，保持沉默。 苏老夫人鼓励他：“阿默，你是怎么想的？大胆说出来，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会强迫你。” 阿默抬头看向苏老夫人，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他看了看大家，目光落在桌面上的茶壶嘴上，说道：“其实我脑海中偶尔闪过一些过去的片段，只是不多。说实话，刘夫人给我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或许……或许我是你的儿子吧。” 刘夫人面上一喜，“你承认了！娘最怕你不认我了！” 刘夫人眼冒泪花，身边的嬷嬷立即安慰她：“夫人别难过，这是大喜事啊！你跟三少爷好好说说，很快就能跟将军府一样，一家人阖家团圆。” 苏凝秋手中绞着帕子，视线落在阿默身上。 平时阿默总不离她左右，如今骤然得知，他很可能要离开这个家，从此身边少了一个人。那样的话，还真的感到缺了点什么。 恰巧阿默也抬眼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一对上，心头俱是一震。 还是苏凝秋感到不好意思，率先移开目光。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796章 逆子 她一挪开目光，阿默也悄然把眼神收回来。 “刘夫人，我只是说可能，我终究还没有想起来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我一天没有恢复记忆，就一天都不会离开将军府。” “这！”刘夫人着急了，倏地站起来：“这人都找到了，怎能不跟娘回家？治病可以慢慢治，但是家不能一天不回呀！” “我不想这么快跟你回去，你出现的太突然。你又一口认定我是你的儿子，这种话，也好生突然！我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阿默不为所动，继续冷静说道。 “你你……你怎么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都还跟从前一样的臭脾气！跟你那个爹一样，又倔又硬！”刘夫人既生气又伤心，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逆子！ 瞧着刘夫人脾气不太好的样子，阿默更加不高兴了。 “刘夫人，我还没有认你娘呢！不能说你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人，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我脑海里，对你或是你的家人都没有清晰的认识。要我回去，总得让我想起来，确定你们确实是我的亲人才行。” 刘夫人可没有忽略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苏凝秋身上。 且经过苏老将军不厌其烦地向众宾客们，介绍过自己的孙儿孙女。因而刘夫人很清楚她是谁。 当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舍不得护国将军府的三小姐吗？” 苏凝秋一愣，倏忽睁大眼睛。 好端端的，咋说到她身上来？！明明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与她何干？ 阿默再次看向苏凝秋，忽又意识到不妥，堪堪挪开目光去。 只是他这一副扭捏的小动作，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尽管他嘴硬：“怎么可能！你别血口喷人！我跟苏家人在一起生活了三四年，不可能一下子就离开。我早已习惯了跟他们一起生活。在目前的我看来，他们才是我最熟悉的家人，你才是陌生人。” “你！逆子！” 刘夫人被气得心口疼，双手捂住心脏的部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她旁边的嬷嬷不断的给她顺气：“夫人别气，别气。三少爷只是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种事需要有个过程。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让三少爷恢复记忆。” “对，对，对，恢复记忆就好了。”刘夫人急忙坐直身子，对苏老夫人道：“我儿可有看过大夫？大夫怎么说？” 苏老夫人神色淡了许多，“刘夫人，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会为了节省银子，不给阿默请大夫？你也太小瞧我们护国将军府了些。” 刘夫人面色讪讪。 苏老夫人似没有看到她的窘迫，语气淡淡道：“你只说了你的事，我这边还没有给你说过，关于阿默的情况。包括他是如何如何失忆，又是如何来到我们将军府来。” 刘夫人察觉到苏老夫人态度的变化，以及其他人的冷淡眼神，方觉自己的失态。 她认错倒是爽快：“是我自私了，没有考虑到你们，是我的不该。”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娘子说道：“阿默来我家的事，我最为了解，后面由我来说吧。” 得到苏老夫人的点头后，许娘子方与刘夫人这样的贵妇人说话。 先前她还有些怯，毕竟人家出身高门，自己只是一个乡下里的农村妇人。 可是她一听刘夫人这么逼迫他们家的阿默，心中立马不高兴，又想到自己是将军府中的媳妇，胆气儿就更足了。 “当初阿默被人拐子抓走，险些命丧当场，是我三闺女救了他。后来他醒了过来，记忆就一片空白。他没地方可去，从此就在我们家安顿下来。” “这一住，我们就共同生活了四年之久。” 许娘子说了前因后果，不忘提起三闺女救过阿默一事，好让刘夫人不要随意对待三闺女。 “接下来，我来说吧。”阿默征求许娘子的意见。 许娘子颔首。 阿默便说道：“是我死皮赖脸要留下来的，为了让他们收留我，我跟他们说，要给他们家做下人。” “什么？！下人！你是我们尚书府的嫡子……” “刘夫人！”阿默冷冷地唤了她一声，“他们那时还在青石河村，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哪里就需要下人！” “何况我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根本不会做下人！我不仅帮不了忙，还净会搞破坏。” “那时候，我摔碎的碗碟和杯子不计其数，别说给苏家人帮忙了，不添乱就不错了。说什么给人家做下人，做人家的少爷还差不多。” 阿默自己也不由得吐槽自己。 刘夫人察觉到他有点自卑，出言安慰他：“你从一出生就有人照顾，哪里干过下人的活？你不会做，才是正常的。” 阿默听了她理所当然的话语，皱了皱眉，“我那样的废物，若当时他们放我一个人到外头，我根本活不到今天。或许早就沦为乞丐，活活饿死。你今天根本没机会看到我！” “苏家人对我而言，不止是救命恩人，更是如同家人一般。没有他们的收留，就没有今天的我。” “刘夫人，我在苏家，没有人把我当下人看。不是苏家人不让我走，是我不愿意离开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一番话，把苏家人对他的恩同再造，说了个遍，就差明着告诉刘夫人，如今他对苏家的感情比对她要深厚。 刘夫人神色黯然，她的目光不舍地落在阿默身上。 她思来想去，也觉得自己处于劣势。如果不想失去这个儿子，她必须配合着来。 想到这里，她神色缓和了些，“你既然不想离开将军府。那要不然这样吧，允许我常常来看你，可以吗？” 阿默看了看苏老夫人和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一直没有说话，关于内宅一事，向来由苏老夫人做主。 苏老夫人微微笑了笑，“只要阿默愿意，我这边没有问题。” 刘夫人又用殷切的目光看着阿默。 阿默这一次没有躲闪，没有停顿便答应下来：“可以。” 第797章 这事八九不离十 刘夫人面上一喜，多少感到稍许的欣慰。 “我，我回去给你寻厉害的大夫。”刘夫人高兴到有点语无伦次。 阿默摇摇头，“别白费工夫了，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就在护国将军府。试问天底下，哪个大夫的医术，能比得上疯神医？” 刘夫人震惊至极，“疯神医？叫疯无害的那个？” 阿默点头，“不错。这几年疯神医也在青石河村，护国将军府中的五小姐，就是疯神医的徒弟。” “五小姐？”刘夫人一愣。 本来正在专心看戏的卿宝，猛然听到阿默哥哥提起她。 她连忙挺起小胸脯，站出来：“正是卿宝。” 刘夫人这才拿正眼看她。 见刘夫人看过来，卿宝毫不胆怯，愈发的昂首挺胸，把神医小徒弟的自信显摆出来。 刘夫人对卿宝的印象可谓十分深刻。 这么软糯糯的漂亮团子，哪家夫人不喜爱呢？恨不得是自己的亲生闺女或亲孙女。 刘夫人狐疑：“我记得疯神医有百来岁了吧？怎么会收如此小的女娃娃做徒弟？” 疯神医也不担心，自己一身本事没来得及教给小徒弟，便撒手人寰吗？ 当然，这句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刘夫人说哪里话？一般人活不到一百岁，可我师父是神医诶！活个几百岁又有什么问题？” 卿宝对刘夫人不说讨厌，但喜欢是没有的。 看在她对阿默哥哥热切的态度，姑且是一位爱子心切的母亲吧。 刘夫人面上露出客气的笑容，“对对，五小姐说的对。” 什么活个几百岁？从古至今，再厉害的大夫，也没有活过几百岁的。 刘夫人只不过是看在阿默待在他们将军府上，不好说出不好听的话。 刘夫人是怎么看阿默都看不够的样子，待在将军府迟迟不肯离开。 最后是她身边的嬷嬷劝她：“既然已经知道三少爷会一直住在护国将军府，正所谓来日方长，夫人先回尚书府，跟老爷他们说说。也好让他们早点得知，夫人找到三少爷的这个好消息。” 经由嬷嬷提醒，刘夫人也想到这件事了：“你说的不错，也该让家里人高兴高兴。咱们府中因为瑾瑜失踪一事，终日沉沉，许久没有高兴的事了。” 说到这里，她迫不及待的起身告辞：“家中的老人因为惦记瑾瑜好几年了，身子都不太利索。我这边马上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或许明儿会来叨扰护国将军府，来见见这位叫阿默的少年。可好？” 可好二字，既是问阿默，也是在征求护国将军府的意见。 苏老将军倒是利索地答应下来：“但凡阿默有三分可能是你们尚书府的孩子，我们也不会阻拦。即使我对你们家刘老爷有意见， 可绝没有阻挡亲人相见的道理。” “谢过苏老将军。” 刘夫人很清楚，阿默在人家府中居住呢。且不说寄人篱下，光是恩情，便已还不清。 她可不敢像他家老爷那样，得罪苏老将军！ “那瑾瑜……阿默，明儿我带你爹，以及你祖父母过来见见你。” 看着刘夫人那热切的眼神，阿默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 突然要见尚书府的那么多人，他本能是想要拒绝的。 虽然刘夫人一味的认定，他就是尚书府丢失的小嫡子。 然而，由于他没有确切的记忆，面对那么多人的热情，怕是一时难以招架得住吧。 可是他又有点于心不忍，不忍他们失望。 总之，他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看着刘夫人依依不舍离去的背影，阿默悄悄的呼出一口气。 那位热情到难以招架的刘夫人，总算走了。 突然之间出现一个亲娘，他还真的不太习惯。 一旦确认是真的，那他以后就要离开护国将军府，离开苏家人，离开他的三姑娘！ 一想到要离开苏凝秋，他的心口就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 他真的超级舍不得！ 在过去将近四年的时间里，三姑娘填满了他生命的全部！同时，三姑娘也是他失去记忆醒来后的救命稻草！ 他的第二次生命，是三姑娘给他画上色彩斑斓的精彩！ 刘夫人迫不及待的要把找到小儿子的消息，告诉尚书府的众人。 她一走出护国将军府，上了马车，便命人：“快！快马加鞭赶回府里去！” 整个护国将军府忙活了一整天，大家都累乏了。 刘夫人一离开，护国将军府里的人都回去各自的院子休息去了。 阿默的心情纷繁杂乱，原本身体疲惫，这会儿倒是精神得很，不想回屋里休息。 他站起来，默默的走到前院，遥望满天的星辰。 夜空中月明星稀，星星忽闪忽闪的，也不知道在对谁眨眼。 “阿默，你在想什么呢？大家都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阿默转身，回头看到苏凝秋还在。 他惊喜道：“三姑娘。” 苏凝秋摇摇头：“你别再喊我三姑娘了，以后就唤我的名字吧。” “凝……凝秋。”阿默心中一阵紧张，一颗心却忍不住欢喜。 苏凝秋故作轻松的，笑着捶了他一下。 “怎么样，找到亲娘的感觉？是不是很激动？很开心？” 说起这个，阿默低头不语。 苏凝秋背着双手，歪着脑袋，低头看了看他的脸。 “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开心，为什么？能找到你的亲人，不是很好吗？” “我……我不想离开你们。这些年来，你们早就成为我的亲人。” 阿默更想说的是，我不想离开凝秋你。 但是他怕吓坏了她。 苏凝秋默了默，试图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可是我们都在京城呀！就算你回到尚书府的家，我们以后还是可以时常见面的嘛，这儿也可以是你的第二个家。” 其实大家都清楚，他是户部尚书府的小嫡子，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刘夫人又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亲生孩儿呢？ 一旦阿默恢复记忆，事情就更加不可逆转了！ 阿默注定是要离开护国将军府，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去。 第798章 够资格成为你未来的夫君吗 一想到这一点，苏凝秋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即将面临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样子吗？”阿默低喃一句。 苏凝秋认真的看了看他，双手抬起他俊美的脸，轻轻的拍了拍他。 “少年郎，别垂头丧气的，打起精神来！这是多好的事啊！以后你就有爹娘有自己的家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阿默脱口而出。 苏凝秋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有什么在双方的眼睛里暗潮汹涌。 苏凝秋倏地松开捧着他脸的双手，不安地转过身子去。 “咳咳。”她掩饰地轻咳了两声。 其实阿默十分担心明日，尚书府的人要是都来了，他会不会被强行带走？ 如果是那样，他就不能像之前一样，天天都与苏凝秋在一起了。 有些话要不现在说出口吧？ 苏凝秋轻咳完，成功掩盖住尴尬，又像大姐姐一样对他进行谆谆教导：“阿默，亲人是最重要的！也是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唯一无怨无悔付出而不求回报的人！” 她叹息道：“而我，只不过是半路救了你一回，然后你在我们家生活了四个年头。人终究是要回到自己亲人身边，那才是最幸福的时刻。” “可是……”阿默似有难言之隐。 苏凝秋一本正经的朝他摇摇头：“如果我是你，即使遇上救了我，并且对我很好的人，可我还是要回到我的至亲中去。” 阿默静静伫立一会儿，不得不叹道：“的确是你说的这个道理。”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 阿默想了想，又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要拥有亲人，不想就这么茫然的过下去。总是要找到自己根的地方，心才不会漂泊。” “凝秋，如果我马上就要回尚书府了，我们真的还能经常再见面吗？” 面对阿默有点可怜兮兮的询问，苏凝秋认真的思忖，“像现在这样每天见面，应该是不可能了。但咱们经常见面，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阿默的脚下不安的踢了踢地面：“我其实有一次听你跟你的家人说过，你想要一个童养夫……” 苏凝秋倏忽瞪大眼，“你什么时候听说的？” 她的反应有点大，阿默静静地凝视着她秋水般的眼睛：“挺久了，然后我就想着……你看，我行不？” “你你，你什么意思？我着实听不懂。” 苏凝秋马上紧张起来，这种姑娘家的小心思，怎能让男子知道呢！ 既然提起开头，阿默就不能让问题戛然而止。倒不如摊开来说，成全自己的一片念想。 再说，下次不知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知道咱们俩未到成婚的年龄，不过可以提前定亲。刘夫人今天也说了，我离家出走的原因，是不满意家中给我定下的亲事，可见家中也愿意我提前定亲的。” 苏凝秋渐渐涨红了脸。虽然说她与阿默已经很熟悉了，可到底是小姑娘。 “我之所以想到童养夫，其实主要是我看到当年我大姐和二姐亲事艰难。我心里害怕，担心我将来会嫁给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苏凝秋坦白了她的担忧，“于是，我就产生了养童养夫这样的想法，想要早早的为自己做打算。” “挑选好夫婿，提前调教，早早的熟悉起来。以后一旦要成亲了，就不会那么难，那么害怕，更不会一到该成亲的年龄，被打个措手不及。” “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说实在话，这种想法过于离经叛道，不该是这个时代的姑娘该有的。 但是阿默很是理解她的顾虑，“我明白的！一个姑娘家想要觅得一个好夫婿，实属不易。那可是关乎着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你是如此的聪明，能想到别的姑娘想都不敢想的事。” “别人都说，你们五姐妹当中，属你的胆子最小。可是胆子最小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又怎么会如此的聪慧想到这样的办法？” 阿默明明在说夸她的话，苏凝秋却觉得不是滋味。 夸她养童养夫，是胆子大！是聪慧！莫不是在暗讽她吧？ 说真的，她能够允许阿默跟在自己身旁这么久，若说没那样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不过两人都没有明晃晃的把窗户纸点破而已。 苏凝秋还真的怕他会直接戳破自己的心思。 她的脸皮一直很薄，戳破了的话，这脸不知道往哪儿搁。 如果说阿默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还好！ 想当时，她也暗自的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家是将军府的话，阿默又是失去记忆的普通人，那么她或许就不用嫁出去，不用去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婆家。 更不用费力讨好未来婆家，不用去别人家里过苦日子，不用去照顾别人的一家老小。 但是今天刘夫人来了！是户部尚书府的人。这样出身的阿默，她留不住了！ 她再也不能按照她之前畅想的那样，心里还挺难过的。 没想到阿默虽然没有戳破，但是却问了出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凝秋愣了愣，一时没听出来。 “什么怎么样？” 阿默有点儿着急，说的太直白，又担心吓着她。 但不说明白，他又担心，一旦明日发生变故，他被尚书府的人带走。日后，他怕是很难再有机会，与苏凝秋说这么多心里话。 “你也十二岁了，想要养童养夫，怕是来不及。我再怎么说，也跟你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四年。” “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我们熟悉了彼此，你也教会了我许多。勉强算来，我也算是被你调教过。那你觉得，我够资格成为你未来的夫君吗？” 阿默到底还是一名少年郎，说起这些话，也会脸红心跳。 要知道羞涩不只是姑娘家的专属，小男子汉在面对喜欢的姑娘时，也很有可能会害羞。 苏凝秋平静的心湖，被阿默的三言两语搅得一团乱，一颗心砰砰乱跳。 “我，我……我跟你说实话，我确实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但你如今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 第799章 尚书府 其实苏凝秋刚才思绪纷乱中想了想，就算阿默不是她的童养夫，不能够留在护国将军府，以后换她嫁过去，倒好像也可以接受。 她就是觉得，阿默这人能处，会是一个很好的夫君。 阿默心中狂喜，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了笑容。 少年郎还不会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 “那就说明，凝秋你不讨厌我，或许还喜欢我。要不以后我们做夫妻好不好？你不要嫁给别人，我也不娶旁人。”阿默急切地说道。 他的一双星眸闪闪发亮，不错眼地注视着她美丽的秋水眸，充满着热切的期盼！ 苏凝秋被他看得脸红发烫，“这，这，这……我要是答应你了，咱们俩岂不是私相授受？” 阿默忙摇头道：“不会。咱们自己同意了，再请求家中长辈给咱们俩定亲。之后再过个三四年，咱们就能顺顺利利成亲。你觉得如何？” 阿默的步步紧逼，令苏凝秋逃无可逃。 苏凝秋很是慌乱无措了一阵子。 阿默明明平时装得跟人畜无害的大白兔一样，怎么说起他们俩人未来的亲事，倒像是早就算好似的？ “我觉得……我觉得，太早了些。”最后一刻，苏凝秋的理智回笼。 “太早？”阿默停止脚步，“咱们认识挺长时间了。” “我只是认识现在的你挺长时间，拥有过去记忆的你，我却是一点都不识得。” 苏凝秋想起刘夫人那个陌生的贵妇人，与青石河村里所有的妇人都不太一样。 她自己都还没有完全融入将军府小姐的角色，多少感到一些压力。 “一个真真正正的你，我没有认识到。你的家人已经找来，所以阿默，你快点恢复记忆吧。” 以前她还可以自己骗自己说，就这样一辈子平平淡淡，也挺好的。 可是造化弄人，他的亲人找来了！好像阿默也刚好是时候，该恢复记忆，回到他原来的生活轨迹中去。 阿默静静的凝视着她，“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努力恢复记忆。” 他先前是抗拒这件事情，觉得就这么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真的很好！很幸福！ 但如果失去记忆这件事，会妨碍他和苏凝秋之间的感情，妨碍他们的未来，那么他就努努力看看。 反正记忆的壁垒，其实很早就开始有一点点土崩瓦解的痕迹。 只不过他曾经努力修补过，假装一切风平浪静。 就算那些零碎的片段并不清晰，可看到刘夫人时，那种属于亲人之间才有的牵绊情感告诉他：没错，他就是刘夫人的亲生孩儿。 他很有自信，只要他不再抗拒恢复记忆，那些记忆就会冲破牢笼，如潮水般狂涌出来。 刘夫人急匆匆回到尚书府，一路进府，一边高兴地大叫：“老爷，我找到咱们瑾瑜了！人找到了！瑾瑜，他就在护国将军府！我看到他了！” “什么？三弟找到了？” 首先听到的，是她那个刚散衙回来的大儿子刘瑾珣。 “母亲，是不是真的？” 他一个箭步冲到刘夫人面前，“母亲，到底是不是真的找到三弟？” 刘夫人忙不迭点头：“是啊……” “母亲！母亲！三弟呢？三弟在哪？” 尚书府中嫡出的二小姐也提着裙摆狂奔出来，脑袋上的珠钗乱晃。 刘夫人笑容满面：“你们三弟……” “不好啦！老夫人又晕倒了！” 忽然一声尖叫，随即就是一顿手忙脚乱的动静。 刘夫人来不及多说，便急忙赶去内院，“先去看看你们祖母。” 不多时，一伙人全都聚集在刘老夫人的屋内，满脸的担心。 此时，大夫正在对刘老夫人进行针灸，企图将人唤醒。 刘夫人进到屋内，同样不敢造次。 屋子里虽说人很多，但都无比的安静，都等着大夫对刘老夫人针灸完毕。 可见，尚书府的规矩都是极好的。 半晌，大夫缓缓地收起所有的银针。 刘尚书走上前去：“陈太医，我母亲的身子如何？” 陈太医眉头紧锁，微微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到底年事已高，又日夜忧思过重。别说是年纪大的老人，便是像刘尚书这般年纪，怕也受不住啊！” “唉！”刘尚书忍不住叹气。 陈太医只能尽医者本分：“还是那句话，刘老夫人郁结于心，刘尚书家人多些宽慰老夫人，帮助她打开心结才是紧要。” 刘尚书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 在朝堂中呼风唤雨的户部尚书，此时只是一个为身患重病的母亲而愁眉不展的儿子。 “我母亲的心结不就在于瑾瑜那孩子吗？这么多个孙子辈当中，她最疼爱的就是瑾瑜。唉，孩子失踪了好几年，只要一天没能把人找到，我母亲是一天都不能打开心结。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母亲的抑郁难过一日甚过一日。” 刘夫人正想张嘴说话。 这回陈太医接话接的倒是挺快。 陈太医支招：“这人哪，哪能事事顺遂，不都是一步步艰难的走过来？人呐，总该往前看，不要老是执着于那些失去的人和事。或许刘尚书换一个思路，哄哄老人家。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老人家高兴了，便不会如此体弱多病。” 刘尚书苦思：“喜事？” 府中哪有什么喜事？何况喜事只能冲一冲，日子一长，只要母亲想不开，谁都拿她没法子。 刘夫人正要说出找到人的天大的好消息时，忽然，陈太医淡定道：“人倒是醒得快。” 陈太医瞥了刘老夫人一眼，“倘若打开心结，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 刘尚书果然看到老母亲微微睁开双目，他急忙倾身上前：“母亲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刘老夫人抬手，刘尚书轻柔地将人略微扶起来，好让人靠在软枕上半躺着。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刘老夫人重重的粗喘了两口气。 她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死不了。” 陈太医这时已经把药方写好，又收拾好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 “既然人已经醒来，那我便告辞了。” 第800章 迫不及待 “劳烦陈太医了。”刘尚书不忘道谢，吩咐长子道：“瑾珣，你去送送陈太医。” “是，父亲。”刘瑾珣应完，便请陈太医出去。 临出去之前，刘瑾珣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 那眼中的意思，显然是很急切的想要知道，母亲所说的找到三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人还没见着，怎么就说找到了呢？ 不过他再心急，可是尚书府的礼仪要做足。 人家陈太医好心好意来给自家祖母看病，怎么着也得将人恭恭敬敬的送出去，让他感受到如沐春风之感。 刘瑾珣一把陈太医送走，立刻快步往回跑。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母亲很快就会把找到三弟的事情给说出来，他也很想第一时间知道啊！急死个人了！ 幸好他往回跑得快，重新回到刘老夫人的屋内，他母亲正在给刘老夫人喂粥。 “母亲可是说了三弟的事？” 生怕错过什么，刘瑾珣气喘吁吁地问。 刘夫人还没说什么呢，刘老夫人立即激动大叫：“瑾瑜！” 然后，老泪纵横，她捶着胸口，痛心的问苍天：“老天爷啊，我的瑾瑜，他到底在哪？你把他还给我吧！” 刘夫人白了刘瑾珣一眼，马上安慰刘老夫人，“母亲，我找到瑾瑜了！你不要再伤心难过。” “什么？！”刘老夫人以为自己人老耳聋，听错了。 很快，她又想到：“你一定是在诓骗我！我晕了醒来，就忽然说找到了。你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想要哄我开心，想要我的身子快好起来。” 刘夫人放下手中的粥，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母亲，我过去何曾拿这种事情诓骗过你？我是真的找到瑾瑜！只是出了点小状况，一时没能把他带回来。” “哦？”刘老夫人听到不是自己耳聋，这才正色的问她：“你说的是真心话？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 刘夫人举起一只手，“媳妇发誓，真的没有骗母亲。” 一屋子的人几乎通通挤过来。 刘尚书急急问：“夫人此话当真？” 刘夫人坦然笑道：“比真金白银还要真！我原想喂母亲喝完这碗粥，便把今天的事告诉你们。都怪瑾珣，早早秃噜出来，害你祖母到现在都没能喝完这碗粥。” 说着，没好气的白了大儿子一眼。 “哎哟，你有什么好怪的！瑾珣是我的大孙子！最是聪明能干的孙子辈！你要是真的找到瑾瑜，就快点告诉我！” 刘老夫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刘夫人看到大家都要按捺不住了，而她自己也早就憋不住。 她便把今日去护国将军府赴宴，无意中碰到刘瑾瑜的事告诉大家。 “居然看到人了，怎么不把人带回家？” 刘老夫人恨不得跺跺脚。她跺不了脚，只好用拳头捶打床板。 别看她的身体正虚弱着，情绪上来，拳头捶床板的响动还挺大的。 “母亲可千万别伤害自己！”刘夫人忙捧起刘老夫人金贵的拳头，急急解释道：“母亲有所不知，瑾瑜他失去了记忆，现在化名阿默，居住在护国将军府里。” “我离开将军府之前，跟他们说了，明儿咱们全家人去看他。我们一家人同去，或许能把人劝回家也不一定。” 刘老夫人想要起身，“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我的瑾瑜接回家！” 刘尚书将人扶好，“母亲急不得！陈太医说过，你的心情不宜激动。你先平复一下，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母亲就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看瑾瑜。” “你是最疼爱他的亲祖母，说不准你一去，他就想起自己的身世来。” 一家人同心协力，总算把刘老夫人给劝住，哄着她睡下。 侍候完刘老夫人后，其他人才有空消化自己的心情。 尚书府的二小姐刘瑾姝，挽住她母亲的臂弯：“母亲，三弟他怎么样了？有没有瘦了？长高了？” 刘夫人拍拍二女儿的手，“我瞧着他的样子蛮健康，应该在将军府里过的不错。”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另一旁的刘瑾珣开心地笑起来。 刘瑾瑜是他的三弟，作为大哥，最疼幺弟。 后面的刘尚书背着双手，紧跟在他们母子身后，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暗暗记在心上。 待到分岔路口，好不容易分开了，刘尚书迫不及待地拉起刘夫人，回到主屋。 刘尚书细细询问刘夫人，见到刘瑾瑜的相关细节。 一整个晚上，整个尚书府都沉浸在激动、期盼当中。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期待，这一夜快点过去，明日快点到来。 相比尚书府的激动和不安，护国将军府的众人，睡了一个大大的好觉。 翌日，当他们正在用早膳时，就有门房的人来报，说尚书府的人已经在门外候着。 苏又夏咬着一半的包子，毫不客气的吐槽：“这也太早了吧！想要来见阿默，用不着在别人家用早膳的时候过来吧。” 苏老将军问：“来了多少人？” 门房为难地想了一下，回道：“具体多少人，倒是没有数，来的人可不少。瞧着像是阿默公子的亲人都来了。” 阿默喝粥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又面色如常的夹了一个水晶饺子。 苏老将军吩咐下人：“将人请去前厅，奉上好茶点心侍候着。” “是。”就有人应了退下去。 苏老将军很是淡定：“不要被他们打扰了，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着急忙活。当然了，阿默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快点吃完，好过去见见他们。毕竟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阿默把嘴里的包子吞下去：“我不着急，疯神医说了，吃东西太快，对身子不好。再说，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在自家吃早饭，哪用得着这么着急。” 苏凝秋认真的瞅了瞅他的脸色，觉得他捧起碗来呼呼地喝粥，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卿宝看了看阿默哥哥，又看了看她的三姐。 “阿默哥哥，你的家人都来看你了，你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吗？” 第801章 祖孙相认 大家目光一致地看向阿默。 同时面对这么多双亮澄澄的眼睛，阿默故作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他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委屈：“你们就这么盼着我走？” 许娘子第一个不同意：“哪能啊！这几年间，我早把你当成半个儿子养，你想留便留。可是你要是想回到亲生爹娘的身边，我们自然也是赞同的。” 苏老夫人点头，也说道：“孩子，从昨夜刘夫人的表现来看，她是真的很疼你。只要他们真心疼你，你回到至亲的身边生活，对你来说是好事。” “不瞒大家说，我昨夜回房躺在床上，想了一宿，就是担心你们会把我赶出府。”阿默低声道。 许娘子没好气道：“傻孩子，我们平时对你如何？你心中理应有数，我们怎会做出那等事！你早就是我们苏家的一份子了！” 苏凝秋好心的解释：“阿娘的意思是，你想留下来便留，我们都不会赶你走。” 苏老夫人笑道：“好孩子，你去见见他们吧。” 阿默起身：“是，老夫人，我这就过去。” 说完，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瞅着苏凝秋。 苏凝秋眨巴眨巴双眼，“我脸上有东西？” 阿默摇头：“没有，就是……你能不能陪我过去？” 苏正阳见他们俩平时形影不离，有很好的情谊，于是开口道：“凝秋，阿默骤然要面对这么多亲人，一个人或许有些紧张。你们俩关系好，陪他过去吧。” 他挺喜欢阿默这个孩子的，虽然听说他最初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但胜在乖巧肯学，不怕吃苦。 家中长辈其实已经默认，他们俩要是你情我愿，日后凑成一对儿，倒也不错。 最好能像迎春这样，成亲后也不离开家，一家人继续和乐地生活在一起。 许娘子暗暗白了丈夫一眼。 什么关系好？以前还好说，现在不清楚人家尚书府什么态度呢，哪能随口乱说。 苏正阳摸摸鼻子，尽管不晓得媳妇生什么气，不过他感觉到，妻子就是不大高兴他说的话。 许娘子不会明面上说他如何，一切只会关在房间内“解决”，不管是拧耳朵，还是掐软肉，只要他低头认错，便能平息妻子的怒火。 卿宝超级想要跟去看戏的，她呼哧呼哧地喝完小碗里的粥水，便跳下地：“阿默哥哥害羞了，卿宝也陪阿默哥哥去。” 小白子连忙有样学样，咕噜咕噜干完粥，同样下地：“小白子也陪。” 阿默看了看两个一般高的团子，相比较于两个碍事的臭屁孩，他只想要苏凝秋陪他同去。 苏凝秋这时不扭捏了，站起身，“走吧，咱们一起去。” 四个人来到前厅的时候，便瞧见有好几个人在来来回回地走动，显得焦急不已。 一见到他们进来，那些人立即齐刷刷行注目礼。 “瑾瑜！” 刘夫人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抓住阿默的手，笑问：“瑾瑜昨夜睡得可好？” 阿默略显不自在，“还行吧。”事实上，他失眠大半宿。 “瑾瑜！瑾瑜！快扶我过去！” 一个苍老但中气还算足的老太太杵着拐杖，颠颠儿奔过来。 刘尚书生怕母亲不小心摔倒，顾不得第一时间看小儿子，连忙伴随母亲左右，专心护住她。 于是，阿默便见到那个明明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却走出健步如飞的迅疾感。 “瑾瑜！我的乖孙孙哟！” 刘老夫人一把推开刘夫人，然后抬起头，一张老脸早已泪流满面。 阿默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忽然深受撼动。 他张了张嘴，嘴唇微微抖动。 “快让祖母好好瞧瞧！” 老人家捧起阿默清俊的脸，浑浊的老眼中泪花闪烁：“瑾瑜比之前长高了许多，祖母现在只能仰视了。” “祖母！” 阿默忽地跪倒在地，抱着刘老夫人的腿，泣不成声：“祖母！阿默时常在梦里梦见你。” 的确如此！那些零碎的片段，刘老夫人出现的频率最高！ “哎哟！可想死祖母了！我的小瑾瑜！” 一时间，祖孙俩抱头痛哭。 一旁的刘尚书夫妇有点吃味。 特别是刘夫人，瑾瑜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只记住他的祖母？却不记得她这个当母亲的！ 刘尚书瞧着她几乎要把帕子拧断，不忘提醒的拉扯一小下她的手肘。 “干嘛？”刘夫人不悦地扫他一眼。 刘尚书略微叹气地说道：“夫人，表情收着点。瑾瑜从小跟在母亲身边的时间，比咱们要多得多。他记得母亲，不记得咱们，算是情有可原。” 刘夫人手中竭力绞动帕子，仍是不满：“我可是他的亲生母亲！瑾瑜最不该忘记的人是我！这没良心的，亏得我生他时大出血，身子养了许久。他离开家的几年，我因为担心他，时常茶饭不思，夜里更是辗转难眠。” “母亲因为瑾瑜都病成这样了，疼爱瑾瑜的心不比你少。” 其实刘尚书想说的是，比你只多不少。 想到自家夫人的性子，他只能挑好听的说。 这边，阿默和刘老夫人的哭声止住。 苏凝秋和阿默一左一右的将刘老夫人搀扶起来，将人扶到椅子上落座。 阿默仔细端详刘老夫人的脸色，担忧地问：“祖母，你的脸色瞧着有些苍白，身子是否抱恙？” 刘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我只要看到我的小瑾瑜，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刘夫人忙在一旁抢戏：“瑾瑜，你既然能记起你祖母，那你可有想起你的母亲我呀？”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阿默。 阿默依然拿陌生的眼神看她，断然否决：“没有。” “噗嗤！” 大家的视线一致看去。 刘瑾姝以袖掩面，见到苏凝秋和卿宝、小白子明晃晃的大眼睛，她只好略微尴尬地笑笑，“失礼了，我就是有点儿没忍住。” 看到母亲吃瘪，作为女儿，咳咳，不得不承认，她蛮乐的。 苏凝秋笑着摇了一下头，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苏凝秋，是将军府的三小姐。” 第802章 刘夫人遭训斥 她摸摸卿宝的脑袋瓜：“这是我五妹妹，卿宝。” 另一只手又摸摸小白子的脑袋：“这是小白子，算是我的弟弟。” 刘瑾瑜见苏凝秋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人，心生好感，也介绍起自己来：“我叫刘瑾姝，是瑾瑜的二姐。” “这是我大哥——刘瑾珣，我大嫂……我爹娘……” 大家算是一一见过了。 刘夫人最为生气，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取笑，着实让她很上火！ 只不过现在不是在自己府中，并且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好打岔。 憋着一肚子气，与苏凝秋他们打过招呼。 “瑾瑜，你既记得你祖母，那你还记得我吗？” 刘尚书不安地搓搓手，作为老父亲，不由得生出一丝期待。尽管夫人吃瘪，可万一他是例外呢？ 刘夫人暗自唾弃，不客气道：“老爷，你整日忙于公务，与瑾瑜在一起的时间，可比我少多了。瑾瑜他连我都记不得，又怎会记得你？” 刘尚书：“……” 他的刀子嘴夫人哟！虽然你的话是事实，可也不带这么拆台的！ 阿默静静的看了看刘尚书，微微眯了眯眼：“我记得你的脸。” 刘尚书惊喜！脸上的笑容咧得大大的。 刘夫人干瞪眼，简直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你爹哪有你娘花那么的心思照顾你？！” 就差指着阿默的鼻子，骂他没良心。 刘尚书颇有点志得意满，面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夫人，这种事它没个定数，记得就是记得，不记得也难以解释。” 嘿嘿，总算在夫人面前扳回一局。 刘夫人的神色很是难看！败给刘老夫人，她心甘情愿。 因为她生刘瑾瑜时，伤了身子，很多时候，都是刘老夫人照顾着孩子。 她一向严厉，刘老夫人偏疼小孙儿，刘瑾瑜自然更喜欢黏着他的亲祖母。 更遑论说当中有三年的时间，小儿子跟着刘老夫人在乡下老家里生活。 这时，阿默淡淡的开口：“我记得你好像让人打骂过我来着，说什么家法伺候？” 刘尚书的脸皮一僵。 良久的沉默之后，刘尚书似掩饰地轻咳一声，小声吐槽一句：“你这记的都是什么事？” 刘夫人这会儿倒是偷偷笑了个饱，不忘埋汰自家老爷一句：“我就说嘛，你能对儿子有多好？每回不是黑沉着脸，就是骂几句，鲜少给出好脸色。儿子能记住你的好，才怪呢！” 这边刘老夫人已经拉着自己的小孙儿，坐下来细细的聊起来。 “瑾瑜，这几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快跟祖母说说。” 或许是刘老夫人对失去记忆前的阿默真的很好，阿默不像面对刘夫人时那么抗拒 在面对刘老夫人时，阿默完全兴不起一点抗拒的心情，把这几年在青石河村生活的事，以及又怎么回到京城的护国将军府，事无巨细的跟刘老夫人一一说了出来。 期间，卿宝让她的丫鬟阿碧去取来西瓜子，给每个人都送上一份儿。 面对大家善意的眼神，卿宝扬起手，非常友善的跟他们说道：“你们慢慢嗑瓜子，慢慢听故事。来者是客，都不要拘谨。” 尚书府的人看卿宝的眼神，就更加喜爱了。 这小大人般的团子，长得真真儿是玉雪可爱。 于是，随着阿默娓娓道来，尚书府的人跟听故事一般，一边啃着香口的咸西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 古代没有现代的葵花籽，只有收集起来的西瓜籽，单纯用盐干炒制成。 对卿宝来说，是挺难磕的。 她的大丫鬟阿碧想要帮忙，却被卿宝拒绝了。 瓜子的香味儿基本都在外壳，别人帮忙的话，把有味儿的壳都磕掉了。自己光吃里面的瓜子仁，一点都不香口。 阿默说完自己失去记忆的故事后，尚书府的人都安心了。 刘瑾珣第一个笑道：“看来三弟这些年过得挺不错的，我瞧着他身量也高了，脸上也肉嘟嘟的，可见每日里定能吃好喝好睡好。” 只有刘夫人用帕子拭泪：“你这些年倒是过得不错，可怜你的家人为你日夜忧思，时常郁结于心。” 刘老夫人听着不高兴了，“行了，孩子找到就好！哭什么哭？哭着晦气！当初要不是你硬要把你娘家那姐妹的姑娘，配给我家瑾瑜定亲，我的小乖孙也不至于被迫离家出走。” 阿默和苏凝秋听了，互相对视一眼，又双双错开。 阿默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刘夫人：“竟然有这样的事！难怪我要离家出走，这一切竟然是母亲的功劳。” 刘夫人神色一僵，再次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那，那都过去了，娘也知道错了嘛。” “我以后可以自己做主，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吗？”阿默趁机问。 刘夫人对上他认真且清澈的眼睛，莫名的觉得这是在给她挖坑，便有些迟疑的道：“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哼！”阿默毫不客气地冷哼，“看来你还想重蹈覆辙。” 刘夫人气结，这儿子怎么一点都没有变！ “你这孩子，长辈都是为你好，替你把关。你都离开家里这么些年，也不体谅体谅长辈们的心情……” “你少说点话吧！” 刘老夫人实在气这个媳妇没眼色，犯了错不吃教训。瑾瑜还没有带回家呢，她这么说，不就是把人往外推么！ 刘老夫人为了小孙儿早日回家，忍不住对刘夫人撂狠话：“你是想再把我的小瑾瑜气到离家出走？我跟你说，倘若再发生那样的事，我便让我儿休了你！你信不信？” “母亲！”刘夫人心中气苦，“我也是为孩子好啊！给瑾瑜挑的姑娘，都是精挑细选的好姑娘！我早早的给他定亲，就是怕那么好的姑娘，被别人给抢走了。” “那姑娘再好有何用？瑾瑜不喜欢，哪怕长成天仙，也是不喜欢。所谓各花入各眼，勉强不来。” 刘老夫人斜睨她一眼，实在没有闲功夫去给这个媳妇开窍，便转向刘尚书：“管好你媳妇，别老是出幺蛾子。倘若再把我的孙儿给气到离家出走，我饶不了你们夫妻俩！” 第803章 团子从不废话 刘尚书只能低头应下：“母亲放心，儿子保证，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刘老夫人又亲亲热热地拉起阿默的双手，“小瑾瑜，跟祖母回府吧。” 阿默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我还没有完全想起你们来，突然间要回去，我不习惯。” 一旁的刘夫人再次叨叨：“怎么不习惯呢？你都能记起你祖母和你爹来，便已确定自己的身份。此时回府，再合适不过。” 不知为何，阿默每每听刘夫人说话，心中总是浮现几分烦躁，本能的抗拒。 刘尚书在这一点上，与刘夫人不谋而合。 他的考虑到的是：“你回到咱们尚书府，居住在熟悉的地方，对着熟悉的人，就能很快的想起过往，而不只是那些零碎的片段。” 刘老夫人自然也恨不得阿默立即随他们回去，当下也默认了刘尚书夫妇的劝说。 刘老夫人语重深长道：“再说，你叨扰了人家这么多年，如今找到亲人，属实不好多留。” 尚书府嫡出的二小姐刘瑾姝也说道：“祖母身子不好，昨夜还晕过去。得知二弟就在护国将军府，不顾虚弱的身子，早早的过来。为了祖母的身体康健，二弟回家吧。” 大哥刘瑾珣也劝道：“二弟若是舍不得将军府的人，可以常回来看看。不是一走，真的就断了联系。” 刘瑾珣的妻子刘少夫人也加入劝人大军：“三弟，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家人都十分想念你。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家里人恨不得天天与你在一起。” 刘夫人见阿默迟迟不给准话，气得咬牙道：“你只顾着自己任性不回家，总不能让年事已高的祖母，天天跑来将军府看你。害老人家天天颠簸，你的孝道呢？你对得起从小偏疼你的亲祖母？” 一顶孝道的高帽压下来，阿默就被他的母亲给“道德绑架”了。 阿默听着众人的话，看着那一张张嘴巴，无不是在劝说他搬去尚书府。 原本很坚定的心，此时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苏凝秋求救。 然而，关于这种事，苏凝秋又怎能给他意见？ 他已然认出来刘老夫人，不像昨日那般，只是刘夫人“剃头挑子一头热”。 从情理上来说，苏凝秋认为，阿默是应该回去尚书府，以免他的亲人继续挂心。 从私心上来说，她是不愿意的。阿默一旦离开，他们之间形影不离的关系，就此打住了吧，再不复从前。 阿默良久的沉默，以及他下意识的投向苏凝秋的目光，都没有躲过尚书府众人的眼睛。 坐在椅子上的卿宝，腿弯一晃一晃的，在大家的沉默中，西瓜子也不磕了。 团子疑惑道：“奇怪，阿默哥哥找到家人也不回家，是舍不得卿宝吗？” 阿默抽抽嘴角：“你觉得可能吗？”谁会舍不得一个团子？ 卿宝睁着黑葡萄的大眼睛瞅了瞅他：“好像是不可能，因为卿宝最不喜欢阿默哥哥进厨房。” 尚书府的众人不解，阿默不肯回尚书府与阿默进厨房有何干系？ 团子又想到：“难道是馋我家的饭菜好吃吗？” 阿默没好气地回她一句：“我是那等嘴馋之人？” “那就是舍不得我三姐啦！”卿宝笑眯眯地踢踢腿弯，整个团子透出欢乐和“我真相了”的得意劲儿。 团子从不废话，就算有废话，也是为了引出后续。 卿宝此时想到的是，要帮三姐保住她的童养夫，万不能把这四年的心血都打水漂了！ 再者说，三姐要再养一个像阿默哥哥那样优质的童养夫，怕是有点难。 阿默瞬间涨红了脸，憋了半天，回了一句：“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苏凝秋也尴尬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尚书府的人倒是看明白了。 ——他们家的刘瑾瑜与将军府的三小姐之间，貌似有点意思！ 难怪说起亲事，瑾瑜如此抗拒，好像要争取亲事自由…… “回！阿默当然要回去！” 就在尚书府众人良久的等待阿默回复之时，一道精神且敞亮的大嗓门从门外传进来。 大家纷纷看向进来的人。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走在前面，身后是其余苏家人。 甭管苏老将军与刘尚书过去有什么龃龉，当下俩人倒是能客客气气的寒暄，双方的家人又是一阵好言好语的相识。 苏老将军年长刘尚书十来二十岁的样子。 苏老将军荣退，最主要是他已经打遍无敌手，周边的国家都被他打怕了，如今的国家已无大战事。 刘尚书掌管户部期间，除却抠门外，倒是尽职尽责的好官。 皇上也是看中他的抠门，才让他管理户部。 苏老将军离开朝堂后，二人的矛盾应该不存在。 可是过去有那么几年，国家最是艰难！ 那时国库严重空虚，多地又闹饥荒，国库的银子恨不得一两掰开二两用。那段时间，刘尚书刚好人到中年，愁到白了头。 当时苏老将军镇守边境，军饷拖欠长达半年之久，粮草也严重不足。 当年苏老将军即使拿到圣上的批条，居然也从国库中提不出银子来。 双方一度闹得很是难看。 即使过去多年，那段“仇”，依然如鲠在喉。 当下苏老将军皮笑肉不笑：“刘尚书，既然确定阿默就是你们尚书府的孩子，我们护国将军府断没有留人吃白饭的道理。” 其实，刘尚书在得知护国将军府的人，把失去记忆的阿默收留数年的事后，本来打算在苏老将军面前服个软。毕竟当年事，他的确有不对在先。 说到底，他们同朝为官时，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当初闹出那样的矛盾，实实在在是力不从心啊！ 一边要救快要饿死的老百姓，一边是快要饿死的士兵。当年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无论谁来做，都极其为难。 “苏老将军，我儿幸运，得遇苏老将军的家人，才活蹦乱跳的活到现在。” 刘尚书大大地朝苏老将军鞠躬。 第804章 是时候离开 苏老将军坦然地接受他的大礼。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我们将军府的人，你的小儿子保不准早就死在外头！如果不是我们带他回京，哪能让你们得以重逢？” 苏老将军傲娇地背着双手，下巴昂扬。 苏老夫人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老头子越活越回去了，像个老小孩，怎么瞧着有点儿像卿宝呢？ 刘尚书抿抿嘴唇，再次作揖，“苏老将军对我儿可谓是恩重如山，是我们尚书府欠你们的！日后但有所求，无所不应！” 苏老将军眼皮一撩，斜眼睨他，“想不到刘尚书有此心胸，倒令人一时想不起来刘尚书的抠门作派。” 刘尚书嘴角一抽，老头子当真记仇！ 他暗地里骂道：你个致仕的老头子，摆什么谱？见好就收吧！当年之事，又不全是我的错！明明是皇上开空头批条，把你们边军的怨气转移到我的身上。我就不信，你不知当中暗藏的玄机！ 刘尚书的确有几分委屈在，偏偏他不能跟苏老将军说：你要怪就只能怪圣上给你开空头批条！ 刘老夫人一个劲儿地给刘尚书抛眼色，警告他不可开罪苏老将军。 老娘眼皮都快抽筋了，刘尚书哪里敢违逆。 何况他与苏老将军没有私人恩怨，一切全在公事。 “苏老将军说笑了，当年刘某也是迫不得已，还望苏老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刘尚书苦笑。 苏老将军冷哼，“谁跟你提当年事，当年刘尚书虽然抠门，却也是一心为民。” 刘尚书脸皮上的假笑快要绷不住了。 “往事休要再提。”倒是苏老夫人站出来，笑着打岔，“现在说的是阿默的事。” 刘老夫人同样笑道：“没错，在说瑾瑜回家一事。是我儿说话欠妥，老是扯东扯西的。咱们别管他，只当他不在。” 刘尚书：“……” 这么大的人杵在这儿呢！母亲，睁眼说瞎话也不带这样的！他可是堂堂户部尚书！无论走到哪，都是众星拱月的大人物啊！ “我回去吧。” 阿默忽然站出来，面对众人惊愕的眼神，他平静道：“我既然找到家人，确实没有继续留在将军府的道理。” 许娘子急忙道：“阿默，不着急的，你不是没有完全记起来吗？这需要有一个慢慢熟悉的过程。你可以先跟尚书府的人多接触，常回去看看也可以。忽然就决定回去，万一不习惯呢？” 许娘子是真心舍不得这孩子。 从他刚来到家里，开始搞破坏，摔碎了家中无数个碗，差点烧掉厨房开始……成长为今时今日啥都能自理，并且能够帮轻家中不少事务的有担当的少年。 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子蹒跚成长一样，一时难以割舍！ 刘夫人一听许娘子的话，立马管不住嘴巴。好不容易儿子答应回家，万不能被许娘子左右儿子的想法。 “你说的这些话很是没有道理……” “噗通！” 突然，阿默跪倒在地，朝许娘子结结实实地了磕三个响头。 刘老夫人和刘夫人心疼不已，瞧瞧他的额头，都红了！ 但她们清楚，此刻不能阻止。 “当年得到夫人赐名阿默，在青石河村安顿下来。此后犯错无数，幸得夫人宽待，不曾赶我出去。如今阿默已经长大，在夫人的教导下，成长了许多，学会了许多。” “阿默也早已把将军府的众人，当成真正的家人，你们都是阿默的亲人！阿默无比的感谢夫人，感谢苏家的各位长辈和姐妹。” “现在，我已经找到血缘至亲，祖母年老体弱，我不忍心祖母为我的事日夜担忧。我是时候回去尽孙儿的责任，好好侍奉祖母在侧。” “而且，我家人也挺想我的，我相信他们都很疼我，我想我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刘老夫人十分感动，无比的感慨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孩子，如今变得有担当起来。 这都是苏家人的功劳啊！他们教不好的孩子，瞧瞧现在的变化，他们真的得感谢苏家人啊！ 刘老夫人的眼眶湿润：“瑾瑜长大了，会体恤家中长辈。真的长大了……” 刘夫人同样深受感动，默默拭泪：“是啊，那个调皮顽劣的孩儿，竟变得孝顺懂事起来。” 许娘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阿默扶起来。 “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就不再阻止。以后也不该叫你阿默了，既然你叫刘瑾瑜，以后我们都该改口唤你瑾瑜。” “这儿算你半个家，你以后要是想回来住，随时都可以。” 刘瑾瑜感动的点点头，“多谢夫人。” “瑾瑜哥哥。”卿宝拉了拉刘瑾瑜的袍角，“以后你不再是我的阿默哥哥，以后卿宝也要改口叫你瑾瑜哥哥。” “好。”刘瑾瑜摸摸卿宝聪明的大脑袋。 卿宝又道：“瑾瑜哥哥以后可要常回到这儿来，要不然三姐会很伤心的哟。” 果然，团子从不废话，后面那句才是点睛之言。 只是这句话，把苏凝秋闹了个大红脸。 卿宝看了看大家，扑灵灵的大眼睛特意在尚书府那些大人面上端详良久。 她就是想看看尚书府那些大人们的反应，并且再三提醒他们，瑾瑜哥哥是三姐未来的夫婿，万不能被别人抢走。 她一个小孩童言童语，大人们不会说什么，反正这事在双方心中打个底。 但愿谁都不要成为三姐和瑾瑜哥哥之间的障碍。 尚书府的长辈们眼神流转，大家心中都领悟到什么，却都没有明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刘瑾瑜带回尚书府，其他事情都得往后推。 至于刘瑾瑜和苏凝秋之间的事，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来细说。 刘瑾瑜眷恋的眼神落在苏凝秋身上，久久不曾挪开。 少年郎的感情真挚且不加掩饰，大家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许娘子并没有训斥卿宝胡说八道，那些话由卿宝说出来，最合适不过。倘若由长辈来说，就有些刻意了。 “先让人给你收拾好东西吧。”许娘子对刘瑾瑜说道。 第805章 家里人都知道 刘夫人客气道：“大可不必收拾，府中什么都有，当年他离开之时的东西，都没有动过。” 许娘子没有再说话。 反而是刘瑾瑜说道：“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去，我回去收拾几套。” 刘老夫人点头：“也对，回到府中，我再让人给你多做几套换洗的衣物。” 回府的事情说好了，刘夫人迫不及待地问：“瑾瑜的房间在哪？咱们赶紧跟过去收拾吧？” 眼神扫向苏家众人。 苏老夫人笑道：“不着急，你们可以留下来，看看瑾瑜在将军府中的生活，看看他们与我们苏家人是如何相处的，也好弥补一下你们这几年的缺失。不若都留下来用午膳吧，我让厨房准备一下，如何？” 刘瑾瑜说道：“也好，反正我还要收拾东西。” 刘瑾瑜都这么说了，大家没有反对的理由。反正现在天大地大，刘瑾瑜最大！只要他愿意回家，尚书府的人什么都得答应下来。 说实话，由于某些过去的原因，这一次是护国将军府与户部尚书府的人，第一次如此和谐地共用午膳。 这一切都源于同一个人——刘瑾瑜。 一起生活了四年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一条狗，多少也有感情在。何况他们早已把刘瑾瑜当成自家人，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突然要离别，还真的舍不得。 临上马车前，刘瑾瑜故作轻松：“你们放心，我会时常回来看你们。” 苏老将军见自家人蔫哒哒的，没好气道：“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距离尚书府才三条街，走路过去也成。” 苏老夫人倒是能够理解：“虽说如此，到底不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大家总需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马车渐行渐远，曾经的阿默彻底离开他们家，以后只有一个叫刘瑾瑜的人。 苏凝秋心里空落落的，她好不容易精心培养的童养夫，明明到手了的，却飞了！ “三姐放心，三姐的童养夫跑不了。”卿宝主动拉起苏凝秋的手回府。 苏凝秋犹自不察，反倒有些恍恍惚惚的，好像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属于她一个人的阿默，真的走了！回到他原来生他养他的地方去了！ “卿宝。”苏凝秋停下脚步，弯下腰来，认真的对团子说道：“以后切记不能说童养夫之类的话，尚书府的公子是不可能给别人当童养夫的。说出去，平白折辱了尚书府的公子。” “可是……”卿宝点点手指，“三姐对阿默哥哥那么好，就是为了养童养夫嘛。” 苏凝秋眼皮子一跳：“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默知道，卿宝知道，是不是家里其他人都知道？ 她自诩掩饰得很好，什么时候露馅？难不成她养童养夫的心思，在家中不是秘密？ 苏凝秋兀自摇头，不可能，她压根没有跟家人里提起过。她暗戳戳把阿默当成童养夫来培养，是她一个人的事。 这时苏又夏特意走过来，拍拍苏凝秋的肩膀：“没事，三妹，二姐觉得你还有时间再给自己培养一个童养夫。” 苏凝秋瞠目结舌。 前一刻才安慰完自己，下一刻二姐就彻底打碎了她的掩耳盗铃。 真相了！ 苏凝秋一张脸热气腾腾的！糙糙二姐都知道她培养童养夫，那么其他人自然不言而喻。 果然，她的四妹苏暖冬不负所望。 小四停在她面前说道：“三姐，小四觉得你的童养夫养成计划挺成功的，只是这一次童养夫的身份有点儿高。下一个童养夫，要注意对方的身份，才不枉费三姐的一番苦心。” 连四妹都知道了！苍天啊！ 苏凝秋的内心悲鸣。 她的视线看了看从面前一一走过的爷奶和爹娘他们，一个个向她投来惋惜且又怜惜的目光。 苏凝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三妹，不着急，你二姐都还没有嫁人呢。”大姐苏迎春经过她身边时，笑着留下这么一句安慰人的话。 最后一丝希望没有了！ 苏凝秋蹲墙角画圈圈，没脸见人了！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一直深藏心底的秘密，结果竟然是全家人都知晓了！ 这哪里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她什么时候露馅的？什么时候被发现她培养童养夫的心思？ “三姐不用担心啦，大家都接受良好，不会说你什么的。”卿宝用小手安抚她。 苏凝秋用手捂脸：“卿宝，三姐没脸见人了。” 一旁的小白子扭头问卿宝：“卿宝，什么叫童养夫？为什么三姐会没脸见人？” 卿宝看着一脸纯真无邪的小白子，只觉得这个问题不应该玷污他纯洁的小心灵。 肥团子略一沉思，拍拍他的肩膀，语重深长道：“小白子，你还小呢，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白子：“……” 明明他们俩身量一般大小，如何说他小？他可是活过上万年的！ “三姐，别难过了，不丢脸。童养夫有什么不好？卿宝日后也想养呢。”卿宝晃动着头顶的馒头包。 经过多种发型尝试，卿宝觉得馒头包发型最方便日常。 苏凝秋终于放下双手，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盯着卿宝。 卿宝被三姐的目光盯得有点儿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挪开两步。 “卿宝，虽然三姐没了童养夫，但日后应该能嫁过去，对吧？你能预知到阿默哥哥是三姐的未来丈夫不？” 卿宝抬手摸摸脑袋，“没有哦。” 苏凝秋立即满脸失望。 “哎哟，我三姐长得貌美如花，就算不是阿默哥哥，总有其他优秀的哥哥。三姐，咱们来到京城啦！京城里俊俏的小哥哥满大街都是！你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啦！姑娘家千万不能有非君不嫁的心思，否则很容易害死自己。”卿宝尽心尽力劝导自家三姐。 她就怕三姐这般牛角尖的性子，容易走进死胡同。 “是这样吗？”苏凝秋迷茫了。 “自然是！卿宝在小哥哥的书房里看了许多书，绝大多数男子皆是负心汉，而女子往往被辜负。三姐可千万别做那样的姑娘……” 第806章 你要控制你自己 苏凝秋打断她的话：“阿默不是那样的人。” 卿宝长长叹气，白说了。 让三姐自己悟吧！人呐，总得撞南墙，方知别人说的都是对的！自己不去经历，旁人说的再多都是空话。 当然，阿默若能从一而终，对三姐没有二心，那就完美了！ 可是人生路真的有那么一帆风顺吗？ 甭管苏凝秋如何失落，阿默离开已是事实，苏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过日子。 这一日，姐妹们盘算着出去好好逛逛京城。尽管都对京城不熟悉，那就由下人带路，随处走走吃吃。 不过，家中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们继而有了一个很好的向导。 太史瑶俨然是一名土生土长的京中贵女。 多年不见的她的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般娇艳动人。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绣着精美的花骨朵。一张精致的面容上，黛眉如画，眼眸如星，高挺的鼻梁下，朱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灿然的笑容。 至于京城贵族女子的高雅气质嘛…… “苏又夏！” “太史瑶！” 两个姑娘一碰面，立马抱作一团，还一起原地上下蹦跳好几下。 两个性情相近的姑娘抱够了，又互相拉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欢乐！ 太史瑶说道：“我早前随同祖母和母亲一起上天龙寺，吃斋念佛整整两个月！我整个人都快发霉了！要不然我早就来了！” “你今日来了，是因为不用吃斋念佛了？”苏又夏好奇地问道。 “从天龙寺回来了呗！我一回来，就听说你们护国将军府的大事！听说你们将军府几乎把所有数得上号的京官都宴请了！可惜我没能来，错过了！不管怎么样，恭喜你们认祖归宗！”太史瑶一口气说完，不带喘的。 “瑶瑶姐，你怎么只拉住我二姐说个没完，都忘记卿宝了！” 卿宝挤到两人中间，假装生气地鼓起腮帮子。 “哇咔咔！胖嘟嘟的团子！卿宝圆嘟嘟的好可爱哟！” 不待卿宝反应过来，太史瑶捧起卿宝肉嘟嘟的脸蛋儿一顿猛亲。 卿宝先是被气晕，后又被亲晕。 “瑶瑶姐，口水！请注意你的口水！” 卿宝眯眼闭气，抬起手，努力擦干净被口水玷污的脸。 “哟哟！这小肉手胖乎乎的，瞧瞧这一个个的小漩涡，多么可爱！多么招人喜欢啊！啵啵！” 太史瑶再次下嘴，亲了个够本。 “哎呀！瑶瑶姐，你再亲下去，卿宝要生气啦！” 卿宝眯眼擦口水，发出最后的通牒。 太史瑶不得已住嘴，嘴巴夸张地叫道：“哎哟哟，都怪咱们卿宝越长越可爱啦！瑶瑶姐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太史瑶一松开手，卿宝立即挪腾屁股，连连倒退。 卿宝大声道：“瑶瑶姐，你要控制你自己！你跟二姐一样，已经是大姑娘了！我娘亲说，我二姐再不成亲就成老姑娘了！” “噗哈哈……卿宝超级可爱啊！瑶瑶姐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次太史瑶没有亲，而是一个箭步上前，抱着团子rua。 卿宝：“……” 快要呼吸不过来，憋死她算了！瑶瑶姐这令人窒息的怀抱！ 要不怎么说太史瑶跟苏又夏成为至交好友呢？这一点胡搅蛮缠的rua团子的手法，何等的相似！ 就在卿宝憋红了脸，准备被太史瑶的怀抱给勒死之前，太史瑶总算肯放过团子。 之后与其余几位姐姐寒暄，倒是矜持多了！ 大家都很喜欢太史瑶，拉着她说话，十分热络。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史瑶身上，卿宝只能自己调节。 “咳咳咳……” 卿宝吐着小舌头轻咳，唯独小白子给她轻抚后背。 “你们初到京城，可有出去逛逛？” “还没有，我们今天本来打算出去逛逛。后来我们看见你来了，又不着急。” “你们人生地不熟，应该多出去走动，见见世面。这不，正好我来了，带你们出去逛逛？”太史瑶笑嘻嘻地说道。 “再好不过了！有你在，可就方便多了。”苏又夏拉着太史瑶的手，高兴地说道。 “是啊，我们对京城还不太熟悉，有你这个向导在，一定能更好地了解这个地方。”苏凝秋也附和道。 于是，夏秋冬、卿宝、小白子一行人在太史瑶的带领下，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她们逛逛街边的小店，品尝各种美食，欣赏着京城满大街的热闹繁华景象。 一路上，太史瑶还给她们讲述了许多京城的趣事和传闻，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苏凝秋细心，留意到踩在地上的青石路平整许多。 “京城不愧是皇城，连马路都平整好走。” 太史瑶道：“京官那么多，每天赶去上朝的不少人。若是有明显的坑坑洼洼，负责这部分的官员容易被御史台参上一本。” 苏又夏吃惊：“这点小事也值得参？” 太史瑶习以为常，语气轻松道：“京官们小事化大，大事化小的能力非同一般。你们以后在京城里生活久了，就知道了。” 卿宝舔着最爱的糖葫芦道：“卿宝觉得，糖葫芦也比以前的要好吃！” 小白子舔得满嘴糖，跟着直点头。 太史瑶作为向导，热情不减地知无不言：“京城嘛，竞争激烈。若是做的不好吃，就被比下去了，赚不到钱。” “啊呀！那边有一个面具摊子！” 古代玩具匮乏，卿宝一看到精致的花谱面具，便一股脑地冲过马路对面去。 “卿宝小心！” “砰！” 晚了！卿宝被撞飞！ 撞飞卿宝的是另一个肉球团子。 应该是说两边都讨不到好来，两只肥团子双双惨遭撞翻。 两个肥团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终于停了下来。 “好痛啊……”卿宝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站起来抱怨道。 另一个肥团也慢慢爬了起来，同样摸着自己的脑袋。 “来人啊！刚才谁撞翻我？给我打！往死里打！” 被撞得有点儿晕的卿宝顿时脑子清醒，气恼地叉着小肥腰，指着对头肥团：“mmd！明明是你撞翻我，你竟敢叫人打我！你要给我赔礼道歉才对！” 第807章 回去打断腿 什么mmd，对面的肥团不懂，却知道要不甘示弱，“是你先冲过来的！”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立马叫嚣道：“岂有此理！你居然敢顶撞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我呸！我管你父亲是天王老子！” 肥团越是嚣张，卿宝越是拉踩他，直把肥团气得直跳脚。 虽然卿宝偶尔被家人取笑胖成球，可是在肥团面前，她还是弱了。 这个肥团浑身上下都是肥肉，整个人胀鼓鼓的，眼睛都被肥肉挤成一条线，一点都不可爱。 哪像她眼睛大大的，眼珠子闪闪发亮，绝对是杨贵妃那个级别的美人儿。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我打！打断腿！” 肥团的下人们有些犹豫，因为卿宝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京城中个个高官厚禄，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人。 就是生怕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给自己、给王府招祸。 见到自家下人瞻前顾后，肥团气道：“你们怕什么！本世子从来没有在京城见过她，想来没有什么来头。你们尽管依我的命令行事，有什么事，本世子担着！” 听到主人这样说，几个仆人只好硬着头皮向卿宝扑过去。 “住手！” 苏又夏猛冲过来，一脚踹飞冲在前头的一名仆人。 “啊啊啊……”那名被踹飞的仆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自家小世子嚣张跋扈，仆人们不是没有被外人踹过。并且由于小世子闯祸的本事一流，他们这些下人早已身经百战，就没见过被踹飞到那么远的！ 肥团的众手下没有反应过来时，苏又夏再次扛起其中发呆的一名仆人，随手就丢出去。 那华丽丽的抛物线啊！多么美丽的坠落啊！ 落在众下人的眼中，却面露惊恐之色，立即想要退缩。 肥团年龄小，看不出什么，反倒大吼：“你们一个个吃干饭的？给我打！不打断她们的腿，回去我就让人卸了你们的腿！” 那些下人还能怎样？为了保住自己的腿，只能冲啊！拼啊！ 太史瑶匆匆赶来，“住手！都住手！小世子快住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混战正式开始！ 肥团的手下一窝蜂的冲上去，苏又夏会些拳脚功夫，加之力气占有优势，一拳撂倒一个，一脚又踢飞一个。 面对肥团那些多少懂些拳脚功夫的下人，苏又夏灵活地侧身躲开，时不时的飞起一脚，按照苏老将军教过的，专挑人的弱点攻击。 她老是挑中别人的脚踝处踢，那儿的痛感可比其他地方大多了！ 那些被踢中的下人，抱着腿直跳脚，痛得哎哟哟地哭爹喊娘。 在一片混战中， 卿宝没有丝毫畏惧。 她人小，身形敏捷。二姐冲锋陷阵，她则跟在身后，时不时的钻过来补上一拳，或踢上一脚。 小白子紧跟在卿宝后面捡漏，对着哎哟哟的肥团下人进行蜜汁补刀。 三两下功夫，好一些肥团下人便被打得倒地不起。 有些肥团下人萌生退意。 肥团见状，怒吼：“都不许退！谁退了，回去打断腿！” 那些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腿，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纷纷围攻过去。 “你个贱人！长得比球还胖！比腿还丑！” 卿宝被肥团刺激到口不择言地骂人。 她很少骂人，在青石河村时又是小老大，没有人敢骂她。 卿宝不管三七二十一，牛犊子一样冲过去，朝着肥团的肉脸，挥动拳头。 “嚯！” “啊！” 卿宝发出威武霸气的大吼时，肥团则发出惨痛的呼喊。 这都还没够，卿宝一上手，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她把肥团压倒，骑在肥团身上，将他的肥肉脸，揍成猪头！ 小白子绕着他们一圈，觉得没有用武之地，就蹲在一旁，看卿宝揍人。 太史瑶看到这一幕，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一别数年，苏又夏和卿宝的战斗力如此的惊人！ 苏凝秋和苏暖冬吓出一身汗来，好在他们占上风，不然得跑回将军府搬救兵。 此时，卿宝打够了，便从肥团身上起来。 肥团一得到自由，顾不得疼痛，死命跑回自己的阵型。 卿宝其实没有下死手。 她清楚自己的力气，对普通成年人来说，尚且有如千钧之力。像肥团这样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自然更经受不住。 所以，她已经很温柔了！ 温柔.卿宝拍了拍小胖手，雄赳赳气昂昂地看向手下败将.肥团，“以后别再欺负人了，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说罢，不忘作威胁状，挥挥肉嘟嘟的拳头。 这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肥团，一看她叫嚣，有点儿害怕。 不过生气和羞辱感盖过那点害怕，他气得跺跺脚，扭头吩咐一旁的护卫：“你给我把她们俩抓起来！” 护卫面无表情：“世子，王爷说了，如果你不是面临生死关头，属下不能出手。” 肥团指着他，怒道：“关护卫，我指挥不动你了，是吗？刚才你在一旁光看着我被打，也不出手相助，那你跟着我干嘛！” 关护卫继续不咸不淡地回道：“属下奉王爷的命令行事，保护世子的安全。” 肥团气愤不已。 被别人欺负就算了，还被自己府中的人落面子！ “哈！哈！哈！”卿宝叉着小肥腰，仰天长笑三声，“打不过就打不过！找帮手算什么男人！还不如我们姑娘家呢！” 苏又夏也乐了，“就是呀！还以多欺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你们！你们别得意！有本事，你等在这里！” 肥团子出生以来被千娇万宠，鲜少被欺负成这样，一时当真气到不行，他指着卿宝的胖手指，都一直在打哆嗦。 卿宝用看傻子的眼神斜睨他，用语言和神态给他一个神之蔑视。 “你是不是傻呀！留在原地等着你找高手来打我们？呵！你脑子秀逗了！” “你骂我？”肥团不懂秀逗是何意，直觉她在骂自己。 卿宝又道：“还不算笨到家。” “你到底是何人？有胆子就报上名来！” 第808章 小世子 肥团气呼呼的，即使肉脸被揍到青一块紫一块，仍然鼻孔朝天。 “略略略！”卿宝朝他吐舌头，“我偏不告诉你！傻子才会自报家门，等你来找茬！你咋这么蠢？京城的男孩子都像你一样笨吗？” 士可忍孰不可忍！ 肥团一张鼓囊囊的脸颊涨得通红！可不是害羞，而是被气到血气上涌了。 旁边的一名会看眼色的下人，生怕真的把肥团气坏身子，适时劝道：“世子别生气，咱们打不过，就回去告诉王爷，让王爷来给你出气。” 肥团白他一眼，“我父王若肯替我出头，就不会让关护卫不听我命令行事。你没用就滚开，别讨好卖乖不成，反倒保不住自己的腿。” 那名下人立即打了个寒颤，连连退开数步。 肥团懒得修理下人，扬声警告卿宝：“你别得意！在京城里，谁不知我小霸王的名号！但凡你在京城一日，我一定会找到你！你给我等着瞧！” 说完，他一挥手转身离开，“走！” 肥团带着他受伤的下人们，呼啦啦地回去。 看着人远去，躲在一旁避战的太史瑶，才敢走出来。 她呼出一口气，不由得向苏又夏和卿宝投去羡慕的目光：“你们天生力气大的人，就是厉害！特别是又夏，你的武功居然变得这么厉害！呃，当然了，小白子也不错啦。” 后面那句完全是亡羊补牢。 只因为小白子一眨不眨地瞅住她，太史瑶不好漏掉他的名字。 虽然他只是在最后面补刀，可也是勇气可嘉。 “你觉得我的武功厉害？”苏又夏期待的眸子熠熠生辉。 太史瑶毫不迟疑地重重点头：“厉害！太厉害了！比起我一点武艺都不会，你简直太棒啦！” 苏又夏立即追问：“那依你看，我能当侠女？” “这个嘛……”太史瑶犹豫了一下，“侠女好像能飞天遁地，你能吗？” 苏又夏随即泄气。 太史瑶摸了一下耳垂，有点抱歉地想，她好像打击到好闺蜜弱小的心灵了。 这时，苏凝秋和苏暖冬也走了过来。 苏凝秋不无担忧：“刚才那个小孩是什么人？好生嚣张啊！” 太史瑶想到什么，正色道：“还真不是普通人。” 苏暖冬忐忑道：“我听到他们的下人喊他世子。” 苏又夏有点紧张，搓搓手：“我不会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卿宝倒是不担心：“二姐不怕，咱们有爷爷这座大靠山呢！” 太史瑶颇为赞同的直点头：“那倒是。在皇亲国戚面前，你爷爷也是分毫不相让的。” 苏凝秋一下子抓住重点：“皇亲国戚？” “嗯！”太史瑶开始一本正经的普及那人的家世。 “你们可真幸运，一出门就惹上那个混世魔王。他可是燕王爷唯一的儿子，也是年近四十，才老来得子。燕王府对小世子呵护备至，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要是天上的星星能摘下来，怕是堆到小世子满屋子都是。” 眼见夏秋冬都被镇住了，太史瑶乐呵呵地笑了两声，“没事，听着唬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爷爷是护国大将军！一国的顶梁柱！最得圣心民心，皇亲国戚都得对苏老将军毕恭毕敬。” 夏秋冬依然没有放下心来，那可是皇亲国戚！ 哪曾想，一旁的卿宝胆儿肥，理直气壮道：“对哒，我爷爷可是护国大将军！远非那些只会享受身份尊荣的米虫可比！他是燕王府的小世子，我还是护国将军府的小孙女呢！正所谓虎父无犬女，卿宝一点都不怕他！” 小白子听得情绪激动，应声虫宛如被打了鸡血：“对！我一点都不怕！” 夏秋冬看着两个小不点慷慨激昂，意识到，倒是她们过分胆小了。 苏凝秋摸摸前额，仍旧忧心地嘀咕一句：“到底是皇族，咱们哪能与之相比。” 卿宝拉拉苏凝秋的手，底气十足道：“三姐不要妄自菲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咱们没有错，刚刚是他们先开口打人。有咱们爷爷在，咱们可以仗爷爷的势，好歹不被欺负了去。” 苏凝秋微微一笑，“是三姐多忧思了，卿宝说的对，三姐不担心了。你不是要买面具吗？咱们去看看。” “嗯哒！”卿宝看三姐的脸色没有异样，爽快答应。 “这就对了嘛！”苏又夏勾搭三妹的肩。 她这般大大咧咧的人，最是不乐见三妹总是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可谁让她是自己的亲妹妹，只能多多宽宥她的心。 卿宝一蹦一跳地来到面具摊子，或许都是纯手工制作，古人的手工艺把面具描绘得很是精致。 卿宝爱不释手，给自己挑了一个兔子面具，小白子则要了一个猴子面具。 由于遇到恶霸小世子，夏秋冬都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再说，他们都逛了大半天，小食也吃很多了，就打算归家。 分别前，与太史瑶相约，择日去忠勤伯府太史家游玩。 “爷爷！爷爷！卿宝得罪了燕王府的小世子！” 一回府，卿宝就嚷嚷开来。 “怎么回事？”苏老夫人一把将卿宝逮住，用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在身后进来的夏秋冬你一言我一语，把今日外出遇到燕王府小世子的事，说了出来。 就在他们以为爷爷奶奶会出言责备，或者多少提醒一两句时，却听苏老将军皱眉说道：“看来日后你们出门，得给你们配护卫才行，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卿宝的眼睛闪闪发光：“爷爷不怪我们得罪燕王府？” 苏老将军轻哼一声，“那个闲散王爷啥都不干，老了老了，就生了一个宝贝儿子，能为天下老百姓做什么事？不过占了一个异姓王族的身份，就可以对功臣的孙子辈肆意欺负？若真是那样，我定要找皇上理论一番。” “爷爷威武！”卿宝狗腿子地摇旗呐喊。 小白子也跟着摇旗呐喊：“爷爷威武！” 两个团子逗笑了二老。 夏秋冬那一丢丢忐忑，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809章 观音土 “爹爹和娘亲呢？” 卿宝环顾四周，依然看不到爹娘的身影。 苏老夫人给她解惑：“他们最近接管府中事务，事儿特别多，现在应该还在看账本。” “卿宝去找娘亲。”卿宝说着，转身就跑去爹娘的院子。 “哎哟！” 卿宝跑了没几步，一头撞进不知谁的肚子，软绵绵的，倒是不疼。 “我的五小姐哟！可得当心着些，别把自己给摔倒了。” 卿宝扬起脑袋，原来是慈眉善目的舒嬷嬷。 她是苏老夫人年轻时的陪嫁嬷嬷，卿宝对她尊敬有加，立即脆生生叫道：“舒嬷嬷好！” “诶，五小姐好！”舒嬷嬷笑容满面。 府中上下，她最喜欢就是小小的五小姐。五小姐身为全家的团宠，却没有一点京中孩儿的顽劣骄纵。她还特别有礼貌，活泼得来，小人儿说话又十分熨贴。 “知道你们回府，大热天的，容易暑热，老夫人吩咐老奴给你们送来冰镇酸梅汤。” 舒嬷嬷避让开来，后面的丫鬟端着冰镇酸梅汤进入。 既然有冷饮喝，卿宝就不走了，紧跟在丫鬟的身后，视线早就黏在冰镇酸梅汤上面。 古代能喝上冷饮的机会可不多！ 苏又夏是第二个奔过去，“在外头逛了许久，热到不行，正好可以消暑。” 两名丫鬟好笑的先给卿宝和苏又夏各一碗，再给小白子、苏凝秋和苏暖冬。 “好喝！” 酸酸甜甜的冰镇酸梅汤入口，滑过喉咙下肚，苏又夏只觉得通体无比的舒爽。 最舒服惬意的人生，莫过于此。 苏暖冬尝了两口后，感到稀罕：“府里的酸梅汤还有淡淡的桂花香呢。” 苏凝秋不由得感叹：“京城中的好多东西都比穷乡僻壤的地方好。” 苏老夫人好奇地笑道：“哦？这是你们逛了一天下来的新发现？” 苏又夏回道： “奶奶，这只是其中之一。我们还发现京城的道路，要比其他地方要宽敞，屋子更漂亮精致，很多人的衣着是绫罗绸缎……总的来说，京城的人真有钱。论过日子，倒是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 其他人赞同的点头。 苏暖冬感叹了一句：“今儿也算是初步长了见识。” 苏老夫人笑道：“以后京城就是你们的家乡，慢慢熟悉，来日方长。” 卿宝喝完冰镇酸梅汤，又想找娘亲了。 “爷爷奶奶，卿宝要去找娘亲。” 就在这时，许娘子提起裙摆跨进门槛， “卿宝，娘亲来了，不用跑。” “娘亲！”卿宝一看到许娘子，就奔过去抱住许娘子的大腿。 无论何时何地，卿宝只要看到母亲，心里就踏实。 许娘子见过公婆后，摸摸小闺女的包子头，“怎么样，今儿玩得开心吗？” 卿宝点头：“超级开心哒！跟那个小世子打了一架，也很是畅快。” “打架？”许娘子吃惊。 小闺女一向人缘极好，从小就不曾与谁打过架。 苏又夏又激情盎然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许娘子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最近这几日，你们先别出去乱逛了，明日随我一同去附近的一处庄子。” 卿宝仰头问：“娘亲，去庄子做什么？” 许娘子笑道：“去管事。最近丰收时节，去庄子上巡视一番。京郊外的那处庄子，听说有一个大果园，你们去玩玩也不错。” 小白子一拍巴掌：“太好啦！又有好玩的啦！小白子喜欢庄子！” 许娘子好笑不已，慈爱地摸摸小白子白皙漂亮的脸蛋儿。 “你这孩子，就喜欢去山里田里。” “因为土很好吃！”小白子爽脆地应道，没有一丝迟疑。 “噗哈哈！”苏又夏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小白子这么说，再次听到仍止不住的感到好笑。 “小白子，你干脆不吃饭，吃土得了。” 苏又夏只是打趣的随口一说，小白子眼睛一亮，认真起来：“二姐说出了我的心声。” 苏又夏：“……” 苏凝秋忍不住说道：“小白子，你是人，可不能吃土，吃土会坏肚子的。” 小白子想说，自己吃土不会坏肚子，他就是吃土长大的！ 许娘子以为小白子小，很多事情不懂，便殷殷叮嘱他：“人千万不能吃土。以前闹饥荒的时候，有些人饥饿难忍，受不住了，就去吃观音土。吃一点点观音土，问题不大。可如果大量的吃，频繁的吃，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撑死。” 闻言，卿宝立即拿出大姐大的架势，警告小白子：“听到没有？你再喜欢，也不能吃土！否则容易躺板板。” “知道了。”小白子弱弱地举手问：“什么是观音土？” 万幸，一家人最难的时候，也不至于沦落到吃观音土的悲惨下场，所以孩子们还真的不知，何为观音土。 面对孩子们的疑问，许娘子轻叹一口气，给他们解释道：“不是所有的土都是观音土。观音土的土质稀松，泡上水会变得粘稠软绵，跟糯米有点儿像。这样吃下去之后，有很强烈的饱腹感。闹饥荒时，有的人宁愿吃观音土撑死，也不愿意带着痛苦的饥饿离世。” 说到这个话题，倒有些沉重了。 卿宝眼巴巴地道：“若是人人都不用挨饿就好了。” “难啊！”苏老将军喝了一口茶，“圣上多年来，励精图治，也不能完全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苏老夫人也说道：“像咱们家这样的，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也试过颗粒无收。普通老百姓没有别的产业，只能看老天爷吃饭。” 苏老将军想到什么，捋捋胡子，欣慰地道：“如今圣上在各地推广地瓜种植，一旦碰上年景不好的时候，饿死的人就没那么多了吧。” 卿宝顿时想到自己的空间，就压力山大！ 人家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她是有好东西，缺无数个拿出来的理由。 明天去庄子，看看有没有机会让她的空间发挥作用。 不管怎么样，能去庄子游玩，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件很兴奋很值得期待的事。 第810章 儿子离心 转眼间，大家又说起给小六小七和大妞二妞取名字的事儿。 苏老将军揉揉川字眉心：“还没想好。” 苏老夫人打趣地笑道：“你为了取这四个名字，天天翻那些圣贤书。你以前可是只爱读兵书，哪里会看那些文绉绉的圣贤书？” 苏老将军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许娘子笑道：“辛苦爹了。” 苏老将军摆摆手，“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苏老夫人指着他，乐呵呵地道：“他呀，这是乐在其中。他致仕后，本来就没啥事干，整日里琢磨几个孩子的名字，也算是找到正儿八经的事干了。” 许娘子道：“不着急，孩子小，话都不会说呢，爹慢慢想。” 她和苏正阳没有那种——孩子们的名字一定要由他们来取的念头，让闲来无事的公爹费脑子想孩儿们的名字，他们求之不得。一来充实公爹的晚年生活，二来他们也懒得动脑子。 此时的皇宫中，拓跋修有些浮躁。 因为他回到皇宫后，就不能自由出入，也就很难见到卿宝。 “让你剥个橘子给你妹妹吃，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凤霞宫内，坐在对面的皇后打量拓跋修许久，见他老是沉默寡言，便开口询问。 拓跋修看了看跟卿宝差不多大的妹妹，愈发想念卿宝。 尽管九公主才是他的亲妹妹，卿宝只是在青石河村的邻居。 然而，就个人情感而言，卿宝无疑是他心尖上的妹妹。 拓跋修将剥了一半皮的橘子放在桌面上，说了一句：“母后，儿臣想出宫。” “前几日不是才出过宫？如何又想出宫去？自打你回宫以来，总是心不在焉，与母后和你妹妹也不甚亲近。” 皇后暗自叹息，“我知你在青石河村呆了好些个年头，与母后生分了，也是母后活该。” “母后当初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只为了你能活命。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母后是天天盼着念着，总担心你过的不好。” “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母后想要弥补你，想要多些与你在一起。你妹妹也老是惦记着你这个亲哥哥。你该把心收回来了，这儿是你真正的家。” 一旁的九公主有些不满地瞅着自己的亲哥哥。她想吃橘子，可是六哥哥不剥了！ 母后老是要她多与六哥哥亲近，可是她 总觉得六哥哥冷冷的，让平时活泼捣蛋的她都不敢造次。 拓跋修抿了抿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离开太久了，重新回来，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皇后震惊：“恍如隔世？” 这样的领悟，不该是他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感受。 当初送他离宫，她是不是错了？可是修儿好歹活了下来！能恢复健康，实属不易。 拓跋修幽幽地道：“不瞒母后，我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感。我很清楚，这个皇宫内院明明就是我的家，可我总觉得，青石河村那个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我在青石河村遇上的那些人，才是我的亲人。” 皇后一愣，随即心口一痛，目露悲伤。 她好像失去这个儿子了！ 他再也不会像小的时候那样，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许是看到皇后脸色难看，拓跋修有点歉意：“抱歉，母后，我一个人在外头经历了许多。陪伴我从绝望中活下来的，不是你们，而是青石河村遇到的那些纯良的人，有卿宝，有疯神医，还有其他那些亲切温暖的人。” 皇后一时无言以对。 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这是她作为母亲欠他的！ 拓跋修自己也感到痛苦。 他也想过正常的生活，如同宫中的那些按部就班的皇子和公主一样。然而他的心，总是被宫外的人给牵绊住。 他疯狂的渴望出宫！想在宫外继续过他自由自在的日子！想每天与卿宝他们在一起！ 可是，一回到京城，一切都改变了！不可能了！皇宫内院才是他真正的家。 如果卿宝在，一定会知道，小哥哥是因为从小遭遇不幸，有了心理创伤。 拓跋修在宫里的生活，其实很是忙碌。 父皇说了，他闲散好些年，学业也要抓紧学起来。不仅给他单独请了大学士，针对他的情况，每日给他授课，安排课业。 皇后沉默良久，凤霞宫内静悄悄的，连丫环嬷嬷都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喘。 “母后，你不要哭，六哥哥不喜欢咱们，咱们也不要喜欢他，哼！” 九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来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疼宠长大的金贵人儿。 哪怕拓跋修是她的亲哥哥，只要他对自己不好，九公主也不要喜欢他。 九公主从来就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时候，在她看来，即使拓跋修是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也不例外！ “母后没有哭。”皇后眨眨眼，将眼中的湿意逼退。 她对被养得有些骄纵的女儿殷殷教导：“九儿不能作这般想法。你虽然有众位姐姐和哥哥，但是同父同母的哥哥，就只有你六哥哥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与你六哥哥离了心。” 九公主扭过身子去，一副我不愿意听的样子。 皇后捋捋她的发丝，柔声道：“你六哥哥只是一时犹未习惯，待日子一久，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咱们就会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其乐融融。” 九公主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得稳如泰山的六哥哥，不仅没有被说服，还很是火大。 九公主道：“可是九儿觉得已经过了挺长时间了，六哥哥对咱们依然不冷不热的。” 儿子淡漠，女儿不听话，皇后头痛不已。 这便是当初国师所言的不好后果吧，母子离心，亲缘关系凉薄。 但那个时候，修儿生死攸关，只有那一处地方透出一线生机，她又能如何呢？ 当初不把修儿送出去，他最终就是个死！ “皇上驾到！” 凤霞宫内，母子三人齐齐起身。 皇上龙行虎步的从外面进来，见他们行礼，连忙抬手，“不必多礼，落坐吧。” 第811章 六哥哥不喜欢九儿 “谢皇上。” “谢父皇。” 光盛帝一落座，好像察觉到气氛有点儿微妙。 “怎么了？皇后的眼睛似乎有点儿红？” 九公主立马向宠爱她的父皇告状，“都是六哥哥害的，是他惹母后伤心了！” 皇后一听九公主这么说，便想要喝止。但皇上在此，没有打断他们父女俩说话的道理，那是大不敬！ 作为一个母亲，她担心修儿会惹皇上不快。 他们母子尚且感情淡漠，而修儿与皇上相处的时间更少，感情就更淡了。 “哦？”光盛帝拉着九公主的小手，温言问：“你六哥哥如何惹你母后伤心？” 九公主瘪着小嘴，委屈巴巴的道：“六哥哥老是惦记着青石河村的那些人，一点都不亲近母后和我这个亲妹妹，九儿不喜欢六哥哥。” 光盛帝哈哈一笑：“原来是这样呀，或许只是你六哥哥还不习惯罢了。” 九公主鼓起腮帮子：“可是六哥哥回宫已然一个多月，怎么还不习惯呢？这儿可是他的家！有他的至亲！六哥哥怎么能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当做亲人呢？比我们还亲！九儿不喜欢这样的哥哥！六哥哥应该最喜欢父皇母后，还有九儿才是！” 皇后赶紧找到机会插话：“皇上，修儿毕竟在青石河村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他来说，那些人是真真切切的陪伴过他。” “再说，修儿当年离开之时，还那么小……”皇后欲言又止，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只要一想到那时的别离，就如同挖心掏肝般难受。 当初她恨不得陪同修儿前去，然而，她需要担起母仪天下的责任，并且养育九儿，无论如何都走不开。 “皇后，别紧张，朕明白你的心情。”光盛帝安慰皇后一句后，转而看向他的第六子，“修儿，你瞧瞧你的母后和妹妹，都急成什么样了，你就不能改改性子？” 拓跋修上前施礼，语气平静道：“儿臣不孝不悌，请父皇降罪。” 光盛帝嘴角一抽，“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朕降罪？念你吃了不少苦头，朕便许你多一些时间，去重新适应宫中的生活。” “谢父皇。”拓跋修直起腰身，表情平静如水。 光盛帝瞥了他一眼，“此前江南贩卖私盐案，是你发现的线索，罪证也是你提供。朕想起来，还没有赏你。” 拓跋修淡淡道：“回父皇，其实贩卖私盐案归根究底是卿宝发现的。如果不是她，儿臣根本察觉不到有机关。” “哦？”光盛帝捋须浅笑，“朕已经不止一次，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想到卿宝，拓跋修的脸上浮上淡淡的微笑，“她是苏老将军的小孙女，很有福运的一个小姑娘。” 皇后垂眸，“修儿每次说到她，都会笑呢。” 九公主将腮帮子鼓得更是胀鼓鼓。 光盛帝好奇地问：“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姑娘？令你如此的念念不忘。” 拓跋修直言不讳：“儿臣的性命除了疯神医所救外，也有卿宝的一份功劳。是她找到救儿臣的解药，没有她，就没有儿臣站在这儿。” 光盛帝饶有兴致：“前些天苏老将军宴请百官，将他的孙子辈不厌其烦地给每一桌介绍了个遍。其中最有灵气、最漂亮可爱的，莫过于他的小孙女，人人称赞。朕也很想看看，那小姑娘到底长什么样？” “父皇见了，肯定会喜欢她。”拓跋修很有自信。 光盛帝笑道：“哦？听你这么一说，朕就更想见了。” “哼！本公主不相信，还有比本公主更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九公主愤愤然。 她只觉得六哥哥好讨厌，不喜欢她就算了，还要吹捧另一个小姑娘。 拓跋修看着她，认真说道：“你们是不一样的。” 皇后也来了兴趣：“她和你妹妹哪里不一样？” 拓跋修思忖片刻，“或许是卿宝出生后的生活条件没有妹妹好，很是懂事和体谅旁人。” “我就知道！六哥哥不喜欢我！”九公主委屈极了，“没有一句夸九儿的！全都是夸那个叫卿宝的！” 拓跋修默了默，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便道：“妹妹也很好，漂亮可爱。你们各有优缺点，卿宝也有缺点。” 九公主泪眼朦胧地追问：“那她的缺点是什么？” 拓跋修认真的思索半晌，久久不语。 九公主等不及了，嚷嚷开来：“六哥哥坏！六哥哥不喜欢九儿，倒喜欢上不是血缘至亲的妹妹！父皇，母后，九儿不要六哥哥了！” 九公主的小嘴高高撅起，小脸尽是对拓跋修的控诉。 她出生时，母亲已是一国之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来没有遭受过冷遇。 因此，但凡拓跋修有小小的不看重她，九公主就感到不满。 在她的眼里，既是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自是比别的皇子公主来得亲近。哪里想到，自家六哥哥对待自己和母后冷冷清清的。 拓跋修轻叹一口气，“九儿，你是我的妹妹，六哥哥知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要护住的人。” 九公主的脸色稍霁，仍是不依不饶，“卿宝想必也是你要护住的人吧？如果真那样子，九儿才不稀罕呢。” 拓跋修依然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他的这个妹妹大概从一出生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少不了刁蛮任性。 九公主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 她跺跺脚，愤愤地对光盛帝道：“父皇，你看！六哥哥又不理人！” 皇后给九公主捋毛：“好了，好了，你六哥哥打小就怕生，这不是才回来没多久？日子长了，慢慢就会好起来，给你六哥哥时间去适应吧，好不好？” 九公主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只不过好好撅起的小嘴巴，显示她的不乐意。 对于小姑娘的心思，光盛帝并未放在心上。 小姑娘嘛，过一阵子就能把不开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最近经常来凤霞宫，就是想要多与这个儿子培养感情，以弥补过去的缺失。 第812章 土豆花 光盛帝重提正事：“不管如何，贩卖私盐一案，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说到底，是想要拉近父子之间的感情。 拓跋修见他完全不提卿宝，微微皱了一下眉宇。 他心知，父皇大概不相信卿宝能发现机关。毕竟在别人眼中，四五岁的团子恰巧发现机关，继而找到罪证，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他暗叹，放弃说服。 等他日父皇熟悉卿宝后，自然就会相信这种事吧。 “儿臣唯一想要的赏赐，是自由进出皇宫，求父皇应允。” “哼，还不是想要出宫找那个卿宝！”九公主两个小鼻孔出气。 光盛帝好笑地看了一眼九公主，又对拓跋修状似无奈地说道：“时常出宫是不可能，倒是旬假之时，可出宫放松一下。” 这已经是极好了！ 拓跋修双手举高过头顶，“儿臣谢过父皇。” 光盛帝扫了一眼身前不满的九公主，又加了一句，“你妹妹甚少出宫，或可带上你妹妹出去见见世面。” 拓跋修顿了一息，便答道：“儿臣遵命。” 九公主面上尽管都是对拓跋修的不满，但想到能够出宫，心中很是开心。 —— 一大早，卿宝打着哈欠起床，就为了跟许娘子去庄子。 不成想，苏老将军大踏步走进来。 “哈哈，我的宝贝疙瘩小孙女起床了吗？爷爷带你出去遛弯。” 被爷爷的大嗓门一吵，卿宝立即精神抖擞，也不犯困了。 “可是卿宝要陪娘亲去庄子。” 苏老将军摆摆手，“先去遛弯，爷爷再送你去庄子。” 卿宝抿着小嘴，“卿宝想跟娘亲一起出发。” 苏老将军就哄她：“跟你娘亲一起出发，无非是坐马车。爷爷带你去，是骑马。” 卿宝顿时眼儿亮亮，“真的？我骑在马背上？” “比珍珠还真！卿宝骑在前面，爷爷骑在后面护着你。” 苏老将军见小孙女果然吃这一套，笑容咧得更大了。 “好的呀！卿宝陪爷爷去遛弯。” 苏老将军吩咐阿碧，“好好把你家小姐打扮，越漂亮可爱越好。” 阿碧立即躬身应道：“是。” 得了苏老将军的亲自吩咐，阿碧使出浑身解数，将团子打扮得焕然一新。 当卿宝去用早膳时，众人被惊了一把。 一身华丽的锦绣长袍，上头绣着繁花，显得色彩斑斓。看得出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 她的头发被编成了精致的发髻，且被插着各式珠宝发饰。 手腕上佩戴着一只环绕数圈的翠绿玉镯，呃，其实是小蛇青青。 脚下穿着一双漂亮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 “这都要赶上认祖归宗那天的盛装华服了！”苏又夏惊道。 卿宝晃了晃满是珠翠的脑袋，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是爷爷的意思啦！” 说完，不忘意有所指地瞥了苏老将军一眼。 苏老夫人最知老伴的想法，微微笑着，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快坐下用膳吧。” 苏暖冬依然想不明白，“卿宝为什么打扮得这么好看？” 苏老将军胡诌，“这话说的，你五妹妹一直这么好看。” 苏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笑呵呵的给大家解惑：“别听他的，他得了好友相邀去赏花，这是要带着卿宝出去显摆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小白子表示困惑：“可是爷爷为何带卿宝出去是显摆？” 苏老将军被自家夫人拆台，面对小白子单纯的疑问，一时不好解释，也没心情解释他那点虚荣心。 苏老夫人却没有忌讳，慈眉善目地给他解说：“因为你们爷爷他以前没有孙子辈，没少吃他那些老朋友的醋。如今儿孙满堂，他自然是要出去好好显摆。” “啊，原来是这样呀！”小白子笑嘻嘻地看了看苏老将军，“原来爷爷跟我们小孩子一样，有了好东西，就要出去炫耀一波。” 苏老将军眼皮跳跳，奈何他脸皮厚，也不辩驳，笑哈哈的打岔：“吃吧，吃吧，别那么多话。” 卿宝摸摸自己脑袋上的珠钗，没忍住，拔掉几根。 后面的阿碧耐着性子劝道：“五小姐，这珠钗映衬你的衣裙，恰到好处，不能拔呀。” “卿宝的大脑袋都快被压扁了！”卿宝吐气，“要不用完早膳再插上去？” 苏老夫人心疼坏了，“大可不必，不插就不插，小小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哪里就好看了？依我看，就这么插着一根白玉簪和一根珍珠簪就很好。咱们不是出去显摆财力。” 按照阿碧的审美来说，总是缺点什么。不过苏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应下：“是，老夫人。” 苏老将军看了看卿宝的模样儿，点点头：“嗯！这样瞧着也好看。快吃，吃完咱爷孙俩就出发。” 卿宝乖乖的自己舀粥喝。 早膳过后，爷孙俩坐着马车嘚嘚地出发。 马车内。 “爷爷，咱们去哪儿显摆？” “长广侯府。”苏老将军答道，随即关心地问：“卿宝紧张吗？” 卿宝摇头，“卿宝为什么要紧张？” “哈哈哈！是啊！我的小孙女凭什么紧张？哈哈！”苏老将军哈哈大笑。 他这些日子暗中听到不少议论，说他的孙儿们自小出生乡野，来到京城看到达官贵人，定然胆怯。 瞧瞧他的小孙女，丝毫没有怯意，都是那些不是东西的人胡说八道！ 卿宝察觉到自家爷爷很开心。 可这不是还没有开始显摆吗？怎么就开始哈哈大笑了？待会儿不会要乐极生悲了吧？ 很快，他们来到广长侯府，被小厮领进后花园。 那里已经来了许多宾客，热热闹闹地笑谈着。 他们这算是来得晚的。 “哇！好多花呀！”卿宝一来到后花园，不由得发出惊叹。 只是这些花，她瞧着倒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叮！ 土豆花！ 卿宝想起来了！这不是上辈子看到过的——土豆开的花吗？ 土豆的花朵一团团的簇拥着争相开放，绿叶与乳白色的花骨朵、嫩黄的花蕊相映衬，连成了一片花海，煞是好看。 第813章 卿宝之前见过洋芋 土豆花不同于牡丹的国色天香，别有一股淡雅、朴素、清纯的美感。 真可谓土豆开花赛牡丹！ 卿宝深吸一口气，嗅到土豆花淡淡的幽香！ “还别说，洋芋盛开的花当真别具一格。得亏长广侯府财大气粗，从蛮夷人手中买来这般多的洋芋，我们才有幸得以欣赏啊！” “满京城怕也就只有长广侯府有这样的盛景。” “嗯！与牡丹、芙蓉等艳丽的花朵不一样，好看！” “……” 走近了去，听着别人的议论，卿宝心中狐疑，拉着苏老将军的手问：“爷爷，咱们来赏的只是土豆花吗？” 苏老将军被问的一愣，“土豆花？是何物？” 卿宝一怔，旋即想到刚才听到的“洋芋”的称呼。 她的小肥手指一指，“这是洋芋花吗？” “正是。”苏老将军含笑点头，“卿宝喜欢吗？” “喜欢！”卿宝点点头，脑袋上的珠钗一晃一晃的。 出门后，强迫症.阿碧忍不住给她重新插上，方满意的让她进侯府。 原来土豆在这里叫洋芋。 “真好，再过一两个月就有土……洋芋吃啦！” 苏老将军正疑惑，身后传来梁老侯爷的声音：“哟呵！苏老将军一来，我长广侯府逢毕生辉啊！” 苏老将军回身，“梁老侯爷，几日不见，你的精气神一如既往的好啊！” “哪及得上苏老将军意气风发啊！少了一个那不成器的败家玩意儿，如今儿孙满堂，令人艳羡啊！”梁老侯爷皮笑肉不笑道。 苏老将军假笑谦虚：“哪里，哪里。哎呀，大家都一把年纪了，都差不多。” “梁爷爷好！” 梁老侯爷视线往下一落，见到恭恭敬敬施礼的胖团子。 肉嘟嘟的小脸，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圆圆的鼻子，红润润的小嘴儿，任谁见了都不由得暗赞！ 比起自己的孙儿……自家那臭小子简直没眼看。 好像还是孙女比较可爱。 尽管梁老侯爷与苏老将军面和心不和，但他不得不承认，苏老将军真有一个好孙女！ “诶，梁爷爷记得你叫卿宝是吧？瞧瞧这粉嫩嫩的小模样，就是比臭小子好看！” 梁老侯爷有点儿老花，弯腰拉了拉卿宝的小肉手，倒是实话实说。 话一出口，他心中已然猜到下一刻，苏老将军定然要得瑟一番。 果不其然，苏老将军哈哈大笑，“梁老哥，你承认了！” 梁老侯爷冷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承认什么了？” “苏爷爷好！” 这时，跑过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男孩，样子比较清秀，对比卿宝，人家身材管理满分。 “哟，良才长高了一些。”苏老将军笑呵呵道。 梁良才的一双眼睛只看着卿宝，小孩子直白赞叹：“这位妹妹好漂亮啊！比九公主还要漂亮！” “良才！话不能乱说！九公主是皇室公主，怎能与旁人比较！”梁老侯爷立即严肃警告。 梁良才立即知错就改，“祖父，我错了。” 梁老侯爷见他认错，神色缓和，“嗯。” 比不过人家小姑娘可爱软萌，乖乖认错的态度倒是优点。 梁良才已经来到卿宝的跟前，主动热情地道：“我记得你叫卿宝，上回你们一家认祖归宗时，我见过你。” “你好，卿宝今年五岁，我该喊你哥哥还是弟弟？” 俩小孩身高差不多，梁良才比较瘦，一时看不出来谁更年长。 “我今年六岁，你喊我良才哥哥吧。”梁良才笑道。 卿宝从善如流：“良才哥哥好。” “你看到我家后花园的洋芋花了吧，可喜欢？”梁良才问。 他有点儿自得，这是海外的玩意儿。 他们家能买来那么多，不但要有足够的银子，还要有足够的运气，没看到那些客人羡慕的眼神么？ “喜欢。”卿宝干脆答道。 这不是废话嘛。她是来赏花的，来到别人家里，她要是说不喜欢，岂不是打人家的脸面。 “那我送几株给你带回去。”梁良才不带一丝心疼。 梁老侯爷老脸一抽，心中暗哼。 臭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把他费了不少功夫弄来的洋芋花，送给别人，真真儿把他的祖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老将军没有错过他的神色，不忘抓住机会调侃：“梁老哥要是舍不得，我家卿宝不会强求。” 梁老侯爷傲娇且轻蔑地瞥他一眼：“哼！不过几株洋芋，我堂堂侯府难道给不起？你太小瞧人了！” 卿宝听到大人们说话了，又见梁良才一眨不眨地瞅着自己。 她想了想，便摇头，“谢谢良才哥哥肯割爱，可卿宝不能要。” 梁良才顿感有些失望。 他想通过送卿宝礼物，来与她做好朋友。 下一秒，他便听卿宝问：“过一两个月你们家就有洋芋吃了，到时能否送我一些？卿宝可喜欢吃洋芋了。” “阿？”梁良才被问懵了，“洋芋能吃吗？”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无比困惑：“洋芋为什么不能吃？种洋芋不就是为了吃吗？” “阿？”梁良才再次蒙圈，“种洋芋不是为了赏花吗？” 于是，两小孩齐刷刷抬头看向两位老人。 梁老侯爷和苏老将军同样看着他们，准确的说，是看向卿宝。 卿宝朝她爷爷眨巴眨巴眼睛，苏老将军也对她眨巴眨巴老眼。 爷孙俩在打一个旁人不懂，自己也不懂的哑谜。 “卿宝之前见过洋芋？”苏老将军问她。 卿宝眼睛滴溜一转，“见……过吧？” 不仅苏老将军感到不解，梁老侯爷也十分费解：“洋芋是我从蛮夷人手中买来的，卿宝之前不是生活在偏远的小山村吗？如何也见过洋芋？” 卿宝的脑子立刻上高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梁老侯爷又问她：“难不成你此前吃过洋芋？” 卿宝揣着小手手，略有些紧张。 她睁着澄澈的大眼睛，对上二老一小亮澄澄的目光，吞吞唾沫。 “那什么……”卿宝慢吞吞的开口，“见……过，吃……过。” 苏老将军努力回想在青石河村的所见所闻，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洋芋。 第814章 洋芋好吃吗 “难道是在爷爷去青石河村之前，卿宝见过、吃过洋芋？” “是……的。”卿宝迟疑而又诚实地回答。 苏老将军凝视着卿宝那双无比真诚，而又略显踌躇的眼睛，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卿宝既然吃过，那你告诉梁爷爷，洋芋好吃吗？”梁老侯爷兴味盎然地问。 说到吃，卿宝的眼睛瞬间亮了八度。 想起土豆的美味，卿宝是真的很怀念！ 上辈子土豆多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 那个时候想吃就能吃到，如今想起来，无比的怀念薯条、薯片、土豆焖牛腩…… 想到这里，她舔了舔嘴唇：“好吃！好吃极了！” 不想则已，一想就更想吃了！ 二老一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绝对是好吃的东西啊！ 梁良才很是期待：“那我也要尝尝看。” 苏老将军不客气道：“梁老哥，到时候可方便送一些来尝尝？” 梁老侯爷两手一摊，为难道：“我自己都没尝过，也不晓得啥时候能吃。” 卿宝说道：“卿宝记得，好像洋芋开花后一两个月就能有收成。可是得把它的花摘掉，才能结果。” 苏老将军先问出声：“这是为何？一般不都要保护好花，才能结出更多的果实吗？” “就是啊！”梁老侯爷其实不大懂农事，不过这是常识，他多少能知道。 卿宝摇摇手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梁老侯爷迫切追问：“到底为何？” 苏老将军也很是期待地看着小孙女。 见他们都很好奇，卿宝不卖关子了，“因为洋芋的果实在地底下，如果不把它上面的花掐掉，就会跟地下的果实抢夺养分。” “同理，不仅要掐花，还要把顶也掐掉，这样泥土下的果实能长得大大的。” “竟是如此。”梁老侯爷努力去理解他不曾干过的农事。 苏老将军颔首：“有道理。” 苏老将军以前行军打仗时，对农事很是关注。因为当年驻扎边境时，很多时候以当地的粮食供养士兵，不得不重视。 梁老侯爷看了看诸多客人。 客人们正一边赏花，一边谈笑风生，偶尔用用茶饮、果子、点心，好不惬意。 他又望了望那片花海，很是不舍得。 何况，说出这个理的，只是一个年仅五岁小女娃。 卿宝表面团子，内在是大佬，哪里看不出梁老侯爷的犹豫。 “梁爷爷若不信我，可去问问我娘亲。我娘亲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先前还因为种植地瓜一事，被皇上册封为九品孺人呢！我娘亲什么都知道！” 这个时候把娘亲搬出来，最适合不过了！唯独娘亲会给她打掩护。 梁老侯爷看向苏老将军。 苏老将军含笑捋须，“没错，我儿媳妇率先种植地瓜，并且引领全村人种植。主管农事的徐乐山，他如今得以在全国推广地瓜种植，皆因此前跟我儿媳妇取经。他现下圣宠正浓，曾多次向人提及我儿媳妇的功劳。” 言谈间言笑晏晏，内心里的骄傲和快乐都快没边了。 梁老侯爷仿佛看到他后面高高翘起的尾巴。 本着轻重缓急的原则，他努力忽略老友的那点得瑟，想要虚心找他儿媳妇指教。 他琢磨着怎么开口之际，卿宝担心梁老侯爷不重视，状似天真地加了一句，“我听娘亲说，洋芋能亩产四千斤呢！跟地瓜一样，能填饱好多好多人的肚子。” 二老大为震惊。 梁老侯爷一把扯开自己的金孙。 苏老将军已经把自家可爱的小孙女拉到跟前，“你娘亲说过这话？” 卿宝一脸认真：“说过。” 苏老将军费解了，“那为何爷爷没见到过？” 卿宝拍拍爷爷的肩膀：“那是番国的东西，娘亲说很难买到，而且不便宜。” 两位国之重臣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梁老侯爷难掩激动，“此事非同小可，倘若是真，那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继大产量的地瓜后，又有可以与之匹敌的洋芋，何愁我国老百姓闹饥荒啊！”苏老将军抚掌慨叹。 梁老侯爷急得团团转，旋即当机立断地问苏老将军：“要不马上请你家儿媳妇过来？” 苏老将军犹未说话，卿宝就抢先答道：“我娘亲去庄子了。” 梁老侯爷徘徊了两圈，便道：“那只好等你娘亲从庄子上回来再说。” 卿宝好心提醒：“我娘亲去庄子上要住上个三五天来着，可是如果洋芋上的花和顶不早早掐掉，会影响洋芋果实的大小哦。” 卿宝左手竖起一根手指，右手伸出拳头：“不及时摘花掐顶的话，只能结出一串手指大小的洋芋。但要是摘花掐顶及时，就能结出一大串拳头大小的洋芋。梁爷爷说说，要不要早点儿把我娘亲请来？” 梁老侯爷一拍巴掌，把这个难题丢给苏老将军：“苏老弟啊，能不能尽快把你儿媳妇接过来？” 苏老将军同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行吧，我让孙鹏快马加鞭将人截住。” 卿宝立即对阿碧耳语一番，阿碧便道：“奴婢会在侯府门口迎接夫人，转达完五小姐的意思。” 梁良才好奇的问：“卿宝，洋芋是什么味道？真的很好吃？比地瓜都要好吃吗？” 卿宝思忖一下，说道：“是不一样的味道，洋芋能做成不同的食物，味道不一样，都很好吃。哎呀，这要卿宝如何形容呢？你到时候尝尝不就知道了嘛。” 梁良才笑道：“好，到时候有收成的话，我给你送去一些。” 卿宝乐了，这梁良才挺大方的嘛。 梁老侯爷是侯府的主人，早已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也听到他们几人所说的话。 “梁老侯爷，倘若这些洋芋真的能吃，并且亩产四千斤，梁老侯爷称得上是功德无量啊！” 梁老侯爷摆摆手：“这话说出来，还为时尚早，一切得等人来了再说。” “依我看，事情八九不离十。孩子虽小，但正是因为尚且年幼，才不会骗人。” “小孩子知道的事情，无非就是听大人说过，便记在心上，可信度颇高。” 第815章 默默承担 梁老侯爷哈哈大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们该赏花的就赶紧赏花。要不然等一下都给掐掉，就不好看啰。” 有人就说道：“如果真要掐掉，那这些花是不是都得扔掉？我得等等看，说不准还能拿几朵回家赏赏。” “哈哈，那我也等等看。” “……” 那边女眷们也收到消息，此前他们只是观赏，如果还能摘花，那么她们就可以簪花了。 那可是番国人远渡重洋带来的新鲜玩意儿，一个个顿时高兴地原地等待。 只不过虽然大家嘴上说的好听，心头都不由得浮现疑问：洋芋真的好吃吗？ 话说，许娘子的马车走到半途，被孙鹏截住。 孙鹏三言两语的简单说完，许娘子脑袋发懵，满头问号地被接去长广侯府。 苏正阳则继续按照原计划，先带孩子们去庄子上，免得孩子们空欢喜一场。 在去长广侯府的路上，许娘子心绪不宁。 卿宝说的那些话，哪里是出自她的嘴里，她又何曾尝过洋芋那种金贵的东西？ 不过，她已经想到了，想必是那位蝴蝶仙子教小闺女的吧。 就这么贸贸然的接她前去，也没有跟小闺女通气。到了现场，若是问她有关洋芋的问题，她该如何作答？如果事事推小闺女出来，怕被有心人察觉到当中的异样。 卿宝也真是的，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许娘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达长广侯府。 她一走下马车，就看到阿碧候在长广侯府门口。 阿碧施礼后说道：“夫人，五小姐有话让奴婢转达。” 许娘子眼睛微闪，“卿宝有何话要说？” “夫人，请原谅奴婢不敬之罪。这些话，实不相瞒，需要耳语。” 阿碧要与当家夫人耳语，的确是逾矩了。 许娘子宽厚一笑，微微颔首：“可。” 长广侯府的人花也赏了，好茶也喝了，点心也尝了。 未免大家的兴致下降，长广侯府还请来乐师、舞者、杂技演员，有人弹奏古琴，有人歌舞，有人表演……好不热闹。 清风依依，花儿清新淡雅，三五知己笑谈中…… 许娘子来到后花园之时，便看到这一幅热闹景象。 自从来了京城，她是第一次踏足达官贵人的门。 公公婆婆说了，他们本就是泥腿子出身，不必处处去适应京城的生活。 该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去做。那些不认识、不熟悉、不喜欢的人相邀，大可以用借口推托了去。 “娘亲！” 卿宝一下子就看到许娘子，哒哒地扑过去。 许娘子连忙接住自家的小闺女。 卿宝扬起小脸，笑嘻嘻地道：“娘亲，卿宝给梁爷爷说了关于洋芋的事。” 许娘子见到小闺女的笑颜，那种紧张不安消散不少。 她捏捏小闺女的鼻头，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害你娘我担心了一路。” 梁老侯爷哈哈大笑，打趣道：“苏夫人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这小闺女聪明机灵得很，一来就俘虏了我的小乖孙啊！” 许娘子顺势见过苏老将军和梁老侯爷。 然后她才笑着回道：“小女确实有几分小机灵，记忆力也好。这不，把才吃过一遍的洋芋，当中的相关细节都记了下来。” 许娘子硬着头皮提洋芋，反正她不提，梁老侯爷也会提。 苏老将军表示困惑：“可我在青石河村时，没见过这玩意儿。” 许娘子脑壳卡顿，张着嘴巴好几秒，才强笑着给出解释：“因为太少了，在爹来青石河村前，一不小心被闺女们几个吃光了。” “这金贵东西，说吃光就吃光呀！” “多可惜啊！” “就是，该留种。” “怪小孩子不懂事。” “还是爹娘没管好。” “……” 许娘子内心不安，但现在只能胡诌，谁让小闺女给她挖了个大坑。只是她没有想到，不过一句话，就被人指责。 苏老将军一双虎目环视一周，问道：“怎么滴？我自己家的东西不能吃？” 全场瞬间寂静。 苏老将军冷哼一声，这才对许娘子说道：“儿媳妇，你说，这些洋芋是否跟卿宝说的一样，需要摘花掐顶，才能结出硕果？” 公公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许娘子心中流淌着一丝暖意。 “卿宝说的，都是真的！” 许娘子为了加重可信度，重重点头。 甭管卿宝说了什么，蝴蝶仙子教的准没错！ 自从种出了地瓜那等惠及民生的好事后，她又得封九品孺人，对卿宝空间里的蝴蝶仙子有蜜汁自信。 梁老侯爷马上问：“那现在是否就要摘花掐顶？” 许娘子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卿宝。 卿宝微点头。 许娘子便坚定答道：“没错。” 没想到最兴奋的是来的客人，特别是年轻的女眷们。因为她们可以簪花了！戴在发鬓间，多漂亮啊！ 梁老侯爷一时沉吟不语了。 苏老将军看他久久没有反应，以为他不相信。 “老梁，你若是不相信，咱也不勉强。但要是错过亩产四千斤的粮食……”苏老将军状似不经意的提醒。 “那可是亩产四千斤哦！”卿宝扯着稚嫩的嗓音天真无邪地诱惑。 梁老侯爷的视线扫了扫爷孙俩，“我不是不相信，而是这之后的打理，苏夫人是否能帮得上忙？” 许娘子看向苏老将军。 她是没有意见的，但凡能帮上忙，她都很乐意。 在她看来，这是一件为自己、为家人修德的好事。 苏老将军朝她颔首。 许娘子得到肯定，便应承下来：“自然是能的。” 小闺女都说出来了，自然是有办法料理洋芋。亩产四千斤啊！她想想就激动！那得是多大的功德啊！ 被忽略的团子不辞劳苦地昂起脑袋瓜，掰着手指说道：“梁爷爷放心，选地、整地、播种、施肥、浇灌、收成……我娘亲什么都会！” 小闺女信心满满，许娘子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承受突如其来的重担。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老侯爷哈哈大笑，对苏老将军道：“别的话不说，就你把你这胖嘟嘟的小孙女夸上天去，我也是没有异议的。” 第816章 肥团不敢 小孩儿一副以自家娘亲引以为傲的小模样，很得人心。 苏老将军笑眯眯的捋捋胡须，下巴都抬高两分，“嗯，算你识趣。” 两老自以为夸了团子，团子没道理不高兴。 结果，他们一说完话，底下稚嫩的小嗓音就表达出她的不满：“可是卿宝不胖呀！” 梁老侯爷垂头，“哦？” 卿宝无畏地迎上梁老侯爷审视的目光，狡辩道：“卿宝……顶多算是微胖，那什么，燕王府的小世子，那才叫真正的胖！” “哈哈，燕王府的小世子么，那倒是真的胖。这厢一对比，卿宝当真算是……”梁老侯爷一时有些词穷。 苏老将军知晓小孙女对胖瘦的执着，忙接口：“苗条。我家卿宝刚刚好，不太瘦，不太胖，身段儿那叫一个苗条。” 梁老侯爷眼神儿在苏老将军和卿宝身上来回扫视两三下，似恍然大悟地点头。 他无比认真地说道：“没错，你爷爷所言最恰当不过，是梁爷爷不会说话，莫怪，莫怪。” 卿宝立即笑咧出小白牙：“卿宝不会怪梁爷爷，卿宝还要帮梁爷爷干活呢。” 说罢，她上前牵住许娘子的手，“娘亲，咱们去给洋芋摘花掐顶，好让梁爷爷的人学着点。” 被迫当种植洋芋专家的许娘子不得不跟着小闺女走进洋芋当中。 不待许娘子说话，卿宝便自发地辣手摧花，把嫩嫩的顶也给残忍地掐掉。 许娘子将小闺女的做法看在眼里，也跟着用同样的方法摘花掐顶。 瞧着她们母女俩将洋芋的花和嫩叶给摘断，梁老侯爷心疼不已。 为了这一片洋芋花的海洋，他雇了不少花匠打理。他当初花大价钱购买洋芋，无非就为了这一片花海。 苏老将军将他这副肉痛的表情看在眼里，在一旁出言提醒：“别忘了，亩产四千斤啊，一旦成真，那将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史书上都是浓重墨彩的一笔！” 被苏老将军一激，梁老侯爷一咬牙，“成！我就搏一搏！” 苏老将军侧头，笑看着他，“老梁啊，我相信我儿媳妇和卿宝不会诓你。” 梁老侯爷没有纠结多久，便命管理后花园的一众园丁，全都跟在许娘子和卿宝的屁股后面摘花掐顶尖。 作为从远方进口的洋芋，那花儿即使被摘掉，也是不舍得随手扔掉的。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不仅侯府中人，便是那些客人都轮着来抢花。 梁老夫人做主，将摘下来的洋芋花先是送给今日到来的女眷，有剩余的才给男客人。 一时间，女眷们纷纷互相簪花。那些年轻的姑娘一个个人比花娇，笑语晏晏。 有的人还兴致勃勃的下场，学着许娘子他们，亲手摘花掐顶。 一些读书人还作出酸诗几首。 一时间，长广侯府的后花园倒是热闹无比。 教会了长广侯府的花匠们，卿宝就打算抽身上去。 而许娘子为了避免被花匠们问东问西，拉着小闺女躲到角落里，粗略地问了洋芋后面的一些做法。 卿宝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从头到尾的具体做法，得找私密空间细说，只说了一些摘花掐顶后的一点做法。 得了寥寥几语的许娘子，总算有些放心的前去跟梁老侯爷说，让准备大量的草木灰。 梁老夫人同样很重视这事，“苏夫人明日会过来吗？” 卿宝抢答道：“娘亲和卿宝都会来，给花匠们示范一遍撒草木灰。” 许娘子宠溺地摸摸小闺女的脑袋，“嗯，明儿我们一块过来。” 卿宝扭头看向许娘子：“然后卿宝就跟娘亲一起去庄子上。” “好。”许娘子笑道，对小闺女的安排，自然满口答应。 “原来你在这里！” 突然一道小嗓门大叫。 卿宝扭头一看，下意识惊叫：“啊，肥团！” 燕小世子那张胖乎乎的脸染上愤怒之色，“你叫我什么！！” “肥团！”卿宝毫不示弱，双手叉腰，漂亮的大眼睛怒瞪他。 前仇未报，又添新仇，素来跋扈的燕小世子立即冲过来，想要赏她一巴掌。 苏老将军立即挡在卿宝身前。 燕小世子不得不中途刹住脚步。 他抬头一看，好家伙！竟是我朝战神！他老子最畏惧的人！他最最仰慕的大将军！ 他下意识地倒退数步，“苏，苏老将军，燕擎卓见过苏老将军。” “嗯。”苏老将军戎马半生，一身肃杀的气场一旦释放，能止小儿啼哭。 就算不释放，那气场犹在，只不过收敛了大部分罢了，可加上他的头衔，足以震慑小孩儿。 当下，燕擎卓吓得不敢吱声。 “原来肥团叫燕擎卓，那我也告知你我的名字。我叫苏卿，大家都叫我卿宝。我爷爷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我娘亲是九品孺人，我爹……” 卿宝说到这里卡壳了，“咳咳，你还要不要打断卿宝的腿了？” 卿宝还记得那天，肥团叫嚣着让下人打断她腿的事。 “不敢了。”燕小世子毫不迟疑答道。 他哪里还敢叫嚣？这会儿是真的不敢。 着实是因为他老子，也就是他那个爹，被苏老将军教训过。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没有亲眼目睹，却从府中的下人口中，听了个大概。 貌似是有一年，我朝国库空虚，边境士兵食不果腹，老百姓闹饥荒。 而他的父王仍旧奢靡度日，被苏老将军亲眼目睹。 他的父王不仅被苏老将军暴打一顿，还被苏老将军向皇伯伯参了一本。 当时人人节衣缩食，捐钱捐物的不少。唯独他父王带头引领奢靡之风，鼻青脸肿地出现在皇伯伯面前，亦得不到半分同情，最后还被强迫捐出三万两白银以作军饷。 自打那以后，在他面前威严十足的父王，对苏老将军是能避则避。要真的避不开，那就笑呵呵的客气应对，是万万不敢再硬刚。 卿宝瞅了瞅燕擎卓，小机灵的她瞧出来了，“原来你怕我爷爷呢。” 燕擎卓憋着一张胖肉脸，争辩道：“我没有，我对苏老将军是尊敬，是由衷的佩服。” 第817章 不是好朋友 卿宝心想，也是，她爷爷是大将军！小男孩有英雄梦，对她的爷爷有敬仰之情，实属正常。 这时，燕擎卓有些了然地说起来：“难怪此前没有见过你，原来你就是苏老将军流落在外的孙女儿。” “你可是怕了我？”卿宝斜眼睨他。 就算他不继续暴打自己，可她记着呢。 如果她没有爷爷的身份护着，这位燕王府的小世子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可能！” 就算他子承父志，对苏老将军有畏惧的心理。但面对一个比他小的可爱小姑娘，怎么都不可能害怕！ 更何况，这涉及到他小男子汉的自尊心问题。 卿宝好奇地问：“你为何姓燕？不姓拓跋？” 燕擎卓昂起肥下巴，小鼻孔朝天，无比骄傲地道：“我曾曾祖父跟随开国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是开国元勋，是唯一的异姓王！” “开国元勋！”卿宝羡慕了一下，“的确了不得。” 燕擎卓那胖下巴都快戳向天了。 卿宝看不得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小小的哼了一声，“你祖先了不起，可我爷爷也超级无敌厉害！是大名鼎鼎的战神！” 俩小孩在互相吹嘘谁的祖宗厉害，那边的梁良才，远远的瞧见他们俩“相谈甚欢”的样子，以为他们相处友好。 于是他一走近，便说道：“正好你们俩认识，咱们仨平时可以一起出去玩。” 卿宝想也不想道：“不要！” 燕擎卓动了动嘴唇，傲娇地扭过头去：“我也不要。” 梁良才被二人的态度弄得一脸懵。 他疑惑的眼神来回看了看两人，摸了一把脑门：“为何？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二人倒是异口同声：“不是！” 卿宝翻了一个大白眼，“谁会跟一个开口闭口，就要打断别人腿的人做朋友？” 燕擎卓冷哼，毫不示弱：“谁会跟一个动手动脚打人的姑娘做朋友？” 梁良才看了看他们俩谁都不服谁的样子，一时搞不清楚，他们俩到底是怎么把对方得罪上了？ “卿宝如此漂亮可爱，怎么会打人呢？”梁良才联想到燕擎卓的为人，扭头问他：“莫不是你又随意打人了？” 燕擎卓瞪眼。 当然，他那被肥嘟嘟的肉脸挤成一条缝隙的眯眯眼，若不留意，旁人真的看不出来。 “就是！良才哥哥，我昨儿在城中逛街，他二话不说，就让他家下人打断我的腿。要不是卿宝多少有武艺傍身，怕是良才哥哥今儿都看不到卿宝出门子了呢。”卿宝气呼呼的，不忘上眼药。 “我，我那不是不清楚卿宝的身份么？”燕擎卓感到冤枉。 卿宝一点都不惯着他，“难道普通平民老百姓就可以随便打了？” 燕擎卓想回答说是。 卿宝早就知晓他那德性，便不待他说什么，继续说下去：“卿宝认回爷爷前，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的达官贵人。认回爷爷后，也是最最讨厌这样的国之蛀虫。” 燕擎卓至此，清楚卿宝对自己的印象差极了。 可是他身为异姓王的后代，天然就比那些平民高贵，如何就不能欺负了？ 他暗自委屈，可是看着卿宝那张比昨日更漂亮可爱的小脸，不敢为自己“狡辩”，即使他不承认自己有多错。 因为他就是王族贵胄！活该高人一等！ 卿宝妹妹虽然会打人，一张小嘴叭叭他，但是卿宝妹妹长得很是好看！比起宫里的九公主都要好看！说不清具体是为什么，就是想要亲近。 他正努力思考着，如何令卿宝不讨厌自己。 这时，一旁饶有趣味地观摩小孩子交朋友过程的苏老将军，忽然说话了：“好了，卿宝，咱们是时候回府去了。” “好的，爷爷。” 卿宝去牵许娘子的手，准备三人一同离开。 她觉得燕擎卓胖得有点儿丑，那一张肉脸几乎快要把眼睛鼻子嘴巴都快挤没了，真真儿没兴趣与他交朋友。 “卿宝，等我一下。”梁良才一下子跑开。 卿宝感到奇怪，她看了看爷爷，见爷爷不着急走，便也耐心等待。 很快，梁良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把一扎洋芋花递过来，脸红红地说道：“卿宝，这些洋芋花，我送给你。” 卿宝开心地笑起来，“谢谢良才哥哥。”然后双手接了过来，捧在怀里。 还别说，尽管她辣手摧花，但对于清新淡雅的洋芋花，她也是很喜欢的。她相信，世间没有不爱花的姑娘，甭管是大小老的姑娘。 燕擎卓动动嘴唇，想要嘲讽两句，又生怕得罪唯一的朋友梁良才，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梁良才看卿宝的可爱软萌的笑容，看得迷了眼，情不自禁道：“这花很衬卿宝，卿宝看起来就像观音菩萨座下的小仙童一般。” “良才哥哥日后不愁娶不到妻子。”卿宝笑嘻嘻道。 “阿？”梁良才一愣，话题跳跃的跨度有点大，小小的他一时难以理解，“为何这么说？” 卿宝晃晃聪明的大脑袋，给他揭秘：“因为良才哥哥很会哄小姑娘呀。” 许娘子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卿宝，走了！” 小小孩儿说什么娶妻的事！毛都没长齐的小不点呢。 “良才哥哥，明儿见。”卿宝被许娘子牵着走，她回头朝梁良才挥挥手。 梁良才愣了愣神，下意识的效仿她的动作，同样挥挥手：“明日见。” 燕擎卓也想挥手，只不过他的肉手刚举起来，卿宝就转过头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他。 卿宝自然没有看到燕擎卓失望的神色。 回程之际，她被娘亲拉上她的马车。 苏老将军的马车走在前头，许娘子和卿宝的马车走在后头。 许娘子将团子拉到身边，端正神色，小声却又极其认真地问卿宝：“洋芋一事，可是蝴蝶仙子教你的？” “是呀。”卿宝睁着澄澈的大眼睛，很是真诚地回答这个问题。 许娘子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既是蝴蝶仙子所授，那今日所做之事，断然错不了。 “你把洋芋种植的方法，详详细细的跟娘亲说一遍，一字不漏。” 第818章 大宝库里有很多洋芋 许娘子虽然完全相信卿宝所说的关于洋芋的一切，只不过人家到底是长广侯府，轻易得罪不起，不能有差池。 因此，她倍感压力。 “娘亲，别皱眉头啦。卿宝保证，不会给娘亲、给咱将军府惹事哒。”卿宝拍拍小胸脯。 许娘子想到小闺女从出生起，真的很省心，也当真没惹过祸事。那种压力倒是减轻不少。 “而且哦，”卿宝的小嘴凑到许娘子的耳旁，“卿宝的那个大宝库里有很多洋芋呢！” 许娘子一惊，一把抓住卿宝的小肩膀，“很多是有多少？” 卿宝想了想，“跟地瓜一样多。” 许娘子面上大喜，喃喃自语：“跟地瓜一样多，那就又可以种植很多。之前青石河村的人全都种上还有剩余，如今洋芋也能种那么多，可真是太好啦！” 许娘子越想越激动，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情。 她捧着小闺女的脸蛋儿，一连亲了两口。 卿宝并不介意娘亲亲她，娘亲亲她可比二姐温柔多了，也不会留下口水荼毒她的脸蛋儿。 “娘亲，庄子上有地方种吗？”卿宝问。 “咱们将军府庄子多，能种洋芋的地应该不需要担心。” 许娘子按捺下内心的激动，“今夜卿宝跟娘亲一起睡，娘亲这一回，要用笔详细写下种洋芋的法子。” “行，没问题，卿宝喜欢跟娘亲一起睡觉。”卿宝很开心。 自从双胞胎弟弟，啊不，自从便宜爹回来，她就再也没有跟娘亲同床共枕过。 尽管她拥有上一世的记忆，然而母亲带给她的母爱，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只有在母亲怀里，她才觉得最是安心，最有踏实感。 当他们三人回到护国将军府，苏老夫人自动忽略苏老将军，一双眼睛只看到许娘子和卿宝，很是疑惑：“你们怎么一块回来了？” 卿宝先是答道：“娘亲也去了长广侯府。” “哦？不是去庄子上了吗？”苏老夫人问。 苏老将军不满被老妻忽略，主动刷存在感，把洋芋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苏老夫人听完始末，又惊又喜。 “咱们家正阳因祸得福，娶得香雅这样的儿媳妇。”苏老夫人极是欣慰。 如果儿子从小就养在京城，就遇不上许香雅。种出地瓜和洋芋这样利国利民的大事，又如何能花落他们家？ 许娘子脸皮有点温热，却依然努力冷静下来：“娘说笑了，儿媳能嫁给正阳，才是儿媳的福气。” 她说的这番话发自内心。 嫁给苏正阳的前半段日子，的确很是辛苦。她也曾埋怨过，以为日子就这么苦到没有尽头之时，小闺女给家里带来无数的惊喜。 后来最大的彩蛋，竟然是自己丈夫的亲生爹娘！ 十来年的艰辛，换余生的安稳无忧，值了！ 站在中间的卿宝说道：“奶奶和娘亲都别谦虚，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那叫互相成就。” 此话简单，却是实实在在最为朴素的道理。 苏老将军第一个想明白过来，“哈哈，要不，怎么外头的人都说我的小孙女聪明机灵！瞧瞧，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大道理。以后爷爷还要多些带卿宝出去显摆显摆，好让那些老家伙们羡慕嫉妒恨。” 苏老夫人已经老伴的显摆免疫了， 沉浸在卿宝那句“互相成就”的至理中，不断颔首，“是啊，一家人哪有单方面的道理，不过都是互相成就罢了。如此，才是最和睦的一家人。” 许娘子也笑道：“正是这个理。” 在这个家里，她越来越放松，越来越做自己。一家人，本就没什么好拘束的。 当天夜里，母女俩躺在同一张床上，许娘子像以往一样，摇动着手中的蒲葵扇，给小闺女纳凉。 卿宝一边享受娘亲扇风，一边吱吱喳喳地给许娘子科普洋芋的种植方法。 待小闺女睡熟了后，许娘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书案磨墨，将卿宝说的那些话，细细的写下来。 上一回徐乐山大人跟她学种地瓜时，也是时时不忘记下来，她觉得十分管用。如此一来，她就不会漏掉什么。 往后若是还有旁的人想学，她也可以把方法交出去。 夜深人静，唯有许娘子磨墨书写。 一夜很快过去，东方渐白，许娘子和卿宝用过早膳后，便一起来到长广侯府。 长广侯府早有人候在门口，没有禀报，直接将人领进去。 这一次，没有熙熙攘攘的客人，只有长广侯府的一大家子在，一看到他们出现，一个个面上堆笑。 长广侯府是三代同堂，看得出后代倒是挺多的，第三代最小的是梁良才，亦是最小的男丁，可谓是全家独宠。 “卿宝！”梁良才看到卿宝就露出笑容。 看得出来，梁良才教养极好。他明明想要跑过来，却保持着世家公子的得体范儿，故作矜持地唤了一句，只稍稍加快步伐过来。 对于喜欢跟自己交朋友的人，卿宝一向不吝啬笑容，“良才哥哥好。” 一见面，俩小孩没有陌生感，很是能聊。 许娘子没想到被整个侯府的人接见，多少因出身而有点儿不适应。 同辈份的梁夫人主动上前来接待许娘子，“苏夫人能够如约前来，我们很是高兴。一旦洋芋能够实现好收成，苏夫人不但是我们侯府永远的座上宾，更是百姓们的恩人呐。” “梁夫人言重了，我不过就是会种地，所做之事，再普通不过。”许娘子客气地道。 梁夫人摇头：“苏夫人谦虚了，普天之下那么多种地的人，偏偏只有你能种出地瓜，也只有你懂洋芋。它不止是用来赏花，还能吃。” 许娘子客气一笑。 两个女人寒暄了一会儿，许娘子领着卿宝朝梁老侯爷行礼后，说道：“多谢梁老侯爷愿意相信我，给我机会施展。我知道这些洋芋不远万里而来，很是珍贵。便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 许娘子由衷的感谢梁老侯爷的豁得出去。 梁老侯爷忙虚扶，“苏夫人放心去做，就算最后结果达不到预期，我也不怪你。” 第819章 要不定个娃娃亲 许娘子微微一愣，随即洒然一笑，语气轻松道：“谢谢梁老侯爷。” 她倒是没有想过会达不到预期结果。这应该是源自于卿宝出生起，就带给一家人的好运气。 她发自心底地相信卿宝，从不曾质疑过会有坏的结果。 如果梁老侯爷不提，她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外人看来，原来她所做的事，是一种冒险行为，冒着得罪长广侯府的风险。 谁能相信，她一点都不担心呢。 貌似公公婆婆也不担心，昨天回去也没有听他们提过半句不是。 难道是地瓜的成功，使他们对自己没有一星半点的怀疑？ 梁夫人开口道：“苏夫人昨日让准备的草木灰，我们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劳烦苏夫人给花匠们示范一遍？” “好。”许娘子没有继续客套，一口答应下来，她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做这些。 母女俩一起下了地，卿宝先用铁锹，铲了一铲子的草木灰。 她也不嫌脏，草木灰洒在泥地上，还用小肉手拂了拂。 许娘子看着卿宝洒草木灰的厚度，依葫芦画瓢做了好几遍。 卿宝盯着她的举动，看到量很适合，便点点头。 许娘子夸了一句：“卿宝真棒！” 卿宝随口就说道：“娘亲也很棒！” 母女俩相视一笑。 一旁跟着学习的花匠们，也不由得笑了开来。 这个东西很容易学，母女俩示范过一两遍，原本就是做农活的花匠们立马就学会了。 “卿宝，我来跟你学。”梁良才坐不住，也下来跟在卿宝身边。 卿宝回头看了看他，“良才哥哥是侯府的少爷，不需要做这些。” 梁良才可不会轻易放弃：“卿宝也是护国将军府的小姐，本也不必做这些粗活。但是卿宝做了，我也能做。” 卿宝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行吧，既然你感兴趣，我自然乐意教你。” 让你这位出身高贵的小少爷做做农活，体验生活也不错。 梁良才一脸高兴地应道：“嗯，谢谢卿宝！” 这边，许娘子根据卿宝昨晚所说的后期种植要点，事无巨细的给花匠们说了一遍。 花匠们认真铭记在心。 上面的梁夫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赞道：“苏夫人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丝毫不藏私。” 梁侯爷暗暗点头：“夫人言之有理。” 梁老侯爷瞥了一眼他们夫妻二人，背着双手，微扬下巴：“如今的护国将军府家风清正，可与之深交。” “父亲所言极是。”梁侯爷想起那个苏康，不由得感叹：“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难怪那个苏康没有半分像苏老将军夫妇。” “还别说，那一日咱们去参加护国将军府认祖归宗的宴会，光是这么一瞧，就让人觉得，那才是一家人。那个苏康即使在护国将军府生活了半辈子，却依然獐头鼠目，没有继承半点护国将军府的正气。怎么看，怎么别扭。” 众人回头看，是梁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过来。 原本梁老夫人昨夜身体欠安，一大早用过早膳后，便留在自己的院子中休息。 但她爱热闹，这样的新鲜事儿不来看，心中总是痒痒，便耐不住过来了。 梁老侯爷一脸无奈：“你就是爱凑热闹，哪哪都有你，也不顾及自己的身子，热头正晒着呢。” 梁老侯爷嘴上不满，却上前去接过嬷嬷的活儿，主动搀扶老妻。 “我的身子哪里就这般脆弱？哪里都去不得？”梁老夫人不服输，还快步走几下。 梁老侯爷被她吓怕了，“行行行，你厉害，慢些走，可别摔着了。” 他深知如他们这般年纪的老人，一旦摔跤，就算保住性命，也没了半条命。 梁老夫人看着许娘子和卿宝认真的模样，笑意深深：“哎呀，那女娃娃真心不错！” 梁夫人抬手指着梁良才，笑道：“母亲，你看良才，寸步不离地跟在护国将军府的五小姐身后学着呢。” 梁老侯爷捋须：“他过去从来没有做过这些。” “岂止没有做过，看都懒得看。看来，过去是人不对。”亲生父亲梁侯爷颇为感触。 梁老夫人眼睛闪了闪，笑眯眯道：“若能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长大了凑成一对儿，倒也不错。” 此话一出，长广侯府的人惊倒一大片。 “哈哈哈！这主意绝佳！”梁老侯爷第一个哈哈大笑，心情愉快地捋须，“我瞧卿宝这孩子，心中就喜欢。不仅长得喜庆，还特漂亮，难怪良才喜欢追着人家小姑娘跑。” 梁夫人兴致勃勃：“要不给他们定个娃娃亲？” 梁侯爷迟疑：“可孩子还小，人长大后，容易改变想法，并且很多事情或许就不一样了……” “嗯，我觉得可行，娃娃亲好啊哈哈。”梁老侯爷把儿媳妇的话给听进去了，越想越畅快，直接盖过儿子的声音。 梁老夫人同样表示赞同，“好孩子要早点定下来，免得日后被别人抢走。” 梁侯爷：“……” 感情都把他说的话当成空气了。 他犹自不死心，“难道父亲和母亲不担心未来变数？” 梁老夫人摆摆手：“你多虑了，以我的眼光来看，卿宝那孩子一看就有福气，绝对旺夫！” 正说着话，卿宝和梁良才在下人的侍候下，擦干汗迹、洗干净手，便相携走上来。 梁夫人立即吩咐下人：“快，去把上好的点心、干果，还有冰碗端上来。” 卿宝听到有好吃的，眼儿锃亮。 “卿宝，累了吧？”梁夫人拉着她软乎乎的小肉手问。 卿宝摇摇头：“梁夫人，卿宝不累。” “哎哟，这小手软绵绵的哟，一捏就是个有福气的娃。” 梁夫人笑呵呵地拉着卿宝的小手不愿意松开。她打量卿宝的目光，颇有种打量未来儿媳妇的意味。 她瞧了瞧卿宝肉嘟嘟的脸颊，粉雕玉琢的长相，越瞧越是心中欢喜。 卿宝被梁夫人直瞪瞪的目光给看得有点儿不自在。 “梁夫人，卿宝脸上有东西吗？” 第820章 管不住嘴 梁夫人笑得和蔼可亲：“没有，卿宝的脸蛋儿干净又好看。” 被夸了呢！卿宝立即眉眼弯弯。 好可爱！ 梁夫人的一颗心肝儿立即被萌到。 正好下人把诸多小食送上来，卿宝的视线挪了过去。 梁夫人好笑不已，“卿宝，快来尝尝我们侯府的东西，良才之前带来的小朋友都很爱吃呢。” “谢谢梁夫人，那卿宝就不客气了。” 大热天的，最喜欢喝冰冰凉凉的东西了！ 卿宝看着面前的冰碗，用勺子舀了舀。 里面的种类繁多，肉眼可见有牛奶、鲜藕、杏仁、莲子、鲜果等。 她舀了一勺子送进嘴里，眼儿亮亮。 哇哦！冰甜爽口！ 对面的梁良才看着她的星星眼，问：“如何？我家的冰碗好吃吧？” 卿宝嘴里还含着东西，还不忘点头回答：“嗯嗯，跟胖婶做的差不多，是卿宝吃过最好吃的冰碗。” 梁良才不懂就问：“胖婶是何人？你家的厨子吗？” 卿宝摇头：“不是，是小哥哥家的厨子。” 梁良才还要再问小哥哥是谁，许娘子就走过来了。 卿宝欢喜地叫道：“娘亲，冰碗很好吃哦！” 许娘子笑道：“不许贪吃，只能吃一碗。” “卿宝知道啦！”卿宝脆声答应下来，继续吃，间中不忘拿点心和干果吃。 许娘子爱怜的摸了一下小闺女的脑袋瓜，光是看她吃东西，心中就有一种盈满。 小闺女跟她生的其余几个孩子不一样。 卿宝是在她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降生，也是带给她最多收获的孩子。 她明明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中年妇女，可是每每看到卿宝，心中才有一种全然的踏实和安全感。 奇了怪了，她在丈夫身上都没能获得这样的踏实和安全感，倒是莫名其妙的从小闺女身上得到。 都是做母亲的，梁夫人看得出来，许娘子非常疼爱卿宝。 “卿宝这孩子机灵、乖巧、健康、又漂亮，我要是有这么好的闺女，做梦都能笑醒。” 许娘子被梁夫人直白的夸赞给逗笑了，“梁夫人是没看到卿宝跟皮猴子似的时候，她调皮捣蛋起来，没人能管得住她。” 梁夫人笑道：“小孩子嘛，调皮捣蛋才正常，那些整日里被拘着的孩子，少了几分灵气。” 梁老夫人缓慢踱步过来，对许娘子笑道：“我瞧这俩孩子很是要好。苏夫人，可否让我家良才多些与你家卿宝一起玩？我看他跟在卿宝身边，会主动去学着做一些其他事。要知道他以前连看都不看那些活儿，只有跟着你家卿宝，他才愿意去尝试。” 许娘子笑道：“那自然是好，卿宝来京城没多久，能有一个能玩到一处去的好朋友，再好不过了。” 看得出来，两小孩能玩到一块去，长广侯府的人都乐见其成。 梁夫人热情提议：“苏夫人留下来用午膳吧。” 许娘子微摇头婉拒：“不了，郊外的庄子离这儿不远，我和卿宝这就准备离开，到达庄子刚好能与家人共用午膳。” 梁老夫人表示惋惜，“麻烦你走这么一趟，还没能请你吃一顿。” “梁老夫人说哪里的话，一点都不麻烦。我再不懂也清楚，种植洋芋一事，不仅仅是长广侯府的事，更是关乎天下老百姓未来能否不忍饥挨饿的大事。” 许娘子真诚道：“我是非常乐意去做这样的事，只不过我极少在京城中行走，但凡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海涵。” 梁老夫人嗔怪道：“苏夫人为人和善，做事大方得体，哪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言毕，用眼神意有所指的瞥了梁老侯爷一眼。 接收到老妻的眼神，梁老侯爷愣了那么一下下。 他想到什么，突然间福至心灵，拍着胸膛保证道：“苏夫人不必担心！就算我家洋芋真出了什么问题，我长广侯府也不会怪在你身上。” 许娘子诚心施了一礼，“虽然我有自信，洋芋能成功结出不错的果实，但有梁老侯爷这番话，我很是感激。” 梁老夫人忙虚扶道：“你可千万不要见外，你的用心肯定是好的，谁没事爱折腾这个？你能来我们侯府帮忙，自己也是担了风险。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坏了事，断然怪不到你身上去。毕竟我们都清楚，粮食收成多少，得看老天爷赏饭吃。” 临走之前，卿宝一手抓住一块点心，另一只手握着梁夫人包好的干果。 许娘子想要牵她的小手都不成了。 “卿宝，少吃点零食。”许娘子无奈。 小闺女啥都好，就是太爱吃东西了。每天都想做一个苗条的小美女，还不许人家说她胖，偏偏自己管不住嘴。 “小孩子爱吃是好事，别拘得过紧啰。”梁老夫人将一盒子点心递过来，“去庄子的路上吃。” 有其主必有其仆，阿碧立即接过来。 许娘子瞥了她一眼。 阿碧嘿嘿笑。 主子爱吃，她自当拿着。身为一名优秀的奴婢，就要想主子之所想，急主子之所急。 去庄子的路上，卿宝的小嘴就没有停过。 许娘子看不过去了，将剩下的点心和干果包起来，放到一旁去。 “娘亲……”卿宝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瞅着许娘子。 许娘子心头一软，然而，为了小闺女好，她只能硬下心肠。 “等一下到了庄子，正好用午膳。你的肚子要是被零食填满，还能吃得下饭？” 卿宝只好将最后的半块糕点，一点点地吃。 许娘子瞧着小闺女无限珍惜那半块糕点，不复之前那样大口大口地啃，吃出了小心翼翼，吃出了半块糕点的珍稀，就很是好笑。 去庄子的路上很顺利，按照先前的计划，到达了庄子。 由于早上便差人提前过来报信，所以午膳也做了她们的份儿。 下马车，一路走进据说是庄子的地方。 卿宝和许娘子不由得看得眼花缭乱。 这跟她们认知里的庄子不一样。 许娘子是因为没有见识过大户人家的庄子，只以为就是种粮食的农田，只有一间供主人休息的简陋房屋。 第821章 学不可以已 卿宝也是被上辈子的古装电视和古言小说给荼毒了，大户人家家中的嫡庶女犯错，动不动就被发配到庄子受苦，以为庄子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方。 哪曾想，庄子上的大屋雕梁画柱，精致奢侈，与京中的豪华有得一比。 母女俩被下人们领着一路走进去，走马观花，目不暇接。 花园、池塘、假山、小桥流水…… “这儿真的是庄子吗？”卿宝下意识地嘟囔出声。 许娘子回道：“娘瞧着也不像。” 阿碧在后面给她们解释：“这是离京城最近的庄子，当初建造时，就是为了休闲玩乐之用。其它的庄子鲜少有这般好的。” 许娘子和卿宝方明白过来。 “啊！原来是这样。” “阿娘！” “卿宝！” 正说着，很快进入厅堂。见到家人都在，双方都笑了。 苏正阳一把抱起卿宝，“时间刚刚好，来人，上午膳。” 卿宝挣扎：“爹爹，卿宝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快放我下来！” 苏正阳：“……” 难不成五岁是大小孩了？ 他有些失望，“唉，姑娘大了不由爹。” 许娘子憋笑不已。 许娘子和卿宝落座，一家人说说笑笑，共用当地美食。 双胞胎儿子留在将军府，有他们的爷爷奶奶和奶娘照顾着，许娘子倒不是很担心。 这顿午膳是就地取材，取自庄子上种的新鲜蔬菜，河里捞的活鱼，自家养的家禽……主打一个鲜美。 卿宝那被填了半饱的肚子，比往常装的更多。 “卿宝喜欢吃，就多吃点。”苏正阳时不时的往小闺女碗里加菜。 许娘子忙制止：“你别再给她夹菜了，她在长广侯府里吃了冰碗，来的路上嘴巴就没有停过，吃了不少的点心、干果。小孩子家家就怕吃多了积食。” “卿宝！”苏又夏立即叫道：“你有好吃的，怎么不给姐姐们留一些。” 她食量大，不仅吃的多，也爱吃！ 卿宝瞧着二姐，眼神委屈，没有说话。 许娘子已然答了：“有，都有。长广侯府的人给装了许多，你们吃完午膳，再去吃。” “谢谢阿娘！”夏秋冬异口同声。 听到长广侯府，苏正阳随即问：“长广侯府的人接你去做何事？” 满桌子的人齐刷刷看过去。 许娘子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与家人们一同分享。 “是洋芋。” “洋芋？” 除了卿宝，满桌子的人满脑子问号。 面对大家求知若渴的眼神，许娘子解释道：“嗯，洋芋是一种番国来的粮食。长广侯府的人不懂洋芋是高产量作物，只是用来赏花，可惜了些。不过幸好，被咱们卿宝看出来了，长广侯府的人便将我邀请过去，教他们的花匠种植洋芋。” 没脑子.苏又夏此刻带了脑子，立刻问出声：“卿宝看出来那是洋芋，可是我怎么连听都没有听过呢？” 其他人同样懵逼状。 面对便宜爹和姐姐们的疑问，卿宝镇定自若，漂亮的大眼睛转而盯着许娘子看，如星星般一眨不眨的。 那意思明摆了在说：别问我，卿宝什么都不知道，有事儿问娘亲。 “咳。”许娘子轻咳一下，以袖遮掩半边脸，“有一年，我跟卿宝一起种过洋芋，因为只有一两株，你们没有留意到罢了。” “是这样吗？”苏又夏挠挠头。 其余姐妹同款疑惑脸。 许娘子这种话说多了，已经练就脸不红心不跳的镇定自若。 她睨了闺女们一眼，释放母亲的威压。 “不是这样是哪样？” 闺女们无言以对。 苏正阳是卿宝出生后半途回来的，更加没有怀疑。 “你们阿娘既能种出地瓜，自然也能种洋芋。好了，好了，赶紧吃了，等会儿还得小憩一下。” 阿爹阿娘都这么说了，闺女们再没有二话。 用完午膳后，一家人回到简洁的房间休息了半个时辰。 起来后，就是他们的快乐时光。 许娘子和苏正阳有正事去做，要去巡田。 一众闺女们，哦，还有小白子，则兴致勃勃地来到花园里玩耍起来。 除了卿宝，他们自己逛过一圈了。不过花园宽敞，他们没有细细的玩，还没有玩够呢！ 散步、赏花、喂鱼…… 卿宝和小白子跑的满头大汗，最后爬到假山上登高望远。 小白子兴奋地叫道：“卿宝，你瞧！那里有小孩子下河摸鱼，就像咱们在青石河村一样。” 卿宝一骨碌爬下假山，“咱们出去玩，那样有意思多了。” 小白子立马响应：“卿宝等等我，我也去。” 卿宝边往外跑，边不忘交代一声：“二姐，卿宝和小白子出去玩啰！” 苏又夏一转头，只来得及看到俩小孩跑得飞快的小短腿。 “嘿！我还没答应呢，溜的倒是快！” 苏凝秋正在把鱼食撒鱼塘里，喂那些五彩斑斓的锦鲤。 她慢悠悠地说道：“说起来，这儿美是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小四知道。”苏暖冬折了一朵月季，在眼前转圈圈，“因为外头自由自在，这里美则美矣，缺乏自由。” 苏又夏赞同地点头：“说起来，京城里的那些千金小姐生活定是很无聊。我觉着家里建造的再精致，也不如外头恣意，整日里呆家里，人都呆傻了吧。” 苏凝秋看了二姐一眼，道：“咱们从庄子回去，也要时时呆家里，出去的机会不多。” 苏又夏想到什么，好一阵哀嚎：“我都要出嫁的年龄了，为啥还要学习嗷！” 苏暖冬摇头：“二姐此言差矣，荀子有言‘学不可以已’。意思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停止学习。” “小四，你出口就是文章，实不相瞒，二姐听在耳里，时常感到头晕。”说着，苏又夏不忘抬手扶额，作头晕状。 苏暖冬没兴趣看花了，嘟了嘟嘴，然后将月季背在身后。 她来到苏又夏面前，一本正经道：“二姐是因为很少读书，便觉得无趣。小四觉得，二姐要是多些看看有趣的书籍，就会慢慢的爱上读书，也就不会一听到小四说话就头晕。” 第822章 死而复活 “不要跟我说读书啦！”苏又夏抱头，表示拒绝。 “可是……”苏暖冬不无忧虑地看着苏又夏，“二姐将来很可能嫁给唐大哥，唐大哥是当今状元郎，娶一个不读书的妻子，不知道日后会不会被旁人笑话。” 苏又夏不抱头了，眼睛瞪得老大，“四妹！你别骗我！会这样吗？” 苏凝秋对四妹露出赞许的目光，“厉害！小四读的书多了，看法都深刻了呢。” 她深觉苏暖冬说的极有道理，帮腔道：“二姐，我觉得你不妨听听四妹，状元郎说话大概比小四更能出口成章。不是有句话，叫话不投机半句多。二姐不读书，唐大哥跟你会有很多话聊吗？” “夫妻俩是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长长久久，不比成亲前的交友。二姐，你若当真想要嫁给状元郎，就算不爱读书，可基本的学问总该要有。” “三姐说的太对了！小四也是这个意思。”苏暖冬拍手称赞。 手中的月季被她丢进池塘里，招来一群锦鲤争相抢吃花瓣。 “这样啊……”苏又夏顿时感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那，那我只好认真学习，追求学问？” 苏凝秋和苏暖冬一致点头。 苏又夏抱臂，一手摸着下巴，“要不换个人选？” “什么？”苏暖冬不明所以。 苏凝秋惊讶的表情：“二姐为了不学习，竟想要把唐大哥换掉吗？” 苏暖冬愣了愣，“这，这都能换吗？” “能倒是能。”苏又夏继续摩挲下巴，“就是很少有长得像唐大哥那般好看的人。” 苏又夏随后又兀自感叹了一句：“仔细想想，还真的不想换呢。” “所以二姐要奋发向上了吗？”苏暖冬很是好笑地问。 苏又夏白了她一眼，“这不是由我来决定的，是爷爷奶奶的安排，我……用心学就是了。” 且说卿宝和小白子跑到外头的河边，正兴致勃勃的要加入当地孩子的玩耍团体。 只是当俩人跑到那里，才发现没有预料中玩闹欢笑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阵阵焦灼担忧。 “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淹死了？” “我爹娘说鼻子没气出就是死了！” “呜呜呜……莲儿妹妹死了呜呜呜……” “哇哇哇……” 见到嚎啕大哭的小孩子们，卿宝和小白子好奇地把脑袋穿过别人的腋窝，探头挤进去，见到躺在地上的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女娃。 小女娃浑身湿漉漉的，仿佛睡着了一般，躺在岸边一动不动。 卿宝顿感不妙，“让开，让开。” 那些小孩子只知道哭，被推开了也不懂得反抗。 卿宝问：“她是被河水淹了吧？” 旁边的小男孩边哭边抹眼泪：“是啊！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我作为哥哥，却没能保护好妹妹，没察觉到妹妹掉进河里呜呜呜……” 卿宝用手指探了探小女娃的鼻息，当机立断，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小白子，你充当卿宝的护卫，卿宝要给小女娃急救，不要让别人打扰到我。” 小白子立正站好：“是！” 卿宝立即给小女娃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她虽然极少用到，但以前是认认真真学过，还拿到了那张急救证书。 她清楚的记得，步骤是开放气道-人工呼吸-胸外按压。 当卿宝给小女娃的嘴里吹气时，众小孩惊呆了，一时竟都忘记了哭泣。 “你在干嘛？” “你放开我妹妹！” 离她最近的小男孩首先发难，被小白子伸手拦住。 “卿宝正在救你妹妹呢，你不要打扰卿宝。”小白子坚定拒绝。 他对卿宝是全然的信任，对小男孩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都传递出他不容置喙的态度。 小男孩被他镇住了，将信将疑，“真的？” 小白子理所应当答道：“真的！卿宝从来不骗人，小白子也从不骗人。”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这里最年长的不过六七岁，其余的都是三四五岁的样子。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还没有那么深入他们的思想。 “那，那咱们等等看？”小男孩拿不定主意，看向其他小朋友。 其余小孩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懂啊！ 就在这时，有一名少年走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少年长得高，走近了，即使在人群外，也一眼就看到卿宝在给小女娃的嘴巴吹气，还清楚地看到卿宝的双掌按压小女娃的胸前。 少年顿时大怒，拨开一群围观的小屁孩，大吼一声：“给我住手！” 小白子立即改变方向，拦住少年，大声叫道：“不许打扰卿宝救人。” “她这是在羞辱莲儿！快住手！”少年要将小白子整个人推开去，不料小白子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少年居然推不开！ 少年震惊之余，想到小白子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便一把抱起来，“你给我让开。” 体重较轻的小白子被扔到一旁，却立即飞也似的，再次拦在少年面前。 少年怒了，一个拳头砸过去…… “咳咳咳……” 关键时刻，地上的小女娃咳嗽出声。 孩子们惊呼。 “醒了？” “不是死了吗？” “死而复活了！” “老天爷啊！莲儿妹妹没有死！” “太好了！莲儿妹妹活过来了！” 小孩子们没有理会少年，纷纷围过去看卿宝和小女娃。 小女娃已经睁开了眼睛，吐了好几口河水。 她一睁开眼，就愣愣地看着卿宝。 卿宝觉得小女娃呆呆的，伸出肥爪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莲儿妹妹？” “姐姐好漂亮啊！” 小女娃张嘴就是一句夸，直把卿宝夸到眉开眼笑。 “莲儿妹妹也很好看啦。”卿宝谦虚道。 听到卿宝夸赞，小女娃虚弱地笑起来。 小女娃的亲哥哥连忙来到小女娃身边，凑过一张脸，“妹妹，哥哥在这里。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女娃看到亲人，弱弱地道：“哥哥，莲儿好累，好想睡觉。” 小男孩着急了，“妹妹，你不能睡。奶奶就是有一天贪睡，再也没有醒过来。” 第823章 又甜又凉的饮子 “没事的。”卿宝拍拍男孩的肩头，“小妹妹受到惊吓，又呛水憋气，到底是伤着了，累是很正常的。你把你妹妹带回去后，赶紧请大夫来看，可别延误病情。” 那个少年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把抱起小女娃，“莲儿，大哥哥抱你回去看大夫。” 临走之前，他特意看了卿宝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卿宝落落大方，“大家都叫我卿宝，这是小白子。” 少年点头：“好，我记住了。”然后大踏步离开。 小男孩拔腿就跟上去：“禄大哥，我跟你一起回去……” 小孩子们呼啦啦地跟着离开，徒留卿宝和小白子俩小孩。 “卿宝，咱们没得玩了。”小白子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交到一群好朋友呢。 卿宝刚做了一件好事，心情不错，一手搭着小白子的肩膀，很哥们地道：“没事，他们应该住在附近，或许还能找到机会一起玩。” “那咱们现在玩什么？”小白子问。 卿宝想了想，“咱们回去喂鱼吧。” “不好玩。”小白子实话实说。 “我也觉得不大好玩。”卿宝抿抿小嘴，眼睛提溜一转，“要不咱们去找娘亲和爹爹？” 小白子疯狂点头：“好呀！” 俩小孩一拍即合，便去“巡田”。 许娘子和苏正阳去巡视，无非是绕着庄稼走一圈。 京城里大多种植小麦而非水稻，打眼望去，满世界尽是金黄色的麦田，被一阵阵热燥的风，给吹出高低起伏的麦浪，滚滚翻涌。 卿宝和小白子走在田埂上，时不时看到弯腰收割麦子的农民。 他们被太阳晒得黢黑，汗流浃背，却都不敢停下来，只能时不时用搭在背上巾帕擦拭不断滑下来的汗珠。 小白子已出了一身汗，“卿宝，你爹娘可能走了很远的路，到现在都看不到他们。” “既然这样，咱们就不找娘亲和爹爹了。”卿宝心中生出别的主意来，“咱们回去，给农民伯伯和农民姨姨们送清热解暑的饮子来，他们太辛苦啦！” “好呀。”小白子想也不想答道。 卿宝忽然想到，“哎呀，这儿不是京城，没有煮饮子的草药。” “草药？”小白子愣了愣，便笑道：“卿宝不用担心，我打眼一瞧，那边山坡上有许多能用来解暑的花草。” “当真？”卿宝反问，小白子懂这些？ 小白子肯定地点点头，“比珍珠还真，就那儿，你瞧，很多呢！” 卿宝抬头望去，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的视力极好，目及之处，依稀能看到漫山遍野的小花朵。 “走，我们过去看看。” 卿宝和小白子很快来到山坡上。 “原来是菊花，金银花，咦？还有薄荷！”卿宝乐开了花，“小白子眼光精准，这些都是清热解暑的好草药呢！” “咱们赶紧摘回去煮成水，给他们送去。” 于是，俩小孩同心协力地薅秃了半个小山坡，两人用身前的衣摆装捧着金银花、野菊花和薄荷，小心地往回走。 一回到庄子，苏又夏和苏凝秋见状，连忙找来簸箕，将两只小身前兜着的东西接过来。 “你们俩干嘛呢？金银花，薄荷叶，还有小菊花，你们摘那么多的花草。”苏又夏一样样识别出来。 “二姐，三姐，我们打算给庄子上的农民伯伯和姨姨煮饮子喝。”卿宝说出她和小白子的计划。 苏凝秋笑着摸摸二人的小脑袋，“这么贴心呀！” 苏又夏有感而发，“你们的心是好的，他们的确很辛苦。如果不是有爷爷奶奶带咱们回京城，此时此刻，咱们一样得在田里收割稻子。” 苏凝秋叹道：“咱们那时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煮解暑的饮子。” 卿宝催促两位姐姐：“二姐，三姐，快别耽搁了，咱们赶紧拿到厨房去煮了。哦，对了，最好加一点糖，喝起来口感会更好。那些帮忙下田干活的哥哥姐姐们，也会很爱喝哒。” “行行行，都听你的。”苏又夏被推着往厨房走。 苏凝秋笑着跟过去。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厨房里有厨子随时待命。 厨子们一听她们的意思，立即表示马上就煮。 姐妹俩回去，就看到卿宝质疑的小眼神儿。 苏又夏一个没忍住，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 “你这什么眼神？厨房里有厨子帮忙煮饮子了，我们交代清楚后才回来。” 苏凝秋再一次感慨：“身份不一样了，这些活儿轮不到咱们来做。” 苏暖冬看了许久的书，也走出来插话：“今非昔比，形容的就是咱们。” 卿宝立即转头问她：“四姐，你不看书了？” 苏暖冬摇头，“上官夫子说过，间中要歇息一会儿，不然对眼睛不好。姑娘家的眼睛，要从小保养得水灵灵的。” “唉，我原以为庄子很好玩呢。”苏又夏继续无聊中。 苏凝秋解释道：“来之前听说有温泉和果园。只不过天气炎热，不适合泡温泉。待天气凉爽，咱们可以再来一次。” “果园里倒是种了来自西域的葡萄，特别的清甜可口。正是收获之时，咱们可以随意采摘，边摘边吃，别有意趣。” “因为阿娘和卿宝今日午时才到，去果园的行程，只好安排在明日。” 姐妹们聊着聊着，厨房就把煮好的饮子，用两个大木桶装起来，不忘将饮子搅拌弄凉。 几人又同心协力将饮子放在井中冰镇。 待时间差不多了，她们特意尝了一下。 哇！加了糖的饮子，口感的确好喝太多了！ 她们以前没富起来时，难得喝上一回，都是没有加糖的。当然，也舍不得同时用三种草药加在一起煮。 她们留了一些给许娘子等人，便让人用扁担，挑着两个大木桶的饮子，小心地走在田埂上。 遇见辛苦收割的农民，便装上一碗送过去。 碰到人多的时候，他们停在田埂上，吆喝着农民上来舀上一碗来喝。 一路上，他们跟走货郎似的，边走边热情地吆喝。 第824章 植物会说话 “大家快来啊！清热解暑的饮子咧！又凉又甜！免费的哟！主家体谅大家的辛苦，特意煮了饮子咧！快来喝上一碗甜滋滋凉爽爽的饮子咧！” 经这么一吆喝，许多弯腰苦干的农民直起身，暂时丢下手里的活计，往这边过来。 酷暑难耐的天气，很多人都喝上了，当尝到沁心凉的甜味时，一个个眼睛都亮了，乐得笑开了怀。 “主家可真好！这加了糖的饮子，我之前都没有喝过。” “不止甜！还凉凉的！好喝！比我自家婆娘煮的饮子好喝多了！” “往年都没有这样好喝的饮子，这次主家怎么想起来给我们送饮子喝？” “就是呀，我是庄子的老人了，以往真的没喝过。” “就是呀……” 这时，负责挑两桶饮子的小厮开口解释：“我说你们有眼无珠了吧，瞧瞧这两位是谁？” 早有人注意到两位漂亮的姑娘，衣着华贵，模样出挑。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出来：“难不成……是主家的人？” 小厮笑着揭露她们的身份：“这两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和三小姐，煮饮子的草药是五小姐和小白子公子一起采摘。天气炎热，酷暑难耐，小姐们怜惜大家收割麦子辛苦，便命人煮了这些饮子过来，给大家解解暑。” 众人连忙表达感谢，有的人不忘笨拙施礼道谢。 “谢谢二小姐、三小姐，谢谢五小姐和小白子公子。” “谢谢二小姐、三小姐，谢谢五小姐和小白子公子。” 一道道感谢的声音络绎不绝，倒令苏又夏和苏凝秋不好意思了。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感受。 ——呃，就好像故意来刷好感度似的。 不过她们想多了，这里的人心眼简单，淳朴善良，不会想歪了去。 苏又夏笑呵呵地大方摆手：“大家不要客气，就是普通的饮子，没什么的。” 苏凝秋也笑道：“就是，你们为我们做事，一些饮子不算什么。” 立即有人说道：“这里头加了糖啊！还凉凉的！想必费了一些功夫，主家有心了！” 很多人纷纷说道：“主家有心了！” 庄子上的人刚收到消息，接管他们的人，变成苏老将军新认回的儿子和儿媳妇时，说实话，他们内心是不安的。 以前来庄子上，几乎都是护国将军府的管家，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早就放开了手。 以前那个苏康是货真价实的纨绔子弟，更加不会辛苦自己，亲自来巡视庄子。 接管的人要亲自来庄子上，大家心里都在打鼓，不晓得接管的人品性如何？京城中大户人家很多，不乏苛刻的主家。 主家的仁慈度，能够大大的影响他们生活的幸福程度，不得不担心啊！ 虽然只是普通的饮子，哦，不，并不普通。 能给他们的饮子降温并加糖的主家，显然是考虑到他们的感受。见微知着，是体谅下面人的好主家，他们对未来不再那么焦虑了。 苏又夏和苏凝秋着实没想到，不过一些普通的解暑饮子，竟能收获大家的好感。 一路上，她们接收到大家淳朴的笑容，分起饮子来，更来劲儿了。 看来卿宝和小白子再次去那小山坡上薅菊花和金银花、薄荷，是薅对了！明儿再送一次饮子，大家会更高兴。 千金难买人高兴啊！ 庄子的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呢，多么淳朴的人啊！ 比起面对京城中的达官贵人，显然，她们更乐意面对这些淳朴的农民。相同的生活经历，使她们感同身受。 “阿娘说的对，做好事，真的能让人感到快乐。” 苏凝秋想起许娘子平日里老爱行善积德，她从没什么深刻的体会。 今日送饮子一事，倒令她有一种深刻的感受。 原来别人因为自己做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高兴，自己也能有一种小小的满足感。 苏又夏手指点点脑袋，绞尽脑汁想那句曾经听到过的句子。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勿以恶小啥啥啥，勿以善小啥啥的……” 苏又夏凝眉细思，仍旧想不全那句完整的话。 “是‘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苏暖冬再次手捧着书卷出没。 “对！就是这句。”苏又夏想到日后要在学识上配得起唐瑞，加强记忆地复述一遍：“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哈哈，我记住了，下次绝不会忘！” 苏暖冬又用那副孺子可教也的小夫子眼神，慈爱地看着二姐：“二姐随时随地好学的态度，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苏凝秋瞬间趴桌子。 家里有了一个痴迷读书之人，真是时时刻刻不被耳提面命。即使被提点的那个人不是她，可也会有意无意的被“荼毒”到！ “姐姐们，卿宝回来啦！” “小白子也回来啦。” 两个小孩这次背了小竹篓去。 苏又夏帮他们俩将装得满满的竹篓放下来。 一看之下，不失惊讶：“哟！都装满了啊！这也太多了吧！” 苏凝秋瞧了瞧，一朵朵娇艳的小花开得极好。 “还真是很多！不是人为种植，你们说的那个小山坡上，竟有这么多？” 卿宝道：“这一次，我们把山坡上的菊花和金银花、薄荷都薅光光了，只能等它们再长一段时间才有。” 小白子拍着小胸脯，一脸肯定道：“它们跟小白子说了，让我们放心，它们很快就能长好。” “什么？”书呆子.苏暖冬有点儿听不大懂。 苏凝秋疑惑：“它们？” 苏又夏问全了：“小白子口中的它们是谁？” “就是菊花、金银花、薄荷跟我说的，它们一点都不怪我和卿宝摘了它们的花和叶子。”小白子笑容干净，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 姐姐们一致看向卿宝，卿宝一摊手，耸耸肩，表示她也无可奈何。 小白子有的时候，总是表现得与普通人不大一样。 “那什么，小白子，植物是不会说话的。”苏凝秋语气温柔地提醒。 她担心语气生硬，会引来小白子的抗拒。 第825章 这世间或许有许多bug 小白子摇摇头，非常坚定：“它们会说话！只不过你们都听不懂，卿宝也不例外。目前为止，只有小白子听得懂哦。”还笑得颇为得意。 苏又夏将小白子的身子掰过来，无比严肃地问：“小白子，什么菊花、金银花，还是薄荷，但凡是植物都不会说人话，你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回头让疯神医给你瞧瞧脑子？” 小白子同款一本正经脸：“不会，植物有它们自己的语言，小白子能听懂。” 卿宝倒是摩挲着胖下巴，回想起认识小白子后的某些异常点，陷入了沉思。 比如小白子多次说过，他爱吃土。 小白子还能召唤不寻常的巨大雄鹰，并且雄鹰能听懂命令行事。 小白子在山间长大，养大嗷小嗷两头老虎，老虎在他面前乖得像大猫咪。 小白子与圆滚滚和胖墩墩、唧唧一家三口相处起来，毫无障碍，甚是愉快。 有的时候，甚至比她这个小主人还能聊。 看得出来，小白子与动物沟通无障碍。 她亲自养大的两头熊猫，也没有那种沟通丝滑的情况。 小白子生活的那山中秘境，自成一方天地，不受四季影响，与外面的凡间景象截然不同。 …… 回忆起来，小白子身上的确存在很多不同寻常之处。也许跟她一样，身上有自己的秘密。 这世间，或许有许多bug，不能用寻常思维来理解。 姐姐们很明显不相信小白子的话，小白子有点儿失望。 卿宝则拍拍小白子的肩膀，“姐姐们不信，卿宝相信小白子。” 小白子立即打起精神来，在卿宝面前笑成一朵金银花，“小白子就是知道，卿宝懂我。” 卿宝认真点点头，“我懂。” 懂个屁！听懂植物的语言，卿宝哪里懂？只能表示理解，好让小白子不要emo。 不一会儿，许娘子和苏正阳巡视回来了。 得知闺女们今日做的事，夫妻俩夸了又夸，又命厨房明天继续用卿宝和小白子摘回来的草药，煮给为庄子做事的人喝。 “卿宝，过来。”许娘子单独朝卿宝招招手。 卿宝小跑过来：“娘亲，你有喝今儿的饮子了吗？” “喝了，加了糖的冰镇饮子很好喝，就你主意多。”许娘子笑着点点她的鼻尖。 她话头一转，压低声音道：“你之前跟娘亲说过，种植土豆需要疏松透气的土壤。我今日巡田，倒发现有一大片沙壤土地，疏松，透气良好，想来很适合种植洋芋。” “那太好啦！”卿宝一拍小手，“娘亲要多多找到那样的沙土壤才好。” “娘亲会多去巡视一些庄子，尽可能多的找到类似的田地。”许娘子略一思忖，道：“等长广侯府的洋芋种出来，我再找个由头，就说我也从蛮夷人手中买到许多洋芋，到时，卿宝就把你宝库里的洋芋混在其中，咱们种出大片的洋芋。” “娘亲的办法好极了！”卿宝竖起大拇指。 许娘子笑道：“卿宝说过，根据京城的气候，下一次种植，须得在开春之时，也就是大概在明年三月初。那时候播种，出苗早，高产的可能性高。所以，倒也不着急。” 卿宝晃晃大脑袋：“娘亲不必有任何负担，卿宝会一直陪伴娘亲，给洋芋切块催芽 。” 许娘子摸摸她滑溜溜的脑袋，“有卿宝陪伴娘亲，娘亲一点都不担心。” 这时，有下人来禀报：“启禀少爷，庄子有一户姓张的人家，说要前来道谢。” “哦？”苏正阳挑眉，心中纳闷，“庄子上姓张的人家来道谢？” 他们自来庄子后，没有做过什么事，怎么会有人前来道谢？ 许娘子也是不解，吩咐那人：“请他们进来说话。” “难不成是要谢谢我们今儿送的甜饮子？”苏又夏只能想到这一点。 苏凝秋不赞同：“我觉得不会，那些饮子只能说咱们有心，没上升到要亲自来道谢的意思。更何况那么多人都喝了，没道理只有一户人家来道谢。” 苏暖冬想了想，猜测道：“或许是派一个代表来？” 那户姓张的人家进来了，是一对夫妇和一个小男孩。 他们一进来就见礼，“见过少爷、夫人，各位小姐。” 苏正阳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那个小男孩站起身时，一双眼睛似要找寻什么似的，偷偷的打量一圈。 当他的目光对上卿宝时，立即睁大眼睛，随即又缩回脑袋，低垂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位男子起身后，便说出来意：“我本姓张，庄子上的人都唤我老张。今日我三岁的小女儿掉进河里，救上来之时，已经没有气了。是主家的五小姐及时施以援手，将我家小女救活，真是活菩萨啊！” “卿宝？”苏正阳一愣，目光转而落在卿宝身上。 卿宝摸摸鼻子，这么快就被人找来，这真是她始料未及。 这还是多亏她二姐的大嗓门，去田里送饮子时，不忘宣传卿宝和小白子摘草药的功劳。因此，这两小孩也成了庄子上人人称赞的好娃子，男孩听到了，立即得知救妹妹性命的恩人的身份。 许娘子很快就接受这个说法，轻轻一笑。 只是许娘子来不及说出口，就听苏正阳不相信地问：“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家卿宝才五岁，如何救得你的小女？” 卿宝已经高高地撅起小嘴，暗暗冷哼：便宜爹就是便宜爹，不相信她的本事呢！没看到娘亲都接受良好吗？所以便宜爹就是比不得娘亲！ “不会有错，是小儿张阳亲眼所见。”老张将自家儿子提溜到跟前。 小男孩虽有点儿胆小，语气有点抖抖嗖嗖的，却能把话说全乎。 “是，是真的！不止我一个人看见，还有许多人看见了。当时妹妹从河里被打捞上来，已经没有了气。我们都以为莲儿死了，就在那儿哭。是五小姐出现，把死了的妹妹又救活过来。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其他人，我和庄子里的小伙伴们都看了个全程！” 第826章 白叠子 “好孩子。”许娘子上前来牵起小男孩的手，“你妹妹身子如何了？” 张阳只觉得夫人好生亲切，当下什么都不怕了，乖乖答道：“大夫说，妹妹喝几剂药就能痊愈。” “夫人，五小姐当真好本事！”那名妇人道。 许娘子笑道：“我家卿宝是神医疯无害的小徒弟。” “啊！是鼎鼎有名的疯神医！夫人好福气！”那老张的媳妇惊喜之下，发自真心地感到庆幸，“也是我家莲儿好福气，能在危急关头遇上医术高超的五小姐。” 都怪疯神医风评太好了！本来卿宝对老张家就有救命之恩，此时得知卿宝是疯神医的徒弟，老张家对接管庄子的主人，好感度更是蹭蹭蹭地上涨。 “这些是我们自家养的老母鸡生下的鸡蛋，新鲜着呢，送过来给五小姐补身子。”张家媳妇不好意思道：“我们家实在拿不出别的值钱东西，只能用小小的鸡蛋，来聊表谢意。” “说哪里的话，这一篮子鸡蛋，你们攒了不少日子吧，多谢了。” 许娘子以前养过鸡，明白那种自己舍不得吃，攒起来拿去卖了换钱的苦日子。 她没有拒绝，有的时候，接受别人的感激，也是一种善意。 老张从袖口中掏出用小布包裹的一小包东西，双手呈上，道：“我这儿有一小包东西，好像叫白叠子，送给五小姐。” 卿宝惊叫：“白叠子！” 那可是棉花！棉花在古代的称呼！ 她来到这个时代就没有看到过棉花，这就代表着棉花并未在这个时代普及。她一度以为，棉花还未从国外传进来。 但居然是有的！ “你怎么会有白叠子？” 老张见卿宝感兴趣，便说得更为详细，“是一个侄子给我的。他在城西的一个大户人家当花匠时，被主家赏的。老主家很爱侍弄花花草草，过世以后，后辈便不爱打理，解雇了许多花匠，也把一些名贵花草赏给他们。” “他跟我说，这白叠子很是珍贵，老主家从番国人手中买来的。开的花朵为乳白色，开花后不久会转变为深红色。花朵凋谢后，会结出绿色的小蒴果，很是好看。” 他略有些拘谨，“我们家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欣赏珍贵花草，没得糟蹋好东西。如果你们不嫌弃，请收了去。我侄子说，真的很珍贵。” “谢谢张叔叔，卿宝很喜欢！” 苏正阳和许娘子没反应过来，卿宝就接过来，眼睛闪烁着兴奋：“白叠子是好东西呢！如果张叔叔拿去富贵人家卖了，定能赚不少银子。你们能给卿宝，真的很有心！卿宝谢谢你们！” “不客气，不客气。” 自己的用心被理解，老张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五小姐真是一个很温暖的小姑娘呢！ 老张一家退下去后，许娘子拉着卿宝问：“卿宝知道这东西如何种？” “嗯哒！”卿宝点点头，“娘亲，种出来的棉花能够御寒保暖哦，冬日再也不用受冷啦！” 许娘子将小布包掀开，露出近似圆形的黑色种子，“如果真的像卿宝所说的，种出来能够御寒，那可真的太好了！只不过种子太少了。” 卿宝大言不惭道：“娘亲，让爷爷奶奶派多些人去寻找洋芋和白叠子，这两种东西对民生大有助益，关乎老百姓吃饱穿暖。” 凭借护国将军府的权势地位，派人出去寻找更多的洋芋和白叠子，不在话下。 “娘亲知道。”小闺女不同于同龄孩子的聪慧，使许娘子深感欣慰。 许娘子不由得想到了别处去，就这样李代桃僵，把小闺女的功都给她，这样真的好吗？ 苏正阳看出些端倪来，开玩笑问：“卿宝好像知道的比你娘亲多。” 对于丈夫，许娘子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本就是如此，我的一身种地瓜、洋芋的本领，都是卿宝所授。咱们家卿宝，天生就知道怎么种好东西。” 苏正阳大吃一惊，站起身，“竟是如此？” 许娘子默然点头。 苏正阳看了看夏秋冬，只见她们神色平静，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貌似唯独他一人什么都不了解。 苏暖冬来了一句：“阿爹，没什么好奇怪的，卿宝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苏凝秋说道：“正是因为卿宝的与众不同，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刻，靠着卿宝，咱们一家人撑过来了。” “如果没有卿宝，阿爹回来时，或许就看不到全须全尾的我们。” 苏又夏对卿宝有点儿迷之自信，“卿宝是家里的小福宝，她带来的东西，会的东西，一定都是对家里有好处的。” 话题中心人物.卿宝抱住小拳头，笑着露出小白牙，跟小江湖人似的，客客气气道：“哪里，哪里。” 许娘子叹气，“碍于卿宝还小，平白说出去，是她自己的本领，我担心护不住她。” “生而知之者。”苏正阳感到震惊，心潮难以平复。 苏暖冬一拍手，“对！阿爹形容的最是贴切。” 苏正阳好歹被亲爹后期培训过，一下子就想到贴合的金句。 “此事，怕是爹娘也不清楚吧。”苏正阳心中激动，他的小闺女好本事！ 许娘子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小孩子光芒太盛不好，怕遭人嫉妒，担心被害了去。须知人心险恶，令人防不胜防。” 苏正阳表示赞同，“夫人言之有理。” 他琢磨了一会儿，又道：“以咱们护国将军府的地位，就算卿宝比常人优秀，咱们也能护住她。” “这……”许娘子犹豫了。 在青石河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过久了，对人产生了一种本能的警惕。 “不好说。”苏又夏摸着下巴，费劲回想什么金句，“有句话叫那啥，木什么秀……林什么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暖冬接口道。 苏凝秋神色凝重的点头：“有道理。” 屋内安静了一阵子。 最后，还是卿宝打破宁静，“卿宝一点都不想突出自己，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快快乐乐的小孩子。” 第827章 揍错人 “如果能帮助别人，卿宝不会藏着掖着，可也不想小小年纪就光芒过盛。爹爹，娘亲，卿宝想做很多很多好事，可是这些好事的名头，不一定要落在卿宝身上。” “好名头只落在卿宝身上，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可如果落在爹娘身上，能发挥的作用就很大了！” 关于这一点，是卿宝最近才想明白的。 “爹爹和娘亲，还有我们姐妹，大家一起从偏远的小山村来。就算有爷爷奶奶的光环护住，说到底，要咱们自己立起来才是。” “爹爹和娘亲若一起种出对老百姓有益的作物，想必京城那些自视甚高的贵人，都不敢明里暗里小瞧爹娘和我们姐妹。” “但功劳最大的是你。”许娘子是老实的农妇，总不想占便宜，何况是自家小闺女的便宜。 “卿宝说的在理，夫人，你坐下来，听我说。”苏正阳接受了卿宝的说法，很是赞同。 “咱们虽是名门，到底是后来加入，不如那些高门大户。他们的孩子从小在京城长大，受到良好的教养。咱们的闺女一个接一个，都要议亲。倘若咱们作为父母的优秀，对闺女们的亲事，多有裨益。” “要不暂且就如卿宝所说，先这样，保持原状，保护好卿宝，为闺女们寻觅一门好亲事。以后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把事情说出来？” “阿爹是说，用卿宝的光环，为我们几个的好亲事铺路？” 苏又夏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却又好像有点道理。 大家一时都有些羞赧。 苏凝秋想了想，摇头：“我不愿这样。” 苏暖冬同样摇头：“我也不愿。” 苏正阳纠正：“这一方面，主要是保护好你们的五妹妹。太打眼了，别忘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要不回去寻个机会，问问公公婆婆的意思？”许娘子看着苏正阳，“他们的人生经验比咱们丰富，咱们拿不定主意的，或许他们有更好的看法。” 苏正阳想了想，下结论：“就这么定了，等过两天从庄子回去，咱们寻个机会，向爹娘据实以告。” 除了卿宝，其他人纷纷点头，无不赞同。 说好的第二日，姐妹们一同去果园游玩，没料到，居然碰到预料之外的人。 跟以前不一样，这一次她们不是为生活所迫去干农活，而是纯粹的游玩。 果园里的西域葡萄长得很是繁茂，紫色的葡萄累累。几姐妹之前没吃过这种金贵的水果，当真玩得很是尽兴。 她们穿梭于果园当中，随手摘葡萄塞进嘴里吃。 “瞧瞧，大户人家的果园都跟咱们自家种的不一样。瞧瞧这路，想来专门为主家游玩方便，故意修得这么规整。” 苏又夏笑嘻嘻的说完，举高手中的葡萄串，往嘴里又塞了一颗。 苏暖冬看着又圆又黑又大的葡萄，很是惊艳：“哇！小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圆肥的葡萄。” 苏凝秋也吃了好几颗，“刚采摘下来的葡萄鲜甜多汁，比我们以前在山上摘的酸溜溜的野生葡萄，可甘甜多了！” 庄子里的下人笑着回道：“回小姐们，当初这些葡萄种子是老夫人亲自挑选，是西域葡萄里最好的品种！特别的鲜甜可口！本地的葡萄比不得，野生的更比不得。” 苏又夏惊叹： “啊，奶奶亲自挑选的啊！难怪如此清甜可口！” 几姐妹都不大了解西域那个地方，只觉得好生遥远，风土人情与他们大不相同。 “小白子，上面那串好高好黑啊！一定很甜！可是卿宝够不着。”卿宝一连蹦跶跳窜了好几下，最高的那串，依然遥不可及。 “卿宝，我来。”小白子撸起袖子，深吸一口气，正要跳窜起来。 “让开，四姐来。” 苏暖冬将小白子推开，害得刚要跳高的小白子一个趔趄。幸亏他人参桩子重心够稳，不至于摔倒。 苏暖冬踮起脚尖，抬高手，还差一点点。 “你们三个矮冬瓜让开，让你二姐来。” 苏又夏来到苏暖冬身旁，轻而易举的将那串熟到透黑的葡萄摘下来，递送到他们面前。 三个矮冬瓜盯着那串黑透的葡萄，不知是该怪二姐喊他们矮冬瓜，还是该感谢二姐的及时援手。 一双小胖手接过葡萄串，三个矮冬瓜立即齐齐分享，满嘴香甜，很是满足。 卿宝心满意足地吃了甘甜的葡萄后，小嘴得闲了，不忘报复一句：“二姐小的时候也是矮冬瓜。” “卿宝！”苏又夏面带威慑，危险地眯起美眸：“你说什么？” 卿宝是一点儿都不怕二姐，论力气，姐妹俩不相上下。论在家中受宠程度，她完胜！ “又夏妹妹！” 突然，葡萄树叶中露出一张黝黑的俊脸，俊脸露出大大的笑容，笑出两排大白牙。 却不见下半身，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只见人头，不见身子的恶鬼。 “嚯！” 卿宝大受惊吓，一记胖拳头砸过去。 “啊！” 那人被砸了一拳头，发出哀嚎，还有重物跌倒的沉闷声。 苏又夏大惊失色，连忙绕到后面去。 “唐大哥！” 卿宝大眼一瞪，“唐大哥？未来二姐夫！” 小白子同样瞪眼：“卿宝好像打到自己人了！” 苏又夏惊慌失色，跑过去将唐瑞扶起来。 “唐大哥，你没事吧？” 唐瑞站起来，弹弹身上的泥尘，睁眼说瞎话。 “我没事，又夏妹妹，我挺好的。” 他看着苏又夏，一张晒黑的脸露出灿然的笑容，眼睛尽是喜色，两排大白牙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只不过其中一只被揍得红肿的熊猫眼，显得颇为突兀。 苏又夏想到那是自己亲妹妹的错，倒不好说，免得唐大哥追究卿宝的过错。 “来人，倒一杯饮子过来。” 听到苏又夏的吩咐，立刻有庄子的下人送来一杯冰镇过的饮子。 想来唐瑞是真的口渴了，一接过饮子，就咕咚咕咚的灌进嘴里。 直到把一杯饮子饮尽，唐瑞才舒适地呼出一口气。 “这是什么饮子？很好喝！”唐瑞擦擦嘴角。 第828章 好像要嫁不出去了 卿宝为了找补，不忘给自己刷好感度：“唐大哥，这是用卿宝和小白子新鲜摘回来的草药做的，清热解暑的哦。好喝的话，就多喝几杯。” 庄子的下人察言观色，给唐瑞续了一杯。 唐瑞笑眯眯的接过，这一杯倒是不着急喝。 卿宝低头怼怼手指，声音饱含歉意：“唐大哥，对不起哦，卿宝没看清楚人就揍了过去。” “不打紧，是我唐突了。” 唐瑞那只没有拿杯的手摸摸脸，他的模样最近变了许多，不再是白面书生的样子。 苏又夏不得不在意他的脸：“唐大哥，你怎么黑了这么多？我们差点认不出来了。” 唐瑞想起不甚愉快的事来，有些丧气的说道：“我如今是一名农官，最近天天到外面巡视，可不就晒得黑黝黝的。” “农官？怎么会？”苏又夏困惑，“我听爷爷说，状元郎一般都是做翰林院编修，你怎么会成为一名农官呢？” 唐瑞被问到痛处，长长叹气，骏黑的脸显出无可奈何来。 “我是商户之子，原本没有资格参加科举。我家是在国家有难时，捐出大半家财，方得了考取科举的名额。可我终究是商户之子，与士人身份差距甚大，不得圣上重用，不得群臣看得起。” 他苦笑：“是我天真了，以为只要考中科举，当了朝廷命官，就能保护好家里，再也不用年年因为要求得官员庇护，而献上不少银子。” 卿宝其实对于朝廷不允许商人参加科举，持保留意见，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凡事有利有弊。 她曾经生活在商人地位很高的时代，那时候很多商人成为那种既有钱又有权的人，官商勾结达到巅峰。 产生的结果就是，贫富悬殊一天天加大。钱财集中在极少数人的手里，底层的人就算是九九六、零零七，也赚不了多少钱。 苏又夏拍拍唐瑞的肩头：“唐大哥，别灰心，农官大小也是个官，总比白身好。” “来，尝尝我家果园的葡萄，是西域最好的葡萄品种，特别甜，特别好吃。” 唐瑞心中微微熨帖，有被安慰到。 他看着苏又夏手拈着的一粒葡萄，下意识的张开嘴。 苏又夏很自然的塞进他的嘴里。 卿宝双手捂脸。 羞羞！ 你们俩能不能节制点？在小孩子面前卿卿我我，儿童不宜啊！ 小白子看了看卿宝，便歪着脑袋，观察起苏又夏和唐瑞来。 他纳闷了，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吃葡萄嘛！有什么不一般吗？ “又夏妹妹，我得知你们回到京城后，很想第一时间去看你，却一直不得空，一连数日在外面奔走。唉，想要去找你，却因任务在身，不得分身。” “我听说护国将军府的庄子来了好几位主家，我便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让我见到你。” 唐瑞发自内心地笑了。 “我就说，回到京城，一直不见你来找我。”苏又夏嘟囔着嘴巴。 “你们认祖归宗那日，我家人给你们送去贺礼，你们也回礼了。” 唐瑞说着，渐渐低头：“你们护国将军府的门槛高，我唐家是商贾，高攀不起的。” “说什么傻话呢？”苏又夏察觉到他的自卑，“你们家可是皇商！跟其他商贾人家大不一般。” 唐瑞提不起劲：“虽然是皇商，地位比其他普通商人或许好一些，然而门第还是无法与护国将军府比肩。” 苏又夏一下子联想到自己的亲事，心中顿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她杏眼圆睁：“你什么意思？莫不是反悔了？不打算向我提亲？！” “我……或许我配不上你。”唐瑞说出这话的时候，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苏又夏觉得自己好像要嫁不出去了，心情一激动，嗓门也大了几分，“你还是堂堂状元呢！众所周知，状元多难考啊，这都被你考得了！像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人品又好，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唐瑞瞬间抬起头来，看着苏又夏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你当真这么以为？” “自然是。我回到京城后，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好不容易见到你，结果你跟我说这样晦气的话。” 苏又夏明显被气的不轻，跟炸毛的小母鸡一样，双手叉腰。 但凡他敢说一句不来提亲，她肯定要把他扔出去！ 卿宝好心提醒： “唐大哥若当真言而无信，我二姐可会把你暴揍一顿的哟。” 小白子也觉得苏家二姐绝对做得出来，握着拳头，在一旁装腔作势：“揍你。” “唐大哥！” “唐大哥！” 他们说话时没有藏着掖着，苏凝秋和苏暖冬听到动静，也快步走了过来。 大家心里早已默认，唐瑞是她们未来的二姐夫，叫起来毫不见外，还挺高兴的。 苏凝秋说话有时候软刀子，这会儿发挥出她的长处来了。 “唐大哥考中状元，身份地位水涨船高，想必是很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唐大哥选择多了，与我二姐之间的亲事，倒是变得不着急了。” 唐瑞身子都直起来，着急忙慌地辩解，“哪能啊！我对你二姐的真心日月可鉴！” 苏暖冬背着双手，认真打量唐瑞，然后才对苏凝秋说道：“三姐，我觉得唐大哥对二姐是真心的。何况唐大哥被首辅家的人榜下捉婿后，宁死不屈，没做成首辅家的女婿。” “榜下捉婿？首辅家的女婿？”苏又夏惊得瞪圆了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放榜那天。”苏凝秋答道。 苏又夏继续惊道：“连你也知道！” 卿宝顿觉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戏码，连忙追问：“三姐，四姐，你们如何得知？卿宝都不知道！” “小白子也不知道！” 苏凝秋甩锅，“我是听你四姐说的。” 苏暖冬丝毫不慌，不疾不徐的温吞说道：“有一日，我在家里读书闷了，便出去走走，无意间听到爷爷奶奶在说起唐大哥的情况。” 第829章 三妹挺能糊弄人 “正是因为唐大哥拒绝成为首辅的女婿，才莫名其妙的去做了一名农官。唐大哥明明是状元之才，却遭人使绊子，不能如同往年的状元郎那样，成为翰林院的编修。” 苏又夏震惊不已：“事情居然是这样！” 她一时感动到两眼泪汪汪，一双含泪的美眸看着唐瑞：“唐大哥，你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苦衷！你明明有满肚子的苦水，但一个字都没有跟我说起。” 唐瑞连连摆手，“不，我没什么好说的，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觉得有负担。” 苏又夏默了默，问：“那如果没有我，唐大哥，你会接受成为首辅家的女婿吗？” 唐瑞沉默了。 其实他当时是满脑子都想着苏又夏，一旦成为首辅家的女婿，他就失去了迎娶又夏妹妹的资格。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相比官位，他觉得娶一个称心如意的媳妇，更为重要。如果失去又夏妹妹，他宁愿不要这个状元。 虽然他会在又夏妹妹面前自卑自个儿的身份，但说到底是护国将军府的门槛太高。 他们唐家不是普通商贾，是正儿八经的皇商，富可敌国，其实几乎是什么都不缺的。 他们唐家家大业大，亲戚旁支也有与官员有姻亲关系。 他这个官身能一路攀登而上自然极好，不能上，或者慢些上，也没什么不好。 “说起来，唐大哥如今的身份地位不算很低，郎才女貌，配我二姐倒也还行。” 苏凝秋没说出来的话是，她二姐不爱读书，京中的高门大户未必瞧得上她。 不是她看不起二姐，而是那些高门大户自诩甚高，未必懂得欣赏二姐的优点。 “唐大哥知书识礼，我二姐……”苏凝秋顿了顿，继续说道：“会武，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嗯……” 苏凝秋忽然卡壳了。 卿宝眼见三姐说不下去，担心二姐的亲事掉链子，急吼吼：“我二姐还温柔贤淑，踏实可靠，爱家爱生活，活泼可爱，爽朗大方，行侠仗义。关键时刻，还能为自己人挡刀子。” 一个个好词语跟蹦豆子一样往外蹦，把在场的众人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苏又夏本尊也是要脸的，多少有些脸红，谦虚地摆摆手：“这……这说哪里的话。” 着实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夸过，苏又夏一时半会真的很不习惯，下意识的客气起来。 “你们说的其他词语，我都没有意见，只除了这温柔贤淑……” 苏暖冬停住话头，后面不必多说，大家已然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苏又夏嘴角抽抽。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不像大姐和三妹那样温柔贤淑。 苏凝秋看了看二姐和唐瑞，艰难地开口：“二姐其实也有温柔贤淑的一面。我小的时候，爹娘忙着干农活，根本顾不上我。可以说，我是二姐带大的。我那时候刚开始走路，还不会说话。二姐她对我可温柔了。” 绝口不提二姐在她三岁时，就带她爬树，害自己从树上掉下来，拐了脚，整整一个月不会走路的事。 也不提二姐光顾着跟村里的同龄姑娘聊天聊得热乎，把她忘诸脑后。等到傍晚吃饭时，阿娘才发现她被二姐弄丢了。 她有一次差点喝了牛的尿，被二姐一个提溜起来，丢到一旁去，害得她一个屁股蹲，尾椎骨疼了半个月。 她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伤…… 当然，除了其中几件令她印象深刻的糗事外，二姐对她自然是掏心掏肺的好。 奈何二姐力气太大了，终究与温柔二字难以沾边。 那个时候她自己也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来，也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苏又夏暗道，三妹还挺能糊弄人的嘛！ 她的脸不由得有点臊得慌，毕竟三妹没把她做过的那些糗事说出来。 她觑了觑唐瑞，莽撞的姑娘忽地对上他缱绻温柔的眸子。 苏又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管你们说与不说，在我心中，又夏妹妹都是完美的存在。” 唐瑞嘴上说着话，眼睛却是有点拉丝地凝视着苏又夏。 苏又夏心如擂鼓，跟灌了蜜糖似的，羞答答地低头。 她的手无意识地薅手中的一串葡萄，一颗颗的被摘掉，一粒粒圆圆黑黑的葡萄掉地上滚落到不远处。 小白子追着一颗颗滚动的葡萄，捡了又捡。 这一颗颗饱满圆润的黑葡萄啊！瞧着就甜美多汁水！ 他以前生活的山上，没有过这种葡萄，所以他格外珍惜。 主打一个一颗都不能浪费！ 唐瑞心有灵犀，感受到她的感受，气氛中冒出甜蜜的小泡沫，黝黑的脸露出甜丝丝的笑。 “咳咳！”苏凝秋假咳。 真是的！什么场合！就算郎有情妾有意，也不能在小孩面前这般扭捏吧。 唐瑞闻弦而知雅意，立即调整表情，故作轻松地顾左右而言他：“总之，你们无须担心。之前那位首辅大人，因为牵扯江南贩卖私盐案，已经被罢免官职。我以后不会被他欺压，只是官职上面，怕是难以调动。” “不过无所谓，先做着，只要我表现好，早晚有一日能被重用。” 苏又夏立马附和：“就是！唐大哥这么聪明能干，脑子好使，日后定能升官。” 唐瑞笑道：“不管能不能升官，只要我脚踏实地去做，无愧于心，就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自己。” 苏又夏认同地点头，“唐大哥说的对，做人最重要是对得起天地良心，财富、权势都是过眼云烟。” 苏凝秋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一板一眼地说道：“说的好听，二姐该成亲了，唐大哥若迟迟不行动，我爷爷奶奶或许会给二姐相看别的人家。” 苏又夏瞠目结舌：“爷爷奶奶也说过？” 苏凝秋微抬下巴，“自然是。二姐的身份不比从前，可以嫁到高门大户去，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多着呢。” 说着，斜睨了唐瑞一眼。 适当营造危机感，如果唐大哥看重二姐，一定会着急。 第830章 逼唐瑞提亲 听爷爷奶奶叹息的语气，应该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吧。 虽说她们几姐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终究自身底子浅薄，没有如同京中贵女一般，从小到大受到极好的教养。 果然，唐瑞着急了，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音量。 “万万不可！” 为了二姐不沦落到变成老姑娘，苏凝秋丝毫不带停顿地追问：“那你要拖多久？还要让我二姐等多久？我可告诉你呀，磨磨唧唧的拖着女方，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卿宝悄咪咪的给三姐竖起大拇指！ 关键时刻，还是三姐靠谱！ 如今家里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二姐不要错过花期，及早觅得如意郎君，早早出嫁。 以前胆小害羞的三姐，经过几年的成长，已经蜕变得大胆和勇于表达。 经过苏凝秋的施压，唐瑞握紧拳头，立刻表态：“我这次巡查完秋收后，立刻回去跟家里人说，安排媒人去将军府说亲。” 苏凝秋逼出答案，眼睛含笑地瞥向苏又夏，仿佛在说：看吧，二姐，我给你逼催婚成功了！ 苏又夏愣了愣，在三妹身上，她仿佛看到了大姐的身影，莫名的高大起来。 三妹明里逼唐瑞向她提亲，她总归是未出嫁的姑娘，平日里爽朗惯了的人，今天多有扭捏。 她的手无意识的将一串葡萄几乎薅秃，仅剩尖端那一颗黑圆葡萄。 她飞速的看了唐瑞一眼，见他眉眼带笑地注视着自己。 她有点儿慌乱，下意识的把只剩一颗葡萄的葡萄穿递给他：“唐大哥尝尝西域移栽的葡萄，可清甜了。” 唐瑞看着那串光秃秃的葡萄，独苗苗的一颗黑葡萄，很是突兀。 唐瑞俊脸带着甜蜜的笑，双手无比珍视地接过来，“多谢又夏妹妹。” 苏又夏的小心肝噗噗跳。 老天爷诶！唐大哥好喜欢她啊！ 这种确定并且肯定的喜欢，令苏又夏心中踏实又欢喜。 庄子的下人给卿宝摘了好大的一串葡萄，卿宝借花献福，转而送给唐瑞：“唐大哥，二姐那一串只剩下一颗，太少了，来吃卿宝这一串，已经熟透了哦！” 唐瑞笑着接过来，“谢谢卿宝，一段时间没见，卿宝更漂亮了呢。” 卿宝喜欢听好听的话，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唐大哥，等一下走的时候，唐大哥多带一些回去吃。” “好，好。”未来的小姨子呢，唐瑞自然什么都说好。 苏暖冬说道：“二姐那一串光秃秃的，唐大哥不要了吧，待会儿装一些回去。” 唐瑞第一时间将那串光秃秃的葡萄串藏到身后去。 这下意识的反应，惹笑了苏凝秋。 她打趣道：“你要是舍不得吃二姐给的葡萄，那就带回去好了。” 苏暖冬也明白过来，在那儿笑。 唐瑞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然后呐呐地道：“那我带一些回去和同僚们一块吃，这种天气，水果解渴，他们肯定爱吃。” 庄子的下人们听到他们说话，早就摘了许多下来，用竹篮子装好了，眼看他要离开，连忙送过去。 苏又夏向那名庄子的下人投去赞许的目光，便顺手接了过来，塞进唐瑞手中。 抠抠夏大方道：“这些都带回去。” 竹篮子装得满满当当的，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唐瑞自然而言道谢：“多谢又夏妹妹。” 苏凝秋的嘴一旦开光，便一发不可收拾：“这话说的，好像这些葡萄是二姐摘似的。” 神经大条苏又夏总算反应过来，追着她喊：“三妹，你再胡咧咧，我撕烂你的嘴！” 苏凝秋早有先见之明，掉头就跑，苏又夏在后面穷追不舍。 果园里，你追我赶，好不欢快。 唐瑞目不转睛地追着那道倩影，葡萄架间，时隐时现。 “唐大哥，你且回吧，别耽误你的时间，二姐这是不好意思呢，故意避着你。” 苏暖冬调侃的话，配合着一本正经的书呆子模样，颇有反差萌。 唐瑞对上一本正经的书呆子，眨眨眼。 他还不想走。 苏暖冬不解其意，直愣愣地回视，漂亮大眼睛分明写着不解：你怎么还不走？ 许是她眼中流露出的赶客意图过于裸露，知书达理.唐瑞不得不抱拳离开。 苏暖冬不忘扯高音量：“唐大哥慢走。” 小白子用卿宝式的语句话别：“唐大哥再见！” 卿宝挥挥肉爪子，稚嫩的声音扯得老高：“未来二姐夫早日登门提亲啊！” 唐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小心地护着那串只有一颗葡萄的光秃秃葡萄藤。 三个小孩子看到那一幕，乐得笑出了声。 “唐大哥真好玩！”成功捉弄了唐瑞，卿宝很欢乐。 小白子不懂就问：“不过险些摔了一跤，唐大哥有什么好玩的？小白子怎么看不出来呢？” 卿宝小大人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呀，来人类生活的日子短着呢，慢慢体会吧。” “卿宝！你把青青放出来了？” 突然，那头苏又夏惊讶地问。 “诶？”卿宝挠挠头，“没有呀！” 天气炎热，青青在她的空间里呆着，懒懒的不想出动。 “没有！”苏凝秋一阵尖叫，飞也似的逃跑。 苏又夏愣了一瞬，也想要逃跑，好死不死的，刚好葡萄架上的那条青蛇掉下来，恰恰砸在她的脚面。 苏又夏顿感血液凝固，僵立原地。 “卿，卿，卿宝……呜呜……”苏二姑娘双脚打颤，整副表情欲哭无泪。 她害怕！ 说实话，卿宝养的那条青蛇巨乖巧！因为青青长期戴在卿宝的手腕上，一动不动，几乎跟死物一般。 青青跟家里人没有亲密接触，以至于大家经常忘记，那是一条毒蛇。 苏又夏没有哭爹喊娘，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卿宝。 卿宝跑过去，还没有来得及呼吁青青出来，身边的小白子越过她，跑到苏又夏跟前，手一把捞起她脚面上的青蛇。 小白子还把蛇举高到面门，认真打量了一会儿。 青蛇全身呈光亮的翠绿色，尾巴细长，眼睛瞳孔漆黑，朝小白子疯狂地吐舌头。 第831章 别太相信卿宝 偏偏小白子丝毫不害怕的样子，青蛇也没有真的咬，而是在吐了吐舌头后，忽然安静下来，乖巧地任由小白子捏在手里。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心惊胆颤。 然而，小白子打量完青蛇后，朝卿宝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卿宝养了青青，我也想养一条。虽然它眼睛是黑色的，灵气不足，比不得青青，但好歹是一条青蛇。这样，小白子就能跟卿宝差不多啦。” 苏又夏在小白子拿起青蛇的那一刻，呼吸一窒。 小白子说话的功夫，她已经连连倒退数步，鹌鹑一般躲在卿宝身后。 不远处的苏凝秋站定定，目光朝这儿看过来，却是万万不敢靠近的。 卿宝嘴角抽抽：“你也说它灵气不足了，我养青青就是因为它灵气足，不伤及无辜。你要是养了这么一条青蛇，怕是会把全家人咬死。” “阿？”小白子摸摸脑袋，“好像是哦。” 卿宝头痛扶额，对缺乏常识的小白子感到无语：“你赶紧把它扔得远远的，青蛇有毒，你要是被它咬上一口，保不准就一命呜呼了！” 小白子仍旧笑得一脸灿然，“放心，它不会咬我的。不过它灵智低下，的确不那么听话。算了，让它回归山林吧。” 说完，他把青蛇放地上，拍拍它的蛇身，“走吧，走吧，回山上去，别跑这儿来吓唬人。” 也不知青蛇是听懂了，还是被小白子吓怕了，蜿蜒着细长的蛇身，一溜烟钻进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苏又夏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开来，“呼！吓死我了！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她拍着胸口，从卿宝身后出来。 “不至于，那青蛇不是没有咬二姐么。” 与青青相处久了，卿宝早就对蛇免疫了。更何况，她在神医谷见识过偌大的群蛇。区区一条小青蛇，小意思！见怪不怪！ “不至于？！”苏又夏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你说的倒是轻松，那可是毒蛇！被它咬一口，你二姐就一命呜呼了！” 卿宝拍拍小胸脯：“放心啦，卿宝是神医的徒弟，绝对不会让二姐躺板板哒。” “你哪怕是神医的徒弟，可你才这么丁点儿小，能学到多少本领？你这话，连你三姐都不信。”苏又夏瞥了一眼，刚走回来的苏凝秋。 苏凝秋忽然被点名，想起刚才自己落荒而逃的行为不大地道，便不大自在地假咳一声，没有说信或是不信。 “三姐信卿宝的吧？”卿宝自信满满地扭过头去问三姐。 苏凝秋还没回答呢，就被苏又夏抢白：“还用问？她要是相信，就不会溜得比我快。” 苏凝秋的脸色有微微的尴尬。 小白子看了看大家，忽然出声：“可是昨日卿宝才救了那位叫莲儿的妹妹。” 苏又夏和苏凝秋皆是一怔。 对啊！她们怎么忘记这茬了？她们的小妹绝对是有本事的小姑娘！ “那什么……”苏又夏低头，状似寻找什么，哦，对，她丢失的面子。 “行吧，我自打耳光，卿宝，是二姐对你的信任度不够，以后二姐都信你！”苏又夏表现得大义凛然。 苏凝秋也忙找补，重重点头，“对，以后三姐也信你！” “不至于，不至于。”卿宝连连摆手，“二姐三姐千万别太相信卿宝，卿宝还是个小孩子呢。事情发生的当下，卿宝顶多让你们不死，至于能不能恢复正常，还得另说。” 苏又夏\/苏凝秋：“……” 还是信不过！ 有了青蛇的小插曲，大家都没有多大的兴趣留着果园。 她们本就出身农家，与京城中的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不相同。 只有城里的人才会对去果园菜地感兴趣，到此一游，便是游玩打发时间。 第二日，他们一家人在庄子上用过午膳，便回了京城。 一回到护国将军府，他们就收到不好的消息。 刘瑾瑜在尚书府的假山上摔下来，磕破脑袋，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犹未醒过来。 苏凝秋脸色煞白，惊慌之下，立即就想要去刘府亲眼看看他。 “三姐，稳住，我们去找师父。”卿宝拉住三姐的手。 苏凝秋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我没事，咱们去找疯神医同去。” 有疯神医在，他一定能醒过来。 许娘子不好说出口的话，倒被苏老夫人吐槽出来了。 “好好的孩子在咱们苏家一直平安无事，一回到那刘尚书府，没几天就出事，那日还不如不回去了。” 苏老将军沉声道：“话不能这么说，阿默终归是刘尚书的人，留也留不住。” 苏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本就是刘尚书府的人疏漏，就不兴许我说两句？” 苏老将军赔笑道：“自然是可以，我恨不得将那刘尚书骂个狗血淋头！” 苏老夫人斜眼睨他，“你不是骂过了？你自己骂得畅快淋漓，当时还成为京中热门的话题。直到今日，还有人偶尔提起这桩旧事。” 苏老将军尴尬地摸摸鼻子，“都过去好久了，除了你，还有谁提起。” “爷爷竟然骂过瑾瑜哥哥的爹？”卿宝好奇地问。 苏老将军摆摆手，笑呵呵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卿宝，咱们赶紧出发吧。”苏凝秋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刘瑾瑜。 许娘子也起身想要一起过去，被苏老夫人制止，“香雅别去，先让三丫头他们带疯神医去瞧瞧。” “可是，我担心。”许娘子很想跟过去看看，阿默留在家里的这些年，她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 苏老夫人说出她的理由：“我了解你的心情，刘尚书一家人上次来抢人的时候，可不就忌惮着自家儿子认咱们苏家为亲人么。你这一去，怕是刘尚书家里有些小气子气的，会心里不痛快。” 许娘子脑海里立即浮现刘夫人的面容。 如果时时担心惹刘家人不高兴，怕日后三闺女的亲事艰难。 她迟疑了。 苏迎春上前劝道：“没事的，阿娘，让三妹先去瞧瞧。只是听说昏迷不醒，不一定很严重。” 第832章 不如童养夫好拿捏 “而且，有我师父出马，瑾瑜哥哥准没事！” 卿宝自信十足地夸下海口，再不济，不还有她的灵泉水么！ 苏又夏盲目相信：“卿宝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她说没事，准没事！” 许娘子被劝下了，“行吧，我不去。凝秋，你们赶紧去请疯神医，别耽搁时间。” “嗯，我们这就出发！” 苏凝秋和卿宝、跟屁虫.小白子一同坐着府里的马车，先是去神医谷在京城中的医馆分号。 最近这段时间，疯神医隐姓埋名，在医馆里做了一名坐堂大夫。 短短数日，疯无害展现出高超的医术。 尽管表面上不显山露水，也没有名声在外，然而被他治愈的患者早已交口相传。 今日也不例外，患者闻讯赶来，早就排长龙。 钻出马车的三人看到这种情形，卿宝当机立断：“三姐，你留在这儿，卿宝自己去找师父出来。” 苏凝秋看着人头汹涌，自己不好挤过去，便答应下来：“好，三姐和小白子在马车上等你。” 卿宝个头矮胖小，瞅中一点儿空隙，就钻过去，轻易进入内堂。 “师父！师父！” 卿宝人未到，声先至。 疯无害未看到人，嘴角就勾起浅浅的笑意。 他站起来，“今天看诊就到这儿吧！剩下的人，找别的坐堂大夫，老朽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立即离开座位，也不听那些挽留的话。 旁边一直被患者冷落的另一名坐堂大夫，立即扬起笑容，“来，来，各位患者，来我这儿。都是神医谷的大夫，我本身的医术也不差。” 剩下的患者没有办法，只好在换到这名无人问津的坐堂大夫里去。 “小徒弟！” 疯无害张开双臂，卿宝立即冲过来，然后高高一跳，疯无害抱了个满怀。 他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说出的话嫌弃，语气透着开：“终于想起来要看师父了，算你有点良心。” 卿宝有点儿忸怩道：“卿宝早就想来看师父了。” 如果不是瑾瑜哥哥需要师父，她貌似没想要这么快来看师父。 因为来看师父，意味着又要开始艰苦奋斗学习医术。 “嗯。”疯无害笑容不减，“想来想去，想到京郊的庄子游玩去了。” 卿宝顿觉脸红红，“卿宝虽然去了庄子游玩，却惦记着师父，马车上有留给师父的西域葡萄。” “哦？马车上？为何不带下来？”疯无害眯了眯眼。 “呵呵。”卿宝笑笑。 疯无害戳穿：“笑容很假。” 卿宝只得收住笑容，“好吧，卿宝确实笑不出来，瑾瑜哥哥有危险，师父跟卿宝去刘尚书府，给瑾瑜哥哥看病吧？” “你什么时候认了一个哥哥？叫的这么亲热，你小哥哥知道吗？” 卿宝猛然想起师父还不知道阿默哥哥就是瑾瑜哥哥的事。 “哎哟，瑾瑜哥哥就是阿默哥哥啦，上了马车让三姐给师父说说。” “哼！”对于那个整日黏着苏三姑娘的少年，疯无害兴趣不大，只惦记小徒弟来看自己的目的不纯。 他故作不快，捏捏她圆圆的鼻头：“果然！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看你别叫卿宝了，直接改名为小没良心！” “师父！”卿宝幽怨地叫了一声，委屈巴巴的。 疯无害心肠硬，不为所动。 “师父就陪卿宝去一趟吧，要是三姐以后嫁不到想要嫁的人，定会很伤心的！三姐伤心，卿宝也会跟着难过。卿宝一难过，就没有心情跟师父学医，也就继承不了师父的衣钵。” 卿宝掰着手指头数，说得头头是道。 疯无害面不改色，“没关系，继承衣钵这种事，还有你大师兄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卿宝：“……” 她想了想，蓦地眼前一亮，“掌门师兄没有收徒弟！大师兄一把年纪了，而卿宝就像是冉冉升起的太阳，充满着希望。掌门师兄哪能与启明星卿宝相比？” 疯无害忍无可忍，想要拍她的大脑袋，却又担心拍坏脑子，人变笨变蠢。 他改而赏小徒弟一个爆栗。 “唔！”卿宝吃痛，小肉手遮挡脑门，拿不满且充满控诉的眼神儿瞅住师父。 疯无害丝毫不心软，“你这张小嘴再如何叭叭，也不能这么说你大师兄！有他师父我朱玉在前，他掂量着自己还能再活一百年。一旦被他听见你说他老，不得伤心死。做人最缺德的，就是打碎别人的希望。” “徒儿聆听师父教诲，受教了。”卿宝可不想掌门师兄伤心，暗暗庆幸掌门师兄没听到。 她自知理亏，有的时候，自己嘴上的确没把门。 见小徒弟知错，疯无害自尊心得到满足，抱着小徒弟大步朝外走。 “救人要紧，咱们先去救人。” 疯无害自知轻重缓急，边走边不忘问：“说起来，你的瑾瑜哥哥怎么会在刘尚书？他不会就是那位抠门尚书失踪多年的儿子吧？” 苏凝秋透过车窗见人出来，连忙掀起车帘子。 疯无害抱着卿宝，弯腰走进马车厢。 看到小白子，不忘调侃一句：“哟，小跟屁虫也在呀。” 小白子也不气恼，笑出可爱的小酒窝：“卿宝师父好！” “好，好。”疯无害很满意小白子逆来顺受，没有挑字眼。 苏凝秋进来坐好，马车再次出发。 她不知卿宝说过了，又解释了一遍道：“卿宝口中的瑾瑜哥哥就是阿默，原是户部尚书府走失的小嫡子。” “你们竟替那个小气吧唧的刘尚书养儿子！”疯无害立马接口。 苏凝秋一噎。 卿宝捂嘴窃笑，小气吧唧的，师父和爷爷对刘尚书的认知，倒是一致。 苏凝秋尴尬地笑了笑，“正是刘尚书的小儿子，刘瑾瑜。” “户部尚书府的小嫡子，倒是配得上你。” 疯无害一针见血，苏凝秋来不及脸红，又来了一句，“只不过不如童养夫那般好拿捏。” 苏凝秋俏脸一凝，绞动手中的帕子，内心疯狂叫嚣！ 喔！喔！为什么？！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她将刘瑾瑜带在身边，就是作为童养夫在养！ 第833章 还没死 疯无害似没有看到苏凝秋不自然的神色，话音一转，揶揄道：“没关系，我瞧那小子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跑不掉，想必日后也是妻管严。” 苏凝秋扭帕子，有点扭捏地说道：“疯神医，你，你可能想多了。” 就嘴硬死不承认！不然疯神医还得展开来说说！ 在三姐羞愤不已的时候，卿宝将一颗西域葡萄塞进疯无害嘴里，“师父，吃葡萄。” 疯无害含着葡萄瞪小徒弟，嘴巴嚼了几下，嗯，鲜甜多汁，甚是满意。 他吞下一颗葡萄后，自然而然拿起小案几上的一长串，嘴上唏嘘：“唉，我老了，不知道你们年轻的小姑娘咋想。算了，老朽不说，不说也罢。” 卿宝看着师父被美食俘虏的嘴脸，暗道，还得是好吃的，方能堵住师父的嘴。 因为离的不远，马车很快驶到刘尚书的府邸。 府中守门的下人听到是护国将军府的人前来，立即跑去通报。 一行人很快来到刘瑾瑜所在的房间。 刘瑾瑜的房间里站了许多人，其余人都没空搭理他们，只有刘瑾瑜的二姐刘瑾姝上前来接待。 她小声地对他们道：“太医正在给瑾瑜医治，你们且在一旁安坐片刻。”然后吩咐下人给端上茶水点心。 几人乖乖地接受安排，安静地喝上刘尚书府的好茶。 从疯无害满意的表情来看，这茶属于上品。 卿宝尝了一小口，唇齿留香，韵香久久不散，是好茶！ 于是她又多要了一杯，丫鬟小姐姐看着她肉乎乎的可爱小脸，也很乐意给她续杯。 太医号脉良久，随后幽幽叹气。 这一声悠长的叹气，把刘尚书府的人吓得不轻。 刘老夫人颤颤巍巍地问：“我孙儿不会是没救了吧？” 太医又是一声长叹，将刘尚书府的家人吓得心都提到半空。 “他脑中本就有淤堵，此前我给他号脉，那经年的淤血慢慢消散。可这一摔，又把脑袋给摔坏了，怕是在渗血，没能像上一回那样止住。因此，他才一直昏睡，醒不过来。” “那陈太医赶紧给我儿止血呀！”刘夫人急急道。 “刘夫人，身体别的地方止血，我还有办法。可是这脑子精密，又不能撬开，恕老夫无能为力。” 陈太医说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提起药箱，就要走。 刘夫人哪里肯罢休，上前阻止他，“不是，陈太医，你这就走了？那我儿子怎么办？他不能一直昏睡下去啊！” “刘夫人，你们……唉，准备后事吧。”陈太医甩袖，提着药箱，生怕刘夫人纠缠住，脚步匆匆地走了。 “陈太医！陈太医！” 刘夫人跌跌撞撞地追上去，被大儿子刘瑾珣一把拉住。 “算了，母亲，陈太医没有办法医治，留他也没用。”随即转头吩咐下人，“陈太医是来府中医治的，你好好的送陈太医出去，切不可怠慢。” “是，大少爷。”丫鬟应完，便急匆匆追出去。 刘夫人泪流满面，“好不容易把瑾瑜找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呜呜……苍天啊，你为何要这样对瑾瑜！为何要这样伤一个做母亲的心！” “好了！”刘老夫人一杵拐杖，怒斥道：“瑾瑜还没死！你这哭丧的声音，人都要被你给哭死了！” 刘老夫人一发威，刘夫人立即噤若寒蝉，不敢哭出声，默默的用帕子抹眼泪。 刘瑾珣见母亲如此经不住事，无声叹气。 刘尚书一咬牙，“我再去找别的太医来。” 刘老夫人冷瞥他一眼，“找什么太医！陈太医已是宫中的医中圣手，别的太医只会比他更差。太医治不了！” 刘瑾姝很是担心，眼圈红红的：“这可如何是好？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三弟去死啊！” 刘老夫人对其他人的话置若罔闻，他们除了担心焦急，没有别的办法。 正好这时，刘老夫人派出去的老嬷嬷回来。 刘老夫人眼前一亮，主动迎上去，“如何？大夫请来了？” 老嬷嬷摇头，“我已经按照规矩在排队，想要请神医谷的大夫出诊。可是排到一半，那位声名鹊起的神医中途离开了。” 刘老夫人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她老眼垂泪，“天要亡我瑾瑜啊！” 刘府众人悲从中来，一个个神色悲伤，了无希望。 “倒也不至于！” 卿宝喝完好茶，跳下凳子，走了过来。 “刘奶奶，你让嬷嬷去请的，可是这一位？”卿宝伸手朝自己的师父指去。 刘老夫人只听过他的名声，没有亲眼见过那位新起之秀的神医，认不出来。 那位嬷嬷是亲眼见过的，顺着卿宝指的方向看去，口中惊呼：“啊！这位老大夫，正是老夫人要老奴去请的神医！” 刘老夫人目中光亮乍现，迅疾从悲痛的情绪中抽出来，“大夫！求大夫救救我孙儿。只要大夫能够救活我的瑾瑜，你让我们尚书府做什么都可以！老身向你跪地磕头都可以！” “母亲！” “祖母！” 刘尚书及众儿孙目露震惊，万万想不到刘老夫人为了救瑾瑜，连自身的尊贵都扔到地底下，任人践踏。 疯无害知道轮到自己出场了。 他站起身，“你一把年纪了，老朽要你跪地磕头有鸟用？” 闻言，刘府众人一愣，心生怀疑，说话如此粗俗的大夫，能是好大夫吗？ 奈何现下连宫中太医都没有办法，不得不寄希望于一个民间大夫。 “不过，你们尚书府倒是有点用。” 疯无害无论是神态还是说话的语气，无不透露出松弛感。在紧张伤心的刘府众人中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疯无害越是表现出松弛，刘老夫人对他能治愈刘瑾瑜的希望就越大。 “只要大夫能救活我的瑾瑜，日后老大夫所要求之事，但凡我们刘府的人能做到的，必不会推辞。” 户部尚书乃六部之首，刘尚书在朝廷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连带着刘府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刘老夫人的这个承诺很重！ 第834章 要开颅吗 凭借刘尚书的身份地位，能做的事太多了！万一这名大夫是一个贪婪之人，索取无度，又万一提出的要求是违背天地良心…… 明眼人都知道，刘老夫人的承诺，等同于把刘尚书架在火上烤。 只是刘老夫人别无他法，只要此刻有人能救活她最疼爱的孙子，只要不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要她付出何等代价都行！ 疯无害的目光转向刘尚书，“刘尚书怎么说？” 刘尚书自然为难，为官者怎能被人掐住脖子！ “大夫想要多少诊金，我们刘府倾家荡产也会双手奉上。” 疯无害摇头：“老朽一把年纪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来何用？刘老夫人也打探过吧，我在神医谷坐堂甚至不要诊金。”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老夫人才没有一开口说诊金，而是给出承诺。 她的乖孙儿生死一线，她拿出最大的好处给他，换取孙儿的性命。 并且，她绝对不会看错，此人有慈悲心，绝对不会提出不恰当的要求。 刘老夫人怒瞪唯一的臭儿子，“瑾瑜正奄奄一息的躺床上，你敢不答应？” 刘尚书没了办法，只好深吸一口气，对疯无害道：“但有所求，无所不从。” 疯无害满意了，这才走向躺在床上，安静宛如死人的刘瑾瑜。 “啧啧，可怜的阿默，刚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就遭罪……” 刘府众人听了愧疚又着急地看着，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心中暗暗为刘瑾瑜祈祷。 疯神医号脉期间，房间内落针可闻。 好半晌，疯无害松开把脉的手，神色间倒没有显出为难之色，而是略有些沉思。 一旁的苏凝秋原本双手搭在卿宝的肩头，由于焦急，不知不觉用了力气。 卿宝不觉得疼，感受到三姐抓急的心情，她挠挠肉肉的手背，问：“师父，要开颅吗？” 开颅并不是现代医学才有的手术，师父给她背过的医书里，就有过记载。 疯无害语气寻常道：“开颅也可以。” 不止一旁的苏凝秋花容失色，便是刘府的众人同样大惊失色。 “开颅！”刘夫人尖叫，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刘老夫人一阵眩晕，好在旁边的嬷嬷扶着，才稳住身子。 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充满了担忧。 开颅不就是敲开脑袋壳吗？这种情况下，人还能活？ 疯无害似没有看到众人的反应，不慌不忙地说道：“其实还好，他的脑子出血不是很严重，只要为师施以针灸，将他脑子里的血止住。他本来渗出来的血量并不算多，假以时日会慢慢被吸收，不久便可转危为安。” “脑子出血，也能针灸止血！” 卿宝很是惊讶，跟上辈子那些动不动就做开颅手术的西方医学来说，中医光是针灸，就能止血！ 这确实令她大吃一惊。 疯无害白她一眼，“大惊小怪。”然后擦擦手，摊开他的银针。 “小徒弟，机会难得，下次要找一个脑子出血的标本可不容易，你瞧好啰！师父给你施展摇头摆尾的针灸之法。” 卿宝立正站好，肉肉的包子脸无比严肃认真：“好哒，师父！卿宝一定好好学。” 如果陈太医在，就算没有听到那名称，光是看到疯无害施针的手法，一定能认出来，这是失传已久的针灸方法。 卿宝第一次知道，原来针灸时那根银针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微微颤抖，并且能够保持相同频率，同时颤抖，还能互相呼应，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好了，先这么保持两刻钟，师父肚子饿了，得找吃的去。”疯无害起身，拉着卿宝就想离开一阵子。 针都没取下来呢，苏凝秋哪里想到疯无害准备中途开小差。 她正要出声，刘夫人上前拦住他们。 她的儿子不但没有醒来，脑袋顶着几根针，刘夫人哪里容许大夫中途离场。 “大夫请留步，我儿还需大夫看顾。” “不碍事，两刻钟内，我自会回来。”疯无害留下一句，继续牵着小徒弟开溜。 小木头人.卿宝其实多少也觉得师父忒不靠谱，哪能中途离开正在医治中的患者？万一病人中途出事该如何是好？ 倒是刘尚书客气地追问：“大夫想吃些什么？府上第一时间给你们安排上。” 疯无害挑挑眉，随即嘴巴马不停蹄地点菜：“醉仙楼的烧鸡给老朽来三只，一斤爆炒牛肉，炖猪蹄两只，外加二两千里醉。如何？” 刘尚书立马应道：“我立刻安排下去。” 他身后的小厮识趣地主动应道：“奴才这就去醉仙楼打包回来。” 疯无害奸计得逞，满意地一撩衣摆，重新在方才喝茶的位置落坐。 醉仙楼是京城中出名的酒楼，烧鸡是它的名菜，其他菜品也被人赞不绝口。 当然，那个价格异常昂贵，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 如这么一桌，没有百两银子拿不下来。 卿宝自然也听过醉仙楼的名号，眼儿亮亮，小身子蹭过去：“师父，你点了好多肉肉，整整三只烧鸡啊！咱们四个人不一定能吃得完。” 疯无害诧异瞪眼：“什么！你们也想吃一份？” 卿宝瞪大黑葡萄眼睛：“难道没有卿宝的份儿？” 师徒二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眼睛瞪累了。 疯无害先移开目光，没有丝毫愧疚之心，大言不惭道：“来的路上，你们说已用过午膳。” 卿宝强辩：“用过也可以吃，只是稍微吃少一丢丢。” 小白子舔舔唇：“我也可以吃。” 他已经慢慢习惯人类的饮食，看卿宝那个馋样，应该很好吃。 疯无害的目光自然而然挪到苏凝秋身上去。 苏凝秋连忙摇头：“我不吃。” 她心中记挂着刘瑾瑜的安危，哪里有心情多吃。 然后，疯无害的目光再次落在刘尚书身上，刘尚书混迹官场多年，人精似的，立马转头吩咐小厮，去追加菜谱。 疯无害满意极了，走到案几处。 案几早就摆好了笔墨纸砚，想来是给陈太医准备的。 第835章 想起来了 刘府的人哪里想到，陈太医连药方都没有开，便急匆匆离去。 疯无害提笔，略一思索，便唰唰唰地写下药方，交给刘尚书。 刘尚书看了一眼……嗯，药方很好，没看懂。 他转头把药方交给下人，吩咐他去抓药。 等待的空档，大家干巴巴地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 苏凝秋忍不住打破沉默：“针灸之后，他多久会醒过来？” 这话问出刘府众人的心声，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疯无害身上。 疯无害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针灸过后，再喝几服我开的药方，他明早自会醒来。” 刘府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惊喜过望。 刘老夫人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念叨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刘瑾姝本就活泼开朗，当即双手合十： “太好啦！三弟有救了！” 刘府离醉仙楼不远，就在后面那条街。 刘府的下人一刻不敢耽搁了很快打包回来了。 原本疯无害打算施展轻功出去，匆匆吃上几口，两刻钟内，绝对能够回来。 当然，他也料到，刘府的人大概率不会小气。 香喷喷的醉仙楼饭菜打包回来，自然比疯无害用轻功预计的时间要长，从离开到回来，恰巧两刻钟。 疯无害只得先去处理病人针灸的问题，方好意思去吃饭。 更何况，那可是醉仙楼的大餐啊！ 他得先把活儿干完，一身轻松自在地享用美食，那才是最惬意的享受。 把针拔掉后，疯无害又给刘瑾瑜号了脉，脉象平稳了许多。 “行了，煎药让他服下即可。明天下午，我再过来一趟。” 刘府的下人很懂规矩，主动端来一盆水给几人洗手。 疯无害擦擦手手，率先去外厅享用美食。 苏凝秋主动拿过下人抓回来的药，“我去给瑾瑜煎药。” 卿宝将身上的竹筒取下来，“三姐，用卿宝的水。” 苏凝秋没有二话，接了过来。 姐妹间早已达成默契。她深知，用卿宝给的水煎药，能够事半功倍。 刘府的人没有阻止苏凝秋去煎药，大家似乎在某一方面达成共识，对苏凝秋的做法没有横加阻止。 或许是刘瑾瑜之前跟他们说过什么？ 师徒二人以及小白子在厅堂里大快朵颐。 “还别说，这烧鸡又嫩又滑又香，真的超级好吃哒！师父，你点三只烧鸡，有先见之明！” 卿宝吃得满嘴油，说话间，手上抓着的烧鸡腿往小嘴里塞着撕咬。 “好吃！”小白子同样最爱吃烧鸡。 疯无害看着两小只馋猫样，喝了一口千里醉，问：“跟着师父不亏吧？” “不亏！”卿宝想也不想答道。 小白子点头：“绝对有好处！” 疯无害满意了，“嗯，既然这样，卿宝，打从明天起，你来药铺陪师父一起坐堂。” “什么？跟师父坐堂？”卿宝语气中尽是不解，“卿宝才背完三摞子医书，哪能治病救人？再说，卿宝这么小，病人来了，也不相信呀。” 疯无害的老脸平静无波，“你不需要坐堂，你只需要坐在师父身旁，看看师父怎么给患者看病。” “可是卿宝在一旁看着，也不会懂的。”卿宝暗想，这跟实习差不多呢。 疯无害武断道：“你别管能不能懂，明早过来便是。就这么说定了。” 卿宝撅着小嘴，心情愤愤然。 她就知道来见师父，就得要开始学习医术。 她的小米虫生活又要暂停了！ 小白子想了想，“卿宝应该很早出发吧，最近小白子爱上睡懒觉，就不跟卿宝一块去了。” 卿宝伤心了，“你要丢下我！” 小白子笑得憨憨的，摇头道：“不是啦，是将军府的床好舒服，小白子每天都不想早早起来呢。” 卿宝忽然定定地看着他，“小白子，你变坏了，可不能堕落下去！” “嗯？”小白子愣了愣，“这是坏吗？堕落吗？” “这是坏习惯。”疯无害眯了眯眼，“一旦养成坏习惯，日后想改，改不掉。” “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卿宝说的头头是道。 “那，那我改？”小白子犹疑。 “嗯！得改！否则日后养成拖延症，就麻烦大了！坏习惯会成瘾，想改也改不过来。”卿宝一本正经地危言耸听。 小白子只好放弃赖床：“好吧，那我明早跟卿宝一块出发。” 卿宝笑出了小白牙，摸摸小白子滑溜溜的黑发，很是欣慰地念叨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四人离开尚书府后，刘府的人看着喝完药的刘瑾瑜，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一点，再也不是苍白如纸。 刘老夫人端详着小孙儿的脸，轻声道：“还别说，不愧是神医谷！光是药铺里不知名的老大夫，就有办法把咱瑾瑜治好。” 刘尚书较为谨慎：“如今说这话，为时尚早，得看看明早的情况，瑾瑜是真的醒过来再说。” 刘瑾姝打量三弟的病容良久，“我觉得三弟的呼吸声都正常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气若游丝，看着快要死掉的样子。” 刘夫人突然一拍脑门：“啊！我想起来了！” 刘老夫人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想起来什么了？年纪不小了，还跟年轻人一样，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刘夫人没有像往常一样，抗议刘老夫人对自己的态度，而是问：“母亲，刚才护国将军府的五小姐，也就是那个叫卿宝的小丫头，喊那名老大夫叫师父，对吧？” 刘瑾姝道：“没错，我听到卿宝喊那名老大夫叫师父。想不到护国将军府家的小姐会拜神医谷的一名大夫为师。女子从医鲜少出现在勋贵世家的小姐中，学医辛苦，通常都是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家，才愿意费尽千辛万苦去学一门医术。” “那就对了！”刘夫人一拍巴掌，眼睛几乎在冒光，“之前瑾瑜还在护国将军府时，他跟我提过，以前在青石河村失忆时，是名满天下的疯神医给他治病，而疯神医是护国将军府五小姐的师父！” 第836章 三弟喜欢就行 刘尚书恨铁不成钢：“夫人啊，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如果今天护国将军府的人没有把老大夫带来，岂不是害了咱们瑾瑜的性命！” 刘夫人一阵愧疚和尴尬，“我之前不以为意，觉得儿子拿话糊弄我，早就把这事忘了。如今忽然想起来，连陈太医都束手无策，而神医谷的一名老大夫却能够把瑾瑜治好。我突然心血来潮地想到，莫不是那老大夫就是那位疯神医？” “瑾瑜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既是疯神医亲临，瑾瑜明早必定能醒过来。”自从刘瑾瑜昏迷以来，刘老夫人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同时心中大定。 刘尚书很快想清楚其中的关键，“疯神医名头太大，他藏身于京城，隐姓埋名做一名普通老大夫。如此一想，就通了。” 刘瑾珣微微笑道：“是我们家瑾瑜有福气，当年得疯神医所救，现在亦是如此。” 刘老夫人趁此机会提点刘夫人：“护国将军府的人对咱们瑾瑜恩重如山，是瑾瑜的救命恩人，是咱们刘家人欠他们的。身为尚书府的当家夫人，收起你那套小家子气，别总想着人家要抢你的儿子。” “退一步想，多一些人来关心、心疼瑾瑜，不是更好？” 刘夫人忽然被婆婆数落，不忿地动了动嘴巴。可转念一想，事实确是如此，婆婆说的没错。 自家亲儿子如果没有被苏家人所救，他们根本无法再见到儿子。 “是儿媳心胸狭隘，婆婆教训的是。经过这一遭，儿媳不会像之前那样。” 刘夫人表现乖顺，刘老夫人的气儿也顺了。 “诶，你们说，将军府的三小姐是不是喜欢咱们家瑾瑜？” 刘瑾姝突然兴致勃勃地问。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刘瑾姝被看得有点儿不自在。 “怎，怎么了？我说错了？” 刘老夫人含笑道：“你没有说错。我一个老太婆都看得出来，那将军府的三小姐看向咱们瑾瑜的眼神，透露出的心疼和担心，作不得假。” “怪不得忙着给瑾瑜煎药，原来是觊觎我儿子。”刘夫人危机感顿生：“母亲的意思是，要瑾瑜娶那将军府的三小姐？” 刘老夫人觉得这个儿媳妇没救了，小家子气得追随她一辈子。 她警告地瞪她一眼，“你修修口德吧，什么叫觊觎你儿子？依我看，是你小儿子觊觎人家。在护国将军府接瑾瑜回来时，我就隐隐约约看出来。瑾瑜对将军府的三小姐，也有意思。” 刘尚书同样警告地瞪自家夫人一眼：“有些字眼别胡说。” “可是……”刘夫人不服气，面对大家不赞同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她如今虽是将军府的小姐，但从小没有金尊玉贵地养着，跟那些山野村姑有何不同？我是不愿我儿娶一个在乡间长大的粗野丫头。” 刘瑾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三弟喜欢就行。” “我听见了！”刘夫人瞪女儿一眼。 刘瑾姝：“哦。” “我看三弟很有主意，娘不要像之前一样。”作为大哥，刘瑾珣觉得，还得尊重三弟的意见。 刘老夫人耳朵听着大家的话，眼睛看着静静安睡的病人，知道他现在不会醒来，便起身。 她打断各自的议论，说道：“一切待瑾瑜醒来再说。咱们先离开这儿，让他好好休息。” 卿宝几人一回府护国将军府，许娘子便急着迎上去，着急地问苏凝秋：“怎么样？” 苏凝秋还没来得及回话，卿宝牵着师父的手甩得老高，脆声道：“娘亲放一百个心，有我师父出马，没什么病治不好！” “疯神医，快请坐。” 一时着急，没看到人，许娘子略带歉意地请疯无害落座，转头吩咐丫鬟，“去泡上好的茶来。” 苏凝秋挽起许娘子的臂弯靠过去，“阿娘，疯神医说他明早会醒过来。” 许娘子察觉到三闺女情绪低落，“傻孩子，那你还担心什么？” 苏凝秋蔫蔫道： “我看着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也不说话，不睁开眼睛看我，我心里特别难受。” 苏凝秋本想留在那儿守着刘瑾瑜，但是他的家人很多，而且当初接他回府时，他家里人，或者说是他的母亲，并不那么喜欢刘瑾瑜亲近他们将军府。 “不要难受，人能好起来就行，以后大家还能多多见面。”许娘子没有亲眼看到人，心中也有些担心，但三闺女的情绪也要照顾到。 “娘亲，三姐，你们说这样的话，会寒了师父的心哒！” 卿宝的小肉手指了指疯无害。 疯无害配合地挺直腰杆子。 许娘子和苏凝秋看见了，不由得乐了。 疯无害趁机说了明早开始让卿宝去药铺的事，许娘子自然无不答应。 卿宝在庄子上把一名溺水的女娃娃救活的事，她们把功劳算在疯无害身上，对疯无害特别的信任和感恩。 她们以前对疯无害的信任与敬佩，是根据他传言中的好名声。 现在他们苏家人无不觉得，卿宝能拜疯无害为师，简直是老天爷的厚爱，是最正确不过的事！ 许娘子更是暗暗打定主意，哪怕以后小闺女反悔，中途不想学医，她也会压着她去学，绝对不会让她半途而废。 苏凝秋道：“明天下午，我去医馆与你们会合，咱们一道去尚书府。” 疯无害笑眯眯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小姑娘，矍铄的老眼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行，我们便等三小姐到医馆后再出发。” 苏凝秋的脸色有点羞赧，头微微低了下去。 第二日，卿宝和小白子被贴身丫鬟从床上提溜起来。 二人在去的路上，坐着马车，一边打着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 由于到了每年的八月份，太阳比以往起的更早，到达医馆时，天已大亮。 医馆早已敞开大门，有不少的患者在排队。 卿宝一掀开车帘，突然被一张又老又丑的脸吓了一跳，整个人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瞌睡虫通通消失不见了。 第837章 噎着 “哈哈……” 那张又老又丑的脸在对她哈哈大笑，丝毫不知自己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仿佛厉鬼索命。 她吓的小巴掌朝前一推，将那张又老又丑的脸给推出去。 “唔……小师妹！” 马车内的卿宝，听到有些熟悉的大嗓门，猛然想起了谁，一把捂住小嘴。 掌门师兄！ 她想起来了！刚才那张又老又丑的脸是掌门师兄！ 完犊子！她咋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呢？ “掌门师兄！对不起，对不起，是卿宝一时没能看清楚。” 卿宝钻出马车，看到的是掌门师兄在揉搓眼睛。 她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手推出去时，抓到的手感，疑似抓到掌门师兄的眼睛了。 “掌门师兄，你没事吧？是不是卿宝抓疼你了？” 掌门师兄一直对她都挺好的，卿宝是有点小愧疚。 “不碍事。”祝掌门把擦眼睛的帕子拿下来，依然面容带笑，只是一双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来，小师妹，师兄抱你下来。” 祝掌门没有计较刚才的举动，令卿宝有些小感动。 “掌门师兄，卿宝请你喝好喝的水。” 卿宝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筒扭开，把灵泉水倒进盖子里，递给他。 祝掌门不晓得卿宝是何意，心想：自己缺这一口水吗？ 卿宝执意举“杯”，坚持道：“掌门师兄，这水只有卿宝有，你在别的地方喝不到的哟。” 祝掌门笑了笑，接了过来，“行吧，既然是卿宝的心意，那掌门师兄就干了这杯。” 一饮而尽。 这水一入口，祝掌门的眼睛都亮了。 “这水比神医谷上甘甜的山泉水还要好！” 卿宝扬起脑袋，眼睛斜斜地睨他，：“卿宝没有骗掌门师兄吧？” 祝掌门看着她颇为造作的傲娇小姿态，一点都不气恼，反而乐呵呵的把盖子递过去，好声好气地问：“可否再给掌门师兄一杯？” “当然可以。” 卿宝又给他倒了一杯，心中在哼着歌儿，喝了她灵泉水的人，就没有一个不被它征服的。 祝掌门一连喝了三杯，后面桂圆和金樱出来了。 一段日子不见，他们抢着将卿宝抱了又抱，亲了又亲。 卿宝险些招架不住了，这是继二姐之外，唯二凶猛的爱的表达。 正在看诊的疯无害没有催促他们，而是气定神闲的给患者看病。 等卿宝和小白子终于被掌门师兄和桂圆、金樱稀罕够了，卿宝和小白子各收获了吃货桂圆的一串糖葫芦，然后才坐在疯无害旁边。 “哟，舍得来了。”疯无害嘴贱贱地说了句。 卿宝哼吱道：“怎会舍不得？师父太小瞧你小徒弟了。” 小白子说话很是直白，“有糖葫芦在手，坐着吃更舒适。” 那些排队的患者看到疯无害身边多了两个可爱的“小仙童”，仿佛病气都少了几分。 只不过两个“小仙童”，手中各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陪伴疯无害左右，失了一丢丢仙气。 但是更显得可爱、亲人！ 之后，每一位来让疯无害看诊的患者，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两位小朋友。 “卿宝，接下来为师会对病人进行望闻问切，把他们的症状以及开出的药方说出来。当中的医理，你要好好领悟，好好记住。” 疯无害的用意很明显了，这是实操给小徒弟看。 在卿宝来之前，他几乎不需要怎么开口，就唰唰唰地写下药方。 为了教导小徒弟，他不得不把诊断念出来。 “症状：气血失调，面部色斑，湿热蕴脾，肝气郁结。药方：豆蔻一钱，茵陈二钱，滑石三钱……” 疯无害正说着，卿宝听得专心，忽地半颗糖葫芦生生滑进喉咙。 “咳咳咳……”卿宝剧烈咳嗽。 小白子着急地拉扯前头的疯无害：“师父！卿宝出事了！” 疯无害瞥见卿宝的状况，手在她后背的某个穴道一戳。 “噗！” “啊！” 半颗糖葫芦从卿宝的口中喷射而出。卿宝吐出卡在喉咙的异物，舒服多了。 卿宝舒服了，可是被她那半颗糖葫芦刚好砸到面前这位脸色不好的大婶。 大婶听闻医馆来了一位好大夫，今日便来调理身体。哪曾想，在看大夫的过程中，她会遭受意外。 她摸摸面门，得亏她常年下地干农活，皮肤比较黑。虽然被砸痛，别人也看不出来红的。 “婶婶，对不住啊！”卿宝不忘道歉。 “没事，别放在心上。”大婶笑呵呵地看了看她，小女娃长得可爱，不管做什么，都可爱。 卿宝笑出了小白牙：“谢谢婶婶，你和蔼慈善，人真好！” 大婶被小女娃一夸，又见她对自己甜甜地笑，一颗硬心肠给融化了。她拿着药方，笑呵呵地走了。 疯无害给卿宝扭开身前的竹筒，让她喝两口润润受了点伤的喉咙。 疯无害忍不住吐槽：“吃颗糖葫芦都能噎着，你可真行！” 卿宝瘪嘴：“师父，卿宝听不懂你的诊断。” 疯无害津津教导：“你底子好，看医书能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已经把师父给你的医书全都记下来。现在要慢慢学以致用，不然就是一堆死物。你刚开始听不懂，实属正常。没关系，习惯就好了。待你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你就能出师了。” 卿宝拧起小眉头，“可是卿宝字都没能认全。” 疯无害不为所动：“为师听说你们将军府要聘请夫子，来教导你们姐妹。以后你上完早课，下午就来师父这里。” 卿宝的小心心一沉，嘟囔道：“夫子都没有请来呢，师父就都安排好了。” “要不怎么能是你师父呢？”疯无害重新坐好，“你乖乖的学着，师父知道，你但凡用点心，就能记住。” 然后再不多说别的，继续心无旁骛的给患者看诊。 最近越来越多的患者听闻他的名声而来，他不得不抓紧时间。 卿宝只能跟随师父看诊，认命地把师父的诊断和药方记在心上。 小白子则坐不住了，他啃完一串糖葫芦后，就在药铺里走来走去。 第838章 医死人了 他一会儿好奇的去看看脖子长了肿块的大爷，一会儿跑去门口打量流浪狗，一会儿又跑回来看药童抓药，还把玩柜台上的算盘珠子…… 把小圆腚几乎钉在椅子上的卿宝，弄得羡慕不已。 “五小姐，你可记得我？” 卿宝正默默的记着，眼睛观察患者的病容，试图将师父所说的与患者对上号，突然听到有人跟她说话。 卿宝抬头，与少年对上眼。 卿宝愣了愣，一时觉得少年有点儿眼熟。 那名少年是陪同一位老婆婆来看大夫的，在后面排队之际，就已经看到卿宝。 在城郊的庄子上，他亲眼目睹卿宝救活莲儿的过程。 后来有小孩子认出，卿宝就是庄子的主子之一，是护国将军府的五小姐，身份尊贵！ 得知他们留不了几天，莲儿的爹娘生怕错过感谢的机会，当天便亲自跑去庄子，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他们回来后，直说新来的主家没有架子，五小姐可爱大方……经过那事，庄子上的人对护国将军府认祖归宗的新主子，很有好感。 他爹娘是庄子上的人，为护国将军府干了半辈子的活儿。 祖母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干活太拼，落下一身的病，时常看大夫也不见好。 最近听说神医谷的医馆来了一名医术卓绝的老大夫，再加上祖母的腿脚愈发不利索，经常隐痛，而秋收时节爹娘不得空，便让他带祖母出来看诊。 “啊！”卿宝一拍脑袋，“卿宝想起来了！你就是庄子上凶巴巴阻止卿宝救人的哥哥！” 凶巴巴？ 少年面上的神色闪过尴尬，他那天凶巴巴的吗？他只是不知发生何事，第一反应是那个行为有辱斯文，理所当然要制止。 因为他那时根本不清楚，她是在救人。 “是我的不是，我无知。幸好我没有阻止成功，五小姐救了莲儿一命，是五小姐心肠好。” 卿宝挥挥爪子，“没事，卿宝不在意。你当时不了解我是在救人，情有可原，卿宝原谅你了。” 少年笑了，“多谢五小姐。” 两人在聊天的功夫，疯无害已经给老人家看诊完了，“年轻时劳损严重，老了也不要操劳才是。老人家的身子骨得养着，万不可磕着碰着，一摔就不得了。老夫给你开十天的药……” “大家快来看啊！神医谷的大夫医死人啊！” 突然，一道响亮的声音如同一道惊天巨雷，震惊了整个医馆的人。 那些排到门口去的患者，被抬过来的尸体吓了一大跳，一个个都忘记排队，躲出去老远。 “大家快来看看啊！向来以‘悬壶济世’着称的神医谷大夫，医死人了！” “神医谷的大夫，医死人了！” 抬尸体过来的四人一放下担架，就一个个大声嚷嚷，说什么神医谷的大夫医死人。 一时间，围观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在议论纷纷事情的真假。 “何人在闹事？” 祝掌门最近在医馆里体验平民生活，好不愉快，忽然今天来了一个硬茬，他多多少少有点儿摩拳擦掌。 最近几年，神医谷的名声越来越好，有一些心胸狭隘的同行，会故意制造各种问题来诬陷神医谷。 类似的事件在神医谷的名声刚崛起时，发生过不少。 没想到在京城这种高官遍地的地方，竟也有人敢撒野！ “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算闹事呢？你要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打算抵赖？”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指着祝掌门大声质问。 祝掌门一把年纪，掌管神医谷全部医馆。各个医馆分号每月都会向神医谷呈上报告文案，什么奇葩案例没见过。 他聪明的没有与闹事人多作解释，当即吩咐身后的桂圆，“去报官府。” “是，我立刻去。”桂圆是飞奔着跑出去的。 中年男子看到这一幕，愤怒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眼神闪了闪，似有点退意。 他外强中干地大喊大叫： “别以为报官就了不起！真相就是你们医馆治死人了！我爹昨日喝了你们给开的药方睡下，一早上就发现死了！肯定是你们开错药方！又或者是你们神医谷的人抓错药！不管是哪样，都是你们的错！” 中年男子一边说话，一边举着手直戳戳。 “只要你们愿意赔一笔银子，告慰我爹在天之灵，我们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们的过错。” 他边说还边往祝掌门身前靠近，那根粗黑的手指差点戳中祝掌门的面门。 祝掌门稳如泰山，一把钳制住中年男子强壮的手腕。 中年男子忽地发现自己的手戳不动了，整个手臂都无法动弹，他目露惊骇。 他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更是一个混人！ 他从小打架打到大，很清楚自己的力气。在这位老人面前，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祝掌门皮笑肉不笑，“别着急呀，我们神医谷有没有医死人，需不需要支付赔偿金，不能光靠你的一面之词。” 中年男子立即激动大吵：“那也不能光靠你们一面之词啊！” “我们？”祝掌门淡定一笑，“我们说什么了？” “你们……”中年男子回头一想，他们真的没有任何辩驳之词，全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一时哑口无言，心里憋屈。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呢？他本来的计划是医馆的人会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医馆为了息事宁人，给一笔银子了事。 然后，他大赚一笔，会主动配合说是一场误会。 结果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有接招！ 祝掌门一看这人的作派，就知是地痞无赖。 不管是同行倾轧，还是要敲诈勒索，都不能与其多费口舌。 人家豁出去了，抬来一具尸体来，足以震慑所有人。 世人向来同情弱者，自然而然产生先入为主的看法。 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自证清白，无异于蝼蚁撼树。与他口头纠缠越多，自己就越容易落下乘。 吵输了，会被众人指责。吵赢了只是嘴皮子功夫，没有证据，没得让大家以为神医谷以大欺小。 第839章 碰瓷碰到自家师父 人家既然拿来“事实”，那他也请来权威机构来“辩证”好了。 中年男子见无缝可钻，正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他的眼睛看见了疯无害，立马冲过去，指着疯无害，激动地大喊大叫：“就是他！昨日给我爹诊治的大夫就是他！你医死我爹，今日你们不赔偿一笔银子，别想我们会离开！” 这样的话实属赖皮，当然也自以为是的认为，给了神医谷的医馆留有余地。 只可惜，他要敲诈勒索，找错对象了。 卿宝一听，碰瓷碰到自家师父身上来了！ 护犊子的冲动瞬间涌上脑门，她从后面哒哒地跑出来，二话不说，一头撞到中年男子的腹部。 中年男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一个小屁孩，也就会这点。 “砰！” 他顷刻间被撞飞出去，摔倒在地的那一刻，他懵了。 卿宝管他懵不懵，叉着小肥腰，气呼呼地骂道：“坏人！胡说八道！我师父是神医，才不会医死人！我师父昨日才救了刘尚书府上的小公子。刘尚书一大家子对我师父，那是千恩万谢！绝对不是你抬一具尸体过来，就可以诋毁我师父的医术！我看你就是来碰瓷的！” 她师父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要说师父年轻刚出师时，误诊几个病人或许有可能。但师父都一把年纪了，神医之名绝对不是虚传！看着师父被诬陷，她绝不能忍了！ “你怎么打人啊你！” 中年男子痛得龇牙咧嘴，心中震惊，约莫五岁的小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噗嗤！那男人看起来牛高马大的，连一个小孩子都能撞倒了去，真真儿是外强中干啊！” “可不是，一瞧就是绣花枕头。” “哈哈哈，太好笑了，我以为他有多大的力气呢，担心他会砸了医馆。” “你是杞人忧天了。”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窃笑。 中年男子顿感受到侮辱。 他堂堂一个壮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孩子撞飞，丢脸丢大发了！ “我就打了！咋滴？你来打我呀！我师父治好那么多人，你污蔑他的名声，我不打你，就不叫卿宝！”卿宝挥舞拳头。 中年男子不仅被撞飞，还被群众嘲笑，现在又被挑衅，气怒交加：“我管你师父治好谁，只要他医死我爹，就是他的错！他得赔银子！不赔银子，我们不走！” 中年男子很快忍痛爬起来，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步步朝卿宝逼近。 显然，他要对卿宝动手。 “你果然是来碰瓷的！” 卿宝一副“我真相了”的真知灼见表情，还一点都不怕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更是挑衅地抬高下巴。 中年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有爹生没娘养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来势汹汹，卿宝握拳紧张应对。 忽然，金樱挡在卿宝身前，一脸怒气地盯着他，“谁敢欺负我小师叔？我让他身上见血！” 话落，利剑出鞘，发出锐利的嗡鸣。 可爱的金樱师侄霸气侧漏。 中年男子怔愣，心中一阵惧怕，不敢上前。 这一看就是练家子！他混是混了些，不代表他不会看人。 相反，由于老是欺善霸恶，他很会看别人的脸色。什么样的人打不过，会在什么样的人手底下吃亏，他通常都识时务躲开。 “卿宝回来，不需要你替为师出头，事情交给你师兄来处理。”疯无害淡淡道。 卿宝是不服的，还想踹那人两个飞毛腿。她看了看师父的神色，只好乖乖的坐回去。 小白子在她一旁悄悄地说：“卿宝，师父不允许，咱们另外找个时间抽他！”不忘举起小拳头。 卿宝认真地点头，恶狠狠道：“对，一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小白子挠挠头，两眼蚊香。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他也不知道呀。 “各位，请安静，劳烦听老朽说一句话。” 这边，祝掌门拍拍巴掌，现场窃窃私语的人很快安静下来。 “我们神医谷的医馆开遍天下，从来没有发生过医死人的事件。除非是那病患的疾病，我们做大夫的，都束手无策。可也会跟病人以及病人家属说清楚。” “躺在医馆门口的死者，若当真在我们这儿看病抓药，我们定会查个明明白白。官府的人一会儿就到，请大家耐心等候，我们定能给大家一个真相。我们神医谷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有人闹事，也不怕官府查案。” 这一番话，得到围观的众人纷纷叫好。 “依我看，不是医馆的问题。神医谷的好名声不是靠一天两天传出来，大家都说好，那一定是好！” “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呀！我看他长得就不像好人，像敲诈勒索的！” “可是地上有尸体是真，这天气，还有臭味呢！” “对呀，谁会拿一具尸体开玩笑。” “咱们瞎猜也不是办法，等官府的人来了再看……” 祝掌门不慌不忙地扬声道：“对！咱们一块等官府来查个真假！若当真是我们医馆的过错，我们绝对不会抵赖！不会逃！退一万步说，全国有那么多我们神医谷的医馆，我们想逃也逃不掉。” “哼！”中年男子气极了，回到兄弟们身边。 官府的人要来，兄弟几人得商讨一下如何应对。 另外三名一起抬尸体来的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退意。 其中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着急地问中年男子，“大哥，怎么办？” 中年男子愤怒地瞪他一眼。 他看了看其他兄弟，都看出了他们眼中的怯弱。 他粗暴地将三颗脑袋凑到一处。 中年男子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咱们爹昨日就是来这里看病，也在这里抓过药。爹的确也死了，你们慌什么慌！都给我镇定！咬紧牙关，死都不认是咱们的错！” 另一名男子的年纪看着只比中年男子年轻三四岁，“大哥，很难镇定啊！之前说好，讹点银子很容易，但现在医馆的人报官，官府的人很快要来查！万一查到……” 第840章 无过错 “闭嘴！”中年男子低吼，“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想要拿银子，就要冒一些风险。你们仨给我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不会说，就给我闭嘴！” “可是官府的人不是吃素的……” 中年男子当即一巴掌甩过去。 最年轻的男子被拍了一脑袋，耳朵嗡嗡作响，熟悉的眩晕袭来，当即不敢言语了。 另外两人看到这样，也不敢反对。 中年男子“安抚”完兄弟，回头对祝掌门，表情恶狠狠，语气却刻意好声好气：“掌柜的，只要你们给出合理的赔偿金，我们就不把事情闹大了，也不需劳动官府。” 在他看来，不仅他们害怕官府，医馆一样惧怕官府。 祝掌门摇头，理由冠冕堂皇：“不行，既然你们认为，是我们医馆的错，那就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一旦给了你们银子，岂不是代表我们默认是医馆的错？我们医馆做的是长期的营生，也是要名声的！” 中年男子气结，心中堵着一口气，暗中也有些焦灼。 他的目的只是想要讹一笔银子，不要多，多多少少有点就成，并不想闹到官府里去。 可是医馆的人连问需要赔多少银子，都没有问一句。 他打出的招数，就像打在棉花上，人家都不接招啊！ 要他继续闹吧，但是他也怵与官府对上。 他深知此事自己不占理，一旦查清，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过是市井小民，闹大了，小则挨板子，大则……也许那些大人的一句话，就能取他性命。 可是不闹下去，又不甘心！一个铜板都没捞着，如何就这般灰溜溜的退去？不甘心啊！ “大哥，要不回去吧？” “对啊，再不回去，官府的人就要到了。” “大哥，我怕官府的大人们。” 三个弟弟实在害怕，顾不得有可能被打脑袋，纷纷劝说。 中年男子表面冷沉着脸，内心里也陷入了纠结。 刚才有人说对了，他此刻骑虎难下，不正是外强中干么？ 然而，留给中年男子权衡利弊的时间不多，官府的人来了。 “让开！让开！官府的人到！” 官府的人来得极为迅速，腰间挎刀的衙役清出一条路，为首的杨县令大踏步走过来。 中年男子心中蓦地一慌，来的这么快！ “是何人报案？” 杨县令声如洪钟，表面威严甚重，与温文尔雅的太史县令风格不一样。 祝掌门上前抱拳，“回县令大人的话，是小民报案。” 杨县令一张国字脸生得端正，神色严肃：“何事需要报案？你说来听听。” 作为天子脚下的都城，京城无小事，杨县令总是事必躬亲。 祝掌门恭敬开口：“大人，是这四位兄弟忽然抬了一具尸首过来，诬陷我们医馆医死人。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我神医谷的名声，于是小民斗胆，立刻命人前去官府报案。” “是哪四位兄弟？”杨县令转头问，视线却已精准地落在四兄弟身上。 那四名男子，除了为首的中年男子，另外三人看到杨县令和衙役一来，都表现胆怯。 此时听杨县令问话，吓得后退一步。 官府的人来了，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中年男子退无可退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深吸一口气，气息一沉，顶住官威，上前道：“回大人的话，我叫邓大，我三个弟弟分别是邓二、邓三、邓四。我们的父亲胸口老是不舒服，最近听说这家医馆来了一位了不得的老大夫，便寻思来看病。” “我们付了银子，抓了药回去，我爹昨晚睡前喝下药。可是今早家里人迟迟没看到我爹出来，我进去我爹的房间一看，发现我爹没气了！身体都凉透了！” “我爹平时都没事，偏偏喝了他们医馆开的药，就死了！不是他们医馆的责任，谁信！” 杨县令皱眉，给旁边的衙役递上一个眼色。 衙役立即心领神会，来到尸首身旁，掀开白布。 是一名年老的死者。 这时，疯无害从后面转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我记得他们父子二人，他陪同自己的父亲来看病。因为他对老父亲的态度不好，令老朽印象深刻。” 他把纸张递过去，“这是老人家的病历，以及我开的药方。” 杨县令接过来一看，很快皱起眉头：“胸痹之症。” 这种病在很多人的眼中，是一种突发且容易致命的疾病，似乎不好判断。 疯无害淡淡道：“老人家的胸痹之症拖延多时，我昨日为他施针，老人家亲口说舒服了许多。按理说，只要他按照我所说，按时吃药，注意饮食，保持心情平静，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杨县令略一思索，吩咐其中一名衙役：“去找仁德堂的坐堂大夫来检查药方。” 仁德堂与神医谷都是风评极好的医馆，最受患者欢迎。 仁德堂就在旁边那条街，若是仁德堂的坐堂大夫都觉得没问题，那便不是神医谷医馆的问题。 邓大眸光一闪，他知道药方不会有错，但焉知医馆里抓药的人没有抓错药？ 没等多久，仁德堂的大夫便来了。衙役将人请来时，便被告知来的目的。 所以仁德堂的何大夫一到，就接过药方来看。 他也看到老人家的尸首。 巧合的是，他认得出老人家。 “大人，此药方针对的的确是胸痹之证，并且开出的药方比我的要更胜一筹。且这位死去的老人家，我也认的。他以前偶尔来仁德堂看诊，总是付不起医药费，所以我印象深刻。他得的的确是胸痹之证，但或许是生活所迫，他没有把大夫的话放在心上，也不想花银子治病，一直没有把身子养好。” 杨县令颔首，“既然药方没有问题，那是否可以说明，神医谷医馆的大夫并无过错？” 何大夫躬身抱拳回道：“小民以为，并无过错。” “嗯。”杨县令神色缓和了点。 邓大一急：“大人！大夫药方没错，可不代表给的药没有问题。草民以为，有没有可能是医馆的人抓错药，误给了一些致命的草药。” 第841章 师父，他欺负人 杨县令神色冷峻威严，“你的意思，是还要纠缠？” 邓大被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非草民胡搅蛮缠，实在是父亲有胸痹许久。以前喝别的医馆开的药都没事，独独就喝了他们医馆的药，就死了！” 杨县令冷眼注视着他，“你是一定要彻查？” 邓大低头，冷汗滴落地板，仍然坚持：“是，身为人子，怎可不知父亲的死因，否则我邓大岂不是要沦为不孝子？” 他说出这些话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越陷越深。 他心里没底，先前来讹钱的把握已经没有了。 可是话已说出口，家里没有钱，欠下的赌债还不了，就要一条断臂。 左右不过烂命一条，只能咬牙坚持！ 杨县令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邓二邓三邓四，冷声道：“可是你的三个兄弟似乎不是这么想。” 邓大闻言，趴在地上的脑袋立刻抬起，扭头看向自己的三个弟弟，目光凶狠，仿佛要吃人。 “你们都站着干嘛？” 三个弟弟看懂大哥的意思，一紧张，扑通一声巨响，不值钱的膝盖全都跪了下来。 三兄弟默了默。 很快，邓二一咬牙道：“我听大哥的。” 邓三额头的汗水直流，不知是天气热出来的汗，还是紧张渗出的汗液。 “我，我听大哥的。” 邓四只低头跪着，说不出话来。 杨县令眉眼冷肃：“若你们执意要查死因，也简单，请仵作来验尸。” “验尸？那岂不是要剖开我爹的尸身！”邓大大惊。 杨县令看着失态的邓大，颔首：“没错。” 邓大没有意识到杨县令在打量他，反应极大。 “万万不可！验尸是要将我爹的尸身剖开，破坏尸身，我爹就不算有完整的全尸了！这样的话，我爹死也不得安宁！不得善终！我爹如何能入土为安？” 杨县令面无表情：“你但凡对胸痹之症有所了解，便知一旦病情发作，倘若身边没有旁人，救治不及时，胸痹患者很容易一命呜呼。” 邓大犹疑：“万一查到我爹是因胸痹而死，那罪责是否就应该由他们神医谷的医馆来承担？” 只要认定医馆有责任，就一定能够支付给他们一笔不少的银子！ 杨县令冷目微眯：“不一定，还要查一下他的胃部，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是否当真有遵医服药。” “这，这都能验得出来？”最年轻的邓四语气磕磕巴巴中透着惊讶，神色间有一丝害怕。 杨县令冷哼，明显蔑视他对仵作的无知：“其他小地方的仵作或许因为经验缺乏，验尸报告或许还不大准确。但是你们四兄弟放心，京城的仵作都是一等一优秀的人才。他们验尸经验丰富，绝对能够查出你们父亲真正的死因。” 杨县令的话一出，邓四的身体就开始打抖。 由于他打抖的动作过于明显，围观的人都看在眼里，自然也落入杨县令和衙役们的眼中。 “你在怕什么？”杨县令气场强大，一旦刻意释放出来，更添威严。 邓四几乎没见过什么世面，杨县令语气严厉起来，他就以为杨县令发怒。 他不断地磕头，“求大人饶命！草民，草民……” “邓四！”邓大大声叫。 邓四浑身一僵，停止磕头，冷静了稍许。 “大，大人，邓四不是害怕，是，是，是……” 杨县令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邓四后面也没有“是”出个所以然来。 “你撒谎！你就是害怕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在一片肃然的氛围当中，突然冒出一道软糯糯的稚嫩嗓音。 大家循声，垂目看去。 是刚才那个用头撞邓大的漂亮女娃娃，她鼓着腮帮子，肥嫩的手指直指邓四。 卿宝很是生气！ 这些人先是诬陷她师父医死人，见计不成，后又要诬赖医馆抓错药给病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四兄弟分明千方百计想要把老人家的死，推到医馆上去。 至于目的，就是讹钱！ “你一个女娃娃知道什么！”邓大及时呛声。 邓大很清楚自家最小的弟弟懦弱胆小怕事，即使卿宝是一个女娃娃，可通身华贵，小有气势，依他小弟的品性，还真的有可能被唬出真话来。 所以他抢在四弟前面呛声。 “卿宝不是三岁小孩了！才不会被你吓到！”卿宝昂扬着下巴，“我什么都知道！” “刘尚书府上的药也是来我们医馆抓的，还有每日来医馆看病抓药的人，大家都没事，偏你就有问题。你就是来碰瓷的！” 大家前面的那些话都听明白了，就是“碰瓷”二字，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聪明的人隐隐约约猜出个大概意思来。 杨县令却在听到刘尚书三个字后，多打量了疯无害两眼。 “你就算不是三岁小孩儿，也只是一个矮短胖，能懂什么！滚一旁去！”邓大的语气极其嫌弃。 一个女娃娃也敢出来搅和他的好事！ “你说什么？竟敢骂我矮短胖！”卿宝气得像一只炸毛的小鸡。 邓大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语气极尽嘲讽：“你就是矮短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矮短胖！” “卿宝什么都懂！卿宝不是矮短胖！” 士可忍孰不可忍！竟然骂她矮短胖！ 卿宝被气得原地跳脚，小脚又恨恨地跺地。 她恨不得一个飞毛腿，将邓大的嘴巴给踢歪了去。 她最讨厌别人嘲讽她胖，何况是矮短胖！其次讨厌别人说她什么都不懂，明明她什么都懂！ 疯无害见小徒弟濒临崩溃的边缘，及时出言： “卿宝，冷静，一切交给县令大人做主。” “师父！他欺负人！”卿宝泫然欲泣。 疯无害的硬心肠一软，调皮捣蛋的小徒弟何曾这么可怜过？ 不行，饶不了邓大！ 他心里想着，手中作出一个弹东西的动作，他用内力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 “啊！” 邓大忽然一声惨叫，捂住歪了的脸。 “谁？谁打我？”邓大怒问。 他环顾左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的脸着实很痛，突如其来的痛。 第842章 报仇了，开心吗 杨县令冷声道：“没有人打你，你做这般姿态，给谁看？” 邓大不敢与县令大人硬刚，只能憋屈地放下捂脸的手。 不料，现场一片哗然。 “他流血了！” “好像磕伤了，但是他一直跪在那里没有动啊！” “太奇怪了！不会有鬼吧？” “你傻啊！青天白日，哪来的鬼？” “无缘无故流血，是不是得罪神明？” “……” 卿宝看到邓大面门流血，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疯无害。 疯无害对小徒弟露出一抹笑，“报仇了，开心吗？” 卿宝惊喜，“开心！师父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 师徒二人旁若无人的聊天，除了杨县令和祝掌门这些自己人，其他的人都没有听到。 卿宝又开始得瑟了。 她背着小手，来到邓大面前，还认真的打量了两眼，满意的点头：“看来你爹知道你不孝，替天行道呢！” 邓大有瞬间的大惊失色。因为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如果卿宝的便宜爹死了，卿宝会伤心难过。可是你们四兄弟好奇怪哦，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难过！你们净揪住我师父，我神医谷的医馆不放！分明想讹钱！” 卿宝两个小鼻孔出气，围观的群众看着她的样子，却在发笑。 杨县令眉头一挑，如他这样办案多年的聪明人，见微知着，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可竟然也被一个小女娃看出来了！一个小女娃都比这四兄弟和围观的群众要聪明多了！ 他不由得朝卿宝投向一抹赞许的目光。 围观群众就是看热闹，大多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卿宝这么一说，深深的觉得有道理。 “小女娃说的没错，他们四兄弟从一出现，表现就不正常。任谁死了爹，首先不表现出伤心难过？” “我瞧那个邓大不像好人，一看就是心术不正的主，喊得最大声的就是他。” “我以前听说过，有人故意把病死的亲人抬到医馆讹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这样的居心？” “难说，如果是真的，世风日下啊……” 邓大脸色难看，他的兄弟们心理素质明显没有他好。 邓二邓三尴尬地低下头去，最小的邓四则几乎变成鸵鸟。 “我们怎么不难过？”邓大大声说话，企图压下周围嘈杂的声音，“可我们也要为死去的父亲讨回公道！” “邓四！”杨县令忽地厉声叫道。 邓四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到杨县令凶神恶煞的脸，心惊胆颤。 县令大人怎么独独叫他？他的三个哥哥都没有叫！ 杨县令冷哼，说道：“连一个小女娃都看得出来你们四兄弟不对劲，本县令不傻，你们的爹到底因何而死，从实招来！” 邓四吓得身子一抖，面上要哭不哭的苦瓜相。 “我，我……” 邓大生怕胆小怯弱的四弟坏事，就要上前来。 杨县令眼角瞥见他的动作，立即厉目扫他一眼，“你跪着别动！本官要问邓四话。” 邓大被震慑住，看了看杨县令的神色，想要做的事生生止住。 杨县令办案多年，岂会看不出来最好入手的便是邓四。 “邓四，你可想清楚了。你若认定你们的爹是被医馆抓错药，导致死亡，那么官府必定要仵作验尸。只要能还你们的爹清白，我相信，你们的爹在天之灵，会原谅解剖尸身一事。” “但是，”杨县令神色冷峻，“如若你们兄弟四人商量好，借你们爹的死来医馆闹事，目的是为了讹银子。那么你们四兄弟就是大不孝！你爹在天之灵也不会好过！以后你们四兄弟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并且，朝廷对不孝行为遵循从重处罚的原则。” “你可想好了？”杨县令逼视邓四。 邓四吓得六神无主，一下子转头，焦急无措地看着邓大。 “大哥，不如我们……” 邓大怒目警告地瞪他，邓四被那杀人的目光吓得一哆嗦。 杨县令神色威严：“你们四兄弟想清楚了，此案不难查。仵作验尸，一出结果，基本能查清楚死因。” “大人！”邓大叫道：“我们不同意验尸！难不成不验尸，官府就不能查案了？人们都说，死者为大。大人，这件案子很清楚明了了，我爹之前都好好的，就是喝了他们医馆的药睡下后就死了。案情如此简单明了，大人为何句句不离验尸？” “放肆！”杨县令大怒，“本官查案哪容得你一个小民指手画脚！” “你可知，阻挠官府办案该当何罪？”杨县令厉声质问。 一名衙役当即拔刀，凶神恶煞的样子，很能糊弄人。 邓大吓得胆寒，一时趴在地上，噤若寒蝉。 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市井小民对官府有天然的畏惧心理。 其实在他不得体地壮着胆子与杨县令对抗时，心中一直在打颤。 他平时欺善怕恶，都是瞅中那些懦弱可欺的普通人，一旦面对官员，他那些恶胆气根本挨不住十句话。 “大人！”邓大想到如果要不到钱，就要被断臂，又磕头请求：“是草民的不是！可是草民也是一片孝心，不忍我爹死也不得安宁！” 邓大开始后悔了，他刚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想向医馆敲诈银子。毕竟一具尸体放在这家医馆门前，太不吉利了！医馆的掌柜再怎么着，会给一些银子打发他们走。 不管多少，也是银子啊！ 他没想到要闹到解剖尸体的地步，偏偏医馆不愿意给银子！ 他等着银子偿还赌债啊！否则得断一臂！ 如今他骑虎难下，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逆子！还不快把你们爹给我抬回去！好好办丧事！都到了这个田地，你们还要如何？就不怕诬告吃牢饭吗？” 这时候，从人群中挤进一个老太婆。 她头发花白，杵着一条长棍拐杖。扶着他来的是一位浑身打补丁的年轻姑娘。 四兄弟大惊失色，脸色苍白，浑身冒汗。 他们的苦苦支撑，却被一个老太婆弄得支离破碎，特别是并不那么坚定的三兄弟。 第843章 作孽啊 “这位老人家是？”杨县令问。 老婆婆在年轻姑娘的帮助下，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磕了个头，“回大人，死的人是老身的丈夫，那四个年轻人是我那几个不孝儿子。忽然不见了丈夫的尸身，老身正不知如何是好，是同村的村民回来告诉我。我的四个不孝子，竟然把他们爹的尸身抬到医馆来讹银子！是民妇教子无方，求大人恕罪！” 杨县令惊问：“此话当真？”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拆自己儿子的台。 “民妇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老婆婆说话时，一直颤颤巍巍的，不妨碍她把话说清楚。 “娘！”邓大喊娘的时候，表情透着狰狞。 老婆婆面有哀戚，却并不予理会。 杨县令看了看他们母子的反应，问老婆婆：“老人家可知，一旦确认这是诬告，是要承担罪责。” 老婆婆眼含热泪，“民妇知道，他们坐牢，总好过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祸害别人。” “这话从何说起？”杨县令倾身，亲自将老婆婆扶起来，“老人家起来说话。” 老婆婆身子骨不好，不敢借县令大人的力，在同来的年轻姑娘搀扶下，慢慢站起来。 “赐座。” 杨县令一声令下，立即有衙役从医馆里搬来凳子。 邓大耐着性子：“娘！你身子不好，赶紧回家去，话不要乱说！否则你会害死儿子们！” “我今儿要是不来，才是真真的害死你们！老大，你是他们的大哥，你这么做，会害了他们！” 老婆婆看着另三个儿子，“我知道你们都浑，都怕你们的大哥。可是你们的大哥能强得过官府去？你们最该惧怕的是律法，是父母官！而不是你们这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大哥！” “娘！我知错了！都是大哥逼我的！” 邓四一声哭叫，膝盖爬着地，一步步来到老婆婆跟前。 县令大人没有让他起来，他不敢起。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趴着老母亲的大腿，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本也不想这么做呜呜呜……” 老婆婆抹眼泪，“四兄弟中，数你最是胆小。娘不怪你，你从小被你大哥欺负长大，到成亲生子，也改不掉。” “老二，老三，你们明知道老大是个混账东西，还助纣为虐！”老婆婆痛心疾首。 邓二邓三被说得低下头，面露难色。 邓二说出了苦处：“娘，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大哥威胁我们，如果筹集不到银子，大哥就要把家里仅剩的田地卖光，还有房屋也要卖。要不然，大哥就要被赌坊的人砍断手臂！”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落泪，一边拍着大腿，一边不断地喊：“作孽啊！作孽啊！我老邓家怎会出这么一个不孝子！” 通过他们的谈话，大家约莫知道大概的情况了。 杨县令察言观色，又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得知，当中别有内情。 他能从老婆婆这儿挖到真相！ 杨县令便问：“老人家，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邓大突然大吼一声，根本顾不得跪，站起来朝老婆婆步步逼近，“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你只不过是我的继母，你嫁给我爹后，一连生了二弟三弟四弟和五妹。” “你嫁进我家后，从来没有对我好过！如今更是想要害我！我警告你，你敢胡说八道，故意构陷我，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邓大本来就长得不是善类，颇有点凶神恶煞。他说出这一番警告的话时，面目狰狞，很是吓人。 围观的群众中有一两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已经吓得哭了出来。 “你，你……”老婆婆脸色难看，声音颤抖的更多，只是她并不畏惧。 或许是看多了他这副嘴脸，心中虽起波澜，却也习惯了。 老婆婆深吸一口气：“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绝不相让，你爹的尸身不是被你这么糟践的！” “没错，我只是你的继母，我嫁入你家来，自问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不尽心的。以往我总会妥协，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总会有懂事的一天！可是你这回是要把我的三个亲生孩儿也搭进去啊！我是万万不可依你。” 老婆婆捶着胸口，“老头子，我是拿老大没办法了！你被气死，我怕也活不长了啊！” 邓大极度愤怒，从他握紧的拳头，青筋暴突，可以看得出来。 “够了！你惺惺作态给谁看？无非是在大家面前，在县令大人面前，毁掉我的名声！我爹死了，最开心的就是你！家中的财产，全部由你做主分，你一定会偏向你的三个儿子！” 老婆婆重重地杵拐杖，旁边的年轻姑娘则气不过，怒骂：“你闭嘴吧！我忍你很久了！从小到大，家里怜你亲生母亲过世的早，事事偏向你。我娘对你，比对我们都要好，你不但不知感恩，还对底下的三个弟弟和妹妹我拳打脚踢，以至于我们现在都那么惧怕你！” “不过从昨天你要把我卖给那些恶人起，我再也不怕你！再不认你当大哥！” 邓大叫嚣：“那是你娘她心中有愧！我娘死了才一年，她就迫不及待的入门！我三年孝期都没过！” 年轻姑娘气怒：“什么叫我娘有愧？我朝律法规定，丈夫妻亡一年后可以续弦。我娘没有违反规定，你凭什么拿这点来指责我娘！再说，爹因为什么死，你心知肚明！非得要我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吗？” 两人的对骂引起很多人的猜测，大家不清楚当中的隐情，不过多多少少猜测到一点，应该不是医馆医死人，否则，老婆婆和这位年轻姑娘应该不会说出这些话。 邓大凶狠的眼神变幻莫测，他一时间拿不准，这死老太婆是否会把父亲死亡的真相暴露出来。 “柳枝！”老婆婆严肃的看着她，眼神中写着警告。 柳枝恨恨地跺脚：“娘！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护着他！” 老婆婆叹气：“老大，你想要平安无事的回家去，就此收手吧。” 第844章 真相 她转头对几个儿子道：“你们几个把老头子的尸身抬回家去，好好安葬，此事休得再纠缠医馆。” 她一边用枯瘦的老手抹眼泪，一边把白布重新给老头子盖上。她不想老头子死了都不得安宁。 三兄弟由蒙大赦，立刻去抬担架。 邓大沉默半晌，心中权衡利弊。 显然，他明白，如果他不善罢甘休，死老太婆一定会把真相爆出来，到时他落不得好下场。 再者，他考虑到杨县令要仵作验尸，一旦验出来，那么他就犯下大不孝之罪！很可能吃牢饭！ 他思量过后，不情不愿地慢吞吞挪过去。 四兄弟一同抬起躺着尸体的担架…… “且慢！” 杨县令威严的声音一出，邓四的手一抖，担架失去了平衡，一角落到地上。 其他三人为了保持平衡，被迫重新把担架放回地面。 老婆婆用恳求的目光看向杨县令，“大人能否网开一面？” 杨县令公正无私地道：“老人家，听你们的意思，你丈夫的死，属实与医馆无关，本官说的对吗？” 老婆婆点头，歉疚地道：“是他们的不是，叨扰了医馆，又劳烦了大人。” 杨县令道：“医馆的人已经报官，事情总要有个水落石出。邓大他们既然明知道自己的爹身死与医馆无关，却抬尸身来讹医馆的银子，这是有违我朝律法的行为。他们不可以就这么回去。” “什么！”邓大反应最大，他不敢对杨县令发难，转而对老婆婆怒目而视：“死老太婆，你要害死我！” 他一把抓起原先给老婆婆坐的凳子，举高就要砸到老婆婆身上。 立刻有两名衙役上前拔刀阻止。 邓大盯着面前的两把大刀，刀刃锋利，在日光下泛着白锐的寒芒。 当中一名衙役怒喝：“不得放肆！” 杨县令看都没有看邓大一眼，看在老婆婆通情达理的份上，依旧态度平和，对老婆婆和柳枝进行普法教育：“知情不报是包庇罪，同样要受到刑律处罚。” 老婆婆大吃一惊，陷入两难：“这，这……” 一旁的柳枝听到竟是这样，恨不得一嘴巴全部说出来。 她苦口婆心地劝老婆婆：“娘，你还犹豫什么？大哥根本不值得你包庇！他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为难咱们，还不如让他坐牢算了！保不准还能保住他的那条手臂。反正家里根本赔不起大哥欠下的赌债。” 得了，很多话都说出来了，杨县令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真相模型。 邓大少不得被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老婆婆神色为难之际，邓大对柳枝骂道：“你闭嘴！不想被卖去窑子，就给我安分点！” 柳枝满脸羞愤。 老婆婆气到不行，浑身发抖，“你，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她好歹是你妹妹！” 邓大凶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又如何！” 哪有亲哥哥会有把自家妹妹卖到窑子去的想法！邓大的话，震惊到众人，而他自己浑然不觉，好像把自己妹妹卖到窑子去，并不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可见，这事是他心里早就有的想法。 老婆婆手中的拐杖重重捶地，“造孽啊！老邓家怎会有你这样的后代！” “娘，你看看大哥对咱们的态度！大哥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真是受够了！明明就是他害死了爹！你要是不说，我来说！咱们今天不管说与不说，都落不得个好，大哥不会有半点感激。” 柳枝的那一句“是他害死了爹”，传到大家的耳中，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柳枝！” 老婆婆着急地叫停她，不过没有用。 “大人！” 柳枝浑然不顾老婆婆语气中的阻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昨天傍晚，赌坊的人直接闯进家门。他们说我大哥在赌坊赌输了钱，借了赌坊的一百两银子，不还的话，就要砍掉大哥的手臂。” 说到这里，她凄凉一笑，“大哥说要把我卖给他们抵债，要强行将我带走。我以死相逼，他们仍然不依不饶。我爹看到这一幕，胸痹发作，倒地而亡。他们看到我爹死了，才肯离开。” “大人，我爹的死根本与医馆无关！他是被我大哥活活逼死的！” 柳枝一说完，人群中有人惊呼：“天啊！太可怕了！” “生生把自己的亲爹气死，不但没有丝毫愧疚和难过，还抬来尸身来医馆讹银子，这人太道德败坏了！” “这种人天理不容，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众说纷纭，邓大心绪激愤，震天一声怒吼：“你胡说八道！” 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拖着打，“你个贱蹄子！想要害死我！我让你先死！就该一早把你卖到窑子去！” “啊！啊！啊！”柳枝尖叫，头皮被扯得生痛。 “岂有此理！欺负姑娘！” 卿宝离得最近，第一时间跑去，使出飞毛腿。 “嚯！” “啊！”邓大的腿弯被踹了个正着，双膝直蹬蹬地跪倒在硬邦邦的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着都觉得痛。 “你找死！”邓大伸手一抓，扑了个空。 卿宝知道他是一个恶人，踹出飞毛腿后，一溜烟躲到师父身后去了。 疯无害见他扑过来，一眯眼，手中弹出一道凌厉的气流。 “砰！” 邓大脚下似被什么绊倒，整个人扑倒在地，吃了个狗啃屎。 虽不是真的啃狗屎，但是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 一条黄毛大狗站在医馆的石梯级上，抬起一条后腿撒尿。 淅淅沥沥……淋了邓大满头。 邓大还以为天空突然下雨了呢，一抬头，看到黄毛大狗的脏屁股，随后被狗尿淋了满脸。 “哄……” 全场顿时哄堂大笑。 “哈哈哈……” 很多人笑得前仰后合。 卿宝捂着笑痛了的小肚子。 杨县令本来要下令将人拿住，看到这情形，端肃的脸忍不住露出笑容。 “噗噗噗……” 邓大大受刺激，慌忙爬起来，抬袖一抹脸，不断吐口水，企图吐出嘴里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第845章 人类的心海底的针 杨县令笑了一下后，再次板正脸色，下令：“来人，将邓大拿下，押入大牢。” 老婆婆着急地再次恳求：“大人，我家老头子刚死，大人能否网开一面？” 杨县令铁面无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孝子送葬，或许你家老头子还不愿意，毕竟他是被邓大活活气死。老婆婆，你还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回去好好把人给安葬了吧。” 对于老婆婆的隐瞒，杨县令心中是有意见的，但怜她年纪大，女儿把实情说了出来，便饶恕了其他人的罪过。 随着杨县令将邓大带走，官府的人一离开，老婆婆便带着他的儿女以及老头子的尸身离去。 人们没有了热闹可看，便也纷纷散去，只剩下那些被耽搁了半天的患者。 “唉，抬一具尸体过来，晦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妥妥的胡搅蛮缠的恶人！幸亏后面老婆婆的闺女把实情说出来，要不然叫人误会了医馆。” “那人欠下赌债，也不晓得赌坊的人会不会找他们家的其他人，那闺女长得如花似玉的，可千万别被糟蹋了才好。” “……” 发生过不太平的事，大家茶余饭后，总是要说道说道的。 这件事发生过后，基本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卿宝一直有午休的习惯，疯无害让她和小白子到后院吃东西和休息去了。 医馆的几个坐堂大夫忍着饥饿，赶紧把耽搁的病患给看的差不多了，这才轮流抽时间吃饭，午间也不得休息。 苏凝秋坐着马车来时，卿宝和小白子刚睡醒没多久。 “三姐！” 疯无害领着苏凝秋进到后院的房间，卿宝立即飞奔过去，因为三姐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小白子后知后觉地问，“三姐送午膳来吗？可是午膳的时间过了呀，再说，我们也随便对付过了。” “不是。”苏凝秋笑着摇头，道：“宫里赏了一种名叫‘寒瓜’的水果，是奶奶让人在井里冰镇过，再切了开一些。因为不多，每个人只分了一点。” 她边说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碟红红绿绿的水果来。 绿皮红瓤，颜值爆表！ 红红的沙瓤面一下子吸引了几人。 “哇！原来这叫寒瓜呀！小白子的那座山头都没有这品种呢。” “寒瓜？”不就是西瓜嘛！卿宝心里嘀咕。 两小只趴着桌子，盯着寒瓜看。 漂亮是漂亮，但切出来的三瓣瓜瓤真的不多。 盯着盯着，忽然来了一只大手，拿了其中一瓣。 两小只齐刷刷抬头看，疯无害拿起寒瓜咬了一口。 “嗯！好吃！” 由于一瓣寒瓜分量真的少，疯无害三两口吃完了，不忘吐槽一句：“就是籽比较多。”然后一双眸子重新落在碟子上。 卿宝立即扑过去，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瓣。 小白子慢了一拍，却也把最后一瓣拿在手里。 卿宝看着眼前的西瓜，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 哇喔！绵软的红沙瓤，甘甜多汁！夏日的甜，甜蜜蜜的滋味，萦绕在口腔。 多少年没吃了？她都想不起来了。她在这个时代没有见过，也就没有念想。 如今吃着，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吃，特别想念这种滋味。 相比以前一整个的买，切一半，一半放进冰箱里留着明儿吃，另一半捧在怀里，边看剧边拿着勺子吃，吃的那叫一个爽快！满足！ 哪像现在这样，刚尝了好味道，就没有了！ 口腹之欲啊！真磨人！她还没吃够呢！ 卿宝眼巴巴地看着苏凝秋：“三姐，这就没有了么？” 小白子同款哈巴狗眼神。 疯无害也投去热切的眼神。 苏凝秋摇头：“真没有了，这东西金贵得很。听宫里送来的人说，是大月国进贡的，而大月国也不是自己种植，是从某个海外商人手中买来的。据说一路上都冰镇着，快马加鞭送过来。” 卿宝想到什么，马上把吐在桌面的西瓜籽收集到一处，然后掏出帕子收起来。 小白子很快明白过来，“卿宝是打算种寒瓜吗？” 卿宝小心地把瓜籽包裹好，“嗯，我想试着种种看，太好吃了，卿宝想吃很多很多！” 疯无害波澜不惊的双眼亮了三分。 他很爱吃，当初看在胖婶的厨艺份上，他留在拓跋修身边很长时间。 后来是为了传承衣钵，小徒弟成了他留下来的理由。 “小徒弟，你若种出来，师父送你一份礼物。” “一言为定！”卿宝立即笑着说道。 她抬起小肉手，“啪”的一下，与师父击掌为誓。 有礼物收，不要白不要。 疯无害没有任何负担，礼物嘛，有贵重，有便宜，横竖都是礼物。最重要的是，能够再次吃到寒瓜。 苏凝秋见他们吃完了，把空碟子重新放回食盒。 她看到大家都坐在这里，没有丝毫行动的意思。 她绞了绞手帕，状似很自然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尚书府？” “不急，先喝口茶再出发。”疯无害呷了一口茶，“午时，尚书府派人过来，说刘瑾瑜早上醒了过来，喝了半碗粥，又喝了药，就睡了过去。我估摸着，他下午还会醒一次。” 苏凝秋紧绷的心弦松了一松，见他们没有动静，又道：“如今已是下午，或许他已经醒过来了呢？疯神医，咱们现在过去适合吗？” 卿宝捂着小嘴笑。 小白子看了看卿宝，不晓得她在笑什么。 疯无害的嘴角也微微泛起一缕笑意。 他把一杯茶饮尽，起身叹气道：“哎呀，现在的小年轻可真好，对什么都有热情，连去探望一个病人都这般急切。罢了，罢了，我老人家早晚也要去一趟，这就出发吧，免得有人等着着急。” 苏凝秋的脸微微羞红，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疯神医再说出一些令她不那么自在的言辞。 “走啦，走啦。”卿宝拉着微微发愣的小白子走。 小白子满头问号的被卿宝拉出去。 他们好奇怪哦！ 唉，人类的世界可真复杂，他来了这么许久，有一些场景依然无法理解。 人类的心，海底的针啊！ 第846章 天才式的教法 几人坐着马车，不多时便来到尚书府。 门房不需进去禀报，就领着他们直接去到刘瑾瑜的房间。 到达时，刘府的主人基本都在，刘瑾瑜醒着，刘夫人执意要一口口给他喂粥。 看到疯无害他们来了，刘府众人笑着上前迎接。 刘夫人忙起身，把位置让给疯无害。 刘老夫人主动说道：“大夫，这是我家瑾瑜第二次醒来，比早上醒来时，精神头好多了。” “嗯。”疯无害正给刘瑾瑜把脉，心不在焉的把刘老夫人的话听在耳里，并没有说话。 刘瑾瑜则自他们进来后，目光一直落在苏凝秋身上。 苏凝秋看到他靠在软枕上，脸色苍白，脑袋上有白色的纱布包裹，但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显示出他的精神头还算不错。 疯无害很快号完脉，刘夫人迫不及待地追问：“我家瑾瑜的身体如何了？是好很多了吧？” “好些了，药要继续服用，我再给他施针，这样能加速他的身体恢复。” 疯无害拿出他那套普通的银针，动手之前，不忘唤来自家小徒弟，“卿宝，过来。” 卿宝原本就在离他三步远的距离，这会儿，只得更靠近了去。 然鹅，刘夫人占据了“风水宝地”，不舍得离开小儿子方寸，一双眼睛不离儿子左右，便没有那个眼力劲。 卿宝仰着脖子看她，“刘夫人，可否让让？卿宝要跟师父学习针灸，要认真看哒。” 刘夫人这才把目光收回，对上卿宝扑灵扑灵的大眼睛，“哦哦，这样啊，行。” 她依依不舍地退开数步，也没有走多远，视线范围内都要看得到她的宝贝小儿子才成。 “看好喽，跟上次稍有不同。”疯无害特意说出两者的区别，“上次他的情况凶险，师父走了险招。现在他的情况恢复良好，可以换一种走针方式，这样比较稳妥。不过仍要注意针刺的深度和方向……” 卿宝一眨不眨地盯着师父下针的位置和手势，还特别注意看针扎进去的深度。 中医博大精深，特别是一针治愈的本领，太有用了！ 到了上辈子的那个时代，很多已经失传，几乎被西医覆盖。她好奇的同时，也真的很想学会，希望能够为中医的传承出一份力。 她把师父给的一摞摞医书全都背了下来，虽然很多不解其意，完全填鸭式地吞下所有的知识，但她多多少少领悟到一些。 原来真正的中医并不是单纯的医学，最早的中医其实是道医，从道家分离出来的一个分支。 真正的中医涉及阴阳五行、命理八字，离不开“道”字，简直是集哲学、艺术、宗教等在内的一种综合性的人文生命学科。 当然，卿宝脑子囫囵吞枣地记下的东西，还要慢慢消化。 只待在疯神医潜移默化的教导下， 等待开窍那一日。 真正开窍的时候，记下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疯神医唾沫横飞地解释每一句的含义，到时自会其义自见。 这是疯神医有别于其他师父的教学方式。 天才式的学法，需要天才式的教法。 自从昨日刘夫人说出卿宝的师父是疯神医后，现在刘府众人看疯神医和卿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昨日他们看疯无害，只是觉得他只是一名医术颇好的大夫，犯不上敬重。 可是刘瑾瑜醒来之后，他们问过他，确定请来的老大夫，真的是疯神医！ 大家都有一种捡到宝的心情。 这不，疯神医犹在施针，刘老夫人已经让人泡上最好的茶，端来最好的点心和新鲜的水果。 施完针，疯无害把银针重新收拾好，嘱咐道：“没什么大碍，恢复状况良好，目前不宜多动，平卧休息为宜。头上的伤继续每日换一贴，药照常煎服。” 眼见疯无害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一副要离开的模样，刘老夫人朝刘尚书打眼色。 刘尚书自然知晓母亲的意思，上前一步说道：“老大夫，喝杯好茶再走，上好的毛尖刚泡了几杯，还有一些时鲜的水果，刚出炉的点心。” “哦？”疯无害的双眼看了看昨日坐的那个位置，不由得挑了挑眉。 瞧瞧那摆设，这待遇比昨日好多了。 他略微垂眸，转而瞥了刘瑾瑜一眼，却发现这臭小子的一双眼睛，似胶在苏凝秋身上，一直没有收回来。 卿宝扯了扯疯无害的衣摆：“师父，咱们喝杯茶再走吧？” 疯无害一低头，卿宝就对师父挤眉弄眼。 疯无害：“小徒弟，你眼睛抽筋了？让师父给你扎一针。” 卿宝受到惊吓，一下子松开拉着师父衣摆的小肉手。 唉，鸡同鸭讲眼碌碌。 卿宝干脆问刘尚书：“尚书大人，卿宝和小白子可以喝吗？这会儿都有些口渴了呢。” 师父治病是看完了，可是三姐还没待够啊！ 三姐和瑾瑜哥哥没有说上话呢，他们不能走的这么快，总得让两个互生情意的人一解相思之苦。 于是，为三姐未来着想的卿宝，借口赖下来。 刘尚书笑容深了几分：“自然可以，你们都是本府的贵客。” 两小孩能留下来，那么疯神医也会跟着留下来。 “谢谢刘尚书，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老夫人吩咐嬷嬷：“去取一些糖果来，小孩子爱吃。” 府中没有小孩，本是没有糖果的。倒是老夫人吩咐，嬷嬷自然意领神会。 嬷嬷快步走出去，吩咐跑得最快的小厮，去京城中有名的糖果铺子买一些回来。 “卿宝，小白子，你们好可爱呀！”刘瑾姝本就喜欢他们俩，得知他们与疯神医关系亲厚，便更加主动亲近。 卿宝吃了一口点心，小小地呷了一点茶水，下意识答道：“当然啦，我们是吃可爱饭长大的嘛！” 刘瑾姝怔愣，随即掩嘴笑。 “可爱饭？”小白子歪着脑袋想了想，“卿宝，咱们每天吃的都叫可爱饭吗？” “咳咳咳咳……”对面的疯无害咳得老脸通红。 “师父！”孝顺的小徒弟连忙给师父送上茶水。 第847章 表哥表妹最容易成亲 疯无害接过后，一饮而尽。 卿宝碎碎念：“师父，点心再好吃，也不能吃太快。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悠着点。你看，这不就噎着了么。” 小白子点点头：“就是，我们都小口小口的吃。” 疯无害白了两只小的一眼。 就是什么呀！他是被小白子蠢到好不好？还有这个絮絮叨叨的小徒弟，想必以后长大嫁人了，也是爱叨叨丈夫的性子，也不晓得她的小哥哥受不受得了。 卿宝哪里会想到，师父已经把她嫁人后的性格都想出来了，还是指定对象。 如果她知道，一定跟师父不依不饶地辩驳几句。 至于未来丈夫是不是拓跋修，她是一个念头都不曾有过，人家还是小孩子呢。 那边原本是刘夫人给刘瑾瑜喂粥的，后来在刘老夫人刻意将她这个大油灯拖走之后，就由苏凝秋代劳了。 这一个小举动便暴露出来，刘尚书府的人对刘瑾瑜与苏凝秋之间的关系，是默认了的。 苏凝秋给刘瑾瑜喂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毕竟过去几年间，他们朝夕相处。 一碗粥见底，苏凝秋心中有说不出的异样，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像之前，有点怪怪的。 之前熟稔、黏糊，这会儿倒是有点儿……陌生？有点儿打量，有点儿沉思，有点儿复杂，疏离……好像没有，但的确没有之前热乎。 她把这归咎于他病中醒来没多久。 “说起来，你是怎么从假山上掉下来的？”苏凝秋微微笑着问刘瑾瑜。 说起这个，刘瑾瑜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是被人推下来的。” “什么？”苏凝秋难以置信，“谁敢推你下来？你可是尚书府的公子！” 她原先以为他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 “就是有人这么没脸没皮。”刘瑾瑜眼眸变得幽深，那个人真是他的克星！ 当年就是因为不想与她定亲，他离家出走，以至于历经坎坷。 一回到家中，没几天就遇上她，她简直是瘟神！ “我原本坐在假山上好好的，我表妹大概是蠢吧，傻乎乎的爬上来，与我起了争执后，一把将我推了下去。” 苏凝秋拧眉，把空碗一放：“到底是谁害你？我找她算账去！” “不必，这事我来处理。”刘瑾瑜道。 他们说到这事时，刘夫人面露尴尬，其他人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苏凝秋觉得气氛有点怪异的时候，突然…… “哟，这么多人呢！” 高傲而响亮的声音有点儿突兀，大家同时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娇俏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她上半身一袭明媚的黄色襦衫，下半身同色百褶裙，脚下一双金银丝线交织的粉色绣花鞋，款步而来。 娇俏的女子对刘老夫人等的几个长辈胡乱福了福身，便转头看向刘瑾瑜，面容姣好，软语温言唤道：“瑾瑜表哥。” 刘瑾瑜一看她进来，就皱起了眉头，听了她娇柔做作的呼唤，俊脸反而闪过一丝厌恶。 表哥？苏凝秋心尖一动，眸光倏忽注视着刘瑾瑜。 表哥表妹什么的，最容易成亲。 “你来做什么？”刘瑾瑜冷冷地问。 “表妹”不知怎么的，眼眸瞬间蓄满泪水，“表哥，你是不是怪我？婉儿也不是故意的。” 刘瑾瑜勾唇冷笑，“你自然不是故意的，你本性骄横跋扈，随手把我推落假山，不过是你下意识的行为。你若是故意，我可不止掉落假山受伤，保不准小命休矣。” “姨母！”任婉儿跺跺脚，矫揉造作的声音不再，显得略为尖锐：“婉儿真不是故意的！是表哥他跟我说了一句极具侮辱性的话，婉儿才失了方寸，失手推了表哥掉落假山。” 刘夫人往常是宠着这个外甥女的，即使由于当初两家给两人定亲，刘瑾瑜负气离家出走数年，尚书府也没有把过错怪到她的身上。 这回她听到刘瑾瑜回来了，说要过来探望。刘夫人拗不过，便让她过来了。 她以为外甥女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愧疚，过来再怎么样，会说一些软和的话。 当然，她心中也存了一丝希望，一别数年后，或许两人看对眼了呢？毕竟她和妹妹姐妹情深，希望各自的儿女能够凑到一起成婚，往后亲上加亲。 哪曾想，发生这样的事！ 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儿子，差点死在外甥女手里！看来婆母说的对，这门亲事是万万结不得！ 刘夫人的脸色比往常淡了许多，“婉儿，你回房去吧，把东西收拾收拾，明日便回家去吧。” 任婉儿难以置信，满目震惊地看着刘夫人，“姨母，你这是在赶我走？你在怪我！” 她看了看其他人，用控诉的语气，指着他们，“你们都在怪我！” “可是你们不知道表哥他跟我说了什么话，才导致我失控的！表哥说，哪怕天底下的姑娘都死绝了，他也不会娶我！” 任婉儿还理直气壮地说道：“任凭哪个姑娘被这么说，不激愤，不生气的？” “够了！” 刘老夫人一声怒斥，任婉儿吓得手指一抖。 刘老夫人冷淡的目光看着她，“知书达理的姑娘不会一生气就动手，我家瑾瑜遇上任姑娘就有诸多波折，日后就算强行绑到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许是八字不合，任姑娘以后少些来尚书府的好，对你，对瑾瑜，都是好事。” 任婉儿大惊失色，“不！当初说好，我和瑾瑜定亲……” 刘老夫人蹙眉，“此事早就作罢。从瑾瑜因不愿意与你定亲，而离家出走数年，你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此事不可能了！” 任婉儿哪里肯依！因着母亲与姨母的关系深厚，她经常来尚书府玩。 她从小就喜欢跟在刘瑾瑜屁股后面跑，缠着他陪自己玩。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立志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即使表哥消失的这几年里，她也依然存着这样的期盼。 “我和表哥的亲事，我们两家早就说好了，那是表哥一时没想通。” 第848章 口头亲事 “我以为他离开家的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头，理应想明白，我就是他最适合的未来媳妇，也将会是最好的媳妇！” 刘老夫人冷瞥了刘夫人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很明显了，她惹出来的事，要她去收拾妥当。 刘夫人忽然收到婆母这样的暗示，精神为之一抖。 看来她是躲不过了，不得不处理。 依妹妹和外甥女的性子，此事还真的要她亲自来解决。 毕竟当初是她亲口答应下来，两家定亲。那时家里其他人都没有同意，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她以前只觉得任婉儿骄纵了点，人品性情是没有问题的。她以后入了门，也会孝顺她这个姨母。 再者，任婉儿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又与小儿子青梅竹马，两人成婚是顶顶好的一对儿。 然而，小儿子差点死在她手里！儿子的安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底线！她是一点都不能忍了！ 以后任凭妹妹把亲上加亲，说得如何的天花乱坠，她都不会答应任婉儿做她的儿媳妇。 “婉儿，你和瑾瑜不合适。你想想，自从你们俩说亲以来，发生过的哪一件事是顺遂的？结成夫妻，讲究的是百年好合，你们从一开始就合不来，你歇了这份心思吧。” 任婉儿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疯狂摇头：“不！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对于偏执的外甥女，刘夫人很是头痛，苦口婆心道：“本来这事早就该与你母亲说了，过去不是一直忙着找人嘛，便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等我过两日得空了，亲自找你母亲说道说道。幸亏，两家人只是口头达成，并未走定亲流程，于你的名声，是丝毫不碍的。” 任婉儿眼含泪花，不断地摇头：“姨母，是你说的！我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后成亲一定会成为一对和和美美的夫妻。” “表哥他失踪期间，我家里人也是劳心劳力的派人出去寻找，没有不尽心的，是真心把他当成我未来的夫婿来看。” 任婉儿也是京中的名门贵女，只是父亲的官位没有刘尚书高，嫁给刘瑾瑜是她高攀了。 所以家里人对她与刘家结亲，绝对是乐见其成的，也是父母从一开始就怂恿她纠缠刘瑾瑜。 话听到这里，苏凝秋哪有不明白的？这位叫任婉儿的姑娘与刘瑾瑜之间，曾经有过口头婚约。 此时，她的神色非常不自然，也有一丝难堪。 刘瑾瑜原来是有过婚约的！她还上赶着来照看他！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保不准要说她要与别的女子争抢未来夫婿了！ 她内心又羞又愤，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 她抬眸注视刘瑾瑜，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看着任婉儿。 相较于激动伤心的任婉儿，他的神色颇为平静，眉间拢起，嘴角紧抿，透出一丝冷意来。 她一时摸不准他心中的想法，却觉得他的神情有些陌生，她过去没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 他好像不是那个一看到她，就会笑的少年郎；也不像会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摔破脑袋，性情会发生变化吗？可也不像呀！她来了这里后，与他交谈，并没有不熟悉的。 刘瑾瑜似终于察觉到她的眸光，朝她看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瞬，刘瑾瑜神色缓和了一些，温声道：“你放宽心，我跟她没什么的。” 苏凝秋不自在的别开脸去，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瑾瑜微微笑了开来。 那边刘夫人还在劝：“……婉儿，你还很年轻，又长得如花似玉，你有很多选择，没必要在瑾瑜这一棵树上吊死。你且先回去，让我跟你母亲商量过后，再行定夺。” 没有哪家姑娘自己谋划亲事的，任婉儿这般纠缠和质问，本就不是世家女所为。 任婉儿冷哼一声，丝毫不给这个姨母面子，“说是商量，不过是商量着这门亲事不作数。你们尚书府欺人太甚！” 刘夫人心头那个气啊！ 她捂住胸口，素来知晓这个外甥女骄纵，可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大方得体，得很多人夸赞的。 没想到一遇到事情，什么都暴露出来了。 她心里有一丝庆幸，庆幸任婉儿与瑾瑜的亲事没成。 任婉儿见一贯宠爱她的姨母都拒绝了自己，便不再对她抱有希望，而是转向刘瑾瑜。 不看则以，这一看刘瑾瑜，发现他根本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凝视着一位她没见过的姑娘。 她当即大怒，脱口而出：“表哥是喜欢上了别人，才对我弃若敝履？你以前就算再气我，也是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死活不肯答应与我的亲事，难不成是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姑娘？” 任婉儿注意到苏凝秋后，就满眼的敌意。喷火似的眼神，像要将苏凝秋生吞活剥。 她把一腔无处宣泄的愤怒，都朝苏凝秋喷去，“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勾搭别人的未婚夫，你要不要脸！” 苏凝秋本是个局外人，突然被人语言羞辱，一时脸色难堪。 刘瑾瑜面色冷沉，犀利的眸光射出：“住嘴！你不要动不动就怪别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刁蛮任性，跟个泼妇似的。谁娶你为妻，谁倒霉！” 任婉儿听到来自心仪的表哥致命一击，脸色煞白，尖声叫道：“表哥！你竟为了她，这么说我！她算个什么东西！比得上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够了！”刘老夫人重重冷哼，“任婉儿，因你是我儿媳的外甥女，她与你母亲姐妹情深，往日多有邀请你过来常住。我们刘府房间多，也不缺那一双筷子，便也没什么。” “可是你逾矩了！护国将军府的三姑娘身份尊贵，是我家瑾瑜的救命恩人，岂是你一个小官的女儿可以随意侮辱的？得罪了护国将军府的人，你爹的仕途怕是要走到头了。” 任婉儿脸色惨白，身形几乎摇摇欲坠。 第849章 刘瑾瑜恢复记忆 护国将军府的三姑娘？既是身份尊贵，她以前怎么没见过？她过去时常跟刘府的表哥表姐们出席贵人们的茶会、赏花宴，京城中勋贵世家的贵女，她几乎都认得，就是没有见过她。 她的父亲只是工部的一个五品员外郎，在京城的众多高官中，根本不够看。 护国将军府的苏老将军，是我朝的定海神针。即使荣休了，也随时可以面圣，一句话就能够落了她父亲的官职。 她心有不甘，又担心连累父亲。父亲若是连五品的官职都保不住，她哪里能嫁入高门大户？ 当初差点能够攀上尚书府的刘瑾瑜，还是她母亲费了诸多心思，才口头达成定亲的。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中间出了这样的岔子。 一切的根源在于表哥！只要表哥答应，一切都不成问题！ 她咬咬唇，转而质问刘瑾瑜：“表哥，你忍心这么对我？” 她眼中含泪，要落不落。她照过镜子，这个样子的她，最是好看。她相信，但凡男子看见了，都会心动的。 说实在话，她这副模样与方才的骄纵判若两人，的确惹人怜惜。 只不过刘瑾瑜十分了解这位表妹的个性。她平时装乖巧是真，装可怜是真，性情跋扈娇蛮也是真。 她性情飘忽，一时这样，一时那样，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她变幻无常的性子。 要是心脏不好，恐会被吓得心疾发作。 “我对你如何了？从头到尾，我就没有答应过要娶你。向来都是你和我母亲一厢情愿。你和我没有缘分，决计不可能！” “我这些年在外头险些丢了性命，后被人所救，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我更是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刘瑾瑜不咸不淡地说道。 “我不信！你只是没有恢复记忆，我不信你对我完全没有感情！”任婉儿不依不饶。 刘瑾瑜冷冷一笑道：“不，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推我掉落假山，摔破脑袋，或许我到现在都没能想起以前的事。” 什么？他想起所有的事了！ 苏凝秋猛地一惊，诧异地瞪直了眼珠子。 刘瑾瑜说话间，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的惊讶看在眼里。 不止苏凝秋，其他人都差点惊掉下巴。 既然记起来了，为何不早说？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恢复记忆了！ 刘夫人最是高兴，屁股一扭，挤开了怔忪的苏凝秋。 苏凝秋只得让了开来，只是眼神依旧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刘瑾瑜。 而刘瑾瑜并没有令她失望，与她目光相对。只不过眼神相对于苏凝秋而言，平静无波。 苏凝秋凝视着他冷静的眼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他今天不一样了！ 虽然人还是这个人，但神色间没有阿默时的那些屁颠屁颠的殷勤，显得矜贵了几分。 没错，就是矜贵。那个曾经无所依靠，生怕被赶出苏家的人，不复存在了。 身为尚书府的嫡子，他从小锦衣玉食，生活无忧，身边有丫鬟小厮伺候着，应该没有不称心的。 她遇见他的时候，大概是他前半生最坎坷的时刻。他在苏家的生活，是他最为清贫的日子。 她过去一直担心，他恢复记忆后，就不再喜欢自己，不再喜欢他曾呆过的苏家。 现在，她的一颗心忐忑不安，一双清澈明净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他，想要看出什么来。 他的心情却似乎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正如方才她给他喂粥时，一如既往的平静，跟往常表现差不多。 刘夫人察觉不到两人的目光相接，拉起刘瑾瑜的手，高兴地说着话：“瑾瑜，我的儿啊！太好了！你全都想起来了！你再不会老是想回将军府了吧？这儿就是你的家，好好在家里住着，娘每日都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子。” “母亲，我知道了。你放心，我长大了，再不会做让家里人担心的事。” 刘瑾瑜收回目光，拍了拍刘夫人的手。 刘老夫人开心得抹了抹眼泪，是喜极而泣。 她双手合十，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古人常说的因祸得福吧，多谢菩萨保佑！” 刘尚书呼出一口气，深感欣慰。 这样一来，一家人心里积压了好几年的阴霾，总算散尽。 任婉儿也是开心的，“既然表哥恢复记忆，身体也会好起来，便不算我害了他。姨母，表哥，婉儿有的时候不懂事，求你们看在婉儿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原谅婉儿吧？我给你们跪下了！” 任婉儿真是豁得出去，说跪就跪。 刘老夫人才开心了一瞬，又被她惹得不高兴了。 “瑾瑜刚恢复记忆，我们一家人都没有说够话呢，你在这里一直打岔算什么事？” 但凡有眼色的贵女，都会识趣的找个借口离开。 刘夫人自知婆母因她自作主张答应这门亲事，对她颇有意见。而之后发生的事，早就让她懊悔不已。 她叹了一口气，对任婉儿道：“婉儿，你先回房休息吧。你表哥他病得不轻，身子容易疲乏，经不起折腾。” 任婉儿动了动嘴唇，看了看大家的神色，知晓自己不受欢迎，再胡搅蛮缠下去，结果会更糟。 她还想着母亲替她出头呢，万一她把事情闹僵，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母亲也会没有办法。 她咬着下唇，把气憋回去，正要退出去：“既然表哥需要休息，我改日再来……” 刘瑾瑜忽然出声：“表妹，你我之间从始至终都不可能，别再执着，放手吧。” 当着众人的面，刘瑾瑜这是直接拒绝与她定亲的事。 任婉儿难堪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表哥……” 刘瑾瑜却扭头，不再看她。 任婉儿想要用眼泪换回他的真心，但见他连看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她一时语塞，是真的伤心了。 虽然家里盘算她与表哥定亲，更多的是想要攀上尚书府的关系，企图让父亲官运亨通。可是她是真心的喜欢这位三表哥啊！ 第850章 已心有所属 打小她就喜欢跟在他屁股身后，跟着他一起玩，一起闹。为什么表哥长大了，不喜欢自己了呢？还因此离家出走！ 明明他离家出走不是自己的错，但是刘府的人即使嘴巴沉默，显然是有些怪她的。 刘府的人肯定都认为，如果不是她母亲与姨母执意定下这门亲事，表哥不会离家出走，更加不会好几年生死不明。 她觉得自己冤死了！ 他们也不到外面看看，谁会因为不愿意定亲，就离家出走的？分明是表哥的错！是他害刘府众人担心！凭什么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来？ 别以为刘府的人什么都没有说，她就不知道！哼！装模作样！虚伪！ 任婉儿自我惯了，哪里想到，根本原因是她胡搅蛮缠，惹了大家的嫌。 如果真的怪她，把刘瑾瑜离家出走的事推到她身上，哪里会好声好气的让她来府中小住？得知她把刘瑾瑜推落假山，生死不明，也没有说一句重话？ 可惜人总是一叶障目，看不清自己。 刘老夫人摇头，觉得这个任婉儿实在任性愚钝，便给身边的嬷嬷打了一个眼色。 嬷嬷会意，来到任婉儿身边，伸出手去：“表小姐，请吧。” 这个动作分明是要请人离开。 任婉儿只觉得受到了羞辱，气得直跺脚。 她回去后，立马收拾东西，也没有在刘府过夜，就离开刘尚书府，回自己的家中去。 她要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赶紧告诉母亲，好让她替自己做主。 当初刘府分明答应她与表哥的亲事！ 如果不是母亲与姨母的关系，她是万万攀不上这样的名门夫婿。一旦失去这门亲事，她以后说亲，都不会比刘府的门槛高。 再者，表哥相貌俊俏，貌若潘安，谁家姑娘不动心？ 她死也不放手！ 刘府的人自从得知，任婉儿差点害死刘瑾瑜，便对任婉儿没有什么好感。她要留要走，没人去关心，只希望她离刘瑾瑜远远的，别再嚯嚯他了。 他们实在怕了！ 因着刘瑾瑜恢复记忆，一家人很多话要说，不知不觉的，苏凝秋就被挤了出去。 她站在几步开外，看着被真正的亲人团团围住的刘瑾瑜好一阵子，发现他再也没有看自己一眼，心情不由得有一些失落。 苏凝秋低垂着头，蔫蔫地来到卿宝身边。 他们三人吃的吃，喝的喝，还能一边看戏，很是惬意满足。 “三姐，还有点心呢，尚书府的点心真好吃，入口即化，快尝尝。”卿宝给苏凝秋递上一块桂花红枣糕。 苏凝秋拿在手中，却心不在焉，并没有吃，不知在想什么。 卿宝见状，又拨开一粒包装精致的糖果：“三姐要是不想吃点心，来一块糖果吧。方才刘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给我的呢，可甜可好吃啦！” 卿宝把糖果送到苏凝秋唇边，苏凝秋下意识的张嘴含着。 “怎么样？甜吗？”卿宝乌亮的眼睛亮晶晶地问。 苏凝秋微微一笑，“嗯，很甜。” 疯无害又饮了一口茶，这才道：“好了，都吃够了吧？吃够了，咱们就回去吧。” 话落，他一撩衣摆，站起身。 戏也看完了，卿宝和小白子跳下地，两小只手牵手，“回家啰！” 苏凝秋一看，心中着急了。 她还不想离开！ 她想问问刘瑾瑜，恢复记忆后的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如何看待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如何看待他这些年在苏家的生活？ 可是她看了看被亲人们接连问候的刘瑾瑜，病重醒来的他都疲于应付家人了，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外人。 是啊！他恢复记忆，清楚自己的至亲是何人。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说的好听，是救命恩人，可也得看那人是否感恩。 好吧，即使感恩，也不会时时刻刻惦记着，更不会常常挂在嘴边。 “三姐，走吧。” 卿宝见三姐痴缠的目光定在刘瑾瑜身上，便往回走了几步，牵起三姐的手，“等瑾瑜哥哥病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再来探望。” 苏凝秋低头看卿宝，对啊，不急于一时。他正病着呢，面容间有疲惫之色，倒不能让他继续耗费精力，跟自己多说什么。 “好吧，咱们回家。” 疯无害带头向刘老夫人辞行。 “不若留下来用晚膳？”刘老夫人热情邀请。 “不了，我只是来看诊的大夫，老夫人没必要隆重招待。老朽回去医馆，还有事情要忙活。”疯无害拱手拒绝。 刘瑾瑜听到了，顾不得回答刘夫人的问话，坐直了身子。 刘夫人看得心疼不已，忙配合着将人半扶起来，“才醒来没多久，大夫说了，要少动。” 刘瑾瑜看了苏凝秋一眼，便把目光挪到疯无害身上：“疯神医什么时候再过来？” 疯神医原不想再来，后面基本没什么事，寻常的大夫也可以给他复诊。 不过，他扫了一眼苏凝秋，又看了看刘瑾瑜期盼的眼神，略一沉吟，便答道：“过三日再来一趟。” 刘瑾瑜顿时展开笑颜，道：“好。”视线再次落到苏凝秋身上，“那我们三日后再见。” 这话不知是跟苏凝秋说，还是对他们一行四人说。 苏凝秋心尖微颤，不知为何，对上他投来的眸光，心跳漏了一拍。 卿宝看了看刘瑾瑜，发挥她童言无忌的精神，脆声问：“瑾瑜哥哥，你会跟你表妹成亲吗？” 刘瑾瑜被问得一愣，五岁的小姑娘也懂成亲意味着什么吗？ 他不知道卿宝是否懂，但也认真回答：“不会，我已心有所属。”说完，视线往上移。 苏凝秋瞥见他投过来的视线，慌忙低垂眉眼，微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 卿宝甜甜一笑，晃了晃牵着三姐的手，同时另一边拉住小白子，“走啰！咱们回家去！” 刘尚书亲自送人出门，这面子是给神医的，也是给刘瑾瑜的救命恩人的。 疯无害与他们一起坐马车，回护国将军府去蹭晚饭。 他们回来没多久，许娘子也从长广侯府回来。 第851章 进宫 许娘子是去长广侯府看洋芋的长势，顺便指点一二。 大家对疯无害时不时的来将军府蹭饭已经见怪不怪，恨不得他常来。 这么一位神医，无论搁谁家，都是要捧着供着，拉好关系的。 更何况疯神医是卿宝的师父，大家又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早就跟家人一样了。 苏老将军说了一件事：“你们不在家的时候，宫中来人，宣卿宝明早进宫觐见。” “难道是小哥哥想见卿宝了？”卿宝眼儿亮亮，很开心。 她以前没有离开过小哥哥这么长时间，真的有些想念他了呢。 也不知道在青石河村闲散惯了的他，回到宫中习不习惯。 苏老夫人否定了她的说法，“不是，是皇后娘娘宣你进后宫。” “阿？”卿宝大吃一惊，“可是卿宝不认识什么皇后娘娘呀。” 苏老夫人表情自然的说道：“皇后娘娘是六皇子的生母，你进宫后应该能见六皇子。或许是六皇子想见你，央了皇后娘娘宣你进宫。” 卿宝下意识的坐直身子，“听说宫中规矩多，卿宝不懂宫中的规矩，皇后娘娘会惩罚卿宝吗？” 苏老夫人宠溺地笑道：“不会，卿宝还小呢，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母仪天下，为人宽厚温慈，不会轻易罚人。” 身为一国之母，最爱惜自个儿的名声。即使她原本的性情不善良，装也要装出宽厚温慈来。 卿宝又问：“奶奶，明早你陪卿宝一起进宫吗？” “对，卿宝真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苏老夫人摸摸她肉乎乎的脸蛋儿，“你娘亲不熟悉宫里的规矩，你爷爷和爹爹不能进后宫，唯有奶奶最适合。奶奶会护住你的，卿宝放宽心。” 卿宝点点头：“嗯！卿宝不担心的。我还是一个小孩子，有犯错的机会。大人要是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那就是大人的错。” 说的头头是道，倒是把大家都逗笑了。 因为有奶奶兜底，卿宝不担心了，睡了一个好觉。 一大早，她被阿碧从被窝里拉出来，眼睛都睁不开。 她像一个不倒翁一样，任由阿碧给她穿衣裳。 穿完衣裳和鞋袜，就得净脸了。 当帕子擦拭她的脸蛋儿时，卿宝总算睁开了眼睛。 “再漱漱牙，就可以出去早膳了，老夫人正等着你呢。”阿碧耐心道。 卿宝就着阿碧的手漱完口，便由她牵着手出去了。 苏老夫人见她眼睛半眯，想来没有睡够，便将人抱住，放旁边的木凳上坐着，说道：“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待会儿上了马车再打一个盹儿。等你睡醒了，咱们就到了。” “好的，奶奶。”卿宝强打起精神来。 用过早膳后，一老一小上了马车。 马车嘚嘚地行走，卿宝依偎在苏老夫人的怀里，耷拉着小脑袋，闭着眼睛补眠。 她的心很大，因为家人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从一出生就得亲人爱护，在娘亲和姐姐们的呵护下成长。 死而复活的便宜爹和认回来的爷爷奶奶，都对她疼爱有加。 她活得很是舒心自在，上辈子那些惊心动魄的危机，再也不会发生，她不用再担惊受怕。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卿宝揉着眼睛醒来。 这时候醒来，眼睛再也不是半眯着，而是能睁大了，乌亮乌亮的，神采奕奕。 阿碧在马车下接住她，将人抱了下来，卿宝稳稳的落地。 来到皇宫，便有公公为他们引路，一路来到凤霞宫。 抵达凤霞宫，由另一名太监飞快进去禀报。 凤霞宫内，九公主听到禀报，立即整理一下衣裙，端坐在椅子上，仪态丝毫挑不出错处来。 拓跋修原本就端坐着，听到人来了，手紧了一下又松开。 皇后娘娘瞥了一眼一儿一女的反应，便吩咐宫女：“请她们进来。” 卿宝还没有看够凤霞殿内名贵的花草，不多时，一位漂亮的宫女出来，将她们请进去。 因着苏老将军立过大功，苏老夫人因此得了一品诰命。 宫女面对苏老夫人这样的功臣之妻，不敢有丝毫怠慢，态度十分恭谨，“苏老夫人，请随奴婢进来，皇后娘娘有请。” 苏老夫人牵着卿宝的手，走进凤霞宫。 卿宝自打进入皇宫，眼睛就一路看过来。 皇宫自然是气势恢宏，大气磅礴。进到凤霞宫，大气中处处彰显华贵，环境优美，雕梁画柱，无一处不精美。 宫女时不时的看向卿宝，这位九公主没见过面，嘴上已十分不满的护国将军府的五小姐，她实在很好奇。 一路专心看风景的卿宝，察觉到宫女的眼神，便抬眼看她。 与宫女的目光一碰，卿宝便呲着小白牙，露出甜甜的笑容。 宫女一愣，随即微微一笑，专心领路，将人请了进去。她心里已然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好感。 卿宝浑然不知自己的笑容，成功俘虏了宫女的心。 一踏进去，卿宝一眼就看到她的小哥哥，当中一名高贵的女子端坐高位，旁边还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漂亮小姑娘。 苏老夫人福身见礼：“老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见过六皇子、九公主。” 她是一品诰命，见到皇后，可以不行跪拜之礼。 卿宝就不一样了，她昨夜已经被教过面见皇后的礼仪。 此刻，卿宝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拜见：“卿宝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见过六皇子、九公主。” “快快平身。”皇后主动上前将苏老夫人虚扶一把，苏老夫人顺势直起身。 卿宝也跟着站起来，一本正经地站在苏老夫人一旁。 她谨遵奶奶的教导，在贵人面前，目不斜视，眼睛不乱瞟，眼观鼻，鼻观心。 就算很想看看小哥哥，却也不能随意看。 拓跋修看见她肉乎乎的脸蛋儿，刻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唇角微微勾勒。 “来人，赐座。” 皇后娘娘一声令下，便有太监宫女搬来一大一小的交背椅。 苏老夫人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进宫的次数也不少，表现得很自然。 第852章 孤孤单单的可怜虫 卿宝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人家要她坐，那咱就坐。咱是个乖宝宝，不惹事。心态放轻松后，她也没有很拘谨。 “你就是卿宝。” 九公主自卿宝进来，就上下打量她。话语间没有疑问，而是肯定句，只不过语气不是那么友好。 有人跟自己说话了，卿宝定住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哎呀妈呀，眼睛盯住一个点不动，挺酸的。而且总是想要眨眼，平时也没发现自己爱眨眼呀。 她眼珠子一转，看向九公主，依然一本正经地回答：“正是。” 卿宝的眼睛看了九公主一眼，又收回来，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她心中想着，宫中的伙食应该很好，怎的九公主比她还要瘦呢？难不成宫中的厨子煮的东西不好吃？不可能啊，胖婶也跟随小哥哥回宫了。 说起来，她好久没见过胖婶和昌伯了。 皇后娘娘知晓自己的小女儿心思，生怕两小姑娘起冲突，开口说道：“苏老夫人，我听修儿说起，在青石河村时，卿宝时常陪在他身边，可有此事？” 苏老夫人笑呵呵的拆台：“其实是卿宝贪嘴，喜欢上胖婶的厨艺，还经常能吃到零嘴儿。” 皇后不由得微微笑了，趁机打量卿宝，“我瞧她坐姿端正，很是乖巧懂事的小模样。” 卿宝对上皇后投过来打量的目光，大眼睛眨了眨，随即脑子里闪过上辈子电视剧里类似的画面，于是认真的回了一句：“皇后娘娘妙赞了。” 本来很寻常的一句话，大家倒被她再认真不过的小表情，给逗乐了。 皇后娘娘本来对卿宝有些不喜。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她察觉到儿子解毒后迟迟不肯回宫，绝对不是他之前信上所说的，喜欢青石河村平静淡然的生活，而是舍不得这个叫卿宝的孩子。 他谈及青石河村，句句不离卿宝。回到宫中，那么安静的人，天天想要往外跑，目的就是为了去见她。 她很不满的同时，也有些好奇，还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嫉妒。 凭什么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不惦记母亲，不惦记家，皇宫再不好也是他的家啊！他有父皇母后不惦念，而是心心念念一个五岁的小姑娘。 所以，她明知自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得不亲自见一见这个孩子。 这么一见，小姑娘肉嘟嘟的，长得玉雪可爱，又喜庆，叫人一见就喜欢。 特别是一双扑灵灵的大眼睛，明净澄澈，眼巴巴地看着你，让人心生疼爱。 皇后娘娘微微收敛笑容，说道：“难怪修儿总是惦念着你，本宫看见这孩子就喜欢，想必几乎没有人不喜欢这么玉雪可爱的孩子吧。” 自己的亲孙儿被别人夸赞，苏老夫人应该很高兴才是。 可是在眼下的情况，这话太过了。 皇后娘娘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公主在一旁呢，她早就看出来了，九公主一直打量卿宝，此时已经露出不快的神色。 皇后这般夸赞卿宝，不知出于何意？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不高兴被别人比下去吗？ 苏老夫人淡定从容答道：“皇后娘娘过誉了，卿宝哪有皇后娘娘说的这般好？实属抬举她了。” 她笑了笑，继续说道：“要论招人喜欢，天下间谁能比得上九公主？九公主小小年纪，活泼可爱，知礼好学，又得皇后娘娘亲自教养，才当得上人人喜欢。” 九公主闻言，更是端着公主的仪态，目不斜视，企图把假想敌·卿宝比下去。 大人们总是这样比划来比划去的寒暄，拓跋修耐着性子听了好一会儿，一直不错眼地看着假正经的卿宝。 皇后笑了笑，没有继续客套，说出宣卿宝进宫的来意：“今日招卿宝进宫，没别的，主要是我修儿看中的人，本宫也想见见。再着，我在宫中唯有一儿一女，他们兄妹俩朋友少，也希望卿宝能够时常进宫，给他们当个玩伴。” “当然了，有时候他们也想出宫，也可以去将军府坐坐。小孩子嘛，你来我往，慢慢就发展出友谊了。” 苏老夫人听明白了，应该是拓跋修挂念卿宝，想要见卿宝，皇后娘娘得知他的心意，便宣卿宝进宫。 一来好奇，二来也是真的想要看看卿宝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孩子。 “卿宝，你可愿意常进宫来玩？”皇后娘娘微微含笑地问。 卿宝看着皇后娘娘的笑容，总觉得那笑容非常标准，像上辈子那些空乘的小姐姐们，那么的得体，挑不出丝毫错处。 卿宝回答：“皇后娘娘要卿宝做什么，卿宝就做什么，卿宝很乖的。” 皇后娘娘笑容深了一些：“瞧着真是个乖巧的小姑娘，难怪我家修儿总是把你挂在嘴边。” 卿宝想了想，回道：“大概是小哥哥习惯了。” “哦？习惯了？”皇后微微挑眉，表示不解。 卿宝顶着两个馒头包，一本正经的点头，扎馒头包的红色绸带飘了飘，小脸蛋极其认真的表情：“嗯，小哥哥太孤单了，一天到晚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哦。小哥哥在青石河村时，也没认识几个小伙伴，也就和卿宝在一块时，才能跟村里的小伙伴们玩到一处去。” 她挠挠头，“卿宝想，其实小哥哥喜欢热闹的，卿宝比较吵闹，能够给小哥哥无聊的生活，增添那么一点点趣味。” “不过小哥哥回到皇后娘娘身边，也会习惯跟家里人在一起。有家庭的温暖，小哥哥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久而久之，就再也不会想卿宝了。” 皇后呆呆的怔忪片刻，竟是这样吗？ 在这个小姑娘的口中，修儿好像是一个孤孤单单的可怜虫？ 她忽然回想起来儿子中毒那时的惨状，根本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他不仅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还要被孤立，想必那时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更何况，她还要放手，让他一个人前往青石河村，那个距离皇宫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第853章 九公主像红孩儿 没有父母在身旁呵护疼爱，即使有两个忠仆，但也并非亲生父母。 儿子再怎么被照顾周全，也不可取代亲生父母的位置。 她心里头忽然涌上了一股对卿宝的感激，幸好那个时候有这个小孩子陪伴在修儿的身边，让他不至于太过孤单。 “卿宝，本宫谢谢你陪伴修儿这么些年。你们之间感情亲厚，往后也不可淡了去，你们之间要常来往才是。” 卿宝依然维持着端正的坐姿，小脸笑道：“是，皇后娘娘，卿宝也很喜欢小哥哥的，小哥哥是一位很好的哥哥！” “母后！”一旁的九公主坐不住了。 母后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喜欢上了这个卿宝？她还以为母后派人让她进宫，需要训斥她几句呢。毕竟就是因为她，六哥哥的心都不在她和母妃身上，甚至连面对父皇都很冷淡。 皇后状似才想起来介绍她们认识，“九儿，卿宝与你年龄相仿，你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九公主嘟嘟嘴，显然不那么情愿。 拓跋修坐不住了，主动开口问：“母后，让儿臣带卿宝去宫里的御花园逛逛吧？卿宝之前没有来过皇宫。” 皇后意有所指的眼神瞥向他，拓跋修微微垂眸，母后不会又说他疼外人多于疼妹妹吧？ “带上你妹妹一起去，可不能厚此薄彼。” 拓跋修点头：“儿臣正有此意。” 九公主的神色好看了少许，搭着宫女的手，下了地。 卿宝也跟着站起来，顺势牵住拓跋修伸过来的手。 九公主则继续端着公主端庄的姿态，并没有伸手牵六哥哥的手。 当她看到自己的亲哥哥主动牵起卿宝的小手时，顿时怒火中烧，小脸溢出怒意来。 她的亲哥哥不牵着亲妹妹的手，反而牵外人的手，算什么事？哼！ 她身边的宫女一看小公主的脸色，便清楚她在想什么，便慢了两步，绕到卿宝那一边。 “五小姐，牵手是不是很好玩？” 卿宝很自然地牵小哥哥的手，浑然不觉有什么。 冷不丁被宫女这么问，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牵着小哥哥的手，自然也看到了另一边似乎被冷落的九公主。 聪明机灵的她嘴上回答：“嗯，是很好玩哒。” 随即她问九公主：“公主要不要玩玩看？” 九公主听了，有些意动。 她也很想牵六哥哥的手，被六哥哥牵着手走路，与被父皇和母后牵着自己走，应该不一样吧？ 随后她有点嫉妒地想，为什么六哥哥不主动牵自己亲妹妹的手，难道非得要她主动吗？ 正这么愤愤地想着，耳边忽然传来六哥哥温和的声音：“九儿，把手给六哥哥，六哥哥牵你们一起去御花园。” 九公主心里一喜，不过面容上依然有点小傲娇，“这可是你要牵我的手，不是我想牵。” 拓跋修嘴角微微上扬，他这个亲妹妹也挺可爱的。 “是，是六哥哥非得要牵你的手。” 傲娇小公主感觉六哥哥给足了面子，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看见卿宝一边晃动着自家六哥哥的手，一边蹦蹦跳跳地走，心想，这也行？不会被说没有世家女的教养吗？ 但她走得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要不要学一下？ 九公主正这么想着，卿宝忽然停了下来，开始安安分分地走路。 着实是在九公主的凝视下，她不太好意思放肆。 她忽然觉得皇宫里的人，都好守规矩啊！ 大家好像都安安静静的，连走路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不管做什么，动作幅度都没有她这么大。 瞧瞧，不远处那位小公公赶路，都是迈着小碎步，只不过迈动的频率稍微快一点而已，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小哥哥，御花园有什么好玩的？”卿宝觉得三人走路不说话，着实安静了些，她只好没话找话。 九公主便歇了蹦蹦跳跳的心思。 拓跋修吐出两个字：“赏花。” 卿宝听得无端觉得有些无趣：“就只是赏花吗？” 与其看御花园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草，还不如去看路边恣意生长的野花，那才是怒放的花朵。 拓跋修想了想，道：“也就是游园赏景，没别的了。” 他去御花园走过好几遍，御花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名贵花草，并且有专人修剪。 那些名贵花草长得是很好看，但是太过于规整了，他看惯了野地里野蛮生长的花草，便觉不大喜欢。 听到小哥哥这么说，卿宝顿时失去了兴趣。 九公主不同意了，她从出生起，便在深宫中长大，从来没有出过宫门。于她而言，御花园是最好玩的地方！ “才不是呢！御花园是世间最好玩的地方！这儿一年四季开的花朵各不相同，四季的景色有不一样的美丽。我们可以捕蝶，坐着小船游偌大的荷花池，还可以摘莲蓬，喂鱼，钓鱼……” 拓跋修淡淡的道：“这没什么好玩的。” 九公主莫名的来了脾气，跺跺脚大喊：“就好玩！就好玩！是你自己不去玩，怪得了谁！哼！” 九公主甩开他的手，撅着小嘴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拓跋修都要无语了，又来了，又是这一副刁蛮性子。 如果九公主不是他的亲妹妹，他早就甩掉她了，更别说跟她一起玩。 卿宝进宫才没多久，可已经多少看明白了些，他们兄妹俩之间有矛盾。 “其实九公主口中的御花园，好像也挺好玩的。”卿宝替拓跋修找补一句。 没看到九公主很生气吗？小哥哥向来聪明，怎么拱火了？ 九公主就睨了卿宝一眼，两个小鼻孔出气：“算你识相。” 拓跋修仿佛领悟不到卿宝的用意，依然嘴贱贱的拱起九公主心中的怒火。 “哪里好玩了？我们在青石河村时，跟着一大堆小伙伴上山抓鸟，下河摸鱼，爬树翻墙，东奔西窜，那才叫快活。” “六哥哥，你又欺负人！” 九公主一双眼睛跟喷火一般，令卿宝想起《西游记》里面的红孩儿，一样的粉雕玉琢，一样的臭脾气。 第854章 荡秋千 卿宝扯了扯拓跋修的衣摆，抬头看他。 ——小哥哥，你别再拱火了。 拓跋修低头看她，仿若总算领悟了卿宝的意思。 拓跋修转眸，斜睨了九公主一眼，“哦，荡秋千，荡秋千好像挺好玩的。” 据他观察，自己的亲妹妹最喜欢的就是荡秋千，他这么说准没错。 果然，九公主眼睛一亮，“对，卿宝，我跟你说，御花园里的那个秋千架荡得可高啦！你也不用害怕荡的太高，会不安全，身边都有高手护卫着呢。万一真的不小心掉下来，还有护卫接住你。” “那真的太好啦！我还没有荡过秋千呢！” 卿宝很是捧场，再说她也是真的喜欢荡秋千。 以前家里人也没有给她编个秋千架。就算在山里发现藤条，随手编一个也只是藤条椅子，根本荡不得，因为一看就十分不安全。 因此，这项活动，她基本是没有玩过的。 “既然你没有玩过，那我带你去玩。相信本公主，一旦你玩过了，一定会喜欢上的。” 九公主主动牵起卿宝的手，撇下拓跋修，拉起卿宝的手，一起去荡秋千的地方。 拓跋修被凉在一边，没有丝毫不高兴。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开开心心地奔跑，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原以为要消除妹妹对卿宝的不快，需要费一番功夫。 没想到他才起了一个开头，他后面那点办法几乎没用上，两个小姑娘就手牵手了。 他这个亲妹妹倒是有一点好处，不记仇。虽然之前她和卿宝没有仇，便记恨上了。 两个小姑娘一起来到荡秋千的地方。 秋千是用铁链制成的，座椅也是铁链，有长着各色小花的藤条缠绕，很是漂亮。 靠近了些，还发现座位铺了厚厚的软垫，并且固定好了的，想来坐着肯定很舒服。 连扶手也是缠绕了厚厚的布，紧紧握住，也不会硌手。 最主要的是，根本不用担心会掉链子，只要握紧两边的扶手，荡多高都可以。 九公主抬起高傲的下巴：“既然你没有玩过，让本公主来教你，本公主先荡一遍给你看看。” “太好了，谢谢九公主。”卿宝非常捧场。 “看好了。”九公主坐上去，一旁的侍女很有眼色地把秋千摇动。 刚开始的时候，摇动的幅度很小，后来秋千越荡越高，两旁的侍女根本抓不住。 或许是为了展现自己荡秋千的高超技艺，她整个人站了上去，像一个飘飘欲飞的小仙女一般。 她站在上面荡了几圈，后来不知为何，从最高处落下来的时候，她顺势蹲下身子。从最低处往高处荡时，她又顺势站直了身子。 直把侍候她的宫人吓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随着她荡来荡去的秋千，一众宫人几乎追着跑。 尽管知道身边有高手护卫，但万一接不住呢？ 九公主玩了好一会儿，就自己控制速度，放慢速度，秋千越荡越低，直至宫女拉住铁链稳住，九公主飒爽地跳下来。 “卿宝，怎么样？本公主荡秋千荡得可漂亮？” 九公主满头大汗，顾不得让宫女擦拭，得意洋洋地问。 卿宝看明白个中意味，连忙把巴掌拍得啪啪作响，“厉害！太厉害了！九公主好棒！” 九公主的小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拓跋修瞟了卿宝一眼，荡个秋千有什么厉害的？值当把巴掌拍得通红？ 九公主的虚荣心在卿宝面前得到满足，然后眼神瞟向她的六哥哥，发现他跟平时一样的平静，还是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的死样子。 她撅了一下小嘴，决定不管他了。 她再次看向卿宝，问：“你看明白了吗？可会自己荡了？” 卿宝一愣，“阿？”荡秋千要学的吗？ 九公主见她傻呼呼的，有点蠢笨，罕见地给她讲解：“刚开始时，你要学会蹬腿，才会越荡越高，那些宫女太监都不敢用力推高，都要靠自己来。” “喔！”卿宝一副“原来如此”的领悟表情。 九公主身体中隐藏的好为人师，彻底被激发出来，继续说道：“还有啊，你要是想要荡到最高点，就要像我方才一样站起来。当秋千往下走时，你要蹲下身子；当秋千往上走时，你要站起来。如此这般，荡起来最是畅快，就能像自由飞翔的鸟儿一样。” “这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没有人教。” 九公主扬起下巴，关于荡秋千的“自学成才”，她觉得自己在卿宝面前，有得瑟的资本。 卿宝竖起大拇指，大夸特夸，“九公主好聪明喔！” 九公主道：“那可不是？很多人都夸本公主天资聪颖来着。” 九公主的下巴就没有放下来过，不知道累不累？ 卿宝感到好笑，九公主也太好哄了吧！ “你上去试试，本公主帮你。”九公主主动推开秋千旁的一名宫女，催促卿宝：“你过来，坐上去。” 卿宝假装什么都不懂，依言行事。 “握紧两边扶手，千万不能松开！这是最重要的！一旦松手，就会摔下来。”九公主想起以前掉下来过，一阵后怕。 尽管被侍卫接住，可那时候荡太高了，整个人像破娃娃一样飞出去，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都还有些害怕。 卿宝回以认真的态度，很端肃地答道：“好的，九公主，我握住扶手了。” “那我开始推了哦！”九公主一声令下，她对面的宫女随着她的节奏，用力推起来。 “脚朝前蹬直，朝后蹬直，朝前，朝后……” 卿宝跟着九公主清晰明了的口令，当真是越荡越高，越荡越快。 嗯，九公主是真的领悟到荡秋千的真谛。 “站起来！蹲下去！站起来！蹲下去……好！就是这样！继续啊！站起来！蹲下去！” 九公主看着“徒儿”出师，口令喊得那叫一个兴奋，像拉拉队一般，不断给卿宝加油打气。 卿宝开始玩得很开心，后面是兴奋。 最后当秋千架越荡越高，她有一种要飞起来的感觉。 只是飞着飞着，在荡到达最高点时，她突然害怕了。 第855章 摘莲蓬 卿宝满眼都是蔚蓝色的天空，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的确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天空美极了，好想飞上去啊！ 可是转瞬间，她整个身体往下极速坠落。 听着九公主的口令，她下意识的站起来，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她下意识的要坐下来，但一坐下来，她忽然张开嘴巴想要哭，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心底忽然而生的恐惧，令她没有继续依照九公主的口令做，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秋千架上。 秋千架因此不再加速度，没有继续荡得更高。 “你怎么不照做？”九公主大声问。 “停下来！你们快把秋千架按停！”拓跋修首先发现卿宝的不对劲，连忙喊人。 一众宫女和太监纷纷上前去，瞅准机会，就拉住秋千的链条，这样能够快一点减慢秋千荡漾的速度。 他们也害怕出事啊！原本就提心吊胆的，这会儿更加担心。 卿宝是护国将军府的人，是名门贵女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太监宫女们根本顶不住，皇后娘娘肯定会怪罪下来的。 鉴于卿宝是在九公主的强烈教唆下荡秋千的，当九公主留意到卿宝的脸色不对时，也有一点小害怕，并没有继续质问。 秋千架很快停了，卿宝立即跳下地。 双脚接触地面的踏实感，令她一颗狂跳到嗓子眼的心，稳稳地落了下来。 呼哧呼哧…… 卿宝大口大口地喘气，好怕啊！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怪自己高估了，其实自己承受力没那么强，她害怕无所依靠的失重感。 拓跋修端详她苍白的脸色，“可是身子不舒服？” 九公主心里也不舒服，明明荡秋千很好玩的，为什么她一副好像自己害得了她的样子？ “我可没有强迫你荡秋千，是你自己说要玩的。”九公主赶紧干巴巴地撇清干系。 拓跋修瞥了自己小心眼的亲妹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一旁的太监：“去找太医过来。” “是。”太监应下，转身就走。 拓跋修又加了一句：“快点！” 那太监立刻努力迈动小碎步……跑。 卿宝瞧见了，心想，也是难为他了，那小碎步真的好淑女。 “不用，不用，小哥哥，卿宝没事的，不用叫太医。喂！那位太监哥哥，回来！” 听到卿宝的喊声，太监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们，也不知道是继续去请太医，还是不去？ “你确定没事？”拓跋修再问。 卿宝解释道：“没多大点事，卿宝只是害怕失重。” “失重？” 拓跋修和九公主同时发出疑问。 兄妹俩互相望了一眼，又齐刷刷地看向卿宝。 九公主问：“失重是什么病？” 话落，她很快又想到，卿宝说的是害怕，应该不是病。 “是你自己害怕的，我可没有害你。”九公主又添了一句。 在后宫里头，害人的事情挺多的。因为父皇就只有一个，而妃子们和她的兄弟姐妹们很多，都在费尽心思去争抢父皇的宠爱，所以会害来害去。 “九公主自然不会害卿宝，与九公主无关。” 卿宝挠挠脑袋，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话去解释：“其实没什么的，不是病。人从高空下落时，处于失重状态 ，就是一种自由落体运动，使人完全失重。卿宝的承受能力比公主差，会害怕。” “自由落体运动？”拓跋修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词儿很新鲜。 “卿宝胡诌的啦，小哥哥不要在意。” 卿宝担心他深思，因为生活在不同的时代，对这些名词实在没必要斟酌。 “既然你害怕，也没有诬陷本公主害你，那本公主就大度点，带你去玩不失重的。”九公主又傲娇的提议。 卿宝看了看她的神色，没有生气，便道：“多谢九公主还愿意带卿宝玩。” “我又不是八姐那种小气家家的，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小公主一挥绣着金丝蝴蝶的小宽袖，“走吧，本公主带你游荷花池。游荷花池，不仅后宫的嫔妃们喜欢，我和母后也很喜欢。” 拓跋修这一回没有继续吐槽，他觉得游荷塘比荡秋千好。 坐着小船一边吃茶，一边游荷塘，应该挺惬意的，他喜欢这样的活动。 不多时，他们来到荷花池，卿宝举起巴掌，放到额前，踮高脚尖张望。 如果不是对面种有长长的垂柳、高高的树，她几乎一眼望不到头了。 好大的荷花池啊！ 好绝美的荷塘啊！ 说是池塘，着实形容得小了。应该说是湖，才对得起这偌大的地方。 荷花本就天生丽质，有人形容荷花是出水的芙蓉，是水中的仙女，一点都不为过。 那粉白粉红的荷花，大朵大朵地绽放，宛如亭亭玉立的女娇娥。 更何况八月是荷花盛放的季节，更别说这么大的一片荷花湖，简直清雅、素净且美丽到极致。 他们坐在小船上，在湖心中飘飘荡荡的，入目处皆是美丽的荷花和莲蓬，以及圆圆的叶。 除了摇橹的太监和宫女，看不到其他人，真的宛如进入了仙境一般。 卿宝很兴奋。 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数今天第一次游荷塘。 青石河村没有人种过荷花，她以前也没见过那么多娇艳粉嫩在荷花，更别说亲手摘莲蓬了。 本来不需要主子们动手，太监宫女想要替他们摘莲蓬的，但是卿宝不需要。 卿宝兴致勃勃地亲手摘，摘了一个又一个，越来越起劲。 九公主平时也爱玩，但通常都是母妃陪伴。 那个比她年长仅一岁的八姐小气吧唧的，她不爱与她一同玩耍。所以她虽然也摘莲蓬，但没有过这样的气氛。 她眼瞧卿宝摘了一个又一个，眼睛都兴奋到黑亮黑亮的，不知不觉的来了兴致。 九公主好像要跟卿宝比赛似的，第一次摘莲蓬摘得那么……不挑剔，摘的那么多，并且那么费劲。 拓跋修自诩比她们年长五六岁，不喜欢玩小姑娘的玩意儿。 第856章 被扔石子 不过他看见她们亲自动手，红扑扑的小脸洋溢着兴奋和愉悦，仿佛摘莲蓬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儿，并且听说还可以吃。 嗯，所以他也手痒了，跟着一起摘。 其实有些莲蓬很老了，摘下来不好吃。跟上船侍候的太监宫女们见小主们热情高涨，便都没有阻止。 小主们高兴，他们是万万不可扫兴的，这是为人奴才、奴婢的本分。 很快，船上的莲蓬堆得跟小山一样。不过孩子们高兴起来，可不会管莲蓬摘的会不会太多，能不能吃得完。 卿宝摘了莲蓬后，再一次看到美丽的荷花，实在忍不住问：“九公主，荷花太漂亮啦，卿宝能不能摘一朵回去？” 九公主玩得满头大汗，以往她也就随手摘那么一两个莲蓬。若是母后想要吃了，剩下的自有太监宫女代劳。 现在她自己一个人都不知摘了多少个，也不觉得累。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跟卿宝在一起，好像做什么都挺开心的。本来玩腻了的东西，今天都很带劲。 “你既是喜欢，那就摘吧，多摘几朵回去，在正厅和房间里插几朵挺好看的。我母后偶尔会这么做，本公主瞧着很是好看，心情都好上几分呢。”九公主说道。 她有时候被八姐气着的时候，看着荷花能解解心中的郁闷。 卿宝很开心，装模作样地福身：“好嘞，卿宝谢谢九公主！难怪我总听别人夸赞九公主，说九公主大方得体，深得皇上的宠爱。” “算你有眼光。” 九公主还是一个小孩子，听到彩虹屁，高兴地笑弯了眼。 拓跋修在她们旁边微微笑起来。 他向来知道卿宝聪明机灵，没想到这么快就拿下自己的亲妹妹。 当然，自己的亲妹妹虽然有点小任性，但被母后护得紧，在吃人的后宫，依然保持单纯善良的性子。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妹妹跟卿宝这样阳光明亮的人儿，定能玩到一处去。 摘荷花要留长长的茎，他们几个小孩摘不下来，便由太监和宫女挑了好几朵开得最好看的荷花，用剪刀剪下来。 短短一个多时辰里，他们坐在古色古香的摇橹船，在荷花莲叶间一路穿梭，欣赏触手可及的莲蓬、荷叶、荷花。 湖水泛起涟漪，偶尔还有鸳鸯受到惊吓蹿起……真的好生惬意。 玩的累了，他们就开始剥莲蓬吃。 卿宝知道莲蓬里的莲子能吃，第一个动手剥莲子，剥出来一个，就径直往嘴里塞。 霎时间，卿宝的小脸皱成猴子脸。 苦！好苦啊！ 九公主大为诧异：“怎么样？不好吃吗？” 她觉得莲子虽然不是很甜，但不至于难吃成这样子吧？ 拓跋修蹙眉：“要是不好吃，赶紧吐出来。” 卿宝本着浪费粮食可耻，生生吞咽下去，一张小脸还皱巴巴的：“好苦啊！” 九公主不理解：“不可能啊，我平时吃着，有微微的甜。” 九公主旁边的宫女连忙解释：“五小姐剥的莲子老，老莲子是很苦的。平时九公主吃的莲子，都是由奴才们挑来最嫩的莲蓬剥来吃。” 三个大小孩子，这才明白过来。 宫女急忙给他们挑了比较嫩的莲子，细心的剥出来给他们尝。 卿宝吃了嫩莲子后，信服地点头：“嗯，还是有点苦，不过仔细嚼嚼，真的有淡淡的清甜。” “还颇为清香。”拓跋修补充了一句。 其实很多小孩子不喜欢吃莲子的，因为莲子的味道偏苦。但是在炎炎夏日，吃上几个莲子，口腔会有回甘的滋味，很是清爽。 他们吃了几个就不想吃了，看着船上一堆的莲蓬，不由得有些懊恼。 刚才他们是冲动了，一下子就摘了这么多，光是他们几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 “唉，浪费了，浪费了。” 卿宝捶胸顿足。 她经历过贫穷的日子，小小年纪就不忘时时节俭，一时看着满船的莲蓬感叹。 九公主不大了解她的心情，但理解她口中的浪费是何意，便道：“不浪费，卿宝出宫时带一些回去。本公主听说，你家人挺多的。如果还有剩下的，便赏给凤霞宫的宫女太监们。” 平常宫里有东西剩下，很多时候都便宜了宫里侍候的人。 宫女太监们便笑道：“奴婢\/奴才先谢过九公主了。” 新鲜的莲子性寒凉，不能多吃，在宫女的劝告下，他们浅尝即止。 玩的差不多了，船准备慢慢的靠岸。 突然…… “咚！” “咚！” “咚！” “……” 船的四周，掉落了好多小石子。石子全部掉入水中，溅起白色的小水花。 生怕主子们被石子打中，船上仅有的四名宫女太监立即站在船头，企图用人墙挡住那些乱扔的石子。 “那人是谁？为何朝我们扔石头？”卿宝已经看到岸上有几个人。 前头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姑娘特别打眼。 其实也就只有她扔石子，她身后的宫女太监们只敢给她递小石头，好让她有源源不断的石头扔。 “八姐！你做什么！”九公主扯着嗓子大声质问。 卿宝顿时明白那人的身份，九公主的八姐，那就是八公主了。 或许九公主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八公主就瞅中了准头，石子不再落入湖水，而是直直地朝他们扔过来。 又或许是八公主看到站在船头的是宫女太监，再怎么扔，都伤不了九公主和六皇子，举动便愈加放肆。 宫女和太监们被砸中了好几个小石子，幸好八公主人小，力气不大，打中了也不碍事。 九公主看到这一幕心中来气啊！欺负她的人，就是打了她的脸，等同于欺负她！ 随着石子不留情面的扔过来，九公主怒喝，“都站在船头做什么！快点把船摇靠岸，本公主要撕了她！” 小公主怒叉腰，小脸怒气勃发。 拓跋修皱眉，他容不得旁人欺负自己人。不管是亲妹妹，还是卿宝，都是他要护住的人！ 石子虽小，若扔到了眼睛或脸上，那也不是一件小事。 他想了想，提起一口气，施展轻功，三两下便来到了岸边。 卿宝原先只是紧张那石子，会不会扔到自己身上？ 突然间，头上好像有什么飞过。 第857章 爱屋及乌 然后，她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飞燕，轻飘飘的落在岸边。 她定睛一瞧，居然是小哥哥！ 卿宝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什么时候的事？小哥哥居然会轻功？ 她之前偶尔看到过，小哥哥在昌伯的指导下习武。由于她老是赖床，没有这里的人起得比鸡早，通常去见小哥哥都不是在大早上，便也错过了许多小哥哥习武的俊美英姿。 也就是说，她清楚小哥哥身子痊愈后有习武，但却不知道他居然会轻功！并且轻功还不弱！ 在她眼里，会轻功，那就意味着武功很高了！像师父和昌伯、大姐夫一样，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小哥哥生病的那几年，是没有习武的。他的病痊愈到如今才短短几年啊！ 拓跋修直接落在八公主身前，面容冷峻。 八公主吓得手一哆嗦，手中大部分的小石子，哗啦啦地掉落了地。原本给她递石子的太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你，你要做什么？” 八公主不熟悉新回宫的六皇兄，只是看着他冷静沉着的面容，不苟言笑的表情，无端的感到害怕。 她想到以前欺负过九妹的事，生怕六皇兄会替九妹出头欺负她。 她过去就是仰仗大皇兄来欺负九妹的。 拓跋修冷道：“这话该我来问你，你在做什么？为何要朝我们扔石子？” 八公主眼睛乱瞟，不知为何不敢看他的眼睛，嘴巴说道：“我没做什么，就是扔着好玩，我平时也这么扔的。” 她不是不知道拓跋修是谁，拓跋修是她同父异母的六哥哥，如今盛眷正浓。 六皇兄回宫的第一天，父皇万分高兴，赏赐了他许多东西，后宫各院子的人无不眼红。 父皇还将所有的皇子公主、后宫嫔妃们都叫了过来，要大家重新认识父皇和母后唯一的嫡子，对六皇兄的重视由此而知。 当然，这是她听母妃跟大哥说的。 父皇原先有一位皇后的，也就是她的姨母。只不过先皇后身子不好，即使有首辅那样强大的娘家襄助，亦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先皇后薨逝，原先的皇贵妃顺理成章的成了当今的皇后。 她的母妃与先皇后是亲姐妹，效仿娥皇女英，一同服侍皇上。原先母妃很有希望成为当今皇后，但父皇力排众议，扶了皇贵妃上去。 这事母妃每每说起，就很愤怒，总能摔坏院子里头的名贵物件。 如今的皇后育有一子一女，从她稍稍记事起，就听自己的母妃说过，母后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六皇兄，长年在外头养病，应该命不久矣，几乎就是在等哪天死讯传回来。 只是这么些年也没等到预料中的死讯，大家都快忘记有这号人了。 突然有一天，六皇兄回来了！ 六皇兄一回来，那个一直企图踩在她头上的九妹，就更有嚣张的资本了！ 哼！ 她有大哥！大哥是皇长子，英明神武，父皇很看重。 亏就亏在他们兄妹俩不是从母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尽管她比九妹年长，却因为九妹的生母是当今皇后，她便处处矮九妹一截。 因此，尽管姐妹俩年龄相差最小，却处处不对付，也玩不到一处去。 之前九妹没有哥哥，受了委屈就回去找她母后告状。 只是大人很少真正管小孩子的事，皇后娘娘也会训斥她什么，只是叮嘱她母妃管好自己的孩子。 有了大人们的纵容，欺负九妹的事，她做过不止一次。 她知道小船上还有六皇兄，但是六皇兄自从回宫，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很少出去。平时不是呆在自己的院子，就是去凤霞宫。 这就导致了几乎没有宫人真正了解六皇兄。 拓跋修的这一手轻功，很是突然，着实吓得八公主一愣。 她跟其他皇兄皇姐们一样，以为这个总是窝在屋里的六皇兄，好些年不在宫中长大，在外头没有受过好的教养，铁定是一个没用的胆小鬼。 可是他居然会飞！他怎么能会飞呢？她的亲大哥习武多年，也没有那样的轻功啊！ 八公主亲眼目睹这一刻，是真的有点退缩。 这时，拓跋修神色一冷，语气平静却是冰冷：“你的意思是说，你平时也是这么欺负九儿的？” 被揪住问，八公主一愣，只觉得面前的六皇兄表情有点可怕。 大哥不是说六皇兄是从乡下回来的，没有见识，是一个不中用的人吗？怎么她瞧着六皇兄这气势，比大哥还要可怕！ “怎么不说话？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拓跋修脸色难看，漆黑的眸子泛出冷光。 九公主是他的亲妹妹，他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 八公主忍不住退后一步，“我，我没有欺负九妹，平时都是她惹我生气的多。” 她话音还没落，身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地上还滚动着小石子。 她抬头看去，是九公主他们下了船。 九公主旁边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甚至比备受吹捧的九公主更加可爱。 因为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一张脸圆嘟嘟的，眼睛也是圆圆的，甚至连鼻头，和鼻梁的弧度，都是圆的形状，非常喜庆。 不过这个非常喜庆可爱的小姑娘，手中握着小石子，很大可能刚才是她扔自己石子了。 卿宝在青石河村的时候玩过弹弓，没想到用石子一扔，准头就那么好！ 她大声道：“九公主端庄乖巧，又极有耐心，才不会惹你生气呢！是你惹九公主生气才对！” 反正不论真相如何，小哥哥的亲妹妹，那就是她要亲近的人。爱屋及乌嘛，谁欺负小哥哥的人，那就是欺负她。 “你是何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八公主大怒，她手中还剩下两块小石子，扬起手就扔过去。 然而，她扬起的手动不了了。下一秒，一阵疼痛袭来。 “啊！”向来身娇肉贵的她痛呼出声。 “啊痛！放手！你快放手！我好痛！” 八公主挣脱不得，一挣脱手就痛得厉害。 第858章 九妹从此以后也有六哥护着了 八公主大吼大叫起来，完全没有了一国公主的仪态，与先前端坐在凤霞宫的九公主可差远了。 “你欺负我的妹妹。”拓跋修陈述事实，“你这般行事，可见平时对我九妹的态度，也不会很好。” 越来越痛了！八公主痛得额头冒汗，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 跟随在八公主身后的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前。 在他们眼中，拓跋修只是紧握住八公主扬起的手，并没有其他动作，算不得欺负。 就算他们发现八公主脸色有不正常的苍白，并且冒出过多的汗迹，也不敢走向前。 他们只是身份卑微的宫女太监，主子们在说话，哪有他们掺和的份？ 说一句不好听的，他们只是听从命令的狗，这话是大皇子踹他们时说过。 八公主痛得紧！从扬起的那只手臂传来的疼痛，使她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九妹从此以后，也有她的六哥护着了！ 她再也不能够肆意欺负她了！有些事情，皇后娘娘不方便出面计较，但是六皇兄可以！ 九公主原本是不敢靠近八公主的。虽然她的母妃是皇后，后宫之主。但母后总觉得，她被八姐欺负，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孩子之间闹闹小脾气，很快就过去了，不会记仇，也不会酿成大事，因此母后很少真正给她出头。 这也导致了她心里是有点怕八姐。 八公主的亲哥哥大皇子，经常在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维护八姐。她在他们兄妹面前总是很憋屈。 但如今她也有哥哥为她出头了！ 九公主心里高兴啊！几乎是狂喜！六哥哥的行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六哥哥自从回宫，对她和母后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的，完全没有他们迎接六哥哥回宫时的激动。 她以为冷淡的六哥哥把她和母后当成陌生人，于是对他没有了任何期待，总觉得六哥哥不愿意亲近她和母后。 当亲眼看到拓跋修为维护自己，而去阻止八姐的行为时，九公主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温暖和倚仗。 哈哈哈！她也是有哥哥保护的人了！ 这个念头实在是令她高兴，九公主恨不得仰天长笑。 当下，她快步来到八公主面前。 但见八姐的脸色十分难看，九公主心中得意，便嚣张地笑起来，“八姐，你也有这么一天啊！” 八公主愤怒地瞪她，脸上、额头、脖子汗水渗渗，她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肯定也湿透了。 九公主不会想到，八姐是痛到说不出话来，只以为她是怕了六哥哥而不敢顶嘴。 果然有亲哥哥为她出头，感觉爽歪了！ 难怪八姐过去那么嚣张，不就是仰仗大皇子护着吗？如今她也有六哥哥护着了！ 并且六哥哥是父皇唯一的嫡子，很大可能是未来的太子！真要论起来，比大皇兄的地位还要高呢！ 这些都是她偶尔听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私下悄悄议论过的。一般情况下，母后是不许他们乱嚼舌根的。但八卦的力量，如何能轻易堵住？ 九公主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动弹不得的八姐的肩头。 “以前都是我受委屈，现在也该轮到你了。八姐有大皇兄，我也一样有六哥哥，我六哥哥还会轻功呢！你以后想要欺负我，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毕竟我也是有哥哥护住的人了！” 拓跋修钳制了八公主这么一会儿，觉得惩罚也够了，正想要松手。 可是听了九妹的话，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难不成有母后护着，这个张狂的八公主竟敢欺负九妹吗？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继续维持这样的动作。 九妹妹一直觉得他这个哥哥不疼她，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疼爱唯一的亲妹妹呢？作为一个孩子，又怎会不想亲近母后？ 只不过他离开生他养他的皇宫太久了，再次回来，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很陌生。再加上他性情淡冷，需要时间去熟悉。 既然他制住八公主的举动，能够让九妹妹开心，那他就让九妹妹开心的时间久一点，好好尽尽他当哥哥的责任。 此时，八公主的眼睛喷火一样。尽管拓跋修能让她痛，但不会真的下手很重。 他们名义上都是兄弟姐妹，尽管只是同父异母，考虑到这一点，他还是要掂量着下手的。 “你还敢朝我们扔石子？你以前扔我石子，我母后觉得事小，是小孩子之间的小事。但以后不一样了！我是有哥哥保护的人！” 九公主实在是太开心了，同样的话，她重复了两遍！ 拓跋修心中一动，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在九妹的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 “你是哑了？还是聋了？不敢跟我叫嚣了是不是？看来你就是欺软怕硬的主。” 九公主一边跟她说话，一边用手指不断地戳她的肩头。 见到平时嚣张跋扈的八姐，像一个鹌鹑一样不敢吭声，她心里头前所未有的痛快。 这个动作在八公主看来充满了蔑视，以前都是她对九公主做过的，九公主何时能对她这样过？ 八公主的肺几乎都要气炸了！偏偏她受制于人，丝毫不敢动弹，她一动就更痛的厉害。 “大皇子到！”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尖锐的通传响起。 按理说在外头，而不是在各宫的院子里，不需要这般通传。 拓跋修眉心一动，手轻轻一推，八公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 幸好身后的宫女接住了她，将人扶住站好。 “六皇弟，你对小八做什么？” 大皇子人没走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拓跋修淡淡道：“没什么，只是阻止她对我们扔石子。” 大皇子大步流星来到，看见八公主脸色苍白，浑身像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整个人湿濡濡的，脸上露出一丝恼意。 “大哥，六皇兄他欺负我！小八的手臂好痛！痛到都不能说话了！” 八公主早就想哭了，刚才被钳制住，被拓跋修给吓住了，根本不敢哭出来。 她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大哥，眼睛蓄满泪水。 第859章 惊恐尖叫 大皇子的脸色顿时难看得很。他是皇子中最为年长的，底下的弟弟妹妹们无不敬重于他。即使是皇后的亲女——九公主也不例外。 他和八公主的母妃是除皇后之外，最得皇上宠爱的妃子。 他的外祖父是曾经的首辅，当初父皇力排众议，扶持皇贵妃登上后位，也撼动不了母妃的地位。 而之所以说是曾经的首辅，是因为之前的贩卖私盐案，他的外祖父牵涉其中，已经下狱，被褫夺官职。 如果不是母妃在后宫筹谋多年，如今或许早就降了位份，哪还有他们兄妹俩的安生日子。 可即使保住了位份，母妃与他仍然惶恐不安。 八妹还小，不理解当中的利害，一如既往的在宫中嚣张跋扈。 大皇子已经比之前收敛了许多，当下强忍内心的怒火，“六弟，小八只是贪玩，不是真心要伤害你们。都是兄弟姐妹，就不要计较了。” 九公主看到大皇子来，下意识的拽住拓跋修的衣摆。刚才得意的气焰瞬间消弭，还低垂着脑袋，盯着脚尖不敢吱声。 拓跋修瞥了偃旗息鼓的妹妹一眼，抬眼看了看大皇子，神色冷了三分。 他一脸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大皇兄多虑了，我没有与她计较，只是阻止她继续扔石子而已。” “是吗？”大皇子反问，语气充满质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他没见过小八这副狼狈模样，显然被欺负的不轻。 然而，他们现在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高调，不能动不动就惩治他们，拉下把柄令父皇生气。 所以这一次，他要“讲道理”。 “小八，告诉大哥，你六哥怎么欺负你的？手臂除了痛，还能动吗？” 八公主准备一股脑的告状，她以前常常是这么告状的。 不管九妹有没有欺负她，只要她心中不快，或者想要恶作剧，就会在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好让大哥替她出头，母后要追究也挑不出她的错处来。 八公主想要故技重施，毕竟这种事情，她过去做的不少。 她故意去动了动手臂，一动她就大呼小叫。 “哎呀，好痛啊！我的手臂动不了了！大哥，你要替小八出气！” 八公主委屈又伤心地大叫。 拓跋修皱眉，他分明只是按了一个穴位，让她疼痛难忍，并不会真的伤到她，且也不会让自己留下把柄。 “我没有伤她。”语气依然很平静。 大皇子最近很烦躁，外祖父出事，父皇念外祖父昔日扶持登基，并没有株连九族，却也抄家。 很多人求到他这里，然而他只是一个外出建府的皇子。即使身兼禁军副统领一职，可外祖父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职位也摇摇欲坠。 他今日进宫，也是为了躲避外祖父那边的人，想要清静一下。 前朝和后宫的关系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谁知道目前摇摇欲坠的荣宠能够维持多久？ 当下他的语气并没有多好，他本就是倨傲之人，脑袋长在头顶上，目空一切惯了的。即使想要收敛，年轻气盛的他一时半会也很难做到。 再者，拓跋修安然无恙的回到皇宫来，是目前父皇唯一的嫡子，威胁到他的地位。 他虽然占据长子的身份，却并非皇后所出。要问鼎太子之位，其余几个弟弟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无论是背后的家族或是个人的学业才能，都不值一提。与他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 反倒是刚刚回宫，不知深浅的拓跋修，成为他最大的障碍！直到现在，他还摸不清拓跋修的性子和才学。 这个时候，他对拓跋修的语气态度并不好。 当然最主要的是拓跋修刚回宫，根基不稳，羽翼未丰。趁他还能拿捏得住他的时候，撒点气怎么了？ 大皇子冷笑：“如果你没有伤了小八，小八的手为何动不了？六弟，撒谎可不是一个皇子所为。你是母后的亲儿子，是父皇看好的嫡子。如果他们得知你撒谎伤害小八，他们必定很失望。” 九公主怒道：“撒谎的是八姐！大皇兄为什么怀疑我六哥哥？” 大皇子冷冷的扫视她一眼，鄙夷不屑地说道：“你六哥哥从小就被送出皇宫，也不知道在哪个穷乡僻壤长大。回来之后，一股子乡下穷酸味。” 大皇子的话说得九公主暴跳如雷，尽管之前早听别人议论过，但当面被这么说，她遏制不住愤怒。 九公主愤愤然辩驳：“大皇兄说话有失偏颇！父皇早前就考究过六哥哥的才学，还夸六哥哥学富五车，满肚子的经纶才学。肚子里藏着的东西，比那些寒窗苦读二十载的人都要多！” 与九公主急跳脚的反应相反，拓跋修表现平静，只是双手攥紧成拳，眉目冰冷。 他似乎正要说什么。 突然，正假装受伤，在一旁看戏的八公主发出惊恐的尖叫，“啊！” 这一声尖叫很尖锐，掺杂着恐惧和惊慌。 “啊！蛇！蛇！滚开！啊……” 八公主那一条据她亲口说不能动弹的手臂，甩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然而，她无论怎么甩，都甩不开那条碧绿的青蛇。 那条小青蛇吐出信子，睁开红宝石似的眼睛，嗜血地盯着八公主瞧。 八公主“啊啊啊”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青青生气了，实在瞧不上她这个窝囊胆小的样子。 蛇身快速蜿蜒，在大皇子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下子从她的脖子钻进了衣服里面。 八公主的恐惧到达了极点，眼睛惊恐地瞪大，最后声音都发不出来，干干地张开嘴巴，生生被吓晕过去。 大皇子大吼一声：“还不快点把蛇从小八身上抓出来！快！” 大皇子平时处置人毫不心慈手软，他这么一吼，跟在八公主身后的太监吓得浑身一颤。 他们也害怕蛇啊！而且那条青蛇一看就是毒蛇！没有毒的蛇，没有长得这么明艳漂亮的啊！ 太监宫女脸色苍白地推搡来推搡去，大皇子又是一声大吼：“快点！” 第860章 变得好漂亮啊 太监宫女们这才停止互相推搡。 考虑到八公主的清誉，太监是绝对不能上手的。最后是两个贴身侍候的宫女迫不得已地上前去抓蛇。 她们战战兢兢的蹲身，才伸出手去，突然，青蛇又从八公主的脖子间冒出来。 “啊！” “啊！” 两个宫女受到惊吓，又是两道刺破耳膜的尖叫。 而那条青蛇还在八公主的肚子上盘旋，大皇子眼神狠厉，上前徒手一抓……扑了个空。 青蛇感觉敏锐，察觉到危险，一溜烟游到最近的花丛中去，隐去了行踪。 “来人！召集宫里所有能动的太监宫女，一定要抓到那条毒蛇打死！”大皇子冷厉地下达命令。 卿宝原本还想让青青在御花园里溜达溜达，但大皇子的吩咐令她担心青青会有危险，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青青收进空间里。 拓跋修意味深长地看向卿宝，卿宝咧着小白牙对他笑，满脸的无辜。 拓跋修其实能应付大皇兄，只是不屑于应付这样跋扈的人，浪费口舌。 不过卿宝出手倒是解气，想必九妹也很高兴。 九公主确实看得很尽兴，只差鼓掌了。碍于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她只能暂时按捺住内心的愉悦。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八姐吃亏，心中无比的畅快。 由于八公主昏迷不醒，大皇子抱起八公主，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匆匆走了。 “六哥哥，大皇兄好没礼貌！分明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哼！”九公主非常生气。 以前经常发生过类似的事，她每一次都要生一回气。 拓跋修微微弯腰，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轻声问：“以前大皇兄和八皇妹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被问到这个，九公主委屈巴巴地厥起小嘴，“有时候会。” “你有跟母后说吗？”拓跋修又问。他心里想着，母后应该会为妹妹出头。 九公主满腹委屈：“以前说过好多回，但是母后总说那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都不大管九儿受欺负的事。” 拓跋修微微抿唇，在他看来，九妹受欺负不是小事。 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若处理不当，是会伤害到九妹。早知道，有的伤害是兵不血刃的。 显然母妃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以为孩闹破天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摸摸九公主的头，“母妃贵为一国之母，有很多大事要管。以后像这种小事，九儿尽管来找六哥哥，从此以后六哥哥护着你。” 九公主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看着六哥哥满眼的欢喜。 她重重地点头：“嗯！九儿知道了！” 卿宝看到他们兄妹和睦，也很是高兴。 九公主说道：“方才突然出现一条小蛇，实在是天助我也！六哥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倒霉透了？” 拓跋修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卿宝，然后对九公主说道 ：“嗯，那条青蛇肯定是为九儿出气而来。” “不过这里有蛇，咱们还是回去吧。万一那条小蛇缠上咱们，那可就糟了！”九公主想起刚才那条蛇，心有余悸。 她很害怕蛇，只不过蛇没有缠到自己身上来，没有像八公主那样被吓晕过去。 拓跋修应道：“嗯，出来一趟时间不短，咱们也该回去了。” “好呀，那咱们回凤霞宫去，母后肯定准备了很多好吃好喝的。” 九公主很自然的牵起拓跋修的手，然后又腾出另一只手来，不忘牵起卿宝的小手。 三个人欢欢乐乐的回凤霞宫去了。 半天的时间，九公主和卿宝成为了好朋友。 皇后和苏老夫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人在有说有笑。 “母后！” 九公主回到自己的家，立刻扑过去，从皇后的怀里抬起小脸。 皇后见她虽然满头大汗，不过脸蛋红扑扑的，精神头极好。可见他们玩得很开心。 “你这孩子，赶紧擦擦汗。” 皇后用手中的丝帕，给九公主擦干脸上的汗迹。 只是九公主身上的汗水太多了，皇后无奈地吩咐：“云姑姑，带九公主下去，沐浴更衣。” 皇后又看向拓跋修，以及依偎在苏老夫人怀里的卿宝，说道：“你们两个也是，玩出了一身的汗，都下去沐浴更衣吧。” 立即有宫女和太监要领他们俩下去。 拓跋修顺从的下去了，卿宝迟疑了一瞬，看向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跟宫女姐姐下去，等一会儿出来，要与皇后娘娘一同用午膳的。” 于是卿宝就跟着两位漂亮的宫女姐姐下去了。 简单的沐浴梳洗，也是有人无微不至地伺候着的。 卿宝觉得非常享受，难怪大部分人都争权夺利。有权有势，被人伺候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她在护国将军府，其实也是被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的。只不过她来到了政治巅峰的住所，心生感触而已。 侍候她穿衣的宫女姐姐说道：“这件衣裳原是皇后娘娘吩咐尚衣局，给九公主新裁剪的，九公主还没有穿过。皇后娘娘便吩咐下来，给五小姐穿。” 卿宝轻轻地摸了摸身上的衣物，感受到那柔软的质地和细腻的触感，嗯，的确是名贵的布料。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卿宝走到一面偌大的铜镜前，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通身装扮。 一袭淡粉色的对襟齐胸衫裙，外罩一层薄薄的白色纱衣，腰系一条浅紫色腰带，脚蹬一双银丝线交织的粉白蝴蝶绣鞋。 头上梳了简单的双髻，插上一支浅绿色的白玉簪和几朵粉色的小花作为装饰。 老天爷诶！好粉嫩的团子啊！ 她不仅是这么想的，还说了出来。 在宫女们的眼中，卿宝忽然双手捧脸，发出惊叹的赞美：“哇喔！经过宫女姐姐们巧手梳洗打扮一番，卿宝变得好漂亮啊！” 此话一出，宫女们愣了一瞬之后，一个个捧腹大笑。 后宫里的人不管是性情低调还是嚣张，都不会如此自夸。哪里有像卿宝这样，当着大家的面，自己夸自己？ 而且，她的自夸总令人感到啼笑皆非，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憎恶感。 第861章 初次见面就暴击 临出去前，卿宝对着镜子转了几圈，对自己的模样越来越爱，心中很是欢喜。 她自信满满的跟随宫女回去。 跨过高门槛，她看到小哥哥和九公主已经回来了，还多了一个通身明黄色的大男人。 看到举国地位最高的当权者，卿宝还愣了愣。 苏老夫人一把将傻愣愣的大团子拽过来，“快向皇上磕头。” 卿宝打了一个激灵，立刻跪下来。谁知道跪的急了，“噼啪”一声，来了一个五体投地，贴地的半边脸颊都扁成烧饼了。 有那么一瞬间，凤霞宫内人人陷入了静默。 “噗嗤！”九公主没良心地笑了起来，“嘻嘻嘻！卿宝糗大了！” 苏老夫人着急了，生怕她摔伤，一个箭步上前，将如今的大团子扶起来。 “卿宝，可有摔到哪儿？” 卿宝虽然有点疼，可主要是小巴掌一下子撑实了地面，有点儿痛罢了，没有脱皮出血，其他的也没什么。 于是，她龇牙咧嘴地摇摇头。 “奶奶，卿宝没事。” 卿宝为了自己的脑袋，依然不忘正事，正儿八经地跪下来，大声嚷嚷：“卿宝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别说，那姿势挺标准的，声音也响彻整个凤霞宫。就是第一次跪皇上，弄得有点儿灰头土脸。 她以前看电视，皇上皇后什么的，老是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治别人的罪。她可不想被别人抓住把柄，遭不必要的罪罚。 她不晓得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谨慎小心些，准没错，不能拿护国将军府当令箭。 “哈哈哈。”头顶上的当权者哈哈大笑，声音十分具有威严，“起来吧。” “谢皇上。”卿宝一本正经地施完礼，便站了起来。 她一时忘记了要乖顺的低眉顺眼，站起身的时候，没防备便对上那双威严霸气的眼睛。 卿宝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即想起来了，马上低垂眼帘。 “嗯，这孩子长得颇为圆润，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头顶传来光盛帝洪亮的声音。 啥？初次见面就暴击？！ 卿宝瞬间抬头，顺便露出瞪圆的双目。 光盛帝嘴角噙笑，龙眸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见她看过来时，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甚为震惊和……不满？ 光盛帝挑挑眉。 光盛帝的这个表情不像暴君，好像被别人直视也不生气。 卿宝这次便没有立即低下头去，就这么看着他，表达她无声的抗议。 圆润什么的，形容圆滚滚和胖墩墩才对。这个皇上嘴巴犯贱啊！怎么能一见面就戳她的痛处，可见情商堪忧！ 如果他不当皇帝，而是普通人一个，怕不是把人都得罪光了！做人举步维艰啊！也幸得他是皇帝，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我听说你叫卿宝，朕也唤你卿宝。卿宝，你这么惊讶地看着朕，是在想什么呢？”光盛帝很直白地问。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实话能说吗？绝对不能说啊！堂堂一国之君被说情商低，肯定是不行的！ 苏老夫人倏忽笑了出来：“皇上有所不知，卿宝最怕长胖，想来听到皇上说她圆润，心里估计正嘀咕着呢。” “哈哈哈！”光盛帝捻须大笑。 皇后也笑容渐深。 笑了一会儿，光盛帝收敛起笑容，看着卿宝问：“朕问你，你为何怕长胖？圆润可爱，多好看啊！” 卿宝规规矩矩地回答：“回皇上的话，自古以来，大多数美女都是瘦了才好看，卿宝想要长成苗条的美女。圆润怎么会好看呢？圆润是用来形容圆滚滚和胖墩墩的。” 卿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像九公主一样，瘦了才长的这般好看。” 九公主在皇宫里居然没长胖，她太服气了！ 护国将军府的厨子好，做什么都好吃，每天还不带重样的！她来到护国将军府后，就什么都想吃。 她相信我皇宫里头好吃的东西，只会比护国将军府更多。 天啊！九公主是如何按捺得住嘴馋的？ 九公主被夸了，眉开眼笑起来。 她心里甜滋滋的，表面谦虚地摆摆手：“没有啦，圆润的卿宝也好看。” 卿宝顿时泄气，肩头都怂了下来，怎么还是圆润呢？ 光盛帝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卿宝看了看他的笑容，虽然被吐槽圆润，不过她暗暗呼出一口气来。 她以为皇帝应该是凶巴巴的，这么瞧着，威严甚重，但不凶。 皇后笑道：“小姑娘爱漂亮，乃人之常情，九儿也爱漂亮。看来两个小姑娘能玩到一处去。修儿，你们方才出去玩，相处可愉快？” 拓跋修微微颔首，回道：“回母后的话，我们相处得很好。” 九公主也说道：“我们玩得很开心，从此以后，卿宝就是本公主的好朋友。卿宝，以后本公主罩着你！” 卿宝想起九公主在八公主面前急跳脚的小母鸡样儿，暗道，以后还不知谁罩谁呢。 但九公主的好意仍需表达感谢的：“多谢九公主。” “圆滚滚和胖墩墩是何物？”光盛帝问。 苏老夫人解释：“是卿宝从山上捡回家养的两头宠物，一天到晚不是睡觉就是吃东西，长得圆圆的，像一个球。” “啊！那一定很可爱！长得圆润的都很可爱。” 天真无邪的九公主，再次给予卿宝重重的一击。 卿宝被他们父女俩伤的体无完肤。 行叭，你们喜欢圆润，那就圆润吧，卿宝独自美丽。 通过简单的交谈，气氛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光盛帝和皇后貌似挺好相处。 卿宝整个人放轻松了点，便有心思打量起最高当权者。 大概是皇室的基因好，入宫的嫔妃们几乎都是大美女，所生的后代自然是俊男美女的几率高。所以，上至人到中年的光盛帝，下至小哥哥和九公主，模样都非常出挑。 光盛帝长相俊美，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大叔。小哥哥的长相随了他，竟有五六分像他。 不过光盛帝轮廓如刀斧，线条分明，小哥哥整个人并未完全长开，有婴儿肥，线条柔和，各有各的好看。 但还是小哥哥更好看！ 第862章 成功拿下帝后的喜欢 卿宝不声不响的，眼珠子骨碌碌地在拓跋修和光盛帝身上来回打转。 “你眼睛滴溜溜的转，在想什么呢？说来听听。” 这一双眼睛太灵动了，光盛帝忍不住问。 被发现了！看光盛帝的样子，应该不会生气，卿宝实话实说：“小哥哥长得跟皇上好像啊！难怪小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原来他的爹是美男子呢。” “哈哈哈。”光盛帝又大笑三声，为表示极为赞同，于是连连点头：“朕也是这么觉得的，在众多的儿女当中，也就修儿与朕的长相最为相似。” 光盛帝笑完了后，卿宝忽然想到什么。 她扭头一看，皇后正微微含笑地看着她。 之前卿宝觉得皇后比较拿乔，所以她表现得一板一眼的，根本不敢拿正眼看她。 这会儿气氛轻松了许多，没之前拘束，并且她连皇帝都看了，不缺皇后，她便多瞧了皇后两眼。 其实皇后也在看她，与她对视着。 皇后跟皇上一样是上位者，也很有威严。 此时，皇后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笑。这笑容如春风般和煦，使得她原本威严的面容，瞬间变得亲切起来。 卿宝头一次认真打量尊贵的皇后，不禁看得有些发呆，眼中闪过惊艳。 她心中暗自惊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国色天香吧！ 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嘴唇不点而朱，一头亮丽的头发黑鸦鸦的。 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她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轻轻飘动，头上的华贵的金步摇微微晃动。 皇后的容颜绝美，宛如仙子下凡。 我靠！皇后娘娘长得也太美了叭！ 皇后见卿宝看着自己，眼睛都发直了，问道：“为何这么看着本宫？难不成本宫长得三头六臂？” 卿宝呆呆的道：“皇后娘娘长得天香国色，难怪九公主这么美丽，小哥哥这么好看，原来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娘亲！” 她说的是大实话，也是彩虹屁。 光盛帝是一位明君，最不喜欢听彩虹屁，他认为拍马屁的官员其身不正，是用来麻痹他的。 所以他手底下的官员，就算是要吹彩虹屁，也会吹的不着痕迹，吹得有多隐晦就有多隐晦。 帝后一心，皇后是紧紧追随光盛帝的步伐，因此也不爱闻彩虹屁。 但由于卿宝只是一个小孩子，天真烂漫，没有官场上的心机，落在光盛帝和皇后的耳中，不但没有生气，还笑得很开怀。 小孩子哪会撒谎？就算是吹彩虹屁，也是出于真心。 苏老夫人是了解帝后的，添补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卿宝这孩子实诚，从不撒谎吹嘘，你们别生气。” “不会生气。卿宝这孩子真会说话，难怪招人喜欢。” 皇后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真真儿没有了疏离感，更没有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 “卿宝以后唤本宫婶婶吧。” 光盛帝紧接着道：“卿宝既然叫皇后婶婶，那便叫朕叔叔。” 卿宝看了看他们，打蛇随棍上，立即乖乖甜甜的喊：“皇叔叔，皇婶婶。” “诶！” “诶！真乖！” bingo!成功拿下帝后的喜欢，这样他们就不会阻止自己继续跟小哥哥来往了。 卿宝很开心。 几个大人又闲聊了几句，最后是光盛帝说道：“苏老夫人，你们陪同朕和皇后一同共进午膳。”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苏老夫人没有过多的推脱。 以前苏老将军屡屡立功，光盛帝偶尔也会邀请他们夫妻一起用膳。所以这会儿，苏老夫人不觉得有什么。 卿宝是真的被皇后给迷住了，这样的美貌，多看一眼都是福气啊！ 因为要去饭桌上用午膳，皇后起身走过去，整体的气质更加加分。 身姿婀娜，步伐轻盈，每一步都那么的优雅贵气。 直到被奶奶将她提到交背椅上去，她的视线都没有从皇后身上挪开。 凭她的小身份，未来应该很少有机会进宫，是看一眼少一眼了。这么美丽的人儿，要多看几眼才不吃亏！皇叔叔太有福气了！ 卿宝的眼神太过于火辣辣了，皇后想忽视都不成。 皇后不得不看过去，含笑问：“卿宝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本宫说？” 卿宝摇摇头：“卿宝只是想多看看大美人！过了今日，以后想要再看到皇婶婶这样的大美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话倒像是出自登徒子的嘴，但实实在在出自一个小女娃。以至于皇后并不觉得冒犯，只觉得啼笑皆非。 苏老夫人没眼看，“皇后娘娘恕罪，卿宝的嘴巴老是没个把门。待回到将军府，老身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苏老夫人言重了，小孩子不会撒谎，说的皆是真心话，本宫听了心中欢喜。” 皇后是真的一点都不生气，“既然卿宝喜欢看皇婶婶，那以后便多些进宫来。你奶奶有进宫的腰牌，你什么时候想来，就让你奶奶带你进宫，多陪陪你小哥哥和九儿玩。” “太好啦！谢谢皇婶婶！”卿宝脆声道谢，露出可爱的小白牙。 她欣喜地看向拓跋修和九公主，“我可以随时进宫来看你们啦！下次也要游荷花池，摘莲蓬！” 九公主爽快点头：“嗯！还要荡秋千！”她最爱的秋千架！ 呃……荡秋千就算了吧，跟九公主荡秋千容易要命！卿宝默默道。 为了不去荡秋千，卿宝改口道：“不过最近卿宝有点忙，要陪娘亲去长广侯府看洋芋的长势如何。” 听到这么点的小女娃说最近有点忙，帝后又展欢颜，乐不可支。 “哦？”光盛帝扬眉道：“长广侯府的洋芋有什么好看的？朕记得皇后的小花园也有种洋芋，这会儿应该还开着花。” 皇后点头：“对，那番国的洋芋花花期挺长，很是好看，淡雅清幽。” “本宫听说长广侯府的洋芋种了好大一片，本宫的小花园只有几棵，还是当初长广侯夫人送进宫来，自然比不得。” 苏老夫人忍不住插嘴：“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她们去长广侯府并非为了赏花。” 第863章 咳死本宝宝了 “哦？那是为何？” 帝后不解。 “据说洋芋的根部能结出累累果实，我儿媳知道如何种植，便常去指导料理。” 苏老夫人没有透露太多，到时成果出来了，自然有人上奏。至于亩产四千斤的说法，到时还需要佐证。 凤霞宫的太监宫女们已经陆续上了午膳，他们围坐在一个大圆桌上。 只待光盛帝第一个拿起筷子夹菜，其他人就可以开动了。 午膳很丰盛，有琵琶大虾、绣球干贝、糯米八宝鸭、香蕈炖排骨、奶汁鱼片、鲜蘑菜心、玉笋蕨菜、砂锅煨鹿筋、金腿烧鱼圆山鸡汤…… 咕咚！卿宝生生吞了一口唾沫。 她一双乌亮的大眼睛饱含期待地看向光盛帝，只待光盛帝提筷，她时刻准备着。 卿宝的心思简单明了，身为她肚子里的蛔虫，拓跋修主动拿起筷子送到光盛帝面前：“父皇，请动筷。” 卿宝暗自感叹：知我者，小哥哥也！ 光盛帝很快琢磨出来，拓跋修是为了谁。 自从拓跋修回宫，他为了修补父子情，拉近父子之间的关系，没少一起用膳。 这还是修儿第一次给他递筷子，之前没有这般殷勤过，想必是为了卿宝这个馋嘴的女娃娃。 至于为什么笃定卿宝是馋嘴的女娃娃？ 皆因她肉嘟嘟的脸蛋儿和体型，属实圆润饱满。想必在吃的方面，肯定亏待不了自己。 这不，又见她看着一桌子的菜两眼冒出狼光的小样儿，这样都不叫嘴馋，什么样的才算？ 光盛帝不会为难小孩，伸出筷子，夹了一小块鱼片肉到碗里。 然后是皇后夹了玉笋。 九公主夹了一个绣球干贝。 拓跋修紧跟着九公主，也夹了一个绣球干贝，只不过不是放到自己的碗里，而是给卿宝夹的一筷子：“这是绣球干贝，嫩爽多汁，你会喜欢的。” “谢谢小哥哥。” 卿宝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眼儿唰地锃亮，好好吃哦！不愧是宫廷名菜！ 皇后见拓跋修先给卿宝夹菜，而不是给九儿。她正担心九儿吃醋，却瞥见九儿给卿宝夹了一块八宝鸭。 九公主道：“卿宝，糯米八宝鸭才是最好吃的，你尝尝。” “多谢九公主。”卿宝很给面子，咬上一口。 哇咔咔！软糯香甜！齿颊留香！ 天哪！皇宫里的东西也太好吃了叭！ 这两道菜令她想起胖婶，她真的很想胖婶啊！也很想念胖婶做的菜！ 以前胖婶经常能做出类似的美味菜肴，那些菜只要吃过一回，就会被深深地吸引，因而她三不五时地往青砖瓦屋里跑。 咳咳，从一开始，真的主要是好这一口吃的。 这时，外头的小太监匆匆跑来，德林公公连忙走过去。 德林公公听了之后，回到光盛帝身边，有些欲言又止。 光盛帝停了筷子，问：“何事？” 德林公公缓声道：“皇上，那人来禀，淑妃娘娘忽然晕倒，想要请皇上过去瞧瞧。” 光盛帝眉头一皱，手中的筷子重重一撂。 旋即，整一桌子的人都静默了，动作一致保持静止。 凤霞宫内，落针可闻。只有那边垂下来的纱幔，被风吹得轻摇飘荡。 卿宝喉间的一只琵琶大虾要吞不吞的，不上不下的忒难受。 她原本是要嚼烂了再拓，但光盛帝威严甚重，一撂筷子，琵琶大虾跟会游泳一样，一下子滚进了她的喉咙。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光盛帝，尤其以卿宝的目光最令人感动。 德林公公就站在光盛帝身旁，恰巧把坐在对面的卿宝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想，这女娃娃的同情心也太泛滥了些，不过是听到有人晕倒，值得这么伤心吗？还是说，是被皇上的怒气给吓哭了？不至于吧？ 皇后看了看皇上的神色，放在大腿上的手紧了紧。 “皇上，淑妃忽然晕倒，想必身子不适，要不皇上去看看？” 皇上瞥了皇后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去。” 说完，继续动筷。 德林公公立即转身跑出去。 光盛帝见一个个都停了筷子，便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吃。” 然后，大家继续吃。 卿宝正要奋力将恰在喉间的大虾吞进肚子里，突然听得外头一声大喊：“淑妃娘娘病重，想要见皇上一面，求皇上移驾芳菲宫！” 众人再次停筷。 皇上神色一沉。 九公主嘟着嘴巴不满。八姐的母妃太多事了！老是从母后宫中抢人！哼！ 拓跋修沉默不语。 德林公公正想跟皇上说，他出去打发人离开。 突然。 “咳！” 一只剥壳的大虾，从卿宝的小嘴里喷射而出，如同小火箭，直直掉进面前的一大碟琵琶大虾里。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咳……” 卿宝的一张小脸都咳得通红。 大家原先被她豪迈地咳出一只琵琶大虾的举动，给震撼到了！多完美的射击啊！ 后面见她咳的这般厉害，便只顾着担心她了，不会把她没发育完全的小肺给咳出来吧？ 卿宝咳得满脸红成小包公，好不容易停下来。 “卿宝，来，快喝口水润润喉咙。” 苏老夫人很是担心，咳得这般厉害，喉咙很容易受伤。 卿宝就着奶奶的手，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大几口凉开水。 终于，被刺激到的喉咙平复下来。 喝完之后，她又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后才觉得恢复正常。 卿宝朝光盛帝投向哀怨的小眼神。 快咳死本宝宝了！本来震慑于光盛帝的威严，卿宝憋了好一会儿的。 谁知道她看到光盛帝脸色一沉，本来快吞咽下去的琵琶大虾，再也憋不住，一下子咳出来。连同肚子里憋的那口气，作为助燃料，帮助卡在喉咙间的大虾，直直的喷射到面前的一大碟琵琶大虾里去。 好了，现在一整碟琵琶大虾沾了她的口水，其他人应该不会想吃吧。 万幸她的嘴巴小，只是污染了面前的这一碟琵琶大虾，别的菜肴倒是没有受到中伤，否则大家都不用吃了。 但是卿宝感到很失礼，并且深感丢脸！ 第864章 古代帝王都小气 光盛帝挑眉，这哀怨的小眼神是在怪他吗？怪他？ 呵呵，何其胆大！ 卿宝对上光盛帝自带冰箱冷的眼神，嘴角都有点撇下去了。 唉，光盛帝好像不开心的样子，不会要动怒吧？ 卿宝想起上辈子看到过的宫廷剧，一般在皇帝面前犯错，都得立刻跪地求饶啊，免得动不动就被打板子、砍脑袋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立马立地跳下地，扑通一声，圆润团子跪了下去。 “求皇叔叔开恩啊！卿宝不是故意的！其实我已经憋了好一会儿了，实在是憋不住啊！本来皇叔叔就不开心，卿宝是应该要强行憋住的。” “奈何喉咙不听话，琵琶大虾也不听话，口水也不听话。虽然它们都在卿宝身上，但身上的零件儿就是不听话，也不受卿宝控制。求皇叔叔原谅，不要责罚卿宝。” 卿宝一口气说完，觉得自己的屁股应该不至于遭罪吧，毕竟她认错态度良好。 卿宝这一番有理有据有条理的请罪，的确令在场的人吃了一惊。 这小女娃怎么求饶起来如此的娴熟？倒像是以前就这么做过。 只不过身上的零件儿不听话，喉咙不听话，琵琶大虾不听话，口水也不听话，这说法新鲜的紧。诶？怎么又想笑了呢？ 苏老夫人嘴角抽搐。谁教她这么说话的？ 她了解帝后的品性，笃定他们不会因这点小事怪罪他人。何况卿宝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娃。 只是帝后都不在意，没有流露出要责罚的意思，怎么她的小孙女来了这一出？不会是演戏的吧？ 经过卿宝这么一打岔，光盛帝没有那么生气了。 光盛帝吩咐德林公公：“传朕口谕，朕不是太医，治不了淑妃的病，让太医给淑妃好好诊治。另，方才在凤霞宫门外大呼小叫的人，杖责二十。” “是。”德林公公转身，迈着小碎步出去办事了。 卿宝没有听到指令让她站起来，便仍然是跪着。 当她听到门外那人因一声呼喊，就要杖责二十大板，那她呢？污染了一大碟琵琶大虾，害大家都没得吃，是不是也要杖责二十？或者落下的板子更多？ 电视剧上演的果真没错，自古皇帝都小气的紧。 光盛帝浑然没有猜到，就因为他命人杖责门外那没规矩的奴才二十板子，卿宝就将他归为小气皇帝行列。 光盛帝看着跪得挺好的五岁女娃娃，常年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觉得小女娃实在太好玩了！连一旁的皇后也由先前的心存芥蒂，改为喜欢。 “你既然跪地求饶，那就说明你也知道自己错了。你说你身上的零件儿不听话，你控制不了它们。但说到底那些个零件儿都是你自己的，你要为此负责。你的这些零件儿害我们吃不了这一碟美味的琵琶大虾，可见零件儿有错，该罚。”光盛帝慢悠悠的说道。 卿宝心头一紧，老天爷诶！她想的没错，果然古代帝王就是小气！真的会动不动就罚人！过分！太过分了！ 她攥紧小拳头。 拓跋修首先为卿宝求情：“父皇，卿宝还小，喉咙窄小，琵琶大虾又那么大一只，她呛着，并非故意。她应该是被门外那名突然高声大喊的奴才给吓到了。” 经过半天的玩耍，九公主也挺喜欢这个新玩伴，便跟着六哥哥一同为卿宝求情。 “对啊，父皇，卿宝肯定不是故意的。刚才她咳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拓跋修为卿宝求情，光盛帝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们俩有在青石河村的情谊。 令光盛帝感到意外的是，前段时间时常为此拈酸吃醋的九儿，竟然也为卿宝求情！ 九儿是他最小的公主，被他和皇后宠坏了，不免刁蛮任性了些，别的公主鲜少忍受得了她的小脾气。 这样性子的小公主居然也为她求情，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这是好事啊！好的转变！总好过一直刁蛮任性，嗯，有长进了。 “皇叔叔，要不……卿宝下次进宫来，赔你一碟琵琶大虾？” 卿宝深受古代宫廷剧的荼毒，想到那些板子就心惊胆战。 于是她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赔偿给他还不行吗？不就是一碟琵琶大虾，用得着这么小气？ 光盛帝都准备顺着儿子和女儿的台阶下，没想到她又来“致命一击”。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小女娃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赔偿朕一碟琵琶大虾？” “对！双倍也成，只要不打板子。”卿宝脆声答道，说完，她摸向自己的圆腚儿。 光盛帝都快被她给气笑了：“朕堂堂帝皇，缺那一碟琵琶大虾？起来吧，朕没你想的那般小气。” 再要说下去，他怕是要成为史上最小气吧唧的帝皇了。 “谢皇叔叔。”卿宝爬起来，还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 皇叔叔的表情不像开心，也不像生气。 “怎么，还看着朕？朕都不与你计较了。”光盛帝没好气。 “皇叔叔真心不怪卿宝荼毒了琵琶大虾吗？卿宝害大家都没得吃了。”卿宝对对手指，有点小愧疚。 光盛帝差点被她逼得翻白眼，面对脑回路不一样的女娃娃，光盛帝元神不稳。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稳稳道：“真心不怪，坐吧。” 小小肉团子啰里啰嗦的，长大还得了！也就修儿受得了她。 卿宝这才心情轻松的，重新坐回交背椅子上。 她盯着眼前一整碟的琵琶大虾，暗暗高兴。 他们都不会吃自己的口水，意味着这一整碟的琵琶大虾，都属于她自己！只能她自己吃了！ 她暗戳戳高兴着，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把自己荼毒过的琵琶大虾端起来。 转眼间，又重新放下一碟琵琶大虾。 只不过此琵琶大虾，非彼琵琶大虾。 “这就换新的了？”卿宝看向不知何时回来的德林公公，“怎的这般快？” 多手的德林公公！ 德林公公笑道：“奴才在五小姐跪下时，就吩咐下去给换上新的了。” 第865章 小小团子能吃 小肉团子着实可爱得紧，好想捏捏那张小肉脸啊！手感一定嫩嫩滑滑的！ 德林公公难得跟卿宝说话，一张公公脸只差笑出一朵花来。 德林公公说话的功夫，那碟琵琶大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卿宝想要追回来，说要自己一个人吃完，都没有机会说了。 皇后看了看光盛帝，“皇上真的不过去看？” 光盛帝头也不抬：“不去，朕只想安安生生的用完一顿午膳。” 说罢，光盛帝再次动筷，就夹了一只琵琶大虾。 皇后也不再言语。 卿宝看着琵琶大虾，吃一只少一只了。她也不作它想，填饱肚子最要紧。 一顿饭安安静静地吃着，卿宝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又觉得有点什么。 这一顿饭吃的好像太安静了些，她是因为有太多好吃的东西了，不断有食物塞住嘴巴，因而她的小嘴巴没空说话。 可是其他人能跟她一样吗？他们不像她那样爱吃，却也不说话吗？ 卿宝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来回溜达两圈，发现大家吃饭都好优雅，好斯文啊！相比较之下，自己略显粗糙。 大家都很安静，卿宝不好意思打破和谐的安静。 她想了想，突然不爱动的脑子灵光一闪，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食不言，寝不语”？ 她拍拍自己的小良心，幸好刚刚没有开口说话。 光盛帝有意无意地打量这个小女娃，见她安静吃饭时的表情和反应丰富，深深的觉得苏老将军夫妇有一个好孙女。 瞧瞧这一双眼睛，黑得跟黑水晶一样剔透，闪闪的好像会说话。 整个肉团子透出来的机灵劲儿和喜庆，实属少见。 跟这样的糯米粉团子天天呆在一起，想必苏老将军夫妇每天合不拢嘴，人都要年轻许多吧。 一顿午膳，安安静静的，皇室中人主打一个优雅斯文。 卿宝爱吃，不说话就不说话，反正说多错多，老祖宗说，嘴巴主要是用来吃东西的。至于是哪个老祖宗，她想不起来了。 认真填饱肚子的卿宝，目力所及之处的菜碟子，都扫荡了一遍。 皇后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的人，怪不得身材苗条得紧。 随后是拓跋修、皇上、苏老夫人、九公主。 嗯，继这么多人陆续吃完后，卿宝仍在坚持吃。 最后的最后，变成大家看着她一个在吃。 皇后好几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后来她看向苏老夫人，发现她满脸慈爱地看着卿宝，丝毫不见心疼。皇后便默了默，选择闭嘴。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吃这么多，不会吃坏肚子吗？会撑着吧？ 根据她对卿宝有限的了解，是比自家九儿小一岁，吃的东西倒比九儿多了两三倍……呃，貌似远远不止的趋势。 小小肉团子，这么能吃！ 因着自己有一个小女儿，看不得小孩子积食。皇后还是忍无可忍，跟苏老夫人提道：“苏老夫人，卿宝这样吃，没事吧？” 卿宝闻言，咬着碗的边缘，眉眼弯弯地对皇婶婶笑。 苏老夫人看到皇后面容上的担忧，语气轻松道：“不打紧，她平常吃的也多。” “一个女娃娃的食量，倒比我这个大男人吃的还多。”光盛帝出言调侃，脑子忽然想到什么，怀疑的眼神落到卿宝身上。 “这样与普通人不同的巨大食量，朕只在苏老将军身上看到过，难不成……” 光盛帝眯了眯眼，语气悠长。 苏老夫人接口道：“皇上猜的不错，卿宝遗传了我那老头子的力大无穷，力气大，吃的可不就多了。” 光盛帝不无惋惜：“可惜是一个小姑娘，若是男儿身，又将是我朝第一猛将。” 苏老夫人说道：“我们倒不觉得可惜，她力气大，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是好事。这不还有两个双胞胎小孙儿么，力气也大，我家老头子对他们寄予厚望，打算等到他们一岁起，便教他们习武。就是吧，老头子要给他们起名字，都好几个月了，还没想好。” 说到起名字这一块，苏老夫人忍不住吐槽。不仅两个男孙儿，还有两个女孙儿，现在还是无名状态。 卿宝默默的给两个亲弟弟掬一把同情泪，满一岁就要习武，好可怜哦！ “吃饱了。” 他们讨论卿宝食量的功夫，卿宝最后一个放下筷子。 “既然大家都吃饱了，朕也要去御书房看折子。”光盛帝起身，德林公公立刻跟过来侍候。 凤霞宫的人福身恭送皇上。 九公主等了一下下，狂追出去。 没一会儿，她瘪着一张小脸回来，跟皇后撒娇：“父皇出门不是往御书房的方向走，而是朝淑妃娘娘的芳菲宫的方向去。 皇后的神色没有丝毫意外，而是温柔的摸摸她柔软的发，笑着轻声道：“淑妃娘娘身子有恙，你父皇前去看她，乃是人之常情。如果你父皇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岂不是冷酷无情之人？你父皇重感情，是好事，九儿不必觉得不开心。” 九公主小小年纪，便知晓她的父皇有好多个女人。尽管她备受父皇和母后宠爱，可依然有许多的兄弟姐妹，需要父皇和母后去关心。 据她所知，淑妃娘娘进宫早，与父皇感情浓厚，父皇一直对淑妃娘娘都挺好的。 按理说，九公主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全赖今天大皇兄和八公主对她有点儿蔫坏。 其实拓跋修早就想到，母后是考虑到淑妃受宠，才对九儿偶尔被欺负得不痛不痒的时候，选择轻拿轻放。 九公主哪里懂这些，更不会隐藏自己的真性情，不高兴就不高兴。 卿宝主动挨过去，“九公主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卿宝带你一起逛逛京城，有可多可多好吃的东西啦！” 九公主的心事立马被转移，两眼兴奋地看着卿宝，“除了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好玩的吧，我想要去，我还从来没有出过宫呢。” 她老早就听别人说过，宫外面很自由，很精彩，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她能想到的和没想到的，都有！ 第866章 出宫 九公主一双渴望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瞅着她的母后。 拓跋修心中一动，他也很想出宫去，在外头自由惯了，如今每日被锁在深宫，他真的很不习惯！虽然他以前也是宅在房里居多，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于是，皇后同时接收到两双渴望的眼神。 皇子和公主一起出宫，事情紧要，苏老夫人可不敢做出保证。 “可以，不过要等等，等重阳节那日，许你们兄妹俩出宫去。” 出乎他们的意料，皇后娘娘笑着答应他们。 “太好啦！”九公主开心坏了，提起裙摆，转了一个圈儿，裙摆翩然起舞。 拓跋修算了算，约摸还要等两个月的样子，时间仍是有点久，他恨不得立刻就跟随卿宝出宫去。 不过，他现在没有以前自由。 他回宫没多久，父皇就将他的日常安排得满满的，每天功课从天没亮忙到夜深人静。 九公主问过了云姑姑，重阳节要在两个月之后，她有点等不及了。 “母后，为何要等到重阳节那日？”九公主嘟着小嘴问。 “因为那日京城很是热闹，还能登高放纸鸢，平常可没有那天好玩。” 皇后定在重阳节，自然是有别的理由。 贩卖私盐案正在落幕，早已查清主谋。但是，皇上仁德，不忍诛连九族，血流成河，便让大理寺和刑部、京兆府一同协办此案。 但凡犯下过错的人一律下狱，而毫不知情的女眷，便不会受到牵连，或者牵连较轻。 如此乱局，京城治安不好，或有人趁机报复、逃跑，自己的一双儿女容易置身于危险中。 这些话，她不宜跟九公主说。九公主还小，不能理解当中的利害。 不过，她会另外找个时间跟儿子分析。 她是一国之母，在她看来，儿子很大几率成为未来的储君。像这些事情，很有必要让他知道，培养他敏锐的政治嗅觉，也让他学习他父皇的仁德，成为一代明君。 这是她默默的为自己儿子的将来未雨绸缪。 至于以后的事，变数太大。但总得先打好地基，当真正要上的时候，能够担得起那份重担。 当然，以后的事以后再筹谋，皇上正值壮年，政绩斐然，如今谋算，为时尚早。 “耽搁了皇后娘娘大半日，我们祖孙俩是时候回去了。” 用完午膳，皇后他们该午歇了，苏老夫人很识趣的牵着卿宝告退。 在得到皇后的许可后，拓跋修主动起身相送。 出了凤霞宫，拓跋修叮嘱卿宝：“这段时间里，你不要贪玩，老是往外头跑。由于贩卖私盐案牵连甚广，京城一时比较混乱，免不了有官兵抓逃犯，被挟持当人质。” “六皇子能想到这一点，可见聪明绝顶。”苏老夫人发自内心夸赞。 六皇子的这些话，如果没有人教他的话，六皇子当得起聪明绝顶四个字。 拓跋修谦虚拱手道：“苏老夫人妙赞，最近我的老师时常教导我分析时局，所以我能想到这一点，并不奇怪。” 这时，卿宝悠悠叹气。 拓跋修见她老成的小大人模样，便知她有话想说，问道：“怎么啦？” “小哥哥，你和九公主要两个月之后才能出宫，实在太久了。” 卿宝觉得跟九公主一起，也挺好玩的。 一开始，她觉得九公主刁蛮任性，或许还有点小气。可一通相处下来，九公主单纯、容易哄，一点都不难相处。 九公主是小哥哥的亲妹妹，跟她相处友好很重要。因为她很重视与小哥哥之间的友谊。 在青石河村那一段日子，不可复制，以后也不会有那样的情谊。 她如今不需要抱任何人的大腿，只是很单纯的非常珍惜这样的感情。 “没事的，你可以进宫来。”拓跋修道。 “对啊！皇婶婶说了，卿宝可以再进宫陪你们玩。”卿宝想起来了，又道：“皇宫这么宏大，卿宝还会再来参观。” “对了，你们去长广侯府替他们料理洋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护国国将军府的门第不低，但苏老将军总归是荣休，他昔日的部下或有在朝为官，可终究不是他自己当官，很多事情指望不上。 而长广侯府人口众多，家族繁衍枝繁叶茂。许多子弟入朝为官，文武皆有。一旦得罪了长广侯府的人，他担心，长广侯府的人会找护国将军府的麻烦。 “放心吧！小哥哥，我们和长广侯府是互相成就。一旦成功，亩产四千斤的粮食产量，可以在全国大范围推广。” 就算真的不成功，她也有法子让它成功，她那个宝库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但这是不应该担心的，洋芋真的很容易种植。 拓跋修大吃一惊，失态惊呼：“亩产四千斤！” 小哥哥眼睛瞪大溜圆的样子，露出了少年气。 卿宝歪着脑袋，露出小白牙可爱地笑着：“这样的小哥哥像一个真正的少年郎了。”不再是老成持重的夫子。 “这话说太早了，还没有成果出来。”苏老夫人提醒。 她不想让许多人知道，万一达不到这样的结果，会令很多人失望，有些人还会怪到将军府上。 “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你们都放心。”拓跋修想起别的事，“唐状元现在是一名农官，如果让他参与此事，于他官场有益。” 苏老夫人心中微微一动，一双矍铄的老眼透出赞赏。 她说道：“我会寻个机会，让他知道。现在我们一大家子算是在京城安稳下来了，也该是时候与唐家走动走动。” 苏老夫人不仅欣赏他的聪明机敏，还感恩他的好意。 尽管现在与唐家的关系没有展开推进，但已默认唐瑞就是苏又夏的未来夫君，就差谁来撬开这个突破口。 有了这层关系，拓跋修主动提点一二，他有这份心，已经很好了！ 快要走出宫门了，一出了这道门，他们之间就不好相见。 拓跋修想了想，又道：“我估摸着中秋节前便能还京城一片太平，不需要等到九月重阳。到时候，我会再请求母后出宫。” 第867章 大姐夫升官发财 “太好啦！” 听到见面的时间有可能大大缩短，卿宝好一顿高兴。 “对了，小哥哥，难得进宫一趟，卿宝想去见见胖婶和昌伯，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你果然惦记着他们。”拓跋修笑道：“他们若是知道你主动问起，一定深感欣慰。” 卿宝故作恼怒，“小哥哥说的什么话，胖婶和昌伯对卿宝那么好！时常好吃好喝的给我，卿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肯定会想念他们哒！他们是不是也在皇宫里头？想出宫一趟不容易？所以才那么久都不来见卿宝。” 主要是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胖婶亲手做出来的美味佳肴，小包包里也没有了昌伯塞的零嘴儿，卿宝甚是挂念！ 她的嘴巴早就被胖婶给养刁了，去外头再好的酒楼，也没有胖婶做的好吃。 昌伯买的零嘴儿从不踩坑，都是挑好吃的给她买。卿宝猜想，昌伯是自己尝过好吃的才给她买。 拓跋修继续笑，笑容深了两分，“看来胖婶那些年的投喂，没有白白浪费掉。昌伯对你的照顾，也没有养出小白眼狼。” “哼！”卿宝生气地跺跺脚，“小哥哥，在你心里，难道卿宝是那样不堪之人吗？你太令卿宝失望了！哼！” 卿宝没有用她两个小鼻孔出气，而是用喉咙发出重重的哼气声，以表示她真的很生气！ 偶尔逗逗她生气可以，因为他实在想念她气跳脚的可爱模样。 不过拓跋修可不敢将她给惹毛了，连忙解释：“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这次出宫后，或许咱们一两个月都不能再见面。” 他若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后，给她说道：“昌伯和胖婶回宫没几天，便求母后放他们出宫去。” “啊？”卿宝大惊，“他们真出宫了？！” 卿宝以前就觉得他们不像是纯粹的皇宫中人，特别是她此次进宫，见识过那些太监攻宫女侍卫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规矩森严”四个大字。 昌伯和胖婶也守规矩，那种规矩是对小哥哥身份的敬重，一言一行还是有江湖人的随性和恣意。 拓跋修点头，“他们本就是江湖中人，性爱自由。当年要不是母后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的留在皇宫，保护母后，保护我。这么多年，他们涌泉相报，早就还清了当年母后的救命之恩。这趟回来，他们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母后便给他们恩典。” 卿宝着急地问：“他们是重出江湖了吗？” 千万不要啊！昌伯和胖婶是很厉害，可到底年纪上来了。江湖险恶，焉知他们没有危险？ 拓跋修摇头：“没有，他们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刀光剑影、颠沛流离的生活，想要过平淡安稳的日子。得知他们的想法后，母后给了他们一处地段旺盛的酒楼，以及足够的银票。” “昌伯和胖婶离开皇宫前，说了他们的打算，是要在京城开一家食肆。相信凭借胖婶的手艺，他们的食肆肯定客似云来。” 卿宝立刻高兴起来，这就意味着她随时可以去见昌伯和胖婶，可以随时吃到胖婶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太好了！ 她忽然想到一个人，“对了，狗蛋哥呢？” 拓跋修自然是知孝他的去向，“刘新荣还要跟昌伯学本事，他又是昌伯和胖婶的义子，自然要跟在他们身边。以后刘新荣若是愿意，可以来宫里当差。不过他得先学好本事，得到昌伯的认可才行。” “原来这样呀，也挺好的！” 卿宝又问了昌伯和胖婶所开食肆的地址，这才心满意足地牵着奶奶的手，一蹦一跳地离开皇宫。 祖孙俩回到护国将军府，发现里头一片喜气洋洋。 苏老夫人一只脚跨过高高的门槛，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卿宝双手抱住奶奶的手臂，双脚离地，被吊了过去。 大家看到苏老夫人和卿宝，一个个跟炸了锅似的，纷纷抢着说话。 “梁俊如今是大内侍卫队队长，升官发财啦！” “听说大姐夫的俸禄翻了好几倍，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呢！” “姐夫本来就是大内第一侍卫，如今成了侍卫队队长，就更加威风了！” “今晚的晚膳一定要好好大吃一顿，喝好大一壶酒！” 大内侍卫是皇帝身边不可或缺的贴身保镖和心腹力量，本来大内第一侍卫就是很亮堂的官职。如今梁俊因保护六皇子有功，被皇上提拔成为侍卫队队长，倒也不辱没了护国将军府嫡长女夫君的头衔。 梁俊惯常冷峻刚毅的俊脸，露出微微的笑意，想不到他们这样高兴。 他自己也很开心，这份开心不是因为他升官做了侍卫队队长，而是有这么多人为他感到高兴。 当初皇上夸他是大内第一高手时，他心中以此为傲，并且骄傲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青石河村寂寞孤单冷的日子，他用这个头衔一遍又一遍地激励自己，熬过一个又一个无趣且寡淡的日子。 转变发生在认识了苏迎春之后。 苏迎春的出现，令他第一次感受到何为心动，第一次体验情爱。 他们成亲之后，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 他以前没滋没味地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成为帝皇身边最强的侍卫！ 而当他达到这个目标后，他竟感到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 就在那时，皇上拍拍他的肩膀，用无比信任的语气，吩咐他要舍命保护病得快要死的六皇子，说只信他！ 他当时的心拔凉拔凉的，远离帝皇，去保护一个完全没有前途可言的皇子，说不定当六皇子病死的那天，自己也要跟着陪葬。 他很是失落了一阵子，因为他觉得保护一个活不下去的皇子，仕途暗淡，有愧师父的期待。 一切的转变，在于送银子去隔壁屋，遇见了那个温柔羞涩的姑娘。 从此，他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左手右手各抱一个软糯糯的娇软小闺女，一颗心都快融化了。 第868章 唐家的拜帖 那些原本对他离京保护六皇子深感同情的同僚，如今早就换了一副嘴脸，对他羡慕嫉妒恨得很呐！ 这么些年过去，他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滋滋的日子。而他的同僚们依然单着，没有一个成亲的。 他每日进宫办差，一个个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嫉妒红了眼！ 唉，这该死的幸福！ 他今日升官发财，他的同僚们，还有他自己，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正是因为皇上看重六皇子，才派当时身手最好的他，跟随而去。 他没有一刻后悔过入赘，因为收获远远大于他所付出的东西。 对于现在的生活，他很知足。 那个冷硬孤清的汉子，变得日益爱笑。尽管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样哈哈大笑，但他明显感觉到，他的心，变得柔软；他的面容，变得柔和。 苏迎春见他左手右手各一个奶团子，面上微微带着傻笑。 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出当中的傻气，只以为他在冷笑。 她与他成亲之后，才慢慢的重新认识了他。表面上那么冷硬刚毅的人，其实人特别的温柔。 她的相公是那种——外表刚硬的不可一世，内心里温柔得一塌糊涂的男子。真是世间罕见，她捡到宝了！ 明明长得牛高马大，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对待她却从来没有任何粗暴的行为举止。 相公虽然冷言少语，对她和小女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熨贴。 只有见过他私底下哄小女儿的样子，才会认识到他温柔的一面。 他甚至会给两个小女儿换尿布，洗屁股。 与他成亲，她没有一日不称心的。 想到这里，苏迎春腾出手，在傻笑的他眼前晃了晃：“相公？” 心爱的妻子唤他，梁俊神色一凛，刚才的傻笑荡然无存，“何事？” 苏迎春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傻笑，她捂着红唇，笑了一下，说道：“相公，大家都为你感到高兴，我也为你感到骄傲，你真优秀！” 梁俊刚毅的俊脸柔和三分：“你高兴就好，他们高兴也很好。如此一来，我也高兴。” 如果不是左手右手一个宝贝小女儿，梁俊都要拥妻子入怀了。 唉，这甜蜜的负担啊！ 他们夫妻俩甜蜜的互动，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大家兴奋完梁俊升官发财后，几个大小孩又围着苏老夫人和卿宝问起在宫中的事。 苏正阳和许娘子都竖起耳朵听，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进过皇宫，对里面也充满了好奇。 “姐姐们若是想要进宫去，或许奶奶有办法。”卿宝自己小手一摊，把话引到奶奶那边去。 面对一双双渴望的眼睛，苏老夫人摇头：“我虽是一品诰命夫人，却并非可以把你们带进去。你们只有得到皇上或皇后娘娘的恩准，方能够进宫。” 大家有点小失望，但也并非太失望。他们只是好奇，不是非得要进宫去瞧上一眼不可。 这时，林管家走进来，“皇商唐家遣人送来拜帖，唐家家主及其夫人明日到访。将军，夫人，咱们是否答应？” 皇商唐家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此前未曾到护国将军府拜访过。 到底是皇商，国中但有饥荒和战事，说不定还要寻求唐家支持。 因此，收到拜帖，他不敢怠慢，立刻前来征求他们的意见。 霎时间，苏又夏整张脸都鲜活了，嘴角怎么都绷不住，高高翘起。 吃了她家的西域葡萄后，唐大哥果然行动起来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唐大哥孺子可教也！ 苏老夫人和苏老将军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他们先前在青石河村的想法，发生了改变，不一样了。 一回到京城，勋贵世家条条框框的规矩扑面而来。 他们一致认为，二孙女过不了那样规矩森严的日子。 并且，他们利用自己的渠道和方式，里里外外地调查过皇商唐家的情况，心里基本满意。 唐家夫人原是漕帮的大小姐，自幼习武，行事作风不拘小节。苏又夏有这样的婆母，未来在夫家的日子，或许不用站规矩。 须知，有一个好婆母，是女人幸福的一半。 苏老夫人对林管家说道：“跟他们说，咱们答应了，你准备好明日的宴席招待。” 这样就很正式了，也给予他们相应的尊重。 二孙女的亲事耽误不得，性子有点糙，好不容易拐了个状元，得赶紧定下来，免得横生枝节。 万幸当时首辅大人榜下捉婿失败，最重要的是唐瑞自己奋力反抗，单凭他坚守住自己心意的这一点，就很值得二孙女托付终身！ 许娘子扫视苏又夏一眼，说了两个字：“矜持。” 喜形于色，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内心的想法，不是一件好事。 没出嫁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问题不大。一旦嫁到别人家去，小门小户的还好说，唐家家大业大，总得留几个心眼子。 万一婆母不好，或者其他人给她挖坑，依她单纯的性子，不知道会把日子过成啥样。 许娘子愁到头发都要白了。 在苏又夏印象中，爷爷奶奶都是持反对意见的，他们先前说唐大哥配不上自己，怎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难道是因为唐大哥考中状元？ 苏又夏憋不住心里话，直问：“爷爷，奶奶，你们真同意我和唐大哥在一起？” “嗯。”苏老将军表现高冷，一想到二孙女要嫁人，他心里不是滋味。 当初刚来到青石河村，就碰上大孙女成亲。除了吃席，他们没有参与的经历。那时候算是生米煮成熟饭，没办法，只能认了这门亲事。 后来得知梁俊武功高强，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论武功是侍卫中排名首位。且梁俊虽然说是入赘，但对苏迎春是真心的好。小夫妻恩爱和睦，生了两个大胖孙女，便觉得不亏。 他们两个老人心中暗暗窃喜，瞎猫碰上死耗子，让迎春捡了个大便宜。 轮到苏又夏的亲事，他们打算从头到尾都要参与其中，不留遗憾，仔仔细细的给她选一个合心意的丈夫。 第869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可是，为什么呀？” 对于爷爷的单字发音，苏又夏不大满意，想要了解更多。 她紧接着问，“你们的态度发生转变，是因为唐大哥考中状元的缘故？” 苏老夫人罕见的白她一眼，这白眼是跟糙糙二孙女的娘学来的。 实在是儿媳妇对二孙女翻的白眼，有点儿多。这日子一长嘛，她也就了解儿媳妇的心情了。 “考中状元算什么？京城中的勋贵世家子弟，优秀的人海了去。 区区一个状元郎，老身还不放在眼里。” 苏老夫人难得傲娇，瞧着心情颇为不错。 苏又夏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那是为什么？你们突然发现他的好？” 苏又夏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一拍巴掌：“我知道了！唐大哥拒绝别人榜下捉婿的事，被你们知道了！所以爷爷奶奶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对不对？” 卿宝殷勤的给苏老夫人端去一杯茶。 苏老夫人接过来呷了一口，还是小孙女贴心，二孙女粗心大意，说了这么多话，连杯茶都没有端给她喝。 可转念一想，糙糙二孙女倒是与细心体贴的唐瑞性格互补，他们俩保不准是天作之合呢。 “你这孩子，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和你爷爷不仅要考虑到他的品性才学如何，更要看看他的家境，家庭是否和睦？且等等看吧，明日唐瑞的爹娘亲自过来，可见对你的重视，想必唐瑞没少跟他爹娘开口。” 如果不重视，第一次拜访不会是家主及其夫人亲自过来。 “他们若是好的，就把你们俩的亲事敲定下来，挑选好日子走流程。要是快的话，明年开春之前，你便可以嫁出去。” “啊！”苏又夏惊呼。 听到自己在明年开春前，有可能要被嫁出去，她突然间又觉得太快了。 先前还遥遥无期，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忽然之间就说要提上日程，不出半年她就要嫁出去。这这……这么一对比，也太神速了吧！乌龟忽然变兔子，她有点接受无能。 卿宝拍拍小胸脯，呼出一口气，“太好啦，二姐不用成为待字闺中的老姑娘了。” “你找打啊！”苏又夏作势举起拳头。 卿宝清楚二姐是假把式，不但不躲开，还对她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略略略……” “你再略一个试试看！” 苏又夏上前一步威胁，那假把式的拳头依然高高扬起。 “略略略……” 苏又夏只差被她气吐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于是她迈动腿，追着卿宝跑。 不能揍，还不能赏她一个爆栗吗？ 卿宝呲溜一下，赶紧逃呀！ 宽敞的正厅，被这两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到了晚膳，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卿宝闻着那扑鼻的肉香，口水快流下来了。 “卿宝，你不是要保持苗条身材？可不能多吃哦。”苏又夏间接且直接地劝告，眼神儿斜睨。 卿宝小手一挥，坐了下来，“没事，卿宝瘦着呢！” 大家默不作声的互相看了看，继续默不作声的坐下来。 关于卿宝胖的问题，他们选择做睁眼瞎。 “燕王府的小世子才叫胖，那眼睛鼻子嘴巴都快挤没了，卿宝已经很苗条啦！” 对于大家怪异的眼神儿，卿宝浑然不觉，小嘴说着话，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盘嫩豆腐似的酱肘子。 那诱人的色泽，那一放下来就微微颤动的酱肘子…… 苏又夏想起方才被她做鬼脸，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想报鬼脸之仇，便意有所指道：“幸好阿娘生得卿宝的五官漂亮，但凡眼睛细一点，鼻子嘴巴小巧一点，如今或许跟燕王府的小世子的模样差不多。” “二姐怎能将他与我相比？”卿宝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卿宝只是微胖，微胖是最健康的！退一万步讲，真要减肥的话，也要等吃完这顿再说。” 许娘子瞥了苏又夏一眼，“减什么肥？小孩子一抽条，长高了，自然就瘦。卿宝想吃便吃，别听你二姐的。” “嗯，娘亲说的对！卿宝抽条就好了。”卿宝对此深信不疑。 苏又夏抬头望天：“有一种娘，要孩子穿的衣裳越厚越好，吃的东西越多越好。” 许娘子一记眼神瞥过去，默然不语，但来自血脉的威压，苏又夏敏锐地察觉到了。 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吓得小心肝一跳。 她立马低头，眼睛盯着空碗，心中默念：木头人，我是木头人。 “呵呵，今晚这么丰盛的好菜，大家要多吃些。” 苏正阳赶紧打圆场，非常孝顺的主动把筷子奉上去给苏老将军，“父亲，请动筷。” “嗯。”苏老将军威严地应了一声，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 他心里暗道，他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就没有省过心。而儿子有五个宝贝闺女，以及一对双胞胎儿子，就更不省心了吧。可见，孩子多了，也烦恼。 不过想来儿子已经有了应对之法，有的时候是需要和稀泥，以便于家庭和睦。 一家人心满意足的吃晚饭，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地过一辈子都不会腻烦。 论吃饭的速度以及饭量，数苏又夏以及卿宝最多，而苏又夏比卿宝更胜一筹。 第二日，唐家的人如约而至。 他们一来到护国将军府，门房不需要通报，便直接将人迎进正厅。 孩子们的亲事由长辈做主，所以在见唐家夫妇之前，除了苏老将军老夫妻以及苏正阳夫妇外，其他的晚辈都没有贸然出来见客。 唐家家主唐坤达携其夫人卢姜容，拱手见礼：“苏老将军，苏老夫人，我们夫妻二人第一次登门拜访，带了一些薄礼，聊表诚意。” 口上说的薄礼，其实贵重得很。 他们身后排场不少，数排不下于十个下人，各捧着绫罗绸缎、精美玉器摆件、一小盘东珠、品质上乘的点心…… 看到那阵仗，苏正阳和许娘子倒抽一口凉气。 许娘子暗道，难怪二闺女不止一次吐槽过唐瑞是大冤种，原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第870章 她要被提亲啦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神色还好，颇为镇定。 过去官场浮沉数十年，见过的世面不知凡几，这不过是小意思，更重的厚礼，他们都见过。 苏老将军了解唐家主的为人处事风格，笑道：“唐家主，大家都说你大方得紧，恨不得天天请你到家中做客，如今我也领略了一番唐家主的财大气粗。” 唐家主同样笑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虽然他每每去别人家做客，都有厚礼。不过这一次更是翻倍，就是为了表达他们的诚意。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为大儿子求娶打下良好的基础。 苏老将军没有过多的客气，因为他们来的意图，他心知肚明，再多的礼，都买不过他的二孙女。 林管家亲自带人下去，他要准备妥当的回礼。 那些人下去后，苏老将军微微笑道：“咱们算是旧相识了，不必多礼，请坐。” 许娘子吩咐下人上茶盏糕点水果。 “虽说有两三年不见，不过我瞧着苏老将军比之前更显年轻了，气色极好。”唐家主说的是真心话。 那时的苏老将军脸色发黄，一看就是生活不如意。 苏老将军也知自己事。 他那时的儿子还是苏康，每日给他擦屁股都搞到焦头烂额，只差气得躺进棺材，哪里来的精气神？ 当时他觉得自己的种上不得台面，又在外头造孽，他死后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如果不是怕老妻伤心难过，他恨不得将苏康捂死了事。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儿子孝顺，孙女孙儿都有了，还不少，加起来七个，他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什么时候到地底下，也有脸见他们。 他如今天天遛孙女，逗逗两个孙儿，这日子过得赛神仙。天天笑口常开，正所谓笑一笑十年少，他可不就是年轻了至少十岁么！ 近来老妻给他梳头，白头发都黑了不少，颇有返老还童的征兆 苏老将军实话实说，道：“现在日子好多了，最主要是有盼头。” 唐坤达作为一家之主，自然重视家族繁衍后代，有些理解苏老将军的心情。 之前护国将军府人丁凋零，唯一的儿子净不干人事，得亏不是亲生的，否则护国将军府富不过二代。 “我们略有耳闻，苏老将军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同时又认回了七个乖孙，这福气真不浅啊！” 苏老夫人问：“你们家老夫人身子可康健？” 漕帮的大小姐唐夫人疏朗笑道：“挺好的，母亲早些年在河阳镇将养了一些日子，我大儿子瑞儿每日侍奉在侧，汤药一次不落。如此这般精心调养了三年，回到京城后，母亲的身子一直不错。说起来，我母亲也曾见过你家的二小姐和五小姐，偶尔还会念叨着她们是少见的好孩子。” “听瑞儿说，我母亲能有今日的健康身子，全赖你家二小姐给的一小瓷瓶神水。” 唐家主一脸正色，感激地道，“按理说，我们全家人早该登门致谢，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才是。只不过考虑到你们回京没多长时间，需要安稳一段日子，便不好早早叨扰。”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是不知那些事的，听到神水，便瞧了许娘子一眼。 当见到许娘子点头，他们便知那事是真的。 “不过区区举手之劳，唐家主言重了。”许娘子真心道。 那些所谓的神水，小闺女要多少有多少。也托那些神水的福，一家人身体康健。 连因常年带兵打仗，而留下数不清病痛的公爹，最近身子愈发强健。 一把年纪了，一把宝刀，或一柄长枪，每一个大清早，都武得虎虎生风，根本不像老年人，比那些年轻人不知胜出多少！ 不止如此，公爹还经常手提长枪，每日定要武给她的两个双胞胎儿子看一遍，说什么日后护国将军府就指望他们俩，非得要从小学起。即使不会说话走路，眼睛看，也能打基础。 可是她的双胞胎儿子还不满半岁！唉，偏偏公爹荣休在家没别的事干，整天以栽培护国将军府新一代为己任，折腾她的双胞胎儿子。 她只能心里默默同情双胞胎儿子，由着公爹去。 双胞胎儿子长大了也不能怪她，谁让他们投胎成儿子，是要背负护国将军府家业的。 思绪扯远了，许娘子定定神，回归现实。 目前双方似乎寒暄得差不多，慢慢进入正题，许娘子便听得婆母主动问起：“老身听说，二位的令郎都到了婚配的年龄。” 唐夫人长长叹气，回道：“可不是，我的两个儿子都不省心，非得要自己找称心如意的姑娘，方肯成亲。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夫妻俩只好放手，随他们的心意。” 唐夫人说完，手碰了碰唐家主的手肘。 夫妻俩心有灵犀，唐家主斟酌了一下，声音不疾不徐，表达异常清晰，道：“这不，我大儿子唐瑞对贵府的二小姐情有独钟，唐某冒昧问一句，不知贵府的二小姐是否婚配？” 躲藏在门后偷看的卿宝内心惊叹：哇喔！唐大哥的爹好生直接！她好喜欢啊！瞧样子，唐大哥的爹还是一个美大叔呢！唐大哥的娘美艳大气，一瞧就不是深居内宅的普通妇人！ 难怪唐大哥长得这般好看！他爹娘帅的帅美的美，能不好看吗？二姐有福气了！能嫁到养眼的一家子去，光是天天洗眼，这门亲事也值了！ 卿宝的上面是苏暖冬，她不是自愿要来偷看的，这个举动在她看来，简直有辱斯文！ 她是见二姐和小妹偷偷摸摸的躲在门后偷看，便过来想要抓她们回去。 不料，她的力气比不上她们俩，被她们一人一手按住脑袋，一同加入偷看队列。 她想不看都不成。 没错，苏暖冬的上面是苏又夏。 糙糙夏听到这里，一颗心怦怦乱跳，紧张到趴着门把的手心都冒汗了！ 啊啊啊啊！她要被提亲啦！ 啊啊啊啊！她不用当老姑娘啦！ 啊啊啊啊！她能嫁给唐大哥啦！ 第871章 定下亲事 “我二闺女还未曾婚配。”许娘子笑了笑，答道。 淡淡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她觉得二闺女这回能嫁出去的几率大。 人家主动说起自己的大儿子对二闺女情有独钟，对她来说，意义重大，说明唐瑞对又夏情根深种。 苏老夫人见儿媳妇说这话，也没有反对之色。 唐夫人笑容更深了，“既然未曾婚配，不知我家瑞儿是否有这等福气，能娶贵府的二小姐为妻？” 未待苏老将军等人做出反应，唐家主马不停蹄地道：“我们夫妻只有两个儿子，瑞儿是家中长子，前不久考中状元，现在是朝廷中的一名农官。他打小读书天赋极高，又爱看书识字，我们便让他走仕途。他虽爱读书，但为人并不迂腐。” “我们夫妻俩恩爱和睦，偌大的家业，家中也没有妾室通房。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敢保证，瑞儿娶妻后，定会安分守己，不会招惹莺莺燕燕。请你们相信，他会是一个好丈夫。” 后面那段话，是唐瑞央着他父亲，要他在苏家人面前亲口说出来，就怕提亲被拒。 唉，堂堂状元郎，居然害怕求娶不到心爱的姑娘，真是给他这个父亲丢脸。 不过对比他以前求娶漕帮大小姐，丢脸的事不止三两桩，小巫见大巫，所以他忍了，也照做。 不得不说，能得到这样的承诺，苏家的几人很惊喜。 苏老将军还算镇定，沉吟片刻道： “唐瑞那孩子，我们在青石河村见过，都对他很满意。” 一家之主苏老将军亲口发话，唐家主和唐夫人都很高兴。 自家的大儿子的确非常优秀，能从未来亲家口中听到，也是对大儿子的一种肯定，也未尝不是对他们教导有方的隐形夸赞呢。 “唐瑞不骄不躁，是不可多得的好儿郎。”木头摆件.苏正阳见父亲肯定了唐瑞，说出了自唐家夫妻进门的第一句话，总算显示出他的存在感。 唐家主一点不敢怠慢，拱手道：“多谢夸奖，瑞儿不才，有赏识他的人，是他的荣幸。那他们的亲事……” 唐家主的目光落在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面上，他知道拿主意的是他们二人。 苏老将军摸了摸扶手，目光在老妻和儿子儿媳面上一一掠过，得到了一致的答案。 他沉声道：“就定下吧。” 简单的四个字，敲定了苏又夏的亲事，同时也敲定了她的未来。 唐家主和唐夫人面上大喜，一起站起身，朝他们拱手弯腰，施了一个大礼。 “多谢苏老将军成全我儿，之后，我会找京城中最好的媒人，走足“六礼”的流程，绝不会有丝毫怠慢。” 亲事敲定，双方都很高兴。这一对年轻人两情相悦，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唐家主和唐夫人对视一眼，都轻松了不少。 他们家的确富可敌国，也是堂堂皇商，但毕竟是士农工商，排行最末。肯与他们家结亲的，不乏勋贵侯爵，但无一不是徒有虚名的破落门户，是来吸他们家血的蚂蟥！ 像护国将军府那样有权有势的高门槛，根本不屑与皇商联姻。他们原先是万万不敢高攀的。 要知道苏老将军的赫赫威名，早就声名远播，他们堂堂皇商，满身铜臭味，哪敢奢望与之结亲？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依然对护国将军府的人另眼相待，没有人走茶凉一说。 即使他的孙女是在穷乡僻壤长大，可身份是打在每一个人身上的烙印，家世显赫，就算目不识丁，也不乏勋贵子弟求娶。 何况，听大儿子说，她如今学了规矩，又识了字，最重要的是性格开朗敞亮，与他志趣相投，再也没有比她更喜爱的女子了。 瑞儿情根深种，陷入爱情不可自拔，作为父母只能舔着脸，亲自去护国将军府搏一搏。 没想到护国将军府的人并没有狗眼看人低，很快就答应下来。 与坦坦荡荡、没有架子的护国将军府结成亲家，他们唐家祖坟第二次冒青烟了！ 嗯，第一次冒青烟是大儿子考中状元，成功走上仕途之路。 外头的苏又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仅剩的理智告诉她，未来公婆就在里面，千万不可失态。 只不过里头阿娘的一句话，害她险些摔下地。 许娘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们求亲的诚意十足，不过你们对我的二闺女是否了解？需要见上一面再做决定吗？” 这话不好接，难不成是委婉拒绝？ 唐家主和唐夫人互看一眼，然后打量许娘子的神色。 根据唐家主多年识人的经验，应该不是拒绝。 他选择不语，眼神递到唐夫人这边。 唐夫人想了想，斟酌了一下，代入了母亲的角度，便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 她言辞恳切：“算是了解吧。瑞儿从河阳镇回京后，有一段日子喜欢一个人呆着。时间一长，我们便都知晓，他偷偷摸摸的与一个姑娘通信。但那时，他没有跟我们夫妻俩说，倒是时常跟他祖母说一些私密话。” “我们旁敲侧击，问他看上哪家姑娘，好给他提亲。他那时说，姑娘还没开窍，不一定看得上他，且再等等。这么一等，又等了两年。我们再提，他却说，待他考中状元，便是上门提亲之时。” 唐夫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有些守旧的老匹夫，说我儿出身商贾，即使成绩斐然，也只适合当一名农官。瑞儿觉得自己仕途暗淡，跟我们说了实话，配不上你们家的姑娘。” “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喜欢上的是声名显赫的护国将军府家的小姐。” 许娘子想了想，道：“我家老二，在认回亲祖父亲祖母前，在青石河村长大，你们也该听过我们的来历。护国将军府小姐的身份固然高贵，说到底，我们是泥腿子出身，半辈子都在吃苦。就算最近恶补各种勋贵人家的规矩和知识，怕也是不足的。我二闺女性子单纯，做事大条，容易被骗，做事冲动，整天想着做女侠梦。” 第872章 有点想爱宠们 外头的苏又夏听到这里，一颗心凉了半截儿，在阿娘的眼里，她就这么差吗？ 卿宝和苏暖冬同时抬头，给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里面的话继续传出来。 “不过又夏有她的优点，她性格开朗，为人爽快，不记仇，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转头就忘了。她还心善，若手上有一个馒头，碰到乞丐，也会均出半个。她护短，家人是她的软肋，谁欺负了家中姐妹，头一个冲出去。” 许娘子想到什么，眼眶微微湿润，“当年家里穷到揭不开锅，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她的食量这么大。这孩子每日里忍饥挨饿的过来，我这个当娘的，竟都没有发现。” 唐家主和唐夫人面露怜惜，很是感动。 唐夫人正色道：“夫人，人都有优缺点，光凭她护短爱家这一点，这样的儿媳妇，哪里找？我们唐家着实稀罕得紧！你家二闺女是一个好姑娘，嫁到我们家来，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她，绝对不会让她吃半点苦头。站规矩什么的，在我家这里不存在。” 许娘子含泪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一连念叨了两遍。 苏正阳紧握住妻子的手，心中撼动，“是我对不……”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本事，害妻女吃了那么多苦头。 他唯一的本事，大概就是身上流淌的血，是护国大将军的儿子。 否则，他哪有能力让妻子和孩子，过上现在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许娘子一下子抬手堵住他的嘴，“再不许说这样的话，如今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比什么都强。” 门外，苏又夏捂着嘴巴，哭得唏哩哇啦。 苏暖冬和卿宝也不趴门子了，一左一右也在苏又夏旁边蹲着，不忘无声地给一向刚强的二姐撸毛。 苏又夏确实是想要忍住的，可平时大大咧咧的人，一时半会着实难以憋住，总有几声呜咽出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苏老夫人眉头一拧，问：“谁在外头？” 被发现了！ 苏暖冬和卿宝对视一眼，互相郑重其事的点头，然后……果断抛下苏又夏，撒开脚丫子跑路。 苏又夏愣愣地看着苏暖冬和卿宝从她面前掠过，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奶奶身边的舒嬷嬷走出来，笑着对她说道：“二小姐，老夫人让你进去。” 被当场抓包了！ 苏又夏忘记了脸颊挂着的两行泪，整个人神经紧绷，一颗心七上八下。 完犊子！才刚给她定亲，就被发现被偷听。被未来亲家看到她这样的行为，会不会转瞬间被退亲呀？ 呜呜呜，她好不容易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的心意，有了唯一想要嫁的男子，要是亲事被自己给造没了，她铁定悔到肠子都青了！ “我能不能不进去？”苏又夏挪着小碎步，声音低低地跟舒嬷嬷打商量。估计那步子前进一厘米的距离都没有。 舒嬷嬷笑出了褶子，温声道：“二小姐，老夫人和夫人都听出来声音，知道是你。你进去见见未来亲家也好。” 舒嬷嬷见她脸颊犹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眼睛湿漉漉的，心生怜爱，便用身前干净的帕子，给她印了印水迹。 二小姐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呢。 “好了，放轻松，咱们二小姐好得很。” 舒嬷嬷鼓励，笑得满脸慈爱，苏又夏觉得自己不那么紧张了，仿佛里面的人跟舒嬷嬷一样亲切仁慈。 苏又夏低垂脑袋进去，苏老夫人仿佛不知晓她在外头偷听，没有如她所料的训斥她的行为，而是道：“去见过唐家主和唐夫人。” 苏又夏微微松了一口气，朝唐家主和唐夫人福身，“见过唐家主，唐夫人。” “不必多礼，这位就是苏二小姐吧。”唐夫人含笑看着她，暗中打量。 好明媚的一个姑娘啊！最吸引人的是这一双明亮的眼珠子，仿佛看到了小太阳，阳光明媚。一见之下，郁闷之气一扫而空。难怪瑞儿喜欢！ 瑞儿读书有时喜欢那些酸腐诗词，伤春悲秋的，有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的大儿子，本质上是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家碧玉。有这样的姑娘与他互补，倒也契合。 唐家主初次见她，也对她明媚的气质感到眼前一亮。 外面，苏暖冬担心自己的形象被毁，连忙一溜烟跑回房间，闭门不出，宅在房里接着看没看完的书。 卿宝吃了个闭门羹，愤愤不平指控：“四姐，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最疼卿宝的四姐了！” 里头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出来：“最疼你的难道不是爷爷奶奶？阿爹阿娘？大姐二姐三姐？” 卿宝看着四姐紧闭的房门，撅撅小嘴，“卿宝也有自己的房间，才不稀罕进去呢！” 卿宝有点无聊，四姐又看书去了，她一个人玩什么好呢？ 她眼睛滴溜一转，哎呀，忽然有点想她的爱宠们啦，冷落了它们许久，是时候宠幸一下。 卿宝想到便去做。 来到爱宠们的住处，卿宝以为会受到热烈的欢迎，特别是跟她时间最长的唧唧，肯定会扑过来，给她一个充满热情和爱的抱抱。 而胖墩墩和圆滚滚则对她发出咩咩叫的撒娇，甚至开心地追着她玩儿。 然而，她的期待落空了。 唧唧一家三口只是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该玩啥玩啥。 小小猴儿最是贪玩调皮，玩起了单杆，一手一下地抓住上面的铁网，吊住身子，在空中跳跃起来； 唧唧和它的娘子则坐在粗壮的枝丫上秀恩爱。 此刻，唧唧正给一个橙子剥皮，剥皮后的橙子被它掰开两半，它一瓣瓣地扯下来，给它娘子投喂。 卿宝被撒了一把狗粮，没眼再看。 她往前走了没一会儿，果然看到胖了几圈的圆滚滚和胖墩墩。 它们正互相对坐，啃竹子。 两只胖坨坨警觉得紧，几乎同时站起身，圆脑门却猝不及防地来了个对对碰。 “砰”的一声闷响，两只日益长胖的胖坨坨瞬间被撞飞了开来。 “hou!” “hou!” 第873章 溜宠物 它们被撞飞也丝毫不带停顿的，明明肥胖到看不到腰身，胖饭团一样的圆球身子，居然瞬间调转枪头，黑豆眼充满威慑力，怒瞪对方，寸步不让。 卿宝抬手扶额，两头大笨蛋！这都能生对方的气！ 旁边负责照顾胖饭团的下人上前劝道：“五小姐，再通人性的动物愤怒起来，不会管人的死活。五小姐若是靠近，可能会受伤，躲远一点吧。” 卿宝摆摆爪子，笑呵呵道：“没事，它们听我的。” 此刻，两只光长肉不长脑子的大胖饭团，嘴巴接连不断发出愤怒的狗叫，剑拔弩张的架势，让方才共同进餐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 “都住手！有什么好生气的？” 卿宝丝毫没有危机感，走上前，左右手各一把按住圆脑袋，“你们从树上摔下来都没事，这么一撞，都不带脱层皮，小气吧啦的，都不许生气！” 那两名下人吓得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圆滚滚最会撒娇，呜咽一声，把脑袋往卿宝肉肉的手心里送。 卿宝满意地笑了，改而一双小手搓搓它的大圆脸盘：“乖，得空，我带你们出去溜溜。” 不知道胖墩墩是不是听懂了，方才还鄙夷地怒瞪圆滚滚的黑豆眼，瞬间爆发出光辉来。 它也凑过来，用圆乎乎的蓬蓬脸蹭蹭她的小胖腰身。 “咩~~咩~~”胖墩墩边蹭，边发出低低的羊咩叫。 哼，没出息的，难怪一出生就被娘丢弃，惯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论撒娇，谁不会？它不过是不屑于撒娇而已。 不过，退一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此刻为了能出府溜达溜达，它只好动用过去一直不屑动用的小手段。 毕竟错过这次溜达的好机会，下一回出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两只胖饭团没有觉得这里不好，在吃这方面，完全没得挑。就是吧，遛弯也只能在这里遛。 这个地方虽说比在青石河村的后院宽敞，每日也有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奈何不能跑到外头去啊！ 要知道在青石河村，它们想上山就上山，想去村外头吓唬人就吓唬人，甚至下河抓鱼，游泳，好不畅快。 唉。 胖墩墩有些惆怅，两个鼻孔重重喷气，撅起圆屁股和白短尾巴，趴了下来。 “咋啦？这是？”卿宝雨露均沾，摸摸胖墩墩的圆脑袋。 胖墩墩黑豆眼瞧过去，卿宝立即接收到它哀怨的眼神儿。 “咳咳。”卿宝几乎转瞬间便陷入了自我反省。 最近这段时间吧，她的确疏忽了，只顾着熟悉京城这座古代最繁荣的大城市，一时间把她的爱宠们忘光光，确是她的不该。 比起以前每日在一起，她最近很少来看它们。 主要是府邸大，人与动物的住处离得有点儿远。不像以前，一起床就能看到它们在自己的床边摇头摆尾。 现在对京城的热情冷却后，想想这一段日子的分离，还真的不习惯呢。它们可都是自己的家人，义无反顾地跟随自己来到京城这么大老远的地方，自己还冷落它们，真是不该！ “好啦，是我的错！我以后都不会冷落你们的。你们都闷坏了吧，我这就带你们出去逛逛。” 卿宝说完，就起身招呼它们往外走。 那些负责照顾将军府爱宠的下人，连忙跟过来。 “五小姐，你带它们出去，需要我们跟随吗？” 虽然他们知道胖饭团很乖，但谁也不敢保证，它们出去不会伤人。 卿宝挥挥肥爪子：“不用，你们照顾它们辛苦了，歇会儿去吧。” “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 一人二食铁兽刚跨出去，身后就传来一通吱吱的重音乱叫。 卿宝转身，做了一个手势：“停！” 唧唧马上立正站好，唧唧媳妇嫁鸡随鸡，做出同样姿势，不忘一把捞起不懂规矩的小小猴子，背在身后。 卿宝想到刚才备受冷落，抱臂挑眉问：“你们也想跟出去？” “吱！”三猴齐刷刷点头，小模样要多乖就有多乖。 直看得卿宝心头一软。 想昔年比她高的唧唧，如今只有她半截身子高，唉，岁月不饶人啊！ 一想到唧唧陪伴她成长的情谊，她把方才被冷落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小肉手一挥，“行叭，走！” 担心小小猴脚程慢落单，她弯腰伸出手，小小猴顺着她的手臂一路爬上去，猴屁股一股脑的坐在她的肩头。 卿宝原也是这个意思，小小猴挺识时务的嘛。 于是，卿宝满意地提腿出发。 一个女娃娃浩浩荡荡地出门子，溜她的五个爱宠去了。 长辈们忙着给二姐说亲，四姐躲起来，不与卿宝同流合污，三姐犯了相思病，日日夜夜念叨刘瑾瑜，大姐有自己的小家，不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了。 唉，那个谁谁谁说的对，人都是孤独的！即使有亲人，可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再如何换位思考，亦无办法感同身受。 人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 多愁善感.卿宝独自溜爱宠们，难得有空伤春悲秋。 “去哪呢？”一走出护国将军府的大门，卿宝有点漫无目的，抓抓头发，喃喃自语道。 卿宝的爱宠们实在太打眼了，几乎是在她走出护国将军府的大门，就牢牢地吸引住每一双目光。 以前卿宝主要是带他们去山上玩耍，或者是村里头玩闹，时间一长，那些人不会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顶多就是好奇。 有的人甚至会来逗趣，尽管她的爱宠们对那些人爱搭不理的，态度十分的高冷。但因为爱宠们不会真的伤人，外表漂亮的漂亮，可爱的可爱，总能吸引许多人的喜爱。 护国将军府坐落在繁华的贵人区，行人不如闹市那边闹哄哄，行人也少。 卿宝目不斜视地走着，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 她想了想，之前出来也没看到附近有山林小河。 她忽然想到昨天小哥哥跟她说，昌伯和胖婶现在是自由身，带着狗蛋哥开食肆。 第874章 猴屁股坐脑袋上 想到以前胖婶做的美味佳肴，她摸了摸小肚腩，还真是有些想了呢。 她对跟在身边的爱宠们说道：“卿宝带你们去探望老熟人，你们还记得昌伯和胖婶吧？咱们去看看他们新开的食肆。走！” “嗯！” “嗯！” “吱！” “吱！” “你们瞧，我没有听错吧？那个小女娃在跟她的宠物们说话，那些动物还似乎听懂了，在回答她的话呢。” “那些真的是她的宠物吗？怎么那么奇怪？” “我看着也奇怪的很！那两头圆圆胖胖笨笨的，太打眼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 “大户人家不都是养一些猫猫狗狗？那些猫猫狗狗漂亮软糯得紧，哪有这么大块头的？” “你还别说，那两只胖成饭团似的黑白动物，瞧着好可爱，好想上去摸摸它们的毛。” “只有那些玩杂耍的人，才喜欢养猴子吧？但也很少见一口气养三只的。” “那几个猴子可不像那些玩杂耍的人养的乌溜溜的猴子，浑身金灿灿的，一看就很招财，我也好想养一只，摆在家里招财！” “别说是你了，我也想。我家是做生意的，出门谈生意，带上一只金灿灿的猴子，多拉风啊！” “要不上去问问，看她卖不卖？” “只有一个小女娃，身边一个大人都没有，怎么瞧着有点奇怪？” “不管了，我上去问问，说不定养了一只金毛猴，家里的生意就变好了。” 卿宝是临时起意，要带爱宠们出去溜达，连阿碧都没有跟着。 她从小就不习惯有人伺候，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论安全，谁能打得过她的几只爱宠？ 就连她手腕上的青青，整个蛇身都松驰下来，然后整条蛇就掉到圆滚滚的脑门上，继而快速的缱绻起蛇身，担起蛇脑袋，睁开圆溜溜的血红双眼，吐着猩红信子。 或许因为爱宠们第一次这样溜达，来到闹市区，青蛇很兴奋，发出亢奋的“嘶嘶”声。 圆滚滚比胖墩墩脾气好，这些年它们这几个不同的物种在一起生活，早就混熟了。 小青蛇不是随便掉谁身上的，它是瞅中圆滚滚脾气好，坐它脑门上不会生气。 这时，那位身穿华服的商人走过来，正要问卿宝，是否可以把一只金毛猴卖给他，冷不防的，掉下来一条毒蛇，顿时吓得他脚步凝滞，浑身血液倒流，呆呆地看着他们从面前走过。 “啊！”不少人惊疑地尖叫。 “那小女娃疯了吧，那是毒蛇！不怕吗？” 有人发出灵魂拷问：“不会也是她养的吧？” 圆滚滚和胖墩墩外表是娇憨可爱的大胖团，有人手痒痒，想要走过来逗弄，都被那条小毒蛇给生生劝退。 但他们着实好奇，也很喜欢看，特别是小孩子。当中也有不少的成年人，一路跟着卿宝那一行人走。 不多时，卿宝和爱宠们的两旁以及身后跟着许多人，这还不算前面向她投过来好奇和异样眼神的人。 没有人敢挡住她的去路，倒是跟在她身后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 前路没有阻挡，卿宝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走着，刚开始还能看个热闹。 路两边的小摊小贩，支起的帐篷卖馄饨，卖拨浪鼓等小玩意，卖糖葫芦的，还有一些玩杂耍的人表演高难度的技术活…… 这些渐渐的被跟在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墙给挡住了，卿宝身段又矮，她的爱宠们也高不到哪里去。 于是，很多人就看到那样一个画面。 一个小女娃踮高脚尖，想要透过那些高高的人墙看热闹。而跟在她身旁的两只胖坨坨，两只成年猴子，全都有样学样，后肢直立站起来，跟着小女娃，扬起脑袋瓜，左边走几步，右边走几步。 那些人看得无不哈哈大笑，实在是太拟人化了！ “所谓物似主人形，小女娃养的宠物，一举一动都那么像主人啊！哈哈哈……” 小小猴正是好奇贪玩的时候，坐在卿宝的肩头已经不能够得到满足。 小小猴身子灵活，一下子窜到卿宝的头顶上去，还跟爹娘一样站起来。 正仰着头想看杂耍的卿宝，察觉到脑袋上的压力，脸皮一抽。这小猴子太调皮了！她的发型要乱了啊啊啊…… 原来小小猴抓耳挠腮，发现站在她的肩头不够高，根本看不得热闹。它刚才看到好像有同类在那里表演，甚是好奇。 小小猴之前被猴爹猴娘教得很好，几乎没有怎么爬到她的脑袋上去过。这会儿不仅爬到她的脑袋上，见看不到热闹，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卿宝的脸色几乎变成猪肝色，看热闹的心思荡然无存。 冷不防被小小猴一屁股坐在脑袋上，这谁受得了？ 就算她没有小哥哥那样的洁癖，可也不代表她能忍受，猴屁股蹭她的发！ 她呼吸急促，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不晓得府中照顾它们的人，上一次给小小猴洗屁股，是什么时候？ 头顶上还传来稚嫩的猴叫声：“吱……吱……吱……” 卿宝的眼珠子都快翻到头顶上去了！ 她没有感觉到头皮被拉扯的赤痛，小小猴坐下来挺乖的嘛，没有作威作福，没有对她的头发一通乱扯。 卿宝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只是，她的发型不至于凌乱了吧？ 她抬手摸了摸，摸到一手毛。 “吱……”小小猴还以为她跟自己玩呢，娇娇的吱了一下，小毛手抓住她的手指。 卿宝嘴角抽了抽，但那一声娇软的吱声，使她不忍训斥。 唉，爬都爬上去了，又乖乖的，反正都要洗头，算了算了，这段日子将它们拘在府中闷得慌，都是自家养的。自己养的孩子，自己宠着呗。 卿宝无奈叹息，而且踮起脚尖也看不到杂耍，她便放下垫高的脚跟。然后她头顶小小猴，叉腰吐出一口气。 两只胖坨坨和两只成年猴子同时改变站姿，恢复原来的姿势，鼻子重重喷气。 那些原本就跟着看热闹的人，顿时哄堂大笑，热闹的街跟过年似的，到处洋溢着欢笑声。有不少人捧腹大笑，感觉比看玩杂耍都要好看。 第875章 羡慕了 被别人当猴看了！ 卿宝挠挠头，很是懊恼。人家玩杂耍都能收到一地的铜板呢，她白给别人看了。 京城人多，把卿宝当猴看的人只多不少，都快把路给堵上了。那些人此起彼伏的大笑声，真的很响。 卿宝过去不是没有被这么关注过，只不过人数陡增，起码增加了约莫十倍有余，不像平阳县地广人稀，这就有点纳闷了。 当唧唧被自己猴媳妇扒拉了两爪子，它终于发现自己的孩子调皮捣蛋了。 卿宝原本都打算放弃跟一只小猴子较真，反倒是唧唧好像有不同的意见，在她跟前不断的比划着，猴嘴巴强烈地叫：“吱吱吱吱吱……” 站在卿宝脑袋上的小小猴看不到热闹，听到父亲的叫声，重新一屁股坐在卿宝脑袋上。 卿宝：“……” 我谢谢你嘞！泪奔！不知道小小猴在她之前有没有拉屎撒尿。 “吱吱吱吱吱……” 唧唧一脸严肃的想要教训孩子，小小猴有点迟疑，但好像是一个听教的好孩子，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爬下卿宝的脑袋，猴屁股重新坐在卿宝的肩头。 卿宝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好在阿碧梳的发髻紧，头发应该没有多乱，阿碧给她别的小珠钗也安然无恙。 “熊孩子还挺乖的，也有分寸。”卿宝采取怀柔政策，摸摸小金毛猴。 无奈小小猴儿得寸进尺，顺着她的手来到她身前，一屁股坐在她的手掌心。 卿宝生怕它掉下去，手忙脚乱地堪堪接住它，一双小手掌将它抱在怀里。重要的是，她的手掌心也被它的猴屁股给荼毒了！ 啊啊啊！为什么她哪哪都逃脱不掉小猴屁股！ 卿宝忍无可忍，正要拎起它的猴耳朵，对它耳提面命一番。 小小猴子却忽然抬起头，睁着又大又圆且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吱吱。” 小小猴真的是很小的一只，虽然都是吱吱声，但是娇软得很，跟猴大王唧唧的大嗓门不是一个级别，充满了浓浓的撒娇意味。 卿宝的小心心很没骨气的软化了。 “好了，好了，你想坐在前面，就坐前面吧。” 小小猴高兴地吱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靠着主人坐好，这样它就可以舒适地眼观六路了。 卿宝领着它的宠物团继续往前移动，走了没几步，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顺着声音扭头看去。 “卿宝！卿宝！卿宝……” 她一眼就看到长广侯府的梁良才，以及他身旁的燕王府的恶霸小世子燕擎卓。 喊她的是良才哥哥，生怕她看不见，不断地高高挥手，甚至时不时的跳起来。 而她之所以能看到的是燕擎卓，实在是他太胖了！胖成一个球，比圆滚滚和胖墩墩都要圆润！ 卿宝也想朝梁良才挥挥手，不过她现在一双小手掌都捧着小小猴呢。 她想了一想，果断地单手将小小猴抱在怀中，高高的扬起右手。 “良才哥哥！” 梁良才看到她朝自己挥手，面上一喜，不顾人来车往的大马路，快速的向她奔过来。 刚好有三四人骑着几匹骏马狂奔而过，吓得卿宝一个嗓子眼提到喉咙。 不过转眼间，梁良才就出现在卿宝的面前。 “卿宝！”梁良才气喘吁吁，满脸喜色，“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有好几天没来我府上看洋芋了。” “现在不需要怎么打理了，估计过半个月就能收成。”卿宝解释完，又道：“我今天得空，想着这么久都没带我的小伙伴们出来见识京城，便一时兴起，出来逛逛喽。” 梁良才满眼兴奋：“你说的小伙伴们，难道是它们？” 他的手指依次在猴子和食铁兽上面一个个点过去。 卿宝点点头：“对呀！它们是我最亲密的小伙伴呢。” 后面的燕擎卓跑得一颠一颠的，身上的肥肉随之颤颤巍巍的，一来到就指着卿宝身边的动物，高傲地问：“喂！这些都是你养的宠物？” 卿宝瞥他一眼，没好气道：“是又怎样？” 燕擎卓一噎，又指着她问：“你什么语气跟我说话？” 卿宝斜睨他一眼：“你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我就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这叫有来有回。” “良才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卿宝不想搭理燕擎卓，便问梁良才。 梁良才左右看了卿宝和燕擎卓一眼，答道：“我们本来闲着无聊，出来找些吃的，没成想看到一堆人跟在你后面。” “说起来，你身边跟着的这些宠物真的很打眼。竟然有金色的猴子！这也太漂亮了吧！你还一养就养了三只！” 梁良才眼神里透露出赤裸裸的羡慕。一旁的燕擎卓眼中不止有羡慕嫉妒恨，还有志在必得的占有。 唧唧好像听明白了，不忘对梁良才发出“吱”的一声。 梁良才看到这一幕，哈哈笑了好几声，又指了指两只大胖饭团，“还有这两只，长得也太可爱了吧，圆头圆脑的。我还没有见过长这么大一只，还能这么可爱憨厚的。” “啊！”燕擎卓突然大叫一声，狠狠地拽了梁良才一把，将人拖远一些。 梁良才没有防备，差点被拽倒，大惊之下有点气恼：“你做什么？” 燕擎卓用骇然的目光盯着圆滚滚脑门上的青蛇，指着青蛇的手止不住的发抖，愤怒又害怕：“你眼睛瞎呀，没看到有毒蛇！” 梁良才一愣，之前是因为青蛇整个儿趴下去，他没有看清楚。 当青青再次抬起蛇脑袋，燕擎卓吓得都快当场尿了。 梁良才这下子也看到了，浑身汗毛倒竖，话说出来都有点儿结巴：“卿，卿宝，蛇，蛇养你……不是，你……你还养蛇？” “你说青青呀。” 卿宝将小小猴倒腾到另一只手上，用捧过猴屁股的手掌，摸摸蛇脑袋，“青青跟我最多，我上回还带它去你们长广侯府呢。说起来，你们也见过面的。” 梁良才下意识否定，“不可能，你去长广侯府，我都有去见你，没看到过你带上一条蛇。 第876章 吓晕了 否则，他根本不敢靠近她。 “是真的。”卿宝用手指点点蛇脑袋，青青立即缠绕着她的手腕，如同平常一样，化身绝美清透的碧绿镯子。 卿宝扬了扬戴上一串碧绿镯子的手，笑着呲出一口小白牙，“看，我上次就是这么带它去的。” 梁良才一连吞了好几口唾沫，不仅不敢靠近，还蹬蹬地退后三步。 他的确看见过，有好几次卿宝的手腕时不时露出来的碧绿镯子，那绿镯子成色特好，他们府中水色最好的绿镯子都没有这么碧绿油亮的。 那个时候他心中还感到奇怪，这么小的小女娃，怎么喜欢戴一长串的镯子？就算成色再好也没有这样造的。 原来这么好看的一连串碧绿镯子，竟然是青蛇缠绕而成！ 天啊！好像有一道雷在他的脑海里，劈得他外焦里嫩。 燕擎卓吓得同样退后三步，还躲在梁良才身后。他的人之前跟卿宝打过架，知道她不好惹，但没想到她连毒蛇都养得！ 简直是恶女！ 之前还敢跟她对着干，现在看她手持毒蛇，分分钟要命，燕擎卓可以挨揍，但怕死得紧，自然惜命，当下是万万不敢靠近卿宝。 卿宝见他们俩这个怂样，微蹙眉，分外不解：“你们怕什么？我家青青从不伤人，我家里人都跟它相处得很好哒。时间一长，你们就能看到我家青青的好。它安静乖巧，又听话。” 像之前在宫里头吓唬八公主的事，它就做得很好。重要的是，它无论去到哪里都不打眼，干了坏事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多好用的宠物啊！ 什么！安静？乖巧？听话？ 梁良才和燕擎卓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满脸质疑，眼神里都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卿宝看到他们俩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她也不勉强他们，便拱手告辞：“我要去探望亲戚，就先别过了。” 看着卿宝毫不迟疑的带着她的宠物们离去，梁良才不死心，追上了几步。 燕擎卓其实也很想跟着，除了那条毒蛇，卿宝身边的其他宠物都挺可爱的，他想要跟卿宝买一只来养 “卿宝……”梁良才在后头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 燕擎卓没有说话，行动却很实际，跟在梁良才身后寸步不离。 卿宝回头，不解道：“怎么了？良才哥哥不是怕蛇吗？我是不可能为了良才哥哥丢下青青的。青青陪在我身边，比我认识你们的时间要长得多。” “如果你们因忌惮它，而不跟我一起玩，我不会怪你们。毕竟青青的确是一条毒蛇。”卿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嗯，它一条不会害人的毒蛇。” 梁良才似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深吸一口气，小脸露出勇敢的神色，脚步坚定地向卿宝走来。 他身后的燕擎卓察觉到他要干什么，连忙一把将人拉住，急道：“你疯了！那是毒蛇！被咬上一口会没命的！” 梁良才扯开他的手，“不会有事的，你看卿宝，她不也没事？我相信她。” 燕擎卓怔愣迟疑的功夫，梁良才毅然走到卿宝面前：“我想明白了，既然你能随身携带它，小青蛇也从不咬人，我相信在你身边，我是安全的。说不定跟它混个脸熟，它以后也把我当朋友。” 梁良才故作轻松，勉强开了一个玩笑。 燕擎卓想了想，又看了看圆滚滚和胖墩墩，舍不得这两只比他肥的胖坨坨。 他很想问一问哪里能找到这样的胖坨坨？他也想养一只。如果买不到幼崽，跟卿宝买也可以。 他眼珠子转了转，一咬牙走过去。 “是你说它不会咬人的，如果我们真的被它咬了，唯你是问！” 卿宝见梁良才明明心里害怕，却选择相信自己，她原本打算藏好的。 然而，她这时听了燕擎卓不可一世的话语，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 燕擎卓愣了愣，只觉得她的微笑有点儿渗人。 突然，卿宝对着他的方向，抬高她的手，柔软的蜀锦料子做成的宽袖子滑落，彻底露出手腕上的一连串“碧绿镯子”。 关键是，小青蛇不好好趴在卿宝的手腕假装睡觉，偏要抬起脑袋，用猩红的眼睛嘶嘶地盯着他，时不时吐出猩红的信子。 燕擎卓白眼一翻，毫无征兆的昏了过去。 胖墩墩离得近，蓬蓬脸凑过去，熊爪子拍拍他的脸。 这只两脚兽白白嫩嫩的，瞧起来比它还胖。长得如此胖，是想要越过它们两兄弟去？没门！ “胖墩墩，回来！”卿宝吓得连忙唤熊。 不了解这个物种的人，怕是会被它娇憨的外表欺骗，可卿宝没忘记它的本质是熊！ 那爪子的力气，能撕碎十个成年男子的皮。 胖墩墩对燕小世子唾弃地喷了两个响鼻，就颠颠儿跑回卿宝身边。 卿宝伸长脖子看了看，燕擎卓的脸依然白白胖胖的，没有熊爪子印。她心里颇感欣慰，胖墩墩做事有分寸，没有伤人。 “乖。”卿宝揉揉胖墩墩的大脑门。 胖墩墩享受地眯起了黑豆眼。 小小猴趁机跳到胖墩墩的身上，趁卿宝的手离开，又接连爬到胖墩墩的大脑门上，一个猴屁股敦实地坐下去，还蹭了蹭。 胖墩墩的黑豆眼几乎翻到天上去，疯狂甩脑袋：脏死了！怪味儿！不晓得小主人如何受得了这臭猴！ 小小猴猝不及防，一屁股掉地上，有点儿懵，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瞥到圆滚滚大叔。 它不止一次听猴爹说过，圆滚滚大叔是猴爹奶大的！而且圆滚滚大叔比胖墩墩大叔脾气好多了。 察觉到小小猴鸡贼的眼神儿，圆滚滚的黑豆眼警惕地一瞪，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调头，浑身上下写满拒绝。 卿宝见状，嘴角拼命抽搐，连圆滚滚和胖墩墩都嫌弃的猴屁股，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她拼命甩甩手，感觉还是不够，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帕子仔细擦了擦。 与此同时，燕王府的仆人慌里慌张地围在晕倒在地的小世子身边。 第877章 吃蕉 有的下人想要背起人去附近的医馆，有的掉头回燕王府报信，有多余的人则对卿宝怒目而视。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从头到尾，显得冷静自持。 关护卫一手一个提着那些仆从的衣领，扔到一旁去。 那些被扔出去的仆从哎哟哟痛呼，关护卫则蹲下来给燕小世子掐人中。 卿宝看到燕擎卓真的人事不省，有些紧张。 她原以为燕擎卓是装的，就为了吓唬她！哪里知道燕擎卓真这么胆小，竟能被吓晕过去！一般人就算惧怕蛇，也不至于晕倒吧？他该不会是……碰瓷吧？ 不过看他脸色苍白，不像装的。燕王府即使没有以前威风，倒也不至于沦落到碰瓷的地步。 卿宝心思百转，看了看由于担心而蹲下去的梁良才，盯着他的后脑勺问：“良才哥哥，燕小世子怎么样了？” “醒了！”梁良才忽然惊呼，然后一脸喜色地扭头告诉她。 卿宝小小的呼出一口气，把袖子扒了扒，好遮挡住小青蛇。可不能再吓唬他了，免得要赔钱。 “醒了就好。” 卿宝暗道，她这样不算闯祸吧？虽然以前爷爷说过得罪燕王府也兜得住，总归是自己先拿蛇吓唬人，不那么理直气壮。 卿宝见燕擎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人应该没事，便道：“既然你们害怕，就别跟过来了，反正我不是去玩。” 卿宝转身就走，后面却传来怒吼：“你站住！” 卿宝一听那语气，感觉自己又要生气了！燕擎卓以为她是燕王府随意打骂的下人吗？过分！ 她小肥腰一扭，小嘴正要对燕擎卓开炮，却见他攥紧拳头，一脸视死如归，“谁，谁说我怕了？本世子立志要重振当年燕王府的辉煌，怎么可能惧怕区区一条蛇……” “还是一条乖乖趴着的蛇宝宝。”卿宝随口接道。 燕擎卓的脸色微微涨红，为自己方才的晕倒深感羞耻。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别人面前认怂！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燕小世子的脸面往哪儿搁？这么多人看着呢！ 没错，从他醒来后，准确的说，从他看到小青蛇晕倒的那一刻起，那些原本跟在卿宝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通嘲笑。 丢命可以！丢脸就不必了！燕王府这两代人已经日渐息微，他就是不能挽尊，也不能丢了燕王府的脸面！ 燕擎卓握紧拳头，坚定道：“反正无论你今天去哪，本世子都要跟着！” 梁良才小小地拍拍燕擎卓的肩膀，燕擎卓怒气腾腾回头，看到是梁良才后，神色缓和几分，“干嘛？” “你真不怕？” 别说梁良才有此疑问，就连卿宝也担心他再次被吓晕。 “我都说不怕了！你们烦不烦啊！”燕擎卓不耐烦道。 卿宝不大喜欢燕擎卓说话的语气，处处彰显出他的不可一世和盛气凌人，根本不想搭理他。 她转而问梁良才，“良才哥哥要跟来吗？” 梁良才的眼神从她盖住手腕的袖子中掠过，然后看着她说道：“反正我没别的事。” “唉，那就走吧。” 卿宝站累了，看了看两匹坐骑。呵呵，没想到她一个没留神，小小猴成功坐到圆滚滚的脑袋上。 她只好爬到胖墩墩身上，抓住它的皮大衣，“驾！” 胖墩墩慢悠悠地走着。 燕擎卓眼睛一亮，忘记了害怕，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旁，边跟着边问：“它还能当坐骑？” 梁良才同样很好奇，三两步来到她的另一边，保持与胖墩墩一样的步调。 “卿宝，你的坐骑叫什么？咋这么可爱呢！” 他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咦，有点扎手。卿宝坐着舒服吗？” 卿宝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不得不说，扎屁屁。 但也还好，回头让阿娘找人给她打造一个类似马鞍的东西。 “还真的有点扎手，可以打造一个类似马鞍的东西。”燕擎卓也蹭了一下皮大衣，手感的确不舒服。 见他们好奇，卿宝便说给他们听：“它们是食铁兽，是猛兽中的一种。不仅会卖萌撒娇，还打败过老虎。所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千万别招惹它们。” “啊！” 梁良才和燕擎卓大为惊讶，随即表示不相信：“不像啊！真有那么厉害？” 话题来到这里可以展开了，卿宝的一张小嘴开始叭叭叭：“话说bbb……” 从收养圆滚滚开始，到遇到它的娘亲，再到圆滚滚的娘带胖墩墩来家门前求救，以及后来自己绑架被它们所救等等的种种经历…… 整个过程，卿宝就像在夸自己生养的孩子，充满了自豪感和骄傲。 梁良才和燕擎卓两个屁点大的男孩，在卿宝讲得惟妙惟肖的故事渲染下，时不时的发出“哇！”“喔！”“老天爷诶！”之类的惊叹词。 这时，唧唧突然窜到对面去，站在卖蕉的水果摊面前，不肯离开。 梁良才和燕擎卓同时指着逃离队伍的唧唧惊呼：“啊！它窜出去啦！”“它要跑了！” 他们担心这些畜牲养不熟，离开主人。 卿宝认命的骑着胖墩墩赶过去。 赶过去的时候，唧唧站在一梳蕉前，乖乖地看着，小摊贩见它光看着没有捣乱，便没有管它，还乐呵呵地看着这只漂亮的金毛猴。 转瞬间，小摊还由此招来了不少客人。 卿宝默默的拿出钱袋子，付了铜板。 唧唧见到人类熟悉的交易动作，不待小摊贩给过来，自己主动去拖走一梳蕉。 它用自己的金毛手首先掰一根给媳妇，一根给小小猴，其次是它奶大的圆滚滚，最后才是胖墩墩。 一个个吃得正香，卿宝对唧唧摊开爪子，“我的呢？” 唧唧圆溜溜的大眼瞅了瞅她，三两口干掉手中的蕉，又从小摊贩那里拖来一梳，掰扯出一根给卿宝。 卿宝这才满意地笑了，还趁机摸一把唧唧的毛发。 唧唧早过了需要“卖身”的凄惨境地，开始矜贵冷傲，不轻易被别人撸毛。就是卿宝摸一把，它也是忍了两下躲开。 第878章 永安楼 唧唧又掰扯出两根蕉，分别塞给看得目瞪口呆的梁良才和燕擎卓。 两个小男孩头一回见如此通人性的猴子，看得既新奇，又快乐，把恐惧小青蛇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美滋滋地吃蕉。 几个人一边吃蕉，一边走。 吃完蕉后，一行人依然顶着众多好奇的目光，浩浩荡荡的来到小哥哥所给的地址。 “哇！” 卿宝站在三层楼高的酒楼门前，不由得发出惊叹。 不得不说，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来到京城，所见过的，最气派的酒楼！ 就算是放眼最繁华的京城，这么大的酒楼，也是一等一的气派！ 看来给皇后打工，虽然风险高，收益也是很高的。 只不过这么高这么大的酒楼，此时此刻，没有客似云来，不像打开门做生意。 大门倒是敞开着，时不时的有人抬着粗壮的木头进去。 卿宝从胖墩墩身上跳下来，带着他们走进酒楼。 里面有许多工匠在哐当哐当地装修。 卿宝的视线在那些人身上匆匆扫过，当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她眼睛大亮。 “昌伯！昌伯！昌伯……” 许久没有看到过昌伯了，卿宝一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边大声嚷嚷。 刘昌听到那奶脆且又熟悉的稚嫩嗓音，便循声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许久没见的大团子。 没错，卿宝如今不是小团子了，是大胖团子！ 她的小短腿一如既往的灵活，敦敦地朝刘昌跑去。 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后，在吃的这方面，卿宝再也没有拘着自己。 之前赶路来京城，大家几乎都瘦了一圈。然而来到京城后，护国将军府的厨子顶呱呱的好，每天做出来的吃食几乎不重样。 京城外头卖的各种小吃、零嘴儿，应有尽有，并且由于竞争比别的地方激烈，买回来的吃食，几乎没有毒点，样样都好吃。 卿宝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身上的肉肉日渐见长，在家里人都没有戳破真相的情况下，她一直自我感觉良好。 其实她不知的是，她的身段儿还没开始抽条，快发展成一个圆润的球了。 不过这样也好，在刘昌看来，更加增添卿宝身上的喜庆。 “哟！卿宝！” 刘昌一把将猛冲过来的大团子抱紧，如果不是内力深厚，换成普通男子，说不定会被她给冲撞得身形不稳。 “可想死昌伯了！”刘昌将团子肉肉的脸蛋儿亲了一口。 卿宝咧着小白牙，笑嘻嘻地问：“昌伯，胖婶呢？” 见到了昌伯后，只解了一半的想念，零嘴儿有了。咳咳，就算没有，也勉强解了。 另一半得吃过胖婶亲手做的饭菜，才能一解想念之苦。 卿宝左看看，右看看，到处找胖婶。 刘昌笑呵呵道：“你胖婶在后院忙活呢，走，昌伯带你，还有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去后院，让你胖婶给做好吃的。” 刘昌边说边抱着她往后院走去，宠物团们、梁良才和燕擎卓也抬腿跟上去。 “媳妇，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一来到后院，刘昌就大喊。 此时，胖婶正在厨房忙活工匠们午饭，听到刘昌的大叫，她连忙洗手擦干净，很快走了出去。 “哎哟，我滴乖乖！啵啵啵……” 胖婶狠狠地在卿宝胖乎乎的脸蛋儿，亲了一口又一口，只觉得怎么都亲不够似的，这小肉团子更好亲了。 就在卿宝忍无可忍要喊停的时候，胖婶终于停止她的热情，改而腾出一只手摸着卿宝的脸蛋儿。 她打量了卿宝两眼，絮絮叨叨道：“瞧瞧这阵子不见，瘦了一大圈。是不是因为吃不上胖婶亲手煮的东西，人都消瘦了？” 胖婶没等她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没事儿，胖婶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保管让你吃到停不下来。” 卿宝知道等一会儿就有好吃的，立马嘴甜甜道：“嗯哒！不管胖婶做什么吃的，都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卿宝最爱吃胖婶做的饭菜了！” 一句话把胖婶夸得眉笑颜开，见牙不见眼。 “乖，你等一下，很快就有好吃的了！” 这会儿胖婶也看到了卿宝养的宠物团，还有梁良才和燕擎卓两人。 “胖婶好。”梁良才很有眼力见，见胖婶看过来，立刻得体的打招呼。 燕擎卓也跟着瓮里瓮气问好，“胖婶好。” “好，好，你们是卿宝在京城中新交的好朋友吧？等着，胖婶都给你们做好吃的。” 胖婶笑眯眯的应了两声，然后蹲下身子，摸摸圆滚滚和胖墩墩的大脑门，又捧着它们的蓬蓬脸端详了好一会儿。 自然，也没有冷落唧唧它们。特别是小小猴幼崽，胖婶特别喜爱。 小小猴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感受到胖婶发自内心的喜欢它，便顺着杆子往上爬，一屁股蹲在胖婶圆乎乎的肩膀，不肯下来。 大家失笑不已。 卿宝想到它的猴屁股蹭过自己的脑袋，有点儿咬牙切齿。 早知道会给自己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就不该让它的屁股坐脑袋上，嘤嘤嘤…… 刘昌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梁良才和燕擎卓出身不凡。 胖婶肩膀顶着小小猴快步去厨房后，梁良才和燕擎卓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 梁良才说道：“难怪醉霄楼许久未曾开业，原来是换了新东家。” 刘昌微微笑道：“没错，一个月之后，这里再也不是醉霄楼，而是永安楼。” 梁良才想了想，随即神色一正，“好名！” 他摇头晃脑地念叨着几句酸腐诗词：“使世之为人牧者，怀其民如上人之怀其菊也，天下其永安也。” 燕擎卓脑袋有点懵，卿宝亦如是，只觉得两眼蚊香。 燕擎卓代她问了，“你念叨的是何意？” 梁良才知道他爱武，不爱读书，给他解释道：“意思是永远安定，永远安宁。” “哦！”卿宝和燕擎卓作恍然大悟状。 刘昌趁机招揽生意，笑呵呵道：“已经挑选了好日子，下个月初八正式开业，到时欢迎你们前来捧场。 ” 第879章 浪费天赋 卿宝立即兴奋道：“卿宝一定会来！还要带上爷爷奶奶和爹爹娘亲，还有姐姐们一起来凑热闹！” 梁良才见卿宝一脸兴奋，下意识的觉得来参加永安楼的开业，好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便也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到时我也带上家人前来，恭贺永安楼开业。” 燕擎卓看了看他们，不甘落后：“那我也带上父王和母妃过来。” 刘昌乐开了花，这两位的长辈在京城中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保不准还能给他们的酒楼宣传一二。 “那就一言为定，你们不能失约哦！”卿宝对他们俩说道。 这么大的酒楼，少不了要走高端路线，梁良才和燕擎卓的家世正好可以带动别的勋贵人家前来消费！ 梁良才和燕擎卓愣了一下，很快拍着小胸膛，满口答应下来。 “我一定来！” “我不会失约。” 如果说他们原先只是客气，这时在卿宝的注视下不得不许下承诺。 直到他们尝过胖婶的手艺后，暗暗决定，那天无论发生何事，一定要来！ 胖婶是亲眼看着卿宝从小长到现在这个胖个头，虽然卿宝还是个矮墩子，到底是年岁大了一些。胖婶心里感慨时光匆匆，想着总归不能跟以前相比，以前出门就能见面，现在住的远了，见上一面都难，便可劲儿的给她夹菜。 卿宝自不会拂逆胖婶的好意，在她心里，胖婶早就是亲人了。 临走前，卿宝在小布袋里淘呀淘，不一会儿，她掏出一大包提前用油纸包裹好的牛肉干。 “昌伯，胖婶，这是卿宝孝敬你们的。” “哦？什么来的？”胖婶笑眯眯接过来，打开一看，轻呼出声：“这么多肉干？！” “嘘！”卿宝竖起一根食指到唇边，“不是猪肉，是牛肉干哟！” “牛……”胖婶立马噤声，她的视线快速环视家中一圈，低声问：“你家庄子上做的？” 不管是不是，反正卿宝点头：“嗯哒！很好吃的哟！” 卿宝很自信，因为这个时代的肉干没有添加那么多香料，用好听的话说，那叫原汁原味，说难听点就是单一。 她老是从他们这儿吃到好吃的，心血来潮，也给他们尝尝这个时代所没有的牛肉干。 在这个里要吃一顿牛肉太难了，若难得有一次能吃上牛肉，几乎都是老牛或病牛，新鲜着吃都嫌不够，哪里就有多余的做成牛肉干？ 古代农民靠牛耕种，把牛看得无比珍贵，哪怕是富贵人家，也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这么一大包牛肉干，可谓十分难得。 昌伯忍不住问：“卿宝，这是你爷爷奶奶让你拿过来的？家里可够吃？” 卿宝想了一下，答道：“算是吧，如果不够吃，卿宝才不会拿过来。” 反正家里人有的话，肯定会同意她给他们送来。 刘昌和胖婶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感动，不枉费他们那些年对卿宝的好。 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单纯是出于喜欢这个孩子，根本想不到能够与护国将军攀上交情。 如此一来，或许他们在京城很快就能站稳脚跟。 皇后娘娘无疑是他们的大靠山，到底皇后娘娘在皇宫里头，或许护国将军府的招牌更方便管用。 一行人蹭了一顿饭食后，离开了哐当哐当装修中的永安楼。 路上，梁良才和燕擎卓多次看了看卿宝身上扁扁的斜挎包，原先怎么没看得出来，里面藏着一大包肉干？不晓得里面还装有什么？ 不知道牛肉干这东西，好不好吃？ 牛肉这个东西，即使是他们这样的勋贵世家，也不是想吃就吃的，何况是做成牛肉干！ 卿宝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小手在包包里淘呀淘，“来，你们也尝尝看，咱们边走边吃。” 卿宝给他们各抓了一把，都是她最爱的香辣味。 梁良才和燕擎卓拿起一根，咬了一口，撕拉一下，便吃进嘴里，嚼了嚼，俱都眼睛一亮。 看到他们的表情，卿宝笑弯了眼，“好吃吧？” 两个小男孩一致点头：“嗯嗯！好吃！”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卿宝很开心。 “接下来，你们回家吗？我要去神医谷开的医馆看我师父去，此前说好每日跟我师父坐堂半日。你们准备去哪？” 梁良才本来想提议去他家玩，好让他们看看自家的洋芋，听到卿宝要去医馆跟师父坐堂，便也想跟去瞧瞧。 梁良才问：“卿宝，你拜了神医谷的大夫为师？” 卿宝想到自家那不靠谱的师父，颇感骄傲，点头应道：“是呀！” “你堂堂护国将军府的后人，占着先天神力的优势，应该拜武学师父，再现昔日护国将军府的荣光，怎的去学医了？岂不浪费了你的天赋！”燕擎卓皱眉，严重表示不赞同。 他家先祖当年追随先皇打天下，靠的就是一身高强的武功，获得无可匹敌的功勋，才得以被封为当朝第一异姓王。 一百多年过去了，他家一代不如一代。至于他的父王，用祖父的话来说，比他更寒碜，是一个只知贪图享乐的主，根本指望不上。 小小的他有一股冲动，想要把燕王府昔日的辉煌重现。 当他得知卿宝天生神力时，他发自心底的慕了！那简直是振兴家族的利器！可以说她一出生，就跑到所有同龄人的前面！ 所以他非常不赞同卿宝去学医，白白浪费了她的天赋。 “我是姑娘家，志向不在上阵杀敌，要把护国将军府的精神发扬光大，有我两个弟弟就足够了。而且我师父不单单会医术，命、相、卜、山、医五术兼备，还有一身高超的武功。我师父什么都会，跟着我师父，我会的岂止是医术和武功，保不住我以后还能给你看相算命呢。” 在他们的认知里，姑娘家就该待在深闺里绣绣花，学习琴棋书画，照顾好家人的衣食住行，男子才是继承家业的唯一人选。 卿宝不想当时代的叛逆期，理所当然的把承袭护国将军府爵位的责任放在两个弟弟身上，自己尽管做自己喜欢的事。 第880章 不卖宠物 再说，她也没有那个志向。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对她有意见的燕擎卓会这么想她。难道燕擎卓没有男尊女卑的思想？ 她哪里想到燕擎卓只是对她的天生神力，羡慕嫉妒恨而已。 梁良才很是羡慕：“你师父如此了不得，我想跟你去见见他，可以吗？” 卿宝点头，“自是可以的。只不过医馆是医治病人的地方，你们去了也没得玩。” 燕擎卓耸耸肩：“我就不去了。” 卿宝的视线落在梁良才身上，燕擎卓不去，良才哥哥或许会改变主意不跟去了吧，着实是没什么好玩的。 “我去！”梁良才再次说道。 等燕擎卓不在的时候，他私底下问问卿宝，还有没有牛肉干，他想跟她买，家里人一定也很喜欢吃。 燕擎卓看了梁良才一眼，又扭过头去问卿宝：“你有这么多宠物，我想跟你买一只，就这个憨头憨脑的，你开个价。” 卿宝瞥了一眼圆滚滚，想也不想答道：“我不卖。” “你有这么多宠物，卖一只怎么了？你就开个价，多少钱我都买。”燕擎卓拍拍胸膛，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他可都听说了，卿宝以前生活在偏远的小山村，家里穷苦得很。她回到京城，虽然每个月都能领到月例，但终究手头攥的钱绝对没有大面额。 “不卖！我不缺银子！” 卿宝的空间里藏着之前在江南收来的黄金，贩卖私盐案很顺利，小哥哥没有让她吐出来，她权当忘记这事了。 还有更久之前，在故乡的那座金山上，她好歹藏了许多金石。 她一个小富婆，哪里就缺他这点买宠物的银子。 “一千两！”燕擎卓直接开价。 他以为会看到卿宝没见过世面的大吃一惊模样，却只见她没啥耐性地双手抱臂，扭头气哼哼地道：“一万两黄金都不卖！它们是卿宝的家人，谁会卖掉自己的家人！” 燕擎卓没来得及说话，两头圆憨憨居然发出抗议的“嗯！嗯！”声。 之前被他的手指点过的圆滚滚，气得用圆脑袋撞过去，被卿宝急忙喝住：“圆滚滚！” 圆滚滚听懂卿宝语气中的意味，只得刹住脚步，只一双瞪他的黑豆眼都快要瞪掉了。 燕擎卓也死死地皱眉，一万两黄金都不卖？可见不是坐地起价，卿宝是真的不打算想卖。 然而他很想买下来！一万两黄金已经是天价，他付不起！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在唧唧身上。这只金毛猴很有灵气，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可以。 “这只猴子……” 燕擎卓一张口，卿宝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干脆利落地拒绝：“猴子也不卖！通通不卖！万两黄金，万万两黄金都不卖！” 唧唧陪伴她最久，在她还不会坐的时，就陪在她身边，伴她成长，她最舍不得！ 燕擎卓心有不甘，看卿宝的神色，晓得她不会轻易卖宠物，一时间有点泄气。 虽则如此，他还想跟她买牛肉干，父王肯定爱吃！手上这一点根本不够。 想到这里，突然身边一阵风刮过，手心一空，握着的几根牛肉干被“刮”走。 不止燕擎卓，他身边的梁良才手中的两根牛肉干同样被那阵风给“刮”走了。 三个人齐齐一愣神，还是燕擎卓首先反应过来，指着前面大喊，“喂！你给我站住！” 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追上去。可是他实在是太胖了，跑起来一身肥肉一颤一颤的，根本跑不快。 他身边的下人本来可以比他跑得更快的，但他们的第一要责是保护好世子，而不是去追那三个乞丐。 燕擎卓恨铁不成钢，气喘吁吁地吩咐：“你们跟着我干嘛？快点追上他们呀！” 有一个胆子大一点的下人边跑边说道：“可是世子，你这次出门只带了四个人。再说，那些人只不过抢走了两根牛肉干，没必要追。” 燕擎卓快要被他们给气死了，他气呼呼的怒骂：“本世子身边有关护卫，真要发生什么，要你们有何用！还不赶紧给我追！” “哦哦。”下人们连连应声，跑到前面去了。 梁良才也追了过来，他原本没有说要追还是不追，换平常要是一个包子，抢就抢了，无所谓，不值几个钱。 可那是他以前没有吃过的牛肉干啊！所以他看到燕擎卓追着人跑，他也便追过去了。 卿宝挠挠头，几根牛肉干也值得抢？唉，古代即便繁华如同京城，皇城脚下也免不了有乞丐。 “你们别追了，卿宝还有呢。” 不过一转眼，拐了个弯，人就跑没了影。 卿宝无奈摇头，爬上圆滚滚的背，小小猴机灵地爬上卿宝的肩头。 卿宝拍拍圆滚滚的大脑门：“走吧，咱们跟过去瞧瞧，驾！” 虽没看到人影了，圆滚滚和胖墩墩嗅觉灵敏，知晓方向，于是一股脑的往前冲冲冲，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于是行人们只来得及看到动物园暴动似的场景，来不及开骂，便只能远远的看到一扭一扭的大圆腚儿，以及在风中呼啦啦飘扬的金毛。 以圆滚滚的速度，没一会儿就跑出去挺远，几乎快要跑到北城去了。 她来京城的日子不长，可也听说“东城富，西城贵，南城贫，北城贱”。像各种王府、勋贵世家的府邸都集中在皇城脚下的城西。 自从入住护国将军府，她没有离开过皇城脚下，更别说去北城这个据说充满混乱的地方。 卿宝到的时候，看到燕擎卓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家奴对两个乞丐拳打脚踢。 那两个乞丐痛得躺在地上直打滚，嘴上“哎哟，哎哟”的，痛呼不已。 “住手！”卿宝从圆滚滚身上下来，嘴上喊停。 燕擎卓不为所动。敢冒犯他，就要付出代价！ 卿宝眼见乞丐都口吐白沫了，二话不说，横插过去，“住手！住手！都说了要你们住手！再打下去，人都要没命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几根牛肉干都不够你们赔人家医药费。” 第881章 踏入北城 燕擎卓没有下令制止，但他的几个下人是万万不敢伤了护国将军府家的小姐。 再说人家天生神力，上次实打实的领教过，自己扛不过，便都停下来，纷纷看向燕擎卓。 “世子？”其中一人带着疑问，不确定的眼神看向自家小世子。 燕擎卓没好气地一甩宽袖：“不住手你们还要怎么样？” 下人们低头呐呐不语。 两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被拳脚侍候过，鼻青脸肿的，实在是被打怕了，跪地不断地磕头认错。 “求求少爷，饶过我们吧！我们是西南逃荒过来的灾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东西下肚了！求少爷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每一下，额头都结结实实地磕到地面，起来时额头都红了。 卿宝看得直龇牙。 硬邦邦的地面布满沙砾，轻轻一磕都疼得慌。瞧他们这么用力，都替他们痛！ 燕擎卓不为所动，冷哼道：“又不是我让你们饿肚子，你们就算饿死，也与我无关！凭什么来抢了我的吃食，还求着我原谅？” 要是别的吃食倒也还好，这可是他以前都没有吃过的牛肉干啊！那恰到好处的香香辣辣的味道，他以前都没有吃过，总共就那么几根，全没了！ “那，那我们还给你，我们还没来得及吃，求贵人饶过我们。”两个乞丐摊开脏污的双手奉上。 “谁还吃得下！”燕擎卓气结。 牛肉干躺在满是污垢的手心里，美味的牛肉干早就被捂得脏兮兮，怎能下咽！ 一时间，他的脸色难看得很，皱紧的眉头快要夹死小苍蝇。 一旁的梁良才叹气：“算了，我们不要了。”再好吃的东西被乞丐的手抓过，哪怕还回来，他也吃不下。 他挥挥手，“你们走吧。” “谢谢贵人！谢谢！”两个乞丐磕完头，忙不迭地跑了。 卿宝问梁良才：“良才哥哥，这里一直都这么多乞丐吗？” “不是。”梁良才摇头：“我听父亲说过西南的辰州干旱许久，又闹了蝗灾，农民颗粒无收，我猜，城北的乞丐或许有不少是从辰州逃难过来的。” 燕擎卓嫌弃道：“难怪最近东城和西城都出现不少的乞丐。” 这两处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平日早有巡逻的人驱赶。最近驱赶不及，乞丐被赶走了又跑回来。一而再再而三，巡逻的人拿他们没有办法。 卿宝若有所思，对他们说道： “我想在北城转转，你们呢？” “北城都是贱民，有什么好转的？”燕擎卓不乐意。 “卿宝，我跟着你。”梁良才则说道。 卿宝笑眯眯地脆声答应：“好呀！” 燕擎卓瞥了梁良才一眼，心中实在不愿意落单回去，只得勉勉强强改口道：“行吧，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不好先走，就陪你们一道吧。” 他是京城本土人士，不过从出生起就不曾踏足过北城这个区域，只一直听说这儿很乱，不是他该去的地方。也因此，其实他多少有点好奇，这不失为一个契机。 卿宝被他欠揍的表情逗得微微一乐。 看来燕擎卓的死穴是梁良才，表面看来，燕擎卓不可一世，其实最黏良才哥哥。 燕擎卓和梁良才带来的人，以他们三人为中心或松或紧地包围起来。还别说，真没有人敢靠近。 燕擎卓带了四个下人和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关护卫，梁良才则带了区区两人。 在他们看来，卿宝是光棍司令。 唯独卿宝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带了一队伍的战斗力。 一行人踏入北城转了没一会儿，就想要掉头离开。 说北城贱不是没有道理的，简直与西城判若两处。西城的人锦绣华服，街道巷子干净整洁，连小摊贩都精神抖擞。 而北城充满了毫无秩序的喧嚣与混乱，杂乱的吆喝、狗吠、吵闹、摔盘子……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闹哄哄的。 这里的人衣着过于朴素，身上大多打着补丁，连府中的丫鬟小厮都不如。 路上也有很多乞丐，跟先前抢牛肉干的两个乞丐没有多大的区别，从外表来看，惨的一批。 “这里是京城，竟比其他地方更要贫困吗？难道都是西南逃荒过来的灾民？” 卿宝表示不解，她一路从家乡过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集中的乞丐。 她拧着小眉头，总觉得不大对劲。 “这么多可怜人，要不我们给他们一些银子吧？”梁良才心有不忍，说着就往怀里掏出银票。 卿宝看了一眼，好家伙！不愧是侯府的长孙！家底丰厚！ 只见梁良才手里抓着五张银票，一百两一张，共有五张。 梁良才苦恼地抿抿嘴，“面额有点大，得回去找开了才好分。” 燕擎卓立即道：“回去我就不来了，这个破地方又脏又臭，我再也不会来。” 他抬起手捏住鼻子。 梁良才身边的两个下人把身上的钱袋子取出来，双手奉上：“少爷，我们有碎银，要不先用我们的？” 梁良才想了想，接了过来，打开钱袋子瞧了瞧。 燕擎卓看到这一幕，踌躇着自己是否也要效仿？ 他看向卿宝，见她的小手探进扁塌塌的斜挎包里掏呀掏。 燕擎卓当下有了决断，招了招手。 他的四名机灵下人立刻会意，把身上的钱袋子双手奉上。 燕擎卓满意了，一个个的收走。最后，他的眼神落在关护卫身上。 关护卫的视线与他一对接上，立即侧过身去，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关护卫，本世子只是借，回到府上就还你。” 关护卫拿眼尾扫他，想了想，伸手正要掏出怀里的钱袋子，却听卿宝说道：“这么多的乞丐，这点碎银子分不了几个人。不如咱们回去买一些饼子馒头包子等等，送过来，这样能惠及的人就更多了。” 梁良才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立马点头：“我赞成卿宝说的。” 二比一，燕擎卓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把钱袋子丢还给他们。 “卿宝？” 突地，一道悦耳的声音远远地喊卿宝的名字。 第882章 比你家的两只胖饭团更圆 卿宝回头，瞪大眼睛，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张开双臂求抱抱：“瑶瑶姐！” 太史瑶惊喜，“真的是你！” 可把太史瑶给高兴坏了，上前一把抱起卿宝，什么话都别说，只管在卿宝胖乎的脸蛋儿上，来回亲个够本。 “啵啵……” 卿宝眼皮一跳，闭目挺尸。 任她亲，任她蹂躏，习惯就好，习惯就好，瑶瑶姐的热情，忍一忍就过去了。 卿宝不断地在心里念叨着。 半晌，终于，雨过天晴，那密如雨点的亲亲歇了。 如同雨过天晴，卿宝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 太史瑶捧起她的小脸蛋儿，细细端详，旋即一张俏脸笑成一朵绽放的鲜花朵，不忘点评道：“嗯，脸蛋儿更圆了，眼睛也圆溜溜的，比你家的两只胖饭团更圆。” 卿宝瞪眼，勿怪她多想，瑶瑶姐话中意有所指……不会是指她胖了吧？ 不可能，她每日照镜子，不觉得胖。 “卿宝，她是谁呀？”梁良才微微笑问，明显求介绍。 “我知道。”燕擎卓先于卿宝回答：“她是忠勤伯府家的姑娘。” 初次跟卿宝在大街上动手时，就有太史瑶在场，他事后查过她的身份。 太史瑶看到他时，眯了眯眼。 她犹记得，燕擎卓大庭广众之下把卿宝和苏又夏暴打一事，当下并不言语。 倒是梁良才朝她一拱手。 “你们几个小孩儿怎么会来这里？”太史瑶高兴过后，蹙眉问。 梁良才将来到这儿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太史瑶提醒他们：“你们最近要当心些，特别是南城和北城，最近尽量不要去这两处。” 卿宝说道：“瑶瑶姐，即使南城穷，北城贱，但这里好歹是京城，平时应该不是这样子的吧？卿宝跟家里人从遥远的地方来到京城，所过之处也见过有乞丐，但也没有这么多的。” 太史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准确来说，他们原本不是乞丐，而是因逃荒来的流民。” “又是流民！”卿宝小小的蹙起她的眉头，“之前在青石河村的时候，就来了许多流民，说是他们家乡洪涝，迫不得已背井离乡。现在的这些流民，难不成真的都是从西南的辰州逃荒而来？” “小机灵鬼，这你都知道。”太史瑶微微笑着，手指戳戳她的脸颊。诶？不漏气，是真的肉嘟嘟的，胖了，胖了。 卿宝小手一指：“是良才哥哥说的。” 太史瑶点头，“这就不奇怪了，侯爷每日上朝，肯定早就知晓此事，跟家里人提过也不足为奇。” “瑶瑶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卿宝问。 古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得到府中长辈的允许，约闺蜜游玩。 太史瑶笑嘻嘻道：“我祖母信佛，说什么结善因得善果，得知了流民的惨状，便安排人每日来这儿施粥。我每日闲得慌，正好过来瞧瞧。” “这事好事！你们在哪儿施粥？卿宝可以跟过去帮忙吗？”卿宝真诚地问。 太史瑶摸摸她柔软的发丝，“你还小，帮忙就不必了，不过瑶瑶姐可以带你们去看看。我们在一片大空地上，用布支了个竹棚，就在那里熬粥，蒸馒头包子。” 燕擎卓不太想去，不过旁边的梁良才和卿宝都异口同声说要去，他不好一个人，只好跟去。 他的眼神时不时瞥向圆滚滚和胖墩墩，暗道，保不准跟卿宝的宠物们混熟了，能够拐回去一只。 这么一想，他觉得那些臭乞丐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太史瑶边领着他们走，边一脸喜爱地跟卿宝的宠物们打招呼：“唧唧，好久不见！你媳妇真漂亮！那一身毛又长又有光泽，你的小猴儿长得像你……哟呵，圆滚滚和胖墩墩长肉了，除了吃竹子竹叶竹笋外，你们是不是偷吃肉了……” 她还时不时的用手摁在胖墩墩的脑门上揉搓，害得胖墩墩的黑豆眼快要翻到天边去了，嘴巴发出嗯嗯叫的抗议声，只不过完全被太史瑶给忽视掉。 太史瑶有先见之明，另一只手牵着卿宝软乎乎的小肉手，显示出她和卿宝的要好关系，不用担心颇有灵性的宠物会造反，反咬她一口。 她以前经常去青石河村，可太了解这些宠物的性子，一只只看似野性难驯，却在卿宝面前，乖巧得跟小猫咪一样，压根不敢造次。 他们很快来到一片空地上，那儿有好几个临时搭建的火灶，已经有人用几个大锅在熬粥，还有几个妇人在做发面馒头。 为了防止流民们抢夺闹事，有提刀的官兵在维持秩序，官兵不多，只是零星的站在大锅附近，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流民。 此时还远远没到饭点，已经有不少的流民坐在地上或躺在地上等待施粥。 卿宝仰头看太史瑶：“瑶瑶姐每天都会过来吗？” “但凡有空，我都会过来。”太史瑶想到什么，蹙了一下眉头。 “瑶瑶姐在想什么？”卿宝留意到她有点忧思。 太史瑶吐出一口气，“我在家听祖父说，朝廷现在因粮食短缺一事，吵得不可开交。” “咱们国家不够粮食吗？”卿宝又问。 太史瑶道：“去年因北地洪涝，导致颗粒无收，朝廷后来给予他们两年的免税政策，财政已然收紧。今年轮到西南旱灾，粮食严重减产，又要赈灾，国库不丰盈。” “再加上边关的战士，每日也要消耗大量的军粮，粮食短缺得厉害。如今户部忙到焦头烂额，安排人到处筹集粮食，一一运往灾区。朝廷还下令，不许老百姓大量购买粮食，不许囤粮，就连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能行大肆购买之事。” 卿宝喃喃道：“也就是说，咱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咱想要给流民施粥，也不能买粮食。” 太史瑶再叹气，“可不是嘛，我家中人口众多，家中的存粮只够家里人吃，不能大量购买，我家就算有这心，也没这力呀。你们也看到了，这里流民众多，朝廷暂且没有安顿之处，平时一天施一次粥，只能保证他们饿不死。我和我祖母同样想法，尽自己所能的，来照顾他们多一些。” 第883章 范思明 梁良才打小被精心教导，常读圣贤书，此时小脸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他思忖道：“要不我回去问问祖父，看家中有没有余粮，若有，便拿出来施粥。” 燕擎卓也板正着脸道：“我也回去问问父王。” 倒是卿宝想的更多，她问道：“朝廷下这样的指令，只能说明举国上下粮食不够，就不能组织商队去别国购买吗？” 太史瑶摇头，“怕是不行，附近的邻国粮食产量更低，相比较而言，咱们国家土地肥沃，粮食算是高产。要不然那些年也不会老是被别国侵犯，如果不是苏老将军把那些邻国打怕，哪来的老百姓安居乐业？” “奈何再肥沃的土地，都得看天吃饭，老天爷心情不好，不管是干旱还是洪涝，地里的庄稼都得遭殃。” 卿宝叹息。即使在她生活过的那个时代，高科技发展，有许多高产的粮种，化学肥料，大棚种植等等，可依然挡不住一次严重的自然灾害。 她拧紧小眉头，双手抱着肉肉的莲藕手臂，苦苦思索。 如今的世道，粮食作物的产量并不算高，地瓜满打满算才一年多的时间，普及全国各地，还需要时日。往后的高产量作物，还会有洋芋。然而这两种远水解不了近渴。 并且，总归小麦和稻子才是主粮。 她上辈子不需要下地耕种，粮食都是去超市买现成的米回来煮。 相比小麦，她比较了解稻子，因为这辈子她在青石河村的家，就是种植水稻。 南方家乡种植水稻是一年一季，春播、夏耘、秋收，冬藏。 正所谓草木一岁一枯荣，她原本认为人为农耕也要遵循自然，一年种一季农作物，一岁一熟，精耕细作、用地养地，不过度种植，不过度忙碌，是很好的农耕状态。 上辈子她只粗劣的从书本上了解到，那个时代是一年两熟，收成自是比一年一熟更多，只是产生的另一个后果是人劳田瘦。 古代的农民上交的赋税更多，由于技术落后，种田会更加辛苦，悠闲的日子更少。 在青石河村的时候，她并不想改变什么。 因为她很清楚，底层的老百姓收获越多，真正能留住的，其实也不会有多少。更多的是为那仅有的百分之二十，甚至是百分之十的金字塔尖上的人，做无谓的贡献。 她相信，如果大米等粮食永远不会发霉变质，那仅有的百分之二十，甚至是百分之十的人，定会把粮食囤起来。 等到时机成熟，再高价卖出去，高价敛财，获取更高的利益。 人性一贯如此，千百年来不曾改变过。自诩人人平等的时代，也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改变不了狗吃屎的毛病。 上天有好生之德，土地里长出来的粮食，保质期是短暂的，这何尝不是底层人的保命法宝。 可是她如今得知，粮食紧张，两度亲眼目睹好好的农民，逃荒成为流民，这令她不得不深思。 或许，她可以改变一点点，哪怕辛苦一些，遇到仁德的君主，好歹让这里的人再也不用饿肚子。 双季稻吗？她抽空去空间里翻翻有关种植的书籍。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时候，忽然，眼前落下一道阴影，随即眉心被敲了一记。 太史瑶给了她一个爆栗，“卿宝，你一个小小的人儿有什么烦恼？瞧瞧你眉间的川字，快要夹死苍蝇了！” “瑶瑶姐，疼！” 卿宝的小肉手摸摸眉心处，嘟起小嘴抗议。 “小小的胖团子，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可是我怎么瞧着这么喜爱呢？嗯？” 太史瑶动手搓搓她肉呼呼的脸蛋儿，手感q弹，超爱捏的！ 卿宝翻白眼，全程无语挺尸状。 梁良才憋笑不已，燕擎卓则是一脸暗爽。 他们只看到过卿宝在太史瑶面前吃瘪，平时别人哪里能在卿宝手头吃亏？机会难得，可要好好看看。 太史瑶捏够了，又叉腰叹气。 卿宝虽然多次栽倒在太史瑶手上，却能体会到她真心喜欢自己的心情，也因此才任由她搓圆揉扁。 想到正事，她主动提出来，“瑶瑶姐不用担心粮食，尽管施粥，卿宝多的是！我回家就去告诉阿娘，把庄子上的粮食给你送来。回头我问问二姐，让她跟你一块施粥。” 这也是行侠仗义的行径，她相信二姐不会拒绝。 “真的？那太好了！”太史瑶喜笑颜开，只差跳起来。 “太史姑娘。” 忽然一道男声打岔，大家抬眼望去。 只见一名手摇折扇的青衣书生，含笑走过来。 虽是书生装扮，衣袂翻飞，姿态有点儿年少轻狂的意味。 太史瑶不知何故，神色有点儿扭捏。 不过也就小小的不自然了一下下，太史瑶就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唤了一句：“范公子。” “很巧啊，能在这儿碰见你。”范思明笑道，又冲卿宝等人拱拱手，“在下范思明，家父是吏部尚书范志安。” “你好，在下苏卿，你可以和大家一样，唤我卿宝，家父苏正阳。” 卿宝想了想，自家父亲没啥头衔，说出去，人家也不知道，于是急忙补充了一句：“在下的爷爷是护国将军府的苏老将军。” 范思明笑容深了几分，“原来是卿宝，人如其名，可爱聪明得紧。” 方才他其实在那边看到他们，也听了一耳朵，知道她小小的一只，倒是比别的同龄小孩懂事。 实在是跟在卿宝身边的动物有点多，又长得跟别家养的猫狗宠物不一般，想不注意到都难。 梁良才和燕擎卓拱手自我介绍了一下。 其实他们这些簪缨世家都知道彼此，不熟悉罢了，这回倒是认认真真的认识了一回。 太史瑶问道：“范公子不在国子监读书，为何来到这里？” 范思明坦荡荡道：“夫子最近出了一道题，让我们这些学生就这两年的灾荒，书写相关的文章。我没什么头绪，便来亲自考察一番，看能否从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第884章 逛过青楼 “原来如此。” 太史瑶说了四个字后，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毕竟他们只是定亲，私下没有相处过，彼此之间并不熟悉。 范思明似乎也没什么话，二人尴尬地相对站立了一会儿。 卿宝的眼珠子在这两人身上转了转，脑子突然想到什么，“难不成范公子是瑶瑶姐的对象？” 太史瑶脸蛋一红，羞涩地说了一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卿宝一愣一愣的，摸摸脑袋：“我以为范公子就是瑶瑶姐的定亲对象呢。” 范思明深深地看了太史瑶一眼，然后回答卿宝的话，“想来是太史姑娘理解错了卿宝的话，在下三生有幸，已与太史姑娘定亲。” 太史瑶的脸色更红润，跟红苹果似的，手下意识的撩了一下耳际的头发。 卿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原来是未婚夫。” 她以前可不曾见瑶瑶姐这般小女儿娇态。 看到瑶瑶姐定亲，卿宝难免想起自家糙糙二姐，这一次想必能嫁出去了吧。 范思明轻咳一声，道：“方才听闻太史姑娘为施粥的粮食犯愁，在下家中尚有余粮，明日让人送一些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呀。”太史瑶想收敛嘴角的笑，无奈没有收成功。 卿宝看了看她的表情，放心不少。古代盲婚哑嫁的占多数，瑶瑶姐自己愿意，再好不过。 范思明的容貌算不上顶尖，却也能居中上，身上有着读书人的倜傥风流。 范思明认真道：“如今国家有难，但凡能帮上忙，我自义不容辞。” “范思明，你好了没？” 这时，不远处有人喊他，范思明只好拱手告辞，“我跟同窗一起过来，先行别过了。” “范公子有正事，去忙吧。”太史瑶微福身。 范思明离开后，燕擎卓看着范思明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之前见过他。” 太史瑶并不把燕擎卓的话当一回事，京城里的勋贵世家，无非就是那些人家。就算没有真正认识过，在各种场合还是能混个脸熟。 卿宝却听出别的意味来，难道当中有别的故事？ 她也不过随口一问：“燕世子在何处见过？” 这一问，倒真是问出些什么来。 燕擎卓扫了一眼太史瑶，再看卿宝时，有点欲言又止。 梁良才也看出点不寻常来，“莫不是有不寻常之处？” “倒也……寻常。”燕擎卓迟疑了一瞬答道。 卿宝斜眼睨他：“说话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燕擎卓眼角一抽，“姑娘家家，说话如此无礼粗鲁庸俗……” 卿宝翻了一个白眼，“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的干啥涅？言归正传，你在哪见过范公子？” 太史瑶也不由得竖起耳朵倾听。 燕擎卓胸臆憋闷，不知为何，他总是在卿宝这里吃瘪，偏偏发作不得。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才在大家的注视下开口说道：“就在满春楼！成了吧？”他气哼哼地瞪向卿宝。 卿宝犹自没察觉到什么，疑惑道：“满春楼？这是什么地方？” 太史瑶和梁良才早在听到“满春楼”时，脸色一变，特别是太史瑶，脸色难看得很。 太史瑶咬牙切齿道：“满春楼是一家妓院，据说里面有全京城最漂亮的姑娘。京城的风流才子为了能见满春楼的花魁一面，银子跟流水一样砸过去，也不一定得见。” 卿宝瞪圆了双眼，诧异极了，不敢置信地指着燕擎卓，“你这么小就逛妓院，长大还得了？如果你是我儿子，我定要打断你的狗腿！” “你敢！” 燕擎卓雄赳赳气昂昂地吼了一句后，一张胖圆的脸很快涨得通红。 他怒道：“你说的什么话！本世子才几岁？我才没有逛妓院，是我父王去逛了！我母妃为了把我父王抓回家，不得不去满春楼。我担心父王和母妃闹得不可开交，便跟了过去。就是在那时，我看到范公子和几个书生在喝花酒。” 燕擎卓为了自证清白，不顾自家父王的脸面，反正他父王惧内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这种事闹过不止一两回，大家茶余饭后都曾把这事当作过谈资。 “你母妃好虎啊！”卿宝竖起大拇指，“女人中的强者。” 燕擎卓摸摸鼻子，全家人都怕母妃，连他都怕。父王虽然惧内，可是喝花酒从没落下，只是每次被母妃撞破收拾，就认怂。 卿宝说母妃虎，好像没什么不对。 梁良才下意识的看向太史瑶，他察言观色，当下并不多言。 卿宝一点都不怕捅破窗户纸，“瑶瑶姐，逛妓院的男人，你还要吗？还是说，先查个水落石出？万一他只是碍于同窗的热情，只是去喝酒？如果确定他跟那些只顾发情的动物没两样，那咱就退亲，不嫁了。反正瑶瑶姐美丽大方，不愁嫁。” 梁良才想捂住卿宝的嘴巴，却已来不及了。卿宝的小嘴叭叭得飞快，什么“只顾发情的动物”，咳咳，也太难听了吧！ 他虽不懂太多，可此刻也红了脸。 燕擎卓下意识的远离卿宝两步，顿觉这小姑娘比他的母妃还虎，说话毫无顾忌。 太史瑶震惊之余不忘敲了敲卿宝的脑袋，“你是小姑娘，小姑娘不许说这种话，听到没有？” “嗯！”胖墩墩不晓得她们在聊什么，当看到太史瑶打了卿宝一下，便撞了过去。 “啊！”太史瑶毫无防备，被撞翻倒地，吃了一嘴的灰尘。 “胖墩墩住手！”卿宝一把拽住胖墩墩半圆的黑耳朵，揪起来，冲它的耳朵大喊：“谁让你撞人的？瑶瑶姐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 胖墩墩跟受伤的小媳妇似的，低头呜呜了两声，委屈巴巴的样子，卿宝一时不好再骂了。 “瑶瑶姐，你没事吧？”卿宝改而将人扶起来。 太史瑶强撑着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放心，我没事。” 得知范思明逛青楼，她心里有些难过。但在孩子们面前，她是大人，大人的难过，最好不要让孩子们瞧见。 第885章 自作孽不可活 “胖墩墩！你不认识我了？亏得我以前喂你吃过不少好东西，你就这么对我？” 太史瑶揉搓胖墩墩的蓬蓬脸，也不怕它再次发难，卿宝在一旁盯着呢，她得趁机好好“复仇”，过了这村没这店。 胖墩墩知道自己做错了，只得一动不动任由太史瑶磋磨。即使大圆脸盘被搓变形扭曲，也稳如泰山，老实得很。 “吱吱吱吱吱……” 唧唧似乎在说教，金毛手对胖墩墩指指点点，一边还不忘摸着小小猴的圆脑袋说猴语。 小小猴一双与唧唧雷同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胖墩墩，在猴爹爹的教导下，还时不时的点一下猴脑袋。 就……很像家长给自家小孩讲大道理的场景。 卿宝绷不住笑出了小白牙。 整一个下午，卿宝没有去神医谷的医馆找师父，而是留在这里，陪同太史瑶一起施粥。 太史瑶除了刚开始有点心不在焉，到了施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抖擞，赈灾安排有序，一个个流民井然有序地领到粥水。 施的粥水，不是稀薄到跟米水差不多，而是达到半稠。 流民很多，一眼看不到尾，得好几百人，卿宝这才明白太史瑶为粮食犯愁的原因。 这么多流民，每日的消耗肯定不少，不许大量购买粮食，有银子也变不出粮食啊！ 退一步说，他们不施粥也可以，朝廷每日一次施粥，能最低保障他们活着，不会反叛。 可那根本不是人过的生活，说句不好听的话，富贵人家养的猫狗吃的都比他们好。 既然这种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而自己有能力去帮助他们，何乐而不为？ 看来空间里的粮食和粮种，是时候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这个时候，唧唧发挥它的老大哥作用，指挥圆滚滚和胖墩墩维持秩序。 两憨货不止会吃，还蛮听话的。特别是圆滚滚，有唧唧给它喂奶的情谊在，还帮我管住它哥，咬着胖墩墩的黑朵朵，拖着它去吓唬那些不按规矩领粥，胡乱插队的流民。 在圆滚滚的强烈要求下，胖墩墩半推半就的顺从了。它的蠢弟弟平时对它没有任何要求，难得强硬一次，罢了，它就从了吧。 母猴则因为要带娃，没有参加维持秩序的工作。不过小小猴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这儿蹦蹦跶跶，又跳到树上去，还爬到流民身上，扒拉他们脏成泥的头发。 小小猴嗅了一通，被熏得直翻白眼，从那人脑袋直直掉下来。 母猴看得心惊胆寒，幸好胖墩墩眼疾腿快，急忙跑过去用身子堪堪接住。 圆滚滚慢了一拍，黑豆眼瞪得溜圆，它哥原来也对它奶妈的孩子也有怜惜。 那些施粥的人和流民看到如此通人性的宠物，一个个都不敢插队抢吃，反而看着这些动物们耍宝，笑得乐不可支。 卿宝他们没等施完粥就离开了，实在是流民太多，他们三个小孩遭不住，光每人派一个馒头也累。 卿宝累的趴在圆滚滚身上，摊开双手双腿，在它身侧垂落，准备被驮回家。 燕擎卓厚着脸皮，凑上前问：“卿宝，我能不能骑另一只？我给你付银子。” 卿宝瞥了他一眼，除了眼耳口鼻遵循本能地动，其他打死不动。 她说道：“不是我不答应，而是它们都认主，除了卿宝和小哥哥，谁都不让骑身上。” “它们不都听你的话吗？”燕擎卓不相信。 卿宝道：“非也，它们可挑剔得很，不是什么都听。” 其实并不是完全不听，如果她强迫它们，圆滚滚和胖墩墩会遵从 但现在不是什么必须用到的时刻，没必要勉强她的小伙伴们，所以她干脆利落地拒绝，直说它们不会驮别人。 燕擎卓偏不相信，觉得卿宝只是拿话推托。 他看着一旁的胖墩墩，暗想，那憨头憨脑的傻样儿，不像那么有性格。 他眼中闪过狡黠，忽地一个箭步奔过去。大胖世子难得展示他灵活的一面，一把抓住胖墩墩的皮大衣，眼见就要跨腿跳上去。 “hou!” 平地一声怒吼，胖墩墩圆桶一般的躯体突地一个大逆转，张开熊嘴，对准燕擎卓的屁股就啃上去…… 这一幕发生的很突然，大家都来不及阻止。 “墩墩住嘴！” 话喊迟了！燕擎卓饱满的圆腚儿无可避免地被啃了一口，燕擎卓一手捂着痛哧哧的屁股直跳脚，嘴巴嗷嗷嚎叫。 卿宝：“……” 梁良才：“……” 卿宝一点都不同情，自作孽不可活！ “活该！让你招惹我家墩墩！胖墩墩可是专属小哥哥的坐骑！别人想骑没门！” 燕擎卓要是爬圆滚滚的背，也不至于吃苦头，顶多将人甩下来。圆滚滚是被人从小养大，而胖墩墩纯野生，比圆滚滚更加“心狠手辣”。 胖墩墩目前只让卿宝和拓跋修骑，别的人一概掀翻，特别讨厌的人和动物，就动嘴嘶咬。 梁良才抬手捂脸，被啃的部位太尴尬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他恼燕擎卓不听卿宝的话，自作主张硬骑，可看燕擎卓痛呼跳脚的样子，想来痛得紧。 两人之间仅有的那点情谊，让他不得不好心上前，“擎卓，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卿宝眼睛微亮，对哦，就去神医谷开的医馆，为神医谷创收！ “走吧，我带你去全京城最好的医馆。”卿宝拍拍小胸脯，状似仗义道。 医馆什么的，不挑哪家，只要能把他治好就成。 燕擎卓的屁股痛得嗷嗷叫，被下人背着，快速跟在卿宝后面，前往医馆。 不一会儿，众人就来到神医谷的医馆门口。 “师父！” 圆滚滚未停稳，休息了一会儿的卿宝重新活过来了，她一下子跳下来，风一阵地刮过去。 她一把抱住疯无害的大腿，扬起笑得灿然的小脸，“师父，徒儿给你带生意来了，也为咱们神医谷创收贡献一分力量。” 疯无害单手将人抱起来，故意板着脸：“今儿没来坐堂。” 卿宝摸摸鼻子，“嘿嘿。” 疯无害没好气地捏捏她肉嘟嘟的脸颊。 燕擎卓见卿宝一来医馆，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气红了眼，急得大叫：“大夫，先给我治伤！” 卿宝拍拍疯无害的肩膀：“师父，赚钱要紧。” 神医谷很穷，疯无害深以为然。他将胖团子放下来，一本正经地问燕擎卓：“伤在哪儿？” 燕擎卓面有难色，动动嘴唇有点不好回答。 “伤在屁股啦！” 卿宝大言不惭，还呲着小白牙笑嘻嘻的。 燕擎卓脸色涨红地看过来，卿宝立即抬手捂住嘴巴。 “姑娘家家慎言，慎言，可不能一句一屁股的。” 捂住嘴巴说话有点儿失真，但大家都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话，听见的人都不由得失笑。 疯无害对燕擎卓道：“进来吧。” 撩开帘子，里面有三个床位，只用简单的凉草席铺上，想来是给临时病人使用。 “趴上去。”疯无害对燕擎卓微抬下巴。 燕擎卓在药童的帮助下爬上床，老老实实地趴好，疯无害立即动手扒拉他的裤子。 “等一下！”燕擎卓死死地攥紧裤腰带，扭头怒盯正看着他屁股的卿宝。 “你出去。” 卿宝闻言，目光下意识的往上移动，“我为何要出去？我想看你伤得怎么样？我家胖墩墩还是第一次咬人，以前只不过是咬狼，咬野山鸡和野兔……” 燕擎卓气恼交加，“你是不是姑娘家？怎能看本世子的……的腚儿。” 卿宝目瞪狗呆，惊呼：“卧槽！你才几岁！看看怎么了？！” 燕擎卓瞬间涨红了脸，羞愤交加，你还真想看啊？！！ 梁良才也用异样的眼光瞅瞅卿宝，暗道，换成是他，他也不会乐意被她把自己的屁股看了去。 “总之你出去，否则本世子不治了！”燕擎卓羞愤怒斥，态度异常坚决。 卿宝很是惋惜，“好像自己的屁股多好看似的，我真的只是想看看我家墩墩把你伤成咋样？才没有邪念，谁会有兴趣看你的腚儿。既然你不愿意，好，本小姐尊重你，哼！” 傲娇.卿宝顶着大家怀疑的眼神，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什么眼神啊！她发誓，她真的只是纯好奇，想知道胖墩墩咬人的伤口有多深！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落下的帘子微微晃动，彻底将她隔绝在外，燕擎卓这才呼出一口气，松开拽紧裤腰带的手。 “大夫，开始医治吧。” 卿宝在外头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看到药童从里头出来，抓了好一些药材捣烂，重新拿了进去。 里面窸窸窣窣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走出来。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疯无害，后面是由梁良才和药童共同搀扶着燕擎卓出来。 卿宝打量着燕擎卓走路的姿势，心下纳闷了。 只不过被胖墩墩啃了一口屁股，又没有伤筋动骨，怎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先回去了。”燕擎卓淡淡地扫了卿宝一眼。 卿宝忙不迭点头，显得颇为关心：“回吧，回吧，回去好好休养，快点好起来哦！” 燕擎卓见她的态度良好，没有多说什么。 医馆门外，早有下人弄来一辆马车，等燕擎卓一出来，就屁颠屁颠的将人小心扶上去。 燕擎卓走后，梁良才也告辞。 疯无害一把抱起胖团子：“走，去你家蹭饭去。” 师徒两人带着一众爱宠，迎着行人火辣辣的目光，呼啦啦地往护国将军府走去。 今天护国将军府的晚膳极为丰盛，苏迎春亲自下厨，和府里的厨子一同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 一切皆因苏又夏的亲事终于有着落！一大家子非得要庆贺一下。 疯无害随意落座，乐呵呵地道：“看来我来得正好，没有辜负这么一大桌子的好菜。” 许娘子赶紧请道：“疯神医，快请入座。我听下人说卿宝带着唧唧它们出去，想着她定是去找你。这调皮孩子，劳你费心了。” 苏老夫人笑道：“卿宝有幸跟疯神医学医，不仅是卿宝之幸，也是我们全家的幸事。” 卿宝在庄子上救活了一个小女孩的事，全家人都知道了。他们都一致认为，是疯无害教的好。 家有大夫，如有一宝。若有个头脑发热，不用去医馆，让家中的大夫瞧上一瞧，多方便！多有安全感！ 疯无害不在意地一摆手，“客气了，类似的话，老夫人和夫人早已说过，再说就见外了。” 苏正阳道：“对对对，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苏老将军落座后，说道：“给你们姐妹授课的女夫子已经请到，明日一早便来给你们上课。” “这么快！”苏又夏脱口而出。 她心有戚戚！如她这样的学渣，要开始过上每日被夫子训斥的日子了！ 忽然就好想成亲，恨不得明日就嫁出去，这样就不用上学堂。 疯无害摸摸卿宝的脑袋瓜：“多识字，看药方也能看得懂。” 卿宝嘟起小嘴：“卿宝识字可多了，医术都能全部背下来，师父早就知道了。” “但还得学，学海无涯，不可骄傲。”疯无害点点她的鼻头，“跟原先说好的那样，下午你来医馆找师父。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卿宝抗议无效，跟蔫了的小白菜一样。 “上官夫子要是能来就好了。” 苏凝秋挺喜欢上官夫子的，上官夫子是熟人，知根知底，学起来更容易入手。 “早前不是说了么，上官夫子重新回去女学讲学，不能来。之前是恰巧赶在她想出来游学，你们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你们不用担心，新夫子不比上官夫子差。只不过，”苏老将军话锋一转，“新夫子是带着一名学生前来，给你们一同授课。” 五姐妹一怔，夫子还有别的学生？ “放心，那是夫子的侄子。说起来她的侄子与小四同年，都是九岁呢。”苏老夫人笑眯眯地接口道。 苏暖冬心里抓痒痒，“到底是什么样的夫子？” 苏老将军哈哈笑道：“小四，这次的女夫子来头不小，出身士族大家，乃清河崔氏嫡长女——崔灵毓。她不仅有才有貌，人品学识更是远胜男子。” “她嫁到京城十余载，不愿虚度光阴，闲来无事时，便接了教导你们的活儿。正好她的侄子来京城生活，便跟着他姑姑学习。” 第886章 双胞胎的名字 苏老夫人道：“我听说，崔夫子的侄子崔文柏小小年纪，便能出口成章，十步成诗，读过不少圣贤书籍，你们可不要小瞧了他去。” “三人行必有我师，小四万万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人。”苏暖冬率先举手表态。 连最能读书的苏暖冬都如此谦虚，其余的姐妹自然不甘落后，纷纷表示： “我可不敢小瞧谁。” “我也是。” 苏又夏最直白：“崔家的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小瞧谁也不能小瞧姓崔的人。” 她们本身出身乡野，向来没有狗眼看人低。即使一步登天，在遍地贵人的京城，也是不敢骄傲，更加不会用鼻孔看人。 学习什么的，卿宝抱着随缘的心态，家里人让学就学，不抗拒，不较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反正团子没有人权。 此时见饭菜全上桌，她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事情说定，大家看着好菜，都感觉饥肠辘辘。 一整只原汁原味白切鸡，色泽诱人的酱香闷鸭，干焖大虾，文思豆腐，亮晶晶的东坡肉…… “嘶……” 卿宝吸溜口水，眼巴巴地盯着爷爷。 苏老将军接收到小孙女明晃晃的小眼神儿，哈哈大笑，起筷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东坡肉。 “吃，大家吃。” “庆祝二姐成功定亲！”卿宝夹起一只大虾扬起来，“干了这只大虾！” 苏又夏兴致勃勃，同样夹起一只大虾，与卿宝的碰了碰，豪气干云道：“干了！” 小白子赶紧凑过去一只虾：“干！庆祝二姐有人要！” 苏又夏：“……” 我谢谢你！我什么时候没有人要了？！！ “来，四妹，咱们用这碗汤干了，庆祝二姐终于不用呆家里成为老姑娘！” 苏凝秋对身旁的苏暖冬举碗。 苏暖冬积极配合，同样举起汤碗，“庆祝二姐不用成为老姑娘！” 苏正阳心满意足地喝完一碗汤，对身边的许娘子道：“多好啊！又夏也能出嫁了！” 许娘子笑着点头：“是啊，又夏要准备出嫁了，以后总算有别人管她，不必我操心。” 苏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府上要准备办喜事啰！我得好好想想，给又夏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万不能被唐家小瞧了去。” 苏老将军抚须，气得瞪眼：“嗯？他们唐家焉敢！”语气又缓了缓，“唐瑞那样文质彬彬的小子会看上咱们家的二姑娘，应该不会后悔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个老头子！”苏老夫人狠狠地拧他一把。 苏老将军老脸一抽，默默忍受大腿的疼痛，不敢再胡言乱语。 苏迎春哄着双胞胎女儿：“乖妞妞，你们的二姨要出嫁了，开不开心？” 大妞小妞笑咧开无齿的笑容，挥舞着小小嫩嫩的拳头：“咿咿呀呀……” 梁俊高冷的俊脸微微泛起笑容：“你们娘亲再也不用担心，你们二姨能嫁出去，很好！” 丰盛的晚餐，大家灿然的笑容，无不显示着，家人们是发自心底的为她感到高兴。 苏又夏一手拿着筷子，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心里好像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不得劲，也不去夹菜。 今儿她定亲是好事，没有错，可是大家一副“她有人要”的喜气洋洋，令她不得不怀疑，家里人是有多嫌弃她呆家里成为老姑娘啊！是有多担心她嫁不出去啊！ 大家吃得兴起，卿宝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一溜烟跑到房间。 小白子最近特别喜欢跟家里的四个奶娃娃玩。四个奶娃娃越长越开，奶奶萌萌的，超级可爱，小白子身上的纯净灵气又非常吸引婴孩，导致家里的两对双胞胎都非常黏他。 不过每每吃饭，小白子还是坐在卿宝身旁。 此时，眼看她突然跑开，小白子便问：“卿宝，你去哪？这么多好吃的，你不吃了吗？” 他时常跟卿宝呆一块，自然了解卿宝对美食没有抵抗力。 卿宝头也不回，扬扬手，“等我一下下，卿宝回房拿好喝的出来。” 小白子愣了愣，歪着脑袋想，好喝的？那些不一般的水吗？ 卿宝很快跑回房里，艰难地搬动窗台边的陶瓷水壶，把里头的白开水全倒到外头的小花园里。 她哒哒哒地跑回来，琢磨了一下，桌面太高，她把水壶放地上。 然后，她意念一动，一大瓶可乐出现在眼前。 她拧开瓶盖，把可乐倒进水壶里。幸好梅花镶金边的陶瓷水壶够大，能把超过一毫升的大瓶可乐全倒进去。 卿宝一把抱起来，力气是够了，奈何重心不稳，身子歪了歪。她深吸一口气，堪堪站稳了身子。 好险！差点没倒地！ 卿宝挂念满桌子的好菜，连忙抱起陶瓷水壶出去。 “来啦，来啦，卿宝给你们带来好喝的饮子啦！” 她东倒西歪的捧来大水壶，那大水壶几乎占据她的大半边身子。 苏正阳见状，连忙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水壶接过。 卿宝的重活被接过去，大气一挥爪子，道：“爹爹给每人满上一杯，让大家喝个痛快！” “什么东西能喝个痛快？难不成是酒？” 苏老将军哈哈大笑，蒲扇大的巴掌绕过小白子，拍拍卿宝的脑袋。 卿宝的小白眼一翻，脖子险些没被拍断。 难道爷爷不清楚自己的野蛮力气吗？ 差点栽倒在地的卿宝，为了不破坏现场开心的气氛，也不好责怪爷爷，这差点断脖子的小痛，她忍了！ “这是什么？握着杯子都能感觉到冰冰凉凉的。” 有人看了看杯中的液体：“酒好像不是这种颜色的。” “以前没见过……” 每个人手上都满上一杯可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唯独卿宝举杯：“二姐，干杯！” 苏又夏豪情顿生，即使不知干杯的含义，也举杯道：“卿宝干杯！” 咕噜！ 苏又夏的眼睛亮如夜空的星子，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喝！爽！” 其他人见到苏又夏没有踩坑，纷纷放心入坑，端起杯子，喝进嘴里，无不感觉惊喜！ “啊！”有人大大地发出气音。 “真好喝！好像有一股冰凉带甜的气息往我鼻子里钻，瞬间提神解乏。” “有点儿刺激，令人精神抖擞。” “口感清新，甜中带着微苦。” “炎炎夏日喝上一口冰过的饮子，清爽！” “……” 小白子对苏正阳举起空杯，“我还要！”万年人参精，一万年都没尝过这等好喝的东西！ “好嘞！” 卿宝正要站起身搬水壶，苏正阳生怕她摔壶，连忙主动给小白子满上。 “我也要！” “我也要！” “……” 有了小白子开头，一个接一个的想要续杯。 家里人多，又喜欢喝，不一会儿陶瓷水壶里的可乐就见底了。 因为太好喝了，于是就有了这样的疑问：“卿宝，这么好喝的东西从哪里来？还有吗？” “对呀，看着颜色深沉，喝了还想喝。” 大家不由得纷纷问起。 “买来的。”卿宝答道。 苏老将军大手一挥，“哪里有卖？我让人再买。” 卿宝摸摸头，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娘亲，正好与娘亲幽深的眼神进行隐晦的对视。 “嘿嘿。”卿宝傻笑了两声，“是一位外地商人，他当时就走了，离开了京城，咱们怕是找不着。” “走了！”苏又夏惊呼，“岂不是再也喝不到！” 其他人同样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小白子舔舔红润的唇，“太可惜了！”语气无限惋惜，正如他仿佛无限的生命。 卿宝想了想，思忖道：“倒也未必。” “还可以买到？京城哪里还有买？”苏暖冬忙问。 她觉得看书乏了，喝上一杯，或许能达到悬梁刺股的效果。 卿宝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个商人跟卿宝说了制造可乐的法子。” “那太好了！”苏又夏一拍巴掌。 大家听到有制作的方法，知道以后也能喝到，便都高兴地笑了开来。 “就是有点难度。”卿宝又添了一句，摩挲着肉乎乎的下巴，“只能说试试看。” 卿宝心中微动，如果她真的把可乐做出来，不仅供给自家喝，还能拿出去卖！ 可乐这东西在上辈子大受欢迎，它的魅力是被全球的消费者验证过的，她相信在这里也能风靡。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制造可乐的法子，是因为那时候的添加剂太多了，不健康，所以她自己做过。 唯一的难点在于制作小苏打，方法她当时查过，也不是不可能制造出来。 许娘子对卿宝有天然的信心，“有方法就总能做出来，无非是多尝试几遍。” 娘亲对自己的盲目信任，令卿宝莫名的有点小心虚，她没信心能做出小苏打。 不过她有别的事着急跟娘亲说，饭后就要说！ 苏迎春含笑道：“可乐这名儿好听，喝了可不就是让人快乐嘛！” 苏暖冬赞同点头：“再贴切不过了！” “咳咳。”苏老将军忽然清咳两声，“可乐一事，咱们容后再议。趁着大家伙都这么快乐，我宣布，咱家的两对双胞胎，有名字了！” 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他。 苏老将军志得意满地捋捋美须，突然大腿又一痛。 他倒抽一口凉气，侧头看老妻。 苏老夫人松开拧他大腿肉的手，气得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想出来也不先跟我商量一下，这就定下来了？” 苏老将军讪笑了一下，“这不就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最后都听你的。你不点头，我们哪敢随意定下他们的名字。” 苏老夫人这才稍稍满意，“那你说吧，若名字取得好，我不会反对。要是名字不好听，你别觉得我落你的面子。” 苏老将军立即表忠心：“我绝对不会！夫人，你放心，我真不会。你看的无不是圣贤书，看书也比我多。我一般看的唯有兵书，不如你文雅，要不要用那几个名字，全听你的。” 苏老夫人满意了，点点头道：“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苏老将军抬头，环视大家，果然对上一双双期待的眼神。 在备受一家人瞩目的目光下，苏老将军开始兴致勃勃的长篇大论：“要说两对双胞胎的名字，我是日思夜想，绞尽脑汁，翻了好几个月的圣贤书，久久都没有得出满意的名字。可是就在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突然灵光一现，就那么哐当一下，有了四个名字，还是令我倍感到满意的名字。要不怎么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bbb……” 大家眼巴巴地听着，苏老将军却迟迟没有进入正题，都等着急了。 苏老夫人气得一拍老伴的大腿：“行了，别磨叽！具体是哪四个名字？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当初是你自己把他们的名字揽上身，说定要自己取四个最好听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你想名字想的辛苦，从孩儿未出生到出生了大半年，你都在苦思冥想。行了，再怎么磨磨唧唧，你也该想到了，别废话，直接说！” 苏老将军生生吞下长篇大论的话，在老妻送给自己一记瞪眼后，他只好省略后面约莫一千字，“好，那我这就揭晓名字。” 大家的眼睛充满期待，紧张又兴奋地紧盯着苏老将军的嘴巴。 苏老将军长满美须的嘴一张一合：“两个男孙，小六叫苏承志。承字意味着接受、承担，而志则代表着志向、抱负。他日后要继承护国将军府的爵位，也要如同我一般，承担起护国将军府的重担，实现保家卫国的志向。” “小七则叫苏承风，风字可以指人的风度、气势，承风的名字寓意才华出众。小七不必像他六哥那么辛苦，但总不能将人养废了去，总要有一项独特的才华。在不同的领域，共同支撑起护国将军府的门楣。” 两个男孙儿的名字说完，苏老将军非常期待地看向大家，想着下一秒就该得到大家的夸奖。 当然，他心里想是一回事，表现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展现给大家依然是那种饱经风霜，淡定自若的沉稳老头子模样。 第887章 卿宝有很重要的事 一片寂静。 大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表示说这个名字好，而是认真的想了想。 苏老将军没看到预期的反应，心中开始忐忑。 这个名字是他能想到的，自觉是最好的两个，难不成别人不这么以为？ 没有人与他感同身受，一种失落感悄然爬入他的心房。 忽然…… “这两个名字好像不错。”卿宝扭头跟小白子说。 小白子不懂好坏，听着颇为顺耳，卿宝说不错，那就是不错吧。再者，苏爷爷说了一长段话，有理有据，也增加了说服力。 于是，他便也赞同的点头：“是挺不错的样子，小六小七应该挺喜欢的吧。” 然后，大家都低声议论起来。 苏正阳问许娘子：“我觉得这两名字挺好的，你读过的书比我多，你觉得呢？” 许娘子笑着点头：“再没有更好的了。” 苏又夏左右瞧了瞧，坐她左右两边的苏凝秋和苏暖冬都点头，神色间都是赞同。 于是，苏又夏大声说出来：“爷爷，你取的这两个名字真好！我喜欢！” 苏老将军从听到第一个声音“这两个名字好像不错”起，那种失落就开始如潮水般退去。 在听到苏又夏敞亮的大嗓门后，他的自信心通通回笼。 这时双胞胎小六和小七的亲爹苏正阳表态：“父亲，我和香雅都很喜欢这两个名字。” 苏老将军自信满满地扭头看向自家老妻：“夫人以为如何？” 苏老夫人的脸笑出美丽的褶子，“大家都说好，我能说不好吗？” 苏老将军张嘴正要说什么，苏老夫人顿了顿又说道：“我也觉得这两个名字甚好。” 一时间苏老将军两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 “那小六和小七的名字就这么定了。” 大家一致点头，没有反对的声音。 这两个名字一致通过后，苏老将军没有让大家多等，就揭晓了双胞胎孙女儿的名字。 “接下来是两个乖曾孙女的名字，大妞叫苏珍华，小妞叫苏宝珠。这两个名字无须我多作解释，大家一听便知其意吧。” “珍华，宝珠……”苏迎春低喃了一遍，面上露出笑容，转而问身边的梁俊：“夫君以为如何？” 梁俊已经想到了名字的寓意，便颔首赞成：“珍华，寓意珍贵、华丽。宝珠自是不必多说，视若珍宝，掌上明珠之意。依我之见，好极了！” “阿娘当初都没有给我起这么好听的名字。”苏又夏心生羡慕，含有一丝怨念。 五姐妹当中，她觉得自己的名字最为别扭，姐姐妹妹们的名字都那么的有意境，偏她的名字念着不知何意。 许娘子眯了眯眼，“又夏这名字，是你娘我取的，不仅是你，还有你大姐和几个妹妹的名字，都是我取的，每一个名字都用了心。” 苏又夏小声嘀咕，“可是我的名字有点拗口。” 许娘子拿眼角瞥她：“哪里拗口了？又夏又夏，一直这么叫，不是挺好的？” 说到这个，苏正阳不得不为妻子说话，“又夏这个名字，你娘当初想了许久，一个个名字都不甚满意。最后，化繁为简，才有了又夏这个名字。你在家中排行老二，出生在充满阳光的夏天，叫苏又夏多好！我记得你娘说这名字有更进一层楼，积极进取，乐观向上，勤奋刻苦的美好寓意。” 苏又夏震惊不已，磕磕绊绊地问：“这，这，这么好？”原来是她没文化吗？！！ 卿宝说道：“二姐冤枉爹娘了，二姐的名字，光是听着就有一股生命力，二姐也活出了这个名字的风采来。卿宝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替爹娘开脱的意思。” “风采？” 苏又夏回味了一下，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暗地里唾弃了十数载的名字，好像变得无比的动听。 由着苏又夏自个儿消化，其他人都开心的表示，珍华和宝珠这两个名字极好。 得到大家一致的认同，苏老将军笑得合不拢嘴，一家人喜气洋洋，好不欢快。 饭后，许娘子要去看两个娃。 卿宝跟小尾巴一般，追在许娘子身后哒哒哒地跑，“娘亲，娘亲……” 许娘子驻足，等她跑过来，牵起卿宝的小肉手，“怎么了，乖宝？” 卿宝一脸小严肃，“卿宝有很重要很着急的事情，要跟娘亲说。” 见卿宝难得严肃脸，许娘子脸上刚露出一丝笑容，立即绷紧，同款认真严肃的神色，“哦？卿宝且说说，是何事？” 卿宝拉住许娘子的手，往自己的院子拖去，“娘亲，咱们回房说。” 许娘子心中一动，难不成是有关蝴蝶仙子的私密话？ 许娘子随卿宝去到卿云阁，还将阿碧等丫鬟打发出去，把门关上。 “娘亲，瑶瑶姐最近在给北城的流民施粥，正缺粮呢。如今朝廷限购，咱们家的粮食，应该也不能够大量的拿去帮助那些流民。不过卿宝的宝库里有许多粮食。” 许娘子脱口而出：“卿宝难道想用宝库里的粮食，去帮助那些流民？” “嗯哒。”卿宝点点头，“娘亲，咱们府上有许多庄子，家中有许多粮食也说得过去。咱们可以捐出去，拿一部分给流民，另一部分给吏部，爷爷昔日的下属或同僚。” 自家弟弟未来是要承袭护国将军府的爵位，爷爷的功劳自是不必说，但那是爷爷一个人的功劳。 如果护国将军府能够时不时的付出一点什么，才能让人家不忘护国大将军做出过的贡献，以及护国将军府往后对国家的支持，以后小六或小七走武人的路子也更好走一些。 许娘子目露赞许，摸摸她的馒头包， “你能有这份心意，属实难得，娘亲为你感到骄傲。” “娘亲。”卿宝抱着许娘子的手臂蹭蹭蹭，自从双胞胎弟弟出生，娘亲身上的奶香味就很浓郁，卿宝很喜欢闻。 她深深吸上一口气，“娘亲身上的奶香味真好闻。” 许娘子爱怜的拍拍肉团子，“你的两个弟弟身上都是奶香味，你要跟娘亲去看看他们吗？他们最喜欢五姐姐了。” 第888章 真的是计划一箩筐 “嗯！要的！”卿宝刚回答完，立即又道：“娘亲等一下，卿宝话还没有说完呢！” 许娘子点点她的鼻头，“不着急，有什么话，娘亲不着急走，再怎么着，都要听完卿宝的话。” 卿宝立即叽叽喳喳地把水稻一年两熟的事情说了一遍，等卿宝一脸兴奋地说完，许娘子却表现得神色平静。 许娘子道：“你所说的一年种两季水稻的情况，为娘不是不曾听说过。在青石河村时，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以前不是没有人试着种两季水稻，结果更加辛苦不说，关键是产量低下，便再没有人种双季稻。” “啊？”卿宝愣了愣，原以为这里的人没想到呢！ 她挠挠头，忽地转念一想，正是古人拥有无穷的智慧，才会发展成为双季稻，上辈子的农民能种出高产的双季稻，这里的人同样可以！ “那就是粮种的问题。”卿宝脑中灵光一现，立即开心说道：“娘亲，卿宝的宝库里有优质粮种，可以种植双季稻，能大大提高产量，让这里的人再也不用饿肚子。” 许娘子震惊的同时，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 卿宝解释了一下宝库里优质粮种的产量，鉴于这里没有化肥，都是纯天然的人工挑粪，她只说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数字。 “亩产五百斤！”许娘子惊叫。 要知道这里的粮食产量，亩产两百斤左右！岂止是翻了一倍！ 许娘子又细细地问了一遍，卿宝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事无巨细地回答。 ”按照蝴蝶仙子的指引，双季稻适合在气候温润，雨量充沛，阳光充足的地方，那就是咱们之前生活的南方，京城倒是不适合。” “一年中种一季早稻，再种一季晚稻。早稻春季播种，夏季收获。晚稻夏季播种，秋季收获。” 许娘子重新在脑海里捋了一遍过后，暗自思忖片刻，“早稻四月插秧，七月收成。晚稻七月插秧，十月成熟。” 她惋惜地长吁短叹：“今年怕是来不及了，如今九月已入秋，只能留待明年。” 卿宝其实也知道，只是看到那么多流民，被刺激到了，心里不舒服，不说出来，怕以后忘记。她的脑子总是掉书袋，没有外界的刺激和触动，根本想不起来。 “娘亲，明年春耕，就用卿宝宝库里的谷种吧？” 想到卿宝宝库里的优质粮种，高达亩产五百斤，许娘子精神振奋，重重点头，“定要用上！不仅咱们京城的庄子用上，还要把谷种送回青石河村，让你外祖一家试种双季稻。” 未来一旦成功，必将不复现在动不动就饿殍遍野的景象，那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 许娘子心潮澎湃。 “咱家卿宝了不得啊！” 许娘子捧着卿宝肉嘟嘟的粉嫩脸蛋儿，越瞧越喜爱。 她得多有福气，才生得卿宝这样的福娃娃！ “之前是娘亲狭隘了，卿宝不仅是咱家的小福宝，还是天下老百姓的小福星。” 卿宝小羞涩，扭扭小肥腰，谦虚道：“娘亲言重了啦。” 许娘子坚定摇头，“不管双季稻是否成功，地瓜在老百姓间普及了，也是天下老百姓的福气，还有正在侍弄的洋芋。” “说起洋芋，”卿宝想起正事来，“娘亲，洋芋该收成了。收成后，娘亲用卿宝……蝴蝶仙子教的法子，做几道洋芋的菜肴给大家尝尝。他们只有真正尝过，才会放心的推广种植。” “卿宝问蝴蝶仙子要了好几种洋芋的菜谱，都很好吃哒！不过娘亲不能煮太多哦，不能让他们多吃，那都是种子呢！得留待明年春季种植。” “而且，明年春耕，卿宝还会从宝库里拿出优质的洋芋种子，种更多的出来。洋芋和稻谷一样，在南方可以种双季呢。” 许娘子心情激动不已，“好好好，为娘全听卿宝的，定会处理妥当，不浪费卿宝的一片苦心。” 卿宝忽然想到什么，拧着小眉头。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是什么呢？好像有的重要。 她狂抓一把头发，薅掉几根毛毛。 “卿宝小大人在担心什么呢？都皱起小眉头了，快要变成老太太。”许娘子打趣地点点她的额间。 “啊！白叠子！还有瓜！” 卿宝一拍巴掌，深吸一口气，严肃脸，“娘亲，明年开春有太多事情要忙了，要种早稻、洋芋，还要种寒瓜（西瓜）、白叠子。” 卿宝掰着手指头数完，真的是计划一箩筐。 许娘子怔忪，这么多吗？ 卿宝接连往下说，“早稻和白叠子、洋芋适合在南方种植，娘亲写下种植方法，开春时，让外祖他们试着种出来。至于寒瓜，咱们自己种，种成功了，再在全国推广开来，就像之前的地瓜一样。” “我家卿宝可真厉害！”许娘子真心感慨，双手齐上，摸摸她头顶长的包子。 自家小女有蝴蝶仙子帮忙，什么都会种，她这个做母亲的，为她感到无比的骄傲！ “娘亲依你所言，把这些种植方法都写下来，把步骤写详细，这样你外祖一看便知如何做。” “嗯哒！”卿宝点点脑袋瓜，拉起许娘子的手，“走走走，娘亲，咱们告诉小六和小七的新名字，他们肯定很喜欢。” 许娘子宠溺地笑起来，任由她拖着走，“好好好，小白子这几天老在他们面前提起你这个五姐姐，你也该多些露露脸了。” 卿宝想起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恨不得抱起来rua。 等他们满周岁会走路，她就带他们找小伙伴们一起玩。 让他们坐在圆滚滚的肚皮上蹦迪，趴在胖墩墩的背上当马骑。 比起大熊猫，猴子更通人性，智商更高。有唧唧在，唧唧一家三口会是双胞胎很好的玩伴。 当然，少不了两个娇软的外甥女。 “小六六，六六大顺，以后六六大顺就有名字了，苏承志，承志，小承志，喜欢吧？这是爷爷想破了脑袋给你取的。” “小七七，七星高照，以后七星高照就叫苏承风，小承风，好听吧？二姐觉得这个名字比你六哥的还要好听……” 第889章 将奶团子玩得不亦乐乎 许娘子在外头已经听到，苏又夏擅作主张给双胞胎起怪异的名字。 如果不是占着吉祥的字眼，甭管二闺女多少岁，一顿竹笋炒肉少不了。 她一进门，没好气道：“你这是要家里天天过年吧，天天六六大顺，七星高照的喊。” 苏又夏回头见到阿娘和卿宝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好话不拘天天说，咱们家里有这个由头，每天念叨好几遍，就什么都吉祥起来了。” 许娘子纠正过多次，实在拿嬉皮笑脸的二闺女没办法，这次便放弃揪住她不放。 二闺女大了，正是待嫁之身，不好竹笋炒肉，以后交给她的夫君管去，她可不想再操那个心。 小六和小七已经能坐起来了，正在榻上拿着老虎样式的布偶玩具，小手手抓来捏去，时不时的放到嘴巴咬。 双胞胎什么都要准备两份，玩具充足，这时也不会争抢，各玩各的。 卿宝来到床边，“小六，小七，五姐也想玩小老虎，给五姐玩一会儿吧？” 小六小七扔掉手里的玩具，双双一骨碌地爬向她。 卿宝每次一来，必定给他们喂好喝的灵泉水。两个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却都晓得那是好东西。 护国将军府将宝宝们养得很好，每天还有奶娘轮番喂奶，又有卿宝时不时给他们喂灵泉水，身子骨健壮结实，爬起来跟皮猴子似的，一点都不慢。 双胞胎一人一边，抓住卿宝的手臂，勉强站起身，妄图往卿宝身上攀爬 卿宝只有两只手，抱得了这个，抱不了那个。 双胞胎不抢玩具，倒是争抢起五姐的抱抱来。 俩宝宝的小短腿都未能站稳，倒是咿咿呀呀地对骂起来，时不时还朝对方挥舞一个拳头。偏生准头不好，卿宝少不得被殃及池鱼，被揍了下巴和半边脸。 “臭宝宝，还喝不喝甜滋滋的水啦？”卿宝气道。躲避不及，也不敢松手，生怕他们栽倒在地。 “咿咿呀呀……” “咿咿呀呀……” 双胞胎感知到五姐生气，啪的两声，双胞胎双双跌倒在软和的榻上，一个躺倒，一个歪倒，沾着唾沫的小嘴唇咿咿呀呀地控诉着什么。 苏又夏一手一个，将双胞胎弟弟提溜起来，让他们背靠墙坐好，手指点点他们的小脑袋数落起来：“你们俩，见了你们的五姐，跟蜜蜂看到花骨朵似的扑上去。见到你们二姐，爱答不理。你们说说看，是何道理？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咿咿呀呀……” “咿咿呀呀……” 苏承志胆敢伸出小手，挥落苏又夏的手指，他似乎极聪明，知道指着自己的手指不是好意。 苏承风目标坚定，锲而不舍地再次朝卿宝爬去。 卿宝子龇着小白牙笑，一把抱起小七，上下上下地来回抛了抛。 “咯咯咯……”小七开心得咯咯笑起来。 作为亲娘的许娘子看得心惊肉跳，身子都站起来：“卿宝，小心别摔着你弟弟。” 她知道小闺女力气大，但到底人小，加上每日好吃好喝从不忌口，长成小胖墩，瞧在眼里，着实不踏实。 “娘亲放心啦，卿宝宁可摔到自己，也不会摔到小七哒。娘亲，你瞧瞧，小七可喜欢我将他抛来抛去了。” 卿宝笑嘻嘻的，将奶团子玩得不亦乐乎。奶团子小七张着无龈的小嘴，咯咯笑个不停，当真开心得很。 许娘子示意几个仆妇守在卿宝一旁，一旦发现不对劲，也好及时接住。 “卿宝，小七玩够了，放下来吧。”许娘子再次劝道。 卿宝想了想，对哦，要雨露均沾。 她便爽快地将小七放回榻上，许娘子的一颗心刚落在半空，瞬间又提起来。 只见她的小闺女抱起小六，如法炮制，上上下下抛起来。 “咯咯咯咯……” 小六笑起来比小七更嚣张，声音响彻整个小院。 许娘子嘴角抽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最后，她问出一句，“卿宝，你怎么知道小六和小七喜欢被抛来抛去的玩？” “因为卿宝像小六和小七这么小的时候，二姐就是这么跟我玩的。卿宝最喜欢和二姐玩这个了！” 卿宝会这么玩宝宝，确实是跟二姐学的。 她出生起就有记忆，二姐爱玩爱闹，偏偏娘亲对她管教甚严。二姐唯有在娘亲不在的时候，喜欢对她抛抛抛。 她现在还记得，不会走不会跳的她，最爱的就是二姐的抛抛抛。为了表达她的喜欢，她经常糊二姐一脸口水。 许娘子的目光瞬间射向一旁的苏又夏。 苏又夏原本正抱臂，乐得看卿宝和双胞胎弟弟玩闹。 突然听到卿宝这么回答，她心中一紧，眼角一瞟，堪堪对上阿娘严厉的眼神。 苏又夏心头轻颤，正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身后忽地传来幽幽的一声长叹：“又夏。” 苏又夏迈出去的脚一顿，悄悄的收回来。 许娘子看着她，说起的却是别的话：“你也没多少自由日子了，趁成亲前，恣意一些吧。卿宝方才跟我说，你可以和太史瑶一起去北城施粥，那里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民。明日上完课，下午你带几个人，把府上的一些粮食运到北城去。” “哦，哦。”本来担心被阿娘训斥的苏又夏，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用被训斥？还要她带府上的粮食去北城施粥？ 苏又夏在脑海里盘旋了好几遍，定睛瞧了瞧阿娘，见她抱过双胞胎，这才确定阿娘不会责怪自己教坏卿宝。 她一想到能和太史瑶一起出去玩，啊不，是一起去做正事，不用天天呆在深闺里，她就开心得紧。 “过些日子，唐家就派人上门走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一样少不得。你在外行走，多做善事，也好提前博个好名声，你夫家不敢看低你的品性。” “是，阿娘，我知道了。”苏又夏的心情莫名沉甸甸的。 她还没嫁出去呢，阿娘就有一种，仿佛她嫁出去就不能回家的离别感。 忧伤！ 第890章 我小孙女天生不凡 “二姐，你跟瑶瑶姐施粥时，帮她掌掌眼，她的未来夫婿逛过青楼，也不晓得是不是大猪蹄子。” 卿宝抓着小六和小七软乎乎的精细小爪子把玩，不忘叮嘱二姐。 “什么！”苏又夏暴跳如雷，“他敢！” 她撸起袖子，想要加油干，左右看看，对上阿娘淡定的眼神，尴尬地放下袖子。 “那什么，我会安慰她，陪她查个水落石出。”苏又夏假咳了一声。 卿宝逗了一会儿两个调皮的弟弟，想到两个娇娇软软的小外甥女，嗯，是得雨露均沾，便说了一声，人就哒哒哒地跑去玩娇软团子。 苏迎春见她跑来，掏出帕子给她拭汗，“在自己家里，哪用得着跑这般急？” “大姐，卿宝来看可爱的外甥女。”卿宝被苏迎春按着擦汗，她的眼睛早就瞥向抱着娃娃mua mua的奶团子。 当她将奶香奶香的小外甥女搂进怀里，一阵舒心。 娘呀！女娃娃就是比男娃娃娇软，多娇柔乖巧的两个团子啊！不像小六小七给她拳头。 “妞妞妞妞妞……” 往日都是别人抱着她亲亲，现在她恨不得在香软的外甥女身上多吧唧吧唧，不忘趁机给她们喂灵泉水，养得白白胖胖…… 就在卿宝跟小外甥玩闹的时候，许娘子怔怔呆坐半晌。 卿宝给她说的那些事，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无可否认，一旦实现，那都是泼天的功劳啊！ 这功劳属于卿宝，不应该归于别人。 半晌，终于，她下定决心，去书房找最近沉迷于勤练书法的丈夫。 许娘子说明来意，苏正阳点头赞成。 夫妻俩相视一笑，携手一起去找爹娘。 暮苍斋内。 “什么！”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震惊无比，活了一把年纪，什么风雨没见过？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没听说过？ 可是发生在小孙女身上的事，怎么就这般玄幻呢？离奇到仿佛在听话本子。 许娘子面带羞愧，“种地瓜的封赏本来属于卿宝，九品孺人的封号，我名不符实。” “生而知之的事，以往只是传闻，并未亲眼见过。现在竟然发生在我亲孙女身上。”苏老将军起身来回踱步。 苏老夫人比他想得开，想得正面，乐呵呵道：“我小孙女天生不凡，能力超凡，不仅是神医的关门弟子，还有先知先觉的能力，更有天生会种地的技能，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苏老将军顿住脚步，捋捋胡子，“是好事，就怕被别人惦记上自家孙女。” 许娘子斟酌了一下，谨言道：“其实很多时候，是卿宝梦到的。我曾听卿宝说过，她梦里有个蝴蝶仙子教她良多，种地瓜的法子也是仙子所教。” 苏老将军忽然“啊”的一声，狂拍大腿。 几人瞬间看过去，以为苏老将军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却听他兴奋激动地说道：“卿宝肯定是咱们家的福宝！” 苏老夫人白他一眼，“卿宝一直是咱们家的福宝，早就认证过了。” 许娘子开口道：“现在洋芋又准备产出，我不想冒领卿宝的功劳，不知爹娘有何法子，既让卿宝能够光明正大的领功劳，且又能保护她？”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沉默了。 良久，苏老将军问：“卿宝怎么想？” “卿宝不想做闪耀的那个人。”许娘子叹息，多好多出色的小闺女，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骄傲！ 苏老夫人道：“你过去的做法并无不妥，没有护国将军府的庇护，只是普通老百姓，难保不会有人注意到卿宝的奇异之处，将人掳走。你是为了保护她，并不是私心要冒领功劳。所以，你不要有压力，也无需愧疚。这个家，没有人会怪你。为了保护子女，你付出了太多，我们都看在眼里。” “多谢娘。” 许娘子呼出一口气，婆婆含笑对她说出口的话，令她心中舒坦，有一种被理解的释然。 苏正阳握住了许娘子的手，许娘子对他嫣然一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沉默的时间有点儿久。 “夫人，你觉得呢？”苏老将军迟疑地问。 苏老夫人摇头，“这么大的事，我没有主意，听你的。” 苏老将军捋胡子沉吟道：“我还在世，因着过去保家卫国的功劳，这张老脸还能在皇上面前得用，目前咱们护国将军府能护住卿宝。” 几人点头。 光凭那个丹书铁券，就能给后代带来庇护。 “前面的地瓜，圣旨已下，不可颠覆，以后切莫再提，否则便是罪犯欺君。这一次的洋芋，卿宝既然推你出来，倒不好改口。你是卿宝的母亲，有生养之恩，有这样大的功劳，也能惠及子女。” “这样吧，过去的说辞做法，不必推翻，只是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便说卿宝得你的真传，于种植上面极有天赋。” 许娘子想到卿宝后期还要种双季水稻、西瓜、白叠子，还有偌大的功劳可领。 她也不愿有欺君的嫌疑，给家人徒添麻烦，便低头应是。 苏老夫人和苏正阳没有别的意见，目前为止，这个法子算是妥帖。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兴奋得半宿未眠，说了好长的夜话，只为家中出了一个造福万民的小福宝。 翌日，用过早膳后，五姐妹以及小白子走进自家的小学堂，乖乖的坐好，等待新夫子的到来。 看着缓慢匀速滴落的沙漏，姐妹们既期待又忐忑。 苏又夏暗暗祈祷，希望来的夫子不会很严厉，不会用尺子打手掌心。 苏暖冬最是正襟危坐，盯着入口处，眼睛最亮。 她对知识的渴望是姐妹当中之最，光一个人看书已经满足不了，急需良师给她授业解惑。 几乎是万众期待中，一位端庄大方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小男子。 女夫子五官精致姣好，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插上一支简约的玉簪，身着蓝白两色的宽袖长袍。 肉眼可见衣料为昂贵的丝绸，衣裳前襟绣有淡雅的花卉，腰间系有一条浅蓝宽腰带，气质高洁且清雅。 第891章 新夫子和小正太 “各位学子好，我就是日后来给你们授课的崔夫子。” “崔夫子好！” 五姐妹和小白子异口同声喊，做足了欢迎夫子的气势。 崔夫子站在台上，对她们微微一笑，整个人既端庄，又不失温婉。 “我旁边的这位是我的侄儿，崔文柏，他以后会跟你们一起上课。” 站她旁边的男孩身穿青色襕衫，腰挂白玉吊坠，头戴儒巾，手握书卷，眼睛又黑又润，小脸蛋上挂着似乎随时随地认真思索的神情。 “大家好。”崔文柏中规中矩地道了声好，然后顿了顿，眼睛瞥向离他最近的苏暖冬。 他几乎一眼就看出，那就是与自己年岁相同的护国将军府四小姐。 “我自幼酷爱读书，文韬武略皆有涉猎，然，仍觉才疏学浅。我在家中时便常听家中长辈说过，姑姑的学识不比男子差。我便趁着来京城期间，跟姑姑多学习。在此期间，还望与各位同窗共同学习，如切如磋。” 光看他的气质谈吐，看得出他的良好学风和修养，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有点儿严肃。 奈何皮相长得好看哇！ 哇咔咔！小正太好帅哟！瞧着文文弱弱的，一板一眼的小文人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八九岁男孩皮猴子式的顽劣，士族大家养出来的孩子就是养眼。 卿宝趴着书桌，一眨不眨地打量着。 大家都笑盈盈地看着。 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问道：“什么是如切如磋？” 霎时间，目光齐刷刷落到苏又夏身上。 苏又夏眨了眨眼，感到不好意思：“我，我的确不懂。”又想到什么，她理直气壮地问：“不是说不懂就问么？” 崔夫子并没有怪她提问时无礼，而是看了一眼崔文柏，“话是你说的，你给……”崔夫子一顿，她还没有一一认识她的学生们。 苏迎春理解她的尴尬，带头道：“崔夫子，我是她们的长姐苏迎春，刚才提问的是我二妹苏又夏，她身旁的是三妹苏凝秋，接着是四妹苏暖冬，五妹苏卿，小白子。” 随着苏迎春的介绍，一个个主动起立，好让崔夫子认人。 崔夫子一一颔首。 崔文柏正式认识过各位同窗后，正色道：“二姐姐说的好，不问则迷，问则明。如切如磋是互相商讨，互相砥砺的意思。” 苏又夏笑道：“多谢文柏弟弟解惑。” 崔夫子看到苏暖冬旁边的空座位，心里清楚是给崔文柏安排的，便对崔文柏道：“到座位上去。” 崔文柏落座时，旁边的苏暖冬看了他好几眼。 她没见过这样的同龄男孩，一身书卷气，虽则有点儿不苟言笑，有点儿过于端着，瞧着却是很舒坦。 崔文柏把书放到书桌上，正襟危坐，忽然察觉到什么，微微侧头，对上苏暖冬一双好奇夹杂着羡慕的眼神……羡慕？ “好了，大家互相认识了，我开始正式讲学。”崔夫子不疾不徐道，“我来之前跟上官夫子交流过，她过去给你们启蒙，重在识字写字，给你们打下扎实的基础。现在我要给你讲的是《论语》……” 所有人端正坐姿，认真翻书听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台外喜鹊吱吱喳喳地唱着歌儿，并没有打扰到求知若渴的学子们。 比起上官夫子的平易近人，崔夫子讲课严肃认真，不苟言笑，连卿宝都不敢挪动她的小圆腚儿。 下学时，趁崔文柏收拾书本期间，苏暖冬主动侧身问：“文柏之前学过《论语》吗？” 崔文柏听到问话，谨守礼仪规矩的他，同样侧过身，面对她回答：“学过。” “你跟我们一同学习《论语》，会不会觉得无聊？”苏暖冬早猜到他学过，只是不懂他为何要与没多少墨水的她们一同上课。 崔文柏一本正经道：“读书人要时时不忘温故而知新，像《论语》这样的圣贤书，读千遍百遍亦不为过。就算我早就牢记于心，可每一次读《论语》，都有不一样的体会和感受。我姑姑学富五车，更有独特的见解，这都是值得我学习的所在。” 苏暖冬恍然大悟，有什么直击心田，仿佛看到了新天地。 自从识字以来，她囫囵吞枣式的看了许多的书。她又有过目不忘之能，能背下的书籍不知凡几。可要说体会和感受，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几乎都是只懂释义，不晓得更深层次的意思。 苏暖冬给他郑重地施了书生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崔夫子笑着走下来，对苏暖冬道：“我从上官夫子口中听说过你，她夸你读书过目不忘，一目十行，且天资聪颖，是她教过的最得意的学生。令她感到惋惜的是，你为女儿身，并不能考科举。不过我听说，你想像上官那样，未来当一名女夫子。” 苏暖冬脸红红，恭敬道：“上官夫子谬赞了。学生的确想要当女夫子，不想只做府邸内宅的妇人，想要教学育人，成为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 闻言，崔文柏认真打量她，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夜空的星子，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充满了对未来的畅想。 这个小姑娘一时间变得璀璨夺目。 他家是士族大家，家中无论男女老少皆少不了读书。只是大多数女子最终的命运归宿，是成亲生子后，管理好内宅，侍奉好夫君。 如他姑姑这般，是家族中特立独行的一个，家中长辈并不赞成。只不过姑姑得到夫君的支持，教导的学生皆是女子，便再没有反对的声音。 后来，由于姑姑亲自教导的女学生，学业进步，颇有成效。渐渐的，说起姑姑来，还一片赞叹之声。 他内心里对姑姑的才学十分敬仰和佩服，所以尽管得知姑姑教导的是他熟读百遍的《论语》，也要来。 没想到，他来到护国将军府，见到与姑姑志趣类似的同窗。 她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并没有因出身乡野而举止粗野，胸无点墨，反倒是这般出色，不由得刮目相看，起了相交的心思。 第892章 若年少时相知 崔夫子暗暗点头，对苏暖冬道：“你一直保持不骄不躁，天天沉浸在书海里，倒是与我的书痴侄儿颇为相似。” 见提到自己，崔文柏有点不好意思，倒是真心对苏暖冬道：“愿以后多多商讨学问。” “乐意至极。”苏暖冬一口应下。 在外人眼中，上官夫子占了个启蒙老师的头衔。而苏暖冬内心深处，认定的启蒙夫子，其实是拓跋修。 上官夫子给她们启蒙，却并不是她第一次学习。 当她第一天领着卿宝踏足拓跋修的书房起，就开启了真正的读书生涯。 从此，她自由自在的看各种书籍，听小少爷给卿宝讲书中的故事、朗诵圣贤书，少不了听他讲圣贤书中的经义，看他手把手的教卿宝握毛笔写字……小少爷并没有阻止她笨拙地偷师学艺，各种低声跟读、效仿写字…… 经过长时间的耳濡目染，迄今为止，她读过的书，了解的经义并不少。 在外头偷偷观摩她们学习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悄悄的离开。 “夫人，崔老头儿说的不错，他的这个孙儿瞧着品学兼优，是根好苗子。”苏老将军边走边对苏老夫人说道。 苏老夫人对崔文柏颇感满意，就是仍然不放心，“这才上了一节课，还得日久见人心。” “夫人说的在理，此时定下为时尚早。”苏老将军捋捋美须，“得再观摩观摩此子的性情。” “还得看小四和崔文柏之间的相处，看是否合得来。”苏老夫人笑容深深，“不过我瞧着，他们方才相谈甚欢。” 苏老将军点点头，“但还得长期考察。” 苏老夫人道：“那可不是，咱们的孙女儿的未来夫婿，万不可轻易定下。” 老夫妻俩渐渐走远，后脚崔文柏跟着崔夫子离开护国将军府。 马车上，崔灵毓看着对面无时无刻保持最端正坐姿的侄子，俨然是端方君子，未来可期。 想到父亲给她书信中所提及的事，不由得哂然一笑。 很少人知道，父亲与苏老将军交好。 文人武将不打不相识。当初年轻的父亲进京赶考，路遇劫匪，恰巧被正要去参军的苏老将军所救，从此二人结下深厚的友谊。 只是大家不在同一个地方，不能常常聚在一起，书信倒是时不时往来，逢年过节也差人互送礼物。 崔文柏哪能没注意到崔灵毓看自己的眼神，等了一阵子，仍没听到姑姑要说些什么话。 小小的他沉不住气，问：“姑姑这么看侄儿，是有何话要对侄儿说吗？” 崔灵毓微微笑问：“文柏之前在白鹿书院读书，都是男同窗。忽然间去到护国将军府，与五位小姐成为同窗，感觉如何？还适应吗？” 崔文柏坦荡荡道：“无论身处何地，同窗是何人，皆不影响侄儿读书。三人行必有我师，即便是胸无点墨的二小姐也有可取之处。更何况，”他隽逸的小脸流露浅浅的笑，“护国将军府的四小姐倒是可以交流学问。” 崔灵毓笑容深了两分，“哦？既然如此，文柏可多与她探讨学问，不能看她是一介女子，便轻视了去。” “自是不会。”崔文柏正了正腰身，“姑姑放心，姑姑珠玉在前，侄儿岂敢轻视女子？再者，四小姐的志向远超许多世家小姐，眼界见识也非普通女子可比。侄儿唯有佩服和赏识。” “嗯。”崔灵毓见他眼神清凌坦荡，一言一行皆无错处，暗赞父亲和弟弟教养得好。 关于苏暖冬，她目前是非常满意的，上官夫子给的评价也很高。接下来，就看他们俩是否合得来。 若年少时相知，长大后成亲，当然极好。 若然处不来，便是没有缘分，这条姻缘线断了也罢。 顺其自然吧。 卿宝他们很快适应了新夫子，教的用心，学的认真，师生相处十分得宜。 除此外，卿宝上午上完课，下午去医馆跟不靠谱师父学医。苏又夏则和好朋友太史瑶一起施粥，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就是吧，太史瑶的未婚夫没有再出见，苏又夏满腔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无用武之地。 两个未出嫁的姑娘不晓得如何查范思明的品行，按理说，太史瑶出身忠勤伯府，家中长辈定是细细查过范思明，方为她定下亲事，人理应不会太差。 不过苏又夏难得学了几篇圣贤文章，吐出一句“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于是，太史瑶一咬牙，让丫鬟查范思明的行踪。 丫鬟不负所望，跟了好几天，都没有被发现。 范思明天天出门读书，没有如燕擎卓所说的那般，去烟花柳巷之地。 上学即将满一旬，学堂明儿放假一天。 下学时，卿宝美滋滋地跟小白子聊起，明日去长广侯府收获洋芋的事，被崔文柏听了去。 在京城，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祖父教导，不能闭门造车，人情世故皆学问。 是以，他对各种世俗事情并不排斥，对长广侯府的洋芋略有耳闻。 传言亩产最高可达四千斤的洋芋，不知是真是假，总之全京城的人都议论过此事。 因为大家不认识洋芋这种作物，大多数人持怀疑态度。 他不会轻易相信，也不会跟大家一样，不经检验便去指责，去质疑，他要眼见为实。 苏暖冬瞧见他看着卿宝，神色间似在思忖着什么。 她猜测他的心思，便问：“你是否也想去长广侯府看洋芋收成？” 崔文柏收回目光，对上苏暖冬乌亮的眸子，诚恳问道：“不知我能否有幸目睹洋芋收获的过程？亲眼见证洋芋的产量。” 苏暖冬露出浅盈盈的笑意，道：“长广侯府邀请了当日来赏洋芋花的其中一些贵人，想必明日有不少人去看。你要想去，可以跟我们一道。” 崔文柏心想，姑父这样冷清的人，不喜欢凑热闹，与长广侯府来往不多，想来不会去。 于是，他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我明早过来，与你们会合。” 第893章 未来四姐夫 “一言为定。” 苏暖冬清脆悦耳的声音，使崔文柏笑了开来。 一时间，仿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苏暖冬被那笑容晃得呆了呆。 她暗地里想到，难怪卿宝背地里跟她说，崔文柏是小正太，笑起来当真可爱好看得紧。 如果是唧唧的话，她立即就上手rua了，但对方是一位进退有度，品学兼优的小少年，她可不敢造次。 卿宝跟小白子说完话，就捧着一张脸，看四姐和小书呆子。 小哥哥也读了很多书，只是由于童年的创伤，他对任何人和书都难以全然信任，没有小正太那样正气的书呆气质。小哥哥尽信书不如无书，读书时，总持怀疑的态度。 即使是备受推崇的书，若看到不符合的观点，亦会嗤之以鼻，不忘企图凌驾于书籍之上的那种傲气。但事后会深思，反复咀嚼，也会认错。 小正太则是被书籍温养的人，估计一出生就全盘接受好书的洗礼，天天之乎者也地温养着。 当然，他聪慧，不死读书，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只是相比小哥哥对世间的批判，他是典型的一板一眼的读书人。 他拥有更多的包容，容许别人有自己的观点，也有自己的看法，却并不会干预别人的己见，更不会鄙夷书中的观点。 简而言之，小哥哥是饱经风霜且有点叛逆的读书人，小正太是圣贤书的忠实拥趸。 卿宝有点喜欢小正太，她觉得小正太和四姐都酷爱读书，最合拍不过了。如果小正太成为自己的四姐夫，那就美美哒了。 她希望家里的姐夫都帅一脸，有了绝佳的好基因，个个外甥都英俊潇洒，美若天仙，多好啊！ 卿宝一愣，四姐夫？！对啊！青梅竹马什么的，多美好！ “啪！” 卿宝无意识的一拍书桌。她一时忘记控制力道，面前的书桌顿时四分五裂。 眼前这一幕发生得猝不及防，崔夫子和崔文柏给生生惊呆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姐姐们和小白子只是被她突然的拍桌子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卿宝的力气惊人，在家中不是秘密，所以相比较崔夫子和崔文柏，他们接受良好。 离卿宝最近的苏暖冬，没有关心那张书桌，而是立即捧起卿宝肉感满满的爪子，担心地问：“卿宝疼不疼？四姐给你呼呼。” 卿宝这才觉着手掌心有点痛感，冲动了！刚才巴掌拍得过于用劲。 她看了看面前四分五裂的书桌，叹气：“浪费银子了，得让娘亲重新给卿宝定制新书桌。” 护国将军府的书桌用料也是极好的，她的这张，是依据她的身高定制，可贵了！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一锭，卿宝顿感肉疼。 护国将军府的确富贵，但她一想到北城的流民，这一锭银子能让不少人填饱肚子，总觉得人活着要节俭。 她深感自己骨子里是抠门的，以前她取笑过二姐抠抠夏，现在她觉得自己也该叫抠抠卿宝。 苏暖冬以为她不舍得动用月例银子，便安慰道：“不用太可惜，四姐的月例够卿宝打造一张新书桌。” 崔文柏看她对卿宝十分宠溺，直言道：“你对自家姐妹都这般大方吗？” 苏暖冬朝他笑笑，“不一定，像二姐，我就不管了。” 苏又夏闻言，眼睛干瞪她。旋即，她转念一想，自己是姐姐，不能跟妹妹计较，何况身为姐姐，着实无颜面花妹妹的银子。 苏暖冬促狭一笑，“因为二姐即将嫁去全天下最富有的人家。” 苏又夏厚脸皮一红，举起拳头：“小四，你找打啊！” 苏暖冬知二姐虚张声势，也不管她，只对崔文柏道：“其实是因为卿宝是我带大的，自然要宠着些。” “你带大？”崔文柏不解，一时没能想明白，她是如何带大自家小妹？ 苏暖冬见他难得没有如往常那般端着，显得有点儿呆头鹅，噗嗤一声笑出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应该听说过吧？我们以前在偏远的小山村长大，那时候阿娘和姐姐们忙着干农活，于是在家里带卿宝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我的身上。” “原来这便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崔文柏感慨，看向她的眼眸带着赞赏。 崔夫子倒是对卿宝的力气很感兴趣，目露惊异，“传言苏老将军天生神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真正的以一敌百，几乎从无败绩。想来将军府的五小姐跟苏老将军一样，天生力大无穷。” 卿宝乖巧答道：“不仅卿宝遗传了爷爷的力气，二姐也是。不过夫子放心，我和二姐平时都控制得很好哒，不会伤及旁人。” 她的视线扫到书桌的残骸，紧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方才是例外。” 苏又夏立马表明态度：“对，我们除了对坏人不留情面，对自己人特别温柔，不会暴力相向。” 崔夫子莞尔一笑，“如此甚好，今儿才发现你们的不同之处，可见你们平日里控制得很好。” 苏又夏坦然地笑了开来。 卿宝则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有点心虚。如果控制得很好，不至于今日失控，毁了一张好书桌。 翌日，天清气朗，护国将军府的人刚用过早膳，崔文柏便来了。 他是掐准了时间，特意挑了他们用完早膳的时间才过来，不至于叨扰他们。 除开去皇宫当值的梁俊，还有不得不留下照看两对双胞胎的苏迎春，护国将军府的其他人一同出发。 崔文柏被热情地拉上他们家的马车，苏暖冬和崔文柏、卿宝、小白子共乘同一辆马车。 刚上马车坐定定，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竟都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崔文柏的拳头抵在唇边，“你们对洋芋亩产四千斤，真有把握？” 护国将军府几乎全家出动，是过于自信，还是没有底气？ 苏暖冬笑道：“我阿娘说，这一批不会有亩产四千斤。因为长广侯府的人种植洋芋时，并未用疏松透气的沙壤土，产量不会很高。不过虽然这一茬不高，但阿娘说等明年开春种出来那一批，就好了。” 第894章 挖洋芋 崔文柏了然，点头表示理解，“此前长广侯府的人只管洋芋的花开得好看，哪里顾得上根须下结出的硕果，并且还能吃。” 他想到什么，问道：“你之前可吃过洋芋？” 苏暖冬老实在在地摇头，抬手一指卿宝，“我五妹妹吃过，她说可好吃了。今儿收成后，阿娘会亲自下厨，煮几道洋芋菜，给大家尝尝味儿。” 崔文柏眼睛微亮，“看来我今天有福气了，或许能尝一尝不曾吃过的洋芋。” 卿宝见未来四姐夫和四姐相谈甚欢，笑得眉眼弯弯。 她拍拍小胸脯，“放心吧，少不了你的份儿。” 关于明年的洋芋种子，她本来就打算从空间里拿部分出来，她宝库里的洋芋品种优良，产量更高。 崔文柏见她豪气干云地拍拍小胸膛时，挺了挺圆圆的小肚子，小少年嘴角的笑不自禁咧开了几分。 小白子生怕卿宝忘了自己，连忙道：“卿宝，我！我也要！” “好好好，都尝尝。”卿宝宠溺地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舒服得直眯眼。 嗯，难怪大人们都喜欢摸她的脑袋，滑溜溜的，手感特好。 几人说说笑笑间，不多时，马车到了长广侯府，门房早得了吩咐，一看到护国将军府标志的马车，立即殷勤地跑上前来迎接。 今儿贵客登门，护国将军府来的客人是重中之重，他们几个门房早就被多次耳提面命，要比迎接旁人更加殷勤恭敬，不能有一丝怠慢。 护国将军府的众人被领进之前赏洋芋花的亭台楼阁，那儿已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长广侯府自得知洋芋是粮食，易种植，且能够与地瓜一般高产的消息后，对洋芋的收成是真的心心念念。 阖府上下耐着性子，等待了将近两个月，视今日挖土收成为大事。 为了显示隆重之意，也是为了给当日赏洋芋花的贵客，一个美好的结局，今日特邀各方来客。 “哈哈，苏老弟，欢迎之至……” “梁老哥，叨扰了，今日我携家眷来见证洋芋收成……” “说哪里的话？若不是你家卿宝，你儿媳妇，我们哪里知晓洋芋能吃？听说产量还很高！” 长广侯府的老侯爷和老夫人亲自接见护国将军府上下众人，爽朗的笑容作不得假，真心实意寒暄了好一些话。 卿宝早被侯夫人塞了一块栗子糕，“厨子刚做出来的，热乎着呢，最好吃就是新鲜出炉了，我家良才最喜欢吃这个，想必你也会喜欢。” “嗯嗯嗯，谢……侯扑人。”卿宝双腮鼓鼓的，嚼动间，像极了贪吃的小仓鼠。 侯夫人笑意盈盈。她摸准了卿宝的脾性，晓得她既想要瘦得苗条，偏偏又管不住嘴，特爱吃。 侯夫人倒是喜欢投喂，将卿宝养得肥嘟嘟的，像眼下肉墩墩的小模样儿，讨喜得很，就很对她胃口，让她恨不得生一个跟卿宝一般无二的女儿。 “又夏妹妹！”唐瑞见到那一抹黄色的倩影，心猿意马，高兴地叫道。 苏又夏一个转身，对上他欢喜的面容。 唐大哥当真俊俏！ 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如松，一袭青衣锦袍，完全没有暴发户的庸俗，朴实无华地展示出读书人的儒雅。 苏又夏一颗芳心扑扑乱跳。 天诶！好想嫁给他啊！开心坏了！她很快就能嫁给唐大哥啦！ 唐瑞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得知今日未婚妻会来，便精心打扮一番。 他的样貌本就俊美，经过刻意装扮，显得斯文俊逸，比往常少了一丝酸腐，令在场的许多官家小姐看得脸颊飞红。 苏又夏平时就是一个爽朗和无所顾忌的大姑娘，可一想到两人定亲，就有点儿扭捏。 她摸摸鬓边的珠钗，“唐大哥，我知道你今天会来。在我们来的前一天，阿娘跟我说，你是农官，有代替皇上来查看洋芋收成的职责，是要回宫复命的。” 得知他要来，她今天也精心打扮了，连三妹都夸她明艳动人呢。 她也希望唐大哥能喜欢她这个样子。女为悦己者容是不错，也很想要自己心仪的男子喜欢。 因着他们已经定下亲事，公众场合也是谨守礼节，不敢越雷池一步，许娘子便没有插手。 洋芋地已经准备好锄头、簸箕等农具，只待许娘子挖出第一棵洋芋。 万众瞩目之下，许娘子高举锄头，对准第一棵洋芋，用力往下锄。 当一棵洋芋完完整整的从土里被挖出来，根部挂着一大串灰土果实时，众人大惊，果真有许多果子！ 相比大家的惊喜和开心，卿宝不太满意，挖出来的洋芋跟她的拳头一般大小，跟她空间里的洋芋品种比，小了三分之二，这样的个头，亩产只能一两百斤吧。 “天啊，真的有这么多果实！” “个头比地瓜要小一些，但只要能吃，这也了不得了啊！” “快挖挖别的，是不是所有都这样？” 大家迫不及待地催促，准备好的农人各自举起锄头，开始把地里的洋芋一棵棵挖出来。 当一棵棵结满硕果的洋芋被挖出来，大家都眉开眼笑。 有些贵人顾不得脏污，亲自下地把沾满泥土的洋芋，拿起来看了又看，摩挲好几个来回，才放进竹编的箩筐里。 大家尽情地享受丰收的喜悦，从未下地的贵人，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辛苦，不觉得脏。 崔文柏亲手挖出一棵洋芋，掰了一个果子，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小小的一个果子，沉甸甸的，想来应该能够饱腹。” 旁边的苏暖冬说道：“我阿娘和卿宝说的不会有错，等一会儿阿娘就会亲自下厨，做几道洋芋的菜。” 崔文柏抬起袖子，擦擦脸颊的汗滴，点点头：“嗯，我一定要尝尝这新鲜玩意儿，不知道洋芋是什么味，会像地瓜一样甜糯糯的吗？” 苏暖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卿宝说很好吃，那一定就是好吃的。” 崔文柏微微笑了笑：“你真的很相信你家小妹。” “那当然，我家小妹很爱吃，每天吃到肚子溜圆。她说好吃，肯定错不了。”苏暖冬回答的理所当然。 第895章 把洋芋的菜谱公诸于众 崔文柏看了看不远处的卿宝，她和梁良才一起挖洋芋，正笑咧出两颗可爱的门牙，浑然不知被自家四姐卖了，背地里跟别人说她能吃。 还真是！要是不爱吃，不会长成这般圆润的样子。 许娘子只挖了一阵子，眼见那么多人下地，她就丢下锄头，让别人挖去了。 她让下人把其中的一些洋芋，带去厨房，自己也跟着过去。 她从卿宝那儿得了好几种煮洋芋的法子，她今儿让大家一起尝尝洋芋那食物的滋味。 洋芋炒肉丝、洋芋炖五花肉、葱香洋芋、洋芋鸡翅、油炸洋芋丝、洋芋炒青红椒肉片…… 许娘子在厨房里忙得汗流浃背，辛苦且又快乐。 她一点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苦，能够作为第一人做出新鲜的洋芋吃食，她觉得很自豪。 这份荣耀是小闺女给的，也是与小闺女有机缘的蝴蝶仙子给的。 随着一碟碟崭新的菜式端出去，外面的宾客赞不绝口。 “天啊！好好吃啊！洋芋竟然这么好吃！过去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炒的，炖的，焖的，油炸的……真的各种各样的做法都有，而且每一样都很好吃。” “不仅如此，每一道菜的味道都不一样。” “一想到过去只把洋芋当成赏花的东西，浪费啊！太浪费了！” “如果地瓜和洋芋在全国推广开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离背井离乡，去外面讨生活。” “可不是嘛，你看南城北城的那些流民，是越来越多了。如果有这两种作物，那些人或许就能吃饱了，根本不会来京城乞讨。” “你别抢我的，剩下没多少，你夹那么大一筷子！！” “有本事，你抢过我啊！” 那人吃得半边脸都鼓起来了，成功的抢到一筷子在那里嘿嘿笑。 没有尝到多少的人，脸都气的铁青。 “能否再多煮一些？” “对对对，再多煮一些吧，我只尝了两口。” “实在太好吃了！好吃到停不下来，咱们也不求多了，多做一道菜吧，就洋芋肉丝也挺好的。” “油炸洋芋丝也不错，随便煮哪一种菜都好。” 大多数人只尝了一两口，一口就吃上瘾了，正意犹未尽，不少人请求再多煮一些。 梁老侯爷摆摆手，为难道：“诸位，非是我不愿意，实在是考虑到要留种，所以都不能多煮，诸位请见谅。” “待以后种出越来越多的洋芋，以后咱们举国上下，家家户户都有吃不完的洋芋，何必急在一时？” 很多人叹息，满脸失望。 “吃上头了，可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兴趣，就好这一口吃的。” “下一次再吃，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吃过这么好的菜，不能一次性吃个满足，憋得慌。” 大家都说好吃，许娘子成就感满满，笑道：“诸位请听我一言，现在只是长广侯府有洋芋，实在是不多，只是做出一些给大家尝尝味，证明洋芋可食用，以后也可以作为填饱肚子的口粮之一。” “关于做洋芋的菜谱，我会公布出来，大家可以命人抄写，以后大家的庄子都能种出洋芋，就能让家里的厨子做。” 在场的众人齐齐愣在当场。 什么？！！她居然把菜谱公诸于众！分文不取？！！这么好吃的菜，若卖出去，也能赚不少银子啊！护国将军府的人傻掉了吗？有钱都不愿赚！ 梁老侯爷作为侯府的主人，此刻洋芋的主人，代表大家的心声，向许娘子问了出来：“苏夫人何不把菜谱卖出去？届时肯定很多人买。” “不卖。”许娘子摇头，摸摸身旁卿宝的小毛脑袋，“我也是别人告知种植方法，连洋芋的菜谱也是跟别人学来，并非我自创。” “苏夫人仁德仁心，丝毫不藏私，难怪早早就被圣上封为九品孺人。” “圣上慧眼识珠，苏夫人是种地的大才啊！苏夫人一家初来京城，恰巧被他的小闺女认出洋芋这种作物，待他日地瓜和洋芋在我国遍地种植，苏夫人和她的小闺女，就是造福万民的大善人，是我朝之幸啊！” “苏老将军，你是有福气的！你家儿媳妇能旺三代，正所谓积善之家，尚有余庆……”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奖，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老爷，老爷，产量出来了。” 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到梁老侯爷跟前说道：“洋芋没有种满一亩，所有的产量加起来八百百斤。亩产量换算出来是二千三百斤！” “哇！天哪，好多啊！比稻子和小麦的产量高上许多。” “不是，说好的亩产四千斤呢？” “我听说种洋芋要用那种透气的沙壤土种植，底下的洋芋个头才会大。现在的土壤不符合洋芋的生长，产量没有亩产四千斤也合理。” 之前说亩产四千斤，后来大家知道种植的土壤不适合，这个产量是有减的，低于亩产四千斤，很多人都有心理准备，当下大多数人并不失望，而且还很开心。 所以这个产量也大大的震惊到众人！ 要知道水稻亩产才四百多斤，小麦亩产两百斤左右，相比之下，洋芋的产量简直逆天！ “之前听说，等到下一批种植到适合的土壤，产量会更高，那才是真正的亩产四千斤！” “明年开春快点到来吧，我快要等不及了！” 有心慈善良的夫人双手合十，“希望地瓜和洋芋早早普及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填饱肚子！” 唯一对此感到失望的，只有卿宝。 这个产量实在太低了！大大低出她的预期。 他们不知道的是，卿宝偷偷洒了一些超时代的化学肥料水，已经算是为增产增加助力了。除了土壤的原因外，说到底品种也是问题。 如果明年开春也没有亩产四千斤，那岂不是失言？ 不行！明年开春通通种上空间里的品种，目前收获的这些藏起来！ 那几碟洋芋菜只够塞牙缝，很快长广侯府的下人摆宴开席。 虽然大家都没有吃到很多的洋芋，但长广侯府宴客的伙食标准高，倒也吃得愉快。 第896章 二姐下聘的好日子 一桌桌都在议论洋芋。 “你们说，洋芋真能亩产四千斤吗？这可差了快一半产量。” “洋芋能吃且产量高，即使明天开春，种的那一茬不能达到亩产四千斤，那也不亏。” “就是，光是如今的产量，也足以傲笑群雄。这是老百姓的幸事，也是朝廷的幸事，值得庆贺。” “我等有幸，能见证洋芋开始充当粮食的这一天。” “……” 经此一事，倒有了意外的收获。 许娘子等人出身乡野，本被许多京城土着贵族背地里诟病没见识，举止粗俗。 然而今日过后，许娘子等人在大家心目中的口碑得到逆转，无不夸赞。毕竟有了新的高产粮食，必将造福黎民百姓，朝廷定然会对她的功绩进行嘉奖。 过了收获的季节，深秋愈发的凉，没多久即将步入寒冬。 据说京城会下雪，冬日的第一场雪更是瑞雪兆丰年。 卿宝等人从没见过雪的地方，来到整个冬天都有皑皑白雪的北方，非常期待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这时的秋月轩，静悄悄的，苏凝秋在刺绣，绣品是给两对双胞胎做的小肚兜。 她不偏不倚，每个小奶娃都有一件。 她做的小肚兜，绣工好，绣的图案无非是一些漂亮的小花朵、小猫、小狗、小兔子……很有童趣。 得知两对双胞胎都很喜欢，她就做得愈发的积极，什么虎头帽，兔儿鞋，蝴蝶小衣裳，可爱的布偶……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丫鬟菊花走了过来，“三小姐，刘尚书府家的三公子给你送来一箱子的好东西。送来的小厮转达刘三公子的话，说京城入冬不比在青石河村，天气干冷，箱子里面是他这些年攒下来的一些皮子，可以御寒。” 苏凝秋看到那个大木箱子，心中微动。 那日刘瑾瑜恢复记忆，又有纠缠不清的未婚妻在，阿娘得知后，便不让她上门前去探望。 在一个母亲的眼中，男方有一个不清不楚的未婚妻，便不宜交往。 自己的三闺女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姑娘，绝对不能沾染一丝混账污浊的东西。 如果刘瑾瑜是那种品行不清正不端方的人，许娘子是不会允许三闺女与他在一块的。 没有过去记忆的刘瑾瑜是经过全家人认证过，人品相貌俱佳的男子，光凭这两点，可堪为苏凝秋的夫婿。 但恢复记忆的刘瑾瑜，与失去记忆后的他，区别大吗？ 谁知道恢复记忆后的他，与他们眼中的阿默，是否还是一样？是否仍然珍惜他们之间相遇后累积的感情？ 苏家人谁都没有信心。 刘瑾瑜要是对苏凝秋有心，定会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再来护国将军府与苏凝秋解释。 菊花打开大木箱子，露出里面价值不菲的皮毛。 孔雀羽毛搭配金线做的裘衣、狐狸皮毛做的大氅、围脖、帽子，还有各式厚实且漂亮的褙子、披风、比甲，显而易见是专门给她这样的姑娘做的，还有不乏貂皮、熊皮等。 菊花咋舌，“天啊！好多漂亮的皮子！三小姐，瑾瑜少爷对你很用心。” 苏凝秋的手轻抚着昂贵的皮毛，脑海中浮现他躺在床上的模样，还有后来他看向自己，微变的眼神。 “除了送东西来，来人还说了什么？” 菊花道：“来人还说，等瑾瑜少爷病愈，就回来看看。” “人可还在？” “送了东西，留下话，就离开了。” 苏凝秋看了看这一大箱子的东西，不知在想什么，只轻声道：“先收起来吧。” “是。” 菊花转而出外，让外间的两个小丫鬟抬去库房。 苏凝秋没有忘记今天是二姐下聘的好日子，看看漏斗，时间差不多了，转而出了外头。 “恭喜，贺喜，唐家大少爷要与府上的二小姐缔结连理，挑了今天的好日子，给女方送来聘礼啦！” 她见到阿娘接过礼单，一打开，长长的一串儿，伸展双手都不能完全打开，中间部分一下子坠落下地。 她快步走了出来，没有错过院子里堆满的箱笼。 卿宝双手捧脸，张着嘴巴惊呼：“哇！未来二姐夫好土豪啊！一长串的礼单呢！不愧是富可敌国的皇商之子！” 小白子在旁边捧脸哇哇叫：“一长串的礼单哇！富可敌国哇！” 苏凝秋一进来，许娘子就赶紧招手，“凝秋，快过来，帮着一起清点入库！你二姐这个时候，还在后面遛猴子呢。” 许娘子又笑又气的直摇头。 卿宝调头就跑，“我去把二姐带过来。” 当苏又夏站在堆满院子的聘礼前时，首先看到两只扑腾着翅膀的鸟，还别说，被捆绑着双足，依然精神抖擞地扑腾，精神可嘉！ “这怎么还有两只鸟？放在这里攒鸟粪吗？快放走！” 许娘子无语了，“那是唐家送来的两只大雁，可不容易找到。民间认为大雁一生只有一个配偶，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唐瑞当真用心了！” 虽然自家二闺女不太靠谱，但能拐到唐瑞这么优秀的青年才俊，来做苏家的女婿，可见二闺女是个有福气的。 苏又夏摸摸鼻子。 苏凝秋道：“不止有两只大雁，后头还有两匹马呢。” “马！”苏又夏笑咧开了嘴， 她喜欢骑马，马儿奔驰的时候，骑在马背上的她，迎着自由的风，像飞一样畅快。 她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笼，顿时被金灿灿的光晃花了眼。 她闭了闭眼，定睛一瞧，一锭锭圆润润的金子，嘴巴张成鹅蛋大。 “这，这，这……满箱的黄金！” “别看傻愣了，这是礼单，拿去瞧瞧。”许娘子拍了拍她，不管她是否回过神来，尽管把聘礼单子递给她看。 苏又夏匆匆查阅，越看越心惊，越看越难以置信。 两匹骏马，两只大雁，黄金千两，白银万两，良田千顷，东珠南珠，玉器，精致头面，蜀锦云缎，狐裘大氅，名人名画，各式茶叶…… 苏又夏的脑袋一阵眩晕，身形晃了晃。 第897章 梦到小哥哥吐血 尼玛！她是在做梦吧！这份礼单土豪！太阔绰了！怎么就这么不真实呢？ 她的眼睛亮得跟中午的小太阳，声音却微颤地问：“这，这，这些真的全是给我的聘礼？” “二姐，是真的，以后二姐就是富婆啦！” 卿宝想了想，嗯，给二姐攒的嫁妆，自己还是要添的，别人给的再多，也不是她这个小妹给的。 以后哪天她落魄了，或许还能去二姐那儿打打秋风。 苏老夫人打理家中田庄铺子多年，几乎没有不盈利的铺子，赚的钱不少，此时也不得不感叹唐家人出手阔绰，天大的手笔啊！难以想象，唐家富成什么样子！ 苏老将军不管家中的事务，但也知晓自家夫人的赚钱能力。 他荣休后，当初苏康还能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全赖苏老夫人经营有方。 如今她手把手教给许娘子，婆媳二人双管齐下，田庄铺子的经营日益上道，比以往赚的更多。 然而，在这份礼单面前，家中的财产压根不够看。 不仅家中的财产不够看，便是宫里头的皇子皇孙，也未必能拿出这等豪华的聘礼。 “又夏放心，你奶奶过去赚了不少银子，到你风风光光出嫁的那一日，定会十里红妆，不少于一百二十抬嫁妆。” 卿宝赶紧举起小肉手，“我！我！卿宝要单独给二姐添置一箱嫁妆！” 是金子哦！ 空间里的一角金灿灿的，金石和金砖堆放成一座金山似的。 她的意识稍稍挪移，瞥到那光彩摇动的浮光锦时，她立即高举第二只手，“不对，是两箱！二姐，卿宝给你添两箱嫁妆！” 小妹如此积极地给她添妆，活像一只积极的土拨鼠，苏又夏乐不可支，左右手开弓，捏着她的小肉脸往外拉，“好好好，二姐谢谢卿宝！” 从来没有眼前这一刻来得如此真实，苏又夏即将嫁给金龟婿！是名副其实的金龟婿！ 送聘礼的人刚走，天空便下起了飘飘扬扬的小雪。 “下雪啦，下雪啦！” 不少人自己外头欢呼雀跃，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寒意也吹散不去兴奋的喜意。 “主子们，外头下雪了，恰逢未来二姑爷给二小姐下聘的好日子，当真是瑞雪兆丰年啊！” 林管家笑着说好话。 作为一府管事，少爷一家认亲回府后，护国将军府每日欢声笑语，有了烟火气，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上十万八千里。 老将军和老夫人苦了大半辈子，总算苦尽甘来，他打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苏老夫人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阖府上下，月例翻倍。” 林管家和在场的下人们纷纷笑着施礼道谢。 这时，阿碧风尘仆仆奔进来，“成了！成了！小苏打做成了！” 卿宝眼睛倍儿亮，小苏打成了？ 待阿碧跑到跟前，将一包白色的粉末送到她面前时，卿宝一阵激动。 制造可乐所需要用到红糖、白醋颇为简单，只有小苏打最是难得，但又是必不可少且最难制作的一种配方。 古代没有各种高科技，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天然物质来制作。 幸好原材料并不是很难得，只需要收集大量的植物灰，包括稻草、亚麻等的植物灰。 把植物灰放入石臼中，用杵子不断敲打，研磨成粉。将粉反复多次浸泡在水中，直到植物灰完全被水吸收。 再经过过滤，反复煮沸去除杂质，晒干变成白色粉末。 最难的是，高温煅烧这一个步骤。将晒干的植物灰粉末放入高温炉中进行煅烧，温度要高达二百七十摄氏度以上，才好分解出碳酸钾。 最后是用过滤的方式，分离出碳酸钾。碳酸钾就是小苏打的替代物，还可以用来使馒头包子变得松软。 “快拿来，我试试做可乐。”卿宝捻了捻白色无味的粉末，迫不及待地道。 阿碧忙不迭点头：“好！奴婢这就让人送多一些过来。” 当天晚膳时分，大家再次尝到了可乐的滋味，由于初次做，味道与那天有一点点差别，但大家还是喝得很满足。 这种饮料在炎热的夏天绝对很吃香，或者吃了很多香口的东西，喝上一杯，酸爽！ 不过现在刚刚进入冬日，不好多喝，就算发展成一门赚钱的生意，也不适合在冬天推出。 其实碳酸钾除了可以代替小苏打外，还可以做成玻璃和肥皂，又能制造肥料，促进植物生长。 想到这里，卿宝的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于是原本是窝在屋子里藏冬的卿宝，吭哧吭哧地忙开了。 护国将军府现在是许娘子掌家，许娘子每每在事业上面全力支持她。 但凡卿宝所需要用到的，许娘子都会给她准备好。就算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实现。 所以卿宝想要做的事，即使有困难，也会努力往前推动，到最后依然会进展顺利。 她的便宜爹被娘亲吹的枕边风多了，耳濡目染，也盲目加入支持小闺女的远大事业。 她制造玻璃和肥皂的事业在紧密锣鼓的进行，随着一日日推进，最近的进展很顺利。 只是卿宝这两天愁眉不展。 她好几个月没见到小哥哥了，距离小哥哥上次承诺出宫来找自己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 在这期间，贩卖私盐牵扯出来的官员，陆陆续续被抄家问斩，一连半月刑场血流成河，可止小儿啼哭。 这天夜里，万籁俱寂，整个护国将军府仿佛陷入了沉睡。 陷入沉睡的卿宝却蹙紧眉头，大冷天的，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水。 “小哥哥……” 她的小嘴呢喃着，小脸不安地揪成面团。 此时此刻，在她的梦中，小哥哥再次中毒身亡。 “不要，小哥哥，不要吐血了，那东西不能喝，小哥哥……” “卿宝醒醒，卿宝，卿宝……” 卿宝被迫醒来，猛地睁开眼，见到娘亲担忧的眼神。 “娘亲……”卿宝气弱地叫了一声，娇娇弱弱地倒进母亲温暖的怀抱。 许娘子温柔地用帕子给她擦拭汗迹，吩咐一旁的阿碧，“打些热水过来，里衣也要换。” 第898章 嘿哟嘿哟进宫去 “是，少夫人。”阿碧忙转身去翻衣柜。 “卿宝可是做噩梦了？”许娘子心疼地问，卿宝平时柔软的头发都湿哒哒的，黏腻腻得很。 “娘亲，卿宝梦到小哥哥吐了！他吐了好多血！他要死了！卿宝好想去见小哥哥。娘亲，卿宝要进宫！不能让小哥哥喝那碗汤！” 卿宝惊出一身汗，那个梦好真实啊！仿佛就在眼前发生。 她知道，这是预知梦！如果她不去提醒小哥哥，小哥哥或许真的就死了！ 许娘子连声答应：“好好好，你先换好衣服，娘亲带你去找你奶奶。” 卿宝着急忙慌地被动穿衣，平常虽然有阿碧照顾生活起居，但她很多时候都是力所能及的事自己干。 此时她跟提线木偶一般，任由他们摆弄。 她的一颗小心心狂乱地跳，直到被牵出去。 “哎哟哟，奶奶的小乖乖，来，让奶抱一个。”苏老夫人将肉肉的卿宝抱个满怀。 她最近身子骨愈发的利索，抱着大胖团子，依然觉得能健步如飞。她把这归结于心情舒畅，情志健康，以致身体倍儿棒。 这时的卿宝反倒蔫哒哒的，吸吸鼻子道：“奶奶，卿宝要进宫，奶奶带卿宝去见小哥哥吧。”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苏老夫人用眼神询问许娘子。 许娘子道：“卿宝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正心里不安呢。娘，我们都知道卿宝有预知能力，或许梦会成真，你就带她进宫去看她的小哥哥吧？” 卿宝趴在苏老夫人的肩头，可怜兮兮地接口道：“嗯哒，卿宝要看小哥哥，要救他！” “好好好，奶奶带你进宫。只是事情急不来，得先往宫里递消息。”苏老夫人满口答应，“你得先好好用早膳。” 卿宝心中有事，总惦记着小哥哥的安危，连早膳都没吃上两口，可把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心疼坏了。 宫里的消息来得很快，下午他们就能进宫。 苏老夫人换上雍容华贵的一品诰命夫人服饰，想要牵起小孙女的手，却牵了喝空。 卿宝哒哒哒地冲在最前面，跟泥猴子似的窜上马车。 然鹅，她的一双手趴在马车的边缘，一双土豆腿愣是掉在半空晃荡着，上不去，下不来。 “救命啊！要掉了啊！卿宝要挂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点，这上不来下不去的容易掉下来，摔在宝身，痛在奶心呐！” 苏老夫人一把抱住她晃荡的腿，将她往上提了提，卿宝这才借力嘿咻嘿咻地爬上去。 “奶奶，卿宝没事，再没有下次了，卿宝决计不做令人担心的事。”卿宝保证道。 她从小到大都是让家人省心的孩子。 苏老夫人在舒嬷嬷的搀扶下，优雅地上了马车。 “你呀你……” 坐进马车内，苏老夫人点点她的小脑袋。 卿宝抱着她的手臂，肉乎乎的身子挨过去，又穿得厚，跟一个小球一样挨过去。 “奶奶不气不气，笑一笑十年少。” 苏老夫人嗔怪笑道：“奶奶哪会气你？只要瞧见咱卿宝的可爱脸蛋儿，奶奶心里就高兴。” “奶奶真好！卿宝最爱奶奶了！”卿宝腻腻歪歪地道。 现在就进宫去看小哥哥，赶在事情发生的前面，卿宝的心定了定，也有了心情“甜言蜜语”。 苏老夫人乐呵呵地笑，每次对上小孙女，笑容都跟不值钱似的。 两人顺利被通传进宫，卿宝的小短腿抡得飞快，嘿哟嘿哟领着苏老夫人大步往前走。 她不仅完全不拖后腿，还走在苏老夫人的前面去。 很快，二人来到皇后娘娘跟前。 见过礼后，雍容典雅的皇后娘娘率先开口，“你小哥哥最近跟大理寺卿处理此前的贩卖私盐案，比较忙碌，一直不得空出去找你。” 几句轻描淡写，道出了拓跋修最近参与了一场场血雨风腥的案子，抄家、流放、入狱、判刑……也间接的说明拓跋修是皇上看重的皇子。 在拓跋修回宫之前，唯一被皇上安排事务的只有大皇子。如今大皇子的外公首辅大人落马，角逐皇位之路，痛失一大臂膀。 大皇子不仅要韬光养晦，更要避嫌，不能参与贩卖私盐案相关的官员。 表面上看，皇宫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潮汹涌，朝廷各方势力进行新一轮的血洗。 不乏有一些人嗅觉敏锐，也有见风使舵的，看光盛帝的安排，便及早站队六皇子。 更多的官员是持观望态度，谨慎起见，步步为营。 但毋庸置疑，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大家都不是傻子！当朝皇后不再是虚有其位，而是有儿子傍身的人。母凭子贵，她的儿子是光盛帝唯一的嫡子，未来大位的正统继承者，问鼎那个位置，胜算几率很高。 “母后！” 九公主一进来，随意施礼，不待皇后让她起来，就兴高采烈地来到卿宝跟前，拉起她的双手，“卿宝，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都怪六哥哥，本来说好要出宫找你玩，但是六哥哥说最近一段时间外面不太平，便没有带我出去。他也忙得很，老是见不到人，不过还好，你进宫来了。” “嗯哒，九公主，卿宝也天天盼着你们出宫来一起玩。”卿宝随口敷衍，九公主听不出来，还拉着她的小手一个劲儿地傻笑。 “九公主，你六哥哥什么时候来？”卿宝踮起脚尖，左顾右盼，没看到小哥哥的身影，眼中掩盖不住的失望。 九公主道：“快啦，快啦。” 自打那日他们三人游玩了一通后，九公主觉得六哥哥没有那么清冷和难以亲近了，反倒温暖了许多，最近兄妹俩的关系亲和不少。 正说着，外头有太监来报：“六皇子到！” 匆匆进来的拓跋修解开白狐大氅，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不过两三个月不见，小哥哥长高了一些，玉冠束发，紫衣玉带，愈发的丰神俊逸，正所谓玉面公子世无双！ 皇后美好的唇角微微上扬，主动走下来，抬手拂去他肩膀的雪花。 第899章 好像又胖了 皇后温柔地笑道：“皇儿，母后知道你最近都在忙，来我这儿不比前些日子勤快。你这一身凛凛寒意，外头又下雪了吧？” 拓跋修轻轻点头：“来时又零星下起了小雪。” 皇后转头吩咐云姑姑，“你手艺好，煮些驱寒的热茶来。” 云姑姑笑着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皇后看着省心聪明的儿子，如同漆黑琉璃的杏眼盛满欣慰，“你为你父皇办事辛苦了，可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适当的时候放松一下。” “正好卿宝来了，你们有一段日子没见，好好聚一聚。” 皇后接收到九公主疯狂暗示的眼神，又道：“不能落下你九妹妹。” 拓跋修无不应承：“母后放心，孩儿省得。” 拓跋修与皇后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来到卿宝和九公主身边。 他微微一笑道：“卿宝，你最近好像又吃多了。” 卿宝澄澈的大眼睛迷惘地眨眨，“阿？小哥哥如何得知？” 九公主掐掐她水润的脸蛋儿，“看得出来，好像又胖了，肉嘟嘟的。” 扎心了！ 九公主疯狂补刀，卿宝哀怨的小眼神几乎要把拓跋修给淹没。 拓跋修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呵呵，不知从何时起，他就爱看她憋屈又不敢说的憋屈小媳妇模样。 卿宝憋了憋，忍不住“狡辩”：“卿宝只是变宅了，缺少运动，并没有变胖。师父比卿宝还懒，天天来卿宝的院子里蹭吃蹭喝，老是说要吃什么什么，也不爱出门看诊。卿宝除了上午学习课业，下午就呆在院子里数雪花，可能是近墨者黑，受师父影响。” 三两句把责任推到疯无害身上。 “哈欠！” 远在宫外正在烤鸡的疯无害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念叨着：“一把年纪了，谁会想念我这个老头子哟……” 随着寒冷的到来，卿宝愈发的惫懒，家里人都不爱出门遛弯，连爷爷都不去老朋友那里遛卿宝了。 卿宝如今就是天天窝在护国将军府里，几乎哪儿都不去，时常抱着暖烘烘的小小猴当暖炉，把圆滚滚当靠背，胖墩墩给她暖脚，暖得令人嫉妒。 即使有事，那些管事和技术骨干都会前来云卿阁找她。卿宝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别人就能帮她完成制造玻璃和肥皂的大计。 自从她发现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她动嘴不动手，很多事情就能完成，她觉得多干点“大事”也不错。 除了玻璃和肥皂那点事外，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不是陪师父涮火锅，就是陪师父烤肉。 她还有时间折腾起奶茶来，时常喝红糖珍珠奶茶，风靡整个护国将军府。便是府中的丫鬟婆子都以得到主家赏下的红糖珍珠奶茶为豪。 许娘子悄无声息的把红糖珍珠奶茶搬到商铺上卖，卖了两天，就大受欢迎，每日里供不应求。 拓跋修沉吟半响，一脸认真道：“依我看，定是天气冷，卿宝穿多了的缘故。” “小哥哥说的在理，就是这样的，没错！” 卿宝笑出可爱的小白牙，乌溜溜的眼睛像坠入璀璨的繁星，直看得拓跋修也下意识的笑了开来。 卿宝心中掂量着时间，事情在今日傍晚时分发生。 眼下只要呆到他们用晚膳的时间，她及时制止，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只要她人在这儿，谁都别想害她的小哥哥！哼！ 拓跋修道：“卿宝，来我的宫殿坐坐，小哥哥带你去。” “好！”卿宝满口答应。 拓跋修看向一旁的九公主，又道：“九儿同去。” 九公主眼睛亮晶晶，甜甜应道：“好的，六哥哥。” 刁蛮任性的九公主，在拓跋修面前乖巧得像一只猫咪。 以前她可羡慕八公主有大皇子这个大哥，现在她再也不羡慕八公主了。 她再不懂，也清晰地感受到最近宫廷之中的气氛不对劲，自己也安分了许多。 八公主闭门不出，没有人欺负她，她倒是自在得很，就是缺少玩伴。 六哥哥除了忙课业外，还要跑去大理寺，早晚不见人影，太辛苦了。 她其实孤单的很。 卿宝一边跟着拓跋修走，一边问：“小哥哥住单独的宫殿吗？” 拓跋修道：“嗯，父皇这几日才赏赐下来的钟粹宫，之前我和九儿、母后一起住在凤霞宫。” 一路上，九公主与卿宝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走着。 九公主很高兴地跟卿宝说道：“哥哥的钟粹宫还有我的房间呢，母后命人摆放了我的许多物件，我带你瞧瞧我新得的玩意。” “好呀，谢谢九公主。”卿宝由衷道。 她发现九公主一旦放下戒心，就是一位全身心信赖的好朋友。在她眼中，九公主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并不是蛮横不讲理。 此时，卿宝还不理解钟粹宫对于一个皇子的意义。 那绝对是得宠的皇子，甚至是未来的储君，才有资格入住的钟粹宫，就这么被光盛帝大手一挥，赐给六皇子。 那些未成年的皇子不是跟他们的母妃生活在一起，就是统一住在专供皇子居住的西边宫殿。 在拓跋修回宫之前，首辅大人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皇子仰仗外公的势力，一时风头无两。 大皇子和八公主的母亲淑妃，是后宫佳丽中最得宠的妃子，便是皇后亦要避其锋芒，韬光养晦。 如今风水轮流转，六皇子被光盛帝看重，隐隐有倾向储君的迹象，皇后也渐渐容光焕发起来。 在后宫中，母凭子贵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出凤霞宫的时候，天空依然洋洋洒洒地飘落数不清的雪花，世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三人身上都披上挡风保暖的大氅，一步步走进白雪飘飞的世界。 卿宝对于雪这玩意儿，仍然感到新鲜，就很稀罕，迈动小短腿，小嘴哈出白色的气体，在雪中飞奔。 “啊啊啊，雪花真的是花啊！你们瞧，跟花朵一模一样啊！太美啊！好神奇啊！一定是天空开出的花啊啊啊！！！” 第900章 钟粹宫 卿宝也不怕寒冷，在雪中转圈圈，仿佛雪中调皮的小精灵。 她还时不时的伸手去接雪花，捏在手心里把玩。即使手心冰凉冰凉的，卿宝还是笑开了花。 九公主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卿宝在雪中跳跃、旋转，简直兴高采烈。 卿宝的行为好生奇怪啊！下雪而已，有什么好兴奋的？ 拓跋修的嘴角噙着一抹笑，宠溺地看着卿宝。他在南方生活了数年，知道那边没有下雪，能理解卿宝初见雪的快乐心情。 只要看到卿宝的笑容，他就会觉得坎坷人间，值得活着。 此时，在九公主眼里，平平无奇的，甚至令人讨厌的雪，忽然间变得可爱起来。 她跟在卿宝身旁跑跑跳跳：“卿宝，等积雪多了，我带你堆雪人，扔雪球，打雪仗，可好玩啦！” 卿宝忙不迭应道：“嗯嗯！九公主，你出宫来，我们和良才哥哥，还有燕小世子打雪仗！特别是燕小世子，咱们一定要多多的给他吃雪球。” “梁良才还好，燕擎卓嘛……”九公主两眼一瞪，道：“那个胖到眼睛只有一条缝的燕世子！好！我见过他，他脾气老坏了，本公主陪你一块赏他雪球吃！” 一来到钟粹宫，卿宝看着古色古香中无一处不精致的宫殿，很是着迷。 特别是回廊边上精美的画作，色彩鲜艳，人物惟妙惟肖。 其中一幅图是一个胖嘟嘟的童子手捧蟠桃，献给须发皆白的老神仙。那神态逼真有趣，卿宝一时看出了神。一不小心，小脚被门槛绊了一跤。 “小心！”九公主惊呼，第一时间伸手去拉卿宝。 然鹅，拉不住卿宝朝前扑的冲势。 卿宝情急之下双手慌乱一抓，“撕拉！” 呃，好像撕裂了谁的衣裳。 拓跋修顿觉屁股一凉，随即身后传来一道笨重的闷响。 “嗷嗷……”卿宝干嚎了两嗓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这一刻，她才体会到身上衣物厚重的好处来。 “卿宝，有没有摔疼？” 拓跋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一个转身，将穿得溜圆的卿宝扶起来。 卿宝摇头，咧开小嘴傻笑：“没事，没想到衣服穿的厚实，挺耐摔的。” 拓跋修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倒是他身后的小李公公一脸焦急，几乎抓耳挠腮。 卿宝看得有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小李公公怎么了？”九公主问。 小李公公见拓跋修依然没有察觉，着急叫道：“六皇子，你的下袍被撕掉了。” 都见里裤了哟！他一张粉脸都红了！ 拓跋修伸手往后一摸，顿时脸色发绿！ 他一句话没说，飞快地跑到前面拐角去，远远的传回声音：“小李子，你帮我招待好她们！” 正要跟过去的小李公公闻言，立即顿住脚步，转而将卿宝和九公主客客气气地迎进去。 小李公公立即吩咐殿内的太监，“把一些好吃的点心端上来。” 不一会儿，就有丫鬟端来好看的枣泥山药糕、藕粉桂花糖、松仁栗子糕，还有两杯红枣枸杞桂圆的热饮。 拓跋修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吃的欢快。 卿宝对他招招手：“小哥哥，你附耳过来，卿宝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生命攸关的大事哦！” 拓跋修原本微微笑着看她们俩边吃边说话，这会儿倒是郑重其事的附耳过去倾听。 卿宝用气音说话，不得不撅圆嘴巴。这在九公主看来，跟鱼嘴一般无二。 拓跋修听在耳里，气音暖暖的，驱散了一点寒气。只是在听到她的提醒时，神色凝重，一双黑亮的眸子泛出冷芒。 “小哥哥知道了，谢谢卿宝提醒。”拓跋修正色道，然后抬手温柔地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 此时她头戴白色兔毛珠金抹额，活像一只肥硕的小白兔，完全看不出她有异于普通人的天赋。 九公主看了看他们俩，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母后跟她讲过，在六哥哥最艰难的时刻，是卿宝陪伴在六哥哥身边，也是卿宝救了六哥哥。 作为六哥哥的亲妹妹，她不应该嫉妒六哥哥对卿宝好。而是要像六哥哥一样，把卿宝当成妹妹疼爱、感激。 因为没有卿宝，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六哥哥，也就没有她们母女俩的倚仗。 “九儿，卿宝知道六哥哥有危险，在提醒我。” 拓跋修觉得有必要跟自己的亲妹妹解释一下，免得她看到自己和卿宝亲近，会感到冷落，以为自己不疼爱她这个亲妹妹。 在拓跋修的意料之外，九公主只是睁着大眼睛，忧心忡忡地问：“六哥哥会有什么危险？” 拓跋修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放心，有了卿宝的提醒，哥哥已有应对之策。” 九公主的眼睛闪过狐疑。 卿宝如何得知六哥哥有危险？她人在宫里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要多想，卿宝她有特别的能力，你跟她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卿宝对咱们只有好，没有坏处。你们在哥哥心目中，都是无可取代的好妹妹。” 虽然九儿这段日子乖巧听话，对他没有刚开始那般不满，拓跋修还是要多说几句，不希望自己的亲妹妹和卿宝相处不来，心生嫌隙。 拓跋修亲自带卿宝参观自己的宫殿。 不得不说，钟粹宫十分气派，黄琉璃瓦顶，檐下精美绝伦的彩画，两侧有耳房，东西有配殿各三间。更别提博古架上，各种古玩珍宝，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未出宫建府的皇子，能在宫中拥有一间这么宽敞奢华的宫殿，实属难得，可见是圣眷正隆。 “卿宝，你是不知道，便是连大皇子最受宠的时候，父皇都没有赐他独立的宫殿。” 九公主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双小手插着腰身，既开心又骄傲得意的小模样，可爱的紧。 卿宝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蛋。 这么一捏，她觉得牙疼。 九公主也太瘦了吧！自己知自己事，捏着自己的脸蛋时，肉肉的，一只小手捏不完。 第901章 老是扎她的小心心 卿宝捏九公主的脸蛋，当然也有肉感，但明显瘦上许多。 失落哦！ 为什么？凭什么！九公主在宫里天天吃山珍海味，还这么瘦！！！并且还瘦的这么好看！ 卿宝再次捏捏自己的脸蛋，确定肉感十足！一脸的难言之隐。 “怎么了？”九公主敏锐地察觉到卿宝的神色变化。 卿宝忧伤地扬起四十五度角，望向遥远的虚空，怅然道：“九公主好苗条，卿宝是真的胖了！” 卿宝被自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胖了的这个事实，给劈了个外焦里嫩。 九公主正想要安慰她，卿宝忽地握紧拳头，高举在空中，挥了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从今日起，卿宝要减肥！要少吃！多运动！” 九公主一脸惋惜：“可是母后知道你爱吃，早在你进宫之前，母后就吩咐下去，让小厨房做好吃的，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九公主笑眯眯道：“凤霞宫有小厨房，里头有一个厨子，做出来的吃食，比御膳房做出来的还要好吃呢，连父皇都赞不绝口，时不时的来蹭膳食。你要是现在就开始减肥不吃，得多可惜呀！” 卿宝瞬间满脸纠结，想到难得来一次皇宫，不趁机好好的享受一顿美食，实在是对不住自己。 她的左脑和右脑努力权衡了一下，一边是减肥，一边是美食……减肥，美食……美食，减肥…… 我的天呐！卿宝的选择困难症犯了！ 卿宝抓狂抱头。 拓跋修适时提议：“要不明日再减肥？不过是一顿饭，相差不过一日，明日再减也是一样的，毕竟减肥非一日之功。” 卿宝的眼睛一亮，“对对对，减肥非一日之功，卿宝明天再开始减吧。”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你可不能扫兴。若是要你吃不饱出宫，我会很失望，很难过。”拓跋修作忧伤状。 卿宝心道，就算是为了小哥哥，这一顿也得给他吃撑了去！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放心吧，卿宝定会多多的吃，吃到肚子溜圆！” 卿宝拍拍拓跋修的肩头，一副小姐姐的派头。 “好，多谢卿宝。”拓跋修努力憋住笑道。 九公主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佩服自家六哥。六哥哥太会哄人了吧！三两句就把卿宝给说服了，哥哥真厉害！ “九公主，你觉得呢？” 卿宝仍然有点小纠结，刚刚决定减肥，转头就想吃，生怕自己给别人留下不讲信用的印象，于是征询九公主的意见。 “我觉得六哥哥的办法好极了！吃完这一顿再减肥吧！”九公主重重点头。 卿宝明明想吃，聪明的她才不会去做这个“恶人”呢。 “那，那卿宝就勉为其难的改变主意吧，明天再减肥。” 卿宝暗呼一口气，露出松弛的笑容来。 “这就对了嘛！” 九公主点头表示支持，忽然想到什么，立马又兴奋地对卿宝说道：“你快来我房间，我有礼物送给你。” 九公主说风就是雨，拉起卿宝的手就走，拓跋修没有跟过去，想到卿宝方才说的悄悄话，神色冰寒。 “小李子，你过来。” 小李公公立刻跑到他跟前，微微躬身去听。 卿宝被九公主拉去她的房间，听她好一番介绍。 还别说，虽说不是九公主常住的地方，只是预备给她偶尔过来休憩时使用，但布置得十分雅致，精巧中透出奢华。 “卿宝，你过来，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九公主将人拉到榻上坐着，她身边的宫女把一个木漆盒子交给她。 九公主将盒子转交给卿宝，神秘兮兮道：“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卿宝一打开木漆盒子，被金光晃了一下，定睛一瞧，是一个镶红蓝绿宝石的金镯子。细细的一只，奢华精美得紧。 “这个金累丝镶宝石镯子，是父皇命内务府打造的，统共两个，都赏给了我。我自己一个，另一个送给你。这样，咱们以后不单是好朋友，也是好姐妹了。我年长你一岁，你得喊我姐姐。” 九公主心里噼里啪啦地打着如意算盘。 她占着年岁的优势，想要当姐姐。她没有妹妹，母后生她之时，六哥哥刚好被送出宫没多久，正是最痛苦难过之际。经太医诊断，母后伤了身子，怕是再难有孕。 她以后想要一个妹妹或弟弟，将十分艰难，还不如认了卿宝，过一把当姐姐的瘾。 再说，六哥哥也喜欢卿宝，把她当成另一个妹妹。母后跟她说过，六哥哥喜欢的人，她也要喜欢，这样才是齐心的一家人。 卿宝摸摸脑袋，她上面已经有五个姐姐，还要多一个姐姐吗？ 她已经有双胞胎弟弟，只想要妹妹。 卿宝小脸纠结，委婉拒绝：“可是卿宝看起来像九公主的姐姐，卿宝长得比九公主胖，一个顶两个九公主的身板。” 她私自比对了一下，自己是真的胖！ “不会。”九公主站起身，身子挺得笔直，“你起来，咱们比比。” 卿宝不知道她要比什么，顺从地跟着站起来。 结果九公主抬手，在两人的头顶上来回比划，“你瞧，我比你高出半个头，凭谁看，我都是姐姐。” 一把利箭直插心口！ 卿宝捂着胸口，如霜打的茄子，备受打击。 她自认长得胖，已经很痛苦了，还是被迫自认矮墩子。 九公主与她八字不合吧！老是扎她的小心心！ “乖卿宝，喊声姐姐来听听。”九公主勾起她肉肉的下巴。 卿宝瞥了一眼红蓝绿宝石金镯子，那可是黄金做的！镶嵌的宝石粒粒深邃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罢了罢了，看在礼物的份上，九公主又不讨厌，喊一声姐姐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她的心态放平，乖乖喊道：“九儿姐姐。” “诶！卿宝妹妹真乖！”九公主摸摸她的脑袋。 卿宝：“……” 她嘴角抽抽，一脸的忧伤。 一个内心是大佬的人，又多了一个稚儿姐姐。这年头，论上头的姐姐，数她最多吧？ 唉，谁叫她矮？矮墩子没有资格当姐姐！ 第902章 围炉观雪 卿宝暗暗开启自我安慰模式，或许她可以往别的方面想，多一个姐姐，多一个人疼自己，好像也不错啦！ 比如说，现在就平白得了一个金累丝镶宝石手钏。 两人认了姐妹后，在榻上滚来滚去，又玩了一会儿九公主的精巧玩具。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小姑娘依然玩得很尽兴。 嗯，准确说来，是九公主玩得很尽兴，卿宝是舍命陪君子。 就在这时，小李公公过来，“方才皇上派人来传话，让九公主和护国将军府的五小姐，一同前去凤霞宫用膳。” 卿宝的小心心一个咯噔，来了！终于来了！好戏即将开锣啦！ “啊！时间过得这么快吗？”九公主惊讶地望望外头的天色。 卿宝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心情一激动，攥着九公主的手便发紧。 九公主发出轻轻“嘶”的一声，“卿宝，你劲儿好大啊！” 卿宝一下子松开她的手，挠头嘿嘿傻笑，“啊呀，九儿姐姐，对不住了，卿宝一时没能控制好力道。” 玩了一会儿，称姐道妹的，再次喊姐姐，已经没有了违和感。 “没事，九儿姐姐知道卿宝天生神力，以后注意点便好。” 九公主宠溺地又给卿宝一个摸头杀，像极了卿宝摸圆滚滚皮大衣的动作。 卿宝：“……” 九公主当姐姐当上瘾了！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当姐姐。 九公主不无惋惜道：“可惜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围炉观雪呢。卿宝既爱雪，定会喜欢那个意境。” 小李公公粉白的脸笑开了花：“九公主，不可惜。奴才听说御膳房有一头鹿，皇上已吩咐下去，要把新鲜的鹿肉送到凤霞宫，大家伙围炉观雪时烤着吃。” 卿宝下意识的吞咽唾沫。她光是听着，就已经垂涎三尺。 烤鹿肉啊！她有生之年，好像还没吃过呢。 她转而问九公主：“九儿姐姐，烤鹿肉好吃吗？” “好吃，很好吃！” 九公主小鸡啄米般点头，生怕慢一秒，卿宝就改变主意，坚定减肥。 卿宝舔舔唇，好想吃哦！ 她立马牵起九公主的手往外跑，“那咱们快走吧。” 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慢一点，美味的烤鹿肉就吃不上了。 九公主被她急匆匆地拉着跑，眼中写满怀疑。 如此爱吃的卿宝妹妹，当真能控制得住食欲？能减肥？ 拓跋修已然穿戴整齐，在大厅中等待她们。 宫女们上前为她们俩披上皮毛大氅，细心的系好带子。 因为是干雪，他们也不撑伞，头戴兜帽，双手揣着暖袖筒，在雪中徐徐前行。 此时，雪下了好一阵子，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城墙头，树丫上都落了不少的积雪。 红墙黄瓦，雪落无声。 此时此刻，在卿宝的眼中，宫廷的雪，带着历史的厚重感，飘落在每一个角落。 卿宝过去哪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以当事人的身份，漫步在宫廷之中。 恍惚间，有种今昔是何年的沧桑感。 拓跋修一直留心两个小姑娘，九儿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小心地迈着步子。 倒是卿宝，他乍看之下，心头莫名一悸。 卿宝的小脸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追思，明明她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还是时不时的抬头欣赏宫中的雪景。 可是，他就是感受到她截然不同的心情。 “卿宝，你不开心吗？” 拓跋修问出声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说出口。 卿宝歪了歪脑袋，兜帽松松垮垮，头上的珍珠小发簪露出边沿，一荡一荡的，颇为俏皮。 “卿宝只是有些感慨。” 她望着前方白茫茫的路，“这个皇宫不知将经过多少人事变迁。” 想起前世今生，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活了两辈子的人，对故宫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有所触动罢了。 拓跋修心头撼动，“卿宝这么小，就有此境界，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卿宝正感到不好意思，拓跋修的大掌在她的兜帽上用力揉了揉，“你这小脑袋瓜，别想那么沉重的事，这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有的想法。” 她应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永远不会触景生情才好。 “好吧。”卿宝闷闷地答应。 只是思绪翻滚，难免怅然地想到，她以后也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如同蝼蚁一般，不会有人记得她。 “卿宝，管他呢！咱们才不要管前事后事，只要当下咱们都好好的，不就成了么？”九公主乐天派地说道。 卿宝扭头看她，九公主思想简单，单纯如同白纸，真好！ “是，九公主说的对！”卿宝笑道。 三人在雪中走着，说着话，不知不觉回到凤霞宫。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九儿见过父皇、母后。” “卿宝拜见皇叔叔、皇后婶婶，皇叔叔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婶婶千岁千岁千千岁！” 卿宝五体投地的拜见方式，惹得光盛帝捋须哈哈大笑。 “快快请起。” 卿宝依言站起来。 光盛帝看清楚卿宝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哟，比之前肉嘟嘟了些，瞧着更加圆润可爱。” 卿宝小脸一垮，瞬间没了精气神。 “哈哈哈哈……”光盛帝笑得更开心了，大有一种“你不开心，我就开心”的恶趣味。 看在烤鹿肉的份上，还有帝皇的强权光环下，卿宝艰难隐忍下来！ 外头很快架起烧烤的物件，大家热热闹闹地围炉坐在一起，自有御厨动手烤来给他们吃。 还有美貌宫女用娴熟的艺妓，煮出香气缭绕的热茶。 宫廷烤鹿肉，御厨出品，口味一绝！ 卿宝早就揣着小手手等吃，不过帝后、皇子公主都在此处，他们优先，次之是她奶奶苏老夫人。 卿宝眼巴巴地瞅着，看他们一个个吃上了。 他们脸上流露出尝到美食的享受表情，还有空气中那四溢的香气，无孔不入地飘进鼻端，迫使卿宝接连不断地吞咽口水。 就馋得很！ 那些大人不知道怎么了，边吃边时不时地瞟她一眼，偶尔囫囵地说出几句“好吃”、“好香啊”、“太鲜嫩了”…… 第903章 淑妃硬闯 卿宝的小嘴巴口水泛滥，那眼馋的小模样，笑煞旁人。 “卿……” 拓跋修刚一开口，就被光盛帝瞪了一眼。 拓跋修被迫及时闭嘴，只能默默看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父皇就喜欢看卿宝吃瘪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卿宝吃瘪的小表情，真是可爱，他也喜欢看，并且百看不厌。 当卿宝把一串烤鹿肉拿到手时，顾不得烫，一嘴咬下去…… “唔！呼呼呼……” 毫无意外，卿宝被烫了一嘴，嘴巴不断地哈气。 烤鹿肉鲜嫩美味，就算烫嘴，她也不舍得吐出来。 “哎哟，我的乖乖，少不了你吃的，小心烫！” 苏老夫人担心地掰开她的小嘴，用手给她扇风，偏偏卿宝的嘴巴正在“哈哈哈……”地出气。 “咯咯咯……”九公主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地指着卿宝，“卿宝这个样子，好像淑妃娘娘以前养的那只哈巴狗啊！哈哈哈……” 卿宝：“……” 我谢谢你咧！你才像哈巴狗！ “给，小哥哥手上的这串烤鹿肉，刚好可入口。” 拓跋修真的担心她烫伤舌头，顾不得光盛帝的暗示，把自己手上的这串烤鹿肉递到她面前。 卿宝努力摇头，九公主都没能得到她亲哥哥的鹿肉串，她一个“外人”，就不要挑战九公主的小女儿心思了。 虽然九公主现在对她挺好的，可是刚见面时，九公主对自己可没有好脸色。她一个内心是大佬的人，自然晓得小姑娘的心思，无非怕自己的亲哥哥被别的小姑娘给抢走了。 “天气冷得很，我手上的这一串吹吹就凉了。” “好。”拓跋修没有勉强，自己再次吃起来。 经过方才烫嘴，卿宝没有继续冒进，嘴巴吹了几下鹿肉串，然后一口口慢慢撕咬咀嚼。 温度适中，肉香扑鼻，入口鲜嫩。继而搭配韵香袅袅的热茶，唇齿留香。 吃的喝的，浑身暖融融的，丝毫没有受到大雪寒冷的影响。 卿宝感觉人生好满足！ 雪还在下，丝毫没有停雪的迹象，并且越下越大。 地面上的雪越积越厚，可想而知，明日负责洒扫的宫女太监，扫雪的任务得多艰巨！ 不过雪下得越疯狂，他们吃起烤鹿肉来，兴致越高。 一时兴起，连皇帝皇后、皇子公主都会自己动手烤肉吃。 九公主没有说错，冬日里围炉煮茶，露营烤肉，别有意趣！ 卿宝尽可能的多吃，比起他们时时端着合符礼仪的吃相，卿宝的吃相不说难看，但是进食的速度快得很。 光盛帝一杯热酒下肚，笑眯眯地盯着卿宝道：“苏家的小姑娘，慢些吃，有一整头的鹿肉，少不了你的。作为小姑娘，可不能学你祖父那般，吃东西囫囵吞枣，浪费了好滋味。” 卿宝睁着水润润的眼睛，瞅了瞅光盛帝，心道，你哪里晓得，你的八公主即将要来毒杀你全家，我不多吃些，呆会儿淑妃娘娘来闹腾，大家都吃不安生，她一个外臣的孙女就更加吃不了了！ 光盛帝打量她好几下，手指点点她的方向，“倒是长了一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想不到苏勇那个大老粗，竟会有这么水灵的孙女。” 卿宝正要说多谢皇叔叔夸奖之类的客套话，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喧嚣。 “皇上！皇上！臣妾请求面见皇上！快让我进去！” “你们大胆！胆敢碰本宫！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皇上！臣妾求见皇上！求你看在臣妾侍奉多年，为皇上生儿育女的份上，见见臣妾……” 凤霞宫大门外，吵吵嚷嚷，喧闹声一片。 先前围炉观雪的轻松惬意被打破了，光盛帝变了脸色，眼中闪过震怒。 皇后察言观色，静观其变。 凤霞宫虽是她的，可皇帝在此，自然是由皇上来做主。 拓跋修和九公主安静下来，不敢有别的动作。 苏老夫人亦如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说到底，这是光盛帝的家事，护国将军府再得皇上看重，也不过是臣子，而且还是荣休了的老臣子。 连同烤肉的御厨，以及煮茶温酒的美貌宫女，都纷纷停止了动作。 唯一的例外，便是卿宝。 她不仅没有停止吃东西，还加快速度，把手上的肉串囫囵塞进嘴巴里，以致双腮鼓鼓囊囊的，活像一只偷食的小仓鼠。 本来大家就是在吃烤鹿肉，喝韵香的热茶，热辣的温酒，很寻常的行为。 然而，在凝滞的气氛中，卿宝丝毫不受影响，就显得突兀。 苏老夫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意思是提醒她适可而止。 卿宝似乎不解其意，只是狐疑地看了自家亲奶奶一眼，拿疑惑的小眼神问她。只她手上和嘴巴咀嚼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苏老夫人眼皮直跳，再次拉拉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神，只差写着“停止”二字。 卿宝愣了愣，奶奶的意思是……让她往奶奶身后躲着吃？快点吃？多多的吃？ 也对，过了这村没这店！她一定得吃到肚子溜圆！ 嗯，一定是这样！ 卿宝的小屁屁离开凳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了一大串刚烤好的鹿肉，绕到苏老夫人身后。 就继续吃…… 看了这一幕的苏老夫人：“……” 气得差点一个倒仰！ 平时的小孙女聪明伶俐得紧，怎么在紧要关头，却犯糊涂了呢？吃吃吃，都是吃惹的祸！ 苏老夫人得出一个结论：嘴馋使人愚钝。 正当苏老夫人想用别的方式提醒卿宝时，外面的人突破守卫，闯了进来。 淑妃不复昔日的容光，狼狈地狂奔而至，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光盛帝面前。 “皇上饶命啊！皇上！”淑妃激动地磕头，发鬓散乱。 光盛帝皱眉，淑妃是他宠爱多年的妃子。她自身容貌不俗，往日里都是化着精致妆容，仪态优雅端庄，哪里像现在这般不得体？ 如此看来，连皇后的半点镇定自若都没有。 光盛帝冷声质问：“淑妃，未经传召，擅闯皇后的凤霞宫，你该当何罪？” 第904章 多人转手的食盒 淑妃停止磕头，抬头仰望光盛帝，双目垂泪，满脸泪痕。 她楚楚可怜道：“皇上，臣妾知罪。可是皇上对臣妾避而不见，臣妾只好出此下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求皇上恕罪！” 淑妃一口一个知罪、恕罪，然而没有一个字眼是对皇后低头的。 甚至在看到皇后的瞬间，眼睛划过怨毒。 “你擅闯的是皇后的宫殿，只向朕告罪，是对皇后不尊不敬。你对朕册封的皇后，心存不满吗？” 光盛帝半低垂眸子，眼神严厉地看着脚下的狼狈妃子。 过去首辅专权，他对淑妃有所放纵，不代表他能容忍淑妃不敬发妻。 淑妃低垂着头，柔弱地道：“臣妾不敢，皇后娘娘宽宏大度，是臣妾的不对，求皇后娘娘责罚。” 说罢，她的双膝转了个方向，郑重地给皇后磕头。 没有人看到她低垂的眼眸里，泛着滔天的恨意。 她非常清楚，如果不是皇后所生的六皇子途经江南，揭发贩卖私盐一案，她的父亲就依然是首辅，她和皇儿的地位依然无可撼动。 皇后淡淡地开口：“淑妃硬闯凤霞宫，想来是有要紧事，不知皇上是否需要臣妾回避？” 光盛帝抿唇，冷言道：“不必。淑妃，朕知你来见朕的原因，朕不想见你，是给你留体面。话一旦说出来，便收不回，你今日的尊荣怕也保不住。你可知朕的用意？” 他都这么说出来了，如果淑妃不识时务，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那么，他仅有的这点仁慈，都会收回去。 淑妃心中惊骇，难道皇上的意思是……只要她不揪住这件事，不为父亲等娘家人求情，皇上就不会发落她和皇儿？ 只要她不闹幺蛾子，从此以后低调行事，是否就能安然无虞？ 一瞬间，淑妃脸上的表情神色变幻，呼吸急促。 她的双手死死地紧抓地面，手指骨泛白，也察觉不到疼痛。 就在艰难抉择的当口，外头忽地一声又一声的高喊：“儿臣拓跋震求见父皇！” “儿臣拓跋震求见父皇！” “儿臣拓跋震求见父皇！”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光盛帝头痛地捏捏眉心。 德林公公瞧着光盛帝的脸色不好，不知该不该把人放进来，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要请大皇子进来吗？” 在光盛帝未登基时，他就跟随在光盛帝身边，知道他对于这位长子，与别的皇子不一样。 大皇子虽不是嫡长子，但却是光盛帝的第一个孩子。 当时的光盛帝龙颜大悦，给他取名为震，摇山振岳的字眼，足见对其重视程度。 皇后所出的六皇子，曾一度被以为死在外头。 在那期间，大皇子深得皇上欢心，被很多人认为是未来储君。 最近几年，在外头建府的大皇子，也因此渐渐有了自己的党羽。 眼见首辅吴鸿罪大恶极，九族无一幸免于难。然，目前宫中的两位，并未受到影响。 德林公公思量及此，一时拿不准皇上的做法。 光盛帝看着跪在地上纠结犹豫的淑妃，一阵失望，连同对外头的大皇子都心生不悦。 他沉声道：“他要找死，就让他滚进来！” “是，皇上。” 德林公公立即小跑出去，对外面守卫的人挥挥手，大皇子便大踏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拖油瓶八公主。 大皇子见到德林公公，用眼神询问，德林公公几不可察地摇头。 大皇子把食盒放到一旁，这是他来凤霞宫见父皇母后的借口。 他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八公主紧随其后。 “儿臣\/小八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光盛帝看着跪在面前的母子三人，神色沉沉，没有开口说话。 大皇子心头一紧，朗声道：“儿臣见母妃神色不对，连给父皇母后炖的汤，都忘记带过来。” 皇后一怔，神色讶异过后，眼内带着淡淡的戏谑：“哀家也有？” 大皇子一顿，他也就是随口一言，没想皇后把这事当真。 毕竟大家心知肚明，双方都互相不喜。 特别是他的外公是因为拓跋修牵出贩卖私盐，才导致吴氏家族今时今日血流成河的下场。 八公主想到食盒里的东西，额间渗出冷汗。 她在里面下毒了！ 她本意是要悄悄给九公主，让九公主带回去给她的母后和哥哥喝。 如此一来，她就能为外祖父一家报仇雪恨了！并且，她觉得借由九公主的手，谁都查不到她身上来。 到时候她就一口咬定，是九公主要毒害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亲哥哥。 她当时就想跟大哥解释，但是大哥根本没时间搭理她，看到她面前的食盒，二话不说，拿起就走。 大皇子被问的哑口无言的瞬间，淑妃忙点头，“有，有的，得知皇上来凤霞宫，臣妾特地炖多了一盅。” 她炖了两盅，是想着与皇上一起喝，好见缝插针地替父亲求情。 然而，刚装好食盒，就传来她娘家明日问斩的坏消息。 宛如晴天霹雳！ 她丢下食盒，不管不顾地来到凤霞宫，想要冒死求情。 当时她的想法是，她的父亲倒台了，她和皇儿绝对不能在后宫活下来！ 皇上不会饶过他们母子三人，她与皇后针锋相对多年，皇后也一定会落井下石。 更何况，她当年生怕天资聪颖的六皇子会夺了大皇子的光环，自己的皇儿再入不得皇上的眼，于是当初她设计毒害拓跋修。 当然，这事她做的极为隐秘，没有留下一丁点把柄。 她自信不会被查出来，但是皇后一定会对她有所怀疑。 可是根据皇上刚才的话，父亲的事似乎不会连累他们母子在后宫的地位。她那种破罐子破摔的求情决心，消散了大半。 当下，她迅速权衡利弊，改变初衷，决定明哲保身。 她暗暗对爹娘抱歉，对不住了，爹，你犯下的罪太大，皇上早就忌惮吴家。即使她求情，吴家也回不到昔日的辉煌。还不如保下她的位份和皇儿，静待日后东山再起。 第905章 八公主快要崩溃 爹，娘，还有各位娘家的诸多族人，你们明日到了地下，也要保佑我和皇儿能够好好的！他日震儿荣登大宝，定会追封你们！ 大皇子想到食盒里不仅有一大盅汤，还有一些吃食，便定下心来。 看来母妃并没有惹得父皇不快，那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只要能够保住母妃的位份，他大皇子的地位不受撼动，未来问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指日可待！ 而此时此刻，八公主紧张到不行，眼角时不时地瞟向一旁的食盒，暗暗祈祷大家都想不起它来。 然而，人往往心中越担心害怕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 “除了炖汤，你们还有何事？”光盛帝目光沉沉，视线在淑妃和大皇子、八公主身上一一扫过去。 淑妃强忍住心头的悲怆，道：“没，没了。” 大皇子略微松一口气，谨慎开口：“回父皇，儿子除了送汤，并无其他事。” 光盛帝的声音自带威严，应了一声：“嗯，既然只是送汤，你们都起来吧。” 光盛帝心知肚明，他们母子三人本意是来闹，实质上想要的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只要他们安守本分，他不打算把前朝的事牵扯到后宫。 “儿臣谢父皇。” “小八谢父皇。” “臣妾谢皇上圣恩。” 母子三人跪了许久，身上落了不少的雪花。膝盖又泡在雪中，冰寒彻骨，撑着地面缓了缓，方慢慢站起来。 一站起身，雪扑簌簌地从他们身上落下来。 光盛帝动了恻忍之心，“给他们送上热茶。” “是。”几名太监给他们母子三人各一杯热茶。 热茶下肚，三人顿觉活过来了，不再是冻成冰块。 皇后嘴巴发苦，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立即低垂眉眼。 如同过去的每一次，掩盖真实的情绪。 如果吴首辅只是犯了贩卖私盐罪，皇上绝对不会判他们本家满门抄斩，九族流放。 最大的原因是，他位极人臣后，却贩卖私盐、假公济私，纵容吴氏族人草菅人命、侵占良田耕地…… 那些曾经被他迫害的人，敏锐地嗅到当中的意味，不知道谁带的头，受害者排了很长的一支队伍，轮番痛诉吴首辅以及吴氏族人狗仗人势。 淑妃的娘家犯下数不胜数的罪过，皇上依然对淑妃格外开恩，对淑妃的这份恩宠，后宫佳丽，怕是谁都比不过。 淑妃见自己和一双儿女皆没事，尽管失去爹娘，心中悲苦，可得知光盛帝的暗示，能够保全自身，倒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积极地打开食盒，把两盅汤取出来，努力挤出笑容，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炖了半日的人参全鸭汤，鸭脂黄亮，浓汤鲜美，肉酥软烂，最适合冬季滋补养生。此时正好在用晚膳，臣妾这就舀出来。 ” 淑妃心甘情愿地侍候光盛帝和皇后，用托盘端着两碗汤，一步步走到他们跟前。 光盛帝满意她的识时务，如果不是看在她为自己孕育一子一女的份上，他不会手下留情。 大皇子曾被他寄予厚望，可惜被养歪了，跟着他的外公，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强抢民女。如果不是皇子，早就被拉去菜市口砍头几百遍了。 淑妃过去仗着帝皇的宠爱，父亲的权倾朝野，对皇后也是爱搭不理的，此刻却不得不亲手把一碗汤端到皇后面前。 皇后没有及时接过来，而是用幽深的眼神，看着她强颜欢笑的姣好面容。 淑妃被皇后黑幽幽的美丽眸子盯得一阵不自在。 皇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说起来，本宫还是头一次喝上淑妃亲自端上来的汤。” 她看了一眼拓跋修，见拓跋修微不可察地摇头，便将汤放置一旁。 淑妃见到她的动作，心中暗恨！ 贱人！给脸不要脸！ 当初先皇后崩，她有极大可能荣登皇后之位，最后却未能得偿所愿！才便宜了当初还是贵妃的郑如意！ 皆因光盛帝忌惮她娘家的势力，不容许吴家一家独大！否则，哪里轮得到姓郑的贱人上位！ 真要认真追究起来，当初还是爹连累了她！ 思及此，淑妃对娘家的愧疚之心，又下降了两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淑妃藏在袖口中的手用力攥紧，狠心暗道，爹，娘，你们别怪女儿无情！ 淑妃知道从今日起，她需要韬光养晦，除了迎合光盛帝外，还要讨好皇后。 尽管她恨透了皇后及她的儿女，当下却不得不热情赔笑道：“两盅汤有些多，六皇子和九公主也来一些吧。” 她能屈能伸，当即又舀了两碗给拓跋修和九公主。 拓跋修紧张地看着九公主，本着就算要失礼，也要上前夺走九儿手里的那碗汤。 “九儿姐姐，给卿宝喝吧，卿宝吃了许多烤肉，嘴巴鼾咸。” 卿宝水润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九公主，九公主什么都不清楚，卿宝和小哥哥都担心她喝下去。 九公主不久前才认了妹妹，正端着姐姐的架子呢，当下大方地把汤碗递过去，“卿宝想喝，姐姐让你。” 卿宝：“……” 听我说，谢谢你！这该死的妹妹！ 这边光盛帝暗暗点头，欣慰淑妃的识大体，“淑妃有此悟性，朕心甚慰。” 光盛帝说完，端起碗，用汤匙搅动了两下，便往嘴里送…… 谁都没有发现八公主浑身颤抖得厉害，跟抖筛子似的。 怎么办？怎么办？父皇喝下去，事情将永远无法挽回！ 八公主快要崩溃了！ 到底要怎么办？！要阻止吗？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他们都喝？ 他们全部死光光，她和母妃、大哥会不会也跟着一起死？ 父皇死了，外公一家是不是就不用被判斩立决？外公没事，她和母妃、大哥好像也会没事？ 要赌吗？ 要赌吗？ 八公主思绪混乱，脑子里嗡嗡作响。 父皇！她唯一舍不得的只有父皇！其他人死就死了！那些个害人精！抢夺她和母妃、大哥圣宠的坏人！ 第906章 六皇子中毒 可是不出声阻止，父皇也会一起死掉！她的父皇！父皇和外公，孰轻孰重？ 八公主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所思所虑，所承受的压力，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内，那些问题完全不可能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想通的。 八公主难以承受不可预料的后果，终于失控。 “不！不！啊！啊啊啊啊！” 八公主突然惊声尖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一巴掌打掉光盛帝手中的碗。 “砰！” 价值连城的青瓷莲花碗，顿时碎了一地。 光盛帝帝皇至尊，哪怕有人找死，也断然不敢打掉他的碗。所以，光盛帝当即面上震怒交加。 淑妃大惊失色，一把拉过八公主，厉声质问：“小八，你做甚？” 她好不容易保住位份，绝对不容许有人坏事。哪怕是亲闺女，倘若连累她丢了位份，一样不可原谅！ 八公主浑身颤抖，仍然失控地尖叫：“不！父皇不能喝！不能让父皇喝！” 整个人状若癫狂，仿佛魔怔了一般。 “小八！小八！小八……” 无论淑妃怎么叫唤，都无法叫醒一个陷入癫狂的人。 “啪！” 避免八公主继续失态，淑妃狠心甩她一巴掌。 光盛帝很宠女儿，皇宫中任何一位公主出生，都不会受到不好的对待。 更别说八公主在淑妃的百般呵护下成长，从来没有被打过耳刮子。 这时猛地被扇了重重的一巴掌，八公主整个人呆滞住了。 一旁的九公主看在眼里，倒抽一口凉气，发出“嘶”的细微声响。真真是打在八姐的身，痛在九妹的心。 别误会，不是心疼，纯纯是觉得那巴掌落自己的脸上，一定痛得很！ “小八，你醒醒！”淑妃捧起八公主的小脸，心疼极了。 八公主看清楚淑妃的面容，忽地“哇……”的一声痛哭，“母妃，小八错了！小八真的知错了！” 在她心里，母妃会包容她所有的过错，即使在汤里下毒，也会原谅她。 所以她清醒过来，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母妃说知错。 淑妃和大皇子还一脸懵，光盛帝等人却发现了汤水的异常，因为汤水洒在地面，滋滋滋地浮起白色的泡沫。 不知谁大喊一句：“不好！汤有毒！” “咳咳！噗……” 拓跋修口吐白沫，接二连三的又吐出鲜红的血。 鲜红的血吐在雪白的地面，如同朵朵红梅。 皇后嗓音都变了调：“修儿！” 九公主神色大骇：“六哥哥！” 卿宝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小哥哥疯了！她明明都提前告诉他了！为什么小哥哥还要把汤喝下去？！！！ 白白浪费她一番苦心了啊！小哥哥咋就那么不听话呢？！！回头得打屁屁！ “小哥哥不能死啊！”卿宝扔掉手中的碗，蹬蹬蹬地跑过去。 什么鹿肉串，什么皇帝妃子，通通都靠边站，他们远没有小哥哥的命来得重要！ 小哥哥的命，是她在青石河村，和师父千辛万苦给救回来的！不能折在这里啊啊啊！ 光盛帝平地一声怒吼：“快传太医！” “修儿！你如何了？怎么吐如此多的血？” 皇后生得绝美，美眸中含泪，欲落未落。 可惜此时此刻，大家都没有闲情逸致欣赏美人的梨花带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喝了毒汤的拓跋修身上。 “六哥哥，你是九儿和母后的依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九儿和母后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呜呜呜……” 九公主在后宫长大，耳濡目染很多事。她深深的明白，后宫的女子没有儿子，日子会过得很凄惨。 她的母后贵为皇后，不也曾因为六哥哥不可能活长久一事，而殚精竭虑，吃了不少苦头？ 光盛帝忧心如焚，好不容易有一个绝顶聪明的儿子，正想要将人好好栽培，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太医呢？还不快点！”光盛帝催促。 “小哥哥，你疯了！” 在一片凄楚中，卿宝愤怒的声音尤为突兀。她虽则愤愤然，却并不妨碍她去救人。 她在身上掏呀掏，掏出一个小瓷瓶。 进宫前，她担心局面失控，担心意外发生，特意去问师父要了解百毒的药丸。 小哥哥明知故犯，哼，她生气了！等救活他，再行算账！ 卿宝人矮身胖，钻功了得，不费吹灰之力，挤开九公主。 趁皇后不注意，卿宝迅速把解毒丸塞进小哥哥的嘴里。 她还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暖壶打开，给拓跋修灌进温热的灵泉水。 拓跋修咳了两声，强迫自己吞咽下药物和水。 他坚信，卿宝喂给他吃的，一定是好东西！ 他其实有些神志不清了，恍惚间，他似乎记起什么事。 初到青石河村时，他有一次发病得厉害，躺在床上痛苦煎熬。 就是那一次，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异地他乡，恨不得就这么死去，不再遭罪。 可是，他似乎依稀见到一个奶团子，在他痛苦万分的时候，爬他的床。 她的两只小手强硬掰开他的嘴，害他牙关疼，还塞了什么东西进嘴巴，苦到他昏睡中都要翻白眼，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奇怪的是，那次醒来后，他神清气爽，竟忘记发生的事。 这一刻，类似的事情发生，倒是令他想起来了。 “解毒丸，不要怕，卿宝给小哥哥喂的是解毒丸哦！” 卿宝不想被别人认为她在胡来，也不想被架出去，连忙大声给出解释。 皇后狠松一口气。 卿宝是疯神医的关门弟子，应该不会乱来。只是她到底人小，皇后并不完全放心。当下情况紧急，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何况，她要阻止根本来不及，卿宝趁所有人没注意到时，完成了给拓跋修的喂药喂水。 她只期盼修儿吃了解毒丸，能够快些好起来。 八公主被吓傻了！身子歪倒在淑妃的怀里， 她怕得要死！ 六哥会死吗？六哥死不打紧，但不应该是喝了他们家的汤出事！ 第907章 淡淡定定张院首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应该是九公主那个蠢人，用自己亲手煲的汤，毒杀自己的母后和亲哥哥。 八公主正思绪翻滚地想着，整个人呆若木鸡，被着急忙慌的人无意地撞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 然而此时此刻，她忘记了疼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仗杀唐突她的太监宫女。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完了，完了！她毒死六哥了！父皇不会放过她的！ 不仅是父皇，其他人都不会放过她。认定她是杀人犯！ 最关键的是，她会连累母妃和大哥吧！母妃和大哥会不会跟外公他们一样，被判斩立决？！！ 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不吐血了，好像好些了？” “修儿，你怎么样？” “六哥哥呜呜呜……” 九公主就在卿宝旁边，害怕得呜呜大哭。卿宝的耳朵被魔音穿耳，脑壳嗡嗡的疼。 卿宝很想告诉他们，小哥哥没事，有她卿宝在，阎罗王都不敢收！ 不过她也清楚，自己人微言轻，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娃，能够救活一个中毒即将身亡之人。 “让开！快让开！太医来了！” 张院首一看，连忙吩咐：“快！把人搬到床上去，在冰天雪地里怎么医治？！” 凤霞宫内，本就有拓跋修的寝殿，他搬去钟粹宫后，皇后依然给他保留着。 然后，好几名太监迅速行动，同心协力地将人抬回六皇子的寝殿。 光盛帝抬腿就要跟过去，猛然想到什么，回头厉目冷酷地掠过淑妃母子三人。 淑妃母子三人瑟瑟发抖，惊惧交加。 光盛帝下令：“看着淑妃母子三人，不得让人离开半步！” 马上有四名侍卫上前领命：“是！” 淑妃追上去，拼命想要解释：“皇上！皇上饶命啊！不是臣妾下的毒！”被侍卫拦住。 大皇子跪趴在地：“求父皇明察秋毫，儿臣真不知汤里有毒！” 八公主跌坐在地，心中充斥着强烈的不安和恐惧。 光盛帝完全没有心情理会他们，只记挂着拓跋修的身体，担心这个命途多舛的第六子，再次遭遇不测。 六皇子平躺在床上，太医院院首张中正快步上前，立即对六皇子进行望闻问切。 大家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丝响动，生怕打扰到张院首。 张院首先是紧紧地皱眉，搭着拓跋修的手腕，号脉了好一阵子，方才松开手。 他一边凝眉沉思，一边捋着胡子，喃喃自语：“奇哉怪也，怪也奇哉……啧，竟然如此么……” 光盛帝的太阳穴突突跳，他已经着急到要骂人，偏偏这个张院首慢吞吞的，看着令人难受！ 瞧张院首淡定从容的样子，丝毫不与他共情，更加没有顾忌帝皇的心情。 众所周知，张院首性子墨迹，如果不是出生医术世家，如果不是一手精湛的医术在众位太医中出类拔萃，根本不会被提拔成为太医院院首。 然而每每事情过后，光盛帝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个样子的张院首，才能够从容不迫地处理各种危急病症。 所以，张院首为官三十余载，脖子上的脑袋依然长得牢牢的。 “张院首，朕命你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朕嫡出的皇儿中毒，你别悠哉悠哉的，赶紧把他治好！” 光盛帝忍不住咆哮。 每当这时，他对张院首就忍无可忍。如果不是忍耐到了极致，身为帝皇至尊，哪里会失态爆粗？ 张院首丝毫不受影响，仍然淡定自若，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子。 他不慌不忙地朝光盛帝作揖，“皇上别着急，六皇子没事。” 光盛帝对于这回答并不满意，神色倒是缓了缓。张院首说没事，那应该没有大碍。 张院首的口碑在皇帝这里一向不错，只是刚才拓跋修吐血的症状太过可怕，光盛帝并不全信。 “张院首，所有人都看到修儿喝了淑妃给的那碗汤后，先是口吐白沫，后又大口大口的吐血，你居然跟朕说他没？糊弄谁呢！” 光盛帝愤怒的话语，所有人听了都忍不住替张院首捏了一把汗。大家都忍不住在心里打鼓，这一回皇上该受不了张院首了，张院首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张院首，一如既往的不慌不忙。 他恭敬行礼回道：“皇上所说没错，六皇子的确身中剧毒，但凡拯救晚一点，必定七窍流血，恐怕在臣来之前便性命不保。” “什么！”皇后惊叫，迅速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拓跋修躺在床上，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张院首和光盛帝。 人还活着！ 皇后呼出一口气。 张院首继续说道：“好在六皇子不知吃了什么好东西，拯救及时，只受了很轻的伤。刚才臣在给六皇子把脉时，六皇子的身体正在好转。” “微臣只需要给他开一点药，没几天就能痊愈。因此皇上不必着急，也不用忧心如焚。” 张院首淡淡定定的把话说完，光盛帝这才理解他刚刚的“不作为。” 虽然不在气头上了，但面对张院首，光盛帝仍旧没有好气。 张院首悄眯眯地瞄了一眼光盛帝，又瞄了一眼，又又瞄了一眼。 张院首只是性子慢吞吞，为人其实聪明绝顶，有真本领在身。 否则，太医院人才济济，个个人精似的，哪里轮得到他爬到院首的位置。 “行了，不要搞小动作，有话直说。” 光盛帝内心里疯狂吐槽，张院首性子慢吞吞就算了，说话还瞻前顾后，欲说语还休，气死个人！ 张院首不晓得光盛帝暗地里吐槽他，喜滋滋地开口：“敢问皇上，六皇子中毒后吃了什么？吃的那解药极好，不仅飞速解毒，还有修复身体的作用。微臣给六皇子号脉时，能察觉到六皇子体内的生机在不断的恢复。” 他还指了指望着他们的拓跋修，“你们看，六皇子没有晕过去，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一双眼睛颇有神采，那药丸不简单，堪称神药！” 第908章 断舍离鹿肉串 大家闻言，一致扭头，看向渐渐恢复精气神的拓跋修。 拓跋修干脆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观赏。 卿宝边吃边欣赏那病美男的画面，羡慕嫉妒恨！ 那长相，妖孽啊！那气质，魅惑啊！ 小哥哥前世拯救了银河系吗？这辈子的相貌堪称颠倒众生！越长越帅！再过几年，想要嫁给他的姑娘比比皆是吧，怕是能绕整个皇宫排一大圈。 卿宝无比惬意ing，忽然，不知谁小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看到是护国将军府家的五小姐，给中毒的六皇子喂了药。” 大家转而又唰地看向卿宝。 此时，卿宝忙着啃鹿肉串，还一边欣赏六皇子的盛世美颜。 所有人心知肚明，必定是护国将军府的五小姐喂的药丸起作用。因为六皇子中毒之后，只吃过卿宝给喂的东西。 此前，卿宝给小哥哥喂了解毒丸和灵泉水后，一点都不担心小哥哥的身体。 因而，在大家忙着把拓跋修抬进寝殿时，卿宝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把已烤好的，目测没有人吃的鹿肉串，一股脑的抓了满满的两只小肉手。 刚才紧张到大气不敢喘的气氛中，唯独卿宝在后头吭哧吭哧地吃着烤鹿肉串。 面对光盛帝的震怒，六皇子的生死攸关，大家都太过紧张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她。 便是连苏老夫人都沉迷于看宫廷大戏，都快把她的小孙女给忘光光了。 卿宝本来高高兴兴地吃着烤鹿肉，没有人跟她抢，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可以敞开来吃！自由自在地吃！ 可是突然间，张院首和不知道谁的几句话，就把所有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而张院首则自然而然的，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 卿宝的脸皮再厚，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不由得住了嘴。 想到自己吃的满嘴流油，她腾出手，从怀里掏出娘亲给她收好的帕子，赶紧擦擦嘴。 她如今身份贵重，是护国将军府上的千金大小姐，万不能让她嘴馋的名声传扬出去，影响到姐姐们的亲事。 卿宝看了看手上抓住的一大扎鹿肉串，漂亮的大眼睛盈满不舍。 她一时沉迷于吃鹿肉串与小哥哥的盛世美颜中，并没有认真听大人们说话，只以为大家看不得她一个人霸占那么多的烤鹿肉串。 大人们绝对是羡慕嫉妒恨！ 果然，在美食面前，都毫无抵抗力！ 卿宝兀自以为。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拿的鹿肉串，的确有点多，已经吃了好一阵子，还剩下六大串。 为了护国将军府小姐的名声，她两眼一闭，终于决定断舍离鹿肉串！ 卿宝内流满面。她是迫不得已，强装大方。 卿宝深呼吸好几遍，迎上大家的目光，艰难开口：“那个……你们要是想吃烤鹿肉，卿宝给你们，都给你们！卿宝绝对不是因为嘴馋的原因才拿这么多来吃，而是怕浪费了！” “冰天雪地的，烤好的鹿肉鲜美得紧。如此美味的食物，切不可浪费啊！诸位叔叔伯伯爷爷，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家看了，不是头痛抚额，就是老脸一抽一抽的。眼前的小姑娘明显只顾着吃，根本没有注意听张院首的话吧。 他们哪里是想吃烤鹿肉，而是想知道她给六皇子吃的到底是什么药丸？ 卿宝觉得诸位大人神色有异，好像并不是觊觎她手中的鹿肉串。 这让她心中淡定不少，只是难免心中疑惑，他们干嘛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 苏老夫人捂了半边脸，最后发现这个脸该丢还得丢。 苏老夫人不得已，只得跟她明说：“卿宝，这些鹿肉串你自己收着吧，诸位大人不是想吃你的肉串，而是想知道你给六皇子吃了何种药丸。” “啊~~竟然是这样呀，好说，好说。”卿宝觉得手中的鹿肉串安全了，心情一好，脸上就雨过天晴，露出甜滋滋的笑容。 “这药丸是解毒丸，能解百毒，是我师父给我傍身用哒。” 卿宝回忆师父把解毒丸交给她时，所说过的话，一本正经道：“师父说宫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我进宫一趟，保不准这药丸能救我的小命。” 光盛帝老脸一黑，为她那句“宫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一国帝皇，气场强大，眉目冷肃时，压迫感太强了。 “皇宫有天子坐镇，哪来的牛鬼蛇神！你师父是何人？胆敢如此对皇宫胡言乱语！” 其他人心里是默默赞成卿宝师父这句话的，但谁都不敢在光盛帝面前流露半分，只能暗暗给卿宝素未谋面的师父竖起大拇指。 “卿宝的师父，臣妾知道。” 皇后确定拓跋修的身子无碍后，一颗心落下来。 听到大家对卿宝的师父感到好奇，便主动走了下来，毕竟那位身份不低。 皇后在万众期待中揭晓：“卿宝的师父并非普通人，是大名鼎鼎的疯神医。” 提起这个，苏老夫人与有荣焉，也不介意卿宝嘴馋丢人。因为比起这点小事，疯神医小徒弟的身份，能够抹去一切缺点。 只要拥有这个身份，卿宝的臭袜子也是香的。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卿宝的脚丫子不臭，没有臭袜子！（这是她自己说的。） 在场的众人顿时哗然！ “疯神医！” “那个能够‘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百岁神医？！！” “天啊！老神医还活着！” “好像超过一百岁了！神医谷谷主就是他的大徒弟，听说超八十岁了！！” “疯神医居然再次收徒！还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岁数方面相差太多了吧！” “……” 在大家的印象中，疯神医已经很老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岁，只知道他已经很老很老了。 这么老的神医，居然收如此小的女徒了！！ 难道疯神医不担心自己会突然离世，没能把徒弟给教成才吗？ 在一片惊异中，张院首激动地来到卿宝面前，笑容灿烂地看着卿宝，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品。 第909章 陈太医捶胸顿足 “卿宝啊！老朽知道，你是苏老将军最疼爱的小孙女！” 经过苏老将军的四处宣扬，又时不时的带卿宝出去面见各位老朋友，所以有些老家伙对卿宝并不陌生。 张院首是听过卿宝大名的其中之一。 他弯下腰，露出卑微讨好的笑容：“小卿宝，我跟你爷爷很熟……” “不是吧？张爷爷，如果你跟我爷爷熟，为什么爷爷平时带我出去跟老朋友吃吃喝喝，卿宝却从来没有没见过你？” 张院首搬出苏老将军，本意是要与卿宝拉近关系，好自来熟，后面接近疯神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没想到他话没能说完呢，就被拆台！ 还当着皇上的面拆！皇后的面拆！皇子公主的面拆！以及诸位太医同僚的面拆！其余太监宫女不计其数…… 不过张院首脸皮厚，自然，不是脸皮厚的人，当不了大官。 当下，张院首依然舔着脸，笑得很不值钱，温声细语地再次重复道：“我跟你爷爷真的很熟，你爷爷以前带兵打仗，老是受伤，老朽给他医治过不知多少遍！” 张院首想到什么，略微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呢，你爷爷着实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从来不听医嘱。老朽明明让他按时喝药，他偏不！明明让他不要熬夜，早些休息，多睡觉，他偏偏给你熬个三天两夜不合眼！时时刻刻不忘军情！” 张院首说到这里，一脸愤愤然，情绪罕见的大幅度起伏：“我堂堂太医院院首，医术在太医院中最为拔尖，偏偏就他砸我的活招牌！经过我张院首的医治，他还半死不活的！害别人误以为我医术不精！气死老朽了！” 张院首情绪激昂，丝毫不见方才面对光盛帝时的淡定与从容。 “我贵为一院之首，被他砸了数次活招牌，你说我该不该生气？我一气之下，从此不再给他医治！以后那砸招牌的倒霉鬼，变成了陈太医！呵呵！” 说起前面的恩怨纠葛，张院首仍旧执拗地生着气，说到最后还“呵呵”冷笑两声，令人听了情绪不适。 倒霉鬼陈太医：“……” 卿宝根据大家的反应，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倒霉鬼陈太医身上。 “咦？倒霉鬼陈太医，卿宝见过你。”卿宝笑嘻嘻地指着他。 倒霉鬼陈太医老脸一抽，因卿宝的亲爷爷是战神，她的师父是疯神医，被指着叫倒霉鬼，陈太医不敢生气，反而好声好气地问：“不知卿宝在何处见过老夫？” “卿宝在刘尚书的府邸，与陈太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陈太医来去太匆匆，说让刘尚书给瑾瑜哥哥准备后事呢。”卿宝言简意赅地提起那天的事。 陈太医老眼一亮，“难道是你师父将刘尚书的小儿子给治好了？” 卿宝得瑟地扬起下巴：“正是。” “难怪那小子活过来了！”陈太医难掩激动，脸色微微泛红。 “我依稀记得，当时来了一位老者和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是你，而那位老者难不成就是你……” 卿宝小嘴一叨，无缝衔接：“正是我师父，你前脚给瑾瑜哥哥判死刑，我师父后脚就把他给治好啦。” 卿宝得意地晃晃脑袋，那珍珠小发簪随着她的动作，俏皮地晃晃荡荡的。 陈太医羞愧难当，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医术不精啊！比起疯神医差太远了！” 卿宝见他的样子，陈太医似乎被打击到抬不起头来。 陈太医好歹是御医，医术定然不低，在全国范围内，肯定是拔尖的。只是参照人物换成她的师父，便显得有点磕掺。 善良心软.卿宝心生不忍，安慰道：“陈伯伯，你的医术不差的，不然你也不会成为太医。你想想，普天之下，有那么那么多的人，整个太医院唯独你们这点儿人，那太医肯定是当中的佼佼者。像我师父那样的神人，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个，所以你比不上我师父，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卿宝的一番话，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夸进去了，一个个对卿宝就更有好感了。 当然，这个滤镜的前提是，卿宝是疯神医的小徒弟，但凡跟疯神医沾上边的，怎么样都好！ 陈太医感动到两眼泪汪汪，“疯神医的小徒弟如此善解人意！不得不说，疯神医的眼光就是好！顶呱呱的好！能收到卿宝这样善良的小孩子做徒弟，也是疯神医的福气。妥妥的双赢啊！” “想来卿宝长大以后，一定是医者仁心，能把神医谷悬壶济世的精神，发扬光大！” 陈太医的话不仅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太医院所有的同僚。 连最为理性的张院首都不由得眼含热泪，仿佛找到了最初学医的自己，那个时候他学医的初衷，就是为了减轻广大病患的痛苦。 陈太医煽情完毕，在大家都沉浸在疯神医和卿宝的“伟大”时，忽然，陈太医一拍脑门，呼天抢地的干嚎：“我糊涂啊！我居然没能认出疯神医，与疯神医擦肩而过！夭寿啦……” 陈太医捶胸顿足，悔到恨不得撞墙！ 张院首亦满脸的痛心疾首：“陈太医，瞧瞧你这运气，本来可以与疯神医来一个紧密接触，结果你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错过了绝佳的好机会啊！” 其实就算当事人换成张院首自己，也不一定认得出疯神医。 他这么说，无非是痛心遗憾陈太医的错过！与疯神医交流的机会，对他们这些同行医者来说，绝对是获益匪浅！ 只可惜，与神医接触，可遇而不可求，唉……众太医深深地感到惋惜。 疯神医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不轻易表露身份，喜欢隐藏在市井当中行医。 多少年来，哪怕是宫里的贵人病重，宫中派出大量的人力物力，也难寻疯神医的踪迹。 因此，他们才表现出如此的惋惜。 陈太医本就自个儿扎心一回，被张院首一说，便又扎上一刀，痛上加痛！ 他蹲到墙角落泪，自闭地画圈圈。 第910章 张院首丑 卿宝看着众太医的表情，颇为费解。 她回想了一下师父不修边幅的形象，怎么都想不到糟老头的人格魅力有这么大，简直没法挡！ 而且师父的粉丝质量非常高，连张院首和整个太医院都为他独特的“风采”所倾倒。 在宫里为官的大人，个个都是人精，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眼睛，对她露出殷勤讨好的笑容。 想必他们想到了，只要通过卿宝，就有很大的机会见到疯神医。 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卿宝还在沾沾自喜：嘿，原来我师父的招牌这么响当当！我是真的捡到宝啦！ 其实以前也有很多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包括娘亲等家人，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有如此深切的体会。 卿宝想了想，对他们说道：“其实你们不必觉得可惜，我师父就在京城，还时常到医馆上给病人看病，你们什么时候见不得？” 不止张院首和陈太医、其余太医，连其他不相干的人都有点兴奋地看着她。 其中就包括光盛帝和皇后。 还别说，当初光盛帝逮到疯神医去给拓跋修治病，出动了不知多少个暗卫，还担心他治几天就会逃跑。 倒是后面，他们完全想不到，疯神医会自愿留在青石河村，一待就好几年，连同拓跋修回京城，也跟着回来。 人是回了京城，却从来没有进宫。在疯神医的眼中，皇宫里的皇子公主怕是远不及他的小徒弟吧。 太监和宫女同样敬仰疯神医，因为疯神医治病不看病患的身份地位，对于贫穷的人甚至不收银子。只不过在帝后和各位大人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敢问，只竖起耳朵听，睁大眼睛看。 只有各位太医一个个锲而不舍地追问卿宝：“是哪家医馆？” “可有化名？” “是每日都看诊吗？” “……” 问题一个接一个，卿宝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卿宝，快告诉我们。” “对，我们想要知道疯神医看诊的医馆，要亲自向他老人家讨教一二。” “家中老人常年患病，凭我的医术不能完全治好，非常需要疯神医的指点。” 卿宝被他们一个个问得晕头转向。 救命啊！她来皇宫救小哥哥，完全不知师父是香饽饽啊！ 香饽饽不要紧，但她的师父过分香了！ 她不过是露了一点风声，就被纠缠不休，脑壳疼！ 卿宝有点后悔，都是自己招来的！师父藏的好好的，怪不得别人！ 难怪！难怪师父一直不用真名，原来就是为了避免眼下的这种场景。 八百个心眼子的师父！ 然而，碍不住他的小徒弟捅娄子啊！ 对不住了！师父！原以为只有你不靠谱，其实卿宝自己也不大靠谱。 “我师父比较低调。”面对众位太医长辈，卿宝在垂死挣扎。 “知道，知道……” “卿宝放心，我们不会轻易去叨扰疯神医，只是家中有长期没能治愈的病人，还有一些医术上的疑难杂症，想要请教疯神医。”陈太医是实在人，实话实说。 卿宝迟疑：“这……” “卿宝……”张院首叫唤她的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柔，连面对皇上时都没有这样过。 卿宝惊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娘亲都不曾用这种语气叫过她。 张院首看着一本正经，想不到竟如此的肉麻！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噔噔噔！卿宝一连倒退三步，侧着身子，双手环抱住自己的小身板，眼神警惕，通身上下写着防备：“你，你想干嘛？” 众人：“……” 不是，你一个五岁多的小姑娘，怎么一副要被非礼的防备姿态？ 张院首浑不在意，噔噔噔地跑上前，笑出了满脸褶子：“卿宝呀……” 语气绵软悠长。 卿宝瞪着眼珠子，又蹬蹬蹬地退后数步。 “干嘛？你要干嘛？你想干嘛？我爷爷很厉害的！我师父很厉害！还有小哥哥也很厉害！他们都会保护我！你不要对卿宝有歪心思！” 张院首老脸抽抽，他都一把年纪了，是什么让她误会？他堂堂太医院院首会对一个五岁多的小姑娘动歪心思？ “嘿嘿。”他平时不苟言笑，这次为了拉近与卿宝的距离，豁出去了！ 他换了一种亲近的方式，勉强挤出笑容。因为他觉得，小孩子似乎都喜欢爱笑的大人。 卿宝再次惊悚，倒抽一口凉气。 黑白无常的笑容莫过于此！ 尼玛！不会笑，就不要笑出来吓唬人！明知道自己笑的丑，没错，一把年纪了，应该知道自己笑的丑，就不该对她一个小姑娘笑！ “打住！” 卿宝做了个停的手势，阻止他靠近，“院首爷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吓唬卿宝，卿宝人还小，小心肝也长得小，经不住你这么吓。” 张院首双肩一垮，他有这么吓人吗？他长得虽不算好看，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不过就是平时比较少笑，偶尔笑一笑，怎么就吓唬人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唯恐卿宝生他的气，错过见疯神医的机会，只好蔫蔫地收起笑容。 “说起来，张院首平日里真的极少笑，我都没见过几回。” “哪里是极少笑？是几乎没有笑过。” “反正我入朝为官多年，就没有见过张院首的笑容，顶多就是扯扯嘴角。如果扯嘴角也算笑的话，那勉强算是见过吧。” “咳咳。” 面对同僚的一致吐槽，张院首清咳两声，努力找回自己的节奏，恢复那个淡定自若的自我。 “我虽不爱笑，但好歹不是那种长相凶神恶煞之人，一直都颇有亲和力。” “可是你丑。”卿宝刀子嘴，长这么丑，还离她这么近，士可忍，孰不可忍！ 张院首：“……” 捅刀子都不带这般痛的！ 卿宝直白的言辞一出，连光盛帝都不由得多瞧了张院首两眼。 这么一看，他倒是想起来了。他那时还年轻，头一回看到张院首时，被他的长相狠狠地雷了一把。 听说他是考上了科举，才有姑娘愿意嫁与他为妻。在此之前，张中正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大龄剩男。 第911章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后来看久了，倒是越看越顺眼。慢慢的，光盛帝几乎忘记了他本身长相丑陋这件事。 这大概是长得丑并且有内涵之人最大的优点。 即便如此，我有亲和力这种话，嗯，凭张院首的长相，他是怎么敢说出口的？ 正这么想着，光盛帝的嘴替来了。 陈太医冷哼一声：“张院首，下官以为，虽说你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可是你也照过镜子无数次吧，你自己的眼睛大如铜铃，鼻孔外翻，脸若烧饼，不吓跑小姑娘就不错了，还有脸说亲和力！” 陈太医平时进退有度，很少直接刚上司。可他担心张院首吓坏疯神医的小徒弟，担心唯一能找到疯神医的途径，被张院首给整没了，一时情绪上头，呛了张院首一把。 为了得见偶像，陈太医不惜得罪上级。 下一秒，他舔着脸，笑着把脸怼到卿宝面前，“疯神医最最可爱的小徒弟，你瞧瞧，我长得好看吧？” 卿宝认真端详陈太医的长相，还别说，真的是一个帅大叔。 瞧着就成熟稳重，儒雅斯文，独有魅力。 “好看。”卿宝实话实说。 “既然好看，陈伯伯给卿宝洗洗眼，卿宝就不要生气了吧？”陈太医又道。 卿宝摇头，“我不生气。” 陈太医面上的笑容更深了：“既然不生气了，可否恳请卿宝把我引荐给你师父？” “这个……”卿宝咬唇，不知要不要答应下来。 师父化名在外行医，对于向他讨教的同行，也是倾囊相授，丝毫不藏私。 她纠结的点在于，把他引荐给师父，就代表师父的身份给暴露了。 “也把我引荐给你师父吧？” “还有我！” “我对疯神医仰慕已久，求个机会，能与疯神医说上一句话也无憾了。” “我更是如此！” “……” 卿宝犹豫的当口，其余太医表达出与陈太医同样的诉求。 六皇子出事，生死关头，太医院里几乎所有的太医都来了。他们几乎同时跟卿宝说话，卿宝只听得一耳朵乱糟糟。 光盛帝没有阻止这些太医的行径，因为他希望能够从疯神医手里，买到一些类似解毒丸这种千金难求的药丸。 所以，光盛帝负手而立，作壁上观。 为了能够见到疯神医，太医们几乎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说服卿宝把疯神医提溜溜出来，好满足他们见到偶像的愿望。 卿宝被逼到墙角，仍艰难抵挡：“非是卿宝不愿意，只是不能违背师命。我师父多年来隐姓埋名，一来是为了过清静日子，二来就是为了给广大患者治病，不分职业高低，不分贫穷富贵。” “卿宝一旦公开师父的身份，告诉你们师父的所在地，就违背师父的初衷了……” 忽然，卿宝的手心被塞进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一块莹白润泽的玉佩。 小手摸了摸，水润微凉，一看就是好货色！ 卿宝抬头，对上陈太医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 陈太医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卿宝拿回去玩儿吧。” “这怎么好意思？卿宝无功不受禄。”卿宝作势推拒。 当然，如果推开玉佩的手，再往陈太医面前伸几分，或许有几分真心。 因而，陈太医一眼就看出卿宝的言不由衷。 “嗐，初次见面，陈伯伯给你的见面礼，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卿宝不必客气。” 陈太医摆摆手，故作松弛地道。 谁都不知道，他内心里在哗啦啦地流眼泪，心肝儿一抽一抽的痛。 实不相瞒，这块玉佩有点儿来历。 他儿子在外游历时，有缘得到一块和田玉籽料，找到能工巧匠打造成云纹祥样式，在他生辰那日，儿子亲手送给他。 他平时都爱不释手的。为了得见偶像，为了在医术上精进，他豁出去了！ 卿宝很喜欢这枚玉佩，看得出来，陈太医舍不得。 想来玉佩很值钱，她喜欢值钱的物件。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卿宝心里过意不去，想了想，对陈太医说道：“陈伯伯得空便来卿宝家里坐坐吧，或许能见到你想见的人哦。” 陈太医顿时欣喜若狂，对卿宝弯腰拱手，行了一个大大的礼，“既然如此，那明日陈伯伯就到护国将军府叨扰了。” 卿宝点点头，朝陈太医挤眉弄眼暗示，道：“明日应该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陈太医差点笑喷。 卿宝奇怪的动作，应该是在暗示他，若他明日到护国将军府，就能见到疯神医。 只不过卿宝自己大概没有意识到，她所谓的暗示，其实跟明示差不多。 既然跟明示差不多，在场的诸位太医能够爬到这个位置，绝对都是人精，基本都能理解卿宝话中的含义。 张院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平常即使火烧眉毛，也淡定如斯的人，这会儿立马扯下手中的玉扳指，不容拒绝地塞进卿宝的手掌心。 动作快到没有人看清楚，差点让人忘记，张院首是一个慢吞吞的人。 “张伯伯的玉扳指不值几个钱，卿宝也拿去玩儿吧，应该挺好玩的。” 张院首眼睛一闪而过不舍，卿宝便明白，他嘴上说的不值钱，实属谦虚。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矜持？一个个在自己身上掏呀掏，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卿宝怀里塞。 卿宝防不胜防，一时间怀抱着堆积如山的礼物，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根本拿不完！双臂也抱不全乎！ 有一些还掉到地上去，被一旁的苏老夫人捡起来。 苏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纪，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卿宝看了看怀里的“见面礼”，因着大家进宫，很多东西不能带在身上，大多是玉佩，还有银票！其中一张露出一角，显示面额一百两…… 卿宝的小芳心怦怦跳动。 啊！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啊！ 她忍不住暗暗在心里狂欢。 卧槽！发财啦！财富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好像财神爷爷给她送钱来啦！财神爷爷偏爱她，她也爱财神爷爷！mua,mua,mua…… 第912章 都能听见的悄悄话 “卿宝，见面礼太贵重，咱把见面礼……” “奶奶，你帮卿宝拿着些。”卿宝将大部分“见面礼”放到苏老夫人手里。 苏老夫人手忙脚乱地接过。 卿宝可知她后面的未尽之言？ 未尽之言是：咱把见面礼还给诸位大人。 然而很明显，卿宝的想法跟她有出入。 难不成这就是代沟？ 卿宝的想法很简单，这些当官的即使没有贪污受贿，一个个也不缺银子。 据她所知，太医不仅能够领朝廷俸禄，还时不时的给达官贵人们治病，诊金自然很高。 他们在明面上的收入，可比其他官员高多了。贪污受贿的、巧立名目的不算。 她正好可以把得来的这些东西换成银子，好捐出去，用来安置之前的那些流民。 她只需要把这些银子交给二姐就好，二姐定会把每一个铜板花在刀刃上。 说起这个，不得不提的是，二姐自从跟着瑶瑶姐一起为流民们施粥后，就没有停下来过。 冬日里，她们俩还风雨无阻地跟随官府的人，一起帮忙安置流民。 那些流民几乎把她们俩当成活菩萨。 流民正是缺钱缺物资的时候，正好他们送上门来。 “卿宝谢谢各位英明神武的叔叔伯伯爷爷。”卿宝正正经经地福身，小脸笑得绚烂，露出一口小白牙，“明日护国将军府设宴，款待诸位大人们。” 众人喜出望外，气氛一派喜气洋洋。有两个高兴到失控的大男人，差点抱在一起。 想到明日就能亲眼得见疯神医真容，一个个笑逐颜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见老情人呢。 而躺在床上的病患拓跋修，早就被他们忘到瓜瓜拉国去了。 “小哥哥，小哥哥，你明日也来吧？”卿宝把见面礼藏好，来到床边。 拓跋修脸色不复之前的苍白如纸，有点儿血色了。他看着春风满面的卿宝，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卿宝似乎并没有怪他。 “好。”他温声答应。 他就不信了，经过此事，淑妃以及大皇兄日后还能在宫里作威作福。 希望卿宝不要怪他辜负她的好意，没有顾及她的心情。 说实话，看到他糟蹋自己的身子，卿宝原本很不开心！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糟践自己的身子就是不对！ 只不过在收了那么多见面礼之后，所有的不满，似乎都被抚平了。 一旁的九公主听到有出宫的机会，赶紧挤过来，“我也要去！我跟六哥哥一起去！卿宝，你不会不答应吧？” 九公主是一个很好的玩伴，虽然有点小任性，但本性天真无邪，卿宝还是挺乐意跟他一起玩的。 于是她忙不迭点头：“九儿姐姐能来，卿宝很开心！卿宝给你喝超级美味的珍珠奶茶！” 可乐就不给九公主尝试了，天气太冷，喝温热的红糖珍珠奶茶正好。 说起珍珠奶茶，她自己都馋了。有三天没喝了，想念的慌。 “珍珠奶茶？”九公主疑惑，竟然还有她没喝过的东西。 卿宝道：“你们明儿来就会知道，珍珠奶茶超级好喝哒！” 九公主黑亮的眸子写满期待，“好呀！我一定去，我要跟你一块堆雪人，打雪仗！” 卿宝眼儿大亮，“那我给良才哥哥和燕小世子下帖子，让他们过来，咱们一起打雪仗！” “成！” 九公主与卿宝击掌，相视一笑。 这边，陈太医被一众同僚给推出来，站在卿宝面前。 连张院首都不能当这个代表，因为卿宝说了，他长得丑。 经过此事，卿宝成了有名的小颜控。 陈太医扭扭捏捏的，不太愿意做这个代表。 不过张院首用淡定且不容拒绝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压迫感，迫使陈太医不得不上前。 正面刚张院首的行为，为了偶像，仅有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就要被穿小鞋了。 这会儿他倒想起来了，张院首是他的上级。 正因如此，当初张院首恼了苏老将军，不给他医治。把病人推到他这里，他也不能说个不字。 “卿宝。”陈太医露出堪称慈祥的笑容，迟疑地开口，“明日将军府赴宴，是否能见到疯神医？” 卿宝招招手，跟招小猫似的。 陈太医微微怔愣，不解其意。 “哎哟，你附耳过来，卿宝跟你说。” 陈太医只好弯腰，附耳过去。 卿宝的小嘴凑近他的耳窝子，还担心别人听到，用小手挡住。 “我师父就住在护国将军府上，天天来我院子蹭吃蹭喝，整个老头儿胖了一圈。” 得到确切的答案，陈太医心中大定，他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至于后面那句蹭吃蹭喝，他选择性听不到。 陈太医正要站直身子，不料身上的衣服被卿宝抓住，迫不得已维持弯腰的动作。 卿宝拽紧他的衣襟，小嘴依然凑到他的耳边，“你不要大肆宣扬，我师父只想当个普通人。你跟你的同僚们说，明日到我家，也不能直呼我师父的真名。这样我师父就不知道我出卖他了。” 陈太医一怔，原来是这样啊！ 只是……出卖？何至于用到出卖这个字眼？ 陈太医心里涌现一股奇怪的感觉，疯神医的小徒弟……貌似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 陈太医是个聪明人，很快理解她的顾虑，便也小声说道：“卿宝的担心，我们知道该如何做，绝对不会让疯神医觉得我们认出他来。” “我们得知他治愈了刘尚书的小嫡子，便同僚相约，一起去将军府上，向他讨教一二，顺便交流一下医术。” 卿宝放心了，松开手，看着刚站直身子的陈太医，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很上道！卿宝很满意！ 陈太医摸摸鼻子，被一个五岁多的小姑娘感到满意，他怎么会有一种该死的愉悦感？？！！ 虽然两人在说悄悄话，其实声音着实不低，几乎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但诚然，大家都是心机深沉的人精，一个个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表面功夫，当官的最会了。正所谓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第913章 看戏不成 就在大家沉浸在即将见到偶像的激动中时，忽然，光盛帝冷哼一声。 帝皇轻轻一哼，如同平地一声惊雷，众位太医猛然回过神。 扑通，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的太医，纷纷朝光盛帝行跪拜大礼，嘴上呼天抢地高呼：“皇上恕罪！” “微臣失礼。” “臣放肆了。” “臣有罪！” “求皇上降罪！” “……” 一道道知罪的声音此起彼伏，光盛帝一甩袖，脸色并不好看，“事情既已敲定，你们都退下吧，朕还有家事亟待处理。” 明显是要赶人的意思，淑妃母子三人还凉凉地等在外头，想来皇上是要着急处理汤里下毒一事。 “臣等遵旨！” 太医们离开之前，不忘对卿宝略略拱手。 对她一个小姑娘如此尊重，卿宝都不好意思不帮他们。 对她来说，这一趟进宫，妥妥的大丰收！不仅赚了一堆见面礼，还赚足了路人缘，以后在这些官员面前多少混了个脸熟。 直到现在，卿宝依然没有把自己划入光盛帝要赶的人范围内。 光盛帝的眼神落在苏老夫人的脸上，小的不懂人情世故，老人家不能不懂。 苏老夫人打了一个激灵，忙道：“老妇这就带孙女退下。”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宫廷礼，微微低垂着头，准备退下去。 却瞥见卿宝悠哉悠哉的跟九公主闲聊。 苏老夫人轻咳一声：“咳！” 卿宝倒是听见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亲奶奶，“奶奶，咋滴啦？” 这会儿她还没想到光盛帝逐客的人当中有她，因为她自觉跟那些太医不一样，她和奶奶是进宫来看皇后的。 卿宝歪着脑袋，困惑地看了一会儿，小跑下来。 她抬头看着苏老夫人问：“奶奶，你眼睛不舒服吗？要不卿宝给你吹吹？” 苏老夫人屡次暗示，眼睛都快抽筋了，奈何小孙女领悟不到她的意思，只得明说：“卿宝，时候不早，咱们要告退了。” “啊？”卿宝很不情愿，视线有意无意的投向门外一直跪地的母子三人。 她不想离开啊！好戏还没看完呢！ 皇上如何惩治淑妃母子三人，才是重头戏！ 小哥哥亲自主导的一出戏！她不想错过啊！ 她想要看到淑妃母子三人的下场，现在就离开的话，她心里会憋着一口气。 聪明如她，已经猜到小哥哥明知汤里有毒也要服毒的用意。 如此冒险，无非是要拉淑妃母子三人落马！ “可是卿宝还不想走。”卿宝嘟囔着小嘴巴。 苏老夫人见她不想离开，苦口婆心劝道：“咱们进宫叨扰皇后娘娘多时，外面天色渐暗，是时候告退。” “卿宝还没有与九儿姐姐分享收到的礼物呢。” 卿宝企图用这个借口留下来看戏。 不那么真诚的话，倒把九公主给感动到了。 九公主拉起卿宝的两只肉乎乎的爪子，动容道：“卿宝，你真好！” 她心想，卿宝肯定是因为自己乐意与她分享好东西，所以才会想跟自己分享见面礼。 卿宝微微一愣。 倒也不必如此感动，她的真实意图其实是想要看戏。 对上九公主感动的眼神，卿宝有点儿小惭愧。 九公主仗着比她长得高，瘦得苗条，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一副好姐姐的样子。 “卿宝，九儿姐姐以后罩着你，绝不会让人欺负你去！” 凭她的身份地位，能够在大多数人面前护住她。 她是光盛帝最小的女儿，从小深得皇上欢心，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敢得罪她。 此前也唯有得父皇盛宠的淑妃母子三人，能够压制住她。并且那还是因为她觉得没有哥哥，自己气短在先。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在八公主面前弱势的一面。 不过这在她跟六哥哥亲近以后，那丝仅剩的怯弱也丢掉了。 何况这会儿六哥哥喝了他们的汤中毒，险些身亡，八公主他们肯定落不得好。 以后，她就是宫里最最受宠的小公主！谁都不能与她争锋！ “谢谢九儿姐姐！”卿宝真心实意说道。 她成功俘获九公主的小芳心，以后她也是有皇子公主罩住的人了，为她在外头“作威作福”又增添一资本。 光盛帝见卿宝磨磨唧唧的，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危险地眯了眯眼。 他着急处理家事，不想看到有任何外人在场！ 俗话说， 家丑不可外扬，宫廷秘辛更加不可为外人所知。 这个矮胖墩机灵得紧，一张小嘴叭叭叭的，说不得还嘴碎，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平白被她看皇室的笑话。 光盛帝威严十足地开口：“卿宝，你小哥哥中毒没多久，亟需养病，你且随你祖母回家去吧。” 都被光盛帝亲口点名了，卿宝想装傻充愣过去都不成。 唉，糊弄不过去，对于此人，她没法与之硬刚。 “那好吧。”卿宝不情不愿的回答。 她主动牵起苏老夫人的手，不忘提醒拓跋修和九公主，“小哥哥，九儿姐姐，你们明日记得来护国将军府找卿宝。” 拓跋修微微颔首。 九公主拍着小胸脯，开心地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去。” 卿宝内流满面，没有一个人挽留她。 “奶奶，咱们回家吧。”卿宝跟蔫嗒嗒的小白菜一样道。 苏老夫人不由得乐了，领着卿宝一同对光盛帝行礼。 “老妇告退。” “卿宝告退。” 出了拓跋修的寝殿，苏老夫人和卿宝迎着凛冽的风雪前行，一眼就看到淑妃母子三人跪在皑皑白雪中。 此时，雪花越下越大，淑妃母子三人白了一大片，几乎与雪融为一体。 她们之前冷得哆哆嗦嗦，现在的身体已经连哆嗦都做不到，冷得跟冰棍一样。 瞧着怪可怜的。 卿宝一步三回头，无声叹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侍卫押进去。 自古后宫多悲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小哥哥以后称帝，希望他不要娶那么多妃子，能少祸害一个是一个，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好啦，别看了，知道的越多，脑袋掉的越快。”苏老夫人扯扯她的小肉手。 第914章 胆敢在我护国将军府撒野 卿宝无限惋惜地转过头来，“奶奶，卿宝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咱们离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宫廷剧，只差了这么一小步。” 苏老夫人同样深感惋惜！ 但她能告诉小孙女，她也极其想看么？ 不行！她是长辈，万不能在孙女面前露出这等不正经的心思。 她故作正色道：“卿宝，在宫里头，不能对任何事有好奇心，知道的越少，你的脑袋就越安全。” 卿宝摸摸脑袋，幸好长得牢牢的。 她乖乖应道：“奶奶，卿宝谨记于心。” “嗯。”苏老夫人满意她的回答，牵着蔫嗒嗒的小白菜出宫。 一路上，卿宝因错失大戏，连走路都显得有气无力。 不知为何，苏老夫人看到小孙女的小白菜样子，觉得甚是有趣。 她又多看了几眼迈着圆圆的土豆腿，努力跟上她脚步的蔫嗒嗒小白菜，啊……不行，她老人家还是爱看！还看得津津有味，且百看不腻。 她的快乐建立在小孙女的痛苦之上，就有点小惭愧。 苏老夫人忍不住暗暗向佛祖告罪：佛祖啊，菩萨啊，各路神明啊，我老人家不是不心疼小白菜，怪只怪蔫嗒嗒的小白菜可怜惹人爱！ 上了马车，苏老夫人搂过圆成球的卿宝，好奇地问：“卿宝，你有没有提醒六皇子，淑妃送的汤里有毒？” “有提醒哒！”卿宝想到小哥哥的做法，不高兴地嘟起小嘴。 无论什么时候，她坚定地认为身体健康最重要。 即使能够借机铲除异己，她仍然不赞成小哥哥伤害自己的身体。 苏老夫人也是人精，脑海里把事情串联一遍，几乎瞬间就明白拓跋修的用意。 生在帝皇家，如果是心思单纯的傻白甜，早就不知死了几百遍！ 当年六皇子惨遭毒手，被病痛折磨多年，想来当初那个心性单纯的皇子，早就脱胎换骨，如今的六皇子心机深沉。 但只要六皇子不与护国将军府交恶，真心对待卿宝，他们不会妨碍卿宝与拓跋修、九公主交往。 小孩子无忧无虑就只有那么几年，就让她自由自在的成长，不必拘着。 这是她和老头子的共识。 两人很快回到护国将军府，谁料一回到厅堂，迎面而来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护国将军府家的二小姐又如何？不还不是土包子一个！如果不是仗着那点血缘关系，到现在你还是一个粗鲁低贱的野丫头！” “你敢伤我儿，官府那里饶不了你！别以为仗着护国将军府的门楣，就能逃脱罪责！我呸！那是你祖父的荣光，荣光再大，也包庇不了你恶意伤人的罪责！” “你还毁坏我儿的亲事！真是一个心眼蔫儿坏的死丫头！” 苏老夫人牵着卿宝的手快步上前，很快就看到两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的家人开骂。那架势，与市井泼妇无异。 卿宝差点以为，青石河村的那些蛮横无理的泼妇来了！ 除了两名泼妇骂街，还有六个提刀的衙役跟在她们后头。或许他们不愿意来护国将军府找茬，颇有点不知所措。 “何人胆敢在我护国将军府撒野！” 苏老夫人大喝一声。 那些人一惊，许娘子和苏正阳他们面色一喜。 反应最快的是那些衙役，立马退到两旁，让开一条路。 他们让开来后，苏老夫人和卿宝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子。 即使浑身上下被白纱布包裹住伤处，然而，嘴角未被擦干的血迹，清肿的熊猫眼，肿起的脸颊……明晃晃地展示出来，他被打的不轻。 苏老夫人眼皮子一跳，这个“作品”有点儿熟悉，倒像是出自自家人的手法。 她表面淡定自若，牵着卿宝，目不斜视地走到家人的前面。 “母亲！” “娘！” “奶奶！” “老夫人……” 苏正阳和许娘子、苏又夏、苏凝秋、苏暖冬，还有林管家都在。 先前林管家就挡在最前面。 苏老夫人皱眉问：“老将军呢？梁俊呢？” 府上两个武力值最强的男人都不在，难怪有宵小在府上胡乱蹦哒。 苏正阳回道：“父亲应梁老侯爷的邀约，跟几个老朋友一起去醉仙楼相聚。大女婿今夜值守，明早回府。” 许娘子为难道：“娘放心，府上有护院，他们伤不了我们。” 苏老夫人当然知道，府里的护院实力不弱，都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退下来，自愿留在府中做护卫的英雄。 正因如此，她没有第一时间对那两个泼妇发难。 总归苏老夫人回府，他们心中淡定不少。 对面的人好歹出身高门贵户，身份不低，一旦得罪，两家结下仇怨，到底不好。 他们不清楚京城贵人的处事方式，一时拿不准如何处理才妥当，并不是怕了她们。 一时犹豫，倒助长了那些找事之人的气势。 苏老夫人见他们都没事，才放下心来，转而面对那两名泼妇。 “来者何人？胆敢在我护国将军府闹事，就不怕见血吗！”苏老夫人话一出口，气势汹汹。 顿时，护院有序跑来，一排过地立在苏老夫人他们身前。 护院不是普通的打手，上过战场的老兵，手上都沾有不下百余条性命的鲜血。光是在那儿一站，就煞气逼人。 那两名泼妇被吓得花容失色，脚步连番后退。 躺在地上的伤患动弹不得，忍不住瑟瑟发抖。 衙役则努力降低存在感。 他们是被迫无奈过来处理纠纷的，苏老将军即使荣休，也不是随便任由人欺负的。何况荣休后，在老百姓心目中，依然不曾忘记这位战神，他可是守护江山社稷的大功臣！是举国上下的精神信仰！ 连皇亲国戚，甚至皇上都对苏老将军礼遇有加，他们这些小人物，就更加不敢了。 奈何范家有病！非得要他们跟过来，否则范学士就要给他们家大人穿小鞋。 他们来之前，已经得到大人的指示，只要双方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这些跑腿的衙役权当木头人就成。 第915章 赔一个媳妇 两名夫人到底是仗势欺人惯了，目光短浅，不把致仕的官员放在眼里。 短暂的惊慌失措过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眉眼间快速交流着一些讯息。 该死的！打探回来的消息，不是说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都出去了，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吗？ 她们原本打定主意，在护国将军府的两位当家主事人回来之前，成功解决这件事，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苏老夫人提前回来了！ 他们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 在短短几息的“休战”中，林管家低声跟苏老夫人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日苏又夏不知从哪里得知范思明逛青楼，立马单枪匹马冲过去，二话不说，就奉送范思明一个过肩摔，随后碾压式的各种拳打脚踢不在话下。 姗姗来迟的太史瑶连番制止，苏又夏方肯罢休。 不过事后经大夫诊断，范思明断了两根肋骨，浑身上下软组织挫伤不计其数。 苏老夫人暗哼，这些个吃喝嫖赌的败类，揍一顿都算是轻的。一旦他们得知苏又夏的战斗力，便晓得二孙女下手还是轻的。 “苏老夫人。” 那两个虚有其表的贵妇对苏老夫人福了福身。 毕竟苏老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又是护国将军府的老夫人，在京城的贵夫人中，威望甚重，她们不敢做的太过分。 她们之前敢那样在护国将军府叫嚣，无非就是拿捏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两大巨头不在。但凡其中一个回来，她们也不敢继续叫嚣。 其中一名年长一些的中年贵妇说道：“非是我们撒野，实在是府上的二小姐把我儿打成重伤。我儿子范思明，哪里得罪她了？原本再过半个月，我儿就要与忠勤伯府的太史姑娘成亲。” “现在好了，太史家的姑娘闹着退亲，落了我范家的脸面，两家的婚事是不成了。我公公好歹是翰林学士，连皇上都委以重任。我们范家却要因为府上的二小姐，成为人人耻笑的对象，我范家如何能善罢甘休？” “总之，我儿丢了未来媳妇，你们护国将军府就得赔一个！如此一来，府上的二小姐就可以赎罪。” 儿子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欺辱了去，那就让这个贱丫头嫁进来！只要人到了范府，还能担心不能报仇吗？ “范夫人好大的口气！”苏老夫人又是重重一哼，“你们范家人抖好大的威风！连我家战功彪炳的老头子都比不过！这要是到皇上面前理论，想来范家人也不怕吧？” 范夫人浑身一抖，怕！怎么不怕？听丈夫说，连皇上都要对苏老将军礼让三分！ 丈夫与苏老将军对上，皇上会偏袒哪一方，答案不言而喻！ 看来趁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不在，想要占护国将军府的便宜，怕是不成了！ 范夫人不由得萌生退意。 她身后的那位妇人扯扯她的袖子，低声在她耳旁说道：“这个时候，姐姐千万不能退让，思明被他们打成这个样子，怎可就此作罢？” “太史家的那个丫头得知思明逛青楼，当场扬言要退亲。凭忠勤伯府家对那丫头的偏疼程度，想来会遵从那贱丫头的心意。退亲一旦传出去，思明日后怕是找不到比忠勤伯府家更好的亲事了。还不如借此机会，定要让护国将军府家的二小姐委身嫁给咱们家思明。” 范夫人仍旧迟疑。她担心丈夫不赞成这样的做法，事情发生的突然，她来这里的事，没有提前与丈夫商量。 她身旁的妇人又道：“护国将军府家的姑娘门楣高，姐姐不喜欢她不打紧。将军府的二小姐成了范家的儿媳妇后，还不是只有你能让她站规矩？” “你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她心中即使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听你的，你想怎么磋磨都成。现在不管如何忍气吞声，只要拿下这门亲事便好……” 范夫人听了亲妹妹的话，侧目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痛得直哼哼的亲儿子，咬了咬牙，心中又坚定了几分。 苏老夫人见她们俩旁若无人，低声地盘算着什么，不由得眯了眯眼。 范家人只有一个人在朝廷中身负要职，那便是翰林学士范茂德，为正三品官员，比起他家老头子正一品差远了！ 即便荣休，那也是想上朝堂就上朝堂。 别说丈夫从前没有赫赫战功的时候，她就不曾在任何事情上露怯。 现在她为一品诰命夫人，丈夫军功卓绝，她就更加没有害怕的事。 如果范家人不约束自己人上不得台面的做法，范茂德的为官之路，怕是走不远，也许一辈子都钉死在正三品的位置上。 苏老夫人冷声道：“你们范家人要说悄悄话，回自家去，别在我们护国将军府内作威作福。” 范夫人被自己的亲妹妹给说动了，面对苏老夫人冷漠的逐客令，她眉头紧皱：“苏老夫人，我家老爷在皇上面前，的确没有苏老将军的脸大。可你别忘了，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 “朝廷并没有任何律法规定，男子不可出入青楼。我儿子与你府上的二姑娘素来没有交往，平白无故遭她一顿毒打。若不是衙役来得及时，将人拉开，恐怕我儿的性命休矣！” 苏又夏不干了，担心奶奶误会她惹事生非，顾不得爹娘阻拦，气愤骂道：“范思明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欺骗了忠勤伯府，欺骗了阿瑶！” “范思明表面上是一位勤奋好学的国子监学子，未来前途无可限量。实际上呢，行为思想龌龊！恶心死了！” “他逛青楼还算是轻的，我打他，是因为他每逢初一、十五凌虐青楼女子！他道德败坏，配不上阿瑶！” “如此人渣，本姑娘打了就打了！” 她和太史瑶派人跟踪范思明，查探了有好一阵子。 经过跟踪查探清楚，青楼女子都很怕接待范思明。 范思明不是普通的寻花问柳的客人，有着不同寻常的“癖好”。 第916章 骂出了上下五千年的国粹 “范思明花钱买一夜春风，那都是轻的！他千不该万不该凌虐青楼女子，各种皮鞭、铁链、特制的道具层出不穷。但凡接待过他的青楼女子，到最后无不是被折磨到，仅剩最后一口气。” 青楼女子身份低微，况且她们的职业特殊，为世人所不齿。范家是赫赫有名的勋贵世家，哪怕她们去官府报案，也落不到个好。 苏又夏本身就有一腔抱负，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尽管不能行走江湖，但凡有不平之事在她眼前发生，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不管是出于对太史瑶的维护，还是出于自己的良心，她都不可能放过范思明！ “你你你！你还算是大家闺秀吗！简直粗鄙不堪！污蔑我儿，你是何居心！” 范夫人气到浑身颤抖，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搅碎了。 她清楚自己儿子在这方面不干人事，但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儿子名声尽毁，哪还有前程可言？ 何况他儿子这般对待的人，都是那些低贱下作的女子，又不是官家小姐，有什么值得她出手，还将人几乎给打残！ 如此隐秘的不堪说出来，不仅毁了她儿子，还会影响她苏又夏的名声。她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些话都能说得出口！ 她自己落得个口无遮拦的名声不打紧，严重的是一旦传出去，她儿子哪里还能求娶到别家的好姑娘？ 妹妹说的不错，为今之计，只能逼迫护国将军府家的姑娘嫁给思明。 反正儿子的亲事被她搅和了，护国将军府想要补偿他们，只能把府上的小姐嫁给思明。而护国将军府的五位小姐当中，唯有苏又夏这个贱蹄子符合。 “我就算粗鄙不堪，也比你那废儿子好！谁家姑娘嫁给他，谁倒霉！他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去庙里当和尚！”苏又夏毫不客气地怼她。 范夫人明明气得半死，忽地定睛打量她，那仿佛打量货物的眼神，令苏又夏浑身不自在。 “啧啧，模样倒是生得不错。” 范夫人忽地嗤笑一声，微扬的嘴角写满轻蔑，“难怪你如此不知分寸，不懂礼数，不尊长辈。你原是出身穷乡僻壤，穷贱丫头一个，因是苏老将军流落在外的血脉，山鸡变凤凰。” 她幽幽长叹，“只是哪怕变了凤凰，山鸡还是那个山鸡，改变不了山鸡的本质。” “我范家勉强可以让你入门，嫁给我儿。如此一来，你既可以赎罪，又能挽回你粗鄙不堪的名声。如此一举两得，你们说，是也不是？” 轰！ 范夫人的一番话，成功地激怒了护国将军府所有的人。 一个个对她怒目而视，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姐姐！”范夫人后面的妇人倒是着急到直跺脚。 气倒是出了！ 可是他们来一趟的目的，不是结仇，而是要逼护国将军府的小姐就范，成为范府的儿媳，眼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啊！ 姐姐还真是蠢笨如猪，待苏又夏成功嫁入范府，什么手段使不得？ 现在如此言语挑衅护国将军府的人，怕是人家宁可毁掉名声，也不愿意让府上的二姑娘嫁入范家。 卿宝像炸了毛似的，叉着小肥腰，气吼吼开骂：“你山鸡！你全家山鸡！你儿子是山鸡！你们是青楼的鸡！出去卖，都没有人要的鸡鸡鸡鸡！” 范夫人呼吸急促，几欲昏倒。 “像你们这样的鸡，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不死不活浪费银子！你们咋还有脸活着？脸皮比城墙厚，心如煤炭黑，原子都炸不透！华夏上下五千年，你们的无耻无人能及！” 卿宝一张嘴，骂出了上下五千年的国粹。她的家人们阵阵暗爽，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对，你们是鸡！你们全家都是鸡！青楼里的鸡！你们咋还有脸活着！” 至于什么煤炭、原子弹，他们不懂，只觉得卿宝骂得畅快！ 范夫人以及她那个挑事的妹妹气得一个倒仰，险些晕厥过去。 她们低头看过去，骂出那样难听的话，居然是一个矮胖墩！ 连一个五六岁的小小姑娘都敢对他们出言不逊，岂有此理！ “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如此的没有教养！你们护国将军府的人简直不入流！找回的血脉竟都是一群贱胚子！烂人……” “呵！”苏老夫人怒极反笑，既然都撕破脸了，便不与她们废话，“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生死不论！” 范夫人及其妹：生死不论？？！！！他们还真敢？？！！ “是！”护院整齐划一答道，声音震天响。 都是铁血汉子，吓得那娘俩心肝儿都快震碎了。 范夫人本想凭着自家家世，再怎么着，护国将军府的人都不会做的太过分。哪晓得这个泼妇老婆子这般不留情面！ 范夫人身旁的夫人叫喊道：“我敬你一声苏老夫人，真要论起来，苏老将军都是泥腿子出身！护国将军府跟我们范家这样的老勋贵世家，根本不可比！护国将军府的二姑娘嫁给思明，是她高攀了！你可想清楚了！” 嘴皮子利索是一回事，实际上如今的范家就是比不得护国将军府的威望，无论是在老百姓中的名声，还是得皇上看重程度。 眼看着护院冷沉着一张嗜血的脸，踏着步子，步步紧逼。 范夫人连忙拖着她妹，转头就走。 越是叫嚣得厉害的人，几乎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她们很清楚，强留下来撒泼搅事，怕是身上要挂彩，便急急命人把范思明一块抬走。 范思明因着受伤严重，连话都说不出来，一说话就痛得直抽抽。 他同意母亲及姨娘将自己抬来护国将军府，无非是咽不下那口气，要来讨回公道。 然而，他娘和姨娘如此不中用！不仅什么好都没讨到，还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别人赶出将军府。 想到青楼人多嘴杂，他虐杀青楼女子的事，很快就会传到书院。 他的前程，他的好名声，自打今日起，全都没了！全都被那个叫苏又夏的贱人给毁掉了！ 第917章 二姐给她挤眉弄眼 离开前，范思明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住苏又夏，直瞪得眼眶发红，也不肯眨巴一下。 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苏又夏自然有所感应，对上那双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的仇视眼神，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心头一颤，略有些不安。 旋即，她怒目圆瞪，凶狠地回瞪！这等人渣中的战斗机，她一点都不后悔将人揍趴！ 突然，一个黑点直直地砸过去，一举击中范思明的眼睛。 “啊！” 惨叫声奏响的同时，黑点炸开，洒落一地。 范思明惨叫连连，一双手捂住眼睛，恰巧抬着他的人慌不择路，转到一个拐角，身影消失。 苏又夏的心情顿时艳阳高照，呸了一声，“活该！” 卿宝撅起小嘴：“可惜卿宝的点心了！好不容易从宫里顺出来一块。” “二姐明天去五芳斋，给卿宝买各式各样的点心，让你吃个饱。吃不够的，二姐还买！”苏又夏一挥手，豪气干云道。 卿宝的眼睛大亮，狗腿子上线：“二姐大气！不愧是即将嫁入豪门的女子！再也不是抠抠二姐啦！” 苏又夏面上的笑容倏忽收起来，危险地半眯起眸子：“抠抠二姐？你背地里都是这样说我的吗？” 卿宝一时呆若木鸡，旋即反应过来，一瞪眼，小脸义正言辞：“哪能啊！我二姐素来行侠仗义！豪气干云！大方得体！哪里抠了？卿宝只是一时说秃噜嘴！” 苏又夏认真端详她两眼，见她一直瞪眼，难以置信的样子，仿佛在说：二居然质疑自己？这还是姐妹吗？ 苏又夏勉强相信了，没有多想，说道：“行吧，下次可不能这么说二姐，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卿宝滋着小白牙，笑得无比真挚：“哪能啊！以后家里数二姐最有钱！谁敢说二姐抠，卿宝饶不了他！” “你们都给我进来！”苏老夫人忽然沉声道，转身回厅堂。 大家的心肝儿突地一跳。 苏又夏立即认怂。 完了！奶奶生气了！ 阿娘是竹笋炒肉，奶奶是什么？在此之前，她都没见过奶奶的威力，不晓得奶奶教训人的道具是何物？ 在孙女们面前，苏老夫人一向以温和大度的形象示人，气度更是雍容，大家没有见过她发火。 现在大家都有点战战兢兢的。 回到厅堂，苏老夫人站定，然后绷着一张脸，缓缓转身。 跟进来的人噤若寒蝉。 苏又夏用手碰了碰卿宝的小肩头。 卿宝抬眼看她，苏又夏给她挤眉弄眼。 苏又夏忐忑不安。 闯下大祸的人是她，把那些人招进府里来的也是她。那么奶奶生气的对象，毫无疑问，应该就是她！ 苏又夏：奶奶最疼的，就是你这个小孙女，你一定要为二姐求情。 卿宝：一人做事一人当。 苏又夏：回头我给你买礼物。 卿宝认真注视二姐的眼睛：尊嘟假嘟？ 苏又夏眨巴一下眼睛：比真金白银还真！ 卿宝同样眨巴眼睛：嗯嗯，好吧。 倒是勉为其难的可以帮二姐灭火，对她来说，就几句话的事。 “又夏。”苏老夫人语气平静，又沉沉地喊她一声。 苏又夏一个激灵，立正站好，“是！” “之前常听你娘说，你欠一顿竹笋炒肉。那时候奶奶心疼你们从小到大吃了许多苦头，又见你是个善良仗义的姑娘，不怎么信你娘说的话。” 苏老夫人话音一转，“不过经过这件事后，可以看得出来，你的性子着实冲动。你跟你爷爷一样，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爆，做事不计后果。” “看不过去的事，看不过去的人渣，如果不能以碾压式的姿态，将人打服，打死，打残，那就背地里给他套麻袋，或是将人扔河里，再不济丢到山里喂狼也行。总归不牵连家人。” “你将人放入府里，连累家人，大错特错！万一没有强大的护院，没有你们爷爷的军功，今儿你们能落得个好？” “扑通！” 苏又夏直挺挺地跪下来，满脸羞愧，“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把人打了后，还自报家门。” 回想起来，她真的蠢笨如猪！ 苏老夫人铁面无私，继续批判：“你的确做错了！你惹了事，有护国将军府为你兜底。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亲事临近，再有三个月，就要出嫁。你一个人独闯青楼，还把一名男子打成重伤，于你名声有碍。” 苏老夫人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也不知唐家人如何想，万一他们要退亲，你可就得不偿失了啊！丫头！” 许娘子心头一紧，“娘，唐家不会真的退亲吧？” 苏又夏猛然抬头，满眼写着难以置信。 苏老夫人瞧见了，语气缓和了几分，“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前干什么去？做事不管不顾，乃兵家大忌，也是做人的大忌！” 老头子刚开始做将军时，由于冲动吃了不少亏。吃一堑长一智，后面才慢慢成长起来，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护国大将军。 她看着二孙女稚嫩的少女脸庞，还没有嫁人，就仍是个小姑娘。 苏老夫人这才对许娘子道：“香雅放心，唐家若敢退亲，老头子定然提大刀砍过去！谅唐家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做出那样的事。” “更何况又夏所做之事，虽不严谨，超出姑娘家的言行，但却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受害的女子鸣不平的行侠仗义之举！若唐家人介意这个，那便是唐家人鼠目寸光，不识相，倒不如又夏主动去退亲。要真发生那样的事，到最后没脸没皮的是他们！” 许娘子的唇角微微上扬。 婆婆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最是护短。正因如此，她对新融入的这个家，没有适应期，便有着浓浓的归属感。 “唐大哥若因此事退亲，我……我就不嫁他了！”苏又夏坚定地道，许是最近两年习武，身姿跪得笔直。 苏老夫人没有让她起来，而是沉默着，幽幽的眸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第918章 爷爷最大的荣耀 苏又夏在那样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凝视下，脑袋低垂，肩膀垮掉。 “奶奶，我知道错了。是我考虑不周，连累家人受气，也影响自己的名声。” 苏又夏边说，边假装不经意地拿胳膊碰卿宝。 卿宝顿时想起自己的“使命”，“奶奶！” 苏老夫人没有错过两人间的小动作，并没有拆穿，而是朝卿宝看过去。 卿宝诚恳地为二姐求情：“二姐虽然冲动了些，但二姐做的是好事啊！二姐将人打伤，闹到许多人知道此事，那就代表着那个范思明做下的恶事，被许多人知晓。那些不知情的女子，就能躲避灾难，远远的避开此人，不会再有女子惨遭他的毒手。” “总的来说，二姐只是稍微冲动了点，又笨了点，大庭广众揍人，又把人往府里带。” 苏又夏眼皮跳跳。 臭卿宝，前面说的好好的，怎么后面捅刀子？ “不过嘛，二姐最是听话，奶奶教训了她几句话后，看样子二姐知道错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犯。” 卿宝后面补充了一段话，苏又夏的心跳才勉强平稳。 苏又夏悄悄的抬起眼帘，打量奶奶的神色。 如果卿宝的求情都不管用，那她死定了！没看到奶奶不怒自威的神色？她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气场。有些人光是静静的不说话，也能将人吓得胆战心惊。 此刻的奶奶，比阿娘扬起扫帚还要令她胆战心惊！ 苏老夫人不是真的生她的气，而是想让她记住这次教训，不要再犯影响自己名声的事。 京城的贵女最是顾惜自个儿的名声，名声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是一个姑娘最宝贵的无形资产。 拥有好名声的贵女，人人称颂。一旦名声有损，无人敢娶。 她也是为她好，同时也要用此事来警醒其他的孙女。 眼见苏又夏可怜兮兮地跪着，看着人也知道错了，苏老夫人神色缓和了些。 “起来吧，吃了教训，以后处事要学会妥当些，才不枉费受此一遭。” “谢谢奶奶。”苏又夏起身，又恢复了活力。 许娘子说道：“又夏，你的亲事一天天临近，你也该回归家里，抓紧时间绣嫁衣。你和阿瑶处理流民一事，也该差不多收尾，以后就不要再参与。如果还有未完成的事，就交给林管家去处理。” 说到流民，苏又夏不由得正色起来。 这可是她做的第一件大善事！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去做！ 看着流民在自己的帮助下，重新恢复了对生活的希望，日子一天天变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心中充满了愉悦。 这是多少银子都无法买到的好心情！她决定了，她以后要帮助更多的人！ 不过眼下，她的亲事的确不容疏忽。 她想了想，最近官府加大力度安置流民，已经安排好流民返乡、落户、分配田地等工作，需要她和阿瑶处理的问题已经不多。 再过三个月她就要正式出嫁，这时候绣嫁衣不好三天打鱼，两天撒网。 于是，她答应下来：“阿娘，我知道了。” 许娘子对她乖乖答应下来，感到满意。 想到她即将出嫁，在家里做姑娘的日子不多了心中充满不舍。 这次她惹了事，又经过府里闹的这一遭后，想来又夏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许娘子便温和地对苏又夏说道：“知道你的绣工不好，何姨根据你的尺寸，裁了嫁衣，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你只需要在上面补充一些针线便可。” “明日你何姨就会送嫁衣过来，出嫁前她都会手把手的教你如何缝制后面的吉祥图案。” 苏又夏惊讶地瞪圆眼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娘没有训斥她耶！也没有用竹笋炒肉来威胁她耶！ “你傻呀！呆呆的看着你娘作甚？”许娘子赏她一个爆栗。 苏又夏完全不觉得疼，只是笑呵呵道：“阿娘你对我真好！” 许娘子笑着摇头，二闺女想到要嫁给喜欢的人，高兴傻了吧。 想当年，她也有过这般心情，当下很能理解二闺女。 苏正阳不无担心：“母亲，儿子看她们趾高气扬的样子，翰林学士这个官能威胁到咱们家人吗？毕竟翰林学士虽比不上父亲的护国大将军，可说到底父亲荣休，不比在朝堂时的威望。” 苏老夫人闻言，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儿子他们从来没有进入过朝堂，对朝堂个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不了解，属实正常。 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坐下。 “你们啊……”苏老夫人语重深长，“老头子打了一辈子仗，挣下来偌大的将军府，又得圣上赐封护国大将军，不是他获得的最大荣耀。” “那爷爷最大的荣耀是什么？”苏又夏问。 卿宝举高小手手，“我知道！让卿宝来说！” 苏老夫人笑着点头：“好，卿宝你来说。” 卿宝放下手来，端正坐姿，一本正经道：“爷爷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不单单是一名普通的立功武将，而是成为了保家卫国的精神信仰！” “精神信仰？”苏老夫人诧异开口，“这说辞倒是新鲜。” 卿宝继续说道：“据卿宝所知，举国上下，上至九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岁稚童，一听苏老将军的名号，无不敬仰，无不信赖，正所谓山河无恙，英雄永垂不朽！爷爷的战无不胜，保家卫国，是现在活着的人最大的靠山，以后也会代代相传，激励后代子孙！精神永垂不朽！” 正如伟人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伟人虽逝世，但他留下来的精神，成为永垂不朽的丰碑！ 苏老夫人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小孙女，眼眶渐渐湿润。 “终于，终于有人说出老头子真正的价值……” 苏正阳和许娘子、苏又夏、苏凝秋等人都撼动不已，心中掀起巨浪。 原来父亲\/爷爷\/老将军所做的事，已经达到了彪炳千古的功绩吗？ “呜呜呜呜……” 忽然，门外传进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出来，那人强忍着不哭出来，却不怎么忍得住。 第919章 爷爷哭了 “爷爷！” “爷爷，你哭了？” 大家震惊！半辈子铁血沙场的老汉子，哭了？？！！！ 坐在门槛上抹眼泪的苏老将军：？？！！！ 倒也不必说出来！ 卿宝凑过小脑袋去看，苏老将军用手捂住眼睛，扭过头去。 “爷爷不哭不哭啊，大家都念着你的好呢。就算你退休，天下老百姓都不会忘记你！爷爷做的可是千秋万代的功绩，史书上定有你浓重墨彩的一笔呢！”卿宝安慰道。 苏老将军抽抽鼻子，原本情绪收拾得差不多，被小孙女一哄，眼泪又飙出来。 “呜呜呜……” 感动哇！他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它不听话。他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丢脸丢到南天门了！ 后头随之而来的苏老夫人，见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行啦！跟个老小孩似的，有什么好哭的？这都是好话！虽说是好话，但并不是所有的好话都是虚假的。” “在我心目中，你这辈子所做之事：收复河山和开疆拓土，都是福泽后代子孙的伟大功绩！将军立功期不朽，奇事相传在人口。卿宝所说，没有掺杂一点水分。” 苏老将军用力吸溜鼻子，一只手遮挡住大家的视线，另一只手赶紧用帕子擦拭不争气的眼泪。 都一把年纪了，过去无论受多重的伤，都是流血不流泪！何曾有过此刻这般丢脸的一幕？还是在儿孙辈面前！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一个铁血铮铮的老将军，英勇无畏，却在这一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我是感动啊！”后面是丢脸害的，苏老将军露出老脸来，也不矫情了，问他们：“除了卿宝外，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自然是！” “爷爷是战神啊！是我们的骄傲！” “没有爷爷，就没有如今的天下太平！” “天下老百姓都对爷爷感恩戴德呢！” 苏老夫人双眸湿润：“自打咱们成亲起，聚少离多，你在外征战沙场，我在后面给你管理好后方。多少年过去，你镇守国门，守护身后的万家灯火，我老婆子无怨无悔。” 林管家也插话：“老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在我这一生，跟在老将军征战沙场的那段时光，是我最荣耀的时刻！我伤了腿后，承蒙老将军眷顾，得老将军收留，成为护国将军府的管家。余生能够侍奉老将军，我感到万分的荣幸！” “卿宝在外面行走，时常听老百姓说爷爷战无不胜的事迹，爷爷真的棒棒哒！” 苏老将军在今天之前，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荣光，被皇上册封为护国大将军的那一刻。 所有的同僚都朝他投来羡慕的眼光，闹哄哄地说着道喜的话； 当他骑着高头大马，风光无限的地绕城一圈，被老百姓们磕头感激，送鸡蛋送野味送家财等等。 ……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留在老百姓心目中不朽的形象，才是他最大的财富和荣耀。 大家哄完老小孩苏老将军后，各回各院。 卿宝心中有事，想起明日有诸位大人来府里找师父，她边走边思索着，该怎么跟师父开口。 她摸了摸塞满怀的见面礼，要不分一半给师父？可分一半也太多了吧？ 可素……大家是因为师父才给她送那么多的见面礼，而且明天还需要师父配合。 卿宝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大方点。 ——嗯，得先把师父给哄高兴了，明天师父才不好翻脸。 “五小姐，你在发愁什么？有需要阿碧帮忙的地方吗？” 卿宝猛地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对阿碧说道：“阿碧姐姐，你帮卿宝下两张帖子，送去给良才哥哥和燕小世子，约他们明日来府上打雪仗。” 阿碧福身答道：“是，阿碧这就去办。” 卿宝想了想，连忙将人喊道：“等一下，卿宝亲自给他们写帖子，你着人送去。” 阿碧无不应承。 苏老夫人给她们五姐妹配的丫鬟，都是识文断字的，帮小主子写帖子这种小事不在话下。不过既然小主子想要自己亲笔写，那也无不可。 这是她第一次给别人下帖子，邀请他们来打雪仗。卿宝觉得诚意一定得做足，要让良才哥哥和燕小世子看到帖子，就拒绝不了，恨不得立刻要来的那种。 她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写完，在最末尾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就不信了，凭他们喜爱自家爱宠的程度，能不来！ 把两张帖子交给阿碧后，她想到明日的重中之重，忙起身，一顿小跑出去。 “师父！师父！师父……” 卿宝人未走进去，小嗓音就响亮地传进疯无害的耳中。 正在享受美酒的疯无害搓搓耳朵，突地想到卿宝的性子，眼皮子一跳。 ——通常小崽子发出这么愉悦的小嗓音，非奸即盗！ 果然！毫不意外，卿宝跨进门槛时，小脸上笑容可掬。 疯无害心生警惕，嘴巴调侃道：“哟，瞧把这小脸高兴的，看来小徒弟今天在宫里过得不错。” 卿宝笑嘻嘻地跑到疯无害旁边，爬上圆凳子坐好。 “师父的脑袋怎么长的？比卿宝还要聪明！” 疯无害挑眉，开始彩虹屁了！ 他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小额头，“你这小脑袋瓜里在打什么主意？” 卿宝小脸一僵，随即飞快地调整小表情，大叫冤枉：“冤枉啊！卿宝哪能把主意打到师父身上！师父英明神武，除非卿宝不自量力，否则是真不敢哒！” “话说的倒是好听。”疯无害轻哼。 卿宝不理会师父的拿乔，把怀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到桌面。 “卿宝今天收获很大，有很多大人喜欢卿宝，于是他们一个个抢着送我见面礼。卿宝得了好东西，自然要与师父分享。” 话落，疯无害就看到她从怀里掏出各种样式的玉佩、精美的荷包、彩色香囊、出自名家手笔的折扇…… 至于收来的银票，卿宝暗戳戳地藏好，并没有拿出来。 疯无害眯起眸子，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第920章 心中有亿丢丢忐忑 “这么多好东西，你自己不收着，要与为师分享？怕不是你别有所图吧？” 疯无害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小心思，然后灌了一口温酒，身体暖洋洋的。 卿宝眼珠子滴溜地转了两下，睁眼说瞎话：“卿宝所图的……无非是想要好好孝敬师父。” “哦？”疯无害很配合演戏，手指点点桌上的东西，“所以这些都是给为师的？” 他不关心小徒弟打什么主意，只要有实惠到手，就甭管小徒弟有什么小心思，难不成还能难倒他一个百岁老者？ 卿宝瞠目结舌。 徒弟再怎么孝敬，师父也不好独吞吧？师父的脸好大，怎么有脸说要全部？得亏她没有把银票和银子、金子拿出来。 “……要不咱们师徒俩五五分账？” 疯无害：“……” 原来并不是全部给他。 “徒儿没给自己留上一些？”疯无害斜睨她。 “没有！”卿宝努力睁大眼睛，澄澈的大眼睛再真挚不过，“师父怎么能这么想徒儿？徒儿对师父一向是毫无保留的啊！” 俨然一副被污蔑的受伤小表情。 疯无害嘴角抽抽，小徒弟越来越会演了，他可没打算好好配合。 他故意露出犹疑的神色，迟疑道： “小徒弟，为师说句心里话，你一向抠门……” 卿宝瞳孔地震！ 不是！她什么时候留给别人这个印象？她抠门？？！！怎么可能！她最大方了！ 疯无害心中暗笑，表面不动声色，还严肃的冲她点头。 卿宝气炸了！ “卿宝哪里抠门了？卿宝不抠门的！抠门的人是……”二姐！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想到自己有跟二姐保证过，不会再说她抠门，她不能言而无信。 其实最抠门的是师父，从认识他起，她没吃过他一顿饭。 “抠门的是谁？” 疯无害摸摸胡子，半眯起的眼眸折射出微微的寒芒，大有一种“你敢说为师抠门，为师就打你屁屁”的凶狠。 “没有人抠门啦！” 卿宝赶紧糊弄过去，大气地开始分礼物，“师父一个，卿宝一个；师父一个，卿宝一个……” 小手就这么来来回回，很快把东西给分了。 卿宝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重新塞进怀里，这一次没有先前涨鼓了。唉，浓浓的失落感！ “师父，你明天不出去吧？”卿宝问。 疯无害紧了紧身上的厚衣服，“这种鬼天气，谁喜欢出去？” 当然，他不忘腾出一只巴掌，把小徒弟分给他的东西收起来，不要白不要！只等着看他什么时候露出后面的小尾巴。 卿宝看着师父收东西的动作，气红了眼，小心肝儿一抽一抽的疼。 如果全都属于自己，那该多好啊！ 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大方了？她应该多藏一些的。 懊悔不已！不过已经不能回头了。 “师父不出去好啊！明天卿宝请师父吃烤全羊，师父千万不要走宝了哦！” 毕竟收了那么多礼，请那些人一起吃烤全羊，她也不亏。 疯无害听到有好吃的，得寸进尺地问：“有奶茶吗？” “有！都有！师父还想吃什么？” 为了明日能够顺利进行，卿宝力求事事周到。 “炸鸡？” 卿宝犹豫了一下下，“成！” 炸鸡是她前些天提出来做的，厨房根据她提供的做法，炸了六只鸡，之后就风靡整个护国将军府。 然而，后遗症来了，大家吃得老上火，嘴巴冒泡，嗓子冒烟。 后来师父给大家煮了降火的凉茶，才慢慢见好。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阿娘不许厨房做烤鸡了！ 想来师父吃过后就忘不了！ 嗐！多美味的东西啊！不能吃的话，就可惜了！ 阿娘也是为了他们的身体健康着想，卿宝打算后面偷偷的做来吃。 反正都打算偷偷吃，所以师父提的小要求，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疯无害摩挲着下巴，暗道：这么容易说话，小徒弟要搞事情吗？ “明天还配可乐！让师父吃个尽兴！喝个尽兴！怎么样？小徒弟孝顺吧？” 卿宝都有些沾沾自喜了。 如此一来，哪怕到最后穿帮，师父应该不会非常非常生气吧？ 疯无害留意她的神色变化，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想。 “呵呵。”他忽然冷笑两声。 小小年纪，就想卖师父，定要让她吃个教训！ 卿宝吓得一哆嗦，有亿点点的退却。 师父怎地笑得如斯可怕？师父不靠谱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笑过。 “徒儿准备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应该不止你我吧？” “师父好聪明啊！”卿宝夸张地赞叹。 对上师父戏谑的眸子，卿宝轻咳两声，“咳咳，的确邀请了几个朋友。他们得知师父治好了瑾瑜哥哥的病，对师父极为仰慕，有可能会向师父交流医术呢。” “交流……医术……”疯无害意味深长地回味这四个字，心中有了猜测。 他瞥见小徒弟略略心虚的神态，不甚在意地说道：“既然你都计划好了，赶紧安排下去，为师非常期待明日的膳食。” “好哦！卿宝立即去安排。” 卿宝走出师父的房间，马上落荒而逃。 师父不会是看出什么吧？ 心中有亿丢丢忐忑。 来的都是高官，师父再名扬天下，总不会撕破脸吧？ 卿宝想到明天有烤全羊、炸鸡、奶茶和可乐，以师父的嘴馋，肯定……应该……不会生气吧。 想到这里，卿宝心中淡定亿点点。 等到阿碧让人送帖子回来，卿宝又吩咐她去准备这几样东西，保证明天来的宾客人吃得欢喜，喝得快乐。 考虑到人多，卿宝让阿碧准备三只烤全羊，二十只炸鸡，每人一杯奶茶，可乐无限量供应。 当天夜里，卿宝呼呼大睡，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公鸡打鸣。 在与家里人用早膳的时候，卿宝跟他们交代：“卿宝今天请了许多大小朋友来，主要是冲着师父去的。阿碧姐姐准备了烤全羊、炸鸡……” 卿宝掰着手指头数，当说到炸鸡的时候，特意看了娘亲一眼。 她见娘亲挑了一下眉，小心肝微颤，语气又快速地往下说完：“还有奶茶和可乐。” 第921章 谋一份军需官的差事 “娘亲，其实炸鸡……” 许娘子微微摇头：“为娘不反对你吃炸鸡，让疯神医给你们提前准备降火的凉茶即可。” 卿宝的心情蓦地放松，娘亲不反对就行！ 太好了！终于可以吃光明正大的吃炸鸡！ 许娘子紧接着往下说：“正好让你的大小朋友们尝尝，要都说好吃，娘亲准备开一家炸鸡可乐的店铺。” 卿宝反应过来，高兴极了，好话一箩筐的往外蹦，“娘亲，你太厉害啦！娘亲好有经商天赋哦！炸鸡可乐肯定能赚许多银子！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炸鸡可乐的店铺开了一家又一家的分号，赚银子赚到手都软！” 小闺女的嘴巴甜，不过好话谁都爱听，被小闺女一顿吹捧，许娘子便把今日的打算说出来：“今天娘亲和你奶奶正去买商铺，争取早些把铺位定下来。” 如果生意好，就给又夏当嫁妆。 尽管唐家不缺银子，但自己有银子傍身，就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不必求别人的施舍，自己说话做事都理直气壮。 苏老将军擦擦嘴角，喝了一口茶，“爷爷要带你爹爹出去见一些叔伯，谋一个职位，今天都不在家。” “爹找到事情做了？”苏又夏诧异地脱口而出。 其他人都感到惊讶，只知道重新回到家人身边后，苏正阳每日里恶补武功和读书练字。 作为他的女儿们，一度以为她们的爹，怕是要一直啃老下去。 没想到爹在默默的发力，准备一举谋到一个职位，不至于成为被别人取笑的啃老一族。 苏正阳笑容爽朗，“你们爷爷说，爹现在的这个水平，能够在军营中谋一份军需官的差事。” 自从他发现媳妇比他能种地，比他能赚钱，比他能更好的管理府中事务，他每日里都告诉自己要发奋图强，奋起直追！ 因此，他没有一刻停止努力前进！他要在闺女和儿子面前树立好榜样！ 这一次，他终于通过父亲的考察，预备成为军营里诸多军需官中的一员。 虽然是后勤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官，但好歹有事情可做，总比每日里无所事事的好。 他没什么大志，也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从小就没有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对自己没有过高的期望，只想踏踏实实的生活。 “卿宝提前预祝爹爹成功！” “阿爹成功当官后，咱们一家人庆贺一番，到时候……阿娘咱们吃炸鸡吧。” 苏又夏说着说着，突然就把话题引到炸鸡上面去。 许娘子凉凉地瞥她一眼：“说起来，是为娘疏忽了。又夏快要出嫁，未来夫君是长子，你以后要管理后宅诸多事务，要早些学会才是。你每日除了绣嫁衣外，明日起，就多跟在为娘身边，一起出去巡视铺子、看账本吧。” 因想到何梅英今日送嫁衣过来，便歇了让她跟去买铺子的想法。 苏又夏：“？？？” 这么冷的天，好不容易崔夫子给他们放假，她情愿待在房间里绣嫁衣。 不过她很快就后悔了！情愿跟阿娘去外头巡视铺子，也不要每日扎手，还被说绣的针线不整齐细密。 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时，苏老夫人见苏又夏不情愿，又不得不答应下来，颇像委屈不敢言的卿宝。 她暗道，这姐妹俩倒是挺像。 苏老夫人对苏又夏道：“不必太担心，在府中没学会的，未来亲家会教你。当然，在此之前，你也不好当睁眼瞎，有时间的话，就多跟你娘学学。你娘聪慧，不需要我如何教，便已能独当一面。你是她的亲闺女，奶奶相信你一样聪明能干，很快就能上手。” 苏又夏：“……” 倒不必对我期望那么高！ 她心中暗暗腹诽：奶奶，你不知道，我不像阿娘，像爷爷，很难学不会的嘤嘤嘤…… 她内心叛逆，嘴巴乖乖答应：“是，又夏知道了。” 知女莫若母，许娘子看了看她，语重深长道：“女子出嫁从夫，不比在家中做姑娘时的潇洒自由。自己有真本事，有价值，到哪里都能活得好。” 苏又夏觉得阿娘说话有点言重，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阿娘，我听进去了。” 不知为何，苏又夏忽然有点儿不安。 之前在忙帮助安置流民一事，每天生活得十分充实，根本没闲工夫想别的事。 她的亲事自有长辈们操持，自己安心等待出嫁便可。最让她出力的地方，是要自己绣嫁衣。 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她再过不久就要离开原生家庭，要嫁去别人的家做媳妇！ 嫁人之后，要以夫家为主，不像做姑娘时，有诸多顾忌，以后应该很少回娘家了吧。 长这么大，她都没怎么离开阿娘和大姐、妹妹们呢！ 很快她就不再是这个家未出阁的姑娘了！仔细一想，大姐是个有福气的，能够一辈子跟亲人生活在一起。 苏又夏羡慕嫉妒哭了！ “奶奶，你们都不参加卿宝操办的宴请吗？” 对于这件事，苏老夫人最清楚。 卿宝请来的客人无不是高官厚禄，这等身份的客人，要见的只是疯神医，想来他们不想被叨扰。 如果他们过多的参与，反倒喧宾夺主。 “女眷不好出面，有你师父在，不会有事。” 苏老夫人又说道：“留在家中的女眷人，不需要如何出面，看顾些客人的吃食能够顺利进行即可。” 她转而看向卿宝：“卿宝，你第一次宴请大小朋友，要款待好客人，切不可怠慢，有什么不懂的，问你大姐。” 不仅有高官，还有皇子公主。 苏老夫人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苏迎春做事进退有度，有她留在家里照看孩子的同时，也能看着些卿宝。 她唯一担心的是，万一疯神医动怒，会不会清理门户？干脆不要这个令人头疼的小徒弟？ 按理说，她留下来，心里也能放心些。 可她考虑到，万一她留下来，就有同流合污的嫌疑。到时候她想给小孙女求情，怕是难了。 第922章 师父不见了 小孙女运气一向不错，又招人喜欢，说不定疯神医没有生气呢…… 苏老夫人抱有一丝侥幸。 她也知道，小孙女的做法的确有点儿不地道。 小孙女的爱财属性日益凸显，是该有人治治。偏生一家人都不由自主地偏疼她，下不了手，干脆交给她师父收拾一通。 咳咳，就是吧，疯神医千辛万苦化名行医，从今日起怕是要不太平了。 “迎春。”苏老夫人叫道。 苏迎春道：“奶奶请吩咐。” 苏老夫人道：“你是女眷，若没什么事，不要出面的好。就由卿宝和疯神医招待客人。” 苏迎春笑着答应下来。 卿宝立马说道：“我会让人给姐姐们送好吃的！” 苏凝秋期期艾艾地开口：“其实我想跟奶奶和阿娘学习管理府中事务。” 许娘子一愣，旋即欣慰地笑了，“你有这份上进心，娘很高兴。” 苏老夫人则满意地笑着颔首：“三丫头能主动去学习管理府中事务，可见是个聪明自强的。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你随我和你娘一起出去看商铺，也好早些跟着学，省得像你二姐一般，临急抱佛脚。” “是，奶奶，我马上回去换衣服。”苏凝秋很高兴，转身就回院子。 苏暖冬对上阿娘的眼睛，心口一紧，“阿娘，小四最近跟崔文柏交流学问，书中还有疑问没有弄懂。” 她学习的起跑线比崔文柏要晚上许多，如今急起直追尚且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去学习管理府中事务？ 许娘子没有勉强她，便道：“你好好在家里看书，大雪天的，给崔文柏送书稿也别那么勤快。” 夫人这是体恤下人啊！候在一旁的林管家暗赞夫人的善良。 大人们出门子的出门子，留在家里的，待在各自的院子里。 唯有卿宝的云卿阁，忙得不可开交。 “膳食都准备好了吗？” “回五小姐，烤全羊准备好了！” “二十只炸鸡也准备好了！” “珍珠奶茶准备完毕！” “一大桶可乐也准备完毕！” 卿宝满意的点点头，“其中一只烤全羊给姐姐们分去，再给她们每人送去半只炸鸡，珍珠奶茶和可乐各一杯。” 阿碧领着几名小丫鬟福身：“是。” 时间差不多了，人应该到了七七八八了吧。 这时，林管家来报：“五小姐，那些大人们被陆续引到正厅，他们都问五小姐何时会到？能否见到五小姐的师父？” 林管家说完，忍不住偷偷打量穿成球的小主子。 府上五位小姐当中，数五小姐最受宠，听说这些大人都是受五小姐相邀，冒雪前来。 一想到正厅里的大人们非富即贵，散发出高官的气场，他就不得不佩服小小的五小姐的魄力。 卿宝端正坐姿，“来了多少人？” 林管家答道：“共九位大人，还差三位未到。” “有小孩来了吗？”卿宝问。 林管家回道：“暂无。” 卿宝抓了抓手背，也不晓得小哥哥和九公主是微服私访呢？还是表明身份？ 良才哥哥和燕小世子是不是也快到了？ 算了，算了，先解决师父的粉丝问题吧。 “林管家，你先去招待客人，卿宝随后和师父一起过去。” 林管家答应下来：“是。”便恭敬地退出去。 卿宝跳下椅子，一顿小跑去师父的房间。 “师父！师父！咱们去吃烤全羊，吃炸鸡啦！” 卿宝的小手砰砰地拍门。 嗯？没人？ 卿宝又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打开房门，也没有人应声。 卿宝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 师父喜欢温暖，大冷天的，关闭房门不足为怪。 怪就怪在她都叫得那么大声了，又差点没把门拍散架，里头仍旧没有声音传出来。 “师父再不开门，卿宝就自己打开了？” 还是没有人回话。 卿宝小白牙一咬，用力推开房门。 哐当一下，房门大开，里面空荡荡。 卿宝的小脸煞白。 怎么会！师父呢？不声不响跑去哪里了？ 师父不会早知道她的小心思了吧？知道她出卖师父，所以师父要给她一个教训？ 如果师父不出现，受邀而来的大人们会把护国将军府给拆掉吧？！会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吧？！！又或者昨日给她的见面礼，全部收回去？？！！！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为今之计，首先要把师父找到。 只要找到师父，即使只露个脸，什么话都不说，也能蒙混过关。顶多用一句“师父比较高冷”，来搪塞过去。 卿宝在师父的房间里变成陀螺，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人。 “师父！师父！师父……” 卿宝几乎扯破喉咙，都没有得到师父的只言片语回应。 卿宝再如何聪明机敏，此时也毫无它法，着急，慌张，失措同时袭上心头。 师父不见了！ 完犊子！她要怎么向师父的粉丝交代？师父的粉丝会不会误会她耍了他们？ 不行！掘地三尺也要把师父给找出来！ 急得团团转的卿宝，一走出来，就碰到去而复返的阿碧。 “五小姐，奴婢已经吩咐下去，给其他的小姐们送膳食。” “好好好。”卿宝的嘴巴胡乱应着。 她抓着小手手，下意识的转圈圈。 落在阿碧的眼中，卿宝像一只圆陀螺。 卿宝脑袋飞速运转，师父平时除了呆在她的院子，每天吃吃喝喝之余，顺便给她上医学课外，也没去别的地方。 师父快有半个月没有去医馆，有没有可能又去医馆了？ 阿碧的眼睛都快被卿宝转晕了，不得不打断不知疲倦的“陀螺”，主动问：“五小姐，发生何事？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卿宝一顿，神色怔忪，忽地想到什么。 阿碧姐姐一言惊醒梦中人！她得寻找外援！ “阿碧姐姐，你赶紧发动府里的人，务必把我师父找到，把人带到正厅！我现在就去找大姐，看她有没有办法尽快找到师父。” 说罢，卿宝不待阿碧答应，就蹬蹬蹬地跑出院子。 转眼间，阿碧就看不到她胖嘟嘟的小身影。 第923章 有其师必有其徒 阿碧回过神来，赶紧快步出去找林管家。 要动员府中上下的人找疯神医，得林管家或主子们发话。 待院子一空，在屋顶上吹够冷风的疯无害，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飘了下来。 他摸着长长的胡须，丝毫没有愧疚心地自我开脱：“可不能怪为师，小徒弟，是你自己坑师父在先，为师只是对你略施小惩。” 想到小徒弟准备的大餐，疯无害咽咽口水，两眼冒光。 就算冲着这顿膳食去，他亦断然不会缺席！ 护国将军府上的膳食，绝对没有亏待他，但一切都是以健康为先，美味次之。 像烤全羊、炸鸡诸如此类的食物，不甚健康，却美味至极，在护国将军府没见过几次。 机会难得，这回他得敞开来吃！ 于是，不管自己在府上掀起什么样的狂风暴雨，疯无害依然闲适地背对双手，哼着小调，施施然的出了云卿阁。 “大姐！大姐！” 卿宝跑进春锦园，大喊苏迎春。 “嘘！” 苏迎春跟前的大丫鬟平喜赶紧上前提醒，“五小姐，你的两个小外甥女在睡觉呢，不兴大声说话。” 卿宝立即安静下来，察觉到整个春锦园都是静悄悄的，连丫鬟婆子们走路都没怎么发出声响。 她声音放轻：“我知道了，大姐呢？” 平喜道：“请随奴婢来。” 正往里走，不多时，就看到苏迎春朝她们走过来。 “卿宝，这么着急喊大姐，是宴请出了什么事吗？” “大姐，我找不到师父了！” 一看到苏迎春，卿宝的委屈情绪立马上头，瘪着小嘴说道。 之前不觉得委屈，只是内心里慌的一批！ 可能是大姐从小护她护得要紧，此时看到大姐，她仿佛找到依靠，莫名的委屈巴巴。 尽管是她自己挖了个坑给师父，但如果师父不愿意，就不要答应她嘛，也不要拿她的一半“见面礼”。 万一那些在宫里任职不低的大人们不高兴，她还有礼可退。如今不上不下的，卡得她难受，简直可以用如鲠在喉来形容。 苏迎春想到，今日是卿宝和疯神医一起招待客人，疯神医不在，卿宝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够独当一面？总该要有一个大人，才像话。 “要不大姐陪卿宝出去招待客人？” 卿宝连连摇头摆手，央求道：“大姐，卿宝求求你，帮我找到师父吧！” “疯神医或许有什么要紧事出去了，大姐陪你出去招待客人，不成么？” 在苏迎春的想法里，疯神医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既然答应卿宝，就不会轻易失约。除非有别的要紧事，导致疯神医不得不离开。 “不成的。”卿宝低头怼怼手指，“卿宝向大姐老实交代吧，来赴约的那些人，都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他们就是冲着师父来的，师父不在，他们不会满意。” 苏迎春看她心虚的样子，似乎另有隐情。 她试探着问：“如果态度诚挚地跟他们解释清楚，应该没事吧？” 再怎么说，护国将军府里的美味佳肴，在外头可吃不着，他们来这一趟并不吃亏。 卿宝低垂的脑袋更低了，继续不安地怼怼手指：“可是卿宝收了他们的见面礼。” 苏迎春眼皮一跳，小家伙不会是拿她师父当引子，公然收礼吧？ 太医院里的太医，医术在全国绝对是顶尖，不会轻易对一个民间大夫心悦诚服。 他们能对疯神医趋之若鹜，唯一的解释就是：卿宝把她师父是疯神医的事，透露给他们知晓。 如此一来，倒是卿宝做的不对。 有没有可能，疯神医是由于这个原因，故意不露面？ “他们给你送的是什么见面礼？” 若礼物比较轻，护国将军府不是还不起。在他们离开之时，附送一份与之价值相匹配的礼物即可。 卿宝忐忑的小眼神觑了觑大姐，“见面礼是大人们随身携带的玉佩、钱袋子、精美香囊、银票、金元宝……” 卿宝每说一个字，苏迎春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些私人物件，都不便宜，更别说银票和金元宝。 看来事情多半如她所想的那般。 “如果他们送见面礼给卿宝的目的，是要见疯神医，这会见不了，卿宝就把见面礼退还给他们吧？” 苏迎春难免没有想到，疯神医是因为徒儿的自作主张，一气之下，给卿宝挖了个坑。 瞧瞧卿宝焦虑不安、心急如焚的样子，如果她的猜想准确，疯神医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过她比卿宝冷静，想的更深一层。 疯神医对卿宝这个小徒弟，宝贝得很！日常教导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最是用心。 她想，疯神医不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她依然淡定从容。 只是，卿宝深陷局中，没有苏迎春通透。 她这会儿手指头都快怼痛了：“可素昨天卿宝和师父把见面礼给分了，一人一半。” 苏迎春：“……” 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苏迎春点点她的额角，“小财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卿宝如果不够钱花，大可来问大姐，你大姐夫的俸禄和赏赐都在大姐这里收着，可以给卿宝花。” “谢谢大姐，大姐真好！” 卿宝感动到两眼泪汪汪，不过外人给的，哪有花亲人的银子来得痛快？何况大姐和大姐夫要赚奶粉钱，她不会花大姐的钱啦。 “卿宝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找到师父。” 苏迎春想到疯神医拿了一半的见面礼，退礼物这个办法行不通，正如卿宝所言，只能尽快找到疯神医。 退一万步说，若真找不到疯神医，就只能跟人家赔礼道歉，把卿宝的那部分见面礼还给人家。 总归，在自己的地盘，不会有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护院不是吃素的！ “好，大姐知道了。” 苏迎春找来护院，嘱咐他们不要惊动正厅的贵客，悄悄的在府里寻人。 卿宝在大姐的院子里焦急等待，头一回体会到何为坐立不安，连大姐房中好吃的点心都不香了。 第924章 最萌年龄差 苏迎春还真没见过卿宝焦虑成这个样子，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温言宽慰：“放心吧，要真的找不到疯神医，大姐陪你一起去面对客人。咱们跟人家说清楚，不管是赔礼道歉，还是要赔偿人家见面礼，都无可厚非。” “嗯，卿宝知道了。” 为了让大姐放心，卿宝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尽管心中担心找不到师父，然而入口即化的板栗糕，甜糯适中，成功满足到她的味蕾，实在是太好吃了！ 看着小家伙像一只松鼠一样吃起来，苏迎春温柔地笑了笑。 很快，护院队长陈武返回来禀报：“回大小姐、五小姐，府中并未找到疯神医的踪迹。” 卿宝嘴巴的板栗糕瞬间不香了，一下子跳下凳子，“你马上派几个人在周边找找看。” 卿宝回过身，急急地对苏迎春说道：“大姐，卿宝要跑一趟医馆。师父很可能心血来潮去出诊，卿宝要亲自把他抓……带回来。” 如果师父不愿意回来面见他的粉丝，作为没多少本事的小徒弟，就撒娇卖萌打滚。 如果撒娇卖萌打滚都不管用，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若然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她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让师父把另一半见面礼，一件不漏地吐出来！ 人家是冲着师父的名头，才给她送随身携带的贵重见面礼，没能达成人家所愿，退还回去的确在情理之中。 唉，可惜了啊！ 她把蝴蝶仙子的话给听进去了，本想换成银子，买一些冬衣送去给流民，争取下辈子也有这般好的福运。 不过这也没什么，失去了这批见面礼折算的银子，她的空间里还有黄金、金石等财富。 就是突然间被师父摆了一道，好糗啊！ 她昨日还风光无限的收礼，收到手抽筋。 今日就要被那些大人们笑话，卿宝自觉如花似玉的脸蛋儿，都要被师父摁在地里摩擦！！过分！师父过分了啊！ “武叔叔，你骑马带卿宝去医馆吧，坐马车太慢了。” 护院陈武抱拳：“属下遵命！” 苏迎春见她实在着急，也有自己的主意，便不再阻拦她。 “路上小心，大姐先帮你去正厅，招待一下客人。” 言外之意，是要帮她拖延时间。 卿宝又感动到两眼泪汪汪。 大姐好贴心哦！大姐夫太有福气了叭！如果她是男子，她也要娶大姐这样体贴温柔的女子！ 不过没关系，她以后找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也成！总归占了温柔和体贴两个词儿，她就嫁！ 咳咳，这事扯远了，先把师父故意挖的坑，给应付完再说。 眼下她得以最快的速度，把师父劝回来。 尽管有陈武亲自带她骑马，卿宝坐在马背上，一路颠簸，等到被陈武抱下马时，她的两条土豆腿，很不争气地打颤。 她顾不得双腿颤抖，虽然走起路来，七歪八扭的，却也坚定不移的往医馆里走去。 老天爷保佑，师父一定要在里面！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种事以后做不得！ 内流满面的卿宝，暗暗吸取教训。 下次若还想要坑谁，得找一个蠢笨一点的人来坑，而不是找师父那样的老油条。 用句老话说，师父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要多。到最后坑人不成，反被坑了一把！ 唉，血的教训！ 作为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徒弟，她真的快要被师父坑哭了！精神损失费都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嘤嘤嘤…… 当卿宝走进医馆，看到坐诊的大夫里没有师父时，整个胖团子都不好了！ “小师妹！” 倒是祝掌门眼尖，惊喜地大叫一声。 “掌门师兄。” 相比祝掌门良好的精气神，卿宝蔫嗒嗒地喊了一声。 小师妹？掌门师兄？ 跟在卿宝身后的陈武：？？？ 他下意识地愣了愣神，视线在头发白花花的祝掌门和矮墩墩的五小姐之间，来回扫视了好几眼。 他嘴角忍不住抽抽，这最萌年龄差，得隔好几个辈分吧！！！ “掌门师兄，师父有来吗？” 卿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祝掌门诧异反问：“师父不一直跟你在一起住吗？” 言下之意，他没见过师父！ 还透露出一个卿宝不容忽视的事实：连住在一起的小徒弟都不知道师父的行踪，祝掌门哪能知道？ 顿时，卿宝一张小脸灰灰的。 这回真的要完犊子啦！ 卿宝的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以后她的这张漂亮脸蛋儿，就会成为言而无信的标志。 嘤嘤嘤，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卿宝！我还是不是你最聪明可爱的小徒弟了？？？ 祝掌门见她神色不对劲，忙问：“小师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需要师兄帮忙不？” 掌门师兄终究不是师父！卿宝生无可恋地想。 “掌门师兄知道师父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吗？” 卿宝不抱什么希望地追问。 祝掌门摇头，“师父神出鬼没，他想要避开你时，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可不正是要避开她么！卿宝一张小脸几乎纠结成面团。 “既然如此，那掌门师兄陪卿宝一起回护国将军府吧，卿宝准备了宴会，府上的膳食有烤全羊、炸鸡、珍珠奶茶和可乐。” 师父不在，掌门师兄去，或许能够给她挽回两三分颜面，总比神医谷一个人都不出面的好。 旁边的桂圆和金樱听到，视线几乎同时投射过来。 他们俩爱吃，否则不会两个都是胖子。 区别在于金樱的脸更长肉，圆乎乎的，因着是小姑娘，倒显得几分可爱俏皮。而桂圆则是从头到脚都胖得十分匀称。 圆脸金樱鼓起勇气问：“小师叔，金樱和桂圆能同去吗？” 桂圆也向卿宝投去渴望的眼神。 难得离开神医谷，对于一切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他们俩都想尝尝看。毕竟下一次出神医谷，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卿宝抬眼，首先看到金樱的胸脯。 嗯，金樱师侄貌似长高了些，胸脯也比在神医谷时丰满了亿点点。 卿宝的小肉手一挥，“去！师侄们一起去！卿宝请客！” 第925章 师父是土拨鼠转世 神医谷的师兄和师侄越多越好，好歹能够镇住场子。 总共才十余人，准备的食物和饮料供应应该足够。 金樱和桂圆到底是好奇心重的少女和少年，听到这个消息，一刻等不得，把手头的活计交给别的药童，便连忙转出来。 沉默寡言的陈武，再次被雷了一把！ 小师叔？师侄？确定没搞错辈分？伦理纲常有些混乱！ 他忽然想到疯神医的年纪，再猜想到祝掌门和金樱、桂圆的身份，貌似可以勉强理解一下下。 也就只能强行理解了，正常情况下，哪能有如此颠倒的辈分？ 祝掌门和金樱、桂圆坐医馆的马车前去，卿宝仍然和来时一样，与陈武同乘一骑。 确定师父不会出现后，她脑筋转呀转，依然没想出好计策来。 为今之计，只能把掌门师兄的身份亮出来，那些大人们对神医谷有忌惮，便不好责怪她太过。 想不到她卿宝大佬过去五年多以来，栽的最大的一个跟头，不是敌人给的，而是她那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亲亲师父给的！ 憋屈的是，鉴于她不仁在先，她也不好不义在后。 憋屈！憋死卿宝大佬了！啊啊啊！ 回到护国将军府，卿宝大佬想着，再如何无济于事，也要昂首挺胸，气势不能矮了去！否则那些深感被耍的大人们，绝对会得寸进尺！ 这不是基于大佬的小肚鸡肠，也不是她怀疑那些大人心胸狭窄，实属是人性使然。 事实就是，对于弱者，谁都能踩一脚。于强者而言，哪怕是强者的错，强者的无理取闹、欺行霸道，别人都不敢触犯逆鳞。 当卿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领着掌门师兄和两个师侄进入正厅，却见到一副不该有的景象。 正厅里欢声笑语，吃喝玩乐，气氛出乎意料的热闹。 怎么回事？她和师父没来，不应该啊！ 突地，卿宝瞳孔骤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正厅的主座上坐着一人，那人长着卿宝熟悉的黑白长条胡子。 卧槽！她遍寻不着的不靠谱师父，居然坐在主座上！还言笑晏晏地与那些大人们推杯举盏，笑得好不惬意。 卿宝被震惊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飞速眨巴眨巴眼睛，又揉搓揉搓眼睛，发现她那个不靠谱师父，真真切切地坐在那儿！ 卿宝一时呆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师父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分明让护院的哥哥叔叔们在府里掘地三尺，本人又跑去师父常去的医馆。 师父是土拨鼠转世么？！她白白干着急了！哼！气死卿宝大佬啦！ 疯无害已经看到她了，笑容和煦地招招手：“小徒弟，快过来，张院首和陈太医等大人夸你在后宫能够随机应变，及时救下六皇子。此事，你功不可没，连带着为师也要被夸上一夸，真不愧是我的亲亲小徒弟啊！” 一番说辞毫无芥蒂，颇感欣慰，仿佛此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敢情唯独她一人焦虑不安了半天，师父是完全不受影响啊！ 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人！ 那种强烈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她更加确信，自己被亲亲师父给摆了一道！ 这或许就是师父收一半见面礼的缘故，既给了她一个教训，又看在见面礼的份上，应付那些宫里的大人们。 卿宝心思斗转间，木木地被拉到疯神医身旁落坐。 祝掌门领着金樱和桂圆上前，毕恭毕敬地给疯无害行礼。 “徒儿祝祁见过师父。” “金樱\/桂圆拜见师祖，师父安康。” 在场的众人猛然坐直身子，一个个看过去。 是神医谷的人！其中一人是疯神医的徒弟，又姓祁，是神医谷的祝掌门没差了！ 另两个眼神清正的后生，是神医谷下山历练的弟子吧。 “嗯。”疯无害捋着长长的黑白胡子，笑呵呵地说道：“都起来吧，既然来了，都尝尝护国将军府独一无二的炸鸡、珍珠奶茶和可乐。” 小徒弟还不算太笨！懂得搬救兵。 看来就算他今日不出现，这些人会看在神医谷的面子上，不与小徒弟过多的计较。 “是，师父。” “是，师祖。” 府里的小厮丫鬟们纷纷上前，给他们安排了一桌，又给切了烤全羊，每人分了半只炸鸡，珍珠奶茶和可乐也少不了。 在卿宝来之前，他们的宴会开始好一阵子了。 每个人的面前，都有吃了一半的烤羊肉、炸鸡，喝了约莫半杯的珍珠奶茶和可乐。 卿宝错过了他们夸赞府上膳食新奇且美味的一幕。 祝掌门毕竟活了一把年纪，对美味的吃食不如小年轻们有执念。 金樱和桂圆尝了一口炸鸡，顿时眼中的光芒乍现。 “好吃！” 他们又迫不及待品地喝了一口珍珠奶茶，顷刻间，仿佛喝到了仙露！ “太好喝了吧！” 没有白来！ “掌门快吃，炸鸡太好吃了！咸香酥脆，我桂圆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鸡肉！” “要我说，一口炸鸡一口可乐，爽翻天了！天呐！好生绝配！” “虽然我以前只偷喝过一口酒，但可乐绝对比酒好喝！” 金樱撮了两口奶茶，又道：“可乐好喝，不过我更喜欢珍珠奶茶！” 桂圆颇有点儿不是滋味：“这么好的东西，怕是只有达官贵人才吃得起吧？好的厨子都被收进府中效劳，普通的老百姓怕是连香味儿都闻不到。” 一时竟食不知味。 来京城的这段日子，他看的多，有些愤世嫉俗。他清晰地看到，世间只有少数人富到流油，不少人穷到衣不蔽体。 在医馆里，少不了有大户人家冲着神医谷的名号，花大价钱邀他们的好大夫上门请平安脉。有些人则穷到连抓药的铜板都没有。 眼下这些食物，除了烤全羊，他并没有在市面上看到过。 当然，其实连烤全羊也不是普通人家消费得起。 “小兄弟此言差矣！”其中一位姓刘的太医不同意，“没错，这些炸鸡、珍珠奶茶和可乐，的确是将军府独一份。只是我听说，都是府上的五小姐有想法，让厨子们尝试做出来，才有了现在的诸多美食。” 第926章 师徒俩的相处不正常 “府上的五小姐心思巧妙，能够做出新鲜的吃食，实在难得，难怪能成为无名大夫的徒弟。” 尽管卿宝的心思巧妙只用在吃喝上面，而不是医术，可耐不住疯神医的粉丝爱屋及乌，连她“不务正业”也要吹嘘。 无名是疯无害拿出来忽悠他们，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无名就无名吧，心知肚明对方是疯神医就对了。 五小姐卿宝就是疯神医的小徒弟，夸卿宝，就等同于夸疯神医收徒弟有眼光。 如果把疯神医夸高兴了，得到疯神医指点一二，又或者漏一点治病的秘方，都是大大的受益。 在卿宝他们到来前，疯神医做主款待客人，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后，也不耍假把式，直入正题。 一来二往，寥寥数语间，疯神医就给他们解惑了一些长久以来，不得解的医术难题。 在座的各位大人虽在太医院身兼要职，却是把疯神医当成医术界的泰斗。他们每一个都无比珍惜这次机会，踊跃发言。 而疯无害当得起神医第一人，毫不藏私，真正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要知道，凡是中医世家，几乎都有“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等规矩，主打一个真正的医术是不会教给外人。 疯神医带来的价值令他们觉得，送给卿宝的见面礼，物超所值！ 鉴于疯神医的无私解惑，甚至给出了好几个某些疾病上更优越的药方，使在座的太医无不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一时间连美味的炸鸡都忘了吃。 只是疯神医显然没有与他们促膝详谈的打算，说的差不多后，便致力于面前的珍馐美味。 他们只好跟着一起吃吃喝喝，倒也很愉快。 主要是疯神医稍稍漏出一些东西，十分有价值，并且吃进嘴巴里的东西，是以前没有吃过喝过的好吃食。 如果不是卿宝他们忽然出现，他们还沉浸在疯神医和珍馐美味中，难以自拔。 话说，咱们继续回到现场。 这时，桂圆突然清醒过来，他不该把自己的所见所为，狭隘的放在护国将军府上。 这里可是小师叔生活的家啊！ “对不起，小师叔，我没有讥讽你的意思，我……我只是……”桂圆结结巴巴地道歉。 只要一听到“小师叔”三个字，卿宝就不由自主的挺直腰身。 她可是小师叔呢！整个神医谷年轻弟子的小师叔！多么气派的辈分！ 她故作稳重地摆摆手：“嗐，这都不叫事！桂圆师侄爱吃，尽管多吃！金樱师侄也不要有所顾忌，敞开肚子吃！若要减肥，也要留待明日再减，不可辜负美食。” 疯无害和祝掌门见过她这副小大人模样，笑而不语。 张院首和陈太医等人都快要笑疯了！ 不过转念一想，疯神医的大徒弟是神医谷掌门，卿宝与祝掌门是同门师兄妹，年龄差距虽大，到底同辈分，可不就是小师叔么！ 金樱什么都能拒绝，就是拒绝不了绝对的美食！ 她保证道：“小师叔放心，金樱一定会吃得肚子溜圆，决不辜负美食！” 说完她继续撕了一条嫩滑的炸鸡腿，塞进嘴巴啃。 连之前最爱吃的烤羊肉，都要排在炸鸡后面。 卿宝看着金樱师侄大快朵颐，只觉得她的叮嘱纯属多余了！ 知道多余是一回事，但为了当好小师叔，卿宝慈爱的小眼神看着金樱师侄，欣慰地应道：“嗯，金樱师侄真乖。” 众人：“……” 明明充满了违和感，为什么他们想捧腹大笑呢？ 卿宝吸吸鼻子，香喷喷的肉香不断窜入鼻端。端看两个师侄大快朵颐的样子，她的小爪子要按耐不住了，朝面前的半只炸鸡下毒手…… “小徒弟，你晚到了，害各位大人久等。你说说看，为师要如何惩罚你才好？” 突然，疯无害饶有兴致地问她。 卿宝的魔爪，哦不，小肉爪在触及炸鸡的千钧一发之际，被疯无害生生截断。 卿宝抬头对上师父戏谑的目光，满肚子怒火噌噌噌地上涨，几乎要将她淹没。 师父这分明看好戏的眼神？ 自己找他找的团团转，既在府里掘地三尺，又亲自跑去医馆，还焦虑担心无法收场…… 一回来，看到师父在府中与大人们好吃好喝，她早该怒火中烧！但她忍下了！ 偏偏师父没有惹恼亲亲小徒弟的自觉，一再故意挑衅她！ 面团都有小脾气呢！哼！ 如果师父想要教训她，为什么分给师父见面礼时，师父还坦然自若的全盘接收？ 就不能直接跟他的亲亲小徒弟明说，师父不乐意么？ 然而，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质问自己，她在宫里暴露出师父就是疯神医的事，也没有提前跟师父明说。 卿宝皱起小眉头，此时发脾气都进退两难啊！ “哟呵，生气了？”疯神医见她双颊鼓鼓的，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圆鼓鼓的脸蛋。 “噗！” 卿宝吐出一口气，双颊一下子瘪了。 她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气鼓鼓地看着她的不靠谱师父。 果然不靠谱终究是不靠谱的！谁家的师父像他这样，把亲亲的小徒弟坑得团团转。 不对，再不是亲亲小徒弟了！只有倒霉催小徒弟！ “哟哟哟，让师父瞧瞧，亲亲小徒弟会漏气呢。” 太好玩了！疯神医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一张老脸笑出了数道褶子。 卿宝暗地里磨牙。 哦豁！谁是你亲亲小徒弟？！是你的坑坑小徒弟吧！！ 疯无害玩心起，兴致盎然：“来来来，脸蛋儿再气鼓一个，让为师再戳戳看。为师喜欢看小徒弟漏气的样子。” 卿宝气得浑身发抖。老天爷啊！来一道雷劈死她吧！下辈子她不要找师父来折磨自己！ 众人：“……” 师徒俩的相处似乎不正常？？？ 疯神医就像一个老顽童，明知道小徒弟生他的气，还不断的拱火，还越拱越兴奋，浑然没看到他的小徒弟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啧啧啧，原来疯神医竟是这样的师父！ 第927章 师父正确的打开模式 看着小师妹备受折磨，祝掌门抽抽嘴角，师父真是死性不改啊！ 自己师父是什么德性，他心里门儿清。对于小师妹的遭遇，他感同身受，辛苦小师妹了！ 然而，原谅他只能在心中默默说抱歉。 幸好他年纪上来了，身子不抗造，师父有了小徒弟，他，终于脱离苦海了！是吧？是吧？ 就好兴奋！ 如想当年，他还没有小师妹的时候，嘤嘤嘤……他一个老实人，承受了许多生命中不该承受之重。 小师妹，你还小，身体健康，抗造！跟师父学本事的日子长着呢，慢慢熬吧。 祝掌门默默给小师妹点蜡。 跟随师祖下山的桂圆和金樱，已然清楚他们的师祖不是风光霁月、仙气飘飘的神医。 此刻看到师祖疑似“欺负”小师叔的行为，敢怒不敢言，干脆低头喝可乐。 小师叔，对不住了，我们打不过师祖，又有辈分压着，你就多担待些吧。 疯无害恣意潇洒惯了，哪里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只晓得一件事：小徒弟越生气，他这个当师父的就越高兴。唉，小日子无聊太久了啊！活久见就这点不好，觉得什么事都无趣得紧。 唉，一把年纪老了老了，居然喜欢上了惹怒小徒弟。 哎呀呀，小徒弟敢怒不敢言，憋屈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有趣。 唉，他是不是有病啊？居然好期待！ 疯神医的一双老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期待地看着她，似乎在兴味地等待着什么。 卿宝疑似看到了真相，只是有点儿难以置信，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迷茫地愣了愣。 她没有多想，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朝师父发火。她当真这么做了，师父的粉丝们第一个饶不了她！ 难道要生生咽下这口气？ 其他人也在眼巴巴地等着卿宝下一步动作。 疯神医的小徒弟会作何反应？是生气，还是扑通一下朝师父下跪？ 在他们的思想观念中，不管师父是对是错，当徒弟的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是绝对不能够违逆师父的！ 当徒弟就要有当徒弟的自觉，想要学习真本事，难道连这点委屈都不能忍吗？何况才多大点事？就是大人逗逗小孩儿，找乐子而已。 咳咳，疯神医真是的，这么爱闹。 在他们看来卿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乖乖低头认错。 与此同时，卿宝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小脑袋也在急速运转，cpu都快烧冒烟了！ 忽地，卿宝脸色陡然一变，一下子扑到疯无害身上，扯着稚嫩的破锣嗓子，哭丧似的凄惨大喊：“师父哇！徒儿蓝瘦香菇哇……” 那声音如泣如诉，仿佛死了师父一般。 疯无害眼皮突突狂跳，心中浮现不太美妙的预感，走向似乎要偏离轨迹，与他预料的不一样。 “哇哇哇师父哇哇哇……徒儿找你找的好苦啊啊啊啊……” 卿宝当机立断！ 与其跟师父硬刚，两败……一败俱伤，还不如装装可怜，或许还能得到一点同情分。 她百分之二百确定，师父就是个小心眼的。师父踩过的坑，一定会坑回来。 光是小小的一件事，卿宝已认清楚一件事，自己玩不过八百个心眼子的师父，倒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哭唧唧，卖卖惨，求求饶。 总之，与其与师父斗智斗勇，不如成为师父面前弱小又无助的小可怜。 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会叫的鸟儿有虫吃”，她以后就当师父膝下的可怜虫。 疯无害摊开双手，听她卖惨，看她演戏，怜爱之情么……倒不是没有，毕竟是他的亲亲小徒弟。他不疼爱小徒弟，谁来疼爱小徒弟？拓跋修那臭小子么？ 咳咳，咋想到那臭小子身上去了？不能想！想多了，会说曹操曹操就到。 卿宝继续哭唧唧：“卿宝以为师父不见了，被狼给叼走了，就去找师父。府里找过没有，又去医馆找过，也没有！最后卿宝带掌门师兄和师侄们过来，就想合神医谷之力，看看能不能找到师父。” 疯无害心底直哼哼，演，你可真会演！被狼给叼走，你一岁的时候都不信，五岁多了，你说给谁听？你以为在场的众人都相信你的鬼话连篇？ 你是想着师父不在，用你的师兄和师侄来当幌子，忽悠这些大冤种吧。 不得不说，这个小徒弟甚合她意，脑筋活泛，没有大徒弟那么死板无趣。 他一边暗暗吐槽亲亲小徒弟爱演的同时，一边欣慰她的聪明机敏。 就是有一丢丢失落，他惹恼小徒弟“敢怒不敢言的奸计”没有得逞。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小徒弟终究被他摆了一道，矮冬瓜团团转地四处找他。 嘿嘿，总归是给她一点教训，望她吃一堑长一智，不敢为了财物，轻易出卖师父，日后亦不敢出卖师门。 不过嘛，时光漫漫，岁月悠长，与亲亲小徒弟斗智斗勇的小日子，倒不失趣意。有时候活得久了，会有一种难言的寂寥…… 听着小徒弟伤心的哭声，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疯无害小小地心软了一下下，到底是亲亲小徒弟，不是捡破烂收的，难免心疼一丢丢，也就是亿丢丢！ 他的双手拍拍亲亲小徒弟的后背，“好啦好啦，不哭不哭，哭多了矫情。” 卿宝：“……” “哇哇哇哇……” 说她矫情呢！她矫情给不靠谱师父看！ 疯无害无语了。小徒弟是水做的吗？不能要了乏！ 其他人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没有察觉出师徒二人各有各的小心机，虽不觉得疯神医有什么错，但不由自主的同情起偶像的小徒弟来。 因为卿宝哭的太卖力了！那凄惨的哭声，真真儿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偶像的粉丝们难免揣测，难不成疯神医作为师父，对小徒弟过于严格了？又或者是疯神医人来疯，俨然老顽童，时常如现在般，把小徒弟惹恼？ 看来神医的徒弟不是这么好当的。 唯独深受过“其”害的祝掌门，眼眸激烈地闪呀闪，兴奋得老脸通红。 是了，是了，这才是师父正确的打开模式！ 第928章 救人 原来小师妹跟他这个大师兄没什么两样嘛！ 以后他得多多照看小师妹，使小师妹不至于被师父揉圆搓扁得太狠。 哎呀，有人分担师父的“疼爱”，真是好啊！肩膀都轻松八分！ 他哪里晓得，疯神医和卿宝之间，是势均力敌的师徒关系！而不是如他一般，一边倒！ 此时，迟到了的拓跋修和九公主、梁良才、燕擎卓在同一条大街上忙着救人。 他们的马车都驶往同一个方向，恰巧在一个十字路口狭路相逢。 引发这一起交通事故的不是人为，而是天灾。 这两三天的雪下得太大，如果没有人清理官道上的积雪，积厚怕有大腿高，更遑论让马车行驶。 其中有一间老旧房屋，经不起积雪的重压，仿佛掐准时间一般，在两辆马车驶来的同一瞬间，“轰隆隆……” 房屋瞬间坍塌，尘土飞扬。 屋里的人要逃命，忙不迭地跑出来，没有看清楚路况，一股脑地往前冲。 幸好两辆马车的车夫及时拉紧缰绳，刹车及时，屋里逃出来的四五人，只有两人轻微擦伤。 错不在马车，没有被勒索赔偿。而逃出来的人没有时间去思考赔偿一事。 房屋转眼间坍塌完毕后，他们惨叫着跑回去救人，赤手空拳地挖人。 眼前发生的惨象发生在眼前，拓跋修并没有视而不见，一边命人去衙门报官府救人，一边领着现场的壮汉帮忙急忙现场施救。 房屋坍塌不是小事，现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善良的人居多，拓跋修的人吆喝一声，自有不少年轻力壮的男子及时加入施救队伍。 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被压在厚雪和房屋底下的人能否活下来，全看拯救是否及时。 因此，不等官府的人过来，拓跋修不仅动员现场的青壮年救人，还指挥如何有章法地施救。 由于施救人数众多，又及时，一通忙活下来，房屋里面的人全部被救出来了。 其实每年持续的大雪天气，京城里总会发生几起房屋被大雪压坍塌的事件，早有处理章程。只要把人救出来，自会有官府的人将他们暂且安置妥当。 因去做同一桩好事，四人倒是以这种方式相识了，免了后面卿宝的介绍。 耽搁了一个时辰后，拓跋修等人再次坐上马车，往护国将军府去。 马车嘚嘚地跑，忽然有人出声：“刚才那位好像是六皇子！” 此话一出，现场炸开了锅，正要离开的人都不离开了。 “兄台，你刚才说什么？那位主持施救的六少爷，是六皇子？” “真的假的？一个皇族贵胄怎么可能做到这个份上？” “就是啊！皇子的身份尊贵，哪里在乎几个老百姓的死活。你胡诌的吧？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能见到皇子的人。” “千真万确！我外祖家的亲戚的闺女的表妹嫁给了护国将军府的一名护院。就前几个月，苏老将军带着儿孙们认祖归宗，几乎把京城的官员都宴请了个遍。” “就在那一日，消失好几年的六皇子忽然现身，现场的宾客一时惊为天人！传出六皇子的长相俊秀无双，君子如玉，气度优雅，唇若图脂，剑眉星眸……堪称京城第一美男子！” 说话的人用了一堆形容词来描绘六皇子的“美”。 “这么一说，六少爷长得真是俊！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长得这么俊又善良的小公子，我可当真是有眼福！” “长得好看的美男子虽不多，却不能逮着一个俊秀无双的，就认定他是六皇子。” 爆出拓跋修身份那人不服气道：“我话没说完呢，我外祖家的亲戚的闺女的表妹嫁给了护国将军府的一名护院……” “哄……” 不少人哄堂大笑。 那人也不生气，继续坚持说道：“你们别只顾着取笑我。当初有人把极俊的六皇子画下来，我有幸在外祖家见过那幅画。方才那位六少爷是画中人无疑！” “哇！” 有人惊叹，“真的是六皇子啊！” “皇族贵胄都高人一等，刚刚的六皇子看着矜贵，却没有一点趾高气扬，仗势欺人……” 拓跋修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对一件小事施以援手，坊间隐隐流传出他爱民如子、低调行事的美名。 其实他本无情无心，是隐居在青石河村时，卿宝一家人良善的所作所为影响了他。 卿宝一家人曾经救助过流民，帮助过村民，不计较得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施以援手，不计回报。 他救助房屋坍塌的一家人，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做起来极其自然。 他的初心只是单纯地想成为卿宝的同类，永远不与她生分，不被她排斥。 梁良才和燕擎卓坐在同一辆马车内，正面面相觑。 他们对“死而复活”的六皇子不甚了解，只偶尔从家中长辈的口中听过三言两语。 当日，所有人都默然已死的六皇子突然回京，打了某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后，便是朝廷的一阵腥风血雨。 持续三个月，人人自危。即使是与朝堂毫不相干的人，都时不时听闻哪个高官被抄家，哪个高官九族流放，哪个高官在菜市口被砍头…… 一时间，朝堂血流成河。 甚至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都落马，一时间京官人人自危。 这两天，才听说由贩卖私盐案引发的一系列血案，渐渐进入尾声。 然而，传闻与他们亲眼所见之人似乎有出入。 一个心机深沉，残忍嗜血的小少年，怎么可能出手救小老百姓？ 两人小声地说着有关拓跋修有限的信息。 梁良才坚定不移地认为，卿宝喜欢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燕擎卓沉默不言，没有否认，也没有说是。换做是他，他才不管呢！顶多……他只能做到派小厮去报官。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抵达护国将军府，门房早得到五小姐的吩咐，不需通传，便将人领入正厅。 梁良才和燕擎卓自觉落在拓跋修和九公主身后。 第929章 亲亲小徒弟是小骗子 尽管有一起救人的经历，然而拓跋修身上散发出疏离且不欲多言的气息，并没有使他们产生想要亲近的感觉，反而显出几分拘谨来。 九公主昨日便听卿宝说请他们来，这样就够人手玩打雪仗了。可是他们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态度，不像是卿宝口中能玩到一块去的“好朋友”。 九公主正有些失望地想着，几人就被门房领入正厅。 一跨进门槛，九公主惊诧地瞪圆眼珠子。 卿宝哭了？！居然哭了！！卿宝连八公主都敢欺负，居然被谁欺负哭了吗？！！！ 门房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头抠出一个地洞来钻进去。 来的真不是时候啊！小小的五小姐最爱面子，时常自称大佬。倘若被他一个下人瞧见了，会不会被穿小鞋呀？ 卿宝只是最一开始时挤出两滴泪，后面是干嚎，雷声大雨点小。反正用手遮挡住脸，大家都看不见她假把式的哭泣。 倏地，她的眼角瞄到外面进来不少人，小哥哥清新俊逸的气度，不容忽视，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装小可怜什么的，让师父对她产生愧疚心疼什么的，卿宝通通抛诸脑后。 “小哥哥！”她惊喜大喊，露出一张干净没有一点泪痕的脸蛋。 疯无害：“……” 心口一梗！ 孽徒！连师父都骗！小骗子！害他刚刚小小地心疼了一下下。收回！通通收回！亲亲小徒弟不配！ 众人：“……” 他们是不是被骗了？ 拓跋修听到活力四射的三个字，嘴角微扬，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卿宝，小哥哥没有食言，带着九儿依约前来。” 卿宝从座位上跳下地，蹬蹬蹬地跑到他们面前，眉开眼笑：“小哥哥，九儿姐姐，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失约哒！” “卿宝，我答应你来府上，咱们一起玩，便不会食言。” 九公主与卿宝手拉手，怎么看都像极了好姐妹。 一旁的梁良才和燕擎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卿宝和九公主竟然如此相熟！ “卿宝，我和燕擎卓也来了。” 梁良才就站在拓跋修的身侧，退后半步。这时出言提醒，语气中透出微不可察的委屈。 卿宝第一眼看到的是六皇子和九公主，压根没有看到他。想来他们之间的交情，没有她与六皇子深。 卿宝自然看到他们了，笑出可爱的小白牙，语气欢快，透出热烈的欢迎：“我就知道良才哥哥你们不会放我鸽子，你们一定要尝尝我们府上独有的炸鸡、珍珠奶茶和可乐，还有加了特别香料的烤全羊！” 她看了看他们四个人，眼睛浮上疑惑，“你们竟然一起来了？看样子互相认识？” “认识，认识，我跟你说bb……” 人还没有入座呢，九公主一顿抢白，迫不及待地告诉卿宝，他们在来的路上做了一件大好事！ 卿宝听完后，好一顿夸。 主持营救行动的拓跋修，耳尖悄悄泛红。 梁良才敦厚地笑了，燕小世子忽然觉得救人浪费他的时间，似乎并不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 到最后，反而只有一直呆在马车里，没有出过力的九公主，得到卿宝最多的夸奖。 终于，小麻雀.九公主叽叽喳喳的说完后，卿宝领他们进去。 在座的太医们见到拓跋修微服而来，陆续起身见礼，只是礼行到一半，便被拓跋修抬手按下：“不必多礼，在宫外行走时，我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六少爷。” 众大人明白他的意思，改而拱手，客气地道了一声：“六少爷。” 拓跋修满意了，走向早就准备好的座位。其他几人也跟着走过去，在各自的位置落座。 不需要等多久，属于他们的烤全羊、炸鸡、珍珠奶茶和可乐，几乎同时送上来。 为了让在座的人吃得痛快，府上准备了热水和热毛巾，让他们解放双手，撕扯炸鸡吃。 之前来的人早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时不由得都看向拓跋修。 拓跋修通身上下写着“君子如玉”四个大字，他们无不觉得，六皇子不会亲自动手下嘴，这不符合他矜贵优雅的气质。 然而，令他们惊讶的是，他们猜错了！ 拓跋修没有抗拒，甚至没有丝毫不自在，学着卿宝的样子，自己动手撕炸鸡吃。 九公主习惯了被投喂，本来身边的大宫女准备帮她，是她自己见在座的诸位，都是自己动手吃，连最讲究的六哥哥亦不例外后，她也就放开双手，亲手撕扯一条鸡腿，塞进嘴里。 尝了一口，她的眼中迸射出明亮的光芒。 哇喔！好好吃哦！ 卿宝没有错过九公主眼中的光芒，提醒道：“九儿姐姐，吃一口炸鸡，再喝一口饮料。看你是喜欢珍珠奶茶，还是可乐，保管都够。” 吸管是用铁制造出来的，九公主学着大家的样子，吸溜一口珍珠奶茶。 甜甜的，带着一股茶香和奶香，喝进嘴里，还有丸子，嘴巴嚼了嚼，软糯糯的，味道简直惊喜！比她在宫里喝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喝！ 拓跋修和梁良才、燕擎卓性别虽是男的，喜欢美食却是人类的天性。 毫不意外，这些新奇的食物和饮料，成功俘获在场所有人的心。 看来娘亲准备开的炸鸡可乐商铺，定能够客似云来。 至于珍珠奶茶，得单独开一家店铺，配合同样美味的糕点一起售卖。 因着拓跋修等人的到来，师徒俩的事就这么不轻不重的过去了。后来，谁都没有提起。 只是，卿宝到底对“坑”师父有阴影，再也不敢轻易对师父使坏。 卿宝答应过九公主，大家一起玩雪。于是，留下师父和师父的粉丝们一起交流医术，增进感情，卿宝领着拓跋修等人，浩浩荡荡地往后院那一大片空地去了。 后院地方大，也养着卿宝的一系列爱宠。爱宠们在府上住久了，配备专业的饲养员，每日里吃好喝好睡好，活得比猪还好！因为它们不用被端上餐桌。 第930章 两只熊都要搞内卷 现在，府中上下都清楚，五小姐的亲亲爱宠们极通人性，不会伤人。 府里的人把它们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因为它们爱玩，爱翻滚，模样长得漂亮又可爱，很难不被它们俘获小心心。 因此，卿宝的一系列爱宠们，如今几乎是放养状态，此刻它们正在后院放飞地玩雪。 唧唧一家三口穿着厚厚的衣裳，藏起一身的金毛，居然比卿宝他们更早地打起雪仗来。 只不过这个雪仗是它们夫妻二人对打，小小猴在它们俩中间蹦得高高的，企图把雪球抢到手。 看得出来它们玩得很开心，因为三只猴子发出愉悦的“吱吱”叫。 圆滚滚和胖墩墩则简单粗暴得多。 圆滚滚不负其名，在雪地里连续打滚，一滚就滚出至少八九个跟斗，直把自己滚成没有棱角的白汤圆。 胖墩墩比圆滚滚爱干净，嘴巴哼哼着不知名的歌儿，漆黑的熊爪子一把把地抓起雪搓洗脑门、搓洗脸、搓以不可描述处…… 梁良才和燕擎卓惊喜过望，恨不得立即上前“打招呼”，看它们是否记得自己。 九公主好奇地看着这些动物，不明白护国将军府为何要养这些奇怪的宠物，不像后宫的妃嫔们养娇滴滴的猫咪，忠心的狗子。 “嗯！嗯！嗯！嗯……” 看似憨笨，实则机敏的胖墩墩，洗澡的时候，圆溜溜的黑豆眼眼尖地看到拓跋修。 许久没见拓跋修了，胖墩墩立即欢快地尖叫起来，撒丫子地跑过去。 那速度肉眼可见的迅猛，堪比山中猛虎。疾速配合胖墩墩如山般矫健的躯体，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唯独拓跋修勾勾唇，迈出大长腿，大踏步往前走去。 “嗯！嗯！嗯！嗯……” 胖墩墩更加叫得欢。 嘿嘿，它不是一头热，它和二主人双向奔赴呢！ 圆滚滚打滚打得脑袋有些眩晕，倏地，听到大哥兴奋地大叫。它瞬间坐直圆肥的躯体，清澈中透出愚蠢的黑豆眼，愣愣地看过去。 黑豆眼眨巴两下，它马上反应过来，同样撒丫子地跑，迈着六亲不认的内八字腿法，妖冶地扭着引以为傲的圆腚儿。 拓跋修稍一抬手，胖墩墩瞬间刹车，整只熊围绕着拓跋修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熊嘴发出“嗯嗯”声，时不时的用鼻子亲近地蹭蹭拓跋修的腿弯。 拓跋修欣慰地摸摸胖墩墩的脑袋，看来他过去没有白喂这只食铁兽。 被摸脑袋的胖墩墩顺势坐下来，舒服得直哼哼，还主动把脑袋凑过去，好让拓跋修摸个痛快。 九公主看得惊奇，“六哥哥，它为何对你这般亲近？” 拓跋修嘴角的笑意不减，“我在青石河村时，时常给它们喂食。如今看来，没有喂出白眼狼。” “嗯！”仿佛听懂了一般，胖墩墩仰起白净的蓬蓬脸，黑豆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拓跋修。 “哇！”九公主情不自禁惊叹。 她居然从一只动物的眼中看出了“想念”。 这是真的吗？动物也有感情？ 圆滚滚也跑来到。 由始至终，它最喜爱的仍然是救它性命的小主人。 而且，二主人老是用看蠢蛋的眼神瞥它，让它觉得自己很蠢。 小主人就不同了，总是用喜爱的眼神看自己，还喜欢rua它，拍拍它的胖肚肚，弹弹它圆圆的黑耳朵，给它抓痒痒。 卿宝扯扯圆滚滚的黑耳朵，“咋滴？你不会忘记小哥哥了吧？虽然你比你哥笨，可是小哥哥给你投喂过不少好东西吧？青石河村后面的那一大片竹林，那都是小哥哥给你们种植的，你不要忘恩负义……” 小主人的嘴巴拉巴拉，圆滚滚垂头丧气。 原来小主人跟二主人一样，都觉得它蠢呢！是可忍孰不可忍！哼！ 可素，它好喜欢小主人哦！不想失去小主人的喜爱。 大哥如此聪明，又如此卖力地讨小主人和二主人喜欢，可恶！大哥好可恶！ 嫉妒使它面目全非！ 咋办捏？ 圆滚滚黑豆眼一转，妖冶地扭着脏灰灰的圆腚儿，冲拓跋修撒娇卖萌。 打滚，蹭蹭蹭，欢快地“嗯嗯”叫…… 艾玛！为了不失宠，它依葫芦画瓢，比胖墩墩更热情地围绕拓跋修。 用尽全力表演！ 圆滚滚内流满面。都怪大哥搞内卷，两只熊都要内卷，嘤嘤嘤…… 拓跋修挑挑眉，并没有多想。 圆滚滚向来比胖墩墩慢一拍，对他亲热慢好几拍，属实正常。 胖墩墩黑豆眼斜视一眼蠢弟弟。 唉，如果没有小主人收养和一直以来的宠爱，蠢弟弟能否活到今日犹未可知。 看来蠢弟弟没有它做榜样，连一直以来的小主人宠爱，都不知能不能维持下去。 “六哥哥，我能摸摸看吗？” 九公主小嘴说着话，眼馋地看着两只珠圆玉润的黑白毛团子。 她没有贸贸然地走过去，因为这两只动物长得可爱，可胖乎乎的笨重身躯有种泰山压顶的压迫。 她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它们庞大的身躯差距，本能的采取保守的做法。 拓跋修担心胖墩墩伤及她，便拉起妹妹的手，覆在胖墩墩的脑袋上。 九公主的眸子闪闪发亮，手在胖墩墩弧形的脑门摸摸，这才发觉它们身上的毛毛有点扎手。 拓跋修见胖墩墩没有发怒，知它是甘愿了，便收手。 九公主的手得了自由，立即伸手摸向它圆圆的黑耳朵。 她刚刚都瞧见了，毛团子跑起来，朵朵一动一动的，真好看！ 九公主开心地说道：“哇！好暖哦！好滑溜啊！” 胖墩墩心里不耐，又不敢当着小主人和二主人的面生气，干脆不再坐立，而是扭着珠圆玉润的身躯走开。 它没有走远，而是趴在卿宝跟前，拿熊鼻子蹭蹭卿宝的小腿。 卿宝蹲身，捧起胖墩墩的大圆脸，越看越喜爱，“瞧着比圆滚滚干净多了！” “嗯！”胖墩墩热情回应。 它可比蠢弟弟聪明多了！面对主人们，主打一个热情和雨露均沾。 “你也管管你弟弟，圆滚滚继续这么脏下去，我都下不去手。”卿宝语重深长地叮嘱。 第931章 效仿人类的礼仪 大冬天的，不能给它们洗澡，只好让它们自己注意清洁。 “嗯！” 胖墩墩主打一个事事有回应，追求的是永不失宠，吃不完的笋笋和竹子。 那边，胖墩墩转身离开后，九公主的魔爪伸向圆滚滚。 别看圆滚滚看似娇憨老实，其实最是一根筋。它干脆利落地拒绝九公主的触碰，跟在胖墩墩的屁股后面，再次回到卿宝身旁上窜下跳。 “我瞧着，或许咱们可以跟它们一起玩雪。” 言擎卓忽然提议，来的时候看它们玩雪玩得正开心，保不准能玩到一块去。 “好主意！”梁良才表示赞成。 “你们确定？”卿宝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会不会把圆滚滚它们想的太好玩了？它们是动物，不懂人类打雪仗的规则。” 卿宝正说着话，倏忽，耳朵听见小小的细弱的“吱吱吱”。伴随而来的是有什么东西抓着她身上厚重的衣裳，快速地往上爬。 熟悉的动静和声音，卿宝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小猴又把她当树爬。 天气寒冷，她穿的衣服多，更加便利了小小猴攀爬。 卿宝摊开巴掌，小小猴一屁股坐在她的巴掌上。 卿宝手上戴有三姐给她织的皮手套，家里每人都有一对，是根据她的想法给做出来的。 奶奶和阿娘还把手套当成新奇的保暖工具，拿到成衣铺子上卖。听说销量极好，最近赚了不少银子呢。 卿宝觉得，手套除了保暖外，还能把她的皮肤与猴屁股隔绝开来！ “吱吱吱吱吱……” 小小猴睁着澄澈的大眼睛看着卿宝，毛嘴巴吱吱吱地说着什么，金色的猴爪子还一本正经地比划。 再一次看到金色的猴子，梁良才和燕擎卓都忍不住向卿宝投去羡慕的目光。 燕擎卓忍不住赞叹道：“卿宝，你养的猴子脾气也太好了！那日见识过你的宠物后，我立刻派人去寻找。” “自然，跟圆滚滚和胖墩墩一样的品种，是一只都没找着，倒是找来两只黑不溜秋的猴子。” “可是那两只猴子不仅没有你养的漂亮，还没有小小猴一家三口的温顺乖巧。它们弄伤了府中不少人，到最后只能放归山林。” 卿宝嘚瑟地扬起下巴，“那是当然，唧唧它们有灵性，是有教养的猴子！” 卿宝更喜欢眼前的小小猴了，摸摸它圆圆的脑袋。 说起来，唧唧当初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大猴子。她错过了唧唧的幼崽时期，想必幼年时候的唧唧和眼前的小小猴一样可爱吧。 “吱吱吱吱吱……”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唧唧领着它的媳妇也来到他们面前，居然还效仿人类的礼仪，拱手施礼。 “哇！” “它学人的动作！” “好通人性啊！” 梁良才和燕擎卓、九公主呱呱叫。 三人一致的想法是：哇喔！好聪明的猴子啊！居然会行礼！好想用麻袋套回家啊啊啊！！！ “卿宝！” 九公主倏地抓住卿宝，一双漂亮的眼睛因兴奋而显得熠熠生辉。 卿宝看了看她的手，幸好衣服厚，不至于抓到肉。 “九儿姐姐？” 九公主一时看向圆滚滚和胖墩墩，一时又看向三只金灿灿的猴子，不舍得移开眼神。 她嘴上说道：“你们府上养的宠物都好可爱哦！好乖巧哦！宫里也有养动物的百兽园，里面有大象、神羊、狻猊、孔雀、白鸽等，但它们都是被关着的。我去过很多次百兽园，只有你府上养的动物如此乖巧又与人亲近。” 她都很想摸摸看，特别是卿宝手中的这只小猴子特别呆萌，乖乖的坐在卿宝的巴掌上，乖巧漂亮极了！ 卿宝见她眼馋，把小小猴送到她面前，“九儿姐姐要抱抱看吗？” “我可以吗？”九公主担心这只小猴子会像刚才的胖墩墩一样，会拒绝与她亲近。 卿宝说道：“当然可以，小小猴好乖的。” 九公主求之不得，面露狂喜，却小心翼翼的摊开掌心，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它。 结果小小猴根本不需卿宝多说，就自动自觉的跳到九公主的巴掌上，一屁股坐下，猴屁股还蹭了蹭。 它不敢蹭小主人的手手。上次逛街坐过一回小主人的巴掌，小主人的脸色难看极了。所以它本能的觉得，小主人不喜欢这种爱的表达。 貌似这个人不介意呢！看在她长得跟小主人一样可爱漂亮的份上，就用屁股蹭蹭吧，好表达它的爱！ 就这样，九公主被惊喜到了！压根没有考虑到，猴屁股有可能刚刚去过大小便。 梁良才和燕擎卓只管羡慕嫉妒恨，卿宝怎么就没问他们要不要抱呢？他们也很想抱抱那只小可爱啊！ 然而，那天燕擎卓被胖墩墩咬伤屁股的阴影犹在，他们不敢轻易触碰卿宝的宠物，焉知卿宝的宠物是否都这么有性格？ 卿宝直接忽略掉他们渴望的眼神，谁让他们想把她的小伙伴们占为己有，想买？没门！ 九公主对小小猴充满怜爱，喜欢护国将军府养的每一个宠物。 她忍不住说道：“卿宝，你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到要养这些动物来着？” “说来话长。”卿宝道，他们很有兴趣，便颇有兴致的把她小伙伴的来历娓娓道来。 “卿宝养的宠物可不一般，唧唧是最聪明的猴王。我娘亲生我没多久，还没出月呢，唧唧就陪在我身边，一直伴我长大。” “我还不满一周岁时，走路不太稳当，经常摔倒，唧唧就充当我的软垫。后来唧唧成年了，在山里找到它的爱人，把它的媳妇一并带回家，又给我家添一丁。” 这时，大家看到唧唧仿佛听懂了一般，来到卿宝面前，用金毛手握住卿宝的小肉爪子。 唧唧的媳妇也跟在丈夫身后，颇有夫唱妇随的恩爱样。 圆滚滚见“奶爹”的动作，便坐在卿宝的另一旁，锐利的黑熊爪子，牵住卿宝的另一只手。 卿宝看着一左一右的唧唧和圆滚滚，忽然想起一件事。还没有说话呢，便先笑起来。 第932章 抢胖墩墩 “说起来，我在山上捡到巴掌大的圆滚滚，带回家后，一家人经常忙农活忙到脚不沾地，很多时候是唧唧给圆滚滚喂奶。” “啊？”九公主惊讶，对三只金毛猴更加喜爱了，“唧唧还会喂奶？” 她的眼睛萌萌滴看向大号版的毛猴子。 唧唧在她的注视下，点头：“吱。” “哇！”九公主再次惊叹唧唧的拟人化。 梁良才和燕擎卓第一次听她起宠物的是来由，都竖起耳朵，好奇地听着。 此时，唧唧点完头后，忽然意识到小主人提及的，是它妥妥的黑历史！整只猴都不好了！ 尴尬！ 唧唧松开握住卿宝的手，不敢对小主人生气，在客人面前又不好对小主人大喊大叫。 于是，唧唧背过身子，不要看小主人。哼，本猴王生气了！ 却在背过身的那一刻，对上媳妇写满震惊的绝美脸蛋。 完犊子！媳妇知道了！啊啊啊！本猴王的一世英名呜呜呜…… 燕擎卓一拍脑袋，忽然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惊讶道：“天啊，我突然意识到，唧唧这只猴子比你的圆滚滚年长？？？” “是的呀！”卿宝呲着小白牙笑嘻嘻。 “那胖墩墩呢？”梁良才指着胖墩墩问。 卿宝扭头看胖墩墩，笑道：“它呀，是圆滚滚的双胞胎哥哥，同年同月同日生。它们的母亲生了双胎，圆滚滚被弃养，只带大胖墩墩。” “后来它们的母亲受了重伤，把胖墩墩托孤给我家养。胖墩墩最喜欢的人是小哥哥，如果小哥哥把它带进宫里，胖墩墩肯定二话不说，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九公主马上扭头看向拓跋修：“六哥哥，咱们把胖墩墩带回宫里去吧！” 话落，她又猛地想到什么，有点讪讪地回头看卿宝，“那个……我没有要抢你的宠物的意思……” 卿宝摆摆手，毫不介意的态度：“嗐，小哥哥带回宫里养也不错呀，一来，胖墩墩可以保护小哥哥，二来它们兄弟俩时常打架，不省心，分开也好。” 按照以往小哥哥的投喂习惯，小哥哥不会亏待胖墩墩。胖墩墩跟着小哥哥吃香喝辣，估计它做梦都会打呼噜流口水。 九公主高兴坏了，没想到卿宝如此大方！把这么可爱的宠物送给六哥哥！把卿宝当姐妹，是她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她依然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此时，她心里想的是，胖墩墩回到皇宫，她就可以随时随地的跟它一起玩啦！宫里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真的！”卿宝真诚地点头。 一心想要跟卿宝买宠物的燕擎卓不乐意了，一个提出反对。 “不行！卿宝，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之前找你买，你都不肯卖给我。现在你要白白送给他们，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皇子公主？” 话说到这里，燕擎卓第一次感到委屈。 他是家里的混世小魔王，要什么，家里人就给什么。虽然只是异姓王，却也是世袭罔替的。 他活到现在，碰过最大的壁，就是名为卿宝的壁。 九公主拿眼睛瞪他，“燕小世子怎能这样说卿宝？本公主不是以权成谋私之人。你都看到了，胖墩墩喜欢我六哥哥，带它回皇宫，是胖墩墩自愿的！” 她喜欢这两头看似憨头憨脑的大笨蛋，长得可爱又漂亮，哪能被燕擎卓抢了去！ 燕擎卓说话再这般不好听，她就不白受他“污蔑”，拿出公主的架势，用权势压人！哼！ 不过就是一个异姓王，哪能跟她一个得宠的公主相提并论！ 八姐和淑妃娘娘昨日被父皇打入冷宫，如今后宫中她是最小的公主，是父皇最喜欢的小女儿。 但凡她在父皇面前上上眼药，燕小世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燕擎卓对胖墩墩实在喜欢得紧，不惜得罪九公主，完全不肯退让。 “我要是跟胖墩墩熟悉了，它也会跟我走。我跟胖墩墩缺的不就是相处的机会吗？我天天来喂他吃东西！” “……” 两人你来我往，激烈地争吵着。 胖墩墩不止一次从他们嘴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它就站在两人两步远的地方，黑豆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俩。 看了好一会儿，它干脆趴地上，继续抓起雪搓洗蓬蓬脸。 梁良才见他们两个争得起劲，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卿宝愿意割爱，他也想买。 “燕小世子，不是卿宝厚此薄彼。” 卿宝不见生气，实话实说：“以前在青石河村时，小哥哥住在我家隔壁，胖墩墩在很小的时候，就老喜欢跟着小哥哥，是小哥哥身后的大尾巴。有的时候连我都没有小哥哥得脸呢。” 想到这里，卿宝心里酸溜溜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小哥哥大方！ 那时，她们家穷困潦倒，圆滚滚和胖墩墩时常到隔壁蹭吃蹭喝。如果不是她有救圆滚滚的恩情在，估计圆滚滚最亲近的人也是小哥哥。 唯一没有被俘虏的只有唧唧，因为唧唧会自己上山找吃的。 其实，刚才梁良才和燕擎卓都看到了，胖墩墩第一个奔向的人是六皇子拓跋修，而不是卿宝。 燕擎卓被卿宝说的哑口无言，卿宝的意思是她和拓跋修都是胖墩墩的主人，胖墩墩跟拓跋修回宫，等同于跟主人回家。 他怎么跟动物的主人争？有些物种极其忠心，认定过主人，不会变心再认主。 人家培养了好几年的深厚感情，六皇子根本不缺钱，卿宝也不缺。看来，他是没有希望得到卿宝的宠物。 “可以把胖墩墩带进宫里一段时间，不可长久。” 九公主正要反驳，拓跋修继续说道：“卿宝养的宠物，都没有限制过它们的自由。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附近的山林、村落，他们都是撒丫子乱跑。它们最喜欢大山，长时间被拘在宫里，只会让它们不开心。” 这是拓跋修设身处地的感受。 在被送去青石河村之前，他并不知道世界如此之大，可以如此自由自在。 第933章 雪人精怪 即使他那会儿病痛缠身，仍然觉得心头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他还一度庆幸，幸好离开皇宫，得了一段善缘。 如今重归故里，他的母后、妹妹以及他自己，想出宫一趟都难。 母后更是自从嫁入皇家，便没有出过皇宫，被困在后宫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胖墩墩不仅是卿宝的小伙伴，也是他的小伙伴。何况它们的寿命没有人类长，他希望胖墩墩能够在短暂的生命里能够快活。 这是他很简单能做到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九公主微微嘟唇。 她想到百兽园里那些被关久了的动物。一只只失去了在林中的野性，渐渐变得神情呆滞。 “那好吧。”她答应下来，接受六哥哥的安排。 “我也不希望卿宝养得这么好的宠物，去到皇宫，变得傻傻呆呆的。卿宝，你放心，我定会把胖墩墩照顾得很好。” 卿宝没有回答，正在想事情。 九公主注意到她在神游，不满地微蹙眉，便在她耳旁大喊一声：“卿宝！” 卿宝生生打了一个小哆嗦，立即左顾右盼：“啊？啥事？咋啦？” 九公主鼓起腮帮子，眼神控诉：“我刚才跟你说，只要卿宝让我把胖墩墩带进宫里一段时间，我就会好好的照顾它。” “哦哦。”才回过神来的卿宝愣了愣神，后知后觉地摸摸被震得微痛的耳膜。 “卿宝，你走神了！”燕擎卓帮着九公主，冷酷地指控她。 卿宝抬手摸一下头发，“我是忽然想到，我已经很久没有带小伙伴们上山玩了。” 是小哥哥的话提醒了她，不由得有点惭愧。 圆滚滚和唧唧它们离乡别井，千里迢迢地陪她来到京城，她却没有给它们想要的自由自在。 护国将军府离皇宫近，并不靠近山林。如果让圆滚滚它们上山玩，只能去庄子附近的山头。 “小伙伴？”梁良才寻思这个称呼，用“小伙伴”来称呼宠物，合适吗？ 九公主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这有什么的？之前宫里有一个李美人，她把自己养的小猫当成闺女呢。整日里抱在怀里，还不假别人之手，亲手喂它吃喝。” 燕擎卓轻哼一声：“这种事情只有女子才做得出来。” 九公主立刻鼓起双颊，反驳道：“谁说男子就做不出来？只是你见识少，没看到罢了。” 梁良才担心燕擎卓得罪九公主，把关系闹僵，辜负卿宝的一番美意，急忙出言转移话题：“要不咱们先堆个雪人？你们瞧，那边就有一个雪人！” 果然，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顺着梁良才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果真有一个比卿宝还要高的雪人！ 拓跋修眯了眯眼，狐疑道：“我方才好像看到那个雪人在动。” 其实他们一来到这边，拓跋修就看到那个驻立在不远处的雪人。而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圆滚滚和唧唧它们给吸引去了。 他不止一次看到那个雪人，脑袋在微微扭转。 “啊？”九公主呆愣，“六哥哥看错了吧？” 胆大包天的燕擎卓期期艾艾道：“不……不会是精怪吧？我听奶娘说过关于精怪雪人的故事。听说在冰天雪地里，如果看到会动的雪人，要赶紧逃开。因为雪人成了精怪，就会伤人，吃小孩。难，难道是真的？” “啊！” 单纯的九公主受到惊吓，惊叫出声，第一时间躲到拓跋修身后。 她忍不住探出头来，整片天空雪花飘飘的，大地白花花的一片，整个世界都被冰寒彻骨的白雪所覆盖。 那个跟他们一般高的雪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与天地合为一体，不似在人间。 那真的是精怪吗？ 九公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梁良才愣了愣，看燕擎卓的样子，不像撒谎。 但他更倾向于，燕擎卓在哄骗九公主。 卿宝悄悄地瞥了他们三个人一眼，心中独乐乐。 嘿嘿，竟然能唬人！ 九儿姐姐胆子好小啊！ 就是那个小雪人被燕擎卓歪曲成精怪，是她完全想不到的。 不过小哥哥的那句话才是精华，一下子就给雪人增添鬼魅的色彩。如果不是小哥哥说雪人会动，大家哪里会想到精怪！ “六哥哥，怎么办？有精怪！咱们走吧！”九公主害怕地抓住拓跋修的袖子，仍不忘抱紧小小猴。 拓跋修还没怎么样。 忽然，“哈哈哈哈哈……” 燕擎卓忽地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他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指着九公主：“你，你……九公主也太好骗了吧！” 九公主一愣，顿时脸色难看。 她跺跺脚，气愤道：“燕擎卓，你敢骗本公主！” 燕擎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是你太笨了！连如此不可思议的画都相信！” 九公主的一张小脸涨成猪肝色，“燕擎卓，你戏耍本公主！你等着！我回宫告诉父皇……” 突然，梁良才紧张大喊：“雪人真的会动！你们看，雪人在动！” 梁良才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瞬间再次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那个雪人的手缓缓抬起，脑袋缓缓扭转。 “啊！啊啊啊啊……”九公主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她怀里的小小猴受到惊吓，掉到地上，发出“吱”的惊叫，一下子跑开。 唧唧媳妇第一时间将娃抱走。 主子惊恐，拓跋修和九公主带出来的暗卫，在暗处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出鞘，好砍下精怪的头颅！ 即便是死，他们也要护着主子离开！ 燕擎卓怔了一瞬，随即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脸色煞白，“这这这……怎么会！竟然真是雪人精怪！” 他惊慌失措地往后倒退，脚步凌乱，脚后跟倏地碰到什么，一个屁股蹲坐在地。 拓跋修回头斜睨九公主，倏忽抬手，表情平静地掐她的苹果脸一把。 九公主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表情呆了呆。 六哥哥第一次掐她的脸蛋呢，动作亲昵。 啊，真的是亲哥哥呢！只有亲哥哥才会做这样的动作。 “六哥哥，我害怕。”九公主一副想哭的样子。 拓跋修默了默，沉声道：“世间哪有精怪，只有弄虚作假的人。” 卿宝看了拓跋修一眼，眼眸中有细碎的光芒闪烁。 小哥哥，你真相了！ 第934章 觉得自己有点无良 九公主红红的小嘴直打哆嗦：“真真，真的吗？” 拓跋修神色沉静地颔首。 九公主看了看淡定从容的六哥哥，神奇的是，她害怕的情绪消散了大半。 亲妹妹害怕的瑟瑟发抖，拓跋修自然担心卿宝。 他转头看过去，却见卿宝一脸狡黠，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饶有趣味地在他们几人身上流转，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小得意。 卿宝正在暗自傻乐呢！倏地对上小哥哥若有所思的眼神，她怔了一瞬，旋即绽放出无敌可爱的笑容。 她乐得看别人的笑话，小哥哥除外。 小哥哥是一个病弱的美男子，应该得到最好的爱和呵护，一点磕着、碰着都仿佛会破坏小哥哥身上的美感。 所以，她对拓跋修眨眨眼睛，眼里尽是笑意。 拓跋修收到暗示，一颗心便落下来。 他本就不信世间有精怪，只是不知卿宝在玩什么把戏。 如果卿宝在找乐子，他倒不好拆穿。 “看！雪人好像朝咱们走来了！” 燕擎卓大惊失色，随即肯定且笃定地大吼：“真的！是真的！关护卫！关护卫……” 他以前觉得关护卫是一条烦人的尾巴，这会儿倒喊他来救命。 然而，护国将军府待客热情，他们带来的下人，都被邀请去偏厅用餐，哪里能听到隔得老远的后院传出去的喊叫。 此时此刻的燕擎卓，光靠自己，手脚并用的在地上快速往来时的路爬。 卿宝：“……” 要是那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混世小魔王怕是要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吧！ 卿宝对燕小世子没有多少同情心。 燕擎卓本就视普通老百姓如同蝼蚁，刚刚又恶劣的想要吓唬九公主，现在倒是自己把自己给吓着，活该！ 远处那个雪人在缓缓移动，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过来。 “卿，卿宝，咱们快逃吧！” 梁良才的牙关打颤，不忘拉住卿宝的小手。 卿宝歪着脑袋看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玩大了？ 这应该不是他们胆小的问题。 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古人迷信，他们又都是小孩子，只有她自己内心是大佬。 卿宝小小地自我反省一下下：她不应该用大佬的想法，去衡量小孩子的反应。 孩子本就天真单纯，雪人会动是在眼前发生的事。连大人都相信眼见为真，小孩子更是如此！ 哎哟，觉得自己有点无良！ 她盯着那团雪，步履缓慢，手脚并用地缓缓走来。 她的小嘴角微抽。 雪人的举止都显得不像正常人。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雪人应该是小白子！ 小白子性子单纯，或许是物以类聚吧，小白子没有跟在她身边的时候，最喜欢跟双胞胎和她的一系列宠物们一起玩闹。 她昨日便已告诉小白子，今天她会和朋友们一起玩雪，让他也来。 他肯定提前在这儿蹲着呢！ 小白子的体质很奇怪，身体常年冰凉，不怕寒冷。初次见面，他还光着身子呢。 “卿宝，精怪来了！还同手同脚手走路！那压根不是人！就是精怪！走啊！咱们走吧！快！” 梁良才的声音带着哭腔，抓住卿宝的手，要把人拖走。 卿宝蹙眉，良才哥哥抓疼她了。 可是，谁叫她也真真吓着他们。 “良才哥哥，没事的，那是小白子啦！”卿宝赶紧将人拖回来，解释时的嗓音扯得响亮。 梁良才紧张死了，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小白子，会动的雪人就是精怪！” “小白子是人！不是精怪！”卿宝继续扯着嗓子大声说出来。 很少说话如此大声，卿宝都觉得喉咙沙哑了，有点像名副其实的破锣音。 拓跋修也拉住要逃跑的九公主。 九公主倒是把卿宝的话听进去了，她眨眨眼问：“谁是小白子？小白子是人？” “是人！我本就约了他来这儿，跟咱们一起玩的。” 小白子还没走到跟前，她就替他解释：“卿宝相信小白绝对没有恶意，他走路如此缓慢，肯定是舍不得一身雪做的衣裳。” “啊？”九公主瞪大眼睛，难以理解：“雪做的衣裳？他不怕冷吗？” 卿宝道：“他是个怪咖，一点都不怕冷。” 梁良才冷静下来了，再次看向那个缓慢移动的雪人，似乎没有五官的雪人。 这时，卿宝的双手放到嘴边，做成喇叭大吼：“小白子，你跑过来！你要是舍不得一身雪衣裳，以后咱们就绝交！” 在他们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只有燕擎卓一个人跑得飞快，一眨眼就剩一个黑影。 燕擎卓跑得气喘吁吁的，耳边只听到呼呼的寒冷风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还有一种别样的安静。 他不敢停下来，只是跑着跑着没有别的动静。 他用眼角左喵喵，右喵喵，发现左右两旁都没有人。 梁良才呢？卿宝呢？九公主和六皇子呢？ 他竖起耳朵细听，后面似乎也没有声响。 他边跑边回头看，顿时刹住脚步。 只见之前还同手同脚缓慢走动的雪人，正在朝卿宝他们飞奔过去。 雪人一边跑，身上的雪哗啦啦的往下掉，掉着掉着，就露出黑漆漆的头发，人类的五官，人类的身子，人类的衣裳…… 待“雪人”跑到卿宝他们面前时，身上的雪已经不多了。 燕擎卓瞠目结舌，那是人？不是精怪？！他是不是被耍了？？？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是真的被耍了！ 卿宝伸手帮那个人拍打身上的雪花，那人身上仅剩的那些雪，扑簌簌地往下掉。 令他惊讶的是，梁良才和九公主、六皇子都站在卿宝的身旁，哪里像他一样，跟逃命似的狂奔！ 他攥紧拳头，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苏卿！”他愤怒地大喊，连卿宝都不叫了。 卿宝生生打了一个冷战，不知是冷的，还是被混世小魔王给吓的。 她一回头，看到混世小魔王.燕擎卓怒气冲冲地往回跑，手中的拳头都快要暴起小青筋。 她眼皮子跳呀跳，为什么小白子造的孽，要她来承受？ 她不服！应该让小白子去战！ 第935章 连畜牲都敢骂他 随即卿宝想到，自己不仅力气大，还有小伙伴的保护，怕他个锤子！ 想到这里，卿宝一点都没有退缩，像一只昂扬的肥鸡崽，愤愤然道：“干嘛这么气愤的喊我全名？我是挖你祖坟还是怎么滴！你个老六！六六六！” 燕擎卓一懵，六六六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不重要，重重的是，卿宝明显就是在骂他！ 他很快跑到卿宝面前，“你们都没有逃跑，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逃！很明显，你就是在骗我！” “而且只骗我一个人！”燕擎卓快速地加了一句。 他心底里，最气愤的是，卿宝只把他一个人当傻叉！ 大家一起傻，他还没有这么愤怒。现在他感觉除了自己是笨蛋，其他人都是聪明人。 他燕小世子从小就被夸聪明伶俐，怎么可能所有人当中，只有他一个是傻叉！ 卿宝一双手插着小肥腰，不，身材圆润后，穿了厚衣裳，此时她连腰都没有了。 “是你胆子小！你个胆小鬼！你就是老六！六六六！如果平时遇到危险，你是第一个逃命的人，根本就不会管朋友们的死活。哼！” 卿宝气鼓鼓的，像一只战斗中的炸毛胖山鸡，两个小鼻孔重重哼气。 在燕秦卓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梁良才及时出声，好言解释道：“擎卓，是真的！卿宝很大声地告诉我们的时候，你已经跑远了。” 燕擎卓黑脸。 言下之意，是怪他自己没听到啰！ 九公主也说道：“就是！看见你跑，我们也想跟着跑来着。绝对没有只欺骗你一个人的意思。卿宝及时出声了，是你自己贪生怕死，耳朵不灵光，以至于没听到。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 九公主也气得直哼哼。 她早就听说燕小世子嚣张跋扈，今日搭上话，果然如传闻所言。 燕擎卓重重的呼气吸气，跑来跑去，他的肺都快炸了，结果只有他一个人被戏耍。 其实他这时已经想到了，他跑的速度太快，耳边听到的几乎全是风声。 他依稀听见卿宝大声说什么小白子，不是精怪几个字。只是他都亲眼看见雪人在动，那个瞬间，他不相信罢了！ “再说了，只许你诈别人，就不许别人诈你吗？你不久前还吓唬我，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让你遭报应呢！” 九公主的一张红润润的小嘴很能巴拉巴拉，每一句都能把燕擎卓给气得头顶冒烟。 “你！你你你……” 燕擎卓本来是把枪口对准卿宝，九公主却来搭话，他火气上头，又是一个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把那股怒气转移到九公主身上来。 偏偏九公主是皇室血脉，他们家虽是先帝赐封的异姓王，终究是与真正的皇室中人不能比。 这会儿他连续“你”了好几个字，都没能把话说圆。 卿宝看燕擎卓和九公主吵起来，自己倒是平静下来。 哟呵！她可是卿宝大佬！哪能跟一个小男孩较真？会失了大佬的体面。 她努力摇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下下。 她的心智不能越活越回去，俨然一个真正的小女孩，她得做一个宽容大度的大佬，能够处理矛盾的大佬。 她来到燕擎卓和九公主之间打圆场：“好啦好啦！大家都是朋友，相聚即是有缘，干嘛为了一点小事而生气呢？” “燕小世子，你只不过被吓唬了一下，身上没有掉块肉，干嘛要斤斤计较呢？你是一个小男子汉呢！” “且不论九公主的身份，光看人家是小姑娘，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是应该不要与姑娘家较真？你这样计较，脾气这么快，以后长大了，很容易娶不到媳妇的。” “你说什么？我以后长大了，娶不到媳妇！”燕擎卓大声质问，难以置信地看着卿宝：“你是何居心？要这么诅咒我？” 卿宝小脸一抽，她在劝架，在说和，怎么燕小世子似乎更加生气？ 肯定是他小气！不是她火上浇油，她可是大佬！情商没有这么低！ 一定是混世小魔王欠教训！ 卿宝暗地里小白眼一翻，“你都听哪里去了？重点是，小男子汉嘛，要大方，要像小哥哥一样君子如玉，要像良才哥哥那样脾气温和。” 孰料，燕擎卓更生气了，唾沫渣渣都快喷卿宝的脸蛋上去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三个人当中，我最差？！！” 卿宝：“……” 聊不下去了。 一定不是她劝和的方式有问题，绝对是混世小魔王太混了！啧啧，孺子不可教也！ “吱！” 唧唧炸了毛似的，一下子窜到卿宝身前，对燕擎卓龇牙咧嘴，发出尖锐的吱叫声。 关键是，它还学会卿宝的招牌性骂街动作，两条腿直立起来，一双金毛手叉着它的腰身，挺起小肚肚：“吱吱吱吱吱……” 燕擎卓：“……” 他看到了什么！一只猴子在骂他！ 唧唧媳妇与丈夫同仇敌忾，立马来到丈夫身旁，做出一模一样的姿势，毛嘴：“吱吱吱吱吱……” 燕擎卓：“……” 脑壳疼！ 与猴子怎么对骂？听不懂猴语，骂不下去了。 小小猴见状，思索了一下下，很快站在爹娘中间，直立起小身子，小小的尾巴拖地，叉着它小小的腰身，声音弱了八度：“吱吱吱吱吱……” 燕擎卓垂眸：“……” 整张胖脸的肉肉不受控地抽抽。 他好可怜啊！连畜牲都敢骂他！ 连豆丁般小的小小猴都不放过他，欺负他！他是有多遭嫌弃啊！ 按常理来说，他应该感到羞愤，火冒三丈。可是这会儿，他只觉得自己可怜得紧。 满脑子都是不绝于耳的吱吱吱吱吱…… 拓跋修的嘴角禁不住上扬，只觉得啼笑皆非。 果然，只要在卿宝身边，总有秀逗的乐子。 他的眼神在三只金毛猴和卿宝之间流转，叉腰的招牌性动作，真真儿是物似主人形…… “啪啪啪……” 九公主开心得把小巴掌都拍疼了，蹦蹦跳跳地给金毛猴们摇旗呐喊：“唧唧威武！唧唧的皇后威武！小猴子威武！” 第936章 此凶兽远比你想象的更要凶猛 梁良才都笑咧开了嘴。 “嗯！嗯！嗯！” 迟钝的圆滚滚算看出来了，立马站在唧唧旁边，龇着尖利的牙齿，“吼！” 宛如震天一怒！ 燕擎卓吓了一大跳。 尽管上次在北城被胖墩墩啃过屁股，使他在家躺了整整七天。 可当他再次看见圆滚滚和胖墩墩憨憨的长相，依然不觉得它们凶悍。 只以为它们像狗一样，偶尔发疯啃上一口。 然而，它们真的像狗一样吗？从喉咙间发出的吼叫，十分具有力量，几乎跟猛虎虎啸的威力差不多吧。 燕擎卓的嘴唇抖了抖，不知道为何，脚下居然挪不动。 忽然，他的肩膀一沉，随即身子被拉到后面去。 燕擎卓心头一跳，定睛一瞧，是关护卫！ 关护卫一出手，就预示着有危险！ 燕擎卓识时务地闭紧嘴巴。 关护卫是父王为了他的安危，特意安排给他的，是燕王府中排行第一的金牌护卫。 只有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平时都对他爱搭不理的。 关护卫警惕地护在燕擎卓身后，眼冒寒芒：“小世子当心！此凶兽远比你想象中更要凶猛。” 自上次小世子被胖墩墩啃了一口圆腚儿后，他回去禀报王爷。 燕王爷立即着人调查有关的资料，确定这头看似憨厚无害的动物，确是凶猛无疑，可与猛虎一战！ “燕小世子，咱们是来一起玩的，大家都是朋友，就是一场误会。你看，连我家的滚滚都有意见了。” 卿宝有点儿泄气，大佬咋就摆不平混世小魔王呢？ 她转念一想，不再勉强自己。 哼，不听卿宝大佬的劝，就把混世小魔王踢出将军府！ 挫败感什么的情绪内耗，不属于大佬！ 四步开外的胖墩墩，只是睁着圆圆的黑豆眼看着这边，一副面无表情的老大哥模样。 谁也不知道胖墩墩的腹诽：蠢货！小主人压根没有危险！别看那人骂得凶，也就只敢打打嘴仗。凭它高超绝伦的智商判断，小主人不会有危险。 卿宝可不会想到，胖墩墩有鄙夷其他小伙伴的心思。她习惯了胖墩墩有时候不合群的行为。 这个时候，她只是继续对燕擎卓说道：“你要是再不收起你的臭脾气，我的小伙伴们都不喜欢你。这都还只是其次，你以后娶不到漂亮媳妇才是大事，还有可能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卿宝轻轻的小哼了一声，她本不喜欢与混世小魔王做朋友。如果不是他跟在良才哥哥身边，她才不乐意与混世小魔王一起玩呢。 燕擎卓妥妥的就是一个被家人宠坏了的男孩子，有一箩筐的小毛病。 小毛病不是不能改，端看他如何选择。 还别说，若是关护卫没挡在他身前，燕擎卓还真的要与卿宝论上一论。毕竟被人家说以后娶不到媳妇，没有一个朋友，在他看来，都是不安好心的诅咒，谁听了这样的话不生气？ 但是关护卫出现了！ 这意味着卿宝的小伙伴，武力值非常凶猛！ 不好惹！不敢惹！ 他惜命得很，关护卫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在他身边，总有间隙的时候，能不得罪高手就不要得罪。 他往日为人处事欺软怕硬，只是找软柿子捏；真遇到头铁的，打不过的，则奉行识时务者为俊杰。 尽管有了歇战的心思，但一时半会，他拉不下这个脸面。 他细小的眼睛一转，眼波流转间，瞥向梁良才。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试图挤眉弄眼：我的好兄弟，帮忙说几句话呗？台阶！本世子需要有人递一个台阶！ 梁良才：“……” 如果不是你微微扭过头来，我都看不见你眼缝里细弱的黑色光芒。 还有，如果不是跟你熟悉，明白你在给我传递信息。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你得了羊癫疯吧？ “咳咳。”梁良才轻咳两声，学着大人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大家朋友一场，以后都不许计较这些小事。看在我的面子上，此事就揭过去吧？卿宝，你说呢？” 最后一句话，梁良才看着卿宝问。 聪明的卿宝大佬，已看出来燕擎卓萌生退意。那跟毛线一般细小的眼睛，还对良才哥哥挤眉弄眼，跟面瘫抽风似的！还以为谁没猜到呢！ 如果不是以免伤了燕擎卓的薄脸皮，导致关系持续恶化，她真的要笑喷了！ 卿宝还是挺珍惜讲和的机会，点点脑袋瓜：“良才哥哥，我都好说，端看燕小世子。” 燕擎卓觉得这话多少算个台阶，便顺坡下驴。 “你都说了，我男子汉大丈夫，跟你一个姑娘家计较什么？” 卿宝的大眼睛笑弯成了月牙状，“既然大家都不计较，那么卿宝把自己的好朋友（罪魁祸首），介绍给你们认识。” 卿宝说完转头，想把小白子拉过来亮相。 却忽地看到九公主的一双眼直冒小红心。 顺着九公主的视线看去，对象就是她对面的小白子。 小白子比九公主高出半个头，九公主西子捧心，微微仰头看着小白子，美丽的眼睛写满扑通扑通的喜爱之意。 原来在他们几个人说和的时候，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九公主，不知何时悄悄出局，满心满眼都是小白子。 此时，小白子脸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上的雪块，被全部清理干净。 他一恢复正常相貌，就对上九公主惊艳的眼神。 小白子不懂惊艳为何物，只是睁着一双澄澈的眸子，与九公主对视，他的眼神充满好奇。 嗯，这个星星眼的小姑娘好像挺喜欢他的。 小白子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小白子跟随卿宝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一路上，渐渐的了解到人类的各种情感。 因此，他很快就得出一个判断，这个小人类喜欢自己。 他不仅如此判断，还把判断结果给直白地问了出来：“你这么看着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九公主一愣，随即一张莹白的脸蛋涨的通红。 九公主不同于扭扭捏捏的小家碧玉，害羞却依然半点不挪开眼睛。 第937章 惦记上他 九公主直率地点头：“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一般好看的男孩子！我之前只以为六哥哥是世间最俊俏的男子，没想到你比我六哥哥还要俊俏。” 拓跋修：“……” 莫名其妙被比下去，他还是她亲哥吗？ 他以拳抵口，假咳了一声。 声音很轻，九公主自动略过，毫无负罪感，继续夸小白子：“皮肤瓷白如玉、眼睛黑亮，乌发似墨……你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童吗？” 九公主好不容易夸完，小白子一愣一愣地听完，礼貌且平淡地说道：“哦，谢谢。” 九公主对他说的都是好话，小白子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开心的，礼貌起见，他对九公主道谢。 他记得卿宝说过，听到别人夸自己，如果不知道说什么，就说谢谢。 他一直牢记于心，这会儿不就用上了。 卿宝刻意咳出声：“咳咳！” 九公主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目光舍不得往卿宝这边瞟一眼。 她亮晶晶的眼睛，要在有限的生命里看，尽可能的多看绝色美男子。 小白子扭头，关心地问卿宝：“是冷着了？” 九公主的视线随着小白子的动作而移动。 卿宝摇头，“没有的事，我穿的衣服多，一点都不冷。” 阿碧总是嫌她穿的少，往她身上套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如果不是她出言制止，还得胖一圈。 “你冷吗？”九公主“深情”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小白子，连卿宝都要“失宠”的节奏。 小白子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体质不怕冷。你们一个个穿的厚实，我都不需要。” 这个小姑娘的眼神怪怪的，是不是有问题？难道是惦记上他了？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东西？ 爷爷说过，有些人类很坏，却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爷爷不止一次提醒他，要警惕每一个人类！那些身上拥有功德之光的人类除外。 卿宝一把将小白子拉到身旁：“快过来认识卿宝的几个好朋友。” “刚才跟你说话的漂亮小姑娘，是九公主。这位是良才哥哥，这是混世小魔王.燕小世子。” 燕擎卓不依，“我怎么成了你口中的混世小魔王？” 卿宝朝天翻了个小白眼，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某些人应该学会自我反省。 小白子一向是跟随卿宝对别人的称呼，当即对他们笑道：“九公主好，良才哥哥好，燕小世子好。” 九公主应得爽快：“小白子好！” 梁良才微微一怔，喊他哥哥？ 燕小世子不客气地再次问：“你为什么叫他哥哥？你明明比我们俩高出一点，应该比我们大。” “啊？是这样吗？”小白子羞赧地挠挠头：“可是卿宝都是这么叫的。” “小白子是我的哥们！卿宝怎么叫，小白子就怎么叫。小白子还喊我的娘亲为娘亲，喊我的爷爷叫爷爷，有什么不对？” 燕擎卓正要与她辩上一辩，卿宝哪里想与他纠缠这些废话。 “好啦，耽搁了好一阵子，咱们去堆雪人吧！” 想到玩雪，卿宝的眼睛黑亮夺目。 说起堆雪人，小白子立刻委屈上了。 “卿宝，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堆成雪人，唧唧和圆滚滚他们都有帮忙的。你吼我快跑，我就跑过来，身上的雪全没了！” 他能和动植物沟通，唧唧和圆滚滚它们同心协力，才把他堆成卿宝口中胖乎乎的雪人模样。 卿宝摸摸鼻子，该怎么跟他说，他吓着这些初来乍到的好朋友？ “没事，咱们重新堆。铺天盖地都是雪，想堆多少个雪人，就堆多少个。这事，我在行。” 卿宝小手一挥，把之前的事直接略过。 本就是他们疑神疑鬼，自己人吓着自己人，小白子没必要知道这些事。干净纯白如小白子，只要开心快乐就好。 小白子立刻开心地笑起来，霎时间，九公主的星星眼光芒更盛。 “小白子，你长得好好看啊！你爹娘也一定长得超好看！” 九公主毫不吝啬夸赞。 小白子坦然地笑，一点都不谦虚：“是的呀！娘亲和爹爹都长得很好看。” 卿宝大为讶异，小白子的爹娘？她从未听小白子提起过。 她过去猜测，小白子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在山中，小白子应该没有任何关于爹娘的记忆。 现在听来，小白子竟是记得他的父母？ 枉费她担心问起他的父母，会使小白子想起伤心事，以至于不曾问及。 “你爹娘是哪里人？这么好看的爹娘，我也想见见。” 九公主的想法很简单，觉得能把小白子生的这般好看的父母，长相也一等一的好看。 小白子讶异，“啊？我以为你早见过娘亲和爹爹。” 说到此处，他忽然一拍自个儿的脑袋，“我忘了，娘亲和爹爹出府去了，真是不凑巧。” 九公主更加好奇，“你娘亲和爹爹都住在护国将军府上吗？他们是什么身份？” “啊？”小白子又是被问的微讶一声，“他们当然住在护国将军府上，本来就是护国将军府的人，对吧？卿宝。” 卿宝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不大美妙的想法，试探性问道：“小白子说的娘亲和爹爹，是我们一起的娘亲和爹爹吧？” 小白子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呀，难道还有谁吗？自从认识了卿宝，我不仅有了名字，还有娘亲和爹爹。” 果然如此！ 卿宝眼中露出怜爱之色，抬起小肉手，摸摸他滑溜溜的泼墨长发，“慈爱”又不失包容地说道：“对呀，小白子，咱们忘记过去，未来幸福可期！我娘亲就是你娘亲！我爹爹就是你爹爹！我的爷爷奶奶，就是你的爷爷奶奶！我的姐姐，就是你的姐姐！我的弟弟就是你的弟弟……反正一句话，我的家人，就是小白子的家人！” 小白子直听得眉开眼笑，浑身洋溢着欢乐，并没有一点伤心之色，“我就知道卿宝对我最好了！卿宝身上的功德之光，会福泽身边的每一个人。小白子此趟下山，收获丰盈。” 第938章 冬日弄雪 拓跋修的眉峰微微一动，墨色的眸子细细打量小白子。 清澈的眼底，心无旁骛的快乐，天真又傻缺，喜欢吃土，还能跟植物“聊天”。 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小白子心思单纯。 如果不是这样，他是万万不放心此人跟在卿宝身边。 “小白子，卿宝身上的功德之光，你是如何看出来？”拓跋修眯起眸子盯紧他的眸子。 “用眼睛看到的，当然也可以用心。” 小白子笑嘻嘻的答完，没心没肺地环住卿宝的肩膀，一副边走边聊的好哥们儿的状态：“卿宝，快，把我堆成雪人。” 卿宝：“……” 这是什么夭寿癖好哟！吃土还治不好你的特殊癖好！ 卿宝好奇地问：“你为何想要把自己堆成雪人？” “因为好玩啊！” 卿宝看着这个天真的傻孩子，用雪把自己包裹住，哪里好玩了？冷得瑟瑟发抖，难受死了，简直不能活！ 如果自己被那样对待，应该不能活过明天。 可怜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妈，被扔进山里自己长大，很多常识都不懂。 她想要抬手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否烧坏脑子。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小白子天生体质与常人不一样，想法也异于常人。 “来来来！快来把我堆成一个雪人！” 小白子兴奋地往前狂奔，回到他原先是雪人时伫立的位置。 原本卿宝还想着小白子终究是个人，即使体质不同于常人，然而终究是人！万一把自己的身体给冻坏…… 然而，“吱吱吱……” 三只毛猴子争先恐后的抓起地上的一团雪，直往小白子身上堆。它们灵活且熟练的动作表明，之前也这么干过。 看来刚刚的“雪人精怪”，就是毛猴子们堆成的。 卿宝乐了，朝它们竖起大拇指：“你们真的太能了！啥都会！” 她也要跟毛孩子们一起玩！ 于是，三只猴子和卿宝可劲儿地把地上的雪，往小白子身上堆。 圆滚滚撒丫子地跑过去帮倒忙，胖墩墩在一旁用雪搓搓身子，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这些傻哈。 很快九公主也加入，随后是梁良才和燕擎卓。 拓跋修则格格不入地坐在不远处的木凳子上。 胖墩墩见状，施施然走过去，趴在他脚下。 拓跋修忽然心血来潮，唤人拿来笔墨纸砚。 由于上头有油布遮挡，木桌子与往日一般干净平整。 拓跋修把他们堆雪人的画面，选择了一个好角度，画了下来。 左上角书写几个字：冬日弄雪嬉戏图。 小白子就是一个小孩子，这么多人和小动物们一起把雪往他身上堆，很快，他就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 见成功堆出第一个活生生的雪人，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除了小白子外，他们用雪堆了好几个实心是雪的雪人。 府里的下人还拿来一些道具，用来镶嵌雪人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大家堆得心满意足，过足了瘾。 不知道谁先扔出第一个雪球，一声闷响过后，雪球击碎散落。 “啊！你打我！” 然后，从一开始的两个雪球，扔过来，扔过去，到后面一个个雪球，在空中狂乱飞舞，大家胡乱对扔，压根看不清对手。 “哈哈哈……”九公主砸中燕擎卓，放肆地哈哈大笑。 “谁？是谁扔我身上？”燕擎卓快速搜索目标。 九公主早就溜到另一边去了。 看不清对方是谁，燕擎卓赶紧抓起一个雪球，用力回敬。 “啊！”梁良才大呼：“燕擎卓，你眼瞎呀！我没招你惹你！” “我不管，反正我最先看到的是你，肯定是你砸我。” 这个时候，燕擎卓不知梁良才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要把仇报回去。 就算不是他砸自己，但他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该多承受一些。 “你！那你接招！”梁良才不甘示弱，一个雪球同样打回去。 杂乱无章的打雪仗，渐渐的就形成了卿宝和九公主、梁良才为同一伙的队伍，人数上靠实力碾压燕擎卓。 “喂！不公平！你们三打一，怎么打？” 燕擎卓不得已停下来，表示强烈抗议。 他话音一落，被堆成雪人的小白子，早就眼馋到不行，也不爱惜身上厚厚的“雪衣”了，哒哒哒地跑过来。 他边跑，嘴上边喊道：“我跟你组队一块打！”同时，身上的雪疯狂往下掉。 待跑到燕擎卓身边，小白子不带停顿的，弯腰捡起一团雪，用力压了压，二话不说，直奔梁良才的面门。 燕擎卓的心多少舒坦些。 行吧，二对三就二对三，对面有两个小姑娘，保不准他们这队能赢呢。 于是你来我往的，打的不亦乐乎，中间还有逃窜来逃窜去的毛猴子。 圆滚滚兴奋地上蹿下跳，时不时接住空中飞来飞去的雪球。 打雪仗是如此的热闹，中间夹杂着他们肆无忌惮的笑闹声。 好像真的很好玩呢！ 胖墩墩坐不住了，四蹄站起身，赶紧小跑过去加入其中。 就这么玩了一会儿，燕擎卓东窜西跳的，仍白白挨了多个雪球！ 他的脑袋都快砸懵了，身上多处“中弹”！ 燕擎卓很快注意到，小白子的雪球只对梁良才一个人砸，九公主和卿宝一点都没挨着边！ 燕擎卓纳闷得要死。 又一个雪球打过来，燕擎卓身子一矮，成功躲避开，脚下却一滑，摔得两眼直冒金星。 他快速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依然疼得有点龇牙咧嘴 他忍无可忍大声质问猪队友：“喂！小白子，你怎么搞的？你不能光薅着一个人打，她们两个也是咱们的敌方阵营！” 小白子挠挠脑袋：“可是我不能伤了卿宝，九公主又是喜欢我的小姑娘，我不能伤了她们。” 燕擎卓快要被猪队友给气吐血！ “你你……” 这场雪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人家是全方位碾压他一个！拉上小白子，还以为能给自己增加一个助力，结果就是一个猪队友！ 他又不敢拉六皇子加入他的队伍，看他那生人勿近的样子，根本不屑于与他们玩这些不成材的游戏。 第939章 一个个可劲儿地欺负他 正不知如何是好，九公主趁虚而入，抓起一团雪，压了压，用力打过去。 雪球撞到他肩膀，立即散落一地。 燕擎卓一咬牙，“行，你们有能耐！让我以一敌三是吧？那我来！” 秉承着不服输的精神，燕擎卓越挫越勇，真的让他憋着一口气，狠狠回击！连卿宝都被他砸中两下。 九公主被砸得最凶，燕擎卓记仇，居然来了一个三连中，九公主都被打懵圈了。 卿宝不得不感叹：“嘿！想不到你这个大胖子身手这么好！” 燕擎卓嘿嘿冷笑，“怕了吧？你们三个都打不过我一个。” “哪里是三打一？”九公主反驳，指着梁良才，“小白子一个人就足以对付梁良才。你一个男孩子欺负我们两个小姑娘，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嚣！” “九儿姐姐不要怕，我们还有队友呢！”卿宝忽地一笑，随即大喊：“唧唧！唧唧媳妇儿！圆滚滚！胖墩墩！你们快过来！咱们一起打雪仗，记得要打那个大胖子！” 卿宝愉快的小嗓音在空旷的后院，如同一道美妙的乐章。 拓跋修被激发了灵感，虽然人没有下场，情绪却卿宝兴奋欢乐的声音所牵引，进入一种身临其境的境界，似与卿宝他们感同身受。 落笔时，他下笔如有神，一连画了好多幅他们打雪仗的情形。 栩栩如生，生动活泼！ 唧唧它们听到卿宝的话，赶紧停止杂乱无章的玩闹，全都屁颠屁颠地奔过来帮忙。 燕擎卓打过去的那些雪球，部分被卿宝的系列爱宠中途击落了。 他真是小瞧这些宠物了！连毛猴子的一个后弯打挺，都能拦截他的雪球！ 不止如此，它们身手敏捷，上窜下跳，身手简直比人还要灵活。 圆滚滚和胖墩墩更是人模人样地直立来，用黑爪子打掉雪球。它们俩站起来的时候，比他们几个人都要高。 它们拦截的同时，还不忘抓起地上的雪，朝他打过去。 得亏抓的雪球都不结实，动物扔过来的很多半道散落卿宝和九公主团起的雪球也不是很结实，又都是小孩子，杀伤力不强。否则，燕擎卓早就被他们合伙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 有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扔到自己身上的雪球是谁扔来，是三只狗仗人势的泼猴，还是那两头憨头憨脑的货，又或是嚣张的九公主，可恶的矮胖墩，反正朝对面砸过去便是。 好一阵子过后，先前抵死顽抗的燕擎卓举手投降。 “停！停！我认输！快停！我认输啦！” 燕擎卓边用手遮脸，边逃窜，挡住不断朝他打来的雪球。 没法打了！压根没法打！一个个可劲儿地欺负他！ 他勉强提起的那一股怒气，只能维持一下下的雄风，很快就被络绎不绝的雪球给淹没。 尽管他每日有跟王府的武学师父习武，是一个实力不错的大胖子。 可他终究是一个大胖子！耐不住对方人多宠物多！他早就气喘吁吁，苦苦支撑，只不过是碍于面子。 想他堂堂燕王府的小世子，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如今倒要被别人欺负！ 如果对方是普通平民，他定要他们好看！ 偏偏一个个不是皇子公主，就是一品护国将军府的小姐，就算他有实力，也不敢肆意欺负回去。何况他的个人实力摆在这里，如果关护卫不出手，压根欺负不成。 虽然他没亲眼见过，那两头憨货发挥真正的实力，但关护卫的举动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不是蠢蛋，燕王府作为唯一的异姓王，需要审时度势的聪明继承人。 “哈哈哈哈……你认输了吧！早认输就不用白白挨打。”九公主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 小白子看过去，咧开嘴角笑得同样开心，“九公主的笑声真好听，跟山上的鸟儿叫一样动听。” 九公主的眼睛闪闪发亮，“真的？” “我骗你干嘛？真的好听，卿宝就没有你笑得好听。”小白子实话答道。 卿宝：“……” 不搭话也中枪！ 她的太阳穴跳了跳，二愣子不知跟谁学的，时不时的提溜一个人出来当炮灰，之前是小哥哥，现在轮到她了。 她能跟九公主一样吗？尽管天天被困在小孩子的身体里，上辈子的记忆渐渐模糊。但她是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内心成熟稳重的大佬，有别于一般的孩童，哪能像真正天真无邪的孩子一般无二？ 看来有必要教教老实孩子，咱有的时候不必太老实。情商低，容易处处得罪人犹不自知。 “小白子。”卿宝小脸严肃，由于一场打雪仗，个个小脸红扑扑，她白嫩的脸蛋儿同样红扑扑的。 小白子没听她把话说完，而是忽然凝视她的脸颊，说道：“卿宝，你的脸蛋好像山上的脆果子！” 卿宝：“……” 老实孩子.小白子犹不知自己闯祸，一脸叹息道：“我好想吃红彤彤的脆果子啊！入冬以来，我没有吃过新鲜的果子呢。” 以往在山中，他总能囤上一些。 卿宝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罢了罢了，小白子还是一个孩子，离他长大的日子长着呢，慢慢言传身教吧。 九公主倒在雪地里，脸朝天地躺着，“不玩了，不玩了，歇会儿。” 这一场雪球乱飞的雪仗，以七对二实力碾压燕擎卓而结束。 几个孩子玩累了，倒在雪地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拓跋修皱眉，“都起来，躺雪地里容易得风寒。” 一个个才慢吞吞起身。 这时，苏迎春得到下人的禀报，很快过来。 见他们一个个额头渗汗，脸蛋儿红扑扑，便道：“瞧你们身上都出了汗，去暖室换一身干净衣裳后，便一同来吃螺蛳粉吧。” 梁良才好奇问：“何为螺蛳粉？” 苏迎春微微笑道：“是卿宝想出来的吃食，你们尝过便知。” 燕擎卓细长的小眼睛一亮，又有新鲜的吃食！ 他最爱美食，要不然也不会长这么胖。 来护国将军府一趟，烤全羊固然好吃，不过远不及第一次尝的炸鸡，珍珠奶茶和可乐更是惊艳到他。 第940章 滂臭的螺蛳粉 燕擎卓嘴馋地舔舔唇，方才打雪仗的“不忿”一扫而空，而是加快脚步跟随府中的下人，去暖室换去湿衣。 如他们这样的人家，出来一趟，一般会准备更换的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更何况卿宝给他们下的帖子就是玩雪，自是都有备而来。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他们被领进偏厅。 一进来，几个人就闻到一阵臭烘烘的味儿。 一个个蹙眉，捏住鼻子。 “卿宝，这里怎的如此滂臭？！咱们换个地儿吧？”九公主鼻音浓重地说道。 其他人无不点头赞同。 只有卿宝眉头一直舒展，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写着狡黠。 又在暗乐。 拓跋修对她这个样子再熟悉不过，松开捏住鼻子的手。 “你们要是去别处，就吃不到好东西了。”卿宝笑嘻嘻道。 燕擎卓皱眉，“卿宝不至于这般小气吧？不过是换一处地儿，哪里就不能让我们吃了？” 梁良才看了卿宝一眼，总觉得卿宝不是这个意思。 卿宝正要开口说，苏迎春已领着丫鬟婆子端着一大盆螺蛳粉，以及多个碗筷。 她笑着对他们说道：“香气臭是臭了点，不过螺蛳粉是越臭越好吃，你们尝过便知。” “竟有如此神奇的食物？”九公主好奇极了。 宫里的食物讲究色香味俱全，就没有吃过臭的。 “今儿就让你们长长见识。”卿宝小手一挥，“大伙儿都坐，保证你们吃过一口，就停不下来。” 拓跋修仍然不想尝试，他不喜欢臭烘烘的东西，更遑论吃进嘴里。 食物如此臭，吃进肚子里，接下来连续好些天，连呼吸都是臭的吧？ 其他人犹犹豫豫的也落座，唯独拓跋修站立着一动不动。 卿宝见状，殷勤备至地道：“小哥哥，你坐，快坐嘛。” 拓跋修表示拒绝：“卿宝，我就不……” “小哥哥别着急拒绝，尝尝再决定嘛。”卿宝小嘴撒娇，来到他身边，强行将人按到座位上去。 厨娘婆子给每人舀了一碗满满的螺蛳粉，丫鬟帮忙添加螺蛳肉、酸笋、酸豆角、炒花生、炸蛋等。 很快，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大碗螺蛳粉。 燕擎卓吞吞口水，“瞧卖相，好像不错的样子。” 小白子二话不说，第一个吃起来。 他不是第一次吃，在护国将军府，连下人都爱吃。 九公主见俊俏的小白子专心吃粉，呼哧呼哧吸得过瘾，将信将疑地想，应该很好吃？ 秉承着对卿宝的信任，九公主动筷，“我尝尝看。” 九公主夹起几条圆圆的米粉，吸溜进嘴巴，又咬一口浸满鲜浓汤汁的炸蛋。 顿时，整张漂亮脸蛋都亮了！ “好吃！真的好吃哦！” 九公主对他们说完，就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她还端起碗，喝起鲜浓汤汁。 堂堂公主都不怕滂臭，连声说好吃。 九公主还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爱漂亮，更爱香香，不可能撒谎。 燕擎卓心中的疑虑降了大半，第三个提筷吃起来。 吃第一口，嘴巴细细嚼动，仔细感受滋味。 吸溜第二口，嗯，粉丝滑溜溜的，一吸就吸进嘴里。 紧接着，爽脆的酸豆角，香脆的木耳，咬一口吸满汤汁的炸蛋，嘴巴瞬间得到满足…… 一吃就停不下来！ 梁良才看了燕擎卓好一会儿，想等他说点什么。 结果这厮吃了两口，直接埋头吸溜吸溜地吃起来，闷声不吭。 他渐渐的看出点门道来，“燕擎卓，是真的很好吃吧？” 燕擎卓嘴巴咬着剩下的半个炸蛋，说不出话，只点点头含糊应着：“唔唔……” 梁良才盯着面前的螺蛳粉，似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好，我也吃！” 仿佛壮士断腕一般，他鼓起勇气，夹起一筷子，视死如归地塞进嘴巴。 只这么一口，梁良才震惊了！ 原来九公主和燕擎卓是真情流露，螺蛳粉真的很好吃！ 然后，他也埋首大口大口地吸溜起来。 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难怪燕擎卓的嘴巴都没空说话。 唯有拓跋修一动不动。 卿宝吃的满嘴流油，看到不为所动的拓跋修，眼皮一鼓，那怎么行！没有人能从她臭烘烘的螺蛳粉中全身而退！ “小哥哥为何不吃？难道你不信卿宝？”卿宝委屈巴巴地问。 拓跋修对上她湿漉漉的黑亮眼眸，“并非不信，我知道，螺蛳粉肯定好吃，否则他们也不会是这副吃相。” 燕擎卓：“……” 梁良才：“……” 我觉得你在骂我们！ 小白子和九公主没有留意他们的话，两个人边吃，边笑着说些什么，颇为投契的样子。 卿宝依然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没听到合理的理由，小哥哥就别想从螺蛳粉中全身而退！ “主要是，我担心吃了后，身上会臭。”拓跋修老实说出他的顾虑。 “嗐，这有什么的？我还以为小哥哥不信卿宝呢。” 卿宝挥挥肉爪子，道：“小哥哥想偏了。小哥哥吃猪肉，难道身上就散发出猪肉味吗？小哥哥吃了炸鸡，嘴巴也没有炸鸡味呀。至于外表上的气味，出去大风一吹，就没了。” “当真？”拓跋修十分注重仪容仪表，决不容许身上有滂臭味。 燕擎卓最先吃完一碗螺蛳粉，连鲜浓的汤汁都没有放过，“六皇子，你不尝尝真的太可惜了！人生唯有美食不可辜负！螺蛳粉的味道辣、爽、鲜、酸、烫！很是过瘾！” 说完，他回头命人，“再给我满上一碗。” “是。” 燕擎卓第二碗开吃时，拓跋修才慢条斯理地动筷。 他淡淡定定地吃了好几口，卿宝看不出他的喜怒。 小哥哥是喜欢呢？还是喜欢呢？ “小哥哥？” “嗯？” 拓跋修微偏头看她。 卿宝问： “喜欢吃吗？” 拓跋修点头，“还行。” 如果不是臭味熏天，他会诚恳地告诉她：好吃！非常好吃！ 但他实在是怕了，卿宝对他这么好，一旦自己说喜欢吃，以后卿宝定会不遗余力地给他做多多的吃。 总之，如此臭气熏天的食物，再美味，他都能管住嘴，不会多吃。 第941章 咱们俩差不多胖 卿宝摸摸鼻子，好吧，小哥哥不喜欢吃，能尝上几口，算是给她面子了。 没想到，螺蛳粉在小哥哥这里，遭遇了滑铁卢。 “小哥哥不要勉强自己，不喜欢吃，就算了。” “没事，还行。” 好吧。 卿宝默默坐回座位，继续吸溜吸溜螺蛳粉。 这会儿，苏迎春再次走进来，“备了珍珠奶茶，你们要吗？” “要！要！我要喝！”燕擎卓高举双手。 “我也要！” “我也是。” 九公主和梁良才同样说要。 小白子见他们说完了，才不争不抢地说：“小白子也要。” “行行行，都有。” 卿宝的小眼神又觑向拓跋修。 拓跋修暗暗想着，赶紧干完螺蛳粉，回去立即沐浴更衣，再点上熏香。 忽然，他感受到卿宝投过来的强烈注视，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神情自然，微微笑道：“大姐给我一杯，我喜欢喝奶茶。” 苏迎春笑道：“好，每个人都有。” 每个人都如愿得到一杯微温的珍珠奶茶。吃过螺蛳粉后，再喝上一口醇香浓郁的奶茶，简直是神仙享受！ 苏迎春安排好后，就安心回房间里哄两对双胞胎去了。 半晌。 “嗝！” 吃饱喝足后，燕擎卓瘫在椅子上，打出一个满足的饱嗝。 他揉揉吃撑了的肚子，“卿宝，我总算知道你为何跟我一样胖了。” 卿宝正因大家吃得满足而感到高兴，猛然听燕擎卓这么说，瞳孔轰然地震！ “你，你，你说什么？”卿宝颤抖着圆润的小手指，直直地指向燕擎卓。 她才请混世小魔王吃爱的螺蛳粉和奶茶，他居然恩将仇报，享受完就立刻诛心！ 过分！太过分！ 燕擎卓细小的眼睛滑过疑惑，卿宝为何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我也没说什么，不就是胖么，咱们俩都差不多……” “你说什么！” 拓跋修倏地起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厉色，睁着如夜空的星眸，一本正经的说道：“卿宝虽不说纤细瘦弱，但她是健康的身段儿。你通身上下都是肥肉，眼睛鼻子嘴巴都快挤成一团，旁人几乎看不见。卿宝眼睛大大，鼻子挺挺，小嘴巴红润润，如此健康，胖瘦适中。你居然恬不知耻的说卿宝跟你一样？你哪来的脸？” 燕擎卓气得呼吸急促，脸皮一抽一抽的，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六皇子竟敢如此羞辱他！气死他了！气炸他了！ 拓跋修仿似并未看到他的愤怒，而是冷哼一声，“有的时候，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差劲，别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差劲。跟你一起玩，是看得起你。” “像你这般心地不善良，以权势压人，一张脸都不显正气，堪称丑陋，实在配不上当卿宝的朋友。” “砰！” 燕擎卓气得失控，一个不察，整个人往后倒，连人带椅一起摔了个结实。 “燕小世子！” “燕擎卓！” 在一片忙乱中，卿宝和九公主瞠目结舌！ 小哥哥威武！小哥哥好……毒舌！ 小哥哥给她出气啦！先前混世小魔王给她带来的不快，通通消散！小哥哥对她真好！ 不对，小哥哥不是毒舌，而是仗义执言！ 虽然她的爷爷是护国大将军，但燕擎卓是燕王府的小世子，异姓王也是皇亲国戚。以她的身份怼回去，怕是小气的燕擎卓会找机会报复。 九公主简直目瞪口呆！小哥哥还是太傅夸的“君子如玉”吗？ 她有点怕怕地想到：六哥哥竟然有这一面，嘴毒如斯！母后啊，幸好九儿以前没有把六哥哥给得罪狠了。 她以后万不可惹恼六哥哥，她可不想有一天六哥哥的毒舌用在自己身上。 燕擎卓被扶起来，一双细小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拓跋修，胖乎乎的脸连看不见的小毛孔都写满愤怒。 他咬牙切齿地问：“六皇子，不知我何时得罪过你，你把我骂得如此不堪！” 拓跋修眯了眯眸子，“你没有得罪过我，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卿宝。” 燕擎卓一愣，飞快地看了有点兴奋的卿宝一眼，又看向拓跋修，“我哪里得罪卿宝？还请六皇子把话说明白。” “我的确是要与你说个明白，免得我不在时，你无所顾忌的欺负卿宝。” 拓跋修斜睨他一眼，“你自然不敢明着来。你言语和态度间时常透出蔑视，以及你无知的高高在上。没错，卿宝是从偏远的小山村回来的人，自然没有一出生就长在京城里的骄傲感。” “但是卿宝是我拓跋修护住的人，你多次对她出言不逊，藐视于她，我自不会坐视不理。你不敢直白的说出来，可我不蠢，有眼睛有耳朵，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 拓跋修神色坦然，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卿宝：“……” 小哥哥这话说的，好像在暗示我蠢？ 燕擎卓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哆嗦嗦。 不得不说，被戳中小心思了。 不过，那是之前！他其实很喜欢卿宝，要不然故意接近梁良才，就是为了能够跟卿宝多接触。 他看了看大家的脸色，连梁良才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九公主更是，她与六皇子和卿宝同仇敌忾！ 相比较而言，卿宝则显得平静很多，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反而有点儿恍然大悟地打量燕擎卓，好像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被他蔑视过。 燕擎卓握紧拳头，挺直身子，企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丧。 然而在拓跋修的巧舌如簧中，气势抵挡不住，渐渐微弱：“我……我没有。” 拓跋修道：“你有没有，你自己心知肚明。你对别人怎样，我不管，也管不到你身上。可你对卿宝出言不逊，我便看不过去。你要是继续用这种态度，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卿宝身边。她的朋友应该都如她一般善良干净，而不是一个浑人。” 燕擎卓的小心脏被拓跋修击得七零八落。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卿宝眼睛问：“卿宝，你怎么说？我，我真的让你有这种感觉吗？” 第942章 真正的好朋友 卿宝无声的点点脑袋。 小哥哥替她出头，她当然不会拂逆他的好意。她第一次见燕擎卓，印象分就很低，很影响以后的交往。 印象分太重要了，何况燕擎卓浑身上下写着：我是燕小世子，我身份贵重，我不可一世。 须臾，燕擎卓脑袋耷拉，肩膀低垂，闷声闷气地问：“你以后是不是不打算跟我一起玩了？” 卿宝怔了怔，感受到他的低气压，想到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倒不好伤害太过。 她琢磨着，要不要说一句安慰的话，毕竟小孩子可塑性很高，她不想因今日的事，使燕擎卓变得比以前更加狭隘和嚣张跋扈。 拓跋修忽然转头对卿宝说道：“卿宝，咱们以后不跟他一起玩了，你若想要玩伴，我给你挑几个品行端正的子弟。”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摸着肉乎乎的下巴，“这样好像也不错。” 燕擎卓听到这样的话，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卿宝踢出“玩伴”的范围，瞬间抬起头来，大叫：“卿宝！” 卿宝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干嘛？” “我，我……”燕擎卓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如六皇子所说，有不少缺点。可是我喜欢跟你做朋友，我不希望你讨厌我。我是嘴贱，我身上一堆臭毛病，再也不敢不善良，不敢以权势压人。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改！” 他脾气坏，统共没几个朋友。而且他所谓的朋友，只不过看在他的身份地位，故意接近，忍受他的坏脾气，还要舔着脸挨过来，让他揍个痛快。 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不是好朋友。 梁良才性格脾气都很好，不拒绝他的接近，是他难得勉强看得上的人。 与卿宝是不打不相识，初时听闻她的来历，他更是不屑一顾。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土到掉渣！哪里能跟他比？ 后来鲜有的几次见面，目光总是不知不觉被吸引。她好像很温暖，很快乐，跟她在一起感觉很好。 见她不爱搭理自己，他故意说话刺她，吸引她的关注。 如果没有认识她，他吃不上炸鸡、螺蛳粉，也喝不上可乐和珍珠奶茶。以后不当好朋友了，这些他就都吃不着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伤心极了！ 不管什么时候，吃不到想吃的食物，是他燕擎卓最难以忍受的事。 综合权衡之下，他选择“识时务为俊杰”。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他一向这么干，父王也说了，他们是异姓王，跟别人不一样。想要稳坐钓鱼台，不被哪个皇帝刷下去，一定要识时务！ 眼下的情形，燕擎卓自我判断，识时务也适用于此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卿宝摇头晃脑地念了一句，“燕小世子，你喜欢和卿宝做朋友，是卿宝的荣幸。只要你以后不拿话气我，我当然愿意跟你做朋友。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今儿咱们说开了，以后大家就是真正的好朋友啦！” 得亏燕擎卓没有脸皮薄的臭毛病，听完卿宝的话，心头一松，有点儿喜滋滋。 他正名了！以后无须借梁良才的名头，就能跟卿宝一起玩。 “嗯，真正的好朋友！”莫名的有点小感动，燕擎卓动容道：“卿宝，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 梁良才：“……” 我呢？她是你第一个好朋友，我算什么？ 梁良才心碎，过去的情谊都喂了狗！竟被燕擎卓抛到九霄云外！ “小哥哥，你觉得呢？”卿宝不忘拉上拓跋修。 能让燕擎卓低头，全靠小哥哥，总得问一句。 燕擎卓的心又被提起来。 拓跋修低头看她，微微一笑，风华乍现，“卿宝怎么想，就怎么做。只一句，如果被欺负了，定要跟小哥哥说。当然，跟你九儿姐姐说也一样。我们都能给你出气。” 九公主被点名，立马挺挺胸口，“对！卿宝，我能给你出气，我可是父皇最最宠爱的小公主！连过去唯一与我争宠的八姐，如今都被父皇关进冷宫，以后我能在后宫横着走！” 卿宝一惊，八公主被打进冷宫？皇叔叔也下得去手！不愧是帝皇家啊！ 八公主被打进冷宫，那淑妃的下场应该好不了。 这一对母女被收拾了，小哥哥和九儿姐姐在宫里应该能过得更好。 “谢谢九儿姐姐，你对卿宝真好！” 姐姐不是白叫的，卿宝叫得心甘情愿。 九公主忽然有点儿扭捏，“嗯……那个……卿宝，你府里的东西这么好吃，偶尔能不能给我送一些进宫去？你晓得的嘛，我和六哥哥出宫一趟不容易。” “成！包在卿宝身上！”卿宝仗义地拍拍小胸脯，“如果有新鲜好吃的吃食，我第一时间送进宫里，让九儿姐姐和小哥哥也尝尝。” “新鲜的吃食也很好啦！螺蛳粉和炸鸡，奶茶、可乐，能不能也送送？”九公主扑闪扑闪美丽的杏眼，小手交握在一起，扭扭小腰，拿小胳膊撞撞卿宝。 卿宝：“……” 不知道的，还以为九儿姐姐要勾引我呢。 卿宝义不容辞的答应下来：“放心，九儿姐姐，到了夏日，冰镇过的珍珠奶茶和可乐更好喝，比现在好喝十倍！卿宝以后还做茉莉花奶茶、杨枝甘露、奶茶吨吨桶……” 卿宝每说一句，九公主的眼睛就亮一分。 梁良才和燕擎卓禁不住吞口水，听着很好喝啊！他们也想要！ 九公主激动地握紧卿宝的双手，“卿宝，你就是我亲妹！以后谁跟你过不去，我就打谁！” 说话间，眼神儿扫了燕擎卓一眼。 燕擎卓眼皮一跳。 干嘛干嘛？他刚才已经改邪归正了！ 卿宝心中欢快！忍不住洋洋得意地想，哦哟哟，又多了一个靠山！我可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卿宝大佬！连同性都相吸！ “九儿姐姐，卿宝也是！谁欺负九儿姐姐，卿宝也给你出气！” 就像上回进宫看到八公主欺负九儿姐姐，她暗地里给人报复回去！ 第943章 路遇刺杀 “卿宝，我的好妹妹！” 姐妹俩抱成一团。 其余众人：“……” 感情莫名升华！还是因为吃的！ 这时，小李公公走进来，“六皇子，是时候回宫了。” 拓跋修看向卿宝，“卿宝，时候不早了，宫里有门禁，我们该离开了，改日小哥哥也给你送宫里的一些吃食。” “谢谢小哥哥！”卿宝开心地说道。 那可是御厨出品！御厨是普天之下最优秀的厨子！胖婶就出自皇宫，每一样食物，她都爱吃！ “永远不必对小哥哥道谢，我们是最亲的人。” 拓跋修怜爱地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有点不舍，又不得不离开。 他有他的使命，身为皇子，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燕擎卓和梁良才被此话撼动。 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至此吗？！！六皇子不是多话的人，瞧着清冷，不好相处，没想到与卿宝交情如此之深！ 燕擎卓打定主意，以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卿宝。 鉴于六皇子最近的作为，闯出来的“威名”，连他父王都津津乐道，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任帝皇。 九公主没有丝毫不满，还把卿宝拉过来抱一抱，“咱们也是最亲的人。” 很快，他们坐着马车离去。 卿宝送他们离开后，心情很好。她背负小手手，小嘴哼着不成调的歌儿往回走。 忽然，她一拍脑袋，“啊呀！小哥哥和九儿姐姐出宫一趟不容易，送吃食进宫很快就冷掉了，倒不如把做法写下来，交给他们，让宫里的御厨给他们煮来吃，岂不方便？” 说起就干，卿宝小跑去书房，说不准还能追上马车，亲手交到小哥哥手中呢。 阿碧追着那道矮矮胖胖的小身子跑，五小姐想一出是一出，当真……可爱嘟嘟！ 卿宝拿着府中自制的炭笔，快速写下烂熟于心的食物做法。 此时，宽敞的马路上，拓跋修和九公主、燕擎卓和梁良才的马车，乘着晚霞满天的黄昏，一前一后的嘚嘚嘚地跑着。 九公主心情很好，一路上跟拓跋修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发生的事，又看着拓跋修画的几幅画，开心不已。 突地，外头一阵尖锐的马匹嘶鸣声，随即车厢一阵强烈的颠簸。 九公主和拓跋修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到车壁，肩膀和后背传来阵阵痛楚。 回过神来时，耳边已是刀剑相击的打斗声，以及混乱的惨叫声。 随后，响起小李公公的尖叫声：“六皇子！九公主！外面有人刺杀！” 拓跋修掀开车帘子一看，瞳孔骤缩。 入目便见五六个蒙面黑衣人挥剑斩杀他们的护卫。他们本就是便衣出行，带出来的宫廷侍卫不多。 黑衣人太多，明面上的侍卫寡不敌众，隐在暗处的暗卫很快出手，一同保护车厢里面人的安全。 燕擎卓和梁良才的马车离得不远不近，但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并未对他们出手，剑剑刺向拓跋修和九公主所在的马车厢，因而泾渭分明地划分开来。 到底是刀剑无眼，外面的情况陷入一片混乱，惨遭殃及的老百姓们哭喊着四处逃窜。 马车也无法前行，两辆马车被迫停在原地。 如果己方输了，燕擎卓和梁良才还好说，拓跋修和九公主就是待宰的羔羊。 “六皇子，别出来！外面危险！” 小李公公紧紧地攥紧缰绳，明明自己怕得要死，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仍不忘高声喊。 “小李子，你当心！” 拓跋修立马放下车帘，九公主已经吓得惊慌失措，一张小脸惨白。 “六哥哥，外头发生何事？” 拓跋修紧抿嘴唇，语气沉凝：“九儿乖，好好待在车厢里。” 拓跋修一撩下摆，露出脚边插着的匕首。 他毫不迟疑地拔出来，匕首出鞘。随身携带武器，就是为了在遇到危险时，有还击之力。 从他回到皇宫的第一日起，这把匕首就无时无刻不在身上。实在是过去他小，不懂得保护自己，以至于被别人钻空子，害得自己险些没命。 如果不是卿宝和疯神医，他早就死了。 九公主一愣，六哥哥随身携带匕首？ 拓跋修一把将九公主拉到身后，自己握着匕首，守在车门边。 九公主内心充满着强烈的不安，她不过第一次出宫，就发生母后最担心的事！不知道她以后再想出宫，母后会不会不允许？ 不，不，现在最该担心的，难道不是自己的小命？ “六哥哥……” 拓跋修头也不回：“九儿不用怕，六哥哥会保护好你。” 即使拓跋修这么说，可九公主在宫里被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这般危险的事，根本无法抑制心里的恐惧。 突然，“砰！” 小李公公一身血地滚进来。 “啊！啊！啊……” 九公主连续不断地拔高嗓音尖叫。 拓跋修顾不得她，一把将小李公公扶起来，半靠在车壁。 小李公公被踹飞进来，肩膀被刺伤，血染衣襟。 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伤处，痛得龇牙咧嘴，仍不忘说道：“六，六皇子，黑衣人又来了一批，他们人多，护卫怕是抵挡不住，你快带九公主快逃吧！快逃命去！” 拓跋修瞥一眼他潺潺流血的伤口，眉头紧锁，“你别说话，先顾着自己的伤口。” 外面的惨叫声、尖叫声、逃命的响动，混杂成一片，燕擎卓和梁良才看了看外头，现在下车逃命，容易被冲散。 梁良才果断吩咐腿脚灵敏的小厮：“丁旺，你马上去给禁卫军报信，说六皇子和九公主遇险，速度要快！” “是！”丁旺答应一声，立刻转身钻进小巷抄近道。 他一锤拳头，恼怒道：“可惜我带的护卫没有那样的身手，去了也只是白白丧命。” 燕擎卓从车窗中回头，看了梁良才一眼。 我感觉你在内涵我。 他想了想，一咬牙，“关护卫！” 外头响起关护卫的声音：“在！” “你去相助六皇子。” “属下领命！” 燕擎卓掀起车帘，看着关护卫施展漂亮的轻功而去，心中的安全感也去了大半。 第944章 趁他愣，要他命 他的手心倏地一紧，对上梁良才感动的眼神。 梁良才动容道：“擎卓，原来你是如此的热心肠。我过去小看你了，误以为你只会欺负弱小。以后我和卿宝一样，都是你的好朋友！” 燕擎卓：“……” 敢情你之前对我虚假得很！对我好，原来只是你的教养吧？罢了罢了，以后是真正的朋友，就一切都好说。 拓跋修警惕地盯着外面，车帘早就被剑撕裂。九公主已经害怕得喊不出话来。 车厢外，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双方的都有人不断倒下，带出来的宫廷侍卫和暗卫们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他们。 己方的人越来越少，可是黑衣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根本杀不完，眼看着寡不敌众，战况彻底进入白热化…… “砰！” “噗！” 是他的一个护卫，被黑衣人一拳击中，砸落马车，狂喷出一口鲜血，抽搐几下，便了无气息。 拓跋修的表情甚是难看。 孰料，那个蒙面黑衣人看到拓跋修，顿时目光大盛，举剑飞快的刺过来。 霎时间，拓跋修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握紧手中的匕首。 他根本不需要思索，身后是亲妹妹，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硬扛！ 对方的利剑在夕阳下泛着刺目的寒芒，他的瞳孔在扩大，剑尖瞬间逼近，在他眼中变得无比的锋利。 “铿！” 他用尽全力举起匕首，堪堪把利剑打歪。 尽管只是歪了一点，却足以给他抓住一个机会。 他上身一矮，朝黑衣人扑过去。 黑衣人获取到的信息，是拓跋修不会武。猝不及防之下，被拓跋修死死地按压在车门前。 拓跋修握着匕首，狠狠一刺，“噗嗤！” “啊！” 随着一道沉闷的背刺，黑衣人惨叫一声死去。 拓跋修顾不得打颤的虎口生痛，他夺过此人的长剑，一脚将人踹下车沿。 随后，他当机立断，用匕首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嘶……” 马儿吃痛长嘶，撒开四蹄，发疯地跑。 “啊！六哥哥！” 马儿突然狂奔，九公主在车厢里撞得东倒西歪。 “六皇子小心啊！” 小李公公恨不得自己练就一身武功绝学，痛恨自己在危急关头，什么忙都帮不上。 拓跋修根本无法回答他们的问话，他站在车厢外，双手握剑，一旦有黑衣人袭击，他便挥剑杀过去，绝不退缩！ 他宁可战死，也要保护好妹妹！ 即使最终的结果不如所愿，那也得先从他的尸首上踏过！ 拓跋修算是急中生智，逃得快。 只不过追杀他的人似乎釜底抽薪，派出的黑衣人一波又一波，跟不要钱似的扑过来。 关护卫久不面对这样的战况，不由得皱眉。 拓跋修表面看着文弱，又病了些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武功。 其实从他病愈的那天起，他每日天不亮，便闻鸡起舞，没有一日懈怠。 他早就掌握了刘昌的武林绝学。 若论招式，他应用自如，唯一缺乏的是内力，而这也导致他渐渐的无力抵挡。 黑衣人只多不少，从一个接一个，到后来三个黑衣人与他缠斗在一起。 一人难敌四手，同时，后面又飞来一波黑衣人。 黑衣人一抬腿，把车厢顶都给掀掉！车厢壁四分五裂，露出里面晕厥的小李公公，以及惊恐万分的九公主。 黑衣人单手握剑，没有丝毫停顿地朝九公主刺下去。 “九儿！” 拓跋修忘了招架，几乎肝肠寸断，绝望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铿！”黑衣人被一剑封喉。 刘昌如同天神降临，手握软剑，转眼间便灭掉两名黑衣人。 拓跋修仿佛活过来一般，跳到嗓子眼的心，顿时回落。 “少爷，小心！” 多亏那一声提醒，拓跋修耳旁一阵疾风掠过，他头也没抬，挥剑格挡。 对方内力深厚，拓跋修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却丝毫不肯退让，见招拆招。 正难解难分之际，突地，他面前的黑衣人动作一僵。 拓跋修抓住机会，趁他愣，要他命！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黑衣人的前胸突出半截锋利的剑尖。 他抽回自己的剑，剑尖的主人同样抽回利剑。 黑衣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露出多日不见的狗蛋，哦不，现在应该叫刘新荣。 “少爷，你没事吧？” 刘新荣提着滴血的剑，急促地问。 拓跋修摇头：“我没事，先解决了这些黑衣人再说。” “好！” 于是，拓跋修与刘新荣瞬间调整战术，二人没有单打独斗，而是背对背，同心协力对付黑衣人。 一时间，不说有了逆转的势头，倒也没有落于下风。 某个客栈的窗口，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该死！暗卫几乎倾巢而出，要杀这两个人，竟蹉跎这般久，仍旧没能拿下！” “主子不必着急，再厉害的牛马也会累死。只要咱们人多，耗也能耗死他们！” “哼！最好如此，否则，你就以死谢罪吧！” 旁边的人呼吸一窒。 这时，卿宝怀揣着珍贵的食谱，骑着圆滚滚，想要追上来拓跋修。 她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 卧槽！大街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燕擎卓和梁良才为了保命，驾着马车绕道去搬救兵。 老百姓们也逃的逃，躲的躲。 卿宝抬眼望去，捕捉到昌伯的身影，昌伯正游刃有余地收割黑衣人性命。 紧接着，她又看到小哥哥和狗蛋哥双剑合璧，合力对抗黑衣人。 两个半大的少年面对嗜血狂袭的黑衣人，单打独斗肯定处于劣势，不过由于他们合作无间，倒能勉强应付。 狗蛋哥还好些，小哥哥一身的血，可把卿宝给心疼坏了。 卿宝还没做出反应，胖墩墩大吼一声，晃荡着胖乎乎的躯体，哒哒哒地飞奔过去，瞬间加入战斗。 “嗯！嗯！嗯！” 圆滚滚不断昂头，四蹄躁动。 卿宝与它心有灵犀，一骨碌跳下圆滚滚的背，拍拍圆滚滚的大圆腚：“去吧！” 圆滚滚心领神会，立刻跟离弦的箭般冲出去。 第945章 胖女娃 两头食铁兽如猛虎出闸，多日来累积的浑厚精力，在这一刻得到宣泄。 卿宝立即左看右看找地儿藏，发现许多老百姓躲到一旁的破箩筐后面。 她立刻挤身上去，藏在一个箩筐后面，还不断的小声叨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旁边恰巧有一位虬髯大叔，被她挤得粗壮的身形扁了扁。 “胖女娃，你别说话了，小心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招过来。” 卿宝立马捂住小嘴，露出黑亮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紧眼前发生的一切，害怕得心跳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比一见钟情还要蹦跶得欢。 不过只一瞬，她瞳孔剧震。 什么！胖女娃？她是胖女娃？！！ 她扭头看大虬髯大叔，恰好对上虬髯大叔控诉的眼神，眼神还往两人的胳膊碰触处瞥了瞥，仿佛在说：你要是不胖，能把大叔挤成肉饼？ 卿宝默念：深吸，深呼，深吸，深呼……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反正清者自清，她纯纯就是穿的衣裳厚实，虬髯大叔眼神不好使！绝对是提前老花！ 卿宝瘪瘪小嘴，往外粗粗一看，小心肝又扑扑地蹦跶，好一阵心惊肉跳！ 卧槽！死伤惨重！可惨可惨了！ 地上死伤一片，躺平的黑衣人多于小哥哥带在身边的人，可见小哥哥身边的护卫身手不低，但耐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奶奶个熊！人多欺负人少，不道德！过分！太过分！” 卿宝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拳头，愤愤不平。 旁边的虬髯大叔又道：“胖女娃，你命不要啦？小声点。” 就没见过话这么多的女娃子，如果不是没地方躲，才不跟她躲一块呢。 想到这里，他又稀罕地瞥一眼卿宝，肉嘟嘟的真可爱！ 切，就算她长得胖嘟嘟的可爱，还是命要紧。 卿宝被虬髯大叔提醒，又一把捂住嘴巴，这回是真老实了。 至于胖女娃什么的，她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不是说，过分在乎别人说什么，人会活得很不快乐，她才不要做那样的人。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做好心理建设，她黑葡萄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对于小哥哥和狗蛋大佬的合作无间，感到非常惊奇！ 狗蛋大佬身上的气势不同往日，真可以称得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手中划出的剑花，伤了好些黑衣人，与小哥哥的配合更是如鱼得水，仿似过去一起练过无数次。 黑衣人一时竟不能伤他们分毫，反倒被两个半大的少年给灭掉。 关护卫的身手果真不凡啊！难怪平时不给燕擎卓好脸色看，燕擎卓也奈何不了他，人家是有真本事！多个黑衣人一同围攻，却依然奈何不了他！ 不过，要数最厉害的，还是她家帅气逼人的昌伯！没有一个黑衣人能在他手底下走过十招！ 昌伯挥动软剑的招式只余下虚影，卿宝没有近视眼，却都看不清剑花。唯有倒下的黑衣人，彰显出昌伯的软件活动轨迹。 哇咔咔，昌伯太能打啦！太帅气了乏！昌伯威武！昌伯霸气！ 卿宝的小嘴巴紧闭，内心却在摇旗呐喊，憋得脸蛋儿通红。 难怪！难怪小哥哥贵为皇上和皇后唯一的嫡子，那些年竟放心只让昌伯和胖婶跟着。原来是她那帅气迷人的昌伯，以一敌十，啊不，以一敌百亦不在话下！ 卿宝心潮澎湃，激动得无以言表，耳朵、脖子都粉红粉红的。 “胖女娃，那两只是什么动物？比黑衣人更厉害啊！” 虬髯大叔的关注点不在人，而是稀罕那两只黑白配的动物。 见它们俩伤了多个黑衣人，一时看得激动，忍不住搭话絮叨的胖女娃。 说话间，他不忘眯眼看戏，两头圆头圆脑的憨货左冲右突，所过之处，撞翻黑衣人，张开熊嘴撕咬。 虬髯大叔忍不住心情激荡，为它们欢欣鼓舞。 实在是那些黑衣人太过凶残，把人家的护卫杀清光，一看就蔫儿坏。 卿宝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转，用气音问：“卿宝能说话呢？” 虬髯大叔多少有点不自然，“咳，能。他们杀红眼，注意不到咱们这边。” 他心里跟猫抓似的发痒，好想也养两只，不，一只就够了。 那么厉害的猛禽，养在家里看门，看以后谁还敢偷他家的猪肉！ 卿宝一想，也是。黑衣人的目标是小哥哥和九儿姐姐，他们只是捎带。 于是，她小嘴叭叭道：“那只胖的叫圆滚滚，稍微瘦的叫胖墩墩，他们可都是我的小伙伴！战斗力比猛虎还要厉害呢！” 卿宝骄傲地吹嘘，就像听到别人夸自己家的孩子一样，心头涌起一股名为老母亲的小骄傲。 “卿宝！” 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街头响起，卿宝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的扭头看去，顿时一愣。 小白子？ 不是，他怎么跟过来了？ 小白子看到圆滚滚和胖墩墩，脸色一白。 他慌里慌张地跑过去，“卿宝！卿宝！卿宝……” 他一边跑过去，一边大喊，越喊越是心惊胆战。因为他看到地上死了许多人，上面打打杀杀的人中，都没看到卿宝的身影。 难道卿宝死了？ 想到这里，他疯狂的在地上寻找卿宝的尸首。 “卿宝！卿宝……” 卿宝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大声疾呼：“小白子回来！危险！我没事唔……” 虬髯大叔一把捂住她的小嘴，低声骂道：“你疯了！会把杀手招过来的！” 卿宝愤怒地干瞪眼，大叔太坏了！ 眼看着小白子就要走进战圈，卿宝心急如焚。 她担心小白子出事，大叔的手又捂得那么坚定。没了办法，情急之下，卿宝直接将大叔的手臂扛起，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砰！” 虬髯大叔被摔懵了，迟迟没能反应过来。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发生何事？ 躲藏在一旁的其他老百姓，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难以相信一个胖女娃竟能把一个魁梧的大叔给撂倒了！！ 第946章 小白子受伤 猪肉荣家里可是卖猪肉的！家里顿顿有肉吃！躯体比普通男子壮实一倍有余啊！ 不远处，因有刘昌的加入，形势逆转，黑衣人一时占不了便宜。 拓跋修和刘新荣的密切配合，化劣势为优势，很快一连伤了好几个黑衣人，其中两个死于他们的剑下。 按照目前的情况咬牙坚持下去，等到禁卫军的人前来，定能够活命！ 就在这时，拓跋修听到有人喊卿宝的名字，顷刻间，他心头一慌，握剑的手微顿。 别看只是微微一顿，对高手而言，就是破绽。 黑衣人见缝插针，就要给拓跋修来个一剑封喉。 “吼！” 胖墩墩一个跳跃，将黑衣人扑翻，以气吞山河的架势，黑蹄将人死死地踩在脚下，一张熊嘴，咬掉他的半边肩膀。 “啊……” 小白子趴了一地的尸体不见卿宝，转眼间来到拓跋修和刘新荣跟前，大声问：“卿宝呢？” “卿宝没来……”拓跋修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卡壳。 如果卿宝没来，那么胖墩墩为何会在这？ 想到这里，他的心乱了。 他对面的刘新荣忽地脸色大变：“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小白子胸口一痛，整个人僵住。 “噗！” 黑衣人迅疾小白子身上拔出染血的剑，小白子喷出一口鲜血。 在黑衣人企图再有动作时，刘新荣和拓跋修双剑齐出！ “小白子！” 九公主顾不得自身安危，跑过去，一把扶起小白子的上身，让他靠着自己。 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她的双手全是猩红的血。 “小白子呜呜呜……” 九公主眼泪哗啦啦地流，手足无措间，她感觉小白子的生命在流逝。 “卿，卿宝呢？卿宝……” 小白子不忘念叨卿宝的名字。 九公主正想说没看到卿宝，但又怕他担心，只好说道：“卿宝她没来……” “小白子！” 卿宝哪里还躲得住？恨不得自己是马达，瞬间来到小白子身边。 什么黑衣人，什么危险，通通都消失了一般，她眼里只有倒在夕阳下，被鲜血染红的小白子。 但在黑衣人眼中，那个胖女娃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炮灰！所谓炮灰，就应该一击毙命。 “吼！” 圆滚滚冲上去，一个跳跃，把黑衣人的脖子咬断。 卿宝提着的一口气犹未松，又来一个黑衣人，利剑直刺圆滚滚。 卿宝想也不想，跑过去，扛起他的大腿，用力一掰扯。 黑衣人盘下不稳，往前扑，一张扑克脸与地面来了个对对碰，鼻子都歪了。 这都还没完！ 卿宝两手抓住黑衣人的脚腕，自己化身为陀螺，原地转转转，黑衣人在空中转圈圈。 卿宝把自己转得两眼直冒金星，黑衣人也被转得脑袋晕乎。不过他乃从小被训练的死士，就是晕到恶心想吐，手中的剑也要捅向身下的胖女娃。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在他捅向卿宝时，卿宝将人用力甩飞出去。 “biu!” 黑衣人像离弦的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天空中虚无的方向biu去，转瞬间，就成为远处的一个黑点点。 解决掉这个黑衣人，卿宝跪坐在地上，看着身上被捅出一个血窟窿的小白子，手根本不敢碰他。 “卿宝……”九公主声音就哽咽，根本说不下去。 卿宝知道九公主难过，这会儿自己也难过，没有心情宽慰她。 卿宝声音轻轻的：“小白子，你怎么样？” 一问，眼泪就跟金豆子般往下掉。 卿宝心中产生一种恐惧，害怕小白子就此死掉。 小白子是她从山上带下来的，如果最终结果是被别人害死，当初还不如不把小白子带下山来。 带小白子离开一尘不染的仙山，来到尘世间，是为了让他见识世间的繁华，体验人类的幸福快乐，而不是来承受痛苦。 小白子看到卿宝安然无恙，透亮得跟星星般漂亮的眼睛，微微带笑。 他张口：“我……” 说出一句话，就口吐鲜血。 卿宝的眼睛被鲜红的血刺得生痛，脑袋嗡嗡作响，“小白子，你先别说话，胸前的窟窿没止住血呢，谁允许你嘴巴又在吐血！你给我听着，你不能死！我的小白子会没事的！卿宝这就带你去找师父！师父一定能救你！” “九儿姐姐，卿宝要立刻带小白子去找师父。” 九公主立马道：“我跟你一起去。” 卿宝摇头：“昌伯在这儿，不会让九儿姐姐出事。九儿姐姐若是跟卿宝一块走，会拖慢卿宝的脚步。” 九公主：“……” 说话也恁直接了些。 “卿宝快去吧，小白子的性命要紧。” 得了九公主的准话，卿宝把小白子抱起来，身轻如燕地拔足狂奔。 卿宝抱着小白子奔跑的样子，轻若无物般的轻松，转眼间，就跑出老远。 九公主愣了愣，还真是！她跟着只会拖累，心里仅剩的那一丢丢不服气，便作烟消云散。 “嗯！嗯！嗯！” 圆滚滚扭着摇曳的圆腚儿追上去，嘴巴嗯嗯地叫着，似在跟她说什么。 卿宝似想到什么，立马刹住脚步，圆滚滚也随之停下来，趴在地下，动作一气呵成。 卿宝把小白子扶坐在身前，骑着圆滚滚，一路疾驰，往护国将军府的方向狂奔。 “老天爷啊！”有人率先惊呼。 “小女娃力气恁大，抱起比她自个儿还高的小男孩，竟能跑得那么快！” “比这更惊奇的是，她的坐骑驮着两个人，比我家旺财跑得还要快！” “去你的！你家旺财就是一条狗，光论体型，人家就甩旺财八百条街！” “我滴个乖乖！那女娃子什么来路？” “我听说是护国将军府的人。” “啊？真的吗？” “我是听别人说的，咱们护国大将军找回来的亲生儿孙，进京城的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用大板车拉着很大个头的黑白两色动物，就是它们俩！它们一路上坐在板车上啃竹子，街坊邻居都说他们牙口好，坐起来像一个三角胖饭团。” 第947章 小白子变成人参 “我知道！我二姑家的八大姨的亲戚的小儿子，就是在护国将军府打杂。说是护国将军府的五小姐喜欢养宠物，有三只猴子，两头食铁兽。” 那人见别人听得来劲，用夸张的口吻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叫食铁兽吗？我听我二姑家的八大姨的亲戚的小儿子说，食铁兽以铁为食，能把铁给拆骨入腹！” “啊！” 众人大惊失色。 “岂不是比老虎都要厉害？” “可不是嘛！” “老天爷诶！前阵子我看到护国将军府的五小姐带着她的宠物，去北城那边给流民施粥。她的宠物可通人性了，还会给流民们维持秩序。” “她走的时候，宠物在她身后站成一排，一个个步履一致地跟着，可好玩啦。” “喂，你们是不是忘了，外面还在打打杀杀？嘘！都别说话。” 众人立即噤若寒蝉，重新把自己藏好，警惕地盯着。 有了刘昌和刘新荣、圆滚滚和胖墩墩的加入，之前又有身手了得的关护卫，局势渐渐向拓跋修这边倾斜，黑衣人一个个倒下。 看来对方已经黔驴技穷，出动的黑衣人就剩这么几个，还在顽强拼杀。 “住手！” “当街杀人者，杀无赦！” 禁卫军统领宋庆拔刀大喊。 “当街杀人者，杀无赦！” 跟随在他身后的禁卫军，统一口径高声大喊。 黑衣人的动作稍有一丝迟滞，其中一名黑衣人应该是首领，知道大势已去，一抬手：“撤！” 瞬间，余下的五个黑衣人朝不同的方向迅疾退去。 宋庆下令：“追！” 卿宝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迫切，她恨不得圆滚滚快一点，再快一点！ “圆滚滚快！快点！快啊！” 她已经给小白子喂下灵泉水，小白子却喝不进去。 他的眼睛、嘴巴紧闭，嘴唇发紫，胸前的血窟窿跟水龙头似的，不断的往外冒血。 圆滚滚一路竭尽全力狂奔，吐出舌头，流出了哈喇子。 门房远远瞧见，一人一熊还没到跟前呢，就感觉到扑面而至的凶猛。 两个门房本能地缩着身子，往旁边挪动。 “呼！” 两个门房眼前一晃，一阵猛烈的飓风从身边刮过。 门房眨眨眼，互相对视一眼。 “方才进去了吗？” “好像是？” “你都没看清？” “你不也没看清楚吗？还好意思说我！” 高个子的门房一拍他的脑门：“我就走了一下神，你没有走神都看不清！” “看不清就看不清！大哥，咱们是亲兄弟，你打我，我也是看不清！” “……” 圆滚滚带着卿宝和小白子一路驮进云卿阁。 “五小姐！” 阿碧惊呼。 “小白子身受重伤，快去找我师父！” “哦哦！是！” 阿碧瞧了小白子一眼，被那鲜血吓到了，急忙跑去找疯无害。 圆滚滚直接把两人驮到床边，卿宝把小白子放到床上。 此时，小白子的脸色惨白如纸，呼气若游丝，卿宝的眼眶发红。 她真的害怕，小白子就这么去了。 刚准备撒手起身，突然，小白子不见了！ 不见了？？！！ 就那么一瞬间，卿宝彻底懵了。 她定了定神，怀里空空如也……不，有一根粗壮的……人……参？ 人……参？ 好像有什么变得玄幻起来。 卿宝晃晃脑袋，难道自己受到刺激，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晃晃脑袋后，她再定睛一瞧。 还是人参！ 她飞快地眨眨眼皮子，然后眼睛瞪大如铜铃，再次定睛瞧！我瞧我瞧！我瞧瞧瞧！ 呜呜呜……没有小白子，仍旧是人参！ 她狠狠心，使劲儿掐一把自己的脸蛋。 “啊！痛！”卿宝痛得冒出生理性泪花，“真的是人参！呜呜呜……” 小白子变是人参了！哇……小白子变异了啊！那些黑衣人会下毒呜呜呜……中毒会变身呜呜呜…… 卿宝一拍大腿，抱着人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她脑海中冒出另外一个念头来：有没有可能，小白子本就是人参！电视剧都有演，人参能成精！ ？？？ 卿宝满脑袋问号。 小白子是人参成精！人参成精！ 很快，卿宝被这个念头给淹没，几乎瞬间就接受这个说法。并且霎时间，过去那些不合理的疑问，似乎都变得合情合理。 小白子体质特殊，爱吃土，喜欢跟植物神神叨叨，后来跟她的系列宠物都能聊天…… 卿宝越想越心惊。 这这这……小白子真是人参成精？！！！ 她呼吸急促，低头打量着非同凡品的人参！ 此人参当真是非同凡响！长得跟刚出生的小婴儿一般大，五官明显，活脱脱就是一个人类婴孩模样！ 除了跟婴儿长得并无二致外，还有密密麻麻的参须。每一条参须几乎比药店里所谓的镇店之宝——好几百年的人参粗壮n倍！ 唯一违和的是，人参中间有一个小窟窿，正在渗血。 卿宝心口一痛，她没有忘记小白子被黑衣人刺了一剑！生命垂危！ 人类被刺了一剑，有师父给治好！人参被刺了一剑，她用什么来给他治疗？ 同时，她脑袋正在叫嚣。 天呐！世界玄幻了！小白子真的是人参成精的吧？吧？？吧？？？ 她的脑袋如今被两个小人儿拉扯着，一边心急如焚地想要救小白子的性命，另一边是被小白子真正的身份给震惊得外焦里嫩。 “疯神医，快！小白子少爷他浑身是血，五小姐伤心得不成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这么拽着我走，我这一身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卿宝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随着疯神医和阿碧的声音渐渐逼近，卿宝心头一慌，不知道怎么的，瞬间把人参，哦，“小白子”丢进空间里……泡温泉。 蝴蝶仙子说过，灵泉水有疗愈伤口的作用，她姑且一试。 但愿神奇的灵泉水能够治好神奇的“小白子”！ “疯神医快请进，五小姐和小白子少爷就在里面。” 卿宝倏忽转身，绵长的眼睫毛还湿湿的，眼珠子也水润润的。 “小徒弟，小白子在何处？让为师瞧瞧。” 第948章 泡温泉池 之前疯无害跟那些太医们喝完酒，便回房呼呼大睡。本来想睡个天昏地暗，大冷天的，睡在暖暖的被窝里最舒服了。 被阿碧吵醒时，他还想要发脾气来着。听说小白子出事，疯无害也很担心，便急急的赶过来。 “对呀，小白子少爷呢？我明明看到五小姐抱着流血的小白子少爷进院子，五小姐把小白子少爷放哪儿了？” 阿碧是真的着急。 像小白子这样漂亮的小男孩，阿碧长这么大，只看到过这么一个！ 六皇子长得也很俊美啦，温文尔雅，清冷俊逸。但小白子是那种雌雄莫辩的漂亮，漂亮的不像是凡人，却肯与他们这等身份的人玩到一处。 “小白子……”卿宝挠挠头，蹙眉：“他，他……” 该编个什么样的谎言好？如果直接告诉他们，小白子被她抱上床后，突然变成一根壮硕无比的人参？ 不！她超担心的，生怕师父会把小白子拿去炮制，放在神医谷中，做镇谷之用。 端看小白子变成的人参粗壮程度而言，都不知道小白子活了多少年头，是真正的人参成精啊！那药效，想想就吓死人！ 人吃了唐憎肉，会长生不老。她忍不住想，若是吃了小白子的肉，人会变得什么样呢？ 疯无害老脸一沉，“卿宝，为师知道，你不会把小白子的性命不当一回事。你老实说，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我哪敢没有顾虑？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是万万不能告诉你老人家。你老人家能医治人，但你能医治人参吗？小徒弟还真怕，师父你把小白子拿去神医谷，当镇谷之用呢。 “小白子他不见了！” 卿宝尽量让自己的眼睛显得无辜，“我给小白子倒了一杯水，一转身，人就不见了！你们瞧，床上还有他的血迹。” 阿碧惊呼：“什么！” 疯无害微惊过后，立马窜出门外，施展轻功，飞上屋顶。 想必是四处寻找，掳走小白子的人去了。 对不住啊，师父！辛苦你了！ 阿碧跺跺脚，“五小姐，奴婢能帮上什么忙吗？要不奴婢找林管家，让他派人找小白子少爷？” 卿宝一脸认真和焦急，“好呀，好呀，阿碧姐姐快去。” 对不住了，师父，阿碧姐姐，只好委屈你们忙活一下。 房间一空，卿宝迫不及待地进入空间。 然后，她就看到温泉池里，一个婴儿似的人参，在水面飘呀飘。 人参旁边有一团突兀的碧绿色。 卿宝一靠近温泉池边，那蜷缩成一团的碧绿色，慢慢舒展开来。一眨眼，蛇身灵活地游动着，往她这边而来。 进入冬天以来，不爱冬眠的青青就呆在空间里，每天泡温泉泡得不亦乐乎。 除了孤单无聊点，小日子慢悠悠的惬意，别提有多快活。 卿宝把裤管撩起来，坐在池水边，把白嫩嫩的脚丫子放进温泉池里。 瞬间，一阵惬意的暖，从脚板底直窜上脑门。 好舒服啊！ 卿宝抬起脚趾，拍拍脚边的蛇脑袋：“难怪你整天待在空间里泡温泉，不愿意出去，皇帝都没有你过得舒服。” 青青趁机窜上她的手腕，串成一个一个碧绿镯子。 不知为何，卿宝觉得它身上的这一身绿皮，比以往更碧绿通透一些，绿得泛起绿油油的光。 “别怪我没提醒你，泡久了会脱皮的，你这一身蛇皮，啥时候脱？” 青青松开她的手腕，爬上她的身又落地，不知道溜哪儿玩去了。 卿宝随它去，眼睛注视着一动不动泡温泉的人参。 真的很想去看看，但人参又是在池中心。她不想脱光光下池，毕竟如今空间里多了一个男孩子——小白子。 呃……小白子好像不是男孩子，就是一根人参。 话说人参成精后，是男孩还是女孩？难怪小白子长的雌雄莫辨，漂亮的不染一丝烟火气。 “嘶嘶……” 卿宝手心一凉，回过神来，便看到青青的蛇嘴衔着白色的一层干蛇皮。 “咦？原来你已经蜕皮，这就是你的旧衣裳。” 卿宝拿在手里打量着，品相完好无损，就是量太少了！青青长得小巧，蜕出来的蛇皮自然不多。 “囤起来吧。你们蛇蜕的皮是一味不可多得的中药，有清热解毒，祛风定惊，除翳明目等功效。可是太少了！” 卿宝忍不住把心里话吐槽出来。 青青：“嘶嘶。” 待春暖花开时，青青就上山帮小主人找来多多的蛇皮。反正对它们蛇类来说，蜕出来的皮没有用。 “青青，你在山中长大，小白子也是在山中长大，你能不能把小白子给喊过来？” 卿宝话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滑稽。 “小白子身受重伤，他应该没有醒来，要不，你把他带过来让我瞧瞧？” 卿宝说完，眼睛定定地看着青青，大有一副青青不照做，她就一直盯到底的架势。 青青：“……” 认命地蜿蜒着曲线优美的蛇身，往温泉池中央游去。 也不知道青青如何做到的，不一会儿就拖拽着“小白子”，缓缓来到跟前。 待它们靠近，卿宝才看清楚，青青是用它的蛇尾巴，把“小白子”卷起来，一路游过来。 “辛苦你了。”卿宝拍拍青青的蛇脑袋，还别人说，新蛇皮滑溜溜的，凉凉的，手感超好！ 青青：“嘶嘶。” 卿宝认真端详“小白子”，高兴地看到那个血窟窿缩成针眼大小。 “小白子？” 没有得到回应。 “小白子，是你吗？你还好吗？” “小白子”依然没有回话。 卿宝探出胖乎乎的小手指，戳了戳人参上光滑的脑门。 “卿宝。”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当真的听到人参动动嘴巴，喊出她的名字时，卿宝还是被唬了一跳，咻地缩回手。 “小白子，当真是你？你是人参成精？” “是我。”“小白子”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些虚弱，“我修炼成人形，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就是你。” “啊！”卿宝捂住小嘴，“人参真能成精啊！小白子，你几岁了？” 第949章 活了一万年的老妖怪 卿宝把那句“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就是你”，给轻飘飘掠过。 “我们遇见时，我九千九百九十九岁，今年我正好一万岁。每一个人参满万岁，命中都会有一劫，我也不例外。” “小白子”气若游丝，“卿宝，谢谢你的灵泉，使我得以保住一命。不过，除此以外，我还需要人参土才能恢复元气，否则的话，我再也不能化成人形。” 卿宝连忙问：“人参土？你知道哪里有吗？我去给你寻来。” “小白子”道：“我已经通知了大咕咕，二咕咕，小咕咕，它们不日就会来接我。卿宝，能否拜托你把我一路送回去？只有回到我的根所在地，埋在人参土里三到五日，我才能恢复元气。” “成！没问题！我一定把你送回去！”卿宝连声答应下来。 卿宝应下后，“小白子”又恢复安静，再也没有吱声。 她心里纳闷，小白子是如何通知他的咕咕们？小白子身上的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她没有见过更神奇的了！ 不过她联想到自己身怀空间，又是穿越时空，不也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神奇事件吗？ 如此算来，他们俩半斤八两。 但真要算起来，还是小白子技高一筹！人家可是活了一万年！ 天啊！一万年的老妖怪！亏她还把小白子当成一个小孩儿，对他处处照顾有加，敢情人家比她老了九千九百九十五岁！ 人间的帝皇算什么？仅仅喊喊口号，简直弱爆了！小白子才是真正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诶？她自己有没有可能活了千岁万岁呢？ 卿宝忽然想到这么一个问题。 她这辈子能够保留上辈子的记忆，又曾听说过她倒霉十世……如此说来，保不准她也活万万岁了呢！只不过大部分时候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活了那么久，人生多少次推倒重来！说真的，倘若记忆能够累积而从不失去，那得多厌世！ 试想一下，每一辈子都成婚生子，家长里短，生老病死……岂不活腻歪？ “卿宝！卿宝……卿宝人呢？” 忽然，卿宝听到有人喊自己，立即闪身出空间。 “小哥哥！” 卿宝一出空间，就看到去而复返的小哥哥。 “卿宝！”拓跋修欣喜若狂，“你没事就好。” “小哥哥，你脸色好白呀，可是受伤了？”卿宝踮起脚尖，手轻轻碰他的脸，“好凉！” 问到这个，拓跋修脸色极为难看，“疯神医呢？” “我师父去追坏人了。”卿宝嘴巴一秃噜，撒了个小谎，咳，好像不算谎言。 拓跋修神色沉凝：“府上也有黑衣人？” 卿宝连忙摇头：“没有。” 倏忽，她的眼睛盯住他的手背，那儿有一道划痕，伤口焦黑如炭，很是熟悉。 拓跋修注意到她的视线，并不隐藏，本就是要跟她说起此事。 “卿宝，黑衣人的剑有毒，受伤的护卫和禁卫军都中毒昏迷。这种毒就是我曾经中过的黑煞毒，普通的大夫根本束手无策。我自作主张，让禁卫军把受伤的人抬过来，想让疯神医出手给他们诊治。希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卿宝瞪他，“小哥哥说哪里话？黑煞毒害得小哥哥差点丢掉性命，要是黑煞毒那么好解，小哥哥当初就不用背井离乡。” 拓跋修紧抿双唇：“只是要解此毒，得去寻来洞冥草，疯神医仅可暂时延续他们的性命。卿宝，我得回青石河村一趟。” 卿宝眼睛微亮，“卿宝正要带小白子回去一趟！小哥哥，你可还记得那三只巨鹰？小白子喊它们大咕咕，二咕咕，小咕咕。你且等着，不消几日，咱们就能骑它们回去。” 拓跋修眼中尽是疑问，正想要问什么，外头传来疯无害嚷嚷的大嗓门。 “累死老夫了！卿宝！为师找不到小白子！你要是想找，恐怕得让你小哥哥派人出去寻。老头子一个人只能跑一个方向，论追踪，还得找专业。” 疯无害边说，边大踏步走进来。 “哟，臭小子咋来……”话说到一半，面色陡变，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起拓跋修的手把脉，“又是此毒！” “不错，此次刺杀应与当初给我下毒的是同一个人。” 拓跋修攥紧拳头，眼神冷厉，“这次一定要顺藤摸瓜，揪出此人！” “你先别说话，解毒要紧。” 缺乏洞冥草，疯无害一时半刻不能解毒，但他对于缓解毒性的发作可谓游刃有余。 毕竟当初为了吊住拓跋修的小命，他是废寝忘食，研究出一种独特的法子，又完善了神医谷的解毒丸。 “师父，小哥哥的一些属下也中毒了，你也帮忙治治，卿宝给你打下手。”卿宝龇牙笑，小白牙忽闪着莹润的光泽。 疯无害没好气，“在你眼中，师父是袖手旁观的医者？” “当然不是！”卿宝立马否定，“师父悬壶济世，心地善良，医者仁心……” 疯无害挥挥手：“行了，一张小嘴总有说不完的废话，别吵到为师为患者诊治。” “是，都听师父的。”卿宝莫有不从的。 师父虽然有时候不靠谱，每每当真正需要他出手时，是一点都不含糊。 疯无害丢给拓跋修一颗解毒丸，“吃下去，暂可压制。” “谢疯神医。”拓跋修没有一丝犹豫，扔进嘴里。 卿宝问：“小哥哥，九儿姐姐回宫了吗？”她可没有忘记九公主。 拓跋修点头：“嗯，禁卫军护送她回宫。” 卿宝放下心来。 趁师父拿药箱的功夫，她去自己的小厨房，放了一大桶灵泉水和水瓢。 “阿碧姐姐，快来帮忙提水桶！”卿宝大声叫。 阿碧脚步飞快地跑来帮忙。 倒不是卿宝不够力气，着实是她的身高不太够，提起来有点犯难。 受伤的人都在前院，黑煞毒使人的身体无来由的痛，一个个痛苦地呻吟，身体蜷缩。 拓跋修能如此淡定，皆因他曾中过此毒，倒没那么痛苦。用现代的话说，有了一些抗体。 第950章 黑毛怪 第一次中黑煞毒的护卫和禁卫军就没那么好受了，好几个痛晕过去。 发生这么大的事，苏迎春不可能不知道，她第一时间派人去医馆请祝掌门过来。 疯无害给受伤的人施针，喂解毒丸。虽不能解毒，多少能减轻他们的痛苦。 卿宝所谓的帮忙，其实就是用水瓢舀灵泉水给他们清洗伤口，又喂他们喝上几口。 一开始伤者都不明所以，但给他们医治的大夫都没说什么，他们便都照喝不误。 还别说，伤口没那么火辣辣的刺痛，清洗过后，焦黑淡化许多。喝进肚子里，身体的不适减缓许多。 “来了，来了！师父，徒儿又来了！” 祝掌门人未至声先到。 连带着跟随其后的桂圆和金樱也道：“师祖，弟子们也来搭把手！” 苏迎春暗暗微扬嘴角，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疯无害扫他们一眼，“别啰嗦，赶紧的！祁儿，来看为师的针法，按照同样的方法施针后，给他们各喂一颗我独制的解毒丸。” 祝掌门立刻应下：“徒儿遵命！” 众人看到为首走进来的白发老头子，仙风道骨，喊正在为他们医治的黑发老者为师父。 众伤患：？？？ 他们中的毒，是否有致幻作用？ “师祖，桂圆和金樱也能帮忙。” 两个日益胖乎乎的弟子殷勤凑上前刷存在感。 疯无害眯眼：“现在没吃的了，赶紧打下手。” “是。”桂圆和金樱努力隐藏的小心思被戳穿，脑袋不由得矮了两分。 家人陆陆续续回来，听闻此事，也帮忙张罗。 天色渐暗，苏老夫人有老花，最怕视力不好，听闻大夫在施针，忙让下人掌灯。 许娘子则命人简单打扫出客房，好让受伤的病患在此暂住。 禁卫军统领宋庆踏着夜色而来，身后还跟着两条尾巴——梁良才和燕擎卓。 两人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都皱紧眉头。得知卿宝和拓跋修等人安然无恙，均松了一口气。 宋庆来到拓跋修面前，恭敬拱手行礼：“六皇子。” 拓跋修问：“可找到线索？是何人派出的杀手？” 宋庆摇头。 拓跋修露出失望的神色。 宋庆毕恭毕敬道：“属下护送九公主回宫时，承蒙皇上召见。皇上说，此事交给锦衣卫，禁卫军无须插手。” 拓跋修一怔，深想一层便释然。 锦衣卫只听命于当今帝皇，除了万万人之上的皇上，锦衣卫的权力几乎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刺杀皇子公主，稍微有点脑子，都能想到，此事定是皇家丑闻。只有交给锦衣卫，才能从根源上杜绝丑闻流出。 此时，刚好赶上护国将军府用晚膳的时间，于是所有来的人又都留下用晚膳。 厨房里，苏迎春有得忙活了！ 然后，经过这一晚，护国将军府的膳食又多了好一些迷弟。 禁卫军中有不少是京城勋贵人家的少爷，经过他们的宣扬，护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苏迎春的好厨艺，在京城中如雷贯耳。 当然，这是后话。 夜色渐深，大家都很疲惫，早早歇息。 苏老将军加紧了护卫巡逻，又不知从哪里调来一些人，护国将军府多了一些铁血气质的高手。光是看他们通身凛然的气场，卿宝的安全感直线上升。 各自回房安歇后，万籁俱寂，卿宝放心进入空间查看。 她很担心“小白子”。 这一次进来，小白子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仍在温泉池里飘来荡去地温养着。 还别说，她今儿喝着灵泉水，都有丝丝缕缕的人参味儿，觉得精神头都要好上许多。 不愧是活了万年的人参精！连洗澡水都有强大的功效！ 卿宝一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很快出了空间，生物钟让她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布娃娃，毛绒绒的，还用脸蛋儿蹭了蹭，嗯，暖洋洋的呢。 渐渐的，她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嘴巴和脸蛋有些痒痒的，抱着的毛娃娃也不如往日的轻盈。 卿宝微微半睁开眼，对上黑漆漆的毛发，惊讶地张嘴。顿时，嘴巴被强迫塞入一嘴毛。 “噗噗噗……” 卿宝吐出嘴里的毛，小脚丫一踹，小身板借力往外移，一个不慎用力过度，悲剧发生。 “砰！” 卿宝摔得眼冒金星。 “五小姐！” 端着热水进房的阿碧，连忙放下水盆，将卿宝扶坐起来。 卿宝坐在地上，刚醒来的脑袋本就晕乎乎的，摔了一下，就更晕了。 “阿碧姐姐。”卿宝嘟囔一句，“卿宝梦见密密麻麻的黑毛往我这儿凑，黑毛怪想要用黑毛塞进卿宝的嘴巴，戳卿宝的脸蛋，还要戳瞎卿宝的眼睛……” 卿宝起床气重，又摔了一跤，怨念很深，小嘴不停地告状。 阿碧听得脑袋蒙圈，黑毛怪？塞她嘴巴？戳她的眼睛和脸蛋？ “五小姐怕是做梦了吧，先起来吧，奴婢给你擦擦脸，清醒过来就好。” 阿碧将人扶起来，转身用巾帕浸泡进热水。 “小白子！” 卿宝忽地平地一声惊呼，唬得阿碧手中的帕子掉地。 阿碧倏地转身看过去，只见五小姐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他脸色苍白无血色，浓密的长发黑如泼墨，乱糟糟的。 阿碧惊喜：“是小白子少爷！” “嗐！我以为是黑毛怪，原来是小白子的头发！”卿宝不由得心生羡慕，“发质真好！” 想到人参上密密麻麻的长须，卿宝强行理解。 “奴婢去找疯神医！”阿碧丢下帕子，迈动腿要出去找疯神医。 卿宝一愣，急声制止：“先别忙！阿碧姐姐，小白子暂且没事，师父昨日忙累得很，让师父睡到自然醒吧。” 她明白小白子需要的是什么，人类的治病方法并不适合他。 看来灵泉水对小白子的伤处有疗愈作用，使他得以恢复人身。 只不过看情形，小白子的身体情况依然堪忧，不然在她们俩说话如此吵闹时，不会醒不过来。要知道小白子平日里睡觉，可不会像她睡的那么死。 第951章 咕咕们来了 阿碧侍候卿宝穿上厚实的衣裳后，卿宝打发她出去转达给家里人，她不出去用早膳。 她担心一不留神，小白子变回人参，被人发现后，偷了去咋办？ 当她在房间里，吞进最后一个饺子。 “咕咕咕……” “咕咕咕……” 卿宝动作一顿，仔细听了一会儿，面露喜色，“是小白子的咕咕们到了！” 小白子诚不欺我！巨鹰们真的来了！ 卿宝走出房间，果然看到咕咕们在护国将军府上徘徊。 巨鹰太大了，翅膀打开，便是遮云蔽日，整个护国将军府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暗淡。 “老天爷啊！”阿碧惊得张嘴瞪眼，“这，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大的鸟？” “有！它们是来接小白子的。”卿宝头也没回地道。 “咕咕咕……” “咕咕咕……” 卿宝数了数，巨鹰来了两只，它们盘旋在护国将军府上空，发出一声声“咕咕”叫，仿佛在呼唤小白子。 她想，咕咕们一路长途跋涉飞来，肯定累了，不如到后院稍作休息。 思及此，卿宝立马决定引它们去后院。 “阿碧姐姐，你去厨房，吩咐下去买几十斤肉回来，要喂大鸟用。买到肉后，立刻提去后院。” “啊？”阿碧看了看空中盘旋的两只巨鸟，立即明白过来，“奴婢这就去！” 阿碧的一双腿化身马达，生怕怠慢了巨鸟，急急忙忙地跑去厨房。 不止护国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出来看巨鸟，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出动了，被前所未见过的巨鸟吸引住目光。 一大清早的，大家争抢着最好的观光位置，就为了一睹巨鸟为快。甚至有人把护国将军府附近的巷子、街道堵的密不透风。 卿宝很快跑到后院，朝两只巨鹰挥挥手，一边扯着喉咙，高声大喊：“咕咕们，这儿！来这儿降落！卿宝在这！” 三只金毛猴和圆滚滚、胖墩墩兄弟都被赶进窝里，不许出来。 巨鹰一出现，圆滚滚和胖墩墩都变成小绵羊，坐在窝里。 它们连最爱的竹子也不啃，睁着圆溜溜的黑豆眼，安静地瞧着。 两只巨鹰认出卿宝，陆续降落，瞬间，偌大的后院被鸟身覆盖，再没有多余的空地。 “你头顶有撮白毛，是大咕咕，你是二咕咕，小咕咕没来。” 卿宝笑嘻嘻地指指它们的脑袋，咕咕们扑通一声，鸟爪子都趴地下去，鸟脑袋搁雪地里，吐出长长的鸟舌头，呼呼地喷着粗气。 高傲的头颅刚好与卿宝的身高持平，卿宝顺势一手一只摸摸它们滑溜溜的脑袋，雨露均沾，谁都没落空。 咕咕们身上的羽毛，特别是头顶的那一小撮，特滑溜，手感堪比上等丝绸。 卿宝正眯眼享受着，假装这两只威风凛凛的雄鹰，暂时属于她。 “卿宝！我去！你太威风了吧！” 卿宝看过去，梁良才和燕擎卓快步跑来，根据说话的语气，刚才的话出自燕擎卓的嘴。 燕擎卓是一个灵活的胖子，颠着一身肥肉，颤颤巍巍地奔来。 来到近前，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羡慕。 连梁良才都忍不住艳羡地问出来：“卿宝，这两只巨大的鸟，也是你的小伙伴？” 他们已经知道，卿宝把家里的宠物当成小伙伴，这会儿也把两只与卿宝亲密的巨鹰说成小伙伴。 “不是我的，它们是小白子养的。” 卿宝对他们微微笑着说，随之想到，小白子活了一万年，两只巨鹰体型庞大，有没有可能也活了好多好多年呢？ 普通鹰的寿命几何？她拧眉细思，发现自己没有这个知识。但总归，鹰正常的寿命不会有万年。 有没有一种可能……鹰也成精了？ 卿宝摸着肉肉的下巴，打量两只咕咕，它们成精的话，能不能也化为人形？ “卿宝，卿宝……” “阿？”卿宝被拽得一愣神，对上燕擎卓放大的大脸盘。 “卿宝，你傻呆呆的，不会是因为目睹昨日的刺杀，受到惊吓吧？” “你才傻呆呆！你全家傻呆呆！”卿宝吐槽，“不是，你们今天来有何贵干？我家这两天忙得很，怕是招待不周。” 家里的客房安置了不少伤员，只等他们拿回洞冥草，第一时间给他们解毒。家里应该腾不出多大功夫，去照顾别的客人。 梁良才说道：“昨日的伤者都送到你们府上，我们俩就打算来给你们送一些药材和补品。” 燕擎卓补充道：“不止我们，一些伤者的家属都往你们府里来。” “都来啊！”卿宝微讶过后，很快便能理解。 都是人之常情，因执行公务受伤，家人不放心，前来探病再正常不过。 “五小姐，肉来了！” 阿碧身后领着四个小厮，每个小厮手中提着一个大木桶，桶里装满肉。 两只咕咕的鼻子灵敏得很，大大的鸟眼都往那边看过去。 “咕咕咕……” “咕咕咕……” 鹰脚都按捺不住站起来。 饿死了！饿死了！山大王召唤，它们飞了两天一夜，累趴了！再不进食，它们就要饿死了！ 卿宝似看出它们的想法，赶紧对阿碧他们招招手，“快来！咕咕们饿坏了。” 凑近了看，阿碧觉得两只巨鸟的体型，比她之前仰头望的时候，还要大上许多！ 巨鹰各得两桶肉，它们的体型巨大无比，鸟嘴也同样巨大。 小厮们把肉倒在雪地里，两只巨鹰方开始快速进食。 “你们乖乖的吃完，再乖乖的休息，约莫下午，咱们就出发。” 卿宝叮嘱完两只巨鹰，对梁良才和燕擎卓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想看就看，可不要打扰巨鹰它们进食和休息。我不敢保证，一旦你们招惹它们，是否还焉有小命在？毕竟燕世子一身的肥膘，巨鹰们应该很喜欢。” 卿宝笑嘻嘻地威胁完，就乐呵呵地走了。 燕擎卓猛地打了个抖，“不是吧？卿宝！” 卿宝不在，他还真不敢留在这里。他可是听说过，鹰会把小狗、小孩叼走，拿来当作粮食。 如此遮天蔽日的雄鹰，就更加凶残了！ 第952章 大佬的内心已然变得强悍 狗都能咬陌生人，巨鹰自然也会啄陌生人啊！它们是动物，不是人！哪有人性可言？ “卿宝，等等我！” 梁良才双腿麻溜地跟上。 他是侯府金娇玉贵的小少爷，可不能命丧鸟嘴。 两条尾巴跟在卿宝身后，问题一个接一个。 “卿宝，你刚才说它们是巨鹰？” “老天爷啊！怎会有如此巨大的鹰！卿宝，小白子家里是干什么的？为何能把鹰养成这般大？” “我听说鹰会吃小孩，它们饿肚子会不会吃人呀？” “它们每天都吃两桶肉吗？” “我瞧着它们的体型，不仅能吃狗子和小孩子，还能把成年人一口吞下……” “停！”卿宝被他们俩吵到脑壳疼，赶紧喊停。 “这样，你们要是真好奇，就在后院看着它们，咕咕们下午就要离开，以后你们想要见着，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什么？！” “你是说巨鹰下午要离开？去哪？” 卿宝对上他们俩兴奋又好奇的眼神，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小白子受伤了，它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接小白子回本家养伤，平时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世人面前。这回，它们是迫不得已现身。” 想也知道，咕咕们和小白子一样，都不是普通的生灵。她也是沾小白子的光，才得以见识到这样的巨鹰。 “想必你们没看到也能想到吧，这么大的鸟儿，谁都会好奇地瞧上一瞧。如果被坏心眼的猎人瞧见，你猜，他们会不会想要射箭把它们打下来吧？咕咕们平时在深山里出没，你们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多瞧上几眼，也好饱饱眼福。” 卿宝话落，眼前一阵风刮过，梁良才和燕擎卓瞬间不见了人影。 卿宝扭头，只来得及看到他们飘飞的衣角。 这么容易打发掉？ 看来巨鹰的魅力无穷大！她着实太忙了，卿宝大佬没时间应付两个闲着没事干的小男孩。 卿宝大佬要赶紧跑去告诉师父和小哥哥，他们要回青石河村啰！ 这一次，她只打算带小哥哥和师父同去。在此之前，咕咕们也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为了小白子的身体着想，他们要尽可能快地出发！ 那黑煞毒对人的折磨不必多说，对人参精而言，光看小白子的状态，便知毒得很！ 卿宝倒腾倒腾小短腿，滋溜的快，没一会儿就来到拓跋修的住处，恰巧看到师父正在给小哥哥把脉。 她的脚跨过门槛，边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师父也在，卿宝不用跑两趟。你们是不知道，这两条小短腿倒腾的累。” 疯无害短促地取笑一小下，“你也晓得自己长了一双土豆腿呀。” 卿宝认真纠正：“是小短腿，不是土豆腿。” 疯无害好笑地微挑眉：“哦？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去！小短腿有长长的空间，土豆腿就给定型了。”卿宝小鼻子哼气。 “哦。”疯无害不置可否，就是那个音调有点讨人嫌。 拓跋修正担心卿宝介意，想要如同此前那般，给她找补。 不料卿宝微抬下巴，摆摆手，“小哥哥，你不消说什么。卿宝经历过那么多次别人的误解后，早已身经百战，心灵不会轻易受伤。” “不管是矮冬瓜，矮胖墩，胖女娃，还是土豆腿，反正卿宝清者自清，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长成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在成功的路上，总会历经坎坷。卿宝若连这点小事都在意，如何能活得开心恣意？” “所以，小哥哥，你不用顾虑卿宝的心情，卿宝的内心已然变得强悍！” 说罢，她握紧胖乎乎的拳头，挥舞几下。 拓跋修：“……” 疯无害：“……” 不是，他不就说了一句土豆腿么？小徒弟怎么就有了一番人生感悟？ 既然不提土豆腿，那就言归正传吧。 拓跋修问：“卿宝过来找小哥哥，是为何事？” 说起这个，卿宝咧开小白牙，笑嘻嘻道：“大咕咕和二咕咕来了，正在后院进食。卿宝估摸着，咱们下午就出发去青石河村，师父也去。咱们仨之前有过经验，骑过巨鹰，这次也一块！” 两只遮天蔽日的巨鹰在护国将军府上空久久盘旋，疯无害和拓跋修也凑热闹出去看过两眼，此刻听见，并不感到惊奇。 疯无害收起银针，眼角瞟了瞟卿宝：“师父就纳闷了，据我所知，巨鹰只听小白子的话，小徒弟也指挥得动？还有，它们为何这个节骨眼来？来得这般及时，是谁喊它们来？难道喊它们来的人，知道咱们需要大量的洞冥草？” “谁说只听小白子的，它们向来很亲近卿宝！”卿宝不服，师父后面的疑问，她假装没听进去。 她哪里清楚小白子通过何种方式通知巨鹰前来？又如何解释小白子的神奇之处？ 她挠挠头，转移话题催促道：“总之，小白子的病情拖不得，小哥哥和其他人的毒也拖不得，咱们尽快收拾包袱出发吧！”。 幸好她人小，没有脱发危险，不然这会儿得薅下一小撮。 “小白子不是不见了？也不晓得被谁掳走，如何给他治？” 疯无害觉得今早跟小徒弟的沟通，略显困难，难道这就是小徒弟口中的代沟？隔了一百来岁，这条沟沟有点深又有点宽。 卿宝一愣，诶？她没有告诉他们，小白子回来的事吗？ 耶！好像是哦！ “那什么，你们猜怎么着？卿宝早上迷迷糊糊醒来，被小白子一脚踹下床。卿宝摔了重重的一跤，一骨碌爬起来，就看到小白子苍白着脸，躺在卿宝的床上。” 嗯，反正小白子昏迷不醒，阿碧是她的大丫鬟，应该不会有证人指控她，是她把自个儿给踹下床。 完美！ 疯无害一把年纪了，冷不丁被小徒弟惊了一把。 “你说什么！敌人悄无声息的进入护国将军府，又悄无声息的将小白子丢你床上？他们意欲何为？” “呃……卿宝也不知道。”她故作不解地耸耸肩。 一个谎要用千百个谎来圆，她干脆说不知道得了。 唉，撒谎使卿宝大佬心好累。 第953章 愿为六皇子效劳 拓跋修也察觉到异样。 他听说小白子丢了，昨夜已派人出去寻，直到天明，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 护国将军府的府兵都不是吃干饭的，很多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优秀老兵，身手和警觉性更是不用提。 能够做到悄无声息的把一个活人塞卿宝房间里，除了昌伯和梁俊，他想不到第三个更有能耐的人。 “好，都听卿宝的，收拾东西，带上干粮，咱们下午出发。” 拓跋修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没有如疯无害一般问东问西，对卿宝是全然的信任。 卿宝的目光澄亮地瞅住师父。 疯无害白眼翻了翻，“看我干嘛？师父一把老骨头，还能左右你们？巨鹰听你不听我的，为师不跟你们一同出发，难道师父要用两条老腿走着去找洞冥草？” 卿宝被师父一噎，没了别的话。 “我先去看看小白子。” 不管怎么样，疯无害早把小白子当成自己人，万不能让他出事。好歹先吊着命，总得等来洞冥草解毒。 疯无害吹着胡子，提药箱出去。 疯无害一走，卿宝回过身，就对上拓跋修黑幽幽的眼神儿。 莫名的，卿宝一阵心虚。 她摸摸鼻子，依然坚定地认为，小白子是人参精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至于重新去到那座山上会不会露馅，到时候再说吧。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五小姐，有一位叫刘昌和刘新荣的父子前来，要求见六皇子。” 阿碧走进来禀报。 卿宝喜形于色，差点高兴得蹦起来，“快把人请进来。” 阿碧飞速打量她的神色，明白是不可怠慢之人，便急急脚出去请人。 拓跋修嘴角微微含笑：“你这个大丫鬟腿脚倒是利索得很。” 卿宝赞同地点点头：“小哥哥有眼光，阿碧姐姐行动力确实相当不错，那两条腿倒腾得快！” “小哥哥，卿宝出去迎接昌伯他们。”卿宝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们。 拓跋修没来得及说话，卿宝一溜烟跑没影。 还别说，小土豆腿倒腾得不比阿碧的慢。 “昌伯！狗蛋哥！” 卿宝刚跑出院门，就迎面看到刘昌和刘新荣两人，立马跟野猴子似的窜过去。 刘昌熟稔地将人抱起来，还一个调转将人骑在脖子上。 卿宝一阵晕头转向，定了定神，立刻兴奋激动起来。 “昌伯威武！昌伯好棒棒！”卿宝的小短腿蹬蹬蹬，一张小脸开心得红彤彤的。 她长到五岁多了！爹爹和爷爷老早想不起来陪她玩这种游戏，大姐夫也只顾着他的双胞胎闺女，卿宝本人也自动自觉地担当起小姨子和姐姐的责任，不会再玩这种三岁小孩儿的游戏。 可素，当昌伯将她举高高，骑马马时，卿宝觉得自己三岁小孩儿的童心，再次被激发。 “哈哈哈……” 刘昌哈哈大笑，由着卿宝抓他的头发，任由她为所欲为。 “咯咯咯……” 卿宝开心极了，一路嬉笑个不停。 后面跟着的刘新荣面容带笑，很喜欢这种氛围。 他的义父很多时候，是严肃和不苟言笑的。或许是对他有期许，教导他时不免有些严厉。 义母煮得一手好菜，总是煮他最爱吃的菜式。 如今他的生活有爹有娘，是他过去求都求不来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家三口。 目前的生活他很满足。 如果能有卿宝这样的妹妹，就更加完美了！ 不过在他心底里，尽管自己不配，却老早把卿宝当成亲妹妹。 他没有忘记，能过上温馨的小日子，首先是卿宝，然后是六皇子拓跋修，最后才得了这样的机缘，让他一个活在烂泥里的人，有了生活的盼头。 好幸福啊！ 这样的幸福，他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何况，他本就一无所有，一路跟随进京而来，每天都在收获。 在此之前，他过得何其艰难，如今，又何其有幸！ 正想着，几人一路直入，来到拓跋修暂住的房子。 拓跋修正端坐着等他们。 听到笑声传来，他便微微露出笑意。 “参见六皇子……” “都无须多礼。”拓跋修摆手制止，亲自上前扶起刘昌的手臂：“昌伯，多谢你和新荣昨日出手相救。如果没有你们，在禁卫军来之前，恐怕我和九儿都不能全身而退。” “六皇子客气了，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刘昌顺势起来，不然脖子上的卿宝不依。 “哪里是你的职责？母后与我说过，你和胖婶本就是恣意江湖的自由人，能够给我们办事多年，已是难得。” 与卿宝相处久了，即使卿宝没有刻意灌输现代理念，拓跋修亦会潜移默化的备受影响，并没有燕擎卓那些高人一等的臭毛病。 刘昌摇头，“皇后娘娘是我们夫妻的救命恩人，没有皇后娘娘当年施以援手，就没有我们夫妻的今日。” 刘昌微微一笑，“还有了新荣，又有永安楼。六皇子，我们看似远离皇宫，却并不是完全不加理会。未来的永安楼可以是简单的酒楼、客栈，也可以是收集情报的所在地。” 拓跋修神色一凛，看着刘昌一时没有言语。 真相竟然是这样！母后在下一盘大棋吗？ 刘昌微微叹息，六皇子远离皇宫多年，在青石河村过惯了简单纯朴的生活。重新回宫，势力薄弱，偏偏身份摆在那儿，危机四伏，总归要多一些信得过的人在身边，才好应对宫中的波云诡谲。 “新荣习武的时间尚短，但颇有天赋，只需要日复一日勤加练习，将来在武学上的造诣，不输于梁俊。六皇子若不嫌弃，何妨让他跟在你身边，听候六皇子差遣？” 他脖子上的卿宝安静下来，低头看着几颗黑脑袋，静静地听着。 拓跋修看向刘新荣。 刘新荣单膝跪地，抱拳道：“愿为六皇子效劳。” 拓跋修一时沉吟不语。 刘昌看了看他，“六皇子是否有所顾虑？” 拓跋修抿唇，“新荣先起来吧。” 刘新荣略感到失望。 他一直抱有的目标，就是跟随拓跋修，为他效忠。不管他是大户人家不受宠的少爷，还是宫里的皇子。 第954章 指使之人 因自知本事不足，每日跟随义父苦练，就是为了尽早派上用场。 卿宝觉得现在是讨论比较严肃的事情，她应该要有严肃的态度，便蹬蹬腿弯，从昌伯身上下来。 刘昌将胖团子安然无恙地放下地，还一脸慈爱的地笑着，摸摸她滑溜溜的脑袋，看起来就喜欢得紧。 拓跋修忽然来了一句，“卿宝，你觉得呢？” “阿？”卿宝怔愣，“小哥哥问我？” “嗯，你觉得让你狗蛋哥跟随我进宫，如何？”拓跋修嘴角含笑问。 卿宝瞪大眼睛，小嘴撅了撅，“卿宝不想狗蛋哥进宫做太监！” 拓跋修险些笑喷出声，“卿宝，你误会了。像我这样的未成年皇子，可以拥有少量的侍卫，负责皇子的日常安全或者陪伴等职责，不一定非得要太监才成。” “这样的话，卿宝怎么样都成，这是狗蛋哥和小哥哥的事。卿宝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不能事事操心。”卿宝一本正经道。 刘新荣笑看卿宝，“也对，不然容易早早秃头。” 卿宝答道：“就是这个理！” 刘新荣憋住笑，目光投向六皇子，正色道：“六皇子，跟在你身边侍候的小李公公不会武，终究差一些。昨日的刺杀凶险万分，我若能跟在六皇子身边，不说能够保护六皇子全身而退，起码有还击之力。” “我阿奶去世后，我本就应该跟随六皇子，为六皇子鞍前马后。之前我没有自信，也没有能力。现在不一样了，经过义父和义母的悉心教导，我已经学会宫廷规矩，懂一招半式。求六皇子让新荣跟在身边保护！” 拓跋修眉眼浅浅带笑，心头涌现一股熟悉的暖意，是他在青石河村收获到的温情。 只不过让他阿奶也了无遗憾地走，却让他感恩戴德。 最重要的是，刘新荣此人只要稍加栽培，日后必成大器。 当下，他心中有了决断。 “如今，我拥有独立的宫殿——钟粹宫，新荣跟在我身边倒也无妨。只是你当真决定好了？跟在我身边，怕是要在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过太平日子。而你想要再回到平凡简单的生活，怕是不容易，回不了头。” 刘新荣一怔，抬眼看着拓跋修，拓跋修直视他的眸子，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怒意。 刘新荣没有想到，原来六皇子一直给他选择的余地，可追随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可以选择过普通小老百姓的生活。 由此可见，六皇子看似心冷，实质上面冷心热。 他微微扬唇浅笑，跟随这样的主子，他心甘情愿！ 他当即跪地，拱手表忠心：“属下愿追随主子，万死不辞！” 拓跋修面上带笑，轻轻一抬手，“好，起来吧。” “是！”刘新荣站起身，没有丝毫要进宫受苦受难的难过，反而是得偿所愿的快活。 “我现在是一个未出宫建府的皇子，课业繁重，不能随意进出宫门，除非父皇命我办差。新荣就不一样了，你来钟粹宫当差，我可许你白日进宫当值，宫门关闭前归家去。如此一来，你便不必与昌伯和胖婶分开。” 拓跋修语气和煦地说完，刘新荣更是感激不尽，“属下谢六皇子体恤！” 刘昌也面容带笑。 “狗蛋哥进宫当差，是不是像我大姐夫一样，有俸禄？”卿宝忽然问道。 刘新荣倒没想到这个，只是觉得当初拓跋修在他奶奶死前，答应给他一份前程，使他奶奶不至于留有遗憾，他一直心存感激，想要报恩。 “自然有。”拓跋修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虽不及你大姐夫多，但在京城中的收入，能够维持不错的生活。” 大家都喜欢捏她的脸蛋儿，卿宝被捏麻木了，兴不起丝毫反抗，只小嘴一如既往的爱叨叨：“虽然小哥哥有用童工的嫌疑，不过时代不同，狗蛋哥喜欢就好。狗蛋哥也尽管放心，卿宝现在是一个小富婆，不会惦记你的俸禄。当然，如果狗蛋哥想要请卿宝吃零嘴，卿宝是不会不好意思的。” 几人顿时都乐不可支。 “六皇子，这次来，属下还有一事要回禀。”刘昌的表情忽然变得肃穆。 “何事？”拓跋修松开手，不忘拍拍卿宝的脸颊，脸颊的肉肉微微颤抖。 嗯，小家伙貌似真的要减肥了。 “昨日我和新荣一路追踪黑衣人，跟着他们东绕西绕，绕了好几条巷子，才在城郊的一处荒废木屋前停下。” 说起昨日的刺杀，大家都收敛笑容。 拓跋修漆黑的眸子泛起冷芒：“可有找到指使之人？” “虽没见到正主，但也差不多。”刘昌沉声道：“那人姓吴，属下曾见过，是原首辅家的管事。属下担心打草惊蛇，便和新荣悄悄退去。” 拓跋修眼皮重重一跳。 不算多意外，本来他和母后猜测到当初害他之人，便是淑妃，而淑妃是吴首辅最疼爱的女儿。 一直以来苦于没有直接证据，现在倒来了好机会。 如今吴首辅一家锒铛入狱，本来定好今日问斩，皆因八公主在汤里下毒一事，令父皇临时改变主意，改而定在十日后。 今日他遇刺，他隐约明白父皇的用意。 原本他对父皇改期斩杀吴首辅的命令不明所以，盲猜父皇对淑妃、大皇兄和八公主有恻隐之心。 不过现下，他懂了！是为了钓出吴首辅隐在暗处的爪牙。 吴首辅的势力落网的差不多，没有落网的都在暗处瑟瑟发抖，恨不得隐身。而唯一狗急跳墙的，除了死忠，就是血缘至亲。 死忠是暗卫，血缘至亲唯有大皇子拓跋震！ 想到此处，他呼吸急促。 若能灭掉拓跋震，那他就是众望所归的当朝太子。 想到父皇让锦衣卫接手调查此事，他为了避嫌，倒也无须忧心。 “昌伯，我会把消息透露给锦衣卫，此事父皇已下令，交给锦衣卫全权处理。” 拓跋修点到即止，“父皇是贤明的君主，我们都放宽心，塞翁之马，焉知非福。” 第955章 两记爆栗 话虽如此，拓跋修其实明白母后会有别的谋划。 然而在后宫之中，没有谋算的人往往下场悲惨。 为了自保，也为了能让母后和九儿在后宫过得舒心，他不仅不会劝阻母后，自己也该逐渐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当然，他会比任何人都要低调，隐在暗处，蓄势待发，不会如大皇兄那般，站在最耀眼处，成为靶子。 这也是为什么，单是一个贩卖私盐案，就能够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连一国首辅都经不起跌宕而落马。 “属下明白，皇上既然有令，属下不会随意插手。” 刘昌过去虽是江湖人，但为人聪明圆滑，进退有度，在为主子们办事时，更是显出沉稳的冷静睿智来。 卿宝莹润的眼珠子滴溜一转，“狗蛋哥想回青石河村看看吗？来旺哥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新荣整张脸都亮了，“我可以吗？卿宝要回去省亲？” “可以！卿宝回去有正事！狗蛋哥想去的话，赶紧收拾，卿宝打算下午就出发。” 卿宝说到来旺，不由得想起她的那些小喽啰们，一想起来就不得了了。 “卿宝得给来旺哥、大志哥、土娃、铁锅……他们带手信！” 卿宝掰着手指没数完，又忽地一拍巴掌：“对了，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表哥表姐他们！哎哟哟！要带好多好多手信，不知大咕咕、二咕咕能不能驮那么多？” “小哥哥，昌伯，狗蛋哥，卿宝要去收拾东西了，等卿宝从青石河村回来，咱们再好好聚聚。” 卿宝的小嘴叨叨了两句客套话，就跑没影。 剩下三人无奈的摇头。 疯无害给小白子把脉后，眉头深锁，百思不得其解。他好歹活了一百多年，没见过这等体质，居然没有脉搏！！ 不是鬼，不是活死人，我去！是他老糊涂了？还是说世间真有小白子这等，明明活着但是像死去的体质？ 卿宝来的时候，见到自家师父皱着眉头，长胡子嘴巴嘀嘀咕咕着什么。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藏在回廊的柱子后面。 “一个小徒弟身上自带玄妙的气运，一个小白子体质异常，来历不明，啧啧，当真活久见……” 卿宝紧张地背靠柱子，当师父的声音渐行渐近…… “哇！” 卿宝猛地跳窜出来，作张牙虎爪状。 疯无害的神色毫无波澜，淡定无波的眼神扫了扫自家的“猴儿小徒弟”。 嘎嘎嘎…… 卿宝：“……” 额，咋有种尴尬症病发的赶脚？ 疯无害倏地抬手对她的额头轻轻一弹。 “哦哟！” 卿宝抬手捂住痛处，“师父，干嘛弹我？” “你个小没良心的。”疯无害没好气，“小白子还在里面躺着，你还乐滋滋的捉弄人。” “原来是这个。”卿宝松一口气，“师父放心，咱们把小白子带回青石河村，小白子就能恢复，到时保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白子。” 卿宝有自信，那可是万年人参精！哪能轻易死翘翘！ 疯无害狐疑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莫非不肖小徒弟知道些什么？ 从把小白子带下山，到一路进京，疯无害自然察觉小白子的与众不同之处。 不过大概有了小徒弟的前车之鉴，对于小白子的独特，他老人家接受还算良好。 只要不是坏事，百岁老人不会对这些异常有狭隘的偏见，更多的是包容心。 卿宝的眉毛动了动，除了眉毛出卖一丢丢外，五官稳如泰山。 她的确有点儿小小的开心，一来是可以回青石河村探望她阔别已久的小朋友，二来小白子有救！小哥哥有救！那些受伤的护卫和禁卫军有救！ 三来嘛，她可以骑飞鸟啦！就算上辈子坐灰机，坐过头等舱，也没有骑巨鹰来得畅快! 虽然开心的有点儿早，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觉得可以小小的开心一下下。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为师便相信你一回。好了，既然下午出发，为师便不与你多说，我也要回去收拾两套衣裳。” 疯无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卿宝马上想起她要带手信的事，去忙之前，她又进屋去看看小白子，确保他还在喘气，便风风火火地跑去找娘亲，让娘亲帮她准备手信。 卿宝来到的时候，许娘子正好给丫鬟小厮们洗脑，耳提面命他们好好招待客人。 许娘子看到亲亲小闺女，三言两语把丫鬟小厮们给散了。 “娘亲！” 卿宝一如既往地喜欢扑进母亲的怀里。 许娘子翻翻她的衣领，“穿的衣服略少了。” “卿宝都快变成企鹅了！”卿宝语气中含有一丝怨念。 许娘子眼中浮现疑惑：“何为企鹅？” 卿宝退出母亲的怀抱，学企鹅同手同脚走路，一步一脚印。 “噗嗤！” 不止许娘子，连侍候在旁的丫鬟婆子们都看得直乐。 许娘子拿她没办法，“行了行了，只要你不觉得冷就成。你来找娘亲有何事？” 卿宝说明来意。 熟料，吃了许娘子一记爆栗。 “娘亲呜呜……”卿宝的眼睛含着两泡热泪。 一日之内，遭受两次暴击，卿宝大佬实惨！ 许娘子狠狠心，“你脑子进水了？以为回去省亲呢？你是要去救人！一找到洞冥草，就立刻赶回来，不许耽误。多少人等着草药救命呢！” 卿宝进水的脑袋立刻被许娘子给敲得荡了荡。 “知道了，娘亲。”卿宝蔫哒哒的低头应下。 并且，卿宝想到，小白子是一株人参，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小白子埋在人参土里时，被其他人或野兽给一口吃掉…… 天啊！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万年人参啊！绝对是大补！想想唐僧肉的诱惑，便能知晓，会有多少人和兽盯着小白子这株万年人参！ 如此看来，小白子埋在人参土里的这几天，她得好好守着，还真有可能没空去青石河村见她的小喽啰们。 卿宝扒扒头发，倏地小脸明亮。 嘿嘿，不是还有狗蛋哥嘛！狗蛋哥有空呀！ 第956章 出发 难得咕咕们的速度如此给力！不管了，趁还有时间，多少得买些京城的土特产回去。 “阿碧，阿碧，阿碧姐姐……” 卿宝的小短腿跟小马达似的，又跑回自己的院子，一天天的，她的大长腿应该长出肌肉了乏！ “五小姐，奴婢在！”阿碧急匆匆赶回来。 卿宝想到她给巨鹰喂食，便问：“咕咕们都吃饱了吗？” 阿碧狠狠地喘两口粗气，说道：“方才奴婢侍候大鸟吃肉，发现提供的肉食仍是不够。无奈之下，奴婢把厨房的萝卜送过去，嘿，五小姐，你猜怎么着？” 卿宝以为有什么惊奇的事，饶有兴致地问：“怎么着？” “大鸟把萝卜都吃光啦！它们跟人一样，荤素不忌。”阿碧兴高采烈地回答完。 卿宝无语，不甚感兴趣地吐出一个字眼：“哦。” 阿碧连这种事情都能感到兴奋，平日里过得是有多无聊啊！ 阿碧小心翼翼地问：“五小姐，大鸟跟人一样荤素搭配，应该不会吃人的吧？” 阿碧姐姐的眼睛清澈见底，好生单纯！ 卿宝：“……” 好问题！以后可以不必再问了。 “它们的确长得非同一般的大，可应该不会吃人。” 卿宝晃晃脑袋，差点被阿碧姐姐绕进去，险些忘记买京城特产。 “阿碧姐姐，我下午就出发了，你得赶紧去彩芳斋、五芳斋、周家糖坊买各式各样的点心、糖果、小玩意儿。东西不在多，每种口味都来一点，小玩意不要大件，玲珑机巧即可。” 阿碧睁着大大的眼睛，边听边铭记于心，“五小姐，奴婢晓得你着急，婢子亲自去买！” “嗯，阿碧姐姐办事，卿宝放心，去吧。” 卿宝看着阿碧快速离开的背影，有一丢丢小愧疚。 阿碧姐姐被她使唤得，跟苦命的陀螺一般，没一刻停歇。 因着几人身边都有人侍候，打包衣服和日常所需的这种小事，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再者，他们不过出去几日，很快便回来，带的东西无非就是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真心不多。 苏迎春是紧赶慢赶，给他们做出来路上吃的饼子和包子、糕点等等。 除此外，许娘子不忘给他们打包酸菜肉末、肉干，生怕他们路上饿着。 阿碧背着好大一包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冬天的，额间的黑发都被汗水给濡湿。 “五呼……五小姐呼……奴婢呼……幸不辱命呼……” 阿碧一边呼呼地粗喘着气，一边把包裹放下来。 卿宝眼神怜悯，语气真诚地感谢道：“辛苦阿碧姐姐，总是为卿宝忙得马不停蹄的。” 阿碧一个劲儿摇头，扬起灿烂的笑脸，气似乎喘匀稍许。 “奴婢不辛苦，能为五小姐效力，是阿碧的荣幸。奴婢在进入护国将军府前，每日吃不饱，穿不暖。如今每日能有一口饱饭吃，有舒服的地方住，阿碧便已感激不尽。” 多么容易满足的姑娘啊！卿宝发自内心的感慨。 一行人在后院集合，咕咕们也将在后院起飞。 卿宝早已背着小白子在后院等着，阿碧则跟在她身后，静静地背着一大包裹手信，一手还拎着小包袱。 不一会儿，疯无害和拓跋修、刘新荣各带各的包袱，也赶过来。 “我就说，怎么小白子又不见了？正担心会不会被人掳去，原来被你早早背过来。” 疯无害一边走来，一边絮絮叨叨，语带埋怨。 卿宝回道：“那是当然，卿宝最最关心爱护小白子！哪怕不带包袱，也要把小白子带上。” 疯无害面带隐忧：“小白子体质特殊，如何能把他治好，为师着实头疼。罢了，且去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机缘吧。” 他嘴上说着担心的话，卿宝却看得出师父并不真的十分心焦。 她总有一种感觉，师父这个老狐狸，或许察觉到什么？只不过一向秉承着笑而不语的生活态度，不明说罢了。 比如说，她昨日端来一大盆水，给伤者清洗伤口，喂他们喝下去。在那过程中，有些人认为那就是普通的水，不珍惜，少不得有些水被洒出来。往往那些人，会被师父劈头盖脸地骂上几句。 在这一点上，师父真的很贴心，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阿碧把手里的东西放巨鹰身上，便退下去。 “咱们出发吧！”拓跋修说道。 “好的！”卿宝脆生生应道。 许娘子把卿宝随风飘扬的长围脖，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可别冷着。” 卿宝对上娘亲担忧的眼神，投进她的怀抱，脸蛋儿蹭了蹭，宽慰道：“娘亲放心，卿宝会没事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活了两辈子的卿宝更能体会母亲的爱。 许娘子若有似无地叹气。 她不愿让小闺女出去，可疯神医说，只有小闺女身上有洞冥草的机缘。没有她，再多的人去寻找，也是徒劳无功。 由于卿宝东西多，身上绑着小白子，疯无害把她带的东西丢给拓跋修，自己与小徒弟共乘一骑，拓跋修和刘新荣一起。 卿宝跟只癞蛤蟆似的，爬上巨鹰的背。 疯无害在下面偷笑，眼看小徒弟快要挂不住，滑溜下来之际，他才轻轻一个跳跃，顺手抓一把胖徒弟，助胖成球的小徒弟稳稳落座。 许娘子不放心，殷殷叮嘱一句：“卿宝路上要注意安全，自己安然无恙，才能拯救大伙。娘亲不在你身边，有事记得找你师父，别逞强。” “卿宝知道了，娘亲放心。卿宝知道洞冥草所在地，不会有事。娘亲再见！” 卿宝挥挥爪子。 “路上小心！” “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家！” “知道啦！再见！咕咕们，咱们出发！” 巨鹰起立，许娘子连忙招呼众人退到边缘去。 “咕咕咕……” “咕咕咕……” 巨鹰扑腾翅膀，地上的雪花瞬间飘飞起来。 退到不远处的许娘子等人，只觉得一阵飓风刮来，扑面而来强劲的冷空气，有那么两息无法呼吸。 卿宝和疯无害一前一后地坐着，中间是小白子，被俩人稳稳地护在正中间。 第957章 路过青石河村 卿宝坐在前面，视野开阔，一览众山小，风景甚好。 咕咕们快速飞行，又是大冷天的，卿宝的一张小脸被冷风刮的没有了知觉。 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把围脖拉高，把脸蛋儿给遮挡住。 最难受的要数眼睛，她大大的黑葡萄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得把眼睛眯起来。 她觉得，此时自己的眼睛，跟燕擎卓一样，细成一条缝。 但她不好叫咕咕们把速度减慢，正如娘亲所说，他们这趟去，是要救人性命的，小白子一直昏迷不醒，她心里也很焦灼。 正这么忍受着，眼前忽然一黑，她的视线被一只大手给挡住，身上也被皮子制作的大氅给盖住，挡住冽冽寒风。 “师父。” 卿宝正感动，鼻音都出来了，不管是冷的还是感动的，反正有了感动的意思。 疯无害生怕她听不见，大声地嫌弃道：“别说话，师父不想听你聒噪的声音，只想静静看美景。” 卿宝：“……” 良久，她抿抿小嘴，鼻子哼哼，小声吐槽：“静静的看美景？那么大的冷风，眼睛都睁不开，师父的老眼看得清楚么？” 话落，耳后又响起师父的大嗓门：“你师父内力超群，再大的风刮来，为师都能听见，我的小徒弟在说师父的坏话！” 卿宝：“……” 好吧，师父，真有你的！小徒弟被狠狠拿捏住了。 以后但凡有师父在的地方，她就只能在心里吐槽师父。 不过，她刚刚也不算说师父的坏话呀！不过就是……嘴碎了点。 由于从早上到出发之前一直在忙活，中午也没有时间歇息，卿宝不知不觉的耷拉眼皮，睡过去。 不一会儿，疯无害就“左拥右抱”，左一个小白子，右一个矮胖墩。外面的大氅紧紧地披在两个小孩子身上。 巨鹰很能飞！从白天到黑夜，没有一刻停歇。 他们找到一处客栈，还要配合一大处空地，方徐徐降落。 为何要选在黑夜中降落？皆因巨鹰不同于普通的鹰，体型太打眼！漆黑的时候，人就看不见天空中，那非同一般的大鸟。 出门在外，行事须得低调，不招惹事，安生赶路。 泡了一个暖暖的热水澡，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觉，第二天天色未亮，疯无害“左拥右抱”地出门，一行人又急匆匆地出发。 一连三日，卿宝骑飞鸟的兴奋值，已经降到最低点。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麻了，坐的腿也麻了，小屁屁也麻了，浑身上下都麻了。 她现在俨然就是一个小麻人！ 可怜的小白子不吃不喝，宛如活死人，在师父和小哥哥的眼中，都快要挂掉！ 终于，在第四日的时候，坐在巨鹰的背上，远远的看到青石河村的轮廓。 卿宝坐直了身子，快了！快要降落了！卿宝大佬的麻腿麻屁股麻腰有救了！呜呜呜…… 这时，疯无害出声：“卿宝可还记得发现洞冥草的地方？” 卿宝心下一惊，倏忽瞪圆眼睛，侧身，扭头，莹润的黑眼睛难掩震惊，木瞪瞪地盯着不靠谱师父。 “师父！那地方是师父带卿宝去哒！”语气中难掩推脱责任。 疯无害抽抽嘴角，心道，那确实是为师带你上山，只是为师转晕脑袋都找不着，偏偏你一出现，就找到洞冥草！ 人的气运存在玄妙之处，区区人力不可窥探。 “行吧，反正师父带你来上次的地方。” 至于洞冥草的位置，或许还需小徒弟开启。 想起那座山的玄妙，小白子的特殊，疯无害莫名的斗志昂然，相信这一趟必不会无功而返。 “咕咕咕……” “咕咕咕……” 底下，平静的青石河村彻底沸腾。 “我滴个乖乖！你们看，好大两只鸟！” “老天爷诶！快把孩子们赶家里去！大鸟要吃小孩嘞！” “快！快！快！躲家里去！狗剩！快躲！你跑哪去？” “土娃！你们跑哪去？不回家，要被大鸟吃掉嘞！” “……” 唯有来旺绕着整条村一路狂奔，大声疾呼：“那是小老大的巨鹰！小老大回来了！” “小老大回来啦！” “小老大！小老大！” “哦耶！小老大回来看咱们啦！” “……” 一大群小孩子在下面欢呼雀跃，大人们着急到拍大腿。 “可如何办哟！一群小孩不听话，万一被大鸟叼走，俺不想活啰！” 有老汉挥舞扁担：“你们干啥呢？！一群小孩子容易成为大鸟的口粮，赶紧回屋去！不然棍棒侍候！” “爹！是小老大！” “什么小老大！吃我一棍棒！” “哦哟！爹，小老大就是卿宝！卿宝回来啦！那是小老大的巨鹰！” “……” “咕咕咕……” “咕咕咕……” 下面一阵鸡飞狗跳，两只巨鹰呼啦啦地越过青石河村，往山林中飞去…… 来旺：“……” 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认错了，不然小老大骑的巨鹰为何不降落？ 不过，他很快看到巨鹰背上的人影，于是拔足狂奔，不断招手，扯着破锣嗓子：“小老大回来！你忘记这里是青石河村吗？” 大人们纷纷呼出一口气：“太好了！大鸟飞走啰！” 小孩子们群情汹涌，呼啦啦地追着大鸟飞离的方向跑。 “小老大！这儿！我们在这里！” “我是土娃啊！” “我是狗剩！” “我是妞妞姐啊！” “我是铁锅啦！” “……” 卿宝似有所闻，回头看下面，认出为首的来旺哥，还有其他小喽啰们。 “来旺哥！土娃！妞妞姐……” 卿宝扯着奶嫩嫩的大嗓门，用尽全力呼喊，不停地挥挥胖爪子。 刘新荣同样心情激动，青石河村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那里的一花一树一草都是他所熟悉的，更别说来旺等人。 强烈的思念充斥他的胸臆！然而，他不能停下来！京城里那么多人等着他们回去救命呢！更何况他现在是六皇子的手下，听从六皇子的命令行事。 巨鹰很快掠过高山，成为远处的一个黑点点。青石河村的人再如何张望，终究盼不来巨鹰回头。 第958章 人参精要跑路 “唉，好想来旺哥他们啊！” 卿宝的叹息随风飘散。 在青石河村生活的四年，有她快活的童年，疯玩的小伙伴。 身后响起师父的大嗓门：“咱回程时，回去看看，便是半个时辰也好。” 他没说出口的是，老头子也喜欢青石河村的清闲日子。 “谢谢师父！”卿宝回头笑出两排洁白小牙齿。 疯无害扫了一眼，呵呵笑出两声。 不是他夸下海口，那些伤患如果没有小徒弟的“水”，早就生不如死，多熬半个时辰也该是他们要付出的。 又飞了约莫一刻钟。 “咕咕咕……” “咕咕咕……” 巨鹰们的叫声明显兴奋起来。 大家涌现同样强烈的直觉，目的地应该到了！ 正想着，巨鹰如同离弦的箭，俯冲而下。 卿宝的一颗心提起来，尼玛！这该死的失重感！玩大摆锤都没有这般销魂！ 临近地面，巨鹰们放慢速度，缓缓着陆。 被疯无害抱下地后，卿宝猛地想到，应该第一时间找人参土！ 刚冒出这个想法， 忽觉后背安静如鸡的小白子似乎动了动。 卿宝静静感受后背的动静，嗯，刚刚应该是错觉。 卿宝和疯无害、拓跋修三人上次就来过这个神奇的地方，当看到鸟语花香，宛如仙境的景象时，并没有刘新荣那么惊诧，但也难掩兴奋。 在寒风凛冽的冬日，能呆在一处四季如春的地方，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这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刘新荣的嘴巴张成鸭蛋，好半晌才合起来。 卿宝的后背似乎又有动静。 “大家先歇一会儿，咱们先吃点东西。” 这里唯一的长辈疯无害发话，其他人并无不从。 他从包裹里拿出油纸包，里面是路上停留时买的各式菜肉包子、饼子以及各式糕点。 之前在护国将军府里带出来的吃食，早就吃得差不多。 刘新荣自觉迈动双腿：“我去捡干柴。” 拓跋修道：“我去装水。” 疯无害拍拍麻了的屁股，稳如泰山地挥挥另一只手：“去吧，去吧，年轻人要多做事，老人家我要歇歇，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哦哟哟麻了麻了，哦哟哟……” 他踱着一双老腿，一手捶着腰，一边哦哟哟地呻吟着。 卿宝把背带解开，正想用手托住，后背忽地一轻。 卿宝转身，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卧槽！人参！ 小白子又变回人参了！卧槽卧槽卧槽！ 他怎么这么调皮？变来变去的，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啊！ 卿宝迅疾地左看右看，见他们忙开了，没有看这边，她眼疾手快地就要将人参精丢进空间。 谁料异变陡生！ 数十条人参须一起动起来！奋力奔跑起来，头上、手上的人参须则随风舞动。 眼看“小白子”就要离开视线，卿宝紧张到手心冒汗，二话不说迈动“小马达”，狂追上去。 “小白子！” 她不敢大声嚷嚷，只用气音喊，免得招来师父他们。 “小白子”浑然没听见，一个劲的狂奔。 卿宝的两条“小马达”，哪里追得上他几十条人参须一起发动的惊人效果，那速度，堪称世界短跑冠军！ 卿宝追的气喘吁吁，末了，只看到飘飞的人参须，一转眼，“小白子”窜进树丛里。 卿宝急眼了，心中那个焦急啊，想也不想，也跟着一头栽进去。 她眼中只有“小白子”那些飘飞的参须。 “你小心些跑！万一把你的手手脚脚被割断，如何是好？岂不是又重伤一遍？” “小白子”状似没听到她的话，或许听到却没照做，一个劲的往前钻。 卿宝跑到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 她力气大没错，但不代表她的肺活量一样超级强大啊！ “小白子！你跑慢点，慢一点！” 卿宝都觉得自己快要跟丢了！一连番喊叫石沉大海，变成人参的小白子仿佛紧闭五识，就是不听她的话，那速度跟窜天猴似的。 “小白子”好像知道怎么甩掉她，窜进更茂密的林子中。 卿宝狠狠地一跺脚，跟他杠上了！娘的！想甩掉卿宝大佬，没门！卿宝大佬的潜力无限大！肺活量噌噌噌地变强健！ 那些不知名的树叶、枝条不经意地擦过身上、脸上，她已顾不得，眼眶气得发红，目光紧紧地追逐那不听话的人参！ 呼！终于……跟丢了！ 卿宝的两条腿都快跑废掉，欲哭无泪。 变成人参的小白子，还是她的小白子吗？记忆中的小白子，不会让她追的那么辛苦！ 尽管如此，卿宝依然不愿放弃。 她艰难地拨开比她个子高出不少的草丛。 走着走着，她本能的感到害怕。 该怎么说呢，好像远离了所有人，来到一个危机四伏的森林。有的人直觉很准，卿宝觉得应该相信直觉。 于是，她一个意念，将青青从空间里带出来。 “嘶嘶！” 当青青出现的那一刻，朝卿宝蜂拥而至的蛇虫鼠蚁，毒虫猛兽，通通如潮水般退去。 浑然不知的卿宝对缠绕于腕间的青蛇问：“青青呀青青，你知道小白子往哪个方向去吗？” “嘶嘶嘶嘶……” 圆圆的蛇头朝一个方向探出去。 卿宝拿手指摸摸蛇脑袋：“行，都听你的。” 一路上，卿宝根据青青指的方向，一头钻进去。 由于她的关注点只在青青以及青青指的方向，并且长得够矮，幸运地错过那些半米长的蜈蚣，跟千年王八一般巨大的青蛙王子，婴儿拳头大的黑蜘蛛，一有动静就张开嘴的食人花，五米长的巨蟒…… 当然，后面来寻他们的疯无害和拓跋修、刘新荣三人，没有青青震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终于，卿宝在阴森森的一处停下，因为她看到“小白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刨土。 还别说，人参精的根须动作灵活，不仅能跑能跳，还能刨土，可谓作用多多！ 如果气氛良好，卿宝一定会向“小白子”竖起大拇指。 然而，这儿并不温暖如春，鸟语花香，而是有数不清的参天大树，棵棵高耸入云，它们阔大的树叶遮天蔽日，只有微弱的光散射下来。 第959章 把小白子埋土里 这就导致周遭阴凉一大片。 如果仅是一棵参天大树还好，这里棵棵大树尽是如此！一眼望不到尽头。 并且，此处烟雾弥漫，三五米外的景色，根本无法看清楚。 “小白子，难道这些就是人参土？”卿宝刚问完，就嗅到一股浓郁的人参香气，沁人心脾！ 平时家里也有泡品质上好的参茶喝，可再好年份的人参，放再多的参片，都没有这般浓郁的香气。 就在卿宝以为小白子不会回答时，“小白子”开口说话，声音虚弱中透出急切：“是的，卿宝，只要刨出一个坑来，把我埋下去，我就能快速恢复。” 得到确切的回答，卿宝撸起袖子加油干：“卿宝也来帮忙！” 说干就干！ 刨了两下土，卿宝看看自己胖乎乎的手指，由白嫩嫩变成脏兮兮的，而且没两下，就有点疼。 她瞅了瞅一刻不停歇地刨土的“小白子”，人参须丝毫没有破损，貌似挺抗造的。 不愧是万年人参的参须！ 她想什么，一时懊恼地抬手，就要拍自个儿的脑袋。可是她很快意识到双手太脏，爪子顿在半空。 每到难处，必然想起万能空间！ 没错，她想到空间里有称手的工具。 她的意念一动，一个铁锹出现在手中。 嘻嘻，空间里两层楼高的小洋房，有两个宽敞的阳台，备有种植花草的小铁锹。此时不拿出来用，更待何时？ 她不怕在小白子面前展现异能，因为小白子的秘密比她的更大！ 有什么能比万年人参精变成人，更离谱，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呢？ 答案应该是没有！ 所以，她在小白子面前动用空间，也非常坦然。他们好像共同拥有一个说不得的秘密，小白子晋升为妥妥的男闺蜜！ 有了小铁锹的加入，一人一参嘿哟嘿哟刨土，你一下，我一下，灰黑色的泥土不断往外丢。 卿宝刨土刨得满头大汗，中间把厚衣裳脱掉，然后拿起小铁锹，继续嘿哟嘿哟加油干！ 很快，刨出一个刚好能埋下人参精的坑。 卿宝眼前一花，“小白子”跳进坑里，又用他的参须，把散落在外的泥土往里埋自己。 卿宝看得直愣愣。 他要把自己给埋掉！ 如果是人，把自个儿埋土里，多么不吉利！ 偏偏人家是人参精！多么不可思议！可就是真真切切发生了！ 卿宝没有呆愣多久，又嘿哟嘿哟地把坑边上的泥土往里推。 一旁观摩良久的青青，歪了歪蛇脑袋，想了好一会儿。 嗯，本蛇王觉得这活儿，它也能干！ 于是，它便松开卿宝的手腕，来到小土坑边沿，小尾巴轻轻一个摇摆。还别说，一小撮散落的泥土，就这么被蛇甩进坑里。 “嘶……” 青青嘶笑一声，努力甩动蛇尾巴。 嘿哟嘿哟！跟着小主人攒功德！嘿哟嘿哟加油干！ 于是，一人一蛇，连带坑里的那根“参”，一同嘿哟嘿哟，把人参土奋力往坑里埋。 推着推着，泥土很快差点没过“小白子”的嘴巴。 卿宝立马住手，青青没那么有眼力儿劲，细细长长的绿尾巴正甩得起劲，猩红的舌头都吐出来，发出兴奋的嘶嘶叫。 “嘶嘶嘶嘶……” 嘿哟嘿哟，跟着小主人攒功德！ 人参精被它甩得忍无可忍，“青青，行了行了，你不要再打我脸，够了够了！真的可以了！” 小白子快要哭了！脸蛋儿它奶奶个疼！ “嘶……” 这一声蛇嘶，谁都能听出当中难掩的失落。 没活儿干了！没功德攒了！ “小白子，你觉得怎么样？” 卿宝看了看被土埋了个结实的小白子，眼睛亮闪闪的。 人参精嘴巴发出一声显而易见的喟叹，闭目享受道：“舒服！” 他埋在孕育过自己的地方，丢失的能量在迅速的恢复。这种舒适感觉，唯有他自己感受得到，对于他人而言，难以言表。 透过他的语气，卿宝听得出来，小白子是真的感到舒心，想必在慢慢恢复吧。 她的心情也跟着松泛下来，便坐在一旁，背靠参天大树的树干，有点像唠嗑家常一般：“小白子，说真的，你忽然变成人参，把我给吓了一跳。特别是刚才师父和小哥哥、狗蛋哥都在的时候，万一你被发现……啧啧，会不会被师父炮制，放在神医谷，作为镇谷之宝呢？” “阿？”人参精震惊，“师父不……不会吧？” 卿宝双手托腮：“卿宝也觉得师父不会，但你是人参精变成人这种事，匪夷所思。总之，你切记不可对外说起，也不可向任何人展示。万一真的不小心被师父发现……到时候再另说吧。” 想要瞒过师父这样的老狐狸，难度系数有点高。不过嘛，师父最大的优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人参精：“嗯，我知道，以前爷爷飞升前，总是叮嘱我，到人类中修炼，切不可暴露真实身份。一旦暴露，就会被人类吃掉！” 卿宝点点脑袋：“你爷爷是对的！不可高估人心，人心险恶，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境。” “如果是卿宝的话，小白子不怕！”人参精大言不惭。 卿宝好奇，凑近了去，“为何不怕？你就不担心卿宝把你给吃掉？” “不会！”人参精的脑袋居然还能晃晃，信誓旦旦道：“卿宝身上的功德之光总是闪瞎小白子的眼。卿宝功德如此深厚，不会伤害小白子哒！” 卿宝一阵感动，瞧这孩子多单纯啊！ 尽管是活了一万年的老家伙，但小白子铁定白长年龄的那种。瞧瞧这心性，简单纯洁得连她都不忍心欺骗。 “嘶嘶嘶嘶嘶嘶……” 嘿哟嘿哟，跟在小主人身边攒功德！下辈子不当蛇，不当人，要飞升成仙！ 青青瘫软在卿宝的脚边，猩红的舌头吐得那叫一个欢快。 “不是，把小白子埋土里，你就这么开心？” 卿宝的食指点点它的蛇脑袋。 小家伙闭起红宝石的小眼睛，享受小主人爱的“抚摸”。 “哎哟！”卿宝倏地一拍脑袋。 第960章 为人参精护法 “遭了！师父和小哥哥、狗蛋哥都不知道咱们来这儿，一旦他们发现咱们不见了，肯定得疯找！” “卿宝得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好孩子就要事事有交代。” 卿宝刚要起身，忽然想到什么，动作凝滞一瞬，复又坐下来。 “可是回去后，卿宝要如何跟他们解释呢？” 卿宝又苦着一张脸。 “那个……卿宝，抱歉，我至少要闭关三日，你能不能留在小白子身边保护？” 人参精小心地请求，“这儿毒虫猛兽巨多，一不小心，小白子会成为它们的口粮。” 卿宝脸上一呆，惊诧地问出来：“森林中危机重重，那你是怎么长到一万岁哒？” 人参精答道：“以前是爷爷护着我，有一日，爷爷瞧我生出灵性来，便在这儿施了一个阵法。在那以后，除了我和爷爷，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靠近。只不过爷爷飞升后，阵法也随之消失。” 说话间，人参精难掩浓重的思念。 在他一万岁的人生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爷爷陪他度过。 尽管他结交了许多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当朋友，然而它们的生命短暂，只能陪伴他一小段日子。 对他而言，贯彻它们整个生命的时间，相当短暂。 只有爷爷与他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最为长久！然而长久终有尽时，爷爷修炼圆满，成功飞升后，就剩下他一个。 卿宝好奇又仰慕：“你爷爷好厉害啊！还会阵法呢！他一定是一位高人！” “嗯！我爷爷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 人参精重重点头，下颌处的人参土都被压下去几分。 “你爷爷飞升，是成仙的意思吗？他活了多少岁？他跟你一样，也是人参精吗？” 卿宝扑闪着黑琉璃的眼睛，好奇心满满。 人参精的脑袋快被她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晕掉，毕竟他现在状态不太好，一动脑筋，脑袋就跟打结似的。 “我……我爷爷也是人参精，如果你非得喊我们精的话。” 人参精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我不知道爷爷活了多少岁，他跟我说过，时间只是一个概念，并不真实存在。时间只是一个参照物，用来参照万事万物变化的一个维度……嗯……小白子只记得这么几句话，更深奥的，小白子都忘了，因为听不懂。” 小白子觉得自己快要头秃。 他见过有的人类脑袋上，某一天会不长头发。他担心自己想多了，身上的须须会掉落，他不要变成卿宝口中嫌弃的地中海！ 卿宝的小肉手扒扒脑袋，“算了，卿宝也听不懂。” 时间还能是一个维度？不懂！卿宝大佬没有这个悟性。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做了十辈子好事，都不能飞升成仙吧。 “那卿宝还会为我护法吗？”人参精又问。 “可以哒，没有问题！小白子恢复健康最重要！师父和小哥哥、狗蛋哥他们都挺厉害的，这里又十分安全，他们应该不会有事。” 枝桠上倒挂着的五彩斑斓毒蛇、拳头大的毒蜘蛛、半米长的毒蜈蚣等等：我怀疑你在藐视我！ 卿宝稍稍一权衡，便决定留下来，要保小白子安然无虞。 她无时无刻不记着，万年人参等同唐僧肉，乃是大补，是足以令所有人和兽觊觎的对象！ “小白子放一百个心！有卿宝在呢！卿宝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小白子身边，保管一只蚂蚁都别想啃小白子一口！” 卿宝重重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膛，一张小脸再认真严肃不过！ “那我终于可以放心……睡了。” “小白子”下巴一搁泥土面，整棵参陷入寂静，没有一丝动静。 卿宝凑过去，与人参精相距不过一个拳头，定定地瞧了他好一会儿，。 人参精再没有别的动静，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卿宝蹑手蹑脚地重新坐好，背靠树干，百无聊赖中，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打发时间。 不一会儿：“呼哈~~呼哈~~呼哈~~” 卿宝愣愣地扭头，默默注视人参精半晌。 人参精……它嘴巴微张！ ——确认过，她没有听错，万年人参精货真价实在打呼噜！ 卿宝挠挠头。 罢了，最近怪事一箩筐，人参精打呼噜这点小事，她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人参精的呼噜声仿似催眠曲，听在耳中，她的意识渐渐迷糊，忽然觉得自己也很想睡。 咋整？她可是要为人参精护法的呢！她竭力瞪大眼睛，坚持没一会儿，又耷拉眼皮。 突然，“嗒！” “谁！” 卿宝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左右张望。 “嗒！” “啊！” 她的脑袋又遭一记重击。 这回她看得真切，地上有一个红艳艳的果子，滚落到她的脚边。 她还没有产生别的想法，青青就爬过去，一张蛇嘴，嗷呜嗷呜地啃起红果子来。 啃出来的红果子口子，肉眼可见汁液横流，不管是外皮还是里面，都呈现深红色。 青青埋头苦干，啃的停不下来，圆滑的蛇头都沾满果子的汁液。 卿宝蹲在一旁，很快就闻到浓郁的香甜气息。 卿宝吞吞唾沫，貌似很好吃的样子啊！ 这一顿还没吃呢，就被小白子引到这儿来！ 正想着，肚子发出咕噜噜的饥饿声。 “嗒……嗒……” 树上时不时的掉下红艳艳的果子，卿宝手痒痒，按捺不住，抓起一个在衣服上搓搓，便塞进嘴巴咬上一口。 “唔……好吃……” 卿宝一连啃了三口，把整个红果子拆腹入肚。 她又继续捡地上新鲜的红果子吃。 她仰头看过，树太高，树干足足要五个成年人环抱方能抱个圆，她是肯定爬不上去的。 师父在的话，能够用轻功飞，而她现在只是一个学渣，只能捡地上的吃。 “嗷呜嗷呜嗷呜……” 一人一蛇动作一致地啃香甜脆口的红果子，忙碌着吃东西，谁都没有闲工夫说话。 “嗝~~” 良久，卿宝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瘫软在铺满干草的地上，昏昏欲睡。 她动了动腿，继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第961章 毒蜈蚣 没有人陪她说话，鬼地方也安静得很，卿宝恨不得用牙签撑起眼皮。 “青青哈，万一我不小心睡着，青青记得暂时代替卿宝守护好小白子的安全。” 青青还没有答应呢，卿宝脑袋一歪，靠在树干睡过去。 吃饱喝足，困意泛滥，谁能抵挡住周公呢？ 青青：“……” 不是，小主人，青青吃了许多灵果子，需要消化转为己用。 然而，下一秒。 “呼哈~~呼哈~~呼哈~~” “呼哈~~呼哈~~呼哈~~” 两道呼噜声互相应和，还别说，挺有节奏感的。 这个呼哈完，便轮到另一个呼哈，没完没了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青青的蛇脑袋高高扬起来，红宝石似的眼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终企图唤醒小主人：“嘶嘶嘶……” 本蛇王也想要睡觉觉…… “呼哈~~呼哈~~呼哈~~” “呼哈~~呼哈~~呼哈~~” 卿宝咂咂小嘴，睡得香甜。 人参精雷打不动，如同死一般寂静。 青青：“……” 它还不如呆空间里泡灵泉水！ 行叭，难得为小主人效劳一回，它总得尽职尽责，不能闹幺蛾子。毕竟小主人大方得很，灵泉水任泡！现在它回到山上，那些作威作福的山中居民都不敢造次。 想到这里，青青的蛇脑袋微微一抬，树枝上那条坠下来的五彩斑斓的毒蛇，蛇躯凝滞一瞬。 旋即，那一米长的蛇躯急忙缠上树干，呲溜一下，不见了蛇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头，青青护法，万年人参精和卿宝呼呼大睡，倒也安然无恙。 且说那边，巨鹰送他们到达目的地，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疯无害踱步回来等了好一会儿，装水的拓跋修回来，捡干柴的刘新荣回来。然后三人猛地一对视，卿宝呢？！小白子呢？！ “卿宝不是跟你去捡柴禾？” “不是，卿宝不是跟你去打水了么？” “不对，卿宝这么小，活该留在原地。”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懵逼状。 拓跋修脸色一沉：“卿宝不见，小白子亦不知所踪。” 疯无害一向趾高气昂，在身为皇子的拓跋修面前，亦是一样的态度，不见毕恭毕敬的模样。 刘新荣起身，“我去找！” 拓跋修同样站起来，“等一下，你要往哪个方向找？” 刘新荣回道：“不会是属下捡干柴的方向，也不是六皇子打水那边。” “自然也不会是疯神医目光所看之处。”拓跋修微微颔首，跟聪明人说起话来，毫不费力。当初的眼光不错，刘新荣资质尚可。假以时日，必会是他麾下的能人！ “如此说来，便仅剩一处。” 拓跋修眸子微眯，目光看向疯无害身后不远处的密林。 疯无害和刘新荣随之望过去。 “走吧，咱们往那个方向去找卿宝。”拓跋修发话道。 就算他不发话，他们也会先紧着找卿宝。至于吃东西，可以晚点再吃。 灌木林，杂草丛生，一眼望去，杂草比卿宝的个头要高出不少。 “看！这儿有人走过的痕迹，浅浅的小脚印，像极了卿宝的小脚。”一马当先的刘新荣叫道。 之所以这么快发现，不是因为他们追踪能力惊人，而是他们来不及发挥追踪能力，便已看到一个很明显的豁口。 拓跋修二话不说抬腿走。 “我先来。”刘新荣抢先走在前头开路，“这里密密匝匝，不好走。我从小上山下河，早就习惯走山路，由我来开路再合适不过。” “好。”拓跋修没多说什么，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且不说这是刘新荣身为侍卫的职责所在，他比自己擅长走山路，确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疯无害没有跟他们争，目前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没有任何危险。 刘新荣所说的上山下河，上的不过是普通的山，跟大部分农民是一样的。 而他采珍稀药所去之地，皆是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有危险的话，不用多说一句，他就立马蹦到前面去。 然而，不过走了十来米，疯无害倏地脸色大变，越过他们俩，一下子跳窜到最前面去。 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刘新荣出言叫道：“疯神医……” 疯无害头也不回，语气快速地道：“都别跟我老头子抢，老朽为了采到珍稀药材，什么样的山头没去过？” 刘新荣默了默，道：“其实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用我的剑劈草？” 荒山上的杂草都长得老高了，几乎跟成年人差不多高。他在前面开路时，没有称手的割草工具，只能用义父送的爱剑劈草，好让他们好走一些。 但疯神医说着寻常话，语气却不同往常，还有些没好气，似是发现什么不高兴的事。 “把剑给我！”疯无害仍旧头也不回，只朝后伸一把手，刘新荣不敢怠慢，立马把剑递给他。 突然，“嗡！” 剑被疯无害甩飞出去，除了剑的嗡鸣声，还有刺中什么的轻微闷响。 疯无害快速向前，单手拎起死透透的蜈蚣，仰天长啸，发出一连串的哈哈笑声。 “哈哈哈哈哈……半米长的毒蜈蚣！世所罕见！真是宝贝！一定要带回去，拿到神医谷泡酒去！” 那蜈蚣的身子有刚出生的婴儿般粗壮，密密麻麻的百足，每一条腿都有婴儿的手臂粗。 刘新荣吓得退后半步，胃一阵翻滚，险些呕吐出来。 拓跋修虽然没有别的动作，但眼神闪过一丝骇然，同样泛起恶心。 别说是他，连刘新荣打小胡天海地，上蹿下跳，都没见过这等体型巨大且丑陋恶心的蜈蚣。 “疯神医，要不先把毒蜈蚣留在这？寻找卿宝要紧，我担心她有危险。” 拓跋修的话提醒疯神医和刘新荣。 对啊！他们都能碰见这么巨大的毒蜈蚣，卿宝和小白子两个小孩子也有可能遇到。 他们俩小孩可没有他们仨这样的身手！一旦不幸被他们遇上，他们又该如何逃过那一劫？ 而且，或许这里不只有毒蜈蚣，还有别的毒物！ 第962章 收获满满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们心情迫切，站都站不住。 “留是不能留，别以为只有老头子喜欢蜈蚣。信不信等到咱们回头，蜈蚣的尸身被别的动物啃得一干二净？” 疯无害随手拔了一扎比人高的野草，权当草绳，随意把那条巨型恶心的死蜈蚣挂在身上。 只不过随意的一个小小转身，毒蜈蚣在他的后背飘飘荡荡的，画面十分销魂。 新造型奇特，很是辣眼睛！ 拓跋修：“……” 刘新荣：“……” 不懂药理的两人没有话语权，你说是好药就是好药吧，你说带回去，那就带回去吧，反正都是你背。 很快，三人的队伍重新以疯无害为首，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走着走着，疯无害忽然冷哼，“小徒弟跑得呲溜快！每一个脚印都轻浅不费劲，一条路走到底，看来她没有咱们这样的好运气，能够遇到毒蜈蚣！” 嘴巴吐出嫌弃的话，拓跋修和刘新荣却缓了一口气。 看来卿宝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疯无害紧接着哼出一句：“别高兴的太早，卿宝去的地方可不近。” 说着，他又磨牙愤愤道：“小兔崽子不跟在大人身边，一意孤行深入密林！等老头子找到他们俩，一定要让他们俩屁股开花！” 拓跋修和刘新荣看了看疯无害，那条蜈蚣在他身上晃晃荡荡，既令人害怕，又颇为滑稽。 二人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移开眼睛，又对视上，想笑又不能笑。一想到卿宝和小白子，担忧涌上心头，那点笑意便生生被压下来。 疯无害骂骂咧咧地大踏步往前走，速度是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经过这次，拓跋修和刘新荣两人对“骂之深，爱之切”，有了一次全新的理解。 就在他们往前寻人之时，一只硕大的毒蜘蛛闻到香喷喷的人肉，疾驰而来。 它的八条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朝三人靠近。 刚才那个小人儿有蛇王护住，它吃不得，这会儿一下子来仨，倒也不亏！ 毒蜘蛛兴奋到六只眼睛都泛出红光，八条腿更是配合得极快。 正在前面领路的疯无害，突然停住脚步，耳朵微微动了动。 拓跋修知道又有事情发生，警惕且安静。 犹不熟悉疯无害的刘新荣出声问：“疯神医……” 话未说完，疯无害一手拎一个，将两个半大的少年，高高的甩飞出去。 拓跋修和刘新荣仗着学了点轻功，堪堪能站稳。 谁料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黑影，刚刚站稳的两人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接住。 当他们看到手上这条半米长的巨型毒蜈蚣之后…… “啊……” “啊……” 两道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默契地一撂手，任由死透透的毒蜈蚣掉地上。 他们的双腿不听使唤地蹬蹬蹬蹬蹬……连连后退，直到身后碰到粗壮的树干，退无可退！ 正想要拐弯，天上忽然坠落两个五彩斑斓的蛇头。 夭寿啊！他们要死了！坑坑要埋这儿了！ 疯无害收拾毒蜘蛛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再次就地取材，把拳头大的毒蜘蛛绑在腰间。 他哼着不成调的歌儿回来，差点踩到他的宝贝毒蜈蚣。 “你们两个臭小子，把我神医谷的天材地宝就这么丢地上，要是被别的东西抢走，我定让你们俩屁股开花！” 疯无害骂骂咧咧的把毒蜈蚣重新挂在身上，没听到两个臭小子的动静，便抬眼搜寻。 然后就看到两个臭小子站在参天大树下，两条腿直打哆嗦，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在他们眼前，一条五彩斑斓的巨蛇从上头的枝桠上垂吊下来，张开蛇嘴，吐出毒信子。 并且不止一个蛇头，而是两个蛇头，不是分叉头，而是首尾两边都是头。 两个半大的少年一动不敢动，冷汗直冒，只盼着这条蛇自动离开。 在疯无害看到他们之时，他们的眼睛亮了亮。 可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双头蛇发出响亮的一声嘶叫，蛇嘴大张，眼看下一秒就冲两人的面门咬去。 拓跋修和刘新荣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眼睛都来不及闭上，绝望地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 “咻！” 瞬息间，毒蛇头身分离，断成三截，坠落地面。 拓跋修和刘新荣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然而，这都没完呢！ 他们对上掉在地上的两个蛇头，亲眼目睹两个蛇头朝他们跳去。 卧槽卧槽卧槽！ 俩少年郎吓到呜哇鬼叫地跳起来。 亏得疯无害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两根银针将蛇头死死地钉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尘埃落定，回过神来的两个少年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方，旋即猛地发现，情急之下，他们竟抱到一起！ 面面相觑了两息，两人仿佛触电一般，倏地松开，跳了开来，恨不得离对方越远越好。 “啧啧啧，这个地方当真是风水宝地！短短的山路毒蜈蚣、黑寡妇、双头蛇都跑出来了。” 疯无害边说边如法炮制，用草绳把蛇头、蛇身串了一蚂蚱，再次挂腰上。 此时，拓跋修和刘新荣看清楚他缠在腰间的红斑黑蜘蛛，光略略看一眼，就断定很毒！ 两人又咻地离疯无害远一些。 刘新荣大为不解：“疯神医，你把毒蜈蚣带回去泡酒便算了，毕竟那是药酒。可那毒蜘蛛叫黑寡妇，这名儿听着就瘆得慌，你带回去作甚？还有这条五彩斑斓的两头蛇，瞧着就不是正常的蛇类。相比之下，卿宝手腕上的青青显得可爱漂亮多了。”（青青：“嘶嘶。”多谢夸奖。） 疯无害可不管他们嫌弃与否，嘿嘿一笑，只觉得这一趟来得值！比他过去每一次进山都要收获满当。 “医毒不分家，想要成为我这样的老神医，少不得要识毒制毒下毒！黑寡妇以及蛇嘴里的毒液，能够制造五毒散。蛇胆又是不可多得的药材。” “总之，那都不是凡品，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嘿嘿，回去制好五毒散后，给你们几丸傍身，保管你们想害谁，谁就立马身死。” 第963章 伸腿瞪眼丸 拓跋修：“……” 刘新荣：“……” 默然一瞬，刘新荣到底是青石河村出来的单纯农家子，义正言辞地表示拒绝：“疯神医，你自个儿留着吧，我们没想要害谁。” 疯无害闻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怎么说，你个兔崽子生活在青石河村，心性单蠢呢。你跟随在那臭小子身边，上刀山下火海都有你的一份，竟大言不惭地跟老头子说不需要！信不信回到京城，不出半年，你就要悔到肠子都青了！到时候你求我，老头子都不给！哼！” 疯无害鼻子出气，瞥过头去，懒得看他。 刘新荣微微一怔，想到自己新晋六皇子的侍卫，脑筋立即转过弯来。 他诚心诚意拱手作揖，陪笑道：“疯神医，是我不识抬举！这种好东西千金难求，疯神医，求你到时候匀我几丸。” 疯无害轻嗤，眼神虚虚瞟一眼一言不发的拓跋修，意有所指道：“要论心黑，相比某些浸泡在皇宫里的那些黑心肝黑心肠的人，你差得可太远啰！” 拓跋修丝毫不生气，神色平静，恭敬拱手道：“小子先行谢过疯神医。” 但凡是卿宝喜欢的人，他都愿意敬重他。 疯神医火眼金睛！他内里的确黑心肝黑心肠，在炼狱中走过一遭的人，善良单纯早就不复存在。 吴首辅把持朝政数十年，门生无数，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哪里会有这般声势浩荡的效果？ 当初给他下毒之人早已悬梁自尽，淑妃自以为销毁所有的证据，便可安枕无忧。殊不知，他都记着呢！ 过去身中黑煞毒，他记不清濒死过多少次，只记得痛不欲生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暗暗发誓，只要活着回京，定报此仇！ 如今的他看似良善好亲近，皆因遇见卿宝。 他的内里乌漆麻黑的，但总有一处被卿宝照亮。 这会儿拓跋修也没有讨得个好，疯无害冷哼，吐槽一句：“八百个心眼子！” 拓跋修毫不生气，抬手掸掸衣裳上的灰尘，“走吧，咱们还得继续寻卿宝和小白子。” “别着急。” 两少年看着他。 疯神医在身上搓呀搓，不一会儿搓出两丸黑漆漆的药丸，展示在他们眼前。 “这个黑丸子，卿宝给起了一个名字，叫伸腿瞪眼丸，只溶在口，不溶在手。” 两少年嘴角抽动。伸腿瞪眼丸？只溶在口，不溶在手？他在说仙丹呢！脏兮兮的，也不知是不是疯神医连日没洗澡，身上生出的泥巴。 疯无害无视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目前看来，这片林子不简单，前方似有瘴气。你们吃我两颗丸子，一般毒虫猛兽不敢近身，也能抵御瘴气的毒性。” 拓跋修和刘新荣双双露出狗都嫌弃的眼神，明显不想吃。 刘新荣动了动唇，直言不讳地问：“疯神医，你上回洗澡是啥时候？” 疯无害斜睨他一眼：“问这个作甚？老头子洗澡无须与你报备。”说罢，鼻孔对准他冷哼。 拓跋修看了看他们俩，唇畔若隐若现浅淡梨涡。 他已经料想到，刘新荣接下来要说什么。 刘新荣踌躇道：“疯神医别怪我说话直接，这黑丸子像是你身上搓出来的泥巴。” 拓跋修微微挑眉。 他亦有同感，但是他不说。 疯无害二话不说，一个巴掌甩刘新荣脑蹦子，“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用花银子就能用上我的药丸，你还敢嫌这嫌那，我看你是嫌命长！” 刘新荣摸摸被打的后脑勺，不敢怒也不敢言。 “小子谢过疯神医。”拓跋修颇为恭敬的感谢道。 “嗯。”疯无害的脸色好看一些。 “还是你小子聪明，皇宫里长大的人多少有点眼力见，不像这个，白长脑子。” 刘新荣默默的扭过头去，他不是没长脑子，而是疯神医的动作，不得不令人产生怀疑。 他默默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疯神医是卿宝的师父！是当代最厉害的大夫！狗蛋，不管多少个脑蹦子，你都得受着！ 疯无害目视前方，神色并不轻松，“前面雾霭沉沉，棵棵参天大树，或许比咱们刚刚走出的那片丛林都要危机四伏。” 两个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里面雾气缭绕，显得幽暗，压根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形。 灰蒙蒙的深渊，似乎潜藏着洪水猛兽，只待活物进去，就要生吞活剥一般。 拓跋修眼眸微冷，眉间有着隐忧。 刘新荣握紧手中的剑，“如果卿宝和小白子进入里面……” “没有如果。”拓跋修眼帘低垂，语气沉凝，“卿宝就是进去了。”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明显的小脚印。 之所以说脚印明显，是因为这儿有一个很浅的小水滩，濡湿了一些泥土。因而脚印比他们刚才一路走来，所看到过的都要深一点。 疯无害背着他的“天材地宝”，一马当先大踏步走进去。 拓跋修立刻抬腿跟上去，刘新荣紧随其后。 三人一走进树林，感受特别不一样，仿佛进入另一个空间。 之前感受到的温暖阳光不复存在，胸臆涌现一股透心凉。 气氛格外的静谧，但并不是全然安静，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不知名兽类的吼叫，或者是空中的鸟叫声，显得寂寥。 刘新荣握紧手中的剑：“六皇子，这里有点儿像我阿奶生前所说的阴间。” 前路未明，只能清晰看到三到五米的景象。 疯无害在前方费劲扒拉卿宝的小脚印，冷不丁听刘新荣的话，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他总觉得，以前的狗蛋来到京城变成刘新荣后，被改造得有点儿不一样。 他以前好歹是青石河村的狗蛋大佬！统领一整个村的小喽啰，领导力杠杠的。被改完后，理应成熟稳重理智…… 不过此言一出，青石河村土娃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想必他的新上级要无语了吧。 没想到…… “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有点像，枝繁叶茂，大部分阳光透不进来，阴森森的。” 拓跋修不疾不徐的话传过来，疯无害险些惊掉下巴，两个少年怎么就共情上了？ 明明地位悬殊！ 身份、气质、涵养都不在同一个水平，难道是刚才那一抱，抱出真感情？打破了阶级隔阂？ 第964章 诡异笑声 “咯咯咯咯咯……” 倏地，宛如银铃般的少女笑声突兀响起，平白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三人顿时互相挨着，自觉围成一个固定三角形，严阵以待。 “谁！”刘新荣大声质问，“谁在那？” “咯咯咯咯咯……” 少女的欢笑声持续不断，并没有因为他的那一声问话戛然而止。 一时间，三人心里发毛，瘆得慌！ 拓跋修紧皱眉头，“这种地方怎会有姑娘的笑声？此事透着诡异，我们要万分小心。” 刘新荣警惕道： “不会有姑娘来这种鬼地方吧？什么东西能发出这样的笑声？” 刘新荣的问题一时无解，连见多识广的老神医都不清楚。 拓跋修心中的忧色更浓。 不知道卿宝怎么样了？一定会害怕吧？但愿她不要碰到跟他们一样的情形。 疯无害提醒道：“注意四周，咱们仨都得当心！” 于是，三个人一直维持稳固的三角形，横着挪动脚步朝前去。 “桀桀桀桀桀……” 笑声陡然转换了一种风格，由先前悦耳的银铃少女音色，变成阴险诡诈的笑。 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但制造出来的效果是一样的诡异！ 刘新荣冷汗直冒，暗自吞一口唾沫，“疯神医……” 疯无害打断他的话：“不要说话，我们尽管往前走，只要不来招惹咱们，管他笑成傻子！” 刘新荣深觉有道理，下意识的点点头。 诶？好像有哪儿不对？等等，疯神医为何老是不听他把话说完？ 莫名的挫败感。 拓跋修表情严峻，密切紧盯着周遭的一切。除了那诡异的笑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如常。 在诡异的笑声出现之前，他们还能时不时的听到鸟兽的鸣叫。 笑声出现之后，整片森林仿佛都沉浸在诡异的宁静中。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一时间，周遭都充斥着银铃般的少女笑声，与奸诈阴险的笑声。 这两种声音互相交替，轮换着来，重叠着来，没有一刻停歇。 “去他太爷爷的！我呸！”刘新荣啐一口唾沫，拔出剑，发狠怒骂，“宵小之徒！有种就出来！别躲在暗处吓人！此行径只有奸诈阴险小人才做得出来！” 跟随在刘昌身边养出来的好涵养，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激发出他过去原有的本性！ 那时拓跋修承诺给他一份前程时，他便明确自己的目标，是要成为拓跋修身边最得力的帮手，此后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 后来得知他不仅仅是富家少爷，而是当今圣上的龙子，震惊之余，心态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甭管内里咋样，京城里的人各个表面功夫了得。如他这样草根出身之人，正常来说，怕是连皇宫的门都进不去。 成为皇子身边的得力之人，须得自身能力超群。 此后，他不仅仅做到努力，更是发狠地力争上游！一刻不敢怠慢！ 他要成为一个外表能撑得起门面，内里也要办得起实事之人！方不会与卿宝、六皇子他们越走越远。 此刻实在是忍无可忍，狗蛋大佬的本性尽显。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回应他的，仍旧是一连串的诡异笑声。 拓跋修脚下踩到什么，发出“咯吱”一声响。 由于他一直高度警觉，这会儿脚下略有凉意，似是有什么直冲而来，他一下子跳开去。 但也被什么划拉了一下，小腿一阵刺痛。 “我去！什么鬼东西！” 刘新荣大惊失色，拇指粗的树枝竟然灵活异常，迅速缠住他的脚腕，拖着他快速离去。 他被倒吊着挂起来。 他急红了眼，多次挥舞手中的利剑，想要砍断藤条，却根本够不着！ 而疯无害和拓跋修也自身难保。 两人皆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割断缠上来的藤条。 都是有内力的人，不过是深浅的问题。藤条只是野外植物，一割即断。 “哇！” “哇！” 藤条断便断了，瘆人的是，每割断一条藤条，就会发出婴儿凄厉的哭叫。 更糟糕的是，藤条不只有一条，或者两三条，而是从各个方向蜂拥而至，目标都精准地瞄准他们。 粗韧的藤条断了一根又一根，不死不休地缠绕而来，婴儿哇哇的啼哭不绝于耳。 “救命啊！救我！疯神医！我去！他太爷爷的！好大朵花！靠！花要把我吃掉！卧槽卧槽卧槽！救我……” 那边刘新荣挣脱不得，拼命呼救，尖叫着发出一连串卧槽。 在距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一朵原本合拢的巨大鲜红的花骨朵，缓缓张开血盆大口，滴出粘稠的液体。 液体一落地，地面立刻被腐蚀出一个坑，颜色变得焦黑。 “救我命啊！我答应阿奶要好好活下去！救命啊……” 疯无害和拓跋修几乎同时施展轻功飞过去。 拓跋修慢了一拍，到的时候，疯无害已经割断了缠绕在刘新荣左腿以及腰间的藤条。 差点以为自己脑袋开花的刘新荣，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晕厥。幸好他右腿上还缠着一条藤，没有脑袋开花。 他心里的庆幸不过一秒，唯一吊住他的那条藤被拓跋修给一刀切。 刘新荣没反应过来，头朝地疾速坠落。 在他脑袋堪堪开花的前一刻，疯无害一把将人公主病。 刘新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还没晕完，便已双脚着地，稳稳站定。 “快跑啊！还愣着干嘛！” 刘新荣正昏沉着，左右胳肢窝被架着快速离开原地。 只是跑了没两下，“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诡异的笑声再次无孔不入地传来，分不清哪个方向，哪哪都有，比之前更甚。 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狂跑的脚步。 前面都是参天大树，看不出异样来。 仨人回头一瞧，我滴个乖乖！先前那个地方，一棵大树疯狂地张牙舞爪，枝桠在空中胡乱挥动，完全不是一棵正常的树。。 粗壮的树干之前得三个成年人才能抱住，离谱的是，树干上居然长着人脸，有清晰的五官！ 天啊，这是要成精了啊！ 第965章 鸟粪雨 “艹！天杀他太爷爷的！那不是树！是妖怪！” 刘新荣的狗蛋本性难移，国粹就没有停过。 “得亏跑得快。”拓跋修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 疯无害骂出一句：“你奶奶的！那是食人树！古书上面寥寥数语记载的食人树，老朽真是活久见！” “不要骂奶奶！”刘新荣忽然冒出一句风马不相及的话。 疯无害没好气地斜睨他：“老头子又不是骂你奶奶。” 刘新荣毫不犹豫道：“那也不行，全天下的奶奶都不许骂，你还是骂太爷爷吧。” 疯无害：“……” 他不就是出口恶气，发泄一下愤怒的情绪么？哪来那么多讲究！若不是知道他有一个爱他至宝的奶奶，他还真就不听他的了。 看在他至情至性的份上，他不与小年轻计较。 “哼！”赏他一个冷哼。 拓跋修问出心中的疑惑：“那笑声是食人树发出来的吗？” 刘新荣身上起鸡皮疙瘩，“那笑声四面八方都有，难道咱们被食人树给包围了？” 一想到这个，他头发都快要竖起来。 “再逆天的树，都不该能发出类似人类的笑声吧。”拓跋修的语气多少有些不确定。 毕竟他也是今儿才见识到，超出常识以外的动植物。 疯无害在地上抓起两把泥土混淆的小石子，呼啦啦地朝四面八方撒去。 霎时间，惊起一阵阵鸟翅膀扑腾腾的响动。 只见周围一只只鸟飞起来，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有多少只。 每一只都比寻常的鸟儿大，要真说体型，跟老母鸡一般大。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那些鸟发出的不是普通的鸟叫声，而是模仿人类的笑。 三人总算明白过来，那些笑声并不是食人树发出来，而是眼前这些不知名的鸟儿。 “噗楞楞……” 被惊动的鸟，肆无忌惮地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跟溜人玩似的，飞了一茬又一茬。 这个时候，它们犹不嚣张，处于试探阶段。 刘新荣张着嘴仰望，“他太爷爷的！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些鸟笑得跟叫魂似的。咱们仨也杀不完啊！” “等等，那些鸟不对劲！”拓跋修声音透出寒意。 恰逢一只鸟低矮地飞过去，不忘嚣张地踩疯无害脑袋一脚丫。 疯无害再如何老眼昏花，也看清楚那鸟的模样。 他难掩震惊和骇然，鼻翼翕动：“三个脑袋，六条尾巴，五彩羽毛绚丽。” 三人陷入沉默，不明白这些鸟是否会伤害攻击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鸟并未对他们发动攻击。 “它们好像不会对咱们做什么，要不咱们走吧？”刘新荣提议。 疯神医当即一挥手：“走！” 三人刚迈出一小步，又一阵铺天盖地的扑棱棱，还伴随着销魂的叫声。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三头鸟仿佛在戏耍他们，就喜欢在他们脑袋上面飞来飞去。 “再他娘的叫，我叫你孙子！” 被人骑在头上，疯无害气得骂骂咧咧。 疯无害骂得爽了，刘新荣却忽觉脑袋滴落什么，有点儿热，还有点濡湿。 他抬手一抹，放在眼前一看，黏腻腻的墨绿色糊状物。 他脸色青白，很快意识到是什么。 “呕！疯神医呕……” “格他奶奶的！鸟粪！你离老头子远点！”疯无害灵活地逃离他三丈远。 “不要骂奶奶呕……”刘新荣跑到一旁，弯腰扶树，继续呕气。 得亏没吃饭，吐出来的都是水，险些把隔夜饭吐出来。 疯无害翻了个大白眼：“自己都这个鸟样，还惦记着奶奶。” 早在鸟粪掉落刘新荣脑袋之时，拓跋修第一时间扒拉一旁圆圆的阔大叶子，又利用草绳，草草制成一顶帽子，戴在脑袋上。 疯无害吐槽完狗蛋，一转头，见到拓跋修的举动，立马依葫芦画瓢，制成的帽子比拓跋修的更大更结实。 刘新荣把水囊里的水，都倒出来清洗手和脑袋。 疯无害良心发现，帮他摘来几张大叶子和野草。 刘新荣手指灵活，做出的草帽比他们俩都要结实好看。 洁癖·拓跋修为遮挡鸟粪毒害，千方百计割来好几张跟芭蕉叶一般长宽的大叶子，人手各两张。 三人挤成一团，还别说，还挺能挡鸟粪的。 鸟儿歪着脑袋观察三个异类，鸟跟鸟之间“咯咯，桀桀”地聊了没两句，似乎找到了好玩之处。 “噗楞噗楞噗楞……” 原先是某些鸟憋不住，稀疏地掉鸟粪。这会儿，天空中却猛地下起密密麻麻的鸟粪雨。 鸟粪雨嘀嗒嘀嗒嘀嗒……永不落空。 没一会儿功夫，除了三人用大叶子遮挡住的空间，外面全是鸟粪。 鼻子还被强迫吸入臭不可闻的鸟粪味，那滋味……欲仙欲死！ 三人蹲在小小的空地，恶心到鸡皮疙瘩掉一地。 方才被食人树偷袭，生死一线，都没有被这么恶心过。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鸟儿的笑声更显愉快。 确认了！这些鸟就是在戏耍他们！ “到底是什么鸟？这么奇葩！又丑又奇葩！”刘新荣疯狂吐槽。 他过去掏过的鸟窝没有几百个，也有二三十个。 然鹅，没有一次如同此刻这般狼狈，不仅被鸟粪砸中脑袋，还要被下鸟粪雨！ 疯老头同样被鸟粪雨闹得没了脾气，蔫哒哒的老头儿，仿佛老了一岁。 最是冷静的拓跋修忽然出声：“难道它们是鵸[qi]鵌[tu]？” 疯无害表情微愣，随即咬着后槽牙：“鵸……鵌……”想起来了，《山海经》中有过记载。 老头儿不得不感慨，还是小年轻记性好啊，他看过数遍《山海经》，都没能把眼前的鸟与鵸鵌联系在一块。莫怪世人说，年纪大了变老糊涂。 没读过什么书的刘新荣问：“何谓鵸鵌？” 拓跋修道：“《山海经》中有记载：翼望之山，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鵌，食之不厌，又可御凶。” 刘新荣静默三息。 嗯，还是不懂。 第966章 吃下去的绝对不能吐 他抬手抓抓头发，老实在在承认道：“六皇子，属下听不懂。” 他为自己的知识浅薄堪忧，不行，回去得想办法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皇子身边的人，必须各方面都不能太差！ 拓跋修没有丝毫不耐烦，看着那一波波戏耍他们的怪鸟，眼神微凉。 他语气淡淡的解释：“翼望山中有一种鸟，外形像乌鸦，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经常发出像人笑声一般的声音，叫做鵸鵌，吃了它的肉，人就不会做噩梦，还可以辟除凶邪之气。” 疯无害捋捋长胡子，看向怪鸟的眼神，多了一丝贪婪：“找人不急于一时半会，先宰一只鸟烤熟吃了。” “咕噜噜……” 霎时间，刘新荣接收到两双目光。他揉揉肚子，并不觉得尴尬，“饿了。” 缺了一顿饭，不饿才怪。 三人一致沉默。 刘新荣打破平静：“要不咱们打一两只下来吃？吃了这些鸟的肉，人不会做噩梦，还可以辟除凶邪之气。多好的机会啊！” 他不是孔圣人，有好处的事，干嘛不做？ “的确是难能可贵的机会，外面没有这种鸟。鵸鵌本就是传说中消亡的神鸟。但是，你就不怕别的鸟给同类报仇？” 拓跋修说出心里的顾虑，“若只有三五只，十来只鸟，凭咱们的身手，自是不需担心。可咱们面临的是铺天盖地的鸟，数不清多少只，每一只三个脑袋。试想一下，被一只鸟同时啄三下，何况是多只鸟一同攻击，怕是尸骨无存。” 疯无害和刘新荣何尝不是担心这个，怕杀了鸟都没命吃，才都没有冲动杀鸟。 要不然那么多鸟粪如雨落下，他们早就把三头六尾的怪鸟杀个片甲不留！ 疯无害想了想，自己一把老骨头，没几年可活，每一天都极其珍贵，是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刘新荣把自己的身份定位为六皇子麾下的侍卫，自然是听从拓跋修的命令行事。 拓跋修果断决定道：“既然那些鸟没有危险，咱们离开此处吧。” 刚摸出一个包子的疯无害：“……老头子饿了。” “咕噜噜……” 刘新荣的肚子再次应景，毫无意外，再次接收到两双目光。 拓跋修目光幽幽，“我吃不下，你们要吃就赶紧，找卿宝要紧。” 他向来有点小洁癖，能忍受那些鸟粪，已经是他看清楚形势，忍无可忍，再生生忍下的结果。 吃东西？他不吐出隔夜饭，便阿弥陀佛了！ 刘新荣搓搓鼻子，闻着那鸟粪味，又看了看疯神医三两口吞掉一个包子。 他伸出手去：“给我一个吧。” 他出身不高贵，不穷讲究。 小的时候，为了扒拉一口吃的，他在茅坑旁烤过虫子吃。 那个时候哪管环境是香的臭的，但凡有一口吃的，便谢天谢地。 疯无害把两个肉包子递给他，刘新荣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却因为吃得太急，水囊里的水又用来清洗沾了鸟粪的脑袋和手，一时被噎着。 “咳咳……” 脸憋得通红，也没有张嘴吐出粮食。 即使现在生活变好，他仍然保留着不浪费粮食的良好习惯。 吃下去的绝对不能吐！这是他狗蛋大佬的原则！ 拓跋修看不下去，担心他的侍卫因一口吃的被噎死，便把自己的水囊递过去。 刘新荣不管谁给，下意识的接过来，立即往嘴里倒灌。 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才觉得喉咙舒畅。 当他回过神来，看到是拓跋修的金贵水囊时，嘴巴都有些结结巴巴的：“这，这这六皇子，我……” 拓跋修在青石河村隐姓埋名时，就显得高不可攀。回京恢复原来的皇子身份后，就更加高贵。 在他的认知中，他这般的烂泥出身，在皇室的人面前，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 他或许会在渴到不得了的时候，开口请求他赏赐一口水喝吧。 哪里能料到，他会主动递过来。 此时，六皇子这样的举动，丝毫不显屈尊降贵，反而有点把他当成兄弟的熟稔。 在青石河村偶尔几次的相处，一幕幕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忽然想到，或许六皇子在青石河村时，并不是自恃身份高贵，而是不知如何与他们相处？ 不待多加思索，这个想法仿佛在他脑海里扎根一般，似乎认定真相就是如此。 “先对付几口吧，咱们赶紧出发。多耽搁一刻，卿宝就多一分危险。” 这样的环境，难为他们吃的下去！ 拓跋修姿态自然地收回水囊，给重新盖上盖子。 “我来开路。”刘新荣自告奋勇。 吞了两个肉包子，肚子总算停止咕咕叫了。 “嘿嘿，年轻人嘛，就得多历练。狗蛋啊狗蛋，老头子早看出来了，你小子前途无量，好好干！”疯无害拍拍他的肩头。 刘新荣嘴角抽搐。 走在前头扫鸟粪是前途无量的话，那么普天之下得多少人前程似锦？ 拓跋修不知刘新荣为他这个小举动感动，只当他尽职尽责当好他的好属下。 疯无害多少有点良心，割了一把野草，茎相对硬一些，草草捆成一个扫帚模样，丢给刘新荣。 刘新荣接过，瞧着的确像是这么一回事，下端密密麻麻的树叶应该能够扫出一条康庄大道。 于是拓跋修和疯无害负责撑“树叶伞”，刘新荣则在前方打扫鸟粪。 那些怪鸟看到他们动了，四周高耸入云的大树又有了动静。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噗楞噗楞噗楞……” “嘀嗒嘀嗒嘀嗒……” 怪异的鸟笑声，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鸟粪雨的坠落声，交织成一片，独具一格，好不别致！ 拓跋修心想，他这辈子别想忘记！ “狗蛋，你快点！咱们的‘伞’快撑不住了！快要被鸟粪压垮！” 疯无害大声催促。 老头儿总喜欢喊他过去的名字，忽略他已有的光鲜亮丽的新名字。 拓跋修头皮发麻，一颗心提起来。如果“伞”上面的鸟粪掉落身上，他他他……恨不得就地挖坑埋自己！ 第967章 冲出怪鸟的包围圈 刘新荣加快手中的打扫动作，几乎把扫帚挥出残影。 他可没忘记六皇子洁癖的臭毛病。 在青石河村时，他就时常流露出嫌弃农村娃子的鼻涕，乌漆嘛黑的脸蛋，脏兮兮的手，满是污垢的衣服。 要做一名优秀的侍卫，要急上级之所急，想上级之所想。他狗蛋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侍卫！ 那些鸟观察他们好一阵，似乎察觉到他们没有危险性。终于有一只胆子大，俯冲下来，在疯无害头顶的“伞”，三个脑袋一下子啄出三道口子。 好家伙！不愧是长了三个脑袋的怪鸟！有三张嘴！ 这可捅了马蜂窝！如果没有那顶草帽隔着，疯老头的头发满满都是臭臭的鸟粪！ 疯无害的老脸狠狠抽搐，嘴巴催促前头卖力打扫鸟粪的人，“狗蛋快点！那些鸟飞下来啄咱们了！” 洁癖·拓跋修心头一紧，抬手扶扶“伞”下面的草帽。就算“伞”破，草帽还能挨一场鸟粪雨。 然而身上的衣服，免不了遭殃。 疯无害所说不假，果不其然，有了第一只鸟，就有第二只，第三只……嚣张得很！一只只扑棱棱地俯冲下来，将他们原本就承载厚重鸟粪的“树叶伞”，给啄破烂。 本就不堪一击的破“伞”，很快率先在疯无害的头顶破裂开来。 疯无害黑脸，骂道：“他太爷爷的！” 好嘛，老头子成功被刘新荣给纠正过来了。 疯无害骂出一句后，刘新荣身边一道影子急速晃过。 “跑！”拓跋修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 “臭小子！啐！你咋先溜！皇室中人果然不讲道义！黑心肝烂肺……”疯无害骂骂咧咧，老腿老胳膊却没慢半拍。 唯有后知后觉的刘新荣被远远甩在身后。 他来不及生气，将“扫帚”朝后一扔，精准砸中飞过来的鸟群。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噗楞噗楞噗楞……” 拓跋修脚踩鸟粪，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怪鸟的包围圈。 不知跑出去多久，当他站定，第一时间低头看他的皮靴。 由于冬日积雪，他穿着动物皮做的靴子出门，防水防湿。因而皮靴尽管踩中不少鸟粪，却并没有弄脏他的脚。 清洗靴子外面，依然能如常穿着。 若是落了满头鸟粪，就算洗个十遍八遍的头，再来个熏香，他都不觉得能够洗清鸟粪的臭味。 这是在鸟粪即将玷污脑袋时，他瞬间权衡利弊之下，选择出逃的原因。 他放心地靠坐在树下，大口大口喘气。 疯无害把歪了的草帽取下来，看到上头的几滴鸟粪，嫌弃地扔到一旁。 “呼哧，呼哧……”刘新荣扶着膝盖呼呼喘气。 喘息间，他还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鸟粪臭味。 两个前面溜得快的人，成功躲过了鸟粪雨，唯独他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拓跋修很快找到小溪，清洗自己脏兮兮的皮靴。由于没有称手的洗刷工具，他想起青石河村的那些妇人，有时候会扯一把野草刷洗。 于是他扯了一大把野草洗刷刷，洗得相当精细。 刘新荣在上游装了一水囊的补给，还喝了一肚子水。然后，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去下游洗刷刷。 疯无害也跟着清洗，补充水囊。 他虽不爱洗澡，但不代表他能够容忍身上有鸟粪的味道。 拓跋修忙活完一切，才有心情从疯无害的包袱中扒拉出包子和肉干，享用他的膳食。 疯无害和刘新荣犹未吃饱，三人难得吃一顿安安静静的饭食。 “不知道卿宝怎样了？现在是否饿肚子？”拓跋修咬着包子，仍不忘时刻惦记着卿宝。 “呵。”疯无害轻呵一声，盲目相信卿宝，“要我说，卿宝可没咱们仨这么倒霉的运气。她是天运眷顾之子，到哪都能活得滋润，少不了吃喝。说不准，碰了面，灰头土脸的只要咱仨，卿宝依然活蹦乱跳，或许还胖上一圈。” （正在一口一个咯嘣脆吃薯片的卿宝：不得不说，师父真相了！） “再过不了没多久，便要天黑，疯神医，咱们接着往前找找看。” 拓跋修隐约知道卿宝身上有秘密，但他仍然不放心。任何秘密都不是万能，焉知她不会有危险？ “行，你说走就走吧！” 疯无害拍拍屁股起身，重新挂上他的“天材地宝”。 即使在逃跑的时候，他都没有丢掉他的“天材地宝”。在小溪边，他还亲自给这些“天材地宝”清洗。 他嘴上没把门，其实他怎么可能不关心小徒弟。身边少了那个总让他吃瘪的小机灵鬼，倒真的少了许多乐趣。 唉，一把年纪了，年轻时总觉得没有女子值得他堕入红尘，把时间贡献给医术，终身未婚未育。 到老了老了，都快化作一坯尘土，倒是喜欢软糯糯的团子。 刘新荣没有异议，卿宝从始至终都是小老大，福气满满，跟着她沾沾福气，是他的幸运。 三人加快脚步，走了好长一段路。 “咱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卿宝的脚印，她是不是没来这儿？”刘新荣气馁道。 拓跋修握紧手中的刀柄，紧抿双唇，“从食人树那时起，卿宝的足迹就消失了。” 疯无害眯眼打量四周，“老头子老眼昏花，你们眼神好，看看这些景色，是否感到熟悉？” 刘新荣三百六十度转身，认真看了看四周，“这片林子不都是差不多？高耸入云的大树，烟雾弥漫，成年人高的野草……” “不对！”拓跋修神色有些凝重，“树底下的那块大石头是一样的，上面长的青苔和开出的紫色小花，与我们之前经过的一模一样。” “我……”艹！ 刘新荣想骂精粹，却不想成为被六皇子嫌弃的侍卫，把后面那个字硬生生忍下。 拓跋修又道：“为了验证真假，咱们再往前走数步，看食人树是否在，便一清二楚。” 另两人嘴角一抽。 食人树之后，紧接着就是三个脑袋六条尾巴的怪鸟，谁都不想再承受一次鸟粪雨。 第968章 小白子恢复 “看到食人树，咱们便不再往前走。”拓跋修加了一句。 如此，另两人才没有异议。 为了避免惊动食人树和怪鸟，他们小心翼翼的前进，脚步放得很轻。 当他们真的看到熟悉的食人树，地上还残留着他们砍断的枝条，曾被花朵的液体腐蚀过的黑坑。 “我艹唔……” 疯无害一把捂住刘新荣那张总冒精粹的嘴，三怕惹来鵸鵌鸟。 拓跋修叹息，“歇一会儿吧，咱们先想办法走出这个怪圈。” 刘新荣无力地安静下来。 疯无害松开手，扒扒好不容易白转黑的头发，结果摸了好几根掉出来的头发。 顿时，老脸满是忧伤。 唉，没有了小白子带路，这座山费头发啊！ 且不说他们尝试着往不同的方向，转了一圈又一圈，结果无一例外，仍旧在原地打转。 那边卿宝守护小白子，倒没有过得有多难。 树上时不时掉下好吃的红果子，全给她当口粮了，奇怪的是，吃了之后浑身得劲，还出了一身汗。 她进空间的灵泉池里泡澡时，出了很多泥巴。 幸好灵泉池里的水是流动的，尽管她不知道水从何处来，又将流往何处去，但只要能用，效果是好的，她就不必追究。 这是天道对她的眷顾，她心中只有浓浓的感恩。 她直觉红果子是好东西，便把一些来不及吃的收进空间里，这样就能保鲜。 她打算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当然，她也会时不时的从空间里拿出囤积的小零食，什么饼干、面包、香辣牛肉干、猪肉脯、雪糕、薯片…… 平时为了隐藏实力，没怎么动过的零食，在这短短的三天里，敞开肚子吃。 小白子一直在沉睡，中间没有多余的话，只有那呼噜声时不时的响起。 一旁的青青变成了一条大懒蛇，每天红果子啃不停。不吃的时候，整条蛇软趴趴地瘫地里，硬是看出了慵懒的气质。 所以当后面拓跋修他们找来的时候，肉眼可见一人一蛇，均胖了一圈儿。 三天时间转眼过，卿宝一大早就蹲在小白子面前，双手托腮，莹润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小白子，期盼着他一早醒来。 就这么睁大眼睛看了半个时辰，卿宝遭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白子，三天过去了，今天是第四天，你不会想要埋在土里整整五天吧？小哥哥、师父和狗蛋哥他们都快着急死了！或者他们正满林子的四处找咱们呢……” 卿宝像往常一样碎碎念，又盯了小白子好一会儿。 “咕噜噜……” 卿宝一摸肚子，又饿了，还没吃早餐呢。 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喝，要不就打瞌睡，要不就看着小白子，无聊的紧。 卿宝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再次看到青青的蛇头埋进红果子里面啃啃啃。 这几天青青只要闲下来，就做这个动作。 她有时候很纳闷，青青这么细长的蛇身，怎么就啃得下这么多的红果子呢？ 她今天不想吃零食，也不想吃红果子，整整三天都把她给吃腻歪了。 她想了想，从空间里拿出一盒自热火锅，撕开包装，加上空间的灵泉水，不一会儿，整个食盒就咕咚咕咚地烧起来。 卿宝呼哧呼哧地吃着自热火锅，味道香辣，香气扑鼻，有嫩滑的牛肉、脆口莲藕、海带、竹笋等等，好吃到停不下来。 “哇！卿宝，什么东西？好香啊！” 忽然，小白子的声音轻轻炸响。 卿宝面露喜色，连忙放下筷子，蹲在他面前。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出来了吗？还能恢复人形吗？要不要我将你拔出来？就像拔萝卜一样。” 在卿宝的一连串问话中，人参精的参须往旁边的地面一撑，整颗人参跟炮弹一样，一下子跳出土坑。 小白子这么一跳，自己是爽快了，可怜卿宝白白吃了一脸人参土。 “噗噗噗！” 卿宝吐出嘴里的沙土，掏出帕子擦脸。 “哈哈哈……我恢复了！” 小白子赤裸着身子，双手叉腰，仰天长笑。 他觉得自己此刻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卿宝刚弄干净脸蛋儿，一抬眼，就看到小白子白到发光的身体，以及不可避免地看到他的小鸟。 竟然还真的是男孩子！ 卿宝默默的扭过头，把之前收进空间的衣裳丢给他。 被衣服打了一身，小白子的笑声凝滞。 “啊，我差点忘了，不穿衣服羞羞。” 小白子赶紧自己穿衣。 像这种日常生活技能，他现在做起来很娴熟。 见他如常穿衣，应该没什么事，卿宝回去继续吃自热火锅。 正吃着，穿完衣服的小白子来到她面前，吸溜口水，“卿宝，我可以吃吗？” 卿宝见他脸色不错，想来是真正恢复了。 她感到疑惑：“你吃三天土了，还要吃人类的食物吗？” 小白子忙不迭点头：“要吃的，要吃的，小白子入世，就是要把人类的东西都尝一遍。体验完一轮，时机到了，小白子可以选择当人或者继续回到山中修炼。” 卿宝一愣，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变成彻头彻尾的人类？” “嗯！”小白子应声，眼睛却巴巴地瞅着自热火锅。 卿宝震惊之余，从空间里又掏出一个自热火锅，加入灵泉水，让它煮起来。 小白子满意了，不再蹲着，像卿宝一样，一屁股坐地上。 卿宝依然沉浸在他那句，可以变成人类的话中。 她好奇地问：“小白子，你会愿意彻头彻尾的变成人类吗？” 小白子摇头：“不要，爷爷以前跟小白子说过这个问题。爷爷说众生皆苦，还不如专注修炼一途，早早超脱凡尘俗世。小白子也觉得，喜欢做人的话，就到人类中间生活一段日子好了。人类生命短暂，小白子却能够活好久好久。” 卿宝不自觉的点头，好有道理！ “好不容易活过一万岁，可以在人参和人之间来回切换，换作卿宝，我也不想变成生命短暂的人类。” 想到这里，卿宝向他投去羡慕的眼神。 第969章 找到人了 别看小白子眼神清澈中透出愚蠢，想法确实很通透。 “真好啊！” 看着埋头吃自热火锅的人参精，卿宝忽然感慨。 不用堕入轮回，自由洒脱。漫长的岁月中，除了孤寂，不用经历生老病死，爱恨嗔痴。 她倒霉十世，天道为何不让她转世成人参精呢？ 不过她随后一想，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不能够贪婪成性，奢求更多。 “卿宝觉得好吗？”小白子听到她的感慨，抬头问。 卿宝想了想，回了一句：“各有各的好。” 她现在有爹娘，有爷爷奶奶，姐姐弟弟们，她无论如何是都不愿意离开这么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嗯。”小白子面色如常，并不觉得意外，吃了几口又道：“爷爷说凡事有利有弊，做人有做人的好，不做人也有不做人的好。随心而为，随遇而安。他还说小白子不用想太多，凡事自有定数，时机到了，一切都水到渠成。” “你有一个好爷爷。” 卿宝对他口中的爷爷充满好奇，但世外得道的高人注定不是普通人。他飞升后，应该不在这个维度空间，她是没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仙人了。 两只小边畅谈人生，边吃自热火锅，好不充实。 拓跋修三人灰头土脸来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卿宝！” “小白子！” 两只小的同时抬起头，看到他们惊喜地跑近。 “卿宝，你有没有事？” 拓跋修握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她，当触及她油油的嘴角粘着一小截面条时，顿时住嘴了。 卿宝摇头：“卿宝没事，小白子也没事。” 刘新荣明显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人找到了，回去对得起苏家。 疯无害一眼就看出他们面色不错，身体并无大碍。 他又饿又累，懒得废话，于是把身上的“天材地宝”随手一丢，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啊！” 卿宝吓得跳起来，一下子窜上拓跋修的背。 凭谁见了那么大条蜈蚣、毒蜘蛛、双头蛇，还有长着三颗脑袋的怪鸟，不被吓一大跳才怪！ 淡淡定定的小白子除外，他不是人，是活了一万年的人参精！他在这片林子生活了一万年，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吧，毒虫猛兽都没有怕的。 疯无害看着所剩无几的自热火锅，他抹一把脸，捧着空空如也的肚子，问：“小徒弟，还有没有吃的？为了找你们，师父快要饿死了。” 这三天，他们耗尽了携带的干粮。唯独卿宝给青石河村的小孩带的那些手信，因包袱太重，落在刚到这座山头的地方。 而且，干粮不是被他们吃完，而是被那些怪异的鵸鵌鸟给嚯嚯光。 鵸鵌鸟蜂拥过来啄他们的包袱。一只鸟三个脑袋，那么多只鸟，得多少张嘴啊！ 应付不过来，完全应付不过来！ 包子、糕点什么的，早被霍霍干净！包袱被鸟嘴啄破，肉干等都掉地上。 卿宝见他们三人头发散乱，脑袋还插着不知名的艳色羽毛，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臭臭的味道。 连一向有洁癖的小哥哥也不例外。 她忍不住捏捏鼻子。 注意到她的动作，拓跋修的自尊心受到一万点伤害！心头涌现强烈的尴尬情绪。 他哆嗦着手指，感觉自己的形象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这么惨？师父，你们仨被打劫了？怎的如此狼狈？” 若然在山林中被毒虫猛兽打劫，好像也合情合理。 可是……卿宝有点纳闷，自己一路顺畅，并不觉得有毒虫猛兽打劫呀？ 刘新荣吐出一口气，“快别提了！我们为了找你和小白子，一路上真是历经坎坷啊！” 他不再是昔日在青石河村称王称霸的狗蛋大佬，进入陌生的林子，都快要被鵸鵌鸟给气哭了！ 他在清石河村叱咤风云多少年，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被一群怪异的鸟追着屁股啄，那些鸟不知哪来的臭毛病！世上哪有喜欢往人家身上拉粪便的鸟？鵸鵌鸟是独此一家！ 现在他们仨浑身都是鸟粪臭，偏偏附近不见溪流。 “历尽坎坷？” 短短三天，卿宝愈发肉嘟嘟的小脸写满疑惑，狐疑道：“不会呀，卿宝和小白子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这儿，连一只蚂蚁都没瞧见。” 最矮小的青青，高高地扬起蛇头：“嘶嘶嘶嘶嘶……” 是我！小主人，是我驱逐那些毒虫猛兽，都是青青的功劳哦！ 几个“大人”压根没听到它的心声，它的嘶嘶声也不甚响亮，哪里吸引他们的注意。 倒是拓跋修瞥它一眼，“你的这条蛇似乎比往日活泼，瞧着胖了一圈儿。” 惹来青青一顿强烈抗议：“嘶嘶嘶嘶嘶……” 青青是在认功劳，你却在诋毁青青胖！这算话吗？重重代沟，非我族类不可与之语也！哼！ 蛇头激烈晃动，蛇头扬起非一般的高度，嘶嘶声略显急促和大声，猩红的舌头都快嘶抽筋了。 拓跋修有点小惊讶，不确定地问卿宝：“它似乎有点过分激动？” 卿宝也看到了，想了想，说道：“青青应该是不喜欢你说它胖。” 拓跋修一时沉默。 都说物似主人形，青青的主人不爱被说胖，或许蛇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青青一下子缠上卿宝的手腕，蛇头摇来晃去的：“嘶嘶嘶……” 嘻嘻，不愧是我的小主人，咱俩心有灵犀。其他人，哼，我才不管他的看法呢！ “乖宝宝，青青，还别说，你真的胖了一丢丢。” 卿宝倏忽捂住小嘴，露出一双“我说错话”的小眼神。 被小主人戳肺管子，青青的蛇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 卿宝立马找补一句：“就只有一丢丢哦，跟指甲盖一般大小。” 她明明不想伤害青青弱小的心灵，但是嘴巴先于思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说出来了！ 她一定是受到别人的影响，才会说青青胖，她不是故意的！ 疯无害见他们插科打诨，说话不在正题，急的打岔：“小徒弟，老头子不用吃别的，你和小白子吃的这些就挺好的，给师父来一份。” 第970章 珍爱生命，远离师父 即使他们俩吃完了，可那香味久久不散，窜入鼻端，馋得紧！一把老骨头了，就好这一口。不管如何，都要尝尝，以后才能死的瞑目。 卿宝眼看自己的自热火锅暴露了，且他们的样子着实有点儿惨。 就是吧，师父的态度太随意了些。仿佛师父问了，小徒弟就一定有似的。 卿宝清澈中透出小心思的眼睛与师父笑眯眯的老眼对视。 大眼瞪小眼，论谁瞪得最久…… 最后，卿宝黑葡萄的卡姿兰大眼睛输给不靠谱师父的眯眯眼。 卿宝深感挫败：“你们等我一下下。” 说完，人一溜烟跑到大树后面去。 凭空取物要解释来源，躲起来取会好一点吧？ 她悄摸摸地从空间里拿出三个自热火锅。 从树后拐出来，她的手上赫然捧着三个自热火锅。 她对上不靠谱师父笑眯眯的眼神，噘噘小嘴，不靠谱师父逼逼她暴露本领的。 如果不是在场的人，都是她值得信任的人，她才不乐意照做呢。 她对上数双亮澄澄的眼睛，故作轻松镇定道：“我之前放在树后面了，这才取出来哒。” 疯无害：“……” 拓跋修：“……” 刘新荣：“……” 你莫不是把我们当成傻瓜？一路上所有的包袱不是疯无害带着，就是刘新荣背着。 你两手空空，哪来的这些？ 但这会儿，谁都没有问出第一句话。 卿宝哪里不清楚，她这句话等同于掩耳盗铃，但总得用一些场面话来打掩护。 “喏，每人一份。” 卿宝多少有点不情不愿，她的秘密就这么隐隐暴露了吗？不晓得小哥哥和狗蛋哥作何感想？ 拓跋修神色如常，动作自然地接过自热火锅，认真地看了看，表情有点儿迷茫。 刘新荣一开始的惊诧过后，对几人察言观色，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拿在手里的自热火锅，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这要怎么吃？”疯无害秉承不懂就问的原则，大喇喇地问小徒弟。 卿宝也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拿过师父手上的自热火锅，一边动手，一边讲解：“把外面的包装撕掉，这样……这样……这样，然后倒进水，再盖上等一等。” 拓跋修和刘新荣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什么。 “你们别光顾着看我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卿宝说罢，紧接着小小声嘀咕：“都已经给你们拿吃的了，难道还要指望卿宝伺候你们每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没有人听到，然而除了她自己，其余三人都有内力，只不过是内力深浅的问题，都把她的话听了一耳朵。 三人一致保持沉默，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而卿宝悄咪咪地表达完不满后，也颇为心安理得，因为盲目自信他们没有听到。 几人就这么心怀各异，直到看着自热火锅咕咚咕咚地冒出热水滚起来。 几人都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盯着这一幕。 刘新荣瞠目结舌：“这水怎么自己滚起来了？是自己滚起来的吧？”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盖子虽然没有掀开，但冒出来的真真儿是滚烫的水汽！ 拓跋修早已见识过卿宝的不凡，这会儿也难掩惊讶。 卿宝宝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总觉得她像一本看不完的书，总能给他带去惊喜。 疯无害一把年纪了，能让他感到惊讶的事少之又少，这几天都集齐活了！ 老头子识趣得很，一如既往的没有多问。 这种非同寻常人的做派，拥有不同寻常的法宝，一旦说穿，无非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他会被排除在外，师徒二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不会如同现在这般亲近。 “好了，可以开吃！” 卿宝掀开疯神医的那个自热火锅，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他，尽职尽责地当好小徒弟。 “师父，慢用。” “嗯。”疯无害暗自窃喜，表面老神在在，暗自颇为欣慰。 哟呵，小徒弟有点小孝顺！ 其实是卿宝看他带着一身毒物，好不容易白转黑的头发变成鸡窝，发量不多，都快成地中海，显得比往常苍老。 小徒弟心中到底生出一丝不忍，于是变得乖顺了少许。 也就只有少许而已！ 疯无害夹一筷子，尝上那么一口，便停不下来。 拓跋修和刘新荣见状，忙跟着照做，迫不及待的把食物送进嘴里。 拓跋修由于从小养出来的好涵养，即使饿到肚子咕咕叫，也没有忘记吃东西的好仪态。 他把海带吹凉，才送进嘴里。 刘新荣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吹不吹的，有什么打紧，吃进嘴里才是自己的东西。 “呼……烫……” 烫到舌头，他也不舍得把嘴里喷香的莲藕吐出来。 疯无害哈哈大笑，“瞧你那吃相，年轻人就是心急，不像我老头子，吃得稳稳当当的。” 疯无害外表狼狈不堪，火锅入口，倒是显得精神奕奕。 卿宝那点儿卑微小徒弟的孝顺顿作烟消云散，“师父是不是忘了小哥哥？你看小哥哥比你吃的好看，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疯无害抬手，就要赏她一个爆栗。 卿宝猛地矮下身子，小胖手护住脑袋瓜，双脚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皆因身后是大树，妨碍她转身开溜。 总之，珍爱生命，速速远离师父！ 疯无害好气又好笑，真要下手，小徒弟如何躲得过？ 卿宝看着三人吃得津津有味，满口都是夸赞，心里莫名涌现满足感，仿佛他们夸的人是自己。 忽然，小白子吹了一声清越的口哨。 其他三张嘴巴都在吃自热火锅，唯有卿宝的小嘴得闲，便问：“小白子，为何吹哨子？” 小白子笑着回头，单纯无害的说道：“许久没见到大嗷小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高低得见上一见。” 卿宝眼儿锃亮，随之想到什么，感到有点失望，“可惜没有带圆滚滚和胖墩墩来，否则它们就能来一个久别重逢。” 小白子的眼睛觑觑她。 “咋地啦？”卿宝不明所以。 “你确定它们久别重逢，会很高兴？” 第971章 好老实的万岁小孩 小白子不明所以，还一脸困惑：“为什么不高兴？上次它们玩的挺开……” 说着说着，声音卡壳。 他想起来了！圆滚滚和胖墩墩把大嗷小嗷打的嗷嗷叫，身上布满大小伤痕，惨的一批！ 如此说来，的确不会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或许，或许可以一见泯恩仇呢！”卿宝找补地尬笑。 小白子忽地眼睛闪亮，“它们来了！” 说话间，大嗷小嗷从草丛里钻出来，跑的飞快，身后一只小虎崽子远远地跟着 小虎崽子走路不太稳当，跑的相当慢，眼见大嗷小嗷跑远，它着急到不行，扯着小奶音，在后头急急地叫唤：“嗷！嗷！嗷……” 刘新荣被两头突然出现的大老虎吓筷子都丢地上，哪里还顾得吃？瞬间拔剑。 “淡定淡定，年轻人就是爱大惊小怪，那是小白子养的老虎，无须多管闲事。坐下来，继续吃。” 疯无害颇为嫌弃地白他一眼，新成员就这点烦，老要人给他解释。不解释吧，就容易做出一堆蠢事。 还是他的小徒弟聪明绝顶，不需他如何提点，就能自行领悟教起来也省心。 “小白子养的老虎！” 刘新荣惊讶小白子这么小，就能养出两头猛虎。可他担心大家的安全胜过一切：“尽管老虎是小白子养的，但也难保不会伤及旁人。” 拓跋修把吸满汤汁的竹笋吞咽下去，方道：“无碍，老虎不伤人。” 六皇子都这么说了，刘新荣这才惊魂未定地坐下来。 两只嗷忙不迭地跑到小白子身边，围着他转圈圈，一会儿又用圆乎乎的虎脑袋，直往小白子的怀里钻。 明明是庞然大物，却透出点撒娇的意味。它们在小白子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 了解内情的人，比如说卿宝，才能深切地体会到当中的那种反差。 在活了一万岁的小白子面前，大嗷小嗷可不就是小小孩吗？ 刘新荣看到两只猛虎跟小白子腻歪的一幕，放下大半的心。 只不过丢地上的筷子得用水囊里的水冲洗，刚才加热自热火锅，仅剩的水已用完。 尴尬了…… 要不用叶子擦擦吧？以前是狗蛋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一点都不讲究。 说好要成为六皇子麾下优秀的侍卫，这样的行径，会否令颇为讲究的六皇子不喜？ 优秀的侍卫应该是全方位的…… “给你，我老头子的水囊还有水。”疯无害把自己的水囊丢给他。 “谢谢疯神医。”刘新荣笑着道谢。 老头子暗戳戳地想，呆会儿就让小徒弟给他加好喝的灵泉水！头发白转黑，全靠那水了！保不准还能长出浓密的头发来。 落单的小老虎崽子，体型只有小狗一般大小，约莫两斤重的样子。 因追不上大嗷小嗷的脚步，四条小短腿抡得飞起，着急地发出奶奶的“嗷嗷”叫。 卿宝一眼就喜欢上了。 特别是小老虎一股脑撞倒在卿宝的脚面，顺势躺倒，敞开肚皮，不死心地继续奶萌奶萌地叫唤“嗷，嗷……” 卿宝哪里禁得住萌物的诱惑，蹲下来摸摸它的肚皮，手感绵绵软软的，小肚皮暖呼呼的。 小老虎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也不反抗，呆萌得紧。 小虎崽子脾气这么好？ 卿宝得寸进尺，轻抚他圆呼呼的脑袋，又搓搓它的耳朵，玩的不亦乐乎。 这令她无比怀念圆滚滚小的时候。 果然，小崽子什么的，最最可爱！ 卿宝再也矜持不下去，将小虎崽子抱起来，拿脸蛋儿蹭蹭蹭。 哇喔！超柔软的！好舒服！好乖萌！ “嗷，嗷，嗷……”娇滴滴的萌叫，成功软化卿宝的小心心。 谁能想到，传说中的猛虎，小的时候竟有如此娇软的一面。 正rua得高兴，忽然凑过来两个硕大的虎脑袋。 卿宝冷不丁被微微吓了一下下，很快反应过来，大嗷小嗷也来跟她蹭蹭蹭。 “咯咯咯咯咯……” 卿宝被它们蹭了胳肢窝和小胖腰的位置，正是她敏感痒痒肉的位置，一时笑得咯咯咯的停不下来。 小白子接过小虎崽子，抱起来强行亲亲，“大嗷小嗷生出的小崽子，跟它们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顿时，卿宝的小脸有片刻的龟裂，世界观赫然崩塌。 “不是，小白子，大嗷小嗷不是亲兄弟……亲兄妹吗？这样也能生崽子吗？” 岂不是近亲繁殖？ “不是，大嗷小嗷是我从不同的山头抱回来养的，它们的爹娘不一样的哟。” 小白子说完，又么么哒小虎崽子。 卿宝这才放心。近亲繁殖会导致遗传病增加，小虎崽子是优良基因呢，以后不会体弱多病。 两小只与老虎玩得乐不思蜀，另一边仨人也在吃饱喝足后，惬意地坐地上。 拓跋修扯两把草垫屁股端坐着，卿宝原先铺了厚厚一层草的位置，被疯无害大剌剌地霸占。 刘新荣仍是不讲究，懒洋洋地直接坐泥土地，背靠大树，咬着不知名的野草，看两小只与老虎嬉戏。 从进来这片林子，他心里的震惊是一波接一波。一半是林子本身给的，另一半是卿宝和老虎给的。 “说起来，小白子的身体是如何恢复的？” 得空了，疯无害摩挲着胡子，想起来问，就是一张老脸，显得有些像狼外婆。 听到问话的两小只动作一顿，互相对视一眼，卿宝清晰地看到小白子眼中的不知所措。 好老实的万岁小孩喔！ 卿宝亲了一口小虎崽子，睁着单纯澄澈的眼睛看着师父，小脸写满疑惑，“我们也不晓得哦，对了，我们饿的时候，找各种不知名的野果子填饱肚子。就比如说这颗大树的红果子，忒好吃了！吃完后，浑身都得劲！熬个一天一夜，第二天精神也倍儿棒！” 经过这几天，红果子已经被卿宝和青青吃的七七八八，剩下完好的都收空间里。 之前烂在地里的，全被卿宝扫到树后，他们看不到而已。 疯无害狐疑：“吃各种野果子，痊愈的？” 第972章 火枣是仙果 “就是这样！” “是的！” 两小只异口同声，多少消除他们的一些疑虑。 “对了，师父，你背靠的这棵大树掉下来的红果子，可好吃啦！我们这几天都靠它充饥。” 正说着，“嗒！” 树上掉落一个红果子，恰巧砸到刘新荣的脑袋上。 刘新荣这三天受到的惊吓不少，这会儿吓得跳起身。 红果子在地上滚了滚。 疯无害像被点了穴道，定定地看着。忽然，他扑过去，双手捧起红果子，动作小心翼翼，“火枣？像，太像了！” 他抬头仰望结出红果子的大树，像确认什么似的，立马施展轻功，一下子飞上高高的枝头。 落在卿宝的眼中，莫名觉得师父像一只身姿轻盈的老鸟。 他在枝桠上蹿下跳，跟猴子摘桃似的，把树上的红果子摘到衣兜里。 不多时，疯无害飘落下来，哈哈哈的大笑声飘荡林中。 他献宝似的，将衣兜里的红果子呈现给他们看，老脸挂满笑容，“哈哈哈，传说中的仙果——火枣，竟然让老朽有幸得了这么多！哈哈哈……” 畅快的笑声不绝于耳。 几人看着笑到停不下来的疯无害，不明所以。 卿宝挠挠耳朵，得出一个结论：“师父高兴疯了！” “疯了会怎样？”小白子把卿宝的话当真。 卿宝被万岁小孩噎了一下，随口道：“不怎样，笑够就好了。” 等了半天，疯无害笑得七七八八了，看着几个孩子，笑容未退，笃定道：“瞧你们这呆样，肯定没听说过火枣吧。” 小白子举手。 疯无害下巴轻点：“你说。” 小白子认真道：“我听说过红枣，师父是不是记错了？” “你……” 疯无害无语了！他像是会犯低级错误的人吗？他是堂堂神医啊！ “废话一箩筐。”疯无害翻白眼，由于他心情好，吐槽的语气都带着一丝笑意。 疯无害轻咳两声：“你们听好了，这些长得红润润的果子，叫火枣。传说火枣是仙果，是仙界的枣壳落到人间，落地生根长成，食之能羽化飞行。” “啊？”天真无邪的小白子第一个惊呆了，“小白子吃了那么多，都没有羽化飞行呀！” 无辜的话语，令人又气又笑。 疯神医想到他从小生活在这片林一中，吃了许多火枣，也不足为奇。 他感到肉痛的同时，继续说道：“古书对火枣的记载是：玉醴[li]金浆，交梨火枣，此则腾飞之药，不比于金丹也。” 卿宝的眼神中透出迷茫。 拓跋修适时解惑：“意思是，火枣、交梨为传说中的仙果，服食可以成仙。” “嗯。”疯无害含笑抚须。 刘新荣问：“难道真的有仙界？疯神医相信书中记载的这些虚无缥缈的事？” 疯无害又被他气着了，白他一眼，“我刚才跟你们说的只是传说，在我们神医谷里有一本古医书，火枣消百病，解百毒。不仅如此，一个火枣能够延长一年的寿命，吃两个能够延长两年的寿命，吃三个延长三年寿命。当然，不能无限期的延长下去。从第四个火枣开始，就会失去效力。” 卿宝瞪眼：“什么！”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吃了那么多个火枣，那得延长多少人的寿命啊！如果叠加起来算的话，她吃的火枣，足以延长到一百来岁吧！ “你这什么表情？小徒弟，你不会告诉师父，你吃了很多吧？” 疯无害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卿宝的表情立即变化，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没几个啦。”卿宝不自然的摆摆小手，眼神开始飘忽。 疯无害眼睛微眯，老脸一沉：“说实话，你到底吃了多少个？” 你还别说，疯无害平时一副老顽童的性子，从来没有真正发过狠脾气。这会儿脸色一沉，还真的蛮吓人的嘞！ 卿宝心中一个咯噔，有点被吓到，于是脑筋大概歪掉。 她想到的是，难道吃多了火枣有害身体健康？ 她急吼吼道：“记不清了，总之就是吃了好多好多个！师父，你要给卿宝号脉吗？卿宝着实不知，好东西吃多了，会物极必反。卿宝不会变成短命鬼吧？” 说到最后，卿宝有点可怜兮兮的。 “夭寿啊！败家小徒弟啊！” 疯无害忽地一拍大腿，又是捶胸顿足，又是仰天长哭，最后蹲到树底下画圈圈。 “一把年纪，老了老了，收了这么一个败家小徒弟！呜呜呜……败家小徒弟啊！那可是传说中的仙果！多少人穷其一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偏偏就被你白白吃了那么多！呜呜呜……” 在疯无害伤心哭泣的时候，小白子把一个红果子拿在手里细细打量。 他以前都没有认真看，对于人类来说，这个东西竟如此珍贵吗？ 他念叨道：“火枣长得平平无奇，有这么神吗？” 他长在火枣树下，慢慢长出了灵性，也吃了数千年的火枣，早就吃腻歪了。 不曾想，这些红果子有这等来历。 想想以前自己白白看着红果子烂掉，被虫子咬坏……想必这会儿被骂的还有他。 拓跋修见疯无害是真的伤心，不似作假。 不过，那又如何？ 东西是卿宝发现的，她吃多少，用多少，与旁人何干？ 如果不是卿宝牵引着他们一路走，他们根本不能见到传说中的火枣。 “卿宝，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拓跋修不问还好，这么一问，疯无害的哭声就更大了。 疯无害像一个老小孩，边哭边骂：“你个臭小子！她吃了那么多火枣，能有什么不好？吃了火枣，身体倍儿棒，就算过去有什么隐疾，体弱多病，吃一两个火枣，全都给你治好！你吃这么多，光长身体，有什么用？” 卿宝算是听明白了，师父是在嫌弃她吃太多火枣。 “这怎么能说白长身体呢？师父不是说，吃一个火枣延长一年寿命吗？卿宝吃那么多个，怎么着也能多活三四年。至于多出来的那些，好歹能填饱肚子，不亏，不亏的，呵呵……” 卿宝尬笑。 第973章 小白子比小徒弟抗造 疯无害不接受她的说法，别过哭得梨花带雨的身子，继续“呜呜呜”。 师父哭疯了！ 卿宝的两只小胖手揣在一起，苦恼地想，师父的感受，有没有可能就像是一个穷鬼，突然痛失几个亿的感觉？ 可能吃一百个火枣，她能多活一百岁，师父也不至于这么心疼……可是，万一是真的，她才不想活那么久诶！ 活那么久有什么用呢？都成老不死了，身边的同龄人都不在，只她一个孤零零的活着。 就算儿孙满堂，那也没有同时代的人聊天，得多么寂寞啊！ 也不晓得小白子如何熬过漫长的万年岁月？不出意外的话，小白子应该会一直这么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像他爷爷那样飞升吧？ 她上辈子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因为孤独寂寞，将就结婚生娃。 大抵人参精跟人不一样，没有生来浸染各种七情六欲，也许孤单寂寞更适合修行。 “对啊！卿宝福气满满，多活三四年，又能填饱肚子，哪里亏了？这叫物尽其用。” 刘新荣早就是卿宝的头号粉丝，坚决认定，福运旺旺的人，不管怎么样都是对的！ “你们懂个屁！”疯无害抹泪，“呜呜呜……你懂个屁啊呜呜呜……老头子刚才说了是延长寿命！不是增长寿命！通常是给那些油尽灯枯的老人，才能起到延长寿命的效果。” “她一个小孩子吃了，除了强身健体，百毒不侵外，能顶什么用？再说，强身健体、百毒不侵什么的，吃一个就绰绰有余了嘛呜呜呜……” “哇！好处这么多哇！” 卿宝喜形于色，落在悲戚戚的疯无害眼中，相当的碍眼。 这个小徒弟不能要了！能不能退货？好像又舍不得呜呜呜…… 卿宝惊喜之余，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暗自嘀咕，听师父这么一说，她还真是糟蹋好东西了。 不止她，青青也吃了好多火枣，那个量远远超过青青那细长的体型。 “师父……那不吃都吃了，还能怎么样嘛？” 她吃的那些火枣，能够延长许许多多老人的寿命呢。如此一想，她也觉得有些糟蹋好东西，说话也不那么理直气壮。 一旁的拓跋修看不过去了，老头儿分明在拿捏卿宝。 他不满的蹙眉道：“依我说，卿宝吃了才好，吃了才不会白白浪费。” 疯无害伤心起来，哪管你是天皇老子，皇帝来了也一样照骂。 “你是身份尊贵的六皇子，你们皇室中人日常生活就过得奢侈，根本不懂浪费为何物？你还有脸说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好的东西！多好的东西啊！就得把它用在刀刃上，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呜呜呜……” 拓跋修被骂，也不生气，依然情绪平稳：“我且问你，你想要把每一个火枣都用在刀刃上，但你有没有想过，火枣根本不能长时间保存。” 他抬手一指树后面，露出来的腐烂火枣，“你们看那些火枣，不就是成熟了从树上落下来，又没有人及时食用，于是就变成废物。卿宝吃的那些火枣，起码能填饱肚子，一点都不浪费。” 闻言，卿宝的眼睛闪闪发亮，还是小哥哥聪明！她都被师父给弄得一叶障目了！ 只不过嘛，咳咳，只要存进她的空间，火枣就可以一直保鲜。 但这是她的秘密，打死都不能说！说出来，师父又要嚎啕大哭了。 疯无害的干嚎声一顿，老人湿漉漉的眼睛，无比哀怨地瞅住拓跋修。 不得不说，清醒的拓跋修成功把他噎住，想到方才骂小徒弟的话，有点儿小愧疚。 可他看着怀里的火枣，一想到保存不了多久，就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本想要带回神医谷作镇谷之用，看来是不成了！ 拓跋修被他怨妇式的眼神给肉麻到，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那个……”小白子期期艾艾的举起白嫩嫩的爪子，“其实吃多少也无所谓啦，因为……” “小兔崽子，糟蹋仙果，还大言不惭说什么无所谓，你你存心找打是吧？” 疯无害心情不好，小白子撞到枪口，他气急眼，到处找称手的物件，不忘一只手紧紧拽住兜兜，谨防火枣掉落。 最后，他单手拔出臭鞋，打算轻轻地抽他一个鞋底，好叫他改掉浪费的臭毛病。 小徒弟是女娃子，打不得，骂不得。小白子是臭小子，比女娃子抗造，就让他承受老头儿的雷霆之怒。 “啊呀呀，卿宝救命啊……”小白子抱着脑袋躲到卿宝身后。 被迫直面师父鞋底的卿宝：“……” “嗷！” “嗷！” 大嗷小嗷毕竟是畜生，哪里懂得人类的弯弯绕绕。在它们的认知里，疯无害就是在欺负小白子！ 两只猛虎发威，整片森林都在瑟瑟发抖。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它们朝疯无害猛冲过去。 “大嗷，小嗷，停住！” 卿宝没有多想，张开双臂，拦住猛虎的去路。 吓得其余几人的心蹦到嗓子眼。 大嗷小嗷生生止住脚步，由于猛然停顿，虎躯趔趄了一下，却没有横冲直撞伤害卿宝。 “嗷呜……” 大嗷委屈巴巴地嗷了一声。 小嗷虎眼透出不赞同。 地上的小虎崽子没有人阻挡，跑过去，四蹄踩上疯无害脏兮兮的鞋面，张开小米牙的嘴，嗷呜嗷呜地啃着。 然鹅，连一小块破布都没能撕咬出来。 “大嗷小嗷，我们在玩闹呢，师父不是真的要打小白子。别冲动，不要冲动哦。” 卿宝朝它们勉强挤出一个灿然的笑颜。 好歹是自己的亲亲师父，虽然偶尔不靠谱，可老头儿一把年纪，经不起摔。 甭管被大嗷小嗷冲撞或啃咬，老头儿都得脱一层皮吧。 小白子也连忙跑过去，对大嗷小嗷说道：“没事，我和卿宝师父在闹着玩呢。” 大嗷小嗷睁着虎目打量小白子两眼，硕大的虎脑袋低垂下去。 疯无害作势打人的举动，早就停在半空，举着他的臭鞋，一动不敢动，心跳险些飙升到一万马达。 第974章 小虎崽子很喜欢你 麻蛋！畜生就是畜生，他不就是装腔作势一下么，用得着如此吓唬老人家？ 老人家的小心心啊！差点碎了哟！ 疯神医心里生气，表面上可不敢与两头猛虎硬碰硬。 他武功盖世，轻功卓绝，但是吧……好歹是两头猛虎！不是一头！就怕有个万一，万一不小心扭到脖子扭到腰…… 总之，老人家的身子就像瓷器，碎了很难修补。 “呜呜，明明大家都是自己人，大嗷小嗷，没道理你们只认小白子和卿宝。你可知小白子跟卿宝都得喊我老头子做师父？你不过是小白子养大的宠物，有什么资格来冲撞我老人家？” 疯无害前半段装可怜，后半段叫嚣上了，倚仗的是两小只护着他。 大嗷小嗷或许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可疯无害的手戳戳它们的方向，语气半可怜半嚣张地对它们说着什么话，大嗷小嗷气愤地发出隆隆的虎啸。 一时间，林子鸡飞狗跳，惊起飞鸟阵阵，大大小小的兽类胡乱逃窜。 这一刻，他们真切地体会到，何为森林之王。不过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便能震慑明里暗里的毒虫猛兽。 刘新荣吞吞口水，低声劝道：“疯神医，你少说两句吧。”他也怕被殃及池鱼。 他狗蛋在最底层摸爬滚打多少年，向来识时务，不然不会活到今日。 面对猛虎，自是不惹恼为妙。 万一大嗷小嗷任性起来，连小白子和卿宝的话都不听的话，他们几人就得交代在这里。 没看到小虎崽子锲而不舍地啃咬疯神医的脚面么？虽然没什么震慑力，最多只能让疯神医的脚面沾满小虎崽子的口水，可不得不赞叹小虎崽子的决心。 他担心小虎崽子再啃下去，疯无害一怒之下，动用内力，将小虎崽子弹飞。 到时候，别说小虎崽子的小米牙能否保得住，便是小虎崽子的性命怕也要陨落。 老虎护犊子得很！ “怕什么，不是有小白子和卿宝在嘛。老头子……什么时候怕过？” 疯无害说到后面，声音微弱。 他太爷爷的！小白子养什么不好？偏要养老虎！ 幸好小徒弟只养了两只憨头憨脑的猛兽，呆萌战斗力强，对他也颇为亲热。 也得亏他们不把老虎带回去养，不然，他往后去护国将军府赖着住，也要提心吊胆。 “好啦，好啦，咱们都是自己人。” 卿宝和小白子安抚好大嗷小嗷，两只嗷眯着虎目，享受两小只爱的抚摸。 大嗷小嗷乖顺了，小白子转过身来，看了看疯无害衣兜里的火枣，直肠子道：“你衣兜里的这些火枣有点磕碜，品相颇差。” 疯无害太阳穴跳跳，声音陡降八度道：“有就不错了，还挑啥？” 还敢诋毁他好不容易摘下来的火枣，不就是仗着两头猛虎么，哼！ 老头儿傲娇地扭过头去。 不孝小徒弟.卿宝继续戳自家亲亲师父的肺管子：“师父，不是我说你，你兜兜里的火枣比我之前吃的，品相确实差远了，有些还是绿皮的呢，压根没成熟。” 疯无害瞪她，小声骂：“小没良心的，别忘了，你是老头儿的小徒弟。”被老虎惊了一把，就是不敢大声骂。 丝毫不体谅师父的心情，好想断绝师徒关系。 可是断绝师徒关系，去哪里找这么好的苗子？ 小没良心.卿宝捂嘴偷笑。 小白子觉得疯神医比他更像小孩子，稚嫩的小脸笑着，对疯无害说出之前没说完的话：“卿宝师父，你视若珍宝的火枣，其实不止眼前这么一棵哦。” 疯无害的老眼倍儿亮，惊喜过望，“当真？在哪儿？” 方才那点儿不快，顿作烟消云散。 小白子没有再逗他，抓住虎皮大衣，跳上虎背，道：“我带你们去。” 小嗷蹭蹭卿宝。 卿宝会意，学着小白子的样子，跳窜上小嗷的背。 “哈哈哈，俺卿宝也是骑过森林之王的人啦！”卿宝快乐的哈哈大笑。 “嗷，嗷，嗷……” 小虎崽子软软地唤了几声，发现虎爹虎娘不理会它。它扬起虎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从一个个人面上一一掠过。 最后，小虎崽子来到拓跋修脚下，用小米牙扯一下他的衣摆。 咬一下，拓跋修无动于衷，再咬一下，扬起虎头看他。 拓跋修低头看它。 小虎崽子：“嗷！” 拓跋修：“……” 你想干嘛？我可没有得罪你们虎氏家族，更没有欺负小白子和卿宝。 小虎崽子继续：“嗷！” 眼见拓跋修无动于衷，前爪子攀上拓跋修的小腿。 拓跋修打量它两眼，忽地福至心灵，弯下腰，将小虎崽子抱起来。 小虎崽子乖顺极了，窝在拓跋修的怀里，舒服地瘫软虎躯。 拓跋修：“……” 感情是小虎崽子不愿意走路，想把他当坐骑呢。 这等野物，也不晓得出生后有没有下河沐浴过？虎毛里是否有跳蚤？如果有，会不会跳到自己身上？ 卿宝瞥见小哥哥抱小虎崽子僵硬的动作，惊奇道：“小哥哥，小虎崽子很喜欢你呢！” 拓跋修对上卿宝喜悦的脸蛋儿，默默将小虎崽子往怀里带了带。 小虎崽子舒服地眯起虎目。 拓跋修几不可见地微抽嘴角。 罢了，卿宝乐见其成，让小虎崽子把他的怀抱当窝躺，好像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不就是抱抱小虎崽子么，不碍事。鸟粪雨……他都经历过了，有什么是他不可以承受的？ 嗯，不过是一只奶呼呼的小虎崽子，抱抱又有何妨？ 小洁癖.拓跋修背地里啰里啰嗦地重复宽慰自己。 疯无害见小虎崽子缠上拓跋修，想到先前它啃自己的脚面来着，一前一后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一时内心憋不住的愤愤不平。 呵呵哒，连一只小虎崽子都懂得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走啦，走啦，别磨磨蹭蹭的。” 疯无害率先走在前头，没眼看！小虎崽子爱跟谁，就去跟谁，别以为他老头儿稀罕一只小虎崽子的喜欢，哼！老头儿才不在乎！ 第975章 师父就指望你了 想当年圆滚滚和胖墩墩也这般可爱无敌，他吃醋了吗？没有！ 现在两只憨憨，还不是一见到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跟他亲热一番，才跑开。 “卿宝师父，不是那个方向啦。”眼见疯无害大踏步走向错误的方向，就算他有一丢丢讨人嫌，小白子也忍不住开口。 疯无害鼻翼呼哧呼哧，然鹅，看在火枣的份儿上，他忍住脾气，颠颠儿跟在虎屁股后面。 刘新荣担心疯无害看到自己的表情，故意落在他的后面窃笑不已。 能看到疯神医吃瘪，千载难逢啊！也就小白子和卿宝敢对疯神医肆无忌惮，以疯神医的名望，别的人谁不是吹着捧着他？ 或许是疯神医愿意宠着两小只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令拓跋修、疯无害、刘新荣不解的是，他们仨之前每一小段距离，就能碰到虫蚁鸟兽，这会儿连一只指甲盖的蚂蚁，都屁颠屁颠地从他们身边逃亡，没错，就是逃亡！似乎没有任何东西敢欺负到他们身上来。 他们有些相信卿宝之前说的，“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这儿，连一只蚂蚁都没瞧见”。 三人不由得侧目，难道是因为老虎？ 两只老虎虎步生风，不疾不徐地优雅走着，仿佛走在自家的后花园，压根没有联想到“细长条”的小青青。 “快到了！” 小白子的话一出，大嗷加快虎步，往前冲。小嗷紧随其后，跟上去。 小虎崽子发出“嗷嗷”的急吼吼声，催促拓跋修急起直追，就怕虎爹虎娘丢下自己。 大出意外的是，首先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大瀑布。 白花花的水从高处坠落，坠落的水花撞击大石头，激起激烈的水花。 约莫四米宽的河道，一点都不平静，有许多崎岖不平的大石头，激流冲刷石头，又激起水花。 在阳光下，白亮的水花，漂亮得不染凡尘，却又肉眼可见的凶险。 连两只老虎都没敢靠近，放慢脚步，沿河一路往上走。 没多久，在悬崖边上看到比先前更粗壮更繁茂的火枣树。 不似先前被卿宝薅秃秃的火枣树，这一棵火枣树相对矮半截，却更加枝繁叶茂。 枝繁叶茂间，一颗颗红彤彤的火枣挂在其中，煞是好看。 疯无害看得两眼发直，一直顽强地拽紧衣兜的手，松弛下来，上面卖相差的火枣骨碌碌的掉落…… 跟树上成熟硕大，品相极好的火枣相比，兜兜里生涩、歪七扭八的火枣，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眼睛酸涩，感觉又要流泪：“这么多，这么多，储存不了，就都白白浪费了，造孽啊……” 卿宝扒扒头发，老头儿又要伤心了，咋整？小徒弟也没有办法。 拓跋修放下小虎崽子，倏忽一下，施展轻功跳上去，一连摘了四五个下来。 “疯神医，别可惜了。既然火枣是仙果，不是凡品，便注定不可能惠及所有人，做人不能太贪心。” “既然火枣保存不了多久，那咱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还能各自带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吃。如此，咱们就该知足了。” 拓跋修通透的话语，惹来卿宝和小白子齐齐点头。 只有疯无害白他一眼，动动嘴，只敢低声嘟囔：“说的比唱的好听，老头儿比你多活不知多少个十年，别以为老头儿没想到，也就比你晚说出来一丢丢而已，哼。” 死要面子的老头儿！ 几人纷纷失笑。 连地上的小虎崽子都发出嘲笑的奶叫：“嗷！” 疯无害转移矛盾，把气出在小虎崽子身上，小声却又忍不住数落：“嗷啥嗷？有啥好嗷的？好好长小米牙，不然连火枣都吃不了，呵呵。” “师父，师父……” 卿宝对不靠谱师父欺负小虎崽子的行径，感到啼笑皆非。她有悄悄话跟师父说，便一直用气音唤他。 疯无害眼见其他人都爬上树摘火枣，生怕好的都被摘掉，正要飞上去摘，一时被小徒弟叫得心烦意乱。 他没好气地白小徒弟一眼，还是耐着性子问：“干啥？” “师父，近一点。”卿宝勾勾手指头。 疯无害太阳穴突突跳，还是弯下腰去。 卿宝踮高脚尖，矮冬瓜还是够不着，就拽拽师父的衣袖。 疯无害被她的大力给拽得险些栽倒，来不及说什么，耳窝传来一阵暖意。 “师父，你尽管摘火枣，有多少摘多少，卿宝有办法保鲜，保证存上一百年都不会坏掉哦。师父平日里想用火枣，就让卿宝取出来即可。” 疯无害大喜过望，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 他立刻就信了！ 小徒弟身上的秘密，只要足够细心，就能察觉到当中的异样，此时疯无害根本不疑有他。 “行！小徒弟，师父就指望你了！哈哈哈……” 疯无害畅快地大笑着飞上火枣树，发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火速摘火枣。 拓跋修和刘新荣看得一愣愣的。 他们自觉吃得不多，只摘了几个，能填饱肚子，带几个回去给家人吃，大概就够了，便很快从树上下来。 相较于刘新荣大口大口地吃，拓跋修的吃相一如既往的慢吞吞，细细品尝火枣的滋味，享受着清新甜美的果肉。 拓跋修观察入微，注意到疯神医前后态度的变化。 前一秒还蔫哒哒的，后一秒笑声豪情万丈，摘火枣的动作，堪称神速。 卿宝到底跟疯神医说了什么？令他跟打了鸡血一般？ 刘新荣自己吃之余，不忘摘一些给小白子和三只老虎吃。 拓跋修和刘新荣下去后，树上只有疯无害一人，他摘着摘着，衣兜里根本装不完。 他想了想，咻的一声下树，提拎卿宝的后衣领，又咻的一声飞上某条树杈。 卿宝忽然坐在树杈上，犹未反应过来，疯神医就把兜里的火枣呈现在她面前，老眼亮如灯泡：“小徒弟，火枣快满出来，你先存起来。” 卿宝已经察觉到自己身在何处，没有丝毫害怕，反倒一阵兴奋。 她低头，能一眼看到悬崖万丈！以及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第976章 滑落悬崖 此树杈宝座，一览绝美的景致！简直是观光的绝佳位置！ 卿宝的小心心兴奋又激动，小短腿在空中开心地晃晃荡荡。 出于对师父本领的信任，她一点都不担心会掉下去。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相信师父也能及时将她捞起来。 “师父，小意思啦。” 卿宝的小手手一挥，疯无害衣兜里装满的红果果，顿时不翼而飞。 疯无害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目睹这一幕，仍然难掩心惊。 “这，这就收起来了？”疯无害上下打量他神奇的小徒弟。 小徒弟露的这一手，还真叫他一个老头儿大吃一惊。 他心中再次惊叹一句：“活久见”！ “师父放一百个心啦，卿宝定会保管好。师父快快去摘，别让小哥哥他们看出咱们的秘密，是秘密来的哦！” 卿宝的小胖手将师父的脑袋往旁边挪了挪，师父的鸟窝脑袋妨碍她欣赏“飞流直下三千尺”和万丈悬崖了。 这样绝美的景色，终其一生，能见着一次，此生无憾了吧。 她要好好欣赏，深深的镌刻在脑海里。 诶？对哦！她空间里堆尘的手机，应该还有电吧？ 卿宝意念一动，手上赫然出现一部手机。 遗忘太久了，她开机一看，居然还是满电状态！难道手机不拿出空间来用，电就不会消减？ 卿宝欣喜若狂，迅速打开录像功能，把眼前的大好河山录下来。 “卿宝，我瞧瞧。” “啊！”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卿宝屁股一滑，整个人滑落树杈，下方是万丈悬崖。 卧槽！大意了！救命啊！ 短短一瞬间，她哪里来得及发出叫声。 并且，当危险真正发生时，根本来不及叫唤，便因恐惧陷入短暂的失语。 她耳边是烈烈风声，不会要死掉吧？ “卿宝！” 是小哥哥撕心裂肺的尖叫。 疯神医的身影如影坠落，眼疾手快的将那个矮胖墩一捞，随即匕首插入悬崖峭壁，稳住二人的身形。 “卿宝！” “卿宝！” “卿宝！” 疯无害：“……” 一个个喊的都是卿宝，就没有人喊他的名字，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他拔出匕首，提气，脚尖轻点悬崖峭壁凸出的石头，步步借力攀上去……嗯，小徒弟有点儿重。 事情发生不过转瞬间，卿宝复又坐在树杈上，缓了好一会儿，仍惊魂未定。 几人见状，呼出一口气。 吓死他们了！ 看到卿宝安然无恙，他们恍惚意识到，卿宝虽小，却似乎隐隐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果卿宝没了，他们就像没头的苍蝇，不知该窜去哪儿。 而始作俑者小白子悄咪咪的下树，假装没有上来过。 可是人下到半途，被疯无害提溜着衣领起来，甩到另一个树杈上。 小白子狼狈地趴在树杈上，牢牢抱紧。 他万年人参精不会摔死吧？！ 疯无害气道：“既然你如此清闲，倒不如帮着多摘几个火枣，何必再下树。” 小白子吞一口唾沫。 始作俑者，不敢作声，默不作声地爬爬爬，胆战心惊自己会掉下去，爬得无比小心。 爬到相对稳妥处，他忙摘火枣。 “卿宝，要不下来吧？”拓跋修站在树下呼喊。 卿宝的方向依然是瀑布和悬崖，她想要转身看下面的小哥哥回话，谁料小小的屁股一挪，下头就出来小哥哥情急的声音。 “卿宝！不要动！” 拓跋修站不住了，生怕她再次掉下去，便施展轻功飞上去，稳稳地坐在卿宝身旁。 卿宝低头瞧了瞧树杈，嗯，小哥哥清瘦，应该扛得住。 “卿宝，上面太危险，咱们下去吧。” “卿宝……” 卿宝正要说话，疯无害又过来了。 由于拓跋修霸占了另一边位置，而卿宝靠近树干，疯无害不得不一手抱着树干，另一只手拽紧衣兜，活像一只树袋熊。 疯无害抖抖衣兜，卿宝会意，一个扭头的动作，衣兜里的红果果不翼而飞。 疯无害满意的继续去摘火枣。 拓跋修目光一瞥之下，就看到了这一幕。 难怪疯无害忙着摘火枣，他原先还纳闷，疯神医似乎想要把树上的果子全部摘下来。 明明现实情况是，存不了那么多，吃不下那么多。他的举动令人生疑。 现在，他懂了，是卿宝给疯神医开小灶。 他以前只见过卿宝忽然变出东西来，那瓶香水还搁在他的房间，时刻提醒他，卿宝的与众不同。 对了，还有那些好喝的水，仿佛她拥有一个取之不尽的湖泊。 原来除此外，她还能藏东西！ 他真的很好奇，卿宝到底拥有何等样的能力？或者说，她拥有一片何等样的仙境？那里是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有？ 卿宝转过头来，对上小哥哥深思的眼神，“哦哟！忘了……”忘了在小哥哥面前掩饰。 拓跋修见她小胖手虚掩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惊讶地瞪圆，笑容缓缓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卿宝一呆，脑袋上的两个钝钝馒头包子似乎显得她更呆。 天啊！小哥哥长得越来越好看啦！不笑则已，一笑颠倒众生。 那种清新脱俗的书卷气，与贵公子的气质、俊逸的长相融合起来，散发出一种由外而内、由内而外的魔力。 再过几年，不知会令多少姑娘情窦初开呢。 拓跋修摸摸她滑溜溜的发鬓，“此举……甚好。只是，卿宝答应小哥哥，不要在外人面前展示。” 卿宝木木点头。 “啊！”卿宝忽然想起她的手机，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紧紧攥紧手机，幸好没有掉下悬崖！ “小哥哥，咱们拍个照片吧！” 卿宝打滑屏，打开拍照功能。在拓跋修不明所以之际，她的脸蛋凑近小哥哥，然后举起手机自拍。 “小哥哥，你看，咱们俩是俊男美女耶！” 卿宝把手机里的照片展现在拓跋修面前。 拓跋修再次震惊了。 这画妥妥就跟真人无异！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瞧，心中的震惊久久不散。 “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再好的画师，都没办法把人画的一模一样。” 第977章 卿宝最信任的人 “这是手机，卿宝刚才用的是照相功能，应该不能叫画，只是把此时此刻的画面定格在里面。” 卿宝晃晃小短腿，臭美地表扬自己：“卿宝长得真好看！以前看姐姐们的长相，卿宝就觉得自己的长相不会太差，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拓跋修险些笑破功，想到之前那句，她夸他们俩是俊男美女，心情更是愉悦。 “卿宝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卿宝更加笑出了八颗小白牙，好心情地介绍手机上的图片：“小哥哥，你看，这是我刚才拍的风景照，还有录的视频。” 拓跋修就着卿宝的手，看得目不转睛。 不仅有静态和动态的图像，还有瀑布狂泻而下的声音！ 简直不可思议！世间竟有这等宝物！ 就在他想要接着看的时候，卿宝把手机收回空间。 对上小哥哥意犹未尽的眼神，卿宝小小的摸一下鼻子，“小哥哥，手机运作要用电，咱们得省着用，因为电用光就没有啦！” 虽不清楚电是什么东西，但拓跋修听懂了，那就是用一次少一次的意思。当下他没有勉强。 这时，小白子也用下摆兜了满满当当的火枣回来。 “卿宝，给！快收起来！” 刚才答应过小哥哥不可在外人展示能力的卿宝，应了“哦”的一声后，又把小白子的衣兜清空。 拓跋修：“……” 清凌凌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卿宝。 他不言不语，然而，眼神恰到好处表达出不赞同的意思来。 卿宝回头看了看，单纯的小白子已经转身离开，继续风风火火地忙活。 小白子吓得卿宝掉落悬崖，自知理亏，采摘的态度非常积极，也极为投入，直摘得满头大汗，仍没有停歇。 “咳。”卿宝假咳一下，方放心的回头对拓跋修小声说道：“小哥哥不用担心，卿宝知道小白子一个天大的秘密，所以小白子不会说出去。小哥哥和小白子，还有师父，都是卿宝最最信任的人！别的人，卿宝才不让他们知道呢。” 拓跋修看着她纯澈的笑容，莫名的心安。 虽然有几个人与自己并列，但能成为卿宝信任的人，他很高兴。 “新荣，你去找一处河流平缓的下游，给咱们的水囊补充水，还要把三只鵸鵌鸟处理干净，呆会儿烤着吃。” 拓跋修说着，就把自己的水囊丢下去。 他们的水本就用的七七八八，刚才吃自热火锅的时候，几人把仅剩的水都用光，卿宝还悄悄的给他加灵泉水。 “疯神医，水囊！” 拓跋修紧接着吆喝一句。 于是两个水囊从天而降，刘新荣稳稳地接住。 卿宝的水囊一直装的是灵泉水，这下子并没有丢下去。 刘新荣握着三个水囊，纠结道：“不是，咱们不是吃过没多久？这就吃鸟了？” “你吃饱了？”拓跋修问。 刘新荣摸摸自己的肚子，“也没有十分饱，五六分还是有的。” 对于运动量大的习武之人来讲，自热火锅的那点份量，还不足以完全填饱他们的肚子。何况自热火锅根本没多少肉食，大部分都是素菜。 “我和疯神医都没吃饱，叫你去，你就去。”别问东问西的！ 拓跋修按捺住最后一句话。好歹在青石河村的一群娃子面前，当了多年的狗蛋大佬，自尊心肯定有，倒不好责备。 刘新荣看懂上级表露出来的意思，识趣地没有多问，拿着三个水囊，默默地去找水流平缓的下游。 把刘新荣打发走后，拓跋修没了顾忌，也加入摘火枣的队伍。 支开了不知情的人，剩下几个人知道共同的秘密，便都没了顾忌，火速摘火枣，都让卿宝收着。 会轻功的上蹿下跳摘远离树干的火枣，不会轻功的摘就近的果子。 同心协力之下，效率奇高，很快，空间里的火枣堆得跟小山似的，红红火火，煞是好看。 卿宝很满意，后知后觉的想到用箩筐一筐筐地装起来，加上她之前收起来的那些，就装了满满的四大筐。 连之前疯神医掉到地上品相不好的火枣，卿宝都一起收起来了。 品相不好，不代表效用差。关键时刻，无论生的熟的火枣，都能起到作用。 约莫用了半个时辰，四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摘光了火枣，满头大汗的坐在树头下，歇息了好一阵子。 不多时，刘新荣提着三只光秃秃的鵸鵌鸟回来。 他把水囊还给拓跋修和疯无害，从腰间抽出几张清洗过的阔大叶子，用来垫处理过的鵸鵌鸟。 “你们再歇一会儿，我去捡一些干柴回来。” 临出发前，刘新荣似有所觉，微微诧异地多看了一眼火枣树，发现上面红彤彤的火枣消失不见了！只余下绿油油的树叶和菱形几个未成熟的青涩果子。 他的视线往下移，看到地上躺着一小堆火枣，但跟之前看到火枣树上的量，天差地别！ 他感到有些纳闷，难道记错了？ 拓跋修正好出言，成功打断他的思绪，“你一个人去捡干柴远远不够，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在这里过夜，要烧一整夜的柴火，所需的干柴数量并不少。” 刘新荣没有时间深想下去，认真听拓跋修说话。 “我们兵分三路，都去捡干柴，疯神医和小白子一路，新荣一路，我和卿宝一路。” 大家对拓跋修的安排没有异议。 拓跋修又提醒道：“都不要走太远，若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大声呼喊。不管捡到多少干柴，一个时辰之内，一定要赶回来这里集合。” 从现在的天色看来，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大概就会天黑。 “要不让大嗷小嗷护送两路吧？”小白子忽然提议。 他看到疯神医、拓跋修和刘新荣找来时候的样子，心中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他没有打一声招呼就乱跑，他们不至于一路寻来，经历不该经历的难事。 原本，他有能力让这些护送他回家的人，不遭受森林里任何动植物的伤害。 是他做的不够好！ 第978章 架起鵸鵌肉烧烤 得亏他们仨身手不凡，成功猎杀“天材地宝”，收为己用。不然此刻，他得懊悔死！ 接下来，说什么都要保护好他们！ 正用舌头舔舐小虎崽子的小嗷，抬起硕大的虎脑袋。 疯无害第一个摇头摆手，表示双重拒绝：“我就算了，老虎对我有意见，我担心它半路搞偷袭，要把我老头儿给吃掉。” 此言一出，大家都乐了。 甭管疯神医是认真的，还是假装害怕，主动把老虎让出来，保护几个小的，这份心意，他们心领了。 刘新荣和拓跋修心中安定不少。 卿宝二话不说，第一时间爬上小嗷的背，不忘招呼拓跋修一起骑。 拓跋修到底是男生，本就喜欢威风凛凛的老虎，能够骑在森林之王的背上，是他能够引以为傲的事！ 因此，他没有拒绝与卿宝共乘一骑。 小白子叮嘱完大嗷，就拍拍虎屁股。 大嗷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刘新荣身边，虎嘴巴呲了一下嘴，露出寒光渗渗的獠牙，虎鼻子还重重地喷出一口气？ 谁都看得出来，大嗷非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之，难耐地忍受着。 因为这是小白子所愿，大嗷不能违逆他的话。 刘新荣压根不敢奢望自己能够骑在老虎的背上，想也不敢想，能够拥有卿宝和拓跋修那样的待遇。 一小段路，能够得到老虎相护，他已经很开心，很满足。 “哎哟，狗蛋哥，大嗷让你骑它的背上，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旁边的卿宝看不过去，催促他。 刘新荣惊喜的差点掉下巴，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我，我也能……骑老虎？” 难以相信！就像做梦一样！幸福到有一种不真实感。 小白子道：“狗蛋哥放心，我跟大嗷说好了，他答应驮你去捡柴的地方。你独自一人行动，有大嗷护住你，我们都放心。” 刘新荣脸上的笑容更深，他摩拳擦掌，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骑，多谢小白子。”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虎背上。 义父教过他骑马，他想，骑老虎应该跟骑马差不多。 大嗷连喷两鼻子气，龇出獠牙，发出虎啸：“嗷！” 但却没有将刘新荣甩下虎背。 倒是刘新荣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就怕惹恼了猛虎，自己落不得好。 疯无害把处理好的鵸鵌肉挂上高高的枝桠，等回来的时候用柴禾烤来吃。 他的那些“天材地宝”同样被高高挂起，总觉得这样更安全。 “好了，出发！” 卿宝一挥胖爪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率先走出去。 另两路人马也往不同的方向出发。 刘新荣再次欣喜，因为他发现，原来骑老虎比骑马舒服多了！ 原因可能是老虎优雅的步伐，也可能是老虎漂亮的皮大衣起作用。 这一趟比较顺利，大家都捡了不少柴禾回来，粗略一看，应该足够一夜时间的消耗。 团团围住火堆坐下来的时候，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白色的云朵成了红色的。 辽阔无垠的橙红色，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一边欣赏绝佳的景致，一边架起鵸鵌肉烧烤。 众目睽睽之下，卿宝伸手在怀里掏呀掏，很快就掏出烧烤所必备的调味料。 “卿宝，你竟然随身携带这些瓶瓶罐罐？”一路上不咯得慌吗？ 刘新荣的眼中写满狐疑，而拓跋修、疯无害、小白子三人多多少少是知情事，不会多问。 听到刘新荣这么说后，最适合出面的疯无害，小小的踹他一脚。 “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侍卫，就要少说话，多做事。不要老是提出各种疑问，这样会显得你愚蠢！” 刘新荣：“……” 他在青石河村的生活条件很不好，在村里垫底。 但几乎没有人明晃晃的说他蠢，只会在背地里攻击他偷鸡摸狗的行为，甚至“夸”他把聪明用错地方。 “眼见不一定为实！你不仅要通过你的眼睛去看，更要用心去观察。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会有答案，根本不需要动那没用的嘴巴。人的嘴巴呀，主要是用来吃东西和交流有用的信息，而不是用来说废话。” 疯神医老神在在，训人的话一套一套。 卿宝瞅了瞅自家师父，狗蛋哥的上级领导——小哥哥都没有说什么，师父的话就说了一箩筐。 不过师父是为她好，帮她堵住狗蛋哥的嘴。 她领这份情，毕竟她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新荣：“……” 好吧，他废话多，以后要谨记少说话多做事。 “不过三个脑袋的鸟能吃吗？” 卿宝抱着双膝眼巴巴地等吃，提出心中的疑问。 反正她出调味料，其他人忙活，是天经地义的事。 刘新荣抓到“交流有用信息”的说话机会，忙道：“这个我知道，六皇子说，这是一种名为鵸鵌的鸟。《山海经》中记载，吃了鵸鵌，人就不会做噩梦，还可以辟除凶邪之气。” 卿宝顿时来了兴致，明白之前是自己想错了。 “我原以为它是基因突变，导致长相畸形呢。” “何谓基因突变？”拓跋修接着问。 卿宝愣了愣，嘴巴秃噜了，把现代的词拿出来用！ 她摩挲着肉乎乎的下巴，“基因变异嘛……打个比方，正常人是一个脑袋，但是忽然有一人出生的时候，却是两个脑袋。我管这种叫基因变异，这是极少发生的状况。” 拓跋修想了想，摇头道：“这种长三个脑袋的鸟，不是极少数发生的状况，我们遇到的是一大群。” “啊？”卿宝难以置信：“一大群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的鸟？” 她以为只有这么几只，在她的认知里，偶有一两只长相畸形的物种，世所罕见，大自然不会批量生产。 在她看来，单就鵸鵌的长相而言，这妥妥的就是一群怪兽啊！ “对！鵸鵌鸟不会真的伤到我们，可是它们喜欢学人类怪笑，还朝我们身上拉粪便，太恶心了！我们就是为了躲开这些鸟，弄得狼狈不堪。” 刘新荣蔫嗒嗒的说道。 第979章 人间美味 他觉得自己身上仍有鵸鵌粪便的臭味。 卿宝没有亲身经历鵸鵌落的粪便雨，进山一路都很顺利，倒不能与他们感同身受这种恶心。 只是得知食用鵸鵌肉有这种功效，难免想的更多。 “既然鵸鵌对人没有危险，吃它们的肉又有好处，要不……咱们多抓几只，把鵸鵌带回家去，也让咱们的家人尝尝？” 家里人每每有好东西，都会给她带来。爱是相互流动的，卿宝碰到有好东西，也想让家里人跟着高兴。 珍贵的亲情来之不易，她想要好好维护，不能因为自己小，就理所应当的不作，只享受家人带来的好。 她相信小哥哥他们也会想要把好东西，带回去给自己珍视的人吃。 相比于吃鵸鵌肉带来的效果，卿宝觉得狗蛋哥口中的恶心感，可以忍忍。 “这……鵸鵌拉的粪便很臭！” 对于鵸鵌鸟，一想到那些鸟粪雨，拓跋修就接受无能，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身上的衣裳虽然换了包袱里干净的，但由于没有适合的地点沐浴，他总觉得身上依然臭臭的。 他甚至不想吃烤鵸鵌肉。 不过等一会儿，他就会被打脸。 倒是疯无害跟拓跋修的想法截然不同，他没有拓跋修的穷讲究，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行，抓活的，我要给师妹送去。” 之前总想着躲开那一大群臭鸟，现在有小徒弟这句话，他觉得无论抓多少只鵸鵌鸟，都能带回去。 小徒弟的气运能够惠及身边众人，老头儿很是欣慰。 刘新荣张了张嘴，还是合拢嘴巴。 这件事听他们的便是，总该不会由他来做决定。 “卿宝和师父赞成回去抓鵸鵌，狗蛋哥，小白子，你们的意见呢？” 小白子倏地举起手，“我跟卿宝一起。” 卿宝一拍巴掌：“三比二，少数服从多数，咱们明儿一早就去找鵸鵌，接着找洞冥草，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刘新荣：“……” 原来他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谁让他反应慢半拍！被小白子抢了先。都三比二了，他不赞成也得赞成啊！ 拓跋修超级不想再见到那些肆无忌惮欺负人的臭鸟，但卿宝很想抓几只，他……无言以对。 刘新荣也有私心，想抓两只回去让义父义母尝尝。 不过他想到六皇子的洁癖，便看了看他的反应。毫无疑问的，六皇子的表情有点嫌弃，但并没有表示反对。 他转念一想，很快理解。 别看六皇子身份尊贵，其实最听卿宝的话。向来卿宝做什么，六皇子几乎都是不厌其烦的跟着做，恨不得黏在卿宝身边。 不知不觉，昏暗的天色渐渐过渡到黑暗。 墨色的夜空并不寂寥，星星全跑出来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每一颗都仿似对他们笑，热闹得很。 不知名的虫子在暗处，时不时扯上一嗓子，繁复地奏出一篇篇悦耳的乐章。 唯有燃烧的柴禾，成为天地间最亮的颜色。 更深露重，比白天要凉不少，四人三虎围着火堆取暖。 过了一阵子，香喷喷的肉香飘散开来，尝得卿宝险些失态掉口水。 着实是此肉香非比寻常！比平常吃的上等猪肉、鸡鸭鱼肉等都要香！ 那不是一般的香，而是能够勾起每一个人心底馋虫的浓香，令人恨不得吸多几口，简直欲罢不能！ 卿宝的眼睛都快粘到烤肉上了，上半身渐渐凑近火堆。 连小白子嘴巴里的口水，都要泛滥成灾。 拓跋修腾出手，头也不回地抓住卿宝后背的衣服，将人往回拽。 老头儿心情一好，就禁不住打趣小徒弟：“再靠近火堆就不是烤鸟肉，而是烤卿宝肉啰！” “哈……”刘新荣笑喷出声，然而下一秒就戛然而止。 因为卿宝的眼神儿由瞪着疯无害，改而瞪向他。 刘新荣摸摸鼻子，觉得还是六皇子聪明，涵养好。 瞧瞧六皇子脸上挂着的笑容，尽管没有如他这般笑出猪叫声，透露出一模一样的意味来。 无需等多久，每个人手上都得了一块鵸鵌肉。 卿宝和小白子各得一只鸟腿，疯无害喜欢吃鸟胸肉，拓跋修和刘新荣各得一只鸟翅膀。 刘新荣还把鵸鵌的屁股肉给包圆了。 他以前饿起来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后来他咂摸出味道来，别人不要的鸡屁股鸭屁股最是美味，想必鸟屁股应该也不差。 这一吃还真让他给吃出神仙滋味儿来！浓郁的香味和嫩滑的口感堪称一绝！ 五人嘴馋的动作整齐划一，牙齿撕拉鵸鵌肉，主打一个好吃到停不下来！ 这肉鲜嫩的不可思议！配合那股肉香，简直人间美味！ “此肉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疯无害冒出两句酸诗。 刘新荣囫囵一句：“鵸鵌的粪便奇臭，熟肉却是奇香，是不是颇为相得益彰？” 几人默默瞧他一眼，总觉得不对味儿，相得益彰不是这样用的吧？ 拓跋修说了一句：“多少还算有一个优点。” 卿宝和小白子点点头，嘴巴不停地啃鸟腿，两小只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很是可爱有趣。 鸟腿结实嫩滑，一点不比鸡腿肉差，反而更好吃！ 小白子在这座山待了上万年，鵸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鸟。 以前他总嫌弃它们臭，再有此等鸟类可喜欢做坏事了！碰到好欺负的，就朝它们拉粪便。 所以，他几乎不与之来往。 吃了鵸鵌肉后，他方知道自己之前错过了什么，那是多少年的美味啊！ “鵸鵌还有另外一个优点。”刘新荣在怀里掏了掏，取出几根漂亮的羽毛。 “鵸鵌有六条尾巴，我把最漂亮的羽毛拔下来，打算带回去以后，给卿宝和小白子做一个漂亮的毽子。” 说话间，墨绿色的羽毛在刘新荣的指尖转了转，隐隐闪烁金色的流光。 “哇！瞧着真的很漂亮的样子！狗蛋哥好有眼光哦！这些羽毛做出来的毽子，一定很好看！” 卿宝啃完一只鸟腿肉，嘴巴一得空，就毫不吝啬夸赞。 第980章 三只虎崽子真乖 狗蛋哥有心了！还想着给他们做毽子踢着玩。 他们丢掉的骨头，被大嗷小嗷凑上去啃了，虎嘴发出骨头咯嘣咯嘣的脆响。 小虎崽子抱着卿宝扔掉的腿骨头，用小米牙嚼，却怎么都嚼不烂，改而用舌头舔舔。 它很有耐心，吞不进肚子，抱着鸟骨头也能玩得很开心。 吃完其他骨头的大嗷，把小虎崽子的骨头给抢了去，一个咯嘣咬碎，几个咯嘣脆响后，拆骨入腹。 小虎崽子在大嗷身下着急地“嗷嗷”叫。 “毽子是什么？” 小白子不懂就问，只不过眼睛只看了一眼刘新荣手中的鸟毛，便又挪开视线，眼巴巴地瞅着，放在火上烤的另一只鵸鵌肉。 那样的羽毛，他见的多了！那么一大群鵸鵌鸟呢，哪怕每一只拔一根，都很多了。 刘新荣笑道：“毽子是用来踢着玩儿的，等做出来，狗蛋哥教你们玩。” “嗯嗯。”小白子又瞄了他一眼，再次“深情凝视”那只鵸鵌肉，忍不住指了指那架在火上烤的肉，问：“能吃了吗？” 疯无害一边转动手中的烤肉棍子，一边闲闲地说道：“着急什么？少不了你的。” 鵸鵌跟老母鸡一般壮实，火堆不是很大，最烈的火只能烤一只，边缘的火烤另两只，自然没那么快。 不过一只接一只的吃，也不需要等待太久。 不止五人馋上鵸鵌肉，便是三只老虎的虎目都对烤着的鵸鵌肉虎视眈眈。 随着喷薄的肉香浓郁扑鼻，第二只鵸鵌肉烤熟了。 这一次，疯无害给大家换了一些部位开吃，各自都尝尝不同部位的口感。 大家一致评价，各个部位的肉口感都绝佳，在外头再没有吃过更好的了。 于是，所有人都坚定了要抓鵸鵌鸟回去给家人吃的决心。 拓跋修也觉得，鵸鵌的粪便臭，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卿宝吃肉的感受特别深。 因为她上辈子吃的很多肉，都是速成的。光是那些鸡胸肉，就柴得很！简直难以下咽！ 在古代，无论是圈养的家禽还是野生动物，都是食用纯天然的食物长大，肉质嫩滑，想要吃口柴肉都难。 而鵸鵌肉是她吃过的肉类中，当属极品！ 可惜的是，只有极少的机会才吃到。也算是机缘巧合吧，这一次机缘过后，怕是不能再有机会吃了。 但总归是尝过一遍，了无遗憾，做人不能太贪心。 五人吃饱喝足后，便准备休息。 这时，疯无害提出轮流值夜。 正打算说出安排时，小白子又举起他的小手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疯无害的眼神充满期盼，就等着他点名了。 疯无害手指一抻，就点中他的脑袋，“有什么话就说，别把你在崔夫子那里学到的酸腐，用在老头儿身上。” 小白子郑重其事的点头：“嗯，我知道了。小白子是想说，不需要轮流值夜，让大嗷小嗷值夜就好了。咱们都乏了，就该好好睡觉。休息好了，明天才好去抓多多的鵸鵌鸟，还有去找洞冥草。” 躲在暗处的某一只鵸鵌鸟：“……” 我谢谢你咧！你这万年人参精怪坏的！ 然后，它只敢发出一声鸟叫，疯狂飞回去报信。 它要回去跟族鸟们商议对策！不能被吃灭绝了！ “嗷……” “嗷……” “嗷……” 仨虎发出不大不小的嗷叫，丝毫没有被当成牛马的自觉，听到小白子提起它们，便高兴地应了声。 “听声音，他们似乎很乐意。”疯无害捋须笑道。 不用值夜，真是太好了！ 他以前时常进山寻找珍稀药材，在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度过了数不清的夜晚。 尽管他有通身的本领，但能够休息，不用紧绷着神经值夜，谁还不乐意呢？ “三只虎崽子真乖啊！” 疯老头给三头老虎行注目礼，摸是不敢摸，免得被两只老虎嫌弃，只能欣慰地感叹。 当然，他绝对不是怕了它们！只是到底是年纪大了，不能跟两头身强力壮的虎崽子硬拼。 年轻力壮的老虎，都成了他嘴里的虎崽子。 除了小白子，另三人抽抽嘴角。 转念一想，按照活了多少个年头来算，大嗷小嗷拍马都追不上疯神医！ 卿宝起身跑过去，两只手臂高高伸长，一手一个虎脑袋摸摸：“辛苦大嗷小嗷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啦。” 大嗷小嗷乖顺地低垂虎头。 “嗷。”小虎崽子用小米牙咬卿宝的裤脚。 卿宝蹲地，把小虎崽子抱进怀里，小手摸摸它身上的毛毛，暖呼呼的，且柔柔软软。 “要不咱俩一块睡吧。”卿宝还将小虎崽子抱高点，情不自禁地用脸颊蹭蹭蹭。 也不去不管野生动物身上，有没有各种细菌病毒，先过把瘾再说。 更何况，师父说了，吃了火枣，百毒不侵呢！ 疯无害清楚卿宝很有动物缘，见她真心喜欢这只小虎崽子，大刺刺地提议：“卿宝与这只小虎崽子投缘，要不带回去养着？” 小徒弟把小虎崽子养熟以后，他这个师父也能跟着沾沾光，得空就骑在小虎崽子身上，去溜大街，耍耍威风。 也算一报被两只大老虎恐吓之仇，哼哼。 卿宝一怔，旋即摇头，“卿宝才不要。” 疯无害一听，顿觉报不了仇，便问：“为何？偌大的护国将军府不至于养不起一只老虎。” “小虎崽子也有爹娘，他们跟在亲生爹娘身边长大是最好的。卿宝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就夺走小虎崽子，破坏它们一家三口。这样做的话，卿宝与强盗无异。” 卿宝犹记得小哥哥抱着一岁多的她，读过一本儒家经典，叫《尚书·周书·泰誓》，当中就有这么一句话：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 没办法，记忆力好，她到现在犹记得难懂的文言文。此时，她不由得深有触动。 万物皆有灵，人既是万物之灵，就要有同理心。不只是人拥有感情，动物之间也有亲情。 小虎崽子一家三口活得好好的，她干嘛要拆散人家？他们能够相处愉快，拥有一段不错的缘分，便己愿足矣。 第981章 两个显眼包 小白子笑眯了眼，“卿宝，你真好！小白子好喜欢你啊！” 难怪卿宝身上功德光旺旺的，都快闪瞎人参精的透视眼了！ 拓跋修眉心狠狠地一跳。 小白子和卿宝都还小，没有人能够预知，他们的未来会如何。 但从小生活在一起的情谊，等同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等到那个时候，卿宝会愿意给他当媳妇吗？ 一时间，忧心涌上心头，下意识的眉头紧蹙。 “小哥哥想到什么担忧之事吗？要不你说出来，卿宝给你参详参详。” 卿宝对小哥哥神色间的变化，总能够敏感捕捉到，于是好奇地问。 拓跋修眉心松开，对她摇头：“没事，早些休息吧。” 说完，自己先躺下。 卿宝也侧身躺下，身下铺了一层干草，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再者，怀里有柔软的小虎崽子抱枕，那些不舒服也被抚平了。 拓跋修就躺在她身侧，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卿宝嘴角浅浅上扬，“小哥哥，卿宝看着你睡觉，肯定能做一个美梦。” “为何？”拓跋修与她对望，不明所以，却只随口搭一句，并不深究 他只感觉很好，很温馨。 “因为小哥哥长得很美好，看着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人，卿宝就能做美好的梦。” 还别说，小丫头的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关键是叭叭起来，一套一套的，令人深觉挺有道理。 听了这样美好的一番话，拓跋修心里的那点隐忧顿作烟消云散，心情随之跟着变得松快。 看来他得好好养护这张脸。 他以前其实暗暗嫌弃过自己长得像母后，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长得粗糙些，没得过于秀气，显不出威仪来。 然而，卿宝喜欢这副长相，那他就爱护着些，不要长成大糙汉。 免得以后卿宝嫌弃他，不愿意嫁给自己。 小丫头说睡就睡，她怀里的小虎崽子还在转换一个舒服的睡姿，小丫头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小嘴微张。 忽然，一种难言的幸福感充盈心头。 卿宝带给他阳光，教会他幸福。卿宝或许不知道，她在自己心目中，就是珍宝的存在。 白天他亲眼目睹卿宝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掉下去。 那一刻，他想到了死！万一卿宝上不来，他一定会跟着跳下去！不死不休！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当时他袖子底下的手颤抖得厉害，浑身被冷汗浸湿。 他努力平复了许久，才敢跳上树，来到她身旁。 他掩饰得极好，卿宝没有发现。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卿宝拴在身边，时时刻刻被他保护着，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受到损害，谁都不能伤害她。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极其自私！卿宝绝对不会喜欢！ 卿宝天真浪漫，活泼可爱，心地善良，又深爱着她的家人。 她连把小虎崽子与虎爹虎娘分开都不愿意，一旦他真的那样做了，把她与家人分开，卿宝一定会讨厌他吧。 不管他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耍尽什么诡谲手段，在卿宝身上和卿宝喜欢的人身上，他绝对不会动用那些心机诡计。 他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护她在这世间不受任何掣肘。 夜很漫长，拓跋修想着想着，耳边听着不知名的大自然乐曲，渐渐进入梦乡。 这一夜，以天为盖，地为庐。奇异的是，大家睡得无比安心。 当天色撕开第一道口子，晨曦初露，花花草草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拓跋修正是在这个时候醒来。 他很少有睡得昏沉的时候，记忆中更是几乎没有赖过床。昨夜听着那些大自然的和声入眠，倒是睡得香甜。 这时睁开眼睛，就对上皮毛光溜的小虎崽子，拓跋修心惊肉跳，猛地惊坐起。 然后，卿宝四仰八叉的睡姿，便映入眼帘。 不一会儿，他的胸膛止不住的微微颤动，遏制不住内心的愉悦，唇角高高上扬。 这睡姿……跟她三岁前是一模一样的。都长到五岁多了，一点变化都没有。 小虎崽子绝对是被她的睡姿，给无辜抻到他这边来。 小虎崽子到底是野生，十分警觉。拓跋修惊坐起时，它被惊醒，睁开炯炯有神的眼睛。 小虎崽子呜咽一声，四蹄起立，颠颠儿跑去找虎爹虎娘。 它要喝奶！ 小嗷本来就在打盹，一点动静就醒了。此时听到动静，见是它的好大儿，便赶紧侧身，露出一袋袋口粮。 小虎崽子攀到虎娘身上，没两下就找到奶嘴，两只小爪子按着粮食袋子嘬嘬嘬。 中间没了碍眼的小虎崽子，拓跋修过去拿起卿宝踢开的厚大衣，往上拉了拉。 小丫头犹自阖目，睡得香甜。馒头包散开了，头发有些散乱。 一切显得无比的宁静。 拓跋修唇角的笑意没有落下来，就被随之醒来的刘新荣看到了。 刘新荣大概能看出卿宝四仰八叉的睡姿，差点笑喷出声。 卿宝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一样可爱呢！ 他知道此刻不能扰人清梦，便生生憋住。 他转眸看了看卿宝身旁的小白子，小白子是不一样的睡姿，而是趴着睡，露出侧脸，小屁股微微撅起。 他面上的笑容又大大地笑开了。 这两个显眼包！ 疯神医的呼噜声响了一夜，现在倒是睡得安静，不知何时停止。 拓跋修注意到刘新荣起来，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口形。 刘新荣点头，比划了几下，表示去找些吃的回来。 拓跋修颔首。 刘新荣离开后，他看了看卿宝三人睡得很熟，一旁有大嗷小嗷守着，倒也安全。 他想了想，取出包袱里最后一件干净的衣物。之前那件脏的臭的，都让他给扔了。 这几天是他最脏的日子！中毒那段时间，他也没有这般臭过。 他拿着干净的衣物，去找刘新荣昨日所说的河流平缓的河段。 他要沐浴，要变回干净清爽的自己！ 过了好一阵子，沐浴后，神清气爽的干净少年拓跋修，以及手提一只处理完的野兔的刘新荣，二人几乎同时回来。 第982章 桶装方便面 他们远远的看到昨夜烤肉的位置，再次生起一团火。 走得近了，发现上面架起一个铁锅。 刘新荣讶异极了：“哪来的铁锅？” 疯无害白他一眼，眼神中别有意味，嫌弃他笨的意味是明晃晃的。 刘新荣霎时想起，疯神医昨日给他的提点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笨？ “捡的。” 疯无害没好气的给他一个解释。 小白子捂住嘴巴，憋着笑，看刘新荣的眼神，再次加深刘新荣对自己的怀疑。 他真的笨吗？ 不能够啊！当初六皇子承诺给他一份前程，除了同情他和阿奶，不就看中他的资质？ 他危机感顿生。 不行！这次回去以后，要更加努力跟义父学东西！要尽快学会一身本领！不管是武术造诣，还是为人处世的通达！ 拓跋修不言不语地坐下，他清楚，这又是卿宝的“锅”！ 至于刘新荣备受打击的神情，他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 在那个波云诡谲的环境中生存，跟在他身边的人，说话做事，都要做到滴水不漏。 刘新荣还有长进的空间，从昌伯那里不说学到十成十，但凡学个六七成，也是好的。 何况，刘新荣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受尽冷眼，看多了世态炎凉，比很多同龄人成长得快。自有他的一套圆滑处事标准。 毕竟能够让一大群人不自觉信服的人，于百人中，亦难找到一个，虽然那些人不过是一群小屁孩。 但他记得青石河村的长辈们对刘新荣，都不曾有过恶感，甚至时不时的心甘情愿接济，这不是全靠同情就能得到的。 “这……”刘新荣一出声，四双眼睛又齐聚他身上。 他舌尖在嘴巴里绕了一圈，改了一种问法：“如何用？”他原本想问的是何东西。 但他想到那个自热火锅，便“知错就改”。 他相信，他们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既然大家神态如常，他也不必大惊小怪。 “这是桶装方便面，都看过来。” 卿宝说着，小手撕开桶装方便面的外层透明包装，接着拉开桶装方便面的纸盖，“取出里面的料包，撕开倒进去。” 因着吃自热火锅的经验，几人表面接受良好，眼神中的好奇，以及内心里的震惊，依然跟吃自热火锅时一模一样。 刘新荣有领悟到！ 以后但凡见到这等稀罕物，一定要跟六皇子一样，少言少语，只需要照做就完事！ 正好这时，铁锅里的水滚烫。 铁锅上忽然多出一个铁勺，卿宝目不斜视地舀一勺开水，倒进方便面里。 刺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卿宝亦能表现得淡定自若。 这种事做多了，渐渐就习惯装逼，装得那叫一个像，便是小哥哥都看不出来吧，嘻嘻。 拓跋修瞥到她浅浅的嘴角，对卿宝的心情，了然于心。 “让我来。” 拓跋修接过卿宝手中的铁勺，帮她舀满开水。 卿宝心满意足地把纸盖重新盖上，叉子插在边缘，让盖子更加严丝密缝。 其他人依葫芦画瓢。 等到时间差不多，卿宝掀开盖子，其他人也照做。 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霸道地窜进每一个人的鼻端。 “老头子活久见了哈哈哈……”还没有开吃，疯无害又大笑起来，笃定道：“绝对好吃！” 不止山珍海味，连这等罕见的稀罕吃食，他都能尝到，还是活久些的好啊！ 其他三人只闻其香，便料定这面条好吃，正要动叉子。 卿宝忽然双手合十，小嘴叭叭：“感恩天上的阳光，感恩地上的粮食，感恩美食香喷喷。”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卿宝话音一转：“卿宝要开动啦！” 于是，大家面露欣喜，跟着卿宝用塑料叉子在面条里搅拌几下，就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几个人尝上一口，眼睛就一亮，被成功俘虏了！ 卿宝也老久没吃方便面了，再次吃，已然隔世。 不过方便面就有这种魅力，天天吃腻得慌，偶尔吃一回，就觉得很好吃。 这会儿，“呼哧呼哧”的吸溜面条声，此起彼伏。 卿宝吃着吃着，脚边被什么拉扯，便低头看去。 小虎崽子用猫眼宝石般的眼珠子，眼巴巴地瞅住她，虎嘴毛还挂着一圈奶白。 它奶萌萌地叫了一声：“嗷。” 卿宝看了看只剩下一口的方便面，权衡了一下，还是经受不住它的可爱，把最后的口粮，送到小虎崽子的嘴边。 小虎崽子张开小米牙的嘴，将面条嘬嘬嘬地吸溜进嘴巴。 看着小虎崽子一口不剩地吸溜玩，卿宝成就感爆棚，小胖手又在小虎崽子身上揩油。 天爷诶！好想拐回家！嘤嘤嘤…… 又不忘警告自己：不行，卿宝不能贪心！不能害小虎崽子家破人亡，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听清楚卿宝小声念叨的话，几人一阵无语，什么“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是一个小孩子该懂的吗？ 唯独小白子不懂就问：“卿宝，‘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是何意？” 崔夫子教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所以，他要不耻下问！ “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色不色的，在你们十五岁前，不许说这个字眼。” 疯无害说着，瞪了小徒弟一眼。 心眼子贼多的小徒弟！ 他心里浮现一层担忧。 他有一种预感，卿宝会带坏纯如白纸的小白子！ 小白子懵懂无知地看看疯无害，又看看卿宝，手无意识地挠挠后脑勺。 卿宝小小地觑他一眼，拿出当姐姐的派头：“听师父的。” “哦。” 小白子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下来继续埋首吸溜面条。 吃完方便面，就是饭后果了。 摆在明面上的火枣还有好一些，方便面过后，又有清新香甜的火枣入口，几人吃了个尽兴。 卿宝又给他们开小灶，大家喝了灵泉水。 吃饱喝足后，大家得空唠嗑几句。 唯独拓跋修看着卿宝乱糟糟的两个馒头包，欲言又止。 “小哥哥？”卿宝意识到什么，抬手一摸，顿时瞳孔地震。 第983章 睁眼说瞎话 她她她……原是小美女！这会儿得变成臭丫头了！ 嘤嘤嘤……蓝瘦香菇！ 她满头乌亮的青丝凌乱不堪，为什么没有人提醒她？！！ 他们生火烧水，还吃完了一整桶泡面！ 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人提醒她！ 啊啊啊……要洗了！她卿宝大佬的形象啊！破碎了！卿宝的小心心碎了一地！ 卿宝大佬是要长成内外兼修的美女的！从小美到大，完全没有黑历史的那种美！ 此事犹如晴天霹雳！吃好东西的心情都没了。 卿宝哭唧唧！ 拓跋修深吸一口气，语气努力维持与正常无异，“没想到卿宝今早的发髻，不需要怎么梳理，也显得别有风采。” 另三人目光震惊地瞪向拓跋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睁眼说瞎话的？ 对着一个鸡窝头，夸它别有风采？ 拓跋修充耳不闻，只含笑看着卿宝。 “真，真的？”卿宝表示怀疑。 “我何时骗过你？本皇子从不说假话。” 在他看来，卿宝的头发乱如鸡窝，也比天底下的小姑娘都要可爱，不减一星半点。 疯无害抽抽嘴角：果然皇室中人就是这般的……臭不要脸！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堪称一流，不，是一骑绝尘！ 刘新荣转念一想，很快表示理解。 自始至终，似乎无论卿宝做什么，变成啥样，六皇子对卿宝的喜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藏着掖着。 他深深地察觉到，这已经不是浅浅的喜欢，而是无论卿宝变成什么样子，在六皇子眼中，卿宝的脚板底都是香的吧。 这么一想的话，六皇子真就没有说假话。 经过拓跋修这么一说，卿宝的小嘴呼出一口气，那点难受很快退去。 她拍拍小胸膛，没有丢脸就好，形象没有毁于一旦，那就还行。 应该真如小哥哥说的那样，没有多难看嘛。嗯，也有一种发型叫做凌乱美，她应该就是这样。 “虽然……虽然这是另外一种风格，到底是凌乱了些，卿宝还是想弄整齐。”卿宝一本正经地说道。 “嗯，也可。”拓跋修表情一如平常，应得可有可无，没有人看出他在努力憋住笑。 “我给你梳理。” “好。”卿宝答应一声，便背过身去。 拓跋修的唇角终于绷不住，欢快地往上蹦跶，小酒窝开心地露出来。 他解下卿宝的红发带，用手指梳理她的发。 由于以前在青石河村，卿宝时不时在他家午睡，偶尔晚睡，每每起床，头发散乱。 从她的豆芽菜，到后来长成的长发，经过数不清多少次的锻炼，他已经学会如何给她扎头发。 小丫头的头发不再是可怜兮兮的豆芽菜了，变得浓密竖长，如同绸缎般顺滑。 不多时，拓跋修停手：“好了。” 他做事力求完美，所以给卿宝梳的包子头，跟往常一样的呆萌可爱。 没有镜子自照，卿宝就晃了晃脑袋，头感跟平常一样。小哥哥梳头的手艺是从小在她身上锻炼出来的，应该很不错。 卿宝重新绽放笑颜，“谢谢小哥哥！” 拓跋修点点她的鼻尖，清浅地笑。 短暂的休息过后，几人将火星子彻底熄灭，便一起出发。 “且慢！” 一想到要去找喜好拉粪便雨的鵸鵌鸟，拓跋修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我们先做一把能遮挡鸟粪的伞。” 卿宝眨眨眼，根据他们所说的经历，好像是要准备哦。 刘新荣也跳出来，“没错！这次要做多几层叶子，厚厚的，这样就算鵸鵌的粪便雨下了一波又一波，也不至于被压塌，头发不会沾上糊糊的鸟粪。” 疯老头亦一脸凝重：“老头子赞成。” 卿宝：“……” 好像……真的……蛮严重的样子！ 卿宝看了看他们仨的神色，不由得重视起来。 她想象了一下，漫天落下的粪便，自己就在鸟的下方，毫无遮挡……嘶！恶心到瑟瑟发抖！ “你们等我一下下。” 卿包把手伸进师父的包袱里，很快掏出一把黑色的折叠伞来。 “啊呀！师父真带了卿宝的雨伞来呢！”卿宝喜笑颜开。 疯无害瞅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默了默：“……” 行吧，小徒弟说啥就是啥。 嗖的一下，折叠伞被打开，撑开老大，能一下子遮挡三个大人！ 有点颓然的拓跋修立即来了精神，“卿宝的雨伞果然非同凡响。” 卿宝回头看看小哥哥，想到小哥哥有点小洁癖，又把小手伸进小哥哥的包袱里，掏呀掏，摸出一把同款式的墨绿色的折叠伞。 “啊呀！小哥哥也有带来呢！” 拓跋修：“……” 突如其来的伞，让他双眼亮亮。 “卿宝……”拓跋修感动，内心充盈着一股温暖的力量。 “小哥哥爱干净，有点洁癖，在这方面有的时候吹毛求疵，卿宝懂的。”说罢，小胖手体贴地拍拍他的手。 拓跋修：“……” 倒是不必如此直白。 他深知自己相较于别人，的确讲究了些。可是卿宝愿意纵着他，他依然心生欣喜。 刘新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如果疯神医和六皇子真的各有一把雨伞，早就拿出来使用！哪里会白白忍受鵸鵌鸟的粪便雨？ 这一次，他把嘴巴闭成蚌壳。 就算被别人用刀子铁棍砸死，也撬不开的那种。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再看不清楚，就枉为曾经当了多年的“狗蛋大佬”了！ 他过去只晓得卿宝是一个福气满满的小女娃，现在方知，卿宝还有别的乾坤。 难怪……难怪疯神医老骂他，原来是在提点他呢！ 如果他把卿宝的秘密挑明，怕是容易泄密，倒不如装糊涂下去。 他有些感激疯神医骂他了。 疯神医说卿宝是气运之子，一点都没说错！若不是天大的气运，哪有这样的造化？ 他以后要对卿宝更好更亲近才是！ “我知道鵸鵌鸟的窝在哪，我带你们去。” 小白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卿宝跟上去。 没一会儿，两小只一起蹦蹦跳跳，甩着小手，活活泼泼真可爱！ 第984章 鵸鵌自杀 拓跋修和刘新荣不知怎么的，都侧头看了对方一眼，似想到什么，二人几乎同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倏地扭过头去。 他们两个少年怎么可能手牵手，一起蹦跳走！ 后面的人只能加快脚步。 近了，近了…… “你们看！那棵食人树很安静。” 刘新荣指着那棵枝繁叶茂的食人树，把他的发现说出来。 拓跋修和疯神医已然看到。 疯无害招招手，催促几人道：“绕道走，绕道另一边，不要靠近。食人树就在这儿，进去就是鵸鵌鸟的地盘。” 卿宝看过去，忽然想到什么，咦了一声。 “怎么了？” 拓跋修略微紧张，看到食人树，意味着他们即将要淋一头瓢泼的鸟粪雨。 “卿宝之前在那棵树头上撒过一泡尿。” 当时追小白子有点儿尿急，就匆匆去解决了一下。 众人：“……” 卿宝不解：“那是食人树吗？不就是一棵很寻常的大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朵合拢起来的花朵比较大，还红得特别鲜艳。卿宝还好奇的用手指戳戳花瓣，没想到花瓣挺结实的。” 众人：“……” 你命真大！ 卿宝接收到三双怨念的眼神，无辜极了，“卿宝绝对没有凡尔赛的意思……” 拓跋修刚问：“何为凡……” “咯……” 话未说完，熟悉的怪笑响了一瞬。 光是一个音节，就足以令拓跋修的心脏骤缩，紧张到手心冒汗。 他早上才沐浴更衣，可不能再沾染一丝鸟粪！ 不对，就算不沾鸟粪，空气中飘荡的气味，也令人难受得紧，衣裳也要被腌制入味。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想要作呕。 没看到三只老虎都止步于此，不再跟他们走了么？它们定然也怕了鵸鵌鸟。 卿宝哪里看不出拓跋修的感受，想必这会儿洁癖症患者难受得紧。 “小哥哥，加油！想想鵸鵌肉的美味。” 拓跋修神色一凛，对，母后和九儿吃了鵸鵌肉有好处。 有些东西想要得到，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该忍耐！ “小哥哥，打开折叠伞。” 卿宝出言提醒，拓跋修这才想起那把曾“忘掉”的伞。 他刚刚太紧张了！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折叠伞。 趁着空气清新，他要多吸几口。 他这把墨绿色的折叠伞，跟疯神医的一样大。 他与卿宝站一起，不止绰绰有余，还空出大半。 卿宝担心不够用，从空间里挑出最大的两把雨伞。 疯无害的大黑伞本想把小白子和刘新荣都给遮挡住，然则，他身上挂着一堆“天材地宝”，不得不把一个人挤出去。 于是刘新荣识趣地来到拓跋修的另一边。 然后，亲身经历过鸟粪雨的三人，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鼓足勇气，方“视死如归”地踏进那个地方。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噗楞噗楞噗楞……” 卿宝愣了愣，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 真正身临其境，她才理解小哥哥为何对找鵸鵌鸟，有了应激反应。 原来，真的好可怕！ 空中的鵸鵌鸟密密麻麻地扑腾来扑腾去，关键是只在他们的上方穿梭，别处是一只鸟都懒得去。 这要说鵸鵌不针对他们，都说不过去。 重头戏来了…… “嘀嗒嘀嗒嘀嗒……” 便连卿宝都觉得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麻蛋的！这鸟粪雨，怕是鵸鵌鸟憋了好几天，就等他们来，一次性拉个够本！ “小哥哥。” 小胖手紧紧抓住拓跋修的手，就像以前在青石河村之时一样。 卿宝倒不觉得有什么，拓跋修就不一样了。 手心一暖之际，他的神色怔忪一下，心情忽地好起来，那些在他头顶拉的鸟粪，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自从回到京城，他们好久没有这么亲近过。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青石河村，他们依然跟那个时候一样，每天都能见面，每天都能相处得很愉快。 “你们够了！再这么戏弄我们，以后我就不让你们在这山里呆下去！” 小白子忽然叉腰，朝那些戏弄他们的鵸鵌鸟叫嚣。 嗓音喊得有些响亮，在卿宝手腕里打盹的青青被吵醒。 青青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抬起蛇头，“嘶嘶……” 呼啦啦！ 鵸鵌鸟一窝蜂地逃窜，由于飞得着急，原就飞得密集的鵸鵌鸟，没看清楚路，有不少“撞车”，双双坠落。 大部分鵸鵌鸟跟逃命似的，飞窜到树桠间，藏匿起行踪。 小白子愣了愣，他在这片森林里的确“德高望重”，但大家看他脾气很好，按照以前的经验，他通常都要多劝几回，鵸鵌鸟才会收起淘气。 这个反应过于激烈了些！ 他忽地似有所感，转头看向卿宝的手腕。 那里，青青吐出猩红的舌头：“嘶嘶嘶……” 小白子顿时明白过来。 嘿嘿，果然是有毒的王者，才能镇得住一堆邪里邪气的山民。 卿宝点点蛇脑袋：“你这会儿倒是精神。” “不下鸟粪了！”刘新荣惊喜过望。 疯无害笑眯眯地将雨伞倾斜，以便看清楚上面鵸鵌鸟的动静。 拓跋修也一样，鵸鵌鸟不拉鸟粪，可真稀奇！ 稀奇归稀奇，鵸鵌鸟们不对他们拉粪便，那就是顶顶的好！ 树上黑压压 的鵸鵌鸟前所未有的安静，静谧到令人感觉不对劲儿，莫名的有一种肃穆的气氛。 特别是疯无害、拓跋修和刘新荣，他们仨亲身经历过，被鵸鵌戏耍得团团转，当下并不相信鵸鵌鸟会安安分分。 就怕它们憋着什么大招！ “咯！” 突然，静谧中，当中一只头有金冠的鵸鵌鸟，昂首挺胸，朝天发出一道尖锐的叫声，隐隐含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小心！” 刘新荣出声提醒，剑已出鞘。 然而下一秒，事情出乎意料。 一只鵸鵌鸟俯冲而下，一头撞死在地面，脖子都扭断了。 众人的嘴巴张成o形。 鵸鵌鸟自杀？！ 嘴巴未合上，又有一只鵸鵌鸟撞死在树头。 接二连三的，一只接一只的鵸鵌鸟撞死在他们眼前。 众人：“……” 第985章 给他们当口粮 世界玄幻了？ 还是他们的眼睛出现问题？为何眼前的这一幕，如此的不真实？ 转眼间，已经有六只鵸鵌鸟在它们面前自尽身亡！ “怎么回事？” 聪明绝顶的拓跋修也不由得纳闷。 着实想不通啊！好好的鸟，正在戏耍他们，突然间寻死？！ 他们原本就有心理准备，或多或少总会遭受鸟粪的“攻击”。结果，由于拥有雨伞，他们没有沾染到任何鸟粪，倒是鵸鵌鸟自己想不开自尽！ 这叫什么事？ “疯神医，你觉得呢？” 刘新荣问疯神医是有原因的，这里数年岁最长的，莫过于疯神医，自然见识最多。 如果连疯神医都搞不清楚，估计他们永远都不知道鵸鵌自尽的秘密。 疯无害一转头，对上四双求知若渴的眼神，本想用一句“不知道”来打发他们，百岁老人倒不好意思了。 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编出一个理由：“或许是……厌世？” 四双眼睛一起眨巴，仍旧不解，为何疯老头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咳咳。”疯无害轻咳两声，睁着眼自圆其说：“也许它们在这山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无聊得慌。本来戏耍咱们几个，打算过把瘾。结果发现拉鸟粪也不高兴，于是厌世自杀。” 众人：“……” 听着不大对劲，可又似乎因果合理。然而，总归心里不太信服。 厌世自杀什么的，为什么偏偏是现在？碰巧吗？有这么巧吗？ 卿宝瞅了瞅不甚自然的师父，到底是她的亲亲师父，很给面子地道：“好像……有点道理。” 头顶金冠羽毛的那一只鵸鵌鸟，歪着脑袋打量几个人类，内心无比焦灼。 怎么回事？这些人类如此的贪得无厌么？它已经派出年老的勇士壮烈牺牲，就为了给他们提供粮食，怎么滴？他们仍然不满足吗？还想怎么样？当真要灭它们鵸鵌一族？ 不对，难道他们想要活的？嗯……似乎是的，人类喜欢吃新鲜的。 鵸鵌王好纠结哦！ 该不该为了保住族鸟，继续牺牲多几只？ 小白子听得懂鵸鵌的话，正想要说话，突然，“咯！” 鵸鵌王再次发出一道高昂的尖叫，又有三只鵸鵌鸟视死如归地飞到地面。 这三只鵸鵌鸟没有一头撞死，却呆目得很，飞落地面，就站着一动不动，活像雕塑。 只有在眨眼时，才看得出一丝活气。 就在五人一脸懵之际，小白子开口解释：“是鵸鵌当中的鸟王发出命令，它们得知咱们想要抓鵸鵌鸟回去吃，便挑选了几只鵸鵌勇士，送给咱们当口粮。” “什么！” “啊？” “竟是这样？” “不会是真的吧！” 其实卿宝隐隐有这种感受，但又感到匪夷所思，也就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 鵸鵌王的鸟脑袋又侧了侧，鸟眼死死地打量着几个人类。 不会吧？不会吧？他们不是还想要它的族鸟吧？这都不够吗？难道非得要折损过半族鸟，才肯放过它们？ 不是吧？不能吧？嘤嘤嘤，蓝瘦香菇……它这个鵸鵌王要做到头了！ 不能够哇！鵸鵌一族不能在它手里灭族啊！ 它们自宇宙洪荒便存活于世，活过冰河世纪，熬过末世天灾荒年，躲在这片高纬度空间，迎来新纪元。 最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区区几个人类，它们必须拼死一搏！ “咯！” 又是一道高昂的鸟叫，紧接着又有三只鵸鵌鸟视死如归地飞下来，木呆呆地站在五人面前，多少显出几分傻气来。 “这是……”刘新荣迟疑，“不会又是送给咱们当口粮吧？” 卿宝看了狗蛋哥一眼，她觉得狗蛋哥真相了！ 小白子又道：“鵸鵌王快要哭死了，它着急得很，担心这些鸟不够咱们吃。” 小白子没有纯粹的同情心，在森林里，他所见所闻，皆是强者吞食弱者。 在他眼中，人类自然比鵸鵌强，弱肉强食没什么不对。大自然既是如此，万事万物应当也是这般。 拓跋修扬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为了保住族类，选择几只主动送给我们，以保存实力。” 疯无害暗暗点头：“颇有几分灵性。” 卿宝感动道：“既然这样，咱们赶紧走吧，不然它们误会咱们想要更多，会有更多的鵸鵌毅然决然牺牲。” 另四人赞同的点点头。 五人心里都有几分唏嘘，本来兴致勃勃地来，猎杀鵸鵌鸟的心，因鵸鵌的壮烈牺牲，顿时偃旗息鼓。 卿宝又说道：“把那几只撞死的不要白不要，死都死了，这么好吃，又那么有用，不能白白浪费掉。” 另四人：“……” 好……合理！ “至于那六只等待咱们宰割的……”卿宝吞吞口水，艰难地别开眼，“算了，就不要了。” 另四人亦是同样的想法。 “不要了！”小白子朝头顶金冠的鵸鵌王大声回话。 疯无害和刘新荣赶紧捡起地上撞死的鵸鵌鸟，那几只木呆呆站立的活的鵸鵌，他们连碰都没碰。 然后，五人就在一群鵸鵌鸟的注目礼下，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木呆呆站立的六只鵸鵌鸟，原本已经抱有死志，为了族鸟视死如归，壮烈牺牲，不在话下！ 这时，它们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类离开，一时仍旧呆呆的。 突然，其中一只反应过来，发出尖锐的一声鸟叫，然后炸了几根毛，屁滚尿流地，连跑带飞上了枝桠。 那一道尖锐的鸟叫，惊醒了另五只鵸鵌鸟。 它们发出死里逃生的愉悦叫声，飞到空中，好心情地旋转了好大一圈，又落下几滴鸟粪，重新回到它们熟悉的枝桠上。 最后，所有的鵸鵌鸟都开心坏了！它们尽情欢笑，尽情飞舞，尽情拉粪便…… “咯咯咯咯咯……” “桀桀桀桀桀……” “噗楞噗楞噗楞……” 走了没多远的五人，乍然听到那怪异的笑声，汗毛倒竖，纷纷加快离去的脚步。 鵸鵌王看着那六只喜极而泣、屁滚尿流的鵸鵌鸟，大大喘出一口鸟气。 第986章 可是它的肉好好吃哦 保住了！它的鸟族！保住了！它鵸鵌王的尊严！ 那几个人类怪好的咧！是它先前把他们想得太坏了。 诶？好像哪儿不对？ 鵸鵌王歪着脑袋，鸟眼眨呀眨呀。 那六只活的鵸鵌鸟没有要，人类是不是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很多？ 如果那七只鵸鵌没有一头撞死，是不是也能被放过？如此一来，或许可以挽救多几条鸟命？ “咯咯咯……” 啊啊啊…… 几声鸟萌充满懊恼！这些人类太狡猾了！以后它们鵸鵌一族见到人类，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可恶的人类！咯咯咯！ 五人提着鵸鵌鸟的七具尸体，出了鵸鵌鸟的地盘。 在外头候着的大嗷小嗷，识趣地跟上。 小虎崽子蹦蹦跳跳地钻进虎爹虎娘身下，一会儿又窜跑出来，颠颠地追着，玩得不亦乐乎。 走出好一段路，听不到那怪异的鸟笑声，他们才站定脚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咋地啦？” 小白子见大家都不说话，瞅了瞅比他高的三个人，因得不到答案，最后目光落在卿宝身上。 卿宝心里有点不好受。 这种情况，分明是鵸鵌一族为了保全更多的族鸟，选择派出其中几只，壮烈牺牲。 相信其他人也一样，不大好感受。 卿宝目光投向小哥哥，眼睛露出一丝懊悔来。 是她太馋了！又觊觎人家“唐憎肉”的功效。这么有灵性的动物，吃了会不会遭报应？ 拓跋修摸摸她的脑袋，赞叹道：“为了整个鵸鵌一族的安危，不惜牺牲自己，实乃忠义。” 刘新荣看了看手上抓的死鵸鵌，有一种不真实感，心中不由得涌现崇敬之情。 要搁过去，他听了只会揍小弟的脑袋，全当笑话听。 亲眼看到，也许会认为这些鸟发羊癫疯！ 然而，卿宝之前说过“万物皆有灵”，现在六皇子又说“忠义”，结合前后，他感触很深。 “早知鵸鵌如此有灵性……”疯无害深沉地开口，顿了一下，眼神觑觑小徒弟。 卿宝愣了一瞬，随即接口道：“可是它的肉好好吃哦。” 另三人还在唏嘘中，卿宝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刘新荣一噎，卿宝这话……嗯，挺务实的，话糙理不糙。 当他还是穷鬼的时候，管鸟有没有忠义，有没有灵性，只要能填饱肚子，照吃不误！ 回归原始的本能，刘新荣越想越赞成卿宝的话。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他渐渐掉进了对卿宝蜜汁自信的怪圈。 疯无害顿了一下，旋即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我疯无害的小徒弟，咱们师徒俩想到一块去了！” 拓跋修看着卿宝，温声说道：“咱们不算太过分，见好就收。虽说万物皆有灵， 但忌惮太多，就显得束手束脚。人若对万物时刻抱有这种心情，全天下的人岂不是都得饿死？” 卿宝摸摸鼻子，麻蛋！那几个字还是她说出来的，如果因此断了她的肉食，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幸得小哥哥掰回来，应该显不出她的尴尬来吧？ 这时，疯无害说道：“此事算过了，接下来，咱们得找洞冥草。” 大家不约而同点头，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来找洞冥草。 疯无害眼角瞟瞟卿宝，下巴点点小白子。 卿宝愣了愣，看看师父抽筋的眼皮子，又扭头瞅瞅小白子。 任是她聪明机灵，一时也猜不出师父的哑谜。 师父的眼睛看着她直抽筋——继而下巴点小白子——意思是，想让她转达什么话给小白子吗？ 小白子忽闪忽闪黑琉璃的漂亮眼睛，无意识的挠挠头。 卿宝和师父好生奇怪哦！ 卿宝怀疑的小眼神定在亲亲师父的脸上，说道：“师父，你要把我们带到有洞冥草的地方去才成。” 当时师父带她飞了一路，路上她只顾着兴奋，哪里认得路。 疯无害跟卿宝同款摸鼻子，“那个啥，上次去，不是冬天。” “什么意思？”卿宝不解。 突然，电光火石间，她瞪圆了眼，“师父的意思不会是说，洞冥草在冬天不能活吧？” 其他人的心瞬间提起来。 如果洞冥草在冬天里不长，那么他们此行就找不到解药，那些伤员便无法解毒。小哥哥手背上的伤，也要继续受煎熬！ “也不是这样。”疯无害讪讪道。 四人的心落下来。 疯无害瞟了瞟小白子。 卿宝实话实说，嘟起小嘴：“师父的眼神成功出卖了你自己，师父你就说实话吧。” 疯无害微微瞪她一眼，但又自知自己只能指望小徒弟和小白子，不敢愤怒，反倒有点憋闷。 “洞冥草肯定能活过冬天，活不过的话，开春就不会长出嫩芽，早就灭绝了。” “咳咳。”疯无害接着轻咳两声，“你们都知道，蛇到了冬天要冬眠……” “嘶嘶……” 说到这个，青青得瑟地抬起蛇脑袋，吐了吐猩红的舌头：像本蛇王就不用冬眠，天天泡温泉的咧！ 疯无害嘴角一抽，“青青就别凑热闹了。这里的别有洞天是一个例外，当然，这里不仅仅是例外，更是黑煞毒患者的一线生机所在。” “洞冥草跟大部分植物一样，会在冬天凋零。” “啊！”刘新荣惊呼过后，立即脱口而出，“没有洞冥草，六皇子身上的毒，以及那些护卫、禁卫军的毒，岂不是不能解？都得中毒身亡？” 刘新荣的话，说出大家的担忧。 卿宝捧着拓跋修的手，朝他的手背呼呼两口。 拓跋修心头一暖，眼神柔和。 疯无害神色一正，严肃道：“即使如此，也要来一趟，洞冥草的根部和枯叶，多少有点药效。” 大家听了无不点头应是。 “我的言下之意是，小白子的这片林子，或许是由于天然的阵法，又或许是来自于不同维度的空间，导致这里四季如春。如果这里能找到洞冥草，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就是他噼里啪啦打的如意算盘。 内心深处，他深深的明白，小白子和卿宝都有不同于常人的气运所在，本来这一趟就指望他们俩。 第987章 伤口不见了 小白子闻所未闻的特殊体质，更是不可对外人言的秘密。 他嘴上不说，但这两个孩子身负不同寻常的气运，都是他要守护的人。 因此，从认识卿宝起，他就停止流浪，自发肩负起使命，一直待在两小只的身边。 目的当然是为了防止某些贪婪的魔鬼，有一天会觊觎上这两个孩子身上的秘密。 “喔！” “喔！” 两小只做恍然大悟状，一模一样的挠后脑勺的动作。 疯无害丢掉手里的死鵸鵌，给两小只一人一个爆栗，“别光顾着‘喔’，要付诸实践，这里到底有没有洞冥草？” 雨伞没舍得丢，光是撑了一段路，他就发现，这伞比平常用的油纸伞结实好使！ 两小只摸摸脑门，眼神哀怨，可也知道师父没恶意。 卿宝碰碰小白子的手臂，“你在山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哪里有的吧？” “小白子知道，以前爷爷把山林中的一花一草一木都教给我。你们人类喜欢给每一样东西都安上名字，害我背了好多年，都快要背吐血了！” 爷爷亲自带他对照实物辨认，一遍又一遍，想不记得都难。 爷爷总对他耳提面命，说认得越多，到人类中的历练，就越能轻松度过。 刚开始还好，实在是太多了，中间都给记迷糊了。爷爷逼着他把花草树木，毒虫猛兽，认了不知多少轮！ 因此，他们所说的洞冥草，他知道是何物。 “其实小白子本就是要带你们去找。就算师父不说，我也要说的。” “你小子就是马后炮！老头子说出来，你才这样说。” 疯无害没好气道，可是对上小白子清澈的眼睛，老头儿又怀疑自己是否多想。 “不是的。”小白子感到有点儿委屈。 “行吧，你到底喊我一声师父，以后我要把你和卿宝抓起来一起学东西。” “啊呀！真的？”卿宝惊喜，“以后卿宝就有苦哈哈同伴啦！小白子，咱们以后有苦同当！” “苦哈哈？”小白子满眼不解，“学东西很苦吗？如果可以的话，小白子愿意分担卿宝的苦。” 疯无害抬手扶额，“别听她的，待你精通医术，能做的事越来越多，你就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小白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哦，我知道了，总之卿宝师父是为小白子好。” 疯无害道：“你知道就好。” 小白子高兴得咧开了嘴。 以前爷爷就跟他说过，在人类中间学会一种本领，能够更容易混在其中修炼。 学医应该很好呢！ “谢谢卿宝师父！”小白子乐呵呵地道谢。 疯无害捋捋长胡子：“嗯，以后直接喊师父，去掉卿宝二字。” 拓跋修和刘新荣一惊，疯神医这是又收徒弟了？ 疯无害并没有多说什么，笑得一脸深沉。 小白子似乎不懂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神色间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拓跋修看了看两小只，微微蹙起眉宇，师姐师弟么……天长日久相处下来，卿宝和小白子之间的情谊，岂不是要超过他？ “小哥哥，卿宝自己一个人学医，心里一直在打鼓，现在多了一个小白子，卿宝以后治坏了病人，好歹有小白子兜底。嘻嘻嘻……” 卿宝说到这里，止不住地得意地笑。她有小师弟了耶！好开心啊！ 兴奋使她话多。 她还捧起拓跋修那只受伤的手，“比如说小哥哥受伤，万一卿宝开错了药，小哥哥找上门来责怪卿宝医者无能。” “就在这个时候，小白子来了。小白子对小哥哥温柔又耐心，把小哥哥给医治好。又跟小哥哥一样同仇敌忾，对卿宝横加指责。如此一来，一场医闹消弭于无形之中。” 众人：“……”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疯无害忍无可忍，甩了小徒弟一个大比兜。 “唔！”卿宝眼含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师父。 她不就开个玩笑吗？用来庆贺师父又收了一个徒弟，她多了一个小师弟，呜呜呜……师父是坏人！ “我疯无害教出来的徒弟，岂会是庸医？” 疯无害差点被小徒弟给气出心梗，内心里，他认为光凭小徒弟的气运，就能够拯救无数病人。 但小徒弟心存侥幸的想法，极其错误！ 他绝对不能容忍，他的亲传弟子或将成为一名庸医。 更不能容忍她医治病人之时，抱有侥幸心理！ 不行！他还是太纵着小徒弟了！回去得加强磨练小徒弟！非得要她把自己的本领学全乎！ 至于小白子，他的本意是要保护他，才明里暗里的收他当半个徒弟。 当大夫，不是小白子的天命！ 他不会花太多心思教导小白子，而是本着“教会小徒弟，小徒弟教会小师弟”的教学方式，总之并不打算多操心。 “师父不气不气。”卿宝看师父气得狠了，不由得赔上笑脸。 “卿宝已经跟师父学很多了，等咱们找到洞冥草，卿宝要亲自给小哥哥治伤。” 疯无害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是不是忘了，火枣解百毒。” 卿宝一愣，随即面露惊喜，“对哦！活枣这么好的东西！小哥哥身上的毒一定解了！” 她立马看向小哥哥。 拓跋修心中一动，抬起自己的手，想要单手解开纱布，奈何另一只手仍撑着那把被鸟粪玷污的伞！ “卿宝来。”卿宝急忙道，她迫不及待想要见证火枣神奇的功效！ 拓跋修见她跟兔子一样跳到跟前，浅笑着将手递送过去。 卿宝立刻解开他的纱布结，一圈又一圈地绕开，露出发黑的草药。 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换药，以至于草药一直是之前的。 卿宝想起之前看到过的伤口模样，屏住呼吸，用纱布轻轻地拨开草药。 “咦？伤口不见了！”卿宝难以置信，“不仅不见了，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白白的，滑滑的，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卿宝又瞅了瞅他另一只撑伞的手背，结果可想而知，两只手都完好无损。 拓跋修笑道：“看来我们都低估了火枣的作用。” 第988章 臭臭的折叠伞 疯无害轻哼，“是你们，不是我！我一直都在告诉你们火枣的重要性，那是仙果！传说中的仙果！要不然，你们以为我老头子之前哭的那么伤心，是为什么？哼！” 他是那种动不动就哭的老头儿吗？哼！一个个没眼力见的！ 嗯，现在这个表现多少能挽回之前哭泣丢脸的面子和里子吧？ “哦哟呵！师父最厉害！师父超级棒！”卿宝对亲亲师父浮夸地竖起两个大拇指。 刘新荣摸摸包袱，不由得喜笑颜开。 里面有十个火枣，义父义母吃了，肯定能长命百岁。 这一趟来得值了！同时，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沾了卿宝他们的光。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阿奶说的对，他是一个有后福的孩子！认识卿宝他们，跟随他们，是他的福气！ 他相信，未来可期！阿奶，你看到了吗？狗蛋真的过得很好！以后还会越来越好！ “你知道就好。”疯无害微抬下巴，语气不甚在意，鼻子还小小的哼出一声。 “你们师徒越来越像了。” 刘新荣的眼睛里多了几缕温度，看得好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疯神医抬下巴，以及鼻子哼气的动作，颇有卿宝的神韵。 师徒二人互相看过去，大眼瞪小眼。 “哼！” “哼！” 双双错开眼神，丝滑的动作和表情都那么具有相似性。 刘新荣忽地一拍脑袋：“既然火枣能解黑煞毒，还能令伤口痊愈，那咱们多摘一些火枣回去，让伤员服用即可，根本不需要另寻洞冥草。” 疯无害瞪他，卿宝也瞪他。 刘新荣莫名的又开始怀疑自己。 卿宝率先开口：“狗蛋哥，你傻呀，火枣是仙果！哪能随便用？能找到草药医治好的病症，就不要动用火枣。” 疯无害赞许地点头：“没错，火枣的珍贵程度，超出你的想象。” “可是火枣不是很多吗？” 刘新荣此言一出，大家静默不语。 刘新荣看到他们脸上浮现熟悉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 他猛然想到，原本长满火枣的树，后来只剩下一片繁茂的绿。即使他们吃了两顿饱，又用包袱装了一些，应该还是会剩下很多。 那么，那些不知所踪的火枣，被丢去了哪儿？ 难道又是卿宝吗？ 他的眼神落在卿宝乌溜溜的大眼睛上，澄澈又无辜。 他再次把嘴巴闭成蚌壳，心中隐隐有些兴奋。他追随的这些人，都很了不起！ “是我的错，一切全听疯神医的。” 他心甘情愿认错，虽然他本无错，谁让他不懂就问呢？高低得认个错。 “不要再耽搁了，咱们去找洞冥草吧。小白子，麻烦你带路。”拓跋修道。 小白子正要迈动腿，这时疯无害碎碎念念：“说起来这伞收起来，多少有点不称手。” 尽管雨伞臭臭的，疯神医也舍不得扔。他要把折叠伞收起来，长长久久的循环再用！可他对折叠伞如何折叠，百般不得其解，不由郁闷。 “上面有鸟粪。”拓跋修此言不知是提醒自己，还是提醒疯神医。 他跟疯无害一样，不舍得扔掉。 疯无想要把雨伞收起来，他也一样。只不过雨伞上有鸟粪，他想要洗干净再收。 他打算就这么一路撑着，直到遇到溪流清洗。 刘新荣听出来了，六皇子的洁癖小毛病又犯了。 “六皇子，疯神医，我的东西不多，把你们的伞都给我拿着吧。” 一个嫌弃脏，一个身上挂着天材地宝，又提着鵸鵌鸟，他只好体谅一下他们。 刘新荣面对两双狐疑的眼睛，立马又说道：“你们放心，找到小溪流清洗干净后，我一定还给你们俩。”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虽然从一开始是想要回村看看，到了这会儿，他也想出一份力。 “嗯。”拓跋修应了一声，便“嗒”的一下，轻轻松松收回折叠伞，一秒钟都不作停顿，就丢给刘新荣。 直把疯无害看得羡慕不已。 “师父，是这样收啦！你看，小哥哥都会，你咋就学不会呢？” 卿宝小大人一般，长长叹出一口气。 疯无害老脸漆黑，总算在卿宝的小嘴“叭叭叭”之下，收好折叠伞。 疯无害嘀咕了一句，“我不是笨，老头子是不敢用力，担心弄坏了，这可是一把好伞！” “喏，拿好。”疯无害把伞丢给刘新荣。 伞是好伞，但从伞上面传来鸟粪的臭味，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有人代劳，疯老头再乐意不过。 刘新荣也不喜欢臭，但由于从小的生活环境，对肮脏的忍耐力比他们要强悍。 对于两把臭臭的雨伞，刘新荣新奇地发现，伞柄有吊绳，可以轻松提着。 疯无害说道：“放心吧，很快就有地方可以清洗。因为到了有洞冥草的地方，就会有溪流。洞冥草是依水而生，会自动吸引水汽。要是阳光正好，你还能看到一幅美景。” 刘新荣点点头。 其实他想说的是，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哪怕只是一小点，他也会很高兴，会觉得自己是他们当中重要的一员。 “好了，出发！”卿宝一挥手，点燃出发的信号。 大家精神抖擞，找到洞冥草，他们就可以回家啦！ 出来已经第五天，他们都有些想家，想念舒服的床。 小白子边走边道：“那地方有点儿远，咱们得加快脚步。” 闻言，卿宝把目光投到小嗷身上。 “卿宝，咱们骑着大嗷小嗷去。” 小白子跟卿宝有一样的想法，走路过去废腿！ 小白子率先跳上大嗷的背，感觉两条腿都轻松不少。 小嗷识趣地跑到卿宝身边。 卿宝爬着虎背坐上去后，小虎崽子嗷嗷叫着扑过来。 眼见大嗷小嗷往前走，小虎崽子旧态复萌，四蹄齐飞地踩踏拓跋修的脚面。 跑着跑着，又踩踏一下，继而溜号……溜回来，再踩……此番作态，周而复始。 拓跋修忍无可忍，一把捞起小虎崽子，抱在怀里。 小虎崽子满意了，趴在他的臂间，靠着他的胸膛，猫眼微眯，不一会儿打起盹来。 第989章 齐齐挖洞冥草 卿宝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夸道：“小虎崽子真的超喜欢小哥哥的！就像卿宝喜欢小哥哥一样。” 拓跋修对上她灿然的小脸，唇角飞扬。 卿宝喜欢他！ 开心！ 这一次去找洞冥草，的确比去找鵸鵌鸟要远很多。 去找鵸鵌鸟的路途，他们约莫花了半个时辰。而去找洞冥草，则走了一个时辰都还没到。 走着走着，后来变成卿宝和小白子、拓跋修共乘一骑，当然，不可忽略拓跋修抱着的小虎崽子。 疯无害和刘新荣，以及“天材地宝”共乘一骑。 “火枣是传说中的仙果，洞冥草也有仙草之称，都是不可多得的药材！” 疯无害想到这一趟收获丰盛，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想到什么，转头对卿宝说道：“小徒弟，咱们多带一些回去。” 在卿宝看过来的那一刻，疯无害的眼睛悄咪咪地眨巴眨巴。 卿宝接收到师父的信号，用力点头：“嗯嗯！卿宝收到！” 不就是像保存火枣一样，弄多一些洞冥草存进她的空间里么？类似的事儿已经做过一遍了，再做一次也无妨。 终于在一个半时辰后，大家到达一片长满小草的地方。 疯无害第一时间滚下虎背，把身上的“天材地宝”和鵸鵌鸟的尸体扔到一边去，便脚步不停地走过去。 因为上次亲自使用过洞冥草，洞冥草在他的眼里再不陌生。他这一次没有任何犹疑，一眼就认出来。 这里的天气温润如春，由于洞冥草的叶子保湿性强，又有自动吸引水汽的特点，叶子一如既往的挂着一串串透明的水珠。 午后的阳光挂在当空，洞冥草的占地面积没有上次那个地方大，也没有上一次那么好看。 可是在日头的照耀下，泛出钻石般夺目的白色光芒，依然令他们感到惊艳。 卿宝第二次见识这等场面，并且相隔好几年，当下不由得双手捧脸：“天啊！好像宝石！无数粒白色的宝石长在叶子上。” “小徒弟，这次高低要挖两根回去种植，如何？办得到吗？” 疯无害饱含期待地问，忐忑且又兴奋地搓搓手。 “京城的环境适合洞冥草生长吗？”卿宝狐疑。 “能的，你师父说能就能！”疯无害自信满满地道。因有求于小徒弟，态度殷勤许多。 卿宝想起以前师父在青石河村时，曾精心养护草药，想来不会白糟蹋了去。于是，最后那一丝疑虑也都消退。 “那成！师父想要带多少回去种，尽管交给卿宝，卿宝悄悄的帮师父带回去。” 最后那句话，是卿宝踮起脚尖，疯无害配合弯腰，凑到师父的耳边说。 疯无害再次乐得见牙不见眼，欣慰地捏捏小徒弟的包子脸，“师父老了老了，不成想有了你这个小徒弟，倒也快活。” 接下来，由疯无害带头，教他们如何挖洞冥草。 “都小心些！洞冥草世所罕见，可遇而不可求。今日你们得见，是你们千载难逢的好机缘！往后的日子，不一定能得见到第二次。” 听到这样的话，大家挖起来就更小心了。 不熟悉的人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洞冥草的叶子脉络隐隐显出银色。 难怪经过阳光一照射，就发出如此璀璨的光芒。 普通的小草叶子，就算挂满露珠，被最灿烂的太阳照射，也没有这么亮泽的。 卿宝蹲下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开挖，而是打起如意小算盘，“卿宝也要挖几株回去种植，姐姐们的每个院子各两株，爷爷奶奶爹娘等等都有份额。对了，还有瑶瑶姐，良才哥哥……” 卿宝的小嘴冒出的人名越来越多，忽然抱住自己的脸蛋儿，“天哪！卿宝自己就要挖许多了！好像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小白子忙安慰道：“卿宝，没有关系，我也帮你挖，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卿宝笑弯了眉眼：“谢谢小白子！你对卿宝的好，卿宝是不会忘记的。咱们的院子最少种上四株！” 小白子开心地点头：“嗯！这样一来，咱们的院子就更好看了！” 刘新荣随口一问：“疯神医，我们总共要挖多少株？” “挖！尽可能多多的挖！直到老头子喊停为止！”疯无害豪气干云地说道。 既然有小徒弟给他开小灶，那得是多多的挖啊！他还要把这些仙草给移植到神医谷里去！ 当然，他是有底线的，只要不把这里挖绝种即可。 还有火枣里面小小的籽，送回去让师妹琢磨琢磨，看能不能培育出来，在神医谷里面栽上几棵也好造福更多的人。 如此一来，更增添神医谷的深厚底蕴，神医谷也能医治更多的病人，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 大家为了赶紧完事回家，都很用心的在挖，卿宝和小白子虽小，多少也能帮上忙。 疯无害只为三个人配备了小铁楸，不过却并没有难倒卿宝和小白子。 小白开始只用捡来的棍子挖，卿宝则从空间的小洋房里，找来两把种花的小铁锹。 小洋房的阳台也就只有两把小铁锹，再多的也没有了。 她分给小白子一把，小白子问也不问，接过小铁锹就开挖。 如此一来，效率更是大大的提高。 洞冥草每每挖得一小堆的时候，卿宝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起一些进空间。 刘新荣看了看那一团洞冥草，明明自己挖的越来越多，偏偏那儿永远只有那么一小堆，不增不减，不来不去。 他默默的低头继续挖。 疯神医不开口，他就不停止。 没错，就是这样做！ 他不是大佬，在这儿的一个个不是经验比他丰富，就是地位比他高，知识还比他渊博。 卿宝和小白子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他比两小只年长，应该更少问题才对。在这方面，他得跟他们俩多学学，免得又遭疯神医炮轰。 “差不了，这些就够了。” 大家终于等到疯神医喊停，齐齐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洞冥草矮矮小小的，他们须得蹲着才好挖，坐下来的时候才惊觉到，早就累得双腿打颤。 第990章 处理野鸡野兔 抛开卿宝暗地里收起来的那些洞冥草，疯无害深知表面功夫仍是要做的。 他打开自己的布袋，把每个人挖的一小堆一小堆的洞冥草装进去。 装完之后，还与卿宝宝来了一个挤眉弄眼式的交流。 直把一旁的拓跋修看的无语极了！ 这师徒俩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一切都被别人看在眼里，连唯一想要瞒住的刘新荣也不例外。 人家只是不说，他们还真就以为能瞒得过？ 罢了罢了，他们高兴就好。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刘新荣忽然想起两把雨伞没有洗呢，便顾不得休息，赶紧拿着两把雨伞去溪边清洗。 这会儿，大家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目光一致看向卿宝。 卿宝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你们不会还想吃方便面吧？你们觉得方便面耐饱吗？” 其实卿宝想吃鵸鵌肉的，毕竟那是摆在明面上的食物。但她也知道鵸鵌肉不多，那是带回去各自分给家里人吃的。 卿宝只不过瞥了一眼鵸鵌的尸体，疯无害第一时间护上了，身子挡在鵸鵌尸体面前，警惕道：“这可不行，这些得拿回去。你可别忘了，你爹娘他们都没吃过，好东西要省着吃，咱们可不会再一次回去抓鵸鵌。” 不久前才夸人家忠义，说好了不再抓，小徒弟倒是惦记上了？ “师父，卿宝是那样的人吗？为了一口吃的，连忠义的鸟都要吃干抹净？” 卿宝气呼呼。如果不是又累又饿，她此刻就要叉起她的小肥腰了，毕竟该有的气势是要有的！ 疯无害别过脸，把那句“你就是那样的人”给生生吞进肚子里去。 他没有忘记，火枣和洞冥草都捏在小徒弟手里。以后要哄她拿出来，还得看小徒弟的心情。 疯无害想了想，说道：“说实在话，早上吃的那些东西，老头子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饿了。这样吧，我去打一些猎物回来。” 拓跋修起身，“我也去。” “六皇子，让属下去吧。” 刘新荣刚好撑着两把洗干净的雨伞回来。 他并没有先把雨伞收起来，而是放在地上让它自然晾干。 拓跋修想到，总归要留一个大人来照看两个小的，只好重新坐下。 说话间，大嗷小嗷一头钻进丛林中，不知去哪了，留下的小虎崽子直往卿宝的屁股钻。 卿宝忍无可忍，将小虎崽子一捞，禁锢在怀里。 小虎崽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它满意了，再也不淘气，一个翻身，四仰八叉地躺平，露出软趴趴的小肚肚。 卿宝又累又饿，本不想玩，眼看小虎崽子如此引诱自己。小胖手按捺不住，覆上虎肚皮，搓呀搓，竟然柔软得不可思议！ 小崽子什么的，就是超级无敌可爱！ 疯无害和刘新荣出发打猎物后，卿宝变出她的小铁锅，拓跋修拿起铁锅去溪边，打了满满一锅清水回来。 刚架起铁锅，用干柴烧起来，大嗷小嗷就各自叼着一只兔子和野鸡回来。 卿宝满眼欢喜，他们不愁肉了！ 论吃什么食物耐饱，还得是肉！ 兔子和野鸡都被大嗷小嗷给咬死了，獠牙咬破的窟窿还在冒出热血。 锅里的水正很快煮沸，拓跋修以前在清水河村，见过苏家人如何用滚烫的水去给鸡脱毛。 他估摸着，面前的野兔野鸡的处理方法，应该差不多。 可是真正要实践起来的时候，拓跋修有点无从何下手。 主要是眼下是他的第一次！ 最后，他先是把死了的野鸡，一把丢进开水中。 卿宝赶紧捡来棍子，在锅里搅了搅，给鸡翻了个遍，表皮应该都熟了。 翻了好几下，卿宝说道：“可以了，要把鸡捞起来。” 拓跋修用两条略粗的枝条，奋力把落汤鸡捞出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总算不负所望。由于鸡太烫，拓跋修将鸡一把扔到地面。 铁锅不大，又被野鸡弄得少了半锅水。拓跋修再次端起锅，去溪流里重新装了一锅水，回来继续烧。 在烧第二锅水的过程中，卿宝熟门熟路地给野鸡拔毛。 她清楚，小哥哥从来就没有干过这些农家活。 在青石和村养病的那几年，小哥哥被昌伯和胖婶照顾的很好，完全不用理会这些粗活。 小哥哥十指不沾阳春水，而她是农女出身，自己倒觉得没什么难度，动起手来给鸡拔毛，就没有不适应的。 小白子瞧着好玩，也兴冲冲地上手拔毛。 有两小只给野鸡拔毛，拓跋修想下手都找不到地儿。 他本来就只看过别人给野鸡拔毛，并没有做过。 何况野鸡散发出一阵腥臭味，他的手一旦碰了，肯定满手腥臭。 这里没有澡豆，光是清水洗手，怕是洗不干净。若非迫不得已，他着实不想干那些事。 当下便由着两小只做了，自己加柴烧水。 当锅里的水再次烧开， 野兔也如法炮制。 拓跋修正用棍子把野兔从铁锅里捞出来，就听到脚步声。 果然听到疯无害的声音：“哟呵！这是在干啥？你们何时打的野兔野鸡？” 卿宝回头一看，见师父和狗蛋哥收获满满的回来，开心地叫道：“师父！狗蛋哥！你们回来啦！你们看，野兔野鸡是大嗷小嗷抓回来的。我们和小哥哥一起烧开水，给野鸡野兔拔毛呢！” “看来就是我们不出去，咱们也能吃个够饱吧。” 疯无害和刘新荣把两只野鸡和一只山兔丢到地上。不同的是，他们抓回来的都是活的。 “我拿去处理一下。”刘新荣自动自觉拎起扒光毛的野鸡和刚出锅的野兔，径直走去溪边。 疯无害掂量了一下，把剩下的开水继续烧开，把其中一只奄奄一息的山鸡扭断脖子，丢进开水。 于是两只野鸡和一只兔子成为他们的口粮。 中间卿宝还从空间里取出几包方便条，放进铁锅了一分钟，大家用树枝自制的筷子吃得饱饱的。 饱饭过后，大家也不想耽搁，毕竟出来不是旅游的。 这一趟已经收获颇丰，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得赶紧回去给伤者解毒才是。 第991章 小虎崽子趁虚而入 大家起身出发之际，拓跋修有点踌躇。 拓跋修肚子里的蛔虫.卿宝问：“小哥哥，怎么了？你还有未完之事？” “你可记得，你让带的那些点心糖果吗？落在咱们刚来的地方。还有一些厚实的衣服，也丢在那里。” 拓跋修说着，自己都直摇头，“几天过去了，你打算带给青石河村孩子的东西，应该没有了吧。” 就算是有，应该被蚂蚁来来回回给舔过不知多少遍。 不过出了这个秘境，他们就要用上厚衣物了。 小白子嘴馋地舔舔唇，“咱们回去看看吧，反正离这儿也不远。而且那儿空地大，更适合咕咕它们降落。” 他好喜欢吃那些点心糖果！就这么丢在山上，好可惜！ “嘶嘶嘶……” 青青在卿宝的腕间抬起蛇头，拼命刷存在感。 卿宝扫了青青一眼，感觉这几天青青特别活跃。 她当即决定：“除了吃的东西，还有一些小玩意，都是我要带给村里的小朋友们的玩具。” “咱们出发前，必须要穿上那些保暖防寒的衣物。”疯无害道。 小孩就是小孩，吃的玩的可以丢，寒冷的冬季，御寒的衣物才是最不能丢失的！ 拓跋修点头：“既然这样，那就请小白子带路。” 大家都想着那一大包裹的东西，不管是吃食还是厚实衣物，都是京城中的金贵东西，要是不回去看一眼，真就不死心。 万一东西都还好好的呢？岂不可惜？ 于是大家一致决定，一起回去找找。 事实正如小白子所说，他们走了不过两刻钟，就回到第一天到达的空地。 当他们看向那天放包袱的位置时，顿时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老天爷！什么鬼？怎么会有那么多蛇在那里？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疯无害和拓跋修几乎同时最先看出门道来。 那些蛇围绕着包袱，却没有不知分寸地爬上去，仿佛就像是在……保护那些包袱？ “嘶嘶嘶……” 青青发出几声细微的蛇叫，但是围绕包袱的那些五彩斑斓的蛇，一哄而散。 大家心里毛骨悚然，却又看得惊奇。 卿宝小跑过去，解开包裹一看，顿时嘿嘿傻笑，“没事，东西都在，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小白子也凑过脑袋，心中不由得暗叹青青的神通广大。 卿宝把一块云片糕塞进嘴里：“唔……好香甜！” 她还给小白子塞了一块。 两小只腮帮子鼓鼓的，跟松鼠一样，吭哧吭哧地吃起来。 卿宝随手拿了各种糕点给另外三个人，一人塞了两三块。 大家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卿宝让人买回来的糕点，都出自京城里手艺绝佳的糕点铺。 好些天没吃，竟然没有变质。许是多日没吃，这么一尝，倒觉得比往日更美味。 每个人各自吃了两三块，又把肚子给吃撑了。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听到那鸟叫声，大家精神为之一振。 三只巨鹰降落时，刮起一阵飓风，尘土满天飞。 大家有了经验，躲在树后，暂时避开其锋芒。 当尘埃落定后，小白子和卿宝第一时间跑过去，与三只巨鹰亲昵。 “上次没见到小咕咕，这一次能见上一面，倒也不遗憾了。” 卿宝摸摸小咕咕的羽毛。 小咕咕主动蹭蹭她的小肚子。 疯无害提醒四个孩子：“出了这个秘境后，外面天气寒冷，大家都把厚衣物穿上，大氅披上，可别把自己给弄病了。” 四个大小孩子纷纷翻出厚衣服穿。 大家穿得厚厚实实，陆续爬到大咕咕和二咕咕的身上坐好。 小咕咕不太乐意地抗议了几声：“咕咕咕……” 小白子拍拍它低下的头颅：“谁叫你是最小的呢？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外面危险。” 小咕咕：“咕咕咕……” 卿宝看得好笑，也不忙着爬上二咕咕的背：“小白子，瞧你说的，好像小咕咕是个三岁小孩一般。” “嗯，它比我小太多了！”小白子实话实说。 后知后觉的卿宝：“……” 还真是！一万年的人参精！ 怪只怪小白子的样子，迷惑性太强了！实际上，比她那不靠谱的师父还要老！ 不过小白子的心性比同龄的孩子都要单纯，不得不说，环境对于一个人的成长，影响太强悍了！ 如果小白子一直待在深山，不来到人类的世界，恐怕活个几十乃至上百万年，心性依然还如同一个孩童吧。 果然，没有比在人类世界的生存，更能磋磨心智的地方！ “行了，别磨磨蹭蹭的，不是还想回青石河村送礼吗？” 疯无害就等着把卿宝抱上去，结果卿宝还有闲工夫跟小白子闲聊。 卿宝想到那些没送出去的点心糖果和小玩意，立即乖顺地被师父抱到大咕咕的背上。 “嗷！嗷！嗷……”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奶呼奶呼的嗷嗷叫，卿宝低头看去，只见小虎崽子在下面急跳脚了。 它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忽地一口咬住小哥哥的衣摆。 小哥哥根本没有察觉到它的动作，眼看着就要跳上二咕咕的身上，大嗷虎嘴一张，牢牢地咬住拓跋修大氅。 “小哥哥！”卿宝的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拓跋修爬到一半，突然只觉得被什么拽住，死活上不去。 接着又听到卿宝着急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脚下没有更好的支撑，正打算重新落地。 倏忽，后背被什么狠拽了一下，“啪嗒”一下，他一脸懵地跌坐在地。 “嗷！” “嗷！” “嗷！” 两大一小三个虎脑袋凑到拓跋修面前。 尽管早知大嗷小嗷和小虎崽子对他们都没有恶意，拓跋修依然被吓了一跳。 小虎崽子趁虚而入，蹦进他的怀里。 拓跋修皱着眉头，看着漂亮的蓝色猫眼道：“你不会想要跟我们一起走吧？不行，你爹娘都在这片山林中，你好好的在这里生活吧。” 小虎崽子哪里听得懂他的碎碎念，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好温柔，摸它脑袋的手也很温柔。 第992章 虎爹虎娘强行托养 “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的好，好好跟在你爹娘身边，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拓跋修私心里很想养一只小虎崽，可以说，任何一个男孩子都梦想要养一只老虎当自己的坐骑吧。 试想一下，一个少年骑着威风凛凛的老虎，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得到大家一致的惊叹和羡慕嫉妒恨。 比起他与生俱来的身份所带来的荣耀，他更享受这样的热血。 特别是小虎崽子自投罗网的情况下，他内心里很不想推开。 可卿宝说过，不要拆散它们一家三口。 “嗷嗷嗷……”小虎崽子撅起腚儿，拼命往他怀里钻。 拓跋修狠狠心，把小虎崽子塞到小嗷身下。 “呜呜……”小虎崽子被拒绝，伤心了，嘤嘤哭着躲在小嗷身下撒娇。 大家以为事情就此落幕，不料，小嗷虎嘴一张，把小虎崽子叼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把小虎崽子重新塞进拓跋修怀中。 拓跋修：“……” 是小虎崽子调皮难带吗？导致虎爹虎娘强行托养？ 拓跋修求助地看向卿宝。 卿宝也一脸懵圈，哪有夫妻活得好好的时候，把自己的独苗苗塞给外人养的？不符合常理呀！ 卿宝扭头看身后的小白子，“小白子，大嗷小嗷想要把小虎崽子给小哥哥养吧？它们舍得？” 小白子带着一丝歉意地摸摸脑袋，呵呵笑：“有什么舍不得的？大嗷小嗷受我的影响，与普通的兽类不一样。它们也想要修炼，只不过碍于年纪大了，到底野性难驯，在山林里生活比较自在。” “但小虎崽子就不一样了。它有成长的空间，如果早早入世，修炼起来会更容易些。来世或许不用当禽兽，而是转世为人呢？” “啊！是这样吗？”卿宝愣了愣，第一次听转世投胎的事。 “嗯，人身难得啊！” 万岁人参精发出感慨，卿宝却怀疑小白子在凡尔赛。 卿宝想到上辈子的时候，有不少人觉得做人太苦了！甚至有些人开玩笑说，起要是有下辈子，一定不要做人，做只猫做只狗，做一棵树，都比做人好。 可把她给整不会了！ “小虎崽子来到人类中生活，有没有可能，比在森林里做森林之王，要苦得多？” 小白子摇头：“一般情况下，老虎闯入人类的生活领地，命运是比在山林中的生活要苦，一不小心，就被容易被人类扒皮抽骨。可……” 小白子歪头看她，笑得天真无邪，“这不是有卿宝在吗？” “我？”卿宝指着自己。 小白子点点头。 卿宝扒扒头发，这跟她有何关系？想不通！想不到！ 小白子又说道：“再有，咱小哥哥不是寻常人，不缺那一口吃的。他是未来的真龙天子，有真龙之气傍身。只要是他愿意护住，小虎崽子跟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真龙之气？ 刘新荣心中惊起惊涛骇浪，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是会招来大祸的！ 他猛地扭头看疯神医，见他神色如常，仿佛没听到一般。 卿宝和小白子更是没把这话当一回事，继续叨叨叨，刘新荣不由得一愣。 只听小白子继续神神叨叨：“再加上有卿宝身上亮闪闪的功德加持，大嗷小嗷认为小虎崽子定会安然无恙。以后如果小虎崽子想家，我还能让咕咕们来京城一趟。不管是把小虎崽子接回来，还是把大嗷小嗷带到京城去探望，都是可以的。” 卿宝：“……” 拓跋修、刘新荣、疯无害：“……” 还能这样？ 刘新荣回过神来，精神奕奕，怂恿拓跋修：“六皇子，养吧，多好啊！能有一只老虎当坐骑，寻常人想都不敢想。” 他心想，自己没有老虎当坐骑，起码六皇子有。他以后都跟在拓跋修身边，一旦跟小虎崽子混熟了，说不定，他也能沾沾光，保不准将来也能骑骑老虎。 疯无害说话最实在：“既然人家往你身上跳，不是你强行将小虎崽子带走，为何不养？这不是把好事往外推？机缘来了，挡都挡不住，一定就要适时牢牢抓住。一旦机缘流失，时不再来。万事万物，皆是如此。” 刘新荣和疯无害都这么说，拓跋修的心蠢蠢欲动。 末了，卿宝也开口劝：“师父都这么说了，小哥哥，你就把小虎崽子收了吧。” 卿宝也赞成！ 拓跋修心下蓦地一松，满心欢喜地把小虎崽子抱进怀里。 他一脸认真且诚恳地对大嗷小嗷说道：“谢谢你们信任我，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虎崽子。” 卿宝也大声承诺：“大嗷小嗷放心，我敢保证，小虎崽子跟着小哥哥，一定生活得很好，每天吃香喝辣！你们还记得圆滚滚和胖墩墩吧？它们最胖的时候，就是在被小哥哥投喂期间。” 听到圆滚滚和胖墩墩两个名字，大嗷小嗷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虎脑袋。 知道内情的疯无害止不住地哈哈大笑，手指着大嗷小嗷，取笑道：“瞧瞧你们，还记得那事呢，看来是真的被打怕了，哈哈哈……” 刘新荣好奇极了，心里痒痒的，冒着被疯无害怼的风险，问：“难道大嗷小嗷和圆滚滚胖墩墩认识？” 疯无害捋着他的长胡子，耐性十足，兴致盎然地笑着解释：“当初圆滚滚胖墩墩第一次来到这片林子，大嗷小嗷对它们大打出手，结果败在圆滚滚和胖墩墩之下，弄得一身伤。” 刘新荣的嘴巴张成鸡蛋大。 那天遇到刺客，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圆滚滚和胖墩墩出手，知道两只憨憨很厉害！ 但竟然比老虎更厉害！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天呐，卿宝养的宝贝大宠物，真是了不得啊！ 他过去有眼不识泰山，曾一度暗自吐槽，卿宝好浪费粮食。他当时只以为卿宝养着那么多宠物，是为了好玩呢，原来另有玄机！ 说起往事，大家都微微笑起来。 拓跋修跳上大咕咕的背做好，小虎崽子似乎察觉到即将面临什么，立刻身姿灵活地钻进他的衣襟。 第993章 大鸟降落榕树头 小虎崽子在拓跋修的胸膛，毫不客气地咕蛹好几下，调整了一个最恰当的姿势，只露出圆乎乎的脑袋。 拓跋修低头，与一对无辜的猫眼四目相对，整一个无语。 “嘻嘻嘻……小哥哥变身袋鼠带娃啦嘻嘻嘻……”卿宝笑得前仰后合。 尽管大家不清楚袋鼠是什么动物，不过看到拓跋修的样子，都心领神会。 疯无害本就肆意洒脱，从不顾及别人的身份高低，大笑声不绝于耳：“哈哈哈……” 小白子露出大大的笑脸，学着疯无害一起大笑：“哈哈哈……” 刘新荣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忍住！忍住！千万不能笑出声！ 就在一片欢笑声中，大咕咕和二咕咕载着五人冲向辽阔的天空。 “咕咕咕……” “咕咕咕……” 底下的小咕咕看了一下，也振翅高飞，在空中盘旋数圈，目送他们离开：“咕咕咕……” 一离开这片山林秘境，呼啸的冷风扑面而来，众人立刻感受到凛冽的寒意。 好在大家都做好了准备，一时半会并没有不适。 拓跋修明显感觉到胸膛处暖意融融，想到小虎崽子，他的眼中溢出笑意。 飞了好一阵，再次经过青石河村。 这次，大家都愿意在青石河村逗留一会儿。 卿宝千里迢迢带来的点心糖果小玩意，总要交出去。 彼时，来旺正带着一众小屁孩玩“转陀螺”比赛。 “我一定会赢的！” “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手中有木陀螺的孩子激情高涨，摆好姿势，只待一声令下，一起开始转陀螺。 “一、二、三，转！” 霎时间，孩子们齐刷刷地把陀螺往地里一丢，陀螺整齐划一飞速转动。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就看谁输谁赢。 不少的孩子对着自己飞速转圈圈的陀螺，激动得直喊：“转！转！转！” 还有一些使坏的孩子朝那些不是自己的木陀螺，唾沫横飞地大喊：“停！停！停！” 每每有陀螺偃旗息鼓，便惹来孩子们的一阵嘘声。 终于，只剩下两个仍在转动的陀螺。 孩子们群情汹涌，跺脚捶手地疯狂呐喊道：“转转转！加油！来旺哥一定能赢！” “胡说！大志哥的转得可快啦！转转转！加油加油加加油！” “嘿！你以为学小老大喊加油，就能赢？想得美！” “你们能喊加油，我们为什么不能喊？说好的，我赢了，你得把那块饴糖给我！” “大志，我上回输，还是狗蛋哥在的时候。狗蛋哥去了京城，我就是第一！就没有输这回事！” 来旺叫嚣着，朝自己的陀螺激情四射地喊叫：“加油！加油！快转！继续转！” 他身边的土娃等人同样大喊大叫地助威：“加油转！转转转！” 大志的支持者没有来旺多，自己歇斯底里地冲心爱的陀螺喊道：“那一块饴糖全指望你了！你一定要赢啊！快转转转！不要停！” 仅剩的两只陀螺转速几乎同时减缓，眼看着就要累得停下来，孩子们的心激动得差点蹦出来。 转陀螺进入白热化阶段，一群小孩齐声高呼：“转！转！转……” 然而，哪怕大志喊破喉咙，他面前的木陀螺还是先倒下来。 “喔！来旺哥赢啦！饴糖是来旺哥的啦！” 就在欢呼之际，“咕咕咕……” “咕咕咕……” 来旺第一个抬起头，仰望天空。 然后，七嘴八舌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是小老大的巨鹰！” “看！大鸟好像朝我们这儿飞来！” “上面骑了好几个人！肯定是卿宝和小白子他们！” “我好像看到狗蛋哥了!” 这时，巨鹰已然慢慢飞得低矮，落脚点瞄准榕树头附近的空地。 来旺机灵地大喊：“快退开！把地儿空出来！” “退退退！大鸟要降落！” 在来旺的提醒下，孩子们很快躲开，空出一大块地来。 “天啊！是大老大！我看到狗蛋哥啦！” “还有小老大！” “那个漂亮的小白子！我认得！哈哈！” “我看见疯神医！小少爷！” “咕咕咕……” 一眨眼的功夫，在一群孩子们的叽叽喳喳中，卿宝五人平安降落。 真正要见面的这一刻，叽叽喳喳声反倒戛然而止。 能够一口叼走孩子的巨大雄鹰，以及第一个跳下来，浑身上下挂满“天材地宝”的疯无害。 光是这阵仗，都能“止小儿啼哭”！何况只是让一群小屁孩安静下来。 “好，好大一条蜈蚣！”不知谁小小地吐出一句。 “毒，毒蛇！” “那么漂亮的蜘蛛肯定有毒！” 疯无害往前踏出一步，孩子们纷纷倒退数步，不少人害怕到把口水吞咽得咕咚咕咚的。 唯有狗剩吓得双腿打颤，想跟大家一起逃，偏生胆子小得过分，连身体都动不了。 卿宝从巨鹰上跳下来，原本已经稍稍习惯亲亲师父随身携带的“天材地宝”，这会儿，看到不靠谱师父把她的小伙伴们，吓唬成这副样子，不由得再次小小的嫌弃了一把。 孩子们的反应真实且直接，疯老头自然一眼就看出来。 他是万万不可能为了几个小屁孩，丢下身上的“天材地宝”。 他把大包裹丢给小徒弟，“反正是你给他们买来的东西，你自己分去，老头子不管了。” 说完，老头子到后面躲清静去了。 卿宝手忙脚乱地接过那个“球”，高举至头顶。 没办法，她人小手短，抱不住，只能高高举起。 幸好她力气大，重心稳，包裹没有被不靠谱师父给丢坏。 刘新荣来到卿宝身后，忙帮着将包裹拿到手上。 对于巨鹰，孩子们此前接触过一次，这时虽然忌惮，到底没有很害怕。 再者，一身毒物的疯神医识趣地走开，一群屁孩再也按捺不住，蜂拥而至。 “小老大！” “大老大！” 刘新荣和卿宝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禁露出大大的笑容。 “让开，让开……”来旺奋力拨开人群，总算挤到前头。 他狂奔上前，一把抱住刘新荣的大腿，哭声震天。 第994章 久别重逢 “狗蛋哥！卿宝！呜呜呜，我可想死你们了！你们不在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好玩了！特别是我，好难过！好孤单！每天都不开心！也没有小老大的点心糖果呜呜呜……” 刘新荣无语死了。 他曾经最得力的小弟，表现太丢人现眼！要是被义父看到，肯定判定来旺不及格！ 他举起巴掌，忍了又忍，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方堪堪放下。 他深呼吸，一字一句拆穿他话语中的套路：“什么东西都不好玩了？我瞧你们玩陀螺倒是挺开心的。” 来旺的哭声一窒，正想开口求饶，只听大老大紧接着说道：“难过？孤单？每天都不开心？我们在空中隔老远，都听到你们激动和开心不已的笑声。依我看，你们最惦记的是小老大的点心糖果。” 来旺喊冤：“冤枉啊！老大！我是真的想念你！很想很想你！呜呜呜……” 刘新荣轻哼一声，却没有怀疑来旺对自己的兄弟情谊。 他们俩之间深厚的感情，不是长时间不见，就变质了的。 “快给我起来！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刘新荣见不得他这个熊样，一把拽起来旺的后衣领。 私心里，他也希望六皇子对来旺刮目相看，来年稍微提携一下，来旺一家大小都能过上好日子。 来旺的哭声猛地一顿，顺着刘新荣手中的力道站起来，露出一张兴高采烈的笑脸。 尽管刘新荣一脸嫌弃，奈何来旺习惯在老大面前舔狗，一时半刻根本改不过来。 更何况，来旺压根没有想改的意思。 “狗蛋哥，你们咋回来了？不是在京城吗？才过去大半年，这么快就回来看我们？” 对他来说，大老大和小老大忽然回村，是天大的惊喜！ 他之前哭诉的全是真心话！狗蛋哥和卿宝不在，他觉得青石河村都没那么有意思了。 狗蛋没来得及回答，土娃就挤上前，抢着问：“前几天大老大和小老大也经过咱们村吧？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们？” 话音刚落，立即吃了来旺的一个大比兜。 “你啥意思？会不会说话？大老大和小老大能回来看看，咱们就该偷着乐了！京城那么远的地方，你以为是两三天的路程？他们肯定是出来办事，能抽时间来看看咱们，就该阿弥陀佛啦！你滚一边去！” 土娃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往前挤，“我不滚，就不滚！我要看看狗蛋哥身上的衣裳。” 刘新荣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还真被土娃的脏手给摸上了。 “天爷诶！是厚实的大氅！好厚！好柔软！好丝滑！” 正摸得直乐，忽然瞥到卿宝投过来的视线，又夸道：“卿宝火红的大氅也是顶顶漂亮！十里八乡，就没有比小老大更漂亮的小姑娘！” 卿宝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兜帽拉到后脑勺，得意洋洋地应道：“咱们村的人不说别的，说话坦诚这事没得说！” 话落，大家哄堂大笑。 “小老大一如既往的可爱！” “岂止啊！可爱爆表了都！哈哈哈……” 大志见到疯无害溜达到巨鹰的鸟屁股后面，方找回自己的双腿，又马上奔过来。 他听来旺和土娃说完一番话，又得到小老大的夸赞，着急地抢着说道：“大老大变得高大英俊了！小老大是咱们十里八村最出挑的小姑娘，没有之一。” “大志哥的嘴巴真甜，嘻嘻嘻……”卿宝止不住地笑，上下两排小白牙露了个彻底。 被夸漂亮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好了，”刘新荣摆摆手，“我们出来是有急事要办的，很快就会离开。原本并没有计划逗留青石河村，是因为卿宝惦记着大家，临出发前，特意在京城里最好的铺子，买来好吃的零嘴和一些小玩意。” 说着，他走到榕树头，把包裹打开，一边头也不回地道：“一个个排队来领。” 刘新荣是了解他的一群小喽啰的，紧跟随他身后的一群孩子，立即止住脚步，迅速排起队来。 刘新荣分给每个孩子三块点心和五块糖果，每一个拿到手的孩子无不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刘新荣给他们分派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脸上也盈满笑意。 他以前也是当中的一员，甚至更穷，得了半块点心，都能高兴到差点飞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清晰地觉察出自己不一样了。 不管是暴躁的性情，还是为了一口吃，能恬不知耻的趴地上跪……过去的那些生活，以后或许不会再有。 这种心境很玄妙，一时半刻捋不清。 唯有一件事，他十分确定，他在朝好的方向走，未来都只会比过去更好！ 大部分孩子都抢着排队领零嘴儿，二妞则拉着卿宝问：“你四姐怎样了？最近在做什么？可是又看了许多书？” “妞妞姐！”卿宝开心地叫道，“妞妞姐长高了！” 二妞的笑容更大了，她才想说卿宝长高了！更加肉嘟嘟的可爱。 当然，类似暗示“胖了一些”之类的话，在卿宝这儿是禁忌，万万不能秃噜出口。 卿宝没有忘记回答二妞的话：“妞妞姐，我们五姐妹最近过得可惨可惨啦！每天清晨天没亮，就要起来上早课，一上就是整一个上午。四姐现在认识了一个能够交流学问的同窗，读起书来，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妞妞姐若是见到我四姐，肯定也会觉得无趣得紧。” 二妞失笑，“哪会这样？妞妞姐最喜欢跟你四姐读书认字了。可惜你们去京城后，妞妞姐就再难以有长进。不过妞妞姐现在认的字多，或许以后可以像你大姐二姐一样，男扮女装，到镇上找活计。” 说到这里，二妞的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卿宝暗叫不好。 完犊子！妞妞姐学什么不好，学大姐二姐女扮男装。到底不是真男子，难保不会在干活的时候被拆穿。 倘若像傻二姐那样遇到好人还好说，万一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卿宝抓耳挠腮，正琢磨着怎么让二妞放弃这种想法，忽然，不远处的林阿婆一拍大腿，急匆匆奔来。 “卿宝！是卿宝那娃！” 第995章 给我来一巴掌 “哎哟！是卿宝！真是卿宝回来啦！我老婆子就说嘛！我盯着瞧好一会儿了，事实证明老婆子没有老眼昏花，真是许娘子的宝贝疙瘩小闺女！让阿婆好好瞧瞧……哎呦喂！这大胖女娃，肉嘟嘟的呢！小模样漂亮可爱得哟！是从年画里掉出来的女娃娃吧呵呵……” 紧接着李阿婆、林阿婆、村长奶奶、刘老爷子……一窝蜂的过来，这个捏捏，那个捏捏。 卿宝的脸蛋儿都红了，麻了…… 那边来旺跑到狗蛋面前，狗腿地道：“狗蛋哥，让我来分吧。” 刘新荣看了看他，手指一伸，“大志，土娃，你们俩过来分。” “好嘞！大老大！” 大志和土娃乐颠颠地跑上前来，接受光荣任务。 刘新荣撂开手后，把来旺拉到后头。 “狗蛋哥。”这会儿，来旺忽然来了情绪，声音哽咽，“看你精气神都变好了，我心里高兴。” “既然高兴，怎么像是要哭出来？” 刘新荣习惯性给他脑袋一巴掌，只不过动作比起从前的狠，轻多了。 京城里遍地贵人，可不兴这么打。坏习惯得改！不然的话，可能会像卿宝所说，容易被六皇子“炒鱿鱼”。 来旺摸摸脑袋，一脸幸福笑。 刘新荣没好气道：“打你，你还笑？” 来旺嘿嘿傻笑，“狗蛋哥不在青石河村期间，我最想念的就是狗蛋哥的巴掌。” 刘新荣无语望天，想着时间不多，便捡要紧的说：“得了，来旺，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了新的名字，叫刘新荣，昌伯和胖婶是我的义父义母。” 来旺真心替兄弟感到欢喜：“好名字！顶顶好的大名！”比狗蛋二字强多了！ 刘新荣笑了一下，紧接着说道：“这次回京城，我就要跟在小少爷身边做事。来旺，我义父义母在京城开了一家永安楼，做的是酒楼营生。如果你们一家能来帮忙，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来旺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爹娘也能在永安楼觅得一份活计？” 刘新荣点头，“没错，我听义父义母说起过，想招一些信得过的人在永安楼做事。来之前，我跟义父义母提起过你们，他们答应了！这一趟出来得急，原本是要写信给阿牛叔和牛婶子，现在干脆跟你直说……” “狗蛋哥！你等我一下！”来旺说着就跑，跑了没两步，又回头吆喝：“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回来！” 刘新荣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知道他要闹哪样，只得无奈的对拓跋修交待，要等来旺一事。 拓跋修正被衣襟内扭来扭去的小虎崽子，折腾到完全不想说话。此时，听了刘新荣的话，只点了一下头。 他很想把小虎崽子抓出来，然而小虎崽子聪明得很，一见到他的手伸过来，赶紧把脑袋钻进更里面。 拓跋修：“……” 被它整活得很是头疼。 男子汉大丈夫，怀里隆起一处，像什么？ 这时，大家都分到零嘴吃起来，铁锅憨憨笑道：“小少爷好像村里有孕的妇人哈哈哈……” 拓跋修脸一黑。 深知拓跋修真实身份的刘新荣，立即上前，一点不客气地赏了铁锅重重的一巴掌。 跟之前的来旺相比，铁锅憨憨惨的一批。 “六……小少爷是京城中的贵人，不可出言不逊！”刘新荣低声又气愤地提醒。 麻蛋！他以前是不是跟铁锅一样傻？得罪六皇子的次数不知凡几。得亏六皇子大度，如今恢复身份也不跟他计较。 他也是为了铁锅的“性命”着想，万一他口无遮拦，往更狠处得罪……总之，得防止有一天六皇子心情不好，想要“报仇”。 铁锅咧着嘴，笑出了和来旺同款“幸福牌”笑容，忙不迭点头笑着笑道：“知道了，狗蛋哥！”语调居然格外的欢呼雀跃。 刘新荣：“……” 把他给整不会了。 “狗蛋哥，来，给我一巴掌。”土娃把脑袋凑过来，摆好姿势，渴望能到与铁锅一样的待遇。 “我也要！狗蛋哥，快给我来一巴掌！” “我也要！好久没有挨揍，就挺想念狗蛋哥的巴掌。” “我也是！我阿娘说，自从我不挨狗蛋哥的巴掌，人都变笨了呢！” “因为狗蛋哥是咱们的大老大！大老大给咱们巴掌，是提点！是想让咱们变得更聪明！大老大不在，没人提点咱们，所以咱们变笨了呗！” “对！就是这个理！” “我也想挨狗蛋哥的巴掌……” 身处旋涡中心的刘新荣，简直风中凌乱！ 不是，他的巴掌纯粹就是手痒，不给小弟们一两个巴掌，他心里不痛快，怎么到了小弟口中，就成了提点？成了能让他们变得更聪明的捷径？ 纷纷求巴掌的动静太大了，卿宝、小白子、手刚抓住虎脑的拓跋修，以及挂着“天材地宝”躲到后面去的疯无害：“……” 就齐刷刷无语了！ 青石河村娃子的脑回路……简直“感人肺腑”，就是吧，青石河村未来根正苗红的接班人，貌似令人绝望！ 就这智商，这找虐的单蠢，被人卖了都浑然不知的傻样，着实令人堪忧啊！ 卿宝钻出热情的包围圈，钻出去之前，一把将小白子给塞进“火海”，徒留粉嫩嫩的小白子，被老婆婆们玩脸蛋儿捏捏。 一出来才发现，不靠谱师父被村里扛着锄头的三两个叔叔伯伯搭话。 他们指着师父身上的“天材地宝”，又是害怕又是惊奇地问东问西。就是吧，双方的距离有点儿远，起码得有三四米远。 就连向来清冷到自成一片天地的小哥哥，竟然比师父更受欢迎，被七大姑八大姨调戏！ “一段时间不见，小少爷比以往更英俊。” “可不是嘛！窜个儿了！再过两三年，不知有多少小姑娘被迷了去。” “我家盼娣就别想了，哪配得上京城的小少爷哟！” “……” 卿宝被吓得不敢过去了！保不住她也要被调戏。饶过她吧！她的脸蛋都被捏疼了！ 拓跋修疲于招架，干脆把衣襟内的小虎崽子单拎出来，做挡箭牌。 第996章 来旺也要去京城 这下可好了，仿佛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七大姑八大姨一下子炸开锅，都被小虎崽子给萌翻了！只差动手抢过来抱抱亲亲举高高。 本来无人真敢靠太近，这下子可好，因萌翻天的小虎崽子，小哥哥正在接受七大姑八大姨暴涨的热情。 呵呵哒！这个时候，村里怎么还有这么多大人？不都在田里种菜吗？怎么有空聚集过来？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冬天没什么农活可忙的。 其实，是卿宝把自己拥有的东西，想的太过寻常。 像这么大的巨鹰降落在榕树头下，动静闹得很大，有些地里忙活的大人离榕树头近的，不放心，走过来看看也情有可原。 卿宝无奈的挠挠头，心想既然一时半刻没那么快离开，倒不如跑回原来的家看看，她想送火枣给外祖父外祖母延年益寿。 想到就干！ 她的双手在嘴巴做了一个喇叭状，“卿宝要回去看看外祖！很快回来哦！” 疯无害手上正拎着一条双头蛇，用来吓唬村民，忽然听到小徒弟的话，也没兴趣吓跑这些胆小如鼠的村民。 得了，不赶时间，或许下午赶不了多少路，就让京城里的那些病人痛死算了。 话虽这么说，卿宝做事还是挺靠谱的，她在熟悉的小路上一阵疯跑。 看着沿路的小溪，几乎没有变化的房屋，卿宝大佬内心一阵激动。 不多时，终于看到生活了四五年的家。 还是那个熟悉的篱笆墙，依稀听见母鸡的咯咯叫。 院门没有关，卿宝跑进去，就看到外祖父在编箩筐，外祖母在摘青菜。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都在呐！” 二老同时抬头，一时怀疑自己眼花了，用袖子揉了又揉。 “卿宝？” “嗯呐！”卿宝答应下来，抻着脑袋往里看了看，“怎么不见舅舅们，还有表哥表姐他们呢？” 许老爷子很高兴，把编到一半的箩筐丢到一边，笑的合不拢嘴：“地瓜到了大丰收的时节，村里的人都收的七七八八了，就差咱们家。” “咱们家种的多，连你二舅也从县衙请假回来帮工，所以家里就剩下两把老骨头给他们做饭。他们今儿全都去收地瓜，连最小的阳秋都去了。” 他嘴上说着话，眼睛扫向院子门外，没有看到想见的闺女和女婿。 许老婆子也不摘青菜了，拉过卿宝进屋就问：“怎么只有你一个？先进屋喝口热茶。你爹娘呢？是不是在后头？走的比较慢？” 她边说边给她倒了一杯茶，热乎乎的，上头冒出袅袅热气。 这是刚泡下不久的，二老没来得及喝。 卿宝接过，呼呼吹了两下，就小口小口地喝进肚子里，很快五脏六腑都暖融融的。 她知道，现在的青石河村是最大的地瓜种植基地。靠着种地瓜，村里的人每年卖给官府，都能赚到不少的银子。 并且，南方的冬天不下雪，比北方温暖，所以他们这个时候还能收获一茬地瓜，零星种植一些蔬菜。 如今的青石河村没有贫困户，每家每户都能三不五时的吃上肉。 他们家是地瓜的发源地，种植的地瓜最多。全家人出动挖地瓜，倒没什么稀奇的。 卿宝喝完热茶，才摇摇头，“爹娘没有回来，卿宝是和师父他们一起出来办事的，走得急，也不能多留，马上就要走。” “对了，卿宝在山上摘了一种很有用的果子，特意给你们送来。外祖父外祖母吃了可以延年益寿，舅舅舅母表哥表姐们吃了，也能身体康健。” 说着，卿宝伸手摸进怀里，掏出火枣往桌上放。 那掏了又掏的动作，直把二老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外孙女明明胸脯平平，那果子仿佛源源不断，最后一共掏了约莫二三十个。 卿宝觉得差不多了，就停止掏掏的动作。 “外祖父，外祖母，谢谢你们的茶，很好喝呢！这些果子叫火枣，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吃哦，外祖父外祖母要多吃几个。好了，卿宝要着急离开了，外祖父外祖母，再见！” 二老正听得起兴，结果小外孙女说话不带喘气的，弯都没拐一下，就要告别。 二老愣愣地看着小外孙女匆匆离开的背影，直瞪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哎哟！卿宝，等等！外祖母还有话没说完呢。你娘之前寄回来的信，说要我们种洋芋……” 可是那胖团子一跑出院门，就没踪影！ 难得能见到小外孙女，话没说两句，人就跑没影了？二老赶紧追出去。 卿宝跑得飞快，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后面外祖父外祖母说了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卿宝跑着跑着，忽然发现斜方冲过来一个人。 “我来了！我来旺来啦！” 来旺一边挥手，一边气喘吁吁地狂奔过来，身上背着轻盈的包袱。 “呼呼呼……” “呼哧呼哧……” 来旺和卿宝几乎同时回到榕树头下，双双扶着膝盖，重重的喘气。 “嘿嘿，卿宝呼哧呼哧……小老大呼哧呼哧……”来旺边喘气边傻笑叫卿宝。 哇塞！小老大更可爱软萌啦！脸蛋儿红扑扑的，肉呼呼的，好想捏捏。 不过他也就想想，哪里能真捏。 卿宝小小的翻个小白眼，等你喘匀气再跟我说话。像她这样的小淑女，没喘匀气，就是不说话。 小白子贴心地来到卿宝身后，默默的用手抚背，给她顺气。 刘新荣瞥见来旺身上的包袱，眼皮子一跳，“来旺，你这是？” 来旺狠喘几口气，才呼哧呼哧地说道：“我想跟你们一起去京城。” 说完这句，他转头，目光在卿宝和小白子身上来回逡巡：“小老大，小白子，你们能不能把我带去京城？” 小白子答应得爽快：“可以呀！” 大咕咕和小姑姑能驮的人多了去，只不过他想要大家坐得宽敞些，才出动两只巨鹰。 来旺的目光定在卿宝的漂亮脸蛋上，莫名的脸红红：“卿宝呢？” 有种低矮的尘埃面对小仙女的羞涩感。 第997章 回到护国将军府 卿宝的呼吸平复过来，很是惊讶了一把，“可以是可以啦，但来旺哥有跟阿牛叔和牛婶子说过吗？” “有，我爹娘答应了！待我在京城安顿下来，就写信让他们过来。” 来旺想到即将去到最繁华热闹的京城，一时眉飞色舞，嘿嘿直乐，全然没有一丝勉强。 “咱们出发吧，天色不早了。” 都耽搁半个时辰了，疯无害不得不催促。 拓跋修赶紧把小虎崽子从七大姑八大姨手中抢回来，重新塞进衣襟里，以最快的速度窜上大咕咕的后背坐好。 经此一事，他不得不暗赞小虎崽子天资聪颖，知晓他的衣襟内，实乃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他估摸着，小虎崽子不比卿宝养的两头圆憨憨差。 二妞急了，一把拽住来旺的包袱，“哥！别丢下我，我也想去京城！” 来旺哪里肯带她，后面爹娘就快杀到了！他得赶紧溜之后快！ 他生怕事情暴露，着急脱身，连忙哄道：“二妞乖，等哥在京城中站稳脚跟，就给家里来信，到时候一定接你们到京城去。” 然后他一把抢回包袱，跟在刘新荣后面，跳到巨鹰的身上，心情激动异常。 我擦！巨鹰给他当坐骑！他来旺有生之年，也能威风一把啦！哈哈哈！ 疯无害把卿宝和小白子抱上去，许家二老姗姗来迟。 “卿宝，等等！” 许老婆子把手中的肉包子递上去，“这是锅里刚煮熟的肉包子，你们带着路上吃。” 原本是要送去地瓜地里的儿孙们，可是小外孙女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便先紧着小外孙女，自家人可以晚些再吃。 卿宝没有拒绝二老的好意，接过来道谢：“谢谢外祖父，谢谢外祖母，你们的好意，卿宝收到了。” 许老爷子交代她：“跟你娘说，我们已经收到她的来信，来年开春定会按照来信中的种植方法，把洋芋和早稻、白叠子种好。” “嗯！好哒！卿宝知道啦！外祖父，我和娘亲会提前把种子给你们送过来的！”卿宝乖乖地应着，对他们挥挥手。 这时，大咕咕和小咕咕微微展翅。 大家秒懂，纷纷退了开去。 大鸟起飞，如若不闪开，怕是要被掀翻！ “咕咕咕……” “咕咕咕……” 两只巨鹰扑腾出漫天的尘土飞扬，冲上天际，展翅高飞。 “大家再见！” “小伙伴们再见！” “外祖父，外祖母，再见！” 底下青石河村的人恋恋不舍地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姗姗来迟的来旺爹娘，一人手提烧火棍，一人手拿牛鞭，怒声大吼：“来旺！你给我回来！” “反了天了！你个兔崽子！等你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看着渐渐变成黑点点，最后再也看不见的大鸟，来旺爹娘不得不停止骂儿，直气得咬牙切齿。 卿宝一直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青石河村，方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 抛开那点情怀，继续往家里去。 刘新荣头痛死了，大声问：“来旺，你不是跟你爹娘说好了吗？” 来旺冷得直打哆嗦，瑟缩着身体，尽可能捂暖自己。 他摸摸鼻子，同样大声回答：“我是说了，我爹娘没答应，我就自己逃出来了。” 共乘一骑的拓跋修、刘新荣：“……” 到底是自己兄弟，刘新荣把身上的大氅分他一半，两人紧紧的裹到一起。 “嘿嘿，好暖和！”来旺畅快地大喊。 “啧啧。”另一骑的卿宝啧啧赞叹，“中二少年啊！热血啊！好二啊！来吧！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 疯无害：“……” 忍无可忍敲她一记，“我看你是嫌大雪天气不够冷！” 小鬼头脑子总想些有的没的。 “嘻嘻嘻！”卿宝晃晃脑袋，脑袋套上厚厚的兜帽，师父敲就敲，反正一点都不疼。 忠实粉丝·小白子凑到卿宝的耳旁问：“卿宝，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中二少年是何意？” “就是……”冷风呼啸，卿宝担心他听不见，扯着喉咙大声喊道：“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咕咕咕……” “咕咕咕……” 仿佛附和她的话，两头巨鹰发出高昂的咕咕叫。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众人，心头不由得涌现出一股沸腾的热血，那些冷冽的寒风都无法将其吹散。 前几日在山里，大咕咕和二咕咕歇够本了，这回速度飞快。 一行人紧赶慢赶，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晌午回到护国将军府。 巨鹰跟之前一样，降落在后院。 阿碧早就带人守在那儿，日盼夜盼地等着他们回来。 至于后院圆滚滚它们，最近几日中午饭食一过，就被围进内舍。从而也就不存在卿宝等人回来，巨鹰找不到落脚点的问题。 因此，当他们回来的那一刻，阿碧很快就发现。巨鹰没完全降落，她就立马吩咐人跑去禀报。 卿宝等人回来，就意味着那些每日备受煎熬的病人，终于有救了！ 不少人在下面激动地呼喊着：“五小姐！疯神医！六皇子！”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下地，阿碧立即带人上前送上热帕子，给他们敷脸洗手，为他们驱散稍许寒意。 阿碧办事向来靠谱，卿宝看着那些即将端过来，且冒出热气的水，满眼期待。 从进入北方，她的脸都被风雪吹得没了知觉。 不料，疯无害一下来，妥妥的就是气场八百米！十米之内，无人敢靠近！ 原本热情上前侍候的小厮丫鬟们，齐刷刷被吓退。 胆小的丫鬟缩着脖子惊呼：“天啊！好可怕！都是有毒的！” 年轻的小厮也没好到哪里去，吓得瑟瑟发抖：“别！别过来呜呜，那条蜈蚣好恐怖！” “我认得那个毒蜘蛛，以前我老家有个老大爷，被咬上一口，转眼便丢了命，老吓人了！” “我看见那条蛇就浑身发毛！” “我觉得最可怕的就是那只鸡！竟然有三个脑袋！” “……” 卿宝没有等来热帕子，小脸一黑，“师父，要不你先把身上的毒物丢开吧？” 第998章 道医 疯无害老脸一板：“不行，这可是为师辛苦搜罗的‘天材地宝''！世所罕有！不亲自带回去，为师不放心。” 卿宝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晓得老头儿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无法改变他的主意。 于是，她再没有二话，自己跑到阿碧跟前。 阿碧人也机灵，赶紧用热帕子给她敷脸擦拭，又体贴地给她用热水洗干净双手。 阿碧趁机捏捏她肉呼呼的小手，没有瘦半分，反而更有肉感了，一颗心便落了下来。 她满心欢喜地再给卿宝送上一杯热乎乎的茶水。 卿宝咕咚咕咚喝完，这才觉得活过来了，冰冷的身体暖融融的。 小白子向来是卿宝的跟屁虫，卿宝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眼下也没有一丝迟疑地跟过去。 小厮阿水对小白子少爷好一顿热乎侍候，还附赠嘘寒问暖。 拓跋修瞥了疯无害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走上前去，自然享受与卿宝同样的待遇。 刘新荣拉着好奇张望的来旺走过去，不料，那些人竟连他也怕，指着他腰间挂着一圈儿的鵸鵌：“兄弟，你那三个脑袋的鸡……” 刘新荣被整不会了，憋着气解释道：“这不是鸡，是一种名为鵸鵌的鸟，没有毒。” 他不就是想喝一口热茶吗？怎就如此艰难？ 来旺果断对他动手动脚，把“三个脑袋的鸡”从他腰间解下来，丢地上去。 刘新荣没有像疯神医那样，把身上挂的鵸鵌鸟当犊子护。辛苦这么些天，还不许他享受一下下？ 擦完脸，舒服一点后，再捡起来就是。 当热帕子往脸上一贴，两人发出舒服的喟叹。 一行六人，唯有疯无害，以及他身上难以割舍的“天材地宝”，惨遭嫌弃，没有人敢上前侍候。 疯无害轻哼一声，傲娇地别过身去：“老朽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块热帕子，一杯热茶，就丢下好不容易获得的‘天材地宝’。” 他见一伙人撇开自己，再次气哼：“老头子的‘天材地宝’，绝不假于他人之手！” 卿宝哪里听不出师父在“撒娇”，她可是最孝顺的小徒弟呢！ 她大眼睛滴溜一转，跟阿碧取来一块干净的热帕子，另一只手端来一杯热茶，屁颠颠地小跑到疯神医跟前，双手奉上，“师父，请慢用。” 疯无害斜眼睨她，心情骤然阴转晴，嘿嘿一笑，接了过来，“算你还有点良心。” 语气明显缓和。 卿宝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师父，卿宝是很孝顺的小徒弟，等哪天你老了走不动腿，你才能体会到卿宝的好。” 换而言之，就是告诉疯神医，她会给师父养老送终。 疯无害把热帕子往脸上一搭，随后抹一把，脸是干净舒服了，心情却被小徒弟给说无语了。 什么叫他走不动腿？他堂堂一代神医，绝对不允许自己会有那么一天！ 看来有必要跟小徒弟科普一下，她的师父到底有多厉害！ “卿宝，师父跟你说，若是为师真到了两条腿都走不动道的时候，不需要你伺候，为师自会坐化离开。并且，会提前告知你坐化的具体时间。可懂？” 他虽不是出家人，不学佛，但却花了一辈子学“道”，践行“道”。对他而言，道医就是他的“道”，他的使命。 他自诩是修行人，自觉道行还不低。 他能够预提前掐算自己何时会离开，到时候，会把身后事给交代清楚，不拖累任何人。 卿宝懵懵懂懂的眨眨眼，疯无害一手重重按下去，在她脑袋使劲儿搓搓搓，“嗐！你个小不点，满脑子除了吃喝就是玩乐，要不是为师要你学，你现在就是脑袋空空的草包。罢了，多年以后，你会慢慢领悟出‘何谓道医’。” 卿宝点头：“哦。”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她隐隐觉得师父口中的“道”，是一种深奥的东西。卿宝大佬没剩多少童年了，暂时不想碰触那深奥的“道”。 她接过师父给过来冷掉的帕子时，说了一句话：“反正师父是得道高人就对了！”然后一溜烟跑回去，把用过的帕子丢给别的丫鬟。 全然信任的夸奖，惹得疯无害哈哈大笑。 嘿嘿，小徒弟悟性好，孺子可教也！ 卿宝问阿碧：“阿碧姐姐，卿宝不在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事？” “家里人都好着呢，除了……”阿碧说到这里，话语顿了一下。 “除了什么？” “除了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阿碧小心地觑了一眼疯神医，“你们走的前几日好好的，这两天眼瞧着他们快要撑不下去了。五小姐，他们浑身漆黑，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臭味。” “期间，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看过，一个个都摇头叹气，说他们命就在这两日了，让家属准备后事。” “啊！”卿宝咂舌，“这，这么严重？”莫名的感到心虚，出去的这一趟的确耽搁了不少时间。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师父。 她心里担心病患会在护国将军府挂掉，于是，一双土豆腿立即抡的飞快。 是的，她打算跟师父好好说说，得抓紧时间给病人医治。 唉，不靠谱的师父太过随性，不是什么好事。瞧，把小徒弟给操心得，头顶上的两个花苞都快散掉了！ 小徒弟屁股一翘，疯无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拍拍她的脑袋瓜，说道：“不会有事，为师心中有数。” 卿宝呲着小白牙笑道：“卿宝就知道，师父最靠谱了！肯定能把每一个人治好！” “呵！”疯无害呵出一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喊为师是不靠谱师父。” 卿宝眼睛瞪得溜圆，小手捂住嘴巴。 完犊子！师父啥时候知道的？ 疯无害瞥见她的小样儿，继续冷笑两声：“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卿宝顿觉，以后自己在师父面前，有些抬不起头了！ 来旺第一次来护国将军府，被府里的下人侍候擦脸洗手，又能第一时间喝上热茶，感到十分熨贴。 第999章 一家人呼啦啦地去迎接 他好奇地左右张望： “我怎么好像听到阵阵哭声？” “人都快死了，这两日患者的家属们在哭呢。”阿碧的神色显得颇为平静，似乎习惯了？ 来旺呆呆地盯着人家瞧了好一会儿，忽地脱口而出：“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阿碧一愣，随即啐了一口：“你一个半大少年，瞧你说的什么话？哼！”竟敢语言调戏她！ 来旺一张脸涨的通红，拘束地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姐姐别把我当成登徒子，成吗？”最后的“成吗”说的小心翼翼。 “咯咯咯……” 卿宝要笑死！头一回听来旺哥夸人家姑娘漂亮，就被呛。她本该同情的，原谅她不厚道地笑了。 也对，就来旺哥风尘仆仆的土包子尊容，哪家姑娘会喜欢？ 阿碧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晓得那是五小姐的客人，犹豫了一瞬，放弃搭理那人。 她迟疑了一下，征求卿宝的意见：“五小姐，你们都累了，要不先回去歇息？” 她当然希望他们先把病人给治好，但贵人就是贵人，哪家的贵人不先紧着自己？ 况且，她方才明说病人的情况，贵人们自有判断。 卿宝默了一瞬，旋即扭头看向疯无害，“师父，他们病的这般严重，要不咱们先给人家治病，再休息？” 疯无害哈哈一笑，大手一挥， “行吧，不耽搁了，你和小白子一起来给为师打下手。” 果然没看错人，为人医者，医德最为重要！医术次之。 小白子立即上前立正：“是！师父！” 卿宝的目光扫了扫新晋师弟。 倒也不必如此严肃。 她动了动嘴皮子，最终默默闭嘴。 师父有她这样调皮捣蛋的小徒弟，已经够惨的了！另一个小徒弟乖巧一些，算是对师父的一种弥补吧。 谁料，疯无害背负双手，瞧着小白子不甚满意，微微叹气地批判：“一本正经过了头。” 然后手指点两下：“你们俩随为师回药房，负责捣碎草药，再混合上师父的独门秘方，就能拿去给他们医治！” 两小只齐声答应：“是！师父！” 临走之前，卿宝特意吩咐阿碧：“阿碧姐姐，大咕咕和二咕咕又累又饿，你着人去采买一些新鲜的肉食回来投喂。” “五小姐放心，奴婢省得的，一定会把大鸟照顾的妥妥贴贴。” 卿宝背负着双手，点头，老神在在的离开。 阿碧低头，用帕子遮挡住面上的笑意。 五小姐一如既往的喜欢装小大人呢。 拓跋修也施施然说道：“这么多病人在，且又是为我受的伤，肯定需要捣弄许多药材，我也去帮忙。” 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拓跋修都去帮忙了，作为新晋侍卫刘新荣自然不好不去，便也跟上去。 来旺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清楚，自然暂时充当刘新荣的尾巴。 一群人呼啦啦的回来，又一起呼啦啦的去卿宝的卿云阁。 此前，考虑到疯神医的日常所需，府里专门给他置办了一处药房。 此时此刻，护国将军府中，除了要上工的梁俊和苏正阳，以及照顾两对双胞胎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外，许娘子和春夏秋冬母女都在亲力亲为的照顾病患。 许娘子是第一个收到卿宝一行人回来的消息，立马就要带上春夏秋冬前去迎接。 一旁的病人家属听到了，赶忙跑到许娘子跟前哀求：“求求苏夫人，帮忙在大夫面前美言几句，我儿真的承受不住啊！让他们快快来给我儿治病！” 这位夫人说着就哭起来。 她看着儿子痛苦不堪的模样，手中的帕子早就湿透了。此时得知寻草药的人回来，激动哭求医治。 许娘子将人搀扶起来，“夫人请放心，大家也请安心。能够医治他们的大夫已经回来，我相信病人很快就能痊愈，我这就去看看。” 大部分家属都是明事理的，纷纷点头道：“对呀，咱们别妨碍苏夫人去请大夫，咱们安心等着便是。” “苏夫人最近领着家中如花似玉的闺女，把病人照顾的妥妥贴贴。我相信苏夫人能急咱们所急，很快就会领着那位大夫过来。” “苏夫人，你们去吧，我们等着便是。” 许娘子松了一口气，没有人纠缠，母女五人快步离开。 走到半路，与抱着两对双胞胎的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相遇。 许娘子和春夏秋冬也没闲工夫逗弄小孩儿，队伍更壮大了一些，呼啦啦的一起走。 紧接着，遇上前来禀报的小厮，得知卿宝一行人一刻不停歇的去捣药，一时倒不好有那么多人前去打扰。 许娘子想了想，说道：“救人要紧，咱们先不去见他们，免得扰了他们做解药。” 大家一致点头，疯神医等人忙着制解药，就算他们去见了人，也没能说多少话。 “迎春，你去厨房给他们备上热乎的吃食，还有，多烧一些热水。他们一路奔波劳碌，想必是累乏了，路上也没吃好。” “好，阿娘，我现在就去。” 苏迎春答应下来，转身就去厨房，连自己的双胞胎闺女都没怎么逗弄。 许娘子恭敬请示苏老夫人，“娘，除了这些，你可还有什么安排？” 苏老夫人把曾孙女的小手从嘴上拿下来，笑道：“没有补充的了，你安排得很唔……” 话没说完，又被小珍华的小手给捂了一巴掌。 苏老夫人不厌其烦的把她的小巴掌拿开，嘴上委屈地问：“哎哟哟，小珍华为何老是打奶奶的嘴巴？” 后面被奶娘抱住的小宝珠，忽然猛地扑过来，上半身一下子就扑到苏老夫人的肩头，小爪子挥舞着，好像也想给她的曾祖母来一巴掌。 奶奶只好把小家伙整个儿抱回来，紧紧的环住她的身子。 小宝珠表示抗议，张开红润润的小嘴巴，吐出一个字：“啊！” 旁边的小珍华听到了，也对苏老夫人吐泡泡：“啊！” 苏老爷子左手右手一个小承志和小承风，听到“啊”的两声，也转过头来，“啊！” “啊！” 第1000章 小哥哥功不可没 一时之间，婴儿的“啊啊啊”不绝于耳。 更过分的是，小承志和小承风似乎听懂了小珍华和小宝珠的婴语，啊啊了几声后，直往苏老将军脸上呼扇小巴掌。 苏老将军自恃力气大，平日里时常同时抱着两个娃，乐在其中。他此前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两个娃一起打自己。 苏老夫人抱着小珍华，笑得几乎喘不匀气，不忘吐槽老伴：“活该！一把年纪了，还同时抱两娃，也不怕闪了腰。” 苏老将军不同意了，“我老当益壮，怎么就不能同时抱两个娃了？他们这么小，若是两个娃叠在一起，我还能单手将她们托举起来。” 许娘子和夏秋冬窃笑不已。 苏老夫人白了苏老将军一眼，“得了，你就吹吧。小珍华，小宝珠，咱们回去啰！” 恰巧小珍华粉嫩的小拳头砸过来，被“身经百战”的苏老夫人一把握着，在粉嫩的小拳头上么么叽了两口，哄道：“知道了，等你小姨忙完，咱们再去看他们。” 小宝珠又抻出手臂，要去找苏老将军，“啊！啊！” 苏老将军看了看怀了的一对宝贝金孙，没有犹豫，便把小承志塞奶娘怀里。 他腾出一只手，捏捏小曾孙女的手，“宝珠乖，跟你曾祖母回去，明儿就该轮到曾祖父去陪你们姐妹。” 捏完小宝珠的手，又雨露均沾，把小珍华的虎头帽子摸了摸。 如今，两个老人家每日互相轮流照顾两对双胞胎。 说是轮流，其实大部分时间，四小只常常一起躺，一起爬，一起玩玩具，一起掐架，一起哭闹，一起拉便便…… 总之，四小只使二老的天伦之乐，过得十分的充实。 二老喜爱两对双胞胎，许娘子发自内心的高兴。 “爹，娘，我一个人去药房吧，看看他们有何需要。” 二老觉得她思虑周全，便点头让她去。 于是，除了许娘子，匆匆赶去迎接的一行人，又匆匆的往回走，继续各忙各的。 反正不着急，把病人给医治完了，他们就能好好唠嗑这些天的经历。 这时，疯神医的药房里，六个人倒是忙得有条不紊的。 疯神医飞速的抓药，抓完药以后，立刻分派起任务来。 卿宝力气大，负责捣药。 小白子不肯干别的，跟着卿宝一起捣药。 看着人多，但是煲药这个事儿，拓跋修干不了，刘新荣和来旺倒是能做的游刃有余，没一会儿就架起药炉烧起来。 如此一来，在药房里慢悠悠的转来转去的拓跋修，倒像是监工的。 说是监工，算是抬举他了，实际上就是无所事事。 疯无害看不得他清闲，所有人都忙的时候，最清闲的那个就有点讨人嫌，碍眼得很！ 他开口说道：“你要是闲得慌，倒不如去伤者那里给他们说一声，半个时辰后就把解药给他们送去。” 拓跋修眯眼：“你的意思是，要本皇子去当传声筒？” 疯无害白眼一翻，吐槽一句：“你爱干不干，别以为我老头子稀罕你去做传声筒。” 卿宝捣药的动作一停，连忙跑到拓跋修跟前，仰起小脸蛋儿看他。 嗯，据说人的相貌，下巴微微扬起四十五度角的时候，最为好看。她现在仰脸的角度，应该恰到好处吧？ 拓跋修低头看她，肉乎乎的下巴似乎瘦了一些。他忍不住抬起手，在她的下巴处挠了挠。 肉感比之前差了点，但还是有点肉感。 卿宝：“……” 小哥哥在逗狗呢？师父说的没错，小哥哥就是闲的慌！ 罢了，谁叫小哥哥人美心善呢？被小帅哥挠一挠，感觉挺不赖的嘛。 “小哥哥，师父说的没错，那些人是因为小哥哥而身负重伤。后来，小哥哥为了报答他们，千里迢迢去寻药。如今回来了，小哥哥也应该第一时间露脸，去关心他们。” 卿宝小手一拍，眸子闪闪发亮，“如此一来，就能彰显出小哥哥拥有一颗感恩的心，也体现出小哥哥不会忘记，他们曾为小哥哥抛头颅洒热血的事！以后，大家也会心甘情愿的为小哥哥卖命！” 拓跋修挠小狗，哦不，挠卿宝肉嘟嘟下巴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手换了一个位置，敲了她一个脑蹦子。 “小哥哥！”卿宝跺跺小脚。 她明明一心为小哥哥着想，小哥哥为什么还要打她？ 拓跋修见她几乎气急败坏，噘起的小嘴都能挂拖油瓶，不由得愉悦地笑了。 笑着笑着，他想到什么，倏忽正色道：“卿宝，你才只有五岁。所谓慧极必伤，类似这种事情，自有我们大人去考量，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就好。” 卿宝本是“推锅”的一把好手，叉腰……呃，衣服多到没了腰，不过……随便吧，又不是她的错，是厚衣服的错！ 她当即把下巴抬得更高，完全失去了把握四十五度角的分寸。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拓跋修道：“都怪你！卿宝说话没说顺溜呢，就天天被小哥哥抱坐在书桌前，被迫读书，被迫识字，被迫听之乎者也……总之，卿宝如此聪慧，小哥哥功不可没！” 拓跋修嘴唇动了动，终于一个没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想他当初一时无聊，温养起来的奶团子，终于长成伶牙俐齿的聪慧小姑娘。 说实在话，他成就感满满！ 但此刻听她这么一说，除了自己感到快乐之外，一时竟分不清，她究竟是念着自己的好呢？还是坏？ “小哥哥，你在笑什么？” 难得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还笑得这么好看，简直帅到人神共愤！ 卿宝不晓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她把自己的“锅”，“盖”到小哥哥身上，小哥哥更开心了？难道小哥哥的脑回路跟他们不一样？喜欢被“嫁祸”？ 她仔细想想，似乎也对，小哥哥鲜少笑得这样人神共愤。平时他的笑点就很高，大家笑的时候，他也就扯扯嘴角，哪里如现在这样，笑得疯癫？ 第1001章 让小哥哥成为四姐夫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哥哥的脑回路肯定跟他们不一样。 除了傻愣愣的小白子，疯无害和刘新荣、来旺也都在笑，只是没有拓跋修笑的这么放肆。 “在笑你……如此诚实。” 拓跋修好不容易收起笑声，只是唇角勾勒的弧度骗不了人。 卿宝眼中闪过狡黠。 她如此聪慧，自然有小哥哥的一份功劳。 小哥哥教她的学识，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知识，在上辈子称之为国学，当中藏有莫大的智慧。 小哥哥给她把底子打得很好。 “哟呵！啧啧，这就把功劳揽上身了？看来你师父我，是一分力气没出呀！” 卿宝和拓跋修一致扭头看向阴阳怪气的源头。 疯无害哼了一声，对他们高高地扬起长长的眉须，在卿宝原来的位置，“咚咚咚”地把药捣得稀烂。 卿宝眨巴眨巴眼睛，倏忽眼睛瞪得溜圆：“不是吧？不会吧？师父吃醋了？吃小哥哥的醋？” 疯无害顿喊失了面子，呵呵哒：“胡说八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小徒弟？让你捣药也没干好，还要师父亲自来。你赶紧回来捣药，人家爱去不去，就你多事。” 言罢，却并没有撂开手，反而把药更是用力捣得“咚咚”作响，仿佛那药是他的仇人似的。 这是……生气了？ 卿宝嘟嘟小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知道啦！” 疯无害继续“咚咚咚”，可怜兮兮的长叹一口气，开始卖惨：“罢了，女大不中留，原就不指望小徒弟为我做点啥。” 过了一会儿，又絮絮叨叨：“我一把年纪了，收个徒弟不容易，指望小徒弟给我养老送终？呵呵哒，我老头儿还是收起那点妄想吧。” 卿宝越听越不对味儿，凑到拓跋修面前，用小手挡住嘴边的一侧，问：“师父打翻醋坛子了吧？” 拓跋修推推她，“去帮你师父的忙吧，小哥哥依你了，先你们一步，去看看伤员。” 只不过，他刚准备出门，就看到许娘子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苏伯母。”拓跋修微微笑着喊了一声。 许娘子怔愣了一瞬，旋即眉开眼笑，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诶！好孩子。” 六皇子这般宽和的态度喊她，分明不打算在她面前摆皇子的谱。 拓跋修贵为皇子，是皇上与皇后唯一的嫡子，许娘子却未曾从他脸上看到丝毫傲慢之色。 此时反倒听他礼貌的喊了一声伯母，她就有一种“他依然是青石河村的那个孩子”的感觉。 “瞧瞧，出去一趟，人都瘦了一大圈。六皇子，等一下要多吃一点，迎春已经在厨房里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娘亲，娘亲，还有卿宝，卿宝也是好孩子！卿宝也瘦了一圈！” 卿宝忙不迭地跑过去，在娘亲跟前刷存在感。 说话间，她再次扬起标准的四十五度角，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是是是，卿宝也是好孩子。” 许娘子忍不住笑，抬手摸摸她的小脸蛋儿，嗯，肉肉的，不曾消减。看样子，出门在外的伙食，应是挺不错。 拓跋修道：“伯母，晚辈先去看看伤员。” 许娘子笑道：“你去看看他们也好，趁早安安他们的心。” 拓跋修拱手出去了。 许娘子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赞道：“这孩子长得真好！性格也好！哪哪都好！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婿，做梦都能偷着乐。” “啊！”卿宝大吃一惊，“娘亲怎会这样想？”随即脑中灵光一闪。 咦？好像也不是不行。 如果小哥哥成为自己的姐夫，那他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可行！非常可行！极其可行！ “娘亲！”卿宝突然大声说话，“让小哥哥成为四姐夫！让四姐嫁给小哥哥！” 刚走出没多远的拓跋修，成功的被她的大嗓门，给惊的一个趔趄，好险没摔个狗啃屎！ 拓跋修风中凌乱了！ 怎么会……卿宝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他原想着，等卿宝长大，就给他当未来媳妇…… 他一阵心烦意乱，又不好回去，更不能偷听，此非君子所为！ 然后，他又听到卿宝偷着乐的声音：“哈哈，我真是大聪明！小哥哥和四姐年龄相仿，都爱看书，绝配！天生一对！哈哈，卿宝是大聪明……” 听不下去了！他与卿宝的四姐？苏暖冬？ 拓跋修的脸色都要龟裂了！ 他狠喘几口气，只觉得再听下去，他的小心脏会承受不住。 拓跋修脚步虚浮地离开。 药房内，许娘子一把捂住她说话敞亮的小嘴。 卿宝拼命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唔唔唔……” 许娘子求饶告奶奶，坚决不松手。 “哎哟，我的小祖宗！六皇子是天潢贵胄！皇室中人！婚姻大事，自有圣上裁决。你就别瞎说，平白给家里招祸。” 卿宝被捂住小嘴，却依然不死心地摇头。 她好想小哥哥成为至亲之人！超想的！ 许娘子没好气，警告道：“你要是不答应，娘亲就不给你嘴巴说话的机会。” 卿宝的大眼睛眨呀眨，忽闪忽闪的，真有一种——像极了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在闪烁的画面感。 “答应了？” “唔唔。”卿宝无奈的点头。 许娘子这才满意放手。 这时，刘新荣礼貌打招呼：“许婶婶好。” 许娘子没来得及应声，下一秒就响起来旺惊喜的大叫：“许婶婶！” 许娘子看到来旺，大吃一惊，“来旺！”随即惊诧地问：“你怎会在这儿？” 来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狗蛋哥说昌伯和胖婶在京城开了一家酒楼，我可以过来当小二。” “你爹娘能同意？你可是你们家中唯一的男丁。” 莫怪她这般问，这个时代的人，都有重男轻女的观念，端看轻重有所不同而已。 来旺的爹娘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观念跟普罗大众一样没什么两样。 来旺当即秒变鹌鹑。 “你不敢实话实说，我来跟婶婶说。”刘新荣没好气地扫了来旺一眼。 第1002章 躺了一个排的连队 “来旺只跟阿牛叔说了一声，就自顾自的拿起几件衣服跟我们回来。雄鹰冲上天空的时候，我还听到阿牛叔和阿牛婶在后头骂他兔崽子。” 许娘子：“……” 熊孩子！跟狗蛋一样的熊孩子！ 呃，好像不太一样。狗蛋现在脱胎换骨了，不再是青石河村令人怜悯且头痛的熊孩子！ 毕竟是青石河村的老熟人，尽管知道来旺拍拍屁股就来，许娘子看到来旺仍然很高兴。 “既然来都来了，就在府上住下来，不要担心吃穿用度的问题。” 来旺连连摇头兼摆手，“不行的，许婶婶，我来京城，是要跟着狗蛋哥一起混。我打算去永安楼做店小二，不能在府上长住。” 许娘子欣慰地笑着开口：“来旺长大了，也懂得谋算生活。行吧，你跟狗蛋打小就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一起住最合适不过。不过婶婶还要说，你以后什么时候想来住，婶婶都欢迎！我看最近狗蛋也有事情要忙吧。” 刘新荣刚给两个药炉添完柴，闻言，回转过身，对上许娘子含笑的眼眸，听她继续说道：“狗蛋，你现在跟着六皇子做事，六皇子或许会留在府上住几天，你们也要跟着暂住在这儿吗？” 来旺没有主意，也看向刘新荣。 刘新荣备受关怀，摸了一下头，“许婶婶，我原本想着，等一下给病人解毒后，晚上想先回家。” 来旺连忙跟着说道：“那我也跟你回。” 刘新荣笑了笑。 他也很想把来旺带回家，跟义父义母说说话。 许娘子并没有勉强，笑了一下：“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婶婶就不多事了。” 来旺嘴甜甜地道：“哪里多事了？许婶婶分明关心我们。” 许娘子乐了，“来旺跟以前一样会说话，比他爹强。” 人家客气一句，来旺倒是大言不惭：“我也觉得是！” 许娘子一时哭笑不得。 “娘亲，你亲自过来，是因为太想卿宝了吗？” 卿宝不等娘亲回答，嘴巴立马吹出爱的泡泡，“卿宝也想娘亲了！卿宝早就准备好，要给娘亲好吃的果子！” 卿宝随手一翻，把一颗红彤彤的火枣，送到许娘子面前。 许娘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来的目的么，其实是问一下他们有何需要， 可是小闺女说想她呢！又有红果果表达想念，倒不好实话实说，恐伤了小闺女的心。 “谢谢小乖乖，娘亲也可想卿宝了！”许娘子避重就轻，捏捏小闺女肉肉的脸蛋儿，双胞胎儿子都没这肉嘟嘟的手感。 不生儿子不知道，没满一岁，每天几乎恨不得把她的房子给拆了！ 论软萌乖巧，还得是小闺女！ 手痒痒得到满足，许娘子转而对疯无害说道：“对了，疯神医，你们这里可还需要帮忙？” 疯无害不需要细想，一边捣药，一边脱口而出：“解药已经煮下，半个时辰后，让人提木桶来装解药，多备一些空碗。每人喝一碗，喝个两天，就能把毒完全给解了。” 许娘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心弦得以松弛。 “成。”得知伤患两日便能解毒，许娘子欢喜地应下来，“我下去安排。” “娘亲，等一下啦！”卿宝把走出两步的许娘子拉回来，“娘亲顺便把这三只鸟带去厨房，让大姐今晚煮了给大家吃。” 卿宝蹬蹬蹬地从角落里拽出一只软趴趴的鵸鵌鸟。 值得一提的是，她和师父、小白子分得三只鵸鵌鸟，狗蛋哥得一只，小哥哥得两只，其中一只是献给皇上的。 他们家人口多，三只鵸鵌鸟作一顿吃完，倒也合适。 当许娘子以及她身后的下人触及那只鸟的三个脑袋时，吓得一个个惊声尖叫。 “夫，夫人，有……有三个脑袋！”许娘子身后的嬷嬷害怕地开口。 许娘子正要说，她没三个脑袋，卿宝却身体力行，把另两只鵸鵌鸟都搬出来。 这么摊开一看，三只鵸鵌鸟就有九个脑袋。 打眼一瞧，躺了一个排的连队。 许娘子瞅了瞅小闺女纯澈又开心的可爱脸蛋儿，下意识地吞吞口水，“卿宝，那，那长三个脑袋的鸟，咱们能吃吗？” “能吃，能吃哒！” 生怕许娘子不相信，卿宝重重地点点脑袋瓜，比啄木鸟啄得更快。 “师父说，这种鸟名叫鵸鵌，在古书上有过记载，人吃了后就不会做噩梦，还可以辟除凶邪之气。小哥哥也说，他曾在《山海经》那本书上看到过。” 卿宝的小嘴叭叭，说的头头是道。 疯无害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却没有拆穿小徒弟善意的谎言。 那些话虽是拓跋修说出来的，但在神医谷的古医书中，的确有相关的记载，所以当时他才赞成大家都吃。 “啊？这鸟肉这么好？”许娘子直起腰身，没有那么害怕了。 在她眼中，疯无害就是这方面的行家！无论行家说什么，都是对的！ 卿宝极力推荐：“鵸鵌鸟的肉不仅作用大，而且它的肉质超级鲜美。娘亲，你今晚吃过就知道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咱一大家子人都吃！” “行，那个，赖嬷嬷，你把那个鵸鵌鸟拿去厨房，交给大小姐。” 许娘子应下后，立即神色如常地吩咐身边的嬷嬷。 “可是夫人，老奴害怕。” 赖嬷嬷看着那一整排的九个鸟脑袋，一颗心突突狂跳。 许娘子微微抿唇，表面不动声色。 她也害怕啊！经过卿宝的解释之后，只是没有那么害怕，到底仍然害怕，那可是一个身子长着三个鸟脑袋！谁能不怕？ 她只是表面能装。 赖嬷嬷是连装都不会，瞧瞧，那一只手直打哆嗦。 卿宝见赖嬷嬷着实害怕，眼看着心都慌了，于是好心解释：“赖嬷嬷，没什么可害怕的。再说，鵸鵌鸟早就被杀死，就算它有三头六臂，都不能伤害到你呀！快点拿去厨房吧。” 赖嬷嬷求救地看向许娘子，可怜兮兮地唤道：“夫人……” 许娘子面沉如水，语气平淡：“我和五小姐的话都不听了？” 第1003章 小闺女帮她敲打身边人 赖嬷嬷磨磨蹭蹭地一步三回头：“夫人……” 许娘子见她着实害怕，便想给她寻个帮手，结果一回头，跟随她的仆妇丫鬟齐刷刷后退。 许娘子：“……” 真是的，这些下人的胆子都没有她大，一个个都不中用。 “夫人……”对面的赖嬷嬷又在可怜兮兮的叫唤，脚下就跟原地踏步一样。 许娘子顿时来气了，难不成府中养的这些下人指望她亲自动手？ “得了，本夫人不晓得你在害怕什么，你没看见五小姐都亲自动手提鸟了？那鵸鵌鸟只是长三个脑袋，不是要吃三个人。” 赖嬷嬷低头不敢吭声，只能视死如归地抬头，深吸一口气，正要…… 许娘子突然来了一句：“赖嬷嬷，只要你把三只鸟成功交给大小姐，给你加一个月的月俸。” 赖嬷嬷顿时瞪大眼，满血复活，嘴上麻溜地应着：“是！夫人！” 眼前人影一晃，又一晃，赖嬷嬷两只手拎着三只鸟，一来一去，一下子跑没了影。 许娘子嘴角一抽，念叨了一句：“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一低头，对上小闺女懵懂的眼神，便问：“咋啦？” 卿宝对上许娘子的眼眸，直说：“娘亲身边的人胆子都好小喔！明明鵸鵌鸟都死了，一个个怕的怕，退的退。万一娘亲真遇到啥事，他们岂不是丢下娘亲就跑？娘亲要不要考虑换一批胆儿肥的？” 话刚落，许娘子还没有说什么，她身后的仆妇丫鬟脸色大变，立刻跑上前，一同挤在许娘子左右，方才的瑟缩胆小荡然无存。 许娘子怔了怔，瞥了瞥左右，瞧见一个个急吼吼的激动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夫人，我们胆子不小，真要有事的时候，奴婢一定会挺身而出，绝不会做缩头乌龟！” “我更是如此，我是家生子，主人落不得好，奴婢更是不能活命！夫人有事，奴婢一定会第一个出头！绝不食言！” “家生子就不会背叛吗？自古以来，背叛主家的家生子比比皆是。即使我不是家生子，可我也是签了死契的。奴婢被安排侍候夫人，此后便与夫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有事绝对不会做缩头乌龟。” “方才……方才那事儿不作数，方才没有危险，只是奴婢心里发毛，原想着夫人既已指定赖嬷嬷，此事便有人去干了。于是奴婢心生懈怠和侥幸，但只要夫人命令奴婢，奴婢肯定上前冲！” “奴婢跟谷翠姐姐一样，心存侥幸。之前夫人并没有遭遇危险，所以才没有出头。一旦夫人有危险，奴婢绝不退缩！求夫人不要换掉奴婢！” “求夫人不要换老奴……” 一群仆妇丫鬟乌泱泱的求饶，吵得许娘子脑壳疼。 她嗔怪地瞥了卿宝一眼，还得宽慰自己的下人：“行行行，不要再吵了！本夫人都知道了！” 乌泱泱的声音这才戛然而止。 “谢夫人相信奴婢！往后有事儿，奴婢一定挺身而出！” “夫人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绝无二话，说干就干。” “夫人不愿意而又不得不做的事，让奴婢来！奴婢撸起袖子干！” “……” 许娘子抬头望房梁。 这都止不住你们的嘴。 她摸摸耳朵，忍不住看向始作俑者，只见卿宝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捂住小嘴，笑得欢快。 许娘子忽然意识到，小闺女就是故意的！ 想到以自己的出身，一步登天，成为护国将军府的当家夫人，自然很难令府邸上下所有的人信服！ 她为人心善，短时间内又做不得那高高在上奴役下人的高贵人儿。 前期能如此上行下效，全赖婆婆的支持。 想要使府中的下人管事对她言听计从，还得靠真本事。 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能够立起来！ 罢了，小闺女帮她敲打身边人，似乎也起了作用。 许娘子带着一群表忠心的下人离开后，卿宝舔着一张笑脸，来到疯无害跟前。 “师父，让卿宝来吧，怎敢老您老人家捣药？” 疯无害头也不抬，手中的咚咚响倒是停止，然后把捣药罐的药倒进一个空碗里。 卿宝干瞪眼：“这就捣完了？不需要卿宝了？” 她还想要出力的呢。 她没有惋惜完呢，忽然，眼前丢下一堆草药，紧接着扔过来两株洞冥草。 疯无害丢来一句：“这些都要捣。” 卿宝瞠目结舌：“这么多？” 小徒弟表示不懂就问：“师父，狗蛋哥和来旺哥不是煎药了吗？为什么咱们还要捣这么多草药？” 说到医药方面的知识，疯无害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师父，此时耐心解释：“黑煞毒霸道之极，需要外敷内服。他们的伤口经过这些天，已经溃烂，难以结痂。只有双管齐下，才能尽快痊愈。咱们捣的这些药，不仅要给他们外敷，还要把一部分添加到煎出来的药中。” “喔！”卿宝有点明白，接着又问：“黑煞毒如此霸道，师父说两日就能解毒，能这么快嘛？卿宝记得，以前小哥哥身上的黑煞毒，用了很长时间才根治的呢。” 别看疯无害平时嘴巴不饶人，但却十分喜欢小徒弟求知若渴的态度，当下手抚摸着他最爱的长眉，耐性十足地说道：“你小哥哥那是中毒已久，被黑煞毒里里外外，外外里里，都折腾了个透彻！如果不是因为你，当时他早就呈现油尽灯枯之像。当时光是依靠洞冥草来解毒，已是不成了。” 卿宝正要追问，疯无害凑到她圆润的小耳朵低声道：“当时是靠你的灵泉水修复了他的根基，强健了他的体魄，后续才能养好。” 他直起腰身：“如今你看，你小哥哥的身子与常人无异，甚至筋骨清奇，很适合习武。” 卿宝恍然大悟，立即咧开小白牙，笑得满脸得瑟：“原来卿宝也是小哥哥的救命恩人呐！” 旋即，她有点苦恼：“小哥哥知道‘卿宝是他恩人’的这个事吗？” 疯无害嘴角抽抽：“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第1004章 有点悟性但是不多 卿宝睁着纯洁无瑕的黑琉璃眼睛，摇摇头，“就是吧，做好事不留名这事……憋得慌。” 说到这个，疯无害正色道：“小徒弟，做好事不留名，不存私心，此谓积阴德，乃明心见性之功德。” “做好事留名，当即获得回报，得到别人的认可或感恩戴德，谓之阳德。阳名盛则阴德必损，反之亦然。” 卿宝挠挠头，诚实地摇头：“不大懂。师父，那到底阴德好，还是阳德好？” 什么明心见性？咋好像圣人的境界？她就一个普通人，这辈子也只想当普通人。 疯无害一边捋长胡子，一边教导小徒弟：“积阴德，攒福德，不仅造福自己，也能造福子孙后代。积阳德，就像你手中拥有十两，容易一下子就花光。没有好坏，端看你自己抉择。” “当然了，为人医者，为师更希望你做好事不留名，因为这是医者的本分，钱货两讫。并且，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积攒阴德，往后若有命定的烂局，或许会有峰回路转、逢凶化吉的契机。” 卿宝的黑葡萄大眼睛亮晶晶的，“卿宝知道了！如果自己没有什么需求，对方身上没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咱就悄咪咪的攒阴德。” “但如果想要获得回报，比如说，卿宝穷得快饿死了，想要吃饱得到银子，就告诉那人，积阳德。正所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卿宝晓得哒！” 疯无害小小的哼了一声，“算你有点小悟性。” 卿宝洋洋得意起来，只是刚露出小白牙笑，疯无害又来了一句：“就是不多。” 卿宝的小肩膀一垮，嘟囔着小嘴，“师父就不能多夸夸你最爱的小徒弟吗？” 疯无害无情地丢给她几样药材，果断拒绝：“不能！骄傲使人自满，尤其是你！为师甚至觉得，这句话似乎为你量身定做。为师知道，如果你身后长有一条尾巴，但凡为师夸你一句，你那条尾巴都能翘上天。” “哼！”卿宝两个小鼻孔重重地哼气，把药捣得咚咚作响，那声音比起先前疯无害捣药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白子本来并不受影响，一如既往的均匀捣药节奏。这时的动作却减慢下来，他细细回味方才疯神医和卿宝的对话。 以前爷爷说过类似的话，可是那时他不懂，此时回想起来，别有一番心境。 一边看火煎药，一边听他们聊天的刘新荣和来旺两人，则窃笑不已。 虽则只言片语，他们却也获益匪浅。 “咚咚咚咚咚……” 卿宝化气愤为力量，把药捣出“磅礴”的气势来，仿佛那药是师父一般，任由她“揍揍揍”！ 突然，卿宝眼前“开花”，捣药罐整个儿寸寸碎裂开来，顷刻间四分五裂，小石块散落一桌。 “哇塞！卿宝好哇塞！” 小白子眼睛闪烁着星星的光芒，药也不捣了，小巴掌拍得通红。 他白皙的脸蛋儿兴奋不已，“卿宝连石头做的捣药罐，都能捣碎！你不哇塞，谁哇塞！” 在场的几人瞬间被这儿的动静吸引，几乎同时下意识的瞧过去。 卿宝可不像小白子那没脑子的，这时她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揣着小手手，小脚丫悄悄往后挪动。 坏事了！一时忘记控制力道，把师父的捣药罐给弄碎了！ 疯无害看着他用了几十年的捣药罐，吼出平地的一声巨响：“苏卿宝！” 卿宝吓得脖子一缩，双肩一垂，秒变怂包。 她气若游丝地狡辩：“就，就一不小心，力气一时没控制好……”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声如蚊呐，怕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你不是第一天得知自己力气大如牛！你就是故意耍小性子，把为师的捣药罐弄坏！气死老朽了！气死了！”疯无害呼呼地喘气，“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卿宝咬唇。 完犊子！师父真真儿生气了！ 不是开玩笑，不是假装生气，不靠谱师父来真格了！ 神啊，救救我吧！ 师父可从来没有真正的生过气，更没有这么大声的吼她的全名，整一个老顽童的性子，所以，卿宝从来不怕他，经常调皮捣蛋。 当她真正的意识到师父愤怒时，猛然惊觉，自己就是个怂包！心里害怕的突突狂跳，小心脏比别人谈恋爱都要蹦达的欢。 小白子看了看卿宝，又瞅了瞅陷入癫狂的疯无害，小白子果断选择跟卿宝一起，蹲在角落画圈圈。 直把卿宝感动得抱了他一把，“小白子，你最仗义了！” 这时，悲怆的哭声传来。 “呜呜呜……老伙计，你跟随我老头子八十余载。我原想着，到最后总归是我比你早走，你能活个几百上千年。没想到啊呜呜呜……老伙计，是我对不住你！我收了一个孽徒，是她亲手将你五马分尸，呜呜呜……是我的错，老伙计，我对不住你呜呜呜……” 疯无害捧着一堆小石块，哭的那叫一个涕泪横流，看得出来是真的很伤心。 蹲角落里的小白子，应景地抹了抹眼泪，“师父太可怜了，陪伴他八十余载的老伙计没有了，以后都不复相见了呜呜……” 卿宝画圈圈的小手一顿，对一老一小简直无语死了。 她不解地问小白子：“师父为一堆破石头哭，就已经够奇怪的了，小白子怎的也哭？石头不都是死物么？捣药罐坏了，重新买一个便是。” 小白子抽抽鼻子，卿宝见他哭的眼睛鼻子通红，忍痛把自己的帕子掏出来，在他的脸上胡乱擦拭未干的泪痕。 小白子抽抽噎噎：“重新买一个，就不是之前的老伙计了。” 他想起从前事，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 “我刚化形时，养了一头野猪，我给它起了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叫香香猪。香香猪可爱极了，我们每天生活在一起，一起玩闹，好不快活。” “直到有一天，香猪猪很老很老了，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小白子如何喂它吃我身上的参须，也活不成。” 第1005章 赔师父一个好的捣药罐 呜呜哭的疯无害，正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动静。 化形？化型？参须？身须？什么鬼东西？到底是哪个意思？ 在苦苦煎药的刘新荣和来旺，因两小只说话不大声，又隔了一小段距离，倒是没有听清。 “那是小白子第一次失去老朋友，从此以后，小白子再也不养老朋友了。后来无数个日子里，认识的朋友一个个都离小白子而去，小白子每回都要伤心好久。” 卿宝不由得对小白子充满同情。 小白子的生命极为漫长，肯定经历过无数次老朋友的生老病死，以后也将重复。包括她自己，也只是陪伴小白子走过一段短暂的旅程。 唉，如果人有长生，不见得一定是好事吧？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不知得伤心多少回呢！ 诶？好像哪里不对。 卿宝的脑门浮现几个问号，“小白子，师父哭的是石头，跟你那些活物老朋友不一样，石头是死物。” 小白子坚决地摇摇头：“一样的，卿宝不是说过万物皆有灵吗？石头也有石头的灵性，小白子能从石头身上，感受到它们的能量。有能量就是有灵性之物啊。” 卿宝拧着小眉头，戳戳手指头，垂头丧气道：“那卿宝真的杀死师父的老朋友了。” 小白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摸摸卿宝毛绒绒的脑袋，“未必。爷爷以前说过，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只不过可能不再是原来的它，而是成为全新的它。” 卿宝认真思索一下，食指不知不觉的点点下巴。 她想起小哥哥曾给她读过老庄的书，同时嘴巴也念了出来：“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 虽然以前死记硬背，但似乎多少有些作用。比如现在，真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忽然有一点点理解了。 看来死记硬背不一定就不好，随着经历的事情多了，慢慢的就悟了。 小白子好奇地问：“卿宝，这段话是何意？” 卿宝浅显地解释：“意思是，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可以就是不可以，不可以就是可以。” 小白子皱眉：“什么东东呀？” 卿宝摸着肉乎乎的下巴，咦？手感挺好的呢！难怪小哥哥和娘亲都爱挠她的下巴。 想到这里，卿宝把魔爪伸向小白子。 小白子垂眸瞧了瞧，下巴痒痒的，倒也不难受。 卿宝爱玩挠下巴，就让她挠吧。 卿宝挠了两下，动作倏忽停顿，然后，小脸几乎墙裂了！ 小白子瘦瘦的下巴，也令她顿悟了！ 卧槽！她真相了！ 她摸自己的下巴舒服，是因为自己胖！由于胖嘟嘟，摸起来才有那种舒服的肉感嘤嘤嘤…… 卿宝闭了闭眼，独自忧伤ing。 谁也不要来打扰！卿宝大佬需要时间调适心情！ “卿宝，你给我解释一下嘛，卿宝？”小白子推了推她。 卿宝被推搡，同时也被扰乱了忧伤。 她哀怨地瞅了一眼小白子，小大人微微叹气，化身小老者，故作高深道：“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开始。世间任何事物都是相对存在的，生，死，可，不可，是，非，都是相对的，并且会相互转化。” 小白子似懂非懂，随即高兴的说道：“卿宝，你很像我爷爷呢！” 卿宝瞬间黑脸，气呼呼道：“我才没有你爷爷这么老呢！卿宝连青春期都没到，怎么就像你爷爷了！” 小白子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不是这样的，爷爷以前老是跟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说话的内容与卿宝刚说的那番话，极其类似。” “当时小白子不懂，爷爷就指出我最大的问题，是经历的太少！待我以后到人间里历练的多了，慢慢就明悟。” “原来这样。”卿宝不生气了，“我原谅你了。” 小白子不知不觉间破涕为笑，“卿宝不生我的气就成。” 卿宝再次把目光投向抱着破石块嘤嘤哭的师父，无奈叹气：“说起来，师父哭的真的很伤心呢！我把他的老伙计被捣死了，就是粘回来，它也只能当摆设，不能用来捣药。” 卿宝忧伤地双手捧脸，“这可咋办呢？” “嗐！” 小白子觉得这个字特别好用，嗐完后就摆摆手，“总归师父少了一个捣药罐，卿宝赔师父一个好一些的捣药罐，不就成了？” “啊？这么简单？”卿宝反问后，也想明白了，“好像……就是这么简单。” 卿宝的小手下意识的摸上脑袋，仔细回想。 她上辈子囤货的时候，从药店里薅了不少东西，有西医的，有中医的，样样齐全。 她依稀记得见过一个类似捣药罐的东西，由于那东西精致笨重，她有点印象。 卿宝当机立断，决定进空间找找看。 只不过狗蛋哥和来旺在这，卿宝决定回到自己的房间，再进空间。不然的话，凭空消失，怕是要吓死他们。 她小心且又自信地来到师父面前，“师父。” 这一声师父叫得无比温柔。 此时师父哭的跟小孩子一般，卿宝仿佛看到小承志抱着坏了的玩具，啼哭不止的样子。 疯无害抱着小石块，别过身去，继续：“呜呜呜……” 卿宝抬手摸摸师父的脑袋，呃，师父昨晚应该有洗头吧？ 不管了！哄师父要紧。 “摸摸师父聪明的大脑袋，师父乖啦！你最爱的小徒弟，立马去给你找一个更好的捣药罐。卿宝发誓，定要赔师父更好的捣药罐！” 如果空间里的那个不是，她就花大价钱，到外头买最好的！ 疯无害再次扭过身子去，完全不想看到孽障小徒弟，“呜呜呜，老伙计，你走了，下一个是不是很快就轮到我了？你等着，不久后，我就会跟你一起走……” 卿宝：“……” 她抓抓头发，难道这就是代沟？掰着手指头，都数不完多少代的巨大鸿沟！ 不就一个捣药罐碎了，师父至于跟死了师娘一般？ 卿宝劝告无果后，果断选择放弃：“行吧，师父，你慢慢哭，卿宝去去就来。” 第1006章 哭是表演给某个孽徒看的 卿宝说完，就抡着小短腿出了药房。 大胖团子前脚刚走，疯无害立即蹦跳起来，招呼几人：“快快！赶紧干活！一个个傻愣着干嘛？赶紧捣药，煎药，病人都等着呢！” 他自己弯腰，从旮旯角落里翻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老伙计”，用布擦拭干净，重新把药材添加进去。 疯无害的连番动作，不单震得小白子傻愣愣的，连一贯机敏警觉的刘新荣和来旺，都被疯无害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疯神医，你没事了？”刘新荣忍不住问，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发烧了？但疯神医自己就是神医，总该不会烧坏脑子。 之前哭的跟死了老妻一般，忽然间，又恢复正常了？是失心疯，还是故意的？ 疯无害瞟他一眼，呵呵哒：“呵，你瞧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刘新荣：“……” 不敢再问了，咋整？ 来旺初来乍到，更加不敢说话。 小白子无知，所以无畏，“师父，你为什么不哭了？” 疯无害就没打算瞒着：“哭是表演给某个人看的，某个孽徒暂且不在，师父自然不哭。要知道挤眼泪，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刘新荣\/来旺：“……” 感觉疯神医在坑他的爱徒。 小白子只觉得云里雾里的：“孽徒是指卿宝吗？可是师父为什么要演给卿宝看呢？” 疯无害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我不表演给她看，她能给老头子赔偿一个顶顶好的捣药罐吗？” “喔！”小白子恍然大悟。 刘新荣和来旺默默对视一眼。 这种坑蒙拐骗小徒弟的话，是能当着他们的面说的吗？ 他们既然听到了，到底要不要告诉卿宝？ 疯无害神色凝重，眸色沉沉地注视着小白子：“小白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小白子立正站好：“师父，你请说，小白子听着呢！” 疯无害一本正经道：“以后不许你再叫我师父，要叫我师公，卿宝才是你的师父，记住了？” “记住了！”小白子大声答道，随后又问：“可是为什么呀？” 疯无害老脸微抽。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你笨！真恨不得给你一个大比兜！ “因为你思想清奇，为师教不了你，只有卿宝能理解你的脑回路。你说的话，她能听懂。她说的话，你也能听懂。因此得出一个结论：卿宝是你最好的师父。” 小白子没作他想，似懂非懂的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其实小白子也这么觉得，卿宝是我最好的师父。我当初下山，就是因为看中卿宝。”看重卿宝对他的修行有帮助。 刘新荣和来旺替他扼腕叹息，多可惜啊！就这么错失了成为神医的关门弟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白从眼前溜走了！ 同时他们也深深的明白，要成为疯神医的徒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疯神医叹气，搓搓他的脑袋，品性极佳，为人过于单纯，让卿宝当他的师父，卿宝会自然而然的担负起保护他的责任吧。 嗯，主要是保护他不要被心术不正的人坑蒙拐骗了去。 —— 卿宝跑回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人就闪进空间。 说实在话，她囤了许多东西。由于自己惫懒的性子，几乎没有怎么整理过里面的物资。 里面的东西都是一堆一堆的放着，唯一的归类是按照大类堆放，药物搁这儿，能吃的搁那儿，使用的器物摆中间…… 她来到药物这一大块，发现摆放的还蛮整齐的呢。毕竟当时她是一整个药柜这样挪进来的，甚至连收银台都没有放过。 她钻进去中医药那块，很快就被黄澄澄的东西给吸引住目光。 她拉开玻璃柜子，取出来的时候，沉甸甸的。 她定睛一瞧，难怪如此有份量，是实心黄铜所制，还配有杵子和盖子！ 罐身雕刻着朵朵梅花，花枝旁骚包地配上诗词“一帘香雾微风起，又听云窗捣药声”。 嘿，比起师父简陋的老伙计，这绝对是高配版啊！总该能弥补师父受伤的老心灵了吧？ 卿宝欢天喜地地捧起配套的捣药罐，直奔药房。 “师父！师父！师父……” 人未至声先到，也给了疯无害酝酿眼泪的时间。 几人被他的表演给惊住了！谁人的眼泪说来就来？疯老头儿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卿宝微喘气，笑容满面地跑进来，把实心黄铜捣药罐往疯无害跟前一搁，“师父，你亲亲小徒弟赔你哒！” 说罢，满脸期待地等待师父的反应。 疯无害抽抽鼻子，一颗泪珠适时滑落鼻梁。尽管没有美人垂泪的优美意境，老头子到底把卿宝给心疼了亿丢丢。 “不哭啦，不哭啦。”卿宝又掏出给小白子用过的帕子，给他擦鼻梁的泪珠。 “师父失去了老伙计，卿宝送你一个新伙计！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师父一把年纪了，做人要看开点。” 卿宝又把捣药罐往他面前推了推，“师父，你瞧，是实心黄铜哦！纯铜呢！可沉可沉啦！比原先的破石头好了不知多少！” “真的？”疯无害似乎被说得意动，声音没有了先前的哭腔。 卿宝积极摆弄捣药罐，“真的啦！师父就看看嘛！比你的老伙计多了一个盖子哦，捣药的时候，药粉不会掉出来。” “你瞧瞧，罐身刻有几朵梅花，还有一句诗词。你的新伙计兼并实用性和观赏性，师父就让它成为你的新伙计吧？” 东西拿到手，疯无害也不演了，嘴巴咧得大大的，根本合不拢。 他爱不释手地摩挲着纯铜，嘴巴啧啧称赞：“铜罐不是没有，可有这等工艺的实属罕见，不仅持久耐用，还有收藏价值。” 卿宝爬过去一些，瞅紧师父问：“是不是比师父原来的老伙计好？” “是是是。”疯无害头也不抬，一连应了三个是，似要把实心黄铜捣药罐看出一朵花来。 “那师父不哭了？” 卿宝突如其来的一问，疯无害立即反应过来，努力把嘴角往下绷了绷。 第1007章 别人家的孩子 然后，疯老头把实心黄铜捣药罐放下，作势抽了抽没有鼻涕的鼻子，抬袖擦擦没有眼泪的眼睛，这才面向小徒弟说道：“嗯，不哭了，师父最爱的小徒弟成功安慰到师父，为师甚是欣慰。” 面上欣慰，内心实则高兴坏了！费几滴眼泪，就能得到如此高品质的捣药罐，不乐疯才怪呢！ 如果日后小徒弟不用了，送回神医谷做镇谷之宝也是好的。 卿宝哪里知道，师父把自己百年以后，黄铜捣药罐的未来都想好了。 她见师父真的不再伤心，便放下心来。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师父的伤心，消失的似乎有些快？瞧瞧这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眼眶也不见泛红呀？ 疯无害自然也注意到她的小表情，一想到小徒弟是个机灵鬼，不容易糊弄，赶紧干咳两声。 “那什么，药已经全部捣好，新荣和来旺那边煎的药，火候也差不多了。” “卿宝，你把捣好的药端过来，为师教你放多少药量比较合适。” “哦哦。”卿宝被打乱思绪，捧起捣好的药，跟在师父屁股后面。 “看好了，每个药炉要放这个量，解毒的药材除了洞冥草，还包含天山雪莲、白头翁、连翘……” 疯无害嘴上念着药材，眼睛时不时扫一眼小徒弟，见她听得入神，一张圆乎乎的脸蛋儿写满认真。 他眼中溢出一丝笑意。 小徒弟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真要学起医来，比谁都认真。总归这个小徒弟，他没有收错！ 如果能培养出下一代神医，于他而言，也是功德一件。 就在这个时，许娘子派的人送来两个干净的木桶。 疯无害指使刘新荣和来旺，把药搅拌均匀，又小煎了一会儿，才倒进干净的木桶里。 还有一部分捣成糊糊的药，用一个干净的陶瓷盆装好，这是用来外敷的。 疯无害重新整理妥当药箱，把等会儿要用到的工具备好。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往伤患住的客房而去。 为了方便照顾，安排伤患住的是四人间的通铺，每间客房安排两名小厮守夜。 因此，除了黑煞毒本身带来的痛苦外，伤患被照顾得很好。 他们一来到伤患住的院子，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以及低低的抽泣声。 正巧拓跋修从伤患的房间走出来，看见他们，便迎了上去。 “里面的情况好像不怎么好。”刘新荣道。 拓跋修颔首：“据说他们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护国将军府的林管家跟在拓跋修身后，插嘴说了句：“其实这已经算是这三天以内，最好的了。在六皇子来之前，伤患的哀嚎声比现在更大，他们的家人哭得更厉害。” “是六皇子安抚了他们，还有我家夫人跟他们言明，两日之内便可解毒，他们这才安生了些。” 卿宝亲耳听到他们的痛苦，很是着急，“事不宜迟，师父，咱们快点进去吧。” 疯无害暗暗点头，小徒弟的悲悯心肠，甚合他的意。 于是，大家抬步跟着疯无害走向第一间客房。 “卿宝！” 忽然，正对面的客房走出来一个明艳的姑娘，看见卿宝，笑得一脸灿烂。 卿宝看到她也很开心：“二姐！师父带我们来给伤患的大哥哥们治病了！” 随后，苏又夏身后的苏凝秋和苏暖冬也陆续出现。 “卿宝，让三姐瞧瞧，有没有瘦了？” “好让四姐捏捏卿宝的脸蛋儿，是瘦是胖，就门儿清了。” 苏凝秋和苏暖冬分别捏她的左右脸，顿时双双沉默了。 “咳，看来卿宝出去一趟，没吃什么苦头。” “咳咳，伙食应该不错。” “姐姐们就放心了。” 卿宝微微嘟唇，直言不讳：“三位姐姐话语中隐含的意思，不就是想说卿宝胖了吗？别以为卿宝不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哼！” 夏秋冬：“……” 尴尬了！ 三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戳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又夏觉得卿宝的话，似乎哪里不对味儿。 她忽地一拍脑袋：“不是，你不是三岁小孩，但你是五岁小孩啊！差不了多少呢。” 卿宝：“……” 二姐！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们干嘛要内涵我胖？这是姐姐们该说的话吗？就不知道她的小心灵会受一丢丢的伤吗？ 姐妹们叙话的功夫，疯无害一行人已经进入第一间客房，正式开始治病救人。 卿宝回头看了看，连忙对姐姐们说道：“二姐三姐四姐，卿宝要跟师父去给病人医治了。” 苏又夏当即牵起她的小胖手，“走，咱们一起进去。” 走进第一间病人客房，才见许娘子也在里头。 “娘亲！”卿宝很开心地跑过去。 “嘘！”许娘子提示她不要喧哗。 卿宝立刻捂住小嘴，木呆呆点头。 许娘子笑着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小徒弟，过来。” 听到师父叫唤，卿宝立即嘚嘚嘚地跑过去。 “师父，是要卿宝打下手吗？”卿宝殷勤备至地问，摩拳擦掌准备把所学的实践一下，所谓实践出真知嘛。 “先在一旁瞧着。”疯无害拿出一把薄薄的小刀，“师父教你如何割除伤口的腐肉，记住三字要诀‘快准狠’……” “啊！”伤患惨叫出猪嚎声。 卿宝耳朵被侵犯，眼睛不得不被迫盯着那被割掉的“五花肉”伤口…… 卿宝小嘴紧抿，想呕吐。 不是，她想学的是号脉、敷药之类的，而不是动小手术。 尽管生理性排斥，但她想到自己未来就是要从事这一行，即使恶心也不能退缩。 切掉腐肉，敷上药糊糊，再进行有技巧的包扎，继而让病人喝药。 一套流程下来，一个病人至少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从第二个病人开始，卿宝就学着把捣成糊糊的药泥敷上伤口，继而精准包扎。 重复做了两遍，她就能够独立完成得很漂亮。 毫不意外的，她得到身边人一致的称赞。 虽然夸赞里面多少有些水分，但在大人们的眼中，如她这么小的胖团子，能够乖乖的做下来，实属不易！ 第1008章 有了一个万岁徒弟 不喊苦不喊累，更没有闹别扭，没有哭鼻子流鼻涕，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许娘子看在眼里，既感动，又无比欣慰，对疯神医更是充满感激。 卿宝以为自己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就跟之前在医馆一样，乖乖坐在一旁，看师父坐堂看诊，倒也轻松。 不曾想，医治完四个病人后，从进入第二间客房起，疯无害就把用火烧过的手术小刀递给她。 卿宝：“……” 她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刀，之前师父就是用它，割掉四个病人的烂肉，露出鲜血淋漓的好肉。 尽管小刀被洗了又洗，烧了又烧，总归不是什么好玩意。 卿宝仰起小脸蛋，一脸天真地问：“师父，你拿小刀给卿宝做什么？” “给你实践。”疯无害不容拒绝地把小刀塞她手上，还将身旁的小白子一拍上前，“跟你小师父好好学。” 小白子脆生生应道：“好的，师公！” 卿宝怔了一瞬，狐疑的小眼神打量一老一小，“小白子，你喊错了吧，我师父不就是你的师父？怎么忽然叫师公了？” 小白子没有一点小难过，反而兴奋得很，“卿宝去取新的捣药罐时，师公说我思想清奇，唯有卿宝最适合当我的师父。” “所以原来的师父就变成师公啦！不过，我还是喜欢喊卿宝的名字，咱们自己知道咱俩是师徒就成。” 徒弟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 把卿宝打得那叫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我身为当事人，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啥时候收小白子做徒弟。” 迟钝的小白子后知后觉地问：“卿宝，你是不是不喜欢做我的师父？” 卿宝一言难尽地看着小白子。 她有徒弟了！可是瞧瞧大家一副知情的神色，敢情她这个当事人，是最后一个得知此事！ 小白子见她没有回答，一颗小心心拔凉拔凉的，小脸委屈巴巴的，差点就哭出来。 “哦哟，小白子别哭哦，别哭，卿宝最喜欢你了！小白子聪明伶俐，能做小白子的师父，卿宝求都求不来呢！可开心了呢！” 卿宝赶紧掏出用过两次的帕子，给他拭泪。 小白子的委屈巴巴脸舒展开了，笑道：“我就知道卿宝不会不乐意。” 卿宝内心很卧槽！ 忽然有一个活了一万岁的徒弟！她这个师父才五岁！ 唉，会不会折寿？属于长辈拜她为师不？ 拓跋修的唇角微微勾勒，师徒关系，总归不会发展成为夫妻关系，是为人伦纲常的道理。 疯无害见卿宝的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好看，自知没有提前征询小徒弟的意见，显得不尊重小人儿。 毕竟小徒弟日常爱装小大人，自尊心跟大人一般强，他多少有些理亏。 疯无害干咳一声，装模作样地开口问：“如果你不愿意当小白子的师父，小白子就是弃子了……” 拓跋修斜眼睨他，“疯神医，你这不还是在伤害卿宝的自尊心？倒不如不说话。” 刘新荣和来旺也递给他疯无害一个——“疯神医闭嘴吧”的眼神儿。 疯无害摸摸鼻子，“小徒弟，你要是不愿意，此事就作罢，以后小白子依然喊我一声师父。” “得了吧。”卿宝无比嫌弃的语气，“师父本就没有教过小白子什么，小白子几乎都是在跟卿宝学东西。哼，以后我就是小白子的师父！” 说罢，当着众人的面，她拿小眼神白了师父一眼，算是勉强报了被师父擅作主张替她收徒的举动。 其实关于小白子做自己徒弟一事，她心里接受良好。 小白子的身世，只有她门儿清。 这样也好，以后不管她带着小白子做什么，别人都没话可说。而且小白子住在他们家，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既然是师父，那你就做好为人师的表率。”疯无害笑意吟吟地捋胡子，一副我撂手不干，剩下的全指望小徒弟的泰然自得。 卿宝看着手中的小刀，紧绷着小脸，显得有些为难。 许娘子有点心疼，但又不好插手疯神医教导小徒弟。 她心里明白，小闺女想要学好本领，就得多练手。她一时的心疼，只会拖累小闺女进步。 别看疯神医平时跟老顽童似的，认真起来，大家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卿宝看到师父脸上的表情，便知道，自己非得下手割肉不可了。 她到底是一个两辈子都没有杀过鸡的姑娘，第一次朝血淋淋的伤口动手，还真的下不去手。 她光看着那些伤口，就有一种“伤在他身，痛在她心”的心情。刮腐肉时，自己也会怕怕的。 苏暖冬担心亲手带大的小妹，劝道：“卿宝，不用着急下刀，想想你师父下刀的技巧，你抄作业照做就是。” 她初初读书写文章的时候，也是模仿的居多。后来写出来的文章，时候到了，就水到渠成，自成一体。可见，刚开始抄作业，能够提升技巧。 卿宝哀怨地看了四姐一眼，真的很想说，她连鸡都不敢杀，害怕血腥的伤口，怎么抄作业？不是每一种事情，都跟读书一样。 苏又夏倒说出了卿宝的心声：“卿宝才不是四妹所说的，不会抄作业呢。我觉得卿宝就是不敢下刀，她这么小，连小鸡崽都没杀过，又怎敢切人身上的一块肉下来？要我说，卿宝只需要把那个伤口当成砧板上的猪肉就对了！对着猪肉，总好下手吧？” 卿宝若有所悟，点了一下头，目光再次落在伤患手臂的伤口处，却怎么都无法联想到猪肉上面去。 压根就是两种不同的肉嘛！ 人身上的肉，怎能与猪肉相提并论呢？ 她心理的障碍仍是没有跨越过去。 苏凝秋也鼓励道：“卿宝不用想太多，万一真的割多了一块肉，不还有你师父么？他就在你旁边看着呢，总不能让人死掉，咱不怕。” 卿宝：“……” 三姐，你还是别说话了！她最怕的事，就是把别人身上的好肉给割掉。 拓跋修忍不住开口：“卿宝还小，不想干，咱就不做了。” 恨不得夺过她手中的刀，直“刀”到疯无害脸上去。 第1009章 未来的小神医自信心爆棚 “不要，卿宝要做的。” 卿宝摇摇头，拒绝小哥哥的提议。 她未来是要当神医的人，既然拜了师父，就要跟上师父的教授节奏。 卿宝深呼吸，手上的刀子对着那个伤口比划了好几下。 可似乎仍然无从下手。 直把当了三年的禁卫军罗远，给看得提心吊胆的。 看着那个小刀子迟迟下不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卿宝显然没有把握。 罗远真的担心她一刀下去，连好肉也给生生割去一块。 要知道大夫的刀，锋利的很！ 他堂堂禁卫军的一员，上阵杀敌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五小姐，如果你下不去手，要不，还是换你师父来吧？” 罗远的娘就在旁边，罗夫人眼见儿子的伤口要被一个胖女娃练手，担心有个好歹，忙不迭点头附和：“对啊，你一个女娃子，正是玩玩具的年龄，怎好动刀子？万一没个轻重，把我儿伤的更重，可如何是好？” 闻言，卿宝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去，瞬间来了气，不管是怒气，还是别的什么气，反正这会儿有勇气下刀了！ 感谢他们母子小瞧了她去！哼！ 卿宝举起小刀，眼看着真要动手了！ 忽然，眼前落下一道暗影，一双老手抓住她的小手。 原来是疯无害等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信心，嘴上虽没有催促，倒是蹲下身去手把手教她。 卿宝的第一个小手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完成的。 疯无害又按着她肉乎乎的小手，完成第二个割肉小手术。 这会儿，卿宝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也不犯恶心了。 所以轮到下一个伤患时，疯无害正式放手，只在一旁动动嘴皮子，教她从哪个角度下手更好。 卿宝有师父在旁盯着，那点害怕割掉人家一块好肉的担心，渐渐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人小胆大，或许是仗着师父在一旁，反正卿宝能够磕磕绊绊地独立完成小手术。 只不过病患在寒冷的大冬天，痛出了一身的冷汗。 由于他们咬着厚厚的帕子，不至于嚎出杀猪声，卿宝只当掩耳盗铃，假装没不在意，其实心里也替他们疼。 可谁让师父不给他们下麻沸散呢？小徒弟表示不是她的锅。 卿宝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慢慢到心无旁骛，成功了一次又一次后，未来的小神医自信心爆棚！ 切，也不难嘛！ 疯无害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暗赞自己的眼光独到。 卿宝的行医天赋，比他那愚笨的大徒弟高出不止一星半点！ 罢了，大徒弟本来就是他收的工具人，专门管理神医谷的。小徒弟则完全要承袭他的衣钵，把他的一身本领通通学了去。 倒是卿宝的亲娘和三位姐姐穷担心了。 他们看着那切割人肉的血腥小场面，原就有些生理不适，担心才那么小的卿宝下不去手。 眼看着自己的小闺女\/小妹，很快就掌握要领，能独立完成小手术，他们真心替卿宝高兴！ 伤患治了一大半，苏迎春匆匆走进来，看见疯神医他们都在，便笑道：“我说呢，原来都在这儿，难怪我把吃食送去，药房里一个人都不见了。” “嘘！”苏又夏面对大姐，示意她不要说话。 苏迎春愣了愣，见他们一个个都看向病床，于是也顺着目光看过去。 “啊……” 她惊呼出声，发出半个音节后用，一把捂上自己的嘴。 她的小妹，才五岁多一点的团子！居然在给病人治病！ 不对，是在挖病人伤口处的烂肉！有些已深可见骨，如果病人不是咬着帕子，这会儿得痛出杀猪声！ 幸好她给他们做的吃食是螺蛳粉，加了个炸蛋，而不是做的五花肉。 或许卿宝给病人们治完病后，就吃不下肉了。 卿宝做得格外认真，她听到大姐那一声惊叫，却并没有中途停下来。 疯无害在一旁满意的点点头。 他以前还担心小徒弟调皮捣蛋，玩心重，学医、行医或许很难专注。没曾想，是他白担心了。 嘿，这个小徒弟收的蛮省心的呢！ 看来他这个师父翘着二郎腿躺平的日子，不远啰！ 张张嘴皮子，动动手指头，使唤小徒弟干活的日子，就快要来临！ 接下来，都是卿宝的活儿。 有些伤患和病人家属万分不乐意，让一个奶娃娃处理伤口，这不是闹着玩吗？ 可在正牌大夫疯无害强硬的态度下，为了活命，不得不咬牙忍下。 当然，还有拓跋修用六皇子的身份压人，病患和病人家属再多不满，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总归，最终的结果都是好的。 这也让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们明白，在他们家的孩子尚在流鼻涕、争抢玩具时，五岁的天才小大夫横空出世！令他们深切体会了一把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顿忙活下来，卿宝处理这等大小伤口的小手术，已经很熟练了。 由于太过投入，一时忘却饥饿。 倒是疯神医等人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们晌午回到，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制药救人，一口饭都没吃上。 但大家都默契的等待卿宝把病人医治完。 苏迎春默默的退出去，准备先把螺蛳粉放锅里热着。同时趁有时间，再给他们准备热乎乎的珍珠奶茶。 当最后一位伤患喝下药，做完小手术，包扎完好，现场响起如擂鼓的掌声。 当事人卿宝诧异的转身，对上大家赞许的目光，疲惫的小脸露出成就感满满的得意笑容。 她挥挥手：“谢谢大家鼓励，谢谢大家，卿宝以后会继续努力，争取成为一名超好的大夫！”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弯腰鞠躬。 大家：“……” 这是何意？ 一个个脑袋涌现问号。 不待他们追问，这时，苏迎春身边的大丫鬟平喜上前来报，“大小姐说，五小姐这边完事后，就去膳厅吃螺蛳粉。先随便对付几口，晚上再吃一顿好的。” 平喜的话刚落，卿宝的小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噜”的响动。 第1010章 六皇子的冷笑话 小白子似跟卿宝约好了一般，肚子发出同样的响动。 两小只的小肚肚有节奏地附和，把在场的人都给逗笑了。 小白子还很没出息地舔舔唇。 连拓跋修都忍不住吞咽干巴巴的口水。 他之前吃过螺蛳粉，明白那臭哄哄的东西，越吃越上瘾。他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猛然听到能再吃上一回，他干干的嘴巴开始疯狂分泌唾沫。 许娘子连忙对他们说道：“你们快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剩下的交给我们便是。” 卿宝独立完成过小手术，小大夫已然上线。 离开之前，她有模有样地殷殷叮嘱娘亲和姐姐们：“你们要好好照顾病人，如果中间有谁发热，或者出现别的症状，一定要来找卿宝和师父。” “好好好，卿宝小大夫，娘亲知道了。”许娘子笑着勾勒食指，刮刮她圆润的小鼻头。 疯无害把小徒弟的表现看在眼里，坦荡荡地哈哈大笑两声，率先抬步走出去。 比起大徒弟，小徒弟省心多了！而且他已把小白子甩锅给小徒弟，疯老头儿觉得，这日子越过越省心，越过越惬意。 刘新荣和来旺自然不甘落后，忙抬腿跟上去。 他们虽没吃过螺蛳粉，但迎春姐出品，不管什么名目的食物，肯定好吃！ 要知道苏迎春曾拜胖婶为师，一身厨艺出神入化，整个青石河村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当年梁俊的师父梁飞尘和何梅英的大喜之日，在村里大摆流水席，当中最好吃的几盘菜，就是苏迎春亲自下厨做的。 这么一走路，卿宝忽觉脚下虚浮，走起路来有些飘飘然的。 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一个没站稳，脚踝一拐，眼看着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吻…… 恰巧拓跋修想到什么，突然回身，突见一个圆球迎面砸来…… 他眼皮子一跳，没来得及多想，就张开双手，堪堪将大胖团子接住。 “唔！” 卿宝一头撞进小哥哥的胸膛，鼻子似乎歪了，酸涩得眼泪都狂飚出来。 “卿宝，没事吧？” 拓跋修将人小心的抱下台阶，还别说，挺沉的。 卿宝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拓跋修低头看她：“让我看看，是不是撞伤了鼻子？” 卿宝抬手摸摸鼻子，鼻梁好好的，便摇摇头。 她又抬起另一只魔爪，摸向拓跋修的胸膛，不客气地摸了几下，小嘴不满地嘟囔着：“小哥哥的胸膛都是排骨，一点都不软和。” 拓跋修：“……” 他瘦也错了？ “那我以后吃多些，卿宝一不小心地撞过来，也能软和一些。” 刘新荣和来旺听到动静回头，听到拓跋修的这句话，都无语了！ 知道他疼宠卿宝，却不知宠到这个份儿上！六皇子不会是……想要吃成卿宝这样的大胖子吧？ 卿宝看着小哥哥好一会儿，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 拓跋修也静静地回望她的眼，然后问了一句：“不好笑吗？” 嘎嘎嘎…… 卿宝的脑门飞过三只乌鸦，终于后知后觉地领悟到，小哥哥在说冷笑话。 “好……好笑哦！呵呵呵……” 卿宝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倒是把鼻子的酸涩给忘了。 刘新荣和来旺双双转过身去，然后同时猛地打了个寒颤。 好冷！六皇子的冷笑话，怕是能把空气给冻僵！ 二人正被冷着，拓跋修牵着卿宝的小手，匆匆从他们身旁走过。 刘新荣和来旺顿时反应过来，冷笑话再冷，哪有吃东西重要？他们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来旺没有来过护国将军府，一路上边走边看，满脸满眼写着惊叹。 他拉着刘新荣的袖子，喋喋不休地说道：“狗蛋哥，护国将军府太气派了吧！一路走过，雕梁画柱，环境清幽。你瞧见那个人工湖泊没？我打老远就看见里面有金色、红色的锦鲤鱼。还有那些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比平阳县最富有的人家都要气派！” 刘新荣早就非昔日吴下阿蒙，抽回自己的袖子。 他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人关注他们俩，便抽了来旺一个脑蹦子，低声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这是护国将军府！不是一般的富户，更不是一般的大人府邸！苏老将军位极人臣，皇上赐下的府邸非同一般，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据我所知，京城中很多高官都没有这样好的府邸。” “喔！明白！”来旺表示受教了。 刘新荣瞧他这副样子，暗暗摇头，略带嫌弃地吐槽：“罢了，等你在京城待久了，见识的多了，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没见识的样子。” 他暗自警醒自己，过几天进宫随侍六皇子左右，可绝对不能像现在的来旺这般表现。 即使有大开眼界的心情，却也不能表露出来，免得丢人现眼。 来旺摸着脑袋嘿嘿傻笑。 来到膳厅，每个座位上已经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上面卧着一个黄金炸蛋。 苏迎春笑道：“来的正好，快过来坐，螺蛳粉刚出锅，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大家纷纷依言落座。 卿宝饿得受不了了，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只说了一句：“大姐，卿宝不客气啰！”然后就开始吸溜起来。 都是老熟人，大家饿到不行了，没客气几句，就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刘新荣和来旺没吃过螺蛳粉，闻到那股气味，都皱起眉头。 “迎春姐，这东西好臭啊！真能吃吗？” 来旺盯着面前好看的炸蛋螺蛳粉，迟疑了。 刘新荣一路上有被疯无害“调教”过，而且他有眼睛，看大家吃得热火朝天的，断定滂臭的粉条，应该很好吃。 所以当来旺犹疑地问出来时，他夹了一筷子进嘴里。 只一口，他整张脸都亮了！跟着大家呼哧呼哧地吸溜起螺蛳粉。 还有那炸蛋，一口下去，香到流油，齿颊留“臭”，但他爱死了这股臭味儿！ 苏迎春好笑地看着落单的来旺，微抬下巴，示意他看看大家，“大家都吃了，你觉得呢？” 来旺一怔，看了看大家，特别是在看到他的老大，吃得那叫一个香时，顿时急眼了！ 第1011章 苏家最贴心温柔的大姐 来旺飞快夹起一筷子，然后，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苏迎春见刘新荣和来旺吃得热切，对左手边的奶茶不加理会，便好心提醒：“喝一口珍珠奶茶，口感会更好。” 两人是听教的少年，瞅了瞅手边的珍珠奶茶，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狗蛋哥，来旺哥，快看卿宝，是这样喝哦！” 卿宝握着珍珠奶茶，吸溜铁吸管，不忘舒服地吧唧一口。 刘新荣和来旺看卿宝喝眯眼的表情，便猜到很好喝，于是依葫芦画瓢，吸溜一口。 原本辛辣的味道，被醇香的奶茶一中和，卧槽！简直是神仙享受！ 他们的吸管是竹制的。许娘子在外面开奶茶铺子，不可能提供给每一个顾客铁吸管。因为铁在这个时代是被朝廷管控的，大量制作的话，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找人定做了许多竹制吸管。 吃饱喝足后，大家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只有拓跋修依然脊背挺直地端坐着。 苏迎春再次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笑了笑，想到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卿宝见到厨艺精湛的大姐，自然而然关心起下一顿来，“大姐，你看到卿宝让人送去的鵸鵌鸟了吗？” 对她来说，这只是下午茶，晚餐得好好吃一顿肉才成！她老久没有吃家常菜了！特别是大姐煮出来的美味佳肴，怕是连御厨都不一定比得过。 苏迎春眼睛微亮，她正想要说起这个，卿宝就主动提出来了。 “卿宝，那些鸟有三个脑袋，真的能吃吗？”苏迎春心存疑虑。 “能吃，大姐把它们当成鸡肉一般煮就成，保证今晚吃过，大家就再也忘不掉那神仙滋味。”卿宝拍拍小胸脯，自信心满满。 苏迎春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行吧。”一只鸟长三个脑袋，怪可怕的。好在已经死了，不然她真不敢动刀切肉。 然后她又劝道：“我瞧你们着实累了，要不先回房歇息吧？” 疯无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慢吞吞站起身：“我老头子正有此意。” 苏迎春笑道：“我让人打扫了东边的几间客房，六皇子、新荣、来旺，你们要留在这儿休息吗？” 拓跋修想了想，拒绝道：“我得回宫去。出事后，我没有回去过。再说，我出来已有一段日子，父皇和母后、九儿都会担心我吧。” “小哥哥！” 猛然听到拓跋修要离开，卿宝跳下椅子，跑到拓跋修身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小哥哥一身风尘仆仆，现在这副样子回去，才会令九儿姐姐和皇婶婶、皇叔叔担心呢。小哥哥明天回去吧，成不成？” 卿宝摇晃他的手臂，最近他们天天在一起，就好像在青石河村一样，天天见面。忽然，小哥哥又要回到皇宫去，他们之间见面就又会变少。 拓跋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上的衣物，的确风尘仆仆，且疲累得很。 当然，最重要的是，卿宝依依不舍的眼神。他不想卿宝不开心，倒不好立即出发。 拓跋修默了默，便对她笑道：“行，卿宝说的在理，小哥哥就多留一晚。” 缓一缓，他明早再悄悄的离开，小丫头不至于太舍不得。 “嗯呢！”卿宝笑了。 刘新荣和来旺商量了两句，很快有了决断。 刘新荣对苏迎春说道：“我出来好些天了，义父义母应该挺担心我的，而且永安楼离护国将军府近，我和来旺回去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来旺在一旁直点头，反正老大去哪，他就去哪。老大的脑子向来比他好使，听老大的准没错。 苏迎春没有勉强二人，“也好，我让人送你们俩回去，免得在路上又累着。” 送他们回去的意思，是用府上的马车载他们俩回去。反正府上养着的马和人闲着也是闲着，走一趟还能练练马腿。 刘新荣没有拒绝，“多谢迎春姐。” “谢谢迎春姐。”来旺也跟着说道。 来旺暂时没能理解苏迎春口中的送他们回去，到底是如何送。他只晓得苏迎春跟过去一样，都是苏家最贴心温柔的大姐。 于是，卿宝和小白子、疯无害回到卿云阁自己的房间，一倒下就蒙头大睡。 拓跋修在护国将军府，本就有一间常年为他预留的客房。他回到客房后，先沐浴更衣，方肯回到床上休息。 刘新荣和来旺坐在苏迎春备好的马车上，在京城的大街上徐徐而行。 刘新荣的脚下放着一只软趴趴的鵸鵌鸟，手边的包袱里有不少的火枣。 这是他带回去孝敬义父义母的好东西。 来旺没有刘新荣劳累，一路上，他掀开车厢窗帘子，抻着脖子往外看，兴致很高。 “狗蛋哥，京城太繁荣了！路边都是各种商铺摊子，行人众多，街道也十分干净。” 马车经过一处食肆，来旺闻到香喷喷的味儿，口水不争气地泛滥。如果不是吃饱了，高低得留下来尝尝看。 “狗蛋哥，等我赚了银子，我请你来这儿吃。” 来旺没听到刘新荣的声音，狐疑地回头一看，发现他正靠着车厢，歪着脖子睡了过去。 来旺怔了一瞬，立即安静下来，再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他仍然对京城充满好奇，没有放下车窗帘子，一个人倒也看得自得其乐。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停下来。 外头负责赶马车的小厮说道：“已经到了永安楼，两位可要下马车？” “要下的，要下的。”来旺立即应道，正要推一把刘新荣，刘新荣却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 刘新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到底合了一下眼，眼睛比小憩之前明亮有神了一些，疲累稍退。 他拍一把来旺的肩头，道：“走，咱们下车。” 刘新荣和来旺下马车后，对车夫一拱手，便转身回去。 来旺看到雄伟的永安楼，腿都走不动了，嘴巴大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鸭蛋。 “这这这……比悦客酒楼气派太多了吧！有四间悦客酒楼那么大！不，起码五间！它还那么高！” 第1012章 回到永安楼 来旺双手大张地比划，一张黑黝黝的脸兴奋得黑红黑红的。 他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恨自己匮乏的言辞，难以描述出永安楼的恢宏。 就算来这儿当最普通的店小二，那也是威风八面的店小二！ “我靠！狗蛋哥，你发财了！” “你瞎说什么呢！永安楼是我义父义母一手一脚重新装潢起来，不是我的。此话休要再提！否则，我饶不了你！”刘新荣忍无可忍，又赏了他一个大比兜。 他不会大喇喇地说这种话。说什么永安楼是他的？他不能认！ 尽管他目前是义父义母唯一的儿子，可万一义父义母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他听说过一些例子，有的夫妻年轻的时候不能生，反而老来得子。 谁说义父义母一定不能生？正所谓世事无绝对！义父义母这么好的人，或许上天会赐予他们后代呢。 永安楼是未来的弟弟妹妹的！ “知道了！” 来旺耷拉着脑袋，手摸着后脑勺，这次是真的痛得龇牙咧嘴地。同时，他明白了，狗蛋哥这话是真心的！ “走吧，我带你回家。” 刘新荣的一句“带你回家”，把来旺又乐没了边。 来旺向来与刘新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回刘新荣的家，不就是回他们自己的家么？ 此时，刘昌和胖婶正把手中招人的名单过了一遍，初步定下来厨子和店小二的人选。 事情说定后，夫妻二人喝着茶，磕着花生米，开始闲话家常：“说起来，新荣离开家也有好些天了，怎么仍不见回来？” “就你天天问这个，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若天天惦记着，得惦记到何年何月？放心吧，有疯神医带队，别杞人忧天了。” “话虽如此，新荣再能干，到底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义父，义母，我回来了！” 刘新荣一进门，就听到他们在说起自己，脸上浮现灿然的笑容。 刘昌和胖婶一扭头，看见完好无损的刘新荣，大喜过望。 “卿宝那句话说对了，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咱们夫妻才说起新荣，新荣不就回来了？哈哈哈！”刘昌哈哈大笑。 胖婶上前硬是将刘新荣转了个圈，打量他没有受伤，提了好些天的心，方落了下来。 “看见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我没事，这一趟出去，收获颇丰。”刘新荣献宝似的，把鵸鵌鸟放桌上，又打开包袱，把红彤彤的火枣拿出来。 “天爷诶！三个脑袋！”胖婶惊呼，退开一大步。 刘新荣连忙解释：“别看鵸鵌鸟长三个脑袋，吃了后不仅从此不做噩梦，还能辟除凶邪之气。火枣则能强身健体，解百毒，老人吃了能延年益寿。六皇子就是吃了火枣，连黑煞毒都解了。” 担心他们不相信，他又追加一句：“这些已经得到疯神医和六皇子的证实。而且，我们在山上时，就已经吃过。” 来旺之前在跟随疯神医去给病人医治时，已得知拓跋修的身份。 他亲眼看到，那些伤患和伤患家属对拓跋修喊六皇子，态度毕恭毕敬，更是慑于六皇子的淫威，不敢不憋着一口气，被初出茅庐的小大夫卿宝练手。 此时听刘新荣说起六皇子，再次唤起他心中残余的震惊。 嘿，六皇子曾与他一起在青石河村生活过！ 嘿，六皇子曾与他们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烧火捉田鼠吃…… “来旺也吃一个。” 来旺正志得意满地想着，忽然，刘新荣递给他一个火枣。 来旺不客气地接过来，张嘴一咬，汁液甜香，鲜脆异常。 “来旺来得正好！”胖婶笑呵呵的，“新荣以后要进钟粹宫上值，永安楼正缺少信得过的人，来旺正好帮得上忙！” 来旺憨厚地笑道：“昌伯，胖婶，你们不嫌弃我不请就来便好。” 刘昌微微笑道：“你这孩子的品性，我们还不了解？你向来和新荣跟亲兄弟似的，我们欢迎你还来不及。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永安楼距离开业还有半个月，在这期间，你跟我们好好学学。在京城里，与在河阳镇、平阳县的规矩大不相同。京城贵人多，规矩也多，你得花时间去适应。” “你们让我干什么，学什么，我一定都尽力做到最好，绝不吃闲饭。”来旺只差举手发誓。 胖婶满意地点点头，“说起来，永安楼的厨子，我打算去请迎春过来帮忙。新荣，你明天还要过护国将军府的吧？” 刘新荣答道：“过的，六皇子还在那边。” “你帮忙去问问。迎春现在的身份不一般，我也不好判断，她是否愿意来永安楼大展拳脚。她的一身本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她不愿意来，我得多培养两个厨子。” 胖婶说到苏迎春，一脸的骄傲。那是她唯一的徒弟，深得她的真传。如果迎春一直屈居内宅，倒可惜了她一身好本事。 刘新荣知道怎么做了，说道：“义母放心，我明天去打探一下迎春姐的意愿。” 胖婶悬而未决的想法有了出口，放下心来。 她再次瞥到三只脑袋的怪鸟，心头有点儿发毛。到底是江湖人出身，见惯风雨，并没有害怕，只是犯难了，“我没有煮过鵸鵌鸟，不知如何做。” 刘新荣想起卿宝说的话，不由得笑开来，“卿宝对迎春姐说，跟煮鸡肉那样做就成。” 胖婶恍然大悟，当即道：“你们都饿了吧，我这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刘新荣忙道：“义母，先不用忙。我们在护国将军府吃过才回来，此时正饱着呢。” 来旺想到螺蛳粉，笑着露出大白牙：“对，迎春姐做的螺蛳粉可好吃啦！我吃了整整三大碗！” 说着，一手揉揉吃撑了的肚子。 护国将军府吃粉条的碗很大，他吃了整整三大海碗，确实有些吃撑。 刘昌看出他们面上的倦容，便说道：“我看你们都累了，先回房睡一觉吧。待晚膳时，我来喊你们。” 说到睡觉，刘新荣适时打了一个哈欠。来旺似乎受到传染，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 胖婶连忙推着他们回房休息。 第1013章 一家人齐齐整整用晚膳 卿宝睡到太阳落山，天色微暗的时候醒来。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那一刻，竟不知今朝是何夕。 卿宝坐起来，透过纱幔，望向窗外，依稀看到昏暗的天色。 一时间，她以为是早上天未明之时呢。 “五小姐，你可算醒了。” 阿碧走了过来，身后的小丫鬟端来热水。阿碧用热水浸透帕子后拧干，在卿宝的脸蛋儿上，轻轻擦了擦。 卿宝清醒了几分，猛然记起，她睡觉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五小姐的话，已是戌时（19点～21点）。” 阿碧边回答，边手脚利索地给她穿上衣裳。 卿宝问：“家里人都吃过了吗？”她醒来就觉得肚子饿了，好想吃东西。 阿碧回答：“大人们还没有吃，苏老将军想等五小姐醒来，一家人齐齐整整用晚膳。现在只把小小少爷和小小姐给喂饱了。刚才夫人还打发人来问，如果五小姐醒来，就请去膳厅。” “那我要快点。”卿宝催促道。 她有很多话要跟家里人说，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好好跟家里人分享。 “好好好。”阿碧连声应道，笑着加快手中的动作，很快将卿宝穿得圆滚滚的。 她真的好想捏捏五小姐肉嘟嘟的脸蛋儿，刚醒来的五小姐脸蛋红扑扑的，暖呼呼的，那手感一定超级好。 可是她只是一个婢女，五小姐待她再好，到底尊卑有别，万不敢造次。 总归，她是幸运的！比起那些在烂透了的府邸当差的丫鬟，她好太多了！不用侍候脾气坏透的小姐，不用给淫邪的少爷、恶心的老头暖床，不用给老太太端屎尿，不用整天被人任打任骂…… “卿宝是不是醒了？” 卿宝穿戴妥当后，门外忽然响起小白子的问话。 卿宝忙大声应着：“醒了，醒了！” 她边应声，边急步跑出去，阿碧忙跟随其后。 卿宝一看到小白子便问：“师父呢？” 说起师公，小白子有点小委屈，不自然地摸摸屁股。 “在来找卿宝前，我先去找师公，结果被他一脚踹飞出来，这会儿屁股正疼着呢。” 卿宝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白子看她的眼神哀怨极了。 卿宝憋不住，只好抬手挡住脸。她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小嘴巴就合拢不起来。 阿碧说道：“五小姐，疯神医一口气吃了四大碗螺蛳粉，五个炸蛋，这会儿应该不饿。疯神医又向来不喜欢被打扰，奴婢觉得，五小姐大可不必等他，先去膳厅吧。” “阿碧说的在理，我师父就是那样一副尿性。”卿宝好不容易止住笑，无奈地摊摊手，“吩咐下去，师父醒来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满足。” “是。” 就算没有五小姐的吩咐，阿碧也不敢怠慢。 府中自己人懂的都懂，一代神医无论入住谁的家，都是家里的金疙瘩，得好好供着养着。 “小白子，咱们去吃晚饭。” “好嘞！”小白子开心地答应下来。 他虽是万年人参精，可来到卿宝家才发现，原来人类的食物这么好吃！ 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每天跟卿宝一起去吃各种美食！ 两小只一蹦一跳地跑去膳厅。 阿碧笑着追上去。 侍候可爱没架子的小主们，光看他们萌萌哒的模样，每天就很欢乐。 “爷爷，奶奶，娘亲，爹爹，大姐，大姐夫，二姐，三姐，四姐，你们好呀！” 卿宝一跨进膳厅，就看到乌泱泱的一大屋子人，一个个喊过去。 末了，对上拓跋修沉静的眉眼，大胖团子立即加了一句：“小哥哥也好啊！” 拓跋修含笑颔首。 卿宝的视线一下子落小虎崽子身上，此刻，它正在小哥哥的大腿上舒服地眯着猫眼。 “哎哟哟!小虎崽子出来露脸啦！” 卿宝爱死它软萌的小模样，小手不忘揩了一把油。 小虎崽子已经葛优瘫了，爱咋咋地。方才被抱过来时，它就被一顿好摸。 大家对它上下其手的结果是，它身上打结的毛毛都被捋直了。 苏老将军连忙拉过卿宝，“来来来，让爷爷好好看看，爷爷的小孙女有没有瘦了？” 嗯，拉着的小手臂肉肉的。 苏老夫人拉过卿宝的另一只小胖手，“也让奶奶好好瞧瞧，卿宝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给累坏了吧？” 两老人一个捏藕节手臂，一个捏小手手，然后双双陷入短暂的沉默。 卿宝扬起笑脸，期待地看着爷爷奶奶，“卿宝也觉得自己瘦了亿丢丢，瞧着胖，其实是身上的衣服厚实导致。” 身后的阿碧死死地憋住笑，实在忍不住，就躬着背，稍稍侧过身子去。 她发现了，五小姐比之前又胖了少许。 只盼着五小姐不要发现这个真相才好！ 毕竟侍候卿宝多时，阿碧早已知晓她家五小姐的死穴，受不得别人笑她胖。说一下都跟触犯她的逆鳞似的，得伤心死。 苏老将军和苏老夫人扭头看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善意的谎言。 于是二老面向卿宝时，笑容跟不要钱似的，不住地点头附和。 “对对对，就是衣裳过于厚实，到了开春，天气暖和就显瘦了。” “可不是么？这么冷的天，不穿成球，身子冷得直打哆嗦。” 卿宝怔愣了一下，有点郁闷地问：“卿宝现在穿得像个球吗？” 二老一时卡壳，顿时都有点不敢直视小孙女亮澄澄的眸子。 再对视下去，二老生怕善意的谎言被戳穿。 可不就像个球么！要是个头大点，就跟后院养的圆滚滚和胖墩墩一样了。 许娘子一直在憋笑，眼见二老快招架不住，连忙岔开话题：“卿宝，快过来坐好，要开饭了。” 果然见一群漂亮的小姐姐，端来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寻常人家难以吃到的大白米饭，老火炖汤是少不了的。 三只鵸鵌肉，一只用酱油焖的，一只用蘑菇炖得软烂，一只烤得焦香。 卿宝再也不追问自己像个球的事情，一张小嘴叭叭地开始告诉大家，关于鵸鵌肉的美味！ 第1014章 二姐要出逃 她热情地招呼每个人都要吃，还要剪碎肉，喂给两对双胞胎吃。 卿宝是团宠，众人自然不会拂了卿宝的好意，一个个吃得麻溜香。 “天啊！这是神仙吃的肉吧！好鲜嫩！” “以前在青石河村的时候，觉得猪肉炖大白菜最好吃！跟现在的鵸鵌肉一对比，简直弱爆了！” “岂止呀！我最爱的烧鸡腿，都没有鵸鵌的鸟腿好吃！” “咱们是沾了卿宝的福，得以尝上一口鵸鵌肉的鲜美。” “卿宝真是咱们家的大福星！” “……” 卿宝听着大家的夸赞，一直露出小白牙笑，乐得找不着边。 两对双胞胎早就吃饱了，平时大人们都是先投喂他们吃饱。 到全家人正式用膳的时候，也会安排他们坐在婴孩座椅上，让他们学着自己投喂自己，主打的就是一个参与感。 他们似乎察觉到，大人所说的肉肉很好吃。 小承志指着许娘子夹的一块鵸鵌肉，小嘴大张：“啊！” 许娘子将鵸鵌肉放进小承志的木碗，一旁侍候的奶娘立即用剪刀剪碎，夹了一小肉粒塞小承志嘴里。 小承志吃得喷香，另三只小的一个个敲着木碗，“啊啊啊”地要肉粒吃。 一时间，饭桌上跟炸开了锅似的，都是四个小的争抢鵸鵌肉的婴言婴语，好不热闹！ 卿宝也见缝插针地说起去找洞冥草过程中，遇到的大小事。 不得不提师父带回来的“天材地宝”，把火枣当饭吃，途中遭遇鵸鵌鸟的粪便雨…… 拓跋修适当做出补充，小白子吃得满是油的小嘴，也时不时插上两句，一家人听得津津有味。 小虎崽子趴在地上喝了羊奶水，吃了一些熟肉，然后捧着猪骨头在玩着啃。 饭后果时，下人端来一大盆火枣来，每个人都吃了好几个。 大家热切地聊了挺久，方意犹未尽地回各自院子里洗洗睡。 第二天一早，拓跋修不辞而别。 他一大早用过早膳，便带着两只鵸鵌鸟和一堆火枣，悄然回宫。 连大咕咕和二咕咕也不知道什么时辰离开，阿碧带人去喂食时，已不见了巨鹰的踪影。 卿宝醒来得知这两个消息后，小小地生了一回气。 大咕咕和二咕咕不适合在人类的世界久待，离开也就罢了。小哥哥跟她那样的情分，都不吱一声就走，真是气人！ 其实她隐约也能理解，有些人害怕分离。小哥哥不想看到双方依依不舍的样子吧。 卿宝再次萌生出，让小哥哥当四姐夫的想法。 可是吧，最近四姐跟崔文柏交流甚欢。 即使由于天气寒冷，大家没有在一起上课，可是他们之间让下人给传小纸条了。 那小纸条打得火热，一日之内甚至传个五六七八回。 说什么交流学问，互相指点文章诗词。要卿宝说，他们这是感情逐渐升温的节奏！ 卿宝叹气，看来小哥哥不是四姐的菜。 刘新荣和来旺来的时候，得知拓跋修回宫，不免有点失望，不过他们照例去看伤患。 美其名曰，代替六皇子来关心他们，以便收买民心（当然，这只是卿宝想的，或许人家纯纯就是感激）。 刘新荣离开之前，去寻苏迎春。至于详细说了什么，好事的卿宝听了一下，方知大姐要搞大事业啦！ 至于留在府中将养的伤患，从第三天开始，陆续有人离开。 毕竟他们的黑煞毒已解，伤口的毒也清了。只要敷上令伤口愈合的金疮药，就能慢慢痊愈。 接下来的好些天，卿宝天天跟在大姐身边，一起去永安楼“出谋划策”。 还别说，她上辈子虽没有开过酒楼，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她提出来的统一工作服，微笑服务，会员制，得到大家的一致夸奖。 卿宝成就感满满，参与感就更强了！ 为了在开业前，尽快培训店小二，刘昌和胖婶很快敲定店小二的名单和掌柜。 在店小二接受培训时，卿宝还背负一双小手，给他们传授接待客人的各种礼仪、处事方法…… 总之，不仅把大家给逗乐了，还令他们获益匪浅。 最近，苏又夏不怎么出门了。 许娘子天天给她置办各种嫁妆，光是装衣服，就给她定做了六箱笼。更别说雕花拔步床、金银首饰、商铺田产、银票房契、被褥床单…… 至于唐家给下的聘礼，绝大部分都写进嫁妆单子，让苏又夏带过去。 如此一来，苏又夏出嫁那天，比起聘礼，嫁妆只多不少。 可以说，苏又夏很可能是家里嫁的最风光的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 这一日，卿宝从永安楼回来，正哼着小毛驴歌儿的小调，闲庭信步地回自己的卿云阁。 不料，她在半途中，碰上鬼鬼祟祟出门的苏又夏。 “二姐！” 苏又夏猫着腰走路的动作一顿。 卿宝惊喜地跑过去，“要做坏事吗？带上卿宝一块呗唔……” 苏又夏一把将大胖团子叨叨的小嘴捂住，小声警告：“小点声！要不然，我又要被阿娘抓回去试衣服。” 卿宝眨眨眼，无声地表示答应。 苏又夏这才松开手。 卿宝用气音道：“这不是很好吗？姑娘家不都喜欢漂亮的衣服？越多越好呢。”她就没有见过，不喜欢新衣服的姑娘。 哪想苏又夏哀嚎一声，抱着脑袋抓狂：“奶奶和阿娘送了十箱衣服过来，让我试穿，我都快试疯了！你二姐我第一次觉得，太多漂亮衣服，原来是一种折磨！” 卿宝眼睛亮晶晶的：“这种折磨，卿宝也想要！” 苏又夏肯定地道：“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等你出嫁，想不要都难。” 卿宝歪着脑袋看她，严重表示怀疑：“应该不是吧？是因为二姐要嫁给全国首富，才有那么大的排场。” “瞎说。”苏又夏小小的白她一眼，“那些漂亮衣裙可不是唐家送来的，就是咱家奶奶给咱们五姐妹定制的出嫁规格，以后少不了你。” 卿宝胖胖的小手一摆：“哎哟，这都不重要啦，卿宝离嫁人还远着呢！二姐这是想要逃去哪里？” 第1015章 气成大小河豚 卿宝心想，二姐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跟着她一起出去，肯定好玩！ “去找阿瑶，我听说她最近因为退亲的事，闹得不那么愉快，也不晓得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退亲？之前她那个祖母不太愿意让她退亲，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 苏又夏心中略显担忧，她这边欢天喜地准备出嫁，而阿瑶那边则遇到退亲那样的糟心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史瑶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希望阿瑶能获得幸福。 卿宝啄木鸟点头：“二姐的担心不无道理，这里的人一旦退亲，名声会受到影响，一些爱面子的长辈，或许真的不想瑶瑶姐退亲。” “不过，”卿宝肯定地说道：“瑶瑶姐退亲，一定是对的！男方还没成亲呢，就去青楼找女人。成亲之后，就更加放飞自我了。而且男子时常去青楼，容易得病，回到家又传染给妻子。这就是一种恶性循环！那男人蔫儿坏！” 苏又夏一惊，“容易得病？真的？” 卿宝小大夫上线，一本正经地给二姐科普：“真的！我从师父给的医书上看到过，青楼的女子每天侍候不同的男子，容易得一种名为花柳的性病。而且大概率治不好，只能等死。” 苏又夏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有点儿不自在，倒是记在心上，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一定把卿宝的这些话告诉阿瑶。” “二姐的话哪有卿宝的说服力强？卿宝是神医的小徒弟，让卿宝亲自去告诉瑶瑶姐，就再合适不过了！” 卿宝极力推荐自己。 她也想出去玩，四位姐姐当中，二姐最好玩了！ 苏又夏想了想，“行吧，带你去也没什么，反正阿瑶她很喜欢你。走！不要走大路，咱们从院墙下悄悄绕过去。” 卿宝只要能出去玩，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当即拉起二姐的手，说道：“好，咱们现在就走。” 于是一大一小猫着腰，走出了小碎步，悄悄的摸到后院，坐着马车前往忠勤伯府。 马车走了约莫三刻钟方停下来。 太史瑶之前带苏又夏来过忠勤伯府，所以忠勤伯府的门房一看到苏又夏，就放她们进去。 其中一名门房，将人领去太史瑶的院子途中，经过厅堂，忽然听到一道声嘶力竭的叫喊：“我不管！我不嫁！就是不嫁！死也不嫁……” 苏又夏停住脚步，卿宝原本被二姐拉着走，也跟着停下来。 门房看到里面的太史瑶，不由得尴尬地抓耳挠腮，“这这……” 苏又夏好心对他说道：“你先回门口守着吧，我在这儿等阿瑶。” 门房想了想，考虑到她是自家姑娘的好闺蜜，应该没事，便答应下来，出去继续守门。 “你这丫头喊那么大声，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人家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不乐意娶了！” 苏又夏和卿宝看到里面一个穿金戴银的老人家，居然埋汰瑶瑶姐！ 那还是好长辈吗？绝对不是啊！ “你出去问问看，哪家稍微有点地位的男子不去青楼？男人都是一个样！区别在于有的在成亲前暴露出来，有的则在成亲后。就你这么大反应！依我看，你以后嫁了人，也容易被夫君以善妒的名义，被休弃。” “范思明成亲前暴露出来后，他们那边对你心存亏欠，许诺给你的聘礼，比之前说好的更多。咱们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岂不是更好？” “你若是退亲，咱们忠勤伯府家的姑娘名声也会受损，以后不好找亲家。” 太史老夫人的话说了一箩筐，没有一句是替太史瑶着想的，字字句句不是拉踩太史瑶，就是为了家族利益。 太史瑶气得头顶冒烟，“祖母，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孙女？我不相信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那样！我太史瑶要嫁的男子，相貌、才学、家世乃是其次，首先他得是正派之人！而不是满脑子淫欲！” “再说，别的男子即使是婚后去逛青楼，那也是婚后的事，起码在成亲之前，给足未来妻子体面。” “退一万步说，去青楼饮酒作乐的不在少数，偏只有他凌虐青楼女子，不把她们当人看，还有可怜的女子因此被害死。他范思明就是禽兽不如的东西！焉知他以后不会这般凌虐妻子？他就不是个东西！不配娶妻！” 太史瑶气得浑身发抖，那么烂的一个人，祖母还要逼迫她嫁给那人！ 既然你这么能说，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这个偏心眼的坏祖母！ 太史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捶地，声声质问：“是范公子让你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是他要你派丫鬟跟踪他？打听他？分明是你自己闹的！” “如果不是你派人跟踪他到青楼，如果不是你那个所谓的朋友，把他揍得遍体鳞伤，你们俩的亲事，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给你说一门好亲事都不安生，白费我一番苦心！你若执意退亲，我敢保证，你以后嫁的人，只会比范公子差百倍！别忘了，你的亲事捏在我手里。” 苏又夏和卿宝气成大小河豚！ 哪有祖母这样对待亲孙女的？是非不分的鳖孙玩意，把孙女往火坑里推！ 苏又夏攥紧拳头，好想揍那老不死的！ 但她想了一下，考虑到那人是阿瑶的祖母，一把老骨头又不经揍，正左右为难之际，小河豚已经当先一步跑进去。 小河豚大声嚷嚷：“你这老太婆，脑袋浆糊了！好坏不分！是非不分！明明是别人的错，却把锅盖到瑶瑶姐身上，嘴巴缺德，跟吃屎一样，恶心吧啦的！” 太史老夫人在忠勤伯府乃一言堂，自嫁进来后，就没有一个人敢忤逆她。 久不曾被骂，她一时差点被气得一个倒仰。 太史老太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戳地板，“哪来的野丫头！没个规矩，给我乱棍打出去！” “你敢！” 苏又夏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卿宝前面。 卿宝从苏又夏身后探出脑袋，“我才不是野丫头！我是我娘亲的宝贝疙瘩卿宝！”说完，不忘做鬼脸，“略略略!” 第1016章 比你的脸漂亮着呢 “小贱人，你找死！”太史老夫人气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抬起拐杖想戳她。 苏又夏忙拉着卿宝，退开到安全的距离。 她这才斗志昂扬，扬起下巴，对太史老太婆笑眯眯道：“我和我小妹不找死，不过你这老贱人肯定比我们早死的。” “是你！” 太史老夫人想起来了，她可记得这人了！ 她布满皱纹的手指着苏又夏，怒道：“你就是破坏我家阿瑶亲事的罪魁祸首！” 一时气得连卿宝的挑衅，都选择暂且忽视。她尽管心中也来气，但比起苏又夏捅出来的锅，小野丫头还是轻的。 总之先收拾大的，再顺理成章收拾小的，一个都逃不掉！ 苏又夏蹙眉：“这哪是我的错？这个锅，我不背！明明是你给阿瑶挑的夫婿太差劲了！你老眼昏花，不自我反省，反倒怪起别人来。” 太史老夫人坚决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就算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当下，她继续指责苏又夏：“就是你！大庭广众之下，把阿瑶的未来夫婿打成重伤，继而将事情闹大，还挑唆阿瑶退亲，以至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你今天还有脸过来！” “我怎么没脸过来呢？我的脸比你的脸漂亮着呢！想过来就过来，你还想对我怎么滴？” 老太婆小无赖，苏又夏不介意也跟她耍无赖。有些人，你跟她讲道理，她是听不进去的，就像她从前那个假阿奶那样。 卿宝加强版附和：“卿宝的脸比你的脸，漂亮着呢！” “又夏，卿宝。” 太史瑶如同看到靠山，一下子跑过去，感动地摸摸胖团子的脸蛋儿，又挽起苏又夏的手臂。 瞬时间，那种孤军奋战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也是有盟友的人！ 苏又夏拍拍她的手，“没事的，阿瑶，他们不支持你，想推你进火坑，咱不要答应。再不济，你还有我呢！” 卿宝也大声说道：“对！瑶瑶姐，还有我们呢。话说，瑶瑶姐，那个老太婆真的是你祖母吗？亲祖母怎么会明知前面是火坑，还要把你往火坑里推？她一定是假的祖母！就像我们以前在青石河村的那个假老太婆一样！” 太史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正巧卿宝也看过去。 两双眼睛一对视，电光火石间，卿宝脑中灵光一闪。 不会吧？不会吧？被她说中了？ 太史瑶小声地凑到她们面前说道：“她不是我父亲的亲生母亲，是后来的继室。她一向偏疼二叔，二叔是她的亲生儿子。连同现在的爵位都是二叔继承，而不是我爹这个嫡长子。” 两只大小河豚作恍然大悟状。 瞎猫碰到死耗子！卿宝一语中！ 原来忠勤伯府的水如此之深！ 太史瑶说话的声音虽小，其实在场众人基本都能听见。 这件事在忠勤伯府内，早就众人皆知。太史老夫人处事偏颇，大家只敢在茶余饭后吐槽几句。忽地被这般赤裸裸地挑明，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做是一回事，揭开那层皮，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品行再不好的人，都爱面子，所以太史老夫人的脸色自是很难看。 她是继室这件事，因前头那位已故去多年，早就没多少人提起。一些新买进来的下人，压根不知道此事。 她平时处事有失偏颇，很多人只当她偏爱第二个儿子，现在的忠勤伯。 如今旧事重提，大家不由得把她代入后娘的角色。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后娘对继子不好的事来。 太史老夫人掌管忠勤伯府几十年，府内全是她的人。因利益使然，大家明知道太史瑶这一房吃亏，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时，太史老夫人旁边的贵妇人，趾高气扬地开口说话：“阿瑶，你跟旁人说这些话是几个意思？想当年，母亲以继室的身份嫁进来，承受了多少非议？自嫁进忠勤伯府，母亲含辛茹苦的将你父亲拉扯大，又为他说亲娶妻，从而生下你。个中的艰辛，实属不易。” “而你这个小贱蹄子，作为母亲的孙女儿，怎如此不知感恩？不谅解你祖母？依我看，是你配不上范大学士的长孙才是。谁家想要一个不孝不悌的贱蹄子为媳？” “二婶，你怎能这样骂我？我好歹是忠勤伯府家的姑娘，我是小贱蹄子，那你的女儿不也一样是小贱蹄子？而口出恶言的你，怕是比小贱蹄子更贱吧！” 太史瑶气红了眼，急得口不择言。 又是这样！每次都说对她和父亲极好，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不干人事！ 以前小的时候，她缺乏分辨能力，还会被骗着相信。 后来渐渐长大了，愈发体谅父亲的难处。明明父亲是嫡长子，才华人品都比二叔好了不知多少！就因为亲祖母早早离世，祖父有了新欢就忘了原配，自然连原配的孩子，都渐渐的不被看重。 于是，经过如今的太史老夫人谋划，忠勤伯府的世子之位，自然而然就落到她二叔身上。在祖父去世后，二叔顺理成章，成为新一任的忠勤伯。 由于忠勤伯府非嫡长子继承爵位，背后自然少不了各种闲言碎语。 于是，他们使尽各种手段，要将父亲逼离京城。 如果不是父亲没有办法，根本不会远走他乡，成为平阳县的七品小县令。 太史二夫人旁边的女儿太史晴立即呛道：“你说什么呢？谁跟你一样是贱蹄子？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才是贱蹄子！” 太史二夫人轻蔑地扫视她们几眼，嘴巴冷哼一声，假模假样地劝自己闺女：“晴儿，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你有母亲生养教导，那些个没有母亲教养的贱蹄子，怎敢与你相提并论？” 太史晴这才好受一些，朝她们仨讥诮地笑着努努嘴。 苏又夏和卿宝再次被气成大大的河豚！ 卿宝问：“二姐，你知道口出恶言之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苏又夏怔了一瞬，脑筋转得飞快。她虽然不知道小妹是何意，但配合就对了！ “是什么后果？” 第1017章 二姐要干坏事 “嘴巴生疮！生疮的那个脓包会让她吃不下饭，尝不了肉，连喝粥都痛不欲生的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活该她嘴巴生疮呢！” 太史二夫人怒道：“你们两个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小年纪，心肠怎地如此恶毒！别仗着自己是护国将军府的小姐，就敢随意羞辱长辈！这名声传出去，我看你们的亲事还能不能落得个好？” 倒是威胁起她们来了！ 苏又夏眯起明亮的眸子，忽地弯腰抓起一旁的凳子，径直走到太史二夫人面前，举起手中的板凳。 卿宝圆溜溜的大眼睛锃亮！ 来了！来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二姐要干坏事！ 哎哟喂！好鸡冻！ 卿宝兴奋不已，激动地搬起另一张大板凳。 她个头只到苏又夏的腰身，高高举起的板凳，能到苏又夏的肩头。 太史瑶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这姐妹俩干啥？不过她心里门儿清，又夏和卿宝只会为她好，就算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也不会害她。 太史二夫人以为苏又夏要拿板凳砸她，连忙一个瑟缩，躲到太史老夫人身后去。 太史老夫人一个怔愣，心中对儿媳妇的举动又气又恼，但苏又夏高高举起的板凳，才是眼下迫在眉睫要处理的事。 对了，还有一个与她做同样动作的矮冬瓜。哼，矮矮胖胖的，可别到最后伤了自己！ “你们俩想做什么？我是忠勤伯府的老夫人！你敢伤我分毫！” 太史老夫人有点害怕，但老太婆倚仗自己的身份，断定苏又夏不敢真的胡来，于是外强中干地喝上一句。 突然，“咔嚓！” 木头的断裂声响起，大家循着声音看去，一个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苏又夏竟然徒手掰断粗壮的板凳，这一顿癫狂的输出，直接惊呆众人。 卿宝见二姐如此威武，大眼睛里的兴奋劲儿几乎要满溢出来。 二姐果真干坏事了！威胁坏心肠的老太婆，这等热闹，怎可少得了她？ 她依葫芦画瓢，同样咔嚓一声，把差不多有她一般高的板凳，给掰成两半。 众人：“……” 眼睛瞪大如铜铃，嘴巴张开老大，能吞下一个鸡蛋。 “噗嗤！” 太史瑶破涕为笑，刚才抑郁不愤的心情烟消云散。她的手帕交一如既往的飒疯了！ 苏又夏把坏板凳一丢，拍拍手。 自觉展示完自己的“威武”后，苏又夏开始撂话：“生而为人，我劝你们善良！做人要有做人的样子！别以为自己在忠勤伯府大权在握，就欺负爹娘不在身边的阿瑶。” 卿宝也随手一丢破板凳，一模一样的拍拍手，在一旁附和：“生而为人，卿宝劝你们干点人事！既然你们认为那个逛青楼的男子这么好，就让你的亲闺女嫁过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卿宝说到这儿了，越想越合适，“正所谓臭味相投，你们都一样臭，那个晴儿姐姐与范学士的公子结为亲家，最合适不过！” “他怎配得上我！”太史晴脱口而出。 太史二夫人也高傲地道：“我家晴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贵族子弟踏破门槛来求娶！哪像你，根本无人问津。能给你找到范家公子，已是顶顶好的婚配。” 苏又夏总算明白，阿瑶当初为何宁愿跟随父亲远走上任，也不愿意待在繁华的京城。 “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阿瑶被迫嫁人渣，你的亲孙女死活不能嫁！但凡不是眼瞎的，都知道你们对阿瑶没安好心。” 卿宝跟着啧啧两声，跟说相声似的：“没安好心！” 太史瑶眼中闪烁着泪光，哽咽着没有说话。她担心自己一说话就破防，会哭的稀里哗啦。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感动。除了父亲，从来没有人像苏又夏和卿宝那样，为她强出头。 她在忠勤伯府活的连外人都不如，人家客人来了，府中上下都客客气气的。 她作为忠勤伯府家的小姐，却总是被他们欺负打压。下人也是见风使陀，见利忘义的人，更别说有人为她说一句话。 太史老夫人冷哼：“阿瑶，你之前不是很厉害，单枪匹马找了媒婆前去范家。结果呢，人家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不愿意退还庚贴。这样你还不乐意了？真是不知好人心！” 卿宝颇有感触：“老婆婆，你的嘴巴跟开光似的，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令卿宝今儿大开眼界。我算是见识到了，何谓睁眼说瞎话。老婆婆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用嘴巴伤人于无形，卿宝望尘莫及。” “回头我就跟家里人说说，其实卿宝的小嘴叨叨虽然烦人了些，起码不会害人，已是极好的了。” 忠勤伯府的下人再次咂舌，今天被闯进来的这两人，给震得外焦里嫩。 “这小破孩懂什么！哪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 太史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呼吸乱了乱。向来只有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别人不得不受着，只有憋屈的份儿，半天驳斥不了一句。 哪曾想，明褒暗贬的话竟然出自一个矮冬瓜！矮冬瓜说的那叫一个顺溜，让她感受到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憋闷感觉。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矮冬瓜就是苏老将军口中的宝贝疙瘩小孙女。要不是碍着她们姐妹俩的身份，她早就让人打杀出去，生死不论！ “祖母，你别拿卿宝撒气。” 太史瑶已经收拾好情绪，变得异常冷静，语气坚决：“总之，这亲我非退不可！范家不退我庚贴，你不出面为我做主退亲，那我就告到衙门去！到时候，别怪我带累忠勤伯府的名声，害你们的宝贝晴儿亲事有碍。” 趁太史瑶说话的时候，卿宝低调地揭开桌上的茶壶看了看，手指不经意的往里撒了点什么。 别人只看见她瞧了瞧茶壶，并没看到她做了什么。 离得近的下人以为她想喝水，却不知为何看了一眼，又不想喝。 卿宝的动作很快，刚回到原位站定定，太史瑶就撂完狠话。 第1018章 日进斗金金安楼 太史瑶面向苏又夏和卿宝：“姐妹们，咱们走。” “好！” “好！” 苏又夏和卿宝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 三人手挽着手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太史老夫人杵着拐杖喝止。 太史瑶停步，却并未回头，“我爹很快回来，我的亲事自有我爹做主，就不劳烦祖母了。” “如果你非得上衙门递状纸退亲，按照我朝律例，只要男方不同意，你不仅要杖六十，且婚期还会如约举行。祖母也是好心好意，劝你不要任性妄为，以免一错再错，误了自己的终身。” 太史老夫人犹不死心，气狠狠却又耐着性子，给她讲极具恐吓性的律法。 太史瑶回头定定地看着太史老夫人，忽然浅浅一笑，丝毫不惧。 她语气反常的平静，徐徐道来：“我之前随祖母去天龙寺，吃斋念佛整整两个月。在天龙寺，我听大师说，佛教的宗旨是除恶扬善。祖母对我和我爹的所作所为，与你一向信仰的佛法，实在沾不上边。” “正所谓六道有轮回，祖母问问自己的良心，下辈子也会有如今这般光鲜的生活吗？还是说作恶多端，沦为畜生道？” “瑶瑶姐，说的好！”卿宝笑嘻嘻夸赞，如果不是小胖手被二姐和瑶瑶姐牵着，她都要拍起小手手。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卿宝高声喊出来。 太史老夫人脸色铁青，似想到自己日日求神拜佛，有点忌惮地怒骂：“胡言乱语！老身没有做恶事！” 太史瑶并不搭理她的解释，拉着苏又夏和卿宝回到自己的院子。 卿宝第一次来瑶瑶姐的院子，想不到忠勤伯府家的小姐，院子稍显寒酸，跟她的院子简直不能相比。 “瑶瑶姐，他们不给你吃穿用度吗？” “这个不至于克扣。”太史瑶看到她的小模样，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瞧着她愈发肉嘟嘟的脸蛋儿，忍不住上手捏捏。 哇塞！手感比起从前更好了！人类幼崽什么的，最最可爱了！都怪她爹！当鳏夫多年，硬是扛住了不娶继室，没给她生一个弟弟妹妹。 唉，都是那个老太婆造的孽！害爹不敢再娶！就怕娶一个像现在的继祖母那样的。 “放心吧，我的日子没你想的这么难，每个月的月例，我还不放在眼里，我手里攥着我娘当年的陪嫁呢。” 太史瑶一如既往的活泼开朗，心理素质强大，似乎不受方才的影响，笑嘻嘻的解释：“我才不会在院子里摆好东西呢！免得他们瞧着贵重就换一个假的回来，我和我爹早就防备着他们。” “瑶瑶姐，他们对你不好，为何你当初还要离开太史伯伯，孤身回京城？” 卿宝很担忧，瑶瑶姐是她卿宝大佬要保护的人，家里一堆牛鬼邪神，可如何是好？ 太史瑶重重叹气，“当时我爹是不同意的，他清楚祖母和二婶掌家，定不会给我说一门好亲事。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虽说子女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果祖父母还在世，连我爹都不得不听她的。” 卿宝还没有听过这个说法，只晓得这儿的辈分尊卑严格，没想到连亲事都要优先听祖辈的。 苏又夏愤愤不平，“太史伯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就这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刚才他们欺负你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保护你。”气死她了！ 如果她不来，阿瑶得被欺负死！ 太史瑶说道：“你有所不知，我祖母一直眼馋我手中的一间首饰铺子。以前她使出百般诡计，都未能从我们这儿得到。我爹为了给我寻一门好亲事，便许诺她，只要她真心为我寻得一门好亲事，我爹便把京城中的那家首饰铺子给她。” “京城的首饰铺子，那一定很值钱吧？”苏又夏突然想到什么，大胆猜测：“不会是金安楼吧？” 太史瑶惊奇地看着她：“你们俩姐妹都好聪明啊！什么事都被你们猜中了！” “老天爷诶！”苏又夏震惊，“京城中号称最赚钱的金安楼，日进斗金，竟然是你开的！” 卿宝在家中听长辈们念叨过这个铺子，“啊！卿宝想起来了！二姐成婚要买的头面首饰，就是从金安楼买的！说是那儿的头面无论做工还是款式，都是最漂亮的！” 苏又夏忙不迭点头，“没错，就是金安楼！奶奶和阿娘带我去金安楼逛了好几回，买了不少呢！而且贵死了！没想到，钱都被你给赚了！” 天晓得，她最便宜的一对金丝青玉耳坠，就花了近五千两！ 太史瑶不好意思地摸摸发鬓，“那个……其实我真的一早就想带你去金安楼，给你送最漂亮的添妆，但是最近被与范思明的亲事弄得满头烟……” 苏又夏不待她解释完，便表示理解地拍拍她的肩头，一副好闺蜜的样子。 “放心，咱俩是知己好友，我懂你的。” 太史瑶吸吸鼻子，仍是很感动，呜呜呜，想哭。 卿宝想了想，提醒一句：“瑶瑶姐，金安楼这个聚宝盆，你要牢牢握在手里。卿宝看她们心肠蔫儿坏，合起火来推瑶瑶姐进火坑。” “卿宝用聪明的大脑袋想了想，她们就算拿了瑶瑶姐的金安楼，也不一定能给瑶瑶姐说一门好亲事。” 太史瑶再赞同不过了，“卿宝放心，金安楼的一砖一瓦，我都没有给她们！我本来就提防着她们，我与范思明的亲事又闹成这样，不可能给她们。” 说到这里，她无比叹息，又愤愤然，“金安楼这么大的一个金疙瘩给她们，她们还给我说那样一门亲，是打量我不会发现范思明的腌臜秘密，继续为他们拉拢官场谋利益呢。”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卿宝当时给我提个醒儿，否则我也不会发现，那个范思明不是个东西！真要嫁过去，我的后半生都毁了！” 卿宝挠挠脑袋，眼神清澈中透出迷茫，“卿宝有提醒过瑶瑶姐吗？” 第1019章 要下更厉害的毒 太史瑶肯定地点头，“第一次在城北施粥的那一回，当时你就提醒我，要查个水落石出。多亏你那一句提醒，现在回想起来，我万分庆幸！卿宝真是瑶瑶姐的小福星呢！给瑶瑶姐避祸了！” 这才趁机抱着大胖团子，狠狠地香了一口小肉脸，心灵瞬间得到满足。 卿宝的半边脸颊被亲得像饼子，努力侧过头，也阻挡不住瑶瑶姐的热情。 等瑶瑶姐将人放开，卿宝立即退开两步，不忘小大人地摆摆手：“哎呀，瑶瑶姐，咱们谁跟谁呀？不要说这种客套话。” “好嘞！” 太史瑶笑了一下，成功亲了一口胖团子，烦恼消减了些。如果不是心情太差，好想多亲几口。 苏又夏想到她还没有成功退亲，忧心忡忡，“你真的要告上衙门退亲吗？本来退亲对你的名声就不好，你还要把范思明告上衙门，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你可有想过后果？你以后婚嫁不易的。” 太史瑶吐出一口气，低头捏捏眉心，郁郁的情绪中，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但比起嫁给那样的人家，我情愿一辈子做姑子！”最后一句，仿佛立誓一般。 或许是苏又夏戳中她的心事，又或许是这段日子，她独自承受太多。说到激动处，她鼻子酸涩，眼泪啪嗒啪嗒地流。 如若婚姻幸福，谁想一辈子做姑子？形单影只，老了死了都没有子孙后代照顾，真的好惨啊！ 苏又夏吓了一跳，“咋，咋就哭了呢？” 卿宝踮起脚尖，小手一摸，瑶瑶姐脸颊都是泪水，不由得心疼，真心替她难受。 “瑶瑶姐要是气不过，卿宝和二姐出去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就是不要哭了！卿宝以前听村子里的人说过，姑娘家的眼泪是金豆子，轻易不能掉，掉了容易破财。” 姐妹俩手足无措起来。 太史瑶听了这个说法，“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没事的，有你们陪我解解闷，我已经很高兴了。退亲一事，无论用什么办法，我肯定是要退的。唉，早前我已给我爹去信，只是怕是等不及他回来，我就要上衙门递状子。”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又夏皱眉苦思，“事情就卡在，范家不愿意退还庚贴。我真的很想给他套麻袋，一通乱揍，好让他知道，咱们姑娘家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太史瑶叹气：“你上回在青楼把他揍得不成样子，他不是也不肯退亲？竟然还有胆子闹到护国将军府上去！我连脸都不要了，亲自带着媒婆上门退亲，他们不是也不肯？” 苏又夏又在出昏招：“实在不成，咱们就把范思明给绑了！威胁他的家人，让他们把你的庚贴还回来，不还就砍掉他的手指头。” 太史瑶居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蠢蠢欲动：“好像可行诶！” 卿宝都快要被这俩二货给整无语了。 “二姐，你别乱出主意。”卿宝又转向太史瑶，“瑶瑶姐，这办法不行。” 苏又夏没有不快，反而积极好学地追问：“为什么不行？” 阿娘说过，小妹的心眼子比她多成百上千个，遇事听卿宝的准没错！ “这不是明摆着让别人知道，是你们俩绑架了那个范坏人吗？人家一报官，立马来抓你们俩，你们铁定要吃牢饭的。二姐想的这个办法，分明是馊主意，不行，不行。” 听卿宝这样一解释，俩二货立刻蔫哒哒的。 卿宝看了她们好一会儿，戳戳手指头：“要不……下毒？” “下毒？”俩二货异口同声。 “嘻嘻。”到底是做坏事，卿宝怪不好意思的笑笑，“给范坏人下毒，但不能让他找到证据，是咱们下的毒。他如果想要解毒，得拿瑶瑶姐的庚贴来换。当然啦，此事得要师父打配合，才好撇清咱们的关系。” “这个主意好！”苏又夏没听清楚具体呢，就一拍巴掌赞道。 正所谓近墨者黑，太史瑶跟苏又夏的脑子似乎差不多，未清楚具体执行方案，就仿佛看到了新希望，直接问：“咱们怎么下毒？” “下毒容易，在他经常出入的地方，让卿宝碰上一碰就好了。” 卿宝的小心心又开始蹦跶得欢！ 哎哟喂！又可以做坏事了！想想就好鸡冻！ 太史瑶觉得不可思议，“碰一碰，就能下毒了？” 在她印象中，二叔后院的女人们总是为了争风吃醋而各显神通，互相都防备得紧。 她们生活中的吃穿用度，尽可能的不经他人之手。就没听说过不碰吃穿用度，光是碰一碰，就能下毒的。 卿宝得瑟地晃晃聪明的大脑袋，“当然啦！前阵子我和师父走了一趟大山，师父带回来许多毒物，制成各种各样的毒药。那毒药方便得很，就像刚才大厅里，卿宝的手指轻轻一弹，就把毒药下到茶水里。” “什么？你刚刚下毒了！”太史瑶大吃一惊。 “唔！”卿宝一把捂住小嘴，只露出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有捂不完全的脸颊嘟嘟肉。 完犊子！瑶瑶姐的反应，不会是不喜她给老太婆他们下毒吧？ 也有这个可能，毕竟他们是不那么相亲相爱的一家子，但划重点，总归是家人。 太史瑶见她仿佛做错事一般，察觉到自己让大胖团子误会了，便暖暖的笑开来。 她揉揉卿宝毛茸茸的脑袋，感激道：“卿宝，谢谢你为我出气，瑶瑶姐很开心。” 卿宝松了一口气，小白牙亮闪闪的，“瑶瑶姐，你且等着瞧，那些对你不好的人真的会嘴巴生脓疮，喝粥都疼的呢！卿宝说话算话！” 她拍拍小胸脯。 太史瑶想象嘴巴生脓疮的画面，不由得“嘶”了一声，太可怕了！想想都痛！ 苏又夏的眸子熠熠生辉，“卿宝，咱们给范人渣下一样的毒吗？” 卿宝竖起一根食指，在二姐眼前摇了摇，“不！他手里有过人命，要下更厉害的毒才成！” “怎么个厉害法？”苏又夏吞吞口水。 第1020章 劝太史瑶来府上住 卿宝理所当然答道：“不知，反正师父什么毒药都能制出来，还会给出主意。” 态度非常的坦然，主要是她有一个顶呱呱的神医师父！ 要知道人一旦有了倚仗，不是高傲得不可一世，就是无比的松弛。她属于后者。 苏又夏明丽的脸凑得更近，卿宝明显看出二姐眼睛里遏制不住的兴奋。 “二姐也想亲自下毒试试看，卿宝把那个更厉害的毒给二姐呗？” 卿宝摸摸肉呼呼的下巴，没有把话说死，“二姐出马也未尝不可，到时候看看再说。” 卿宝没有一口拒绝，但苏又夏觉得这事没跑了！ 苏二姑娘心里一高兴， 态度就容易嚣张。 她双手叉腰，仰天长啸：“哈哈哈！我终于要干一件大事啦！暗中出手，行侠仗义！” 卿宝\/太史瑶：“……” 卿宝没眼看，将二姐叉腰的手扒拉下来，“二姐先别急着高兴，容易乐极生悲。” 苏又夏猛地收住声音，不确定地问：“啊？真的？” 卿宝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等事情成了之后再高兴，就不会悲了。” 苏又夏是听教的，“行，那二姐就先收着点，等阿瑶成功退亲，咱们再大肆庆祝，好好高兴高兴！” 太史瑶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俩二货，心里高兴又激动。浑然不知，在卿宝心里，她和手帕交才是真正的二货。 “瑶瑶姐，你觉得咱们的计划怎么样？” 卿宝循例要问上一句，她出的主意再好，瑶瑶姐毕竟是当事人，商议好后，还得当事人拍板。 太史瑶点头如捣蒜：“我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只是计划的实施，真的如同咱们说的那么容易吗？他中毒了后，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怎么才能让他乖乖的找疯神医吗？” 卿宝倒是不担心这个，“瑶瑶姐不用担心，任他查破天，也找不到咱们下毒的证据。而且，师父的毒应该很少有人能解。” “师父虽然隐姓埋名，但之前师父在我们府上，给那么多中毒的禁卫军伤员解毒，名声是打出去了。范坏人只要遍寻名医都解不了毒，自然而然就会向师父低头。” 想到未来的这一幕，卿宝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到时候他为了解毒，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下来，更何况是瑶瑶姐的庚贴呢？像他那样的人，最为惜命，保不准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能卖呢。” 太史瑶和苏又夏都同时点头，那样的人做人做事没有底线，什么事做不出来？ 苏又夏想到太史瑶在这个家的处境，不无担心：“阿瑶，最近你住到我们府上吧？反正我一个人独占一个院子，以后我成婚了，咱们就再也不能在同一个被窝里，聊天说心里话。” 太史瑶乍听之下，很是乐意，可是又想到不好打扰别人，毕竟自己还是有家居住的。 “这……不太好吧？” 苏又夏立即反问：“哪里不好了？我瞧着就很好！太史伯伯不在家，没有人护着你。我真的很担心，她们背地里会给你使什么绊子？” “再说了，我婚期将至，又有许多事情要忙，各种陪嫁的头面首饰、衣物等等，需要精挑细选。阿瑶，你眼光比我好，还能给我出出主意呢。” 太史瑶动摇了，手帕交要成婚，她也很想帮上忙啊！而且她们还可以一起躺在床上说夜话。 以前她就去过青石河村，与又夏同床共寝，她们俩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那时候，她第一次体会到拥有好朋友的感觉，温暖的，快乐的，没有嫌隙的。 她没有别的姐妹，只有一个堂妹，就是二婶家的晴儿，并且关系恶劣。 她觉得，比起与太史晴，她和又夏的关系亲厚多了！比亲姐妹还亲！ 卿宝继续加一把火：“还有哇，瑶瑶姐，她们喝了那壶水，嘴巴生疮，会怀疑到咱们身上吧？到那时候，不管她们有没有找到证据，都会把气撒到瑶瑶姐身上。” 她和二姐不在忠勤伯府居住，爷爷是护国大将军，一般情况下，太史老夫人不会像范坏人那样，敢来护国将军府找茬。 苏又夏重重点头附和：“没错！她们丑恶的嘴脸，咱们刚才领教过了！阿瑶，我和卿宝真的很担心，她们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太史瑶是个听劝的，她自己早就不想在忠勤伯府里面呆着。她对这个地方，从小就没有归属感，有时候恨不得住到客栈去。 因此，在苏又夏和卿宝的极力劝说下，她看着她们俩真诚的目光，笑着答应下来：“你等一下，我收拾几套衣服就跟你走。” 卿宝站在太史瑶后面，给二姐狠狠地点了个赞。 苏又夏呲牙笑起来。 见太史瑶去拾掇包袱，苏又夏连忙跑过去，“我帮你！” 三人没有多磨蹭，说走就走。 她们前脚刚走，太史老夫人几人跟太史瑶三人吵过后，嘴巴干干的，正好都喝了那壶茶水——卿宝加料的水。 茶水下肚后，并无大碍，她们中气十足地继续一通贬低谩骂太史瑶三人。 口不择言过后，方感觉嘴巴有点儿不舒服，但这会儿并未完全发作。 卿宝就是算准了毒性发作缓慢，不至于怀疑到她们身上，才下的这种毒。 事实上，她身上揣着不止一种毒。 天寒地冻，忠勤伯府的厨房，刚好采买半扇鹿肉，太史老夫人等人当天就吃了烤鹿肉。 第二天醒来后，几人察觉到口不能言，铜镜一照，嘴巴长满脓疮，不同程度地露出惊恐的表情，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们越想越不对劲，不约而同地去找太史瑶，却发现人早已不知所踪…… 太史瑶背着包袱，跟着卿宝和苏又夏回到护国将军府，受到大家一致的热烈欢迎。 许娘子甚至松了一口气，私下里把太史瑶拉至一旁，叮嘱她：“你知道又夏那人，粗心大意，有些想不到的，还得麻烦你在一旁劝住点。给她准备的聘礼多不胜繁，她每天一个头两个大。这不，今天让她试衣服，结果她溜出去，屋里头还剩下七箱衣服没试呢！” 第1021章 彻底顿悟 这种毫不见外，且被需要的感觉，太史瑶十分受用。 于是，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伯母放心，我一定给又夏参谋参谋，尽量不让你烦心。” 许娘子眉开眼笑，拉起太史瑶的手轻轻拍了拍，“有你看着她，伯母就放心了。” 太史瑶重重点头。 许娘子想起二闺女跳脱的性子，犹不那么放心，又叮嘱一句，“最要紧的是，千万别放她出去与唐瑞幽会。他们俩都快成亲了，没必要。婚前不见面，婚后生活更和美，你说呢？” 太史瑶忽闪忽闪眼睛，有点儿劲爆，又夏还会这样吗？ 难道又夏之前跟唐瑞幽会过？不然，伯母怎会特意叮嘱她？ 许娘子似看出她心中的想法，晓得她想歪了，轻咳一声，“阿瑶别多想，伯母这是防范于未然。” “嗯！”老实孩子·太史瑶觉得自己想多了。她的手帕交怎么可能在婚前与男子幽会？又夏不是那样的人。 傻孩子对苏又夏的盲目信任，很快被打碎。 苏又夏高兴的把太史瑶带回夏荷院。 太史瑶出身忠勤伯府，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她母亲的陪嫁丰厚，去世后，全部留给她了。 别说一个金安楼，她手上捏着不少田庄铺子，以及母亲陪嫁的各种珍贵物件儿，是个小富婆。 可是当她看苏又夏的嫁妆时，一直以来的自嗨备受打击。 满院子没打开的箱笼，还有屋内被打开的一箱箱流光溢彩的浮光锦、宝石金银头面、文房四宝、古琴、玉石瓷器……每一样的成色，都价值不菲。 其中有两箱古画，上面摊开的一幅仕女图，手书显示是已作古的梅林先生手迹，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太史瑶被惊到了，自己手里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够看。 她吞吞唾沫，“又夏，这些都是你的陪嫁？” “是啊！”苏又夏忍不住吐槽，“阿瑶，你说这有什么好挑的？随便捡够数量就成了，一天天让我看，选最合心意的。真金白银，我还能看懂；头面首饰，我也能挑漂亮好看的。” “瞧瞧这些文房四宝，古画字帖，那几架古琴……我瞧着都好看极了，挑其中几样塞进箱笼里，不就得了吗？阿娘还要我揣摩唐大哥喜欢何种字帖？哪个名家？” 就是因为有一些聘礼，需要考虑到唐大哥的喜好，所以她才打发人去问他。 结果唐瑞趁机给他回了一封信札，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俩小情侣你来我往，好不欢乐！ 太史瑶：“……” 手里捏着不菲嫁妆的她，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破落户。 她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手帕交要嫁的人，是富可敌国的皇商之子！是金大腿！ 这时，大丫鬟荷花迎上来，“二小姐，这是今天唐公子送你的信札。” 苏又夏肉眼可见的开心，动作迅速地拿到手里。 太史瑶诧异：“你们不日就要成婚了，为何还会有书信往来？” 荷花长期跟在苏又夏身边，自然清楚她们俩人之间亲厚的关系，而且二小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很能开玩笑。 她抿嘴窃笑道：“瑶小姐有所不知，二小姐和未来姑爷情投意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他们每日都有书信往来呢。” 一番话，把苏又夏打趣的满脸通红。 婚事坎坷的太史瑶则羡慕不已。 她自然是了解手帕交的小女儿心事，也清楚又夏和唐瑞之间，从相识到相知相爱的全部过程，一时羡慕不已。 想想家里所谓的亲人给她婚配的男子，高低立现，真的就很糟心！ 她忽然又联想到苏迎春。 迎春姐的夫婿，也是从相识到相知相爱。 并且，大姐夫完全没有京城中那些贵族子弟的花里胡哨，那一身武功无人能及，稳稳的大内第一高手，如今更是大内侍卫队队长！ 看来，优秀的夫君，还得自己找才有！被不安好心的家里人安排盲婚哑嫁，实在是最下下之策。 太史瑶彻底顿悟！一颗被伤透了的心，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她决定了！退亲后，她要自己找夫君！才不要被别人安排！ 迎春姐和又夏就是她的好榜样！ 苏又夏浑然不知自己的手帕交，无形中被自己给带歪了。 她自个儿乐滋滋的把信札抱进怀里。碍于好闺蜜在场，她没有第一时间看情书，而是带太史瑶熟悉她的闺房。 太史瑶见她没有被情书冲昏头脑，多少有些感动，又看她时不时的偷瞄怀里的信札，非常善解人意的对她说：“你先去看信吧，我自己先歇歇喝口水，我记得你们家的水特别好喝。” “好，你喜欢喝就多喝点，我去去就来。” 苏又夏丢下人，立刻抱着信札，跑去屏风后面悄悄的打开来看。 到底是未婚夫给自己写的情书，再好的朋友，再亲的家人，都是不能看的！ 这是她苏又夏难能可贵的底线！ 因为她每次私下里看唐大哥的信札，都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脚趾头抠出一座大宅子来！ 也不知道唐大哥的脑子怎么长的，每天写来的文章都不同，却每次都看得人家脸红心跳的。 但不得不说，每天的心情都跟喝了蜜糖似的，美滋滋的。 她最近满心满眼都是唐大哥，看他给自己写的信札就更想了，恨不得立刻跑去见他。 如果不是阿娘说婚前不能再见面，而唐大哥为了他们往后的幸福生活，也恪守礼节。不然，以她的性子，根本憋不住。 思念真的太磨人了！她只能靠回想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以慰藉思念。 此刻，当她看到那句“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心潮澎湃，一股热气上涌。 她跑出来，对太史瑶兴奋地道：“阿瑶！我想去找唐大哥。” 太史瑶：“！！！”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伯母特意嘱咐过的事，她切不可掉链子！ “不行啊！你忘了，男女婚前见面不吉利bb……” 然后，太史瑶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 第1022章 至毒之毒 卿宝一回府，就跑去找疯神医，却碰壁了！ “师父！师父！师父……” “砰砰砰……” 呼唤师父的声音，伴随着急切的敲门声，卿云阁一刻不得安宁。 药房里面的疯无害，正在进入制毒的关键时刻，再等一会儿新毒就要制成，偏偏外头的小徒弟在扰乱他的心神。 疯无害到底是凭借强大的屏蔽力，将小徒弟的呼唤声和拍门声隔绝在外，全身心投入到制毒的最关键步骤。 卿宝纳闷，这都吵不醒，师父睡得也太死了吧？ 不过，她觉得有点不安。这似乎不是师父睡得太死的反应，而是有别的事情？ 平时师父再不乐意，都会弄点动静出来，比如骂人、扔东西、丢人。 难道是制毒出现意外？连自己都给毒死了？ 卿宝知道，最近师父沉迷于用他带回来的“天材地宝”，立誓要研制出世上独一无二的毒药。 因此，师父吃喝拉撒睡都在药房内。 除了他这个小徒弟，压根没有人敢靠近，连送的吃食都是到点放在门外。 虽然卿宝总是不合时宜的去骚扰他，疯无害却给了卿宝最大的容忍度。 尽管每次都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又或者将人丢飞出去。 但是卿宝不会被伤到，而且每次都能得逞，揣着师父新制的小毒药离开。 然而这一次，毫无动静。 作为师父最爱的小徒弟，卿宝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进去一探究竟。 最好的防毒设备都没有万全的，万一师父老眼昏花，小小的疏忽，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卿宝越想越着急，在心疼木门和师父的性命之间，犹豫了那么一秒。但凡犹豫多一秒，都是对他们师徒感情的亵渎。 于是，卿宝抬起穿了皮靴的小胖脚，毅然决然地一脚踹过去。 小人儿正等待大门轰然倒塌的场面，然后一脚踩着破木门冲进去，英勇救师父。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砰的一下，门没倒，倒是踹出一个小脚形状的黑洞洞。 后面赶来送饭的阿碧嘴角一抽，连那小胖脚丫的形状都有了。 与此同时，疯无害动作一气呵成，终于制成至毒之毒，小心翼翼地倒进瓷瓶。 他想起什么来，露出的笑容顿收，瞥向那扇门，整一个无语。 完好无损的木门，多出一个小脚印形状的窟窿，透进白光。 光看那形状，不用多想，都能猜出罪魁祸首。 疯无害气呼呼地大手一挥，门无风而开。 卿宝一愣，随即一喜，颠颠儿跑进来，欢喜道：“原来师父没出意外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疯无害老脸一黑，“你就这么盼着师父出意外？” 卿宝小脸一垮，强烈表示抗议：“师父说什么呢？卿宝怎会那样想？我明明敲了门的！敲了许久不见开门，卿宝明明是担心师父出事，才出此下策破门而入。” 她又嘀嘀咕咕：“早知道就不踹门了，门破了，卿宝还要花钱去补窟窿，费力不讨好……” 疯无害把小徒弟的叽叽歪歪听了一耳朵，扫了一眼那个小窟窿，分明钉一块小木板，就能补上。 确定了，抠门小徒弟，纯属自我寒碜！ “得了，亲亲小徒弟的好意，师父心领了。” 疯无害制成想要的毒药，心情不错，没有计较小徒弟的抠门，还好心好意地问：“之前顺走的小毒药不够耍？” 卿宝：“……” 她那是用来耍的吗？她是帮师父试毒来着！ 小脸严肃：“师父，卿宝才不是用来耍的。” 今儿还在忠勤伯府，下毒来惩治坏人了！ 疯无害斜睨她一眼，“把我珍贵的毒药用在小鸡小兔身上，不是耍，是什么？” 卿宝囧。 虽然……但是……最后那一丢丢有用在人身上！ 疯无害没跟她计较，他给小徒弟的毒性极低，小鸡小兔也不会被毒死。但能够让小徒弟看到毒药的症状，同时也提醒她，毒药不可乱用。 “不是的！”卿宝找补道：“剩下的那一丢丢，卿宝拿去毒坏人了。” “哦？”疯无害不甚相信，挑了挑眉，“你用在人身上了？” 卿宝头皮一紧，举起小手手，只差发誓，“卿宝没有乱用！都便宜坏人了！” 于是小嘴巴叨叨叨，把和二姐去忠勤伯府的事情经过，一股脑的告诉师父。 疯无害听懂了，抓住重点，“所以你这么着急的破门窟窿而入，是为了向为师拿到一种，别的大夫解不了的毒。然后拿去毒范人渣，最后还要师父给那人解毒？” “师父真聪明！难怪能教出卿宝这样聪明的小徒弟嘻嘻！” 卿宝吹捧师父，连带着夸了一遍自己。 阿碧把饭菜摆好，站在一旁窃笑不已。 疯无害闻着香喷喷的饭菜，看见有两条大鸡腿，顿觉饥肠辘辘，先不搭理小徒弟，埋首干饭。 卿宝见师父只管吃，没有答应，也并不着急。 于她而言，师父没有否定，那就是答应。 “师父，这里面的是什么药丸？” 卿宝看到一个小青瓷瓶，拿在手里，好奇地端详。 这个小瓷瓶跟以往师父装药丸的朴素瓷瓶不太一样，有精美的小兰花图案，瞧着精美雅致很多。 眼看着卿宝的小肉手正要拔掉小瓷瓶的木塞，疯无害来不及撕咬嫩滑的鸡肉，也没有吐出来，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来。 猛然被夺掉手中之物，卿宝愣了愣，一脸狐疑，“师父，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 她隐隐觉得，师父如此紧张，小青瓷瓶里装的肯定是绝顶好物！ 疯无害把小瓷瓶塞进怀里，紧张得怦怦跳的心，这才落回来。 吓死老头子了！他最新研制出来的毒药还没有解药，万一小徒弟碰上一丢丢，一命呜呼了…… 他不仅会失去一个继承衣钵的徒弟，还会害护国将军府办丧事。 到那时候，卿宝后面的小喽啰，她的家人，还有宫里的那位，得集体追杀他！怕是会灭掉整个神医谷！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碰！这个是为师最新研制出来的至毒之毒，目前没有解药。” 第1023章 含笑半步癫 后怕过去后，疯无害想起自己的成果，忍不住露出与卿宝一模一样的得瑟笑容来。 卿宝瞪大眼睛：“难道是一碰即死，根本没有时间给人解毒的机会？” “差不多吧。”疯无害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这应该堪称世上最美的毒药！一旦中毒，那人就会陷入幻境，在幻境中得到他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体会到他此生最美好的时刻，在愉悦中死亡。他会含笑九泉，遗容挂上最美好的笑容。” “含笑半步癫？” 卿宝不由得想起周星星电影中的毒药，真的好像诶！就是不知道半步能不能死掉？ 疯无害神色怔忪，旋即吐出鸡骨头，面露大喜，“这个名字好！为师正苦恼，该给这种世间独一无二的至毒，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倒让小徒弟一语中！” “好！这种新毒就叫含笑半步颠！” 卿宝悄悄的离师父远一些，“师父，这种毒真的半步就能让人死翘翘？” 疯无害嘴角的笑容不减：“如果他不动，还能多活一丢丢时间。只要他动了，半步都嫌命长。” 卿宝吞吞口水：“师父难道有仇家？为何要研制出这种新毒？” 疯无害笑眯眯的扬了扬长眉须，“医毒不分家，懂药理，也要懂毒理。你研制出新毒后，是不是也要琢磨研制出解药来？这个过程，不仅好玩，还能在探索解药的过程中，领悟制药治病的新思路。” “如此一来，当碰到新的病症时，不至于因为死背医书，而束手无策。” 卿宝拧起小眉头，“师父，卿宝以后是不是也要做这些？” “你现在还小，必须得先打好基础，再来考虑这些。”疯无害笑道：“你有这样的上进心，为师心中甚慰。” 卿宝：“……” 她只是担心自己太辛苦，才有这么一问。老奸巨猾的师父，是从哪里看出来，她有上进心的？ 一想到以后还要制毒，研制解药，她一个头两个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治病救人，她还要做制毒师、制药师的活儿，想想就压力山大！ 她趴着桌子，蔫嗒嗒地看师父吃得喷香，了无生趣道：“师父，你要不把卿宝逐出师门吧？” 疯无害闲闲地撕咬一口鸡腿肉，眼神蕴含笑意。 他当然听出来，小徒弟想要偷奸耍滑，但他偏不如她所愿。 “逐出师门么？”疯无害笑眯眯的反问。 卿宝稍有点精神，点头如捣蒜。 “我神医谷不能随便把弟子逐出师门，除非违反门规、背叛师门、铸成大错。你犯了哪一条？” 末了，疯无害一个反问。 卿宝乖宝宝地摇摇头。 她可以选择性触犯，师父就可以另寻弟子了。 “没有就好。”疯无害喝了一口阿碧递送过来的热茶，“但凡逐出师门的弟子，无不是废除武功、打断腿，挑断手脚筋，还要通知各大门派，好让那弟子如同过街老鼠，名声尽毁。” 疯无害每说一句，卿宝就倒吸一口凉气。 这踏马的不是欺负人嘛！ “如何？还想要被逐出师门吗？”疯无害笑容不变，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卿宝连连摇头，“不，不要了。师父对卿宝这么好心，卿宝才不要被逐出师门。卿宝发誓，一定努力跟师父好好学本领。” “嗯。”疯无害得到满意答案，心中暗暗给自己比了个得胜的手势。 小样儿，还治不住你了！ “当然了，人间偶尔会有那么一颗老鼠屎，不干人事。这种情况，咱们就能用上含笑百步颠。” 疯无害并不想教出一个是非不分的烂好人，必要时不能心慈手软，需要用上非常手段。 卿宝凑过去，“师父是想给范人渣用含笑半步癫？” 疯无害两眼一瞪，“开什么玩笑？他配吗？如此美妙的死法，不是每一个人都用得上的。” 他想了想，起身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药柜，从中间取出一个小瓷瓶。 卿宝屁颠屁颠地跟过去，摊开小巴掌。 疯无害这次不担心了，把小瓷瓶放在她的手心。 “此乃神医谷特制的痒痒粉，跟别的痒痒粉不同，目前为止，应该没有人解得了这毒。你用这个就不错，不会把人毒死，又能拖延时间，还能折磨坏人。如何？满意没有？” 卿宝笑得眉眼弯弯，牢牢地把小瓷瓶捏在手里，小嘴说道：“满意了，满意了。师父英明！师父真棒！师父好厉害！师父顶呱呱！” 疯无害听得飘飘然，受用地捋捋胡子。 “师父研制新毒辛苦了！师父好好休息！卿宝就不打扰了。” 卿宝说罢，一阵风似的刮走。 疯无害还没从一顿彩虹屁中回过神来，圆润的小徒弟就跑没影了！ 阿碧看了看被凉凉的疯神医，情急之下，端起桌上的炖汤，“疯神医，还有老母鸡汤没喝呢！再不喝就凉了！” 疯无害想起老母鸡汤的鲜美滋味，收回“谴责”小徒弟的目光，快步回去喝汤，看似转头就把小徒弟给忘了。 看着疯神医眯眼品尝鸡汤，阿碧暗暗松了一口气。 唉，她尽力了！也就五小姐敢那样随性的对待疯神医。 疯无害咕咚咕咚地喝完老母鸡汤，想了想，又愤愤然骂了一句：“小没良心！达到目的就跑，也没想带师父一起出去做坏事。” 阿碧：“……” 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卿宝乐颠颠地跑去二姐的夏荷院，小胖身子动作灵活地避开一箱箱的嫁妆。 跑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二姐和瑶瑶姐在喝热乎乎的珍珠奶茶。 “正想着你差不多要来，也给你准备了一杯。” 苏又夏指了指桌上的另一杯奶茶。 卿宝这才笑了，走过去，坐在凳子上，和她们一起喝。 卿宝嘬了好几口，稍稍满足了些，便开口：“瑶瑶姐，我从师父那儿拿到适合的毒药了。” 苏又夏和太史瑶异口同声问：“什么毒药？” 卿宝的小胖手从怀里掏呀掏，一个简朴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就是它，痒痒粉！” 第1024章 谁去找大姐夫 苏又夏一把拿在手里，看了看小瓷瓶，终究不敢拔掉木塞。 太史瑶直击重点，问：“能有多痒？痒多久？” 卿宝怔愣，摸摸脑袋，“那个……卿宝没问。” 担心被骂蠢，大胖团子立刻复述疯无害的话，“师父说这款痒痒粉不会把人毒死，又能拖延时间，还能折磨坏人。师父出品，肯定不会有错。” 太史瑶和苏又夏同样对疯神医蜜汁信任，一时信心满满。 “接下来，就要等待适合的时机，给范人渣下毒！” 卿宝嘬嘬奶茶，露出跟疯无害同款的眯眯笑。 “要不让荷花去盯着范人渣的行踪？” 毒药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盯人，苏又夏身边能用的人，就只有身边的丫鬟。 太史瑶摇头：“我觉得不妥。自从那日他被揍后，就鲜少出门。偶尔出门一趟，都带着四名小厮。一旦发现是咱们的人跟踪，荷花怕是有危险。” 她想到卿宝之前说的下毒办法，泄气地说道：“卿宝之前说碰一碰范人渣就能下毒，我觉得，咱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便咱们查到他的行踪，卿宝有可能触碰不到他的衣角。” 卿宝想到范家人来闹的嚣张气焰，两家人已经成了针尖对麦芒，还真是有很大可能！ 苏又夏皱眉：“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卿宝的小脑筋转得快，一拍桌子：“有了！” 苏又夏和太史瑶立马朝她看去，眼神写满好奇。 “找大姐夫出手！”卿宝说完，自己都乐傻了，“嘿嘿，大姐夫找一个人还不容易？而且他手指头轻轻一弹，就能隔老远给人下毒呢。” 放着顶呱呱的人才不用，简直白白浪费！ 苏又夏和太史瑶眼睛都唰地亮了！ “这个好！”苏又夏立刻站起来，不过很快，笑容僵在脸上。 她不大自然地笑了笑，重新坐下来。 “要不……卿宝你去找大姐夫说说？” 卿宝嘟囔着嘴巴，“二姐为什么不去？” “嗐，你长得玉雪可爱，又冰雪聪明，乖巧懂事。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大姐夫都不会生气，我就不好说了。” 苏又夏边说边瞄瞄卿宝的神色，夸小妹，使劲儿夸，小妹飘飘然就会去找大姐夫！ 大姐夫寡言少语，刚毅冷峻，高大壮实，比爷爷还要高上半个头。又一身肃杀之气，习武者冷飕飕的气场，能冻死十米内的蟑螂！ 就算成为一家人，她对这个大姐夫依然有着天然的畏惧。 也不知大姐瞧上他什么了，怎么敢与煞神同床共寝？而且还生下一对萌哒哒的双胞胎女儿！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大姐和大姐夫一路走来，苏又夏都不敢相信，那么温柔贴心的大姐，竟与煞神一般的大姐夫相亲相爱。 卿宝看二姐的怂包样，知道她不可能去找大姐夫。家里谁都知道二姐怕大姐夫怕得要死。 太史瑶看出来一点情况，“又夏，你不会是怕了你大姐夫吧？” 苏又夏郁卒，倒也不否认，而是蔫哒哒地承认：“恭喜你，你看出来了。” 太史瑶狐疑，“可是为什么呀？你大姐夫入赘你们家，应该是他怕你们才对吧？” 卿宝想起二姐的糗事，非常乐意广而告之：“瑶瑶姐有所不知，有一次二姐吃大姐做出来的香焖酱油鸭，好吃到停不下来，想让大姐再去做一盘。” “那时大姐夫正好下值，看到大姐满头大汗，显然是劳累了一整天。这会儿还要被二姐使唤进，便大马金刀地走进来，把剑往二姐面前一搁，黑沉着脸说‘想吃自己做，别使唤我媳妇’。” “我大姐夫人狠话不多，那个吓人的气势本就浑然天成。当时大姐夫把脸一沉，二姐就吓得跳起来。大姐夫话没说完，二姐也不吃了，灰溜溜地跑没了影。” “哈哈哈哈……” 太史瑶光想到那个画面，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捧腹，一手指着苏又夏说不出话来，之前的郁色一扫而空。 苏又夏：“……” 她瞪一眼卿宝，“别以为我不知道，难道你就不怕吗？” 卿宝有点小心虚。 三岁前的时候，她被大姐夫丢过完美的抛物线，没有落下阴影，算她心理素质强！ 那个时候她有强大的后盾——小哥哥，就没有怕的，可劲儿的骑在大姐夫的脖子上哐哐撞大墙。 回京城后，大姐夫的直属上司变了，成了当今圣上！大姐夫不久就被提拔成为侍卫队长，气势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是以前作威作福多了，大姐夫翻身后，卿宝也尽量避其锋芒。 好在她想还有强大的后盾——她的神医师父！也就没有二姐这么怕。 但总归，谁都不想被大姐夫冷飕飕的气场冻僵。 姐妹俩大眼瞪小眼，双双在心里打如意算盘，就看谁去找大姐夫了。 “猜拳？” “三局两胜。” “好！” 于是，太史瑶就看到姐俩包剪锤，很快就完成了三局。 卿宝墙裂了！ 她瞪着自己短胖的剪刀指，被二姐捶死，小人儿整个都不好了！ 二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三局都被她完胜！有没有天理了！ 苏又夏趁机捏一把小妹呆滞的脸蛋儿，傻呼呼的，更加可爱。 “二姐和瑶瑶姐就拜托你了哟！” 卿宝委屈地瘪瘪小嘴。 她如今这样的身板，要是被大姐夫再丢出一个抛物线，遭老罪了！她的小胳膊小腿小腰，很容易受伤哒！ 太史瑶打量卿宝的神色，有点惭愧地低下头：“算了，你们不要勉强自己，我亲自去给他下毒，反正他再混账，不敢对我怎么样。” 忠勤伯府的姑娘再不受宠，贵女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范思明出言龌龊，她身上也不会掉一块肉不是？ “不可！”苏又夏和卿宝脱口而出。 太史瑶一愣，卿宝立即跳下地，“瑶瑶姐放心，凭大姐夫的本事，下毒这种事，他悄无声息就能完成，绝对完美犯罪！如果他不乐意，卿宝就去找大姐，再不济，就跑去找梁伯伯。” 第1025章 女儿奴大姐夫 让瑶瑶姐去面对范人渣，属实不大好。除非见面就能将人碾压。可若是能碾压，还需要如此耗费心神，去筹谋拿回庚贴？ 其实凭借卿宝对大姐夫的了解，大姐肯定能压制住大姐夫这个妻奴、女儿奴，大姐夫可怕的气场都得龟缩起来。 应该用不着梁伯伯出马，因为在大姐夫这里，姐姐和双胞胎闺女才是大姐夫的心头肉。 想起大姐夫在小珍华和小宝珠面前“温柔”的表情，卿宝信心满满。 “你们且等卿宝的好消息。” 卿宝说完，小跑出去。 太史瑶看着转眼消失的小身影，心中不由得涌现期待。 刚开始拥抱希望，忽然门口又出现跑回来的卿宝。 太史瑶心中一咯噔，难不成卿宝改变主意了？ 不过改变主意，自己也不能怪卿宝，毕竟这是自己的事。她们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尽管这一刹是这么想，心底到底有点小失落。 “瑶瑶姐，卿宝差点忘记请你吃火枣了，给你两个，欢迎你来我们府上小住。” 太史瑶瑶没反应过来，卿宝又哒哒哒地跑出去。 “这……火枣？我以前没见过。我家的庄子种有许多果树，每年卖果子也能赚不少的银子，却没有听说过火枣这种水果。” 太史瑶心中暖洋洋的，不管是又夏和卿宝，都对自己很好！ 她把火枣拿在手里，红彤彤的，表皮润泽，鼻子还能闻到香甜的气息。 卿宝没有再跑回来吓唬人，苏又夏自觉卿宝能搞定大姐夫，当下心情放松，对太史瑶说道：“这种果子很难寻到，吃了身体康健，百毒不侵。” “这么珍贵的果子！我哪能吃？”太史瑶推拒。 苏又夏把火枣塞她手里：“吃吧吃吧，我们一家人都吃过了，你是我的好姐妹，自然也要吃。” 太史瑶感动，再推下去，就显得虚伪了。这么好的东西，她也想吃。 “谢谢你们，比起忠勤伯府的人，你们才是我的亲人。” 说着，一口火枣下去，鲜甜可口的火枣立刻俘虏太史瑶的心。 “太好吃啦！” …… 卿宝直奔春锦园，她得赶在大姐夫下值之前，央求大姐帮忙。这样，她就不用直面大姐夫那冷飕飕的气场。 平喜端着点心，脚步轻盈，与卿宝迎面撞上。 她福了一礼，开心不已：“五小姐来了，正好大姑爷回来，大小姐和大姑爷正在逗两位小小姐呢。” 她跟大家一样，十分喜爱府里的五小姐。因为不管五小姐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笑声。 “啥？”卿宝的脚步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问：“大姐夫怎么会提前回来？” 不想走进去了，怎么办？这下子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平喜恭敬回道：“说是皇上一高兴，让他提前回家陪夫人和孩子。” 卿宝小脸一垮，什么嘛！早不提前，晚不提前，偏偏今天提前，夭寿啊！ 平喜小心打量她的神色，想起除了大小姐，二三四小姐都对姑爷有着天然的畏惧，看来五小姐也不例外。 她不由得哑然失笑。 平喜原先对姑爷也战战兢兢，但好在看起来不好惹的大姑爷，在大小姐面前，温顺得跟猫儿一般。 在两位小小姐面前，连冷硬刚毅的俊脸都柔和了十分。 日子久了，她们渐渐的也就不再那么害怕。 因为大姑爷除了长得有点凶神恶煞，比较镇宅之外，还是挺好相处的。不会像那些长得人模狗样的少爷、世子一样，对下人非打即骂。 “五小姐，里面请。” 就在卿宝犹豫着，是否要退回去时，平喜姐请她进去。 卿宝迟疑了一秒，就被平喜姐的笑容给迷惑，硬着头皮踏进屋里去。 都怪平喜姐是府里最漂亮的丫鬟！卿宝暗暗嘀咕。 一进屋，卿宝就看到大姐亲手投喂双胞胎，左一口，右一口。 大姐夫则左右手臂各抱一个软糯糯的小女儿，刚毅的俊脸堪称柔和，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咳咳，大姐，大姐夫。”卿宝干咳两声，不得不打扰这一幅和谐的画面。 没想到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小珍华和小宝珠两个娃。 “啊！” “啊！” 两个小家伙想要脱离父亲的控制，伸出小手臂，朝卿宝啊啊的叫。 苏迎春将手中的碗和勺子交给旁边的奶娘，起身走过去，将不敢靠太近的卿宝牵过来。 “卿宝这个时候过来，是来找珍华和宝珠玩的？” 卿宝小小的觑了大姐夫一眼，忽然见大姐夫正看着她，对她微微颔首。 卿宝小小的惊了一把。 说实在话，她三岁以前一点都不怕大姐夫。可自从大姐夫不再是小哥哥的直属手下后，她觉得自己不能肆意妄为了。 以前在青石河村的时候，她不高兴了，还可以跟小哥哥告状严惩一下大姐夫。 后来冷面侍卫成了大姐夫，他们是亲人了，倒不好告状。 二姐看到大姐夫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不知从何时起，她好像被二姐传染了，不敢在大姐夫面前造次。 唉，该死的侍卫队长！还别说，宫廷中最高级别的安保队长，光是这个名头就挺唬人的。 不过大姐夫就相当于大哥，有事情找大哥帮忙，互相帮忙才是一家人嘛。 她虽然没有三岁以前那么放肆，但并不会像二姐那般没出息。 “大姐，卿宝是想来找大姐夫帮忙的。” 卿宝实话实说，不妨碍她腾出手来，捏捏小珍华和小宝珠精致白嫩的小手手。 哇喔！好小巧的小手啊！每次都捏到爱不释手！ “啊啊啊啊……”小珍华可喜欢这个小姨子了！每次不是带好玩的，就是带好吃的来，就很开心！ 小宝珠也不例外，为了投进小姨的怀抱，一双小爪不客气地呼她爹脸上去。 然而，梁俊那一张吓死人的冷酷俊脸不但不生气，眉眼都柔和几分，卿宝的脑子里冒出“慈父”二字。 虽然平时家里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也见过大姐夫“慈眉善目”的对待大姐和双胞胎女儿，但原来大姐夫私下里能更“温柔”！ 第1026章 小事一桩 她本就不像二姐那么怂，真怕了大姐夫。这会儿，她既然来了，也没有打算退却。 卿宝从怀里掏呀掏，手心摊开，露出两个鲜亮的火枣：“小珍华，小宝珠，小姨给你们吃红果果，很好吃的哟！” 两小人儿两只手才能把火枣拿住，顺势重新坐下来，流着口水开始啃果果。 梁俊眉峰微动，他自然认出火枣，也清楚火枣的作用。 前阵子，卿宝回家的时候，每人都吃了不少。 六皇子回宫后，也献给皇上。只不过那么珍贵的果子，谁都没有像卿宝那样，动不动就掏出来，给别人当零嘴儿吃。 “何事？”梁俊罕见的主动问出口。 其实在他心里，卿宝是他从小看着，一点点长到这么点大，早就把她当成自己家的孩子看待。 他知道很多人怕他，青石河村的孩子甚至不敢跟他说话，有的看见他掉头就跑。 也就调皮顽劣的卿宝胆子足够大，靠着六皇子的宠爱，将他耍的团团转，被迫被她骑脖子哐哐撞大墙。 当然，后来他是心甘情愿的，就为了抱得美人归。 苏迎春说道：“来，先坐下，喝口热茶，吃一些点心，慢慢说。” 丫鬟听见，有的搬凳子，有的去泡茶，有的去端来点心。 “谢谢大姐，大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姐！” 卿宝听到不仅有喝的，还有好吃的，就一顿彩虹屁。 她要跟大姐和大姐夫说瑶瑶姐的事，还真的是一边吃喝，一边说比较好。 苏迎春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谁不喜欢听好话呢？还是她最疼爱的小妹，就更开心了。 “是关于瑶瑶姐退亲的事，遇到一些麻烦。本来我们想要自己解决的，但范人渣太坏了，他们家又有权有势，瑶瑶姐没有家人帮忙bb……” 卿宝的小嘴叨完后，小心地觑觑大姐夫，又光明正大地看着大姐笑，正想走迂回曲折路线…… “好。” 冷冽的语调忽然刮过一道温暖的风，卿宝诧异地瞪直了眼，伶俐的小嘴巴一时哑火。 “啥？”卿宝搓搓圆润的小耳朵，她没有听错吧？还没有找大姐给大姐夫施压，大姐夫就答应了？ 梁俊头也不抬道：“不就是给范思明下毒？那人是个弱鸡，小事一桩。” 比起他出过的任务，灭掉的刺客，简直毫无挑战性。 俩小闺女啃火枣也不安分，扶着梁俊的手站起来，小脚丫在她们爹的大腿上使劲儿跺，梁俊面上的冷硬线条不止是柔和，还挂上一丝笑容。 这就答应了？这么不费劲的吗？卿宝有点受宠若惊。 她很快反应过来，把痒痒粉递给他，大姐夫左手右手，都在扶着两个娃站稳当，真的没能腾出手来接她的毒药。 苏迎春看出小妹的尴尬，想要接过来，卿宝一个躲闪，不敢给她。 苏迎春猜测：“这是……毒药？” “嗯呢，痒痒粉。”卿宝答道，放在桌子上，“劳烦大姐夫把痒痒粉撒到范人渣身上。” 梁俊言简意赅：“可以。” 卿宝一愣，这么爽快？以前她要骑大姐夫脖子哐哐撞大墙的时候，大姐夫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碍于小哥哥的命令，憋着一口气带她玩。 成为一家人果然不一样了，大姐驭夫有术！ “谢谢大姐夫！” 卿宝达到目的就要走，小珍华和小宝珠见小姨站起来，红果果都不要了，又开始“啊啊啊”。 卿宝帮她们把火枣捡起来，重新塞进她们的手里：“小珍华，小宝珠，乖乖的啊，要把果果吃完，改天小姨带你们出去玩。” 然后她对梁俊说道：“大姐夫，此事就拜托你了，我和二姐、瑶瑶姐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人就溜了。 梁俊把两小只放榻上，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给她们擦口水，不忘问苏迎春：“怎么样？我的态度很好吧？一点都不吓人。” “嗯，比之前进步多了。不过你面对的是越挫越勇的卿宝，二妹到现在看到你就怕。” 苏迎春笑着抢过他的帕子，“让我来，你去把卿宝交待的事给办了。” 梁俊两手空空，看向她的目光柔情似水：“不急于一时。” 他如今有女万事足，好不容易提前下值，想要投喂小闺女，不想这么快离开。 “二妹是她自己的问题，我可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心虚的应该是卿宝才对，以前老是骑在他脖子上作威作福，还老是向六皇子告状。 可是如果没有卿宝这个“小媒婆”做媒介，后面他和苏迎春不会有那么多的交集。 苏迎春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继续给小宝珠的小手擦口水。 两小人儿每次吃点东西都流一手的口水。 梁俊是个妻奴兼女儿奴，被媳妇投来娇嗔的一眼，无声胜有声，心口酸酸软软的。 即使生了两个小闺女，他对妻子的感情有增无减，比起刚开始的心动，更加刻骨铭心。 “放心吧，在家里，我会努力变得亲和。” 苏迎春摸摸两小只头顶上柔软的胎毛，“你不需要改变，这样就很好。二妹虽然怕你，但那是她自觉理亏在先。只要你不板起脸，不跟家里人较真，咱们就能过和和睦睦的日子。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最能打的！” 对上苏迎春倾慕的目光，梁俊一个大男人笑成傻子。 一旁的平喜最喜欢看他们夫妻恩爱和睦的画面，大姑爷称得上真正的侠骨柔情！ 瞧瞧他看着大小姐时黏糊糊的眼神，完全没有外表的冷硬凶煞，就是一个情痴！ …… 卿宝把好消息带回去，苏又夏和太史瑶都很开心，觉得大姐夫接手此事，事情绝对稳妥了！ 事实证明，她们的感觉是对的！ 当天夜里，梁俊一身夜行衣，潜入范学士府邸，悄悄的给睡成猪的范思明下了痒痒粉。 粉末碰到肌肤立即被吸收，第二天也查不到痕迹。 至于为何非得要在夜间行动，而不是在白天。皆因梁俊白天要上值，下值也忙着陪老婆孩子，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查行踪和下毒，干脆在夜里潜入范家府邸，把事儿给办了！ 第1027章 求购火枣 范学士府是文人的府邸，请来的护院水平没有梁俊一半高。可以说，梁俊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给做得漂漂亮亮的。 天没亮，范思明就被痒醒。起初，只以为是小虫子咬，涂了药油。 然而，还是痒。换了几种药油，依然无济于事，还愈演愈烈。 他一直抓一直抓，身上的皮肤都被抓出了血痕，偏偏越来越痒了！ 他以为房间打扫的不干净，床铺也有虫子，于是发了好大一顿火，院子里的下人都被狠狠训斥一顿。 结果是，院子里里外外被重新刷洗一遍。 再然后，就开始请大夫治病。 大夫给他开了涂抹的药膏，一开始触感冰凉，很是解痒。 可是大夫这头刚走，范思明身上的痒又开始反扑，并且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名大夫如此，换第二个大夫仍旧这般，第三名大夫，第四名大夫…… 就这样，范思明开始漫漫的求医之路。 卿宝几人不需要刻意打听，就从自家神医谷开的医馆中听闻相关的消息。并且是祝掌门主动送上门的消息。 原来范学士府的人四处寻找名医，满京城的大夫却不得其法，连一个小小的痒症都无法治愈。 自然，神医谷的医馆也受邀在内。 而祝掌门一看范思明的病症，立刻心领神会，明白那是师父捣鼓出来的小玩意儿。是以，他明明会解，却也跟范府的人表示不会治。 这不，祝掌门跑上门来问缘由，身边还带来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跟上次在江南遇见的时候，一样的骚包。大冬天的，手持折扇，也不嫌冷的慌。 “掌门师兄！唐二哥？” 掌门师兄还好说，时不时的来向师父请安是常有的事，可是卿宝在师父的药房里看见唐逸，就很疑惑了。 “哟，小卿宝，好久不见，瞧着更加玉雪可爱了。” 唐瑞折扇一收，笑眯眯地打招呼。 他的一身貂皮大衣，一看就很值钱。 卿宝的大眼睛倒映着行走中的钱袋子！ 祝掌门先开口，询问倒腾药罐子的疯无害。 “师父，范府家公子身上的痒痒粉，可是你给下的？” 疯无害头也不抬，“问你师妹去。”一副不要打扰我研究解药的不耐烦状态。 卿宝眼睛一亮，眼睛从“行走中的钱袋子”移开，急忙问：“掌门师兄，范府的人可是把你们请去给范思明医治？” 祝掌门回道：“没错，我一看他的症状，就发现他中的是师父倒腾出来的痒痒粉。师兄明白是自己人给他下的毒，就没有给他解。范府的人出了大价钱，嘿嘿，不瞒师妹，掌门师兄想赚那银子，便来问问，何时可解？” 他想的很明白。一般没有下死手，而是下痒痒粉，那就表明师父和小师妹只是给那人略施小惩，而不是置之死地。 卿宝听到事情按照原计划发展，开心地呲出两排小白牙。 “掌门师兄，你把护国将军府的府医能医治他的消息，给透露出去，让范府的人求上门来。” 祝掌门管理神医谷多年，立马听出门道来，“果真是你们下的毒？” 对于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卿宝点点头，把瑶瑶姐和范思明之间的纠葛，大概讲了一遍。 祝掌门不带啰嗦的，一拍手，“成！师兄配合你！其实即便没有师兄引导范府的人过来，他们早晚也会找上门来。因为当时师父给禁卫军解毒一事，几乎传遍京城，很多人都知道。” “那就拜托掌门师兄了。”卿宝装腔作势地抱着拳头，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客气什么！”祝掌门将一本正经的小师妹扶起，“师妹有事尽管吩咐，师兄罩着你！” “掌门师兄仗义！”卿宝竖起大拇指，她低头从厚衣服里掏了掏，取出两个红果子，一把塞进祝掌门的手心里。 祝掌门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眼疾手快地藏进衣兜里。 “早前师妹就给我和师侄送来几个火枣，没想到师妹的手上还有，多谢师妹！” 卿宝摇摇小胖手：“师兄给我们帮了大忙，应该的。” 一旁的唐逸看到两个红彤彤的果子，正想拿来看看，祝掌门却已收起来。 想到他今天来的目的，两家人也是亲家了，便不客气的朝卿宝拱手：“卿宝，唐二哥有事相求。” 卿宝不解：“唐二哥八面玲珑，有什么事能难倒唐二哥？” 唐逸摸摸鼻子，总觉得在她口中的八面玲珑不是好话。 他笑笑，直言道：“是这样的，未来大嫂和我大哥偶有通信，得知卿宝手上有延年益寿的火枣。我祖母年迈，正需要这样的果子，所以我就厚着脸皮，亲自上门，看能否买下几个？” 卿宝了然，肯定是二姐这个大嘴巴，在跟唐大哥私下传递情书的时候，给透露出去的。 也罢，她和唐二哥的祖母有过一面之缘，老人家为人挺不错的，当初还是靠着她的灵泉水变得活蹦乱跳的，也算是有缘分。 唐逸来之前，他大哥只是让他派人出去寻找火枣，并没有把主意打到护国将军府上。 唐逸考虑到两家是亲家，与其天南地北的找，还不如找熟人呢。如果他们真的还有火枣，多少能卖给他吧？哪怕一个也好。甭管多少钱，他们家最不缺银子。 再说他也就来问问，并不强人所难，也不存在什么道德绑架。 “你可算找对人了。”卿宝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们一行人上山，其他人都吃光了，只有卿宝还有剩余。” 唐逸面露喜色，“那小卿宝能卖给唐二哥多少？” 卿宝从怀里掏呀掏，掏出两个红彤彤的果子，“这两个就送给唐奶奶，不用钱，卿宝只希望我二姐嫁进你们唐家的门，你们要好好待她。” 唐逸简直狂喜：“有两个！真是太好了！”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一个都买不到。此时听闻能得到两个，已经超出他的预期。 他听大哥说这是仙果！未来大嫂想暗戳戳的给大哥留一个，无奈嘴巴吃太快了，等吃完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有了。 第1028章 对她的闺蜜起了不轨之心 想到小卿宝不要钱，白白送给他，唐逸心里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在占小孩子便宜。 这根本不是他们唐家人的做事风格！ 他财大气粗地开口：“小卿宝，你开个价吧，我们唐家不能占你的便宜。再高的价格，我都可以接受。” 他想到什么，紧接着又说道：“你放心，就算你收钱，我们唐家依然会对你二姐很好的！我们唐家门第虽比不上护国将军府，但家风极好！大嫂嫁进我们唐家，一定能与大哥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 不是他大吹，京城中那些豪门勋贵之家，他见的多了，大多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他们家那样，家大业大，还能保持家庭和睦，家风清正的，真的是极少。 卿宝摆摆手：“嗐，咱们以后都是亲家了，你们给我二姐许多聘礼，给足了脸面，我们也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唐二哥且收着吧，有来有往，两家的关系才会日渐深厚。” 唐逸努力憋住笑，这小大人的做派，长辈式客套的话语，搭配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儿，怎么看怎么好笑。 “小卿宝说的有道理，如此，唐二哥就舔着脸收下了。” “唐二哥不愧是爽快人！”卿宝满意地笑。 疯无害原本在倒腾他的瓶瓶罐罐，见到卿宝动不动就大方地把火枣给出去的举动，好一阵肉痛。 送给自家的大徒弟就算了，正所谓肥水不进外人田。 可对方只不过是他二姐未来夫君的亲弟弟，哪能一下子给出两个！给一个不就成了吗？还白送！一个铜板都不收！可把老头儿给心疼坏了！ “卿宝！”疯无害捂着心口，一脸肉痛：“省着点用，总共没多少了！给出一个少一个！” 就算当时摘了挺多，也经不起小徒弟大手大脚的白送啊！ 自从他得知小徒弟那里能够保鲜，对于火枣，他那叫一个抠门！ “师父放心啦！够用，够用！”卿宝小脸淡定，跑过去摸摸师父的长眉。 唐逸察言观色，心思斗转间，迅速做出反应：“上回见面没给小卿宝见面礼，这次补一个，再给点零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唐逸把身上上好的羊脂白玉佩饰取下来，随手取出一叠银票，一同塞进卿宝手中。 仿佛生怕他们反悔，唐逸赶紧拱手道别：“我还有点事，先行告辞。” 说完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转身就急匆匆往门口跑了。 正巧苏又夏和太史瑶听到祝掌门过来的消息，正要过来问问，范府的人是否请他们上门医治。 二人着急，去的时候也是匆匆。一跨进门槛，没想到迎面而来的人比他们更快，撞了一个对对碰！ 苏又夏动作灵活，又天天习武，躲避飞快，那人就撞倒了太史瑶。 唐逸作为唐家商号的未来掌权者，天南地北的走，为了自身安全，不像他大哥那样文弱，跟名师习过武。 眼看撞到人，他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对方的腰身，脚下一个旋转，便将人捞了回来。 不料，对方由于惯性，扑进他的怀里。 两人堪堪站定，唐逸一低头，怀里的姑娘一抬头，二人皆是呆住了。 ——好标志的姑娘啊！这眼睛水灵灵的，鼻子挺翘，樱桃小嘴，巴掌大的小脸，是他的菜！ ——这公子五官立体，眼神深邃，斯文俊秀，好生英俊，是她喜欢的类型！ “咳咳！” 苏又夏见他们俩跟雕塑一样，保持着拥抱的动作，一动不动，这还得了！便重重地假咳两声。 卿宝怒瞪二姐一眼，如此玛丽苏的狗血画面，二姐好煞风景！ 苏又夏似有所感，对上卿宝愤愤然的眼神儿，不茫然地眨眨眼，一脑袋的问号。 卿宝头痛扶额。 这个二姐，都快要成亲的人了，一脑袋的稻草！ 得亏二姐命好，碰上唐大哥刚好喜欢她这款的，开发她的爱情领悟。要不然，就她缺根筋的性子，得悲惨半生。 唐逸和太史瑶一下子弹开，弹开后，两人一致表现出局促不安，又偷偷瞟了瞟对方好几眼。 淡淡的暧昧气息，在空气中飘来荡去。 唐逸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表现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风度。 面对第一印象就不错的姑娘，他更是要好好表现。 他先是对太史瑶拱手弯腰行礼：“是小生的不是，走路太匆忙，没看到小姐进来，小生该死。” 太史瑶是一个讲道理的好姑娘，何况人家认错态度良好，又是一位俊俏郎君，她也不会斤斤计较。 “责任不存在你，我们也有错，走路快了些，没看到迎面有人来。” 唐逸一听，嘴角勾勒出笑意，心想：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唐逸，你大哥呢？”苏又夏迫不及待地问。 唐逸的目光艰难的从太史瑶身上挪开，看着苏又夏笑道：“家里人不许他过来。大嫂，大哥很快不再是一名普通的农官，而是翰林院修撰，是从六品官员，下个月即将赴任。大哥说，如果我见到你，转告他的话，嫁给他，不会辱没你。” “真的？他升官了！”苏又夏狂喜后，又一阵感动。 她记得当初唐大哥考中状元后当了一名小小的农官，整个人都蔫哒哒的，压根不敢来见她。 现在唐大哥得偿所愿，即将进入翰林院，又高升一品，唐大哥一定很高兴！她也很为唐大哥高兴！ 唐逸笑着点头，又把目光落在太史瑶身上，自报家门：“在下唐逸，皇商唐家人，家中排行第二，未来接手家族商业。大哥是这一届的新科状元，如今是一名翰林院修撰，不日将与护国将军府的二小姐成婚。不知姑娘芳名？可有婚嫁？” 一见面就把自己从头到尾介绍了个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又夏脑袋里的稻草再多，这会儿也听明白了。 这是对她的闺蜜起了不轨之心？ 想到他在江南与歌女湖中同游，实在令人有些不齿。 她正心生警惕，然而，她没来得及提醒闺蜜，下一秒，太史瑶已经羞答答地回答唐逸的话。 第1029章 一千八百个心眼子的唐二公子 “我是忠勤伯府的大姑娘，复姓太史，单名一个瑶字，芳龄十七，尚未婚配……呃，不对，正在退亲。父亲是平阳县的县令，曾与另兄有过几面之缘。” 苏又夏：“！！！” 不是！阿瑶，你在干嘛？ 不！应该是你们俩在干嘛？为何都在自报家门吗？把自己的底都露了大概。 看到好闺蜜这般神态，这样直白的回答，糙糙夏总感觉有些微妙，情况好像哪里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说不清道不明。 她哪里知道，唐逸老早就是想找媳妇，只是多年来天南地北的闯荡，红粉知己不少，愣是没有一个合眼缘的。 在男女感情方面，风度翩翩的唐二公子，外表玩得花，其实是个雏鸟。 一个男人寻觅的越久，越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恰巧，太史瑶的容貌和艳而不妖气质，入了他的眼，便起了相交的心思，目的也十分明确。 而太史瑶自打那日顿悟后，就决定自己找郎君，恰巧眼前这位就送上门来。打眼一瞧，堪称惊艳的美男子，可比范思明那个虚有其表的腌臜货色，好太多了！ 她虽不是见多识广，但参加名门贵女的赏花会、各种宴席一点都不少。 那些勋贵子弟的长相和气度，比起眼前这位差远了！ 要不就是好吃懒做，挺着大肚腩，要不就是年纪轻轻沉迷于酒色，脚步虚浮，要不就是心机深重，千百万个算计……总之，几乎没有一个正常的男子。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正常的，得抓住机会啊！ “太史姑娘，在下失敬。” “唐二公子，客气了。” 二人在寒暄，没有猜忌，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整的明明白白，互相都有结交之意。 总结一句，就是男的恨娶，女的恨嫁。 “师父，徒儿就先走了。” 祝掌门给师父恭敬行礼后，这走过去，拉着卿宝的小手，“小师妹放心，掌门师兄一定把事情给办好。” “谢谢掌门师兄，你人真好！”卿宝甜甜地夸赞，“掌门师兄一定要保重身体，努力活过师父！” 祝掌门原本拿到两颗火枣，心情一直美美哒，忽然听到最后那一句，莫名的有些憋屈。 能咋办？能让小师妹有此担忧，那肯定是因为他长的比师父着急！ 愁绪一时涌向心头，唉，他下山多日，已经有在努力保养，奈何过去透支太甚，他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长得比师父年轻？ 要活得比师父命长，还真就不容易！ “掌门师兄，你一定可以的！有了火枣，返老还童指日可待，加油！加油！加加油！”卿宝挥舞小拳头给他打气。 祝掌门被她高昂的激情所感染，猛吸一口气，情绪直接饱满，跟打了鸡血似的，学着卿宝一样挥舞老拳头：“卿宝放心，掌门师兄一定会加油，一定会活得比师父长命！” 僵立住的疯无害：“……” 这两个徒弟不能要了！小的一直不省心，连带着把正直憨厚的大徒弟都给带歪了！ 谁家的徒儿，会把比师父寿命长作为奋斗目标？ 徒儿们追求的，不应该是精湛的医术吗？ 他再一次放下自己倒腾的瓶瓶罐罐，语重深长的唤了一声：“祁儿。” “诶！师父还有何吩咐？”祝掌门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回去。 “你再不努力，你的医术早晚会被你的小师妹给超越。” 虽然超越是早晚的事，但也得给大徒弟敲敲警钟，提醒他不要本末倒置。 祝掌门乐呵呵地笑道：“师父放心，徒儿省得。小师妹天资聪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定会有一天成为新一代的神医，超越徒儿！超越师父！” 疯无害嘴角一撇，不知是该骂大徒弟耿直，还是暗骂自己多嘴。 超越你自不必说，但超越他这个师父，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还敢当着他的面！ 尽管他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不过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他就羽化登仙了吧。 疯无害挥挥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走走走，哪儿来打哪儿去。” “是是是，徒儿告辞。” 祝掌门一点也不生气，早就习惯了师父对他的这种态度。 他与师父早有师徒之名，真正相处的时间真的少之又少。能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就能见上一面的日子，于他而言，都是快乐的！ 他心情一好，不忘带上唐逸：“唐二少，咱们走啰！” 唐逸正和太史瑶暗里明里“眉目传情”，冷不丁的被祝掌门吆喝着一起离开。唐逸自然不舍，心里还想与太史瑶多接触。 他脑子飞快运转，脑子想了一千个可以与太史瑶再次接触的办法。 商人的精准嗅觉再次发挥作用，他想到卿宝跟祝掌门说起，太史瑶和范府公子之间的纠葛，而太史姑娘自己也明言，正在退亲。 须臾之间，唐逸有了主意，当下并不死皮赖脸的留下，而是风度翩翩地朝几人拱手道别，飒然转身，力求留给他们绝佳的印象。 小小的举动，又在太史瑶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两人告辞往外走，路上，唐逸迫不及待地拉着祝掌门，低声说道：“关于范府公子解毒一事，我想我可以帮上忙。” 祝掌门斜睨他一眼，见他露出一抹狐狸笑，暗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警惕地问：“你想怎么帮？”马上意识到不对，又改口问：“你为何要帮？” 小师妹说过，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况且，对象是拥有一千八百个心眼子的唐二公子！ 说起来，来的这一趟，唐逸有点狗皮膏药的意思。 本来他是一个人来护国将军府的，路上碰到唐逸，说是也要来看看未来亲家，看未来大嫂这边，是否有何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是知道，护国将军府的二小姐与皇商唐家的长子即将成婚一事，便没有拒绝一起进府。 哪曾想，二人走进护国将军府，唐逸就缠着他一同来到师父的药房，半点不提他大哥与苏又夏的亲事。 第1030章 这孩子被荼毒的不轻 这个时候再想甩掉他，就有点落别人的面子。 他好歹是神医谷的掌门，不说处事八面玲珑，却也不会轻易敢得罪人的事。 何况对方是商贾大佬！他上下嘴唇一磕，就能牵动我朝经济的未来掌权者。 唐家也有开医馆的，遍布全国各地的仁德堂，就是他们家所开，并且德名远扬！只差那么一大截，就要赶上他们神医谷了！ 不管唐家是为了博取好名声，还是真心实意做好事，总归是在给老百姓做实事。 抛开竞争者这个说法，两家其实是一条道上的人，都秉承同一个理念，让更多的人看得起病。 光凭这一点，祝掌门觉得能与之相交。 “晚辈先回答祝掌门的第一个问题。” 唐逸的狐狸眼微微一笑，“你们最终的目的，是取回太史姑娘的庚贴。如果祝掌门这边亲自出手，你们护国将军府与神医谷的医馆平日里素有往来，对方很容易察觉到你们的意图，从而兴起叛逆的心思，难以如你们所愿。” “你要知道，那些文人心思都九曲十八弯，祝掌门是江湖中人，苏老将军是武将，哪斗得过八百个心眼子的范家人？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掺和进去。” 祝掌门盯着他，不住的打量，暗道，人家八百个心眼子，也不及你一千八百个心眼子。谁不知道唐家老二比起他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家老子平时出手阔绰，为人大方疏阔，讲究的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 要是落到唐家老二手里，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的掉进他布的蜘蛛网坑里。不仅不会生气，还笑着帮他数银子。数完银子后，仍然能够保持心情愉悦的那种。 总之，唐老二很邪乎！ 唐逸狐狸眼闪烁着精光，继续推销自己：“我就不一样了，是一个商人，与你们医者关系不大，主打一个道听途说。既然是道听途说，我人脉广，也不需要亲自出马，便可让陌生人把话传到范府人的耳中。到时候范府的人没有警觉，还不乖乖就范。” 祝掌门心中存疑，“你有这么好心？你不会是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虽然他一辈子未成婚，可看着小辈们一对对成婚生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再有，唐逸的意图没有藏着掖着，很容易看穿。 “被祝掌门看出来了，祝掌门金星火眼，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唐逸坦率地承认，深深的朝祝掌门拱手行了一个大礼：“还望前辈给一个机会。” “那药材的价格……” 祝掌门负着双手，说话间，小胡子随之一抖一抖的。 “降！一定降！”唐逸毫不犹豫的给出承诺。 祝掌门满意地笑了，捋捋短胡须。 神医谷最重要的输出是医术，以及种植和培育珍稀药材。当然，也有栽种多种药材，只是产量没那么大。 这个时候，就需要从别的药材商中购买，而唐家就是最好的药材供货商。 唐家的仁德堂之所以能够遍地开花做慈善，不就是得益于他的低成本吗？唐家的药田，很大程度地降低仁德堂的运作成本。 唐逸看着祝掌门，殷勤地笑：“以后范府相关的动向，由我来替祝掌门跑腿？反正我们唐家和护国将军府是亲家。” 很多人只知道他大哥读书有天赋，其实他也不差。虽不如大哥那样学富五车，但也见微知着，目达耳通，颖悟绝伦。 只不过，他对做生意更感兴趣罢了。 他之前走进护国将军府，前去药房的途中，耳中飘过丫鬟说过的一句话“我得拿太史姑娘的衣服一起去浆洗……” 如今，这条信息被他整理出来，结论就是：太史姑娘暂住护国将军府。 对他而言，就是机会！机会稍纵即逝，得牢牢抓住！ 祝掌门的眼睛斜睨他一眼：“这么直接？当心吓跑人家小姑娘。” 唐逸潇洒地摇摇折扇：“祝掌门放心，唐二会把好度。” 祝掌门感受到冷飕飕的风，立马离他两丈远。 “我说唐二少，大冬天的，时不时还下一场雪呢，你这摇折扇，谁看着不冷若冰霜。想让人家姑娘看得上你，好歹改一改你的作风。” 都不晓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手持折扇。他老人家耳聪目明，并不认为手持折扇的公子更倜傥。 唐逸坚持自我：“那是你老人家的看法，年轻一代的青年才俊，谁不是手摇折扇，风度翩翩。” 祝掌门：“……” 得！这孩子被荼毒的不轻，没救了！ …… “阿瑶，你不会真看上唐逸了吧？” 祝掌门和唐逸一走，苏又夏就拉着太史瑶低声问。 太史瑶看了看周遭。 苏又夏将她的脸掰回来，“这里没有外人，除了疯神医就是卿宝了。” 太史瑶心想，也是，一个太老，一个太小，想来对年轻人的感情不感兴趣，也不理解。 她哪里知道，卿宝迟迟不走，就是想吃瓜！ “又夏，我想过了，与其把亲事掌握在对自己不好的人手中，还不如像你和迎春姐那样，自己找一个合心意的丈夫。像你大姐夫和唐大哥就很好！比起京城里的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更优秀呢！” “啊？” 苏又夏瞪圆了眼，怎么都没想到，阿瑶竟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卿宝更感兴趣了，从小兜兜里摸出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地嗑个没完。 “阿瑶，你脑袋发热了吗？自己找夫君？咱们女儿家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自己找？” 太史瑶不赞同了，“就许你们自己找，不许我自己找？” 苏又夏一愣，想想自己和大姐，还别说，真是自己找来的夫君。 她摸摸脑袋，“你要这么说的话，还真就是！不过我和大姐都没有刻意去寻，而是有一个从相识到熟悉的过程中，慢慢培养出感情。你这样，稍显刻意，胆子太大了！” 太史瑶叹息，“我何尝不知？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我爹为了躲我那继祖母和二叔的迫害，远走他乡。他不是妇道人家，又不善于周旋，难以给我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