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奇缘生命之义》 序章——生命女神与生命石的传说 时间已经来到黄昏，天边的夕阳依依不舍地留在遥远的海平面上，洒下一大片摇曳的金霞。 由远古的冰川运动形成的古老峡湾都被这层金霞覆盖上了一层美丽的橘黄色。也让坐落在阿伦峡湾入海口的这座处于十九世纪的北欧小城——阿伦戴尔，显得熠熠生辉。 傍晚的海浪带着柔和的浪花，轻轻地拍击着矗立在海湾里的阿伦戴尔城堡的低矮石岸，传来阵阵悦耳的涛声。 城堡里的一条走廊上，一位穿着朴素但又不失庄重的妇人在挨个房间寻找着，一头棕褐色的长发密实而整齐地盘在头顶，发间一顶浅青绿色的小王冠显示着她尊贵的身份。 “安娜、艾莎，我的两个小可爱们，你们在哪儿啊？该吃晚饭了。” 妇人有些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作为阿伦戴尔王国的王后，她在外人面前一贯都保持着优雅而矜持的笑容，释放着母仪天下的气场。然而此刻她收起了这份气场，只做为一个普通的母亲，寻找着总是贪玩得忘记吃饭时刻的孩子。 “阿杜娜，又再找咱们的两个小宝贝了？” 一个身着国王装束的帅气男人从女人身后追上了他的妻子的脚步。 “是啊，艾格纳，她们总是这么贪玩。” 阿杜娜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沿着走廊寻找着。 “她们多像过去的你啊，尤其是安娜。” 艾格纳本来背在后面的手臂，向前搂住了阿杜娜的腰，幸福地说道。 “行啦，找那两个小调皮鬼要紧。” 阿杜娜虽这样说着，但并没有拿开丈夫环抱在自己腰际的双臂。 “听说艾莎今天上课的时候又偷偷用魔法把她和安娜的授课老师朵拉冻在了椅子上。” “是的，下午的时候朵拉跑到书房气愤地向我报告了艾莎的‘壮举’，我再三向她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才让她打消了不想再给我们的两位小公主当老师的念头。” 艾格纳把嘴贴近阿杜娜的耳朵，用佯装责备语气地轻声说道。“你也不好好管管她。” “小孩子的天性，没办法。不过艾莎生性乖巧，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多半还是安娜的‘功劳’。” 阿杜娜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说。“要说没管好孩子，你这个当爹的也有份。” “是是是，王后大人，以后我一定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严加管教就是了。” 艾格纳收回了手臂，摆出了一副唯命是从的表情。这让阿杜娜愣愣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噗嗤……” 在对视了几秒钟之后，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咕咚……哗啦……！” 走廊一个拐角处突然传来了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这让夫妇俩顿时一惊，随即赶忙奔向了声音来源的地方。 “哇啊啊……” 一阵响亮的小女孩的哭声从皇家图书馆里传了出来。待到国王夫妇赶到的时候，看到了这般情景： 在一排书架下面，穿着浅绿色布裙的小安娜正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她身旁散落着几本厚厚的书，有的书还呈打开状翻扣在地上。穿着深蓝色印花裙的小艾莎正抱着妹妹的小脑袋瓜使劲儿吹着。这对小姐妹的旁边还立着一把高脚椅。椅子上面的一排书因为翻动已经变得歪歪斜斜。 “这是怎么了！” 阿杜娜迅速跑向她们，已经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艾格纳也疾步跟去。 “安娜，安娜她……她被书架上掉下来的书砸到头了。书是我……是我不小心碰掉的。” 小艾莎看到父母来了，便沮丧地退到一旁，等待被训斥。 小安娜也看到了阿杜娜，便起身抱住了母亲，把脸埋进阿杜娜淡紫色的长裙里继续呜呜地哼泣着。阿杜娜则是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是否受了伤，艾格纳也在妻子身旁俯身察看。 “想看什么书可以找大人帮你们拿啊，怎么非要自己找呢。” 在发现小安娜没有受伤之后，艾格纳便冲着站在一旁低头望着地毯上的花纹发呆的小艾莎说道。他本想训斥艾莎来着，可看到大女儿眼里也噙满了泪花，又不忍心那样做了。 “我现在已经七岁了，觉得可以自己做一些事情，所以……所以就……” 小艾莎用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委屈地说着。父亲没有厉声责怪，反倒让她觉得自己的负罪感更重了。 “傻孩子，你这样想是没有错。” 艾格纳蹲在自己的大女儿身前，用手掌抚摸着她柔滑的白金色头发。 “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在力不能及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寻求他人的帮助，让他人分担一些事情，是很有必要的，这并不丢人。” 小艾莎抬起头看着父亲关切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安娜不哭了啊，再哭下去我们的小太阳就不好看了哦。” 阿杜娜抱起仍在哭的小女儿。 “今天的晚餐有你最爱的蓝莓派和豆花汤，还有巧克力曲奇作为餐后甜点。” 阿杜娜一边哄着怀里的小安娜，一边转身冲一旁的丈夫使了个眼色。 “走吧，我们可爱的小雪花，别多想了，咱们去吃晚餐吧。” 艾格纳站起来，用大手牵起自己的大女儿，跟着抱着小安娜的妻子一起走出了皇家图书馆。 看到国王一家离开了，同样闻声而来的内政大臣凯伊便走上前把掉落的书籍依次又捡起来放回书架，并码放整齐。 当他捡起最后一本翻开的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里面的一个词组，但也只是一瞥，并未多在意。这个词组就是： “生命女神……” ☆ “所以你们是在翻找和这幅画有关的书籍？” 艾格纳低头问着一个劲儿拽着自己袖口的小女儿，感觉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那么兴奋。跟几小时前才被书砸哭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判若两人。 “是的是的！”小安娜高声叫喊着。“我早就对它感兴趣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但国王一家正在城堡的觐见大厅里，对着王座左侧贴墙而挂的一张巨幅壁毯上绣着的一幅画交谈着。本应该让一双女儿去睡觉的艾格纳和阿杜娜无奈地被热情的小安娜生生地拉拽到了这里。小艾莎则是有些怯怯地跟在父母和妹妹后面，似乎心里还在对傍晚妹妹被书砸到的事情耿耿于怀。但目光也不时地看向这幅画。 在这幅壁毯画里，画的边缘都被漂亮的番红花的枝叶和花朵装点着，最下方是一位美丽的少女充满笑容的脸庞，她的头发向四周延伸着，与这幅画里所有的番红花的花叶相连，还有一些其它的植物，也在繁茂地生长着。少女的头发好似给它们注入了无限的生命力一样。整幅画的中间，就是建立在峡湾海边上的阿伦戴尔城堡。 “噢。这个故事我很熟悉。” 艾格纳托着腮，故作神秘地看着小安娜。 “那快告诉我啊。” 小安娜瞪着一双有着淡蓝色眸子的大眼睛，既兴奋又好奇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如果你答应现在就乖乖地回房间睡觉，我就跟你们讲讲关于这幅画的故事。” “好的，爸爸。我这就回去睡觉。” 小安娜变得比刚才更兴奋了。 “快走啊，艾莎姐姐，爸爸要给咱们讲和这幅画有关的睡前故事了！” 她拽起仍有些出神的艾莎，飞快地朝着王宫寝殿的方向跑去。 “慢点儿，别摔着。” 阿杜娜担心地喊着自己的女儿们，可两个小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旋转楼梯之上。 随后她转头看向艾格纳，后者则是翻了个白眼，很无奈地耸了一下肩。 ☆ “最后，她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处在灾难中的阿伦戴尔。她的血液化作了清澈的泉水；她的骨骼化作了绵延的北山；她的肉体化作了肥沃的土地；她的毛发化作了草木稼禾。而她的心，则化作了不朽的生命石，护佑着这片她深爱的地方。而她的灵魂，则跟随着绚丽的北极光，飞向了远方……在她逝去的地方，则长满了大片怒放的番红花……” “她好伟大！” 躺在阿杜娜右侧臂弯里的小安娜把母亲的紫红色披巾包裹在身上，坐起来对着自己的父亲说。 “这真是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坐在阿杜娜左侧臂弯里的小艾莎明显被感动到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似乎汪出了点点泪水。 “是啊。” 艾格纳和蔼地抚摸着两个女儿的头发。 “如果说英勇的阿伦是阿伦戴尔之父的话，那么善良美丽的海伦娜就是阿伦戴尔之母。我们每一个阿伦戴尔人都无比崇敬她。” “阿伦戴尔的番红花国徽是不是就源自于这个故事？”小艾莎向父亲提问道。 “是的，我的小雪花，你真聪明。” “那为什我们的国家不叫阿伦海娜或者阿海伦娜？她是不是也像艾莎姐姐那样拥有炫酷的魔法？为什么她的心会变成生命石？为什么……” 小安娜看到父亲夸姐姐聪明，便也向父亲提了一串问题。 “好啦，安娜，现在太晚了，等回头再研究这些问题吧，好吗？”艾格纳用右手的食指刮了一下小安娜的鼻子。“还记得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好吧……”小安娜露出沮丧的表情，又躺在了阿杜娜的腿上撒起娇来，让母亲哄她入睡。 阿杜娜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又转头看了看大女儿，嘴里开始哼唱起摇篮曲。小艾莎也依偎在母亲身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夜空中，蓝绿色的北极光幽幽地飘动着，如光滑的锦缎，又如盖在安睡之人身上的毯，更如母亲温暖的臂弯，抚慰着这沉夜之中每一个安睡的生灵…… 第一章 梦魇惊变 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点点繁星组成了一条壮观的银河，横亘中天。北方的天边，闪动着一条条蓝绿色的丝带，绚丽而迷人。一弯下弦月如农人手里的钩镰，静静地挂在东方的天幕上。弯月之下还有一颗很亮的星星作为点缀，似乎在预示着不久之后就要升起的朝阳。不过现在，这些夜的精灵们共同在这张黑色的幕布上组成了一幅别致的画卷，映照着阿伦峡湾里这座正处在沉睡中的小城——阿伦戴尔。 城堡中，曾经那对顽皮的姐妹早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这个王国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她们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但这对姐妹已然在生活的磨练之下，变得更加坚强。 此时的她们正在卧室里安静地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各自沉浸在梦乡之中。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小雪人，正躺在一头熟睡的驯鹿身上，喉咙里吟着睡歌。他的旁边还有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男子，打着更加响亮的鼾声，靠在驯鹿旁边的一个棉垫子上，枕臂而睡。 十几天之前刚刚在北地森林经历过一场冒险，救下整个王国的他们，终于又可以安心地睡上几觉了。这样静谧而温馨的场景，让谁都不忍心去打搅。 忽然，一阵夜风拂起，从北方的峡湾深处而来，吹过荡起波纹的海面，掠过高高的城墙，穿过阿伦戴尔城的大街小巷，飘进幽静的城堡。 它经过木制的旋转楼梯和边上的中世纪盔甲，拂过走廊墙壁上的一张张壁毯和一幅幅油画，最后进入一间半掩着的房门的房间，轻轻撩过几缕白金色的发绺，又抚过一个长着浅浅雀斑的脸庞，又顺着打开的窗户，融进外面无垠的夜空中，渐行渐远。 “安娜…………艾莎…………我可爱的女儿们…………” 伴随着微风，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呼唤，似真似梦，轻轻地来了，又轻轻地去了，听上去是那样的空灵，飘渺，虚无。 安娜发出的轻微的鼾声停止了，慢慢睁开双眼的她有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眸子里闪动着窗外透过来的星空的光亮，沉沉的睡眠让她的精神需要慢慢地恢复。终于，她擦去嘴角流出来的唾液，揉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醒得这么早。或许是因为今天对自己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又或许是因为刚刚的那个梦，让自己带着些淡淡的惆怅，自然而醒。 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繁星点点，万籁俱寂。而后又看了看身边，自己的姐姐艾莎还在熟睡当中。白皙的双手呈合十状，垫在同样雪白的脸颊之下，整个人保持着一个优雅的姿势，侧身面向安娜而睡。 安娜在黑暗中细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姐姐，圆中稍尖的脸庞之上，八字黛眉顺着紧闭着的大眼睛自然下弯。紫色的眼影下浮着几根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轻微地颤动着。鼻下朱唇微启，两排洁净整齐的小白牙若隐若现。伴着周身葡萄紫颜色的丝绸睡裙，冰雪魔力编织出的冰晶花纹精巧地嵌挂在睡裙的裙边和胸前的深v字领前，还有几乎透明的冰纱外衬裙，如星星般反着光，好不迷人。 安娜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像这样看着自己的姐姐熟睡时的样子了。姐姐在担任阿伦戴尔女王这三年多以来，在每个早晨，都会在准备好早饭之后轻轻唤醒总是不愿意起床的自己。而在每个深夜，当自己伸着懒腰没入到柔软的大床上之后，姐姐还在忽闪的油灯旁，伏案处理着白天堆积起来的各种文件和奏章……姐姐为了这个国家，已经付出了太多……如今自己马上就要接替姐姐，她终于可以卸下繁重的政务，好好休息休息了。 想到这里，安娜用手轻抚了一下艾莎摊散在枕头上的白金色长发，柔顺，光滑，而又透着丝丝的冰凉。 安娜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生怕惊扰到艾莎。她来到窗户边上，看到窗台上放着她们姐妹俩儿时按照各自的形象制作出的公主布偶，还有用干草扎起来的稻草人版奥拉夫，当然，还少不了那只姐妹俩共同完成的海鹦玩偶——尤根比尤根爵士。看到这些，安娜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她和姐姐共同相处的快乐童年在自己五岁时戛然而止，但关起来的房门却没有挡住她们各自的童心，还有彼此间默默的关心和深藏心底的血缘亲情。 刚才在睡梦中，安娜梦到了自己的母亲阿杜娜在轻声呼唤她们姐妹俩。梦里的母亲看向她和姐姐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祥、温柔与宠爱。她摸了摸姐姐的头发，还有自己的脸颊。她说自己与姐姐是她的骄傲，她和她们的父亲艾格纳一样，永远地深爱着自己和姐姐，说完这些，母亲的眼神里忽又流露出了万般不舍……安娜感觉这个梦是那么地真切，仿佛刚刚母亲就坐在床边，微笑地看着她们俩熟睡的样子。可是一睁眼，身旁却只有熟睡的姐姐……想到这里安娜的眼睛里不禁噙满了泪水。 “安娜！请不要离我而去，我不能没有你……”这时安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安娜猛然回头，只见艾莎将一只手臂向虚空中伸着，五指张开，又握紧，然后再张开，非常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另一只手臂则是抱住已经蜷曲起来的双膝，双眼紧闭，眉头深拧。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正在经受着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艾莎身下的床单上，已经有薄薄的霜花开始凝结蔓延。 “姐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安娜冲到艾莎身边，紧紧握住了艾莎伸在虚空中的手，顿时一股彻骨的冰寒感在接触到艾莎手掌的一瞬间传遍她的全身。安娜于是将自己的脸颊也贴到了艾莎的手上，想要给姐姐更多的温暖。刚才眼角里的泪水此时也滑了下来，滑到了艾莎冰冷的手上，凝结成了几粒小小的冰珠。 “妈妈……”艾莎的手反过来紧紧攥住了安娜的双手，神情变得平静了下来，嘴里轻轻呢喃着…… 安娜没有动，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闭上了眼睛。 “安娜！你……” 艾莎猛然睁开了双眼，只见妹妹跪在床上，双手握着自己的一只手，脸也贴在自己的手上。虽然房间里很昏暗，但艾莎能够清楚地看到安娜闭着的双眼下，有两道已经凝结成霜的泪痕，而自己的手上也已经有不少眼泪凝成的小冰粒堆积了起来。 “姐姐……你醒了？你……没事了吧？”因为寒冷，安娜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但依然没有挪开自己的双手。 “对不起！安娜！对不起！” 艾莎猛然抽回自己伸出的手，想要抱紧妹妹，但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不能那么做。于是赶忙回身把被子都抖落开，把安娜裹得严严实实。然后瘫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两团淡紫红色的光晕在掌心间忽隐忽现。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克里斯托夫！克里斯托夫！” 艾莎高喊了两声。很快，走廊里便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咚！” 房门被撞击了一下，因为是半掩着，冲进来的克里斯托夫因为惯性险些摔倒在地上。艾莎点着了床头柜边的油灯，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之后，克里斯托夫赶忙往壁炉里加了些柴，又跑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匆忙间，将代表艾莎的蓝色公主布偶都碰掉了。 “发生了什么事儿？艾莎？安娜她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梦到安娜离开了我，我想伸手抓住她，然后就醒了，就发现我，我的魔法似乎又有些失控了。” 艾莎说话有些哽咽了。这时，凯伊、格尔达、小雪人奥拉夫和驯鹿斯特都出现在了艾莎的房间门口。 “姐姐，我没事儿，你看，我好多了啊。” 安娜把裹住自己的被子都弄到了一旁，之前脸上泪痕凝结的霜，还有泪水凝成的小冰粒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似乎刚才冰雪魔力的影响都已经消退。此时安娜上前试图抱住艾莎。 抱膝而坐的艾莎下意识向后退了退，刚要表示拒绝，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包裹住了自己。就像小时候，在结满冰霜的房间里，不顾一切抱住自己的母亲一样，让陷入恐惧的自己有一个安心的依靠。 “安娜，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了吗？” 克里斯托夫还是有些关切，因为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安娜的状态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艾莎也歪着头看着仍在抱着自己的安娜，表示了同样的疑问。 “我真的没事了，你们看，我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为了打消众人的疑虑，安娜放开艾莎，从床上站了起来敏捷地转了两圈，然后又跳到地上蹦了两下。 众人看到表现得活力十足的安娜，都舒了口气，只有艾莎的心，还没有真正放下来。 “嗯，呃……今天是我的加冕日，大家既然都起来了，就开始准备吧。” 安娜站在原地，对着众人说道。 “对了，格尔达阿姨，今天我姐姐会负责我的全套梳洗打扮流程，你去忙别的事情吧。” “是的，殿下。” 格尔达退了几步，转身跟着凯伊一起离开了。 “走吧，雪宝，斯特，咱们也有事情要忙。” 克里斯托夫招呼着他们也离开了。房间里又剩下了姐妹两人。 “姐姐不是说要给我一个最好的加冕礼吗？” 安娜笑着走到艾莎旁边，露出个俏皮的表情，好继续宽姐姐的心，让她不要再为刚才的事情忧虑。 “是的，安娜，我会的。” 艾莎终于看似恢复了正常。 “那现在就开始给我化妆吧。姐姐会不会把我画成丑八怪呢？” 安娜竟然冲艾莎做起了鬼脸。 “噗，怎么会？” 坐在床边的艾莎露出了笑容，开始着手做化妆前的准备。 “对了，安娜，你先去洗洗头发吧。” “噢，姐姐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我这就去打水。” 安娜看到艾莎已经摆脱刚才的事情的阴影，顿时放心了许多，高兴地跑开了。 艾莎看着妹妹的背影，起身下床捡起窗边刚才掉在地上的布偶，心里还是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安娜的加冕仪式，这种不安，只能先暂时埋在心里了。 ☆ 此时，在北地森林的某处空地的地面上，一圈棕黄色光圈在持续地发着光亮，其下方堆积的落叶都因为光圈能量的灼烧而碳化了。光圈的圆心上方离地半米的地方悬浮着一团黑色的气体。如果此时有谁有幸抵近些观察的话，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气体，而是一团正在无规律扰动的黑沙。 少时，悬浮的黑沙尽数落到地面上，凝聚成了一只卧在地上的，体型硕大的白狼。当最后一粒黑沙融入到它身体之后，它站了起来，一双可怖的暗黄色双眼开始扫视周围。 “嗷呜……” 一声有力的狼嗥惊飞了一只在附近树梢上休息的大鸟。 但有一头站在光圈外的驯鹿并没有被眼前这头白色的凶兽吓跑，它两侧的嘴角向上弯起，像是一个人类一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同时，在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深处那座宏大的冰殿里，五种颜色的五元素冰花图腾也开始有异变产生。 只见在冰花图腾正下方再深一些的冰层里，又出现了一朵闪着紫红色光亮的六角雪花图案。 起初它只有其上方冰花图腾中间代表第五元素的十字星冰晶那么大，像黑暗中闪起的一点灯火。不过，其轮廓很快便膨胀到超出了整个冰花图腾，亮度也逐渐增强，昏暗的冰殿都被这紫红色的光点亮了。 当这朵在冰面下绽放开来的紫红色巨型雪花的光芒已经完全盖过其上面的冰花图腾的时候，瞬间又炸裂成无数细小的紫红色雪花。 它们有一小部分分散融进了上方十字冰花图腾四个角的分别代表气、火、水、地四大元素的四块菱形冰晶之中。而大部分则是融进了中间的那块十字星冰晶里。之后，冰殿里又恢复原来的昏暗。似乎刚才这般异象从未发生过。然而某些变化，已经悄然开始…… 第二章 安娜的加冕礼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深秋的凉风已经将北方的寒意带进了峡湾中的阿伦戴尔，给这里的秋色又添上了重重的一笔。两侧高耸的山峦间，除了一些四季常绿的植物之外，其它的树木已经是满枝的金黄与深红，尽情地燃烧着这个季节里最后的色彩。 与这略显萧索气息的深秋美景相衬的，是热闹非凡的阿伦戴尔王城。因为继半个多月前的丰收节之后，这里的人们又迎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从北地回来之后，在阿伦戴尔执政仅仅三年的传奇女王，艾莎，突然宣布将自己的女王之位传予自己的妹妹，安娜。在王国上下忙而不乱的布置之下，新任女王的加冕日到来了。 一排精美而又宏大的冰墙在阿伦戴尔港外破海而立，一直延伸到峡湾的入海口。近乎完美的冰结构凝聚出了镂空的雪花、番红花和麦穗图案，还有许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建筑和自然风景雕饰，宛如一条冰雕长廊。 这让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都为之叹为观止。如果不是对这里有着一定的了解，或者是听说过这里发生的故事，有谁会相信这些随便截取一段都足以媲美这个世界上最精致的艺术品的海中冰雕墙，是出自一位美丽的女王仅仅在挥手之间的创作呢？ 城堡最高的那座尖塔上也装饰着巨大的雪花状冰晶，雪花两侧还分别延伸出了两道麦穗状冰晶，象征着这个国家的美丽、富饶与繁荣。 缠绕了许多花环的木制立柱，由串满彩旗的绳索固定，被再一次立在了阿伦戴尔港的码头广场上。通往城堡的石桥两侧的灯柱上，则被换上了包含有安娜侧身像轮廓的旗帜。城里的民众们也都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积极准备迎接着新晋女王的接见。而事先受邀而来的周边列国的使节们，也迎着清晨的凉风和曙光，踏上了这片写满传奇的土地。 快到上午十点的时候，在阿伦戴尔城堡的皇家大教堂里，已经聚满了本国的王公贵族和远道而来的外国使节们。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着，一个庄严时刻的到来。 “咕咚……吱呀……” 教堂那扇虽古老但依旧结实的木制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人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 上半身黑色的外衬搭配着下半身长可及脚的深青绿色裙摆。身后长长的墨绿色拖地披风上，镶嵌着一朵硕大的亮金色番红花图案，在它两边，还各有一条呈对称状的金黄色的麦穗图案。在门口照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红棕色的长发有序地盘在头顶。整齐的右偏刘海之下，英眉如剑。淡粉色的眼影修饰着她坚定而锐利的目光。左右手轻轻交叉搭于腹部，步履稳健。没有了公主的俏皮，代之以初露锋芒的王者之气。 如果说安娜此刻的外表还不足以吸引人们的目光，那么另一个出现在教堂门口的身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折服。 一身雪白的长裙，雪白的拖地披风。四种颜色的菱形冰晶均匀嵌于其上。随着她的走动，那些冰晶交替闪动着如星星般的光亮，仿佛现在在她身上的，就是真正的星空一般。不，应该说比天上的星空更加闪亮。 整齐盘起的白金色长发上，戴着和三年之前的那顶王冠完全一样的复制品。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紧张和局促，换之以一个轻松而自信的微笑。整个人身上除了散发出依然无减的女王风范之外，比之前又多出了几分灵气。 主持加冕典礼的主教恭敬地站在礼台一边，等待着眼前这一老一新两位王者的登临。 在教会唱诗班庄严肃穆的歌声中，两姐妹在台上站定。全场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她们俩身上。 在主教吟唱了一段斯堪的纳维亚古语之后，艾莎走向主教，双手慢慢地把自己头上的王冠摘下，放在主教身旁一名教士端着的托盘里。 安娜也走上前来，面对主教轻轻弯下腰。 正当主教准备执行为新任女王的加冕仪式时，艾莎立即用眼神示意主教，由她亲自来为新王加冕。 主教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遵从了前女王的旨意。 于是艾莎同样用双手从另一名教士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顶新的王冠，轻轻戴在了安娜的头顶上。随后，安娜摘下手套，从主教那里拿起了金色的权杖和宝球，转身面向众人。艾莎则向侧后方倒退了几步，站在安娜一侧注视着她的妹妹。 在另一段古语吟唱完毕之后，主教高声喊出：“阿伦戴尔的安娜女王！” 台下众人也一齐起立，共同喊道：“阿伦戴尔的安娜女王！” ☆ “姐姐，你今天可真美！” 午间的国宴之后，姐妹俩难得找到了一个短暂休息的时刻。安娜又对着姐姐开始了自己的碎碎念。 “谢谢！” 艾莎笑着对安娜说。 “可今天最美的，还是你，安娜。你上午的表现，也无可挑剔。” “这是当然的啊，也不看看是谁在一直在悉心教导我要注意的细节；是谁带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演练；又是谁细致入微地给我画上了这么迷人的妆容。” 安娜牵住艾莎的手。 “最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姐姐。” “这是我应该做，也必须要做的。安娜，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不论是对你，还是对阿伦戴尔。” “姐姐还是这样，满满的责任心。” 安娜微笑地对艾莎说道。 “现在我已经成为阿伦戴尔的女王，可以接过姐姐身上的担子了。我希望姐姐以后不要再那么拼地对待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一定要共同面对，就像之前你在北地答应我的那样。” “我会的，安娜。我承诺，今后我不会，再推开你。” 艾莎郑重地看向安娜。自己这三年来一直在尽心地履行着自己做女王的职责，同时也在尽力地照顾着安娜，弥补着她作为姐姐对妹妹十三年的亏欠。 对于其他人，她可以做出各种承诺并努力完成，但唯独对安娜这个承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特别是今天凌晨的事情发生之后，心里又多了几分忧惧。似乎八岁那时产生的恐惧，又回来了。 “嗯好。” 安娜开心地笑了。似乎并没有探查到此时姐姐的内心活动。 “两位女王陛下，下午的贸易洽谈会已经准备好了，地点就在城堡的国事大礼堂。” 凯伊来到姐妹俩面前，恭敬地说。 “好的，我和姐姐这就过去。”安娜做出了回应。 “真是忙啊。” 看到退走的凯伊，安娜冲艾莎吐了吐舌头。 “走吧，姐姐。” “好的吧。” 艾莎也冲安娜轻轻翻了个白眼。 ☆ 在阿伦戴尔的国事大礼堂里，巨大的落地窗将外面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放进这间宽敞的厅堂里，使此刻下的这里显得富丽堂皇。 窗外正对着南边阿伦戴尔港出海口的方向，除了能看到码头广场上飘扬的彩旗和停泊在海港里的各国来参与典礼的华丽船只之外，港外海面上那些立在海水里的冰雕墙也能在这里尽收眼底。 现在，冰墙上那些晶莹剔透的冰雕与山间的秋色和深蓝的海水相互映衬，美不胜收。大礼堂若不是作为国事会议之用，这里或许会成为一个不错的观景之地。 落地窗里的贸易洽谈会上，人影交错，言穿语梭，有来有往，好不热闹。各国的来客们都寻找着各自感兴趣的贸易项目与其他人交流着。 不过对于这些外来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阿伦戴尔这个神奇的国度。 如果说三年前是惊诧于这个封闭国门十三年之久的小地方竟然出了一位会冰雪魔法的女王，那么现在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位女王为什么在短短三年之后就突然决定将王位让给了自己的妹妹。 “噢，尊敬的安娜女王陛下，艾莎女王陛下，你们不再考虑一下我国的贸易条件了么？这对你们没有坏处啊。” 在礼堂的某处，一位外国的公爵手舞足蹈地在安娜和艾莎面前尽力地说着，想让姐妹俩同意他开出的条件。 “对不起，公爵阁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行。” 艾莎仍坚持着自己的态度。 “可是，为什么啊？” 那位公爵又看向艾莎身旁的安娜，似乎还没有放弃。 安娜看看那位公爵，又看看姐姐，说： “我同意……” “那太好了！就知道女王陛下……” 公爵听了安娜嘴里冒出的这两个单词，兴奋之意溢于言表。以至于都没让安娜来得及说下面的话。 “等等！什么？” 安娜见状连忙打断了那位公爵的话。 “我是想说，我同意我姐姐的意见。对于这次没能和贵国达成贸易共识，我代表阿伦戴尔王国表示遗憾。但阿伦戴尔的国门依然时刻会对贵国敞开。” “哦……那好吧。我尊重两位女王陛下的意见。” 那位外国公爵顿时显得有些沮丧，但还是对安娜和艾莎再次行了弯腰礼以示尊敬。 “我代表我国祝愿贵国更加繁荣昌盛！以我个人名义祝愿两位女王陛下更加美丽、健康、长寿！” “谢谢！” 安娜和艾莎同时说出了口，并向那位公爵行了一个浅浅的屈膝礼。 “姐姐，我们为什么不同意刚才那位公爵的贸易条件呢？他开出的条件，的确有利于阿伦戴尔啊。” 看到那位公爵走远了，安娜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安娜，千万不要被他话里的表象蒙蔽。” 艾莎也用很小的声音对安娜说。 “看似他以让利出口给我们高品质的煤炭和先进的炼铁设备为条件来换取对我们北山原生木材的开采权，实际上是在打北山稀有水晶矿的主意。” “啊？” 安娜大吃一惊，挠了挠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差点儿就上当了！” “嗯嗯，以后对这样明显带有‘让利’因素的贸易条件，一定要多留心。” 艾莎叮嘱道。 “好的，姐姐，我以后会多注意这一点的。” “嗯嗯。” 艾莎点了点头。 “两位女王陛下！” 又有一位穿着白色贵族服饰的人来到安娜和艾莎面前，分别向姐妹俩鞠躬行礼。他肩膀上金色的肩章和胸前金色的绶带，显示着他的高贵身份。 姐妹俩同时屈膝回礼。 “我是南埃尔斯王国的三王子，拉尔斯。” 来人介绍着自己。 听到“南埃尔斯”这个词，安娜不禁心生厌恶，艾莎也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出于场合，姐妹俩并没有做出太明显的表现。虽然阿伦戴尔没有明确拒绝南埃尔斯王国遣使来阿伦戴尔参加安娜的加冕礼，但并不代表姐妹俩已经完全忘记了三年前汉斯对她们，对阿伦戴尔的所作所为。 “你好！拉尔斯王子殿下！” 艾莎微笑着向拉尔斯说道。 “首先我代表南埃尔斯王国恭贺贵国的安娜女王陛下登基。” 得到艾莎的回应后，拉尔斯说。 “然后再次为三年前愚弟汉斯的行为对阿伦戴尔人民，对两位女王陛下造成的伤害向你们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们已经给予了汉斯最严厉的惩罚！” “如果说王子殿下只是借此机会向我们道歉，那大可不必。我们一直都相信那只是汉斯的个人行为，与南埃尔斯王国无关。而且事情既然都过去了，阿伦戴尔也不会一直揪住此事不放而损害两国间一向友好的关系。” 艾莎回应道。 拉尔斯听了之后，不得不对艾莎刚刚这几句有礼有力有节的外交辞令表示佩服。 这三年来阿伦戴尔也确实还在和南埃尔斯保持着商贸领域的正常交往，只是官方之间的来往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 据他了解，当年同样对阿伦戴尔造成伤害的威士顿公国也只是被前者全面断绝外交和商贸关系一年，之后也都恢复了正常。 当然，比起阿伦戴尔有许多重要物资需要依靠从外国进口这个理由，拉尔斯更愿意相信是眼前这位前女王的大度之心。 毕竟南埃尔斯对她来说不仅有着窃国之恨，就连她自己和自己的妹妹都差点儿死在汉斯设计的阴谋里。她现在依旧还能做到与自己这位来自南埃尔斯的王族心平气和地交流。 换作是自己，或是其他的哥哥弟弟们，绝无可能做到。不管这对姐妹是否知道自己其实在当年汉斯的未遂行动背后，也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想必艾莎也是可以原谅自己的吧。 “谢谢女王陛下的宽宏大量！” 拉尔斯再次躬身向安娜和艾莎行礼，随即看了看礼堂周围。 “两位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我这有些，呃，比较重要的话题。” 本来不想再跟这位南埃尔斯王子多说一句话的姐妹俩又无奈地走到礼堂边人少一些的地方，耐心听着他到底还能有什么事情要对她们说。 ☆ 此刻在礼堂一角，有两位衣着华丽的外国贵族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对于这位新上任的阿伦戴尔女王，你怎么看？” 其中一个人说道。 “略显稚嫩。” 另一个人回答说。 “我感觉也是。” 前者又接回话头。 “也不知道那个前女王是不是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会放着好好的王位不坐，急急忙忙地非要传给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公主。” “你可不要小看那个艾莎，她可真是个不简单的人。” 另一个人继续说着，眼睛边时不时漂向远处正在和别人交谈的艾莎。不知他这样形容是因为艾莎此刻所表露出的完美的应对这种场合的能力，还是因为她在这片大陆的北地与第五个自然之灵融为一体之后，身上所具备的更加深不可测的冰雪魔力。 “她仅仅做了三年女王就决定让位给自己的妹妹，绝非糊涂之举。” “嗯嗯。那你感觉帝国在这里成事的把握到底大不大？” “这个可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帝国高层的那些老头子们自会开动他们那已经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的脑子去琢磨的。” 说话人抿了一小口红酒。 “我们今天，只是来参加阿伦戴尔新任女王加冕典礼的外宾，别想太多没用的了。” “好吧。但愿那些老头子们的脑子还有能冷静下来的机会。” 第三章 鼓励与加油 经过下午的贸易洽谈会和晚间丰盛的晚宴之后，一场盛大的舞会开始了，地点依然是在阿伦戴尔城堡王宫之中的国事大礼堂。 只不过比起下午的贸易洽谈会，舞会气氛要显得更加放松一些。阿伦戴尔皇家乐队演奏着欢快的乐曲，舞池里时而看到燕尾礼服洒脱的摆尾，时而能看到颜色艳丽的大蓬裙轻松的扭转，非常热闹。就连一些坐在靠墙的圆桌边休息的人，也都跟着乐曲的节奏，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身着墨绿色王服长裙的安娜和身着四元素冰纱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长裙的艾莎一同站在礼堂内侧的一块空地上，微笑地看着眼前正尽情娱乐的贵族和外国宾朋们。此时的艾莎把自己的白金色长发又扎成了人们熟悉的麻花辫，从自己的左侧肩头自然垂下。 “姐姐？” 安娜微微侧头，用很小的声音对身旁的艾莎说。 “嗯？” 艾莎也侧头回应。 “你有没有闻到巧克力的气味儿？就像三年前那样的？” “是的，我闻到了，很香，也很甜。” 艾莎把头转向妹妹，略带疑惑地说。不知道安娜想要表达什么。 “那接下来该会不会有一位别国的公爵或者王子啥的来邀请咱们跳舞呢？最好是又年轻，又帅气，人品又好，还单身的那种，然后姐姐就可以……嗯哼？” 安娜故意停顿了一下，朝着姐姐挤了挤眼睛，露出个坏坏的眼神。 “安娜！！！” 艾莎当即就明白了妹妹话里的意思，脑袋轻歪，嘴也撇向一边，眼睛也睁成不太明显的一大一小的样子，给妹妹回了一个“死亡凝视”般的笑容。此时她脑海里升起一种想把安娜的嘴冻上的冲动。 安娜看到姐姐那双美丽而又“冻人”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仿佛是在说： “老妹儿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离挨打就只差那么一丁点儿。” 于是安娜赶忙缩了缩身子，然后又朝姐姐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嗨！艾莎、安娜！你们聊啥呢？还记得我不？” 正当艾莎尬视着安娜的时候，有两个人朝她们姐儿俩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亮粉色及地长裙，留着深棕色齐耳短发的女孩子朝她们打起了招呼。女孩子旁边的男子要比她高出半头，英俊的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 “哈！怎么会不记得！科罗纳的长发小公主，好久不见！” 安娜率先做出回应，并和女孩拥抱了一下。艾莎则收起了刚才的表情，又换上了之前淑女般的微笑。 “喂！我现在也是女王了好吧？而且我的年龄比你姐姐艾莎还要大，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姐姐’才对。” 女孩调侃似的笑着。 “好吧好吧！乐佩女王姐姐！” “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这可是你让叫的。” “哼！说不过你。” 一向巧舌伶俐的乐佩对上快嘴活泼的安娜，可算是棋逢对手了。虽然要论起实际意义上的棋艺，安娜还真不是乐佩的对手。不过以安娜的性格，无数次在小小的黑白方格之间败给姐姐艾莎的她，还真难得艾莎在棋艺方面的“真传”，即使艾莎也屡次在对弈时故意输给妹妹安娜。 “那你是不是得叫我姐夫？安娜女王陛下？” 乐佩身旁的男子也开始打趣起安娜来。 “尤金！” 乐佩和安娜同时瞪向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让后者马上叉开话题，只不过他找的另一个话题更加…… “呃……那这样，你们姐俩先聊着，我还是邀请漂亮迷人的艾莎女王和我跳支舞吧。我会感到十分……诶诶呀……诶……！” 尤金的这句话还没说完，甚至才刚刚看了艾莎的盛世美颜几眼，还没来得及握住艾莎的手来个绅士般的吻手礼，乐佩直接就嘟起了嘴。尤金的右臂登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疼得嘴都咧开了。 “咯咯咯……” 艾莎被逗得笑了起来。安娜也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位虽有些痞气但又不失一身正气的大男孩，摆出一副“你活该”的模样。 “好了好了，别闹了，出门在外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 尤金向妻子“求饶”道。 “你有面子吗？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乐佩象征性地摸了摸丈夫的脸。 “哈哈！” 这下安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安娜，听说你订婚了，但是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的未婚夫来参加你的加冕仪式？甚至连宴会还有舞会上都没露面？” 乐佩停止和尤金的玩笑，面向安娜说道。 “对了，还有那个雪宝，我怎么也没看到他？他可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魔法雪人了。记得上次访问阿伦戴尔，我还偷过他的胡萝卜鼻子，这事儿我一直挺过意不去的。我得向他道个歉。” 没等安娜回答，尤金也接着妻子的话头继续问道，顺便曝光了自己的“光荣事迹”。 “呃……” 安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自从临近清晨那会儿克里斯托夫带着奥拉夫和斯特离开艾莎的卧室之后，到现在她就一直没再看到过他。今天由于忙于加冕的各项事务，所以后来也就没顾上找他。还有奥拉夫，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因为临时增加的一些事项，典礼上所需的物品不够用了，所以我就安排了克里斯托夫外出采办，雪宝兴许和他在一起，他总是很贪玩。由于所需的东西有些多杂，所以在时间上可能就耽搁了。” 艾莎替安娜回答了乐佩和尤金小两口的疑问。安娜狐疑了一下，随即便附和了姐姐的回答。 乐佩好像听出了些什么问题，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旁边的丈夫拽了拽衣角，用眼神示意她别继续问了。 “噢，是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尤金微笑着说。 “不过这位准亲王还没上位就开始为王国忙碌了，真是令人敬佩的一件事。看来安娜女王的眼光还是相当准确的。” “嗯嗯。” 安娜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等下次有机会遇到他，我得好好和那位克里斯托夫先生交流交流，向他多学习学习。” “那是当然了，人家可比你强多了。” 乐佩又继续损了一下自己的丈夫，随即又用渴求般的眼神看向艾莎和安娜姐妹俩。 “你们能给我们讲讲你们这次去你们这儿的北地魔法森林的神奇冒险经历吗？今天白天在街上逛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谈论这件事儿，听上去感觉非常精彩的样子。” 听了妻子的问题，尤金的的眼神里也转而对艾莎和安娜姐妹俩的北地森林之旅充满了好奇。 “好啊好啊，我非常乐意。” 安娜笑着说。 “这里好热闹啊。” 还没等安娜开讲，一位穿着红黄相间的丝绸王袍的女子朝几人走了过来，看样子约摸有四十岁不到。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镶有宝石的元宝形金色帽子。 “您好！柯丽莎女王陛下！” 艾莎、安娜和乐佩等人同时向这位来自查托王国的女王打招呼致敬。 “没想到您能远道而来亲自参加安娜的加冕仪式，我们真是倍感荣幸！” 艾莎对柯丽莎说道。 “谢谢！” 柯丽莎回应道。 “查托和阿伦戴尔虽然在地理上相隔遥远，但一直都世代交好。三年前我因为忙于国事而错过了你的加冕仪式，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错过安娜的仪式了。” “谢谢柯丽莎陛下！” 安娜和艾莎同时向柯丽莎表达了谢意。 “安娜，现在你做了阿伦戴尔的女王，可不能像以前做公主时那么顽皮任性了噢。” 柯丽莎开始叮嘱起安娜来。 “以我将近二十年的经历来说，做女王可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儿。” “我知道，陛下。” 安娜看了一眼艾莎。 “我一定会好好向我姐姐学习，向您学习，力争做一位合格的女王。” “其实做女王也并不太难，我看好你噢！安娜！” 乐佩鼓励安娜说。 “加油！” 柯丽莎、乐佩异口同声地向安娜说道。 “谢谢你们！” 安娜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艾莎也用眼神鼓励着妹妹，无声地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她做好阿伦戴尔的女王，即使自己离开阿伦戴尔的想法已经变得更加坚决了。 ☆ 当国事大礼堂的舞会气氛正在高潮之际，在阿伦戴尔皇家图书馆旁边的一个大房间里，克里斯托夫正用双手捂着脸坐在一张长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斯特则安静地卧在一旁，看着趴在地毯上正在写小纸条的奥拉夫。 这个房间正是他们经常和姐妹俩玩家庭游戏的地方。 在一进门右手边的墙上，挂着艾格纳国王加冕时的场景油画，油画下面的桌子上则摆放着两盏烛台，还有零星的几本书。正对着沙发的三角形大落地窗旁边挂着圣诞节时用的松树枝和槲寄生编成的花环。其下面靠墙角的地板上则放着一些礼物盒。虽然物品有些杂，但摆放依然很井井有条。 “呼呼！终于写完了！” 奥拉夫在把最后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放进竹篮之后，从地上飞快地站了起来，还象征性地掸了掸身上可能存在的土。此时的竹篮里已经放满了奥拉夫折叠好的像刚才那样的方形小纸块。 “今天的‘你比我猜’咱们可还要打好配合，克里斯托夫，男孩们永远是最棒的！” 奥拉夫举起树枝手，模仿人类做出了一个伸大拇指的动作。斯特也打了一个响鼻，支持着奥拉夫的观点。 “嗯……” 克里斯托夫回应了一声，捂着脸的双手往下挪了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但交叉的手指还挡在自己的嘴巴前面，上半身微微向前弯了弯，胳膊肘拄在双膝上，眼神有些木然。 “嘿！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看上去愁容满面的？这是在想什么？” 看到克里斯托夫的兴致似乎不太高，奥拉夫便关心地问起他来。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心里感觉有些烦乱。” “感觉你平时挺阳光的，怎么会烦乱呢？难道是因为安娜加冕礼的事情吗？” 奥拉夫疑惑地说。 “对了，说到安娜的加冕仪式，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呢？你和安娜都要结婚了，她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少了你？” “问题就在这儿。” 克里斯托夫拿开挡住嘴巴的双手，上身又向后一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脑袋枕着双手，眼睛看向天花板。 从北地回来的这些天里，他总是能听到周围的人们当中不时传来的带有诸如“攀高枝”和“吃软饭”之类的字眼的话。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特别是安娜要接任阿伦戴尔女王这件事情被公布之后，私下里那样评价他的人就更多了。虽然这三年来自己和安娜的恋爱长跑也招致过类似的议论，但都没有像现在听起来那么刺耳。一种不自信的感觉总是不时地在这位金发大男孩的脑海里流窜着，影响着他的思绪。 “唉！” 克里斯托夫叹了口气。 “按理说我应该去参加的，可是我的出身卑微，性格也一向不怎么合群。这样隆重且正式的场合我该怎么去参加呢？怕不是会被人说三道四。或许可以这样说，安娜突然成为阿伦戴尔女王这件事，令我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这有什么？” 奥拉夫听了之后疑惑了。 “你真心爱安娜，安娜也真心爱你，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问题。不要总在意别人会怎么看你，关键问题是你自己要怎么看你自己。” 奥拉夫爬到沙发背上，用自己的雪人脑袋挡住了克里斯托夫看向天花板的视线，自己的双眼和他的眼睛对在一起，像一个在给学生教授人生哲理的导师一样，教育着有些陷入迷茫的克里斯托夫。斯特又打了几声响鼻，似乎是在赞叹奥拉夫说得太对了。 “毕竟你以后和安娜成了家，总免不了要面对这些的。因为那位即将嫁给你的女孩儿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而是一个国家的女王。” 奥拉夫继续补充道。 “安娜那里现在是改变不了什么了，只有你做出改变才行。你得能跟得上安娜的节奏，要不你又该‘迷失在森林里’了。” “好吧，雪宝，你说的的确很对。” 克里斯托夫又挺起胸膛坐直了身子。 “我是应该改变自己了。” “嗯嗯，这就对了嘛。” 奥拉夫直接从沙发靠背上跳到了地上，又走到放着纸片的竹篮子旁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你的态度，而不是只用空洞的语言。加油！大个子！我看好你！” 奥拉夫冲着克里斯托夫眨了眨眼睛，用树枝手拍了一下旁边的斯特，斯特也看着它坐在沙发上的那位老搭档，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嗯嗯，谢谢你的开导。雪宝。” 克里斯托夫对着小雪人点了点头。 “好啦！让我们做好准备，一会儿的‘你比我猜’还得继续赢她们姐儿俩呢。” “好的，没问题！我们是最棒的！” 克里斯托夫朝着奥拉夫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坚定眼神，双手握拳，给自己加油。 此时，在远方南部群岛上的南埃尔斯王国里的一处肮脏破旧的马厩里，同样有一个人在为自己打着气。 只不过这个人透过房顶上蓬草的空隙望向外面夜空的棕色双眸中，除了坚定的决心之外，还包含着一丝阴狠的神色…… 第四章 一家人 终于结束了加冕礼这一天繁复的应酬，艾莎和安娜姐妹俩的脸上都露出了疲惫的样子。 “看来今天不能玩‘你比我猜’了啊。” 在城堡某条长长的走廊里，艾莎对走在自己身边的安娜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麻花辫解开，一道白金色的寒冰瀑布顿时就顺着她白皙的美背倾泻而下。 “啊呜……是啊……” 安娜打了个哈欠回应姐姐说。 “不过我是真想好好赢一回克里斯托夫，他和雪宝的配合简直太赖皮了。下次就得和他打个赌，如果他输了，就让斯特骑着他在图书馆里转一圈。” “哈哈！我们会有机会的。下次我们一定会让他和雪宝输得心服口服。” 这样说着，艾莎抬起右臂，右手手掌呈托举状向上张开。随着一小团散发着淡蓝色光泽的冰雾出现，一朵白色的小雪花顿时在她的掌心中浮起，上下翻动着，充满了灵动的气息。然后又摆出一副坏笑的样子说： “两个姐妹，心有灵犀。” “对对！就是这样！” 安娜稍稍弯腰把脸凑到艾莎正在施法的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姐姐手里那朵悬浮的小雪花，脸上充满了惊奇。就像小时候，每次和姐姐偷偷玩雪时的一开始，自己总会以这种表情陶醉其中。在自己的记忆里，姐姐的冰雪魔法，一直都那么美丽，那么吸引自己。 “要是我的手心里能浮起一个小太阳该多好！哪怕是一朵向日葵的花盘也行啊！” 安娜心里想。 艾莎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妹，回忆到过去许多美好的时光。 忽然，艾莎手中的那团原本闪动着淡蓝色光晕的冰雾很突兀地变成了紫红色。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攥成拳头，收回了魔法。随之一齐收去的，还有她脸上的笑容。 她赶忙转身向前疾走了几步，停在了走廊里一幅巨大的油画前。双手扶着镶着金色花纹的画框，目光忧郁，低头喘息。 “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安娜被刚才姐姐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快步追上艾莎，双手扶向姐姐一侧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安娜，我……” 艾莎抬起头看向安娜，躲开了安娜伸过来的手，并向后倒退了几步。 “我感觉我的魔力，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濒临失控的那个状态了。请暂时离我稍远一些，我怕，我怕伤到你。” “这怎么可能？” 安娜用眼中的余光环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发生，就连空气的温度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姐姐，你知道，你明明不会伤害我的。” 此时艾莎脸上的表情，先是忧郁，然后又变成了惊恐。 “可是今天凌晨那件事……我……” “那只是个小意外！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安娜继续安慰着姐姐。 “不要让恐惧再次支配你！姐姐！用爱，用真爱，真爱可以战胜一切！” 这样说着，安娜抬起头，看向艾莎旁边墙上的那幅油画。 “你看，爸爸妈妈都在看着我们呢，他们在我的梦里告诉我，我们做得很好，爸爸妈妈以我们为骄傲！” 艾莎也抬起头，眼前油画里的人正是她们的父母，艾格纳国王与阿杜娜王后的画像。 这幅油画里的艾格纳国王一身戎装，金色的王冠下显现着坚定而从容的目光，充满了英武威严之气。 而站在他旁边的阿杜娜王后，一身传统的蓝紫色布裙，外衬着一件布满美丽花纹的暗红色马甲裙，头上戴着一顶比艾格纳小许多的浅青色王冠，看向前方的目光平淡而温柔。 她幸福地挽着艾格纳的胳膊，显得端庄，慈祥，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无法阻挡的母性之爱的力量。 艾莎伸出手臂，轻轻地抚摸眼前油画中母亲的肖像，慢慢闭上了双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艾莎感觉到自己的手触碰到油画的一刹那，一股温暖的气息就从手臂逐渐流遍全身，刚才的忧郁与惊恐都消失了，体内因为莫名的情绪波动而躁动起来的魔力也全部归于平静。不觉间，几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滴落下来，同时嘴里也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声音： “妈妈……” “爸爸……” 此时，艾莎身旁也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原来安娜看到姐姐没事了，也凝望起油画中的父母，不知是不是被姐姐的情绪所感染，安娜的眼圈如今天清晨梦醒时一样噙满泪水，一只手在触摸着油画上艾格纳的肖像的同时，另一只手掩着自己的面部，顺着脸颊淌下的泪珠已经抹花了姐姐早晨为她画上的妆容。 “爸爸、妈妈！我们真的好想念你们！” 艾莎和安娜同时说出了这句话，顿时都变得泣不成声。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姐妹俩同时转身面向着对方，在艾格纳与阿杜娜的画像前，再次相拥而泣。 此时有一阵风幽幽地吹过姐妹俩的头发与肩膀，如有灵性般地轻轻吹拂了良久。仿佛此刻，在这对姐妹身边，她们父母的灵魂已经跨越了时空与生死的鸿崖，在这里与他们这一双可爱与坚强的女儿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个世界，一家人。 “谢谢你！安娜！” 又过了良久，艾莎放开了安娜，用自己的胳膊替妹妹拭去脸上的泪痕，眼神已经归于平静。 “姐姐没事了就好。” 安娜也举起双手扶住姐姐的脸庞，大拇指也顺势擦掉了仍挂在艾莎眼角边的泪滴。 “安娜？” “嗯？” “有时间我一定带你去一次阿塔霍兰，去看看爸爸妈妈留给我们的珍贵记忆……” “好的啊！姐姐！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呃……你们还好吧？看你们很久没去图书馆那边，我就出来找找你们。” 克里斯托夫从走廊的一个拐角处走了出来。 “嗨！安娜！艾莎！我还等着家庭游戏呢。今天的题都是我出的，看你们能不能赢。” 奥拉夫从克里斯托夫身后冒了出来，欢笑着朝姐妹俩跑过去。 “雪宝，今天我和安娜都有些累了，改天再玩，好吗？” 艾莎蹲了下来，摸着奥拉夫的头说。 “我们都还好，就是感觉有些累了。” 当艾莎回应奥拉夫的时候，安娜对着走上前来的克里斯托夫说道。 姐妹俩都把刚才心中升起的思念与悲伤，悄悄地掩藏起来，她们不想让克里斯托夫看到她们这样。 “哦。那就赶快去休息吧。” 克里斯托夫多少还是察觉到了姐妹俩在情绪上的细微变化，转身就要离开。 “克里斯托夫。” 艾莎站起身形，叫住了他。 “安娜，雪宝，你们先回房间吧。我和克里斯托夫单独有些话要说。” 艾莎又看向安娜，奥拉夫正在和她耳语些什么。 “好的，姐姐。” 安娜看着艾莎，又看看停住脚步的克里斯托夫，随即拉着奥拉夫走开了。 见安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艾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克里斯托夫，表情变得略有些凝重。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艾莎。” 克里斯托夫站定身形，等待着艾莎的下文。 “以你这三年以来的表现，我毫不怀疑你对安娜真心的爱。不过对于你做出不去参加安娜加冕礼的决定，这让我有些不高兴。” 艾莎对克里斯托夫说。 “哦，这件事儿啊。你知道的，艾莎，我的出身很低，真的不适合参加这样的活动。就算你和安娜不介意，我想有些人还是对我颇有微词的，我也怕那些外国的贵族们也会因为这一点对阿伦戴尔留下什么不好的看法。” 克里斯托夫一本正经地说，这时他想起了两个小时之前在图书馆旁边的大房间里与奥拉夫的对话。 “况且我也是个不善于与太多人交流的人，面对这样庄重且正式的场合实在是怕闹出什么乱子，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嗯嗯，我明白你的苦衷。” 艾莎听了克里斯托夫的解释之后，点了点头。 她想到在今天晚上的舞会期间，乐佩问起的关于安娜未婚夫为什么没来参加典礼，被自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下来的事情。但毕竟安娜与克里斯托夫已经订婚，总是如此肯定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担任阿伦戴尔女王时她没对克里斯托夫提过太多的要求，但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克里斯托夫，安娜她现在已经成为了阿伦戴尔的女王，而你将来也会贵为亲王，与安娜共同执掌阿伦戴尔王国。所以，你需要为此做出改变，履行你应有的责任，不能总是找借口逃避现实。这样我才能真正放心把安娜托付于你，把阿伦戴尔托付到你们手上，你明白吗？” 艾莎边说边向前慢慢踱着步子。 “谢谢你的理解，艾莎。我知道，我爱安娜，就理应无条件接受她的一切，就算是只为了她，我也应该改变自己。” 克里斯托夫也跟着艾莎的脚步向前走着。 “相信我，艾莎，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我相信你。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成长为安娜身边最有力的臂膀。” 走了一小会儿，艾莎停住脚步，又转身看着克里斯托夫。 “还有一件事，以后我可能很少再回阿伦戴尔了，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安娜，一定要保护好她。” 艾莎的眼神中，有叮嘱，有信任，也有如命令一般的不容置疑。 “你放心吧，艾莎，我会用我的全部身心，来守护安娜的。” “嗯嗯。” 艾莎抬起一条手臂，搭在克里斯托夫的肩膀上，冰蓝色的双瞳很是郑重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位憨直的金发大男孩。 “这是你的承诺！” “这是我对家人的承诺！我一定会不惜一切去信守它的，艾莎。我们是一家人。” 克里斯托夫坚定地看着此刻眼前白裙翩翩，长发及腰，扶着自己肩膀的艾莎，好像有那么一瞬，有种奇怪的感觉闪过自己的脑海，是种以前从没有过的，但又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有多么荒诞，随之将那一瞬的感觉带来的想法甩出脑外。 “不过，艾莎，做为最好的朋友和家人，我一直有件事情没想明白。” “嗯？什么事情？” 艾莎疑惑地望着克里斯托夫。 “既然有关北地森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美地解决了，而你又成功在那个叫做阿塔霍兰的地方找到了你自身魔力的秘密，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出离开阿伦戴尔，离开我们，留在北地的决定？那里还需要你去做什么吗？” 克里斯托夫自打从北地森林回来之后，心里就一直有这样的疑问，正好借着和艾莎单独说话的机会将它表达出来。 “这个……” 艾莎没想到克里斯托夫会提出这些问题。 “在阿塔霍兰，我融合了第五种自然之灵，成为了沟通自然与人类的‘桥梁’，同时还要肩负守护大自然的使命，所以我要留在那里。而且，我自身仍在日益增强的冰雪魔力终究还是与科学技术逐渐发展起来的阿伦戴尔显得格格不入。还有，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的魔法力量可能还会因为某种不可预测的意外情况而对我身边的人，对阿伦戴尔造成巨大的伤害。” “但你留在阿伦戴尔，也并不会影响你履行你的那个使命啊。况且，对于你的冰雪魔法，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现在可以轻松控制好它。在与那些……呃……那些科学技术，互不不冲突的情况下，让它继续为阿伦戴尔造福。就像你执政三年来一直在做的那样。” 克里斯托夫根据艾莎所说逐一做出了自己的理解。 “这……” 艾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转身望向窗外的夜空，壮阔的星河依然灿烂，天边的极光依然炫美，只是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有无法被照亮的迷雾，是本应早就该被消除的恐惧？还是又产生的新的未知的迷茫？理不清，也看不透，更无法去清晰地感受。 “唔……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安排的宿命吧。” 艾莎轻轻叹了一声，有些怅然地说道…… ☆ 此刻，在阿塔霍兰的记忆冰殿之中，再次有紫红色的光芒亮起。 只不过与今天凌晨不同的是，不仅仅是冰面下的那朵在五元素冰花图腾下面持续发光的巨型紫红色六角雪花，而且在冰面之上这个整个被映成紫红色的空间里，都有闪动着紫红色光点的小雪花在纷纷扬扬地飘落着，就像夏夜里在树丛间飞舞的萤火虫，好似有根，但却又寻不到源。 在每朵小雪花落到冰面上之后，它内部发出的紫红色光亮就都熄灭了，变成了片片很普通的白色雪花。很快，冰殿里平滑的冰地面上就堆积起一层厚厚的积雪。 突然，半空中还未落地的雪花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有规则地运动起来，而它们奔向的目标，便是这座冰殿通往外侧另一间冰殿的三角形冰门。 冰门外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而一个靓丽的身影，逐渐从那黑暗中显现出她的轮廓。那些雪花以那个身影为中心快速旋转着，围绕其形成了一小圈半透明的散发着紫红色光的雪花旋风墙，使得即使在这样光源充足的条件下，还是看不清楚“墙”里那个人的相貌。 随着那个身影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冰殿里所有飘飞在半空中的小雪花便都瞬间落地，这个人的真容才得以显露出来。原来是一位年轻的女子。 雪白的肌肤，姣好的面容。脑后自由披散着的白金色长发，犹如瀑布一般，直垂到她纤细的腰际。 她的额头下有两条细细的倒八字黛眉。长长的黑色睫毛和黑紫色眼影之下镶嵌着一双异常深邃的冰蓝色瞳孔。而小巧可爱的鼻子下方，则是两片紧闭的薄唇，鲜红似血。 一身有着白、绿、紫红、青、黑五种颜色的渐变色彩和透明冰晶花纹的抹胸冰纱长裙，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曼妙而修长的身姿。 其身后同样透明的冰纱拖地后摆上装点着各种不同大小和样式的，形状完美的浅白色六角雪花状冰晶纹路，虽然这在一片紫红色魔力光晕的映照下显得并不是很明显。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位女子都是人类中绝美的所在。只不过在她望向冰殿穹顶的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情感。还有在她左眼眼角边顺着眼角线呈一字排开的三颗由大变小的猩红色雪花状胎记，给她此时的表情又增添了几分神秘。 一个四口之家的影像此时正在这座冰殿穹顶上的其中一块冰的表面上闪动着。 女子抬手向上轻轻挥了一下手臂，那块冰块上的影像就变成了一团白色雪雾飘落到她面前，形成了一幅由雪雕组成的动态场景图。 一个成年女性雪雕嘴里轻轻地哼着儿歌，哄着正躺在她怀抱里的一个婴儿雪雕。 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成年男性雪雕，正聚精会神地着看着女人怀抱里的小婴儿。 同时还有一个身穿及地长裙，看上去还不到五岁的小女孩雪雕，也踮着小脚，满脸欣喜地看着女性雪雕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婴儿。同时小女孩的小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树枝编成的小玩具，逗弄着自己可爱的弟弟。 这个四口之家的每个成员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刚才那位在冰殿里施法的女子看到这个幸福的场景之后，也跟着微笑起来。 她缓步走到那些动态雪雕旁边，伸出胳膊，想要抚摸他们。可是她抬起的胳膊又忽地僵停在雪雕旁，未敢再向前伸展。她生怕自己一触碰，这个场景就会在眼前消失不见。 然而，当那位抱着婴儿的女人雪雕在抬起头朝女子这边看了一眼之后，这一组动态雪雕场景还是在女子面前崩碎成一堆再无动静的白雪…… 女子慢慢闭上双眼，双手紧握，洁白的牙齿也紧紧地咬着她自己的下嘴唇。同时她双眼眼角边开始不断流淌出晶莹的泪水。 只不过因为这里的极度寒冷，那些泪水转瞬之间就在她美丽的脸庞上化为滴滴冰泪，悄无声息地落到她脚下洁白的雪地上。 许久过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竟然是足以让人从汗毛战栗到内心里的冷酷…… 第五章 朝会上的争论 天蓝如海，白云如舟，水天一色，秋高气爽。 早上，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的海面上千帆竞逐。昨日来阿伦戴尔王国参加安娜加冕仪式的外国贵族们，已经陆续登上了各自的船只，开启了他们的返程之旅。 南埃尔斯王国的三王子拉尔斯站在船舷边，眺望着眼前一点点变小的阿伦戴尔，所有所思。 当然，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几双眼睛，也在凝望着这个峡湾间的美丽国度。只是在这些瞳孔上反射出的，不是美丽的景色，而是无尽的贪婪。 ☆ 此刻在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内的觐见大厅里，身着墨绿色王服的安娜正端坐于雕刻有镂空番红花图案的实木王座之上。 她头顶上由黄金打造成的外边框的王冠内，镶有一排被雕刻成番红花形状的翠绿色翡翠宝石。它们都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此时的安娜面带微笑，看着台下整齐站立的一众大臣和贵族的目光中充分显露着做为一个女王应有的气质。 艾莎则在安娜左边一点的地方，依然穿着那身镶有许多菱形冰晶的四元素拖地冰纱长裙。一双玉手交叉叠于小腹前，端然静立。 只不过与昨天不一样的地方是，她没有把自己的白金色长发扎起或是盘起来，而是任由它们披散着，很自然地顺着自己白皙的肩膀和后背垂下，直达腰际。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股仙灵之气。 虽然她已经摘下了王冠，不再是阿伦戴尔的正式女王，但只要稍稍对她有些了解的人就会知道，她仍是那个执政三年来从来都不会被王冠束缚的女王。 此时她脸庞上依然挂着包含着满满亲和力的微笑，但凝视前方的冰蓝色眸子里在隐隐之中也同时散发着无尽的魅力与霸气。 凯伊呈立正姿势站在安娜的右手侧，脸上保持着他自从成为阿伦戴尔王室的内侍大臣以来在这种场合里贯有的严肃表情。 这是安娜以女王的身份主持的第一次朝会，这让她心里多少有点儿小小的紧张。不过她并没有把这种紧张表现在脸上。因为安娜知道，这次朝会对自己很重要。之前在姐姐还有凯伊的帮助下也为此进行过不少次的练习，再加上早先做公主时也或多或少地参与过这样的场合，也还算是有些浅浅的经验。 最重要的是，姐姐现在就站在自己旁边，自己一定要好好地表现。 “各位阿伦戴尔的臣工们，大家早上好！” 安娜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和台阶下的大臣们打起了招呼。 “在进行今天的议题讨论之前，首先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大臣们的表情都十分认真，等待着女王的下文。 “马提斯中尉！” 安娜的目光锁定在了站在群臣最后一排，穿着一身深绿色军服的马提斯身上。本来以他现在的官职是无法参加这样的朝会的，但因为安娜特意点名，所以有幸得以站在这样的朝堂之上。 “女王陛下！” 马提斯上前几步，躬身向安娜行礼。 “现在我决定任命你为阿伦戴尔皇家卫队的卫队长，军衔直接升至将军。并赋予你可以在任何时候不用经过我的批准，直接调动和指挥阿伦戴尔王国所属的全部武装力量的权力。” “什么？” 马提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自己刚刚走出被魔法迷雾封锁三十四年的北地森林，就被委以如此重任，着实让他十分惊诧。 台下的许多贵族和大臣都对此表示很不理解，特别是当前手握阿伦戴尔绝大部分军权的霍顿勋爵。 “陛下！我认为这样不太妥当。” 还没等其他人发表意见，马提斯自己率先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我离开阿伦戴尔已经三十四年之久了，对这里的许多事物都已经变得非常陌生。而且我未有寸功，不能服众，恐无资格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请不要推脱，马提斯。我觉得你完全有资格和能力胜任这个职位。” 安娜走下台阶，来到马提斯跟前，扶住他的肩膀，随即又面向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三十四年前，我的祖父路纳德国王在北地森林向北乌卓族发动了战争，因此造成了两地军民的巨大伤亡，并且还触怒自然之灵导致北地森林被魔法迷雾全面封闭。” 安娜稍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马提斯中尉，当年英勇且尽职地确保了我的父亲艾格纳国王的安全。随后又带领一部分被困的阿伦戴尔将士在与世隔绝的森林里顽强地生存到了现在。而且前些时日在北地森林的水坝之上还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马提斯都是一位出色的军人，完全可以做一位统帅三军的大将。不是吗？” “我完全同意女王陛下的看法。” 有位大臣说道。 此言一出，许多人也陆续表达认同和支持。唯独霍顿，眼神里透出丝丝不满。但他突然注意到仍站在台上的艾莎虽然没有发言，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但犀利的目光已然在注意自己。他立即意识到这项决定多半是这位前女王拍的板，所以现在最好不要就军权这件事情自讨没趣，于是也附和似的表示支持安娜的决定。 “谢谢女王陛下的恩典，老臣定不辱使命，誓死追随女王陛下，效忠阿伦戴尔。” 马提斯不再推脱，旋即双膝跪在安娜面前，接受了任命。 在安娜的示意下，凯伊走到马提斯跟前，将一块刻有阿伦戴尔番红花国印图案的令牌交给了后者，令牌的一角还刻着以安娜亲自手书签名字体为模板的名字。 “以后凡是我阿伦戴尔人，见此令如见我本人。” 安娜的这句话既是对马提斯说的，也是对朝堂上的其他人说的。 马提斯再次向安娜行礼拜谢。 “霍顿勋爵，您也是曾在战场上为阿伦戴尔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臣了。希望您今后要好好与马提斯将军配合，共同保卫好我们的国家。” 安娜扶起马提斯，又转身对这位阿伦戴尔元老级的大臣说道，她明白这样的决定会对他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是非常必要的。 “遵命，女王陛下。” 霍顿躬身表示服从，随后便转变了话锋。 “女王陛下，臣下这里有一个重要议题需要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请说，勋爵阁下。” 安娜回应道。 “我觉得阿伦戴尔还是不应该从此放松对北乌卓族的警惕。” 此话一出，随即在其他大臣之间引发起一场激烈的讨论。安娜的眼神呆呆地盯了眼前这位勋爵几秒钟，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表示很不理解。艾莎眼角边的眉毛也轻轻动了一下，不知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为什么要这么说？勋爵阁下？” 安娜问道。 “我和姐姐刚刚帮助他们解除了北地森林的迷雾，而且也毁掉了代表着阴谋的水坝，安抚了自然之灵，纠正了当年阿伦戴尔对北地犯下的错误，现在正是两地人民和解和重新修好的重要当口。” “正因为如此，我才这么说，陛下。” 霍顿稍稍停顿了一下。 “战争带来的创伤可不是仅仅承认过去的一个错误，并把他们从森林里放出来这么简单。” “您这是什么意思？” 在其他大臣的讨论声中，安娜只关注着霍顿的见解，想看看这位在群臣中引起轩然大波的老勋爵到底能讲出什么道理。 “您可能还不知道，三十四年前北地森林被魔法迷雾封闭之后，仍活动在迷雾之外的少部分北乌卓人都认为是我们发动了战争。所以在先王艾格纳继位前后，先后平定了他们对阿伦戴尔发起的数次报复和敌对活动，光臣下亲自上阵参与的战斗就不下六次，每次都很惨烈。对于这一点想必艾莎女王陛下在任时应该通过阿伦戴尔的史料有所了解了吧？” 霍顿说道。 “所以说仅仅凭陛下您和前任女王艾莎陛下这次的北地之行，恐难平复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之间这么多年来形成的积怨和矛盾，即使是他们这次得知了您和艾莎陛下的母亲，我们阿伦戴尔的先王后阿杜娜陛下有着纯正的北乌卓族血统的消息也是一样。总之，我们和他们之间，苦大仇深。这次他们没有指派任何官方人员来参加您的加冕礼，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等等，什么？” 安娜听了这些，感觉非常惊诧。她不禁扭头看向姐姐，满脸疑惑。 自己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就从父亲讲过的睡前故事里得知了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之间有着激烈矛盾存在，但长到这么大却从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在迷雾封锁北地森林之后，阿伦戴尔实际上还与北乌卓族起过很多次新的军事冲突这样的情况，甚至从她看到过的有关阿伦戴尔重大历史事件的文献当中都从没发现过关于这些事情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记载。 其他大臣此时也都停止了各自的议论，看向安娜和霍顿，有的则是看向艾莎。 “最近的一次袭击就发生在三年前艾莎殿下加冕时的永冬事件之时。一群流亡的北乌卓人趁着暴风雪袭击了阿伦戴尔西北部边境的一处哨所，臣虽然带兵全数歼灭了他们，但也造成了我们十几名士兵的伤亡。那时候也只是他们少数人造成的后果，如今森林解封，那些曾在迷雾之外活动的北乌卓人都会陆续返回他们的故土，这会让他们的实力急剧上升。所以……” 后面的话霍顿没继续说下去，只待安娜和艾莎的反应。 “具体的事情等我回头再告诉你，安娜。” 艾莎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安娜，随即走下台阶对霍顿说： “霍顿勋爵，关于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很清楚，也不用你在这里危言耸听。现在阿伦戴尔应该做的是趁迷雾打开的机会修复与北乌卓族之间的关系，而不是进一步激化矛盾，再次挑起战火。” “对。如果我们那样做了，那毁掉水坝，拯救阿伦戴尔和北地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安娜也看了一眼艾莎，说道。 “我想马提斯将军应该是这里对北乌卓族最有发言权的，对吗？” “是的，陛下。” 马提斯开口说道。 “当年战争爆发之际，北地森林的自然之灵就用它们的魔法无差别地攻击了双方所有的人。” “在迷雾封闭之后的十几年里虽然臣率领士兵在森林里与北乌卓族有过数十次交战，但我们逐渐意识到，魔法迷雾和自然之灵的活动才是我们那时要面对的主要问题，对于他们也同样如此。” “再后来我们双方之间就达成了一种默契，在互不干预的前提下各自研究怎么才能解除迷雾的封锁，并同仍在森林内四处活动的四个自然之灵周旋。甚至有机会我们偶尔还会和他们交换一下这方面的经验。双方彼此之间的战斗和敌对活动早已停止，关系已经缓和得多了。” “若不是艾莎陛下一行人在半个月前突然进入了我们双方已经划定好的活动范围的交界处，并有打斗的声音传来，我们也就不会和北乌卓人再发生那场对峙。” 马提斯说。 “那森林外这几十年间发生的大小战斗还是很惨烈的，你又怎么能确保迷雾消散后，外面的北乌卓人在返回森林之后不会串联他们的族人再度与阿伦戴尔兴兵见仗？” 霍顿又提出反驳的看法。 “这点我可以确保。” 艾莎发话了。 “我做出的让位于我妹妹安娜，留驻北地的决定，除了履行我的魔法使命之外，自然有这方面的考虑。我想我有能力促成并保证两地人民实现完全与永久的和平与友好。” “我做为阿伦戴尔的女王，会与我姐姐共同致力于这件事情的完成的。” 安娜说。 “我也会为此尽自己的一份力。这么多年过去了，相信没有人愿意再起战端，涂炭生灵。” 马提斯又说道。 “好吧，安娜陛下，艾莎陛下，马提斯……将军，既然你们都这么有信心，那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吧。” 霍顿眼见自己无法说服，便只好让这个议题就此为止。 此时，大厅里忽然有一位大臣竟然不顾女王、前女王和其他同僚的在场，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脸上很快便涕泪具下。 于是他便成为朝堂上下一个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位大臣。 “库布森臣工，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呢吗？我这就给您叫御医。” 安娜朝着被叫做库布森的大臣走了过去，眼神里满是关切。 “谢谢女王陛下关心！我想我是这一阵没有休息好，导致风寒侵体，精神欠佳。或许休息休息应该就会好起来的，不用麻烦御医前来。” 库布森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刚刚就是他第一个提出支持马提斯被任命为将军的大臣。 “请陛下恕臣的不敬之罪，允许我回家暂时休养。” 这位老臣恭敬地对安娜说着。 “嗯嗯。既然臣工身体有恙，大可不必在这里坚持。” 安娜说道。 “只有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更好地为国家做出贡献。” “多谢陛下恩准！臣先行告退。” 没想到安娜这么快就同意了，库布森于是躬着身子，一边行着礼一边慢慢后退，在他离开觐见大厅的大门之前，霍顿还回头瞪了他一眼，这让后者心里打了个寒颤。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朝会的正常进行，之后安娜还与大臣们商议了阿伦戴尔翻修通往北地森林的各条道路，打算援助给北乌卓族一些过冬物资，以及与他们展开商贸往来等等事宜。 最后临近散会的时候，还浅浅地谈论了一下当前阿伦戴尔周边的国际形势。艾莎也参与了讨论并发表了意见。 只是霍顿，有一声没一声地附和着，显然他还在纠结于自己的军权被强削，政见不被认可这件事。这让这位自认为功高的老臣，心里非常别扭。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保持住自己的地位，并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朝会散会之时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当大臣们都陆续散去之后，艾莎私下里把马提斯叫到了一边，向他交待了一些事情…… 第六章 谋略与格局 下午的阿伦戴尔王城内，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不过此时在霍顿勋爵的宅邸里，却要比外面冷清许多。 “大人，安娜女王陛下刚登基就下了这样一道命令，明显是不信任您啊。” 一位约摸有四十多岁的男子站在会客厅里，对一位坐在椅子上的老人说道。 “或许吧。” 那位老人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显然年事已经不小了。但苍老的外表下却同时兼具着一个军人的刚毅和一个政客的圆滑。此时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挂在客厅正中的一幅壁画走去。 “这道命令确实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以至于刚刚听到它的时候我在朝堂上的情绪都有些不稳了。” 老人的脚步停在壁画前。 他就是在上午的朝会上在安娜的敕令下被马提斯分割部分阿伦戴尔军权，同时在提出继续提防北乌卓人议题之后又被艾莎反驳的阿伦戴尔朝中重臣，霍顿勋爵。 “不过，安德森，你要明白为什么女王陛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老勋爵边说着，边看向壁画里他的先祖们追随阿伦戴尔历代先王在这片土地和海洋上征战时的场景。 “恕小人愚钝。” “阿伦戴尔的军权不能长时间垄断在一个极富战争经验的老政客手里。” “什么？” “我本以为先王路纳德在北地森林牺牲之后，阿伦戴尔与北地的北乌卓族之间会爆发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然而魔法迷雾的出现让这场战争仅限于我们和一少部分北乌卓族流亡者们的争斗。而且之后继位的艾格纳国王又主张以“怀柔”、“亲民”为主的政策治国，这让像我这样的老兵家总显得无处发挥自己的长处。再后来艾莎女王继位，更是把她父亲的政策推行到了极致，甚至到了无论大事小情都会‘事必躬亲’的地步。除了她藉此赢得的民心，她在三年前加冕时意外暴露的不可思议的冰雪魔力更是成了阿伦戴尔最强有力的‘稳定剂’，让整个国家在动荡的外部大环境之下竟得以奇迹般地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内的绝对安定的发展环境。” “然而这些又与那道削弱您军权的命令有什么关系？” “艾莎女王决定留驻北地森林，那么保持阿伦戴尔稳定的‘稳定剂’就变弱了。而刚登基的安娜女王虽然在做公主时也学过一些治国理政的经验，但还是无法很好地应对当前国内外极其复杂的政治军事环境。没有了我们的‘国防女王’艾莎的制约，抛开来自阿伦戴尔外部的威胁因素不谈，阿伦戴尔内部像我这样身居要职，控制着几乎整个国家军政大权的重臣元老，极有可能成为架空王权，篡位谋反的最不稳定因素。”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决定？找个家伙来限制您？” “对。” 霍顿说道。 “可就算艾莎女王去了北地森林，但她的魔法威慑依然还在啊，而且据说力量比以前还更加强大了，就算有阿伦戴尔全部的军队在手，又能怎么样呢？” 安德森疑惑地问道。 “如果仅仅依靠强大的力量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治理国家可就简单多了。” 霍顿背着手说。 “关键要素还在于‘人’的身上。无论是魔法还是军队，或是其他什么，都只是辅助治理的工具而已，虽然它们也是必不可少的。艾莎女王在位这三年来对阿伦戴尔军事力量的建设力度没有因为她拥有强大的冰雪魔力而降低，反倒比以前更高了，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噢……” 安德森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发。 “可那个马提斯又有什么能力呢？女王为什么会选中他来分化您的兵权？” “这个马提斯虽然在很早之前的时候比我晚入伍几年，但他在武术格斗和部队指挥方面的卓越天赋很快就使得他在阿伦戴尔军中崭露头角，再加上他刻苦训练的精神，因此就得到了先王路纳德的赏识，很快被任命成为王室成员的贴身尉官。他也是阿伦戴尔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个中尉，深得王室信任。如果不是他这次在北地森林里被关了这么多年，他现在能取得的成就绝不会在我之下。” “原来这个家伙这么有本事！” 安德森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看来我们得想办法让那个马提斯出些‘状况’，让女王陛下收回成命。现在除了他，整个阿伦戴尔王国内再也找不到能在治军能力上和您相媲美的人了。到时候女王陛下只能还把权力都集中在您手里。” “绝对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 “今天的朝会上我看到了，马提斯不仅仅是得到了安娜女王陛下的全力支持，而且有关划分军权的这项决定多半还和前女王艾莎陛下有着密切的关系，也就是说马提斯也得到了我们这位传奇的魔法女王的支持。而众所周知的是，无论是在三年前的永冬事件，还是在今年中秋时节的梦魇之狼事件，还有半个多月前的自然之灵事件，这对王室姐妹所起到的作用无疑都是关键且巨大的，现在阿伦戴尔国内的百姓们对她们的支持已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霍顿继续看着眼前的壁画说。 “你想想，这两位女王陛下刚刚做出分权的决定，要是现在才履职上任的马提斯在眼下出了什么事，做为一个最大的“受益者”，各方面的矛头很明显就都会对准我，我可没那么愚蠢。” 霍顿转过身，嵌在波浪般褶皱的皮肤里的双眼散发出少许可以看穿人心的气场，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位悉心培养起来的副手，把后者看得都有些发毛了。安德森跟随自己身边多年，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霍顿心里非常清楚。 “你现在最好也不要做出什么自作聪明的事情，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 “噢……属下明白了。” 安德森浑身一个激灵，小心地回答道。他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却还是搞不懂他这位老上司的意图，明明自己的地位被动摇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而且还有被全部剥夺的可能，这位勋爵却还能沉得住气，在这里分析这个分析那个。真要等到一无所有了，那一切就都晚了。 “不谈这些了。” 霍顿的眼神又恢复了之前平和的样子。 “在北地森林外布置的几处观察哨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还没有，大人。” 安德森说道。 “那些北乌卓蛮族似乎都很安静，除了陆续有人进出森林之外，没有什么其他明显的异动。不过还是有一个小情况。” “什么情况？” “在北地森林东南部地区发现有一股新的北乌卓族势力在活动，规模看上去还不小。和在阿伦戴尔西北边境曾与我们交战过的那支似乎还没什么联系。” “嗯嗯，这不新奇。毕竟迷雾刚刚解除不久，里面的许多情况还需要我们去慢慢了解。再加派些得力的人手过去，最好能混在他们中间，我需要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 “我知道了，大人。” “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了，你先去忙吧。” 霍顿拍了拍安德森的肩膀。 “遵命，大人。” 安德森退出了会客厅，在返回军营的路上，他开始盘算起一些事情。他总觉得勋爵大人还是太过谨慎了，现在正是可以表现自己的大好机会，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自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想到这里，他满心欢愉，甚至还在街上边走边哼起了小曲儿，引来周围路人和摊贩们的一阵侧目。 而霍顿则慢慢走进自己的卧室，从衣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有四十厘米见方的大盒子。坐在自己的床榻边，并把那个盒子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他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笑容满面、英姿飒爽的男青年的小幅画像，一本破旧的带有皮带扣的软皮笔记本，一枚金灿灿的军功章和一个用牛皮纸拼叠而成的马匹外形的儿童玩具。 霍顿非常小心地抚摸着这些物品，脸上早已摘下那副了做为一名权臣政客所持有的老辣表情的面具，而是换上了一副正在追忆自己那牺牲在与北乌卓人作战的战场之上的唯一的儿子的年迈老人的沧桑表情。 他双手捧起那个旧笔记本，上面还有斑斑的已经干涸的褐色污迹，也只有霍顿自己明白那些污迹代表着什么。这本笔记本里面记录的是他的儿子从入伍到牺牲前所写的随笔札记。如今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位在战场上向来以勇猛无畏着称的老人却从来没有获得过翻开它的勇气…… 霍顿把笔记本抱在怀里，眼眶开始变得湿润，思绪也飘飞到过去…… “爸爸！这里很危险，您赶快撤退，我带一队士兵掩护您！……” “爸爸！能成为德宁斯家族的一员，能成为您的儿子，我永不后悔！……” “爸爸！永别了，来世再做您的孩子！……” “啊……！！！！！” 已经变得老泪纵横的霍顿突然抬起头冲着天花板大声咆哮起来。仍在不断流出眼泪的双眼里充满了深红色的血丝，同时充满的还有仇恨的火焰！ “咚！咔嚓……” 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床头柜上，生生将这个可怜的柜子结实的木制表面砸穿出一个坑洞…… ☆ “姐姐，现在能跟我说一说上午朝会上霍顿勋爵提到的什么关于这些年里阿伦戴尔与流亡在北地森林之外的北乌卓族发生的数次军事冲突是怎么回事吗？” 城堡的书房里，也就是历任阿伦戴尔君主办公的地方，坐在椅子上的安娜对靠在一旁宽大的红木办公桌边的艾莎说道。眼睛还不时瞟向桌子上已经整齐叠放好的一摞曾被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费心藏匿起来的所有涉及到这些事情的历史文件和资料。 “这个……安娜，不是姐姐有意要瞒你这些事情的。我只是认为，关于政治和战争方面的话题对你来说太过于沉重，所以就尽一切可能避免让你知道这些事。在我开始接受王储教育的时候，咱们的爸爸妈妈也都是这样想的，他们和我都希望你能有一个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 艾莎也看了一眼刚才被自己放在妹妹面前的那叠文件说道。 “等等，什么？我以为我们俩接受的教育都应该是一样的。好吧，我当上女王或许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也包括我自己。可是我今天知道了这些事情，这让我感觉很局促。现在，我必须要面对这些事情了。” “确实，我将阿伦戴尔女王让位给你的决定显得有些仓促了，我本应该给你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的。” 艾莎偏过头看了一眼窗户，然后又低下头，有些不太敢看安娜的眼睛。 “我能理解你为我做的一切，姐姐。”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又让姐姐感到些许忧郁了，安娜赶忙又转变了话头。 “既然姐姐做了这个决定，就一定是有道理的。我也相信自己可以像你一样，克服一切困难，当好这个女王。毕竟姐姐曾说过，‘安娜为人热情善良，深思熟虑，而且深深地爱着阿伦戴尔，在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守护王国’，不是吗？” 安娜站了起来，用双手攥住艾莎的双手，微笑而又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她刚刚引用的那段话，正是艾莎早些时候打算进行世界旅行之前，在还未来得及发出的公告文件上写出的那段话。 “我相信，只要我们姐妹同心协力，任何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嗯嗯！” 艾莎点点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欣慰地看着安娜，脑袋稍微向前倾，想用自己的脑门去触碰妹妹的额头。而安娜也会意，把头向前伸了伸，让自己的额头与姐姐的额头轻轻触碰在一起，自己那双浅蓝色的眸子也与姐姐冰蓝色的双瞳相对而视。 “一起加油！” 姐妹俩齐声说道。 “对了，姐姐。你怎么看待昨天在贸易洽谈会上那个南埃尔斯的三王子拉尔斯所说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姐妹俩结束了她们之前在北地的峡湾海边重逢的时候刚刚学会的专属“碰额礼”之后，安娜向艾莎问道。 “我感觉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艾莎放开妹妹的手，缓步踱到椅子后面的大落地窗前，凝望着远处的海面。 “现在的世界格局正处于‘大航海’时代后期的‘大扩张’时期，借着工业革命取得的各项科技成果，许多国家都跻身世界强国行列，特别是欧洲的一些国家。目前他们都在采取各种手段扩充疆土，并在亚洲和美洲较弱的国家或者地区建立殖民地，以期攫取更多的资源和利益，使自己的国家得到进一步发展，扩大自身影响力。做为一个北欧的城邦小国，阿伦戴尔不得不对此有所准备。” “那姐姐的意思是阿伦戴尔也要跟随着他们……那些列强的脚步……像拉尔斯说的那样，用你的魔法，去对外搞侵略扩张？” “现在这是大势所趋。” 艾莎的表情凝重起来，已经和刚才泛出的点点忧郁情绪的她完全判若两人。 “你也听到那个拉尔斯所说的了，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家，如果不凭借着在某个方面的优势主动扩张，就只能等着被其他大国吞并的命运了。虽然我一向很讨厌南埃尔斯王族那副极富侵略性而又善于笑里藏刀的嘴脸，但是站在一个国家统治者的立场上去想，我不得不承认拉尔斯的观点是正确的。” “可是那与我们阿伦戴尔‘平等’与‘博爱’的治国和外交理念完全背道而驰啊。” 安娜露出诧异的表情，她不确定她姐姐的意思是不是要把阿伦戴尔引到那条所谓的“大势所趋”的道路上去，而且还要像拉尔斯说的那样，用她强大的冰雪魔法力量做为武器。 “这个我当然知道，安娜。所以，阿伦戴尔绝不会走那条道路。我的魔法力量也永远不会被用作为侵略他国的工具。” 艾莎将窗户打开，略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总算找到了些缺口，源源不断地灌入到这个房间里来，刺激着姐妹俩的鼻子和大脑。 “但阿伦戴尔也不会坐等未来被吞并的命运。” 安娜听得懵懵的，她有些不太明白姐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感觉现在自己仿佛又变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而那个主持着国家大事的女王，依然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姐姐。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并引进国外的先进科学技术，特别是在生产制造与军事方面，以增强阿伦戴尔的生产力和综合国力。而不是让外国以为我们会一直仅仅依靠我的冰雪魔力去守护自己的国家。” 艾莎的目光慢慢从窗前移向海天相接的远方。 “希望你今后可以把我的这方面的政策继续贯穿和延续下去。” 艾莎突然转过身来，再次面向安娜。 “阿伦戴尔今后要走的是‘第三条路’——自强。我们既不会主动对外侵略扩张，但也要让那些不怀好意之辈知道，阿伦戴尔也不会轻易成为任由他们宰割的羔羊！” “我明白了，姐姐。” 安娜点了点头。 “不过在某些特定的时期，寻求国际间的合作还是必须的。当然，这必须基于大局，还有阿伦戴尔的根本利益进行综合考量。” “可这个‘特定的时期’和‘基于大局的考量’该如何去把握呢？” 安娜向姐姐提问道。 “这个就得依据具体情况进行分析了。” 艾莎单手扶着安娜的肩膀。 “你放心，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在这方面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多参考参考那些大臣们的意见，虽然他们说的话有时候会让你觉得很别扭，但总能有些建设性的声音发出来。当然，你自己平时也要多看一看相关的书籍，它们也会对你的提高有很大的帮助，不管别人说什么，最终定夺的那个人毕竟还是你。等以后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自然也就可以应对自如了。” 艾莎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问我，我肯定会详细地为你答疑解惑，倾囊相授的。” “嗯嗯，姐姐，我知道了。” 安娜也回了姐姐一个笑容，然后长呼了一口气。她以前从没有听到姐姐讲过关于世界格局、政治谋略和国家发展方向方面的话题。即使在中秋那会儿出现的梦魇白狼之灾已经近乎把整个阿伦戴尔逼向绝境，姐姐让一小部分没被白狼控制的人坐上皇家游船外出寻求他国帮助的时候也没听她提起过分毫。 或许就如姐姐刚才所说，这些话题在自己还没当女王之前，确实太过复杂和沉重了吧。无论是这些问题本身，还是它们对自己产生的影响上，它们都太大太深奥了。今天算是好好地跟姐姐学了一课。 不过安娜心里也有一个好奇的地方，那就是一位自身掌控着强大自然魔法力量的人，是如何会对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充满着远见，并施以合理的规划然后付诸实施的呢？安娜始终没琢磨透个中原因。 最后她索性也就不想了，把这个事情都一股脑儿地归结到一个理由当中，那就是： “她是艾莎，是我的姐姐！” 第七章 再次的嘱托 “呼！” 夜晚，刚刚回到自己卧室的安娜把自己的王冠摘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上，连女王服都顾不上脱就直接躺进柔软的大床，伸展肢体，闭上眼睛躺成了一个“大”字。如果不是肩膀上的披风有些硌得慌，她真想就这样睡一宿。 安娜觉得以前跟着姐姐出去视察王国的时候也没感觉有多累，可今天角色一调换过来，安娜是真心的感觉累了不少。就像今天傍晚去福利院里看望的她们姐妹俩儿时的教师，朵拉夫人和拉尔森夫人她们俩说的那样，如果小时候那会儿自己能在公主课堂上少些怂恿姐姐用冰雪魔法捉弄她们的心思，自己就可以多学到不少知识，就不至于现在在许多方面还是一知半解，耽搁太多的时间了。 “唔……” 想到这里，安娜用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脸上，轻声哼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咚…咚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房门外传来几声有节奏的敲击声，力道不是很重，但又能确保屋子里的人可以听到。 而这个敲门节奏，正是艾莎在她的卧室里封闭自己这十三年当中，安娜想要和姐姐见面的时候，在姐姐的房间门外一直保持下来的节奏。 “安娜，你休息了吗？” “你可爱的安娜妹妹已经睡着了，有事情在梦里说。” 安娜听到姐姐的敲门声和说话声，慵懒地回了一句，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随手拽过一个枕头盖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她后背宽大的拖地披风也随着她刚才的翻身动作把她螺旋包裹了起来，安娜也懒得去整理。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睡觉。 “明天我可不叫你起床了，记得自己起来。还有，刚刚泡好的这杯热巧克力归我了。” “等等，什么！？” 安娜刚要打开梦乡大门的脑袋顿时被拉回了现实。 “噢！不，姐姐！我错了！” “哈哈！看来我们的小太阳已经累坏了啊。怎么样？这一天的公务进行下来是不是感觉很不轻松？” 艾莎轻轻打开房门，左手端着一杯热巧克力，右手抱着一个抱枕，走到安娜的床边坐了下来。并把热巧克力放在了床头柜上。 此时的艾莎穿着一身浅蓝色的丝绸睡裙，由白色雪花边点缀的大圆领恰到好处地将她白皙脖颈下的一字锁骨全部露出，尽显出一位年轻女子的曼妙婀娜。 圆领的最低点处嵌挂着四块细长的浅白色菱形冰晶，沿着衣服的曲线呈开花状向下方的胸部辐散开去。 双手手腕处的三角形透明冰晶则绕着睡裙的袖口边缘围成了一个圈，像极戴上了一副精致的冰晶手串。 睡裙的腰腹处中心则有一个同样是浅白色的十字星状的冰晶图案，两侧腰际线上还各伸出两块半透明的菱形冰晶与之搭配。 下身长可及脚的裙摆上则装点着透明的冰晶纹路，从腰部沿着裙摆下垂形成的自然褶皱直达裙底，并探出裙边，坠挂成一圈白色的雪花流苏。搭配着她雪白的皮肤和披散着的白金色长发，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美丽而迷人。 “姐姐你这是明知故问！” 安娜不情愿地翻身坐了起来，嘟着嘴看了一眼无论穿什么都会迷倒一大片人的姐姐。可怜的王服披风又被她当成了毯子垫在了身子下面。自己的睡意现在已经完全浓缩在了姐姐刚刚端来的那杯热巧克力上面。 此时的安娜，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与姐姐经常在一起玩闹的那段时光里，脸上挂着一副被在她看来表面上很文静，实则小心思比自己更多的姐姐戏耍之后，坐在地上嘟着嘴，挤着眼时的表情。 “咯咯咯……” 艾莎看着安娜现在的样子，左手掩唇，忍不住冲着妹妹来了个标准的姨母笑。 “姐姐来搅扰我的睡眠不会只是因为要拿热巧克力吸引我吧？” 安娜端起床头柜上的那杯热巧克力一饮而尽，温和适口，香甜的可可和牛奶的气息顿时沁入她的心脾。 “不过我不介意只是这个原因，如果再有一杯就更好了。” 安娜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充满回味。 “安娜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艾莎笑容不减。 “不过巧克力制品吃多了会影响睡眠，会变胖，会引起蛀牙，会……” “好啦好啦，姐姐到底想要说什么？” 安娜盘腿而坐，身下的披风再一次经受了不小的折腾。 “你先把衣服换了……” 十分钟后，饱受摧残的女王服终于被整理好挂在了房间角落里的大号衣架上。此时的安娜已经换上了她常穿的那件浅绿色印花睡裙，红棕色的头发也呈披肩状散在她的后背。 “安娜，我决定明天就要回北地了。” 艾莎双臂环抱着自己的暗红色抱枕，略显不舍地看着安娜说。 此时的她，又回归到了那个常常有些忧郁的大女孩。也就是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她才会展露自己的这一面。 “啊？” 安娜听了之后，脸上则充满了失落的神情。 “话说姐姐真的不能在阿伦戴尔再多待些时候吗？至少要等再过些天参加完咱们爸爸妈妈的雕像落成仪式再走啊。另外，我还等着在‘你比我猜’里好好赢克里斯托夫和雪宝呢。” 安娜拉起艾莎的手轻轻摇晃着，开始向姐姐撒起娇。 “我也很想多待，安娜。可是你也知道，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雾刚刚解除不久，那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你看白天朝会上霍顿勋爵说的那个议题，虽然有点儿夹枪带棒，但也不无道理。” 艾莎略显郑重地看着安娜说。 “而且我隐隐感觉到关于魔法、北乌卓族部落与阿塔霍兰的事情，并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样简单。” 艾莎又想起了昨天凌晨自己因为梦境的情绪波动而又差点儿误伤安娜的场景。 “也就是说，关于这些事物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有太多的情况我们都还不了解……” “等等，什么？你是说还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看到姐姐的神色又有所变化，安娜内心多出了几分担忧。 “没事，安娜，只要我回去多照看着，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要多想。” “嗯嗯。姐姐，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你答应过我未来的路我们要共同面对的。” 安娜用手扶住艾莎的肩头，又提起了姐姐曾对自己做出过的承诺。 “我会的，我保证，安娜。还有你这里，如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一定要及时通知姐姐，我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及时回来帮助你的。” 艾莎边说着，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做出发誓的样子。 “我知道！姐姐！谢谢你！” 安娜抱住了自己的姐姐，安抚着姐姐那颗总是因为太过敏感而容易变得不安的心。 而艾莎这次也没有躲避，认真地感受着从妹妹身上传来的温暖。 “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姐妹俩竟然异口同声地朝对方说出了这句话。 或许，在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之后，也只有她们彼此之间，才能感受到这句话里所包含的沉甸甸的亲情。 “我会让盖尔第一时间传递消息过来，同时你也可以让盖尔递信给我。它可以担当最佳信使。” 艾莎放开安娜，用略带俏皮的语气对安娜说道。 “好啊好啊，如果姐姐总是赖在北地不回来，我会让盖尔天天去麻烦你。” 安娜说着，竟然用手指刮了一下艾莎的鼻子。 “安娜！你竟敢刮你老姐的鼻子！真是太没大没小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艾莎笑了起来，拿起自己怀里的抱枕朝安娜打去。 安娜也不甘示弱，开始用双手抱起自己的枕头向姐姐还击。 此时的两位女王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直接在卧室里上演出了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枕头大战。就像小时候两人一起在城堡里偷偷玩雪时的样子，暂时抛却一切忧愁与烦恼，代之以发自心底的开心与快乐。 姐妹俩玩闹了一会儿之后，安娜的困意就又上来了，本来她就有些累了，只是看到姐姐来找自己说话，就又兴奋了一阵。 “时间不早了，安娜，赶快休息吧。” 看着一脸疲惫的妹妹，艾莎说道。 “好吧……” 安娜张嘴打了个哈欠。 “今晚姐姐给我唱摇篮曲吧，就唱妈妈经常给咱们唱得那首《回忆之河》。” “好的。来，安娜，到这儿来，靠近些。” 艾莎也学起自己的母亲阿杜娜的口吻，自己靠坐在床头，张开臂弯让安娜枕在自己的腿上，并顺手拧熄了床头柜上的油灯。 “北风吹过，浪卷起……” “有一条河，充满着回忆……” “安心睡吧小宝宝……” “一切的答案会找到……” “河水流动…的深处……” “藏着答案，指引你的路……” “随她的声音探索……” “别走太远，会被淹没……” …… 安娜半蜷着身体，舒服地枕在艾莎的大腿上，闭着双眼，聆听着姐姐唱出的柔和的旋律。 艾莎同样还是学着小时候母亲唱摇篮曲时对安娜的动作，用右手的小拇指在妹妹的鼻梁上轻轻地来回撩动着，以助她尽快入眠。 很快房间里便响起了安娜的鼾声。 而艾莎，则是呆呆地看着卧室窗外的夜空。 又过了一会儿，在确认安娜已经睡熟之后，艾莎小心翼翼地放下安娜，为她盖好了被子，并轻吻了一下妹妹的额头，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安娜的卧室。 随后，艾莎又顺着走廊朝不远处的克里斯托夫的房间走去，她觉得还有一些事情有必要得给这位憨厚的大个子再交待一下。 “咚…咚…咚…” 艾莎轻敲房门。 “克里斯托夫，你睡了吗？” 此时的克里斯托夫正躺在床上翘着腿，脸上还扣着一本名为《贵族礼仪细则》的书。不过他现在脑海里回荡的却是今天下午奥拉夫在北山冰宫里给他的雪人兄弟们讲故事时那声情并茂、滔滔不绝的画面。 今天上午克里斯托夫去山里看望了老费尼森，这位在自己遇到地精之前将他抚养到六岁的老采冰人，自己这一身采冰、攀岩和野外生存的技能也亦是由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传授给自己的。 顺带在奥拉夫的软磨硬泡之下又跟他一起去了趟北山的冰宫，参加了一场由这个小雪人主持的“故事会”。 “如果能给雪宝找份工作，那么演说家无疑是最适合他的职业了。或许心理咨询师也还可以。当然，还可以把他放到福利院里天天给那些调皮的小孩子们讲故事”。 克里斯托夫还没把自己今后要做的事情梳理清楚，反倒在自己的脑子里先给奥拉夫做起了职业规划。 半个多月前他们一行人从北地森林返回阿伦戴尔，在安排好在高地上避难的人们返城的事宜之后，艾莎就在第一时间去了北山冰宫，用冰雪魔法重塑了雪怪和那一大群迷你雪人们。 同时还把冰宫的内部的建筑结构按照她在阿塔霍兰冰殿里所见到的样子又重新“改造”和“装修”了一番。 这让同去的安娜、克里斯托夫、奥拉夫都为这美轮美奂的景色所惊呆得不知该找什么词句形容了。 就连语言能力不怎么强的和不会说话的斯特与迷你雪人们都呆呆地望着这座由纯冰构造出的比之前要更加壮观的建筑奇景。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能有机会到极北之地阿塔霍兰的冰殿里参观的话，那所发出的感叹的表现可就远远不止于此了。 半睡半醒间的克里斯托夫突然听到房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和艾莎说话的声音，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那本扣在他脸上的书也随着他的动作被甩到了床前的地板上。 “我还没睡……请……请进。” 克里斯托夫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都没顾上把掉落的书捡起来。 一旁戴着眼镜也在看书的奥拉夫把书按照他读到的位置扣在床铺上，跳下床向卧室门口走去，打算给艾莎开门。 本来卧在卧室里侧的阳台门边已经睡着的斯特在听到声音之后也睁开眼站了起来。 艾莎轻轻推开门，看到房间里面的情景之后，就明白了克里斯托夫刚才在做些啥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欣慰之感。 “这么晚了，艾莎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决定明天就要离开阿伦戴尔了。” 艾莎坐在了床头柜边的木椅上。克里斯托夫则又坐回了床头，还把床单整了整，并把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放在了床边。 “喔……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是啊。已经从北地回来快二十天了，是时候回去了。本来也是打算这段时间忙完安娜的加冕礼就要回去的。” 艾莎看着克里斯托夫，双手下意识地搓起了手指。 “你要带我回北地森林吗？艾莎？” 奥拉夫刚刚要爬上床想去拿书接着看，听到艾莎说要回去，就把树枝手又缩了回来，看向艾莎说。 “不，雪宝，你要留在阿伦戴尔。” 艾莎转而又看向奥拉夫，眼里的余光瞟见小雪人身后被他翻扣在床铺上的书的名字：《生命的哲学》。 “我需要你替我陪伴在安娜身边。” “噢……那你为啥不自己……” 克里斯托夫用脚碰了一下奥拉夫，打断了他的话。 “嘿！你碰我干啥？” 奥拉夫看向克里斯托夫，不过在小雪人看到后者的眼神之后便明白原因了。 艾莎哪能不明白奥拉夫要问啥。随即说： “我有我必须履行的使命。” “噢，我知道了，我理解。艾莎。” “你们，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安娜！” 艾莎看着面前的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再次强调了一下她心中放不下的事情。 “你放心吧，艾莎。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对家人的承诺定会用身心去履行。” 克里斯托夫知道，安娜和阿伦戴尔永远是艾莎心里最大的牵挂。如今艾莎有不得不离开阿伦戴尔，离开安娜的理由，自己就必须担负起照顾和保护安娜的重任。这是一个绝不允许失败的考验，不仅关乎承诺，更关乎爱。 “谢谢你！克里斯托夫！” 未等克里斯托夫回应，艾莎忽然起身靠近克里斯托夫，俯下身子对前者小声附耳而言。 这引来奥拉夫和斯特的一阵好奇。 “你不会介意我去做这件事情吧？” 艾莎对克里斯托夫说完悄悄话之后，又站起身形对克里斯托夫说道。冰蓝色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双手的手指又下意识地揉搓起来。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去那么做的。” “没关系，艾莎，你尽管去做吧。” 克里斯托夫看着艾莎有些变得不自然的表情说道。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了，不过放到现在来看更多的缘由还是出于我自己的一种好奇心吧。” “嗯嗯，等下次回阿伦戴尔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的。” “嗯嗯，好的。这事儿不着急，你尽管先去忙北地森林和北乌卓族的事情就好。” 克里斯托夫又将刚刚捡起来的书拿在了手里。 “谢谢你，艾莎！” 他向艾莎道谢说。 “不用谢。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 艾莎冲着克里斯托夫笑了笑，然后向房间门口走去，又转身说道：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赶快休息吧。” “好的，你也是。” “晚安！” “晚安！” 艾莎又朝房间里多看了几眼，便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留下了仍旧是一脸好奇的奥拉夫和不明所以的斯特。 克里斯托夫冲着房门的方向呆望了几秒钟之后就又低头学习起自己才看到一半的那本关于贵族礼仪的书来。 ☆ 后半夜，除了呼呼的风声，一切又都归于静谧之中。 此时在北山冰宫正门对面的雪地上，一个无论是个头大小还是身形都酷似奥拉夫的雪人逐渐在这寒夜里被一股夹杂着冰雪、树枝和其它杂物的奇怪旋风凝塑成形。 之后这个“奥拉夫”便迈起看起来非常不协调的步子，身体摇晃得就像一个被某种力量操纵着的提线木偶一般，缓慢而机械地朝着峡谷上那座连接着冰宫正门的寒冰栈桥走去…… 第八章 南埃尔斯的麻烦 随着阿伦戴尔的大部分事宜被安排妥当，艾莎在安娜加冕日之后的第三天上午便在妹妹安娜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阿伦戴尔，启程去了北地森林。 此后的几天里，无论是阿伦戴尔还是北地森林，都显得比较平静。姐妹俩的生活也都是各自按照各自的节奏，按部就班，无波无澜。 艾莎开始慢慢了解并尝试适应北乌卓人以游牧和渔猎为主的生活习惯，并让自然之灵的魔法重新发挥出它们早些时候在北地森林里应有的作用。 而安娜也按照之前姐姐艾莎对自己指出的关于处理国家政事的要点，再加上在身边的凯伊的帮助之下，开始一点一点地适应起女王的各项日常工作。 克里斯托夫则继续在如何让自己变得更适应“安娜的节奏”的路上努力地奋斗着。 只不过与阿伦戴尔的平静不同，此时位于其南偏东方向将近二百公里的南埃尔斯王国，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而这个麻烦，也将会在不久的未来深深地影响到阿伦戴尔，以及在这片地区里的所有国家。 某日下午，在南埃尔斯王国的首都南埃尔斯堡郊外一处偏僻的马场里，有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正在弯着腰辛苦地劳作。 马匹粪便与草料腐烂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使得这里的空气异常难闻。破旧简陋的房舍和马厩也表明这里并不是南埃尔斯王国饲养皇家马匹的地方。 刚才那个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劳作的身影，便是南埃尔斯曾经的十三王子，汉斯。 因为三年前他在阿伦戴尔王国愚蠢且糟糕的表现，不仅让南埃尔斯在之后与阿伦戴尔的国际交往中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更让南埃尔斯的国际形象一落千丈。 所以，汉斯刚刚被阿伦戴尔方面遣返回国，就被削去王子的爵位，被他的父亲和哥哥们发落到了这里，做着如此令他不堪的工作。 现在的太阳已经接近了西边的地平线。在这座萧索破败的马场里，汉斯刚刚完成自己一天的工作任务。 此时他站在装满马粪的推车旁，将手里的铁铲铲尖向下，深深插进他脚下泛着潮气的泥土中。 不知是因为仍旧有些晃眼的太阳光，还是因为劳作时淌出的汗水流进了眼里的缘故，汉斯把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 当然，他并不担心还会像两年前那样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大雪球从天而降，把自己砸倒在一旁的“劳动成果”里。因为此刻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狼狈，不在乎再多加上一笔。 正当他沉思之际，感觉自己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声音。在不动声色之中，棕色的眼眸缓缓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然后突然一个极速转身，猛地向身后挥出一拳。 “嚯！想不到十三弟的耳力和武艺依然没有退步。” 一个身影看着停在自己面门前不足一厘米的拳头，面不改色地说道。 看清来人面容之后，汉斯果断收起拳锋，半阴着脸。 “三哥这是又来调侃我了啊。” 来者正是南埃尔斯的三王子拉尔斯。 此时他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三弟，粗棉布组成的衣服上沾着片片或深或浅的污迹，有的污迹还重叠在了一起。暗红色的头发已经拧成一团一团的块状，好像因为长时间没有浇水而板结龟裂的泥土，还有几根干草夹杂其中。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儿。除了模样还算英俊之外，已经没有了一丝王子的气质。 “我想你应该去洗个澡了。” 拉尔斯对汉斯说道。 “呼！我在这里都三年多了，已经不在乎自己身上到底干不干净。或许要怎么完成好自己一天的工作任务，以期分到更多的食物，才是我在这里唯一要在乎的事情。” 汉斯走向一旁的马棚，伸手摸了摸正在安静吃草的马儿，又懒洋洋地靠在马棚下边布满裂痕的木柱上，嘴里衔着一根刚从马槽里拿出来的干草，上下微微晃动着。 “至少你心里没有甘心一直这样下去。” 拉尔斯看着汉斯的眼睛，一直手扶着弟弟的肩膀，丝毫没有嫌弃对方身上的脏臭。 “你现在的表现，更像是在卧薪尝胆。” “何以见得？” 汉斯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随即变成了玩味。 “我敢说在南埃尔斯，除了咱们父王和母后之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这样装糊涂呢？” 的确，在南埃尔斯的一众王子当中，也就三王子拉尔斯和他这位排行老幺的十三弟走得近一些。 因为汉斯这个很不吉利的排名，其他王子都不把汉斯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屑于和他交流，而且还时常捉弄和欺负他。 而对于拉尔斯，也因为他对汉斯不同于自己其他兄弟的态度，让其他王子也或多或少有些疏远他。但拉尔斯的直觉告诉他，汉斯身上具备的潜质绝不输于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南埃尔斯王族，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人之处。所以，他不仅仅是同情自己这位最小的弟弟，而且还抱着一个在凶险的王族兄弟之争中，找寻出一个相对可靠的“同盟者”的态度帮助汉斯。 “哈哈哈……” 汉斯吐掉嘴里的干草，仰面而笑。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关于你的。” “噢？” 汉斯露出些许惊奇的表情。 “父王已经赦免了你的罪过，并恢复了你的王子爵位和待遇。” “是吗？我怎么感觉这听起来有些好笑？我不知道能有什么事情让我的父王想起我这样一位已经把他老人家的脸都丢尽的不肖子，还有让我那其他十一位‘亲爱’的哥哥们轻易让步的呢？” “当然是出现了比你在这里接着喂马更麻烦的事情。” 拉尔斯收回搭在汉斯肩上的手臂，也抬头看起了正在下落的太阳，让自己整个人都沐浴在这即将消逝的夕阳里，洒满金黄光亮的地面上被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想必你已经知道阿伦戴尔的安娜公主现在已经登基做了女王这件事情了吧？” “我当然早就知道了。” 汉斯露出了些许后悔的表情。 “要不是我当年太心急，现在或许我就是阿伦戴尔的国王了。” “嗯嗯。但是以我这次出访阿伦戴尔的感觉来看，就算你当年放缓你的‘节奏’，或者是艾莎没有因为她冰雪魔力的暂时失控而逃离她的王国，你也未必能轻易达成你的目的。因为那个女人，无论是心智，还是硬实力方面，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噢？是吗？” 汉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认同三哥的感觉。 “我承认，那个女巫的冰雪魔力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打败的。但是在心智方面，如果她也有那么强的话，那当年她在自己的冰雪魔力暴露之后就不会选择逃走了。更不会因为之后我的几句话就丧失了战斗力，受制于我。” “嗯。或许是做女王这三年让她在心智方面有所成长，也或许是因为她隐藏得太深，也或许因为别的什么。当然，眼下那都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再讨论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拉尔斯在汉斯面前踱起了步子。 “目前有一个非常棘手的事情已经摆在了南埃尔斯面前。” “什么事情？” 见三哥转了话题，汉斯也没再在之前的话题上做太多的纠缠。 “今天上午，帕庭帝国派人过来拜见咱们的父王了。” “帕庭帝国？不是正在与东欧和西欧各国打得正热闹的那个国家吗？听说还在美洲、非洲和远东的亚洲一些较弱的国家抢占了不少殖民地和各种资源。与我们北欧诸国一向素无瓜葛，他们的人突然到咱们这里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他们现在脑子里异常热衷的‘扩张计划’。” 拉尔斯停住脚步。 “我得到的消息是帕庭方面要求南埃尔斯出兵攻打阿伦戴尔。” “什么？攻打阿伦戴尔？” 汉斯脸上露出了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帕庭帝国这群人是不是四处打仗打上瘾了啊？虽然经过近三年来的迅速发展也没能让阿伦戴尔摆脱‘北欧军事实力最弱国家’的地位，但正如我前面刚刚提到的，那个艾莎的冰雪魔力非常强大。这个在我们这片地区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她的魔法力量足以弥补阿伦戴尔在军事方面的弱势。” 汉斯说道。 “我知道阿伦戴尔在某些特定的物产和资源上有着极其丰富的存量，也是扼守着阿伦峡湾和斯卡格海峡的战略要地。但就算要靠武力手段强行夺取这些利益，也不会有人愚蠢到选择在他们那个“魔法女王”艾莎的魔法力量正值鼎盛的时候去招惹她和她的国家。就三年前我在阿伦戴尔对她的冰雪魔力的直观感受来看，她一个人的力量就足以抵得上数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且这还仅仅是她三年前的表现。” “谁说不是呢。” 拉尔斯有些担忧地说道。 “但帕庭的人说如果咱们不去打，那么他们就不再保证南部群岛周边的航路是安全的。而且还提到他们的国王图瑞卡二世会以一种‘令人遗憾’的方式‘拜访’南埃尔斯。”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汉斯愤怒地说道。 “没办法，帕庭帝国目前的军事实力要远远高于南埃尔斯。借着欧洲拿破仑战争之后的一段夹缝时期，他们的国家以不可思议的发展速度迅速壮大起来。随着几场势不可挡的吞并战争之后，如今的帕庭已经成为整个欧洲，乃至世界上都首屈一指的超级大国。” 拉尔斯正色说。 “他们既然那么强，怎么不自己出兵去打，反倒非要拉上我们一起？” 汉斯问道。 “正如你刚才说的那个样子，他们虽然疯，但并不傻。帕庭帝国的实力虽然极其雄厚，但似乎也有些忌惮艾莎的冰雪魔力，在没试探出虚实之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在我们北欧诸国里，南埃尔斯又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地方国家，所以咱们就成了帕庭帝国试水阿伦戴尔首选的‘试验国’。” 拉尔斯说。 “而且据说受到威胁的不仅是我们，还有在这一地区的实力仅次于我们的威士顿公国。帕庭这次在遣使访问南埃尔斯的同时，也派出了一支由八个师的海陆军队组成的庞大舰队航向威士顿，准备对其进行‘友好访问’。当然，他们此次前来‘照顾’我们的舰队足足有二十个师的兵力。” 拉尔斯继续说着。 “现在这些战争机器的先头部队已经部署在南部群岛西南方向不远处的洋面之上，随时可以对我们发难。” 听了三哥的叙述，汉斯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 虽然此时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这群战争疯子准备把南埃尔斯当成冰雪魔法的“炮灰”的愤怒和对他们不敢自己作为的鄙视，但对方强大到让人咋舌的军事实力也不得不让汉斯重视起来。 要知道，整个南埃尔斯王国的海陆兵力全都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有十一个师而已。而对方在集结起数百万人的兵力在与西欧和东欧的各个强国，还有他们在海外的各个殖民地上同时进行大规模作战的同时，竟然还有余力派出将近三十万人的海陆部队来到北欧地区。 不过，汉斯突然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次危机做些什么，这次的机会对自己来说简直是恰到好处，千载难逢，即使这其中充满着万分的凶险。 “话说我现在明白了我的其他哥哥们为啥不反对父王对我的赦免了。” “嗯嗯。帕庭方面只给了我们五天的考虑时间，让我们必须做出明确答复。否则在第五天的午夜，整个南部群岛都将在他们的战舰发出的隆隆炮声之中陷入一片火海。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南埃尔斯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而且，由于牵扯到阿伦戴尔，父王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因为整个王国里只有你对那里的那双奇幻姐妹最有发言权。” “看来我现在可以去洗个澡了。” 汉斯似乎是已经计划好了什么，两侧的嘴角慢慢向上扬起。 “十三弟，眼下这件事情虽又给了你带来了展现自己的机会，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取舍有度，要明白什么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拉尔斯看到汉斯的表情，就已经把他此时的心态看了个十有八九。 “三年前，你在阿伦戴尔犯下的错误也有我的份，如今我不想你再因为某些事情迷失了自己，犯下大错。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三哥。同样的坑我不会再掉进去第二次。” 汉斯回答道。 “这次多谢三哥了，我一定会记得你对我的好！” “嗯嗯。” 拉尔斯摆摆手，他不确定汉斯是否真正明白自己话里的含义，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在必要的时候，就算不是为了汉斯，自己还是会出手做些什么的。 “你赶快去收拾一下，今晚七点咱们父王会在城堡的大议事厅里主持一个紧急会议，不要迟到！” “好的，我知道了。” 汉斯回应说。 “行，那晚上见。” 说完，拉尔斯又拍了一下汉斯的肩膀，转身离开了眼前这个破旧的马厩。当他走到大门口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汉斯，才上马疾驰而去。 汉斯望着拉尔斯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此刻他脑海里浮起小时候的一幕，那是在自己五岁生日的时候，其他哥哥们抢走了父王给他的生日蛋糕，把它糊在了马屁股上，让自己去舔。自己刚对此表示出一点愤怒，便引来一顿围殴。最后还是三哥拉尔斯叫来了母后，才制止了这一切。 还有三年前自己被打发去北方小国阿伦戴尔参加艾莎公主的加冕礼，拉尔斯在自己临行前偷偷递给自己的那张写着“见机行事，取而代之”的字条。 再加上刚刚最后他对自己说的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这些一直都让汉斯琢磨不明白，自己这位三哥，到底和其他几位哥哥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算了，还是做好眼下之事吧，晚上的这场宫廷会议，对自己来说注定没那么容易度过，这是自己复出之后最重要的一次考验，必须小心应对。 想到这里，汉斯走向院子边的马棚，从中牵出了一匹马，溜达出大门并上锁之后，也策马离去，没有再回头多看这里一眼。 ☆ “叮铃铃……” 随着一阵清脆的摇铃声，一艘大型三桅木结构客运帆船迎着夕阳的霞光稳稳地停靠在了阿伦戴尔港的二号泊位上。 船上的水手们麻利地朝护栏外的码头抛出一根根结实的纤绳，由码头上的专门从事船只接驳工作的工人将它们牢牢地缠绕固定在被深深打入地面之下的铁制锚钉上面。 随后，船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旅客们便有序地从临时搭放在船只甲板上与码头之间缝隙的木板上走下来，融入进这个再一次被傍晚的金霞覆盖的美丽国度之中。 自从三年前艾莎加冕为阿伦戴尔女王以来，一些来自周边地区甚至更遥远的一些地方的人都拖家带口选择来到阿伦戴尔定居。 因为在他们看来，阿伦戴尔不仅仅是个风光秀丽、物产丰饶的宜居之地，而且这里宽松的移民政策和女王艾莎强大的冰雪魔力也亦是他们要长居于此的重要原因。 毕竟，有谁不愿意在这样一位集善良、美丽、智慧和无与伦比的魔法力量于一身的女王的治下生活呢？ 尽管现在安娜接替艾莎成为了阿伦戴尔的新任女王，也未曾动摇有越来越多的人抱着这样的心态来阿伦戴尔居住的热情。 而随着这些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移民到来的同时，许多阿伦戴尔人从没见过的新鲜事物也被带到了这里。 而恰恰就是这些新鲜事物，使得阿伦戴尔在经贸、科技和军事等诸多领域都取得了重大的发展和进步。 这完全得益于艾莎在继续深入贯彻其父艾格纳“平等”与“博爱”的治国理念的同时，又增加的“开放”与“包容”的新策略。这也是艾莎叮嘱安娜要继续坚持执行这个政策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在刚刚那群下船的人当中，却混杂着一些居心叵测的不速之客，妄图实现某些他们见不得光的阴谋。 而他们当中一部分人或许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领到自己的任务，踏上阿伦戴尔这片土地之后，他们原本所在的国家便即将陷入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之中。 而这场终将席卷到包括阿伦戴尔和南埃尔斯等国家在内的整个北欧地区的剧变，也将就此彻底改变他们这些人的使命和命运…… 第九章 涌动 晚间的最后一缕阳光已经彻底没入了西方的海平面之下，天色显得愈加晦暗。 此刻在南埃尔斯王国的城堡里，却是是灯火通明。 南埃尔斯的国王乔克努正坐在大议事厅正面的一张长桌前，半低着头，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他的身后挂着一幅巨型徽章，两只对称的金色雄狮张开四条腿侧身站立，它们的前爪共同托举着一顶王冠。雄狮身后各有一把立起来的剑组成了徽章的边缘。象征着这个国家的尚武精神和王权的至高无上，不可侵犯。 现在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应国王发布的命令，南埃尔斯王国的重要王室成员和各路公爵贵胄们已经齐聚一堂，准备参加这一场即将连夜召开的紧急会议。 随着大厅里的人渐渐增多，这里很快变得嘈杂起来。乔克努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虽然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场下顿时变得安静了不少。 “陛下，我们该开始了吧？” 站在乔克努身边的一位大臣提醒了一下面前的国王。但是乔克努没发一言，又开始托着下巴用手指轻敲桌面。 “父王，会议该开始了。” 大王子加勒布又提醒了一遍。 “再等等。” 乔克努一边回应，一边用自己犀利的目光再次扫过大厅里在场的一众大臣和贵族。当然，重点还是放在了他这十几个儿子身上。 听了这句话，加勒布也环视了一下周围，该来的人都已经到了，好奇父王这还是在等谁？他忽然注意到老三拉尔斯也在张望，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还差一个，自己的亲兄弟，老幺汉斯。 “不好意思！诸位！我来得有些晚了！” 随着厅门处传来一阵轻轻推门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王子风貌的汉斯走进了大厅。风度翩翩的他随即向在场的父王、各位兄长和王国中几位老臣们行礼，之后便退到一边，和几位大臣站在了一起。 汉斯的到来让在场的许多大臣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样并不是因为汉斯几个小时之前还是一个浑身脏臭的马倌，而是他为什么还会被恢复王子身份，来参加这样一个紧急会议。他们并不认为即使王国面临困局，他就能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在他们的眼里，汉斯连凑数的资格都达不到，相反他们还认为汉斯的到来也许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看到十三弟的到来，加勒布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而后者也注意到了这个。出乎意料地朝加勒布怼回一个满不在乎的眼神。这让加勒布感觉很不爽，汉斯竟然在挑战他。 “来，汉斯，你过来，站在我边上。” 国王乔克努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引得大议事厅里的人又是一阵议论，特别是除了拉尔斯之外的其他十一位王子，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汉斯，很不理解父王今天这是怎么了。加勒布心底更是升起一阵无名业火，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好了，我宣布会议现在开始！” 乔克努停止了敲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众人大声说道。大厅里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在场的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今天上午帕庭帝国派遣大使拜见我的事情。目前在我们西南边这位强大且蛮横的邻居突然要求我们派兵攻打阿伦戴尔，不然就扬言覆灭我们南埃尔斯王国。的确，单论军事实力，南埃尔斯可以做到力压阿伦戴尔，但是我们都知道阿伦戴尔的前任女王艾莎，拥有着威力强大的冰雪魔法，三年前我儿汉斯已经见证了这一点。” 说到这儿，乔克努看了一眼刚才走到自己身边的汉斯，随后又继续说。 “所以说如果我们冒险去进攻阿伦戴尔的话，艾莎一旦用她的冰雪魔力展开报复，南埃尔斯极有可能会面临毁灭性打击。但帕庭帝国目前远高于我们的军事实力同样也可以毁灭我们。不知诸位卿家可有良策帮助我们的王国应对眼下这样的局面？” 话毕，大厅里的众人们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我认为应该昭告国民，在我国境内重金寻找魔法师来应对。” 一位大臣斗胆发言。 “不行。且不说我们王国里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人，就算能找到，那他的能力又怎么样？会不会甘心被驱使？而且在时间上也不允许。不行不行。” 另一位大臣反驳道。 “我认为就应该拉开阵势和那个帕庭帝国干一仗，就算实力悬殊又怎么样？我们维斯高家族啥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南埃尔斯人并不是吃素的。” 八王子鲁迪说。 “不行。八弟，你这是意气用事，我们的荣誉固然重要，但现在还远不到为荣誉而牺牲整个国家的时候。” 大王子加勒布否定了他弟弟的看法。 “我看就和阿伦戴尔开战吧，只要提前掌握艾莎的动向，就算她发觉了，我们早就打下阿伦戴尔了。” 九王子鲁诺又说道。 “而且我们可以在开战之前先采用暗杀的手段伺机除掉那个冰雪女王。没了她，阿伦戴尔就不堪一击了。” “那么如果一旦刺杀失败，事情败露，艾莎的报复又怎么办？我们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里扮演的就是炮灰角色，帕庭之所以让我们出兵就是为了要试探艾莎冰雪魔法的真正实力。如果我们打不过艾莎，败退回南埃尔斯，帕庭就会比现在更容易吃掉我们，转过来还能卖给阿伦戴尔一个情面，再想其他的办法。如果我们能打败艾莎，攻占阿伦戴尔，我不相信，帕庭就会那么老实地只从那边运走一些矿产资源。而不是强行夺取我们的成果，趁我们战后力虚的时机同时吞并我们两个国家。这样的后果是我们无法承担的。” 三王子拉尔斯提出了反对。顺便看向父王身边的汉斯，给他稍稍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会意。 鲁诺无言以对，刚才被大哥否定的鲁迪也是气得用双眼看向了别处。 接下来又有许多人相继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乔克努饶有兴致地听着手下大臣们和自己儿子们之间的发言。不过他们提出的想法能起到的作用着实不大。 “那么，我倒是有一些想法，还请父王、列位兄长，以及诸位臣工参议批评。” 安静多时的汉斯突然说话了。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汉斯的身上，乔克努也侧身看向身边这位自己最小的儿子，这位三年前在阿伦戴尔有着糟糕表现的人，到底有什么见地可以有效解决眼前南埃尔斯所面临的危机。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南埃尔斯这一仗肯定是避免不了了，现在我们唯一需要思考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打这场战争，才能在这场危机中保全王国，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汉斯分析道。 “听说我们的邻国威士顿也同样受到了帕庭的威胁，是这样吗？父王？” “没错。” 乔克努并不惊讶汉斯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因为做为这个王国的一把手，他很清楚自己这十三个儿子之间的关系。自己决定恢复汉斯的王子爵位，必定会招来其他人的不满。但南埃尔斯眼下也只有汉斯才是对阿伦戴尔，对那里的一双奇幻姐妹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他在目前这场危机中所起到的作用无人可以替代，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我们现在都知道，为了在我们北欧地区作战，帕庭帝国派出的兵力就像蚂蚁窝的蚂蚁一样多。而且他们的武器装备也要优于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好打大仗和持久作战的准备。” 汉斯继续分析。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里，各方的兵力和武器装备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变数，唯一也是最大的变数就是艾莎的冰雪魔力，因为它属于非常规战力。而对于现在的我们，帕庭的军力与艾莎的魔法都是我们忌惮的，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在尽量保存我们的实力的同时让这两个双强因素直接发生对抗。” “想法不错，但帕庭也不是傻子。刚才我说过了，他们把我们推上对抗阿伦戴尔的第一阵目的就在于此。如何能让他们对抗起来呢？” 拉尔斯又提出了问题。 “这就需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掩人耳目了。” 汉斯回答。 “而执行这个非常手段的人，我恐怕就是最合适的那个。” “哦？那你要怎么做到这一点呢？” 乔克努听了汉斯的一番话，心想自己这第十三个儿子在谋略和大局观上有点儿让人刮目相看了，联想到他在其他王子们的欺侮之下长大，还能有如此表现，让他这位做父亲的感觉很不可思议。或许自己本应该在他成长的过程中给予足够多的重视，他说不定就能表现得更加出色。 汉斯眼珠转了转，向身旁的父亲附耳言语了起来。这个举动让其他的王子和大臣们感觉都很不高兴，明明是大家一起来出主意，这个汉斯竟然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只有拉尔斯，对此并不以为然。 “现在我决定，将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和陆军第八师的指挥权交与汉斯。” 乔克努听完汉斯的耳语之后，毫无征兆地面向在场的众人宣布了自己的命令。 “另外，明天就通知帕庭方面的来使，南埃尔斯同意出兵阿伦戴尔。” “为什么？父王！” 加勒布竟然不顾此时应有礼仪喊了出来。除三王子之外的其他王子也纷纷用眼神支持着自己的大哥。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也可以过来和我说，或者直接宣布出来。” 乔克努说。 “或许我可以收回成命。” “我……” 国王的话让大王子哑了口，虽然他不甘心，但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建设性想法，而且父王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现在也只好忍了。 本来计划要开一宿的紧急会议，在汉斯的一番入理的分析和国王很突然的拍板之令下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收了场。大部分参会的人脑子里都带了无数个问号和感叹号离开了南埃尔斯王宫。 也只有汉斯在舒了口气之余得意地想到，自己已经成功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自己的舞台将会回转到阿伦戴尔，他暗暗发誓，自己不仅要从这个让他跌到的地方重新爬起来，找回他失去的荣誉，还要堂堂正正地收获更多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当然，对于自己的突然复出和受到重用必然会引起那些亲兄弟们的敌意，汉斯也亦有所估量。不过正如下午他在郊区的那个破马厩里与三哥拉尔斯对话时所想到的那样，纵有万分凶险，自己也必须牢牢抓住这个可以让自己翻身的机遇，以向他人证明自己的优秀。 ☆ 夜晚的阿伦戴尔城渐渐地安静下来，天上的星光、道路两侧摇曳的街灯与房屋里透出的灯光一起，如往常的夜里一样，点缀着这座即将入睡的城市。只不过似乎有的人并没有准备享受这即将到来的安睡时光。 “在这片土地臣服于帝国的脚下之后，帝国可以完全保证您的利益不受动摇。” 此时在城里的一处大宅邸的密室内，有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对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发老者进行着一场秘密对话。这个中年男人手中还把玩着一个被牛皮纸包裹成一个有砖块大小的小纸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而且作为阿伦戴尔一位位高权重的老臣，想必您应该不止于满足这个东西所带给您的利益吧？或许凭借您多年经营的势力，您现在已经对某些‘更大的利益’有所打算了，不是吗？” 中年人随手把牛皮纸包扔到一旁大概有一米多高，长和宽都有两米的大木箱子之上，等待着自己对面的那位老人的回话。而那个大木箱子打开一道缝隙的箱盖之下，露出了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的一排排的像刚才那样的包裹好的砖块状的牛皮纸包，边缘缺失的恰好是刚刚被扔过来的那块。 “而帝国可以帮您轻易实现那个‘更大的利益’。” “这得容我考虑考虑。” 站在中年人对面的老者回应道。他看了一眼那个大木箱，随后低头陷入沉思。 “哈！这还有啥值得考虑的呢？” 中年男人向后倒退了几步，靠在了那个装有一整箱不明货物的木箱上，双臂抱胸，略有玩味地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阿伦戴尔的法律里，贩运这些东西可是会被处以极刑的。如果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一旦被查实和您有关，恐怕后果可不只是失去现在的地位，然后被永久逐出阿伦戴尔那么简单了。” “你！……” 老者对于自己面前这个晚辈说话的语气感到非常不满，但对方说的话却又是那么真实地无法反驳，更何况现在他背后还有个比阿伦戴尔强大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帝国。自己当初决定做这个生意的时候也早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也罢，反正做都做了，而自己也正有继续做大的心思，也提前做出了部署。索性就做到底，如果最后成功了，自己所收获的利益就远不止这箱货物的价值可以相比的了。 “好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反倒是你们，凭什么就那么自信能轻易打败我们前女王艾莎的冰雪魔力？”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帝国既然决定要对这里动手，就必然有了能有效应对那个冰雪魔法的方式。您只需要扮演好您在这里的角色，配合好帝国的进攻计划就可以了。” 中年男人狡黠地说。 “下一批货物会在几天后你们这里的先王雕像落成仪式的时候随着一艘国际货船运到这里，可一定要做好接收准备噢！老前辈！我可不希望这会变成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合作。哈哈！” 不等老者回应，这个人便径直离开了这间密室，仿佛他才是这个大宅邸的主人一样。留下了这位脸上表情异常难看的阿伦戴尔老臣，还有他愤愤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 第十章 帕庭帝国的野心 太阳渐渐地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又在人们忙碌之中开启了它的节奏。但处在阳光照耀下的这片陌生的土地之上，并没有因为它的到来而增添多少色彩。相反，隐藏在黑夜里的诸般灰暗，反而全都随着阳光的出现而显现了出来。 虽然今天是个大晴天，但走在这座城市里的街道上望向天空，却看不到蓝天和白云，代之以漂浮在空中的细小的尘埃，给这里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幕。 阳光透过这些灰霾，只给这片大地留下了一片惨白色。道路两旁的商铺和民居，都是以灰色调为主体的砖石构建而成，甚至在这片土地上鲜难得见的或绿或红的植物，也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就连一条穿城而过的大河当中，也流淌着泛着浓重的灰色水花的河水。 似乎在这座城市里，除了街道上的行人和不时从各种不明用途的建筑物的烟囱里冒出的白色蒸汽和烟尘，整个空间都是灰色的。 城市中部矗立着一座高大宏伟的城堡。与周围大部分的砖石结构的建筑物不同，这座城堡的外观全部由钢铁构成。一块一块形状各异的钢板完美地拼接在一起，组成了城堡的外墙、大门和塔楼。也只有高墙之上的窗户，才可以看到少许的木条、石块和玻璃结构。 城堡城墙上的垛口，每隔十几米就有一门被从地面上伸出的粗重铁链固定的轮式铁炮，黑漆漆的炮口正对着城里的贫民区。每门铁炮车周围都有六名身穿灰色军服，背着长杆火枪的士兵把守着。 这座充满了灰色的城市，便是帕庭帝国的首都，帕摩恩堡。 此时，在城堡内部的某个大厅里，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陛下，据下边的人来报，南埃尔斯已经在昨天上午同意派出一支由两万人组成的部队攻打阿伦戴尔了。但威士顿方面却出了点儿状况，那个老公爵对于我们提出的要求非常不满。” 一个大臣模样的人在对着自己面前穿着华丽，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说着。 那个男人正背着手，背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大臣，凝视着自己眼前墙面上挂着的一张巨幅世界地图。 他的左边，还站着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老年男子，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向前交叉的手里还握着一杆银色的长烟斗。 右边则站着一位同样面无表情的中年军官，领口和臂章上的军衔标志都显示着他不一般的身份，别在他胸前灰色军服上的十几枚军功章则是他出众领军能力的证明。 “是吗？” 仍在看着地图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但仅仅是这句简单的词组已经将他饱含威慑力的气场流露无余。让刚才做汇报的那位大臣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 “不过陛下请放心，我们先期派到威士顿内部的特工人员已经配合外围的帝国军队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相信威士顿会很快同意我们的要求的。” 大臣继续说道。 “嗯。” 背着手的男人慢慢转过身来，满是胡茬的下巴之上是一副威武而冷峻的脸。头顶上戴着的一顶正中间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和在其两侧呈对称状分布的两颗较小一些的蓝色宝石的黄金王冠似乎很有份量。如果将这顶王冠戴在一位瘦小的人的头顶上，恐怕会直接压垮他的身体。 “但同意出兵的南埃尔斯以‘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争’为由要求我们必须在作战之前把具体的作战方案和细节知会他们，并要给他们留出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做相关准备。” “嗯嗯。”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对大臣说的这个情况似乎并不太在意。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花招不成？” 中年军官开口说道。 “就算有什么花招，在帝国强大的军力面前也是施展不开的。” 灰色长袍老头也说话了。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将不值一提。” “话虽这么说，斯提姆首相，我们这样胁迫他们参战是不是有些太直接了？” 刚才那位做汇报的大臣又继续说。 “毕竟阿伦戴尔的那位冰雪女王的魔法力量看上去似乎太过强大，这样无异于让他们自己往火坑里跳。为什么不采取稍稍缓和一些的方式呢？” “帝国在西欧和东欧的战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在东亚和美洲，还有非洲的局面也是一片大好。但大动员、长战线和持久的作战对帝国的资源消耗很大。而北欧的阿伦戴尔，不仅占据着重要的地理位置，而且他们国内还有着丰富的金属、水晶和钻石矿藏以及地热能源，并且还是该地区最大的粮食产出国。这些都是帝国目前所急需的战略资源。还有一点，做为国际上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贸易中转站，这些年阿伦戴尔国库里所积累的财富也是相当可观的。为了尽快取得这些资源和利益，我们不能在北欧诸国身上耗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斯提姆说道。 “可我们不是一直在向包括阿伦戴尔在内的许多弱国出口着‘香料’呢吗？那样攫取的收益也不少啊” 大臣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些收益对帝国目前的战争消耗的支持力度很有限。而且在我们完全控制那些国家之前，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规模太小，而且随时都可能会中断。所以还不如像对待其它地方一样直接通过武力手段夺取阿伦戴尔的资源，继续以战养战。北欧地区相对强大些的威士顿和南埃尔斯都是极其富有野心的国家，我们不能放任他们慢慢获取阿伦戴尔的财富，从而发展起来。所以我们要让他们在这个不合适的时机下提前走出这一步，逼迫他们一下很有必要。况且，我们也决不允许阿伦戴尔在魔法的护佑下快速发展壮大。” 说到这里，斯提姆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那威士顿和南埃尔斯绝不会甘心被咱们驱使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那位威斯顿公爵就在他的国家内部公然反对帝国对他们提出的要求。而南埃尔斯虽然在表面上应允，但背地里肯定也藏着不少猫腻。” “这是自然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在我们的军力和艾莎的冰雪魔法之间选择哪一个去面对，都将是一个极为不利的局面。所以他们当中肯定会有些人宁可选择和我们拼命，也不愿意去招惹那个冰雪女王。所以帝国有必要让他们亲眼见识并感受一下我们的实力，要让他们意识到帝国完全具备可以轻易毁灭他们的能力。同时也给他们一点儿希望，要让他们认为与帝国合作一起面对那个艾莎的冰雪魔法，还是有发起挑战并取得胜利的可能性的。就像我刚才提到的，阿伦戴尔丰饶的资源和重要的地理位置也是这两个地区国家已经觊觎许久的‘肥肉’，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尝试一下。想必威士顿和南埃尔斯最终都会做出‘明智’的作为。” 斯提姆继续说道。 “况且据我所知，那个艾莎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轻易使用她的冰雪魔法的，特别是在有可能对她身边的人和她的国家造成巨大伤害的时候。” “话虽如此，但那个艾莎终究还是我们的障碍。我可不相信当自己国家受到威胁和侵略时对她来说不属于‘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们都特意了解过她的过去，特别是她的冰雪魔力最高光时刻的威力表现，帝国真的有把握对抗这样的魔法力量吗？” 大臣又说道。 “她的冰雪魔法即使再强，毕竟也只是一个人。” 还未等斯提姆答话，中年军官却又接上了大臣的话头，脸上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刚才那位说的话加起来总共还不到十个词的帕庭国王也仍在静静地听着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位得力的手下干将们之间的讨论。 “借用一个东方国家的古话来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难架群狼。’况且我帕庭帝国无论从军队人数还是武器装备上都可以完全碾压阿伦戴尔，我们就在阿伦戴尔给她来个多点开花，看她怎么应对。” “也不要那么轻视她，所罗门将军。” 斯提姆回应道。 “据说她现在已经融合了他们那里北地的自然之灵，除了她自己的冰雪魔力，可以说几乎掌控了大自然的大部分元素之力。虽然我是个科学家，但我亦对魔法有着长久而深入的研究。从我多年的研究成果来看，这种自然魔法所蕴含的力量不可小觑。”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这种自然魔法强在哪里。看看是工业革命下的坚船利炮强大，还是她所谓的自然魔法强大。” 中年军官依旧充满着不屑。 “嗯。和强者较量的过程是一种享受。以我个人来说，我倒是非常想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冰雪女王。不过刚才你引用的那个东方古语还是有些偏差的。我们帕庭可不是狼，而是一头大象，一头具有着钢筋铁骨的大象。谁敢阻挡我们的脚步，无论他是谁，有多强大，我们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碾碎。” 灰袍老头斯提姆走到这个大厅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城市，眼神里显出狠厉之色。抬起手臂狠狠地攥成拳头。此时离城堡较近的一处建筑物的烟囱里冒出的蒸汽也随着他的握拳动作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拳头形状，不过一瞬间就消散了。 “诸位卿家，此役对我们帕庭帝国至关重要，希望大家共同努力，不仅要让帕庭的旗帜飘扬在阿伦戴尔的北山之巅，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要在泰晤士河、埃菲尔铁塔、胡夫金字塔、万里长城、富士山、玛雅神庙等这个世界上更多着名的地方看到它美丽的风姿！” 帕庭帝国的国王图瑞卡二世也踱到窗前，看着在自己治下正在隆隆运转的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一切为了帝国！” 在场的其他人同时喊道。也只有斯提姆的眼神里，再次闪过了一丝其他人不易察觉的神秘色彩，让人无法琢磨。 ☆ “你真的有把握击败那个阿伦戴尔的冰雪女王艾莎么？斯提姆卿家？” 晚饭时间过后，身着便装的图瑞卡二世低调地造访了帝国首相斯提姆的宅邸。 他顺着宅邸中一条偏僻的走廊和一段向下的楼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隐秘在这座宅邸深处的一间地下室里，对着正在一个大工作台前摆弄着小金属零件的斯提姆说道。 “我希望帝国在那里的投入是值得的。” 这里虽说是地下室，但天花板上的一盏盏明亮的汽灯把这个宽阔的空间照得跟白天一样亮。各式各样的不知名的机器整齐有序地摆放着。齿轮咬合发出的“嘎嘎”声，各种金属部件相互碰撞发出的“哐哐”声，还有小型蒸汽烟囱不时喷出炽热的白色蒸汽的“嘶嘶”声，交织成了一曲奇怪的“交响乐”。 “陛下，请您相信我，我的能力也不是像马戏团里的魔术和戏法那样用来糊弄人的小把戏。” 斯提姆放下手中的金属零件，向图瑞卡二世行礼之后说道。 随后他摊开手掌，一股凭空生成的白色蒸汽开始在他手上汇聚。也就是在瞬间，一团有拳头大小的白色高温蒸汽球就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随着他之后轻轻掂手和来回翻手的动作，那团蒸汽球也像弹力球般在他的手上跳动起来。而斯提姆也并没有因为那团蒸汽产生的炽热而感到任何的不适。 图瑞卡二世看到这一幕时并没有感觉到奇怪。 斯提姆虽然是帕庭帝国的首相兼帝国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但鲜为人知的是，他身上竟然也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奇怪魔力。 这也正是如他白天他自己说的那样，虽然有着科学家的身份，却对各种魔法力量也有着长久而深入的研究的原因。只是作为帝国的特级绝密，再加上他自己一直以来行事低调的作风，在这个偌大的国家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 只不过在图瑞卡二世眼里，这个会魔法的科学家一直都在用他的魔力为自己的一些奇怪的发明服务，虽然这些发明很有力地支持了帝国的科技和军事力量的发展，但这种魔力从来没有在力量强弱上给自己以直观的感受。 如今帝国要同另一个拥有魔力的人，还有她的国家交战了，所以他也无需在刻意隐藏。今天，自己必须让斯提姆给自己交个底，因为这个老顽固不可能再以他的某个关键发明项目还没有完成为由而拒绝了。 “今天能给我看点儿你这个蒸汽魔法的实际力量吗？我指的是像那个艾莎在三年前阿伦戴尔永冬事件，还有一个月前在阿伦戴尔的峡湾里轻易就挡下足以摧毁一整座城市的大洪水时她的冰雪魔力所展现出的那样具有震撼效果的力量。” “陛下，臣现在还是不能给您直观展现我的魔法力量到底有多强。” “为什么？你的那个发明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我看过了，我很吃惊，也很满意。现在我想看的是你的纯魔法力量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虽然魔法的事情用魔法来解决是最好的选项，但好钢总要用在刀刃上，陛下。” 斯提姆笑了笑，把刚才在自己右手手心悬浮着的那一小团蒸汽球抛到了自己的工作台上。随后那个球便一分为二，形状也变成了扁平的如砂纸一般的薄薄的呈长方形的蒸汽汽幕，分别落在了一块有十厘米见方的正方体实心小铁块的两侧。 “我之所以自打记事起就小心隐藏自己的魔法力量，就是因为我在等待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陛下您希望能亲眼看到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在这个世界上万代生辉吗？” 工作台上的两小片白色蒸汽汽幕开始向铁块靠拢，如同一个台钳一样将它夹在中间。 “我当然希望自己能一直亲眼见证自己的成就世代延续，可人的寿命毕竟是有限的，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图瑞卡二世不太理解这个老家伙为什么会这样说。 “臣已经多方研究并考证过了，那个阿伦戴尔就存在着一种可以让人永生的魔法力量，这是目前这个世界上任何已知的医学理论甚至是超自然魔法都无法做到的。” 这样说着，斯提姆控制着另一团凭空生成在自己手掌里的蒸汽在虚空中展现出一幅与地面垂直的平面画。而这幅画展现出的内容正是阿伦戴尔城堡觐见大厅左侧壁毯上那幅和阿伦戴尔生命女神传说有关的刺绣图。 “这幅画里的人就是阿伦戴尔当地传说中的生命女神，海伦娜。据说她在很久之前的某个时期将阿伦戴尔从一场大灾难中拯救了之后，她的心就变成了一块具有生命魔法力量的石头存在于阿伦戴尔的某处。如果谁能获取这块石头，谁就可以拥有超越生死的力量。也就是说，可以达到永生。而且，它不仅可以赋予它认可的持有者以永生之力，而且还可以根据第一个被赋予此力量的人的意志让其他生物也获得这种力量。” “您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图瑞卡二世露出了一幅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心里也确实多了几分期待。 “根据臣的多年研究，这件事的可信度八九不离十，陛下。毕竟一直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魔法都已经摆脱世俗巫术的偏见与当今发展起来的科学技术并存于这个世界之上，那么这种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魔法力量又有什么理由绝对不存在呢？或许，它还能让人起死回生也说不定。” “嗤啦哗啦！” 一声清脆的声音发出，二人看向声源，刚才被两片蒸汽汽幕夹住的那块立方体铁块已经被某种力量锻压成了一条长长的不足0.1毫米厚的光滑的铁片。铁片的一端耷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薄金属片在因为受到弯曲而发生褶皱时特有的脆响。 “而这也是臣一直在寻找并等待的，臣也希望自己的魔法力量能永久地为帝国服务下去。” 刚才的两片蒸汽气幕又合成一团，又变成了一根柱状的蒸汽棒，将那条长铁片条迅速卷成一个铁卷，落到了工作台上。那团蒸汽也随之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些现象虽不是图卡二世想看到的“大场面”，但也足以让他见识到这种奇怪的蒸汽魔法所隐含的力量。也让他自己更容易相信他手下这位帝国元老刚刚所说的“永生魔法”存在的极大可能性。那么，帝国即使把全部力量都投入到那个小小的阿伦戴尔，所换来的收益都是不可估量的。 “嗯嗯，斯提姆卿家。既然您如此有把握，那我就祝您马到成功！帝国将以您为荣！您的名字也会在帝国的史册上光芒万丈。” 图瑞卡二世拍了拍斯提姆的肩膀说道。 “谢谢陛下抬爱！为了帝国永世的基业，老臣定竭尽全力！” 斯提姆躬身向图瑞卡二世再次行臣子礼，然后慢慢环视起这间蒸汽缭绕的地下室，灰黑色的瞳孔中如白天在城堡里议事时那样再次闪过一丝狡黠…… 同样在此刻的眼神里闪过狡黠神色的，是远在北地森林东北部暗海边的黑沙滩上站立着的一头驯鹿。 它低下头，伸出赤红色的舌头在寒风中舔舐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那一圈厚厚的绒毛。然后抬头望向西北方向海天相接的黑暗之处，圆睁的双眸里散发着一团淡淡的棕黄色的光晕，仿佛是漂浮在这浓浓暗夜之下的两盏充满诡异的灯火。 它仿佛穿透了眼前正在不断簌簌落下的雪花和已经冻结上一层薄冰的暗海，熬过了漫长的冰冷与寒峭的洗礼，看到了隐藏在极北之地的那处充满魔力的神秘之境，也看到了在七百多年前曾发生在那里的那次属于自己的耻辱之战…… 第十一章 秋去冬来 十一月初的阿伦戴尔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 现在距安娜的加冕礼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北来的寒风已然向这里的人们宣告了冬季的到来，但来自西南方向的海洋中的暖流依然在顽强地与北方的冷空气做着最后的斗争，让这座峡湾中的小城的山水与城池得以保有着今年秋天里剩下的最后一片金黄与火红相互交织而成的色彩和气息。 “陛下！该起床了！” 在城堡寝殿里安娜的房间外面，传来了凯伊说话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礼节性的敲门声。 “嗯……我已经起来了……” 早就摁掉了放置在床头柜上的两个闹钟的安娜在迷迷糊糊地回应了一声之后，依然赖在被窝里没有要动的意思。 昨天上午的朝会上安娜刚刚对阿伦戴尔财政司大臣库布森有些迟滞的工作吐槽了几句，结果傍晚的时候那个老家伙就给自己递上了一份多达四十五页的阿伦戴尔王国十月份的月度财政报告，说需要女王陛下“详细审阅”。让在自己第一天朝会上才关心过那位老臣身体状况的安娜一脸黑线地跟那份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花里胡哨的图表较了差不多半宿的劲。 现在安娜只想再多睡一小会儿，哪怕就几分钟也好。 “陛下！快起床吧，艾莎陛下从北地传来一封加急信件，我已经放在了您书房的办公桌上了，请陛下务必去速速查看。” 房门外的凯伊见女王在自己屡次的催促下似乎还是不太愿意起床，便冒着可能会被责怪的风险，想出了这样一个‘绝招’。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朝走廊里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格尔达使了个眼色，然后径直走开了。格尔达看到凯伊的表情，竟然捂着嘴偷笑了起来，随即来到安娜卧室的房门前，等待进去为女王洗漱更衣。 果然，房间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不一会儿，房门便打开了。被静电弄得头发又变成了一团红棕色“鸟窝”的安娜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紧接着就要往书房的方向跑，甚至都不顾自己还穿着睡衣和拖鞋。她这般举动差点儿撞倒站在门口的格尔达。 “陛下，我想我们可以先把衣服换一下再去书房。” 格尔达一把抱住了安娜，稳住身形，又把她推回了房间里，关上了门。 “这不行，格尔达，万一我姐姐有急事要告诉我呢。不行，我得马上过去。” 安娜着急地说。 “再有急事也不能这样出去啊，陛下。” 格尔达边说着，边用沾了温水的毛巾为安娜擦着脸。 “好吧好吧，我自己来。格尔达。” 安娜刚想再说什么，猛然看到梳妆镜里的自己，顿时就卸了气。抢过格尔达手里的毛巾，跑到脸盆边上自己洗脸洗头发去了。 约摸一刻钟之后，穿戴整齐的安娜出现在了书房里。她的目光在办公桌的桌面上来回扫视了五六分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除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一盘盛着一个煮熟的荷包蛋和被摞得老高的涂着适量黄油的面包圈的陶瓷盘子；两瓶分别插着一支羽毛笔的墨水瓶；一叠整齐码放的印着番红花图案的阿伦戴尔王室专用纸张；还有昨夜与自己较劲的那份财政报告之外，她没有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发现凯伊刚刚说的那个让自己产生满心期望的物什。 “凯伊叔叔！” “女王陛下有什么吩咐？” “您刚刚提到的那封我姐姐给我的加急信件被放在什么地方了？” “这个……” 凯伊看到穿着女王服的安娜正站在书桌旁，挤着眼叉着腰地看着自己，心里莫名有些想笑的感觉。为已经当上女王的安娜依然还充分保留着小时候的调皮的性格而笑。 她和艾莎两位公主都是凯伊看着长大的。看到这对姐妹俩在历经苦难之后，如今都各自成长为王国中了不起的人物，凯伊的心里总能升起一种欣慰与自豪感。 因为关系的亲近，在许多非正式场合里，姐妹俩都会亲切地称呼他“凯伊叔叔”。 “陛下，其实艾莎陛下并没有什么加急信件送过来。臣下只是为了能让您及时起床，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陛下恕罪。” “等等，什么？噢，好吧。我承认，我今天确实又想赖床了。您知道的，我昨天第一次处理文件到很晚，这如果放在以前对我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我是在说，做个一国之君真的是太难了。” 安娜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一时间想为自己的赖床找个好理由的她，紧张得都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词了。 “那就要努力啊，陛下。” 看到安娜现在的样子，凯伊心里笑得更欢了。 “我会的。哼！” 安娜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失身份，赶忙收敛了起来，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女王。 此时，她注意到窗户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折得很精致的小纸燕。 纸燕的半个身子恰好卡在窗户的缝隙里，以至于不会被风吹走。安娜打开纸燕旁边的一扇窗户，小心翼翼地把纸燕拿了进来。 她知道，这个纸燕一定是姐姐折的，因为这是在自己和姐姐小的时候经常会做的手工游戏。 安娜至今还能回忆起当年在城堡的走廊里各种彩色的纸燕满天飞的场景，然后就是爸爸妈妈看着她们无奈的表情…… 安娜轻轻将纸燕打开，上面映出了几行娟秀的字体： “北地森林一切安好。做女王这一阵是不是感觉很累？记得要合理饮食，多注意休息。我相信我的安娜妹妹永远都是最棒的！加油！爱你的姐姐，艾莎。” 字的后面还简单地用线条画出了一张笑脸，旁边还勾勒出了一朵小雪花的图案。 安娜用双手把纸条按在了自己的心窝上，开心地笑了起来。 “咳咳……女王陛下，今天上午十一点您要出席先王艾格纳与先王后阿杜娜的铜像揭幕仪式，所需的营帐和其它必要设施现在已经布置妥当，请您注意一下时间。” 凯伊看到安娜那样开心，真不忍心打搅这个孩子，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做的。 “知道了，凯伊叔叔。请到外面等我一下，我随后就过去准备。” “好的，女王陛下。” 凯伊退出书房，轻轻关上了门。 安娜坐在了书桌后面的皮椅上，麻利地从桌角拽过来一张纸，并拿起墨水瓶里的羽毛笔。两眼翻着眼珠轻咬了一小会儿上面的羽毛之后，便迅速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安娜把羽毛笔放归原位，拿起纸又迅速看了一遍，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三下五下也把它折成了一只小纸燕，装在了王服内衬裙侧面的兜里。 安娜心想，刚才那只纸燕一定是姐姐让风灵盖尔送来的，既然有来就肯定有回。所以盖尔肯定还在附近，只需要等它出现，自己折的这只纸燕就可以被送到姐姐的手里。 做完这些，安娜的肚子“咕咕”地“抗议”了几声，于是她赶忙对盘子里的早餐发起了“攻势”。她可不想饿着肚子参加父母的雕像揭幕典礼。 ☆ 断断续续下了四五天的大雪终于在今天黎明到来的时候停歇了，升起的太阳渐渐照亮了广袤的北地森林。 在厚厚的银装素裹之下，淡淡的雾气里伴着柔和的阳光的照射，在林间缓缓流动着。 各类不知名的小动物们都陆续从各自的窝中钻了出来，冒着寒冷，趁着雪霁初晴的时段外出觅食。让这片古老的北方秘境显出了它在冬日里特有的生机。 白昼的缩短和寒潮的到来使得生活在森林里的北乌卓人早已经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时间，并尽可能地把整个族群的聚居地向南边靠拢。 但是他们并不担心自己和自己饲养的牲畜们的口粮，因为在冬天到来之前，他们已经通过狩猎和采集的方式储备了足够多的食物，这是他们擅长的地方。而且，艾莎再次返回北地森林的时候也从阿伦戴尔带来了不少过冬所需的物资，为北乌卓人又增加了一份有力的保障。 此时，在森林里一处由北乌卓人建立的临时营地里，人们也都各自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呜……啊……” 艾莎从营地里的其中一顶帐篷，一处由质地坚韧的松木和桦木搭建而成的临时居所里走了出来。很自然地伸了一个懒腰。 “安娜加冕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不知她现在还好吗？” 艾莎这样想着。 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托盖尔给安娜送去了一封信，还特意把信纸折成了她们姐妹俩最熟悉不过的纸燕外形，也不知道她看到没有。 虽然这些天帮助叶莲娜族长处理起北乌卓人的各种事务让她感觉上也并不比在阿伦戴尔做女王时轻松多少，但对自己妹妹的牵挂却始终未曾因为其他任何事由而有过丝的毫动摇与改变。 “上午好啊！艾莎！” 赫妮玛琳抱着一捆刚刚从树林里砍下来的树枝，堆到了营地里的一片空地上，并在上面盖好了由兽皮制作成的防水毡布。 她正好看到艾莎从帐篷里出来，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好！赫妮玛琳！” 艾莎笑着回应道。 “这些天的风雪可真大啊。” 赫妮玛琳说着，搓了搓自己略有些冻僵的手。 “不过今天总算晴天了，要不营地里的柴火都该不够用了。” “是啊。” 艾莎看着眼前的景象，地面、帐篷、树枝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积雪。也只剩下营地边的溪水，还在潺潺地流动着，并未受到大雪和低温的任何影响。 “话说这场雪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 赫妮玛琳用略带戏谑似的语气对艾莎说道。 “怎么会？” 艾莎诧异了一下，看到赫妮玛琳脸上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那种一言不合就下雪的人吗？” 艾莎竟然叉起了腰，嘟着嘴“质问”起赫妮玛琳。 “我看着像……诶……诶……” 一个雪球忽然从侧面击中了赫妮玛琳的脖子，散落的雪有一小部分顺着她外衣的缝隙灌进了她的脖子里，冷得她呲了一下牙。 “莱德！你皮又痒了是么？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砍不够五十公斤的柴，明天一天的饭就免了！” 她用脚想都知道这种恶作剧也就只有她那个憨憨弟弟莱德才能做得出来。莱德在别人面前一向表现得都很憨厚，唯独对自己的亲姐姐，总是搞这样那样的恶作剧。 “啊哈！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打中你了，老姐。就算你不给我做饭，我也饿不着。” 莱德做了个鬼脸，手里已经揉好了另一个雪球准备朝艾莎丢过去，猛然看到后者的手心中不知什么时候悬浮起一个更大的雪球，并且正在对他撇起嘴角抱以一个冷酷的微笑。使得这位驯鹿男孩立即意识到用雪球戏弄一位掌控着冰雪之力的冰雪女王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情，于是冲着艾莎傻笑了一下，扔掉雪球，飞也似的跑掉了。 “我对我这个弟弟是真无奈了……” 赫妮玛琳看着跑远的莱德说道。 “他从小就这样吗？” 艾莎收起了手，刚才魔力形成的雪球便无声地落到了雪地上。火灵布鲁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头扎进艾莎旁边的雪堆里，开心地享受着冰雪带来的清凉。 “是的，他一直这样调皮。还基本上只在我这个姐姐面前才表现如此。” “这样挺好的啊。我可真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 赫妮玛琳略有些惊奇。 “是啊……” 艾莎抬头看向天空。 “我和安娜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只不过它太短暂了。” “噢……我明白你的心思了，艾莎。” 赫妮玛琳表现得郑重起来。 “对于你的过去……呃，怎么说呢，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吧。” “嗯嗯。” “但你做出的牺牲，一直都是在为了保护你的亲人，保护其他人，保护你的王国。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有些事情超出了你的预料。” “嗯。去过阿塔霍兰之后我才明白，这冰雪魔力就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艾莎双手向前方轻挥，随着淡蓝色的魔法光晕在掌间闪动了一下，空气中便凭空翻起了几片完美而精致的雪花。 “虽然会经常伴随着恐惧、迷茫。” “所以之前你一直都在保持着压抑，然而这对你并不好。是阿塔霍兰让你更进一步正视它，进一步明白这股强大的超自然力量伴你而生的意义是什么。” “是的。克里斯托夫前些时日问过我为什么要离开阿伦戴尔，离开安娜，离开我熟悉的人和事。除了我身上增加的使命之外，内心还是惧怕未来可能还会因为某种意外而伤害到他们。” 艾莎搓了搓手指。 “而我感觉只有这里，这处充满了魔法元素的北地森林，才能让我的魔力变得更加稳定。” “嗯嗯。” 赫妮玛琳握住了艾莎的双手，用一双棕褐色的大眼睛看着她说。 “可是安娜不是教会了你要用爱去驱散一切阴霾吗？尤其是恐惧。” “确实如此。可是我却隐隐感觉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爱来化解的。就像天上的太阳，温暖世间，普照万物。但总还是有寒冷和阴暗的角落存在。” “但至少你现在还在太阳的温暖与照耀之下。” 赫妮玛琳放开艾莎的手，望向东方那轮已经高高升起的太阳，尽情感受着太阳光带来的温暖与明亮。 “嗯嗯，就像你说的，现在我在这里感觉很放松，还是先不去琢磨那些令我们感觉沉重的话题了吧。” 艾莎抬起手撩了一下自己及腰的白金色长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大口呼吸了一下森林里新鲜的空气。 她身后缀满菱形元素冰晶的白青色裙摆和胳膊上垂下的长长的半透明的冰霜丝带随风飘扬，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宛如天仙一般。 就连经常被部落里的其他人称为“部落之花”的赫妮玛琳，此刻都被艾莎的美丽给迷住了，单手捂着嘴，有些羡慕地看着眼前这位人间天使。 “今天的早饭有腌渍鱼么？” 艾莎忽然对着赫妮玛琳露出了一个坏坏的微笑。 ☆ 此刻同样沐浴在蓝天暖阳之下的阿塔霍兰及其附近的海面上，却显现着与北地森林截然不同的景致。 从北极地区的极地高气压不断分离南下的冷空气已经在近几日里将阿塔霍兰冰川群以南的暗海冻得结结实实。厚重的冰层在暗海的海面上形成了一大片广阔而平坦的冰原，从阿塔霍兰向南一直延伸到了北地森林北部的大陆架沿岸。 如果不是有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恐怕阿塔霍兰冰川岛周围的永冻冰川将会早就直接与北冰洋的极地冰盖相连。届时或许仅仅通过雪橇就可以从北地森林北部沿海一路向北越过北极圈，越过阿塔霍兰冰川岛，直达北极腹地，与那里的海豹和北极熊一起共舞于那片白色的冰雪世界。 不过常年生活在北地森林的北乌卓人却有着另一番感叹。北地森林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有些太快太猛了。 此时，在阿塔霍兰冰川岛主峰顶点处的一小块由冰形成的平台上，有一个美丽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面向南方端立着。与周围冰岩交错的险峻山峰相比，这个身影显得是那么地孤独与渺小，一如她不愿回首却又禁不住屡屡回忆的过去一样。 但就是此时此刻这样一个站在山巅之上眺望远方的渺小身影，却根本不在乎从她身后的北极迅猛而来的寒潮带来的如锋利的刀刃般的凛冽寒风，也对自己脚下的阿塔霍兰冰川群内部由魔力散发出的足可以深入骨髓的冰寒气息视而不见。 白金色的长发就那么随意地披散在她裸露在外的白皙的肩膀之上，随风撩动。 北风让她身上穿的的那条长长的有着五种渐变颜色的抹胸冰纱长裙的裙摆呼啦呼啦地乱响着，就像一面在山峰上迎风展开的彩旗。 但与这般妖娆的身影极不相称的却是她那如同这里的环境般冰冷的面庞。 如果说她身上还有什么与她现在冰冷的气质不相符的地方，那就是她两腮上挂着的两抹并不是因为冷才产生的淡淡的腮红，使冷酷的她看起来竟还透着几分可爱之气。 但这么一点儿可爱的气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这张自从小时候经历过那场刻骨铭心的劫难之后，就几乎不再露出笑容的脸上此刻尽显出的冷艳与高傲的王者气场。 长长的睫毛与黑紫色眼影之下那恍如两汪深潭般的大眼睛表面毫无波澜，就那么似呆似傻地望着前方。 山脚下壮美的冰川群和远处如光滑明镜般的暗海景观此时已悉数尽收于她那双迷人的冰蓝色冷瞳之上。 少时，她的眼角稍稍动了一下，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抬起左臂把手凑到自己那红若鲜血的嘴唇边，掌心向上张开如柔荑般的五指。在闪过一瞬淡紫红色的魔力光晕之后，一朵白色的六角小雪花在她掌心上凭空生成并悬浮起来。 她接着又眨了一下双眼，朱唇向刚刚那朵悬浮着的雪花轻轻一吹，那朵雪花便如被风吹到的蒲公英一般解体成了一片片更加细小的雪花从她手掌上飘出。 不知是受到冰雪魔力的催动，还是受到北风的影响，这些细小的雪花全都悠然地朝着南边远方北地森林的方向缓缓飘飞而去…… 第十二章 最后的平静 阳光微暖，北风劲寒。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十一时，整个阿伦戴尔王城已是万人空巷。绝大部分的人们都身着盛装，聚集在了城里的中心广场上，等待着一场盛大的仪式的到来。好尽情感受这今年最后的秋色带给他们的美丽、光彩与热情。 “现在让我们隆重有请，阿伦戴尔的安娜女王！” 随着凯伊标志性的嗓音，安娜缓缓从乳白色大帐篷的门口走了出来。随即得到了在场的阿伦戴尔百姓们发出的热烈的欢呼声与掌声。 还是那身有着金色花纹和纽扣装饰的黑色外衬；还是那件翠绿色的及地裙摆和长长的墨绿色拖地披风；还是那满头整齐的红棕色盘发；还是那顶镶着翡翠宝石的金灿灿的王冠；还是那红扑扑、圆鼓鼓的两腮；还有那张热情的笑脸。 此刻安娜耳垂上多出来的翡翠耳饰，又为她增添了几分雍容和华贵。 她左手的中指上，戴着克里斯托夫在北地森林向她求婚时送给她的戒指，见证着他们两人既平凡而又不平凡的恋爱经历。 从加冕日到现在，经过艾莎早先的指导和凯伊不时地帮助，再加上她自己的努力，安娜已经可以做到在以女王身份独自面对这样人多的正式场合时表现得不再那么紧张了。这让她觉得自己离内心理想中的女王又近了一步。 姐姐艾莎，一直都是安娜心中的榜样。而可以为姐姐分担治国重担，也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期望。而且，自己也非常渴望能为自己热爱的祖国，为这个美丽的家园，为这片神奇的热土和这里可爱的人民，做些什么。 之前艾莎作为女王出访他国时，安娜也做过阿伦戴尔的“代理女王”，深深地体会到过这份责任的重要性与所要面对的困难的程度。 如今自己成了真正的女王，无论前路有多艰险，自己都要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尽全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我会保证阿伦戴尔的旗帜永不坠落。” 安娜望着眼前这群充满热情的人们，心里默念着这句姐姐艾莎在一个多月前的丰收节时在阿伦戴尔的国旗之下对着王国的百姓们唱出的这句话。 在向一位恭敬的市民打完招呼后，安娜看到了在前面席地而坐的斯特。 它的脖子上系了一个大大的深绿色领结，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打扮很帅气。斯特的眼睛半眯着，正高兴地欣赏着自己。 当斯特看到安娜过来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还特意正了正身子，打了一个轻轻的响鼻，像是在行一个正式的驯鹿礼。 “哇唔！我的天！” 安娜转过身子，见到穿着一身小号礼服的奥拉夫正在向她挺胸行礼。 一向视衣服为束缚的小雪人奥拉夫竟然穿上了衣服，这让安娜感觉很吃惊，似乎不太习惯他这个样子。 “怎么样？安娜？我今天帅不？” 奥拉夫抬起“右手”，继续行着礼。 “帅极了！雪宝。” 安娜一边回应着，一边用双手轻轻提起王服外衬两边的侧摆，回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女王陛下！” 一个熟悉声音传到了安娜的耳朵里。 安娜闻声望去，只见克里斯托夫也穿着带有金色花纹装饰的黑色礼服，右臂扶胸，左手向外伸展，向安娜行了一个深深的躬身礼。 他头顶上打了许多发胶的金色短发整齐地向后背去，似乎都能反射出阳光。乌黑的大头皮鞋也被擦得油光锃亮，再搭配上笔挺的黑色西裤。 很显然，今天的克里斯托夫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非常精心细致地打理了打理。算是遵从之前艾莎给他的叮嘱，为改变自己迈出了一大步。 “唔噢……今天你们都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安娜的眼神从克里斯托夫身上移向奥拉夫，又移到斯特，最后又移回克里斯托夫。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一个小时，你只能欣赏一个小时。”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安娜，克里斯托夫如是说道。内心里还是有些觉得自己穿着这身有些别扭。不过一想到只要是为了安娜，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我还是喜欢你穿着皮衣的样子。” 安娜小声说着，右手搭上克里斯托夫的肩膀，嘴唇凑近他的右脸亲了一下，然后有些俏皮地看着他，左手顺便把他整齐的头发又弄成乱蓬蓬的样子。 “悄悄告诉你，这都是斯特的主意。” 奥拉夫边对安娜说着边给斯特递去一个夸赞的眼神，后者小声鸣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奥拉夫。 克里斯托夫眼珠向上翻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这可是自己对着镜子捯饬了半个小时的成果诶……看到安娜又给了自己一个微笑，不知该说些什么的他只好轻轻耸了耸肩。 “荷利玛太太，马提斯将军。” 安娜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遇到了二人。便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女王陛下！” 身穿深绿色军服，披着白色军用斗篷的马提斯正拿着一张照片低头向身边的荷利玛询问着什么。突然看到女王在向自己打招呼，同时用眼神向自己示意着什么。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正事要做。于是便挺直胸膛，右臂叉腰，摆出一副英武的样子。 安娜于是上前挎住了这位老将军的胳膊。 “当我不在了的时候要是想我了，你就可以看看我们这张，呃……照片。” 马提斯对荷利玛说道。鼻腔里还传来几声“咕哝”声。但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太妥当，随后又回头满脸堆笑地冲着荷利玛补充了一句： “哈……我开玩笑的……” 随后安娜和马提斯一起走向了中心广场的中央，此时那里伫立着一个高大的物什，正被一块巨大的黄色毡布遮盖着。 “呼啦！” 随着二人共同拉拽毡布边缘的布条，整块毡布应声而落。一座崭新的雕像展露在人们面前。 抬头看着依照自己父母年轻时的形象熔铸而成的铜像，安娜心里百感交集。 这座铜像不仅仅是代表着父亲和母亲彼此间跨越民族的伟大的爱情，同时更代表着从此以后，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之间将正式结束长达三十四年半的纷争，重归于好。 “我们的土地与人民，现在已经由爱凝聚在一起了。” 安娜深情地自言自语道。 在周围人群热烈的鼓掌声中，空中忽然传来了类似鸟鸣一般的空灵之声。几片或红或黄的枫叶迅速而有序地飞向仍呆望着雕像的安娜跟前，围着她欢快地转了两圈。 安娜感觉到了身边的变化，轻抬双臂，深深呼吸了一下眼前的空气。 “嗨！盖尔！看着我今天这身怎么样？喜欢吗？” 安娜本想原地转一圈的，突然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侧身从兜里掏出了自己上午在城堡书房里折好的纸燕。 “噢，盖尔，你不介意把这封信替我传达给我姐姐吧？” 盖尔听到后又围着安娜转了一圈，轻快地托起了安娜手里的纸燕，瞬间腾空，将纸燕高高吹起。伴随着上下翻动的红黄色枫叶，沿着阿伦峡湾迅速向北方飞去。 此时，在广场边缘的一栋建筑物里，有一双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同时隐藏在在场的阿伦戴尔民众中的某些人，眼神也开始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 此时北地森林的临时营地里，积雪已经被清理到了一边，以方便营地里人们的活动。 现在刚刚过了午饭的时间，艾莎现在正在族长叶莲娜的帐篷里与之交谈着什么。 “您是说生活在北地森林里的北乌卓族还分为四个不同的分支？” 艾莎坐在一个从柴火堆里翻出来的木桩上，对眼前正在沏茶水的叶莲娜说道。 她返回北地森林之后，从没有听身边的任何北乌卓人提起过这件事，要不是今天在处理起一些北乌卓族早期遗留下的类似文件的卷轴时发现了端倪，从而询问起叶莲娜，自己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是的。” 叶莲娜将一杯沏好茶水向艾莎递过去，后者在说了声“谢谢”之后便礼貌地接了下来。 “在很早很早之前，北乌卓族的祖先由族群里几个有名望的家族分别发展成安雅、塔纳、哈丹洛、兰厄四大分支部落。每个部落都有各自的族长。而整个族群的首领会由各个分支的族长和元老共同推举出来。我们每个部落在森林里基本上都有固定的活动范围，平时联系得也不是很多。也只有在北乌卓族的重大节日或者是有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四个部落才会聚集在一起。我现在就是塔纳部落的第三十九任族长。” 叶莲娜喝了一小口茶水，轻轻将杯子放在一边的另一块木桩上。 “那之前莱德提到我母亲的披巾属于北乌卓一个古老家族，是不是就来自这四个分支其中之一？” “对。” 叶莲娜说。 “那条披巾就出自于四个分支里最神秘，也是最古老的一支，北乌卓族安雅部落。他们也是与自然之灵最为亲近的部落。你的母亲阿杜娜就是安雅部落的族人。” “噢……那现在其他的部落都在哪里啊，我怎么一直都没看到他们活动的迹象？” 说到这里，叶莲娜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似乎不愿意回忆起这段往事。 “三十四年前北乌卓族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战争爆发之后，在阿伦戴尔军队与森林里发怒的自然之灵无差别攻击的双重打击之下，我们四个部落的伤亡都很惨重。后来自然之灵用迷雾封锁整个森林，我们塔纳部落就被困在了森林的西南边缘。因为同样被困在这一地区的部分阿伦戴尔士兵，还有仍在活动的自然之灵的阻隔，除了水坝西部的地衣牧场，我们无法再前往北地森林的其他地方，所以我们与族群里其他分支的来往便彻底中断了。” 叶莲娜的表情愈发地凝重。 “可是如今我等来了魔法迷雾消散，等来了战争的完全结束，等来了自然之灵恢复正常，但却再没有等来北乌卓任何其他部落的人……即使从迷雾之外返回的人里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说到这儿，叶莲娜抬起手拭了拭自己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对不起，叶莲娜前辈，我不该问那么细的……” 艾莎看到叶莲娜的状态，自己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毕竟这一切的结果都是阿伦戴尔造成的…… 此时她想起了在安娜的第一次朝会上霍顿勋爵说的话，战争带来的创伤并不那么容易抚平。阿伦戴尔对北地的亏欠，真的远不是解除迷雾，修正历史错误所能弥补的。她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 “没关系，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与自然之灵之间新的桥梁，北地森林的守护者。早晚也是要知道这些事情的。” 叶莲娜双臂扶住艾莎的肩膀说。 “只有阿塔霍兰知道……” “我一定会履行好我的使命的的，叶莲娜前辈。我向您承诺，今后我不会再让这里的人们受到任何伤害。” 艾莎读出了叶莲娜的话外音，如是说。 “嗯嗯……” 叶莲娜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她的眼角还是湿湿的。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孩子。” “嗯嗯！” 艾莎使劲点了点头。 “对了，艾莎，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前辈请说。” “我希望你可以担任塔纳部落的下一任族长。我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对于部落里的很多事情已经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什么？” 艾莎感到有些吃惊。 “虽然我的母亲是北乌卓人，但我毕竟还是个阿伦戴尔人。就算我也有着部分北乌卓族血统，但也并不是塔纳部落的族人啊。这个我恐怕不能服众吧？”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讲究罢了。” 叶莲娜说。 “你此次为北地做出的巨大贡献与牺牲，我们北乌卓塔纳部落的人都看在眼里。还有，你现在已经被阿塔霍兰选中，成为新一任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融合者，成为了我们与自然之间的‘新桥梁’，就足以有资格担当此任了。未来如果有可能，我还会支持你做整个北乌卓族的首领。” “这个……” 艾莎微微低下头，用手捏起自己一小绺长发揉搓着。“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太大了，请给我些时间想想……” 虽然做过阿伦戴尔女王的艾莎有着出色的领导能力和丰富的治理经验，但对于自己来说，目前只显露出冰山一角，仍等同于完全未知的北乌卓族，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鼓。自己不想就这样草率地接下这个位置。 “嗯嗯，慢慢考虑，不用着急，孩子。” 叶莲娜再次扶住艾莎的肩膀，如是说道。 这时，一阵风吹过帐篷顶部，带起了上面积雪里的几片雪花。可是这几片雪花并没有向通常那样在风停之后再因为重力落回地面上，而是打着旋儿，快速向北方阿塔霍兰的方向飞去。 ☆ 当艾莎正在思索着叶莲娜告诉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在东边方向距离这里约摸有一百多公里的另一处营地里，同时也有许多北乌卓人在忙碌着。 只不过他们中大多数人手里拿着的并不是柴火或者毡布，而是一根根尖利的长矛与一把把锋利的弯刀。 还有大量被整齐摆放在空地的各种弩与弓用的箭矢。这些兵器在他们手里都被打磨得异常光亮，显然是在为战斗做着准备。 在这个营地西边已经有些距离的道路某处，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对话声。 “瑞迪亚神明阁下，您觉得我现在去拜访塔纳部落的叶莲娜族长真的合适吗？那个被赋予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能力的艾莎可还在她们那里。”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北乌卓族男性向旁边的某种生物提出了一个问题，语气中尽是恭敬之意。 如果此时有人在附近偷偷观察这里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刚刚那个北乌卓人说话的对象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外观上再寻常不过的驯鹿。 但不寻常的地方就是，那头似乎正在用嘴巴做着反刍动作的驯鹿在听着眼前之人说完话之后，竟然也张嘴说出了人类的语言！ “巴迪族长，有我在暗中支持你，你有什么好怕的？” 驯鹿开口回答道。 “如果你不去摸清塔纳部落的人现在对阿伦戴尔人到底是什么态度，恐怕你之后的行动也不好展开吧？嗯？” “噢，确实是这样……” 那个被称作巴迪的中年北乌卓族男子依然恭敬地回应道。 “话说你派去潜入阿伦戴尔的人有消息了吗？” 驯鹿转移了话题。 “还没有，瑞迪亚神明阁下。不过那个艾莎既然已经回到北地森林这么长时间了，想必我派去的人应该会很快伺机行动起来，执行我的计划的。” “嗯。那就好。” 驯鹿摇晃了一下脑袋，不知是啥意思。 “不管有没有消息传回来，你们兰厄部落的军队也必须在五天之内向阿伦戴尔进军。至于那个艾莎，我会择机帮你缠住她，不让她干扰你的行动。当然，其它自然之灵如果对你有所妨碍的话，我也一并会帮你阻挡的。” “嗯嗯。谢谢神明阁下对我们的支持。” 巴迪朝周围看了看，又面带为难地向他旁边那头驯鹿表达起自己的疑问。 “那如果塔纳部落的人不同意进攻阿伦戴尔怎么办？毕竟塔纳部落的现任族长叶莲娜曾是与我的父亲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她也算是我的长辈了。如果她反对我，我会很难做。” 驯鹿瑞迪亚听到这句话之后，重重地打了几声响鼻，喷出的臭气直接都扑到了巴迪的脸上。 “如果连这种小事儿你都解决不了，那我可以考虑将兰厄部落的族长之位换成其他人来做。” 瑞迪亚的眼睛开始有棕黄色的光发出来，眼神也开始变得凶狠。在他们周围十几头或在散步或在觅食的驯鹿也都抬起头来看着巴迪，目露凶光。 “别忘了过去你的那些族人们在与阿伦戴尔人的战争中都经历过什么！” “好……好的……瑞迪亚神明阁下。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巴迪有些恐惧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头“驯鹿之神”，深知知道自己惹怒它的后果。 不过又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经决意带领兰厄部落族人向阿伦戴尔人复仇，那么就应该摒除一切障碍，即使是面对自己最熟识的人。只有完全抛却那些无用感情的羁绊，才能最终成就自己的大业。 想到这里，巴迪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巴迪族长！” 驯鹿瑞迪亚看到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变化之后，似乎很满意，嘴角又轻轻扬了起来。 “呜嘶……” 随着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在林间吹过，瑞迪亚抬起前蹄仰天嘶鸣。随后便带领着一群驯鹿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巴迪在目送瑞迪亚离开之后，也带着自己已经下定的决心，快速朝着塔纳部落营地的方向赶去…… 第十三章 波纹泛起 午后，原本蔚蓝无云的天空上开始出现朵朵零散的灰白色的云块。北风中携带的寒意也更加强烈了。阿伦戴尔城街道上的行人也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好尽快完成各自需要做的事情，早早回到家里与温暖的炉火相伴。 上午参加完父母的雕像揭幕仪式，安娜又接见了一些市民代表，将他们反映上来的意见都一一做了记录。 然后又走访了一所新落成的学校，与那里的孩子们进行了有趣的互动。还许诺等自己的姐姐下次回来，再继续用魔法给他们做订制版的冰雕模型。 随后她又去了城里的集市、皇家仓库，还有城郊的军营……等安娜视察完在阿伦戴尔秋季征兵征召上来的新兵们的训练情况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还没顾上吃午饭的安娜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去林素云家的农场蹭一顿饭吃。 在安娜的印象里，林素云这位来自那个遥远的东方古国的姑娘不仅有着一手超高的农作物种植与家畜养殖的技术，她所带来的来自于她们家乡的各种特色美食的烹饪技艺也一直是阿伦戴尔王国里一道亮眼的招牌。她总能在自己与姐姐吃腻了王宫里的饭菜的时候给她们的舌尖带来独特的味觉馨飨。 就在一个多月之前的阿伦戴尔丰收节上，林素云一家又给阿伦戴尔人带来了由她和她的家人共同制作的大惊喜——一个直径达五米的由十五种不同的馅料做成的巨型月饼。 安娜之前听林素云说起过，阿伦戴尔每年举办丰收节的时令恰好与她故乡那里的一个被称作“中秋节”的传统节日非常接近。 那是一个象征着团圆的节日。而这个被称作“月饼”的圆形面食，就是在那个特殊的节日里她家乡的人们总会非常用心去准备的标志性美食之一。 比起林素云，再想想自己做饭的技艺，安娜不禁顾自地吐了吐舌头。 “难道公主或者女王就必须做得一手好饭吗？”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姐姐的厨艺可也是很精湛的。虽然她平时很忙，但总能在偶尔间挤出时间亲自下厨准备她们一家子的饭，饭菜的质量也自然是上乘。 “好吧……姐姐是个特例，似乎这世上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她不会的。” “哈哈！姐姐可真是是我的骄傲啊！” 安娜如是想。 走着走着，安娜的对面走来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身上穿着灰褐色的外衣，上面还有些对称的暗黄色花纹，头上戴着一顶大檐帽。手上用网兜兜着三壶酒，还有几袋用纸包好的东西。显然这个人注意到了一身女王装束的安娜，走过来的同时摘下帽子，露出了红褐色的头发，对安娜躬身行了一个礼。 “您好！女王陛下！” “您好！这位先生！” 安娜也微笑着提裙回礼。 走过去之后，安娜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个人很久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再细想具体是什么时候却又想不起来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些年阿伦戴尔王国的人口一直在平稳增长着，肯定有部分见过的但又记不起来的人啊。于是她也便没再往下多想，继续朝前走去。 ☆ “唔嚯！今天你看起来很不一样呢，大帅哥。” 身材粗壮的奥肯看到穿着一身礼服装束的克里斯托夫走进自己的商店，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哈哈！是的吧。” 克里斯托夫来到柜台前，和奥肯聊了起来。 “这身衣服可花光了我半年的积蓄呢。” “嗨！我今天也很帅呢。” 奥拉夫紧跟着克里斯托夫的脚步也走进了店里，身上斜挎着一个小包，用来收集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 自打在三年前冬季的那个圣诞节经历过收集家庭传统的冒险之后，他就有了这个习惯了。 “只不过我决定把我的礼服送给斯特了，让它也帅一帅。” “嗨！雪宝！你确实很帅，不过你身上更多的气质是滑稽。” 奥肯也热情地向奥拉夫打了声招呼，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当年七月飞雪的那个夏天，在阿伦戴尔城外自己经营的那家流浪橡树商店里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不禁调侃了他一句。 “是吗？” 奥拉夫叉起了腰，似乎忘记了自己在三年前在奥肯这里得到了第一个“雪人鼻子”时的搞笑模样。 “别看我才三岁多，但我已经读过许多书了，我现在懂得的知识足够让我变得更加成熟。” “哇唔。” 奥肯露出佩服的表情。 “你还真的很棒呢，雪宝。” “那是当然。” 奥拉夫抬起树枝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对了老弟，你刚才说啥？你这身礼服花光了你半年的积蓄？” 奥肯这才想起柜台边上还站着一位，正满脸黑线地听着刚才一人一雪人的“双奥对话”。 “嗯。” 克里斯托夫回应道，似乎是想起了丰收节那天下午为了向安娜求婚，自己从服装店里转悠了半天，最后却只买了一条丝巾；以及之后在自己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壮实好几倍的“奸商”这里修指甲和理发时的情景。 “噢……这倒令我感觉很奇怪。想不到你这位即将入赘王室的人还要花自己的钱。” 奥肯单手托着下巴琢磨着，脸上也露出了几丝羡慕的神情。 “要知道你小子这可是麻雀飞进了金凤凰的窝里啊。” “我可不喜欢被人说成是一个‘吃软饭’的家伙，即使我要与安娜结婚，但我还是愿意选择用自食其力的方式来养活自己。” 克里斯托夫回应道。 “看来你还挺爷们的嘛。” 奥肯笑了。似乎就在等着克里斯托夫这么说。 “那么，未来的阿伦戴尔亲王殿下，可否愿意帮小民一个忙呢？” “什么忙？” “我前两天刚刚在城外新开了一家货栈，可否愿意抽取您宝贵的间帮小民送送货呢？虽然路途可能会有些远，但小民愿意给您支付一笔丰厚的报酬。” 奥肯依旧笑眯眯地说着。 “为啥选我？” “刚才您说了，您要自食其力啊。这眼看冬天已经到了，您也暂时做不了冰块生意，何不赚些外快呢？况且您不仅在山野里有着丰富的生存技能，而且您的人品也是刚刚的。当然，我更愿意和您多拉近些关系，等将来您做了亲王，我还可以顺便沾沾您的光。” 奥肯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哈哈！你琢磨得挺透嘛！三年前我说你是‘奸商’还真没冤枉你啊。” 克里斯托夫知道他这是在调侃自己，也反过来调侃他。还别说，这个主意对自己来说确实不错。 “哈哈哈……” 奥肯大笑起来。 “我也要参加！” 一旁的奥拉夫也提起了兴趣。 “可以经常出去玩，还能挣钱养活自己。” “没想到雪宝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呢。” 奥肯这样说着。脑子里升起一个问号，他应该是不需要吃饭的吧。 “书上说人就应该自食其力，不能总依靠别人。” 奥拉夫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虽然他说的道理对于他眼前这两位是再熟悉不过了。 “好吧好吧，为了鼓励咱们可爱的雪宝，我愿意也给你支付薪水。” “耶！我也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咯！” 奥拉夫欢快地跳了起来。 “谢谢奥肯老板。” “哈哈！” 奥肯和克里斯托夫又都笑了起来。克里斯托夫还不忘用手指了指奥肯，他可真是太机智了。 “对了，老弟，我还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奥肯收起笑容。 “什么事情？” “前几天傍晚我注意到码头上有些神秘的人在搬运很多很多货物，他们没有雇佣码头上的任何工人，而且也没有按照惯例把货物寄存在码头边上的仓库里，虽然这样很方便。” “这有啥奇怪的呢？没准是哪个官家为了节省开支在用自己的家丁运货，从船上直接运到自己的府第里呢。” “反正我多年从商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些不正常。毕竟阿伦戴尔也就这么大，这样大批量的货物进口无论最后被储存在哪儿，王室相关部门肯定都是有记录的，而且也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 奥肯说。 “我也就这么和你一说，也许是我多想了。不过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还是向安娜女王问一问，最近王室有没有什么大宗货物流转。没有问题自然是最好，如果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好及时做出因应。” “好的，我知道了。” …… ☆ 这时，码头上有一群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将一箱一箱的货物从一艘停泊的货船上搬下来，直接装进早就等待于此的一辆辆专门用于运货马车上，装满一车就运走一车，一刻也不多做停留。有两个人正在这群忙碌的人边上小声说着什么，很是神秘。 “辛苦你了，斯宾塞船长。” 一个穿着高领黑色西装的人冲自己面前一个船长模样的人说着。 “大人亲自督办的事情，我怎敢怠慢。” 对方说道。 “现在货交给你了，波米先生，万事小心。” “嗯嗯，我知道。” 被叫做波米的人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币递给那位船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 “你说什么？我们向女王呈报的第四季度的军费预算要被大幅削减？” 在霍顿勋爵宅邸内的客厅里，老霍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着既有些吃惊又有些愠怒的语气对他的副手安德森说道。 “是的，勋爵大人。库布森那个老家伙就是这么说的。理由是我们在前两季度的花费已经大大超出了往年同期水平。为此王国的财政司已经对我们发起调查，而且说是已经经过了安娜女王陛下的批准。” 安德森对眼前自己这位老上司说道。 “而且，据属下打听到的消息，说那个马提斯带领的部队反而得到了王室非常多的拨款。” “嗯……” 霍顿又坐回到椅子上，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又有些激动了。在听到后面这条更加令他不悦的消息的时候，反倒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这个事儿背后可能隐含的信息。 马提斯虽然才做了十多天的将军，但他在阿伦戴尔朝中，尤其是在军队中影响力的增长已经远超他的预期。王室在财政方面向他倾斜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但最奇怪的是自己呈报的军费预算为什么会严重缩水。而且还被扣上了一个“花销过大”的帽子从而被调查，这里面很不正常。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勋爵大人？需要缩减我们手下部队的军饷和伙食开支的费用吗？” 安德森这样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神色。 “不！” 霍顿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眼睛盯着安德森说道。 “士兵和下层军官们的各项待遇要保持原有的水平不变。” “那如果这样，我们手里的资金连两个星期都撑不过去啊，勋爵大人。” 安德森看着霍顿，想从自己这位老上级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但似乎并不能如愿。 “不用担心，我会说服女王陛下再划拨给我们一些钱的。” 霍顿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现在另有任务要交给你。” “什么任务？” “你亲自去一趟我们在北地森林外布置的观察哨，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了，看看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遵命，勋爵大人。属下这就动身。” 待安德森退走之后，霍顿那双老而有神的双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狠厉。 他心里明白，一场自己无法逃避的宿命之战，很快就要打响。而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争中赢得属于自己的胜利，在垂暮之年为自己的儿子复仇，同时也为德宁斯家族赢得更多的荣誉，也全在这一搏当中。 …… ☆ “我还是不明白威斯顿公爵大人为什么还要派我们来阿伦戴尔搞什么所谓的‘侦查与情报活动’。难道威士顿还要对阿伦戴尔做些什么吗？” 在阿伦戴尔城维曼街的哈德森旅店二楼的一间客房里，一个高个子男人对着身边的同伴说道，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白净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到他下巴的肌肉在抽动着。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左戈。” 另一个蓄着连鬓短胡须的男子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把杯子放回桌子，因为力道有些大，所以发出了“噔”的一声。 “三年前在阿伦戴尔北山的冰宫我们可是吃足了前女王艾莎的亏，我可不想再招惹和她有关的任何一个阿伦戴尔人。”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都不愿意再踏上这片土地。可是威斯顿公爵待咱们不薄，他老人家的命令咱们也只有遵从了。” 左戈也学着他同伴的样子，只不过他直接抄起酒壶对着自己的嘴灌了一大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哈维德，我们兄弟俩当年差点就杀死了艾莎女王，可她后来竟然没有迁怒于我们，甚至连个驱逐令都没下，这让我感觉很意外。” “这有什么可意外的？她不是下令阿伦戴尔与威士顿断绝一切往来了么？” “可一年之后就又恢复了啊。” “这个……” 哈维德抓了抓自己暗红色的头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道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们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嗯嗯……话说我下午出去买酒和食物的时候在街上遇到安娜女王了。” 同样也想不明白的左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换了一个话题。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哈维德白了左戈一眼，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同时也给后者倒了一杯。 “奇怪的是她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可以就那样独自在人多的大街上随意地走动。我的意思是说，既没有卫队的保护，也没有便衣保镖，甚至身边连一个随从都没有。” “这也没……” 正当哈维德要继续对左戈表达自己的看法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胖一瘦两个人。 胖的那个人挺着个大啤酒肚，布满横肉的脸上还有好几颗痦子。头上戴着一顶礼帽，俨然一副商人模样。 而瘦的那位面容冷峻。虽然身上穿着长袖长裤，但可以看到那人的胳膊和腿都很壮实，感觉上像是保镖，但似乎又比保镖更高级一些。 “你们是什么人？” 哈维德非常警戒地看着这两位突然闯入他们房间的不速之客。 左戈直接从怀里掏出匕首想要制住他们其中一个，结果却被瘦的那位迅速反制。不仅匕首被对方轻易夺下，双腿膝盖内侧也挨了对方一脚，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鄙人名叫法瑞尔，是威士顿公国派驻阿伦戴尔的秘密情报官。这位是我的助手兼搭档，比尔特工。” 胖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烟斗，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点上了烟。 “从现在起我将接管威士顿公国在阿伦戴尔的情报和特工工作。也就是说，你们两个现在要接受我的领导！”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哈维德看着被对方制住的同伴，心里还算镇定。因为自己和左戈是在之前由威斯顿公爵亲自指派来阿伦戴尔工作的，他们只对威斯顿公爵负责。公爵大人不可能这么快再派其他人过来，而且还要当他们的上司。 “别装糊涂了，二位。” 胖子往房间里的桌子上磕了几下烟斗，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举到哈维德面前让对方看。随后又把那张纸移到仍因为吃痛跪在地上的左戈面前也让他也看了看。 “我既然能轻易在阿伦戴尔找到你们，又知道你们的身份和任务，就能够说明我所言不假了。” 哈维德和左戈或许可以不相信那个自称法瑞尔的胖子所说的话，但后者刚刚拿出的那张盖着威斯顿公国大印，并有着公爵亲笔签名的任命书，已经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了。 “好吧……” 哈维德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表情。 “但我还是不明白威斯顿公爵为什么还要派你们来。” “哈哈！” 法瑞尔笑了几声，并示意身边的比尔放开了左戈。 “你当然不会明白，因为你们哥俩多年来一直效忠的这位威士顿老古董就要完了！” “你说什么！！！” 哈维德和刚刚站起来的左戈都同时瞪大了眼睛。 “至于为什么，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现在还是听一听我要给你们下达什么命令吧。嗯？！” 法瑞尔阴险地说道…… 此刻，房间窗外的天空中，灰白色的浮云已经把蓝天完全覆盖住了。太阳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幕布，只在云层上剩下了一个白色的小光斑，已经无力再将更多的光撒在地面之上。 北风也同时在这片土地上慢慢展露自己狂野和凛冽的一面，与天上的浮云一起，誓要将阿伦戴尔王国最后的秋色全部抽离，让这里彻底融入进寒冬的世界…… 第十四章 暗箭在弦 下午时分，已经偏西的太阳映照着银装素裹的北地森林。 杉桦落影，枫蜡凝形，光秃秃的枝丫交错地向天空伸展着，再加上蓝天、白云和阳光的背景，就如画家笔下的山水画。 现在也只有松柏还保持着它们的茂密和苍翠，为冬日里的大地增添着不多的色彩。 松树上还能看见未被松鼠采去的松塔，在北风的吹动下随着树枝有节奏地轻轻摆动着，就像一个个铃铛一样。有的松塔还被猛然而来的劲风直接吹掉，没入进地面上雪白而蓬松的积雪里。森林深处依稀有几声鸟鸣传来，反而更凸显出整个森林的静谧。 依然穿着一身白色渐变青灰半透明色的元素冰纱长裙的艾莎，此刻正站在北乌卓族塔纳部落临时营地的南边向南方踮脚眺望着。 北风带着浓浓的寒意吹过她身后半透明的冰霜丝带，吹过她身下长长的青灰色半透明裙摆，吹过她裸露在外的白皙的香肩，吹过她两鬓下白金色的发绺。 丝带和裙摆都随风向她的身前微微飘动着，偶尔还有几缕头发顺着风跑进她的嘴里，她也全然不在意。冬日里的寒冷，也从未影响过这位冰雪女王的一丝一毫。 布鲁尼蜷缩在艾莎头顶的头发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悠闲地打着盹。 忽然，南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白色身影，展着翅膀一路逆风向着北地森林的方向飞了过来。 艾莎看到之后，脸上期盼的表情瞬间转为欣喜的笑容。 空中的盖尔早已注意到了树林间那个白裙翩翩，翘首以盼的美丽身影，卷着纸燕逐渐降低高度和速度，穿过森林南缘入口处的那四座自然之灵图腾石刻，穿过林间交错的枝丫间隙，直奔艾莎而去。 “谢谢！” 艾莎伸出左臂，非常精准地捏住了朝自己腾空而来的小纸燕，抬头朝盖尔道谢。 盖尔听到之后，围着艾莎的裙角欢快地转了一圈，便飞到树梢顶上去了，调皮地与树枝上的积雪做起了游戏，将它们在每棵树间吹过来吹过去。 早在送纸燕回来时的半路上它就丢掉了在阿伦戴尔的山林间捡到的那几片枫叶，开始寻觅新的玩具了。 “这周五别忘了回阿伦戴尔玩‘你比我猜’，不要迟到哦。阿伦戴尔一切都好，好好照看森林。我爱你，姐姐！” 与艾莎娟秀飘逸的字体不同的是，安娜的字体俊朗工整，而且还保留着几分孩童时期的稚气风格。安娜署名的后面，也与艾莎给安娜的信对应着，用线条简单画了一张笑脸，后面还画上了一朵向日葵。 因为艾莎和盖尔的动作被惊醒的布鲁尼，顺着艾莎的左胳膊迅速爬到艾莎的前臂上，鼓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艾莎捧在双手上的信纸。 “我也爱你，妹妹。” 艾莎微笑着把信纸深深按在自己的心窝上，闭上眼，再睁开，然后倍加呵护地收了起来。随即又看向仍在不远处的树冠上玩雪的盖尔。 “嗨！盖尔，你想去兜兜风吗？” 盖尔听到了艾莎的呼唤，卷着雪花飞快地从树梢飞向地面，扫过一块岩石之后，又掠过一条流动的小溪，在水面上方盘旋起来。 它下方本来正常流动的溪水兀地冒起了水泡，紧接着浑身透明的水灵诺克便从水里跃了出来，在水面上踏了几下蹄子，顺着溪水跑到艾莎身边。 “你准备好了吗？” 艾莎用双手扶住诺克的脸。 诺克轻微地哼哼了几下，完全由水滴组成的鬃毛和马尾在阳光下摇动着，仿佛一片由珍珠组成的珠帘一般。 旋即艾莎开始释放冰雪魔力，从头部开始，水形态的诺克逐渐变成了冰霜形态。因为魔力因素的缘故，诺克周身还闪动着星星点点的淡蓝色光点。 诺克对自己身体现在发生的变化感到非常兴奋。 这次冰冻与旬月之前在暗海里与艾莎的斗法中被魔法冰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冰雪魔力以一种非常柔和的方式贯穿并覆盖了自己由水组成的身躯，让自己感觉非常舒适。 诺克扬起头和前蹄欢快地朝天嘶鸣了几声，便离开水面来到陆地上。 当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自己熟悉的水，踏足于坚实的陆地上，诺克又好奇地跺了跺脚，感受着与在水面之上的不同。 艾莎飞身骑上冰霜诺克，抚摸了一下它的头，诺克便会意般地飞快地朝前方奔跑了起来。 盖尔在艾莎头顶十几米的地方卷着雪花也紧紧地跟随着她和诺克高速地飞翔着。 没有做任何停留，艾莎骑着诺克一路朝森林的西北方向狂奔，过了有好一会儿才跑出北地森林。 在一处峡谷里艾莎正好遇见了正在放牧驯鹿群的赫妮玛琳与莱德姐弟俩，于是就远远地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姐弟俩也热情地招手回应了艾莎。 走在远处的一个大地巨人远远地看到了艾莎骑着诺克朝着峡谷峭壁飞奔而来，于是慢慢地俯下自己庞大的身躯，在高耸的峭壁与谷底间搭起了一座恰到好处的石坡，让艾莎得以轻松骑着诺克通过。 “谢谢！” 艾莎与诺克顺利到达峡谷峭壁顶部的时候，回头向大地巨人表示了感谢。 紧接着又是一个长下坡，远远望去已经可以看到暗海岸边的黑沙滩了。 这时，一团紫粉色的小火球紧紧地跟着前面的一人一马，飞速地在林间奔跑着。 原来是布鲁尼在艾莎与诺克借用大地巨人的身躯飞奔上坡的时候被甩了下去，此时正奋力地追赶着自己前面的一人一马。 艾莎在马背上回过身，微笑着用冰雪魔法为这个可爱的小家伙释放着雪花，而布鲁尼也在奔跑间欢快地舔着这些代表着冬天的“精灵”。 看到布鲁尼吃力奔跑的样子，艾莎索性直接变出了一个雪堆想让它休息一下。 后者也很会意，一个飞跃，直接一头趴在了小雪堆上面。随着一小股蒸汽的冒出，布鲁尼顺着融化的雪堆陷了进去，粉红色的表皮和后背上通红的菱形火灵图腾也因为温度的迅速降低而分别变成了青色和灰蓝色。 一会儿，艾莎骑着诺克就跑到了暗海海边上的黑沙滩。而这里，便是她一个多月前踏上跨海寻找阿塔霍兰征程的地方。 呈柱状节理发育的玄武岩岩石群方方正正地堆砌在满是黑色沙砾的海滩边，见证了这里在漫长的岁月里发生的沧海桑田的变化。 从这些极似人工雕刻出的低矮的长方体石柱上再一次体现出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不得不为之惊叹。 已经踏上暗海冰面的艾莎此刻神情愉悦。没有了电闪雷鸣，也没有了狂风暴雨，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的冰面还有和熙的夕阳。 她骑着诺克继续狂奔着，以前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放松的感觉，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化作漫天的冰雪，消散在了过去。终于可以在明亮的阳光下汪洋恣肆，迎接一个全新的自己和一个全新的生活。 不知在暗海上奔跑了多长时间，阿塔霍兰冰川群的轮廓出现在了西北方的天际线上。 快要沉入地平线的太阳用无数道明亮的光线穿过天边的云彩，将阿塔霍兰的上空照亮成一片金黄色。也由于冰川的作用，让这片金黄之色显得更加地耀眼夺目。 艾莎看到眼前这些美丽的景象，脸上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闭上眼睛呼吸了一下海上新鲜的空气，随即睁开双眼，向前微微探身。诺克会意般地进一步提速，驮着她继续朝着远方的阿塔霍兰飞奔而去…… ☆ 灰白色的云块已经稠密地堆积在了阿伦戴尔的上空。北风吹得树木们呜呜作响，大片大片的树叶被从树上吹了下来，在经过一阵半空中的乱舞之后，便融入进地面上如波浪般翻滚着的枯叶之海当中。 天空已经变得很昏暗，一场寒雨或是冷雪正在酝酿着它的节奏，随时准备光临这片土地。中午本来还很晴好的天气早已经消失无踪，此时已经全部由寒冷和阴郁代替。 “看来这场风雨过后，冬天的脚步就要正式踏足阿伦戴尔了。或者说即将到来的是初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站在城堡大门口石桥上的克里斯托夫瑟缩地想着。此时他很想回家再添一件外套，但他与安娜约定好要在城堡门口等她的，又怕她回来时看不到他而着急，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噔噔噔……” 正当克里斯托夫站在连接城堡与市镇的石桥上看着远处的海面发呆时，一阵踩着高跟鞋小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等他刚刚转身查看情况的时候，一个窈窕的墨绿色身影直接从他面前一跃而起落进他的怀里，让克里斯托夫着实惊了一下。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抱住了对方。对方的胳膊也顺着刚才下落的动作环住了克里斯托夫的脖子。 “哈哈！目的达成！” 安娜笑眯眯地看着刚才有些惊愕的克里斯托夫，为自己“突袭”成功而暗自窃喜。 “来，抱着我转几圈。” “这不太好吧？” 克里斯托夫看着城堡门口正在站岗的两名士兵，城堡围墙上似乎还有几个士兵正朝桥这边张望着，不知是不是在看他们。 “这有什么啊？你难道忘了三年前在阿伦戴尔港的码头上看到新雪橇时你的表现了吗？” 安娜微微皱了皱眉，但脸上的笑容不减。 “这是我的命令，你必须遵守！” 不等克里斯托夫回应，安娜身子向后倾斜，环住他脖子的双臂顿时绷紧，作势要以克里斯托夫为柱子转圈。 克里斯托夫怕摔到安娜，只得搂紧安娜的腰，原地转起圈来。随着速度的加快，安娜双脚逐渐腾空，克里斯托夫也转搂抱为掐举，将安娜高高举过头顶。安娜的裙子和王服的披风都随着克里斯托夫的转动而飘飞起来。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二人终于停了下来。 克里斯托夫左膝向后拄地，右膝向前微躬，紧紧搂着安娜的腰。 安娜用右臂环着克里斯托夫的脖子，左臂则向侧后伸展着，五指张开。左腿弯曲正好顶在克里斯托夫弯曲的右膝上，右腿则是向身后弯曲，高跟鞋的鞋跟高高朝天翘起。 以旁人的眼光看去，这二人像极了刚刚结束了一段难度很高的舞蹈。 “以后这就是咱们俩的专属舞蹈咯。说不定以后在舞会上还能博得喝彩之声。” 安娜双脚落地，恢复了正常的站立姿态。 刚才被克里斯托夫举着转圈，让她感觉很放松。她似乎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缓解压力和疲劳的方法。 “好的好的，安娜，只要你喜欢就行。” 克里斯托夫笑着回应道。 安娜趁克里斯托夫不注意，朱红的嘴唇毫无预兆地贴上了后者的嘴，给后者来了一个大大的吻。 “鉴于你遵守了我的命令，这是我奖赏给你的。” 安娜笑嘻嘻地冲克里斯托夫说。 “噢……呃……我……” 又被安娜“突然袭击”了一下的克里斯托夫竟然一时间羞红了脸，有些语无伦次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走吧。外面有些冷了，咱们回去吧。” “嗯好。” 克里斯托夫挠了挠头，便和安娜一起向城堡走去。 城堡大门的守卫和城墙上站岗的几名士兵都目睹了刚才在石桥上发生的一切，便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有的甚至开始相互小声议论。 见安娜和克里斯托夫朝他们走了过来，那些士兵们便又都立正站好，用庄重的表情向安娜二人行起军礼和注目礼。 安娜也微笑着招手向士兵们致意，而克里斯托夫脸上还带着微微的囧意，也笑着招手回应那些士兵们。 “咱们这位未来的亲王殿下真的是太可爱了！” 待安娜他们进入大门，穿过王宫广场走远之后，城墙上的一名士兵冲着他身边的一位同伴说道。 “是啊，还有咱们的安娜女王陛下，感觉还像之前做公主时一个样，那么活泼好动。” 另一个士兵回应道。 “嗯嗯，看样子那位‘驯鹿亲王’的日子以后可能会不太好过。” “或许吧，但好歹人家也是人生赢家，逆袭者的典范，向我们这样……” “嗵！” 还没等那位士兵把话说完，脑袋上就被硬纸卷敲了一下。和他说话的另一位士兵的屁股上则是挨了一脚。 “都说什么呢！嗯！？” 一名军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城墙上，给正在八卦的两位士兵上了一堂简短而生动的纪律教育课。 刚才说话的这两位士兵就如同被瞬间冻在冰块里的鱼一般，立刻站得笔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同他们旁边的没有参与这次“八卦”的另外几名士兵一起，想象着站在他们身后的长官会是一副怎样的凶神恶煞的表情。 “下次再让我逮到有人在执勤期间闲聊，我就让他卷铺盖走人！” 军官在这一排士兵们身旁来回溜达了几圈之后，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城堡北侧角门隔着海湾对岸的树林里，有几个身影一直在朝这边张望着，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 ☆ 安娜回到城堡里之后，早早地吃过了晚饭，然后又回到书房里开始办公了。 这次，她还叫上了克里斯托夫一起，让他也跟着学习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以便可以在今后忙碌的时候帮助自己分担一些政务。而后者自然也是非常乐意，也很虚心和有耐心地跟着安娜学习起这些之前他从没有接触过的新奇领域。 “对了，奥拉夫去哪儿了？刚才的时候我怎么也没见他回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坐在办公桌前的安娜放下手里的羽毛笔，朝着一旁正在一个书柜前给一大堆文件分类的克里斯托夫问道。 “他应该还在奥肯那里。” 克里斯托夫抱起一大摞刚刚整理好的文件说道。 “今天下午奥肯答应他要给他一份工作之后，他就兴奋得不得了，非得要在奥肯那里帮忙，说是要提前熟悉工作环境。我把斯特也留在那里了，不用担心他。” “噢！是嘛？没想到雪宝他还有这样的想法呢。” 安娜把两手十指掌心向外扣在一起，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 “是的啊，看来读书真的让他变了不少。虽然偶尔还会有些话痨，但各种道理说起来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而且听上去还真的，很有道理。” “嗯嗯。诶！那摞文件不是放在那里的！” 安娜无意间瞥了一眼克里斯托夫手上抱着的文件，发现他光顾上和自己说话，而把文件放错了柜子。 “噢噢……我应该把它们……” “嘭……” “啊呀……” “哗啦……” 克里斯托夫正要问安娜那摞文件应该放在哪里的时候，由于转身幅度过大，右胳膊肘撞了一下柜子角，结果导致抱着的那摞文件全部都散落到了地上。一时间他脚底下的地面变成了文件的“海洋”。 “对不起，安娜……我……太笨手笨脚了。” 克里斯托夫赶忙蹲下身子开始拾掇起来。 “唔……没关系，克里斯托夫，咱们一起收拾吧。” 安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鼓起腮帮子向上吹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红棕色刘海，便起身绕过办公桌，蹲在地上也开始帮着克里斯托夫分拣起这些散落一地的各类文件和纸张。 “对了，安娜，我还想起一件事情来。” 克里斯托夫一边捡拾文件，一边向身旁的安娜问道。 “什么事儿？” 安娜回应道。 “今天下午在奥肯的店里时，他对我说前些天傍晚在码头看到有一群人在大批量地搬运神秘的货物。他对此感到有所疑虑，所以就想知道阿伦戴尔最近是不是有大宗货物的流转。” “噢……还确实有。” 安娜站起身，双手掐着刚刚捡起来的一叠凌乱的文件在办公桌上磕了磕，以让它们变得整齐。 “今年夏季的时候阿伦戴尔从外面订购了大量的棉花、布匹、丝绸、煤炭和香料，还有一些军备，这几天正在陆续入关。而且我今天已经去皇家仓库和军械库里查看过了，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可是奥肯说他感觉那些人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呃……” 安娜的眉头有些微微皱起。 奥肯是阿伦戴尔的一位老生意人了，头脑精明得很。怎么他突然会对王室管理的贸易活动产生了怀疑了呢？看来自己可能需要再确认一下这些贸易活动里的一些细节。这倒不是因为信不过手底下管理贸易事宜的大臣，而是想学着以前姐姐那样，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亲自上阵，力求把事情做得更加完美和细致。 “咚……咚……咚……” “嗨！我回……” 奥拉夫清脆的说话声从门外的走廊传了过来，不过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女王陛下，霍顿勋爵说有要事求见您。我已经让他在会议室里稍等了，您看您要不要去接见一下。” 凯伊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好的，我马上过去。” 安娜把克里斯托夫递过来的另一叠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回应了凯伊。 “好的，陛下。” 凯伊退走后，门被打开了，奥拉夫走了进来，身上挎着的小布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都装了些啥宝贝。 他望了几眼凯伊离开的方向，随即又转头看向书房里。 “你回来得真是时候，雪宝。” 安娜微笑着迎着奥拉夫略带疑惑的眼神向后者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给了奥拉夫一个拥抱。而后者在看到书房里的情景之后，马上明白了安娜话中的意思。 “嗯，现在我有些事情要离开一下，你和克里斯托夫一起在这儿帮我整理这些文件，好吗？” 安娜放开雪宝。 “乐意效劳！安娜……唔……现在应该叫女王陛下！” 奥拉夫装作一本正经地说，可脸上依然保持着他特有的憨态可掬的雪人式笑容，同时还透着几丝兴奋之意。 “你去忙吧，安娜，我最喜欢整理各种物品了！” “嗯好，那这里就交给你们咯！” 安娜看着奥拉夫，然后又给桌子前还在捡拾文件的克里斯托夫也递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克里斯托夫也朝安娜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一切都包在他身上。 随即二人便专注地投入到书房里的文件整理大作战之中…… ☆ “都解决了吗？提尼？” “都解决了，莫多克。” 天色近黑，在北地森林西南边缘对面的一处小山坡上，有一队北乌卓人正在这里打扫着什么。 此时，两个领队模样的人正在一块凸起的岩石背后交谈。 在他们身边的地面上躺着七八具已经有些冻硬的尸体，显然这里不久之前刚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看来巴迪族长所言不假，阿伦戴尔果然派了人在森林外围监视我们。” 莫多克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神里尽是厌恶。 “嗯嗯，他们都死有余辜！” 提尼把手里仍沾着血的弯刀往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用一块布又擦了一遍，放回了腰间别着的一个外面裹着兽皮的刀鞘里。 “阿伦戴尔人永远都不值得信任！” “嗯。相信很快他们就要付出他们应当付出的代价了。” “我已经等不及了！” “嗯。行了，这里应该是附近最后一个阿伦戴尔人设置的观察点了。安排些人在这附近守着，这些阿伦戴尔人的主子总等不到他们往回送消息，肯定还会再派人到这里来，我们总得迎接一下。” 莫多克抬起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关节随即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眼眸里透出一股如同凶暴的猛兽一般嗜血的神情…… 第十五章 致命的对话 入夜的阿伦戴尔已经在阵阵的北风中下起了小雨。城里的家家户户基本上都还亮着灯火，似乎是在为这个没有星光和月亮的雨夜尽力增添着些许的生气。 在城堡王宫的会议室里，安娜还在和傍晚时前来求见的霍顿勋爵交谈着。 “勋爵阁下，阿伦戴尔是有规章制度和律法的。向您这样不把多花出去的军费账目汇报清楚，我只能让财政司去查您了。更不用说还要依规削减您今年第四季度第二个月的军费预算。” 安娜双臂拄在长桌上，看着站在对面的霍顿说道。 “女王陛下，对于多花出去的钱，我已经在日前呈上来的报告中有所体现了。您应该也知道，现在大半个欧洲都在打仗，武器军备已经非常紧俏了，花费多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而且，阿伦戴尔也必须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争未雨绸缪。不仅是要加强士兵们的训练，城里城外的各处军事设施和边防要塞，还有海军的船只都需要进一步加强维护，这哪哪儿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 霍顿双手抱着拳，向安娜解释着。这位老勋爵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以军事为主的自己还要向女王解释经济问题。这让他心里多少感觉很别扭。 “而且您现在如果盲目大幅削减我麾下部队的军费，恐怕会造成军心不稳的，陛下。” 霍顿继续说着。 “等等！什么？您是说阿伦戴尔要发生战争？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会和谁发生战争？” 安娜瞪大了双眼说道，显然她的关注点转移到了霍顿刚提到的“战争”这个词。 “噢！我敬爱的女王陛下，看来您对目前阿伦戴尔周边的形势还是缺乏准确的感知与判断。” 霍顿平静地说道，心里不禁暗道这位阳光公主出身的小丫头怎么还这么天真？对危机的感知能力竟然松懈到如此地步。 他开始严重怀疑前女王艾莎陛下把王位就这样传给她这位妹妹的决定到底是不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了。 “北乌卓人那边存在的隐患我就不说了，就说当前欧洲那个在近十来以年崛起的帕庭帝国，现在正为了扩张领土，掠夺资源和财富而到处挑起战火。已经俨然对我们形成了严重威胁。我们阿伦戴尔地处战略要地，物产丰饶，他们没有理由不来进犯的。” 霍顿拿起长桌上的一杯茶水呷了几口，润了润喉咙继续说。 “也许您会说我们可以被您的姐姐，艾莎陛下强大的魔法力量庇护，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现在艾莎陛下她人在北地，如果真有人趁此突然对阿伦戴尔发难，到时候艾莎陛下哪怕晚赶回来几分钟，对于我们来说都将是会非常致命的。况且，魔法即使再强，也无法挡住某些人内心当中的贪欲和野心。想必类似的话艾莎陛下也应该对您说过的吧？” 霍顿用他那布满皱纹的双眼看着安娜说道，双手也在迎合着自己的话语比划着，以通过自己肢体语言的配合让安娜更好地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而且，万一，我是说万一。” 霍顿又稍稍顿了一下。 “万一哪天我们突然失去了艾莎陛下的魔法庇护，人少国微的阿伦戴尔势必会沦为世界列强们的砧板之肉！” “咚！” 安娜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 “没有什么万一！！！我姐姐，她永远都不会有事的！” 听到霍顿这句话，安娜心里升起一股怒气。自己决不允许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姐姐！ “对不起！陛下！老臣言语失当，还请陛下责罚！” 霍顿看着发怒的安娜，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戳中了安娜内心的痛处，赶忙躬身请罪。 “嗯嗯……” 安娜摆了摆手，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太激动了，赶忙平复了一下情绪。 “那就烦请您把您刚刚所说的关于周边地区形势的大致分析形成一份纸质报告，尽快上报到我这里来。还有关于您军费预算的事情我也会重新考虑，也还请您把各项支出再具体和细化一些，再做成一份报告交给我。” “好的，女王陛下，老臣回去马上就去着手做这些工作。” 霍顿站直身子说道。 “那臣这就告退！还请陛下保重身体，尽快休息！” 看到安娜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变得有些不太好，霍顿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继续待下去了，于是就向安娜请退。 “嗯嗯，我就不送了，勋爵阁下。” “女王陛下留步！” 说完，霍顿倒退着离开了会议室。 霍顿离开之后，安娜紧接着就坐在了长桌旁的一把皮椅子上，双臂搭扶在椅子的靠背上微微地喘着气。 窗外的风雨逐渐大了起来，而窗内，明亮的吊灯下却也照出了安娜额头上已经被汗水打湿的红棕色刘海…… ☆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从暗海上远远望去，可以看到阿塔霍兰庞大的冰川群在闪动着幽幽的淡蓝色光泽。 不过来到近前，这些光泽却又看不到了，只剩下山谷里堆砌的茫茫的白色冰雪之原，由远处的山体一直延伸至暗海边，与两侧黑黝黝的山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蓝绿色的北极光在更靠北一些的天空上若隐若现。偶尔有几片灰云从山峰顶部的星空中飘过，又给这里平添了几分神秘。 辞别诺克和盖尔，艾莎站在她四十多天之前曾经进入过的冰川洞口前，抬头凝望。 在洞口上方的冰川峭壁上，与白色的冰雪融为一体的菱形四元素自然之灵图腾呈弧形排开，虽然久经岁月，但依然未被磨蚀分毫。 像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艾莎慢慢走上由冰雪组成的不规则阶梯，进入到洞口里面。因为昏暗的缘故，艾莎直接催动魔力，洞穴四周的冰壁内部如同彩灯一般发出了四种颜色的元素魔法光晕，跟随着艾莎的脚步移动着，为她照亮周围的一小片地方。 按照之前的记忆，艾莎穿过一个有着很多分支洞穴的冰窟，并顺着其中一个冰洞来到了自己曾跳跃过的大断崖跟前。 之前那些自己用魔力造出来的冰柱依然静静地矗立在深渊之上。艾莎向下望了望这深不见底的断崖，又看了看那几根冰柱间的距离，心底不由地发出连连的惊叹。 “那会儿我到底是怎么跳过去的？” 艾莎皱了一下眉，心里如是想。 她随即抬起手轻轻向前一挥，伴随着迅速向悬崖对面的冰洞飞去的淡蓝色魔力光晕，断崖上又凭空出现了一座冰桥，就像之前自己在阿伦戴尔北山的峡谷间造出的那座桥一样，只不过相比之下要更加地厚重而精美，也更加地结实。 这座刚生成的冰桥与之前那些冰柱很自然地融为了一体，整体看上去美轮美奂。 艾莎顺着微微向下的坡度，再次直接滑到了一处长长的冰廊里，这里原本倒塌的冰柱在上次就已经被艾莎用冰雪魔力完全修复。现在像两排卫士一样整齐地在殿廊两侧矗立着。 “咯吱咯吱……沙沙沙……” 两侧冰柱后面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发出了些许奇怪的响动，这让本来很放松的艾莎不由地紧张起来，双手的手掌间下意识地凝聚起两团淡蓝色的冰雾，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一个如老鼠般大小的身影出现在艾莎右手侧不远处的冰柱旁，紧接着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儿，两侧的冰柱下密密麻麻地全是这样的身影。 它们渐渐移动到魔力光晕照亮的范围里，艾莎看清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迷你雪人们。没想到它们也开始学会捉弄人了，想趁这个机会吓唬吓唬它们的缔造者。 满地的迷你雪人如潮水般飞快地涌向了艾莎，很快便把艾莎围在了中间，兴奋地上窜下跳，有许多还蹦到了艾莎身上。 艾莎也是微笑地摆弄着这些自己因为感冒而意外创造出的小生命们。 自从在北地森林的峡湾边重塑奥拉夫之后，她也用自己的魔力让它们和雪怪在阿伦戴尔北山的冰宫之中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只是不知道它们怎么都跑来了这里。 小雪人们似乎探查到了艾莎的想法，便开始有序移动，在这处冰廊的冰面上闪让出了几道缝隙。艾莎一看，便咯咯地笑了。迷你雪人闪出的空档正好是一个单词，“雪宝”。 “也许是雪宝给它们讲的故事让他们对这里感到好奇了吧。” 艾莎如是想，只是还是不知道这些小雪人是如何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的。 之后，冰柱旁还没挤过来的小雪人们又闪出一片空地，一个五米多高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艾莎的视线里，原来是也出来了。脑袋上还戴着当初艾莎在阿伦戴尔北山冰宫扔掉的王冠。 它看到艾莎，便举起自己粗壮的雪手朝艾莎挥了挥，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雪怪式笑容。 “你…好…，艾…莎…！” 的喉咙里发出了粗犷的声音。由于他知道的词不多，语言能力和智力也不像奥拉夫那样强，所以说起话来语速很慢，而且还有点儿结巴。 “嗨！你好！！” 艾莎也微笑地对它打着招呼。 雪怪听了，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对着艾莎傻笑着。 与迷你雪人们和嬉闹了一阵之后，艾莎走到冰廊里侧一个正三角形的入口前。此时这个入口已经凝结起了一层冰霜墙，将门后面那个更加广阔的冰殿与外侧的冰廊隔离开来。 艾莎用魔力将冰墙挥开，向里面望去。此时整个冰殿里都黑漆漆的，只有在中心冰面之下的五元素冰花图腾还在如萤火虫般闪着幽幽的白光，让站在远处的艾莎依稀可以辨别出它的轮廓。 这里，便是阿塔霍兰的记忆之殿。在它的下方深处，则是更为神秘的记忆之河，通过更靠里一些的那个充满无尽黑暗和寒冷的冰窟深渊与这里相连。 艾莎抬脚轻轻地走进记忆之殿。 当她的脚刚刚踩上这里的冰面，五元素冰花图腾中心的十字星冰晶顿时闪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四周的菱形冰晶的亮度也随之增强。 紧接着，一道白色光柱垂直打向图腾正上方的冰穹，冰穹上的冰块随即开始发出蓝白色的亮光，并向四周扩散，随着一个又一个冰块被魔力点亮，很快整个记忆之殿都变得亮堂起来。 艾莎身后的迷你雪人和都用万分惊奇的表情看着这个变化，陶醉于这般变化所带来的美。 艾莎在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又何尝不惊叹于这里的美？只不过现在在她心里，这里已经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她听到了母亲的召唤；在这里，她知道了过去的真相；在这里，她找到了自身魔力的秘密；在这里，她进一步认识自我，获得重生。 “这里很美，不是吗？” 正当艾莎凝望着眼前的情景回想过去的时候，她的身后很突兀地传来了一个柔柔的女声。虽然听上去很柔美，但里面却包含着某种复杂而奇怪的情感。迷你雪人们也随着这个说话声的传来发生了一阵骚动。 艾莎转过身来，看到了一位靓丽的身影从记忆之殿的正三角形的入口处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 迷你雪人们都自动为这个身影让出一条道路，同时表情也变得非常夸张。雪怪则在那个人与艾莎之间来回移动着自己的视线，还用雪胳膊用力揉了揉眼睛，疑惑不已。 艾莎也睁大双眼，双手手半捂着自己张开的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刚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 那个女人除了有着一头与艾莎一样的披散在肩的白金色及腰长发之外。脸上精致的八字眉，长长的睫毛，冰蓝色的双眸，白皙的肌肤，还有小巧的鼻子和微启的朱唇，都与艾莎别无二致。 她身上穿着一身有着白、绿、紫红、青、黑五种渐变颜色的抹胸长裙。几乎完全透明的冰霜披风后摆潇洒地铺在她身后的冰面上。裙摆和披风上都精巧地分布着绝非人工可以绣出来的完美的冰晶与雪花纹路。 如果不是她左眼眼角有三颗大小不一的猩红色雪花状胎记，和眼皮上浓重得有些发黑的紫色眼影，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艾莎的完美复刻版。无论是个头与身形，还是说话时的嗓音，都与艾莎完全一样。 “一直盯着对方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尊敬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冰雪女王、新晋的北地森林守护者、阿伦戴尔王国前任女王艾莎陛下。” 那个女人微笑着对仍在惊诧地打量着自己的艾莎说道。 艾莎之所以很吃惊，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有着和自己极其相似的容貌，或者说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还有对方竟然能在不受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出现在阿塔霍兰的记忆之殿里。 这里已经接近阿塔霍兰的最深处，整个空间里都充满了浓厚的魔力气息。没有一定的魔力或者不受一定魔力保护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而且，还是能在不被自然之灵察觉的情况下。可见对方绝非等闲之辈。 “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艾莎的内心多了几分警觉。 “你放心，艾莎陛下，如果我有恶意，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心平气和地交谈了。” 女人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不过你对我保持警惕也很正常。一个对你很熟悉，而且长相还和你几乎一样的陌生人突兀地出现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肯定非比寻常。” “嗯嗯。那么请你说出你的身份和来意吧，这位尊敬的女士！” 艾莎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她此时已经拾起自己之前做女王时应该有的社交礼节。 “哈哈！如果我说我是另一个你，你会相信吗？” 女人依然微笑着。 “毕竟这个世界都有魔法的存在了，又怎么不可能复刻出第二个你呢？” 迷你雪人们和都呆呆地听着两位“艾莎”在记忆之殿内的对话。 “这不可能！” 艾莎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哈！你说得对，这确实不可能。任何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性格、思想和行为方式都无可替代，更不可以被完全复制出来，即使有再强大的超自然魔力也是一样。” 女人说道，眼睛暗中瞥了一下艾莎周围那些雪人精灵们。 “不和你开玩笑了。我的身份是阿塔霍兰之灵，是阿塔霍兰的人格化身，代表并执行阿塔霍兰的意志，掌控着五元素自然之灵的所有魔法力量。此番现身在你面前是为了告诉你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并继续对你做出考验。” 她对眼前再一次惊讶的艾莎露出了一个非常神秘的微笑。 “在这之前，先请你的这些雪人精灵们到外面的冰殿里待着，好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只能让你一个人听。” 女人礼貌地对艾莎说道。 “好吧。” 艾莎望向。 “，你先带着小雪人们到冰廊里去玩吧。” “好…的…，艾…莎…” 说完之后便招呼着满地的小雪人们开始慢慢退出记忆之殿。 “咚！” 在雪人们都退出去之后，连接外侧冰殿与记忆之殿的正三角形入口自上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凝结出了一道厚厚的不透明的冰墙，在凝结到下方的冰地面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巨响。凝结速度之快简直是眨眼间都会错过。 “那么，现在什么事情您就请说吧。” 艾莎依旧礼貌地冲对方说道，但刚才对方“关门”的方式让她心里感觉到丝丝不悦，也由此让她再次警惕起来，即使对方真有可能是阿塔霍兰的神明。 “我给了你如此强大的冰雪魔力，你为什么没有用它来做更多的事情呢？” 女人紧紧地盯着艾莎的双眼说道。 “反倒大部分时间都为它在你小时候对你妹妹安娜造成的伤害而让自己恐惧纠结，畏缩不前？” 女人边说着，边将自己的左胳膊微微抬起，向上的掌心在忽闪过一团紫红色的魔力光晕之后，凭空翻出了一朵白色的小雪花。 与此同时，艾莎的左臂竟然像是被控制了一样，与那个女人动作同步，手掌里也闪动起紫红色的魔力光晕，一朵雪花也在她的手心里悬浮起来。 艾莎赶忙用力甩了甩胳膊，重新获取了对自己左臂的控制权，手心里刚刚生成的雪花也随即消失。而内心里却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逐渐蔓延到她的美颜之上。这种感觉曾在前些日子那个自己做了噩梦的凌晨，那个自己又险些伤到安娜的凌晨，出现过。 艾莎感知到了自己体内的冰雪魔力突然变得非常躁动，似乎有某种力量被注入了进来。 这股力量中充满了狂野、霸道，而且极其富有攻击性。就像……就像三年前自己魔力失控时的感觉一样。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艾莎略带着些恐惧和愠怒看着面前那位“另一个自己”。双手手掌下意识凝聚起淡蓝色的魔力光晕，但还没维持几秒钟就又都变成了紫红色…… “别紧张，艾莎陛下，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只是让你再次感受一下这冰雪魔力当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而已。” 女人抬头向上望去，记忆之殿宏大的冰穹上开始有画面产生。同时也响起了一段动人的歌声。 “……我力量从空气中扩散到地上！！！” “我灵魂盘旋在冰块各种不同形状！！！” “我思想结晶变成锋利的闪光！！！” “我永不回头看，以往已经被埋葬！！！” “随他吧……” 冰穹的冰块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黑绿色女王服，在阿伦戴尔北山之巅肆意挥洒着冰雪魔力创造宏伟冰宫的美丽身影。 之后歌声和画面都发生了转换。 “……我存在！！！” “看自己，力量排山倒海！！！” “看自己，全新的姿态！！！” “终于明白你就是自己，终于明白，所有期待……” 这次冰块上出现的是一个白色身影在阿塔霍兰记忆之殿的冰面上深情地望着母亲的影像，与母亲隔空对唱，然后伴着白色的魔力雪雾自由地跳舞的场景。 “看看这两个时候的你，艾莎陛下，是多么地气宇轩昂！多么地让人折服！多么地像一位站在天穹之上俯瞰众生，傲视一切的冰雪女神啊！” 女人看着穹顶的画面，又看向艾莎说道。 “然而你后来却还要回到普通人的生活，甚至还要为探查某些过去的真相而甘愿被冰封于我这里存在的那片虚无之地当中。” 女人又把目光移向记忆之殿里远处的某处冰壁上。 顿时，那处被她注视的冰壁便发生了融化，一道等腰三角形的入口出现在在了那里。也几乎是在同时，一股寒流从里面漆黑的空间里被释放了出来。记忆之殿里也随之变得更加寒冷。 艾莎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个女人，心里百感交集。自己的身躯也随着刚才那股寒流所带来的寒意而微微颤抖着。那，可真的是一股连拥有强大冰雪魔力的冰雪女王都可以冰封的极寒之力。 艾莎对面的女人也感受着这股极寒，但对方看上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微笑着看着自己面前表情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艾莎。 “我有我的使命，和承诺！” 艾莎忍受着寒意，对面前的女人说道。 “我明白。那正是之前我要考验你的。你终于还是没有迷失在对力量的崇拜上，而且也甘愿为了寻找历史的真相，解救北地森林，解救你的阿伦戴尔王国而牺牲你自己。” 女人说道。 “所以，我决定让你成为了新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融合者，成为人与自然之间新的桥梁。” 说着，冰穹上的画面再次发生变化。而这次没等画面完全显现，那个女人便挥手将画面都转换成一大团白色雪雾从冰穹上移动到了冰殿的地面上。 于是一组动态的立体雪雕场景伴随着其背景声音在两人面前出现了。 “那么，现在就请你看一看我给你带来的新考验吧！” 说完，女人便和艾莎一起观看起这组动态雪雕所展示出的过去。 场景中，一众雪人所代表的人们正身处在一个经受战乱的村庄当中，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四处都是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人群，他们中大多数都是身穿着北乌卓族传统服饰的妇女、老人和儿童。 然而还有另一群身着阿伦戴尔军服的士兵雪人正在用手中的各式武器对这些逃散的北乌卓人雪人进行着一场无情而疯狂的屠杀。 随着一个又一个身影倒下，这个由雪雕组成的村庄很快便成为了一个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 之后场景发生了转换，艾莎看得越来越心惊。她发现，自己的母亲，阿杜娜，竟然，竟然出现在了这组雪雕场景当中，而且，而且还…… 艾莎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知是因为看到了母亲的出现，还是因为才看到的那些太过惨烈的场景，或更是因为母亲在这个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汹涌的泪水顿时从艾莎冰蓝色的瞳孔中夺眶而出。只不过这些眼泪还未及顺着脸颊滴落，就被这里的寒冷冻瞬间结成了冰泪，粘在了她美丽的面庞之上。 同时在看这组场景的女人也是紧咬着嘴唇，牙齿下的表皮已经被她自己咬破，渗出丝丝殷红的鲜血。 她白皙的双手也早就紧紧握成了拳头。如果能贴近观察她的双拳的话，就会发现有紫红色的魔力光晕在拳头的指缝间闪动着。 但是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艾莎全然没有注意到女人的这般变化。 后来，那个代表阿杜娜的雪人连同另外几个雪人一起进入了冰殿远处那个黑漆漆的三角形入口当中，艾莎见此也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女人看着奔向那里的艾莎，眼神已经变得异常冷酷。她也跟随着艾莎进入到了那个漆黑而寒冷的空间里。 “妈妈！你怎么……” 艾莎在那条冰洞里奔跑了几步，然后趴倒在冰崖边缘，望着在下方黑暗的深渊中走得越来越远的阿杜娜的身影，和已经变得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失声地喊道。 “现在你明白我要给你的考验是什么了吗？艾莎陛下？” 女人站在艾莎身后，看着趴在冰崖边仍在哭喊的艾莎，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的绝对黑暗与虚无，也不由自主地稍稍打了个寒颤。 “我，明白了……！” 艾莎突然回头看向那个女人。 顿时，有两股来自不同眼眸中的悲伤与愤怒在这片极寒的虚空之中撞击在了一起。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我还要回去完成……” 艾莎看到对方的表情之后惊觉诧异。 正当她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沉，整个人开始快速向下坠落，周围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冷…… 那个女人看着刚刚在自己面前碎裂崩塌的一截冰崖，以及艾莎下坠的瞬间那双忽又流露出丝丝不舍与不甘的双眸，脑海里竟然闪过一丝怜悯和同情，甚至一度想去拉住艾莎。 但这样的想法转瞬之间就被她脸颊两边微微扬起的嘴角带走了。 艾莎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这片冰崖之下的无底深渊当中。 女人慢慢蹲下身子，向漆黑的崖下凝望着。 “我明白你，也能体会到你所有的所思、所想、所做的因由，艾莎。” 女人右手手掌间再次翻动起紫红色的冰雾，一朵番红花形状的立体半透明冰晶顿时出现在她的手中。 “但你所经历的一切对于我来说，未必是合适的。有些必然的宿命注定还要你来承担！” 女人向自己的手中吹了一口气，那朵番红花冰晶随即飞出了她的手掌，就如秋天被风吹离树梢的树叶一般，开始朝向冰崖下的那个黑暗与寒冷的空间里徐徐飘落。 “阿塔霍兰在揭示最终的真相时永远都会伴随着死亡的代价！” “随她的声音探索……” “别走太远，会被淹没……” 一阵虚无飘渺的歌声兀地在这片空间中响起，传进了那个女人的耳朵里。 “你听到了吗？艾莎？这个歌声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她听着这个歌声，像是又回忆到了些什么，冰蓝色的眼眸里莫名地滑出了几滴冰泪，滴落进下方的深渊里。 ”现在，就让这摇篮曲伴你最后一程，你就躺在这片寒冰地狱里好好地安息吧，艾莎。” 女人的目光注视着那朵番红花外形的冰晶慢慢地在自己的视线当中隐没……消失…… “接下来，就让我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你。或许可以说，是你的‘影子’。” 女人挥了一下手臂，又向冰崖下洒下一团洁白的雪花。 “并且，你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所珍视的一切，都将属于我！” 未等雪花完全消失，女人就从冰崖上站了起来，转身拂裙而去。 一团包含有稀疏的紫红色光点的浓雾也随着那女人的离开而凭空出现，将这个空间慢慢地覆盖，填满…… ☆ 夜空如墨，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临时营地里，只有零星几顶帐篷还在闪着灯火。 除了一些在营地附近巡逻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驯鹿群们也在营地不远处用树枝篱笆划分好的不同区域的围栏里，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安静地睡着。 一阵寒风吹过，某个围栏里的某一头驯鹿轻轻打了个响鼻，吧唧着嘴，像是在梦里回味着自己白天从雪地里刨出来的地衣的美味。 这头驯鹿的眼睛慢慢睁开一道缝隙，然后又闭合上了。 然后，它又像是在这寒风呼啸的暗夜中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双眼又突然大睁起来。 本来正常的棕色瞳孔很突兀地变成了墨黑色，并迅速扩大，很快便侵占了整个眼球。不一会儿，竟又变成了骇人的暗黄色。 “嗷呜…………” 一声幽远的狼嗥声从黑暗的北地森林深处传来，让闻者无不颤栗。 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伴随着另一种情绪，开始慢慢地在这片土地上滋长，蔓延…… 第十六章 暗夜魅影 半夜，整个阿伦戴尔王国都沉浸在呼嚎的北风声中。码头里停泊的船只上下颠簸着，码头广场上的阿伦戴尔国旗在旗杆上摇动不止。冰凉的雨点儿不时地打在各种建筑物的窗户和房顶的瓦片上，发出阵阵响声。 在安娜的卧室里，小雪人奥拉夫安静地睡在为他量身定制的小床上。隔着一个床头柜，安娜在自己的床上也呼呼地打着鼾。 自从艾莎离开阿伦戴尔之后，奥拉夫基本上每晚都会住在安娜的卧室里，因为艾莎对他说过，安娜需要他的陪伴。 黑暗中，奥拉夫身上忽然亮起大大小小的淡蓝色雪花纹路，如同天边的北极光，也如同地精谷里的蓝色水晶所散发出的荧光，非常美丽。不过也就在转瞬之间，柔和的淡蓝色都变成了妖异的紫红色，只闪亮了一下便骤然熄灭。 “呼！” 睡梦中的安娜突然惊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感觉心口处传来一阵绞痛，额头上竟然又渗出了一些细细的汗珠。她扭头看向奥拉夫，吧唧着嘴，睡得正香。 安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又回到床上面向窗外呆坐了起来。 此时她想到了阿伦戴尔最近的贸易活动可能存在的问题；想到了晚间霍顿所说的军费预算和战争；最后想到了远在北地的姐姐。心里产生一种焦虑的情绪。 越想脑袋越发昏沉，安娜身体稍稍摇晃了几下，就又躺倒在了床上，不一会儿便又沉沉地睡去。 克里斯托夫在自己的房间里也醒了过来，正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思考着一些事情。 按照艾莎早些天之前的交待，克里斯托夫又从原来的房间搬进了安娜卧室隔壁的一个房间里，以便可以随时照顾和保护安娜。 说实话，克里斯托夫自从在三年前搬进城堡里来住之后，似乎一直不怎么习惯睡在大床上，而是无论冬夏都和斯特靠在一起，睡在满是蓬草的皇家马厩里。 后来在安娜与艾莎的再三要求之下，才在城堡的寝殿中找了一间卧室住了下来，但还是保持着和斯特靠在一起睡觉的习惯。 不过自从安娜加冕日那晚艾莎找他谈过之后，克里斯托夫便开始一点儿一点儿改变自己了。 克里斯托夫首先把自己最要好的驯鹿搭档请出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就是每晚都会好好洗个澡，冲刷一下自己身上难闻的气味儿。白天也开始找时间学习一些贵族礼仪，并注意起自己的仪表和言谈举止。就连他的地精家人都夸赞他说都快变得不认识他了。 今天白天他听到奥肯对自己那个调侃式的比喻，他就这样想，自己虽然成不了凤凰，但怎么也得变得比麻雀高级些吧？ 克里斯托夫看到自己的变化换来了身边许多人的赞许，尤其是安娜的肯定，这让他觉得自己除了做个自由的山野莽夫之外，还是可以尝试一下其他的生活方式的。自己需要变得更加努力才是。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安娜卧室外的阳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伴着窗外的风雨声鬼鬼祟祟地从栏杆翻了上来，落地的声音很完美地和环境音融为一体。 然后他用工具轻轻打开了阳台上本来锁着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一进屋他就看到了床上正双目紧闭，仰面而睡的安娜。再次确认之后，便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朝安娜走去。 正当这个人举起匕首准备刺向安娜的心窝时，他听到身后的阳台上又传来一阵声音，明显也是双脚落地的声音。不过他并未理会这一变化，还是将手中的匕首刺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支弩箭竟然从背后射中了这个人的肩膀，而且恰好是他拿着匕首的一侧。 手臂一阵吃痛，这个人的匕首扎偏了，本在是奔着安娜心脏要害去的刀锋最后扎在了安娜左侧腋窝的位置，刀刃不偏不倚地穿过了安娜腋窝的缝隙没进了床铺里，没有伤到安娜。 这人忍痛拔出了匕首想再次袭击安娜，但刚才那一下已经把安娜弄醒了。 安娜睁开双眼，感觉到阵阵冷风。还下意识地摸到了那个突兀出现在自己腋窝的物什，然后又看到有个黑影站在自己床前，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直接借力迅速起身冲着那个黑影就挥出一拳。 此时刚才发射弩箭的那个人也来到了近前，恰好赶上同时被惊醒的奥拉夫点着了油灯。 于是奥拉夫看到了两个陌生人出现在了安娜的卧室里，一个刚刚从阳台门口进来，身穿一身黑色皮衣，手持一把铁弩和一把短匕，嘴上和脸上虽然围着厚围巾，但从他露出的眼睛也能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很惊愕。 而另外一个正站在安娜的床边，穿着黑色棉衫，手里也握着一把已经没入床铺的匕首。不加掩藏的面部表情凶狠。右侧肩膀后面还插着一支弩箭。 安娜也正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在挥拳砸向离她最近的那个肩膀上插着箭的人。 棉衫人躲过了安娜打出的那一拳，而安娜也没做纠缠，在对方的左手抓住自己的胳膊之前直接一个翻身从床上骨碌到了床的另一边侧面的地上。 房间亮起来之后，安娜这才看到闯进自己卧室里要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两个人。 “咕咚……” “嗵……” 隔壁克里斯托夫的房间里此时也传出阵阵闷响，但安娜现在根本无暇顾及。 棉衫人根本没管他身后刚那个刚用弩箭伤到他的皮衣人，而是换了没中箭那侧的手从床上拔出匕首又气势汹汹地跨上床朝安娜袭去。 皮衣人看着棉衫人的动作，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安娜，又看了看油灯边的奥拉夫，愣了几秒，竟直接掉头跑向阳台，翻下栏杆逃走了。 看到持刀袭来的棉衫人，安娜迅速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起身迎击。 奥拉夫也没闲着，直接拿起自己的“右脚”朝棉衫人的脑袋扔了过去。 “哗啦！” 花瓶掉在棉衫人后面的地上摔碎了。 棉衫人躲过安娜砸过来的花瓶，却被奥拉夫的“右脚”糊在了脸上。 这个人本以为这个雪球和普通的雪球没什么两样，就没有躲闪。然而他想错了。 由于艾莎冰雪魔力的与日俱增，让奥拉夫的雪人身体也获得了永冻能力，所以他身上任何一部分雪都要比普通的雪要结实得多。 被这个堪比同体积的石块一样硬的雪球近距离砸到脸上之后，棉衫人的脸登时就肿了起来，延缓了他攻击的速度和力道。他握着匕首的左胳膊差一点儿就划到了安娜的脖颈。 安娜抓住机会，身体向左一侧身，借着对方还没收住的身躯，直接在对方肚子上又招呼了一记重拳。 别看安娜的手看似纤小，但这一拳的力道却相当大，直接将棉衫人打得倒飞出去，最终趴倒在床对面他最初对安娜发动袭击的地方。左手上的匕首也在他摔到地上的时候脱手，落在一旁。 “咚！” 克里斯托夫此时撞开房门冲进了安娜的房间里，正好赶上安娜挥拳打翻棉衫人这一幕。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安娜，张开胳膊将她护在身后。 “你没受伤吧？安娜？” 克里斯托夫问道，同时眼睛死死地瞪着地上还没爬起来的那个棉衫人。 “我没受伤。” 安娜回答道，也用同样的眼神盯着刚才袭击自己的人。 “你快去摁住他！” 刚刚挨了两下重击的棉衫人将要爬起来之时，又被跳过来的克里斯托夫重新摁倒在地上。对方又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克里斯托夫的控制。 正当安娜想要上前询问那个棉衫人的时候，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很快，一群士兵出现在了安娜卧室门口。 “女……女王陛下，您没事儿吧？” 一位军官模样的人脑门上冒出了片片冷汗，显然他是今晚负责城堡保卫工作的值勤官。 “我没事儿。” 安娜对那名军官说道。同时也猛然注意到卧室门上的锁眼里竟然还插着一根没来得及拔出的细铁丝。这让安娜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时，马提斯和凯伊也赶到了安娜的房门口。 “女王陛下，是臣严重失职！请陛下降罪责罚！” 马提斯看到了屋里的情景，也看到了安娜卧室房门锁孔里插着的细铁丝，随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刚刚接手皇家卫队时间不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这对有着数年皇家近卫工作经验的他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失误。 “现在还不是定罪的时候，马提斯将军。” 安娜说道，眼神瞥向被克里斯托夫摁在地上的那个杀手。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些家伙到底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 “臣马上安排人去查！” 马提斯扭头看了一眼在他之前赶到的军官，后者马上会意，让两个士兵上前从克里斯托夫那里架起棉衫人，准备离开安娜的房间。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已经跳阳台逃走了。” 安娜又对马提斯说，然后又瞥了一眼房门。 “臣知道了，臣会以最快的速度查清这件事！” 马提斯边说着，边走到床边捡起了那把刚才棉衫杀手掉在地上的匕首。 “还有我房间里！” 克里斯托夫也冲着马提斯说。 “我那边也打倒了一个，应该还躺在地上晕着呢。你让人把那个也带走。” “嗯，我知道了。” 马提斯听到之后又安排士兵向隔壁房间走去，顺便给了克里斯托夫一个佩服的眼神。 临被押走时，棉衫人恶狠狠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里充满了恨意和敌意。 “阿伦戴尔人都该死！你们都……” 那人说道，随即被押着他的一个士兵薅住头发朝着后脖颈来了一记手刀，好让这人闭嘴。 安娜对上了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又听到对方所言，神情复杂。 等到马提斯他们带着刺客都离开安娜的卧室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安娜、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了。 安娜回到床边蜷坐了起来，把嘴巴和鼻子都埋进膝盖里，只露出了眼睛木讷地看着地毯上的碎花瓶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奥拉夫坐在安娜左边，也跟着安娜发起呆。刚才那个棉衫杀手狠厉的眼神和话语把小雪人吓坏了。 这样的事情在他的世界里是第一次经历。但这种事不同于其它的冒险，这对一个还是懵懂孩童一般的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 “安娜，你再睡会儿吧，毕竟白天还要主持朝会。” 克里斯托夫走到阳台边关上了阳台门，随后又返回到安娜右边的床沿坐了下来对安娜说。 “我会一直在这儿守着你。” 安娜歪头看向克里斯托夫，然后斜着身子靠在他宽大的臂膀上。 刚才勇斗棉衫杀手的她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此时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依偎在爱人的怀里。 “克里斯托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恨我……” “安娜，我不相信你有什么错误会让别人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对待你。我只认一点，如果有人要伤害像你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女王，那这样的人一定是罪人，是坏蛋。” “对！是坏蛋！就像汉斯那样的坏蛋，是无可救药的怪物！” 奥拉夫接上话头。 “我要用我的不坏之躯保护安娜，打败那些坏蛋。” “不管你要做什么，安娜，我都会在一旁支持你，保护你的。” 克里斯托夫搂紧安娜说。 “谢谢你！克里斯托夫。” 安娜又往他怀里靠了靠，顺便抱起奥拉夫。 “还有你，雪宝。” ☆ 此时在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夜空中已经挤满了灰黑色的云朵。云朵之间的缝隙露出后面墨黑的天空，仿若处在暗夜中枯树的枝丫，又如恶魔可怖的利爪。 北极光已经从夜空中褪去了它的光华，只剩下了无边的黑暗，笼罩着这片神秘的不毛之地。 黑黝黝的山峰高耸入云，空气似被冻结一般，没有一丝风流过。这让峰顶得以置身在大片的云雾之中，不见其真容。 两山之间的白色冰川群随着山势倾斜向下，在暗海边形成了高高的冰雪悬崖。 这些广阔而厚重的冰川已经不知在这里经过了多长时间的堆积与演化，冰上覆着厚厚的雪，雪上又结着厚厚的冰，层层叠叠，交错相容，不分彼此。有些凸起的巨型冰锥如同尖塔一样直指天空。它们有的半透明如毛玻璃，有的则是不透明的白色。 或许这些历经万年沧桑堆砌起来的冰雪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一如既往地在散发着它们自身所具有的彻骨的冰寒，冰冷得似乎都能将时间也冻结。 阿塔霍兰冰川深处的记忆之殿里，以白色为主体颜色的五元素十字冰花图腾依然静静地印在平滑的冰面之下。 一个穿着五种渐变颜色的抹胸拖地冰纱裙的靓丽身影已经在它旁边伫立良久。 她身后远处的冰壁上有一个正三角形的洞口正在一阵寒气之中慢慢地凝结合拢。在生长的冰墙完全封闭它之前，里面透出来的只有漆黑与阴冷。那里面，便是阿塔霍兰的最深处，一个连接着记忆之殿与记忆之河的，连法力高强的冰雪女王都可以冰封的所在，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 如果不是为了急切探寻什么，没有人在愿意再第二次踏足那个足以冻结灵魂的地方。 当冰墙完全闭合之后，记忆之殿里的冰壁又恢复到原来平滑的样子，仿佛那里从来没存在过那么一道可以通往那座寒冰地狱的门。 随着那个身影两边嘴角轻轻上扬，在这张美丽的脸上本已很少见的笑容又再次出现了。只不过这不同于非常有亲和力的微笑，这笑容里，竟透出了几分邪魅之气。 之后她大步迈向中央的十字星冰晶。玉脚轻轻向下一踏，冰面下的五元素十字冰花顷刻碎裂瓦解成一大片细小的白色光点。 随后，这些光点又重新组合起来，变成了同之前冰花图腾同样大小的六角雪花状冰晶。代表着四个元素的菱形冰晶也重新出现，分别凝结在了这朵雪花的其中四个花瓣上。 只不过这个雪花冰晶的颜色，竟然变成了通体的深紫红色。六个角均向外延伸出了尖利的冰刺形状。虽然整体上看起来依然美丽，但它能让人感受到的更多的还是危险。 那个身影原本所穿的裙子，也跟着她脚下冰花的变化，变成了白色渐变青灰色半透明的四元素冰纱长裙。 她又用魔力在身前变出了一面一人高的冰镜，一个异常美丽的“艾莎”顿时就映在了镜子里。她抬手撩了一下自己的白金色长发，原地转了一圈，细细打量着现在的自己。 似乎又觉察到缺了些什么，她的目光紧紧地聚焦到镜子里自己左眼眼角的位置。三颗猩红的雪花状胎记是那样地显眼。 她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露出了笑容。 只见镜子里映出的那三颗胎记表面开始有冰霜凝结，也就是在眨眼之间，三朵亮晶晶的银白色雪花就出现在了她左眼的眼角边，将原本的胎记完全覆盖住了。 但她还是有点儿不满意。于是，又有几朵银白色雪花顺着刚才的雪花分布的位置在她的太阳穴表面的皮肤上绽放开来。 这样，从左眼眼角的表皮开始，穿过左侧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左耳朵上方被头发覆盖住的地方，形成了一道由宽变窄的银白色雪花带。里面的银白色雪花也是由大变小，直至小如反光的石英砂。从侧面看去，她的左眼眉梢左侧仿佛就是贴上了一条由雪花组成的微缩版的银河星带一样，非常漂亮。 “妈妈，我终于做到了！” “影子艾莎”收起冰镜，抬头望向记忆之殿的穹顶。 此时一位散着一头黑色的披肩长发，面目慈祥的北乌卓女性形象在冰块中展露，正微笑地看着此刻那站立在冰殿中心的新五灵雪花之上，眼闪泪花的女孩儿…… “虽然和您当初说的有些不太一样，但我还是严格遵照了您的意愿，最终在这儿得到了我应当得到的身份。” “影子艾莎”看着冰块中自己母亲的影像，捂住自己的嘴巴，轻声啜泣。 “现在就请您保佑女儿，完成接下来的使命吧！我一定会带领整个北乌卓族，重新走上新的巅峰！” 说完，她目光变得坚定，又与母亲对视了几秒之后，转身走向冰殿的入口。但她没注意到，冰穹上的人影在影像熄灭前的一刻，轻轻地摇了摇头…… 随着“影子艾莎”的离开，记忆之殿再次暗淡下来，只有重组后的那朵闪动着深紫红色光亮的雪花图案，让这个完全由冰组成的空间里充斥着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之前被艾莎支到外侧冰殿里活动的雪怪和迷你雪人们此时都已经睡着了，一个个都散乱地躺在冰面上，均匀地呼吸着。 “影子艾莎”看着这一地的雪人精灵们，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嫉妒之意。 她挥手在冰廊里放出一道紫红色魔力光晕，很快这股光晕就都融进了雪怪和迷你雪人们的身体里。不过他们却没有因此出现什么异变，依然在安静地睡着。 随后，“影子艾莎”又运用自己的冰雪魔力在自己面前造出了一个“奥拉夫”，就像之前她远程在阿伦戴尔北山上造的那个一样。 但这个“奥拉夫”眼神呆滞，就那么毫无生气地在原地站立着。根本不像真正的奥拉夫那样充满活力。 “影子艾莎”瞪了一眼这个“奥拉夫”，后者就像是刚刚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这才动了起来。但是它走路的动作机械而僵硬，就像一具朽坏不堪，随时都可能会散架的木偶一样。 “影子艾莎”只是翻了翻白眼的功夫，这个“奥拉夫”就又呆立着不动了。似乎没有了前者的持续性的意识灌输和意念操控，它就只是一个徒有奥拉夫外表的普通雪人，不会灵活地自行运动，更没有自主意识和智慧。充其量也只一个上了发条的机械玩具。 “唉！” “影子艾莎”轻叹了一声。随即又挥手把这个“奥拉夫”瓦解成了一堆普通的白雪。 然后，“影子艾莎”用魔力稍稍挪动了一下正沉睡着的迷你雪人们的位置，让他们让出一条可以容一人通过的空隙。于是她便顺着这条空隙，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来时的冰洞走去。 随着刚才记忆之殿内的五元素冰花图腾发生的碎裂重组，一股无形的魔力波动也随之迅速四散开来。 空气中的盖尔，水中的诺克，以及北地森林里的布鲁尼和大地巨人，几乎同时感应到了这股从阿塔霍兰深处发出的强大且异常的魔力波动。于是纷纷停止活动，将自己暂时隐藏了起来。 而远在阿伦戴尔北山地精谷的地精长老帕比，也从冬季的睡眠中醒来。一股强烈的不安感顿时蹿入了这位充满智慧的老地精的心头…… 第十七章 疑云 外面的风渐渐地小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代替了凄凄的冷雨，簌簌落下。整个阿伦戴尔王城已经变成一片洁白的世界。即使再黑的夜，也未曾遮挡住这雪的洁白。 天已微明，在安娜的卧室里，坐在椅子上正对安娜床铺的克里斯托夫低了一下头，随即惊醒。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查看安娜的状况。自己眼前安娜的床铺早已空空如也，被褥和枕头已经被整齐地叠放好。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奥拉夫也不在房间里。 克里斯托夫动了动身体，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有点儿沉，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于是他把毯子扔在床上，赶忙起身去寻找安娜。他先是走到阳台上看了看，没有人影。外面的雪景倒是让他稍稍愣了一下，不过他没有驻足，随即走出安娜的房间来到走廊上。 克里斯托夫又来到隔壁他住的房间，看到半夜里因为和杀手打斗而被弄乱的房间已经被收拾整洁。发现安娜也不在这里之后他就又退了出来。 “雪宝，你告诉我你是从哪儿捡到这个东西的？” 在走廊上没走两步，他就听到安娜的说话声。是从艾莎卧室的方向传来的。于是他快步向那里走去。 “咚咚咚……” “安娜，你在里面吗？” 克里斯托夫轻轻敲了敲门。 “我在，进来吧。” 打开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蹲在地上的安娜。此时她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自己的女王服。看着她眼前的奥拉夫，手上还拿着什么物体，一脸严肃。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看看这个。” 安娜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东西拿给克里斯托夫看。 克里斯托夫接过安娜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在一小张黄色油纸上，有一个约摸有十五厘米长，五厘米见方的长方体块状物，它有着类似巧克力似的棕黄色光泽。他用手指捏了捏，像泥巴一样软。又凑近鼻子闻了闻，有种淡淡的甜香气味儿。说是松香，但又不完全一样。他又反复看了看，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什么东西？我以前从没见到过。” “鸦片！” 安娜嘴里挤出来一个词。 “什么？！” 克里斯托夫感到非常震惊。 “这就是那个能使人上瘾，然后慢慢要人命的东西？” “不错。” 安娜愤愤地说。 “我姐姐艾莎加冕为王之后就意识到了这种东西的危害性，趁它还没流入阿伦戴尔之际，就颁布了法令。完全禁止在阿伦戴尔境内生产、交易、储存、吸食这种毒物。一经发现和查实将处以极刑。没想到为了它带来的利益，现在竟然有人铤而走险。” “嗯嗯，我知道这个法令。” 克里斯托夫说。 “我听说两年前就因为这个东西，西欧的不列颠王国还对一个遥远的东方国家发动了一场战争，好像叫做清国来着。对，就是清国，林素云说过，那里是她的故乡。” “是的。” 安娜回应克里斯托夫说。 “阿伦戴尔当时还在国际上谴责了那场不义之战。但却招来了许多欧洲强国的唏嘘之声。” “看来这个东西不仅仅会危害人，还会危及整个国家。” “是的！” “这个东西是我在一座大房子外面的墙角处捡到的。” 奥拉夫听了两人的对话，没想到自己捡到的这个玩意儿竟然有如此大的危害，便想帮助安娜解决这个问题。 “那咱们马上就去那里看看。” “你今天不开朝会了吗？还有早饭也还没吃。” “现在查找鸦片这件事情比什么都严重，不能耽搁。” 说着安娜就拉着奥拉夫就要往楼下走。 “等等，安娜，咱们不能穿成这样就出去。”克里斯托夫叫住两人。 安娜回过头，才注意到克里斯托夫仍穿着睡衣，而自己这身女王服似乎也不适合在寒冷的雪天里进行户外活动。要不是偶然看到奥拉夫从他的小包里翻出这个东西，今天本来也没有外出的行程安排。 “好吧，我去换身衣服。你也去。” 安娜说着就跑回房间。克里斯托夫则是蹲下对奥拉夫说了些什么，后者听了之后就跑开了。 过了一小会儿，凯伊的身影出现在城堡王宫的大门口。他张望了一下，看到安娜和克里斯托夫从走廊远端朝这里走了过来，便迎上前去。 “陛下，老臣建议您还是不要出去。” 凯伊拦住了换好行装准备出门的安娜和克里斯托夫。奥拉夫则挎着自己的小包，在凯伊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当然，如果您坚持的话，请务必带上您的直属卫队。” “拜托，凯伊叔叔！你知道我刚刚发现什么了吗？是鸦片！鸦片！” 安娜叉着腰，加重了最后那个词的语气。 “我怎么也没想到在那么严苛的禁令之下，阿伦戴尔竟然还是出现了这种害人的东西！” 安娜从自己衣服上的兜里掏出了适才从奥拉夫的包里发现的那包用黄色油纸包裹着的块状物在凯伊面前晃了晃。 “所以我必须要查清楚这件事，而且是要暗中调查。” 安娜抬胳膊继续比划着，差点儿把手里那块包着鸦片的小长方体纸包给甩出去。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安娜示意奥拉夫朝她过来，把纸包交给奥拉夫，让他把这块重要证物继续存放在他的布包里。 “带着卫队我要怎么查？恐怕离老远，那些贩运鸦片的贼人就都跑光了！” 安娜继续尝试说服凯伊让他不要拦着自己。 “那就把这件事儿交给臣去做吧。” 凯伊郑重其事地说。 “毕竟刺客的事情还不明朗，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最近最好不要在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进行任何活动。” 凯伊注视着安娜继续说。 “而且陛下您即使换身便装想去暗中调查这件事，恐怕您的相貌在阿伦戴尔城街头要比皇家卫队更加招摇。” “等等，什么？没有人保护？” 安娜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自己旁边人高马大的克里斯托夫。 “我觉得这位比约格曼家的大个子可以很好地保护我，他已经多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是吧？” 安娜说着往克里斯托夫一边挪了挪，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臂则是环住了他的左胳膊。 “是是是……我可以做到……” 克里斯托夫咧了一下嘴，左臂传来一阵拧掐的疼痛。 “那也不能冒这个险。” 凯伊依然坚持。“ 今天凌晨时您卧室的情形有多么凶险，恐怕陛下已经深有体会了吧？” 见安娜不为所动，凯伊无奈只得继续搬出凌晨时的刺杀事件。这时他又想到了一个劝阻安娜屡试不爽的杀手锏，于是又说： “就算为了艾莎陛下，您也得先保护好自己。” “呃……” 听到凯伊把姐姐搬了出来，安娜一时语塞了，她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好吧……你赢了，凯伊叔叔。” 安娜妥协了，不过心里还是万分不情愿。 “鸦片这件事情必须要严查到底，绝不能姑息任何一个涉事的人，不管他是谁。按理说既然被我亲眼看到了，我就应该亲自去调查，但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去做了，凯伊叔叔。” 安娜又站直身形，让奥拉夫又把那包鸦片给了凯伊。 “您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见安娜终于松了口，凯伊这才放下心来。顺便给克里斯托夫偷偷递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后者轻轻耸了耸肩，又看向奥拉夫。奥拉夫看了看克里斯托夫，又看了看凯伊，便用树枝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说漏些什么。 安娜嘟起嘴，看着这几个人的“眉来眼去”，唯独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一言既出，也不好再更改了。只好转身又向走廊尽头的旋转楼梯走去。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往常一样划破了北地森林的黑暗。地面、树梢、山崖上的白色积雪也随着阳光的出现而反射出耀眼的光华。只是今天的北地森林，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阴霾笼罩了。 在北乌卓族塔纳部落主营地集中饲养驯鹿的场地周围，已经聚集起了四五百名塔纳部落的族人，他们都站在树枝扎成的围栏边缘议论纷纷。一种不安的氛围萦绕在他们每个人的眉间。 宽阔的围栏里本来应该饲养着数千头驯鹿，但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这里就只剩下不到一百头驯鹿了。大部分驯鹿都悄无声息地失踪了。没有脚印，没有猛兽打斗的痕迹，围栏也完好无损。这些驯鹿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就在天快亮的时候，这处营地附近其他塔纳部落的分营地里也都陆续有驯鹿凭空失踪的消息传来。这让部分人内心里的不安逐渐演变成了恐慌。 没有人知道在刚刚过去的这一夜里，森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化，让驯鹿这个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遭受到了如此劫难。 “艾莎出去都一个晚上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莱德坐在一顶帐篷外的柴火堆上低着头，两只手挤着自己的脑袋，神情有些沮丧。 “我也很担心她。” 赫妮玛琳给莱德端来一碗刚刚熬好的野菜汤，放在他旁边的一个木头桩子上，上面还有几个已经烤熟的土豆，驻足凝望着西北方向。 “不过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吃点儿东西。只有吃饱肚子，才能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好吧……” 正当姐弟俩准备吃这份迟到的早饭时，一个骑着驯鹿的人出现在营地的外面。他看到了这边的莱德和赫妮玛琳，便停下脚步，从驯鹿上下来，朝二人走了过来。 “你们好！请问叶莲娜族长的住所在什么地方？” 姐弟俩闻声抬头，打量起这个人。对方约摸有五十岁，棕色的头发中已经生出些许白发，身材孔武有力。他的身上穿着厚厚的毛皮毡服，一顶加长版的毡帽。额头上虽然有些许皱纹，但精神头十足，一点儿都不显得苍老。是一位很常见的北乌卓男性。但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在塔纳部落里见到过这个人。 “请问你是谁，找我们族长有什么事情？” 莱德开口问道。 “有些事情我不便于和你说，年轻人。你带我去她那里就知道了。” “这个……呃……” 莱德犹豫不决。 “不行！在知道你是谁之前我们不会带你去见任何人。” 赫妮玛琳说。 莱德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姐姐的看法。 “好吧，你们可以先去她那里，跟她说‘达柯布的小鹿’，她自然就会让你带我去找她了。” 这个人见眼前这两位年轻人很是警觉，便退了一步。 “莱德，你去叶莲娜族长那里告诉她一声，我在这里盯着他。” “好的，姐姐。”莱德说完就急忙跑开了。 “这位前辈，请原谅晚辈这样的做法，毕竟我们现在的和平来之不易，我们对于陌生人不得不保持必要的警惕。” 赫妮玛琳有礼貌地对这位北地大叔说道。 “而且，这里发生的事情您应该也看到了，大量驯鹿的莫名失踪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我们的族长恐怕现在也没时间接待您。” “没关系，我非常理解。” 这位北乌卓男子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美丽的北地姑娘，又扫过这个营地里其他正在奔走忙碌的北乌卓人，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叶莲娜直接跟着莱德朝这里走来，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喜的样子，似乎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把她从一早就不断从塔纳部落各处分营地传来的关于驯鹿群离奇失踪的坏消息中解救了出来。 “小巴迪！” 叶莲娜对赫妮玛琳边上的北乌卓男子喊道，随即快步上前要去拥抱后者。 “真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叶莲娜阿姨！” 被叫做巴迪的北地大叔也随即迎了上去。 “我也是，看到您依然康健，我心里也非常高兴。” 两人随即就是一阵寒暄。然后叶莲娜就领着巴迪朝营地深处自己的帐篷走去。 这一幕让赫妮玛琳和莱德姐弟俩看得一头雾水，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与他们部落的叶莲娜族长这么熟悉，不禁开始琢磨起这位北乌卓大叔的来头。 “说不定这还真是位颇有重量级的前辈。” 赫妮玛琳望着叶莲娜和巴迪远去的身影，如是想到。 巴迪刚刚骑着的那头驯鹿，也朝着这边望了几眼，便顾自地在营地里随意溜达起来…… 第十八章 北乌卓族之恨 天亮了，洁白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着，为阿伦戴尔带去今年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 峡湾中的海面上萦绕着薄薄的雾气，它与空中的雪花还有灰白色的天空一起，组成了一幅以白色为主体的巨幅幕布，将阿伦戴尔城罩进了一团透着些许寒意的迷雾之中。 城里的街道和城堡内的王宫广场上的积雪，已经被早起的人们扫出一条一条的过道，好似藤条枝蔓一般交错相连在一起。似乎昨夜的寒雨，并未影响到雪花给地面和房顶盖上厚厚的雪被。 安娜在书房的窗前已经驻足凝望良久，随即转身朝外面的走廊走去。半夜里针对自己的行刺事件和清早在奥拉夫那里偶然发现的鸦片，已经让她非常心神不宁了。 由于想要自己与克里斯托夫、奥拉夫组队外出调查鸦片的行动被凯伊阻拦，所以安娜便决定在主持上午的朝会之前先去地牢里看看夜里被抓住的那两个刺客，看看自己能不能从他们那里获知些什么，至少要弄明白他们要行刺自己的动机。除了要尽快查明此事的真相之外，也要为朝会上极有可能因此出现的群臣之间的激烈辩议而更好地控制节奏。 “女王陛下！” 看到安娜朝这边走过来了，两名在地牢入口处守卫的士兵便立正行礼。 安娜也朝他们微微点头回礼。 城堡地牢的走道里阴冷而湿漉。两侧石壁上虽然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油灯提供照明，但还是驱散不了这里的昏暗气息。 安娜走了一小会儿，便看到了站立在一间囚室外面眉头紧锁的马提斯。 “怎么了？马提斯将军？你查到些什么了吗？” 安娜一边说着，一边朝马提斯走去。 “女王陛下！” 马提斯朝安娜弯腰行礼，但眼神依旧很不自然。 “臣确实查到了一些……一些事情。” “是什么？” 安娜走到囚室门前，想要透过木门上的铁窗向里张望。不过她惊愕地发现这个门并未上锁。 “不要看！陛下！” 马提斯看到安娜想要进入这间囚室，便突然上前拦住了安娜的脚步。 “您不会想看到里面的状况的。” “到底是怎么了？里面难道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吗？” 安娜皱起了眉头，还是执意不顾马提斯的拦阻走了进去。 这间囚室大概有二十多平米见方，正对囚室门的是一扇可以看到外面地面的铁窗。而囚室门右手边远端的墙角有一张用石块垒起来的矮床，上面铺满了干草。囚室中间的地面上伸出四根铁链，分别与一双铁锁手套和一副脚镣相连。用以限制囚犯的活动。 当安娜进来之后，便看到矮石床上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看服饰正是夜里和自己搏斗的那个棉衫人。 当安娜的眼睛再次定睛之后，便看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一幕。 从铁窗外投进来的光线照亮了那个被铁锁手套锁住双手的棉衫人的脸部。只见他双目圆睁，表情狰狞。嘴的周围全都是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血迹，但从嘴型可以看出他竟然在笑。不过他许久未动的眼球和已经僵硬的身躯无不说明着他早已气绝多时。 而他旁边的灰色石壁上还有两行用血写出的歪歪斜斜的字迹： “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们！阿伦戴尔人！” 这是用北乌卓语写出来的带有着强烈恨意的诅咒之语！ 见此情景的安娜感觉自己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朝着一边扶胸干呕。眼神里夹杂着极度的震惊、不解、恶心，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女王陛下，您……” 马提斯赶忙上前扶起安娜，眼神不禁又瞥到这里他方才已经进来看过一次的地方。 “我还……呕！！！” 站起来的安娜再次歪头干呕。然后挣脱马提斯的搀扶，快步退出这间囚室。在走道里跑了几步之后便靠向了一侧的石壁，身子再次滑坐到了潮湿的地面之上，抬头望着一盏油灯，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安娜脑海里全都是刚才她在那间囚室里看到的那张可怖的面孔，以及墙上那两行，用咬破的舌头写出的，带着诅咒的血字…… ☆ “什么？你要我与你一起进攻阿伦戴尔？” 在北乌卓族塔纳部落主营地的一顶帐篷里，叶莲娜略有吃惊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巴迪。 巴迪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族人，与他所在的部落一起，常年活动在北地森林的东南部地区，与塔纳部落的活动范围非常接近。 他比叶莲娜小二十多岁，是她的晚辈。他的父亲达柯布与叶莲娜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早在叶莲娜还年轻的时候，她就非常喜欢这个孩子。活泼，勇敢，好动。就像一只时刻也闲不下来的小鹿，“达柯布的小鹿”的称号也就源自于此。 叶莲娜以前经常会这样叫他，而巴迪也非常喜欢他这位如同邻家大姐姐般的叶莲娜阿姨。只不过因为三十四年前爆发的战争，完全中断了两个部落之间的联系，叶莲娜也就此失去了巴迪的消息。 时隔三十四年，看到了老友的孩子活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是让叶莲娜既激动又欣喜，这才把他请到自己的帐篷里嘘寒问暖，促膝而谈。可在刚才她却听到对方提出这样一个令自己非常震惊的提议。 “是啊，叶莲娜阿姨。” 巴迪平静地说道。 “不只是我只有一个女儿得以幸存，您在这场由阿伦戴尔人发动的战争中也失去了自己的全部亲人，难道您不想为他们报仇吗？而且，我们的族人们也需要为他们因为这场战争而逝去的亲人向阿伦戴尔人讨回一笔笔的血债！” “报仇？” 叶莲娜低头沉思。 早在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的战争爆发之初，叶莲娜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丈夫和孩子。那个时候她对阿伦戴尔人的恨意是何其强烈？ 魔法迷雾封锁北地森林之后她也凭借自己的出众能力带领北乌卓族分支，塔纳部落手刃了不少的阿伦戴尔军人。并成功成为了塔纳部落的族长。 可漫长无休止的战争，在加上狂怒的自然之灵不断地攻击，使她逐渐认识到仇恨与战争非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倒会使更多的人继续承受由它们带来的痛苦。 所以后来自己便与自己的老对手马提斯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在与自然之灵继续周旋的同时各自驻守一片区域，互不干扰。甚至偶尔还会交流彼此对于如何破解魔法迷雾的看法心得。 现在自己面前的巴迪，非常像三十多年前的自己。 “不！战争已经进行得太久了，我们需要的是和平！” 叶莲娜抬头对巴迪说道。 “况且当年策划阴谋并发动战争的阿伦戴尔老国王路纳德已经为他的行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且前些时日他的后人也来到北地森林赎去了她们先祖的罪过，摧毁了扼住北地命脉的水坝，解除了魔法迷雾，安抚了自然之灵。北乌卓族也应当放下彼此的仇恨，平复战争创伤，与阿伦戴尔握手言和。” “您说什么？” 巴迪摇头而笑，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 “那两个阿伦戴尔的黄毛丫头仅仅凭这些就想赎去阿伦戴尔对北乌卓族犯下的滔天罪行？换来和平？战争是阿伦戴尔人发动的，凭什么他们想结束就结束？” 巴迪收起笑容，凝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长辈叶莲娜。 “叶莲娜阿姨，您想得恐怕有些简单了。他们阿伦戴尔人压根儿就没想着要与我们和平共处。” “你是什么意思？非得要继续生灵涂炭，让更多的人陷入灾难与痛苦之中你才满意了？” 叶莲娜的语气开始变得不那么和气。 “您还不知道吧？魔法迷雾解除之后，我的人就在北地森林南部发现了好几处由阿伦戴尔人设置的用于监视我们的观察哨。” “什么？这怎么可能？” 叶莲娜吃惊地问道。 “这怎么不可能？” 巴迪回应道。 “我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把那些监视我们的阿伦戴尔人都清除掉了。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南部边境看一看，说不定还能遇到我留在那些地方继续守株待兔的人，到时候一问便知。” “这……” 叶莲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巴迪了。如果巴迪所言属实，那就说明自己确实把这件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可是艾莎与安娜姐妹俩看上去是那样的真诚与善良，自己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 “再告诉您一件事情，为了回应阿伦戴尔人对我们的‘礼遇’，我也暗中往阿伦戴尔派了人，去好好‘问候’他们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传回来。” 巴迪继续加码，以让叶莲娜逐渐倾向自己的主张。 叶莲娜又抬起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这位晚辈。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他了。他，还是以前那个天真活泼的“达柯布的小鹿”吗？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只是叶莲娜不愿意承认这点。 “怎么样？叶莲娜阿姨？” 巴迪问叶莲娜。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必须与我的部落族人们商议之后在做决定。” 叶莲娜对巴迪说。 “好吧，叶莲娜阿姨，希望您尽快给我个答复。当然，您不要想着等那个艾莎回来与她商量什么。我现在可以毫不顾忌地说，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既然做出了举兵阿伦戴尔的准备，就势必不会惧怕她会用她自己或是其它四个自然之灵的魔法力量来阻止我们。因为我们背后也有一个强大的神明在支持我们。” 巴迪抬头而笑。 “如果到时候非要发生些什么不愉快，想必也不是您所希望的吧？哈哈！” 说完，巴迪便起身向叶莲娜告辞，叶莲娜强装平静地把巴迪送出了塔纳部落主营地，但内心里已然翻起了犹如暗海狂怒时的惊涛骇浪…… 第十九章 悬起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雪势渐微，积云未散。北风随着降雪的减小又开始耀武扬威地在阿伦戴尔尽情展示着它所带来的浓浓寒意。 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半，如果天气像昨天一样好的话，太阳光应该已经穿过城堡阳面的大大小小的门与窗户，照亮走廊里的一幅幅油画和一个个灯台；照亮国事大礼堂酒红色的幕帘和地毯；照亮皇家图书馆里一排排虽有些陈旧但却依然结实的书架；当然还有书房办公桌上摆着的包含有艾莎、安娜、克里斯托夫、奥拉夫还有斯特的全家福黑白照片。 只是阴冷寒郁的天气让这一切都仿佛被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一般，晦暗无比。 “女王陛下，臣认为我们现在应该立即向北方边境增兵，以应对北乌卓人可能做出的进一步行动。” 在城堡王宫的觐见大厅里，一位大臣正向坐在王座之上的安娜进言。 “不！我认为应该直接向北地森林发动进攻，让他们为在今天凌晨胆敢刺杀我们女王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另一位大臣紧接着说道。 “我们帮助了他们那么多，我们的两位女王陛下为他们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他们反而恩将仇报。阿伦戴尔对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们必须用手中的刀枪继续好好地‘教育’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台下有人继续说。 安娜靠着王座柔软的皮质靠背，把头偏向一边，右胳膊肘拄在王座的扶手上，右手扶额。张开的手掌恰好也把眼睛挡住了，朱唇微动，欲言又止。此时她的心里乱极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些大臣们。 自己虽然料到了今天的朝会上会有大臣就刺杀事件做出激进的反应，而且也为此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今天早晨在地牢里看到的那一幕不仅没能让自己强化这种心理准备，反而让自己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而凯伊又暂时不在自己身边，这让自己更加不知所措了。 霍顿勋爵听着朝堂上其他同僚们刚才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言，同时又看着台上安娜的状态，一向主张对北乌卓族持强硬态度的他此时反倒却一言不发起来。 身披白色将军斗篷，穿着一身深绿色将军服的马提斯也一如早晨他在地牢里时的状态一样，正在皱眉沉思。 “你们一个个儿的差不多都得了！就这样没完没了地让女王做出对北地采取军事行动的决定，这是要让陛下陷入不仁不义么？” 财政大臣库布森此时发话为安娜解围，眼角的余光先后瞥向了霍顿和马提斯，心中似有所期待。 “你守好你的钱袋子就行了，库布森！军事和外交上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上心！” 刚才有位参与进言的大臣怼道。 “女王陛下对北乌卓族倒是有仁有义了，可今天凌晨差点儿就遭了他们的毒手！” “怎么的？海瑟姆？我也是阿伦戴尔的老臣了，为女王陛下排忧解难本是我份内之事，我怎么就不能上心了？” 库布森回怼道。 “况且我过去曾在行伍和国际商界中摸爬滚打多年，对于军事和外交上的发言权也不比你这个律政司的司法大臣差多少！” “臣认为现在暂时还不能对北乌卓族用兵。” 正当两位大臣争论之时，沉默许久的马提斯说话了。王座上的安娜挪开扶额的右手，看向马提斯，浅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些许希冀。 其他大臣顿时都也都齐刷刷地看向马提斯，霍顿也用他苍老但有神的双眼注视起他这位同僚。 “第一，今天凌晨来袭的刺客之一虽然可以确定是北乌卓人，但尚不能确定这到底是起个人行为，还是代表着北乌卓族的意志。若以此为由向北乌卓族发难，难免会授人以柄，并且不能服众。” “第二，艾莎陛下现在还在北地森林，如果我们突然以这起独狼式的未遂刺杀事件为由与北乌卓族发生正面冲突，不仅会让艾莎和安娜二位陛下陷入失仁失义的难堪的境地，而且也会严重威胁到身在北地森林的艾莎陛下的人身安全。” 说道这里，马提斯看了一眼库布森，然后继续往下说。 “第三，夜里来袭的另外两名刺客的身份尚未被查明。而且有迹象表明，我们阿伦戴尔内部也存在问题，在凌晨的刺杀事件中还有一个潜藏在暗中的第四名刺客没有被发现。现在阿伦戴尔周边的国际局势非常微妙且复杂，在一切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不宜鲁莽行事，从而让其他敌对势力渔利。” “第四，根据臣在北地森林被困这些年的接触，那位北乌卓族的叶莲娜族长虽然与臣数度交手，但我觉得她是位心直口快，光明磊落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做出‘刺杀’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的。” “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贸然对北乌卓族采取过激的军事行动。” 说完，马提斯朝安娜微微躬身，示意自己陈述完毕。 听了马提斯的陈述，安娜顿觉自己受惊的内心得到了些许安慰。看来姐姐在马提斯刚刚重返阿伦戴尔之际就重用他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霍顿听完之后内心里也对自己这位袍泽暗挑大拇指，看向后者眼神里也流露出很强的敬佩之意。不过他觉得现在是该自己发表意见的时候了。 “您说得非常有道理！马提斯将军！” 霍顿收回看向马提斯的目光，朝安娜行了个礼，然后开始陈述自己的想法。 “首先，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之间的芥蒂在历史上就已经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阿伦戴尔在阿伦峡湾建国之前。就算这次独狼式的刺杀只是那个刺客的个人行为，但其在两族间产生的后续影响也不亚于一场战争。所以我们必须为此采取一些行动。” “其次，战争的艺术在于先发制人。我们只有先拿到优势，才能在未来的交涉与谈判中掌握主动权。况且艾莎陛下自身有强大的冰雪魔力，又有着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身份，臣相信她完全有能力应对任何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情况。” “再次，关于阿伦戴尔周边的国际局势，臣已经在昨天傍晚对安娜女王陛下有所提点，并在今早上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想必安娜女王陛下对于该如何权衡个中利弊已经是心中有数了。而且对于查找阿伦戴尔的‘内鬼’的事情，臣认为这也并不能左右我们进行其他的行动。” “最后，马提斯将军对于那个北乌卓族叶莲娜族长的评价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感，她毕竟现在是我们……呃……至少曾经是我们的敌人。在关乎战争，甚至是国家存亡的大事面前，个人感情是完全要不得的。” “所以，老臣认为，阿伦戴尔必须对这件事情持谨慎态度，并为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果做出必要的准备。” 霍顿再次向安娜躬身行礼。 此时，觐见大厅内的一众大臣都已经被马提斯与霍顿先后鞭辟入里的分析惊得目瞪口呆。也包括刚才差点儿争吵起来的库布森与海瑟姆。 就连安娜也是瞪大眼睛，心里满是惊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难以在这两位能力都很出众的老臣刚刚给出的分析中挑出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不过，作为阿伦戴尔女王，自己是必须要拿主意的，毕竟姐姐曾对自己说过，无论大臣们给出什么样的意见或者建议，决定权最终还是在自己这里。 “我非常感谢列位臣工对于我凌晨遭遇的刺杀事件给予我的关心，以及给出的细致分析与合理建议。” 安娜稍稍整理了一下精神，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对台下一众大臣说道。 “下面我宣布，阿伦戴尔暂不会向北方边境地区增兵。不过现在驻守在那里的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须加强警戒，密切关注北方边境的各种可疑活动。如果有什么情况发生，不要擅自行动，必须向我汇报之后再行后续。” “马提斯将军！” 安娜看向马提斯。 “臣在！” 马提斯闻声行礼。 “霍顿勋爵！” 安娜又扭头看向霍顿。 “老臣在！” 霍顿闻声行礼。 “清查阿伦戴尔内部奸细的事情就交由你们二位共同完成了。希望你们要互相帮助，做好这件事情。无论你们谁有什么进展，也须向我汇报。” “臣领命！” 马提斯与霍顿齐声说道。 说完这些，安娜感觉自己的情绪稍稍有些平复了，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决定是否正确。 此时，群臣里已经有人暗中咬牙了。因为那个人想要看到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不过一个更大的阴谋已经在那个人的脑海里成形…… ☆ 明媚的阳光不遗余力地发挥着它的热量，照耀着南埃尔斯的大小岛屿。除了北来的海风带着些许寒意之外，午后的这里还算温暖。显然这里暂时还未受到寒潮的侵扰。 此时南埃尔斯全国上下的人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只不过他们今年除了要为寒冷的冬天做准备之外，就是即将到来的战争。 早饭过后，汉斯就躲到自己的房间里，拄着桌子继续研究着最新的军事地图。 因为他的一些哥哥对他执掌部分军权很不满，但又不敢向他们的父王顶撞，所以只得暗地里给他制造麻烦。 有着南埃尔斯王国及周边国家的全地形沙盘的作战指挥室被大王子加勒布以“修缮”的名义征用，只给了汉斯一张破旧过时的地图。要不是拉尔斯动用自己手上的资源搞来一张最新绘制的地图，恐怕汉斯都无法对未来的战役进行系统规划和部署。 不过汉斯倒是也不在意这些，他的哥哥们越是这样做，就越是说明他们没有想出比自己更好的主意。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汉斯放下手中的笔，前去开门。 “又在研究地图了？” 门外的三王子拉尔斯用目光扫了一下房间内部，靠窗的墙上挂着五把不同尺寸的钢板尺，窗前的桌子上除了地图之外，还散乱地铺陈着大大小小的纸张。各种颜色的铅笔星罗棋布，而汉斯右耳朵上竟然还夹着一根。 “我感觉你现在跟个整天关起门来搞研究的科学家似的了。” “并非只有科学家有这样的形象，用笔和尺子写写画画的还可以是木匠。” 汉斯闪身让三哥进屋，随即关上了门。 “哈哈！你对自己的比喻比我的更形象。” 拉尔斯来到窗前，极目远眺。现在的天气还不错，再加上地势比较高的缘故，从城堡这里的视野可以直达南埃尔斯王城南埃尔斯堡的海港。依稀可见天边的海面上有不少小点在来回缓慢地穿梭着，很是繁忙。 “嗯嗯。” 汉斯点点头，也来到了窗户边上，与拉尔斯并肩站在一起。“ 三哥每次找我几乎都要先调侃一阵。接下来是不是有正事要说了？” “是的。” 拉尔斯将双臂拄在窗台上，依然望着外面。 “你知道为了发动这次北欧战争帕庭帝国出动了多少兵力吗？” “我好像是听说了，他们现在在我们这一地区的总兵力已经增至五十万人，出动战舰总计二百多艘，各式运兵船更是不计其数。他们这简直是要打场世界大战的架势。” “嗯嗯。我虽然知道他们的军力非常强，但真没想到能达到这种恐怖的程度。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帕庭帝国光是拥有的军队总人数就已经超过了我们、威士顿、阿伦戴尔、科罗纳等十个国家的总人口之和了，更不用说相比之下我们更加少得可怜的军队。而且他们的战舰我也看到过，咱们的五桅战列舰在他们的大型主力铁甲舰面前简直就和玩具船一样，估计都不用开炮，硬撞都能撞沉我们。” 拉尔斯拄在窗台上的手握成一个拳头。 “帕庭这个国家的发展速度和发展水平，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汉斯吐出了一句话。 “以他们现在的体量，兴兵大举进犯北欧，尤其是在领土和人口方面和他们相比犹如蝼蚁的阿伦戴尔，不可能只是单单为了些矿产。”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另有所图？” “这个我不太确定，不过可能性很大。我做个比喻吧，如果你是一头大象，生活在一个水草丰腴的沃土，你会去长途跋涉去抢夺一只蚂蚁的方糖吗？而且这只蚂蚁还有着可以撼动大象的力量。” 汉斯直了直身子。 “我当然不会，除非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这样大动干戈” 拉尔斯说道。 “所以我们更需要艾莎的魔法力量去与之直接对抗，除了平衡他们的军力之外，或许还能试探出些别的什么。要是能知道他们进攻阿伦戴尔的真实目的，这场仗可能要好打得多。” “嗯嗯。我虽有意让阿伦戴尔与我们结成联盟，但实际进行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不管怎么说，我们与他们之间的裂隙还是存在的。而且这一切行动还得是在瞒过帕庭方面的眼线的情况下。” “只要安娜不是傻子，她就应该明白该如何做，才是应对当前形势的最优解。至于如何不让帕庭的人看出问题，我自有办法。” 一阵风吹过汉斯的暗红色头发，让他显得又英俊了不少。但这副英俊的面孔之下又藏起了多少心思，使人不得而知。 不过刚刚提到“魔法”这个词的时候，汉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些什么重要的因素…… 第二十章 发现 蓝天澄澈，白云成团。 中午时分，“影子艾莎”的身影出现在了北地森林东北沿海附近的冰原上。她是踩着自己用冰雪魔力变出的冰刀鞋一路从阿塔霍兰滑冰到这里的。 她这样做除了心里不是那么着急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叫不动水灵诺克。虽然以她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达到一个比骑着诺克还要快数倍的移动速度。 今天凌晨，就在“影子艾莎”从阿塔霍兰冰川群沿岸准备向南出发的时候，就用自然之灵之间特有的沟通方式对诺克进行呼唤。 但令她非常惊讶的是，她虽然能感应到诺克就在阿塔霍兰附近的海水里游弋，但无论她如何呼唤，诺克就是不现身。反倒在她呼唤了三四次之后，连感应都感应不到了。似乎诺克在有意躲避她。随后她又尝试呼唤盖尔，然而最终回应她的也只有周围刮着的毫无生气的北风。 这一点让“影子艾莎”一度有些皱眉，自己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掌控了四元素自然之灵的力量，怎么会叫不动诺克和盖尔呢？ 不过很快她就不纠结于此了，对于自身所具备的极其强大的力量，“影子艾莎”是非常有自信的。 就像之前艾莎唱出的那句歌词所说的一样，“看自己，力量排山倒海”。当然，除了在某一方面的表现，她无论如何努力也还是不及艾莎。 在明媚的阳光下，寒风卷着无数细小的雪粒在暗海冰原与北地森林的交界的海岸处来回飞舞着。 “影子艾莎”停止滑行，驻足抬头，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些雪粒从身旁掠过的感觉。 有一些雪粒在接近她的身体时竟然如萤火虫一样闪起了白色的光点，融进了她那一身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的元素长裙里。 此时闭着眼睛的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猛然睁开了双眼，一丝狠厉的神情在眸中闪过。 这时，“影子艾莎”眼角的余光像是瞥到了什么物件，在满是黑色沙砾的海滩上出现的一星点儿亮眼的浅蓝色。 她随即向刚刚出现的那一星点浅蓝色滑过去。在踏上陆地之后，她脚底冰鞋上的透明冰刀便消失不见了。 在一块外观同样漆黑的礁岩后面，“影子艾莎”发现了一件浅蓝色的女式高领修身露前颈风衣裙。 这件衣服的布料虽然不算华贵，但也有着考究的选材。其上的花纹和图案全部为冰晶材质，充分显示着它的主人所具备的与众不同的特质。 这套风衣裙的双肩处绣着一层薄薄的冰晶花纹。如果将袖子拉直，恰好是一个有着六个菱形冰晶花瓣组成的雪花图案。其周围还点缀有一圈稍稍凸起的圆形冰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一圈珍珠雪花一般闪动着亮眼的光泽。 衣服的后背呈一半镂空的设计，如果穿在身上会将人后背的上半部完全裸露出来，而且中间还有一朵用这种布料裁剪成的八角镂空冰晶图案。 从衣服两肩的后侧伸出的两条长长的浅蓝色丝绸飘带上也装点有若隐若现的雪花状冰晶。飘带下缘恰到好处地与下半身同样有着长条状与颗粒状冰晶修饰的裙摆持平，彰显着些许飘逸之风。 与这件风衣裙配套的一条浅蓝色腰带，随着“影子艾莎”用手提起衣服查看的时候无声地掉落在了沙砾之上。腰带中心处也有可以反光的半朵雪花状冰晶做装饰，非常精致。 另外还有一双浅蓝色的长筒靴静静地立在那块礁岩底脚的阴影里。当然，其上也依然少不了半透明的冰晶和雪花纹路的装点。 “影子艾莎”认出了自己刚刚发现的一套装束正是先前艾莎准备跨越暗海寻找阿塔霍兰的时候丢弃在这里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松开了提着衣服的手。但这套衣服并没有随重力落回地面，而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悬浮在了她面前的半空中。 随后，“影子艾莎”又眨了眨眼，这套悬浮着的风衣裙，连同地上的那条腰带和那双长筒靴一起，便都迅速化作了一团闪动着紫红色光点的白色雪雾，被“影子艾莎”收进她张开的右手的手掌心之中。 做完这些，“影子艾莎”又回头朝北方海天相接之处凝望了一会儿，便转身顺着一条小路朝森林深处走去。 大概走了有半个小时，暗海上一望无际的冰原和海岸边的黑沙滩景观已经完全被小路两侧茂密而苍翠的松树林所取代。 正当“影子艾莎”一边走一边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时候，一阵突兀的说话声从她的前面传了出来。 “艾莎，是你吗？” 一个穿着北乌卓传统服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从表情上看显得有些焦急。 “是我。我不在的这一天里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影子艾莎”停住脚步，对面前朝自己走来的人说道。 “嗯嗯，出大事儿了。” 那人向前紧走两步，来到“影子艾莎”跟前。 “什么事儿？” “昨天夜里森林里发生了大规模的驯鹿离奇失踪事件。” “什么？” “影子艾莎”惊诧道。 “叶莲娜族长说这可能涉及到某些其他魔法，猜想阿塔霍兰可能会告诉你一些什么。于是就派了一些人在暗海边上等你，想尽快了解其中原委。” 那人说着，眼角余光偷偷地瞟向四周的树木。但他却没注意到站在他对面的那位年轻的白金发女子眼中闪过的一瞬诡异的神情。 “要知道，驯鹿对于我们北地人来说可是命根子啊，我们……” “嗖！” 一只箭矢从“影子艾莎”侧身不远处的树林里飞了出来，直接奔向她的胸口。同时还有另另外两只弩箭从不同的方向飞了过来，目标都直指她身上的要害之处。 “小心！”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一个飞身扑倒“影子艾莎”，三支箭都落了空。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影子艾莎”看上去显得略有惊慌，但是一个让她似乎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刚刚还在箭下救了自己的这个北乌卓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棉手帕，径直捂向“影子艾莎”的口鼻…… ☆ “大人给我们的命令可是直接杀了她，你这样把她迷晕，又弄到咱们的藏身处，这算什么？” 在森林里一处隐蔽的岩石洞穴里，有两个人在交谈着。洞穴入口还有两个身着北地服装的人手持连弩在警戒。 “我又不是不执行大人的命令。” 另一个人说道，眼睛看向在石壁边的一处凸起的岩石平台上被绑住手脚，依然昏迷的“影子艾莎”。随即压低声音继续说。 “像这么美的女人直接杀了就太可惜了，还不如先让兄弟们开开荤，然后再……” 那人做出了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你疯了吗？她可是会魔法的冰雪女王啊！我们应该尽快按照大人的意思除掉她，免得夜长梦多！” “那又怎样？还不是就这样轻松地落在了咱们手里？以前在阿伦戴尔，咱们也只有远远看的份，现在可是天赐的机会，难道你不想‘尝尝’这位与众不同的女人是啥滋味儿的吗？这以后也可以成为咱们兄弟炫耀的资本啊，没准和她做完那事儿之后咱们也就都有了魔法呢。哈哈！” 说着，两人来到了“影子艾莎”跟前。 “这个……” 另一个人咽了咽吐沫。 他们认为的“艾莎”此时正静静地躺在石台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她白皙的双肩裸露在外，光滑的皮肤看上去吹弹可破。白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摊散在身下，黑紫色的眼皮下嵌着一个小巧可爱的翘鼻。左眼眼角处至左侧发根的皮肤上比以前还多了一条亮晶晶的银白色小雪花带的装饰。鼻下一抹红唇娇艳欲滴。脖颈下那副傲人的一字锁骨横亘肩前，镶着菱形元素冰晶的抹胸裙摆之下覆盖着一双坚挺的酥胸，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缓慢起伏着。 “艾莎”的周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体香，正不断地窜进此刻站在她跟前的两位精壮男性的鼻孔里，以勾起他们脑海中无限的遐想，同时也让他们心中的欲火愈烧愈旺。 他们看着“影子艾莎”的双眼已经充满了原始的欲望，就像两头饥饿已久的狼在盯着一块肥美的鲜肉一般。 想想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连个女人也没碰过，更何况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惊为天人的艾莎女王。 早在艾莎加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对她的美貌垂涎三尺了。但无奈她的身份还有她强大的冰雪魔力都是他们这等人所不能逾越的。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还在犹豫什么呢，反正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先前发出这个龌龊提议的人对同伴说道。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也是性情中人，要不老兄你先来？” “还是你先来吧。我随后，顺便告诉一下外面两位兄弟一会儿也来乐呵乐呵。” “哈哈！甚好甚好。” 见同伴转身向洞外走去，这个人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兽欲，直接扑向依然躺在石头上昏迷的“艾莎”。 当这个人的猪手马上就要碰到“影子艾莎”胸前的衣裙的时候，自己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感传遍全身上下，整个人直挺挺地僵在了原地。 原来他发现已经被他压在身下的“艾莎”竟然醒了过来，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左手的五指已经长出了五根修长而锋利的冰爪，爪尖正抵在他的心脏处，随时可以穿胸而过。 她的右手则浮动着一团闪着紫红色魔力光晕的白色冰雾，直指着洞口的方向，刚才那个同样欲火中烧的同伴还没来得及走出山洞，就已经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身体还保持着往外走的姿势。 “如果你再不从我身上挪开你那令人恶心的身体，我就会立刻让你看到你自己的心脏！” “影子艾莎”对这个人说着，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尽露冰冷与狠厉。 这个人机械地站起身形，脸上的表情里充满了不解、惊讶，最后直接化为恐惧。眼前这位冰雪女王明明刚才还在大剂量蒙汗药的作用下带着天使般的面容安静地沉睡着，转眼间就已经清醒过来，露出犹如魔鬼般摄人心魄的眼神。 在这个人的印象中，这是艾莎女王以前从没有露出过的表情。 他在“影子艾莎”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着脚步，直到后背靠上山洞里冰凉的石壁才停下。“影子艾莎”手上的冰爪一直随着他的后退在生长，始终在抵着他心脏的位置。不过他在退到石壁边上的时候，下意识背向身后的手也摸到了他先前放在岩石缝隙里的一把已经上了膛的短管前装燧发枪。 “影子艾莎”于是站起身，用来绑缚她的绳子早就变成了岩石上的几条白色的雪印。她厌恶地瞥了一下自己刚刚冻住的那座冰雕，仅仅只是一个眼神，那座人形冰雕就随着“嘭”的一声闷响，瞬间就碎成了一地冰碴子。 洞口外的两人听到山洞里传来的冰雕爆裂的声音之后赶忙冲了进来，刚刚和洞里的人打上照面，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步了刚才那位冰雕的后尘。连同他们手里的弩箭一起，眨眼间山洞里又多了两堆冰碴。 “那么现在该你了。” “影子艾莎”看着仍被自己的冰爪抵着的这位。 “陛下饶命啊！” 这个人看到自己几个同伴的下场，已经被吓破了胆。之前的“雄心壮志”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只剩下求饶的份。不过由于还被冰爪抵着，他想跪也跪不下去。 但这也正好给了他机会暗中把那把燧发枪藏在了身上。这里正是山洞里一处阴暗的角落，他以为“艾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那么，我现在有一些问题需要知道答案，我问，你答。如果让我感觉到你在说谎，或者是让我不高兴了，我保证你会比现在在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那三个家伙有着更糟糕的下场。” “是……是是……陛……陛下……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您！只求您能……” 他看了看自己对面那位“艾莎女王”左手上生长出的已经足有三米多长的冰爪，想让对方收回这五根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的“爪子”。 “影子艾莎”扬了扬嘴角，也就是在一瞬之间，长长的冰爪就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但就是趁着这个空档，那个男人突然暴起，以极快的速度把燧发枪举到身前冲着对面的“影子艾莎”就是一枪。 “砰！” “影子艾莎”依然站在原地，一颗黑色的弹丸在悬停在她举起的右手手掌之前不足五厘米的地方，化为几朵白色的雪花飘落到了地面上。 而她对面那个刚刚朝她开枪的那个家伙大睁着双眼，大张着嘴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只不过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因为一根凭空生成的尖锐冰锥已经刺穿他的后脑勺，从他的嘴巴里伸了出来。殷红的血汩汩地从他嘴里冒出来，在岩石地面上汪成一个小血潭。他的身躯也在抽搐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没想到阿伦戴尔还有这样的败类吧？嗯？艾莎，我这算是给你清理门户吗？” “影子艾莎”更加厌恶地看着那个家伙，然后自言自语道。 “不过还是得让他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信息。” 说完，那根刺穿对方喉咙的冰锥在“影子艾莎”的控制之下离开了那副躯体，慢慢朝着她飞了过去。其上面的血液也在冰雪魔力的作用之下被剥离，让冰锥恢复了它原本晶莹剔透的样子。 然后那根冰锥就化为一团白色的雪雾，融进已经闭上眼睛的“影子艾莎”的元素长裙之中。 过了十几秒，她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眸子里竟然多了几分戏谑的神情…… ☆ 在一顿简单的野外午餐之后，克里斯托夫与奥拉夫、斯特又开始在阿伦戴尔的乡间的小路上穿行。 现在这里已经完全被白色的冰雪所覆盖。山间原本挂满红黄色树叶的各类树木已经在寒雨、北风与大雪的共同“努力”下完全变成光秃秃的样子了。似乎整个阿伦戴尔在一夜之间就被冬的元素填了个满满当当。 其实克里斯托夫一行本是打算今天要出来转一转的，只不过要做的事情有了些调整。 由于早晨的时候在他、奥拉夫与凯伊的共同配合之下，成功阻拦住要出门调查鸦片事件的安娜。于是克里斯托夫便决定带上奥拉夫与斯特一起来进行这件事情，为安娜分忧。 为此他还做了许多准备，当然只是携带好他之前出门去野外采冰必备的一些物品，诸如水、干粮、绳索、冰镐、鹤嘴锄和匕首，当然还有斯特爱吃的胡萝卜。 他们完全没有估计足这件事情里暗含的凶险程度，甚至还言辞谢绝了凯伊要多派一些人手帮助他们的建议。当然，凯伊也没闲着，在简单了解了一下克里斯托夫他们的计划之后，便从其它地方着手展开了调查。 由于没有在东部郊区的农田和牧场发现什么线索，他们又转而向北进入东北方向的山区。 克里斯托夫可以确保他的查找方向大致是正确的，因为凭借他在山里生活的经验，他能判断出几个既不容易被发现，又可以存放大量货物的地方。而且斯特的鼻子也很灵光，它可以通过那个小纸包上的气味来搜寻鸦片的踪迹。 此时他们正在一条临近半山腰的山路上行进着。 奥拉夫一边走着一边东张西望，绑着皮筋的“左手”俨然已经成为一副弹弓。他斜挎在身上的小包里已经装满了用于击发的小石子。 克里斯托夫则牵着斯特也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段山路是一个平缓的上坡，一侧是高大浓密的冷杉和松柏组成的树林，另一侧则是悬崖。 突然，斯特停止了前进，耳朵微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它的警觉。还没等克里斯托夫有所反应，左手边的树林里就弹射出几个有拳头大小的不明物体，直奔他们而来。 克里斯托夫赶忙闪身躲过了朝他飞来的一个，便看到这些物体通体白色，落到地上以后就发生爆裂，然后升腾起一阵白色的烟气，就像受潮的柴火在点燃时冒出的烟一样，又似乎是某种漂浮的粉尘。 他在吸入了这些“烟气”之后随即感到了一阵眩晕。在倒下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几个蒙着脸的彪形大汉跳出树林朝自己走了过来，而眼角的余光则瞥到挣扎的奥拉夫也被另外几个人牢牢地控制住，斯特也受到了那些“烟气”的影响而倒在了山路旁的一个雪堆之中…… 第二十一章 搏弈 下午时分，南部群岛上空也漂浮起朵朵灰白色的云块。从天上照射下来的阳光经过这些云块的阻挡，给陆地上和海水中留下斑驳驳的云影。 从北方海面上吹来的海风也渐渐增强了风力，给这片位于南部海上的群岛带来了更多的寒冷。 在南埃尔斯堡北部沿海的一座大型港口中，浊绿色的海水不时地拍击着岩石组成的栈桥，传出哗哗的声音。 停泊在港口里的大小船只都在渐渐显露出怒意的海浪中大幅地上下浮动着。咯吱作响的木板声与海水翻卷的声音让在码头上工作的人们颇为心烦意乱，但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坚守着各自的岗位，等待着与其他人交接的时刻。 在距离港口约摸一公里外的海面上，有两艘南埃尔斯军舰正将一艘威士顿公国的大型客船卡在中间，明显是既不想让其靠岸，但也不想让其离开。 此时在南埃尔斯王国城堡的国王办公厅里，乔克努正在与一位中午时来到这里的异国来客交谈。 “乔克努国王陛下，还请您帮帮我吧，我的国家和人民现在全要靠您来扶持了。” 一位穿着平民服饰的瘦小老头站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对坐在桌子后面的乔克努说道。 这个老头的脑袋已经完全秃顶，也只有在后脑勺和两侧耳朵偏上一点儿有一圈少得可怜的花白的头发。额头上分布着许多深深的皱纹。有些许裂痕的眼镜后面是一双有着黑眼圈的双眼。显然他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 不过比起他憔悴的面容，他左侧脸部一道刚刚结痂的伤疤和他那被绷带吊起来的右臂则显得更为刺眼。 “威斯顿公爵阁下，按说威士顿公国和南埃尔斯王国是盟友，而且我和您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现在您和您国家的百姓有难，我理应无条件帮助你。” 乔克努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来到威斯顿公爵跟前。 “可是你在逃……前来南埃尔斯的途中也看到了，帕庭帝国对我们也是咄咄逼人。如今我南埃尔斯王国上下在他们的压力之下不得不全力准备针对阿伦戴尔的战役。根本无法出动多余的兵力帮助您平息威士顿公国内部发生的叛乱。而且据说这场叛乱背后也有着帕庭帝国的势力在支持。所以说南埃尔斯对此只能是爱莫能助。” “可是……”。 威斯顿公爵紧紧地咬着牙，没受伤的左手也攥成了拳头。 “那我带来的这船五百多威士顿平民与士兵您总能收留他们吧？” “这个……” 乔克努故作为难状。 “我恐怕也做不到。” “什么！？” 威斯顿公爵听了之后差点儿没原地跳起来。 “南埃尔斯好歹也算是北欧诸国当中的大国了，您连这点儿忙不会都帮不了我吧？” “别激动，威斯顿公爵。” 乔克努看着老威斯顿说道。 “我刚才已经提到过了，我们南埃尔斯也受到了帕庭帝国的威胁。虽然在北欧诸国里我们是最强的，但面对体量庞大的帕庭大怪物，我们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话，您在您的威士顿公国面对帕庭帝国威胁的时候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才导致了您落到这般田地。如今您算是公开与帕庭帝国为敌了，南埃尔斯不能冒着被灭国的风险对您施以任何帮助。我身为南埃尔斯国王，我必须对我的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负责。” “可做帕庭帝国的马前卒进攻阿伦戴尔就是正确的道路吗？” 威斯顿公爵抬起左手说道。 “惹怒艾莎的后果可不是我等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 “这一点我早就考虑过了。威斯顿公爵阁下。比起艾莎的冰雪魔力，帕庭帝国已经开到南埃尔斯家门口的舰队才是我当下要面对的最直接威胁。所以，我除了答应他们，别无选择。” 乔克努盯着威斯顿的眼睛说道。 “我可不想我自己走到您现在这样有家不能回的境地！” “你！你！……” 威斯顿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果然在利益面前，什么盟友，什么好朋友，全都靠不住！ “咳！咳！” 乔克努突然大声咳嗽了两声。然后用眼睛瞥了一下办公厅里的大落地窗旁边的绛红色幕帘。只见幕帘一阵晃动，从后面走出了一个英俊的男子。 “父王！” 男子先是向乔克努行礼。然后转头面向威斯顿。 “威斯顿公爵前辈，我这里有办法或许可以解决您目前面临的困境，或许严格来说，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困境。只不过……” 男子看着满脸惊讶的威斯顿，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 这时在阿伦戴尔城内的一处货栈仓库里，传出了一阵叫嚷之声。 “你的情报怎么没告诉我那个采冰的大个子有那么好的身手？” 哈维德冲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胖子法瑞尔嚷道。同时用拳头砸在了一旁用于装载货物的木箱子上。 比尔则站在这座仓库二层的窗户边上，观察着外面街道的情况。 仓库门口的院子里也有几个人在拾掇货物，但眼和耳朵也都在十分警觉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都是因为你，这次的计划才失败的！左戈也不会因此被抓。” “哈！哈维德，虽然这处货栈是由我经营的，但并不代表你能在这里大呼小叫。我可不想让我二十多年的劳动成果毁在你的手上！” 法瑞尔不紧不慢地冲着怒气冲冲的哈维德说道。 “给我坐下！让我好好来掰扯掰扯这件事情，以及我们现在面临的处境。” 哈维德听了之后，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只得先坐在了木箱子上。法瑞尔则从仓库角落挪过来一把木椅，坐在了哈维德对面。 “首先，是我高估了左戈的格斗素质，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作为跟随威斯顿公爵三十多年的贴身侍卫竟然会连一个普通的山野采冰人都斗不过！” “其次，这次任务失利主要是因为你的临阵脱逃！就因为现场出现了另一个人而终止行动，弃目标于不顾，可不是一名特工应有的做派！” “再次，现在可不是你该抱怨的时候。因为新情况的出现，我不得不重新制定全部行动计划。当然，前提是……” 法瑞尔眼神沉了下来。 “如果左戈没可能被救出来的话，那必须让他永远闭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哈维德突然起身揪住法瑞尔的衣领，但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前胸被某种硬物给抵住了。 他低头一看，看到了对方手上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一把燧发枪。枪身上面的金色花纹还在油灯的映照下反着光。 再看法瑞尔，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不过哈维德此刻真想把这张满脸肥肉的脸打成一团浆糊。 “请珍惜你的生命。亲爱的哈维德先生！嗯？” “老板！有一队阿伦戴尔士兵朝我们这里过来了！” 比尔站在二层的木架边缘，居高临下冲着二人喊道。但看到下面哈维德与法瑞尔对峙的状态之后，直接从木架上跳了下来，哈维德的脖子边顿时又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告诉院子里的兄弟们不要慌乱，我这就出去应付，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法瑞尔对比尔说道，但眼睛仍然在盯着怒容未减的哈维德。 比尔看着仍揪着法瑞尔领子的哈维德，脸上有所迟疑。 “快去！” 法瑞尔加重了语气。 “是！老板！” 比尔收起匕首，朝仓库门口跑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哈维德。 “哈维德先生？你？嗯？” 法瑞尔再次用他商人一贯油滑的腔调说道。 看到有突发情况发生，哈维德只好识趣地放开了法瑞尔，闷声又坐到了一旁的木箱子上。 看着法瑞尔的背影，哈维德的脑子里开始琢磨起公爵给他和左戈安排的这个上级，以及这场很突兀的刺杀行动。忽然感觉到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 阿伦戴尔城堡的书房里，安娜正坐在办公桌边，双臂拄在桌面上，用双手捂着脸。对桌子上的一堆主张对北乌卓族开战的奏章视而不见。 上午的朝会之后有大臣私下提醒她，说自己可以以阿伦戴尔女王的身份写信给北地森林的叶莲娜族长，询问一下这场针对自己的刺杀事件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比起这件事，安娜更担心的是姐姐艾莎现在的状况。如果说这起刺杀事件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的话，那姐姐岂不是真的很危险？ “要是盖尔现在在就好了。” 安娜如是想。于是放下双手从桌角拽过两张印着番红花图案的王室专用文件纸开始动笔写信。她决定给叶莲娜和艾莎分别写一封信。 “咚咚咚！” 当安娜刚刚放下羽毛笔，书房门就被敲响了。她可以从敲门的力道听出来，是凯伊回来了。 “请进！” 安娜说道。 “陛下。” 凯伊在进来之后，小心地回身关上了门。然后面带忧色地看着办公桌前的安娜，似乎是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关于鸦片的事情，臣查到了一些线索，但是线索的指向有些……” 凯伊欲言又止。 “说吧！凯伊叔叔！快告诉我鸦片的事情到底指向了谁？我说过，这件事情无论涉及到谁，我都不会姑息的！” 安娜站起身形，看着凯伊说道。看出了他的顾虑。 “这件事情指向了……霍顿勋爵……” “什么？” 安娜瞪大了眼睛，又坐回到皮椅上，脸上是万分地难以置信。她感觉到，在阿伦戴尔，有些事情似乎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第二十二章 魔法之锋 太阳在南方的天空上挥洒了六七个小时的阳光之后，再次向西边的地平线缓缓沉去。 北地森林里的树木与雪地已经被镀上了一片金黄，并很快将再次笼罩在黑夜的暗影之中。 在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主营地里，叶莲娜独自坐在自己的帐篷里眉头紧锁。在上午与巴迪的交谈不欢而散之后，她就一直这样在自己的帐篷里坐着，茶饭不思。部落里的其他人几次找她有事，她都没有理会。 巴迪来找她的意图她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现在他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族长，他要将北乌卓族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战争继续下去。 北地森林魔法迷雾的解除让他们的部落的实力大大增强。而且曾经这位在自己眼中单纯、活泼的“达柯布的小鹿”，现在因为仇恨，已经开始背离了北乌卓族原本的信仰。 虽然现在塔纳部落也有外来回归的族人补充，实力与兰厄部落不相上下，同时也有着自然之灵的协助。 但巴迪上午提到的在背后支持他们兰厄部落的那个“强大的神明”明显不是在意指自然之灵。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这个所谓的“神明”必与夜半时分营地里大部分驯鹿的离奇失踪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种涉及到驯鹿的未知魔法，已经在北地森林销声匿迹太久太久了。以至于整个北乌卓族里几乎没有几个人能记起这种魔法，更不用说知道它的渊源了。甚至如今已经有七十多岁高龄的叶莲娜，也只是在自己幼年时期从当时部落里的老人们讲出的一个个奇幻故事里听到过些许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 “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叶莲娜此时又想到自从昨天下午骑着水灵诺克独自向北出发之后就没再露过面的艾莎，内心的忧虑又增加了几分。 “你们都别拦着我，让我进去见叶莲娜族长！” 正当叶莲娜心绪异常杂乱的时候，自己帐篷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位年轻女孩的叫喊声。 “叶莲娜族长，您到底是怎么了！？” 赫妮玛琳直接闯进叶莲娜的帐篷，也顾不上晚辈的礼数，直接质问起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跑进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叶莲娜族长的面容变得憔悴了不少，仿佛刚刚过去的这一下午的时间让她又一下子苍老了几岁。这让自己感觉又有些后悔这样冒失地发问了。 “我，还好，没事。” 叶莲娜看到闯进来的赫妮玛琳，并没有责怪她的无礼，而是转移的话题： “艾莎回来了吗？” “呃……还没有。” 赫妮玛琳说。 “真是的，这孩子！” 叶莲娜站了起来，表情中露出了非常担忧的神色。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族长？为什么您会这样？” 赫妮玛琳也显出焦虑的神色，因为她从没见过她的族长这个样子。 “唉……” 叶莲娜低头叹了叹气，犹豫了片刻，便将自己上午与巴迪见面的情况，以及这之后她产生的担心与忧虑，还有自己与巴迪之间过去的关系，一股脑地都向赫妮玛琳说了出来。 赫妮玛琳听了之后，不禁瞪大了眼睛。仿佛时间过去了一个世纪，她才将叶莲娜这番信息量巨大的叙述完全消化完，但内心里还是震惊有余。 叶莲娜说完之后又凝神呆立了一小会儿，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赫妮玛琳，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上几个人，再从部落里仅存的驯鹿当中挑选几头健壮一些的，马上向北出发寻找艾莎。如果看到她了，就把这里所有的情况都告诉她，也包括我刚刚对你说的那些关于巴迪的事情。” “您打算做什么？” 赫妮玛琳眼中露出了不安。 “我要召集塔纳部落里的元老，商讨进军阿伦戴尔的事宜！” “什么！” 赫妮玛琳吃惊地回应道。 “难道您真的要……” “我当然不愿意那样做，可现实容不得我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叶莲娜神情复杂地看着赫妮玛琳。 “你赶紧出发吧。北乌卓族现在需要艾莎，更需要每一个族人共同的努力，来阻止一场即将到来的巨大灾难！” “是的，叶莲娜族长，我这就出发。” 赫妮玛琳心里虽然还带着些许不理解，但她知道现在的情势已经变得十分危急起来，作为一个北乌卓人，自己必须立即做出行动。 “一定要注意安全！孩子！” “我会的，族长！” 说完，赫妮玛琳便离开了叶莲娜的帐篷。而叶莲娜也同时传下命令，让塔纳部落分布在北地森林西部地衣牧场的各个分营地的部落元老们各自带领部分塔纳部落的战士向西南方向的主营地集结靠拢，并开始着手进行战争前的必要准备。 ☆ 经过在山洞里的事情之后，“影子艾莎”得知了阿伦戴尔有叵测之人针对艾莎和安娜姐妹俩张开了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 这与事先自己从阿塔霍兰记忆之殿里看到的阿伦戴尔在过去这些年间的安定祥和、民风淳朴的场景简直大相径庭。 而且她也知道北地森林发生的驯鹿凭空失踪事件也并非那几个要对自己不利的人胡编乱造的。虽然已经大致猜出了这件蹊跷的事儿到底是谁干的，但还是不免有些让自己吃惊的地方。 不过在吃惊之余，“影子艾莎”似乎并不以为然。她反倒觉得这些麻烦的事情跳出来得越多越好，省得自己再花费心思去寻找从中作梗的家伙。虽然这对自己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在她的眼里，除了那个可以让驯鹿凭空消失的家伙，其他人仅仅是跳梁小丑们的表演而已。她相信自己现在完全有能力摆平所有的麻烦，用她自己的方式。 当然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要帮助阿伦戴尔什么，只是在自己的计划中，客观地起到了这样的作用而已。 正当“影子艾莎”继续思索之际，一只小松鼠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的小路上，它毛茸茸的身子与滴溜圆的小黑眼睛尽显可爱之气。 “影子艾莎”注意到了这个小动物，蹲下身子微笑地伸出手。那个小家伙也没有逃走，而是向前跑了几步，跳到了她的手掌上。 看到这样一只可爱的松鼠，“影子艾莎”因为下午发生的那些事情而变坏的心情顿时舒缓了许多。她打心底里喜欢这些可爱的小生命。 正当她逗弄手掌里的小松鼠时，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然从“影子艾莎”的手掌上窜了下来，消失在路旁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事物正在朝这里接近。 她立定身形，双臂轻挥。随着一圈淡紫红色魔力光晕闪过，一些细小的白色普通雪粒便从四面八方朝她飘了过来，变成一个个小光点融进了她的元素长裙里。 “不错的魔力！” 当“影子艾莎”感知到有一个不速之客正在接近她的时候，一个声音也同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影子艾莎”死死地盯着这个声音的源头。她已经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了。 “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影子艾莎”的面前出现了一头驯鹿，一头会说人类语言的驯鹿。这样的景象足以让普通人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妖怪。 不过“影子艾莎”的眼眸中并无多少波澜。似乎对遇到一头会说话的驯鹿没有产生更多的奇怪，就像在面对一个正常人类时一样。 长长的分叉鹿角，浅棕色夹杂着白色的皮毛，以及健壮的四肢。作为一头驯鹿，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外表了。 见对面那个身着四元素冰纱裙的白金发女子一言不发，驯鹿的眼里也闪过一丝异样。它从对面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波动，反倒有那么一刻被对方的眼神释放的凌厉气场所轻微震慑到，这让它感觉很不爽。 少时，驯鹿的双眼发出了棕黄色的光芒，有些耀眼的光持续了几分钟之后，它的外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头驯鹿的脖颈和脑袋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类的上半身，下部和后半身还保持着驯鹿原本的样子的“人”。 这个“人”除了脸、脖子和胳膊有着黄色的人类皮肤，其它地方仍被浅棕色和白色的驯鹿毛所覆盖。一头灰褐色的头发直垂到脖颈处。一副三十岁出头的成年男性人类的面孔还算是英俊。 他的右手还握着一个类似法杖的物体，法杖顶端有一个驯鹿头模样的雕饰，眼睛的部位还闪动着棕黄色的光，显得栩栩如生，但又诡异万分。 这位半人半鹿的家伙觉得自己的华丽变身应该可以让对面的冰雪女王吃惊了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还是无动于衷，除了眸子里散发的寒冷气场又多了几分之外，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对面前的景象已经司空见惯了似的。 “想不到强大的冰雪女王竟然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半鹿人双臂抱胸，鹿头法杖也横在胸前，脸上露出了戏谑的表情。 “你就是所谓的‘驯鹿之神’瑞迪亚？” “影子艾莎”开口了。并没有在意对方对自己言语上的恶意嘲讽。 “呀！冰雪女王竟然知道我的名号，这让我受宠若惊啊。” 半鹿人眼中闪过了惊讶的表情。 “对于你，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嗯嗯，也是，毕竟阿塔霍兰选中了你融合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自然会告诉你这些。不过在整个北地森林，除了自然之灵与阿塔霍兰，我好歹也是一个传说般的存在呢。” 瑞迪亚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么凌晨驯鹿群的失踪是你搞得鬼了？” “影子艾莎”稍稍皱了一下眉毛。 “当然，不过也不全是我的功劳。” 半鹿人爽快地承认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北乌卓族咯。不过阿伦戴尔就可能会有些小麻烦了，你会介意吗？” 半鹿人依旧摆着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并没有把“影子艾莎”放在眼里。 “你说呢？” “影子艾莎”垂在裙摆两侧的双手中开始有股若隐若现的淡紫红色光晕在闪动。 “哈哈！别激动，艾莎。” 半鹿人说道。 “往回倒历史，也是阿伦戴尔犯错在先，北乌卓族应该向阿伦戴尔人复仇，并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作为北地的神灵，我只是在帮助他们做正确的事情而已。而且你的身上也流着北乌卓族的血，也有着阿塔霍兰赋予你的冰雪魔力，不应该替北乌卓族着想吗？阿伦戴尔终究不是你的归宿，更不是你的家。” “但我身上也流着阿伦戴尔的血。我与阿伦戴尔和北乌卓族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管，瑞迪亚！” “影子艾莎”略带愤怒地说道。 “其实你只不过是龟缩在阿塔霍兰阴影下的一只半人半驯鹿的怪胎而已。仗着自己在七百年前凭借巫术从阿塔霍兰窃取的小股魔法力量，就敢自封为神？” 按理说“艾莎”才来北地森林不久，估计都没听说过“驯鹿之神”的传说。就算是她在阿塔霍兰，如果她不主动探求，阿塔霍兰也是不会给她展现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的。她怎么会关注到自己的呢？ 这让半鹿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管那么多了，自己隐忍了七百年，现在终于再次具备了可以向自然之灵发起挑战的力量，就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了。 “好吧，既然你怀疑我的能力，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较量一番。” 半鹿人晃了晃左手的鹿头法杖。 “不过在这之前，我先让你见一见一个你再熟悉不过的家伙。” 随着一阵棕黄色的强光从法杖上的鹿头眼睛部位闪烁了一下，有两道黑沙开始缓缓从鹿头的眼睛里流出，并在半鹿人前边的地面上凝聚。 少时，凝聚成形的黑沙变成一头巨大的白狼。暗黄色的眼珠散发着凶光，四颗尖锐的獠牙露在嘴巴外面，给一切见到它的生物传递着深入灵魂的恐惧。 “怎么样？很熟悉吧？” 瑞迪亚玩味地看着“影子艾莎”。 “梦魇之狼纳特玛拉？！” “影子艾莎”自言自语了一下。 “它不是被我封在冰晶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北地森林？！” “这当然要问你啦！艾莎。你现在虽然成为了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融合者，可你还是对你自己日益增长的魔法力量心存恐惧之感，恐惧它会伤害到你关心的人。而这份源自于特殊之身的恐惧，最终成就了梦魇的延续。当然，我也用我的力量给它融入了一些新的东西。” 瑞迪亚说。 “其实当初你本有机会完全消灭它的，要不是你很自以为是地留下一粒黑沙，打算留个念想来鞭策你自己，我也没办法借用你内心里的那份恐惧产生的波动重塑它。可以说对于这头梦魇之狼的重生，你自己可是最大的功臣了。哈哈！” 纳特玛拉还没等瑞迪亚说完，就扑向了眼前的“影子艾莎”。 这头梦魇之狼保留着之前的记忆，知道自己之前是败于谁手，它此次复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复仇。而且，如果能用梦魇的力量完全控制冰雪女王的灵魂，将会使它的梦魇魔力变得更加强大。 “影子艾莎”闪身躲过了白狼气势汹汹的扑击，并顺势甩出一记魔力光晕，成功击中了白狼，使得后者的身躯飞出了数米远。 在压倒几棵灌木之后，白狼迅速起身。它没有想到对方的冰雪魔力竟然可以对自己产生实质性的攻击效果，让这头梦魇巨兽颇感奇怪。不过它还是迅速对“影子艾莎”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影子艾莎”这次抬手造出了一堵厚厚的冰墙挡在身前，紧接着向右侧跑开。 “咚……” 白狼没收住脚，又重重地撞在了冰墙上。 “影子艾莎”在跑开的时候也没闲着。左右手同时开弓，左手用魔法给白狼罩了个冰罩子。右手则凝聚起另一股紫红色魔力光晕，直接甩向在一旁看戏的半鹿人瑞迪亚。 瑞迪亚没想到冰雪女王在被白狼纠缠的时候还能腾出手来攻击自己，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要不是下意识用鹿头法杖挡在身前化解了大部分的魔力，恐怕这一击足够冰住他的全身，让他短暂失去行动能力。 “够强！” 瑞迪亚缓过神来准备还击，白狼也击碎还未成形的冰罩，凶狠地吐了一口气，盯着“影子艾莎”。 “轰……” 正当白狼与半鹿人瑞迪亚要再次攻击“影子艾莎”时，一阵破空声传来，一个足有数十吨重的巨石径直朝他们飞了过来。如果不做出应对，他们都会被它砸中。 白狼与瑞迪亚不得不收住动作，闪到了安全的区域。 “影子艾莎”反倒不躲不闪，在巨石落下来之前抬手朝它发出了一束魔力光晕。 “嘭！” 这道魔力光晕精准地击中了那块下落中的巨石。巨石受到冰雪魔力的冲击，瞬间冰化成一块巨型冰块，并发生了爆裂。炸裂的无数碎冰块以极快的速度四散飞溅开来。 “影子艾莎”地立在原地没动，高速飞来的碎冰在接近她时就都变成柔软的白色雪块凭空消失了，根本无法伤到她丝毫。 而另两个家伙就没那么好的应对方式了。 瑞迪亚仓促地在身前造出了一个魔法护盾阻挡，大大小小的碎冰块对护盾的不断冲击让他不得不调整着四个蹄子以稳住身形。 而在他旁边的白狼则是被如雨点般的冰块直接砸懵，一时半会儿是无力再战了。 “影子艾莎”注意到了巨石飞来的原因，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大地巨人竟悄悄地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可刚才的巨石攻击明显没有顾及到她这位有着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身份的存在，大有把在场的几个生物一锅烩的劲头。 此时，大地巨人迈着厚重的大脚，再次朝他们袭来。每一脚走过，大地都会震颤一下。作为自然之灵中地灵一部分的大地巨人，实力也相当强悍。 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纳特玛拉化作一团黑沙逃走了。 瑞迪亚看到大地巨人的出现，自知如果陷入冰雪女王和它的夹攻，虽说可以保证不败，但也占不上多大便宜。于是他便又变回驯鹿的模样也迅速钻进了林子里。 大地巨人没有管他们，而是径直朝“影子艾莎”走了过来。 “吼！……” 一阵震天的吼叫之后，大地巨人抬起足有上百吨重的大脚朝“影子艾莎”踩过去。 “影子艾莎”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身为地灵一部分的大地巨人竟然会攻击自己。 之前在阿塔霍兰的冰川外呼唤水灵和风灵的时候，诺克和盖尔也只是不搭理自己而已。看来自己获取的这个第五灵身份似乎有些不太牢靠。 这样想着，“影子艾莎”闪身抬手，释放出冰雪魔力开始阻挡大地巨人踩下来的大脚。 大地巨人的岩石脚在距离“影子艾莎”头顶三米多的地方被后者右手发出的魔力光束抵住，无法再往下压进分毫。冰层也开始出现在岩石脚的脚底，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增厚。 “影子艾莎”一边顶着头顶上岩石脚的压力，一边再次用自然之灵之间特殊的感应方式感应着这个庞然大物，好让这个智商严重不在线的大家伙认清自己的身份。 不过她突然发现，自己虽然能与之建立感应，但对方却完全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依然在奋力用自己厚重的岩石大脚向下增加着压力，誓要把自己踩成一团肉酱才肯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影子艾莎”心里想道。 她突然撤回冰雪魔力光束的输出，以最快的速度跳到一旁。 “轰隆！” 大地巨人的大脚在“影子艾莎”跳出去的同时重重地踩向了地面，造成了一小阵地动山摇。扬起一团积雪和泥土，同时把刚刚跳出它踩踏范围的“影子艾莎”又向旁边弹出去了两米多。 正当大地巨人准备再次攻击“影子艾莎”时，发现自己周身开始迅速结冰。它抖动着庞大的身躯，想甩掉这些冰层，但无奈赶不上结冰的速度快。很快这个大地巨人的全身就覆满了厚厚的冰层，变成了一个“寒冰巨人”。 而这冰层表面，赫然有一朵巨大的紫红色六角雪花图案在闪烁，与“影子艾莎”右手掌心刚刚悬浮起的小六角雪花一样，在每个角的菱形花瓣里都有着自然之灵中地灵图腾的图案标志。 “影子艾莎”看着这个被迫慢慢停下动作的大家伙，随即收起施法的右手，并直接握拳，大地巨人身上的冰层开始向内压缩，并发生碎裂。 “嗷……！” 大地巨人痛苦地嚎叫着。却无法阻止这带着特殊魔力的冰层将自己庞大的岩石身躯进一步压碎崩垮。 很快，刚才这个还立于天地间的大地巨人就变成了一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碎石与碎冰的混合物。 “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雪尘散去，“影子艾莎”又看了几眼那堆碎冰碎石，之后便继续向南方走去。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一只普通的蝾螈在远离现场的一块石头上目睹了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之后就飞快地蹿入了一旁的树丛里消失了…… 第二十三章 硕鼠之谋 天色已暗。虽然降雪已经完全停止，但天空中稠密的云块依然没有要散去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阿伦戴尔城内即将发生的另一场“暴风雪”。 一位大臣率领着一支由一百多名士兵组成的队伍正朝着城里霍顿勋爵的宅邸快速行进着。 “咚咚咚！咚咚咚！” 一名仆从将霍顿的书房门敲得山响。 “勋爵大人！勋爵大人！您在吗？出大事儿了！” “我在呢！” 正在伏案审视明天准备递交上去的奏章的霍顿先是小小惊觉了一下，随后起身前去开门。 “我平时不是告诉过你吗？遇事要冷静，不要慌张。” 看到门外满面焦急的随从，霍顿如是说道。 “有什么事情快说吧。” “是！勋爵大人！” 那名仆从咽了口吐沫，然后说道。 “司法大臣海瑟姆带着一百多人的阿伦戴尔执法队士兵朝我们来了，估计马上就到门外。” “什么？” 霍顿感觉有些吃惊，不知道搞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所为何事。边说着，霍顿边示意这位随从跟着自己朝宅邸大门的方向走去。 当霍顿带着刚才那位家仆来到自己家大门口的时候，那一百多士兵也到了。他们各自手持剑盾迅速组成一个扇形队形包围了大门。 “老霍顿，你好啊！” 司法大臣海瑟姆站在士兵们的身后，朝着对面面色阴沉的霍顿勋爵喊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海瑟姆？” 霍顿面对这样的阵势，丝毫没有表现出惊慌之意。而他旁边的家仆，脑袋上则多少有些汗珠渗了出来。 “当然是要维护阿伦戴尔律法的尊严了啊。老霍顿。” 海瑟姆冲霍顿说道。 “经查证，您已经涉嫌在阿伦戴尔贩运鸦片。我奉女王陛下之命亲自率领律政司下属的执法队前来搜查您的府第，还请您配合。这是女王陛下亲笔签发的搜查令。” 说着，海瑟姆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用手拿着它朝霍顿伸着胳膊。为了让对方看清纸上的内容，还特意让一旁的一名执法队士兵把手里的油灯往纸的边缘靠了靠，把上面的字照亮。 “什么！？” 霍顿顿时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自己从军五十余年，自从听说过鸦片这种毒物的危害之后就对之深恶痛绝。曾严令自己手下管理的部队禁止参与一切涉及于此的活动。也曾积极响应过艾莎颁布的相关法令。没成想自己今天突然以这个罪名遭到搜查，真是让自己情何以堪。这背后一定存在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好……好……海瑟姆。” 霍顿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您尽管带人进我家去搜。如果搜不到，我一定会去面见女王陛下！让她给我主持公道！” “不用去面见了，霍顿勋爵！我来了！” 正当霍顿暗自咬牙对海瑟姆说出刚才的话的时候，安娜骑着马从众人身后不远处走来。 “我也非常不愿意相信一位大半辈子效忠阿伦戴尔，功勋卓着，并对鸦片嗤之以鼻的老臣会是顶风贩运这些害人之物的主使！” 安娜停在士兵们身后，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穿过众人，走到最前面，看着霍顿说道，话语中暗暗带着些颤抖。 “现在就让事实说话吧。如果您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给您一个说法！” “好吧，既然如此，臣遵命！” 霍顿向安娜行君臣之礼后退到门边，示意家仆把大门完全敞开。 而海瑟姆也示意一部分执法队的士兵进入搜查。 当执行搜查任务的三十多名士兵全部进入霍顿的家之后，安娜、海瑟姆、霍顿便一同跟了进去。 此时安娜看向霍顿的眼神，始终是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意味。而霍顿看向安娜的眼神，除了恭敬，更多的还是坚定，一种自己和此事绝无关系的坚定。 而安娜，也非常希望自己从凯伊那里看到的报告不是真的。但有些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料…… ☆ 在阿伦戴尔东北方向山区中的一处偏僻的房子里，处在昏迷中的克里斯托夫被五花大绑着扔在房间的角落里，嘴上还塞了一团脏兮兮的布团，以防止他大喊大叫。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被缠满铁丝的木制酒桶靠在一个柱子旁边，似乎里面正关着什么东西。 “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他？” 一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正瞟着这边正捆得结实的克里斯托夫。 “本来接近我们秘密仓库的人都应该被处决掉，但鉴于他的特殊身份，我暂时还不打算这样做。”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旁边还坐着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老头，从气质上可以感觉到，他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噢。” “再说你，波米，你本来也该被处决掉。我没想到这次运货你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不是我及时想出了一个对策，我们这个时候恐怕早就进了阿伦戴尔城堡的地牢里等死了！”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把短管燧发枪，对准了说话人的脑袋。 “大……大人。” 波米的脑袋冒出一层汗珠。 “属下也没想到运货的某个木箱底会有个窟窿啊，这，这不能全怪我。” “看来我需要在你的脑袋上也开一个窟窿，你才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大人，我错了……” 波米竟然跪在了老头面前，生怕他被一枪崩了。 “哼！要不是看在你抓住了这个采冰的大个子和小雪人的份上，我现在可是真会送你去见上帝的！” 老头收起燧发手枪。 “站起来吧，以后有你将功补过的时候。” “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老头摆摆手，一脸不屑。 “不过这个小子还真是聪明，竟然能仅凭一小包货就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老头也端详起克里斯托夫来。 “还不是他身边那个该死的小雪人，遗落的货是它捡到的，它带他找到了捡东西的地方，而那个大个子竟然借此判断出了咱们大致的运货路线，让他碰巧摸到这附近。” “嗯嗯。现在外面风声骤紧，又因为下过雪的缘故，我们不能将这些货再另行藏匿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波米问道。 “除了万分小心地看管之外，我已经就最坏的结果做出了部署。一旦王室有人要查到这里的迹象，就索性把他们都引过来，这里已经埋好了足够多的炸药，只能让他们给我们昂贵的货物做陪葬了。” 老头眼里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啊？” 波米听了之后也感觉很心疼。“这些可是用大把的金子换来的啊，还没等它们为咱们带来更大的回报，就……” “就因为你的失误！” 老头又瞪了波米一眼，让后者不再吱声。随即起身离开，顺便回身又说： “看好他们，等我通知。” “遵命！大人。” 波米赶紧附和。 老头走出了房子，心中开始琢磨起他早就策划已久的另一个盘算。 原来早在北地的魔法迷雾打开之际他就安排了自认为可靠的人化妆成北乌卓人进入北地森林，意图伺机行刺艾莎。而安娜这边他也暗中派了人。 他的目的本来是趁此王权更迭的敏感时期清除阿伦戴尔的领导层，同时嫁祸给本就是阿伦戴尔宿敌的北乌卓人，伺机再次挑起战争，使整个阿伦戴尔陷入混乱与动荡。 然后再凭借自己多年来在阿伦戴尔暗中经营的势力，为帕庭帝国以“渔翁”之态完全控制这片地区铺平道路，而自己得到的回报便是阿伦戴尔的国王之位。 但北地森林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而针对安娜这边的行动也没有达到自己预想中的效果，这让他一度有些不满。 不过自己手下贩运鸦片的这个低级失误，反倒让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计策。一个可以让他达到一石多鸟，让自己的计划可以提速的计策…… ☆ “霍顿勋爵！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在霍顿宅邸中的一间地下室里，安娜冲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霍顿摊着右手的手掌，手掌上托着的正是她早晨看到的那个令她万分厌恶的东西。浅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我没想到作为阿伦戴尔的重臣，你竟然真的罔顾王国的律法，触碰这些毒物！” 说完，安娜便将手里的一包鸦片狠狠地扔到了墙角的一个打开着的大木箱里。里面装的赫然是满满一整箱的精炼鸦片膏！ “我在等你的解释！” 安娜转身背对霍顿，说话的声音已经因为激动而开始颤抖。 霍顿看着莫名出现在自家地下室中那箱足以要他命的东西，便明白了一件事情。这，果然是一个阴谋，一个大阴谋！但现在这个人赃并获的局面恐怕不是凭自己的几句解释就能说清楚的。自己如果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只能另辟蹊径。 “既然陛下认定老臣和这箱毒物有关，那臣也无话可说了！” 说罢，霍顿便单膝跪地，高举双手，摆出一副束手就擒，认罪伏法的姿态。 “等等！什么？” 安娜又把身子转了回来，瞪着跪在地上的霍顿，又用手指着墙角的那口大木箱子，咬着牙大声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啊！啊？” 面对安娜的讯问，霍顿只是低头沉默，不再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随即安娜便当场下令削去了霍顿的爵位，并完全剥夺其兵权，就地逮捕。并将在此起获的那一大箱鸦片查封，等待择机销毁。 不一会儿，安娜便气冲冲地从霍顿的家里走出来，身后跟着海瑟姆和执法队的一众士兵。当然，还有被押解出来的霍顿，一齐朝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当安娜一行人路过城中的某条街的时候，在街边一栋建筑物的三层楼的窗户里，有一个隐匿在暗中的身影，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悠然地观察着楼下这支路过的队伍。特别是看到被绑缚的霍顿的时候，一个带着邪意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 此时在城堡里，凯伊正在安娜的书房里整理着文件。 正当他要把刚整理好的最后一叠文件放入一旁的柜子里的时候，眼睛无意间扫到了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财政报表，突然一阵愣神，像是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放下那叠文件，赶忙朝外走了几步，从自己刚刚整理过的另一个柜子里找出了下午自己递给安娜看的那份关于鸦片的调查报告。然后又跑到办公桌前弯下腰，开始对照起那张报表查证。 少时，凯伊谢顶的脑袋上便冒出一层汗珠。因为他现在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而这个错误，不仅会威胁到安娜的安全，而且极有可能会把整个阿伦戴尔都拖向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第二十四章 黄昏暗影 虽然西边地平线上的天空依然留有丝丝光亮，但此时北地森林里已经变得如同黑夜一般了。 背着弓箭的赫妮玛琳正带领着六名背跨着木矛的塔纳部落的战士寻找着艾莎的踪迹。 除了手中的火把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噼啪”声和驯鹿的蹄子踩在积雪里发出的“咯吱”声之外，周围安静得连一声鸟叫都没有，这让赫妮玛琳觉得很不自在。于是她告诉随行的几人务必要提高警惕，以便随时可以对任何可能突发的情况做出最快的反应。 显然，驯鹿群的离奇失踪已经让森林深处显得不再那么安全，这种不安的感觉甚至超过了魔法迷雾还未散去时，对随时可能会发动攻击的自然之灵的不安感。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会有一种恐惧感萦绕在心头。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现在最佳的做法就是停止前进，就地生火休息。以规避在茫茫的森林里走夜路时极易出现的种种难以预料的危险。 但由于任务紧迫，再加上对艾莎的担心，赫妮玛琳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依然在沿着小路慢慢向北方行进着。 “嗷呜…………” 一声幽远的狼嗥声掠过森林，传进几人的耳朵里，让他们心里生出一种不安和紧张之感。 突然，一阵响动从他们前方的树林里传来。 过了一会儿，一头野生驯鹿从他们右手边的灌木丛里飞快地跑过，很快便不见了踪影。他们这才舒了一口气继续前进，但内心的弦却依然保持着十分的警觉没有放松。 约摸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在他们前方大概一百米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团移动着的黑影，它在缓慢地向着赫妮玛琳等人所在的地方靠近着。 几人见状马上又停了下来，注视着那团黑影的动向。并各自拿出武器，做出了防御姿态。 当黑影走近他们几个人时，在场的几个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站在几人最前面的赫妮马琳看到自己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出现的是一头身形巨大的白狼。 她和她的族人们并非没有见过白狼，只是这头白狼的体型简直大的离谱。从大如盾牌的狼脚往上直到狼头的高度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成年人骑在驯鹿上时的高度。不算尾巴的身长也超过了三头驯鹿从头到尾连在一起的长度。 此时这头白狼暗黄色的眼睛正非常凶狠地瞪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类。 在忽明忽暗的火把的光亮之下可以注意到，这头梦魇之狼身上的白毛有许多地方还覆盖着黑色的污迹。 下午在与冰雪女王的对战中吃了亏的它，已经打算好将失败的愤懑全部发泄在自己刚刚遇到的这些人身上。 “嗷呜！” 一声狼啸之后，白狼率先扑向最前面的赫妮玛琳。 举着弓箭的赫妮玛琳还没做出反应，她骑着的驯鹿就抓住白狼跃起扑击的空档，向她的右侧迅速冲去，赫妮玛琳伏身紧紧贴住驯鹿的背部，才从白狼左腿下侧险险钻了过去。 白狼虽然扑空了赫妮玛琳，但赫妮玛琳后面的几位塔纳战士就遭了殃，有三个人被白狼庞大的身躯撞翻。还有一个人被白狼压在了身下。只有两个人飞身跳下驯鹿，及时躲开了白狼的这一扑。 白狼的脸色显得难受了一下，随即放弃对赫妮玛琳的攻击，转而攻击其他人。 刚刚逃生的赫妮玛琳没有愣着，以最快的速度朝白狼射出一箭，命中白狼的左侧脖颈。 白狼吃痛扭头看向赫妮玛琳，一支木矛又被趁势钉进了白狼的右侧脖颈。 “嗷呜！” 随着又一声狼啸，白狼突然起身原地转了个圈，把它周围能站着的几个人同时掀倒。似乎刚才那一箭一矛的攻击只是让这头野兽稍感疼痛，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当白狼甩掉插在自己身上的箭矢和木矛，再次面向赫妮玛琳的时候，后者又射出一箭，直奔白狼的脑门而去。 这次白狼反应很快，抬起左前爪轻易就挡开了这支箭的攻击，并顺势向旁边一个刚刚爬起来的塔纳战士抓去。 那位战士躲闪不及，后背被狼爪抓伤。虽然只是蹭了一下，但狼爪锋利的爪尖还是在那个人的后背留下了一道又宽又深的伤口，如果近距离观察的话，甚至都可以看到伤口里面的森森的白骨。鲜血顿时就染红了他的后背。 其他几名能动的战士有的向它投掷木矛和火把，有的上前想要解救才受重伤的战友。赫妮玛琳则再次向白狼射箭。然而这些攻击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感受到血腥味儿的白狼比刚才变得更加狂暴了，它晃动身形，将这波攻击全部化解。在抬爪洞穿了又一个塔纳部落战士的身体之后，再次扑向赫妮玛琳。 看到身受重伤的战友，赫妮玛琳咬咬牙，扔掉弓箭，从侧身抽出一把弯刀，跳下驯鹿就正面冲向朝自己扑过来的白狼，也不管对方有着比自己不知大多少倍的身形和攻击力了。 白狼看到目标猎物竟不要命地朝自己冲了过来，只是稍稍惊诧了一下，但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因为它知道，这次她死定了。 正当白狼的血盆大口即将把赫妮玛琳连人带刀一口吞下的时候，从它的侧面的树林里突然飞出一块闪动着弱弱的紫红色荧光的巨型冰块，带着呼呼的风声砸向白狼。 “嘭！” 这块体积足有白狼身形一半的冰块给白狼的脊背和左侧腹部中间的位置来了重重的一击。这下势大力沉的撞击将白狼整个躯体撞飞了出去，最终撞断了一棵足有五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才停了下来。 众人看向冰块飞来的方向，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影出现了。 “艾莎！” 赫妮玛琳兴奋地冲着那个身影叫了一下。 “影子艾莎”转头看了一眼赫妮玛琳，微笑地回应了一下，然后就又面向着刚才白狼落地的方向走去。 白狼颤颤巍巍地从断树的后面爬了起来，显然刚才那一下子让它相当不好受。不过它依然呲着牙，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冰雪女王。 它认为自己好歹也是面前之人恐惧的化身，明明早些时候她的冰雪魔力根本不能伤到自己分毫，怎么反而现在已经能轻易做到重创自己？这让这头梦魇巨兽非常费解。 “呼！” 白狼张嘴朝“影子艾莎”喷出一团由黑沙组成的沙团。 面容冷峻的“影子艾莎”迎着那团来势汹汹的黑沙，随手一挥，那团黑沙外面就出现了一层半透明的冰壳，完全包裹住黑沙的同时也在迅速缩小。在到达她身前的时候已经完全缩成一朵再普通不过的白色雪花，缓慢地落到了地上。 白狼见状则是瞪大了眼睛，显然它没想到冰雪女王这么容易就化解掉了黑沙的攻击，要知道这放在以前，足以控制对方心智，让她陷入无尽的噩梦，成为自己的傀儡的。然而更令梦魇之狼恐怖的场景还在后面。 “影子艾莎”继续向纳特玛拉慢慢地走着。双手掌间翻动着明亮的紫红色冰雾，冰蓝色的瞳孔逐渐向眼球上方翻去，最后只剩下了骇人的眼白。她眼眶周围也依稀可见刚刚凝结上的一层薄薄的白霜。 她每迈出一步，脚下的地面都有一朵紫红色的雪花绽放开来，最终变成一片真正的白色的雪地。 四元素冰纱裙上镶嵌着的无数菱形的小冰晶也都由元素原本的颜色清一色都变成了黑色。她周身上下也开始散发出白色的冰雾。 不光纳特玛拉被“艾莎”现在的形象给镇住了，就连赫妮玛琳等人看到现在的她之后，心里也无不骇然。他们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正在极速下降着，让人从外到内，从心到身都感觉到一种极寒。这种极寒并不是来自于周围寒冷的空气，而是由内而外，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透出的恐惧式的极寒。 现在犹如地狱魔鬼形象一般的“影子艾莎”正用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球死死地盯着纳特玛拉。 后者在与那双骇人的瞳孔对视了几秒钟之后竟然开始感到恐惧，一点一点地后退着。 终于，因为无法再承受步步紧逼的冰雪女王身上散发的诡异而强大的气场，后退了不知多少步的纳特玛拉最终再次化为一阵黑沙逃之夭夭。 “影子艾莎”抬头看了看白狼逃走的方向，也没有采取任何动作阻止或者追击，而是嘴角上扬，诡异地笑了笑。然后一眨眼，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形象，周围环境的异象也随之恢复正常。她转身朝赫妮玛琳走去。 “你还好吧？” 赫妮玛琳和“影子艾莎”异口同声地朝对方说道。 “我还好。” 又一句异口同声的话从两人嘴里发了出来。这让她们俩多少觉得有些尴尬起来。 “快救救胡根和杜尼斯他们吧，他们快不行了！” 赫妮玛琳突然想起自己被白狼重伤的两个同伴。旁边有两位受了些轻伤的塔纳战士正抱着他们。 “让我看看他们。” “影子艾莎”快步朝几人走去，看到其中一个后背受伤的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另一个人腹部有一个碗口粗的贯穿伤，虽然清醒着，但显然也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包括赫妮玛琳在内，几个塔纳战士看着重伤的同伴慢慢流逝的生命却无能为力，神情悲伤。 “影子艾莎”摸向那个昏死过去的人的脖颈，脉搏微弱，看来死神的降临，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想我可以试试。” “你真的有办法救活他们？” “影子艾莎”的话让周围的人燃起了希望， “嗯嗯。你们把他们俩都仰面平放在地上，都让开一些，最好离我十米开外。” “影子艾莎”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赫妮玛琳等人随即照做。 只见她跪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她的左右手掌同时有两团紫红色光晕升起。随着两朵带有四灵图腾图案的白色十字雪花出现在光晕之中，“影子艾莎”的双手分别朝两人的脑门轻轻按去。 当“影子艾莎”的手掌触碰到那两位重伤之人的脑门之后，以三人为中心，大概辐射了五六米的地方瞬间结满了厚厚的冰凌。而地上躺着的那两个人也在魔力的作用下变成了两个冰坨子，不辩人形。也只有“影子艾莎”还保持着原样。 几分钟过后，“影子艾莎”站了起来，周围的冰凌也都快速升华成了水蒸气消失在了空气中。地上的两个人也都迅速解了冻，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她用眼神示意赫妮玛琳他们可以过来了。 赫妮玛琳他们随即冲到近前，发现两个人身上的伤口都奇迹般地消失了。如果不是衣服上还留着殷红的血迹，没有人会相信刚才他们都受了足以致命的外伤。 此时两个人差不多同时醒了过来，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莎！你竟然还有这个能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赫妮玛琳紧紧抱住“影子艾莎”，难掩喜悦之色。 “你知道，阿塔霍兰总是会让让我有些奇奇怪怪的收获和惊喜。或许，唔……只有阿塔霍兰知道。” “影子艾莎”坏笑着让赫妮玛琳放开自己。 “我想我们得赶紧赶路了吧？” “对对！叶莲娜族长和其他族人们正等着你回去呢。部落现在遇到大事儿了！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赫妮玛琳收起笑容，对“影子艾莎”说道。 “那我们赶紧走吧。正好路上你可以和我讲一讲我昨天下午离开部落去阿塔霍兰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也顺便告诉你一些我得到的消息。包括驯鹿失踪还有刚才那头白狼的事情。” “嗯好！” 说完，赫妮玛琳便登上自己的驯鹿，“影子艾莎”则坐在了她后面。于是她们和其他伙伴们一齐踏上了返回塔纳部落主营地的归程…… ☆ “叶莲娜族长，我没有听错吧？您怎么突然决定出兵阿伦戴尔了？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可不想再打仗了。” 当西边天空彻底被黑夜接管之后，在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主营地里，“驯鹿男孩“莱德听说了叶莲娜发布的命令。于是他便找到了后者，想要把这件事情弄个明白。 在魔法迷雾封锁北地森林的时候，在森林西南部活动的北乌卓塔纳部落与同在此地区的阿伦戴尔军队进行了十余年的交战。为此双方都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 后来因为自然之灵的原因，再加上一些其它方面的考量，双方之间的争斗就渐渐停止了。 那时刚刚当上塔纳部落族长不久的叶莲娜也与这支同她的部落一直顽强作战的阿伦戴尔部队的领队马提斯达成了一种默契。 前者默许了后者的军队在水坝附近高地上的驻扎，而后者也不再主动派兵攻击前者的族人和营地。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到艾莎和安娜一行人穿过魔法迷雾，对北地森林的造访。 也正是如此，北乌卓族塔纳部落在魔法迷雾封锁北地森林之后，得到了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而赫妮玛琳与莱德姐弟俩便是在这期间部落里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人。 这对姐弟俩的父母早在之前的战争中就相继去世了。而同样在战争中变成孤身一人的叶莲娜恰好在战场上遇到了这对可怜的姐弟，于是就收养了他们，把他们抚养成人。 由于当时尚处在幼年时期，所以姐弟俩对这场战争的印象并不是那么深刻。但从叶莲娜和其他族人们的口中他们也了解到了这场战争是有多么地惨烈；也曾目睹过其他族人们因为痛失亲人而产生的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 不过由于在休战时期叶莲娜在塔纳部落内部采取的是慢慢消弭仇恨的政策，再加上她本人对赫妮玛琳和莱德的正确教育与引导，使得姐弟二人对这场战争以及它带来的影响慢慢有了新的认识。 现在姐弟俩既痛恨这场战争，但又没有被仇恨的烈火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 所以这位“驯鹿男孩”在听到族长叶莲娜下令塔纳部落进军阿伦戴尔的时候，便感到非常吃惊。 “没人愿意生活在战争的阴影里。” 叶莲娜看着走进自己帐篷的莱德说道。 “但总有人想要将战争继续下去。” “您说什么？” 莱德脸上露出了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您不是一直在教育我们不要被仇恨控制的么？在部落里您也一直采取的是这样的政策。” 莱德向身体两侧摊了摊双手，继续说。 “可如今您突然下这样一道命令到底意欲何为呢？” “是因为上午我那位故交晚辈对我的造访。” 说到这，叶莲娜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 “难道是今天早晨向我和我姐姐问起您的那位神秘的北乌卓大叔？” 莱德抓了抓头发。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叫巴迪，现在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族长。” “兰厄部落？” 莱德有些迷糊了。 “您不是说其他部落都很有可能已经在这场战争中消失了吗？” “以他的到来来看，我的这个想法恐怕已经被证实是错的了。” 叶莲娜低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地面，然后迅速抬头继续说。 “从巴迪那里我了解到了，兰厄部落在魔法迷雾封闭北地森林之后，在森林东南部地区也同那里的一部分被困的阿伦戴尔军队有过数十次交战。本来同我们这边的情况一样也是势成胶着，但由于一位突然降临在他们那里的‘神明’用魔法对他们提供了帮助，使得战局迅速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很快兰厄部落便完全消灭了他们那里的全部阿伦戴尔军队，他们也因此赢得了相当长时间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突然出现的‘神明’？” 莱德更糊涂了。 “除了自然之灵与阿塔霍兰，北地森林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传说吗？” “确实还有。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神秘的‘神明’极有可能就是今天凌晨让我们部落里的大部分驯鹿离奇失踪的始作俑者。” 叶莲娜把双手背向身后，在帐篷里踱起了步子。 “啊？” 莱德听了之后张大了嘴巴，脑子里顿时又冒出一大堆问号。 “那这个‘神明’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和自然之灵还有阿塔霍兰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只帮助了兰厄部落而没在我们这里现身？而他此番夺走我们的驯鹿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也只是在我幼年的时候在我的曾祖母讲的各种传奇故事里听到过关于这个‘神明’的蛛丝马迹，可以说对他是知之甚少。” 叶莲娜停在窗户边上，抬头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 “或许只有从阿塔霍兰那里才能得到所有答案了。” “噢……” 莱德的脸上出现一丝失望的神情。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位‘神明’可能在背后支持兰厄部落继续进行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战争。我能从巴迪的话语里感受到他心里那股对阿伦戴尔的非常强烈的仇恨之火。” 叶莲娜稍稍顿了一下。 “而这，便是我决定让塔纳部落也出兵阿伦戴尔的原因。” “所以您这是要，阻止他们？” 莱德走近叶莲娜身边，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 叶莲娜转过身，冲仍旧疑惑不已的莱德轻轻点了点头。 “可这是不是有些……” 虽然莱德知道了叶莲娜做出让塔纳部落出兵这个决定的原因，但一想到这可能会在北乌卓族内部引发的一系列后果，让他的心里感觉很难受。 “这样的选择，真是太难了。” “嗯……” 叶莲娜再次转身望向夜空。 “对了，我姐去哪儿了？” 莱德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姐姐已经脱离他的视线有一阵儿了。 “我在下午的时候让她一路北上去寻找艾莎了。以便她从阿塔霍兰回来，能在第一时间将我们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 “那我去找她。她一个人去可能不太安全。” 莱德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因为一直纠结其他问题而一时忽视了自己的姐姐赫妮玛琳。 别看平时莱德总爱对他姐姐搞些恶作剧，但他心里可是非常在意他这位相依为命的老姐的。 “你不用担心她。她跟你一样，有着足够丰富的经验应对森林里的种种情况，况且我也派了几个人和她一起去了。” 叶莲娜转过身对莱德说。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现在有另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可是……” 莱德还想说什么。但他还是决定先听从族长的安排。现在整个部落突然进入临战状态，这才是头等大事。 “你去我们部落里还剩下的驯鹿群中再挑选一头健壮的驯鹿，赶快去阿伦戴尔，告诉他们北乌卓族目前的整体状况和局势，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说完这些，叶莲娜又特意嘱咐莱德道： “这件事情你必须要亲自通知到安娜、克里斯托夫或者马提斯他们，其他人都不要相信，哪怕是在路上遇到同族之人，也要尽量绕开他们。还有，刚才我对你提到的我决定向阿伦戴尔出兵的真实意图暂时先不要向除安娜他们几个人之外的任何人人透露分毫。” “好的，叶莲娜族长，我记住了。我马上就动身。” 莱德领命，转身就要走。 “等等！” 叶莲娜叫住莱德，后者转身回望。 “一定要注意安全！孩子！” 叶莲娜双臂扶住莱德的双肩，就像叮嘱赫妮玛琳一样，再次叮嘱眼前这位驯鹿男孩。 “我会的，族长。” 莱德一路奔跑着离开的叶莲娜的帐篷。心想姐姐的使命也同自己一样重要，也祈愿她也能平安归来…… 第二十五章 漩涡 黑灰色的云块如同被喷满黑色墨水的棉花团一般，在同样漆黑的天空中相互拥挤在一起。隔绝了任何可能要穿过其中的星星所发出的光亮，笼罩着其下方的阿伦戴尔城。 针对阿伦戴尔现任女王安娜的行刺事件现在已经传遍了阿伦戴尔的大街小巷，使许多普通民众们都或多或少地产生了恐慌与焦虑的情绪。 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而且现在又恰巧处于阿伦戴尔和北乌卓族刚刚正式达成和平的当口。这让这些阿伦戴尔百姓们非常担忧已经沐浴了十数年和平阳光的阿伦戴尔会再次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 刺杀、鸦片、内鬼……昨天还一片祥和的阿伦戴尔王国似乎是被恶魔亲吻了一般，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危机四伏。 再加上对姐姐的担忧，让安娜成为了此刻阿伦戴尔王国中最为焦虑和不安的人。 在命人将霍顿押入城堡的地牢里之后，安娜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此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的她正圆睁双眼望着桌子前面的地板发呆。 她浅蓝色的眸子上反射着的天花板上大吊灯的烛光，如静静的湖面上的一叶扁舟，微微地摇曳着。额前的红棕色刘海已经因为汗水而粘在了她的脑门上。双肘拄着桌面，双手十指扣成拳状托着自己的下巴。 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的问题，两侧脸颊上的雀斑比往常的颜色变得更深了些，仿若被撒上了一把黑芝麻一样。 “咚咚咚……” “女王陛下！” 门外传来了凯伊的声音。 “请进！” 安娜用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墨绿色的王服外套，又用力地搓了一把脸。 凯伊进来之后，也是满面的焦急与忧虑的神色。他看到安娜的状态之后，刚刚张开的嘴却又闭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凯伊叔叔。现在这里没有外人。” 安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来到凯伊近前。 “女王陛下，老臣……老臣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大错误！” 凯伊说完，“噗嗵”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请陛下惩罚我吧！” “您这是干什么？凯伊叔叔？” 安娜看到凯伊如此表现，脸上突然一惊，赶忙蹲下身子去搀扶他。 “您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鸦片事件查了个水落石出，并揪出了背后的罪魁祸首，为王国立下了大功。我奖赏您还来不及呢！您为何要这样说呢？” 在凯伊还年轻的时候，思维缜密，为人正直的他就展现出了很强的待人接物的能力。 因为一次偶然的机遇，他被时任阿伦戴尔国王路纳德发现，并被破格提拔任用，从此开启了他的从政之路。 后来凯伊凭借他自己出色的表现，倍受路纳德的赏识。因此他一路晋升，很快便进入了阿伦戴尔王室的核心权力圈工作，从一位普通的平民小商贩之子一跃成为了一位位及王国宰辅的内侍大臣。 从路纳德开始，以及后来的艾格纳、艾莎当政时期，他一直都是被充分信任并经常被委以重任。而凯伊自然也是不辱使命，在他经办过的每一项事务中，几乎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与纰漏。 算上安娜这位才新晋不久的阿伦戴尔女王，他现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功勋卓着的四朝元老了。 所以安娜把调查鸦片事件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凯伊，除了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被后者悉心照顾的那份晚辈与长辈之间的亲近情感的原因之外，与后者的能力表现也是完全分不开的。 “说的就是在这件事情上，老臣犯了大错了！” 凯伊在安娜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擦拭了一下自己头顶上冒出的汗珠，继续说道。 “关于霍顿勋爵是此次鸦片事件的幕后主使这件事，臣又通过一个新的线索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对劲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安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律政司的执法队士兵从霍顿的家里起获了满满一整大箱价值不菲的精炼鸦片，这可完全是我亲眼所见的啊。而且面对我的讯问，霍顿勋爵也没为他自己辩解什么，算是承认了这件事是他所为了。现在人赃俱获，这个也没啥好说的了啊。” 安娜抬手抓了抓自己盘着的头发，凝视着凯伊说道。 “这是傍晚臣在整理您办公桌上的文件时偶然发现的一张由财政司提供的阿伦戴尔王国十月份的财务报表。应该是从前天下午库布森呈给您的那份厚厚的财政报告中掉落出来的。” 说着，凯伊绕过依旧疑惑不已的安娜，走到办公桌前，从一叠整齐的文件中拿起了最上方的一张纸。随即又从刚才这张纸下面拿起了一份由几张文件纸装订好的调查报告。 “对照我今天下午交给您查阅的这份关于鸦片事件调查结果的报告，您请看这里。” 凯伊把这两份文件并列平铺在桌面上，左手指向那张单张的报表中的几行文字和数字，右手则指向自己那份报告的其中一页上出现的另几行文字和数字。这两处都已经用铅笔画了圈标记了出来。 安娜按照凯伊所指的两处地方俯身看去。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等她凝视了几分钟之后，慢慢张大了嘴，并用右手轻轻捂住，显得非常吃惊。一阵冷汗也从安娜的额头上冒了出来，让她的刘海再次被打湿。 “凯伊叔叔？您的意思是说……” “是的。军方的采购清单里怎么会出现‘香料’？而且还是数量众多。这么明显的疏漏按说是接手财政司已经二十年的库布森不应该犯的。而从军已有五十多年的霍顿则更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从而让臣这么容易就查到他的头上。” “而且就这次从霍顿那里查到的那箱鸦片的数量计算来看，还远不及这里面因为‘香料’而多出的费用花销。” 凯伊表情凝重地说道。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鸦片事件确实是霍顿所为。他挪用军费购买了大量鸦片，只是由于他计划细节上的失误而露出了马脚。” “二是霍顿成为了‘替罪羊’，主使鸦片事件的另有其人。并且这个人计划周密，在您偶然发现鸦片的存在之后，及时调整策略，在财政司和霍顿的报告中都暗中做了手脚，将调查方向引向他。再通过某些手段让鸦片出现在霍顿的家里，并被我们搜查到，以达到嫁祸的目的。” “所以现在来看是臣之前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顺利查到霍顿之后就着急报告给了您。也没想到可能的后果。因为在上面两种可能中无论是哪一种，您派律政司执法队搜查霍顿的家并逮捕他，都会将您，将阿伦戴尔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这就是老臣的重大失误！” “等等！什么？” 安娜不由地非常吃惊地喊道。 “要知道，虽然霍顿现在已经被削去爵位和兵权，并被关进地牢。但他同臣一样，毕竟也是为阿伦戴尔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四朝元老了。尤其是他专于行伍，统帅阿伦戴尔军队三十多年，在军中威望极高。” “就刚才老臣分析的那两种可能来看，如果霍顿真起了异心，他完全可以事先与亲信下属做好计划，借助此次鸦片事件在阿伦戴尔王国发动兵变，夺取王权。” “又如果霍顿此次是遭人陷害，成为鸦片事件的‘替罪羊’，那一直跟随他手底下的亲信部队也有很大几率在某些人的唆使下发生哗变。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者是我们还没有查到的“内鬼”也会借机作乱。这无疑会给您，给阿伦戴尔王国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这……怎么可能会这样？” 听了凯伊的这番话，安娜仿佛自己的头被人砸了一大棒子，脑袋里嗡嗡的。要不是往后倾斜的身体靠在了办公桌边缘，险些就摔倒在地上了。 “我该怎么办？下一件对的事情应该是什么？” 安娜浅蓝色的眼眸在眼球里慌张地四处转动，显示着此时的她内心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情绪波动。 面对现在这样复杂的情况，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儿主意了。阿伦戴尔王国内部流动地愈来愈汹涌的暗流，已经让这位年轻的女王方寸大乱。 “要是姐姐在，她会怎么做呢？” 安娜转过身，双臂拄着桌子，如是想道…… “凯伊叔叔，快！快让人把马提斯将军找来！” 沉默了少时的安娜又转身对身后没有离开的凯伊命令道。 “如果您刚才分析中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那阿伦戴尔现在就只能指望他了！” “臣已经派人紧急通知他了，他应该马上就到。” “好……好……” 安娜舒了口气。经过刚才强制让自己冷静以平复慌乱起来的思绪之后，安娜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大人，答应您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现在我求求您放了我的女儿吧……” 在阿伦戴尔城东郊的一处房屋里，有一位身着家仆装束，年龄将近五十岁的男人正跪在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头面前，向后者苦苦哀求着。 在他身旁同时还跪着一位比他年轻许多，但和他装束一样的另一位男子。正看着那位站在他们俩面前，手里正在握着一杆大烟枪的老头，目光里满是恐惧。 老头的身旁，以及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的周围，还有十来个抱胸而立，膀大腰圆的大汉，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二人。仿佛一群围住猎物的恶犬一般，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会将地上这两只无助的羔羊无情地撕碎。 “啊唔……” “阿嚏……阿嚏……” 老头张嘴打了个哈欠，又接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还吸溜了几下鼻子。于是他的脑门上便有密密的小汗珠渗了出来。 他抬起左手揉了揉鼻子，右手拿着那杆大烟枪往一旁桌子上正冒着一缕细长的黑烟的烟灯凑去。待烟嘴被火苗烼热，随即又拿到嘴边抽了两口，满脸享受的样子。 “沃伦，快把他们扶起来，带他们去见他们想见的人，然后就送他们一起‘回家’吧。” 老头又拿烟枪吸了一下。然后转头冲在自己旁边站着的一个大汉说道。眼神里透着一丝丝的凶狠。 “是的，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被叫做沃伦的男子冲屋子里另外几名大汉摆摆手，随着这个人摆手的动作，他右手袖口的皮肤上隐约间露出一点儿黑色的刺青，似乎他的右臂上好像纹着什么印记，但因为长袖棉衫的遮挡而不见其貌。 得到沃伦示意的那几人二话不说便上前架起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还未等两人说出感激与道谢的话，就迅速把他们带了出去。而沃伦随后也跟着几人出去了。 老头于是坐在了桌子旁的一把椅子上接着“吞云吐雾”起来。 过了二十多分钟，沃伦带着那几个大汉又回到了这间屋子里，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许难看。 “怎么？没解决？” 老头见状放下大烟枪，冲着沃伦皱着眉说道。 “那父子俩已经解决了，只是……” 沃伦稍稍低头说。 “只是什么！？” “那个叫艾玛的女孩儿跑了……” “什么？” 老头“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沃伦。 “我们到地方的时候，只看到了被磨断的绳子和打开的窗户。她应该是趁着看守她的人打盹的时候磨断绳子翻窗逃走的。” “好吧！好吧！看看我这是都养了一群什么‘得力干将’？” 老头转身摊手自言自语道。 “属下这就带人把那个女孩找回来，然后我让弟兄们好好把她……” “算了！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孩而已，跑了就跑了吧。我们还犯不着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老头又转身打断了沃伦的话。 “今夜，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是……大人……” 沃伦低头，后退几步和那几个大汉站在了一起。 “对了，你告诉托马斯，让他再带些人去波米那里，别让那个‘驯鹿亲王’和小雪人也逮住机会跑了！他们的价值可比那个霍顿家家仆的女儿要重要得多！” “遵命！大人。” 沃伦得令后转身离开。 而那位老头则背起双手，扭头盯着桌子上那盏依然冒着烟的烟灯，眯起来的双眼里透出的尽是贪婪与狠毒…… ☆ “老板！那个哈维德竟然跑了！” 在法瑞尔在阿伦戴尔城里经营的那家货栈的办公室里，一个手下人正对着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把玩着一块黄金怀表的法瑞尔说道。比尔呈抱胸姿势站在法瑞尔右侧身后，一言不发。 “这个我早就料到了。” 法瑞尔把自己的怀表放回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里，如是说道。 “我也没指望威斯顿公爵身边那俩莽货能在咱们这里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 “那我们要不要再次更改计划，或是先撤离这里再换个地方？我怕哈维德这一跑，咱们这里就会暴露。” 刚才那位手下人问道。 “没必要了。” 法瑞尔把两只手背在后脑勺上，身子向后面的椅子靠背仰去。 “傍晚的时候阿伦戴尔王国的重臣霍顿因为鸦片的问题被抓走了。据我所知，此人在阿伦戴尔军中影响力很大，我想这件事很快就会在这个王国里掀起一场风暴。如果阿伦戴尔的高层官员足够明智，要为他们女王的莽撞行动而引发的变故善后的话，就必然顾及不上我们了。” “再者说，今天凌晨的时候哈维德可是参与了对安娜的行刺的。他出卖我们，就等于出卖他自己。就算要救他的那个铁瓷搭档左戈，让自己去自投罗网也不是个好选项。” 法瑞尔仰头看着天花板说道。 “不过出于谨慎，我们确实要做好撤离的准备。让咱们的人把先前仿造的阿伦戴尔军队的军服都穿好，随机应变。” “好的，老板，我知道了。” 这个手下随即退出了办公室。 因为刺杀任务中出现的新情况、阿伦戴尔鸦片事件的影响、左戈的被捕还有哈维德的失踪，让这位来自威士顿公国的资深特工擅自改变了自己的上峰对自己下达的要除掉安娜的命***。 他认为，改变之后的计划会比之前的计划更有效，或许能让威士顿抢在南埃尔斯之前，在阿伦戴尔获取主动权。同时也在帕庭人那里展示一下自己这拨人的能力，好让他们不会小瞧了自己。 想到这里，这个胖子脸上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当然，在阿伦戴尔目前这样的局面之下，在暗处露出邪恶之笑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他这一位。 在这愈转愈快的黑色漩涡里，将会有更多的人，怀着自认为可以达到的目的，卷入其中不能自拔。直到被完全吞噬，最终走向终结与毁灭…… 第二十六章 子夜未宁 北风呼啸着卷过子夜时分的北地森林，各种树木的树枝们都在不安地响动着。 林间被风卷起来的小雪粒和小冰粒也聚拢成各种不规则形状的白色雪带和雪团，随着风不断变换着外形，在半空中四处飘飞。 它们在一片黑暗的衬托下好似一个个在树林里游荡的张牙舞爪的幽灵一般，给人传递着可怕的气息。 这一切仿佛是在告诉这里的每一个生灵，有着“魔法森林”称谓的北地森林又将不再平静了。 位于森林正南方入口处的那四块四灵图腾石刻静静地伫立在寒风之中。由于黑暗的缘故，使人即使离得很近也难以分辨出它们的轮廓。唯一能感受到的或许只有那已经被覆上一层薄冰的粗糙的岩石外表，透着一种绝无任何生气的冰冷。 在距离这些石碑不远处的一大片空地上，正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火光。一顶顶被搭建起来的临时帐篷之间不时有人影晃动。这里，已经建立起了一个规模可观的临时营地。 “巴迪族长，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大部分可以参与作战的族人们都已经集合完毕了，总兵力已达一万人。” 在这处营地其中一顶帐篷里，刚刚来到这里的兰厄部落族人莫多克向正蹲在地上，查看着一张打开的羊皮地图的巴迪说道。 “嗯嗯，这很好。” 巴迪回应莫多克。但目光依然聚焦在那张羊皮地图上。 早在巴迪与叶莲娜见面之前，他就已经下令让北乌卓族兰厄部落部分可以作战的族人们分批向北地森林南部四灵图腾石刻附近的草甸空地集结待命，为挥师南下阿伦戴尔做最后的准备。而他从塔纳部落主营地离开之后，就直接来到了这处集结点。 “塔纳部落的态度怎么样？那位叶莲娜族长是否同意与我们共同出兵？还有那个艾莎没干扰您吧？” 莫多克向巴迪问道。 “在我离开的时候叶莲娜很是犹豫，说是要与塔纳部落里的长老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巴迪抬起头冲莫多克说道。 “而且艾莎那时似乎并不在塔纳部落。看他们早上对于驯鹿失踪事件的表现可以看出，艾莎至少在塔纳部落的驯鹿失踪之前就已经离开他们那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而且还是一夜未归。如果她在的话，恐怕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噢。那我们要什么时候……” “巴迪族长！塔纳部落的叶莲娜族长来了，她现在就在营地外面，说要见您。” 正当莫多克再准备向巴迪请示一些事情的时候，帐篷外有一位兰厄部落的战士打断了他的话。 巴迪听到之后，赶忙起身快步走出帐篷。十几分钟之后他便来到了这处营地的西北角，见到了在这里等候的叶莲娜，还有她身后跟随的五十多名塔纳部落战士。 “叶莲娜阿姨，您怎么不进营地里直接来找我啊？反倒让您在外面这样受冻。” 巴迪一边走向叶莲娜，一边笑着说道。 “我此次来是要告诉你塔纳部落也会出兵的决定，并与你商讨一些具体细节。可是我的到来好像并不太受你们部落的欢迎，所以我就只能在这儿等你这位族长的大驾了。” 叶莲娜面带微微的怒意，眼神漂向在这里已经各持刀矛，摆出防御阵型与她带来的人发生对峙的六十多名兰厄部落的战士。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不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现任族长叶莲娜，是我们同族的同胞，而且还是我的长辈。你们怎么能这样无礼呢？！” 巴迪赶忙训斥这队人中一个像是队长模样的人，并命令他们放下武器，把道路让开。 “叶莲娜阿姨，是我带兵无方，对族人疏于管教，这才怠慢了您老。我一定会严厉惩罚他们的。” 说着巴迪又冲叶莲娜堆起笑容。 “您老请随我到我的营帐里来，我们详谈。” 叶莲娜白了巴迪一眼，没有接话。而是转身向随她一起来的人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只带了两个人，跟着巴迪一同往后者的营帐走去。 ☆ 在此时的阿伦戴尔，天空中的云依然堆积在空中。没有了月光和极光的映照，整个峡湾都显得黑漆漆的。 虽然地面上还有些大片的白色积雪以及由小水洼冻结而成的薄冰，但也没有任何光线从这些擅长反光的事物上带来一点儿光亮。只有北风，还在和天上的云不知疲倦地拉着锯，吹着那些怎么也不愿散去的积云。 被囚禁在一处破旧房舍里的克里斯托夫早已经醒了过来。 在大概弄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之后，他已经设想了好几种从这里逃走的方式，但无奈看守他的人似乎非常尽忠职守，每隔十来分钟就会推开门到房间里转一圈，以确认他的情况。特别是知道他已经醒过来之后，就变得更加“关照”他了。而且还有意向后者展现他携带的短管燧发手枪，以此来无声地警告克里斯托夫不要轻举妄动。 旁边被铁丝捆住的木桶除了在早些时候有过剧烈的晃动和不断发出的叫嚷声之外，早就已经安静多时。 克里斯托夫知道奥拉夫被这帮坏蛋关在了里面，所以他趁着看守巡视的空档用喉咙发出“哼哼”声示意小雪人不要太躁动，而木桶里也在一阵“哼哼”声之后归于平静，不知道里面的奥拉夫在琢磨些什么。 “嘭……嘶……” “这是什么……” “啊！我的眼睛……” “我什么也看不到了……” 突然，房子外面响起了一声很小的爆破声和物体燃烧的声音，然后就是几个人杂乱的叫喊声。 几道刺眼的白光从房屋墙壁的缝隙里透了过来。它的亮度甚至让克里斯托夫怀疑是不是太阳突然从天上掉到了房子外面。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光线才暗淡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物体由远及近，来到了关押克里斯托夫与奥拉夫的房舍门前，但却没有脚步声传来，只有类似岩石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紧接着，这间房舍的木门便遭到了门外那个物体的猛烈撞击。 “咚……哃……” 随着第五下的撞击之后，不堪折磨的木门应声而倒。在扬起的灰尘还未落地的时候，一个长着些杂乱枯草的石球从外面骨碌了进来，直到克里斯托夫身前才停下，随即变成了一只地精。只不过她脖子上并没有挂着通常地精都会戴着的那串会散发荧光的水晶串。 “呜呜……” 克里斯托夫随即激动起来，而这只地精也拿掉了堵在前者嘴里的布团。 “布尔达！” 克里斯托夫喊了出来，来者正是克里斯托夫的地精养母，布尔达。 “总算找到机会救你了，索伦森那个老家伙的闪光粉还真是好用啊。” 布尔达兴奋地看着这个让自己一直放心不下的人类大个子。 “快，快看看雪宝怎么样了！” 克里斯托夫示意走上前准备给他解绳子的布尔达先去解救木桶里的奥拉夫。然而此时让一人一地精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木桶的缝隙里忽然透出了紫红色的光亮。伴随着这光亮，木桶的桶身连同缠绕它的铁丝一起，迅速被一层白色的冰霜包裹严实，甚至连木桶下面的地面也有冰霜蔓延开来。不一会儿这个木桶就完全冰化，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冰桶。冰霜的表面还不断地散发着层层的白色冰雾。 “嘭……” 随着一声闷响，这个刚刚形成的冰桶就整个爆裂开来，一时间如雪花般细小的白色冰沫四散飞溅，旁边克里斯托夫与布尔达顿时被糊了一身。不过他们也并不在意，因为他们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此时奥拉夫全身上下正闪动着大小不一的紫红色六角雪花图案，这让克里斯托夫想起了一个相似的场景。 之前在北地森林里，艾莎和安娜她们发现她们的母亲是北乌卓人之后，周围由艾莎在与风灵盖尔斗法时变出的冰晶便闪动起了淡蓝色的魔力光晕。 而当时奥拉夫身上就充满了闪动着淡蓝色光亮的雪花图案。只不过现在这些雪花都变成了紫红色。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刚才奇异景象的当事人才揉着眼睛说出了一句话。奥拉夫似乎刚刚睡醒，并不知道自己因为刚才自己身上异象的发生已经脱困。 “你帅呆了，雪宝！” 克里斯托夫开口说道。 “哇唔……” 奥拉夫这才赶在自己身上散发着紫红色光晕的雪花完全消失之前抓住了它的尾巴，低头打量起自己的身体。 “好神奇的现象……” 奥拉夫也发出了感叹。 “这非常有必要研究一下。” “似乎有人朝这里来了，我想我们先离开这里再研究吧，雪宝。” 布尔达的大耳朵听到了远处传来些动静，赶紧用自己两只粗糙坚硬的大手拽断了绑缚着克里斯托夫的绳子。 而后者也没有多言，看了看布尔达，顾不上掸落满身的冰沫，直接抱起奥拉夫就朝门口跑去。布尔达也缩起身子，再次变成了石球形态，也紧跟着骨碌了出去。 驯鹿斯特此时正等在这片房舍的入口处，看到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成功脱险，赶忙上去接应。在随后赶来追兵的眼皮子底下，迅速逃离…… ☆ “没想到塔纳部落竟能动员出七千人的兵力参与作战。” 在叶莲娜离开之后，莫多克不禁自言自语道。 “难道他们也得到了‘驯鹿之神’帮助？” “当然不是。” 巴迪目光冷冷地说道。 “他们是与我们的敌人达成媾合之后，才发展成今天的规模的。” “什么！？” 莫多克吃惊地说道。 “是的。” 巴迪继续说。 “北地森林被魔法迷雾封闭之后，起初塔纳部落在他们经常活动的区域里也与阿伦戴尔军队进行了顽强的交战。可打了十三年之后，塔纳部落竟然与那群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阿伦戴尔人停战了！理由就是他们需要共同应对发疯的自然之灵和破除魔法迷雾。” “噢……那就可以解释他们为何也休养得这么好了。” 莫多克说。 “不过他们竟然与我们的敌人和解，这一点还是难以理解。难道他们就一点儿都不在意阿伦戴尔人带给他们的伤害吗？要知道，不仅仅是在迷雾之内。迷雾之外的北乌卓人的遭遇更为悲惨。想必他们应该也从外归的族人那里听说了啊。” “嗯嗯。真猜不透叶莲娜和她的塔纳部落的人都是怎么想的。我感觉他们的内心是不是都被阿伦戴尔人的某种巫术给蛊惑了。尤其是那个艾莎！” 巴迪回应道，然后背着手转身走向已经被挂在帐篷内壁墙面之上的那卷羊皮地图。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塔纳部落这么快就答应与我们共同出兵的动机。” 巴迪一边分析，一边让自己的目光又开始在眼前的地图上游走。 “他们有可能早就与阿伦戴尔人或者艾莎达成了某种协议，准备让北乌卓族归入阿伦戴尔统治了。然后发现我们兰厄部落还依然存在之后，就假装答应我们一同进攻阿伦戴尔，然后借此机会完全吞并我们。”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塔纳部落难道会联合曾对北乌卓族带来巨大伤害的外族人对付本族人？” 莫多克再次吃惊地说。 “他们就敢这样公然分裂北乌卓族？”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也不必顾及对他们的同族之谊了。” 巴迪看着地图的眼睛眯了一下，随即又瞪圆。 “不管是谁，只要成为阻止我们向阿伦戴尔人复仇的障碍，我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之清除掉！” “嗯嗯。我相信在‘驯鹿之神’的帮助和您的带领之下，北乌卓族一定可以完成向阿伦戴尔复仇的大业的！” 莫多克回应之后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又赶忙向巴迪汇报： “对了，巴迪族长，今天中午提尼派人过来说他们上午的时候伏击了一队阿伦戴尔人，就在之前我们拔掉的阿伦戴尔人设置的其中的一个观察哨那里。” “这群阿伦戴尔人果然是贼心不死啊。” 巴迪转过身看向莫多克。 “结果呢？” “这队阿伦戴尔人被我们大部分全歼，只是……逃走了一个受轻伤的，提尼他们没有追上……” 莫多克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族长会怪罪他们的失误。 “嗯。” 巴迪表情平静地回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生气。 “提尼的本事在休养的这些年里有所下降啊，看来他非常有有必要通过多次战斗来回炉重造了。” 莫多克知道巴迪表面上在说提尼，实际上还是在表达北乌卓族兰厄部落要力战阿伦戴尔人的意志和决心。 “我们都定会在战斗中不断进步，并赢得最终的胜利！” 莫多克也再次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嗯嗯。莫多克，你现在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天亮之后你就去和提尼会合。我先给你派两千名族人作为前锋部队先行出发，明天傍晚之前务必抵达阿伦戴尔北方边境。如果有机会的话，争取给我把它撕开一个口子！” “遵命！族长！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莫多克向巴迪俯首行礼。不过此时巴迪的帐篷外面又传来了兰厄部落战士的汇报声。 “巴迪族长！您的女儿索斯蒂跑到这儿来找您了，她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我们把她拦在了营地外面，您看？” “把她给我看好了，我这就过去！” 巴迪听了之后大声说道。 “遵命，族长。” 门外响起了离开的脚步声。 随后巴迪用眼神示意莫多克可以离开了，后者于是便退出了帐篷。 当帐篷里就剩巴迪一个人的时候，紧紧皱起的眉头，出现在这位一向很精神的部落族长脸上…… 第二十七章 黑暗中的心思 午夜已过，墨夜当空。在阿伦戴尔城内的钟楼上，表盘上那根将近有两米长的时针已经在寒风中悄然指向了“xii”和“i”之间的位置。 整个城里现在除了钟楼、海边的灯塔、街道上的路灯、城堡周围的固定岗哨和巡逻士兵手上的油提灯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光亮。当然，从城堡书房窗户上透出的灯光要算例外。 这是安娜成为阿伦戴尔女王之后，书房里第二次亮灯到这个点。上次是前天凌晨她与财政报告较劲的时候。而这次要面对的事情，可远比批阅厚厚的财政报告要难上几万倍不止。 仍身着一身女王服的安娜眼神有些呆滞，正一动不动地低着头靠在办公桌边上沉默不语。放在身前的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位于她墨绿色的王服衬衫下侧边缘上的挂坠。 马提斯则是蹲在地上，正紧皱眉头，对着挂在一个书柜的金属把手上的地图在研究着。 凯伊则圆瞪着双眼站在书房的大门边，丝毫也不敢打瞌睡。 书房里的气氛显得非常压抑。 “我们，能把这次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吗？” 最终还是安娜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我的安危是小，但我不想阿伦戴尔的六万军民因为此次事件而全都陷入危险之中。” 就在马提斯接到凯伊的紧急通知而赶到城堡的时候，阿伦戴尔城的东郊军营里至少有两个团约两千人的驻军已经出现不稳之象。一旦这些霍顿下属的亲信部队向城里发难，不管到最后能不能平息，城里的百姓们势必都会遭到战祸的影响。这是安娜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毕竟都是阿伦戴尔人，如果因为此次事件的不断发酵而最终发展成为阿伦戴尔的内战，让整个王国陷入更大的危机，则更会令安娜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而无法原谅自己了。 阿伦戴尔全国六万民众的安危，此刻都已经系在了安娜的手上，让她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背负上了一座北山一样，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女王陛下，以目前最坏的打算来看，臣最多只能保护您和一众大臣的安全。” 马提斯直起腰扭头对安娜说道，脸上的眉头只是稍稍有所舒缓。 “现在在阿伦戴尔王城里，臣手底下能完全听从臣指挥的部队只有臣从北地森林带出来的五百多“番红花团”的人，再加上您的直属卫队，总共也就七百余人。如果再算上律政司的执法队，加起来能勉强凑够一千人。而据臣所知，霍顿勋爵手里现在掌控着阿伦戴尔全国大半的军力。总兵力少说也得有四千多人。而且这些人之中的大小军官基本上都是跟随他征战多年的老兵出身，和他的关系很不一般，而且战斗力也非常强。” “虽然臣现在持有您赐给我的令牌，但臣非常不确定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在阿伦戴尔剩下的军队里还会有多少人能听从我的指挥和调动。如果局势真的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其余的部队有很大几率都会倒向霍顿那边。” “什么？” 安娜抬起头，用水汪汪的浅蓝色眸子看着马提斯，脸上透出些许失望的神情。 “难道这场危机真的就没办法避免了么？” 自己没想到对霍顿的贸然抓捕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而且也没想到自己对阿伦戴尔军队的掌控力竟然会这么弱。作为女王来说，自己的威信和姐姐比起来，显然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儿。当然，这个威信并不是单单指姐姐那强大的冰雪魔法力量。 姐姐在之前和自己关于政事的交流中也没告诉过自己应该怎样面对和处理现在这种状况，这件事来得真是太突然了。 “女王陛下，我想现在也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了。” 凯伊看到一脸愁容的安娜，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方法？” 安娜赶忙扭头看向凯伊。 “我们去地牢，找霍顿谈谈。” “啊？为什么？” 安娜听了之后感觉很吃惊，其实她有些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明明霍顿是被合理合法地抓捕的，如果真的因为他手底下的一部分军队对他表现出的“绝对支持的态度和行动”而向他妥协，那阿伦戴尔律法的威严何在？ 但是就之前凯伊从那份单独的财政报表中发现的新线索来看，霍顿有一定几率是被冤枉的。但在此事被彻底查清之前，自己也不能就这么放掉霍顿。可是刚才也想过了，如果霍顿的亲信部队真的发难了，那带来的可就是整个阿伦戴尔王国的大灾难。 “现在主要矛盾已经不是霍顿到底和鸦片事件有没有关系的问题了，而是他手下那些已经出现异动的部分军队。” 凯伊开始对安娜说出自己的分析。 “我们现在急需要探知到霍顿的真实想法。就算情况真的糟糕到要因为霍顿打算借机夺取王权而在阿伦戴尔打一场内战的话，我们至少也得站住法理，让阿伦戴尔全体民众都站在我们这边，同时也在国际上获得声援和支持。” “如果他此番就是被人利用的，我们也可以让他出面直接稳住他手下出现异动的部队，顺便还可以查出在背后唆使他们的人，让真正的内鬼浮出水面。” “无论怎样，霍顿，他现在都是解决目前这个危机的中心和关键所在。” “好吧。我们这就去地牢。” 安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采取凯伊的建议。于是她让凯伊和马提斯一同随自己前往城堡的地牢，去好好会一会霍顿这位颇具城府的老勋爵。 “对了，你们谁看到克里斯托夫和雪宝了？” 刚刚走出书房来到走廊上的安娜突然想起了她的爱人和小雪人。从昨天清晨在王宫的殿门前与他们分开之后，自己就没再见过他们了。 在姐姐离开阿伦戴尔之后的这段日子里，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除了在白天会外出之外，在早晨和晚上基本都会陪伴在自己身边。至少会自己一个嗓门之后，能在五秒之内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算因为有什么事情，他们俩至少也会有一个过来陪着自己，顺便说明另一个没来的原因。 但是昨天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一整天都没有踪影，这一点因为自己遇到的一件件麻烦事而被忽略掉了，直到现在才忽然想起来。 想到这里，安娜不由地担心起来。她停住脚步转身望向凯伊和马提斯，期望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马提斯耸肩摇头，表示自己没看到过他们。凯伊则是眼神闪烁。 安娜注意到了凯伊的表情，马上就想起了昨天早晨的事情。他拦阻自己外出去暗中调查鸦片事件时和克里斯托夫还有奥拉夫眉来眼去，随即意识到这位长辈肯定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凯伊看到安娜看向自己的眼神，知道自己需要说些什么了。 “克里斯托夫和雪宝他们也出去调查鸦片事件了。” 凯伊对安娜说道。 “昨天早晨是克里斯托夫偷偷让雪宝告诉老臣，说您偶然发现了雪宝在城里捡到的鸦片，非要拉着他们出去查这件事情。老臣担心您的安全。这才在赶到王宫门口阻拦您的。” “等等！什么？” 安娜睁大了眼睛，一脸黑线。但随即又换成了担忧的神色。显然是因为克里斯托夫给凯伊打小报告这个行为有些不满，不过现在更多的还是对他，还有奥拉夫所处状况的忧心。 “您拦着我不让我去，但是却让他们去了？” “老臣起初也不同意他们去，还告诉他们说如果非要去的话就再带上一些人一起去。但是他们婉拒了我的建议，说是他们会考量危险性之后再决定是否去做这件事。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去做了。” 凯伊解释道。 “那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凯伊叔叔！” 安娜下意识地跺了一下脚，这险些让她踩到自己的王服长裙。 “他们到现在都没回来，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陛下别着急，傍晚您去霍顿家的时候，老臣已经派人出去找他们了。” 凯伊这样说着，谢顶的脑门上又有汗珠冒了出来，随即又安慰安娜说： “克里斯托夫是采冰人，野外生存经验丰富，而且身手也不错。雪宝又聪明又机灵，他们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好吧好吧……我希望他们不会有事情。不，他们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安娜抬头望了望走廊尽头那扇黑漆漆的窗户，担忧的神色又加重了几分。但现在自己眼下马上要做的事情已经关乎到整个王国的安危，只能是祈愿自己的爱人还有奥拉夫都平安无事了。 随后她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过身快步朝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马提斯和凯伊紧随其后也都跟了上去。 此刻在阿伦戴尔城里，有两支身着阿伦戴尔军服的小分队的人正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接近着城堡。 其中一支有着二十人的小分队的领队边走边拽了拽自己的右手袖口，似乎是在遮掩着什么。另一支有着十五人的小分队的领队则是带着冷峻和警惕的眼神，时刻注意着自己身边的变化。 而在城堡西北侧角门外的海湾里，也有十来个身影缓缓从翻着矮浪的黑色海水里浮了出来。 这些人身穿的羊皮连体防水毡服的腰际，都各自别着一把锋利的弯刀，水滴一点一点地从刃尖上滴落，无声地落在他们脚下积着些残雪的岩石之上…… ☆ “我和雪宝现在必须马上要回到阿伦戴尔城堡去找安娜报平安，顺便告诉她我们遭遇到的事情。一整天没我有和雪宝的消息，她一定急坏了！” 在阿伦戴尔城东北部山区的某条小路上，在确认已经摆脱掉那群抓住自己和奥拉夫的坏家伙们的追击之后，克里斯托夫对自己的地精养母布尔达说道。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帕比爷爷说的，让我找到你之后必须尽快把你带回到地精谷去见他！” 布尔达带着些许愠气说道。 “什么？帕比爷爷要找我有事？” 克里斯托夫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神情。 “是的。为此我从今天上午就开始满阿伦戴尔地到处找你。我把你平时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甚至还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了阿伦戴尔中心城区，都没有找到你的踪影。” 布尔达说。 “要不是今天傍晚我在山路上偶然看到了斯特，它寻着雪地里的脚印和气味儿带我找到了隐匿在半山腰密林中的那片废弃的房舍，我还不知道你和雪宝竟然被那群坏人们抓住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帕比爷爷这么着急地找我呢？” 克里斯托夫问道。 “我也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总之非常非常地重要！” 布尔达回应说。 “那我也得先去城里告知安娜一声才行啊。” 克里斯托夫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先得让安娜放心，才能跟布尔达前往地精谷。 “那你可以让雪宝进城先去告诉安娜啊，你跟我去地精谷不就行了？！” 布尔达一脸黑线地说道。 “噢……我感觉我……” “嘿！伙计们！我们前面的路上好像出现了什么奇怪的物体！” 正当克里斯托夫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骑在斯特背上的奥拉夫打断的他的话。而斯特也就此停住脚步，望向前方的黑暗。 克里斯托夫和布尔达也停止交谈，望向前方的路面。也确实在漆黑中隐约发现有个物体一动不动地横在他们前方不到十米的路面上。 奥拉夫飞快地从斯特背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向前边走去。布尔达从自己身上长长的枯草里摸索出一串闪着品红色荧光的水晶串，便和克里斯托夫、奥拉夫一起走了过去。 几人走到近前才发现，奥拉夫发现的这个“物体”竟然是一位昏倒在雪地上的人。 布尔达举起发光的水晶串朝那人照过去，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全貌。 这个人是位看上去有二十多岁的女孩。她的脑袋枕着右臂，呈侧躺姿势面向克里斯托夫他们来的方向倒卧在雪地里。 她的上半身穿着已经敞开怀的乳白色棉布外套。表面遍布或黑色或灰色的污迹，还有一些已经冻结成冰的雪块。衣服上有的地方还不知被什么物体挂破，有许多棉线耷拉在外面，衣服前面的扣子也已经全部被拽坏。 她的外套里面是一身浅橘色的棉布连衣长裙。一副绣着些花朵纹路的精巧的白色娃娃领从连衣裙的领口处探了出来。但是这件连衣裙上同样也有被弄脏和挂破的地方，裙子的领口和裙摆下方还有几处像是因为外力撕扯而留下的破痕。 一头已经粘上了许多泥土、雪屑和冰屑的棕金色长发凌乱地摊在她背后的雪地上。已经没了血色的脸上赫然有几道像是被锋利的物体划过而留下的伤痕，同时还有些刮擦伤。 脸部伤口外翻的皮肉上已经因为周遭环境的寒冷而冻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冰霜，但是也遮掩不住那些刺眼的血痕。同时她的脖子上还留有明显的被手掐过的痕迹。 女孩褐色的眉毛和睫毛上同样也已经布满了小霜粒。紧闭的双眼下有一个小巧的鼻子。一抹薄唇已经在午夜的寒风中被冻成了青紫色。 她的双手没有戴手套，手腕处有一圈很明显的淤青，显然是被绳子一类的物体紧紧捆绑而造成的。这个女孩双脚的脚腕处同样也有很深的勒痕，她右脚上的鞋子也已经不知所踪。 “我的天呐！这个女孩都经历了些什么！？” 布尔达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孩不禁自言自语道。虽然躺在地上的女孩已经是伤痕累累，但作为一只年长的雌性地精，布尔达能看得出这个人类女孩绝对算得上是一位身材修好，眉清目秀的姑娘。只是不知道她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大难而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她还活着！” 克里斯托夫先是用手指探了探那位女孩的鼻息，随后又摸着女孩的惨白色的脖颈说道。 “我们必须得救救她！” 奥拉夫紧接着说。 “现在我们得去地精谷了吧？从这里去地精谷的时间应该比返回阿伦戴尔城区的时间要短一些。” 布尔达插着腰对克里斯托夫说道。 “而且你知道的，地精谷附近有温泉，也有我们地精搭建的半地下的石室，当然，我们那还收藏着不少用于治疗外伤和内伤的草药。” “好吧好吧，布尔达养母，我们先去地精谷就是了。” 这样说着，克里斯托夫赶忙把那个女孩抱起来向后紧跑了两步，让她呈趴卧姿势稳稳地待在斯特的背上。并从搭在斯特后背后端上的一个布袋子里拿出了一张毛毯盖在了女孩已经冻僵的身体上。 随后他赶忙招呼着奥拉夫和布尔达，一起向地精谷的方向赶去。 ☆ “现在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阿伦戴尔城内一处临街建筑物的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坐在窗边的身影对一个站在他旁边的身影说道。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刚刚冲泡好的正冒着腾腾热气的咖啡。 这是一场有些奇怪的对话。说它奇怪是因为这间屋子里正在交谈的两个人竟然没有点灯，而是隐藏在一片黑暗中各自说着各自的话。 “热闹得很呢。将军阁下。” 站着的那个身影回答道。 “北乌卓人、威士顿人、还有替我们卖命的阿伦戴尔人。噢，还有那个什么霍顿的亲信部队，现在都动起来了。相信马上就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不错嘛。” 被称呼将军的那个身影把咖啡杯端起来送到自己嘴边正轻轻地吹着气。 “看来阿伦戴尔这个美丽的地方将不再是一方净土了啊。哈哈！” “不过我们倒是没发现南埃尔斯人活动的迹象。也不知道他们是真沉得住气，还是他们隐藏得太好了。” 站立的身影又说道。 “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往阿伦戴尔这边派人过来。” “应该不可能。以那个汉斯的秉性，南埃尔斯方面肯定已经暗中派了人过来了，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活动，说明他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坐着的那个身影稍稍呷了一口咖啡，然后又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不过不管这些人再怎么表演，也都是小打小闹而已。等帝国的铁象之脚踏进阿伦戴尔和北地森林之时，他们所有人都将沦为帝国的奴隶。” “嗯嗯，我坚信这一点。无论是我们的坚船利炮还是勇猛的士兵，还是斯提姆首相他老人家那超凡脱俗的蒸汽魔法力量，定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征服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灵！” “嗯嗯。一切为了帝国！” “一切为了帝国！” 窗前那个人突然将桌子上的那杯咖啡端起来一饮而尽。一股滚烫的感觉顿时由他的口腔开始，沿着食管径直冲进了他的胃里。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热咖啡灼痛嘴巴与喉咙的感觉。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里也散发出了一股充满野性的气场，其中尽透着征服的欲望…… 第二十八章 危夜 在阿伦戴尔城堡的地牢里，不时地有带着浓浓寒意的过堂风吹过比白天更加阴暗的走道，给这里增加着恐怖的氛围。似乎这里相对封闭的空间，并没有阻挡住冬日之风对这里的侵袭。 地牢的地下入口处，有两名士兵正笔直地站立着。虽然寒风吹得他们有些不太舒服，但马上就要到了换班的时刻了，温暖的炉火，热气腾腾的姜糖水，还有舒适的被窝似乎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促使着他们站好这班岗。当然，不定时会到这里巡查的长官，要比前面那些因素更具有“激励”作用。 正当这两名士兵的思绪仍在憧憬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二人面前的螺旋楼梯上方传来，而且听起来不像是人走路的声音。这让他们马上提高了警惕，注意力开始集中在楼梯口。 阿伦戴尔城堡的地牢坐落在城堡一楼主走廊南侧接近尽头的位置。那里有一处拐角拐向一旁的一段分支走廊。分支走廊的尽头则有一道大木门，门后是一段螺旋向下的楼梯。 顺着螺旋楼梯走下去会到达一个有四十多平米见方的大房间。整个房间都处在半地下的位置。这里布置有一张简易木桌和两把木制长凳，以供站岗士兵临时休息之用。放置在木桌上的一盏大号油灯此时算是这个空间里最亮的一处光源。 这个大房间西偏北的墙面上还有一道大木门，门后便是这处地牢的监区了，平面呈“t”字形的走道周围总共分布有二十一间囚室。 平时位于地上走廊和地下监牢区的这两道木门都呈关闭状态。岗哨基本上都布置在半地下的那个大房间里。由两名皇家卫队的士兵负责把守。 由于阿伦戴尔这些年来的国泰民安，无论是城里的监狱还是城堡的地牢，基本上都处于空置状态，从而缺乏必要的维护和修缮。 此时位于地上走廊的那道门就因为年久失修而一直敞开着无法关闭。两扇破旧的门扇在过堂风的作用下总是不时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午夜时分显得有些吓人。但忽然又莫名增加的“窸窣”之声更加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在地下监牢区入口站岗的两名士兵本没打算上来查看，但这种怪声一直响个不停，让二人本来期待着的马上就要到来的岗位交接的激动心情顿时被搅乱了。 “约翰，你说不会是梦魇之狼又回来作祟了吧？” 其中一位士兵向身边另一位士兵问道。 “怎么可能？大半夜的你别总自己吓唬自己好吧？克洛伊？” 被叫做约翰的士兵说道。 “梦魇之狼早就被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打败了，怎么可能再回来？” 虽然这样说，约翰还是不由地缩了缩身子。 “那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没准是老鼠。你知道，地牢附近一向都不缺这种喜欢在暗处活动的生物。” “咚……” 正当两人在小声争论的时候，一声沉闷的响声从楼梯上方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两人可以确定，这是某种东西碰撞木门之后发出的。 显然这样的声音不是过堂风或者老鼠能够发出来的。出于职责和安全，二人无奈只得一起上去查看，他们的右手都在爬楼梯时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腰间的剑。 当二人顺着湿漉的螺旋楼梯来到一楼的走廊上之后，除了轻微摇晃的木门和走廊里忽闪的油灯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异常。刚才那阵怪声也随着他们的到来而停止了响动。 就在二人刚刚转过半个身位准备返回位于地下的岗位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都瞥见一个黑影从上层地牢门正对的主走廊处一闪而过。 约翰和克洛伊同时把剑抽出并紧握在手里，缓步向主走廊挪去。 当二人的脚步踏上主走廊的时候，约翰和克洛伊马上组成背靠背的阵型望向两个方向，眼神里充满十分的警觉。 克洛伊面前是主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不知什么原因，这扇窗户正呈大开状态，寒冷的夜风正不遗余力地从外面一片黑暗的空间里灌进来，让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窗户边的窗帘也随着风不断地抖动着，就像万圣节时用桌布或者床单装扮的鬼怪一般。 约翰面前则是毫无动静的主走廊，两侧墙壁上的油灯都静静地待在它们本该在的位置，提供着比地牢走道里要明亮得多的光线。各个房间的门也都紧紧关闭着，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突然那阵随着二人到来而停止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约翰在没有转身的情况下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背后的克洛伊，后者随即转过身。在约翰的示意下，克洛伊知道了这个声音来自于约翰前方靠右的一根贴墙而立的柱子后面。一盆摆放在那里的袖珍冬青树盆栽的枝叶也随着那阵声音的发出而轻轻摇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藏匿。 二人于是举剑蹑手蹑脚地靠近立柱和盆栽。就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突发情况发生了。 “呜喵嗷……！” 一只硕大的黑猫带着凄厉的叫声从盆栽后面蹿了出来，从二人脚底下飞快穿过，迅速跑到那扇敞开的窗户底下，跃上窗台跳了出去。 这冷不丁的一下吓了二人一跳。约翰的剑甚至都下意识地挥了出去，在柱子上划出一道白印之后砍断了那棵冬青盆栽的一截树枝。 当二人转身望向窗户的时候，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竟然是一只该死的猫！害得我们这样神经兮兮的！” 约翰吐槽道。 “没事就好，咱们回岗位上去吧。” 克洛伊收起剑，拍着约翰的肩膀说道。 “嗯嗯。” 约翰一边回应着克洛伊，一边到主走廊尽头把窗户关上。心里不时责怪着某位开小差的仆人忘记了把窗户关牢。 之后，两位士兵开始往回走。 二人刚刚转弯走到地牢入口，主走廊里再次有声音响起。 “这次又是谁！” 约翰略有恼火地抽出剑再次转身向主走廊走去。正当他要发脾气的时候，看向前方的眼神突然愣住了。 “女……女王陛下！马提斯将军！凯伊总管……” 约翰赶忙把剑放回在自己腰间别着的剑鞘，然后立正行礼，脑门上顿时就被汗珠填满了。希望自己刚才的样子没被安娜他们注意到。 不过安娜凯伊都是步履匆匆，并没有理会约翰的囧态和克洛伊的吃惊。只是马提斯在经过两名士兵身旁时各瞪了他们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也径直跟着安娜他们往地牢走去。 ☆ 由于昨天凌晨发生的未遂刺杀事件，城堡周围的安保措施明显都加强了。不仅仅是大门处的守卫人数比平时多了一倍，就连连接城堡与城区的石桥上也增加了许多站岗的士兵。 由于马提斯事先的部署，入夜之后的阿伦戴尔城主城区也增加了士兵巡逻的力度。当然，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皇家卫队、律政司执法队和“番红花团”的士兵。 亲近霍顿的军队基本上都驻扎在阿伦戴尔城区东北方向大概八十公里外的黑山要塞和紧挨城区边缘的东郊军营。海军则是驻防在城区以东五十公里外的弗洛格河入海口西岸的弗洛格港。其余的阿伦戴尔军队则分别驻守在北郊军营和弗洛格港西侧的行营里。 虽然霍顿在阿伦戴尔军队中身居统帅位置几十年，但驻守在主城区城堡附近的皇家卫队一直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按照阿伦戴尔王国的律法，皇家卫队直接听命于国王或者女王的指挥和调动。即使在艾格纳国王罹难到艾莎加冕之前的这三年真空期，这支由二百名精锐士兵组成的队伍也是由辅政的凯伊所统领，霍顿也从未染指。 快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有一支十五人组成的巡逻队通过石桥来到城堡的大门处。在领队向带队守卫这里的军官出示了证件之后，他们成功穿过大门，走上了王宫广场。 紧接着又有一支二十人的队伍来到门口，他们也用同样方式进入了城堡内部，没有引起守卫的怀疑。 ☆ “女王陛下，您真的相信臣不仅贩运鸦片，而且还要借机用兵对您做出不利举动么？” 在阿伦戴尔城堡地牢的某间囚室内，安娜正在与被囚禁于此的霍顿交谈着。马提斯和凯伊都在囚室门外守着，听着里面的动静。 出于对霍顿已高的年事，以及他这么多年来为阿伦戴尔立下的无数功劳的考虑，在他被关进这里之后，安娜特意命人没有对这位老勋爵锁上铁手套和脚镣。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您，再加上从您那里搜查到的东西，让我不得不相信您已经对阿伦戴尔，对我，起了异心。” 安娜咬着牙，面带怒意地回答着霍顿刚才的问题。额头下方红棕色的眉毛已经紧紧皱在一起。 “而且，据我现在得到的情况报告所知，现在在周边驻军里，亲近您的部队已经包围了阿伦戴尔主城区，正在城墙附近与部分皇家卫队和马提斯将军的“番红花团”对峙，说是要开进城把您救出去，并‘清除’对阿伦戴尔有‘威胁’的坏人，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是的吗？” 霍顿听了之后，脸上多少显出些诧异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自己虽然猜测出自己下属的亲信部队会有所行动，但没想到行动会如此迅速，而且还打着这样看似合理，实则很蹩脚的旗号。 现在局势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现在阿伦戴尔已经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了，自己很明显成为了众矢之的，现在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对此，臣只有一个想法想要传达给陛下。” 霍顿小声说道。 “什么想法？” 安娜稍稍眯起了眼问道。 “如果臣真的要对阿伦戴尔不利，对王权存有异心，那臣在过去已经有太多机会可以这样做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并且还要在自己获罪，身陷囹圄这样的不利局面之下呢？” 霍顿稍稍靠近了安娜。 “等等！什么？” 安娜听得有些迷糊。 “三十四年前，先王路纳德陛下在北地森林战死的时候；还有六年前先王艾格纳陛下和先王后阿杜娜陛下罹难的时候；甚至是在三年前艾莎陛下加冕时因为冰雪魔力失控暴露逃离阿伦戴尔的时候……” 霍顿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让安娜自己琢磨这些阿伦戴尔王国历史上的关键时间节点对于自己这样掌控着王国大部分军队的家伙来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马提斯将军！凯伊总管！大事不好了！” 这时，突然有一名士兵撞开了地牢监区的大门，踉踉仓仓地跑到马提斯和凯伊面前汇报道。 就在这道木门被撞开的同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也从楼梯处传了过来。有人的叫嚷声，冷兵器的碰撞声，甚至还有，燧发枪的枪声！ “王宫正在遭受不明敌人的突袭！人数不详，卫队现在正在同他们激烈交战。” 这个消息犹如一记响雷，灌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女王陛下！快！我们快离开这里！” 马提斯的第一反应就是冲进囚室，打算把安娜尽快带离到安全的地方。万一被敌人堵在只有一个出口的地牢之中，他们这些人恐难活着离开这里。 “什么？” 安娜还没从霍顿刚才的话中反应过来，就被马提斯一把拽离了这间囚室。 临走的时候，安娜还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囚室中的霍顿。而后者，则用了一个不知道包含着什么想法的深邃眼神，回应了他应当效忠的女王…… ☆ “父亲！我们还是要决定要进攻阿伦戴尔吗？” 在北地森林南部北乌卓族兰厄部落临时营地南侧的一片树林里，一个年轻的北乌卓女孩与一个中年大叔正在一小堆篝火前交谈着。 这位女孩身穿着一身北乌卓族传统的浅棕色毛皮毡服，后背披散着一头棕栗色的长发。如果细细看去还能发现有许多条细小而精致的麻花发辫夹杂其中。额头前浓密的齐刘海低垂至她的眉间，一双明眸在篝火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只是从她郁结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情绪才安定下来不久。 “是的！” 那位中年大叔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可是部落的人经过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才恢复到今天这个规模，再起战端对我们来说就是灾难啊！” 女孩向北望了望在远处空地上才建立不久的营地，还有不时来回进出巡逻的族人们，满怀忧心地说道。 “索斯蒂！难道你忘了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中年大叔脸上没好气地说。 “我没忘！” 女孩再次激动起来。 “但我知道如果继续打仗，会有更多的人向我一样也失去母亲，失去其他至亲的人。” “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强盗突然闯进你的家里烧杀抢掠，难道事后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做为受害者的你还要和这些强盗讲和吗？” “他们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我们已经把我们兰厄部落所在地的侵略者都消灭了，就不要要再管其他了。况且艾莎和安娜那对阿伦戴尔姐妹为了解救北地森林差点儿就送了命，这已经足够弥补她们的祖先对我们犯下的错误了。” “不！这不够！” 中年人将手里握着的一根树枝狠狠地甩进面前的篝火堆里。顿时有许多小火星向四周扬起。 “北乌卓族一定要用对等，不！要用加倍的伤害来还给我们的敌人！必须要让他们感受到我们曾经感受过的痛苦！” “自然之灵一定还会降下惩罚的，父亲！您回头吧！” 女孩的双手拉住中年人的胳膊，还是锲而不舍地劝阻着。 “不！不要再跟我提自然之灵！” 中年人愤怒地推开了自己的女儿，让后者一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但是中年人的眼里依然是怒容不减，丝毫没有关注女儿是否受了伤。 “瞧瞧之前我们在森林里与阿伦戴尔人作战的时候，那些我们曾信仰的自然之灵都做了些什么？” 中年人被火光照亮的眸子里竟然渗出了一道道血丝，脸上的血管也因为激动的情绪有些微微鼓起。 “它们攻击了我们！攻击了本应该受到它们庇佑的北乌卓族族人！这样的神灵，还值得我们去尊敬么？！” 侧身坐倒在地上的女孩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看向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悲伤，有失望，有愤怒，有不解，有害怕，有无奈。不过更多的，还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爱。 女孩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开了，没再向父亲多说一句话。 而这个中年人，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亲闺女消失在眼前这片漆黑的森林里，甚至都没有在意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看来你的女儿很不听话啊，巴迪族长。” 女孩跑走之后，距离中年大叔不远的一棵树后面传来了说话声。紧接着一个半人半驯鹿的家伙从那棵树后面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巴迪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又是怎么悄然出现在自己附近的。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法杖，法杖顶端驯鹿头眼部的位置闪动着幽幽的棕黄色光亮，虽然有旁边有明亮的火光在映照着，但看上去还是显得异常瘆人。 “驯鹿之神！” 巴迪一改刚才训斥自己女儿的愤怒神色，朝着这位年轻人鞠起躬来。后者则是摆摆手示意他免礼。 “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给蛊惑了，一直在反对我进攻阿伦戴尔。” “嗯嗯。毕竟你的部落很大，难免会有不同的声音。” 半鹿人瑞迪亚说道。 “希望这些声音不会对你的行动产生影响。” “您请放心！对于任何会影响我复仇计划的人，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清除掉，不管他是谁。” “这很好！” 瑞迪亚看着眼前这位圆瞪双眼，双手握拳的族长，很是满意。 “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的族人队伍展开对阿伦戴尔的攻击？” “最迟明天清晨吧。” 巴迪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块，以及隐匿在云块缝隙里的星星。 “不过我已经派出一支两千人的先头部队，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今晚就可以到达阿伦戴尔北方边境线。我会带领兰厄部落的主力部队在做好最后的准备之后也会向阿伦戴尔进发。” “也就是说还得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你现在必须要加快你的进度了。” 瑞迪亚把自己的鹿头法杖下端戳向地面，双手把玩着法杖顶部的驯鹿头。 “怎么？塔纳部落的人还是没打算真心和我联合，要来阻止我了？” 巴迪问瑞迪亚。 “不只如此。昨天下午我在北地森林东北部遇到了那个第五灵艾莎，并和她较量了一下。” 瑞迪亚说。 “但是因为出了一点儿意外情况，我没能拦住她。估计她很快就会和塔纳部落的人会合。” “什么？” 巴迪听了之后心里一震。 “你放心！巴迪，虽然这次我没能拦住她，但我也不会让她干扰你的行动的，你就大胆地进行你的计划吧。” 瑞迪亚安慰起这个脸上忽又流露出一点点恐惧之色的中年人，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鄙夷。 “这次和她交手只是试探，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让她知道和一个神做对是有多么自不量力。” “好的！驯鹿之神！” 巴迪再次毕恭毕敬地朝瑞迪亚鞠了一躬，但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是暗暗敲起了一阵小鼓，一丝怀疑的感觉迅速掠过他的心头…… 第二十九章 险境 后半夜，在阿伦戴尔通往北地森林其中的某一条山路上，有一个骑着马匹的身影正飞速地往北地森林的方向行进着。 这个身影身穿着一身棕灰色的棉衫。从他的右肩到左侧腰际还斜挎着一个布包。右侧腰际还有一把剑拴在一条牛皮腰带上。虽然这把剑一直随着他的身形在上下摆动，但剑鞘上的挂钩非常牢靠，使它不会因为这人骑马时的大幅颠簸而掉落。 他是阿伦戴尔皇家卫队中的一名军官，此刻他正在执行一个在他看来无比光荣的任务。 今天下午安娜女王陛下亲自找到他，委托他去一趟北地森林，需要把她的两封亲笔信分别送到艾莎女王陛下和北乌卓族的叶莲娜族长手里。 下午从阿伦戴尔出发之后，他就一直在马不停蹄地朝向北方赶路。 这位年轻的少尉严格来说并不是阿伦戴尔本地人。十二年前，他和他的父母还有妹妹为了躲避灾祸，搭乘着一艘由大清出发的英格兰商船逃离了家乡，过上了在海外颠沛流离的生活。 后来由于遇到意外，他们一家人在逃亡的途中失散了。他跟着他的母亲在九年前来到了阿伦戴尔。本来他们是在四处漂泊打听自己亲人的消息，只是因为当时他母亲突然得了重病，不能再做长途旅行。所以母子俩最后就留在了阿伦戴尔，直到现在。 或许是因为上天很眷顾这一家人，就在两年前的春天，有一批移民从查托来到了阿伦戴尔。他的父亲和妹妹就在这一批移民当中，一家人至此得以团聚。 刚刚来到阿伦戴尔的时候，他原本还担心这里的人会像他到过的某些其他地方那样排挤他们这样黄皮肤黑眼瞳的异国来客。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里的人无论是国家君主，还是平民百姓，大部分人对他们娘俩都非常友好。 在来到阿伦戴尔生活的第二年，他就报名参加了阿伦戴尔的军队。并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以异常优异的表现被时任阿伦戴尔国王艾格纳亲自招募进了皇家卫队，并直接被授予了中士军衔，那时他才只有二十岁。 两年前，二十六岁的他被任命为阿伦戴尔皇家卫队的联络官，负责皇家卫队与其他军营和驻地的部队之间的联络事宜。军衔也升至少尉。 当然，在这之前，他早就充当起了阿伦戴尔的“平民邮差”，在不耽误自己本职工作的前提下总是会为住在城里和附近村落中的民众们无偿送信和传递一些小物件。而阿伦戴尔的百姓们也非常喜欢这位朴实能干、乐于助人的中国小伙。 可以说，在之前所有参加过阿伦戴尔军队的外国裔人士之中，除了早先的马提斯之外，就属他的表现最为亮眼了。就算在阿伦戴尔本地人当中，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取得这样的军旅成就，也是非常罕见的。 他那位出身于书香门第的母亲曾对他说过，阿伦戴尔是个值得他们付出一生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们的第二故乡。他后来决定到这里定居的父亲和妹妹也持有着同样的看法。 而他自己也认为，阿伦戴尔是一片充满爱和传奇的土地。这不仅仅是因为对这里平等好客的人们产生的感恩之情，更是因为对后来的艾莎和安娜这两位不平凡的阿伦戴尔女王的传奇经历而产生的深深的折服与崇敬。 “咕咚！” 山路旁向下的树林里突然传出来的一阵怪异的响动打断了这位少尉的思绪。他所骑乘的马匹也因为这阵响动而不由地停下了脚步，用一种略带恐惧的眼神看着道路旁的树林。 这段山路正处在一座山峰的东坡处的半山腰的位置。西面是向上的高耸的峭壁，东面是布满茂密的树木和大大小小的乱石的陡坡。 他摘下了别在马脖子右侧的油灯，同时也抽出佩剑，警觉地看着右手边的树林。但火光忽闪的油灯也只能为他照亮周围方圆三米左右的地方，再远一些就力所不及了。相对于夜半时分没有任何光源的大山深处，这点光亮太过微弱了。 “吼……” 一阵非常低沉的吼声从黑漆漆的陡坡下传来。这很明显是野兽在向猎物发动攻击前特有的叫声。 “嘶仁儿……” 马匹突然受惊，抬起前蹄惊恐地嘶吼了一声。这位少尉猝不及防地被仰头摔了下来，后背重重着地。油灯和佩剑也都从他身上掉落。 幸亏他头部的着地点正好是一团被积雪掩埋的干草窠，才不至于使他的脑袋被磕伤。但猛然摔的这一下也让他相当不好受。 在看到他的马惊慌地往来路方向狂奔跑远之后，一双闪着绿油油荧光的眼睛也出现在他正前方的黑暗当中。 他坐起来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子，左手摸到了刚才掉落的钢剑的剑柄。右手的位置也离那盏躺在雪地里的油灯近在咫尺，随时可以将其抓提起来。 那头野兽也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离少尉有七八米开外的地方，继续观察着它前方的人类。 虽然油灯无法照亮这头野兽的全貌，但少尉依稀可以通过散射的微光辨别出它的轮廓。依照曾从书上看到过的信息判断，这应该是一头外出捕食的猞猁。 这种猛兽善于攀爬和跳跃，眼睛拥有夜视能力。虽然体型不算很大，但作为一种掠食动物，其动作的敏捷与性情的凶狠也同样不输于其它的猫科动物。没有武器防身的落单普通人类如果和它遭遇，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少尉的眼睛和那头猛兽就这样对视着。他当兵以来还没遇到过落单面对这样凶猛的野兽的情况，一丝恐惧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在身体里乱窜。但他强撑着没有让这种思绪流露出来。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展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的表现，对面的那头饿兽就会马上扑过来咬断自己的脖子。 那头猞猁喉咙里还是不停地发出低吼声来让自己的猎物屈服。同时继续挪动身子一点一点儿地向自己面前那个坐在地上的人类试探性地靠近。 “不行！我一定不能死在这头畜牲的嘴下。我还有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少尉稳定了一下心绪，将刚刚在他身体里升腾起来的恐惧驱散。他的左手随即握紧了他的剑。 “嗷呜！” 似乎是因为饥饿，那头猞猁失去了耐心，吼叫一声朝着少尉扑了过去。 这一次扑击的速度很快，少尉知道自己没时间挥剑迎击，只得就地朝左侧打了个滚，险险躲开。同时右手把那盏油灯也拽到手里。 猞猁扑空之后迅速转身，很快便发动了第二次扑击。这次它张开了嘴，直奔着少尉的喉咙而去，打算用这一击咬断猎物的气管。 少尉来不及起身，右手下意识把油灯从自己胸前往上挪了挪。 “咔嗤……” 猞猁张开的嘴不偏不倚地咬在了油灯外面的铁框之上。然后这头猛兽一阵吃痛，又把嘴松开。刚刚落地的身子也猛然向后弹起。 少尉借着这个机会赶忙起身，双手握剑，开始和这头猛兽对峙起来。 一阵夹杂着许多小冰粒的风恰好在此时从少尉脸庞刮过，把他的双眼给迷了一下。一种扎疼的感觉顿时从就从眼皮之处传来。 少尉暗道不好，身子赶忙向后急退，并在迷眼状态下意识向前挥出一剑，谁知刚刚后退了两步便撞在了岩壁上。握剑的手也因为撞击而来不及调整姿势挥出第二剑。 猞猁也抓住了这个意外的机会再次向自己的猎物发起了攻击，同时伸出利爪。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么？” 少尉感觉到面前一阵恶风突然朝自己袭来，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变成这头野兽的食物，而自己已经无法避开，心里充满了不甘。 “嗖！” “噗！” “嗷呜！” 过了一小会儿，无论是自己脖颈，还是身上的其他地方，都没有传来预想中野兽抓挠和撕咬的剧痛。少尉赶忙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距离自己不足三米远的猞猁的右前肢上正插着一支箭，扭着头盯着自己左侧漆黑的山路，冲着远处黑暗里的一个小光点呲着牙。然后又扭头不甘心地看了看自己这边一眼，就迅速转身逃走了。也就是在转瞬之间，它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路旁陡坡下的树林和乱石之中。 随后远处的那个光点便朝着少尉这边移动过来，一阵动物的蹄子踏雪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少尉捡起掉落的油灯的同时，一位骑着一头驯鹿的年轻小伙子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身着一身北乌卓族传统服饰，左肩上跨着一副弓，后背上背着一个装满弓箭的箭篓。显然刚才是这个人从猞猁的攻击中把自己给救了下来。他面前的驯鹿右侧鹿角上还用皮带固定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长火把。 “嗨！你还好吗？” 那人朝少尉打了声招呼。 “我没事儿。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少尉用握着剑的手掸了掸自己身上的雪和泥土，一脸警惕的神情。 “不用谢。” 那位北乌卓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匕。因为他感觉到对面那位自己刚刚救下来的那位似乎对自己抱有些敌意，所以便用它来提防对方可能对自己做出的不利举动。 “我想一个带着剑，并在半夜里出现在荒郊野外的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阿伦戴尔人，要去北地森林办些事情。你是北乌卓人？” 少尉回答道，并反问对面的人。 “是的。不过你的相貌和我以前见过的阿伦戴尔人差别有些大。” 对面那位北乌卓族年轻人说道。 “嗯嗯。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少尉把油灯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并把剑背向身后。 “你要去阿伦戴尔做什么？” “自然也是有急事要办。” “办什么事情？” “这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少尉听罢又把剑举了起来，挡在驯鹿跟前说道。 “喂！我刚刚救了你诶！” 驯鹿上的人向身侧摊了摊手说道。 “这是两码事！” 少尉脸上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我们的安娜女王陛下受到了北乌卓人的未遂刺杀，我有义务在这背后的因由被弄清楚之前不能再让任何一个我遇到的北乌卓人去阿伦戴尔！” “你说什么？安娜竟然遭遇了来自北乌卓人的刺杀？” 对面的人听了之后显然是吃了一惊，不过又像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而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我想我可能知道其中的缘由了。” “什么？你说你知道这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敢直呼我们女王的名字？” 少尉微怒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这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 “叮！” “哐啷！” “砰！” 此时阿伦戴尔城堡内的王宫广场和王宫前殿已经乱成一团，各种武器都在暗夜之下叮铛作响，显示着战斗的激烈。 一群身着羊皮连体放水毡服的人正手持弯刀与一波身穿阿伦戴尔军服的人在王宫门外的广场上缠斗。 而在门里的前殿，也有两群阿伦戴尔军人模样的人相互厮杀在了一起。这让才从地牢里钻出来的安娜和马提斯等人略感奇怪。 “想不到霍顿的亲信部队这么快就攻进来了。” 凯伊望着远处正在前殿打斗着的人群说道。 “他们应该不是霍顿的人。” 马提斯回应。 “阿伦戴尔‘番红花团’的士兵可都是在北地森林里身经百战的老兵。就算霍顿那边的人数占优，又有着一定的战斗力，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攻进城来。况且霍顿现在还被我们扣押着，在没遣人与我们谈判之前，那些部队的临时指挥官肯定也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决定的。” “我想同为阿伦戴尔人的他们也不想这么快就和自己的同胞撕破脸，与全阿伦戴尔人民为敌。” 马提斯简短地分析道。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 安娜疑惑地问道。 “应该……” “陛下小心！” “镗！” 正当马提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支弩箭朝着安娜的胸口而来。于是他迅速做出反应，抽剑挡飞了那支足以夺取安娜性命的弩箭。 之后，在前殿打斗的战团中有五个手持武器的阿伦戴尔军人模样的人顺着走廊朝安娜他们冲了过来。 “凯伊！你先带着女王陛下从走廊尽头的窗户跳出去！我掩护你们！” 马提斯的直觉告诉他刚刚朝他们冲过来的那几人浑身充满了杀气，明显是来者不善。 “你们两个，也跟着女王陛下他们先撤出去！务必要给我保护好他们！女王陛下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拿你们是问！” 马提斯又扭头朝跟他们一起从地牢里出来的两名士兵命令道。说罢便提剑朝那五个人迎了上去。 “是！将军！” 两名士兵齐声喊道。 “马提斯将军！你要小心！” 安娜担忧地喊道。 “陛下，马提斯将军他肯定会没事的，我们快走吧！” 凯伊冲安娜说。 这时有一名士兵已经打开了走廊尽头的窗户。另外一名士兵便保护着安娜和凯伊踩上窗台跳了出去…… ☆ 凛冽的北风呼号地飞掠过暗海南岸海边的黑沙滩，朝着南边不远处的北地森林奔去。由暗海海水冻结而成的坚冰在黑沙滩上断裂成一块块棱角锋利的冰块，仿若海怪的獠牙和利爪，恫吓着一切敢于向它们靠近的生物。 凌晨时分的暗海海边，此时正被无边黑暗严密地包裹着，到处都透着寒冷与恐怖的气息。 不过在一块矗立在海冰与黑沙滩交界处的巨大的礁石后面，忽然闪过一团若有若无的粉红色光晕，同时还传来一声冰块破碎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海里破冰而出。 然后，半空中有一小团打着旋儿的小雪粒和小冰粒，也随着北风的吹动，慢慢落向了那块大礁石的后面…… 第三十章 幻梦之殇 凌晨时分，在北地森林里的某处道路上，赫妮玛琳与“影子艾莎”一行人依然在朝向西南北乌卓族塔纳部落主营地的方向行进着。 由于寒冷，这支本来一人骑一头驯鹿的小队伍变成了八个人骑四头驯鹿，两人一组靠在一起，一边赶路一边相互取暖。空出的三头驯鹿则驮上部分人的弓箭、箭篓、弯刀和木矛等物品，跟在整个队伍的后面。 虽然“影子艾莎”并不怕冷，但她并没有要自己一个人骑一头驯鹿的意思，依然搂着赫妮玛琳的腰部，把身子靠在前者的后背上。 赫妮玛琳和“影子艾莎”所骑乘的驯鹿在这支小队伍的最前面。前者在警惕着前路的同时，偶尔会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一下她后面的乘客。 她注意到，“艾莎”竟然靠着自己的后背睡着了。自己垂在后背的黑色麻花辫被她甩在一旁，与后者摊散开的头发搭在了一起。 火把发出的昏黄的亮光只在“影子艾莎”左半边脸上留下不到一半的光亮。她的右半边的脸则埋在赫妮玛琳后背的毛皮毡服里，不见其容。如瀑般的白金色长发也被她后面的火把所发出的光亮映成了一团橘色。 她左侧眼角处的那一道由宽变窄的银白色小雪花带也在火光的映照下，和她身上四元素冰纱裙上镶的菱形冰晶一样，如晴朗夜空里的星星一般闪闪发亮。 她们开始在一起赶路不久，赫妮玛琳就关注到了“影子艾莎”左眼眼角的那处变化。不过“影子艾莎”告诉赫妮玛琳说这是阿塔霍兰对她新施加的某种魔力所致。 在林间不断四处穿行的夜风使得这群北乌卓人的心一直没有真正安定下来。就像火把上端燃烧的火苗一样，飘忽不定。 黄昏时分与梦魇之狼的那一场恶战仍让除“影子艾莎”之外的人心有余悸。同样，“影子艾莎”用以赶走梦魇之狼的怪异魔法也给他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赫妮玛琳从“影子艾莎”那里了解到了关于梦魇之狼的一些信息，还有“艾莎”她自己身上的冰雪魔力由于再度受到阿塔霍兰的影响而出现某些变化的情况。 原来那头白狼并不是一头真正意义上的狼，而是和阿塔霍兰与自然之灵一样，也是带有着很强的魔法属性的存在。它依托人和动物内心的恐惧来维持自身生命并强化自己的力量。 它的梦魇魔力可以让动植物得上一种奇怪的“白化病”。染病的植物会迅速枯萎腐烂。而受影响的动物则会陷入昏睡，直至无法补充到足够的食物和水而死亡。 更可怕的是这种魔力如果作用到人的身上，就会通过催眠的方式把人内心深处存在的恐惧放大，让人深陷进由自己的噩梦所构筑成的幻境里无法醒来。从而间接控制人的思维、心智和行动，使人沦为它的傀儡。 在之前阿伦戴尔的梦魇之狼事件里，就连拥有强大的冰雪魔力的“艾莎”都曾一度被其控制，在无尽的噩梦之中痛苦挣扎，任其摆布。 梦魇之狼的实体由带有梦魇魔力的梦魇黑沙组成，它也因此能够免疫绝大多数的普通物理攻击和魔力较弱的魔法攻击。 它起源于“艾莎”小时候用冰雪魔力误伤安娜之后对她自己的魔力产生的恐惧。 这种恐惧在当时小安娜被冰雪魔力击中头部之后便有意识地偷偷潜入到她的梦境世界中，并幻化成了一头白狼，而且还成功躲过了地精族群的长老帕比对小安娜记忆的修改。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头白狼的梦魇魔力在安娜的潜意识中不断滋长。直到五十多天之前临近中秋的时候，它突然突破了安娜的梦境世界来到现实之中，给阿伦戴尔带去一场巨大的梦魇灾难。 赫妮玛琳在得知这些信息之后，内心产生的震惊之感久久未能消退。特别是在知道了这头可怕的白狼如今出现在北地森林，还和一个被称之为“驯鹿之神”，一个曾在北地的某些鲜为人知的传说中出现过的“神明”的现身有着紧密的联系，这种震惊感就更强烈了。 而且在这次白狼对自己一行人发动的攻击中，它并没有使用自己的梦魇魔力，而只是类似一头在捕猎的野兽一样进行普通的攻击。哪怕后来在面对使用魔法和它对抗的“艾莎”时，它也只是向后者喷出黑沙而已。不知道白狼这般“变弱”的表现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如果说梦魇之狼突然现身北地森林是一个很令人震惊的情况的话，那么赫妮玛琳从“影子艾莎”那里了解到的另一个情况则更加让她震惊了。 本来已经回归正常的四元素自然之灵竟然也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变化。它们竟都莫名其妙地变得“不认可”“艾莎”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身份了，做为地灵一部分的大地巨人甚至还对“艾莎”发动了攻击。这绝对算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异变。 赫妮玛琳怎么也想不出这些“异变”产生的原因，更猜不透它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关系。 或许有一点自己可以肯定，北地森林即将再次面临一场惊天的危机。一场比北乌卓族与阿伦戴尔重燃战火还要大得多得多的灾难。 想到这里，赫妮玛琳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后背上仍处在熟睡之中的“艾莎”，一种隐隐的焦虑感出现在了她棕褐色的眼眸里。 “希望艾莎她能够想出好的办法来应对这一切吧……” ☆ “这里太……太危险了，他们……马上……就会追过来……你……你得赶快……赶快离开这儿……” 在黎明时分的某处森林的河边，有一位精疲力竭的女人正跪坐在一块紧挨着河水的岩石上，嘴角淌着鲜血，对一个小女孩艰难地说道。 那个小女孩正坐在一条随着河水上下浮动的小木舟里。小木舟的一头被一条绳子绑着，绳子的另一头则牢牢拴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上。 一把已经有些卷刃的弯刀静静地躺在女人身边的岩石河滩上，刀身和刀柄上遍布猩红之色。 女人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鲜血浸透，有两支羽箭甚至已经从她的后背贯穿了她的上半身，带血的箭尖赫然从她前胸露了出来。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还有其它数不清的被剑划伤的骇人伤口。殷红的血液仍旧从这些伤口中不断地渗出，流到她身下，然后再顺着河滩岩石的坡度和岩石缝隙向下流进湍急的河水里。 母女俩身后的树林深处，正冒着滚滚的浓烟，那里是她们和其他族人们生活的村落。冲天的火光已经先于即将升起的朝阳，映亮了村落正上方的天空。偶尔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同时夹杂着一些人的哀嚎与叫嚷声。但很快便被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和河水的咆哮声所遮盖。 在她们的西边不太远的地方，有一片大致呈北偏西——南偏西走向的弧形灰白色浓雾带。 这片浓雾带从地面垂直向上，直达天际。在浓雾里零星漂浮的紫红色和淡蓝色的光点表明它并不是普通的浓雾，而是带有魔力的魔法迷雾。 这对母女本来的家乡，就在那片魔法迷雾的后面。虽然近在咫尺，但由魔法迷雾形成的结界仿佛一堵由钢铁铸就的墙壁一般，就这样让她们和其他的族人们硬生生隔绝在家乡的门口，无法再向里跨越哪怕是半步。 “呜！莎莎要和妈妈在一起！莎莎不要离开你！！呜……呜……莎莎会魔法的，莎莎可以用魔法来打跑那群坏人，保护妈妈，找到父亲和弟弟……呜……呜……” 小舟里的小女孩哭喊着，用自己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母亲已经沾满血的双手。一股几乎看不出来的淡紫红色光晕在她的手心中忽闪着，很不稳定。 小女孩白嫩的小脸上，白金色的头发上，还有她的衣服上，也都粘满了血迹，只不过这些血，都是她母亲的血。 “不……你要……听话……我的女儿……” 随着她的说话声，女人的嘴角又涌出一股鲜血。 “你……现在就……就是……北乌卓族的希望。下一任……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很可能……就是你……咳咳……” 又一大股鲜血从女人的嘴里喷了出来，把小女孩的小手也染成了红色。但她依然在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向前抱住自己的女儿，让女儿柔弱的肩膀支撑起自己的脑袋，要在女儿耳边说完接下来的话。 “心中……不要有……仇恨……不然……你就听不到……阿塔……霍兰……的召唤……就无法……重新建立……我们与……大自然……之间的……联系……北乌卓族……也就没有……了未来……” “呜……莎莎不要成为什么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莎莎只要妈妈！呜……呜……” 在小女孩趴在母亲的肩头放声大哭的同时，母女俩身后的树林里已经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依稀的说话声。 “这儿有血迹！快！她们一定就在附近！” “马上就能找到她们了！” “上尉已经说过了，这里的北乌卓蛮族们一个都不能留！” 女人听到了树林里的动静，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莎……莎乖……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 “嗵！”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突然间手起掌落，重重砸在了自己女儿的后脖颈上。 小女孩顿时就晕死了过去，手心里本来越来越亮的紫红色魔力光晕也随之熄灭。身体在向后仰倒的瞬间被她的母亲搂住，让她平稳地躺在了小木舟里。 女人看着小女孩，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即使满脸是血，也遮掩不住这笑容里透出的一位母亲对自己女儿浓浓的慈爱，以及即将与爱女诀别的不舍。 随即她拿起了身旁的弯刀，用自己最后仅存的力气向绑住小木舟的绳子砍去。 “叮！” “ah…ah…ah…oh……” 女人的喉咙里非常吃力地哼唱出这几节音符之后，便一头栽倒在水边。看到那艘小木舟顺着水流迅速飘远之后，便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流出的眼泪把女人脸上猩红的血迹晕开了一条洁白的清痕，与她的鲜血一起，流进了奔流北转的河水之中。 在小木舟里安睡的那个小女孩，似乎是感应到了母亲的逝去，紧闭的双眼眼角两边也流出两道清泪。左边那道，滑过了眼角边的三颗猩红的雪花状胎记…… “嗷呜……” 一阵狼嗥声突兀地在西边的魔法迷雾中响起，紧接着一团黑沙便从魔法迷雾的雾墙里蹿了出来，向天空中的某处疾速冲去。 就在那团黑沙即将冲上云霄的时候，被一道从另一个方向如流星般凌空冲来的紫红色魔法光晕打了个正着。 “嗷呼！” 黑沙团发出一声惨叫，变成了一头白狼浮在天空中。它呲着牙，暗黄色的狼瞳紧紧瞪着不远处的天空。 一位穿着一身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四元素冰纱裙的靓丽身影正呈站立姿势，也漂浮在距离白狼三百米开外的空中。一双美目满是不屑地盯着这边的梦魇之狼。 “现实中打不过我，就跑到我的梦里来搅和咯？擅自窥探别人的梦境可是很不道德的噢。” “影子艾莎”抬起自己的两条胳膊，用左手的指甲抠着右手的指甲缝，冰蓝色的瞳孔在明亮的大眸子里转了一个圈，再次看向梦魇之狼。 “我可不再是之前那个柔弱的冰雪女王了。如果说你还想通过噩梦来控制我，我想你可以尽管试一试。” 白狼似乎是听懂了“影子艾莎”的话。它刚刚在后者的梦里发现了些蹊跷，意识到眼前这位会冰雪魔法的女人极有可能并不是它之前认识的那位冰雪女王艾莎。这个家伙只是一个长相和能力都酷似艾莎的冒牌货而已。 或者说，对方的魔法力量要远在艾莎之上。就凭对方能轻易在她自己的梦境世界里发现并有效攻地击自己就足以说明这一点。自己现在必须冲出这里，另想对付她的办法。 想到这里，白狼也转了一下眼珠，它身后的魔法迷雾雾墙在瞬间转变为铺天盖地的黑沙墙，穿过自己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朝对面的“影子艾莎”袭去。 “看来你不应该叫做‘梦魇之狼’，改名叫做‘黑沙之狼’会更加名副其实一些。” “影子艾莎”伸出右臂，用食指在自己面前的虚空中轻轻点了一下。顿时空气中泛起几圈“涟漪”，以她的食指的指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并没再做出其它任何躲闪的动作。 来势汹汹的黑沙墙还没跑到“影子艾莎”一百米以内就全部化为乌有，甚至连一丝空气扰动都没有留下。 但“影子艾莎”突然发现，黑沙墙消散之后，对面的白狼也不见了踪影。 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闭上眼睛。 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影子艾莎”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手上就率先有了动作。 她左臂迅速指向她正上方的天空，打出一道紫红色魔力光晕，同时浮在空中身子优雅地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 随着她的旋转而飘起来的裙摆还未及重新垂到她修长的双腿侧面，右臂甩出的另一片夹杂着白色雪花的紫红色魔力光晕就早已呈扇形朝她前方散去。 如果此时有人从地面上观察的话，天上的“影子艾莎”就像一位在云端翩翩起舞，释放魔法焰火的仙女一般，美丽而妖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天女散花”。 “嗷呼！” 白狼的惨叫声再次传来。 刚才散出去的一小部分魔法雪花在距离“影子艾莎”面前有两百米的虚空中打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像是穿透了某个形体一样，在小雪花各自的路径上用“黑点”在空中“描摹”出了一头狼的轮廓。 本来想借着刚才黑沙墙的掩护隐身绕到“影子艾莎”身后偷袭一波的白狼再次被前者的魔法攻击打得现了形，而且这次还对它造成了不小的实质性伤害。 这还不算完，另一道垂直飞向天空的魔力光晕已经变成了一张由闪着紫红色光亮的冰丝交织成的魔力冰网从高空迅速落下，将在刚才的攻击中受到重创的白狼直接给兜了进去。 “嗷嗷嗷！” 白狼奋力地在半空中挣扎嚎叫着，脸上充满了痛苦的表情。怎奈“影子艾莎”的魔力冰网非常结实，而且它愈是挣扎，冰网就收得愈紧。 它赶忙又化作黑沙团打算从冰网的空格中钻出来，可是黑沙刚刚碰到网格空隙，就被一个突然亮起的微缩版紫红色五灵十字冰花图腾给拦截住了。 一时间，这样的五灵冰花图腾在冰网的每个网格中都不停地闪烁着，如同过节时交替闪动的装饰彩灯一般。最终没有让一粒黑沙逃出冰网的束缚。 “嘭！” 已经快要被冰网勒成皮球大小的黑沙团在冰网内部发生了小爆炸。就像一团被点着的球形黑火药，闪过一阵棕黄色的光芒之后，冰网内部就只剩下了一粒悬浮的黑沙。但刚才黑沙团的小爆炸并没有使冰网受到一点儿影响。 空中的“影子艾莎”于是催动意念，远处的冰网便变成了一朵巴掌大的紫红色六角雪花朝她迅速飞了回去，同时把那粒黑沙困在雪花中心，带回到了“影子艾莎”的面前。 她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捏，雪花中心的那粒黑沙便消失无踪了。但她似乎又皱了一下眉头，便朝向下方飞去。 “影子艾莎”缓缓落在河水的水面上，左手轻轻一挥，奔涌的河水刹那间便静止不动了。应该说，整个梦境世界的一切都被瞬间定格，除了她自己。 她踩着水面缓步走到刚才已经因为重伤而逝去的女人面前，看到河岸边的树丛中已经冲出了七八个阿伦戴尔士兵。他们正各持武器，准备攻击那位已经倒地不起的女人。有一把剑的剑尖甚至已经刺进了女人本就已经遍体鳞伤的身躯里。 “影子艾莎”瞪了那几人一眼，那些被定格的阿伦戴尔士兵连同他们的武器就瞬间都化成了齑粉消失了。 随后“影子艾莎”慢慢蹲下身子，泪眼摩挲地抚摸着女人乌黑的长发和被血染花的脸庞。 “妈妈……” “呜……呜……” “影子艾莎”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出她的眼眶，伏在女人身上放声大哭。就像她小时候在她母亲的怀抱里一样。 但是在此情此景，她的母亲再也不能面带微笑地起身来哄着她那此刻内心已经变得千疮百孔的女儿…… “嘭！” 整个梦境世界开始崩塌…… “我要是能像你那样，真正唱出一曲属于我的‘随他吧’就好了，艾莎。” 在这个梦境世界全部崩塌完的最后一刻，泪流满面的“影子艾莎”对着眼前的混沌虚空说道…… ☆ “呼！” 靠在赫妮玛琳背后的“影子艾莎”忽然睁开了双眼。恰巧又赶上了前者向后一瞥的目光。 “你没事儿吧？艾莎？” 看到“影子艾莎”已经满面泪水，赫妮玛琳关心地问道。 “噢。我没事儿，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很伤心的事情。谢谢你的关心，赫妮玛琳。” “影子艾莎”坐直身子，用双手抹了几下脸，尽量把泪水拭去。 “噢。那就好。” 赫妮玛琳稍稍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如果再被“艾莎”一直这么靠着的话，恐怕年纪轻轻自己就要变成驼背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一段寒冷的夜路上一直有个人这么抱着自己，还真是暖和不少呢。而且，冰雪女王的身子并不像她的冰雪魔力那样冷若冰霜。 “你知道嘛，就在你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生怕看到的是一双紧盯着我的暗黄色瞳孔。” “是嘛？看来梦魇之狼已经唤起了你内心的恐惧了呢。这可不是啥好事儿哦。” “影子艾莎”对她说道。 “哼！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有着那么厉害的魔法在身。” 赫妮玛琳玩笑似的说。 “要是我也像你一样，干嘛还要去怕那头会让人做噩梦的狼呢？” “哈哈！你啊！” “影子艾莎”轻轻捶了一下赫妮玛琳的后背。 “想要打败梦魇之狼，光有厉害的魔法可是不够的噢。” “影子艾莎”笑了笑。 “不过你放心，在你领悟个中奥义之前，我会保证你不受那头恶狼的侵扰的。” “噢……” 赫妮玛琳向上翻了翻眼珠，用右手托起下巴，似乎是在琢磨“艾莎”口中那个可以“打败梦魇之狼”的奥义到底是啥。 “黎明之前我们应该能回到塔纳部落主营地里吧？” “影子艾莎”打断了赫妮玛琳简短的思考。 “是的是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肯定能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回去的。” 赫妮玛琳回应道。 “嗯好。我们得赶快把我们现在已知的信息在叶莲娜前辈那里汇总一下，好决定下一步需要做些什么。” 说罢，“影子艾莎”就又靠在了赫妮玛琳的后背上。 “嗯嗯，确实需要……喂！喂！艾莎！该你坐在前面了！” 一脸黑线的赫妮玛琳和撅起小嘴的“影子艾莎”在漆黑的森林道路上就这样相互尬视了起来。惹得其他六位塔纳部落战士一阵暗笑，短暂地驱散了他们内心之中适才升起的不安与忧虑…… 第三十一章 凌晨的乱战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在阿伦戴尔城堡中王宫广场上发生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虽然敌人的人数并没有多少，但由于战斗开始时他们便从里面锁住了城堡的外侧大门，使得闻讯从城堡附近赶来支援的阿伦戴尔士兵都被堵在了石桥之上无法进入。 所以，王宫广场上的战斗竟然出现了胶着的局面。这已经超出了某些人所提前设想的计划，而且现在的具体情况要远比他们的计划要复杂得多。 安娜和凯伊从一层走廊南边尽头的窗户跳出去之后，就被两名士兵保护着去了城墙尽头的西了望塔。 这座了望塔位于阿伦戴尔港南侧的海湾里，正对阿伦峡湾的入海口，与对面的东了望塔隔海相望。虽说这是用于警戒峡湾入海口与港口船只动向的塔楼，但平时多还是用于充当灯塔。 通向两侧了望塔门口的城墙甬路朝向入海口的一侧还各布置有一座小型炮台，有两门十二磅的固定火炮被分别安置在这两座炮台里。但其装饰作用要远远大于它本身的实际作用。不过出于艾莎在任时的强军政策，它们也并不缺少必要的维护和保养。 由于是凌晨，从了望塔向四周望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海面，当然还能依稀看到城里街道和石桥上的路灯，还有正在城堡王宫广场上上演的战斗场景。 有点儿焦急的安娜曾几次试图想要强行返回城堡参加战斗，但都被凯伊还有保护她的士兵们给阻拦住了。理由就是女王的安危关系到整个阿伦戴尔王国的安危，她绝不被允许有任何闪失出现。 无论安娜说什么，凯伊他们就是不让安娜离开了望塔，哪怕是背上抗命不遵的罪名。所以安娜只能是在了望塔上来回踱着急步，并不时地通过了望口往城堡王宫广场的方向张望。 之前在王宫一层南侧主走廊里打倒五个朝他和安娜他们奔来的“阿伦戴尔士兵”之后，马提斯便和在王宫内执勤的士兵一起把进入王宫里的所有敌人尽数赶出了王宫前殿，并亲自率队守在了门口，不再让一个敌人再进入到王宫内部。 此时王宫广场上的喊杀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借着周围墙上和柱子上的油灯的光亮，可以发现广场的地面上已经躺了不下三四十号人。他们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还在因为受伤而呻吟。 而仍在互相纠缠打斗的人们根本就来不及顾及地上躺着的人，因为只要有人稍有分神，恐怕和自己对战的敌人的武器和拳脚也就会让他们“加入”到那些躺在地上的人的行列中，非死即伤。 现在在王宫广场上的整个战团当中，打得最为凶狠的就是那十几个身穿羊皮连体防水毡服的人了。躺在地上的人大部分都是被这群人打倒的。虽然他们身上也大多挂了彩，但依然在凭借各自的意志顽强地战斗着。 被马提斯从王宫前殿里赶出来的那十来个“阿伦戴尔士兵”也着了那群羊皮毡服人的道儿。刚刚从门口处退出来就被后者们手里的弯刀放倒了三个。这让他们不得不腹背受敌，既要应对马提斯等人的追赶，也要处理这群羊皮毡服人的威胁。 当然，这一切都被随后带着几名士兵从王宫大门出来的马提斯看在了眼里，让后者一时间感觉很奇怪。不过久经沙场的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今天凌晨参与突袭城堡的敌人不只有一股，而且他们之间也有某种嫌隙。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之中绝没有自己的“朋友”！ 同样，羊皮毡服人也同样是在“多线作战”，在远处城堡大门口那里同样也有身着阿伦戴尔军服的人在与他们捉对相互厮杀。由于距离比较远，马提斯无法确认那群人是不是皇家卫队的士兵，或者说跟刚才闯进王宫前殿的“阿伦戴尔士兵”一样，也都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冒充者。 原本一开始城堡的两道大门内侧还有同是穿着阿伦戴尔军队军服的人在相互打斗，但突然杀到广场上的那十几个羊皮毡服人只要看到身穿阿伦戴尔军队军服的人就挥刀便劈。 所以现在场上已经基本演变成了深绿色阿伦戴尔军服与卡其色北乌卓族羊皮毡服之间的战斗。但后者那群人的功夫都很高，而且打起来各个都异常凶狠顽强。使得这场小规模的战斗显现出一些大战的意味。 已经判断出当前大概形势的马提斯用恰当的时机告诉身边的几名士兵，自己这些人只需呈防御之势守住王宫大门就好，不要轻易加入广场上的战团，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噗！” 一个刚刚准备掏出燧发枪瞄准马提斯的“阿伦戴尔士兵”被一把弯刀从后面穿了个透心凉，半把刀身正好从他左胸露了出来。 紧接着那个人连人带枪就朝马提斯“扑”了过来。但由于还有段距离，这个人直接就趴倒在了马提斯面前的地面上气绝而亡。 然后马提斯面前就出现了一张狰狞的面孔，王宫大门处的油灯恰好照亮了那人的全貌。 一身羊皮毡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目光所见之处皆被猩红覆盖。同样被血染红的脸上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不知是因为里面充满血丝还是被血所染。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正在往下不断滴血的弯刀。整个人仿佛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般，意欲收割他所看到的每一个生命。 马提斯从对方的眼睛里除了看出满满的杀意之外，还有就是，强烈的仇恨。这个眼神，昨天凌晨在安娜的卧室里，他已经看到过一次了。 这同时也让这位老将军想起了在昨天清晨的时候，他在关押那个北乌卓刺客的牢房里看到的，那两行用血写在地牢墙壁上的诅咒之语…… 对方握刀从下往上迅速朝着马提斯的下巴划过去，试图后者的脸一分为二。 这种奇怪的攻击招法如果换作是没有见过此招的旁人，肯定难以及时做出有效的动作应对。但马提斯在北地森林跟北乌卓人打了几十年交道，对这种招式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见马提斯持剑的右手迅速调整动作，让剑身呈右下——左上的形态斜置于自己的胸前。 “叮！” “呲溜！” 一声脆响。对方自下而来的刀锋在马提斯刚刚摆好之前的动作时就碰在了倾斜的剑身之上。由于收力不住，刀顺着剑刃向上滑去。 马提斯趁对方的弯刀被自己的倾斜的剑挡向左侧的当口，也顺势将身体微微向左侧倾斜，抬起右脚踢向对方左腿膝盖侧面。 对面也不含糊，在发现自己的刀锋被对手化解之后便收刀急退，马提斯的战靴擦着对方的膝盖骨蹭了过去。 不过马提斯在踢出刚才那一脚的同时，右手的剑也被换到了左手上，身体顺着刚才那一脚的力道转了一圈。当他再转过来时，左手的剑也横着斩向了对手的前胸。 对面那位避无可避，举刀硬挡。 “叮！” 又是一声脆响。那个“地狱恶鬼”挡住了马提斯左手挥来的剑锋，但紧接着挥来的拳头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嗵！” 马提斯的右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对手左侧腮帮子上。 这一拳力道很大，直接让对面的人失去平衡，侧身倒了下去。一口老血连带着两颗牙齿，混合着唾液从他嘴的右侧喷了出去。 “啪！” 他手里的弯刀也随着他的倒下而重重拍在了地上。人也晕了过去。 见对面那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的能力，马提斯收回了本想划过对方脖子的剑，转而又开始继续警戒。 他身边的几名士兵也都击退或是击倒了各自的对手，依旧牢牢地控制着王宫的大门。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来到门前试图攻击他们，他们才做出还击，力保王宫不失。 ☆ “您能别拦着我了，行吗？凯伊叔叔？” 感觉自己的高跟鞋快要把了望塔的青石铺就的地砖踱出一个坑的安娜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停在凯伊面前，说着她刚才已经重复了好几次的话。 “敌人现在就在王宫广场上攻击我们的士兵，我作为阿伦戴尔女王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安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透过了望口指着北侧王宫广场的方向。 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刻，广场上传来的喊杀声甚至都要比北风吹过了望塔之外的海面时翻起的海浪声还要明显。 “老臣已经说过了，您现在是阿伦戴尔的主心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确保您的安全还要重要的了。” 凯伊依然像皇家图书馆那道老旧而又结实的桦木大门一样堵在了望塔的门口岿然不动，驻守塔楼的士兵们也都是神色紧张，时刻准备着在他们的女王可能会做出的某些冲动的行为之时能够采取必要而有效的措施加以阻止。 “老臣相信马提斯将军肯定会尽快控制局面的。” “可现在距离我们离开城堡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 安娜强调着时间。 “我必须去那里帮助我的士兵们！” “那就算陛下您现在到了王宫广场上又能怎么办呢？” 凯伊对安娜说，眼神郑重。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都还没有结束，只能说明敌人非常难对付。恕臣直言，您现在要是去了那里只能是给还在那里尽力战斗的阿伦戴尔士兵们添乱。” “等等！什么？添乱？” 安娜瞪着眼睛看着凯伊说道，同时也不顾自己的女王形象，直接在面前的空气中挥舞起自己的拳头。 “难道您忘记了我的拳头在三年前的‘优秀战绩’了么？而且我做公主的时候可是接受过格斗训练的。” 这样说着，安娜在凯伊和几个士兵面前还比划了两下拳脚，好说明自己也是有战斗力的，不会拖别人的后腿，更不会添乱。 凯伊和那几个士兵看着安娜的动作，虽然表情上没多大变化，但心里都忍不住皱眉。 虽说安娜的腿脚和身形都很灵活，也有些个力气，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在打斗中将这些优势转化为胜势。尤其是在面对混乱的团战和凶狠的敌人的时候。 见人们还都是不为所动，安娜停止了比划，双手叉腰，用很生气的眼神扫过塔楼上的几个士兵，最后又和凯伊大眼瞪小眼起来。 凯伊也并不在意安娜气鼓鼓的表情。此时的他就像一位父亲在看着自己因为无法满足愿望而闹气的小女孩一样，行使着自己的职责。 “我现在以阿伦戴尔女王的身份命令你们让开！” “恕老臣不能执行您的这道命令，女王陛下。” 凯伊用他一贯以来的恭敬语气对安娜说道。 “根据阿伦戴尔王国的律法，内侍大臣在特殊或是紧急情况之下有权拒绝执行国王或是女王下达的可能影响到王国安危或是会让他们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命令，请陛下不要在为难老臣了。” 听着这官腔十足的话语，安娜浅蓝色的眸子在眼眶里左右乱摆，可见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怎么不知道王国的律法里还有这样一条规定？” “那陛下现在知道了。” 面对在这个问题上非常固执的凯伊，安娜知道自己这次又没可能说服后者让自己离开。现在的自己就差像小时候那样一屁股坐在地上撒娇耍赖了。 “哼！” 安娜突然转身，用力推开了一名挡在了望口处的士兵，撅着嘴，挤着眼，攥紧拳头，又开始朝着王宫广场的方向张望过去。 “也不知道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凝视着远处“热闹”的王宫广场，安娜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如果这次针对城堡的凌晨突袭又是由北乌卓人策动的话，那现在生活在北地森林的姐姐的处境一定非常危险。 虽然姐姐有很强的冰雪魔力在身，但毕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且姐姐生性非常善良，在面对危机四伏的境遇时，很容易就会遭到心怀叵测的人的算计和毒手…… “啊！” 安娜从心底发出一声大喊，使劲儿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上牙齿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 “呃，林……素风，是吧？你要相信我，北地森林你现在真去不得。” 在阿伦戴尔通往北地森林的某条山路上，来自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驯鹿男孩”莱德依旧在和一小时前被自己从猞猁口中救下的那个华裔阿伦戴尔少尉林素风交谈着。只是他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对方那有些奇怪的名字。 “我刚刚从北地森林出来往这边赶路的时候，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已经在森林南边外围的每条道路上都设置了暗哨，看看那架势是不会轻易放一个阿伦戴尔人过去的。” “不行！我非去不可！我有我的使命要完成！哪怕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林素风坚持说道。 “拜托！林素……风，你现在这样连北地森林的边都走不到到就会被他们抓住，然后大卸八块去喂熊。” 莱德劝说道。 “话说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北地森林啊？” “我不能告诉你！”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算了，我这怎么着也是劝不动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祝你好运！” 莱德说罢便骑上了驯鹿。 “反正我的事情也非常紧急，现在已经耽误太久了，我也必须加快速度赶去阿伦戴尔。” “呃，莱德，你真的是我们两位女王陛下的好朋友吗？还有，你说你是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族人，与另一支可能很敌视我们阿伦戴尔的兰厄部落已经几十年没有什么来往了；再有，你说艾莎女王陛下前天下午向北去了一个叫阿塔霍兰的地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些都是真的吗？” 林素风又拦在了驯鹿跟前，只不过这次他没有举起自己的剑。 “噢！这位阿伦戴尔的林……素风……先生，你认为我有必要在大半夜的荒山野岭中从野兽嘴里救下一个和我素不相识的人，然后放着自己的要紧事不去做，浪费时间编个故事骗他玩儿吗？” 莱德朝天翻了翻白眼。 “不和你说了！我该走了！接着这个！可能你会需要它！” 说罢，莱德从挎在驯鹿身上的毛皮褡裢里掏出两个用细麻线绑着的小布袋甩给面前的林素风，并趁后者接住小布袋的空档，骑着驯鹿灵巧地绕过挡在它前面的人，然后顺着山路朝南边阿伦戴尔的方向飞速赶去。 林素风打开了那两个小布袋，原来是一小袋熟土豆泥和一小袋兔肉干。 这位阿伦戴尔皇家卫队的年轻少尉转头狐疑地看了看又变成了漆黑的山间一个光点的莱德，愣了几秒钟。然后又扎好小布袋放进斜挎的布包里，并拿起佩剑和油灯，开始继续朝北赶路。 ☆ 在凌晨的暗海上，北来的寒风依旧凛冽，如墨的黑暗也一如既往。 纠缠在一起的一团团白色的雪粒和冰粒如同波浪一样，成线状不停地在冰面上向南翻滚着。仿佛真的让此刻死气沉沉的暗海重新翻起了“浪花”。 忽然，有一小团闪着浅青绿色的光晕从南向北飞快地从冰层下黑漆漆的海水中掠过，就像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几乎都不到眨一下眼睛的时间，就消失在了北方浓浓的黑暗之中…… 第三十二章 地精与生命女神 在穿过一大片由奇诡嶙峋的怪石石柱组成的石林之后，克里斯托夫一行人来到了北山地精谷范围内的一处温泉附近。 没有了积雪的覆盖，可以看到这里的地面上尽是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黑褐色石块。有的石块似乎还和岩石地表连在一起，就像人工雕琢的石刻一样。一些暗绿色的苔藓和不知名的菌类分布在湿漉的岩缝和石块的背阴处。 一些直径大概有二十到六十厘米不等的不规则孔隙也零星分布在粗糙的岩石地表之上。一缕缕温热的蒸汽不时地从那些孔隙中冒出，给寒冷的空气稍稍增加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温度。 他们又走了一段可以被称之为“路”的地方，再向右转过一个弯之后，一个大概有着一百平方米水面的小型温泉池塘出现在他们眼前。 池塘的水面上升腾着团团的白色蒸汽，使这里显得雾气腾腾。温暖而湿润的空气不时地窜进克里斯托夫一行人的鼻孔里，使他们呼吸起来感觉非常舒适。只不过由于现在是凌晨的缘故，让人感觉到这个池塘看上去黑乎乎的水体之下似乎有些深不可测的样子。 一块凸出地表有一米多高的巨型岩石坐落在这处小池塘西侧约有十来米的地方。 布尔达举着自己散发着品红色荧光的水晶串，带着克里斯托夫、奥拉夫还有驮着受伤女孩的斯特绕过池塘湿滑的岸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等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走到那块巨型岩石跟前之后才发现它的下面竟然是空的，这是一处半地下的石屋。巨型岩石就像一棵大蘑菇的伞盖和菌柄，充当着这个石屋的“屋顶”和“墙壁”。 石屋里面有将近两米多高，十五平米左右见方的空间，足够容纳两个人在里面生活。透过水晶串的荧光，能依稀看到石屋角落里放置的瓶瓶罐罐和挂在石壁上的不知用途的植物。还有一张石床，上面铺了一层由树叶和已经干燥过的苔藓编织而成的厚毯子。 克里斯托夫虽然在地精谷里生活了十几年，也见过这样的石屋和石屋前的温泉池塘，但这处地方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来过。 不过他也并不觉得奇怪。地精谷的面积也不算小，而且遍布奇形怪状的石林、灌木丛林、小溪流、岩石群盆地和陡峭的悬崖，还有同样在地貌上看上去都差不多的蒸汽孔和温泉池。 不用说外来者在进入这片山谷之后很容易就会迷路，就算像他这样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的“本地人”，也只是熟悉几条常走的道路和几处常去的地方而已，不可能到过所有的地方的。如果说有谁能真正做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那也只有在这里世代生活的地精们了。 “克里斯托夫，我就留在这里先照顾这个女孩儿了。你从这里向东走，然后再向北，就能到达你熟悉的地精盆地了。” 在看到克里斯托夫从斯特背上非常小心地抱下那位依旧处在昏迷当中的姑娘，并在石屋里的石床上把她安置妥当之后，布尔达就对她的这个已经抚养了十六年多的人类孩子说道。 “好的，布尔达养母，我知道了。” 克里斯托夫这样答应着，但眼神里却产生一丝犹疑，他还是在琢磨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直接返回阿伦戴尔城堡，尽快回到安娜身边。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布尔达把水晶串凑到自己的脸旁边，踮起脚尽量凑近克里斯托夫的脸说道。即使这样她的脑袋也仅仅只能达到后者腹部的高度。 “我虽然不知道帕比长老有什么事情要找你，但从我昨天早晨临走时他凝重的表情里能够感觉到，这个事情比你现在回到你的爱人身边要重要得多。所以你必须马上去地精盆地见他。” “好的吧，布尔达养母，我这马上过去就是了。” 克里斯托夫轻轻耸耸肩。 “我们走吧，雪宝。” 克里斯托夫把一旁似乎是在偷笑的奥拉夫抱到斯特背上，自己随后也骑了上去。和布尔达告别之后便朝地精谷的地精盆地的方向匆匆而去。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后，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在周围分层的岩石台地上分布着的一大群大小不一的岩石球就都朝他们聚拢过来，纷纷伸出腿脚和脑袋变成了一只只地精。让这个本来安静的山间盆地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你和安娜什么时候结婚？” “安娜睡觉还打呼噜吗？” “北地魔法森林的人都长得什么样？” “阿塔霍兰是不是很美？” “我想再看看艾莎的那只大水马。” “你和安娜打算要几个小孩？” “等你和安娜有了孩子，我要当孩子的干妈。” “……” 地精群里的大部分地精们依旧发挥着他们一贯的“特长”，七嘴八舌、口无遮拦，有的围着克里斯托夫，有的则围住了奥拉夫，说这问那。 不过随着地精长老帕比的到来，其他地精就很自然地安静了下来。 “帕比爷爷！听布尔达说您有很重要的急事找我？” 克里斯托夫向帕比表示了敬意之后便蹲在后者面前，开始询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是的，孩子。” 帕比依然用他一贯凝重的表情看着克里斯托夫说道。 奥拉夫也从一群围住他的地精中挤了出来，也想听一听这位充满着智慧的地精长老会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想要告诉克里斯托夫。 “等等！” 帕比突然转头目不转睛地看向刚朝他走过来的奥拉夫。 “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吗？帕比爷爷？” 奥拉夫被帕比这么一看，开始低头并转动身体打量起自己。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会突然引起老帕比的注意。 “我感应到了你身上的魔法气息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雪宝。” 帕比向奥拉夫走去，用粗糙的手掌扶着奥拉夫的雪人身体说道。 克里斯托夫也转头看向奥拉夫，没看出后者身上现在有什么异样的变化。 “不一样了？” 奥拉夫后退了两步，又原地转了个圈，然后用自己的一双树枝手把自己的雪人头拿了下来，左右翻了翻，然后又装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上，没发现什么所以然。 “雪宝，最近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现象吗？” 帕比问奥拉夫。 “呃……” 奥拉夫抬起树枝手抓了抓自己的几根“头发”，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我身上有亮起过散发着紫红色光晕的雪花图案，这个算吗？要知道我自从被艾莎创造出来之后，我的身体从不会亮起像这样的魔法光晕的。就算之前在北地森林出现过一次，亮起的也是有着淡蓝色光泽的雪花，而不是紫红色的。” “不只如此。” 克里斯托夫接着奥拉夫的话做出了补充。 “就在五个多小时之前布尔达养母去救我和雪宝的时候，他身上突然亮起的紫红色魔法光晕竟然将当时困住它的木桶完全冰霜化，并使之爆裂成冰沫。” “噢？” 帕比听了两人的描述之后瞪大了双眼。 “这魔力果然，果然还是和之前不一样了。它又变强了！” “这难道不是艾莎的冰雪魔力进一步增强之后的表现吗？” 克里斯托夫说出自己的理解。 周围的地精们也都竖起耳朵很好奇地听着他们几人的交流。 “恐怕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帕比轻轻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又凝重了几分。 “就算是艾莎冰雪魔力的增强又再次捎带强化了雪宝，那这魔力的增长速度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帕比继续说。 “这就好像一棵本来才刚刚破土而出的小树苗突然受到某种影响，在一夜之间就长成参天大树一样。现在在雪宝体内涌动的冰雪魔力就是如此的表现。” “自雪宝诞生到现在已经有三年多了，他身体里都没有显出过多少魔法气息。可你们从北地森林回来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股冰雪魔法的气息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充盈了？就算是艾莎现在成为了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拥有了自然之灵的魔力加成，她的魔力也不应该增长得如此之快的。” 克里斯托夫、奥拉夫还有在场的其他地精们都多少表现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神态。 “难道是艾莎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同时说道。 “我也不清楚。” 帕比回答道。 “那这样不正常的变化可能会说明什么呢？它又会对雪宝带来什么影响？” 克里斯托夫又继续问道。 “我现在也无法知晓到这背后的具体缘由和所指，也预测不出雪宝身体里突然暴涨的冰雪魔法气息会给他带去怎样的变化。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艾莎她的冰雪魔力又受到某些未知因素的影响而在某个方面发生了‘质’的改变。但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由于她现在不在这里，我因此也无法做出准确预测。” 帕比说道。 “啊？那，我不会变成什么怪物吧？” 奥拉夫听了帕比所言之后，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我相信你一定会没事的，雪宝。” 克里斯托夫安慰奥拉夫说，顺便用手轻轻拍了拍小雪人。斯特也穿过地精群，走到奥拉夫面前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雪人身体。 “我感觉，这或许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啦。” 克里斯托夫接着说。 “艾莎现在对她自己的冰雪魔力的掌控已经非常娴熟了，即使再经历因为某些特定原因而产生的‘暴涨’式的增强，我也绝对相信她也一定会驾驭得很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嗯。但愿如此吧。” 帕比稍稍低了下头，然后又抬起来，看向漆黑的天空，若有所思。 “对了，帕比爷爷，您还没说您找我有啥事情呢。” 克里斯托夫想起了自己现在来这里的原因。 “唉……” 老帕比轻轻叹了口气，愣了几秒钟，然后转身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克里斯托夫身上，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阿伦戴尔听到过有关生命女神和生命石的传说？” “这个……” 克里斯托夫挠挠头，从自己的脑海里搜索着和这两个词有关的信息，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噢！对了，这不是阿伦戴尔那个流传已久的传说之一吗？我之前也听安娜念叨过，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曾给她和艾莎讲过关于生命女神的和生命石的故事。不过听她的意思，她对此也仅仅知道这是个传说而已，就像关于阿伦的传说一样，不了解更进一步的信息了” “每个传说的背后都有着那么一丝真相。而且对于我们地精族群来说，它不仅仅是个传说。” 帕比再次抬头看向夜空，并抬起自己的双臂，一片彩色的魔法光晕缓慢地从他的岩石手掌中升腾起来，在虚空中形成一个浮动的幻影。 幻影中，先是出现了一座满目疮痍的城池，暗无天日、大地龟裂、饿殍遍野、瘟疫横行，峡湾里翻动着黑色的海水，无数生灵都遭遇了空前的劫难。 随后又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轮廓，在这片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土地上拼命奔走着，尽力救助着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再之后，少女弱小的身躯终于不堪重负，累倒在了这片土地上。 然而就在这时，一片绚丽的蓝绿色北极光光带撕开了遍布天空的黑灰色阴霾，轻盈地飘动起来。而那位倒下的少女周身也萦绕起与北极光同样色彩的蓝绿相间的光辉。 少时，那片北极光向少女所在的下方缓慢伸出一束盘旋转动的极光光束，而少女周身的光辉也如同藤蔓一般螺旋向上方的虚空中生长。 终于，两道光束在半空中相互交织在了一起。少女的身躯也在极光的簇拥中悬浮了起来，并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紧接着，无数的白色光点便从这团光芒中四散飞出，奇迹也随之出现了。 随着光点的扩散，一阵沉闷的隆隆声想起，城池的北方远处隆起了一脉巍峨的高山，清澈的泉水从山上涌了下来，大地上的裂痕逐渐合拢消失，各类草木开始茁壮生长，海水也不再乌黑混浊，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们和其他的动物们也都恢复了健康。 当这场灾难完全退散，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光芒散去，少女的身躯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块闪动着五彩光亮的石头被北极光包裹着悬浮在半空之中。 随着最后的一些光点飞进刚刚隆起的大山深处，融合进了一些普通的石头里，那块五彩石的光亮暗淡了下去，缓缓落到地面上消失不见了。 飘动的北极光则返回高空，飞向了更远的北方。一大片番红花从五彩石消失的地方生长了起来。 从此之后，这里变得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再未受到大灾大难的侵扰。 而那些融合了光点的石头，则都活动了起来，变形成了一只只地精…… 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他们都用直直的眼神看着这些不断变幻的幻影，张大的嘴巴久久没有闭合。 就连旁边的地精群们也都看呆了，他们也从没见过帕比族长在他们面前用欧若拉之光展示过这样的景象。 “这就是那个关于生命女神和生命石的传说？” 克里斯托夫说道。 “是的，这不仅是绝大部分阿伦戴尔人心目中的传说，更是我们地精族群的生命和极光魔法力量的起源，同时也让我们担当起了守护大地与夜空的使命。” 帕比说完，虚空中的幻影开始发生一些变化…… 一艘艘战舰出现在了虚影里的峡湾当中，整个阿伦戴尔城狼烟四起，火光冲天。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刀枪弩炮在其中猛烈轰响，魔法光波在其中激烈碰撞。黑云逐渐笼罩在整座城市的上空，好似一只恶兽的大口，要将它之下所有的事物都吞噬进去。 “我昨天清晨突然感应到有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气息正在在阿伦戴尔汇聚，它将会给这里带来一场空前的灾难。” 随着帕比的这句话，刚才的幻象在一片黑色和猩红色之中变得支离破碎。 面对着这样残酷的预言幻象，就连帕比的眼神里，强烈的不安夹杂着一丝丝恐惧，也代替了这位地精长老一向以来的睿智与稳重。 “我们必须找到生命石，它的力量会在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大灾难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帕比用短小的岩石双臂扶着克里斯托夫，急切地说道。 “那这个传说中的生命石在哪里啊？” 克里斯托夫看到了帕比展示的预言幻象之后，内心非常震惊，但也有些小小的疑惑。 “另外，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优先通知安娜或者艾莎，而是先告诉我？” “我们地精虽然起源于生命石，但谁也没有亲眼见过生命石，更不知道它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 帕比说。 “在昨天布尔达出发去寻找你的时候，我也让克雷出发去城里找安娜了，但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艾莎现在又不在阿伦戴尔，所以我只能先告诉你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像上次自然之灵搅扰阿伦戴尔城区时那样集体出动去找安娜说这件事情呢？” “在上次阿伦戴尔的自然之灵事件里，我们虽然帮忙照看了人们。但是在绝大多数人类的眼里，我们终究还是异类，无法得到人类的完全信任。” 帕比回答着克里斯托夫的疑问。 “噢……” 克里斯托夫点了点头。 “对了，那您预感到的这个邪恶而可怕的气息会不会和我身上的变化有关呢？” 奥拉夫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只有在我见到艾莎的时候才能得到答案。” 帕比说道。 “所以，我需要你们把我预感到的这件事情告诉安娜，并想办法尽快通知到艾莎。当然，还有你认为的最值得信任的人。” “我知道了，帕比爷爷。” “只要心中始终保有着纯洁的爱，我相信我们最终将会战胜一切灾难的。” 帕比又语重心长地对克里斯托夫他们说道。 “快走吧，孩子们。” “嗯好！” 说完，克里斯托夫就骑上斯特，带着奥拉夫便急忙地朝着阿伦戴尔城区的方向赶去。 克里斯托夫他们走后，帕比转身凝望起正北方向的夜空，眉毛和眼睛几乎快要挤在了一起。 此时在这位智者的内心深处，已经坚定起了一种信念，准备好来应对一场不仅属于他自己，更属于整个地精族群，甚至关乎到所有生灵安危的空前挑战。 一声狼嗥，再次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响起，回荡在这浓浓的暗夜之中…… ☆ “失败了么？” 在北地森林里的某个地方，半鹿人瑞迪亚手持鹿头法杖看着自己面前神情有些萎蔫的纳特玛拉。 这头梦魇之狼之前运用自己的梦魇魔力，把自己的一个精神分身投影进了“影子艾莎”的梦境之中。想用最直接的办法让冰雪女王屈服于自己的脚下，好让她为己所用。 可让它没想到的是，就在刚才不久，它突然失去了对自己的那个精神分身的感应，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阵无力感。梦魇之狼知道，这意味着自己的这个分身不仅没有成功控制冰雪女王，而且极有可能被后者困住并消灭在了她自己的梦境世界之中。甚至连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能给自己传递出来。 白狼此时正趴卧在一片覆盖着厚厚的白雪的枯枝落叶之上微微地喘着气。暗黄色的瞳孔很不甘地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半鹿人。 看到白狼现在的样子，瑞迪亚对前者采取的入侵冰雪女王梦境世界的行动的结果已经猜出十之八九了。 他完全没有料到冰雪女王的精神力和意志力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如此之强。明明在半个多月之前自己才利用她的意识中仍存在的一丝丝恐惧重塑纳特玛拉的。冰雪女王现在的状态，感觉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艾莎！” 瑞迪亚握紧鹿头法杖如是想道。他黄褐色的瞳孔与法杖顶部鹿头雕饰上的眼睛部位一起，开始隐隐闪动起棕黄色的魔法光晕，并用非常狠厉的目光向西北方向的漆黑的夜空望去。 此时在帕庭帝国首都帕摩恩堡的首相宅邸的二楼阳台上，一位穿着一身灰色睡袍的老者正背着双手静静站立，也在用与半鹿人同样狠厉的眼神望着这座城市之上的漆黑如墨的天空。 在他面前约有五米的半空中，浮动着一幅由轻微扰动的白色蒸汽形成的垂直的气幕画，而画面里所呈现出的，正是一只地精的虚影…… 第三十三章 夜难眠 一望无际的南部海上刮着充满着寒意的北风。凌晨的暗夜之下也只能听见阵阵涛声，无法看到海浪的翻涌。 此时有两艘三桅大型木制帆船正呈一前一后的小编队队形逆风向着北偏东的方向缓慢地行驶着。前面那艘船似乎还经过战火的洗礼，不过如墨的暗夜已经将它身上的创伤尽数遮掩。 海浪不时拍击船体的“嗵嗵”声不断地通过最外面涂满防水漆油的木板传到这两艘船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不过大部分人却都还在安静地睡着，似乎对大海上听到这样的声音早就习以为常。如果不是听到有风暴、海盗或是船只到达目的地的消息，想必是不会让他们从此刻的梦乡中走出来的。 不过，有些人还是没有睡得太踏实。 在后面的那艘船上的某间双人客舱里，有两个人正躺在各自的床上，在黑暗中隔着一张简易的桌子，细声细语地交谈着什么。 桌子的一边靠着这间舱室的两扇紧闭的窗户。炭火的余烬正在靠近舱门的一个小型火炉的炉膛内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红光，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为这间舱室提供着温暖。 薄铁皮卷成的烟囱向上伸进天花板之中，再通过夹层的烟道排放到船的外面。 “今天天亮我们应该就能到达阿伦戴尔了。” 其中一个人正侧身躺着，面向另一张床铺上的人说道。 “嗯嗯。” 另一个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说话兴致，而是枕着自己的双臂闭目养神，似睡非睡。 “汉斯王子殿下，您说阿伦戴尔真的会决定与我们结盟么？” 先前那个人又继续说。 “您的计划我总感觉有些，有些很大的风险。” “不然还能怎样呢？西蒙斯中校？” 枕着双臂的那个人依旧闭着眼睛，白净的脸庞即使在这间黑暗的客舱里也展露出难以被遮掩的英俊潇洒之气。 “至少我已经对我的计划做出了多重保险。最坏的结果不也就是和阿伦戴尔翻脸么。” “那我们这些人，还有跟在后面的拉尔斯王子殿下所带领的两万南埃尔斯军队，可就都是羊入虎口了啊。如果真惹毛了艾莎女王，她只需挥挥手，我们就得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被叫做西蒙斯的人担忧地说道。 “哈！都到现在了，怎么你们这些人还在惧怕她的冰雪魔力？” 汉斯继续枕着双臂说道。 “帕庭帝国在我们南埃尔斯家门口摆出的阵仗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对阿伦戴尔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的大军当即就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比起被家门口那些贪婪的狼群吃掉，我还不如去搏一搏远处那只落单的绵羊，至少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而且还有可能得到这只具备非凡之力，可力敌万军的绵羊的帮助，吸引大部分狼群的火力。” “可我们这赌注的风险太大了。” “事已至此，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南埃尔斯，我必须得赌一把。” 汉斯睁开双眼，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说道。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阿伦戴尔将会牵制住足够多的帕庭帝国军队，让这场席卷北欧诸国的战争的整体局面变得尽可能有利于南埃尔斯。” “嗯嗯。还有，您就不担心前面船上那群逃难的威士顿人会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阿伦戴尔人吗？尤其是那两个领头的威士顿老头儿，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很是不满。” “这我倒是不担心。除非他们永远不想再回到威士顿。” 汉斯轻笑着说。 “而且你别忘了，他们还有三百多条威士顿平民的命攥在南埃尔斯手里。” “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他们会孤注一掷，破罐破摔。” 西蒙斯说道。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对此我感觉他还应该感谢我们呢。要不是我们的‘保护’，他们那些人一个都不可能活着离开南埃尔斯，早就被帕庭的军舰送进南部海的海底喂鱼了。” “噢……” 西蒙斯又退进自己的被窝里躺下。这位年纪还不到四十岁的南埃尔斯陆军中校还是有些理解不了汉斯的想法，猜不透他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最终帮助南埃尔斯王国摆脱困境。不过身为一名军人，自己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其他动脑筋的事情就交给长官吧。 “只要我们踏上阿伦戴尔的土地，就让那些威士顿人尽情表演好了。他们只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汉斯自言自语道。黑暗中的眼眸中映出炭火发出的零星光亮，仿佛他的眼睛里真的要燃起两团火光一般…… ☆ 此时在前面那艘船上的某间客舱里，亦有细微的对话声传来。 “威斯顿公爵阁下，您真的相信那个汉斯和他的计划么？我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利用我们？” 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冲对面床铺上另一位用左胳膊捂着眼睛躺在床上的谢顶老头说道。 “亚当斯……咳咳……” 那个老头咳嗽了两声，右臂隐隐作痛的伤口似乎一直没能让他休息好，即使自己已经有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当然，这次被迫离开家园去他国求援的经历更是让这位老公爵感觉非常憋屈。自从自己执政威士顿公国以来，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狼狈过，哪怕是在拿破仑战争时期，也没有受过这种气。 “那个汉斯当然是在利用我们，整个南埃尔斯都在利用我们。我们现在不用对南埃尔斯王室中的任何一个人抱有任何幻想，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那您还答应他们国王的要求，在这儿受他这个老幺儿子的支配？” 对面床铺那位被叫做亚当斯的老头儿问道。 “我们那时候处在人家的地盘上，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本。” 威斯顿把左胳膊从脸上移下来，搭在了胸口上。 “做为一群无家可归的流亡者，我们只能是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他轻轻咬着自己的一口老牙继续说道。 “我现在很后悔的就是早就应该认清南埃尔斯王室那群人的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要比帕庭人还有那个比努斯更加可恶，在我们遭难之际趁人之危。”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带着我们这些人直接去阿伦戴尔，虽说我并不指望阿伦戴尔会出兵帮我们解决我们国家内部当下面临的问题。但至少艾莎和安娜那对姐妹不会用我们三百多名威士顿百姓的安危来威胁我们替她们办事。” 老威斯顿的语气里多少透出些许懊悔的意思。 “不过我答应乔克努和汉斯的要求，除了要先暂时保证我们这些人的安全之外，还有另一层考虑。 “公爵阁下莫非想到了什么办法来扭转我们现在的困境？” 亚当斯从被窝里稍稍钻出一点点儿，用右胳膊肘拄着床铺，斜侧着身子看着仍旧仰面躺着的威斯顿说道，脸上露出些许好奇与希冀的神色。 “嗯嗯。” 在黑暗的客舱中，威斯顿的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儿。不断来袭的疲惫感还是不时地从这个已经步入老年的公爵身上的每一条血管和神经里游走着，不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还是得强撑着精神，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的荣誉。当然，还要为了跟他一起逃出威士顿的这五百余名军民将来还能够回到他们的家园。 “既然南埃尔斯人想在帕庭人面前演一场戏，那我们索性就陪着他们一起演。” 老威斯顿说道。 “毫无疑问的是，阿伦戴尔将是这场戏的重要舞台。但南埃尔斯想把我们当成小丑推到台前，任他们摆布，这一点我决不允许。” “但是南埃尔斯把我们的三百余名百姓都扣留在了他们那里，把整艘船上都换成了他们的人，而且还又加了一艘船的人。后面不远处甚至还跟着一支两万人的南埃尔斯海陆军队。就算他们允许我们把二百余名威士顿士兵带在身边，又能如何掌控局面，柳暗花明呢？” 亚当斯理解威斯顿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做为一名威士顿公国的老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想摆脱南埃尔斯的控制，扫除公国内部的反叛者，击败帕庭帝国对威士顿的粗暴干涉和无理入侵，进而早日回到自己热爱的家乡呢？ 只是现实似乎已经把他们的路都给堵住了。内忧虎踞、外患龙盘、流亡海外、求援碰壁、百姓被扣、受制他人……在这般诸多不利因素的作用之下，自己也只能像旁边那位疲惫的公爵一样，精神不振，一筹莫展了。 “我刚才说了，阿伦戴尔将会是这场戏的核心。同时，也将是我们最终翻盘，解救民众，并夺回家园的关键。” 威斯顿公爵继续说道。 “南埃尔斯此番打算借助艾莎女王的冰雪魔法力量抗衡帕庭帝国，以期削弱二者的力量。那我们也可以同样借助冰雪魔力的帮助来抗衡他们。” “可我们该如何要在南埃尔斯人的重重监视之下达到我们的目的呢？而且还有帕庭人的作梗。” “等到了阿伦戴尔之后，我们总能找到机会的。”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好好休息！” 说完，老威斯顿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他此刻真的需要让自己的精神得到尽可能的休养，哪怕是能缓解一点点疲惫也好。以便能在之后的角力中，为自己的胜算增加一丝丝的希望…… ☆ 这个黑夜现在已然过去大半，然而这对于阿伦戴尔城堡里的所有人来说是太不平静的一夜了。 当城内钟楼上的大钟的时针指向“iv”的时候，皇家卫队和部分“番红花团”的士兵已经开始清理王宫广场上的战场了。 安娜靠在王宫大门口左侧的石柱上，双手交叉捂着自己的嘴和鼻子。一些细细的、浅红色的血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浅蓝色的明眸边上。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角边淌下，流进她的手和脸部之间的缝隙里。 呆望着台阶下面那一具具被整齐摆放好的，已经和地面变得一样冰冷的阿伦戴尔皇家卫队士兵们的尸体，安娜感觉心如刀绞。自己不明白，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什么！ 明明在一天之前，阿伦戴尔还是那么和谐安宁；明明在一天之前，城内中心广场上的阿伦戴尔百姓们的脸上还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明明在一天之前，这些躺在地上的士兵们还在和自己热情地打着招呼。似乎就是在转眼之间，这些美好就在自己面前统统被打了个稀碎。 这个反差，让安娜难以接受。 “女王陛下，此次敌人对城堡的凌晨突袭总共造成了皇家卫队的二十一名士兵阵亡，两人重伤，六人轻伤。敌方除两人逃走，一人重伤之外，其余五十一人已经全部被击毙。” 在统计完这场战斗的伤亡情况之后，马提斯来到安娜面前汇报道。 “嗯……” 安娜机械地回应了一下。 “那我们要怎么处理……” “告诉我！马提斯将军！这一切都是谁干的！？谁干的！？” 像是一堆爆燃的火药，本来有些呆滞的安娜突然转身打断马提斯的话，并揪住后者胸前的军服，圆瞪着双眼，异常激动地问道。眼睛里血丝的浅红色似又加深了几分。 “女……女王陛下……您这是……” 看到安娜这般狂暴的举动，马提斯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有一瞬间变得短路了，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做为一名已经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的老军人，马提斯又何尝不痛心？想想从军的自己在第一经历这样惨烈的场景的时候，恐惧、悲伤与愤恨又何尝不是在重重撞击着自己的灵魂，险些将自己击倒？更何况现在自己面前这位根本没有见过此等烈度的战斗场面的年轻女王？ “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怎么就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我为什么没有预测到这样的情况，我为什么没有来及时地帮助他们……” 安娜瞪了马提斯几秒钟，又突然松开手，转身缓缓坐在王宫大门口前的石阶上自言自语。 就像昨天凌晨在自己的卧室里遭遇刺杀之后那样，她用双臂抱着自己蜷曲的膝盖，把脸埋进墨绿色的王服裙摆里，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不知是因为外面的寒冷，还是仍旧未得到平复的情绪，此时安娜的身躯竟然在轻轻地发抖…… “女王陛下！您现在不能坐在这儿！” 凯伊赶忙走上前，也不等安娜的回应，弯下腰突然用自己粗壮的双臂从安娜的两侧腋窝下穿过，箍住她的肩膀，然后向上一用力，把她从台阶上直接给强行架了起来。 马提斯见状也上前扶住安娜，以防止她滑倒。 “你让我多陪陪这些士兵们，他们刚刚为了我，为了阿伦戴尔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安娜挣扎了几下，但没能拗过凯伊的力气。 “安娜女王陛下，您现需要知道您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凯伊把安娜扶正，在确保她不会再次任性地坐在地上之后，才收回了自己刚才用以箍住安娜的胳膊。 “对于这些士兵们的牺牲我也感到非常痛心！他们大多都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孩子！” 凯伊看着广场上那些阵亡的阿伦戴尔士兵们的尸体，神情凝重。 “但您现在需要要明白的是，他们都是阿伦戴尔最优秀的战士！他们自打入伍那一刻起，就已经明晰了自己的职责，那就是保卫阿伦戴尔，保卫他们的国王或是女王，并时刻准备好为之牺牲一切！” 凯伊的话语也稍稍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请陛下也要担当起做为一个女王的职责！那就是带领我们共同建设并保卫好我们的国家！请让这些孩子们牺牲的有价值！” 听了凯伊的这番话之后，安娜的眼睛突然跳动了一下，像是忽然从恍惚中被人叫醒一样。同时也有一句话语瞬间从她的脑海中闪过：“我会保证阿伦戴尔的旗帜永不坠落……” 马提斯也扭头看向凯伊，眼神和内心里都是满满的敬佩。没想到这位从未有过军旅经历的文臣竟然能说出只有饱经战火洗礼的军人才能说出的话。 “谢谢你！凯伊叔叔！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又静立良久，安娜抬起右手朝着那些牺牲的士兵们敬了一个标准的阿伦戴尔军礼，然后又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后安娜又朝在场的其他人交待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后，便带着凯伊和马提斯朝王宫走去…… ☆ 此时，在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冰川群周围的暗海海面上，依旧被无边的黑暗与寒冷所充斥着。 从海面上远远地望去，可以看到那里的冰川在时刻散发着暗紫红色的幽光，似乎是在警告一切敢于尝试靠近阿塔霍兰的物体，这里现在已经是一片禁地，来者无还。 突然，在阿塔霍兰冰川群以南大概有两公里远的某处暗海冰面上，出现了几道闪着浅青绿色光晕的裂缝。出现裂缝的这处冰面也有些微微地向上凸起。 “嘭！” 凸起的冰面猛然发生了爆裂。随着四散飞溅的碎冰块，一匹通体透明的由冰水混合物组成的马从冰窟窿里跃了出来，稳稳当当地站立在了这个冰窟窿里不断翻腾的海水之中。 一双发着浅青绿色光泽的双眼，死死地看向远处的阿塔霍兰…… 第三十四章 析局 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但寒意却未缩减分毫。潮湿的空气很快让黑漆漆的阿伦峡湾里弥漫起了雾气，而且越来越浓。 随着凌晨发生在城堡王宫广场上的那场战斗的收尾工作的完成，包括城堡在内的整个阿伦戴尔城区又恢复了寂静。任何能够发出声音的事物似乎在此时都变得噤若寒蝉。 这或许是因为天还未亮，大多数处在睡梦之中的人们还未醒来；又或许是因为在这场规模不大但却异常惨烈战斗过后，一些还依旧未眠的人们需要点儿安静的环境来暗自神伤；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某些趁夜而行的“恶魔”们需要再次重新调整他们的状态与部署，好再次扬起魔爪，实行他们各自的阴谋。 城堡书房里的灯依旧亮着，看上去已经注定了它要一直亮一宿的命运。 安娜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办公桌前，眼眸中的血丝已经变得更加密集了。眼眶周围已经显出一圈淡淡的黑色，说明着她此时的疲惫。但这只是她此刻眼眸中传达出的诸多不好的神情的其中之一罢了。 如果现在贴近她的脸庞观察，还能模糊地看到两侧脸颊的淡妆上留下的两道被眼泪抹花的泪痕。 安娜以前也不是没有熬过夜，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心力交瘁过。在刚刚过去的这一天里，自己消耗掉的精力恐怕要比她在过去的这二十一年里消耗的精力总和还要多许多。 刺杀、鸦片、内鬼、城堡被突袭。一件件接踵而来的坏事已经让这位曾经非常阳光坚强的女孩变得有点儿焦头烂额。 除了亟待处理的这些事情，安娜现在面临的精神上产生的重压也堪比一个多月前她在北地森林里那处隐秘的洞穴里失去姐姐和奥拉夫时的感受。然而，自己现在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迈出下一步，做出下一件对的事情。 书房里现在除了跟着安娜一同进来的凯伊和马提斯之外，还有阿伦戴尔律政司司法大臣海瑟姆。他在得知城堡王宫广场上发生战斗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迅速组织了一部分律政司执法队士兵也赶了过来。虽然最终没有帮上什么忙，但他感觉自己现在有必要留在这里为女王分忧。 这三位老臣此时都有话想对安娜说，只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暂时的沉默，好再给他们的女王一点儿时间，多平复一下之前她因王宫广场上的不好的场景而受到的精神刺激。 “呼！” 安娜眨了几下眼睛，用双手挤了挤自己的脑袋，又拭了拭自己的眼角，然后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做好了什么准备。 “现在分析一下我们已经遭遇的和很可能即将面临的情况吧，各位。” 她看向在办公桌前站立的凯伊等人说道，打破了这间书房在今天凌晨出现的第二次，已经持续有一会儿的沉默。 看到安娜似乎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凯伊心里算是暂时舒了口气。 “在这次的……” “咚咚咚……” 就在马提斯刚刚想向安娜汇报自己所探查到的一些情况的时候，被书房大门传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紧接着就是一名士兵的说话声。 “女王陛下，苏珊上尉现在正在王宫门外请求觐见。” “让她进来吧。” 安娜大声说道，以便门外的士兵可以听到。 “遵命，陛下。” 那名士兵得令之后便很快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就再次被敲响。这次传来的是一位女性的说话声。 “女王陛下，马提斯将军，听下面的士兵说您们现在在这里，我有一个情况需要向您们汇报。” 凯伊上前打开了门，示意门外的人可以进来。 来者是一位年愈六旬的老年女性，名叫苏珊。目前是在阿伦戴尔陆军“番红花团”当中服役的一名女性军官。 她身形瘦小，一头几乎已经全白的头发被挽成了一个圆圆的发髻盘在脑后。从她的额头上可以看到几条被岁月雕琢而成的皱纹。脸上白皙的皮肤也因为松弛而出现很多褶皱，甚至还可以看到星点如米粒般大小的深褐色老年斑嵌在其中。 如果这要在平时的街头，看到有这样一位老妇模样的人从身边经过，估计谁也不会再回头多看几眼，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但是当前这位老年女子，可绝不像通常人们想象的那样，仅仅只是一位普通的老妇人那样简单。 她水绿色的眼眸透着这个年龄段的人所没有的锐利目光。说话的声音也浑厚有力，没有一点儿老年人的孱弱。 一身深绿色的阿伦戴尔军服整齐利落地穿在她的身上，彰显出她身上丝毫不让须眉的军人气质。而且从她的身段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也必是一位曼妙婀娜的美丽女子。 像世界上其他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那样，女兵在正规军队里并不常见。更何况是阿伦戴尔这样部队规模相比其他大国要小的可怜的城邦小国。但苏珊凭借她的坚韧和执着，使她自己走上了一条大部分女性都不敢尝试的道路，而且表现出众。 苏珊比马提斯晚入伍两年，从她报名参军开始就遭遇了重重的阻力。家人的反对，邻居的不解。以及她刚参军时周围许多男性士兵的嘲弄与瞧不起。不过她很快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扫除了所有非议，赢得了周围人的尊重。 在她二十三岁时，也就是她参军后的第三个年头就被招募进了当时阿伦戴尔军队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部队，阿伦戴尔陆军“番红花”团，成为了一名上士。 四年后，她跟随时任的阿伦戴尔国王路纳德进军北地森林，参与了与北乌卓族的战争。她与当时做为皇家卫队中的一名中尉的马提斯并肩作战，一齐掩护了王子艾格纳的撤离。 随后在某次躲避自然之灵的攻击之时被突然而起的魔法迷雾困住，便在北地森林里顽强地度过了那漫长的三十四年半的时光。在此期间，她与马提斯还有幸存下来的另外三名军官建立了很深厚的袍泽之谊。 后来，她与幸存下来的五百余名阿伦戴尔同袍们最终迎来了魔法迷雾解除的时刻，得以返回他们心念已久的家乡。 在苏珊跟随马提斯刚刚从北地森林回到阿伦戴尔的时候，艾莎和安娜都曾劝过这位年迈的女兵，让她解甲退伍，在城区或是郊区任选一处地方养老。 但倔强的苏珊婉拒了姐妹俩的提议，还是执意要留在阿伦戴尔军中，像马提斯和“番红花”团里其他的老兵那样，继续为她热爱的阿伦戴尔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她一直有一个怀揣已久的梦想，就是在阿伦戴尔军队中建立一支由女性组成的部队，以证明女人除了织布绣花、种田做饭之外，一样可以像男人们那样扛起行伍之器，保家卫国。 在马提斯被提拔为将军之后，她也被直接由上士晋升为上尉。 “女王陛下！马提斯将军！凯伊总管！” 苏珊在进入书房之后分别向几人行礼。并向一旁的海瑟姆施以注目礼，然后直接进入正题。 “女王陛下，我在来这里之前，观察到在前半夜包围阿伦戴尔主城区与我们对峙的阿伦戴尔陆军第三步骑团和第六混合团已经开始向东北方向撤退了。” “噢？！” 安娜和马提斯听了之后同时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 按说这两支队伍都隶属于霍顿麾下的亲信部队。在昨晚霍顿因为鸦片事件被捕后很快就开出东郊军营，运动到阿伦戴尔主城区外围与“番红花”团对峙，意图向安娜施压，以让霍顿被释放。怎么现在会突然撤退呢？ 马提斯这样想着。瞬间一道灵光闪过，这位老将军便意识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 “难道是……” “我想您猜想的结果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凯伊看到马提斯的表情，便知道了后者大概所想到的那两支队伍撤围阿伦戴尔城区的原因。 “你们到底想到了什么？” 安娜还是不解地向二人问道。 “如果不出所料，霍顿已经趁着王宫广场上发生战斗之际从城堡地牢里逃走，而且极有可能已经通过某种方式出了城，与他的亲信部队会合了。” 凯伊说。 “等等！什么？” 安娜诧异道。 “卫兵，你马上去地牢一趟，看看霍顿还在不在那里！” 马提斯向后走去，打开书房的门，朝一名在走廊里站岗的士兵命令道。 “遵命，将军。” 士兵小跑着离开之后，马提斯又关上书房门，返回到安娜跟前。 “难道老霍顿真的要……” 海瑟姆也说话了。不过他没有把话说完，最关键的那个词他似乎是有意没有说出来。不过在场的众人都听明白了这位司法大臣所要表达的意思。 安娜不禁眉头紧锁，之前对于贸然逮捕霍顿而产生的后果的推断，正在逐步变为现实。阿伦戴尔难道真的要滑向内战的边缘么？ 但有一点似乎说不通，如果说真如凯伊刚才所猜测的那样，霍顿已经在城区外围和他麾下的亲信部队会合的话，为什么不趁着大好的机会直接调动军队对城区发动进攻，好实现他可能的夺权大计呢？反而是选择了撤离？ “对了，马提斯将军，刚才士兵敲门的时候您想要说什么来着？” 安娜看向马提斯，想起了后者因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而没有说完的话。 “噢。女王陛下，老臣是想说这次针对阿伦戴尔城堡的凌晨突袭事件并不是单由一伙人所为，就如昨天凌晨那些潜入您卧室的刺客们一样。” “等等！什么？” 安娜比刚才更吃惊了。 “你是说这次突袭城堡的敌人不只有一拨？” 她猛然想起了在刚刚撤出地牢的时候，在王宫前殿发生的打斗，那时打斗双方都穿着阿伦戴尔军队的军服。很显然，除了自己注意到的出现在王宫广场上的那群北乌卓人之外，至少有一拨化妆成阿伦戴尔士兵的敌人先于北乌卓人之前潜入城堡，意图不明。 “是的，女王陛下。” 马提斯看着安娜说。 “想必您也看到了，我们从地牢里刚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乔装成阿伦戴尔军人的敌人在王宫前殿与卫队交战了。” “而且臣在王宫广场上的战斗结束之后查看了一些死去的人的遗体。发现其中有大半穿着我们军服的死者也都不是我阿伦戴尔的军人，他们全都是身份不明的冒充者。负责统计伤亡情况的军官因此差点儿就弄错了。” “那这些乔装打扮了的敌人会不会是霍顿手下的人？先是在城区外围部署军队将城内大部分守卫力量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然后再派小队人混入城堡制造混乱，好进入地牢营救他们的主子？” 海瑟姆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可能性可以排除。” 凯伊回应海瑟姆说。 “据我这几十年来的观察，霍顿虽然手握重兵，但阿伦戴尔城区的防务他向来是从不插手的。若是没有得到阿伦戴尔君主的直接命令或是他的允许，他麾下的部队不会有一兵一卒开进主城区。就连他自己的宅邸里，也只雇佣了几个平民出身的家仆而已。” “从霍顿入狱到城区外围的军队对峙，再到此番城堡内发生的突袭，之间也就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若非事先计划好，霍顿的人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完成这一系列复杂的动作。” 凯伊继续说。 “而如果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已经在事先做好了计划，那霍顿肯定是知情的。那既然霍顿知道全盘计划，那他怎么又会采取‘先让自己被抓，然后再让手下人来救’这样多此一举、事倍功半的做法呢？换作我是霍顿，我肯定就直接命令自己的部队进城逼宫，把安娜拿下了。这样难道不更直接吗？” “呃……也是。” 海瑟姆听了凯伊的分析之后觉得很有道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确实有些欠推敲，看来在计划分析方面自己还是不太擅长。 “安娜女王陛下，想必您应该也意识到了，我们现在不得不面对一个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凯伊郑重地看向安娜，犹豫之间，还是说出了他此刻必须要说的话。 “不管之前您和艾莎女王陛下为北地森林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得到了北乌卓人多么友好的对待，但现在您不得不承认，目前出于某些未知原因，北乌卓人已经对我们展露出了不容忽视的敌意。我们现在必须采取必要的措施加以应对。” 听了凯伊所言，安娜不由地怔住了。 先前霍顿在朝堂之上提出要继续警惕北乌卓人的谏言，以及自己和姐姐所说的有能力可以维持好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之间的和平的信誓旦旦之言的场景飞快地掠过了脑海。 现实终究还是无情地讽刺了自己和姐姐在处理北乌卓人问题上的一厢情愿。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安娜看向凯伊和马提斯，想寻求一下两位老臣的意见。 “报……报告！” 刚才那名被马提斯派去地牢的士兵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喊道，再次打断了里面人的对话。 这次是苏珊回身打开了书房的门。 “霍顿勋爵……已经不在牢房里了。” 那名士兵向书房里的一众人汇报道。 “而且……而且被关在地牢里的另一个犯人也不见了。” “等等，什么？” 安娜听了之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凯伊刚才所言又被印证了一步。 “老霍顿还是跑了……老伙计，你真是糊涂哇！” 海瑟姆自言自语道。 “都怪我！” 马提斯抬起左手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显出些自责的神情。 “我本应该也加强地牢的防守的。” 刚才那位士兵口中所说的“另一个犯人”便是在昨天凌晨潜入克里斯托夫房间里并被“驯鹿亲王”打晕的那个家伙。 由于自己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自尽的北乌卓杀手吸引了，导致忽略了对另一个嫌疑人的关注，错失了一个可能寻找到重要线索的机会，这也是自己的一个重大的失误。 “您不用自责，马提斯将军。毕竟突发情况太多，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安娜安慰马提斯说。 “女王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马上确认阿伦戴尔其他部队的情况。除了霍顿的亲信部队之外。我们必须将剩下的阿伦戴尔军队牢牢掌控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无论是应对霍顿集团可能带来的危机，还是北乌卓人可能进行的进一步敌对活动，更或是其他潜在敌人的威胁，这一点都至关重要！” 凯伊向安娜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还有，今天天亮之后，城内的阿伦戴尔百姓们就会很快知道凌晨王宫广场上发生战斗的事情，以及霍顿的亲信部队凌晨曾包围过城区并极有可能要在阿伦戴尔发动叛乱的消息。为了尽力维持王国内部秩序的稳定，避免各种恐慌情绪的蔓延，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安抚民众的准备，告诉他们我们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和王国的安定。” “嗯嗯。我明白了。” 安娜点点头。凯伊无疑又精确找到了此时此刻问题的核心所在，想要有效应对眼前的危机，这两点都不可或缺。自己不禁觉得，有这样一位长辈在自己身边，真是自己莫大的幸运。 马提斯、海瑟姆和苏珊都向那位胖胖的王宫总管投去钦佩的眼神，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阿伦戴尔王国的“第一智囊”了，也无愧于他四朝宰辅的地位。 “马提斯将军，您现在马上从皇家卫队和番红花团中挑选得力的人去北郊军营、东郊军营、弗洛格军港和弗洛格行营，去探知一下驻军的具体情况和动向。” 安娜当即下达了一道命令。 “臣领命。” 马提斯回应安娜。 “老臣会去亲自部署安抚城内民众的各项准备工作。” 未等安娜再次下达任务，凯伊直接对前者说道。 “好的，凯伊叔叔，这件事就拜托您了。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您务必要告诉我。我做为女王也必须该做些什么了。” 安娜嘱托道。 “老臣明白，请女王陛下尽管放心。事关阿伦戴尔王国的安危，老臣一定会办好这件事情的！” 凯伊向安娜微微俯首。 “嗯好……” 安娜转身面向落地窗，望向仍旧处在漆黑中的阿伦峡湾，内心里期盼着黎明的朝阳会尽快升起，把阿伦戴尔潜藏的一切阴暗都驱散掉…… ☆ 此时在北地森林西部的某处小路上，赫妮玛琳和“影子艾莎”一行人仍在密林中徐徐穿行，向南赶路。 林中弥漫起来的潮湿的雾气已经打湿了他们厚厚的毛皮毡服。当然，“影子艾莎”不在受此影响的人之列。 如赫妮玛琳所愿，“艾莎”终还是没有拗过自己，让后者坐在了驯鹿前面看路，自己则坐在冰雪女王后面，靠在后者那白皙光滑而又透着温暖的美背上享受着难得的安睡时光。 “影子艾莎”身体上散发的一股淡淡的冷香气息也仿佛有魔力一般，让那位有着“北地之花”称号的驯鹿女孩睡得非常地安稳。 现在的赫妮玛琳除了之前对“艾莎”天仙般的容貌和气质产生的羡慕之外，此时又多了好几分的崇拜之意。崇拜后者那天生就具备的强大的冰雪魔力，可以在危难之间救人于水火。并还可以做出更多非常有意义的，普通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即使这冰雪魔力是由阿塔霍兰赋予她的，那这位冰雪女王也算是在北地森林流传的所有有关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传说之中，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传奇了。 而更加让她惊奇的是，这个传奇竟然是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幽默、风趣、平易近人，一点儿也不像传说中所说的那样充满神秘和威严。 靠在“影子艾莎”后背熟睡的那位驯鹿女孩吧唧了一下嘴，动了动身子，把脑袋换了一个姿势，双目紧闭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不过与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梦乡之中的赫妮玛琳正相反，“影子艾莎”看向前方灰蒙蒙的浓雾的冰蓝色瞳孔中，正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寒气息…… 第三十五章 冬雾寒 经过这场初冬里的第一次寒潮天气的洗礼，此刻无论是北地森林还是阿伦戴尔，都已经感受到了今年冬天对她们的这股浓浓的“热情”。 寒风与大雪仅仅用了数天不到的时间就把这两个相去甚远的地方先后完全地拉进了冬的怀抱里。 现在距离太阳升起的时刻还有三个多小时。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骄横了一天一宿的强劲北风好像忽然间被关闭了风门的风箱，再无气力与天空中的积云拉锯，终于在这黎明前的黑暗里，变得踪迹全无。 所以从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到暗海南部的黑沙滩，再从广袤的北地森林到阿伦戴尔，几乎整片广阔的区域都弥漫在了缭绕的雾气当中。甚至连阿伦戴尔以南的部分南部海海域都受到了影响，笼罩在一片灰白色的氤氲里。 这样不寻常的天气变化似乎就是在预示着这个冬天，注定也将在不寻常之中度过。但这种“不寻常”，又最终能让几家欢喜？几家愁呢？ 此时在北地森林南边有着四个自然之灵图腾石刻的那个入口处，有一个人影正在黑暗和浓浓的雾气之中站在其中的一座石刻旁，静静地呆立着。 曾几何时，那些古老石刻上的镂空符号就是他的全部信仰。但在那场战争过后，他抛弃了它们。 因为它们没能保护他的族人们免受战争的伤害，反倒是有不少族人都死于它们之手。 漫天席卷的无止狂风；水浇不灭的粉色烈焰；狂涛肆虐的无尽潦水；坚硬锋利的黑褐色磐石；还有手握利器，面目狰狞的阿伦戴尔士兵……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了。 他的祖父、他的祖母、他的外祖父、他的外祖母、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的妻子、岳父、岳母……都先后死在了这场战争之中。当然，还有更多向他一样的族人，从一个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最终变得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这些死去之人的魂灵，常常在他的噩梦里用着他们已经变得腐烂不堪的可怖面孔面向他不断痛苦地哀嚎着，让他不安，让他惊悸，也让他愤怒。 或许，只有仇敌们的鲜血与头颅，才能真正让那些逝去的魂灵们得到永久的安息吧。 “我一定会杀光所有的仇敌，用他们的血来祭奠你们，我的亲人们！” 那人突然一拳砸在自己面前粗糙的石刻上。已经有眼泪渗出的双瞳里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巴迪，是你吗？你在这里吗？” 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从那个人的右手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听到有人来了，巴迪赶忙抹了一把脸，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好应对来人。他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他现在的状态。即使他部落里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处在一个和他类似的精神桎梏之中。 “是的，是我。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巴迪向来人问道。 “我们……我们没能找到索斯蒂，我们不知道她……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来人说话有些迟疑，生怕会给自己眼前这位现在看上去状态很不好的族长再加上些“覆伤之盐”。 此人名叫尼鲁兹，比巴迪小一岁。是巴迪身边又一位深得其信任的心腹下属。不过在大多数时候里，他总被后者当成兄弟看待。 尼鲁兹从小就总和巴迪在一起玩闹，两人算是“发小”关系。从小时候到现在，他可以说是一路见证了后者的成长历程。从无忧无虑的童年，再到踌躇满志的少年，再到懵懂叛逆的青年。最后在残酷的战争的淬炼下成长为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族长。看到他成了家，再到失去家…… 而尼鲁兹自己也从一个巴迪儿时的玩伴，到后来成为他最要好的朋友，再后来成为并肩战斗的战友和兄弟。到现在虽有上级下属之别，但已经是关系致密的莫逆之交。 对于巴迪做出的要在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雾解除后要继续进行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战争的决定，尼鲁兹是十分支持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或是目睹或是听说自己身边的族人们在这场战争中的悲惨遭遇；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看到的好友巴迪因为这场战争所受到的折磨；更是因为他亲眼看到了部落里一位与自己相恋多年的姑娘惨死在阿伦戴尔人的手上，还有在狂暴的火灵的某一次攻击之下葬身火海的双亲…… 所以在他心中对阿伦戴尔的恨意，以及对自然之灵的质疑，也与大多数兰厄部落中的其他族人一样，一点儿也不比巴迪少。 尼鲁兹在知道索斯蒂与族长巴迪大吵了一架就出走了之后就赶紧派出一些部落里的族人四处搜寻。但一夜将尽，派出去的所有人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虽然他也非常不理解和看不惯索斯蒂做为兰厄部落的一员却执意反对继续对阿伦戴尔作战的态度，甚至为此也感到非常生气。 但毕竟她是巴迪的亲生女儿，是好友巴迪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唯一的亲人。无论最终要怎样处置那个叛逆的姑娘，也得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既然找不回来那就不要找了！” 巴迪听闻他这位老友的汇报之后，表情上并未产生多大变化，但内心里却是非常痛苦和难受。但身为部落族长，有些决定他必须得做。 “女大不中留！她既然执意坚持她的想法，那就随她去好了！我现在已经管不了她了。” “你真不打算把索斯蒂找回来了吗？” 尼鲁兹问道。 “毕竟她现在可是你唯一……” “好了！” 巴迪转过身来，打断了尼鲁兹。 “这个孩子现在让我感到对她失望之极！就当我从没生养过这个逆子！” “呃……可是你和那孩子这二十五年的父女之情……” “够了！” 巴迪瞪大了眼睛，眼眸中血丝的颜色又加深了几分。这个表情让他面前的尼鲁兹心里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那她如果，我是说如果，跑到了我们的敌人那边，那……” 尼鲁兹又小心地说道，他明白自己现在不该说这些话。但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了，出于对部落的负责，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他的老友说出来。 “那就不用念及我和她的父女关系，直接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处理就好了！我曾说过，任何成为我们对阿伦戴尔的复仇之路的阻碍的人或物，我都会毫不留情地将之清除掉！” 虽然尼鲁兹没把话说完，但巴迪哪能听不出来前者话里的意思？一句话就封住了他老友的嘴，不想让他继续再提有关索斯蒂的一切了。 “好……好吧。巴迪，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尼鲁兹虽然知道巴迪说出这句话的意思，既是出于对部落大事的考虑，也意在不想让自己再提他那个叛逆之女。不过自己对后者做出这种大义灭亲的决定还是有些很震惊。 “虽然复仇事大，可真的要为此变得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么？” 尼鲁兹心里不禁想到。对于以后如何处理索斯蒂的事情，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雾气！” 此时在北地森林西南部的梅格里尔河附近的一条小路上，骑着驯鹿的胡根抬手掸了一下自己头顶毡帽上和身上因雾气而凝成的一层薄霜，发着牢骚。 梅格里尔河是北地森林里的一条主要河流之一，它发源于森林西北部暗海沿岸的亚古契山，自北向南蜿蜒奔流一百多公里，在穿过其它几条与之交汇的河流之后，最终在一处峡谷外注入连接着暗海与南部海的斯卡格海峡。 河的东岸是以桦树、杉树和松柏为主体的广袤无垠的森林景观，西岸则是由地衣和一些低矮的古老蕨类植物所组成的同样广阔的苔原，也就是被北乌卓族称为地衣牧场的地方。 之前阿伦戴尔人为北乌卓人建立的水坝就位于这条河的中游。水坝建立之后，其上游紧邻的河谷就因为水位的抬升而形成了一个面积巨大的湖泊。 只不过后来随着水坝被毁，这个湖泊也就随之消失了。梅格里尔河也渐渐展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我也是！” 坐在胡根身后紧靠着他后背的杜尼斯也附和道。顺带又紧了紧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好让自己穿的毛皮毡服的后背处因为梦魇之狼的狼爪造成的仍带着血迹的大破洞尽可能地保暖。 虽然现在这些弥漫起来的雾气是这个时节里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但做为被魔法迷雾笼罩了将近三十五年不见天日的人类来说，对于任何形式的大面积的烟雾已经起了不可磨灭的反感。 “艾莎？” 胡根冲着在自己右前方三米多远骑着驯鹿行进的“影子艾莎”说道。顺便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了一眼仍旧贴靠在冰雪女王的后背上，紧紧搂着“影子艾莎”的腰熟睡着的赫妮玛琳。 “嗯？” “影子艾莎”让驯鹿稍稍放慢了一些速度，脑袋微侧着回应道。 由于她和赫妮玛琳骑乘的驯鹿在整个小队伍的最前面，需要时刻注意着前面的路况。所以“影子艾莎”就没有把头完全转过来。 她左侧太阳穴处的那些由小雪花状的冰晶组成的冰晶带也再次被后面的火把映得闪闪发亮。 “你能不能用你的魔法驱一驱这雾气，它们不仅在妨碍我们赶路，而且再这样下去我们几个非得都被冻成‘冰霜人’不可。它们真是太恼人了。” 胡根说道。 “噢。非常乐意效劳。” 说罢，“影子艾莎”就又把头转了回去。未见其有任何动作，只见以这个小队伍为中心，在半径四十米左右范围内弥漫着的潮湿的雾气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了一朵一朵的白色普通雪花，缓缓飘落到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地面上。 众人的视野也因此一下子就变得清楚了起来。不过还是由于天黑的缘故，虽然没有了雾气的干扰，他们的视线也只局限在火把能照亮的一小片地方。 围绕着他们的雾气虽然消散了，但空气依旧保持着清新，没有让其他的人有觉得任何呼吸上的不适。 而且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错觉，胡根和杜尼斯忽然觉得他们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前者看了看自己的毡帽和周身的衣服，它们表面上的冰霜已经是踪迹全无。 后者也惊奇地发现他们本来被雾气打湿并结霜的毡服已经变得干燥，仿佛是刚刚被火烘干一样，甚至还能感觉到衣服表面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温暖。 杜尼斯扭头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其他同伴，他们也都是一脸惊奇的表情，似乎也是在因为刚才发生的这个变化而暗自感叹。 甚至连这支队伍里的驯鹿们，脸上也露出了很很舒适的表情。因为它们身上的毛皮也都被“烘干”了，完全没有了刚才湿冷的感觉。 “这真是太神奇了！” 后面的一个塔纳部落战士说道。 “我还以为你的冰雪魔法只会让我们变得更冷呢，艾莎。” 胡根带着些兴奋之意冲着前面的“影子艾莎”说道。 “而且我刚才好像并没有看到你挥手施法或是有其他什么动作，这个变化就这样奇迹般地发生了。我感觉这也有些不可思议。” 杜尼斯紧接着胡根的话说道。 “噢！我想你们可能对魔法存在某些理解上的误区。” “影子艾莎”回应着杜尼斯，但是没有回头。 “那些真正需要身体的动作配合施展的法术多半都属于巫术范畴，而不是魔法。就像北乌卓族在很早流传下来的一些书籍里所记载的古老咒语一样。想要发挥出它们的效果是需要施法者运用某些肢体动作，再加上对咒语的正确吟唱才行。” “而魔法，是真正随着施法者的心灵意念而动的。法起而念及，念至而法出。不需要像大部分巫术那样需要动作或是咒语做为‘前摇’的。” “当然这类魔法力量拥有者在施展法术时还是会做出一些诸如‘挥手’或是‘抬手’的动作，这只是单纯的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就像喝水、吃饭和说话那样普通。” “影子艾莎”解释道。 “至于我刚才用冰雪魔力驱散雾气时为什么会让你们觉得有些温暖，那是因为我长时间以来针对我自己这种魔力的一个小小的研究成果罢了。当然，这也包括之前我的冰雪魔力所表现出的疗伤功效，也源于我在钻研这魔力过程中的一次偶然的发现。” “影子艾莎”这次向左转过头，冲胡根和杜尼斯微微一笑道。 “噢？！这个表现指的就是昨天黄昏时分你为我们治疗身上足以致命的伤口的过程吗？” 胡根让驯鹿小跑了两步追上了“影子艾莎”和赫妮玛琳，开始与她们的驯鹿并排前行。 “对，没错。” “影子艾莎”肯定道。 “噢！那这真是让我们感觉更加不可思议了！” “打死我都想不到冰雪魔力竟然还能这么用。” 胡根和杜尼斯先后感叹道。 “其实这其中的主要原理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影子艾莎”故作神秘地冲他们俩小声说道。 “那是什么原理？” 两人又问道。 “水有记忆。” “影子艾莎”回答。 “啊？就这么简单？” 两人再度惊奇。 “对，就这么简单。” “影子艾莎”抬起右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要不传说中的阿塔霍兰为什么会被我们称为‘回忆之河’呢？” “噢，我好像明白些什么了。” 胡根似懂非懂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他身后的杜尼斯和前者的表情差不多，不过显然他要比前者“明白”得少一些，样子要显得更加一头雾水。 “对了，你刚才提到‘北乌卓族的古老咒语’是吗？” 胡根又开始提问。 这回还没等“影子艾莎”回答，她就被自己后背那个紧搂着自己腰腹部的女孩的说话声给打断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与那两位塔纳部落战士的对话惊醒了她，还是自己刚才整理头发时的动作把那位驯鹿女孩给弄醒了。 “现在天还黑着呢……你们不睡觉……都在说些什么呢？” 赫妮玛琳睡眼惺忪地说道。 “喂！我说你这位‘部落之花’，也就你能在这种情况下睡得这么香了！” 杜尼斯调侃地说。 其他的塔纳部落战士也都把目光聚焦在了赫妮玛琳身上。 “呃……啊？不好意思！” 赫妮玛琳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可是在凌晨的森林里赶路，而不是在营地的帐篷里睡大觉。而且双臂还在紧紧搂抱着前面的冰雪女王。于是这位驯鹿女孩赶忙非常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胳膊缩了回来。 她也很庆幸现在不是白天，要不人们就都会注意到她现在脸上囧囧的表情了。 “看来我们的‘部落之花’这一觉睡得很好呢。” “影子艾莎”不禁抬手掩唇来了个“姨母笑”。 “哼！”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赫妮玛琳正了正坐姿，双臂抱胸轻轻哼了一声。 “你这个妮子，还是年轻……” “嘘……” 胡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发现冰雪女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面部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影子艾莎”停下了驯鹿，望着前方的黑暗眨了两下眼睛。其他人也都跟着让驯鹿停了下来。 “看来有人还是不想让我们顺利地回到塔纳部落的营地里啊。或者更严格来说，是不想让我回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影子艾莎”的表情又由严肃转为冰冷，目不转睛地盯着前路远方的虚空。 “我建议你们最好先躲远一些，我怕一会儿我用魔法战斗的时候可能会照顾不到你们。” “影子艾莎”冲这几位塔纳部落战士说道。 “怎么了？这是又有什么怪物要冲我们来了？” 杜尼斯说。 “不会又是那个纳特玛拉吧？” 赫妮玛琳这下彻底精神了，显然“梦魇之狼”这个字眼对她的唤醒效果要比刚才那两位大叔级的部落同伴调侃她要更起作用得多。 “这次来的不是那个白狼，但是和它有关系。” “影子艾莎”皱了一下眉。 这时，这支队伍里的七头驯鹿也都竖起耳朵，警觉地盯着前路。 “那来的是什么？” 胡根问道。 “一群驯鹿。” “啊！？” 其他人听到“驯鹿”这个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北乌卓人在北地森林的生产生活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和驯鹿打交道。可以说在北欧这片地区里，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驯鹿了。无论是他们饲养的还是野生的。 所以说这几个塔纳部落的人在听说他们即将面临来自驯鹿群的威胁的时候，都感觉非常难以置信。 “你不会搞错了吧？艾莎？” 有一个人向“影子艾莎”问道。显然他不太相信在自己还没有亲眼看到“敌人”的影子的时候，前者就已经断言了他们所要面对的威胁，而且还是与他们的生活密不可分的驯鹿。 “影子艾莎”没有回答那人的话，而是径直跳下她所骑乘的驯鹿，向前边快跑了十几步，与后面的众人拉开些距离。 “你们要么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要么就立即拿起你们的武器警戒！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和你们开玩笑。” “影子艾莎”向后扭头对赫妮玛琳等人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和她刚才与他们嬉笑调侃的样子已经是判若两人。 “我相信她，按她说的去做。快！” 赫妮玛琳和胡根同时对身边的其他几位同伴说道。 于是众人便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纷纷跳下驯鹿，从队伍后面用于驮着物品的那三头驯鹿背上取下各自的刀弩木矛。呈防御阵型站在“影子艾莎”身后警戒。 毕竟前者才从梦魇之狼的魔爪下把他们救下来不久。现在除了选择相信面前的这位冰雪女王，他们也没啥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一遇到危险就躲在冰雪女王的后面寻求庇护。毕竟做为北地森林的主人，他们还没有弱到不堪一击的境地。即使自己要面对的敌人的力量要远远在他们之上。 不一会儿，他们前面远处的黑暗的雾气之中，就传来一阵蹄子踏雪的声音，沉重而有力，而且也带着些不可名状的怪异气息…… ☆ 在此刻的暗海厚实的冰面之下，有着比在上面不断流动的浓雾的笼罩还要压抑数十倍的冰冷与黑暗。 在近乎是零摄氏度的海水深处，水灵诺克放慢了自己的前进速度，小心翼翼地在位于阿塔霍兰冰川群下面的一大片水下洞穴群的外面来回游弋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它在午夜时分的暗海海边已经与盖尔和布鲁尼碰过头，在彼此都运用自然之灵之间特有的交流方式进行了沟通之后，便分头展开了行动。 不知道是自然的宏力，还是魔法的伟量，在阿塔霍兰冰川群的下方形成了许多隐没在深水之下的天然洞穴，交错相连，美轮美奂。 它们的内壁有的布满了坚硬的黑色岩石，有的则全是由半透明的纯冰所构造而成。 如果有足够的光源照亮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水下洞穴都有着喀斯特石灰岩溶洞所不具备的特点。那就是洞穴的内壁没有形成钟乳石或是石笋的地貌，而是如层层的水波一样，呈一起一伏的平缓的波浪状。 从上到下，再从下至上，这些“波浪”在洞穴内壁上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环状。无论是由远及近还是由近及远，整体望去好似一条条充满了时间圆环的时空隧道一般，神秘而深邃。 突然，诺克好像是感应到了某种气息，急忙加速朝着某一个寒冰洞穴的入口迅速游去。 它几乎完全透明的身形如同水中的幽灵，很快就隐没在了这片水下的虚无之境的深处…… 第三十六章 驯鹿 终于，在“影子艾莎”和另外七位塔纳部落战士警惕的目光之下，一支由三十多头驯鹿组成的驯鹿群出现在众人正前方的道路之上。 “影子艾莎”依然紧皱着眉头，用着冷峻的眼神看着这群从表面上看去与普通驯鹿没有什么差别的驯鹿们。 驯鹿群停在距离众人有二十来米远的地方。除了此起彼伏的响鼻声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异常的地方。映出火把光亮的大眸子里充满了警惕，似乎是在琢磨眼前这群人类是否会伤害它们。 “这分明就是一群普通的野生驯鹿群嘛。” “影子艾莎”身后的一名塔纳部落战士放下了他手中的弓箭。 “我看你就是弄错了，艾莎。我们给它们让出一条道路，让它们过去就好了。” 又一个放下木矛的塔纳部落战士对“影子艾莎”说道。 “小圈！快看那是小圈啊！” 赫妮玛琳在观察了一小会儿这群驯鹿之后有些激动地喊道。 她注意到这群驯鹿里有一头体形比周围的驯鹿略小的驯鹿。它脖子下方的棕色毛皮上有一小圈呈圆环状的白毛，相较于其他驯鹿脖颈下的纯棕色或是纯白色的毛来说显得有些特别。 因为那头驯鹿站在驯鹿群的最前面，所以赫妮玛琳借助火把的光亮一眼就看了出来。 “小圈”这个名字是赫妮玛琳给自己家所负责饲养的一群驯鹿中一头体型较小的驯鹿所起的名字。它脖子下方那一小圈如戒指般的白色皮毛就是她给它起这个名字的原因。 这头驯鹿从刚出生的时候开始，它的个头就要比其他刚出生的驯鹿要小很多。看上去也非常虚弱。生它的母鹿险些因为难产死去。虽然后来捡回一条命，但也是奶水不足，根本就无法保证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喝到足够的奶。 本来其他许多族人，甚至连部落里饲养驯鹿最有经验的老人，都判断说那头刚出生的小驯鹿根本活不过一个星期。 但倔强的赫妮玛琳当时没有听从其他族人的意见，等待那头小驯鹿死去之后将它埋葬，而是对它悉心照料起来。 为此她起早贪黑、不厌其烦地从其它奶水充足的母驯鹿那里挤来奶水，并亲自用特制的容器给那头小驯鹿喂奶，最后愣是把它给救活了。 所以赫妮玛琳对那头名叫“小圈”的驯鹿有着非同寻常的深厚情感。 而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头成年驯鹿的小圈似乎也非常通人性，知道是赫妮玛琳把自己救活的，也因此把她这个人类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一样，非常亲昵。 当得知小圈在一天前的凌晨发生在塔纳部落里的驯鹿群大规模离奇失踪事件里凭空消失之后，赫妮玛琳一时间非常沮丧，甚至想要一个人去森林深处寻找，不过最终被她弟弟莱德和其他一些年长的族人劝住，才没能成行。 现在在这里遇到了它，让赫妮玛琳心里很是欣慰，同时也放下了一颗为它担忧的心。 “小圈！快过来啊！” 赫妮玛琳高声冲不远处的驯鹿群喊道，并且也放下了手中的弯刀。 而那头驯鹿在听到有人在喊它之后，便脱离了驯鹿群，迅速朝着赫妮玛琳跑了过来。 “影子艾莎”看着那头跑过来的脖子下方有一圈白毛的驯鹿，转了转冰蓝色的双眸，并没有做出阻拦动作。但心里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万全准备。 驯鹿“小圈”在跑过“影子艾莎”身边时，棕黑色的鹿眸里似乎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以为后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噢！小圈！很高兴看到你没事儿。” 赫妮玛琳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了驯鹿小圈的脖颈。而后者也打了两声响鼻，似乎是在为看到它的主人而高兴。 包括胡根和杜尼斯在内的另外几名塔纳部落战士也都放松了警惕。但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自己所骑乘的驯鹿们已经是一脸惊恐，惊恐得甚至都叫不出声来向它们各自的骑士示警了。 此时“影子艾莎”在瞥了一眼其他驯鹿之后，便也侧过身形，扭头把自己的目光也聚焦在了正抱着驯鹿小圈的赫妮玛琳身上，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弧度。 突然，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驯鹿小圈的眼睛在眨过一下之后，原本正常的棕黑色鹿眸瞬间被骇人的暗黄色充满。 由于赫妮玛琳处于拥抱姿势，所以并没有及时察觉到这一惊人的变化。但其他塔纳部落战士都先后注意到了，眼睛里的瞳仁也都因为一时间产生的恐惧而不自然地放大。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在“影子艾莎”侧面的那三十多头驯鹿的眼睛也全部都转变成了暗黄色，并散发出微微的幽光。在黑暗的森林中如同鬼火一般，准备好摄取已经心生恐惧的灵魂。 “嗷！” 驯鹿“小圈”突然张开了嘴巴，原本用于咀嚼植物的门齿和臼齿早已被满口尖锐的獠牙所替代。有十几条如触手般的细细的“黑线”从它的口中飞速伸出，袭向那几位呆立的塔纳部落战士。其中有两条掉头直奔赫妮玛琳的后心。 而远处的那些驯鹿们也都在发出一阵本不属于它们能发出的低吼声之后，纷纷张嘴“吐出”了数不清的“黑线”，奔向看似也毫无防备的“影子艾莎”。 “影子艾莎”轻蔑地笑了一下，瞬间朝身体两侧抬起双臂。 她的右臂对朝着自己快速袭来的“黑线”打出一团紫红色魔力光晕，那无数条“黑线”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元素长裙的时候就都变成了普通的白色雪花。 左臂则是伸向那些塔纳部落战士的方向，没有明显的魔力光晕发出，只是她白皙纤细的五指如同在弹奏带弦的乐器一般，在虚空中上下轻轻晃动了几下。 只见驯鹿“小圈”朝赫妮玛琳等人吐出的“黑线”在触碰到各自的攻击目标的身体的时候，有几朵紫红色的六角雪花分别以“黑线”对身体的攻击点为中心朝周围绽放开来，同时还有如同水波一样的空气波动也随之朝周围扩散出去。 那几名没来得及躲避的塔纳部落战士眼睁睁地看着那几条“黑线”快速朝自己戳过来，本以为性命不保。不过在看到“黑线”触碰到自己的身体上产生的现象之后，都惊呆了。 似乎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带着魔力的冰膜分别精准覆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体表面，保护住了他们。 而那些“黑线”在撞击到冰膜上的时候，他们都只是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一股清凉感快速流过，就像炎热的天气里吹过身体的一阵清风那样。并没有其他什么异样的感觉。 而那些“黑线”也随着冰膜上六角雪花的绽放而都变成了普通的白雪。 短短数秒，驯鹿群对众人发动的“黑线”攻击悉数都被“影子艾莎”化解。不过驯鹿群并没有就此放弃，第二波攻势很快紧随而至。 驯鹿群在刚刚朝人们吐出“黑线”的同时，就已经朝周围分散开来，对“影子艾莎”等人形成了包围之势。 在“黑线”都变成无害的普通白色雪花之后，它们也迅速缩小了包围圈，朝着圈里的众人飞奔而去。 胡根和杜尼斯在“影子艾莎”帮他们挡下“黑线”的攻击之后，也利用短暂的空当拉开了紧抱着驯鹿“小圈”脖颈的赫妮玛琳，而后者也迅速意识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所处的境况。 “怎么会这样？！” 赫妮玛琳看着自己面前那头面目狰狞恐怖，呲牙咧嘴的“小圈”。 “我的‘小圈’怎么会变成这样？！这究竟是为什么！？” 赫妮玛琳眼角留下几滴眼泪，失声喊道。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小圈”已经受到梦魇魔力的控制，变成怪物的事实。 “哇嗷！” “小圈”张着大嘴扑向赫妮玛琳，而后者竟然没有及时躲开。 不过就在它的獠牙离赫妮玛琳的脖子还有几厘米的时候，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往后扯去。 原来“小圈”的脖子、肚子和四条腿不知何时都被几条白色“丝带”扯住并向后拉去。而“丝带”的终点就在“影子艾莎”朝前伸出的左手手心之中。这是她用冰雪魔力变出来的寒冰丝带。 “小圈”拼命挣扎着，想挣脱寒冰丝带的束缚。而“丝带”也随着“小圈”的挣脱越勒越紧。一些细细的黑沙也从被紧勒的地方渗了出来。 与此同时，“影子艾莎”右手手掌再次发出一团紫红色的魔力光晕，轰飞了朝着她扑过来的六头驯鹿。一丛透明而尖锐的冰刺便从刚才被魔法击中的地面上迅速生长而出。 紧接着，“影子艾莎”朝地面跺了一下右脚。 顿时以她的右脚为中心，一层平滑透明的冰面开始从积着雪的地面向周围快速辐散。在跃过赫妮玛琳等人的脚下之后，冰面也一改平滑之状，向外生长出许多圈坚硬而锋利的冰椎，如同拒马一样把他们围在了里面。有的冰锥甚至直接贯穿了小路两侧一些粗壮的树木。 而刚才借着包围的态势从四面八方朝众人冲过来的驯鹿群，大部分因为没能及时刹住脚而都撞在了冰锥上。 顿时四周的冰锥“拒马”上就插满了二十多头不停抽搐的驯鹿。 不过它们各自的身体虽被多道冰锥刺穿，但是却没有一滴血从它们的伤口处流出来。代之以一团一团不停往外蹿涌的黑沙。 刚才遭到攻击的塔纳战士们见此情景便都明白了，那些攻击自己的“黑线”，都是一条条的由黑沙组成的线条。如果它们真打在自己身上，鬼知道会让自己产生什么样可怕的变化。 “我……讨厌……黑沙！” 看到那些从驯鹿体内不停流出的团团黑沙，“影子艾莎”把自己右手掌心向上呈托举状，一朵闪动着紫红色光亮的六角雪花便从她的掌心中漂浮了起来。 雪花的六个菱形花瓣上，全部都是风灵图腾的标志。 顿时，在冰锥圈的外围，又出现了一道由逆时针旋转的风墙形成的更大的圈。这股风圈在加速旋转的同时，将散逸出来的黑沙全都吸了过去。 如果现在是白天的话，将会在这片树林看到一股庞大的黑沙旋风在这里转动。而旋风的中心，就是那位身着一身元素冰纱裙，右手手心中翻动着一朵紫红色风灵雪花的美丽女子。 很快，驯鹿们体内的黑沙便都被旋风吸收殆尽。 “影子艾莎”高举右手指向天空，将那朵紫红色风灵雪花如同放烟花一般将之送上高空。 随着雪花的上升，周围裹挟着黑沙的旋风风墙也都向它聚拢过去，被它吸入融合。而那朵雪花也因此而逐渐增大。 少时，吸完黑沙旋风的风灵雪花在高高的夜空中缓慢地转动着，并散发着非常耀眼的紫红色光芒。 “影子艾莎”向天空垂直伸着的右臂握成了拳头，然后再张开。 高空中那朵风灵雪花便跟随着她的动作，在稍稍缩小了一点儿之后迅速膨胀，在夜空中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紫红色焰火。无数普通的白色雪花在风灵雪花炸裂之后向下徐徐飘落。夜空也恢复了它原本的黑暗。 而直到这时，那些刚才发了疯的驯鹿们才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只不过它们现在都已经被冰锥丛穿体而亡。只剩下仍被白色的寒冰丝带缚住身体的小圈还有一丝丝的气息。 赫妮玛琳见此情形赶忙又上前抱住倒地不起的小圈。此时小圈身上的寒冰丝带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影子艾莎”向周围轻轻挥了挥手，众人脚下的冰面连同他们外围的冰锥丛也都消失无踪。 那些已经死去的驯鹿们也纷纷倒地，身上满是窟窿。汩汩冒出的血液迅速将它们身下的白色雪地全部染红。 “呜哊……” 看着抱住自己脑袋的赫妮玛琳，驯鹿小圈艰难地发出了一声哀鸣，显得非常痛苦。 “呜哊……呜哊……” 几人所骑乘的那七头驯鹿看着它们不远处那些虽然已经变得正常，但已经失去生命的同伴们，也纷纷朝天发出了哀鸣之声，像是在为它们哀悼。 “小圈……” 赫妮玛琳小心地抚摸着驯鹿小圈的脑袋和它大大的鹿角，回想着它小的时候自己救它，以及在它长大的历程中陪伴自己玩闹的场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影子艾莎”也朝赫妮玛琳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右手扶着赫妮玛琳的肩头，左手也抚摸小圈脖颈厚厚的鹿毛，表情非常凝重。 “你能……救活它吗？” 赫妮玛琳扭头看着“影子艾莎”，眼神里闪动着希望的光亮。 “抱歉……我……没有办法救活它。” “影子艾莎”用遗憾的表情看着赫妮玛琳说道。 “为什么！” 赫妮玛琳要突然用双臂扶住“影子艾莎”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后者的身子。 “这些驯鹿的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被掺杂了某种奇怪力量的梦魇魔力蚕食殆尽。它们刚才之所以表现得那么有攻击力，全是梦魇魔力在维持着它们的生命力，并支配着它们的行为。” “影子艾莎”对赫妮玛琳解释道，同时看了一眼远处那满地的驯鹿尸体。 “一旦将梦魇魔力从它们身上强行剥离，那么迎接它们的只能是死亡。我的冰雪魔力虽然具备治疗伤口的效果，但是还不具备起死回生的力量。” “可是，可是小圈它现在还有一口气，你可以救活它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活它的！” 赫妮玛琳有些激动地说。 “小圈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我为它保留了一丝的梦魇魔力在它体内，并用冰雪魔力加以压制，不让它再失去理智。但这会让小圈非常非常痛苦。” “影子艾莎”说。 “我感知到小圈对你很重要，所以就让它再看你最后一眼。而且我也感觉到了，小圈它非常坚强，它也在用自己的意志力对抗着梦魇魔力，也在想着再能回到你身边。” “什么？” 赫妮玛琳瞪大的眼睛，赶忙又回身看向躺在地上的驯鹿小圈。 此时驯鹿小圈正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嘴里的獠牙也已经恢复到驯鹿本该有的样子。全身上下都在随着它呼气的节奏颤抖着。可以看得出来它正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与折磨。 它看了一眼“影子艾莎”，看了看一旁的众人，看了看远处的驯鹿同伴，最后看向赫妮玛琳。棕色的大眸子里有了满足的意味，但又忽然流露出些许不舍。它的眼睛里竟也渗出了些眼泪，打湿了它眼角边的鹿毛。 “小圈！呜！呜……” 赫妮玛琳抱着小圈的脖子痛哭起来。 其他塔纳部落战士看着赫妮玛琳现在的样子，心里也感同身受。 在北乌卓人的心里，驯鹿不仅仅是他们的交通工具，更是他们可以完全信赖的忠实的伙伴。 而驯鹿小圈与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与弟弟相依为命的赫妮玛琳，已经有了胜似亲人般的感情。 “我说，妮子，让它安心走吧。别在让它忍受痛苦了。” 胡根也蹲了下来，对赫妮玛琳说。 “是啊，小圈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它更难受的。” 杜尼斯也对赫妮玛琳说道。 看到此情此景，“影子艾莎”闭上了双眼，似乎也想到了过去经历的某些事情。眼角边也有泪珠滑了下来。 胡根的话似乎是起了作用。只见赫妮玛琳放开驯鹿小圈，站起身形，转身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忍再看小圈一眼，她怕自己会受不了看着它就这样离去的样子。哽咽与啜泣之声不时地从她捂着嘴的指缝里流出。 “影子艾莎”睁开双眼，她知道赫妮玛琳和驯鹿小圈已经完成了各自对对方的告别，是时候该送这头驯鹿走了。 一番魔力光晕的闪烁过后，一缕黑沙从驯鹿小圈的嘴里飘出，并被变成了普通的白色雪花。驯鹿小圈也就此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慢慢合上了眼睛。 “影子艾莎”也站了起来，双臂向两侧轻轻展开呈托举状。两团柔和的淡紫红色魔力光晕从她的手中缓缓升起。 驯鹿小圈，连同远处那些驯鹿们的尸体，还有地上被血染红的雪，都被许多如萤火虫般的紫红色光点所笼罩萦绕。 很快，死去驯鹿们的躯体也都化为了紫红色的光点飘在了半空中，在围绕着众人旋转了几圈之后，便都融进了已经变得洁白的雪地里消失了。 “这群驯鹿生在北地森林，逝在北地森林。它们是北地森林的精灵，让它们回归这片大地的怀抱里，对它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归宿了。” “影子艾莎”收起了手臂，看着虚空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他塔纳部落战士都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完全赞同冰雪女王的话。 “我们走吧。” “影子艾莎”对众人说道。 “还有太多太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完成。” 一丝冷酷，再次从“影子艾莎”的眼眸里闪过。只是不知道，这次这个冷酷之中，是否又包含了新的含义…… ☆ “嘭！” 此时在阿塔霍兰冰川群之下的某处深水洞穴里，一朵闪动着明亮的紫红色光芒的，六个角的菱形冰晶花瓣都嵌有水灵图腾标志的巨大雪花在黑暗中绽放开来，直到触碰到周围的洞穴壁才慢慢熄灭。 而在离此不远处的水体中，有两点闪动着浅青绿色光泽的光点在水里一齐不规则地游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静止下来。 水灵诺克已经在这条它感应到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微弱气息的水下冰川通道飞速前进了有段时间了，但却突然在这里被一堵无形的墙拦住了去路。 它已经尝试了不知多少次试图冲破这道屏障，但每次都被那朵忽然亮起的紫红色水灵雪花向回弹出很远。 此时的诺克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被撞得晕头转向了。不过它依然没有放弃，继续重新凝聚起自己的水灵之力，打算再次向这道魔力屏障发起冲击。 诺克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因为，这是它千万年以来做为四元素自然之灵其中之一的化身，无法逃避，也必须去完成的使命…… 第三十七章 暗涌黎明 云雾之上的满天繁星已经悄然向西转过了整个天穹。新一天的曙光，很快就要在如墨的夜空之东擦上第一片象征着黎明的鱼肚白。只不过由于雾气的干扰，在今天的清晨，地面上的人们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致了。 阿伦戴尔城堡书房天花板上的大吊灯依旧映照着安娜疲惫而憔悴的身影。她的脸庞上加深的黑眼圈，还有浅蓝色的双眸周围愈来愈密的红色血丝，表明她此时的精神状态非常的不好。 此时的安娜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望着右手边的全家福照片发呆。 这是她与姐姐、克里斯托夫、奥拉夫还有斯特从北地森林回来之后，在大家都忙于准备自己的加冕礼的时候，抽空从城里的一家新开的照相馆照的。 照片里，身着一身长款连衣布裙的自己骑在斯特的背上，双臂如鸟儿的翅膀一样向身体两侧伸展着，脸上挂着非常灿烂的笑容。长长的头发被编成她一直很习惯的双麻花辫分别垂在左右两侧的肩前。布裙的裙边还有着番红花、向日葵、柳兰和玫瑰花的装饰，既有朴素之风，也有华贵之气。 而姐姐艾莎则穿着她那身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的自然之灵元素冰纱长裙，披散着她的一头白金色及腰长发，站在斯特的左边。双手交叉下垂叠于小腹处，冰蓝色的眼眸微微向右侧的自己轻瞥，抿嘴微笑，优雅而端庄。 克里斯托夫站在斯特的右边，脸上挂着他一贯以来的乐观的笑容，眼睛朝左侧翻着，双臂弯曲向上抬至他的后脑勺，扶着骑在他的脖子上，正咧着嘴大笑，并向自己这边伸展着树枝手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奥拉夫。 驯鹿斯特的脸上则保持着一个如同哈士奇犬式的滑稽的表情，估计下一秒克里斯托夫就会模仿出某句逗笑的驯鹿语，为这个小群体再增添一些欢笑。 虽然整张照片都没有色彩，但照相师用他精湛的技术把每个个体的表情和动作都抓拍得非常到位，充分地展现出了照片要比任何精致的画作都更能还原人物或者景色本来面貌的优势。 而且也如过去的这三年里，阿伦戴尔的皇家画师每年都会非常用心地为他们几个人画上一幅的全家福油画一样，这张照片也将他们身上所流露出的满满的开心与幸福之感，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相比之下，安娜还是更喜欢有着鲜艳色彩的油画，但这也并不妨碍她把这张精心装裱起来的黑白全家福照片视作无价的珍宝。 “呵呵！姐姐，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安娜看着木雕金丝相框里的黑白全家福照片轻轻苦笑了一声，把目光聚焦在了艾莎的身上，自言自语道。 此时她是多么想回到照片或是油画里自己的状态，轻松地面对眼下这一堆忧烦之事。 可在当下，照片里的人，除了自己，都极有可能已经陷入某种未知的危险之中，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宽大的办公桌上还摆放着一大堆由王国各个部门的大臣们呈递上来的文件和奏章等待着她的批阅。不过通过它们略显凌乱的摆放位置可以看出，桌子后面的那位年轻的女王已经完全无暇顾及于此了。 安娜用两个胳膊肘拄着桌子，竖起前臂，用双手把自己的脸完全捂住了。她额前的一排红棕色的刘海有的覆盖住了她手指的第一个关节，有的则是穿过指缝缠绕在她的手指上。 “咚咚咚……” 不知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书房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了。声音很轻，显然来者有些担心怕惊扰到里面的女王，而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动。 “安娜女王陛下，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门外说话者是位上了年纪的妇女。 “噢……格尔达阿姨，帮我拿进来吧，谢谢！” 安娜把自己的双手放了下来，掌心向下摁在了大腿上面，然后绷直双臂，在椅子上做了一个伸展上半身的动作。接着又把桌子下的双腿伸直绷紧，也稍稍伸展了一下。 来给安娜送早餐的正是阿伦戴尔城堡里的女仆长格尔达。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四十多年了，由于她的勤恳与朴实，外加工作的细心，所以也倍受阿伦戴尔历届王室成员的信任。 就像凯伊一样，见证了阿伦戴尔王国四代君主的格尔达，也被安娜和艾莎姐妹俩当作亲人一样对待。她们在私底下也会经常亲切地称呼她为“格尔达阿姨”。 格尔达还记得，在两年前的秋天，安娜和艾莎还偷偷地为她和凯伊专门准备了一场派对，以表达阿伦戴尔王室对她和凯伊这几十年来对阿伦戴尔王国做出的巨大贡献的肯定，以及姐妹俩以个人名义对她和凯伊的尊敬。 而这位把自己最好的青春芳华都铺在阿伦戴尔城堡里的侍女，也立志要在这里鞠躬尽瘁，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在这里，就因为她在这里受到了家人一样的礼遇。她无比热爱阿伦戴尔。 “噢！安娜女王陛下，我想您现在非常有必要先休息一下。” 格尔达端着一个盛有饼干、香肠和一大杯热牛奶的托盘，正在散满文件的办公桌上寻找合适的地方放置它。结果看到了安娜疲惫的表情，有些担忧地说道。 “谢谢格尔达阿姨！可我现在怎么还睡得着？” 安娜用双手把眼前凌乱的文件集中归置了归置，把它们竖起来戳了戳，然后码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再有天大的事情，身体健康都是第一位的。” 格尔达见办公桌上有空了，便把托盘放在了安娜面前，如是说道。 “要是身体出了问题，可就什么事情也没法做了！” 格尔达知道，从昨天凌晨的未遂刺杀事件开始，安娜已经被各种或经历或听到的不好的消息所包围了。 尤其是即将结束的这一夜里所发生的敌人突袭城堡事件，对这位年轻的女王产生的打击可谓是空前的。 她在阿伦戴尔城堡里工作了几十年，都没遇到过这种惊险的情况，而且还造成了敌我双方七八十人的死伤。 这对自己这个普通的阿伦戴尔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震撼与刺激了，更不用说现在身负整个王国安危重担的安娜。自己对这个孩子现在的状况的担心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由于阿伦戴尔王国即将面临的未知危机而给自己的安危带来的影响。 自己必须要尽自己的努力保证安娜要有着一个尽可能良好健康的状态来处理王国的事务。就像以前对艾格纳和阿杜娜，还有之后的艾莎做的那样。 “好的吧，格尔达阿姨，我知道了。等我吃完早餐之后会抽空小憩一下的。” 面对格尔达的关心，安娜只得先敷衍一下，要不前者会一直絮叨个不停，直到自己答应为止。 在如何应对不怎么爱听话的自己这一点上，这位如同自己的家长一般的阿伦戴尔城堡里的“老资历”要比小时候自己的母亲阿杜娜还要唠叨。 但现在自己显然不能像当初那样通过做鬼脸或者搞恶作剧的方式来逃避这个“唠叨”了。 况且，格尔达也是真如在关心自己的孩子那样在关心着自己。自己怎么也得听话才是，至少表面上得能让对方安心。 “嗯好，等下我会过来把托盘和餐具收走，到时候我会检查陛下是否在敷衍我的噢！” 格尔达又冲安娜唠叨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啦！” 安娜勉强挤出了一个顽皮的表情对格尔达说。 “要是您一直在这里‘监督’我，恐怕今天的朝会之前我是真的就一点儿也没法休息了。” 在把絮叨的格尔达送出书房之后，安娜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餐，然后就趴在了办公桌上，闭上眼睛把脑袋埋进双臂之中。就算是睡不着，哪怕是可以让自己得到一点点儿的放松也好。 顺便，也能让自己尽量排除某些情绪对自己的思维带来的不好的影响和干扰，以便让自己好好理顺一下这一天多以来所发生的各种事情之间的联系，从而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虽然，这并不那么容易做到…… ☆ “我部署了这么久的计划就这样被一群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北乌卓人给搅和了？而且，而且竟然还折损了我们小二十号人？” 在阿伦戴尔城区里的某位官员的宅邸内，一个老头儿冲着一位站在客厅里，浑身狼狈不堪的人说道。 “是的，大人……” 那人战战兢兢地回应道。右臂破损的衣服处露出了已经淤青的皮肤，本来纹在这里的黑色纹身图案已经被淤青所“干扰”，不见其原本的样子。 他的脑袋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全身还沾满了已经半干的暗红色血迹。 “偷袭城堡的那十几个北乌卓人的战斗力非常强悍，而且各个都是亡命之徒，看到阿伦戴尔人……噢，不，应该是看到穿阿伦戴尔军服的人就眼红得跟要吃人的野兽一样。咱们折损的人大部分都是拜他们所赐。要不是我奋力杀出真正的阿伦戴尔官兵和北乌卓人的重围，估计我也就交待在王宫广场上了。” “嗯！嗯！” 老头背着手开始在客厅里踱起步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他本计划让自己的人化妆成阿伦戴尔军人，趁凌晨把安娜从城堡里悄悄弄出来，把她掌控在自己手里。于是就派自己的手下沃伦带了二十个人扮成“番红花团”的士兵混进了城堡。 本来沃伦带人已经穿过王宫广场，有一半的人已经进入王宫大门，但也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出现。 今天凌晨带领皇家卫队的士兵负责王宫内部守卫任务的值勤官恰巧就是马提斯从北地森林带出来的一位“番红花团”里的军官。 结果刚刚进入王宫前殿的沃伦他们当即就被识破，一言不合双方就大打出手。也恰在此时，还没进入前殿的另一半人被突然杀到王宫广场上的北乌卓人给点着了屁股，令沃伦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晕头转向。 混战中，沃伦带去的二十人被愤怒的北乌卓人和发现他们的阿伦戴尔士兵尽数歼灭，只有他自己逃了出来，来给他的主子报信。 “参与突袭阿伦戴尔城堡的还有其他势力吗？” 老头突然问向他的手下沃伦。 “这个……当时场面过于混乱和惊险，属下没有注意到。” 沃伦回答道。 老头瞪了沃伦一眼，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但他又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责怪他，只得继续在客厅里踱步。 当初本来是用于嫁祸北乌卓人的计策，现在反倒是被真正的北乌卓人结结实实地摆了一道。这让这位阴谋家确实始料未及。不过现在他还是有其他资本来进行这场危险的游戏，只是其中的惊险程度又增加了几分。 “报告大人！波米先生求见！” 突然有一个仆人闯进客厅向那位老头喊道。 “又是什么事情？” 老头看到刚刚唐突闯进来的家仆，便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儿。 “让他进来！” “是！大人！” 仆人退走后不一会儿，另一个人惊慌地跑进客厅。他就是当初看守这个老头名下藏匿鸦片的秘密仓库，并抓住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的人，名叫波米。 “报……报告大人！” 波米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刚刚停止踱步的老头说道。 “什么事儿？” 老头没好气地问道。 “那个‘驯鹿亲王’和小雪人被一块会动的石头救走了。看上去应该是一只使用了某种魔法或者巫术的地精。” “你说……什么！？” 老头带着既惊讶又生气的语气对波米说道。就差像当初他对后者说的那样，用短柄燧发枪送他去见上帝了。 但是老头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大幅地喘着气，继续在房间里踱起步子来。眼中的神情也显得更加地严峻。 “一定不能让他和那个小雪人活着回到阿伦戴尔城！” 老头突然对客厅里的沃伦和波米下了命令。 “无论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给我把他们拦阻在阿伦戴尔城外！否则你们就提头来见！” “遵命！大人！” 沃伦和波米听候赶忙应声，然后退出了这间宅邸…… ☆ 现在同样看上去焦头烂额的人还有威士顿特工法瑞尔和他的手下。 今天凌晨，他让他的搭档比尔带领十五个化妆成阿伦戴尔律政司执法队士兵的手下去了阿伦戴尔城堡。 意图趁着霍顿的亲信部队包围阿伦戴尔城，将城里大部分作战力量都吸引至主城区外围的城墙附近的时候，从城堡里将安娜掳走。 法瑞尔认为控制住一个活的安娜要比杀掉她的价值更大。因为这不仅会让阿伦戴尔的军事力量受到自己的节制，而且也能间接控制艾莎，让她即使回到阿伦戴尔也因为顾及安娜的安危而不敢轻举妄动。从而实现威士顿公国优先掌控住阿伦戴尔，在帕庭人面前邀功的目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比尔的小队在刚刚进入阿伦戴尔城堡内的王宫广场，控制住城堡大门的时候，会与一群潜入城堡搞突袭的北乌卓人遭遇。 战斗也因此不可避免地发生。最后除了比尔拼死逃出战团，小心躲避掉可能的追查之后，来到他们在阿伦戴尔城区里的秘密据点给他做汇报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都葬送在了城堡里。 可以说，连同昨天进行的刺杀安娜的行动在内，北乌卓人的突然出现不仅再次打乱了法瑞尔的计划，而且这次让他和他的组织损失惨重。 不过他从比尔口中得知，这次被卷入阿伦戴尔城堡突袭战的势力除了他们和他们遇到的北乌卓人之外，还有一拨和自己一样化妆成阿伦戴尔军人潜入城堡的不明意图的人。因为比尔偶然看到了这群人在王宫门口也与真正的阿伦戴尔军人交战的场面。 这让法瑞尔意识到，阿伦戴尔内部除了霍顿的亲信部队和北乌卓人所带来的明面上的威胁之外，还有其他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在进行活动。 这里情况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这让这位资深的威士顿特工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地进行接下来的行动。否则不仅无法达到他们此番的目的，还会被这里愈来愈凶险黑色漩涡彻底吞没得连渣儿都不剩。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老板？” 在向法瑞尔做完情况汇报之后，比尔向前者问道。 “通知我们剩下的所有人暂停一切原计划内的活动，先查清楚还有什么人也在暗中打着安娜的主意。” 法瑞尔对比尔说道。 “我可不想还没被阿伦戴尔人查到，就先被其他隐藏势力给坑死。” “嗯，我知道了。” 比尔回应，顺便吐了吐槽。 “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阿伦戴尔竟然引得这么多人的‘关注’。” “嗯嗯，看来帕庭帝国这样的巨擘突然开始对阿伦戴尔产生兴趣之后，这个小国就变成了各方角力的棋盘了。” 法瑞尔说。 “从这次行动的失败来看，我们已经可以断定除了我们之外，肯定还有不只一股的其他势力在阿伦戴尔活动。” “说句不好听的话，包括我们在内，这些势力都只是彼此背后提供支持的人手中的棋子，可以随时被丢弃掉，根本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法瑞尔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根短烟斗，借用一旁油灯里的火焰将之点燃，然后吸了起来。 “但是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来改变这种状况。” “那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真的有能力摆脱‘棋子’的命运吗？” 看到自己的搭档说出这样的话，让比尔觉得很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比较自信，并且各方面的素质都很过硬的人。不知是什么因素竟突然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慨。 “只要肯做出行动，并在关键时刻拼一把，一切都会有可能的。” 法瑞尔叼着烟斗，双臂拄向桌子，盯着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看到。 “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决定我们自己的真正价值。或许有人可以将我们做为他们的棋子，但我们有时候也要尝试着去做掌控他人命运的执棋者。在这纷乱的世界里为自己赢得一席之地。” 这个胖子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油画里画着的正在下国际象棋的两个人…… 第三十八章 思忖 从位于北山山脉西南山麓方向的地精谷离开之后，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就骑着斯特马不停蹄地往阿伦戴尔城区的方向赶路。 按照他以往耗费的时间来看，如果用驯鹿拉着雪橇车前行的话，从地精谷外围到阿伦戴尔中心城区需要五个多小时的路程。 如果单纯骑着驯鹿赶路的话，可以再省去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且此时的克里斯托夫心里非常着急要回去，按理说应该可以再快一些。 只不过现在天还没有亮，而且山里升腾起的浓雾和山路上结了一层薄冰的积雪让这位经验老道的山民不得不放慢了自己前行速度。 克里斯托夫心里着急归着急，可是在目前这样很不利的行路条件之下如果贸然追求赶路速度，失足坠入山涧恐怕就是他唯一的归宿了。 现在自己的安危是小，如果帕比爷爷告诉自己的消息不能及时传回到安娜那里，那这个事情可就严重了。 “克里斯托夫，你说帕比爷爷所说的那个‘邪恶的气息’指的会是什么？” 坐在克里斯托夫后面的奥拉夫对前者说道。此时小雪人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忧郁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雪宝。” 借着油灯的光亮小心看路的克里斯托夫回应道。潮冷的雾气已经在他的眉毛和衣服上凝结出了很多小水珠，其中有些水珠已经变成白霜，这让他觉得稍稍有些不自在。 从昨天自己和安娜在城堡遭遇刺杀开始，以及后来和奥拉夫被那些可能是鸦片贩子的人绑架，再到后来他们逃出来之后在路上搭救的那位遍体鳞伤的女孩。都说明着他心中熟悉的那个阿伦戴尔已经发生了某些不好的变化。 而这个变化是不同于以往他所经历过的任何在大自然中会遇到的危险。这种来自于人为制造的危险，仿佛隐藏在暗中的怪兽，随时都会窜出来给他还有自己所珍爱的一切以致命的一击。 他非常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那你说这个‘邪恶的气息’说的会不会是我们这一天里所经历到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遇到的那些坏人？” 奥拉夫再次向前面的金发大男孩发问。现在的境况对于他这个由魔法创造出的智慧小雪人心里造成的影响甚至比克里斯托夫还要重得多。 自从三年前他在艾莎的冰雪魔力之下诞生在阿伦戴尔的北山之巅，到现在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了。但没有一件事情让一向乐观的他像现在这样忧虑过。 在这几年里，他从周围的人们身上学到不少他认为很有意义的道理。当他学会认字之后，从书本上学习到的东西更是让他感觉自己长大了不少。 除了一直在他身边的艾莎、安娜、克里斯托夫和斯特，还有他在日常生活里遇到过的众多的其他人类，他感受到的一直都是热情友好、积极向上、阳光开朗、和谐有爱的正能量，能让他禁不住去给他们一个热情的拥抱。这些都让奥拉夫认为这个世界也本该如此。 可自己的这个认知从昨天凌晨看到那个意图刺杀安娜的杀手阴毒的眼神之后就被动摇了。也包括后来自己和克里斯托夫被一群坏人抓住，都让这个小雪人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被温暖的阳光所照到的。同样，人们也不都是他以往见到的那样，像他身边的好朋友们一样有着一颗善良和有爱的心。 在一个多月前的北地森林历险之前，奥拉夫向安娜感叹过自己是多么渴望长大，因为长大之后就会懂得更多的道理，结识更多的朋友，看到更大的世界。 然而现在，奥拉夫对于“长大”这个命题，似乎又有了新的定义。虽然就实际的物理和生物学意义而言，他那由魔法之雪组成的身体并不会像人类的小孩子那样能真正长成一个“大雪人”。 奥拉夫隐隐感觉到，人类世界的复杂，除了自己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之外，真的不是仅仅通过几本哲学书籍或者童话故事书能够完全知晓的。 或许等这次的危机过去了，自己真该涉猎一些其它方面的书，来丰富和完善自己的世界观。 “或许吧。” 克里斯托夫说。 “不过通过帕比爷爷告诉我们的信息来看，这次危机还是有很大可能和魔法有关系。毕竟生命女神和生命石对我们来说本来就只是一个充满了魔幻色彩的传说而已。” “但现在这个传说却在帕比爷爷那里得到了印证，就像梦魇之狼与自然之灵那样，生命石的存在将再度引发一个魔法大事件。” “会是这样吗？” 奥拉夫问。 “我们这两天所感受到的‘邪恶’，似乎都只是来自于那些做坏事的坏人。还没有出现和魔法相关的坏事情。难道……” 说道这里，奥拉夫猛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双眼。 “难道会出现会魔法的坏人？” “什么？” 听到奥拉夫刚才那个想法，也让克里斯托夫吃了一惊，甚至连斯特都打了个大大的响鼻。 “噢！雪宝，你刚刚说的这个想法真的很疯狂啊。” 克里斯托夫边回应奥拉夫，边抬起左臂比划，迎合着他的语言。 “现在这些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坏人已经够让我们麻烦的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再出现会魔法的坏人，我真不敢想象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要真是如此，那这次我们的‘冒险’的难度将增加万分。” 奥拉夫说。 虽然小雪人原本的犹如童话般的世界观已经被眼下经历的现实打破，但他在短暂的忧郁过后还是将这次的危机当做是一次“冒险”。 即使这次的“冒险”将会有多么地不同于以往。 “哈！要是我在北地森林刚被重塑那会儿没问艾莎那句话就好了。” 奥拉夫自言自语道。 “哪句话？” 克里斯托夫有点儿小疑惑。 “就是那句，呃，关于我问艾莎的‘我们充满生命危险的冒险会不会成为以后的家常便饭’那句话。” “我咋不记得你说过这句话？” “因为你当时满脑子都在琢磨向安娜求婚的事情。” “噢噢……” 克里斯托夫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斯特则又打了两声响鼻，像是在吐槽它的老搭档的记忆力。 “当时艾莎还说过一切都结束了。” 奥拉夫继续说。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噢！我就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冒险，哪能就那么轻易就结束了呢？其实我是想说，呃……说啥来着？” 奥拉夫也抬起树枝手挠挠头。 “其实你是想说，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冒险。“ 克里斯托夫顺着奥拉夫的意思往下说道。 “对对，就是这句。我以前从书上看到过。” 奥拉夫竟然变得有点儿小兴奋起来，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忧郁的神色。 ”而且无论是什么样的冒险，我们最终都会探求到正确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并坚持到最后。” 克里斯托夫接着说。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奥拉夫回应说。 “就像我之前在准备‘你比我猜’游戏时说过的话，我们永远都是最棒的！” “嗯嗯！” 克里斯托夫点点头。 “我们一定是最棒的！” 斯特这次扭头向二者轻轻叫唤了一声，顺便也做出点头的动作。非常赞同后者们刚才所说的话。 “嘿！斯特，看路！” 克里斯托夫朝斯特说，顺便伸出胳膊把后者的头又“扭”回正前方。 在发现前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斯特再次用打响鼻的方式向它的老友表达自己被打断的“不满”。顺便昂起头眯起眼，并放慢步幅像是要停下来的样子。 克里斯托夫猜出来斯特的意思，便伸手抚了抚斯特脖子上的绒毛，又伸向后面从奥拉夫边上的布袋子里摸出一根胡萝卜向前递到斯特嘴边，后者毫不犹豫地咬住胡萝卜并咀嚼起来。 这惹得奥拉夫一阵偷笑。 克里斯托夫也面带笑容地轻轻耸了耸肩。 本来有些压抑的行路氛围被“奥克斯”这仨乐天派组合带动得轻松欢快起来。 或许，无论将来的情况将会向着多么糟糕的方向发展，总是抱着垂头丧气的消极心态的话，永远都不可能想出有效的办法。 他们现在需要这样“乐天”的情绪，来用最好的状态应对接下来命运带给他们的艰难挑战。虽然不知会否有用，但总值得一试。 ☆ 在北地森林西南方向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主营地里，叶莲娜正蹲在自己的帐篷里，借着油灯的光亮细细查看着一大张铺在地上的羊皮地图。 她这一晚也几乎没怎么休息。 午夜时分她从驻扎在森林南部外围的兰厄部落大营那里赶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与从各个分营地带领各支部落族人赶过来的长老们商讨进军路线以及兵力分布的事宜。 昨天深夜的时候，接到叶莲娜命令的各个塔纳部落的长老们就带领各自的部众从各个塔纳部落的分营地到达了这里的主营地。 现在塔纳部落主营地内已经集合了八千余可以随时投入战斗的族人听候她这位老族长的调遣。 叶莲娜也很庆幸自己在部落里实行的一贯以来的消弭仇恨的政策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虽然有零星不太正常的声音，但塔纳部落里的绝大多数人们在听说自己要进军阿伦戴尔的时候都表示很不解，为什么刚刚和阿伦戴尔达成和解，又要集合部队再起战端呢？ 当与部落里的长老们开过通气会，先统一了部落领导层内部的意见之后，叶莲娜就与其他长老们共同对一众族人们宣告了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存在，以及他们目前的意图和动向。 果然，人们在得知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正在积极准备与阿伦戴尔再起战端之后，都表达出了非常不满的情绪。 虽然他们中大部分人也都与阿伦戴尔人打过仗，也与阿伦戴尔人有过海深之仇。但如今他们也都理解了和平的重要，战争与仇恨只会重新撕裂他们日渐弥合的旧伤，直至让他们走向毁灭。 当然，也有部分族人代表指出，这样做会不会有挑起同族内部矛盾，最终导致北乌卓族同族相残的局面发生的嫌隙。 对此叶莲娜和一众长老们早就在开会时做好了准备。他们共同向族人们声明，继续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战争的行为是违背整个北乌卓族的利益的。 兰厄部落不顾大局，执意以报仇为名继续战争，最终只能将整个北乌卓族都拖入深渊。塔纳部落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极力避免这样的结果发生。 就算有挑起同族争端之险，过错也全要归在兰厄部落一方。不过，塔纳部落出于维护北乌卓族统一的大局，决不会首先向兰厄部落发难。 在这个声明发布之后，与会的部落族人代表的想法基本达成了一致。他们会配合部落长老们向下层参与作战的族人们传达领导层的思想。并完全接受叶莲娜族长的指挥和调遣。 在与部落长老们的会议召开之前，叶莲娜已经秘密下令先派出一支完全忠于自己的，由五百余塔纳部落战士组成的先锋部队连夜乘舟沿着斯卡格海峡从水路先行南下，在抵达阿伦戴尔北方边境之后择机登陆并隐蔽，然后尝试联系昨天黄昏就先行出发去阿伦戴尔的莱德。 而按照昨天子夜与巴迪会晤之后的“约定”，今天天亮之时，北乌卓族兰厄部落与塔纳部落的军队总共一万七千余人会分成东、中、西三路从陆路南下，兵进阿伦戴尔。 而塔纳部落的军队主力会负责紧邻斯卡格海峡沿岸的西路。东路由兰厄部落军队主力组成。而两支部落会各派出一支军队混编组成中路军。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部署，叶莲娜在返回塔纳部落主营地，召开完部落长老会议之后的部署全部都是秘密进行的。这位老族长有理由相信她的那位晚辈也会在暗中进行其他部署的，现在她和巴迪彼此之间算是心照不宣了。 而部落长老会议之前派出的那支先锋部队则是“秘密中的秘密”，此举是为了避开可能在塔纳部落内部存在的兰厄部落的眼线，好进行自己的计划。 如果昨天黄昏时分出发去阿伦戴尔的莱德成功联系到安娜，这支先锋部队就会帮助阿伦戴尔方面进行边境协防，抵御可能会来自兰厄部落军队的突袭。 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在大脑里进行接下来的部署的叶莲娜似乎是感觉有些累了，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坐在了一把由松木打造成的木椅上，打算小憩一下。 油灯映亮了她那虽然有些苍老但神采依旧的脸，一道道由岁月雕刻成的皱纹犹如沟壑一般，分布在她脸部略显松弛的皮肤之上。 不过叶莲娜现在虽是气力尚存，也并非不服老之人，坐着开了半宿的会议，再加上长时间蹲着看地图，让她感觉自己这把老骨头也着实有些酸痛，所以尽管现在事出紧急，她也懂得如何照顾好自己。 又或许，自己真的该把塔纳部落族长之位让给年轻人来当了。当然，现在的首选继任者，就是阿伦戴尔的前任女王，艾莎。 想到这里，她赶忙将在外面站岗的一位塔纳部落战士唤进帐篷里，询问可否有赫妮玛琳和艾莎回来消息。 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叶莲娜的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不安，心里也对这两个孩子升腾起一股浓浓的担忧之意。 当然，对于艾莎的担心还有着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对于眼下北地森林的整体局势，她这位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长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剩下的与魔法有关的部分，自然得由艾莎来制衡了。 在之前的长老会议上，叶莲娜没有提有关“驯鹿之神”出现在兰厄部落并暗中支持他们进行战争的事情。 一是怕再度引起部落族人的恐慌。驯鹿失踪事件对部落里人们产生了很消极的影响，自己不能再抬出这样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明”突然“降临”北地森林支持战争的消息来影响部落族人们的心绪。 二是面对“驯鹿之神”这样一个掌控着未知魔法力量的“神明”，她们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也无力与之对抗。把这个消息告诉族人们，也只能是给他们徒增压力。 所以，艾莎能否及时回归塔纳部落，是叶莲娜的部署能否起到作用的关键。艾莎与自然之灵的魔法力量，是万万不能缺少的一环。 想着想着，坐在木椅上的叶莲娜就闭上眼睛，右胳膊肘拄在桌子上，右手扶着右侧脸颊，进入了梦乡…… ☆ 此时在北地森林万米之上的高空平流层中，东方渐亮的白色已经将下方对流层里翻滚的原本是灰黑色的云海逐渐变成了深灰色。由远及近，给人传递着天穹的宽广与浩瀚。 很快，它们都将被初升的朝阳全数照亮，给地面上的世界带去黑夜褪去之后的光明。 只是，这光明，还是无法真正照进每个人的内心里…… 忽然，一团有着银铃和鸟鸣般空灵响动的气流从这处平流层里迅速飞过，只闻其声，却不见其形。 而这团气流前行的方向，正指南边的阿伦戴尔…… 第三十九章 迷暗天亮 漫漫长夜终于在大地上开始变得蒙蒙亮的时候结束了。但白色的寒雾依旧氤氲在阿伦峡湾、北地森林、暗海与阿塔霍兰的广阔大地之上，让天地之间所有已知的或是未知的事物，处在朦胧之中。 不过弥漫在空气中的雾气的浓度明显比天亮之前变淡了不少，这让一众对视觉有着不可缺少的依赖性的生物们不至于处在一个虽然黑夜已经过去，但还看不清周围事物的尴尬境地。 现在是早晨七点四十，只坐着趴在在城堡书房的办公桌上眯了不到两个小时的安娜此时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对着梳妆镜整理着自己的仪表。 脸上的黑眼圈和依旧布满血丝的眼球表明着她并没有在刚才书房的小憩中休息好。 为了能让自己在一会儿的朝会上显得有个好的状态，安娜不得不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化妆盒，用肉色的粉底在自己的脸上扑来扑去，弄得梳妆台上都落上了薄薄一层的化妆粉。 而她还特意找借口把格尔达支开，执意要自己上妆。 以前化妆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样过。虽然她从小到大自己亲自化妆的次数加起来都可以用十个手指数过来。 虽然安娜从出生就是一位贵族公主，但和她姐姐艾莎一样，她也一直没有养成浓妆艳抹的习惯。 在姐妹俩的思想里，朴素自然才是真正的美。妆画得太浓，只能显得自己像个小丑或者怪物一样，滑稽可笑。 所以在姐妹俩的梳妆用品里，除了描眉用的眉粉之外，所有的眼影粉、口红和粉底都是浅色的。而化妆用到的香水和香料，也都属于只有淡淡的清香那类，让人闻起来不会觉得刺鼻。 无论是小时候跟随父母出席接见外国使节的场合，还是参加举国欢庆的节日，安娜和艾莎基本都是保持素颜。即使在当年艾莎的加冕礼，亦或是半个多月前安娜的加冕礼这么重要的场合，姐妹俩也都只是画了点儿淡妆而已。 甚至安娜两侧的面颊上那看上去总是很明显的褐色雀斑，也从来没有刻意用化妆的方式遮掩过。 当然，安娜和艾莎姐妹俩的盛世美颜，也一直为本国的百姓以及外国来访的王公贵胄们所羡艳，她们的自然美貌足以让任何花哨的妆容都黯然失色。 不过，安娜在三年前的阿伦戴尔永冬事件之后才注意到，姐姐艾莎的眼皮上的淡紫色眼影并不是化妆画上去的。而是姐姐那具有冰雪魔力的特殊体质在她的眼皮上天然形成的色彩。 这个眼影不仅无法擦去或者用水洗干净，而且随着艾莎魔法力量的增长，颜色还会逐渐缓慢地加深。 而且这个特征似乎是为艾莎量身定制的，不仅没有让她的脸部显得突兀难看，反而将她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修饰得更加美丽动人。 为此，安娜还一度有些嫉妒过她的姐姐。自己也曾仿照着艾莎的样子给自己的眼皮涂眼影，但无论用何种色彩的眼影粉，以如何或淡或浓的方式描摹，却总也无法达到姐姐的“魔法眼影”给她带来的妆容效果。 似乎冰雪魔力所赋予到艾莎眼皮上的淡紫色，是任何人工色彩的修饰都无法企及的，就像艾莎用魔法变出的冰雕和雪雕一样，自诞生那刻起就是浑然天成，完美无瑕，无法超越。 “咚咚咚……” “安娜女王陛下，您在里面吗？” 卧室门口响起了凯伊的声音。 “我在呢，凯伊叔叔，有什么事情吗？” 安娜把梳妆台上的粉底盒拿了起来，对着镜子闭上一只眼，用粉底刷在发黑的眼圈上来回轻涂。 “臣昨夜派出去寻找克里斯托夫和雪宝的人回来了，我们现在暂时还是没有能找到他们俩。” 凯伊站在在门外汇报道。 “什么？！” “哐当！” 听到了凯伊的汇报之后，安娜突然一个没拿住，手里的粉底盒掉落在了梳妆台前，不偏不倚还砸在了打开的眉粉盒上，让刚才本就落满了粉尘的乳白色梳妆台变得像被打翻了面粉袋的案板一样，被五颜六色的“面粉”弄成了一幅“面粉抽象画”。 她于是赶忙把粉底盒和眉粉盒都盖上，放回了抽屉里。然后又用一块抹布胡乱擦了一下。 “怎么还没有找到他们？” 安娜感觉自己的心里很不舒服。未提前打招呼的一夜未归，预示着二人出事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很多。 卧室门外的凯伊自然也是非常为此揪心。现在王国内部可谓是暗流汹涌，克里斯托夫和雪宝两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没有办法不让人担心。 他本来是没想在今天的朝会之前把这个消息告诉安娜，省得给这个孩子加上太大的压力。 可转念又一想，如果自己不做汇报，安娜可能更会胡思乱想，甚至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毕竟除了艾莎之外，他们俩算是安娜的至亲了。 还不如自己先如实汇报，顺便再劝慰一下安娜。 “不过陛下还请不要担心，老臣已经增加了去寻找他们的人手，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凯伊说道。 “嗯，我知道了，凯伊叔叔。” 屋里传来了安娜的回应，还传来一些细小的响动，像是在收拾和整理什么。 安娜把梳妆台收拾干净之后，双臂拄着梳妆台的外沿，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刚才自己在脸上的一番捯饬，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憔悴掩盖下去多少。 但现在也没有时间让她再重新化妆了，自己必须马上去觐见大厅，准备迎接一场比昨天上午的群臣辩议要更加猛烈的“暴风雨”。 对于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还有身在北地的姐姐艾莎，安娜只能先暂时按下对他们的担心，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的事。 或许，没有消息，就是现在最好的消息了吧。 安娜如是想到。 “安娜女王陛下？您没事儿吧？” 听到卧室里突然没了动静，凯伊赶忙问了一句。 “吱呀……” 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我还好，凯伊叔叔。” 走出来的安娜微笑着对凯伊说道。 “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噢噢，好的，女王陛下。” 凯伊微微向安娜躬身，顺便从身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后者。 “对了，女王陛下，关于安抚城内民众的事宜臣已经准备妥当，我为您准备了一份演说词，请您过目。” 安娜接过那份演说词，在走廊里边走边浏览起来。凯伊则跟在安娜右侧后。 当二人走到接近走廊尽头的旋转楼梯口准备下楼的时候，安娜停下脚步，把那份演说词又递还给凯伊。 “我没什么意见，凯伊叔叔。我会在中午的演讲里按照这个意思安抚民众的。” “好的，女王陛下。” 凯伊恭敬地说道。 不一会儿，安娜和凯伊便来到了位于城堡一层觐见大厅的小侧门，准备按照以往的惯例从这里进入大厅的觐见台。 安娜的一条腿刚刚迈上台阶，一名留着八字胡的阿伦戴尔军官就急急忙忙朝二人跑了过来。 “女王陛下……凯伊……总管！城里码头上有……有情况！” 这名军官气喘吁吁地对安娜和凯伊说道，也顾不上对安娜行君臣礼。 “别急，格林上尉，慢慢说。” 安娜对那名叫格林的军官说。 格林也和之前的苏珊一样，是跟着马提斯从北地森林出来的老兵之一。年岁也已经不小的他在决定继续为阿伦戴尔军队效力之后，直接由一名中士被晋升为了上尉。 “据了望塔的士兵报告，在阿伦峡湾入海口有两艘外国船只请求进入并停靠阿伦戴尔港。” “是哪国船只？都是什么样的船？” 凯伊问道。 “是两艘大型三桅民用客运帆船，海军的船员通过喊话得知，它们都自称来自威士顿公国。” 格林回答道。 “威士顿公国？” 安娜和凯伊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阿伦戴尔王国位于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扼守着阿伦峡湾，并紧邻南部海到暗海的航路斯卡格海峡。是世界贸易的一个重要中转站之一，平时航运非常繁忙。 往来这里的客货船只虽然众多，但基本上都会遵循一个规律。那就是在冬季里从不会选择在清晨时分停靠阿伦戴尔港，或是从这里出发。 原因就是从入冬开始到来年开春，阿伦戴尔的近海在清晨这个时间段里基本上都会出现浓雾天气，不利于船只航行。 所以即使有暖流使这里的海湾在整个冬季都不会封冻，大部分船只也还是会避开每天清晨的多雾时段。 很明显，现在这两艘请求靠港的威士顿客船已经违背了这个航行惯例。 “是的。” 格林点点头。 “而且据船上的人喊话所说，他们船上大部分人都是从威士顿公国逃难出来的难民。” “等等？什么！” “难民？！” 在听到这个词之后，安娜和凯伊都感到非常吃惊。 按理说一般的客运船只的停靠是根本不用惊动王室的。只需由东、西两座了望塔的守备人员进行船只外观和所属地确认，并与阿伦戴尔王国船务司负责船只接驳工作的官员核对好时间表之后便可准许入港停靠。 不过现在这两艘来自威士顿的客船的情况有些特殊，而且现在王国内部的局势正处于一个很微妙的节点，所以船务司的人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报请军方的人向安娜汇报，请求女王定夺。 “马上通知了望塔守备人员，准许那两艘威士顿公国的客船靠港。” 安娜稍做了一下思考，便对格林命令道。 “遵命，女王陛下。” 格林得令，向安娜行礼之后便迅速离开。 “我想我现在有必要去一趟码头了。” 安娜说道。 “那些威士顿的难民可能会需要我们的帮助。顺便再弄明白他们那里都发生了什么。” “好的。请陛下稍等，我马上去觐见大厅里向大臣们发布通告，今天的朝会暂时延迟。然后我陪陛下一起去码头。” 凯伊看到安娜做出了要去阿伦戴尔码头的决定，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他最终还是遵从安娜的意愿，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他现在也很想知道，这两艘威士顿客船上的人到底来者何意。到底是真的遭遇了某些不幸的难民，还是心怀叵测的不速之客。 阿伦戴尔现在已经够乱的了，自己决不会允许再有其它可能会威胁到王国安全的变故发生。 ☆ “叶莲娜族长！叶莲娜族长！” 在北地森林塔纳部落主营地叶莲娜的帐篷外，传来一阵大喊声。 “赫妮玛琳和艾莎她们回来了！” 本来睡得就不深的叶莲娜在听到帐篷外的喊声之后猛然睁开眼睛。本来被右臂斜撑着的脑袋直接向前倾去，这险些让她整个人从坐姿直接向前栽倒。 不过好在这位老族长反应够快，右臂及时拄在了桌子上。 叶莲娜于是迅速起身向帐篷门口走去。刚一出门就看到在远处围满了一大群的族人。 赫妮玛琳和“影子艾莎”一行人刚刚接近主营地外围的时候就被担任警戒任务的塔纳部落战士发现，然后她们回来的消息就如疾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营地。 然后赫妮玛琳和“影子艾莎”她们就迅速被一大群族人“包围”，大部分人都在问“影子艾莎”能不能帮他们把失踪的驯鹿都找回来，还有的人在问她要怎么看待和处理北乌卓族与阿伦戴尔之间即将重新燃起的战火。 突然之间被这么多人围住，这让“影子艾莎”多少感到有些不太习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她很快就把自己的状态调整了过来，向围住她的一众塔纳部落族人们表示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大家。 “叶莲娜族长！” 不知谁冲着朝人群走过来的叶莲娜喊了一声，围住“影子艾莎”的族人们就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大家伙先都去忙各自的事情吧，族长找艾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叶莲娜身边的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塔纳部落战士用洪亮的声音对在场的其他族人们说道。 人们把目光从艾莎和叶莲娜之间互相切换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各自散去了。 “噢！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叶莲娜朝“影子艾莎”走去，握住她白皙纤细的双手，显得有些小激动。 “真是对不起，叶莲娜族长！是我让您和其他族人们担心了！” “影子艾莎”用非常歉意满满的表情看着叶莲娜说道。 “没事儿，安全回来就好！安全回来就好！” 叶莲娜说道。 “快！快到我的帐篷里来，我们赶快商讨一下目前的情况！赫妮玛琳，达西，你们俩也过来” “嗯好！” “影子艾莎”和赫妮玛琳同时回应道。 “遵命，族长。” 刚才那位说话替“影子艾莎”“解围”的塔纳部落战士也说道。 这个人就叫做达西，是叶莲娜手底下非常信任的一个亲信之一。 于是一行人便往营地深处走去。 望着“影子艾莎”她们刚刚走远的背影，有些人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非常阴狠的神情。 而行走中的“影子艾莎”向左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似乎是在向身后瞥去。 突然，她的眼里划过一道冷酷的流光，一抹红唇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 ☆ “你现在还不明白吗？那个法瑞尔就是个骗子！他根本就不是威斯顿公爵阁下派过来的人！” “可他手里有公爵大人亲笔签发的任命书啊？” 在阿伦戴尔城区维曼街的哈德森旅店二楼的某间客房里，刚刚才回到这里不久的哈维德和左戈二人似乎是正在争论着什么。 昨天晚上从法瑞尔在城内的秘密据点跑出来之后，哈维德就来到阿伦戴尔城堡附近，借着夜色泅渡过冰冷的海水，到达城堡城墙下的一处观察死角，打算寻机进入城堡的地牢，只身营救他身陷囹圄的搭档，左戈。 终于，他在凌晨时分找到了机会。 他在城堡南侧发现了一扇没有关好的窗户，而根据之前从法瑞尔那里获得的情报，城堡的地牢入口恰好就在这扇窗户正对的走廊拐角。 哈维德知道地牢入口肯定会有人把守，便开始在窗下的外墙处琢磨该如何引开守卫。 而恰在此时，一只在城堡走廊里游走寻找食物的黑色野猫突然弄出了些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同时也吸引了地牢守卫的注意。 如哈维德所愿，当两名守卫士兵的注意力都被那只黑猫吸引过去的时候，他迅速借着这个短暂的空档翻入窗户，身形利索地拐入拐角，从打开的地牢门跑了进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但在他找到关押左戈的牢房的时候，却被安娜等人堵在了地牢里，无奈他只得从昏暗的地牢走道里又找了一处不易被观察到的死角暂时躲藏。 好在还是没有人发觉他的存在。 正当他发愁该怎么让自己带上左戈全身而退的时候，运气再一次眷顾了这位威士顿人。阿伦戴尔城堡竟然遭到了突然袭击。 天赐良机，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王宫广场上的混战之时，哈维德设法打开了关押左戈的牢房的门，趁乱将他成功带出了阿伦戴尔城堡。 由于怕被街上突然增加的巡逻士兵逮到，他和左戈在城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半宿，才在天明时分潜回了他们在刚来阿伦戴尔时下榻的住处。 之所以哈维德最后决定还回到哈德森旅店，是因为他们在法瑞尔来之前，就已经在这儿被阿伦戴尔的士兵们盘查过一次。由于入住多天，旅店的老板荷利玛太太也认识他们。 而且，他也不想被法瑞尔的人找到，而后者也绝想不到他能成功救出左戈，更想不到他们还敢回到旅店里来。 所以这儿对他们哥俩来说，相对会更加安全一些。 “哼哼！任命书？” 哈维德接下左戈的话头，双手不由攥拳。 “我在从他的秘密据点里跑出来之前就偷偷潜入他的房间查看过了，那张任命书上的签名确实是公爵的字迹，但那不是签上去的，而是别人利用了公爵的书写习惯，刻在刻章上之后再逐步印在任命书上的！”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左戈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的老搭档刚刚所言。 “还记得他刚来到这个房间里所说过的一句话么？” 哈维德反问左戈。 “什么话？” 左戈脸上显出些疑惑的神情。 “‘我们多年来效忠的那位威士顿老古董就要完了’这句话。” “啊……？！” 左戈回想了一下，那个胖子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 “还有他制定的这个针对阿伦戴尔的安娜女王和‘驯鹿准亲王’的‘蹊跷’的刺杀计划。” 哈维德继续说道。 “这些都让我之后对他产生了怀疑。” “噢……” 左戈挠了挠脑袋，他感觉自己头脑似乎还有些懵。 “而且，他在你因为刺杀那个采冰人失败被捕之后，竟然决定要除去你！” 哈维德愤愤地说。 “要是换作真是威斯顿公爵大人派来的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至此我便完全不再相信那个法瑞尔了。果然，我在他的所谓‘任命书’上发现的端倪印证了我的感觉。” “嗯嗯……那不知道这个法瑞尔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阿伦戴尔的。” 左戈说。 “那个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阿伦戴尔，回到威士顿，回到威斯顿公爵大人身边。” 哈维德继续说。 “公爵大人现在可能更需要我们的帮助。” 说罢，哈维德扭头看向窗外。天空已经变得愈发明亮起来…… 第四十章 考验 天光现在已经非常明亮了，在阿伦戴尔港的码头上，清晨时分出现在阿伦峡湾外海的那两艘外国客运帆船此时已经稳稳地停靠在了六号和七号泊位上。 而阿伦戴尔海军“峡湾守望者”号四级风帆战列舰则停泊在不远处的四号泊位。正是这艘军舰在雾气弥漫的阿伦戴尔外海海面上发现了那两艘外国船只，在确认了基本信息之后就派小船回到了望塔处先行汇报的。 码头广场上现在已经聚集起了许多围观的阿伦戴尔民众，都在对着这两艘大型威士顿客船议论纷纷。 之所以这两艘船会如此吸引他们的目光，全是由于在六号泊位停靠的那艘船的外表，有着他们无法忽视的特征。 它的主桅杆上的帆破了一个大洞。本应在前桅杆顶部悬挂的表示所属国家的旗帜连同其下的小了望台都已不知所踪。船艏左舷的位置似乎被另一艘船撞击过，凹陷出了一个坑。首层甲板四周的木栏杆已经残缺不全，船中部右侧舷两层甲板之间还有因为火烧而留下的破洞，已经变得焦黑的木头在向人们无声地述说它的可怕遭遇。 正当大部分民众们在相互议论的时候，在皇家卫队的严密保护下，安娜和凯伊也来到了码头。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两艘比较常见的大型民用三桅客货混装木帆船。 但像是被战火摧残过的那艘船明显也把安娜和凯伊的目光吸引过去了。这让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 在经过一番打量之后，安娜认为这艘船能成功航行到阿伦戴尔港停靠，可以算是个奇迹了。 格林此时也在码头上，正在指挥一队阿伦戴尔士兵维持着这里的秩序。 而这两艘船的上层甲板上也已经聚拢了不少人，从一个个殷切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都在盼望着能尽快下船，得到帮助。 “女王陛下！请救救我们！” 这时，在两个随从的搀扶之下，一位身形消瘦的秃顶老者率先从船上慢慢走了下来。右臂上缠绕的白色绷带和左侧面部的伤疤显得是那么刺眼。 他在安娜到达港口的时候就已经远远地辨认出了这位头戴王冠，身着一身墨绿色王服衣裙的阿伦戴尔新晋女王。 而安娜也在后者下船朝自己打招呼的当口认出了那位老者。他正是三年之前的夏天来阿伦戴尔参加姐姐艾莎的加冕礼的威斯顿公爵。 当时在加冕礼舞会上他那激昂的舞姿和滑稽的假发着实令安娜对这位威士顿小老头儿印象深刻。 但威斯顿公爵在姐姐艾莎的冰雪魔力在众人面前暴露之后做出了诸多对她和阿伦戴尔不利的事情，又让安娜对他多了些厌恶之情。 虽然他不及汉斯那样让自己恨之入骨，但在当时安娜的思想里，已经给威斯顿公爵贴上了“坏人”的“标签”。 而姐姐艾莎也在永冬事件顺利结束之后，一怒之下下令断绝了阿伦戴尔与威士顿公国之间的一切商贸往来。 不过后来姐妹俩又细细想了想，威斯顿公爵也只是在面对魔法的惊恐之余选择了一条可能解决问题的对策而已，虽然这个“对策”对她们很不友好。 毕竟，大部分普通人在面对那样堪称恐怖的强大冰雪魔力之前都不可能泰然处之。 而且就当时的表现，如果不是自己舍命保护姐姐做出牺牲的真爱之举让艾莎明白了该如何运用自己的魔力融化冰雪，恐怕当时所有身在阿伦戴尔的生灵都将被在冰雪魔力作用下仍在不断持续下降的气温夺去生命。 在此番换位思考之下，姐妹俩私下里对威斯顿公爵当时的做法表示出了一定的理解。 就在两年前的夏天，姐妹俩访问瓦克瑞塔王国的时候，对同样到那里探亲访问的威斯顿公爵表示出了谅解。而后者也在姐妹俩面前对他自己在阿伦戴尔永冬事件里做出的伤害姐妹俩的言行表示出了无比的懊悔之意。 随后，艾莎在用自己的冰雪魔力解决了瓦克瑞塔王国的“酷暑危机”之后同威斯顿公爵进行了正式会晤，并最终达成了协议，宣告恢复了阿伦戴尔王国与威士顿公国之间的正常邦交与商贸往来。 现在看到如此落魄的威斯顿公爵，还有两艘客船上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们，安娜相信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安娜女王陛下……” 此时已经走到安娜跟前的威斯顿突然挣脱了搀扶他的两名随从意欲向安娜行外交礼，然而连日来没有太休息好的他再加上有伤在身，这个突然间的动作险些让他向前扑倒。 安娜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住了威斯顿，才不至于让后者摔倒。 “请原谅我的冒犯，女王陛下。” 威斯顿在被安娜扶起来之后还是吃力地向后者行了一个外交礼。 “您这是怎么了？威斯顿公爵阁下。” 安娜提起王服裙的侧摆回礼，然后又看了几眼码头上那艘伤痕累累的船和船上的人们，随即向威斯顿急切地问道。 “您这是都经历了什么？” “这说来话长，安娜女王陛下。” 老威斯顿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面带忧色地对安娜说道。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安娜脸上显得有些厚的粉底，以及并没有被化妆掩盖好的黑眼圈。当然，还有她双眸边上和自己一样充满了血丝的眼白。 这让威斯顿意识到了自己眼前这位年轻的阿伦戴尔女王现在的状态也并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因为对处理一国的繁复的政务没有经验而导致的劳累；还是因为正在面临其他的，可能和自己的遭遇相似的困境而产生的忧心。 不过不管怎样，自己也还是得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毕竟自己此番是来求助阿伦戴尔的。 当然，他还是得加倍小心，以应对在这两艘船上处于绝对控制地位的南埃尔斯人。 此时，一双既带着些阴冷，又包含着些戏谑之意的棕色瞳孔正在从另一艘比较完整的船的甲板上的人群之中，暗中注视着码头上那抹穿着墨绿色阿伦戴尔女王服的身影。 即使他已经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但浑身还是微微透着些只有贵族才会散发出的特有的气质。 “安娜，我又回来了。但愿你这次的表现，要比三年之前精彩。” 那人抬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微卷的暗红色短发，心里暗自说道。 嘴巴上的两撮才粘上去不久的暗红色八字胡随着他两边扬起的嘴角，变成了一个“一”字…… ☆ “你是说阿塔霍兰又给你带来了某种新的考验？” 在北地森林塔纳部落主营地的族长帐篷里，叶莲娜向一旁的“影子艾莎”问道。 在这之前，两人已经就各自获知的信息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包括有关北乌卓族兰厄部落马上要向阿伦戴尔出兵，以及梦魇之狼现身北地森林，连同“驯鹿之神”支持战争的情况。 “是的，叶莲娜前辈。” “影子艾莎”回应道。 “我前天夜里在阿塔霍兰深处的记忆之殿里遇到了一位和我长得极其相似的女子，她自称是阿塔霍兰之灵，是阿塔霍兰的人格化身，代表并执行阿塔霍兰的意志。正是她告诉我说现在身为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我需要接受新的考验与挑战，来继续判定我适不适合成为大自然的守护者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新‘桥梁’。” “阿塔霍兰之灵？” 叶莲娜和赫妮玛琳同时重复了这个词，脸上都露出了极其惊奇的表情。 前者是惊叹于第一次在北地森林流传的有关阿塔霍兰的传说里听说了这个陌生的词组。而后者是比较惊讶“影子艾莎”在与自己一起回来的路上并没有提到有关这个词组的信息。 就连站在帐篷门口时不时向外张望警戒的达西也都瞪大了眼睛，把自己的视线一度聚焦在了那位仍穿着一身四元素冰纱长裙的冰雪女王身上。 “那那位阿塔霍兰之灵有没有告诉你她要带给你的考验具体指的是什么？” 叶莲娜再次问“影子艾莎”。 “这倒没有。” “影子艾莎”回答。 “但是她在记忆之殿里用她的魔法摘取了一些过去事情的片段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都是些关于什么的片段？” “还是和三十四年前北乌卓族和阿伦戴尔之间爆发的战争有关。” “噢？” “从那些片段里我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一股名为‘仇恨’的恶意。” “什么？” 又是一阵惊诧。叶莲娜不禁想到了昨天上午在这里巴迪见面时，从后者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仇恨的气息。 看来阿塔霍兰要给艾莎带去的新的考验，极有可能会与正打算高调向阿伦戴尔复仇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有关。 “而且，我竟然还从那些片段里看到了我母亲的影像！” “影子艾莎”继续说道。 “啊？难道那些片段里发生的事情还与你的母亲，北乌卓族安雅部落的阿杜娜有关系？” 叶莲娜回应。 “嗯嗯。” “影子艾莎”不由地低了一下头，稍稍避开了叶莲娜仍旧惊诧有余的目光。不过很快便又抬起头向几人讲述她不愿意再回首但又忍不住多次回忆的过去。 “我从那些影像片段里得知，二十二年前，在北地森林东南方向的魔法迷雾之外，曾发生过一场针对北乌卓人的骇人听闻的屠杀事件。” 这下帐篷里在听“影子艾莎”说话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而叶莲娜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强烈的不安。 “那是一个由流亡在魔法迷雾外面的北乌卓人组成的村落。在某天的夜里，阿伦戴尔的军队突然包围并袭击了那里，将村落里的男女老少共两千余人尽皆屠戮殆尽，并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放火烧毁了那个村子，没有一个北乌卓人幸免。” “影子艾莎”看似平静地说道。 “而且，更让我震惊的是，制造了那场惨剧的那支阿伦戴尔军队，竟然是我的母亲阿杜娜派出去的！” 说到这里，“影子艾莎”再次稍稍低头，抬起双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冰蓝色的眸子里似有泪花闪动。 赫妮玛琳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已经吃惊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驯鹿女孩这时把目光从“影子艾莎”身上移到了叶莲娜那里，想知道族长是怎么看待阿塔霍兰之灵给“艾莎”展现的这些信息的。 叶莲娜表情复杂地看着“影子艾莎”，心里的不安再次升级成了忧虑。 刚刚被提到的这场惨剧，她其实是有听到过从迷雾笼罩范围之外归来的一小部分塔纳部落族人说起过的。 当初魔法迷雾封锁北地森林之后，在迷雾外活动的北乌卓人便忽略了彼此的部落之别，凝聚在一起同阿伦戴尔王国进行了漫长的军事斗争。 虽然他们的力量要弱于阿伦戴尔，但有连绵的深山峡谷和河流森林为依托，反倒使得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路纳德之子艾格纳继任阿伦戴尔国王之后，曾与妻子阿杜娜尝试用各种方法极力安抚那些流亡的北乌卓人。 但无奈当时的阿伦戴尔王国内部主战派的势力要远大于主和派，在加上做为对手的北乌卓人根本就不领情，所以战争一直断断续续地打了十几年。 直到二十二年前发生的一场决定性的战役，阿伦戴尔王国的军队向北一路推进到了魔法迷雾的脚下，消灭掉了流亡北乌卓人的绝大部分有生力量，才使得双方之间上规模的争斗慢慢平息下来。 幸存下的少量北乌卓族流亡者们在那场战役之后便都分散隐藏在了北地森林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深山老林里，每隔几年仍旧会对阿伦戴尔的北方边境线进行小规模的袭扰。 后来，他们终于凭借他们在山野之中丰富的生存经验捱到了魔法迷雾解除的日子，回到他们在北地森林里的原本的部落之中。 当听到回来的塔纳部落族人说起他们这些年来在迷雾外面的经历的时候，部落内的许多人都唏嘘不已。 而听说过二十二年前发生的那场惨剧之后，更是一度对以“消弭仇恨”政策为主的塔纳部落产生了很大的扰动。 不过好在叶莲娜的政策在部落内部已经深入人心，这个扰动很快就被大部分族人消化掉了。 但刚刚从“影子艾莎”嘴里听到这个事情的部分细节，还是让叶莲娜她们感到非常震惊。 至于阿杜娜，叶莲娜在早年里也是见过她的，对她的印象也很深。 北乌卓族的四个部落在每年夏末都会经过长途跋涉汇聚在位于北地森林中心地带的一处湖泊附近，以庆祝北乌卓族的传统节日，夏至节。 男人们会在森林里进行狩猎和武艺方面的切磋，女人们大多会就地取材，在营地里用特定的植物编织精巧的手工艺品，缝制舒适耐用的兽皮毡服和毯子。甚至还有少部分承担祭祀工作的巫师们会利用自己的闲暇时间用巫术为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们变戏法。而小孩子们会用动听的歌谣做为回报。 而那时长相甜美，聪慧可爱，天生又有一副好嗓音的阿杜娜总会成为孩子们眼中的“歌唱小仙女”。甚至连一些大人都时常会被她优美的歌声陶醉。当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的叶莲娜也算其中一个。 在叶莲娜的印象里，阿杜娜除了唱歌好之外，还有她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勇敢、热心与善良。 自从认识阿杜娜以来，叶莲娜在以后的每个夏至节里都会看到那个孩子忙前忙后的身影。帮助大人们布置某个节日活动所需的场地；管理族群里个别总爱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们；悉心照料因为各种原因受了伤的族人；甚至还会去救治她自己遇到的一些受伤的小动物…… 按理说她即使在后来经历种种变故，辗转成为阿伦戴尔王国的王后，也不可能对她的母族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可是阿塔霍兰的影像又绝对不可能会“说谎”。 “难道阿杜娜那个孩子的心性后来真的变坏了？” 可自己已经见证了她的后代，艾莎与安娜姐妹俩那也是发自心底的善良与勇敢，可以说是与她们的母亲一脉相承。一个变坏了的母亲是不可能带出她们这样的孩子的。 “难道说向阿伦戴尔‘复仇’就是阿塔霍兰与自然之灵的意思？” “不，绝不会是这样。”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在叶莲娜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但她随即摇摇头将那个想法甩了出去。这里面肯定存在某种她们现在暂时还无法知晓的误会。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孩子？” 叶莲娜向刚刚抹了一把眼睛的“影子艾莎”问道。 她知道，此番阿塔霍兰给她传达了那么些残酷的信息，这无疑会让她的心里相当地难受。 毕竟对于“艾莎”来说，生她养她的阿伦戴尔才是她真正的家。她身体里的那半个北乌卓族的血统，根本就不是她留在北地森林的原因。 “艾莎”之所以决定离开阿伦戴尔，留在北地森林，除了她自身的冰雪魔力更适应这里的因素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出于她的责任心。刚刚成为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她有义务在这里架起人与自然沟通的宏伟之桥。 叶莲娜心里如是想到。 “说实话，我……我感觉自己现在又有些陷入了迷茫。” “影子艾莎”放下手臂，抬起头，回应叶莲娜说。 “但是我明白一点，无论对于北乌卓族还是阿伦戴尔，继续战争肯定不是件正确的事情。而我，也绝不会去支持这件不正确的事情。” “嗯嗯。” 叶莲娜心里稍稍舒了口气。 一旁的赫妮玛琳和达西二人在听了叶莲娜和“影子艾莎”之间的对话之后，都在低着头若有所思。 “对了，现在北地森林里的四个自然之灵具象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并对我产生敌意，我无法确定它们接下来可能会做些什么事情。” “影子艾莎”突然想起了这件很重要的事情，觉得必须赶紧告诉叶莲娜。 “什么？” 叶莲娜再次惊诧。在她以前听说过的所有与第五元素自然之灵有关的传说中，这种在第五灵尚在的时候就无法控制其它四元素自然之灵的情况也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连同之前“艾莎”提到的梦魇之狼和“驯鹿之神”现身北地森林，运用魔法力量持续作乱的情况。整个北地森林似乎已经陷入一个庞大的漩涡之中，让刚刚才明朗起来的前路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或许这场考验不仅仅是针对“艾莎”个人，而是一场对于整个北乌卓族，甚至连阿伦戴尔也包括在内的考验。一场局面异常复杂，且稍有不慎，就会葬送整个北乌卓族的考验。 叶莲娜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而赫妮玛琳和达西的脸上已经显露出些许恐惧之色。 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 “我相信，无论未来要面临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我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希望的曙光最终会照耀在我们身上。” “影子艾莎”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打破了这个压抑。 “为了北乌卓族。” 她大声说道。 “还有，阿伦戴尔。” 帐篷里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她在说出“阿伦戴尔”这个词的时候，语气里流过的一丝丝的怨愤之意…… ☆ 此时已经升起的太阳在努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辉，想要穿透对流层上方仍旧盘踞着的某一片云雾。 但这片云雾似乎是被附了魔一般，无论太阳光怎样努力，就是不愿散去分毫。所以，在其下方的阿塔霍兰冰川群依旧处在一片浓厚的雾气之中。 在海水之下的某条洞穴深处，水灵诺克已经在这里对着不断亮起，阻挡它前进的紫红色水灵雪花奋战了半宿，仍旧没有半点突破。 这让这匹脾气暴躁的水马快要失去了它仅有的耐性。 黑暗的水体中再次亮起一片浅青绿色的强光，诺克再次向那堵无形的雪花屏障冲去。 终于，情况出现了转变。 这次诺克的奋力一冲，没有再感受到水灵雪花屏障的反弹力。它已经顺利地跃了过去。 “呜儿……” 诺克昂首在水体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海豚音，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暗，便再次启程朝着洞穴前方更加幽深的地方迅速游去…… 第四十一章 行路者 经过近三个半小时的山路行进，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终于来到了蜿蜒曲折的山路尽头，即将进入好走一些的平原。 再加上现在已经明亮的天色和变淡了不少的雾气，让这位金发大男孩决定提高行路速度，加紧返回阿伦戴尔城堡。 如果现在的视野良好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可以看到阿伦戴尔城区外围的城墙了。 斯特也非常会意它这位老搭档的心情，它明白后者现在是有多么急切地要回到安娜身边。踏在雪地上的四蹄也不由地提高了步幅。 奥拉夫此时用自己的树枝手紧紧地抠着克里斯托夫的腰带，在斯特后背呈趴卧姿势，以减小自己被颠簸下来的可能性。 当他们快要接近两栋隔路而望的房屋的时候，本来平整的雪地里突然升起一条绳子，在离地面大约有一米三高度的位置绷直，拦在这条路的上方。 奔跑中的斯特发现了那条绳子，想要刹住脚步，但为时已晚。它的鹿角径直撞在了绳子上，由于惯性的原因，它的后半身直接离地翘起，将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都向前甩了出去。 按理说做为一头驯鹿，这个高度的障碍物它完全可以一跃而过。可是它现在还驮着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根本没办法跳起那么高。 猝不及防之下，克里斯托夫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在做个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被动前空翻之后后背着地，重重地摔在了前面的雪地上。虽然地面上有些许积雪，但这一下也是摔得他七荤八素，非常难受。 还好他在被甩出去的一瞬间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自己的后脑，才不至于把头磕伤。 奥拉夫由于身形轻巧，比克里斯托夫要摔得远一些。落地之后打了几个滚，撞进了路旁的一个雪堆之中，这险些将他的雪人身体摔散架。 斯特愣愣地站在原地，正在纳闷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条绳子横在道路上，害得它出了这样的事故。不过它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这是……怎么回事？” 躺在地上的克里斯托夫扶着头从地上坐起来，后背传来的痛感还是让他微微有些发懵。 “你好啊！我们未来的‘驯鹿亲王’！” 这时从两侧房屋之间的巷子里一边各走出来三个人，其中有四个人手里拿着短剑，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手弩，而离克里斯托夫最近的那个人手里竟拿着一把短管燧发手枪。 克里斯托夫这下明白了，肯定是这六个人在这里设下的陷阱，自己这是又陷入了麻烦之中。 还没等克里斯托夫站起来，他们中的五个人就已经把他围住了。 另一个人走到雪堆边上把奥拉夫从里面扽了出来，并控制住了他。 看到这个阵势，克里斯托夫不禁暗暗叫苦。他盘算了一下，以自己现在的身手，想要迅速制住他们六个，让自己一行人脱身，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且不说他们手里都持有致命的武器，就算他们现在都空着手，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同时和六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打对手。看来想要成功摆脱他们，得动动脑子了。 “等等，等等，我知道你们这是想要我的命，可我在死之前能不能让我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哈！傻大个？想拖延时间是不？” 其中一个拿着短剑的人把剑刃架在了克里斯托夫的脖子上。 “噢！我们未来的‘驯鹿亲王’，其实我们本不想取你的性命的。” 那个手持燧发手枪的人说话了，同时将枪口也对准了克里斯托夫的脑袋。然后用眼神示意另两个同伙把斯特也看住，省得那头驯鹿坏事。 “但很遗憾的是，你从我们的秘密仓库里逃了出来，所以你现在断然不可再活下去。” “你们就是那群暗地里贩运鸦片的家伙！” 坐在地上的克里斯托夫听到这句话之后马上意识到，这几个人和昨天下午的时候绑架自己和奥拉夫的那伙人有关，而且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隐藏在阿伦戴尔的鸦片贩子。 “不错。” 持枪者爽快地承认道。似乎是已经断定了自己面前这位“驯鹿准亲王”肯定不会再活着离开这里了，说话也就无所顾忌起来。 “老大，别跟他废话了，赶快干掉他好回去交差。” 拿着手弩的人对持枪的那个人说道。 “嗯嗯。” 持枪者摆了摆左手。 “好了，‘驯鹿亲王’，我想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现在我们就送你上路。” 那人把手按在了燧发枪的板机上。 “至于你的安娜女王，等我们大人做了阿伦戴尔的国王，我想我们哥几个会乐意替你好好‘照顾’她的，哈哈！” 说到这里，这些人的眼里都露出些色咪咪的神情。 “你们要是敢碰安娜一下，我保证，我就算是死了，也会把你们一个个都拖进地狱里！” 听到这群人要对安娜不利的言辞，克里斯托夫愤怒地喊道。 既然再次落到他们这群人手里，把自己怎么样倒是无所谓了。但是安娜，是自己绝对不能被触碰的底线。自己绝不允许自己的爱人受到这群坏人的伤害！ “放开我们，你们这群坏蛋！” 在另一个人手里拎着的奥拉夫拼命挣扎着，细细的树枝手在半空中不断挥舞着，短扁的雪球脚也在使劲儿地蹬踹着。但对于双手分别掐着他的头和身子的壮汉来说，根本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别着急，小雪人，等我们解决完这个大个子和那头驯鹿，马上就来对付你。” 左手掐着奥拉夫脑袋的这个壮汉说道，顺便用右手握着的短剑往小雪人的身体上刺了几下。 “你以为你们能杀得死我吗？” 奥拉夫见自己挣脱不得，便用言语回击那人。 “哈！小雪人，我知道你是由雪做的，刀枪剑戟自然奈何不了你，所以我们会选择把你关进炼铁的熔炉里，就不信你化不了。哈哈！” “呃啊！坏蛋！大坏蛋！” 奥拉夫听到那人的话，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此刻小雪人的内心已经被愤怒充满。 “你们会后悔的！” “至少你是看不到了。” 壮汉狞笑道，直接用短剑把奥拉夫的雪人身体刺了个对穿，然后把剑高高地斜向上挑起，很是欣赏地看着小雪人如被木签子穿着的一般，在短剑上挣扎的样子。 “哼！把我们拖进地狱？” 用枪指着克里斯托夫脑袋的那个人对后者不屑地说道。 “那么你先得进到地狱里。哈哈！” “啊不！” 奥拉夫失声喊道。 “轰！” “哗啦！” “砰！” 枪响了。但比它更快发出响声的，是奥拉夫的身体。 一团夹杂着白色雪雾的紫红色魔力光晕突然以奥拉夫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爆散开来。 这股魔力带着一阵很强的冲击波，瞬间掀翻了半径十米以内所有站立着的生物。甚至连道路两侧房屋的玻璃窗也受到波及，应声碎裂。 在魔力作用范围之内，地面上的积雪也都增厚了至少有二十厘米。 再看看刚才手持各式武器，耀武扬威的这几个人，迎上刚才的魔力冲击波的那侧的身体全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呈各种姿势倒在地上。 而用短剑刺挑奥拉夫的这位，在倒地的同时，整个人已经被冻结成了一个“冰人”。冰雪魔力顺着刺穿奥拉夫身体的短剑，几乎也是在一瞬之间，就将持剑者全身冻了个通透。他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由狞笑转为惊讶的一个过渡表情。 克里斯托夫被持枪顶着他脑袋的这位压在了身下。由于奥拉夫身上突然迸发出的冰雪魔力引起的冲击波在子弹击发前先一步将后者掀翻，所以枪里的子弹只是打在了地面上，并未伤到克里斯托夫。而且由于位置原因，后者正好还替前者挡下了魔力冲击波的伤害。 斯特也受到冲击波的作用倒在了地上。由于它距离奥拉夫所在的位置要远一些，再加上它身上厚厚的鹿毛和皮下脂肪的缓冲作用，使得它并没有因为突然倒地而摔伤。 但斯特旁边那两个家伙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个在倒地的时候被他自己的剑割伤了脸，而另一个则是上半身朝下扎进了路旁一个不知道是谁堆起来的一个大雪人的身子里，只剩两条腿露在外面。 克里斯托夫率先用脚蹬开压住他的人，起身将其制住。 紧接着斯特也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冰霜，警戒地看着自己旁边仍没有起来的那两个家伙。 刚才魔力光晕亮起的时候，奥拉夫就已经借着冲力摆脱了刺穿他身体的那把短剑，现在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地上，正在愣愣环视四周，想要搞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宝！你刚才的表现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克里斯托夫转头看向奥拉夫说道。而后者也明白了，刚刚自己身上莫名地突然散发出了一股魔力光晕，扭转了刚才的危急的局面。 “这确实很令人惊讶，连我自己也被惊讶到了。” 奥拉夫挠挠头说道，然后扭头看向自己旁边那个已经躺在地上被冻成一坨冰雕的家伙。 “我刚才说了，你会后悔的。我想现在你应该后悔了吧？” 奥拉夫冲着冰雕说道，但冰雕没有回应他。 “好吧，你肯定已经后悔了。” 奥拉夫轻轻踢了一脚那坨一动不动的冰雕，然后来到被克里斯托夫跪压着后背，无法动弹的那个家伙面前，把地上掉落的那把燧发枪捡了起来。 “这个就是被称作‘枪’的武器，会从里面射出弹丸伤人的家伙？” “噢！雪宝，你不应该认识这个东西的。” 克里斯托夫说道。 “你知不知道，刚才这个坏蛋在拿着这个东西指着你的脑袋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奥拉夫把那把燧发枪在自己的树枝手里调转了好几个方向，最后竟然把枪管对准了自己的雪人脑袋。 “不！雪宝，这样做很危险！” 克里斯托夫喊道。 “没事儿，这个东西应该伤不到我。” 奥拉夫这样说着，又把燧发枪丢到了一边。 “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会发明这个害人的东西。” 在奥拉夫的印象里，如果说刀剑这样的冷兵器还有着在日常生活中的工具属性，或是做为童话故事里的勇士勇斗邪恶的巫师和怪物的魔法道具的话，那么枪炮这类的火器，则纯粹就是人类之间因为某些原因而互相攻伐的战争杀器。 “克里斯托夫先生，您……没事儿吧？” 这时远处有十几个人朝着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他们跑了过来，其中为首的一个大个子中年人对克里斯托夫说道。 “我是桑切斯，是凯伊总管派出来专门寻找您和雪宝的人。刚才我们在附近听到这里有动静，还传出了枪声，就赶忙跑过来，没想到竟然是你们。” “呃，我还好。” 克里斯托夫对桑切斯说道。 “安娜，安娜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金发大男孩想到自己这一天来的遭遇，他不由地也为自己的爱人担心起来。 “女王陛下，她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 克里斯托夫听到“只是”这个词，语气顿时变得急切。 “您昨天早上外出之后直到现在，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对您也说不清楚。” 桑切斯听出了克里斯托夫话里的担心之意，回答后者说。 “总之您赶快跟我回去就是了。女王陛下她对您和雪宝也非常担心。” “那我们赶快走。” 克里斯托夫打算站起来就走，突然意识到自己膝盖下面还压着一位。 “对了，桑切斯，这些人刚才在这儿偷袭了我。他们都和鸦片事件有密切的关系，把他们都带回去，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他环视着刚才袭击自己和奥拉夫的这几个人。只见桑切斯带来的人已经把他们都控制住了。 “好的，克里斯托夫先生，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群企图危害阿伦戴尔的人。” 桑切斯说，随即示意自己身边的两个人过去把克里斯托夫制住的那个人架了起来，并控制住其他几个人。最后还没忘了让人把已经冻成冰雕的那位也给抬走。 “你说他不会死掉了吧？” 一行人已经开始往城区走去。靠在斯特鹿角上的奥拉夫向牵着斯特走路的克里斯托夫问道，眼神瞥向被两个人抬着的那尊晶莹的冰雕。 “我可不想就这样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即使他是个坏蛋。” “谁知道呢？” 克里斯托夫回应道。 “看他那样子，或许只能让一个肯为他做出‘真爱之举’的人来救他了。可像这样的人，真有人会救他么？” 同样看着那尊冰雕，克里斯托夫轻轻摇了摇头…… ☆ “那个小子究竟藏到哪儿去了？刚才我明明看到他从这里跑过。” 在离北地森林西南方向边缘以南大概有二十公里处的一个小山包上，一支有八个北乌卓人组成的小队在这里正搜寻着什么人。 天刚亮的时候，这群奉命在这里警戒的人就在山包上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个从南边走过来的人影。 “啊呜！” 正当几个人打算悄悄围住那个身影的时候，他们这个小队里的一个人不知道被一团从哪里飞来的巴掌大雪块给砸中了脑袋，下意识地喊叫了一声。 然后就被他们的目标发觉，后者见状撒腿就跑。几个人无奈只得进行追赶。但那个神秘的人影身形似乎很灵活，三晃两晃便没了踪迹。 即使地面上有积雪存在，但已经被树林里的各种动物踩过，使得人的脚印也不容易被发现。 刚刚有一个人就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人影闪过，但追过来时却又踪迹全无。这让这些从小就长在森林里的北乌卓人大为惊讶和恼火，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熟悉森林生活的人吗？ 再看这位在这片树林里正与那八个北乌卓人兜圈子的这位，正趴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从后面的雪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黑色短发的发根处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流淌。即使他现在正身处在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也未能让那些汗水减少分毫。 “不行，在这样下去即使不被那几个北乌卓人逮到，自己也就先累死了。” 这位有着黑头发和黄皮肤的亚洲面孔的人如是想道。 “我得想个办法脱身。当然，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和他们拼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握紧了他的剑。并把那两封信从布包里取了出来，小心地揣在怀里。 他自从在凌晨那场与猞猁的遭遇中丢失了他的马之后，就一直靠双腿走到现在。此刻的他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他心里有一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前行，那就是无论如何必须要完成安娜女王交给他的送信任务。 在这里突然遭到北乌卓人的围捕，他也做了些心理准备。 因为他之前遇到的那位把他从猞猁的爪下救出来，并给了他一些食物做为帮助的北乌卓小伙已经告诫过他了。北地森林南部的外围已经被一个叫做兰厄部落的北乌卓族分支部落封锁。 任何一个从阿伦戴尔方向过来的人恐怕都难逃他们的眼睛。 不过刚才或许是因为疲惫的原因，自己险些没有发现悄悄围上来的那群北乌卓人。所幸他们当中有人发出了声音，才让自己提前发觉并有了逃跑的机会。 “嗵！” 一个小雪块突然砸在了这位年轻的华裔阿伦戴尔少尉的脑袋上。让正在面对眼前的不乐观的现状思考对策的他吓了一个激灵。 少尉没有起身，只是匍匐着回身朝四周警惕地观察了一下，视线之内除了树还是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盯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把头转了回去，重新在雪地上趴好。 可就在这时又凌空飞来一个雪块，再次精准地砸中了少尉的头。这让后者心里一阵窝火。 雪块肯定不是追兵扔的，那么到底是谁那么无聊，在这个节骨眼上搞这个恶作剧？ 少尉抬手把头发上的雪都扫了下来，再次用目光扫视四周，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看来自己得离开这里了。 于是他迅速起身，掸了掸衣服，在确认没有被追兵注意到之后，打算继续向北走。 “喂！地上的那个阿伦戴尔人，我劝你最好别在往北走了。” 一个柔和但很有力的女孩子的声音突然飘进了少尉的耳朵里。 “咚！” 一个浑身披满了松枝和万年青枝叶的窈窕身影紧接着就从离少尉最近的一棵茂密的老松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了后者的面前。 那人拨开了自己脸部覆盖的叶子，露出了一张清秀而美丽的脸。 这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在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肤色比这个少尉略深一些。整齐而浓密的棕栗色刘海之下是一双明亮可人的棕瞳。 “你，又是什么人？” 惊讶之余，少尉拔出自己的剑，万分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陌生女子。 即使发现对方是位美丽的姑娘，也没有让他的警惕性减去分毫…… ☆ “将军阁下，我们给阿伦戴尔准备的‘礼物’已经成功在预订地点‘送出’，预计从现在开始算起，再过十五分钟之后就能看到它的效果。” 在阿伦戴尔中心城区的某栋建筑物的三楼的一个房间内，一个刚刚走进来的人看了一眼房门右手边角落里的一个座钟，然后对着一位坐在窗前的桌子旁向外看风景的人汇报道。 那人面前的桌子上依旧像昨天傍晚时两人摸着黑对话时那样，有一杯正冒着热气的咖啡。 “不错！鲍勃，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我一定会重重奖赏你的。” 对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属下说道。 “谢谢将军阁下的厚爱！” 被叫做鲍勃的人微微躬身。 “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我们的这件‘礼物’为什么不直接‘送到’阿伦戴尔城堡呢？它在那里应该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鲍勃疑惑地问道。 “哈！鲍勃，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工作的重点可不仅仅是在那些阿伦戴尔王室贵胄们身上。” 窗前那人开始用手慢慢转动着桌子上的那只盛满咖啡的杯子。 “我们需要让所有的阿伦戴尔人都陷入恐慌之中。而往往只有生活在市井之中的普通平民，才会发挥出这个情绪的最大的力量。” “噢……属下明白了。” “嗯嗯。” 那人端起了那只杯子，将它冲着窗外的天空高高举起。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静候，这场由我们亲手送给这座城市的，来自帝国最洪亮的问候吧！” “早安！阿伦戴尔。哈哈！” …… 第四十二章 复仇者之怨 在北地森林塔纳部落主营地，叶莲娜、“影子艾莎”、赫妮玛琳还有一众部落长老里已经商讨完毕，并就接下来的行动进行了分工。 除了有两位塔纳部落长老会带领一千多塔纳部落战士留守在北地森林的塔纳部落主营地之外，部落里另几位长老将率领五千余塔纳部落族众组成的西路军沿梅格里尔河和斯卡格海峡沿岸向南进发。 叶莲娜则亲自带领一千人与兰厄部落的一部分人一起走中路南下阿伦戴尔。 由于塔纳部落的族人此行名义上是与兰厄部落一起去“攻打”阿伦戴尔的，所以做为阿伦戴尔前女王的“艾莎”不方便公开露面。所以她并不会跟在任何一支队伍里。而是只会带着赫妮玛琳等几个人一起选择一条小路偷偷向南走。 但为了能在塔纳部落的族人受到“驯鹿之神”和纳特玛拉的侵扰，以及在撕破脸之后两个北乌卓部落发生冲突时及时施以帮助，“影子艾莎”选择的行进路线距离中路军的行军路线并不太远。 此时在营地边缘树林里的一处空地上，“影子艾莎”正坐在一个木桩上，回想着自己之前与“驯鹿之神”和梦魇之狼交手时的场景，以期摸清二者的魔法路数。同时也在思考着自己回到阿伦戴尔之后具体应该做些什么，才能使自己目前假艾莎的身份不至于会被立即识破。 “艾莎。” “影子艾莎”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影子艾莎”回过头来，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朝着自己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 汤的表面漂着一些蔬菜、肉，还有一些被切成丝的蘑菇，香气四溢，让人很有食欲。 一柄桦木勺子的木把斜靠在碗的一侧，向外探着。 “叶莲娜族长说让你吃些东西，然后就赶紧出发了。” 那个中年妇女说道。此时她已经来到“影子艾莎”跟前，伸出胳膊把那碗汤递向后者。 “噢！它闻起来真香！谢谢你！” “影子艾莎”微笑着向那位中年妇女道谢，顺便接过后者递给自己的那碗汤。食材的香味儿顿时就窜进了她的鼻子里。 “不用谢！” 中年妇女回应道。 “族长还是怕你吃不惯北地森林的食物，所以就特意吩咐用从你们阿伦戴尔运来的食材做了一顿饭，不得不说，它们还真都是好东西啊。” “嗯嗯。我哪里有不适应北地森林的饮食习惯呢？我都已经吃了半个多月了，这里的食物与阿伦戴尔比起来应该是各有特色。” “影子艾莎”稍稍低头把嘴唇慢慢凑到碗边，轻轻吹了吹碗里的汤。 随着她吹气的动作，几道细细的波纹便在汤水表面荡漾开。让这碗汤显得也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那个妇女仍站在“影子艾莎”边上，眼神紧紧地注视着后者手里端着的那碗汤，期待着后者能赶快把它喝下去。 “影子艾莎”拿起勺子把汤里的物什都捞起来送进了嘴里，轻轻咀嚼。等捞得差不多了，她便把勺子放到一边，双手捧起碗把剩下的汤一饮而尽。最后把碗也放到一边的雪地上，吧唧吧唧了嘴。 “真好吃啊！” 随着一小团淡紫红色光晕在她白皙的手掌间闪过，“影子艾莎”的右手凭空多了一条由纯冰材质构成的半透明的正方形小手帕。 这条手帕的薄厚和柔顺程度与一般的丝绸手帕无异，并没有因为它是冰做的而显得有多不结实。 四朵一样大小的淡蓝色六角雪花图案分布于手帕的四个角。几排菱形透明的三角形小冰晶均匀地坠在手帕的四条边上，与四个角的六角雪花一起，拱卫着手帕中心的那一朵淡紫红色的五灵十字星冰花图案。 阵阵寒冷的白色霜雾不时地从手帕表面升华而出，飘散在空气里。 “影子艾莎”用自己刚变出来的那条寒冰手帕擦了擦嘴，又用魔法将手帕收起。然后就转头看向身旁刚才给自己送汤过来的那个中年妇女，嘴角扬起了笑容。 只是，这次不再是充满谢意的微笑，而是透着些许杀气的冷笑。 “如果它没有毒的话，这真的可以算是一碗非常完美的汤了。 “影子艾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妇女，看似平和地说道。而后者的面容上早已写满了惊讶。 刚才冰雪女王的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一般，砸进了那个妇女的心里。 明明这碗汤里被自己亲手下了可以在几秒钟内便可取人性命的剧毒；明明亲眼看着“艾莎”把它全部喝了下去。 可……可对方就是没有事儿，竟然还在和自己说话，而且还是一语就揭穿了自己的作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个身穿北乌卓族服装的妇女随即露出狰狞的面孔，迅速从自己的后腰处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以最快的速度朝“影子艾莎”的小腹刺去。 “影子艾莎”将冷笑又换成了微笑，放松地将双手垂在裙摆两侧，没有做出任何躲避或者反击的动作。 匕首的刀尖在触碰到“影子艾莎”洁白的四元素冰纱长裙的时候就突然停住了。如果它能再前进一点儿，就会刺破那层镶嵌着菱形四元素冰晶的薄薄的白色天鹅绒衣裙，扎进冰雪女王的肚子里。 这并非那个妇女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她握着匕首的右手手腕处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冰环。 这个冰环此时已经紧紧地箍住了对方握刀的手腕，使她的动作被迫强行停止。由于手部吃痛，她张开了手掌，那把匕首便掉落到二人脚边的雪地里。 同样，那个妇女的另一只手的手腕，她的脖颈，腰间，还有她双脚的脚腕处，都出现了这样的冰环。 实际上，她现在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嘴巴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动弹的地方。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影子艾莎”冲着被冰环“定住”身体的那个中年妇女说道。 “不过你和我之前遇到的那几位不一样。你来杀我并不是为了金钱。你的内心很纯粹，就只想着完成你的上司交给你的任务，而且，还有着属于你自己的无可辩驳的理由。是吗？汉娜？”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刚才在你的汤里下毒事情的？还有，我的名字？” 虽然失去了行动能力，可她依然保持着狠厉的面孔，一点儿都不畏惧自己面前这位具有强大魔法力量的冰雪女王。 但是这副面孔中同样还有着无法掩饰的惊讶。惊讶于自己的底细竟然被冰雪女王知道得一清二楚。要知道，即使自己是土生土长的阿伦戴尔人，以前也是几乎没有和艾莎有过任何的接触的。至多只是在某些庆典活动上远远看到过这位传奇的魔法女王，而后者也从没特意关注到过自己的存在。 而且，刚才那碗汤里的剧毒，似乎对冰雪女王也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仿佛对她来说，那就是一碗普通的汤。 “如果你能对我做出充分的了解，包括我的魔法，或许你就不会做出刚才那样的事情了。” “影子艾莎”抬起左臂张开左手，一些白色的雪雾从她手心的皮肤里渗出，在手掌上方大概有十厘米的地方凝聚悬浮，形成一个正不停缓慢转动的白色球状的小雪雾团。 紧接着这个雪雾团就由白色变成了黑色，但依然悬浮在“影子艾莎”左手掌心之上，保持着不规则转动的状态。 “哝，这就是你适才下在这碗汤里的剧毒毒素。” 待那个叫汉娜的中年妇女看清楚之后，那一小团黑色的雪雾又变回白色，原路“返回”进“影子艾莎”的手掌里。 汉娜看呆了。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艾莎”身上所具备的那变幻莫测的超自然力量。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还有你要对我做的事情。我只能说，经过了这么多年，冰雪魔力已经在我的身上变幻出更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使用方式。而且，阿塔霍兰所蕴含的力量，更是没有魔法的普通人永远无法想象到的。” “影子艾莎”对汉娜说道。 “虽然你刚才的做法并不能伤到我丝毫，而我也感知到了你做这些的理由，但作为一直在尽力为阿伦戴尔着想的前任女王，如今却会被自己曾那样热爱的子民们这样对待，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这让我很伤心。” “影子艾莎”微微低头，将目光从汉娜身上短暂移开。左手还抹了一把自己的双眼，像是在擦拭眼泪。 “哼！为阿伦戴尔着想？” 汉娜不屑地哼了一声。 “艾莎女王陛下，如果你真是在为阿伦戴尔着想，你就不应该来北地森林，更不应该和我们的敌人搅和在一起！” 她冲着“影子艾莎”大声地叫嚷道。 “北乌卓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我知道你过去都经历了什么，也十分理解你的行为。但我并不认同你现在的做法。” “影子艾莎”又抬头看向对方说。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北乌卓人都曾在阿伦戴尔的伤害之下经历过失去亲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可他们却都放下了仇恨，现在要去帮助我们阿伦戴尔了！” “什么？” 汉娜再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虽然自己听到了叶莲娜向部落里族人们宣布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此次发兵阿伦戴尔是要打算阻止兰厄部落攻打阿伦戴尔的做法。 但自己认为这只是北乌卓人想要再次挑起战争的一个荒诞的借口而已。此举也就是蒙一蒙眼前这位看似如小姑娘般单纯得可爱的阿伦戴尔前任女王而已。 不过在见证过刚才“艾莎”的冰雪魔力与之前大不一样的表现之后，以及再次听到“这个部落此行要帮助阿伦戴尔”这个说辞从冰雪女王的嘴里说出，自己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了。 汉娜本是一位在阿伦戴尔北方深山里生活的普通山民，本来也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与和谐温馨、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是一场飞来横祸却夺走了她的一切，而让她失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北乌卓人！ 二十五年前，一伙在阿伦戴尔境内流窜的北乌卓流亡者们袭击了她在山里的住所，在抢光了她家里的所有食物和可用之物之后，杀死了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和妹妹，还有她的恋人。她因外出上山采药才侥幸躲过一劫。 从那时起，她就立志向所有的北乌卓人复仇。 后来她加入了一个要为在北地森林战死的路纳德国王复仇的阿伦戴尔民间组织，融入进了当时王国上下齐心征讨流亡北乌卓人的洪流之中。 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阿伦戴尔军队和他们这个民间组织各自的行动之下，在阿伦戴尔王国境内以及边境附近活动的北乌卓人基本上都被肃清。 她所在的这个小团体由于失去了目标也就自行解散了。这使得她内心依旧没能得到平复的仇恨之火也就失去了宣泄的地方。 直到在四十多天之前，她得知道封闭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雾消失了，阿伦戴尔与北地森林之间已经没有了来自于魔法的阻隔。 同时，还有一个令她不可接受的消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那就是她先前一直爱戴和尊敬的阿伦戴尔先王后阿杜娜竟然是北乌卓人！ 而时任阿伦戴尔女王艾莎和公主安娜竟然还要致力于达成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的全面和解！ 这个她绝对不能答应！ 于是，强烈的仇恨之火再次在她的内心里旺盛地燃烧起来。并开始迁怒到艾莎和安娜这对掺杂了北乌卓族血统的阿伦戴尔王室姐妹身上。 恰在此时，有一位在阿伦戴尔朝中任职的大员在暗地里找上了她，表示如果她能化妆成北乌卓人潜入北地森林，并按照他的指示做事，他就会帮助她继续进行她向北乌卓人复仇的道路，并在事后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 这恰好正是她正在下决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那位阿伦戴尔大员给她的指令就是，在北地森林伺机除掉把王位让给安娜，决定前往那里生活的艾莎女王！理由就是她们姐妹俩已经蜕变成了北乌卓族的代言人，成为了全阿伦戴尔人民的叛徒！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有可能会毁了阿伦戴尔的未来！ 于是她稍作犹豫之后，便毅然决定执行那个大员的指令，只不过她表示只要自己能继续向北乌卓人复仇，她根本不需要什么金钱做为报酬。 在做好必要的准备之后，她便悄悄前往北地森林，来到了艾莎所在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里，伺机而动。 而就在刚才，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失踪了一天半的“艾莎”回到了北乌卓族塔纳部落里。 叶莲娜吩咐她让她“艾莎”准备一些早饭。于是，一碗含有剧毒的汤水便被送到了“影子艾莎”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艾莎？你为什么要把汉娜抓起来？” 此时叶莲娜来到这里，看到了被“影子艾莎”用冰雪魔力控制住的汉娜，便朝后者问道。 “她不是北乌卓人，而是我们阿伦戴尔的人。” “影子艾莎”扭头看向叶莲娜，回应后者道。 “刚才她对我采取了些很危险的举动，不过现在没事了。” “什么？” 叶莲娜吃惊道。目光从“影子艾莎”与汉娜两人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定格在后者身上，满是失望的神色。 这位老族长只知道汉娜是位从迷雾之外回归塔纳部落的北乌卓人，经历凄惨。没想到她竟然欺骗了自己。 此时在汉娜身上束缚她行动的冰环全都消失了。她神情复杂地看向叶莲娜，最后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自己对后者的欺骗。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叶莲娜问汉娜，但后者仍旧一言不发。 “她的经历也确实悲惨。她曾生活在我们阿伦戴尔境内的偏远深山里。在她年轻的时候，因为阿伦戴尔王国与流亡北乌卓人之间的争斗，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于北乌卓人的刀下。” “影子艾莎”说道。 “啊？！” 叶莲娜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汉娜也是个深受两族战争伤害的复仇者。她装扮成北乌卓人来到自己的部落里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我在做阿伦戴尔女王的时候没有及时体察到像她这样的人，这是我的过错。对于我和我妹妹致力于两族和平的政策，她当然也有理由迁怒于我。” 说道这里，“影子艾莎”也低下了头。 汉娜看了“影子艾莎”一眼，然后又转头看了叶莲娜一眼，突然蹲下身子捡起那把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直接就往自己的肚子上狠狠刺去。 既然不能继续自己的复仇之路了，那自己也就没有了再活下去的意义，还不如早些去和地下的家人们团聚。 这次匕首再次停在半空，只不过这次制止住汉娜的动作的不再是魔法冰环，而是一只快速伸过来握住刀锋的手。 “影子艾莎”伸出右手紧紧地攥住了那把匕首锋利的刀刃，不让它再往下刺去。殷红的鲜血顿时就从她手掌间的缝隙里涌出，滴落在脚下的雪地上。 她本可以动用魔法制止的，但她却没有那样做。 汉娜和叶莲娜同时都惊呆了。 “艾莎！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赫妮玛琳刚刚走到这里，便看到了这令她非常震惊一幕，失声地朝“影子艾莎”喊道。 “影子艾莎”脸上再次露出微笑，似乎那正在流血的右手不是自己的手一样，丝毫不在意从手掌那里传来的阵阵的剧痛的感觉。 “你还有半生的路要走，复仇不应该成为你人生的全部，汉娜。” “影子艾莎”对汉娜说道。 在瞪大双眼呆望了十几秒之后，汉娜愕然地松开了匕首的刀把，机械性地向后倒退了几步，木然地看着“影子艾莎”在毒素作用下已经有些发黑的右手，还是不敢相信冰雪女王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毕竟就在几分钟之前，自己还打算置对方于死地。 做为自己后备的计划，这把匕首的刀身上也早已被淬上过足可以见血封喉的剧毒。 即使刚才汤里的剧毒对对方无效的话，那这种剧毒毒素直接与血液接触的情况，她不应该也会没事情吧？ 虽然她拥有强大的冰雪魔力，但怎么说她也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个百毒不侵的神。 “不！不！” 赫妮玛琳看到了“影子艾莎”手上的伤根本没有自行恢复的迹象，自言自语了两声，赶忙回身往营地方向跑去，去寻找可以止血驱毒的草药了。 “如果我此刻流的血还不能让你感觉好受些的话，那么我将来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平复你的仇恨。” “影子艾莎”用左手扶着汉娜的肩膀，用一种深沉的眼神看着后者。此时她整条右臂都布满了毒素沿着皮下的动脉血管游走留下的黑色瘢痕，就像已经腐朽的枯木的枝杈。在白皙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瘆人。 而她仍旧紧握着匕首刀刃的右手，滴下来的血液已经变成了几近于黑色的暗红色。 “不过在那之前，请先让我再为阿伦戴尔做些事情，让我们的家园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好吗？” “不……我……我……” 汉娜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喉咙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自己以前在战斗的时候看到过比现在要血腥百倍的场景，自己家人死时的惨状她也是记忆犹新。但此时此刻心自己的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堵得她非常难受。 难道这二十多年来自己一直都在坚持的东西都是是错误的么？ 汉娜有些动摇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和冰雪女王现在的言行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嗵！” 汉娜跌坐在地上，看着“影子艾莎”微笑的面孔开始摇头。她此刻已经不敢再看对方的右手和右臂了。即便是她已经知道，匕首上的毒素很有可能依旧对眼前这位冰雪女王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而“影子艾莎”还伸出左臂试图把汉娜拉起来。 “不……不……不！” 汉娜瞪大眼睛看向“影子艾莎”，突然站起身形，飞也似的转身朝着与营地相反的方向的树林里逃走了。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到底怀揣着一个怎样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 看着对方逃走的动作，“影子艾莎”并没有追上去。 “艾莎！你真的没事儿吗？” 叶莲娜这才想起来走到“影子艾莎”跟前，查看后者右手的伤势情况。 她知道，对方的冰雪魔力现在拥有快速治疗外伤的能力。可看“艾莎”现在这样子，似乎并没有在给自己疗伤。更何况这伤口里还带着剧毒的毒素。 “艾莎！快！快扔了那把匕首，到溪水边清洗一下伤口，我帮你把草药敷上然后做包扎。” 赫妮玛琳此时已经飞奔回这里，右臂抱着一个陶罐，左手拿着一堆曾经用沸水煮过的布条。 “噢！谢谢！” 刚才望着汉娜逃跑的方向的“影子艾莎”转过头看着满是关心自己的赫妮玛琳和叶莲娜，脸上露出些许愧疚的表情。 “我真的很抱歉又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真的没事儿。” 说罢，“影子艾莎”垂在身体一侧，像是已经坏死的右臂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她右手里攥着的那把匕首被冻结成冰，然后被“影子艾莎”用力握碎。 紧接着就是她那已经被毒素弄得乌青的右手迅速恢复成白皙的样子，同时外翻着骇人皮肉的伤口也在瞬间被一些透明的冰晶填满，然后眨眼之间就变成新的皮肉组织，使之愈合。 顺着右臂动静脉血管已经爬上她右侧脖颈的黑色瘢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向下褪色，变淡，很快整条右胳膊就恢复到了她原本正常的肤色。 而此时她的右手手心业已经看不出一点儿被刀刃割伤的痕迹，甚至连一点儿血迹都没有在皮肤上留下。 现在唯一能表明她刚才受过伤的证据，就是在她脚边的白色雪地里留下的星星点点的或红或黑的血点。 这个变化过程，也仅仅就是两三秒钟的事情。 “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影子艾莎”抬起右胳膊在二人面前甩了甩。 看到已经回复如初的“影子艾莎”，叶莲娜和赫妮玛琳这才放下心来。脸上不由地再次为冰雪魔力能有这般神奇的表现而产生些许惊叹的神色。 “你就这么放汉娜离开了吗？” 叶莲娜问“影子艾莎”。 赫妮玛琳也是有些好奇，“艾莎”为什么会放掉一个试图杀死她的人。 “放心吧。她不会再那样做了，我心里有数。” “影子艾莎”回应道。然后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不过这也到提醒我了，叶莲娜前辈。我刚才在帐篷里就应该告诉您，您必须得多留意一下那些在封闭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雾打开之后从南边回来的北乌卓人了。他们当中很有可能还有一些像汉娜这样乔装打扮成北乌卓人的样子潜伏进来的阿伦戴尔人。” “当然，像在我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四个不仅仅只是想要刺杀我的那种人也会存在。” “嗯嗯。我知道了，艾莎。这方面的问题也确实是我的重大疏漏。我会即刻通知下去让族人们多加留意的。” 叶莲娜说。 “不过，我们再发现这样的人之后要怎么处理他们呢？” 赫妮玛琳紧接着问道。 在她和“影子艾莎”一起回来的路上，赫妮玛琳听后者说起过。后者在刚从暗海上来不久，就在森林里遇到了四个不仅打算要刺杀她，还想着要玷污她的身体的龌龊之徒。 而据“影子艾莎”所说的，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自己的冰雪魔力直接杀人。因为她对那些对女性极不尊重的男人是深恶痛绝。她认为那种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就看他们的表现了。” “影子艾莎”说。 “如果他们要做的事情会严重危害到塔纳部落族人或是部落的安全，那么也就不必等待我的意见，随意处置就好。” 她把双手向脑后背去，用一根刚刚变出来的透明的寒冰发带把自己那一头披散在后背的白金色长发扎成了一个低马尾发辫。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少不了那些恶人的影子。而且也不是所有做出过坏事的人，都像汉娜那样，可以得到谅解。” 说到这里，“影子艾莎”放下双手，抬头望向南边阿伦戴尔的方向，眼睛里的目光也兀地变得冷峻异常…… ☆ 此时，在阿伦戴尔通往北地森林的中部某处的道路上，一支有两千人组成的北乌卓族部队正快速地往阿伦戴尔的方向行进着。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骑着驯鹿，身背各式弓弩，腰挎弯刀，各个面容坚定。似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他们向阿伦戴尔人复仇的脚步了。 而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有一头眼睛闪着棕黄色光晕的驯鹿正冷冷地盯着这支行进中的队伍。 少时，这头驯鹿回头向自己身后望去，一头本来趴在雪地上的白狼突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暗黄色的凶光如同可以摄夺人类灵魂的地狱之火一样，从它那阴森可怖的狼瞳中不时地散发出来。 驯鹿看着那头白狼，然后又转头向南方阿伦戴尔的方向不时摆动。 白狼随即呲出它尖锐的獠牙，似乎很是兴奋。忽然，在它右眼的暗黄色瞳孔里，赫然有那么一星点血红色的光晕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了。 驯鹿捕捉到了白狼右眼里那一抹一闪即逝的血红色，嘴角轻轻上扬。随即它便迈开四蹄，迅速跑下这处山坡，飞快地向南跑去。 而白狼则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它硕大的身体在顷刻之间就化成一团快速相互交错扰动的黑沙。 这团黑沙依然保持着狼的外形，狼爪悬浮离地，如同一群聚在一起准备掠食庄稼的蝗虫一般，跟在那头驯鹿的身后也飞速地向南凌空飘掠而去。 当那两个凶煞走远之后，在地面上一处被积雪覆盖的树枝下面，探出了一只可爱的小脑袋。 它白色的下巴如青蛙一样有节奏地一胀一瘪着，并鼓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小心地向南方张望着。 整齐排列在它后背青蓝色皮肤上的几块灰蓝色菱形火灵图腾，蓦然地闪过一道粉红色的流光。 随后，这个小身影便再次隐匿在这片广袤的山林里，不知去向…… 第四十三章 剧变 临近上午九点，峡湾里的雾气仍旧没有完全消散。 在阿伦戴尔港的码头上，依旧有少部分民众在围观着早晨靠港的那两艘威士顿客船。不过大部分人都已经散去，忙碌他们各自的工作了。 但无论现在还在码头广场上的民众，还是各自散去的人们，他们的心都已经紧紧地悬了起来。 如果说凌晨时分在王宫广场上的战斗或是霍顿勋爵的亲信部队曾在半夜包围阿伦戴尔主城区的消息已经让这些普通百姓足够紧张的话，那港口上那艘明显是被炮火摧残过的威士顿客船，则又再给他们的内心挂上了一块重重的铅垂。 战争的魅影，已经悄然窜进了每个阿伦戴尔人的心里。 在码头上与威斯顿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安娜也大概了解了前者为什么会逃离自己的国家，如此狼狈地来到阿伦戴尔了。 在十天之前，威士顿公国内部突然发生了一场叛乱。以比努斯侯爵为首的亲近帕庭帝国的威士顿贵族在后者的支持下，突然调集了大量军队对威士顿公国的首都威士顿城进行了围攻。 威斯顿公爵率领忠于自己的部队进行了殊死抵抗，但无奈叛军方面有着帕庭帝国提供的先进武器支持，还有帕庭帝国舰队直接参与作战的援助，威士顿城很快便落于敌手。 在经过一场惨烈的突围战之后，威斯顿公爵只带着支持他的少部分军民乘坐一艘客船成功逃出威士顿。负责掩护他们撤离的威士顿海军三艘明轮战舰都悉数被叛军和帕庭帝国的军舰击毁沉没。 起先他们先是逃到南埃尔斯寻求庇护，但南埃尔斯出于对其自身的安全考虑而拒绝了他们的庇护请求。只是在提供了另一艘客船和少量食物之后就把威斯顿他们全部“礼送”出境。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又来到阿伦戴尔寻求帮助。 在听完老威斯顿的讲述之后，安娜既震惊又愤恨，同时还给她内心里本就沉重的忧虑感又加上了重重的一笔。 据威斯顿所言，他的国家之所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和他屡次拒绝帕庭帝国要求威士顿公国出兵攻打阿伦戴尔的要求密切相关。 如今威士顿公国的大权已然在帕庭帝国的干预下易主，那么那个被新扶植上来的比努斯侯爵就必然会响应帕庭方面的要求，组织威士顿军队对阿伦戴尔采取军事行动。 安娜心里很清楚，这个消息无疑会让现在本就已经变得很复杂的阿伦戴尔局势雪上加霜。 但在想出有效的办法应对这些麻烦事儿之前，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把这些逃难来的威士顿人安顿好，其余的事情容后再说。 “威斯顿公爵阁下，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安置好您带来的这些威士顿百姓和士兵的。” 安娜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威斯顿说道。然后转头面向旁边的凯伊。 “凯伊，马上派人通知财政司、农政司，做好调拨钱粮接济这九百威士顿军民的准备。正式命令文件稍后会下达。还有，把我们在城东郊区刚刚建成的一百栋新房子先安排这些人暂住吧。顺便再为他们准备一些医疗用品，派出几名医生给他们当中带伤的人进行必要的医治。” “这个……” 凯伊听到安娜的命令，轻轻地皱了皱眉。 “好的，女王陛下，老臣这就去办。” 随后他转身向一名皇家卫队的士兵小声做了一番交待，那个士兵听完之后就立即跑开了。 “格林上尉，立即组织我们的士兵安排这些威士顿人下船，把他们带往城区东郊新建成的房舍那里。” 安娜又朝担任警戒任务的格林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遵命，女王陛下！” 格林得令后开始组织在码头上皇家卫队的士兵，一部分继续维持现场秩序，另一部分分别守在两艘船的上层甲板与码头之间搭接起来的木板旁，示意船上的人可以下船了。 当然，出于安全考虑，安娜身边负责警戒周围情况的士兵依然在尽着他们应尽的职责。 “噢！谢谢女王陛下给予我们的帮助！谢谢！威士顿人民永远都不会忘记阿伦戴尔人民的这份大恩大德！” 老威斯顿听到了安娜对她身边的官员下达的命令之后，马上躬身向安娜行礼道谢。 他内心不禁再次感慨，在他这辈子见到过的所有国家君主里，从没有人能比得上像艾莎和安娜姐妹俩这样的真诚、善良和大度。而自己以前却出于一己私利而那样中伤她们…… “要是自己逃出威士顿之后直接来阿伦戴尔该有多好……” 威斯顿心想。 然而这世上却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威斯顿公爵阁下。” 安娜微笑着回应老威斯顿。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们阿伦戴尔一定会为你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对了，您现在还是去阿伦戴尔城堡里休息吧，我会找御医再检查检查您的伤。” “噢！我的伤不要紧，安娜女王陛下。我代表威士顿再次深深感谢女王陛下和阿伦戴尔对我们的帮助！” 老威斯顿再次躬身行礼。 现在是时候了，必须立即摆脱南埃尔斯人的监视。把真实情况告诉这位善良的女王。她这样无私地帮助自己和自己的国家，不能让她被某些不怀好意的阴谋家坑害！ “女王陛下，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与您单独详谈，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知您可否允许？” 威斯顿一边对安娜说着，眼睛的余光不时地往停靠在七号泊位的那艘船瞥去。 “好的，威斯顿公爵阁下。” 安娜注意到了威斯顿的眼神，眼睛也下意识间顺着后者的眼神瞟了一下。除了正在陆续下船的人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您这就跟我到城堡里去吧。” “好的，女王陛下。” “轰隆！！！……” 安娜刚刚要转身准备带着威斯顿一起返回阿伦戴尔城堡，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就从阿伦戴尔城区里传了出来。 即使现在仍有薄雾弥漫，也难以阻挡码头上的人们看到那随着爆炸声响起而升腾起来的一大团黑烟。以及脚下的地面瞬间传过的震颤感。 “好像是中心广场！” 凯伊大喊了一句。 “快！马上过去看看！” 说着他便带领一群士兵向那里赶去。 刚刚因为那声音而短暂惊呆的安娜和刚刚与她交谈的威斯顿也紧随凯伊的脚步赶了过去。 当一行人赶到事发地点之后，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在两天之前才刚刚揭幕的阿伦戴尔先王艾格纳与阿杜娜的铜像明显是刚才发生的爆炸的中心，铜像的石制基座已经被完全炸碎，现在只剩下一片碎石和一个浅浅的坑。 艾格纳和阿杜娜的铜像则被炸得分离开来，前者倾倒在离爆炸中心西侧有七八米的地方。后者则出现在爆炸点东北边最近的一栋房屋外，铜像的头部已经扎进了砖墙里，只有身子露在外面。广场周围建筑物的玻璃也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全部震碎。 广场上除了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之外，还有许多因被这场爆炸波及而不同程度受伤的阿伦戴尔百姓们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们当中还有个别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 安娜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没原地昏过去。 “凯伊！快……马上对这些受伤的人进行救治！” 说罢，暂时稳住自己状态的安娜便跑向其中一名正躺在地上呻吟的伤者，蹲下身子检查那人的伤势情况。 “快！快来人帮帮他们！” 安娜大喊！ 闻声从中心广场附近街区陆续赶来的民众们已经开始自发地救助伤者。在附近巡逻的阿伦戴尔士兵也都赶了过来，对民众们进行协助。 “女王陛下！您没事儿吧？” 苏珊带领着一队“番红花团”的士兵也赶到现场，一眼就看到广场上的安娜，就赶忙朝她跑了过去，询问后者是否受伤。 “我没事儿，苏珊上尉，快！快救救这些人！” 安娜环视着此时已经一片狼藉的中心广场，刚刚说出的这句话已经隐隐带上了些哭腔。 一件接着一件的坏事的打击，已经把这位上位才半个多月的新晋女王逼到了她的精神承受极限。安娜现在的状态已经不仅仅是“不知所措”那么简单了。 “这到底都是为什么？！” 这一个她已经问过自己的问题再次从她的心底浮上来，撞击着她愈来愈脆弱的心灵。 此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漂浮在一片黑暗的汪洋之上的小舢板，在狂风暴雨中无助而脆弱地上下颠簸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海无情地吞没。 “遵命，女王陛下！” 看到安娜没事儿之后，苏珊便带领自己手下的士兵也开始对伤者展开救助。 “安娜女王陛下，我虽然是逃难而来，但我想我带来的这批威士顿士兵肯定愿意帮助您应对眼下这件事情的。” 老威斯顿来到安娜身边蹲下，表示自己愿意协助阿伦戴尔进行这件事情的善后工作。毕竟阿伦戴尔刚刚接纳了他们这些逃难者。现在他们突然出了这样的灾祸，自己没有理由在一边干看着。 “谢谢您的好意！威斯顿公爵阁下。您和您的人毕竟是一路劳顿，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至于这件事情我们自行处理就好。” 听到威斯顿公爵所言，蹲在地上的安娜勉强挤出些微笑，顺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刚才查看的那名伤者扶起来，轻轻移交给旁边等待的两名士兵。 “好吧，女王陛下，我遵从您的意思。” 威斯顿看着安娜说道。 “女王陛下，这里就交给勤务司和律政司来处理吧。我想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马上返回城堡主持朝会，与一众大臣们一齐商讨和分析我们当下所面临的各种情况，共同制定出一套些切实可行的应对办法。” 凯伊看到王国的下属机构勤务司的人已经到场展开救援和善后工作，司法大臣海瑟姆也在火急火燎带人往这边赶来，便提醒安娜道。 “也请威斯顿公爵阁下您也先去我们的城堡里休息，稍后我们会与您详细沟通有关您带来的这些难民的后续一系列问题，还有您所了解到的其他情况。” 在提醒完安娜之后，凯伊转身又对威斯顿恭敬地说。 “好的，凯伊大总管，我完全听从您的安排。” 老威斯顿站起身形，礼貌地对凯伊做出了回应。 “不过我希望您能够快一些安排，我真的有非常紧急而且重要的消息需要告诉你们。” “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的，公爵阁下。” 凯伊回应道。 “女王陛下！对于这样严重的事件的发生，是臣的严重失职，还请陛下对臣下降罪严惩！” 海瑟姆刚刚到达现场就躬身向安娜请罪。 阿伦戴尔这两天里发生的一系列的不好的事件，已经让这位平日里负有维持阿伦戴尔城内治安秩序责任的司法大臣如坐针毡。 虽然安娜一直都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但他自己觉得如果再出一次类似的事情，就算女王仍不降罪于自己，自己都没脸再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了。 “算了，海瑟姆，现在还是先尽力救治受伤民众，查清幕后黑手吧。” 果然，这次安娜依然没有责怪那位老臣。 “请女王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快查清此事，给您和阿伦戴尔百姓们一个交待。” 海瑟姆向安娜打包票说。 “嗯嗯。” 安娜看着海瑟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那位司法大臣轻轻点了点头，让后者尽管放手去做。 “安娜！安娜！” 正当安娜、凯伊和威斯顿准备返回城堡的时候，从广场另一头的某条街口处传来了呼喊的声音。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骑着斯特正在朝着他们奔跑过来。 还没等斯特站稳，克里斯托夫就急不可耐地从前者背上飞身跃下，跑到了安娜跟前。 “你们到底去哪里了！？还好吗？” 没等克里斯托夫说话，安娜先关心地问候起他来。只是言语中多少有点儿因为精神状态问题而透出来的力不从心。 “我……还好……你呢？你没事儿吧？” “你感觉我现在看上去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 安娜的语气里带着些愠怒。 “你不知道我一边忙着处理这两天发生的各种异常棘手的事情，还一边牵挂着你的安危吗？！” “呃……安娜……你知道，我其实，只是想为你多分担一些事情，可我没想到我自己竟然会出了意外……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我……” 克里斯托夫看着眼球里布满血丝的安娜，就明白了自己昨天失踪之后，她是有多么地担心。 听着安娜有些怒气的话语，让这位金发大男孩心里感到非常愧疚。他的眼神向周围看了一圈，也知道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肯定又对自己的爱人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他一度开始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把帕比告诉他的事情转告给她。 “天呐！这里刚才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坐在克里斯托夫后面的奥拉夫看到广场上散落的碎石，以及两尊已经分了家的铜像，还有几十个受伤躺在地上的人，惊叫着说道。 救助伤者的人群中甚至还有一些哭喊的声音传进了小雪人的脑海里。 “你们没事儿就好，克里斯托夫。” 安娜看到克里斯托夫满是懊恼的神情，知道刚才自己的话给他太大压力了，他毕竟是为了帮忙，只不过对于涉及国政的大事，自己尚且缺乏处理经验，更何况一介平民出身的克里斯托夫了。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他提出过高的要求。 “雪宝，这里刚刚发生了一件很惨烈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让你看到了这样不好的场景……” 在安慰过克里斯托夫之后，安娜又对奥拉夫说道。 “噢！安娜！你不知道，我感觉这两天我已经看到太多不该看到的人、物和事情了。而且在我的内心中一直维持着的童话世界业已经被这些人、物和事情无情地打破。” 奥拉夫从斯特背上跳下来，跑到安娜深绿色的裙摆边，仰头看着后者说道。 安娜也注意到，小雪人在说刚才那些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之感，不过很快就又转变为坚定。 “但是，我认为我们仍旧不能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面对黑暗，我们就要以明亮的光驱之。面对邪恶，我们就要以善良应对。” 奥拉夫转头看了一眼广场上那些正在救助伤者的人们，随后又把目光落回到安娜身上。 “就像你、艾莎、克里斯托夫、我、凯伊，还有现在正在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施以帮助的人，都是心中有光和善良的人。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懈努力，就一定可以冲破一切艰难险阻，完成这次战胜邪恶的新的大冒险，找回我的童话世界的。” 小雪人对安娜眨了眨眼睛。 “噢！谢谢你！雪宝！我也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的。” 安娜用手轻轻抚了抚奥拉夫的脑袋，给了后者一个坚定的微笑。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马上派可靠的人处理这件事情的。” 正当奥拉夫安慰安娜的时候，一旁的克里斯托夫走到凯伊面前对后者耳语了些什么。 “你们俩这又在说些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 安娜看到克里斯托夫在给凯伊说悄悄话，心里又泛起一阵愠气。她想起了昨天清晨克里斯托夫让奥拉夫偷偷给凯伊打小报告，让自己外出调查鸦片事件的行动受阻的情形。 “没什么，女王陛下，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们赶快回城堡吧。” 凯伊对安娜恭敬地说。 “嘿！你不是那个来自猥琐屯的公爵么？你来到阿伦戴尔又有什么事情？” 克里斯托夫注意到了安娜身边的威斯顿。虽然姐妹俩已经谅解了后者，可克里斯托夫基于他在三年前的所作所为，对后者依然是印象不佳，所以一张嘴就很不客气。 “尊敬的克里斯托夫阁下，我来阿伦戴尔自然是有要事要与安娜女王陛下相商。” 威斯顿知道克里斯托夫说话带着刺儿，虽然这令他很不高兴，但毕竟对方现在是安娜的未婚夫，即使不算阿伦戴尔对他们好意收留，自己看在安娜的面子上也不便发作。况且自己已经活到这一把年岁了，也没必要和克里斯托夫这样憨直的年轻人一般见识。 “你们放心，我这次绝对是带着阳光和善良来的。” 看到奥拉夫也在扭头看他，威斯顿便直接借着小雪人刚才对安娜说过的道理对克里斯托夫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 安娜一脸黑线地瞪了克里斯托夫几眼，示意后者闭嘴，心想后者这段时间的皇家礼仪算是白学了。然后略带歉意地看了威斯顿几眼。 “对了，克里斯托夫，你和雪宝先留在这里帮忙，我开完朝会之后会派人来这里找你。你们这次要确保我能随时找到你们，好吗？” “好的，安娜，我知道了，那你先去忙吧。” 克里斯托夫刚才被安娜瞪得浑身不自在，这才猛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对威斯顿那样说话很不合适，毕竟对方好歹是一国的公爵。这不仅在给安娜丢人，更是在给阿伦戴尔的形象抹黑。看来想要做到书本上的那些繁琐的皇家礼仪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完，克里斯托夫便转头领着奥拉夫加入到广场上善后的队伍之中。 安娜、凯伊和威斯顿一起也朝着阿伦戴尔城堡的方向走去。 这时，在广场外围的一群人当中，有一个在鼻子下粘着八字胡的人看着安娜他们离去的身影，又看着在中心广场上忙碌的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轻摇着头露出鄙夷的笑容。 “安娜，看来你和你的‘驯鹿准亲王’还是缺乏相当的经验啊。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你可要扛住了喔。” 那人这样想着，便转身离开了中心广场，跟着“威士顿难民”的队伍，朝着城区里走去。 当然，此时混迹在人群里暗中观察着这里的情况的，不仅仅只有这位乔装打扮了的南埃尔斯十三王子…… ☆ “嘿！你们别紧张，我来阿伦戴尔找安娜女王真的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 在阿伦戴尔北方边境某处哨所再往北大概有五公里的一条山路上，有十来个阿伦戴尔士兵正各举武器围着一个刚从驯鹿上下来的北乌卓族小伙。 因为在昨天上午的朝会上安娜下达过命令，让负责驻守在这段边境线上的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密切关注边境附近的可疑动向。 所以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便加强了巡逻的力度，在平时巡逻路线的基础之上又向北延伸了一大段距离。 就在九点刚过，一队由十二名阿伦戴尔士兵组成的巡逻哨发现有人从北边过来了，便在这里设伏将其截停。 在确认来者是北乌卓人之后，气氛便骤然紧张起来。 这些阿伦戴尔人如临大敌般地看着那位北乌卓族小伙，虽然后者为了避免冲突已经将自己身上的弓箭、弯刀和匕首全部扔在了地上，并举起了双手。 那个北乌卓族小伙一再向围住自己的士兵们解释自己的来意，但是士兵们就是不让他再往南前行一步。 不过出于谨慎，这些士兵们并没有对那位北乌卓族小伙发动攻击，而是派出一人赶回边境线上的哨所将此事报告给了他们的长官，让他来拿主意。 “泽维尔上尉，我们该怎么处置这个北乌卓人？” 有士兵看到一个军官骑马朝他们走了过来，便收起武器上前请示道。 这位老年军官并没有着急回应士兵的询问，而是下马走到近前，上下打量起那位北乌卓小伙。 “拜托！请赶快带我去见你们的安娜女王，我真的有百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对她说，这关乎到阿伦戴尔的安全！” 北乌卓族小伙看到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来到近前，便再次开口恳求。 “先把他带回哨所。” 那位军官对士兵们抛下这一句话之后就又转身回去了。 “你们真是……诶！轻点儿，我自己能走。诶……哎呀……” 士兵们在得到长官的命令之后不由分说便押着那位北乌卓族小伙往他们哨所的方向走去…… ☆ 此时在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冰川群，已经停止了有几个小时的北风再度在暗海的广袤冰原上呼啸了起来。 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围绕在整个冰川群附近的浓雾便被这忽然骤起的北风吹了个一干二净。只不过在高空之处堆积着的灰白色的云块，却还在顽强地积聚在阿塔霍兰的上空，仍未向这从北极来的寒风屈服分毫。 同样没有受到北风任何影响的，就是冰川之下那些隐没在深水里的洞穴了。 一团浅青绿色的光晕逐渐在某条冰洞深处的水体里缓慢亮起。 同时被映亮的，除了水和洞穴周围的雪白色水波状冰壁之外，还有一尊正安静地悬浮在这处水体里，蜷曲着身子，随水而动的冰雕。 寒冰虽然已经完全封冻住了这尊冰雕的身体，却封冻不住她那美若天仙的天使之容…… 第四十四章 忧患顿起 “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两天在阿伦戴尔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今天的朝会上我们需要针对这些事情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让我们的国家尽快走出这些事情所带来的困境。” 在阿伦戴尔城堡的觐见大厅里，凯伊站在觐见台上环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一众大臣，如是说道。 台下的一众大臣们也都或多或少地面带忧色。 早晨他们在进入城堡大门，穿过王宫广场准备到觐见大厅里参加朝会的时候，几乎都注意到了广场上那些仍未彻底清理干净的战斗痕迹。 岩石雕成的喷泉台边缘，王宫外墙的岩石廊柱上，甚至广场地面上的花岗岩地砖表面，都留有着非常明显的刀剑劈划和戳刺的痕迹，以及少量由燧发枪的弹丸留下的弹痕。 地面上、墙上和石柱上那虽然经过非常细致的清理，但仍旧依稀可见的斑驳血迹，也向他们无声地昭示着凌晨发生的那场规模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惨烈的战斗。刺激着那些大臣们的神经。 如果再加上适才从城内中心广场上突然传来的那一声震耳的爆炸声，已经足以让他们其中大多数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的人寝食难安了。 安娜此时正一言不发地站在王座左侧的扶手边，右手轻扶着扶手，左手则紧攥着拳头，下垂贴在她翠绿色的王服裙摆的腰间。 她抿着嘴，用牙齿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以疼痛感来不时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眼睛也睁得大大的，那双被细密的血丝环绕已久的浅蓝色眸子则呆呆地望着觐见台下的群臣出神。 安娜现在站立的这个地方正是在她加冕后的第一次朝会上，她的姐姐艾莎所站的位置。 她现在站在这里，一是现在阿伦戴尔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没法再安稳地坐在王座上了。二是希望自己能从姐姐曾站立的这个位置找到些解决问题的办法，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灵感也好。 马提斯依旧身着他那一身整齐笔挺的深绿色军服，披着白色的将军斗篷站在众臣的最前面，凝神而思。 在安娜等人刚刚通过石桥，回到城堡大门口的时候，外出的马提斯也恰好赶到了这里。并为安娜带来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除去霍顿勋爵手里掌控的有四千多人的亲信部队之外，包括阿伦戴尔海军在内的剩下的四千余军队的各级将领们皆表示出他们将誓死追随并效忠安娜女王，扞卫阿伦戴尔王国的尊严，保卫阿伦戴尔的百姓不受险恶之徒侵害的决心。 再加上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已经平安回到她身边，这让安娜心里多少感觉到些许宽慰。 但王国内部愈加严峻和复杂的局势，依旧是重重压在安娜的心头，让刚才的这点儿宽慰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就拿刚不久前在中心广场上发生的自己父母的雕像被炸事件来说，即使自己涉政未深，也能明白这件事情对王国产生的影响绝不仅仅只限于造成一些平民百姓的伤亡。 在四十多天前自己和姐姐在从北地森林一起回来的路上就定下了要建造这座雕像的决定。 除了为纪念自己父母这段跨越族群与战争的伟大爱情之外，还有意指做为阿伦戴尔王国与北乌卓族之间将彻底结束敌对状态，实现和平的象征。 如今才不过两天的时间，这座雕像就被不明敌人摧毁。这就意味着两族之间刚刚来之不易的和平将再次被打破，重新燃起的仇恨之火将再次给这片土地带来一场难以预料结果的战争浩劫。 “哈！‘我们的土地与人民已经由爱联结在一起了’，两天前自己在父母的雕像揭幕仪式上所说的这句话放在现在来看是多么大的一个讽刺？” 安娜心里难受地想道。 而且由逃难的威斯顿所带来的信息来看，位于中欧的那个体量巨大，并且仍不断地在世界各地挑起战火的帕庭帝国已然将他们侵略的触角伸向了北欧，伸向了阿伦戴尔。 这预示着阿伦戴尔现在除了面临仍在不断增长的“内忧”之虞的威胁外，“外患”的压力也在陡然上升。如果再想不出好的应对之策，恐怕阿伦戴尔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安娜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要不是有一旁王座的靠背支撑住她歪斜过来的身子，她就跌到在地了。 “女王陛下！” 凯伊看到安娜刚才的举动，心里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后者。 台下的众臣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一阵惊悸。 “要不我宣布取消今天的朝会，您先回您的卧室里休息休息吧。” 凯伊小声说道。 “不！现在王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在没想出好的应对之法之前，我怎么能休息得好？” 斜靠在王座靠背上的安娜推开了凯伊的搀扶，然后又立正站好，这次连王座的扶手都没有扶。 “您确定您，真的没事儿吗？” 凯伊问道。 “我真没事儿，凯伊！” 安娜倔强地说道。 “那好吧，女王陛下。” 凯伊看到安娜的眼神，知道她现在是肯定不会听自己的话回去休息的。 “那您必须坐在王座上，好吗？” 虽然是句询问的话，但凯伊却透着命令般的语气。 这位曾辅佐了阿伦戴尔三位君主的内侍大臣在刚刚回城堡的路上就注意到了安娜明显是在强撑着她的精神状态。凌晨王宫广场再加上刚刚中心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已经给了这个孩子太大的打击。 自己现在有必要帮助她先暂时主持一下今天的会议。 当然，如果安娜再度出现刚才那样险些跌到的情况，自己会立即终止朝会，并采取强制手段让女王回去休息。 “好吧。” 安娜看着凯伊的眼睛，知道如果自己不照做的话，后者真敢当着她的面对大臣们宣布取消今天的朝会，然后再倚仗他胖胖的体格，亲自把自己拎起来强行架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休息。 于是她便走了两步坐在了王座之上，以一个女王应该有的正襟危坐的姿势，尽力保持着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之少表面上看上去如此。 看到安娜坐下了，凯伊便转身向右前方斜跨了两大步，继续今天朝会的正题。 “下面就请诸位讨论一下吧，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眼下之局？” “我觉得整个王国应该立即进入战备状态，以随时应对来自北方北乌卓人的发难，还有来自南方的列强对阿伦戴尔的觊觎。当然，还有来自于王国内部可能已经拥兵自重的霍顿所带来的问题。” 台下有位大臣率先做出发言。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同时应对这些威胁呢。盖瑞森？” 财政大臣库布森提出了质疑。 “且不说霍顿手里拥有的兵力已经和我们王国剩下的军队人数旗鼓相当。北乌卓人那边在魔法迷雾里经过了二三十年的发展，想必他们现在至少能集结出万人以上的部队对我们发动进攻。就更不用说中欧那个已经崛起成为一个超级大国的帕庭帝国了。再加上它最近扶植起来的威士顿傀儡，你觉得我们现在这四千多人要怎么打呢？嗯？” “而且，做为我们的邻邦，现今北欧诸国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南埃尔斯，因为在三年之前曾与我们结下嫌隙，又一直觊觎阿伦戴尔已久，所以我敢说一向贪婪的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吃掉我们的大好机会。”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应该什么都不做，坐等这各路敌人把我们生吞活剥咯！” 被叫做盖瑞森的大臣说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库布森回答道。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 “那你是什么意思？库布森？” 周围有其他的大臣问道。他们并不是不懂刚才那句话的字面意思，而是不明白面对同时压过来的威胁，这位只懂得打理钱袋子的老家伙能有什么样的高见。 “据我所知，霍顿这个人一直主张对北乌卓人强硬。既然现在北乌卓人已经对我们展露出了充分的敌意，那索性就让他手下的部队和北乌卓人去打得了。” 库布森继续说。 “等他们两方之间打得差不多了，我们自然可以去收拾残局。然后我们就可以集中精力去应对来自帕庭、威士顿和南埃尔斯等来自南部的列强们的威胁。” “库布森，我觉得你好像忽视掉了一个人。” 又有一位大臣说道。 “嗯？” 库布森扭头看向那位大臣。 “我们阿伦戴尔的前任女王艾莎陛下。” 那位大臣说道。 “在场的诸位，以及大部分阿伦戴尔人都清楚，在北欧诸国里我们虽算得上是富庶之地，也曾有过让我们引以为傲的军事实力。但我们与北乌卓人断断续续打的这十几年的仗，再加上我们闭关锁国的十三年，使我们在各个领域，尤其是军事领域的发展都变得停滞不前，如今早已经被其他国家远远地甩在后面。” “在阿伦戴尔重新开放之后，我们之所以没有被周边某些不怀好意的北欧邻邦，乃至其他贪婪的欧洲列强们所染指，完全得益于艾莎女王陛下那不可思议的冰雪魔法力量所带来的强大威慑力。” “如今一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他们的虎狼之心，意图侵略阿伦戴尔，除了他们本身的贪婪之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在得知我们的艾莎女王陛下禅位于安娜女王陛下，去北地森林长期生活之后，便觉得有机可乘。” “如果我们能迎回艾莎女王陛下重新坐镇阿伦戴尔，那试问那些怀有险恶用心的宵小之辈还有何胆量胆敢对阿伦戴尔图谋不轨呢？” “噢！奥鲁奎奇，你刚才那一番滔滔不绝的说辞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但我不得不说，你也忽略掉了一个问题，一个很重大的问题！” 库布森反驳道。 “什么问题？” 奥鲁奎奇盯着库布森问道。 “我们的艾莎女王陛下现在人就在北地森林，和那群北乌卓人生活在一起。” 库布森回答说。 “那北乌卓人为什么还能肆无忌惮地在阿伦戴尔暗中进行各种敌对活动呢？” 库布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先是派刺客潜入王宫意图谋害我们的安娜女王陛下，而后又是突袭阿伦戴尔城堡制造流血冲突。说不好刚才在中心广场发生的炸毁雕像的事情也十有八九是北乌卓人干的，为的就是要制造继续和我们交战的口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不只是奥鲁奎奇，还有不少大臣都把目光集中到库布森身上。马提斯也半转着身子盯着后者，眼神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 王座上的安娜与台上的凯伊也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台下那位正在分析局面的老财政大臣身上。 “我的意思是说，艾莎女王现在极有可能是被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情况给制约住了，从而失去了她魔法上的威慑力。” “他们北乌卓人也是人，不可能不惧怕艾莎女王的魔法力量的。现在他们敢如此在阿伦戴尔捣乱，而根本不顾及艾莎女王的存在，只能说明他们已经不再惧怕冰雪魔力的威慑。换言之，艾莎女王的魔法要么是消失了，要么就是她本人已经遭遇不测。” “这不可能！我姐姐她怎么可能会出事？这肯定不可能！” 刚坐下没一会儿的安娜快速又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走到觐见台边缘，瞪大双眼冲着库布森大声说道。 凯伊看到安娜的动作之后便迅速来到后者身边，以防止她再有因为疲惫不堪的身心状态而出现站不稳的情况之后及时地扶住她。 刚才库布森的话显然再次打击到了安娜的内心。不过适前在中心广场上看到平安无事的奥拉夫，说明着自己的姐姐艾莎现在决计是没有出任何事情的。 库布森所推测出的那两个说法自然也就不可能成立。 虽然，奥拉夫在先前的北地森林冒险时，因为艾莎在阿塔霍兰被封冻而断绝了冰雪魔力对他雪人身形的维持和生命力的支撑，从而消散的事情现在还并不广泛地为人所知晓。 “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呢？女王陛下？” 库布森望着觐见台上的安娜说道。 “这个……” 安娜不禁抬手扶额。 她确实没法解释这两天北乌卓人在阿伦戴尔所做的事情，这可都是切实地冲着夺取她这位现任阿伦戴尔女王的性命，破坏阿伦戴尔王国的安定而来的。如果姐姐艾莎知道这些事情的话，是绝不可能放任这种情况的发生的。 “库布森！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在说些什么！？” 沉默了有一阵的马提斯发话了。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认为，库布森刚才所做出的一番分析，看似是在想办法，实际上分明是在继续出难题。 “我只是在就事论事，分析可能的情况而已，马提斯将军。” 库布森虽看到马提斯面色不善，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如果不分析到所有可能的情况，那我们后面又该如何想出行之有效的应对之法呢？您说是吧？马提斯将军？” “好！好！库布森！既然你说到全面分析，那我也就给你好好分析分析！” 马提斯看到库布森那副好似“事不关己”的表情，心里就燃起了一股怒火。但因为他多年在战场上的淬炼，再加上此时的场合，使这位老将军保持着他应有的冷静与克制。 “第一，北乌卓人这两天在阿伦戴尔作乱并不一定说明艾莎女王陛下现在已经出了什么事情。她极有可能是被某些人蒙骗而暂时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北乌卓人的这些行动。” “第二，你刚才提到的让霍顿的部队先去和北乌卓人交战，我们之后再收拾残局、坐收渔利的想法也极为不妥！” “因为霍顿那里现在的具体情况我们并不完全了解。他目前所做出的类似‘起兵叛乱’的举动的动机还有许多疑点尚未查清。如果像你说的在这种情况下利用他去和北乌卓人厮杀，无疑是给他‘扣上’了确凿无疑的‘叛变阿伦戴尔王国’的大帽。到时候只能是会进一步加剧阿伦戴尔的不稳之势，破坏阿伦戴尔的内部团结。” “而且由早晨来访的威士顿客船可以看出，来自帕庭帝国对阿伦戴尔的入侵可以说已经是利箭在弦。我们也不可能再有时间等到处理完北方北乌卓族的事情之后再准备应对这个更为巨大的危机。” 马提斯分析道。 “或许您说的有几分道理。” 库布森对马提斯说。 “那将军阁下您眼下可有更好的应对办法吗？” “不管霍顿那里现在到底打算怎么样，先与他取得联系，说明王国现在面临的情况。我相信他这位为阿伦戴尔效力半生的老人，在王国处于如此紧迫的局面之下，是绝不会做出损害王国利益的事情的。” 马提斯继续说。 “然后就是对外宣称阿伦戴尔现在仍旧能得到艾莎女王陛下强大冰雪魔法力量的实时保护。让打算入侵阿伦戴尔的帕庭帝国等贪婪之辈有所顾忌，为我们制定策略，整军备战赢得时间。当然，想方设法联系北地森林的艾莎女王这项工作也必须同时进行，为将来保卫阿伦戴尔增加一道实打实的有力保障。” “那现在已经和我们敌对起来的北乌卓族怎么办？” 最一开始发言的盖瑞森问。 刚才同样发过言的奥鲁奎奇也对马提斯投来希冀的目光。 而库布森也在细细地听着马提斯的发言。 “我相信，我这三十多年在北地森林所认识和了解到的北乌卓人，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马提斯回答道。 “说不定，我们不仅能成功联系到艾莎女王陛下，而且也还能够得到来自他们的有力支持。” “总之，我们现在预备制定的所有方法和策略，都必须以让整个阿伦戴尔保持团结和凝聚力为核心。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战胜一切强敌的希望。” 马提斯又补充了一句话，算是做为自己刚刚的发言的结语。 站在觐见台边上的安娜听了马提斯的一番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一股欣慰感由心底而起。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状态变得比刚才要好多了。 凯伊、盖瑞森、奥鲁奎奇等一干大臣也都向马提斯投来赞许的目光。 只是在此时同在朝堂之上的极个别人的心里，似乎并不为看到这样的局面而高兴。因为他的灵魂已经被贪婪与邪恶完全支配。 而一个早就在其心中成形的恶毒之策，现在业已经等到了他所认为的最理想的实施之机…… ☆ “想不到阿伦戴尔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还是没有多大变化啊。” 在阿伦戴尔城东郊的一栋具有浓厚北欧风格的砖木结构的新房子外面，有一个带着八字胡的男子环视着周围的景色，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在他的身边同时还站着九个衣着脏兮兮的人，连带他自己，都是一副战争逃难者的打扮。 上午他和许多人在阿伦戴尔士兵的引导下离开码头，路过发生爆炸事件的中心广场附近，最终被带到了城区东郊的这片新建起来的住宅区。 他和他身边的这些人，被分配到了他们现在所面对着的这栋房子里暂时居住。而其他人，包括威士顿的二百余残兵，也都被分配到了各自居住的地方，并都得到了阿伦戴尔方面无偿提供给他们这群人的粮食和医疗救助。 “汉斯王子殿下，我也是真想不到，阿伦戴尔人竟然如此乐善好施，甚至都不顾及这背后可能存在的风险。” 离八字胡男子最近的一个人也小声对前者说道。 “嗯嗯。对于这一点我倒是不感觉有多奇怪。安娜和艾莎她们姐妹俩，看来终究还是两个年轻的小丫头。” 八字胡男子对刚才那个人说。 “走，咱们别辜负人家的一片好意，我们先进屋再说。” 说罢他便迈步朝着这栋房子的门口走去。 他身边的其他几个人也都一并跟了过去。不过有一个人还是坐在了门口前的一级小台阶上，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进屋。 此刻他装作正在整理随身物品的样子，实际上是在观察房屋周围的动向，以便在有陌生人靠近的时候及时提醒屋里的人停止他们不想被人知道的对话。 由于是刚刚建成的缘故，这栋房子的内部并没有布置太多的陈设。但虽说如此也已经被打扫得非常干净，显然如果他们这时没来到阿伦戴尔的话，很快就会有本地人搬进来生活了。 看屋内的格局，这栋房子里有三间将被用做卧室的房间，一个带着壁炉的大客厅，还有一间宽敞的厨房。厨房的角落里甚至还有杂物间和盥洗室。 虽说这栋房屋在设计之初并没有考虑到会有这么多人居住，但只要稍稍改变一下屋内布局，这里容纳他们这些人住下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好了，大家都过来吧。” 在简略参观完这栋房屋内部之后，这群人就陆续聚在客厅远离门口一点儿的位置。 鼻子下粘着八字胡的汉斯便开始向他的手下人说道起他们此行化妆来到阿伦戴尔之后要办的正事儿。 “现在我可以基本确定，阿伦戴尔前任女王艾莎并不在阿伦戴尔，她极有可能应该还在北地森林没有回来。” 汉斯微微弯腰，双臂拄在一张放在客厅中央的松木茶几的边缘说道。 “那我们之前的计划是不是要做出些小调整？汉斯王子殿下？” 汉斯身边的一个人接话道。 “不，不用。西蒙斯中校。” 汉斯抬起左手轻轻地摆了摆。 “我想安娜应该比她那位会玩雪的姐姐更好对付一些。我们原本用于应付艾莎而制定的计划用在她的身上，成功的把握或许会更大一些。” “那那个威斯顿老头那里呢？我们应该怎么对付他？虽然他是真正的逃难者，但他手下的二百多威士顿士兵可能会对我们实施计划多少会造成些干扰。” 又一个人说道。 “也不知道乔克努国王陛下为啥会同意威斯顿带着他那些残兵败将与我们一起来阿伦戴尔，这无疑会给我们的行动增加难度。” “哈！山姆中校，我们来阿伦戴尔的最终目的可是要让这里成为此次北欧战争的主战场，以牵制和消耗帕庭帝国的有生力量的。” 汉斯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留着两撮真正的八字胡的人说道。 “能在我们前面多放一些会打仗的炮灰难道不好吗？况且这些人如果留在南埃尔斯，我们不仅还得出钱出粮养着他们，还得时刻提防他们会联合被我们扣下的三百威士顿平民给我们的王国制造麻烦。” “而且，我们这次带来的由七百南埃尔斯战士组成的别动队可都是从南埃尔斯军队中挑出来的优秀的老兵，请您要对他们抱有信心。山姆。” “噢……我知道了。” 被叫做山姆的人回答道。 “诸位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汉斯环视在场的八个人问道。 “没有了，王子殿下！” 其他人齐声回答道。 “那好，就请诸位依照计划行事吧。” 汉斯冲众人点了点头，拄在茶几上的双手慢慢攥成拳头，眼神又开始慢慢地变得冷峻。 “遵命！” 众人一起举起右手向汉斯行了个军礼，而汉斯也亦以军礼回应。 “安娜、艾莎，这次我一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但是，你们美丽的阿伦戴尔这次恐怕就要……呵呵！” “不过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你们身上也确实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在这次席卷整个北欧的大变局之中有着出色的表现噢！我将会向你们虚心求教。哈哈！” 汉斯心里默默念道。右侧的嘴角上扬，一个略显阴险的笑容出现在了他英俊的脸上…… ☆ 此时，一片片的阴云漂浮在帕庭帝国北部重镇哈曼提城的上空。让这座即使在晴天里也看不到蓝天旭日的滨海港口城市显得更加阴郁。 同与这座城市紧紧相邻的帕庭帝国首都帕摩恩堡一样，这里也到处充斥着浓重的工业化气息。 一条宽愈三百多米的大河翻着浊灰色的浪花，在这里缓缓注入这座城市北边的汪洋大海之中。 “嗤啦嗤啦……” 一阵粗重的钢铁铰链和齿轮摩擦的声音从这条大河入海口上游约摸有十公里的地方传来。与城里不时响起的蒸汽火车的汽笛声和从其它一些工厂里不断传出来的机器轰鸣声一起交织形成了一曲异常沉重而压抑的工业交响曲。 原来这里有一座长度可达几百米的钢铁结构的斜拉索式跨河大桥。两座高耸的桥塔如同两个瘦削的钢铁巨人一样，静静矗立在宽阔的河面之上。 这两座钢铁桥塔之间相距超过一百五十米，整座桥的桥面距离下方的水面也有将近二十米的高度。 随着刚才那些“嗤啦嗤啦”的响动声的发出，两座桥塔之间的桥面竟然从中心点处缓缓分离，向着桥塔的方向斜向上升起。 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几十条巨大的锁链就将分离的桥面完全牵引拉升至紧贴着桥塔，与河面呈垂直的角度。 “嗡！嗡！……” 随着几声汽笛声响起，一支由数十艘不同大小的铁甲舰组成的铁甲舰队恰好从河流上游到达这里，整齐有序地先后通过这座大桥。 而两边那两座刚刚升起桥面以让一些大型船舶通过的桥塔，就像两个正在敬礼的卫士，目送着这支铁甲舰队缓缓地向这条大河的入海口方向驶去…… 第四十五章 小人物 空气凝寒，雾霭未散。 在阿伦戴尔王国东部郊区的一处农场里，有一小群奶牛正躲在一间高大的篷舍之中，悠闲享受着它们的主人带给它们的喂食时光。 虽然今天上午并没有明亮的阳光从靠近篷舍房顶的窗户里透过来，但也并不影响此时它们进食的心情。 “哞……” 奶牛群中夹杂着的一头身材健硕，有着一身光滑的亮黑色皮毛的公牛仰头鸣叫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吃起饲料槽里的草料。 一位看上去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华裔女孩正站在这间篷舍的门口，静静地看着那群奶牛咀嚼着自己刚刚投放在饲料槽里的草料，清秀的脸庞上愁容微展。 虽然这次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养的这群牛会再次陷入诡异可怕的昏睡，然后毛皮再次全部变成骇人的惨白色而担心。 但此时此刻的她完全有理由和她的父母一样，为属于这个家庭里的一员的亲人的安危，将心高高悬起。 她叫林素云，是艾莎与安娜姐妹俩私下里很要好的朋友之一。 在五十多天之前，白狼之灾悄悄在阿伦戴尔露出端倪之时，就是她最先向姐妹俩发出了求助。 她的哥哥林素风在昨天下午被安娜女王分派了送信任务，要去北方的北地森林给艾莎女王和一个叫叶莲娜的北乌卓族族长送信。 本来一开始她觉得这就是一个稀松平常的送信任务。她哥哥在临行之前也专门派出了一名皇家卫队士兵给自己捎了口信，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让她和父母都不要担心。 可当北乌卓人刺杀安娜，并在今天凌晨突袭阿伦戴尔城堡的消息传到了她的家里之后，她和她的父母便都陷入到了紧张与不安的情绪里。 十二年前，他们一家四口为躲避灾祸，刚从东方的大清国逃出来不久，他们所乘坐的那艘英格兰商船就遭到了南洋海盗的袭击。她们一家也因为那场袭击而失散了。那年她才九岁。 她和她的父亲林正海在被海盗掳走的途中侥幸逃了出来，又搭乘上另一艘商船继续逃亡之路。 他们爷俩先后到过锡兰、天竺、波斯等地方，一路上走走停停，并一直在打听自己母亲和哥哥的下落。 七年前，当自己和父亲到达位于亚洲西北部的一个名叫查托的滨海王国的时候，已经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值钱之物，而自己也因为一路奔波而染上了些疾病。因此他们爷俩就暂时留在了那里。 还好当时得到了当地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使她和父亲逐渐走出困顿之境，自己的病也很快被治好了。 为了报答帮助他们的人，两人在查托一待就是五年。期间他们爷俩凭借聪慧的头脑和不懈的努力打拼出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小产业，生活也变得日渐富足。 不过两人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亲人的希望。 后来他们听说北欧的阿伦戴尔王国出了一位会冰雪魔法的传奇女王，有许多人都开始慕名前往那个峡湾中的城邦小国，打算定居在那里。 于是他们也决定跟随想要移民到阿伦戴尔的人群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寻到亲人的下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两年前她和她的父亲刚刚走下停泊在阿伦戴尔港码头上的客船时，第一眼就从人来人往的码头上认出了他们多年来一直都在牵挂并苦苦寻找着的至亲。 一家人终于在这片传奇的土地上见证了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幸运奇缘。 她的父亲毅然决定把他在查托经营起来的那份小产业无偿送给了当地所有帮助过他们的人，一家人就此一起在阿伦戴尔生活。 经历过长久颠沛流离的分离之苦之后终于团圆在一起的林素云一家人，比谁都要明白“团圆”这个词对于他们的意义。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曾生活的那片东方故土本就深厚的“团圆”文化。更是因为他们用各自切身的经历来诠释了这个普通的词汇融在亲人之间的那份沉甸甸的亲情至感。 所以此次自己的兄长林素风前去已经不再安全的北地森林执行送信任务，让他们一家人的心都高高地悬了起来。 “素云呐！” 依旧站在篷舍门口的林素云身后传来了一声略显苍老的呼唤，让这位提着心的华裔女孩迅速转过身来。 刚才这声呼唤是林素云的母亲张冰玉用汉语喊出来的。 虽然离开故土已久，这位现在已有五十多岁的妇人依旧坚持在家人面前使用自己的母语。虽然他们一家人都已经在多年流亡海外的旅途中或多或少地学会了部分他们所经之地的语言。 “人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都不能忘根忘本。” 这是在家乡出身于当地书香世家的张冰玉一直以来都在给她的两个孩子灌输的教导。 而她的丈夫，曾在清朝的农牧领域做过大官的林正海，也非常认同他妻子的这个观念。即使身在遥远的他国异乡，并且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再回归故土，也永远都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 所以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彼此之间都保持着用汉语进行日常交流的习惯。而在他们的家里，也几乎随处可见带有着浓厚的中华风格的器物。 他们的这个举动，除了经常会引起周围邻里的侧目之外，甚至都一度引起了艾莎和安娜的注意。让本就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非常感兴趣的姐妹俩每当来到他们家做客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朝这家人细心请教。并在临走时有模有样地模仿上几句新学会的汉语，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新认识的汉字。 直到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发生之前不久，就连奥拉夫都学会了如何用汉字书写出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妈妈？您有什么事情？” 林素云看到是自己的母亲在呼唤自己，便迅速跑到后者跟前做出回应。 “你快去城里把你那去和奥肯谈生意的父亲找回来吧。上午从城区的方向传出了一声巨响，让我实在不得不担心他。” 张冰玉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也就不让你哥哥去北地森林那个又远又不安全的地方送信了。” “好的，妈妈，我这就去城里把爸爸找回来。” 林素云扶着母亲的肩膀说道。 “我哥他在阿伦戴尔可是已经当了八年的兵了，本事可大着呢。我相信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够应付得来的。他一定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虽然对母亲这样说，但林素云的心里是没有底的。今天清晨时分她早起外出为自家的牛羊准备饲草饲料的时候就听说了在他们家隔壁农场住着的奥利弗大叔一家传出的噩耗。 奥利弗大叔他唯一的儿子，在阿伦戴尔皇家卫队里当兵的肯特森就在凌晨发生在阿伦戴尔城堡的战斗中战死了。 这对他们一家将造成多么大的打击？林素云不敢想象。 所以她对自己哥哥也是升起了十万分的担心。北地森林现在的凶险程度不会比凌晨那场战斗轻上多少。 她没有把奥利弗一家发生的事情告诉母亲，怕母亲会因为更加提心吊胆而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她也情愿相信自己的兄长会逢凶化吉，最终能够平安回家。 “嗯嗯。” 张冰玉回应了一声。 虽然知道自己女儿的话多半是出于安慰，但这位年过半百的母亲也相信，命运刚刚让他们一家在历经劫难后得以幸运地团聚在这座峡湾小城，是不会再让他们继续遭受分离之苦的。 只是，这份基于希望的“相信”现在是如此地脆弱不堪…… ☆ “所以，你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人？”那你为什么要帮助我这个几乎被你们整个部落视为敌对阵营的阿伦戴尔人呢？ 在北地森林南部边缘以南的一处密林里，一位被绳子紧紧捆起来的华裔阿伦戴尔小伙对自己身后的一位年轻的北乌卓族女孩说道。 “喂！林素……风是吧？我说你这个名字听起来非常拗口的家伙，我们兰厄部落里的人可不都是想要继续与阿伦戴尔打仗的啊！” 那个女孩对走在自己前面的小伙说道。左手手心里还不时地把玩着几颗从她先前藏身的老松树上摘下来的还挂着些残雪的松塔。右手则牵着一个绳套，绳套的另一头则结实地绑在那个小伙的身上。 在早晨她把对方从自己部落的族人的追捕中救下来之后，便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把这个家伙伪装成自己的俘虏。如果再遇到兰厄部落的族人，便亮明自己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长巴迪之女的身份，要押着这个被自己“抓住”的阿伦戴尔奸细去面见自己的父亲。以此来保护对方的人身安全，并掩护这个阿伦戴尔人去办他想要办的事情。 林素风一开始本来不同意，甚至在刚遇到这个北乌卓姑娘时还想拔剑和对方打一架以制伏她，让她做为自己的人质来为自己“保驾护航”。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显得非常下作，但为了尽快完成送信任务，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大不了之后自己愿意接受因此事而带来的惩罚。 况且他刚开始也不能确定这个名叫索斯蒂的北乌卓族女孩是否像凌晨时分自己遇到的那个名叫莱德的北乌卓族小伙一样，是出于“真心”帮助自己的。 自己不相信自己能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从极有可能已经敌对起来的北乌卓人中遇到第二个“另类”。 怎奈自己还没出手，对方就先发制人了。 自己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个姑娘用了什么样的兵器和招式，就已经被对方打倒在地，动弹不得。然后就被对方五花大绑了起来。 现在这个情况虽然与他设想中的效果差不多，但主动权却在对方的手里，这让他这个当了多年兵的大男孩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可谁让自己莫名其妙地落在对方手里了呢？ 现在只能暂时先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伺机再脱身逃走。 “呃，好吧，索斯蒂，你确定你这样做能躲过你们部落族人的发难吗？我可是听说他们现在都一个个儿地恨不得把遇到的每一个阿伦戴尔人都活剐了。” 林素风边走边转头说道。 “噢！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索斯蒂停止把玩左手里的松塔。此时她恨不得给自己前面那个看上去挺有本事，但脑子似乎慢半拍的呆瓜屁股上踹一脚，好让对方清醒一下。 “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轻易不会遇到我们兰厄部落族人的盘查，因为这里已经接近塔纳部落的控制范围了。况且，如果我真想要你的命，早在我们部落的那几个巡逻哨发现你之前，你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噢？是的吗？” 林素风竟然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 索斯蒂瞪着对方说道。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你要是不服气，我现在就可以松开你，咱们再打一场。省得你总感觉你自己一身本事，却输在了我这个小姑娘手里，传出去显得太丢人。” “你要是赢了我，我就让你押着我走。行吧？林……素风？” 索斯蒂突然把自己的脸贴近林素风的脸，后者甚至都感觉到覆盖住对方整个额头的齐刘海擦过了自己的额头。 这冷不丁的一下让林素风身体一阵趔趄，险些栽倒。 “好吧好吧……你厉害，行了吧？” 正过身来的林素风又把身子转向前方方继续走路。 “哼！本来就是！” 索斯蒂缩回身子，眨了眨眼回应道。 “噌！” 正在这时，本来在前面正常走路的林素风突然身体一晃，向路边一侧的密林闪了过去。 这回轮到索斯蒂差点儿栽倒了。好在她也及时稳住身形，没有被绳子扽倒。于是她也飞速钻进了刚才林素风闪身的那个地方， “喂！我说你还要……” “嘘！” 索斯蒂刚要说什么，只见林素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抬手轻轻指了指刚才他们要前进的方向，便打消了要继续好好说对方一顿的念头。 有着一双明亮黑瞳的大眼睛顺着对方的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个由八个人、七头驯鹿组成的小队渐渐从北边的小路远端显出身形。 二人依稀注意到，走在这个小队最前面的那位好像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 她虽没有骑着驯鹿，但脚下步履轻盈，步速丝毫不比后面七位骑着驯鹿的人慢多少。很快便来到了林素风和索斯蒂二人刚刚仓促藏起来的密林外面。 藏身的二人此刻也完全地看清了这个人的面貌。 对方身着一袭点缀着四种菱形冰晶的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的冰纱和天鹅绒材质混纺的一字肩及地长裙。白皙的双臂外侧由五元素冰花图腾构成的十字冰晶中心各自延伸出一条长度恰到好处的寒冰丝带，顺着她的裙摆曲线延搭至地面。 一头被扎成低马尾形状的白金色长发顺着她的脖颈自然垂搭在她的后背上，直达腰际。 带着些浅浅红晕的双颊之上是两汪澄澈的大眼睛。冰蓝色的清澈双眸被其上长长的黑色睫毛修饰着，再搭配着左眼眼角处的一条包含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精巧六角小雪花装饰，穿过左侧太阳穴直达发根，如嵌在皮肤里一般的银白色雪花带，尽显着一位年轻女子的美丽与可爱。 但那双眼皮上面呈黑紫色烟熏状的眼影和俏鼻之下那抹鲜红如血的薄唇又让此时的她多了几分妖娆之气。 当然，还有那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的掩藏不住的王者气场。 “别藏了，都出来吧，两位？” 还未等已经认出这个人的林素风激动地跳出密林去跪拜他的女王，那个白裙女子已然先开口说话道。同时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后者正在躲藏的位置，脸上露出一抹显得非常迷人的微笑…… ☆ “来啊！我就是鸦片贩子！我就是打算杀死安娜女王的人！快来定我的罪，赶紧把我处死啊！哈哈！” 此时，在阿伦戴尔城堡地牢的某间囚室里，一个被铁手套锁住双手的人在冲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位中年人大呼小叫着，气焰十分嚣张。 此人正是在阿伦戴尔城外设伏，妄图除掉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的那群人的小头目。 而他面前这个中年人，正是被凯伊派出去寻找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的队伍之一的领头人桑切斯。 能抓获那群坏蛋，可以说是这位在凯伊手底下当差多年的助手获得的一份意外收获。 当克里斯托夫在中心广场上遇见安娜他们之后，前者便把自己被一群人伏击，以及这群人极有可能和鸦片事件，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有关的消息附耳告诉了在场的凯伊。 而凯伊在朝会开始之前的一刻也收到了桑切斯的相关报告。于是便命令桑切斯立即对那群人启动突击审讯工作，务必尽快拿到可以确认隐藏在阿伦戴尔官员中的“内鬼”真实身份的直接证据。 不过这份工作看上去并不太容易。 虽然这个叫做托马斯的人很快承认了他就是贩运那些害人之物的人，但对方拒不承认自己有什么幕后主使。说他自己就是一手炮制鸦片贩运，并派人凌晨潜入城堡企图刺杀安娜女王的人。 桑切斯原先在律政司下属的一个专门负责罪犯审讯的部门工作。 由于自从艾莎女王上位之后这些年以来，阿伦戴尔王国境内鲜有犯罪事件发生，这让自觉一直闲着无事可做的桑切斯申请调离了律政司，直接来到内侍大臣凯伊手底下做起了助手。 现在很显然，他之前从事的职业已经变得再次“有事可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宁可自己之前那份工作一直处在“无事可做”的状态。 现在面对自己面前这个犯罪之人，桑切斯心里充满了怒意。不过自己必须先想办法撬开对方的嘴，问出他背后指使他的那个人。 托马斯刚才张狂的表现很明显是要铁了心保护他的主子，自己把一切罪责都承担下来。 “像你这种人以前我见得多了。” 桑切斯眼珠一转，如是说道。 “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如同臭鱼烂虾一般的货色能翻得起什么大浪？嗯？阿伦戴尔岂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吗？” 托马斯愤怒地听着桑切斯刚才说得这番话，知道对方是在激自己，于是便开始保持沉默。不过他心里也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想好好耍耍自己面前这个看上去很高傲的家伙。 “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个马屁股后面蹦出来的，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把你们这种人扔到南瓜地里做肥料我都嫌脏。哼！” 桑切斯继续说着。 “或许你应该像你那个被我们抬回来的同伙那样，被冰雪魔法冻成冰雕，然后再分成好几份扔进大海里进行漂流，直到你们化成水。这对你们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归宿。” “你……！” 托马斯开始咬牙切齿。 “嗯，就这样，等艾莎女王陛下回来了我就向她奏明，让阿伦戴尔开启这样一项别具特色的刑罚。哈哈！” “你以为那个巫婆还回得来吗？哼哼！霍顿大人早就派……” 托马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句话只说了半截的他急忙收住话头，脸上顿时显出惊慌之色。 “哈哈！谢谢你！托马斯！这下我总算能确认你的主子是谁了。” 桑切斯自然是抓住了刚才对方话语里的那个关键信息，再看对方那个“说漏嘴”之后的表情，内心一阵窃喜。 “哼！霍顿大人的军队很快就会全面占领阿伦戴尔！到时候你们这群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跪在霍顿大人面前接受生不如死的折磨，哈哈……” 托马斯狂笑起来。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因为我们很快就会发兵剿灭你的霍顿大人，并把他抓来和你们做伴的。我会让你心情愉悦地看到这一幕。” 说完，自觉完成任务桑切斯转身离开了这间囚室，全然没有看到他背后的托马斯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得意的神情…… ☆ “呱嗒呱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阿伦戴尔王国北方边境某处哨所通往城区的一条山路上响了起来。 原来是一名军官带着一名身穿阿伦戴尔陆军军服的士兵分乘两匹快马，一前一后沿着这条山路飞快地向阿伦戴尔城区的方向赶去…… 第四十六章 安静的声音 “艾莎女王陛下，这是安娜女王陛下让我带给您的信。” 刚刚从小路一旁的密林里跳了出来，向“艾莎”行过礼的林素风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封表面印有金色番红花和玫瑰花图案的牛皮纸信封，并用双手呈递给自己面前的冰雪女王。 信封上的空白处还写有“艾莎亲启”的字样。 因为这一路并不太顺畅，所以整个信封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的。不过封口处的特制胶封还是完好无损，显示着这封信并没有被其他人打开过。 “嗯嗯。真是辛苦你了，林素风少尉。” “影子艾莎”一边接过林素风手里的信，一边向后者道谢道。 “陛下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素风微微躬身道。 “你就是那位解除了北地森林魔法迷雾的阿伦戴尔前任女王，现任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天生拥有冰雪魔法的，艾莎……女王？” 同林素风一起跳出来的索斯蒂在离“影子艾莎”有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位白裙翩翩的年轻女子。眼神里除了几分疑惑之外，满满都是吃惊和羡艳的神情。 虽然索斯蒂听说艾莎是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王，但如今见到对方本人之后，还是让这位对自己的容貌也并不自卑的北地女孩羡艳不已。更何况后者还天生拥有更加惊艳的强大的冰雪魔力。 “是的，我就是艾莎。” “影子艾莎”抬头回应道。双手依旧捧着刚才从林素风手里接过来的那封信。 “你们都是什么人？” 这时后面骑着驯鹿的七个人也来到了几人面前，停下脚步。赫妮玛琳最先从驯鹿上跳了下来，向那二人开口问道，眼睛里满是警觉。 驯鹿女孩注意到那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也穿着她们北乌卓族传统的毡服，一头夹杂着细麻花辫的深栗色长发披散在后背，额前的刘海直达眼眉，覆盖住了她整个的额头，容貌秀丽。看样子应该也是个北乌卓人。 而另一个则穿着一身棕灰色棉衫，不过长相看起来并不像北欧这边的人。虽然自己所在的部落里也有黄皮肤、黑头发和黑眼睛的族人，但和眼前这位比较起来，相貌还是不一样。 后面一行人的关注点最后也都集中在了长相有些特别的林素风身上。虽然这个队伍里的胡根和杜尼斯都已步入中年，但即使是在魔法迷雾封闭北地森林之前，他们也都没有看到过像这样长相的人，无论是本族人，还是阿伦戴尔人。 “你好！我叫索斯蒂，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长巴迪的女儿。” 索斯蒂率先回应了赫妮玛琳的疑问，并微笑着伸出右手向自己面前这位同族的驯鹿女孩示好。 “你好，我是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我叫赫妮玛琳。” 驯鹿女孩知道现在兰厄部落的大部分人已经吹响了进攻阿伦戴尔的号角，并且对自己这些本是同族的塔纳部落的人的态度也变得非常微妙。 所以她在伸出手回应索斯蒂的时候，心里仍旧保持着必要的警惕。谁知道看似无害的后者内心里到底会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呢。最重要的是，对方可是声称她自己还是兰厄部落族长的女儿。 “你好，我是阿伦戴尔王国皇家卫队少尉联络官，林素风。” 看到“艾莎”女王领着这么多北乌卓人在小路上前行，这让这位华裔阿伦戴尔少尉心里基本上相信了先前莱德和适才索斯蒂告诉自己的信息，北乌卓族塔纳部落对阿伦戴尔并没有恶意。真正敌视起阿伦戴尔的是北乌卓族的另一个分支部落，兰厄部落。 “噢……你好！” 赫妮玛琳也转身回应林素风的介绍。因为看到“艾莎”和这个长相怪异的小伙很是熟识，所以驯鹿女孩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他的名字就和他的模样一样，也是那么令人奇怪。” 这是此时赫妮玛琳心里对林素风这个人的第一印象。这让她不禁多看了后者几眼。虽然自己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相貌的人，但感觉对方还是蛮帅气的。 “呃……这位赫妮……玛琳女士，我觉得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看到自己在今天遇到的第二位北乌卓族女孩在与自己握手打完招呼之后还在呆呆地看着自己，甚至都忘记了松手。林素风不得不略显尴尬地说话提示对方。 “难道北乌卓族的女孩子们都这么“热情”的么？” 林素风心里想道。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今天早晨在那个无名小山包的树林里刚刚遇到索斯蒂前后，后者躲在松树上不断朝自己脑袋上扔雪块，并在从树上跳下来之后几下就把自己打翻在地并捆住自己的场景。 “噢噢！对不起！不好意思！” 赫妮玛琳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失态，赶忙如触电般缩回了自己的右手，向林素风致歉。 “没关系……” 林素风也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顺便也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个刚才注意到自己的北乌卓族女孩。 对方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显瘦，皮肤黝黄。个头要比自己矮上半头多。一头棕黑色的长发被分成多股扎成了一条像鞭子一样的长麻花辫，垂搭在她的后背，直到腰部。脑袋上还带着一顶北乌卓族特有的帐篷顶状卡其色毡帽。额前的刘海从脑门中间分开，在她两侧眼角处分别融进鬓角上方的头发里。 同样是棕黑色的眉毛在她的额头下方形成了一个微微的“倒八字”。其下一双有着深棕色眸子的大眼睛明亮而有神。微翘的鼻头之下是一抹微微泛红的稍稍显厚些的嘴唇。 除了有着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应该有的美丽和秀气之外，这个名叫赫妮玛琳的女孩与自己才刚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那位索斯蒂一样，浑身上下也透着她们北乌卓族人特有的刚毅之气。 如果不出自己所料的话，这位相貌看上去清秀甜美的北地女孩肯定也是个不好惹的女汉子。 “噢！看来我的妹妹安娜是遇到了些麻烦事儿。” 正当刚才林素风与赫妮玛琳互相打量的时候，“影子艾莎”已经拆开并看完了安娜给她的那封信。 “安娜她出了什么事情？” 赫妮玛琳问道。略微露出了些揪心的表情。 虽然与安娜接触得并不多，但驯鹿女孩能够感觉得到后者身上有如太阳一般阳光温暖的性格。所以就像她对艾莎那样，也早已经把安娜认定成了自己非常要好的姐妹。 “她遭遇了一场刺杀。” “影子艾莎”回答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啊？那她怎么样？还好吗？” 驯鹿女孩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没事儿，安娜她没在这次刺杀事件里受到任何伤害。” “影子艾莎”平静地回答道。 “那就好……” 赫妮玛琳放下了心，然后继续发问。 “那查出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情况有些复杂，刺客不只有一个。现在只确认了其中一个刺客的身份。” “影子艾莎”抬头环视了一下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索斯蒂的身上。 “那是什么人？” “北乌卓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派出去的人。” “影子艾莎”依旧注视着索斯蒂，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 看着冰雪女王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索斯蒂只觉得有一股寒流在身体里迅速流过。身子也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此时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他们当中现在唯一一个来自于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人的身上。这让索斯蒂感觉更加不自在了。 “我们现在得加快速度了。我必须尽快赶回阿伦戴尔。我的妹妹她现在非常需要我的帮助。” “影子艾莎”并没有对索斯蒂说什么，而是又把目光从后者身上移开，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艾莎女王陛下，安娜陛下她还给一个名叫叶莲娜的北乌卓族族长的人也写了封信，您知道那位族长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我马上给她送过去。” 林素风对“影子艾莎”说道，随即又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封跟刚才的信外观一样的信封。只不过信封上的字换成了“叶莲娜族长亲启”。 “叶莲娜族长她现在应该在我们东边的另一支队伍里，离这里虽不算远。但也有段距离了。” “影子艾莎”说道，顺便拍了拍林素风的肩膀。 “林素风少尉，这封信你就不用麻烦你去送了，把它交给我吧。” “这个……” 林素风稍稍犹豫。 “那好吧，艾莎女王陛下，我听您的。” 说罢林素风便把刚刚拿出的另一封信也递给了“影子艾莎”。 “影子艾莎”把刚才拆开看的那封信拿在自己的左手里，用右手接过林素风递过来的信。 “这封信就让我来替你送吧。” 话音未落，“影子艾莎”的右手手掌里兀地亮起一小团紫红色魔力光晕。刚刚接过来的那封信随即就变成一团上下来回浮动的白色雪花。 “影子艾莎”眨了眨眼睛，那团雪花随即便离开她的右手升至几十米高的半空中，迅速向东边叶莲娜率领的队伍所在的方向飞去。 还未等众人为这阵惊奇的魔法而惊叹，“影子艾莎”左手拿着的她刚才打开看过的那封信也在亮起来的紫红色魔力光晕之中变成了一团雪花，融进了后者左手手心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现在有必要给安娜回封信，让她安心。” “影子艾莎”说完这句话，另一团伴着紫红色魔力光晕的闪动来回扰动的白色雪花又凭空出现在她左手掌心里。 她轻挥左臂，那团雪花便脱手而起，快速升空飞向南边阿伦戴尔的方向。 除了“影子艾莎”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已经看得目瞪口呆。都知道艾莎的冰雪魔力很神奇，可刚才“影子艾莎”的表现已经刷新了这些人对这种“神奇”的认知。谁都想不到冰雪魔法竟然还能发挥出这样的作用和效果。 “看来以后送信传递消息这个差事我可以放下了。” 林素风心想。 “好了，我们赶快出发吧。” “影子艾莎”对众人说道。 “胡根大叔、杜尼斯大叔，你俩和其他人分别合骑一头驯鹿，空出两头驯鹿来让林素风和索斯蒂骑乘。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走。” 说道这儿，“影子艾莎”再次看了一眼索斯蒂。而后者对冰雪女王让自己跟着他们一同去阿伦戴尔的建议并没有表达出什么异议。 “好的，艾莎。” 胡根和杜尼斯两人说罢便跳下自己骑乘的驯鹿，然后各自又翻身跳上旁边的族人骑乘的驯鹿身上。 而“影子艾莎”则回身紧走几步，骑上了刚才赫妮玛琳骑乘的驯鹿，并示意驯鹿女孩也赶快上来坐在自己的后面。 “谢谢艾莎女王陛下！” “谢谢！” 林素风和索斯蒂先后向“影子艾莎”道谢。 “不用谢。” 刚刚在驯鹿背上坐稳的“影子艾莎”冲两人微笑着说道。 “那个，艾莎……女王，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对你们不利呢？” 索斯蒂在驯鹿身上坐稳之后忍不住疑惑地朝“影子艾莎”问道。 毕竟自己是兰厄部落的族人，又是族长巴迪的亲女儿。而整个兰厄部落现在就像一头发狂的野猪，为了向阿伦戴尔人复仇，甚至都到了不惜和同族的人翻脸的地步。 自己不敢相信面前这位阿伦戴尔前任女王和她带领的这群塔纳部落的族人就这么“放心”地让自己跟着他们一起走。 “我相信你，就像你适才相信林素风少尉一样。” “影子艾莎”微笑着对索斯蒂说。 “当林素风少尉趁你不注意悄悄挣脱开你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的时候，你不也没对他说什么吗？” 说到这里，“影子艾莎”脸上竟然露出坏笑，扭头看向自己左后方刚刚爬上驯鹿的林素风，略带顽皮地眨了一下左眼。 “啊？” 索斯蒂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绑住那个阿伦戴尔少尉之后似乎并没有给他松过绑。但对方从躲进这条小路旁的密林开始就已经在自由活动了。先是抬手做噤声的动作，然后就是打手势向自己警示小路远端有人来了…… 自己竟然完全没注意到那个林素风是怎么挣脱掉绳子的绑缚的。 她猛然想起自己在“押”着他走路的时候和对方说话时的场景，似乎是意识到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索斯蒂把头扭向林素风，脑袋轻歪，眉头微皱。瞪向对方的大眼睛里夹杂着一种怪怪的神情。 林素风注意到索斯蒂的目光，便略显得意地迎向后者的目光，似乎是在说，“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就没发现呢”。 “哼！” 索斯蒂双臂抱胸冲林素风轻哼了一声，一副“你给我等着”的不服气的表情。 “话说女王陛下是如何发现我们藏在这处路边密林中的呢？毕竟您离我们还有不下百米的距离。我感觉您不应该发现我们藏身的动作。” 不再理会满脸都是不服气表情的索斯蒂，林素风也忍不住向“影子艾莎”表达出自己的一个疑问。 “噢！那少尉你又是如何在还没看到我们的时候就意识到有人朝你们接近，然后拉着那位漂亮的姑娘急急忙忙地躲起来的呢？” “影子艾莎”反问林素风。 “直觉。” 林素风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个词。 “这不就得了？” “影子艾莎”笑着说，用眼角的余光又看了一眼索斯蒂，脸上再次露出了坏笑的表情。 “你就当是我们女人的直觉要比你们男人精准得多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未等林素风回应，“影子艾莎”便轻轻拍了拍驯鹿的脖子，让后者加速朝前小跑了起来。 “哦……” 林素风不禁挠了挠头，对冰雪女王刚才说的那番“男女直觉对比”的理论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个呆瓜！哼！” “乓！” 索斯蒂也让驯鹿加速跑了起来，在经过林素风身边时还抬手照着后者的脑袋敲了一下，便朝前面的“影子艾莎”和赫妮玛琳追去。 “你！” 林素风一脸黑线…… “唒！唒！” 其他人也都让驯鹿提起了速度，沿路朝南边赶去。 坐在“影子艾莎”身后的赫妮玛琳，不禁又用眼睛偷偷瞄起那位长相特别的阿伦戴尔少尉，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此时在距离阿伦戴尔东北部的黑山山麓不到五公里的地方，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地沿着山谷里的道路向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阿伦戴尔王国黑山要塞，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一位身着一套黑绿色阿伦戴尔军服的老者正骑乘着一匹战马走在这支队伍的最前端。 望着前方不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黑山主峰，那位老者的目光里充满了做为一军统帅的犀利与威武，也不乏做为一位经年老政客的深沉油滑。 只有当他低头把目光聚焦在放在自己身前马背上的那个大木盒子的时候，一身戎装的他才会换上一位普通的古稀老人该有的表情。 从阿伦戴尔城堡地牢里逃出来之后，他没有直接出城返回这支由他统领的阿伦戴尔军队，而是冒险只身潜回自己在城区里的宅邸，只为带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他现在穿的这身已经显得很是古旧的军装，第二样就是这个装有他亲生儿子的遗物，承载了他太多回忆与情感的大木盒子。 “康多，为父很快就能再次踏上战场，向那群害死你的北乌卓人发出属于我们德宁斯家族的最有力的檄讨！” 老者小心地捧起那个木盒子，将它结实地抱在自己怀里。 “希望你能保佑为父，能成功赢得这场属于我们家族的宿命之战，以扞卫住我们家族最后的荣誉，报答阿伦戴尔先王对我们家族的知遇之恩！” 想到这里，这位老者伴随着他身后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步履踏地之声，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脸上再次换回了坚毅的神情…… ☆ 这是一个充斥着无限魔力的极度寒冷的空间，冷到几乎可以冻结任何事物，甚至是灵魂。 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形成的。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这儿活着坚持到探查完这里所有秘密的那一刻。 想要知晓这里的秘密，唯一的办法和途径就只有……死亡。 一个黑暗而广阔的空间，和无规则流动的冰冷水流，再加上不时在散发着寒气的坚硬的冰壁，共同构成了阿塔霍兰里这片绝对的生命禁区，极寒之渊。 在这里，除了饱含魔力的回忆之河的水流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肉眼可见或者身体可以感知到的能够活动的事物。即使你的视力能完全适应黑暗，看清周围的事物；又或者你的触觉已经优秀到可以调动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来感应周围环境的细微扰动也是一样。 还有这里无边的死寂。即使你的耳力已经远超常人，也绝对不会在这片寒冷的空间里听到任何声音。 突然，在回忆之河水下的某条与其相通的黑暗的冰洞深处，一团浅青绿色的光晕由远及近，缓慢而小心地朝着极寒之渊游了过来。 同时还传来阵阵“呜儿……呜儿……”的类似海豚才能发出的低鸣之声。 黑暗、空洞、寂静，似乎都随着这番异动的到来被打破了。又或者说，这只是一支微弱的烛火，相较于无尽而永恒的黑暗来说，只是无力的挣扎而已。 不，应该连挣扎都算不上，最多就是如同一阵拂过一汪死水潭表面的微风，让水面泛起的涟漪一般，终究还是逃不过再次归于死寂的宿命。 在这团浅青绿色光晕的簇拥包裹之下，一尊晶莹的冰雕出现在了这条冰洞朝向回忆之河的出口处。 透过覆盖在这尊冰雕表面的透明的冰层，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那个穿着一身白、灰、透明渐变颜色的元素长裙，蜷曲着身子的靓丽身影。 此时她双目紧闭，面容安详。似乎这世间的任何嘈杂、忧烦，还有纷扰，都再也无法打扰到已经安息了的她。 但是，她真的能完全了却一切世俗牵挂，就这样慢慢成为这片由极寒构筑成的地狱里的一部分吗？ “呜儿…………！” 随着一阵悠长低沉的鸣叫，这团浅青绿色光晕闪动起来。一匹透明的水马在这片黑暗而冰冷的水体中现出了它的轮廓。所有的光晕都汇集在了这匹水马的双眼之中。 水灵诺克围绕着那尊在水体中悬浮冰雕又转了几圈，便用魔力催动起一团水流，将冰雕推出冰洞，让其飘向回忆之河，也就是极寒之渊的深处。 然后，它便趴卧在冰洞的波浪形白色冰壁上，在这个出口处，静静地望着冰雕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黑暗水流之中。 即使能在水里活动自如，拥有着很强的水元素魔法的水灵诺克，也不敢长时间待在这个魔力异常深厚的无底深渊里。 因为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可是真的具备连它这样没有固定形态的自然之灵，也能永久地冰封在这片足可以冻魂凝魄的寒冰地狱里的能力。 现在诺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这条冰洞的洞口处静静等待。守望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奇迹的发生。 因为它能感觉到，现在这位被极寒之渊的魔力冻结在坚冰里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相比以往它辅佐过的其他同样身份的个体来说，绝对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位。 自己应该，也必须相信，在这位美丽的冰雪女王身上，肯定会出现更加与众不同的变化，还有希望。即使，这份希望有着近乎绝望的渺茫…… 第四十七章 压力 弥漫在阿伦峡湾里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阴郁的天空竟又开始飘起了白雪。 细而密的白色雪糁如同扬起的尘土，给能见度本应随着愈发接近正午的时刻而好转起来的阿伦戴尔城以及周围的山峦和海面再次蒙上了一层白纱。 如果此时有谁能有心情用深色调的物体接住这些雪糁并细致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它们不仅仅是包含着各种形状的正常的六角雪花，其中还夹杂着非常多的三棱柱、四棱柱和六棱柱形状的半透明的白色冰晶。只不过因为它们的体积都非常微小，如果不是有意观察的话根本分辨不出来。 这些冰晶的出现不仅仅表示着当前的天气非常的潮湿和寒冷，往往还意味着未来的天气将会变得更冷。 此时的阿伦戴尔王城正被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这其中包含着疑惑、悲伤、恐慌，还有愤怒。 上午发生在阿伦戴尔城区中心广场上的爆炸事件的现场处理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 散落在广场上的碎石已经被清理干净；艾格纳和阿杜娜的铜像则被士兵们用特制的板车运回了城堡里，暂时放置在了王宫广场的东南角；事件中的伤者也都被悉数送进了在城区里分布的由王国勤务司负责管理的各个医疗所里进行救治；而死者们，也都已经被他们各自的亲人们认领并妥善收殓…… 但是，广场中心那个被炸出来的浅坑，还有广场周围商铺和民居的门窗上碎裂的玻璃，还有东北边的砖墙上那个被飞出的雕像砸出的大破洞，都在刺激着每一个从这里经过的人的内心。 如果说再加上广场地面上被白雪反衬的暗红色血迹，更是让人们的心弦已经紧绷到了一个临界状态，随时都有可能会断裂。尤其是那些在凌晨的战斗中还有在这场爆炸事故中的死伤者的家属们。 他们的内心已经再经受不起哪怕是一丝丝的折腾了。 克里斯托夫刚刚从附近的一处医疗所送完一名伤者，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打算看看广场上还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从安娜返回城堡去主持朝会之后，留在这里帮忙的克里斯托夫就一直在被许多的市民纠缠着询问各种问题。 其中大多数都是在问王国到底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悲惨的事情？还有就是战争会不会很快就爆发？特别是跟阿伦戴尔王国素有裂隙的北乌卓族，还有已经疑似起兵意图割据一方的霍顿？ 这些都让这个憨直的金发大个子感到头大。 除了这些，他还听到了人群当中出现了质疑安娜领导能力的声音。认为她这个刚刚新晋半个多月的女王根本就不适合坐在王座上来领导整个阿伦戴尔王国。并且还责怪上一任女王艾莎做出这样的传位决定是有多么的草率。 现在克里斯托夫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做为一个国家的领导者，肩上是要扛起多么大的责任。虽然，他自己现在还并没有与安娜结婚，正式荣登阿伦戴尔王国亲王的位置。 但很显然，在这两天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原先在市井之间流传的关于他“攀高枝”和“吃软饭”的声音已经被人们对他这位拥有“准亲王”身份的人所寄予的“厚望”所超越了。 大部分人们都开始对他有所“期待”，期待他现在能以一个真正的“阿伦戴尔王国的领导者”的身份与姿态来帮助他们，帮助阿伦戴尔王国解决眼下的困境，度过目前的难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厚望”与“期待”，真的让克里斯托夫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完全还没有准备好，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来应对这样的境况。 这要是放在他还没结识安娜与艾莎之前，或许自己也会成为那些现在正在对王国高层满怀期许或者诟病的市井小民当中的一员了。 可是他现在必须要学会该如何站在一个王国管理者的层面上，去解决下面的民众非常需要自己去解决的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否则他最终也就只能成为安娜身边一个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政治花瓶”，饱食终日，尸位素餐。 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是个大男子汉，必须得有所作为，好对得起安娜与艾莎的信任。就算不是为了阿伦戴尔王国，最起码也要为了安娜的爱而付出千万倍的努力。 此时克里斯托夫正倚靠在一辆勤务司提供给他的马车边上喘着粗气。从他头顶棉帽子边缘探出的一层金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紧紧地粘在他的额头上。脑门上不断冒出的热气就像一块刚被开水浸透过的毛巾一般，向周围温度低的空气里四散逃逸着。 就连不断落下的密集的雪糁，都没能在他的身上待上哪怕是一秒钟。在碰到他棉衫的一瞬间就都融化成了点点的晶莹的小水珠。 但是他现在不敢把帽子摘下来散热。因为他懂得在现在这样下雪的天气里如果要“贪凉”的话，再好的体格也得被随后到来的伤寒给折腾掉一层皮。 克里斯托夫变成这副样子，除了刚才忙碌帮忙的劳累之外，就是那些阿伦戴尔城的市民们在言语上施加给他的诸般压力了。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在斯特右前蹄下站着的奥拉夫。 虽然小雪人刚才也跟着克里斯托夫忙前忙后地做了不少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但现在的他一点儿也显不出有劳累的样子。当然，“出汗”这种现象就更是与他“无缘”的了。 至于压力，一向把什么事情都当成是“游戏”或是“冒险”的奥拉夫，自然也不会对他产生多大影响。 驯鹿斯特望着奥拉夫和克里斯托夫的“冰火两重天”，也只是顾自地翻了翻白眼，然后咀嚼起克里斯托夫刚刚塞到它嘴里的一根胡萝卜。 “你必须跟上安娜的节奏，要不你又该迷失在森林里了。” “你需要为此做出改变，履行属于你的责任，不能总找借口逃避现实。这样我才能真正把安娜托付于你，把阿伦戴尔托付到你们手上……” 这两句在安娜加冕礼那晚奥拉夫和艾莎分别对自己说过的话此时出现在了这位看起来已经有些出神的金发大男孩的脑海里。 “嗨！大个子？这阵你还好吗？” 这时有个人来到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近前，用略带沙哑的说话声打断了“驯鹿亲王”的思绪。 “还有你，这个魔法小雪人，呃，你叫啥来着？” 没等克里斯托夫反应过来，来人又对奥拉夫打起了招呼。 “噢对！雪宝，你叫雪宝！是艾莎用冰雪魔力创造出来的智慧雪人。唉！看来我真是老了啊，脑袋啥都快记不住喽！” “嗨！你好啊，神秘而古怪的索伦森！虽然我只见过你一面，但我可没忘记你的名字叫什么。” 在克里斯托夫还是些发愣的时候，奥拉夫开口回应了来人。 来者正是居住在阿伦戴尔城东北方向将近有九十公里之遥的米纳山上的神秘的老头儿，索伦森。 在之前的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里，这位脾气很是古怪的“科学怪客”可以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积极作用。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家收藏的古书为艾莎、安娜和克里斯托夫提供了如何破解梦魇魔力的重要线索；更是因为要是没有他的帮忙，恐怕艾莎、安娜还有克里斯托夫就全都得在那天她们三人拜访索伦森的噩梦之夜里魂断米纳山。 之后解救当时已经被梦魇魔力侵蚀并控制的阿伦戴尔王国的希望也就会在那一刻被彻底终结。梦魇也就会成功永驻现实世界，最终将会给阿伦戴尔所在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整个北欧，整个欧洲，乃至是全世界的生灵都带去一场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梦魇浩劫。 后来在梦魇之狼事件被成功解决之后，索伦森曾特地来阿伦戴尔城里拜访过一次与他结下不解之缘的艾莎等人，并在城里参观了一番，拓展了他相对封闭的眼界，让他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在科技发展之下已经变得日新月异的世界。 当然，更令这位有着收藏神话书籍爱好的“科学怪客”称奇的还是要属艾莎那奇幻而美丽的冰雪魔法。 奥拉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与索伦森有过一面之缘。 本来艾莎和安娜想要聘请索伦森担任阿伦戴尔王国皇家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并让他留在阿伦戴尔城里生活。 但脾气古怪的索伦森还是婉拒了姐妹俩的邀请。他认为自己只有在独处，并完全不受别人打扰的清净环境里才能好好地进行他的工作。生活在喧嚣热闹的城市里不是他所愿意的。 不过虽说如此，他还是把他的家搬到了更靠近阿伦戴尔城区的北山之中，并从艾莎那里要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拨款，好重建他在梦魇之狼事件里被毁掉的高塔工作室。 当然，如果索伦森不接受“首席科学家”这个任命的话，阿伦戴尔王国国库里的钱也给不到这个怪老头身上。 “噢噢……我还好。索伦森先生。你呢？” 克里斯托夫终于从刚才沉浸的思绪中反应了过来，也回应道。 “哈哈！我好的很。大个子。” 索伦森抬起右手捋了捋从他的下巴上垂下的一丛长长的银白色胡须，看着克里斯托夫说道。 虽然经过了些修剪，可索伦森的胡须依旧长到快要耷拉到了地面上。估计要是现在把这个个头矮小的小老头儿捆起来，都不用去找绳子，他胡须的长度已经足够担当得起这项“任务”。 “倒是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感觉现在心里很有压力，而且还很大啊？” “是的。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克里斯托夫问索伦森。 “哈！大个子！你的压力就差在脸上写出来了。现在只要是个人就可以看得出来。是不？” 索伦森说道，顺便扭头看了一眼奥拉夫还有驯鹿斯特。 “我，有吗？” 克里斯托夫抬手挠了挠头，翻了个白眼。 “哈呜……！” “是的！” 斯特和奥拉夫看着克里斯托夫，同时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好吧好吧……” 克里斯托夫脸上稍显沮丧。 “对了，你今天怎么来城里了？我记得你一向都喜欢独来独往的。” “驯鹿亲王”马上又转换了脸色，半调侃似的向索伦森问道。 “难道是又想跟我切磋拳脚了？” “就知道你得提那件事儿。” 索伦森瞪了一眼克里斯托夫说。 “我可是没忘记我被纳特玛拉附身那会儿和你打斗的场景。要是没有那头梦魇凶兽强加给我的梦魇之力，就算是十个我捆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搞科学的家伙，而且体型也……太感人。” “是的吧……” 克里斯托夫说道。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五十多天前与被梦魇之狼附身的索伦森交手时的惊险场景。 “不过当时我可是被你这个‘索伦玛拉’给虐得不轻啊！” “嗯嗯。行了，不提它了。” 索伦森摆摆手。 “我今天来阿伦戴尔城里主要是来找奥肯的。” “找他？” 克里斯托夫疑惑地说。 “是的。” 索伦森回答。 “我的新家还有工作室已经都建造得差不多了。现在还需要采购一批实验器具和材料。” “也不知道奥肯这个家伙是从哪儿打听到我从艾莎那里获得一大笔拨款的。便找上我说他可以长期提供我的工作室所需的一切物品，并可以送货上门。” “当然，我以前在米纳山隐居的时候，也只是和他这个商人打过几次交道，别的人我也不认识，更信不过。所以这笔买卖也只能是给他了。我这次来城里就是专程来找他谈价格的。” 索伦森对克里斯托夫解释了一通。而后者基于他自己对奥肯的了解也自然是明白，奥肯那么精明的家伙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赚钱的大好机会的。 一旁的奥拉夫和斯特饶有兴致地听着索伦森的解释，虽然他们并不见得能听懂多少。 “所以你们已经谈妥了？” 克里斯托夫问。 “还没有。他的店铺里正有其他客人在和他谈生意，所以我就打算再在城里四处逛逛，一会儿再过去。” 索伦森说着，抬手掸了掸自己头顶上戴着的一顶如同圣诞老人一样的歪脖尖顶棉帽子上面已经积起一层的白色霜雪，苍老的眼神里又流露出些许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虽然这场劫难比起自己之前与梦魇之狼纳特玛拉直接遭遇并被追逐的场面简直是不值一提。 “结果我就恰好赶上了中心广场这里发生的爆炸，差点儿把我这副老骨头给直接送上天。” “啊？！” 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连斯特听得都瞪大了眼睛。 “还好我当时在一家商店里的货柜后面，才让我免于受到冲击波和橱窗上碎裂的玻璃碴子的伤害。但是我的耳朵直到现在还没完全从耳鸣中恢复过来。” 说到这里索伦森又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转头望向广场边上的一家外表看上去已经面目全非的商铺。 “比起那些死伤者们来说，我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幸运的了。” “噢……所以说爆炸发生的时候你就在这里？那我和奥拉夫过来的时候怎么没在这里看到你？” 克里斯托夫又问道。 “当时广场上人声鼎沸，场面混乱得很，不用说你们，就连比你们先到这里的安娜都没看到我。” “那么你看到我们了？” 奥拉夫也开口问道。 “那你怎么没过来找我们？” “拜托！我可不想打扰到你们的谈话，我对政事没有任何兴趣。况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索伦森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找我们？” 奥拉夫接着问。 “那是因为我要告诉你们一声，我在广场上找到了几块疑似爆炸物遗留下来的金属残片。我要马上回到我的工作室里对它们进行化验，用科学的视角来还原一下这个差点儿要了我老命的破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引起的。” 说到这里，索伦森那略带沙哑的嗓音里透出几分激动。 “等我查出了结果，肯定会对你们调查这件事情有所帮助。” 索伦森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不是刚刚说你对这种事儿不感兴趣么？” 克里斯托夫又张口发问。 “噢！拜托！大个子！” 索伦森抬手扶额。 “我可是出于朋友的关系才来做这件事儿的。要知道，我长得其貌不扬，脾气和行为方式也很古怪，所以这辈子到现在都没有几个朋友。” “但在之前的那场梦魇灾劫里我遇到了你们，并与你们一同经历了一番生死。让我感觉到，我，古怪的索伦森，还是可以交到朋友的。而我也认为你们绝对是可交之人。” 索伦森的情绪不觉间又开始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所以我才打算在你们遇到这样棘手的难题时候帮助你们。要是换作别的什么人，我才懒得管。” “不过你们当然也可以用世俗一点儿的眼光来理解，我毕竟已经算是接受了阿伦戴尔皇家科学院‘首席科学家’这个头衔，又从艾莎女王那里拿到了王国的财政拨款。既然‘食君之禄’，就自然要‘为君分忧’了，当然，要用我自己习惯的方式。” 前面的话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还好理解，因为在共同经历过那些生死攸关的事情之后，自己自然是已经与这位“科学怪客”建立了非同寻常的友谊。 但最后一句话听得他们懵懵的，没想到这位快要在深山里隐居了一辈子的老人，也并不是只完全沉浸在他自己那一套“科学研究”之中的。 “好了，我该走了。等有消息了我会再来找你们的。再见！” 说完，索伦森朝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挥了一下手，然后转身迅速离去，甚至都没有留给前两位说“再见”的时间。 “他还真是古怪。” 克里斯托夫抬手朝索伦森离开的方向愣愣地挥了几下手。 “但他是个好人。” 奥拉夫也紧接着说，顺便也挥动起自己细细的树枝手表示告别，虽然他告别的对象并看不到他的动作。 “嗯嗯。我想这里应该不需要我们帮忙了，我们赶紧回城堡里吧，不要等安娜派人来找我们了。” 克里斯托夫看着在表面秩序上已经算是基本“恢复正常”的中心广场，对小雪人说道。 “嗯好。” 奥拉夫做出回应。 说罢，克里斯托夫便把奥拉夫抱起来放进马车里，然后拍掸了一下斯特后背上的积雪并灵活地跃了上去，然后就迅速驾驶着这辆马车朝城堡的方向赶去。 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安娜了。哪怕是面临再大的压力。 此时金发大男孩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千斤重担一肩挑”的准备。至少，要能为自己的爱人尽可能地多去分担。 “只要自己能多扛一些，那安娜就能少扛一些……” 就在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往城堡赶去的同时，在阿伦戴尔城区东部的“威士顿难民”安置区的某栋新房子门口，出现了一个面粘假八字胡的英俊身影。 他昂首挺胸，正向房檐外伸着双手接着天上不断落下的白色雪糁。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显得无比轻松。 “安娜，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来迎接我的到来。呵呵！” 随着他心里说出这句话，此人忽然将双手掌心“啪”地合在一起，然后轻轻揉捻了几下。几滴晶莹的水珠就从他的掌缝间滑落，如同眼泪一般在他脚下的雪地上留下了几个小孔。 随后，他用自己结实的皮革战靴踏在那些小孔之上，迈开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阿伦戴尔城堡的方向走去。 ☆ 此时，在北地森林东南方向边缘之外的某处地点，有一大片村庄正隐匿在一片氤氲的灰白色雾霭之中。 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年之久，但这片村庄里已经被覆盖上些白雪的遗迹依旧清晰可见。 被当年的一场大火焚烧过后留下的焦黑让在这里随处可见的烂柯残木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地刺眼。 一些植物已经顽强从废墟的各处生长了出来。只不过由于现在正值冬季，所以它们的枝丫全都是光秃秃的。 如果有谁能拨开这些植物根部的一层浅浅的泥土，就会赫然发现下面隐藏着的一块块的大大小小、残缺不全，并且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的人类遗骸。 不仅仅是这些植物的底部根系，还有那些烧焦的木头下面；残破风化的岩石下面，甚至是某些积雪下面，都能看到这些令人惊骇的骸骨。它们几乎遍布这处村庄废墟的各个角落……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二十二年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就连距离这处村庄不远处的那条大河，也不顾冬天的寒冷，正卷着湍急北去的水流忿然地朝着灰暗的天空咆哮着。似乎是在为在那场人为的灾难中逝去的所有无辜生命鸣不平。 在紧邻河水边的一块岩石上，有一柄几乎已经被锈蚀得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弯刀静静地躺在已经冻结出一层薄冰的岩石表面。 原本有一头绑在一旁的一棵大树上的，用多股结实的藤蔓缠绕编织而成的绳子也已经在经久的风霜雨雪的侵蚀之下风化腐烂得只剩下一根细细的枯条。 而这根枯条已经断掉的另一头有一小截正耷拉在水里，随着水流如同水草一般无力而机械地摆动着。 忽然，绑在树上的绳圈毫无征兆地断裂开来。于是整条枯蔓都被卷进了河水里，随着水流一起，朝向那遥远的北方渐行渐远。 几乎是在同时，在阿塔霍兰深处的极寒之渊的冰穹上方，凭空出现了很多如同萤火虫般，闪着血红色光亮的密集的小光点。 虽然有迷雾充斥着这个空间，但这些光点所发出的血红色光亮依旧映红了整个冰穹，使得原就死寂得可怕的极寒之渊显得更加诡异而骇人。 不知在冰穹的黑暗的穹顶飘动盘旋了多长时间，这些小光点便悉数穿过弥漫在下方回忆之河水面之上的带着紫红色光点的迷雾，潜入水中，朝着河水深处缓缓飘去…… 第四十八章 疾雪 迷雾未散，霰雪又起。 上午十一时，原本细密的雪糁已经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片，从灰蒙蒙的天空中不断簌簌落下。使整个阿伦戴尔王国都处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里。 如果说前天夜里那场带着北风的雨转雪只是这里的冬天向人们打的一个招呼的话，那么今天上午开始的这场降雪则是冬之女神正式在舞台上开始了她虽然单调但依旧绚丽的舞蹈。 阿伦戴尔城里的街道很快便积起了一层厚厚的新雪。覆盖了原本就没有融化多少，并已经开始结冰的旧雪。当然，还覆盖了这座城市才添上不久的“创伤”。 虽然现在没有北风的参与，但空气中所散发出的寒意却丝毫不弱。让一些不得不外出的人们都裹上了厚厚的棉衣，非常小心地在积雪的街道上前行。 也有一些勤快的人们，已经挥舞起扫帚和铁锹，开始冒雪清理自家门前和临近街道上的积雪，好方便通行。 通常在这时，都会有许多从学校放学的小孩子们在城里的街道上滑雪橇、堆雪人、打雪仗……开心地与这些洁白的冬之精灵玩耍。 只是，这两天在城里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的父母不得不把各自的小孩子们牢牢地看在家里，以保护他们不被未知的险恶所伤害。 大人们现在的人心惶惶，是大多数天性爱玩的小孩子们难以理解的。不过他们倒也还都听从父母长辈们或是告诫，或是劝阻，又或是童话式的骗吓的话，乖乖地待在家里。 与依旧在活动的城里人不同，阿伦戴尔城区周围的群山之中已经在大雪的笼罩之下鲜见人迹。平时活跃在山野中的采冰人和猎户们早已在各自的家中歇息，享受着大雪带给他们的慵懒时光。 就连一些可以在冬季活动的小动物们都躲在各自温暖的巢穴里，等待雪霁之时再外出觅食。 不过有一处地方却非常例外地有很多人员在遍布着高大的松柏和云杉的山间活动着。 那个地方就是位于阿伦戴尔城区东北方向约有八十公里远，被夹在北山山脉和米纳山山脉中间的黑山山脉。 黑山山脉的主峰勒芒峰，是阿伦戴尔王国境内的第二高峰，其海拔高度仅次于冰宫所在的北山山脉的主峰丹尔诺峰，同时又高于阿伦戴尔的第三高峰，米纳山的米瑞塔峰。是扼守阿伦戴尔东北部陆路边境的一个战略要地。 而阿伦戴尔王国境内最大的军事据点，黑山要塞，就坐落在勒芒峰北坡和南坡的半山腰某处的一个巨大的山洞群之中。 黑山要塞是阿伦戴尔王国先王路纳德在他年轻的时候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在王国东北部的黑山山脉之中修建的一个大型军事要塞。 这里有着可以堪比阿伦戴尔城区的完备的基础设施和规模庞大的粮仓、军备仓库供驻守部队使用。其内部或是天然或是人工凿造的岩石山洞足足可以容纳数万名士兵在这里长期驻守。 而且，阿伦戴尔传统的的冷兵器打造地，素有阿伦戴尔王国“兵器之乡”之称的小镇，铸铁镇，就位于黑山山脉南麓的山脚之下。 这个要塞在建立之初主要是为了防备如果王国南部沿海平原不幸被来自海上的强敌攻占，便可以举国退守于此，依托王国西、北、东三个方向的群山森林与强敌进行周旋，伺机克复失地。同时还为了可以有效防范和应对来自北地森林的北乌卓人的军事威胁。 自从黑山要塞建立之后，已经历经了两任指挥官。现在已经由霍顿勋爵接手并管理了三十五年之久，并被建设和打造得比以往更加坚固和牢靠。 当然，这也仅限于应对常规的战争威胁。如果掺杂进魔法元素，那这个要塞的防守难度就会提高不知几个数量级。 就比如在不久之前的梦魇之狼事件里几乎席卷阿伦戴尔王国全境的梦魇魔力，就使得当时由两千余阿伦戴尔士兵把守的黑山要塞毫无任何招架之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完全陷入瘫痪。 “勋爵大人，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从阿伦戴尔城区外围撤军啊？那可是我们成大事的一次大好时机呢。” 在要塞的某个洞口外面，有一个人正对着一位刚刚来到这里的老者说道。 “那你说的‘大好时机’具体指的是什么呢？嗯？安德森？” 老者抬手把自己的深绿色筒状军帽摘了下来，露出了他一头苍白的卷发。 他掸了掸帽子上的落雪，然后擦了擦上面的金色番红花帽徽，然后又将那顶军帽端正地带在了头上，微瞥着眼睛看着旁边的副手问道。 “这显而易见啊，勋爵大人。” 安德森回应霍顿说。顺便扭头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 “杀进王城，夺取王权。” “是的么？你认为我从城里逃出来和我的部队会合后应该趁城里的防守空虚和混乱之际领兵攻入阿伦戴尔王城，然后兵锋直捣城堡王宫，废黜掉安娜女王，自己当国王咯！？” 霍顿怪声怪气地反问安德森，眼神开始变得冰冷。 “是啊，为什么不呢？” 安德森说道。 “想必您在最近一阵的所经所见应该能明白，安娜女王她刚刚上位就下令削了您的兵权，开始重用一个被关在北地森林将近三十五年的老家伙来牵制您，恐怕不只是要防止您凭借自己手上的军队在阿伦戴尔独断专权那么简单。而且您也说过，这个决定多半和前女王艾莎有关。” “这还不算，莫名其妙出现在您家里的那箱鸦片更是让您爵位被直接剥夺，然后落得个身陷囹圄的境地。这很明显是有人看您不顺眼，想借此王权更迭之机彻底把您踩死。” “而安娜女王也不经仔细察查就这样定了您的罪，说明我们现在这位新上来的阿伦戴尔一把手明显就是个啥也不懂的无知小儿。试想阿伦戴尔王国如果在她的带领下，还能有什么好呢？” 安德森发现左右无人，便滔滔不绝地跟他的上级述说起自己的一套“理论”。 “而放眼现在的阿伦戴尔，无论是在资历还是能力上，您都是那个可以把王国带向更好的未来的那个人。” “所以说您不借此良机直接上位，清除隐患，而是把咱们的队伍都拉进这个深山要塞之中，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整个王国来说都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啊。” “说完了？” 霍顿看着暂停说话的安德森说道，脸上好似出现了“很感兴趣”的表情。 “属下说完了。” 安德森看到自己上司的表情似乎是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心中有些窃喜。 “噌！” “嗵！” 老霍顿毫无预兆地迅速用左前臂横着抵在安德森的脖颈处，向前疾走几步将后者直接死死顶在了山洞口的岩壁上，眼神也由冰冷转变为充满杀气。 虽然霍顿现在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第一眼看上去也总是给人以老态龙钟之感。可他身体的动作和力量却丝毫不减当年。如果有对手因为他的老人之身而小看他的话，那么那个人必将为他的短浅之见付出相应的代价。 “安德森！如果我再次听到类似刚才那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知道了吗？” 霍顿盯着自己面前那位面露不解和些许惊恐的副手，一字一顿地说道。 “咳……咳咳……” 由于霍顿卡住安德森脖颈的胳膊有些用力，靠在岩壁上的对方已经快要喘不上气来了，止不住地干咳。 感觉差不多了之后，霍顿松开了自己的副手。表情也基本恢复正常，只是余怒犹存。 这个老勋爵没有想到安德森这个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副手竟然还藏有这么大的野心。 不过就现在自己所处的境况来看，也难怪安德森会有那样的想法。 如果说削弱自己手上的兵权这样的做法是前任女王艾莎基于对世界各国史政方面的学习之后而做出的还算合理的决定的话，那么从自己的家里搜查出鸦片这样的事情就是有所蓄谋了。 当然，他绝不相信为了完全剥离自己手上的权力，艾莎和安娜这对王室姐妹会采取这样一个极有可能危害到整个王国的方式。因为，要说起对阿伦戴尔的爱与付出，姐妹俩虽然算不上最深与最多的人，但也足以让周围看在眼里的的人感到震撼了。 所以，对于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那箱鸦片，只可能是出自某个幕后黑手的栽赃陷害。 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霍顿已经看出来那个幕后黑手的险恶用心了。这一切似乎都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蓄谋已久的阴谋。而这个阴谋从自己管理的下属部队的财政账目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实施了。 因为账目问题而被削减的预算，到安娜女王凌晨被不明刺客袭击，到自己家里被查出的鸦片，再到自己被捕入狱，再到阿伦戴尔城堡被突袭，然后到自己的部队出现异动，最后到自己再被扣上一顶“反叛阿伦戴尔王国”的大帽子被迫出逃。 这些事情环环相扣，真是一个堪称完美的事件链，紧凑而有章法，就像一根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慢慢勒紧的绳子，不容自己有喘息之机。越是往后，自己辩解的可能性就越小，直到现在发展到了“百口莫辩”的境况。 如今加在自己身上所有的罪名都被坐实，至少阿伦戴尔王国的所有人都已经认为自己现在绝对已经成为一个企图凭借自己手上的重权来祸国殃民的佞臣贼子。现在自己除了真的去带领下属部队起兵反叛阿伦戴尔王国之外，似乎已经找不到其他的方法来洗刷自己的冤屈了。 并且，那个幕后黑手显然也把自己一贯对北乌卓人的强硬态度也算计到了这个阴谋之环当中，知道这一点对自己来说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在王国现在都趋向与北乌卓人达成和解的趋势之下，想要重燃自己对北乌卓人的复仇战火，就只能把亲信部队拉出来，独树一帜这一个方法。 而且霍顿也隐隐感觉到，这场阴谋不仅把自己深深卷了进来，而且另一个矛头直指安娜女王，甚至是远在北地森林的艾莎女王。似乎那个幕后黑手就是要彻底搅乱阿伦戴尔王国的局势，以达到其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究竟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霍顿有些琢磨不透。 不过不管怎样，自己绝不会背叛阿伦戴尔王国。无论是从德宁斯家族的荣誉上，还是先王对自己家族的知遇之恩上。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既要报丧子之仇，同时也要为自己正名。 “咳……” 安德森又干咳了一下，这才从霍顿刚才顶住自己脖子的铁臂之力之中缓过劲儿来。 “属……属下知错，以后绝不会在说此胡言。” 他微微低头，抬眼小心地看着自己的老上司依旧带着些微微怒意的脸。 “嗯嗯！” 霍顿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但却眉头紧锁。 “我前天午后让你去北地森林外围看看我们布置在那里的几处观察哨，结果怎么样了？” 霍顿问向安德森。 “属下该死，我应该在刚才就向您汇报这件事情的。” 见上级转移了话题，安德森暗自庆幸。于是回答道。 “我们在北地森林外围暗中布置的所有观察点已经全都被北乌卓人给端了！没留下一个活口！” “你说……什么？！”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霍顿顿时瞪大眼睛，险些就暴跳如雷。 “是的。” 安德森继续说道。 “我带去的人甚至还遭到了一群提前埋伏在那几处观察地点的北乌卓人的伏击。要是没有兄弟们的拼死掩护，估计我也就撂在那儿了！” “是么？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带去的那些士兵们为了掩护你全都牺牲了？” “是……” 安德森用自己的右手摸了一下左臂，那里有一处因为战斗而留下的伤，刚刚才新换了药，重新包扎上。 “那你怎么没和那些士兵们一起战死，还敢一个人活着回来？嗯？！” 霍顿再次抬起手臂，差点儿就又把安德森摁在岩壁上。不过这次他及时刹住了自己的动作。 “要是我回不来，那么就没人告诉您这个消息了。” 霍顿抬胳膊的动作又惊得安德森一个激灵，身体甚至都做出了下意识的闪避动作。 “嗯。” 霍顿放下自己的手臂，大脑开始飞快地思索起来。 现在可不是责罚下属的时候。北乌卓人清除掉自己布置的观察哨的这个行动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们已经准备好对阿伦戴尔动手了！ 艾莎女王陛下为什么没有阻止北乌卓人的行动？难道是她已经…… 想到这里，霍顿心里顿时又是一惊。 “传我的命令！黑山要塞马上进入特级战备状态，要塞内外的所有战斗岗位和防御工事都增派人手，武器出库，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待命！”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霍顿突然对身旁的安德森下达了命令。 “另外，从第三步骑团和第六混成团里各抽调出两个营的士兵，换上白色雪地装并配备上雪橇、手弩等装备，分别向北山、黑山和米纳山北部的边境防线机动，并跃过边境线再向北行进三十公里，然后在各条要道上设伏，以防止北乌卓人突然对我们发动攻击。” “遵命！勋爵大人！” 安德森立正说道。 “那要塞南部通往阿伦戴尔城区方向的各条道路上我们要不要……？” 安德森又小声对霍顿说，而且还没有把话说完，生怕他再因为某些他们都知道的原因而动怒。 “从要塞的守备部队里派出两个连分别把守在瑞格纳关和英格丽谷这两处关键隘口就行。” 霍顿明白安德森话里的意思，并对此也做出了部署。 “南边就派这么点儿人去防守？您就不怕安娜女王她会从其它兵营里调集军队前来攻打黑山要塞么？” 安德森疑惑地问道。 “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命令去做就好，安德森！现在我们面对的主要敌人应该是北乌卓人！你……明白吗？” 听到安德森的疑问，霍顿的脸又阴了下来。 “呃……属下遵命！” 说完，安德森就往这处山洞入口的深处跑去。一边跑动，一边在脸上也露出了阴恻恻的表情…… 安德森离开之后，霍顿站在洞口，转身将手背在身后，然后抬头望向外面正不断飞舞下落的鹅毛大雪，再一次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 “没想到你们阿伦戴尔的冬天也会有这么大的雪。” 在北山山脉以南二十公里的某条山路上，有两个身穿阿伦戴尔军队军服身影正一前一后冒着大雪骑马向南赶路。 前面那位像是军官模样的人已经年近花甲，而后面那位则是个年龄不超过二十四岁的小伙。 他们本可以找个地方先暂时躲避一下，等雪小之后再走。 可是那位小伙身上所带着的消息可以说确实是万分危急，必须马上通知到安娜女王、克里斯托夫或者马提斯将军那里，而且还必须得是由他亲自告诉。而且，这么大的雪如果封住道路，如果没有雪橇的话可以说他们两人将会寸步难行。 所以现在也就只能在漫天飞雪的条件下冒险行进了。当然，保证行路安全还是被他们俩放在第一位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个军官模样的人回应跟在自己身后刚才发出感叹的那个人。 “阿伦戴尔虽然地处在有暖流流过的海湾旁边，可现在毕竟是北欧的冬季。从北极来的寒流让我们这里也出现大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毕竟无论是北地森林还是阿伦戴尔，都处在北欧这块儿土地上，不是么？” “嗯嗯，也是。” 那位小伙子说道。 “如果不是艾莎不在身边，我一定会说这场突然变强的降雪是她用她的冰雪魔法弄出来的。” “嗯。我也有理由‘怀疑’这场大雪是我们艾莎女王陛下的杰作。” 说到这里，这位阿伦戴尔军官回头瞥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北山，那座在雪花与雾霭的遮隐之中已经变得模模糊糊的阿伦戴尔第一高峰，丹尔诺峰。脸上露出了些许自豪的神情。 艾莎当年用冰雪魔力建造的宏伟冰宫就坐落在那个山峰西侧断崖之下的山坡上。如果不是自己有幸还能在有生之年活着走出北地森林之后亲耳所听和亲眼所见，自己是绝对不会相信艾莎女王的冰雪魔力是能够做到呼风唤雪，并且能用冰雪的形态仿造出万物之形的。 “或许你们的北地森林里也有类似的魔法或是巫术什么的吧？” 军官问向后面那个小伙。 “反正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乌卓人可是完全没听说过。” 小伙回应道。 “嗯嗯。等等，我们先停一下。” 军官好像想到了什么，用力勒了一下马缰绳，让马暂时先停下。 “怎么了？” 小伙也停了下来。 “我记得这附近住着一位老猎户，我们先去他家里把我们的马匹寄存在他那里，并朝他借两副雪橇，这样我们还能在越积越厚的雪地上走得快一些。” 军官回应道。 “那好，我们赶快去那位猎户家里吧。” 军装小伙说。 “能早一些见到安娜、克里斯托夫或是马提斯，就能早一些避免不好的事情的发生。另外，再次感谢你对我这个北乌卓人的信任。” “嗯嗯。不用谢我。要不是我记得之前曾在北地森林里见过你和艾莎女王陛下一行人说过话，我是绝对不会把你装扮成我们阿伦戴尔士兵的模样，带你去阿伦戴尔城里找我们的安娜女王的。” 军官摆摆手，然后向小伙发出一问。 “说到这里，你说我们的艾莎女王她真的会没事儿的吧？” 这位阿伦戴尔老军官的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神色。 “我可是听你说她又一次去了在你们传说之中位于暗海之北的极北之地那个神秘的阿塔霍兰，然后就一直没回来。而且我们的安娜女王还遭遇了你们……呃……据你说极可能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分支派来的杀手的未遂刺杀。所以我现在非常担心我们的艾莎女王。” 听到军官的话，小伙脸上的表情明显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也明白，这个阿伦戴尔军官这样说并无不妥。谁让同为北乌卓族的兰厄部落族人又意欲挑起两族之间的争端呢？对此，他身为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也感到非常尴尬，同时又很无奈。 “我相信艾莎她一定会没事儿的。你看她上次去了阿塔霍兰之后不就好好儿地回来了么？而且还解除了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雾，并骑乘水灵急疾地奔回阿伦戴尔，为你们挡下了水坝崩溃之后冲进峡湾里的那场大洪水。” 小伙对军官说。 “所以她这次也必定会安然无恙地从阿塔霍兰回来，来解决我们和阿伦戴尔眼下所面临的新难题。” “嗯嗯。但愿如你所言吧。我们强大的艾莎女王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军官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臂横在自己的前胸，右手握成拳状停在自己的心脏部位，扭身仰天目视北方，算是以此隔空向艾莎行礼。 “我们快走吧。” “嗯。” 说罢，二人又驱马向着军官刚才提到的那位阿伦戴尔老猎户的家的方向快速赶了过去。 ☆ 此时，在万米高空的某处平流层之上，有一小团闪动着紫红色魔力光晕的白色魔法雪花团正紧贴着下面不断翻滚着的灰白色的云海迅速向南飞掠而去。 不知是因为飞行速度太快而和周围的空气产生较大的摩擦，还是因为其本身所蕴含的冰雪魔力对空气产生的某种作用力，使得这一小团魔法雪花在其前进方向的后面还拖着一条短而尖的淡紫红色的“尾巴”，就像一个划过夜空的彗星一样，美丽而神秘。 “嗡！” 这团魔法雪花从它下面的对流层中正在给大地制造降雪的灰白色云团里卷起一些凝结核抛洒在了平流层里。 而这些凝结核随着重力和大气压又很快落了回去。 “砰儿……” 一声微小而尖锐爆鸣声从刚才那团魔法雪花卷起凝结核的地方再高一些的空中发了出来。 紧接着一团正在飞行中的无形且透明的气流停止了它先前一贯以来保持着的如同鸟鸣和风铃一般的空气摩擦音，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转而带上些呼呼的破空之声，朝着着刚才那一小团轻轻松松就超越过它，向南飘飞而去的魔法雪花，加速疾飞而去…… 第四十九章 交流 “咚…………” “咚…………” 正午时分，几声钟声蓦然地在漫天飞雪的阿伦戴尔主城区响起。虽然声音很沉闷，但却不影响它传遍城内的大街小巷，让每一个仍在室外活动的阿伦戴尔城市民都听得清清楚楚。 由于事先发布的通告，所以城里的人们大多都已经知道，这是阿伦戴尔的安娜女王即将在城堡内的皇家大教堂里进行一场她上位以来的第二次正式的市民演讲的信号。 上一次市民演讲，还是半个多月前在她的加冕日那天，由她姐姐艾莎陪着她在城堡内的王宫广场上进行的。 本来，这次演讲的地点定在了城区的中心广场，只是因为那里上午发生的的事情，已经几乎让每一位阿伦戴尔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那里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人们心里的“伤心地”。所以那里暂时不适合再做为演讲地点。 再加上出于降雪和安全方面的考虑，最终才把这场市民演讲的地点定在更适合皇家卫队开展保卫工作的阿伦戴尔皇家大教堂之中。 刚刚结束今天朝会的安娜此时正站在位于王宫三楼中部的一间大房间里的一扇大落地窗之前，肩膀上披着她母亲阿杜娜的那张深紫红色五元素自然之灵披肩，静静地凝望着窗外已经再次变成一片洁白之景的王宫广场，以及城堡大门与皇家教堂之间那条变得愈发密集的人流。 而她所在的这间房间正是三年之前艾莎在加冕仪式之前所待的房间。 她身后不远处就是这个房间的两扇将近有六米高，被各种花纹装饰的桦木大门。此时它们正处在半开启的状态。门外便是城堡三楼的主走廊。 进门右手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约摸有四米长，一米五宽的大幅油画。 与之前这间房间里曾经挂置于此处的路纳德、艾格纳、艾莎的加冕仪式的油画一样，现在这幅油画上已经换成了身穿阿伦戴尔女王王服的安娜头戴王冠，手握纯金的番红花权杖和宝球，露着庄严的面容在皇家教堂里加冕为阿伦戴尔女王的形象。 油画下面的长桌上，那个有着类似于亭子外形的小座钟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嘀嗒作响。 而房间大门的正前方偏右一点儿正是安娜现在正在站立着的位置，一扇有着等腰三角形轮廓的大玻璃窗。 从这扇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城堡的大门，以及大门外面的石桥通往市区的一小段道路和位于阿伦戴尔港码头最里侧的一号泊位；还有大门里面大半个王宫广场上的情况。 只不过由于现在阴沉的天气，这扇大玻璃窗和房间左右两侧分别通往寝殿和书房的侧廊的玻璃窗一样，并没有太亮的自然光洒进来。 窗前原本放置着的一张小长桌，连带之前放在这张桌子桌面上的一艘中世纪维京帆船模型都已经被移走，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墙角。这让安娜得以站得更靠近窗户，获得相对来说更良好一些的视野。 房间里几盏摇曳的烛火此时把安娜上半身的影子映在了稍稍蒙了些哈气的窗玻璃之上。 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仅从窗前的倒影看出安娜现在那张挂满愁容的憔悴面庞。就像当年担忧冰雪魔力暴露的艾莎抱着异常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参加加冕仪式时一样。 安娜原本以为今天上午的朝会会一直进行到下午。不过由于凯伊和马提斯的控场，才使得这场激烈的“辩论会”在正午十二点得以结束。以保证自己在主持本该在这个时间点举行，但又不得不被推迟的市民演讲之前能有时间喘口气。 在大臣们的“热情讨论”之下，上午的朝会也算是最终敲定了几条可行的方案来应对王国的当下之局。 首先就是整合现有的能听从安娜调动的阿伦戴尔军队，加强了王国主城区和西北方向的边境线的防守，以防止变得敌对的北乌卓人可能的进犯。 同时也派出部队对东北方向通往城区和西北边境防线的道路加强了警戒，以防止目前已经控制黑山要塞，在王国的东北方向形成割据之势的霍顿军事集团可能对阿伦戴尔城区的进扰。 安娜还授权马提斯对阿伦戴尔海军发布了一道命令。除了两艘六级军舰留守阿伦戴尔的弗洛格军港之外，剩下的一艘三级战列舰和两艘五级战列舰均须前来阿伦峡湾入海口处与已经在这里的“峡湾守望者”号四级战列舰会合，警戒可能来自南部海方向的可疑目标及活动。 然后就是派出少量可靠人员前往黑山要塞，以试探霍顿现在的态度和动向。同时再往北地森林派出人马，继续尝试联系叶莲娜族长和姐姐艾莎，以确认那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定下这些安排之后，总算又给了安娜的内心里加上了一丝丝的安抚，然而这对于现在“小太阳”的整体状态来说，所起到的作用却是杯水车薪。 上午在城区中心广场上发生的那场雕像被炸事件所造成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情况已经全数统计完毕，由勤务司的官员在朝会刚刚结束时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上报给了她。 看着报告上标出的那几串冰冷的数字，安娜心如刀绞。因为那些数字背后代表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她无比热爱的家园和人民。 本来凯伊建议安娜在午饭之后就回王宫寝殿的卧室休息，市民演讲也由他这位内侍大臣来负责。 不过安娜仍坚持要由她自己来主持这场演讲。虽然自己现在已经身心俱疲，但这场市民演讲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阿伦戴尔来说，都意义重大，这关乎到王国接下来的稳定。 在接踵而来的坏事的打击下，已经陷入惶恐和不安的阿伦戴尔民众比什么时候都需要自己这位女王亲自出面来对他们进行安抚。 如果自己这时因为某些原因而未能参加，那势必会给仍旧信任自己的阿伦戴尔民众们的内心里蒙上一层猜忌之影。恐怕“无能之君”这个刺耳之词就要毫不留情地被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同时也会给暗中的敌人以继续散布恐慌的机会，加剧整个王国的动荡局面。 “安娜……” 正当安娜继续呆望着窗外的时候，一个不大的呼唤声从她背后的大门处传了过来。 安娜闻声转头，发现原来是克里斯托夫来这里找她了。 这位金发大男孩从中心广场赶回城堡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要找他的心爱之人。只是由于朝会还未结束而让他又等了一会儿。 他现在非常担心安娜的身心状态，认为自己应当陪在爱人身边给予她有力的支持和帮助。尤其是在他已经决定好要把地精长老帕比对他说的事情告诉安娜的情况下。 出于对可能的场合要求，克里斯托夫还特意又换上了在前天雕像揭幕仪式上穿过的那身黑色礼服，以让自己的仪表看上去显得正式。 奥拉夫也紧跟着克里斯托夫的脚步，也走进了这间房间里。 看到安娜现在焦愁的面容，小雪人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了。因为帕比说的那个预言可着实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自己还是要从中寻找出些希望，随时对安娜进行安慰。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克里斯托夫？雪宝？” 安娜轻轻将披在自己肩膀上的深紫红色披巾取下，小心地搭在了一旁的一把椅子的靠背上，转身开口问道。 “呃，安娜。我知道，你现在面临的压力非常大，可是有些事情，我感觉……还是有必要，让你，呃，知道的。只是这些事情，有些不太好。我不知道，呃，该怎么对你说。” 虽然克里斯托夫在城里的中心广场帮忙时已经打定主意要告诉安娜帕比所说的事情，可是现在在面对爱人时，还是让这位平时性格憨直果决的金发大男孩再次陷入犹豫。 “有事就说吧，我没事的。” 安娜看出了克里斯托夫的顾虑，知道他在担心怕自己因为面临太多棘手之事的压力而承受不住。于是竭力用平静的表情对后者说道。 奥拉夫也扭头看着克里斯托夫，然后又看了安娜一眼，然后又看向克里斯托夫。目光里露出些许焦急的神情。 小雪人知道帕比所说的事儿最好还是由后者告诉安娜为好。因为这件事并不适合用自己之前好似连珠炮似的讲故事的方式说出来。 “快说吧，亲爱的，我现在的空闲时间不多。” 安娜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克里斯托夫身前，用双手分别抓握住了后者的双手，抬起至自己和对方胸前的高度。望向后者的浅蓝色眸子里也传达出几分焦急。 “唔，好的吧。” 克里斯托夫深呼吸了一下。 “今天凌晨的时候我和雪宝往北山地精谷去了一趟，帕比爷爷告诉了我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同时又做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言。” “等等，什么？” 安娜诧异道。 “你们俩大半夜的竟然去了地精谷？” “是的，安娜。” 克里斯托夫回应道。 “本来我们在午夜时分从一些坏人手里逃出来之后是打算要马上赶回城堡的。只是把我们救出来的布尔达养母非要让我们先去地精谷一趟，说是帕比爷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那帕比爷爷告诉你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啊？还有，他老人家提到的预言具体又是指什么？” 安娜握住克里斯托夫的双手不由地攥紧。 “阿伦戴尔即将再次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考验，可能会是一场战争，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未知事件。” 克里斯托夫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虽然帕比展示出的预言幻象并不那么具体，但是那些碎片影像所传达出的残酷与惨烈的情景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他。 “而在阿伦戴尔流传的一个神话传说中才存在的生命石将会是成功度过这场大灾难的关键所在。” “等等，什么……这个……” 安娜放开了紧握住克里斯托夫的双手，将双臂伸展向身体两侧摊手向上，脑袋微低，眉头紧皱。浅蓝色的明眸在眼眶里滴溜乱转。 显然，克里斯托夫说的这两句虽然简短，但信息量异常巨大的话语让安娜感到非常震惊和不好接受。这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都紧紧地盯着安娜，生怕她在听到刚才那些话之后会出现什么意外。不过好在他们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过了好一阵，安娜才从震惊中慢慢缓了过来。 战争的气息自己已然在这两天的事情当中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可那传说中的生命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又不仅仅是个传说？就像阿伦的旋转之剑？亦或是可怕的梦魇之狼？可这又与很可能到来的战争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这背后还夹杂有某种……魔法因素？ 在心里冒出了这一大串的疑问之后，安娜的思路很快便脱离了常规思维，朝着超自然的方面想去。 “帕比爷爷是不是向你们俩解释了有关生命石传说的具体来源？而且比我以前提到的，我父亲曾在我和艾莎小时候对我们讲过的那个，也是在阿伦戴尔民间流传的版本更加详细？” 安娜突然盯着克里斯托夫问道。 “并且还提到了我姐姐？” 帕比既然在预言中提到了这个传说，那么阿伦戴尔未来将要面对的危机十有八九还与超自然的魔法有着密切的联系。而在阿伦戴尔王国，自己亲眼见到过的，真正拥有魔法力量并对之有所研究的人，除了老地精帕比爷爷之外，就只有自己的姐姐艾莎了。 “是的。帕比爷爷这次的确用他的魔力为我和奥拉夫还有别的地精们很形象地展示出了生命石的起源故事。这很令我感觉不可思议。他以前从没对我提起过这个。我甚至也没从其他地精那里听到过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与之相关的信息。估计在他告诉我这些之前。这事儿一直都只有他自己知道。” 克里斯托夫对安娜说道。 一旁的奥拉夫也不时点头印证着克里斯托夫的说法。 “帕比爷爷也确实提到了艾莎，不过并没有表示出她和她的冰雪魔法力量与他所讲到的这个生命女神和生命石传说以及所展示的有关未来的预言幻象有什么直接关系。” “是的么？” 安娜不觉有些疑惑起来。 “帕比爷爷提到艾莎，全是因为他在我们刚到地精谷里的地精盆地时，感知到了雪宝身上的某些特殊变化。” 克里斯托夫边说边瞥了一眼奥拉夫。 “等等……什么？感知到雪宝身上的特殊变化？雪宝怎么了？” 安娜赶忙蹲下身子伸出胳膊前后左右仔细打量起奥拉夫，然而最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小雪人被安娜突然这么一捣鼓，一时感觉有些懵。 “我没事儿，安娜，你不用担心。” 奥拉夫对安娜说道。 “我现在除了感觉精神头比以前更好了，以及身上可能会不定时亮起紫红色雪花纹路，还有可能会在生气的时候让一个坏蛋莫名其妙地变成冰雕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啊？” 安娜睁大双眼盯着奥拉夫，似乎没有消化掉小雪人刚刚的解释。 “帕比爷爷说，雪宝体内维持他雪人形体和生命的冰雪魔力突然在短时间内暴涨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说这极有可能是由于艾莎的冰雪魔法力量受到某种因素的影响而快速增长所致。” 克里斯托夫对安娜叙述着他从帕比那里听来的说法。 “不过他表示说这种现象的发生有些不正常，可到底具体不正常在哪儿，只有在见到艾莎之后他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噢……” 安娜站了起来，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抬起双手分别按在两侧的太阳穴上很用力地揉了揉。 这两天她的大脑已经被塞进了太多令人头疼的东西，现在又从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这里得知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更复杂的事儿，她感觉现在自己的脑袋如果再多加进去一个字母的话，恐怕就得像吹过头的气球一样被原地撑爆。 “你还好吧？安娜？” 克里斯托夫伸出双手打算去扶安娜的肩膀，同时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还好，克里斯托夫。” 没想到安娜竟然迎着克里斯托夫伸过来的双臂直接斜靠在了后者的胸膛上。刚才她感觉到有阵眩晕感迅速穿过了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眼前突然发黑了一下。 克里斯托夫见状只得一只手搂住安娜的肩膀，另一只手扶向后者的腰间。以稳住对方靠过来的身体。 这位金发大男孩知道，安娜这么说其实是在安慰自己。她接任成为阿伦戴尔女王之后，身上肩负的压力可远比自己上午在城里从民众们的“诸般关切”中所感受到的要重得多得多。 自己现在已经与她相处了快三年半之久，他非常了解自己的爱人是一位有多么活泼要强的女孩儿。 在这一点上她与她的姐姐艾莎一样，她也不愿意让身边的人，尤其是她所爱的人去为她担心什么。 所以越是如此，自己就越要给她力所能及的支持。不，就算是力所不及，也得拼尽全力去支持。好好地保护和呵护眼前这位不知是自己修了几生的福分才得以遇见，并已经在此生里许下自己一辈子的善良女孩。 就像先前他在艾莎的反复叮嘱之下暗地里下定的决心那样，这不仅仅关乎承诺，更关乎爱。 “好了，我该去皇家教堂里主持市民演讲了。要是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等过后再说吧。” 安娜缓了过来，于是又站直身形，双手环勾着克里斯托夫的腰说道。可仍旧盘踞在她浅蓝色眸子边上，已经变成深红色的血丝说明着这刚刚恢复过来的一点儿状态只是暂时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 克里斯托夫坚定地说道。安娜现在的样子着实不能让他安心，所以他认为自己现在应该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不，你需要帮我做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克里斯托夫。” 安娜说。 “威斯顿公爵上午说他那里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要告诉我，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会客厅和他会谈。但我也不能让他等我太久了，所以现在你就代表我去和他沟通一下吧。好吗？” “这个……” 克里斯托夫抬手挠了挠头，显得有些犹豫。 “不要紧张，克里斯托夫，我会让外事司的奥鲁奎奇陪你一起去的。” 安娜知道在城堡里正式会见外宾这件事情对平民出身的克里斯托夫来说是第一次，哪怕是自己的爱人对此做过很多思想准备，心里肯定也是会紧张地打小鼓的。所以就安排了一位有着相关经验的大臣跟在他身边。 要不是自己接下来要去主持市民演讲而腾不出空来，自己就带着他一起去正式会见威斯顿公爵了。这也算是以此为机会对他这位阿伦戴尔王国的准亲王进行的一次锻炼和培养吧。 “好的，我谨遵女王陛下的命令！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克里斯托夫坚定了一下信心，还试着按照之前自己从书本上了解到的皇家礼仪，像模像样地正式回应安娜。这让后者见状差点儿被逗得笑出声来。 “那我呢，请问接下来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安娜女王陛下？” 看到克里斯托夫刚刚正式的样子，憋住笑的奥拉夫也模仿着官腔开口向安娜问道。 “你去书房里吧，雪宝。” 安娜对奥拉夫说。 “昨天晚上又有一大堆文件和奏章被送到了那里，我还没来得及批阅。你再去帮我把它们分分类。” “遵命！女王陛下！” 小雪人微微躬身回应道。 “你确定你现在……真的感觉没事么？安娜？” 克里斯托夫再次不放心地对安娜说。 “我真的没事啦！” 安娜面对着克里斯托夫，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别总像这样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的好吧？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克里斯托夫噢。” “呃……” 克里斯托夫被安娜这样一说，竟一时语塞。 “加油！亲爱的！我相信将来你肯定能当好这个家。” 看着呆望着自己的克里斯托夫，安娜趁后者不备，将粉红色的嘴唇贴上了对方的嘴轻轻吻了一下。 这让这位金发大男孩的大脑变得比刚才更加空白了。 “好了，现在就让我们各司其职吧。” 说完这句话，安娜便朝着房间的大门走去。在她转过身背对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的时候，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苦笑的神情。 回过神来的克里斯托夫也按照刚才安娜的安排，紧跟着也出去了。 奥拉夫看到两人离开之后，便顺着房间南面的侧廊走向了书房的方向。 窗外的王宫广场的城堡大门处，一个脸上粘着假八字胡的身影，恰好在此时跟随着正陆续往里走的人群，刚刚穿过内侧的第二道大门。 在走路的同时，他的视线正不露声色地四处打量着。积雪的广场地面，早已经停止喷水的喷泉，远处的王宫大门和外部走廊，还有各个楼层的一扇扇紧闭的窗户，甚至连城堡最高的那座尖塔，还有其上装点的那朵半透明的巨型六角雪花和周围的麦穗状冰晶都被他尽数观察在眼里。 然后他便把头又低了下去，跟着人群们的脚步，迎着大雪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 “还是没有克雷的消息吗？” 同样已是大雪纷飞的北山地精谷里的某处悬崖下的台地上，有几只地精正围成一个圆圈在交谈着什么。还有一只地精站在圆圈外静静地望着远处，一言不发，表情凝重。 悬崖下方深处便是阿伦峡湾里泛着些许波纹的海面。由于周围的环境已经全都落满白雪，所以使得现在峡湾里的海水看起来就像是黑色的墨汁一样。 “是啊，我把他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他。就差跑到人类最多的地方去找了。感觉他就像莫名从世间蒸发了一样。” 一只地精回应道，顺便抬手想掸一掸自己脑袋上的雪，只是他胳膊的长度不足以支持他做成这件事。 “他不会被人类抓走了吧？” 另一只身上结了一层薄冰的地精担忧地说。 “这怎么可能？克雷那么灵巧，况且不久前我们还出面帮助过人类。而且，人类抓我们又没什么用。” 又有第三只地精反驳道。 “我们过去帮助过的人类还少吗？可他们现在大多数人类还是视我们如同怪物一样。” 第二只地精回怼。 “我听说阿伦戴尔城里在刚刚过去的这一夜里可并不太平。有许多人类似乎因为某种奇怪的原因而彼此陷入了内斗。” 又有一只年轻的地精说道。 “帕比长老让克雷单独去人类聚居区去找安娜可真不是时候。” “你们都别瞎猜了，克雷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应该只可能是暂时遇到了某些麻烦。” 这圈地精旁边那只稍显年长一些的地精结束了自己这群同伴们的七嘴八舌的无用的猜测。 “那我们还要把还没找到克雷的消息告诉帕比长老吗？” 最一开始说话的地精转头看着正凝望着崖下的峡湾的那只年长地精。 “告诉帕比长老吧。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只年长的地精说道。 “帕比长老用欧若拉之光所展示的预言幻象中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不是只有和人类有关。这对我们古老的地精族群来说也将是场严酷的考验。该来的总要来，我们也必须挺身而出去勇敢面对，不能再逃避了。” “那我们就必须和人类……” “停！有人来了！隐蔽！” 正当又有地精要接话时，年长的地精突然间打断了他，并迅速缩成了一个岩石球的形态。 其他几只地精反应也还算快，在一秒钟之内就全都缩成了大小不一的岩石球，和这块悬崖台地上的其他普通的球形岩石混杂在一起，再无一点儿动静。 ☆ 与阿伦戴尔王国不太一样，北地森林与阿伦戴尔之间的各条道路上的雪势并不像前者那样大。不过密集落下的雪花还是给此时正在路上行进的人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早知道还有这么大的雪，我们在出发的时候真应该让艾莎施展一下她的冰雪魔力，把这雪停掉，哪怕是让它能小一些也行啊。” 一支在一座无名的山脚下正在徒步行进的，由一千余北乌卓人组成的队伍中传来一声抱怨。 “您说是吧？叶莲娜族长？” 刚才抱怨的那个人对身边一位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北乌卓族老妇人说道。 “大自然的事情自有它的自然之道，人还是要遵从它的规律，少干预为好。” 似乎是感觉有些憋闷，那位北乌卓族老妇抬手把捂住自己鼻子和嘴的毛皮围脖往下扒了扒，好让自己透透气。 “可我们只靠两条腿，又挨着这越来越大的雪，得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前面的兰厄部落？怕不是等我们赶到阿伦戴尔北方边境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由于塔纳部落的驯鹿数量在前天夜里的驯鹿离奇失踪事件中锐减，所以他们大部分人都在步行前进。 这让拥有众多驯鹿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已经把他们远远地甩在后面。 说好要共同行军，可兰厄部落根本就没把塔纳部落放在眼里。这表明由于三十多年的隔阂而让这两支同处于北地森林里的北乌卓族部落彼此之间产生的分化和对立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程度。 塔纳部落里现在幸存下来的百余头驯鹿除了留在营地里一部分供部落日常生活之用以外，其余的都分给一些身担重任的人骑乘了。 此刻就连叶莲娜这位统领着万余塔纳部落族人的一族之长，都在和其他普通的部落战士一起，迎着风雪艰难地随队步行前进。 “那我们就只能期望艾莎能早一步回到阿伦戴尔了。” 叶莲娜说道。 “我们现在只能尽我们普通人的所能，做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就好。” “可我们……等等！那是什么？！” 当这位部落族人要回应叶莲娜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瞥到了西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个紫红色的光点，正在朝他们支队伍所在的方向疾速飞来。 叶莲娜听闻之后抬头望去，也发现了那个光点。 也就是几秒钟，那个光点便像流星一样从天空中飞下来。在接近她的时候，速度明显降低了不少。 二人这才看清楚，这个“光点”原来是一小团夹杂着些白色雪花的淡紫红色魔力光晕。 在周围人们吃惊的目光之下，那团魔法雪花团围着叶莲娜的身体转了两圈之后又上升至她头顶正上方三米左右的半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凝聚。其所发出的紫红色魔力光晕也随之变得更加明亮。 最后，光晕暗淡了下去，一封普通的信笺出现了，并准确无误地飘落到叶莲娜脑袋上那顶已经落了一层白雪的绒毛帽子上。 正当叶莲娜把那封信拿下来准备查看的时候，在距离这条道路一旁有段距离的一棵树下，本来平整的雪地上忽然鼓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小雪包。 然后一只蝾螈的小脑袋从这个鼓起来的小雪包里探了出来。但是它的身子和尾巴还都藏在积雪里没有动。 它那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很谨慎地朝着远处道路上的那支北乌卓族队伍望了过去，原本很可爱的眸子里此刻满满都是警惕和小心…… 第五十章 演讲风波(上) “请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安娜女王陛下马上要开始讲话了！” 随着凯伊用很大的嗓门在阿伦戴尔皇家大教堂的礼台上冲下面的人群喊去之后，本来随着城里部分阿伦戴尔民众的陆续到来而变得嘈杂不堪的教堂内部便逐步安静了下来。 阿伦戴尔王国皇家大教堂坐落于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广场的西南角，是高度仅次于城堡王宫的建筑物。也可以算得上是整个阿伦戴尔城里第二高的建筑物。 教堂内部平时可以容纳三百余人坐在整齐布置在教堂大厅里的十几排松散稀疏的木制长椅上进行礼拜或者参加其他重大的活动。 教堂大厅西侧，也是正对教堂大门的最里面是一个有一米高，一百平方米见方的礼台。一尊怀抱圣婴的圣母雕像位于礼台正中间靠里的位置，与教堂大门处在一条直线之上。 礼台正上方二十米高的地方还有一个和礼台面积差不多的平台，平台西面和南面是被花纹装点的落地窗。东面是高度有一米五的坚固护栏，以防止在平台上的人失足坠落。 平台东南角南端贴着教堂南侧墙壁的地方有一条一侧带着护栏，一侧是教堂墙壁的楼梯。楼梯整体呈斜向下走势。顺着楼梯走下去，可以直接到达教堂大厅的东南角地面上。 从这个平台向下望去，除了礼台之外的整个教堂大厅都可以尽收眼底。 平台北侧有一个小门，从这个门出去可以看到一段斜向上的台阶，顺着楼梯拾级而上走到尽头便可以到达阿伦戴尔城堡的西城墙甬道。 历届阿伦戴尔新王在大教堂里加冕的时候，教会唱诗班的人都会整齐地站在这个平台上，唱出庄严的歌曲为王国和新上位的君主祈福。 阿伦戴尔皇家大教堂除了朝东开在王宫广场上的教堂大门之外，教堂内侧礼台的西北角还有一个小门，小门外有一条可以直接到达王宫一楼主走廊的回廊。 刚刚凯伊便是从那里进入，登上大教堂的礼台的。 凯伊进入之后，安娜也紧随其后登上了大教堂的礼台。 此时礼台下方的教堂大厅里已经聚集起了一千多人。 虽然为了能让教堂容纳更多的人，原本放置在大厅里的长椅已经被事先移到了两侧的墙角下并被稳固地堆叠在一起，但陆续进来的人们还是让这里显得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有很多后来的人还因为挤不进来，甚至都冒雪站在教堂大门外的王宫广场上，等着女王即将开始的这场对他们来说也是意义重大的演讲。 不过即使教堂内部的地方已经捉襟见肘，但大厅西侧的礼台，还有位于高处的那个平台和紧贴教堂南墙的楼梯上还是有数十名阿伦戴尔皇家卫队的士兵在把守，禁止任何普通民众靠近。 现在教堂的大门口和王宫广场上至少部署有一个连的兵力在担任警戒工作。同时在安娜登上教堂礼台之前，礼台周围就已经有数名士兵守卫在这里了。 甚至连台下来参加此次市民演讲的民众里都被提前暗中安插了一些身着便衣的阿伦戴尔军人。随时观察着人群中是否有可疑人员进行可疑活动。 可以说为了这次演讲能够安全顺利地进行，在场地安保方面，身为皇家卫队卫队长的马提斯将军已经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 在安娜和凯伊登上教堂礼台之后，这位老将军便背着双手，双腿呈跨立姿势站在安娜左后侧不远的地方，目光开始扫视台下的人群。 虽然进入教堂的人们在经过城堡的两道大门的时候已经都被检查过，并没有发现有人携带武器或是其他可疑危险物品入场。 但从军半生的直觉告诉他，以目前阿伦戴尔王国的微妙局势来看，前来参加这场市民演讲的人们绝非都是普通的阿伦戴尔民众。隐藏在暗处的敌对势力必然会暗中派遣他们各自手下的爪牙前来，伺机作乱。 所以马提斯在做足准备的同时，仍旧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以便在场面失控或是女王遇到危险时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她撤离到安全地带。 安娜看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众人，目光略显局促。 她自从上位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进行演讲了。不过由于今天讲话的内容主题是对不安的民众进行安抚，所以她的心里还是不由地升起一阵紧张之感。即使在之前已经看过几遍由凯伊撰写的演讲稿。 台下来自阿伦戴尔各行各业的人也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情，表情各异地注视着此时正站在礼台上看似面容平静的安娜。不过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还是期待着他们的女王能够对这两天发生在阿伦戴尔城内的事情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并拿出好的办法来应对他们和整个王国即将面对的困难和危险。 当然，也正如马提斯所料，他们当中的确还混杂有一些心怀叵测的少数人，打算借此机会看一看这位阿伦戴尔新任年轻女王的笑话，并进一步通过某些方式给她继续施加压力。 “诸位阿伦戴尔王国的同胞们，在我开始我的演讲之前，请让我们先集体共同为在今天凌晨和上午发生的不幸事件当中失去生命的人们表示哀悼！” 凝望少时，暗自深呼吸了一下的安娜终于开口大声地对聚集在台下的千余民众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台上的安娜、凯伊、马提斯，还有台下的一众民众们，连同在教堂里警戒的阿伦戴尔士兵们，都不约而同地轻轻低下头，神情肃穆地为在两次事件中的逝者们表达自己的哀思。 大概过了三分钟之后，默哀结束。安娜便正式开始了她此番的演讲。 “首先我想说的是，做为阿伦戴尔王国的新一任领导者，没能及时阻止接连发生的不幸事件，并给大家带来无法挽回的严重伤害，而且还使整个王国都陷入了一个越来越危险的境地之中，这些全都是我的过错！” 说罢，安娜面向着人群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十几秒之后她才直起腰恢复站立姿势。 台下的众人默不作声，依旧静静地对安娜注目而视。 “所以，阿伦戴尔王室领导层愿意为此承担责任，并极尽所能地补偿这些事情给大家带来的损失，帮助大家走出阴影，继续接下来的生活。” “其次，想必大家都已经或多或少地看到、听说到或是感觉到，阿伦戴尔王国现在正在面临着诸多来自内部和外部的敌对势力所带来的各种威胁，发生战争的风险正在急剧上升。” “不过，虽然这些不好事情将无可避免地发生，局面也将变得愈发危急。但我此刻想说的是，无论未来将变得有多么艰难，阿伦戴尔王室和一众贵族，也包括我，都必将站在你们和危险之间，保护你们免受敌人的伤害！” “同时也请大家要相信我们一直以来都骁勇且忠诚的王国卫士们，我们的阿伦戴尔军队，也必有能力在战争到来之时保护大家的安全。” 说到这里，安娜将眼睛闭上了几秒钟，稍稍喘了口气，然后又睁开，继续对台下的众人说道。 “而且我这里现在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已经在昨天提前用书信通知了我的姐姐，也就是你们所熟知的阿伦戴尔王国前任女王，有着“冰雪女王”称号的艾莎。并于此次演讲开始之前收到了她的确凿回复。” “她已经明确表示会尽快从北地森林赶回阿伦戴尔，与我们一起面对可能会到来的危难。并在必要之时继续动用她的冰雪魔法力量来保护王国，保护各位阿伦戴尔同胞们的周全。” “就像一个半月之前她骑乘魔法水马从北地迅疾而回，在阿伦峡湾的海面上用她的魔法力量起冰成坝，于千钧一发之际成功阻挡并化解当时马上就要冲毁阿伦戴尔城的滔天洪水时所做的一样。” “我相信，阿伦戴尔王国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之下，一定可以战胜一切敢于侵占和毁坏我们家园的敌人，平安度过此次的战争危机，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回到和平与安宁之中。”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安娜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脸上也带着坚定的面容。 “呼……” 看到台下的人们也都或多或少地露出坚定的目光之后，安娜的心里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目前看来还算顺利，然而…… “啪！啪！啪！” 台下的人群中忽然很不合时宜地想起几声掌声。 “说得可真精彩啊！我们敬爱的女王陛下！” 不知道从哪儿块儿传出来一声不大不小地说话声，很清楚地传进了安娜的耳朵里。 “不过请恕我冒犯地指出，您刚才说的这些话可真都是漏洞百出！” 这时在人群最前面挨着礼台比较近的地方，有一个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身材健硕，上身穿着一件普通的绛红色棉布外套，脑袋上微微有些谢顶的男子说道。 这个人的后半句话刚刚说出口，教堂大厅里的人群顿时就像被一根突然扔进鱼塘的炮杖炸起来的鱼群一般骚动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都被他给吸引过去了。也包括面容僵住的安娜、眉头拧成一团的凯伊和目光突然变得凌厉的马提斯。 甚至连教堂外面冒雪等待的人们都隐隐察觉到某些不对，都开始相互之间小声地议论起来。 在教堂内外警戒的士兵们见状便纷纷下意识地握紧各自手中的刀枪剑戟，以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此时在人群之中乔装打扮的南埃尔斯十三王子汉斯正挤在教堂大厅中部靠前的位置，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刚才那位出言挑刺的男子。 顺便也打算看看安娜和阿伦戴尔其他高层要如何应付和处理这只很突兀地冒出来搅局的“咸鱼”的。 在这位“阴谋家”王子的眼里，安娜刚才在台上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不过汉斯认为这并不能代表这位在三年多以前还单纯得冒傻气的阿伦戴尔公主能有多少能力胜任女王这个位置。 毕竟要做为一名合格、称职的王国领导者，仅仅能在面对众人之时不紧张地说出一些场面话可是远远不够的。 “卫兵！马上把这个不尊重女王的人给我请出教堂！” 凯伊突然对自己旁边的几名士兵下达了命令。 “就这样要堵我的嘴了么？好吧好吧。赶快把我抓起来吧。看来我们阿伦戴尔的人民注定是永远无法知道真相了！” 刚才那位中年男子故意大声冲着即将上前逮捕他的几名士兵说道。 “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让他说完他所知道的！” “先看看他都想说些什么！” “不能就这样带走他！” …… 听到刚才那个男子说的话之后，人群之中再次出现骚动。 “那么请问阁下您想表达些什么呢？嗯？这位先生？！” 凯伊摆手示意士兵停下，然后目光冷峻地看着刚才那个人说道。 “咳咳！鄙人名叫波米，是在阿伦戴尔从事国际商贸活动多年的一名商人。” 那个谢顶男子清了清嗓子，在礼台边缘之下转身对着教堂大厅里的一众人群说道。 “我们的安娜女王陛下刚才说得很好。做为一个阿伦戴尔人，我也非常感动。可是对于有些事情，我通过我的渠道获知了一些和刚才女王陛下说的有些不太一样的消息。我觉得有必要让全阿伦戴尔的人都了解一下。” 教堂大厅里的大部分人们都很好奇这个自称波米的国际贸易商能有什么消息，甚至能比阿伦戴尔领导层所知道的消息还要准确。 “首先，正如刚才女王陛下所说，阿伦戴尔王国这两天所发生的一系列不幸事件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伤痛，同时也预示着战争风险的提高。” “但是我们要明确一点，目前最有可能挑起战争的就是位于北方的我们的宿敌，北乌卓人。当然，还有暗地从国外购进鸦片意图危害王国，并且由于此事的败露已经集结部队图谋反叛阿伦戴尔王国的前勋爵霍顿。这两天王国所发生的诸般坏事中肯定都少不了他们二者的影子。” “其次，我想说说我们的前女王，冰雪魔力拥有者，现在已经成了什么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艾莎陛下。” “我们都知道，在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雾被解除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决定将阿伦戴尔王国女王之位禅位给了安娜女王陛下，自己跑去我们宿敌的地盘上生活。理由就是比起阿伦戴尔，那里的人们对于拥有魔法的她表现得更为接纳和包容。” “当然，她这样做也确实为了阿伦戴尔好。虽然这三年半以来我们都逐渐认可并适应了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魔法女王，可是我们也确实在一直承受着她日益增强的冰雪魔力随时可能失控的风险。” “从三年前的永冬事件到今年中秋时节的梦魇之狼事件，再到紧随而来的自然之灵事件，无论哪一件事都有着可以轻松毁灭整个阿伦戴尔王国的巨大风险。这可比战争带给我们的风险要大得多。即使它们都在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的努力之下最终得以解决。” “你这话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波米先生？” 听到这里，台上的凯伊开口说道。 而一旁的安娜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别着急啊，凯伊大总管，且听我继续说。” 波米回头看了一眼台上的凯伊和安娜，脸上挂着笑容。然后继续对民众们进行他的演说。似乎他已经变成了今天这场市民演讲的主角。 “艾莎女王想去北地森林也就去吧。可她这离开阿伦戴尔才多久，王国内部就出现了这么多混乱的事情。而且背后还都有着北乌卓人的影子。” “我一直以来都不相信崇尚魔法力量的北乌卓人能与我们阿伦戴尔人达成什么和解。这还不说我们两族之间因为战争而积怨已久的矛盾。” “综上，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拥有着冰雪魔法力量的艾莎女王在利用安娜女王的姐妹亲情，全阿伦戴尔人民对她的信任，还有北乌卓人对我们的恨意在布一个很大的局！甚至连重臣霍顿的叛变之举都在她的一手策划与控制之中！” “为的就是让所有阿伦戴尔人都意识到，我们阿伦戴尔王国离不开她的治理和庇护，好重新牢牢控制住王国的大权，为了让更容易接受她魔法的北乌卓人入侵并掌控阿伦戴尔铺平道路！” 听到这里，大厅里的民众如同一口烧开了水的大锅一般，陷入了一场非常“热烈”的“争论”之中，有人觉得波米所说得也不无道理，而有些人仍旧坚持相信艾莎女王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所以，我们目前除了相信自己，还能相信谁可以保护我们呢？” 波米看到自己说的话在人群中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脸上不禁狡黠一笑。 “虽然我目前还……” “咳咳！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位叫做波米的先生！” 这时从人群里又钻出一位身形消瘦，有着一头油光锃亮的黑色卷发的男子走了出来，打断了波米刚才那一番滔滔不绝的讲述。 此人就是阿伦戴尔王国目前唯一的民间媒体团体，阿伦戴尔《乡村皇室报》的主编兼记者，威尔。 在之前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发生前夕，他可没少用他犀利的言语和文字来给艾莎和安娜施加压力，让她们尽快寻找出当时可以解决王国内的农作物与果树的“枯萎病”和牲畜罹患的“昏睡病”的方法。甚至一度都把身为阿伦戴尔女王的艾莎刺激得差点儿就精神崩溃了。 不过好在他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还是表现出了作为一位阿伦戴尔国民的热忱与责任感。用艾莎留下的一些物品和信息来安抚情绪几近变得绝望的安娜，让后者得以在奥拉夫有意无意间的动作之中进一步发现已经破碎的旋转之剑中保存的秘密。 随后与奥肯、图瓦、奥拉夫一起助力安娜回到已经被梦魇魔力变成一片灰白色的死寂之地的阿伦戴尔城，成功救下被梦魇之狼控制的艾莎，并最终大破梦魇白狼，再次解救阿伦戴尔王国于危难之中。 “你说什么！？” 波米惊诧地望向威尔，脸上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包括汉斯在内的大多数人的目光此时又转移到了那位阿伦戴尔媒体人的身上，想要听听他有何想法。 “没想到现在的阿伦戴尔竟然如此热闹，有意思。” 汉斯心里默默想到。顺便双臂抱胸，继续看起这场正在教堂里上演的，已经变得愈发精彩的“好戏”。 ☆ “鲍勃，你怎么看待阿伦戴尔女王正在进行的这场市民演讲？” 还是之前那个在阿伦戴尔城中某栋建筑物的三楼房间，还是之前那扇临街的窗户，还是之前窗户里的那张桌子，还是之前那只盛着热咖啡的杯子，以及桌旁同样的两个人。 或许与之前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桌上那杯咖啡的温度已经不再那么滚烫得难以下咽。 “我感觉也就是无用的安抚而已。” 被叫做鲍勃的人站在桌旁对坐在桌前望着窗外雪景的人说道。 “来，坐下说。坐到我对面。” 那人似乎终于不再钟情于窗外的景色以及桌前的咖啡，望着自己这位很得力的手下说道。顺便一只手探向桌子对面的一把木椅。 “属下怎敢和将军平起平坐？” 鲍勃躬身说道。 “这里不是帝国，在这里不用讲究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我让你坐你就坐！” 那人直接把木椅从桌子对面抽了出来，怼到了鲍勃双腿膝盖后的大腿筋上，让对方只得坐了下去。 “谢谢将军！” 鲍勃说道。 “嗯。不过我倒是愿意相信这位曾经的阿伦戴尔小公主有能力安抚住一部分阿伦戴尔的市井之民。” 桌前那人没有理会这般客套，而是轻轻摆手，又把话题转了回去。 “噢？将军为何会这样想？” 鲍勃略感疑惑。 “她的前辈们毕竟已经统治阿伦戴尔多年，如果没些个民意基础，她所属的家族能安稳地在阿伦戴尔王位上待这么多年么？” “况且我感觉这个小小的阿伦戴尔，除了那位会玩冰雪魔力的艾莎之外，肯定也不乏在治理国家方面的能人贤士。毕竟用那个遥远的东方古国的话来说，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那个人注视着鲍勃的脸说道。 “也是……” 鲍勃若有所思。 “那我们上午在阿伦戴尔城区中心广场上所做的事情岂不是还不足以做到彻底撼动这个王国的根基？” “这是肯定的。” 那人端起咖啡抿了一下。 “那我们是不是再需要添一把火？” 鲍勃问。 “火肯定是要添，不过目前暂时不需要我们再出手了。” 那人放下咖啡杯说道。 “为什么？” “因为上午在我们的行动即将成功之际到达阿伦戴尔港的那两艘搭载着威士顿难民的客船可并不简单。” 那人继续说。 “况且你别忘了，现在在阿伦戴尔内部，还有被我们用鸦片和这个王国的王位拴住的鹰犬替我们卖命呢。再加上已经愤怒的北乌卓人。我们何不在帝国的大军到来之前，好好地欣赏一出好戏呢？” “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现在已经彻底地倒下，我们只需要等待它后面出现卡顿的时候再用手指轻轻推它一下就好。” “然后我们就可以逐步见证一个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王国轰然倒下的壮观场景，以及一块将永久属于帝国的新的附属地的诞生！到时候将没有人再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那个人再次拿起咖啡杯并将胳膊伸出窗外，接了几朵下落的雪花。然后收回来一饮而尽。 “你也喝一杯咖啡吧。鲍勃，来预祝一下我们的成功。” “好的，将军。”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目光里同时透出了发自心底的，贪婪…… ☆ 此时在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里，悬浮在记忆之河深处的那尊冰雕已经被无数的血红色光点所包围。 一时间冰雕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水体都被染成了瘆人的血红色，仿佛就是冰雕本身发出的颜色一样。 那些光点正围绕着冰雕快速无规则地旋转着，有些光点还不时地似有意识般尝试接近冰雕表面的透明冰层，并试图穿过去，进入冰雕内部之中。 然而当那些光点在触碰到冰雕身体最外面的冰层以后就被迅速弹了回来。仿佛在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在保护着那尊冰雕一样。 过了一会儿，在冰雕下方，记忆之河更深处的广袤无尽的黑暗之中，兀地出现了一股淡淡的蓝色的光晕。这股光晕在不停朝着上方冰雕所在的位置移动着。 很快，光晕就显出了它的面目。原来那是两个亮蓝色的光点。 当这两个光点接近到冰雕周围的时候，那些血红色的光点“放弃”了原来的目标转而去“围攻”一旁刚刚到达这里的那两个亮蓝色光点。 一时间那抹微弱的亮蓝就被一大团强势的血红所吞没。 突然，本来沉寂的冰雕忽然亮起一阵苍白色的光晕。细细看去，这阵光晕竟然来自于覆盖着冰雕的透明冰层，而并不是来源于冰雕本身。 随着苍白色的光的亮起，在一旁围聚的血红色光点散开了一点缝隙，然后缓慢后退，又开始围绕着刚才那两个亮蓝色光点和冰雕高速无规则地转动起来。在外面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罩子”，将里面的光点和冰雕都罩了进去，似乎是在表达一种“不甘心”的情绪。 悬浮在水体里的冰雕随即又闪动了一下苍白色光晕，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那些血红色光点随即就放弃了对冰雕和那两个亮蓝色光点的“纠缠”，迅速朝周围的水体四散而去。不一会儿就都消失在了记忆之河的黑暗当中…… 第五十一章 演讲风波(中) “你刚才说我们现在只能相信自己可以去保护自己了，那么请问如果这些战争危险，当然还有你说的我们艾莎女王的魔法所带来的所谓危险到来的时候，你又能拿什么来保护自己呢？” 在阿伦戴尔的皇家教堂的大厅里，记者威尔和商人波米已然已经成了这场正在进行的市民演讲的中心。在场的民众们，甚至连台上的安娜和凯伊等人，都被动成了这两个人的听众。 而这场演讲也几乎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辩论会”。已经完全脱离了安娜最初打算的“安抚在这两天发生的不好的事情中受到伤害的阿伦戴尔民众”的初衷。 不过当安娜想要张口把现场已经偏离的演讲主题“拉”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了凯伊在冲自己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暂时先不要制止台下那两个人的辩论。 虽然安娜不太明白凯伊决定这样做的原因，不过她还是把刚刚张口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比起这位从政资历已经超过四十年的老政客，自己这位才当了不足二十天的女王还是听从一下的比较好。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凯伊他对阿伦戴尔绝对的忠诚与热爱。 “那我们也不能把我们的生命交给一个极可能将我们卖给宿敌，并随时都可以在瞬间毁灭掉我们的人。” 波米，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在他背后授意他在市民演讲上刁难安娜，并煽动在场的阿伦戴尔民众某些不好的情绪的人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半路杀出个威尔这个计划之外的变数。 所以在面对威尔突然的言攻语伐的时候，波米的思绪一时间变得有些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可以说是比商人和政客更要难缠的家伙。 “哈！那好，别的我先不说，就说说‘把我们卖给北乌卓宿敌’和‘可以在瞬间毁灭我们’这两点。” 威尔再次抓住了对方因为一时慌乱而在言语中出现的逻辑漏洞，加以针对性的反驳。 “如果如你刚才所说，艾莎陛下真的想要让北乌卓人侵入阿伦戴尔，来‘毁灭’我们和整个王国的话，那她直接用冰雪魔力再制造一个永冬事件把我们都冻死，然后再跑去北地森林去做北乌卓人的女王不就完了？” “何必还要绕这么个大圈子，主动卸去王位让给安娜陛下，并遣人暗中在阿伦戴尔制造事端，好显示她的治理能力，以便可以重新上位，再把北乌卓人都引到阿伦戴尔来呢？” “况且你刚才也提到了，北乌卓人虽然对魔法更加接受，但他们对阿伦戴尔可是有恨意的。我想他们对艾莎女王陛下这样一位还有着半个阿伦戴尔血统的个体来说，肯定不会比我们这群已经陪伴了她将近二十五年的阿伦戴尔人更友好吧？” 威尔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波米。 而他们身边的众多阿伦戴尔民众们在听了威尔所言之后，由先前的骚动变成了相互之间的议论。显然这位民间“言官”的话也带动起了部分人的思考，没有继续让波米之前的言论牵着走。 台上的凯伊现在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对台下的威尔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凯伊事先已经对这场市民演讲上可能出现的部分情况做出了预判，他认为肯定会有某些人借机站出来指责阿伦戴尔领导层的“错误”或是“无能”，以此带偏场内阿伦戴尔民众们的情绪。 本来计划是在安娜在面对这种情况而陷入窘境的时候由自己出面发言引导并控制场面。但没想到的是在民众中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代替”了自己。 这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不过自己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是同样的话，比起由王国领导层说出来，现在由像威尔这样常年混迹于市井平民的人说出来，所起到的效果要更好。 况且威尔的身份还是位记者，在如何带动和引导众人的情绪这一方面，他的经验和能力不会比自己这样身居高位的政客们差多少。 “这个……” 波米那有些微微谢顶的脑袋上已经渗出些汗珠。不过他很快又找到了一个更加有力的由头，继续他的演说。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掩盖以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为代表的王国高层在处理北乌卓人和霍顿勋爵的问题上的重大失误，以至于让我们普通的民众为由此而引发的严重后果买单！” 这样说着，他再次扭头，以满是正义凛然的气场看了一眼台上的安娜和凯伊等人。 “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波米回身面对一众民众们说道。 “是！” “是的！” “没错，就是这样！” “我们不应当为失误买单！” …… 人群再次沸腾。其中有不少人开始大声喊叫，响应波米刚才的说法。 本来刚刚被威尔稍稍扳正些的情绪再次因为波米的言论引导而陷入到一种另类的“狂热”之中。 “大家不要这样！怨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威尔试图劝说在场的民众们不要被波米刚才的言论所左右。 然而这次在民众中所起到的效果显然不像刚才他在言语上与波米对攻时那样好了。 “毕竟你没有在几小时之前才发生的事情中失去你的亲人！” 人群中有个三十岁模样的男子用话冲威尔怼道。 威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和安抚这个人了，毕竟，他确实还没有这种失去亲人的切身经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平复这样的痛苦。 这个人名叫托比，是阿伦戴尔本地居民。平时以从事手工业为生。 刚在上午的阿伦戴尔城中心广场爆炸事件中失去了他已有六个月身孕的妻子黛茜，一尸两命。同时他自己也因为这件事而受了轻伤。 当时，前一秒中他还和自己怀孕的妻子在街上有说有笑，谈论着中午要去岳父岳母家吃些什么。然而后一秒钟的那一声巨响过后便天人永隔。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那一刻时，他的内心世界崩塌了。 当得知此事极有可能是北乌卓人所为之后，他内心里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顿时就变成了无比的愤怒。不仅仅是对行凶者的痛恨，还有对阿伦戴尔高层决定与北乌卓人重新修好的政策的极度不满。 教堂之外来参加市民演讲的阿伦戴尔民众们当中也有不少死难者的亲属们，也包括在凌晨的城堡之战中的阵亡士兵们的家属。 就像刚才在教堂大厅里用话噎住威尔的托比一样，悲伤和愤怒的情绪也开始浸染并充斥他们的内心。 甚至连在教堂内外警戒的一小部分阿伦戴尔士兵们都受到了影响，内心里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思考，那个国际贸易商刚刚所言好像真的很有道理。王国高层的决策错误就是导致这两次不幸事件发生的最大根源。 于是，这场市民演讲的现场秩序开始急转直下，一切都在朝着濒临失控的方向发展。现在似乎就差一个可以彻底引爆场内局面导火索了。 台上的马提斯随即意识到了危险，大步上前准备保护已经变得不知所措的安娜离开教堂大厅。 同时在场警戒的阿伦戴尔士兵则按照马提斯事先交待的预案，在礼台边缘组成一道人墙，把安娜和台下的人们隔开。以防止有人趁乱登台袭击女王。 而凯伊则还在尽自己所能，压制着台下部分民众们即将爆发出的情绪。并命令在场的士兵们保持克制，不要伤害到百姓们。 波米看到自己已经成功挑动起场内阿伦戴尔民众们与王室高层的对立，便悄然隐匿到了变得越来越愤怒的人群之中逃走了。 已经在教堂大厅里的人群中看戏多时的汉斯扭头看着那个挑起事端的波米从大门口挤了出去，然后又朝着在门口附近站着的三个人递去一个眼神。 那三个人和汉斯一样，也是混在阿伦戴尔民众当中乔装前来参加这场市民演讲的南埃尔斯人。 他们看到汉斯在看他们之后马上就明白了后者的意图，随即也挤到大门口离开了阿伦戴尔皇家大教堂。 而汉斯，则又转头看向台上虽然已经被阿伦戴尔士兵保护起来，但似乎并不太愿意离开这里的安娜，缓缓地朝后者所在的位置挤了过去…… ☆ “你说什么？！你们在来到阿伦戴尔之前受到了南埃尔斯的胁迫？” 正当教堂那边的市民演讲已经进行了一会儿的时候，在阿伦戴尔城堡的大会客厅里，身着正装的克里斯托夫正代表安娜女王，在阿伦戴尔王国外事司大臣奥鲁奎奇的陪同下会见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的威斯顿公爵。 今天早晨威斯顿公爵在受安娜之邀进入城堡之后，就被安排到大会客厅里暂时休息。并被告知等安娜女王结束手头上的事情之后会马上来与他正式会面。 在此期间，还有阿伦戴尔的御医受命来到大会客厅，进一步检查了威斯顿身上，特别是他右臂上的伤势，并重新给他的伤处换上了药，进行包扎。 由于心中有事，所以威斯顿在到这里之后一直都坐立难安。除了在给他看伤上药和吃午饭的时候他安生了一会儿之外，其余的三个多小时他都一刻不停地在这个偌大的会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就像他当年来阿伦戴尔参加艾莎加冕典礼期间，在城堡里面对越来越冷的天气而愁容满面的时候一样。 在克里斯托夫来到大会客厅之前，这位老公爵心里真是有几分后悔，后悔没有在早晨下船面对安娜的时候就把那件很重要的事情直接告诉她。 要知道，这件事情拖得越长，不仅仅是对阿伦戴尔不利，也更会对自己的“回家之路”产生无法预知的消极影响。 终于，他等到了会见的时刻。只不过他等来的并不是安娜女王，而是克里斯托夫，外加一个外事司的外交大臣。 这让威斯顿一开始觉得哪里有些别扭。毕竟自己虽然已经被自己国家内部的宵小之徒暂时夺了权，但怎么说也还算是威士顿公国的一把手。而这场会面也算是正经的外交场合。 据自己了解，克里斯托夫现在虽然是安娜女王的未婚夫，可他还没有被正式授予爵位或是被任命官职，就这样以平民百姓之身来见自己，明显不符合国际上的外交惯例。 不过威斯顿转念又一想，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总纠结于在这些惯例上面也没有什么意义，对自己现在的境况更是起不到任何帮助，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现在只能把一些紧急情况告先诉克里斯托夫，并相信对方有能力处理好这个棘手的问题。 “是的，克里斯托夫阁下。正如我刚才所言，南埃尔斯方面扣留了三百名跟我一起逃出威士顿的平民百姓，并以此要挟我还有剩下的二百名威士顿军人都听从他们的指挥。” 威斯顿看着满脸惊讶的克里斯托夫说道。 而在一旁的奥鲁奎奇则半阴着脸，很明显是在责怪威斯顿为什么不把这个情况早一些告诉他们。不过出于身份原因，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以这样的表情向威斯顿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老威斯顿注意到了克里斯托夫身旁那位大臣的表情，本想瞪他几眼。不过最终还是以一个略带歉意和无奈的表情冲对方做出了回应。 “可我听说你们这次来的可是两艘船，整整九百多人啊？” 克里斯托夫疑惑地问威斯顿。 “难道说他们都是……！？” 金发大男孩猛得一惊，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您刚刚想得没有错，克里斯托夫阁下。” 威斯顿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在自己的叙述中推断出什么了。 “剩下的七百余‘威士顿难民’全都是南埃尔斯的人装扮的。” “啊！” 克里斯托夫大惊。 奥鲁奎奇闻言也是瞪大了眼睛。这个情况绝对算是一个万分紧急的情况了。这明显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安娜女王陛下和阿伦戴尔王国的安全。 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如果不是场合和身份所限，再加上对方是位受了伤的老人，这位今年已有四十多岁的阿伦戴尔外事司大臣绝对会直接冲上前将威斯顿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奥鲁奎奇和克里斯托夫一样，对这个三年半之前意图谋害艾莎女王，指责安娜公主，并干涉阿伦戴尔王国内政的外国公爵没有任何好感。 “而且，还有一个情况，南埃尔斯十三王子汉斯，他也混在那些人当中。” 威斯顿继续说道。 “什么？！” 克里斯托夫和奥鲁奎奇异口同声地大声嚷道。 如果说化妆前来阿伦戴尔的七百南埃尔斯人这个消息已经让这两个人足够震惊的话，那汉斯这个名字以及他现在也乔装潜入阿伦戴尔的消息就可以彻底让这俩人的情绪爆发了。 果不其然，克里斯托夫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在他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威斯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揪住对方衣服的脖领子，把他从沙发上直接提了起来。 此刻这位“驯鹿亲王”已经全然不顾什么王室形象和皇家礼仪，满脸怒意地看着已经被自己提得双脚离地的威斯顿。 做为当年艾莎加冕时发生的永冬事件的亲历者，此刻大会客厅里的这三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不清楚汉斯在那场事件当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尤其是克里斯托夫，他曾在私下里自己发过誓，如果此生再让他看到汉斯，他绝对会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自以为是，差点儿就害死安娜和艾莎的，充满邪恶之心的南埃尔斯王子。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说？嗯？” 克里斯托夫摇晃着老威斯顿那瘦小的身体。 “你明明知道，汉斯是我的仇人，是全阿伦戴尔人的仇人？嗯？这就是你方才所说的这次‘带着阳光和善良来阿伦戴尔’的姿态么？嗯？” 而一旁做为负责阿伦戴尔外交方面事务的奥鲁奎奇本应该阻止准亲王此时的做法，可他本就对威斯顿怀有很深的成见。虽然他当年的所作所为的比起汉斯来说要轻一些，可在这位外事司大臣的眼里，他们都属于一路货色。既然自己不能把威斯顿怎么样，还不如让克里斯托夫好好教训他一下。 “我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可也请您……理解一下我……的苦衷，好吗？克里斯托……夫阁下？” 老威斯顿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又没有休息好，这现在又被克里斯托夫提起来这么折腾，他感觉自己这副老骨头完全有要扔在阿伦戴尔的架势。 “好了，差不多可以了，克里斯托夫先生。” 本来双臂抱胸看戏的奥鲁奎奇看到老威斯顿被克里斯托夫摇晃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赶忙劝“驯鹿亲王”停手。 自己讨厌归讨厌，但毕竟威斯顿是安娜女王亲自请进城堡的客人，而自己又受女王之命陪眼前这位准亲王来与他正式会谈。如果威斯顿在这里出了什么差池，女王那边自己肯定是不好交代的。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严重失态，克里斯托夫于是把威斯顿又放回到了沙发上。后者在坐稳之后开始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老威斯顿真的快要被前者折腾得散架了。 “咚咚咚！” 会客厅的大门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奥鲁奎奇闻声走到门前去开门。 “报告！皇家大教堂……大教堂那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克里斯托夫先生和奥鲁奎奇大臣阁下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门外一名在城堡内工作的男仆气喘吁吁地冲里面的人说道。 闻言后又让克里斯托夫和奥鲁奎奇心里一惊。 “好的！我们这就赶过去！” 二人同时回应道。 “你就守在大会客厅门口，一定要保护好威斯顿公爵的安全，把他照顾好喽！听到了吗？” 刚刚走出门口的时候，奥鲁奎奇还没忘了对刚才那位给他们报信的男仆嘱咐了一句。 “遵命，大臣阁下！” 就在男仆刚刚说完这句话时，克里斯托夫和奥鲁奎奇已经头也不回地顺着城堡走廊往阿伦戴尔皇家大教堂的方向飞奔过去了。 ☆ 此时在阿伦戴尔城北郊，有两个人正驾驶着一辆小型雪橇车刚刚越过城墙哨卡驶入城区。估计再有半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到达阿伦戴尔城堡了。 这辆雪橇车与克里斯托夫的那辆平时用于运送冰块的雪橇车一样，也属于在雪地和平常的土石路上都能走的那类。 它的底盘上一前一后有两个与车身等宽并与车身成平面垂直姿态的，像是水管一样的圆柱状金属横梁。分别由两根探下来的立方体金属条固定。 金属横梁的两端还各有一圈被打造出来的凸起，围绕着横梁形成了一个圆形金属环状。 金属条在穿过金属横梁之后还向下探出大概有十五厘米的长度，并在尽头处形成一个倒立状的“y”字形金属分岔。 分岔的两个犄角处呈扁平鸭嘴状，并还各留有一个小孔。 冬天道路上有积雪或是薄冰的时候，那个留在鸭嘴状金属片上的小孔便可以被用来固定雪橇车专用冰刀，以便供车辆在雪地或是冰上快速行使。 夏天的时候，留在那两道金属横梁上的环状凸起便可以被安装上马车用的轮子，好让雪橇车在土路或是石板路上可以像马车一样平稳快速地前进。 当然，雪橇车的动力还是由牛、马、雪橇犬或是驯鹿提供。 现在这辆雪橇车的前端就有一头驯鹿在拉车，驯鹿背上有一位身穿阿伦戴尔军服的年轻骑士。 雪橇车的车斗里还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阿伦戴尔军官。 他们便是从阿伦戴尔北方边境某处哨所一直在往城区里赶路的北乌卓族小伙莱德和阿伦戴尔老年军官泽维尔上尉。以便让前者所知道的消息能及时传达到安娜那里。 本来骑马前行的他们因为雪势渐大不得不在半路上向一位隐居在附近山里的老猎户那里去借雪橇滑板。 而那位老猎户也很慷慨，直接借了一辆雪橇车和一头驯鹿给他们。使得他们赶路的速度并没有降低多少。 “哈！看来你还是擅长骑驯鹿啊。你骑马的时候都没见你跑多快，这一骑上驯鹿了简直就跟飞起来一样。” 泽维尔对前面的莱德说道。 “那是自然。我们北乌卓人几乎一辈子都在和驯鹿打交道，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驯鹿了。” 莱德回应说，还顺手整了整扣在他脑袋上的那顶阿伦戴尔军帽。 “而在我们塔纳部落里，在对驯鹿的了解这方面如果我排第二，那么第一的位置就得一直空着了。” 他扭头对泽维尔自夸道。 “你倒是不谦虚啊。” 泽维尔用调侃的语气说。 “要是没有些个看家的真本事，我也不敢这样自夸的。” “是么？那以后有机会我可要见识见识你的真本事。” “你一定会看到的。” “不过在阿伦戴尔城区里你可要……喂！小心！看前面！” 正当泽维尔继续打趣着莱德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路口拐角，有一个女孩从一栋房屋的侧面低着头走了出来。 她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厚厚的雪地上艰难地行走着，根本没注意到朝她飞速驶来的雪橇车。 莱德赶忙把头扭回去，也发现了那个女孩。然而以他们雪橇车前行的速度，想要规避她已经来不及了。 “喂！那个姑娘！小心！” 莱德冲那个女孩大声喊道。 女孩闻声抬头，这才发现那辆已经距离她很近，马上就要撞到她的雪橇车。 “啊！” 一声刺耳的女声尖叫过后，女孩向后一屁股重重摔坐在雪地上，雪橇车几乎是擦着她的刘海和棉布裙摆呼啸而过，差点儿就把她撞飞了。 她头顶上本来戴着的一顶呈扁圆形的棉布帽子也被雪橇带起来的风刮飞。原本盘在头顶上的头发也被弄乱，全都顺着她的后背垂散了下去。 “哐嚓！” 而由于转弯过猛，雪橇车因为离心力的作用发生侧翻，连带前面的驯鹿也被扽倒在地。驯鹿上和车斗里一少一老两个人则被甩飞了出去，在雪地里滑行了两三米，撞到了街边的马路牙子上才停下。 还好路上的积雪够厚，使得这几个人都没有受伤。不过一通心理上的惊吓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倒地的驯鹿也没有什么大碍，它本想要站起来，可翻倒的这辆雪橇车虽然不算很大，但单凭它自己的力道想要扶正雪橇车还是有些难度的。 所以它在挣扎了两下之后，便又躺在地上扭头朝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莱德大声鸣叫起来。似乎是在责怪后者这位刚才还在自夸的“驾驶员”是有多么粗心大意才导致这场意外的发生。 “大家都没事儿吧？” 泽维尔上尉也站起身形，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着莱德和那位女孩问道。 “我没事儿。” 莱德率先回应说。 女孩这时也从雪地上站了起来，掸了一下裙子上的雪，没有回答。看向莱德和泽维尔的黑色眼眸里充满怒意。 “等等，你……” 莱德注意到了那个女孩的一头乌黑的长发，清秀的黑色瞳仁，以及浅黄色的皮肤。 最关键的是，她脸上那副和自己在凌晨山间救下来的那位林素风有着许多相似特点的奇怪面孔…… 第五十二章 演讲风波(下) “请大家不要激动！我们一定会承担因为我们高层的某些决策上出现的问题而导致对大家造成了伤害的责任。并保护好大家，以避免再出现类似的悲剧！” 面对着教堂内外已经变得异常躁动的人群，凯伊用自己最大的嗓门站在礼台上说着，同时双臂用手势比划，来配合着自己话语当中所表达的意思。 只是因为嘈杂的人声，凯伊所说的话也只被教堂里的人听了个大概。教堂外面王宫广场上的人们依然在顾自地议论，气氛也因为他们言语中夹杂的怒气而变得愈发紧张。 “是的，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相信阿伦戴尔！” 安娜也来到礼台的边缘，隔着站在台阶上，由一排阿伦戴尔士兵组成的人墙对台下的阿伦戴尔民众大声喊道。 “我一定会尽到自己做为阿伦戴尔女王的责任，尽最大的努力，让大家的生活尽快回归到之前的样子！” “这样话我今天已经听到很多次了！” “战争马上就要来了！你怎么让我们的生活再回归正常？嗯？” “只要北乌卓人存在一天，我们的生活就不可能回归正轨！” “你们不愿意去打北乌卓人，可以把武器发给我，我自己去打！”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们平时就知道利用王国的资源吃喝玩乐！作威作福！然后拿些官腔十足的假话大话空话来蒙骗我们！等真到需要你们的时候就拿我们挡在前面当炮灰！”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死难的亲人们都活不过来了！你们倒是说说看，对于我们已经失去生命亲人，你们要怎么去担责呢？嗯？！” “你到底当不当得好这个女王？当不好就赶紧下台！” “对！下台！！” “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说空话和让我们受伤害的无能女王！你不配领导我们！不配领导阿伦戴尔王国！” …… 随着刚才那一堆话从台下依次传出，人群的躁动再次升级。甚至有些人已经涌到大厅礼台的边缘，开始与组成人墙的阿伦戴尔士兵发生推搡。 而王宫广场上也有部分人拥挤到警戒的士兵跟前与他们发生对峙，甚至还有个别人还与士兵发生肢体冲突，并试图抢夺士兵们手上的武器。 “我……我……” 安娜双手抬起至脸侧，想要捂住自己的脸，却又犹豫得不敢去捂。就那样僵停在脸前。 她原本明亮的浅蓝色眸子此刻已经变得非常黯淡，周围眼白之中密布的血丝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眼角边也渗出了点点打转的泪花。 在听到了刚才在台下的人群中传出的那些话，尤其是后面那几句话之后，安娜感觉自己的心窝像是在被无数把尖刀剜刺一样。阵阵无以言表的痛感在重重地击打着自己已经摇摇欲坠的灵魂。 “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去做这个女王……因为我根本没有能力去保护好我所热爱的子民；还有，我的国家……” 安娜的脑海之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噗！哧！” “啊！啊！” 就在安娜顾自郁郁而责的时候，礼台北侧边缘的一名阿伦戴尔士兵突然开始向前倒了下去。他的肚子上赫然多出了一块刚刚被扎进去的碎玻璃！鲜血顿时就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同时他旁边的另一名士兵的小腿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同样是血流如注。由于吃痛，他的身子也开始不由地向前倾斜。 由于那两名士兵是组成人墙的一部分，他们的倒下使得人墙的北侧瞬间失去平衡，就像一排被人从某一点推到的篱笆墙一样。在其他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北侧开始，依次被左手边的同伴带倒，扑倒在台下最靠近礼台的民众们身上。 “啊！呀！呜！” 随着士兵人墙的倒下，教堂大厅顿时大乱。 突然，最北边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男子借着士兵倒下的空档，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迅速冲到礼台上，直奔毫无防备的安娜而去。在跑动的同时，那名男子早已将雨伞的伞尖对准了安娜的心脏。 乍一看上去那把雨伞与平常的雨伞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如果拿起来端详一番就会发现，这把雨伞已经经过了改装。本来是圆头的金属伞尖已经被打磨成了尖锐的锥形，并且长度也比普通的雨伞要长不少。 如果朝着人身上的要害处刺去，取人性命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女王陛下小心！” 离安娜有三四米远的马提斯朝前者大喊。 可是就在他刚刚喊完这句话的时候，一个石块从台下的人群中飞了上来，直奔马提斯的面门而去。 马提斯根本没有意料到此时会有人在台下投掷石块攻击他，身形下意识微低想要躲避，但还是由于躲避不及而被那个石块砸中了头部。导致他不仅因此受伤，而且也失去了阻止那个手持雨伞的杀手的最佳机会。 而离安娜最近的凯伊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的变故，紧走两步想要拉前者一把，好躲开那个雨伞杀手的这次攻击。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身面向安娜，还没来得及伸出胳膊做出动作，他脖子上的丝巾就被什么东西给突然勾住，并向后拉拽了一下。 因为凯伊本就站在礼台的台阶边缘，所以刚才脖子上的那股向后拉拽的力道直接让他胖胖的身子失去重心，向后仰倒，重重摔在了两名台阶下面还没爬起来的阿伦戴尔士兵身上。 而安娜在听到马提斯的喊声之后才注意到有人已经冲上礼台朝自己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雨伞。 似乎是因为还没有完全从刚才受到台下民众们发出的言语刺激中缓过神来，又或是因为这两天太过疲惫的身心。安娜此时的反应变得有些迟钝，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雨伞的伞尖朝自己的心口突刺了过来，呆呆地立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躲避动作。 安娜的那双浅蓝色眸子里已经映出了雨伞杀手那副狞笑的面孔，瞳孔开始因为本能的恐惧反应而缩小，准备迎接这致命的一击。 而此刻教堂大厅的其他地方已经完全乱成一团，有的人想要跑出大厅，有的人被其他人挤倒，有的人则相互扭打在了一起。 一时间皇家大教堂里全是鼎沸喧嚣的人声，混乱不堪，少有人注意到礼台上发生的事情。就算注意到了，大都也是无瑕顾及。 教堂内部本来警戒的阿伦戴尔士兵们也被拥挤在人群之中，自顾不暇。 在教堂内突生变故的同时，教堂外面的王宫广场上的混乱局面也愈演愈烈。 马提斯事先安排在广场上警戒的一百多名阿伦戴尔番红花团的士兵根本无力控制这场超过三千人所引发的骚乱局面。 士兵们因为无法区分混在人群当中的捣乱分子，并怕伤到普通阿伦戴尔百姓而畏首畏尾，从而导致他们自己受伤，有的人还丢失了他们的武器。 视线再转回教堂大厅里，乔装的南埃尔斯十三王子汉斯在变故初露端倪的时候已经挤到了距离礼台台阶很近的地方。在这个位置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安娜脸上局促的表情。 就在士兵人墙在遇袭倒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有人可能会对安娜下手。 果然，汉斯刚刚做出这个推断，就看到了冲上台奔向安娜的那个手持雨伞的人。同时也注意到安娜身边离她最近，最有可能保护她的两个人都受到了牵制。 汉斯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在躲过两名朝他倒下来的士兵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直接踩着其中一名倒地阿伦戴尔士兵的后背就跳上了礼台，随后又飞身扑向那个意欲袭击安娜的雨伞杀手。 就在雨伞的伞尖离安娜的胸口已经不足五厘米的时候，汉斯扑倒了那个人，并和其扭打在一起。 然而这时台下又冲上来八九个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仍是安娜。 “咚！” 此时礼台北侧那个小门被人用力撞开，克里斯托夫和奥鲁奎奇出现在了那里。 马提斯也从刚才的石块攻击中回过神来，看到有人已经成功阻止了雨伞杀手的刺杀，救下了安娜。同时也看到了刚刚到这里的克里斯托夫。 “克里斯托夫！快把安娜女王带离这里！我帮你拖住那些人！” “好的！” 克里斯托夫看到这里的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同时也看到了礼台上不知所措的安娜，便朝自己的爱人迅速冲了过去。 安娜注意到了在圣母像旁边，刚刚于千钧一发间救下自己，正在和杀手搏斗的面带八字胡的无名人氏。同时也看到朝自己加速冲过来的克里斯托夫，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她浅蓝色的双眸在眼眶里机械地晃动了一下之后，便直接翻白，当场昏死了过去。 在安娜的身子栽倒在地之前，冲到跟前的克里斯托夫稳稳地扶住了她。并顺势借着刚才冲劲抬脚直接将对面另一个刚刚冲到安娜跟前的人踹飞。 然后就抄起安娜就是一个公主抱，转身朝那个小门迅速跑了回去。 看到安娜被人救走，另两个刚刚冲到这里的人心里一阵恼火，直接意欲追逐克里斯托夫。 然而他们刚刚加速，从圣母像那边就飞过来一个黑色物体，直接扎进其中一个人的脖梗子上。使得他直接血溅当场，倒地而亡。 原来汉斯已经成功制伏刚才那个雨伞杀手，并顺手拿起后者的雨伞，将其当成大号飞镖给扔了出去，准确命中了它的另一个目标。 这使得其他几个刚刚冲上来的人微微一愣，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同伙这么快就被人打倒了。目光不得不向那个八字胡瞥了几眼。 而脑袋上还在流血的马提斯便借此空档拦在了另几个人的跟前，目光里充满了杀意。 话不多说，马提斯上去就和他们战在一处。拳脚翻飞，招招致命。 一旁的汉斯用左脚用力踩着被他打倒在地的雨伞杀手的脑袋，静静观察着在台上战斗的马提斯。心里不禁暗自佩服，既是出于后者的战斗素养，也是对一名老军人身上透出的那股刚毅血性。 “砰！砰！……” 此时的王宫广场周围突然响起了十几声密集的枪响。 一大队刚刚从阿伦戴尔城区东南方向赶来的，手持长枪的阿伦戴尔士兵迅速通过石桥和城堡大门进入了王宫广场，并将这里团团包围。 还有一部分士兵还登上了城堡外墙上的甬路，面向里侧的城墙垛口，与广场上的部分士兵一起朝天鸣枪示警。 这支前来城堡支援的部队是隶属于阿伦戴尔陆军第二步骑团的火枪营。是阿伦戴尔军队中唯三装备了长管燧发枪这种热兵器的部队。 另两支则分别归属在霍顿勋爵所统领的阿伦戴尔陆军第五混合团和阿伦戴尔海军上校沃特森统领的阿伦戴尔海军舰队麾下。 随着这阵枪响过后，王宫广场上的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着周围刚刚进驻这里的，人手一枪的火枪营士兵。 这时一名军官出现在了城堡大门上面朝向王宫广场一侧的城墙垛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用铁皮临时卷起来的一头大一头小的喇叭状物体。 此人便是第二步骑团的指挥官巴塞摩上校。也是一位早在在路纳德时期就已经参军的老资历。 “诸位在场的阿伦戴尔百姓们，我是巴塞摩上校，现在请听我讲几句话。” 巴塞摩拿起那个临时的“喇叭”对准自己的嘴巴面向王宫广场喊道。 “首先，我个人表示很理解大家的现在心情，因为我也曾有过因为意外而失去亲人的经历。所以对今天发生在城里的这两次不幸的悲剧，你们也有权利表达你们的悲痛和愤怒。” “但是，你们应该也知道，如今我们阿伦戴尔王国已经受到了来自众多敌人的威胁，王国内部也隐藏着部分企图破坏我们家园的不法之徒。” “现在阿伦戴尔王国最需要的就是诸位百姓们与我们的团结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互相猜忌、责怪，甚至是受到极个别敌对势力的唆使而去怀疑和攻击我们的女王，以及所有在忠诚地保卫着我们家园的卫士们！” “你们这样做只能使我们的家园变得更不安全，离你们所期待的安定也越来越远。而让我们或是在明面或是在暗地里的敌人们更加高兴。” “所以我现在希望大家赶快回到你们各自的家里，保护好你们仍在的家人们。并做好准备，配合我们做好全力保卫阿伦戴尔，保卫我们家园的工作。” 巴塞摩放下“喇叭”，用非常锐利的目光在城墙上环视了一下下面王宫广场上聚集着的的三千多阿伦戴尔民众。垂手整了一下自己的军服，然后继续举起“喇叭”开始讲话。只不过这次换了语气。 “另外，在此我也奉劝下面，以及隐藏在阿伦戴尔王国各处的所有蠢蠢欲动的‘梁上君子’们，请你们赶紧停止你们的活动并立即离开阿伦戴尔。” “阿伦戴尔是善良和和平的国度，这里不欢迎你们！” “当然如果你们执意要继续在阿伦戴尔肆意妄为，你们将见识到两件事情。一是我们保卫自己家园的决心与意志，二就是你们的自取灭亡！我们阿伦戴尔王国虽小，但并不是软弱可欺的！” “想必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就是一介武夫，是个鲁莽的粗人，也不懂什么太多的大道理和弯弯绕。而且还有幸被大家冠以了一个‘疯子上校’的绰号。” 再继续向广场上的人群宣讲的同时，巴塞摩还顺便自我调侃了一句。 “我只认一点，如果有谁要破坏我们家园的安定，破坏阿伦戴尔，那么他将被我认定为我的敌人。” “砰！” 说道这儿，巴塞摩的左手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把短管燧发手枪，直接朝天突然打出一枪。然后又熟练地往枪管里装填了一枚新的弹丸。 “这就是我对待敌人的态度！” “大家别听他在上面瞎白话，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大家快上，拿起武器，我们自己去为我们死去的亲人复仇！同时也要让犯错者付出代价！” 这时城堡大门之前，有一个带着高筒礼帽的男子站了出来，回身冲身后的人群大声喊道。顺便还瞪了一眼站在围墙上的巴塞摩。 “我们快……” “砰！” 又是一声枪响，那顶礼帽离开它主人的脑袋掉在了一旁雪地上。正中间还多了一个圆圆的小窟窿。 这一下让那个人吓得不轻，瞬间闭上了他的嘴。还不忘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顶上的头发，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 “这位先生，如果你想要做我的敌人，那么就请你掂量掂量后果。我保证我的下一枪绝不会再打偏！” 巴塞摩用“喇叭”对刚才那个试图鼓动在场的阿伦戴尔民众继续制造混乱的人说道。这位上校手里的那把短管燧发枪的枪口还冒着阵阵的青烟。 刚才那人喉咙里咕哝着，想要再说什么却又不敢再张嘴，只得灰溜溜地又缩进人群中，连自己的那顶刚刚被弹丸打出一个孔的高筒帽子也不敢去捡了。 人群再次小声议论起来，只不过这次要显得温和多了。有的人已经开始低着头，平静地穿过两道城堡大门，离开了这个刚刚成为是非之地的地方。 巴塞摩刚才那番看似平常无奇，实则颇具气势和心计的劝说，似乎已经达到了这位上校心里预期的效果。 当然，他带来的这三百名荷枪实弹的阿伦戴尔火枪营士兵对在场民众的震慑作用也是不容忽视的。要不他仅凭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镇住喧闹的人群。 皇家大教堂内，随着乔装的汉斯将一个试图偷袭马提斯的人踹倒在地，这里的局面也暂时稳定了下来。 除了被制伏和击毙的几个不法之徒，场内还有不少其他受伤的人。 大厅里的阿伦戴尔民众们刚刚目睹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其中有人已经意识到，他们刚刚被人利用了！利用他们的悲伤与愤怒，伤害到了女王！伤害到了这些一直在恪尽职守地保护他们的士兵们！ 如果说谁要因为这场刚刚发生的悲剧担责的话，那恰恰就是一直在叫嚷着让王室领导层担责的他们自己！ “这难道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吗？” 刚刚结束战斗的马提斯站在礼台的台阶上，瞪着台下的人们大声说道。同时用手指着混乱刚开始那会儿就受伤的那两名阿伦戴尔士兵，还有其他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伤的士兵和民众们。 其中肚子被碎玻璃刺伤的那个士兵已经因为伤势过重而牺牲。 而这位黑人将军的脸上已经被他头上伤口流出的血染花，虽然因为他的肤色的缘故，这一点显得并不明显。但下巴上仍在往下滴落的红色血滴可骗不了人。 先前在混乱中被人拽倒在台下的凯伊也被士兵从地上扶了起来。 其他士兵也都是各自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没受伤的搀扶受伤的，伤势轻的搀扶伤势重的。 “我真没有想到这些士兵没有死伤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反而竟然被他们要保护的人所伤害！” 马提斯再次嚷道。 台下的民众们全都愣愣地默不作声，有的人已经低下了头。 记者威尔在混乱中也受了伤，此刻他正有气无力地靠大厅北侧的一根柱子上，神情复杂地看着大厅里的人们。 而之前用话噎威尔的托比，此时正呆呆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名已经牺牲了的阿伦戴尔士兵。 士兵尸身下方洇出的鲜血正在不断敲打着这位因为之前失去亲人而变得狂躁，而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的人的大脑。 “好了，大家都别发愣了，赶快帮忙把受伤的人送到医疗所。” 凯伊从台阶慢慢走上礼台，转身对人们说道。 “我们阿伦戴尔领导层会尽快就在此次事件中死伤的市民与士兵拿出一套可行的抚恤方案；并着手调查引起此次混乱局面的幕后元凶。” 像是找到了可以离开的理由，大厅里的大部分人们都或扶或抬地带着身边受伤的人，陆续走出了大教堂。 很快，刚刚还人满为患的教堂大厅里很快就变得门可罗雀了。 随即，马提斯命令在场的一部分士兵把还活着的贼人全都押送地牢，而剩下一部分士兵则负责清理现场。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在朝士兵们下达完命令之后，马提斯便转身对一旁仍没有离开教堂的汉斯道谢道。 由于他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汉斯本人。所以并没有对已经打扮成威士顿难民模样的汉斯产生什么怀疑。 “您不用向我道谢！马提斯将军！” 汉斯对马提斯说道。 “毕竟你们上午才刚刚好意收留了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人，所以帮助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嗯嗯……” 马提斯点点头，对眼前这个有些本事的“威士顿人”有了几分好感。 “你们现在还是赶快去看看你们的安娜女王去吧，做为阿伦戴尔的领导者，她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汉斯对马提斯说道。 “嗯。我们这就走，谢谢您的关心！” 马提斯说。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一旁对汉斯已经打量多时的凯伊朝汉斯问道。 与马提斯不一样，凯伊对汉斯可是印象深刻。 在被人从台下扶起来之后，凯伊就一直在有意在观察着后者。总觉得后者看起来像是那位来自南埃尔斯王国的阴谋家王子。 但眼前之人虽然身形与脸型都与汉斯无二，但长相、口音和打扮都与汉斯有很大差异。所以便直接开口询问起对方的名字。 “海力布。” 汉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他知道阿伦戴尔肯定有对自己印象很深的人，所以为了避免一下船就穿帮，这位王子不仅在容貌上做了伪装，还刻意改变了自己平时说话的口音，以达到蒙混过关的目的。 “嗯嗯。” 凯伊盯着乔装的汉斯，没有看出后者有什么破绽。但是这位老臣心里对这个人还是有所怀疑。 “那先请您移步到城堡的大会客厅里去休息，稍后我们会正式对您表达阿伦戴尔王国的感谢。” “嗯。谢谢！我现在确实感觉有一点儿疲惫，需要暂时休息一下。不过正式感谢什么的就算了。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凯伊先生。” 汉斯礼貌地回答说。 “你们赶紧快去忙你们的吧。” “嗯嗯。阿伦戴尔是礼仪之邦，感谢还是必要的。” 凯伊说道。 “卫兵，请马上把这位海力布先生带到城堡大会客厅里。” 没等汉斯再次接话，凯伊转身对一旁的一名士兵命令道。 “遵命！凯伊大总管！” 士兵得令后回应。 于是一行人便走向礼台北边的那个小门离开了大教堂。 而跟着那名引路的阿伦戴尔士兵身后往会客厅的方向走的汉斯，脸上再次露出了他一贯以来的笑容，然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深处在经历过一阵光点的奇异的飘舞之后，已经再次回归到先前的一片死寂之中。 现在除了在冰穹之下，记忆之河水面之上弥漫着的魔法浓雾，以及在这片浓雾里四处飘飞的一些紫红色光点之外，无论是血红色光点，还是亮蓝色光点，亦或是什么苍白色的光晕，都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记忆之河深处的水体当中。仿佛它们根本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四周现在漆黑无比，冰冷的水流依旧在这个完全由水和冰组成的空间里无规则地流动着。 而那尊正处在不知有多么深的水体里悬浮着的晶莹的冰雕，包裹在其周身的透明冰层由于这里极特殊的极寒环境已经又增厚了许多。 此刻冰层里的那个女子就像一位正在母亲腹中的羊水里待产的胎儿一样，蜷曲着身子静静地沉睡着。 “艾莎…………” “艾莎…………” …… 忽然，有几声虚无缥缈的呼唤，很突兀地在这个死寂的水之空间里响起。根本无法辨别它是从哪里传来的。 这个无源之音虽然并没有多么响亮，可它却依然穿透了这里无尽的冰冷与黑暗，穿透了饱含魔力的水流，穿透了冰雕表面坚实的冰层；夹杂着几分幽怨，又包含着几分爱怜，同时又带着几分坚定，传进了那位美丽的白色身影的脑海之中，仿佛就是为专门呼唤她而来。 “艾莎…………我的女儿…………” 第五十三章 灵魂泪 “艾莎…………” “呼！” 处于平躺姿势的艾莎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刚刚自己在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听到了有个柔和的女声在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声调是那么幽远而虚无，似乎不是来自于现实世界。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但艾莎听出来那个声音好像是，好像是母亲的声音…… 在周围寒冷气息的刺激之下，艾莎的意识很快便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首先映入她那逐渐适应了黑暗环境的双眼中的是自己头顶上的一大块印满了各种颜色的番红花图案的深蓝色调的帐帘，它搭挂在一个探出去有一米左右的床棚上，在风的作用下轻轻地晃动着。 同时艾莎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后背躺着的地方，柔软而舒适。 “噌！” 她迅速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铺上。紧接着她又环视四周，处在这间昏暗中的房间的陈设自己都是那么熟悉，连同刚才起身前看到的床棚和帐帘…… 她又扭头看向窗户，正三角形的窗户外面星空璀璨，蓝绿色的北极光悠然地闪动在北方的天幕下。窗台上还放着一些东西，从轮廓判断它们应该就是自己和安娜小时候经常玩的代表着她们姐妹俩的公主玩偶，还有被安娜册封为“爵士”的海鹦玩偶，尤根比尤根。 艾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那件她经常穿的深v领的葡萄紫丝绸睡裙，左肩上还垂着被整齐扎起来的白金色发辫。 “这里，这里难道是……我的卧室？” 艾莎吃惊地自言自语道。 明明自己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从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上的冰崖边缘跌落进崖下无尽的黑暗中，而且当时身穿的是那套白青透明渐变颜色的四元素冰纱长裙。怎么现在会在自己的卧室里穿着这套居家睡裙醒来呢？ 难道是有人救了自己？或者眼前这一切都只是梦或者幻觉？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还有刚才那个酷似母亲的声音……虽然现在处在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地方，但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神秘而陌生。 艾莎的头有些懵懵的，已经分不清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虚幻里了。就在她打算从床上下来查看情况的时候，一阵飘渺的歌声又兀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北风吹过……浪卷起……” “有一条河……充满着回忆……” …… 伴随着这般悠扬与温婉的旋律，艾莎可以完全确定，这就是母亲的声音。而且还非常清晰，就是从此时此刻自己所在的这个阿伦戴尔城堡里发出来的！ 于是她飞快地跳下床，打开房间门飞奔了出去，奔向那歌声响起的地方，也顾不上纠结自己到底是处在现实中还是虚幻里了。 在从旋转楼梯奔下两层楼之后，艾莎顺着走廊来到了一个房间外，而这里，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 “也许只有你能听见……” “她歌声里……充满魔力……” …… 母亲的歌声依然在清晰地响着，从这个房间里飘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深深地撞击着艾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妈妈……！！！” 艾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带着夺眶而出的泪水，推开了眼前的这扇房门…… 一个模糊的身影映进了艾莎已经泪眼摩挲的双眸里。 灰紫色的布裙，暗红色的马甲裙，还有那头整齐盘在头顶的棕栗色长发。 此时那个身影正坐在床头，背着艾莎一动不动地面向着卧室窗外的夜空。 当一声“妈妈”响起之后，从那个身影嘴里发出的饱含着温婉却又夹杂着一丝丝幽怨的歌声停止了。 随着艾莎推门进入到这个房间里，一朵朵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白色的小雪花凭空出现在空气当中，并徐徐地向下飘落起来。 放置在这间房间角落里的桌子上的一个小座钟的表盘也被这些魔法雪花的淡蓝色荧光映亮。 从现在表盘上已经停止走动的指针可以看出，这里的时刻被定格在了凌晨两点三十九分。 艾莎看到那个身影慢慢转过头从床边站了起来，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对方浅蓝色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吃惊，随后便代之以满满的慈爱之意。这不是母亲阿杜娜，还能是谁！ “妈妈！” 艾莎再次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奔向母亲为她张开的双臂，还有那带着微笑与激动的脸庞。 房间里正在下落的雪花突然在一瞬间全部静止在了半空中，不过淡蓝色的光泽却没有减弱分毫。 “艾莎……我的宝贝女儿……！” 阿杜娜紧紧拥抱着冲向自己怀里的女儿，白皙的手掌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闭上双眼。两行晶莹的泪水已然顺着这位慈母的脸颊淌下，滴落在了艾莎白皙的肩头，和她白金色的头发上。 “妈妈！我好想念您！” “我也很想念你，我可爱的莎宝！我美丽的小雪花！” 母女俩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这间昏暗的卧室的落地窗边，在星光与极光的映衬下，尽情地感受着这般特殊的“重逢”给她们彼此之间带来的温情。仿佛这已经将近七年的天人永隔所带来的所有苦痛与悲伤，都在这一刻被母女间迸发出的浓浓亲情所融化。 “妈妈……爸爸，爸爸他在哪里？” 良久，艾莎放开了母亲，挂满泪滴的脸上透着重逢的欣喜，双手紧紧攥着母亲的手。就像小时候期待着过节或是生日礼物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杜娜，等待着母亲的回应。 阿杜娜用非常爱怜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艾莎，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样子。在听到女儿的疑问之后，并未做出回答，而是将自己的目光移向艾莎的身后。 “我还以为我美丽而可爱的小雪花把我忘记了呢。” 一声雄浑有力而又带有着磁性的男声从艾莎身后传来。 艾莎顺着母亲的目光与身后传来的声音惊奇地转过身形，看到了自己刚刚期待中的人，自己的父亲，艾格纳。此时他在房间里雪花所散发出蓝荧荧的微光的映衬下，也朝自己张开了臂膀。 未有犹豫，艾莎转身又扑进艾格纳的怀里，闭上双眼感受着父亲怀里的温度。泪水，再次从眼角边涌出。 “我怎么会忘记您呢？爸爸！我怎么会忘记您呢……！” 然而在说出这些话语之后，艾莎突然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也感受不到父亲身上传来的体温。还有刚才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时，她身上也已经没有了常人的身体所散发出的温度了。 顿时一股如刀绞般的痛感从她的内心深处传来，抱着父亲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整洁的黑色戎装。 艾莎终于有些明白，自己现在眼前的一切，终究还是虚幻的。 不过就算如此，自己还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父母实实在在的存在，还有他们对自己浓浓的爱意。这种爱意所带来的温暖，早已胜过实际意义上的体温…… 如果有可能，自己愿意永远守在这般虚幻的空间当中，永远与爸爸妈妈在一起…… “我们的小雪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位更成熟的大姑娘了，阿杜娜，你看她现在出落得多漂亮啊！” 少时，艾格纳放开自己怀里的女儿，与走过来的妻子阿杜娜并肩而立，一边微笑地注视着站在眼前正咬着嘴唇，依然不停地流着泪看着他们俩的艾莎，一边对身旁的妻子说道。 此时的艾莎竟已经悄然变成了身穿四元素冰纱长裙，披散的白金色长发直垂腰部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形象了。 “是啊，艾格纳，她也比我们离开的时候变得更加坚强了。” 阿杜娜也微笑地对丈夫说道。 这时，夫妇俩各自抬起一只手，分别抚摸着自己那女儿光滑的白金色发绺与白皙柔软的脸颊，顺便替她擦着仍旧在不停流出的眼泪。 而艾莎，也抬起双手分别抓住父亲与母亲的手，那两只虽然已经没有了温度，但却依然给自己心里传递着无限的温暖的手。 “不哭了啊，我的小雪花，再哭就不漂亮了哦！” 阿杜娜把曾经哄小时候的安娜的话，说给了此时的艾莎。 听了母亲的话，艾莎感觉到自己眼角再次有两股暖流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温热了脸上那两道未干的泪痕，簌簌流淌下来。她不禁又扑向父母的怀里，泣不成声。 夫妇俩拥抱着着艾莎，共同安抚着自己的女儿。他们非常理解自己的女儿现在的心情。可这对此时的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纵有万般怜爱与不舍，该说出来的话，总还是要说出来的。 “艾莎，你听我说，你不能再继续沉浸在思念我们的情绪当中了。我和你母亲当下所在的这个世界，终究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少时，艾格纳与阿杜娜强行把艾莎紧紧抱住他们夫妇俩不愿松开的双手拿开，和他们的女儿再次拉开些距离。 “是啊，艾莎，你的新生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在等着你。” 阿杜娜看着自己的女儿，带着怜爱的眼泪中已经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而艾格纳英武的脸庞也已经有不舍的泪滴潸然落下。 “可是我……爸爸，妈妈……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们……我……我要永远在这里陪着你们！” 说话间，艾莎想再次扑进父母的怀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被一股无形的墙给挡住了。她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身着四元素冰纱裙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形象，缀在裙摆上的菱形元素冰晶正各自散发着明亮的光。 而自己脖颈间挂着的那串五灵十字星冰晶吊坠也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泽。房间里静止在半空中的雪花也再次飘落起来，蓝色的荧光变得比刚才更加明亮了。 而眼前的父母各伸双手，不知用什么力量在自己面前构筑起一面看不见的墙壁，以阻止自己再次向他们靠近。 艾莎双手间开始凝聚起淡蓝色的魔力光晕，抬起手想要发动自己的冰雪魔力打破此时阻隔在自己与父母间的那面看不见的墙。 “你给我听好了！艾莎！” 艾格纳面露怒意，但眼泪还是在不断地滴落着。 “你现在是守护者！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安娜她在等着你去守护！阿伦戴尔在等着你去守护！北地森林也在等着你去守护！整个世界都在等着你去守护！” 听见父亲的话，艾莎呆住了，抬起的手臂也僵在了半空。 “艾莎，要好好听我们的话，不要再做傻事！” 阿杜娜带着哭腔，极力劝阻着自己的女儿。 看着母亲的面容，听着母亲的话语，艾莎手上的魔力光晕熄灭了，手臂也缓缓放了下去。但没有停止流泪的眼里仍充满了不甘。 “我没想到我的一时失误又给北乌卓族与阿伦戴尔之间埋下了巨大的祸根，造成了如今两族灾难的延续……但我却永远不后悔当初救下你们的父亲……” 阿杜娜继续对艾莎说着。 “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两件事，就是爱上了你和安娜的父亲，还有就是生下了你和安娜这对可爱与坚强的女儿！”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让我和你母亲后悔的，那就是没能在你和安娜长大的路上一直陪伴着你们……特别是你，艾莎，我们真的感觉很对不起你……” 艾格纳的怒意消退，接着妻子的话对艾莎说道。此时他和阿杜娜的身体周边开始闪动起些许亮蓝色的光点，并围绕着他们夫妇俩缓慢地无规则转动。 “不！爸爸，妈妈！你们根本没有对不起我……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能控制好我自己的魔法，伤害到了妹妹安娜。是我让你们一直为此担心，最后还因为我而……” 艾莎说到这里停下了，面向父母跪了下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呜地大声哭泣起来…… “你给我站起来！艾莎！” 艾格纳冲艾莎喊道。 “快站起来！我的女儿！” 阿杜娜也用已经被亮蓝色光点环绕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直流。看到女儿这样，她这位母亲的心也非常难受，即使她早已经不再属于现实世界了…… “艾莎，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完成。” 艾格纳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继续对艾莎说。 阿杜娜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心中明白接下来丈夫会对他们的女儿说什么。 “不知你还记得我在你和安娜小时候给你们讲过的那个关于生命女神与生命石的睡前故事吗？” 艾格纳说。 “那个传说中的生命石确实存在于阿伦戴尔。” 阿杜娜也接起丈夫的话说道。 “那那块生命石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作用啊？” 艾莎有些不解地问向自己的父母。 “它的魔力可以让它的持有者永生不灭。” “并且还拥有着可以随意掌控和改变世间万物生灵们的生存与死亡的强大力量。” 阿杜娜和艾格纳分别用两句简短的话回答道。 “什么？！” 艾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感觉有些不敢相信。 “找到它，不要让它落在坏人的手里，从而引发更大的灾难！” 艾格纳说。围绕在他和阿杜娜周身的亮蓝色的光点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明亮，转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加快。 “那如果我能得到那块生命石，我是不是就可以用它的生命力量复活爸爸妈妈，然后我们一家人永远相守在一起？” 艾莎边说着，边站了起来。抬手抹了一下双眼说道。 面对着此时父母身上发生的变化，艾莎知道他们即将再次离开自己了，纵使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足可以毁天灭地的冰雪魔力，却也对生死之崖无能为力。 不过在听到刚刚父母关于“生命石”的一番解释，艾莎的眼里闪出一丝希望，一个可以帮助父母死而复生，一家人可以继续团聚在一起的希望。 “不！我的女儿！生命的规律永远不可以被打破，已经故去的人也不可能，更不应该再复生。世间正是因为有了永恒的死亡，才有了生命的可贵，才有了可以让生者坚强地走下去的力量！” 阿杜娜否定了女儿的话。 “大自然因生命而欣荣，生命因爱而无私。而这个世界，也因为有了有限生命的无限传承而美丽。” 阿杜娜与艾格纳又共同用饱含着怜爱与不舍的深情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 ”艾莎，如果你能成功找到那块生命石，请善用它的力量，我相信你还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你和安娜永远都是我们的骄傲！” 变得比刚才进一步活跃的那团密集的亮蓝色光点团已经完全模糊了阿杜娜与艾格纳两人的身影。他们的说话声虽在艾莎眼前传出，但已经被虚空尽染，仿若来自隔世。他们朝着艾莎伸出已经变得非常模糊的手，想再最后一次感受一下他们深深爱着的女儿…… 此时的艾莎已经以泪洗面，抬起双臂想要握住父母朝自己伸过来的已经完全由亮蓝色光点组成的手。刚才那面无形的墙，竟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你和安娜的前路注定要会面临更多的艰难与险阻，但我和你的母亲会化作你和安娜无形的翅膀，与你们一起，负重前行……” “我们永远爱你们……我们可爱的的女儿……” 在艾格纳和阿杜娜分别说出的这最后一句飘渺之音飘进艾莎的耳朵之后，夫妇二人的身形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团浮动的亮蓝色光晕。艾莎朝父母伸出的手最后也终未能实现她的愿望。 艾莎放下自己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双手紧紧握成拳状，蓝眸大睁，紧咬嘴唇。淡蓝色的魔力光晕再次从她拳头的缝隙里透了出来。 这两团亮蓝色光芒在围绕着艾莎的裙摆从下至上转了三圈之后，便朝着卧室的窗外迅速飞去。冲上了外面无垠夜空当中那道广阔的银河里，与星空和极光融为了一体…… “爸爸、妈妈，您们刚才说过的话我都记住了……请您们在天上保佑我和安娜，我们一定会不负您们的期望，继续勇敢和坚强地面对我们的未来……并守护希望……” 艾莎朝着窗外的夜空自言自语着，眼神变得有力而坚定。 “我们也永远爱你们！” 突然，从星空中冲下一道耀眼的白光，直奔艾莎而来。让艾莎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挡在自己眼前。 而此时艾莎手中的淡蓝色魔力光晕竟然在这一瞬之间脱离了艾莎的控制，向上迎向那道白光而去。 电光石火间，两道光束撞击在了一起，相互交织。在这个夜空中开出了一朵有如太阳般耀眼的巨大雪花。其中心是亮白色，六个角的花瓣则由中心的亮白逐渐渐变成了深蓝。 虽然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可艾莎的眼睛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晃得一时失去了视力。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无论上下左右，都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罗斯医生，安娜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在位于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寝殿的安娜的卧室里，克里斯托夫焦急地向一位刚刚检查完安娜身体的女御医问道。 一旁的奥拉夫也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位医术很不错的阿伦戴尔女御医，等待着后者的回答。 王宫广场上的混乱开始之初，在城堡书房里专心给一大堆文件和奏章分类的奥拉夫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当混乱升级之后，越来越大的声音才让小雪人从一堆文件中探出头来，跑到书房朝向南面的落地窗那里查看情况。 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皇家大教堂的几个尖顶和稍远一点儿的海面，无法观察到王宫广场上的情况。 不过奥拉夫还是很快意识到可能出大事儿了，便在撞倒一叠刚刚整理好的文件之后就冲出了书房大门。 当他赶到一楼南侧的回廊的时候便遇见了怀抱着已经昏迷的安娜快速奔跑着的克里斯托夫，还有外事司大臣奥鲁奎奇，于是便跟着他们又一起上楼一路来到了安娜卧室这里，一直等到了现在。 女仆长格尔达在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后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安娜的卧室里，神情紧张地望着那位名叫罗斯的女御医，生怕后者会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除了在安娜卧室里的克里斯托夫等人之外，凯伊、马提斯、奥鲁奎奇则都守在卧室的门外。连同恰巧赶到城堡，本打算向安娜汇报一些情况的律政司司法大臣海瑟姆一起，几人神情也同样充满了忧心和焦急。 此刻安娜正披散着她一头红棕色的长发，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安静地躺在属于她的大床上，双目紧闭，面容憔悴。 她头上的王冠早已被摘下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身披的那件墨绿色王服披风也被脱了下来挂上了放在卧室门口旁边的特制衣架。 “女王陛下她只是精神压力过大，再加上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才导致突然晕厥过去的。睡一觉，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现年已有三十五岁的罗斯张口说道。 “我顺便再给女王陛下开两副安身安神的汤药，为她补补身子。” “噢……那就好。真是谢谢你了！罗斯医生。” “谢谢你！罗斯！” 克里斯托夫和格尔达先后回应道。 “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罗斯微笑着看了一眼格尔达，然后把自己的目光定格在克里斯托夫身上，收起了笑容。 “我知道这两天因为王国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而让女王太过劳顿，但做为一名医生，我还是想说，一定要让她休息好，同时注意饮食上的营养和规律。如果再这么折腾，再好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的。” “再说说你，克里斯托夫阁下，你做为女王的未婚夫，我们阿伦戴尔王国未来的亲王殿下，你现在有很大的责任和义务去照顾好我们的女王。这不仅仅关乎到你们的小家庭，更关乎到我们整个王国这个大家庭！” “如果女王陛下有个什么闪失，您能担得起整个阿伦戴尔的重担么？”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再出去乱跑了，就守在女王陛下身边好好照顾她。知道了吗？” 看着神情变得有些紧张的克里斯托夫，罗斯又不禁对后者多唠叨了两句。 “好的，我知道了，罗斯医生。谢谢您的嘱咐，我一定会严格照办的。” 克里斯托夫郑重地对罗斯说道。 “嗯嗯，那就好。” 罗斯点了点头，然后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安娜的卧室。 在刚出门的时候还被等在门口的几个人也问了安娜目前的身体状况。 在耐心回答了这几个大臣之后，罗斯感觉心里有些不解，明明女王身边有这么多的人在帮衬着，怎么还是让女王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她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琢磨，还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毕竟有关王国政事的事情，终究不是自己一个女医生能轻易琢磨得透的。 不过即便如此，罗斯的内心里还是有所期望，期望安娜女王能尽快好起来。当然，还同时期望着前任女王艾莎能尽快赶回阿伦戴尔，好更快地结束王国目前混乱的局面，让包括她在内的阿伦戴尔百姓们能早日回到以往的平静生活当中…… ☆ 此时，被大雪笼罩的米纳山早已和阿伦戴尔其他的地方一样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然而在北坡山脚下的一片生长着茂密的白桦林的无人地带，却显现出了一团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 那团黑色并不是从冬眠之中苏醒而跑出来觅食的黑熊；也不是猎人在野外生火后留下的木炭。而是一大团正在离地悬浮扰动着的黑沙！ 很快那团拥有着狼的轮廓的黑沙便变成了一只真正的体型硕大的白狼。 与此同时，一小团同样没有接触地面，但也在林间疾速穿行的棕黄色光晕在白狼身后停下，在簌簌落下的雪花和亮眼的棕黄色光芒之中变成了一个手持驯鹿头法杖的半人类半驯鹿的奇怪生物。 “看来你这是已经感应到了新的机会了呢，纳特玛拉。” 看到白狼突然停止了前进，刚刚也跟着停下的半鹿人迈动四蹄慢慢走到白狼身边，用左手的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白狼的脑袋。 “呃呜！” 白狼短促低声吼叫了一声对半鹿人表示回应。那双有如平常人家吃饭时用的餐盘那么大的骇人狼瞳突然闪过了一丝暗黄色的凶光。 “好吧，那我允许你试一试。看看这另一位曾经打败你的对手是不是还如之前那样有着坚定的意志和内心，让你无法伤到她。” 半鹿人对面前的白狼说道。脸上露出了玩味般的笑容。 “啊呜…………” 白狼仰头冲着落雪的天空来了一声长长的狼吼。 很快，在远方的山峦和林间也先后传来了几声狼吼做为回应。 即使在这白天的午后，也足以让人不自觉地感到脊背发凉。 “艾莎，希望你的妹妹仍旧像原来那样坚强噢！哈哈！” 半鹿人抬头望着眼前高高的米纳山，举起右手中紧握着的驯鹿头法杖，直指远方阿伦戴尔城的方向…… 第五十四章 噩梦在临 穿着一身棕黑色户外型连衣裙和紫色马甲裙的安娜正独自走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森林当中。 不知从哪里发出的灰白色光线穿过一棵棵大树的树冠、枝丫和树干，在铺满枯黄落叶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目之所及的地方看不到一个人影，哪怕是一只小动物都看不到。 深秋的寒风在林间穿梭着，偶尔会发出阵阵如某种野兽一般的“呜呜”声，伴随着每走一步脚底下都会传来的枯枝烂叶的“嘎吱嘎吱”的声响，让此刻人的心里不禁产生些许的恐惧。 安娜搓着已经有些发凉的双手，她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气温变得越发寒冷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在走向什么地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片魅影幢幢的森林里的。 安娜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现在乱哄哄的，或许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自己的脚步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终于，在安娜的不懈坚持下，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近似圆形，半径约摸有五十多米的空地。这片空地上都是矮小的草甸，四周全是高大茂密的树木。 与树林里一样，草甸本身连同上面覆盖的零落的树叶，也都是一片枯黄，满目萧索。 安娜向这片空地的中心方向走了十来米，然后驻足抬起头望向天空。试图分辨出四周的大致方向，好确定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此时这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片由亮变暗的灰色。但这些灰色并不是因为有云层的覆盖才形成的，而是，而是这里的天空本来就是这种诡异的颜色。 而且虽然可以判断出现在应该是黄昏时分，可安娜竟然无法从比较亮的那一边的天空感觉到太阳的存在。 安娜不禁皱了皱眉头，将目光又回归到自己的正前方，耳边透着怪异气息的风声依然没有停止。 “咯吱……咯吱……” 安娜前方隔着这片空地的对面的树林里突然传来脚踩落叶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人朝自己慢慢走过来了。 安娜定睛观望，一个穿着棉衫的高大身影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人头上有着自己非常熟悉的金色短发，还有总能给安娜带来温暖和依靠的宽阔而结实的臂膀。 安娜于是笑着迅速跑向张着双臂朝自己慢慢走过来的克里斯托夫。 可没等安娜跑两步，她发现朝着自己走过来，面带微笑的的克里斯托夫的双眼竟然开始流出鲜血，然后是鼻子，是嘴，还有耳朵…… 安娜怔住了…… “嘭！” 已经变成一个血人的克里斯托夫就这样在安娜面前爆裂成一片红色的血雾，消散在空气里。不仅染红了地上已经覆盖上一层白霜的枯黄的草地，甚至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飘过来，窜进了安娜的鼻孔里，刺激着她因为惊恐而变得异常敏感的神经。 还没等安娜回过神来，斯特驮着奥拉夫又出现在安娜眼前，同样是带着微笑，但也同样是还没等安娜跑到他们近前，奥拉夫爆裂成了一片白色的蒸汽消散了，斯特也和刚才的克里斯托夫一样爆裂成一片红色的血雾在原地消失不见。 随后还有凯伊、格尔达、以及众多安娜很熟悉的朋友们都在先后在走到安娜近前的时候七窍流血，然后再像刚才克里斯托夫那样爆裂成一团团大大小小的血雾，消失在她面前。 这片空地顿时有一半多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噢！不……！” 安娜受不了这些刺激，双腿突然瘫软地跪坐在了这片草地上，牙齿咬着左手的手指甲，右手则向前伸着，朝向刚才克里斯托夫、斯特和奥拉夫以及其他众人消失的地方。浅蓝色的双眸里已经布满了悲伤，并很快转化为恐惧。 “姐姐……姐姐！我的姐姐！” 安娜在地上呆跪了几分钟之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艾莎。想到这里，安娜突然站了起来，原地迅速旋转着自己的身体朝四周惶恐地观望着，寻找着艾莎的踪影。 她视线里的景物，就如同在一个快速旋转罗盘上待着一样，紧跟着天旋地转起来。 正当安娜快要绝望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传来星点冰凉。安娜停住脚步，才发现天上竟然下雪了。点点洁白的雪花从灰色的天空中缓缓地飘落下来，落在周围的草地上，落在她棕红色的发间，落在她惊惧的心里。 “姐姐……” 安娜停止转动，闭上眼睛轻声呢喃。 也就是在这时，她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那熟悉的淡淡的体香，还有冰凉柔滑的头发划过自己脸颊和脖颈的感觉，温暖着这个刚刚受到极度惊吓的女孩。 安娜睁开眼睛，看到的也是如他期望中的身影，自由披散着的白金色长发，洁白的元素冰纱长裙，冰蓝色的清澈的眸子，还有暖暖的微笑。这不是姐姐艾莎还能是谁？对方正轻拍着安娜的后背，安抚着自己的妹妹。 安娜紧了紧抱住艾莎的身子，生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姐姐。 正当安娜想开口问一问姐姐该如何处理现在阿伦戴尔所面临的困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一个坚硬的物体硌得生疼，同时还有被水浸透衣服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开来。 她赶忙低头一看，透过自己衣服哪里是什么水？分明是殷红的鲜血！而那鲜血的来源竟然……竟然是…… 安娜看到姐姐艾莎的腹部已经被一根尖锐的冰锥从后腰刺入，贯穿身体，在前面的小腹处露出了一个带血的尖。艾莎肚子上的伤口下方的雪白色衣裙早已全被流出来的血液浸染成了骇人的猩红！ “噢！不！！！姐姐！！！” 安娜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眼泪顿时就夺眶而出。她开始奋力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想用以此得到的布条为姐姐包扎伤口。 此时，一股强劲的力道突然将安娜向后面拽去，安娜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她只得看着姐姐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艾莎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最后在安娜的脑海里定格的是艾莎那大半已经被血染红的身躯，淌着鲜血的嘴角，伸向自己的手臂，还有挂着泪滴向自己求助的双眼…… 还有天上仍在飘着的，但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雪花…… 最后的最后，安娜还看到一双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的，曾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并险些毁灭整个阿伦戴尔的那头白狼的暗黄色凶瞳…… “姐姐！” “啊……！！！” 一声尖叫过后，安娜从自己卧室的床上坐了起来。 “安娜！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一个坚实的怀抱迅速将刚刚受到噩梦惊吓的安娜包裹住。 安娜的身体哆嗦着，额前的红棕色刘海已经因为密布的虚汗而粘在了她的脑门上。刚才她真的被吓坏了。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克里斯托夫。她又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凯伊、格尔达、马提斯、奥拉夫、海瑟姆、奥鲁奎奇都站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她。 原来刚刚的场景都是一场梦。如果是普通的梦中惊悸也就算了，可是已经被自己和姐姐击败的梦魇之狼纳特玛拉竟然再度在梦中出现，意味着这个噩梦注定不会普通。 “我……我刚才做噩梦了！我梦到艾莎、你、雪宝、斯特、凯伊叔叔、格尔达阿姨，还有很多很多人，大家都死了！” 安娜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可刚才梦中那些诡异而可怕的场景还是让小太阳心有余悸。浅蓝色的眸子里依然是满满的惊魂未定。 “而且，我姐姐现在似乎非常需要我的帮助。” “噢！安娜！我想你这两天一定是累坏了，而且也受到太多坏事的刺激，所以才会这样的。” 克里斯托夫安抚着怀里的安娜说道。 “你看大家这不都好好的吗？至于艾莎，她就更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是啊，安娜女王陛下，您现在应该再休息休息，阿伦戴尔的事情还有我们呢，您不必太过担心。” 凯伊也补充道。 “只要您没有事情，我们就都会好的，阿伦戴尔也就都会好的。” “安娜，你昏迷的时候，罗斯医生已经为你检查过身体了。就像刚才克里斯托夫说的那样，你是太累了。” 奥拉夫也开口说道。 “而且我现在也没有感觉到我的身体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所以艾莎也肯定不会有麻烦。” “可是你们知道我最后在梦里看到什么了吗？我竟然看到了纳特玛拉！” 安娜再次环视众人。 “我怀疑它很可能又要在阿伦戴尔作乱了！” “什么？纳特玛拉？那头梦魇之狼？” 克里斯托夫惊奇道。 “噢！别开玩笑了，安娜。它不是已经被你和艾莎打败了么？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阿伦戴尔呢？” “女王陛下，您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再好好休息休息吧。” 奥鲁奎奇和海瑟姆同时对安娜说道。 “女王陛下！您的汤药好了。” 这时卧室门口出现了一名女仆，她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正冒着些许热气的大碗，一把小汤匙的勺子把儿从碗边露了出来。 “你下去吧，我来给女王陛下喂药。” 格尔达接过那名女仆手里的托盘，并让后者离开。 “好的，格尔达仆长。” 那名女仆于是便转身离开。 “安娜女王陛下，这是罗斯医生为您开的安身安神的汤药，您把它喝下去，然后再休息休息吧。” 格尔达走近安娜，将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端起里面那碗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又用那把汤匙轻轻在碗里搅动了几圈，以让汤药不再烫嘴。 “等等？现在几点了？我昏过去有多久了？” 安娜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向窗外，发现外面已经变得漆黑如墨。 而且，外面黑下来的不仅仅是天空，甚至连远处居民区的民房和路灯的灯火都没有发出一点儿亮光。 此时窗户外面就只有黑色这一种颜色，就像，就像无底洞一样！同时还像一张贴在墙面上的黑色的三角形的纸，竟然看不出空间感，只是一个空洞而诡异的黑色平面！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你已经昏迷了五个多小时。” 克里斯托夫说。 “因为担心你，大家谁都没有去吃晚饭，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到现在。” “噢……” 安娜回应道，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此时格尔达手里端着的那碗汤药已经递到了安娜的嘴边。 “我自己来吧，格尔达阿姨。” 安娜对已经盛了一勺汤药打算喂给自己喝的格尔达说，顺便抬起双手去接后者手里的那碗汤药。 “好的，女王陛下。” 当安娜低下头准备喝药的时候，猛然发现碗里的药汤呈现出的颜色竟然是猩红色，就像是被加热后的血！ 也就是在这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窜进了安娜的鼻孔里。就如同她方才噩梦里闻到的血雾的气味儿。 “这，这到底是什么药？怎么会有血的气味？” 安娜抬起头打算问一旁的人。然而就在她的双眸刚刚映入眼前人的时候，让她惊骇的场景再次出现了。 守在自己身旁的克里斯托夫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暗黄色，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同时也再次像刚才的那场梦一样，眼角、鼻子、嘴巴和耳朵都先后流出了暗红色的血！ 而一旁的格尔达等人也全都变得双瞳暗黄，七窍流血。各个都带着异常狰狞而恐怖的面容死死地盯着坐在床上的安娜。 而奥拉夫与别人不一样，他的雪人眼睛竟然直接变成了血红色。嘴里那颗原本由雪组成的大板牙已经变成了森白尖锐的獠牙，而且长得满嘴都是。他现在带着更加骇人的表情瞪着安娜。 “这是能让你好起来的药，安娜，来，快喝了它。” “克里斯托夫”对表情再次变得惊恐的安娜说道。 “不！你们都是怪物！我坚决不听你们的话！” “要听话啊！女王陛下！” “格尔达”和“凯伊”上前一把按住了想要起身逃走的安娜。 “奥鲁奎奇”和“海瑟姆”也猛然上前，一“人”按住安娜的一条腿。 几个“人”的力气都出奇地大，安娜挣扎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纹丝未动。 安娜也注意到，“他们”按在自己肩膀和胳膊上的手也不再是正常人的双手，而是带着如利刃般尖利的长爪子。就像，就像狼的爪子！ “喝下去！你快给我喝下去！” “克里斯托夫”突然上前单手钳住了安娜刚刚想要扔掉药碗的那条手臂，另一只手则狠狠掐住了安娜的脖子，迫使后者把嘴张开。 “奥拉夫”跳上床铺，不紧不慢地爬到安娜身边，拿下了安娜手里的药碗，然后坐在安娜脖子上，将碗高高举起，对准安娜张开的嘴巴。 “喝吧，安娜！” 狞笑的“奥拉夫”将碗轻轻一歪，碗里带着浓烈血腥气息的红色液体顿时就一滴不落地被灌进安娜的嘴里。 “喝完了这个，你、艾莎，还有整个阿伦戴尔的人们，就都下来陪……我……们……啊！”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从“奥拉夫”嘴里冒出的，像是混合着无数人在同时说这句话的，仿若来自地狱的声音，生硬地飘进了安娜的脑海里…… ☆ “安娜！你这是怎么了？” “安娜！快放手！安娜！” 在安娜的卧室里，一直守在她床边的克里斯托夫站起来正用自己的双手使劲儿掰着的安娜的双手。 再看安娜，正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双臂交叉在前胸，而双手在紧紧地掐着她自己的脖颈。整张脸因为无法呼吸已经变得通红。嘴巴大张着，舌头也从口腔里竖了起来，向嘴外伸探着。 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被此时乱蹬的双腿蹬到了一边。身上穿着的做为王服内衬裙的翠绿色的方领丝绸连衣裙也已经随着她的挣扎变得凌乱不堪。 克里斯托夫咬着牙掰着安娜掐住她自己脖颈的手掌，但又不敢太用力，怕把安娜的手指掰断。 金发大男孩不知道安娜本来躺在床上好端端地睡着，为什么会突然自己用双手掐起自己的脖子来，而且用得力气还出奇地大。让自己这个一身力气的采冰人都难以掰开。 比起其他年龄相仿，身形苗条的女孩子，安娜的力气和体格算是相当出众的了。但力量程度相比克里斯托夫这位常年混迹于山野之中做体力活儿的采冰人来说还是稍稍逊色了一些。 可是当下她掐住她自己脖颈的力气已经明显超出了她的极限。才短短三四秒中就已经让她自己濒临窒息了。 不行，就算掰断安娜的手腕，也得把安娜的双手从她自己的脖子上扯下来。否则她会自己掐死自己的！ “唔啊！” 克里斯托夫喊了一声，总算把安娜的双手扯离了她自己的脖颈。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安娜脖颈的两侧留下了几条被她自己的手指甲划出的血道。 安娜大口地穿着粗气，新鲜空气的涌入总算让她的脸色缓和多了，嘴巴也慢慢地闭合。可是她分布着些褐色雀斑的秀面依旧紧绷着，尽透着紧张与惊恐。 为了防止安娜再次掐住她自己的脖子，克里斯托夫弯着腰，用自己的双手分别紧扣着爱人的双手，将它们紧紧地按在床铺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安娜她这是怎么了？” 奥拉夫听到动静第一个从卧室门口跑了进来，紧张地看着安娜和克里斯托夫说道。 紧随其后的是凯伊、马提斯、海瑟姆和奥鲁奎奇。 刚刚小雪人跑到门外的走廊上去听凯伊他们议事，结果刚出去没两分钟卧室里面就出了这样的状况。 “安娜她刚刚突然用双手用力掐住了她自己的脖子！我刚刚帮她掰开！” 克里斯托夫对奥拉夫说道。顺便小心翼翼地把扣住安娜双手的双手抬了起来，见安娜没有什么反应，他心里便暗暗舒了一口气。 “我想她一定是做噩梦了！” “噢，那她……” “噌！” 奥拉夫刚回应了几个单词，躺在床上的安娜突然坐了起来，双眼圆睁。 “安娜！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你这是是怎么了啊？” 克里斯托夫赶忙又扶住爱人的肩膀，看着安娜说道。 可安娜并没有回应克里斯托夫。睁开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神采，目光呆滞。 一旁的凯伊等人也是被安娜的这般表现吓得不轻，让这几位老臣脸上也露出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几秒钟之后，安娜轻轻扭头，布满暗红色血丝的浅蓝色双眸直勾勾地环视了一下卧室里的几个人。 包括克里斯托夫在内的几个人都被安娜这样的眼神盯得背后不自觉地冒起了凉气。 “安娜！你还好吗！安娜！” 奥拉夫跳上床铺，用树枝手在安娜的眼前使劲儿摇晃着。 可安娜对奥拉夫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反应，在环视过众人之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依旧下着大雪的窗外。 又过了几秒钟，安娜双眼翻白再次躺倒在了床上。 就在克里斯托夫刚刚为安娜重新盖好被子时，卧室窗外忽然有一团紫红色的光一闪而过，引起了屋子里的人的注意。 凯伊走到窗户边上向外观瞧，窗外除了白茫茫的大雪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异常的地方。 正当几个人有些纳闷时，那团紫红色魔力光晕又突然从安娜卧室门口蹿了进来，飞到安娜的床铺上方的床棚顶部盘旋了起来。 这时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他们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小团闪动着紫红色魔力光晕的白色雪花团。 紧接着在忽闪了一下紫红色的光芒之后，这团魔法雪花就变成了一封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信笺，缓缓地飘落到了安娜的枕边…… ☆ “提尼，你知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吗？我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按照地图来说，我们应该不会走错路。这条路就是通往阿伦戴尔的。” 在北地森林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某条道路上，在一支清一色都骑着驯鹿的北乌卓族队伍的最前端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这雪真是太大了，我怕今天傍晚我们会赶不到阿伦戴尔的北方边境。” 一位裹得严实的北乌卓人对身旁同样装束的同伴说道。他腰间别着的刀鞘已经被落雪糊上了一层白色。身上的兽皮毡服上更是早已落满了厚厚一层积雪。 此时这个人也懒得去掸了，因为他之前已经不知几次做过这样的动作了。只要视线不受影响，管它落多厚的雪呢。 “我们尽量吧。” 另一个刚刚被叫做提尼人倒是很在意，一边说话又一边掸了掸身上的雪。 “族长给我们下达了夜袭阿伦戴尔北方边境的任务，我们不管怎样都得去完成。要不可能会影响到部落接下来的行动。你说是吧？莫多克？” “嗯嗯。也确实如此。” 之前那个说话者正是莫多克，与提尼一样，他俩都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长巴迪手下的得力战将。 “可是这场该死的雪已经严重拖慢了我们的行军速度！” 莫多克继续抱怨说。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艾莎搞的鬼？弄出这场大雪来阻止我们前进？据说她的冰雪魔力可是能达到呼风唤雪的程度的。” “哈！这应该不可能。” 提尼回应说。 “想要阻止我们干嘛不直接现身呢？” “再说就算这是她用魔法降的雪，那么在迟滞我们的同时可更是迟滞了他们塔纳部落。要知道已经没了驯鹿的他们现在基本上是在靠双腿走路。大雪对他们的消极影响可要比我们大多了！” 提尼抬起右手接了一捧雪。 “而且这么大的雪也会让阿伦戴尔的边防力量有所松懈的。” “你说的有些道理。” 莫多克眨了眨眼。又不情愿地用手掸了掸自己的毡服和毡帽。 “好了，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还是赶快专心赶路吧。” “嗯好。” 说罢，二人又让驯鹿稍稍加快了些速度，带领着身后两千人的族人队伍，在积满雪的道路上奋力向前而去。 第五十五章 分工 虽然地处北半球高纬度地带，但由于受到北大西洋暖流的一条流经南部海北岸的分支洋流的影响，即使刚刚入冬的阿伦戴尔也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出现这么大范围和强度的降雪与低温。 于是有许多人都不自觉地开始将这场不太寻常的降雪与阿伦戴尔前任女王艾莎的冰雪魔力联系到一起。认为艾莎离开阿伦戴尔跑去北地森林的行为会不会又触发了什么邪恶的诅咒。 不过现在正在阿伦戴尔城堡大会客厅的威斯顿公爵却没有什么心情去思考什么冰雪的诅咒。因为他对面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位他此刻非常不想看到，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人。 教堂的混乱事件被平息之后，乔装打扮的汉斯就被阿伦戴尔的士兵带到了这间会客厅里休息，所以也就和仍待在这里的老威斯顿不期而遇。 不过他们倒是谁都没有因为会在会客厅里遇到对方而感到意外。因为自从昨天下午从南埃尔斯登船一起出发之后，两人就知道这趟阿伦戴尔之旅绝不会像三年半之前那样简单了。 无论对于二者谁来说，这都将是一次关乎到他们各自未来的“命运之旅”。而这个位于北欧峡湾里的小王国，就是他们这场“命运之旅”共同的舞台。 右臂上仍缠着些绷带的威斯顿仍旧戴着他那副在之前逃离威士顿时就戴着的，因为战斗而产生几道裂痕的小眼镜，双臂抱胸。靠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汉斯。 而汉斯则脸上挂着微笑，将双臂沿着沙发的靠背自由舒展着，一言不发，悠闲地闭着双眼小憩。鼻下那两撮粘上去的假八字胡正随着他在地板上轻踮的右腿，也很有节奏地轻微上下摆动着。 自从汉斯进门落座之后，两人已经这样安静地待了有一会儿了。 二人之间隔着一张木制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大茶盘，一个中式大茶壶被端正地摆放在茶盘的中间。壶嘴中不时有徐徐温热的蒸汽冒出。同时冒出来的还有阵阵茶叶的清香。 先前那名男仆刚刚为这里的两位客人换上了一壶新的茶水。 而两人正前方的茶几边缘则各自摆着一只小茶杯。 汉斯面前的那只茶杯是空的，不过湿漉漉的杯子内壁说明着刚才它已经盛满过茶水。 而威斯顿面前的那只茶杯里则斟满着茶水，但已经因为放置时间有些长而见凉了。 “这可是从东方的大清帝国进口的上好龙井茶，赶快品尝一下吧。凉了可就失去它的味道了。威斯顿老前辈？” 闭着眼睛的汉斯把胳膊从沙发靠背上撤了下来，睁开眼睛打破了二人之间这持续已久的沉默，看着对面的老威斯顿说道。顺便又拿起茶盘里的茶壶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茶水。 “我们做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可别辜负了人家阿伦戴尔的热情噢。” “我现在可没有你那个心情，汉斯王子殿下！” 威斯顿直起身子，用微怒的语气对汉斯说道。鼻下那两撮灰白色的八字胡也随着他说话的嘴一动一动的。 “说起待客，现在你对于阿伦戴尔来说，可算是个心怀鬼胎的不速之客！” “那么您呢？威斯顿老前辈？” 汉斯也坐直了身子，用略带讽刺的眼神看着威斯顿说。 “您对于阿伦戴尔恐怕也是不请自来的吧？嗯？” “不！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被你们南埃尔斯胁迫的！” 听到汉斯脸皮如此之厚的言论，老威斯顿将没受伤的左手拄在自己的膝盖处，有些激动地说道。 “噢！威斯顿前辈！请不要使用‘胁迫’这个容易引起彼此误会的词语。” 汉斯掌心向上，握成一个松散的拳头，轻轻在茶几上敲了一下，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算没有我们中间横插一脚，你们最终也是会来阿伦戴尔求救的。不是吗？” “况且，如果没有我们对你们所谓的‘胁迫’之举，你以为就凭你那艘威士顿破木头船还能安全离开南埃尔斯么？恐怕你从威士顿带出来的这五百多号人早就连人带船去欣赏南部海的海底风光了。” “所以您得感谢我们南埃尔斯用合理和隐晦的方式解决了您和您的军民的避难需求。” “你……” 威斯顿的脸因为心里升起的怒气而变得有些微红。但他还必须得暂时忍受这种怒气，谁让自己现在是流浪者呢。 而且汉斯刚刚说的话也并不全都是厚颜无耻的无理之言。 在昨天上午自己乘坐的这艘威士顿客船靠近南部群岛的时候，确实发现了许多帕庭帝国的先进铁甲舰在附近海域游弋。而且规模要远比入侵威士顿的舰队要大得多。 而这里的帕庭帝国的舰队之所以没有对自己这艘孤零零的威士顿逃难船动手，并不是因为他们具备什么人道主义精神，而是对方也在随时关注着南埃尔斯人的表现和态度。毕竟据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南埃尔斯明面上已经答应了为帕庭帝国充当入侵阿伦戴尔“马前卒”的要求。 就如昨天中午与乔克努谈论时，那个南埃尔斯国王所提到的那样，如果他们真的答应自己的要求，全部接纳了这五百多名已经成为帕庭帝国对立方的威士顿人，那么南埃尔斯估计就会立即被部署在其周围的帕庭帝国的优势兵力所围攻，最终恐将难逃被灭国的厄运。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南埃尔斯扣留三百名逃难的威士顿平民，并让自己带着这二百名威士顿残兵跟伪装的这群南埃尔斯人一起来到阿伦戴尔采取某些行动，也算是变相帮助了自己。 只是这种掺杂了南埃尔斯某些私下谋划的“帮助”，怎么感觉都非常别扭。 “好吧……” 威斯顿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铛”地一声蹲在了茶几上，并望着茶壶发起呆来。 “这就是了。威斯顿老前辈。” 汉斯又拿起茶壶为威斯顿倒满茶水，然后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几口，眯了一下眼睛，很是陶醉地回味着这茶所散发出的清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和我，威士顿和南埃尔斯，当然还有北欧地区更多的国家，现在都在面临着同一个困局，那就是咄咄逼人的帕庭帝国。” “就好比三年以前我们在这里同时面艾莎的冰雪魔力失控所带来的永冬困局一样。” “你我也都明白，帕庭帝国体量巨大，就像艾莎她强大的冰雪魔力，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根本就无力与之抗衡。”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通过合作来解决这个困局。虽然采取的方式不一样，但至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如我们三年之前在阿伦戴尔面临冰雪魔法带来的永冬威胁时各所自采取的行动一样。当然，那时候我确实掺杂了自己的某些私欲。” 汉斯放下茶杯，上半身稍稍前倾，双胳膊肘分别拄在自己的双膝上，双手手指交叉扣在一起托着自己的下巴，一板一眼地对威斯顿说道。 “可是为了能更好地生存下去，我们谁又能没有些私心呢？我想就算是艾莎和安娜她们姐妹俩在面对我们现在这种危急的境况时也是一样。您说是吗？” 威斯顿又将目光对上汉斯的棕色双眸，只是没有了刚才的怒意，反而是多了些兴趣。 “而我们更加明白的一点就是，想要解决帕庭帝国这次带来的巨大危机，最为关键的要素就在阿伦戴尔，就在掌握着冰雪魔力的艾莎身上。” “只有把控好这个要素，我们，还有其他北欧诸国，才能安然度过此次危机，让我们得以继续生存与发展。” “嗯，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老威斯顿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茶杯，用左手托起自己的脑袋作思考状。 自己已经在政坛上摸爬滚打多年，汉斯说的这些自己哪儿能想不明白？只不过因为如今威士顿的起点已经被拉得太低，所以才落得个处处受制于人的境地。 所以必须做些什么来摆脱这种情况。当然，至于现在面前的这位南埃尔斯十三王子，自己也绝不能完全相信他。 就如对方刚才所言，为了生存，谁都是有私心的。而且汉斯这个家伙虽然还年轻，但在心计上已经丝毫不亚于自己这位政界老油条了。这在大多数自己看起来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南埃尔斯王族们之中，算得上是一个另类。 就凭三年多之前他在阿伦戴尔的表现，汉斯完全有可能为了满足他的私心，获取更多的利益而不择手段。而在这之前，他永远都会显得很无害，只是在关键时刻会发出最为致命的一击。对此自己必须得小心提防。 “所以，上午发生阿伦戴尔城区中心广场上的爆炸事件，还有刚才在城堡里发生的骚乱就是你把控计划的一部分？” 威斯顿微微侧头，眼珠朝着阿伦戴尔城堡皇家大教堂的方向瞥了一下，然后眯眼看向汉斯。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这样的计划。毕竟我可是来阿伦戴尔找人家帮忙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汉斯知道威斯顿在意指什么，笑着回应道。 “不过这也确实为我提供了一个意外之中的有利契机。” “有利的契机？” 威斯顿做疑惑状。 “是啊，因为我临机决断，在城堡教堂的骚乱之中从意图刺杀安娜的刺客手里救了她一命。” 汉斯眨了眨眼睛，平静地说道。 “什么？” 威斯顿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汉斯。 一是不敢相信一向以童话般民风淳朴着称的阿伦戴尔竟然会发生此等事情。二是不敢相信汉斯竟然会出手救下安娜。毕竟据自己所知，安娜因为汉斯当年在阿伦戴尔永冬事件之中的所作所为，对他可是恨之入骨的。 “就是这样，所以我被他们恭敬地请到了这里休息。” 汉斯的暗红色眉毛往上挑了一下，如是说。 “那他们现在还没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吗？” 威斯顿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 汉斯突然又把目光聚焦在威斯顿的双眼之上，盯着对方说。 “我前来阿伦戴尔城堡本意就是来找安娜当面‘摊牌’的。难道您在与她会面的时候没把真实情况告诉她或者她信任的亲信么？” “至于去参加安娜在教堂那里主持的阿伦戴尔市民演讲大会我只不过是临时看戏凑个热闹而已，打算等演讲结束之后就直接去找她。没想到却意外赶上了骚乱事件，从而让我抓住机会亲手救下她。” “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敢把你们南埃尔斯人乔装潜伏进阿伦戴尔，还有你也来了的情况告诉安娜或其他人的呢？毕竟你们手里还攥着我们三百多条威士顿百姓的性命。” 威斯顿感觉到了汉斯又在暗暗地针对自己，便又稍稍抬高了说话的音调。 “哈！威斯顿老前辈，要是换作我处在你现在这种情况，我来到阿伦戴尔之后也会去向安娜他们揭发的。” “虽说我们这次是跟着你们乔装而来，可是人员众多，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了多久。一旦有所行动总还是会暴露的。” “至于您所说的对于你们威士顿平民的顾虑，我们现在已经在阿伦戴尔，就算知道您去揭发我们，我们也无法把这个消息及时传回南埃尔斯，让我的父王或是我的那些跋扈的哥哥们对你们的平民施以什么惩罚。至于其中的原因，不用我再多费口舌向您解释了吧？” “而且再说句大实话，只要我们这支七百人的别动队成功踏上了阿伦戴尔的土地，我就无所谓您会不会去向安娜他们说些什么了。” “对于阿伦戴尔人在知道我真实身份之后可能会对我采取的措施，我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说到这里，汉斯抬手直接把他脸上的假八字胡撕下来丢在一边，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呃……” 再次被汉斯的话锋和做法拿捏住的威斯顿又无言以对了。看来自己还是有些低估了汉斯这个家伙。 “好吧好吧。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怎么个应对法？我好向你‘取取经’！敬爱的，汉斯王子殿下！” “让您向我‘取经’我可当不起。您是我父王的好友，是我的老前辈，应该是我向您好好学习才是的。” “相信我，您的假发和舞姿，可一直都是我的‘榜样’，我一定能够学过来的”。 汉斯放下托着下巴的双手，又呷了一口茶，笑着看着对面那张表情不太好看的脸，如是说道。 ☆ 放心吧！安娜，我没有事。 在得知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我非常担心你！ 我现在已经在赶回阿伦戴尔的路上，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就像我曾答应过你的，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姐妹俩一定都会去共同面对的！ 对了，请你务必让驻守在王国北方边境的军队做好防范，因为有一支激进的北乌卓人队伍已经先于我之前从北地森林出发，很有可能会对阿伦戴尔发动攻击。 不过请最好先不要伤害到他们，等我回去之后再做处理。至于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我会在回到阿伦戴尔之后向你还有其他人做出具体解释。 还有，在我回去之前，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相信在我们的努力之下，一切都将会好起来！ ——永远爱你的姐姐 艾莎 克里斯托夫看着信纸上的这几段文字，心里便觉得踏实了不少。 一是因为可以正式确定艾莎现在完全没有事情。二是觉得只要艾莎能赶回来，相信阿伦戴尔的绝大部分问题都会得到很好的解决。 不过信里提到的关于北乌卓人有可能会进攻阿伦戴尔的消息，还是让这位金发大男孩感到非常疑惑和震惊。 无论是现在已经成为自己好友的莱德，还是他的姐姐赫妮玛琳，或者是族长叶莲娜，亦或是自己接触过的其他北乌卓人，感觉都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具体情况也只能等艾莎回来之后才能了解了。 在安娜卧室里的众人得知那封由紫红色魔法雪花团变成的信笺是艾莎运用她的冰雪魔力传给安娜的之后，便一致决定由克里斯托夫来拆开信封阅读那封信里的内容。 因为安娜现在仍处在昏迷状态，而他做为安娜的未婚夫，是最有资格这样做的。就连从书上明白些相关道理的奥拉夫对此都表示支持，认为这封信应该由克里斯托夫先拆开，并拥有是否再将信交给其他人查看的决定权。 “艾莎女王陛下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有没有提及北乌卓人为何会派人刺杀安娜女王陛下的因由？” 凯伊和海瑟姆看到克里斯托夫将目光从信纸上移开便关切地向后者询问道。 马提斯和奥鲁奎奇虽没有发问，可从他们两人的目光中也能看出来，他们都迫切想知道刚才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出去说。” 克里斯托夫用夹杂着凝重语气的话语对众人说道，并扭头看了一眼正拧着眉头沉睡着，脸色依旧不好的安娜。 “雪宝，你就留在房间里，安娜她如果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请马上大声喊我们进来！” “嗯好。我会的。你们有什么重要事情就出去说吧，我一定会看好安娜的。” 坐在安娜床沿上的小雪人对其他人说道。 克里斯托夫冲奥拉夫点了点头，然后就和凯伊他们一起走出安娜的卧室，轻轻关上门，来到了门外走廊上一个靠着窗户的地方。 这里距离安娜卧室并不远，他们完全都可以保证在两秒钟之内全冲回去。 “艾莎她说她现在正在往阿伦戴尔赶回来的路上，很快就能到。” 站定之后，克里斯托夫面向凯伊他们几人说道。 “还提到了……” 克里斯托夫拧了一下眉毛，似乎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还提到了有一支激进的北乌卓人队伍可能会先于艾莎之前到达阿伦戴尔，并对我们展开攻击。” “什么！！！” 凯伊、马提斯、奥鲁奎奇和海瑟姆同时瞪大眼睛吃惊地回应道。 尤其是马提斯，根本无法相信本来已经和他们达成和解的北乌卓人会组织军队突然要进攻阿伦戴尔。 “这怎么可能！？” 马提斯一把抢过了克里斯托夫手上的那封信仔细看起来，在确认正是艾莎本人的笔迹之后，不住地摇着被包扎了一圈纱布的脑袋，眉头也是深深地皱起。 头顶上的伤口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开始洇出一片鲜红色印记。 凯伊则迅速恢复了冷静，看来北乌卓人，至少有一部分北乌卓人正如自己推断的那样，已经敌视起阿伦戴尔了。又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有相信过阿伦戴尔。 奥鲁奎奇和海瑟姆则拿过马提斯手里的信也看了一遍，脸上震惊的表情久久不能平静。 “啊！我好像忘记了另一件万分紧急的事情！” 就在奥鲁奎奇把“影子艾莎”的信递还给克里斯托夫手里的时候，他一拍脑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其他人都向他看去。 未理会别人的目光，这位外事司大臣将眼睛直直望向克里斯托夫，看得后者一头雾水。 “到底有什么事情？奥鲁奎奇？” 凯伊转头问奥鲁奎奇。 “是南埃尔斯人！他们现在已经潜入进阿伦戴尔城里了！就混在早晨来的那批威士顿难民之中，他们总共有七百人！” 奥鲁奎奇说道。 “你说，什么！！！” 这句话在几人之间产生的威力丝毫不亚于刚才得知北乌卓人要进攻阿伦戴尔的那条消息。让除了克里斯托夫之外的三人再次目瞪口呆。 “你怎么不早说！！！” 凯伊和马提斯面露怒容，瞪着奥鲁奎奇说道。 “对了！还有那个汉斯！他也来了！” 克里斯托夫这下也明白了刚才奥鲁奎奇看向自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在意指自己与他在城堡大会客厅里代表安娜与威斯顿公爵会谈的时候，从威斯顿那里得到的那个足够令整个阿伦戴尔震惊的消息。南埃尔斯打着威士顿难民的旗号突然派遣大量人员进入阿伦戴尔，意图不明！ 奥鲁奎奇脑门见汗，为自己差点儿耽误了大事儿而有些后怕。 “汉斯？汉斯！” 凯伊嘴里叨咕了两声，暗道不好。 这位老臣想起了两个多小时之前在教堂大厅里那个救下安娜的命，并帮助他们对付突然出现的刺客的，自称海力布的那个威士顿难民。 “马提斯将军，请马上让我们的部队做出对应部署，现在我们要面临的麻烦可不小。” 凯伊对一旁也已经冷静下来的马提斯说道。 “至少在艾莎女王陛下回到阿伦戴尔之前，王国决不能再出任何事情！” “嗯！我知道了，凯伊总管，我知道该怎么做！” 马提斯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凯伊又冲马提斯喊了一句，后者回头表示疑惑。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汇报？都一起说完！” 凯伊又看向海瑟姆，他知道后者也本打算来找安娜汇报某些情况的。 “呃……” 海瑟姆的脑袋上也出了汗。相比他刚刚得知的关于北乌卓人即将攻打阿伦戴尔和已经潜入阿伦戴尔的南埃尔斯人这两条重大消息，他要汇报的消息就显得相对有些小了。不过出于职责所在，这位律政司的老臣还是决定要说出来。 “其实，我只是想说，鸦片的事情我已经查出了些眉目。” 原来是之前桑切斯找到了海瑟姆这位他曾经的上级汇报了有关鸦片的事情。前者上午受凯伊之命前去调查在阿伦戴尔城北部郊区伏击克里斯托夫的那伙不法之徒，果然从那伙人嘴里得知了鸦片事件的线索。了解到了他们藏匿鸦片的具体地点和幕后主使。 本来他是想直接找凯伊汇报这件事情的，结果因为后者忙于朝会和市民演讲的事情而无瑕顾及他。所以桑切斯就直接去找海瑟姆报告了。 而同时忙于调查中心广场爆炸事件的海瑟姆在得了短暂的空闲之后就跑到阿伦戴尔城堡里，打算把此事直接汇报给安娜女王。 “好吧，你说的这件事我就代替安娜女王做主，就让你管理的律政司全权负责处理了！海瑟姆！这也不是小事，你一定要小心为上！” 凯伊对海瑟姆说着，同时还看了马提斯一眼。 马提斯顾自翻了一下白眼，然后迅速跑步离开了王宫寝殿。 “是！凯伊总管！” 海瑟姆向凯伊行礼说道。 “那我就回安娜的卧室里去照顾她了。” 克里斯托夫对凯伊说道。 “还有，你们要是找到了那个汉斯，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这个我心里有数，克里斯托夫，你就去安心照顾女王陛下吧。” 凯伊说。 克里斯托夫朝凯伊点了点头，转身拿着艾莎的信又返回了安娜的卧室。 “走，奥鲁奎奇，我们现在一起去大会客厅里会一会那位自称来自威士顿的海力布先生！” “好的！” 奥鲁奎奇点头。 凯伊对奥鲁奎奇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景，然后二人就朝向走廊尽头的旋转楼梯走去。 ☆ “大家都坐稳当了，我们现在需要要加速了！” 此时，在北地森林通往阿伦戴尔的某条道路上，赫妮玛琳和“影子艾莎”带领的那支走在大雪里的十人小队伍里，传来了一阵说话之声。 刚刚的说话者正是位于队伍最前面，与赫妮玛琳共同骑乘着一头驯鹿的“影子艾莎”。 “可这么大的雪我们要怎么加速？” 队伍中把自己裹得严实的索斯蒂问道。胡根和杜尼斯也带着同样的疑问看着“影子艾莎”。就连赫妮玛琳都抬起落满积雪的脑袋，看着连头也不回的冰雪女王。 驯鹿女孩忽然惊奇地注意到，虽然她们已经在鹅毛大雪中前行了不短的时间，可“影子艾莎”的头发和身上几乎没沾上任何雪片或是冰晶。当然，除了对方裙摆上的菱形元素冰晶。而且自己靠着的对方半露的后背依旧温暖如常。 林素风看着几人疑惑不已的样子，不禁在风雪中捂嘴偷笑。 艾莎女王她那“冰雪女王”的名号岂是浪得虚名？不能呼风唤雪还叫什么“冰雪女王”？ 这名阿伦戴尔华裔少尉内心里如是想道。 毕竟在这群人里除了林素风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见过艾莎在三年前发生在阿伦戴尔的永冬事件里，她的冰雪魔力所展露出的可怕力量。所以他们表示出些许怀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人也要除外，那就是“影子艾莎”。她，可并不需要亲眼见证艾莎曾有过这样惊人的表现。 突然，林素风发现“影子艾莎”在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于是马上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在驯鹿背上正襟危坐起来。目光不敢迎上对方带着如凛冽寒风般气场的眼神。 “影子艾莎”嘴角上扬，坏笑了一下，转回身子闭上眼睛来了个深呼吸。 旋即，一股神奇的现象便降临在了这支风雪中前行的小队伍里，引起了其他人的一阵惊叹之声…… 第五十六章 雪行 潦雪积劲。茫茫的南部海上也已经被纷纷扬扬的雪花所笼罩。制造这场强降雪的云系现在已经覆盖了北起暗海北岸，南至南部群岛的广阔区域。 这不仅让陆地上的人们感到十分诧异，更让现在在受降雪影响的这片海域航行的船只猝不及防。 与清晨的雾气一样，密集飘落的雪花让海面上的能见度降低了许多。不过好在没有什么风，让船只依然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动力在小幅翻滚的靛黑色海水里向着它们的目的地前行。 “拉尔斯王子殿下，舰队现在正保持着七节的航速，预计今天下午四点左右就可以到达阿伦戴尔王国沿岸海域。” 在一艘悬挂着南埃尔斯王国国旗和海军旗帜的军舰的甲板上，一位舰长模样的人正向此刻在船艏栏杆边上冒着雪背手站立，一动不动地观察着船只前方海域的男子汇报道。 “嗯嗯。” 那名男子轻轻晃了一下身子，一大团雪从他的白色军服和帽子上刷刷地掉落了下来。 这个人便是南埃尔斯王国的三王子，拉尔斯。 昨天下午汉斯和威斯顿率领一众“威士顿难民”从南部群岛登船先行出发去阿伦戴尔。而拉尔斯率领一支南埃尔斯舰队则于午夜时分也开始随后动身北上。 这支舰队的番号是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由一艘一级风帆战列舰，三艘二级风帆战列舰，四艘三级风帆战列舰，四艘四级风帆战列舰，五艘五级综合舰和八艘六级轻甲炮艇组成。是南埃尔斯海军四大主力舰队之一。 此时这支舰队里还多了七艘大型运兵船。它们还总共装载了南埃尔斯陆军第八师的一万余名官兵。 这支总规模有两万多人的南埃尔斯军队本来被乔克努授权由汉斯指挥。但由于在后者的计划中他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所以汉斯又把这支部队的指挥权又临时交给了他的三哥拉尔斯。 按照汉斯的说法，他自己擅长在陆地上指挥部队。而三哥拉尔斯在汉斯眼里，则更适合带领舰队进行水上作战。虽然，阿伦戴尔王国当前的海军实力在南埃尔斯人的眼里与几艘渔船无异。如果不算艾莎的冰雪魔力的话。 “话说……呃……拉尔斯王子殿下，如果汉斯王子殿下被阿伦戴尔方面扣留或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我们真的要按照计划的时间对阿伦戴尔发起进攻吗？” 舰长看了几眼正在甲板上轮班清理积雪的三三两两的南埃尔斯水兵，面带疑惑地问向拉尔斯。 “当然”。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还怎么与阿伦戴尔达成联盟？就更不用说再寻求到那位魔法女王的帮助了。”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让那位舰长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而拉尔斯却稳立船头，岿然不动。 “打，是为了和。” 拉尔斯转头对舰长说道。 “您说什么？” 这位舰长挠了挠长筒军帽下露出的绛黄色头发，他完全不能理解刚才自己的长官，这位南埃尔斯王子所说的关于“打是为了和”这样的话中的奇怪逻辑。 “在我们报给帕庭人的作战计划中，是先以我们南埃尔斯的军事力量威服阿伦戴尔，能和平占领就尽量不打。如果真和阿伦戴尔撕破脸，我们就必须展现出南埃尔斯决绝的心态，就是那种即使要面对艾莎强大的魔法，也要有就算与之两败俱伤也要踏平阿伦戴尔的决绝。” 拉尔斯继续分析道。 “当然，对于前者，无论是帕庭帝国还是阿伦戴尔，都不会允许我们仅仅凭一个‘威慑’就达到‘和平接管’的目的。所以，只有打。而这个‘打’，既是给帕庭人看的，也是给阿伦戴尔人看的。帕庭希望我们和阿伦戴尔开打，和艾莎开打，好看一看艾莎的冰雪魔力在实战中到底能发挥到什么水平。而对于阿伦戴尔，就要让他们明白我刚才所说的那个‘决绝’，从而展现我们南埃尔斯还是有实力的，和我们达成联盟并不亏。以此让阿伦戴尔高层的决策者最终决定与南埃尔斯合作，获取艾莎的魔法支援，共同对抗帕庭帝国对我们这个地区的军事入侵。” “那您就不怕阿伦戴尔与那个帕庭帝国合作灭了我们南埃尔斯？” 那位舰长再次发问。 “‘唇亡齿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些出自那个东方文明古国的历史古语想必你都应该听说过吧？” 拉尔斯摘下了自己的军帽，雪花顿时就在他的暗红色头发上点缀出了几朵亮晶晶的“星星”。 “首先，不管是我们，还是阿伦戴尔，又或者是蒂卡尼和科罗纳，虽然平时会因为一些事务偶尔磕磕绊绊，甚至大打出手，但在北欧这片地区来看来我们还是一个整体。” “而不属于我们这个地区的帕庭帝国却倚仗它自身的强劲实力，对我们劳师远征，大举进犯，无疑是个极不友好的‘外来者’。我们当中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在这样一个局势里不闻不问，独善其身。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搁置彼此之间的芥蒂，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其次，帕庭帝国的贪婪嘴脸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阿伦戴尔的安娜、艾莎，还有其他决策者们，绝不可能和这样的豺狼之国合作。” “噢……属下明白了。” 舰长若有所思地说道。 “记住，当第八师舰队各舰到达阿伦戴尔外海的时候一定不要擅自开火，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命令行事！’” “遵命，王子殿下。” 舰长回应。 “那如果阿伦戴尔的海军军舰先朝我们开火怎么办？” “那就对他们军舰周围的海面进行警告射击，让他们知道我们完全有能力击毁他们就行。” 拉尔斯说。 “嗯好，我知道了。” 舰长回应道，然后脸上又露出些忧虑的神情。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次的行动真是充满太多危险了。” “帕庭帝国的军队和阿伦戴尔的艾莎女王现在就像是两个鸡蛋，而我们就是站在这两个鸡蛋上跳舞的人。无论踩破哪一个，对于我们来说都将是灭顶之灾。” 舰长做出了这样一个比喻。 “我知道，弗里曼舰长。您就不要过多地担心了。做为军人，在战场上经历的哪件事情又不危险呢？” 拉尔斯身手轻轻拍了拍舰长的肩膀，顺便掸了掸对方肩头上的雪。 “历史的车轮总是在一刻不停地滚滚前进，有人崛起，有人没落，但终将还是要化为一团尘埃随风飘散，没有人可以阻挡。而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该来的总会来，总是一味地担心和忧虑是没有意义的。” “哦……” 舰长木然地回应了一声。 拉尔斯这番哲理性很强的话语又把这位只懂得带兵的军人搞得一头雾水。看来这位在南埃尔斯王族里读书颇多的人说起话来就是爱文邹邹的。 可如果就因为这一点就断定这位王子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文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维斯高家族的尚武之风可是他们最大的家庭传统。不管不会什么，也得会些个能拿得出手的武把式。就算是之前经常挨兄长们欺负的老幺汉斯，也绝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更不用说在王子们当中排行第三的拉尔斯了。 “好了，弗里曼舰长，我们还是回到舱室里吧，外面的雪着实有些大。我可不想在还没有到阿伦戴尔之前就变成一个大雪人。” “好的，殿下。” 于是两人便朝着这艘军舰的指挥室走去。 ☆ “冒昧地问一下，你怎么称呼？” 在阿伦戴尔城区某条街道上的一辆徐徐轧雪前进的雪橇车上，身穿阿伦戴尔士兵军服的莱德朝旁边的那位面孔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年轻女孩问道。 而在前面负责让驯鹿赶车的则换成了老军官泽维尔。 由于之前莱德骑驯鹿赶车差点儿撞到了那个女孩，而且还造成了雪橇车的翻车事故。所以那位老年阿伦戴尔上尉军官说什么也不再让自称“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驯鹿”的莱德赶车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被动吃雪”的经历。 再说那位女孩，在得知她也要往城里去之后，莱德和泽维尔便决定捎她一程，算是做为差点儿就撞到她的补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女孩依旧面带怒意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年轻的士兵。 “且不说你差点儿撞到我，就算在平时，你一个男孩子这样问一个女孩子的名字也是不礼貌的吧？” “呃……我……” 莱德被对方话给噎了一下，一时显得有些语塞。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再次为差点儿伤到你而向你道歉。” 莱德眨了一下眼睛说道，顺便下意识地抬手又掸了一下军帽上的雪。只是偏不巧有一部分积雪被掸到了对面那个女孩子的脸上。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女孩子很是厌恶地抹了一把脸，显得更生气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莱德见自己又闯了祸，赶忙又向对方道歉。 “哼！” 女孩扭头看向正前方，双臂抱胸，不再搭理莱德。 虽然现在是漫天飞雪，寒意颇浓，可驯鹿男孩的脸上竟然渗出了几滴汗珠。他于是也扭头向前看，脑袋微低，眼神里流露出些沮丧之意。 “其实我是想说我在今天凌晨时分遇到过一位和你相貌一样有些奇怪的人。他的名字我感觉也有些奇怪，所以就想好奇地问一问你的名字。” 莱德抬头朝女孩这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然后又低头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你说什么？” 一旁的女孩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重大的消息，突然在车斗里来了个半转身，面向莱德侧坐。黑色的瞳仁里满是欣喜和惊奇。但她的这个动作也同样把她头上的积雪甩了莱德一脸。 “那你遇到的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他叫什么？” “呃……” 莱德也抹了一把脸，不过他并没有生气。 “他看上去也很年轻，呃，他自称他叫林……林素……风，对林素风，应该是这个名字。” “啊！？那他当时怎么样，还好吗？” 女孩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地向莱德问道。她的双臂不由地抬起来，用双手抓住了后者的肩膀。 “当时他显得有些不太好，他被一头饥饿的猞猁给袭击了，不过好在我及时把他救了下来。” “啊！！！那之后呢？” 女孩更加激动了。 “之后我劝他先不要往北地森林去，可是他没听，执意还要去，说无论如何要完成女王交给他的任务。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些食物，然后我就继续往阿伦戴尔这边赶路了。” 莱德回答道。 “噢……” 女孩松开了扶住莱德肩膀的双手，神情显得稍稍平复了一些，不过脸上还是显现出十分担忧的神情。 “呃，话说你认识他，那位林素风先生？” 看到女孩激动的样子，莱德疑惑地问道。 “林素风是我的亲哥哥！” 女孩回答莱德。 “我叫林素云。” “啊？这，这也太巧了吧！” 莱德惊诧地说道。 没想到在阿伦戴尔遇到的这位和那个自己在山间救下的相貌同样特别的人竟然是亲兄妹的关系。而且对方的名字果然也是同样那么特别。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很大，可有时候却又很小。 在前面赶车的泽维尔听到这里也露出了一股吃惊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回头打扰自己身后那两位年轻人。毕竟前面的路可比这个巧合的故事要重要得多。 “好吧，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也确实显得有些刻薄了。在此我也向你道歉，这位年轻的士兵先生。” 林素云进一步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对莱德说道。 “然后，也谢谢你救了我哥哥的性命。” “呃……没关系……我……” 面对对方态度突然的转变，莱德又显得有些懵了。 “对有困难和危险的人施以援手是应该的，不用谢。”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林素云问道。 “莱德。” 这时，驯鹿男孩的脸上不知为什么竟然露出点点羞涩的神情。 “噢……很高兴认识你。” 林素云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卷起几绺自己从肩侧垂下来的黑发说道。刚才对莱德的怒意不仅消减了大半，反而又莫名增加了几分好感。 “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莱德红着脸回应道，顺便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还有雪花在脸上融化后的水珠。 “对了，你怎么会在山路上遇……” “林素云姑娘，你要来的地方应该是这里吧？” 就在林素云打算向莱德询问一些问题的时候，泽维尔打断了她的话，同时也停住了雪橇车。 只见路边的一家门窗紧闭的商铺的大木牌子上写着“奥肯一号商栈”的字样。木牌子右侧还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桑拿”这个词。 “对对！就是这里！” 林素云回应说。然后扶着雪橇车的车帮从车上跳了下来。 “谢谢你们能载我一程。” “不用谢，只要你不再怪罪我们俩差点儿撞了你就好。” 泽维尔笑着说。 “没关系，我不会的。” 林素云也回以一个微笑。 莱德看到对方的笑容，眼睛不由地多看了几分，她的笑容可真美！ “嗯。那我们走了啊！再见！” “再见！” 说完，林素云转身就去敲商铺的门。 “驾！驾！” 就在泽维尔与莱德和已经到站的林素云相互道别的时候，一位骑着马的阿伦戴尔军官从这条街上飞快地跑了过去。他身后的雪地上顿时就扬起了一阵阵的雪尘。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远处。 “嘿！那不是马提斯么！” 莱德认出了刚才那位骑马疾驰而过的军官。 “是的，他是从城堡方向过来的，那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必须马上赶过去！” 泽维尔说。 “嗯好！我也必须尽快见到安娜或是克里斯托夫了。” 莱德也说。 “唒！唒！” 泽维尔让驯鹿再度拉起雪橇车，朝不远处的阿伦戴尔城堡快速赶了过去。 ☆ 就在此时，有二十艘明轮战舰出现在了南部群岛东偏南方向约七公里处的海面上。 原来在此处游弋的几艘帕庭帝国的铁甲舰已经提前为这支全部由明轮组成的舰队让出了足够宽的航道。以让它们继续朝西北方向行驶。 在这支明轮舰队最前方行驶的一艘旗舰上可以看到，它船艏的一根桅杆顶端，赫然挂着一面威士顿公国的旗帜。 而它们此次航行的目的地，正是位于南部海北端的阿伦峡湾里的那座小城，阿伦戴尔。 第五十七章 魔头往事 “斯提姆！快来吃饭！今天又有很多你爱吃的食物呢！” 一个声音略尖的女声从一座欧式庄园别墅的饭厅里传了出来。 萧索的秋季晚风吹过别墅窗外已经显得有些零落的紫藤花和爬山虎，发出了阵阵的“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又带着十八世纪后期那种特殊的压抑感，吹过庄园周围铁栅栏上的野蔷薇，向着更远方茂密的白桦林奔去。 “好的，妈妈，我马上就下楼。” 一个十一岁小男孩发出的声音回应了刚才那个女声。虽然还显得稚气未脱，但从爽朗的声音中可以听出来他是一个非常开朗和活泼的孩子。 十来分钟过后，那个小男孩依旧还窝在别墅二楼那间属于他的小房间里摆弄着什么。 “斯提姆！你的那些小玩意儿可不能当饭吃！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让奥薇娅和瓦什卡把所有的好吃的都吃完！然后我再上楼去打你的屁股！” “噢噢！妈妈！不要！我这就下去。让姐姐还有妹妹给我留些鱼子酱！还有涂满了黄油的起司蛋卷！噢！对了，还有奶酪！” 楼上传来几声轻微的“咕咚”声，然后就是“噔噔噔”的由远及近的。脚步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大概一分多钟之后，一个身高一米三左右，长着一头乌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出现在了连接着饭厅的走廊门口。 饭厅的长桌一端的边缘，分别坐着他现年十六岁的姐姐奥薇娅和七岁的妹妹瓦什卡。他的母亲莉莉娅则穿着围裙站在桌子的对过瞪着刚刚从楼上跑下来，有些气喘吁吁的小斯提姆。 “爸爸这不还没有回来吗？干嘛这么着急叫我？” 小斯提姆看着长桌主位上仍空着的椅子，又环视了一圈饭厅周围，然后稍显不高兴地看着他的母亲说道。 “你父亲一直在为了我们这个家而日夜忙碌，我们准备好饭菜在饭桌等着他是应该的，而不是让他来等着我们。” “噢……” 小斯提姆有些不情愿地坐到了妹妹瓦什卡左手边，双臂趴在桌子边缘，然后躬起身子，把下巴放到了双臂上，翻着眼等待着父亲舒尔茨的到来。 他的心思不禁又跑回到他刚才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的小物件，用细铁丝拴挂着一排小金属球的小支架，以及放在房间桌子上的几个因为生锈而外形已经变得粗糙的小齿轮。 有着一头深褐色头发，脑后别着一个小蝴蝶结发卡的瓦什卡扭着头看着她的哥哥，脸上露出些希冀的表情。 而坐在小斯提姆左手边的奥薇娅在看了一眼妹妹瓦什卡之后，也把目光落在了她弟弟身上。 似乎在这个十一岁的小男孩的身上，有很特别的事物在吸引着她们姐妹俩。 小斯提姆此时感受到了来自他左右两侧两个姐妹那股带着浓烈期望的目光，于是用他灰黑色的眸子怯生生地看向他的母亲。 莉莉娅也注意到她的两个女儿又开始关注起她的儿子，刚才因为教育小斯提姆而板起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无奈之情。 “唉！” 这位母亲朝她的三个孩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双臂做叉腰状。又表示出“真拿你们没办法的样子”。 “快！快！斯提姆！妈妈她同意了！” 奥薇娅和瓦什卡同时伸出一条胳膊轻晃着她们兄弟的肩膀说道。 小斯提姆冲他的母亲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了独属于他们这三个孩子的特殊的饭前小游戏。 只见他将双臂弯曲伸向身体两侧，双手掌心向下轻轻握拳。 奥薇娅和瓦什卡则分别用双手摆成托捧状姿势伸向她们兄弟握拳的手底下。像是准备要接住什么物体似的。 看到自己的姐姐和妹妹都准备好了，小斯提姆眨了一下眼睛。握拳的双手里开始有白色的蒸汽从指缝里不断渗出。 紧接着他的双手猛然张开，两个约摸有鸡蛋大小的白色魔法小蒸汽球便分别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下。 像是被丝线栓住一般，两个小蒸汽球被斯提姆的手掌隔空吊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摆着，同时还原地旋转，小幅度地将湿热的蒸汽甩向它们周围的空气中。 然后小斯提姆的双手再次握拳，两个小蒸汽球便稳稳地落在了奥薇娅和瓦什卡的双手里。 由于他有意识地控制了蒸汽的温度，所以那两个魔法蒸汽球并没有让两姐妹感觉到有多烫手。 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两姐妹开始把玩起刚刚落在她们手里的小蒸汽球。而小斯提姆双手并拢，又给自己搓出一个白色的小蒸汽球也把玩起来。 奥薇娅伸展自己的双臂形成一个倾斜的坡道，让蒸汽球在胳膊上滚动起来。等到它快要滚落到最低点的那只手的时候，她就赶忙抬起那边的胳膊，同时降低另一边的胳膊。让那个小蒸汽球再沿着手臂骨碌回去。 蒸汽球本身的热量顿时让这个大女孩感到温暖不已。按说已经成年的她不应该再玩这种孩童才玩的幼稚游戏。可眼下这个游戏所带来的乐趣可不是类似游戏能比得了的，让她一直对此乐此不疲。 而瓦什卡则捏起自己手里的那个蒸汽球放到了自己的头顶的头发上，然后轻轻点起了头。 随着她点头的动作，那个蒸汽球竟然开始在她的发间跳动起来。小女孩把点头的幅度控制得很好，让蒸汽球得以持续在她的头顶跳动而不至于落在地面上。 瓦什卡用力地向上翻着她褐绿色的眸子，极力想要瞥到那个在她的头顶上下跳动的小蒸汽球。 再看小斯提姆，已经把自己手里的那个蒸汽球放在了餐桌上。 随着意念的催动，那个蒸汽球开始在米黄色的桌布上来回滚动。并在滚过之后的路径上留下了一条条紧贴桌布的白色微型魔法蒸汽路径。 不一会儿功夫，长长的餐桌上就留下了一条条如同乡间小路般纵横交错的魔法蒸汽路径。 它们有的绕过盛着各种菜肴和点心的金属餐盘，有的绕过桌边空空的金属碟子和放在两侧的刀叉，有的绕过放在桌子边上的盛着一小杯伏特加的酒杯，还有的绕过了餐桌中间盛着汤水的金属盆。就连放置距离稍远一些的烛台周围都留下了这样的蒸汽路径。 在绕过这些物体的同时，顺便又把它们都加了加温。 莉莉娅看着自己这三个孩子的举动，刚刚脸上的无奈之情转而又变成了偷笑的表情。 “吱呀！” 正当几个孩子沉浸在这般神奇的游戏当中的时候，别墅的大门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响动。 “赶快收起来！你们的爸爸回来了！” 莉莉娅赶忙对三个小孩子说道。 不用母亲说，这三个小孩子已经行动起来了。 奥薇娅赶忙把属于她的那个小蒸汽球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瓦什卡把脑袋猛然扬了一下，脸朝上张开了嘴。刚才随着她的动作被抛得比刚才稍高一些的那个魔法蒸汽球准确向下落入到她的嘴里，然后就把它一下子吞了下去。 小斯提姆则更为直接。他把手腕放在桌子边缘，掌心立起朝外。餐桌上的蒸汽路径连同小蒸汽球一起被迅速吸入到他的手掌里不见了。只是桌布上由蒸汽留下的水痕却没有被吸收干净。 也就在这时，他们的父亲舒尔茨推开饭厅的门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看到他的几个孩子都背着手翻着眼看着自己，便猜到刚才有可能发生什么了。 舒尔茨走到餐桌旁，一眼就看到了桌布上残留的一条条淡淡的水痕。然后又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摸了摸有些温热的酒杯。于是用略显责备地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莉莉娅，而后者则翻了一下眼睛，示意这根本没啥大惊小怪的。 三个孩子则是不约而同地用殷切的眼神无声地支持着他们的母亲。 “我不是说过让斯提姆尽量少用他的魔法么？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咱们家可就麻烦了。” 舒尔茨对莉莉娅说道。 “这是在咱们家里，偶尔用一下不会被外人看到的。” 莉莉娅回应道。 “小孩子都爱玩，斯提姆他虽然一出生有着这样令人惊奇的力量，可他毕竟也是个小孩子啊。总是这样憋着会憋坏他的。”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完全限制他使用他的魔力。” 舒尔茨说。 “可最好不要在除了他房间以外的地方使用。” 舒尔茨对自己的唯一儿子的担心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在斯提姆刚刚出生的时候，这种奇怪的蒸汽魔力就已经从他身上显现出来了。这一度让他的父母感到非常惊恐。 因为当时周围的人们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物充满了恐惧和敌意。不要说拥有这种超自然力量，就是表现出对这种力量的理解和同情，都会被大部分人们当成邪恶巫师的仆从或是恶魔的使者来对待。 就像中世纪讨伐异教徒的十字军那样，被扣上这类罪名的人们都将难逃残酷的审判和惩罚，并最终因此殒命。 而斯提姆的父母，都一直很小心地隐藏着他们这个与众不同的儿子。为此他们还特意从人多眼杂的城里搬到了这个相对偏僻一些的乡村庄园里。 不过好在他的这股魔法力量在他成长的这些年里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而且还让舒尔茨和莉莉娅安心的是，随后几年降生的小女儿瓦什卡和她的大姐姐奥薇娅一样，都是普通人。 这对夫妻也曾花很长时间去琢磨过，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股奇怪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儿子身上，到底是某种未知的诅咒，还是其它的什么，一直也没有得到结果。 斯提姆从开始记事之后也和他的父母讨论过关于他魔法的问题，他也一直很好奇自己身上这股奇特的力量究竟来自于何方。 不过他也懂得父母一直都让他慎用这种魔力的苦心，知道家外面的很多人并不欢迎像他这样的人。一旦被他们发现将给这个家带来可怕的灾难。所以在不得不外出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小心地隐藏自己的魔力。 斯提姆的姐姐和妹妹在父母的教育下，在外面的时候，对家里有这样一个特殊成员的事情也是守口如瓶。对于一切可能引起外人怀疑的地方，她们也都和她们的父母一样，小心谨慎。 当然，做为小孩子，他们都难以摆脱爱玩的天性。所以斯提姆的魔法有时候还是会被当成孩童游戏项目之一，成为他们三个小孩子在别墅里的乐趣。只不过都是在得到父母许可的前提之下。 而一直在通过他姐姐上学用的书本在家中进行自学的斯提姆也会在他的小房间里用他的魔力将家中弃置无用的物品进行打造和加工，让它们变成自己喜欢的一些小玩具的样子。也是因此，他还在这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发明创造。 因为斯提姆对自己的蒸汽魔力所表现出的良好控制能力，他的母亲莉莉娅逐渐减少和放松了对他使用魔力的管控。基本上只要不出家门，他就可以自由地使用他的魔法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甚至还可以帮她分担一部分家务活，让她省出不少力气。 可是他的父亲却一直没有放下这种担忧。因为他从斯提姆房间里的一些被蒸汽魔法加工过的各种小物件可以看得出来，他儿子身上的这股魔法力量正在随着他的成长与日俱增。 毕竟斯提姆早晚是要走出家门的，而且自己和妻子不能一直陪伴在斯提姆身边一辈子。这位父亲不知道斯提姆在长大之后的道路到底该怎么走。他该如何面对外面的世界？他还会不会继续隐藏他的魔力？万一魔力暴露了他该怎么办？也一直都是舒尔茨在反复思考的问题。 “噢！爸爸！妈妈说我可以在家里自由地运用我的魔法了。” 小斯提姆对父亲说道。 “您放心，我是不会被外人知到的。” “可是这个呢？” 舒尔茨指了指餐桌桌布上因为刚才湿度很高的蒸汽球的滚动而留下的一条条的水迹，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是个意外，我是有点儿紧张。我保证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意外出现了。”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的家里可承受不起和你的魔法有关的任何一次意外！” 舒尔茨大声地对小斯提姆说。 “我……我明白……” 看着父亲突然严厉起来的面孔，小斯提姆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接下来的话。对于魔法，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对父亲说的。 “别这样对孩子说话，你会吓到他的。舒尔茨！” 一旁的莉莉娅走到斯提姆的椅子后面，扶着儿子的双肩，也开始对丈夫用起责备的目光。 奥薇娅和瓦什卡也被刚才父亲的面孔吓到了。 前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刚才藏在裙子兜里那个魔法小蒸汽球，发现它已经消失了。后者则咽了口吐沫，缩着脑袋看着父亲带着些怒意的双眼。即使父亲刚才说的话并不是针对她。 “好了，我们先吃饭吧。孩子们都等你很长时间了。舒尔茨。” 看着丈夫和孩子们有些不太好的表情，莉莉娅又对丈夫说。她意识到自己的丈夫可能并不是故意针对孩子，而是在外面可能遇到了什么难事儿，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不太好。 “嗯嗯。” 舒尔茨慢慢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杯子，把里面被稍稍加热了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这位父亲也意识到刚才对小斯提姆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于是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饭后，小斯提姆就黯然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他的父亲舒尔茨也跟了过去。打算找儿子好好谈一谈。 “对不起，斯提姆，我在晚饭前不该用那样重的语气对你说话。” 舒尔茨对小斯提姆道歉说。 “没关系，爸爸，我理解您。” 小斯提姆抬头回应了一下。又低头呆呆地注视着被自己整齐摆在桌子上的一堆被蒸汽魔法加工过的各种材质的小物件。包括饭前他摆弄过的那几个生锈的小齿轮。只不过它们的表面现在已然已经看不出任何生锈的痕迹，完全就跟新的一样。 这时莉莉娅也来到了小斯提姆的房间外，她有些担心孩子的情绪，所以也过来想安抚一下。 在听到房间里传来父子对话的声音之后，本打算进去的她就停在房间门口，悄悄地关注着里面的动静。要是丈夫再有可能对孩子发脾气，自己再冲进房间里保护小斯提姆。 “谢谢你！我的乖孩子！” 舒尔茨伸手轻抚着小斯提姆乌金色的头发说道。后者也再次抬起头，用他灰黑色的瞳孔望着他的父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怕他的父亲再次生气。 听到丈夫对孩子所说的话，房门外的莉莉娅轻轻地舒了口气。不过她依然等在门口没有离去。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斯提姆。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了。” 舒尔茨看出来小斯提姆有话想对自己说，但又有些怯意，于是便出言让他的儿子尽管放心说。 “我感觉我拥有的魔法力量可以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外面的人们为什么会把我当成异类呢？甚至还要把拥有魔法的人当成怪物，当成故事里的邪恶巫师或者是魔鬼？” 小斯提姆提问道。 “这个问题很复杂，斯提姆。” 舒尔茨回答道。 “对于超出常识理解范围但又不受控制的力量，人们往往会在思想里把它敬若神明。” “可一旦这种比普通人强太多的力量突然出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当中，出现在他们身边某个人身上，能做到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的时候，人们就会猜忌，就会嫉妒，最后就会发展为憎恶，将这种力量和它的所有者、追随者视作洪水猛兽，并竭力去排挤和加以消灭。” 舒尔茨继续说道。 “就因为我可能变得比普通人更强，人们就会恨之入骨？” 小斯提姆听了父亲的解释之后，内心很是不理解人们的这种非常偏执的矛盾心理。 “简单来说确实如此。” 舒尔茨说。 “每个人都曾有过一颗渴望改变世界的心，想要让这个世界变成他们个人心目当中所设想的理想乡。” “可他们在成长实践中经历过某些困苦之后就会明白，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就想改变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们当中有些人就会改变自己，融入到世界的大环境当中随波逐流。还有些人会尝试团结或者利用其他人的力量，用集体意识去抗争，继续行使着他们改变世界的理想。” “可无论是哪类人，都不会允许一个或者一类人仅仅凭借自身的某种特殊力量就可以搅动乾坤。这样就会让那些曾经尝试改变世界而又不能的普通人失去改变他们自己的意义。” “所以这类拥有特殊力量的人就自然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端。” 不知为什么，舒尔茨今晚突然对着自己十一岁儿子说了这么多本不应该是后者在这个年岁里该听到的话。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舒尔茨？你怎么对孩子说这些话？” 门外一直在听的莉莉娅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赶忙推门进来打断了父子俩的对话。 “我……” 舒尔茨搓了一把脸，眼眉上抬，眼瞳下探，有些许恍惚和迷离的神情从中流露了出来。 “我想你今天是太累了，走，咱们该回房间休息了。孩子也该休息了。” 莉莉娅埋怨了丈夫一句，然后拽起后者的胳膊就往外走。然后又转头对呆呆望着自己和丈夫的斯提姆说： “斯提姆，你爸爸刚才对你说的话你也不要想太多。就继续像现在这样，在家里尽情做你自己，在外就隐藏好你的魔法，安心做个普通人就好。” “嗯，我知道了。妈妈。” 小斯提姆懵懂地回应道。 “斯提姆……” “斯提姆……” …… “斯提姆首相大人！我们现在已经到达南埃尔斯堡的港口。旗舰已经靠港停稳，您现在可以下船了。” 下午三时整，一艘来自帕庭帝国的铁甲舰停靠在了南埃尔斯王国首都南埃尔斯堡的海港的码头上。从这艘军舰上悬挂的旗帜可以看出，它是某一支海军舰队的旗舰。 而在港外北部一公里外的海域，有十几艘铁甲舰正静静地停在海面上，等待着旗舰发出的命令。 而在南埃尔斯群岛西部的海面上则已经集结起一只规模更庞大的铁甲舰队，全部都处在随时待命的状态。 刚才在那艘旗舰上的某间舱室门口，一个身穿半灰半白的军服的帕庭帝国军官大声地朝里面汇报着现在的情况。 “嗯好，我知道了。” 舱室里传出一声虽略显沙哑但依然中气十足的回应声。 现在在这间舱室里面的人，就是现今帕庭帝国内部的超级重量级人物，已经年愈花甲的帕庭帝国首相兼帝国科学院首席科学家，身怀蒸汽魔法力量的老头，斯提姆。 ☆ “别来无恙啊！凯伊总管先生！” 此刻在阿伦戴尔城堡的大会客厅里，已经完全撤去伪装的汉斯正微微躬身向刚刚进入这里的凯伊行礼说道。然后又向跟着后者一起来到这间会客厅的奥鲁奎奇行了个注目礼。 凯伊和奥鲁奎奇到大会客厅本来打算要揭穿这个自称“海力布”的“威士顿难民”，给汉斯来个下马威。结果没想到汉斯被领到这里之后就已经主动卸下所有伪装，以他南埃尔斯王国十三王子的身份等着凯伊他们的到来了。 这虽然令凯伊他们稍稍有些吃惊，不过也正好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倒也省去了一点儿麻烦。 看到凯伊和奥鲁奎奇到了会客厅里，从今天上午开始就待在这里的威斯顿公爵也从沙发上起身向后两者行了官方高层之间的正式礼节。 “别来无恙！汉斯！” 凯伊紧盯着汉斯说道。同时重新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位王子，想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之中看出他的心里此时到底又揣上了什么样的阴谋。 可是看了半天，这位老臣也没从汉斯那张挂着非常无害的笑容的脸上看出任何东西。 “你这次来我们阿伦戴尔到底又想干什么？！” 奥鲁奎奇倒是直接问了出来。 “如果你又想对我们的王国图谋不轨，想要伤害我们的女王，那我劝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人卷起铺盖回到你们的南埃尔斯去！不要等到我们再把你遣返回去，让你们南埃尔斯人的脸再掉下一层来！” “噢！尊敬的阿伦戴尔外事司大臣，奥鲁奎奇先生，稍安勿躁！” 汉斯笑着回应道。 “那么我希望您在遣返我之前，也请先别丢你们阿伦戴尔人的脸噢。” “你……” 汉斯针锋相对的言语竟一时让已经在阿伦戴尔王国从事了十来年外事工作的奥鲁奎奇无言以对。 站在汉斯身旁的威斯顿公爵有些吃惊地瞟了汉斯一眼，心想这个家伙可真是太可怕了。说话做事儿哪里像一个年轻的王子？分明就像在一小时之前与前者对话时自己感觉到的那样，就是一个城府极深的政界老油条！ 凯伊用眼神示意因为泛起的怒意而脸上泛红的奥鲁奎奇暂时不要说话。 “那么就请王子殿下详细说明您此番的来意吧。” 凯伊不失礼貌地对汉斯说道，脸上也挂上了他内侍大臣的标志性笑容。同时右臂指向厅内沙发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坐下说吧！” “好啊，凯伊总管先生。我现在也正有此意。” 说罢，会客厅里的四个人都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去。 门口的男仆又非常适时地为他们几人换上了一壶新泡好的茶水，然后又回到门外轻轻关上会客厅的门，等候门内之人的其他吩咐。 ☆ 穿着一身四元素冰纱长裙的艾莎正在一片非常漆黑而寒冷的地方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 阵阵阴冷的寒气不时地缭绕在她的周身上下，让她无时不刻都在忍受着这特殊的极寒所带来的彻骨的痛感。她的身体和衣裙表面，正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冰。 几乎每走一步，那股极寒的力量都要侵蚀掉她身体的一部分。身上的冰也就增厚几毫。 冰雪女王看着四周，想要极力地寻找到某个和这里清一色的黑暗不一样的事物。然而现状并不如她所愿。上、下、左、右、前、后，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在这里，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方向感。如果不是脚下缓慢移动的步伐，艾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这到底是在哪儿！？” 艾莎心里不禁呐喊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再这个啥也看不到的地方坚持多久。 这里不是某个没有任何光亮的夜晚，也不是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深处，更不是什么由铺天盖地的梦魇黑沙组成的诡异噩梦。 她知道自己虽然在之前那个非常逼真的幻境中回到了阿伦戴尔城堡，并在那里看到并真实感觉到了自己已经故去多年的父母，而且还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个万分重要的消息。 但艾莎能多少感觉得到，那个幻境并不是自己脑海里因为思念而产生的梦境，而是像由某种自己从未见过和感受过的奇怪力量构筑起来的怪异空间。 也仿佛如自己听说过的，在某个神话里由某个神明构筑起来的，可以让灵魂完全迷失的黑暗迷宫一样。 忽然，一个苍白色的光点出现在了艾莎脚下。 艾莎顿时有所察觉，赶忙低头查看。 那个苍白色的光点虽然在自己脚下很近的地方发着光，她此刻只要轻轻挪动一下脚步，或是蹲下身子伸出手掌就可以触碰到它。 可冰雪女王却感觉到那个光点离自己非常遥远，就像在冰层之下很深的水底发光的某种深水生物，亦或是像在幽远的夜空之中挂着的某颗星星。 艾莎愣了一下，选择蹲了下去，然后慢慢趴在地上。如果此刻她脚踩的地方能称之为地面的话。 她将自己清秀的脸庞正对着那个依然在显现着的苍白色光点。 随后一股奇特的感觉出现了。 呈“趴卧”姿势的艾莎竟然感觉到刚才的“前”变成了现在的“上”，而刚才的“下”则变成了现在的“前。” 她尝试着迈动脚步，自己竟然真的开始朝刚才的脚“下”移动了。 于是，她又拖着自己正逐渐陷入冰冻的身躯在这片空间里慢慢行走起来。 只不过这次，她的眼前终于有了一处不再是黑暗的目标。那，或许就是希望。自己能走出这片空间的希望…… 第五十八章 话争 “所以你这次来阿伦戴尔是想要和我们达成联盟，借助我们前女王艾莎陛下的冰雪魔法力量，共同对抗帕庭帝国对北欧地区的入侵了？” 在阿伦戴尔城堡的大会客厅里，凯伊表情严肃地向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的汉斯问道。 坐在凯伊旁边的奥鲁奎奇似乎还没有从一进门时被汉斯用言语针锋相对的怒火中走出来，虽然没有说话，但对后者依然保持着怒目而视的状态。 “是啊，凯伊大总管。” 汉斯伸手转了转茶几上的茶杯，随后又把手缩了回去，并没有拿起杯子喝掉里面的茶水。 面对自己对面那个阿伦戴尔外事司大臣的敌意，这个南埃尔斯十三王子并不以为然。因为他心里明白，对方是当前大局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 老威斯顿右臂吊着绷带，左手拄膝，使自己尽量保持着一个端坐的姿势。好让自己以一个最好的状态来参加当下这场关系到自己的国家，以及整个北欧地区局势的讨论。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们的前女王艾莎陛下，还有我们现任女王安娜陛下就会答应与你，与南埃尔斯结盟，用冰雪魔法帮助你们去对抗帕庭帝国的军事威胁？别忘了你三年之前曾对她们，对我们阿伦戴尔都做过什么！” 凯伊义正言辞地对汉斯说道。 “而且就算我们阿伦戴尔要最终需要借助我们艾莎陛下的魔法来抵抗帕庭帝国的侵略，我们也没必要和你们结盟吧？我相信我们自己完全有能力御敌于国门之外。” “噢！凯伊总管！做为同处在我们各自国家权力圈中的人，我现在真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好了。” 汉斯轻笑了一下说道。心里不由地对这位阿伦戴尔朝中历经四代君主的重臣的谋略和格局大跌眼镜。看来自己是有些高看他了。 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自家的小圈子里待久了的人一样，对外面世界的变化的感知真是知之甚少。以至于对世界大局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而且眼下也根本不是翻旧账的时候。 “那好，我就帮您再梳理一下现在的局势。” 汉斯双手向两侧摊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的表情。 “我们都知道，从今年年初开始，中欧的帕庭帝国就凭借着它强大的军事力量开始在世界各地挑起战争。” “现在亚洲、非洲和美洲的不少土地都已经处在他们的直接或间接控制之下。这还不说，就连欧洲一些早先发展起来的强国都在帕庭帝国强有力的打击之下一蹶不振，不仅在海外的殖民地几乎丧失殆尽，就连各自的本土都变得岌岌可危。”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着急对北欧诸国动手，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慑于艾莎她强有力的冰雪魔法。” “他们的军力虽然强得离谱，但还是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和这种强大的超自然魔法力量对抗。” 汉斯说道。 “那他们现在为什么又动手了呢？难道他们现在就不怕我们艾莎女王陛下的冰雪魔法了吗？” 奥鲁奎奇插话道。 “所以帕庭帝国就稍稍调整了一下他们的策略，派军队到我们家门口来威胁我们，以强制我们先行发兵来攻打阿伦戴尔，好‘试水’一下艾莎的魔法具体到底能强到什么程度。” 汉斯看了一眼奥鲁奎奇，然后扭头看向身旁的老威斯顿。 “是的，是这样没错。” 在汉斯的注视下，老威斯明白了前者的意思，如是说道。 “我昨天到南部群岛的时候，发现有大批的帕庭帝国铁甲舰队正在那里集结。目前他们已经强迫南埃尔斯王国派出了一支两万人的部队前来阿伦戴尔。” “而且在我逃出威士顿的时候，帕庭帝国的军队已经扶植起一个傀儡接替了我在公国内部的职位，想必这个傀儡也会响应帕庭方面的要求，出动威士顿的军队对阿伦戴尔发动进攻的。” “帕庭的军队估计将会跟在南埃尔斯和威士顿的军队后面，观察我们在阿伦戴尔的战况，然后再做出相应的行动。” “什么？！” 凯伊和奥鲁奎奇异口同声地说道，脸上也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汉斯和威斯顿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有很大原因是他们各自的国家都受到了帕庭帝国的胁迫，是来阿伦戴尔充当冲锋陷阵的炮灰的。 而这背后极其的险恶用心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凯伊总管，还有奥鲁奎奇先生，现在你们应该能明白我们南埃尔斯要和阿伦戴尔结盟的原因了吧？” 汉斯向对面二人说道。 “而且，虽然你们阿伦戴尔有着艾莎的冰雪魔力所庇佑，但其他方面的实力和能力我是真不敢恭维。” “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奥鲁奎奇闻言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杯里的茶水都短暂漾起几圈波纹。 “还有！如你所言你既然是代表你们南埃尔斯来和我们商谈结盟事宜的，那你带这么多南埃尔斯人乔装潜入阿伦戴尔到底是想干什么？” 说道这里，奥鲁奎奇瞪向汉斯的双眼又看向了威斯顿，让后者不禁一阵皱眉。随后又看向对面坐得依旧稳当的汉斯，满怀怒气地向对方质问道。 “我在陈述事实，奥鲁奎奇先生。” 汉斯看着奥鲁奎奇说道。心里很是鄙夷，不知道这个脾气看上去不太稳当的家伙是怎么混上阿伦戴尔王国外事司大臣这个职位的。 “我三年之前来阿伦戴尔的时候就暗中观察过你们的综合实力。” “或许是因为你们闭关锁国十三年的原因，你们阿伦戴尔的科技和军事领域已经落后世界太多了。尤其是在欧洲地区，许多国家都乘着工业革命的大潮跻身世界强国行列。” “再看看你们，虽然艾莎上位之后阿伦戴尔已经开放了三年有余，但发展进度也还是太慢了。” “我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仗着艾莎强大的魔法，阿伦戴尔王国早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还能……” “汉斯王子殿下！” 凯伊突然打断了汉斯的话。 “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可不是听你来数落我们阿伦戴尔的国力有多么弱小的。还有，请你不要忘了你这次来阿伦戴尔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噢！对对！您说的对，凯伊总管，我是来求援的。” 汉斯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突然打断而生气。 “不过请允许我在回答一下刚才你们的外事司大臣先生提出的后一个问题。想必应该也是您非常关切的问题。” 他的脸上又露出了无害的微笑。 “我之所以会先带着七百南埃尔斯军人乔装潜入阿伦戴尔，第一是做为我来和你们谈判的筹码，保障我在阿伦戴尔活动时的人身安全。第二就是表达我们南埃尔斯的诚意。” “诚意？我可不认为在未经他国允许的情况下就派遣大量军事人员偷偷潜入他国国土的行为是所谓的什么诚意！” 凯伊带着冷峻的面孔说道。 “还是说你们狂傲的南埃尔斯人一直以来就把这种无耻的行为当做家常便饭一样？” “噢！别把我们说得这样不堪。凯伊总管。” 汉斯回应凯伊说。 “我承认南埃尔斯是好战了一些，不过现在这不是非常时期吗？我们来阿伦戴尔向艾莎求助，自然得备下些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要是底下没有可用的人手，我这见面礼可该怎么拿出来呢？” “见面礼？” 另外三人同时说道。 汉斯这话不仅把凯伊和奥鲁奎奇搞糊涂了，就连他旁边的威斯顿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南埃尔斯王子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凯伊思考了片刻，突然意识到汉斯所说的“见面礼”可能指的是什么了。 对方才在两小时之前发生的城堡骚乱事件中从不明刺客手里救下了安娜。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恐怕十有八九和查找那个制造民众骚乱，以及袭击安娜的幕后黑手有关系。 当时因为场面太过混乱，自己和其他的阿伦戴尔士兵根本无瑕顾及那个在教堂里用言语给安娜施压，并挑动起在场民众情绪的家伙。而处在暗处的汉斯则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这些事情是阿伦戴尔的内部事务，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凯伊一边想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汉斯的眼睛。 “是的。” 汉斯的棕色双眸迎上凯伊同时夹杂着的疑惑和怒意的目光，脸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我想凯伊总管对此想必已经猜到些什么了吧？” “嗯嗯。” 凯伊上身微微前倾，把脑袋向汉斯那边探近了一些。 “汉斯，在这里我奉劝你一句，我们阿伦戴尔王国无论现在面临着多大的麻烦，都是我们的内部事务，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是的！我们阿伦戴尔人有能力解决好自己家里的事情。就算需要帮忙，我们也不会让你这个曾经差点儿害死我们两位女王的阴谋家王子来参与的！” 旁边的奥鲁奎奇也支持着凯伊的观点。 “是的么？凯伊总管？还有奥鲁奎奇先生！？” 汉斯也前倾着上半身，扫了一眼奥鲁奎奇，然后又把头凑近凯伊那张大脸，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希望您们能一直把这个看法坚持到最后。” “好了！各位！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老威斯顿从另外三人的对话里闻到了些火药味儿，赶忙插话说。 “我们现在共同的，也是最大的威胁就是庞大的帕庭帝国，如果再在这里进行毫无意义的嘴争，恐怕我们就真都得成了他们的战争机器之下的炮灰了！” “难道我们现在不应该去想一想该怎么去应对这个难题么？” 威斯顿这几句话将凯伊他们刚刚有些意气上头的情绪又都拉回了正常状态。 凯伊和奥鲁奎奇都端坐在沙发上沉思了起来。 汉斯则耸了一下肩，然后双臂抱胸，向后靠在了沙发上。眼睛虽然在看着对面那两位，但明显脑子里已经在琢磨其他的事情了。 “对了！安娜女王她现在怎么了？我想见她一面。还有艾莎女王，她还没有回到阿伦戴尔么？” 见其他人都冷静下来了，威斯顿便朝凯伊问道。 “艾莎要是回不来，我们这里好多事情都没办法拿定主意，特别是关于她魔法方面的事情，我们需要了解到与之相关的更多、更全面的细节。” “安娜女王她因为身体原因现在正在城堡寝殿里休息，您现在想要见她恐怕我难以从命。威斯顿公爵阁下。” 听到威斯顿的疑问，凯伊回答道。 “至于艾莎女王陛下，我们在来大会客厅之前已经收到她的魔法来信，她应该很快就会回到阿伦戴尔了。” “唔！那就好。” 老威斯顿听了之后舒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真是比什么时候都需要艾莎，还有她的，魔法。” 汉斯听到凯伊回复威斯顿的话之后，眼珠微动，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拍了一下，然后又坐直了身子，看着凯伊和奥鲁奎奇，脸上露出了诚恳的表情。 “也请两位要相信我，在有共同的敌人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做出什么对阿伦戴尔不利的事情的。” “嗯嗯！” 凯伊看向汉斯，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又回归到了他一贯的面无表情的状态。 “我们可是会紧紧盯着你，并保持随时对你和你带来的所有南埃尔斯人采取任何措施的权力！” “那您请便吧。” 汉斯回应说。 奥鲁奎奇听了汉斯的表态，又听到凯伊的态度，嘴上没再说什么。不过这个大臣心里依旧坚持着自己对汉斯的成见，这个南埃尔斯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凯伊虽然暂时有所松口，也不代表他就会放任汉斯在阿伦戴尔我行我素。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他会盯着汉斯的一举一动，决不允许他再做出什么会危害到两位女王，危害到王国的事情。 而汉斯，也在心里为自己达成了计划中的一小步而稍稍兴奋了一下。 不过他也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为了达成目标，自己必须慎之又慎…… ☆ “贵国现在让我们出兵去打阿伦戴尔，可真不是个好时机。斯提姆阁下。” 南部群岛的第一大岛，也是南埃尔斯王国首都南埃尔斯堡所在的岛屿，石基岛，此时也笼罩在一片落雪的世界当中。只不过这里的雪势并不像现在阿伦戴尔那样大，只是一颗颗的小雪花在空中散落，而不是挤成一团的大雪片。 而且由于地理位置偏南，再加上地表温度并没有降得太低，这些雪花在落到地面上之后就迅速化成了水，让一切暴露在外面的物体都显得湿漉漉的。城里街道上的行人和马车都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以防止因为湿滑的路面而出现交通意外。 刚刚，距离南埃尔斯堡北部港口不远的一栋显得比较豪华的建筑物里，传出了南埃尔斯国王乔克努的说话声。而与他对话的正是刚刚乘坐帕庭帝国铁甲舰“帕斯卡号”到达这里的帕庭帝国首相斯提姆。 “那依您来看，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呢？尊敬的乔克努陛下？” 坐在一把皮椅上的斯提姆轻轻拨弄着手里那杆足有半米长的银色烟斗，微笑着对坐在自己侧面，隔着一张桌子的乔克努说道。 “现在帝国的军队已经完成了在整个波罗的海的部署，还有北海、挪威海、巴伦支海，甚至连地中海、黑海上都有我们的舰队在活动。” “今天午夜，我们将同时对瓦克瑞塔、扎里亚、罗雍、蒂卡尼、埃朵拉、科罗纳、托雷斯等王国发起全面进攻。届时整个北欧的海域都将被帕庭帝国的海军舰队牢牢封锁，阿伦戴尔将不会得到来自其他任何地区的任何援助。” “所以南埃尔斯现在出兵去攻打阿伦戴尔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干扰你们的行动。您说是吗？乔克努陛下？” “这个……” 乔克努显得有些语塞。 这个南埃尔斯老国王知道斯提姆是在明知故问。 因为对方几乎把南埃尔斯对阿伦戴尔用兵的所有周边不利因素都排除掉了，却唯独没有提阿伦戴尔的那位拥有冰雪魔力的艾莎，显然是在有意试探自己是否真的有诚意和胆量冒着触怒冰雪女王的风险去找阿伦戴尔的麻烦，而且还是如此大张旗鼓，明火执仗。 要知道在自己的盘算里，有艾莎在的阿伦戴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可看看现在外面的天气，这样的下雪天根本就不利于我们开展军事行动。不管是在海上还是在陆地上。弄不好还会折损我们很多的兵力。” 乔克努动了一下心思，冲斯提姆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还特意加重了“雪”和“很多”这两个词的语气。 “您是在担心这雪天？” 斯提姆瞥了一眼不远处玻璃窗外面的天气，微微带着些戏谑的语气说道。 他从乔克努刚才的话里听出来了对方的意思是在意指冰雪女王艾莎。而且还在隐隐表达着帕庭帝国强迫他们出兵阿伦戴尔的不满。 “我想您大可不必太过为此担心。咳……咳！这天，总会放晴的。” 斯提姆把实现从窗户上又转回乔克努身上，说话时还咳嗽了两声。 “那想必贵国一定是有良策来应对这样的风雪天气带来的不利影响了？” 乔克努问道。 “我知道，贵国在科技和军事领域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但在应对起自然的力量这方面恐怕也还是会受到掣肘的吧？不知贵国到底有什么好方法呢？您可否对我们相授一二，也好让我们进军更顺利一些？” “这个嘛，您可学不来。不过请相信我，您一定会亲眼见识到的。” 斯提姆狡黠一笑地说，然后又转移了话题。 “据我所知，做为北欧诸国中国力最强的国家，南埃尔斯对阿伦戴尔的地理位置和其国境内各种丰富的资源还有庞大的财富恐怕也是觊觎已久了吧？” “之前因为参与欧洲的拿破仑战争而让你们无瑕顾及他们，再加上他们又关闭国门十三年，让你们又一直摸不清他们的虚实，不敢妄动。” “好不容易等到三年之前他们打开了国门，你们便觉得可以有机会慢慢吞食掉阿伦戴尔这块北欧的‘肥肉’了，结果那里却又出了个能呼风唤雪的魔法女王。使你们只能再次按下这个心思。” 斯提姆目不转睛地看着乔克努的眼睛说道。并把手里的银色烟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让烟斗的脑袋冲向乔克努的方向，而尾端则冲着自己。 “如今有了我们做你的后盾，您的南埃尔斯算是有机会实行你们那个怀揣已久的心思了。” “虽然有着极高的风险，可这份收益也是巨大的。” “与我们帝国联合对您来说可是利大于弊的。帝国是不会让她的追随者吃太的大亏的。哈哈！” “呃……” 乔克努低了一下头，视线在短暂离开了对方眼神之后又对上对方饱含气场的目光。 虽然自己有着一国之君的尊贵身份，比对方那个只是一国宰辅的身份要高。可在与桌子那边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老头对话时心里总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把自己的气场比下去太多。 刚才对方一番话又切中了自己国家的大部分心思，让自己一点儿也不敢轻视对方。即使对方背后的庞大帝国就是明摆着让自己去做冰雪魔法，可能还会有其它什么花里胡哨的魔法的炮灰。 不错，南埃尔斯，还有威士顿，确实一直对阿伦戴尔都有想法。可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们使用强硬手段去达成，只能从长计议。 可帕庭帝国这个不讲道理的大怪物却突然使自己被迫走出了这一步。让自己的王国硬着头皮冲上前线。虽然像对方刚才所言，高风险对应着高收益，但也得最终有命去拿才行。 “那好吧，您说得都对，况且我们南埃尔斯现在除了联合你们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项可选，不是吗？” 乔克努叹了口气说道。 这时这位南埃尔斯老国王想到了他那位应该已经到了阿伦戴尔的老幺儿子汉斯，还有领兵跟随的三儿子拉尔斯。暗暗希望他们能有抢眼的表现，以为南埃尔斯分担大部分由帕庭帝国带来的压力。现在他们可是南埃尔斯最大的希望了。 “这就是了，乔克努陛下。” 斯提姆又拿起那杆长烟斗，将之收了起来。似乎并没有看出对面在心里所琢磨的事情。 “好了，时候不早了，乔克努陛下。我该启程了。” 斯提姆站起身形，微微弯腰向乔克努行了一个外交礼。 “祝您，噢不！祝我们一切顺利！” 乔克努回应道。 “谢谢您！乔克努陛下，我们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斯提姆直起身形，面向乔克努说。 随后，他就慢慢躬着身子倒退着离开了这间屋子。在出门转身之后，一边嘴角上扬，灰黑色的眼眸里闪过几分鄙视的神情。 ☆ 阿伦峡湾在几小时的大雪过后已经俨然与山间峭壁和山顶的树木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副天然的黑白水墨画。 突然，在北山地精谷西南方向的一处峡湾峭壁附近，有一把类似马蹄铁状的弯曲铁器很突兀也很迅速地从悬崖下方飞了上来。 这把铁器的一头钻有一个小孔，有一根由多股藤蔓拧成的绳子被结结实实地拴在小孔当中。 而铁器的另一头则是经过细细打磨的刃勾。 刚才那把铁器飞上来之后，其前端的刃勾稳稳地抠进了一个被雪覆盖住的岩石缝隙当中。 尾端拴着的那根藤蔓在小幅晃了两下之后便紧紧绷直。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落满了白雪的人便从悬崖下方攀了上来。他的身上还背着两捆由藤蔓编织成的绳子。 他站稳脚跟之后小心地观察了一下附近，在确认没有人在这处悬崖附近活动之后，便找了一处凸起的岩石还有一颗生长在悬崖边的大树，分别将他身上携带的两捆藤蔓绳的一头牢牢捆在其上面。 随后便走到崖边将绳子另一头朝崖下扔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身背藤蔓的人在悬崖边露了头。 他们上来之后便学着刚才他们同伴的做法，找地方捆绳，然后再朝着崖下丢下绳子。 就这样，仅仅不到半个小时，这处悬崖上便多出了五百名身穿北乌卓族传统服饰的身影。 在所有人都安全上来之后，像是这支队伍领队模样的人轻轻地掸了一下积自己眼睛附近的霜雪，然后转头顺着阿伦峡湾的方向，向南静静眺望着那座坐落在这条海峡南端入海口处的，正被白色的雪幕所笼罩着的城市，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凝重之意…… 第五十九章 威士顿之虞 “老板，威斯顿那个老家伙已经到阿伦戴尔了，我们现在还是要停止我们的计划，去费心查找其他隐藏在阿伦戴尔城里的势力么？” “是啊，您看现在这座峡湾小城变得这么‘热闹’，我们反倒闲下来了。不趁机做些什么我感觉怎么也说不过去。” “如果我们总是因为担心暴露，或是被其他势力‘捷足先登’，无论是比努斯侯爵那里，还是帕庭人那里，我们将来都不好交代。” “就是的，干吧。老板，我们都听您的。您在阿伦戴尔已经潜藏并经营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也该是时候出人头地了。到时候我们这群一直跟着您的兄弟们也可以沾沾您的光。” “我们得为凌晨折在阿伦戴尔城堡里的十几个兄弟们挣回点儿什么，他们不能就那么白白牺牲！” 下午三点半，在阿伦戴尔城内某处货栈的仓库里，有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这处仓库高处的窗户旁边有一圈用木头椽子架起来的走道，构成了这个仓库的二层。走道一侧是仓库的墙壁，另一侧则是用木条固定的防止人从高处掉落的简易围栏。 仓库大门正对的地方是呈长方形的，用于堆放货物的空地。再往里走就会发现有一条楼梯通向上面的木制走道。那里是距离仓库大门最远的地方，也是这间仓库里的唯一一条楼梯。 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就站在楼梯下方的几个堆在一起大木头箱子旁边。而他们围住的那个胖子就斜靠在一个箱子的侧面，静静地听着他的几个手下在各自发表着他们的意见。 他的眼睛还不时隔着成堆的箱子之间的缝隙瞟向远处仓库大门正上方的二楼走道里侧的窗户，那里有着他的另一个下属，确切地来说是他的搭档，正在那里随时警戒着仓库外面的动静，为他们里面这几个人谈论某些话题“保驾护航”。 这个胖子便是来自威士顿公国的特工法瑞尔。 那位在窗边担任警戒工作的人便是法瑞尔手下最得力的战将，比尔。 而这个地方就是法瑞尔在阿伦戴尔城里经营多年，明面上是一个商栈，而暗地里是他和他的一众手下进行特工活动的秘密据点。 在阿伦戴尔自然之灵事件被平息之后的当天中午，法瑞尔便启程回到威士顿公国向他的上级就此事亲自做了非常详细的汇报。 而他的上级，也就是比努斯侯爵，在得知此事之后便做出了推断，阿伦戴尔将出现一次王位更迭。根据就是这次魔法事件的发生将使艾莎不适合再待在阿伦戴尔统治者的位置上，而在法理上最适合的继任者便是艾莎的亲妹妹，阿伦戴尔的安娜公主。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比努斯侯爵所预料的那样，在之后几天，威士顿果然接到了阿伦戴尔派来的使节的通知，艾莎正式公开宣布退去阿伦戴尔女王之位，并将之传给她的妹妹，安娜。 这位比努斯侯爵是威士顿公国的二把手，要比公国的一把手，也就是威斯顿公爵年轻十来岁。 和威斯顿一样，这个比努斯也是颇有野心的政治家。二者虽同为威士顿贵族并身居公国高位，但在政见上与后者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在对阿伦戴尔王国的态度上。 威斯顿一直主张通过经济和政治手段攫取阿伦戴尔王国的财富，慢慢地将阿伦戴尔收入威士顿囊中。而比努斯则主张采取更强硬的措施，通过特工活动再配合适当的军事行动达到收伏阿伦戴尔的目的。 在后者的思想之中，即便是阿伦戴尔有着艾莎这样非比寻常的人，也还是无法抵御某些特殊的“攻击”手段。毕竟冰雪魔力对于暗地里的行动是束手无策的。等到真到了需要硬碰硬的地步，就说明这样的行动已经完全成功，就算这种超自然力量再强，也无力回天了。 不过由于在政治影响力上比努斯比起威斯顿来要有些逊色，所以他的这个思想一直被威斯顿压制，在威士顿公国内部的话语权也处处受限。因此他与威斯顿的关系并不好。 所以他便私下里采取着他认为可行的措施，从自己的手下人当中选派一个合适的人员潜伏进阿伦戴尔，组建特工组织。让他们负责收集阿伦戴尔各方面有价值的信息定期传回他这里，为未来可能的行动提前做出安排。 而早在二十五年之前就开始在阿伦戴尔王国经商，且在明面上没有任何官方背景的威士顿人法瑞尔自然就成了比努斯眼中的最佳人选。 这不仅是因为法瑞尔个人出众的能力，而且由于他曾在危难之时受到过比努斯的有力帮助，因此对后者一直感恩戴德，所以其对于后者的忠诚度也是相当可靠。 功夫不负有心人，比努斯早先做出的这一手准备也终于迎来了一个比较恰当的时机。 安娜加冕为阿伦戴尔女王之后，帕庭帝国就遣使来到了威士顿公国进行“友好访问”，要求威斯顿公爵派遣威士顿军队对阿伦戴尔发动进攻。 威斯顿断然拒绝了帕庭方面的要求，并公开谴责对方的无理行径。并誓言动员威士顿公国的全部力量要与帕庭帝国斗争到底。 而后在威士顿公国内部潜伏的帕庭方面的特工人员就秘密找到了与威斯顿不合的比努斯，商讨帕庭帝国与威士顿公国眼下的“合作”问题。 结果比努斯与帕庭特工稍加讨论便一拍即合。帕庭方面动用他们的力量扶植比努斯登上威士顿公国“一把手”的位置，而比努斯在上位成功之后便派出威士顿军队，全力配合帕庭帝国对阿伦戴尔王国所采取的军事行动。 然后比努斯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做各项准备。明面上响应威斯顿的主张，调集自己手下可以调动的威士顿军队摆出一副与帕庭帝国军队“决一死战”的架势。暗地里实际上是在为自己上位集结力量，随时以武力夺取威士顿公国的首都威士顿城，赶走或是诛杀掉威斯顿公爵。 同时比努斯也给回来向自己述职的法瑞尔派了一个任务，让后者在阿伦戴尔秘密组建的特工组织采取必要行动，在由自己掌控的威士顿军队到达阿伦戴尔之前，先期除掉安娜女王，以让威士顿提前获得在阿伦戴尔的主动权。 并且他还让法瑞尔带上了一张由威斯顿公爵“亲笔签署”的“情报官”任命书，以好好利用一下才被派往阿伦戴尔没几天的威斯顿的亲信，那两个贴身侍卫，哈维德和左戈，来协助自己达成目的。 “你们这样积极主张我采取行动，可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听了手下人不停的絮叨之后，已经沉默多时的法瑞尔突然开口向身边的人问道。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说话声一动一动的，就像装满了水的气球一样。 今天凌晨的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广场一战让他在阿伦戴尔组建的特工组织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为此他在清晨还特地下令暂时停止一切原计划内的所有行动，以摸清还有什么势力在城内活动，再决定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属下这里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计划，还请老板斟酌完善。” 这时站在法瑞尔对面方向的一个人开口说道。 “现在的阿伦戴尔可谓是各方势力云集角逐之地，他们已经把这个王国折腾得乌烟瘴气了。就连我们自己都在这场地下的较量之中吃了一个大亏。” 那个人边说边用双臂比划，绘声绘色地进行着他的分析。 “不过我认为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这对我们的计划或许还大有助益。我们也不必为此太过紧张。” “这里怎么说？” 听着手下人的分析，法瑞尔顿时来了兴趣。 “从在今天午后发生在阿伦戴尔皇家大教堂的事情我们也看出，这个新晋的阿伦戴尔女王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现在都已经在各方面的压力之下濒临崩溃。而她手底下的人们也是显得手忙脚乱，应对疲软。” “而且我们计划的最终目的，不就是尽可能地让阿伦戴尔王国变成一盘散沙，削弱他们可能对我们还有帕庭人的抵抗能力么？让他们乱到即使拥有冰雪魔法的前任女王艾莎回来也难以收拾此种混乱之局的地步。” “我们现在虽然不完全清楚当前这个小王国里还有其他什么样的势力在暗中活动，他们各自又都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可他们现在的行动已经帮助我们达到了我们计划当中相当重要的一步。” “接下来我们应当趁着阿伦戴尔现在混乱不堪的局面，再次直指我们计划之中的核心，也就是安娜女王！” “那你有什么具体行动方案么？费尔南德斯？” 法瑞尔问。 “换家，乔装。” 刚被法瑞尔叫做费尔南德斯的人从嘴里挤出了两个词。 “这又怎么说？” “在阿伦戴尔城里以其他势力之名再次制造一起大事件，一场比上午的中心广场爆炸事件和下午阿伦戴尔城堡里的骚乱事件的影响还要大的事件，最好能够引起整个阿伦戴尔王城的全面混乱！” “啊？” 这时另一个在仔细听费尔南德斯说话的人不由地张大了嘴巴，显得非常吃惊。就连在二楼走道上安静地警戒的比尔，眼睛都不自觉地转了一下。 “看来你的胃口很大啊。” 法瑞尔说道。 “请你继续，费尔南德斯。” “那时的阿伦戴尔城，无论是王宫贵族，还是军队的守备力量，或者是平民百姓，又或是潜藏着的其他势力，都势必将处在疲于奔命的状态。我想连安娜女王也一定不会稳坐在城堡之中了。” “这时，我们就可以按照像凌晨的行动那样，再次乔装成阿伦戴尔军人，伺机接近安娜女王，让她处在我们的绝对掌控之中。这样，我们就可以拿回主动权，准备好迎接威士顿和帕庭帝国的大部队到来就可以了。” 费尔南德斯分析道。 “啪！啪！啪！” “听起来很不错！” 法瑞尔拍了几下巴掌。这位属下说得确实很在理，他想到了自己前面，自己确实还没有琢磨到这一层。他的这个计划可以说非常精彩。 “可我们如果公开控制住了安娜女王之后，不就等于彻底暴露了么？到时候我们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这时有另一个人提出了质疑。 “噢！格里高！如果我们成功做到了那一步，整个阿伦戴尔的军队，甚至连不可一世的冰雪女王艾莎，都将成为我们的保镖，到时候我们还怕暴露吗？到时候其他人都将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费尔南德斯对刚才那个人说道。 “噢……” 被叫做格里高的人抓了抓头发，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道理。 “老板，属下愿意执行第一步，为阿伦戴尔再添上重重的一笔！” 费尔南德斯主动向法瑞尔请缨。 “好！费尔南德斯，你尽管放手去做吧，威士顿在阿伦戴尔的特工组织将给予你最大的支持！” 法瑞尔伸手拍了一下费尔南德斯的肩膀说道，顺便给了后者一个坚定的眼神。其他人也都是佩服地看着后者。 上面走道上的比尔也对这个人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好的！老板！” 费尔南德斯回应道。 “看来我们终于可以成为主宰他人命运的‘执棋者’了。” 在给属下表达支持之意的同时，法瑞尔心里暗暗想道…… ☆ “喂！快让我们进去！我们有重大的事情要向安娜女王汇报！” 在阿伦戴尔城堡通往城区的石桥入口处，已经到这里有一会儿的泽维尔和莱德冲着守卫在这里的几个阿伦戴尔士兵大声嚷道。 这里已经被士兵修筑起一道由青色的砖块组成的简易工事，并在两侧砖块之间的豁口处放置了一个一米多高的拒马做为路障。有四个士兵把守在拒马前面，还有四名士兵守在砖块工事的后面。 “对不起！在完全确认你们的身份之前，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拒马前面一名身背火枪的士兵面无表情地对着二人说道。 “我刚才已经对你们说过了。我是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的泽维尔上尉，之前在“番红花团”里任职。我旁边这位是我的勤务兵，莱德下士。” 泽维尔对那个阻拦他们的几个士兵耐心地说道。 这位曾被关在北地森林三十四年多的老军人注意到，现在守卫在石桥入口前的这几名阿伦戴尔士兵既不是皇家卫队的人，也不是几天前被马提斯调到城区里驻守的“番红花团”的人。 这说明着在他们来这里之前，阿伦戴尔城区和城堡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小，要不不至于连城堡这样非常重要的地方都出现了部队换防的情况。 “我呢，现在需要带着我的勤务兵进入到城堡里面去见安娜女王，有非常、非常重要军务要向她汇报！” 泽维尔还特意重复并加重了“非常”这个词的语气。 “麻烦您通报一下你们的长官好吗？” “对不起！这位长官，我还是不能放你们进去。因为你无法证明你所说的是真实的！” 那名士兵依旧执着地拦阻在泽维尔和莱德面前。 “我接到的命令是从今天下午三点开始，在没有熟悉的人的陪同之下，禁止任何陌生人进入到阿伦戴尔城堡里。” “我的长官不是已经给你们看过他的证件了么？” 泽维尔身边的莱德说话了。 虽然他已经明白阿伦戴尔城堡这是加强了守卫，并且审查变得严苛。可驯鹿男孩是真不想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因为现在每拖慢一秒钟，都将有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变化。 “难道这个证件也不能证明我的长官的身份了么？” “这位军士，今天凌晨发生在城堡王宫广场上的激战，就有一部分敌人是持所谓的‘证件’混进去的！” 那个士兵说道。 “而我现在无法判断刚才那个证件的真伪，所以，你们还是不可以进入。我建议你们最好找一个大臣或是其他我们认识的军官领着你们进去。” “什么？” 莱德看着那名士兵，然后又看向泽维尔，然后朝天空翻了个白眼，心里有些不明所以。阿伦戴尔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泽维尔眼里透出的神情则是由焦急转变为了冷峻。他用这样的眼前暗暗扫过八名持有火枪的在这里守卫的士兵。 “啊呜！” 几个大雪片恰好在莱德翻白眼的时候落进他的眼睛里，惹得他一阵难受，抬起手臂赶忙去擦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揉了几下。 “嗵！” “呜！” “呃呜……” “啊！” “乒乒乓乓……” 就在莱德再次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事物的时候，被当下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刚才拦阻他和泽维尔的那个士兵已经倒地不起，同时在他右侧的一名士兵也是同样的遭遇。 而砖石工事后面也有一名士兵也被放倒在地，手捂着下巴露出比自己刚才被雪片迷眼还要难受百倍的表情。 再看泽维尔，两条胳膊分别箍着一个士兵的脖子，双腿也和他们的腿绊在一起，让后两者无法行动。 但是泽维尔的头还是被剩下的两名士兵用火枪顶住了。使得前者也不敢再随便乱动。而且有一把火枪还对准了自己。 莱德虽然没亲眼见过火枪，但也是听说过这种前端有孔，并可以从中发射弹丸的木棍的威力可并不比他们北乌卓人常用的木矛、弯刀和刃勾之类的武器要差多少，所以也呆立在原地不敢做出任何动作了。 原来是泽维尔也不想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便想着强行闯过去。但他有些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最终闯关失败。 “放开我的同伴！否则我就用它打爆你的头！” 一名举着枪的士兵对泽维尔吼道！ 不过这名士兵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做为一名火枪营士兵，他还没见过身手如此之好的人。能在七八秒之内制住他们五个手持长杆燧发枪的同袍。 要是自己这边的人再少一些，要是像对方那样的人有两三个，要是对方也会使枪……那后果真不堪设想。 “这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个军官石桥另一头，也就是城堡大门的方向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身背火枪的士兵。 “咦？泽维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哇！竟然还有你！莱德！？” 就在那名军官带人跑过来的同时，从城区的方向也走过来一名身后跟着十几名阿伦戴尔士兵的老年女性，正用些许奇怪的目光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泽维尔和莱德，并对他们说道。 她身上现在穿的那身整齐的女式阿伦戴尔陆军军服让谁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 沃隆山谷，是位于阿伦戴尔境内的北山山脉西麓和南麓附近的一处大致呈正北——东南走向的峡谷。 它穿过北山东南方向的咆哮河一直向西北方向延伸，在穿过整个北山南麓之后便出现一个转弯，又沿着北山西麓的余脉朝向正北蜿蜒，一直延伸到向西注入斯卡格海峡的伊莫河入海口附近才达到这条山谷的尽头。 因为平时这个山谷附近常有雪狼出没，所以这处峡谷又常常被阿伦戴尔当地人称为“雪狼山谷”。 在三年前的阿伦戴尔永冬事件之中，安娜和克里斯托夫在逃离雪怪的追逐的时候，就是从北山南坡的一处朝西的断崖跳进了这个山谷里。 此时在这处山谷谷底的某处覆盖着白雪的灌木丛里，有几头雪狼正在用前爪用力刨着它们脚下的雪地。 它们在深秋的时候从森林里捕猎了一些小动物，并把没有吃完的残骸埋进了这里做为食物储备。以便冬天下雪难以狩猎的时候依赖这些储备的食物充饥。 有一头雪狼已经把脑袋探进了它用爪子刨出来的雪坑里。似乎是还没有发现它自己埋的食物，所以依旧有大团的雪被它刨出，飞落在它身后。 “啊呜……”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狼嗥声。于是这头雪狼便停止了它刨雪的动作。而它身边的另外几头雪狼也同样停止了刨雪。 然后它慢慢地从雪坑里退出来并抬起了头。 本来应该是黑灰色的狼瞳已经变成了暗黄色。嘴里呲出的狼牙也变得比之前要更加尖锐和锋利。另外几头雪狼也亦是如此。 “啊呜……” “啊呜……” 这几头身体产生异变的雪狼也抬头纷纷朝着天空发出了几声长长的狼嗥，像是在回应刚才那声很特殊，又很瘆人的狼嗥…… 第六十章 会面之前 “噔噔噔……” “贝里森中校！贝里森中校！” 在距离阿伦戴尔港南部将近五公里的海域上停泊着的阿伦戴尔海军“峡湾守望者”号四级风帆战列舰上，有一名水兵一边向船艉的舰桥奔跑着，一边大声喊着这艘战船的船长的名字。 就在刚刚，站在前桅杆的了望塔上值守的两名水兵在纷纷扬扬的雪幕中隐约看到，在这艘船南边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三艘不明船只。 于是他们赶忙向下面在甲板上站岗的士兵发出了信号。 甲板上的水兵收到信号之后就立即跑向船艉，去艉舱的船长室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他们的船长，贝里森中校。 在这艘军舰一前一后的海面上，还各有一艘五级风帆战列舰与之组成“一”字型编队巡航。那两艘战舰也都是隶属于阿伦戴尔海军下辖的战船，“北山”号和“帚石楠”号。 而另一艘三级风帆战列舰“咆哮”号，也是目前阿伦戴尔海军之中最大的一艘战船，则在阿伦戴尔港峡湾入海口附近游弋，与这三艘战舰有四公里左右的距离。 今天中午时分，驻扎在阿伦戴尔王国弗洛格军港的海军接到了安娜下达的调令，让停泊在港内的“咆哮”号、“北山”号和“帚石楠”号全部前往阿伦戴尔港外海与“峡湾守望者”号会合，共同警戒南部海北部阿伦峡湾入海口以南的海域，以防备可能来自海上的敌人。 当这三艘战舰组成的编队驶入目标海域之时，阿伦戴尔海军将领沃特森上校便下令让“咆哮”号返回阿伦戴尔港附近守卫，而让“峡湾守望者”号与另外两艘船共同担任这片海域的警戒任务。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万一海上有敌人入侵，战斗力最强的战舰应该在离王国最近的地方，做为王国最后一道海上屏障，保卫王国的安全。 出于自己的职责敏感，沃特森在接到安娜下达的调防命令之前，就已经从这两天王国发生的事情当中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于是就提前命令在弗洛格军港内的船只做好整备工作，并加强了弗洛格港港口附近的防卫力度。 在早年路纳德时期，阿伦戴尔的海军还曾辉煌过一段时间，甚至都与当年开到阿伦戴尔家门口的拿破仑的法兰西军舰过上过几招。虽然那时候遭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但起码在周围其他北欧诸国的配合之下，最终还是保住了阿伦戴尔王国。 后来由于阿伦戴尔王国又陷入到了与北乌卓人之间的战争之中，导致其海军力量一直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恢复。一直等到艾莎上位之后在王国内部开始推行的强军政策，王国的海上力量才开始得到重新建设和发展。 “有……有三艘不明船只组成的船队从南部进入了我们的警戒范围！” 这名水兵在跑到舰桥的船长室门口之时，气喘吁吁地对刚刚打开门的贝里森说道。 “我已经看到了。” 贝里森扭头望着南方说道。 他的视线越过左舷的木制栏杆，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那几艘船的轮廓。 “能看出对方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贝里森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试图看清远处那三艘船的属性和来源。 “目前还不能判断。” 水兵回答说。 “那三艘船都是战船！快！马上让左舷炮兵对南部的海面进行警告性炮击！迫使那三艘船停下来！” 贝里森举着望远镜望了几秒钟之后突然对面前那名水兵说道。 刚刚这位阿伦戴尔海军中校从望远镜中已经发现了那三艘向他们靠近的帆船上都装备有火炮，便意识到对方肯定是来者不善！ 虽然它们的体积都比“峡湾守望者”号要小许多，但贝里森还是决定要先发制人。既是对对方的威慑，也是对对方这种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就擅自将武装船只开进入阿伦戴尔王国海域的警告。 “遵命！船长！” 来汇报的水兵知道长官这是发现了那三艘船的属性，便不疑有他。于是又赶忙扭头跑向舰桥附近的一个通往下层甲板的入口，去给下面的炮兵传令去了。 “峡湾守望者”号除了首层甲板之外，下面还有两层火炮甲板，总共装备有火炮50门。其中第二层火炮甲板有9磅火炮22门，第三层火炮甲板则是有28门12磅火炮。所有的火炮都平均分列在船体的左右两舷。 刚刚最先进入“峡湾守望者”号视线范围内的三艘战船正是隶属于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的六级单桅轻甲风帆炮艇。 它们每艘船上都装有4门9磅火炮和分别装在船艏和船艉甲板上的2门12磅佩克桑火炮。 这三艘炮艇后不远处就是整个第二师，一支足有近三十艘各式战船组成的舰队。它们只不过是在舰队最前方探路和警戒的尖兵。 “嗵！” “嗵！嗵！” 当“峡湾守望者”号上的船员可以隐约看到他们南侧那三艘炮艇上悬挂的旗帜的时候，从船只左舷传来三声炮响。然后首层甲板上的人就看到有三颗黑色的实心铁球高速朝那三艘仍在朝他们不断靠近的南埃尔斯炮艇飞了过去。 不过铁球炮弹并没有击中那三艘船，而是在他们船艏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落进了海里。 “峡湾守望者”号此时正呈东——西向停在海面上，所以它左舷的炮口正对着南侧的海面。刚才那三个铁球炮弹就是由第二层甲板上的9磅火炮击发出去的。 船上的火炮手们也是严格按照贝里森的命令，只是对那三艘南埃尔斯炮艇进行了警告炮击。 炮击过后，那三艘南埃尔斯炮艇纷纷停止航行，在距离“峡湾守望者”号不到四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在这个位置，他们已经可以和对方的战船展开海上炮战了。不过由于级别问题，这三艘六级单桅炮艇肯定是打不过由一艘四级三桅风帆战列舰和两艘五级双桅风帆战列舰组成的编队的。 但他们之所以还敢开到对方战舰的火炮射程范围之内，全是仗着它们后面正在跟进的主力舰队。自己这边的三艘船虽然不是对面的对手，但他们可以非常自信，对面那三艘船也绝不可能挑战得过整个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近三十艘战舰的。不管是在等级还是在数量上。 “他们停船了，沃特森上校。” 仍在左舷甲板上贝里森朝着一旁刚刚从船长室里走出来的，下巴留着一团蓬松的大胡子的人说道。 “我们是否还继续对他们进行警告炮击？” “不用了。” 沃特森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对站在一旁的贝里森说道。 片片雪花不断地落在他的大胡子上面，让他本就花白的胡子变成了全白的色彩。不过这位阿伦戴尔海军中的老资历并没有用手去掸。 “为什么？” “你再用望远镜看看吧。” 贝里森有些不太理解自己上级的意思，于是又举起自己的望远镜朝南边望去。只见从对面那三艘炮艇编队当中划出了一只小舢板，朝着“峡湾守望者”号这里慢慢划了过来。 贝里森从望远镜中看到，那只小舢板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划着船，而另一个人的手里举着白旗不断挥舞。那两个人身上都身穿着白蓝色的海军军服。 “南埃尔斯海军的人？” 贝里森不禁说道。 “他们现在来到阿伦戴尔这是想干什么？” “等下那两个人过来，我们问一问就清楚了。” 沃特森双手拄在已经落了一层雪的栏杆上，眯缝着眼睛说道。 “我想他们一定带来了会让我们非常震惊的消息。” “但我总感觉他们不怀好意。” 贝里森放下望远镜回应道。 “嗯嗯。看情况再说吧。” 沃特森攥紧栏杆边缘，然后又突然松开。 “告诉下面的水手们，随时盯紧南边海面上的动向。南埃尔斯人既然派部队来了，就肯定不只这点儿家当。” 这位海军上校朝自己的属下侧过身子，然后眼神瞥向不远处那三艘南埃尔斯六级炮艇。 “另外，马上派出小船回到阿伦戴尔城堡向女王报告此事。还有，放下绳梯，准备迎客！” 沃特森握了一下拳头，一些刚才因为触摸栏杆而沾在他手上的雪便化成了水滴滴落在他脚下的甲板上。 “遵命！上校！” 贝里森朝沃特森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 “哇唔！阿伦戴尔城堡里面看上去要比外面更加富丽堂皇。” 在阿伦戴尔城堡里，刚刚穿过王宫广场进入王宫大门的莱德抬头不停环视着前殿里华丽的装饰。 从头顶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到走廊里贴墙而挂的一张张精致的壁毯，再到楼梯旁边摆放的中世纪盔甲，让这位北乌卓族小伙看得眼花缭乱。 对于一个从小在北地森林里长大，一直和荒野丛林和帐篷山洞打交道的北乌卓人来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呈现在他眼前的皇家城堡，就连阿伦戴尔城里任何一栋普通人家的房屋，都是他前所未见的。 “说实话，我虽然在阿伦戴尔军中当值多年，可城堡王宫里其实我也一次都没来过。” 走在莱德左手边的泽维尔一边对前者说着，也一边打量着走廊里的环境。只不过表现得没有莱德那么夸张。但这位老上尉的心里也对这里的装饰暗暗惊叹。 “我应该给你提个醒，莱德下士，这里的物件你最好不要乱碰，它们的价值都非常昂贵。” 陪着二人一同进入王宫的巴塞摩上校看了一眼身边的泽维尔，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莱德身上说道。他的身边还跟着另一位阿伦戴尔军人，“番红花”团里的老年女军官，苏珊上尉。 之前泽维尔和莱德在城堡石桥外被执勤的士兵拦住，并因为进入城堡的资格问题与站岗的士兵们发生冲突之时，恰巧赶上苏珊也从外面巡查到此，并且也遇到了来石桥哨卡查岗的巴塞摩，才得以让泽维尔和莱德两人顺利进入到城堡里面。 由于中午发生在皇家教堂和王宫广场上的骚乱事件，阿伦戴尔陆军第二步骑团的火枪营接管了城堡的防务，而“番红花”团的士兵在完成换防交接之后则全部撤出阿伦戴尔城堡，承担起了城区的防务事宜。不过皇家卫队的士兵却还留在城堡里与火枪营一起守卫城堡。 而从东郊军营的驻所里出来，亲自下来指挥这支火枪营部队的第二步骑团指挥官巴塞摩上校在接管阿伦戴尔城堡之后就下令任何陌生面孔都不得进入城堡，除非有熟悉的官员带领陪同才可以进入。 负责“番红花”团与火枪营进行交接事务的恰好就是跟着马提斯从北地森林里走出来的“番红花”团的老兵苏珊。做为一名阿伦戴尔军中鲜难得见的女兵，再加上又上了岁数，让接触过她的其他军官和士兵们很难不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巴塞摩。 但同样跟马提斯走出被困在北地森林三十四年之久的泽维尔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显得生疏了。 当马提斯被晋升为将军之后，泽维尔就被前者由上士提拔为上尉，并调离了“番红花”团，前往在王国西北方边境驻扎的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帮助训练那边士兵的实战能力。与第二步骑团没有过任何交集。所以在石桥哨卡执勤的火枪营士兵由于没有见过他，才会执意拦阻不让他进入到城堡里面。 “我知道，长官。” 莱德对提醒他的巴塞摩说，看向后者眼神里稍稍露出了些怯怯的表情。 “嗯嗯。” 巴塞摩对驯鹿男孩点点头。 他并不知道莱德是北乌卓人。而知道莱德身份的苏珊在看到自己的同袍泽维尔带着莱德来到阿伦戴尔城堡之时，也并没有在巴塞摩面前说漏这一层。 因为她知道因为王国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现在有许多人对北乌卓人的芥蒂又再度加深，而同样清楚这一点的泽维尔在这个当口带莱德来阿伦戴尔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所以她决定先暂时对其他不熟悉的人隐瞒莱德的真实身份，以免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安娜女王她现在怎么了？她真的不方便见我吗？” 莱德又张口对巴塞摩说道。 “怎么？我的话你不相信吗？这位下士？” 巴塞摩又对驯鹿男孩说道。 按理说像莱德这样的下级军士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城堡，更不用说直接要求面见女王了。 可泽维尔向巴塞摩解释说莱德是自己的勤务兵，在派他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获取了一个关于艾莎女王重大的消息，只能当面对安娜女王或者克里斯托夫去说。所以才同意莱德也跟着泽维尔进入城堡，并且告知后者安娜女王现在不方便接见他，让驯鹿男孩先在会客厅稍候，他让人去叫克里斯托夫过来。 “哦哦……我相信您，长官。只是我现在带着的消息有些重大并且非常紧急，怕耽误了王国的事情。” 莱德依旧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巴塞摩说。后者身上流露出的军官气场让没有过任何相关经历的莱德无法摆脱那种不自然的情绪。 “嗯。下士，你的消息会很快地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的。” 看着莱德的表情，巴塞摩揣测对方应该并没有见过什么大官或是大场面，像是个下级士兵的正常表现。让他对莱德做出的伪装并没有过多地产生怀疑。 说着说着，巴塞摩四人就顺着走廊来到了王宫的会客厅门口。还没等他们进去，门反倒从里面打开了，从里面也走出来了四个人。 “汉斯王子殿下，威斯顿公爵阁下，那么现在就请你们移步到我们为你们准备的房间里去吧。在会客厅里可是‘委屈’了二位的尊驾了。” 一个胖胖的人在拉开门的同时对身边一个有着暗红色头发的人说道。还特意加重了“委屈”这个词的语调。虽然这句话是官面话，但其中包含的意思并不像其本意那样包含有多大的尊重之意，反而更多的是讽刺。 “嗯，那就谢谢凯伊大总管的安排了。也请您尽快派人通知你们的海……” 暗红色头发的那人突然注意到到门外有人，便刹住了自己的话头，打量起外面的四个人来。 而那位胖胖的人还有会客厅里另外两个人也同样发现了门外的人。 于是门里门外的八人就这样短暂地对视了一下。 从会客厅里出来的凯伊一下子就认出来门外四人当中的三人，只是对于莱德看得眼生得很。 至于门外的四人除了莱德之外，都认出了门里的凯伊和奥鲁奎奇。巴塞摩甚至都认出了曾来过阿伦戴尔的汉斯和威斯顿二人。 这让这位上校军官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不过他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自己的脸上。 从门里出来，刚刚与凯伊说话的汉斯在对门外的人稍加打量之后，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莱德的身上。 莱德看过门里的四人之后，注意到对面那个有着暗红色头发的人在看自己，便把目光迎了上去。 与刚才面对巴塞摩时有些怯怯的表情不同，在与对面那位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对视的时候，莱德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除了好奇之外的感觉。当然，对那个已经完全谢顶，只有一圈少量的白发的老头也是一样。 汉斯打量着自己对面四个人当中唯一的一个年轻小伙，也有一丝异样的气息从这位王子的心底划过…… ☆ 不知在这片寒冷而特殊的黑暗空间里走了多久，身上已经结起了一层白色冰霜的艾莎终于来到了那个她偶然发现的苍白色的光点之前，看到了它的真面目。 这是一扇门，一扇从内部散发着苍白色光晕的门。 与阿塔霍兰的冰川内部和记忆之殿相连的前殿，还有同样与之相连极寒之渊一样，这是一扇等腰三角形的门。 虽然艾莎此刻就与那扇门近在咫尺，可艾莎看不到门里到底有着什么，即使门里发出的苍白色光晕并不耀眼，即使那光晕连这里半米开外的黑暗都无法映亮。 艾莎停在门前，揉搓着自己不断冒着寒气的双手，停在门前静静地注视着那扇门。 本来，艾莎是带着希望走到这扇门之前的，可她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一些犹豫。 门，在艾莎从小到大的内心世界里，一直都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从敞开到关闭，她隔绝了安娜，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然后又失去了父母。后来再到敞开，她拥抱了自己的魔力，也赢得了包括安娜在内的大多数人的认可。 再后来她又响应自然之灵的召唤来到北地，又历经艰险来到阿塔霍兰，通过这里重重的冰门到最深处去探查关于自己的魔力和王国过去的真相。 再后来一切又恢复到风平浪静，皆大欢喜。 可现在艾莎面对着自己眼前这扇可能带来希望的“门”，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自己在极寒之渊里察看过终极真相之后被冰冻，奥拉夫因为失去自己的冰雪魔法支撑而消散，安娜陷在北地某处无名的地底洞穴里非常绝望地蜷缩哭泣的场景。 “如果走进这扇门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该怎么办？那样我该怎么去完成属于我的使命？又该怎么去守护我所热爱的人和物？” 艾莎低下头看着脚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心里不由地自言自语着。然后她又轻轻摇起了脑袋。 “不……不……我不能这样。我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更不会有任何机会了。” 冰雪女王突然又抬起头，看向那扇门。并朝其试探性地伸出了她那已经覆满冰花的白皙右臂…… “艾莎…………” “艾莎…………” 几声柔和的女声呼唤再度在回忆之河中响起，同样感知不到源头，也同样穿过水流，再次传到了悬浮在其中，被封在冰层里的艾莎的脑海里。 只不过与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传出的，已经不再是阿杜娜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内心深处怀着某些无法轻易去放下的执念的，灵魂…… 第六十一章 接战 下午四时三十分，大雪依旧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天空也开始变得愈加晦暗起来。 本来在凌晨时分停歇的北风在雪花的掩映之下也再度吹起，给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再度带去今年初冬更加寒冷的问候。 此刻在阿伦戴尔东北方向边境线再往北十五公里左右的，一片由雪松和枫树混生的树林当中，一支由三百多人组成的队伍从树林的北侧缓缓地踏雪穿林而来。 他们全都身穿着北乌卓族的服饰，骑着驯鹿，身背弓箭，手握弯刀和木矛，迎着风雪在树林里小心翼翼地一边搜索一边前进着。虽然现在风雪交加，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缓慢而坚定的步伐。 在这片树林东侧不远处有一条林间小路，小路东侧的树林里同样也有一支这样规模的北乌卓族队伍在呈搜索的队形于林间的雪地里缓慢穿插前进。 而处在两支队伍之间的这条小路上却安静地看不到一个人影。除了簌簌的落雪声和时起时停的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路上的积雪看上去也很平整，似乎显示着在最近一个小时之内没有任何人或者动物在这条路上走过。 但在这番平静的表象之下，已经开始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已经在这里渐渐凝聚。 这股气息不仅仅是由道路两侧的树林当中缓慢前行的北乌卓人队伍；又或者是由小路北端看不到的远处同样正在前行的一支规模有一千四百多人的北乌卓族部队所发出的。还有这片树林里看似寻常的环境，也给在这里的人传递着异常压抑的气氛。 “呼！” 在小路西侧树林里前行的那支北乌卓族部队的领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停下驯鹿，并举起左手示意他身后的族人暂时停止前进。 这位领队在下达完命令之后，用双眼紧紧地扫视着他前方的树林。 高大的雪松与相对矮小一些的枫树茂密地分布在他的前方，这与他率领的队伍刚刚走过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 雪松上密布着灰绿色针叶叶簇的枝丫在风雪中轻微地上下摇摆着，上面已经覆上了一层落雪，就像是在小幅挥手迎接或是送别旅人的主人的手臂。 而枫树在前天夜里的大风与寒雨的洗礼之下已经褪去枝头之上最后几片火红，变得光秃秃的树冠在雪松的枝杈间顽强地伸展着，似乎在静待漫长的寒冬过后，来年再一展它迷人的风姿。 树下的雪地显得并不平整，那是因为还存在一些零星分布在林间的一些低矮的灌木；以及一些或是因为被虫食鸟啄，或是被风折雨摧，亦或是被人为砍伐而折断倒下的树枝树干；又或者是某些死去动物的枯骨；再或者干脆就是地面上凸起的岩石。 这些事物都足以让树林里的雪地变得凹凸不平。到处都有或是鼓起的小雪包或是凹陷的小雪坑。有些还有粗细不一的枯枝和怪石从雪地里向上斜着探出，好不萧索。 对于这一点，刚才发出命令的那位领队以及他率领的一众族人们已经有所领教了。他们骑着驯鹿都灵巧地跳过或是绕过了这些障碍物。 “冉克阿努领队，您怎么让队伍停下来了啊？前面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这时那位领队身后有一个人骑着驯鹿缓步来到前者身边停下，开口小声问道。 “是的。迪瑞古，我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阿伦戴尔人很有可能在这附近设了埋伏。” 那位被叫做冉克阿努的领队对身边的人说道，并皱起了眉头。 “噢？” 迪瑞古应了一声，同时也抬眼凝视起前方。然而他发现前面的环境与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并没有多大差别，依旧是积满白雪的林地。 “可前面看上去也没什么啊。” 虽然他知道昨天在他们兰厄部落针对北地森林外围的阿伦戴尔观察哨发起的一次清理运动当中跑掉了一个负伤的阿伦戴尔人。 提尼和莫多克大头领在派遣他和冉克阿努带队来这段道路两侧的树林探查之前特意交待过，这里已经临近阿伦戴尔东北方边境，一定要小心仔细，切不可掉以轻心。 因为阿伦戴尔方面完全有可能因为那个逃回去的人而有所防备，提前在北方边境外围的必经之路上部署阿伦戴尔军队，对他们这支将要趁夜突击阿伦戴尔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前锋部队先行打个伏击。 可迪瑞古现在还是认为自己眼前的这片树林不大可能会有阿伦戴尔人的埋伏，理由就是昨天那个漏网之鱼丢盔弃甲，逃走得很狼狈。 那个人能不能只身在已经盖冰覆雪，并且还时常会有食肉猛兽出没的荒野道路上及时逃回阿伦戴尔报信还未可知。 而且就算阿伦戴尔人对于他们的到来已经提前做了准备，现在可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对方的士兵在有着完备工事的边境防线上严阵以待总要比窝在这荒郊野岭隐藏打伏击要好得多，至少在条件上是如此。 “提尼和莫多克大头领可都交待过的，让我们尽快确认前锋部队前行道路上的两侧的情况，以能让我们的族人队伍安全通过，完成对阿伦戴尔东北方边境的攻击部署。所以我们不能在这片树林里耽搁太多时间。” 迪瑞古将视线离开他们前方，扭头对冉克阿努说道。 “我知道。” 冉克阿努依旧看着前方的树林，回应迪瑞古说。 这一阵的观察，身为领队的他也并未从适才他不好的直觉之中从前方发现什么异样。 如果就这样派人回到小路后方向提尼和莫多克大头领报告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通责怪。自己会不会是有些谨慎过头了？ “这样吧，冉克阿努领队，你在前面带队的时间不短了，接下来换我来带队，你在后面跟着。我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迪瑞古见他的领队仍旧是一副万分小心的样子，便提出由他自己来带领这支搜索队继续前进，好尽快完成他们的侦察任务。 “好吧，迪瑞古，务必多加小心！” 冉克阿努对迪瑞古说。 “好的！请相信我！” 迪瑞古拍着胸脯回应道。 说罢，他便驱使驯鹿向前疾走了两步。 而冉克阿努则跟在迪瑞古后面，用手势示意他身后的族人队伍继续前进。 然而，还没等他们在这次短暂的停顿之后继续前行几分钟，突发状况就出现了。 “咕咚！咕咚！” “乒乓！” “呃啊！” “砰！” “哗啦！” 一阵嘈杂纷乱的声音突然从这片树林里的那条小路东侧，也就是与冉克阿努和迪瑞古所带领的这支队伍隔路并行的另一支与他们使命相同的队伍那里，传了过来。 其中非常明显夹杂着人的叫喊声和冷兵器碰撞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燧发枪零星的击发声。 “不好！海格姆那里可能遇到敌人了！” 冉克阿努惊声喊道。 “迪瑞古，你赶快往回走，向提尼和莫多克大头领他们报告，敌人已经在这片树林里设伏了！我带领族人马上去小路东侧支援海格姆！” “好的！冉克阿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迪瑞古也听到了从小路那边传来的激烈战斗的声音，顿时明白自己刚才的想法的错误。 “我知道！你赶快走吧！” 冉克阿努说完这句话，便急忙带领自己这支族人队伍穿过树林向东边的小路奔去。 迪瑞古也骑着驯鹿跟在队伍后面，打算上了小路之后在一直向北，这样速度能比在树林里穿行要快一些。 当他刚到达小路边缘的时候，在他身后跟着的一众族人也传来阵阵叫喊之声。于是他赶忙回过头看去。 只见就在离他和冉克阿努刚才停下说话的地方再往南一点儿的林间雪地上，有不少凸起的小雪包都动了起来。 只见一个个身披白色作战斗篷的人纷纷从原本是小雪包的地方站起，有的人甚至直接从平整的雪地上站了起来。他们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把手弩。还没等完全站立好，弩箭就已经射出，支支都飞向自己族人这边。 这支刚刚向东转向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搜索队猝不及防，斗篷人发起的第一波弩箭攻击就放倒了将近五十人。 还没等他们进行反击，第二波弩箭的箭雨又到了，一下子就又有四十多人跌下驯鹿，倒地不起。 自此，原本无人的前方树林一下子冒出了两百多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他们趁这支北乌卓族搜索队的注意力刚刚都集中到东边的时候，从他们的南侧和西侧接连迅速发动了两次弩箭攻击。 “啊！你们都给我去死！” 迪瑞古看到自己的族人一下子倒下这么多人，于是大吼了一句，眼神顿时变得狰狞而充满杀气。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任务，直接提起弯刀就又回到小路西侧的树林里，与斗篷人战在一处。 这支埋伏在林间雪地里的斗篷人部队，便是之前由坐镇阿伦戴尔黑山要塞里的霍顿向北边派出来的，用以提防北乌卓人可能的偷袭的阿伦戴尔军队当中的一支。 当迪瑞古和其他反应过来的兰厄部落族人开始与埋伏在这里的阿伦戴尔军队短兵相接的时候，冉克阿努也率领族人杀回了这里。 这位领队现在已经意识到，阿伦戴尔人已经提前在这里设好了埋伏，就等着他们的到来了。 刚刚小路东侧树林里的战斗发生的时候，他就应该反应过来，只可惜因为一个没想到，便导致自己的队伍被敌人伏击成功，一上来就损失了这么多人。 “乒乒乓乓……” “呃啊呃啊……” “噌噌……” “噗噗…” 一时间小路西侧的树林里的喊杀声也变得不绝于耳。 此时在距离这里的战场南侧不远处的一个落满了雪的小土丘上，有一个阿伦戴尔军官正站在一处由雪和石块垒起来的简易工事后面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北边的战况。 他身边也有一大群穿着白色雪地装的阿伦戴尔士兵正在忙碌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这个军官放下望远镜，已经结了一层白霜的眉毛稍稍动了几下，望向北方的眼睛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缝儿…… -\/- “我现在就可以很正式地通知您，拉尔斯王子殿下，我们阿伦戴尔人绝不会与想要打阿伦戴尔主意的任何势力达成任何有损于阿伦戴尔王国的协议！也不会屈从于任何人的威胁！更不会向任何侵略者低头！” 在阿伦戴尔海军“峡湾守望者”号四级风帆战列舰的船长室里，阿伦戴尔海军最高指挥官沃特森上校对前来谈判的南埃尔斯三王子说道。 拉尔斯身边还站着一个背着手的南埃尔斯军官，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拓荒者”号一级风帆战列舰的船长弗里曼。 之前从南埃尔斯的六级轻甲炮艇上朝“峡湾守望者”号划过来的小舢板便是由他执桨的。 其实拉尔斯本不用亲自来到这艘阿伦戴尔四级风帆战列舰上进行谈判活动的。因为按照通常的外交对等惯例，与他这位南埃尔斯三王子对接的至少也得是他国有着公爵及以上地位的人，而不是现在眼前的这位小小的阿伦戴尔海军上校。 但由于汉斯已经先行去阿伦戴尔与安娜女王交涉，做为当前这支南埃尔斯部队的直接指挥者，他也只能先屈尊与在此的阿伦戴尔最高级别的指挥官聊一聊了。 但刚才他向对面的沃特森说明自己的来意以及眼下北欧地区大致的局势之后，那位上校马上就措辞激烈地意指南埃尔斯就是侵略者，阿伦戴尔绝不会做出任何妥协。 这让拉尔斯心底不禁唏嘘，小地方的人就是小地方的人，眼光总是难以放得足够长远。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因为对方级别低或是眼光短而瞧不起对方的态度。而依旧是和颜悦色地和对方讲道理。 “沃特森上校，我们南埃尔斯此次前来真的是来帮助阿伦戴尔的。帕庭帝国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强大，我们只有共同御敌才有可能打破他们对北欧的入侵活动。” “就像在当年的拿破仑战争时期一样。” “可据我所知，在拿破仑战争时期阿伦戴尔也并不是靠着和你们南埃尔斯的合作才赶走法兰西人的吧？” 见对方还再和自己赘言，沃特森仍旧针锋相对地说道。 “你们，与帕庭人，或者当年的法兰西人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全都有着着一副‘侵略者’的秉性。” “说我们是‘侵略者’是吧？那你们阿伦戴尔就都是好人了？别忘了你们的先祖维京人可都有着什么样的‘光荣事迹’，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看到对面的沃特森不仅拒绝配合南埃尔斯提出的建议，还一个劲儿地出言贬损他们，站在拉尔斯身边的弗里曼沉不住气了。 “你！” 沃特森“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向弗里曼，一时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反驳对方。 拉尔斯看到自己的下属船长和对方起了摩擦，仍坐在椅子上没有用任何动作或是语言对其进行阻止，似乎现在这种场面的出现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敢在我的船上咋呼？信不信我这就下令让我的水手把你和你的这位王子都扔进海里喂鱼？” 没等沃特森说话，一直在沃特森身后站着的贝里森替自己的上级说话了。 这位“峡湾守望者”号的船长也曾经历过三年前的“永冬事件”，对于当时汉斯的所作所为很是义愤填膺。让本就对南埃尔斯王国没有好感的他又增加了一层厌恶感。 如今三年后他们竟然还带着南埃尔斯的军队回到了阿伦戴尔，而且还提出什么假意攻打阿伦戴尔，以蒙蔽帕庭帝国，并达成暗中和阿伦戴尔合作的建议。 这在贝里森眼里哪里还可以相信？这简直就是对阿伦戴尔王国赤裸裸的侵略行为。他完全不能接受，更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的发生。 现在对面二人又在自己的船上出言不逊，更激起了他的反感。于是便不顾对面二人都比自己的级别大很多的情况，出言反击。 “好好，中校先生，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把我们扔进海里的。” 弗里曼听到贝里森的言论之后被气笑了。 “我以一艘一级风帆战列舰的船长身份保证，你在做出这件事情之后不出五分钟，你的这艘四级船还有前后两艘五级船就都会沉到海底去给我们陪葬！” “同时阿伦戴尔王国将在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被我们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的舰队全部夷为平地！” “你说……什么？！” 听到对面那个少将船长的言论之后，贝里森不禁大惊。 就连沃特森都瞪大了眼睛，先是看了一眼弗里曼，然后又将目光定格在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的拉尔斯。心里猜想对方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到底出动了多少兵力前来。 “不信你完全可以试试！” 看到对方明显被镇住了，弗里曼又补上一句，以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住对方。 “那你就不怕我们的艾莎女王用她的冰雪魔法摧毁你们的舰队，然后再对你们南埃尔斯展开你们无法承受的报复吗？” 贝里森无奈，只得将艾莎女王搬了出来，希望能找回些气势。 沃特森也看着对面的拉尔斯和弗里曼，想看看对方要怎么回应贝里森这句话。 毕竟南埃尔斯如果真像弗里曼刚才说的那样做的话，艾莎女王和她的冰雪魔法是他们无论如何也回避不开的威慑。 “那样就正中我们最大的敌人，也就是帕庭人的下怀了。” 这时拉尔斯站起身形，表情平静地看着沃特森说道。 “我可以毫不回避地告诉您，上校阁下，此次我们南埃尔斯出动大军来到阿伦戴尔，就是被帕庭人驱赶过来检验你们艾莎女王冰雪魔法的实际威力能在战争之中达到什么程度的。” “而且帕庭人之所以这样做，我个人感觉可并不只是把我们当做魔法炮灰那么简单。除了他们的强大军力之外，必定还有其他后手。” “我想您，还有您身后那位中校先生，当然还有艾莎、安娜两位女王陛下，和其他的阿伦戴尔人，都不愿意看到帕庭帝国在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之际，再使出某些我们无法预料的手段来毁灭我们吧？” “我们……” 沃特森再次语塞。 “你这是危言耸听！” 贝里森仍旧不甘下风地说道。 “我们艾莎女王魔法力量的强大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还有我们英勇顽强的阿伦戴尔人。根本就不会被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吓倒的！” “你说这样的话真的是有底气的么？这位中校先生？” 拉尔斯看向贝里森问道，目光如炬。 “报告！” 还没等贝里森回应拉尔斯，船长室门外有水兵隔着门大声说道。 “进来！” 沃特森说道。 船长室的门被打开了，门外是一名阿伦戴尔水兵。他扫了一眼里面的拉尔斯和弗里曼，最后看向沃特森，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快说！” 贝里森向那名水兵喊道。 “南侧海域出现大量南埃尔斯各型战船，目测不少于二十艘！” 那个水兵咽了口吐沫说道。 “我们……我们要怎么应对！贝里森船长？沃特森上校？” 弗里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以为然，嘴角轻轻上扬。拉尔斯的表情则还是平静如水。 此时原本与“峡湾守望者”号对峙的那三艘南埃尔斯六级炮艇早已开动起来，与刚刚赶到这片海域的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舰队的军舰组成了战斗队形。 就像刚才弗里曼对贝里森所说的那样，只要一声令下，这三艘阿伦戴尔战舰在数分钟之内就会被对方密集的炮火击沉。战斗一触即发。 贝里森的脑门开始不自然地有汗珠滴落下来，即使现在的天气本就很冷。 如他所想，现在唯一能扭转局面的就只有他们的艾莎女王了，不说她现在根本就不在阿伦戴尔。就算是在，她也没办法得知这里当下的情况，及时施以援手。 沃特森倒还是显得镇定，但心里已然在咚咚地打鼓了。到底应该是力拼到底，保持住自己军人的荣誉？还是应该答应拉尔斯的建议，让他们对阿伦戴尔进行佯攻？他的心里陷入两难境地。 “沃特森上校阁下，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随着拉尔斯这句话的说出，有几艘南埃尔斯军舰已经从这三艘阿伦戴尔战列舰两侧通过，继续向北往阿伦戴尔方向驶去。 很明显，无论他现在答应与否，都已经无法阻止他们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这三艘船还保不保得住的问题。 “告诉船上的火炮手们，还有另外两艘船，不要抵抗，让他们通过！” 沃特森咬着牙对门口的水兵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他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就感觉到突然晕了一下，险些栽倒。 那个水兵愣愣地看着沃特森，表情有几分惊讶。 “快去！” 沃特森喊到。 “遵命！上校！” 那个水兵又扫了一眼拉尔斯和弗里曼，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愤愤地跑开了。 “拉尔斯王子殿下，我答应你们的建议。但这件事必须由我们的女王亲自下令才能生效。” 水兵离开之后，沃特森又扭头对拉尔斯说道。整个人似乎在瞬间显得苍老了几分。 “嗯好。沃特森上校阁下，那就请您下令，你们这三艘船也跟着我们的舰队一起返回阿伦戴尔吧，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拉尔斯知道沃特森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答应的他们，于是对后者开口说道。 “放心，有我在您这艘船上，我们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好吧……” 沃特森回应到。 “命令，‘峡湾守望者’号，‘北山’号，‘帚石楠’号，方向阿伦戴尔港，返航！” 沃特森对身边的贝里森说道。 “好的。上校！” 贝里森脑袋轻摇，嘴上却大声回应道。虽然对上级这个屈从的决定有些不满，但他还是遵照沃特森的命令，让这三艘阿伦戴尔战船启程准备返回阿伦戴尔。 “艾莎女王陛下，您可啥时候才能回来啊！？” 在执行返航命令的同时，贝里森在自己内心里大声地呐喊道…… -\/- 此刻的阿伦戴尔城里，持续了大半天的大雪已经给城区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被。 忽然，一阵卷着雪花的风轻轻地吹过阿伦戴尔城堡最高的那座尖塔，和上面那朵巨大的雪花——麦穗组合形状的冰晶。 随后，它并没有按照正常的风的路径继续前行，而是又折返回来，开始围绕着尖塔顶端的冰晶打转。 顷刻间，冰晶上覆盖的积雪便被这股奇怪的风吹了个干净。 在那块巨型冰晶恢复到晶莹剔透的原貌的同时，一阵类似风铃和鸟鸣一样的空灵之音，也从刚才那股旋风中轻轻地传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魔降 “呱吱呱吱……” “噌噌……” 下午五点多，天空已经尽黑，但大雪仍未停止。重新吹起的北风已经加速到呼号的状态，裹挟着大大小小的雪片，就像夏日里的暴风雨一般，无情地拍打着大地上的一切。 在阿伦戴尔城区东北方向约摸有七十多公里处的一条道路上，一队由驯鹿拉着的雪橇车车队在尽可能快地朝东北方向行驶着。每辆雪橇车的前后都各挂着一盏油灯，在风雪中为这个车队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坐在其中第一辆雪橇车的前车斗里赶车的是一位身着着一身深绿色军服的阿伦戴尔军官。带有兜帽的白色雪地斗篷严实地包裹着他的头还有后背。他身后的车斗里还坐着四名穿有同样装束的阿伦戴尔的士兵。 后面还跟着六辆这样的雪橇车，每辆车上都有五位这样打扮的，腰挎长剑和伸缩矛的阿伦戴尔士兵。 红白混杂的头发显示着这位军官的岁数已经不小了。他的脸型偏瘦，有些许皱纹的额头之下是一双虽显老态但依然是炯炯有神的双眼。 高高的鼻梁下是和头发颜色一样的八字胡，铁锈似的红色与苍老的白色交织成一团。再加上此时覆在他胡须上的一层白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要比他的实际年龄显得更老。 而他现在带领的这群士兵，年岁也都已经过了半百了。 这位阿伦戴尔军官名叫罗森，现年五十六岁。现在也是在阿伦戴尔“番红花”团当中任职的一名老年军官。是跟随马提斯从笼罩北地森林三十四年的魔法迷雾当中走出来的老兵。 在一个多月前，在北地森林梅格里尔河中下游某处，也就是当年阿伦戴尔为北地修建的那座水坝所在的地方，河流东岸的高地上，就是他险些被大地巨人投向水坝的巨石砸中，在马提斯的扑救之下才捡回了一条命。 与格林、苏珊、泽维尔他们三人一样，再加上当时在的皇家卫队里担任王室贴身中尉护卫官的马提斯，是在魔法迷雾解除之际，阿伦戴尔王国被困在北地森林里的所有残余部队当中仅存的为数不多的阿伦戴尔军官之一。虽然他之前的军衔也仅仅是个中士。 在北地森林的漫长的被困经历当中，他已经与马提斯、格林、苏珊、泽维尔四人练就了非比寻常的袍泽之谊。以至于其他跟他们一起走出森林的老兵都戏称他们是“钢铁五人组”。 现在被提升至上尉军衔的罗森也和“番红花”团以及老皇家卫队的大多数老兵一样，同样怀有着一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赤诚之心，决定以残年之身继续报效阿伦戴尔王国。 今天中午的朝会刚刚结束之时，他就被马提斯授命，带领少量精干的阿伦戴尔士兵动身前往黑山要塞去找霍顿。以探明那个阿伦戴尔老勋爵现在的态度，以及其麾下部队的具体情况。 如果真像现在大多数人所认为的那样，霍顿已经带领他手下的阿伦戴尔军队叛变了阿伦戴尔王国，那么就不惜一切代价将之击杀，为王国除害。 当然，如果像凯伊和马提斯等极少数人所推测的那样，霍顿这两天“贩运鸦片”、“恐罪逃狱”、“割据一方”的一系列行为是另有隐情的，甚至说完全是被冤枉的，那么就对之讲述阿伦戴尔王国现在已经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坏事和所面临的局面，劝说那位老勋爵暂时先放下可能因为对他的冤屈而心生的怨愤，与其他阿伦戴尔人一起携手共同应对王国眼下的危局，救王国于水火。 等到一切都彻底安定下来之后，王国一定会揪出并严惩设计诬陷他的幕后真凶，并为他平反正名。 这个任务可以说是非常艰巨且危险。而马提斯手下现在还有空闲可以调动的，具备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应变能力，并且完全可以托付并信任的人手就只剩下他们“钢铁五人组”当中的罗森了。 而罗森在了解相关情况之后也欣然领命。他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他与马提斯之间的过命交情；更是因为他知道现在正是每一个正直的阿伦戴尔人为保卫王国贡献出自己力量的时候。身为一名阿伦戴尔老兵，对此自己更应该是义不容辞。 “唔哊！” 在罗森的雪橇车前拉车的驯鹿突然大声鸣叫了一声，迅速减速并停了下来，然后转头环顾四周。同时这头驯鹿的耳朵也不停地摆动起来，像是从周围感知到了什么。 跟在罗森后面的，拉着另外六辆雪橇车的驯鹿也是同样的情况，都先后停了下来，不安地转动着它们棕黑色的瞳仁。 由于这队阿伦戴尔士兵驾驶的雪橇车之间前后的距离并不是很近，所以才避免了导致因为罗森先停下来，后面的雪橇车再与之发生追尾的事故。 他们现在所在的道路是位于北山山脉的主峰丹尔诺峰东偏北方向的一处略高于山脚基线的地方，名叫英格丽谷。这里是从阿伦戴尔主城区由东南向西北方向去往铸铁镇和黑山要塞的必经之路之一。 比起紧邻丹尔诺峰东坡，大部分道路都处在半山腰位置，同样可以到达黑山南侧山麓的瑞格纳关，英格丽谷这条路要比前者远上至少十二公里。 在当前这种有些紧急的情况下，罗森之所以还会选择走英格丽谷绕远去黑山，是有他必然的理由的。 因为走瑞格纳关方向虽然路程会缩短很多，但必须要翻过高耸险峻的丹尔诺峰东坡半山腰。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道路的坡度都非常大，而且还比较狭窄，很不好走。 而且由于丹尔诺峰海拔高度很高，使得其在一年四季里一直都会处在一个积雪的状态。而且这里的山势也恰好是一个陡峭的大斜坡，这非常有利于雪崩的形成。瑞格纳关位于半山腰的那一大段道路都处在雪崩的易发地区。 尤其是在冬季里正在下大雪或是大雪才停歇时间不长的时候，了解这段道路路况的当地人都不敢轻易冒险通过瑞格纳关的这段山路往北走。 也只有等到短暂而炎热的夏季之时，人们才敢在瑞格纳关的这段山路上快速通过。 当然，如果是为了登上丹尔诺峰东坡山顶上最高点的断崖，居高临下去观赏位于那处断崖西侧下方的，由艾莎用其冰雪魔力在三年前的夏天里建造的那座冰宫，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两年前的冬天，瑞格纳关的山路就曾在短时间内先后发生了两次大规模的雪崩。 当时正值阿伦戴尔王国举办“阿伦戴尔杯”国际雪橇大赛的时候。那时来参加比赛的威士顿公国代表队不顾东道主阿伦戴尔代表队的劝阻，擅自打开瑞格纳关方向的路障并进入那段道路，想抄近路率先到达终点，赢得雪橇比赛。 但是突如其来的雪崩就将在山路上行进的他们瞬间吞没。 最后还是艾莎和安娜姐妹俩联合其他国家的代表队成员，在艾莎运用其魔法险险避过这里的第二次雪崩之后，才在瑞格纳关山路下方的一处悬崖台地上，把威士顿代表队的两名成员从六米厚的积雪下成功救出。 相反，英格丽谷虽然绕远，但其整段道路海拔都不是很高，道路宽敞，平坦易行，也绝不可能会受到雪崩的威胁。并且相对于其它好走的道路来说也是距离最短的。 所以英格丽谷这条道路就成了大多数人们从阿伦戴尔城区出发，越过庞大而复杂的北山山脉，去往黑山山脉方向的首选道路。 就连在五十多天前为寻求破解梦魇魔力的方法而去米纳山山脉寻找索伦森的艾莎、安娜和克里斯托夫一行人，都是取道英格丽谷过的北山山脉，然后才又越过黑山山脉到达目的地的。 当然还有在今天上午，由逃离阿伦戴尔城区的霍顿勋爵所带领的，从郊区向黑山要塞进发的，兵力有两个团的阿伦戴尔军队。 罗森和他目前带领的这支老兵队伍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不会在这样的大风雪天气里让自己和其他士兵抄近路冒险的。况且现在天已经黑了，走瑞格纳关的山路只会变得更加危险。 在雪橇车停下之后，罗森立即抽出自己的佩剑，拿起车前的油提灯对周围很是警惕地观察着。 其他赶车的士兵也不用他吩咐，都与他做着一样的动作。剩下的人则纷纷从雪橇车上跳下来，各抽矛剑，以雪橇车为依托迅速摆出防御队形。 这里距离铸铁镇还有不到八公里的路程。按照常理来说，无论霍顿是否已经反叛阿伦戴尔王国，在通往黑山方向的各条道路上都应该设有明岗暗哨。这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领所具备的最基本的军事常识。 尤其是像黑山要塞这样的大型军事据点，其警戒范围更应该达到很远的地方。 刚才驯鹿的反应很明显是察觉到他们附近肯定有人或是其他动物在活动或是蛰伏。最有可能就是在这条路上警戒的部队了。 “呼啦……” 一阵响动突然从道路两侧以及雪橇车车队前后的道路上传了出来。这让罗森一行再次提高了警戒的程度。 很快，他们周围就有许多的亮光围拢了上来。停在了离雪橇车车队有三米开外的地方，将后者们包围。 原来是同样身披白斗篷的阿伦戴尔士兵。看阵势不少于一百人。 他们当中有的人举着浸过松油的火把，剩下的大部分人则分别拿着手弩和长剑。有个别人还拿着印有金色番红花图案的以紫、绿为底色的铁质盾牌。眼神里满是戒备之意。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客人会在这么大的风雪天里还要带着兵器到黑山去拜访。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可不是一个客人该去做客的时候噢。” 这时，在围住罗森的士兵当中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说话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短柄燧发手枪。 “我是阿伦戴尔王国陆军‘番红花’团的罗森上尉。奉马提斯将军之命去黑山要塞找霍顿勋爵。” 罗森对那个军官说道。 “我有要事要向勋爵阁下通报，请你马上带我们去见他。” 看到对方一脸戒备的模样，罗森并没有让自己这边的士兵们解除警戒。因为他从对面那群人当中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尤其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军官说话的语气，让他感觉非常别扭。 “噢……噢……原来都是从北地森林里出来的人啊。我说你们咋都是这么大岁数的爷爷兵呢。” 那个军官用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调侃罗森道。并没有带他们继续走或是让开路的意思。同时把玩起他手里的那把燧发手枪。 而刚才那个军官所说的话让罗森手下带领的其他士兵都不禁暗自皱眉。他们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善。 “请您不要浪费时间，耽误了军情大事！” 见对方对自己的要求根本就不为所动，罗森再次义正言辞地说道。同时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这位上尉已经隐隐感觉到，霍顿有极大可能已经真的叛变阿伦戴尔王国了。要不他手下的军士怎么会表现出如此态度？ 可他们为什么又不直接在这里伏击自己呢？ 这又让罗森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解。不过他并没有让自己这些个心理活动表现在脸上。 “咳咳！上尉阁下，不要着急，也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那个军官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对罗森说道。 “我叫维尔金森，是驻守在黑山要塞的阿伦戴尔王国陆军第七守备团第三营第一连的上尉指挥官。奉霍顿勋爵之命带领部队警戒英格丽谷。” 这个叫做维尔金森的军官一边说着一边垂下了拿着燧发枪的那只手臂。 “对于你刚才提出的要求我恐怕要说声抱歉了。我不能带你们去黑山要塞见霍顿勋爵。” 还没等罗森说话质疑，维尔金森紧接着又继续说。 “霍顿勋爵已经对他老人家手下统领的部队都传达过了，阿伦戴尔王国内部现在已经混入了太多的北乌卓族细作，以至于已经让阿伦戴尔王国变得混乱不堪。就连我们的勋爵大人都受到了他们的诬陷，被迫离开城里。” “现在霍顿勋爵大人已经在黑山要塞里重整大军，不仅要讨伐北乌卓人，更要清除掉现在在城里为祸作乱的北乌卓族细作！” “勋爵大人也特意嘱咐过我们，最有可能是这些细作的人，就是你们这群从北地森林里回来的人了！” 说到这里，维尔金森毫无预兆地抬起枪对准了罗森的脑袋。 “所以，霍顿勋爵已经下令，对所有从北地森林里回来的人，都将被视作敌人，格杀勿论！” 维尔金森大声喊到！ “砰！” “嗖嗖！” “呲唥！” “嘡当嘡啷！” “啊！” “唔呦！” 随着维尔金森一声令下，他手里的燧发枪响了。 一时间兵器击发和相互碰撞的声音，还有人的叫喊声和驯鹿的鸣叫声就在这段道路上响作一团。 他手下的其他士兵们也迅速抬起弩箭，朝着罗森他们一行人就开始射击。顿时至少有七十支弩箭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朝着雪橇车车队的方向飞了过去。 再看罗森手下的“番红花”团士兵，有的高速挥剑格挡，有的则迅速翻身跃到雪橇车的车斗里。险险避过了这一波弩箭攻击。 而罗森早在对面的维尔金森说到阿伦戴尔王国内部已经混入北乌卓人的细作的时候就已经听出些什么了，暗暗做好了战斗准备。 同样，这些“番红花”团的士兵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除了一身武艺之外，反应能力也不是盖的。没等到长官罗森的暗示，就都已经在心里绷紧战弦，随时准备动手迎敌了。 罗森在维尔金森抬手准备开枪的时候就迈出右脚向前大跨一步并挥剑而出。几乎是在对方燧发枪弹丸出膛的一瞬间将燧发枪从对方手里打飞。那颗弹丸也因此射偏，只是从罗森的右肩膀上面擦着他军服的军衔徽标飞了出去。 维尔金森见状稍稍一愣，没想到罗森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躲过燧发枪弹丸的攻击。 罗森抓住了对方愣神的机会，在打飞对方的武器之后，紧跟着刚才的动作，迈上来的左脚直接踢向对方小腹。并顺势收起右手的剑锋，伸出自己的左臂向对方脖颈探了过去。 虽然维尔金森刚才那一下是想置罗森于死地，但罗森的反击却并没有打算直取对方性命。 毕竟对面也是阿伦戴尔军人，就这样不明就里地要了对方的命并不是什么好的选项。这不仅是因为团结问题，更是因为对方对自己毫不顾忌地痛下杀手，自己需要弄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并从对方嘴里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所以罗森觉得先生擒并控制住对方这个领头的，才是应对当下这个场面的最佳选项。 罗森手下的其他士兵在躲过第一波弩箭攻击之后也迅速对包围他们的守备团士兵做出了反击。 虽然在刚才的攻击中这群老兵反应足够迅速，但还是有三分之一的人不同程度地被弩箭射伤。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反击速度。 与罗森一样，那群老兵凭借着距离近的优势迅速上前与包围他们的士兵们缠斗在一起。不让对方再有发射弩箭的机会。 同样，老兵们在反击对方的时候也都没有下死手，只是击倒对手让他们一时间无法还击而已。 即使有人数上的劣势和不能下狠手的顾忌，这群“番红花”团的老兵们打得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按照霍顿之前的部署，包围罗森他们的这队士兵正是从黑山要塞的守备部队里调出来用以把守要塞南部与阿伦戴尔城区之间的瑞格纳关和英格丽谷这两处关键道路的部队之一。 由于长时间缺乏必要的战斗训练，这队黑山要塞守备部队士兵的战斗力要明显低于在北地森林里被实战反复打磨过十数年的“番红花”团老兵。 很快，这一百来士兵便被罗森那边不到四十人打倒了七八十人。而且还是在对方受伤并且对自己这边还手下留情的前提下。 此时已经被罗森缴械并用手臂箍住脖子的维尔金森对眼前的场景看得是真真切切。在自己占尽先手的情况下被对方迅速反制，差距立显。 他现在已经很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埋伏在路旁伏击罗森他们，而是看着他们人少，岁数又大的情况下直接出来，想要先损损对方再完成他的上级交给他的任务。 “唔呦！唔呦！” 此时在场的七头驯鹿们发出了非常恐慌的鸣叫。这并不是因为刚刚发生在它们身旁的人类之间的战斗，而是它们已经感知到了让它们更为害怕的事物。害怕得它们都忘记了逃走。 “不好了！大家快看看周围！”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仍缠斗在一起的双方士兵分别停下动作并扭头看向道路两侧的远处。 罗森和被他制伏的维尔金森也分别跟随着各自手下的目光向道路远端的黑暗望了过去。 只见在这段道路的东、西两个方向，还有罗森他们之前赶过来的南边，有一双一双的暗黄色光点从黑暗中显出并迅速朝这边的战场围拢了过来。 不出一会儿，在场的所有人就都看清了那些暗黄色光点的真面目。 原来是不下三十头雪狼的双眼所散发出的暗黄色光晕。 “唔呃……” 在移动到离路上的人们还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这群雪狼停下脚步，纷纷开始呲牙低吼。 咧起的嘴里露出了一排排森白尖锐的獠牙，甚至有的獠牙都已经探出了它们的嘴巴形成了向下伸出的长而尖利的牙锥，就像早在史前就已经灭绝了的剑齿虎一般。 只是这群士兵们还没有看到的是，在那排獠牙后面的狼口里，已经不再是正常雪狼应该有的肉粉色的上下颚和喉管、食道；而是徒有这些器官外表的，正在不停流动着的黑沙！ -\/\/- “莱德！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到阿伦戴尔来了？还打扮成阿伦戴尔士兵的模样？” 此刻在阿伦戴尔王宫寝殿走廊，安娜的卧室门外，刚刚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克里斯托夫很是吃惊地对面前的一个身穿阿伦戴尔军服的小伙说道。 “这真是一言难尽啊，克里斯托夫。没想到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会是在这里以这种方式。” 莱德无奈地朝上翻了一下白眼，回应克里斯托夫道。 之前泽维尔带领莱德，和苏珊还有巴塞摩一起在王宫大会客厅门口遇到凯伊和奥鲁奎奇他们之后，莱德便被安排在会客厅里暂候，等待面见克里斯托夫，并向后者传达昨天傍晚叶莲娜嘱咐过他的事情。 而克里斯托夫在安娜惊梦自伤之后就一直与小雪人奥拉夫一起守在昏迷的安娜身边，一刻都没敢离开。 本来巴塞摩想要去把克里斯托夫叫到大会客厅里来见莱德的，但他了解到克里斯托夫和安娜女王那边的情况之后，便决定带着莱德去王宫寝殿直接去找克里斯托夫。 除了刚安排完汉斯和威斯顿的凯伊陪同之外，泽维尔和苏珊便都各自退下，去忙别的事情了。 克里斯托夫听说有一个自称莱德的人要着急见他，起初还不敢相信那人就是之前他在北地森林里遇到的那个帮助他向安娜求婚的北乌卓族小伙。 直到后者被凯伊和巴塞摩一起领到寝殿之外，克里斯托夫才很是惊奇地相信了这一点。 在二人表达完惊奇之意后，克里斯托夫便把莱德领进了安娜的卧室里。凯伊和巴塞摩则在进屋看了一眼安娜的状况之后便又都退了出去，在门外不远处的走廊守候。 “安娜她这是怎么了？她还好吗？” 进屋之后的莱德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面容憔悴的安娜，便忍不住先问了克里斯托夫一句，没有直接切入正题。 “嘿！你不就是那位也能和驯鹿交流的北地‘驯鹿男孩’么？你怎么突然到阿伦戴尔来了？” 一直坐在安娜床头的奥拉夫看到莱德竟然出现在这里，还没等克里斯托夫回应莱德，便抢先问向莱德。 “噢！雪宝，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现在情况不是很好。” 莱德对小雪人说道。 同艾莎他们一样，在北地森林冒险的那几天，小雪人奥拉夫和莱德这位活泼乐观的“驯鹿男孩”也很快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阿伦戴尔这两天发生了很多很多的坏事，安娜就是被那些坏事折腾得累倒了。现在也只能说先让她这样休息，尽量地缓一缓。如果这能算……呃……还好的情况吧。” 克里斯托夫回应莱德刚才的话说道，脑袋微低，面带愁容。 “啊？” 莱德不禁惊了一下。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先后从林素风和泽维尔那里听说了安娜遭遇刺杀的事情，以为她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变成现在这个状况的。刚刚闻听克里斯托夫所言之后，便意识到实际情况可能不止如此。 驯鹿男孩所还不了解的是，如果说现在北地森林的情势是“阴云密布”的话，那阿伦戴尔王国的状况已经完全可以用“暴风骤雨”来形容了。 “好吧，兄弟，看来阿伦戴尔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现在就跟你说说我乔装成阿伦戴尔士兵的样子来这里的原因吧。” 莱德对克里斯托夫说。 “我们北地森林也出事了！而且极有可能和阿伦戴尔的现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什么？” 听到莱德说的话之后，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都不约而同地惊讶道。 因为安娜还在昏迷，所以几人的说话声都压得很低，即使表达惊讶的时候也是这样。 于是莱德便把叶莲娜告诉他的，有关北乌卓族其实存在四个分支部落的情况；以及其中最近出现的兰厄部落首领巴迪要带领其族人继续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战争；还有这个北乌卓族分支部落背后可能有一个拥有未知魔法的“神明”在支持他们；以及这个“神明”可能运用魔力夺走了他们塔纳部落大部分驯鹿的情况，一股脑地都对克里斯托夫讲了出来。 而且还解释说自己之所以会装扮成阿伦戴尔士兵的样子，可能就是因为安娜遭遇了兰厄部落派出的刺客的刺杀，导致阿伦戴尔王国大部分人都开始对北乌卓人紧张起来，自己想要进城找克里斯托夫他们就只能这样伪装。 当然，这是他在阿伦戴尔北部边境线遇到泽维尔的盘查之后才知道并且这样做的。 “看来艾莎提到的那支激进的，会先于她到达阿伦戴尔并展开攻击的北乌卓族队伍就是兰厄部落没错了。” 听了莱德的叙述之后，克里斯托夫自言自语道。 “啥？艾莎提到的？难道她已经回到阿伦戴尔了？她现在在哪儿？” 莱德一边说，一边在安娜的卧室里四下张望，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不不不，她目前还没回来。只是将近两小时之前她用魔法给安娜送过来一封信。我是从那封信上知道的。她说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能到阿伦戴尔。” “噢噢。原来是这样啊。还好她没有事情。” 莱德稍微舒了口气。 “怎么了？难道她在你们那儿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看到莱德的表情，克里斯托夫猜测艾莎可能在北地森林遇到了什么状况。于是向后者问道。 听到克里斯托夫的疑问，莱德又把艾莎在前天下午骑着水灵诺克出去之后就失踪，以及叶莲娜族长让自己的姐姐赫妮玛琳带人出去寻找艾莎的事情告诉了克里斯托夫。 并且还补充说塔纳部落发生的驯鹿大规模失踪事件就是在艾莎失踪的当天夜里发生的。 “噢……” 克里斯托夫轻轻点了点头。 “那目前看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艾莎她没事了。” “嗯嗯。” 莱德也点头道，然后继续说： “那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吗？毕竟遇到困难不能总指望艾莎来独当一面啊，即使她非常有能力去解决各种问题。” “唉！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在很努力地做了，可情况似乎还是在朝着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 克里斯托夫扭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安娜，轻叹了一声。 “只是我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情况只能变得更糟。” 在一旁一直听克里斯托夫和莱德对话的奥拉夫突然开口说道。 “哪怕接下来多做一点儿对的事情，我们面临的困难就能减轻一点儿，不是吗？” 在一向乐观的克里斯托夫也开始犯愁之际，小雪人知道自己应该为他打打气，同时也为打破当前沉闷压抑的氛围做出一些努力。 “是的，你说的很对，雪宝！” 莱德冲奥拉夫笑着说道，然后伸出右胳膊搭在克里斯托夫的左肩头，郑重地看向后者。 “无论前面有什么困难，我们大家都一起想办法，一起努力。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很微小，但团结的力量总是强大的，你说是吧？兄弟？” “就像你一个月前在森林里追求安娜一样，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告诉我，我肯定还会不遗余力地帮你的。当然，这次我们需要互相帮助，帮助你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 “嗯。是的！你们说得没错！莱德，雪宝！” 克里斯托夫从刚才有些滑向消沉的情绪中缓了过来。用坚定的眼神再次看了一眼安娜和奥拉夫，然后看向莱德。同时抬起右手抓住莱德搭向自己肩膀的手，呈掰腕子的姿势置于他们二人胸前一点儿的位置紧紧握拳，并轻摇摆了几下。 “谢谢你！莱德兄弟！我们，一起努力！” “还有我！” 奥拉夫站在床边踮起自己的雪球脚，用“右手”取下自己的“左臂”，然后向前伸探而去，刚好够到克里斯托夫和莱德的拳头，然后也紧握了下去。 “一起努力！” 就这样，此刻在安娜的卧室里，两只正常的手和另一只树枝“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给彼此之间传递着温暖的鼓励与希望。 就连昏迷的安娜似乎都受到了这种氛围的鼓舞，不仅盖在被子之下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就连面容都少了几分憔悴，同时多了几分坚定…… -\/\/- “希望你们的努力，会起作用。我亲爱的，家人们。” “影子艾莎”一边骑着驯鹿前行，一边在心里如是想到。望着前路的美颜上露出了一抹邪魅的微笑。 就在奥拉夫与克里斯托夫和莱德他们相互估鼓励的这一刻，在阿伦戴尔王国北方边境偏西方向不远处的一条道路上，由“影子艾莎”带领的十人小队伍正在飞速向南前行。 与从上午北地森林出发时一样，依旧是“影子艾莎”骑着驯鹿打头阵，赫妮玛琳坐在“影子艾莎”后面与后者同乘着一头驯鹿。 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胡根和杜尼斯也同乘一头驯鹿紧随其后。 在他们后面则是半路加入的林素风与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女孩索斯蒂。二人各自骑着一头驯鹿，一前一后跟着胡根和杜尼斯。 再往后则也是各骑驯鹿的四名塔纳部落战士紧紧跟随着前面的人。 本来按正常来说，在这样的风雪交加的天气里他们一行人是不可能上午才从北地森林出发，在天刚黑的时候就能到达阿伦戴尔的。 但此刻在雪夜当中赶路的他们就像黑暗的夜空当中正在飞行的火流星，前行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驯鹿们在飞雪寒风以及尺厚的积雪当中奔跑时的正常速度。 虽然现在雪势仍大，可在这支队伍的所有成员以及他们所骑乘的驯鹿身上根本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落雪。 从“影子艾莎”所在的队首开始，原本正常落下，随着这支队伍的前进朝人们迎面飞来的密集雪片直接在她前方两米的半空中被撕开了一条无雪的“裂缝”空间。空间外围的所有的雪花都从他们两侧飞过。直到队尾最后一个成员身后两米的地方，这条“裂缝”才再度向内收缩合拢变成正常降雪的样子。 从他们上方落下来的雪片也在距离他们所有人头顶一米高的位置被强行“分开”，甩向了整支小队伍的两侧。 而他们脚下的地面上原本厚厚的积雪，也和上面的无雪“裂缝”空间一样，从队首的“影子艾莎”骑乘的驯鹿身前开始凭空消失不见，在队尾最后一个人的驯鹿身后再度出现并恢复到此时正常的积雪厚度。可以说，现在这些驯鹿的鹿蹄所过之处，皆无半点儿雪花。 如果从远处高一点的位置观察这支队伍的话，会发现就像有一层透明无形的苫布罩住了他们一样，跟随他们同步移动，让他们得以在大风大雪中畅行无阻地飞驰。 而且这个“苫布”还不断地散发着淡紫红色的魔力光晕，为他们一行人赶路提供着非常良好的照明。 而这般神奇的场景，已经让此刻巡逻到此的阿伦戴尔边防部队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 第六十三章 血战异狼 “这，这还是雪狼吗？” 在北山山脉东北方向山麓下的英格丽谷，原本因为某些原因而相互争斗起来的“番红花”团与黑山要塞守备部队的阿伦戴尔士兵们正在与一大群朝他们快速地围过来，外表发生异变的雪狼对峙着。 这些人所面对的这群雪狼已经不再是他们之前印象中本地普通雪狼原本的样子了。 它们的毛皮已经变得完全雪白，眼睛里不仅在时刻散发着极不正常的暗黄色光晕，嘴里的狼牙也变得更长，更密，也更加尖锐。还有它们四脚上锋利的狼爪，也比一般的雪狼长出一倍多。俨然已经成为了十足的狼形怪兽。 所以有些人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疑问之声。 “这……难道……难道是……” 已经被罗森放开的维尔金森看着距离自己二三十米开外的那群雪狼，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 “它们都是梦魇魔狼！” 维尔金森手下的要塞守备团士兵当中有人接着他的话头惊声地喊出了这句话。 在将近俩月之前发生在阿伦戴尔王国的梦魇之狼事件里，白狼纳特玛拉的梦魇魔力在给阿伦戴尔城区的大多数居民带去巨大灾难的同时，也深刻波及到了当时在黑山要塞里守备的两千余名阿伦戴尔士兵以及离他们最近的铸铁镇里大部分的镇民。 他们当时绝大部分人都在梦魇魔力的影响下先后陷入昏睡。 当少数还清醒的人们试图唤醒已经陷入这般诡异沉睡当中的人的时候，就发现那些被强行“叫醒”的人的面容已经变得扭曲可怖，眼睛里的瞳孔先是放大到占据了整个眼眶，然后又完全被暗黄色所填满。 而完成这般异变之后，这些眼睛散发着暗黄色光晕的人就完全失去了理智，不仅不再认识他们原本的亲人和朋友，反而开始边哀嚎着胡言乱语，边对身边清醒的人们发起了攻击。 就像封闭阿伦戴尔城区一样，走英格丽谷路过此地的艾莎在发现这里的状况之后，也非常无奈地用她的冰雪魔力变出的厚实冰墙完全封住了铸铁镇和黑山要塞附近的各条道路，让已经陷入疯狂的人们不再四处乱跑，从而对那些还没有被梦魇魔力影响的人造成伤害。 可是，当时有些正常人还没来得及跑出魔法冰墙的封闭圈，因此也就被困在了里面。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那些极少数被冰墙困住的正常人就只得非常小心地避开他们身边已经异变的亲人和朋友，寻找安全稳固的地方暂时躲避了起来。期盼并等待着这场真实的噩梦的结束。 最后在整件事情过去之后，阿伦戴尔王国的人们便将这次事件命名为“梦魇之狼事件”，与三年前的“永冬事件”，还有之后的“自然之灵事件”一起，全部记载进了阿伦戴尔王国的史册当中，用以记录这场可怕而黑暗的梦魇灾变。 虽然阿伦戴尔对外宣称这是一场由蚜虫造成的大范围蚜灾，但对于王国内每一个亲历者来说，这场灾难都将是他们永远都不愿意再回忆起，但又注定会在他们内心深处成为无论如何挥之不去的阴影。 尤其是那些被梦魇魔力直接控制过的人们，在他们即将走出噩梦的那一刻，都无不看到了在他们各自的梦境世界里出现的，做着最后挣扎的白狼。 那副硕大而可怕的白色躯体，凶狠的暗黄色狼瞳，以及骇人的嗥叫和嘶吼，还有最后变化成的翻滚扰动如同压城黑云一般的黑沙团，都已深深刻于他们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对此，维尔金森和他带领的这一个连的要塞守备士兵到现在也都仍心有余悸。 罗森手下的其他“番红花”团士兵也已经停止了和要塞守备团士兵之间的争斗，紧紧握着各自的兵器，眼睛全都死死地盯着那群变异的雪狼。 他们在从北地森林回归到阿伦戴尔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地听到其它的士兵还有阿伦戴尔王国的百姓们谈起过这个事件，以及白狼纳特玛拉这个相当具有魔幻色彩的生物。 但当他们想要朝其他人再深入了解这方面的信息的时候，那些谈论此事的阿伦戴尔士兵和民众们却都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 当然这群从北地森林里走出来的老兵们也理解那些人的心情，也就没有再去追问。 “那个恶兽不是已经被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打败了吗？怎么此刻又会出现在阿伦戴尔呢？而且这回还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老兵们心里很是费解。 “你说它们就是梦魇之狼？” 罗森朝自己旁边已经面露恐惧之意的维尔金森问道。但眼神丝毫不敢从那群仍在低吼的雪狼身上移开。 “是的！是的！梦魇之狼纳特玛拉！它们就是！它们就是！” 维尔金森双腿微颤，眼睛也盯着那群异变的雪狼，略显激动地回答道。已经完全顾不上身边这位提问的人是自己在十几分钟前还出言贬损并想要置于死地的人。 “那我们应该怎么对付它……” “快跑啊！！！” 正当罗森想要朝那个维尔金森问一问该怎么应对这群异变的雪狼时，后者突然大声惊叫了一声打断了前者，转身就开始狂奔，不再搭理后者。 其他站立着的守备团的士兵们见状也都纷纷朝着他们长官逃走的方向跑去，有的把兵器都扔在了地上，唯恐自己身上的重量拖慢逃跑的速度。 甚至连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番红花”团的老兵击倒在地，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的同袍们都丢下不管了。 “呃呜！” 雪狼群当中发出一声短促的狼吼，就像是发起冲锋的号角一样，迅速朝着被它们三面围住的人们冲去。有的扑向雪橇车周围的人们，有的则是去追击逃走的人。 罗森和其手下的老兵们见状，马上各持兵刃，摆出战斗姿势准备迎接这群可怕生物发起的攻击。哪怕知道自己这一方有很大可能会失败。 他们在迎敌的时候，还特意将没有来得及逃走的要塞守备团士兵们护在身后，也不管后者适才还将他们当做敌人，并想要夺取他们的性命。 因为在这群老兵们眼里，后者也是阿伦戴尔军人，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同袍兄弟，自己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噗！” 冲在最前面的一头雪狼被一名“番红花”团老兵用手中举起的长剑精准地刺穿了脖子，张开的狼嘴距离那个老兵已经不足一厘米。 可那名老兵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就被他身前那头已经被刺穿脖子的雪狼一口咬掉了脑袋。 只见那头雪狼身子一晃，便将喷涌着鲜血的无头尸体拱倒，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人发起攻击。阵亡老兵的那把钢剑甚至还插在它的脖子上。 其他人见状顿时惊愕不已。因为那头雪狼受伤的位置已经足以使它在顷刻间毙命了，可现在它看上去仍旧生龙活虎，就跟没受伤一样。 而且，从它脖颈位置也未见一滴狼血流出来，仿佛刚才被剑刺穿的就不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竟然杀不死？” 与此同时，其他“番红花”团的老兵们有的低身用长剑划开了雪狼的肚子，有的用伸缩矛刺进了雪狼的前胸。 然而这些通常情况下本应该是致命伤的攻击根本就对这些雪狼无效。顶多是让它们感觉到疼一下，然后更疯狂地对它们各自锁定的猎物进行反击。 很快，就有十几名“番红花”团的老兵和刚刚爬起来的要塞守备团士兵命丧狼口。 “啊！！！” “砰！” 看到雪狼群的这一次攻击就造成十数名士兵阵亡，罗森发疯似地大喊了一声，并使用他刚才趁着一个小空档从雪地上捡起来的那把本属于维尔金森的燧发手枪对一头朝着他冲过来的异变雪狼开了一枪。 随着枪口冒出一团青烟，那头中枪的雪狼应声倒地，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了。狼头的眉心位置多了一个小孔，狼瞳里的暗黄色光晕也同时黯淡了下去。 罗森在回阿伦戴尔这段时间里抽空对燧发枪这种火器的使用方法进行过几次练习。不过已经习惯使用各种冷兵器的他还是对此不太适应。 而且无论是长火枪还是短火枪，目前除了分布在阿伦戴尔陆军中的两个火枪营以及海军中的一个火枪连，以及少部分军官干部之外，在阿伦戴尔王国的其他部队中还并未普遍装备。 而且现在这样的规模还是在艾莎在任这三年以来对火枪和火炮等热兵器逐渐重视起来的成果。 所以罗森对这类火器的练习也并未多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在紧要关头，竟然是火枪让自己在雪狼嘴下暂时逃过一劫。 巧合也好，幸运也罢，让这位老上尉也不得不对火器的使用足够重视起来，当然这都是后话。 “快！攻击它们的头！” 来不及感叹自己的幸运，罗森便朝还能作战的士兵喊道。他发现这种方式似乎能对这种异变的雪狼造成伤害，便急急忙忙告诉了其他人。只是这位上尉并没有注意到，刚刚那头倒地的那头雪狼头部的枪孔也同样没有流出血液，只是有那么一个黑色的孔洞而已。 其他听到罗森说话的士兵们反应也还算迅速，纷纷用自己手里能用的家伙朝着异变雪狼的脑袋上招呼。 很快，就有十几头雪狼在各式兵器的攻击之下倒地不起。可还是有十来人因为没有来得及反应，或是没有攻击到雪狼的脑袋而被狼爪和狼牙弄伤或是殒命。 罗森也用自己常年作战积累下的战斗经验，身形连晃，惊险地躲避掉了另一头雪狼的几次攻击。同时抓住机会用他的佩剑从侧面狼耳朵下方一点儿的位置刺穿了那头雪狼的头。 在士兵们付出了沉重的伤亡代价之后，他们面前这群异变的雪狼们终于都倒下了。这里的场面看上去似乎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这时，从维尔金森适才带人逃跑的方向依稀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同时也混合着剑、盾碰撞的声音。但很快就被风雪声淹没在黑暗之中。 罗森以及其他在雪橇车旁幸存下来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令他们惊愕的异变再次发生。 只见最先被罗森用燧发手枪打中头部的那头雪狼又开始抽搐，并很快从雪地上爬了起来。 同时它眉心位置的那个被弹丸打出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如果此时能贴近它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个伤口先是被由内而外渗出的黑沙填满，然后又恢复到它原本的样子的。 其它因为头部受到致命攻击而倒地“死亡”的雪狼们也先后站了起来，带着更加凶狠的神情扑向它们身边大部分已经被惊呆的士兵们。 有些异变雪狼的脑袋上甚至还留着对它们造成伤害的刀矛剑箭。 无论是不久前才经历过梦魇之狼事件的阿伦戴尔黑山要塞守备团士兵；还是曾在北地森林的战场上见过四元素自然之灵魔法力量的“番红花”团老兵，对目前呈现在自己眼前这种极度不可思议的场景依然是惊悸不已。 起码在他们见过的超自然现象或是奇异魔法的表现里，还没有出现过像这样可以让生物在受到致命伤害的前提下仍能不死并能保持强悍战斗力的力量。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看着朝自己再次扑来的雪狼，罗森的瞳孔已经本能地缩小，恐惧已经开始不可阻挡地侵蚀这位在战场上一向都很勇武的老兵的灵魂。 毫无悬念，无论自己有着再多丰富的战斗经验，或是有着再多强壮的体格，终究还是一个普通人。面对着眼前这样已经被某种强大的超自然力量加身的对手，根本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难道就这样走到我的终点了么？” “不！我是个战士！即使敌人再强，我也不能被吓倒。” “战士，就应该以战死沙场为荣！” 罗森心里这样想道，同时再度握紧自己的剑狠狠地向已经扑到跟前的雪狼劈出，并大吼道： “来吧！我不怕你！你这个怪物！” “嗖嗖嗖……” “啪……” “啪啪……”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细小的犹如箭矢破空的声音，还有阵阵密集尖细的有如小孩子拍手的声音突然从这一小块战场的附近响起。 不是来自阿伦戴尔士兵；也不是来自异变的雪狼；更不是已经被吓得早已忘记逃跑的拉着雪橇车的驯鹿。 虽不见声源，但人们已经看到声响的结果。 半空中突然出现许多从不同方向迅速飞过来的，散发着不同颜色荧光的物体。有的是淡蓝色，有的是浅红色，有的则是淡绿色，还有的是灰白色…… 这些物体都呈细长的圆锥状，长度大概有三十厘米，有着类似冰一样的半透明的光滑表面，就像是某种经过打磨的水晶。那些荧光就是从其内部散发出来的。 它们飞行的目标都直指那些正在攻击士兵们的异变雪狼。 当这些发光的圆锥体的尖端扎在雪狼的身上之后，直接让雪狼的体表绒毛也都带上了和圆锥体一样的光晕。 然后每头雪狼的整个身躯就像被点燃的焰火药粉，又像是春天里接触到火星的杨柳絮堆，又像是突然加了水的高温油锅，随着阵阵的“嘭嘭”声，爆燃成一团团一点儿都不晃眼的光球。让在场的这些士兵们看得真切。 也就在两秒钟之后，这里的所有异变雪狼就都犹如燃烧殆尽的飞灰一般，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了。还有那些个伤到它们，类似水晶一样的圆锥体， 只剩下这里这些在狼口下幸存的惊魂未定同时又一头雾水的阿伦戴尔军人，以及恢复平静的七头驯鹿。 罗森以及一众活下来的士兵们或站或蹲，或坐或躺，各自望向刚才发光圆锥体飞过来的远处。 除了隐没在黑暗中的山体和树林，还有仍未停歇的风雪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它事物。 同时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再传到这些战士们的耳朵里…… -\/- “我的安娜，你可好啊？” 拥有着一双暗黄色骇人双瞳的艾莎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下已经被流动的黑沙铺满地面的阿伦戴尔城堡觐见大厅礼台，对着正站在大厅正门口的，灰头土脸的安娜微笑着说道。 她身上现在所穿的衣裙，不是任何一件安娜所熟知的。而是一袭墨黑色的抹胸拖地长裙。更不如说，完全就是由黑沙组成的裙摆！ 与她此刻依旧雪白的皮肤和白金色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向前每走一步，地面上积聚的黑沙就会掀起一团飞舞的黑沙尘，围绕着她的身旁快速旋转翻滚着。为这个很特殊的“冰雪女王”本就强大的王者气场增添虎翼。 原本应该释放美丽的淡蓝色魔法光晕和洁白与透明的冰雪霜花的白皙双手，此刻却下垂在身体两侧，并向外不断汹涌地喷射着黑沙，就像泉水一样流到地面上，与她周身飞舞的黑沙沙尘融在一起，与她身上早已由黑沙组成的裙摆融在一起，给这个已经完全被黑沙笼罩的空间不断注入进更多的恐惧。 “你不是我的姐姐！你是那头梦魇魔狼纳特玛拉！” 安娜面对着朝自己一步步走来，面带诡笑的“艾莎”，如是说道。 “我不怕你，你妄想再用你的恐惧打败我！你，根本伤不到我！你这头梦魇怪兽！” 现在的安娜已经意识到，自己仍旧处在梦中。与刚才梦中梦里的诡异森林，还是梦中的卧室惊魂一样。眼前的场景又是一场由梦魇之狼纳特玛拉再度为自己编织的新的噩梦。 这也让安娜的内心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已经被自己和姐姐打败的梦魇之狼，它确实又卷土重来了！ 在之前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的最后，安娜就是在充满梦魇黑沙的城堡觐见大厅里，与梦魇之狼纳特玛拉展开了最后的对决。最终成功唤醒了被梦魇魔力控制的艾莎，并击败这头魔狼，拯救了整个王国。 而现在，纳特玛拉有意将安娜拉进这样的噩梦空间当中，似乎就是在向安娜一雪自己被击败之耻。 “噢！安娜！你怎么敢这么对姐姐说话！” 走到离安娜已经不到五米远的“艾莎”猛得一抬手，一团黑沙就结结实实地抽打在了安娜的脸上。 就像被沙漠或者戈壁上裹挟着风沙和石子的沙尘暴，又像被冬季带着无数冰霜的寒风吹打一样，安娜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同时眼睛也因为被飞来的黑沙迷住而变得得生疼。她不得不闭上双眼抬手揉搓。 当安娜还没从中恢复过来，“艾莎”竟然已经到安娜身后，从后面用双臂紧紧环抱住了安娜的腰部。脑袋也贴近到安娜的脸颊边，用下巴压在了“小太阳”的右肩上。 “安娜，接受现实吧！你看这梦魇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她现在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接受她不是更好吗？你看看我，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好太多。” “艾莎”用嘴唇凑近在安娜右耳边轻轻地说道，丝毫不顾在自己怀抱里奋力挣扎却又无济于事的安娜。 “为什么它现在能触碰到我了？为什么它现在能伤到我了？为什么它现在能影响到我了？” “明明真爱的力量可以让梦魇对自己的攻击变得虚化；明明真爱的力量可以让自己摆脱噩梦；明明真爱的力量可以彻底打败梦魇！可现在为什么都不起作用了？！” 安娜心中划过一连串的问题和感叹。她仍旧闭着双眼，忍受着眼睛和脸颊上传来的疼痛。双手用力地抓扯着“艾莎”的胳膊，想挣脱后者的束缚。 “姐姐……永远是爱你的！” “艾莎”又在安娜耳边用很柔和的声音说出这样一句话。 可这看似很正常的一句话在传到安娜脑海里之后却有如地狱之声一样，撞击着安娜的灵魂。 “咯咯咯……” “艾莎”嘴里又发出一阵轻笑声。 同样，在安娜听上去是那么瘆人，是一种远远不是浑身起满鸡皮疙瘩能够形容的感觉。 散发着暗黄色光晕的眼眸在眼眶里微微上翻，“艾莎”两侧嘴角轻轻地向上扬起。露出一副可怖而又得意的表情。向前抱着安娜腰际的双臂搂得更紧了。同时有几根细细的由黑沙组成的沙线从她紧扣的十指指尖伸出，像吐信的毒蛇一样，在安娜身上交错游走开来。 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用这样极特殊的方式表达着一个“姐姐”对妹妹永远的“爱”。 “不……！！！” 安娜突然大睁双眼，一声洪亮的呐喊声从她的喉咙里发了出来。在这个梦境世界中的阿伦戴尔城堡反复回荡着，余音久久不绝。 她原本是浅蓝色的，透着几分可爱的双瞳，此刻也已经变成了异常骇人的暗黄色…… -\/- 傍晚六点，黑夜已经彻底笼罩了阿伦戴尔王国。 此刻在城堡东南部的阿伦戴尔港内，停泊着许多船只。有王室贵族的官方游船，有商人的商船，有远洋的客船，还有渔民的渔船。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今天清晨靠港的那两艘威士顿难民船。 这些船现在都在起伏的海水中上下漂摆着，除了寒风吹动收起的船帆和绳网的声音，以及海水的翻滚声之外，偶尔还能听到个别船上发出的木板相互碰撞而发出的“嘎吱”声。 港口出入口处东西两侧的两座了望塔在夜晚的风雪中尽可能地发着光，尽忠职守地为可能会进出港的船只指引着方向。 艾莎在安娜加冕礼的时候于港外海面上用冰雪魔法变出的那一排宏伟的冰雕墙依然静静地伫立在峡湾里。 冰雕墙内散发出的淡蓝色的魔力光晕在墨色的海面上清晰地勾勒出一条由阿伦峡湾入海口至阿伦戴尔港的航道，就像为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的仪仗队，同时也像为远行归家的旅人准备的灯火。 然而它们这次将要迎来的既不是客人，也不是归人，而是已经停泊在距离峡湾入海口外不足一公里的一艘艘他国战舰…… 第六十四章 苏醒 风雪之夜下的阿伦戴尔王国，到处都浸透着寒冷之气。 大部分的阿伦戴尔普通民众们现在都窝在他们各自的家里，内心惴惴不安地守在炉火旁取暖。 比起房屋外面的大风大雪所带来的寒冷，王国内部这两天发生的一系列事端已经让他们由内而外地感到一股深深的不寒而栗。 父母、夫妻，还有孩子，所有的关系亲近的人们都尽可能地相守在一起，并万分担忧和牵挂着他们那些因为各自职责所在或是其他非常必要的原因而不得不在家以外的地方坚守的亲人。 不过这部分人依然是幸运的，至少，他们所心念的亲人都没有被阿伦戴尔王国内因为各种原因而翻涌起来的黑暗漩涡所吞没。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这部分人那么幸运。比如在今天凌晨发生在城堡王宫广场上的战斗中牺牲的阿伦戴尔士兵们的亲属；还有在今天早上发生在阿伦戴尔城区中心广场上的雕像爆炸事件中丧命的民众们的亲属；以及在下午在城堡皇家大教堂的骚乱事件中殂亡的阿伦戴尔军民们的亲属…… 他们在亲眼看到或是得知自己亲人在这些事件当中殒命的噩耗之后都无不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悲痛和无以复加的愤怒之中。现在围绕着他们的，又多了一层深深的不安与迷茫。 我们的阿伦戴尔，到底怎么了…… “爸爸！哥哥！” 在一片昏暗之中，一位躺在一张石床上，已经昏迷多时的年轻女孩突然醒了过来。 “唔……” 正当她想要坐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腰部传来一阵疼痛感，让她坐起来的努力宣告失败。 同时，手腕和脚腕也不时地在隐隐作痛。还有她的两侧脸颊，也在有阵阵的划痛感在不断通过皮下的神经组织迅速传递到她的大脑里，令她感觉非常难受。 “孩子，你醒了啊！” 女孩听到这个昏暗的空间里传出一句说话声。紧接着就有品红色的荧光填满这个地方，随后就是一团橘色的暖光彻底照亮了这里。 躺在石床上的她左右扭头查看，这才看到自己周围的样子。 原来这里是一个半地下的石屋。虽然面积不大，但各种物品都被布置得井井有条。 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上面铺着由干燥苔藓和树枝树叶编织成的厚厚的垫子的石床上。头顶方向和左手边都是坚硬的黑色岩石墙壁，右手边两米多远的地方则是另一面墙壁。 对面墙壁上挂着一些看上去像是某种植物的物品。 在那些植物下方的岩石地面上，有十来个大小不一的石罐被整齐摆放着，那里是石屋的另一边角落。 一个高度不过六十厘米，直径不到一米的石墩位于这件石屋的正中位置。上面有一盏小油灯，只不过它的外壳并不是金属的，而是由某种岩石细细雕刻打磨而成。 油灯边还有一个石碗，也不知道里面正盛着什么东西。一把石勺子的把儿从碗的一边探了出来。 而石床床尾，应该说是自己脚的方向则挂着一大张墨绿色的，不知由什么材质制作成的帘布。如果不是它在随着气流轻微摆动，自己就以为那里也是一面墙了。 虽然看不到石屋里有任何类似火炉的取暖工具，但整间屋子里仍感觉非常温暖。 有一尊站在自己脚的右边地面上，身高看上去才一米出头，头顶长满黄色的枯草，暗灰色的身上布满许多暗绿色苔藓，脖子上还挂着一大串散发着品红色荧光的水晶项链的石像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不，那不是石像，它在眨眼，嘴部还一动一动的。有大馒头一样大，表面布满粗糙纹路的大鼻头也在轻微抽动，像是在呼吸。 有如精灵般灰色外表的微尖的大耳朵也在以极其轻微的幅度摆动着，捕捉着周围的声响。 刚才那句话应该也是它说出来的！ “啊！” 女孩吓得一个机灵，身体本能地朝“石像”相反的方向缩去。虽然不能坐起来，但整个身体也紧紧地贴在石床边缘的石壁上。 她浅绿色的双眸里尽透恐惧之意。 “别害怕，孩子，这里很安全，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石像”看到女孩惊恐的反应，于是向身体两侧摊开自己的岩石手掌说道。她的手里也没拿着任何具有伤害性的物品。 “你……你是一只……地精？” 女孩的大脑里在拼凑并闪过诸多影像之后，最终把眼前这个既会说话也会动的低矮“石像”定格成地精的样子。 在阿伦戴尔自然之灵事件当中，她在城区附近的一处悬崖台地上跟随她的家人和其他民众们一起避难的时候，是曾经见过地精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寒冷还有身上的伤，又或是因为之前的残酷遭遇，女孩一时间反应得有些慢。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眼前出现的这个类似“石像”的生物原来是一只地精。 做为已经在北欧的阿伦戴尔地区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神秘生物，地精族群，向来都是鲜为人知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何时出现，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因何出现，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 他们有着怪异的相貌和体型，极少在人类面前现身。 最早见过他们的人们都视地精为异类或者怪兽，并对他们有所惧怕和加以排挤。 后来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地精族群都没再在人们面前出现过，因此也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成为了一种只有在和神话传说有关的少数文献资料中才会出现的奇幻生物。 以至于和更加神秘的胡睹人精灵一样，地精族群在很久之前就被当做是大人用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的时候才会提及的“怪物”，或是睡前故事里出现的邪恶精灵。 而且因为当初又有极少部分人见识过地精族群当中又有着颇为神秘的超自然魔法以及巫术的存在，所以这个“怪物”的名号就被做得更实了。 但地精族群自诞生起，他们的骨子里就被植入了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生态的使命。所以每当人类遇到某些麻烦的时候，他们都会在暗地里伸出援手，帮助人们度过难关。 而受到过地精帮助的人们大多都不会认为，也不相信会是这种传说中的“怪物”帮助的他们。除非他们遇到了某种超现实的危机，或是其他某种及其偶然的因素。 就比如在将近十七年前，小安娜意外被小艾莎的冰雪魔力击伤大脑。面对这种无法用现实手段治好的损伤，艾格纳和阿杜娜夫妇万般无奈之下只得从城堡的皇家图书馆中找到记载有地精及其相关巫术的古籍，并以其内的古老地图为线索，最终找到隐匿在北山山脉群山之中的地精聚居地，地精谷。 找到当时地精族群的长老，帕比，用他的魔法修改了小安娜有关其姐姐艾莎冰雪魔力的记忆，最终治好了小安娜的脑伤。 而艾格纳和阿杜娜夫妇以及小艾莎，也答应为地精族群的存在继续保守秘密，不让地精们的活动受到人类太大的干扰。 但当时悄悄跟随艾格纳他们后面找到地精谷的小克里斯托夫便意外地被一只名叫布尔达的年长雌性地精认作养子，就此与地精族群结下不解之缘。 如果说三年前由艾莎的冰雪魔力所引发的阿伦戴尔“永冬事件”还不足以让地精们再度为人所知的话，那么随着四十多天之前同样与艾莎的冰雪魔力有关的阿伦戴尔“自然之灵”事件，则让地精这种神秘生物再度回到了人类的视线之中。 地精族群中的长老帕比意识到这次与自然之灵相关的事件非常危急，便不得不决定亲自带领一部分地精去引导艾莎等人北上冒险探寻真相，并答应艾莎和安娜让这部分地精群在她们姐妹俩回来之前在明面上帮助维护阿伦戴尔民众们的秩序。 至此地精族群也就完全暴露大部分人类的视野当中，就像是一个被找到居所的冬眠野兽。 不过就像之前帕比对克里斯托夫所说的那样，虽然这次地精族群出面帮助了人类，但仍改变不了人们心中长期以来形成的视地精为“怪物”的偏见。 因此在自然之灵事件结束之后，帕比还是有意对人们隐藏了他们离开的行踪。而艾莎和安娜姐妹俩也以政令的方式让阿伦戴尔的人们不去对地精进行过多的关注，从而打扰到后者。 但是从昨天凌晨帕比突然感应到一股强大且怪异的魔力波动之后，这位智慧的地精长老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将再次打破地精们的“隐匿”状态，不得不卷入一场与人类和地精都息息相关的，魔幻与现实错综交织在一起的巨大风波之中。 “是的，我是一只雌性地精，名叫布尔达。” 看到仍旧躺在石床上的那位人类女孩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地精布尔达于是便回答道。 “那……这……这是……哪里？我……我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唔！呃呃……” 顾不上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感，女孩还是挣扎着从石床上坐了起来，靠在里侧墙角，怯怯地向自己面前那只地精提问道。 被她的脑袋和后背挤在身后石壁上的一头棕金色的长发被石墩上的油灯映出了点点金色的反光。 “噢，我和我的养子克里斯托夫今天凌晨在山里赶路的时候发现了受伤昏迷在路上的你，于是就用他的驯鹿把你驮到这里的。这里是北山地精谷范围内的一处温泉，这是由我们地精族群修筑的石屋。” 布尔达用视线环视了一下石屋内部，同时再次摊手回答说。 “哦？” 面对布尔达的回答，女孩脸上稍显疑惑。 “克里斯托夫他是个人类，不是地精。” 似乎是看出了女孩疑惑的地方，布尔达赶忙又解释道。结果这让女孩疑惑的表情又加重了几分。 “这，说来话长，孩子。” 布尔达又补充了一句。 “你说的是……那位，我们阿伦戴尔的……准亲王克里斯托夫？” “是的，没错，就是他。” 布尔达用略显自豪的语气回答道。 “噢……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女孩又询问道。 “天黑下来已经有一阵了，用你们人类的时间记录法来说，应该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啊！？” 女孩听了之后使劲儿眨了一下眼，双手拄在石床的床面上，双腿猛然向前探出，想要下床。可是一阵剧痛感再次让她这次的努力失败了。一些汗水也从她额头上右分的斜刘海中渗了出来。 “噢！孩子！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最好不要乱动。你还需要再好好静养几天才能活动。” 看到女孩吃力的样子，布尔达赶忙用自己的石头身子挡在石床外侧边缘，以防止女孩有可能会从床上跌下。 虽然这张石床的高度才不过三十厘米，但对于一个浑身是伤的柔弱女孩来说还是比较危险的。 “不，我现在要回家！我得马上回去找我的爸爸还有哥哥！” 女孩突然激动地说道，同时仍在努力尝试着要从石床上下来。 “我知道你离开的理由很充分，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支持你独自离开这里走回家！” 布尔达见女孩还要执意下床离开这里，便双手叉腰，一脸严肃地对后者说道。 “而且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雪，地精谷里的地形和道路又都很复杂，不要说在这风雪交加的黑夜里寸步难行，就算是平时天气好的时候，仅仅靠你自己也都不见得能走出地精谷！” “如果你现在强行离开的话，只能是你对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们极不负责的做法，让他们更为你揪心！” 布尔达劝阻说。 “可现在我已经让他们足够揪心了！呜……呜……” 女孩冲布尔达大声喊道。然后又缩回到石床里侧的墙角，埋头抱膝呜呜地哭泣起来。 她哪里感受不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相信面前这只有可能救了自己一命的地精不大可能会骗自己。 可……可自己只是想一心回家而已。对于已经失踪了两天一宿的自己，父亲和哥哥肯定已经不知道担心到什么程度了。然而现实确实也不允许自己就这么离开。 就像这只地精刚才话语里所指的那样，自己很有可能走不了多远就得迷路，最终落得个殒命深山的结果。那自己之前拼命逃出那群坏人魔掌的做法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了，别哭了，孩子。听我的话，你今天一定不能离开这里。就算要离开，也得等明天天亮了，我再想办法送你离开，好吗？” 面对着眼前哭泣不止的人类女孩，布尔达爬上石床，站在女孩身边用岩石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说。就像一位正在安抚自己伤心的孩子的母亲一样。 自己眼前这位伤痕累累的人类女孩可是不知遭了什么样的大难才有幸被自己、克里斯托夫、奥拉夫还有驯鹿斯特在路上发现并救回这里的。自己说什么也得照顾好她。 “呜……呜……” 女孩仍旧埋头哭泣着，没有理会布尔达。 布尔达见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对方了，只得用岩石手掌轻轻地拍了几下女孩的肩膀，然后呆呆地望着后者。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过了好一会儿，见女孩的哭声变小了，布尔达便试探着问道。 “艾玛……” 女孩轻轻抬起头，满脸泪水地望着身旁透着满是关心的目光的布尔达，轻声地说道…… -\/- “嘎吱嘎吱……” 此时在阿伦戴尔北部郊外某处地方的一个地洞里，传来了一阵岩石与岩石相互摩擦的声音。 地精克雷从昏迷中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四周都是黑漆漆、湿漉漉的岩石壁。 他的头顶上已经积了很大一团雪，随着他抬头的动作，那团积雪便都滑落了下来。 在自己头顶上方有七八米的位置仍旧不断有雪花飘落进来。 克雷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困在了一个垂直向下的小洞穴里。而且依据刚才自己头顶积雪的程度，自己已经昏迷了应该有很久了。 他尝试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圆滚滚的身躯好像被这处小洞穴两侧的岩石给卡住了，根本无法移动。处于悬空状态的双腿无处借力，使得他无法通过脚蹬获得向上的力道。这同时也说明了他所在的位置根本不是这处地洞的底部，下面到底还有多深仍是个未知数。 克雷开始了回忆，自己受地精长老帕比所托去阿伦戴尔城里寻找安娜，并把她带到北山地精谷见他。在着急往山下赶路的过程中身下突然在某个时刻失去了支撑，在一阵下落的连续碰撞之后自己就没了意识。然后就是刚才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个地洞里，现在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鬼地方已经被困住多长时间了。想到这里，他开始抬头朝上面的洞口大喊： “喂……！上面有人吗？” 等了一下见没有回应，他就又大声喊了几遍，洞口处除了仍在飘落的雪花，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克雷于是便又开始剧烈挣扎着身子，试图从周围卡住自己的岩石中挣脱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从洞口上方突然掉落下来几颗有松塔般大小的石子和一团雪块。小石子在砸到克雷身上之后又顺着他的身子滑落到他与岩石之间没有接触到的缝隙里消失了。 克雷感觉头顶上好像有什么光亮照了下来，于是再次抬头望向洞口。 他本以为是有人听到了自己刚才求救的声音之后赶到洞口边上了，没想到刚刚发出光线的物体原来一只堪比自己的脑袋那么大的眼睛，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自己。暗黄色的光似有似无地从那只眼睛中冒出来，非常瘆人。很明显，只有狼的眼睛才具备这种特征，而且还不是正常的雪狼。 “嗷呜……” 上面那只眼睛的主人动了动脑袋，朝地洞里的克雷嚎叫了一声，又开始用另一只眼睛盯着地洞之下的这个既会动又会叫喊的石头。 这一嚎不要紧，本来就被那只黄眼睛吓到的克雷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也恰在此时，他身旁卡住他身体的岩石竟然奇迹般地松动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克雷的身躯就又开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下坠落。 “噢不不不不不……啊噢……” 在克雷不甘而又绝望的叫喊声中，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地洞深处。而地面上那只眼睛的主人又往地洞中盯了几秒钟之后，便从洞口处走开了。 -\/- 雪夜茫茫的南部海某处，一支由十六艘铁甲舰组成的舰队正打着明亮的汽灯，缓慢地向北航行着。 在最前面的一艘铁甲舰的舰首甲板上，一个身着灰色斗篷，右手握着一杆银色长烟斗的老头正独自一人静静地扶着船头的铁栏杆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海面。 密集的雪片不断地打在他白色的头发还有布满皱纹的脸上，但却都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甚至连一个水珠都看不到。 反倒是他的斗篷表面，早已经落满了白雪。 忽然，他双眼一眯，迅速抬起左臂垂直伸向天空。随着他抬胳膊的动作，从他的左手手心里凭空甩出一小团近似球形的，直径大概有10厘米的快速无规则扰动的白色蒸汽团。 那团蒸汽团就如飞出炮口的炮弹一般穿过密集的雪幕，飞速蹿向高空，消失在厚厚的墨黑色云层里。 很快，在肉眼不可见的空中某处，那团蒸汽团在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突然在云里发生了爆裂，并向周围散开一片圆形的高速冲击波。 这片冲击波所过之处的云层皆被打散，然后慢慢消失。 如果现在不是黑夜，人们或许就能看到天空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奇幻的景象：原本浓密厚实的云层莫名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窟窿，露出了上面晴朗的天空。并且这个窟窿还在不断地扩大，晴空的面积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 最终头顶目之所及之处的天空，皆变成一片晴空万里…… “这雪，可以停一停了。” 老头又轻轻把左臂缩回到斗篷里，嘴里自言自语道…… 第六十五章 特殊的进攻 “可恶的阿伦戴尔人！” 在傍晚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发生过战斗的那片雪松与枫树混生的树林里，一个身穿着厚厚的北乌卓族毛皮毡服的男子用拳头狠狠地砸在他旁边的一颗小松树的树干上。 顿时有一大片积雪从这棵松树的树冠上簌簌落下，混合着仍未停歇的降雪，将刚刚挥拳砸树的那个人盖成了半个雪人，之前爱经常掸落身上的雪的他，此刻对此却丝毫不在意了。 不远处由他身边其他的族人架起的堆堆篝火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张满是怒气的脸，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到与其他人的影子、驯鹿群的影子还有林间树木的影子混在一起，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不要像这样独自生气了，提尼，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将我们的怒火统统发泄到我们的敌人身上，为我们阵亡的族人们报仇，不是吗？” 这时有另一个穿着北乌卓族服饰的男子来到树下的那个男子身旁，伸手将后者身上的积雪尽数掸落，并对后者说道。 这二人正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长巴迪手下的两员战将，提尼和莫多克。 按照巴迪的计划，他们二人在今天清晨率领两千兰厄部落族人做为前锋部队先行南下，准备在今天夜里突袭阿伦戴尔王国中北方向的边境防线。 本来，他们克服了逐渐增强的降雪给队伍行进带来的不利影响，在下午时分就到达了预定突击地点以北约十五公里处，也就是这片树林北侧外围。 而且为了防备阿伦戴尔人可能的伏击，还让大部队暂缓行进，并派出两支各三百人的搜索队，对穿过这片树林的唯一的道路两侧林间展开了侦查和搜索活动。以在确认安全之后再让大部队通过。 可他们还是在此着了阿伦戴尔人的道儿。 早在今天中午就到达阿伦戴尔王国黑山要塞里的霍顿根据其属下安德森所汇报的情况，预判到了北乌卓人极有可能会马上对阿伦戴尔展开攻击。 于是就从其麾下的阿伦戴尔军队当中调动了四个营总共一千二百多人的兵力分散前出王国中北和东北方向边境线，提前做出了防守。 本来霍顿的命令是前出三十公里，但被派前出到这片树林的一支阿伦戴尔部队的前线指挥官因为看好这里有利于打伏击的地形，所以并没有严格遵守霍顿的那条命令，而是依托这片混生树林就地埋伏。北乌卓人不来便罢，若来，就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而那位指挥官显然也“幸运”地等到了他预想的结果，重创了他的对手。 这场树林伏击战使得到此的总共六百人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搜索队被提前埋伏在林间的不到四百人的阿伦戴尔军队歼灭得只剩下不到四十人。而阿伦戴尔方面仅有不到三十人伤亡。 等到兰厄部落前锋部队的大队人马闻讯急忙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打完伏击的阿伦戴尔士兵并没有恋战，而是已经撤到这片树林南侧的一块小土丘上，与早就在那里构筑起一道坚固的工事防线的另一拨士兵们汇合，排开阵仗准备再次迎敌了。 因为夜幕和大雪的原因，现在两军之间就隔着不到五公里的树林对峙着，无论是暂时取得小胜，撤到小土丘上防守的阿伦戴尔军队；还是受到重创，在混生林林间扎营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前锋部队，谁也没有再主动出击。 现在可以说，北乌卓族兰厄部落事先做好的准备突袭阿伦戴尔中北方向的边境线，以扰乱对手的布防，从而打开缺口让后续跟进的兰厄部落主力部队顺利进入阿伦戴尔王国境内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连边境线的边儿都没摸到就损兵折将，不得不面对他们并不擅长的阵地战。 “当然，我们一定会让阿伦戴尔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提尼扭头望向南边黑暗中闪烁着星点火光的小土丘，再次挥拳拳击树干，这又让他身上瞬间盖上一层落雪，连带莫多克身上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阿伦戴尔人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我们目前不适合再发动进攻了。” 莫多克再次抬手掸去提尼身上的落雪，顺手也把自己身上的雪清理干净，然后冲对方说道。 “那我们岂不是要耽误巴迪族长事先的计划了么？” 提尼直接转身对莫多克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莫多克把双手背向身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之前我认为这样的大风雪一定会让阿伦戴尔人的边防力量有所松懈，从而让我们找到机会打开缺口攻进去。” “但我还是低估了阿伦戴尔人的狡猾程度，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冒着风雪在边境线外找地方打我们的伏击。” 昨天上午提尼带领部分兰厄部落的族人在北地森林南部外围某处伏击了一队前去那里查探情况的阿伦戴尔人，也就是之前阿伦戴尔的霍顿勋爵在魔法迷雾消散之后在北地森林南部设置的几处观察哨被兰厄部落全部端掉之后又来的一波人。 可是那场伏击打得并不彻底。虽然他们消灭了五十名顽强的抵抗的阿伦戴尔士兵，但最终还是让一个受轻伤的阿伦戴尔军官逃走了，而提尼奋力追击也没有追上那个人。 莫多克在领队进军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那个逃走的阿伦戴尔军官可能会对他的上级汇报些信息，并提前对他们的到来做好准备。 所以他率队来到这片接近阿伦戴尔中北方边境线的树林的时候，便派出搜索队在道路两侧侦查搜索。 以他的想法，就算阿伦戴尔人有埋伏，应该也会放过侦查部队而等着对大部队进行伏击的。 而他对自己手下的族人也足够自信，如果阿伦戴尔人真在这里设伏，那肯定会有蛛丝马迹被发现，从而使对方伏击的打算破产。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阿伦戴尔人不仅“来者不拒”地几近全歼了他们的搜索队，而且自己派去执行搜索任务的族人竟然还没有能及时发现他们，从而蒙受巨大损失。 “要是昨天上午我能全歼跑到北地森林附近的那伙阿伦戴尔人就好了。这样他们也不会收到消息，早有准备，以至于让我们死伤这么多的族人。” 听到莫多克的分析，提尼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又第三次挥拳砸向树干，不过这次几乎已经没有多少雪再从他头顶的树冠上面落下来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这次提尼没等莫多克替自己掸雪，而是自己先抖了抖身子，又望了一眼南边那个土丘上的星点火光，并问向自己身边正做沉思状的搭档。 “就像你刚才说的意思，阿伦戴尔人已经严阵以待。虽然我们现在还有一千四百多族人可以战斗，但我们不知道对面那个小土丘上到底有多少阿伦戴尔人守着。如果正面突破的话可能还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巴迪族长率领的东线部落主力部队最迟明天天亮之前也就能到达阿伦戴尔东北方向的边境了，我们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再等下去。” “如果塔纳部落的队伍和那个第五灵艾莎从西路再赶到阿伦戴尔，那我们这里还有族长那里就都危险了。” 没等莫多克回答，提尼又面带焦急地顾自说了一大堆。 “提尼，我想你或许忘记了，我们目前还有一个优势没发挥出来呢。” 听完提尼的述说，莫多克脸上狡黠一笑。 “什么优势？” 提尼有些不明所以。 “别忘了那群驯鹿……” “莫多克头领！提尼头领！你们快看啊！” 这时，有一个兰厄部落的族人跑到提尼和莫多克跟前，打断了莫多克的话，急忙地说道。 “怎么了？迪瑞古？” 提尼回应那个族人说。 然而他的问话刚说出口，就已经看到了答案。 他们这支前锋部队所骑乘的近两千头驯鹿已经聚集在这支队伍临时驻扎地的前沿，不断地仰头朝黑暗落雪的天空发出很有节奏的响鼻声，像是在表达着什么。 看到这样的景象，提尼，还有这里其他的族人们，顿时都明白了什么。而刚才想要提示提尼的莫多克，便笑而不语起来。 提尼也意识到刚才莫多克所说的“优势”具体指的是什么了，那就是“驯鹿之神”的魔法。 在魔法迷雾封闭北地森林的前期，北乌卓族兰厄部落一直在与一支与他们困在同一片地区的阿伦戴尔军队持续交战。 无论是时任兰厄部落族长的达柯布，还是在其战死之后继任其族长之位的儿子巴迪，都用了不少的办法想要消灭他们的对手。 但奈何与他们作战的那支阿伦戴尔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打起仗来不仅勇猛，而且也很有章法。 再加上狂暴的自然之灵时不时地横插干扰。因此双方在北地森林东部和东南部区域纠缠了十余年之久。 这十余年以来，本来在主场作战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竟然被客战于此的阿伦戴尔军队打得晕头转向，损失了不少有生力量。 就在巴迪一筹莫展之际，他们部落里所豢养的驯鹿在某天里突然都出现了异动。 它们就像是听到某种号召一般，开始像人类一样有意识地集体行动，参与到他们与那支阿伦戴尔部队之间胶着的战斗之中。 驯鹿群的莫名参战使得这块战场上的情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很快就开始占据上风，在一个月之内就战胜并完全歼灭了他们十来年都不曾击溃的阿伦戴尔军队。 而在此作战的阿伦戴尔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四个自然之灵的魔法之外，北地森林里竟然还有这种能控制驯鹿的怪异力量，从而导致他们根据北地森林的具体情况而制定的与北乌卓族的作战方式和战术都不再起作用，因此很快就被消灭殆尽。 当这场战役结束之后，驯鹿群又都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而且兰厄部落的族人也逐渐注意到，自从驯鹿们开始有异动的时候，四个自然之灵就没再攻击过他们，一直到魔法迷雾消散。 对于这种异象，兰厄部落的人们几乎都认为是某种神明的降临保护他们免于受到自然之灵的攻击，并帮助了他们取得战役的胜利。 部落里的个别老人也开始零星地回忆起他们曾听前辈们说过的，关于北地森林除了自然之灵以外的另一个神话传说，“驯鹿之神”的传说。 恰好他们又是在驯鹿的帮助下赢得了这场家园保卫战的胜利。 所以，“驯鹿之神”的传说开始在兰厄部落内部甚嚣尘上，并直接取代了自然之灵曾在他们这群北乌卓族人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除了他们现任的族长巴迪之外，北乌卓族兰厄部落里的其他人都没有亲眼见过“驯鹿之神”的真面目。一直以来都是由巴迪来向其他族人传达“驯鹿之神”的意思。 其他族人也乐见于此，并没有表示出多少怀疑。毕竟那个可以控制驯鹿的神明帮了他们的大忙，而且也一直保护他们安然地等到了魔法迷雾的解封。 “呼吐噜……” 在又一阵齐声的响鼻之后，驯鹿们开始在树林间穿行，不紧不慢地向南边那个已经被阿伦戴尔士兵占领并驻防的小土丘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莫多克、提尼、迪瑞古，还有这里其他的兰厄部落族人，都看着在特殊魔力控制下的驯鹿们再次替他们出头，去对付他们的对手。而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着去收拾残局就好。 在他们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仅伏击他们的这波阿伦戴尔人在劫难逃，就连其后边境防线上的阿伦戴尔军队也很快会被击败，从而让他们这支前锋部队顺利控制这段边境线，并攻入阿伦戴尔王国境内。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控制驯鹿们的那股魔法力量，已经不再像之前北地森林里那样简单了，其中已经融入进了万分可怕的力量，令所有人都为之恐惧的力量…… -\/- “没想到这群北乌卓人还真的来犯了。看来他们欺骗了我们的两位女王，也欺骗了整个阿伦戴尔王国！” “就是，霍顿勋爵大人说的没错，北乌卓蛮族永远都不值得我们相信。” “看今天傍晚的表现，他们也不是很能打的样子，要不怎么一下子就让我们歼灭了这么多人。” “嗯嗯，可别太小看他们，据说北地森林可是有魔法和巫术的，谁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损招来。” “哈！我们的艾莎女王不一样会魔法么？而且就现在来看，北地森林的那个什么四元素自然之灵也并没有过来帮助他们来攻打我们。这就说明自然之灵的魔法力量仍被我们的艾莎女王牢牢地掌控着，要知道她现在可也是自然之灵的女王。” “那眼前这群北乌卓蛮族们可就真没啥资本可打了。普通对战他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而魔法这块儿又是我们的艾莎女王占据着上风，我看这场战斗很快就要结束喽！” “说不定我们还能赶上今天要塞里面准备的夜宵。哈哈！” 在那片雪松和枫树混生林的南侧，也就是阿伦戴尔中北边境防线北边约有十公里远的那个小土丘上，有一排窝在由冻结的雪块还有石块垒起来的一条工事带后面，各自抱着各式兵器的阿伦戴尔士兵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邻近天黑的那场树林伏击战，以及他们对这群来犯的北乌卓人，还有当前局势的相关看法。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要守好……” “大家注意！有情况了！” 当有的士兵们要继续聊天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打断了某位士兵要继续说的话。 于是士兵们赶忙将脑袋小心地探出工事，观察着土丘下面的情况。 由于他们事先在工事外面的土丘坡地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放置了几盏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且与工事带走向一致的油灯，既可以用来照明，又可以做为夜间示警的标的物。所以他们能大概看到小土丘下面的情况。 这时有一群群的黑影已经走过了最远的那几盏油灯，顺便将那些油灯弄灭了。 “那是一大群驯鹿！” 有人在工事里面喊到。 这也确实，如果是有人要过来的话，必然会先想办法远距离弄灭这些油灯，而不是等走到进前，被他们发现之后再把油灯弄灭。所以说现在过来的只能是动物。 “等等！那群驯鹿……有问题！” “呃嗷……！！！” 当这句话被喊出来的时候，驯鹿群中突然发出一阵明显不属于驯鹿的叫声，然后便开始爬坡朝土丘上面的阿伦戴尔军队工事阵地快速冲了过来。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咚咚……乒乓……” “噗噗……” “啊……啊啊啊啊！” “它们……梦魇……” 顿时这个土丘阵地上就乱成一团。刚才还在工事里面交谈的十来个阿伦戴尔士兵现在已经被冲上来的几百头驯鹿所淹没。 而他们在拼死战斗的时候，都看到了这群驯鹿的嘴里竟然长满了密集而尖锐的獠牙，还有那双只有梦魇之狼纳特玛拉才有的，散发着暗黄色光晕的眸子…… -\/- “马提斯将军？您怎么有空到北郊军营里来了？难道城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吗？” “城里当然有事情，可现在王国北方边境也极有可能受到了威胁。” 坐落在阿伦戴尔主城区北边大概有十二公里的北山山区，沃隆山谷西南方向的阿伦戴尔北郊军营里，传来一阵对话声。 “您说什么？难道是北乌卓族要进攻我们了吗？” 在这座军营的大门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向刚刚火急火燎赶到这里的马提斯问道。他是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的指挥官，比利上校。 “恐怕是的。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让第四步骑团马上封锁西北边境线上的各条道路，严禁任何人进出。如果遇到北乌卓人，在明确具体情况之前先与他们对峙，尽量不要与他们交战。” 马提斯对比利说道。 在离开阿伦戴尔城堡之后，马提斯先是去城堡附近的“番红花“团临时驻扎地找了格林，让后者带兵把城区东部的那片新建的居民区监控起来，以防止聚集在那里的南埃尔斯和威士顿军人有可能做出的对阿伦戴尔不利的举动， 然后就驱马冒雪往北郊军营赶来，打算让驻扎在那里的第四步骑团把王国西北边境线也进行戒严，以防止北乌卓人进入。 “您这命令我怎么感觉有些，呃，前后矛盾？” 听到马提斯的命令，比利感觉有些不明所以。既然北乌卓族都要对阿伦戴尔发动进攻了，那为什么还要能不打尽量先不打呢。 “这是艾莎女王的意思，我们先照做就是了。” 马提斯回应说。 “啥？艾莎女王？她不是还没回阿伦戴尔吗？她是怎么告诉您的？” 比利感觉自己更懵了。他这些天里并没有收到手下驻防士兵关于看到艾莎女王通过西北边境线入境阿伦戴尔的报告，马提斯将军为啥要说是艾莎女王的意思呢？难道女王是从东北或者中北边境线入的境？可那边绕远不说，负责那边边防事务的不是极有可能已经反叛王国的黑山要塞吗？ “好吧！是魔法！魔法！艾莎女王她用冰雪魔法传的信！你赶快执行命令吧！比利上校！” 看到比利一个劲地表示疑问，马提斯都有些急了，打断了后者的思绪。 “是是，将军！” 看到马提斯有些发火了，比利赶忙扯起嗓子大声冲军营里喊道： “高登少校！卡拉维少校！” “到！” 那两个被喊到名字的阿伦戴尔军官马上从营房里跑步来到马提斯和比利面前。 “让一营和二营的人立即对西北和中北边境线进行封锁，禁止任何人出入！如果看到有北乌卓人从北边过来了，在探明情况之前先不要打，把他们挡在外面就行了。” “遵命！上校！” 那两个军官接到命令后没有犹疑，立刻开始在军营内集结各自手下的部队，准备前往指定地点。 “对了，马提斯将军，我手下有军士传回报告说，今天中午有人看到泽维尔上尉带着一个士兵朝城里赶去了，说是有重要情况要找安娜女王和您汇报。您看到他了吗？” 在下完命令之后，比利向马提斯问道。 “没有啊，我没看到他。” 马提斯摇了摇头说。 “艾莎女王陛下！” 正当马提斯要琢磨泽维尔可能要告诉自己什么要紧事的时候，在军营大门口执勤的四个士兵突然向外面边屈膝下跪边大声喊到。 同时军营的墙外有一大片淡紫红色的光晕缓缓熄灭，以及那些行礼的士兵们身上落满的雪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们快起来吧！我忠诚的阿伦戴尔勇士们！” 紧接着就是一个很熟悉的女声从大门口处传到营内的马提斯和比利的耳朵之中…… -\/- “呼嗡……” 一大团粉色的火焰突然在北地森林与阿伦戴尔之间的某条道路边突兀地燃烧起来，在这雪夜里是那么显眼。 这里原本已经积起了足有半米深的积雪，而这团粉色的火焰就这样从积雪下面闪亮并蹿燃而出。使得其周围的积雪开始迅速融化成水，然后再蒸发成水蒸气消散在空气中。 很快，一大片被火焰热量烘干的地面便显露了出来。与周围仍旧很深的积雪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然后这团粉色火焰竟然开始移动，从路边跑到了路中间。而且随着它的移动轨迹，积雪也在不断融化、蒸发着。 随着火焰渐小，一只背部有着几块通红的菱形自然之灵火灵图腾的小蝾螈从火焰里显现了出来。 它静静地站在地上，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随着它不时摇头的动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路的北端，已经亮起星点橘色火把光亮的地方。显然，那里有人朝这里走过来了。 粉色的小火苗依旧在它的背上不停地跳动着，然后又猛然开始剧烈地燃烧起来。 它忽地抖动了一下身体，从它背部的粉色火焰里又分离出两团粉色的小火球，分别轱辘向它身体两侧，在距离达到这条道路宽度的时候便静止了下来。 “啪啊儿！！！” 蝾螈抬头尖叫了一声。 路边那两团火球随着它的尖叫的声音之后开始呈平行运动的状态同时沿路向北快速轱辘过去。 同时这两个火球之间出现一条细细的粉色火线，跨过道路将二者相连，并也随着火球同步向北移动。 然后令人惊奇的场景出现了。 火球和火线所过之处的积雪都被瞬间融化并蒸发，露出下面已经变得干燥的路面。有的地方甚至因为温度过高，使得原本被盖在积雪下面的枯枝烂叶都开始冒出阵阵的青烟，就像刚刚被一个火爬犁犁过一样。 路边那两个火球轱辘过之后的轨迹里也被甩下两道长长的，平行的火线。粉色的火苗持续地在火球的轨迹里燃烧着，就像一条散发着粉色光芒的火车轨道一般，顺路延伸至远方，将这条道路彻底映亮。 “快看！是火灵的火焰！” 这条路的北端远处，依稀有人的喊声传来。他们已经发现他们前方路面出现的异状，并判断出了原因。 小蝾螈似乎是听到了人的声音，于是它便趴在了路面上，等待着道路北边那群人们的到来…… 第六十六章 战争号角 随着漆黑的夜空当中快速扫过一道人们无法察觉到的气流波动，高空中浓密的彤云在几秒中之内便消散无形。连带云中携带的大量水汽和密集的冰晶凝结核一起，未等它们下落成雪，就已经被彻底蒸发重组，只留下一片洁净的空域。 这道气流波动扫过之后，这片天空的大气压强已经回归到晴空时的均匀和静稳状态，水汽含量也下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不再满足对流云团的生成条件。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外来的冷暖空气或是其他足以再次改变这里大气对流环境的力量，这样的晴空将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下一次天气因子变化的发生。 在这股力量强劲且怪异的气流的影响之下，阿伦戴尔南部沿海，南埃尔斯群岛北部，还有这两个王国之间的几乎整个南部海的海域，降雪已经完全停止。现在地面上的人们如果抬头观察的话，已经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和挂在西方天边，不久后就要落下的一弯窄窄的乳白色上弦月。 不过此时在阿伦戴尔城里的人们，大都还是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天气变化。除了躲在各自家里的人和少数仍在往家里赶路的人，就是在各自的位置上各司其职的人了。 当然，也少不了个别怀揣叵测之心的人，在为着他们各种各样的见不得光的目的，策划或是正在施行着他们害人的勾当。 “大人，看来我们这步棋除了只是稍稍又拉动了一下阿伦戴尔民众们对于北乌卓人的仇恨之外，依然没有起到它应有的效果。” “不仅没能实现进一步割裂民众与阿伦戴尔王室和军队之间的对立的计划，就连趁乱除去安娜女王的机会都再次被人破坏了。” 在阿伦戴尔城内某位官员的府邸之内，一位商人打扮的人正在和一个穿着一身华贵衣服的老头进行着谈话。而这个已经年近六旬的老头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 他们二人旁边还站着几个像是保镖和家仆的彪形大汉。他们和刚才张口和老头说话的那个商人一样，都是老头的手下。 这些人现在都在这处府邸内宅的一个房间里。 虽说是房间，可这里已经比一般的阿伦戴尔平民百姓家里的客厅面积还要大了。 橘黄色的火焰在这个房间一侧的大壁炉里熊熊燃烧着，让这里暖和得都有些热了。所以在场有的人都半撸起了衣袖。 其中一个大汉的右前臂上还露着半幅刺青。由于他胳膊上的淤伤已经稍见恢复，所以能够看出那幅纹身是一头面容凶狠的黑熊的脑袋。 听到自己属下的话，那个老头在一张放置着一杆烟枪和一盏烟灯的桌子旁背手而立，未发一言。 但拧起来的眉毛说明他对下属刚才的话还是有反应的。只不过除了刚才话语的内容之外，也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而已。 他不理解自己精心准备的各项计划怎么就突然遇到这么多的变数。 派人不断刺杀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点燃阿伦戴尔王国与北乌卓族之间的战火；通过鸦片以及刺杀事件构陷阿伦戴尔的军中重臣霍顿勋爵；激化阿伦戴尔王室与平民百姓之间的矛盾；策动阿伦戴尔王国的内乱…… 似乎除了算计霍顿那边的计划进展还相对顺利之外，其他的计划要么是石沉大海毫无消息，要么就是被人成功阻止没有实现。 就连对于北乌卓族那边的算计，也都被人家真正来阿伦戴尔搞事的北乌卓族人给搅乱。也算不上是自己的计划在起作用。 甚至就连顺手灭口霍顿府邸里的一个普通平民家仆的女儿；以及被自己的手下抓住的“驯鹿亲王”克里斯托夫和小雪人奥拉夫这样的小事情都没有成功，甚至还折损了很多手下。 这些都让那位老头一时之间甚为窝火。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责怪自己手下的办事不利。因为当前各项计划的迟滞已经让他的内心里增加了太多的不安，还有目前想要继续某些计划而增大的风险。 尤其是艾莎那边。如果他派去北地森林行刺她的人都已经失败，那么这位冰雪女王极有可能会立即返回阿伦戴尔进行彻查。 这个老头知道，以艾莎女王聪明的头脑，即使自己的手下都能守口如瓶，不把他供出来，或是说假话进行误导，那也不敢保证冰雪女王在回到阿伦戴尔之后不会通过其他事件的线索很快查到自己头上。等到那时就绝不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了。 如果自己现在全部的所作所为被艾莎女王发现，恐怕那时自己连选择死法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现在除了指望帕庭帝国的大部队尽快到来之外，也是需要启动后手的时候了，那就是暂时离开。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商人开口问道。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看到老头对自己说的话一直没有回应，那个商人便用手在前者发呆的眼睛之前晃了晃，同时又再次大声喊了几下。 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上级现在的样子，心里也都不禁开始猜测他们的大人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局面发展到现在，没事可做可就是相当危险的。 “我很好！你给我安静些！波米！我在想对策！” 似乎是觉得商人有些唠叨，又或是被对方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胳膊弄得很心烦，于是老头突然大声瞪着对方说道。 “是是是……大人……” 商人波米冷不丁地被突然说话的老头吓了一跳，赶忙收回手臂后退了一步，等待着老头的下文。 他可不想被老头的燧发手枪给打爆脑袋，因为今天凌晨的时候他已经被后者的枪指过一回脑袋了，就因为之前往秘密仓库运货的时候弄丢了巴掌大的一小包货物。 “收拾一下，我们坐船趁夜离开阿伦戴尔！” 波米刚刚缩回身子，老头紧接着又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离……离开阿伦戴尔？” 波米咀嚼着老头的话。其他手下也都表情惊诧地看向他们的上级，似乎对这个决定很是不解。 他们想不明白，现在经过他们一系列的动作，明明已经快要把阿伦戴尔成功地搞乱了，并且还没有暴露的迹象。为什么要逃呢？ 况且大人花费大价钱从帕庭那边购进来的数吨鸦片还没有挣到更多的钱，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么？ 而且他们还有一帮兄弟被关在阿伦戴尔城堡的地牢里，就算要跑路，也得先把他们救出来啊。 还有，他们在凌晨的城堡王宫广场之战里还损失了不少弟兄。就这样走掉也是很不甘心的。 “大人？属下不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危险到必须离开阿伦戴尔王国的理由。” 站在波米旁边那个右前臂上纹着黑熊首纹身的壮汉抱拳对老头说道。 “是啊，大人。咱们的计划虽说遭遇了些波折，可我们现在还是有实力和资本可以应对的。” 波米也紧接着刚才那个大汉的话头说道，劝阻着自己的上级。 “抛开我们在秘密仓库里储存的那些昂贵的货物不说，我们大家伙为了您的大计都已经投入了太多了。” “而且我们现在也并不被动，再努把力说不定我们就成功了。” 波米继续说着。 “估计您也不会轻易就放弃您在阿伦戴尔多年的经营成果，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吧？” “属下完全同意波米兄弟的看法。” 壮汉也再次说道。 “再拼一把，大事可成！您一定可以成为阿伦戴尔王国的国王的！” “还请大人再加思忖！” 其他人也都先后附和道。 “波米！沃伦！还有其他兄弟们！我很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 老头当然清楚他这群属下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自己在阿伦戴尔王国已经打拼了小四十年，当过水手，当过军人，也当过商人。最后好不容易进入政坛，混进朝堂做了大官，不仅积攒了很多财富，而且手底下也聚拢了不少对他非常死忠的兄弟。这样的家底他又何尝想要轻易就放弃呢？ 若不是偶然接触了那个东西，他或许就可以凭借他自己这些年挣下的殷实家底在阿伦戴尔颐养天年了，同时也能把一众追随他的人照顾得很好。可是他并未满足于现状。 那个东西不仅让他自己感觉飘飘欲仙，而且也很快迷上了其背后所带来的短而快的巨额收益。 在通过他海外的关系向一些亚洲和美洲地区的国家倒手做了几单之后，便着手把市场开拓到北欧诸国，甚至是他自己的家乡，阿伦戴尔。 然而这次随着那个东西一并到来的，还有贪婪的帕庭帝国使者。 于是仍就对目前的财富和地位仍旧不甚知足的他就顺理成章地做起了帕庭帝国在阿伦戴尔的秘密代言人，帮助后者达成他们险恶的目的，从而换取更高的地位，那就是坐上阿伦戴尔王国的王座，为自己赚取更加巨大的利益铺平道路。 可设计很久的诸般计划开始实施之后他逐渐发现，局面并不是他设想的那样容易控制。 除了帕庭人之外，刚被从北地森林里“放出来”的北乌卓人似乎也对阿伦戴尔“真的”非常感兴趣。甚至连今天到来的那九百威士顿难民，可能也不只是单纯地来避难那么简单。再加上还未露面的南埃尔斯人，阿伦戴尔目前的局面已经算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了。 如果再把那个极有可能已经逃脱行刺的冰雪女王艾莎以及她的冰雪魔法再算进来，这个局不可谓之不大。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帕庭帝国的军队占领阿伦戴尔王国之前控制住这么大一个局。似乎暂时离开已经成了一个最佳选择。 “但现在的局面太过复杂，为了能更好地实现我们的目标，我们需要保存好实力，到外面暂避一下。相信很快我们就能……” “咚咚咚！！！” “大人！” 老头在向房间里的一众下属解释自己做离开决定的原因的时候，房间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和说话声，打断了老头的话。 纹身壮汉沃伦于是上前开门，发现原来是老头的另一个属下，他的弟兄，拉普达斯。只见他满头是汗，表情焦急。似乎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要说。 “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拉普达斯！” 看到唐突进门的属下，老头并没有责怪他。 “我们的人坐小船在阿伦戴尔南部沿海发现了已经抵近的大批南埃尔斯王国的舰队！看架势他们已经完全封锁了阿伦峡湾和斯卡格海峡！” 拉普达斯回答说。 “什么时候？” 老头又问道。 “就是刚刚！” “果然！果然！南埃尔斯人还是来了！可为什么先来的会是他们的舰队？而不是帕庭帝国的？” 在百分地为这个消息吃惊的同时，老头自言自语道。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各露惊诧之色。 阿伦戴尔王国的海军实力虽然要比南埃尔斯海军落后很多，可也不至于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前提下就让后者的舰队顺利到达王国的南部海岸线附近并进行封锁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阿伦戴尔海军的那几艘被派到南部外海巡航的战船都已经被南埃尔斯人悄无声息地控制了。 这个老头虽然不清楚南埃尔斯人现在这样做的具体意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这波人绝无可能从南埃尔斯舰队的封锁之下从海路再离开阿伦戴尔。他的手下人当然也都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现在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大人。” 波米开口对老头说道。 一旁的沃伦没有说话，但脸上也看着他的上级做出了一个很轻微的点头动作。 “好吧好吧，也罢。看来这是天意不让我离开。” 老头又开口对众人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 波米再次提出该怎么办的问题。 “带上几个人，现在跟我去费拉顿街的鲍勃钟表行，我又得亲自去找一趟他们的老板鲍勃好好谈谈了。” “好的！大人！” 波米和沃伦同时回应道。两者心里同时暗暗窃喜。 前者是因为他的上级并没有太在意他下午时在城堡皇家大教堂安排的那场再次失败的行动，从而追究他的责任。而后者是因为自己的上级终于又有事情可以安排给他做了。 此时，在这位阿伦戴尔老官员的宅邸门口附近，有一辆看似无奇的马车静静地停在街边的积雪里。 马车车顶上也积起了一层雪，车轮子边上的雪地也并没有车辙印的痕迹，说明这辆马车已经有一阵时间没有移动过了。 车前拉车的马匹早已不知被谁给牵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木制椽架。 而那辆马车侧面的车窗外显得有些脏兮兮的窗帘里，却有一双眼睛在有意无意地盯着那座宅邸的大门…… -\/- “想必大家现在都已经知道了，阿伦戴尔王国目前已经同时面临来自南方列强和北方北乌卓族，还有王国内部的战争威胁。” “鉴于现在的特殊情况，我就暂时先替安娜女王宣布，阿伦戴尔王国全境从即刻起进入战时状态！” “王国各个要害部门的人都必须坚守岗位，不得擅离职守！” “立即派人挨家挨户通知城内百姓，务必要配合阿伦戴尔军队还有其他行政人员的安排。必要的时候我需要随时都能启动城区所有居民的撤离工作！” 晚上七点钟，在阿伦戴尔城堡的觐见大厅里，凯伊站在王座所在的觐见台上面对着台下被临时紧急召集起来的几位大臣说道。 也就是在不到半小时之前，南埃尔斯的舰队已经兵临阿伦峡湾的消息被阿伦戴尔海军将领沃特森亲自火急火燎地送进了阿伦戴尔城堡里。 而安娜仍旧没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所以身为王国内侍大臣的凯伊知道现在不能再等下去了，便差人把负责王国一些重要部门的大臣都召集在了一起。 除了外出部署军务的阿伦戴尔军队的将军马提斯；以及称病未到的财政司大臣库布森；还有在外继续调查阿伦戴尔鸦片事件和中心广场爆炸等事件的律政司大臣海瑟姆之外，其他部门的负责大臣基本上都悉数到场。 目前负责驻守城堡的阿伦戴尔陆军第二步骑团火枪营的指挥官巴塞摩上校和海军将领沃特森上校则做为军队的代表参加了这次的紧急会议。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王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急的时刻，因此在收到凯伊的消息之后都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城堡里。 对于一位已经在阿伦戴尔王室中任职快四十年，地位、资历和威信可以排进阿伦戴尔领导层前五名的老臣，其他部门的大臣还是比较能接受凯伊的指示与安排的。 再说凯伊，下午他和外事司大臣奥鲁奎奇在城堡的大会客厅里与南埃尔斯十三王子汉斯交流的时候，汉斯已经把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舰队准备佯攻阿伦戴尔王国的计划梗概告诉了前两者，并让他及时通知到阿伦戴尔海军，以免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 而凯伊派出去的人在坐船出海没多久就遇到了沃特森从“峡湾守望者”号四级风帆战列舰上派回来去城堡准备向安娜女王汇报其发现南埃尔斯三艘六级轻甲炮艇的情况。 然而还没等这个消息送回城堡，南埃尔斯第二师舰队的主力就已经开到阿伦戴尔外海不足一公里的地方了。 在下令让留守在阿伦峡湾入海口处的阿伦戴尔海军“咆哮”号三级风帆战列舰也不得擅自朝南埃尔斯的船只开火之后，沃特森便亲自坐船赶回阿伦戴尔城堡，向凯伊说明了情况。 得到沃特森汇报的凯伊便知道汉斯所言确实不假，不过凯伊还是信不过汉斯。 现在南埃尔斯现在可是以优势兵力大军压境。而相比之下本就规模不大的阿伦戴尔军队不仅要应对北方北乌卓族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势，而且还面临着已经分割掉阿伦戴尔王国近一半军事力量的霍顿集团可能进行的叛乱活动，以及王国内部隐藏的敌对势力的威胁。所以已经是捉襟见肘。 汉斯嘴里说是为了糊弄帕庭人而进行佯攻，可谁知道这个“佯攻”会不会变成真正的进攻呢。尤其是他又知道艾莎现在不在阿伦戴尔，无法及时用冰雪魔法抵御的情况之下。 凯伊不敢拿整个阿伦戴尔城区的百姓安危去赌汉斯那个有过“前科”的人品能有多好。毕竟一念之差就是阿伦戴尔王国的覆灭。无论是他自己的“一念”，还是汉斯的“一念”。 “我勤务司下属全员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动员和协助军队对主城区里的阿伦戴尔民众进行撤离，并做好必要的后勤保障。” 听到凯伊宣布的事项之后，勤务司大臣盖瑞森拍着胸脯对凯伊说道。 “农政司也做好了随时转运粮仓粮食的准备。” 农政司大臣特瑞里也对凯伊说道。 “外事司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如果哪里需要人手进行支援，我们也绝不含糊！” 奥鲁奎奇也说道。 “船务司也将尽可能保证在必要的时候有船可用。” 管理船务司的大臣也接着说道。 “好好！谢谢大家的支持！” 听到台下一众大臣的表态之后，凯伊的内心里一阵欣慰。为阿伦戴尔王国还有这么一群尽忠职守的人而欣慰。 “咚！” “轰隆！” “咚隆！” …… 此时有一声声大小不一的闷响突然从城堡外面传进了觐见大厅，其中有的声响甚至还让城堡地面出现了非常轻微的震颤。这让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禁一阵皱眉。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快到外面去看看！” 凯伊面带惊色地直接从觐见台上跳了下来，朝大厅大门急忙奔去。 其他人也都紧随其后跟着跑了出去…… -\/- “外面这是怎么了？这难道是，开始打仗了吗？” 在安娜的卧室里，仍旧没有换下那身阿伦戴尔军服的莱德站在阳台的玻璃窗边望着外面说道。 刚刚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响动，才从安娜床边来到阳台处查看的。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也跟着莱德一起来到阳台的窗边，看到了外面刚刚发生的那幅令人震惊的场景…… 安娜卧室的阳台正对着东边，所以在白天的时候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一部分王宫广场、远处的阿伦戴尔主城区以及更远一些的南部沿海海面的情况。 但此刻的黑夜却并未妨碍到窗边的那两个人类以及那个小雪人大致判断出外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只见主城区内有几处不同的地方都冒起了火光，在夜色的映衬下是那么地刺眼。 显然这是因为刚才出现的几声响动导致的。现在还有人的哭喊声隐约传来。 克里斯托夫、奥拉夫和莱德都把目光聚焦在距离城堡最近的一处火光那里，那是一栋两层的沿街建筑物，此时已经被燃起的大火完全吞噬。 有几个人从着火的房子里跑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焰引燃，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旁边还有人用地上的积雪帮助那几个人灭火。 同时还有几个人手握铁锹，奋力铲起地上的积雪朝着着火的房屋扔去，试图救火。可他们的努力却是杯水车薪，徒劳无功。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克里斯托夫有些机械地说道，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要不是必须在这里守着安娜，这位金发大男孩早就冲到城堡外面去帮助那些人了。但是现在他只能这样看着外面那幕正在发生的惨剧，这让一向爱乐于助人的他内心很受折磨。 “我的……天呐……” 看到外面凄惨的景象，奥拉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人类的世界何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个魔法雪人的认知范围。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阿伦戴尔发生了什么，但这看起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莱德对克里斯托夫说。 “是的！这肯定又不知道是什么坏蛋搞得鬼！他们是真嫌阿伦戴尔还不够乱啊！” 克里斯托夫愤愤地说道。 似乎是看不下去了，驯鹿准亲王又转身回到卧室窗边，低头呆看着仍躺在床上还未醒来的安娜。 “那我去外面了，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莱德边说边朝卧室门口跑去。 “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克里斯托夫。” “等等！我也去！” “莱德……你要……” “雪宝！” 当克里斯托夫抬头想要对驯鹿男孩说些什么的时候，后者已经跑出了安娜的卧室。 奥拉夫也在克里斯托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跟着跑了出去，没给后者叫住他的空档。 克里斯托呆夫望着门口，张开的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 虽然与莱德接触的时间才短短几天，可克里斯托夫知道对方与自己都是一类人。 这里当然不是指彼此同时对于驯鹿的那些看上去有些“不太正常”的行为。而是同样的，乐于帮助他人的性格。 所以莱德对于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所做出的反应，他可以说是是再理解不过了。 而奥拉夫则更不用说，这个自打被创造出来之后就完全继承了艾莎和安娜姐妹俩的善良性格的魔法小雪人，在看到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更是待不住的所在。 这样想着，克里斯托夫突然跪坐在安娜床边，上半身微微前探。伸出双手握住安娜的左手，并抬起来挡在自己的鼻子前面，双臂的胳膊肘则是弯曲拄在床沿。 用着很是复杂的神情看着爱人依旧紧闭的双眼，金发大男孩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愁容再次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显现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 再战魔鹿 “艾莎女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在阿伦戴尔北郊军营通往阿伦戴尔城区的道路上，马提斯勒马问向在他旁边骑着驯鹿突然停止前进的“影子艾莎”。 这位老将军头顶上因为之前被石块砸中而造成的伤口已经在他们从北郊军营启程出发时，在一众人或多或少惊奇的目光之下被“影子艾莎”用其冰雪魔力完全治好。 当“影子艾莎”一行人恰好在北郊军营遇到到那里下令让第四步骑团派兵封锁西北边境的马提斯之后，“影子艾莎”当即就修改了那道命令。让第四步骑团解除西北边境线上的所有防御，一起撤回到阿伦戴尔城里。 而她也向马提斯和比利等在场的阿伦戴尔军官解释了原因，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主力部队很快就会通过在阿伦峡湾附近的道路从西北方向入境阿伦戴尔，而他们此行是来帮助阿伦戴尔的。 所以守在那里的阿伦戴尔军队就可以全部撤离，收缩到更需要人手的阿伦戴尔城里。 对于命令的更改，马提斯也不疑有他，便让比利上校再次传达给他手下的军士们了。 没作停留，下完命令之后，“影子艾莎”便让马提斯跟着自己的十人小分队一起继续先行向南往城区方向赶。而第四步骑团的其他官兵在完成撤防任务之后再自行跟随前往。 在路上，“影子艾莎”也从马提斯那里得知了现在阿伦戴尔城里的大致状况。鸦片疑云、凌晨激战、霍顿叛乱、威士顿难民船靠港、雕像爆炸、教堂骚乱、安娜昏迷、南埃尔斯人潜入、帕庭帝国的预谋入侵等这些发生在安娜遇刺事件之后的大事儿都悉数进入了她的脑子里。 这些信息让这位冒牌的“艾莎”一度感到很是吃惊。 虽然她之前在北地森林里替“艾莎”遭遇到杀手刺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阿伦戴尔王国有人针对艾莎和安娜布下了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因此便猜测到阿伦戴尔城里可能会有些不太平。 可“影子艾莎”没想到现在的阿伦戴尔国内竟然已经混乱到这个地步。 不仅城内变得乌烟瘴气，就连中北和东北边境线的防务都已经脱离了阿伦戴尔王国正规部队的控制，被可能已经叛变王国的阿伦戴尔军中重臣霍顿勋爵麾下的军队接管。 要知道自己全面掌权阿伦戴尔王国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这个国家就已经被众多未知的其他势力搞得乱成了一锅粥。局面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这些乱局恰好可以成为她日后可以更加将阿伦戴尔王国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的筹码。如果能运用得当，所有的阿伦戴尔人都将谒自己为王。 且不说真正的艾莎现在已经殒命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到时候哪怕她有亿万分之一的侥幸能够活着回到阿伦戴尔，恐也难以撼动自己这个“艾莎”女王的地位了。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算要最终毁灭整个阿伦戴尔王国，那也得由自己亲自来执行。其他的势力还没有资格做这些。 但就在刚刚，本在行进之中的“影子艾莎”突然发现已经下了一整天的暴雪竟然毫无预兆地停止了。 于是她勒住驯鹿停止前进，抬头望向夜空，赫然发现原本厚重的彤云竟然已经消失，代之以晴朗的星空。 从她发现降雪停止，到她驻足抬头看到天空已经放晴，充其量也不过才半分钟的时间。 “影子艾莎”随即意识到，这种现象绝非是天气的自然变化，而是某种魔法力量的干预所致！ “雪停了！天也晴了！” 还没等依旧抬头看着“夜空”的“影子艾莎”回答马提斯，在这支队伍里随行的林素风也注意到了天气刚刚发生的诡异变化。 随着林素风此言一出，包括马提斯在内的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都依次停下左右环视，最后抬头望向天空。 “这雪停得好快！” 队伍中的胡根和杜尼斯同时看着放晴的夜空感叹道。 “艾莎，这是你做的吗？” 坐在“影子艾莎”身后的驯鹿女孩赫妮玛琳挪开自己刚刚看向天空的双眼，又看着前面的冰雪女王问道。 在“影子艾莎”和赫妮玛琳身后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女孩索斯蒂也抱着疑问的目光望向前面那个唯一可能做到在极短的时间内让降雪停止并使天空放晴到无云状态的女子。她在之前赶路的途中已经知道并相信艾莎的冰雪魔力是可以强到在瞬间改变天气的存在。 “这不是我做的。” “影子艾莎”闻言低头看向前方的道路说道。 “不是您做的那还能有谁？” 林素风的脑袋里升起一个大问号。 曾在三年前的夏天亲身经历过阿伦戴尔“永冬事件”的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自己眼前的冰雪女王艾莎，还能有谁做到这样魔幻的事情。 “这不会是那个什么‘驯鹿之神’干的吧？” 赫妮玛琳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她之前从叶莲娜和“影子艾莎”那里都听说了这个曾存在于北地森林另一个神话传说里的神明的存在，知道那个神明也具备着不可思议的魔法力量。所以便说出自己的推测。 虽然驯鹿女孩现在也知道其它四个自然之灵因为某种原因已经脱离了艾莎这个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控制，但它们的魔法应该还做不到直接快速干预天气的变化。 听到“驯鹿之神”这个词组，索斯蒂直接瞪大了眼睛看着赫妮玛琳。因为她知道，正是这个有着如此称号的神明在魔法迷雾封闭的北地森林里用魔法帮助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打败了阿伦戴尔军队，并在最近策动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兰厄部落的族长，巴迪，继续与阿伦戴尔王国敌对，兴兵为战。 “我也不知道，反正刚才这雪不是我停的。” “影子艾莎”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难道是艾莎回来了？” 她心想。 “不！这不可能！没有人可以活着逃过阿塔霍兰极寒之渊的冰冻！” “莫非真是那个所谓的‘驯鹿之神’瑞迪亚所为？” 她又想。 由于她与瑞迪亚还没有正式交过手，所以并不太清楚后者的魔法除了可以控制驯鹿并复生梦魇之狼运用梦魇魔力以外，还有没有其它的表现。 “应该也不可能。要是对方有这能力，那之前他在北地森林北部和纳特玛拉共同面对自己和发疯的大地巨人的时候就不会逃离了。” “难道还有其他人？” “影子艾莎”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惊诧。 可不管是谁做的，拥有着这样同冰雪魔力一样的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天气变化的魔法的个体，绝对也是实力强劲的所在。 “雪停了正好，我们就可以在不耗费你更多魔法力量的前提下更快地赶路了，艾莎女王。” 这时队伍里有一名塔纳部落战士说道。 “嗯嗯，我们还是快走吧。艾莎女王陛下，先回城里要紧。” 看到在凝神思索的“影子艾莎”，马提斯对其说道。当下还是尽快回到阿伦戴尔城堡，让艾莎女王先暂时代替昏迷的安娜女王拾权主政，平定城内乱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嗯好。我们走！” “影子艾莎”停止思索，再次让驯鹿前行。同时又开始释放冰雪魔法让前方路面上的积雪消失，以让他们可以加速行进。 她倒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冰雪魔力在这方面的消耗，因为就这点儿消耗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 自己更在意的还是自己控制阿伦戴尔王国的计划，以及施行这个计划各种可能的阻碍，也包括这个刚才用魔法停止降雪的神秘存在。 就算还有会魔法的其他人又能怎样？自己倒是想尽快会一会对方，在魔法上较量个高下。 “呜嗡！” 他们一行人再次启程还没十分钟，一场始料未及异变突然又降临到这群人身上。 位于队首的“影子艾莎”和马提斯率先发现前方的道路突然猛然亮起一阵棕黄色的光芒。让队伍里的所有人不得不抬起手臂闭眼遮挡。 然而等众人放下胳膊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所惊愕。 他们前方的道路已经消失不见，而是被一片棕黄色的虚无之光取代。 还有他们的后面，以及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原本的景物全都消失了。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棕黄色的光晕。 似乎除了他们这十几个人，还有他们骑乘的驯鹿马匹，已经没有了其他参照物可以被看到。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一片棕黄色的空间里了。 见此情景，“影子艾莎”双眼微挤，黛眉大皱，很快摆脱短暂的惊愕之情，提起万分的精神开始警惕周围。 “你好啊！艾莎女王！” 当其他人还在环顾四周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这片棕黄色的空间里突兀地响了起来。虽然不大，但足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瑞迪亚？” “影子艾莎”冷冷地说道。 她在对方的说话声还未落下的时候就已经听出来说话声的主人了。但让她奇怪的是，她竟然无法判断出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似乎在这个空间里，四面八方都在有这样的声音发出来。 “哈！正是我。冰雪女王。” 那个不辨源头的声音依旧在这个空间里回响着。 “之前没能好好跟你较量，我真是有些遗憾啊。” “是么？你这个‘驯鹿之神’？” “影子艾莎”威而不怒，继续冷冷地回应着那个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赶快滚出来现身！” 这时队伍里有一位塔纳部落的战士大声喝到。 “还有，还我们的驯鹿！” “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无力的凡人！” 那个声音回应道。 “呃啊……” 刚才那个叫嚷的塔纳部落战士顿觉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异物胀得生疼，举起双臂下意识地想要拍挤。 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开始不听使唤，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噗啊！” 一团黑色的物体随着他掐住自己脖子的动作从他的嘴里喷出。他也随即从驯鹿背上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小心！大家快躲开！” 马提斯注意到那团黑色物体是一个黑沙球。已经在城里听说过梦魇魔法的他赶忙向大家喊到。 虽然其他人都已经跳下驯鹿各自闪躲，但马提斯的这句话还是说晚了。从刚才那位塔纳部落战士嘴里飞出的黑沙球在半空中转了两圈之后直接穿过另一个塔纳部落战士的衣服，没入进其身体里。 紧接着他也便像刚才那个人一样，喉咙一阵难受，然后又一个黑沙球从这个人嘴里飞出。 与此同时，第一个塔纳部落战士的双眸已经变成暗黄色。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仍在不断喷吐像刚才那样的黑沙球的同时，又抽出自己身上的弯刀向身边的人砍去。 “纳鲁格，你怎么……” “啊！” 纳鲁格正是刚才那位朝着这个空间里的声音叫板的塔纳部落战士。现在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刚刚用弯刀砍中他身边的一个同伴。 “呼！” 一个黑沙球擦突然着马提斯的头皮飞了过去。幸亏这位老将军低了一下头才险险躲过去。 而第二个被黑沙侵体的塔纳部落战士也变得和纳鲁格一样，嘴里一边继续喷吐黑沙球，一边挥起他自己的武器袭击身边的人。 “呼噗！” 林素风抽剑砍向一个朝他飞去的黑沙球，没想到那个黑沙球在被剑劈中之后便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黑沙球继续朝他飞去。 无奈他只得弯腰闪躲。两个黑沙球擦着他的后背飞过。 “啊！” 索斯蒂被变异的纳鲁格逼得跳下驯鹿，既要躲开后者仍不断从其嘴里往外飞的黑沙球，又要躲开后者的弯刀，显得非常吃力。 赫妮玛琳也在“影子艾莎”后背拉开弓箭，朝着在他们这群人里不断乱飞的黑沙球射箭。同时也不得不对黑沙球进行闪躲。 一时间这个小队伍彻底乱了套。 “够了！” “影子艾莎”大喊一声，几十块紫红色的菱形小冰晶在她周身形成。在消散了几个朝她袭来的黑沙球之后，迅速朝不同的方向飞出，各自选定一个黑沙球凌空追去。 其实在那个名叫纳鲁格的塔纳部落战士被梦魇黑沙莫名攻击到的时候她本想出手解救，但那时她正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棕黄色的光晕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半人半驯鹿轮廓的物体。 那个物体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在这个全部由棕黄色构成的结界空间里显得十分诡异。 不由分说，“影子艾莎”挥手就打出一束紫红色魔力光晕，轰在了那个物体身上。 随着一片雪雾散去，那个半人半驯鹿的物体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距离她更近了。 同时还有一个声音直接在她的大脑里响起。 “和一个神较量的人是多么可悲？艾莎。纵使你有这强大的冰雪魔力，可你依旧只是个人。现在就来接受一个胆敢向神挑战的后果吧！” “你们现在待的地方只是我的一个小把戏而已，希望你能在这里玩得愉快！哈哈！” 那个物体脸部露出一个诡笑的线条轮廓之后就原地消失了。 “影子艾莎”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赶忙回身一看，自己带着的这十个人已经被梦魇黑沙折腾得够呛，估计很快就会全部倒下。 她这才重新凝聚魔力朝场内不断追逐众人的黑沙球发起攻击。 毫无悬念，她凝聚起的紫红色魔法冰晶很快就将所有飞舞的黑沙球悉数消灭。但有的人已经救不过来了。 包括纳鲁格在内，有四个塔纳部落战士被梦魇黑沙侵蚀。“影子艾莎”用冰环套住了他们的四肢，让他们不能再对身边的人发起攻击。 刚才有的魔力冰晶也飞进了他们的嘴里，让他们也无法继续再向外吐出黑沙球。 就像凌晨他们遭遇的那群被梦魇魔力控制的驯鹿一样，“影子艾莎”的魔法虽能治疗伤口，剥离黑沙，但却无法救活随着黑沙消散而消散的生命。 这次注定要死去的人里，还有她昨天傍晚才用其冰雪魔法治好了致命伤，从而在纳特玛拉爪下得以幸存的杜尼斯大叔。 “影子艾莎”看着已经被暗黄色填满瞳孔，仍在发疯大叫想要攻击同伴的杜尼斯，心里五味杂陈。 为躲避黑沙球而满头大汗的赫妮玛琳也看着仍在被梦魇魔力折腾的四个塔纳部落战士，用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随后又看了一眼“影子艾莎”，最后别过头去没有说一句话。 林素风和索斯蒂虽然没有被黑沙球碰到，但还是被梦魇黑沙魔化的塔纳部落战士用弯刀砍伤。 马提斯还有另外两个没有受伤的塔纳部落战士也呆呆地看着被冰环制住的那几个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特别是跟杜尼斯关系不错的胡根大叔，看着自己那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被梦魇魔力折腾得没了人样的伙伴，可以说是心如刀绞。 “给他们个痛快吧！艾莎！” 胡根说完这句话之后，也和赫妮玛琳一样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四个人。 “影子艾莎”也没有说一句话，下垂在元素裙摆两侧的双手轻轻一抖，从那四个人的嘴、鼻子和耳朵里同时飞出几缕黑沙线，并被迅速变成了普通的白色雪花。 随着限制他们的冰环也消失，那四个人便都无力地倒在地上，很快便气绝身亡。 “影子艾莎”清楚地看到，在杜尼斯倒下的瞬间，后者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并向她传递出了点点感激的神情，那是由于自己得到解脱而产生的感激。这让前者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嗷呜！” 就在此时，这个队伍里的七头驯鹿突然都发出凶狠的叫声，开始朝着幸存的人们发起攻击。 离驯鹿最近的赫妮玛琳猝不及防，直接被鹿角顶穿左肩，将她整个人的身子都提了起来。鲜血顿时从贯穿撕裂的伤口里喷涌而出。 胡根身旁的那位塔纳部落战士则直接被朝他攻击的一头驯鹿的鹿角穿透心脏，当场毙命。 同时还有一头驯鹿朝着索斯蒂奔过去，在她左边的林素风一把将前者推倒在一边，而自己的右臂却被异变的驯鹿一口咬断。 就连马提斯骑的那匹北欧矮脚马都没有幸免，被它身边的一头驯鹿张嘴咬穿了脖子。鹿嘴里露出的森森獠牙清晰可见。 同时还有两头驯鹿袭向“影子艾莎”，而最后一头驯鹿则奔向马提斯。后者直接挥剑格挡。 “还有完没完！” “影子艾莎”又是一声大吼！抬手就甩出一记紫红色魔力光晕将朝着她奔去的两头驯鹿轰得飞出老远。 然后用眼神直接环视当场，剩下的驯鹿的鹿头被瞬间直接冻成了冰，然后爆裂成了雪雾。 无头鹿尸直接迅速倒毙，不再动弹。而刚被冰雪魔力击飞出去的那两头驯鹿还没等落地便直接全身冰化，并爆裂得连渣都不剩。 做完这些，“影子艾莎”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周围非死即伤的人。 这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累，而是因为这次连番的攻击太过诡异，让她防不胜防。 通常能提前感应到危险到来的她这次竟然很意外地没有了感应，不知是因为分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这让她心里不得不紧绷起来。 “请暂时离我远一点儿，并替我警戒一下！马提斯将军，胡根大叔！他们的伤太重了，我先替他们治一下伤。” 愣了几秒中之后，“影子艾莎”向在场除了她自己之外仅剩的两位没有受伤的人说道。 “好的，艾莎！” “遵命，艾莎陛下！” 胡根和马提斯同时回应道，并和“影子艾莎”拉开了些距离。 刚刚经历一场惊险的生死的二者心里都是余悸未消。 虽然二者以前都在战场上经历过不少的生死场景，但没有一次像刚才那样让人震惊的。因为它发生的太快，也太过诡异。甚至比自然之灵的魔法都让人心生畏惧。 望着仍旧被一片无边无际的棕黄色结界所环绕的周围，胡根和马提斯都有些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不，一定能活着离开的。” 因为艾莎女王和他们在一起，她一定会带剩下的人离开这里。 二人转念如是想到…… -\/- “小心！莱德！” “哐当！” 一根着火的木头在莱德刚刚跑过的地方砸了下来。 在距离阿伦戴尔城堡最近的一处着火的建筑物周围，莱德和奥拉夫都赶到这里，参与救火和救人的工作。 “呼！” 灰头土脸的莱德怀里抱着一个已经被烟尘熏得昏迷不醒的五岁的小男孩，回身望向自己刚刚冲出来的房子，长出了一口气。 “轰啦！哐咚！” 那栋房子在烈火的摧残下轰然倒塌，要是在晚出来几秒钟，自己和这个孩子就都得葬身火海了。 “吱……” “啊！” “嘭！” 旁边另一栋着火房屋的尖顶突然朝莱德所在的地方砸了去。当驯鹿男孩回身时为时已晚，已经躲不开了。 就在这时，一阵紫红色魔力光晕闪过，不仅朝莱德砸下来的那个带着火焰的尖顶被一阵气流顶偏，没有砸到驯鹿男孩。就连这条街道上被大火引燃的好几栋房屋的火焰都被瞬间扑灭。 原本起火燃烧的地方都只剩下大小不一的冰凌附着在上面。 莱德，还有在场的其他所有来参与救火的阿伦戴尔军民，都呆呆地望向刚才的叫喊声的源头，也是那波紫红色魔力光晕发出的源头，奥拉夫。全都露出惊叹不已的表情…… 第六十八章 猫鼠游戏 天空虽已经放晴，可初冬之夜的寒冷依旧在各个角落弥漫着。 夜空中的星星忽明忽暗地在黑色的天幕中闪烁着，一弯窄窄上弦月已经沉到了西方的地平线上，无力地映照着它的下方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川大地。当然，还有坐落在在阿伦峡湾入海口的那座仍旧灯火通明的小城。 今晚点缀阿伦戴尔城的光亮，不仅仅只有城堡和城区各家各户的烛火和油灯，或是街道两边由灯柱和其顶端被玻璃罩在里面的特制蜡烛组成的路灯，又或是港口外面那两座了望塔的灯火。还有已经在城里几个不同地点燃烧起来的，象征着灾祸的大火。 就在今天晚上七点十分左右，也就是凯伊在城堡里和朝中的几位大臣召开紧急会议的时候，阿伦戴尔中心城区里至少有九个不同的地方在一分钟之内先后发生了爆炸，然后就是随着爆炸而燃起并顺着相邻的建筑物蔓延开来的大火。 一时间城区里狼烟四起，鸡飞狗跳，鬼哭狼嚎。整个状况要比之前四个自然之灵搅扰阿伦戴尔城的时候更加糟糕和混乱。 爆炸发生之后，城里的大部分居民都不顾寒冷而跑到街上。有人在救火，有人在救人，还有人在抢救着火建筑物里的财物。还有许多老幼妇孺因为害怕而跑到中心广场和码头广场上聚集，脸上尽透惶恐而不知所措的神情。 在街上巡逻的阿伦戴尔陆军“番红花”团士兵以及勤务司下属的行政人员也都跟民众们一起参与到救火救人的行动当中。同时也有人去广场上安抚受惊的民众。 当然，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的三十余艘战船已经在阿伦戴尔港外封锁了阿伦峡湾和斯卡格海峡南部出海口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为此时城里的紧张气氛再加上重重的一笔。 可以说，整个阿伦戴尔城现在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街上到处都是往各个方向奔跑着的百姓和军士。 这样的乱局，除了搅乱正常人的生活之外，自然也为某些制造这个乱局的人提供了更多继续施行他们各自不轨之事的便利。 同时也有其他极个别的宵小之徒开始借着乱局和夜色的掩护在阿伦戴尔城里趁火打劫，盗抢财物。为当前这个乱局火上浇油。 “这都是你们做的？鲍勃先生？” 在阿伦戴尔中心城区费拉顿街的鲍勃钟表行的二楼的一间房间里，有一个穿着普通的老头冲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他的旁边还站着两个大汉。同时在一楼摆满各式座钟、挂钟、怀表、手表的门面房里还有十来个人，他们都是这个老头带到这里的手下，等候着老头的吩咐。 老头在说话的同时，还伸出右手指向窗外街上因为才发生不久的爆炸事件而四处奔跑的人们，意在让对方明白自己刚才所说的事是什么。 “哈！老前辈，你怎么认为这就是我们做的呢？” 被叫做鲍勃的那个中年男子面露微笑，朝窗外瞟了一眼之后又把目光聚焦在刚刚向自己发问的老头，并反问对方说。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比他年岁稍大，但也不超过五十岁的男子，看上去像是他的随从。不过这个人看似恭卑的眼神之中偶尔还会闪过几丝不易被察觉的刚武犀利之气，暗暗打量着对面包括那个老头在内的三个人。 “阿伦戴尔王国是你们帕庭帝国此次战役的重点目标。而有能力在战争正式开打之前暗中发动如此大规模且步调协同的袭击，以在城里进一步制造混乱的势力，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老头向鲍勃问道。 “您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老前辈。” 鲍勃对老头说道。 “不过帝国虽然有足够的能力在正式开战前发动这样的攻击，不过一个小如蝼蚁的阿伦戴尔王国还不值得我们这样做。” “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把帝国的铁甲舰直接开到阿伦戴尔沿海，只需要一轮舰炮的齐射，这座城市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何必还要偷摸地用这种方式进行攻击呢？” 鲍勃眨了眨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你们没有那样做，反倒还要暗地里找到我做为你们的内应，搞乱这个王国。” 老头回应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除了忌惮我们艾莎女王的冰雪魔力之外，阿伦戴尔肯定还有你们帕庭需要的东西，才让你们没有采取更直接的方式入侵这里。” 没等鲍勃答话，他后面那个人的眼睛里陡然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哈哈哈！您很聪明，老前辈。” 鲍勃大笑着说道。 “所以我们更不会发动像刚才那样的攻击啦，因为我们有您这样一位有能力的人站在前面，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不是吗？” “你！” 老头听出来这句话明里是在夸自己，实际上是在说自己就是对方手里冲在前面做炮灰的棋子。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怒意。 不过自己对此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那么贪心呢，既想抓住高权又想谋取巨利。而对方又对自己承诺了这些，也只能甘愿在这场极其危险的游戏当中被对方利用了。 “好好！” 老头抬手轻摆，将自己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 “那你们能解释一下现在在外面封锁阿伦戴尔南部沿海的为什么是南埃尔斯王国的舰队，而不是你们帕庭帝国的舰队吗？” 老头又问向鲍勃。 “噢！老前辈，刚刚夸了您聪明，怎么这么快就愚笨起来了呢。” 鲍勃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我们……” “咳咳！” 正当鲍勃想要向老头解释的时候，鲍勃身后那个人突然很刻意地咳嗽了两声。 听到咳嗽声的鲍勃马上就停止了说话。他听出来这是自己的上司在示意自己不要多说。 老头没有说话表示疑惑，而是把他的目光越过鲍勃，细细打量起刚才咳嗽的那个人。 对方穿着很普通，看岁数比自己年轻一些。分布着几条淡淡的皱纹的额头下方是一双鹌鹑蛋般大小的小眼睛。高高的鼻梁下方是两片厚厚的嘴唇。嘴唇上方人中的左侧还有一颗只有小米粒般大小的黑色痦子。 整个人看上去很壮实，也很有精神气儿。 从刚才鲍勃的行为不难看出，他身后这位看上去像是他随从的男子才是这个钟表店，也是帕庭暗中派到阿伦戴尔的秘密组织的最高领导者。 “我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嗯？库布森前辈？” 鲍勃身后那位男子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鲍勃身前，冲对面那个阿伦戴尔朝中大员说道。 “对于您刚才的问题，我只想说，您只需要做好您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您不需要知道太多。” 还没等老头接话，那个人又接着说道。 老头身后那两个手下不禁皱眉，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敢对自己的大人这样说话。 “噢！您看我光顾说您，都忘了介绍自己了。” 似乎是看出了对面三人的疑惑和猜测，走到鲍勃身前的这个男子开始自报家门。 “鄙人名叫莫丁，是帕庭帝国军队统帅所罗门元帅麾下的一位将军。当然，也是帝国派到阿伦戴尔工作的秘密特工组的领队。” 那个自称莫丁的男子说道，同时又扭头瞥了一下身旁的鲍勃。 “他是我的手下，鲍勃中将。” 听过这几句话之后，老头和他的两个手下都不禁感到非常吃惊。 老头猜到了对方可能是个领导人物，但没想到他竟然来自帕庭帝国的高层。就连之前因为交易鸦片和自己已经打过几次交道，看上去感觉也没有多高地位的鲍勃，也有着如此高级别的身份。 看来为了拿住阿伦戴尔这块地方，帕庭帝国还真投入了些资本的。 而自己面前这两个家伙，也真都是伪装的好手，就连虽称不上阅人无数，但也能对人猜透七八分的自己，都完全没有在这方面看出来分毫。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年龄都比自己小很多，又或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当然，对方或许是在唬自己。不过这都不重要，自己来这趟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帕庭帝国的军队啥时候能来。自己不能总是像一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行事了。 “嗯好！莫丁将军，鲍勃中将。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各项计划都在稳步推进中。” 老头将刚才自己的吃惊和揣测暂时搁在一边，对那二人说。 “现在我需要你们也给我交个底，你们帕庭的大部队到底什么时候能到阿伦戴尔？” “今天是几号，鲍勃？” 莫丁没有直接回答那个老头的话，而是转身向自己的下属问出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同时还用一个很特别的眼神示意了一下。 “呃……” 鲍勃眼睛上翻做思考状。 本也纳闷自己的上司怎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鲍勃在看到上司的眼神之后便明白了其意图。 “今天是西元1842年11月9日，莫丁将军。” 在拖延了几分钟之后，鲍勃慢吞吞地回答莫丁说。 “星期几？” 莫丁继续问。 “星期三。” 鲍勃又故作拖延地回答道。全然不顾他们对面那位看上去又火气上顶的老头。 “或许是明天，也或许是后天，这周日也有可能。” 莫丁冲面前的老头说道，同时向两侧摊了摊手。 “你们这是在把我当马戏团的猴子耍吗？难道你现在连你们的部队啥时候能到都不清楚？” 老头将语调抬高了几分说。 做为一个阅历丰富的老者，他知道对面那俩人是在故意拖延，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他还是压着内心的怒意，尽量平和地和对方讲话。 “库布森老前辈，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们帝国的军队啥时候能到呢？” 莫丁将脸板了起来，凝视着老头说道。鲍勃也收起了笑容，用凝重的表情看向对面。 “我想你并不是只想急于坐上这个小王国的王座吧？嗯？莫非你的所谓计划并不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顺利？” 莫丁将脸向库布森凑近几分说。对方甚至都能闻到从他嘴里散发出的口气了。 “我的计划当然没有问题！请你们不要怀疑我的能力！” 老头说道。 “真是这样吗？” 莫丁又后退几步，双臂抱胸，盯着对方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亲自来我这儿是想琢磨着怎么帮你跑路吧？” “你说什么？！” 老头终于按耐不住此刻自己的内心的怒气，大声冲对方嚷道。同时也惊讶对方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虽然这个想法在两小时之前才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 “你这样说我可就太过分了！做为你们在阿伦戴尔王国内部选定的合作者，我连你们的大部队啥时候能到这个信息都不配知道，还被你们怀疑我这是打算要逃跑？” “库布森，我奉劝你可要摆正你自己现在的位置！” 莫丁的语气冷了下来。 “对于我们帝国军队的具体行动部署，你这个弹丸小国的小小臣子确实没有资格知道！” “我们选择你做为合作者，完全是看得起你。你要清楚，没有我们的支持，你只不过是这个北欧小王国里的一只卑微的仓廪鼠辈而已！” “是么？莫丁将军？” 看到对方的态度，老头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在客气了，于是也语出带刺儿地说道。 老头身后那两个手下也察觉到了对方明显很是瞧不起自己这边，也都各自面露怒意，随时准备将对面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大人物的脸打成被脚用力踩过的番茄。 “啪！啪！啪！” 老头大声地拍了三声手掌。 “咕噔咕噔……” 楼下门面房里的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在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有十几号手持武器的人冲上二楼，来到这个房间里。 他们各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同样也都是冲对方二人怒目而视，只等他们的大人一声令下，就将他们对面的人生吞活剥。 “希望您二位也要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这里可是阿伦戴尔！我随时可以让你们还有你这个破钟表行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老头阴恻恻地冲对面的莫丁和鲍勃说道。 “哈哈哈！” 莫丁突然仰头大笑。丝毫不在意对面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 “果然，小地方的人永远都这么靠不住。鲍勃！” “嗞吱嗞吱……咔嚓！哐啷！” “哗啦……” “啊啊啊……” 在莫丁身后的鲍勃轻轻按住了他身旁一座大座钟的表盘，然后房间里就传来一阵清脆的齿轮响动的声音。 正当老头和那一干大汉短暂发愣的时候，他们脚下的地板突然向大门一样向下翻转打开，让他们这些人一个不落地全都掉了下去。 这个房间下面并没有正对着一楼那间摆满钟表的门市，而是像一个天井一样直通地下的一个方形密室，或者说是一个囚笼要更贴切一些。 二楼的地板与下面的囚笼地面有着七米的高度差，四壁都是垂直平整的石砖。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从这里放下绳子或者梯子等可以攀爬的物品，被困在下面的人休想上得来。 “忘了告诉您了，库布森老前辈，我和鲍勃除了都是帕庭帝国军队中的将领之外，还是我们帝国科学院物理部机械科的科研员。” 莫丁站在打开的地板边缘，用玩味的表情冲下面那群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十几个人说道。 “你们可以先在下面好好待着，运气好的话可以非常安全地等到我们帝国的军队占领阿伦戴尔城，然后再放你出来做这个王国的国王。哈哈！” “吱嗞吱嗞……哐当！” 没等下面的人回应，鲍勃松开按住座钟表盘的手。随着又一阵齿轮响动，他和莫丁眼前的地板门又迅速向上翻转关闭，让房间里的地板又恢复到原样。只剩下两个忍不住发笑的人。 “那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将军？” 鲍勃收起笑意，对莫丁说。 “这个王国的局面已经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们只需要好好地坐山观虎斗，等待帝国的大军前来收拾残局就行。” 莫丁左右晃了一下脑袋，他脖颈处的关节随即发出几声“嘎嘣嘎嘣”的响动，如是说道。 “不过我们先得换个地方。” 说罢，二人便离开这个房间，顺着房间往一楼走去…… -\/- “他们进去已经有一会儿了，刚才似乎还有什么声响传了出来。” 就在莫丁和鲍勃刚刚将来到钟表行的库布森和他的手下困住的时候，在钟表店的门口不远处的一根路灯下面，有一个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的人对着他身旁一位和他衣着一样的人说道。 在这二人周围，还分散着至少三十来个或走或跑的人。他们身上的衣服也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污迹，有的人身上的衣服甚至还有些破洞，看起来像是不久前才经历过战争或是自然灾害的难民一样。 由于街上现在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在加上他们也都处于来回走动的状态，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嗯嗯，我知道。” 另一个人回答说。 “那我们动手吗？西蒙斯？” 第一个说话的人说道。 “好，动手吧，山姆。” 被叫做西蒙斯的人说。 “记住！王子殿下交代过，那群阿伦戴尔人最好留下几个活口，特别是那个老头，殿下还等着给安娜女王带见面礼呢！至于他们来这个钟表行要去见的人，能留也尽量留下一个，实在留不下就都干掉！” “好嘞！没问题！” “咚儿……” 另一个被称作山姆的人回应西蒙斯的同时，用手里拿着的一根铁棒敲击了一下他身旁的路灯杆。 然后他们周围在不同位置活动的那三十多个人就都齐刷刷地朝着鲍勃钟表行的门口围了过去。 “吱呀……” 就在这些人收到山姆的信号刚刚开始行动的时候，钟表行一楼门市的门从里面先被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正是刚刚打算要离开这里的莫丁和鲍勃。 虽然外面人声嘈杂，但他们俩刚把一条腿迈出门口，就一眼看出来街上有几十号衣衫褴褛的人朝着他们的钟表行来了。 二人反应相当迅速，都没有愣神就当即从门里冲了出来，在被那些人围住之前就沿着店门前的费拉顿街朝着南边撒丫子跑了出去。 他们的举动倒是惹得想要进入钟表行的这伙人稍稍一愣。 “快追！别让他们俩跑了！” 人群中有人喊到。 未敢太过耽搁，这三十来人当中很快分出一半的人手朝着莫丁和鲍勃逃走的方向追去。只不过由于街上很乱，使得这些人的追击速度并不是很快。 其余的人则是鱼贯进入钟表行，也包括刚才朝这群人下达命令的西蒙斯和山姆…… -\/- “安娜女王她……她还没有醒吗？” 在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寝殿安娜的卧室里，刚刚来这里打算把餐盘收走的格尔达看着躺在床榻上昏迷的安娜，朝着依旧守在安娜身边的克里斯托夫哽咽地问道。 餐盘里被用做为安娜和克里斯托夫的晚餐的食物已经凉了，刀叉和勺子都还摆放在它们原来的位置纹丝未动。看来又得去皇家厨房找奥丽娜主厨再换一份新的食物端过来了。 看着茶饭不思的克里斯托夫和无法进食的安娜二人，格尔达心里非常难受。 在这位在阿伦戴尔城堡中已经工作了四十来年的女仆的眼里，安娜就等同于自己的孩子一样，在某些方面甚至都超越了对自己亲生孩子的情感。克里斯托夫这个憨直的孩子她也是打心底里喜爱的。 而阿伦戴尔王国更是她无比热爱的家乡。 现在王国之局已经陷入动荡，安娜又在重重的重压之下昏厥，都无不在大力扯动着这位善良的老女仆的内心，就像有人在割她的心头肉一样。 可做为一个能力微小的妇道人家，现在无法为王国做什么大事，只能是尽自己最大所能来照顾好安娜和克里斯托夫，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祈祷一切都会尽快地好起来…… “嗯……” 克里斯托夫仍保持着莱德和奥拉夫离开房间去外面城里帮忙的时候跪坐在安娜床边，双肘拄着床沿，用双手抓握住安娜的左手放在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前的姿势。喉咙里发出很是无力的一声，算是回应了格尔达。 做为安娜的未婚夫，阿伦戴尔王国未来的亲王，克里斯托夫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更大。已经不只是白天他在中心广场帮忙救助伤者的时候，从周围阿伦戴尔民众的话语中所感受到的压力能形容的了。 别人的鼓励与宽慰终究还是难以让自己找寻到克服眼前困难的方法。 此刻他突然感觉自己辜负了对艾莎的承诺，在这两天出现的此起彼伏的危险中没有帮上安娜什么忙，更没能很好地保护她不受伤害。自己，终究还是没能找到安娜的节奏，迷失在了心灵的森林里。 “自信点儿，驯鹿亲王。你现在面临的状况，不会比我曾经经历过的要更糟糕。” 这时，一个男子的说话声很突兀地从安娜卧室的房门外传进屋里。 克里斯托夫和格尔达同时扭头看向门口，看到了一张他们两人曾在三年前的夏天见过的脸，同时也是让他们感到无比厌恶的脸…… 第六十九章 愤怒 “格尔达，麻烦您先替我照看一下安娜。我现在需要打扫一下刚刚出现在房间门口的垃圾。” 在发现出现在安娜卧室门口的人正是南埃尔斯十三王子汉斯之后，克里斯托夫先是把安娜的手轻轻地塞回被子里盖好，然后边起身边对房间里的格尔达说道。 随后克里斯托夫就朝着汉斯走去，顺便用手把双臂礼服的袖口都往上撸了撸。 而汉斯依然站在门口没动，似乎就在等着房间里那个怒气冲冲地金发驯鹿亲王朝自己走过来。 “你这个无耻的混蛋怎么还敢来阿伦戴尔？嗯？” 克里斯托夫一把揪住汉斯的衣领，并用力地向前推去，把后者推出了安娜的卧室。同时他自己也向门外走去。 格尔达没有回应克里斯托夫，而是面带忧色地看着克里斯托夫将汉斯推搡了出去。 同样，她对这位曾经坑害过安娜，坑害过阿伦戴尔的阴谋家王子也没有好感。她对后者再次来到阿伦戴尔感到很吃惊，希望汉斯能再被好好教训教训。不过又有些担心克里斯托夫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合适。 由于克里斯托夫用力很大，汉斯倒退了几大步，险些向后摔倒。 克里斯托夫走出房间之后稍稍用力地带上了门，然后双臂紧接着又向前朝刚刚在走廊上站稳的汉斯推去。 “咚！” 这一推让汉斯又向后趔趄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咚！咚！……” 汉斯只感觉自己的衣领再次被对方揪住，并用力顶在墙上。随后就是如锤子般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自己的左侧脸颊上，疼痛感顿时袭来。 没几秒钟的功夫，汉斯就已经被克里斯托夫的拳头打得鼻青脸肿，鼻子和嘴角还微微流出些血。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吭一声，也没有防御或是还手。 克里斯托夫见状暂时停止对汉斯的拳击，但还是用左手把后者的身躯用力地顶在墙上，怒目而视。右手紧紧握拳，随时准备再次抡拳出手。 “出气出够了吧？嗯？” 汉斯别头朝身体的一侧吐出了一口血吐沫，然后又凝视着克里斯托夫说道。 “既然已经出够了气，那就听我说两句？嗯？你这个鲁莽的驯鹿亲王？” “想说什么就说！说完了我还得把你从城堡里扔出去呢！” “咚！” 克里斯托夫在回应汉斯的话的时候，揪着后者衣领的左手用力向右一甩，把汉斯侧着推倒在地。 汉斯倒地之后，克里斯托夫紧接着上前用膝盖跪压在汉斯的后腰上，同时双手把汉斯的双臂反剪在对方后背，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在寝殿走廊上打斗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在走廊远处值守的几名阿伦戴尔士兵。那几个士兵已经分别各持剑枪跑了过来。 当士兵们跑到近前的时候才注意到克里斯托夫已经打倒了一个出现在女王卧室门口的陌生人，顿时全都惊出一身冷汗。那个陌生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这里的？要不是克里斯托夫成功制住了对方，那万一这个人进入女王的房间对女王做出了什么不轨之事，那自己这些人可就不只是丢饭碗那么简单了。 “您需要我们的帮助吗？克里斯托夫阁下？” 其中一个士兵对面前跪压着汉斯的克里斯托夫说道。 “我一个人就能处理，谢谢！” 克里斯托夫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刚才对他说话的那名士兵说。然后又紧紧地盯向趴在地上的汉斯。 “呵呵！你们这些阿伦戴尔皇家卫队的安保工作可……太差劲儿了！我要是真想对你们的安娜女王做些什么，我早就得手了！” 汉斯翻着眼睛看着那几个阿伦戴尔士兵说。 “你说什么？！” 有一个士兵上前就想给汉斯一脚，但被克里斯托夫抬起一只手阻止。 “咚！” 克里斯托夫在放下手臂的时候，又照着汉斯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我看你这次来阿伦戴尔就是来找揍的！三年前要不是安娜拦着，我保证把你揍成没人能认出你的样子！” 说罢克里斯托夫稍稍松了一下压着汉斯后腰的右膝盖，准备起身把后者提起来再好好教训后者。 “噌！” 汉斯借着克里斯托夫膝盖松劲儿的空档，突然用双臂发力拄地，迅速收回双腿，从趴姿变成蹲姿。 紧接着身形斜侧，蹲在地上的他又将左腿用力猛地踢了出去。 这一脚直接蹬在克里斯托夫的右小腿上。让刚刚起身的后者失去平衡摔倒在汉斯面前。 克里斯托夫根本没有意料到汉斯会突然反击自己，而且对方出招的动作非常快，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直接中招。 看到克里斯托夫趴倒在地之后，汉斯也没有站起来，而是直接蹲着跨了一步，也用膝盖压在前者的后腰上。 本来克里斯托夫打算用双臂撑地，靠自己的力气将还没完全制住自己的汉斯顶翻。 可汉斯根本没有给克里斯托夫留下机会，前者的膝盖压住后者的同时，双手同时猛击后者的肩胛骨下侧。这一击直接卸掉了后者双臂拄地的力道。于是汉斯又顺势将后者双臂也反剪在后者的后背上。 短短几秒钟，汉斯就用刚才克里斯托夫的姿势，成功翻身反制住了后者。 “你给我放开他！” 这时才在汉斯刚刚那一连串的动作中反应过来的一名阿伦戴尔士兵举起他手里的长杆燧发枪指向了汉斯的脑袋。其他三名士兵也纷纷用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汉斯。 “呃唔！” 克里斯托夫在汉斯的膝下奋力地挣扎了几下，可汉斯的膝盖依旧牢牢地压在自己的后背上。双臂也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肩关节和手腕被掰得生疼的金发大男孩难受地哼迹了一声之后，竟然发现汉斯虽然看着比自己瘦弱许多，可一身力气并不比自己这位常年干力气活儿的采冰人要小多少。 而且对方在打斗方面的经验也比自己要丰富许多。 也难怪，汉斯毕竟是一国的王子，虽然排名老幺，可身份还是摆在那里。而且历来尚武好战的南埃尔斯王国对王室成员怎么可能会不注重武功格斗方面的培养呢？ 当然，平民出身的克里斯托夫就没有想那么多，再加上本就瞧不上汉斯，和刚刚击打对方时，对方又没有还手的表现。所以才导致他大意轻敌。 “你最好收起你们手里的家伙！士兵们！” 汉斯抬起头对他面前的四名阿伦戴尔士兵平静地说道。 “如果你们还在意你们王国的安危的话。” “快放开我！你这混蛋！” 被汉斯摁在地上的克里斯托夫仍旧边挣扎边朝汉斯嚷道。 “噢！驯鹿亲王，为了避免你在我还没有说完我想要告诉你们的事情的时候打断我，我只能先让你委屈一下了。” 汉斯回应克里斯托夫说，可眼睛仍盯着正用武器指着他的那几位阿伦戴尔士兵。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最先举枪指向汉斯的那名士兵又对后者说。 虽然他不认识汉斯，可眼前这个穿着灰蓝色棉外套陌生人身上总有一丝让他无法忽视的气场在给自己施加着无形的压力，让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想必你们现在已经知道大批南埃尔斯王国的舰队已经封锁你们沿海的事情了吧？” 汉斯对那个阿伦戴尔士兵说。 “那又怎样？” 那个士兵瞪着汉斯，回应对方说。他身边其他三名士兵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仍用着同样的神情看着那个闯进王宫寝殿的不速之客。 “我就是这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南埃尔斯王国十三王子，汉斯。” 汉斯依然平静地说。 “什么？！” 这句话让那四个士兵心里同时一惊。 不仅仅是因为眼前之人正是三年多以前在艾莎女王加冕日那两天阴谋夺取阿伦戴尔王国政权的家伙，而且还因为他这次回到阿伦戴尔竟然还带来了大量的南埃尔斯军队。 克里斯托夫听了之后，停止挣扎，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金发大男孩不知道汉斯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如果说三年前他只身一人就差点儿在阿伦戴尔实现了他的阴谋诡计。那现在又带着这么多的军队前来，可以说他无论想要干些什么都可以明目张胆的了。 想到这里，趴在地上的克里斯托夫心里掠过一阵慌惧。 “所以说你们最好放下你们手里的家伙。” 汉斯说道。 “那正好！我们现在就抓住你这个领头的阴谋家，让你们全都滚出阿伦戴尔！” “呃呜！” 汉斯又用力地掰了一下克里斯托夫的双臂，惹得后者疼得又下意识地喊叫了一声。 “你想得太简单了！士兵。” 汉斯不紧不慢地说。 “我既然能来阿伦戴尔城堡里面见你们的高层，就已经有充分的后手来保障我的安全。” “我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对我们的舰队下达了命令，如果今天午夜之前他们联系不到我本人，就会对阿伦戴尔城区自由开火。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南埃尔斯战船炮火的威力。或许除了你们的艾莎女王，没人可以挡得住。” “噢！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说这些？这话本来应该说给安娜听的。” 听了这番话之后，那四名阿伦戴尔士兵的脑门都多少有汗珠渗出，举着武器的双手也都不约而同地有些微微的颤抖。 是啊，对方这样的后手对他们几个普通的士兵来说，是完全承受不起的。 “我们的艾莎女王很快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看你们这些南埃尔斯人还能如何张狂！” 有一名士兵开口对汉斯说道。 “噢！士兵，这个我知道。” 汉斯听了之后笑了。对于总是时不时有人搬出艾莎来威胁他，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有些事情你们还不知道，我们南埃尔斯王国这次兵临阿伦戴尔可并不想和你们打仗，而是来谋求合作的。” “呵呵！笑话……呃！你带着你们的部队来摆出一幅入侵者的架势，哪里有这样的合作？嗯呃……” 这次没等士兵回应，克里斯托夫先开口回应汉斯说。只是由于被压得难受，让他起说话来并不利索。 “具体的事情呢我已经与你们的内侍大臣凯伊商谈过了，你们到时候就都会明白的。” 汉斯突然起身松开了对克里斯托夫的压制，抬手擦了擦适才被克里斯托打出血的鼻子和嘴角，随后又拍了拍身上说道。 毫不避讳在场之人的目光，他青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阴险的笑容。 “你们的艾莎女王，还有她的冰雪魔力，正是我们这次合作的核心所在。” “噌！” 克里斯托夫迅疾站起身形，又挥拳朝汉斯打去。只是这次被汉斯成功用手挡住。 “驯鹿亲王，我劝你还是要冷静一些。” 汉斯稳稳地攥着克里斯托夫打过来的拳头说。 “看看你们的王国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安娜，你现在可要多花心思为她考虑考虑啊。嗯？” 这样说着，汉斯又抬腿将克里斯托夫踢过来的一脚给轻松化解掉。同时又看着仍旧举着武器没有放下的那四个阿伦戴尔士兵。 “还有你们！士兵！多尽点儿职吧！要是再让什么人能轻易像我这样悄无声息地摸进你们安娜女王的卧室，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向我这样只是来和你们友好地打招呼的。” 说罢，汉斯将攥着克里斯托夫拳头的手用力向前一推，将后者推了个趔趄。不过由于他控制着力道，没有让后者摔倒。 “安娜要是醒了，替我问候她一下。噢！对于我在教堂救了她一命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我怕她会再因为接受不了而晕过去。呵呵！” 说着这些。汉斯就大摇大摆地顺着走廊离开了王宫寝殿。 当汉斯的身影从几人面前消失之后，那四个士兵才放下各自的武器。克里斯托夫则是歪着脑袋。怒意未减的面容上则是紧皱的眉头。 汉斯来这么一手让这位金发大男孩非常费解。 在明明很容易就能击败自己的情况下故意挨自己的揍，然后又在反制自己的情况下告诉那样一条令自己震惊的消息。 而他说的带领大批南埃尔斯军队前来是与阿伦戴尔合作的，而且还和艾莎的魔法息息相关。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除了最初给自己留下的坏印象之外，克里斯托夫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汉斯这个阴谋家了。 如今阿伦戴尔城又再次陷入了混乱与无序状态，谁知道汉斯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反正好好提防他就是了。就凭他曾经那样伤害安娜的做法，他都不可能被原谅。” 克里斯托夫心里如是想到。 -\/- “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雪宝？快！像刚才那样，再来一次啊！” 此刻在城区某处起火的房屋外面的街道上，莱德在用力摇晃着陷入纠结的奥拉夫。 当奥拉夫身上意外爆发的冰雪魔力成功熄灭了离城堡最近的一处起火点，并把参与救火救人的驯鹿男孩莱德和另一个平民小男孩从一座着火倒塌的房屋尖顶之下救出来之后，小雪人便和莱德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城里另一处着火的房子外面。 一旁还有几个阿伦戴尔普通民众还在奋力从街道上铲起积雪灭火的同时，也在用非常期盼的目光看着那个矮小的魔法小雪人。 他们也都看到了奥拉夫刚才施法救火的场面，简直不要太精彩。 几乎是在瞬间就让三栋紧挨着的，已经被熊熊火焰彻底吞噬的房子冻上了冰凌。除了被烧得焦黑的木制房屋梁柱，甚至在火灾现场都感受不到一丝火焰熄灭后残留的热量。只剩下冒着白色寒气的透明冰凌和寒冷的空气。 带着“雪宝竟然也能像艾莎女王那样施展冰雪魔力”的惊讶，这些民众都期待着小雪人能如法炮制，可以继续用魔法灭火。 “我，我在试！可我不知道刚才那股魔力是怎么爆发出来的了。” 奥拉夫有些不知所措地挥舞着树枝手，雪人身子也在不停地朝各个方向扭动着，就像是在混乱的街道上跳舞一样。 不过现场却没有多少人驻留来观看奥拉夫的“舞蹈”，除了刚才见过他灭火的人，其他从这条街道上经过的人们只是匆匆地扫过几眼，便又各自忙活他们要做的事情了。 在一番奋力的手舞足蹈之后，不要说再有丝毫的冰雪魔力从奥拉夫身上散发出来，就连街道上现成的积雪他都带不起多少。 周围参与救火的民众们脸上都露出了很失望的表情，看来还是指望不上奥拉夫，便都不再关注小雪人。 “要是艾莎女王在场，情况或许会好的很多。” 这些民众在继续救火的同时，心里都不禁想道。 莱德也看到奥拉夫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再释放出冰雪魔力的迹象，便也轻轻摇摇头，转身去帮助那些民众们了。 “为什么不行了呢！为什么不行了呢！？” 奥拉夫看到自己帮不上忙，脸上露出一副焦急的表情。 明明刚才魔法释放的是那样顺利，怎么现在就使不上劲儿了呢。 想到这里，奥拉夫便开始回想自己身上在之前出现的几次意外地爆发冰雪魔力的情况，想要从中琢磨出一些共同点。 第一次是在被坏人关进木酒桶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和克里斯托夫一起返回阿伦戴尔城区的路上……第三次就是在刚才参与救火…… “唔噜噜！” 过了一小会儿，奥拉夫使劲儿地摇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都给我让开！别挡路！” 这时，街上来回奔跑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只见有两个人由北往南沿街快速奔跑了过来。他们身后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似乎还有十来个人在追击他们俩。 那两个人在奔跑的时候时不时地会与街上的其他人发生冲撞，显得有些慌不择路。 “咚！啊！” 正在集中精神参与救火的莱德猛然地被其中一个人从侧面撞到，两人同时重重摔倒在地。 “嘿！你怎么不看路！” 倒地之后的莱德摸着被磕疼的脑袋，责怪着刚才那个人说。 而那个人只是生气地蹬了一眼莱德，并没有理会后者，迅速从爬起来又跟上另一个和他一起跑的人离开了这里。莱德注意到撞倒他的那个人鼻子下边偏左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小痦子。 驯鹿男孩刚刚从地上站起来没一会儿，就又有十来个人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你没事儿吧？” 奥拉夫还有另外一个阿伦戴尔民众连忙询问莱德是否受伤。 “我还好。” 莱德说道，并向南望了望，皱了一下眉头。 “但刚才那个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让我感觉很不好。” “现在街上太乱了，到处都是慌乱奔跑的人。或许是他们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吧。” 旁边一起救火的人中有人对莱德说道。 “嗯嗯。” 莱德狐疑了一下，随即又投入到救火工作之中…… -\/- “女王陛下，您有把握离开这里吗？” 在一片到处都闪烁着棕黄色魔力光晕的结界空间里，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的马提斯走到“影子艾莎”跟前，忍不住向后者问道。而后者此时正端然静立，闭着双眼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梦魇的突袭之下，这支原本有十一个人的小队伍现在只剩下了六个人。 如若不是“影子艾莎”的冰雪魔力可以治疗伤口，恐怕深受重伤的赫妮玛琳还有林素风两人也将难逃殒命于此的厄运。 在这处诡异的空间捡回一条命的同时，林素风不得不再次刷新了自己对他们女王冰雪魔力的认识。 如果说自己刚从北郊军营里出发的时候，“艾莎”女王为马提斯将军治好的头部的伤是更容易治的小伤的话。那自己被异变驯鹿咬断的右臂可算是可以要命的重伤了。 但在经历了一阵奇妙的清凉感之后，自己的右臂还是完好无损地被接了回去，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伤口。 马提斯在走过来的时候，他双脚下由棕黄色光晕构成的“地面”上有一朵直径约摸有一米的，闪动着阵阵淡紫红色魔力光晕的六角魔法雪花，在跟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而移动着。 在场的人不只是马提斯，除了“影子艾莎”之外的所有人的脚下都有一朵这样的雪花，在随时跟着它们各自的人的脚步做着精准的移动。 这是在被梦魇袭击之后，“影子艾莎”用她的魔力给其他人设置的保护措施。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她可以凭借魔力提前感知危险的能力被大大限制了。 为了做到在危险来临时不至于再分心去保护其他五人，她就用魔力做了一个可以自主跟随并防护特定目标的微型魔法结界，把他们都一一保护了起来。 这个方法在她刚完成的时候就起了作用。成功地又挡住一次梦魇黑沙对他们几人发动的攻击。 当时不知有从哪里飘出来的，几乎难以被肉眼察觉的小黑沙粒准备同时渗入到他们六人的身体里。 “影子艾莎”的冰雪魔力直接吃下了这次攻击，在黑沙粒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就将其变成了普通雪花。 而另外被脚下魔法雪花保护起来的五个人，在其它的黑沙粒接近到魔法雪花的半径范围之后，也都被变成了无害的普通雪花。 在确认到这又是一次恼人的黑沙攻击之后，让其他人不禁再次从心里感叹了一番。要是没有“艾莎”魔力的有效保护，他们几人断难活命。 “别急，马提斯将军。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片让人非常讨厌的地方了。” 听到马提斯的询问之后，“影子艾莎”慢慢睁开眼睛，冰蓝色的双瞳紧紧地盯着前方一片虚无的棕黄色，冷冷地回应道…… 第七十章 幻境灵遇 “醒醒……艾莎……” “醒醒……” “艾莎……” “呼……” 一双冰蓝色的美丽瞳孔猛然大睁开来，很是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景物。 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松柏、桦树与杨树的翠绿色树叶点缀在眼眶周围，将中间的蓝色天空围城了一个近似的圆形。 温暖而明媚的阳光从这个圆形上面肆意地洒落下来，照在一旁的树木上，照在地面上，还照在那双冰蓝色双瞳的主人的身上。 周围偶尔会传来鸟类“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有的尖锐而清脆，有的婉转而动听，有的沉郁而悠扬…… 阵阵时而清淡时而浓郁花香在空气中飘散，再融合着泥土散发出来的芬芳，使人不禁陶醉其中。 除了鸟叫声，还有清风轻轻拂过各种草木的叶子的“哗啦哗啦”声不时地传来。如果再仔细聆听，甚至还能依稀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溪水流动时发出的“叮咚”之声，欢快而富有活力。 在这样优美的环境里，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对着天空眨了两下，然后它们的主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坐了起来，并环视四周。 艾莎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正躺在一片碧绿的草地上，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灌木丛。 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在草地和灌木丛里盛开着，尽情地展现着它们旺盛的生命力。 “这又是哪里？” 她右臂拄地，用左手摸了摸身下的草地，茂密而柔软。然后又把左手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自己在这之前的记忆。 阿塔霍兰、记忆之殿、碎裂的冰崖、无边的刺骨极寒、幻境里的父母、冰冷的黑暗迷宫、散发着苍白色光晕的三角形门…… 无数的意象在她的大脑中闪过…… “呼！” 她双眼闪过一道流光，揉着太阳穴的左手缓缓放了下来。 “难道这里又是一片真实的幻境？可这是哪儿？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斜坐在草地上的她迅速站了起来，再度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刚才明明有一阵呼唤声将她唤醒，可等她醒来之后却又了无踪迹了。艾莎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判断那个再次响起的呼唤声是不是自己的母亲阿杜娜发出来的。 又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艾莎发现这里好像就是北地森林。只不过，季节上似乎不对劲。 从四周茁壮而葱郁的植物长势她可以准确地判断出这里的季节正直春夏之交。 而问题是自己从没有在这个季节里来过北地森林！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季节的北地森林里呢？即使是在这不知道由何种力量构筑出来的虚假的幻境里？ 艾莎不禁低头沉思。 现在的她依然穿着那身镶嵌着四种菱形元素冰晶的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的四元素冰纱抹胸及地长裙。 只不过与之前她在那片四周漆黑的怪异空间里走动时不一样的是，她裸露的皮肤上因为寒冷而凝结出的冰霜雪花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一点艾莎已经注意到了。 而且现在这个幻境里，正如它所展示出的季节时令一样，弥漫着浓浓的暖意。甚至还有一丝丝暑热的气息夹杂其中。对此艾莎感受得非常真切。 “呵呵呵……” “呵哈哈……” 正当艾莎继续思索自身以及所在幻境的状况时，从自己左手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欢笑之声。同时有双脚在树叶和草地上奔跑发出的声音传出。快速地接近她现在正站着的这片草地之上。 艾莎扭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很快，两个身影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那是两个看上去有十六岁左右的青年孩子，一男一女。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穿出树丛跑到艾莎面前有四五米的草地上停了下来，都微微地喘着气。这让艾莎得以有机会更仔细地观察他们俩。 男孩子的个头不比现在的自己要矮多少，长着一头齐耳金发和一副英俊的面孔。浅蓝色的瞳孔里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而女孩子的身高则要比男孩子矮上整整一头。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她的后背上，直垂腰际。同样是黑色的柳叶细眉之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浅栗色的瞳孔里尽透着淑静之气，但也掩不住从中流露出的几分顽皮。 两人身上都穿着卡其色的北乌卓族传统毛皮毡服，但头上却都没有戴着毡帽。 “我说了吧？亚历克斯，别看你壮，但是你还是跑不过我。” 少时，很快调整好呼吸的女孩子开口对身旁的男孩子说道。 “可我还不是一直跟着你的脚步，追上你了嘛！瑟琳娜？” 男孩子也喘匀了因为奔跑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对身边那个女孩子说。 “切！每次你都这样说，可每次你都会落在我后面。” 女孩子听到男孩子说的话之后，双臂抱胸，转身背对着男孩子，朝天空翻着眼睛说道。 “下次你再跑不过我，我就不来这里和你……啊唔！” 没等女孩子说完，男孩子一把向前从后面抱住了女孩子，让后者突然一惊，差点儿原地跳起来。 “你放开我……亚历克斯，快放开我……” 女孩子连忙用手去掰男孩子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看样子是有些生气了。只不过下一秒她抿嘴上扬的嘴角直接出卖了她。而且去掰男孩子双臂的手似乎只是象征性的，并没有怎么用力。 艾莎静静地看着他们俩，已经明白这两个青年男女到这里来做什么了，不禁心里暗笑。 “我可不放开你，瑟琳娜，我怕你再像小溪里的水流，天空中的风儿一样，从我眼前跑走了。” 男孩子对女孩子说。同时把环抱在女孩子腰间的胳膊搂得更紧了。 而女孩子背对着男孩子的脸上，笑容也更加地深了。艾莎能够看出来，那是幸福的笑容。 “我跑不了啦。” 女孩子突然带着些羞羞的语气对男孩子说道，两侧脸颊上同时泛起了一片浅浅红晕。 “我父亲，他已经答应我们两个的事情了。等再过两三年，我就可以嫁给你了，亚历克斯。” “噢！这是真的吗！？瑟琳娜？” 男孩子听了女孩子的话之后，突然间激动地把女孩子从后面直接掐举了起来，抱着后者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过更多的还是开心与幸福。 “好啦好啦！快放我下来，我都快被转晕了。” 女孩子对男孩子说。 “我真的不敢相信，邓布利多首领他竟然会答应我和你的婚事！” 男孩子放下女孩子，用他那双精神矍铄的眼睛看着对方。 而女孩子也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恋人，她脸上的红晕比刚才更浓了。 “我父亲他可是北乌卓族四大部落的首领，他一向很通情达理的嘛。而你在我们哈丹洛部落里又这么优秀，他怎么可能不会答应呢。” 女孩子说道。 “我要你到时候用一万头鹿角上带着花环的驯鹿来迎娶我！” “我一定会的，瑟琳娜！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中最大的幸运！即使给我太阳女神我也不换……” 这样说着，男孩子将脸向女孩子慢慢地凑近，而女孩子看到对方的动作则慢慢地闭上双眼，将自己美丽的面庞迎向自己的恋人…… 在一旁的艾莎微笑地看着这对幸福的恋人，并把身子向后转过去。 当艾莎刚转过身子的一刹那，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刚刚离他们那么近，而他们就像没看到自己一样。 就算是那二人正处在热恋的忘我之中，对于一旁站着自己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吧？ 而且自己还差点儿忘了，现在不应该是要琢磨该怎么脱离这里吗？ 想到这里，艾莎突然又转过身，也不管会不会撞到什么恋爱时不应该直视的现象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要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并从这里离开！ 然而当艾莎再次转过身之后，刚才那对在此约会的青年男女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空荡荡的草地。仿佛他们根本没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一样。 同时周围明媚的阳光开始快速移动变化，蔚蓝的天空也仿佛是有人拨动的水晶球外表一样，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转动起来。并且出现极速的明暗交替，就像往复的昼夜交替一样。 艾莎又环顾四周，脚下的草地，周围的树木，由绿变黄，由黄再变得枯萎凋零，然后是地面上出现白色积雪，转而又迅速融化，新的绿芽从土地和树枝上生出，又快速长高茂盛，然后又再次变黄枯萎…… 就这样，昼夜与四季就这样在艾莎面前极速更迭，让她看得眼花缭乱。 当艾莎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在这飞速流转的画面下晕得受不了的时候，眼前的变化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呈现在艾莎面前的场景也不再是刚刚沐浴在阳光下的林间绿地，而是一片布满帐篷的空地，季节是深秋，时间则是黄昏。 还没等艾莎定睛而视的时候，一阵说话声率先溜进了她的耳朵里。 “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来自阿伦戴尔王国的男孩儿了吗？阿杜娜？” 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蓦然响起。 “是啊，瑟琳娜。我看到艾格纳的第一眼时，我就喜欢上他了。” 又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等等？阿杜娜？是妈妈？妈妈！” 刚才那两句对话里，艾莎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让她万分激动的名字，她母亲的名字！ 艾莎抬头而望，看到一个有着一头棕栗色披肩长发的北乌卓族少年女子正坐在这处帐篷营地里的一个木桩上编着花环，旁边还放着一个装满花瓣的竹篮。而那个女子对面也坐着一位同样年轻的女孩子，乌发披肩。 前者，正是艾莎的母亲阿杜娜少年时期的样子。 而后者，就是艾莎刚刚才看到，在森林的那片绿草地上与一个叫做亚历克斯的北乌卓族青年男孩约会的女孩，瑟琳娜。 “你眼光可真刁啊！阿杜娜！” 瑟琳娜开口说道，脸上尽是羡慕的神情。 “你知道嘛？那个男孩可是阿伦戴尔王国的王子噢！” “啊！？” 阿杜娜听到瑟琳娜的话之后呆住了，正在编着花环的双手也突然停止了动作。一双浅蓝色的眸子不敢相信地看着旁边瑟琳娜那双浅栗色的瞳孔，想确定她的好姐妹是不是在蒙她。 “这千真万确。” 瑟琳娜对阿杜娜说。 “今天中午我父亲在家里设宴招待阿伦戴尔王国那个叫路纳德的国王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你相中的那个叫艾格纳的男孩称呼那个国王为‘父亲’。” “这真不可思议。” 少时，阿杜娜自言自语道。手里编花环的双手又开始了她的动作。 “没想到我竟然，竟然喜欢上了一位王子！” “要不怎么说你眼光好呢。” 瑟琳娜依旧带着羡慕的神情说道。 “那个青年王子看上去彬彬有礼的，而且还很帅气。你这次可是赚大了，阿杜娜。” “瑟琳娜！咱们不聊这个了，好吗？” 阿杜娜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为啥？我偏要说，要不是我心里已经有了我的亚历克斯，我肯定会把那个帅气的王子给追到手噢！” 瑟琳娜对阿杜娜说，眼睛还不时地朝后者眨来眨去。 “好啦！去找你的亚历克斯吧！” 阿杜娜放下花环，弯腰从脚边的竹篮里抓起一大把用于编花环的各种花朵的花瓣，攘在了瑟琳娜的身上。让后者身上顿时落满了一身的五颜六色。 瑟琳娜则从地上抱起一堆或黄或红的落叶，朝阿杜娜还击。 两个女孩子就这样在黄昏的北乌卓族营地里玩闹起来。 “妈妈！妈妈！” 艾莎大声地朝着眼前的少年阿杜娜喊到。 但是那两个人根本就听不到她的喊声。 “唰！” 情急之下艾莎直接朝那两个女孩子冲了过去，想要引起对方注意，同时身上还闪动起淡蓝色的魔力光晕，一团冰雾凭空生成，随着艾莎奔跑的动作四散飘飞。 然而，艾莎竟然直接穿过了那两个女孩子的身体，就连地上的木桩，也在看着即将绊倒她的时候，让她的腿直直穿透过去。 “扑通！” 艾莎收力不住，直接趴倒在地上。就连地上的枯草，都没有留下艾莎趴在上面的哪怕是一点儿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来。 “阿杜娜，你刚刚感觉到了吗？” 瑟琳娜停止玩闹，对同样停止动作的阿杜娜说。 “好像有一阵特别冷的风从身边刮过去了。” “是噢。” 阿杜娜注视着那些缓慢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上，不在动弹的花瓣和树叶，回应瑟琳娜说。 “而且我还可以确定那肯定不是风灵盖尔。” 这样说着，阿杜娜的身子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走吧，外面有些冷了，正好我家有阿伦戴尔的国王刚送给我父亲的一种叫做‘咖啡’的粉末，用开水沏开之后可好喝了！走，跟我去暖和暖和。” 瑟琳娜说着，拉起阿杜娜的手就朝着这处帐篷营地的深处要走。 “谢谢！瑟琳娜！” “谢个啥！快走吧！” 说罢两个女孩子就离开了这里。临走时阿杜娜还没忘了把装着花瓣的竹篮和编了一半的花环带走。 在拿起竹篮的时候，少年阿杜娜朝着艾莎正趴着的地方又呆呆地看了几眼，然后便转身离去。 而艾莎，也直直地看着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睛。 虽然母女俩现在就近在咫尺，可却只有艾莎能看到她母亲，而阿杜娜却看不到她…… 刚才艾莎边跑边朝周围释放出的淡蓝色魔力光晕和白色冰雾，似乎也并没有被那两个女孩子看到。因为这里的环境压根就没有因为艾莎刚刚释放的冰雪魔力出现丝毫变化。 “为什么会是这样……” 艾莎呆呆地望着自己母亲，还有那个瑟琳娜渐渐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艾莎周围的环境和景物像刚才那样，在一片迅疾的明暗忽闪之中，再次天旋地转起来…… -\/- “妈妈！” 安娜丢掉了手中的旋转之剑，朝着母亲阿杜娜奔了过去。即使她明白，现在眼前这一切依然都是梦。 当梦魇之狼纳特玛拉幻化的，身穿一袭由梦魇黑沙构成的黑色裙摆的“艾莎”在用梦魇魔力侵袭被它困在噩梦中的安娜的时候，安娜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中多了一个剑柄一样的物什。一股力量也由右手迅速向全身流动。 “啊！” 借着这股莫名增加的力量，安娜大吼一声，挣脱了“艾莎”的“怀抱”，眼睛也由代表梦魇的暗黄色恢复了她本来的浅蓝色。 “噔噔噔……” 安娜向前狂奔了几步，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的“姐姐”，手掌上依然在不停地喷涌着着黑沙的“姐姐。 同时她又瞥了一眼自己右手上多出的物体，青黑色的陨铁剑身，金色的法兰剑挡。 剑挡下镶着一颗闪着金黄色光芒的圆形钻石。剑柄和护手皆由黄金打造而成。 这把剑的名字，依然刻在那微微有些弧度的剑身顶端。 “这……这是……旋转之剑！” 安娜心里顿觉惊诧。 因为在五十多天之前，艾莎在用这把从大地巨人通道中的木制龙船嘴里找到的传说之剑与纳特玛拉搏斗的时候，它的剑身已然被梦魇之狼破碎成无数的碎片。 而也正是这些在阿伦戴尔皇家游船的艾莎办公室的桌子上被奥拉夫无意间重组的碎片，拼出的“真爱之刃”的名字，让自己明白了破解梦魇魔力的最终方法。 而现在拿在自己手里的这把剑，尖端所刻这的名字却还是之前的“旋转之剑”。纳特玛拉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噩梦里这么做呢？ 算了，不管那么多，反正自己现在被这把剑赋予了力量，可以在这噩梦里对抗梦魇的力量，那就好好运用吧。 “这没用的，我亲爱的妹妹。屈服吧！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艾莎”脸上挂着阴恻恻的微笑，又朝着安娜一步一步慢慢走来。 “我才不会向你屈服，我要再次打败你！你这个怪物！” 安娜握紧手中的剑，目光坚定地看又朝自己走过来“姐姐”。 “哈哈！那你就试试！” “艾莎”的嘴巴突然张开，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獠牙，同时双脚迅速发力，直接原地跳起三米多高，气势汹汹地直奔安娜而来。 安娜见状，连忙改成双手握剑，并将剑高高举起，剑锋直指朝自己跳过来的“姐姐”，眼神里尽露狠厉之色。 “噗！” 旋转之剑的剑身直接穿透了“艾莎”的胸口，一股黑沙顿时喷涌而出，糊了安娜一脸。 但安娜仍忍着黑沙打在脸上的生疼感，握着剑柄的双手奋力一拧，想以此彻底终结梦魇之狼。 可是，在安娜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看到的却仍是“艾莎”狞笑的可怖面孔，以及朝自己脖颈伸过来的，带着狼的利爪的双手…… “这！这怎么……” 一股死亡的气息顿时开始在安娜的大脑里不受控制的乱窜。 “死在这噩梦里，现实的你也会一起死去，我亲爱的安娜妹妹。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哈哈哈！” 当“艾莎”嘴里说出这些足可以夺魂摄魄的话语的时候，安娜也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汗毛已经不由地竖起，准备迎接梦魇致命的一击…… “啊……” “放开！我的安娜！” 就在安娜刚刚把眼睛全闭上，并本能地发出尖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朵传到安娜的脑海里。 “这是，母亲的声音！” 安娜心里喜极。 “唰唰……嗡！呼……” 当安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艾莎”消失了，铺天盖地的黑沙也消失了。这梦境世界里原本黑暗的阿伦戴尔城堡也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亮堂起来。 而出现在觐见大厅门口的，正是安娜的母亲，阿杜娜。 依然是那身灰紫色的朴素的布裙，带着美丽花纹的暗红色马甲裙，浅青绿色的小王冠，整齐盘在头顶的棕栗色长发，和安娜一样的浅蓝色的双眸。露着慈祥的微笑的面庞，还有对安娜张开的怀抱…… “妈妈！” 扔掉旋转之剑的安娜在母亲阿杜娜的怀里紧紧地拥着，眼泪不停地从她长着雀斑的脸颊两侧滑落。 “我好想念您！” “我也好想念你！我的娜宝！我的小太阳！” 阿杜娜轻拍着安娜的后背，对自己受惊的小女儿温柔地说道，眼里也渗出了些许眼泪。 “呜呜呜……” 安娜伏在阿杜娜的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放声地大哭着。虽然是在梦里，但自己正因为此才看到了已经故去多年的母亲，感受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还刚刚让自己摆脱了噩梦。 一时间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压力，都随着奔涌而出的泪水落了下去，只剩下了对母亲的无尽思念。 “妈妈，您不知道，我刚才害怕极了……没有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娜哽咽地对阿杜娜说着。 “结束了，安娜，我的安娜。都结束了。” 阿杜娜把下巴贴在安娜的左肩上，闭上眼睛，依然轻拍着安娜的后背，安慰着自己的小女儿。 “回去吧，现实世界的阿伦戴尔还依然危机重重，那里的噩梦还远没有结束，那里，还需要你。” “妈妈，我真不愿意再离开您……” 安娜依旧紧紧抱着阿杜娜，如是说道。 “安娜，请把你对我的思念深深藏在心底，先去解决阿伦戴尔面临的危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母女总会再相见的。” 说到这里，阿杜娜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了散发着暗黄色光晕的双瞳。紧接着就又变就成了骇人的血红色。 “我会的，妈妈……” 安娜回应道，放开了紧紧抱住母亲的双臂，打算再好好看看母亲。 “等等……什么！” 安娜还没看到“母亲”那已经发生变化的面容的时候，心里突然感觉到刚才阿杜娜说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她感觉到的这种“不对劲”就立刻被证实了。 “妈妈！你……你……” 慈祥的面容已然从“阿杜娜”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已经变得狰狞可怖的面孔…… “啊！！！” “……” -\/- “轰！” “咔嚓……” 在一片四周都是棕黄色光晕的空间里突然穿出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道紫红色的闪电划破了可以被称作是天空的地方。 一朵巨大的紫红色五元素冰花图案在“影子艾莎”面前五米远的地面上缓慢地旋转着。 刚刚那个闪电就是从这个图案中心的十字星冰晶里向上发出的。并带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如果不是“影子艾莎”提前提醒了她身边的五个人做好防护措施，这一次的魔力释放已经让他们眼睛尽瞎，耳朵尽聋了。 但他们五人耳朵中的鼓膜依然被振得生疼，就感觉像是一个落地雷在自己身边炸响一样。只有“影子艾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个旋转的图案前凝视着。 过了一会儿，那朵五元素冰花图案消失了，这里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所有人都开始纳闷刚刚“艾莎”释放的魔法怎么什么作用也没起的时候，他们前方斜向上的棕黄色“天空”中，开始有一道道的白色裂痕出现，慢慢向四周扩展延伸，变宽变密。 很快，这样的裂痕就布满了他们六人所有目之所及的棕黄色空间之中。 “准备好了，我们要出去了！” “影子艾莎”突然大喊一声。 顿时，这个由棕黄色光晕构成的怪异空间彻底崩塌。而六人的身影也很快便隐没到一片随之而来的耀眼白光之中…… 第七十一章 失控 “凯伊总管，城里九处失火的地点全都是我们存放粮食的粮站和仓库！” 在阿伦戴尔城堡外面的石桥东侧由阿伦戴尔陆军第二步骑团火枪营士兵把守的哨卡里，农政司大臣特瑞里面带焦急地对内侍大臣凯伊说道。 “目前我们各类粮食的损失总计已经超过五千四百吨！” 当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的凯伊等人因为城里发生的动静都跑到外面石桥上查看的时候，参会的特瑞里就注意到距离城堡最近的一处着火的建筑物就是他的农政司旗下负责管理的粮库之一。 这让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担忧。 就在凯伊又火急火燎地向勤务司人员和驻守在城内的“番红花”团士兵部署完帮助城内百姓灭火救人以及维持秩序的任务之后，特瑞里也陆续接到了他下边的人传来的消息，证实了他的担忧。城区里几处遇袭的地方果然都是非常要害的粮库！ 难以置信的他于是就赶紧把自己收到的消息告诉了已经临时把办公地点搬到石桥哨卡的凯伊。 “什么！？” 凯伊在听到特瑞里的报告之后不禁瞪大了眼睛。谢顶的脑门上有不少汗珠冒出，即使现在外面寒风凛凛。 一旁的勤务司大臣盖瑞森，船务司大臣伯拉考，第二步骑团将领巴塞摩，海军将领沃特森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无不面露震惊之情。 很明显，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目标直指阿伦戴尔王国今年用来过冬的粮食物资！ 五千四百吨的粮食，这已经相当于整个王国全部人口近三个月的需求量了。这个损失，相当于已经宣告阿伦戴尔人在今年冬天里将有至少三个月的时间吃不上饭！ 本来今年秋天阿伦戴尔王国的粮食蔬菜和肉蛋奶产量就因为受到梦魇之狼事件的严重影响而大幅降低，现在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指望依靠这些往年的富余存粮生活的阿伦戴尔人一下子就陷入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而且现在阿伦戴尔抗击外敌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想再从海外进口粮食弥补损失已然是不可能了。 这将意味着阿伦戴尔在今年冬天将遭遇一场巨大的粮食危机。弄不好会有让整个王国分崩离析，走向覆灭的风险。 敌人这样的做法是何其险恶！何其毒辣！ 想到这里，凯伊那胖胖的身体都有些站不稳了。 “凯伊阁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特瑞里看到凯伊的样子，表情显得更加焦急了。 做为管理农政事务的大臣，特瑞里对此次粮食遭袭受损给王国带来的影响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所以他现在想听听凯伊的想法，毕竟后者的信息获取渠道要比自己多，或许能够想出什么有效的应对办法。 “马上统计我们现在手底下还剩下多少粮食，并在整个王国实行粮食最低配给制度，尽量减少粮食消耗，能撑多长时间算多长时间。” “同时动员一下有农场的国民，让他们再上交一些粮食，王国会按照市场价格对他们进行补偿。” 凯伊对特瑞里说道。 “巴塞摩上校，请您赶快派人联络城里的“番红花”团，还有在东郊、北郊以及弗洛格行营里还能听从我们指挥的驻军，让他们尽可能维持城里和城郊的秩序，防止有更大的破坏事件发生。” 凯伊心里明白，这次针对粮库粮仓的袭击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将远远超过今天白天中心广场上的雕像爆炸事件，城里恐怕很快就会掀起一场风暴，一场比下午城堡王宫广场和皇家教堂骚乱事件还要大得多的风暴，导致城内局面彻底失控。 至于这件事情是谁干的，凯伊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了。只能先解决眼前面临的麻烦再说其他。 而且现在海面上已经封锁了阿伦戴尔西面和南面沿海的南埃尔斯舰队虽说现在没有动静，但难说他们不会趁此乱局横插一脚。这还不算已经进城的那七百南埃尔斯人。 就算是如汉斯所言的佯攻，对于目前阿伦戴尔王国的局势也将造成难以预料的影响。 所以王国现有的可以调动的部队只能先集中起来应对阿伦戴尔城区里的局势。 至于在东北边境黑山要塞附近活动的霍顿军团，还有可能已经开始渗透并攻打王国北方边境的北乌卓族敌对势力，更是难以顾及。 现在王国的整体局面，已经不可避免地滑向顾此失彼的陷坑。而凯伊和一众阿伦戴尔大臣们也被接二连三的坏事件弄得焦头烂额。 此时的凯伊内心里不禁开始有些羡慕仍在昏迷中的安娜了，至少她暂时不用受更多坏事情的影响。 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这么想想而已，安娜那个孩子身上的压力可要比自己的大得多得多。 “那城堡里的存粮也算上吗？” 特瑞里问道。 “也算上！” 凯伊说。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特瑞里说完就离开了石桥哨卡，转身向城里农政司驻地的方向走去。 巴塞摩没有向凯伊表示疑问，而是直接向驻守在这处哨卡的几个士兵下达了命令。 得令的士兵也纷纷策马向城里和城郊军营的方向跑去。 “盖瑞森，你的勤务司还是继续按照计划安抚城内民众，救治受伤的人吧。对了，还要告诉人们，随时做好向北山撤离的准备。如果城里局势一旦失控，那里将是我们仅存的安身之所。” 凯伊又对盖瑞森说。 由于南部和西部沿海已经被南埃尔斯舰队控制，而东北方向上有着良好的基础设施和补给的黑山要塞又被情况依旧不明朗的霍顿军事集团占据。所以现在也只有地势复杂险要的北山山脉可以让阿伦戴尔人暂避了。 凯伊这样的决定也是目前所有可能的选项当中最合理的了。当然，也有太多的无奈。 “是，凯伊阁下。” 盖瑞森迅速回应说，然后也离开了这里。 “我现在能做什么？凯伊阁下？” 沃特森看到同僚们都有事可做了，便向凯伊问道。 “你手底下的战船现在都已经落在了南埃尔斯人手里了吗？” 凯伊没有直接回答沃特森，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是……是的。” 听到凯伊这样问，沃特森不禁低下了头。 身为阿伦戴尔王国海军的老牌将领，在面对逼近家门口的外国舰队时竟然没有做出丝毫抵抗就将王国为数不多的几艘海上战力拱手送予他国。这对自己可不只是一件莫大的屈辱，而是足可以掉脑袋的大罪了。 本来在打算亲自向安娜女王汇报这件事情之后就请罪领罚的他，却没有接受到他意料之中的重罪罪名。 这并不是因为安娜现在正处在昏迷状态，而是得知此事的凯伊对沃特森这样的做法表示了理解。要不凯伊肯定会临时代替安娜，动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来从重处置这种如同叛国投敌的重罪的。 在沃特森面临的那种特殊情况之下，为了暂时保全战船和船上数百水兵，还有王国沿海地区的普通民众们的安危，他的决定也是众多坏选项之中最好的一个了。这个责任不能全部由他来承担。 “‘咆哮’号、‘峡湾守望者’号、‘帚石楠’号和‘北山’号四艘主力战列舰舰现在已尽皆由南埃尔斯海军的人接管并控制。船上的所有水兵也都被他们缴械并扣押了起来。” 沃特森抬头看了凯伊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脸上满是沮丧之情。 “只有我带着几个海军军官回来向您汇报情况。” “我们都没有怪你，老伙计。” 在凯伊和沃特森一旁的巴塞摩看出了沃特森依旧为轻易就丢失掉阿伦戴尔西南沿海的制海权很自责，便安慰后者说道。 在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巴塞摩这位同样在阿伦戴尔军队中服役几十年的军人自然也是理解他那位海军同袍当时的做法的，所以也就没有多少责怪之意。 “做为阿伦戴尔军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保卫好我们的王国和人民，不要让敌人再有任何可乘之机。而不是在这里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自怨自艾，对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造成消极的影响。” “可是王国现在还是遭到了敌人的袭击与破坏。还有，我的水兵们还在那群南埃尔斯人手里！” 沃特森抬头对巴塞摩说道。 “所以我们就更要尽好我们的职责了。沃特森上校！一定要振作！” 凯伊看沃特森还没缓过那个劲儿来，便大声对后者说道。 “安娜女王陛下现在还没有醒来，艾莎女王陛下也还没赶回阿伦戴尔。现在王国就只能依靠我们这些老臣来支撑着了！” “要是我们再被眼前的困难击倒，那我们的王国就真的完了！” 凯伊说。 “哪怕是困难再大再艰巨，我们也应当坚守至最后一刻不退缩。” 巴塞摩紧接着又说，同时右臂向沃特森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为了我们的荣誉和家乡。” “我会再回城堡里找汉斯交涉，相信我们的水兵们很快就能获救的。” 凯伊又说。 “嗯。我没事儿了，两位。” 在凯伊和巴塞摩轮番地激励之下，沃特森终于走出了海上失利的阴影，坚定神情，如是说道。 “嗯嗯。沃特森上校，现在你就赶快回到弗洛格军港，进一步加强那里的防务，准备迎接可能的海战。” 凯伊见沃特森的精神状态好些了，于是对后者吩咐道。 “好的，凯伊阁下。” 沃特森回应凯伊说，同时对巴塞摩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沃特森便走向不远处跟他一起回来的几个海军军官，坐上一辆马车疾速往东南方向赶去。 为了保护他们能安全地回到军港，巴塞摩还从自己带来的火枪营里抽调出一个班的兵力，护送沃特森他们穿过已经变得非常混乱的城区。 看着沃特森的马车消失在街道上，凯伊便又嘱咐了巴塞摩几句，然后就顺着石桥小跑回城堡里，打算再去找汉斯交涉一下阿伦戴尔海军士兵的事情。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汉斯事先承诺的“佯攻”计划的范围。 而巴塞摩则继续亲自坐镇石桥东侧的哨卡，除了保证这条进入城堡的主通道的安全之外，顺便再替可能要传进或者穿出城堡的消息起到一个安全中转的作用。 从这里望向依然冒着火光，并夹杂着混乱的人声的阿伦戴尔城区，巴塞摩眼睛上那两道已经变得灰白的眉毛不禁深深拧在了一起…… -\/- “勋爵大人！不好了！黑山和米纳山北侧的北方边境防线全部都失守了！现在北乌卓人的前锋部队已经攻入了阿伦戴尔境内，并仍在继续向南推进。现在他们距离黑山要塞的山脚防线已经不足五公里！” 就在凯伊等人在石桥上部署应对当前城区乱局的对策的时候，在黑山山脉北侧半山腰上的一处人工凿刻出来的山洞洞厅里，有一名军官慌慌张张地站在洞厅门口向弯腰站在一张宽大的石制沙盘桌前的老者汇报道。 “什么！？” 老霍顿的视线从沙盘上移到那名军官身上，脸上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按照之前自己的部署，北乌卓人要想攻破由他麾下的部队把守的阿伦戴尔王国东北边境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攻破了，也得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度组织起有效力量向南进发。从而留给自己率队进行防守反击的机会。 “他们是怎么越过我提前布置在边境北侧重要道路上的伏兵来到边境线上，然后又是怎么突破我重兵布防的防线的呢？” 霍顿问向刚才那名向自己汇报军情的军官，想急于弄明白敌人是怎么突破自己军队的防守的。 “根据从边境线上退下来的伤兵的汇报，本来您事先派到防线外侧的伏兵非常有效地打击了来犯的北乌卓族军队，可是之后……之后……” 那个军官看着霍顿的眼睛，有些不太敢汇报接下来的情况。 “之后怎么了？快说！” 老霍顿听到那个军官汇报时有些婆婆妈妈的，一丝怒意攀上了他白色的眉毛和深棕色的双眸。 “之后那群北乌卓人好像是使用了某种魔法，他们骑乘的驯鹿都开始像人一样有组织有意识地向我们的阵地发起集群冲锋。” “而且那群向我们攻击的驯鹿群明显不同于普通的驯鹿，不仅力气非常大，而且还无视我们的兵器对它们造成的伤害，即使被戳中命门要害也无法彻底杀死它们，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加凶猛。” “它们就像是一群被施了魔法的野兽一样！” 那个军官向霍顿汇报道，脸上都流露出了些许惧意。 “什么？魔法？” 霍顿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眉头深拧。 “对了，有几个从驯鹿群的攻击中幸存下来的士兵都说那群驯鹿在发起进攻时，它们的眼睛都散发着暗黄色的光晕，就和当初在梦魇之狼事件当中被控制的人一样。” 军官又补充道。 “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本应该极度震惊的他脸上反倒平静了下来。开始推测这些现象背后隐含的信息。 第一，北乌卓人竟然拥有了疑似梦魇魔力的魔法，甚至要比之前的梦魇魔力更具有杀伤力。 第二，这种魔力的出现极有可能意味着留驻北地森林的艾莎女王陛下极可能已经出了某种不好的状况，从而无力阻止北乌卓人对阿伦戴尔发起的军事行动。 不过同时也有几点疑惑出现在霍顿的脑子里。 第一，北地森林的传统魔法不应该是风、火、水、地四种元素之力么？怎么会又出现这种怪异的魔法呢？ 第二，为什么他们没有用四元素魔法发起攻击呢？ “勋爵大人！有一队从阿伦戴尔城区方向来的士兵被我们扣在要塞南侧山脚下了，领头的是一个叫罗森的上尉。他们自称是马提斯带领过的‘番红花’团的下属。那个罗森说想要面见您，说有要事要告诉您。” 就在霍顿思考的时候，又有一个军官来到了这处山洞洞厅的门边，向前者汇报道。 “您需要让那个罗森进来吗？还是我们把他和他的人都……” 另一个军官没有接着说下去。但霍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既然来了，那就是客人。当然要见一见了。” 霍顿对另一个军官说道，然后又扭头对刚才第一个做汇报的军官问道： “安德森在哪儿？” “我不清楚，勋爵大人。从今天下午他安排好并派出准备前出北方边境警戒的伏兵之后，我就没有再看到安德森上校了。” 第一个军官回应说。 “好吧！先别管他了。你马上去派人通知，让我们守在要塞北边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收缩到北侧的山脚防线以内，并拉出我们要塞的火炮进行防御。普通的武器既然伤不了那群被魔法控制的驯鹿，那就试试我们的火炮管不管用！” 霍顿命令道。 “遵命！勋爵大人！” 第一个军官马上从这处洞厅的门口处消失，去执行霍顿的命令去了。 “高格斯上尉，你马上去把那个罗森带到这儿来，看看他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还有，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罗森和他带来的人！听到了吗！？” 霍顿又对刚才第二个向他汇报的军官命令道。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那个被叫做高格斯的军官也跑离了这里，只留下又将视线集中在洞厅里的石制沙盘桌上，眉头又紧紧地拧成一团的老霍顿…… -\/- 阿伦戴尔城区里的混乱局面依然在继续着。 除了之前遇袭起火的那九处地点之外，城里又因为极个别人的趁火打劫而多了几处新的起火点。 整座城市虽然还未面临正式的战争侵袭，但现在的状况已然与真正的战场差不了多少了。 “番红花”团的士兵和勤务司的行政人员也依然在尽力地协助百姓对各处着火的房屋进行扑救，安抚大部分普通民众们的情绪，并对极少数被抓了现形的投机和破坏分子进行打击。 已经辗转到第四处起火点进行灭火的莱德现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而跟随着莱德的奥拉夫虽然感觉不到累，但他对于灭火行动的帮助着实有限。除了往着火的建筑物里不停地扔小雪球之外，就只能挥舞着树枝手，扭动着他的雪人身体干着急。 他身上存在的那股冰雪魔力依然没有再次爆发的迹象。 有几次奥拉夫都差点儿直接冲进火场里，想用自己的永冻之躯灭火，但都被一旁的人给拉住了。 虽然艾莎冰雪魔力的增长让奥拉夫得以不用再依靠头顶上的小雪云给他的雪人身体实时降温，但面对着足有上千摄氏度的火场中心，他那由致密的魔法雪花组成的身子依然会开始融化、蒸发。即使他并不怕烫。 这一点已经在这次救火的过程中被验证了。 如果奥拉夫能出汗的话，他现在或许早已经因为帮不上大忙而急得大汗淋漓了。 “莱德军士，你先去休息休息吧。” 这时有一个参与救火的普通市民对一旁仍在咬牙坚持帮助他们的莱德说道。 刚才说话的这个人知道莱德为了救火已经辗转了多处地方。由于高强度高频率的运动，后者体力已经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不，谢谢！我……还能坚持！” 说着，莱德弯腰用一个大簸萁从街边的积雪中铲起满满一簸萁的雪，跑到离火焰尽可能近的距离将雪攘进火场之中。 “扑通！” “啊呜！” 就在莱德转身往回跑了两步准备再次铲起积雪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给摔倒了。 由于紧挨着火场的部分积雪被融化成水流淌到街道上，然后又因为低温被再次冻成光滑的冰面。所以这里的地面格外湿滑。 “莱德军士！你没事儿吧？” 刚才那位市民扔掉手里的铲子，跑到莱德身边低头查看。 奥拉夫看到之后也赶忙跑到了莱德身旁，试图扶他起来。 刚才莱德是呈跪姿滑倒在结了一层冰的石砖地面上的，所以他的双膝膝盖被重重地磕到了。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让他下意识地喊叫了一声。 “我没事儿。我们继续……啊呜！” 想要尝试站起来的莱德因为膝盖疼痛使不上力气而再次滑倒，让他的膝盖又被磕了一次。 “你就别逞强了！来，我先扶你到旁边休息休息。” 刚才那个市民不由分说便与奥拉夫一起扶起莱德，搀扶着他走到离这处火场稍远一点儿的一个小巷子口，让后者坐下休息。 “谢谢！” 莱德对那名阿伦戴尔市民说道。 “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尽职尽力地帮助我们灭火，我做这些还不是应该的嘛！” 那人回应莱德说，然后又扭头看向奥拉夫。 “雪宝，你就在这里暂时先照看他吧，我们这边人手还算够，暂时就先不用你们帮忙了。” 未等莱德和奥拉夫回应，那个人就转身奔回火场继续救火了。 “哃！” 突然，从这处巷子口的暗处蹿出来五个个人影。 其中一人上前就用握成手刀状的手掌从背后砸向莱德的后脖颈。 这一下直接把坐在马路牙子上，还在看着火场方向，没来得及反应的莱德直接砸晕。 然后迅速上来另外两个人架起身子正要歪倒的莱德，把后者架到了这条小巷子里。 与此同时，奥拉夫则被剩下的两个人用麻袋准确地套住身子并背了起来，也跑进了巷子之中。 也就不超过三秒钟，在这五个身影的相互之间严密的配合之下，奥拉夫和莱德就同时被掳进了这条昏暗的巷子深处…… 第七十二章 验证 虽然天空已经完全放晴，但早在今天的潦雪中复起的北风却没有要停歇的样子，将它所携带的寒冷毫无保留地传递给在这片夜空之下已经变得并不太那么静谧的大地。 在北山山脉主峰丹尔诺峰南坡的半山腰上，有些许烟雾从一处由几块小岩石垒叠而成的，高约半米，外观像烟囱一样的地方缓缓地冒出，然后迅速被外面凛冽的北风吹得一干二净。 这几块岩石的基脚处在一块在这个山坡上并不常见的小平台上，大概有不到三十平方米的样子。上面现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只有在岩石烟囱附近才因为温度稍高一些的原因而露出些黑褐色的岩石表面。 这处平台的北侧是一面几乎垂直向上的岩壁，这面岩壁往上有三十多米高度的顶端就是丹尔诺峰的最高点，也是整个阿伦戴尔王国境内陆地的最高点所在。 平台的东侧和南侧都是坡度超过80°的陡坡，而西侧则是一个向外突出两三米的断崖。 从外面看去，除了那个堆起来的岩石烟囱，这个山腰平台并没有什么太引人注目的地方。当然，如果不算那根伫立在西侧断崖外沿隔空距离有二十多米的，正不断散发着淡淡的浅蓝色光晕的冰锥。 冰锥的尖部直指天空。与这个平台向西侧突出的岩块几乎处在同一个高度之上。 如果再拉远一些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冰锥，而是一个由纯冰构成的细长的菱形冰块，其下方是一栋高愈百米，外观宏伟的建筑物。而这根细长的冰块只是下方那个建筑物最高点的尖顶。 而这栋建筑物，正是艾莎当年用冰雪魔力建立在丹尔诺峰西侧垂直断崖下面的山坡上的，已经在阿伦戴尔王国闻名遐迩的北山冰宫。此时它与上面那根冰锥尖顶一样，也通体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光晕。 “哄！” 平台上的那个小岩石烟囱里突然冒出一小团浓浓的白色蒸汽，像是烟囱下面正在有人烧水做饭一样。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这个堆砌的岩石烟囱上有一个直径约三十厘米的孔隙，里面连接着一条没在黑褐色岩壁里的，呈向内倾斜走向的，直径约有二十厘米的孔隙通道。与其说是孔隙，更不如说这原本就是在这块岩体里形成的一条天然的岩缝。 在倾斜延伸了不到五米之后，这条孔隙通道又改为垂直向下。大概又延伸了两米的距离，便是这条孔隙通道的尽头。 尽头位置是一个借助岩壁的走向，由人工雕凿而成，呈倒扣状的半天然半人工的岩石材质的长方形大漏斗，下宽上窄，正好用于汇集烟气和水蒸气，从上方的孔隙通道排放到外面。 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正位于这个漏斗正下方的一个铁架子上。距离上方的岩石倒漏斗有两米高。 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浅黄色的汤水。液体表面漂浮着很多被切碎的蘑菇、土豆，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蔬菜。显然这是一锅菜汤，正向外散发着浓郁的食材香味儿。 一个圆嘟嘟的，外表呈深灰色的，表面粗糙且分布着零星的褐绿色苔藓和干草的岩石球正在这口锅旁边静静地守着。 这里是由一个宽敞的岩石洞穴修筑而成的大厅。刚才那口大铁锅所在的位置在石厅西南脚一个向内凹陷的空间里。周围的石壁上挂着许多餐厨用具，显然这里被用来当做了厨房。 石厅西北角有一个同样由岩石构成的房间，里面分布有一高一矮两个岩石台，上面都铺着木板，木板上放着许多玻璃瓶、烧杯、酒精灯以及配套的支架等物品。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正站在较高的那个实验台前捣鼓着什么。 “汤好了！索伦森！赶紧把碗拿过来盛！” 守在大铁锅旁边的那个岩石球的内部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紧接着便伸出脑袋和腿脚。先是踮起脚来望了一眼锅，然后用一把大木勺子搅动了几下，并扭头看向他的身后。 “我这儿马上就好，布鲁克！麻烦你先帮我盛一碗放在桌子上。” 从石厅西南角那个房间里传来的一声略显沙哑的说话声很快回应了刚才那个岩石球说的话。 “好吧好吧！又是这样！下次你必须来做饭，让我去做实验！” 被叫做布鲁克的岩石球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用一根铁夹子将大锅下面正在一个挖出的浅石坑内燃烧的柴火撤出了一大部分，并拿起一旁的一个盛满水的陶罐将火浇灭。 然后他转身走到一个半嵌在岩石里的木头柜子旁边，打开柜门拿出了一只陶碗，然后又回到刚才那口锅旁边用勺子开始盛汤。 布鲁克其实是一只岁数并不大的雄性地精。 与生活在地精谷里的大部分地精不同，他的性格有些古怪，几乎从不在地精谷里和其他地精生活在一起，而是绝大部分时间都独来独往。 在知道他的地精们的印象中，布鲁克不仅仅是特立独行，而且还有些爱吹牛，脑袋似乎也有些问题。一些原本很简单的道理到了他这里总是会被搞得很复杂。而本来复杂的问题在他那里总会因为他自己认为的简单思想而变得更加复杂，甚至是一团糟。 布鲁克的家原本在北山山脉西南部，紧挨着地精谷外围的一片树林里。只是因为一次由他弄出来的森林大火而毁掉了。 说起那次森林火灾，布鲁克认为那是自己目前地精生涯中经历的最大的失败。 那是在三年前的冬天，应该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布鲁克无意之中得知安娜正在为她自己大脑中记忆缺失的事情烦恼。而他也很清楚安娜记忆缺失的原因是因为地精长老帕比的魔法对后者记忆的修改。 而一向自诩“神秘大师”的他便自告奋勇找到安娜，对后者打包票说他能用他自己的“魔法”恢复后者脑中被帕比修改的记忆。 本来半信半疑的安娜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布鲁克，让后者用他的“魔法”来帮助她恢复缺失的记忆。 然而布鲁克口中用于恢复安娜记忆的所谓“魔法”，就是用从森林里找到的一些古怪草药熬出来的药汤，在搭配上他念念有词的“咒语”，让安娜喝下那个药汤之后再配合着完成一些滑稽的动作。 结果，在跟着安娜一起来布鲁克家里的艾莎和克里斯托夫期盼的目光下，布鲁克的“魔法”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并因为被布鲁克随手丢出去的炭火成功地引发了一场森林火灾。 在随后赶来的地精群也没能成功灭火之后，最后还是依靠艾莎用冰雪魔力制造出的一场大雪熄灭了几乎快要烧毁布鲁克的家所在的周围整片森林的大火。 在那之后，地精布鲁克就在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就连地精族群也都彻底没了他的消息。 直到今年秋天阿伦戴尔的“自然之灵事件”发生的前几天，他才再度冒了出来。 只不过布鲁克这次出现之后就直接找上了正在为工作室寻觅新址的神秘人索伦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有关索伦森的信息的。 对于索伦森来说，这是继亲眼见证了艾莎的冰雪魔力和梦魇白狼纳特玛拉之后，这位从不相信魔法和魔法生物是真实存在的神秘人第一次看到了地精。让索伦森再次惊讶不已。 虽说索伦森在之后又从艾莎等人那里知道了在神话传说中记载的胡睹人精灵也确实是货真价实地存在，但他毕竟还并没有亲眼看到过后者。 面对这只主动找到他的地精，索伦森自然也是非常好奇。 在二者一番简短的交流之后，索伦森便明白了布鲁克的来意。原来是后者表示可以提供给前者一个宽敞的，位置也相当不错的地方做为前者的新工作室。而条件就是让后者共享前者收藏的各类古籍，并与前者一起进行有关科学还有“魔法”的实验活动。 本来一向也习惯独自生活的索伦森没打算答应布鲁克的条件，但当前者看到后者嘴里所说的地方之后，便动摇了他的这个想法。 一番思索之后，索伦森最终便答应了让布鲁克跟着自己。毕竟要再靠自己重新寻找并修建一座和之前的高塔工作室规模相当的地方，还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和精力。这对于自己这个老头子来说可是个难以想象的困难。 得到索伦森的应允之后，地精布鲁克便帮助索伦森，把后者在米纳山上的工作室废墟中找到的还能继续使用的物件都搬回了前者的新家，也就是这处紧邻北山冰宫的一处掩藏在丹尔诺峰山体内部的洞穴。 这里完全符合了索伦森对于建立新工作室的所有要求，甚至要比之前的条件更好。 索伦森在来到这里之后，也帮助布鲁克把这处岩石洞穴又细致地布置和装修了一番，让这里变得更像一个住宅。 在一切都布置停当之后，布鲁克就向索伦森表达出这将是一次非常完美的合作，也是命运给他们这一地精一人的巧妙安排。 毕竟在布鲁克看来，自己这位“神秘大师”和有着“神秘人”称号的索伦森可是有着很多的共同点的。虽然后者并不怎么认同前者的这个观点。 而布鲁克是怎么知道自己正在寻觅新的地方建立工作室的消息，也一直让索伦森感到些许纳闷。 “好啊，如果我做的饭你能吃得下去，你尽管过来做实验好了。” 索伦森小心翼翼地将一支装着少许浅绿色透明溶液的玻璃试管放在他面前一个试管支架上，并回应布鲁克说。 这个可以并排放下六支试管的支架上还放置着另一支盛着半管无色透明溶液的试管，试管底部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灰色不规则金属片浸泡在这支试管所盛的溶液里。 “呵！还好吧。你们人类能吃的食物我们地精也都能吃。” 布鲁克将已经盛好的一碗菜汤放在了离大锅不远处的一个木桌子上，顺便拿起桌子上的另一只空陶碗转身去锅边盛第二碗汤。 除了刚刚那只陶碗之外，桌子上面还摆放着几个陶瓷盘子，分别盛着大麦面包、豆腐酱、南瓜派和熏羊肉干等等食物。 “而且我相信你那双手可不只是会做各种科学实验，或是扶着你那根比你的身高还要长三倍的天文望远镜在山顶上观测星象而已。” 这样说着，布鲁克已经把第二碗汤盛回来了。 “要不你怎么能一个人在人迹罕至的米纳山上隐居那么久？” “你倒是很聪明嘛？嗯？” 索伦森用小塑料盖熄灭工作台上放着的一只正在燃烧的酒精灯，转身朝着木头桌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当然很聪明！因为我可是‘神秘大师’布鲁克！” 布鲁克爬上桌边的一个比他的身高略高一些的木凳，冲已经在对面坐好的索伦森说道。 “至少比你那本记载着地精的古书上所描述的可要聪明多了。” “嗯嗯……” 索伦森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 “还别说，你做饭的手艺比我强多了。看来你们地精族群在烹饪上的造诣也相当不错。那本书看来需要再增补一些新内容喽。” “是的么？” 布鲁克用餐叉叉起一块南瓜派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高兴地说道。 “多谢夸奖！” “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多月前是怎么精准地找到我的，并且还知道我当时在做什么，需要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了不？” 索伦森往自己的盘子里叉了一块熏羊肉，向布鲁克问道。 “这是‘神秘大师’布鲁克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布鲁克回应道。 “你就当我也有着被称作‘匿行者’的胡睹人精灵的本事就行了。” “又是这个话。” 索伦森又喝了一口汤。 “我答应你让你跟着我进行科学试验活动，你就不能对我多开诚布公一些么？” “我让我的新家成为你可以居住和做实验的新工作室就是对你最大的‘开诚布公’。” 布鲁克咧嘴笑着说道，顺便把刚才那块南瓜派送进了他的大嘴里。 “好好……” 听着布鲁克的言辞，索伦森知道这次又问不出来结果了。便把熏羊肉用刀切下一小块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这时，在索伦森刚才放在支架上的那根试管里发出了“滋滋”的响声。有一些细小的气泡从试管里的浅绿色液体里生成并冒出液面。 “哧溜！” 听到动静的布鲁克快速从木凳上出溜了下来，缩成一个石球朝着实验台骨碌了过去。 之后布鲁克又恢复成地精形态，踮起双脚，用手扒着实验台的边缘，抬头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支有小气泡生成的试管。 虽然索伦森的身高在人类当中算是非常矮小的了，但相比身高普遍更加低矮的地精，他自然还是有着相当的身高优势。 所以他在搬到地精布鲁克的家里之后，便找了一块合适的角落，用石块垒起了一个适合他身高高度的大实验台，并在上面铺了一块平整的大木板，以方便他用各种实验器具做实验。 可这对于想要参与索伦森实验的布鲁克就是个麻烦了。在来到前者的实验台观察时，不得不踮起脚才能看到实验台上的物品。如果想要拿放什么物品，还得踩上凳子爬到台面上才行。 为此布鲁克也模仿着着建造了一个适合他这只地精身高的实验台。紧紧挨着索伦森的实验台。除了做实验之外，他还可以通过他的实验台爬到一旁索伦森的实验台上去。 “是有什么反应了吗？” 索伦森也离开餐桌来到实验台前，观察着那支试管，不禁瞪大了眼睛。 此时试管里的小气泡变得更加密集了，就像快要烧开的水一样。直径只有两厘米的试管口也隐隐冒出些浅绿色的蒸汽。 “快！布鲁克！从我的书柜最下层最右边的那个深蓝色的箱子里拿出一个标有‘催化剂’的小瓶子！” 索伦森赶忙用试管夹夹起那支冒着气泡的试管，将里面的浅绿色溶液倒入酒精灯旁的一个上窄下宽的大玻璃烧瓶里。烧瓶里原本有少半瓶刚被酒精灯加热过的橘黄色不透明溶液。 然后直接用手拿起那支浸泡着小金属片的试管，连带里面的无色透明溶液一齐倒入了刚才的那个玻璃烧瓶之中。 “稍等！马上就来！” 布鲁克又缩成石球，以最快的速度骨碌到一个足有两米高的书柜旁，按照索伦森所说取出了后者需要的物品之后迅速返回实验台。 这时那个玻璃烧瓶连带着夹着它的托盘架都在轻微晃动着，被混合后的溶液里已经开始“咕嘟咕嘟”地翻滚出了大气泡，颜色已经变成了黑巧克力一样的深褐色。那块小金属片也在不断生成的大气泡中上下翻腾，与溶液发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 如果不是索伦森正用双手摁着托盘架的底座，这个架子恐怕会直接从实验台上跳起舞来。 “快！快把那个瓶子里面的东西都倒进这个烧瓶中！” 索伦森向布鲁克大声喊道。 不用索伦森说，布鲁克已经从旁边的矮实验台爬上了索伦森的实验台，拧开瓶盖，将里面的浅粉色粉末都到进了晃动的烧瓶里。 很快，那个烧瓶便安静了下来，不再有气泡冒出。但是里面的溶液却变得非常混浊，已经看不到那个小金属片的位置。 索伦森也放开了摁着托盘架底座的双手。 不过他又从左手边的一堆小玻璃瓶之挑出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将里面装着的四块有着方糖外形的透明物体倒进了烧瓶里。 随着那四块透明的物体掉进烧瓶里，其内的溶液瞬间变得清澈起来，并呈现出一股淡淡的蓝色。同时有一抹淡蓝色的光晕一闪而过，烧瓶口也有一小团白色蒸汽冒出并很快消散。 “呼！还好你的速度够快，布鲁克。” 索伦森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在扭头看了一眼布鲁克之后，就又开始盯着那个烧瓶。 原本呈黑灰色的金属片已经变成了一块半透明的灰白色结晶体，悬浮在淡蓝色的溶液之中。 “不然会怎么样？” 布鲁克的眼睛也看着那个烧瓶，回应索伦森说。 “不然我们就可以看到一场非常绚丽的室内烟花，然后我们还要把你的家再重新里里外外地装修一次。” 索伦森又从实验台上拿起一支镊子，从烧瓶里夹出那块灰白色结晶体，放在一个空的小玻璃瓶当中，并用胶塞塞住。 “不过应该不会像三年前那样着火了。” “啥？” 布鲁克听到之后不禁微微皱眉。 他知道索伦森嘴里的“着火”指的就是自己三年前引发的森林火灾。对于前者揭自己黑历史的行为，心里顿时飞过一大群乌鸦。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索伦森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话说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布鲁克指着刚刚被索伦森放进小瓶子里的东西问道。 “这是一个令人非常惊奇的科技产物。同时还有一个特别的属性，一个它不应该有的属性。” “什么属性？” “魔法！” “什么？你说魔法？” 布鲁克听到索伦森的话之后感到非常惊讶。 “是的。我也非常纳闷。” 索伦森看着布鲁克说道。 “好了，我现在要去阿伦戴尔城里一趟。把我刚刚从实验中发现的问题告诉克里斯托夫他们。” “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等你到了城里就得到后半夜。你确定非要现在去吗？” 布鲁克看了一眼挂在实验台右侧墙壁上的一座挂钟，摊着他粗糙的双手说。 “嗯。我今天上午答应过克里斯托夫一有发现就会马上告诉他们。所以我必须现在就去。” 索伦森把装着灰白色结晶体的玻璃瓶用布包好揣进怀里，然后又从实验台上拿了几个小瓶子挂在腰带上，走到石厅南侧的一道石门前。 “我明天中午之前就会回来。记得给我留点儿熏羊肉。” 他边大声说着边从衣架上拿下一件灰色的旧棉袄，麻利穿在身上。打开石门就出去了。没给布鲁克留下再打算说些什么的机会。 布鲁克站在有实验台的那个房间的门口，看着石厅南侧的那道刚刚关闭的石门，脸上露出些懵懵的表情。 “看来还是你更神秘。” 他嘴里叨咕着这句话，朝着石厅西侧紧挨着厨房的餐桌走去。 -\/- “没想到城里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安娜女王陛下她现在还安好吗？” 在黑山要塞山洞群的指挥厅里，霍顿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罗森问道。 现在在这间指挥厅里只有霍顿和罗森两人。 依照之前霍顿的命令，跟随罗森来黑山要塞的士兵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这里暂时没有人对他们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 罗森被带到这处要塞指挥厅之后，霍顿便又下令，如没有紧急军情禀报，所有人都不得靠近这里半步。 这位老勋爵打算单独接见一下这位从阿伦戴尔城里来的老军官。 他这样做除了要了解一下后者要告诉自己什么事情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忽然感觉自己身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要验证自己心中刚刚产生的某些猜想。 “至少我中午离开城里的时候，女王陛下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是糟糕。” 罗森并无避讳地对霍顿说道。同时观察着霍顿的反应。 “嗯嗯。” 霍顿听闻之后不禁微微低头。 这位已经在阿伦戴尔王国戎马半生的老勋爵心里泛起一阵难受之意。安娜现在的糟糕状态和他现在的做法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种难受从昨天傍晚在自己家里地下室里，还有今天凌晨在城堡地牢里两次面对安娜时，心里就已经很不是滋味儿了。 即使自己是因为某些人的算计而蒙受冤屈，最终无可奈何地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显而易见，王国现在已经陷入到一个无比巨大的危机之中。 北乌卓族、威士顿公国、帕庭帝国，还有隐藏在王国内部的无耻宵小，都已经在或明或暗地威胁着王国的安定，意图动摇并彻底摧毁阿伦戴尔人生存的家园。 比起这些，自己身上遭遇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有一个事情，想必您现在应该知道了。” 看到霍顿的表情还有他刚才询问女王状况的话语，罗森心里大概猜测到眼前这位老勋爵有很大可能并没有反叛阿伦戴尔王国，只是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原因才拥兵占据这座要塞。 而且罗森并不觉得霍顿是在假装如此，因为对方如果真的已经走到阿伦戴尔王国的对立面，大可以不必多此一举，支开众人单独会见自己。 “什么事情？” 霍顿问道。 “梦魇魔力又在阿伦戴尔王国出现了。” 罗森简短地回应道。 “确实，我已经知道了。” 霍顿说道。 对于罗森提到的这一点，霍顿并没有意外对方是如何知道梦魇再次出现的消息的。 因为就在手下士兵报告罗森被带到要塞里的消息之后，很快就又有其他士兵向他汇报了罗森以及他带领的士兵在路上遭遇被梦魇魔力控制的异变狼群袭击的情况。 而汇报这个消息的士兵正是在异变狼群袭击之中被罗森救下来的要塞守备部队的士兵之一。 而罗森之所以猜到霍顿可能已经知道梦魇再现的事情，也是因为他在刚刚进入要塞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建议勋爵阁下还是回到阿伦戴尔王国吧。” 罗森又对霍顿说。 “在我来之前我得知安娜女王陛下已经写信通知了艾莎女王陛下。相信艾莎女王很快就会回到阿伦戴尔，来处理这个问题。单靠我们普通人的力量，是难以直接面对梦魇的攻击的。” 罗森这番话对霍顿来说很有说服力，可是这样的决定对后者来说并不那么容易做出来。 “我现在可不能回去。因为北乌卓族的军队现在已经从王国的东北和中北方的边境防线攻进来了。” 霍顿说。 “什么？” 罗森听到之后感到有些吃惊。 虽然他注意到要塞的洞穴里有士兵和军官在来回地频繁跑动，知道这里正在为什么战事做准备。但是他怎么没想到北乌卓族竟然真的对阿伦戴尔发动了正式的军事进攻。 “而且他们正是运用疑似梦魇魔力的魔法攻破了我手下部队建立的防线。” 霍顿并没有对罗森隐瞒现在自己正在面临的境况。 “所以我现在决不能离开这里。我要与我的士兵坚守于此，哪怕要面对的敌人有着强于自己的力量。守土保家，是我的职责！” “这……” 罗森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霍顿了。他的表情变得更为惊讶。因为他更加想不到北乌卓族不仅发起了进攻，而且居然还有梦魇魔力的助力！ “所以你还是回到你的岗位上去吧，上尉！你的职责是守卫阿伦戴尔城，守护好女王和百姓。而我的职责就是守在这个要塞之中坚守。如果艾莎女王能从北地森林回来，至少也要为她破解这次不知何故而卷土重来的梦魇魔力争取一些时间。” 霍顿对罗森说。 “但是我也是个军……” 正当罗森还要对霍顿说些什么的时候，从这个洞穴指挥厅门口的洞穴通道中传来的一阵说话声打断了他。 “勋爵大人！不好了！北乌卓人已经攻破了要塞北部的山脚防线，打进要塞内部来了！” 这时，杂乱的脚步声也在洞厅外的洞穴通道中响起。很快一个军官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不下百余名的士兵。 “请勋爵大人赶快跟随属下撤往要塞南侧的出口，属下会一路保护您撤离要塞，到相对安全一些的地方去。” 那名军官立正身形对霍顿说道。 而霍顿在看到那名军官之后，一抹他不愿意相信的想法瞬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 点点繁星在浓浓的夜空之中忽明忽暗，像一只只眼睛，观察着下方隐匿在黑暗之中的米纳山山脉。 覆盖在山间的厚厚积雪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光亮，所以无法驱散这里令人瘆冷的黑暗。 鸟瞰下去，山脉北边和西北方向的山麓附近有密集的橘黄色小点在移动，那是一把把火把所发出的光亮。 在这座山脉的最高峰，米瑞塔峰之上，也有一处棕黄色的光亮在闪动着。 抵到近前看去，原来是一个直径有十五厘米的棕黄色光球悬浮在距离地面大概有一米高的半空中。 光球周围分布着遍布于这座山峰上的黑色石砾，与山上其他地方的石砾不同的是，这里的石砾不仅没有被丝毫积雪覆盖，而且还有着明显的人工雕凿的痕迹。使这里显得更像是一处建筑物的废墟。 一个半人半驯鹿的家伙用双手隔空放在这个光球旁边，像是在用某种力量控制着它。同样闪着棕黄色光亮的双眼也在一直紧盯着这个光球。 在他正前方七八米的地方，有一头身形巨大的白狼正闭着双眼，静静地蹲坐在一个持续闪动着棕黄色光晕的光圈之中。 在这个光圈的内部，也就是白狼蹲坐的正下方地面上，还有一个实心的黑色圆圈。 如果细细看去，那个黑色的圆圈全部由黑沙构成，正在不停地向地下渗入。但黑沙圈的大小却没有多少变化，似乎它们有一个无穷无尽的源头。 “艾莎，我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看来你很可能会和我在七百年前面对的那个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那样难缠。” 少时，半鹿人的目光从光球上移开，看向西南方向。 “不过，这次我将最终取代自然之灵，获取阿塔霍兰的力量，成为阿塔霍兰的掌控者。” “我，终将会让全世界都知道，我“驯鹿之神”的神迹！” 第七十三章 藏不住的阴谋 “噢！库布森阁下，您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是谁了。” 在混乱的阿伦戴尔城里，有一群穿着脏兮兮的破烂衣服的人正“搀扶”着一个衣着还算干净的老头在某条街道上行进着。 这群人的目标正是不远处的阿伦戴尔城堡。 刚才那句话正是这群人当中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对着那位老头说的。 而那位老头，正是之前在钟表行面见两个帕庭人的时候被后者设置在店铺里的机关陷阱给困住的，阿伦戴尔财政大臣库布森。 他就是那个在暗中指使他的手下于这两天之内在城区和城堡里制造了诸多事端，将阿伦戴尔王国的局面不断推向混乱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安娜、凯伊还有马提斯他们想要揪出来的，藏匿在阿伦戴尔朝堂里的内鬼。 “不过得先等到我们到了城堡里。” 那位身材壮硕的人又对库布森说道。 从其他路人眼里看去，库布森这个老者像是被紧接着他身边的两个人搀扶着走路，而另外十来个人像是在保护着他。而实际上这却是被押解着，库布森根本没有自主行动的自由。 至于之前他带到钟表行里的十来号手下，则还都困在陷阱里。这群打扮得衣衫褴褛的人只把他一个弄了上来，并在陷阱里其他人的叫骂声中大摇大摆地把他带离了钟表行。 库布森心里现在已经明白，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他来的，而是来抓人的。 他们要把自己抓回阿伦戴尔城堡，至于自己身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可想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也看出来了，押解他的这群人并不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士兵；也不可能是帕庭帝国在这里暗中布置的特工队；当然更不可能是北乌卓人。只有可能是其他隐藏在阿伦戴尔城里，他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未知势力。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群人极有可能和早晨到达阿伦戴尔的那两船群威士顿难民有关系。 在联想到已经对阿伦戴尔王国沿海呈半围城之势的南埃尔斯海军舰队，以及从鲍勃和莫丁那两个帕庭人嘴里对南埃尔斯人的含糊其辞，这个阴谋家老头大概推测出他们更有可能是南埃尔斯王国派来的人。 而想到这里的他也很自然地冲这群人当中像是领队模样的人，也就是那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试探性地发问。 在得到对方回避的回答之后，库布森心里的猜测就又压实了几分。 只是有一点他比较纳闷，那就是他们为什么会抓住自己往城堡里押解呢？按说即使自己阴谋败露而又没能成功跑路，那也应该是律政司的人来抓他才对。怎么会是眼前这群身份不明，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与阿伦戴尔王国关系并不太好的南埃尔斯人呢？ 难道…… 库布森一边被“搀扶”着，心里一边想到。不过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算了，只要不是本国的人来抓的自己，那就还有一线生机，自己就还没有到全盘皆输的境地。 只要找准时机把水搅得再浑一些，说不定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库布森静静看着刚才那个对自己说话的人，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副认命的表情。 而后者也同时又打量了库布森几眼，见对方没有在说什么，便又专心地带领手下们继续赶路，好尽快到达阿伦戴尔城堡，完成汉斯之前暗中交代给他们的任务，把这个准备好的“礼物”“完好”地交到王子殿下手里。 这个刚才与库布森对话的人正是跟在汉斯身边一起潜入阿伦戴尔王国的南埃尔斯别动队的中校军官，西蒙斯。 “你们都站住！” 当西蒙斯他们一群人距离城堡石桥哨卡还有一条街的距离的时候，被二十多名恰好经过这里的阿伦戴尔士兵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领头的军官冲西蒙斯一群人大声喝道。 这群阿伦戴尔士兵刚刚完成城内一处起火点的灭火工作，打算返回城堡附近的临时驻地稍作休整，然后再去进行其他地方的救援任务。 刚刚他们在路过这里的时候注意到了这群穿得像是难民模样的人。 按照当前城里的局面来说，这本来也没有什么。毕竟有很多慌乱的民众们都或多或少地显得狼狈，所以他们在街上也并不是太过显眼。 但是西蒙斯他们似乎是因为押解着库布森的原因，全员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太自然，而这个不自然恰好被带队路过这里的阿伦戴尔军官捕捉到了。 现在城内已然是多事之秋，任何不自然的地方都有必要被注意。当然无事还好，如果真有什么事，就自然需要照章去办了。 所以这个尽职的军官便决定停下来问一问，好确认一下西蒙斯他们一伙人的身份。 “请问这位长官您有什么事情吗？” 在刚才那个阿伦戴尔军官注意到他们的同时，西蒙斯一行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对方。 听到对方勒令自己站住的话语，西蒙斯就非常迅速地判断了一下状况，并在大脑中疾速思考出几种可能的应对方式。同时对自己的手下们暗暗使了使眼色，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家住在哪块儿？这是都遭遇到了些什么事情？准备要往哪儿去？” 那位阿伦戴尔军官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地冲西蒙斯一行人问道。 “噢噢。这位长官，我们都是今天早晨到这里的威士顿难民。本来在临时安排给我们的房子里待得好好的。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我们的房子都着了火，我们好不容易才从火场里逃了出来。打算去城堡那里，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人可以帮助我们再安排个住处。” 西蒙斯冲对方说道。 “是啊！长官……” “是啊，我们现在都很冷，要是夜里没有住的地方，肯定都会被冻坏的。” “还有分发给我们的食物和衣服也都被大火烧毁了，也希望你们能再帮帮我们解决一下困难……” 西蒙斯的手下人也附和着冲那个阿伦戴尔军官说道。 “噢。原来是这样。” 那个军官对西蒙斯说。 “我可以把你们先带到我们的临时驻地安顿，那里还有几座空房子。我会尽快联系城堡里的人给你们安排新的住处，并补齐你们需要的东西。” 军官边说着边又环视了一下西蒙斯一群人。 “他们都在说谎！” 库布森突然挣脱了“搀扶”着他的两个人，向着那个阿伦戴尔军官冲去，同时大声朝对方嚷道。 “他们都是隐藏在暗中意图对我们王国图谋不轨的破坏分子！快！你快让士兵们抓住他们！少尉！” “什么！？” 军官闻言大惊。同时也注意到说话者好像是财政司的大臣库布森。 虽然这位军官级别很低，但他以前当士兵的时候曾奉命借调到财政司帮助他们守过国库。他也正好见到过几次亲自去国库盘点账目的库布森。 “动手！” 未等军官反应过来，西蒙斯大喝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迅速上前横在了那个军官的脖子上。 听到长官喝令之后，西蒙斯的手下们也都一拥而上，和这队阿伦戴尔士兵战在一处。 周围的一些阿伦戴尔市民看到这里打起来了，纷纷四散奔逃。 短暂但更为严重的混乱之后，这条街上就剩下已分胜负的两群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已然被西蒙斯用刀架在脖子上的阿伦戴尔军官狠狠地瞪着双眼，愤愤地朝对方嚷道。 其他阿伦戴尔士兵有的被打晕在地，有的和这个军官一样，被西蒙斯手下其他人牢牢钳制，无法动弹。他们的武器也大多被西蒙斯这群人抢了过去。 “库布森呢！？” 西蒙斯没有回答那个军官的话，而是环视四周，并朝他其中一个手下问道。 “好像是趁乱跑了。” 刚刚在打斗引起的混乱之中，谁也没顾上库布森的动向。打斗结束之后，这里早就没了库布森的影子。 “真是该死！” 西蒙斯表情一沉，自言自语地说道。 “啊！” “砰！砰！” “镗琅镗琅……” “呃呜！” 就在此时，石桥方向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和各种武器相互交织碰撞的声音。很明显地传到了这里西蒙斯一行人，还有被他们制住的这群阿伦戴尔士兵的耳朵里。 显然，石桥那里也有战斗发生了，通过声音就可以判段出其程度必定相当激烈。 “你们这群破坏分子！不管你们是谁，你们妄图破坏阿伦戴尔王国稳定的阴谋都注定会失败的！” 听到声音的阿伦戴尔军官大声喊道。 “你们最终都将会接受到我们阿伦戴尔人的审……” “嘭！” 西蒙斯直接用匕首的刀把儿砸晕了这个军官。 “把他们都打晕！” “是！” “嘭！嘭！……” 西蒙斯的手下纷纷将各自控制住的阿伦戴尔士兵击晕。 “我们要怎么处理这群……” “我们还找不找那个库布森……” “别管他们了，我们现在赶快去阿伦戴尔城堡，王子殿下不能有事！快！” 当手下人还要问些什么的时候，西蒙斯打断了他们的话，并从那个晕倒的阿伦戴尔军官身上拽下一把剑，头也不回地朝着石桥方向跑去。 其他人也并未再多言，同样各持刚刚抢到的剑弩跟随着他们长官的脚步快步奔去。 -\/- “殿下，这种情况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吗？” 在阿伦戴尔港出海口南侧外海三百多米远的海面上停泊着的一艘一级战列舰上，舰长弗里曼来到上层甲板，对站在舰艏栏杆旁边用望远镜观察远方阿伦戴尔王国状况的南埃尔斯三王子拉尔斯说道。 除了这艘一级战列舰之外，它的东、西两边还停着十几艘级别低一些的战列舰，与这艘战舰组成了一条“一”字形的战斗编队。 如果现在不是晚上，从阿伦戴尔港的了望塔上就可以看到这些战船组成的一条一字排开的壮观的战列线，炮口都正对着阿伦戴尔王国南部海岸的城市建筑群，气势汹汹。 不过由于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针对阿伦戴尔的行动已经完全公开化，所以拉尔斯也并没有下令对舰队中的各舰进行严格的灯火管制。所以现在在阿伦戴尔南部沿海能够清楚地观察到这支舰队的各艘战舰上发出来的火把、油灯和汽灯的星点光亮，给阿伦戴尔人心里不断地施加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没在我们的计划当中。” 拉尔斯放下望远镜，接着挂在船头栏杆上的一盏油灯的光亮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弗里曼说道。 刚刚他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阿伦戴尔城，只不过有许多地方是被燃起的大火映亮的。 今天晚上七点多发生在阿伦戴尔城里各处的爆炸事件，这支南埃尔斯舰队上的许多人也都看得真切。这其中就包括待在舰队旗舰“咆哮”号上的拉尔斯和弗里曼。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半，城里的火光也只稍稍减弱了一些，但却又增加了许多新的起火点。 除了海浪翻涌的声音和呼呼的北风风声，他们甚至都能隐约听到其中夹杂着人的叫喊的声音。 现在即使不用望远镜，在这茫茫夜色下，他们也能基本判断出阿伦戴尔城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可是这……” 弗里曼用眼神瞟了一眼北边正处在燃烧之中的城池，不禁心生疑惑。 做为一名职业军人，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战争场面，只是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发动攻击，阿伦戴尔城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况且在他所知道的计划里，即使展开攻击，也只是象征性的佯攻，而不是像当前这样只有在实打实进攻的情况下才会产生的攻击效果。 因此他便怀疑先期潜入阿伦戴尔王国的汉斯王子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计划。 “这只能说阿伦戴尔王国现在不只面临着来自我们的威胁。” 拉尔斯说。 “能造成这样的攻击效果，如果不是正面进攻的话，一定是倾其家底的暗中破坏活动。” “那这会是谁做的呢？” 弗里曼又问。 “难道是帕庭人？他们可是知道我们的大部分行动计划的，这是在阿伦戴尔王国内部制造混乱，配合我们的‘进攻’？既然不是我们，我想不出除了帕庭人之外，谁还有能力发动这样暗中的攻击。” “应该也不是他们。” 拉尔斯否定了弗里曼刚才的观点。 “别忘了帕庭这次可是强迫我们来参战的，就不可能会先于我们对阿伦戴尔发起进攻。因为一旦有什么闪失而走漏消息，艾莎冰雪魔力的怒火可就直接都倾泻到他们头上去了。” “那我就想不出了。” 弗里曼轻轻摇摇头，脸上疑惑的表情更重了。 “等我们登陆进城之后，一切自然就都明白了。” “那佯攻计划？” 弗里曼再次发问。 “如果汉斯那边没啥新信息传递过来，那就依然按计划行事。” 拉尔斯回应说，同时又转头望向北边的阿伦戴尔，同时岔开了刚才的话题。 “对了，有帕庭舰队的消息吗？” “据派往南边的侦察炮艇的汇报，他们现在应该距离我们……差不多八十海里。” 说道这里，弗里曼端起怀里的一块怀表看了一眼，随即回答道。 “哼！真是一群缩头乌龟。” 拉尔斯讽刺道。 “以他们铁甲舰的航速，从南部群岛到阿伦戴尔，应该连六个小时都用不了。” “嗯。这可是妥妥地在拿我们当炮灰啊。” 弗里曼说。 “他们不是想看看艾莎女王冰雪魔法的战争表现吗？‘爬’得这么慢，估计他们什么也看不着了。” “谁知道他们那群疯子又在琢磨些什么阴谋呢？” 拉尔斯说。 “告诉我们轮换工作的侦察炮艇，一定要盯紧他们的动向。” “是！殿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弗里曼回答说。 “嗯好。” 拉尔斯回应说，望向阿伦戴尔方向的眼神情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其实有时候事情本应该没有这么复杂。” 这位王子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 -\/- 在阿伦戴尔王宫寝殿安娜卧室外的走廊上给克里斯托夫和那些在阿伦戴尔城堡里执勤的皇家卫队小小地上了一课之后，汉斯就又回到了凯伊给他安排的房间里。 他对着房间里的镜子查看了一下自己脸上有些淤青的右眼和红肿的左侧腮帮子，不禁笑了笑。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眯眼小憩起来。 汉斯这一眯就是一个多小时。当放置在房间门口的橱桌上的小座钟的指针指向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噔噔噔……” 敲门声显得有些急促，似乎来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汉斯王子殿下，凯伊总管让我通知您，城堡门口的石桥遭到不明人员的袭击，请您赶快去帮帮忙。” 门外的人在敲完门之后，没等汉斯开门就隔着房间们大声地说道。 “当然，您如果不愿意去的话就请做好撤离城堡的准备。”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汉斯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稍稍伸展了一下筋骨，就朝房间门口走去。同时脸上又闪过一丝阴狠的神情。 对于凯伊在这样的时候找自己帮忙，汉斯并没有觉得太奇怪。 毕竟自己口口声声说来阿伦戴尔是寻求艾莎的魔法帮助，而不是来给阿伦戴尔捣乱的。那自己就得再次出手帮他们一把。 只是…… 想到这里，汉斯已经打开房间门，一条腿已经抬起来准备迈出去了。 突然，一把弯刀毫无预兆地从侧面砍向了汉斯刚刚落地的那条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锋即将接触到汉斯的左小腿腿肚子的时候，他的右脚直接踹到了刀面上。 这一脚力道非常大，直接将那把弯刀蹬飞。 “镗琅！” 弯刀撞到房门对面的墙壁掉到了地面上。 如果不是汉斯这一脚，他的左腿就当场报销了。当然，还有他的命。 汉斯在踹出右脚的同时，左腿膝盖迅速弯曲下蹲，压低身子，将身体重心放低，半弯着腰蹿出了房门。 他这一套动作又避开了攻击者的一记杀招。 一把匕首擦着汉斯天灵盖的头发横划了出去，还斩下了一小撮暗红色的头发丝。 汉斯在走廊上稳住身形的时候，攻击者才刚刚收住本是照着前者喉咙划去的那把匕首。 “王子殿下真是好身手啊！” 一个穿着阿伦戴尔城堡男仆装束的男人对汉斯说道，同时已经调整好握住匕首的右手，随时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而汉斯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摆出防御姿势准备接招。 “我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汉斯没有理会对方恭维自己的话，直接向对方问道。 攻击者身上穿的男仆装束正是白天在王宫大会客厅里给他和威斯顿公爵沏茶的那个男仆所穿。只是它现在被穿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通过对方的身高，汉斯已经观察并确认了这一点。 不用说，这套装束的主人现在已然遭遇了不测。 “去地狱里问鬼吧！” 对方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右手的匕首突然向汉斯的脖颈刺出。 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就不到四米，对方匕首的刀锋转瞬间就来到汉斯面前。 汉斯见状赶忙侧身闪躲，同时伸出右手打算抓住对方握着匕首的那条胳膊。 哪知道对方这一招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只见他右手直接松开，匕首下落，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姿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同时伸到右手下方的左手，反手握住之后直奔汉斯的心脏而去。 这一套动作非常连贯，如果换作是常人，绝无可能在这一招下生还。 汉斯在出手握住对方右臂的时候就注意到对方眼里没有丝毫慌乱的表现，而是腾腾的杀气和微微的得意。便迅速猜到对方极有可能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对方左手反手接刀突刺这一招就在他眼前被使了出来。 虽然汉斯做了准备，但这一招由于速度太快，让他避无可避，只能用抬起的左手掐住对方左手握刀的手腕。 此时匕首的刀锋已经接触到汉斯左胸胸前的灰蓝色棉服了。再前进一点儿就会刺进汉斯的心脏。 由于对方连续出招发力，此时被动防御的汉斯已经被对方顶在了房间门旁边的墙上。 就在这走廊上，汉斯和那个袭击者就角起了力。 汉斯在这回合的交锋中感受到对面那个人的身手也不简单，至少不比自己差多少。 必须得赶快想办法制伏对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对方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在双方双手相互角了几秒钟的力之后，又突然来了一记变招，直接探头就想给侧着身子的汉斯来一记头锤，好让汉斯出现破绽。 面对着突然摆过来的，面部挂着凶狠表情的脑袋，汉斯知道机会来了。 刚才二者相互角力的时候，不仅仅是胳膊纠缠在一起，两者的腿也相互别了起来，腾不出多少移动空间。所以二者现在能够发动攻击的就只剩下头部了。 而靠墙的汉斯由于全身吃力，所以并不适合用头部发起攻击，但是对方却可以。对此汉斯也做出了预判。 只见汉斯的脑袋突然向左一偏，对方的头就直接磕在了墙上。虽然有所收力，但也还是对攻击者产生了影响。 汉斯紧握着对方握刀手腕的左手旋转了半圈，使手掌面向地面的方向，紧接着手掌又向下用力一压。 这个动作让对方左手手腕吃痛，不得不松开了匕首。 “当啷！” 匕首掉落到二人脚下。 汉斯左手发力的同时，抓着对方右胳膊的右手也突然松开，整个身体迅速贴墙下蹲。同时右臂弯曲，在身形下蹲的同时给对方小腹狠狠地来了一下肘击。 “呃……” 杀手再次吃痛，闷哼一声，将腰弯了下来。 刚才汉斯左手手掌的动作逼迫对方丢弃匕首之后，也适时松开了对方的手腕，并也随着他下蹲的身子握成拳头。 趁着对方蹲下来的动作，这个拳头由下而上又照着对方的面门来了重重的一下。 “呃呜……” 杀手弯下来的身体又被打得直立起来。 汉斯趁势又稍稍抬起身形，用右肩撞向对方胸口。 自此杀手被汉斯打得仰面翻倒在地。 而汉斯没给对方再起身反击的机会，向之前控制克里斯托夫那样，双膝重重地跪压在杀手身上。 “啊呃……” 只不过与克里斯托夫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对方是躺在地上的姿势，而且汉斯也没有留多少情面。这一次跪压攻击已经足够确保对方再无反击的机会，虽然汉斯并没有制住对方的双手。 “好了，我现在再问一遍，是谁派你来的？” 汉斯阴着脸，盯着杀手依旧凶狠的眼神问道。 “你在……我们阿伦戴尔王国……人人喊打……” “咚！” 汉斯抬手就给了对方重重一拳，直接把对方的鼻子和嘴打得流出了血。 “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吗？” 汉斯冷冷地说道。 “你适才在门外给我说话的时候，有一个词可是带着我们南埃尔斯王国特有的口音的，请别太小看了我的听力。” 听到这句话，躺在地上的杀手猛然一愣。 本来为了这次针对汉斯的行动，这个杀手做了很充分的准备，甚至都骗过了阿伦戴尔人。 刚才汉斯迈腿出门的时候本应该可以做到一击必杀的。 可让这个杀手没想到的是汉斯竟然提前有了防备。 他本来很纳闷这是为什么，现在他知道原因了。可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并没有露出“口音”这个破绽。 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汉斯，这个曾在破马厩里待了两年的王子并没有陷入消沉和懈怠。 “也罢……” 杀手吃力地说道。 “我今天……算是栽在了您……的手里……但是……您绝不可能再……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信息……哈哈！” “咔嗞……” 躺在地上的杀手突然间全身抽搐，然后口吐白沫，没几秒钟就大睁着双眼气绝身亡了。 汉斯见状，嘴巴闭紧轻歪，眼睛上翻。在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用手合上了地上之人的眼睛。随后用一种非常阴冷的眼神，望向无人的走廊远端。 耳边，也若有若无地传来了叮当作响的战斗之声…… 第七十四章 混乱国度 晚上八时二十五分，在阿伦戴尔城堡东侧石桥哨卡处突然遭到了两百多名手持弯刀和弓弩的人的袭击。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趁全城大乱之际攻入阿伦戴尔城堡。 这场突袭战的规模已经明显超过了凌晨的那场战斗。它也再次为这个已经陷入进乌烟瘴气中的峡湾小城增添了重重的一笔。 在所有阿伦戴尔人的眼中，整个王国在短短两天之内就从平静祥和的美好之地变成苦难四起的战争炼狱，是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和接受的。 这一切究竟因何而起，恐怕因为惶恐已经不安于舍的阿伦戴尔人难以去认真的思考了。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砰！” “砰！” 一颗燧发枪的弹丸从巴塞摩左耳朵边上擦了过去，留下了一道小伤口。 同时这位上校也叩响了自己手里的燧发手枪，击中了刚刚朝他开枪的人。 对方本来是用弯刀做为武器的，只是在打斗中这个人从一位守卫石桥的阿伦戴尔士兵手里抢到了一把长杆燧发枪，便想着试试它的威力。 于是他挪到战团的边缘，朝在场的一个阿伦戴尔军官，也就是巴塞摩，举起了枪。 只是这个人似乎并不会使用它，摆弄了半天才将枪打响，而且射出的弹丸也偏离了目标。 而巴塞摩在与两个敌人近身缠斗的同时恰好注意到了那个朝他举起枪的人，便用力击退面前的两个人，同时拔出自己的燧发手枪朝对方也开了枪。 射出的弹丸准确地命中了那个人的脑袋。 然而巴塞摩举枪的右胳膊还没落下，一把弯刀就直接朝着他的右肩砍了过来，如果不及时闪躲的话，这刀足以将他的右臂整个斩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从巴塞摩后面突然凌空横斩而来，在擦过他的右耳朵之后直接打到了正在奔他右肩而来的弯刀的刀面上。 “叮！” 一声脆响过后，那把弯刀在剑的横斩之下被击偏。让前者的刀锋擦着巴塞摩为躲避这次的弯刀斩击而急急放下的右臂而过。 这位上校立即明白刚刚有人在他身后挥剑拯救了他的右臂。不过他没有立即回头查看是谁救了他。而是直接迅速向前踢出左腿，将刚刚用弯刀攻击他的人踹倒在地。 与此同时刚刚挥剑的那个人也从巴塞摩的右后方蹿至他的身前，同时再次出击的剑锋直接划过了另一个举起弯刀准备朝前者发动攻击的人的喉咙，使其当场毙命。 巴塞摩这下看到了，原来刚刚出剑碰刀并斩击了另一名敌人的人原来是一个身形很瘦削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他也见过，就是下午才与自己就城堡防务事宜进行交接过的，阿伦戴尔陆军“番红花”团中的老年上尉女军官，苏珊。 虽然这位上校知道那位眼前刚刚救了自己的老太太身上肯定有两把刷子。但这次的亲眼所见更加加深了他的印象，同时让他对后者钦佩不已。 要知道对方可是一届女流，而且还比同样已经步入老年的自己大上三岁，但身上的军人气质和战斗素养却一点儿也不输自己。 借着击退另一名敌人的短暂空档，苏珊回头瞥了一眼巴塞摩，以确认后者有没有受伤。之后她便又挥起手中的剑融入到石桥上的战团当中。 在参加完凯伊临时组织的紧急会议之后，巴塞摩在石桥哨卡这里部署了五十多名火枪营的士兵，分散于桥的两头，与在城堡两道大门之上的城墙甬道值守的士兵一齐进行防守。 他本以为这五十多条长杆燧发枪的阵势已经可以震慑住任何打算从这里进入城堡王宫的不轨之徒了，但他还是没有料到仍旧会有敌人组织起数倍于他们的人手，手持冷兵器就敢于与他们直接对抗，强攻城堡大门。 这伙敌人在打了石桥哨卡一个出其不意的同时，已经与这里的守卫短兵相接，使得燧发枪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多少，让这些已经习惯于用枪的火枪营士兵不得不用剑和矛与敌人搏斗。 城堡的两道大门此时已经紧紧关闭，以防止参与这次突击的敌人进入到王宫广场之上。但同时也断绝了这批火枪营士兵获得来自城堡内部支援的可能性。 而混乱的城区里现在也看不到有任何支援到来的迹象。 所以巴塞摩现在也只能带领这五十多名士兵与这二百多敌人拼死战斗，力保城堡大门不失。 不过好在虽然城堡里面的士兵出不来，但他们可以登上在大门之上的城墙甬道里，居高临下用燧发枪和弩箭朝下面射击，为在石桥上与敌人缠斗在一起的同袍们提供有限的援助。 而且石桥本就是城堡大门这里唯一可以进入的通道，虽然敌人人数占优，但一时间也无法快速通过石桥来到大门下面尝试破门或者攀墙。 因此这里的战斗现在已经进入激烈的胶着。 可形势对巴塞摩他们依旧不利。毕竟来袭的敌人明显都是有过相当的战斗经验的人，虽然都是用的冷兵器，又顶着城墙上射来的弹丸和弩箭的不时攻击，但在与他们这群士兵短兵对战的时候几乎一点儿都不落下风。 刚才在战团中保住巴塞摩右臂的苏珊，也只是短暂地捕捉到敌人的破绽而发出关键一击而已。随即就又陷入到以一敌多的苦战之中。 而平时用惯了他那把燧发手枪的巴塞摩，也只是在战团中捡漏击毙掉了一个也尝试用夺取的长杆燧发枪攻击他的敌人。现在面对环绕在他身边附近至少四个人的围攻，也只能无奈用从敌人手里夺取的弯刀进行招架，难以再找到一次给他的配枪重新装填弹丸并射击的机会。 这位老上校心里明白，如果石桥哨卡这里的局面再如此僵持下去而没有支援到来的话，恐怕他们这群人就都得交代于此。 “你们这群笨蛋！还不赶快打开城堡大门！把他们都放进王宫广场！” “嗖嗖嗖……” “啊……” 当进攻石桥的敌人的兵力已经折损一半，而巴塞摩那边也只剩下十来人还在苦苦支撑的时候，从城墙上传来一声大喊声。 而与此同时，从阿伦戴尔城区方向的其中一个街口也突然涌出十数名衣衫褴褛、手持剑和弩的人开始对石桥上正在围攻巴塞摩他们的那群人发起了突然袭击。 在猝不及防的攻击之下，攻击石桥哨卡的人在短时间就被放倒十来人。 而刚刚从城区方向过来的那群人边跑边熟练地给各自手中的弩重新装填箭矢，在杀到石桥之前竟又发动出了第二波弩箭攻击。 顿时又有十多个石桥袭击者倒地不起。 这时他们也跑到了石桥跟前，在把手中的弩都扔向石桥袭击者的方向之后，麻利地挥剑与后者们战在一处。 “咕咙……咕咙……” 这时城堡的两道大门业已完全敞开，让被挤压到大门之下，包括巴塞摩和苏珊在内，已经剩下不到十人的阿伦戴尔士兵通过城墙的门洞退到了王宫广场上。同时也有五六十个敌人也跟着冲了进来。 随着来自城区的那十多个人以及王宫广场上两百多阿伦戴尔守军的加入，巴塞摩等人顿感周身的压力骤减。 在又经过将近半小时的战斗之后，这一大股意图攻入阿伦戴尔城堡内部的敌人终于被全数歼灭。 这场战斗的持续时间虽然不及凌晨时的王宫广场之战的时间长，但在规模和烈度上都已经远远超过后者。 这让已经很久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场面的巴塞摩等人不禁都一阵诧异。 通过来袭敌人的战斗手法以及他们所使用的弯刀等武器可以判断出，对方都是北乌卓人。而且和凌晨来袭的那一小股北乌卓人一样，他们全都是曾经饱经战斗洗礼的死士。 在此战之中这一大群北乌卓人之中无一人被生俘，全员都是战至最后一刻力竭而亡。即便有重伤之人，在知道自己已经无力还击之后，也都引刀自戕，不给敌方留下生俘自己的机会。 就连曾在北地森林参与过与北乌卓人之间的百余场大小战斗的苏珊和泽维尔，面对刚刚这群有着如此刚烈的战斗意志的北乌卓族对手，心里都掠过一丝惊悸。与这样的敌人战斗，真不可谓是不让人后怕。 在他们看来，阿伦戴尔王国这次面临的来自北乌卓族的压力，相较于三十四年前开启的那场战争，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珊和泽维尔他们心想，或许北乌卓族这两天在阿伦戴尔王国内部结连发起的攻击行动，其目的根本就不是对阿伦戴尔王国造成多大的伤亡与损失，而是在给所有阿伦戴尔人传达这样一个信息：为了向阿伦戴尔复仇，他们北乌卓人将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这样在精神层面给对手造成的巨大压力，要远比在物质上所造成的影响更大更深。 -\/- 就在城堡门口发生的激战接近尾声的时候，在阿伦戴尔城区北偏西方向不到三公里的一处山崖高地上，有一大队人马正一动不动地在此蛰伏。 这处山崖高地紧邻阿伦峡湾，斯卡格海峡东岸，大致呈西北高、东南低的平缓走向。山坡以及山顶的大部分地表都被各种低矮的灌木和草地覆盖，同时也零星分布着一些云杉和枫树。夏天的时候会显得绿意盎然，但在冬天里也只能是满目萧索。 如果在白天站在这片高地的最高处的台地向南望去，可以俯瞰到阿伦戴尔城堡和整个城区的景色，以及阿伦峡湾和斯卡格海峡入海口，还有更远处广阔的海面。 面向正东和东北方向望去则能看到阿伦戴尔王国境内复杂而巍峨的群山和森林景观。而西边，也就是与阿伦峡湾隔海相望的对面，斯卡格海峡的西岸，则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沿海的第一大岛屿——查尔翁岛。 有一点比较神奇的地方就是，这处山崖高地的最高点海拔虽然在周围的群山之中并不显眼，但在能见度很高的好天气里，竟然可以用肉眼恰到好处地观察到北山山脉的主峰丹尔诺峰。 当然，后者距离此地足足有七十五公里的距离，使得从这里看到的丹尔诺峰也仅仅如米粒般大小。但也不妨碍人们能在起伏的群峰之中准确地分辨出它的轮廓。 当三年前艾莎在丹尔诺峰西坡建造出那座冰宫之后，更使得在晴朗的夜里，也能从这里的最高点上于群山的黢黢黑影之中辨别出丹尔诺峰的位置。这缘于那些构成冰宫主体的魔法冰块实时且持续不断地散发出的淡蓝色魔力光晕，让其在夜幕之下就像一颗闪动的淡蓝色星星，让人可以精准地确定方位。 不过这处山崖高地更为特殊的一点就是，它也是阿伦戴尔王国的皇家墓园所在地。 包括路纳德、以及艾格纳和阿杜娜夫妇在内，历任已故的阿伦戴尔王室成员都被安葬于此。 从最高点的台地上向东南方向往下低一点的坡地上则是阿伦戴尔王国贵族和官员们的墓地，这里安葬着王国历届的功臣、英雄和地位显赫的贵族。 而再往下，直到接近山脚平原的坡地上，则是阿伦戴尔的公墓。在这片区域里的墓冢中安息的绝大多数都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平民百姓。 “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赶快放开我！无可救药的怪物们！” 在星空夜幕之下这片静谧的皇家墓园里，突然传出一阵叫骂之声。 随后一个瘦小的白色身影被人从麻袋里倒了出来。 同时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穿阿伦戴尔军服的年轻男子也刚刚被人拿下了套住其全身的麻袋。 不过他没有像旁边那个小雪人一样发出大声的叫嚷，而是静静地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以及令他露出惊奇表情的，蛰隐于周围黑暗之中的一大群穿着传统民族服装的北乌卓人。 “莱德。” 这时在离他最近的一块墓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在小心绕过地上的墓冢之后叫出了那位军服小伙的名字。 由于怕对方看不清，那个人还特意拿出一个非常小的油提灯照亮自己的脸部。当然亮度也仅此而已。她身旁伫立的那块比成年人的身高还高出一截的岩石墓碑也只是被映亮了一个小边，上面镌刻的字却一个也看不清楚。 如果不是莱德认得这张脸，这个在漆黑的夜里突兀地从墓地里出现的，被微光映亮的脸绝对会吓他一跳。 “米兰达阿姨，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大致判断出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穿着阿伦戴尔军服的莱德仍旧面带惊奇之色地看着刚刚对他说话的那个人，同时很是疑惑地问道。 奥拉夫在看到莱德的反应之后，便意识到莱德认得眼前的人，所以便停止了叫嚷。 跟莱德打招呼的那个人名叫米兰达，是一位快要步入中年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女性。 她与达西一样，都是叶莲娜身边深得其信任的族人，而且与达西还是夫妻关系。 三十四年前的北地森林战争刚刚爆发时，他们俩都还只是懵懂的孩童。两人各自的父母和其他亲人也都先后死于魔法迷雾封闭北地森林前后所发生的战事之中。 后来他们先后被叶莲娜收养并抚养长大。而这两人彼此间的关系也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愈发亲密，并最终结为连理。 他们夫妇俩与后来的赫妮玛琳和莱德这对年轻的姐弟一样，对于叶莲娜的感情非常之深。而且对于低他们一辈的姐弟俩也照顾有加。 由于他们经历过较长时间的战争淬炼，有着一定的领兵作战的经验。所以夫妇二人都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叶莲娜的亲信。并掌管了一支由六百多塔纳部落族人所组成的部队。 “族长对于只派你一个人来不放心，所以又让我在凌晨时分带着五百族人启程走水路偷偷南下阿伦戴尔来支持你。” 米兰达对莱德简短地解释道，同时抬手理了理她脑后那两条棕色的，长度只到她肩膀的短马尾。 “可是您直接来城里叫走我不好吗？为啥要用这种方式来找我呢？” 莱德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那两个麻袋，看着米兰达问道。 “你也看到了，莱德。” 米兰达微微翻了个白眼。 “阿伦戴尔城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如果我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派族人进城把你叫走，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族长在我出发前对我说过，我们同族的兰厄部落现在已经给阿伦戴尔人制造了不少事端。再加上我们这支队伍又是偷偷潜入进阿伦戴尔王国的国境内的。所以为了避免引起冲突，在确认你已经接触过安娜女王他们之前，我们不能暴露在阿伦戴尔人的面前。你看你现在穿着阿伦戴尔军队的军服，不也是怕人轻易识别出你的身份吗？” 这样说着，米兰达又环视了一下皇家墓园里的坟墓，然后又把视线转回到驯鹿男孩身上。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你带来了。当然，还有你，雪宝。真是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 米兰达随即又满脸歉意地看向奥拉夫。 “没关系！没关系！” 听到这里，小雪人算是明白了自己被装进麻袋带到这里的前因后果了，便原谅了米兰达和她手下绑自己来这儿的几个族人。 “噢。原来是这样。” 莱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让我看看这是谁胆敢在夜里擅闯我阿伦戴尔王国先祖们的安息之地的呢？” 这时在墓园东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说话声。 虽然这句话明面上是责备的意思，只不过说话者的语气并无半点儿责备之意，反而夹杂着些戏谑的语气。 “是艾莎！” 奥拉夫在那句话刚说出几个词的时候就听出来说话者是谁了，然后惊奇地喊出了他判断出的结果，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冲了过去。 随后一个周身环绕着淡紫红色魔法雪花的，身形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她所过之处，地上原本厚厚的白色积雪直接凭空消失，露出下面黑褐色的地面。 “你终于回来了！艾莎！” 奥拉夫紧紧抱住刚刚带领马提斯与赫妮玛琳等人到达这里，并弯腰朝跑过来的自己张开双臂的“影子艾莎”，不禁激动万分。 “是的，我回来了。” “影子艾莎”也显得有几分激动地看着怀抱里的奥拉夫，如是说道。她周身环绕的魔法雪花连同淡紫红色光晕也都全数消失了。 “你快去看看安娜她吧！她已经昏迷了好几个小时了。还有城里，城里也有太多的人需要帮助了！” 在和“影子艾莎”打完招呼之后，小雪人脸上的表情随即又转为焦急。 “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影子艾莎”抱着奥拉夫站起身形，先是面向东北方向望了望那颗在群山之中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星星”，然后又转身遥望山下“灯火通明”的阿伦戴尔城，用安慰的语气对小雪人说道。 或许是由于黑暗的缘故，此时在场的人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双眸中已尽透冰冷…… -\/- “敌人在哪儿？人呢？” 与阿伦戴尔城堡门口的激战也发生在同时，在黑山山脉南坡的一处山洞口，霍顿冲着身边一众士兵喊道。 在之前霍顿与罗森在要塞的指挥厅里单独交谈的时候，有一名军官带兵到此急切地通知霍顿说北乌卓人已经攻破黑山要塞北侧的山脚防线并进入要塞，让霍顿随他在一众士兵们的保护下向南撤离要塞。 但是霍顿并没有听从那个军官的建议，而是直接顺着山洞来到了要塞北边，打算查看战况，并做出新的部署。实在不行自己也可以直接上阵拼杀。 可是他并没有在这里查看到任何发生战斗的迹象。 “就在眼前啊。勋爵大人。” 此时有个人回应了霍顿刚刚的问话。 在霍顿从要塞的指挥厅里一路到达北边的这处山洞口的时候，罗森也是一路跟随前者过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毕竟现在已经基本确认了霍顿的状况，所以做为一名阿伦戴尔军人，理应担当起自己军人的职责。 刚才回应霍顿的人正是之前在指挥厅门口汇报战况，并说要带兵掩护前者撤离要塞的那位军官。 “帕里森！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霍顿从军五十多年，马上就判断出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看来自己之前心里产生的那个不太好的预感已然成为现实。于是就直截了当地质问起那个刚刚被他叫做帕里森的军官。霍顿还是想听别人亲口确认一下他自己内心的判断与预感。 “您身边现在站着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啊。勋爵大人。” 帕里森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时他身边的那一百多名士兵已经各持武器将霍顿和罗森二人包围了起来，随时可以将他们击杀。 罗森听罢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帕里森与之前在英格丽谷遇到的那个叫维尔金森的家伙一样，都将自己这群从北地森林回来的阿伦戴尔人视作敌人。 看来霍顿没有反叛王国，可他手下人已经有人起了反心了。然而没想到这一点还没来得及和霍顿沟通，同样的状况这么快就又再次出现了。 罗森不相信一个只有少校军衔的帕里森和一个上尉维尔金森就敢于领兵造反。他们俩背后必定还有更高级些的人物支持。可是，他们背后领头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你这是想造反吗？帕里森！” 霍顿心里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而且他基本上也可以确认那个眼下可能已经对自己，对阿伦戴尔王国起反心的人的身份。 “不不不，勋爵大人。属下不是想造反，而是想告诉您，我们最直接的威胁现在来自于阿伦戴尔城内那些从北地森林里回来的人。” “比起北乌卓蛮族对我们直接发动的进攻，隐藏在王国内部那些已经被北乌卓人洗脑的人才最为可怕。他们可是能直接威胁到王国根基的。”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直接兵发阿伦戴尔城，去清除掉那些隐患，才是我们最迫切要做的事情。” “然后我们才能集中精力去对付蛮族们直接发起的进攻，更好地保卫我们的王国和家园。你们说是吗？将士们！” 说道这里，帕里森对在场的士兵们问出这样一句话。 “是！” 这个山洞口的所有士兵都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肯定的回答。 霍顿环视了一下围住自己的这上百名士兵，发现他们的眼神里都透露着坚定。心想现在被真正洗脑的应该是他们了。 而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才是那个包藏祸心，对王国图谋不轨的最大威胁。 “好！我答应你们。但是我得先把所有军官召集在一起开一次作战会议，让他们都知道这个命令。” 看到眼下局面对自己非常不利，硬拼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霍顿只能先想了这样一个缓兵之计。 “行。勋爵大人。可我劝您还是不要耍花样，现在至少有半个要塞的将士都同意发兵攻打阿伦戴尔城，先清除北乌卓族奸细。” 帕里森脸上露出阴险的表情，然后抬手指向他旁边的罗森说： “先杀掉他！勋爵大人，表明一下您的决心！” 霍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一招非常狠，如果自己亲手杀掉罗森，那么自己可是确凿无疑的王国反叛者了。这让他心里不禁咬牙切齿。 “动手吧！你们这群敌我不分混蛋！你们早晚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罗森也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对着帕里森和霍顿破口大骂。 “女王陛下算是看错你了！你终将自食恶果！霍顿！” 罗森又将眼神瞪向霍顿。 “来啊！动手吧！马提斯将军会为我……” “噗！” 霍顿抽剑迅疾刺穿了罗森的左胸，涌出的鲜血顿时就染红了后者身上的阿伦戴尔军服。 罗森的话戛然而止，并圆瞪着双眼慢慢跪了下去，很快就倒在了霍顿的脚下没了动静，殷红的血在他的身下洇成了一个小血滩。 这时有一个士兵上前用手指探了一下罗森的鼻息，又摸了一下后者的脖颈，然后朝帕里森点了点头。 “啪！啪！啪！” “好！非常好！勋爵大人！属下这就保护您返回指挥厅，向所有要塞军官下达攻打阿伦戴尔王城的命令。” 帕里森一边拍手，一边笑着对霍顿说道。同时又从在场的士兵中挑出几个人，让他们去挨个通知在要塞各处值守的其他军官，让他们在要塞指挥厅集合，听从霍顿勋爵的训话。 只有霍顿，一边往山洞里走着，一边紧紧握着刚才刺穿罗森胸膛的那把剑。看着剑尖上不断滴落的血滴，他嘴里的牙关已经紧紧地咬在一起…… -\/- 南部群岛的天空也早已经完全摆脱了彤云的遮盖，布满了一闪一闪的繁星。与下面的南埃尔斯堡星星点点的城市夜景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尽透繁华的城市夜之图。 坐落在城区中一片丘陵高地上的南埃尔斯城堡里也同样灯明火亮，好不热闹。 此时在其中某一个王子的房间阳台上站着两个身影，正绕有兴致地欣赏着夜幕下的南埃尔斯堡。 当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他们暗红色的头发的时候，他们二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我两位亲爱的兄弟们，希望你们在阿伦戴尔一切都好啊。哈哈！” 其中一人对着夜空自言自语道，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更深…… 第七十五章 艾莎的威慑 当“影子艾莎”一行人与莱德、奥拉夫，还有米兰达带领的五百塔纳部落族人在阿伦戴尔王国的皇家墓园偶然汇合之后，便迅速在这个整体都被用作墓地的山坡上穿行，朝着高地下方的阿伦戴尔城区快速进发。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当然还是由“影子艾莎”带领的小队，以及米兰达和莱德他们一行人。 “姐姐！你的经历真是太凶险了！听起来真的让我很后怕。” 莱德一边走着，一边对身旁的赫妮玛琳说道。 “是啊！要是没有艾莎的帮助，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赫妮玛琳回应莱德说。 看着穿着一身阿伦戴尔军队军装的弟弟，赫妮玛琳并没有觉得有多奇怪。反而她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地瞟向一旁正在和索斯蒂交谈的林素风。 “我觉得还是要再次谢谢你，毕竟你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索斯蒂对林素风说道。 “行了行了，真每必要总是感谢我的。” 林素风看着索斯蒂说。 “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 “话说姐姐对那个，林……素风是不是……嗯？” 莱德注意到自己的姐姐赫妮玛琳似乎对林素风很是关注，于是就用非常小的声音对赫妮玛琳说道。同时也瞥了一眼那位他在今天凌晨从猞猁口中救下的华裔阿伦戴尔少尉。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听到弟弟这样问自己，赫妮玛琳有意识地拉着莱德稍稍远离了林素风一点儿，然后也用很小的声音问莱德说。 赫妮玛琳比较惊奇自己的弟弟竟然认识这位长相和名字都很特别的阿伦戴尔人，毕竟他们刚才碰面的时间很短，并没有来得及互相介绍。 而且驯鹿女孩也注意到在“影子艾莎”刚刚来到皇家墓园里的时候，随行的林素风对莱德投去了一个比较滑稽的眼神，而莱德也以同样的眼神回应。便猜测出两人至少是见过面的。但却没想到莱德刚刚张嘴就说出了林素风的名字。 莱德于是便把自己认识林素风的过程大致讲给了赫妮玛琳听，这才让后者明白过来。 “我不光认识他，我还见过他的亲妹妹呢。” 莱德在向姐姐说完之后，朝着后者坏笑着补充了一句。 “啥？！” 表情刚刚恢复平静的驯鹿女孩再次转为惊奇。 认识他的过程就够惊奇的了。莱德又是怎么知道并认识对方的亲妹妹的？这让驯鹿女孩顿时又变得一头雾水。 “嘿！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你们是不是在谈论我？我刚才可是听到我的名字了。” 林素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姐弟俩的身后，突然说道。 “当然，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姐弟的对话的，我只是听到你们谈论我而比较好奇而已。” 紧接着林素风又向二人解释道。 在他们刚刚在皇家墓园里碰面的时候，林素风就了解到那个今天凌晨从野兽嘴里救下自己的莱德和上午才在路上认识的北乌卓族女孩赫妮玛琳竟然是亲弟姊关系。 这也一度让他感到有些惊奇。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感叹了一下这其中的巧合。 但偶然听到姐弟二人竟然在小声议论自己，林素风就不由地凑了上来，想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什么。 “没啥，只是还是对你的名字和长相颇为好奇而已。” 听到林素风的说话声，莱德和赫妮玛琳立即就停止了刚才谈话的主题。然后莱德转身朝着林素风说道。赫妮玛琳则是一幅混合着尴尬和疑惑，同时又夹杂着一丝丝害羞的表情，没有回头。 “噢噢。原来是这样。” 林素风理了一下自己的黑发，如是说。 “等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对你们讲讲我的故事。” “噢，那真是太好了。” 莱德在回头回应林素风的时候，突然发现没跟着林素风走过来的索斯蒂也在一直在注视着他们这边。在发现自己望向对方的眼神之后马上就又把头转到其他方向。心里泛起一阵好奇。 驯鹿男孩随即意识到索斯蒂关注的并不是林素风与他的对话，而还是林素风这个人。毕竟这个林素风真是太“引人注目”了。 难道那个北乌卓族女孩和自己的姐姐一样，对林素风也有什么想法？ 一向认为自己就像很懂驯鹿一样也非常了解女孩子们的心思的莱德心里如是想到。 她长得跟自己的姐姐一样美丽，看来自己的姐姐有竞争对手了，自己必须找机会助姐姐一臂之力。 忽然莱德眼角的余光又注意到在队伍最前方正牵着“影子艾莎”左手向前走路的奥拉夫不知什么时候把他的雪人脑袋向后转了180°，正用好奇的表情看着他，立马也装作啥也没发生过似的，回身开始正常地赶路。 “真是难为您了，胡根老哥。还请节哀吧。” 正当驯鹿男孩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的时候，离他不远的米兰达对与她并排同行的胡根说道。而后者脸上仍旧挂着些哀伤的表情，显然还在为他的挚友杜尼斯因为梦魇魔力的侵蚀而突然离世伤心。 赫妮玛琳注意到了胡根的表情，不禁想起了她饲养的那头名叫“小圈”的驯鹿，心里也感觉很不是滋味儿。 “您觉得我现在应该高调宣布我回到阿伦戴尔的消息？马提斯将军？” 这时“影子艾莎”对着走在她右侧的马提斯说道。 “是啊，女王陛下。” 马提斯说。 “刚刚在山上您应该也看到了，现在的阿伦戴尔城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人心惶惶，有不少或明或暗的贼人都在趁此机会在王国内作乱。” “臣以为您应该高调宣布一下您回到阿伦戴尔的消息，来震慑一下那些宵小之徒。” “而且在今天上午安娜女王陛下主持的朝会上，也定下了对外宣布阿伦戴尔仍在您冰雪魔法的庇佑之下，好稳定人心，为应对接下来糟糕的情势尽可能争取时间的策略。” “臣认为您的高调归来势必会快速稳定住阿伦戴尔的局面，让城里尽快回归平静。” 老将军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可如果我那样做了，要怎么去追查那些因为慑于我的魔力而不敢再为非作歹的恶徒们呢？” “影子艾莎”眨了眨眼睛，问向马提斯。 “毕竟如果他们停止活动而继续隐藏起来，势必会增加我们追查他们的难度。我们都知道，捉那些坏人最好是要捉现形，人赃并获为好。” “那也好过阿伦戴尔继续这样乱下去，现在来自帕庭帝国等南部列强们的军事威胁也已经迫在眉睫。这时一个混乱的阿伦戴尔王国绝对会对我们应对他们产生非常大的消极影响。” 马提斯又说道。 “嗯。非常有道理。” “影子艾莎”听完后轻轻点了点头。心里不禁佩服了一下马提斯，心想阿伦戴尔的能人还真是不少。虽然这在自己面前并产生不了多大威胁。 “我同意您的建议，将军。” 说罢，“影子艾莎”毫无预兆地抬起右臂近乎垂直指向她身前斜向上方的夜空，顿时有一小团拳头大小的淡紫红色魔力光晕脱手而起，顺着她右臂抬起的方向如流星般疾速蹿飞而出。 “嘭……” 三秒钟之后，夜空中出现的现象顿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见那团魔力光晕不知飞了有多高，突然在空中炸裂开来。这使得原本布满星星的夜空在一瞬间突然变得非常亮。光晕炸裂的中心就像正午时分的太阳一样发出了一团极度耀眼的亮紫红色的光芒。顿时下面漆黑的大地就被其照得亮如白昼。 随后一朵巨大的六角形雪花以刚才那团光芒为中心在夜空中迅疾向四周绽放。紧随其后的才是一声宛如惊雷般的巨响，让大地上的一切都随之发出一阵震颤。 由于四元素自然之灵图腾分别嵌于那朵巨型雪花的四个花瓣之上，所以雪花的每瓣花瓣上都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 风灵的青蓝，火灵的亮粉，水灵的青绿，地灵的灰紫四种颜色分别出现在它们各自元素图腾所在的雪花花瓣上。 而剩下的那两瓣没有元素图腾分布的花瓣上则分别呈现出淡蓝色和淡红色。其内各有一朵与其它雪花花瓣上元素图腾同样大小的亮白色六角形雪花图案。 这朵巨型雪花的中心，则呈现出一种看上去异常妖艳的深紫红色。 虽然刚才那团如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只持续了五六秒就暗淡了下去，但这朵闪动着不同颜色光亮的巨型雪花却在夜空中停留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一时间夜空上的所有的星星都不得不为这朵壮丽的魔法雪花所折服，甚至连北方天边闪动着的五彩缤纷的北极光在此时此刻都变得黯然失色。 如果有谁能在高空中实际测量一下这个雪花的尺寸，就会发现它每两瓣呈对角分布的花瓣顶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已经达到了10公里之遥！也就是说，以这朵魔法雪花图案的中心为圆心，雪花花瓣顶点为半径画圆，可以得到一个半径达5公里的圆圈。但是这朵巨型雪花的厚度却只有区区1毫米。 伴随着这朵巨大而复杂的雪花出现在夜空之中，有许多细细的、白色的小雪糁开始从空中徐徐落下，一直持续到这朵雪花消失才停止。 现在可以这样说，只要当前是在阿伦戴尔城区之内，而且视觉和听觉都正常的人，就没有人会注意不到刚刚在夜空中出现的这个比世界上最大的焰火表演还要强上千万倍的魔法奇观。 直到雪花的光亮完全熄灭，阿伦戴尔城中的绝大部分市民；城堡内的大臣、军士和仆人；城郊驻守的士兵；还有生活在城区东北部山区的采冰人和猎户；还包括已经停泊在阿伦戴尔外海许久，封锁海面的南埃尔斯王国战舰上的所有官兵都还大张着嘴巴，大瞪着双眼，仰着头以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已经恢复如初的夜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当然，还有少数准备或者正在城里施行叵测之事的宵小恶徒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慑。 这个现象同时也惊动了在北山地精谷里生活的大部分地精，让他们也对刚才这个壮观的景致连连惊叹。甚至连远在九十多公里之外的米瑞塔峰上作法的半鹿人瑞迪亚都对“影子艾莎”这次的魔法施放有所感应。 标志性的雪花图案，还有被被其囊括在内的四元素自然之灵的图腾，已经向阿伦戴尔王国境内的所有生物都明确地宣布了： “冰雪女王已经回来了”！！！ “这下足够高调了吧？马提斯将军？” “影子艾莎”微笑着对她身旁的马提斯说道。 “够……够高调了……女……女王……陛下……” 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夜空中那个奇观中完全恢复过来，马提斯回应“影子艾莎”的话都已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也太…太…太…太…太壮观了吧！？” 林素风也用略显结巴的话语说道。 “这就是艾莎的冰雪魔法吗？它可真炫酷啊！” 索斯蒂禁不住发出她的感叹。 “这才哪到哪儿，我们艾莎陛下冰雪魔法的真正表现又岂止是放个炫酷的魔法焰火就能完全概括的了的呢？” 林素风对索斯蒂说。 “你就期待一下更炫酷的表现吧。” “那我拭目以待。” 索斯蒂回应说。 “这才是真正的魔法！” 莱德将视线从夜空中挪开，同时自言自语地说道。 而他姐姐赫妮玛琳则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在驯鹿男孩眼里，刚才“艾莎”用冰雪魔力制造出场景比起他曾见过的四个自然之灵具象释放魔法时的场景要壮观太多太多了。至于小时候看到过的，由部落里极少数祭司巫师通过某些晦涩难懂的咒语所施展出的巫术则更是没法与之相提并论。 而在场的其他人，还有后面跟随的那五百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也都跟前面的人是同样的反应，有的惊奇地说不出话，有的则是在感叹这个魔法的秀丽和壮观。 这算是给还没有见过冰雪女王施展大范围冰雪魔力的人们好好地饱一次眼福，同时也再次向世人昭示和强调了这冰雪魔力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神圣而不可侵犯。 “艾莎，做到这一点对于你来说想必也很轻松的吧？” “影子艾莎”心里如是想到。 “可我能做到的，你或许不……” “艾莎！你真是太令人惊奇了！你的魔法总会时不时地给人们带来各种超级惊喜！” 在“影子艾莎”腿边的奥拉夫突然说话打断了后者的思绪。 “所以现在我有一个疑问想问你一下，是关于我的。” “嗯？” “影子艾莎”于是扭过头，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看向奥拉夫。然后突然一愣神，随即又换上一副像是明白了什么的表情。 “关于你的？噢！或许我已经知道你的疑问是什么了。” “噢？是吗？那你说说看我打算问你些什么？艾莎。” 奥拉夫边走边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影子艾莎”说。 “关于你身上偶尔闪动起的发光的雪花纹路，还有随机释放出的冰雪魔力的问题。对吗？” “影子艾莎”笑着说。 “啊！还真被你说准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奥拉夫惊奇地说道。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雪人，我当然能知道你的想法啦。” “可是你以前怎么没表现出来？” “因为现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样了。第二次的阿塔霍兰之旅让我的冰雪魔力又产生了一些变化。这也就是你身上也产生变化的原因。” “那帕比爷爷曾对我说，说我体内蕴含的魔力又突然增强了很大很大一截，是不是就和这个变化有关？” “我想是的。” “那……” 小雪人突然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向“影子艾莎”。 “你能帮我控制我身上的这种变化吗？就比如可以像你一样，让随机释放的冰雪魔力可以根据我的想法有意识地释放。这样我就可以帮助到别人，而且不会因为不受控的释放魔力而出现意外，对别人造成伤害了。” “影子艾莎”听完这句话后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流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细小的变化。 “呃，这个我不太确定，不过我想可以试一试。” “影子艾莎”看着奥拉夫，同时牵住后者的“右手”，但随即又放下，然后轻轻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微笑。 “现在你可以尝试一下用你的思想和意念与你体内的冰雪魔力建立联系，雪宝。看看会发生什么。” “什么？” 奥拉夫似乎有些疑惑，艾莎刚才什么也没做啊，怎么就这样让自己直接试试呢？ “你就先试试看嘛，雪宝。” “影子艾莎”冲着奥拉夫又坏笑了一下。 “嗯好。” 既然艾莎说让自己试试，那就先试试。 小雪人如是想到。 只见奥拉夫边走边闭上双眼，同时向两侧抬起他的树枝胳膊，集中精神去感受自己的雪人身体。 很快，他白色的雪人身体表面就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六角雪花纹路，并发出淡紫红色的光亮。 紧接着就是他的两个树枝手也有同样颜色的光晕亮起。 “睁开眼，雪宝。” “影子艾莎”轻轻对奥拉夫说道。 这时，莱德、赫妮玛琳、林素风、索斯蒂都快走了两步朝着奥拉夫围了过来，想看看这个魔法小雪人身上会出现什么现象。甚至在他们后面带领族人队伍前进的米兰达与胡根，以及在“影子艾莎”身旁的马提斯都把目光投向了奥拉夫。 在这些人之中，对此最为关注的就是之前在城里救火时，亲身经历过一次奥拉夫身上的冰雪魔力意外爆发的莱德。他非常想知道奥拉夫释放冰雪魔力时会是什么样子。 听到“影子艾莎”的话语，奥拉夫睁开双眼，随即慢慢瞪大。他紧紧注视着自己闪动着淡紫红色魔力光晕的两只“树枝手”，满怀着期待与激动的心情把它们抬起来对准了天空。 “噗嗡！” 那两团淡紫红色魔力光晕脱离了奥拉夫的两只树枝手，迅速朝夜空飞去。 随即有两朵闪动着浅白色光晕的六角形雪花图案在夜空中同时绽放开来，然后又迅速熄灭。 虽然这两朵白色的魔法雪花无论是从大小、亮度、高度、精美程度，还有持续时间来看，都无法与“影子艾莎”刚才用魔法制造出的魔法雪花相比，但这对于奥拉夫来说已经足够了。 “恭喜你，你做到了，雪宝！” “影子艾莎”微笑着对奥拉夫说。 “耶！我现在可以自主释放冰雪魔力了！” 奥拉夫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跳了一下，兴奋地说道。他身上闪动着魔力光晕的雪花纹路变得比刚才更加明亮了。 “真酷！” 索斯蒂看到奥拉夫的表现之后不由地感叹了一句。 “谢谢你！艾莎！” 奥拉夫又拉住“影子艾莎”的右手对后者说。 “不用谢我，雪宝！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引导你，让你可以心平气和地集中意识去感受你体内的魔力而已。” “影子艾莎”回应道。 “那个，艾莎，你能给我们也都整个冰雪魔法吗？” 驯鹿男孩莱德看到小雪人现在可以自主控制他体内蕴含的冰雪魔力之后，心里便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 “我也想试试拥有魔法是什么感觉。” “这可不行。” “影子艾莎”听后直截了当地回绝了莱德。 “做为一种超自然力量，魔法这个东西是要看天赋的。不是谁都能够轻易获得。如果非要强行获取，那轻则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重则性命不保。” “雪宝是我三年多之前创造出的拥有自主意识和智慧的魔法雪人，他身体里本就含有我的冰雪魔力。也可以这样说，雪宝他本就是我冰雪魔力的一部分。” “影子艾莎”边走边向莱德解释道。 “而且随着我自身冰雪魔力的增强，雪宝体内的魔力也随此同步增长。他的雪人身体也因此由普通身躯变成了永冻身躯，不再需要我为他创造的微型魔法雪云给他实时降温。” “现在他体内的冰雪魔力又再度增加，使得其可以在不经意间被动地进行魔力释放。而做为他的创造者，我只需要尝试着做出引导，让他的意识与他体内蕴含的魔力建立完全且稳固的联结，以便达到自主控制这股魔力的状态，也自然在情理之中。” “可以说，这就是独属于他的，特殊的‘魔法天赋’。” “噢……原来是这样。” 莱德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同时脸上也闪过一丝沮丧。 “就是啊，要是人人都能轻易获得并控制魔法，那这个世界还不彻底乱了套？” 一旁的林素风如是说道。 “说的没错。确实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影子艾莎”回应林素风说。不过她在说这句话时并没有转头看向后者，而是目不转睛地朝自己眼前已经近在咫尺的阿伦戴尔城区望去。 “等着我！无论如何，姐姐都要找到你！” 她的内心深处默默地飘过这样一句话语…… -\/- “是艾莎要回来了吧？” 在阿伦戴尔城堡二楼北侧的走廊里，老威斯顿斜靠在他房间门口的门框边，看着刚刚从王宫广场来到这里的汉斯说。 “这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威斯顿公爵前辈。” 汉斯回应威斯顿说。 “刚才天空上出现的那朵巨型彩色魔法雪花，想要忽视它还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我想你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艾莎，应该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吧？” 威斯顿用左手扶了扶架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 他注意到汉斯身上穿着的灰蓝色棉服表面已经满是褶皱，同时还有不少或红或黑的污迹，想必是参与了刚才发生在城堡大门口的那场战斗了。 其实要不是自己有伤在身，自己也完全可以出去比划两下子。 老威斯顿相信他自己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这一副老胳膊老腿还是有相当的施展空间的。 当然，比起眼前这个年轻的南埃尔斯王子，还是差上太多。毕竟自己年岁摆在这里。 之前汉斯在他房间门口的走廊上与一个刺客搏斗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威斯顿隔着自己房间虚掩的房门门缝把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 那时候他本想偷偷溜出房间寻找在城堡里执勤的阿伦戴尔士兵过来帮忙，不过直到十几分钟后凯伊带人出现在走廊里，威斯顿都没有主动出去汇报这件事情。 原因就是他想看看汉斯的身手表现，顺便也想通过后者与刺客打斗过程中的简短对话，推测一下是谁会在阿伦戴尔对汉斯动手。 当他偷听到那个最终被汉斯擒住的刺客在自尽之前，汉斯对刺客的问话，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惊奇。那个想要在阿伦戴尔除掉汉斯的人难道竟然是来自于他们南埃尔斯王国内部的人？ “这个就不劳烦您替我操心了，威斯顿公爵前辈，我心里自有安排。” 汉斯知道威斯顿刚才的话有点儿想看自己笑话的意思，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他还是镇定地回应了后者。 “倒是您，老前辈，别在艾莎女王面前出丑就行。如果把暗中联合阿伦戴尔，让艾莎用她的冰雪魔法对抗帕庭帝国军队的事情搞砸了，到时候我们脸上谁都好看不了。” “呵！我倒无所谓了。我现在就是一只无家可归的伤鸟，就算想好看又能好看到哪儿去呢？现在能有口饭吃，有个地儿住就知足了，哪儿敢还奢求别的事情。” 这样说着，威斯顿轻轻摇晃了一下自己仍旧用绷带吊着的右臂，看着汉斯脸上的淤伤说道。 综合他自己刚刚的想法，再加上汉斯刚才说的这两句话，以及后者在到达阿伦戴尔之后所做的事情来看，威斯顿猜测出汉斯很可能是在为他与安娜或者艾莎谈判增加筹码。除了自保之外，同时还要尽可能实现他们南埃尔斯王国的目的。 可自己该拿出什么样的筹码为自己，为威士顿公国争取利益呢？威斯顿心里泛起一阵纠结。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相信自己通过一些亲身经历而判断出的艾莎和安娜两个姐妹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她们一定会非常好说话的。 汉斯听了之后歪头看着威斯顿，动了动嘴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咽了下去。他不想在这里阴阳怪气地浪费时间和这个威士顿老头子再争论一些对自己的计划毫无帮助的事情。 就像威斯顿刚刚才说的，与艾莎会面这一关肯定不好过。毕竟自己在三年多之前差点儿就要了后者和她妹妹的命，并夺取她的王国。而现在又不得不亲自面对她，谈论一个于自己和南埃尔斯王国的命运都紧密攸关的事情。所以必须以十足的状态小心应对。 虽然二十多天之前在南埃尔斯堡郊区的那座破马厩里，于三哥拉尔斯面前吐槽过艾莎的心智是如何如何弱不禁风。但毕竟那只是自己一时逞的口舌之快而已。谁知道现在的艾莎会不会真像之前三哥说的那样，只是表面看上去非常单纯，实际上却颇有心机呢。 “好好，威斯顿老前辈。我现在过来这里是要告诉您，凯伊总管说要邀请我们一会儿去阿伦戴尔城堡的议事厅参加一个会议。” 汉斯笑了笑。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会议必定会由一会儿就能回到城堡来的艾莎来主持。还请您务必做好参会的各项准备，不要缺席。” 说完这句话，没等威斯顿回应，汉斯径直又转身离开了后者的房间门口，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会的。” 威斯顿朝着汉斯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句，轻轻歪了一下脑袋，然后也转身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为一会儿的会议做准备去了。 -\/- 裹挟着浓浓寒意的北风呼呼地吹过夜色下茫茫的南部海。 一支由数十艘各型铁甲舰组成的铁甲舰队正以6节左右的航速缓缓地向北航行着。 “我们离阿伦戴尔还有多远？” 在这支舰队旗舰上的某一间舱室里，传出这样一句虽然苍老但很有力的问话声。 “还有不到七十海里，斯提姆首相阁下。” 一个中年男子的说话声回答了刚才的那句问话。 “马上命令舰队全速前进！我要在三个小时之内看到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舰队桅杆上的灯光！” 那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回应道。 “阿伦戴尔王国的好戏就要上演了！我们必须好好参与一下！” “遵命！斯提姆首相阁下！” “吱抝！” 那个中年人果断的回应了一句之后，那间舱室的门被打开。只见一个帕庭帝国海军军官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在毕恭毕敬地关上舱门之后，便朝着这艘战舰指挥舱的方向迅速跑去。 而在舱室里，一位其实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老者正背着双手站在圆圆的舷窗前，透过玻璃望着外面的星空和漆黑的海面。 在床头的铁柜子上放置的一盏明亮的汽灯在舷窗的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了他那布满皱纹的面孔，看上去一副老态龙钟之相。 只不过此刻他向前凝神而望的灰黑色双眸中却散发着一股相当凌人的气场，根本不像他这个年岁的人所带有的正常气质。 “希望你的表现别让我太过失望，冰—雪—女—王！” 第七十六章 迷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疲倦地在冬季的北地森林里飘落着。 除了光秃秃的树林露出的灰色或者黄褐色的树干和四季常绿的松柏露出的细密的褐绿色针叶，似乎整片天地都已经被洁白之色所覆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当然，个别穿林而过的河流还在为这个季节里的北地森林增添着些许除了白色之外的颜色。 已经被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的，从河的两岸延伸至河道中心的冰盖，使得原本很宽的河流只剩下了一条外观看上去非常接近黑色的涓涓的细流在河道中间缓缓流淌，没有了在其他季节里的浪涛奔流的气势。 这就是在北地森林的严冬季节之中，一个显得非常凄凉和了无生气的大雪天。 艾莎缓慢地走在其中某一条河流的河岸上，用双臂环抱在胸前，抵御着这里的寒冷。虽然她的冰雪魔力本应该让她对这种寒冷不屑一顾。 如果不是周围的树林和河中心流淌的水流，以及她元素裙摆上镶嵌的四种颜色的元素冰晶，她甚至都会怀疑自己会不会得了雪盲症，看哪儿哪儿都是一片白色。 “看来北地森林的冬季可要比阿伦戴尔冷多了。” 艾莎内心自言自语道。 四元素抹胸冰纱长裙的后摆在雪地里缓慢地拖行着，却看不到有一丝的痕迹在积雪上留下来。甚至在艾莎刚刚走过的雪地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仿佛她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任何重量的灵魂在这个迷离的幻境里飘荡。 不错，艾莎现在所处的这个洁白覆地，霜飞雪飘，严寒刺骨的北地森林，仍旧是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产生的某种幻境。 又或者说，这是记忆之河的魔力要给她展现的某种更深层次的，可以切身体会的，来自过去的秘密。只有，已故之人，才可以窥探到的秘密。 经过之前的一系列幻境的经历，艾莎似乎已经从中找寻到了一些规律。 有一些幻境变化是可以受自己的意识支配和控制的，而这些幻境则无一例外都是自己过去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小时候与妹妹安娜的游玩嬉闹；父亲的严肃与母亲的慈祥的面容；八岁时自己的冰雪魔力误伤安娜的那个夜晚；在自己的房间里十三年孤独且痛苦的折磨；自己加冕日时王国民众的欢声笑语以及之后冰雪魔法暴露而引起的永冬风暴；打开心门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自己给安娜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让所有人都惊悸的梦魇灾变；神秘的自然之灵事件，还有后来的北地森林与阿塔霍兰之行…… 一幕幕场景随着自己的记忆轮番交替，思绪至，幻境起。 艾莎甚至都从这些幻境中看到了自己出生时的场景，产房里大汗淋漓的母亲，焦急地守在产房外的父亲，以及一众女仆们紧张忙碌的样子。还有阿伦戴尔城堡外面原本静谧晴朗的子夜星空之下骤然而起的狂风暴雪…… 但是还有一些不受自己思想控制的幻境场景，那些场景则都是她过去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陌生的时间，陌生的地点，还有，陌生的人。 当然，偶尔也能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就比如自己之前在深秋的北地森林幻境里看到的，彼时还处在青少年时期的母亲，阿杜娜。 但是无论是受意识控制的，还是不受意识控制的幻境场景变化，自己似乎都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干扰和影响到场景内的人、物以及环境。 场景内的生物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即使自己可以大喊大叫，或者弄出很大的拍手声，甚至是释放出各种形态和量级的冰雪魔力。但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就像第一次来阿塔霍兰，跳下记忆之殿的冰崖后看到的，由动态雪雕组成的，自己的祖父路纳德刺杀北乌卓族首领，挑起阿伦戴尔与北乌卓族之间的战争的历史真相时一样。 不过在这次坠入冰崖之后，和之前看到的所有由动态雪雕组成的幻境场景大不一样的是，从看到这里幻境里的父母开始，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活生生的场景。一个个充满斑斓色彩，还可以感受到温度和声音变化的虚幻世界。那么真实，却又不真实。 而且自己在幻境里的阿伦戴尔城堡看到父母的那个场景还与之后其他的幻境场景不太一样。那就是可以实实在在感受到父母的存在，以及在那个幻境里出现的每一个物品都能被自己真切地触碰到。 但经历过黑暗迷宫幻境之后再出现的幻境，就仅仅只能感受到温度和声音的变化了，自己已经成了一个透明人，就像一个生人看不到的幽灵…… 想到这里，艾莎停止走动，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蹲下身子双臂抱头，闭上双眼，表情似乎很是难受。也顾不上周遭不断流窜的寒冷了。 艾莎只感觉自己的头忽然变得很痛，她非常想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以及那些不在自己意识控制之下的幻境到底要给自己传达什么信息。还有，该怎样做才能摆脱掉这样的状态…… 她已经不想再这样游荡下去了。尤其是在不知道那个出现在阿塔霍兰记忆之殿里的，和自己长得极为相像而又同时拥有冰雪魔法的女子，在让自己坠下冰崖之后，会对安娜，对阿伦戴尔，对北乌卓族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的情况下。 “艾莎。” 就在艾莎在积起尺厚积雪的河岸边痛苦地抱头而坐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女声忽然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艾莎猛然抬起头四下张望，然而除了一片洁白的雪地树林和如小溪般流淌的河道中心之外，视线之内别无他物。 艾莎心里顿时觉得非常纳闷，难道是自己幻听了？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本来就身处幻境，便又顾自地苦笑了一下。 “艾莎！” 当她打算再次埋头的时候，一双黑褐色的兽皮靴非常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艾莎又抬头而望，这次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 一头披散在肩的乌黑长发直垂腰际，圆圆的脸盘上分布着一双黑黑的柳叶细眉，眉下则是一双可人的带着浅栗色瞳孔的大眼睛。 黝黄的脸颊上微微透着些非常不易看出来的浅浅的腮红。 小巧的鼻头下有两片紧闭的，薄厚适中的浅红色嘴唇，正在对着艾莎做着微笑的动作。 对方的身高虽然略矮，但身形匀称，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差强人意之处。 “难道……你是……” 有些呆愣的艾莎猛然发现刚刚呼唤并莫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女子就是在之前幻境里看到过的，那个分别在初夏的北地森林草甸上和一个名叫亚历克斯的北乌卓族青年男子约会；以及在深秋的北乌卓族营地里与自己青年时期的母亲对话的女子，瑟琳娜。 “是的，我就是瑟琳娜。” 那个女子朝艾莎伸出右手，把蹲坐在雪地里的艾莎拉了起来。 艾莎木讷地拉着对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心里同时又产生了一大堆的疑问。 之前自己总结的关于这里的幻境的一些规律似乎又被打破了。 “你心里现在一定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吧？艾莎？” 瑟琳娜放开艾莎的手，微微仰头看着身高比自己高出差不多有半头的艾莎问道。 站起来之后艾莎才注意到，面前的这个瑟琳娜现在应该处在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段。 而且她身上穿的卡其色北乌卓族传统民族服装也并不像是在冬季里穿着的版本。而且在当前幻境之中的大雪和低温，她似乎也感受不到。 因为艾莎看到对方所穿的这身并不包含兽皮夹层的毡服连衣裙表面，还有她的头发表面，以及刚刚拉住自己的右手皮肤表面没有丝毫的落雪以及雪花融化后形成的小水珠。 而且她的身后的雪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似乎她刚才就是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或许现在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下你现在心里产生的所有疑惑。” 瑟琳娜依然面带微笑地对艾莎说道。 “那就请瑟琳娜前辈不吝为晚辈答疑解惑了。” 艾莎暗暗调整了一下自己刚才在遇到瑟琳娜之前快要走向崩溃的心态，非常有礼貌地对对方说道。脸上也同时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同时按照晚辈对长辈的礼数向对方行了一个礼。 “叫我瑟琳娜就好。” 瑟琳娜说。 “我以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想要和你平等且平和地交流。你心里也不要有任何压力，也不要太过拘谨。艾莎。” “嗯好，前辈。” 艾莎依旧礼貌地回应说。 “嗯。” 瑟琳娜对艾莎轻轻点了点头，内心对艾莎的礼貌不禁赞赏不已。 “该从哪里问起呢？” 艾莎脸上稍稍纠结了一下，又环视了一下周遭的一望无际的洁白雪景。心里明明疑窦满腹，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了。 “就先从我自己的身世开始吧。” 瑟琳娜说道。 “我是北乌卓族哈丹洛部落的族人。而我的父亲邓布利多，就是在与阿伦戴尔爆发战争之前，由北乌卓族四大部落的元老和族长共同推举出来的首领。” “我的恋人亚历克斯，也是我们哈丹洛部落的族人，他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勇士。” “那时我与你的母亲，身为北乌卓族安雅部落族人的阿杜娜，也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这些，你应该从之前的幻境场景中都亲眼观察到了吧？” 说道这里，瑟琳娜稍作停顿，问向艾莎。 “是的，前辈。” 艾莎回应说。 看来那些不受自己意识控制的幻境给自己展现的人物与事情并非是无厘头的，而是在给自己传达某些很重要的信息。只是自己现在还无法弄清楚其中的联系。 艾莎心想。 “后来，我的父亲在受你的祖父路纳德之邀，出访阿伦戴尔王国的途中被其所害而身亡，我们北乌卓族与你们阿伦戴尔王国之间的战争也就此爆发。” 在得到艾莎的回应后，瑟琳娜又开始了她的讲述。 与此同时，她们二人所处的这片了无生气的深冬雪地森林幻境开始发生扭曲。很快，周围便响起了阵阵激烈的喊杀声与刀剑碰撞的声音。 在一个初秋黄昏时分的北地森林某处，一大群北乌卓战士与阿伦戴尔士兵正在彼此凶狠地纠缠厮杀在一起，周围的森林里都是一片狼烟升腾，血光遍地的光景。 而艾莎依旧保持在刚刚从上一个幻境中的雪地里站立起来的位置没有变化，瑟琳娜也同样立在她刚刚出现的地方没有挪动一步。 只是她们周围和脚下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而已。 不时有北乌卓族战士和阿伦戴尔士兵从她们身边跑过，但却对二人熟视无睹。 “噌！” “嗞！哗！” 此时在艾莎身边，一个阿伦戴尔士兵被他的对手用木矛刺穿喉咙，一道殷红的血柱就直直地朝艾莎站立的地方喷涌而出。 艾莎下意识地闪躲，却还是没有及时躲开朝她喷溅过来的血液。 只感觉自己脸上传来一大片温热，艾莎整个人顿时呆立当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手去抹自己的秀面。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双手白皙依旧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受这个幻境里的物体影响的，除了温度、画面和声音。 只是刚才那个阿伦戴尔士兵血溅当场的场面还是太过于真实，让她一时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站在艾莎对面的瑟琳娜依旧没有动，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场面都已经太过熟悉，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即使刚才艾莎做出躲避飞溅血液的动作时，有一个北乌卓族战士径直快步地穿过了她的躯体。 “当时我和我的母亲，还有亚历克斯，以及其他一部分族人正在北地森林东南外围的一片山林里采集已经熟透的鲜果，以及从那里的一条大河里猎捕大马哈鱼。” “可战争爆发的消息传到我们那里，我们想要返回北地森林里的北乌卓族大营的时候，一团迷雾突然从天而降，形成了一堵厚厚的雾墙，封住了我们回家的道路。无论我们怎么尝试，也无法穿过那个雾墙分毫。” “因此我们就被挡在了这堵充满魔力的迷雾墙之外。” “再后来，其他部落被挡在魔法迷雾之外的族人陆续聚集到我们所在的那个地方，很快就达到了六千多人的规模。由于无法回家，我们只得在那片山林河川边安营扎寨，修建了一个村落。同时在部分族人的带领下，挥舞起了与阿伦戴尔王国进行军事斗争的大旗。” “几年之后，我与我的爱人亚历克斯就在那里成婚。然后他也加入了对抗阿伦戴尔王国的行列之中。” 瑟琳娜这样说着，她和艾莎周围的环境再度发生扭曲。 随后出现在艾莎面前的则是一个遍布大大小小的帐篷的北乌卓族村落，这是一个太阳初升的夏季清晨，男女老少都在村落里忙前忙后。 除了偶尔可以看到手持弯刀、木矛，身背弓箭，在村子里进行巡逻的北乌卓族战士。比起刚才的战争之景，这个幻境里的场景还算比较祥和融洽。 很快，画面转向了村落里的其中一家人的帐篷外，而时间也转换成黑夜，季节则又转换成隆冬。 点点星辰点缀着这个夜幕下静谧村落，浅橘色和橘红色的北极光光带在星空下缓慢地蜿蜒飘舞。它们与周围帐篷里亮着的稀疏的灯火交相辉映，好不美丽。村落里的空地上还分布着已经被扫成一堆一堆的积雪。 艾莎和瑟琳娜眼前的这家人的帐篷里也有橘黄色的暖光从木制的窗棱缝隙中透出。 帐篷门外站立着一个身穿着厚厚的北乌卓族兽皮毡服，带着一顶厚毡帽的男子。金色齐脖短发从帽子的缝隙中探出。因为出汗，他头发表面好似有丝丝的蒸汽在不时升腾。 他不安地搓着自己的双手，脸上还带着些焦急，同时还带有些许期待的神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此时，天空中的北极光光带突然整体都变成了深紫红色，紧接着就有大片大片的乌云涌了上来，将星空和极光全数遮盖。北风也随着这一大片乌云的到来开始耀武扬威。 “呜啊……呜啊……” 随着第一朵洁白的雪花随风落下，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的声音也从大帐篷里传了出来。 “亚历克斯！你快进来看看啊！瑟琳娜生了！是个漂亮的姑娘！” 当帐篷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喊声的时候，外面这场突然而起的降雪已经大如鹅毛。 就像艾莎在之前的北地森林严冬幻境里感受到的降雪和寒风一样，浑身的冰冷感也再度袭来。 随后周围的场景竟直接切换进帐篷里，在艾莎她们二人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的情况下。 只见一个胖胖的北乌卓族妇女怀里抱着一个裹着厚棉布的婴儿，身形凑近刚刚进来的那个北乌卓族男子，把婴儿给后者看。 艾莎注意到了那个婴儿，不禁瞪大双眼，抬起右手捂住自己刚刚张开的嘴巴，满面吃惊。 “那个女婴，怎么……怎么和自己长得那么像！？” 艾莎心里暗道。 由于之前艾莎在自主意识可以控制里的幻境中已经看到过自己刚刚出生时的场景画面，所以她面对现在眼前这个刚出生的女婴的长相时才如此吃惊。 “这就是我的女儿。” 此时瑟琳娜看着那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怀里的婴儿说道。 同时她眼角的余光也瞥向正非常虚弱地躺在床上，汗流满面的，同时满脸幸福地望着婴儿方向的，幻境里刚刚做了母亲的那个自己。表情依然没有什么波动。 除了左侧眼角边上的三颗由小到大的猩红色六角雪花形状的胎记，这个女婴与刚出生时的艾莎在外貌和身形上简直是别无二致。 “她……她居然是您的女儿？！” 艾莎扭头看向瑟琳娜。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在阿塔霍兰的记忆之殿里看到的那位无论是外貌长相还是身材，连同说话的声音都和自己几乎一样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现在眼前这位北乌卓族前辈的亲生女儿。 “是的啊。” 瑟琳娜转身面对艾莎依旧充满吃惊表情的面孔，眨了眨眼睛说道。 “那她叫什么名字？” 艾莎紧接着问道。 “你继续往下看就会知道了。” 瑟琳娜又转回身子面向帐篷里自己这一家子人，平和地说道…… -\/- 由于才刚刚过去不久的阿伦戴尔城堡大门石桥之战太过惨烈，导致这场战斗的扫尾工作迟迟都未能结束。 如果现在是白天的话，就会看到从石桥东侧桥头开始，穿过两道大门之间的门洞，一直到门里面的半个王宫广场的青石砖地面上已经遍布被血液染红的积雪和砖块。 甚至连石桥下面的海水也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火枪营士兵、皇家卫队的士兵、以及少量后来从城里陆续赶来的“番红花”团士兵、律政司执法队士兵和勤务司的行政人员都在这里帮忙进行善后。可是他们的人手依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因为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战斗场景，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被这里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儿以及满地的尸体刺激得当场呕吐，还有个别人甚至还没有帮上什么忙就直接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就连才看到过今天凌晨的王宫广场之战之后场面的凯伊都不禁深深地皱眉。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战斗在一天之内竟然发生了第二次，而且比上一次规模更大，也更加激烈。 “这些人的遗体我们……要怎么处理？凯伊总管？” 这时有个勤务司的人走到凯伊面前，指着地上那些北乌卓人的尸体向后者询问道。 这个人看到了之前夜空中绽放的那朵巨型魔法雪花，知道艾莎女王陛下马上就要回来了。如果让她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会非常非常别扭。 安娜女王陛下现在已然昏迷多时，如果再因为这样的血腥场景把刚刚回来的艾莎女王惊出个好歹的话，那自己丢饭碗是小，影响了王国的继续运转才是大事。 “呃……” 此时凯伊的内心里所想和面前这个勤务司人员也差不多。他一定要赶在在艾莎女王回到城堡之前把这里及时清理干净。 阵亡阿伦戴尔士兵们的遗体倒是好做收敛，只是这些北乌卓人的遗体该如何处理还真的很麻烦。 “还是把他们都先暂时安置在王宫广场的西南角，找些大块的苫布把他们都盖起来，并设置围挡围住，不要让无关人等靠近。等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行处理。” “好的！凯伊总管！” 那个勤务司的人在得到凯伊的回应之后就又去忙碌了。 “凯伊总管！” 这时有一个阿伦戴尔军官模样的人来到凯伊面前。他身后还跟着一百多名身穿深绿色军服，阵容齐整的阿伦戴尔士兵。 “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第三营新兵连上尉军官兼教官，库帕，率领新兵连一百零二名官兵向您报到！” 这个自称库帕的人一边自报家门，一边朝凯伊行礼。 “属下带队在城区北郊巡逻时遇到了艾莎女王陛下，她命令我们先行赶来城堡，增强这里的防卫力量，以保护安娜女王的安全。” “什么？你遇到艾莎女王了，她现在在哪儿？” 凯伊急忙问向库帕。 “艾莎女王陛下她现在已经进城，估计在……” 说道这里库帕低下头，用手抓起了自己的怀表看了看。 “二十分钟以内就能赶回城堡。您看现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事情？” “嗯。好！好！” 凯伊听后轻轻点了点头。 “上尉阁下，让你的人留下一半在这里打扫战场，剩下的人去王宫会议厅那儿帮我布置一下会场，一会儿艾莎女王陛下回来后我会马上安排她在那里主持一场会议。” “遵命！凯伊总管！” 库帕得令后便让自己的手下人依照凯伊刚才的吩咐各自行事去了。 于是有五十多人就地分散，开始帮助之前到这里的人继续清理广场上的双方遗体和血迹，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各种兵器。 而剩下的五十人则在那个库帕的带领下从王宫大门进入到王宫前殿，然后顺着一楼走廊朝觐见大厅一旁的会议厅走去。 这时，库帕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非常阴险的笑容…… -\/-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安娜？” 在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寝殿的安娜卧室之中，克里斯托夫正坐在床边关心地询问着环抱着双膝坐在床上，浑身紧紧缩成一团，眼睛正十分惶恐地看着四周的安娜。 格尔达则抱着一个用来盛碗碟的大托盘站在床头柜旁边注视着安娜，上牙齿咬着她自己的下嘴唇外皮，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担心与忧虑。 安娜浑身轻微地颤抖着，在昏迷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已经经历了多少次在噩梦幻境中受到的梦魇的折磨了。 由梦魇魔力制造的梦中梦循环，以及不断在各层梦里出现的由她最要好的亲人和朋友所幻化出的梦魇怪物，正不断冲击着这位在糟糕的现实与可怕的梦境的双重打击之下，身心都已经接近崩溃的小太阳。 恐惧之中流露出希望，而在希望之后又被施以绝望。然后又是希望，再而又是绝望。一次又一次被吓醒，再一次又一次堕入黑暗的梦魇，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安娜环视着卧室周围，一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在她的脸上与内心深处游走着。一双浅蓝色的眸子正在她的眼眶里毫无规律地快速乱转，表明着她现在的极度不安。 安娜脸上现在的状态显示着她要比昏迷之前显得更加憔悴。 她注意到自己的卧室里现在只有克里斯托夫和格尔达两个人，但她不能确定他们俩又是不是由梦魇所化，准备在自己放下心理戒备的时候再次异化，就像之前的那个梦境里的众人，以及在之后的梦境里出现的，从梦魇“艾莎”的魔爪中解救自己的母亲阿杜娜一样，给自己再次施加可怕的惊吓。 安娜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惊吓了。 卧室窗外正闪动着橘色的灯光和火光，外面嘈杂而混乱的人声和器物之间不时地碰撞而发出的声音声声入耳，清晰可闻。 “好在这窗户上不是漆黑一片了。” 安娜没有回应克里斯托夫的话，而是把目光定睛于窗外，身子稍稍有了些放松。 “格尔达！快！快去给安娜准备些吃的和喝的。对了，还有罗斯医生给她开的药。她现在一定非常需要这些！” 克里斯托夫对一旁的格尔达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格尔达端着托盘快速离开了安娜的卧室。 “我没有事！！！我不吃药！！！” 安娜在听到“药”这个单词之后突然大声咆哮道，这把床边的克里斯托夫吓了一大跳。 “嘿！放松，亲爱的，放松！没事儿的。” 克里斯托夫从床边下来，绕到床的另一边想要抱住安娜进行安慰。 “你别过来！别过来！” 安娜再次缩成一团，非常恐惧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克里斯托夫。 “安娜，别这样好吗？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太让人担心了，也让我非常非常揪心。” 克里斯托夫说道。 “艾莎她刚才在阿伦戴尔城的上空用她的冰雪魔力制造了一朵巨大的魔法雪花，这说明她马上就要回到城堡里了。我想你不会想让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啊？我姐姐她就要回来了。这是真的吗？” 听到“艾莎”的名字，安娜刚才极度紧张与恐惧的内心便再次放松了下来。或许现在也只有艾莎才能真正安慰到安娜了。 然而…… “是的，我可以作证。我刚才也看到了。” 一个安娜极其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旁，那是她可以记恨一辈子的声音。 汉斯突然来到安娜面前，与克里斯托夫并排站在了一起。 正当安娜惊愕之时，一双白皙的手臂忽然搭上了安娜的左右肩膀，然后一捧柔顺的白金色长发垂到安娜的脸颊边上。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冷香气息飘进了安娜的鼻孔之中。那是只有姐姐艾莎的身上才会有的气息。 这让安娜不由地再次放松。 “姐姐回来了！我的安娜，一切都会没事的！” 安娜猛然转头，将视线移到那双手臂和那捧长发的主人。 翩翩的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元素长裙，精致的五官，婀娜的身姿，柔美的嗓音，微笑的面庞，以及…… 正不断从眼角边向外流淌着眼泪般的黑沙的，血红色的双瞳！！！ “哈哈哈……哈哈哈！！！” “啊！！！！！！” …… 第七十七章 王宫危机(上) “我要是没有了眼睛，你们就再也吓不到我了，你们这群可恶的怪物们！呵呵呵！” 在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寝殿六楼北侧走廊，安娜的卧室里，仍处在昏迷中的安娜脸上突然现出一副诡异的笑容，同时嘴里梦呓道。 “安娜！安娜！不要这样！！！你这是怎么了？安娜？你快停下来啊！安娜！快停下来！！！”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克里斯托夫在安娜的床榻边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非常焦急地想要把对方唤醒。 因为就在安娜说出那番梦话的同时，她的双手竟然毫无预兆地慢慢伸向了她自己的双眼。 当她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分别触碰到她自己的左右眼眶的时候，突然弯曲成勾状开始去抠自己的眼球。作势要用她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眼球从眼眶中抠出来！ 幸亏克里斯托夫及时伸出双手分别用力拉拽住了安娜的左右前臂，才堪堪避免安娜的手指继续向她自己的眼眶里深入。 可是克里斯托夫发现，比起下午时安娜突然用手掐住她自己脖颈时的表现，她现在双臂的力道要比那时候变得更大。而且自己起身弯腰的动作也使得自己的双臂无法像之前把安娜的双臂摁在床上时好用力，所以他对安娜双臂的钳制正在不断地减弱。 这导致克里斯托夫在强行停止安娜手臂动作之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安娜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又开始继续向她左右的眼眶上侧的深处捅抠而去。 由于受到双指的不断挤压，安娜双眼的眼球正在一丝丝地向上慢慢鼓起，眼眶下侧的眼皮也因为上侧的受力而慢慢地张开，露出了里面带着暗红色血丝的眼白。 但是安娜竟没有觉出任何疼痛，仍在奋力地进行着她抠眼睛的动作。 “快来人帮帮我！快啊！” 看到自己快要无法阻止安娜这次自伤的动作，克里斯托夫赶忙扯着嗓门大声向卧室门外喊道。期望外面有人能进来帮自己扯住安娜的双臂或是掰住安娜的手指。同时也再次尝试加大自己双臂的力道，以减缓安娜的动作。 阵阵肌肉的酸痛感开始在驯鹿亲王的双臂上游走，他的脑门上也因此见了汗。但他紧咬着牙关丝毫不敢卸力，要不他爱人双眼的眼球当即就会从她的眼眶里飞出来。 “哐当！” 最先听到克里斯托夫的呼喊，打开卧室门冲进来的是格尔达，她身后同时还跟着她手底下的一位女仆。 没有多说，她们二人在进门之后就看到了情况是有多么危急。于是分别跑到安娜床头两侧，一左一右地掰握住安娜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同时非常用力地向外拉，阻止她进一步捅抠的动作。 可是他们三人的动作也就将将停住安娜用手指伤害自己眼睛的动作，就这样开始了僵持。 “安娜她不该有这么大的力气的！” 克里斯托夫现在已经意识到这种状况的严重性。 如果说之前安娜掐自己脖颈时双臂的力道只是短暂的爆发力，但眼下她的双手双臂可以和六只手臂如此僵持的力道已经明显超过她这样的女孩子正常应该有的力道范围。 “啊呀！难道！？” 一个极度不好的想法突然从克里斯托夫的脑子里蹦了出来。 在之前阿伦戴尔王国的梦魇之狼事件之中，自己曾与被纳特玛拉附身的索伦森搏斗过上百回合。当时后者的力气和身体的敏捷程度可也不是他那个瘦小干枯的身躯应该具备的。 要知道索伦森的身高才将将达到自己身高的一半，而且他的身材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一样瘦小，并且已经年过七旬，同时还没有经过任何的格斗训练。 就像索伦森本人之前在城区中心广场上半开玩笑似的对自己所说的那样，在正常情况之下，就算是十个索伦森捆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安娜难道被梦魇之狼附身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不受控制地蹿进克里斯托夫的脑海中。 “不！这不可能！梦魇它明明已经被艾莎和安娜联手击败并且封印，怎么可能会才过去不到俩月就又卷土重来了呢？！” “而且安娜从破碎的旋转之剑中所领悟到的真爱之力本就是梦魇的绝对克星，使得后者无论是白狼形态还是黑沙形态都根本无法伤害到安娜分毫，并且当时还成功唤醒了已经被梦魇魔力控制的艾莎。” 克里斯托夫转念又想到。 可是眼前安娜身上出现的异状已经在向梦魇无限接近。 不安的睡梦、胡言乱语、强化的气力、毫无理智的伤害行为，这些都无一不符合被梦魇魔力附身之后的特征表现。 “要是安娜现在突然睁眼，再显露出一副暗黄色的双瞳……” 克里斯托夫不敢再往下想了。 自己宁可相信安娜只是短暂地中了什么邪，也不敢相信安娜会被梦魇魔力附身并控制。 “艾莎！你赶快回来吧！” 克里斯托夫将视线移向窗外的夜空，脑海里回想着半个小时之前绽放在天空上的那朵巨型魔法雪花。 或许现在只能期待自身魔力可能已经进一步增强的艾莎能有什么办法来解释并挽救安娜现在身上所出现的糟糕状况。因为这已经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所能面对和处理的了。 “咕噔咕噔……” “呲！” “噗！” “唔呃……” 这时寝殿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动，紧接着从安娜卧室的门口就进来几个身穿军服的阿伦戴尔士兵。 “你们快来帮……” 克里斯托夫转头望向门口，在看到士兵之后想让他们也过来帮忙拉拽安娜的胳膊。 可是他才刚说出几个字，那几个士兵就上前分别用剑架在了自己、格尔达、女仆的脖子上。同时门口又涌进来十几个穿着阿伦戴尔陆军军服的士兵。 他们身上有的拿着匕首，有的握着短杆燧发手枪或者长杆燧发步枪，有的则拿着剑。而且部分人手持的刀剑上还正滴落着鲜红的血滴，显然它们刚刚才饮过血。 克里斯托夫已经通过来人的表情和行为做出了判断，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阿伦戴尔的士兵！ 想到这里，克里斯托夫不禁对刚刚闯进安娜卧室里的这群“阿伦戴尔士兵”怒目而视，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怕自己一旦一激动，拽住安娜前臂的双手就会放松力气，导致安娜她自己伤到自己。 而站在安娜的床头左侧的格尔达脸上虽然流露出一丝惊吓，但很快就转换到和克里斯托夫一样的表情。因为她也知道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她现在决不可以松开她自己紧紧抓握住的安娜女王的右手双指，从而让女王有什么闪失！ “呜呜……请不要伤害我……请不要伤害我……” 但是站在床头右侧的那个女仆看到闯进来的士兵模样的人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之后，没有见过这样场面的她就直接就吓得松开了安娜右手的双指，蹲下身子抱头哭泣。 但是“士兵”手里的剑却仍旧横在那个女仆的脖颈边，同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一副鄙夷的笑容。 安娜的左手的中指和食指由于失去了钳制，导致克里斯托夫的右侧手臂的压力顿时增大，但他仍然咬牙忍受着越来越大的酸痛感，紧紧地绷着劲儿，牢牢地控制着安娜的左臂，不让它再前进分毫。 这时，安娜卧室里已经进来二十多个手持各式武器的“阿伦戴尔士兵”。除了刚才上前制住克里斯托夫三人的士兵之外，其余的人已经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随后有一个穿着军官服装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两个穿着普通士兵军服的人。 在看到房间里仍旧处在昏迷状态的安娜，以及已经被控制住的克里斯托夫、格尔达，还有那个女仆之后，那个胖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们要不要把除了安娜女王之外的人都……” 那个穿着阿伦戴尔陆军上尉军官服装的人向来到自己旁边的那个胖子询问道。同时用手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倒不用。” 那个胖子对“军官”说。 “驯鹿亲王的价值也很大，而那两个女仆也没什么反抗能力。只要他们不妨碍我们就先都留着吧。刚才咱们的刀上沾的血已经不少了。” “而且你看，他们的女王应该正在做噩梦，而我也需要他们三个继续阻止他们女王梦游自伤的行为。” 胖子用眼神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安娜说道。 “好的，老板。” 军官模样的人对那个胖子说道，显然，这个身穿士兵服的胖子才是他们眼下这群人的真正领导。 “走，我们去王宫的书房转转。” 胖子随即又对那个“军官”说道。 “嗯好。老板。” “军官”回应胖子说。然后又朝屋子里的其他人说到： “看好他们！除了安娜女王之外，其他人如果胆敢反抗的话，就地格杀！” “遵命！” 房间里的人齐声喝道。 随后那个“阿伦戴尔军官”也看了一眼仍昏迷在床的安娜，就跟着胖子离开了安娜的卧室。 在用刀架在克里斯托夫他们的脖子上时，这群闯进来的人也没有阻止前者他们继续抓握安娜的前臂以及手指的动作。 因为他们也已经看明白昏迷的安娜可能正在做噩梦，并且出现了类似梦游的自伤动作。 而克里斯托夫他们阻止安娜自伤的动作都处在僵持状态，所以也做不出什么反抗自己这些人的事情，正好他们也是要暂时留安娜的活口的，这一下子倒省了他们不少事儿。 “嘿！你！继续用手握住你们女王的手指，我可不想她现在就有什么闪失！听到没？” 刚才那个用剑制住被吓哭的女仆的人又命令女仆站起来，恢复她之前的动作。 “什……什么？” 那个女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继续握住你们女王的手指！别让她把自己的眼睛抠出来！听到了吗？！” 那人恶狠狠地回应女仆说。同时手里的剑又往女仆脖子上的皮肤用力压了压，恐怕再深入一点儿，女仆的脖子就会被这把剑划破。 “别让我再说一遍，否则我现在就砍下你的脑袋！” “好……好……我听到了……呜呜……” 女仆听着那个人凶神恶煞的语气，连头也不敢回地小心起身，哭哭啼啼地又握住了安娜右手的中指和食指。 克里斯托夫随即感觉到自己右臂的压力又减轻了几分，但他决不会对刚才那个吓唬女仆的人表达出任何的谢意。 安娜现在双臂的臂力比起刚才已经有所减轻，但克里斯托夫他们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既然目前已经无法从这群意图不明的恶人手里脱困，那还不如专注于维护好安娜。只要安娜无恙，那一切就好。 几分钟后，那个“阿伦戴尔军官”已经跟着那一胖一瘦两个人来到了王宫三楼南侧的书房。 “费尔南德斯，我不得不说，你的计划真是太棒了！” 胖子绕着书房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桌子后面那把椅背上雕刻着镂空番红花图案的皮椅后，用手摩挲着靠背上的真皮，对着那个“军官”说道。 “属下的计划其实并没有什么，其实还是老板教导有方！” “军官”抬起双手摸向自己的下巴，用手指甲开始慢慢抠索，同时回应后者说。 很快，这个人就从下巴处掀起一块肉色的面皮，然后用双手慢慢拉扯。不一会儿，一张“脸皮”就被撕了下来，露出下面的另一张脸。 “你太谦虚了，费尔南德斯。” 胖子看着对方把他刚撕下来的那张“脸皮”随手丢在一旁，对后者继续说道。 “等以后我升迁了，我保证我现在的这个位子就是你的。” “那属下就先提前谢过老板了！” 对方又说。 “不谢！这是你用你的能力挣来的，实至名归！” 胖子漫不经心地坐在了那把历代阿伦戴尔国君做过皮椅上，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这阿伦戴尔王国的第一把交椅也不过如此嘛，只要有本事，我看谁都可以来坐一坐。哈哈！” 这时，一个他们的人突然从书房的大门处探出了脑袋，脸上显现出些焦急的神色。 “别畏畏缩缩的，有什么事儿就赶快过来说！” 胖子看到了书房门口处的那个人，便大声朝对方嚷道。 站在办公桌前的瘦子还有刚刚卸去假面伪装的费尔南德斯也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是是！老板！” 那个人得到允许后便麻溜地钻了进来。 “王宫二楼北侧的走廊，我们，没能拿下来。” 那个进来的人倒也不避讳，直接说出了他打算报告的事情。只是语气还是显得有些畏缩，生怕被他的上司责怪。 “什么！？” 胖子听后直接从他还没坐上几分钟的椅子上又站了起来，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刚刚进来的这个属下。 “那到底有谁在那里守着啊？难道是神仙吗？” 胖子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这个胖子就是威士顿公国在阿伦戴尔的秘密特工，法瑞尔。 而此次侵入阿伦戴尔王国城堡的代号为“换家”的行动，也正是由他领导的，在威士顿公国侯爵比努斯的授意下建立的，已经阿伦戴尔王国境内秘密发展二十多年的威士顿特工组织自行策划并执行的。 从最早在暗中安排人用炸药几乎同时发起对阿伦戴尔王国在城区之内设立的九处粮栈和储粮仓库的袭击开始，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阿伦戴尔城也如他们预期般陷入到了更大的混乱与动荡之中。 而他们也再次做出了非常用心的乔装，为此还让费尔南德斯用他们下大功夫精心制作的假面皮乔装易容成早已经被他们控制在手的，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第三营新兵连的上尉军官库帕，把其他手下伪装成才入伍不久的新兵，用以迷惑其他人。 当阿伦戴尔人挫败了北乌卓人对城堡大门发起的袭击之后，他们自觉混入城堡的最佳时机已经到来。 因为城堡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没有人会想到这么快就会有新的袭击出现。并且那些参与战斗的人体能消耗一定很大，可以进一步增加己方的胜算。 而且法瑞尔也料定由于城内混乱局势的牵制，城堡那里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手来进行战斗以及之后战场的清理，从而有极大可能在面对他们这群赶来“帮忙”的“自己人”的时候就会疏于防范。 当然，这其中更大的原因则是他们看到了“艾莎”用冰雪魔力在天空释放的魔法焰火之后，使得他们不得不将行动提速，赶在“艾莎”回到阿伦戴尔城堡之前控制住安娜和王宫。 结果费尔南德斯用假面皮乔装成的军官库帕，带着法瑞尔还有他们手下共一百多人成功混进了城堡和王宫。 同时城堡西北侧那个守着海湾的角门也被以通过泅渡方式过来的五十多名他们的人秘密控制。 在他们这一部分人进入王宫开始，应该说由费尔南德斯乔装的库帕在对凯伊说谎并低头看他的那块怀表开始，就已经算是对在场的他们的人下达了一致行动的命令。 而且凯伊当时正好还让他们一半的人留在王宫广场上帮忙清理之前城堡大门之战的战场，另一半人进入王宫会议厅帮忙布置会场。 就在他们进入王宫大门，假意朝着会议厅方向走去时，就迅速各自掏出事先藏在身上的短匕，同时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掉了在前殿执勤的所有阿伦戴尔士兵的脖子。 然后迅速向走廊两侧散开，在其他地方的阿伦戴尔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也用同样的方式夺取了他们的性命。同时那些士兵的武器也自然落入到了这群人手里。 与此同时，门外帮忙清理战场的那五十人也用他们刚刚从战场上拾取的阵亡北乌卓人和阿伦戴尔士兵们的武器，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在他们身旁忙于工作的阿伦戴尔军人和勤务司人员。 当有人反应过来之后，在场的两百多阿伦戴尔守军以及从城里陆续赶来帮忙的其他军人已被他们这群人除去大半。而那五十人则挟持了包括凯伊和巴塞摩在内的几名阿伦戴尔大臣与军官，在其余所有人愤愤但又无奈的注视之下退到王宫大门里，并将门牢牢反锁。 而里面他们的同伙已经清理完一楼的所有守卫，开始从北、中、南的三处旋转楼梯分三路上楼逐层清理在王宫其他楼层执勤的守卫。 由于他们身穿着阿伦戴尔士兵的军服，再加上他们弄出的动静非常小，所以其他楼层执勤的阿伦戴尔士兵也还是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同袍”夺取了生命。 当这伙人的其中一部分进入到王宫六楼北侧走廊，也就是安娜卧室所在地的时候，他们几乎已经完全控制了阿伦戴尔王宫，并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基本大部分实现了那个费尔南德斯对他的老板法瑞尔所说的“换家”计划。 而为了执行这次“换家”计划，他们的组织也算是尽倾家底地做出了这个赌注。 为的就是牢牢掌控住以安娜为核心的阿伦戴尔王国领导层，让整个王国都围着他们转，即使是艾莎回来也会因为顾及安娜的安危而无法施展拳脚，从而也被他们控制。直到威士顿公国和帕庭帝国的军队占领阿伦戴尔王国全境为止。 所以当法瑞尔听到自己手下人刚刚汇报的这个情况之后，才感觉非常吃惊。便很想要知道是什么人制造了他们这个“换家”计划的小变数。 他心里明白，如果这次行动要是失败了，那他们就没有任何资本再重来一次了。 “是汉斯，还有威斯顿，以及他们手下的一帮人，还有几个幸存的阿伦戴尔守卫。” 那个进入书房的人回答法瑞尔说。 “他们在我们的人刚上去时就已经摆出了防御姿态，把我们负责清理二楼北走廊守卫的人都干掉了。” “结果我们发现时，他们已经用杂物堆起了路障，堵住了二楼北侧和中间的走廊通道，并据守在里面，只要我们的人一露头就会用弩箭和燧发枪通过杂物的缝隙和上面向外进行射击，以阻止我们进入。” “什么？！” 法瑞尔的表情竟一时间变得更加吃惊了。 “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可这会是谁干的呢？” 这位威士顿胖子特工不禁百思不得其解…… -\/- “我们的族人部队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米纳山山脉的主要区域，并开始与西南方向黑山要塞里的阿伦戴尔守军对峙。” 就在阿伦戴尔城堡已经被威士顿特工队设计攻占的时候，在阿伦戴尔王国东北边境线方向，由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人提尼与莫多克带领的兰厄部落前锋部队已经顺利突破了此处阿伦戴尔边境守军的所有防线，完成了对米纳山的占领。 他们现在开始等待由兰厄部落族长巴迪率领的东路兰厄部落的大部队到来，然后再一举向南偏西方向推进，拿下黑山山脉和北山山脉，然后在转向西南，兵锋再直捣阿伦戴尔城区。 “这得多亏驯鹿之神的魔法了，要是没有那些驯鹿的冲击，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要想攻破阿伦戴尔人的防线可不会那么容易。” 此时在米纳山山脉主峰米瑞塔峰南坡的一处半山腰上，提尼和莫多克二人正面向西南方向与米纳山山脉隔谷相望的黑山山脉进行着交流。 而他们带领的已经不到一千四百人的兰厄部落族人队伍也在此地临时扎营，准备进行暂时的休整，并随时待命继续出击。 “可为什么驯鹿之神没有继续控制那些驯鹿再朝着黑山要塞进发呢？” 提尼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灰色的齐肩短发，然后双臂抱胸，扭头向一旁的莫多克问道。 “那些驯鹿刚才的战斗表现可要比早先在魔法迷雾封闭的北地森林里时要强悍多了，刀剑矛弩已经完全奈何不了它们。甚至连阿伦戴尔人手里的那种能喷射弹丸的‘木棍’都无法彻底杀死这些驯鹿。” “说实话要是这些驯鹿是我们的敌人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击败它们。” “我也不太清楚。” 莫多克回应提尼说。 “别忘了阿伦戴尔人手里可还有能发射实心铁球和能发生爆炸的火药球的‘大铁管子’，这种武器的威力可比那些‘木棍’要大太多了。我不确定这些驯鹿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攻击。” “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提尼说。 “现在如果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黑山山脉和黑山要塞，阿伦戴尔王国可以说就已经灭亡一半了。而剩下的那一半，等族长的队伍一到，再加上驯鹿之神的神力，我们还不是唾手可得？” “话虽如此，可你看现在队伍里的那些驯鹿都恢复成了普通驯鹿的状态，没有了要继续进攻的意思。或许驯鹿之神有着他自己的考量吧。” 莫多克说。 “而且我们现在人手并不多，控制一个米纳山已经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如果现在再夺取黑山要塞，只会让我们的兵力更加分散，从而给阿伦戴尔人留下反攻的破绽。即使我们有着驯鹿的帮忙也是一样。” “或许吧。” 听了莫多克的叙述，提尼有些不置可否。可现在的局面确实需要先暂时稳一稳，他们经历了一天的长途雪地跋涉以及傍晚时与阿伦戴尔人的那场遭遇战，也该需要休整休整了。 不过他还是想着自己的部落能尽快吃掉阿伦戴尔王国，完成大部分族人所期盼的复仇大业。这样同族的塔纳部落他们即使有意阻止，也已经是木已成舟的定局，说不出什么其他的了。 “现在也只有先等一等了。” 提尼又望向黑山山脉的方向，嘴里自言自语道…… -\/- “王子殿下，我们的侦察船在我们舰队的东偏南方向三十海里处发现了另一支舰队。” 在停泊在距离阿伦戴尔南部海岸线有六百多米远的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旗舰“拓荒者”号一级风帆战列舰的舰长室里，有一位南埃尔斯海军军官正向着站立在船舵舵盘旁边的南埃尔斯王国三王子拉尔斯汇报道。 同时还有另外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站在拉尔斯旁边。 “由于他们在航行的时候进行了灯火管制，所以我们无法判断出这支舰队的所属国家和舰船数量。不过从他们的航向来看，目标应该是阿伦戴尔王国东部的海军港口，弗洛格港。” “是的么？” 拉尔斯听到了那个军官的汇报之后，转身向身后挂着的一张北欧地图望去。这张地图的旁边还挂着一幅比例尺要更大一些的阿伦戴尔王国周边区域地形图。 “帕庭人的铁甲舰队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拉尔斯没有再询问那支神秘舰队的信息，而是又问起帕庭帝国海军的动向。 “根据最近的一次侦察，他们已经加快了航速，现在应该在我们正南方向五十海里左右。” 军官汇报说。 “嗯好。我知道了，你让你手下的人继续侦察，有什么新情况之后再向我汇报。” “遵命！王子殿下！” 军官随即退走。 “艾莎才用她的冰雪魔法在天上放了焰火没多久，他们就加速了。这里面有点儿意思。” 拉尔斯望着自己眼前那两张地图，自言自语地说。 “那您说那支神秘舰队会是什么人派出来的呢？王子殿下？” 这时拉尔斯旁边的其中一个人，也就是这艘船的舰长，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少将指挥官，弗里曼，问向仍在端详地图的拉尔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支舰队应该是威士顿公国派出来的炮灰。” 拉尔斯转身对弗里曼说。 “看来那个威士顿公国的傀儡侯爵还真是积极啊。”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王子殿下？” 弗里曼再次询问拉尔斯。 “阿伦戴尔海军的那四艘船已经放走了吗？” 拉尔斯没有直接回答弗里曼。 “是的殿下，在解除他们船上水兵的所有武装，搬空他们船上的所有炮弹之后就打发他们把船开回他们的母港，弗洛格港了。” 弗里曼回答。 “他们照做了吗？” 拉尔斯问。 “虽然有很多人都不服，但他们倒是没做出什么别的出格的事情，都很听话的把船开回去了。” 弗里曼说，随即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道您是要……” “是的，舰长阁下，这样会非常有意思。不是吗？” 拉尔斯一边笑着回应弗里曼，一边透过舰长室的窗户望向阿伦戴尔王国的方向，然后脸上的笑容又迅速消失。 “命令！南埃尔斯王国陆军第八师全员立即做好登陆准备，半小时后我们将在阿伦戴尔港港口正式登陆阿伦戴尔王国！” “遵命！王子殿下！” 这时在拉尔斯身边站着的另一位南埃尔斯军官非常干脆利落地回应拉尔斯道…… 第七十八章 王宫危机(中)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点。由“影子艾莎”以及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米兰达所带领的其部落先锋部队的大队人马已经全数由西北方向的道路进入阿伦戴尔城区，来到了位于城堡东北边，坐落在城区之中的阿伦戴尔皇家卫队营地。 这处营地距离阿伦戴尔城堡仅仅只有一条街区的距离。 之前为了应对城区里复杂的治安形势，除了仍驻扎于此的少量皇家卫队士兵之外，“番红花”团的士兵也都在这处营地里休整。轮流到城里配合律政司和勤务司人员维持整座城市的治安、救助受难的普通民众，以及对少数投机的敌对破坏分子进行打击。 当今天夜晚阿伦戴尔城堡的大门之战爆发的时候，除了收容的需要救治的受伤民众、士兵以及勤务司下属医疗所的工作人员之外，这处营地里基本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因为当时所有能动的人都已经被派出去到城里应对因为之前粮库遭袭而急剧恶化的城区局面。从而也导致无人去城堡大门那里进行支援。 正当“影子艾莎”他们刚刚来到营地的大门口时，一大群阿伦戴尔民众以及部分因为参与城区救火和在下午的教堂骚乱事件，还有在刚刚的城堡大门之战中受伤的士兵闻讯就都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很快就有四五百人聚集在皇家卫队营地门口的大街上，堵住了“影子艾莎”他们一行人的去路。 看到他们“艾莎”女王回来了，这些人起初大多难掩兴奋之意，因为阿伦戴尔终于有了一位强有力的主心骨可以继续主持王国的大局，稳定目前的混乱局面。 可当他们看到“艾莎”身边的几个穿着北乌卓族民族服饰的人，还有后面的米兰达以及其所带领的五百多名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的时候，脸色就又都变得难看起来。 因为这两天北乌卓人带给他们的伤害已经太大太大了。刺杀安娜女王，偷袭城堡王宫广场，摧毁中心广场雕像，还有刚刚突袭城堡大门……桩桩件件都已经成为挥之不去的黑影，在他们的心头笼罩徘徊。 现在又看到这么多的北乌卓人全副武装地开进阿伦戴尔城城区，他们心里的怒火不由地再次升腾翻涌。即使已经看出来这些北乌卓人是由他们最信任的前任女王“艾莎”带领而来。 “女王陛下，您带着这么多北乌卓人来我们的王国到底是什么意思？您难道没听说这两天城里发生的悲惨之事大多和他们有关系么？” “是啊！就在刚才他们还袭击了我们的城堡，又造成了我们上百军民的死伤！” “您是不是被这群北乌卓人给蒙蔽了啊！您千万可要看清楚他们的险恶用心啊！” “难道真像传言说的那样，您要让更能接纳您魔法的北乌卓族吞并阿伦戴尔王国了么？” “您到底是怎么想……” “……” 在场的民众与士兵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影子艾莎”发出质问，惹得后者一时间都感觉有些头大。 “这女王看来还真不好当！” “影子艾莎”心想。 若不是还得继续伪装，以及其他重要的原因，此刻她真想玉手一挥，把眼前这群让自己心烦意乱的阿伦戴尔人全部都冻成冰碴。 “阿伦戴尔的土地上不欢迎北乌卓人！” “对！快赶他们走！” “杀死他们！为我们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 “就是！报仇！” “……”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出这样几句刺耳的声音，同时开始慢慢向在场的北乌卓人的位置涌动。场面又开始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莱德、赫妮玛琳、索斯蒂、胡根、米兰达等一众北乌卓人看到眼前这群阿伦戴尔人的表现之后，心里并没有觉得有多诧异。 因为他们已经猜出来这其中的原因。那就是除了派杀手刺杀安娜之外，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分支肯定在阿伦戴尔城里又制造了不少的事端，已经把阿伦戴尔人内心里对北乌卓人的仇恨再次拉满。 面对眼前咄咄逼人的阿伦戴尔民众与伤兵，这群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人表现得还算镇定。 毕竟那些事情又不是他们做的，只需要解释清楚就行。而且艾莎还在场，他们总不能当着这位阿伦戴尔前女王的面与阿伦戴尔人发生冲突，即使自己一方仅仅是正当防卫。 做为在场的唯一一个来自兰厄部落分支的北乌卓人，索斯蒂本想站出来说点儿什么，但却被林素风拉住了衣服，轻轻摇头并用眼神示意她最好不要现在出头。 林素风心里非常清楚现在这群阿伦戴尔同胞们心里的感受，也清楚他们表现得如此激动的原因。 虽然现在他们的仇恨是针对整个北乌卓族的。可他们如果知道了其实是兰厄部落这一个北乌卓族分支部落对他们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害，肯定会对表明身份的索斯蒂进行集火，这势必会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 经过了将近一天的接触，林素风感觉这个来自兰厄部落的女孩子其实并不坏，所以他才阻止了打算站出来说话的索斯蒂，对她进行保护。 奥拉夫看到眼前躁动起来的人群，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只好往“影子艾莎”身后躲去。 “怎么的？下午在皇家教堂里发生的事情还想再来一次么？” 马提斯看不下去了，向前大跨几步挡在“影子艾莎”身前，在路旁路灯油火的映照之下，怒目挑眉地质问着眼前仍在不断逼近的人群。 “难道你们非得把急急忙忙从北地森林赶回来拯救我们王国的艾莎女王也逼疯才满意了？” 这时从在场的民众当中突然传出一个积极的声音。然后有一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马提斯身边转身与后者并肩而立，表情严肃地看着在此聚集的大量阿伦戴尔民众与伤兵。 马提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阿伦戴尔王国《乡村皇室报》的主编兼记者，威尔。 下午在皇家教堂的市民演讲大会上，也是他站出来面对躁动的人群，出言为安娜女王解围的。 “难道你们从艾莎女王陛下当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还看不出来么？她是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于阿伦戴尔王国的事情的！” 威尔继续对人群大声说道。 “女王陛下此番带着这么多北乌卓人来到阿伦戴尔，一定有着她的理由，而且也肯定不会伤害到我们，伤害到我们的王国！” “我们为何不先听听女王陛下的解释呢？难道说你们也什么都不想听，就一门心思地想着与眼前的这群北乌卓人干仗吗？” “那之后你们还要做些什么呢？旧的问题解决不了，继续为王国增加新的麻烦？” “现在南埃尔斯王国的海军战舰就停在阿伦戴尔西南沿海的海面上包围着我们，而且搞不好后面可能还有更强的敌人。就凭我们自己的实力，是能打过前者，还是能干得过后者？” “安娜女王陛下现在已经昏迷不醒，如果现在再对我们的艾莎女王陛下进行刁难和非议，只会更加加深我们的苦难，最终导致整个王国走向覆灭的结局。等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真可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你们说是吗？” 言毕，在场喧嚣的民众与伤兵都慢慢地安静下来。显然，威尔的这番言论起了作用。 马提斯和林素风此刻都对威尔投来赞赏的目光。就连莱德他们那群北乌卓人，都不禁对刚才发言的这位阿伦戴尔人刮目相看。 甚至连“影子艾莎”都对眼前这个名叫威尔的阿伦戴尔人说话替自己解围的做法产生了一丝丝的钦佩。 于是之后“影子艾莎”便言简意赅地对在场的普通民众与士兵们解释了一下北乌卓族其实是由四个分支部落组成，以及她现在带领的是塔纳部落分支，而不是可能已经伤害到他们的兰厄部落分支的情况。并誓言一定会解决好眼下的问题，让王国尽快回归正轨。 大部分在场的阿伦戴尔民众与伤兵在听完了了他们“前任女王”的解释之后，也都恍然大悟。 于是他们对“艾莎”女王带来的这群北乌卓人便削减了大部分的敌意。转而继续寻求让他们的女王尽快平定城内乱局，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当然，在场的人也并不是都这样想。在这群民众当中，和参与下午皇家教堂里的那场市民演讲大会的人一样，也混杂着极个别的期望着搅局的投机和破坏分子。 但眼下他们已经成了极少数，无法再搅动人群的负面情绪从而翻起大浪。因此这撮人也只能附和着绝大多数民众们的想法和做法，保持沉默，不敢在冒头挑事。 而在场的“影子艾莎”自然也已经通过她自身冰雪魔力中所包含的感应能力从眼前的人群中感知到了这一小撮人的存在。不过她现在也并不想和这撮人计较， 因为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为了在阿伦戴尔人面前让自己伪装得更像艾莎，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要没有对自己产生直接的威胁，自己还犯不着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哪怕只有几秒钟也是一样。 “艾莎女王陛下！您还是赶快回到城堡去吧！那里现在有很多身份不明的敌人！他们目前已经攻占了整个王宫！安娜女王陛下还有克里斯托夫准亲王阁下还在里面没出来！” 这时，从城堡方向又过来了一批人，他们身上大多带着伤，打算到皇家卫队的营地里休息，并寻求救治。恰好看到了这边在营地门口的路灯下被一大群人围着的“影子艾莎”，于是他们当中就有人冲她这边大声喊道。 马提斯和林素风等人听闻此言之后皆是大惊。 “麻烦大家请给我让开一条道路，我现在马上要赶回城堡去营救我的妹妹！” “影子艾莎”冲着眼前的一众阿伦戴尔民众们喊道。 众人闻言之后，立即向道路两侧闪开，为他们的“女王”让路。 “谢谢大家！” “影子艾莎”说出这句话后便直接迈开双腿朝城堡的方向飞奔而去。奥拉夫则倒腾着他那双的雪球脚紧紧地跟在“影子艾莎”的后面。 “你们快跟上！” 马提斯朝着林素风和索斯蒂说道。 “我们也去！” 听到安娜和克里斯托夫可能已经陷入到危险之中，赫妮玛琳和莱德姐弟俩也紧随其后。 米兰达和胡根没说话，直接带领那五百多塔纳部落战士也紧紧跟随在二者后面，看看可以帮上什么忙。 毕竟想要扭转刚才这些愤怒的阿伦戴尔人的想法，仅仅靠言语的方式是远远不够的。自己这群人必须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现在是阿伦戴尔王国的朋友。 这时，在场的部分身上没有伤的民众也参与进来。因为王国这两天的乱局，他们的心中除了不安与惶恐之外，已经积满了愤懑。 这些愤懑的情绪既然不能撒在刚才这群北乌卓人的身上，那就只有转移方向，以其他形式发泄。 当然，他们也想亲眼看看艾莎女王带回来的这群北乌卓人是不是真的和之前那群伤害他们，伤害阿伦戴尔的北乌卓人不一样。 同时，身为阿伦戴尔王国的臣民，他们觉得自己现在也需要为自己的家园做些什么。即便是帮不上多大的忙，至少也不能再拖后腿。 几分钟后，“影子艾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阿伦戴尔城堡大门外的石桥之上。 虽然只是有路灯微弱的火光映照，“影子艾莎”依旧能看到石桥周围、石桥桥面以及青石围栏还有路灯杆上沾染的一片片的暗红色。 呼号的北风依旧没有能将已经在这里空气中弥漫多时的血腥味儿完全带走。 “影子艾莎”微皱着眉头通过石桥，进入城堡大门，穿过门洞来到了里面的王宫广场上，又看到了更让她感到震惊的一幕。 广场上至少有一半的地面上都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首，目测不少于一百具。 其中有北乌卓人的，有阿伦戴尔士兵的，有阿伦戴尔勤务司的，甚至还有两三具南埃尔斯人的尸体混在其中。当然，“影子艾莎”目前还没有见过南埃尔斯人，也自然暂时分辨不出。 这是由于上一场与北乌卓人的战斗之后的战场清理工作还没有彻底完成，威士顿特工队的渗透突袭又给这里增添的更多新的血腥。 除了大量尸首之外，大部分在青石砖地面上流淌的血液甚至已经因为低温而冻结成了红色的冰！ “影子艾莎”虽然在小时候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但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之后又再次看到，这让她心里很不自然地惊悸了一下。似乎当年的场景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艾莎女王陛下不要再往前走了！敌人的手里有弩箭和燧发步枪，前面已经进入这些武器的射程，非常危险！” 这时有一个在门洞里的阿伦戴尔士兵朝着正要继续往王宫大门方向走的“影子艾莎”喊道。 在威士顿的特工队挟持着凯伊等人退入王宫内部并关上大门之后，广场上剩下的人曾尝试对王宫发起了一次进攻，但却被对方依托城堡高层的窗户向外射击的弩箭与燧发枪击退。 只有少量的人借着光线昏暗与自身的奔跑速度的因素幸运地摸到了王宫的外侧走廊的射击死角上，但是却找不到任何进去的办法，只能紧贴着墙面干着急。 所以王宫广场上的士兵现在都退到了两扇城堡大门之间的门洞里以及门洞上方的城墙甬道上，隔着一整座广场与对面王宫里的威士顿人对峙。也正因为此，王宫广场上横躺的众多尸首也没有人再去清理。 “影子艾莎”只得停下脚步，凝望着广场对面那座高大的阿伦戴尔王宫，几乎每一层楼的每扇窗户里都亮着灯，但是窗前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现在王宫里面什么情况？” 这时马提斯和林素风他们也已经赶到到门洞这里。前者从在场的军人中找到一个少尉军官询问道。 “敌人至少有一百人，身份不明。他们手里现在装备有数量不详的弯刀、剑、匕首、手弩以及长短燧发枪，战斗素养都非常专业。” “凯伊总管、巴塞摩上校、苏珊上尉、泽维尔上尉、外事司大臣奥鲁奎奇、勤务司大臣盖瑞森，都已经被他们挟持了进去。” “还有安娜女王陛下、克里斯托夫准亲王阁下也在王宫里，还有格尔达仆长带领的十几个男仆和女仆以及皇家厨师长奥丽娜也都在里面，目前他们情况都不明。” “对了，安娜女王陛下邀请的威士顿公国的威斯顿公爵，还有……。” 说到这儿这名少尉停顿了一下。 “南埃尔斯王国的汉斯王子和他的十几个手下也在里面。” 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把他个人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向马提斯做了汇报。 听到“汉斯”这个名字，马提斯、林素风还有奥拉夫都不禁一愣。 “他怎么又来到了阿伦戴尔？又是怎么进入王宫的？” 他们几人心想。 “影子艾莎”在听到“汉斯”这个人名之后，她黑紫色的眼皮也稍稍动了一下。 “嗯好。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少尉阁下。” 马提斯对那名少尉说道。然后转身来到“影子艾莎”身边。 汉斯的问题先容后再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这伙占领王宫，并挟持了安娜女王等人的不明敌人。 老将军心想。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艾莎女王陛下？” 听到刚才那名少尉的汇报之后，马提斯感觉非常犯难。 虽说他有着多年的王室成员近卫经验，但像现在这样，女王和一干军官与大臣都被敌人挟持的情况，让他也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组织人强攻吧？不说对方现在占据有利地形且还有着相当的战斗素养。就说现在对方手里挟持的人物，都使得自己这一方束手束脚。 要说智取，除非找一波人混进王宫里接应，或者说联系到里面的人争取里应外合。 但是这两个法子目前也都行不通。毕竟对方本来就是靠伪装蒙混才成功占据王宫并挟持了一干王国的重量级人物。现在想要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王宫里面的人能想办法制造出一些状况，让外面的人寻找到破局的机会。 通过刚刚的汇报，马提斯知道自己的两位好友，从北地森林里一起走出来的“钢铁五人组”之二的苏珊和泽维尔也被那伙人挟持了进去。 现在他很希望他那两位好友能寻找到敌人的漏洞，扭转现在的局面。不过他又希望他们能够保护好自己，不要莽撞，从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让这位老将军的心态产生出些许矛盾。不过，他还是相信苏珊和泽维尔这几十年间在北地森林里所积攒下来的经验的。也相信他们能够很好地随机应变。 “要不这样，我带一些人到王宫大门跟前去吸引敌人的注意，您趁机进入他们的视线死角，想办法运用您的冰雪魔法开一条进入王宫的道路或者直接进入王宫去营救安娜女王陛下等人？” 马提斯又稍稍琢磨了一下，对着仍紧锁眉头凝望着王宫的“影子艾莎”提议道。 “是啊，我们都可以去吸引王宫里面的敌人的注意。” “对！” “是！” 这时林素风、莱德、赫妮玛琳等人都对“影子艾莎”说道。 “不可以。” “影子艾莎”回应马提斯以及众人说。但她的视线仍没有从王宫上挪开分毫。 “他们攻占王宫挟持我妹妹安娜以及一干大臣军官，有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我的身上。” “他们这是忌惮我的魔力，所以便以安娜等人为要挟，不想让我自由地施展我的魔法力量，从而妨碍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影子艾莎”一语中的，道出对方冒险占领王宫的主要动机。 “我如果不亲自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绝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王宫。其他人不管是谁，再过去多少，也只能是去送死。”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这样僵持下去最终也还是对我们非常不利的。女王陛下。” 马提斯听到“影子艾莎”的简短分析之后，才忽然明白敌人的核心目标其实是安娜女王，除了可以节制阿伦戴尔的军事力量不敢轻举妄动之外，最主要还是在意指拥有强大冰雪魔法力量艾莎女王。 利用两位女王彼此之间深厚的姐妹亲情，让艾莎女王也处在他们的绝对控制之下，不能使用魔力对付他们，从而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个计策可真是阴毒至极！ 马提斯心想。 “要不先让你们的人退下去，我命令我带来的这五百多名塔纳部落族人部队包围整座阿伦戴尔王宫，制造出些声势佯装攻打，以混淆他们的视听。” 米兰达也上前对“影子艾莎”说。 “他们应该也知道北乌卓人与阿伦戴尔人之间现在已经势同水火。但肯定猜不到还有我们塔纳部落这样一支正打算与阿伦戴尔王国交好的北乌卓族分支部落。” “从他们现在的认知角度去看，他们在王宫里挟持的这些阿伦戴尔人对于我们这群准备与阿伦戴尔人作战的北乌卓人来说毫无意义。” “这样就可以让你们的人找到机会进入王宫里救人了。” “那你怎么知道现在占领王宫的人不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人呢？” 林素风听了米兰达提的建议之后，向后者提问道。 “因为我们北乌卓人里面没有人会使用你们那种能从前面的孔洞里喷烟，然后会有弹丸射出的‘棍子’。” 还没等米兰达回应，莱德便抢先回答说。 “刚才那个阿伦戴尔军官不是说了嘛？里面的人还装备了好多那种‘棍子’，呃，你们称之为‘燧发枪’。” “噢噢！” 林素风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忽视了这一点。” “好了！米兰达的注意虽然听上去还算可以，但我觉得还是有些冒险。” “影子艾莎”突然发话。 “他们想要人的不就是我吗？你们都不要动。我一个人过去！” “影子艾莎”冷冷地注视着阿伦戴尔王宫，目光扫过位于王宫正中最高点尖塔上的那块雪花状和麦穗状的巨型冰晶装饰，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王宫六楼北侧的一个亮着灯的窗户上。那里正是安娜的卧室…… -\/- 此时在王宫内部，威士顿特工队总共一百五十余人正分别把守着每个出入口和重要的楼梯口，同时还安排了巡逻队在各层走廊巡视。 同时还有一部分人分布在一些视野良好的窗户边上，手持燧发步枪和连弩暗暗警戒着王宫广场方向可能过来的人。只要有人敢尝试靠近就毫不犹豫地对之开火。 由于担心外面的人也会用同样的武器招呼他们，所以他们并没有直接把头露出窗台，而是躲在一侧，利用镜子对外面进行观察。只要有人进入射程才会露头开火。 剩下一部分人则都在一楼前殿里看押着被捆在一起的凯伊和巴塞摩等人。同时二楼北侧走廊由汉斯和威斯顿的人控制的区域也布置有一些人，以防止他们会寻找到漏洞突围或是去解救被围困在六楼寝殿的安娜他们。 “现在我们只能等着艾莎女王来给我们解围么？” 二楼北侧走廊内，在一堆由胡乱堆放的桌椅、毯子以及大个的花盆组成的障碍物后面，威斯顿用左手擎着一把连弩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然你想怎么样呢？威斯顿公爵前辈？难道您觉得我们这不到三十号的人能成功突出他们由弩箭和燧发枪组成的火力网的几率有多大？” 在威斯顿旁边站立的，手里拿着一把燧发步枪的汉斯对前者说道。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帮威士顿人这么有头脑，能这么轻易地就带着这么多人渗透进重兵把守的阿伦戴尔王宫，并且成功清除掉了大部分守卫力量，甚至挟持了一堆重要人物。” “什么叫‘我们这帮威士顿人’？” 威斯顿用不悦的语气说道。 “你明明知道我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再说，要是没有我最信任的两个手下提前一步来报信，咱们这群人恐怕早就去见上帝了！” 原来在法瑞尔的特工队混进城堡之时，威斯顿先期派到阿伦戴尔王国的两个贴身侍卫，哈维德和左戈二人通过偷到手的两本勤务司通行证已经先于法瑞尔他们一步混进了阿伦戴尔城堡并进入到王宫里。 当二人从在阿伦戴尔王宫里工作的仆人口中小心地打听到威斯顿所在的房间之后，便直奔到二楼找到了这位威士顿老公爵。 其实哈维德与左戈两人在清晨时分回到阿伦戴尔城里的哈德森旅店之后，便决定动身返回威士顿，回到威斯顿公爵身边。 当他们准备去阿伦戴尔港码头乘船的时候，恰好赶上那两艘威士顿难民船靠港，而威斯顿公爵竟然从其中一艘船上走了下来。 于是他们又开始寻机接触威斯顿。 而哈维德又琢磨必须找到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带给公爵，便又决定冒险返回法瑞尔的商栈据点进行监视，结果非常幸运地探知到了威士顿特工队这么大的一个计划。 所以他们晚上来到王宫见到威斯顿公爵之后，便第一时间向威斯顿汇报了法瑞尔即将带领他的特工队渗透阿伦戴尔城堡的行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由费尔南德斯乔装的阿伦戴尔军官库帕已经率队混进了王宫广场与凯伊交谈。 当威士顿特工队原形毕露开始清除王宫内部的阿伦戴尔士兵以及偷袭王宫广场挟持凯伊他们的时候，威斯顿、哈维德、左戈和之前参与城堡大门之战，完后来到这里面见汉斯汇报情况的十几号南埃尔斯军人，还有在此楼层执勤的十几名阿伦戴尔皇家卫队士兵便共同开始在二楼北侧走廊两端构筑路障，并顺带干掉了来到这层的八名威士顿特工队的人，并且还生俘了一个俘虏。 随后这些人便用手上仅有的武器据守于此，在成功打退了威士顿特工队的一波进攻之后就进入了对峙状态。 “嗯嗯，也是。” 汉斯一边用怪里怪气的语调说着，一边又顺着障碍物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这里靠近王宫二楼中间的旋转楼梯。威斯顿及其手下的哈维德、左戈二人与汉斯的几个手下一起在此守卫。而汉斯手下的两员南埃尔斯战将，西蒙斯与山姆则带人在走廊北头的旋转楼梯处进行警戒和守卫。 “等解决完眼下的事情，可得好好给你那两位得力的手下记上一功。” “还有你的手下，汉斯王子殿下。” 威斯顿也用同样的语调回应汉斯。 “要是没你们这群战斗素质超强的家伙，我们也守不住这一小块安身的狭隅。” “我们的艾莎女王回来了！” 这时，在汉斯的房间里传出一名阿伦戴尔士兵的喊叫声。 汉斯与威斯顿闻言马上叮嘱在障碍物边上守卫的人盯紧外面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然后他们迅速回到前者的房间，走到窗边观察。 由于阿伦戴尔王宫的建筑物设计原因，使得汉斯他们即使在二楼，也能看清楚东面小半个王宫广场上的情况。因为二楼窗户距离地面的高度足有九米多。 远处在城堡大门下，借着紧贴在城堡外墙，用艾莎的魔法冰块造就的冰雕装饰所发出的淡蓝色魔力荧光，汉斯他们看到有一个靓丽的白色身影正在遍地尸首的王宫广场上小心穿梭，不顾身边人员阻拦，执意朝着王宫大门的方向靠近。 汉斯于是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观察，那不是艾莎还能是谁？ “砰！砰！” 突然有两声枪响从王宫这边发出。 “影子艾莎”脚下顿时就冒出两道火星。使得后者停下了脚步。 “啊哈！我奉劝你不要再往前走了！艾莎女王陛下！” 枪响过后紧接着又传出人员的喊话声。听起来像是在拿着类似喇叭之类的东西，有很明显的声音增幅。 “你的妹妹安娜、你的准妹夫‘驯鹿亲王’克里斯托夫，还有你们王国的几位重要的官员现在都在我们手里，而且他们每个人的脑袋边上都至少有两把燧发枪和三把剑。” “如果你想让他们的脑袋都变成摔在地上的南瓜，那你尽管往前走，并用你那花哨的冰雪魔法对我们展开进行任何形式的攻击。我们不妨比一比，看看谁的手更快。哈哈！” 听到这番话之后，“影子艾莎”用着非常愤怒的眼神看着王宫这边。 她握拳的双手中隐隐有紫红色的魔力光晕闪动，身体周围也开始凭空出现飞舞的小雪花。 窗边的汉斯斜侧着身子，依旧拿着那个单筒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着“艾莎”，发现此时“艾莎”的眼神中充满了非常浓烈的杀意。 一种即使在三年多之前在盛怒之下意欲下令处决自己时都不曾流露出过的杀意。 这让汉斯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我妹妹安娜要是少了半根头发，我保证会让你们所有人都亲身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彻底的绝望’！” 不知“影子艾莎”使用了什么魔力，这句话让王宫里所有的人都听得真切，就连城堡大门外的部分人都将这句话的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而让能观察到的人赶到惊讶的是，冰雪女王刚才并没有扯着嗓子呐喊，而是很平和地，就像平常面对面说话时一样正常地说出了那句话。 同时，在她脑袋正上方数百米的，原本晴朗的夜空又瞬间聚拢起大片大片的乌云，在天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顺时针旋转的乌云漩涡笼罩在城堡上方。不过其范围仅限于遮住城堡。 而这片乌云漩涡的中心就正对着“影子艾莎”所站立的位置。 很快，片片的白色小雪花就开始从城堡上空飘落下来。 “呵呵！这就按耐不住了？艾莎女王陛下？” 王宫里的人似乎并没有被“影子艾莎”的魔法吓到，而是继续出言对其进行挑衅。 “来吧！尽管让你的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把王宫里所有的人都冻死。让你曾经的臣民们好好都看一看，你这个无能的女王根本就保护不了你的家人，而且还要再次让你的魔力失控，就像诅咒预言中说的那样，亲手毁灭你的人民和王国。哈哈哈哈！” 这段话让“影子艾莎”听得是咬牙切齿。 即使她知道这些话是为真正的艾莎量身定做的，但其中的某些语句也无情地撕开了她内心深处已经掩藏了许久的伤疤。 虽然心中已经开始滴血，但“影子艾莎”反倒比刚才变得平静了许多。 “你还在等什么？盖尔！” “影子艾莎”忽然从心中发出一声特殊的默念。 随后，在王宫六楼北侧寝殿区走廊安娜的卧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鸟鸣和风铃一般的空灵之音…… 第七十九章 王宫危机(下) 随着风灵盖尔标志性的空气摩擦音在安娜的卧室中响起，紧接着房间里就刮起了一股诡异的旋风。 其实在“影子艾莎”到达王宫广场上的时候，安娜之前因为噩梦而做出的抬起双臂用双手的手指抠自己眼球的动作就已经停了下来。 克里斯托夫当时感觉自己紧绷的双臂和紧握的双手快要报废了，终于感觉到安娜的双臂卸去了力道。 格尔达和另一位女仆分别握着的安娜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也同样停止了发力。 几人因为安娜动作而悬着的心也和他们几人的身体一样，在安娜双臂软下去的同时也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过房间里围着他们的十几个威士顿特工队的人可没有什么好心去关心三人的胳膊和手。 在看到他们不再需要用胳膊和手与安娜的胳膊和手僵持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把三个人的手脚都结结实实地捆住，并把他们丢在安娜床边的地板上。 这些人连仍处在昏迷状态的安娜都没有放过，直接用麻绳紧紧地勒住安娜双手手腕，甚至连脚腕也都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随后屋子里的一干人等就听到了威士顿特工队头目法瑞尔在王宫里出言刺激外面广场上的“影子艾莎”。然后就是后者通过其魔法进行的范围性传音，让王宫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她那句极富威慑力的话语。 当听到“艾莎”的声音的时候，克里斯托夫与格尔达，还有一楼前殿里的凯伊等人便知道自己有救了。 就在这些人思考该怎么配合“艾莎”女王的营救行动的时候，盖尔的风就在安娜的卧室里率先刮了起来。 今天下午“影子艾莎”用魔法给安娜送的那封信笺准确到达后者卧室之后又过了不到两个小时，风灵盖尔也悄然潜入进了阿伦戴尔城堡。 原本它打算要在“影子艾莎”返回阿伦戴尔之后，在其要伤害安娜的关键时刻再出手阻止；或者出其不意地对那位心怀叵测的冒牌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发动攻击。 但阿伦戴尔王国当下局面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它这样一个元素精灵的预料。它现在感觉到，现在明里暗里可能要伤害安娜的人，可远不只有“影子艾莎”一个。 围困阿伦戴尔城的南埃尔斯王国舰队；突袭城堡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噩梦自伤的安娜身上散发出的怪异的魔力气息；还有此时突进阿伦戴尔王宫的威士顿特工队…… 这些在已经往城区和城堡悄悄转了一大圈的盖尔眼里，都是影响安娜人身安全的重大隐患。 当“影子艾莎”的魔法雪花在阿伦戴尔城上空绽放开来的时候，让它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接下来自己所要做的事情。 盖尔心里想到，现在单单以它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有效地抗衡和防范住这么多的可以威胁到安娜的因素，必须需要其他力量强有力的配合。 当它注意到“影子艾莎”来到王宫广场上准备营救被威士顿特工队挟持在阿伦戴尔王宫里的安娜的做法之后，便决定先不管其最终动机，临时与这个冒牌货合作，让安娜获得暂时的安全。至少，对方的做法目前是有利于安娜的。 之后自己只需要在安娜身边寸步不离，并紧紧盯住那个冒牌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一旦她出现要伤害安娜的迹象，自己再行出手。 当然，“影子艾莎”从在阿伦戴尔皇家墓园所在的山上向天空中释放出那朵巨型魔法雪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感知到了城区中风灵盖尔身上所散发出的自然之灵元素魔力的气息。 不过由于她清楚那些自然之灵具象现在并不听从于自己的指令，而且对自己还抱有敌意。所以当时“影子艾莎”也就没有与盖尔建立直接的联系。 当她来到城堡内的王宫广场上，开始用其冰雪魔力对王宫内部的具体情况进行感知的时候，发现盖尔此刻居然就待在王宫里。 她很快就通过自然之灵之间的感应魔法精准定位到风灵盖尔就在安娜的卧室里隐匿。 “影子艾莎”心里明白，风灵盖尔来到阿伦戴尔，主要就是来提防自己这位冒牌的艾莎可能对安娜造成的伤害。然而现在局面却戏剧性地被其他觊觎阿伦戴尔的势力给扭转了过来。自己现在变成了要营救安娜的人。 不管盖尔还有其它三个自然之灵具象心里现在到底在盘算着什么样的心思，对于当前自己想要营救安娜的想法和做法，它们又有什么理由要阻止自己呢？ 于是“影子艾莎”便开始尝试用自然之灵之间特有的沟通方式对盖尔进行呼唤，让盖尔配合自己的营救行动。 而结果也正如她所想的一样，听到自己呼唤的风灵盖尔立即就在王宫内部展开了行动。 安娜卧室里突然而起的旋风顿时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房间里遭殃的只是威士顿特工队的那帮人。 首先是他们手中的各式武器被旋风瞬间带走，一件不留地都被从卧室的窗户里扔了出去。然后紧接着就是这二十来个人直接被吹得漂浮起来，围绕着安娜的卧室内部的有限空间上演了精彩的“空中飞人表演”。 风灵盖尔对他们丝毫没有客气。在让这些人不断地在房间里转圈的同时，还让他们不时地相互重重地碰撞在一起，或者让他们与房间里的墙壁、安娜的梳妆台、衣柜、衣架还有窗台来个非常亲密的接触。同时还吹起其他杂物对他们进行持续不断地击打。甚至连安娜的王冠都被盖尔“拿走”，当做对付那帮人的武器。 一时间安娜的卧室里发出的惨叫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物体碰撞声不绝于耳。 当走廊外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听到动静想要进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发现此时安娜卧室的房门根本就打不开。就算用燧发枪打坏门锁，在加上身体轮番用力的撞击，房门都纹丝不动。除了有人去找法瑞尔汇报这里的情况之外，剩下的人只得在外面干瞪眼。 而房间中间被紧紧捆绑住的克里斯托夫和格尔达他们却安然无恙地看着这帮威士顿特工队的人在他们身边上翻下飞，左晃右摇。 原来在旋风突起的时候，盖尔就用它的风元素魔力以安娜的床为中心制造出了一个风球，将克里斯托夫他们四人都包裹在其中。同时也顶住了房门，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风球内部平静如常，而风球外则围狂风疾舞。 “干的漂亮！盖尔！” 克里斯托夫看得出来，房间里现在这番景象，也只有盖尔才弄得出来。于是便张嘴叫好。 而格尔达和另一位女仆已经看得呆呆地说不出话了。 这时王宫广场上的“影子艾莎”注意到盖尔已经开始了行动，她也紧跟着动了起来。 只见她右臂抬起直接在自己身前比划出了一个扇形圆弧的动作，一张包含着无数白色雪花的巨型半透明立体幕墙旋即形成，并快速向着王宫的方向靠过去。 这张雪花幕墙的高度直接与城堡最高点等高，长度也足以覆盖住整个王宫地基的长度。 “砰！砰砰……” 看到雪花幕墙升起，王宫那边立即就响起了十几声燧发枪的声音。然而从枪里射出的所有弹丸却在接触到那面雪花幕墙之后全都被吸收了进去，变成了墙的一部分。没有一发打到“影子艾莎”这里。 “影子艾莎”眨了一下眼睛，雪花幕墙瞬间加速，直接重重撞击在了王宫东侧的外墙上。 “哗啦！……” 王宫东侧面向王宫广场方向几乎所有的窗户玻璃顿时一齐碎裂，紧接着夹杂着无数雪花和冰晶的寒风迅疾吹进了每个窗户所在的房间、厅室与回廊之中。 有一些在窗边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猝不及防，被飞溅的碎玻璃碴子划伤。就算反应快有幸躲开玻璃碴的也被贯窗而入的凛风直接冻伤了头、脸或、胳膊或者腿脚。 这股由冰雪魔力生成的寒风不仅力道强劲，而且温度极低。被触碰到的东西都在一瞬间结满白色的冰霜。 那些被这股寒风吹到身上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冰凌在自己身上蔓延，直到自己的整条胳膊、整条腿都直接冰化成半透明的浅白色冰块。 当然被吹到头、胸和后背的人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大脑和心脏被瞬间冻结而直接命丧当场。 只有少数反应快的人躲开了玻璃碴和冰风的伤害，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各自所在的房间的一半或者窗户对面的回廊都被覆盖上了冰霜和冰锥。 “影子艾莎”刚才发动的这股雪花幕墙攻击在撞击王宫外墙的前一瞬间便形成了几处漏洞，而其中两处漏洞恰好避开了二楼北侧走廊右手边所有房间或者回廊的窗户，以及六楼寝殿区安娜卧室的窗户。 这是因为之前从她走出城堡大门的门洞来到王宫广场上，到威士顿人朝她开枪，并出言对她进行挑衅的这段时间之内，“影子艾莎”已经通过其冰雪魔力中的感知能力完成了对王宫内部敌我人员的大致分辨。 所以刚才的魔力攻击才故意留出几处漏洞，只针对有敌人藏匿的窗户边上展开了攻击，以尽量避免误伤。 就在六楼安娜房间里威士顿特工队人员的武器被盖尔的旋风吹得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外墙墙根的地面上，并看到“艾莎”的魔法雪花幕墙在窗外的王宫广场上形成的时候，二楼北侧的汉斯与威斯顿等人便马上判明了形势，立即开始抓住这个时机组织人手进行突围。 当“影子艾莎”的魔法雪花幕墙击碎各层窗户玻璃的声音在整栋王宫里突然响起，一楼前殿里被绑缚住手脚的苏珊、泽维尔和巴塞摩三人也趁着看守他们的威士顿人的注意力被短暂转移的关键时刻抓住空档，突然暴起对威士顿特工队人员发难。 只见原本坐在地上的苏珊快速抬起自己被捆住手腕的双臂向着她身边一个手里握着弯刀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扬去。 她这个动作并不是要击倒那个人，而是借用那个人手里的刀割断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苏珊的手腕以一个非常恰到好处的角度掠过那个威士顿看守手上弯刀的刀锋，在让刀刃精准划过捆绑手腕的绳子的同时又没有让自己的手和手臂被划伤。 绳子断开，苏珊的双手紧接着又反手用力拍向那把弯刀的刀背。 “咣当！” 由于那个威士顿人的分神，没有握紧的弯刀刀刃向下垂直落地，恰好又切断了捆绑在苏珊脚腕上的绳子，身体摆位刁钻的苏珊也依然没有让这个过程伤到自己的腿脚，只是有两块布被从她的军服裤腿上斩下。 完全挣脱束缚的苏珊以最快的速度抢过那把落地的弯刀，还没起身就迅疾挥出一刀。这一刀直接斩断刚才那个威士顿看守的左脚。后者在大叫声中倒地。而苏珊也趁机站了起来，开始与其他反应过来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战在一处。 从苏珊挥臂断绳到她成功反杀看守起身的整个过程也就不到三秒，这足以看出这个老年女军官身上非常过硬的战斗素质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 再看泽维尔，苏珊起身的时候他也已经挣脱束缚站了起来，手里同时还拿着一把剑。 他的一套挣脱动作和苏珊类似，只不过这位老军官首先抬起的是双脚。 “你们都比我慢了哈！” 巴塞摩笑着对已经起身的二人调侃了一句，便挥舞着两只手上的两把弯刀，与敌人近身战斗了起来。 原来体格健壮的巴塞摩硬生生地用蛮力挣断了捆绑住他手脚的绳子，并迅速放倒了他身边的两个威士顿看守，并夺取了他们的武器。 “轰！哐！” 前殿里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看到有人挣脱束缚，正要发起围攻的时候，只见原本被他们紧紧锁闭住的王宫大门瞬间结满冰霜，并向内侧的地面轰然倒下。 由于力道之大，再加上两扇大门自身沉重的重量，门扇在倒下之后，其下面的几块乳白色大理石地砖直接被生生砸碎。大门本身也在超低温的作用下碎裂成一块块大大小小的被冰包裹住的铁块和木头碎块。 在猛然扬起的雪尘和冰沫后面，一个窈窕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踏着刚刚倒下的王宫大门走进了前殿之中。 她甚至都没有刻意绕过脚下的碎块，而是将穿着透明低跟冰鞋的玉足直接踩在那些看上去非常坚硬和锋利的碎块之上。 被踩到的碎块当即就变成了柔软的白色雪块，就像用脚踩在正常的雪地上一样，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与此同时，二楼北头的旋转楼梯处突然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燧发枪的枪声便响了起来，同时也夹杂着刀剑激烈碰撞的声音。 由汉斯和威斯顿带领的南埃尔斯军人和阿伦戴尔军人也趁着楼上楼下都“热闹”起来的时刻一齐推倒了走廊里的路障并跳了出去，通过相互之间的紧密配合，与在上下旋转楼梯上把守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展开了激战。 而在安娜卧室里刮了一会儿旋风的盖尔，此刻也扔下了已经被它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二十多个威士顿人，弄开了捆绑在克里斯托夫和安娜他们四人身上的绳子。 然后盖尔用风力打开卧室门，吹翻了几个前一秒钟还在和门较劲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蹿到门外的走廊上开始左右开弓。 顿时六楼走廊里便狂风大作，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把这层楼的走廊里还在的所有威士顿特工队人员都吹了起来，把他们扔到走廊中间和两侧尽头的旋转楼梯上，让他们都“争先恐后”地顺着楼梯台阶往下滚了下去。 随后盖尔直接下到五楼走廊，开始继续用它的风元素魔法清理那里那些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威士顿特工队的人。 随着一楼前殿“影子艾莎”的破门而入，外面王宫广场上的阿伦戴尔士兵与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便一起有序而迅速地鱼贯进来，迅速控制了前殿里还在试图反抗的敌人，并解救了仍被绑缚着的凯伊和奥鲁奎奇等阿伦戴尔王国的大臣。 “好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得马上上楼去看看安娜的情况。” “影子艾莎”扭头对冲进来的马提斯和米兰达等人说道。 “好的，女王陛下。您赶快去吧。这里请您放心。” “放心吧，艾莎。” 马提斯和米兰达同时回应“影子艾莎”说。 “嗯好。” “影子艾莎”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左手抬起就是一记紫红色的魔力光晕，击中了一个打算趁旁人不注意举枪偷袭她的威士顿特工队的人，将后者连人带枪都冻结成了一尊冰雕。 整个过程仅仅发生在眨眼之间，“影子艾莎”也丝毫没有看那个威士顿人一眼。 这个举动让马提斯不禁瞪大了眼睛，脑门上也渗出些汗珠。刚才真是差一点儿就让那个敌人成功偷袭到艾莎女王。如果不是女王她神奇的反应速度的话。 随后“影子艾莎”朝马提斯微笑了一下，然后便转身朝着觐见大厅的方向跑去，王宫中部通往楼上的旋转楼梯就位于觐见大厅南侧的一条走廊之中。 奥拉夫在呆愣了一下之后也跟了上去，只是小雪人的眼睛里此时竟然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悲伤与沮丧之感。 不过由于对安娜的担忧，他还是紧跟着“影子艾莎”的脚步也跑了过去。 “上楼继续清理残敌，保护好女王陛下！快！” 在奥拉夫跑走的时候，马提斯当即对前殿里所有的阿伦戴尔士兵下达了命令。 “塔纳部落的战士们也赶快跟上，配合这些阿伦戴尔士兵们扫清王宫里的所有敌人！” 米兰达也对她手下的一众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们命令道。 -\/- “安娜！我的安娜！你这是怎么了？姐姐回来了！你快醒醒啊！不要吓唬姐姐！” 五分钟后，“影子艾莎”顺利地来到了六楼安娜的卧室里。 当她看到仍昏迷在床的安娜之后，上前就将安娜扶着坐起来并紧紧地抱住对方，眼神中尽是担忧的神情，同时眼角还渗出了几滴泪珠，滴落在安娜的肩膀之上。 “安娜她现在的情况有点儿……呃……应该说是非常不好。” 一旁的克里斯托夫对坐在床沿上紧紧抱着安娜的“影子艾莎”说道。 听闻此言，“影子艾莎”又将安娜小心地放躺在床上，并为后者轻轻地盖好被子。 “我让你照顾好安娜，保护好安娜，结果你就把我妹妹‘照顾’和‘保护’成了这个样子？” “影子艾莎”看着面容已经更加憔悴的安娜，然后把目光移到克里斯托夫身上，冷冷地说道。 “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的承诺呢？！你的誓言呢？！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身为‘一家人’该有的做法吗？！” “我……我……” 克里斯托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艾莎”。 确实，安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做为她未婚夫的自己有着无可推脱的责任。现在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解释都将显得苍白无力。毕竟，自己辜负了安娜的爱，也辜负了艾莎的信任与嘱托。 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了“家人”的资格？ 金发大男孩脸上尽是沮丧。 “他一直很努力地在照顾和保护安娜。艾莎，请你不要太责怪克里斯托夫。” 这时，奥拉夫慢慢地从安娜卧室门口走了进来。 “安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那些无可救药的坏蛋们造成的！” “影子艾莎”站了起来，抬起胳膊用右手食指指着克里斯托夫的鼻子，眉头深皱地瞪着后者，胸脯也一起一伏的，仍显得怒意满满。 不过她没有再说克里斯托夫什么，而是又坐回到床边，用手小心地抚摸起安娜摊散在枕头上的红棕色长发，并为她擦拭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去把旋转之剑的碎片拿来！” “影子艾莎”嘴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觉得很莫名其妙的话。 “什……什么？呃……好！” 克里斯托夫表达出些许疑问，然后突然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飞身跑出安娜的卧室，朝着位于王宫二楼南侧的皇家图书馆的方向奔去。 在两个月之前的梦魇之狼事件结束之后，艾莎和安娜曾经找到过铁匠图瓦，尝试着让他重铸这把被纳特玛拉击碎的旋转之剑。 结果图瓦却说这把剑的剑身是由一种非常特殊的陨铁打造的，以阿伦戴尔王国目前的铸铁技术，就算是黑山山脉脚下的铸铁镇里最好的铁匠也无力重铸这把剑。 听到这个回复的艾莎和安娜姐妹俩不禁略显失望。只能将碎片带回城堡，用上好的绸布将它小心地包裹起来，放在了皇家图书馆的密室里的一个铁箱子之中，打算留作纪念。 “你要旋转之剑的碎片做什么？艾莎？” 奥拉夫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道。 “镇一镇安娜身上的梦魇魔力。” “啊？！” 奥拉夫听后吃惊地张大嘴巴，非常难以置信地惊叫道。 “影子艾莎”的话也同时让格尔达和另一个女仆大吃一惊。 “是的！我感知到安娜她身上现在透着一股很强的梦魇魔力。” “影子艾莎”说道。 “我的妹妹她现在正在经受着由梦魇创造的噩梦的困扰！” “这怎么可能啊？艾莎女王陛下！” 格尔达在非常吃惊之余不禁问向“影子艾莎”。 “那个可怕的怪物不是已经被您和安娜女王一起打败，并封印起来了吗？” 这时，另一位女仆身上已经流露出非常恐惧的神情，她可真不想再经历一次梦魇的折磨了。 “影子艾莎”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左手往半空中慢慢释放出一团闪动着紫红色魔力光晕的白色雪花。 紧接着这些魔法雪花便凝聚成一件衣服的轮廓。 “影子艾莎”顿时将这件刚刚形成的衣服稳稳地拿在手中。 房间里的人一看，这件衣服正是艾莎之前为她自己量身打造的那件有魔法冰晶装点的灰蓝色丝绸材质的女式高领露颈风衣裙。 在解决梦魇之狼事件的整个过程之中，以及在自然之灵事件发生之后探访北地的旅程里，她穿的都是这件风衣外套。直到准备跨越暗海时将其扔在了暗海海边的黑沙滩上。 当然，当初纳特玛拉被姐妹俩共同击败后形成的那粒梦魇黑沙，也由艾莎变出的一块菱形魔法冰晶封印在了里面，而那块冰晶则被缝进了眼前这件外套的左侧袖口之中。让艾莎决定以此时刻鞭策自己要正视一切恐惧，做一位合格且称职的阿伦戴尔女王。 “呲啦！” “影子艾莎”撕开了那件风衣的左侧袖口，一些冰晶的碎片就从里面掉了出来。而之前被封印的那粒黑沙早已不知所踪。 “难道梦魇真的要回来了吗？” 格尔达也开始面露恐惧之色，自言自语道。 “你这次有什么办法对付它吗？艾莎？还用我们领悟到的真爱？” 奥拉夫问道。 “这次梦魇的卷土重来不同于上一次。真爱，估计已经无法再完全击败它。不过，我会尽我所能地想出更多的方法试一试。” “影子艾莎”将那件风衣盖在了安娜的被子上，回应奥拉夫说。 “我在回来的途中已经和复出的梦魇交过几次手，不过它没能再次控制住我。我现在正在尝试寻找它身上的魔法规律。” “那看来这次我们的希望要比上次大一些了。是吗？” 奥拉夫说。 “或许吧。不过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嗯嗯。我相信经过我们大家共同的努力，我们终将可以再次战胜它！” 奥拉夫略显坚定地回应说。只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小雪人的表情又陷入到了忧郁之中。 原来奥拉夫在跟着“影子艾莎”来到城堡内的王宫广场的时候，遍地的血腥与尸首在他的内心中引起了极其巨大的冲击。 如果说这之前经历的被贩运鸦片的坏蛋绑架和袭击；以及今天上午城区中心广场上爆炸之后的惨状；还有下午发生在皇家教堂和王宫广场上的骚乱；再有今天夜晚城里各处燃起的大火都不曾打击到小雪人的话。 那他刚才在王宫广场看到的浸透着红色血液和冰雪的上百具尸首，已经彻底击垮了他以前在心中构筑起来的童话世界。陷入到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抑郁之中。 “雪宝，你心中曾经的童话世界恐怕终将屈从于冷酷无情的现实。” 看到奥拉夫的表情，“影子艾莎”已经读出了小雪人此刻内心所想，于是便劝慰后者说。 “不过，就像你之前想过的那样，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改变现实，找回那个曾经的童话世界。即使找不回，我们也一定要无限地接近于它，甚至是自己直接创造出一个来！” “谢谢你的安慰，艾莎！我将会继续振作，和大家伙一起努力去实现这个目标，这也是我心中的祈愿。” 奥拉夫回应“影子艾莎”说。 “我们一起加油！用善良驱散黑暗与邪恶，迎回光明！” 似乎因为奥拉夫和“影子艾莎”之间的对话而受到鼓舞，格尔达和另一位女仆也不再表现得那么恐惧，脸上也露出了点点的微笑。 “嗯！一起加油！” “影子艾莎”对奥拉夫说。 此时此刻，“影子艾莎”感觉自己的心中，突然流过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非常久违的，自己本应该去追寻和向往的感觉…… -\/- 就在阿伦戴尔城堡内的大局初定，“影子艾莎”上楼探望安娜的时间点上，有七艘船帮外面包裹着一层铁皮的大型运兵木船从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的舰队中开出，朝着阿伦峡湾的方向快速驶来。 每艘木船上都装载着至少一千二百多名手持燧发步枪、弩箭和钢铁盾牌的南埃尔斯陆军第八师的士兵。还有一些马匹和火炮被安置在船的底层甲板之上。 同时还有十几艘分别装载有一百多名南埃尔斯官兵的小木船在大木船的前方与后者同速行进。 大木船的两侧各有十几只巨大的木桨在漆黑的海水中用力地滑动着。船中还有着“哒哒哒哒”的蒸汽机响动的声音。 船桨搅动起的海水，船艉排出的海水与在北风之下翻滚的海浪融合在一起，在漆黑的海面上不时“哗哗”地翻出白色的浪花。 大小木船的船帮周围都固定有很多的火把和油灯，看上去颇有浩浩荡荡的气势。 很快，这些船只就分别驶入了由伫立在海水里的，散发着淡蓝色魔力荧光的魔法冰雕墙和阿伦峡湾东侧的岩石海岸所组成的宽阔航道，排队朝着阿伦戴尔港而来。 位于阿伦戴尔港出入口海面上的两座了望塔早就观察到了这个情况，并派人急急忙忙地往城堡的方向跑去，准备向相关的王室官员做出汇报。 而之前因为城中粮库粮栈遇袭失火引起的混乱而在阿伦戴尔港码头广场上聚集的一部分阿伦戴尔的老幼妇孺，在看到远处海面上正在不断地朝着他们接近的密集灯火之后，便又都慌张地往城区的方向逃散而去。 在他们的内心之中一直所厌恶和惧怕的战争，终究还是再次降临到了他们的家园和土地上。 白天笼罩在他们心头的战争魅影已经在这个夜晚里化为了实打实的魔鬼，正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袭来。 而他们现在所最为期盼的，就是有人能在战火之中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并带领他们尽快驱散硝烟，重新回到以前的平静生活之中…… 第八十章 神剑如霜 夜里11时30分，夜空中之前由“影子艾莎”用其冰雪魔力制造出的乌云漩涡早已散去，天上的群星又重新露出它们点点的光辉，眨着眼睛遥望着下面灯火通明的阿伦戴尔城堡。 经过与威士顿特工队的王宫之战后，现在的阿伦戴尔城堡里可以说是遍地狼藉。 被“影子艾莎”的冰雪魔法打坏的王宫窗户和大门，被风灵盖尔吹得乱七八糟的王宫内部陈设，还有燧发枪、弩箭和刀剑痕迹遍布的王宫广场和一楼前殿与二楼走廊。 但是最刺眼的还是当前那些仍然没来得及清理的暗红色的血迹与冰冷的尸首。 今夜结连发生在城堡大门石桥与王宫广场和王宫内部的两场战斗，不仅让参与进攻与渗透突袭的一方遭到了惨烈的失败，阿伦戴尔方面也因此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原本有二百人建制的阿伦戴尔皇家卫队在经历了今天一天之内发生的所有战斗与混乱场面之后，现在只还剩下不到七十人，除了少数轻伤和重伤者之外，其余已经全部阵亡。 巴塞摩带来的阿伦戴尔陆军第二步骑团的三百火枪营士兵也减员超过一百人；“番红花”团老兵也至少有三十多人牺牲；律政司执法队士兵阵亡十八人；勤务司的行政人员损失二十三人。汉斯手下的南埃尔斯别动队士兵也有九人阵亡。在王宫里工作的男仆女仆们也总计有十一人死亡或是失踪。 再看敌方，今晚乔装参与突袭石桥哨卡和城堡大门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人二百零六人全部阵亡；紧随其后渗透偷袭王宫的威士顿特工队人员有一百零九人被击毙，其余包括特工队头目法瑞尔、骨干费尔南德斯、格里高等人在内的四十一人被俘。 看着这些刚刚被呈报上来的伤亡统计数据，当前身为阿伦戴尔军队的将军以及皇家卫队卫队长的马提斯心头在滴血。 虽然已经经历过数十年北地森林战争的残酷历练，但这些发生在家门口的惨烈战斗还是让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感到无比震惊与悲痛。同时也对敌人接连采取的偷袭战术感到非常愤恨。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刚刚回到阿伦戴尔的艾莎女王交代。还有，安娜女王醒过来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再次经受不住打击而出什么意外。马提斯着实不敢往下想。 但是马提斯也清楚，现在绝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真正的战争还未开始，自己必须担起保家卫国的重担，痛击一切来犯的侵略之敌。 “报告！” 这时有一名军士跑到王宫一楼觐见大厅北侧走廊的会议厅门口，有事来找临时在这里办公的马提斯。 “进来！” 在靠近门口的会议桌边站立的马提斯随即收了收刚才的情绪，对来人说道。 “大事不好了！马提斯将军！有十几艘南埃尔斯王国的运兵船从他们的舰队中突然驶出，现在已经占领并控制了阿伦戴尔港港口和附近适合登岸的岩石滩涂，开始了大规模登陆活动！” 那个军士向马提斯汇报道。 “目测他们至少运来了一个满编的陆军师，有将近一万人的兵力，我们，我们根本挡不住他们。” “什么？！” 马提斯脸上不禁惊愕。 他在王宫之战结束之后才刚了解到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舰队已经封锁王国南部沿海和西部斯卡格海峡的情况，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对策，对方搭乘海军船只而来的陆军这就扑过来了。 这要放在北地战争之前，阿伦戴尔的军事力量或许还有可以一战之力。就算不行也还可以退到王国东北方向黑山山脉里的黑山要塞里据守。 可现在整个王国上下的海陆军队总兵力加起来都凑不够一个师，而且偏偏还又被已经占据黑山要塞的霍顿勋爵的亲信部队削弱掉一半。 面对此刻已经来到家门口，兵力足有两个师约两万人，装备还占优的南埃尔斯王国的正规部队，阿伦戴尔军队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除非，动用艾莎女王的冰雪魔法力量。 “您不用为此担心，马提斯将军。” 此时汉斯也出现在了会议厅门口，对着有些发愁的马提斯说道。 “我们南埃尔斯的这些部队并非是为了侵占阿伦戴尔而来，虽然，表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 “你！” 马提斯看到汉斯之后便瞪着眼睛朝对方说道。 虽然了解到在今天晚上的这两场战斗里，汉斯和他的人也是出了力的。但已经听说了汉斯三年之前在阿伦戴尔王国所作所为的马提斯还是对这个南埃尔斯阴谋家王子抱有成见，即使自己与对方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这次我们南埃尔斯如果要真的想对阿伦戴尔图谋不轨，那么我也就不会在下午的市民演讲大会上救下安娜，也不会在今夜的战斗里帮忙。” “而今天傍晚就已经封锁阿伦戴尔外海的南埃尔斯军队就更不会先暂停行动观望几个小时不动手，还要等你们的艾莎女王回来了。” 汉斯一本正经地对马提斯说道。 “为了侵占阿伦戴尔，我们没必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您说是这个道理吗？马提斯将军阁下？” 听到汉斯所说的这些话，马提斯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时他也认出了汉斯就是今天下午在阿伦戴尔皇家大教堂里，于千钧一发之际从雨伞杀手的魔爪下救了安娜女王一命的“威士顿难民”“海力布”。 而且汉斯刚刚说的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们要真想对阿伦戴尔动手，也就不必等到现在，而且还出手救下安娜女王了。 “您也知道，当前帕庭帝国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看到马提斯冷静了下来，汉斯继续对后者分析当前的局面。 “据我所知，他们的目标可不只有阿伦戴尔王国一家，我们，威士顿、蒂卡尼、科罗纳、埃朵拉、罗雍等北欧国家全都在他们的进攻范围之内。” “以帕庭现在的实力，他们之于我们，就相当于我们之于没有艾莎女王的你们。要是没有强有力的抗争力量进行抵御的话，他们全部拿下北欧诸国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正因为阿伦戴尔有艾莎这样极特殊的人存在，所以他们才要强迫我们还有威士顿冲在前面，充当艾莎冰雪魔力的试水石和炮灰，在消耗她的魔法力量的同时，也让北欧诸国互相内耗，从而进一步削弱抵抗他们的力量。” “那样他们就能更容易地拿下整个北欧地区，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所以我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屈服于帕庭的胁迫。我们南埃尔斯现在需要与阿伦戴尔合作，与艾莎合作。让艾莎用她的冰雪魔法补齐我们与帕庭的差距，而我们则用我们的军力拉升你们的战斗力，从而才能与强大的帕庭帝国有抗衡的可能。” “如果我们坚持单打独斗，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敌对，又或者像现在的威士顿公国那样沦为他们的傀儡。我想等到帕庭帝国把整个北欧地区吞并得就剩下一个阿伦戴尔的时候，艾莎她那时就算浑身是铁，面对四面围困之敌，又能撵掉几根钉子呢？” “我希望您能琢磨明白我刚刚说的这些。” 说到这里，汉斯朝着马提斯耸了耸肩。 “他说的确实在理，马提斯将军。” 这时凯伊也来到会议厅门口，看着厅里面因为之前的战斗而不得不中断，现在又开始重新布置的会场说道。 “这场战争我们不能只单纯依靠艾莎女王陛下的魔法，在其他方面也得同时有所提升才行。” “主要是因为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敌人除了强大的帕庭帝国之外，还有已经变成其傀儡的威士顿公国，以及北地森林那个正在对我们进行敌对活动的北乌卓族四大分支部落中的兰厄部落。” “而且霍顿那边现在的情况依旧不明，城里的百姓之中肯定也还隐藏着极少数等待机会的破坏分子。现在我们必须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既然南埃尔斯说要寻求与我们合作，我们当前也只能暂时先联合他们，不能在因为历史问题而树敌了。” 比起今天下午在王宫会客厅与汉斯会面时还对后者抱有成见的凯伊，现在这位相当于王国二把手的阿伦戴尔老臣也算是想通了。 尤其是又经历过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凯伊意识到，王国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同时面临这么多强有力的敌对势力的挑战。 就算有着艾莎陛下的冰雪魔力，也难免会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 如果现在仍揪着与南埃尔斯之间的历史过节不放而再增添一个敌人，他真不敢确定阿伦戴尔王国还能撑下几次像今天这样的明攻暗打。 “嗯嗯。” 马提斯回应了一下凯伊之后便低头不语，似乎是在思考刚才汉斯和凯伊所说的话。 “我现在就去把艾莎女王陛下找来，我们当前可能要达成同盟的几方再开会讨论一下有关战略方向和细节的问题。” 凯伊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正好又与从楼上下来准备到会客厅参会的老威斯顿擦肩而过。 在二人之间互相用眼神致意之后，凯伊便绕到觐见大厅南侧走廊的旋转楼梯处上楼去了。 -\/- 虽然阿伦戴尔城区的军事力量和其他公职部门的人手因为应对刚刚的两场战斗以及城区的混乱而又大幅减少，但随着“影子艾莎”又授命跟她进城的这五百多名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加入到城堡的保卫和警戒工作当中，算是暂时弥补了人员上的短缺。 此时在王宫六楼寝殿区安娜卧室的窗边，在扭头稍稍瞥了一眼窗外王宫广场上正在帮助阿伦戴尔士兵清理战场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之后，克里斯托夫就又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仍昏迷在床的安娜身上。 赫妮玛琳与莱德姐弟俩此时也已来到安娜的卧室之中，很是担忧地看着此刻面容异常憔悴的“小太阳”。 应“影子艾莎”的要求，克里斯托夫从皇家图书馆的密室里取来了旋转之剑的碎片。 当他把包裹着碎片的亮黄色绸布递给坐在床沿边上“影子艾莎”的时候，后者用她冰蓝色的双眸竟然盯着前者的脸呆呆地看了有十几秒钟，不知心中在琢磨什么。 直到克里斯托夫被盯得浑身发毛，但又不敢从嘴里冒出一个词儿询问对方的时候，“影子艾莎”才将目光转移到已经被其打开的丝绸包裹之上。 她将亮黄色的绸布铺在自己的大腿之上。然后用右手从数十片蓝黑色的陨铁碎片中拿起并握住了旋转之剑的黄金剑柄。 只见“影子艾莎”握着剑柄的右手忽然有紫红色的魔力光晕亮起，几乎同时，她握住的这一部分包含旋转之剑剑柄的残片都被一团紫红色魔力光晕所包裹。 紧接着旋转之剑法兰剑挡上方蓝黑色剑身的断口处开始凝结出一层极薄而透明的冰层，如果不是反光的话很难发现。 而绸布上其它的碎片也在“影子艾莎”的注视之下，同样被一团紫红色魔力光晕分别包裹住并悬浮了起来。 这些碎片边缘在也出现刚才那样的薄冰层的同时，都自动漂浮到剑身的断口处，开始像拼图一样，于冰雪魔力的控制之下在半空中自动定位并相互拼接在一起。 也就仅仅过了一秒钟，碎片就全部拼接完成。于是刚才出现的所有覆盖住碎片边缘和断口处的冰层全都升华消失。魔力光晕也随之熄灭。于是一把完整而崭新的旋转之剑就出现在了“影子艾莎”的右手之中。 此刻被重塑的旋转之剑的剑身上看不出一点儿拼接后的裂痕。蓝黑色的陨铁剑锷在卧室灯火光亮的映照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寒芒，剑身上表示“旋转之剑”的单词字母也清晰可见。 黄金打造的剑柄、护手与镶在剑柄中心部位的那颗黄色钻石此刻也是金光闪闪，仿佛这把剑上隐藏的太阳之魂又活了过来。 未等房间里的其他人收起他们惊讶的表情，“影子艾莎”抓起安娜的左手，让后者的左手手掌紧紧地握住剑柄。然后又探出左臂抓起安娜的右手。 她将安娜的左右手交叉相叠，置于后者被衣服和被子盖着的小腹部位。使其呈右手抓握左手，而左手则握着剑的姿势。 于是“旋转之剑”便由安娜左手抓握着，被平放在盖着她腰部和双腿的被子之上。 “没想到你的冰雪魔力现在居然可以重塑旋转之剑！艾莎！” 奥拉夫忍不住惊叫道。 “是啊。” 在调整好安娜的姿势之后，“影子艾莎”转头回应奥拉夫说。 “这都要归功于阿塔霍兰对我冰雪魔力的再次提升。” “看来艾莎的第二次阿塔霍兰之旅不仅让她的冰雪魔力有了量的增长，更有了质的飞跃。” 此时克里斯托夫想起了今天凌晨在地精谷里，地精长老帕比爷爷对他和奥拉夫说过的话。再联系到奥拉夫的雪人身体出现的奇异变化，心里如是总结道。 “可是你刚才给躺在床上的安娜摆出的那个动作又意味着什么呢？这能让安娜摆脱噩梦的困扰吗？” 奥拉夫问“影子艾莎”。 “我想没有问题。” “影子艾莎”说。 “这把相传由太阳女神赠予英雄阿伦，并历经劈峡湾、斩厄龙壮举的旋转之剑，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件平凡无奇之物。” “它代表着勇气、自信、真爱与牺牲。它的身上也必定隐藏着我们未曾发觉的力量。之前我因为没有弄明白这些，所以才败于梦魇之狼纳特玛拉之手，沦为梦魇的傀儡和玩物。” “我相信，在懂得这些道理之后，旋转之剑将无往不利，剑锋扫过的地方，诸般邪魅必将无所遁形！” “影子艾莎”言毕，便将目光又定格在安娜紧闭着双目的脸上。 此时安娜左手握着的“旋转之剑”的黄金剑柄忽然闪动了一下紫红色的魔力光晕。 “影子艾莎”又伸出右手，用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安娜左侧脸颊上浅浅的雀斑，然后又滑向安娜脖颈上那几道由后者自己的指甲所留下的，已经结痂的红色抓痕，满眼爱怜。 “安娜，加油！” 她看着安娜紧闭的双眼说道，同时眼里忽然流过一丝冷光，嘴角也有意地向上微微扬起。 “艾莎，你亲爱的安娜妹妹，现在是我的了！呵呵！” 她心里冷冷地默念道。 随着“影子艾莎”右手的抚过，安娜脖颈上的所有抓痕便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失。 除了赫妮玛琳之外，其他人又再次为这种神奇的现象所惊异。 “艾莎女王陛下的魔法，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吗？” 格尔达以及那位之前虽然被吓到，但仍然没有离开这里的女仆在心里同时感叹道。 此刻她们俩与克里斯托夫等人都紧紧地注视着安娜，期盼着一个她能摆脱噩梦，真正醒来的奇迹。 “咚咚咚…” “艾莎女王陛下！” 随着几声突然响起敲门声，门外传来了凯伊的声音。 “现在臣需要您去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事关王国目前的紧张局势的处理以及将要到来的战争的战略部署等重要问题的讨论。请您现在马上随臣到一楼会议厅参会。” “嗯好！我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影子艾莎”闻声之后恢复正常表情，并快速收回了刚刚抚摸安娜脸颊和脖颈的右手，站起身形回应门外的凯伊说。 “照看好她。” “影子艾莎”转身环视房间里的众人说道。 “您请放心，艾莎女王陛下，我们一定会照看好安娜女王陛下的。” 格尔达和另一位女仆说道。 “我们会照顾好安娜的。艾莎。” 赫妮玛琳、莱德和奥拉夫也同时说道。 “嗯嗯。” “影子艾莎”面向他们轻轻点了点头。最后又把目光又聚焦在克里斯托夫的脸上，面无表情。 “你放心吧！艾莎！” 克里斯托夫此时迎着“影子艾莎”的目光，用着非常坚定的语气也回应后者说。 “影子艾莎”没有搭理克里斯托夫，而是又冷冷地瞥了后者一眼之后便朝着卧室的房门走去。 -\/- “怎么样？安娜？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站在安娜卧室床边的克里斯托夫看到安娜突然惊醒，便又坐到后者身边关心地说道。 而安娜依然带着十分惊恐的眼神望着刚刚坐到自己身边，并和自己说话的克里斯托夫，没有说话。她的身体非常不自觉地朝远离克里斯托夫的一边挪了挪。 刚刚在噩梦中，由梦魇所化的姐姐“艾莎”再次给了她很大的惊吓。让她在“艾莎”、“克里斯托夫”还有“汉斯”的狞笑声和自己的尖叫声中再次惊悸而醒。 “这又是噩梦！这依然是噩梦！这一定还是噩梦！他们都是梦魇怪物！是怪物！” 安娜在给自己的脑子里不断地灌输和强调着这句话。 “我不会再被你吓到了！” 她环视房间，看看梦魇这次除了克里斯托夫之外，又准备再幻化出谁来再次惊吓自己。 赫妮玛琳、莱德、格尔达、奥拉夫，以及另一位自己时常在王宫里看到的女仆此刻都在房间里，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在做好了再次被惊吓的心理准备之时，安娜忽然感觉自己的左手里好像抓握着什么东西。 于是安娜便从她的床上奋力地坐了起来。 “你别碰我！离我远点儿！” 看到克里斯托夫伸出胳膊想要扶自己起来，安娜果断朝后者吼道。使后者的动作僵停了下来，同时脸上露出了很是尴尬和无奈的表情。 现在安娜决计认为现在卧室里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梦魇魔力幻化出的怪物。 他们再怎么佯装正常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她刚才对克里斯托夫说话的语气很是冰冷。 “安娜，你怎么了啊？别这样！好吗？” 克里斯托夫收回了刚才的动作，看着在惊恐之余，表情又变得一脸戒备的安娜说。 “我知道你做噩梦了，你做噩梦时的样子很吓人。大家都很担心你。” 安娜没有理会克里斯托夫，而是低头查看自己手上握着的东西。 “旋转之剑？” 安娜脸上流露出些许惊异。 “它怎么又出现在自己手上了？” 她脑海里猛然回想起自己不知道在哪个噩梦梦境里，用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手里的“旋转之剑”刺向梦魇“艾莎”时的场景。 可在那层噩梦里，本来代表着希望的旋转之剑并没有让自己摆脱噩梦，它只是梦魇为了进一步惊吓自己而编织出来的道具。 “难道它又打算再来一次？” 安娜心中琢磨着。 “在你醒之前，艾莎她已经来过了，这把剑就是她让我从图书馆的密室中取来，然后她当着我们的面用她的冰雪魔力将所有碎片拼接，完整地将其修复好的。说是要用它镇一镇你身上透出的梦魇魔力的气息。” 看着安娜望着旋转之剑的表情露出丝丝疑惑，克里斯托夫赶忙向前者解释说。 “现在她已经被凯伊叫走，跑去一楼的会议厅主持会议去了，让我们几个先留在这里照顾你。” “是的，安娜，艾莎她才刚刚下楼去不久。” 奥拉夫也对安娜说。 “她说是因为梦魇在你昏迷之后潜入到了你的梦境里，让你不断地做着可怕的噩梦。所以她就让我们多留下一些人照看你，怕你出什么意外。因为你做噩梦的时候总会像梦游一样，自己伤害自己。” 安娜听后依然没有要回应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解释的意思，而是又注意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上面多出的一件蓝灰色的女式丝绸风衣裙。 对于这件衣服，安娜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姐姐的衣服。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材质，熟悉的冰晶装饰，还有熟悉的冷香气息。 这些都印证着自己身边的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刚才所说的话似乎都是真的。 “做的依然非常真实啊？嗯？！” 安娜心想。同时有一股怒意开始从心底向外翻涌而出。 “为了要吓到我，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呵呵！这次怎么没安排我‘姐姐’直接出来吓我呢？” “安娜？安娜？” 看到安娜有些发呆，克里斯托夫又开始对前者说。 “都别装了！还有有什么吓唬我的方法就都拿出来吧！看看你们还能怎么吓我！可恶的梦魇！” 安娜突然扭头，表情异常冰冷和愤怒地对房间里的所有人大声说道。 “你编织出的梦境场景就算再细致再真实，也摆脱不了这依然是我自己的噩梦的虚假！” “我保证！你休想再用这样的把戏吓到我！纳特玛拉！” 这最后一句话安娜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感觉这样能为自己提高一些抵御恐惧的能力，用自己的勇气去勇敢地面对和抗衡梦魇用接二连三的噩梦对自己的折磨与打击。 “呵呵呵呵！看来这一招不太好用了呢。” “克里斯托夫”闻听安娜此言，便不再伪装，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阴冷而狰狞。在扭头看了身后几人一眼之后，又用刚刚变成暗黄色的瞳孔瞪着安娜说道。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为你精心构筑的噩梦了么？我亲爱的安娜？嗯？” 黑沙开始从他的五官边缘缓缓流淌而出。 “我也向你保证，这次，你和你姐姐艾莎，还有你们所有的朋友，都将在我梦魇魔力的无尽折磨之下以极度痛苦的方式走向死亡。” “至于你们的阿伦戴尔王国，也将彻底沦为梦魇的附庸！再无任何方法可以逆转！哈哈哈哈！” “克里斯托夫”身后的几人也都露出了本来面目，暗黄色的眼瞳，呲出嘴巴的獠牙，手脚上突然变长的锋利的爪子…… 和“克里斯托夫”一样，他们的五官里也开始渗出黑沙。 而刚才最后的那一小段话，虽然是由面前的“克里斯托夫”说出，但已经混杂了无数的音调，就像成百上千人在同时发出的说话声一样。 随即从他们几人七窍中流出的黑沙开始疯狂地向周围喷涌，在一股凭空而起的妖风的作用下四处翻滚。 “那么，你就先来迎接这痛苦的死亡吧！我亲爱的安娜！哈哈哈哈！” 当这句令人惊惧的恶魔之音在卧室里响起的时候，围着房间乱舞的黑沙突然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由黑沙组成的狼头。 它张着大嘴，露出里面同样由黑沙组成的獠牙，直直地朝安娜飞了过来。这个狼头左眼散发着暗黄色的光，而右眼则是更加骇人的血红色！ 看到此情此景，安娜慢慢合上双眼，准备从容赴死。 既然已经无力摆脱，还不如心怀勇敢地死去。至少，自己已经做出了属于自己的抗争，没有再次在噩梦中被汹涌来袭的梦魇吓倒。 “姐姐，克里斯托夫，雪宝，再见了……你们，这次一定要彻底战胜它！消灭它！守护好我们的人民、家园和王国……” “呼嗡……” 随着一阵突然而起的凉风在安娜周身刮过，有一股冰凉感突然流过她的全身，那是一种不会让人觉得冷的冰凉感。自己感觉好熟悉，好熟悉。 而刚才那个梦魇怪物口中所说的“痛苦的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 安娜又睁开眼，看到一个白裙翩翩的美丽身影站在自己眼前的地板上，此刻正背对着自己。 只见她双手垂在裙摆两侧，手心里闪动着非常明亮的紫红色魔力光晕，并向外延伸出数条有手臂般粗细的魔力光晕带。 片片密集的白色的雪花在这些光晕带中飞舞，就像很多条悬浮在半空中的，美丽的雪花“丝带”一样。 而这些雪花“丝带”的尽头，便是刚才还在屋子里张牙舞爪的梦魇怪物们。它们的身上此时已经被雪花“丝带”完全缠满。 至于刚才还在房间里狂舞，并变成狼头的样子朝着自己飞冲过来的梦魇黑沙，正随着那些怪物们被“丝带”越勒越紧而迅疾被吸回进它们被包裹住的身体之中。 很快屋子里飞舞的黑沙便被那些梦魇怪物们分别吸收殆尽。 “嘭！嘭嘭！” 随着几声闷响，那几个被魔力雪花“丝带”束缚住身躯的梦魇怪物先后突然发生爆裂，就如同一个个在节日里燃放的小型烟花一般，在一片细小而密集的紫红色如星光般的光点中消失不见。 “就这样轻言放弃，那可不是你啊。安娜。” 那个身影双手中闪动的紫红色魔力光晕连同那几条伸出去的雪花“丝带”也都瞬间凭空消失。未等她转身，她的说话声就先传进了此刻已经坐在床上看呆的安娜的耳朵里。 眼前这个人无论从身形穿着，还是从魔法表现以及刚刚的说话声来判断，无疑都在指向自己的姐姐艾莎。不过她现在还没有转过身来。 就算她转身正对着自己，就算她完全有着艾莎的容貌，那也不能完全确定她以及她刚才的表现，不是梦魇又一次为自己精心地编排出的噩梦场景当中的一环。 安娜心中琢磨道。没有回应眼前之人刚才的话语。 虽然仍有些呆呆地看着对方，但警戒的神情已然重新出现在了小太阳那张虽然憔悴不堪，却依然美丽的脸上。 “是在怕我也是梦魇魔力所化的怪物吗？安娜？”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那个身影也转过身形以正脸面对安娜。 确实是姐姐的面孔。左眼眼角边经过太阳穴表面的皮肤上还有一条亮晶晶的由宽变窄的银白色小雪花带，从眼角一直延伸至她的左侧鬓角的白金色发间，好不美丽。 “她怎么还没露出梦魇的面孔呢？难道还在等待某个最佳的时机再吓唬自己？” 安娜心想。 “低头看看你的左手。” 那个“姐姐”又说话了。 安娜依然没有回应对方，而是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左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等等！刚才自己在这个噩梦场景中醒过来时，又一次莫名地出现在自己手里的那把旋转之剑呢？它怎么又忽然没有了呢？” 还没等安娜反应过来，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道紫红色的流光就迅疾蹿到了她的左手之上，于是刚才消失的那把旋转之剑随着那道流光又重新出现在了安娜的左手之中。 “等等！什么？” 安娜顿觉诧异，于是又抬起头。居然发现刚才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话的那位“姐姐”竟然不见了。 “啊？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太阳的脸上顿时变得更加诧异和疑惑。 “你这是又在耍什么诡计？纳特玛拉！” 心疑无果的安娜突然仰头冲着搭挂着浅绿色印花帐帘的床蓬和浅白色的天花板大叫道。 然而这个卧室里再没有任何人或者东西出现或者回应她，哪怕是出来吓唬她。只留下了一脸疑惑和带着些怒意的安娜握着那把旋转之剑独自呆呆地坐在床铺之上。 少时，一股浓浓的睡意突然袭向安娜的大脑。 安娜感觉自己身体轻轻地摇晃了几下，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又躺倒在床铺之上，沉沉地睡去…… 第八十一章 不寻常的会议 临近午夜，阿伦戴尔王宫的会议厅里有几个人正在放着一杯杯咖啡的长桌前正襟危坐。 除了盛着咖啡的杯子之外，还有几张文件和白纸分别放在他们几人面前。文件和纸张旁边还各有一瓶插着一支羽毛笔的黑色墨水瓶。 在这个本应该进入梦乡的时刻，在这间会议厅里的人的脸上似乎都没有显出丝毫的困意。 不知是因为他们将要讨论的事情会密切关乎到他们各自未来的境况；还是因为在历经过晚上的战斗之后内心里依然紧绷着的神经；亦或是因为厅里某个人的到来而对另外某个人产生的无形的压力。 阿伦戴尔王宫的这间会议厅是个整体呈现出一个长方形，大概有一百平米见方的厅室。 朝南开的门口位于王宫一楼觐见大厅北侧一条呈东～～西走向的分支走廊的西端尽头。而这条分支走廊的东端正好与呈南～～北走向的一楼主走廊相交于王宫前殿大厅的西北角。 会议厅一进门就能看到左手边的墙壁正中间的位置挂着一个大大的金色徽章。 这个徽章的主体是一朵番红花，它正好位于徽章的中间部位。而番红花上方，也就是徽章的上方则是一个金色的王冠标志，宽度正好盖住了下方番红花向两侧伸探出的花瓣。 而在番红花两侧则有两头呈轴对称的，侧身站立的金色猞猁。它们伸出的前爪各自托举着番红花上方那个王冠的两侧。 这两头猞猁身后还各有一把直立放置的，剑尖朝上的，外形非常像旋转之剑的黄金剑。这两把剑与猞猁一样，正好也与徽章中心的番红花中间的那瓣花瓣的中线为对称轴对称，构成了这个徽章的左右边缘。 徽章的下方则是两条呈长条波浪状的，也相互对称的，彼此交叉在一起的北极光光带的标志，它的宽度正好达到上方那两把黄金剑剑柄的外侧，像是一个托盘一样托起了其上方的番红花、猞猁和剑这三个意象。 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整体则象征着阿伦戴尔王国刚柔并济、文武同举的国风。同时也暗暗体现出了这个王国的历史渊源。 这个徽章的下方则是这间会议厅的主位，也就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国王或是女王在这里召开会议时所坐的位置。 主位的面前就是一张由数十张实木方桌拼在一起的巨大的长方形会议桌，从西边主位这里一直延伸到这间会议厅的东侧墙边。 除了主位处的一把皮椅之外，长桌两侧还各自整齐摆放了二十多把椅子供与会者就坐。 长桌中间，也就是这间会议厅的中心被四面的长桌围着的位置留有一个长方形的空档，空档里则呈一字排开的摆放方式，交错摆放着一些经常被修剪的万年青、槲寄生和矮松盆栽，算是做为会议厅里的装饰。 如果是夏天的话，长桌内侧边缘的盆栽边上甚至还会摆放上一圈合乎时令的，适合在室内放置的花朵，为会议厅整体做出进一步的装点。 现在，“影子艾莎”就坐在会议厅里主位的座椅上，看着长桌两侧已经分别落座的马提斯、奥鲁奎奇、盖瑞森、汉斯、威斯顿还有米兰达六人。 凯伊则站在“影子艾莎”座位的右后侧，左手里拿着一个夹着一叠白纸的硬纸板。以随时听从女王的指令，或是为其他参会者发放或者更换必要的会议文件以及笔墨纸张等。 当然，适时更换每个参会人员面前的咖啡也是此时这位内侍大臣需要做的工作之一。 那是因为鉴于这场会议的重要程度和保密性，导致在王宫里工作的仆人或是卫队的警卫人员都不得进入会场参会。所以，做好本次会议重要信息记录的任务也得由凯伊一力承担起来。好在，几十年的相关工作的经验让他对此已经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按理说这场会议应该由阿伦戴尔王国的现任女王安娜主持，但鉴于安娜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佳，而会议的时间又不容推迟，所以便由前任女王“艾莎”来代理主持，对此所有的参会者都没有任何异议。 其实“影子艾莎”在刚刚进入这间会议厅，应该说是从进入城堡大门时就开始便不露声色地左右打量，心里暗暗地感叹了一番阿伦戴尔王国王室建筑内外的大气与华丽。虽然之前在阿塔霍兰的影像中已经领略过几次，但也不如亲眼所见的感觉真实。 “好吧，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凯伊在得到“影子艾莎”眼神的许可之后，便面向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场面话我就不说了，各位，直奔主题吧。” “影子艾莎”也发话说。 此刻“影子艾莎”已经把她在今天上午从北地森林出发时所扎的低马尾发辫用一根细细的魔法冰丝盘成了一个大大的椭球形发髻，坠在她的脑后。就像艾莎在加冕时所留的发型一样，完全模仿了艾莎在主持此类会议时的习惯。 由于“影子艾莎”头发的发量与艾莎不相上下，所以在盘绑成发髻之后，后脑便传来了明显的下坠感，就像脑袋后面正绑着一个小铁块一样。 虽然她之前在阿塔霍兰的冰殿里已经做过几次这样的演练，但现在还是多少有些不适感。不过她没有将这样的感觉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分毫。 “那好，尊敬的艾莎女王陛下，想必我之前对凯伊阁下和马提斯将军分别介绍和分析的有关当前我们面临的局势，您现在已经知晓了大概。那么我就代表我们南埃尔斯王国向您汇报一下我们的具体计划和步骤。” 汉斯于是起身，对“影子艾莎”微微躬身行礼之后说道。 “当然，还有我们需要您帮助和配合的地方。” 这时汉斯的眼神与“影子艾莎”的眼神正好相对。前者不卑不亢，很有正式的外交场合之风。而后者则深沉如水，波澜不惊。 这让原以为两者之间会有着激烈的目光交锋的凯伊不禁吃了一惊，不过转念又想，自己都暂时放下了芥蒂，更何况艾莎女王呢。而汉斯的表现也正好符合他的地位。 威斯顿的眼睛此刻也不由地张大，展示出他内心对于汉斯和“艾莎”的这次见面场景的惊奇。 “请说吧。汉斯王子殿下。” “影子艾莎”眨了眨眼睛说道，同时眉目间忽然又向对方投过去了一丝冰冷。 “如果对于我们阿伦戴尔王国有利，我自然会仔细考虑。当然，如果你还是想借此机会对我们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我坚决不会答应！” 此时“影子艾莎”已经基本知晓了汉斯此时内心的心态与所思所想，对于后者的隐忍能力以及过人的胆识也产生了些小小的佩服。 虽然自己从未与汉斯有过交集，但鉴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在阿塔霍兰时对艾莎的经历的大致了解，自己还是需要给这个南埃尔斯十三王子一些小小的震慑的。 “当然，您完全有这样的权力，女王陛下。” 汉斯微笑着对“影子艾莎”说。 此刻参会的其他人都打起了精神准备听汉斯接下来要说的。只不过因为各自所属阵营的差别，在加上一些个人因素，让他们在表情和心态上都有着细微的差别。 坐在最靠近“影子艾莎”左右两边的马提斯和奥鲁奎奇，以及在奥鲁奎奇右手边的盖瑞森都面带冷意；在坐在马提斯左手边，也就是盖瑞森对面的米兰达则有着丝丝好奇；而坐在汉斯对面的威斯顿除了刚才的惊奇之外，又有些许的忧虑攀上了这位老公爵分布着些许皱纹的脸。 “我们已经将此次在阿伦戴尔王国打响的多国之战划分为了如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我和我的三哥拉尔斯带来的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会封锁阿伦戴尔沿海，并派遣陆军第八师登陆并控制临近海岸线的城区与阿伦戴尔的守卫部队对峙，以此要求与阿伦戴尔的领导层进行谈判，做出想要‘和平接管’阿伦戴尔王国的样子。这一阶段目前已经基本完成。” “第二阶段，阿伦戴尔方面会断然拒绝南埃尔斯王国的要求，双方‘谈崩’并正式开战。” “第三阶段，在南埃尔斯海军和陆军大规模且强有力的‘打击’之下，阿伦戴尔王国的军民会‘节节败退’，不得不向正北、西北和东北方向‘溃散’，整座阿伦戴尔城将‘沦陷’于南埃尔斯之手。” “第四阶段，艾莎女王忍无可忍，开始使用冰雪魔法力量进行‘抵抗’和‘反攻’，又让南埃尔斯的军队‘遭到重创’并‘损失惨重’。” 说到这里的时候，汉斯稍稍停顿了一下，大概观察了一下在坐人们的表情。特别是“影子艾莎”。 在发现“影子艾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反应之后，他没有管马提斯他们三个阿伦戴尔大臣更加阴郁的表情，又开始继续他的叙述。 “在第三阶段开始的时候，威士顿公国的傀儡政权派出的军队将也会参与到攻击阿伦戴尔王国的行动之中。同时帕庭帝国潜藏在阿伦戴尔王国境内的特工人员也会在内部展开各种瓦解和破坏活动。” “这其中包括目前已经疑似拥兵割据阿伦戴尔黑山山脉的黑山要塞，以阿伦戴尔王国的重臣霍顿勋爵为首的军事集团；还有被帕庭帝国收买的某位在阿伦戴尔朝中任职的大臣及其手下爪牙；再加上今晚目测应该是擅自提前行动的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手下的特工队潜伏人员。” “这将使得阿伦戴尔王国守备力量在同一时间段内面临多点多线受敌的境况。” “还有我们计划外的一个因素，就是在阿伦戴尔北边北地森林地区的北乌卓族，不过目前来看应该是其四大部落之一的兰厄部落分支对阿伦戴尔的敌对活动，将会让这个多线受敌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这时战争的第五阶段将到来，帕庭帝国的军队在此阶段也将亲自上阵，趁艾莎女王疲于奔命并损耗了大部分魔法力量之时完成对阿伦戴尔王国的最后一击。” “说得很精彩！那你们既然说要与我们联盟，你们具体又将怎么做来履行联盟使命？抗击帕庭帝国对我们的入侵行动？” 听到这里，马提斯突然起身向汉斯大声问道。 “难道你们会等到我们的军力还有我们艾莎女王陛下的魔法都消耗殆尽的时候再出手吗？” 对于马提斯的突然发问，包括“影子艾莎”在内的在坐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异议，他们也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虽然“影子艾莎”已经看透汉斯接下来要说的，但她还是决定让汉斯自己向这些阿伦戴尔人解释。 “不不不，马提斯将军。我们当然不会等到最后才动手。” 汉斯扭头看向马提斯说。 “从战争的第一阶段开始，我们与你们之间将共同对帕庭帝国演一场好戏。让他们以为阿伦戴尔与南埃尔斯之间的厮杀都是真实的。毕竟我说过，我们对阿伦戴尔采取的只是佯攻。” “而艾莎女王用冰雪魔法的‘反击’也将用来迷惑他们，让我们‘损失惨重’的同时保存住相当的实力。” “那具体要怎么进行你所说的这个‘演戏’和‘迷惑’的法子呢？汉斯王子殿下？” 这时，“影子艾莎”也发问道。 “换句话说，需要我的冰雪魔法力量给予你们怎样的配合？” “艾莎陛下，马提斯将军，我们的具体作战计划是这样的……” “……” “最后，帕庭帝国对阿伦戴尔王国的入侵行动将遭到彻底的粉碎，我们也将在阿伦戴尔稍作休整，然后再举兵南下。顺路整合和集结北欧地区的所有反抗帕庭帝国的力量，在您的魔法力量的支持下，克复北欧诸国失地，最终将这群贪婪而可恶的侵略者们彻底赶出北欧！” 又经过汉斯的又一通长篇大论的介绍、分析以及与所有参会之人之间的互相询问与交流，在场的人基本都表示出了认可的态度。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这个计划很不错，王子殿下。” 之前还对汉斯心存疑虑的马提斯对汉斯如是说道。 这位阿伦戴尔老将军至此不禁开始高看汉斯。 在刚才汉斯所说的计划中，几乎将他知道的所有参与战争的势力，它们各自的优势劣势以及我方的应对方法都全盘考虑了进去。 甚至在某个预期中的具体军事行动当中，对“艾莎”的冰雪魔法使用的规划都细致到了应该在什么时间点，采用多大程度，以什么样的方式，攻击哪个地点和方位，攻击多少次。 而且还做出了几个针对部分可能发生的变化或者突发情况的备用计划和方案。 当然，这是基于汉斯在讲解计划时的中途又停下来向“影子艾莎”询问了一下后者对于她自己冰雪魔力的现状之后得出的结论。 “影子艾莎”也都针对汉斯关于自己冰雪魔法的询问给出了细致的回答。不过她并没有对汉斯和盘托出自己当前所拥魔法的全部实力。 在听完汉斯的讲解之后，威斯顿公爵对于汉斯的认识又再次抬高了很大一截。 汉斯目前对于战略大局的把握程度可以说已经堪比一位经验老道的国家君主了。也难怪他在三年多之前仅仅凭他自己一个人就差点儿拿下了整个阿伦戴尔王国的大权。 今年才在二十六岁的他就有着这样的头脑和能力，汉斯这个人真是太恐怖了。估计在自己看来，或许在南埃尔斯内部经常欺负汉斯的他的那些个哥哥们的智谋加在一起都不是这个汉斯的对手，只是因为他生不逢时才被处处压制，无法发挥。 想到这里，威斯顿不禁从内心里感叹道。 “你说的这些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汉斯王子殿下。” 威斯顿说。 一直在“影子艾莎”身边做着相关的会议记录的凯伊在停笔之后，也不得不从心里佩服起了这位南埃尔斯的阴谋家王子。现在看来，说他只是个“阴谋家”，还真是小看他了。三年多之前他在阿伦戴尔的可恶表现或许只是他的冰山一角。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这样的汉斯对于两位女王陛下，对整个阿伦戴尔王国的威胁也无疑是巨大的，甚至不亚于现在正准备入侵的帕庭帝国。 所以，对于这个家伙的提防也时刻不能松懈。难保汉斯会在某个关键时刻突然跳起来对阿伦戴尔王国来个致命的一击。 凯伊心里琢磨道。 “米兰达女士，您确保您所说的关于北乌卓族兰厄部落，还有你们部落的行动信息都没有遗漏了么？” 这时汉斯朝在坐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代表米兰达问道。 “当然，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汉斯殿下。” 听到汉斯向自己询问，米兰达回应前者说。 在刚才汉斯讲解具体行动计划的途中也停下来问了米兰达一些关于北乌卓族，特别是塔纳和兰厄两个部落所各自采取的相关军事行动，以及北地森林的四个自然之灵魔法的相关信息，以对当前的战争行动做出更完善的规划。 而米兰达也都一一回答了汉斯。 当然，与“影子艾莎”一样，她也对塔纳部落的部分具体情况做出了保留，没有把全部的信息告诉汉斯。 “如果你对此有所怀疑，可以等到我们叶莲娜族长的队伍到阿伦戴尔的时候，你再向她了解。” “好，好！我知道了。米兰达女士，谢谢您的陈述。” 汉斯向对方行了一个外交礼。 “嗯嗯。” 米兰达回应。 “影子艾莎”在座位上就那样看着汉斯进行讲解以及不时地对在坐的人员提问和交流，没有说话。 “这个汉斯也是个人物啊，阿伦戴尔王国摊上这么一个王子做对手，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情。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艾莎？” “影子艾莎“心里竟然惋惜起了阿伦戴尔，不过更多地还是有着隔岸观火和幸灾乐祸的意味。 “艾莎和安娜当年可真不应该把这个汉斯放回去。” 她心想。 “还有一个问题，汉斯王子殿下，你怎么就能确保帕庭帝国的部队会按照你设想的计划行动呢？” 这时威斯顿向汉斯提出了一个问题。 “别忘了我们可是已经在明面上答应了帕庭帝国来‘入侵’阿伦戴尔的，因此我们和他们共享了一部分情报和作战计划。” 汉斯回应威斯顿说。 “所以我当然有把握让他们一步步落入我们的圈套。” “当然，他们肯定也会怀疑我们南埃尔斯藏了什么猫腻，并不会完全按照我们和他们共同的计划行事。所以我才准备了几个备用方案。实在不行我们就见招拆招呗，反正我们算是在主场作战，有着临机决断的优势。” “嗯，嗯，我明白了。” 威斯顿冲汉斯点点头。 “不知艾莎陛下对我的计划步骤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时汉斯转身看着久未发言的“影子艾莎”说道。 “我没什么疑问了，就暂时按照你说的来吧。” “影子艾莎”说。 “不过我会随时关注你的，王子殿下。如果你要是胆敢再次伤害到我妹妹安娜，伤害到我的人民，或者损害到我们阿伦戴尔王国的利益，就别怪我对你新账老账一起算，听明白了吗？” 虽然汉斯在这次的战争中对阿伦戴尔最终有着什么样的想法，自己现在还不得而知。当然，自己对此也并不是那么关心，但是他如果妨碍到自己的计划，自己也绝不会对这位南埃尔斯十三王子手下留情。 所以自己现在有必要站在真“艾莎”的角度，出言威慑他一下。 “影子艾莎”心想。 “我知道您信不过我，艾莎女王陛下，但现在大敌当前，我是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汉斯微笑着对“影子艾莎”说道。 “就算还是要对我进行清算，怎么也得等到我们打跑帕庭人之后，您说是吗？” “嗯嗯。” “影子艾莎”又冷冷地看了汉斯一眼说。 “凯伊，马上把汉斯王子刚才所说的这一系列步骤和计划拟订成纸质文件交给我过目。等我、汉斯王子、威斯顿公爵、米兰达共同签字确认之后一式五份，将其中四份分发给我们四人，第五份放在王宫档案库留存。” “影子艾莎”转身面向凯伊说。 “还有，对于在今天发生的各类袭击和破坏事件中抓到的所有嫌疑囚犯，我需要尽快从他们的身上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好的，女王陛下，老臣马上就去办这些事。” 凯伊明白了“影子艾莎”的意思，于是回应后者说。 “对了，吩咐皇家厨房，给大家都准备点儿吃的，还有在外面忙活的士兵们，让他们先歇一歇。今天的事情让大家的神经一直都绷得太紧了，总不吃饭可是不行的。” “嗯好，陛下，我这就吩咐下去。” 说完，凯伊便快步离开了会议厅。 “噢，对了。说到吃的。” 汉斯突然朝“影子艾莎”笑了笑。 “我们可以援助给你们一部分粮食，以弥补一点儿你们在今晚因为粮库遇袭而造成的重大粮食损失，展示一下我们南埃尔斯的诚意。” “那我就先代表阿伦戴尔王国的全体军民谢谢你们南埃尔斯王国的慷慨解囊了啊。” “影子艾莎”仍旧带着些冷意回应汉斯说。 “嗯嗯。我荣幸之至。艾莎女王陛下。” 汉斯感觉到了对方虽是在感谢，言语中却仍带着些不善之意。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毕竟自己和艾莎之间的过节太深，后者要是那么轻易就原谅自己，那反倒很不正常了。 “那个，艾莎陛下，您在会上提到的那个梦魇之狼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您现在有把握对付它吗？” 汉斯收拾了一下他面前的文件，并喝掉了他面前杯子里的咖啡，然后又向“影子艾莎”问道。 “顾名思义，那个东西就是会让你在睡着之后做噩梦的怪物。” “影子艾莎”扭头盯着汉斯的双眼说。 “现在我不确定，能不能完全对付得了它。” “可这个鬼东西肯定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的！” 汉斯稍稍抬高了些嗓音说道。 “就像你刚才对威斯顿公爵说的，见招，拆招。” “影子艾莎”故意停顿了几下，用带着些胁迫性的语气回应汉斯说。汉斯嗓门的抬高让她不禁有些不高兴。 “好，好，见招拆招，见招拆招……希望，别真的，坏了事就行。艾莎女王陛下！” 听到“艾莎”的语气不悦，汉斯只得无奈地点点头。不过他同时也用故意停顿的话语点拨“影子艾莎”，暗示如果梦魇真的出来坏事，他可不保证计划还会不会按照设想中的那样进行。 “当……” 一声钟声突然在会议厅里响了起来。 没有再搭理汉斯的“影子艾莎”闻声便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墙角，也就是放置在会议厅西北墙角的那一座大座钟，原来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 “好了，大家现在都请跟随我移步王宫的国事大礼堂，等在那里吃完夜宵之后就都回到你们的房间里抓紧时间休息吧。” “影子艾莎”又换回比较轻松的语气，对会议厅里的众人说道。 “估计今天天亮之后，我们可就很难再找到消停的时候了。” “影子艾莎”边说边又回身走向会议厅门口，背对着其他人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 -\/- “安德森！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做！” 当“影子艾莎”开始在王宫的会议厅里以艾莎之名主持会议的时候，在阿伦戴尔王国黑山要塞的某处洞厅里，已经被软禁于此的霍顿用非常愤怒的语气对着自己眼前的一个约摸有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跟随在霍顿身边已有将近三十年的心腹下属，现已位居阿伦戴尔陆军第五混合团上校指挥官的安德森。 他在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前锋部队开始与王国东北边境线上的阿伦戴尔守军交战的时候，动用他多年以来在要塞内部的驻守部队里暗中培养起来的势力给霍顿演了一场大戏，让其一步步落入自己所设计的阴谋之中。 首先他安排了他的人分别前往要塞南部和东南部的，位于北山山脉东坡和东侧山麓的瑞格纳关和英格丽谷两处关键隘口，指使他们准备以霍顿之名伏击和歼灭掉任何从阿伦戴尔城方向过来的人。 此举意在完全断绝阿伦戴尔王室领导层与黑山要塞之间的联系，同时坐实霍顿率领其手下的阿伦戴尔军队反叛王国的罪名。 所以才有了之前罗森带领的三十多名“番红花”团老兵与要塞守备团旗下的上尉军官维尔金森手下带领的一百多人的要塞守备部队在英格丽谷所起的冲突一事。 但是由于非常意外地被梦魇魔力魔化的雪狼在半路突然搅局，导致这一计没有成功。 见一计不成，安德森的心中又再生一计。 那就是在罗森来到黑山要塞与霍顿见面的当口，假传军情，谎称北乌卓族的前锋部队已经从北侧攻入黑山要塞内部，让自己安排的要塞官兵去“护送”霍顿“撤离”要塞。 安德森了解他的这位老上级，在军情紧急的情况下，他就算是亲自上阵杀敌，也不愿意被人护送着撤走。尤其是敌人还是他万般仇视的北乌卓人。 果然霍顿上当，在同样已经被自己收买的军官，帕里森，带兵的“护送“之下，和罗森一起前往要塞北侧的某处山洞口视察军情。 而那处山洞口早已处在自己手下人的控制之下。 那时在让帕里森和他手下的上百余士兵逼迫霍顿亲手杀掉罗森，然后再诛杀掉罗森带来的所有“番红花”团的老兵，同样也可以坐实霍顿谋反阿伦戴尔王国的罪名。 随后再强迫霍顿聚集要塞里的所有守备部队的军官召开会议，命令他们往阿伦戴尔城的方向开进，集要塞里的全军之力打下王城，逼宫阿伦戴尔城堡，让安娜女王退位。 然后，自己就可以掌握阿伦戴尔王国的大权，当上国王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您是想不到啊，勋爵大人。” 安德森在洞厅里悠闲地跺着步子，看着眼前正在被他手下的三十名士兵“保护”着的霍顿。 “这都要怪您太老糊涂了。” 安德森玩味地说着。 “属下之前劝过您，既然阿伦戴尔朝中有人看您不顺眼，设计用鸦片诬陷您，而稚嫩的安娜女王又在不察之下定了您的罪，削掉您的爵位和兵权。您就索性趁机起兵，自己去做阿伦戴尔王国的国王，领导王国。” “那时我这个做下属的也能沾沾您的光，您说那该有多好？” 说到这里，安德森停止踱步，冲着霍顿瞪大了眼睛，同时抬高了语调。 “可是您不听属下的！非要执意跟那些北乌卓族蛮族们作战！好表达出您对女王，对王国的忠诚！洗刷那些加在您身上的莫须有之罪！”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嗯？您在带领部队逃离阿伦戴尔城的时候，意图祸乱王国的佞臣贼子这顶帽子就已经扣在您脑袋上了！您还不直接将错就错，还非要装什么清高？！” 说到这里，安德森的语调又降了下去。 “那属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办法助您‘一臂之力’，帮助您走出您不愿意走出的这一步了。” “现在好了，属下想出的计划目前都在顺利进行。” “哼！安德森！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任你摆布，成为祸乱王国的罪人！我决不会命令驻守要塞的官兵出兵攻打阿伦戴尔城的！” 霍顿愤怒地瞪着安德森说道。 “是么？勋爵大人，那我就好好教育教育您，现在要识时务！” 这时站在安德森身旁，之前谎报军情，并用兵逼迫霍顿杀掉罗森的要塞军官帕里森准备上前殴打霍顿，好让后者就范。但却被安德森抬手阻止。 “别这样，帕里森，我们都是霍顿勋爵的忠实属下，保护好勋爵大人是我们必须的职责，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待勋爵大人呢？嗯？呵呵！” 安德森阴阳怪气地说道。 “北乌卓人的军队现在已经攻占了米纳山山脉，兵临黑山要塞之下。要塞守备部队与他们的战斗将再次一触即发，恐怕你和你那帮鳖人的可恶诡计也并不好继续实施吧！啊？哈哈！” 霍顿怒极而笑，对安德森和帕里森说道。 “哈！我敬爱的勋爵大人，我身边这位得力的助手是不是已经对您说过，现在整个要塞里至少有一半的官兵都支持进攻阿伦戴尔城吗？” 安德森一点儿都不显得发愁。 “而剩下的一半，也就是对您还算忠心的部分军士们，只要属下略施小计，不用您开会亲自出面命令他们，我就能让他们也都嗷嗷叫地冲在攻打阿伦戴尔城的最前线！” “比如说，如果阿伦戴尔王室领导层派来黑山要塞，打算与您老人家交涉某些事情的罗森与其手下‘番红花’团的老兵突然出手‘杀死’了您，您说那另一半还在犹豫的军士们在知道之后会怎么做呢？” 说罢，安德森便朝帕里森使了个眼色。 “啪！啪！啪！” 帕里森拍了三下手掌，从这个洞厅的门口突然又走进来十几个手持刀剑的士兵，只见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隶属于“番红花”团的阿伦戴尔陆军军服。而且与罗森带来的那些老兵一样，这些士兵的年岁也都不小了。在不仔细观察的情况下，足以乱真。 “至于您刚才提到的那些已经控制米纳山山脉的北乌卓族蛮族们，等属下率军以您的名义谋定阿伦戴尔城内的大局之后，再反过来收拾他们也不迟，哈哈哈哈！” 安德森得意地对霍顿说道。 “你！！！” 见闻如此，霍顿顿时明白了安德森的诡计。表情瞬间变得怒不可遏。 如果不是现在至少有六个人摁着被铁丝捆住身体的自己，自己真要拼尽全力拧断安德森这个奸佞小人的脖子，与他同归于尽了！ 霍顿心想。 不过此时霍顿的脑子里突然又想到了一点可以让安德森不得不心生忌惮的事情。那就是…… “那梦魇之狼呢？你要怎么对付它们呢？嗯？现在已经有多重迹象表明，它又携带着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梦魇魔力卷土重来了！要是没有艾莎女王和安娜女王参与的话，恐怕就凭你们这些普通人，还是对付不了这样的魔物的吧？啊？哈哈！” 霍顿又说。 “那个魔物确实是个麻烦，不过兵对兵，将对将，魔法，自然也要用魔法来对付。我现在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利用艾莎女王来帮忙对付它们，而又不会影响到我的计划的办法。这个您就不用费心了。呵呵！” 安德森依然不慌不忙地对霍顿说道，脸上满是自信之感。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们彻底失败之后的狼狈之相！” 霍顿瞪着二人说道。 “您放心，勋爵大人！只要您不捣乱，我们一定会让您亲眼看到我们胜利的旌旗飘扬在阿伦戴尔城堡的最高点的。哈哈！” 安德森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阴险与得意…… -\/- 午夜过后的北风带着非常浓烈的寒意吹过位于米纳山山脉东麓之下的一大片光秃秃的，由枫树和白蜡树组成的混生树林。 在林间一些矮小的灌木上覆盖的白色积雪顿时被一阵突然刮过来的北风吹落了许多。 树林里漆黑一片，在天上的星星与地上积雪的作用下，也只能勉强地勾勒出林间的幢幢树影。 此时这片树林里也听不到任何夜行的野兽所发出的嚎叫声。只有偶尔吹过树干之间的空隙的北风在发出一声不经意的呼号声之后，在林间茂密的枫树树枝和灌木留下的“沙沙沙”的声响。没有人迹，亦没有人声。 突然，在一大片茂盛的万年青灌木丛后面，传来了一段持续不断地“沙沙”的响动。 不过这些声音很快地就融进其他地方所发出的“沙沙”声之中，然后便都同时消失于黑暗的林间。 这片万年青树丛正好生长在山脚下的一片山石边。周围还生长着许多这样的万年青灌木丛。 只不过在这一片万年青灌木丛后面，还隐藏着一个已经废弃许久的铁矿矿坑坑洞。 矿坑入口处原本用于封闭坑口的木条和铁丝早已经变得歪歪斜斜，杂乱无章。有的木条甚至已经掉落到地上，露出了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类勉强通过的窟窿。 透过这个窟窿向里望去，矿坑的坑道里黑得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就是一个怪物张开的嘴巴。而那些封闭坑口的木条和铁丝便是这个“怪物”的“牙齿”。 一块上面刻有两行文字的木板摇摇欲坠地斜搭在坑口外面的两截已经断裂的木条边缘。 那块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人类与山羊不得入内！小心！胡睹人在紧盯着你！……” 第八十二章 燃烧 “好了，大家休息得也都差不多了。传令下去，我们出发吧。” 叶莲娜抬头望了望满天的星星，然后从她面前一个快要燃烧殆尽的篝火堆旁站了起来，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随从的族人说道。 “我们现在耽误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位于北地森林与阿伦戴尔王国之间的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中。 从空中俯瞰，在这个山谷里到处都闪亮着橘色的光点，将整个山谷映照成了一个光点的长河。 拉近距离之后就会发现，这些光点其实全都是一个个燃烧着的篝火堆。每个篝火堆旁都围坐着十来个身穿北乌卓族兽皮毡服的塔纳部落战士。 他们有的人在打盹，有的人在发呆，也有的人在啃食着被火烤黑的兽骨，将骨头上沾着的的最后一点儿残余的肉渣扫进自己的肚子里。 原来在昨天深夜，这支由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族长叶莲娜亲自率领的，有着一千来人的族人队伍在行进到这处山谷之后便停下来进行休整。 因为在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里徒步行军整整快一天的他们已经极度疲惫不堪，而且有人还因为路上厚厚的积雪而被冻伤或是扭伤了腿脚。 虽然在昨天傍晚，他们在路上很是意外地遇到了像是在路上特意等待着他们的自然之灵中的火灵具象布鲁尼，并且得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帮助，驱寒留暖，融雪开路。但是依然无法让这些行路的人们摆脱已经缠身的疲惫、饥饿和伤痛的困扰。 所以在昨天深夜行进至这处山谷的时候，叶莲娜便不得不下令让整个队伍停止前进，原地休整。 而布鲁尼也充分发挥出了它这个自然之灵具象的魔法特性。用它粉红色的魔法火焰融化掉了这个山谷里的大部分积雪。给人们开辟出一片临时休息的地方。 然后将雪化后裸露出来的枯枝败叶点燃成一个个的火堆，帮助人们取暖、烧水，对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和肉进行加热和烘烤。 当它释放出的粉红色魔法火焰在点着地上枯枝和枯树叶之后，那些火焰就全都变成了正常的，普通的橘色火焰。也不它知是为了节省魔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在做完这些以后，布鲁尼就蹿到路旁山坡的树林和积雪当中消失了。 不过这些塔纳部落的战士们对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因为在北地森林战争爆发之前，自然之灵中的火灵，无论是具象化的火灵布鲁尼，还是肉眼看不到的火灵，对于北乌卓人的帮助形式一向都是如此。它们只在人们有需要的时候用魔力火焰引火，引完火之后便收回火元素魔力，只留下普通的明火。 虽然现在部落里大部分族人都是从小在魔法迷雾里成长起来的新生代，只见过到处乱蹿，总是不时伤人和到处搞破坏的狂暴火灵布鲁尼。 但在战争中有幸存活下来，一直生活到魔法迷雾解除的少部分部落老人们还是时常会对他们的后代们讲起战争发生之前，四个自然之灵与北地人之间非常的和谐关系。 这其中就包括火灵帮助人们的具体方式，也就是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好的，族长。” 叶莲娜身边的几个族人在回应了她之后便都向后跑去，传令队伍停止休息，准备出发。只留下了达西一个人还守在她的身边。 “族长，我心里现在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看到身边暂时就剩下他们两人，达西就用比较小的声音对叶莲娜说道。 自从他昨晚在行军的路上遇到布鲁尼之后，这个疑问就在他心里产生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地表达，这个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疑问。 “说吧，达西。” 叶莲娜对她这位非常忠心的心腹族人说道， “我记得昨天早上艾莎她们回来之后，我们和她在您的帐篷里交换信息并讨论的时候，艾莎不是提到四个自然之灵具象都脱离了她的控制并对她产生敌意了么？” 达西的脸上带着疑惑，同时还夹杂有些许警惕的神情问道。 “可是您看，从昨天傍晚我们在路上意外地遇到火灵蝾螈之后一直到现在，它的表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而且它也能完全看明白我们当下的需求并帮助我们。” “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叶莲娜听明白了达西的意思，便回应后者说。 “按理说在北地森林所有有关自然之灵的传说当中，联结人类与自然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桥梁’在没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是都能够倾听到自然之灵的声音，而自然之灵也能准确地理解我们的想法的。”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有点儿匪夷所思。” “四大自然之灵竟然会对已经被阿塔霍兰认可成为新一任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艾莎抱有敌意，而对我们却很正常。” “这或许只有两种可能的原因。” “要么是那个新出现的‘驯鹿之神’的魔力或是那个被称为‘梦魇之狼’的怪物的魔力对自然之灵的沟通‘桥梁’产生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消极影响。” “要么……” 说道这里，叶莲娜忽然停止说话，抬头看向西南方向的夜空，脸上流露出一股疑虑。 “您的意思难道是说艾莎有可能在说谎？” 达西读出了叶莲娜话语和表情中所包含的意思，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对后者说道。 “我想应该还是前者的几率更大一些。” 叶莲娜说。 “我能看得出，艾莎那个孩子的心地非常善良，在这样关键的问题上，她不会，也没有理由，更没有必要对我们说谎。” “问题一定就出在那个神秘的‘驯鹿之神’和‘梦魇之狼’身上。他们一定怀有着某种巨大的阴谋！” “嗯嗯。” 达西应和了一声。 反正现在火灵蝾螈的表现已经说明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桥梁’作用依然很稳固，要不它不仅不会在自己这些族人们遇到困难时施以及时的帮助，反而会用它的火元素魔法力量直接展开狂暴的攻击了。就像之前在魔法迷雾封闭的北地森林里，它无视人们的想法和诉求，毫无理智地对人们进行无差别地攻击一样。 所以他也就不再过多地去想刚才自己心中的那个疑虑。 “好了，我们出发！” 看到身后的族人队伍都已经熄灭篝火，举起火把整装待发。叶莲娜便也不再多想，准备带领部队继续朝阿伦戴尔王国的方向进发。 当叶莲娜率领的塔纳部落族人队伍开拔之后，布鲁尼又非常适时地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用它的嘴巴持续释放出粉红色的小火球，融化前方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的路面，为后面的人行路提供便利。 然而才刚刚走了十几分钟，本来在前面开路的布鲁尼突然又停止爬动以及融化积雪。圆鼓鼓的大眼睛在眼眶里滴溜乱转，很是警戒地望着山谷两侧的山坡和树林。 此时它后背青蓝色的表皮逐渐变成粉红色。而分布在它后背和尾巴上的几块菱形的自然之灵火灵图腾也开始由灰蓝色逐渐变得通红，就像一块被火焰煅烧成红炽状态的铁块。 “嗡！” 布鲁尼的后背猛地蹿燃起一团亮粉色的小火苗。眼球微挤，身形微弓，摆出了一副战斗的姿态。 在前面领队的叶莲娜和达西看到了前方布鲁尼的状态之后，同时迅速抬手握拳示意身后的队伍停止前进。 除了他们手里的火把，还有布鲁尼身上散发出的魔法火焰的光亮之外，整座山谷现在都黑漆漆的。 凌晨的北风呼号着从山间树林里穿过，让阵阵如野兽般吼叫的声音在这支塔纳部落族人队伍周围不时回荡。 他们现在全副武装，人多势众，又都是从小就生活在森林里的人，所以面对此情此景，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恐惧之意。 不过心中泛起的丝丝不安还是促使他们握紧了各自手上的兵器。 “吼呃……” 这时有几声明显不属于风声带来的低吼声从队伍两侧的山坡上传来。 “吼呃……吼呃……” 紧接着这样的低吼声就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地响起，越发密集。 “这难道是……” 达西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不禁愕然。 “红眼斑狲的低吼声！” 叶莲娜接下达西的话茬。 “这种野兽怎么敢在这么多手持兵刃的人类面前示威？” “除非……它们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很大的规模……” 达西用双眼惊愕地看向四周说。 这时在这支塔纳部落族人队伍周围的树林里出现了很多闪烁着红光的“小斑点”。 伴随着越来越响的“吼呃”的声音，那些红色的“小斑点”逐渐变成了一双双的散发着红光的，充满着可怖的嗜血猎手般神情的眼睛。 叶莲娜刚才提到的“红眼斑狲”是在北地森林里广泛分布的，一种起源比较古老的猎猫科类肉食性野兽。 这种野兽算上尾巴的最大体长可达3米，四脚昂首直立的身高能达到1.4米。每个成年个体的平均体重在100公斤上下。 它的脸型扁圆，耳朵也是呈多半圆的扇形直立于头顶，有点儿类似于熊的耳朵。 与其他猫科野兽不同的是，红眼斑狲的嘴巴里有四组犬齿，其中两组是正常分布在嘴巴内部上下门齿两侧的较小的内犬齿。而嘴巴上下边缘的锯齿状臼齿旁还各有两组露出嘴巴外的，比内犬齿要大得多的外犬齿。 其中上侧的外犬齿要明显大于下侧的外犬齿。这使得它在捕猎或者与其他野兽搏斗的时候更具优势。 它的四肢非常强壮，四个脚掌上均有可以伸缩的，锋利的勾状爪子。所以其攀爬和跳跃的能力也很强。 不过它身上最具最具标志性的地方还是那双时不时地会散发出红色光亮的眼睛，它的名字就很好地表明了它的这一特性。 浑身黑色并夹杂些不规则的灰色斑点的毛皮，再搭配上猫科动物优秀的听觉、嗅觉和动态视觉，使得有着昼伏夜出习性的它在黑夜里就如同索命的幽灵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猎杀着被它盯上的猎物。 不过红眼斑狲虽然体型健硕，生性凶猛，在北地森林里的掠食者圈子里少有敌手，但与其他大部分猛兽一样，它也很少主动去招惹人类。 因为在常年生活于此的北乌卓人眼里，这种猛兽的毛皮有着非常良好的御寒特性，它身上的脂肪也是非常好的动物油来源之一。而且它坚硬的骨头也非常适合用来做工艺品或是被加工成工具甚至是某种兵器来使用。 所以它也经常成为北乌卓人在北地森林每年的围猎季里必会去猎捕的野兽之一。 “它们这样非常反常，族长！我们好像已经被它们围住了！” 这时达西已经从身侧的皮革刀鞘里抽出他随身携带的弯刀，看着已经双手各持一把木矛的叶莲娜说道。 “我知道！” 叶莲娜非常警惕地盯着那些正缓慢逼近他们族人队伍的成群结队的红眼斑狲说道。 “真没想到在北地森林外竟然也会遭遇到这种野兽！而且现在看来它们是猎手，而我们却成了猎物！” 达西也紧瞪着那些野兽说。 此时在队伍里的其他族人也都各持兵器火把，神情紧绷，开始与这群围向他们的夜行猛兽对峙。 由于受到森林和山地的栖息环境限制，红眼斑狲大多像狼群那样，最多也就组成一个有着二三十头个体的种群进行活动。 而像现在这样，敢于对手里持有兵器和火把的一千来号北乌卓族战斗人员进行围攻，此时它们的数量想必已经非常庞大！ 要知道，一头成年的红眼斑狲通常需要在三至四名北乌卓族猎手的相互配合之下才能成功地被猎捕。 “它们，好像是被某种力量给控制住了！” 这时借着布鲁尼身上粉红色的魔法火焰发出的光亮，叶莲娜似乎是从离她不远的几头红眼斑狲身上看出了什么异常，于是便猜测说。 而刚刚被叶莲娜观察的那几头红眼斑狲，现在正呲着牙，用着非常瘆人的红眼睛盯着眼前的几个人类，还有正趴在地上的那只后背正冒着粉红色火苗的，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蝾螈。 “就算不怕我们，它们也应该对自然之灵的力量有所畏惧的。所以它们目前的反常表现只能有一点可以解释，它们已经受到某种未知力量的操控！” 叶莲娜又补充说。 “您说什么……” “呃嗷！” 就在达西对叶莲娜的说法刚感到有些纳闷的时候，漆黑的山林间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嚎叫声，随后这群红眼斑狲就突然都开始朝着被它们围在这个山谷里的一千余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们发起了集群冲锋。 人群和兽群之间的大战就这样在凌晨的星空下以一种非常怪异的方式在这处无名山谷里展开了。 一时间人的喊杀声与野兽的嚎叫声顿时变得不绝于耳。 当手持兵刃的塔纳部落战士们在与这些红眼斑狲战过几个回合之后，前者们就发现了异样。 这些猛兽在经过各种兵刃的劈、砍、戳、刺、划和火把的灼烧之下受伤后竟然没有丝毫的血液从它们的伤口里流出来。 火光之下只能看到比它们的皮毛颜色更黑的团团黑沙在伤口之下本该是血肉的地方翻滚，然后就在人们的眼皮底下迅速愈合。 即使被攻击到命门，本该立即毙命的红眼斑狲都只是在短短一两秒的僵直状态过后又重新投入了战斗。 而不小心被它们的尖牙利爪沾身的塔纳部落战士们则非死即伤，失去了战斗能力。还有些人则被红眼斑狲硕大的身躯撞倒，直接被当场乱脚踩死。 “它们……它们竟然杀不死？” 达西在与叶莲娜相互配合，吃力地抵挡红眼斑狲们的疯狂攻击的时候，嘴里不禁感叹道。 比起在队伍里的其他位置与这种野兽战斗的塔纳部落战士，达西和叶莲娜还算比较幸运的了。因为布鲁尼离他们俩很近，后者的魔法火焰给他们二人减轻了不少的战斗压力。 放眼整个山谷战场，除了在队首的叶莲娜这里的情况相对要好一些之外，处在队伍中间和队尾的塔纳部落战士们已经被红眼斑狲冲击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几乎每一秒钟都在有人倒下，命丧兽手。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群野兽果然被控制了！而且，根据之前艾莎对梦魇之狼纳特玛拉魔力的有关描述，控制他们的……” “嗵！” “啊呀……” 叶莲娜抓住机会躲开了挥舞过来锋利的爪子和牙齿，用肩膀生生撞飞了一头朝她袭来的红眼斑狲。这让她接敌的肩膀传出一阵剧痛。 “是梦魇魔力没错了！” “那我们这……” 达西猛然弯腰，躲过了另一头红眼斑狲的飞扑，并顺势用弯刀斩断了后者的左前肢。 “还怎么打？” 在得知这群攻击他们的红眼斑狲已经尽数受到梦魇魔力的支配和强化之后，达西的内心不禁凉了半截。这样的非对称战斗根本就是一边倒了。 估计不出半个小时，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一千余号族人就全部都得交代在这个山谷里。 “轰！ 一声巨响突然在叶莲娜、达西还有几位和他们挨得比较近的部落战士附近发出。 只见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火球在山谷东侧紧邻道路的树林里升腾起来，除了火球下方瞬间燃起大火的树木，用肉眼还可以看到有几十个带着粉红色光亮的黑影随着冲天的粉红色火焰向上飞起，然后散落在以火焰为中心的四周。 有几个黑影恰好落在了叶莲娜和达西他们面前。几人这才看清楚，除了一些碎石之外，其它的黑影原来是几头已经被灼烧成焦炭的异变红眼斑狲。粉红色的火苗还在它们身上持续燃烧，直到它们被彻底烧成一堆灰烬才熄灭。 “轰……轰……” 还没等叶莲娜他们对此做出思考，又有好几个像刚才那样的火球接连在山谷两侧的树林和山石间升腾起来。 随后就又有破碎的山石和身上带着粉红色火苗的异变红眼斑狲的尸体散落在各处。 而这些被自然之灵的火元素魔法灼烧而死的异变红眼斑狲没有再次在梦魇黑沙的作用下复原，起身对人们发动攻击。 “看来……火灵蝾螈的火元素魔力……能够有效地压制这些……被梦魇魔力控制的……野兽。” 叶莲娜再次尽全力击退了一头异变红眼斑狲的攻击之后，扭头看向了离她不远的布鲁尼，嘴里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 那个小家伙正在异变红眼斑狲们的追击之下左奔右突，不时抓住机会用嘴巴朝四周喷吐着一团团的粉红色的魔力光晕。 有的光晕直接打在那些异变猛兽身上，使得后者直接瞬间化灰。 而有些光晕则飞进山谷两侧的树林里，然后粉红色的大火球便随着“轰隆”之声应声腾起，一下子便带走几十头被梦魇魔力控制的红眼斑狲。 “我们……应该有救了。”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高强度战斗之后，达西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说道。 而叶莲娜也因为体力不支而瘫坐在了布满落叶的地面上，正好与达西背靠背。 而刚才被两人奋力击退的几头异变红眼斑狲又都再次朝他们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似乎誓要取下面前这两个难缠的人类的性命。 而达西和叶莲娜他们都已经无力起身再战了。 “也或许没救了。” 叶莲娜看着冲过来的猛兽，脸上露出了一副苦笑的神情不甘地说道。 “看来自己这副老骨头还是要扔在这里了。只是这些舍命跟随自己的这些族人战士们……唉……” 叶莲娜看向队伍后方，半小时前还宛如一条橘色的长龙一般贯穿山谷的族人队伍，现在只剩下零星的橘色火光在挥舞闪动，顽强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此时她心里倒期盼着布鲁尼能给自己这边也吐出一团具备刚才那样的大火球的威力的粉红色魔力光晕，让自己和这些可恶的异变猛兽直接来个壮丽的同归于尽。 “啊呜！” 叶莲娜的右手在不经意间突然碰到了掉落在她身边的一个仍在燃烧着的火把，烫了她一下。 她低头观察，橘色的火苗倒影在她苍老但依然颇有神采的浅棕色眸子里，似乎让她又年轻了几岁。 “啊！”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拿起那个火把朝着布鲁尼的方向晃动起来，眼里散发出了些许希冀。 此时那些朝她和达西奔来的异变红眼斑狲已经和他们近在咫尺。只要后者扬起利爪一拍而下，估计就能削掉她半个脑袋。 布鲁尼使用魔法火焰点燃了又一头异化红眼斑狲的身躯之后，恰好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地上朝自己挥动火把的叶莲娜。而后者现在面临的状况已然是危在旦夕。 小家伙马上就领会了叶莲娜的意思。 只见布鲁尼的瞳孔迅速收缩，一直在它后背上跳动的粉红色小火苗突然“噌”的一声蹿燃成足有一米高的粉红色烈焰。 它瘦小的身躯顿时都被粉红色的火焰包裹起来，让它变成了一团剧烈燃烧的粉红色的火球，已经分辨不出来原本的小蝾螈的身躯轮廓。 而几乎是在同时，叶莲娜右手刚捡起来的那支还在燃烧的火把，本来是橘色的普通火焰顿时就变成了粉红色的魔法火焰。 不仅如此，远处道路上凡是有橘色火光跳动的地方也皆被星点的粉红色光亮所取代。 叶莲娜抓住时机，直接侧身倒地，同时左手也向身后背去，带倒了与她背靠背的达西。 而右手则将那支火把向天空高高举起，此时朝他们扑过来的三头异变红眼斑狲正好在她和达西身体上方不足20厘米的地方一齐撞上了那个火把的顶部。 “呼嗡！” 那几头猛兽被瞬间点燃，在一片惨烈的嚎叫声中化为了三团在半空中燃烧着的粉红色的火球。 当叶莲娜还在担心这几头被魔法火焰点燃的猛兽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只见火焰就那样悬浮在她身体上方燃烧着。自己甚至都能感觉到这几团离自己非常近的魔法火焰在燃烧时所散发出来的灼热。 但最终没有一点儿火焰掉落在她和达西的身上使他们被烧伤，只有一些燃烧殆尽，迅速冷却的黑灰色飞灰飘落在他们俩身上。 不过他们没有看到，在山谷道路的远端，同样有几十个突然明亮起来的粉红色光亮，在燃烧了一两分钟之后就又都暗淡了下去。 很快，这片山谷里便没有了任何野兽嚎叫的声音。又只剩下了呼呼的北风带来的风声；躺在地上的伤者们痛苦的呻吟声；和已经恢复成橘黄色的普通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微微的“噼啪”声。 以及，这支只还剩下不到百人存活的塔纳部落族人队伍…… -\/- “看来我的生意这次要赔大了！” 就在叶莲娜率领的那支塔纳部落族人队伍在无名山谷里与大群异变的红眼斑狲进行恶战的时候，在阿伦戴尔城区东郊的一处农场里，有一位身材粗壮，活像是一堵墙的人正站在一段木制围栏旁边，向西远眺着阿伦戴尔城主城区的方向，嘴里自言自语道。 这个人便是奥肯，而这处农场则是林素云她们家的农场。 昨天上午林素云受到她母亲的嘱托，去城里把她那去找奥肯谈生意的父亲叫回家。 在半路上搭乘泽维尔和莱德他们的“顺风车”到达城里奥肯开的一处店面之后，果然找到了她的父亲。 由于当时城里的局势还没有彻底失控，所以在林素云以及奥肯的再三劝说下，她的父亲林正海才有些不情愿地决定跟着他女儿回家。 在林正海看来，多年来一直都很安定祥和的阿伦戴尔王国是不会卷入突如其来的战争风波的。 即使是知道了昨天上午在中心广场上突然发生的那场爆炸事件，还有昨天凌晨时分发生的王宫广场之战的情况也是一样。他认为那只是偶发事件，王国的领导层会很快地处理好这些事情。 不过由于奥肯是土生土长的阿伦戴尔人，再加上他做了十几年生意的精明头脑，很快就从这些事情当中察觉到些不对劲。 于是他也和林素云一起规劝林正海赶快回到东部郊区的家里，城里估计很快就会变得混乱起来。在郊区还相对安全一些。 在借给林正海父女俩一辆雪橇车让他们离开之后，奥肯便把他在阿伦戴尔城里开办的三处杂货店的门窗都用木板给钉死封牢，然后也驾驶着他的杂货房车回到了他在东北郊区的家，也就是安娜、艾莎还有克里斯托夫、奥拉夫他们经常去的那家流浪橡树商栈。 而到家之后他却发现他的家人都不在家里，本来在心里升起一阵担忧之意的奥肯在家里的桌子上发现了他妻子给他留的纸条，说是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去林素云他们家做客了。 等到奥肯又驾车火急火燎地赶往林素云家的农场找到他家人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出于安全考虑，奥肯便决定和他的家人们在林素云家留宿一夜，等天亮再赶回家里。 “咳咳咳……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杵在这里吹冷风难道很好玩儿吗？” 这时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从奥肯身后响起。 “还有你的生意，不管赔掉什么，只要还没搭上你的命就不算赔，你说是不？” 奥肯扭头一看，发现一位穿着一件旧棉袄，带着一顶尖棉帽，身材矮小，鹤发白须的小老头儿正高举着一个油提灯看着自己。 “索伦森！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看到来人是索伦森，奥肯面带惊奇地冲对方说道。 “难道你像这样大半夜的出来溜达，也是觉得好玩儿吗？” 在打完招呼之后，奥肯随即转变语气，轻歪嘴巴回应着索伦森刚才调侃自己的话。 “我可不是来玩的，我有正事儿要办！我得马上去城里找克里斯托夫和安娜他们一趟！有要紧事！” 索伦森又显得很正式地回应奥肯说。 “你说什么？现在去城里？” 奥肯再次面露惊奇。 “那我恐怕你现在去不了了。” “为什么？” “你自己看。” 奥肯一把把索伦森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转身面朝城区的方向。 远处的阿伦戴尔主城区依旧闪动火光，火光之上便是随之徐徐升起的烟雾，即使在黑夜里也能分辨出轮廓。一副混乱之相。 “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了？这难道是在打仗吗？” 看到这般远景之后，索伦森心里有些纳闷。 “虽然不是正式地打仗，但已经很接近了。真正的战争估计很快就会爆发。这也是我凌晨站在这里发愁地吹冷风的原因。” 奥肯解释说。 “做为一个生意人，我是真没想到，战争会来得这么快！” “嗯嗯，那我更得去城里了！因为我要告诉安娜他们的事情极有可能就和战争有关！” 索伦森说道。 “喂！我说索伦森，你是不是总搞科研把脑袋给搞坏了？刚刚你也看到了，城里现在都那样了，你怎么去？” 奥肯听到索伦森说的话之后，便出言要阻拦索伦森。 “就像你刚才对我说的，我做生意只要没赔掉命，就不算赔。你这老科学家难道要去赔命吗？！” “我身上可带着家伙呢！” 索伦森知道奥肯是好意，一边说一边撩开棉袄，露出了挂在腰间腰带上的一排，大概有十多个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的小玻璃瓶子，里面分别盛有各种不同颜色的不明粉末和液体。 “它们在关键时刻绝对可以保命！” “而且你在这里应该比我更好地看到昨天夜里出现在天空上，几乎照亮了整个阿伦戴尔城的那朵魔法雪花了吧？” “这说明艾莎她肯定回来了，我想就凭她魔法的威慑力，城里也不会再乱上多久了。” “好吧好吧，我拦不住你，你愿意去就去吧。” 奥肯无奈地说道。 “我的雪橇板在我从北山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给弄坏了，你有雪橇车吗？借我一辆。” 索伦森说着又从后腰摸出一个小布袋，看上去沉甸甸的。 “我不会白借你的，哝，这是租金。你知道，我现在也算个有钱人呢，这些钱估计都可以买下你的雪橇了，而且还是全款。” “好好，我正好有一辆雪橇车放在林的家里，现在它归你了。” 奥肯看到索伦森手里提溜着的那一袋子钱，于是对后者说，脸上很快便露出了奸商般油滑的笑容。 “我想你肯定还需要一个车夫和保镖。” “哼哼！你呀！” 看到奥肯的表情，索伦森一边颠着手里的钱袋，一边用抬起另一只手，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前者，脸上同样也模仿对方露出了奸商式的微笑…… -\/- 凌晨两点多，已经以艾莎的身份暂时处理完公事的“影子艾莎”又回到了安娜的卧室里。 此时的她又弄散了她的一头白金色长发。白皙的双臂交叠在一起，席地而坐。她把整张脸都埋进她自己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地趴在安娜的床沿边，像是在打盹。 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的四元素长裙的后摆和从上臂两侧垂下的冰霜丝带在她身后的地板上拖了一地，有的地方甚至都盖住了克里斯托夫的双脚。 而克里斯托夫则坐在床头柜外侧的一把木椅子上，大瞪着双眼看着还在昏睡中的安娜，以及趴坐在床边的“艾莎”。 这位金发大男孩现在非常困倦，但是他不敢睡觉，生怕艾莎还会怪罪他对安娜照顾得不好。 再看安娜，左手依旧紧握着那把被“影子艾莎”修复的旋转之剑，而右臂已经抬起到她的脑袋边上，右手攥着她自己的一撮红棕色头发。张着嘴巴竟然打起了呼噜。 比起之前的紧张，安娜脸上的表情现在已经比之前放松了很多。即使，还是有着难以掩饰的憔悴感。 赫妮玛琳与“影子艾莎”的姿势完全一样，趴坐在另一边靠近窗户的地板上，与后者相对。 驯鹿男孩莱德则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安娜的床榻尾部，胳膊和脑袋都趴在床尾的护栏上，也在睡觉。 跟着“影子艾莎”一起过来的马提斯则双臂抱胸靠在卧室门边，微低着头闭目养神。 而奥拉夫则坐在安娜床头的护栏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浅绿色的印花床蓬发呆。 格尔达和之前一起照顾安娜的那个女仆已经应“影子艾莎”的要求离开这里去休息了。 “困了就睡会儿吧，克里斯托夫，别强撑着了，现在有我看着安娜呢。” 过了一小会儿，“影子艾莎”的声音忽然在克里斯托夫低头打了一下瞌睡的时候从他耳边响了起来。 “噌！” “噢呜！” 克里斯托夫听到“艾莎”说话的声音之后，一个机灵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身躯挺立，双眼再次瞪圆。 他先是看看安娜，确认没事之后便松了一口气。再看“艾莎”，双手正捂着鼻子，用冰蓝色的双眸瞪着自己。 “你刚刚撞到我的鼻子了！” “影子艾莎”对克里斯托夫小声说道。 “对不起！艾莎！我刚刚只是……” 克里斯托夫道歉的话刚说出一半便被“影子艾莎”伸出的右手盖住了嘴巴。顿时有一股淡淡的冷香气息蹿进了驯鹿准亲王的鼻子里。 “我现在命令你，你可以，睡觉了！马上！注意！别吵到大家！” “影子艾莎”再次小声说道。 她注意到屋子里的人大多都在休息，所以刚才便悄悄起身，弯腰将脑袋凑近打瞌睡的克里斯托夫耳边用非常小的声音对后者说出的那句话。结果一不留神被突然起身的克里斯托夫撞到了鼻子。 “好……好……” 克里斯托夫再次看了一眼安娜之后，表情木然地又坐回到椅子上，在“影子艾莎”不容置疑的目光下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然后“影子艾莎”则在奥拉夫和马提斯的注视之下又斜坐在了地板上的毛毯上，右臂平放在床沿，左臂臂肘拄在右手边上，左手托着下巴望着安娜有些滑稽的睡颜开始发呆。 不过此刻她的脑子里，则开始琢磨起刚才在用右手触碰克里斯托夫的嘴巴时，自己身上出现的些许奇怪的，不对劲的感觉…… 第八十三章 王子对话 凌晨的北风依旧没有停歇，似乎就是想要在这个才刚入初冬的时节里，让大地上所有的生灵都感受一下凛冬的深寒。 在这个夜晚，大部分阿伦戴尔王国的普通百姓们都将难以入眠。因为战争恶魔的魔爪已经完全将他们握在手中，只待这慢慢收紧的魔爪让他们在不断地惴惴不安与惊慌恐惧的心情当中慢慢窒息、死亡，直到最后被彻底地湮灭。 而战争的发起者们永远都不会在乎这些下层平民百姓们的生死。因为在那些人的眼里只有对利益的无尽贪婪，还有对仇恨的过度偏执…… 而其他被迫卷进战争的人们，也只能在漫天硝烟之中使出浑身解数，或是挣扎自保，或是奋起反抗，亦或是浑水摸鱼，又或是随波逐流。 只是无论他们会做出何种抉择，历史终将会以它的方式，在时间长河中真实地记录下他们每个人的故事，和他们各自未来的命运。 “唉……” 拉尔斯在停泊于阿伦戴尔港七号泊位上的那艘“威士顿难民”船的上层甲板上凭栏呆望了一会儿已经全部登岸并完成扎营的南埃尔斯陆军第八师官兵之后，突然间心生惆怅，又转身靠在上层甲板的护栏边，仰头望向头顶的星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不像我印象中的三哥啊。” 在风声、海涛声以及码头上的嘈杂人声之中传来一个令拉尔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拉尔斯随即又转身望去，看到船下方的木制栈桥上站着一位手持火把，身穿灰蓝色棉服的年轻男子，自己的十三弟，汉斯，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害，只是对这场战争突然有了些来自于战争之外的酸溜溜、文邹邹的感觉而已。” 拉尔斯双臂拄着木制护栏，低头看着下面的汉斯说道。 “你上来吧，我们兄弟俩聊两句。” “咔哒！” 拉尔斯话音未落，一个铁抓勾就牢牢地勾住了他面前的甲板护栏。 也就才过去十来秒钟的功夫，汉斯就咬着火把，借助抓绳利落地攀上了这艘船足有九米多高的右侧舷，跳上上层甲板，单手扒住船栏杆，稳稳地落在了拉尔斯的身边。 “与艾莎和安娜的会面怎么样？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拉尔斯对汉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倒没有，计划还算是顺利。” 汉斯回应说。 “安娜因为身体原因没来参会。所以我直接面对的是从她们这儿的北地森林匆忙赶回阿伦戴尔的艾莎。” “除了对我甩了几次冷脸和在言语间不时敲打我之外，她基本上同意了我们的具体作战计划。” 汉斯继续说。 “哦？你对艾莎对你的态度有没有感觉很意外？” 拉尔斯问。 “意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儿。不过就像你之前说的，现在的艾莎和三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汉斯说道。 “就我个人对于和她这次会面的感觉来看，她现在的心机和城府绝对不在我之下。除了流露出的王者气场之外，她现在已经颇具一位合格的王国统治者的风范。” “呵！难得你会这样评价她。” 拉尔斯轻轻笑了笑说。 “现在你还认为你在三年之前如果不那样操之过急的话，就能顺利地夺舍阿伦戴尔王国一把手的位置吗？” “三哥，你不是说那都已经成为过去，再去琢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么？” 汉斯脸上流过一丝苦笑。 拉尔斯则轻轻歪头，用一种教育的眼神看着他这位老幺弟弟，没有回应后者。 “好吧好吧。三哥，我承认，艾莎她的头脑确实不简单，她现在的样子也并不是她做三年女王的经验所得。所以即使没有冰雪魔力，艾莎也绝对会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汉斯看着拉尔斯的眼神，很是无奈地耸耸肩说。 “而且她在情感上的弱点，似乎也有了长足的长进。” “这才是了。所以你要记住，汉斯，永远不要小瞧一位可以当上一国之主的人，即使她的国家再渺小，或是她在明面上表现得再简单也是一样。” 拉尔斯听完汉斯的这番话之后，如是说道。 “是么？” 听到拉尔斯这样说，汉斯又略显轻蔑地笑了笑。 “不过现在的安娜做为阿伦戴尔王国的新晋女王，比起她的姐姐艾莎，差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噢。” “如果说艾莎她在位这三年来已经用足够的智慧和手腕把阿伦戴尔王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的话，那么她唯一的败笔恐怕就是她把女王之位突然让给她妹妹安娜了。” “从今天上午我来到阿伦戴尔之后的所见所闻，除了印证这个王国当前异常复杂的局势之外，就是安娜做为一国的女王，所做出的非常稚嫩的表现。” 说到这里，汉斯瞥了一眼目前已经火光渐稀，混乱减缓的阿伦戴尔城。 “要不阿伦戴尔也不至于在临战之前就乱到这个样子，还要靠艾莎的魔法产生的威慑来镇场。” “而安娜也不至于会在重重的重压之下昏厥过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了。” 这次轮到汉斯轻轻歪头看向拉尔斯，双手向身体两侧一摊，表明着他自己的看法这次应该是对的了。 “那可不一定。” 听到弟弟这样说，拉尔斯抬起右手抚向后脑的暗红色头发，左手背向后腰，挺了挺身板，对前者的说法不置可否。 “事实已经实实在在、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了，这难道还有什么需要怀疑的地方吗？” 汉斯对拉尔斯的态度很是纳闷，似乎三哥对阿伦戴尔的这对王室姐妹一直都很是高看。虽然，他才仅仅在半个多月前安娜的加冕日那天才第一次亲眼见到她们。 “这，没准只是表象而已。” 拉尔斯也看向码头远处阿伦戴尔城的方向，回应汉斯说。 “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小看一个可以成为一国之主的人。” “呃呃，好吧。” 汉斯看着自己的三哥，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依然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好了，不说她们了。” 拉尔斯又把手拄在船的护栏上，将目光聚焦到离阿伦戴尔港码头不远的阿伦戴尔城堡。 “我们现在赶快交换一下当前的情势信息，看看是否需要再细化一下我们计划中的步骤。” “嗯好。” 汉斯又冲拉尔斯点点头，不再去想那对阿伦戴尔王室姐妹。 “我们陆军第八师的官兵在登陆阿伦戴尔王国南部沿海之前，海军第二师的侦察船在我们东面的海面上发现了一支神秘舰队，从那支舰队的航向来看，我基本可以断定他们都是威士顿公国派出来配合帕庭人攻打阿伦戴尔的傀儡军队。” “而在我们南边跟着我们的帕庭人的铁甲舰队也已经突然间提高航速，估计很快就能到达阿伦戴尔南部外围的海面上，来观察我们与阿伦戴尔交战的情况。” 拉尔斯先把自己在海上所获知的消息告诉了汉斯。而后者在听完之后也开始对前者讲述他今天上午抵达阿伦戴尔之后所了解到的情况。 “就像我刚才提到的，现在阿伦戴尔王国内部的当前局势非常复杂。” “首先，常年在阿伦戴尔王国北方的北地森林里生活的一个名为北乌卓族的族群部落已经出兵南下，对阿伦戴尔采取了军事行动。这些人所组成的部队目前主要分为塔纳部落和兰厄部落两支。前者对阿伦戴尔表现友好，而后者则正好相反，已经暗中在阿伦戴尔城里制造了数次冲突和袭击事件。” “其次，昨夜，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下属的特工队在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组织的一次针对阿伦戴尔城堡的袭击被挫败之后，又趁机乔装偷袭并一度控制了阿伦戴尔城堡，意图挟持安娜要挟艾莎和阿伦戴尔军队，不过最终失败。说明威士顿公国的某些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觊觎阿伦戴尔并部署计划付诸实施。 “再次，昨天下午安娜在城堡皇家大教堂里主持阿伦戴尔市民演讲大会时发生了骚乱和针对安娜的刺杀事件。这说明阿伦戴尔王国内部疑似有人想要搅乱局势，极有可能要谋夺这个王国的第一把交椅。” “还有，在阿伦戴尔王国朝中担任要职的重臣霍顿勋爵疑似已经起兵造反，目前正拥兵占据着位于阿伦戴尔东北边境方向的黑山要塞，对阿伦戴尔城区虎视眈眈。” “再有，我带来的南埃尔斯别动队在阿伦戴尔城内发现了帕庭人活动的踪迹。他们似乎正与阿伦戴尔王国内部的反叛势力相互勾连，为帕庭人大举入侵阿伦戴尔王国创造有利条件。” “最后，也是我在今晚与艾莎会面时得知的一个重要信息，有一种被称作‘梦魇’的魔物已经开始用其魔法力量在暗中慢慢侵蚀阿伦戴尔，但当前表现得还并不太明显。艾莎也表示以她目前的魔法力量，想要成功对付梦魇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目前所了解到的关于阿伦戴尔的情况大体就是这些了。” 说到这里，汉斯停了下来，稍稍喘了口气。 “嗯嗯。” 拉尔斯听完弟弟的叙述之后，眉头轻皱，开始沉思。没有对后者讲述的情况做出过多分析。 “对了，三哥。” 本来看到拉尔斯沉思的表情之后没想打扰他的汉斯突然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对前者略显急切地说。 “你在海军的舰船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我的意思是说，来自于你身边的，怪事？” “怪事？什么怪事？” 拉尔斯偏头，带着疑惑的表情问向汉斯，没有猜出弟弟想要表达什么。 “是这样。今夜在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刚刚开始攻击阿伦戴尔城堡外面石桥的时候，有一个不明身份的杀手突然来到我休息的房间门外把我骗出门偷袭我，打算将我置于死地，不过被我发现破绽之后后手制伏。” 汉斯说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杀手打算偷袭你的？” 拉尔斯听后来了兴趣。 “这个人在门外叫我出去的时候，用的就是阿伦戴尔王国当地的口音说的话，但是我听出来其中有一个单词隐隐带着我们南部群岛那里的口音。” “于是我据此判断这个人不是阿伦戴尔王国的人。而且如果这个人是我们南埃尔斯事先安插在阿伦戴尔王国宫廷内部的人员，也就没必要在我面前还装成阿伦戴尔人了。” “所以，我便知道此人来者不善，在开门向外走时做了提防，因此才躲开他猛然袭来的杀招，并最后制伏他。” “啪噔。” 拉尔斯突然用右手拍了一下护栏，表情变得微怒。 “哼！没想到我们都到了阿伦戴尔，某些‘自己人’的手竟然长到跨过南部海也跟着伸了过来！” 看到三哥突然间的表情变化，汉斯张了一下眼睛说： “三哥难道以为这个事情是我们那几位……” 汉斯故意停顿，没有把话说完。 “十有八九了。” 拉尔斯听出了汉斯那半句话里的意思，回应后者说。 “只可惜那个杀手被我制伏后竟然做出了服毒自杀的举动，而我也没能在那个人的身上找到什么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只知道他是个当过兵的练家子而已。” 汉斯看着拉尔斯又转为阴郁表情的脸庞说道。 “到现在我倒是还没遇到你说的这种情况。” 到此拉尔斯回答了汉斯最初的问话。 “但是只要第一次没做成，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甚至还会有更多次。而且我肯定也不是他们的唯一的目标。所以三哥你也应该多加小心。弄不好问题就出在我们带来的南埃尔斯第二师、第八师和别动队的军队里。” 汉斯边说边翻了个白眼。 “在阿伦戴尔王国的地盘上竟然遭到我们南埃尔斯自己人的算计，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知道。我真想不到我们的某个，甚至是某些敬爱的兄弟们竟然在王国当前面临重大危机时还在搞无用的内耗党争。” 拉尔斯依然阴郁地说道。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成为卑微的亡国奴，甚至沦为别人的阶下囚么？” “除非南埃尔斯王国内部的某些人已经和贪婪的帕庭人无耻地勾结在了一起！” “什么！？” 汉斯一语震颤拉尔斯。后者对前者的这种说法没做过任何考虑，因为他们南埃尔斯的维斯高家族历来都没有出过这种人！ “所以现在我除了担心有‘自己人’会暗中破坏我们与阿伦戴尔王国‘假交战，真联盟’的计划，并对我们个人不利之外；还担忧南埃尔斯内部的某些宵小之徒会陷我们整个王国于险境，甚至会对我们的父王和母后下毒手！” “嘎吱嘎吱……” 拉尔斯扶着的木制船栏杆边缘被他的双手握得嘎吱作响，似乎下一秒钟就会出现裂纹。 他心里清楚，以目前的迹象来看，汉斯刚刚说的那种可能性完全存在。如果真是那样，那现在的威斯顿公爵所遭遇的状况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落在他们这些来到阿伦戴尔的南埃尔斯人身上，甚至比他要更加糟糕！ 这位南埃尔斯王国的三王子此刻心里恨不得立即飞回家，提醒父王和母后要留心不测之难，并揪出那个在暗地里搞鬼的家伙。 只是现在箭已开弓，已经无法再回去了。所以也只能祈祷父王还有王国的其他贤臣能士们可以提前发现祸患的端倪，力保南埃尔斯王国不失。 “好了，具体的情况信息我们已经交换得差不多了。汉斯，你现在赶紧回到阿伦戴尔城堡里休息，今天天亮后按预订计划行事。” 兄弟俩望着眼前灯火交错的南埃尔斯王国陆军第八师临时大营和阿伦戴尔城区沉默了十来秒中之后，拉尔斯扭头对汉斯说道。 “好的。三哥。你也是。” 汉斯正色回应拉尔斯，顺便拍了一下后者的肩膀。 “你不要太担心，三哥，我相信我们的父王会没事！母后会没事！南埃尔斯王国也会没事！至于某些短视之人，他们最终必会自食恶果！” 拉尔斯点点头，也拍了一下汉斯的肩膀，没有说话。 而汉斯也冲拉尔斯点头之后，便又顺着刚才他攀缘而上的抓勾绳索原路返回。当他下到船舷下面的木制码头栈桥的时候又举着火把看了拉尔斯一眼，然后便朝着阿伦戴尔城堡的方向一路小跑，很快就融进了码头广场上密集的火把和油灯照出的光点之中。 而拉尔斯又像汉斯到来之前那样，转身靠在船栏杆上仰望星空，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对战争的酸溜溜的文学感慨，而是除了少许的凝重之外，更多地被坚毅与决绝所填满…… -\/- “叮！” “哐当！” “砰！砰……” 几声突如其来的兵器打斗的响动于凌晨时分在南埃尔斯城堡内王室成员的寝宫区域非常突兀地传出。 “嘭隆……” 几分钟之后又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让整座城堡都震颤了一下。这个响动过后，位于寝宫区的某位南埃尔斯王族所在的卧室被炸了个稀碎，还顺带殃及了周围相邻的几个房间。 顿时南埃尔斯城堡内几乎所有房间的油灯和蜡烛都亮了起来，各层楼的长短走廊上也因为南埃尔斯士兵还有城堡内的仆人们的跑动而乱成一团。 “见鬼！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被惊醒的南埃尔斯王国国王乔克努和王后薇薇安来到他们的卧室门口准备查看情况。 “嘭隆！” 就在他们刚刚打开门的时候，又一声爆炸声在他们夫妇俩卧室相隔有四个房间的地方传出。整座城堡于是再次为之一颤。 气浪从爆炸点沿着走廊两侧掀翻了原本在他们房间附近值守的数十名南埃尔斯皇家卫队的士兵，吹到了他们夫妇俩的脸上。虽然气流的威力已经不足以吹倒他们两个人，但是硝烟和血腥的气味儿还是直接扑面而来。 夫妇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有些发懵，愣了将近有十秒钟才回过神来。 “父王！母后！你们都没事吧？” 这时南埃尔斯王国的大王子加勒布带着十来个南埃尔斯士兵来到父母的房间门口，看到父母就站在门前，便立刻张口询问。 “父王！母后！” 与加勒布前后脚，二王子理查德和七王子卡蒙也各自带着数十名士兵赶到这里查看父母的安危。 一时间国王卧室的门口变得有些拥挤。 “你们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帕庭人突然朝我们开火了吗？” 看到率兵前来的三个儿子，穿着一身金色睡袍的乔克努向后者们问道。 站在乔克努身旁，身着一身浅粉色睡裙的薇薇安没有说话，她上下打量着加勒布、理查德和卡蒙。 只见三人全都穿着睡袍或者睡衣，从外表上看倒是没有受伤的样子。这让她这位做母亲的心里多少有些许安心。不过转而又开始担心起其他几个在城堡里住的儿子是否在刚才的动静里受了伤。 由于局势原因，本来在王国内部有着各自封地的南埃尔斯王子和其他王公贵族们大部分都搬到了首都南埃尔斯堡的城区里居住。 二王子理查德，五王子贝明、七王子卡蒙甚至直接住进了他们在南埃尔斯城堡里各自的房间里，与原本就住在城堡里的大王子加勒布、九王子鲁诺、十一王子菲利普、十二王子路易斯共同拱卫城堡，守护父母的安全。 “呃……，大概在一刻钟之前有人潜入到儿臣的房间试图刺杀儿臣，但最后被儿臣击毙。” 加勒布不假思索地回答父亲的问话。 “就在儿臣准备搜查刺客身上有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物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爆炸声，于是儿臣就赶忙又带人往您和母后这里赶来，查看您们的安危。” “我们也都遭到了刺客的袭击！” 听到大哥加勒布的说辞之后，理查德和卡蒙也都紧接着说道。 “也就是在我们刚刚击毙刺客的当口，爆炸就发生了！” 乔克努听后顿时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混入戒备森严的南埃尔斯城堡对王族展开如此成规模的行刺活动。 “父王……咳咳！母后……” 这时，一阵听起来有些虚弱的说话声传到了国王夫妇和三个王子的耳朵里，于是他们都转头查看。 几乎挤满这段走廊的士兵们也纷纷都闪开一条过道，让刚刚发出说话声的人向国王卧室的门口走去。 “咳咳咳……” 两个灰头土脸，身上衣服上沾满一块黑一片红的人互相搀扶，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乔克努他们几人面前。 “噢！贝明！菲利普！你们两个受伤了！” 薇薇安看到来人之后立即上前扶住二人的肩膀，仔细查看后者们身上的伤势。 只见贝明的脸上有两道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血道，血液还在从伤口里向外渗流，在他像是被烟火熏黑的脸上留下几道垂直的血痕。 他原本金色的头发也被尘土染成了灰色。右肩处也有一个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上穿着的原本是白色，但也已经变成灰黄色的军服的右半边。而他的左侧腰部和左右两条腿也都分布有五六处受伤的地方。 再看菲利普，暗红色的头发此时已经变成了黑色，脑门、鼻子、嘴角还有右侧耳朵眼里都有鲜血流出。 身上原本穿着的乳白色睡袍也几乎尽失原本的色彩，被一块块黑灰和殷红所取代。 “快到我卧室里来，我给你们俩处理一下伤口！” 薇薇安赶忙扶着她那两个受伤的儿子走进卧室坐在床边，并从壁橱里翻找可以治疗外伤的药物。 乔克努见状也让加勒布他们三个走进卧室，帮助他们的母亲给他们的两个同胞兄弟治伤。 “父王……母后……咳咳咳……” 这时菲利普又艰难地对国王夫妇俩说，眼角同时渗出泪水。 “十……十二弟他……咳咳……十二弟路易斯没了！” “哐啷……” 听到这话，薇薇安手中刚刚拿起的一个药瓶掉在了地上。而乔克努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而另外三个没受伤的王子听后都是一脸震惊。 “咚咚咚……” 门外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很快一个发色乳黄，面色惨白的男子便出现在国王夫妇卧室的门口。 此人身上除了左上臂有一处不太大的伤口正在向外渗着血之外，身上倒是没有发现其他伤口。 “九弟！你也受伤了！” 加勒布和理查德赶忙上前扶住刚刚来此的九王子鲁诺。 “我的伤不碍事，父王和母后他们没事吧？” 这样说着，鲁诺把目光投向乔克努和薇薇安。 由于鲁诺刚刚出生时就非常虚弱，而且还没出月科时就得了一场大病，险些夭折。所以从小到大他的全身皮肤就与周围正常人明显不同，煞白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个得了白化病的病人或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而他的头发也是一种病态般的乳黄色，仿佛如覆盖了一层白灰一般没有光泽。 不过多亏在他幼年生病时有他擅长医术的母亲薇薇安帮助他用药物调理身体，所以鲁诺的身体后来便没再出过什么大状况。而是与他的双胞胎哥哥鲁迪，还有其他王子们一样健康、壮实地长大成人。当然，除了他现在身上无法抹掉的，看起来还是病怏怏的外表。 但是鲁诺也因此沾了母亲的光，除了按照维斯高家族的传统习得了一身好武艺之外，还从母亲那里学习到了不少有关于医药和病理方面的知识。甚至连包括汉斯在内的部分人都把“御医王子”这个别称安在了鲁诺身上。 “我和你母亲都没事儿。” 乔克努对鲁诺说道。 “但是你的十二弟路易斯没了！你的五哥和十一弟也都受了很重的伤！” “啊！什么？” 鲁诺惨白的脸上也流露出震惊的表情，同时快步走进卧室内查看贝明和菲利普身上的伤情。 在他迈步的过程中，鲁诺也注意到了挂在母亲薇薇安眼角边的泪珠。 “加勒布！马上给我查！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在城堡里刺杀我们！不论是谁，都要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遵命！父王！” 加勒布得令后立即转身离开了卧室。 “理查德！你也去！到城区里查一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尤其是隐藏在暗处的帕庭人，一定要重点关注！” “是！父王！儿臣这就去！” 二王子听后也迅速走出房间，带领着他的直属卫队匆匆地离开了南埃尔斯城堡。 “卡蒙，你暂时先替你五哥贝明担任城堡执勤官，处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的善后工作，并一定要严防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好的！父王！” 卡蒙回答完他父亲之后，也离开房间。 “鲁诺，你就在这里和你母后一起照顾好你五哥和十一弟，等御医们来了之后就回你的房间里休息吧！” “嗯好，父王，我知道了。” 鲁诺一边替菲利普处理伤口，一边回应乔克努说。 乔克努吩咐完他这几个儿子之后，便背着手又朝卧室门走去。临走时还和妻子薇薇安深沉地对视了一小会儿，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卧室。 薇薇安从丈夫的眼神里读到了后者想要传达的意思，泪珠不禁滑过她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滴落在地面上。 这个凌晨对于南埃尔斯城堡里的所有人来说注定是无法再入眠了。悲伤、愤怒、怀疑、痛恨……种种情绪将会让他们的心弦瞬间紧绷起来。 特别是国王乔克努，他必须让这些消极情绪互不干扰地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而且还必须加以控制，不能给外人太多的表现。 因为他得尽力地掌控住南埃尔斯王国的局面，虽然，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预示着某些情况正在尝试摆脱他的掌控，朝向一个他不愿意看到，更不愿意去做的方向发展。 此刻他想起汉斯在动身去阿伦戴尔王国的临行前，单独给自己在暗地里交待过的事情，双拳不由地紧紧握在了一起…… -\/- “看样子现在乔克努那个老东西应该睡不着觉了。” “是啊，谁让他的某些儿子们不让他省心呢。” 此时位于南埃尔斯堡城区西北部的一处原本计划要拆除的老居民区内的某座破旧的房子里，传来了这样的对话声。 “唉！儿子一多就是麻烦，尤其是王公贵族家。” “谁说不是呢，普瑞特。你看看咱们的国王陛下，膝下就只有三儿一女。而斯提姆首相他老人家现在都七十多岁了，甚至都没有一个子嗣。” “话可别乱说，芬里尔，我觉得咱们不应该讨论国王陛下或者首相大人的子嗣问题，他们对此都很敏感。” “怕什么？这里又不是帕摩恩堡，也不是哈曼提。况且这不也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吗？” “嗯嗯。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被叫做普瑞特的男子冲刚才名为芬里尔的男子摆了摆手。 “估计南埃尔斯人很快就会对刚才城堡里发生的事情展开全城范围的调查。咱们现在也该行动了。” “嗯。终于可以不用在这群低贱的威士顿难民当中隐藏了，我现在很是期待回到我们的帝国军队中去大干一场。” 芬里尔说道。 “是的。我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芬里尔。” 普瑞特说。 “按照那个南埃尔斯王子和他兄弟的计划，最迟不过今天午夜，这座城市就会被帝国的军队全面接管。进而就是这个号称北欧地区最强的王国，也都将很快地被纳入进帝国的版图之中。”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了。哈哈！” “是的呢。” 芬里尔回应说。 “我现在都开始有点儿担心帝国的制图工匠们还没来得及画完帝国的旧疆域地图，就又要为新的疆域地图做出修改了。呵呵！” “是啊！哈哈！” “一切为了帝国！” 在这间房屋里，这句似乎只有被洗脑的狂热之人才会说出的话又不知是第几次被提起了。 或许，也只能等到这些人真正领略和体会到战争风暴的残酷之后，才能从中醒悟过来。 然而到那时或许就为时已晚。要知道，在极致的烈火与凛寒之下，所有人都将无处可逃！ 第八十四章 冒险的地精 凌晨三点半，在北山山脉的某处未知的地下洞穴内，地精克雷再次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他拍了拍了一下自己那长满了杂草的石头脑袋，慢慢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因为大脑仍旧处于发懵的状态，让刚站起来的他身体摇摇晃晃的，差点儿再次摔倒。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的克雷又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尽快完全清醒过来。他抬头环视四周，然而他发现周围黑暗得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如果不是他随身带着属于他的可以散发出微微的蓝色荧光的水晶串，恐怕他就无法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前进哪怕是一步。 克雷稍稍回忆了一下，便想起来自己是从一处曾卡住自己的垂直洞穴里坠落下来的。在掉落之前好像还看到了一只属于狼的可怕的黄色大眼睛。 看来自己在掉落到这里的时候又被摔晕了，不过好在自己的石头身躯足够结实，不至于使自己由于被地心引力带来的硬着陆而摔成四分五裂的碎石块。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自己必须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及该怎么从这儿出去。 他将那串发光的蓝色水晶拿在手里，把它高高举起为自己照明。虽说光线非常微弱，但总是寥胜于无。 克雷举着水晶先原地转了一圈，先是看到了一堵粗糙而湿漉的岩石壁，上面还依稀分布着一些暗绿色和褐绿色的苔藓和一些不知名的真菌。 然后他又望向其它方向，发现都是黑洞洞的，望不见什么物什。于是他又抬头向上望去，顶部也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视线再转回脚下周围的地面，目之所及之处尽是呈黑灰色不规则分布的岩石。 至此克雷判断出这里大概是一处空间比较宽阔的地下岩石洞穴。 与自己这些地精族群平时挖的用于居住的地洞不同，这里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而且看上去还很大很高。 虽然这些岩石参差不齐，但这里寂静而黑暗的空间和光滑而又不知高度的石壁还是让克雷不敢贸然向上攀爬以寻找让自己掉落下来的那处岩洞。哪怕自己也是一副石头身子，也经不起地心引力的屡次折腾。而且自己身上还带着任务，虽然现在肯定已经耽搁了，但如果再被摔晕一次，恐怕就不止被耽误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克雷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起这处地下洞穴来。 他以前听帕比长老讲过，阿伦戴尔地区的这片山区绝大部分都是由远古地壳运动形成的断块山脉。此类地质构造与褶皱山脉不同，在断块山脉内部或者地下形成的洞穴有很大几率都至少有一处与外界相连通的洞口。 当然，如果现在这个洞穴只有那个让自己摔落下来的小岩洞与外面连通着，那自己只能自认倒霉了。但如果现在什么也不做的话，自己是绝无可能逃出生天的，所以只能也必须抱着希望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另一处出口。 克雷在沿着自己在下意识间选择的某个方向前进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许异样。 这倒不是因为他用水晶照亮脚下的路的时候，不时由于紧张而传来的阵阵的粗重的呼吸而受到搅动的空气。而是一股轻到几乎微不可察的气流，犹如在水里潜游的鱼儿在躲避障碍物和掠食者时卷起的轻轻的水流，擦过他粗糙的石头身躯。 在愣了几秒钟之后，克雷心中顿觉大喜！有微风，就说明着有出口！激动地仿佛就像寻找到了一颗罕见的红水晶一般的他于是呆立在原地，感受着刚才那股细微气流的流动方向，以便确定自己该往哪里前进。 “看来希望和幸运还是蛮眷顾着我的嘛。” 克雷如是想，随即又举着水晶串小心地朝着他感知到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自觉有好运的想法还没持续一会儿，眼前出现的场景就又让他的心凉了下来。 在水晶发出的微弱的蓝色荧光的映照下，克雷顺着微风吹来的方向，在高低不平的洞穴里行进了一小会，奋力挤过一个陡然收窄的洞口之后，赫然发现一个断崖横在自己眼前。 而且由于黑暗，克雷挤过来之后才发现，这个窄洞另一侧的洞口离悬崖边缘已经近在咫尺。幸亏刚才挤过窄洞时没有太过用力，要不身体的惯性就会让他直接冲进悬崖，再来上一次被动的自由落体。 克雷趴在崖边向下望去，与自己刚刚在这个洞穴里醒来时一样，崖下也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底。 他用水晶串往左右都看了看，窄洞后面只有一个半径不到两米的，由一大块凸出悬崖的岩石组成的近似扇形的小平台，前方和左右两侧都没有路了，只有充斥着绝对黑暗的深渊。 克雷又努力向前望了望，隐隐能看到悬崖对面似乎还有洞口。然而他也同时发现宽度已经超过四米的悬崖不足以让他这个身高仅有六十厘米，腿长不超过十五厘米的地精跳到对面洞口前更加狭窄的一块岩石凸起上面。 “这里为什么没有桥？” 变得有些沮丧的克雷心里如是想道。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克雷就立即觉得自己是有多么愚蠢，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洞穴又没有人或者地精在此生活，哪里又来得桥呢？ “难道必须要退回去寻找其他出路么？” 克雷心里又琢磨。 于是他便面向悬崖对面的洞口的位置，在平台上站定，又开始用身体感受这里空气的气流流向。 除了悬崖间横向流动的气流之外，克雷很明显地感觉到有细细的微风从眼前的悬崖对面吹来，擦过自己的身体之后流向身后自己刚刚挤过来的窄洞。 “呃……” 克雷不禁微怒地哼哼了一声，看来气流就是从对面那个洞口中流过来的。自己想要继续寻找出路，就必须想办法跨越悬崖进入到对面那个山洞里。然而这怎么可能实现啊！？ 他一屁股坐在这个小平台上，举着水晶串有点儿绝望地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悬崖。 此刻克雷甚至有了直接纵身跳崖的想法，大不了再被摔晕一次。但是他又不敢赌这下面会有多深。 毕竟，就算他有一副非常坚硬的石头身子，但如果高度超过了地精石头身躯的承受极限，还是会被直接摔死的。即使崖下是有着足够深度的水潭或者地下河可以为身体减缓冲击力，那么他也无法做到在肺里的空气用光之前浮出水面，从而溺毙在水里。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克雷又站了起来，嘴里快速地嘟囔着。 “呃！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用生平最大的声音喊道。回音在悬崖两侧的石壁间回荡了很久才完全消失。这让正身处黑暗的地下的克雷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恐惧感。 “嗞啦……咔啦……嗤……嗤……” 一阵细小的杂音突然从克雷上方的黑暗中传来，被他的地精大耳朵敏锐地捕捉到。 “该不会有鬼或者怪物吧！？” 克雷抬头望着头顶，以为自己刚才的叫喊声是不是惊扰到了某些喜欢在黑暗中生活的，令人恐惧的事物。 “嗤……咔咚……咚……” 响声愈发明显。 恐惧已经完全攀上了克雷的大脸。 “咔嘣……” 一声响亮的脆响过后，所有的响声都消失了，这处悬崖就又安静了下来。 就在克雷刚要低头松口气的时候，“呼嗡”的声音再次打破了短暂的安静，带着越来越响的空气摩擦音从克雷的上方直朝他袭去。 克雷现在所在的地下悬崖其实是一处在远古的地壳运动中在地下深处的岩层里形成的一条裂谷。 而这个裂谷两侧的崖壁上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与岩壁之间还有着小裂隙的岩石层。 生长在这些裂隙中的喜阴植物和真菌，再加上在这个裂谷内流动的气流和崖壁凝水经年累月的风化作用，使得个别有裂隙的岩层已经变得松动，甚至摇摇欲坠。 而刚才克雷的那一声大喊在这处地下裂谷内产生的声波振动恰好给他上方某一块松动的岩层加上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那块岩层在最后的“挣扎“中脱离了裂谷的岩壁，崩塌而下。 “啊！！！” 感觉出上方有危险来临的克雷又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后撤，拼命挤进他十分钟前才刚刚通过的那个窄洞。 “唝咣！” 巨大的响声在这处裂谷里响起。 当险险避过那块岩石下落的冲击，又从窄洞挤回去的克雷发现，一块两头儿细，中间粗的类似一个巨型纺锤的巨大岩石竟然架在了悬崖之上。一头儿在自己这边的小平台上，而另一头儿搭在了悬崖对面更为狭窄的，向外凸起的一块岩层上。 而那块岩层上方，就是那个有微风吹过来的洞口！现在，刚才落下的，差点把克雷砸成石饼的巨大岩层，恰到好处地为悬崖两侧的洞穴架起了一座天然的“石桥”！ “嘎嘣咔蹦……” 就在克雷又要兴奋地感叹自己的运气好的时候，岩石碎裂滑动的脆响声再次传来。 克雷注意到这个“石桥”似乎并不稳定。 由于那块崩落的岩层恰好从克雷适才观察悬崖所在的小岩石平台的正上方落下，所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这处小平台几乎完全碎裂，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厘米的岩石凸起在堪堪支撑着那座在十几秒前才形成的岩块“桥”的一头儿。 而支撑“石桥”另一头儿的，悬崖对面那处岩石凸起也没多大。所以，这座“石桥”正在缓慢地下滑，随时都有继续向下坠入悬崖深处的可能。 而裂谷上方的黑暗中，“咔啦呲嘣”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这块崩落的岩块引起的巨大振动已经在这个地下裂谷里引发了连锁反应，很快将会有更多的岩块从悬崖上方掉落！ “不！我必须得马上冲过去！要不就得被困死在这里！” 确定清楚当前处境的克雷把心一横，直接冒险从窄洞跳上“石桥”，飞速冲向对面那个洞口。 “嚓啦！” 就在克雷刚跑到“桥”的中间时，窄洞一侧的“桥头”突然失去支撑，紧接着另一侧的支撑也发生崩垮。整座“桥”于是又开始猛然向下坠去！ “啊！！！” 说时迟那时快，克雷奋力蹬腿向前跃起。 当他的双脚悬空之后，克雷粗糙的岩石手已经牢牢扒在窄洞对面洞口的边缘。 此刻他的身躯紧贴崖壁，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啊呃！” 克雷不敢回头看，紧咬牙关用力向上攀登。 终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克雷成功攀上洞口。 然而还没等克雷喘口气，裂谷上方的岩石已经纷纷坠落而下，克雷刚刚攀上的岩洞上方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正在不断增多增大的裂缝，一场大崩塌在所难免。 “呼呃！” 克雷见状立即缩成石球形态，也顾不上山洞前方会有什么了，迅速向这处洞穴的深处轱辘而去。 “咚！咚隆！轰……” 当崩塌暂停，克雷筋疲力尽地躺在某块岩石上时，他发现自己刚刚轱辘过来的洞穴通道已经被下落的岩石彻底堵了个严实。想要再返回已绝无任何可能。现在只有一条路摆在他面前，那就是继续前进。 “呼哧！呼哧！呼哧……” 克雷大口喘着粗气，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涌进他的脑海里，再也没有半点儿关于幸运的思量。 过了一会儿，调整好状态的克雷发现自己没有受伤，于是他便从岩石上站了起来，准备接着向前走。 好在在刚才惊险的奔逃当中没有遗失他的水晶串，所以他可以继续用它来照明。 眼前的道路虽说算不上平坦，偶尔还会有一些石笋成为他脚下的障碍，但比起刚才的遭遇，这根本就算不上多大困难了。 不知又走了多长时间，克雷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洞厅溶腔，和他刚刚醒来时的那个洞厅相比要小很多。 这处洞厅溶腔的地面上分布着稀疏的低矮石笋，洞顶因为高度不高，也能依稀辨别出有少量钟乳石倒挂其上。 一些小如玻璃球，大如拳头的碎石随处可见。右手边甚至还有一个由这样的碎石组成的松散的碎石堆。 可是克雷也发现，除了自己刚刚走过来的洞穴通道，这个洞厅溶腔里至少还有十来个处在同一水平面上，但大小和外观都不同的洞口。就类似艾莎他们在梦魇之狼事件当中，被白狼纳特玛拉逼入米纳山山下的那个废弃铁矿矿坑时，一开始看到好多不同的支线矿洞时的情况一样。 但是这里，可没有矿车轨道为克雷指引正确的前进方向。 “噢！天呐！不会吧？” 克雷哀叹了一句。 虽然地精擅长在地面上或者山里打洞，但在面对诸多洞穴道路的时候，人类所表现出的“选择恐惧症”，也一样会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关乎到自己生死存亡的境况当中。 “到底该走哪一条路呢？” 克雷举着水晶串挨个查看这个洞厅溶腔里的其他洞穴。 就在克雷从最右边开始探查到溶腔里的第五个洞穴口时，一道灵光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就算大自然再怎么鬼斧神工，也不可能同时形成这么多个处在同一水平面上的洞口的吧？” 克雷心想。然后他又侧身看了看遍布地面的碎石块和远处的碎石堆。 “或许只有人工打凿才能制造出这样的效果！” 想到这里，克雷眼前一亮，加快了探查洞口的速度。果然，在右起第八个洞口里面，他发现了与洞厅里的碎石差不多大小的碎石块散落在这条洞穴通道里，就像有人一边凿石一边刻意留下的一样！ 接着克雷探查完所有的洞口，只有在右起第八个和左起第一个洞口里有碎石，而其他的洞里都没有。 “看来难度降低到二选一了呢。” 克雷这样想着，又向里仔细探查了一下这两个有碎石分布的洞穴。 “不对！为什么所有的洞穴里都感受不到气流的流动了呢？有碎石块的那两个也是。” 他又想道，但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咚噔噔噔噔……” 克雷从地上捡起石块分别用力丢入那两个地上有碎石块洞穴之中，然后开始侧耳倾听回音。 右起第八个洞口里的声音呈逐渐消失的状态，而左起第一个洞口里的声音却是不正常地突然静止。 这说明前者的前方通路很长，而后者前方的通路上极有可能还有悬崖，或者直接就是死胡同。 “算了！还是直接走走看吧！” 克雷知道，这样投石问路的方法在洞穴里并不是十分可靠，然而在没有气流验证的前提下，也只能是通过声音来验证了。 听着又寂静下来的洞厅溶腔，克雷索性直接举着水晶串走入右起第八个洞口之中，继续进行他这次迫不得已的洞穴冒险。 “但愿，我的选择是对的吧……我可一直在努着力呢，幸运，你现在可别抛弃我噢！克雷！加油！你一定可以成功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克雷边走边自言自语道。 他低矮的身影伴随着水晶串散发出的蓝色荧光，很快就消失在这条洞穴的黑暗之中…… -\/- “还没有找到克雷吗？” 此时在北山地精谷的地精盆地内，有一只中年雄性地精带着十分担忧的面容向他周围十来只年轻一些的地精询问道。 “还没有，克里夫。” 有一只地精回应他说。 地精克里夫是克雷的亲生父亲，布尔达的丈夫，同时也是克里斯托夫的好友。 “你别着急，克里夫，我们还有很多同伴在外面正一刻不停地寻找他呢。我相信克雷他一定会没事的。” 另一只地精安慰克里夫说道，但后者脸上的忧色只增无减。 自从克雷前天凌晨被地精长老帕比派到阿伦戴尔城里去找安娜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他这位做父亲的也在阿伦戴尔王国境内漫山遍野地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但还是没能找到他的地精儿子。 在得知其他寻找克雷的地精们都无功而返之后，他就变得非常沮丧和焦虑。他现在非常担心克雷会遇到危险，但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帕比长老来了！” 就在众地精安慰沮丧的克里夫的时候，有其他地精突然喊道。 克里夫和他身旁的地精们纷纷转身查看，原来是地精族群的长老帕比领着数十只老年地精朝地精盆地的中心走了过来。 同时，“隆隆”的响声从地精盆地周围分层的岩石台地上响起。 只见将近有上千个圆形岩石球如同波浪般都从四面八方着朝着这个盆地中心轱辘了过来。 当这些岩石球互相聚拢成一大片的时候便停止滚动，都各自伸出腿脚和脑袋，变成了一只只头上长草，颈戴发光水晶串，面相呆萌的地精。 “各位，我现在紧急召集大家来到地精盆地，是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宣布！” 看到到场的地精已经几乎将这个盆地填满，帕比便爬上位于地精盆地中心部位的岩石台，站在上面朝着在场的地精群大声说道。 包括克里夫在内，台下的地精都非常安静地听着帕比长老说话。而跟着帕比来的几十只老年地精都带着异常凝重的表情，站在帕比所在的岩石台旁边，看着周围的大群仍不明所以的地精们。 “梦魇，它又回来了！” 帕比也带着沉重的表情向地精群说道。 “啊？！” “什么？！” “这才刚过了几天？” “它怎么可能又回来？” “我们难道还要向北方逃吗？” “我可不想再离开我们的家园了！” “梦魇这次到底想干什么？” “……” 这个消息一出口，地精群顿时就炸开了锅。 “大家请安静！安静！我们继续听听长老说！” 那几十只老年地精同时用很大的声音喊道。 如同刚烧开水的锅被撤掉了柴火，地精群很快又都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他们的大脸盘上已经换上了各种不同的表情。疑惑、不安、惊慌、恐惧、担忧、愤怒，同时还有坚定…… 在地精这一精灵族群的历史记载之中，梦魇是他们最为惧怕的一种恶魔之力。 这不仅表现在它不仅会像影响人类那样让地精们也陷入充满噩梦的沉睡，或是化为可怕的实体怪兽对他们展开攻击。更会在无尽的噩梦中直接摧毁他们的身体，让现实中的他们变成不再具有任何生命力的普通石块。 所以当听到梦魇怪兽的嗥叫或是感受到梦魇降临的迹象之时，地精们便都会恐惧和慌张地尽可能远离，以避免梦魇伤害到他们。 “您是怎么知道梦魇又回来了啊？帕比长老？” 这时台下有地精向帕比问道。 “我们怎么都没有任何感知或是观察到任何迹象？” 没等帕比回答，又有地精出言询问。 “因为，这次的梦魇魔力之中又夹杂了一股新的至恶之力，从而让它变得比以前更加隐匿，更加狡猾，同时也更加狂暴。必须用特定的魔力才能感知得到。” “那是一股什么样的至恶力量呢？” “我们现在是不是又得再一次逃亡了？” “……” 地精群们再次开锅。 在两个月之前的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发生前夕，包括帕比在内的绝大部分地精们都提前有了感知。于是他们便都拖家带口地逃离了地精谷和北山山脉，向北悄悄跃过阿伦戴尔王国的西北方边境线，扎进了茫茫的群山森林当中销声匿迹。 所以当时克里斯托夫受艾莎之托，和驯鹿斯特一起来到北山山脉的地精谷，准备询问阿伦戴尔王国内有关牲畜罹患的奇怪的“昏睡病”的问题时，才惊奇地发现地精们竟然全都失踪了，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信息让克里斯托夫可以找到他们。 当安娜和艾莎姐妹俩成功击败梦魇之狼，完全解除了梦魇魔力带来的危机之后，对此又有所感知的地精们便又都原路跑了回来。 后来克里斯托夫和艾莎他们知道此事之后，虽然都对地精的做法表示非常理解，但心里都或多或少地感觉有些别扭。 毕竟，地精是他们的好朋友，又都是比较神秘的魔法生物。然而在需要他们帮忙解决可能和魔法或者诅咒有关的危机的时候，他们却连一个招呼都没打就都逃走了。而危机解除之后，他们却又都重新冒了出来。 不过艾莎和安娜她们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对此也就没有做出太多的计较，只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个尴尬的玩笑，彼此都藏在心里尽量不再提及。 “对于这种神秘的至恶力量，我目前还不得而知。” 帕比向台下的地精群们抛出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又用有力的语气再次说： “但是，这一次，我们将不再逃避！” 没等众地精再次表达疑问和不解，帕比掌心向上将他结实的岩石双臂高高举过头顶。同时，一团直径有二十厘米，闪动着浅绿色魔力光晕的光球从他并拢的双掌里悬浮起来。 紧接着，帕比向前落下双臂，然后分开胳膊向左右迅速一挥，同时身体也在原地转了一圈。 而那个浅绿色魔力光球也随着帕比的动作变成一个平面，随后又变成圆面，以帕比为圆心向四周扩散。 一时间这个地精盆地都被浅绿色的魔力光晕覆盖、映亮。就如同在冬至日前后的夜晚，出现在天上的，最亮的北极光映亮大地时的场景一样。 地精群还未发出惊叹，这片浅绿色魔力光晕便下落至地精身高的高度，像一块巨大的幕布一样盖在他们的头顶上，然后从头部穿过他们继续下降，直到贴近地面才完全熄灭消失。 “您这是在……？” 地精们都很好奇他们的帕比长老刚才所释放的魔法到底有什么意义。 “刚才我施展的魔法将保护你们免于受到噩梦的侵扰。” 帕比平静地说道。 “啊？” “那为什么俩月前您还要让我们都那么辛苦地逃离呢？那个时候您为什么没有施展这样的魔法让我们不受噩梦的伤害？” 又有地精表达疑问。 “帕比族长自有他的想法，你们尽管听着就是了！” 这时岩石台周围有几只老年地精发话说，言语中微微带着些怒意。 “帕比族长直到今天凌晨才从一本连我们读起来都非常晦涩难懂的地精古籍上悟出了可以让我们不会做噩梦的魔法招式，这就马上用来保护大家了！” 其他几只老地精接着刚才同伴的话语说道。 “哦……” “呃……” 地精群们又安静下来，但仍有部分地精在小声议论。 “但是……” 帕比再度发言。 “这个魔法也仅仅能保护大家不被梦魇魔力制造的噩梦和恐惧所伤。如果遇到由梦魇魔力实体化或者由于被其控制而魔化的生物，大家还是要尽量避开为好。” “噢噢……我们知道了……帕比长老。” 地精盆地里的所有地精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中心岩石台上的老帕比，心中若有所思。 “那，我们这次是不是又得与人类大范围接触？” 克里夫突然出言问向帕比。 “根据我们地精的史料记载，在这千百年间，梦魇这个魔物总是由人类的恐惧引出，然后给世间所有生灵都带去灾难。” “嗯嗯。” 帕比点了点头。 “我们这次必须和人类合作，协助他们对抗卷土重来的梦魇。这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 “但人类真的值得我们相信么？” 克里夫又说。 “毕竟，不是所有人类都像克里斯托夫、艾莎还有安娜那样善良。人类的贪婪和狡诈极有可能会让我们地精族群的生活再无宁日。” “可是，你要知道，克里夫。” 帕比看向克里夫说。 “我们的史料上也很清楚地记载着，在历次梦魇灾劫之中，最终击败梦魇，拯救万物生灵的，也是人类。” “嗯嗯……” 听到帕比这样说，克里夫也不再质疑。其实，他是因为担心被帕比派往人类的城市里寻找安娜而失踪的克雷，才出言质疑帕比的。 而已经看透这一点的帕比也理解克里夫说出此番言语的初衷。做为地精族群的族长，他又何尝不担心失踪的克雷呢？ 帕比也知道，在俩月前的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之中他们逃了，扔下视自己为好朋友，并一直尽力为自己族群的行踪保密的艾莎和克里斯托夫他们独自面对可怕的梦魇之狼。这样的做为是极其不厚道的。虽说最终在危机解除之后，后者们也没有计较于此。 但是这一次，他们不能再逃避。最起码，能为朋友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是他们必须做到的。 而且还有一点，就像自己刚才对地精群们宣讲的那样，这次来袭的梦魇不同以往。协助人类对抗它，也是在帮助地精自己。 但最重要的是，做为在这片土地上诞生，并已经生活至久的魔法精灵，在暗中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本来就是自己族群应尽的职责。 所以无论怎样，自己都决不会再退缩。自己必须带领大家保护家园，对抗邪恶。这，是自己这位老地精族长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 -\/- 位于地精谷范围内的某处温泉池边上的一座半地下的小石屋里，同样有一只地精在十分担心着克雷。 那就是克雷的亲生母亲布尔达。 此刻她正以石球形态缩在这座小石屋里一动不动，看护着在昨天这个时候由她和她的人类养子克里斯托夫、小雪人奥拉夫还有驯鹿斯特一同从半路上救下的，一位名叫艾玛的人类女孩。 昨天中午布尔达的丈夫克里夫曾来这里找过她一次，看看克雷是否回来过她这里。 当布尔达给出否定的答案之后，克里夫又失望地离开了。 布尔达心想，自己和克雷是受帕比长老之托一同出发的。自己去找克里斯托夫，而克雷去找安娜。 而自己费了一天功夫都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可去阿伦戴尔城里的克雷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出了意外肯定是确凿无疑的了，主要是什么样的意外。 难道是半路上遭遇猛兽的攻击？还是迷路？或者不小心掉进了深沟里？再或者是被人类抓住…… 布尔达几乎把所有可能的意外情况都想了一遍，但她哪个意外也不期望克雷遇到。 无奈她现在不能抽身去和其他地精一起外出寻找克雷，只能在这里暗自祈祷。祈祷她那位机灵的儿子能够平安无事地归来。 “他一定能平安归来的！” 就在布尔达心里坚定地念出这句话的时候，离这座小石屋不远处的石林中，有几个庞大的黑影开始朝着这处温泉池和小石屋缓慢地靠近。 一双双散发着暗黄色光晕的眼睛里，尽透着嗜血与狂暴…… 第八十五章 艾玛 “来吧！小姑娘！你既然长得这么漂亮，就这样浪费了怪可惜的。不如现在好好伺候伺候我们，我们哥几个或许能让你好过一些！啊？哈哈哈哈！” “不……不要……求求你们……呃啊……！！！” “呲啦！呲啦……” “哦！呃！呃……” “啊！你竟然敢咬我！看我这就让你好看！” “啪啪啪……” “噌噌……” 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赫然传出几个成年男人龌龊的笑声，和一个年轻女孩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还有撕扯衣服的声音，还有……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对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已经麻木无感。下身被外力扯坏的浅橘色的棉布连衣裙的裙摆上已经被片片的殷红所染。 她原本白净的脸颊上有几道刚刚被刀刃划过的伤口。仍不断渗出的血液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这个肮脏的空间之中。 而那几个才凌辱过她的衣冠禽兽，已经将女孩重新捆绑。此刻正一脸满足地大吃大喝着。对躺在房间角落的一堆麻包上，一动不动的女孩不闻不问。 在经过这番异常屈辱而痛苦的折磨之后，女孩的脑海里想到了死。可她心里又十分牵挂自己家里的父亲和哥哥。要是自己就这样死去，那他们得有多么伤心？ 上午吃过早饭，外出去城里的杂货店买菜的她，在回家的路上猝不及防地被几个身份不明的大汉从一个当时恰好没有人经过的街巷里将她迷晕掳走。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全身已经被麻绳捆绑结实，嘴里还塞着一团麻布。而自己所处的地方则是一个漆黑的房间，只有微弱的光线从一扇紧闭窗户里照射进来，在房间里投下几条长长的光斑。 此时房间里没有人。女孩透过那些长条状光斑频繁的明暗变化，观察到外面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或许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于是女孩开始奋力扭动身躯，抬起被捆住的双脚，然后又重重落下砸在地板上。如此反复几次，尝试着弄出较大的声音以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同时她也在用舌头费力地将塞住她嘴巴的麻布团向外顶，想让自己的嘴巴获得自由，可以向外呼救求援。 但是当她刚把嘴里的布团成功顶出来时，窗外的光斑便突然变成一大团光亮，同时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随后，女孩面前有一扇门被打开了，有八、九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进了这个房间里。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盏油提灯。 那几个男人当中有人注意到原本塞住女孩嘴巴的麻布团掉落在她身下，脸上先是一惊，随后又无奈地歪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他们迅速走上前给女孩松绑。 “谢谢你们……谢……” 女孩嘴里的谢语才说出几个单词就僵停住了。本来流露出希望的惊喜的脸颊，迅疾又转换为惊恐。 她以为面前的几人是听到自己的动静之后进来解救自己的。可当他们走到近前给自己解绳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几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满满的，不怀好意的奸笑。 然后……这个美丽的女孩便在这个房间里经历了她有生以来最黑暗、最惨痛的一次噩梦…… “不！我不能死，我必须想办法逃离这些坏人们的魔掌，回到父亲和哥哥身边……” 在内心无助、屈辱、愤恨、绝望的情绪反复冲击过她的脑海之后，女孩决定逃走。 那些恶魔们在酒足饭饱完之后，又都再次将他们罪恶的双手伸向那位可怜的姑娘…… 在又经历了长时间非人的折磨之后，女孩晕死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坐在一张破木桌旁边看守着她。桌子上只剩下歪倒的酒壶，以及还盛有少许残羹冷炙的餐盘，显得一片狼藉。 此时从这个房间的窗户照进来的光线已经十分黯淡，如果不因为油灯光亮的干扰而仔细观察，都发现不了映在地上的光斑。这说明现在的时间不是清晨就是黄昏。 她仔细倾听，发现现在除了偶尔从外面传进房间的风声之外，房间里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少时，那个看守在酒精的刺激下，脑袋和胳膊趴在了桌子上，喉咙里也打起了如雷的鼾声。 女孩见状，便拖着虚弱的身体，一点儿一点儿挪向她左侧的麻包堆。因为她发现了在那个麻包堆的缝隙里，露出了一个像是推车把手似的，外面包裹着一层薄铁皮的凸起。 不知是因为磨损，还是因为生锈，那个凸起的把手恰好有一片外翻的铁片向上微微翘起，形成了一个看上去还算锋利的棱角，正好可以帮助她慢慢磨断捆住双手的麻绳。 也许是上天对这个姑娘的眷顾；也许是她在险境中没有放弃希望的信念；又也许是她坚持不懈的努力。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她终于用那个凸起的铁片棱角磨断了紧紧绑缚住她手腕的绳索。 “来！再来！小贱货……别再挣扎了……我会……” 突然，趴在破木桌旁酣睡的那个看守将脑袋扭向了她，同时含糊不清地说出了几个词，吓得女孩一个机灵。 不过随即又响起的鼾声和未睁开的眼睛说明着这仅仅是一场虚惊。 女孩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又费劲地解开她脚腕上的绳子。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而麻木的双脚由于快速充血而变得非常胀痛。这让尝试站起来的她又跌倒在一旁的麻包堆里。 好在那些麻包里装的都是一些未脱壳的小麦和大麦，还有越橘的种子，这才没让她弄出更大的动静或是摔伤。 又缓了一会儿之后，女孩再次吃力地站了起来。 她轻轻走向这间房间的门，结果失望地发现那张破木桌正好紧挨门边，将门完全堵住，想要跑出去必须得搬开木桌才行。 不要说现在的她已经将近有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再加上那些坏蛋们的凌辱与折磨，现在根本无力搬动这样的木桌。更何况那个邪恶的看守还趴在木桌上打盹。 女孩以万分厌恶的表情瞪着那个打盹的看守，他也是伤害她的那群男人当中的一员。 而桌子边缘赫然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刃上沾着少许干涸血迹的匕首。那正是那群禽兽在侵犯她时，为了满足他们的变态心理，在她的脸颊、胳膊和双腿上划出数道伤口的匕首。 现在她就可以拿起那把匕首为自己报仇，趁对方酒醉，亲手结果掉眼前这个不配称之为人的家伙。 但女孩只是那样用愤怒和怨毒的眼神看着对方迟迟没有动作，似乎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最后，女孩非常颤抖地将右手伸向桌子…… 她从桌子上的餐盘里拿起了一根啃了一半的鸡腿和一小块面包，一边慢慢后退一边将这些食物塞进嘴里。 她退到角落的那些麻包堆前，查看之前有光透进来的那扇窗户。 窗户并不高，踩在麻包上正好可以够得到。 女孩爬上麻包堆，发现窗扇竟意外地可以打开。她扭头回望那个看守，对方依旧在酣睡。 于是她尽可能动作轻地攀上窗沿，吃力地翻出了窗户。 “咣噔！” 女孩重重地摔在窗外的走廊上，而眼前就是一扇虚掩着门扇的大门，而门外正是一片寒风呼号，冰天雪地的黑夜，看不到一个人影。 似乎是求生欲激发出了她身体的潜力，或者是因为担心刚才弄出了太大的动静而惊醒看守。女孩爬起来就朝着门口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树枝在她脸上又留下新的伤口；灌木荆棘划破她已经残破的衣裙；北风更是如刀一般撕裂着她脸上的划伤，带去阵阵刺痛。 女孩的腰部和下体因为之前受到的伤害，再加上她此刻剧烈的运动，也产生了让常人难以忍受的阵痛。手腕和脚腕上被麻绳捆过的地方也不时传来痛楚之感。 她慌不择路，很快被脚下石头绊倒，然后爬起来继续跑。然后又被绊倒，再爬起来，再跑。她的头发和身上也因此粘上了很多泥土和冰雪，右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是在第几次跌倒时被甩掉了。 她不敢停下来分毫。因为身后那群恶狼般的禽兽如果追上来，自己断然无法活命。 不知道奔跑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的她，最终因为体力的严重透支而栽倒在了地上。 这次她稍稍挣扎了一下，没能再爬起来…… 此刻女孩的脑袋枕压在她自己的右臂上，侧躺于积雪的地面之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身上的剧痛逐渐消退，再一次陷入了麻木之中。 “我……还能……活着……回到家里吗？” 望着眼前漆黑寒冷，积满白雪的陌生地域，女孩的思想和眼神渐渐涣散，随即便双眼翻白，失去意识再次晕死了过去。 脸色苍白，伤口凝霜，膝下渗血。在凛冽的北风之下，她的身躯开始逐渐变得僵硬，生命的气息在一点儿一点儿地从她身上流失…… 这位女孩名叫艾玛，今年二十四岁。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阿伦戴尔王国平民女孩。 她的母亲早逝，现在与父亲和哥哥一起在阿伦戴尔王城里生活。 她的父亲和哥哥都在王国的重臣霍顿勋爵的宅邸里做家仆，每月都能按时足额地领到充足的薪水。在完全能够负担起整个家庭每月的开支用度的前提下还能有不少结余。所以，他们家在阿伦戴尔王国里也算得上是一个幸福的小康之家。 但勤劳的艾玛并没有因此放弃劳作。除了也在城里的一家裁缝店里找到了一份缝补衣毯单被的工作之外；还在一家花店里做帮工，也为这个家尽着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同时她也乐于助人。她会用工作和做家务之外的闲暇时间去城里的教会福利院里去帮忙照看那里的孤儿，并资助那些孩子到学校念书。而且还时常会用家里富余的钱粮帮助邻里救急。 所以在邻居们和一些认识艾玛的人眼里，她是一个非常美丽、善良、纯朴并且知书达礼的女孩子。 因此也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也有许多邻里街坊的和她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们主动追求过她。但她总是婉拒他们，因为那些追求者和介绍者们介绍的人都不是她中意的类型。她说她要等待属于她的缘分，等待那位让她中意的如意郎君和白马王子。 但是那一天毫无预兆地降临的地狱般的经历，将她这朵刚刚盛开的鲜花，还有她心中所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期盼都给无情地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呜呜……” 艾玛无助地蹲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掩面哭泣。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善良换来的是命运对她如此恶毒的摧残？难道是自己做错什么了么？ 不，善良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行恶的坏人们。善良是邪恶的克星，所以邪恶才要用尽手段打压和摧残它。 “呃……” “呃……” “艾玛……” 黑暗中，艾玛突然听到有沉沉的低吟声传出，并且在呼唤自己。只是这个呼唤声听起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泪流满面的艾玛抬头望向四周，发现不远处的黑暗里有四个暗黄色的光点在朝她慢慢接近。还不时地在发出断断续续的“呃呃”的低吟声，听起来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并且还在继续叫着自己的名字。 艾玛很快便看到了那四个光点的真面目，原来是两个身着家仆装束的男人，一老一少。他们正睁着散发出暗黄色光晕的双眸，满脸哀怨地盯着她。 “爸爸！哥哥！” 艾玛认出了那两人，嘴里不禁发出惊呼！ 当她想要朝那两人冲过去时，赫然发现，那两人的脖颈上都有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伤口处外翻的皮肉已经变成了青黑色。 两人的下巴和伤口下方的衣服上都沾染了大片已经变成红褐色的污迹。身上其他地方也都是脏兮兮的或是灰色，或是黄色的污斑。 从脖颈上的伤口程度可以判断，很明显两人受的都是致命伤。身上有着这样伤口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活得下来，并且还能走路和说话的！除非…… 艾玛顿时心惊。 “爸爸！哥哥！你们都怎么了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失声大喊。 虽然她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在做噩梦，但她还是深深牵挂着她的亲人，想要接近他们问个明白！ “呃呜！” 那两个“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低吼声，暗黄色的双瞳顿时变得更加骇人。 “为……我们……报……仇！” 两“人”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从嘴里喷吐出大量的黑沙，朝着艾玛汹涌而来…… “啊！！！” 艾玛失声尖叫…… “快醒醒！艾玛！有危险！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惊醒了睡在石床上的艾玛。 地精布尔达正用力拉拽着艾玛的胳膊，试图将她从石床上拉起来。也不管后者身上还有着不轻的伤势了。因为她们马上要面临的危险已经足以要了她们一人一地精的命！ 就在布尔达心里挂念着自己的儿子克雷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怪异。 于是她掀开由苔藓编织成的幕帘走出半地下的石屋查看。除了黑色的岩石，黑色的天空，黑色的温泉池塘，还有黑色的…… 布尔达顿时心生惊惧。 不过还算冷静的她马上从自己后背的杂草中摸出一个小玻璃瓶，然后用力地丢向她刚刚发现，并让她产生恐惧心理的事物。 当耀眼的白光在石屋旁边池塘的对面亮起的瞬间，布尔达已经转身跑回石屋，打算叫醒屋里的艾玛，带她赶快逃离这里。 “怎么了？” 艾玛睡眼惺忪地问向布尔达，脸上的表情中还残留着刚才的噩梦让她恐惧起来的痕迹。 “别问了，快跟我走！” 布尔达松开艾玛的右手，又从石屋角落的一个石罐里取出好几个仅有大拇指般大小的玻璃瓶，塞进她后背和脑袋上的杂草里。 这时艾玛已经下床。虽然身上各处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不过她感觉自己应该能跑起来。 还没等艾玛穿上她那件已经被扯坏的乳白色外套，布尔达便再次抬手拉住了艾玛的手，并同时大声喊道： “出门后眼睛不要看石屋前的温泉池塘！别问为什么！” 紧接着布尔达便和艾玛一起冲出了石屋。 在穿过幕帘的一瞬间，布尔达将手里握着的又一个小玻璃瓶朝池塘的方向甩出，并迅速扭头面向反方向。 艾玛也按照布尔达刚才所说的，背过身没有去看温泉池塘。 “嘭！嘶……” 一声沉闷的爆裂声之后，白光再一次从池塘边缘亮起，仿佛一个太阳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一阵若有若无的狼嗥声随着“太阳”的亮起在低吼着。 布尔达拉着艾玛没敢耽搁半秒，趁此机会开始向南狂奔。 由于艾玛身上有伤，再加上地精的小短腿也并不适合奔跑，所以她们的速度并不快。 所以布尔达刚才才在石屋里又拿上了几个小玻璃瓶，准备用它们给自己和艾玛争取逃跑时间。 玻璃瓶里所装的正是神秘人索伦森制作的闪光粉。 这种闪光粉在被加热到一定温度或者是受到撞击之后便会剧烈燃烧。它在燃烧时会发出可以持续半分钟左右的，非常刺眼的光芒，即使闭着眼睛正对着它，也会被它的光晃得短暂失明。 在梦魇之狼事件当中，当纳特玛拉侵入索伦森在米纳山上建立的高塔工作室时，索伦森就是用这种药粉砸向后者，用它燃烧时产生的强光暂时晃住白狼，帮助自己，还有艾莎他们一行人争取到了宝贵的逃跑时间。 而当时的安娜就被这种闪光粉的强光晃得短暂失明，差点就错失跑路的机会。 之所以布尔达会持有这些闪光粉药剂，是因为失踪将近三年的“神秘大师”，地精布鲁克开始与索伦森相互合作之后，又现身地精谷推销起索伦森的这个发明。以便从其他地精那里换取自己和索伦森做实验所需要的特定水晶矿石。 而布尔达又在克里斯托夫对自己讲述他和安娜、艾莎关于梦魇的历险经历时，听说了这种闪光粉的作用。所以便用自己收集的水晶从布鲁克那里交换到了许多这种药剂，以备不时之需。 她琢磨，就算已经用不着再用来对付梦魇白狼，但在野外遇遭到其他野兽时也能发挥出关键作用的。 而昨天凌晨准备从那一群贩运鸦片的坏人们手里营救克里斯托夫和雪宝时，布尔达就试了一下这个闪光粉，结果发现它确实很好用。 所以，这一次看到有几只身形庞大的恶狼在接近她的石屋时，布尔达果断又祭出了这一招。 在估算着上一瓶药粉的燃烧时间就要结束时，布尔达就再朝身后丢出一瓶，让燃烧接力。当然，是直接用胳膊向身后凭感觉抛出，而不是停下转身再扔，以免被光晃到眼睛，耽误跑路。 而布尔达身旁的艾玛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按照前者的要求，头也不回地一直向前奔跑。 虽然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还是会影响她的奔跑速度，但她通过身边那只救过自己一命的地精的反应，也意识到身后一定有如同伤害自己的那群坏人一样的危险在追逐她们，一旦慢了或是停下来就会再次面临可怕的遭遇。 因此艾玛就像前天晚上逃离魔窟时的表现一样，在求生欲的支撑之下，咬牙奋力地跑着。 当布尔达把自己身上携带的十个小玻璃瓶的闪光粉都扔完之后，她和艾玛已经距离他们所在的温泉和石屋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了。 “请问……刚才……是……是什么东西在追我们？” 艾玛的奔跑速度慢了下来，而一直用短小的双腿倒腾奔跑的布尔达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她们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发现身后的黑暗中已经没有了动静，似乎“那些东西”并没有追上来。 这一人一地精现在正站在一根根嶙峋的怪石组成的石林当中，这仍是地精谷中特有的地形地貌。 “是几头身形巨大的狼。” 看到暂时安全了，布尔达便对艾玛说道。 其实如果没有艾玛的话，布尔达完全可以缩成石球状态轱辘着逃走，这样不仅速度飞快，而且几乎不会耗费什么体力。也就用不着消耗这么多的闪光粉了。 “狼？” 艾玛脸上稍显疑惑，此时她突然想到自己被叫醒之前的那个噩梦。 在之前阿伦戴尔王国梦魇之狼事件当中，艾玛一家只有她的哥哥受到了梦魇的控制而变得疯癫。 在发现周围的邻居也都失去意识开始不停地尖叫和游走之后，她和她的父亲便都意识到这不是正常的梦游，而是和那些腐烂的农作物和昏睡的家禽家畜一样，受到了某种魔法的诅咒。 当他们父女俩想要逃出城的时候，发现整座城市已经被一个庞大的冰穹盖住，所有出路都被封死了。 而因为梦魇的影响在街上游走的怪人也越来越多。 所以他们只得噤声在自家的阁楼上躲避。而后的某一刻，艾玛便通过阁楼的小窗子看到一头浑身长满白毛的巨狼从窗前的街道上飞速跑过，奔向远处被冰穹封死的城郊街道。 随后就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撞击声，震颤冰穹，还有他们的内心。 冰穹的出现说明艾莎女王已经发现了这场危机，用冰穹封锁城市应该是她不得已才采取的措施。 因此他们只能期盼艾莎女王能够顺利化解这场危机，让王国和他们的生活回到正轨。好在他们在第三天清晨等到了这个期盼。 “它们不会都有着散发暗黄色光晕的眼睛吧？” 艾玛问布尔达。 “是的，没错。” 布尔达回应之后也变得疑惑起来。 “等等，你认为它们都是梦魇？” “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我被你叫醒之前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我的父亲和哥哥都在用暗黄色的发光的双眼盯着我，并发出低吼声。” 艾玛解释说。 “这不可能！” 布尔达摆了摆她的岩石手。 “如果是梦魇，我们地精族群一定会提前有所察觉。而且帕比族长也会通知我们逃离的。” “可是……” 艾玛嘴里刚刚才回应了一个单词，她和布尔达周围的石林中就突然刮起了一股旋风。 很快这股旋风便逼近了她们，形成了一个圆圈，将她们围在中间。 布尔达举起水晶串，发现旋风里竟然都是……都是翻滚着的黑沙！ “看来……看来你说对了！艾玛！” 布尔达颤抖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艾玛忍着身上的伤仍旧不时传来的痛感，十分紧张地问。她现在心里也非常害怕。 “我，我也不知道……” 布尔达心里也没了主意。身上的闪光粉已经用完了，而且面对虚化的梦魇黑沙，就算是有闪光粉也不见得能起作用。 这只中年地精咬着牙，瞪着眼，满脸恐惧地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黑沙包围圈。 “嗷呜！” 黑沙中突然传来一声狼吼，然后便向中间的一人一地精包抄过去，眼看要将她们吞没。 “啊！！！！！” 艾玛捂脸尖叫！而布尔达则缩成了石球。 于此千钧一发之时，一圈呈现出蓝绿色的光晕在这片石林中很突兀地闪亮起来。 随即这圈神秘的光晕就以数倍于梦魇黑沙的速度径直穿过沙墙，快于前者包裹住了艾玛和布尔达的身躯。 然后又迅速以她们为中心向四周爆发开来。 “呃呜呜呜……” 随着一阵狼的哀嚎声，刚才还异常狂暴的黑沙圈在这股光晕的作用下被迅速冲散，然后便消失于无形。 而那股蓝绿色混合的光晕也同时跟着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没有产生什么可怕感觉的艾玛将捂住脸的双手挪开一个缝隙，露出一只眼睛小心地观察周围。 周围又恢复了凌晨时分的黑暗和寂静，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又一个噩梦。 布尔达也从石球形态又伸展成地精形态，很是纳闷地观察着周围。 “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布尔达自言自语道。 “我感觉不是。因为它太真实了。” 艾玛说。 “不管那是不是梦，都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梦魇又回来了！” 布尔达凝神说道。 “可我为什么没能提前感知到呢？而且帕比族长为什么也没有任何通知？” “我要回家……” 艾玛出言打断了布尔达的思绪，她又想到了适才在噩梦中看到的“父亲”和“哥哥”万分可怖的模样。 “我要回家找父亲和哥哥。我想尽快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安好……” “呃……” 布尔达转头望向艾玛，然后又遥望地精盆地的方向，之后又扭头望向阿伦戴尔城的方向，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位可怜的姑娘身上。 “好吧。我这就送你回阿伦戴尔城。” 原本还想让这个人类女孩跟自己返回那处温泉石屋的布尔达，无奈地耸了耸肩，决定改变主意。 “谢谢你！布尔达。” 艾玛低头看向布尔达，向后者道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救了你，我怎么也得好人做到底不是？我们赶快走吧。” 布尔达回应说。 “你身上的伤必须得及时换药和休养，不能耽搁。要是感觉坚持不住了就立即告诉我，我再想办法。” “嗯好。谢谢你！” 艾玛点点头，再次向布尔达表达谢意。 然后她们便继续向南，朝着阿伦戴尔城区所在的方向走去。 -\/- 就在艾玛和布尔达在地精谷遭遇梦魇袭击的同时，本来已经在混乱中恢复平静的阿伦戴尔城区却再次陷入到另一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灾劫之中。 城区东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异变雪狼，它们嘶吼着浩浩荡荡地冲向由阿伦戴尔陆军“番红花”团把守的主城区城墙。 雪狼群当中还夹杂着一些同样已经发生异变的猪、牛、羊、骡、马、驯鹿等牲畜。它们的眼睛里都散发着异常骇人的暗黄色光晕，与异变雪狼群同时发起了冲锋。 与此同时，人们在主城区里饲养的大部分哺乳动物也都在先后的哀嚎声中转化为目露暗黄色凶光，牙尖爪利的同形怪物，纷纷对附近的人类发起了无差别的疯狂攻击。 一时间城里的哀嚎声；物体与兵器的撞击声；人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烟尘与火光再次在城市各处升腾而起。 而此时在米纳山山脉的最高峰，米瑞塔峰的峰顶，半鹿人瑞迪亚早就停止了他的施法，悠闲地看着面前仍蹲在地面上的一个由梦魇黑沙组成的平面实心圆圈之中，向地面深处持续输送和渗透梦魇魔力的纳特玛拉。 “动物，可比人类要可靠得多呢？是吗？” 瑞迪亚将手中的驯鹿头法杖磕向地面，冲着眼前的纳特玛拉说道。 白狼随即呲牙，表情狰狞。 “嗖！” “轰！” 瑞迪亚踏动四蹄，左手突然甩出一道棕黄色魔力光晕，轰塌了在这个山峰之上仅存的一面还立着的石墙。 而这面石墙，正好就是之前索伦森建立在米瑞塔峰峰顶之上的高塔工作室倒塌之后留下的遗迹。 原来彼时在纳特玛拉以梦魇黑沙的形态追逐从了望台上溜索逃走的索伦森和艾莎他们之前，将这个高塔工作室彻底地摧毁了。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传来。瑞迪亚随即扭头观望，发现米纳山山脉西北侧山脚下有一大片密集的火把光点开始慢慢聚拢。 他知道，这是由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长巴迪率领的兰厄部落主力部队已经顺利抵达米纳山山脉，与他先前派出的由提尼与莫多克率领的前锋部队成功完成会合，随时可以向南面进军。 “好了，纳特玛拉，我们又该出发了。” 瑞迪亚玩味地对白狼说道。 “我想你现在也非常想再次亲临阿伦戴尔城堡，看一看艾莎和安娜那对姐妹陷入绝望时的样子吧？” “嗷呜！！！！！” 白狼听后面向夜空长啸。然后它踱步迈出地上的黑沙圈。但地上的那个黑沙圈并没有因此消失，而是像一个开水锅和小熔岩池一样翻滚着由梦魇黑沙组成的沙泡的圆形黑沙池，继续凭空生成梦魇黑沙并持续向地下渗透。 “轰隆！” 黑沙池中心突然升起一根直径约有一米的，由黑沙构成的沙柱。这根沙柱就像火山喷发时产生的烟柱一样，以非常快的速度垂直冲向夜空。 在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柱子“里的黑沙便向四周铺散开来，形成一小片黑沙云，在天空上缓缓扩大。 看到这番情景之后，瑞迪亚周身便散发出一片棕黄色光芒，很快他的身形便隐匿到光芒之中。 而纳特玛拉也紧跟着化为一团高速扰动的梦魇黑沙。 随即米瑞塔峰上便升起一黄一黑的两颗“星星”，虽然在夜空的繁星之中并不起眼。但他们还是伴随着身后冲天而起的黑沙柱，如流星般向西南远方的阿伦戴尔城区飞去…… 黑沙覆天，永夜将再一次降临大地。而这次，可再也没有英雄阿伦手持太阳女神赠予他的旋转之剑勇斗梦魇，拯救阿伦戴尔王国的苍生了…… -\/- “噢！！！不！！！我的阿伦戴尔……我的安娜……” 此时，在阿塔霍兰极寒之渊深处的记忆之河水体之中，发出了一声十分深沉且幽怨的喊声。 而在那里悬浮的那尊冰雕周身的冰层，又陡然增厚了几厘米。 而冰雕里的那个原本美丽的身影，白金色的长发，白皙的肌肤，婀娜的身姿，还有天使般的面孔，现在已经在极寒之渊的酷寒之下完完全全地被冻结成为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冰块。除了还能辨别出些人形轮廓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特征。 那块冰块开始在冰冷的水体中缓缓下沉，向无底的记忆之河深处下沉，与这里的永冻冰雪融为一体，与无数沉睡在阿塔霍兰里的灵魂融为一体…… “呜儿……呜儿……” 一直在阿塔霍兰记忆之河水下的某条与外界的暗海连通的深水冰洞中蛰伏的，自然之灵水灵具象，诺克，突然有了某种感应。于是它便在黑暗的水体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鸣。 似乎在表达着某种伤感，以及对现实的无能为力。 “我，难道真的就这样死去了吗？瑟琳娜前辈？” “这已经成为无法改变的现实了，艾莎……” 第八十六章 悲泣阿塔霍兰 “可这是为什么？如果我已经死了，自此要永久地待在阿塔霍兰里，那之前在那个幻境中，我的父母对我说的话还有什么意义！？我不甘心！” 艾莎有些歇斯底里地质问眼前的瑟琳娜说道。有点儿不太顾及她此刻应有的礼仪了。 现在在她们二人，不，严格来说是两位已经逝去的灵魂周围，正是梦魇开始大规模侵袭阿伦戴尔王国的场景。 而艾莎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王国遭受祸乱，她的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之前，艾莎已经通过瑟琳娜有意为自己展示的幻境，知晓了有关后者身世和遭遇的几乎所有的信息。甚至对现在正守在安娜身边的那个“艾莎”，也就是瑟琳娜的女儿，都有了大部分的了解。 但是还没等到艾莎感叹和同情，并对瑟琳娜一家人的悲惨遭遇代表阿伦戴尔人向后者说句“对不起”的时候，瑟琳娜却又告诉她，让艾莎可以尝试着去看看现在阿伦戴尔王国的情况。况且这也正是艾莎现在所最为牵挂的事情。 阿塔霍兰是个储存过去的地方，但同样也可以窥探当下。因为，正在发生的“现在”，不就是无时不刻地在变成着新的“过去”吗？ 只是，不是所有的过去都可以被轻易探查。人们越是渴望知道的真相，阿塔霍兰就会把它藏得越深，自然获取这些真相的代价也就越来越大。 因此，北地森林的歌谣《记忆之河》里最后那句“别走太远，会被湮没……”的警语才会从遥远的，不知年代的过去一直流传至今，警示着人们不要太执着于知道过去的所有，否则就再也无法回归到正常生活。 而艾莎，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即使知道，也敢于在到达阿塔霍兰之后无视这个警示的人。所以她跳下了极寒之渊的冰崖，看到了她迫切想知道的过去，同时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幸运的是这正是阿塔霍兰对她的考验，看她是否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 所以，艾莎在被冻结的最后一刻用冰雪魔法向安娜传递出的关键信息，让安娜明白了祖父路纳德为北地建立水坝其实是个巨大的阴谋，并用她的机智和勇气摧毁水坝之后，艾莎才因此获得正式认可而有了重获新生的机会。 不过这一次，艾莎虽然不是自愿再跳入极寒之渊的，但是阿塔霍兰的规则不容更改。即使她已经是被其认可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也是一样，必须再次付出自己的生命。 按照瑟琳娜告诉她的方法，艾莎催动自己的思绪，将脑海里所有的想法和意识都集中在阿伦戴尔王国，集中在安娜上面，并施加了非常强烈的意愿。 结果她们周围的幻境场景果然再一次扭曲变换了。而这次，是艾莎自己做到的，可以在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场景中，完全用自己的意念实现了场景的主动转换。 一旁的瑟琳娜也没有对艾莎的做法进行过多的干扰，而是在内心里暗暗佩服了一下后者身上的灵性和悟性竟然如此之高。如果换作是自己的女儿，未必就能一次性做到。 “难怪她会成为阿塔霍兰选定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接班人。艾莎要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阿杜娜，我的好姐妹，我可真嫉妒你啊！” 这便是瑟琳娜在看到艾莎成功实现由她自己支配的无经历的场景转换之后，心里产生的真实想法。 只可惜眼前的艾莎虽然与自己的女儿拥有几乎完全一样的嗓音、身形相貌以及冰雪魔力，可她终究不是自己的“莎莎”。 然而艾莎通过幻境看到了当下阿伦戴尔王国的境况之后，心里顿时就绷不住了，一股急切的归心促使她不停地询问瑟琳娜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回到生人世界。因为她需要立刻回到阿伦戴尔，去拯救安娜，拯救她的人民。 似乎由于心绪和思维被搅乱，二人周围这个实时的幻境场景顿时便又扭曲破碎，进而切换成了阿塔霍兰内部记忆之河深处的场景。 一股特殊而浓郁的极寒气息也随着这个幻境场景的显现而在她们身边弥漫开来。 艾莎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尊在黑暗的水体里静静悬浮着的冰雕，那正是她自己。 她不禁伸手触摸，但是她的手却穿过了冰雕。 冷，一种极度的冷，是此刻艾莎的感觉。除了之前落入极寒之渊的时刻之外，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寒冷了。 冰雕在她眼前彻底冻结成为一块坚冰，一尊真正意义上的半透明的人形冰雕，并缓缓向记忆之河深处下沉。 当艾莎从瑟琳娜那里得知这个幻境代表的含义之后，她开始挤眼、咬牙、跺脚…… 她不明白，自己已经在幻境里看到了那么多事情，甚至还有自己父母那样真实的嘱托，让她去寻找传说中的生命石，继续守护安娜，守护阿伦戴尔，守护北地森林……如今却得到了一个“自己已经死去”的结果。她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此刻最大的痛苦并不是亲眼看着自己彻底死去，而是不能再回到自己热爱的家乡，不能再回到亲人和朋友身边去陪伴，去守护他们。 艾莎和瑟琳娜周围开始刮起夹杂着淡蓝色魔力光晕和白色冰雪的旋风，模糊了她们身边的幻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由习习微风变成了冰雪风暴。 而其中的魔力光晕也由起初的淡蓝色，最后转变成为深深的紫红色！ “即使这样你也改变不了什么。艾莎。” 瑟琳娜看到艾莎的情绪似乎变得极不稳定，有崩溃的迹象。于是依然平静地对后者说道。 而她也理解此刻的艾莎，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坦然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尤其是心中牵挂太多，执念太多的人。 就像她自己，虽然在二十二年前将女儿成功安全送走之后看似从容地奔赴死亡。但后来自己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放下。特别是在阿塔霍兰里看到自己的身后事，还有自己幸存的一双儿女的成长境况之后，就更无法安息了。 当然，这还不算她后来才在阿塔霍兰里得知的，自己做为一个比较特殊个体，身上所担负的一个重要使命。就像阿杜娜和艾格纳夫妇俩那样的使命。 “不！我一定可以改变什么的！请赶快告诉我可以离开这里的方法，瑟琳娜前辈！为了回到阿伦戴尔，我将不惜付出一切！” 艾莎闭眼大喊。 而二人周围的冰风雪暴也愈刮愈烈，其中的紫红色魔力光晕也变得更加幽深晦暗！ “那是我的莎莎施展冰雪魔法时才有的颜色……” 瑟琳娜心里默念道。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艾莎！” 一向平静的瑟琳娜也终于忍不住朝艾莎大喊。 “我们现在都是已逝的灵魂！再也回不去了！” “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艾莎已经几近癫狂地疯喊道。 这时，这股由冰雪魔力在这个幻境中引发的冰雪风暴也彻底将她和瑟琳娜吞没其中…… “唝！” 艾莎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非常强烈的魔力冲击波，带着无数条异常闪亮的紫红色光束，以球形无死角的状态向四周扩散开来。一如当年那个飞雪的夏天，在北山冰宫楼顶的大厅里冻结安娜心脏的魔法光波一样。只是这一次要猛烈得多，而且颜色也不再是亮蓝色。 少时，冰雪风暴终于停止，一切都恢复平静。 此时周围不再有任何幻境场景显现，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以及依旧的寒冷。艾莎双手掩面跪坐在可以算是地面的地方，轻声抽泣。 瑟琳娜仍表情平静地站在艾莎身边，静静地看着哭泣的艾莎。 突然，之前原本以二十四岁时的面孔出现在艾莎面前的瑟琳娜竟变成了她三十一岁时的模样。这正是她死去的那年，她的年纪。 她朝艾莎蹲了下去，用双臂轻轻搂住对方的肩膀，将艾莎揽在怀里。就像一位母亲在安慰自己伤心的孩子一样，有节奏地轻拍着艾莎的后背。 “你好些了吗？孩子？” 瑟琳娜转换成坐姿，让艾莎靠坐在自己怀里。 艾莎不语。她撤掉捂住自己脸的双手，抱住了瑟琳娜的腰。泪流满面地顺着后者的姿势靠了过去。 “你知道吗？艾莎？其实我多么希望，我现在怀抱着的是我的莎莎，而不是你。” 瑟琳娜接着说道。 “因为她本来也应该来这里一次，经历她的成长之路中不可逃避的一环，完成一次和你差不多的蜕变和重生。虽然，她并不能像你那样，成为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 艾莎依旧没有回应，冰蓝色的瞳孔只是微微张了一下。 在之前瑟琳娜通过非常接近真实的幻境以及伴随着的解说向艾莎展示自己的身世信息的时候，艾莎了解到，瑟琳娜一家当时除了在领导着整个北乌卓族之外，在北乌卓族哈丹洛部落内部还承担着部落祭司的职责。 这其实源于瑟琳娜的母亲。她们的家族传统就是由后代中的女子继承家族的祭司工作，代代相传。 如果万一遇到没有亲生女儿的特殊情况，就会在一种特殊仪式的加持下传给家族内部叔伯姑姨家后辈中的女孩儿，甚至是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养女。 当然非常神奇的是，在瑟琳娜所知道的，在她之上的历代先祖们的后代中都至少会有一个女孩儿出生，从未因为任何原因中断过，似乎就像命中注定好的一样。 而到了瑟琳娜这一辈，这份工作已经传了不知多少代代人。 而一直伴随着这个祭司工作流传下来的，还有一种非常神秘和古老的巫术，它可以用来给个人、家庭或者部落进行占卜和预测未来。虽然做不到精准预测，但通过一些线索的暗示，还是可以让施术者准确地推断出未来大致发展的大方向。 不过这种巫术并不能轻易地被使用。那是因为除了它的实施流程比较繁琐之外，它其中所包含的一段咒语还会对具体的施术者造成很大的伤害。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直接丢掉性命，从而造成这种咒术失传。 因此，在历代的传承之中，每一代人在一生之中也仅仅使用上两次或者三次。而每一次的使用也必然是在极度必要的前提或者是有着非常重大的理由的前提下。 另外这种咒术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如果她们家族的祭司工作需要不得不传给没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外人的时候，那个特殊的传承仪式就会起到作用。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仪式的认可，即使外人知道了这个预言巫术施展时需要吟唱的咒语和全部流程步骤，也是无法使用它咒语中包含的预测力量的。 当然，恶意窃取和使用该预言巫术的人不仅预测不了未来，而且还会直接在咒术的实施过程当中当场毙命。这一点在北乌卓族哈丹洛部落的历史过往之中已经不止一次被验证过了。 艾莎通过瑟琳娜的幻境场景展示看到了这种巫术上两次的使用情况。 一是当时身为北乌卓族四大部落首领邓布利多妻子的露西娅，也就是瑟琳娜的母亲，为阿伦戴尔王国替北乌卓族在北地森林里修建水坝一事实施了一次这种巫术。 当然预言的结果指向自然并不好。 但当时邓布利多并不相信阿伦戴尔人会对北乌卓人使用什么阴谋诡计，也不相信这种只会折磨人的巫术能有什么好的作用。因此也就没有顾及妻子用一场持续一个多月的重病为代价换来的这条预言推测。 而第二次，是在阿、北之战爆发，自然之灵的魔法迷雾封锁北地森林之后，瑟琳娜在北地森林东南外围建立的那个北乌卓族村落里，为了预测第五元素自然之灵接下来的继任者而实施的。 那次预言的结果告诉瑟琳娜，下一任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将是一位具备冰雪魔力的特殊女子。是历任有据可考的所有融合者中，非常罕见的本身先天就具备某种超自然魔法的个体。 在那位女子长大之后的某一刻将会响应阿塔霍兰的魔法召唤，经历万般磨难去那里完成认可，让第五元素自然之灵正式归位。继而重新建起立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的联系，安抚四个自然之灵，并解除魔法迷雾，从而拯救北乌卓族。 当时瑟琳娜的丈夫亚历克斯并不同意她使用这种会严重伤及身体健康的巫术，来换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结果。但在后者大义凛然的劝说以及各种方式的软磨硬泡之下，最终同意了妻子的做法，并尽力地协助妻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当后来，他们意外发现他们才降生不久的女儿就拥有冰雪魔力的时候，夫妇二人都惊呆了。 难道自己的女儿就是未来新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会是拯救北乌卓族的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瑟琳娜临死之前拼命保护自己五岁的女儿免受阿伦戴尔士兵的伤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让女儿昏睡在小木舟里顺河北上的时候，她都始终相信着这一点。 然而当她魂归阿塔霍兰，在这里的幻境中看到自己的闺中密友阿杜娜的女儿，艾莎，竟然和自己的女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让她不禁心生惊异。 但是更令她无法相信的是，艾莎竟然也是生来就拥有着让人不可思议的冰雪魔力！ 自此她便一直没有安息，而是无时不刻地在阿塔霍兰里关注着自己的女儿，还有艾莎的成长过程。 同样历经曲折痛苦的身心折磨，同样历经艰辛的成长过程。而且自己女儿的经历甚至要比艾莎更加残酷无情。然而，最终在阿塔霍兰完成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认可的，却是阿杜娜的女儿艾莎，而不是她的女儿。 自己的女儿虽然也听到了召唤前来，但却被无奈挡在了环绕住整个北地森林以及大部分暗海，和阿塔霍兰冰川岛的魔法迷雾之外。任凭她施展出滔天的冰雪魔力，就是无法跃过迷雾分毫。 直到艾莎归位后获得重生，魔法迷雾消散，自己的女儿才得以进入到阿塔霍兰内部，察看到了真相。然而一切都晚了。 这个预言巫术真是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但是事实已成，而自己又身魂已逝，对此又能有多少慨叹呢？ 本来打算在安息之前再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女儿，但是这一眼又让她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她发现原本按照自己的临终遗愿，本该早已放弃对阿伦戴尔人的仇恨的女儿，在内心中竟然又重新萌生出了仇恨的种子，而且生长迅速！ 这种仇恨之种不同于当下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那样，都显现在外表。从而集结部族的力量明火执仗地去找阿伦戴尔人复仇。她发现自己女儿的复仇方式却显得非常隐晦，同时引发结果也将更加残酷。 通过观察女儿在阿塔霍兰里的言语和行为，瑟琳娜判断出她的女儿打算杀死艾莎，再利用和艾莎酷似的外表、嗓音以及能力，夺取艾莎的所有！ 其中当然也包括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身份！然后再让北乌卓族统治和同化阿伦戴尔，并以此为基石，让北乌卓族重归历史上曾一统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时的辉煌。 然而这已经严重违背了阿塔霍兰选定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的规律，所引发出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的女儿这样做不仅不会实现她的目标，反而会给北乌卓族、阿伦戴尔，甚至是全世界都带去一场巨大的灾难！ 当瑟琳娜看到自己的女儿设计让艾莎落入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后，在记忆之殿里用冰雪魔法强行破坏并重组五灵雪花，并在冰穹上召唤出正在观察对方的自己的影像时，这位内心中万分惊惧的母亲已经急得团团转，然而还是无法阻止女儿的计划，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果然，自然之灵对自己的女儿充满了敌意，随时都可能会袭击她。 瑟琳娜通过控制幻境变化一直“跟随”在女儿身边。虽与对方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然而母女之间相隔的却是生与死的天涯之遥。 女儿遭遇每一个危险，碰到每一个坏人，或者做出每一个邪恶的举动，都会让瑟琳娜的眼泪从她浅栗色的双眸中涌出。虽然现在自己只是在阿塔霍兰里的一缕幽魂，然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还是那么地痛…… 就在幻境里展示她的女儿在北地森林里与大地巨人交战的时候，瑟琳娜周围的幻境突然消失，一切都归于黑暗和虚无之中，只留下一个仍在不停流泪的灵魂。 不过艾莎只是看到瑟琳娜之女被挡在魔法迷雾之外，无法进入阿塔霍兰那里，便看不下去了。要求瑟琳娜停止她的幻境展示，打算向后者表达万分的歉意。 也就是那时，瑟琳娜便提示艾莎尝试自己掌控幻境的方式，并让她通过这些幻境看一看她所牵挂的阿伦戴尔王国，还有她妹妹安娜的现状，然后便是艾莎情绪的崩溃。 “那我还能再看到我的父母吗？我还能和他们待在一起吗？” 艾莎依旧依偎在瑟琳娜怀里，对着这位母亲辈儿的前辈说道。 “每一个进入阿塔霍兰的灵魂都有着属于他们各自的幻境空间做为最后的归宿。” 瑟琳娜看出了艾莎的想法。经过刚才情绪的释放，后者似乎接受了自己已逝的现实。所以她想要待在同样也已经故去，灵至阿塔霍兰的阿杜娜和艾格纳身边，是非常正常的想法。毕竟，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生死之隔。 但是，艾莎的情况不一样！因为自己身上，还有艾莎身上都背负着使命，所以自己现在不能给艾莎再看到她父母的灵魂的希望。况且，阿杜娜和艾格纳的灵魂已经完成了属于他们的使命，现在恐怕已经…… “而每个灵魂之间都存在着如同生死之隔的幻境壁垒。如果不是生前羁绊深厚，或是被赋予了某些非常特殊的使命，灵魂之间也是不可能再相见，更不可能长久地待在一起的。” 瑟琳娜心平气和地向艾莎解释着，心中却发出一阵深深的哀叹。 “而你父母的灵魂这两个条件都满足了，所以他们的灵魂可以待在一起，一起携手安息，一起携手走向最后的终点……” 艾莎听后眨了眨眼睛，眼角不禁泛出泪花。 “而他们之所以能让你的灵魂进入到他们的幻境空间里，能让你看到并感受到他们，一是因为你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足可以突破灵魂之间的幻境壁垒，让你的灵魂和他们短暂相处，就如同在生者们的现实世界那样，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相处。” “二是他们的灵魂背负着阿塔霍兰赋予的使命，也就是他们所告诉你的那个关于阿伦戴尔真实存在的，有关生命女神和生命石传说的事情。这也是你能见到他们的重要原因。” “当灵魂完成使命，就将会走向安息，彻底隐遁于虚无。而他们所在的幻境空间也会随之消失，从此他们将只存在于记忆之中。所以，艾莎，你的父母他们现在……” 瑟琳娜没有把这段解释说完，因为她知道聪明的艾莎一定已经明白了。 “呜呜……呼呜呜……” 艾莎闭眼泣不成声。 此刻在瑟琳娜怀里的她，眼泪汹涌地顺着她白皙姣好的两侧面颊淌下，如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滴落在当下这个幻境中的一片虚无里…… 没想到即使死去，也还是无法长久地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而且现在连见他们一面都已经成为不可能…… “而我之所以也能让你的灵魂出现在我的幻境空间中和我相见，也是某种使命使然。那是属于我的使命。还有，属于你的……使命……” 瑟琳娜又用手轻拍艾莎的后背，然后环视了一下周遭的黑暗，又深深地感受了一下这里的无尽冰冷。最后抬头向上看向一片虚无，脸上竟然露出一股愤然的表情。像是在向某个存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于是，她们所处的这片黑暗的幻境空间开始再度扭曲，点点光斑逐渐浮现，然后聚合在一起慢慢组成画面。 只不过这次控制幻境变化的，已经不再是瑟琳娜，更不是靠坐在她怀里的艾莎。而是…… -\/- “哐当！” 驯鹿斯特突然撞开了安娜卧室的门，背上还驮着一名阿伦戴尔士兵就冲了进来。 因为撞击的力道非常大，而且之前在王宫危机当中又遭受过威士顿特工队的人的十数次大力撞击，所以这扇描绘有向日葵图案的桦木门扇直接就向里直直地倒在了地板上。 “艾…艾莎……女王陛下……外面现在……现在彻底乱……乱套了！” 这名士兵知道“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现在都在里面，自己就这样冒失地闯进女王的卧室，直接当成刺客被当场击毙都不为过。 所以刚一进门就从斯特身上急忙跳下，跪在地上面向“影子艾莎”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他急切需要汇报的事情。 本来在门边靠墙咪觉的马提斯在被惊得一个机灵之后，直接随手就抽出他随身的佩剑下意识地朝刚刚冲进来的那个人影砍了过去。 “叮！” “啪啦！” 一个长度不到五厘米的细小而透明冰锥忽然凌空飞来，打在了剑的侧面，直接让马提斯手中那把重量足有五公斤的钢剑脱手落地。 这让刚才进来的那位士兵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刚刚自己的脑袋险些就脱离脖子飞出去了。 斯特收力不住，直接撞向了正坐在床头柜边上的一把椅子上睡觉的克里斯托夫。 两枝巨大坚实的鹿角紧紧地顶在了墙面上，正好将克里斯托夫的头圈在中间。如果在偏几厘米的话，驯鹿准亲王恐怕就会被他这头忠实且亲密的驯鹿搭档当场爆头。 这个大动静也同时惊醒了同样守在安娜床边睡觉的那对“驯鹿姐弟”，赫妮玛琳与莱德。二人都非常警戒地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闯入之后才稍加放松。 奥拉夫则被惊得从安娜床头护栏上飞速弹起，扑向已经站起身形，转身面向门口的“影子艾莎”，恰好骑在了后者的脖子上。 卧室里只有安娜一个人没有被刚才的动静惊到。只见她吧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喉咙继续里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酣酣而睡。 而外面异常嘈杂的响动，也在此时传进安娜卧室中每个人的耳朵里。 “外面……外面的大部分动物好像都中了邪，都在疯狂地攻击我们！” 那名士兵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马提斯的挥剑快斩和“影子艾莎”的疾速冰锥中缓过神来，嘴里仍有些不太连贯地说道。 这个消息让房间里的大部分人一时间都感到了震惊。 “是梦魇！” “影子艾莎”嘴里简短地说出了这两个单词。 “快！马提斯将军！请立即命令城里的所有阿伦戴尔军队、律政司和勤务司的人员帮助百姓们和受伤的人紧急撤离！” “你！士兵，马上去找凯伊，让他先暂时别审地牢里的那群混蛋了，赶快组织人手撤离城堡里的人！” “影子艾莎”分别对马提斯和汇报情况的那名阿伦戴尔士兵命令道。 “赫妮玛琳，你立即去通知米兰达，让她组织塔纳部落先锋部队的人也都做好掩护和撤离准备！” “莱德！克里斯托夫，你们俩立刻把安娜架起来，小心点儿别弄伤她。跟着我也马上走！我会用我的魔法保护你们！” 她又对房间里的另外几人说道。 “那我需要做什么？” 奥拉夫从“影子艾莎”的脖子上边跳下来，边问后者说。 “你就自由活动吧！雪宝！看看哪里有人需要帮忙或者救援，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帮助他们！尽管放开你的手脚！” “影子艾莎”回应说。 “好的！艾莎！” 小雪人抬起树枝手向艾莎敬礼说。 自己身上现在已经具备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向外释放的冰雪魔力，而且也正好有机会可以帮助到大家，这让小雪人心里不禁有些小兴奋。 “我要为我心中的童话世界而战！” 奥拉夫心中默念道。 “陛下，我们要往哪里撤？” 马提斯已经捡起刚才被冰锥打落在地上的剑，在将走之前向“影子艾莎”询问道。 “王国西北部的农场和皇家墓园，所有撤离人员都在那里汇合！” “影子艾莎”非常利落地说道，同时抬手就打出一个闪动着淡紫红色魔力光晕的白色小雪花团，飞出窗户，向下迅速飞向汉斯和威斯顿所在的二楼房间。 “遵命！” 马提斯和那名士兵转身欲走。 “等等！” “影子艾莎”喊道。同时右手手心激发出两道魔力光束，打在两人的佩剑上。两人的佩剑在忽闪了一下紫红色光晕之后便恢复如常。 而她的左手直接指向安娜床铺的方向，床上的那把旋转之剑立刻亮起紫红色光晕，然后变为一团魔法雪花飞进“影子艾莎”的左手手心里消失不见。 “好了！各位！请立即行动吧！” “影子艾莎”再次大喊。 “是！” 马提斯等人齐声喊道。而克里斯托夫已经抱起还没睡醒的安娜，在莱德的协助下安置在了斯特的背上。 随后，“影子艾莎”用她那双冰蓝色的冷眸死死地瞪向卧室窗外，眉头骤然拧成一团…… -\/- “斯提姆首相大人，您看现在的阿伦戴尔打得可真热闹啊。” 就在“影子艾莎”知晓梦魇已经再度来袭，并给身边的人果断下达应对命令的时候，由斯提姆率领的帕庭帝国的铁甲舰队前锋，由十六艘各型铁甲舰组成的舰队，已经到达阿伦戴尔王国南部外海，在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的风帆战列舰舰队南边面一海里的地方排开阵型，观察着阿伦戴尔当前的情况。 此刻斯提姆正站立在舰队旗舰“帕斯卡”号铁甲舰的舰艏甲板上，手持单筒望远镜向北方观察。 视线之中，南埃尔斯的舰队牢牢封锁着阿伦戴尔王国的沿海，而远处的阿伦戴尔则已经变成了一片充斥着烟雾与火光的国度。 “是挺热闹的。但我现在在想，阿伦戴尔都成了这副样子了，为什么艾莎还没有出手？” 斯提姆将望远镜交给一旁的一名帕庭帝国海军军官，灰黑色的瞳孔在汽灯的映照下，依然凝望着北边说道。 “也许她不在阿伦戴尔？或者已经被南埃尔斯人干掉了？又或者被潜伏在阿伦戴尔的咱们的人干掉了？” 那个海军军官随口说道。 “艾莎可不是傻子！她要是有那么容易对付，我们何至于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拉上南埃尔斯人和威士顿人？” 斯提姆对那个军官说道。但眼神依然没有离开北面。 “等等？” 斯提姆好像看到了什么，又从那个军官手里拿过望远镜，视线往东边挪了一些仔细观瞧。 虽然夜空如墨，但他还是在东北方向的繁星下发现两个非常不起眼的，正在朝阿伦戴尔城飞来的“流星”，一个是棕黄色，而另一个，竟然闪着黑芒。 如果不是他的蒸汽魔法给他视力上的特殊加成，他绝不会发现那两个“流星”。尤其是那个和夜空颜色一样的不明飞行物。 斯提姆几十年的阅历告诉他，那两颗“流星”绝非普通的物体，而是带着某些魔法属性的东西。 这让这个蒸汽老头儿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您是发现什么了吗？首相大人？” “艾莎难道还找了会魔法的帮手？” 斯提姆没有理会那个军官的问题，而是又把望远镜塞到对方手里，嘴上自言自语道。 那肯定不是地精或者他们所使用的魔法。然而在他的认知里，阿伦戴尔已经没有其他拥有魔法的生物了。 斯提姆心想。 “什么帮手？” 军官疑惑。 “不对，黄色与黑色……黑色……黑沙？梦魇黑沙？梦魇魔力？可是阿伦戴尔怎么还会有梦魇魔力存在？” 斯提姆在自己脑海里快速搜罗着他以前经历过或是听说过的，所有有关黄色光晕和黑色相融合的魔法的记忆的时候，“梦魇魔力”这个词儿非常适时地浮现了出来。 而且在之前阿伦戴尔王国对国际上宣称他们因为遭遇了罕见的秋蚜蚜灾而推迟了艾莎女王的访问行程时，远在帕庭帝国，阅历丰富的斯提姆听说之后，直接就断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蚜灾，而是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魔物，梦魇，所造成的损害。 后来阿伦戴尔王国恢复了正常，说明梦魇已经被艾莎击败或是收服。这让这位蒸汽魔头不禁高看了艾莎一眼。 “如果艾莎再拥有了梦魇魔力，那样可就更难对付了。不行，不能再等舰队进攻的时机了！我现在就得亲自去阿伦戴尔一趟！” 斯提姆心中琢磨。 “什么梦魇？什么黑沙？您都在说些什么？属下怎么听不懂？” 旁边不明所以的帕庭军官依旧疑惑地问着斯提姆。 “你会懂的！” 似乎是嫌身边的军官有些麻烦，斯提姆大声怼了他一句。 “我现在去阿伦戴尔一趟，舰队按照原定计划，等南埃尔斯和威士顿军队与阿伦戴尔军队还有艾莎拼得差不多时，舰队即刻对阿伦戴尔发动全面进攻。不必管我！” “噢。那属下这就去为您准备一艘小……呃……小艇……” 军官的话打了个结巴，然后就惊奇地发现，前一秒钟还站在甲板上冲自己下命令的斯提姆首相竟然原地消失不见了。 然后他就看到船艏栏杆外面多了一小团悬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蒸汽团，正飞速贴着墨黑色的翻滚着浪花的海面，朝着北边快速飘飞。 这个军官随即瞪大了双眼，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也不知不觉地掉在了地上。他非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一小团不起眼儿的蒸汽团渐渐消失在凌晨的夜色之中…… 第八十七章 对手(上) 凌晨4时45分，驯鹿斯特背上驮着仍在睡觉的安娜出现在没有门扇的王宫大门门前的台阶上。 安娜身上现在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身上除了盖着一张厚毛毯之外，在出来之前，“影子艾莎”和格尔达又将她从斯特背上弄下来，给她换上了她在三年前永冬事件中所穿的那身黑衬蓝底的拼接棉布连衣裙，还有那件带兜帽的粉红色的防寒披风，以及那张方形的盖头护耳巾，怕她被外面的寒风冻坏。 “影子艾莎”此时站在斯特前面，莱德和克里斯托夫一左一右在斯特两边，而奥拉夫则跟在后面。 此时王宫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主要是以残存的皇家卫队、律政司执法队的阿伦戴尔士兵和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为主的，临时组成的卫戍队伍。 汉斯和他的几个南埃尔斯别动队的手下，以及威斯顿和他的两个贴身侍卫，哈维德和左戈在二楼的房间里收到“影子艾莎”的魔法传信之后，也都稍加收拾就从楼上赶了下来。 米兰达和赫妮玛琳则站在远处的城堡大门下面，带领塔纳部落战士和上面城墙甬道上的部分正由巴塞摩盯着的阿伦戴尔陆军第二步骑团火枪营士兵，一下一上组成了两道临时防线，保持着可守可撤的状态。 距离阿伦戴尔城堡东偏北方向只有一个街区之隔的皇家卫队营地里也聚集了很多人。以在各个事故中受伤的士兵与阿伦戴尔普通民众，和在这里照看他们的勤务司人员为主。 勤务司大臣盖瑞森和农政司大臣特瑞里负责指挥勤务司人员维持着这里的秩序。林素风和索斯蒂，以及之前去城堡安娜卧室里报信的那名士兵，还有少量留守于此的“番红花”团士兵一起在营地大门口负责守卫。 马提斯、苏珊、泽维尔在向这里的人传达了“影子艾莎”的撤离命令之后又带领一部分“番红花”团士兵马不停蹄地赶往城区东郊新建的住宅区，去通知在附近带兵驻防的格林，以及格林之前受命提防的，二百威士顿残兵和伪装成威士顿难民的近七百南埃尔斯别动队。并沿路解救正在被城里的异变动物袭击的阿伦戴尔百姓。 视线再转回城堡内部的王宫广场。 之前因为和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敢死队以及威士顿特工队交战而造成的各方大量死者的遗骸已经在王宫广场上的喷泉两侧被集中堆积成五堆尸堆，并浇上煤油火化。 由于当前局势的紧张，所以负责清理战场的阿伦戴尔人和塔纳部落族人们也只能决定以这种方式快速地处理这数百具尸骸了。 现在的王宫广场上，寒冷的空气中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儿，再加上城堡周围海水里散发出的咸腥味儿，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鼻子。 “影子艾莎”看着广场上仍有残存的火苗在燃烧，并冒着黑烟的那五堆已经大部分变成灰烬的遗骸，秀眉深拧，眼神凌厉。 她没想到，自己想要报复的阿伦戴尔，想要从艾莎手里夺取并占有的这个国度，会突然间变成这副模样。 虽然自己视阿伦戴尔王国为仇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些仇敌在自己还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遭受到如此惨烈的灾祸，自己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在北地森林的魔法迷雾解除之后，重新集结力量对阿伦戴尔王国采取的接连不断的渗透打击和报复行动，也让“影子艾莎”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按理说她不应该为此纠结。 二十二年前阿伦戴尔军队对自己和弟弟，父母亲以及祖母，还有其他族人生活的北乌卓族村落的那场屠杀行动，在她脑海里一直历历在目。 母亲死了，父亲死了，祖母也死了。才刚满一岁的弟弟在战乱和屠杀中下落不明。而自己也被顺流北上的河水带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域，在经历了重重的危险之后。才得以幸存……但是自己曾经温馨的家却已经不复存在！ 要不是母亲的临终嘱托，她早就带着满腔怒火与仇恨来到阿伦戴尔王国，用自己的冰雪魔法让这里变成一片死寂的不毛之地了！ 当然，在她进入阿塔霍兰之后，又通过记忆之殿中展现的过去的影像得知了一个让她非常纠结的消息。那就是她看到自己年幼的弟弟到最后竟然被一个阿伦戴尔人带走了。 这之后的情况她便没有再看到，那是因为传达真相的影像至此已经延伸至极寒之渊深处，想要知道弟弟的最终下落，自己就必须得跳下冰崖。 她知道那首北地歌谣《记忆之河》里最后一句歌词的含义，那就是阿塔霍兰的规则。她心里很清楚跳下去之后的后果。 当时“影子艾莎”站在极寒之渊的冰崖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跳下去。那一刻，她心中萌生的对阿伦戴尔的仇恨和对艾莎的嫉妒，还是盖过了她对弟弟的姊弟亲情。 所以她在阿塔霍兰里设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报复阿伦戴尔人的时候，不得不否定了起初直接动用自己的冰雪魔法抹杀艾莎和安娜姐妹，并对阿伦戴尔王国全境的所有人都进行无差别地大开杀戒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将寻找弟弟下落的事情考虑进来，她才让自己的复仇之路变得曲折复杂起来。同时也让她想出一个比杀戮更好的复仇计划。 可事情的发展逐渐变得非常戏剧性起来。原本应该被痛击的仇敌，现在自己竟然还得出手保护他们。谁让，这是自己计划中必须要做的呢？只能说，这是时势弄人。 而眼前的惨烈场景，又唤起“影子艾莎”记忆中非常不好的回忆。让她纠结，让她难受…… “艾莎？我们走吧。” 看到“影子艾莎”有些愣神，在她后面扶着斯特背上的安娜的克里斯托夫便提醒她说。 “嗯嗯！” “影子艾莎”点头，然后朝王宫广场上大喊： “在场的所有人，请举起你们手里的兵器！” 这句话和之前她在王宫大门之前，给里面占领王宫的威士顿特工队的喊话一样，也附加了她的魔法属性。所以此刻在这座偌大的王宫广场上，没有人听不清楚她刚才说的这句命令。 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不知道“艾莎”的用意为何。但广场上绝大部分的人还是照做了。 不远处的汉斯在举起手中的剑和燧发枪的同时，也观察着“影子艾莎”。 美丽的面孔，冰冷的表情。从她冰蓝色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内心活动。只有一位女王的果敢、睿智。 汉斯这时想起了他两个半小时之前和他三哥拉尔斯之间，关于艾莎的对话，不禁轻声叹了一口气。 “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这位南埃尔斯王国的十三王子心中暗想。 曾几何时，汉斯考虑过要追求艾莎，然后再设计谋取她的王国。但那时的艾莎就已经展露出一片冷傲的气场，让他难以接近。 他本以为这是艾莎在隐藏她冰雪魔力时，不得已对她自己内心世界的封闭和隔离所致，以至于她在魔力暴露之后不顾一切地逃走。 但现在，自己不得不承认，艾莎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内热外冷。面对对亲人和朋友时可以完全摘下所有面具，单纯幼稚得就像是个小孩子；而面对陌生人时则可以保持恰到好处的气场，既保有王者的威严而又不失王室礼仪。 至于在面对敌人时，汉斯相信，艾莎也绝对可以变成一个魔鬼。她会使出各种可能的手段，让她的敌人最终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而她妹妹安娜…… “哗！嗖！嗖嗖……” 一道紫红色的流光突然从汉斯眼前掠过，打断了汉斯的思绪。 只见他手中的剑还有燧发火枪都忽闪了一下紫红色的光晕，然后便迅速熄灭。 汉斯扭头观望，发现王宫广场上满是飞窜的，才有拳头般大小的紫红色流光。就像是用绳子一个个地串起的节日用的气球和彩旗，穿过每个人此刻高举过头顶的各式兵器。 与自己手里的剑枪一样，紫红色光晕也在那些兵器上忽闪了不超过一秒种的时间便消失了。 汉斯顿时明白，这应该是“艾莎”在用她的冰雪魔法给人们手里的兵器附魔。 他推测出这次他们集合并撤离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遭到了梦魇的某种大范围攻击。而她又不能同时用魔法保护这么多人，所以才采取这种方式让人们尽量自保。 果然，面对来自超自然魔法的威胁，最好还是用超自然魔法加以对抗。 汉斯心里猜想，虽然在之前的会议上“艾莎”对自己说过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梦魇，但她和她的王国毕竟是才经历过一次梦魇危机的。 所以自己相信“艾莎”绝对有什么方法可以压制住那个魔物。她对自己那样说只是因为那时她心里针对自己的芥蒂而甩出的冷语。现在在面对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时，就没必要对此再遮遮掩掩。 大概两分钟之后，给人们手中兵器附魔的过程结束。在场的大部分人除了脸上露出非常惊奇的神情之外，也都看明白了艾莎的用意。 “好了！我们出发！” “影子艾莎”发话说。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艾莎？” 突然，有一句同样被附了魔的说话声传遍王宫广场，窜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人们抬眼四望，发现天上有一道像流星一样的棕黄色光团迅疾落在了阿伦戴尔王宫最高的尖塔之下的一个带有大理石栏杆的露台上。随后便幻化出一个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有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身子的奇怪身影。 那个身影手里还拿着一个长长的，一端发出着棕黄色光亮的物体。 在那一小团光亮，还有尖塔顶上的那朵巨型雪花——麦穗状冰晶所散发出的淡蓝色荧光的映照下，人们才发现在那个怪人身旁竟然还有一团悬浮扰动的黑雾，因为是黑夜，所以没能及时看出来。 “呼隆隆……” 与此同时，有人注意到城堡外面离城墙很近的地面、海面以及石岸上竟然平地窜出了一堵黑色的墙，如同一个升起的黑幕一样迅速指向天空。 等这堵黑墙生长得足够高的时候，人们才发现它的墙面居然是活动的。等再仔细一看，才知道这赫然是一面由持续扰动的黑沙组成的墙！ 很快，整座阿伦戴尔城堡便被拔地而起的黑沙墙四面围住，让人无法再进出。 如果现在是白天，站在远处就能发现，一个巨大的，由黑沙组成的圆柱体把阿伦峡湾边的阿伦戴尔城堡整个都装了进去。 圆柱体的上方直插天际，根本看不到其顶端。 不过即使现在是黑夜，也不妨碍距离城堡不太远的人们通过火把、油灯甚至是蜡烛的微弱光线，观察到那个壮观的，外观如同龙卷风一样的黑沙柱。只不过与龙卷风不一样的是，它并没有旋转，只是柱体表面在不停地翻滚着黑沙而已。 黑沙墙升起之时，怪人身旁的那团“黑雾”也幻化成形，一头通体白色的巨狼。 虽然相隔至少有百米，且光线有限。但赫妮玛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头险些让自己和其他几名塔纳部落族人命丧森林的白狼。一头名为“纳特玛拉”的梦魇之狼！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瑞迪亚。是一位在北地森林里一个流传已久的神话传说中存在的一位神明，人们称之为驯鹿之神！” 瑞迪亚俯身看着广场上的点点火光和被火光映出的一张张人脸，他能看得出那些人类脸上的震惊表情。心中泛起些许惬意。 “距离上一次我降临世间，至今已经过去了七百多年。而如今我又再度现身并来到阿伦戴尔王国，是为了要替北乌卓人主持公道！” “下面的阿伦戴尔人听着！你们的老国王路纳德在三十四年前以可耻的阴谋算计北乌卓族，设计杀害了北乌卓族首领。并在阴谋败露之后又悍然发动了侵略战争，无情地屠戮我北地森林的族人！” “做为北地的神明，我对此不可能不闻不问！” “所以，你们必须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让北乌卓族从你们身上挥洒他们的仇恨，让你们去感受他们曾感受过的无尽痛苦，并向你们讨要回他们所失去的一切！” “而我，则要帮助他们实现这个目标，必须让你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因此，现在在下面的，我所有北地森林的子民们，请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尽管向你们身边的所有异族发泄你们心中蓄积已久的仇恨吧！” “我，驯鹿之神瑞迪亚，将以强大的鹿神之力为你们保驾护航，看住那个因为天生就具备了一些蹩脚的冰雪魔法，现在还成了什么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桥梁’，就自觉变得不可一世、能比肩神明的阿伦戴尔凡人女王，艾莎！” 瑞迪亚这一番话过后，广场上的人表情各异。 除了表情仍显惊异的汉斯和威斯顿以及他们各自的手下之外，在场的阿伦戴尔士兵和其他人员当中，有人奇怪，有人不屑，也有人担心，也有人害怕。但更多的还是从容。因为他们相信艾莎女王肯定会保护他们，给眼前这个自称北地神灵，连个正常人外形都没有的家伙好好地上一课。 而其他以米兰达为首，以赫妮玛琳、莱德和胡根为代表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大多对刚才瑞迪亚的话嗤之以鼻。然后脸上都露出异常愤怒的表情，只是这股愤怒是对那个虚伪的神明的，而不是身边的阿伦戴尔人。 因为“放下仇恨，平复创伤”的意志早已深入他们各自的内心。他们深知继续与阿伦戴尔人兵戎相见的话，最终将带给他们的是什么。 而且，那个瑞迪亚身边的梦魇之狼可是实实在在地伤害过下面的很多人。夺走塔纳部落族人的驯鹿，魔化他们的同伴让他们自相残杀。而且之前还差点儿就毁灭了整个阿伦戴尔王国！ 所以这个瑞迪亚无论是在阿伦戴尔人还是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眼里，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的废话太多了！瑞迪亚！” “影子艾莎”此时的面容已经变得凌厉而阴冷，甚至都显得有些狰狞可怖。她周身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白色的霜雾开始从她的头发、皮肤和四元素冰纱长裙表面缓缓渗出并升华。 按理说对于瑞迪亚刚才的说辞，以“影子艾莎”的背景立场来看，她应该表示赞同和支持。 但是对方现在的做法已经和明显和她心中的计划目标起了冲突，所以即使不是特意要保护身边这些阿伦戴尔人，她也必须出手加以阻止！ 汉斯看到“艾莎”明显已经怒不可遏的模样，随即又抬高手中的燧发枪，将枪口指向在尖塔露台上的瑞迪亚和纳特玛拉，脸上换上了他那副特有的奸笑面孔。 看到了王子殿下的动作，汉斯身旁的山姆、西蒙斯以及其他南埃尔斯人也纷纷将手中的武器对准那两个站在高处的人兽怪物。 老威斯顿、哈维德、左戈三人见状也都一齐举起燧发枪和弩箭紧随汉斯之后。 “唰啦啦……” 广场上所有手持兵器的人也都齐刷刷地将手里的刀枪剑弩朝向瑞迪亚和纳特玛拉，无论心中害怕与否。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心甘情愿地受阿伦戴尔人的蛊惑，跟随你们的仇敌对付我这个一心要为你们好的神明，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瑞迪亚冷笑。 “克里斯托夫，莱德，带上安娜，退回王宫里，赶紧走！” “影子艾莎”突然对二人说道。 “我会让盖尔跟着你们！” 克里斯托夫听后脸上稍露疑惑。似乎没听明白“艾莎”的意思。 “你知道该往哪里走的！克里斯托夫！” 她又冲克里斯托夫眨了一下眼睛。 “大家马上退回王宫！这里将变得非常危险！” “影子艾莎”随即大喊。这次她没有给声音附魔，只是像普通人那样以最大的嗓门喊出了这句话。 “哼哼！你们在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瑞迪亚的前后蹄子相继踩上尖塔露台的大理石栏杆边缘，然后一跃而下，同时挥动手里的驯鹿头法杖，向下击发出一面棕黄色的钵状魔力光晕，盖向下面的整座王宫广场！ 而纳特玛拉则再次化为一团黑沙，从露台上的门窗向后飞窜进王宫内部，明显要断绝下面的，打算退回王宫内部的人的生路。 白狼知道，王宫里有密道通向外面。之前因为大意让艾莎、安娜、克里斯托夫、奥拉夫还有那头驯鹿通过那条密道逃之夭夭。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放跑一个猎物！ “日月旋转锻造弯剑，光明与黑暗之心淬炼剑之锋芒，旋转之剑在阿伦手中闪耀。他高举神剑，劈向大地边缘。锃亮的剑释放隐藏的力量，海水涌入，形成前所未有的河流和壮阔峡湾的岩岸！” 就在这紧急的时刻，一阵背诵着《阿伦传》部分内容的女声，突然在“影子艾莎”和克里斯托夫等人身边响起。 “姐姐！请把旋转之剑给我！我知道你已经修好了它。我现在要与你并肩战斗，一起对付梦魇和那个半人半鹿的怪物！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今后我们姐妹要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随着奥拉夫惊讶的目光，安娜从斯特背上爬起并迅速跳下，来到“影子艾莎”身边，目光坚定。 其实安娜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一直在装睡而已。想通过这种方式暗暗观察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以确认自己是否还在梦魇的噩梦之中。 直到刚才半鹿人与纳特玛拉出现的这一刻，安娜心中已经完全肯定，这不再是噩梦，现在在自己身边的姐姐、克里斯托夫、奥拉夫、斯特，还有莱德都是真实的！ “噢！你醒了！安娜！” 奥拉夫大叫！ “快带我妹妹走！雪宝！你也跟着他们！” “影子艾莎”再次喊道。同时左手甩出一大片紫红色魔力光晕，白色的雪花在光晕中飞舞，眨眼间就盖住了王宫广场，盖在众人的头顶上的同时又快速向上升起，朝着向下压来的那片棕黄色光面迎面撞去。 “这次她要是再有什么闪失，克里斯托夫，我可不知道我会不会再能控制住我的情绪！” 听到“影子艾莎”半命令半威胁的话语，克里斯托夫不再犹豫，直接趁安娜不注意就搂住她的腰将她头朝后腿朝前地扛了起来。 “你快把我放下！克里斯托夫！我要和我姐姐在一起！” 安娜趴在克里斯托夫肩膀上一边大叫一边挣扎扭动，同时用拳头捶打后者的后背。 “你混蛋！克里斯托夫！你要再不把我放下来，我就向所有人宣布取消我们之间的婚……” “嘡儿！” 安娜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宫广场上空就传来一声沉闷的像是金属乐器撞击在一起的响声打断。 同时有橘色的强光亮起。 紧接着就是四散飞舞的棕黄色与紫红色光点，就像正在燃烧的柴火飞溅出的小火星儿，很快便都熄灭了。 克里斯托夫没有回头，直接和莱德、斯特、还有奥拉夫一起又冲回进王宫大门里。 刚才听到“影子艾莎”指令的众人也紧接着依次鱼贯跟进。 “轰！” 一团棕黄色的魔法光团突然在撤离的人群中炸响。挨上的两个人直接变成了一堆人形焦炭。同时将离他很近的十来个人轰飞出数米，重重砸在其他正在跑动的人的身上，将那些人砸倒。 于是，在刚刚魔法冲击波散开的中心，形成一小片圆形的空地。 紧接着瑞迪亚的四蹄稳稳落在那里，踩在了刚刚化为焦炭的那两人的尸骸上。翻了一下眼皮，瞪向离他不远的“影子艾莎”。 刚才由于注意力被安娜和上面的两面魔法光波碰撞所吸引，所以这个紧接着飞来的棕黄色魔力光团她没能及时阻止。 “和我作对的人都会是这个下场！艾莎！” 瑞迪亚将手中的驯鹿头法杖指向艾莎。 “我倒是要看看这些人你能保护得了几个？” 还未等“影子艾莎”来得及回应这句话，从封闭城堡外围的黑沙墙上顿时分离出一条黑沙龙卷风，直直地戳在王宫广场中心。 一时间整个王宫广场都刮起了由梦魇黑沙组成的沙尘暴，飞沙走石，不辨人影。 而又有一团棕黄色魔力光晕径直穿过黑沙沙暴，朝“影子艾莎”袭去。 这次“影子艾莎”反应过来了。她凭感觉向身前甩出一团紫红色魔力光晕，正中那团棕黄色魔力光晕。 “嘭！” 魔法碰撞产生冲击波直接冲散了周围的黑沙，让“影子艾莎”和瑞迪亚得以短暂地互相看到对方。 当黑沙沙暴再次填满这个短暂形成的空档的瞬间，“影子艾莎”看到瑞迪亚脸上露出了满是得意的笑容。 “噗！” 此时，在“影子艾莎”身旁四处飞舞的黑沙沙暴中竟突然伸出了一把长长的钢剑，趁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不远处的瑞迪亚时，猝不及防地从她的后腰刺入，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从她的小腹前露出了一大截。 鲜血顿时从她前后身的伤口中流出，将她身上的四元素冰纱长裙染红了一大片。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的剧痛。 与此同时，一个双眼闪动着棕黄色光亮的恐怖驯鹿头直接遁出黑沙沙暴，出现在“影子艾莎”的前面。 那个驯鹿头在显现出来的同时就张开嘴巴朝她吐出了一团内部夹杂着许多血红色的小光点的特殊黑沙，映红了她因为腹部传来的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的秀面…… -\/- 一小团白色蒸汽毫无预兆地跃出翻滚着黑色海水的水面，落在了连接着阿伦戴尔城堡与阿伦戴尔城市区的石桥上，并迅速变成一位身着一件带有兜帽的灰色长袍的老者，今年已有78岁高龄的蒸汽魔头，斯提姆。 他此时就站立在才形成不久的黑沙墙跟前仔细观察。便发现这堵黑沙墙似乎是无限高的圆柱体，将里面包裹得严严实实。墙体表面的黑沙正如同沙漠中的流沙一般高速无规则地扰动着，并散发着很强的梦魇魔力。 斯提姆本想偷偷潜入城堡里看看里面的情况，结果在海里以蒸汽形态潜行的他突然感应到了前方出现了很强的魔法力场，于是只得先从水里跳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这堵由梦魇黑沙组成的高墙，已经将阿伦戴尔城堡与外界完全分隔开来。 “这位老先生，那里非常危险！请不要在那里逗留！赶快远离那堵黑沙墙！” 他刚想伸手触碰黑沙墙，便听到身后传来很大的说话声。 斯提姆扭头查看，原来是一个阿伦戴尔的中年男人在远处的一栋房屋边上朝自己喊话，提醒自己远离这堵看上去极度危险的魔法墙壁。 “呜呃呃呃……” “不！啊啊啊！” 还没等斯提姆回应，刚才那位中年男人就被从房屋边上的街巷中窜出的，一大一小两个白色的动物扑倒。其中小的那个直接用嘴咬在了那个男人的脖颈上用力摇晃，使后者很快气绝身亡。 而大的那一个则朝自己扭过头来，呲出一嘴獠牙的同时迅速拔腿飞奔，看样子也想如法炮制地攻击自己。 这两个白色动物的双眼中都闪动着暗黄色的光亮。 斯提姆看到那个小个儿的白色动物原来是一只浑身长满白毛的大狗。而那个大的，则是一匹白色的马。 不同于普通的白马，它身上的白毛明显不属于马的鬃毛，而是更贴近于狼的被毛。而且嘴里也长满了它不应该有的长而尖锐的獠牙。 “呵呵！果真是梦魇！” 看到那匹异变的马朝自己冲了过来，斯提姆轻哼一声，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指向前者，用食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小圆。 然后这位蒸汽老头儿一瞪眼，那匹距离他已经不足五米远的马的脖子上便出现一圈白色的蒸汽环。 蒸汽环在生成的同时迅速向内收缩变小。然后那匹异变的马的脑袋便掉了下来。 随即无头的马身和掉落的马头便原地爆裂成一团雾状蒸汽团消散在了空气中。而远处的那条异变大狗也同步遭遇到了同样的下场。 “呃嗷！” 斯提姆旁边的黑沙墙墙面里突然窜出了一个由黑沙构成的巴掌大小的小狼头，眼睛里闪着暗黄色的光就奔斯提姆的脑袋伸探了过去，就像一个猛然打出的黑色的拳头。 斯提姆头都没扭回来，左手竟直接捏住那个小狼头用力一攥，那个小狼头便被捏爆成一团散乱的黑沙流，迅疾又退回到黑沙墙之中。 然而斯提姆刚扭过头正面看向黑沙墙时，就又窜出两个刚才那样的小狼头带着尖锐的嗥叫声朝斯提姆冲出。 斯提姆这次抬起双手，一手攥住一个又捏爆了它们。 但还没过两秒钟，竟然又窜出了四个！ 斯提姆从嘴里吹出一团魔力蒸汽将它们吹散。 可紧接着又有八个黑沙小狼头从黑沙墙中窜出直奔斯提姆。 “好吧！你成功惹怒我了！” 斯提姆身体忽然向后一歪，脚底下喷出两条蒸汽射流让他的身子迅速贴地后退了有二十多米，直到他的头差点儿撞到身后一栋房屋的外墙才停下来。 而那八个小狼头也锲而不舍，伸出越来越长的脖子，像一条条扭动的黑色长蛇一样从不同方向快速袭向身体刚刚恢复直立姿态的斯提姆。 而斯提姆则抬起右臂，掌心面对狼头来袭的方向，手心里亮起一个由白色的蒸汽细线组成的图案。 一个线条围成了一个空心圆圈，圆心周围有三个同样由细细的蒸汽线条勾勒出的，呈上下排列的空心正三角形。 这个圆圈正好将那三个正三角形圈在了里面。 只见中间的那个正三角形顶点向上，而两边两个则顶点向下。整幅图案就像是某种微型的魔法阵。 这个图案散发着越来越亮的灰白色光芒。而那些飞来的小狼头在看到斯提姆右手手掌心里亮起的这幅图案之后，便都嗥叫着缩了回去。然而还没等它们缩回远处的黑沙墙，便都化为一缕缕白色的蒸汽消散不见。 斯提姆又冲远处围住城堡的那根由黑沙墙围成的圆柱体瞪了几秒钟，便转身面向阿伦戴尔市区的方向，似乎对阿伦戴尔城堡失去了探访的兴趣。 他转身之后眨了一下眼睛，黑沙墙外围就又突然从平地上升起了一堵白色的蒸汽墙，很快便长高扩大，形成一个要比黑沙柱大得多的蒸汽汽柱，将黑沙墙完全包在其中，同样望不到顶地耸立在阿伦戴尔城堡所在的附近海面和街道上。 “啪叮！ 斯提姆用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脸上随即狡黠一笑，然后便朝着城区里缓步走去。 只见那堵蒸汽墙的墙体某处忽闪了一下刚才在他右手手心中出现过的那个图案，随后整根汽柱便开始缓缓地向内压缩，接近被它包裹住的黑沙墙。 黑沙墙上的黑沙随着这股蒸汽墙的靠近，扰动得也更加剧烈。同时发出了阵阵的狼嗥之声…… -\/- “唒！唒！唒！” 在阿伦戴尔城城区东部，分隔着主城区与东郊牧场的城墙附近，奥肯驾驶着他用一头驯鹿拉着的雪橇车，载着索伦森一路狂奔冲向城门哨卡。 车斗里的索伦森则不停地冲身后还有身侧投掷着他从北山山脉丹尔诺峰的新工作室里带出来的小玻璃瓶。 而他们的雪橇车周围目前至少有十头异变雪狼在追撵着他们。 这次索伦森随身携带的小玻璃瓶里不仅有着普通的闪光粉，还有他最新研制出的成果，混合了一定比例的魔法冰晶的爆冰粉。以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的安全。 之前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结束后，索伦森来到阿伦戴尔城堡里探访时，他不仅从艾莎那里获得了支持他重建工作室的财政拨款，而且还让艾莎用冰雪魔法给他变出了很多有方糖大小的小冰晶，做为他进行和魔法有关的实验时需要使用到的原料。 索伦森在和地精布鲁克一起完成对那块前者从城里中心广场雕像爆炸事件中取回的金属残片的化验时，他就加入了几块魔法冰晶，所以才得出的那块残片上除了普通的化学元素之外，还存在有魔法属性的结论的。 而这种装有爆冰粉的小玻璃瓶在地上摔碎之后，不仅会产生淡蓝色的强光，还会使周围半径两米的范围内的物体瞬间冻结成坚冰，并产生大量由细密的雪沫和冰霜组成的白色雾气。 从林素云家刚出来不久，奥肯和索伦森就察觉出了道路周围的异样。 沉沉的嗥叫声在他们后面和两侧的黑暗中此起彼伏。还来不及等他们思考原因，一大群雪狼就出现在他们雪橇车的后面与两侧开始追赶他们。 而他们也发现这些雪狼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雪狼，除了通体白毛、体型巨大、獠牙外露的外形特征之外，它们的眼睛里还都散发着暗黄色的光亮。 索伦森甚至还发现其中一头抵近他们的雪狼在张嘴向他们嗥叫时，嘴里根本没有肉色的舌头和上下颚，而全是徒有这些器官外表的，不断无规则翻滚着的黑沙！ 没有犹豫，索伦森抓准时机，当即就往那头狼将要闭合的嘴里丢出一瓶闪光粉。 那个小玻璃瓶准确地落入到狼嘴中被其一口咬碎。霎时间那头狼的头就像万圣节里被点亮的南瓜灯，五官全都闪耀出刺眼的白光，同时冒出烟雾。让它暂时失去了追击能力。 其它的异变雪狼见状后勃然大怒，便开始加速追击索伦森和奥肯。 而这两人也开始相互配合。 奥肯驾车左奔右突，灵巧地躲避着前路的障碍物和偶尔窜出来的大雪狼。而索伦森则精准地将每一瓶闪光粉和爆冰粉丢向离他们最近的雪狼群之中，迟滞他们的追击速度。 终于，在药粉还剩下最后两瓶的时候，二人的雪橇车冲进了东郊的城门哨卡。 而守卫在那里的，已经发现了外面驾车前来的奥肯和索伦森的阿伦戴尔“番红花”团士兵估算了一下二人到达门洞的时间，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打开了城门。 待雪橇车冲入后，士兵们立即又奋力关闭了城门，暂时阻挡住外面紧随而来的异变雪狼和其他异变的家畜们。 “呼！终于安全了！” 奥肯缓缓停下雪橇车，抬手摘下了头顶上的毛帽子，擦了擦他脑门上渗出的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梦魇怎么又会出现？” 索伦森看着关闭后“咚咚”作响的城门，脸上满是惊异地自言自语道。 “城里，其实也并不安全！” 这时一名阿伦戴尔“番红花”团的士兵走近二人说道。 “什……什么？！” 二人听后，同时又瞪大了双眼。没有了刚才逃亡时的劳累，脸上只剩下了不可思议…… 第八十八章 对手(中) “艾莎！姐姐！” 在不停吹入王宫前殿里的黑沙沙暴中，安娜一边大喊，一边吃力地顶着迎面而来的强风又返回了王宫大门，想要回到她“姐姐”的身边，与“姐姐”一起并肩而战。 克里斯托夫、奥拉夫、驯鹿斯特也都非常无奈地跟着安娜一同返回。 原来克里斯托夫等人正沿着一楼主走廊向北奔跑，打算从走廊北端尽头的楼梯下到皇家厨房，然后再进入冰窖里的密道撤离城堡的时候，安娜还是用自身的蛮力强行挣脱了克里斯托夫箍住自己双腿的双臂，从后者肩膀上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然后安娜不顾落地时的疼痛，以及克里斯托夫惊慌的目光，爬起来就沿着走廊撒腿往回跑。并摆脱了克里斯托夫又朝自己抓过来的双手。 克里斯托夫心里明白，安娜永远都不会放下艾莎。可是这次安娜要是再出什么差池，“艾莎”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宰了自己。 所以他不得不紧跟在安娜身边，保护她不受其他危险因素的影响。 “你们都先快走！到走廊北侧尽头的楼梯，然后往下穿过厨房进入冰窖，从冰窖正门口起往前数三块地砖，然后再往左数两块地砖，那里有一个密道入口通往外面，你们赶快从那里跑！” 在跟着安娜跑到王宫前殿之后，克里斯托夫对身旁也跟着自己跑回来的莱德，还有一部分冒着黑沙沙暴已经从外面广场上进入前殿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和阿伦戴尔士兵说道。 “不！我是不会走的！” 正在前殿里和其他人待在一起的莱德对克里斯托夫说。 “且不说你现在是我兄弟，我需要掩护你先跑，克里斯托夫！而且这里不是只有你才有心中非常挂念的人！” “呃……” 克里斯托夫哼了一声。他没时间再向莱德道谢，因为安娜已经跑到王宫大门门口，隔着空气中漂浮的黑沙沙尘，他快看不清她了！ “安娜！” 克里斯托夫大喊。 “呃啊！坏蛋汉斯！无可救药的怪物！你怎么会在这里！吃我两个无敌雪人拳！” 就在这时，奥拉夫猛然看到了站在王宫大门内侧附近的汉斯，以为他又要伤害安娜和“艾莎”，于是脸上露出非常生气的表情，抬起两根树枝手凝聚出两小团淡紫红色的魔力光晕，瞄着后者就击发了出去。 本来注意力在大门外面的黑沙沙暴中的汉斯在听到有人在大喊他的名字之后，扭头就发现有两团淡紫红色的小光球就朝自己凌空飞来。 “哃！” 汉斯猛地向后大跳了一步，两个小光球分别击中了一根花岗岩立柱和立柱后面的墙壁，留下一些透明的冰面和数十根尖锐的冰锥。 由于魔力有限，那些冰锥并没有多长，光球爆裂时产生的魔力冲击波也不大，才没把刚站稳的汉斯掀倒。 “喂！小雪人！我现在可不是你的敌人！你最需要打的‘怪物’应该在外面！” 看到刚才激发光球攻击自己的是艾莎三年前用魔法创造出的小雪人奥拉夫之后，于是朝后者大声嚷道。 对于这个魔法小雪人现在会像艾莎那样具备使用攻击性冰雪魔法的能力，汉斯并没觉得有多奇怪。 毕竟自己又不是个魔法通，对于和魔法有关的任何现象，出现到什么程度以及有着什么样的表现，自己肯定无从推断了。 仍在门口抬起手臂顶着风，但是已经寸步难行的安娜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边还有个人。而听到刚才奥拉夫嘴里冒出的名字，那个可以让她记住一辈子的名字之后，安娜顿时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滚。 而她现在也通过挪动了一下横在眼前阻挡沙尘的胳膊，已经眯着眼看清楚了，这个离自己不远，刚刚躲过奥拉夫令自己惊奇的魔法攻击的人就是那个让自己万分恶心和痛恨的南埃尔斯伪君子，汉斯！ 不过安娜现在没空琢磨汉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没空搭理那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因为她现在心里只关心着一个人，那就是仍在外面和恶魔战斗的“姐姐”！ 再看外面正和瑞迪亚鏖战的“影子艾莎”，之前穿透她身体的那把钢剑此刻已经变成她身旁地面上的一摊透明的碎冰。 但是钢剑在她后腰和小腹处造成的贯穿伤还没有完全复原。 现在除了她伤口周围的元素衣裙上仍旧沾着的一片扎眼的殷红之外，前后身的两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并被一层透明的冰晶所覆盖。这层冰晶正在她冰雪魔力的作用下，在伤口与皮肤的交界处缓慢地变成新的皮肉组织，对伤口进行着修复。 而那个从黑沙沙暴中出凭空现在她眼前，并张嘴朝她吐出带有血红色光点的黑沙的驯鹿头，则被“影子艾莎”嘴里猛然吐出的一阵强力的冰风，连头带黑沙直接冻成一块半透明的大冰坨。 而这块有着驯鹿头外形的大冰坨在形成不过一秒之后便被“影子艾莎”的魔法操控着快速飞向她正前方黑沙沙暴的深处。 “嘭啦！” 一团棕黄色的光晕在黑沙沙暴中忽闪了一下之后，便传来了一声冰块爆裂的声音。 紧接着就又是两团棕黄色的魔力光晕穿沙而来，分别袭向“影子艾莎”的脑袋和心脏。 虽然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依然在影响着“影子艾莎”，但是她手上击发出的魔力光晕的威力却未减分毫。 再一次的魔力光晕碰撞，再一次短暂冲散黑沙沙暴现出清朗的空气。但是这次“影子艾莎”没有再从中看到瑞迪亚的身影。这个半鹿人现在肯定隐遁在王宫广场上飞舞的黑沙沙暴中的某处，准备再次偷袭自己。 此时黑沙沙暴中依然不断地传来人的哀嚎声，非常杂乱。这非常有利于半鹿人的隐藏。 因为在瑞迪亚开始展开攻击的时候，王宫广场上的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向王宫里撤离多少，就被前者的那个致命的魔力轰击和紧接着刮起来的黑沙沙暴折腾得人仰马翻。 因为视线受阻，“影子艾莎”当即开始用魔法感应周围的情况。同时也催动魔力在自己周围近距离的地方制造出一股强劲的冰雪旋风，以和黑沙沙暴产生的风力相抗衡，同时扫清周身几米范围内的视界。 突然，“影子艾莎”感应到自己左侧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自己飞速接近，随即就用左手甩出一束紫红色魔力光晕，在那个东西飞进冰雪旋风范围内时击中了它。 因为这股冰雪旋风在“影子艾莎”周围四五米的范围内制造出了一个没有黑沙沙暴干扰的风圈，所以她才得以看清那个刚刚飞过来的物体是什么。 她顿时瞪大了双眼。 原来刚刚袭向自己，并被自己的魔力击中的，竟然是一个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族人！ 现在那个族人明显已经变成一尊毫无生气的冰雕，落在地上摔成了数十块碎冰块。而那人的头部恰好轱辘到“影子艾莎”的脚下，脸部朝上地对着她非常吃惊的面孔。 那颗已经被坚冰冻结的头颅正用着充满万分吃惊表情的双眼“瞪”着“影子艾莎”，嘴巴半张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 “呼！呼呼！” 正在“影子艾莎”惊异之时，她又感应到自己身体的两侧、前方、左前方的黑沙中都有物体在飞速接近。 无奈，她只得又抬起头使用冰雪魔法应对。 “嗡啦！” “影子艾莎”这时没有挥手击发魔力，而是站立在原地，从她感应到有物体飞来的方向制造出一道弧形的，闪着紫红色光晕的魔力光带，并以扇形向外快速扩散出去。 “嘭！嗞嗞……嗞咔……” 那些接近的物体都被刚才的紫红色扇形魔力光晕击中，再次在“影子艾莎”面前被冻成了冰块，并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而这次，“影子艾莎”看到，那些物体竟然是更多的人！其中有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有阿伦戴尔士兵，有在阿伦戴尔王宫里工作的仆人，甚至还有汉斯手下的一个南埃尔斯人。只是他们都像之前那个族人一样，已经被自己的冰雪魔法瞬间冻死了！ 他们的面部表情都是一个样，那就是“死不瞑目”！ “什么！什么？！” “影子艾莎”用力咬牙，心中已经变得异常愤怒。 “瑞迪亚！你赶快给我从黑沙里滚出来！我们一对一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你现在用这种非常卑鄙的手段偷袭我，还算个什么神明！？” 她往这句话中附入了很强的魔力，以至于这声音都穿透了封锁住城堡的黑沙墙还有其外侧已经贴上了黑沙墙的魔法蒸汽墙传到了外面。被已经向北走出一个街区的斯提姆听了个清清楚楚。 “瑞迪亚？这个名字很有意思！驯鹿？还神明？哈哈哈哈！” 斯提姆心中暗笑道。 “艾莎女王，你难道会被一头驯鹿怪物给难住了？真是让我不敢相信！” 没有理会，斯提姆继续往北不回头地走去。 而他身边的街道上还有房屋里的其他阿伦戴尔人在听到这句说话声还有其内容之后都惊异不已。 他们知道这是艾莎女王肯定遇到麻烦了。但是现在身边的状况根本容不得他们赶去城堡去帮助艾莎女王什么，只能是继续战战兢兢地小心随时都可能从任何角落里冲出来的，被梦魇魔力控制的白色异变动物们的攻击。 “影子艾莎”周围的黑沙里现在除了继续传来的人的哀嚎与叫喊声，以及冰雪旋风和黑沙沙暴的“呼呼”风声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瑞迪亚根本就没有回应“影子艾莎”刚才那声对他说的，震耳欲聋的叫骂之语。 听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半鹿人心里反而更加高兴。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成功通过刚才的攻击方式达到扰乱“艾莎”心智的目的。从而使对方更容易出现失误，从而让自己找到更多的破绽对她展开攻击。 因为感觉到刮进王宫大门里的风变小了很多，安娜便直接冲了出去。 她看到“影子艾莎”站在一个夹杂着少量雪花的冰雪旋风圈的中心，而其他地方仍在刮着漫天的黑沙沙暴，于是便尝试接近并穿过那个风圈。 “姐姐！噢不！” 透过少量黑沙沙尘和冰雪旋风圈中的雪花，安娜看到“影子艾莎”身上的四元素冰纱长裙上沾染了一大片殷红。就像她在之前的噩梦里看到姐姐的腹部被冰锥刺穿，血染全身一样！ 于是她一边叫喊着，一边朝“影子艾莎”疯也似的冲了过去。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冰雪风圈的时候，立即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从手指迅速蔓延至全身。 安娜注意到自己右手的手指与冰雪旋风圈的风层接触的地方竟然冻上了一层透明的薄冰。 “安娜！危险！快回来！” 这时克里斯托夫大喊着安娜的名字也从王宫大门里冲了出来，快速跑向对方想把她抱走或是拉走。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一不留神就可能被空中飞舞的梦魇黑沙或者魔力冰雪，还有那个半人半驯鹿的怪物伤及性命！ 随后奥拉夫和驯鹿斯特也都从王宫门口冲了出来。 汉斯也小心地来到门外，站在紧贴王宫外墙的半敞开式回廊下面，手里拿着一把之前被“影子艾莎”的魔法附过魔的长杆燧发步枪。 威斯顿也没有逃走，而是站在大门内侧，左手举着一把同样被附过魔的弩，警惕地盯着黑沙飞舞的地方。 听到了安娜喊艾莎，以及克里斯托夫喊安娜的声音，原本背对着王宫大门的“影子艾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便赫然感应到远处的沙尘中有两个高速移动的物体正分别射向此时毫无防备的安娜和克里斯托夫的后背，顿时让她心中大惊！ 那其实是两根由黑沙形成的箭！只是由于天黑和黑沙沙暴的干扰，她才没有看到它们的具体轮廓。 然而就在这时，“影子艾莎”又突然感应到在自己刚才面对的方向，在冰雪旋风外飞舞的黑沙沙暴中又有很多不明物体朝她飞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至少两团魔法光波！ “安娜！小心啊！” “影子艾莎”一边大喊，一边用右手甩出两道紫红色魔力光晕，分别朝着她感应到的，那两个在黑沙沙暴中高速移动的物体的位置飞去。同时左臂往城堡大门的方向挥动，又击发出一团呈扇形扩散的紫红色魔力光晕。 但不可思议的是，那两根细长的黑沙箭竟然诡异地改变了飞行路径，避开了“影子艾莎”发出的魔力光晕，然后从另一个方向继续各自袭向安娜和克里斯托夫，直指二人身上的要害！ “砰！” “嗖！” 汉斯手里的燧发步枪和威斯顿手里的弩同时响了，射出的弹丸和弩箭也分别指向那两个刚刚改变轨迹，已经可以依稀看到，离安娜和克里斯托夫非常近的两支黑沙箭。 他们是根据刚才“影子艾莎”打出的那两道魔力光晕的轨迹，大概判断出黑沙沙尘中可能有什么物体要伤及安娜和克里斯托夫，才分别发射弹丸和弩箭，跟随着光晕的轨迹，尝试阻止的。 已经注意到发生什么的奥拉夫也分别用自己的两根树枝手聚合魔力，跟随在弹丸和弩箭后面，朝不明物体击发出两个高速飞行的雪球。 这时“影子艾莎”、奥拉夫、汉斯、威斯顿，还有来到门口的驯鹿男孩莱德，都已经看清了袭向安娜和克里斯托夫的那两个物体是什么。 当那两支黑沙箭体再次改变轨迹，又躲开弹丸、弩箭和雪球，再次飞向它们各自的目标时，众人心中皆惊！他们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从王宫大门上方的外墙和里面的前殿中分别突然吹出两团带有青蓝色魔力光晕的强劲气流，在千钧一发之际吹散了那两根黑沙箭体，保护了差点儿就殒命当场的安娜和克里斯托夫。 从“影子艾莎”感应到那两根黑沙箭，到刚才突然出现的气流化解其攻击，之间也就短短三秒钟的时间。 安娜和克里斯托夫两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此刻王宫广场上的情形根本就没有留给在场众人更多的思考时间。 刚才发现黑沙箭竟然意外改变飞行路径的“影子艾莎”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神，城堡大门方向的黑沙沙暴中就飞出了五个人影和两团棕黄色魔力光晕，穿过冰雪旋风圈朝她飞去。 而“影子艾莎”与刚才在阻止黑沙箭同时打出的那股用作防御的扇形紫红色魔力光晕，只打在了其中三个人还有那两团棕黄色魔力光晕的上面。 前者再次瞬间冻结成为冰雕掉在地上摔碎，后者则被扇形光晕抵消，忽闪了一些光点之后便消散了。 而被漏掉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一名战士，另一个是一名阿伦戴尔皇家卫队士兵。他们的身体在飞过冰雪旋风圈之后，重重摔落在了“影子艾莎”的脚下，身上粘着许多黑沙，以及穿过冰雪旋风圈而冻结出的冰膜。 虽然这二人都已经惊恐地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也扭曲可怖，但“影子艾莎”看到，同时也用魔法感应到，眼前的两人仍是正常人，并没有被梦魇魔力控制。他们只是单纯地被某种力量举起来后扔向自己的！ 也就是说，之前朝她飞过来“袭击”她的人，已经被她用冰雪魔力全都冻成了一摊碎冰的人，极有可能也全都是正常的人！ 又是这样的卑鄙手法！一股怒气再次涌上“影子艾莎”的脑袋。瑞迪亚的这种攻击方式已经快让素来都非常冷静的她发疯了。 “呼！” 突然，在周围黑沙沙暴里，在人们仍旧持续的哀嚎声当中，有一阵非常明显的破空声从“影子艾莎”右前方传来，同时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咚……咚咚咚……”的撞击声。 已经有所感应的“影子艾莎”这时虽然怒气上头，但没有再击发出冰雪魔力提前防御，而是催动魔力扩大了冰雪旋风风圈的范围，推顶着黑沙沙暴，以让她的视线可以看得更远。 克里斯托夫顿觉有一股彻骨的冰冷迎面快速穿过自己的身体，就像在隆冬时节的室外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冰水。于是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之后他尝试睁眼，却感觉到眼皮似乎因为被冻住而无法睁开，他不得不抬手轻揉了一下才恢复正常。 这时克里斯托夫发现自己身前的衣服表面绝大部分地方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透明的冰膜。他又抬手摸头，一些碎冰屑顿时从眼前掉落下来。 不过眼前的视线顿时变得明朗起来，刚才在自己眼前胡乱飞舞的黑沙已经消失不见了！ 借着半嵌入在王宫外墙墙壁上的油灯光线的映照下，他马上又看向在自己前面的安娜，原来她早就强行穿过冰雪旋风的风层，身上也蒙了一层薄冰，跑到了“影子艾莎”身边。 “快给我旋转之剑！不，冰剑？不不，随便什么能挥舞东西都行！姐姐！我必须要保护你！” 但是“影子艾莎”并没有回应她。 因为可视范围变大后，她看到刚才破空而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尊横倒在半空中飞行的铜像！ “母亲的铜像！” 借着“影子艾莎”手里明亮的紫红色魔力光晕，安娜也看清了凌空朝她们二人飞来的物体。 “呼嗡！” 就在“影子艾莎”在飞来铜像已经距离她们不到四米，准备将手中的魔力光晕打出去防御的时候，她突然又听到自己头顶上方也传来破空的声音，同时也感应到危险在疾速迫近。 “小心啊！” 克里斯托夫这时已经跑到了距离“姐”妹二人不足两米的地方。 因为他猛然看到上方的漆黑中竟然也坠落下了一尊铜像，垂直砸向眼前的安娜和“影子艾莎”。便大喊一声，直接朝后者们飞身扑了过去。 “影子艾莎”才刚刚把头抬起了一半，安娜的双瞳本能地放大时，就都被克里斯托夫扑倒在地。 “啊哦！” “哐咚！哐咚！” “呃呜！” “影子艾莎”和安娜并排趴倒在地。克里斯托夫上半身则压着“姐”儿俩的双腿，双臂分别搂着她们的腰也趴倒在了地上。 刚才袭向他们几人的正是在昨天上午阿伦戴尔城区中心广场雕像爆炸事件中被各自炸飞，而后又被士兵们运到王宫广场的东南角临时安置的，有着少年时期外貌的阿伦戴尔王国先王艾格纳和先王后阿杜娜的铜像。 此时只见少年阿杜娜的铜像头朝着王宫大门的方向翻躺在地，铜像表面已经沾满了红色的血迹，差点儿就砸到了奥拉夫。 而小雪人在躲开阿杜娜铜像的同时，下意识地击发出一小团紫红色魔力光晕，打在了铜像的头部，将其表面冻结出一层冰霜。 而少年艾格纳的铜像则呈站立姿态戳在了趴倒在地的克里斯托夫身后。 因为巨大的下坠力道，铜像的双腿微微扭曲变形，正下方的青石砖地面也被其双脚砸出了一个足有30厘米深的坑。 “影子艾莎”、安娜、克里斯托夫此刻都趴倒在了艾格纳雕像面前的地面上。 “克里斯托夫！你……你的腿！” 安娜扭头想要爬起来时，借着微弱的光线，赫然看到趴在地上的克里斯托夫双腿膝盖紧紧顶着艾格纳铜像的右脚脚踝部位，而他膝盖以下，已经看不到小腿和脚的存在了，只有，只有正在汩汩冒出的鲜血！ 原来刚才克里斯托夫刚刚扑到“姐”妹俩，在三人的身躯同时向前趴倒的瞬间，阿杜娜的雕像擦着他们的头发横着飞过。但是紧接着垂直落下的艾格纳的雕像的右脚却直接砸在克里斯托夫的双腿小腿上，将他的两条小腿从膝盖处瞬间生生砸断，踩进了地面砸出来的石坑里。 不要说普通人的脚蓄势踩下的力道就可以踩断一个趴在地上的人的双腿，更不用说这尊重量超过一吨的铜像从高空坠落，砸在一个人的双腿上，其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不是安娜失声的叫喊，克里斯托夫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的两条小腿已经被铜像砸碎。 他甚至都没有因为断腿处的剧痛而发出叫喊。 听到安娜的喊声，也打算起身的“影子艾莎”刚刚看到这一幕时，突然又感到城堡门口方向有一阵恶风袭来，还没来得及站稳进行防御的她顿时就被一股力道击飞。 只见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原地翻转了480°之后，后脑重重地磕在艾格纳的铜像腿部，然后又重重砸在了刚刚失去两条小腿的克里斯托夫的后背上，失去了意识。 而安娜还没反应过来又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掐住并往上提起，原本呈斜身跪坐姿势的身体缓缓直立，然后双脚就被提得离开了地面。 “啧啧啧！凡人就是凡人，怎么敢和一个神叫板？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真是令人惋惜啊！” 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的一个身影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嘲讽之声。 “呼！” 一团强烈的棕黄色光芒在王宫广场中心位置的正上方，距离地面大概有30米的地方亮起。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太阳，穿过黑沙形成的沙尘暴，照亮了整座广场。 如果可以抵近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团棕黄色的强光原来是一根悬浮在空中的，一端是驯鹿头的法杖发出来的，那正是半鹿人瑞迪亚的法杖。 而瑞迪亚此刻正站在“影子艾莎”等人的面前，用右手掐着安娜的脖颈将她双脚离地提在半空。同时用他那双棕黄色的眸子看着后背靠在艾格纳铜像的右小腿上，因为刚才身体的凌空翻转而磕到后脑，已经晕过去的“影子艾莎”，满脸都是讥讽和不屑的神情。 此刻被“影子艾莎”坐压在身下的克里斯托夫因为双腿膝盖断骨处的大出血，再加上刚刚又被前者的身体重重地砸到，已经陷入了休克。 只有安娜愤愤地鼓瞪着双眼，张开的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用力抓扯和拍打着掐住自己脖颈的瑞迪亚的右手，悬空的双腿也在大幅度地乱蹬，想要挣脱半鹿人的束缚。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瑞迪亚的右手仿佛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啊！啊啊啊！” “乒乓砰砰……” 这时，阿伦戴尔王宫里也发出惨叫声和一些兵器发出的声音。 原来早先从尖塔露台上的门窗进入王宫内部的纳特玛拉已经下到一楼，和它的两头由黑沙幻化的分身白狼一起，堵住了已经撤退到王宫内部的人的逃跑之路。 它们肆意地挥舞着它们巨大的尖牙利爪，无情收割着在王宫里遇到的每一条生命。 即使那些人手持已经被附过魔的兵器，可以对它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在白狼巨大的身躯和恐怖的自愈能力面前，也只是能让他们仅仅再多活几秒钟而已。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怪物！赶快放开安娜！” “嗖！嗖嗖！” 伴随着奥拉夫的叫嚷声，有两小团淡紫红色魔力光晕分别朝着瑞迪亚的头和右胳膊快速飞去。 看到伙伴们都被那个半人半鹿的怪物制住，已经冲出王宫门口的驯鹿斯特，也顶着冰雪旋风和黑沙沙暴就朝瑞迪亚愤怒地冲了过去。 而汉斯和威斯顿，还有他们手下几人手里的附魔燧发枪和弩箭分别发射出的弹丸与箭矢也一同朝瑞迪亚的脑袋上招呼了过去。 因为刚才广场上强光的亮起，再加上仍没有停止的冰雪旋风，所以他们现在都得以非常清楚地看到王宫大门前不远处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瑞迪亚的头。 “唉！无用的挣扎！” 瑞迪亚轻哼一声，视线甚至都没有离开昏迷的“影子艾莎”半分，左手就朝半空中挥出一扇棕黄色魔力光波，很轻易就化解掉了奥拉夫的魔法攻击和汉斯等人附魔兵器的袭击。 这扇棕黄色的魔力光波在抵消了奥拉夫发出的魔力光晕；让射向瑞迪亚的所有附魔弹丸和弩箭都改变飞行轨迹；同时又击飞狂奔过来的驯鹿斯特之后，继续向前飞行，直接轰击在了奥拉夫还有汉斯等人站立的位置。 “轰隆！” 王宫大门门口台阶两侧的花岗岩廊柱被快速飞来的棕黄色魔力光波径直轰断。上方的岩石廊檐由于失去柱子的支撑，随即发生垮塌，将奥拉夫和摔过去的斯特埋压在了下面。 在廊檐下的汉斯和莱德由于在最后一刻倒着向身后急跳，才堪堪地躲开了垮塌。但他们俩还是被廊檐塌下来后在空气中产生的气流吹倒在尘土飞扬的王宫一楼前殿里。 而本来没走出大门的威斯顿等人也都被气流掀倒，躺在了满是尘土的大理石地砖上。 原本按照之前克里斯托夫的提示，已经撤进王宫，并打算从北侧地下冰窖里的密道逃走的众人，此刻都已经被纳特玛拉还有它的两只分身白狼困在了前殿之中。 现在前殿通往王宫内部所有其他地方的走廊和楼梯都已经被白色的巨狼截断。而大门又在刚才瑞迪亚的魔法轰击之下被外面垮塌下来的廊檐堵死。所以这里的人们已经陷入绝境之中。 纳特玛拉还有它的两只分身暂时停止了对人们的攻击，嘴里不断地低吼着，用虎视眈眈地眼神看着被困在阿伦戴尔王宫前殿里的两百多个人类。暗黄色的双瞳闪闪发亮，摄人心魄。 它们这样做并不是心发慈悲，而是要享受自己眼前这一大群待宰的羔羊们在临死之前的恐惧和无助。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汉斯、威斯顿，以及他们各自的手下；以及在此的一众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阿伦戴尔士兵和王宫的仆人；还有人群中的凯伊、格尔达等人，面对纳特玛拉的步步紧逼，都无不心生恐惧。 原本指望“艾莎”女王可以用魔法帮助他们抵御一下这个魔物，但现在，他们只能指望自己了。 但是现在双方实力的差距太过悬殊，普通的人类又怎能斗得过强大的梦魇怪物呢？ 汉斯给自己手里的燧发步枪又重新装填了弹丸，并紧紧握住。他暗暗咬牙，眉头紧皱。想不到这次来阿伦戴尔，要栽在噩梦上了。 这是一场比自己有生之年所经历过的所有虚幻和现实的噩梦加在一起，都还要真实千百倍的噩梦！ “大家都不要怕它！你们心里越害怕，它就越强大！” 这时，人群中的莱德爬上了前殿里紧挨着一根花岗岩石柱子放置的一个大花瓶，手里高举着一把弯刀朝在场的人们大喊。同时对两侧走廊和觐见大厅门口的三头白狼怒目而视。 因为之前在与“影子艾莎”、赫妮玛琳一起来阿伦戴尔城堡的路上，驯鹿男孩已经从他姐姐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梦魇”的信息，所以他才在刚刚大声喊出那句话。 “哪怕是希望再渺茫，我们都要勇敢地与它战斗到最后一刻！而不是在惊慌与恐惧之中任它宰割！” “嗷呜！！！” 还没等人们对莱德刚才的话语有所反应，在觐见大厅门口附近那头白狼就大吼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团黑沙，直直地飞向那位驯鹿男孩。 看到疾速朝自己飞来的黑沙，踩在花瓶边上的莱德目露凌厉，将手里的弯刀横在了身前…… -\/- “快走！快快！” 就在阿伦戴尔王宫前殿里的众人面对梦魇之狼围困的时候，在一楼南侧主走廊尽头的一条向西拐弯的分支走廊上，有一群人影正贴着墙，尽可能小心且快速地走出分支走廊，然后拐向右手边主走廊尽头的窗户，排队依次有序地跃上窗台向外跳。 这扇窗户外面就是阿伦戴尔城堡紧邻阿伦峡湾海面的岩石海岸。 从这处石岸下海泅渡，既可以向南游到阿伦戴尔港的西了望塔，然后再游到港口码头；也可以向西直接游到阿伦峡湾对面的查尔翁岛上；同时也可以紧贴着城堡外墙的石岸，徒步行走到城堡北侧，然后再下海游到海湾对面的树林里。 总之，无论选择哪条路线，都可以离开阿伦戴尔城堡！ 很快，他们所有人都顺利地翻出了那扇窗户。 排在这群人最后的是一个满脸肥肉，身形肥硕的家伙。当他翻上窗台之后，望向走廊北边远端那个背对着这里的白色狼形魔影，眼神中满是恨意，同时又带有点儿幸灾乐祸的神情。 “祝你们好运啊！可恶的阿伦戴尔人！可恶的艾莎！我的人不会白白牺牲的。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哈哈！” “老板！你……你看……” 那个刚刚跳出窗户的胖子在身边手下人的提醒下看向周围的海面，黑暗中，一道影影绰绰的黑沙墙正矗立在峡湾的海水里，已经封堵住了他们所有有可能逃走的线路。 “该死！看来我们还得再等会儿！” 胖子看着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正在剧烈颤动的黑沙墙，咬牙说道。 “现在城堡里的阿伦戴尔人都顾不上我们，等一会儿这堵该死的黑沙墙消失后，我们就立即下海撤离！” “可它要是不消失呢？” 这时有人战战兢兢地向他道。 “那我就把你还有你的那张破嘴都扔到那头白色巨狼的嘴里给它打牙祭！” 胖子没好气地说道。那个刚才发问的手下也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哃！哃隆……咚隆……” 这时，阿伦戴尔港方向先后传出了几声巨大的爆炸声。 只见昨晚在码头边靠岸停泊的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舰队的所有大型运兵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在拉尔斯和众多已经登岸扎营的大批南埃尔斯陆军第八师官兵们愤然且无奈的目光下，这几艘运兵船在烈焰的摧残之下都开始快速下沉，最后被黑色的海水彻底吞没…… 第八十九章 对手(下) “咔嘎！咔嘎！” 瑞迪亚缓慢收紧了自己右手锁握安娜脖颈的力道。 安娜的喉咙现在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浅蓝色的眸子也开始往眼球上方翻去，双手无力地抓抠着瑞迪亚的右手，悬空的双腿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越来越慢…… 离窒息而亡的时刻已经近在咫尺。 半鹿人微笑地欣赏眼前慢慢走向死亡的安娜。同时抬起左手指向坐靠在艾格纳铜像右腿上，身体坐压在克里斯托夫身上的“影子艾莎”。 “你的安娜就要死了，艾莎，你真应该醒过来看看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啊！你这个姐姐当得真是太不称职，连妹妹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了。” 瑞迪亚轻轻摇了摇头，左手食指凝聚出一个棕黄色的魔力光斑，对准“影子艾莎”的胸口。 “唉！还是得让我成全你们姐儿俩，噢不，还有你身下的那位勇敢的金发大个子，一起送你们上路！” “嗖……” 说完这句话，他左手食指上那枚棕黄色的光斑如离弦之箭般朝“影子艾莎”的心脏飞去。 在前面的战斗里，隐藏在黑沙沙暴中的瑞迪亚清楚地看到，被普通钢剑贯穿小腹的“影子艾莎”竟然可以用冰雪魔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来愈合钢剑给她的身体造成的贯穿伤，而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战斗力也丝毫不受影响。 只是他注意到对方伤口愈合似乎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不是瞬间完成。 于是半鹿人便猜想，也许只有攻击她的要害命门，才能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所以，这次他便直接用魔法直取“影子艾莎”的心脏。 “嗡！” 这枚棕黄色的光斑在贴近“影子艾莎”胸口处的白色元素衣裙时，突然被一个与光斑同样大小的，横着飞来的青蓝色魔力光点精准击中，迸发出一小团魔力火花，将瑞迪亚击发出的光斑的魔力完全抵消。 由于刚才光斑与光点发生魔力抵消作用的位置几乎就在“影子艾莎”的身体表面，所以这一小股魔力冲击使得她的身子就像是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个犹如拳头般大小的青蓝色魔力光团高速命中了瑞迪亚右手的手腕，使他的右手被迫松开。 “哐咚！” 马上就要窒息的安娜摔落在地上躺着的一名昏迷的阿伦戴尔士兵身上。 “呼哧……呼哧……” 安娜顿时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因为缺氧而微微发紫的嘴唇很快便重新有了血色。 “什么？！” 瑞迪亚一改刚才的笑容，脸上此刻的表情异常难看。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可以在他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出手救下安娜和艾莎，而且还是用魔法！ “呼隆！” 王宫广场上的黑沙沙暴顿时完全停止。黑沙落地后，空气变得非常清朗。他悬浮在空中的驯鹿头法杖发出的光芒毫无遗漏地映照到广场上的每个角落。甚至把城堡外围剧烈扰动的巨型黑沙柱都照了个清清楚楚。 他想看看刚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在坏他好事。 然而广场上除了已经躺满遍地的半死不活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和阿伦戴尔士兵之外，视线之内再没有任何站立或者醒着的生物，至少是无法被眼睛看到。 瑞迪亚又扭头看向王宫大门，之前被自己魔力轰塌的廊檐此刻已经是一堆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碎石瓦砾，除了周围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声之外，便没有了其它动静。 半鹿人心中不禁纳闷起来，同时脸上也紧皱眉头，继续非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此刻他忽然响起，刚才在与“影子艾莎”交战过程中，自己凝聚的用以偷袭安娜和克里斯托夫的两支黑沙箭也是在最后一刻被两股闪动着青蓝色光晕的气流吹散。 “青蓝色光晕……气流……” 瑞迪亚心中琢磨。 “啊！是该死的风灵！” 半鹿人终于想明白到底是谁在干扰他了。 在北地关于四元素自然之灵的传说中，它们每个自然之灵的元素魔法都有着属于各自的标志性光晕色彩。 所以从很久远的过去开始，北乌卓人就不仅仅只用不同的菱形图腾来区分四个自然之灵了。 在记录和自然之灵有关信息的兽皮卷轴上，还会给这四个图腾符号加上每个自然之灵所对应的元素魔法的颜色。除了更好辨认之外，也让那四个菱形图腾符号显得更加生动，更加富有神采和灵气。 这些色彩中，火灵图腾是亮粉色，水灵图腾是青绿色，地灵图腾是灰紫色。而青蓝色，正是代表风灵图腾元素魔力的色彩！ 当瑞迪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四蹄周围有气流流动，紧接着他整个半人半鹿的身体便腾空而起数十米，然后又被迅速抛向王宫广场东北角的城墙。 “轰咚！” 在半空中被动飞行的半鹿人朝城堡的城墙垛口击发出一束棕黄色魔力光晕。如果他不这样做，自己这副半人半驯鹿的身体就会直接撞击在坚实的城墙上。就算不死，也得瘫痪好一阵子。 当这道魔力光晕将城墙垛口轰开一个缺口时，他的身体恰好从缺口处穿过，最终撞击在城墙外侧翻涌的黑沙墙上，然后又“噗哃”一声摔落进下面的海水里没了动静。 仅仅才过了几分钟，刚刚还在安娜等人面前得意洋洋的瑞迪亚就被这团由风元素魔法控制的气流扔出了阿伦戴尔城堡。 “呜儿儿……” 不知藏在哪个角落里的风灵盖尔发出了一声如鸟鸣一般的空气摩擦音，像是在为自己庆祝胜利。 与此同时，围困城堡的黑沙墙在外围魔法蒸汽墙的挤压之下开始出现一个个的缺口。一时间有许多粗细不一的高温高压蒸汽汽柱从那些缺口中横向喷出，就像刚烧开水的水壶从壶嘴处喷出的蒸汽一样，喷向黑沙墙内部的阿伦戴尔城堡。 本来高不见顶的黑沙柱随即开始从上方崩塌解体。大量梦魇黑沙飘散在高空，形成一个黑沙穹顶笼罩在阿伦戴尔城堡上空，还在顽强抵御着外面与黑沙墙同形而变的蒸汽墙的压力，但是收效甚微。 蒸汽墙还是在进一步压缩着黑沙墙，似乎不把后者压垮就绝不罢休。 终于，黑沙墙彻底解体。 漫天的梦魇黑沙迅速聚集成一个直径有三米的黑沙球悬在高空原地旋转扰动。 当从王宫内部迅速飘飞而出的一缕黑沙沙尘和黑沙球汇集一处的时候，黑沙球迅速缩小到只有皮球大小，并闪动起明亮的暗黄色光晕。然后它便带着发光的“尾巴”高速冲向了蒸汽墙的某处，成功穿“墙”而出。 这团梦魇黑沙穿过蒸汽墙的瞬间，有一幅内部包含三个正三角形的白色圆圈图案在那个穿墙点忽闪了一下，似乎想要困住那团黑沙，但仅仅毫秒间的差距，还是让黑沙球跑了出去。 “呼嗡！” 原本悬在高空发光的驯鹿头法杖在黑沙球逃走之后，也突然变成一缕棕黄色光线，原地消失不见了。 王宫广场顿时就黯淡下来，只有在各处墙壁上镶嵌的油灯，散发微弱的光亮，映照着周围的一片狼藉，还有已经压上城墙的蒸汽墙。 如果现在站在王宫广场上仰头四望，就会发现白色的蒸汽墙已经取代了刚才的梦魇黑沙墙，形成了一个巨型的蒸汽汽罩。 这个“蒸汽罩”在挤垮黑沙墙之后，仍在缓慢向内聚合，似乎也要将里面的阿伦戴尔城堡也一同摧毁。 “咔咧……呲嚓……” 城堡周围的城墙开始出现裂缝，有许多碎砖块开始向下掉落。如果再不及时阻止，这座已经在阿伦峡湾入海口边缘屹立了半个多世纪的皇家城堡将会很快地变成历史。 安娜，还有躲在城墙垛口里的仍有意识的部分人，都抬头望着头顶和城墙外面不断逼近的白色蒸汽墙，嘴巴大张得已经说不出话。 这堵魔法蒸汽墙给人们带来的压力丝毫不比刚才的黑沙墙差多少，甚至要比后者更大。 这时，王宫广场上有一条玉臂轻轻抬起，五指并拢指向天空。同时有一团紫红色光晕在指尖生成。 “嗖呜！” 光晕脱手腾空，犹如一道紫红色的闪电一样疾速飞向笼罩在城堡上空的蒸汽穹顶。 “咚隆！” 当紫红色光晕接触到穹顶的蒸汽的瞬间，一朵巨大的，散发着青蓝色魔力光晕的六角雪花图案便迅速绽放开来。 这朵巨型魔法雪花的六个花瓣全部都由四个自然之灵图腾中的风灵图腾组成。 霎那间，罩住阿伦戴尔城堡的蒸汽罩表面的蒸汽开始逆时针转动，由慢逐渐变快。很快就在天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蒸汽漩涡，就像一口倒扣着的，内部带着螺旋花纹的大锅。而漩涡的正中心，就是刚才绽放的那朵闪闪发亮的青蓝色六角风灵雪花。 与周围高速旋转的蒸汽不同，中心处的风灵雪花只是慢慢地旋转着，将四周的蒸汽不断吸入其内部。 大量蒸汽在被风灵雪花吸入的同时，还未被吸入的蒸汽团内部也在不停闪动着白光，就像隐藏在积雨云厚厚的云层中忽闪的闪电一样，抗拒着风灵雪花的吸力。 五分钟后，所有蒸汽都被风灵雪花吸收殆尽，罩住城堡的蒸汽穹顶和蒸汽墙也随之完全消失。 “姐姐！” 安娜没有陶醉于观赏这般壮观的魔法奇迹，而是早早转身，看着自己身后已经站起身形，面带微笑的“影子艾莎”，满怀激动地将后者紧紧抱在怀里。 “危险还没过去呢！安娜！” “影子艾莎”在被安娜熊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随即转为冰冷。 安娜闻言转身，再次被眼前的场景惊呆。 高空中那朵青蓝色六角风灵雪花仍在缓慢转动，将下面整座阿伦戴尔城堡都装进了青蓝色的魔力光晕之中。 “姐”妹身前不远处的广场上，适才被梦魇黑沙形成的沙尘暴和半鹿人瑞迪亚的魔法折腾得不轻的人们大部分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咔嚓咔嚓……” 一阵非常有节奏的扭动脖颈的声音响起，竟让这个整体被映照成青蓝色的空间变得诡异起来。 暗黄色，许多暗黄色的光点突然如密集的烛火般亮起！ “他们……他们这是……” 安娜抬起双手捂住嘴巴，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刚才起身的那些人的眼睛里已经尽数散发出梦魇的暗黄色光亮！ “别怕，安娜，姐姐会保护你！” “影子艾莎”抬起左臂将安娜搂在怀里，右臂则指向眼前刚刚起身的“人”们。 “呃呜……” 随着一声低吼，“人”群便都朝“姐”儿俩奔涌过来。 “轰嗡！” 一团紫红色魔力光晕顺着“影子艾莎”右臂所指的方向，呈扇形向前疾速扩散开来。 紧接着广场上狂奔的人群就如同水中的波浪般顺着光晕扩散的方向依次齐刷刷地倒下。 随后，只见一缕缕的黑线从刚才被魔力光晕轰击而倒的每一个人的五官中飞出，就像一条条会飞的黑色蚯蚓，在半空中蠕动着飞到“影子艾莎”和安娜身前，随后开始凝聚。 “呕哕……呕哕……” 安娜左臂扶着“影子艾莎”，右臂捂胸低头干呕。 这些飞舞的如同黑色蛛丝一样的黑线实在是让她太过恶心，其程度甚至已经超过前天清晨她在王宫地牢里看到的，那个咬舌自尽于牢房中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刺客所留下的血腥景象。 “影子艾莎”仍旧冰冷地看着那些黑线在自己面前两米的地方凝聚成一个小黑沙球。 当没有黑线再从倒地的人们身上飞出之后，一块凭空生成的菱形透明冰晶瞬间就将那团小黑沙球严实地包裹住，随后便飞向高空上那朵缓慢旋转的青蓝色风灵雪花。 “影子艾莎”也抬起右臂指向风灵雪花，同时将右手握拳。 待那块包裹着小黑沙球的冰晶融入进风灵雪花的中心时，“影子艾莎”握拳的右手迅速张开。 “嘭”的一声闷响过后，雪花爆裂，夜空中随即便出现一团青蓝色的焰火。无数青蓝色的小光点在空中飞舞，下落，然后慢慢熄灭…… 这时原本堵住王宫大门的瓦砾堆顶部突然闪出一小团淡紫红色光晕。 “哃！” 随着几块结冰的碎石飞出，奥拉夫从瓦砾堆顶部爬了出来。 “噗唥噗唥……” 满身灰土的小雪人用力抖了抖身子，然后迅速转身开始用他那双细小的树枝手在瓦砾堆上挖刨。 “斯特！坚持住！我马上就把你救出来！” 奥拉夫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费力搬着一块比较大的瓦砾碎块，想要把它挪开。可是它的力气太小了，那块瓦砾根本没有动弹丝毫。 “呼……呼……” 这时有一团看不见的气流径直飞向了掩埋住王宫大门口的瓦砾堆，吹向奥拉夫尝试搬动的那块瓦砾。 “咚隆……” 随着一团烟尘扬起，那块重达上百公斤的瓦砾被那团气流一下子就掀了起来，并向另一边翻倒过去。 然后一双高高的驯鹿角就露了出来。 “咯嗤咯嗤……” 鹿角忽然摇动起来，下面的尘土开始抖落。 刚才那团气流又形成一个微型旋风，把奥拉夫吹到一边，同时清理鹿角周围的瓦砾。 很快，驯鹿斯特便被那团气流从瓦砾堆中提了起来，然后小心地挪到一旁，同时还吹掉了它身上的毛皮上沾的一层尘土。 驯鹿斯特获救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影子艾莎”和安娜的方向。 “呜嗷！呜嗷！” 它惊慌地鸣叫，并冲向“影子艾莎”。 仍趴在艾格纳铜像前的地面上的克里斯托夫此时一动不动，斯特上前就用鼻子用力地拱着前者的头。 在发现地上的克里斯托夫仍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斯特再次非常不安地鸣叫起来。 “快！赶快把克里斯托夫背起来，我们回王宫！他还有一口气，我们得马上处理一下他的伤口！” “影子艾莎”感应到克里斯托夫身上还有一丝微弱的生气，于是朝安娜大声喊道。 在用冰晶迅速封冻住克里斯托夫膝盖的断裂处伤口的同时，又抬起左臂指向了堵在王宫门口的那堆瓦砾。 一阵紫红色魔力光晕忽闪之后，杂乱的瓦砾堆直接变成了一堆柔软的白色雪堆，并自动向两侧半坍塌状态的回廊分开，露出了王宫大门的入口。 没有耽搁，安娜直接抱起休克的克里斯托夫，在“影子艾莎”、奥拉夫和斯特的紧随下，奔入王宫门口。 莱德和汉斯等人此时都守在王宫门口。 在看到安娜抱着克里斯托夫冲进来之后，便让前殿里幸存下来的人群都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路，目送他们火急火燎地奔向位于觐见大厅南侧分支走廊中的一处旋转楼梯。 原来之前在王宫前殿中，莱德成功地用手中的附魔弯刀挡下了纳特玛拉和其另外两头白狼分身的数次黑沙攻击，这给被困于此的人们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鼓舞。 毕竟，比起莱德站在花瓶上喊出的口号，他手中的弯刀实打实地接下梦魇黑沙的攻击，才能更好地安抚已经陷入恐惧的心灵，让人们重新燃起斗志。哪怕是希望渺茫。 于是人们便都不再害怕，重新鼓起勇气用手中各自的附魔兵器再次同眼前的梦魇巨兽搏斗起来。 但是，再有希望的激励，终还是敌不过悬殊的实力差距。 王宫前殿很快就又沦为梦魇白狼单方面收割人类生命和灵魂的乐园。利爪和獠牙的每一次出击，都必会沾上一些新鲜的血肉。 莱德、汉斯、威斯顿与其他人紧密配合，苦苦地与白狼周旋着，尽可能地自保。然而身边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虽然他们都有着战士的勇猛和坚毅，以及面对强敌时绝不退缩的劲头，可是一股绝望的气息还是不可避免地从他们的心头生出、蔓延，蚕食着他们已经所剩无几的斗志。 很快，前殿里原本有两百多人的战团就只剩下四十几个人还有战斗力。 而那三只白狼踩踏着倒下之人的躯体，并排昂首直立。它们的嘴、躯干、尾巴和腿脚的毛发上都沾满了红色的血还有人身上的内脏，惨不忍睹。 它们再次停止了攻击，将仅剩的这四十几个人类逼到了被瓦砾堆堵死的王宫大门前。 “嗷呜！” 一声响亮的狼嗥之后，有两头白狼忽然化为黑沙，融进了最后一头白狼的身体里。 “原来这就是纳特玛拉，令人惊惧的梦魇恶魔……” 汉斯忍着身上好几处伤口传来的疼痛，心里如是想到。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在他身旁站立的，身上同样已经多处挂彩的莱德。注意到对方眼神虽然依旧坚定，但举着弯刀的手已经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力竭，还是因为，恐惧…… “艾莎，你这次可算坑死我了！看来有你在的阿伦戴尔王国果然还是不欢迎我啊！” 汉斯心中暗道，同时脸上露出苦笑，又看了一眼正靠在大门旁边的立柱下面，已经被摔晕过去的老威斯顿。 虽然明知道没有用，但这位南埃尔斯十三王子依然将手里的剑指向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梦魇白狼，准备最后殊死的一搏。 “我虽然没有魔法，但是我不怕你！来吧！你这头梦魇怪物！” 莱德突然大吼道，随后举刀径直冲向白狼。 只是以现在的体型差距来看，莱德即使用最大的力气起跳，他手里的弯刀也碰不到白狼下巴上正在滴着血的狼籇。他至多只能用弯刀划到对方两条前腿之间的前胸。 “呃……啊！” 汉斯鄙夷了一下莱德的莽撞，但同时也佩服了一下对方的勇气，于是也举剑前冲。 “嗷嗷嗷啊！” 其余幸存的人看到莱德和汉斯都手持兵器冲向了白狼，于是都把心一横，嗷嗷叫地一齐冲去。 “呃嗷……” 这次白狼竟意外地发出惨叫声。 看到这群困兽犹斗着向自己冲过来送死的猎物，白狼本来是要兴奋地完成最后的收割的。 可是它突然感应到王宫外面传来了一股异常强大的魔力气息。自己设立的那堵围困阿伦戴尔城堡的黑沙墙结界正在被某种非常强力的魔法挤压，很快便要支撑不住了。 白狼感觉到，这不是来自于“艾莎”的冰雪魔法。这股魔力中散发着一种非常怪异的魔力场，似乎对梦魇魔力有着很强的克制力。 如果自己不赶快应对，恐怕这个凌晨的阿伦戴尔城堡将会成为梦魇的终结之地。 由于纳特玛拉这片刻的分神，导致它身上在这些手持附魔兵器的普通人类的攻击之下形成了多处创伤。 “嗡咚！” 白狼突然晃身掀倒了这四十来人，然后化为一团黑沙，不再多做纠缠，径直顺着走廊和楼梯迅速飘走，很快便消失在人们的眼前。 “我们，打败它了？” “我们，竟然打跑梦魇了？” “我们难道成功战胜了梦魇怪物？” 大门内侧的人们手握兵器，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 “嗡隆……” 前殿里幸存的人们忽然听到一阵闷响，似乎王宫开始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部挤压似的。 不过这个响动在持续了几分钟后便消失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寂静。 不一会儿，一阵冷风吹来，只见堵在王宫门口的瓦砾堆竟然在一条细细的紫红色魔力光线的覆蚀之下直接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大雪堆。 雪堆一边形成，一边向左右两侧分开，随后他们便看到安娜怀里横抱着断掉两条小腿，已经休克的克里斯托夫从门口冲了进来。 “艾莎”女王、小雪人奥拉夫还有驯鹿斯特都紧随其后。 满身是伤的汉斯和莱德便让众人给安娜他们让路。而后者也没有理会他们，以及这里的遍地狼藉，径直离开前殿上楼去了。 之后，莱德便快步跑出王宫，到外面的王宫广场上去寻找他的姐姐，赫妮玛琳…… -\/- “王子殿下，在刚才的事件中我们总共有三百七十二名士兵和三名中尉、一名上尉军官阵亡；海军的七艘大型运兵船全都起火沉没；还损失了几乎全部的骑兵马匹，和四十六门陆军小型野战火炮，以及大量的炮弹和火药。” 此时在阿伦戴尔港码头广场上的南埃尔斯陆军第八师临时大营中，有一名南埃尔斯陆军军官正在向南埃尔斯三王子拉尔斯做着汇报。 将近今天凌晨四点的时候，南埃尔斯王国那七艘大型运兵船上还没有卸完的骑兵马匹，以及已经卸在码头营地上的部分马匹突然毫无预兆地大部分昏倒在地。 随后这些马匹无论品种、大小、年龄和毛色，全都清一色变成了白色。 同时这些马身上的鬃毛也都变成了质地粗糙的籇毛，只有狼的身上才有的籇毛。 几分钟后它们又都突然起身，瞪着闪烁着黄光的马眼，呲出森白尖锐的獠牙，开始嗥叫着冲撞和撕咬它们身边的南埃尔斯士兵。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士兵们很快便出现了大量死伤。码头营地和运兵船上也都乱成一团。 而拉尔斯那时候还待在那艘“威士顿难民”船上，目睹到这一突发情况之后很快就意识到，这应该是汉斯之前和他聊天时对自己提到的，那个神秘的“梦魇魔力”在作祟。 因为看到普通的刀剑和火枪都难以杀死这些异变成怪物的马匹，拉尔斯就想到了用威力更大的炮弹和火药对付它们。 在拉尔斯临危不乱的指挥下，码头上的南埃尔斯士兵很快便稳住阵脚，按照他的指挥，将那些异变马匹都引回到那七艘大型运兵船上面。 而运兵船上除了有马匹之外，还存放有不少的火炮、炮弹和一箱箱的黑火药。原本它们将被用于陆上作战，但现在遭遇了特殊情况，所以拉尔斯只能以损失这些军备物资为代价先保住手下的士兵。 所以，当异变的马匹都被引到运兵船上的时候，个别留在船上的南埃尔斯士兵们驱动蒸汽机和船桨，让船尽可能远离港口。然后他们便在遭到围攻的最后关头点燃了船上的火药，与那些围攻他们的异变马匹一同葬身于烈焰和海水之中。 当这些麻烦的事情接近尾声的时候，正值阿伦戴尔城堡上空那朵吸收黑沙和蒸汽的青蓝色巨型六角风灵雪花刚刚结束它的使命，绽放成一团魔法焰火后消失于夜空之中。 “嗯嗯。我知道了。” 在码头广场上凝望着不远处的阿伦戴尔城堡的拉尔斯表情凝重，双手都紧紧攥成拳头。 “那您和汉斯王子的计划该怎么办？没有足够的马匹和火炮的话，恐怕我们将无法按照步骤配合海军第二师舰队开展对阿伦戴尔王国的佯攻了。” 那个南埃尔斯军官向拉尔斯询问道。 “如果提前引起监视我们的帕庭帝国舰队的怀疑，那我们极有可能在获得艾莎女王的冰雪魔法支援之前就会被帕庭人吃个干净。” “卡德尔少将，我们和阿伦戴尔人之间的‘战斗’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拉尔斯忽然扭头看向那位名叫卡德尔的南埃尔斯陆军军官说。 “你看刚才艾莎女王不是就用她的魔法‘控制’了我们的马匹，给我们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以此来做为我们的舰队封锁阿伦戴尔王国外海，并派遣陆军强行登陆并‘占领’阿伦戴尔王国港口和沿海城区的回应吗？” “噢……噢……属下明白了！” 卡德尔听到拉尔斯的话之后，稍加琢磨便领会了后者的意思，于是点头回应道。 “虽然阿伦戴尔再度出现梦魇这种魔物让我们颇感意外，但这不会影响到帕庭人想要看到的‘大场面’的，因为刚才这道由梦魇制作的‘开胃菜’的‘味道’已经很辣口了，说不定还会把同样没有准备的他们也给‘辣翻’。” 拉尔斯又说道，语气中开始透出些怒意。 “只是可惜了我们这些牺牲在梦魇手里的士兵，我们将来肯定要从帕庭人那里找回来！” “嗯！如果不是帕庭人，我们也就不会到阿伦戴尔受这份罪，这笔账自然得记在帕庭人头上。” 卡德尔看着拉尔斯脸上微怒的表情说道。 “好了，我马上要乘船回到舰队里去。卡德尔少将，从现在起，南埃尔斯王国陆军第八师的指挥权就交还到我的十三弟，汉斯手里。” 拉尔斯的表情又恢复正常。 “还有，请务必要确保他的人身安全，知道了吗？当然，还有你们这些南埃尔斯将士们的安全！少将阁下！将来我们都要活着回到南埃尔斯王国！活着回家！” “属下遵命！王子殿下！” 卡德尔当即立正向拉尔斯行了一个军礼。 拉尔斯摆手回礼之后，便转身走向在阿伦戴尔港码头其中一条栈桥旁停泊的一艘小型运兵船，在几个第二师海军军官的陪同下登船离开。 -\/- “霍顿勋爵，我们是来救您出去的！” 就在“影子艾莎”刚刚用其魔力解除梦魇黑沙墙和魔法蒸汽墙对阿伦戴尔城堡的围困，以及港口码头上的南埃尔斯人处理他们的异变马匹的时候，阿伦戴尔王国黑山要塞内部也又有一些变故发生。 梦魇魔力对动物的影响同样波及到了这里。 一大群异变的牛羊从黑山要塞内部的某处用于饲养家畜的大型洞窟内集体出逃，顺着要塞内部四通八达的人工洞穴通道横冲直撞，攻击着它们所遇到的每一个人类。 由于之前从霍顿那里夺下要塞控制权的安德森和其属下此时正在黑山南麓的铸铁镇里集结要塞的大部分守备部队，准备向阿伦戴尔城区进发。 所以除了北侧和西侧半山腰上还部署有一些阿伦戴尔军队在防御来袭的北乌卓人之外，要塞内部并没有留下多少守备力量。 于是有几十名守备部队的军士趁着要塞内部安德森的人都去匆忙应对跑出来的异变牛羊的时候，摸到了囚禁着霍顿的洞厅附近。先是设计引出并击败了十几个看守，而后又进入那处洞厅打算救出霍顿，并寻找机会带他离开黑山要塞。 “你们怎么没有跟那个安德森一起走？反而要来救我？” 在勒住嘴巴的布条被解下来之后，霍顿张口问向那些士兵。 “因为我们不相信安德森！他是个靠不住的人！” 这群士兵当中有人回应霍顿说。 这部分前来营救霍顿的阿伦戴尔军士正是之前在英格丽谷的道路上伏击罗森等人，并与梦魇魔力控制下的异变雪狼遭遇，然后幸存下来的，隶属于黑山要塞守备部队的士兵。 那时面对凶猛的异变雪狼，他们的长官，也就是安德森的亲信手下，军官维尔金森不顾他们的死活，带着一小部分人扔下他们就直接逃走了。 反而是被维尔金森斥为“北乌卓人细作”的罗森，还有他带领的那三十多名“番红花”团中老年士兵在异变雪狼的攻击下拼死保护他们的安全，即使他们一开始与后者敌对。 所以当得知安德森和其手下爪牙向要塞的各级军官们宣布，要奉霍顿勋爵之命，以“清除隐藏在阿伦戴尔王国内部的北乌卓族奸细”为名，杀害了罗森以及他带来的那群“番红花”团老兵，并集结要塞部队准备挥师攻打阿伦戴尔城时，这部分士兵便都看清了前者的恶毒嘴脸。 这个安德森和他信任的一帮爪牙只是一群想利用要塞的军事力量，为他们自己谋取私利的小人。根本就不会管像他们这样下层军士们的生死！ 可这会是霍顿勋爵的意思吗？ 要知道这位在阿伦戴尔军中身居统帅位置将近四十年的勋爵除了严于治军之外，就是以体察手下士兵们的疾苦出名的了。 因此这部分军士只能想方设法越级面见霍顿勋爵，质问他为什么会指使安德森那样做。 而后他们又偶然得知霍顿勋爵竟然已经被安德森的人关押囚禁，便知道老勋爵并没有发布过任何兵进阿伦戴尔城的命令。 霍顿勋爵原来是受到了安德森的利用与胁迫！ 所以他们便决定冒险救出霍顿，让这位老勋爵出面，用他在阿伦戴尔军中的影响力压制安德森等人，迫使后者某些不可告人的险恶计划破产。 而要塞内部牲畜们的突然异变，正好给这部分军士创造了一个良机。 “嗯嗯！感谢你们对阿伦戴尔王国的忠诚！士兵们！” 霍顿揉搓了一下自己被铁丝勒破的手腕，对刚刚救下他的那几十个军士说道。 “安德森这个罔顾士兵生命，并企图祸乱王国的无耻之徒必然会得到最严厉的制裁！” 霍顿目露狠厉之色，看着这间洞厅的门口。 “我们走！” 随着霍顿一声令下，这群士兵便跟着他一齐离开了这里…… 第九十章 怪异 在经历了又一次残酷的血腥洗礼之后，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广场再次回归到平静之中。 虽然半鹿人瑞迪亚和梦魇之狼纳特玛拉暂时受挫逃遁，但他们对城堡的这次魔法攻击几乎让里面的人们濒临全军覆没的境地。 现在王宫广场上尸横遍地。城堡里幸存下来的阿伦戴尔人和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甚至都没有足够的人手来进行善后清理。 而在阿伦戴尔城区中，受到梦魇魔力控制的异变动物还在不时对城中的居民和士兵进行攻击。 不过好在它们的数量并不像郊区那样多，又有着手持附魔兵器的马提斯以及另外一名阿伦戴尔士兵的威慑，所以它们的攻击频率明显降低了很多，因此才得以让城内的阿伦戴尔百姓们获得更多的相对安全。 驯鹿男孩莱德小心地跨过遍地的尸骸，在城堡大门的门洞里找到了他的姐姐赫妮玛琳。 原来之前在梦魇黑沙形成的沙尘暴开始肆虐王宫广场时，在城堡大门下方的赫妮玛琳、米兰达就和原本驻守在城墙甬道上的巴塞摩以及部分第二步骑团火枪营士兵一起，躲进两进大门门洞内通往上方城墙甬道的石梯上避风。 由于瑞迪亚的注意力一直在王宫广场和“影子艾莎”身上，而纳特玛拉又在围堵王宫内部的人，所以躲在门洞里的这些人很幸运地没有被前两者的魔法折磨和伤害到，也没有被之后的梦魇魔力控制而失去理智，最终丧命于“影子艾莎”对受控之人身上梦魇魔力的强行剥离，从而幸存。 看到自己带来的族人几乎死伤殆尽，米兰达心里难掩悲伤之意，同时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在心头徘徊。 在同样悲伤的莱德和赫妮玛琳的劝慰之下，米兰达暂时压制住了这些情绪，无论内心中有何仇怨，眼下先还是妥善处置死者们的遗骸为好。 “姐姐，克里斯托夫他……他还有救吗？” 此时在王宫寝殿区克里斯托夫的房间里，确认过“姐姐”完全没事之后，安娜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已经变成惨白色的克里斯托夫，便带着哭腔问向身边的“影子艾莎”。 “他受伤有些久，而且伤得又那么严重，这很不好说。” “影子艾莎”将目光从克里斯托夫身上移向安娜说，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乐观。 “也多亏他的身体足够健壮，他才能有一口气撑到现在。” “艾莎，我听赫妮玛琳说你的冰雪魔法现在竟然可以疗伤，那你是不是可以治好克里斯托夫？” 这时房间里的奥拉夫突然说道。 “这是真的吗？姐姐？” 安娜顿觉诧异，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姐姐”穿的这身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的四元素冰纱长裙上，小腹和后腰处还留有之前因为战斗而产生的两处破洞，以及破洞周围和下方仍旧沾染着的大片血迹。 而刚才又确认了“姐姐”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所以安娜以为那些血迹是那头半人半驯鹿的怪物留下的。 在听到奥拉夫适才对“艾莎”说的话之后，安娜这才意识到“姐姐”并不是没有受伤，而是在受伤之后又将伤口自行愈合了。 早在三年前的永冬事件结束，艾莎打开城堡大门和她自己的心门时，安娜就曾了解到，姐姐的冰雪魔法不仅仅是只限于创造冰雪，还可以变出一些其他特定的东西。 比如那身由女王服所变的冰蓝色的开叉长裙，还有后来姐姐在为自己的十九岁生日准备惊喜时，她身上那身在自己眼前变化成翠绿色的裙摆，以及在自己那身绿色过膝礼服裙上变出的番红花和向日葵刺绣…… 而现在，“姐姐”的魔法似乎已经增长到可以直接变出皮肤血肉的程度，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安娜无心感叹于此，她现在只关心克里斯托夫是否还有救。毕竟，他是为了保护她们“姐”儿俩才变成这副样子的。就算不是，安娜也不想克里斯托夫有任何事情。 而且，如果“姐姐”现在真的能用魔法治疗外伤，那外面受伤的人就都可以得到很好的救治了。 “是真的，安娜。” “影子艾莎”读到了此刻安娜的内心活动，脸上略显尴尬地对后者说道。 “我的冰雪魔法现在确实具备可以直接替自己和其他人愈合外伤的功效。”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影子艾莎”衣裙上留下的血迹开始褪色消失。因为钢剑刺入造成的那两处破洞也在眨眼间自动缝合，恢复如初。 “但克里斯托夫的伤实在太重了，说实话，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治好他。安娜，你要有心理准备。” “影子艾莎”这样说着，同时还在暗暗感应安娜的心理活动。 其实对于克里斯托夫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完全可以保住他的命，甚至为他恢复断掉的两条小腿。 之所以自己要把情况说得那么严重，是为了要向旁人表明，自己的魔法虽然可以疗伤，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伤情越重，恢复就越困难。从而将阿伦戴尔人牢牢地拴在自己手上。 而且，自己还要从克里斯托夫身上探查一些东西，这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事先说明好可以尽可能避免引起其他人的猜疑。 打从阿塔霍兰的影像中知道克里斯托夫这个人之后，“影子艾莎”起初并没有太在意这位憨直的采冰大个子。 直到昨夜来到阿伦戴尔城堡里看到对方时，她才觉出克里斯托夫身上似乎非常不对劲。 以自己现在冰雪魔法的延展能力，除了治疗外伤之外，还可以在接近到一定距离时，直接感应他人内心的实时想法和记忆，甚至可以直接追溯这个人从刚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任意截取其中的任何片段，并以画面形式呈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但是当自己见到克里斯托夫，无意间去读取对方过去的经历时，竟然发现对方两岁之前的经历和记忆完全无法看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似的。 这倒不是因为人通常都只在两岁时才开始记事。因为自己这种类似“读心术”的能力是不受他人是否失忆或是记不起之前的事情的影响的。 也就是说，只要被感知记忆的对象还有肉体存在，不管对方是什么精神状态，哪怕是已经死去，自己都可以做到将对方身上的所有秘密全部一览无余。 但像克里斯托夫这样无法被自己看到全部记忆和经历的个体，自己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虽然以前也遇到过类似情况，但都只是因为距离不够近而已。只要接近到足够距离，读心术就依然有效。 所以之前“影子艾莎”守在昏睡的安娜身边时，故意起身接近克里斯托夫，并找到机会用手去捂住对方的嘴巴，从而和他产生肢体接触。 但是这次出乎“影子艾莎”的意料了。即使自己的身体触碰到了克里斯托夫，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看到后者两岁之前的所有记忆和经历。 “这个克里斯托夫在两岁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呢？又是什么阻断了我对他经历的窥探？” “影子艾莎”心中升起团团疑云。这个外表看上去再普通、性格感觉上再憨直不过的人身上到底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克里斯托夫，今年二十三岁，是一位擅长采冰的山民，喜欢驯鹿，被阿伦戴尔王国的采冰人群体和神秘的地精族群养大……等等！二十三岁！难道他有可能会……” “影子艾莎”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克里斯托夫的个人信息时，脑海里忽闪过一道惊异的灵光，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她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姐姐你不要为难，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的！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只请你一定要尽力救治他！” 安娜打断了“影子艾莎”思绪。她看到“姐姐”有些呆滞的表情，似乎像是在为了该如何救治克里斯托夫那样重的伤势而为难，便着急地如是说道。 “放心吧！安娜！我一定会尽全力！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影子艾莎”回应安娜说。 “现在，请你先领着斯特出去到外面的走廊上等待，安娜。我用魔法替别人疗伤时，不能有人离我太近。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冰雪魔法外溢到周围好几米的范围内，我不能自主控制，怕会伤到你。” “啊？” 安娜有点儿不敢相信。 “影子艾莎”点了点头，进一步确认着刚才自己的说法，然后又扭头对奥拉夫说： “雪宝，请你也出去。” “为什么？我是你创造的魔法雪人，不会被冻伤的！” 奥拉夫没想到“影子艾莎”也会让自己出去，于是疑惑地问道。 小雪人非常想看到“艾莎”的魔法是如何治疗伤口的。 “就算你为克里斯托夫治伤时外溢出的魔法能伤到我，甚至摧毁我，可你还像之前在北地森林外的峡湾边一样，用你的魔法再次重塑我就行了啊！就凭借‘水有记忆’这个原理。” “呃……” 奥拉夫所言让“影子艾莎”不禁一愣，但她很快又恢复到正常表情。 “这不可以！雪宝！先不说我也不能伤害到你，就说现在在我们身边依然潜藏着的众多危险，我非常需要你在我腾不出手的时候替我保护安娜，知道吗？雪宝！你现在有这个能力了！” “呃呃……那好吧。艾莎……我听你的。” 奥拉夫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沮丧，便和安娜、斯特都离开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在确认风灵盖尔当下也不在房间里之后，“影子艾莎”便用冰雪魔法将门窗用不透明的白色坚冰完全封死，以确保和外面的完全隔绝。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床边的“影子艾莎”和床上依然处在休克状态，面无血色的克里斯托夫了。 她凝视克里斯托夫的脸，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魔法为克里斯托夫治伤，而是直接迈步上床蹲坐在床尾。 然后她伸出双手掀开盖住克里斯托夫双腿的被子，去脱对方下半身穿着的，随着其小腿被铜像瞬间压断而只剩下一半的棉裤。 随着克里斯托夫下身的衣物被一件件脱下，“影子艾莎”的双眼慢慢瞪大，心跳也开始逐渐加快…… 随即，她紧闭双眼，迅速向身体两侧抬起双手，手心向上托举起两个刚刚亮起来的白色五元素十字星冰花图腾，然后又奋力分别抓向克里斯托夫双膝的断腿伤口处。 随着两个冰花图腾都融进克里斯托夫腿上的皮肤里，他的全身很快就被一层厚厚的冰层所覆盖。同时以床为中心开始向四周蔓延出无数尖利而半透明的冰锥，除了“影子艾莎”之外，整个房间都如同冰窖一般结满了坚冰…… 将近二十分钟过后，所有坚冰全部升华成水蒸气消散，整个房间顿时又恢复了原样。 此时，“影子艾莎”微微地喘着气，面容潮红地看着克里斯托夫。她的眼眸里似乎比之前在看对方时多出了很多其他的情感。 一些细小的汗珠从“影子艾莎”的脑门上渗出，但并未落下。她一边调整着呼吸和心跳，一边走向卧室门边准备开门。 “咔哒！哐咚！” 还没等“影子艾莎”伸手去拧门把手，门把就突然自行转动，然后一下子被从外面撞开。 安娜、斯特、奥拉夫紧接着都冲了进来，差点儿就撞到刚走到门边的“影子艾莎”。 看到“影子艾莎”有点儿冒汗的脑门，和脸上微微露出的笑容，安娜顿时给前者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让对方竟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些受宠若惊之感。 然后安娜又放开“姐姐”急忙奔向床边，查看克里斯托夫的情况。 克里斯托夫仍安静地睡着。但是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正常人的血色，不再是濒死前的惨白。 安娜伸手摸了一下克里斯托夫的脸颊，感受着传递过来的温度。然后将目光从对方的头慢慢向下移动。 虽然面前的克里斯托夫被床上的被子盖得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但安娜的目光在看到从接近床尾的被子下方鼓起来的两个鼓包时，脸上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同时眼泪也从她的眼角淌下，流过她两侧面颊上的雀斑。 这是她在经历这几天的无比糟心之事的摧残过后，又再一次从心底露出的，如小太阳般的笑容。 “呜……呜呜……” 安娜俯身抱住克里斯托夫的脖子发出了哭声。 “艾莎！你居然成功了！你再次让我们看到了你魔法所实现的伟大奇迹！按一本哲学书上的说法，这叫做一个生命的奇迹！一个化不可能为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奇迹！” 奥拉夫看到克里斯托夫现在的情况之后，竟面向“影子艾莎”激动地语无伦次，并原地跳起舞来。 “你知道吗？艾莎，如果说有什么人能带领我找回我失去的童话的世界，那么，那个人绝对会是你！” 伴随着小雪人的话语，斯特也激动地用鼻子蹭着“影子艾莎”的衣裙，表达着驯鹿式的谢意。 “影子艾莎”未发一言，而是弯腰用左臂抱起奥拉夫，同时右手轻挠起斯特的下巴。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趴坐在床上仍抱着克里斯托夫的脖子还未起身的安娜，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双唇，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复杂和怪异，但很快就又被微笑取代…… -\/- “为……为什么会是这样……” 索斯蒂看着眼前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广场上遍地的尸首，震惊的表情爬满了她美丽的脸庞。 就在“影子艾莎”在王宫里为克里斯托夫治伤的时候，应幸存的凯伊要求，盖瑞森和特瑞里带着大部分人从一个街区之外的皇家卫队营地里赶来，以协助城堡里的人清理王宫广场上的尸骸。 与此同时，也有许多阿伦戴尔百姓自发地从城区里赶到城堡，也都来帮忙做这件事情。 所以在皇家卫队营地里帮忙的林素风和索斯蒂也就一同跟着过来了。 当这位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女孩看到王宫广场上的情况之后，心绪瞬间被这里惨烈的景象摧垮。 虽然眼前的死者们都是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和阿伦戴尔人，但这位善良的女孩知道，这就是她之前和自己的父亲巴迪据理力争的，如果北乌卓族继续和阿伦戴尔王国之间的战争，所导致的不可挽回的恶果。 “嗵！” 站在城堡大门口的索斯蒂面向尸骸的方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她低着头，抬手掀掉了自己头上的毡帽，揪住自己的头发，一个劲儿不停地道歉。 索斯蒂的做法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在广场上搬运尸首的人的注意。 “先别悲伤了，姑娘，让我们先帮助这些死者们得到妥善安置吧。” 这时有一位塔纳部落战士朝索斯蒂走过来对后者说道。 “虽然我们都为他们的逝去而悲伤，但这就是战争的无情。等我们帮助他们安息之后，就要尽全力阻止这些悲剧再次发生。” “可，可我没有尽力阻止眼前这场惨剧的发生，它本来不应该发生的！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索斯蒂回应着那位塔纳部落的战士。这些话让本打算上前扶起前者的后者微微一愣，不明白眼前这位姑娘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快起来！索斯蒂！不要这样！” 林素风也赶到近前，上前就开始拉拽索斯蒂，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这不应该是你的错，索斯蒂。” 赫妮玛琳也走过来说，同时也上前去扶索斯蒂。 “以你的力量根本就没办法阻止你的父亲，更没办法阻止那个自称‘驯鹿之神’的半人半驯鹿的怪物继续发动战争。”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胡根和米兰达也走上前来。两人都满怀戒备地看着索斯蒂。这时林素风和赫妮玛琳已经将她扶了起来。 “你不是我们部落的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米兰达继续质问索斯蒂。 她看到索斯蒂虽然也穿着一身北乌卓族民族服饰，但并不是她带来阿伦戴尔的这五百塔纳部落战士中的一员。 “我是北乌卓族兰厄……呜……” “别说！” 林素风赶忙捂住了索斯蒂的嘴。 “让她说吧！不然会更麻烦！林素风！” 赫妮玛琳看着林素风说道。 一旁刚过来的莱德看到这个场景，感觉有点儿不明所以。他之前并没有打听过这个索斯蒂的情况，以为她就是姐姐从塔纳部落里带来的族人。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林素风顿时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地看着赫妮玛琳，不知道后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林素风看来，如果这里的其他人都知道索斯蒂是来自兰厄部落的北乌卓人的话，那将会使这个女孩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不明情况的阿伦戴尔人和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人可能都会对她发难的！ “我就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人！我父亲巴迪就是兰厄部落的现任族长！” 趁林素风愣神的空档，索斯蒂强行拿开林素风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直视着米兰达还有胡根说道。 “你说什么？！” 米兰达感觉心底的怒气再次上涌。 如果不是“驯鹿之神”瑞迪亚和那个兰厄部落族长巴迪执意继续发动对阿伦戴尔王国的战争，那她和她的族人也就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死于那个半人半驯鹿的怪物以及梦魇之手！ “那你就先代你的父亲和那个怪物向我这些死在这里的族人们谢罪吧！” “呲唥！” 米兰达竟毫无预兆地抽出随身的弯刀，一刀刺向索斯蒂的心脏。 而索斯蒂竟然不躲不闪，还直接闭上了眼，看样子是准备受死了。 “噌！” “嘡儿！” 林素风眼见索斯蒂就要命丧刀下，想要阻挡已然来不及。于是直接就以身体撞向后者，让她离开了弯刀的攻击范围。 刀尖虽然没有刺中索斯蒂，但却刺中了已经无法躲开的林素风的左肩。 不过就在这一刻，赫妮玛琳猛然挥刀从下往上打在米兰达的刀刃上，直接将后者的刀挑了起来。从而没让林素风的左侧肩膀被刺穿，只是给后者才换上的另一身深绿色的阿伦戴尔陆军军装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你什么意思！赫妮玛琳！” 米兰达收刀瞪向驯鹿女孩。 “难道你要袒护这个北乌卓族的败类不成？” “继续发动战争的是他的父亲，不是她。米兰达阿姨。” 赫妮玛琳将她的弯刀背向身后说。 “而刚刚害死我们族人的是那个怪物，是梦魇，也不是她。” 这时，城堡大门口已经聚集起了包括汉斯和威斯顿在内的二十来人，他们都想知道刚刚那两个北乌卓人为什么会发生冲突。 “所以请您一定要冷静，米兰达阿姨。” 大门两侧城墙上的火把的光亮映亮了米兰达怒意满满的脸，也映亮了赫妮玛琳冷静的面庞。还有捂着伤口的林素风，以及还在一旁侧头看着前两者的索斯蒂…… 米兰达的胸口一起一伏的，不过她没有再举刀攻击索斯蒂。 到此莱德已经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其实驯鹿男孩现在对索斯蒂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她很漂亮，而且有可能会成为姐姐赫妮玛琳的情敌。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即使刚刚知道对方竟然是兰厄部落族长巴迪的女儿。 “行了行了！这位名叫米兰达的北乌卓族女士，请容我说两句。” 这时威斯顿从人群中站出来向米兰达说道。 “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大的误会。可我想说的是，我们马上将会面临很多敌人的攻击，现在可不是我们内部起矛盾的时候。” “我们的力量本来就相对弱小，如果再这样内耗的话，岂不是给我们真正敌人帮了大忙？我想他们是非常乐见于我们自己这样相互争斗的，您说是吗？这位尊贵的北乌卓族女士？嗯？” 看到站出来的威士顿公国公爵威斯顿，又看向赫妮玛琳，米兰达撇头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瞪了一眼索斯蒂，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围观的人群也就此散去，继续在王宫广场上帮忙搬抬尸骸。 “你的伤没事儿吧？” 此时，赫妮玛琳和索斯蒂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对林素风说出这句话，就连伸向后者左肩以查看伤情的手臂的动作都完全一致，仿佛是对称的一般。 这两个北乌卓族女孩见状同时一愣，然后相互之间对视了起来，气氛突然显得有些尴尬。 “走走走，林素风，我先去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伤口。” 自觉一向对爱情之事比较敏感的莱德马上就察觉出了不对，赶忙拉着林素风离开，留下相互尬视的赫妮玛琳和索斯蒂两人。 在发现自己的姐姐和那个索斯蒂又都扭头看向自己时，驯鹿男孩感忙拉着林素风快跑了起来。穿过王宫广场上忙碌的人群，钻进了王宫大门里。 “啧啧啧……” 刚刚走到不远处，和西蒙斯一起抬着一具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的尸首的汉斯恰巧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于是一边咂摸嘴一边轻轻摇摇头。 “怎么了？王子殿下？” 西蒙斯问。 由于这位南埃尔斯军官刚才背对着莱德，注意力也全在眼前的尸身和脚下的路上，所以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西蒙斯中校，我只是无意间恰好看到了我们年轻人之间经常会发生的一些趣事而已。” 汉斯回答。 这时，有一个人从外面穿过城堡大门的门洞后下四下张望。在看到汉斯之后马上就跑到后者跟前，将嘴凑近汉斯的右耳朵，对汉斯附耳低言了一阵。 汉斯在听完这个人所说的话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 “帕比长老。” 此刻在北山地精谷的地精盆地里，忽然有一个很轻的女声传进正站在这处小盆地东侧边缘的一个高高的石台上发呆的老帕比耳朵里。 帕比闻声转头，除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串浅黄色的水晶串之外，四周一片黑暗。之前那场地精会议早已散场多时，现在地精盆地里没有任何生物在活动。 在没发现什么之后，帕比歪着头将身体转了半圈努力观察，但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出来吧，别在我眼前躲猫猫。” 帕比望着四周的黑暗说道，两只粗糙的岩石手上也同时闪动起一抹明亮的蓝绿色魔力光晕，将周身的可视范围扩大了很多。 他知道，刚才那个说话声就在自己身边响起，即使看不到，周围也肯定有人存在。 话音刚落，帕比便看到眼前的空气似乎发生了些扭曲，显现出一个瘦削而高挑的身体轮廓。 很快，一个浑身呈深灰色，脑袋两侧长着竖直向上的细长尖耳朵的人便出现在了帕比面前。 “您好！帕比长老！” 那个人抬手撩了一下她过肩的靛蓝色长发，用一双有着美丽的橘色瞳孔的眼睛微笑而礼貌地看着帕比说。 “你好！” 帕比用舒缓的笑容也回应那个人说道…… 第九十一章 大战在即 早上六点，根据“影子艾莎”凌晨时以艾莎之名下达的撤离命令，阿伦戴尔城西北郊区的农场和牧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的阿伦戴尔民众。 经过城中一夜的动荡，大部分阿伦戴尔普通百姓都惊魂甫定。虽然他们不知道“艾莎”女王为什么会让他们都向西北郊区撤离，不过他们依然还是按照命令，在王国勤务司人员和军队的组织与保护之下，撤离到了这里。 这片农场由阿伦戴尔市民恩瓦尔一家打理。 除了种植麦子和玉米，他们家还饲养着一些山羊。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些山羊并没有受到梦魇魔力的影响而发生异变。 如果不是早晨大批城中居民和士兵们的突然造访，这两天因为一直在家整理过冬食粮而没有出门的恩瓦尔一家甚至都不知道梦魇又再次影响阿伦戴尔王国了。 不过这家土生土长的阿伦戴尔人对王国这两天诸般不好的变化也并不是没有察觉，所以住在西北郊区的他们听闻到前两天城堡里有战斗发生的时候，就开始盘点家中的物资，不再出门，以应对可能会变得糟糕的局面。 果然，今天清晨他们家的农场就迎来了奉“女王”之命，因为城中持续的动乱而不得不撤离至此的阿伦戴尔城市民、少量驻军以及其他公职人员。 在得知战争将不可避免地发生，以及梦魇在时隔俩月后又再次降临阿伦戴尔王国的时候，恩瓦尔一家也如其他民众那样变得忧心忡忡。 但他们还是尽所能地帮助这些撤过来的人们，让他们在自家的玉米田里暂时安身，并给他们分发食物和水。 现在的阿伦戴尔城内除了继续向西北方向撤离的民众之外，就只有不足七百人的阿伦戴尔各部军队、四百多南埃尔斯别动队、二百威士顿公国残兵，还有在城堡里，已经折损到不足百人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先锋部队。以及占据着阿伦戴尔港码头和附近沿海城区的九千多南埃尔斯王国陆军第八师正规军。 城区东部用以分隔主城区和郊区的城墙外还聚集着不少的异变动物，仍在与城墙上驻守的“番红花”团士兵对峙。而城内少量的异变动物在手持附魔兵器的阿伦戴尔士兵们的持续清理之下已经销声匿迹。 很明显，目前从城内兵力分布上来看，南埃尔斯王国的军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这还不说他们在沿海分布的海军第二师舰队。 可以说，如果没有“艾莎”干预，只要南埃尔斯人愿意，他们将很快占领整座阿伦戴尔城，进而向其他地区进军，将整个阿伦戴尔王国都收入囊中。 但目前的局面远远不是这样简单。 除了城区中聚集的各方势力，在王国西北部边境附近的黑山要塞中夺权霍顿的安德森军事集团已然发展成了气候；以及和他们紧挨着的米纳山山脉中，已经对那里实现全面占领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八千余主力军，随时都会南进威胁南部的阿伦戴尔城区。 而阿伦戴尔南部沿海上除了南埃尔斯人的舰队之外，还有已经枪炮上膛的帕庭帝国铁甲舰队前锋。 还有东南部阿伦戴尔王国海军舰队驻地，弗洛格港外的海面上，由二十艘明轮战舰组成的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舰队也随时都会对前者发难。 现在的阿伦戴尔王国全境，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需要再加上一丁点儿火星，就会彻底陷入全面战争之中。一场惊天大战，即将在这个峡湾中的小王国内打响。 然而阿伦戴尔王国目前这样的局面在北欧诸国中还算相对较好的一个了。 今天午夜零时的时候，帕庭帝国就按照其早先制定的军事部署，以优势兵力同时对扎里亚、蒂卡尼、罗雍、埃朵拉、托雷斯、瓦克瑞塔、瓦萨、阿克塞瓦和科罗纳等位于北欧地区的王国发动了全面进攻。 仅仅一夜之间，除了北欧北部的阿克塞瓦、瓦萨两个王国；还有西南部的科罗纳王国在乐佩、尤金以及老国王的带领下还在苦苦支撑；以及当下虽然相对安定，但暗地里其实已岌岌可危的南埃尔斯王国之外，北欧地区波罗的海沿岸的其他遭袭王国已尽皆沦陷于帕庭人之手。 同时帕庭帝国还派舰队封锁了地中海东部，并派兵对远在亚洲西北部的查托王国进行了大规模袭扰，以断绝其直接出兵或者向交战地区运输物资进行支援的可能。 一场旷世大战，已经轰然打响…… “女王陛下，所有必要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目前城内民众基本上都分散撤离至北部和西北部的农场牧场中了。只是有几个小问题……” 早上七点，在阿伦戴尔王宫觐见大厅里，凯伊对坐在王座上的“影子艾莎”汇报道。 由于局势的不稳，再加上他这两天的亲身经历也足够糟心，使得凯伊负责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因此这位老臣现在在向“艾莎女王”进行汇报时，心里多少有点儿发虚，怕因为工作不利被女王责怪。 “嗯？” 仍穿着一身四元素冰纱长裙的“影子艾莎”轻轻歪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的凯伊。 她其实已经读出了后者此刻的心思，只是自己还真不用责怪，也责怪不着对方。且不说自己不是艾莎，就算是真艾莎在这里，她也不会轻易去责怪这样一位一直对王国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老臣的。 “没事儿，但说无妨。凯伊，我不会责怪你的。” “呃……好吧。谢谢陛下！” 凯伊微微舒了一口气。 “昨天和今天抓进城堡地牢里的，参与袭击城堡，以及在城内趁火打劫的犯人们全都跑光了。据臣调查，他们都应该是趁着凌晨白狼袭击王宫的时候逃跑的。” “嗯好，我知道了。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了。” “影子艾莎”回应凯伊说。 之前“影子艾莎”用其冰雪魔法为克里斯托夫疗愈断腿之伤后，便让安娜和奥拉夫守在了克里斯托夫的房间里照看那个金发大个子。 安娜对于“姐姐”的安排也没有表示出多少异议。毕竟自己现在分身乏术，有着更有经验的“姐姐”来处理当前各种糟心的事情，总比自己这位经验肤浅的女王好很多。 而后“影子艾莎”便来到王宫广场上，先是动用魔力为一些伤势较重的人们也治疗好了伤口，然后又亲自动手协助在场的其他人尽快将广场上的尸骸集中并火化。 当清理工作接近尾声时，“影子艾莎”又在广场上和汉斯还有老威斯顿简短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又来到觐见大厅里，打算在临战之前再听取一下凯伊等一干大臣们汇报的消息。 “我们现在暂时顾不上那些小打小闹的宵小们了。等将大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再对他们的罪过进行彻底清算！” “当然，如果他们还要来捣乱的话，也就不用再抓了，全都按照王国的战时律法，就地正法，不用再向我或者安娜汇报。” “影子艾莎”又说道。 “臣明白！” 凯伊点头。 “对了，女王陛下，目前我们的粮食筹措得还是不多，最多也就能支撑王国上下一个月的战时用度。” 这时，觐见台台下的农政司大臣特瑞里说道。 “由于财政司的负责人库布森已于昨夜城内的动乱中失踪，所以用以向民众们支付所筹粮食的钱款的调拨也不是很顺利。” “这个我会另外再想办法的，特瑞里。” “影子艾莎”回应说。 “还有，等和南埃尔斯人演完这场戏，我们还从他们那儿要一些粮食过来弥补我们的缺口。那个汉斯可是以诚意为名向我们保证过的，到时候你尽管带着你农政司的人去要。他要是敢赖账的话，你就向我汇报，我绝对会让他好看的！” “影子艾莎”看了一眼凯伊，然后又将目光挪回特瑞里。 “另外，阿伦戴尔王国的国库我已经授权给凯伊全权代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直接找他就行。” “好的，陛下。” 特瑞里微微躬身回应。 “好了，就到这里吧。散会！” “影子艾莎”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对台下众臣宣布说。 “战争即将打响，还请各位臣工通力合作，共御外侮，力保我们的王国和家园！同时也要注重你们自身的安全！” “遵命！女王陛下！” 众大臣面向“影子艾莎”齐声喊道，随后便纷纷离开了觐见大厅。只有凯伊和已经从城里赶回城堡的马提斯留了下来。 “陛下，库布森的情况……” 看到其他大臣已经走出觐见大厅的大门有一会儿了，凯伊便小声对“影子艾莎”说道，只是没有把话说完。 “那个库布森，尽量要抓活的！” “影子艾莎”注视着眼前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大厅，沉沉地说道。 “他身上应该会有很多有价值的信息的。” 其实对于阿伦戴尔王国这位财政司大臣身上的疑点，“影子艾莎”早在北地森林里遇到那几个乔装成北乌卓人的阿伦戴尔人的时候就已经通过读心能力知道了。因为那四个本欲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家伙就是受库布森直接指派的。 而汉斯也在今天凌晨的会议之后把他手下的人昨晚查到的库布森在城内的鲍勃钟表店和神秘人物会面，而后抓住库布森但又被其跑掉的消息知会了“影子艾莎”。 所以这位冒牌的冰雪女王便确凿无疑地认为库布森就是在阿伦戴尔王国朝堂之中隐藏的，可能与外部敌对势力有所勾连，意欲达到其某些不光彩的目的的内奸。 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影子艾莎”在心底里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原来这是替真正的艾莎挡了不只一枪。 不过，教训一下冒出来碍事的阿伦戴尔人也好，正好也给了自己一个宣泄因为一直需要伪装成艾莎，而不得不隐忍对阿伦戴尔人的愤懑的机会。 马提斯刚刚听到这两句话后张了一下眼睛，但没有说什么。他已经听明白前两者的意思了。 “那个，还有，律政司的海瑟姆也失踪有十好几个小时了，那他……” “先把人找到再说吧。” “好的，陛下。臣知道了。” “嗯嗯。那我也再多说一句。” 看到凯伊似乎有说不完的“小问题”，“影子艾莎”突然也想起了什么，也开始多句嘴。 “现在我们在魔法层面所要面临的威胁恐怕将不只有那个‘驯鹿之神’和纳特玛拉了。” “陛下您是指两个来小时前纳特玛拉攻击王宫时，城堡外面与黑沙墙一起出现的蒸汽墙吧？” 听到“艾莎”女王此番言论之后，凯伊马上就想到了对方话语中所指的是什么了。因为在凌晨的魔法危机告一段落之后，本来被白狼围困在王宫里的凯伊从外面王宫广场上幸存的人嘴里也听说了蒸汽墙的事情。 “什么？您的意思难道是说凌晨那会儿在城堡外围形成的那根巨大的蒸汽汽柱不是梦魇和那个半人半驯鹿的怪物制造出来的？” 当时在城里解救百姓的马提斯虽然也远远看到了蒸汽墙的出现，但他没想到这个魔法现象的制造者居然还另有其人。 “是的，将军。” “影子艾莎”冲马提斯说道。 “我能感受得到，那根打算连梦魇、‘驯鹿之神’瑞迪亚，还有我和阿伦戴尔城堡都一锅烩的魔法蒸汽汽柱确实不是前两者的魔法所为，而是另一个魔法拥有者的杰作。”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昨夜那场暴雪的突然停止和天空瞬间放晴这两个现象？” 听到这里，凯伊和马提斯扭头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看着面前的“艾莎”女王摇摇头。 毕竟昨晚城堡还有城里混乱的局面把所有人都弄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人会去关注降雪停止和天空放晴这两个看上去没啥大不了的自然现象。 “这莫非也是那个制造出蒸汽柱的家伙所为？” 马提斯问道。 “我还以为只有您的冰雪魔法可以强大到足以在短时间内干预天气变化。” 凯伊没有说话，而是用表情附和着马提斯的说法，表示出他也有相同的疑问。 “嗯嗯。” “影子艾莎”点点头表示确认。 “从可以快速影响天气和制造出的魔法蒸汽柱这两点来看，这个我们目前还暂时不知道是谁的人身上所具备的魔法力量也相当强大，至少和现在的我旗鼓相当。”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对阿伦戴尔也绝不会怀有什么好意！” “那我们的王国岂不是已经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凯伊不禁惊惧地说道。 经历过先前梦魇之狼事件的他现在心想，光是纳特玛拉的梦魇魔力就已经足以对阿伦戴尔王国造成巨大的破坏了，更不用说还多出了一个同样具备魔法的半人半驯鹿的怪物。现在再加上这么一个可以制造魔法蒸汽墙的存在。这位阿伦戴尔老臣不确定以“艾莎”女王现在的冰雪魔力，能不能同时面对这些魔法拥有者的威胁。 而且，除去这些魔法因素之外，阿伦戴尔王国在马上就要开打的战争中也处于无法避免的被动和劣势之中，情势可谓是万分危急。 “这确实会非常棘手。” “影子艾莎”读到了凯伊心中所想，于是便对后者说道。 在意识到除梦魇和半鹿人瑞迪亚之外，还有一个不知对阿伦戴尔有何想法的魔法大能的存在之后，“影子艾莎”心里也很是烦乱。 虽然她对自己现在的冰雪魔力足够自信，也有过想挑战一下这位神秘的魔法人物的想法，但现在出现的情况已经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三重魔法层面的威胁，还有外来强敌已经迫在眉睫的战争威胁，难道自己真要把这个“艾莎”演到底么？自己真有必要替艾莎，替阿伦戴尔扛下这么多伤害吗？就只为了占有她的地位，她的王国，还有她的亲人？实现自己这场特殊的复仇？ 可在当下这种情况，自己已经没有了报复阿伦戴尔王国的快感，反倒是多了一些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 不如，自己在确认弟弟的身份之后就带着他远走高飞？让这个阿伦戴尔王国自生自灭去？ “影子艾莎”心里如是想到。 可是，自己内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在促使着自己继续把这个“艾莎女王”演到底…… 这时，他们三人已经踱步到觐见大厅门口。 由于觐见大厅的王座、觐见大厅的大门、王宫大门和城堡大门都处在同一条直线上，所以在非常理想的状态下，人的视线可以从王座这里穿过觐见大厅、王宫前殿大厅、王宫广场还有城堡门口的石桥直达远处的阿伦戴尔城区。 而又因为阿伦戴尔城堡整体上是坐西朝东的建筑格局，因此早晨初升的太阳也可以将阳光透过这些敞开的大门直接照进王宫觐见大厅里，照在代表着阿伦戴尔王室最高王权的王座上，象征意义明显。 “影子艾莎”、凯伊、马提斯三人此刻在觐见大厅门口凝望着王宫广场上稀稀拉拉的人群，还有远处东方的天边越来越亮的鱼肚白，都开始不约而同地沉没不语。 刚刚过去的这一夜里已经发生太多的灾祸了。有太多人离世，有太多人伤心，也有太多人陷入愤怒与彷徨……然而，这一切也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无论对于纯朴的阿伦戴尔百姓，还是心术不正的阴谋家；无论对于阿伦戴尔王国忠诚的扞卫者，还是各怀图谋的侵略者；无论对于心情复杂的假艾莎，还是忧心家国亲人的真安娜…… 这场即将，不，应该说已经爆发的战争都将无疑带给他们更多难忘的记忆。前提是，他们都能活到这场战争结束的那一刻…… “艾莎女王陛下！商人奥肯现在在城堡门外请求觐见！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名叫索伦森的小老头儿，说是有急事要面见您……” 这时，一名士兵跑进王宫前殿，看到“艾莎”就在觐见大厅门口，于是赶忙上前躬身汇报道…… -\/- “你们这群可恶的南埃尔斯人竟然敢在背地里与帝国作对！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的王国将很快被帝国的铁象之脚踏平！” 在阿伦戴尔港南埃尔斯陆军第八师临时大营中的一个房子里，有人在大声地叫骂着。 “哼！” 面对着眼前这个已经叫嚷了半个多小时的家伙，汉斯双手放在脑后，伸了一个大懒腰，嘴里轻哼了一声，脸上带着玩味和戏谑的表情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一名南埃尔斯士兵。 那位士兵领会了汉斯的意思，用手里的皮鞭狠狠地在那个人身上来了一下子。 “你们……呃呜！” 那个被捆得结实的人疼得被迫中断叫嚷，闷哼了一声。然后愤愤地瞪向刚才抽打他的那名南埃尔斯士兵，还有汉斯。 “你还是说点儿有意义的事情吧。嗯？鲍勃，噢！还是个中将，官儿还真是不小呢。呵呵呵……” 汉斯用奸笑的表情先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兵，然后又看着那个人说道。这惹得那名南埃尔斯士兵也跟着汉斯笑了几声。 “有意义？有意义的事情就是你们马上就要成为帝国的奴……” “啪！” 这次没等汉斯发话，那名南埃尔斯士兵上前又给了那人甩了一个大嘴巴，把后者嘴里的话给打了回去，同时还把对方的嘴角打出了血。 此刻在这里被汉斯讯问的人正是帕庭帝国在阿伦戴尔王国境内安插的特工组的骨干成员，鲍勃。 昨晚他和他的上司莫丁在阿伦戴尔城里好不容易摆脱了伪装成威士顿难民的南埃尔斯别动队的追捕之后，便来到了他们在城里的另一个秘密据点，也就是现在这间房间所在的建筑物。 经过一阵歇脚之后，二人便听到一声巨响。也就是“影子艾莎”昨夜用冰雪魔力制造出的五元素十字星雪花图案点亮阿伦戴尔城上空时传来的响动。 后来他们又从码头上的阿伦戴尔民众嘴里得知阿伦戴尔城堡先是被北乌卓族兰厄部落袭击，而后又被威士顿特工队攻占的消息。 于是他们便前往阿伦戴尔城堡外面，混在围观的阿伦戴尔民众当中，打算看一看刚刚回到阿伦戴尔的冰雪女王的笑话。看看她要怎么处理自己的妹妹安娜还有一干王国大臣被人控制的危局。 然而局势很快就被“艾莎女王”运用魔法成功化解，让鲍勃和莫丁二人大失所望。 当他们又回到码头上的据点附近时，便看到四处逃散的阿伦戴尔百姓以及正在阿伦戴尔港和附近沿海区域大举登陆的南埃尔斯陆军。 由于帕庭帝国和南埃尔斯王国在明面上达有对阿伦戴尔王国的作战协议，所以理论上这波南埃尔斯大军可以算作他们的接应者。 当然，他们二人那时还不知道昨晚在阿伦戴尔城里追击他们的其实就是经过伪装的南埃尔斯别动队军人。 不过出于谨慎，他们俩也并没有着急和这些南埃尔斯人的登陆部队接触，而是躲在暗中观察，准备看看南埃尔斯人接下来的动作。 不过这批南埃尔斯军队在登陆之后只是在码头扎营和搬运运兵船上的军用物资，很长时间都没有后续动作。而已经回到阿伦戴尔城堡里的“艾莎”也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这不禁让他们心中生疑。 “艾莎”为什么会放任南埃尔斯人的军队侵占阿伦戴尔王国的国土，既不用冰雪魔法回击，也不组织阿伦戴尔军队反击呢？ 这个反常现象让他们心中产生了些推测。要么是“艾莎”又遇到了其他情况，让她暂时顾不上应对南埃尔斯人的入侵行动；要么就是南埃尔斯人在玩心眼，用什么方式糊弄“艾莎”；再有，就是南埃尔斯人在明面上响应帕庭帝国的计划的同时，在暗地里却已经和阿伦戴尔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一同对付他们帕庭人！ 可他们二人不知道该怎么验证自己的这些推测，所以他们只能等帕庭的舰队到位之后再行区处。 按照帕庭的整体作战部署，最迟在今天天亮之前，帝国的第一波铁甲舰舰队就能到达阿伦戴尔王国南部外海，同时斯提姆首相也会随舰前来。这一点莫丁和鲍勃心里是清楚的。 所以他们俩一直躲在港口附近的巷子里等待。 因为某些巧合因素，他们并没有观察到从阿伦戴尔城堡里溜出来的汉斯对港口的造访。要不他们也就不会在之后梦魇魔力控制的动物开始攻击人类的时候，跑向港口上的南埃尔斯陆军临时营地了。 可当他们最终弄明白南埃尔斯人其实就是明面上假意攻打阿伦戴尔，实际上是来与后者合作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阿伦戴尔港码头上的南埃尔斯军人已经将他们扣押了起来。 在被关进他们自己这个据点所在的房屋里之前，鲍勃找到机会在南埃尔斯营地里制造了一个小混乱，成功掩护莫丁逃出了营地。但他自己还是没能跑掉，被南埃尔斯士兵再次抓住。 之前那个跑到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广场找到汉斯耳语的人，就是去汇报这件事情的。 得知消息的汉斯在与“影子艾莎”和威斯顿简单沟通之后便赶到阿伦戴尔港，对这个鲍勃进行突击讯问。 然而除了知道此人是帕庭帝国军队中的一个中将之外，没能再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把他看严了，如果他有逃跑的企图就马上干掉他！” 按照自己的计划，南埃尔斯对阿伦戴尔的“正式攻击”即将开始，汉斯此刻对讯问鲍勃已经没有了耐心。 而且那个跑掉的帕庭人随时都有可能将南埃尔斯人的真实意图泄露给已经在阿伦戴尔王国外海监视南埃尔斯的帕庭帝国舰队，所以自己必须保证“艾莎”的冰雪魔法与南埃尔斯军队达成默契配合之前，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但眼下这个鲍勃还有利用价值，不能马上除掉，因此只得对手下人下达这样一个命令。 “遵命！汉斯王子殿下！” 房间里的士兵躬身回应汉斯说。 “嗯嗯。” 汉斯一边回应士兵，一边看着鲍勃充血瞪着自己的双眼走出了这栋房屋的门口。 “什么也没说？” 南埃尔斯王国陆军第八师少将指挥官卡德尔早已在门外的码头广场边缘等待多时。看到汉斯出来之后便上前询问。 “嗯。” 汉斯背手点头。 “真想不到里面那个家伙的军衔竟然还高我一级。帕庭人的军队可真的是豪横啊，一个小小的潜伏特工都能派出来个中将担任，估计逃跑的那个家伙的职位比他只高不低。” 卡德尔感叹道。 “帕庭帝国家大业大，我们可真比不了他们。” 汉斯回应说。 “可还不是纸老虎一只？面对阿伦戴尔有魔法的艾莎，他们可真是怂得可以，让我们还有威士顿人冲在前面做炮灰。” 卡德尔鄙夷地说。 “嗯。” 汉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下周遭冰冷的空气，然后又睁开双眼。 “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狂妄自大者的作死。我敢说，自从他们开始打阿伦戴尔的主意，打我们的主意，就是他们向败亡迈出的第一步！” “嗯！我同意这一点。” 卡德尔点头。 “我相信在经过这次的大战之后，我们南埃尔斯王国必会登上一个新的高度！” “嗯嗯！为了我们南埃尔斯王国的荣光，请在这个舞台上尽情发挥吧！少将阁下！” 汉斯拍了一下卡德尔的肩膀，用坚定的眼神看向后者，然后又扭头望向远处沐浴在晨曦中的阿伦戴尔城堡。 “我会的！王子殿下！” 卡德尔在用坚定有力的声音回应汉斯的同时，内心深处却流过了一道异样的流光，一道和这个初冬早晨的寒风一样冰冷的流光…… -\/- “嘎吱嘎吱嘎吱……” “吱呦呦……” 米纳山山脉与黑山山脉之间的峡谷中，突然传来了阵阵木材与金属相互摩擦的声音。 一架巨型投石车被人卸去了由灰黄的枯草和布满红色的枫树叶的树枝做成的伪装。 一个涂满了动物油脂的球状物被三个身着北乌卓族民族服饰的人放进了投石车后面沾有泥土层的木制大勺斗里。 投石车后方有人举起刚刚点着的火把，有人拉着拴着勺斗木柄的绳索，有人将手扶向地上其它的球体随时准备再次搬动装勺。 在这架投石车左右，还有十几架和它一样卸去伪装的投石车，相隔三十多米一字排开。 这些投石车也同样都做好了击发准备，还有在车辆周围随时待命的众多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士兵。 同时，还有数百名兰厄部落族人在天还没亮之前就已经身背刀箭偷摸爬上了黑山山脉北坡，在距离半山腰上的黑山要塞北侧前沿工事防线有一百来米的位置隐蔽，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机会。 还有许多架经过改装的床弩被倾斜成一定角度安置在投石车阵线后方不远处的米纳山山脉山脚，数十支箭尖和箭身都淬满剧毒的长弩整齐排列在弩箱中，只待后面的操作手搬动箱底的机簧，这些空中毒蛇就会毫不犹豫地飞向它们各自的目标。 半山腰上的阿伦戴尔王国黑山要塞的少量守军此刻也已经严阵以待。弓弩手、火枪手、火炮兵还有步兵和骑兵都已经做好准备，等待着开战的时刻。 太阳在东边山海相接的地方缓慢升起，天空也逐渐由黑蓝变成靛蓝，再变成正蓝色。 星光与极光都已褪去，新一天的曙光已经在向下方阿伦戴尔王国的大地与万物招手。 然而在米纳山主峰米瑞塔峰峰顶，如火山喷发般的黑沙柱仍在持续不断地向高空喷涌。 梦魇黑沙所形成的厚厚的黑沙云云层已经笼罩了整座米纳山山脉，且在继续向四周扩散，侵蚀着刚刚明亮起来的天色，将之再次拉回黑暗。 这一天，将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一天，它将是一个充满无限的激烈争斗、战火硝烟和血雨腥风的一天…… 第九十二章 冰锋火烈 “看来我来得有些晚了啊。你们都已经知道那个情况了。” 在阿伦戴尔城堡的觐见大厅里，索伦森面带歉意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影子艾莎”。 奥肯和凯伊则分别站在索伦森与“影子艾莎”身边，参与着这样一场计划之外的接见活动。 早晨七点半，奥肯驾驶着雪橇车载着索伦森抵达了阿伦戴尔城堡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要求石桥上的守卫向城堡里通报，说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求见安娜或者艾莎。 在正常情况下，就算只用步行，八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从北山山脉的丹尔诺峰到达阿伦戴尔城堡了。 然而现在距离索伦森昨晚从家里出发的时刻，已经快过去了十二个小时。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这一路的惊险。不要说迟来，能活着冲出异变雪狼群的围攻就已经算是他的幸运了。 在他和奥肯进城到城堡的这段路上，二人都从护送他们的阿伦戴尔士兵那里听说到这一夜中阿伦戴尔城区里发生的事情，再加上进城后看到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城区街道以及偶尔遇到的被大火焚烧过的建筑物，让他们心里都不由地震惊不已。 虽然奥肯已经意识到战争即将到来，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而索伦森则惊讶于自己才从几乎不问世事的状态下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就赶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变故。 这次来阿伦戴尔城堡，索伦森身上除了带着很多用于防身的小玻璃瓶药粉之外，就是他昨天和地精布鲁克的实验成果了。 昨天上午他从城区中心广场的爆炸现场找到并带走的几片疑似爆炸物留下的残片在经过其研究之后，已经被证实除了常见的物质之外，还残留有某种属性的魔法。 这样的实验结论的得出和之前索伦森研究出的带有魔法属性的“爆冰粉”一样，也得益于他在之前的梦魇之狼事件结束后第一次来阿伦戴尔时，从艾莎那里得到的许多被用于做为实验材料的魔法冰块。 在昨天的实验中，索伦森就将几块魔法冰块投入装有爆炸物残片的烧瓶溶液里，随后发生的实验现象便使得索伦森得出了这样一个令他和布鲁克都惊奇的结论。 “您来得非常及时，索伦森。” “影子艾莎”审视了一下索伦森适才交给她的，目前被其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的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半透明结晶，然后微笑着对索伦森说道。 “您刚才向我提供的这条实验结论对我很有帮助，对阿伦戴尔王国也很有帮助。” “是的吗？艾莎陛下？我还以为我的这个结论已经不重要了呢。” 矮小的索伦森仰头看着“影子艾莎”的面孔，同时抬手挠了挠头。 在获准进入城堡之后，索伦森也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今天凌晨纳特玛拉和“驯鹿之神”袭击阿伦戴尔城堡，以及随后出现的奇怪的魔法蒸汽墙的事情。 “女王陛下，我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您看……” 这时，凯伊走到“影子艾莎”身旁，小声在后者耳边提醒道。因为他注意到刚刚离开一小会儿的马提斯又出现在了王宫大门口，便知道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 “嗯好。” 听到凯伊的提醒之后，“影子艾莎”左手中忽闪过一小团淡紫红色流光，将索伦森交给她的那个半透明结晶收了起来。 随后她上闭眼睛几秒钟，然后又睁开，先后看向索伦森和奥肯。 “现在就麻烦二位先暂时待在城堡里，因为外面即将发生的事情很可能会危及到你们的人身安全。等我妥善处理过后你们再决定是否离开。” “可是……好吧。” 奥肯先是表达疑虑，紧接着又转变了态度。 “我听您的安排，艾莎陛下。” 索伦森倒是没有迟疑地回应了“影子艾莎”。 “谢谢！” “影子艾莎”在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人已经迈步走出了觐见大厅。留下了满腹狐疑，不知道前者要做什么的奥肯和索伦森，还有满脸忧虑的凯伊。 “我们的士兵还有米兰达手下剩下的人都已经待在了指定位置，城区里由威斯顿公爵率领的威士顿残余部队和南埃尔斯别动队的人也都各自就位。城区里还没有撤离的阿伦戴尔百姓也都待在了安全的地方。您就在计划内尽情地施展您的魔法就行。” 看到走出来的“影子艾莎”，马提斯对后者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 “好的。马提斯将军，我知道了。” “影子艾莎”回应马提斯说。 “现在请您和凯伊务必照看好留在城堡里的人，尤其是安娜，一定不要让她跑出来！” “好的，请陛下尽管放心。” 马提斯点点头。 不再多说，“影子艾莎”随即走出了王宫大门。 “咚！咚！咚隆……” 几分钟后，在阿伦戴尔南部沿海排开阵型的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舰队中发出了一阵密集的响声。 他们的战列舰舰队开始朝阿伦戴尔城区开火了！ 天空中顿时出现了数不清的黑色圆形炮弹，向着阿伦戴尔城堡还有城区的方向迅疾砸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它们接近城堡与城区，便纷纷在海面上空凌空发生了爆炸。这上百个爆炸点正好都在一个规整的平面里，就像它们都轰击在一堵垂直立在南边海湾之外的，无法被肉眼看到的墙一样。 不错，刚刚确实有这样一堵墙在炮弹来袭时被立了起来，那是一堵虽然完全透明，但却异常结实的冰墙。 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跑出阿伦戴尔城堡大门，从连接着东边城区的石桥上纵身向下面的海水中跃下。 然而她并没有落入水中，而是就那样如履平地般站立在翻滚着浪花的海面上。 她正昂首向前高举双臂，四元素冰纱长裙在她身后的海面上随着海浪不断地上下起伏着，却也未见有半寸衣服被海水打湿。 随后，她猛然加速朝南冲刺，踩着海水跑出了一百多米，然后又在海面上停了下来。 “快看！是艾莎女王！艾莎女王出现了！” 远处的南埃尔斯舰队中有人在甲板上已经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了那位刚刚在海面上奔跑并站立的人，正是他们绝想不到的，近乎完美地在各方面复刻了艾莎的“影子艾莎”。 现在她就站立在原本由艾莎在阿伦峡湾中创造的，既做为装饰，又充当通往阿伦戴尔港的航道标示的一排魔法冰雕墙西侧的不远处。 早上初升的太阳将明亮的光线穿过那排冰雕墙，使得“影子艾莎”左半身被映出一片淡淡的金黄。 从她左侧眼角开始，穿过左侧太阳穴，一直延伸至左侧鬓角里的，其中分布着无数由大到小的银白色小雪花的雪花带也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影子艾莎”悠闲地看着远处的南埃尔斯舰队，随后便向身体两侧抬起了手臂。 只见她的双脚开始离开海面缓缓上升，同时她身后刚刚抵御过一波炮弹轰击的透明冰墙上也随着她不断地升高而显现出一片片大小不一的白色雪花。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刚才那堵挡下炮弹的冰墙从阿伦峡湾西岸的山峰开始，一直沿着阿伦戴尔王国南部曲折的海岸线外侧向东绵延了非常远的距离，直到与城区东郊相对应的南侧海面上才到达尽头。 而这堵冰墙的高度，几乎和阿伦戴尔城堡的最高点等高。 也就是说，冰墙已经将南埃尔斯舰队和阿伦戴尔王国南部沿海完全隔绝。如果冰墙强度和硬度足够的话，即使从海上发射再多的炮弹，也休想有一枚落在阿伦戴尔王国的土地上。 不一会儿。“影子艾莎”的身躯已经高悬在阿伦峡湾海面正上方的空中，俯瞰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海面，还有下方已经变得有如长桌般大小的南埃尔斯舰队的各艘舰船。当然，更远处的帕庭帝国铁甲舰舰队也被此刻的她尽收眼底。 此刻一身素白的她宛如神话中会飞的天使。只是她的头顶并没有悬浮的光环，后背两侧也没有白色的翼展。只有一身镶嵌着许多四种颜色的菱形冰晶的，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的自然之灵元素长裙，随着她一头白金色长发在空中随风飘摆。 还有在她脚下，刚刚显现出的一个带有白色的五元素十字星冰晶标志的圆形透明冰盘，冰盘的大小刚好托稳她在半空中漂浮的身形。 现在即使不借助望远镜，也能从南埃尔斯的舰船上观察到刚才发生了何种景象了。 “希望你们已经真的准备好了！” “影子艾莎”望着六十多米之下的南埃尔斯舰队，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嗞嗤嗤……” 随着她双臂向前轻挥，与她高度齐平的空中突然发出一团团的白光。如果此刻能有人在这个高度观察的话，就会看到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透明巨型冰块在高空中凭空凝结而成。如果不是折射着太阳的耀眼光辉，几乎都无法被看出来。 现在下方无论是南埃尔斯舰队的水兵，还是帕庭帝国舰队的人，都能看到在他们头顶上出现的，正在空中悬浮着的，密密麻麻的冰块。 虽然以他们的视角看去，这些冰块也就有如普通沙袋或者皮球般大小。可如果能用称将它们逐个称量的话，就会发现其中最轻的一块的重量也已经超过一吨。而最重的那个，更是达到了十几吨重。 这些冰块要是从六十米的高空都精准砸向下面的每一艘舰船的话，恐怕等冰块落完后，将不会剩下一艘完整的船还能飘在海面上。 哪怕是帕庭帝国更为坚固的铁甲舰，也禁不住被重达数吨的冰块直接垂直命中，这威力可要比普通的炮弹大多了。 “啪！” 空中的“影子艾莎”打了一个响指，这上百块悬浮的冰块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同时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开始向下坠落。 顿时，一场由巨型冰块组成的特殊冰雹在一片晴空之下出现在阿伦戴尔王国南部外海，朝着妄图入侵这个王国的外国舰队砸去。 看到这种情形，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舰队的水兵们表现得还算镇定，因为早晨返回舰队的拉尔斯已经提前向手下舰船上的官兵们通报了这一情况。 早在昨晚舰队抵达阿伦戴尔王国南部沿海的时候，拉尔斯就已经下令将舰队中几艘快要淘汰的战舰清空，专门用作艾莎施展冰雪魔法时的靶标，做给身后的帕庭人看。 在和汉斯进一步确认了具体细节之后，拉尔斯就让水兵把那几艘战舰的甲板上用红色的油漆涂上了一个大大的叉，意在让“艾莎”用魔力攻击这些舰船。 刚才“影子艾莎”在浮空的过程中已经看到了被做好标记的几艘南埃尔斯战舰，心中马上便有了数。 果不其然，刚刚朝南埃尔斯舰队砸去的巨型冰雹看似杂乱无章地坠落在战舰之间的海面上，砸起数米高的白色水花。而那几艘带有记号的无人战舰则被冰块直接砸中，在一阵“咔啦咔嚓”的声响之中当场解体下沉，很快就只剩下大大小小的碎木板漂浮在黑蓝色的海面上。 看着这壮观的冰块雨以及顷刻间就被砸毁的几艘风帆战列舰，早已经转移到其它舰船上的南埃尔斯水兵们几乎都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 就连做好心理准备的拉尔斯在看到这番景象之后，也不由地为之震惊。而他身边的弗里曼舰长早就瞪大眼睛，表情呆呆地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 这就是冰雪魔法应用在战争中之后，给普通人所带来的冲击力。虽然，这对于“影子艾莎”来说，仅仅才是小试牛刀而已。 没有硝烟，也没有大火，但其所造成的毁伤和破坏绝不会比常规海战小多少。 刚才在远处看戏的帕庭帝国铁甲舰上的人在为之震惊的同时，可就没有前面南埃尔斯人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的铁甲舰队中至少有八艘铁甲舰被下落的巨型冰块剐蹭到或者直接命中。 被剐蹭到侧舷的五艘铁甲战舰在原地的海面上，由于冰块对海面激起的浪花产生的力道而被动旋转了半圈到一圈多不等的幅度。 而被冰块命中上层甲板的三艘铁甲舰则直接从上面到船底砸了个对穿，瞬间变成了“漏斗战舰”。 海水迅速顺着船底的大洞涌入，在舰上帕庭水兵们的尖叫声和跳海声中很快便沉没了。 “干得漂亮！” 注意到帕庭人的舰队也有舰船被下坠的冰块击伤或是击毁，拉尔斯心中不禁振奋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就在这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悬浮在高空中的“影子艾莎”的身躯猛然向后一仰，整个人顿时开始向下疾速坠落。 “噗嗵！” 几秒钟后，她直接头朝下掉进海水里没了踪影。 “什么情况？这也在我们的计划里吗？王子殿下？” 刚刚注意到“艾莎”从高空突然坠海的弗里曼赶忙问向身边的拉尔斯。 拉尔斯没有回应弗里曼，而是直接将身体半探出“拓荒者”号战列舰舰艏的栏杆，仔细望向刚才“影子艾莎”坠落的海面，有点儿难以置信。 看到眼前这位南埃尔斯三王子的表现，弗里曼已经猜测到刚才他问题的答案了。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那片海面上除了翻滚的海水之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艾莎”也没有从海水里再出来。 “继续开炮！” 在北风的吹拂下，拉尔斯脸上的眉头越皱越紧。 “朝谁开炮？帕庭人吗？” 弗里曼不知道接下来还要不要按照原计划进行，毕竟刚才出现了变故。 “阿伦戴尔城区！我必须得确认艾莎现在的状况！快！” 拉尔斯嘴里吐出这个词。 “这……噢噢好，遵命！” 弗里曼立即示意甲板上的其他水兵用旗语向临近的战列舰传达继续朝阿伦戴尔方向展开第二轮炮击的指令。 “嗵！嗵嗵！” 很快，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舰队组成的战列线再次朝阿伦戴尔城市区开了火。 “轰！咔嚓咔嚓！轰！轰轰！” 随着先打出的几枚炮弹轰击在了刚才的冰墙上，冰墙竟然应声而碎。随后飞来的炮弹则毫无阻碍地飞进城区中，炸开几朵绚烂的火球，随后便是升腾而起的烟雾。 平静了还没多会儿的阿伦戴尔城又再次陷入到硝烟与火光之中。 “艾莎！你到底有着什么打算？” 看到这次炮击竟然没被艾莎阻止，拉尔斯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你可千万别有事儿啊，要不南埃尔斯和阿伦戴尔就全完了！” “既然是演戏，那总要演得足够真实才行，您说是吗？拉尔斯王子殿下？” 此刻有一声女声突兀地传进拉尔斯的耳朵里。 “腾！”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拓荒者”号战列舰舰艏的栏杆外面突然腾起一大片白色的水花，将他和弗里曼全身尽数打湿。 紧接着有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影从浪花中跳出，稳稳地落在了舰艏的甲板上。 当拉尔斯和弗里曼刚擦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海水，视线刚刚变得明朗之后，这才看到“艾莎”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不好意思，我的这次登船造访有点儿冒失了” “影子艾莎”一边微笑着表达着歉意，一边向身前二人轻摆了一下左臂。 只觉有一阵暖流突然流过全身，拉尔斯和弗里曼都惊然发现刚刚打湿自己身上的海水都被瞬间烘干了。 没等那两个因为刚刚自己的魔法施展而面露惊奇的南埃尔斯人说些什么，“影子艾莎”就顾自转身迈步走下舰艏的船楼，开始参观起这艘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舰队的旗舰，“拓荒者”号来…… -\/- “阿伦戴尔的海军怎么还有还击能力？他们的舰队不是已经被南埃尔斯人给歼灭了吗？” 就在阿伦戴尔王国主城区南部外海的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在王国东偏北方向的某处沿海地区，也就是弗洛格河入海口的弗洛格军港南侧的海面上也响起了大炮的轰鸣之声。 由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派出的威士顿明轮舰队对这里突然展开了炮击。 在经过三轮舰炮的齐射过后，弗洛格河口处的阿伦戴尔王国军事设施以及在此停泊的一艘六级军舰尽皆被炮火摧毁殆尽。河口沿岸一片浓烟滚滚。 在这期间，阿伦戴尔海军没有做出任何还击，无论是海军舰船，还是在沿海设置的岸防火炮。 威士顿人甚至都没有观察到任何一个阿伦戴尔人在这处军港附近活动。位于弗洛格河西岸的弗洛格行营里也没有动静，任凭这群威士顿人用炮火对这里进行肆意蹂躏。 这不禁让他们心中大喜过望，因此便认为这是由于昨夜袭向阿伦戴尔主城区的南埃尔斯人已经将阿伦戴尔海军那点儿可怜的家当都“吃干净”的表现。因此自己这波人可以在这里顺利登陆，接管阿伦戴尔王国的这座重要的军事港口。 于是这批威士顿公国明轮舰队的指挥官便派出多艘运兵船，在三艘军舰的保护下朝着弗洛格河口驶去。 可他们的运兵船只离岸边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时候，本来被刚才的炮击轰成废墟的海岸上突然冒出了大量的阿伦戴尔士兵。 他们几乎人手一支燧发步枪或者重型弩，借助岸边烟雾的掩护，瞄着越来越近的威士顿运兵船就是一顿射击。 与此同时，在这支威士顿舰队的正前方河口和右侧的海面上则各出现一艘阿伦戴尔王国的五级军舰，对着离他们最近的威士顿明轮战舰也开了火。 还有一艘在清晨五点左右抵达，一直停泊在这支威士顿舰队左后翼，悬挂着南埃尔斯王国旗帜的，据说是前来观摩的战舰也将其炮口对准了一艘威士顿明轮，将炮膛里炮弹毫无保留地都击发向后者。 这波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刚才自鸣得意的威士顿人顿时损失惨重。不仅刚派出去准备登陆的七百余威士顿士兵在出现了近七成的伤亡后狼狈回撤，同时还有两艘明轮战舰被炮火击毁沉没；还有一艘受到了重创，虽然没有沉没，但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看到偷袭成功之后，岸上的阿伦戴尔士兵随即有序后撤，很快就消失在硝烟里。 而那两艘阿伦戴尔的五级战列舰也在威士顿人几艘主力舰炮火的回击之下，凭借其因体积小而具备的灵活性，快速驶入弗洛格河口，消失在一片灰黑色的烟雾里。 而那艘悬挂南埃尔斯舰队旗帜的战舰则没能逃过威士顿人的舰炮轰击，在阵阵爆炸声中起火沉没。 而有威士顿人观察到，那艘战舰在沉没之前，舰上赫然升起了一面以半紫半绿为底色，上镶金色番红花图案的阿伦戴尔王国国旗。 原来这场偷袭活动是阿伦戴尔人事先策划好的。 由于发现与敌方存在较大的实力差距，所以于昨天午夜时分从阿伦戴尔城堡安全返回弗洛格军港的阿伦戴尔海军指挥官沃特森上校便没有让手下将士们正面和这群威士顿人开战。而是在得知南埃尔斯海军已经将“咆哮”号和“峡湾守望者”号两艘阿伦戴尔海军主力舰都放回来之后，部署了这样一次奇袭行动。 他们先是以空城计诱敌，然后待敌人麻痹大意之时组织了一场两军阵前的短促突击予以重创，然后趁着敌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机动撤退，以避免被敌人的优势火力报复。从而达到消耗敌方有生力量，并拖延敌人登陆的战术目的。虽然，这些阿伦戴尔海军将士们还是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咚！” 战斗结束后，这支威士顿明轮舰队的指挥官，戈麦斯中将，在舰队旗舰的指挥室里，将自己的拳头重重地砸向面前的办公桌，面露狰狞之色。 “真是可恶！” 紧接着他又拿起手边的一瓶小墨水瓶，扔向指挥室窗外的大海里。 “中将阁下还是息怒吧。” 这时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副官开口劝说道。 “我们都因为低估了阿伦戴尔人的狡猾程度，才遭受到了如此损失。接下来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了。” “嗯嗯。” 听了副官这番话语之后，戈麦斯的火气暂时退了下去，脑子里开始思考接下来该让部队如何行动，才能顺利攻占这座港口并控制阿伦戴尔王国的东北部地区。 “报告！” 这时指挥室门外传来一声士兵的报告声。 “进来！” 戈麦斯回应说。 “道奇舰长请您去甲板一趟，说我们好像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现象。” 那名威士顿士兵走进指挥室，向戈麦斯汇报道。 没有回应，戈麦斯立即起身走出指挥室，迅速来到了这艘旗舰的甲板。 “你发现什么了？道奇？” 同样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抵达甲板后当即就向一个身穿一身黑底蓝边的威士顿公国海军军服，手持单筒望远镜朝远方观察的军官问道。 “您自己看看吧。” 那个军官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戈麦斯。 戈麦斯举起望远镜，顺着军官道奇刚才望的方向望去。 起初他只看到一些在空中升腾的时浓时淡的黑色硝烟，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要纳闷地质疑道奇的时候，才发现在硝烟变淡的时候，有一块不起眼的，近似圆形的黑色团状斑块悬浮在远处的天边。那块黑斑的下面还有一条黑色的线与之相连。这一发现使得他不禁睁大眼睛又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那块黑斑团块以及其下面的黑线呈现出一团浓浓的墨黑色。而且如果不是持续盯着看的话，很难发现那块黑斑正在以极慢的速度向外增大，一丝一丝地将其周围原本浅蓝色的天空覆盖成黑色，就像下雨前一点点扩散的乌云一样。 “积雨云？” 戈麦斯脑海中冒出一个词，但随即被他否定。 不要说冬季里不会出现积雨云，就看黑斑和黑线当下连在一起的形状，也不是正常积雨云该有的样子，虽然黑斑现在的状态非常像一大团正在天空中缓慢发展的积雨云。 “那难道是正在喷发的火山吗？” 戈麦斯放下望远镜，扭头问向道奇。 “我猜不是。戈麦斯中将。” 道奇回答说。 “天边那团黑色东西现在的表现不符合火山喷发时应该有的现象。” “那那个鬼东西到底会是什么？” 戈麦斯疑惑的话语中又透出些许怒意。 “那极有可能是某种……” 道奇将自己的话语顿了一下。 “魔法！” 这个词一出，戈麦斯又圆瞪双眼，不知该做何回应了。 “艾莎她不应该回阿伦戴尔城区那里么？而且据自己所知，刚才从望远镜里观察到的远处天空中的那团墨黑色的斑块云团，也不应该是艾莎的冰雪魔法应该有的颜色……” 这位威士顿公国的海军中将心里如是想道。在他这样想的同时，也有一丝丝慌乱之感从他的心头悄然划过…… -\/- 当阿伦戴尔王国的烽火在今早正式燃起的时刻，北地森林里短暂的平静也被一阵从西北部的海上突兀传来的声音打破。 亚古契山，一座坐落于北地森林西北部沿海地区的山脉，算是在整个拉普兰地区海拔比较高，同时年代也颇为久远的山脉之一。 这座山脉的西侧便是虽位于高纬度地区，但却终年不冻的斯卡格海峡。而北侧便是着名的神秘之海，暗海的西部边缘。 本来在这片海域中强劲北上的北大西洋暖流在接近永冻冰川阿塔霍兰附近的暗海水域时，便被强行分割成了两部分。 其中一条小支流便顺着亚古契山所在海岸的地形，被顶进斯卡格海峡中形成了一股由高纬度向低纬度前行的奇特暖流，沿着海峡一路南下。直到南部阿伦峡湾入海口处的阿伦戴尔王国，再与另一条流经南部海北缘的暖流合并，组成波罗的海环流的一部分，从而给北岸地区带去较为温暖而湿润的气候。 所以在冬季的亚古契山西坡或者北坡的高海拔地区向北望去，可以看到一个非常特殊的景致。那就是在冻结着厚厚的坚冰的暗海海面上，有一条因暖流而形成的宽阔的不冻水道在茫茫冰原中蜿蜒川流，宛如一条海中江河，一路从西北远方的海天之处，奔向斯卡格海峡与暗海相接的地方。 但今天天亮之时，海面上响起的一阵阵船舶的汽笛声，同时还有持续不断的“咔嚓咔嚓”的破冰之声一齐划破了这里的静谧。 只见由一艘艘烟囱里冒着炽热的白色蒸汽的银灰色铁甲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先后顺着那条暖流水道从西北方向缓缓向亚古契山的方向驶来。 随着舰队最前方战舰的鸣笛停船，整个舰队最终停在了斯卡格海峡北口的暗海冰原西侧边缘，也就是北地森林亚古契山西北部的海边。 而这个地方是冬季里通过北方水路登陆北地森林距离最近的地方，同时也是最为方便的地方。 在这支铁甲舰队中，每一艘铁甲战舰的舰桥上方，都矗立着一根长长的铁桅杆。而在铁桅杆的顶端，都有一张上面绘有一只红色猛犸象的黑底长方形旗帜在北风中迎风招展。 而猛犸象，正是帕庭帝国所信仰的图腾象征…… 第九十三章 破船 今早八时许，随着南埃尔斯舰队中发出的炮响，北欧战场上的阿伦戴尔王国战役正式爆发。 按照约定，“影子艾莎”用其冰雪魔法与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的舰队打得“有来有回”。既让南埃尔斯人“损失”了数艘风帆战列舰，同时阿伦戴尔城内也“意外”地被几十枚舰炮的炮弹轰得遍地狼烟。 由南埃尔斯王国十三王子汉斯带领的南埃尔斯陆军第八师主力在海军舰队的炮击过后迅速从阿伦戴尔港出兵，在城里的南埃尔斯别动队的配合下，进占了阿伦戴尔王国主城区，同时将阿伦戴尔城堡团团包围。 而城内的阿伦戴尔守军各部先是与南埃尔斯的军队发生“激烈交战”，之后便纷纷向阿伦戴尔城堡北部和西北部“败退，”将阿伦戴尔主城区让给了南埃尔斯人。 之前在主城区东部的城墙上与梦魇魔力控制的异变动物对峙的阿伦戴尔陆军“番红花”团的部分士兵与威斯顿公爵率领的二百威士顿残兵一起，在南埃尔斯人的部队控制整座城市之前，也向北退入北山山脉的茫茫大山和林海之中不见踪影。 至于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米兰达率领的只剩下几十人的塔纳部落先锋部队，则与巴塞摩及其手下的部分阿伦戴尔陆军第二步骑团火枪营士兵“据守”在阿伦戴尔城堡内，一边保护着安娜，一边与城堡外面蜂拥而至的南埃尔斯军队“对峙”。 同时在王国东北部地区的弗洛格军港，阿伦戴尔王国的海军在设计成功重创了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准备在此登陆的部队之后，便沿着弗洛格河向西北方向快速后撤了三公里，依托地形又暗中布置了一道防线，打算等威士顿人的大部队第二次登陆之后，再次寻机扰敌。 还有位于王国西北部的黑山山脉与米纳山山脉交界的峡谷中，激烈的金鼓之声也突然变得不绝于耳。 负责守卫黑山要塞北边和西边防线的少量阿伦戴尔守备团部队与已经占领米纳山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主力军之间的战斗也全面铺展开来。 由于黑山要塞内部仍有被梦魇魔力控制的异变动物的袭扰，再加上又有大部分守备力量已经被安德森调走，所以要塞北侧和西侧的防线很快便被兰厄部落的大队人马攻破。而在此防守的所有阿伦戴尔士兵在寡不敌众的劣势下，最终全部阵亡。 至此阿伦戴尔王国黑山要塞基本上宣告失守。 但在阿伦戴尔城区还有沿海战场上参与战斗的各方势力还暂时不知道这一情况的发生。 “你们还有多余的船吗？拉尔斯王子殿下？我是指像刚才那样被你们打上标记，可以被摧毁的大战舰？” 在简略参观完“拓荒者”号一级风帆战列舰之后，“影子艾莎”向一直在甲板上跟着她的拉尔斯问道。 “您还有什么打算？艾莎陛下？” 拉尔斯回应道。 之前在第二次炮击阿伦戴尔时，“影子艾莎”突然做出的在计划之外的举动让这位南埃尔斯王子着实紧张了一阵。现在听到对方这样问，心里不由地又打起了小鼓，不知道眼前这位冰雪女王又打算做出什么随性的事情。 “当然是按照你们的设想，继续给帕庭人演戏咯！” “影子艾莎”冲拉尔斯戏谑似的笑了笑，然后望向停泊南埃尔斯舰队南边一海里之外的帕庭帝国铁甲舰舰队前锋。 除了适才被从天而降的巨型冰块直接击沉的三艘铁甲舰之外，现在这支舰队中还剩下包括旗舰“帕斯卡”号在内的十三艘铁甲舰。其中还有五艘被数吨重的冰块不同程度地剐伤了船舷。 凹陷的侧舷铁板和边缘断裂的铁栏杆都显示着冰块剐蹭的力道之大。 不过这几艘战舰上的帕庭水兵应该庆幸他们没有被下落的冰块直接砸中，要不他们也就和已经沉没的那三艘铁甲舰上的船员一样，在冬季冰冷的海水里玩“海上漂流”了，或者直接随着下沉的舰船去参观幽暗深邃的海底世界。 拉尔斯听了之后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影子艾莎”的意思。 “可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战舰再配合您了。按照原计划，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调转炮口，等待帕庭人上前的时候一鼓作气吃掉他们这股前锋力量，然后撤回阿伦戴尔，应对您国土上的麻烦，同时对帕庭人的后续部队张网以待。” 拉尔斯说道。 “那就再腾一艘出来！” “影子艾莎”猛然转头看向拉尔斯，以及因为刚才去办其他事情，现在才又跑到后者身边的弗里曼少将。 她刚才还带着微笑的面容瞬间变得冰冷，让被她注视的这两位南埃尔斯人心里生出一阵寒流，从头顶直贯脚下。 拉尔斯和弗里曼甚至都有了被冰雪魔法冻住身体的错觉。虽然，“影子艾莎”刚才并没有对二者施展任何魔法。 “给你五分钟时间，让旁边那艘船上的人全部离开！” “影子艾莎”抬起左手指向“拓荒者”号旁边的一艘风帆战列舰说道。 那是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舰队中的一艘主力战舰之一，拥有800名官兵和随舰勤杂人员，同时还装备有92门各型火炮的“激浪”号二级风帆战列舰。 “不然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对于“艾莎”情绪的突然转变，以及刚刚提出的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要求，拉尔斯心底里的不解和疑惑加大，同时还有一丝愤怒夹杂其中。 “五分钟，难不成要让我们的水兵们直接跳海吗？” 拉尔斯心想。 五分钟的时间，就算是什么东西也不带地排队跳海，对于舰上这些人来说也相当紧张了。 “另外，你们现在继续炮击我们阿伦戴尔王国城区，给南边那群帕庭人以迷惑。一会儿等你们那艘战舰上的人都撤离之后，我要用它给帕庭人的铁壳船们送上一份大礼！” “影子艾莎”的表情稍见缓和地说道。 她读出了刚才拉尔斯的内心活动，不过并没有理会。 她知道，无论是汉斯，还是眼前这位拉尔斯，自己都不能让他们的计划进行得太过顺利。得适当地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以降低他们心中发飘，从而做出些什么干扰自己计划的事情。 当然，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让阿伦戴尔人也难受一些，同时也再次震慑一下大张旗鼓的帕庭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需要确认，那个拥有可以制造蒸汽的魔法的神秘人是不是来自帕庭帝国。并且如果有可能的话，能用冰雪魔力把他引出来最好！ “好吧好吧！” 拉尔斯在疑惑、愤然，而又无奈的心情下扭头看向弗里曼。 “弗里曼舰长！按照刚才艾莎陛下所说的去做！快！马上下令让‘激浪’号上的所有船员以最快的速度弃船！船上的一切物品都不要管了！快！” “是！殿下！” 弗里曼得令后，目光移向“影子艾莎”，眼神中也带着相当的愤怒和不解，但他不敢发作。毕竟，眼前这位冰雪女王无论在身份，还是在硬实力上，都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惹得起的。 虽然，自己之前对阿伦戴尔海军的将领沃特森还有贝里森都出言，以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的实力为底气加以威胁过。 但这位南埃尔斯海军指挥官心里清楚，就凭刚不久自己亲眼见到的“艾莎”女王在冰雪魔法上的表现，自己这十几艘风帆战列舰的实力在冰雪女王的魔法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要说自己统领的这支南埃尔斯舰队，就连南边那十几艘帕庭帝国的铁甲舰也算上，被对方的冰雪魔法全都送进海底“观光”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弃船”的旗语打出之后，旁边那艘二级风帆战列舰的水手们还有些纳闷，好端端的为什么就突然下令全员弃船，但接下来的现象很快就让他们明白了原因。 随着其他战列舰上侧舷的大炮再次向阿伦戴尔城区开火，“激浪”号的船身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就如陆地上的地震一样，甲板上的木桶、箱子还有其他能动的瓶瓶罐罐都开始摇晃和滚动。人也开始变得也有些站不稳。 紧接着，“咔咧吡啦”的声音在船上各处响起，“激浪”号的主桅杆、前桅杆和后桅杆在大幅度摆动，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倒塌。 “快跑啊！” 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了，船上顿时乱了起来。 船舱中不断有人涌出，而本来就在甲板上船员们则纷纷跑到“激浪”号首层甲板的栏杆边缘，跃过木制栏杆就往下跳。 做为一艘二级战列舰，它的首层甲板距离海平面距离最矮的地方也有将近二十米的落差。人在没有任何防护和准备的情况下从这个高度匆忙跳海，极有可能会给身体带来严重的损伤，甚至直接丧命。 但这艘战舰上的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只想着快些逃离这艘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变得万分危险起来的船。 “影子艾莎”站在“拓荒者”号右侧船舷，双臂抱胸，面无表情。她的目光现在都聚焦在南侧海面上的那些帕庭战舰上面，根本就没有看舰艉方向正在海水中摇晃的“激浪”号一眼。 拉尔斯和弗里曼越看越心惊。船没了是小，可船上这八百多号人要是就这样没了，他们还真说不好会失去理智和身旁的“影子艾莎”拼命。 不过他们俩很快就又安心了。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从“激浪”号上跳海的船员并没有任何损伤，甚至身上连一丝海水都没有沾到。 因为当第一名船员眼看就要落水时，在其正下方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团白色的东西，精准地接住了那名船员。 本以为性命不保的他已经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冰冷的海水。然而冰冷感确实如约而至，但那人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海水冲击时带来的疼痛。 他慢慢睁开眼，突然惊奇地发现自己竟落在了一团柔软的白色雪堆上。一团漂浮在海面上的雪堆。更准确地说，是被一块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冰块托着的雪堆。 那个船员现在只有脑袋露出雪堆，整体看上去就像一支上面装饰着一颗樱桃的奶油冰淇淋。 不停波动的海水让他的视线也轻轻地摇晃着，随着其他人的陆续跳下，他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冰淇淋”出现在“激浪”号船底周围的海面上。 有的人和他一样只露出了脑袋；有的人因为“倒栽葱”式的下落，只有双脚露出雪堆；而横着身体落下来的人，则整个人没入了雪堆中，只在雪堆上留下一个人形的小雪坑。 拉尔斯扭头看了一眼“影子艾莎”，发现对方就那样呆立在栏杆边缘，没有做出任何施展魔法的动作，似乎“激浪”号那边的变故根本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五分钟后，“激浪”号风帆战列舰周围的海面上已经漂满了密密麻麻的“冰淇淋”。看上去既充满惊险，又有些滑稽好笑。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影子艾莎”突然伸出左臂指向“激浪”号的方向。 “轰！吱呀……咚！” 那艘战舰上的几根桅杆已经不堪折磨，纷纷断裂倒塌。连带着巨大的风帆一起，盖住了首层甲板。 好在船上最后一个人已经在最后关头及时跳海，要不接下来就真没有任何可以逃生的机会了。 “激浪”号整个船体在南埃尔斯船员的目光中竟然开始缓慢上浮。 此刻他们惊然发现，这艘战列舰的船底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白色冰层所覆盖。刚才舰体产生的摇晃正是这些冰层凝结挤压的结果。 很快，已经残破不堪的“激浪”号就离开了海平面，带着不断滴落的海水，还有少量从船上落下的杂物，斜向上地向天空飞去。 冻结船底的冰层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托着这艘总重超过1500吨的庞然大物在空中飞行起来。 “影子艾莎”左手握拳，指着刚刚从海里“起飞”的“激浪”号，左臂慢慢挪动，遥控着后者的飞行轨迹。 很快，这艘巨大的战舰便上升到近百米的高空，然后直直地飞向南边的帕庭帝国铁甲舰舰队。 直到这时，刚刚收拾完巨型冰块雨给他们造成的混乱的帕庭人才看明白，这次砸下来的不再是冰块，而是一整艘风帆战列舰！ “嗵！嗵！嗵嗵！” 有数艘铁甲舰上都响起了大炮的声音。 帕庭人朝那艘“飞”船果断地开了火，想在它坠向他们的舰队中之前用炮弹将之摧毁。 但由于“激浪”号是在半空中飞向他们而并非在海上朝他们驶来，所以打出去的炮弹根本就无法击中它。 因此“激浪”号没有受到炮弹的任何影响。 眼见那艘大船已经飞到头顶，帕庭人也没有再开第二炮的机会了，而是再一次慌乱地弃船跳海。 “轰……！！！！！” 随着“影子艾莎”握拳的左手突然张开，“激浪”号风帆战列舰在帕庭帝国铁甲舰队上方四十米左右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的凌空爆炸。 一时间，成千上万块碎木板、碎铁块、碎冰块，碎布头，甚至还有船上还没有用完的炮弹和火炮等或轻或重的杂物布满帕庭人舰队的上空，且都以一个极高的速度四散飞向下面的铁甲舰战舰群。 这次帕庭人的铁甲舰队无一幸免，全部被“激浪”号解体后的各种碎片击中。 “轰！轰！……” 那些受到高速碎片冲击的铁甲舰接二连三地爆炸起火，有的则当场开始下沉。 转眼间，包括这支前锋舰队旗舰“帕斯卡”号在内的所有铁甲舰都丧失了战斗力，无法再对南埃尔斯舰队，还有阿伦戴尔王国造成任何威胁。 “这个……” 拉尔斯此刻也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南埃尔斯海军第二师虽然又损失了一艘二级风帆战列舰，但换来的却是对面帕庭前锋舰队的十几艘铁甲舰被击毁或是重创，这笔买卖无疑是再划算不过了。 刚刚看到这番景象的其他舰船上的南埃尔斯海军官兵们此刻也再次领略到了“艾莎”女王冰雪魔法的强大力量，并深深地为之折服。 他们当中甚至有人认为，就凭“艾莎”女王一人，就足以决定这场战争的走向了。即使再庞大的军队，再先进的武器，也都不可能是她冰雪魔力的对手。 阿伦戴尔王国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一位强大的女王的庇护？ 望着南边海面上升腾起数股黑色狼烟的帕庭帝国前锋铁甲舰舰队，“影子艾莎”心里并没有多高兴。因为，刚才这个场面并没能引出那位隐藏在暗中的蒸汽魔法拥有者。 那个人如果就这样一直不出现，对自己来说始终将是一个巨大的隐患。有可能会阻碍自己的计划不说，说不好还会直接威胁到自己，还有弟弟的身家性命。 如果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对方再和半鹿人瑞迪亚还有梦魇之狼纳特玛拉联手，那后果恐怕不是仅凭自己就能阻挡的了。 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将对方引出来呢？ 一股浓重的烦乱感再次攀上了“影子艾莎”的心头和眉头。 “艾莎女王陛下，我现在可算太佩服你了。你刚刚的魔法表现可真是让我有一百个下巴都不够掉的。说实话，如果我能……” 适才脸上还带着怒意的弗里曼现在竟难掩兴奋地对“影子艾莎”说道。 但这位少将舰长的话直接被拉尔斯的眼神瞪了回去。 看到拉尔斯王子在瞪自己，让弗里曼短暂惊愕了一下。随后他才注意到，“艾莎”女王此刻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王子殿下这是在提醒自己说话之前要先看看对方脸色，别等触了霉头之后再后悔。即使，艾莎她温和友善的脾气秉性和良好的个人品德修养就和她的冰雪魔力一样，在北欧各个王国的王室之中耳熟能详。 “我想这里暂时应该没我什么事情了。” “影子艾莎”突然张口说道。 “那边那群帕庭人，就按照你们自己的计划看着办吧。我现在要回到阿伦戴尔城堡去看看那里的情况了。” “您请便！艾莎陛下。” 拉尔斯微微躬身行礼说。 “还有，你们这些战舰上的火炮！” “影子艾莎”冲拉尔斯点头之后，又补充了半句话。 “我知道，您尽管放心！” 拉尔斯当然明白“影子艾莎”说的半句话的意思。 “弗里曼舰长！对阿伦戴尔城的炮击可以停止了！” “尊令！王子殿下！” 弗里曼说完之后立即示意传令兵向临近舰船打出旗语，各舰只立即停止炮击。 这时，“影子艾莎”已经跨过“拓荒者”号左舷的木栏杆纵身跃下。 拉尔斯、弗里曼，还有甲板上其他好奇的南埃尔斯水兵们都趴在栏杆边弯腰下望，想近距离看看冰雪女王到底是如何实现无伤从高空入水，以及英姿飒爽的海上漫步的。 只见“影子艾莎”先是正常的自由落体，当她快要接近水面时，她的下落速度竟然诡异地降低，仿佛一片落叶一样缓慢落下。 当她的双脚稳稳踩在海面上时，有一圈非常不明显的圆形水花在她的半透明低跟冰鞋周围翻出，很快便融进海面上的矮浪中。 也正是这些泛起的水花，才让船上少数眼尖的南埃尔斯人看到“影子艾莎”脚下其实有一块近乎透明的冰盘，在水面上托举着她，而不是凭空就那样站在海面上。 不过与普通人踩着水上的漂浮物站立不同，“影子艾莎”的身形非常稳当，仿佛如履平地一般，丝毫未受海面上波动的海浪影响，从而摇摇晃晃。 未有停留，“影子艾莎”又开始在海面上朝着阿伦戴尔城堡的方向飞奔。散开的白金色的长发，还有白色渐变青灰色的元素裙摆都在她身后尽情飘舞。 一块块由白色的六角冰花形成的小浮冰随着她蜻蜓点水般的步子，绽放在她踩过的海水表面，在太阳光的映照下如钻石般闪闪发亮。 从恢宏大气，到细致入微，冰雪魔力已经从太多的角度给这些从没见过任何魔法的南埃尔斯人以惊叹，同时也让他们开始从心底敬畏起这位阿伦戴尔王国的传奇般的冰雪女王。 -\/- “您告诉我！凯伊叔叔！我姐姐为什么要答应和那些南埃尔斯人合作？而且还是和那个带领军队前来，意图侵占阿伦戴尔王国的伪君子？” 当“影子艾莎”在南埃尔斯海军的船上准备着手施展冰雪魔力时，在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寝殿克里斯托夫的房间里，安娜对着刚进来的凯伊说道。 和汉斯合作，是安娜在任何解决困难的选项中，永远都不会去考虑的那一项。 然而，当下的局面已经显而易见，由汉斯牵头的阿伦戴尔王国与南埃尔斯王国之间的合作已然达成。而且，还是得到了“艾莎”的授意。 看着窗外远处四处升腾着滚滚浓烟的阿伦戴尔城，以及开始在各条大街小巷中穿行的大量南埃尔斯王国的士兵，安娜的脸上露出非常愤怒的表情。 “我决不能接受我阿伦戴尔王国的土地被那些南埃尔斯人践踏！尤其是那个汉斯！三年前我不是说过了吗？虽然当时我说服姐姐免除了他的死罪将他遣返回南埃尔斯，但他永远都不被允许再踏进阿伦戴尔王国半步！可他现在为什么又会带着这么多南埃尔斯军队出现在阿伦戴尔？” “安娜女王陛下，这是您姐姐艾莎女王根据现实具体情形的考量而做出的决定。” 凯伊对安娜说。 “就我个人而言，我也不愿意再看到那个可恶的阴谋家。然而基于大局，我们现在不得不这样做。” “毕竟，帕庭帝国的军力太过强大；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也在虎视眈眈；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更是对我们剑拔弩张。而且，我们现在还面临着诸多已知或者未知的魔法威胁。” “所以，让相对较强且有意合作的南埃尔斯军队来弥补我们军力上的不足；让艾莎女王去主攻魔法层面的问题。从而让我们能更好地面对各路敌人制造的麻烦，已经是目前最合理，也是我们唯一的选项。” “我们现在不能再树立一个强敌了。安娜女王陛下！不然阿伦戴尔王国可就真没有未来了！” 听了凯伊这番针针见血的解释，安娜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嘴唇。大脑在一阵激烈的思维碰撞中运转着。虽然她的脸上怒容未减，但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在窗边守着昏迷的克里斯托夫的奥拉夫也暗暗感觉凯伊刚刚所说的好像无法反驳。 “哃！哃！轰隆……” 窗外的阿伦戴尔城区南部沿海再次传出爆炸声。 安娜转身眺望，凯伊和奥拉夫也同时来到窗边观瞧。 他们看到南埃尔斯海军的舰队又开始了对阿伦戴尔的炮击。 不过很快安娜和凯伊就注意到这次炮击基本上都打在了紧邻海岸的地方，甚至有很多炮弹直接落进海水里，只有很少的炮弹在岸上爆炸。而且爆炸点都集中在先前已经被炮击过，或是在昨夜已经被大火烧毁的建筑物附近。 南埃尔斯人在尽量减少着对阿伦戴尔城市建筑群的再次毁伤。 “南埃尔斯的战船这次好像没有真正在炮击我们。” 小雪人望着窗外的情景说道。 奥拉夫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慢慢张大，因为他发现有一艘南埃尔斯的大型风帆战列舰竟然在海面上腾空而起，向南飞向更远处的海面。 安娜和凯伊的眼睛也看到了那艘从水面上飞起来的战舰，满脸惊奇。 “咚隆！” 不久后便有一声巨响从南边的海面上传出，听起来比近处的炮弹在海岸上爆炸的声音明显要大很多。 由于距离太远，又有南埃尔斯舰队阻挡着视线，所以安娜他们看不到声音传出的地方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安娜心里知道，这一定是姐姐在施展魔法，因为刚刚那艘战舰舰体下方可以反射太阳光，说明肯定有冰面凝结。而能在短时间内造出大量冰面的，除了姐姐的冰雪魔法之外，别无其他可能。 不久，十几根黑色的烟柱便在南边更远处的海面上缓缓升腾起来， “你是来找揍的吗？汉斯！” 就在安娜、凯伊还有奥拉夫还在窗边望得出神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克里斯托夫的大吼声，吓了前三者一个机灵。 三人赶忙回身，看到克里斯托夫已经醒了过来并跳下了他的床铺。 而房间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那人正是让安娜永远都不想再看到的南埃尔斯王国十三王子，汉斯。 由于昨晚在安娜卧室门外的走廊上被汉斯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揍了一顿，克里斯托夫心里一直窝着一股火。 这个金发大个子想再和汉斯光明正大地打一场，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别发这么大的火，这位阿伦戴尔王国未来的亲王殿下。” 面对克里斯托夫的愤语怒目，汉斯依然微笑着说道，同时把目光又移向安娜。 “我知道三年多之前我在阿伦戴尔王国的做为在你们眼里是永远无法被原谅的。可现在我们拿出的诚意已经足够明显了，请不要再用看待敌人的眼光看我。好吗？” 这话既是说给克里斯托夫听的，也是说给安娜听的。 因为汉斯清楚，想让这俩人转变对自己的态度，要比其他阿伦戴尔人困难得多。甚至都会比曾打算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艾莎还要困难。 因此，自己有必要在二人面亲自说点儿或做点儿什么，稍稍松一松绑在那准小两口心里的疙瘩。 “我可不那么想！你这个虚伪的南埃尔斯阴谋家！谁知道你心里还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邪恶想法？嗯？” 克里斯托夫直接扬起拳头走向汉斯，眼看就要朝后者的面门砸下去。 由于昨晚故意硬接了克里斯托夫好几拳没还手，汉斯的脸上现在还有几块淤青。不过这次他依然没有还手，而是就这样眯着眼睛看着前者的拳头朝自己砸过来。 “住手！克里斯托夫！” 安娜突然发话，叫停了克里斯托夫的动作，并走到后者身旁。 此时的安娜身上还穿着她三年前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寻找艾莎时穿的那身上黑下深蓝的冬装连衣裙。红棕色的头发依然被编成两股麻花辫从她的双肩前面垂下来。只是右侧发辫上早已经没有了那一绺白发。 “汉斯！你听着！现在，还有以后的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会原谅你曾经对阿伦戴尔，对我们的伤害！” 安娜一边伸手慢慢拉下了克里斯托夫不愿意放下的拳头，一边瞪着汉斯说道。 “但现在看在我姐姐的决定，还有当下阿伦戴尔危局的情况下，我暂时不会反对和你，还有你带来的南埃尔斯军队的合作。” “但如果你想借着这次的‘合作’而再次搞什么对阿伦戴尔有巨大损害的阴谋，我们绝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只是把你遣返回南埃尔斯那么简单了！” “还有，等帕庭人带来的战争危机结束之后，你和你的人就立刻全部离开阿伦戴尔王国！一刻也不能多留！” 安娜一板一眼地对面前的汉斯说道。 “这当然没问题，我亲爱的安娜女王陛下！” 汉斯听后向身体两侧摊了摊手。心想，看来安娜这三年来也不是一点儿成长都没有，虽然，自己仍认为以她目前的能力还是不足以胜任这个峡湾小国的女王。她和她的姐姐艾莎比起来，差得还太远。 “不然你以为我还非常愿意留在阿伦戴尔，整天被你们，还有周围其他的阿伦戴尔人戳脊梁骨不成？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回到南埃尔斯的破马厩里继续铲马粪。”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这头无可救药的汉斯熊！如果你表现出任何我认为不好的举动，我就会立刻把你冻成冰雕！” 奥拉夫也翻着眼睛瞪着汉斯，表情不悦。一小团淡紫红色的魔法流光在他的两只纤细的，正在相互揉搓的棕灰色树枝小手周围忽闪着，给后者施加着压力。 “你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完全可以做到我刚刚说的这一点！” “好！我如果真做出了什么你认为出格的事情，我就任凭你处置！好吗？小雪人？” 汉斯一脸轻松地对奥拉夫说。自己倒是不在乎小雪人的冰雪魔力施加的压力。反而是他思想上的简单，会让他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在“做坏事”，从而找自己的麻烦。 “我想你该离开阿伦戴尔城堡了！汉斯王子殿下！” 安娜对奥拉夫刚才显得有些任性的话并没有加以阻拦。因为她需要让汉斯时刻感觉到压力，让他认清自己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事情，以及做这些事情的后果。 “不不不！现在需要离开城堡的应该是你们。尊敬的安娜女王陛下。南埃尔斯王国的军队将会马上进驻阿伦戴尔城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你们需要暂时离开这里。” 汉斯回应安娜说。 “相信我，我这可都是为你们好！” “等等！什么？！” 安娜听后立刻紧皱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汉斯。 克里斯托夫的表情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奥拉夫也是露出满脸疑惑，转而再次对汉斯怒目而视。 “阿伦戴尔城堡是我们的家，自己凭什么要走？！” 他们三人心中同时想道。 “汉斯殿下说的没错，安娜女王陛下。” 看到质疑的安娜三人，凯伊于是解释说。 “这是我们与南埃尔斯之间制订的联合计划的一部分，艾莎女王已经应允了。” “城里的阿伦戴尔百姓们基本上都全部撤离了，为了照应您和克里斯托夫，城堡里也只剩下了不多的人。既然克里斯托夫阁下已经醒了，那我们就立即准备离开吧，安娜女王陛下。” 等凯伊说完后，安娜又紧咬嘴唇，缓慢机械地点了几下头，但脸上写满了一万个“不愿意”。 看到此行目的基本上达成，汉斯便朝安娜象征性地行了一个皇室礼节，然后便离开了克里斯托夫的房间。 -\/- “我认为你现在还是暂时不要回家为好。” 此时在阿伦戴尔城区北部的一处悬崖高地上，布尔达对着身边正坐在一块岩石上歇脚的艾玛说道。 浑身的伤痛，梦魇的惊吓，再加上已经走了半宿的曲折山路，已经让艾玛的身体不堪重负。但她仍在拖动沉重的步履咬牙坚持。 在布尔达反复的强烈要求下，倔强的艾玛终于肯决定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赶路。 这处悬崖高地正是在一个月前的阿伦戴尔王国自然之灵事件当中，城中百姓的主要避难点之一。 艾玛和她的家人当时就在这里和其他民众们一起避的难。但是现在这处悬崖上除了她们一人一地精之外，再无其他人影。 从这里可以基本上看到下面大部分阿伦戴尔主城区的情况。 黑烟正在城里的多处地点升腾着，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燃烧的明火。远处海面上停泊的大量战舰在早上明媚的阳光下也清晰可见。舰船群中也有黑烟冒出，俨然一副战争之景。 艾玛没有回应布尔达刚才的话，而是披散着一头棕金色的长发，满面忧虑地看着悬崖下方的情景。 “咳……咳咳……” 这时，布尔达的大耳朵突然捕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从通往崖下城区的道路上传来。 “艾玛！有人朝这里来了，我们先暂时躲一下！看看对方是谁再说！” “嗯？” 艾玛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 看到艾玛有些发愣，布尔达便缩成了石球形态，将前者朝着不远处的一颗老的松树的方向挤。 艾玛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儿踉跄地朝那棵松树走去，和布尔达一起躲在了粗壮的树干后面。 不一会儿，一位老者的身影出现在这处悬崖高地上。 他身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脸上布满皱纹，显得很是苍老。 当他登上悬崖之后便停下脚步，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而后又朝下方的阿伦戴尔城区望了望，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悬崖另一侧的一条通往北山山脉深处的道路。也就是布尔达和艾玛才走过来不久的道路。 突然，有一抹狡黠的流光从他灰黑色的双眸中划过，然后他便又迈动起步伐，慢慢地朝着那条进山道路的方向走去…… 第九十四章 克雷的奇遇 在阿伦戴尔王国的某处地下洞穴里，克雷用手举他的蓝色发光水晶串仍在锲而不舍地寻找着出路。 黑暗潮湿的洞穴虽然对地精的影响并不是很大，但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难免会让他们心生烦乱。现在克雷的状态就是如此。 凌晨时分他冒险来到的那处有着许多洞穴入口的岩石溶腔，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有六趟。 他最先钻进去的那个地上有着散落的碎岩石的洞穴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出口，而是在经过一番艰难地爬上爬下之后，又从另一个洞口绕回到了这个岩石溶腔里。 正是之前他投石问路的两个洞口，在这处地下深处形成了一个曲折的洞穴环路，让他白白转了一圈。 之所以其中一个洞口里在被扔进石头之后很快便没了动静，并非是因为悬崖或者死胡同，而是克雷丢出去的石头恰好卡在了地上的两根低矮的石笋之间，才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无奈他只得又探索其它洞口。结果有三条洞穴尽头是死胡同，有两条洞穴前方出现的则是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跨越的悬崖。让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返回那处洞穴溶腔，再走其他的路。 现在克雷正走在最后一条他还没探索过的洞穴通道里。如果这条洞穴再出不去的话，那么他就只能被活活困死在这里永不见天日。 “幸运……幸运……幸运……” 克雷一边向前走着，嘴里一边重复念叨着这个词。 他已经不再想着帕比长老交给他的什么去阿伦戴尔城里寻找安娜的事情了。因为到目前这个地步，不管有什么事，肯定都已经迟了。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是克雷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 走着走着，一道石壁又横在了他的前方。 “啊啊啊！不！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发现这条路又是一个走不通的死胡同之后，又累又饿的克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头大喊道。 这句不甘的喊声在这条洞穴里回荡了很远，但没有人或者其他什么生物能给他答案。一个残酷的现实已然摆在这只年轻的地精面前：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咚！” 似乎感觉这样叫喊毫无意义，他直接躺在了冰冷的岩石上，眼睛呆呆地望着洞穴上边的漆黑，安静了下来。 那串散发着蓝色荧光的水晶串随着他刚才躺下的动作掉落在他的右手边，他也懒得去捡了。 后路被堵死，前路又不通，出去的希望已然远离。 即使现在运用地精擅长挖洞的本领，眼下在这里也行不通。 地精那双粗糙的岩石手只适合在土地里挖洞。虽然，他们的手也足以坚硬到可以通过集中一点不断捶打的方式破开一般的石灰岩或者玄武岩质地的石头，以寻找被石头包裹着的各种水晶。但这与直接在石壁上打洞明显是两码事。 面对现在所在的地方，且不说应该往哪个方向挖才能成功出去，就凭周围这些质地坚硬，不知深度和厚度的石灰岩岩壁，恐怕挖不了多少米，自己就得先累死。这还不算不小心挖到松散的裂缝导致发生塌方，从而被石头活埋的情况。 躺在地上的克雷心想。 虽然，他现在可以凭借洞穴顶部偶尔滴落的水滴，还有在岩石缝隙里生长的少量可食用的蘑菇苟活一段日子，但在这个不知道有多深的地下，永远都不可能被人类或者其他地精找到。在这里孤独地死去，似乎已经成为当下自己的必然归宿。 甚至连自己死去后的尸首都没有被其他野生食肉动物吃掉的资格，只能被一些微生物慢慢分解掉大脑和内脏，最终成为一小堆碎石块，与这里其他寻常的石头一样，永存地底。 “当时安娜被困在北地魔法森林的一处无名地下洞穴时，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这时克雷忽然想起了克里斯托夫从北地回来时，对他讲的他们一行人在那里的冒险故事。其中就有安娜为了躲避一群在河边睡觉的大地巨人，和奥拉夫一起乘着艾莎变出来的小冰舟，随着那条河流的支流进入一座山洞，然后从洞里的瀑布落下，最终被困在未知洞穴，随后又失去奥拉夫和艾莎的事情。 那种冰冷、绝望的感觉被克里斯托夫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当时被困在那里的不是安娜，而就是他一样。 然而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被困在类似的环境里，亲身经历一次这种感觉。 但好歹那时候安娜还能凭借唱一首歌，用艾莎在最后一刻用魔法从阿塔霍兰给她传递出的信息，让她明白她身上背负的不可推卸的使命，从而重新振作，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对下一件事情”，并最终成功找到出口，离开了她所在的那处北地未知地下洞穴。 可现在的自己，就算唱上十首歌，也不可能有任何希望从这里走出去。因为，在连路都没有的情况下，又有什么样的事情能成为“下一件可以做对的事情”呢？ “唉……” 克雷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的幸运这么快就用完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摊在地上的右手去摸索刚才躺倒时掉落在身边的那串水晶串，打算将它放在胸口，然后自己就这样躺在这条漆黑洞穴的尽头，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水晶串被他的右手高高举起，蓝色的荧光映亮了他的整个岩石身躯，还有他身侧不远处的岩石壁。 克雷又睁开眼睛，木然地盯着水晶串散发出的光亮，回想着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种种。 听说人类在临死前会将自己一生经历的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在脑海里演绎一次。虽然地精的寿命要比人类长一倍有余，但做为一种有血有肉，有智慧有思想的精灵生物，想必在濒死之时，也会和人类一样的吧…… 克雷心想。 从呱呱坠地，到无忧无虑地在地精谷里玩耍；从完成地精的成年礼，到认识幼年的克里斯托夫与驯鹿斯特；从美丽的极光之夜派对，到见识到艾莎神奇的冰雪魔法…… “虽然才活了不到五十岁，但我这辈子到现在也还算没白活了吧。呵呵！” 想到这里，克雷将大嘴一咧，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自己不能再侍奉父母，也再也看不到其他亲人和好朋友了。对了！再加上一条，没能给自己在族群里其他年龄相仿的雌性地精中找个中意的地精女友做伴。” 他调侃似地想道，然后双手分别捏住穿着水晶串的细麻线的两端，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呼！” 放好水晶串之后，平躺着的他又把手臂向身体两侧的岩石地面上很自然地摊开。 “啊呜！” 克雷突然发出了一声叫喊。因为刚才他放胳膊时太过用力，导致左手手背拍在了岩石地面上的一根凸起才不到十厘米的小石笋上，让他被扎了一下。 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了那根刺痛他的小石笋。 就在他又扭回脑袋，看向正上方的岩石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掠过刚才那根小石笋的样子。这让他再次扭头看向那根石笋。 由于近在咫尺，水晶串散发出的蓝色荧光可以清楚地映亮那根小石笋的轮廓。 克雷注意到，那根石笋笋尖下方约摸有三厘米的地方有一个黑黑的小窟窿。那个小窟窿呈正圆形，也就有人类小孩小拇指般大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很明显，天然形成的石笋上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小洞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小洞是被用某种工具钻打凿刻出来的！ 想到这里，克雷抓着水晶串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调换了一个姿势，又趴在地上开始仔细观察起那根小石笋上的小圆洞。 他把水晶串凑到石笋跟前，眼睛也尽可能地凑近石笋。 水晶串的光线把小石笋的黑影映在了后面的岩石地面上。而那个小洞也出现在了石笋影子里。原来这个小洞正好贯穿了这根小石笋。 克雷再次观察，然后又发现小洞穿过石笋的内壁并不是平滑的，而是如地精的表皮一般粗糙。 虽然如此，雕刻这个小圆洞的雕刻者的技艺也是够可以的。能在这么小的一根石笋上雕凿出这样一个镂空的小洞，绝非一般的工匠可以完成。甚至可以说，它根本是某种魔法造就出来的。 可为什么会有人来到这个鬼地方，给这样一根不起眼的小石笋上面凿刻出这么一个小圆洞呢？ 联想到在那个洞穴溶腔里看到的，可能是人工凿刻留下的一大堆碎石，克雷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手持水晶串，像一只匍匐在地上盯着眼前的老鼠或者其它小玩具的猫一样，趴着围绕石笋转了半圈。 石笋和小洞的影子也跟着水晶串的光线移动了180°，投射在这条洞穴尽头的石壁上。 克雷轻轻歪头，眨了一下眼睛，仍旧盯着眼前的石笋。他的大鼻头都快顶在了石笋的笋尖上了，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抿了一下嘴，准备起身。 然而就在他双臂撑向地面，身子刚抬起来一点儿的时候，下意识抬起来的头忽然瞥到路尽头的石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蓝光，也就是和他手上的水晶串相同颜色的光亮。“倏”的一下就不见了。好像是什么东西反了一下光一样。 这让克雷不禁警惕起来。 他赶忙起身跨过小石笋，举着水晶串走到石壁跟前来回晃动手臂，想看看刚才是什么东西在石壁上反光。 然而踅摸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发现。眼前的石壁依然是一片普通的青褐色，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克雷轻歪脑袋，脸上的眉头慢慢皱起。 在对着石壁相了一会儿面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又转身向后跑去，重新趴在了那根有小圆洞的石笋跟前，正对着尽头石壁的方向。并将水晶串置于那根石笋的小圆洞后面，让蓝色荧光从其中穿过。 这根小石笋距离这条洞穴尽头的石壁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如果有光源出现在相反方向的石笋后面，那么光线就可以穿过上面的镂空小洞，投射在石壁上。就类似于小孔成像的设置一样。 此时有一团大大的黑影出现在石壁上，那正是小石笋的黑影。而石笋上原本细小的圆洞也被水晶串散发出的蓝色荧光拉得老长，有三分之二投影在石壁上，还有三分之一投射在石壁与石笋之间的岩石地面上。 克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石壁，这次并没有刚才他瞥到的那一抹蓝色闪光的出现。 他不禁有些纳闷，于是又微调了一下水晶串的角度，石笋和小洞在石壁上映出的影子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石壁上未见异常。 他又调整水晶串，石壁上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克雷心里紧了一下，嘴里的牙也紧紧咬在一起，他相信刚才自己的眼睛绝对没有看错。继续耐心地调整起水晶串的位置，并观察石壁。 不知调整了多少次，当石笋上那个镂空小圆洞的蓝色轮廓完全投射在石壁上时，一块如星星般的蓝色圆形光斑出现在了石壁上，恰好是圆洞在石壁上投影的圆心位置。明显要比周围散射的蓝色荧光要亮很多。甚至，都超过了自己手里这串水晶串本身的亮度。 克雷顿时眼前一亮。 他又移动起水晶串，发现只要微微动一点儿，石壁上投影出的光斑就会消失。只有让水晶串保持住刚才这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光斑才会出现。 小时候他和其他地精孩童做过水晶投影的游戏，在一块大石头或者大树跟前固定好一块打了小孔的发光水晶，同时在相反方向移动另一块可以发光的水晶，让光亮形成的彩色影子出现在石头或者树干上。 两块发光的水晶交叠，发出的光亮亮度大于其中一块水晶，这种现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像现在这种水晶荧光透过一个普通石笋上的小洞，在前面石壁上投射出亮度超过水晶串本身的光斑，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根本就是有违常理的事情。 “这里面定有蹊跷！” 克雷心想。 “难道……” “隆隆隆隆……” 正当克雷琢磨其它可能的原因时，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竟然开始微微颤动，就像地精以石球形态在岩石上快速轱辘一样。 克雷发现，原来是洞穴尽头的石壁竟然动了起来！ 只见那面巨大的石壁竟然沿着洞穴周围岩壁的轮廓慢慢地向后移动，在这过程中不断有细小的碎石和尘土从石壁与岩壁间几乎看不出来的缝隙中簌簌落下。 由于克雷没有移动水晶串，石壁上投影出的蓝色光斑依然存在，但是轮廓比刚才变大了不少。准确地说，这块光斑随着石壁的缓慢后移，由一块圆点变成了一个有着蓝色光边，中间镂空的正方形线条图案！ “哐叮！” 当正方形图案的中心又出现一个蓝色的小光点时，石壁突然停止后移。 一秒钟之后，那面厚重的石壁。不，此刻应该说是一堵非常厚重的石门，就像人类房屋偶尔可以看到的推拉门一样，向右侧缓慢滑行，露出了后面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咚……” 随着又一声沉闷的响动，石门完全没了动静。 “啊？” 趴在岩石地面上的克雷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刚刚出现在眼前的通道，脸上的表情既好奇又兴奋。 “难道我这是意外地发现了什么宝藏不成？” 很明显，石壁的自动打开与刚才由水晶串发出的光线经由那个石笋小洞投射在石壁上的光斑有关。 这是一种非常精密的感光机关，无论从整体修建，还是从触发条件上看，都无疑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工艺。 “这里果然有人来过！而且还不是一般人！” 克雷心中又想。 “通道后面会是什么呢？我倒不稀罕什么过去的宝藏，只希望它能指引着我成功离开这里就行！” 带着这样的想法，克雷从地上爬了起来，拿着水晶串，忐忑不安地朝着前方的未知之路走去。 与外面天然的岩石洞穴不同，石门后面的通道四周的岩壁要平整得多。洞穴顶部没有钟乳石，地面上也看不到一根石笋。 已经穿过石门，向前走了有三十来米的克雷举着水晶串一边观察，一边想道。 “隆隆隆隆……” “咚！” 就在这时，克雷身后传来了动静。让他不禁吓得一个机灵。 身后一片漆黑。听声音应该是刚才那面移动的石壁发出来的。 克雷于是又往回跑，才注意到那面石壁又恢复了原位，将里面的通道和外面的洞穴隔离开来。 他又四下观察了一番，除了石壁中心刻有一幅中心有点的正方形图案，就像刚才外面水晶透过石笋上的小圆洞在石壁移动时映出的那幅图案之外，没能找到重新让石壁移动的机关。 那幅图案也仅仅是图案而已，并不能被按动，或是对水晶串的荧光有所感应。 “好吧！就像人类的寻宝故事一样！在藏有宝藏的地方，身后的门总是在寻宝者跨过之后就自动关闭，而且还无法再次打开！” 克雷唏嘘地说道，同时再次打量起四周光秃秃的岩石石壁。 “无所谓了！反正外面也都是走不通的路。就算打开也没用！顶多，外面洞穴里生长的蘑菇我吃不到了而已。” 他又转身跑回到刚才他探索到的位置，继续一边观察，一边慢慢往前走。 很快，他就看到前方又出现了一面石壁，但和外面不同，这次不是死胡同。石壁左右两侧都有路可以走，与克雷刚刚走过来的通道正好形成了一个“t”字形的交叉路口。 克雷翻了个白眼，犹豫了一下之后就向右侧的通道走去。 结果没走几步就发现前面没路了，又是个死胡同。 “拜托！别这样整我！好吗？” 他拿着水晶串看着眼前又出现的石壁自言自语说。 接着他又转身往回走，走过刚才的路口，朝着另一边的通道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走过“t”字形路口没多远，克雷就感觉到脚下似乎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就听到通道里传来一声“咔嗒”的脆响，紧接着就又是一阵“隆隆”声。 不一会儿，一个石球从刚才克雷走过的死胡同那边轱辘了过来。直直朝它撞去。 “啊噢！” 克雷见状赶忙向一边闪躲。 石球轱辘过克雷刚才站立的地方，停在了不远处地面上一个微微下陷的凹槽里。 那个石球和一只成年地精缩成石球形态时的大小差不多。 看到石球轱辘过去之后便没了动静，克雷又小心翼翼地上前围着那个石球转了一圈。石球表面整体呈灰褐色，非常粗糙，就像地精的岩石皮肤的质地与颜色。但是没有什么其它奇怪的地方。 “咔哒！” 又是一声脆响发出，通道远端的黑暗中突然有两个相距很近的白色光点出现。就像是人类、地精或是其他什么不明生物的双眼一样，在这漆黑的地下显得异常瘆人。 那两个白色光点正在朝着石球和克雷所在的位置缓缓漂来，仿佛暗夜里的幽灵鬼火一般，只是一边漂，一边还夹杂着“嗞啦嗞啦”的摩擦声。 克雷的一双眼睛早已经瞪得滴溜圆，恐惧感随着他放大的瞳孔在全身蔓延。他甚至都忘记了逃走，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慢慢地接近自己。 “哗啦！” 他手里的水晶串掉在了地上。 “哐叮！” 那两个发光的白色“眼睛”也恰巧随着水晶串的落地停止了移动。 此刻，水晶串的蓝色的荧光已经映出了那两个白色光点的真实面目。 “原来是一只眼睛在发着白光的地精！” 这是克雷舒缓了一口气之后的第一反应。 “等等！地精的眼睛是不会发光的！” 克雷捡起水晶串再仔细一看，原来眼前只是一尊呈直立姿势的，栩栩如生的地精石像。石像的眼睛部位正好被嵌入了两颗散发白色荧光的水晶，看起来就像活的一样。 现在它距离石球有五米远，刚好可以被克雷手里的水晶串映亮轮廓。 “可它为什么会动？” 带着好奇心的克雷又上前端详，看到石像并拢的双脚后跟后面有一条由岩石凿刻出的滑道。 一头儿顺着这条通道延伸至远端的黑暗中，而另一头，就是石像现在站立的位置，就是滑道的尽头。刚才的“嗞啦”声，就是石像在滑道上移动时，与岩石摩擦而发出的声音。 “看来又是一个提前在这里设置好的机关。到底是什么家伙这么有闲心！难道只是为了吓人？” 克雷鄙夷地想道。 “噢？那是什么？” 这时他又注意到石像双眼位置的发光水晶正对着刚才的石球，而石球表面除了荧光的照射之外，竟然也映出了光斑。只是这次不再是图案，而是两行小字！ 克雷再次回身紧走几步，查看光斑在石球上组成的字。 “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字！” 他发现第一行小字是由一些自己从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字符组成的。自己一个符号也不认识。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与上面的怪文平行的第二行字则是人类使用的语言，挪威语。 虽然这行挪威语和当前阿伦戴尔王国正在使用的民间挪威语不太一样，而且做为一只地精，克雷本来也不认识几个挪威语单词。 不过那句话里有一个单词他却认得非常清楚。那就是： “弗莱明格……” -\/- “上面那行文字你可认得？艾莎？” 在阿塔霍兰极寒之渊的灵魂幻境中，瑟琳娜对站在身旁的艾莎说道。 自从克雷意外地打开那道位于地下某条洞穴里的石门之后，极寒之渊的幻境就自动切换到那里的场景，让瑟琳娜和艾莎一路“跟随”在克雷身边，看着那只地精的一举一动。 艾莎凑近石球，同时伸出手想要摸一下。然而她的手却直接伸进了石球里面。 “这好像是，坦烁文？” 艾莎抽回手臂，回应瑟琳娜说。但目光依然停留在那行奇怪而晦涩的字符上。 “坦烁文？那是什么文字？” 瑟琳娜有点儿疑惑地问道。 “就是古地精语。我们阿伦戴尔城堡皇家图书馆里的藏书中就有一本书提到了相关的内容。” 艾莎回答。 “但我也仅仅是知道它是坦烁文，一种地精族群过去曾经使用，但现在已经淘汰的语言而已。并不认识这行坦烁文所表达的具体意思。” “它看上去比如尼文，还有我们的古北地语更加晦涩难懂。” 瑟琳娜说。 “不过下面那行旧挪威语应该是难不倒你这位博学多才的阿伦戴尔王国前任女王的吧？” “嗯嗯……” 艾莎回应。 “欢迎来到弗莱明格的洞穴之家。” 艾莎读出了那句旧挪威语。 “那这位‘弗莱明格’又是谁呢？” 瑟琳娜问。 “他是一只地精，一只在很久之前生活在阿伦戴尔北山山脉中的地精。克里斯托夫经常提到他。” 艾莎喃喃道。 此时艾莎想起了三年前的圣诞节，克里斯托夫亲手为姐妹俩做的地精族群的传统美食，“弗莱明格乱炖”。那简直就是一种让人看第一眼就饱得不想再吃任何东西，再看第二眼时就会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的“美食”。 “可阿塔霍兰为什么要向我提到他呢？难道这只地精……” “可能与你们阿伦戴尔的生命石传说有关。” 瑟琳娜插嘴道。 “唔……” 艾莎眨了眨眼睛，她也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当艾莎在瑟琳娜的劝慰下慢慢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之后，阿塔霍兰就开始为她展示有关生命女神与生命石有关的过去。 海伦娜、古代的阿伦戴尔王国、大灾变、瘟疫、北极光、七彩石、地精族群诞生、番红花…… 这些曾出现在父亲给小时候的自己和安娜讲过的，有关生命女神和生命石的睡前故事里的意象，都一一在极寒之渊的灵魂幻境中，更为真实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或者说，让自己恍如切身经历般地亲身见证并感受了一次。 现在又让自己实时地去看地精克雷在地下洞穴里的意外发现，以及展示出“弗莱明格”这位地精族群中的某一位先祖的名字。 而地精族群又是起源于生命女神，这让艾莎不得不将弗莱明格与那个古早的传说故事联系起来。 “那他究竟会和生命石的传说有着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艾莎便又和瑟琳娜一起，看着“身边”仍旧在专注地研究石球上的光斑文字的克雷，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 “我现在恐怕暂时不能跟你们一起去皇家墓园山脚下的农场了，安娜女王陛下。” 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广场上，奥肯对着已经从王宫里出来的安娜说道。 克里斯托夫、奥拉夫、马提斯、凯伊、巴塞摩、索伦森、米兰达、莱德、赫妮玛琳、林素风、索斯蒂等人，还有其他一些在凌晨的事件中幸存的少部分阿伦戴尔士兵和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以及几位阿伦戴尔王国的大臣此时都已经在王宫广场上聚齐，准备出发去城堡西北方向的农场，和先行撤退至那里的阿伦戴尔平民队伍汇合。 “我得先去东郊牧场确认我家人的安全！” “还有我，安娜女王陛下。” 林素风刚刚擦拭完自己的佩剑，并将其收回到剑鞘里。也上前接着奥肯的话头说道。 “我父母、我妹妹他们都还没有过来，我必须得回家一趟。正好奥肯先生的家人现在就住在我家，所以我要和他一同前往。” “我也得回我的工作室了，不然布鲁克肯定会把熏羊肉吃光的。” 索伦森也跟着说道。 “我也可以和奥肯还有林素风一起走，正好也可以顺一段路。还让奥肯来驾车。” 城堡里的众人在陪护安娜和克里斯托夫他们的时候，已经从后来抵达的奥肯和索伦森，以及护送二人的几名“番红花”团老兵那里得知，阿伦戴尔城东郊在凌晨时分已经被大量受到梦魇魔力影响而发生异变的雪狼还有其他家畜占据。 虽然现在已经是白天，按照上一次梦魇之狼事件中的经验，梦魇将会回避太阳。但这仍不能让奥肯和林素风放心，他们不能拿这个看上去似乎可靠的经验去赌自己全家人的安危。 “好吧！奥肯先生，林素风少尉。我确实没理由阻拦你们。” 安娜对二人说道。 “所以我会派遣一些士兵跟着你们，以确保你们的安全。” “这不行，陛下！” 林素风说。 “外面那些已经侵占我们家园的南埃尔斯人并不可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艾莎女王不在而对您动手？所以还是由我们阿伦戴尔自己的士兵贴身保护您最重要。现在我们的人手并不多，不能再往外派出士兵了。” “不！我不允许你们将自己置于危险中！” 安娜板着脸，看着林素风左肩上透出点点淡红色的白色绷带。 “我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女王，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我的每一位臣民们不受伤害！” “我看要不这样，我跟林素风去行了吧？” 眼看谈话就要陷入僵局，驯鹿男孩便张口说道。 “那我也去！” 看到弟弟发话，驯鹿女孩也紧跟着张嘴说道，同时双眼看向林素风。 “还有我！” 索斯蒂也看着林素风，目光坚定地说。 林素风注意到那两位北乌卓族年轻女子同时看向自己的眼神，眼睛下意识地张了一下。 “真不用麻烦两位女士跟我这个大老爷儿们去……” “不行！” 赫妮玛琳和索斯蒂异口同声地打断了林素风的话。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安娜和克里斯托夫二人顿时一愣，一时间不清楚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那位林素风少尉，又是怎么回事。 马提斯、凯伊、索伦森还有奥肯看到那两个北乌卓族女孩子的表现之后，都看向林素风，不发一言。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奥拉夫甚至都用两只树枝手捂在了自己的雪人嘴巴上，差点儿就笑出声儿来。 只有莱德，脸上稍稍显出些焦急的神情。 “好了！” 安娜喊了一声，然后歪了一下脑袋，两只手抱拳，让每个指关节都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她的好胜心被莫名地激发出来了，想跟着林素风他们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那我也跟你们去！” “你跟着胡闹什么？安娜！” 这时，从城堡大门走出了一个人影。人未至，声已达。 “姐姐！你回来了！” 安娜兴奋地跑向朝众人走过来的“影子艾莎”，在打量一番，发现对方身上没有受伤之后，将后者紧紧抱住。 “我只是想帮忙而已。怎么能说是胡闹呢？姐姐！” 安娜边放开“姐姐”，边朝对方说道。 “你们赶快去吧！早去早回！记住，确认你们家人的状况之后就到皇家墓园东南侧山脚下的农场找我们。注意安全！” “影子艾莎”没有回应安娜，而先是朝奥肯他们说道。 “雪宝，你也跟着他们去。以防不测！” “好的！艾莎！” 奥拉夫回应说。 “谢谢！我们知道了。艾莎陛下！” 奥肯等人一边行礼，一边小跑着离开了城堡大门。奥拉夫也蹦跳着紧随其后。 “喂！喂！你们等等！我也……” 安娜摆手张望着离开王宫广场上的奥肯和林素风他们，猛然发现“姐姐”正在皱着眉头，冷冷地注视着自己，连忙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你是不相信奥肯两米多高，一百多公斤的体格？还是不相信林素风少尉的武艺？还是不相信索伦森的机智？” “影子艾莎”对安娜说道。 “你要随时记住！你现在是女王，安娜！你和我不一样，不能什么事情都亲自往前冲！知道吗？我们的王国还有很多百姓们要等着你去照看呢！” “我……” 安娜被说得哑口无言。 “好了！我们走吧！” “影子艾莎”一边抬手抚摸着安娜的红棕色发辫，一边又轻柔地说道。然后又转头看向马提斯： “马上带队出发！马提斯将军！我们立刻去恩瓦尔家的农场和那里的阿伦戴尔百姓们汇合！” “遵命！艾莎女王陛下！” 马提斯立正行礼。 “我们走！” 随着马提斯一声令下，王宫广场上的一百余各色人等随即动身，缓缓走出城堡大门。 马提斯、米兰达和凯伊领头，“影子艾莎”和安娜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当她们走到城堡大门的门洞下面时，“影子艾莎”猛然回了一下头，用犀利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后阿伦戴尔王宫的某扇窗户，左侧嘴角上扬。随后又快速拉着身边的安娜消失在了门洞里。 一直站在那扇窗户的边缘看着王宫广场，还有远处海面上的风景的汉斯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汉斯仍感觉到冰雪女王刚才肯定是在看自己。他甚至都隔空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慑人的冰寒气息。 很明显，对方是在无声地警告自己要好自为之。 想到这里，汉斯翻了个白眼，又耸了一下肩，然后转身离开了窗边…… 第九十五章 弗莱明格遗迹(上) 注目研究了好一会儿，克雷仍是对着映在石球表面的那两行光斑文字一筹莫展。 “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我现在不是要急着出去吗？” 克雷心想。 “希望我们这位弗莱明格先辈能保佑我的幸运得以延续，从而活着走出这里！” 通过光斑文字上提到的“弗莱明格”这个名字，克雷已经大概推测出，这个洞穴通道里的机关，极有可能就是这只古代的地精前辈设计并修建的。 在地精族群的历史中，弗莱明格算是一只名号响当当的地精。如果你站在当代的地精们面前问他们，他们多少代之前的地精族长的名字，他们可能会回答不出。但如果你问他们知不知道弗莱明格，他们绝对会不约而同地给你肯定的答案。 不过这只地精虽然出名，但关于他的身份和事迹却有很多版本在流传。 有的地精说他是地精族群中最伟大的魔法师，能凭空变出美味的食物；有的地精说他是出色的建筑师，能建造出美轮美奂的石屋；还有的地精说他是艺术家，能在很多物体表面做出精美的绘画或者雕刻…… 除了这些褒赞的传闻之外，还有些贬低他的声音。 也有一部分地精认为弗莱明格就是个疯子，曾极力主张与人类接触，并学习人类的文化和技能…… 后来，那时候的弗莱明格因为不堪周围地精同伴们的各种“盛情”，最终独自离开了地精族群，下落不明。之后便没有任何地精再见过他。 因此关于他遗留事迹的说法也就众说纷纭，没有一个一致的说法。 当然，当代的地精们除了对他们这位地精老前辈褒贬不一之外，也不乏个别因为崇拜而模仿他的追随者。 就比如经常以“神秘大师”自居的地精布鲁克，在了解到弗莱明格前辈的传闻之后，就开始尝试模仿后者可能的思维和生活方式。不仅脱离地精族群独自生活，而且还专注去研究各种食品和草药，甚至还有不靠谱的魔法或是巫术咒语，好让自己显现出与其他地精的与众不同。 只是年轻的布鲁克的做法，在其他地精们的眼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神经质。不仅没研究出任何成就，反而整天把自己弄得神神叨叨的，从而引发出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糗事，甚至是糟糕的坏事，让其他地精不得不出面帮他善后。 至于克里斯托夫擅长制作的地精食品，“弗莱明格乱炖”，则是在各种关于弗莱明格的传闻事迹中，一个不起眼的分支而已。虽然，就这一点来说，克里斯托夫的厨艺妥妥地搞砸了这种食品的名号，只能拿来让他自己消化，或是让给他的驯鹿搭档狼吞虎咽。 在离开石球和地精石像之后，克雷又沿着洞穴通道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看到脚下地面上的岩石滑道的另一端尽头之后才停了下来。 而前方仍是一片黑漆漆的。 同时，这段通道两侧的石壁上也开始稀稀拉拉地出现或是雕刻上去，或是用某种工具写画上去的，由奇怪的符文符号组成的句子。它们和刚才那尊地精石像双眼的发光水晶映照在石球表面的第一行光斑文字一样，让人难以琢磨其含义。 在简单瞥了几眼之后，克雷便不再去关注那些符号，而是继续往前走。 不知又走了多远，又是一道坚硬的石壁横在眼前，将通道前路完全堵死。 但这次克雷没有了之前走进死胡同之后的烦躁感，而是冷静地依照之前面对的那座石壁的经验，寻找起可以移动眼前这面石壁的机关。 地面上没有任何类似石笋的凸起物，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水晶光线从中穿过的小洞。 两侧的石壁上除了还有刚才发现的那些依然乱七八糟、不知含义的字符之外，也没有其他看上去奇特的物什或者痕迹。 克雷举着水晶串仰头向上望，看到头顶的石壁上布满了很多大小不一，外观像是鹅卵石一样的凸起。它们都半嵌在向下的岩石天花板内。如果不是倒着朝下的，它们仿佛就真的如泡在河水里的鹅卵石一样。 在仍没发现什么机关线索之后，克雷又将目光聚焦在那面眼前像是死胡同的石壁上。 他举起水晶串照向石壁，没有光斑出现。 他前后左右地调整水晶串的位置，依然没有光斑映出。石壁也没有任何其它反应。 “看来这次的触发条件可能不是用水晶投射出的光斑了，那会是什么呢？” 克雷于是又走到石壁跟前观察，这才发现这道石壁表面有很多被雕刻出的，边长大概有五厘米的正方形图块。 而每个图块里都刻有一个自己看不懂的字符。 与石球，还有石壁两侧上排列在一起，组成一句话或是一段话的字符不同，这些正方形图块里的字符都是单独存在的。 但克雷看得出来，这些字符与当前石壁两侧还有之前石球上映出的光斑字符一样，同属一种语言。只是被一个个地单独择了出来，刻在了眼前这些正方形图块里。 他又扫了一眼，发现正方形图块相互之间紧挨在一起，在石壁表面组成了一面巨大的长方形网格。 克雷伸手触摸石壁上的正方形图块，发现那些图块竟然可以被向下按动。 “难道这面石壁需要通过按动这些图块来打开吗？” 克雷心中琢磨。 此刻他想起以前安娜在跟着克里斯托夫探访地精谷时，对自己讲过的几个关于人类冒险家的寻宝故事。 里面的主人公们也是在遇到了类似情况之后，通过按动墙壁上某块不起眼的砖头或是石头，从而触发机关打开暗道，成功找到宝藏或是从快要倒塌的密室或者山洞里逃出生天。 他用岩石手抚过石壁上的网格，发现其中每一块里面刻有字符的正方形图块都无一例外地可以被按下去。 之后他又粗略地数了数，这幅网格图案里的正方形图块的数量至少在一千块以上。这要是一个一个地按下去得按到什么时候？虽说这比在石壁上挖洞要相对简单多了。 而且克雷还发现，网格最上方的那条边距离石壁基脚有将近两米的高度。也就是说，以自己目前的身高，这些正方形图块得有一半多无法被自己的手够到。 如果是一个身高有一米七左右的成年人类站在这里，还是可以将这面网格里所有的正方形图块都按动一遍的。但对于身高仅有六十五厘米的克雷，即便是用力起跳，也顶多够到网格一半的高度，而且这还得是在按准的前提下。 克雷马上又环视左右及身后，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来垫脚的物体。 “什么！又是这样！” 克雷抱怨地说道。 “弗莱明格他也是只地精，身高也不会高到哪儿去，干嘛要设计出这样高度的机关？” 现在即使知道需要按动图块来打开石壁，自己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一股难以抑制的沮丧感再度席卷克雷的精神世界，同时阵阵烦躁的情绪又开始在他心头涌动起来。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可自己就是束手无策。 “克雷！要动动脑子！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 随后克雷又张嘴对自己说着话，同时开始在通道里来回踱步。眼睛不时地瞟向石壁上那幅如同一个巨型棋盘一般的网格，以及网格里密密麻麻的正方形图块，还有每个图块里外形都不一样的未知文字符号，尽力地琢磨着该怎么将这些图块都快速地按动一遍。 “弗莱明格前辈！你到底会留下什么线索呢？” 此刻的艾莎和瑟琳娜也在克雷身边和他“一起“观察着这面布满正方形图块的石壁。二者除了惊叹于石壁图案的精致做工之外，也在思考着上面这些迷一样的坦烁文字符的含义，与打开这道石壁机关的关系。 “没想到这种被叫做‘地精’的生物竟然会留下这样的奇观。” 瑟琳娜说道。 “或者说，应该是这位名为‘弗莱明格’的古代地精。” “地精这种生物本来就很神秘。如果不是小时候我的父母抱着安娜，带着我找到地精谷，给安娜治疗我的冰雪魔力对她造成的损伤，我甚至都不会相信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艾莎一边端详着那些字符，一边回应瑟琳娜说。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魔法、自然之灵、记忆之河，还有你们阿伦戴尔的地精，以及那个被称为‘纳特玛拉’的梦魇恶魔，当然，再算上我们北地的那个什么‘驯鹿之神’，这些本应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竟然一一被现实验证。” 瑟琳娜略显惊奇地说道。 “现在就连生命女神与生命石这个传说，也成为真的了。细想想看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可传说未必也全部可靠，瑟琳娜前辈。” 艾莎扭头看向瑟琳娜。 “关于我们阿伦戴尔的上古英雄，阿伦，还有他的那把旋转之剑的传说，就有待考证。” “嗯嗯。” 瑟琳娜知道艾莎在意指什么事情。 在之前阿伦戴尔梦魇之狼事件中，被姐妹俩费力找到的，那把传说中可以轻易击败梦魇的圣剑，在纳特玛拉面前竟然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一点，那会儿瑟琳娜已经在极寒之渊的灵魂幻境里有所关注了。 “或许你妹妹安娜找到的那个方法，才是当时那把剑可以成功击败纳特玛拉的正确方法吧。” 瑟琳娜说。 “可是现在……” 艾莎听后双手慢慢攥成拳头，脑袋微低，秀眉紧簇。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周围的幻境场景竟然随着艾莎的情绪波动出现了微微的忽闪和扭曲。 “或许这次还得需要找到其他方法加以辅助，你们才能再次击败它。” 瑟琳娜明白艾莎的意思，于是便安慰地说道。 “我相信这次你们依然可以成功击败它，拯救你们的王国。” “嗯嗯……谢谢前辈的祝愿……” 艾莎松开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抬头看起石壁上的图块。刚才自己差点儿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随着艾莎对自己情绪的调整平复，她和瑟琳娜周围的幻境场景也停止了闪动和扭曲，恢复了正常。 瑟琳娜见状，内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咚！” 克雷突然毫无预兆地一拳砸在石壁上的网格图案上，至少有七块正方形图块被他的岩石拳头砸得同时凹了下去。 因为一直没想出其他办法，克雷的内心的毛躁感顿时升级。 “呼隆隆隆……” 通道开始微微摇晃颤动。 “咚……咚咚……” 适才克雷在头顶的岩石天花板上发现的那些半嵌在石壁里的鹅卵石竟然开始纷纷坠落，同时还夹杂着一些碎石和尘土，一起砸向通道下方的岩石地面。 “啊？！” 克雷以为通道就要塌了，立刻本能地缩成了石球形态自保。 谁知他刚缩成石球，岩石通道就停止摇晃，头顶上的鹅卵石也不再掉落。 见没了动静，克雷又伸出腿脚站了起来，身上因为刚才的小事故已经落了一层尘土。 克雷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刚才真是吓得他不轻。 接着他就看到有一块体积比他的石球形态还要大上三四倍的鹅卵石已经几乎和他贴脸了，差点儿就砸中了他。 虽然地精的石球形态可以让他们承受住一定压力的冲击，保护他们免于在滚动或是从高处坠落时受伤。但刚刚这块大鹅卵石如果直接砸中石球形态的克雷的话，也足以把他砸个半死。 在没有外力帮助的地下洞穴通道里，这无疑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在水晶串荧光的映照下，惊魂未定的克雷隐隐约约地看到刚才还平整的通道地面已经布满了很多掉下来的石头，让原本还算宽敞的通道一时间变得狭窄逼仄起来。 而通道顶部的岩石天花板也因为刚才鹅卵石的掉落而留下很多黑漆漆的坑洞。 艾莎和瑟琳娜也看得是心惊肉跳。刚才前者甚至都下意识地抬手击发出一团淡蓝色的魔力光晕打向那块鹅卵石，想要拯救险些被砸中的克雷。 但毫无疑问，那团魔力光晕穿过了下落的鹅卵石，“嗞啦”一声，在幻境场景的地面上结出了一小片带着小冰刺的冰层。 这时艾莎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被另一块大鹅卵石迎头“砸中”。 自己双腿膝盖以下的部位，也包括元素长裙的下摆，都已经“没进”了石头里，就像没进一片混浊，但是不深的水塘或者泥塘里一般。 再看旁边瑟琳娜，整条左腿也已经“陷在”了又一块大鹅卵石里了。 要不是二人此刻都已经是一缕幽魂，且身边的一切都只是逼真的实时幻境，恐怕她们的身躯早已被巨大的鹅卵石砸成肉泥。 克雷已经缓过神来，扭头又看向了石壁上的图块。刚才被拳头砸得凹陷下去的那几块正方形图块已经向外弹出，恢复了原状。 不用说，刚才的小塌方正是自己砸向网格图块的那一拳造成的。自己这一拳显然是触发了另一个机关，险些让自己送命！ 想到这里，克雷再次冷静下来，不敢再用手胡乱按动或是砸向图块了。 “网格图块……坦烁文字符……映在石球上的光斑……” 此时艾莎脑海里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她想到了该如何打开这道石壁了！只是她现在没办法告诉距离自己仅几米远，正站在石壁边发愣的克雷。 “加油啊！克雷！” 艾莎内心替克雷焦急起来，期待他也能尽快想出正确的方法。 三年前的永冬事件之后，艾莎就与地精们成为了好朋友。在艾莎的印象中，平时的克雷是一只很活泼、又很机灵的地精。他现在表现得这样毛躁，完全是因为受他当前所处的环境所限，再加上心理上的不成熟所致。 与艾莎的表现不同，瑟琳娜的表情则又变得平静如水，稍稍瞥了一眼后者之后，又看向那只地精。 克雷手举水晶串，将石壁上的整幅网格图案再次映亮。眼神也逐渐聚焦在图案中某一块正方形图块的字符上。 呆愣了有几秒中，克雷忽然转身，爬过刚才掉落在这里的许多鹅卵石，迅速向着他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他跑到了他之前看到的那尊地精石像那里。 此时石像双眼部位的两块白色水晶依然向外散发着光线，石球上也还有荧光以及光斑文字的存在，但是比刚一开始黯淡了许多。 原来石像在沿着地上的岩石滑道缓慢向后移动，要不了一会儿它就会退回到滑道的另一端。当然石球上映出的光亮和文字也就会全部消失。 克雷赶忙上前站在石球旁侧过身子去看那行他看不懂的坦烁文字符组成的句子。 他细数了一下，那句话里一共有79个互不相同的字符组成。他于是瞪大眼睛，紧皱眉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着将句子里的每一个字符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很快，石球上的字符就消失了。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咔哒”的脆响声，随后又是一阵“吱啦吱啦……”的声音从克雷头顶响起。 “嗞嗡！” 一声破空声赫然传到克雷的大耳朵里。 只见一把巨大的石锤突然从克雷脑袋右上方的岩石天花板上挥舞了下来。 石锤的锤把末端似乎被岩石天花板上的什么东西固定着，整把锤子都以那里为旋转轴，锤头向下摆动甩出。 这把巨型石锤的锤子头体积明显比地上的石球要大得多。就算是地精的石头身子，要是被它锤上一下，也肯定得被砸掉半条命。 克雷的反应速度也还算够快，石锤朝着他甩过来的一瞬间，他急忙向后歪倒身子靠在了石壁上。 “咚！” 锤子头重重撞击在刚才映出文字的那个石球表面。 “隆隆隆……” 石球在石锤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脱离了地上的那个小凹槽，沿着早先它轱辘过来的方向，又原路轱辘了回去。 “砰嗡……” 不一会儿黑漆漆的远处就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随后便安静了下来。 “咔吱咔吱咔吱……” 石球轱辘回去之后，那把把石球砸跑的大石锤也缓缓地以其在岩石天花板上的末端固定点为轴，又向上摆了回去，就像有人在慢慢拉动它一样，很快便复归原位。 “咔哒！” 石锤在紧贴着岩石天花板上的一个被凿出来的长方形深凹槽里回摆复位后，一块石板便从凹槽边缘滑出，盖住了凹槽，将那把大石锤藏在了里面。 那块石板与周围岩石石壁几乎是严丝合缝，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难以被发现。 “呼！” 克雷现在可没心情关注这个，他喘了口气，又跑回到那面有着网格图案的石壁那里。 随后他举起水晶串又映亮了图案里密集分布的那些正方形图块。 不过这次他不再是漫无目的地胡乱观察，而是将目光一行图块一行图块地仔细扫过，寻找着适才在那边石球表面上映出的光斑字符句子里出现的符号。 艾莎见状后，脸上随即露出了一抹微笑。 克雷很快便通过自己刚才临时的突击记忆，确认了那79个不同的字符在这幅网格图案中上千个正方形图块里各自的位置。 其中有一半以上的相应图块都在克雷无法够到的地方。 但现在这一点已经难不倒克雷。 因为之前他拳打图块触发机关而在这里弄出的小塌方，现在地上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可以用于垫脚的石头，以让他可以够得到上方的正方形图块。 克雷或搬或推地将几块大鹅卵石费力地并排放置在网格图案跟前，然后又爬上去试了试高度。 在发现没有问题之后，克雷又长出了一口气，开始从左至右，依次按动网格图案里，与那79个字符相对应的正方形图块。 当第一块图块被按下时，克雷的心也紧了一下。 那块图块没有再弹出，通道里也没有任何异响传出。 随之他又按下了第二块，依然如此。 “看来这次找对方法了！” 克雷的内心由紧张转为平和，而后再转为兴奋。 第三块、第四块…… 克雷在鹅卵石上跳上跳下，继续按动图块。 ……第七十八块、第七十九块！ 艾莎也紧张地看着克雷的动作，同时也紧盯着那面石壁，而瑟琳娜仍是一脸平静。 “唰！” 随着最后一块图块被按下，刚才所有被按动过的正方形图块边缘的石缝中竟然都散发出了蓝色的荧光，在石壁上形成了八块明亮的蓝色小区块！ 艾莎和克雷都瞪大了眼睛！ 如果将其中七块区块串联起来的话，恰好是北斗七星的形状！而第八块区块，同时也是最亮的那一个，则是……则是…… 北极星！ 艾莎和克雷几乎同时通过前七块发光的小区块的位置得出了这个结论。 一幅由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组成的星图，就这样出现在地下深处的这面石壁上！ 刚才还表情平静的瑟琳娜在看到这幅星图图案之后，也不禁转为了惊讶。 随后，石壁上由荧光形成的八块小区块都由蓝色渐变为绿色。 “咔叮！” 这时，机关触发的声音响起。 “嗞隆嗞隆……” 这面带有网格图案的石壁终于开始缓缓上升，另一个黑暗的空间逐渐在两人一地精的面前慢慢显露出来。这次石壁后面出现的似乎不再是通道，而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脸上难掩惊讶和兴奋的克雷稍作犹豫，便跳下用来垫脚的鹅卵石，再次举起手中的水晶串很是小心地朝着前面的未知之地走去…… -\/- “我们现在到哪里了？达西？” 上午10点左右，一支有九十多人的北乌卓族队伍出现在阿伦戴尔王国中北边境线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上。 为首的一位是头上带着一顶厚厚的兽皮毡帽的老妇人，他们身上的毛皮毡服上都布满了或褐或黑的污迹，有的地方还开了线，或者露出大大小小的破洞。整体显得非常狼狈。 刚才那句话正是那位老妇人问向她身边同行的一名中年族人同伴的。 “我也不太清楚，叶莲娜族长。” 中年北乌卓人回应道。 “吱吱吱……” 这时有一只浑身青蓝色，后背带有几块菱形图案的小蝾螈突然从地上蹿上了老妇人的小腿，并快速爬到了她的毡帽顶上，朝着一个方向呆望了起来。 达西看到了那只蝾螈的动作，于是也顺着后者圆鼓鼓的大眼睛看了过去。 眼前的松树林都伸展着茂密的枝丫，让他看不出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火灵蝾螈一定是看到什么了，快！爬到树上去看看。” 叶莲娜微微抬头，双瞳向上翻了一眼小蝾螈，于是对达西说。 未有犹豫，达西随即就攀上身边一棵粗壮的松树，双脚蹬着粗糙的树皮，双手和身体尽量躲避着枝杈上密集的、翠绿色的松针，很快就爬到了有八九米的高度。 由于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这处小山丘的最高点，已经爬到那棵松树上尽可能高的位置的达西，眼前很快就变得开阔起来。 “我看到东南方向很远的地方有一座非常高的山峰，还有，山峰的西侧那是……” 达西定睛看去，在他观察到的那座山峰西侧的阴影里还矗立着一座很宏伟的物体，其侧面正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浅金色光芒。 “好像是一座宫殿，一座正在反射着太阳光的宫殿！叶莲娜族长。” 达西冲着树下的叶莲娜说道。 “一座整体反光的宫殿？” 叶莲娜听后感到有点儿纳闷。在她的印象中阿伦戴尔王国应该是没有这样的会整体反射阳光的宫殿的。艾莎在来北地森林这半个月里也没有对自己提起过。 “那该不会是艾莎用冰雪魔法建造的冰宫吧？” 这时又有一位族人上前对叶莲娜说道。 这个人正好是在魔法迷雾封锁北地森林时，在迷雾之外流亡。后来在迷雾解除后又返归家园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之一。 三年前阿伦戴尔王国的永冬事件过后，他曾在阿伦戴尔王国北方边境附近活动。因此他偶然听到过阿伦戴尔的边境巡逻兵们谈论，也在恰当的地点远远地亲眼望到过那座神奇的建筑物。尤其是夜里它散发出的微微的淡蓝色魔力光晕，宛如群山中的灯塔一般，为附近地区的人们指引着正确的方向。 这次军事行动他正好跟随在叶莲娜族长亲自带领的族人队伍里，刚才又听到爬上树的达西说出的那句话，于是便来到族长身边插了一句嘴。 “冰宫？” 叶莲娜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是的，叶莲娜族长。” 那位族人又说。 “我们现在应该到了阿伦戴尔王国的北方边境线的中段附近。那座冰雪宫殿是由艾莎女王在三年前的夏天其冰雪魔力失控之时，于阿伦戴尔王国北山山脉的最高峰边上建立的。现在它算得上是附近山林里的一座非常明显的标志性建筑物了。” “嗯嗯。” 叶莲娜回应那位族人，又抬头看向树上。 “你下来吧！达西！” “噌噌……吱噜……” 达西听到后又麻利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如果不是今天凌晨行军时在某处无名的山谷里与梦魇魔力控制下的红眼斑狲兽群们的惨烈战斗中丢失了地图，叶莲娜现在也不至于只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感觉带领这支为数不多的幸存族人队伍向南摸索着前进。 “那我们还要继续向东南走吗？叶莲娜族长？” 达西问道。 “不，我们现在向西南走。” 叶莲娜说。 “既然连靠双腿走路的我们都已经来到了阿伦戴尔北方边境附近，那骑驯鹿的兰厄部落的人肯定早就到了。” “虽说明面上我们这次与他们是来一起‘攻打’阿伦戴尔王国的，但就我们之前对阿伦戴尔，对艾莎的态度，现在的他们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在他们眼里，我们塔纳部落的出兵根本就不是来‘合作’，而是来‘搅局’的。这一点恐怕我们两个部落都已经心照不宣。” “而我们这支队伍在今天凌晨与异化红眼斑狲的战斗中又遭遇了极大的伤亡，基本上丧失了大兵团的战斗力。所以在确认了当前方位后，我们就不宜再按照原定路线前进。而是去找我们塔纳部落沿斯卡格海峡南下的那支主力部队，也就是‘计划’中的‘西路军’。尽可能避免与兰厄部落的部队提前接触。虽然我们同属北乌卓族，但当前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变得非常微妙和敏感。” “等到我们与塔纳部落的主力汇合之后，再想办法联系到艾莎和安娜他们，然后再行他计。” “嗯嗯。我明白了。叶莲娜族长。” 听完叶莲娜的简短分析，达西点头回应，然后对刚才那位族人说： “告诉我们后面的人，立即转向西南方向前进！” “尊令！” 那位族人回应了一句之后便跑开了。 -\/- 同一时刻，在北山山脉丹尔诺峰东麓的英格丽谷，有一支全副武装，兵力将近有三千人的阿伦戴尔正规军正在缓速向阿伦戴尔城区方向行进。 领头的军官大概有四十五岁，身下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看上去显得威风凛凛。 “安德森上校阁下，那么大一个要塞我们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么？” 另一个在他旁边骑马的军官向前者问道。 “好歹当做我们的后备基地用也行啊。万一攻城不顺，我们还可以退回来从长计议。像现在这样拱手让给那群北乌卓族蛮族们，属下真的有些不太甘心。” “帕里森，你记住，我们时刻要将眼光向前看。” 安德森说道。 “现在的世界正值风云突变的大时代。只要手里有人、有钱、有粮，在辅以一定的策略和手腕，就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目光扫向身边正在浩浩荡荡地前行的士兵队伍，还有大量从黑山要塞里拉出来的粮食和各种武器辎重。 “如今阿伦戴尔王国国势将危，乱世已经到来，不正是你我这等人可以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么？” “总是龟缩在一个闭塞的深山要塞之中，岂是一个志在未来天下的枭雄会做的事情？” “那个霍顿勋爵空有一身才能本事，却没有做大事的果敢和决心，我们决不能做他那样的人！” 安德森依然顾自地对手下说着他的一番大道理。 “而那些北乌卓族蛮族们目光短浅，眼里只有仇恨。现在就让他们先咋呼一段时间，等我们拿下阿伦戴尔王国的大权之后，迟早会全部收拾掉他们！二十二年前在魔法迷雾边上的那座北乌卓族村落的下场，将是他们整个族群的最终结局！” “噢……” 帕里森被安德森这一大段论述说得有点儿发懵。做为一个只懂得带兵的军官，他根本想不了那么复杂。 “那艾莎女王的冰雪魔法，还有梦魇……” 帕里森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但是没有把话说完。 “呵呵！” 安德森在听到“魔法”这个词之后就知道他手下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霍顿勋爵虽然不中用，但是他老人家曾对我说过的一段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无论是魔法还是军队，还是别的什么，都只是统治者用来统治的工具而已。而且光依靠强大的力量，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 安德森这样说着，眼睛又瞟向了西南方向的天边。 那边的天上明显可以看到升腾而起的一道道黑色的烟尘，那正是上午阿伦戴尔城区被南埃尔斯海军舰队炮击过后升起的狼烟。 当然，还有帕庭帝国的前锋铁甲舰舰队被“影子艾莎”的冰雪魔法打烂之后冒出的黑烟，只是这一点安德森这些人目前还并不清楚。 “你看现在，艾莎的魔法固然强大，可阿伦戴尔王国还不是变成了现在这副乌烟瘴气的样子？” 说着，他又猛然回头看向西北边的黑山方向，凝视着在黑山山脉北面已经逐渐被缓慢扩散的梦魇黑沙云所笼罩的天空。 “至于卷土重来的梦魇，充其量只是个四处播散恐惧的小丑而已！只要我们的内心足够强大，不再惧怕它，那它就发挥不了多大的力量，只能再一次成为人类智慧的手下败将！一个无用的笑柄而已！” 安德森的目光突然变得阴沉起来，骑在马上的他双手都松开了缰绳，紧紧地握成拳头。 “所以！就让我们用无畏勇气带领我们奋力前行，我相信最后的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安德森又转回脑袋，望着前路上的积雪说道…… 第九十六章 弗莱明格遗迹(中) “这里好黑啊！” 克雷打开外面刻有网格图案机关的石壁后，举着水晶串走进了石壁后的空间。 从石门入口开始，左右两侧的石壁就像一个张开的喇叭口一样斜着延伸向远处的黑暗中。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边紧挨着石壁的地方立着一根高约70厘米的小石柱。 与其说是一根石柱，倒不如说就是一根竖直放置在地上的石笋，下粗上细。粗的一端正好紧贴地面，让石笋稳稳地立在地面上。而细的那端原本是石笋的笋尖的部位，已经被刻意敲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断面。 这个断面还向内凹陷了有六七厘米，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圆形凹槽。看样子也是被人工打磨过的，就像一个地精们平时用于盛放蘑菇或是小水果的石头碟子一样。 克雷歪了一下脑袋，咽了口吐沫，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地“抗议”了一下。 此刻他想起了关于弗莱明格“美食魔法师”的传言，于是鬼使神差般地将手里的水晶串放在了石笋柱顶端的那个圆形凹槽里。 只见水晶串在被放进去之后，其所散发出的蓝色荧光的亮度陡然增强，并被聚成了窄窄的一束蓝光，垂直指向上方。 克雷顺着光线看到，这根石笋柱正上方的岩石天花板里竟然嵌着一块水晶。刚才水晶串聚合成的那束蓝光正好照射在那块水晶上。 随后就出现了非常神奇的一幕。 石笋柱正上方的那块水晶在被水晶串的荧光聚合后的光束照射到之后，随即就向八个不同的方向散发出类似的聚合光束，颜色依然是蓝色，但亮度要比刚才水晶串发出的光束更亮。 其中照向这个空间内部的几条光束在贴着天花板延伸了一段距离后又照在了几块同样嵌在石壁顶部的其它水晶上。 而那几块水晶在被光束照到之后，再次分出数道光束照向其他方向，亮度再次增加，但颜色则变成了浅橘色。 就这样，这个黑暗的空间在被石壁顶部各处镶嵌的水晶将光束不断反射和折射多次之后，变得不再那么黑。 随着一块体积要大一些的吊顶水晶接收到其他位置的水晶折射过来的光束，然后开始向四周无死角地漫射发光，这处空间便彻底亮堂了起来。 从克雷将他的水晶串放进石笋柱的小凹槽，到整个空间变得明亮，也就不到三秒钟的时间。 克雷张着大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整体平面呈菱形的洞窟，占地面积至少在一万平方米以上。地面全是由一块块的边长大概有30厘米的青褐色菱形花岗岩地砖铺就而成。 洞窟四周石壁的高度不少于九米。克雷刚刚进来的石壁门口正位于这个巨大的菱形洞窟中的一个锐角的位置。 一直“跟在”克雷身边的艾莎和瑟琳娜二人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也为这里的精妙设计和布局而再度吃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仅仅是一串能在黑暗空间里勉强照亮五米远的普通荧光水晶串，竟能给这么广阔的空间提供如此明亮的照明。 那些可以聚合并增幅荧光亮度，而且还能改变光线颜色的特殊水晶，不仅艾莎和瑟琳娜没见过，就连一向在生活中频繁和各种水晶打交道的地精克雷，也是第一次看到。 之前在第一道石壁门前的那根矮石笋的小洞里，就被嵌入了一颗只有米粒般大小的此种水晶。所以克雷的水晶串散发出的蓝色荧光才在石壁上投影出一个明亮的光斑，从而触发感光机关打开石壁。 此刻的艾莎甚至都将这里与阿塔霍兰由纯冰构成的记忆之殿相媲美了。刚刚这个菱形洞窟被水晶漫射的光线点亮过程堪比记忆之殿里的五灵冰花用魔法光晕点亮整座冰殿的过程。 “真的太神奇了！” 艾莎由衷地感叹道。 “我宁愿相信这是魔法所为。” “你怎么就认为这不会是魔法所为呢？” 瑟琳娜突然插话道。 “噢？” 艾莎略显疑惑地看向瑟琳娜。她有点儿不太明白这位北乌卓族前辈此刻话语中的意思。 瑟琳娜没有回应艾莎，而是开始踱步，细致地观察起这座菱形的洞窟空间。 克雷也离开刚刚进来的石壁门口，向里走去。 除了刚刚的入口之外，放眼望去，这座菱形洞窟里还能看到六道石门，分别位于菱形的四条边的中间位置，以及两个相对的钝角的角落底部。每道石门左右两侧都各有一尊地精石像。只有与刚才的入口对称的另一头远端的锐角角落那边没有门，只有一尊人类石像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菱形洞窟的中心位置坐落着一个高度有六米多，直径接近四米的巨型沙漏，其外壳框架和支撑物完全由岩石凿刻而成。里面框着的上下两个对称的大沙斗的表面则是一种由看上去像是半透明的冰块一样的不明材质雕琢而成。 上半部分的沙斗里空空如也，其距离沙漏顶部的岩石框架约摸有半米的距离。而下面的沙斗里则装满了灰白色的细砂，看样子像是从石灰岩上打磨下来的沙砾。其下端平面距离地面也有半米左右的悬空高度。 两个沙斗中间相连位置的漏口非常窄小，也就像人类幼童握成的小拳头一般大小。 沙漏正上方则是刚才最后彻底照亮这处菱形洞窟全貌的，半嵌于岩石天顶里的一块浅金色正多面体大水晶。 此刻克雷正站在那座巨型沙漏旁边；艾莎则在入口右侧方向钝角的石门前端详；而瑟琳娜则正朝着对面锐角角落的那尊人类石像走去。 观察完沙漏之后，克雷又跑向入口左侧菱形前侧边中点的那道石门。 当他注意到这个洞窟里还有几道石门之后，便打算一个一个地研究一下，看看从这些石门后面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与入口的那道石壁一样，此刻克雷眼前的这道石门也有两米多高，五米多宽。 不过石门表面并没有雕刻着复杂的网格图案，只是中心部位雕刻有一个普通小蘑菇轮廓的浅凹槽。 石门左右两侧矗立的地精石像和之前在岩石通道里遇到的那尊双眼部位嵌着白色水晶的地精石像一样，也是栩栩如生的样貌。 石像头顶上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后背上还有一层绿油油的苔藓。 这两尊地精石像的眼睛上并没有嵌着水晶，只是单纯由岩石雕琢而成。它们都张着的大嘴夸张地向两侧咧笑着，露出了里面两排整齐的，同样由岩石凿刻而成的牙齿。 要不是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克雷恐怕还是会把它们都当成活生生的地精。 克雷上前触摸石门，石门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这又是一道需要依靠正确的机关触发才能开启的门。 于是他开始在石门附近观察寻找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 地上的菱形地砖；灰白色的石壁；还有那两尊地精石像。然而却没有任何发现。 “机关会在哪里呢？” 克雷心中念叨道，最后将目光瞟向石门中心的那幅小蘑菇凹槽图案。 “不会又让我去按动那幅凹槽图案吧？” 想到这里，克雷赶忙又朝着没有关闭的出口跑去，想从外面的洞穴通道里推几块鹅卵石进来给自己垫脚，好能方便地够到刚刚那道石门中心刻着的小蘑菇浅凹槽图案。 “咚！” “咳咳咳咳……” 就在克雷刚刚跑到入口的时候，那道外面有刻网格图案的石壁好巧不巧地重重落下，将他才进来没多久的入口封死。同时石壁快速砸向地面扬起的一小团烟尘还被跑到跟前的克雷吸入了一部分，让他呛得咳嗽了几声。 “拜托！又来了！” 看着封死的入口，克雷这次没有再慌张或是急躁，只是见怪不怪地向身体两侧摊了摊手，同时朝着刚刚关闭的石门大翻白眼。 艾莎和瑟琳娜也都听到了动静，前者转身马上朝克雷这边跑了过来；而后者只是转身望了望，便又回过身走向最里侧的那尊人类石像。 克雷撅着嘴，又悻悻走回那道上面刻着小蘑菇的石门前。 艾莎瞅了一眼入口关闭的石门，心里也划过一丝无奈感。门，有时候确实是一种很折磨人的物品。这一点，自己早就深有体会了。 克雷歪着脑袋，呆呆地盯着石门上的蘑菇图案，然后又瞟向右侧那尊地精石像头顶的杂草。 门两边的两只咧着嘴笑的地精石像此刻就像是在嘲笑克雷一样，嘲笑他空有一个圆滚滚的大脑袋，却一点儿也显不出有多聪明。 “杂草……我们头顶的杂草……” “母亲布尔达总是会在头顶和后背的杂草里随身藏一些小物件……” 克雷心里琢磨至此，猛然蹿向右侧的那尊地精石像，伸出岩石手在石像头顶的杂草丛里摸索。 没有发现，他又跑到左侧的石像跟前寻找。 这时艾莎已经来到克雷身后，看着对方翻看地精石像头顶杂草丛的动作，又瞟了一眼石门上的蘑菇形浅凹槽，便大概猜到克雷在找什么了。 “啊哈！” 克雷咧着嘴笑了起来，手里拿着他刚刚从这道石门前左侧那尊地精石像头顶上的枯草丛里找到的一块小蘑菇外形的岩石块。 他手举岩石块，与石门上那个蘑菇轮廓的浅凹槽比对，注意到这块石块的形状和大小都完全与那个蘑菇轮廓的凹槽吻合。现在只需要把这块石块塞进凹槽里，或许就能打开面前这道石门了。 但是那个凹槽的高度有一米多点儿，克雷即使踮起脚，伸着胳膊也还是差一点儿距离才能够得到。 艾莎四下望了望，发现这处洞窟空间的地面上干净而空旷，根本没有任何克雷可以挪动的物体来给他垫脚。 “要是我现在能帮助他就好了，哪怕只有一点儿……” 艾莎心想。 显然克雷早注意到了这里没有垫脚石这个状况，要不他刚才也就不会试着从出口跑出去推外面的鹅卵石进来。 “呼！” 克雷紧贴着石门壁，眼睛盯那个凹槽，大喘了一口气。 “唔呃！” 他伸着胳膊用力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岩石手在身体起跳到最高点时刚好可以够得到那个凹槽。 “很好！” 克雷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道。 “唔呃！” 再次起跳的他将手里的石块对准了石门上的凹槽，但是没有塞准。 “呼呼……” “呃啊！” 克雷第三次起跳的时候竟然大喊出了声音。 “啪嗞！” 这次石块被稳准地塞入了凹槽里。 “呼！” 他还不放心地再次跳了一下，用岩石手手掌用力拍了一下嵌进凹槽里的石块，好让它更稳当一些。 “咔哒！” “嗞隆嗞隆……” 石门缓缓向左移动。随着后面空间的露出，洞窟里的光线也随之照了进去，将里面也映得通亮。 “哇！啊？噢！” 克雷先是吃惊，然后皱眉，而后又转为惊奇。 这道石门后面并不是通道，只是一个四面都是岩石的长方形房间而已。 这个房间并不大，站在门口，一眼就能观察到全貌。 这时克雷发现，石门左边房间里侧的地面上，堆满了成山的蘑菇。确切的说，是已经经过脱水处理的蘑菇干。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同样已经脱水的木耳和灵芝。 这正是地精族群特有的用于保存各类采集的食用菌的方式，就像人类会把吃不完的各种肉类风干，制成熏肉或者腊肉，以延长保存时间一样。 房间里侧的蘑菇山甚至已经够到了房顶的岩壁，将半个房间都填得满满当当。直到靠近门口时才形成了一个斜坡，最后在石门这一侧露出下面的岩石地面。 “咕噜噜……” 克雷的肚子非常适时地传来一阵叫声。从前天早晨离开地精谷到现在，他已经有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他弯腰捡起一个散落在脚边的蘑菇干，通过几秒钟的观察和嗅闻，发现它就是地精族群的食谱中非常常见的一种蘑菇。 “咕哝……” 克雷咽了一口吐沫，随即就把那块蘑菇干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即刻散满他的大嘴，刺激着他口腔里的味蕾，同时将这个味觉信号传递给他的大脑，让他的饥饿感变得更加显着。 “这些蘑菇在风干时竟然还加入了食用香料！” 望着眼前的蘑菇山，克雷的双眼逐渐“放光”，如同一头饿狼看到了一块鲜肉一般。 “呼哧……吭哧吭哧……” 只见他一猛子扎进了蘑菇山，啥也顾不上地大吃特吃了起来，看得站在门口的艾莎直皱眉。 “艾莎！你快过来！” 这时，瑟琳娜的声音突然从远处回荡着传来。 艾莎闻声转身张望，她一下子没看到瑟琳娜当前所在的位置。 由于这处洞窟的封闭和空旷，导致在这里任何一个位置发出的声音都会被四周的石壁来回反射增幅。所以即使用正常的嗓门音调，也能让说话声在这里的任何角落被听得清清楚楚。 但此刻也只限于艾莎和瑟琳娜之间的交流，克雷是绝对不会听到前两者弄出的任何动静的。 “我在这边儿呢！” 瑟琳娜再次喊道。 艾莎这才注意到瑟琳娜正站在菱形洞窟的另一个锐角角落那里，因为距离远，再加上回音的干扰，导致她刚才没第一时间看到后者。 “什么事？瑟琳娜前辈？” 半分钟后，艾莎才跑到瑟琳娜跟前对后者说道。 “你看看这尊人类石像。” 瑟琳娜朝着这个角落里的一尊同样栩栩如生的人类石像摆手说。这也是这座菱形洞窟里唯一的一尊人类石像。 她和艾莎现在正站在距离石像正脸方向有三四米的位置，石像背后三米的位置就是这处洞窟最里侧的锐角角落。 “这个人……” 顺着瑟琳娜手指的方向，艾莎双眼瞪大，并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捂在自己张开的两片朱唇边，难掩秀面上的震惊之色。 “这个人是海伦娜！她是生命女神！” 艾莎不禁惊呼。 眼前这尊人类石像正是阿塔霍兰不久前为二人展示有关生命女神的过往时，频繁出现在幻境场景里的古代阿伦戴尔王国的平民女子，海伦娜。 即使石像雕刻出的这个人类外形与幻境场景里展现的海伦娜有所区别，但她的面容相貌没有改变，艾莎和瑟琳娜还是清楚地记得的。 在之前的幻境场景里，海伦娜是一位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一头披肩的头发；二十多岁的美丽面孔；朴素无华的衣着装扮；还有乐于助人的善良性格…… 而这尊海伦娜石像，则是穿着一身由树叶和花瓣组成的低胸拖地长裙。她的头顶上还有一个花环石雕，头发则长到几乎接近地面。 此刻石像正静静伫立着，她紧闭着双眼，头部微低。双臂弯曲紧贴在身前，双手交叉紧握在一起托着下巴。像极了一位正在生日上闭眼许愿的寿星；或是在为了某种事物默默祈福的人。 石像前方大概有一米位置的地面上，还刻有一幅由小圆坑表示的北斗七星的星图图案。就和适才出现在这处洞窟石门外网格图案里的，由亮起的光斑区块组成的北斗七星星图图案一样。只是眼下这幅星图里没有标示出北极星。 看到石像的及地长发，让此刻的艾莎想起了以前科罗纳王国的乐佩女王到访阿伦戴尔王国时，曾听对方对自己讲起过的，关于对方曾有过满头的金色魔法长发的历险故事。 这尊石像所雕刻出的海伦娜形象，之前阿塔霍兰并没有在幻境里展现出来。那段历史幻境场景只是展示到地精诞生的时候就终止了。随后就是突然切换到的，克雷在地下洞穴里意外找到那座机关石门的场景。 “你不感觉哪里奇怪吗？艾莎？” 已经观察了石像很久的瑟琳娜突然开口说道。 “一个由古地精建造的奇妙的地下洞窟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尊人类石像，而且还是如此特殊的一个人类。前辈是指这个吗？” 艾莎立即回应道。 “是啊。” 瑟琳娜说。 “如果说按照阿塔霍兰适才给我们展示的过往来看，在那个时候，海伦娜为了拯救当时陷入一场大灾难中的古阿伦戴尔，将自己的心分离出来，并化作了一块拥有七种色彩的生命石。而她，也因为生命石的出现而消失。随后地精族群才诞生，那么……” 瑟琳娜转身看向艾莎，没有再说话，只是冲着后者眨了一下眼睛。 “那么在这座洞窟里为什么会有一尊关于她的如此生动的石雕存在呢？” 艾莎按照刚才瑟琳娜话语里的意思接续着说道。 冰雪女王说到这里，表情突然一愣。 “难道说这只名为弗莱明格的地精老前辈曾亲眼见过海伦娜？而且还是成为生命女神之后的海伦娜？” “至少是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看’到过。” 瑟琳娜在这句话中特意强调了一下“看”这个词。 艾莎当然明白瑟琳娜的意思。就是说那时候弗莱明格不一定是亲眼看到过，也许是在梦境里，也许是受某种魔法影响下的逼真幻境。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只古地精受某种力量的影响而产生的幻想。从而让他最终雕刻出了这尊惟妙惟肖的海伦娜的石像。 “也就是说，虽然生命女神的形体消失了，但还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持续施加着关于她的影响。” 瑟琳娜分析道。 “这股力量影响到了古地精弗莱明格，同时还影响到了……你！艾莎。” “影响到我？” 听到这里，艾莎感觉自己有点儿糊涂了。 “是的。” 瑟琳娜说。 “你想一想看，你天生的冰雪魔力为什么不仅限于能凭空呼冰唤雪，而且竟然还具备可以按照你自己内心的意愿创造出冰雪形态的，拥有自主意识的智慧生命的能力？” “而之前在你父母的灵魂幻境里，他们可是告诉过你，生命石的魔法力量是可以轻易决定世间万物生灵的创生与死亡的。” “啊？” 艾莎猛然一愣。 雪宝奥拉夫、雪怪、迷你雪人、雪熊比约恩…… 自己当阿伦戴尔女王这三年来也不是没琢磨过自己的魔法除了普通的冰雪和魔法冰雪之外，为什么还能创造出这些活生生的冰雪生命体。但是一直没有得出过一个确切的结论。更没有往“生命女神和生命石”这个神话传说的方面想过。 而且出于自己对生命的敬畏之心，自己也没再运用自己的冰雪魔法力量创造过其他生命。 刚刚听瑟琳娜前辈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难道自己的冰雪魔力真的受到那股有关生命女神的神秘力量的影响吗？” 艾莎心想。 “至于这股神秘力量的来源，极有可能就是生命石了。” 瑟琳娜又说道。 “快！既然你极有可能受到了这股神秘力量的影响，那就试试看能不能运用阿塔霍兰的灵魂幻境回溯过去，找出生命石的具体下落。” “嗯。” 艾莎点头。然后闭上双眼，集中意念去感知有关生命石过去的信息。 然而过去了好一会儿，艾莎和瑟琳娜周围的洞窟幻境场景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一丝的波动和扭曲都没有。 艾莎仍旧闭着眼睛，紧紧抿着嘴，一双八字美眉都拧成了一团。 瑟琳娜也皱着眉头，看着周围毫无变化的幻境场景。 “呼！为什么会这样？” 又过了一会儿，艾莎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夹杂着疑惑、无奈还有失望的神情。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即使我现在已经成了阿塔霍兰极寒之渊里的一缕亡魂，也还是看不到最终的真相？” 艾莎说道。 “难道是我的精神和意念还不够集中吗？那我再试试。” 说着，艾莎再次集中意念尝试感知生命石的过去，但在一番努力之后还是一无所获。 “你别试了，艾莎。” 瑟琳娜出言打断了闭眼沉思的艾莎。 “或许不是你的意念不够集中，而是那股神秘力量，不想让你看到有关生命石的信息。至少现在不想。” 瑟琳娜接着说道。 “看来这生命石的力量至少和阿塔霍兰的魔法力量齐平了，要不也就不会在此刻还能干预到你对其过去秘密的探查。” “要知道，在阿塔霍兰里，只有被深深隐藏起来的过去，但绝对不会存在找不到的过去。只要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只要探查者的力量足够强大，或是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就一定可以在这里找得到的。” “然而这个方法现在行不通了。” 艾莎接茬说。 “嗯嗯。” 瑟琳娜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现在还是看看周围还有什么其它有用的线索吧。至少阿塔霍兰在这处幻境场景里展现了有关生命石的信息，且没有受到那股力量的干预。肯定对你寻找生命石还是有一定的帮助的。” “嗯好。” 艾莎回应过后，便离开了这处角落，继续在这处菱形的洞窟空间里的其他地方探查起来。 瑟琳娜在又盯了一会儿海伦娜的石像之后，又望了望艾莎正在探查的地方，便走向了和艾莎不一样的方向，寻找着可能会有用的信息。 -\/- 阿伦戴尔城区东郊，有一辆雪橇车刚刚出了城门，正行驶在通往东部农场的道路上。 驾车的车夫是奥肯，他身后的车斗里挤着赫妮玛琳、索斯蒂、索伦森三个人，外加一个小雪人奥拉夫。 林素风骑着一匹棕白相间的北欧矮脚马，莱德则骑着一头驯鹿，一右一左地与雪橇车并驾齐驱。 他们一行人在穿越阿伦戴尔城区的时候，看到大街小巷都已经被南埃尔斯王国的士兵控制。不过这些南埃尔斯人并没有阻拦他们，让他们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主城区的城门，向东偏北方向的郊区驶去。 明媚的太阳光照射着道路两旁覆盖着白雪的田地。枯枝和枯草稀稀拉拉地从雪里伸探而出，偶尔还能看到几栋零散的木屋。呈现出一片冬日里的萧索，但又有几分别致的景色。 不过他们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只想着要尽快办完要办的事情。 雪地并不平整，除了密密麻麻的动物脚印之外，还能看到一些呈环状分布的冰锥丛，以及由于药粉的爆燃而被熏成灰黑色的雪。 “看来那些受梦魇影响而异变的动物们都已经藏起来了，他们还是畏惧太阳光的。” 车斗里的索伦森开口说道。 “嗯嗯。我也本以为这趟行程不会那么轻松呢。就像凌晨那样，被那些怪物们追得四处乱窜。” 驾车的奥肯也说道。 “但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 雪橇车右边的林素风接着说。 “越是看似平静的表象，就越有可能危机四伏。尤其是在当下这种并不正常的局面下。” “你们都大可放心！我现在可完全有能力保护你们！” 奥拉夫站在索伦森、赫妮玛琳和索斯蒂的脚前，大声说道。 “我相信我的冰雪魔法会对那些怪物起作用的。” “噢！我们都相信你，雪宝。” 驯鹿女孩摸着奥拉夫的脑袋说道，奥肯也回头对奥拉夫报以一个肯定的微笑。 “等等！前面有情况！伙计们！” 莱德注意到前方的不远处的路边正坐着一个人，于是便出言提醒正在说话的众人。 众人闻声便都向前望去。 这时雪橇车已经来到那人跟前并停了下来。 原来是一个身穿浅橘色连衣布裙的女孩正坐在一块圆嘟嘟的石头上。 她双臂抱膝，脑袋紧贴着膝盖的缝隙，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女孩身上没穿外套，连衣裙上沾满了污垢，同时还有很多破口。她披散在肩的棕金色头发也显得很是凌乱，似乎很久没有整理过了。她的右脚上还没有穿鞋，只是被一团临时用枯草编织成的草垫胡乱地包裹着。 从她的眼神能够看出，她现在很是虚弱。 “艾玛！你怎么会在这里？” 奥肯率先认出了那位女孩。 “你怎么没有跟着城里的民众们向城堡西北边的农场撤离呢？” “你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此时林素风也认出了女孩。他曾经在后者帮工的花店里买过几次花。在替邻居送信的时候也在街上偶尔遇到过几回。 艾玛慢慢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还没等说出什么，便双眼翻白，向右侧一个栽歪便侧躺着晕倒在雪地上。 “我说你们这群人难道都没看出来她现在迫切需要救治吗？” 这时路边上的那块球状石头突然说话了，紧接着就“长出”脑袋、胳膊和腿脚，变成了一只地精。 这把刚刚抱着一张毯子跳出车斗，打算先给艾玛披上御寒的赫妮玛琳吓了一跳。 看到一块球形的石头突然变成了一只会说人话的矮小的“石头怪”，也让打算上前帮忙的索斯蒂从雪橇车里往下跳时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莱德则是抽出弯刀，迅疾跑到姐姐身边，很是警惕地看向那块“活石”。 这三位北乌卓人虽然在北地森林里多次见识过四个自然之灵具象，尤其是浑身也都是由坚硬的石头组成的大地巨人。但在阿伦戴尔第一次面对地精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布尔达也被他们仨的举动弄得惊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这三个人类的打扮好像不是阿伦戴尔王国的本地人。 “嘿！你们别紧张。那只是一只地精而已。” 奥肯也边走下雪橇车，边对莱德他们说道。 “我说，你们现在谁能帮我把她抬到雪橇车上呢？” 奥拉夫此时已经跑到艾玛身边，正在用他那双细细的树枝手去搬动后者的肩膀，试图把她抬起来。同时转头对众人说道。 小雪人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艾玛。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毕竟昨天凌晨才刚刚和克里斯托夫还有布尔达他们救过她一次。现在看到对方还需要帮助，就没多说一句话地立刻上前准备施救了。 “快点儿！快！” 莱德收起弯刀，也跑到昏倒的艾玛身边，和也上前帮忙的索斯蒂一起小心地抬起艾玛的身体。 索伦森从车斗里站了起来，在奥肯的帮助下将艾玛的身体从莱德和索斯蒂那里接了过来并稳当地放进了车斗，然后给她盖上了毛毯。 “正好我家里有草药，我父亲也懂一些简单的医术，可以先处理一下她身上的伤。” 林素风说道。 “你们最好快一些！这位姑娘现在太虚弱了！” 布尔达又对着众人叮嘱说。 “我们会的！” 奥肯已经坐上驾驶位，对布尔达说。 “你不跟着我们去吗？” 已经上车的奥拉夫对站路边还没动的布尔达说道。 “我还得去找克雷，就不跟你们走了。” 布尔达回应奥拉夫说。 “那好吧……” 奥拉夫歪了下脑袋说道。 “唒唒唒！” 这时，看到众人都已经准备好出发，奥肯便急忙驱使着拉车的驯鹿，快速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赶去。 看到艾玛得到了可靠的帮助，布尔达便放心地缩成了石球形态，沿着她和艾玛来时的路轱辘了回去。 -\/- “海瑟姆大人！我可算找到您了！海瑟姆大人！您没事儿吧？” 这时在阿伦戴尔城东北部山区某处树林里，有一个人正趴在一个陷坑旁边，冲着坑里大声说道。 “阿嚏！我没事儿。还……阿嚏！还死不了！” 陷坑里传出一阵咳嗽和说话声回应了上面的人。 “我们其他的人都怎么样了？桑切斯？阿嚏！” “我看到有十几名执法队的士兵牺牲在了附近，还有一些人我还没找到，但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坑边上的桑切斯回答说。 “嗯……阿嚏！快！先把我弄上去！” 陷坑里的海瑟姆说道。 “嗯好！您别着急，我这就把您救上来！” 桑切斯把从那片房舍里找到的一段绳子牢牢拴在陷坑旁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儿丢进坑里。 过了一小会儿，桑切斯成功把掉进陷坑里的海瑟姆给拽了上来。 “真想不到那群鸦片贩子竟如此狡猾和残忍！阿嚏！” 爬上来的海瑟姆坐在地上说道。 原来昨天下午向凯伊汇报完鸦片的事情，离开阿伦戴尔城堡之后，这位律政司的司法大臣立即就调集了五十名执法队士兵，按照桑切斯从被抓获的鸦片贩子托马斯那里得到的线索，率队进山搜索藏匿鸦片的秘密仓库。 当他们找到那片隐藏在山林中的废弃房舍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废弃房舍的某一间屋子里，他们起获了整整一百箱，总计达10吨的精炼鸦片膏。这个发现不禁令当时在场的所有执法队成员咋舌。 本以为一切顺利的他们正准备将战利品运回阿伦戴尔城时，突然遭到了一伙手持燧发枪的人的伏击。 由于执法队士兵没有配备同等火器，导致他们还没弄清对方的情况，就被对方打死数十人。剩下的人则分散寻找掩体，不敢露头。而对方也并没有上前和他们近战，就是在外面时不时地放上几枪，不让他们逃跑。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后，执法队的士兵们计划借助盾牌的掩护突围，但是他们明显低估了对手。 对方在继续用燧发枪持续压制的同时，竟然对盾牌后的士兵们投掷出一些落地后会散发白色烟气的纸包。 士兵们在吸入那些烟气之后很快便都先后昏迷不醒。 只有海瑟姆在突围时侥幸躲开了烟气。但在下着雪的黑漆漆的树林里他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和另外一名与他一起跑出来的士兵走散。 后来不知跑到哪里的他一脚踩空，就落进陷坑里摔晕了。直到他今早天亮后在坑里醒来，发现身上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而且还被冻得感了冒。 他观察到这个陷坑的深度只靠自己是爬不出去的，又由于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而不敢贸然呼救。所以只得在坑里等待。随后就是昨天和他同行的桑切斯意外地在这里找到了他并将之救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海瑟姆大人？” 桑切斯问。 “先回城堡汇报吧。” 海瑟姆咬牙说。 “那那些鸦片怎么办？” 桑切斯说。 “只能先放弃了。阿嚏！等我们从城里找来援兵之后，再行处理。阿嚏！” 海瑟姆圆瞪双眼回应道。 “还有那些可恶的鸦片贩子！我绝轻饶不了他们！他们不是喜欢那些毒物吗？到时候等他们落到我手里之后，我就用他们自己贩运的鸦片一包包地塞满他们的肚子，让他们一次性吃个够！阿嚏！” “嗯嗯。好吧。” 桑切斯边回应着，边把海瑟姆从地上搀扶起来。二人就这样踉踉跄跄地朝着这片树林外走去。 第九十七章 弗莱明格遗迹(下) “嗝……” 在满是蘑菇干的房间里，感觉吃得差不多了的克雷坐在蘑菇堆边上打了一个饱嗝。他从没有一次性吃下过这么多蘑菇，尤其是如此美味诱人的蘑菇。好在地精的消化能力足够强，不会因为吃得太多而引起身体的不适感。 不用想，这些风干的食用菌都是弗莱明格留下的。在克雷当下的想法中，这位地精老前辈是不是“美食魔法师”他不知道，反正他留下的这些风干食用菌是真的好吃。 可弗莱明格先祖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这么多的蘑菇呢。难道他早就预料到最终会有什么人或者地精发现这处由他建造的地下洞窟吗？这些好吃的蘑菇就是冒险故事里的“宝藏”，等待着冒险家们前来发现？ 克雷想到这里，马上又摇了摇头。 如此劳神费力地在地下深处建造这样一个布满机关石门的洞窟，如果只是为了用来贮藏一些蘑菇，那可真是太大材小用了。 而且，抛开这里布局精密巧妙的机关不说，只依靠一只古地精的力量，能在他寿终正寝之前建造出一个这样规模的地下洞窟，也是一件非常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克雷的印象中，地精族群历史上有记载的最长寿的一只地精也只活到了二百六十六岁，这是一个即使在地精族群中也堪称罕见的年岁。要知道，在通常情况下，地精们的平均寿命也就在二百岁上下。能活过二百三十岁的地精已经算是是凤毛麟角了。就连自身有着欧若拉魔法传承的历代地精族长们也不例外。 就算以这个最极限年龄加在弗莱明格前辈身上，他也不可能完成这样宏大而精细的工程。除非有着魔法的帮助。 然而，在地精族群里，也只有地精族长有资格传承魔法。当然，极少数天资聪颖的地精也可以通过学习地精族群记载有魔法咒语的古籍而获得魔法，但这种情况在地精族群的过去几乎没有出现过。至于先天就拥有某种魔法的地精，那比先天就拥有魔法的人类还要更加不现实。 且不说在地精族群有据可考的历史记载中，弗莱明格是没有担任过地精族群的族长的。况且，在克雷已经了解到的所有地精可能具备的魔法中，基本都是关于生命、精神、预言或者灵魂方面的魔法，不存在类似可以创造、移动或者破坏岩石的元素魔法。 所以弗莱明格就算拥有魔法，也绝不可能在其有生之年打造出这样一个地下秘境。 这里，一定还隐藏着某些更为重要的秘密。 “噌！” 克雷快速起身，在又看了一眼蘑菇山之后，便离开了这间岩石石厅。 此刻的他已经对这处地下洞窟空间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的心理已经覆盖过了他之前只想着从地下尽快找路出去的想法。 随后，他依次来到这处菱形洞窟里剩下的五道石门之前，发现每一道石门上都刻有不同形状的图案。 入口左侧菱形钝角处的石门上是一个扁椭圆形的浅凹槽，上下短，左右长。椭圆形上方还竖直刻着三条相互平行的波浪线线条，与下面的椭圆形凹槽呈垂直状。 左侧里边中点的石门上刻的则是一只地精的肖像。 右侧里边中点的石门上有一幅被一个边长大概有半米的正方形线条框住的区域，正方形里面刻着几行克雷依然看不懂的坦烁文字符组成的句子。 入口右侧菱形钝角处的石门刻有一个张开五指的人类手掌图案，大小与成年人类的手掌相同。 至于右侧外边中点的石门表面，则是三个类似菱形的轴对称四边形凹槽图案。每个四边形都由两个等腰三角形的底边上下拼接而成，上高下矮，外形轮廓比较接近一把人类使用的剑。其中中间的四边形要大一些，它左右两侧较小的四边形则以中间那个四边形的中线为对称轴对称。 克雷没有弄懂其他石门上雕刻的图案或者文字的含义，也没有在门附近的明显位置找到打开它们的机关。 但最让克雷好奇的还是最里侧锐角角落里的那尊人类石像。 与艾莎和瑟琳娜不同，克雷并不知道那尊人类女孩的石像就是他们地精族群的起源，生命女神海伦娜。 应该说除了历代地精族长之外，其他地精都不曾了解过这样一位创造出他们的神明。当然，现任地精族群的族长，帕比，已经将这个秘密在昨天凌晨克里斯托夫与奥拉夫来到地精谷的地精盆地时，用欧若拉之光的魔法形式对其他大部分地精们都公开了。 “克雷！快想办法把其它的石门都打开啊！我也想知道这些门后面都藏着什么秘密。” 艾莎此刻正站在洞窟中心部位的那座巨型沙漏旁边，朝仍在四处转悠踅摸机关的克雷喊道。 在克雷吃蘑菇填肚子的时候，艾莎和瑟琳娜二人已经将这处地下菱形洞窟的主洞厅都探查了个遍，除了海伦娜的石像之外，洞窟里已经没有其他和生命石有关的线索了。只剩下这些石门后面还没有被她们探查过。 “你现在还需要等着他来为你打开这几道石门吗？” 瑟琳娜悄然来到艾莎身边对后者微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一看呢？”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进入这几道封闭的……” 艾莎这句话刚刚回应了一半，猛然间就想起了什么。随后就扭头冲瑟琳娜尴尬地耸了耸肩膀，便朝着入口右侧外边中点的那道石门走去。 她在石门跟前站定，先是朝石门伸出右手，结果她的手毫不意外地没入进石门的岩石里面。随即她看着石门上的三个四边形凹槽图案，将整个身子都朝石门撞了过去。 “呼！” 艾莎的身体径直穿过了石门。 “噌嗡！” 一小朵闪动着淡蓝色魔力光晕的小雪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门后悬空亮了起来。先是映出了艾莎那张美丽的脸，随后它散发出的亮蓝色的光晕就填满了整个空间。 这里和适才堆满风干食用菌的地方一样，也是一个呈长方体的岩石石厅。 除了石门这里之外，四周的石壁上布满了很多大小、深浅和形状都不一样的凹槽。 艾莎转身看向离石门最近的一个长方形凹槽，里面放着一根大概有三十厘米长的白色的半透明的棍子，一头带着尖，而另一头是平的。就和一把用于凿冰和岩石的凿子一样。 虽然现在自己无法用手拿起它，但是也还能看得出来，这把凿子的质地非常坚硬，用来凿刻这处洞窟里的岩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艾莎沿着房间的石壁踱着步子，一一查看着石壁上凿刻出的的每个凹槽。 十字镐、鹤嘴锄、锹、铲子、锤子、抓勾…… 各式各样的凿刻工具都静静地躺在每一个可以恰到好处地容纳它们的岩石凹槽里。甚至还有一些艾莎从没见过的拥有着奇怪外形的工具。 石门左侧紧贴着墙脚的地面上还嵌有一条长度几乎和这间岩石房间等宽的凹槽，借着雪花散发出的光亮可以看到，里面平放着一把长长的叉梯。 包括这架叉梯在内，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工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材质全都是由一种白色的半透明水晶打造而成。就像自己用冰雪魔法变出的白色半透明冰晶一样。 “看来这间石厅只是一间工具间而已。” 艾莎已经围着这间岩石石厅绕了一圈，心里如是说。 借助这里这些工具，确实可以在岩石中开凿洞穴。但以这处地下岩石洞窟的规模和周边厅堂、通道和机关的布局，弗莱明格就算每日不停地凿刻，且还不考虑地形勘测和工具的磨损等因素，也至少得需要一千年以上的时间才有可能建造完成。 而据自己所知，地精的平均寿命虽然是人类的两倍有余，但到极限也不会超过三百岁。单单凭这位弗莱明格先辈一只地精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完不成的。就算有地精的魔法…… 此时艾莎的脑海中产生了和刚刚克雷一样的想法。 “艾莎，我想你应该跟我去看看我在另一间石厅里发现了什么。” 瑟琳娜的脑袋突然从艾莎身后的石门上探出，并对后者说道。 “噢……” 艾莎又扫了一眼石厅里的凹槽和水晶工具，便转身又穿过石门离开了。 她跟着瑟琳娜来到了菱形洞窟入口左侧里边中点上的那间岩石石厅，也就是石门的外表面刻有一只地精肖像的石厅。 同样的长方体石厅格局。不过这间石厅里没有蘑菇或者工具，只有…… 艾莎和瑟琳娜的表情突然间都变得肃穆起来。 这里并不黑，因为石厅四面墙壁的中心位置各嵌有一块散发着橘色荧光的水晶，将整间房间照亮。 石厅中部的地上放置有一个长一米五，宽一米，高一米的长方体石台，棱角分明，边缘部位切削得非常整齐。除此之外这里再无其他物什。 石台上躺着一具地精的干尸。如果不仔细加以分辨，它极有可能又会被当做一尊石像。但艾莎和瑟琳娜都一眼看出来那根本就不是石像。 干尸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已经深陷成了一个个的窟窿，就像人类的骷髅头一样。 他头顶上枯黄的杂草早已经枯萎多时。 微张的嘴巴已经变成了一条石缝，好像还要向外说些什么话似的。 他的胳膊平摊在他干瘪的身躯两侧。腿脚也如同风化的石头一样，只徒有一层厚厚岩石表皮和里面的骨骼，毫无生气。 借着橘色的光亮，艾莎看到那具地精干尸腿脚方向的石台侧面非常清楚地用旧挪威语刻着“弗莱明格”这个名字。上面同时还有一行坦烁文，看样子也应该是表示的弗莱明格的名字。 看来这具地精干尸就是已经故去不知多少岁月的弗莱明格先辈无疑了。 因此艾莎和瑟琳娜才面向石台肃然起敬，以表达她们对这位老地精先祖的敬重。 随后，二人依然怀着肃穆的神情走到石台跟前瞻仰弗莱明格的尸身。 “啊唔！” 艾莎在来到近前之后突然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 因为她发现石台后面竟然还有一只地精的干尸，席地靠坐在石台后面与石门相反的那一边。 刚才由于二人站在石厅门口，所以在石台的遮挡下，并没有发现这具地精干尸的存在。 瑟琳娜这时也看到了另外一具干尸，不禁心生疑窦。 她看了一眼艾莎，发现对方的表情在惊异的同时，似乎心里也产生了和自己一样的疑问。 这具地精干尸的身形要比弗莱明格的小一些，从它身上还有周围也没发现任何能表示出它名字的信息。 瑟琳娜盯着艾莎，同时朝石门的方向微摆了一下脑袋。 艾莎领会了瑟琳娜的意图，便和对方一同离开了这间岩石房间。 “这里会有地精弗莱明格的尸身并不奇怪，可我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其他地精。” 从石厅出来之后，瑟琳娜对艾莎说。 “是啊。我也很是纳闷。” 艾莎回应。 “呲隆隆隆……” 就在这时，二人对面，也就是菱形洞窟入口右侧里边中点的那道上面刻有坦烁文字符的石门缓缓打开。克雷刚刚找到了打开它的机关。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瑟琳娜说。 “嗯。” 艾莎点头。 “还是长方体的石厅格局，似乎弗莱明格他有些偏爱长方体啊。” 瑟琳娜走进去之后感叹道。 “这间石厅似乎是……” 艾莎也走进去四下观察。 “书房。” 瑟琳娜眼睛瞥向门侧，嘴里冒出了这个词。 石厅四壁除了门口这里之外，全都被凿刻出了好几层横向凹槽，最上面的那一层都快要接近这间石厅的天花板了。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间四周都摆放上了高大的书架，并且架子上都放满了书的书房。 艾莎站在门口转头望去，发现就连石门上方的石壁也有三层横向的凹槽，与同等高度的凹槽围着石厅四壁整整转了一圈。 凹槽里放置的并不是纸质的书，也不是用羊皮或者其他兽皮制成的一张张卷轴，而是一摞摞整齐码放的石板。就像一摞摞纸页一样，只不过每块石板可要比纸页厚多了。 每一摞石板的最上面那一块都刻有密密麻麻的字符，可见下面摞着的石板也都是相同的作用。 “这些石板似乎都取材于一种质地相对较软的页岩岩石，以方便在上面凿文刻字。” 艾莎转身观察着某一摞石板说道。 “而且年代似乎非常久远了。” 在普通的木浆纸张被普遍应用之前，北欧地区大部分王国的王室贵族、平民以及部落族群们都在使用比较昂贵的兽皮制作成的卷轴；或者用金属铸模熔铸而成的铭文记录信息；又或是在加工好的木板上刻录字符。 而用此类页岩板记录信息的方式则还要向前推到更早之前的年代。 “这些石板……” 克雷望着这间石厅四壁上的一层一层的凹槽，以及每层凹槽里并排码放的一摞摞石板，心里又犯了难。 他知道这些刻有字符的石板是地精族群在很久之前的某个时代用于记录信息的主要方式之一。可问题是，在粗略看了几眼之后却发现，上面的字认识自己，但自己却不认识它们。 “这里的石板上刻的文字大部分都是如尼文和坦烁文。” 艾莎又像之前那样，围着石厅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门口左边那面石壁前的某处说。 “不过也有一部分用旧挪威语记载的信息。” 虽然艾莎比较博学，但像如尼文这类古语她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对于如尼文，她也仅仅是在阿伦戴尔城堡皇家图书馆的密室里看到过。这还是在安娜在梦魇之狼事件中为寻找医治农作物的“枯萎病”的方法，意外发现母亲阿杜娜在密室里翻译的一些如尼文书稿之后。 至于这里这些石板上记载的如尼文字符所代表的具体含义，艾莎根本就看不懂。 “有什么发现吗？” 一直站在门口没动的瑟琳娜这时走到艾莎身旁，顺着艾莎的目光看向眼前某层凹槽里放置的一摞石板问道。 “有。” 艾莎回答。 “通过我能看到且能看懂的一些信息，我发现除了弗莱明格的名字被反复提到之外，还有一只名叫‘达芬’的地精被提到了几次。” “那你可听说过这只地精？” 瑟琳娜又问。 “是的。” 艾莎点头，脸上突然泛出了些无奈的表情。 “但那也和我们阿伦戴尔王国的英雄阿伦一样，仅限于在传说中听说过而已。” “又是传说……” 瑟琳娜抬手扶额，并轻摇了一下脑袋，也无奈地说道。 在阿伦戴尔王国梦魇之狼事件中，艾莎一行人在吼河上滑冰抵达米纳山山脉东麓胡睹人精灵居住的那座废弃铁矿矿坑入口附近时，克里斯托夫曾对安娜提到了《灰灰达芬》这个流传于地精族群的歌谣。 当时由于情势紧迫，艾莎并没有让克里斯托夫详细讲出来。 她当时只大概听到，相传在很久之前地精族群中有一只名叫达芬的地精，他对某种山石过敏，经常会在山上打喷嚏，从鼻子里喷出会自行变大的石头，造成山崩危机。 所以据安娜所言，《灰灰达芬》这首歌谣又名《巨岩传说》，同时还有一个土的非常掉渣的名字，那就是《地精的石鼻涕》。 后来梦魇之狼事件过去之后，由于忙于丰收节和其他国事，艾莎也就没再过多地去关注这个不起眼的传说。 “是啊。这是关于一只在打喷嚏时会从鼻子里喷出可以自行变大的岩石的地精的传说。” 艾莎说道。 “那你说刚才我们在那间放置弗莱明格遗体的石厅里发现的另外一具坐在地上的地精遗体，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达芬？” 瑟琳娜猜测说。 “或许是吧。” 艾莎微微低头。 “可这个信息和生命石似乎没有关系。” “但这很可能和这处地下遗迹有关系。” 瑟琳娜也微微低头，看着艾莎身上的四元素冰纱长裙上嵌着的一排代表地灵元素图腾标志的灰紫色菱形冰晶说道。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很明显地推断出，在没有特定魔法帮助的前提下，仅凭弗莱明格自己是无法完成这样的地下遗迹的。那么，我就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只名叫达芬，在你们阿伦戴尔王国地精族群的传说中可以凭空从鼻子里‘喷出’石头的地精，会不会拥有某种类似于四元素自然之灵中的地灵的元素魔法，从而在地下深处开岩破石，造洞挖窟，帮助弗莱明格完成这处宏伟而奇妙的秘境呢？” “什么！？” 听到瑟琳娜的这个猜想，艾莎心中猛然一震。自己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自从旋转之剑的传说被证伪，本来就不太相信任何神话传说的自己是根本不会去思考有关达芬这只地精的传说的细节的。更不会就“鼻子喷石”这个传说细节去联想到与自然之灵中的地灵元素魔力类似的魔法了。 “那为什么那边还会有放满整整一间石厅的凿刻工具？” 艾莎提出疑问。 “不是所有的元素魔法拥有者都像你或者我女儿那样，可以把冰雪魔力运用得那样细致和精准，艾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瑟琳娜做出了回应。 “呃……” 艾莎当然听明白了。 魔法，确实不能做到所有事情。 “噢！地精达芬的传说，我怎么没想到他呢！他竟然天生拥有制造和控制石头的魔法！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克雷用手捧着一块石板，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块石板上刻着的是如尼文，克雷以前在族群中学习过由其他地精长老开设的如尼文课程，虽然学得马马虎虎，但这块石板上刻着的如尼文他还是勉强能看懂的。 瑟琳娜刚刚说出的猜想立即就被验证了，艾莎听到之后则抿起了嘴唇。 “那这处洞窟遗迹的大部分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这处洞窟遗迹果然不是凭借您一只地精之力就能完成的，弗莱明格前辈。” 克雷将手里的石板放回原处，心里念叨着说。 “有了达芬前辈的石魔法助力，再加上您绝顶的设计构思和精湛的雕刻技艺，才得以成就出这处地下奇观。” “看来过去的传说总有偏差。哈！好一个《灰灰达芬》。如果不是在这里发现的文字记载，我是真不敢相信，也绝想不到的。” 这样想着，克雷不知不觉也围着这间石厅转了一圈，把以他的身高能够得到的凹槽里的石板都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发现在这间石厅里储存的，刻着自己能够看得懂的如尼文的石板并不多。 “生命女神……” 一个看上去有些陌生的词汇吸引了克雷。于是他又在别处拿起了另一块上面也全部刻有一堆如尼文字符的石板阅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克雷的表情变得惊异起来，同时脑海里不禁想起他在外面的菱形洞窟最里侧的角落看到的那尊人类女孩的石像。 艾莎和瑟琳娜此刻已经都站在克雷身后，看着正盯着石板上的如尼文发呆的克雷。前者秀眉深拧，面带焦急。后者表情平静，沉没不语。 做为在北乌卓族哈丹洛部落里世代从事部落祭司工作的家族中的一员，瑟琳娜可是对如尼文非常精通的。 “这块刻有如尼文的石板上提到了有关生命女神的信息。” 当克雷放下那块石板，急匆匆地跑出去的时候，瑟琳娜对面容依然局促的艾莎说出了这个词。 “啊？！” 艾莎又是一惊。 “这很像是一首唯美的诗。我认为它隐含了有关生命女神和生命石的关键信息！” 瑟琳娜说道。紧接着她就对艾莎念起了那块石板上记录的部分信息： “……借助我赋予你们的力量，用厚重的大地来保存我心灵的匙藏。这深埋于地下的秘密就是永恒的希望。踱过无尽岁月的漫漫长河，冻于坚冰，融于烈火……待身与心再次在北极光之下涅盘交融，我的灵魂将重新在繁花茂叶中播撒生命的温暖与阳光……” “这……确实很美……” 听完瑟琳娜的念述，艾莎的表情慢慢变得舒缓。她凝神看着石壁凹槽里成摞的石板，脑海中逐渐浮现出这段诗一样的文字，并开始从字里行间搜寻着可能有用的线索。 瑟琳娜没有打搅艾莎的思索，而是又平静地看着对方。 “我们离答案越来越近了，艾莎。以你的智慧，定能很快参透这些文字中隐藏的奥秘。到那时，你就可以去履行你的使命了。” 瑟琳娜眨了眨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念道。 “加油啊！孩子！” -\/- “什么人？！” 在阿伦戴尔王国东北部弗洛格河沿岸的一片红桤木与桦树组成的混生树林里，猛然传来一声士兵的断喝。 只见一名身披白色斗篷的阿伦戴尔士兵正用手里的燧发步枪指着另一位身穿着深绿色阿伦戴尔陆军军装的老者。 这名士兵身旁还站着几名同样披着斗篷，手持燧发步枪的士兵。 几人都用万分警戒的神情看着只身一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位军装老人。 “你们的警觉性很好！士兵们！” 那位军装老人虽然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但一头白发之下布满皱纹的脸庞却丝毫不见惊慌。眉宇间反而尽透着一位老军人的刚毅之气。 “你们的沃特森上校在哪儿？麻烦你们马上带我去见他！” “对不起！请即刻表明你的身份！不然我们只能把你当做敌人来对待！” 举着枪的那名士兵对老者说道。 老人闻言抿了抿嘴，然后环视了一下面前的几名士兵，发现他们都很年轻，也难怪对自己不熟悉了。 “请通报你们的沃特森上校，就说霍顿勋爵现在有重要军情要找他商议！请马上让我见到他！” “你是……霍顿勋爵？” 士兵听后顿时愣了一下。 做为一名在阿伦戴尔海军中才入伍不久的年轻士兵，他不是没听说过霍顿这位身居王国高位，曾为阿伦戴尔王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风云人物。只是由于身份相差悬殊，二者根本就没有碰过面。在场的其他几名士兵也都是这样的情况。 这些士兵对于霍顿勋爵的面缘，甚至还不如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 “他可是如假包换的霍顿勋爵！” 就在这名士兵愣神之际，霍顿身后本来平静的树林里一下子就蹿出几十个身穿阿伦戴尔陆军军装，同样手持燧发步枪的军人。 其中有几人护在霍顿身前，剩下的人则将那几名披着斗篷的海军士兵包围在了中间。 “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霍顿上前拍了拍刚才用枪指着他脑袋的士兵。后者早已经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了。 “霍顿长官不好好守着你的黑山要塞，跑到我们海军的地界来做什么？嗯？” 这时，另外一声显得中气十足的男声从霍顿对面的树林中传来。语气显得有些不太和善。 同时传来的还有密集的“哗啦哗啦”的声响。 多年从军的经验告诉霍顿，这些声响代表着他带来的这几十号人至少已经被两百人给围住了。 霍顿的人在看住里面几名斗篷士兵的同时，他们也被外围更多的斗篷士兵看住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位脸上长着一团花白的大胡子的军官拨开士兵们的包围圈，从容地走到霍顿跟前站定。 “你可以啊！沃特森。还没把我当年教过你的本事忘了。” 霍顿对来着说道。 “你是我的长官不假，但你现在也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反叛者！” 沃特森听出来霍顿这话是在提醒他，阿伦戴尔王国的海军现在名义上仍是归他霍顿勋爵统领的。于是就用不善的语气说道。对于眼前这位意图兴兵祸乱王国的人，自己没必要再听他的号令，更不用再对他客气。 就在沃特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手下的水兵已经十分麻利地将霍顿带来的人全部缴械并控制了起来。 “看来你是确凿地相信我已反叛阿伦戴尔王国了啊。沃特森。” 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都被海军的人抓了起来，霍顿依然没有面露慌乱。 “难道不是这样吗？老长官？” 沃特森瞪着霍顿说道。 “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你会相信吗？” 霍顿迎上沃特森的目光说道。 “你说什么？” 沃特森听后，一缕疑惑的神情在他的双眼中闪过。 “你可以不相信我，沃特森。但我现在要对你说是，就在你我进行这场对话的时候，至少有三千名脱离我管控的士兵正行进在攻打阿伦戴尔城的路上。如果再多耽搁的话，安娜女王和城里的百姓们可就危险了！” 霍顿说。 “啊！？” 沃特森不禁瞪大双眼。 霍顿刚刚的一番言论让这位阿伦戴尔王国的海军上校的脑袋突然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不过有一点儿他是听明白了，阿伦戴尔城马上就要面临比昨夜的混乱更加严峻的形势。 可是当前弗洛格军港和行营面临的情况也不乐观。 今天上午在军港沿岸成功地打了一场阻击战之后，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的大部队已经在其舰炮的掩护下再次大举登陆。就算霍顿所言属实，自己手下这群海军将士们也无法前往城区救援。不然那群威士顿人就会很快占领王国的东南沿海地区。 这样想着，沃特森将目光再次对上了霍顿那张苍老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决断才好…… -\/- “瞧瞧你，安娜，脸上还挂着黑眼圈，就想着跟奥肯和林素风少尉他们去冒险，怎么能让我放心呢？” 同一时间，在阿伦戴尔城堡西北方向，市民恩瓦尔一家的农场里，“影子艾莎”正站在一片泥土地里，冲着正坐在一根木制围栏的桩子上，不停地晃动着双腿的安娜说道。 周围高大而密集的玉米秸秆里还有不少阿伦戴尔百姓和部分军人在此临时驻扎。安娜和“影子艾莎”刚刚一起对这处农场完成了一次巡查。 这处农场的东北边是阿伦戴尔王国公墓和皇家墓园所在的小山包，西边和南边则紧邻阿伦峡湾。 安娜撅着嘴，没有回应“影子艾莎”。眼睛呆呆地望着东南方向的阿伦戴尔城堡。由于从这处农场到阿伦戴尔城堡的地势是一个向下的缓坡，所以她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是能望到远处城堡的轮廓，以及城区那边缓慢升腾起的黑灰色的硝烟。 “怎么？安娜？我说你难道说得不对吗？” “影子艾莎”读出了此时安娜内心所想，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于是便故作不悦地出言问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自己为了要取代艾莎成为安娜的“姐姐”，成为阿伦戴尔王国的实际掌权者，自己早就不管这位偶尔会任性而为的阿伦戴尔女王了。她的死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抛开这一点，自己对艾莎的这位勇敢果决、热心活泼、敢爱敢恨的妹妹还是有些好感的。自己的内心深处在某一时刻甚至还真期待过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妹妹。 “姐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我……我就是想像你做女王时那样，亲自帮助我们的臣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少时，安娜转头看向“影子艾莎”说道。浅蓝色的眸子里透着丝丝期待、无奈还有不甘。原本在瞳孔周围密布的血丝相较她昨天下午昏迷之前已经褪去了不少，但还是难掩疲惫之色。 “说实在的，我现在还真有点儿怀念以前做公主时的生活了，可以真正去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情。” “但如你所言，姐姐，我现在已经成为阿伦戴尔王国的女王，从你手中接过了治理王国的重担，不能再像向以前那样自由任性。但正因为我是女王，所以理应在我们的臣民面前做出表率。而不是一遇到危险就躲在人群后面，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做个无用的花瓶，就那样看着别人冲在前面拼死拼活。” “噢！安娜！你能这样想让我感到很欣慰。” “影子艾莎”冰蓝色的瞳孔冲安娜眨了一下。 “可我希望你要真正去理解什么是‘力所能及’。” “就像现在这样，外有南埃尔斯和帕庭的大军压境，内有无耻宵小的不时作乱，而且还有卷土重来的梦魇之狼纳特玛拉，以及那个突兀冒出来的‘驯鹿之神’，再加上那位神秘的蒸汽魔法拥有者。” “安娜，我不知道这其中哪一件困难是你能仅凭着自己的热情去‘力所能及’的。” “影子艾莎”边说着，边抬起双臂扶向安娜的双肩。 “我身边只有唯一一个安娜，我无法想象如果我失去了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影子艾莎”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娜的眼睛说道。 “可每一位阿伦戴尔王国的人民也都是唯一的，他们的亲人也都是彼此的唯一。我无法做到亲眼看着他们奔赴危险而无动于衷。” 安娜也抬起双臂，用双手分别扶上“姐姐”的两个肩头说。 “难道他们就可以随便地接受失去他们的亲人吗？” “那你能接受失去我吗？” 通过早先在阿塔霍兰里的事先了解，“影子艾莎”知道艾莎在安娜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于是便祭出此言回应安娜。 安娜闻言后眼睛微晃了一下，双唇不由地抿了起来。 “我……之前已经……接受过一次了……” 几秒钟之后，安娜用十分颤抖的话语回应道。她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完，因为她不想再亲口说出后半句话。 听到此言，“影子艾莎”也抿起了嘴，上牙齿紧紧咬在了下嘴唇上。自己现在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回应安娜了。 “两位女王陛下。” 这时有两名阿伦戴尔军官跑到安娜和“影子艾莎”跟前立正行礼。 “阿伦戴尔王国陆军第四步骑团的九百三十六名官兵现已全部在皇家墓园集结，随时听候您们的调遣。” 其中一位军官在行礼之后向姐妹俩汇报道。 “很好。比利上校、泽维尔上尉。” “影子艾莎”抢先回应说。 这两名军官的到来算是为刚刚面对安娜一时有些语塞的“影子艾莎”解了围。 看到有军官前来汇报工作，安娜便从木桩子上跳了下来，站直身形对两位军官行注目礼。 “现在先让那些军士们照看好这里的民众们吧，留下一小部分人在皇家墓园和这处农场附近的道路警戒就行。” “遵命！女王陛下！” 比利再次立正行礼。 “报告！” 比利行礼的手刚刚放下，就又有一名军官火急火燎地跑到了这里。 “报告两位女王陛下，比利上校。我们的士兵在阿伦峡湾东岸的道路上发现有大队北乌卓族的武装人员正在朝这里行进。目前他们已经越过王国东北部的边境线，现在距离皇家墓园还有不到五公里的路程。” 没有多余的话，那位后来的军官随即就汇报了他带来的消息。 “他们有多少人？” 比利和泽维尔同时问向那名军官。 “估计不少于一千人。不过属下认为这拨人应该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多少人暂时还不清楚。” “好的，我知道了，高登少校。你去忙吧。” 还没等比利和泽维尔做出回应，“影子艾莎”又抢先一步回应说。 “遵命！” 高登随即跑步离开。 “走吧，安娜，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主力部队到了，我们去迎一迎他们。” “影子艾莎”又对安娜说。 “嗯好。姐姐。” 安娜点头，随后便跟着“姐姐”沿着一条隆起的田埂，朝着皇家墓园所在山包高地的方向走去。 比利和泽维尔也跟在“姐”妹俩后面一起离开了这里。 第九十八章 遭遇 上午十一时左右，奥肯一行人抵达了位于阿伦戴尔城区的东郊农场，林素云家的农舍外面。 到了家门口之后，林素风突然发现自家的门竟然大敞开着。更严格来说，其实是两扇门扇都已经被外力破坏，歪歪斜斜地靠倒在门框边上。 门外的雪地里密布动物的脚印，门里的地上也有很多被踩进去的很多半融化的雪块，明显是一副被强行破门而入的光景。 “爸爸！妈妈！小云！我是小风啊！我回家来了！你们都还好吗？” 看到这番情景之后，林素风心中骤然紧张起来，于是下马走进院子，并朝远处房舍的门里大声呼唤他的父母还有妹妹。 “安妮！孩子们！你们都在哪儿啊！” 奥肯也从雪橇车上走下来，扯着嗓子大声呼唤他的妻子还有三个孩子。林家院子里的情况也让这位身材魁梧的商人汉子心里不禁大惊失色。 但是房里屋外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和林素风的话语。 莱德、赫妮玛琳、索斯蒂看到气氛不对，便各自跳下车斗，手持兵器警戒了起来。 小雪人奥拉夫则从雪橇车上一个出溜滑到了院子中间，抬起树枝手很是警惕地环视着周围的动静。 索伦森没有跳下雪橇车，因为他还得照看那位半路遇到的女孩子，现在仍躺在车斗里昏迷着的艾玛。 看到没人应答，奥肯和林素风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前者开始在林家的房舍附近搜索，而后者则直接进了家门寻找。 和阿伦戴尔王国很多经营着农场和牧场的家庭一样，林家的房舍、畜棚和粮囤都被一圈简易的木制栅栏围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围栏的豁口紧挨着一条连通城区和附近山区的大路。 而他们用于耕作或者放牧的土地，则都在奥肯他们刚刚驾车路过的那片道路两旁。 各家农户们都有着自己管理的一片区域，彼此之间的界限则用隆起的田埂、浇地用的小水渠、田间地头的羊肠小道、刻有文字标识的木板或者木栅栏加以划分。 林家用于居住的房舍是一栋二层的，带有阁楼和地下室的砖木结构的房子。在具有北欧本地风格的同时，也带有着不少来自他们家乡的东方元素。 房屋格局坐北朝南，饲养牲畜的蓬舍和储存粮食的粮囤则一东一西地立在院子的两侧。 “哞呜！” “啊！快走开！” 就在林素风刚进家门没一会儿，院子东边的畜棚门口就传来一阵某种动物的嗥叫声和奥肯的叫喊声。 莱德等人闻声急忙朝奥肯跑了过去。只见一头身形壮硕的公牛正堵在畜棚的门口，微低着脑袋，鼻子里不断喷出哈气，右前提不断地蹬擦着地面，随时都可能撞过来。 “一头……白色的牛？” 莱德手里紧握着被“影子艾莎”的冰雪魔力附过魔的弯刀，有些纳闷地念叨道。 “它会不会被梦魇魔力控制了？” 索斯蒂回应说。 “不过你看它的眼睛是正常的黑色，我想应该没有吧？” 赫妮玛琳也说道。 “反正它现在看上去很生气……啊噢！” 奥肯正说着，那头公牛便朝着奥肯撞了过去。幸亏他反应及时，才没被撞到。 虽然奥肯的体格要比常人健壮不少，但如果被这头牛冲撞这么一下子，肯定也是吃不消的。 牛擦过奥肯的水桶腰，在后者身后七米左右的地方刹住了脚步，雪地里顿时留下几道长长的牛蹄印。 公牛迅速调转身子，继续低头冲着奥肯，前蹄仍不断刨着地面上的雪，看样子是准备再次发起冲击。 “埃贝尔！” 这时，一声呼唤从林家房舍的门口传了过来。林素风的身影也朝奥肯这边跑了过来。 “哞！” 公牛听到这声呼唤之后仰天鸣叫了一声，情绪也立刻平静了下来。 林素风跑到公牛的跟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牛的鼻子和下巴，继续安抚着它的情绪。 埃贝尔是林家饲养的牛群中唯一的一头公牛，曾经以一身油亮的黑色毛皮在阿伦戴尔王国去年丰收节时举办的牲畜犁地比赛中赢得第一名。 梦魇之狼事件中，它就受到梦魇魔力影响而罹患了昏睡病，全身上下的皮毛也都变成了白色。 看着眼前再度变成白色的埃贝尔，林素风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不过好在现在的埃贝尔除了一身的白毛之外，意识还算是清醒，既没有陷入昏睡，也没有像凌晨的异变动物们那样变成癫狂的状态。 林素风又轻拍了几下牛脖子之后，便转身再度朝着他家房子门口跑去。 赫妮玛琳从刚才林素风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便也跟着后者跑去。但索斯蒂的反应更快，已经先驯鹿女孩一步跑到林素风身旁。 “那头牛是不是本不应该是白色？” 赫妮玛琳问向林素风。 “嗯。” 林素风没做正式回应，只是轻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你的家人一定会没事的，我们都会帮助你找到他们。” 索斯蒂又朝林素风说道。 “谢谢！” 林素风回应说。 “一群白色的牛！” 此时莱德和奥肯已经进入林家的畜棚，发现畜棚里有至少二十头浑身煞白的牛。但这次发出惊叹的是跟他们俩一起进来的奥拉夫。 从这些牛的体态来看，它们明显都是奶牛。因为它们的肚子下方都留有明显的挤过奶的痕迹。 这些牛在看到莱德、奥肯还有奥拉夫之后倒没有像埃贝尔那样狂躁。都只是一脸平静地注视着这两个人类和一个魔法小雪人在畜棚里的活动，没有其他反应。 奥肯在畜棚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于是他便退出了畜棚，快步奔向林家房舍。 “喂！我说能不能先来个人帮我把这位姑娘先抬进房子里？她不能就这样在外面冻着！” 雪橇车车斗里的索伦森看到奥肯他们从畜棚里出来了，便大声喊道。 “我这就来了！” 奥拉夫蹦跳着朝雪橇车跑了过来，莱德则紧随其后。 奥肯停住脚步，撇了一下嘴，也朝索伦森走去。 这时林素风和两位北地女孩儿已经搜寻完一楼的客厅、厨房、杂物间和地下室，除了被弄乱的摆设和满地的水雪泥混合物之外，没有发现他或是奥肯家人的踪迹。 “爸爸！妈妈！小云……” 林素风边上楼边继续反复喊着他的家人，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紧咬着牙齿，表情沉了下来。看着木制楼梯上也残留的杂乱水迹和泥印，他的右手慢慢从他左侧腰间抽出了他那把同样被冰雪魔力附过魔的佩剑。 剑身与剑鞘的摩擦让他心里非常纠结，因为他不想看到刚刚在他心头一闪而过的结果。 二楼非常安静，走廊两侧的九间卧室里都没有动静，除了头顶上偶尔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素风、赫妮玛琳、索斯蒂都抬头望向天花板。 “等等！” 林素风突然发现原本放置在二楼走廊左侧尽头的一把木制长梯不见了。那是他们一家人平时用于爬上阁楼的梯子。 “呼噜噜……呼噜……” 又有细微的声音从他们三人头顶传来。 “我觉得，这听起来像是……鼾声。” 耳力一向优秀的索斯蒂忽然小声说出了她的看法。 赫妮玛琳闻言看向索斯蒂，驯鹿女孩刚刚本也想说出这句猜测的。 “我听出来了。” 林素风收起佩剑，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素云！” 他这次朝着天花板上大喊了一声，然后用右手从左侧腰间取下剑鞘，连剑带鞘直接甩向天花板。 “咚！” 剑鞘在天花板上留下一声响亮的撞击声之后，又在下落时被林素风稳稳地握在了右手里。 走廊里没有响起其他声音，除了仍依稀从他们三人头顶响起的呼噜声。 赫妮玛琳和索斯蒂都看明白了，走廊的天花板上面应该还有一层空间，这呼噜声表明上面肯定藏了人。 “咚！” 看到没有反应，林素风皱了一下眉头，又甩出他的佩剑砸向天花板，这次明显要比刚才用力得多。 “嗞啦……哗啦……咚咚咚……” 天花板上面的呼噜声换成了一阵阵物体碰撞摩擦和脚踏地板的声音。 “吱呀！” 两秒钟后，走廊尽头的天花板上发出一声类似开门的响声，随后有半个小孩子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倒着探了出来，在看了一眼林素风他们这边之后又麻利地缩了回去。 “妈妈！皮特！维卡琳！素云姐姐！林叔叔……大家都快醒醒啊！下面现在安全了！” 一个小男孩的说话声隔着天花板清楚地传到了林素风他们三人的耳朵里。 “咕噔！咕噔……” 天花板上面的声音突然变得杂乱起来。 “太好了！哥！你总算安全地回来了！” 这时一位年轻的姑娘从刚才小男孩探头的地方也倒着露出了脑袋，同时耷拉下来了还有她一头乌黑的长发。 “爸！妈！是我哥回来了！” 那位姑娘也缩回脑袋，在天花板里面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一把长梯从走廊尽头的天花板上面伸了下来。这时林素风他们三人早已跑到下面帮忙扶住梯子，让它稳当地搭在地板上。 赫妮玛琳和索斯蒂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的天花板上面有一个向上凹陷的，边长大概一米见方的正方形天井。天井边上还有一块竖直的木板，看样子就是这个天井的木门。 “啊！小风！你受伤了！” 当林素风的母亲张冰玉从阁楼上下来后，看到前者左肩包扎的透着点点淡红色的绷带，于是便焦急地用一句汉语说道。 这句话让在场的赫妮玛琳与索斯蒂听得都有些懵，她们不知道刚才那位像是林素风母亲的妇人说出的到底是什么语言。 而奥肯的妻子安妮还有她的三个孩子倒是见怪不怪。因为他们都知道林家一家子都是自东方那个庞大而富饶的国度辗转来到阿伦戴尔王国定居的，而刚刚林母说出的那句话正是那个国度的人所使用的语言。他们之前和林家人打交道时曾听到过几句。 “这点儿伤不碍事的。妈妈，您不用担心我。” 林素风用挪威语回应了他的母亲。 “我看到你们能平安无事就好。” “噢！你们原来都在这里啊。” 这时奥肯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林家房舍二楼的走廊里。索伦森、莱德还有奥拉夫也先后都跟着走了上来。 奥肯粗壮的双臂还呈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被毯子紧紧裹起来的艾玛。 “那个，林，能借用一下你们家的一间卧室吗？这位姑娘现在非常需要帮助。” 在看到自己的家人也都平安地在这里之后，奥肯胸膛中一颗高悬着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于是马上看着林正海说道。 “你右手边那间就行。” 林正海果断回应后，又看向最后一个从阁楼上下来的林素云。 “快，小云，你去帮一下你奥肯叔叔。” “嗯！” 林素云冲她父亲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跑向奥肯帮他打开了那间卧室房间的门。 她在经过赫妮玛琳和索斯蒂身旁时多瞥了一眼，因为后两者身上穿的的毡服并不属于阿伦戴尔王国的服饰，这让她心里不禁升起一点儿猜疑。 在给奥肯开门时，林素云又看到了在前者身后的莱德，刚刚的猜疑马上又转为惊奇。没想到昨天自己遇到的那位差点儿驾驶雪橇车撞到自己的军装小伙此刻竟然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她在发烧！” 在卧室的床上安顿好昏迷的艾玛之后，林素云摸着后者的额头说道。 “哥！快去楼下的厨房帮我烧一些热水！” 林素云一边冲门外喊着，一边从床头柜里翻找出几条毛巾，打算一会儿给艾玛进行温敷。 “嗯好！” 在听到妹妹说的话之后，门外的林素风就急忙跑下楼去烧水了。 奥肯在放下艾玛之后帮忙点燃了这间卧室里壁炉内的柴火，便从卧室里退了出去。他知道，接下来救治艾玛的过程自己这位大老爷们儿不方便一直待在这里。 “大家现在请先随我到楼下的客厅里歇脚吧。” 林正海对聚集在二楼走廊里的奥肯一家，还有索伦森与莱德他们说道。 “这位姑娘怎么了？小云？” 当众人下楼之后，张冰玉也来到安置艾玛的那间卧室，对正在为艾玛宽衣检查身体的女儿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她的身上，有很多外伤。还有，她的下身……” 林素云抿着嘴，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我的天呐……” 不说别处，张冰玉光是看到艾玛两边脸颊上的几道暗红色的伤口，就已经让她无比吃惊了。 “她绝对遭遇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坏事情。” 林素云继续说道。 “说实话，她能活着坚持到现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由于之前有过很多年在外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让林家的每一位成员都或多或少地具备了一些看病验伤的经验，所以对于艾玛身上的伤情，林素云很快便做出了她的判断。 “我去地下室找些合适的草药，让小风他在烧水时也一道煎上。” 张冰玉在检查完艾玛的身体之后，对林素云说。 “嗯嗯。” 林素云点头。 -\/- “这些异变动物又是梦魇魔力搞得鬼没错了！” 在林家房舍一楼的客厅里，索伦森对林正海说道。 “它们简直太可怕了！昨晚它们疯狂地冲撞大门试图攻击我们！还好我们所有人都及时地躲在了素云姐姐家的阁楼上，才没被闯进房子的白色怪物们伤到。” 奥肯的大儿子弗兰克在这时突然大声插了一句嘴。 “是啊是啊！我可真被吓得不轻。” 奥肯的二儿子皮特也紧接着说道。 奥肯的小女儿维卡琳没有说话，在听到她两位哥哥的话之后便一个劲地往她母亲安妮的怀里缩。 听到两个儿子的话之后，奥肯随即就瞪了前两者一眼，表明大人在说话时小孩子最好不要乱插嘴的意思。 “不过看上去它们在白天的活动依然会受到太阳光的限制。” 索伦森继续说着。 “但是外面畜棚里那些牛身上的一身白毛说明它们并未恢复正常，或许在入夜之后它们有可能还会再次异化而攻击我们。” “所以说，林，你也别舍不得你那些牛，我们现在必须尽可能远离这些会危及我们安全的隐患。” 听了索伦森的简短分析，奥肯扭头对林正海说。 “我明白，奥肯。” 林正海紧锁着眉头说。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安妮此时插话说。 “当然是回去和艾莎他们汇合。” 一旁的莱德张口说道。 “对的。我亲眼见证过，艾莎的魔法不仅能有效对抗梦魇，而且还具备疗愈外伤的神奇效果。她可以帮助我们遇到的那位叫艾玛的姑娘。” 赫妮玛琳接着弟弟的话说道。 “啊？艾莎女王的冰雪魔法现在能正面对付梦魇了？” 索伦森听到赫妮玛琳的话语之后不禁有些惊讶。 “我可记得上次纳特玛拉追击我们的时候，她的魔法对那个梦魇怪兽可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使让对方变得更加强大。” 这句话让在场的其他人眼中都掠过一丝惊异。 “请相信我，这位老爷爷。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就在前天傍晚的北地森林里，艾莎不只一次用她的魔法从梦魇的魔爪中将我救了下来。” 赫妮玛琳看着索伦森说道。 “好吧，这位北地姑娘。我相信你说的话。” 索伦森又开始做思考状。 “看来这次恐惧的源头不再是艾莎女王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索伦森？” 奥肯疑惑地问道。 “这和有关梦魇的神话传说有关，用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另找时间讲给你听。” 索伦森一边回应，一边从一把椅子上站起身来。 “好了，我现在也该回我的工作室去了，诸位就此别过吧。” “你就这么……走回北山的丹尔诺峰去吗？” 奥肯说。 “当然啊。” 索伦森回答。 “噢！对了，我得从你停在林家院子里的杂货车上拿一副新的雪橇板，你不介意吧？” “雪橇板当然没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担心梦魇会威胁到你吗？” 奥肯翻了翻眼皮说道。 “我记得上次你可是被纳特玛拉附身过一次，我想那滋味儿肯定不会好受。这次梦魇来得蹊跷，估计它只能会比上次更加凶残。” “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别看外表看上去摇摇欲坠的，但实际上还算足够结实呢。” 索伦森走到客厅大门的屏风前回头笑了笑。 “至于梦魇，既然它已经弄过我一次，我就不会再轻易让它弄我第二次。你知道，梦魇，顾名思义就是令人恐惧的噩梦。如果我心里不怕它，那它又能耐我何？哈哈！诸位再见！” 说完，索伦森就迈出门口走了出去，留下了客厅里面面相觑的众人。 “这位老爷爷可真乐观。” 望着索伦森消失的身影，索斯蒂这样说道。 “这个老家伙的勇气和他的个头正好相反。” 奥肯补充了一句。 安妮、弗兰克、皮特和维卡琳闻言都扭头盯向奥肯。 “噢噢！放心！我的勇气和我的身体块头可还是一致的。” 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对自己刚才调侃索伦森的话似乎有些想法，便微笑着冲他们又补充道。 小雪人奥拉夫听到奥肯刚才的话，看着对方呆愣了几秒钟之后，竟然捂嘴偷笑起来。 就在这时，林家院外的道路上由东北向西南开过来一大队阿伦戴尔士兵。为首的一位军官注意到了院子里正在奥肯的杂货车上寻找雪橇板的索伦森。 “喂！那位老先生，请问您知道阿伦戴尔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那个领队军官示意队伍放慢行进速度之后，便朝林家院内大声喊道。同时通过院门，朝着索伦森走了过去。 “你是在对我说话吗？” 索伦森抱着一副雪橇板从杂货车上走了下来，对那位走过来的军官说道。 “是的。老先生。请问您知道阿伦戴尔城里现在的状况吗？” 军官把刚才的问话又对索伦森重复了一遍。 “嗯？” 他还没等索伦森回应，眼睛就瞥到房子门口出现了一个正在向自己这边张望的……活的小雪人。于是嘴里纳闷地哼了一声。 “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现在就在这栋房子里吗？” 军官当然知道那个小雪人就是艾莎女王三年前用冰雪魔法创造出的魔法雪人。 而且据他所知，这个小雪人基本上从不会离开艾莎或者安娜身边太远。只要能看到他，就说明姐妹俩其中一人肯定就在附近。所以他又朝索伦森补充了一句问话。 “她们没有在……” “咵噌！” 索伦森刚刚张口说出了几个词，站在他对面那位军官的表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这一状况打断了他的话。 “快来些人！” 只见军官的右手里已经举起一把燧发手枪，指向索伦森左侧身后的方向。同时嘴里大声喊道。 索伦森虽然不认识燧发枪，但从眼前这位军官的架势来看，这个外形像一把拐杖的，上面还嵌有几块铁皮，前端还有孔的木头旮瘩应该是一种武器。 正在院外的道路上朝阿伦戴尔城区方向行进的士兵队伍有人听到了这位军官的喊声，便分出来三十名士兵也进入了林家的院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军官的身边。 索伦森停止回答军官的问话，扭头朝林家的房子门口看去。 原来刚才除了奥拉夫之外，在听到外面有喊声之后，赫妮玛琳也跑到门口查看情况，正好与那位向索伦森问话的阿伦戴尔军官四目相对。 “士兵们！立即给我抓住那个北乌卓人！” 军官紧紧瞪着房子门口的赫妮玛琳，嘴里大声地朝刚刚赶到他身边的那群阿伦戴尔士兵喝到…… -\/- 克雷站在海伦娜的石像跟前已经凝望了许久。 之前在放满石板书的那间石厅里，他从其中为数不多的他能看懂的如尼文石板上了解到了一些让他万分震惊的信息。 这处地下菱形洞窟遗迹就是弗莱明格和达芬两位地精前辈为了贮藏生命女神的相关信息而建造的。为的是能让生命女神的心，也就是生命石的线索得以被很好地保存。 虽然克雷现在还不知道生命女神就是他们地精族群诞生的起源，但从两位地精前辈的重视程度来看，他至少可以确定这个存在对他们俩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 至于放置在这里的唯一的一尊人类女孩的石像，十有八九就是如尼文里提到的，地精弗莱明格前辈依照其看到的生命女神的样子雕刻出来的了。 还有那块生命石，也一定有非凡的魔法力量。一种可能是他们地精族群现有的，记载在他们的历史古籍上的所有魔法的最高阶集合。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极有可能就在阿伦戴尔王国的某个地方！ 意外跌落地下洞穴，意外地发现这处地精前辈的地下遗迹，又意外地从这儿了解到了与生命女神和生命石有关的线索。 这让克雷不禁怀疑一切都像是被刻意安排好了一样。众多意外堆叠在一起，就不再是意外了。 这一定注定了某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将必然会发生。 自己必须马上想办法出去，把这里的发现告诉帕比族长！或许只有他才能读懂这里保存的所有石板书，从而了解到更多相关信息。 想到这里，克雷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继续在洞窟遗迹里寻找出去的路。 这时，他偶然发现石像跟前的岩石地面上有七个直径五厘米，深两厘米左右的小圆坑。 这些小圆坑和外面大门上的网格图块被触发机关后亮起的荧光区块所表示的图案一样，也排列成了北斗七星的样子。但是这里却少了一颗北极星。 “北斗七星加上北极星，应该是八颗星星。而这处菱形洞窟遗迹里算上入口一共有七道门。而唯一没有门的这个角落里，地上的图案也相应少了一颗特殊的‘星星’。这意味着什么呢？” 克雷心里琢磨。 “啊！难道……这颗消失的‘北极星’的位置还会有第八道门存在？” “或许这第八道门，就应该是洞窟的出口了！” 想到这里，克雷立即按照星象中北斗七星与北极星的相对位置关系，从地上的七个小圆坑的“勺斗”位置的两颗“星星”向外延伸，想要找出代表“北极星”的小圆坑所在的位置。 但他走了几步却发现，还没有延长到足够的距离，自己的脚就已经顶到了岩壁的墙根。 这个地方正好在海伦娜石像的左后方，菱形洞窟入口最里侧锐角右面的石壁。 眼前的岩壁上除了有和周围岩壁一样的，整齐雕刻出的反复的菱形花纹网格之外，根本就没有小圆坑的存在。 克雷抬手反复敲向网格里的菱形图块，也没有一块能被按动。它们也仅仅是普通的花纹图案而已，根本没有机关。更不要说有第八道门了。 “咚！咚……” 他又用力敲了几下，原本沉寂多时的失落感不禁又一次从他的心头泛起、笼罩，蚕食着他刚刚燃起的寻找出路的希望。 不过他还是很快振作起来，执着地从石像附近寻找着线索。 克雷相信自己的推断没有错，之所以还没有发现出口，只是因为找得还不够细致…… 此时艾莎和瑟琳娜还在那间放着石板书的石厅里。 艾莎通过对瑟琳娜翻译给她的那段如尼文信息的思考，已经大致对其有所顿悟。 “瑟琳娜前辈，您精通如尼文？” 沉静了有好一会儿的艾莎向身边看起来像是在发呆的瑟琳娜问道。 “嗯嗯。这是我们家族为了做好部落的祭司工作，每代人都会用心去学习的知识。” 瑟琳娜回答说。 “那您能把这里所有我们能看得到的，石板上刻着的字符是如尼文的都翻译给我听吗？我很想知道它们都记录了什么。” 艾莎礼貌地要求道。 “好啊。” 瑟琳娜微笑着说道，同时内心中升起一种欣慰感。 她从此刻艾莎澄澈的双眸里看到，那是一双渴望求知的眼神。这个孩子能这样问自己，就说明她已经从心里完全接受了她死亡的现实。 心中纵有千般牵挂，纵有万般不舍，纵有无数不能离开的理由……死亡，总会用意外或者确定好的命数，将一个人彻底从生人的世界带离。 即使之后的亡灵还能以某种方式，比如在阿塔霍兰的记忆之河里回望生者世界，回望自己一生所经历的一切，生者的世界都将和他或者她再无半点儿关系。 除非…… “请回家吧小宝宝……” “失去的一切，终会找到……” 只有安心接受失去一切的现实，才能有最终找回一切的可能…… 第九十九章 溢魔 “你们都等一等！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 在林家的农舍院落里，索伦森朝着面前的阿伦戴尔军官和准备冲到房子门口抓捕赫妮玛琳的一众阿伦戴尔士兵大声嚷道。 这声喊声确实让士兵们的动作都暂时停了下来。同时听到动静的奥肯等人也都从客厅里起身来到外面查看。包括同样是北乌卓人的索斯蒂和莱德。 “都没听清我的命令么？士兵们？给我立刻抓住这两个北乌卓族女子！” 看到房子里又出来一个北乌卓人，军官的表情更加凌厉了，便朝手下的士兵大吼道，丝毫没有理会刚刚出言劝说的索伦森。 由于莱德现在穿的是阿伦戴尔陆军的军服，所以军官并没有立刻识别出他的身份。 “我们都是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的朋友，这里一定有误会！” 赫妮玛琳也张口对面前这群就要冲上来的阿伦戴尔士兵解释道。 驯鹿女孩一时间没想明白，明明今天凌晨她还和一群阿伦戴尔士兵在城堡的王宫广场上并肩作战，对付威士顿特工队以及后来的梦魇和“驯鹿之神”。可眼前这群阿伦戴尔士兵怎么突然就变得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了？ “哼！是吗？” 军官阴恻恻地回应了一声。 “只要你是北乌卓人，那就没有任何误会！动手！” “住手！” 奥拉夫此时大喊道。 “她们是艾莎和安娜的朋友！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伤害她们！” 听到小雪人的喊声，这三十名阿伦戴尔士兵再次停止动作，并扭头看向那位军官。 军官紧紧地盯着奥拉夫的大眼睛，而后者也在挤着“眉毛”瞪着他。 “她说的没错！这位尊敬的军官！不要那么紧张……噢唔！” 就在奥肯也要劝说那位军官时，军官手里的燧发手枪突然就指向了奥肯的鼻子，惹得这个大个子下意识举起了双手。 “嘿！别紧张！小心走火！” 奥肯虽然脸上堆笑，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我们的长官说阿伦戴尔城现在已经被北乌卓人和他们的细作彻底洗脑，看来他所言不假啊。” 军官又将枪口对准赫妮玛琳。 “而且竟然连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陛下也都成了北乌卓人的工具，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军官接着说。 “所以我们当下的行动真是太有必要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士兵们！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抓起来！他们已经不再是我们需要保护的阿伦戴尔人民，而是为了某种目的出卖王国利益的奸细！如果他们胆敢反抗，全部就地格杀！” “你刚刚说出的这些话，还配当我们阿伦戴尔王国的军人么？” 这时，林素风也闻声而来，走出房子门口对那位军官大声说道。 军官闻言微微一怔，于是便打量了一眼这位刚刚出言怼自己的年轻男子。 对方也是一身深绿色的阿伦戴尔王国军服，左肩到腋窝下还缠了几圈透着淡红色血迹的绷带。 从军服的肩章和袖子上绣的花纹可以判断，自己眼前这位有着一副东方面孔的小伙是隶属于阿伦戴尔王国皇家卫队里的一名少尉军官。 而自己虽然也是一名少尉，但做为王国陆军中精锐中的精锐，皇家卫队中军官的含金量明显要高于同级军衔的其他部队的军官的。 “你难道忘记了阿伦戴尔王国的军人在参军时立下的誓言了么？” 看到军官有点儿发愣，林素风继续正言说道。 “以阿伦戴尔王国的兴衰为己任，甘愿用自己的一切去扞卫王国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位人民……” “包围这里！” 就在林素风在自家院子里给那位军官重新普及阿伦戴尔王国军人的参军誓言时，院外大路上的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话。 紧接着就又有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入院子，同时栅栏和房子外围也被数百名士兵团团围住。 随后就有两名军官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林家农舍的院子里。 “兰谢尔！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和这些平民，还有那两个北乌卓族蛮族纠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可要争分夺秒地进攻阿伦戴尔城！” 其中一个骑马的军官对林素风面前的军官说道。而另一位军官虽然没有说话，却也不满地看着那个被叫做兰谢尔的军官。 “禀报帕里森少校，安德森上校，属下本打算找个平民打听一下阿伦戴尔城里现在的状况，结果就遇到了这两个北乌卓人。” 兰谢尔回身小跑到两个骑马军官的跟前汇报道。 “为了安全起见，属下本欲命令士兵抓捕她们，但却遭到了这几个平民还有一个皇家卫队军官的阻挠。” “那还费什么口舌，还不全都把他们统统击毙！他们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 帕里森对兰谢尔说。 “可是，艾莎女王陛下的小雪人在这里，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帕里森喝断兰谢尔的话。 “你难道还要听一个雪人的命令吗？兰谢尔少尉！？” “是！少校阁下！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刚才大队人马开始包围林家房舍的时候，索斯蒂用手偷偷拽了拽赫妮玛琳的毡服裙。 驯鹿女孩扭头看了索斯蒂一眼，顿时明白后者在告诉自己做好战斗准备。眼前这群阿伦戴尔官兵可能有什么问题，估计这一关轻易过不去。 而林素风在给军官兰谢尔“上课”的时候，背在后面的双手也打出手势，示意房子门口的人赶紧往屋子里退。 奥肯、莱德、索伦森他们也都看到了林素风偷偷打出的手势，缓缓地朝着房子门口挪动。 而兰谢尔手下的士兵由于没有得到命令，便没有对奥肯他们的动作做出什么应对。 “立即动手！一个不留！” 兰谢尔立即下令道。 “快！绝不能让他们进屋！” 林素风马上大喊道。 就在兰谢尔下达命令的时候，奥肯他们已经退进了房子里。房门口只剩下林素风、赫妮玛琳、索斯蒂、莱德以及奥拉夫。 面对一拥而上的士兵，林素风他们纷纷抽出刀剑，与前者们在房舍门前战在一处。 士兵们的剑招招往林素风他们身上的要害处招呼。使得人数相差悬殊的林素风等人很快便落了下风。 但即便如此，林素风也没有对同袍们痛下杀手，只是找机会击伤对方，让对方短暂失去行动能力。 驯鹿姐弟和索斯蒂也都学着林素风的样子，凭借各自出色的身手在自保的同时，尽可能击伤他们各自的对手而不伤及对手士兵们的性命。 毕竟，这里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释清楚。如果出现重大伤亡，之后可能会不好交待。 “全都给我上！” 骑在马上的帕里森看到院子里这几个人和几十名士兵打得有来有回。他们不仅毫发无损，还打倒击伤了自己手下数十人。心中不禁怒火中烧，便下令院子里百十名士兵也一起加入战团，以期尽快解决战斗。 迫于压力，林素风等人不得不边打边退，将阵型向房子门口收缩。 “快进来！” 在看到莱德他们已经退到房门前，奥肯便大声朝前者喊道。在他身边还有一面刚刚被其搬到门口边的，约摸有两米高，一米宽的木制衣柜。 “啊！” 当奥拉夫、驯鹿姐弟、索斯蒂依次退入林家房舍后，奥肯用左手抓住殿后林素风军服的后脖领子猛然向后一拉，将后者拉入屋内。 “咚！” 那面柜子在林素风向后趔趄的一瞬间斜着挡在了门口，堵住了门外士兵们的攻势。 紧接着放置在客厅门口的一面布屏风又被屋里的人推倒，严实地盖住了那面衣柜。 “嗞唥嗞唥……” 索伦森和林正海又合力客厅里的一张沙发推到门口，抵住了倒下的屏风。 “刷啦咚啦！” 门口在被这些杂物挡严实的同时，外面就传来了剑的劈砍和身体的撞击声。 由于林家房舍的大门在凌晨异变动物们的冲撞中已经损坏，所以屋子里的众人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堵住门口，阻止外面的士兵冲进屋子里。 “这些阿伦戴尔士兵都疯了么？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索伦森呼哧呼哧地说道。 “很显然，是因为我们啊。” 索斯蒂一边回应，一边看了一眼屋里的驯鹿姐弟。 “因为我们北乌卓族人的身份引起了他们的敌意。” “可我听说你们的族人不是已经和阿伦戴尔王国达成联盟了么？” 索伦森疑惑地说。 “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老爷爷。” 赫妮玛琳紧盯着门口微微颤动的屏风和沙发说道。 “他们肯定是霍顿勋爵手下的部队。” 林素风也紧盯着门口，嘴里同时插话说。 “你怎么知道外面这一大群军人是那个什么勋爵的部队？” 林正海疑惑地问向儿子。 “因为我听别人说霍顿勋爵这两天因为鸦片的问题被安娜女王下令削位逮捕入狱，而后又趁乱逃脱。” “而据我所知，他个人对北乌卓族又有着很深的成见，再结合院子里那两个军官的对话。所以我判断霍顿勋爵极有可能是打着清除北乌卓族细作的由头，率领他手下的亲信部队反叛了阿伦戴尔王国。” 林素风回应父亲说。 “这真是嫌阿伦戴尔不够乱啊。想不到这样一位朝中重臣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奥肯听完林素风的想法之后不禁吐槽道。 “只是如果他们现在要攻打阿伦戴尔城区的话，肯定会和已经控制城区的南埃尔斯人起冲突的。” “这是肯定的了。” 林素风轻轻咬着牙说道。 “不好！着火了！” 这时，索斯蒂突然大喊道。 只见堵在门口的屏风缝隙中开始有灰白色的烟气向屋内飘散，很快便有火苗烧穿屏风的表面，向四周蔓延。 “哼哼！既然都躲进了屋子里，那我还省事儿了。” 院子里的帕里森看着围着房子周围燃烧起来的大火，嘴角上扬着说道。 原来就在林素风他们退进房子堵住门口之后，帕里森便指令兰谢尔和其他士兵停止进攻，围着整栋房子的外墙放满了干草并浇上了松油。 “哄嗡！” 随着一支火把被扔在了柴草上，大火很快就包围了林家的房舍。 “我们走！” 安德森满意地看着燃烧起来的房屋外墙，手里缰绳一勒，调转马头率队离开了林家的院子。 “咳咳咳……” 火势蔓延的速度很快，才几分钟的功夫，一楼客厅里便浓烟弥漫，呛得里面的人止不住地咳嗽。周围的空气不时地涌过一团团灼热的气流。 “爸爸！您快带着大家往咱家厨房的地下室里躲一躲！快！咳咳……我上去把小云和妈妈她们带下来。咳咳……” 林素风用胳膊挡着自己的口鼻，尽力地在客厅里喊道。 “好！咳咳！大家快跟我来！” 林正海听到儿子的话后，也不多啰嗦，张口让其他人跟着他走。 “呃啊！我受够了！” 呛人的烟尘中突然传来一声奥拉夫尖锐的喊声。 “呼嗡……” 一团紫红色的魔力光晕瞬间在客厅里某个位置猛然忽闪了一下。本来变得越来越浓的烟火突然间被一股强劲的气流冲散，整间客厅的视线顿时又变得明朗起来。 “好冷！” 驯鹿男孩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看不到了，眼前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抬起胳膊蹭了一下眼睛，这才注意到周围刚刚发生了什么。 客厅里弥漫的烟火消失了，代之以满眼的白色冰霜。地板、墙面、天花板，甚至连他们这些人的身上，统统都被冰霜覆盖，俨然成了一个个白色的“冰霜人”。 “呼啦呼啦！” “冰霜人”们纷纷抖动身体，将身上的冰霜抖落。 “谁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弗兰克揉着眼睛说道。 “是雪宝，是他。” 维卡琳转头看着身边的奥拉夫说。后者的雪人身体表面现在正闪动着密集而明亮的紫红色六角雪花图案。 “雪宝你啥时候会用冰雪魔法了？” 奥肯和索伦森使劲儿摇晃着各自的脑袋，把头上的冰霜甩掉，不约而同地看着奥拉夫说道。 “在和艾莎一起回来的路上才学会用的。” 看到刚刚自己的杰作后，奥拉夫略显淡定地说道。 “只是我现在用得还不太熟练，让大家受冻了。” “还好还好，雪宝。这比昨晚你灭火时干着急要好多了。” 莱德此时想起来昨晚他和奥拉夫一起在阿伦戴尔城里东奔西跑地救火时，对方身上不受控地爆发出一股冰雪魔力，救下自己和另一个男孩，随后再想用却用不出来的情景。 在场的人除了昨晚跟着“影子艾莎”一起回来，见证奥拉夫可以自主控制冰雪魔力的人之外，剩下的人无不都目瞪口呆。 “你刚刚可帮了我们大忙了，雪宝。你拯救了我们大家！” 奥肯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看着房子门口同样被冰霜覆盖的沙发和屏风说道。 客厅里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灼热的气息，显然刚才奥拉夫身上爆发的冰雪魔力不仅驱走了屋子里的烟火，房子外燃烧起的火焰很可能也已经都熄灭了。 “上校你快看啊！” 此时，顺着通往阿伦戴尔城区方向的大路还没走出多远的帕里森对身边的安德森说道。 安德森扭头观瞧，发现身后的士兵队伍都不约而同地停止前进，看着刚刚被他们点燃，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被一根根透明而尖锐的冰锥严实地包裹成一只“冰刺猬”的房子说道。 这一眼不禁让他心中大惊。 “难道是艾莎女王来了！？” 他不禁紧皱眉头，担忧地想到。 这再明显不过，那栋房子的火就是被冰雪魔力灭掉的，而在阿伦戴尔王国也只有艾莎女王才能做到这一点。 虽然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付艾莎女王，但他心里还是泛起阵阵紧张的感觉。 “艾莎女王来了……艾莎女王……” 士兵队伍中顿时传来一阵骚动，有很多人都开始四下张望，目露紧张。 “慌什么？嗯？都慌什么？！” 安德森压下他自己内心中的紧张感，对附近心神不宁的士兵们大声嚷道。 “不要在看那栋房子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阿伦戴尔王国还在等着我们这些人去拯救呢！快！立即前进！” 这道命令还算管用，在发现艾莎女王并没有现身之后，一众士兵们便纷纷收起刚刚的心绪，继续顺路前进。 但犹疑的种子，已经在部分士兵的心里生根发芽。有人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 同一时刻，斯提姆在一条两旁遍布嶙峋怪石的山路上走走停停。 从这条路上的积雪可以看出，这条路上不只有他一个人走过。除了他留下的脚印之外，还有两行和他的前行方向正相反的脚印。 其中一行是人类留下的，而另一行圆圆的脚掌印，斯提姆通过他目前所知的信息已经判断出，明显是地精留下的脚印。 由于风吹雪的磨蚀，雪地上的脚印已经变得不是那么明显，但这挡不住这位蒸汽魔头锐利的感知能力。 其实在今天早晨路过那片阿伦戴尔民众用于避难的悬崖台地之时，他就通过雪地上的蛛丝马迹发现了当时有人和地精在那里停留藏匿。 但那时斯提姆因为赶路，再加上自己有明确的目标，所以就并没有理会他们。 当然，如果那个人和那只地精要是偷偷跟踪他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看来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隐藏在北山山脉中的地精谷了。” 刚刚蹲下查看脚下雪地的斯提姆直起身子，望着前方自言自语道。 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已经没有积雪了，只有黑色的岩石裸露出地表。 于是他又向前急走了几十步，停在了积雪消失的地方。 突然，他转身向身后挥动了一下右手，一团几乎透明的气团就随着他挥手的动作落在了他甩手方向的地面上。 一阵雪尘顿时被气团扬起，顺着积雪的小路延伸了很远的距离。 当雪尘完全落下时，斯提姆身后留下的脚印消失了，平整的雪地上看不出任何有人走过的痕迹。 他歪着脑袋笑了笑，随即开始沿路前行。 和小路一样，两旁的怪石石柱表面也没有了积雪的存在。 斯提姆通过自己的蒸汽魔力感知到这里地表的温度要明显比有积雪的地方高不少，说明这附近的地下存在着旺盛的地热活动。 少时，他走出了怪石组成的石林，又发现黑色的地面上有许多大小不一、近似圆形的孔洞。 每个孔洞里都有白色的蒸汽徐徐地向外冒出。 而前方则有更大一片氤氲之气飘浮在近地面的空气中，一股潮湿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斯提姆来到近前观察，原来是一个占地一百平米左右的温泉池塘。 一块巨岩坐落在离池塘石岸边不远的地方。 “地精的半地下石屋，有意思。” 斯提姆摸着巨岩粗糙而湿漉漉的表面，心中如是说道。 这时，他猛然抬起右臂，一个白色的小蒸汽球脱手而出，迅疾飞向他右手边的某处，打在了一个正缓慢挪动的石球上。 “啊呜！” 被小蒸汽球击中的石球大叫一声，变成了一只趴在地上的雄性中年地精。 斯提姆不慌不忙地来到那只地精跟前蹲了下去。 “一个问题，你们的帕比族长现在在哪儿？能带我去找他吗？” 在斯提姆的问话下，那只地精尝试着再缩成石球，但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失败了。 “你是什么人？你身上竟然有……有蒸汽魔法？” 地精抬头看向自己面前那个面露微笑的人类老头儿说道。 “噢！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刚才打算偷袭我，所以我只能先发制人了。” 看着那只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想缩成石球却又无法做到的地精，斯提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至于我是谁，为什么会有蒸汽魔法，等你带我见到你们的族长就全都知道了。” “我是不会带你去的，你……啊啊啊啊！” 地精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感突然加剧，便不受控制地大喊了出来。 “克里夫！” 这时，又一个石球一边朝着斯提姆的方向快速轱辘过来，一边发出担忧的叫喊声。 “原来你叫克里夫。” 斯提姆再次抬起右手，而刚刚喊出克里夫名字的那个石球竟然悬浮在了离地大概一米的高度。一团半透明的白色蒸汽已然将石球完全包裹住，让其动弹不得。 在这次施法的过程中斯提姆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趴在地上的那只地精，压根就没有看一眼朝自己轱辘过来的另一个石球。 但即便如此，他的蒸汽魔法还是精准地“捏”住了石球并让其悬浮起来。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 伴随着斯提姆狡黠的笑容，他的右手五指弯曲成鹰爪状。 “啊啊啊啊！” 悬浮的那个石球也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声，在蒸汽的包裹中变成了一只雌性中年地精。 “咚！” 斯提姆收起右臂，那只地精便肚子朝下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在蒸汽魔法的控制下蹭着地面出溜了过来。和那只趴在地上的地精撞在了一起。 “如果你们不告诉我，或者不带我去找你们的族长，那么我只能非常遗憾地提前结束你们的生命了。” 蹲在地上的斯提姆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的一对痛苦不堪的地精说道。 “当然，我还是很乐意让你们俩长眠在那座你们族群修建的石屋里的。这对你们这对地精夫妇来说也是死得其所了。呵呵！” 斯提姆继续笑着说道。 而地上的那两只地精的表情已经由痛苦和疑惑转变为满脸的惊恐，还有愤怒…… -\/- “我记得你们胡睹人精灵地下王国里的大水晶是可以克制梦魇魔力的侵袭的，为什么还要找我这个畏惧梦魇的地精来帮忙呢？” 在黑山山脉的某处地下通道内，地精族群的长老帕比向身边一位有着一头靛蓝色披肩长发，一双尖尖的竖直的精灵耳，身形瘦削的人问道。 这个人就是常年生活在阿伦戴尔王国，在人类的传说中比地精还要神秘的族群，有着“森林精灵”和“匿行族”称号的胡睹人精灵族群中的一员。 她叫朦胧，是胡睹人地下王国国王雷米恩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失物图书馆的实际管理者。 今天天快亮的时候，朦胧带着胡睹人国王雷米恩的恳请来北山山脉的地精谷里找到了帕比，说是要请他一同去帮忙应对已经威胁到胡睹人精灵地下王国生存的梦魇。 于是帕比便跟着朦胧离开地精谷，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山洞走入地下，向着米纳山山脉的方向行进。 这一路帕比都在琢磨梦魇，还有奥拉夫身上发生奇怪变化的冰雪魔力的事情，没有和朦胧搭话。 刚刚他的思考告一段落，便出言向带路的朦胧问出那样一句话。 “这次的情况有变，帕比长老。” 朦胧带着她柔和且富有吸引力的嗓音回应道。 “雷米恩国王的魔力水晶感知到此番来袭的梦魇魔力不仅异常强大，而且还掺杂有其他奇怪的魔力。我在我们王国失物图书馆里收藏的水晶球也有相同的反应。” “嗯嗯，对此我的欧若拉之光魔法也有所感知，这次的梦魇魔力确实非比寻常。” 帕比说。 “不过好在我们的大水晶目前依然可以有效削弱梦魇的魔力，并与其控制下的梦魇怪兽相对抗。对此我们的胡睹人士兵已经通过从梦魇魔化的雪狼群之下救下的一队人类士兵的实战中得到验证。” 朦胧继续说道。 “但是梦魇的魔力一直在持续增强，而我们储存的大水晶又是有限的。想必您也知道，地下王国要是将大水晶快速消耗完的话，我们所有胡睹人精灵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说道这里，她美丽的橘色瞳孔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惆怅。 “所以我们需要您的欧若拉之光魔法和生命魔法来帮助强化我们大水晶的魔法能量，让它们在对抗梦魇时不至于消耗太快，从而给我们多争取时间找到有效而合适的办法尽快解决这次的梦魇危机。” “原来如此。那我一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们。” 听完朦胧的解答，帕比对前者说道。 “谢谢帕比长老！” 朦胧向帕比道谢。 “嗯嗯。” 帕比轻轻点了点头，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第一百章 夺城 正午刚过，汉斯背着双手站在阿伦戴尔城堡三楼书房的等腰三角形大落地窗边静静地凝望着近处的皇家教堂尖顶以及远处的海面。 窗户上凝结的白色哈气被擦去了一块，恰到好处地映出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如果不算左眼眼眶周围仍依稀可见的淤青的话。 经过了上午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南埃尔斯王国的海陆军队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阿伦戴尔王国主城区和南部沿海。而“艾莎”和安娜两位姐妹女王也带着大部分的阿伦戴尔人“逃”进了北部和西部的荒野山区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算是这个峡湾城邦王国的主人了，实现了他三年前没能实现的目标。 可现在的汉斯却没有丝毫成功的感觉，因为当前阿伦戴尔王国的状况与他理想中的样子相去甚远。这个国度从之前那枝富庶美丽的番红花已然变成了当下的一块烫手的山芋。 自己现在不仅要对付阿伦戴尔王国内部的反叛者，而且还要应对强大的帕庭帝国和其傀儡追随者的威胁。就连南埃尔斯内部也隐藏有对自己非常不利的人存在。 即使自己已经针对这些情况尽可能思量出各种对策，但不可预知的变数也还是随时都会跳出来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就比如这次重现在阿伦戴尔王国的梦魇。 在出发之前，自己在南埃尔斯王国城堡的房间里和三哥拉尔斯谈论帕庭帝国的实力时，就曾有一个差点儿被忽视的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那就是除了艾莎的冰雪魔力之外，还会不会出现其他的超自然因素影响局势变化。 但那时自己关注的主要是帕庭帝国这个发展异常迅速的重工业国家。 它仅仅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在英、法、荷、西等西欧老牌列强的眼皮子底下，从东欧一个饱经战乱、贫困潦倒、人口不足两万的落后内陆城邦一跃崛起成为一个地跨欧、亚、非三洲，拥有将近一亿人口、丰富的矿产资源、几百万士兵的军队和一支数千艘先进铁甲舰组成的海军舰队，同时在东亚、南北美洲和大洋洲某些地区还拓展出数块殖民地的庞大新兴帝国。 就算是借助工业革命的东风，这样的发展速度也无疑是极其不合理的。 然而在深入考虑到阿伦戴尔王国，还有拥有强悍冰雪魔法力量的艾莎之后，帕庭帝国的崛起似乎就有几分合理的因素了。也就是说，它内部也极有可能暗藏着一位类似艾莎的人物，不露声色地用某种魔法力量帮助帕庭帝国在短时间之内迅速发展壮大。 这也有可能是帕庭敢于胁迫北欧诸国攻略由艾莎的冰雪魔力守护着的阿伦戴尔王国的重要原因。 “呼！” 想到这里，汉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好在艾莎暂时同意了和南埃尔斯王国的合作，要么局面可能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汉斯在心里说道。 但艾莎始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她的冰雪魔法既可以有力地帮助自己对抗那些强大的敌人，但也能随时毁灭这里的所有南埃尔斯人。这无疑将取决于自己在阿伦戴尔的表现，以及，冰雪女王的脾气。 落地窗外远处的海面上，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的风帆战列舰舰队刚刚收拾完帕庭前锋铁甲舰舰队的残部，在俘虏了几艘还能用的铁甲舰之后，收缩到了阿伦戴尔港内和附近沿海海域，有部分南埃尔斯海军士兵开始登岸修整。 “咚咚咚……” “报告！” 书房门外突然传来的这几声打断了汉斯此刻的思绪。 “进来。” 汉斯说。 “汉斯王子殿下，我们的部队发现阿伦戴尔城区东郊有一支阿伦戴尔军队在朝我们开进。” 门被打开之后，卡德尔进来向汉斯汇报说。 “他们的速度可够慢的啊。” 汉斯转身离开窗边，走到办公桌边的椅子旁说。 “打吗？殿下？” 卡德尔问。 “当然要打。” 汉斯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羽毛笔在手中把玩。 “这支部队应该就是那个什么霍顿勋爵的部队了，他们是冲着安娜的位子来的，阿伦戴尔人内部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岂不更好？” 卡德尔说道。 “我们干脆就对他们说，他们的安娜女王已经跑了，让他们往西走去找他们的女王，再让从北地森林回来的艾莎去收拾他们王国内部的这波反叛者，这样我们不仅能保存些实力，还能让阿伦戴尔人少些对我们的成见。” “卡德尔少将，你的思想怎么突然变得简单起来了呢？” 汉斯左手从办公桌左上角拽过来一张阿伦戴尔王室专用文件纸，右手用羽毛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现在的阿伦戴尔城市区和城堡可都是我们在占着，既然他们的目的是这个位子。” 汉斯停止写画，抓起那张文件纸拍在皮椅的木制靠背顶端并用力握了一下。纸张在靠背顶端的横梁上折了两道弯之后就固定在了那里。原本空白的页面上此时多了一个被黑色墨水涂鸦上去的单词，“权力”。 “那么他们肯定要夺取这座象征着阿伦戴尔王国最高权力的城市以及这座城堡。你也是驰骋疆场多年的人了，卡德尔，想必你也明白在战争中占据一个王国的都城意味着什么吧？” “嗯嗯。” 听了汉斯之言，卡德尔点点头。 “所以我们不仅要打，还得打疼他们。这样才能彰显我们与阿伦戴尔王国结盟的诚意，同样也给艾莎和安娜她们看看我们南埃尔斯军人的战斗力。” 汉斯说着，将手里的羽毛笔用食指随手弹了出去。那支羽毛笔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不规则的弧线之后，竟然精准地插进了放置在办公桌右上角的一个黑色墨水瓶里，物归原位。 “让我们的部队悠着点儿打，可别打顺手了把他们都消灭了，虽然他们都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叛军，但我还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这样之后在艾莎和安娜面前我也好有回旋的余地。而且估计艾莎也很想知道那些人反叛的具体原因和细节的。” “我明白了，王子殿下。” 卡德尔回应汉斯说。 “去吧。随时派人向我汇报战况。” 汉斯说。 “遵命。” 卡德尔转身离开了书房并将门关上。 卡德尔走后，汉斯又把那张纸从椅子上取下摊在办公桌上，盯着那个单词看了许久。 十几分钟过后，又有一个人走进了书房。他敲了几下门之后也没管汉斯同没同意，便径直推门而入，连一声“报告“都没有喊。 汉斯看到来人面孔之后，脸上也没有显出不悦的神色，而是直接露出了一个夹杂着几分可爱的笑容，还顺势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 就在卡德尔离开阿伦戴尔城堡有半个多小时之后，安德森率领的阿伦戴尔军队主力已经抵达了距离阿伦戴尔王国城区东郊城墙外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并摆好了攻城的阵势。 “城墙上的人听着，我们是霍顿勋爵麾下第五混合团的队伍，现在奉勋爵之命前来清剿隐藏在阿伦戴尔城里和安娜女王身边的北乌卓族细作，请马上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 城墙外的队伍里有一个军官举着一个铁皮喇叭朝着城墙的方向大声喊道。 这段话的喊声被铁皮喇叭扩得足够响，再加上西北风的助力，城墙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在这阵喊声过去之后许久，只有呼呼的风声回应着刚才喊话的人，东郊城墙上没有任何动静发出，城门也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 喊话的军官一阵皱眉，便拿起望远镜朝城墙望去。 城墙上确实有人，这个情况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出来。但是无法看出上面是什么人。 当军官在单筒望远镜里的视线聚焦到城墙上的垛口的时候，表情不禁变得惊讶。 在他能看到的人里，没有一个是穿着阿伦戴尔王国军队的传统深绿色军服的士兵，而都是一个个身穿乳白色军服的人。其中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也正举着一把望远镜和他对视。 视线相交之时，城墙上的南埃尔斯军官随即放下望远镜，咧着嘴冲城墙外还举着望远镜的那个阿伦戴尔军官露出一个嘲讽似的笑容。 城墙外的那个阿伦戴尔军官也放下望远镜，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 “城墙上是什么情况？凯勒中校？” 这时，安德森下马步行到刚才那位观察情况的军官身边并冲后者问道。 “安德森上校，城墙上驻守的人不是我们阿伦戴尔的军人，也不是什么北乌卓人。” 这位叫凯勒的军官回应安德森道。 “什么？” 安德森闻言后面露惊讶，接过凯勒手里的望远镜亲自看了过去。 “南埃尔斯王国的军队！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阿伦戴尔？” 安德森就看了一眼，便放下望远镜自言自语道。他很快地认出了此刻东郊城墙上活动的士兵都是南埃尔斯王国的军人。 原本打算进城“保护”安娜女王的安德森心里升起了阵阵疑团。 南埃尔斯王国的军队出现在阿伦戴尔城东郊城墙，只能说明他们的大部队已经完全占领了主城区以及阿伦戴尔城堡。安娜女王以及一干朝臣也有很大可能都成为了南埃尔斯人的俘虏。 他们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进攻阿伦戴尔王国呢？难道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艾莎女王去了北地森林，不能及时回援吗？ 又或者说他们早就在暗地里和北乌卓人串通好了，同时派遣军队一南一北夹击阿伦戴尔，并牵制住艾莎女王？ 安德森不禁联想到此时很可能已经攻占黑山要塞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军队。 南埃尔斯人的出现并不在他的设想之中，这让当前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上校，我们现在怎么办？” 凯勒看到安德森有些发呆，便出言询问道。 “进攻阿伦戴尔城区！” 安德森嘴里挤出这几个词。 既然自己的目标是阿伦戴尔城堡，而且此番又是打着“清除”北乌卓族细作，“保卫”阿伦戴尔王国的旗号而来，就必须做出些什么。反正不管对面的南埃尔斯人怀揣着什么目的，他们在自己率领的这群阿伦戴尔士兵眼里都是侵略者，是和北乌卓蛮族一样可恶的人。 况且，眼前这群南埃尔斯人也是自己谋求阿伦戴尔王位的障碍，必须被清除掉。 如果能从他们手里“解救”出安娜女王，到时候自己就更有资本去实现自己的计划了。 所以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攻打阿伦戴尔城都是一个必然的选项。 “士兵们，现在有一个意外情况，那就是三年前就对我们阿伦戴尔王国有非分之想的南埃尔斯王国已经派遣军队和我们的宿敌，也就是北乌卓族无耻地勾结在了一起，占据了我们的家乡，妄图彻底毁灭我们阿伦戴尔。” 安德森突然对阵前的一众阿伦戴尔士兵大声说道。 “做为一名合格的阿伦戴尔王国军人以及一名热爱阿伦戴尔王国的公民，我绝不会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现在愿不愿意和我一同作战，将我们的家乡从敌人手里夺回来，然后再让他们从阿伦戴尔王国的土地上彻底消失？” “我们愿意！” 士兵们齐声呐喊道。 “那现在请你们立刻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器，听从我的号令，夺回阿伦戴尔城！” “夺回阿伦戴尔城！夺回阿伦戴尔城……” 士兵们再次整齐地喊道。 “命令，第五混合团、第六混合团的两个炮兵营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准备向东郊城墙开火！压制敌人可能的火力并轰开城门！” 安德森对凯勒说。 “第三步骑团的骑兵营和步兵营随时待命做好向城区冲锋的准备！” “尊令！” 凯勒喊道，并转身让几个传令兵马上去相应队伍里传达命令。 “咚！咚咚……” “轰隆！轰隆……” 几分钟后，东郊城墙外便响起了阵阵炮声，而城墙上也不断炸开一团团的火球和黑烟。一时间东郊城墙内外飞石落铁，遍地硝烟。 而城内和城墙上却没有任何向外打出的炮弹或是燧发枪弹丸，哪怕是一支弩箭都没有。 “冲！” 十几分钟后，炮声停止，随即有约三百余名手持燧发步枪和弩箭的阿伦戴尔骑兵骑着马朝城墙方向冲了过去，另有千余名步兵紧随其后。 在刚刚的炮击之中，东郊城墙的城门在被数颗炮弹击中后发生倒塌，阿伦戴尔的大批骑兵和步兵很快便从城门口涌入城内。 有一部分阿伦戴尔步兵顺着城门内侧紧贴城墙墙壁的石阶登上城墙甬道，赫然发现城墙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无论是活人，还是尸首。适才还在城墙上驻守的数百南埃尔斯士兵早就都跑得没了踪影，只留下了遍地的碎砖块。 “南埃尔斯人怎么没还手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跟着安德森和帕里森登上城墙的凯勒说道。 这股阿伦戴尔军队突入城内之后，安德森便让大部队聚拢在城墙附近的街巷中暂停进攻，只派出几支小股部队在城内各条主要街道中快速穿插，待进一步探明城内情况之后再行开进。 此时安德森三人站在东郊城墙西侧向阿伦戴尔城内望去，发现除了他们刚刚进城的部队之外，视线之内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街道上也没有任何临时构筑起来的可以用于进行巷战的街垒和工事。 “看来南埃尔斯人也刚进阿伦戴尔城没多久，连个像样的防御都没做好。” 帕里森说道。 “这或许就是他们暂时避战的原因。” “有些不对头！” 安德森凝望着城区方向，眉头突然紧皱。 “城里不像是才经历过战火的样子。” 虽然在昨夜的混乱中阿伦戴尔城里有很多地方都燃起了大火，也留下了许多被烧成焦炭的房屋废墟，但在现在的安德森眼里，他能观察得出来，距离东郊城墙比较近的几栋被火烧毁的房子废墟没有一处是因为炮火造成的，而更像是普通的人为纵火。 如果说南埃尔斯的军队是与阿伦戴尔城内的守军经过激烈交战后才击退或者消灭后者，从而控制了整座城市的话，那么城里的街道和建筑物不可能才这么点儿破坏程度，街面上也不可能没有任何构筑起来的防御工事。 这时有一个阿伦戴尔下级军官急匆匆地从石阶登上城墙，朝着安德森他们三人跑了过来。 “报告三位长官！” 军官立定朝三人行了一个军礼。 “我们的侦查队已经搜索了方圆两条街区范围内的街道和房屋，没有发现任何平民或者南埃尔斯人的部队。” “嗯嗯，我知道了，继续向城内各个方向展开搜索。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们汇报！” 凯勒对来人说道。 “尊令。” 那名军官立即又跑下石阶，身影很快消失在下面的士兵群之中。 “城里的平民竟然都提前撤了。” 帕里森嘴里咂摸道。 “这说明安娜女王和城内守军提前就知道了南埃尔斯人要来攻城。莫非是我们阿伦戴尔海军的人在沿海挡了南埃尔斯人一阵，为城里的人争取到了撤离的时间？” “那么安娜女王也有可能跟着老百姓们一起撤走了。” 凯勒接着帕里森的话说道。 “我可不认为就我们阿伦戴尔海军那几艘船能成功挡住南埃尔斯舰队哪怕有半个小时。” 安德森不知什么时候又拿起单筒望远镜向远方观察。只是这次他没有观察城里，而是将视线聚焦在了西南方向，距离他所在的位置有数公里远的海面上。 将近有二十余艘悬挂着南埃尔斯王国国旗和海军军旗的战舰出现在适才安德森手中望远镜的视野之中。 他看到除了几艘外观上要比阿伦戴尔海军中最大的主力战舰还要大上许多的木制多桅风帆战列舰之外，竟然还夹杂着几艘整个船身外表都由钢铁组成的铁甲舰。舰上的钢铁烟囱里还徐徐向外冒着深灰色的烟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望远镜交给身边二人。 待帕里森和凯勒都看清楚远处海面上的情况之后，他们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奇。 “估计您说的半个小时都是多的。” 帕里森对安德森说道。 “我们海军的所有战舰即使一起全力迎击如此阵容的南埃尔斯舰队，能坚持超过十分钟不被击毁就是奇迹。” “是啊。相比南埃尔斯人的舰队，我们阿伦戴尔王国的舰队根本就不够看。” 凯勒又一次接下帕里森的话茬。 “那么城里的人又是如何有充分的时间提前离开的呢？” 帕里森疑惑地说。 “如果说艾莎女王及时赶回了阿伦戴尔城，用冰雪魔法掩护平民离开城市，这也说不过去。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往海上放一场暴风雪，把来袭的南埃尔斯人都刮回老家。何至于还让他们的大军成功登陆并控制阿伦戴尔王城呢？” 帕里森此刻想到了他之前带兵在东郊农场的道路上行军时，看到的路边那栋先是被大火包围，然后在闪过一阵霎时间的紫红色魔力光晕之后，又被一堆透明冰锥严实包裹住的房子。 “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 听到帕里森这番话后，安德森便张口说道。 “那就是安娜女王和艾莎女王她们和南埃尔斯人因为某个原因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故意放后者进来的！” “您说，什么？！” 帕里森和凯勒同时以一种非常惊讶的表情看向安德森。就连在城墙甬道上的其他士兵听到之后都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无论是安德森三人，还是在场的大部分阿伦戴尔士兵，他们都很清楚南埃尔斯王国的十三王子汉斯三年前在阿伦戴尔所做的事情。 要说在阿伦戴尔王国里最恨汉斯的人，那一定要数艾莎和安娜姐妹俩了。于公他差点儿夺权阿伦戴尔王国，于私他欺骗安娜的感情，还差点儿就害死了她们姐妹俩。 所以艾莎和安娜又怎么可能和南埃尔斯王国合作，而且还放任南埃尔斯王国就这样派遣大批军队堂而皇之地进入阿伦戴尔王国呢？ “那是不是有这种可能，以艾莎和安娜两个女王为首的阿伦戴尔王国领导层和南埃尔斯人之间是因为某个迫切的原因而不得不暂时搁置矛盾联合在一起，然后需要利用我们王国的土地共同做些什么事情，或者，对抗某个特殊而强大的存在？” 惊讶过后，凯勒说出了自己心中想到的可能性。 “可有什么存在能让两个女王放下和南埃尔斯王国之间那么深的成见呢？” 帕里森看着凯勒说道。 “难道说是为了对付北乌卓人，又或者是卷土重来的梦魇？” “如果说只是要对付北乌卓人的话，我们可用不着和南埃尔斯王国合作。” 安德森否定了帕里森刚刚提出的设想。 “况且据我从老霍顿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姐妹女王现在对待北乌卓人的态度明显要温和得多，就差合并两族了。怎么可能还要对付他们？而且就算是要对付，也只能是我们联合北乌卓人对付来犯的南埃尔斯人。” “至于梦魇，那就更不可能了。这属于超自然魔法的范畴，如果艾莎女王的魔法力量都拿现在的梦魇没办法，我不认为再加上一堆南埃尔斯的炮灰就能起到什么决定作用。” “那会是因为什么？” 帕里森疑惑道。 “至少得是能让南埃尔斯人感到巨大威胁的因素，而且这个因素也同样会威胁到阿伦戴尔王国。” 安德森说。 “如果排除魔法因素，南埃尔斯王国可是当下北欧诸国中综合实力最强的王国。他们一直以来都瞧不上我们阿伦戴尔王国，直到艾莎女王的冰雪魔力公诸于世才有所改观。那么现在能威胁到他们的，也只能是北欧地区之外的强大势力了。强大到他们不得不来我们阿伦戴尔王国寻求艾莎女王的魔法帮助。” 凯勒又说道。 “嗯嗯，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凯勒中校。答案很有可能就是……” “砰！砰砰！” “乒乓……” “啊！呀！呵！” 就在安德森想要说出他的想法时，突然被城外响起的一阵杂乱的声音打断了。 “不好了！长官！我们还没进城的两个炮兵营遭到了大股敌人的突然袭击！” 有一个军官匆忙登上东郊城墙甬道，踉跄跑到安德森他们面前汇报道。 安德森等人闻言赶忙跑到甬道西边的城墙垛口向外观察。 这次不用望远镜观察了。安德森用肉眼就能居高临下地看到适才他在东郊城墙外围部署的炮兵阵地上此刻刀兵四起，喊杀声冲天。 一大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身上穿着乳白色军服的士兵正在雪地上和阿伦戴尔炮兵交战，而且明显已经占据上风。 “咚！咚隆！” “砰！乒乓……” 突然，城内也传来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紧接着就有燧发枪的击发声和刀剑相互碰撞的声音响起，那是安德森派出的小股士兵在城里进行探查的几个方向…… “我们，上当了！” 在观察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安德森咬着牙说道…… -\/- “安娜，到了该喝药的时间了，你先把罗斯医生给你开的药喝了。” 在阿伦戴尔王国西北部的阿伦戴尔王国皇家墓园和公墓所在的山包脚下，克里斯托夫手里拿着一个被厚厚的羊皮包裹着的圆饼状水壶对身边的安娜说道。 水壶里装着的正是安娜昨天下午在城堡寝殿的卧室里昏迷时，王国的女御医罗斯在为前者诊断过之后所开具的安身安神的汤药。 克里斯托夫照着罗斯给的药方，在恩瓦尔一家的玉米田边缘架起铁锅，不断加水熬煮了有两个多小时，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总算是赶在安娜需要喝药的时间点之前熬好了。 当他把汤药小心翼翼地都灌进水壶，打算去寻找安娜的时候，正好看到安娜和“艾莎”，还有凯伊、马提斯、奥鲁奎奇、苏珊等一干阿伦戴尔王国的文武带着一队士兵从墓园那边走过来，于是便跑到安娜身边提醒她将药喝下去。 “噢！谢谢你！亲爱的。” 身着三年前那身雪地旅行装的安娜一边对克里斯托夫说着，一边接过后者手里的水壶。 “刚刚你去做什么了？” 克里斯托夫问道。 “和姐姐一起去迎接率队前来支援我们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几位长老。” 安娜一边回答，一边打开了水壶的塞子。 “呜呃！这是什么味儿？真难闻！” 在闻到水壶里汤药的气味儿之后，安娜皱着眉头说道。 “你确定它能喝吗？怎么我从来没闻到过这种气味儿的汤药？” “我是严格按照罗斯医生的药方和嘱咐熬的，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克里斯托夫用犹疑的语气说道。 “啥叫‘应该没有问题’？” 安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应该知道，进嘴里的东西如果吃错了可是会死人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因为她的脑海里突然显现出在那个噩梦之中，由梦魇怪物幻化的“奥拉夫”给自己嘴里强制灌进加热的“血药”的场景。 “你应该相信克里斯托夫的熬药水平。毕竟他可是在山野里跟擅长加工各种草药的地精们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山民了。在如何处理药材方面，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弄错的。” 这时“影子艾莎”也来到安娜身边，看着紧皱眉头的后者微笑着说道。 “噢！姐姐！你闻闻它！我想你的鼻子肯定也会对这里面的汤药散发出的怪味儿有意见的。” 安娜说着就把拿着水壶的手伸向“影子艾莎”，水壶口正对着后者的鼻子。 “呜喔……” 在闻到之后，“影子艾莎”也是一阵皱眉。 “哼！我没说错吧？” 安娜冲着“影子艾莎”甩了一个得意的表情，但紧接着又张大嘴吧，不可思议地看着后者。 因为“影子艾莎”一把抢过安娜手里的水壶，麻利地举起来喝了一小口，随后还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它不难喝，安娜。” “影子艾莎”对安娜说道。 “嗯？” 安娜歪起脑袋注视着“姐姐”，但后者脸上只有微笑。 “相信我，安娜，姐姐还能骗你嘛？” “影子艾莎”说着就又喝了一口，然后把水壶又递到安娜手上。 安娜接过水壶，仍用眼睛瞥着“影子艾莎”，然后用左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右手抬起水壶就把里面的汤药“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怎么样？它……” “噗啊！！！” 克里斯托夫张嘴刚吐出几个单词，突然就感觉到一大片温热的液体带着难以名状的气味儿一滴不落地飞溅到了自己的脸上还有上半身的棉服上。嘴里甚至也进了几滴。 “呃……好在没都浪费了。” 克里斯托夫看着安娜脸上充满的歉意、尴尬和纠结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 “对了，艾莎，说到地精，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有必要告诉你。” 没顾上擦拭身上的汤药，克里斯托夫将视线转向“影子艾莎。” “噢？” “影子艾莎”好奇地看着克里斯托夫说道，同时走近克里斯托夫，将右手伸向后者的脸。 一方半透明的寒冰手帕在她伸手的过程中凭空出现在她的手掌里，在接触到克里斯托夫的脸颊时顺手开始轻轻擦拭后者脸上的药汤。 “这事儿我其实昨天中午在城堡里已经对安娜讲过一次了。” “是地精长老帕比爷爷所说的关于我们阿伦戴尔王国流传的生命女神和生命石传说的信息，姐姐。” 就在“影子艾莎”擦拭完克里斯托夫的脸时，安娜神情凝重地看着“影子艾莎”说道。 “同时还有关于你和雪宝身上冰雪魔法的一些问题。” “唰！” 一阵淡紫红色魔力光晕忽闪过后，“影子艾莎”手里的寒冰手帕随即又消失不见。 同时，在那双流露出惊奇神色的冰蓝色双眸深处，也忽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到的凌厉与冷酷。同时，还有几分希冀…… 第一百零一章 北地烽烟起 当阿伦戴尔王国的战火随着安德森率领的军队进攻王城的第一声炮响而愈烧愈旺之时，北地森林的烽烟也随着帕庭帝国的另一支军队对这里的入侵而弥漫开来。 西元1842年11月10日正午，在帕庭帝国海军第十舰队的三十五艘大型铁甲舰的护卫下，约有一万五千名装备精良的帕庭帝国陆军官兵顺利地完成了在北地森林西北部暗海沿岸的登陆和扎营工作。 位于此地的亚古契山上几乎已遍布帕庭帝国的旌旗。 亚古契山山脉南部是一片广阔而平坦的高原。由于受到斯卡格海峡中逆向暖流的影响，让这片高原上的气候一年四季都很湿润。不过还因为这里的纬度和海拔都较高的缘故，所以只有各类地衣、苔藓和矮小的蕨类植物在高原上生长，而不像其他海拔较低的地方那样，被各种高大粗壮的针叶和阔叶树种组成的亚寒带混生原始森林所占据。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才让北乌卓人在寒冷的冬季有了一个放牧驯鹿的好去处。这片高原也因此成为了冬天里北乌卓人口中经常会提起的“地衣牧场”。 当然，北地森林东北部和东南部地区还分布着两片以苔藓为主要植物的苔原，但这两片牧场的放牧价值在冬季里明显要比地衣牧场逊色太多。 按照之前的部署，地衣牧场各处分营地再加上北地森林里的主营地里总共只有一千余名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组成的部落军队带领着大批普通族众在偏南部的地域里活动。在北部的亚古契山山脉周围则没有任何人驻守。 帕庭帝国的军队在基本占领亚古契山山脉后，便开始派兵分别向东、南两个方向推进。 南边地衣牧场的地形虽然平坦，但因为对道路不熟，再加上高原上还分布着许多还未冻结实着的沼泽和泥淖，所以帕庭人在这个方向上的推进速度并不快。 相反，亚古契山山脉东边暗海沿岸的黑沙滩和北乌卓族在北地森林里为了方便迁徙而开辟出的数条道路，得以让帕庭人的步兵、骑兵和辎重部队可以相对更为快速地推进。 “不好了！不好了！” 一位穿着北乌卓族民族服饰的中年妇女骑着一头驯鹿，大喊着冲进北乌卓族塔纳部落在地衣牧场南部建立的一处临时营地里。 由于长时间高强度的快速奔跑，这位妇女在冲进营地之后没有及时刹住驯鹿的脚步，让她连人带鹿侧着栽撞进了营地里的一个大雪堆中。 在营地里活动的部分族人见状迅速上前围了过去，查看那位妇女的情况。有几名腰挎弯刀的塔纳部落的战士也闻声朝这里小跑了过来。 “嗨！你还好吗？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着急？” 围观的族人里有人朝那位栽倒的妇女问道。同时还有几个人蹲下去查看她和那头驯鹿是否受伤。 摔倒的驯鹿侧躺在雪堆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覆盖着棕色厚毛皮的肚子剧烈起伏着，能看得出来它奔跑得非常累，此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雪堆是今天早晨这处营地里的塔纳部落族人清扫出来的，经过一上午的寒风吹拂已经被冻得有点儿发硬。所以刚才那位妇女在栽进去的时候，她的脸部被雪堆表层的冰凌蹭出了两道血印。 她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摔得有点儿发懵，一时间对身边人刚刚对她说的话没有做出回应。 “快扶她一把，看看她能不能站起来。” 人群中又有族人喊道。而刚才蹲下去的人已经用双臂架起那位妇女的上半身尝试着将对方扶起来了，同时还有其他人在一旁帮忙。 “唔呃……” 妇女显得有点儿难受地呻吟了一声，然后对扶着她的人说： “谢谢！不用扶着我了，我现在感觉还好。” 那人闻言松开了搀扶妇女的手臂，但动作非常慢，生怕对方可能因为受伤而再次摔倒。毕竟刚才虽然冲进雪堆里，但摔的那一下可并不轻。 妇女站稳身形，用手掸了掸身上的雪，然后又转身去扶载她来的驯鹿，看样子是没什么事情。 “请问这个营地里是哪位部落长老在管理？我现在有一件万分紧急的事情要报告！” 她在其他几个族人的帮助下把摔倒的驯鹿也扶了起来，同时开口对身边帮忙的人问道，语气非常焦急。 “这个营地是赫图长老管辖。” 有一位塔纳部落的战士回应那位妇女道。 “那快带我去见那位长老！” 妇女立刻双手扶住那位战士的双肩喊道。 “你是哪个营地的人？到底有什么事情？” 那位战士立刻警觉地对妇女说道。 虽然对方穿着北乌卓族的传统毡服，而且看上去还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但赫图长老昨天上午曾对营地里的族众们交待过，当前周边的情势已经变得紧张，如果有营地外的人员来访，一定要充分核实其身份。 昨天凌晨赫图参加了叶莲娜族长在塔纳部落主营地里连夜主持的部落会议，得知了北乌卓族兰厄部落也在魔法迷雾笼罩了三十四年的北地森林里幸存至今。 知道了同族幸存的事情本应该高兴的他被叶莲娜接下来的宣告泼了一盆冷水。 兰厄部落在魔法迷雾解除后便迅速集合其族众士兵，在族长巴迪的带领下举起了向阿伦戴尔王国复仇的大旗。而且还要求塔纳部落一同出兵讨伐。 在叶莲娜多年“消弭仇恨”政策的影响下，赫图知道兰厄部落此举只能是重新撕开过去的伤疤，将整个北乌卓族都拖向战争深渊之中。身为塔纳部落的长老之一，自己断然是不会认同的。 所以他也立刻想到，主和的塔纳部落与主战的兰厄部落之间必会产生裂隙，而兰厄部落对塔纳部落也势必会萌生不满，即使叶莲娜族长已经假意应允和兰厄部落共同出兵进攻阿伦戴尔王国的计划。 果然，在部落会议结束之后，叶莲娜便对几位要在北地森林留守，负责看护族群里老弱妇孺的长老们交待，要提高警惕，提防兰厄部落可能对塔纳部落内部的渗透，甚至是破坏活动。虽然自己和叶莲娜都不愿意相信兰厄部落会对自己这些同族同胞们做出那样的事情。 昨天早晨返回地衣牧场的临时营地之后，赫图便召集营地里的几位骨干族人，对他们传达了叶莲娜族长在部落会议上做出的指示。 塔纳部落将用临时拟订的，结合了北乌卓族图腾信仰的暗语做为核实部落族人身份的方式。当各个营地之间需要传递消息时，负责传递的族人就需要先向目的地营地的人报出暗语以确认身份。 而昨天中午就有人突然来到营地里，通过暗语核实身份后才知道对方是叶莲娜亲自派来的人，告诉他塔纳部落各个分营地里除了要提防兰厄部落的人之外，还要提防极少数怀有叵测之心的阿伦戴尔人，他们极有可能在魔法迷雾解除后，伪装成这些年在北地森林之外流亡返归的北乌卓族人混了进来，意图不明。 这个通知让赫图感到非常不理解，不过他还是遵从了叶莲娜所派之人的通知，吩咐自己营地里的族人们也做好了这一层防备。 “我叫汉娜，是叶莲娜族长身边负责炊厨的人员。” 面对眼前战士的问话，那位妇女立刻回答道。 “风旋在天，火动向暖。” 那位塔纳部落战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妇女张口说道。 汉娜听后感觉有点儿纳闷，不知道对方为啥会说出这几组听起来不搭调的词组。 “你不是我们塔纳部落的人！说！你到底是谁？” 看到汉娜的表现后，那名战士立即抽出弯刀指向对方。 刚才帮助过他的几个塔纳部落族人也即刻非常警觉地看向汉娜。 “你……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塔纳部落的人？我……我真的有非常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们，还有这里的赫图长老。” 汉娜的内心突然一震，但转眼又被焦急填满。 “哼！你休想蒙骗我们！” 战士的表情突然变得凌厉，手里的弯刀已经抵近汉娜的脖子。 “那你就在这儿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要紧事要告诉我们。” 又有另一位塔纳部落战士对汉娜说道。 “我今晨在地衣牧场北边的亚古契山上看到了十几艘巨大的，全由钢铁组成的战船开到了暗海和斯卡格海峡交界的海岸边，同时还有很多穿着纯灰色和上白下灰颜色军服的士兵从那些铁皮船上下来，在山的北侧山脚登岸，然后又沿着山路登山。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火枪！” 汉娜于是把她想汇报的事情对在场的塔纳部落族众大声说了出来。 “哈！说谎都不会说！” 有人嘲讽着说道。 “是啊，还铁做的船？铁怎么可能飘在水上？” 又有人说道。 “我没有说谎！我对此看得真真切切的！那些大铁船就那样在水里飘着，上面还有好几根长长的铁炮管！那船上还能装下很多人和东西！” 汉娜又说道。 “就像自然之灵的魔法一样！那些船好像就被施加了某种魔法，即使浑身是铁，也能在水上平稳航行，载满人物而不下沉。” “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在说谎啊。” 围观的族人中传出了一句和刚才不一样的声音。 “人可都是会伪装的。她回答不上我们部落的临时暗语，我们不能相信她！她肯定不是叶莲娜族长派来的人！” 又有战士出言反驳道。 “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汉娜急得眼角里都渗出了些泪珠。 “如果那支拥有大铁船的奇怪的军队对我们不怀好意的话，我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听到这里，汉娜才明白眼前这些北乌卓人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了，原来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又定下了什么暗语，而自己对此竟然毫不知情。 看来即使自己想帮他们也帮不上忙了。 “艾莎女王，这不能怪我啊。” 汉娜在心里想到。 “出于我个人的愤恨，我是那么想置您于死地，但您却放过了我。对此我知您的情，也记您的义。您确实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好女王。我现在也琢磨清楚了，您要安抚这些北乌卓人的用心。我已经打算违背我的初衷，想帮他们一把，可他们却不相信我了。唉！也罢……” 想到这里，汉娜把心一横，于是对眼前的一众塔纳部落族人说： “好吧。我确实不是叶莲娜族长的人，也不是北乌卓族人。” “我说什么来着？哼！她果然有大问题！”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道。 “快说！你来我们营地到底想干什么？” 那位对汉娜举刀相向的战士质问后者道。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如此吵闹？” 没等汉娜再说话，有一位老者的声音飘进这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赫图长老！” 围观的族人中有一部分人望向声音的来源后，便都恭敬地为那位老者闪开一条路。 略显消瘦的身形，左手握着一根大概有一米五六长的木杖。一头微微打卷的齐肩白发，额头上分布着深浅不一的皱纹，一字白眉下是一双虽然苍老但仍颇有神采的棕褐色眸子。半圆形的下巴上有同样是白色的短胡髯垂至其喉结的位置。 他就是北乌卓族塔纳部落负责管理北地森林地衣牧场这处分营地的长老之一，名叫赫图。 “赫图长老，刚刚有一个闯入我们营地的不明身份的人被我们擒拿住了。我正在讯问她。” 朝汉娜举刀的那位塔纳部落战士收起刀，转身向赫图汇报道。 赫图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已经被其他几个族人控制住，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汉娜。 对方看上去是一个年龄有四十来岁的妇女，还穿着一身北乌卓族的民族服饰。 在赫图打量汉娜的同时，后者也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者。 “赫图长老，我虽然不是北乌卓人，但我以我的性命担保，我刚才对你们营地族人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汉娜突然对赫图说道。 “亚古契山那边确实有一支奇怪的军队在向这里推进，如果您不相信我，大可在派人去看一眼。” “唒！唒！” 这时，又有一个人骑着驯鹿疾速冲进这处营地里。 关注汉娜的众人于是又分出一部分朝刚刚停住的那个人走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真有什么不好的情况？” 刚才质问汉娜的那名塔纳部落战士望着刚刚刹住驯鹿的脚步并飞身跃下的那个人想道。 “风旋在天！火动向暖！” 这次有人直接朝那个人喊出了那句临时暗语。对方也是一身北乌卓族人的打扮。 “水流润物！地固为坚！” 听到暗语之后，那人果断接道。 “他是我们塔纳部落的人！” 有一名部落战士喊道。 “我会再派人去看的。但我得先让人把你看管起来。” 赫图看了一眼刚刚又进入营地的人，然后对汉娜说道。 汉娜在瞥了一眼来人之后，又看向赫图，眼睛里满是无奈。 “把她先关起来。” 赫图吩咐几名族人道。 当汉娜被押走后，赫图又走向那个接上暗语的人。 “请问您是这个营地里的长老吗？” 那个人看到赫图朝他走过去之后，便向赫图问道。 “嗯嗯。我是。” 赫图朝对方点头说道。 “这位长老，我叫克鲁格，是塔纳部落主营地那边的族人。我在梅格里尔河上游捕鱼时发现了一支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军队从亚古契山上下来，正在向东边和南边推进。他们人数众多，每个人都背着前端像是一根铁管的棍子，还有人用马匹拉着许多带着两个轮子，上面有粗铁筒子的奇怪车辆。” “是的吗？” 赫图脸上白色的眉毛开始打结。 “看来刚才那个异族人并没有骗我们。” 这位长老心想。 “可会是什么样的军队能在冬季里从北边过来呢？” “我现在要马上赶回主营地那边汇报情况，赫图长老，您最好派族人密切关注那支军队的动向。我感觉他们极有可能来者不善。” 克鲁格继续说道。 “嗯嗯。克鲁格，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 赫图回应说。 克鲁格向赫图点头后便又骑上驯鹿，匆忙离开了这个营地。 “祖特罗，你马上带上一些营地里的战士去地衣牧场北边看看，务必要弄清楚那支军队到底来自哪里！以及他们来这里的意图！” 望着克鲁格离开后，赫图立即向刚才讯问汉娜的那位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喊道。 “好的，长老！” 那位名叫祖特罗的战士立即做出回应。然后便叫上营地里其他十几名战士跟着他骑着驯鹿出发。 随后赫图又召集起营地里的一些骨干族人，打算商讨一下如何应对这一突发情况。 -\/- “这是什么破地方？我真想不到我们堂堂的帝国军队要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同一些没有开化的野蛮人作战。” 在亚古契山最高峰的一处石崖平台边，有一名手持望远镜的帕庭帝国军官正面向东南望着山下远处广阔的森林，嘴里不禁抱怨道。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穿灰色军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羊绒拿破仑帽，胸前斜挎着一条约摸有十厘米宽的红色绶带的军人也在向南方眺望。从衣着打扮来看，这个人的军阶和身份明显要高于刚才发牢骚的那个军官。 离二人不远的地方就是帕庭帝国军队在亚古契山上才建立的一处临时驻扎地。 “你错了，茹费里。” 身上挎着绶带的军官对那个吐槽军官说道。 “帝国永远都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可以扩大领土的机会，哪怕这片土地如眼前这样蛮荒。别忘了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征服全世界的每一片陆地，每一寸海洋，每一个岛屿，每一座山峰和每一座城市，让我们的帝国成为一个可以一统世界的大国。” 他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军帽说道。 “借助工业科技的力量，我相信我们终究可以把这样的蛮荒之地改造成一座宝库和一片乐土。至于生活在这里的野蛮人，我们的任务就是负责开化他们，让他们成为我们忠实的奴仆。当然，如果他们冥顽不灵，那就只能用枪炮好好教育他们了。” 话到这里，他很自然地张开双臂，应和着他刚刚说出的那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 “噢！索罗门元帅，我当然知道我们的远大目标。” 茹费里叉着腰说道。 “可我们为什么不把力量集中到更有价值的地方呢？让我们在作战之后能得到更大的收益，而不是在劳师远征之后，还要费一番力气去改造它。就比如我们发动的这次北欧战役，一口气打下那些富饶的王国，不比分兵来打这片荒凉的森林要收获大吗？” “你说的自然也有道理。” 索罗门扭头对茹费里说。 “但我们眼前这个叫做北地森林的地方有着它的特殊性，也就是这里存在的那个被称作什么自然之灵的四种元素魔法。” “斯提姆那个老匹夫对我说过，如果能征服这里，我们就可以利用那些元素魔法为我们的科技发展服务。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那个老家伙除了擅长发明和摆弄各种机械之外，也会一些比较魔幻的小戏法，而帝国生产力的发展速度之所以能轻易赶上并迅速超越欧洲其他那些老牌强国，也正是得益于他的那些小戏法。” “要是能把这里的元素魔法转化成能源为我所用，那我们不就能更快地实现我们的宏伟目标了吗？” “啥？您的意思是说斯提姆首相他，他也会魔法？就像阿伦戴尔的艾莎一样？” 听闻到这个信息，让茹费里感到大为吃惊。他怎么想也不到帕庭帝国内部竟然也有会魔法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科学家。 “嗯嗯。这是我们帝国的最高机密，不过它很快就不再是机密了。” 索罗门看着吃惊的下属说道。 “噢……可是，魔法虽然实用，但它毕竟是我们常人难以理解的超自然力量，我们真能驾驭得了吗？” 脸上惊奇的表情还未褪去，茹费里依然怀疑地表示道。 “所以我们才要挑战一下。” 索罗门回应说。 “比起正统的科学技术，魔法和巫术这种东西只能被称之为歪门邪道。但这并不妨碍后者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为前者服务，就像斯提姆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情一样。” “我们此番来到北地森林，就是要向世人展现和证明一下科技相较于魔法和巫术的优越性。只有科技的力量才是世界向前发展的王道正统，包括魔法和巫术在内的所有其他事物，都只能做它的辅助！” “至于斯提姆，就让他用他的戏法慢慢表演吧。我们不妨可以和他竞争一下，看看是我们先拿下有着元素魔法的北地森林，还是他先拿下艾莎守护的阿伦戴尔。呵呵！” 说到这里，索罗门顾自地笑了起来，好像北地森林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一样。 “报告！” 这时，从驻扎地的方向有一个帕庭帝国的军官朝刚刚正在交谈的二人跑了过来。 “报告索罗门元帅，茹费里上将！登陆部队各部目前进展顺利，还没有遇到任何北乌卓人。帝国海军第十舰队的破冰编队也已做好各项准备，随时可以朝暗海的东北方向进发。” “嗯嗯。我知道了。让破冰编队的五艘船立即出发！” 索罗门朝那个军官摆摆手说。 “是！” 那个军官朝二人行了一个军礼后便转身跑步离开。 “怎么？我们第十舰队的海军还另有任务？” 刚才汇报情况的军官跑远之后，茹费里问向索罗门。 “是啊，噢！忘了告诉你了。根据斯提姆提供的信息，暗海北边有一个叫做阿塔霍兰的神秘冰川岛，据说那里是北地森林四种元素魔法的源头，也是冰雪女王艾莎冰雪魔力的来源地。” 索罗门说道。 “所以我临时决定抽调一小部分海军力量去探索一下那里，兴许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可是我记得在我看过的任何一张北欧地区的地图和航海图上，那个岛都是不存在的。难道您要让他们开着铁甲舰在茫茫大海上碰运气吗？” 茹费里回应说。 “你放心！茹费里。斯提姆早就在那几艘准备去阿塔霍兰的船上安装了一些特殊装置，它们会帮助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的。” “噢。好吧……” 茹费里歪了歪脑袋，脸上显现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但愿我们的所有行动都能一切顺利吧。” “一定会的。” 索罗门的视线再次望向远方，嘴里自信地说道。 -\/- “安娜，你过来一下。” “影子艾莎”站在恩瓦尔家的农舍外面，冲着农舍里正在帮助恩瓦尔夫妇整理库存粮食的安娜说道。 上午的撤离工作结束后，阿伦戴尔王国农政司大臣特瑞里按照“影子艾莎”和汉斯达成的协议，带领一队农政司人员和少部分市民从南埃尔斯军队控制的阿伦戴尔港和阿伦戴尔城堡的储粮库里运来了小麦、玉米、南瓜、牛羊肉、鸡蛋等总计一百多吨粮食物资，暂存在恩瓦尔家的农舍里。 现在阿伦峡湾东岸边的恩瓦尔农场和牧场北边的公墓园区里聚集了四万余阿伦戴尔军民在此避难。 他们现在都在依靠着各自从家里带出的少量食物和恩瓦尔家的存粮支撑。这次运来的粮食虽然不多，但也算暂时缓解了一下因为昨夜城内粮仓被烧而引起的粮食恐慌。 另外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派来的部落主力军五千余众则分成几股在皇家墓园所在山包的西北和北侧两个方向，以及原本是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驻地的北郊军营里临时驻扎，消耗着他们自己从北地森林带过来的食物。 “什么事？姐姐？” 安娜拍掸着双手走出农舍说。 “我现在要去趟地精谷，打算找帕比长老问一下他预测到的这次危机中所有涉及到魔法的细节。” “影子艾莎”说。 “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会让盖尔留在这里，以防那头驯鹿怪带着纳特玛拉过来捣乱，或是其他什么坏人做一些不光彩的勾当。” “噗噜噜……” 一声重重的响鼻声在“影子艾莎”身后响起。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斯特。刚才“影子艾莎”所说的“驯鹿怪”这个词组似乎是引起了斯特的某些误解。 “噢唔……我只是一头驯鹿，我和驯鹿怪可没有任何关系。” 朝“姐”妹俩走过来的克里斯托夫带着滑稽的嗓音模仿驯鹿语说道。 斯特听到克里斯托夫的话后马上耷拉下耳朵，低头叹了一口气。 安娜走到斯特身边，一只手轻抚着斯特的脑袋，另一只手挠着斯特的下巴。但一双仍带着淡红色血丝的眼睛却瞪着克里斯托夫，并嘟起了嘴唇。 克里斯托夫马上意识到刚才自己模仿斯特那样说话似乎有哪里不太妥当，便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说实话，我特别、特别、特别想跟你一起去，姐姐。” 安娜继续抚着斯特，眼神转向“影子艾莎”说道。 “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并对我讲一堆道理。” “你明白姐姐的心思就好，安娜。” “影子艾莎”凝视着安娜回应说。 “姐姐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面对今后的所有事情，对此我绝不会再食言。只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危机实在太大了，所以我们要有所分工，各自做好各自需要做的事情，来共同度过和克服所有的困难。” “嗯嗯，我明白，姐姐。你尽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我会在这里坚守好我的职责。” 安娜停止安抚斯特，转身面向“影子艾莎”说。 “嗯嗯。安娜，背后能有你支持我，真好。” “影子艾莎”微笑着说完这句话，旋即伸出右手释放出一团带着淡紫红色魔力光晕的冰雾。 几乎是在出现的瞬间，冰雾就凝结成了一把剑的轮廓，并又在眨眼间变成了一把真正的剑。 微微带着些弧度的蓝黑色陨铁剑身，黄金打造的法兰剑挡和护手，镶在法兰剑挡下的有如鸡蛋般大小的黄色钻石…… “旋转之剑！” 安娜满脸惊奇地看着刚刚出现在“姐姐”右手里的剑大声说道。 随着又一阵紫红色光晕从剑尖如流星划过般一直闪烁至剑挡之上，旋转之剑的剑身上便被一层几乎完全透明的冰壳恰到好处地覆盖住了。 如果不是冰壳外表上还有浅白色五灵十字星冰晶和六角雪花的纹路，根本就看不出剑身外还有这样一层冰壳，不，此刻应该说是为它量身设计的剑鞘，一套由冰雪魔力变化出的附魔纯冰打造而成的剑鞘。 “你不是想要旋转之剑吗？哝，给你了，安娜。” “影子艾莎”将旋转之剑轻轻抛了一下，随后抓住剑鞘，将整把剑递给了安娜。 “哇唔……” 安娜依然用惊奇的眼神接过旋转之剑，先是用手小心地摩挲着“姐姐”刚刚为这把剑打造的寒冰剑鞘，然后用左手用力握住它，右手则握住剑柄向外一抽。 “呲唥！” 旋转之剑的剑身应声而出。 “砰！” 安娜并没有完全把剑抽出，而是在看了一眼，找了找感觉之后又原路塞回冰剑鞘里。 “好……神奇……” 一旁的克里斯托夫望着安娜手中的旋转之剑，脸上的惊奇表情不亚于安娜。 “它或许不是阿伦戴尔最锋利的剑，但一定是最结实的剑。” “影子艾莎”对安娜说。 “保护好自己。” “你也是，姐姐！” 安娜凝视着“影子艾莎”说。 “嗯嗯。我会的。” “影子艾莎”点头。然后心里默念： “盖尔，这次不用再盯我盯那么紧了吧？嗯哼？” “呼！”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迅速吹过“影子艾莎”披散在后背的白金色长发，让它们分成了两股，全都从她的两侧肩前垂下…… 第一百零二章 出路 “没想到我们阿伦戴尔王国还有这样一个地下世界，一个隐藏了这么多神奇秘密的世界。” 艾莎环视着石厅墙壁凹槽里的一摞摞的石板书感叹地说道。 “这虽不及胡睹人精灵的地下世界那样宏大和绚烂，但这里却是一个充满历史与知识的海洋。” “是啊。你们阿伦戴尔古地精弗莱明格遗留下来的这处地下遗迹，可以堪称一个微缩版的阿塔霍兰了。” 瑟琳娜同样带着惊叹的语气说。 “我也真想不到生命女神创造出的这群有着石头外表的智慧生物，竟然能留下如此厚重的文明气息。他们不亚于我们北地自然之灵的传说。” 当瑟琳娜把弗莱明格遗迹里这间石厅里的石板书上的如尼文一一翻译给艾莎听之后，二人由衷地感叹了一下地精族群无与伦比的智慧。 虽然，她们只是把每层凹槽里放置的每一摞石板书上最上面那一张石板上的文字看了一个遍。当然，也仅限于刻着如尼文的石板。 “看到地精的石头身子，我其实有想过他们与自然之灵中的地灵会不会有什么联……” “咚……” 当瑟琳娜自言自语时，石厅外面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打断了她的话。。 二人于是便穿门而出，又来到外面的菱形洞窟中。 “咚……咚……” 只见克雷正以地精的石球形态，来回一下一下大力地撞击着海伦娜的石像。 他在看到石像前地面上那七个表示北斗七星的小圆坑后，便一直在琢磨着第八颗星星的位置。也就是他设想中的这处地下洞窟出口石门可能的位置。 按照他印象中照星象图的相对位置关系以及在实际的夜空中辨别方向的方式寻找无果后，克雷一度又懊恼地躺在地上，翻着眼睛看着洞窟头顶的天顶岩石。 之后他就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但是这次他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克雷看到一位穿着朴素的人类少女仰面躺在一块平整的草地上，抬着胳膊用手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克雷站在少女身边，发现她的容貌与洞窟里的海伦娜石像一模一样。 “一、二、三……六、七。” 随着少女嘴里按顺序依次数出七个数字，克雷猛然发现他所在的这片草地上竟然先后亮起七团围成一个圆圈的亮蓝色的光晕。 这七团光晕虽然紧贴着草地，但能看得出它们都是悬浮状态，将那位少女围在中心。 同时，夜空也有七颗星星由浅白色变成了亮蓝色，那正是北斗七星。 随后，数星星的少女闭上了双眼，同时深呼吸了一下，只见少女的心脏位置也凭空出现一团亮蓝色的光晕。而夜空中在北斗七星对应位置的北极星也蓦然变亮。 “八！” 克雷正感觉惊奇的时候，那位躺在草地上的少女忽然扭头看向克雷，脸上挂上了一抹迷人的微笑…… “呼！” 克雷坐了起来，在看到周围洞窟的石壁后，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而刚才自己看到的星空、草地、少女还有光晕，都只是一场梦。 但是这个梦好奇怪。 他这样想着，目光定格在自己正前方，也就是海伦娜的石像上。同时他粗糙的岩石手摸到了地面上代表北斗七星的七个小圆坑中的一个。 “刚才的梦难道是一个暗示？” 克雷心中不禁念叨。 “生命女神、心灵的匙藏、永恒的希望……难道她就是第八颗星星，北极星？” 他起身跑到石像跟前再一次寻找是否有什么机关存在，但仍没有什么发现。 “涅盘……交融……” 克雷脑海中又蹦出两个词，这是他不久前才这处洞窟的石板书石厅里的某块石板上看到的那段记载有关生命女神信息的如尼文字符里出现的两个词。 于是克雷跑到了距离石像有十几米远的地方面向石像的方向站定。 “冒犯了！生命女神！” 在自言自语出这句话后，克雷猛然缩成石球，朝着石像快速轱辘了过去。 “咚！” 石球重重地撞击在石像的小腿处，石像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沿着反方向拉开了十来米的距离后，石球又再一次飞快地撞向石像。 “咚……” 石像依然岿然不动。 “咚……” 又是重重的一下。 这次石像发生微微的一颤。 “他在做什么？！” 艾莎看到克雷正奋力地撞击着海伦娜的石像，不禁大惊失色。 经过在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里对生命女神传说的深入了解后，艾莎现在已经对这位神明心生敬畏。即使这个神明对自己来说还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 “咚……咚……” “咔吱……” 随着一下下的大力撞击，海伦娜石像的表面出现了裂痕。 “不！” 艾莎抬手就击发出一道淡蓝色魔力光晕，想立起一道冰墙阻止克雷继续撞击。 “噌嗡！” 一道透明而厚重的冰墙在石像前拔地而起。 “咚……” 石球毫无阻碍地穿过冰墙，再一次重重地撞击在石像上。 “嗞啦……” 石像上的裂痕增大，开始有小碎石掉落在地上。 瑟琳娜看着克雷正在做的事情，又看了一眼身边艾莎的反应，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 “咚……” “咚啦哗啦……” 经过又一次撞击过后，那尊原本唯美的海伦娜石像终于还是变成了一堆碎石块散落了一地，克雷轱辘出碎石的散落范围，又恢复成地精的形态，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艾莎用魔法收回刚才的冰墙，走到碎石前蹲了下去。 她的双手在地上胡乱摆动着，想把碎石收拢在一起。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克雷或许是找到了出去的方法。” 瑟琳娜来到艾莎跟前，也蹲下去对神情沮丧的艾莎说道。 “看来你还没有真正理解那块石板书上那段话的含义。” “您说什么？” 艾莎停止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瑟琳娜说道。同时脑海里开始再次咂摸起那段文字。 “厚重的大地……心灵的匙藏……坚冰……烈火……涅盘交融……生命的温暖与阳光……” “只有先失去更多，才能够得到更多……” 那段话的辞藻出现在艾莎脑海里的同时，北地歌谣《记忆之河》里的最后一句话的旋律也在她的脑海里同时响起。 那是由母亲阿杜娜唱出的旋律，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 艾莎冰蓝色的双瞳瞬间张大，像是有一道流光忽闪而过。她忽然间想明白了什么。 “你看啊，艾莎。” 正当艾莎有些呆滞地看着瑟琳娜地时候，后者突然扭头看了一眼碎石堆中心，也就是海伦娜石像原本站立的位置。 有一块颜色明显和周遭碎石不一样的石头埋在其中，只露出了非常不起眼的一个棱角。 艾莎顺着瑟琳娜的目光，也发现了碎石堆中的异常。 二人便一同起身凑近了一些观察。 “这好像是一块水晶。” 艾莎说道。 由于她们俩都不能拨开碎石块拿起那块刚刚被她们注意到的石头，所以只能是尽可能地将目光贴近它。 这块石头露出碎石堆的那个棱角有着浅蓝和浅绿色相互交融的不规则渐变色，但它并不像洞窟里用于照明的其他水晶，或是北山地精谷和胡睹人精灵地下王国的水晶那样可以自行发出荧光或者对外在光源进行漫射。 “嗯嗯。” 瑟琳娜点头表示赞同。 艾莎在盯了一会儿那块水晶的棱角之后，便扭头看向克雷。 这时克雷还在碎石堆外围的地上躺着没有起来，让艾莎脸上又皱起了眉头。 刚才那不知多少次的大力撞击让克雷着实感觉到有些劳累。 “嗡！” 艾莎手心里倏地升起一朵泛着淡蓝色魔力光晕的六角小雪花。在她冰雪魔力的控制下，那朵小雪花逐渐贴近那块疑似水晶的棱角。她打算借助魔力光晕的光亮更仔细地观察一下那个棱角。 棱角上的蓝绿色在雪花荧光的映照下变得愈发明显。 “咻！” 突然，那朵悬浮的魔力小雪花被棱角毫无预兆地给吸了进去。 “啊？！” 艾莎条件反射似的喊了一声，同时控制小雪花的右手也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子。 这个异常的现象让瑟琳娜也面露惊异。 “这是什么现象？” 艾莎纳闷地看了一眼瑟琳娜，然后又看向碎石堆里露出的那个棱角。 “呼！” 艾莎直接将手伸了过去。 白皙的手掌径直穿过那个棱角，没进了碎石堆里面，她依然无法触碰到任何物体。 “可刚才它为什么能将我的魔法雪花吸进去？” 艾莎心里想着，又随手变出两朵魔力小雪花，让它们靠近棱角。 “咻！咻！” 果然，这两朵魔力小雪花在贴近棱角的一刹那就又被吸了进去。 “它居然对我的冰雪魔力有感应！” 艾莎惊呼道。 “这不正常！” 瑟琳娜立刻回应说。 “别忘了我们现在并不是真正地在这个地下遗迹里，我们只是两个在阿塔霍兰极寒之渊的灵魂，通过灵魂幻境对这里进行实时观察的观察者而已。” “就算这块水晶对魔力有反应，那也应该是某位魔法拥有者切实地在那里才对。它怎么能通过幻境壁垒跨越空间感应一个亡魂的魔法呢？” 在瑟琳娜说这番话的时候，艾莎将右手食指对准那条棱角，再次催动冰雪魔力。 这次不是变出魔法雪花，而是直接用手指发出一条淡蓝色的魔力光波。 就这样，露出碎石堆的棱角和艾莎右手食指间直接连起一条淡蓝色的魔力光线。前者竟然稳定地接收起艾莎持续发出的冰雪魔力。 “这……这怎么可能？” 瑟琳娜注视着那条魔力光线，微微地摇着头。 “你的身体现在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艾莎？” “没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艾莎说道。 就在这时，接收到艾莎魔力的水晶棱角开始微微地发光，就是其表面呈现出的浅蓝和浅绿色交融的渐变色一样的颜色。 “这真太不可思议了！” 瑟琳娜感叹道。 “是啊。” 艾莎附和道。 “倏！” 艾莎又收回右手，停止给那块水晶的棱角输送魔力。 棱角再又发了一会儿光之后便渐渐地黯淡下去，又恢复到之前无光的状态。 “咦？” 碎石堆外面的克雷注意到到刚才碎石堆里有东西在发光。于是起身跑到了艾莎和瑟琳娜所在的地方，用他的岩石手刨开碎石，将那个东西拿了起来。 “原来是一块水晶，刚刚明明在发光，怎么现在又不发光了？” 克雷挤眉奇怪地自言自语道。 随着克雷的动作，艾莎和瑟琳娜二人终于看清了那块水晶的全貌。 这是一块由八个全等的等腰三角形组成的八面体水晶锥，两个尖端顶点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十五厘米。中间最宽的地方刚好可以被一个成年人类的手掌牢牢握住。 与刚才露出碎石堆的其中一个棱角一样，整块水晶通体都呈现出不规则的浅蓝和浅绿色交融的渐变色，与其他拥有艳丽鲜亮颜色的水晶相比，这块水晶锥体并不是那么得显眼。 “这座生命女神的石像里果然藏有玄机！” 克雷拿着那块水晶锥翻来覆去地端详了一会儿，嘴里如是说道。 “这种形状的水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它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它怎么会嵌在石像内部，它的作用又会是什么呢？” 克雷心想。 艾莎和瑟琳娜来到克雷身边，分别仔细观察着后者手里的水晶，然而并无新的发现。 “艾莎，既然这块水晶能隔空对你的魔法有感应，那你就继续试着向它发出魔力。看看会有什么现象。” 瑟琳娜说。 “嗯嗯。” 艾莎看了一眼瑟琳娜，随即又用右手凝聚出淡蓝色魔力光晕朝水晶打去。这次她直接张开手掌，加大了魔力的投送。 水晶在接收到冰雪魔力后如同被点亮的灯一般，从内部发出了比刚才要亮得多的蓝绿色光晕。 看到水晶又再次发光，克雷顿时瞪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块发着光的水晶锥突然脱离了克雷的手和艾莎发出的魔法光束，朝着洞窟中心的那个巨型沙漏飞去，就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将它吸过去一样。 克雷、艾莎、瑟琳娜先是一惊，然后一齐跑向沙漏。 只见刚刚飞去的水晶插在了沙漏底座的一个方孔里，自动顺时针转了一整圈。 那个方孔正对着海伦娜石像所在的洞窟里侧锐角，高度紧贴着地面，就像一个小老鼠洞一样。在之前对洞窟的探寻中克雷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咣叮呤！” 几秒钟后，水晶从方孔里弹出，掉在了克雷脚边的地面上。同时又恢复成了不发光的状态。 紧接着他们仨眼前的沙漏就发出了“隆隆”的声音。 岩石框架里面的沙斗开始上下翻转。很快空的那半个沙斗就到了下面，而装满细砂的沙斗则转到了上方。 “哐咚！” 一声巨响过后，翻转完成。 “嗞嗞……” 上面沙斗里盛放的海量细砂开始缓慢地通过两个沙斗之间的小漏口下落，下面沙斗的底部平面逐渐积起一个冒尖的小沙堆。 “倒计时？这有什么含义？” 克雷心中不禁琢磨道。 他盯了一会儿沙漏之后没看出什么所以然，便转身回到洞窟里侧锐角那里看看有什么变化。但在这个过程里，他没有再次捡起水晶锥。 “第八道门！它真的出现了！” 当克雷接近碎石堆时，猛然看到了令他喜出望外的发现。原来石像前的地面上那一小片凿有表示北斗七星的七个小圆坑的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两米，宽一米的长方形洞口。 那块水晶锥在触发沙漏运作的同时，也打开了这座地下洞窟里的第八道门。 “看来他真的找到了出路。” 瑟琳娜望着地上那个刚出现不久的洞口说道。 她和艾莎刚刚听到克雷的惊呼后又都跟着后者跑回了碎石堆旁，看到了地面上打开的那道门。 “你成功帮助到了他，艾莎。” 此时的艾莎脸上有点儿小小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也可以？” 她不禁说道。 刚刚在这处地下菱形洞窟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刷新了冰雪女王对于魔法的认知。 显然，已经拥有冰雪魔力快二十五年的自己，并没有弄懂魔法到底还有着多少奇特的原理和表现。又或者说，刚刚那块诞生于海伦娜石像内部的水晶，是一个怎样特殊的存在。 这并不像寻常的物体被附加了魔法那么简单。难道，这块水晶就是生命石？ 艾莎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不过她很快就又将之排除掉。 之前通过阿塔霍兰的灵魂幻境观察生命女神的过往时，最后那一闪而过的生命石形态，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上都明显和眼前这块水晶不一样。 不过就算它不是生命石，也有很大可能和生命石有着某种联系。 联想到克雷找到水晶的过程，艾莎心里又琢磨道。 “艾莎，你怎么看那座被克雷发现的那块水晶启动的沙漏？” 瑟琳娜望着沙漏的方向，对正在思索的艾莎说道。 “我感觉它像是对某件重要的事情开启的倒计时。如果在这段时间内那件事情没有完成，就会产生什么不好的结果。” 艾莎抬头回答。 “其实我刚刚在想，那块特殊的水晶锥是克雷从石板书上发现了有关生命女神的线索后，通过摧毁海伦娜石像找到的。说明它极有可能和生命石有着莫大的联系。而且它又能做到隔着阿塔霍兰灵魂幻境这样无法被轻易打破的壁垒让我的魔法对其产生作用，这让我加深了这个想法。” “沙漏是那块水晶锥在接收了我的魔力后启动的，同时还开启了一扇隐藏的门，这又极可能说明缔造了这处遗迹里所有事物的古地精弗莱明格和达芬先辈，就是想让水晶锥重见天日后，让发现者带着它出去完成那件重要的事情，在沙漏规定的有限时间之内。” “而这件重要的事情，我个人猜测，就是用那块水晶锥与生命石之间的联系，找到生命石了。” “嗯嗯。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听完艾莎的想法，瑟琳娜用佩服的语气说道，然后看向克雷。后者又变成石球形态，向着最初他进来的那个门口轱辘了过去。而那块水晶锥，则还静静地躺在沙漏旁。 “不过克雷好像并没有弄明白你刚刚猜测到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瑟琳娜又将目光定格在水晶锥上。 此时，遗迹洞窟里的光线突然变暗了。 原来克雷刚刚跑到来时的石门洞口边，取下了他放在门边石笋柱上面的水晶串。 嵌在石笋柱上面的，以及这处菱形洞窟里天顶和石壁各处的照明水晶由于失去了水晶串的荧光光源，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整个洞窟里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艾莎！魔法！” 黑暗中，瑟琳娜喊道。 “隆隆隆……” 地上传来石球滚动的声音，克雷拿到他的水晶串后，便摸黑朝着洞窟里侧锐角暗门的方向轱辘了过来。他在这里黑下来时，已经判断好了他该往哪里滚动，可以正好到达暗门所在的地方。 “嗡！砰隆！” 随着一团蓝色光束快速向上飞去，一朵明亮的淡蓝色的巨型六角雪花在洞窟天顶上猛地绽放开来，再次将洞窟照亮。 紧接着，一条淡蓝色魔力光波又从暗门射向沙漏的方向，准确地说是射向沙漏边掉落的水晶锥，形成了一条持续的光波直线。 艾莎用冰雪魔力点亮洞窟后，然后又给水晶锥输送出大股魔力。 接收到魔力的水晶锥再次亮起，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此时石球形态的克雷恰好轱辘了过来，又停下变成地精形态。 他虽然无法看到天顶上盛开的那朵巨大的魔法雪花以及由其发出的蓝色光亮。但水晶锥散发的蓝绿色光亮在他眼里可是实实在在看得到的。 稍作犹豫后，克雷走上前又捡起了那块水晶锥。 “它可比我的水晶串亮多了！” 克雷把他的水晶串收了起来，握紧水晶锥朝着暗门走去。 艾莎手里发出的魔力光波也一直跟随着克雷的脚步调整角度，以保证可以持续向水晶锥输出魔力。 “嗡！咔嚓呲唥……” 当克雷的身影进入暗门之后，艾莎发出的魔力在她远处的黑暗中忽然积起了一道持续增长的大冰墙。 “啊？什么？” 艾莎停止动作，望着同步停止生长的冰墙纳闷地喊了一声。周围寒冷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她和瑟琳娜头顶上的魔法雪花还没有熄灭，借助光亮可以看到，二人周围已经不再是遗迹洞窟里的场景，而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随后一些白色的光斑逐渐在黑暗中忽闪聚拢，她们又“来到”了大雪纷飞的北地森林之中…… -\/- “雪宝，我说你现在只知道怎么冻冰，却不知道怎么化冰？这很不正常吧？” 在林素云家里，莱德站在客厅门前双手叉腰望着眼前地上一片晶莹剔透的碎冰块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的弯刀横着叮在他面前的一面凹凸不平的冰墙里，他现在暂时没有力气再把刀拔出来了。 “嗯呃……” 奥拉夫没有回应驯鹿男孩，而是闭着眼睛努力地做着尝试，但门前厚厚的冰块依然没有任何要融化的迹象。 之前奥拉夫用冰雪魔力成功灭掉林家房舍的大火之后，房子里的众人很快便发现一个问题。整栋房子的门窗都被冰凌封了个严实，他们逃过了火灾，却被冰困在屋子里面了。 一开始奥拉夫想当然地认为他可以用魔力将冰霜融化，但他经过几次尝试后发现他竟然做不到。 然后就像昨夜在阿伦戴尔城里救火一样，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就是无法让包裹住房子的冰锥融化分毫。 无奈之下，除了照顾艾玛的张冰玉和林素云母女还有奥肯的小女儿维卡琳之外的所有人都开始轮流上阵手动除冰，弯刀、铁锥，甚至连厨房里的菜刀和平底锅都用上了。 然而众人在“叮叮当当”地磕凿过一阵后，又发现这些由魔法变出来的冰凌要比普通的冰凌坚硬得多。 奥肯手里的铁锥戳变了形；安妮手里的平底锅被怼成了“平底铲”；林正海手里的菜刀劈卷了刃，封住门口的冰凌也只是被弄碎了不是很大的一片而已。 如果不是林素风手里的剑，莱德、赫妮玛琳和索斯蒂手里的弯刀被“影子艾莎”附过魔，恐怕也早就在历时一个多小时的高强度除冰作业中报废了。 但哪怕工具受得了，拿工具的手掌也受不了。 参与除冰的众人的手掌都在他们各自使用的工具又硌又磨的摧残下弄得生疼。林素风的双手甚至都有些肿了起来。 “我要是带着火药就好了。” 索伦森也顾不上寒冷，直接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说道。楼梯台阶上面正结着一层厚冰。 “咣当。” “怕不是你的火药在除冰的同时也可能会把林的家给掀了。” 体格壮硕的奥肯丢掉铁锥，搓着微肿的双手对索伦森说道。 “噢！奥肯！不要小瞧我的技术。我对各种药粉的性质和用量还是控制得很精细的。说开一个直径一米的洞，就绝不会开到一点零一米。” 索伦森看着奥肯说。 “你也见识过我的闪光粉和爆冰粉对那些梦魇怪物的作用了。” “好吧，我……” “我们先上楼上待会儿，这个变成冰窖的客厅里真是太冷了。” 奥肯刚要再说些什么，安妮张口打断了他。 “你们忙了有一会儿了，就先上去休息会儿吧，该我们替你们一会儿了。” 在一旁歇了一会儿的赫妮玛琳对奥肯夫妇说道。随即又扭头看了站在客厅大门前的林素风一眼。 “是啊，这位阿姨，你们先去休息会儿吧。” 同样在客厅里的索斯蒂也对奥肯他们说道，随后也将目光瞟向林素风。 “谢谢！” 安妮向赫妮玛琳和索斯蒂道谢。 “我们不累！我们还要继续凿冰！” 皮特挥舞着一把小铲子说道。 “是的。我可以留下继续帮忙。” 弗兰克也说道。 “喂！你们大家快都上来看看！有一些，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 就在奥肯的两个儿子说还要留在客厅里凿冰时，林素云站在一楼和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探着头冲客厅里的众人大声喊道。 “怎么了？小云？发生什么事了？” 林正海向林素云问道。林素风也冲他妹妹投去一道疑惑的目光。 “唔啊！” 这时，又经过一番努力的奥拉夫一屁股坐在地板的冰层上，看着门口和窗户上依旧厚厚的冰凌，眼里带着满是沮丧的神情说： “明明真爱是可以融化冰雪的，可我为什么就做不到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雪宝！” 听到动静的林素云没有回应她的父亲，而是又冲奥拉夫喊了一嗓子。 “你也上来看看，你跟着艾莎女王的时间长，或许能解释艾玛房间里发生的现象。” “啊？” 奥拉夫也疑惑了。 随后一楼客厅里的众人都上了楼，来到艾玛所在的房间里。 “哇唔！这……这……” 最先踏入房门里的莱德看到眼前的现象之后突然张大嘴巴和眼睛，露出一脸极度难以置信的表情。 其他人在看到之后也都是和莱德一样的表情。 之前奥拉夫使用冰雪魔力爆发式灭火时，二楼的走廊和所有房间也一样受到了波及而覆盖上了许多白色的冰霜。所有的窗户也同样被厚冰几乎完全封死。艾玛所在房间也不例外。 当时这间房间壁炉里的炉火也因为气温的降低和冰霜的蔓延而完全熄灭。林素云、张冰玉和昏迷在床的艾玛身上也都结满冰霜。 母女俩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她们赶忙抖落各自身上的冰霜，紧接着就手忙脚乱地将床上上的冰霜也都掸掉。随后又重新替艾玛换了一床新被子，并费了半天劲儿又重新点燃壁炉里的柴火。 然而她们做的这些并没有让房间里暖和起多少，冰霜依然覆盖着房间里的大部分物件。 然而就在刚才，以艾玛为中心，房间里所有的冰霜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直到整间房间里再也看不到一点儿冰霜的痕迹，甚至连融化后的水迹也都一并蒸发消散。壁炉里的柴火也“呼”的一下开始旺盛地燃烧，温暖的气息顿时在房间各处游走。 而外面的走廊却还满是白色，和房间里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还不算，冰霜消融之后，这个房间里的天花板、地板、窗台，甚至连桌椅柜子表面竟然又快速长出了一枝枝带着绿叶的花朵。仅仅才不过几秒钟，鲜花和绿叶就将这里装点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花房，满是童话气息。 这就是林素云下楼去叫所有人上来的原因。这个异常但美丽的现象现在已经惊呆了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人。除了依然还不省人事的艾玛。 “这是，什么魔法？” 奥肯瞪着大眼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怎么可能？这里又没有会魔法的人。” 索伦森在惊异之余，嘴里念叨道。 “当然，除了这位魔法小雪人之外，可他的魔法也弄不出这样复杂的现象啊。” “雪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林素云问向同样摆着难以置信表情的奥拉夫。 众人的目光随即都聚焦在这个屋子里唯一对魔法有发言权的奥拉夫身上。 “我……我……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怎么会变成春天的样子。我没听说过，更没见过这样的魔法。” 奥拉夫呆呆地回应道。 “不会是……因为她吧？” 索斯蒂这时看向床上的艾玛。 “我们都认识她，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林素风、奥肯、安妮同时说道。 “是啊是啊，艾玛姐姐和素云姐姐一样，就是一个平凡但善良的邻家大姐姐而已，她不像艾莎女王那样，她身上没有魔法的。” 维卡琳也站在安妮身边说道。弗兰克和皮特也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妹妹的看法。 “好吧。” 索斯蒂耸了一下肩膀。 “那这个奇特的魔法现象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呢？” 莱德忍不住问道。 “虽然现在不清楚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但我倒是希望这个怪异魔法的范围能再扩大一些，至少能把我们家房子内外的冰霜冰凌先都融化掉，让我们先能出得去。” 林正海此时说道。 “咚！咚隆……咚咚……” 一声声闷响忽然透过这间房间里敞亮的窗户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可是现在外面，并不见得有多安全。” 林素风接上父亲的话。他听得出来，那些闷响正是火炮击发和炮弹爆炸的声音。 众人脸上适才惊奇的表情，随着外面传来的阵阵炮响，又逐渐被凝重和忧虑所取代…… -\/- 同一时刻，阿伦戴尔城东郊城墙附近炮火连天，刀枪和喊杀之声也此起彼伏。 安德森率领的阿伦戴尔王国军队在占领城墙后就遭到大批南埃尔斯王国军队的围攻。 预先设伏的南埃尔斯人先是派兵抓准时机突击了安德森军团的火炮阵地，然后就地使用后者的炮轰击城墙，把安德森和凯勒他们炸得人仰马翻。 而城内的南埃尔斯人则从东郊城墙西边三个街区外的部分民房中突然杀出，迅速歼灭了安德森派出去的数股负责察探城内情况的侦查队，随后便朝城墙包抄过来。 而海面上也有三艘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的四级风帆战列舰向东郊城墙南部的海面缓缓靠近，意欲配合他们的陆军部队夹击安德森的军队。 安德森和其手下军官组织大批士兵向南埃尔斯军队发起了两次冲锋，但都被后者打了回来。 “上校，这样打不行，我们得赶紧突围，不然我们这点儿家当都得被南埃尔斯人霍霍完了。” 炮声停止后，躲在东郊城墙西侧墙根的凯勒对身边的安德森说道。 “报告上校阁下！北边，北边有缺口！” 军官兰谢尔穿过一大队伤兵，跑到安德森他们这里汇报道。 “组织我们的士兵！立刻向北突围！” 安德森听到兰谢尔的话之后立即下达了命令。 “第三步骑团骑兵营做先锋，步兵营士兵和第五混合团的盾枪营、弓弩营掩护两翼，第六混合团殿后！目标北山山脉丹尔诺峰南侧的朗卡湖！立即突围！快！” “是！上校阁下！” 兰谢尔得令后迅速离开这里去传达命令。 “那您赶快走吧！上校！我会带领一部分士兵掩护您的！” 凯勒又说。 “嗯！凯勒！这里就交给你了！” 安德森拍了一下凯勒的肩膀，注视了后者一会儿之后便和帕里森带着一队士兵顺着西墙根向北跑去。 第一百零三章 纷乱 “这座要塞可真大啊。” 在阿伦戴尔王国黑山山脉的最高峰，勒芒峰南边的一处悬崖平台上，有三个北乌卓族人正站在这里商讨着什么事情。 他们身后是一个由人工开凿出的小山洞，它直接与隐没在黑山山体里的黑山要塞洞穴网相通。 经过半天的时间，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军队已经完全占领了阿伦戴尔王国境内这处最大的陆地军事要塞。并控制了要塞南边山脚下，也就是黑山山脉南麓的铸铁镇，兵锋直指南部的北山山脉和阿伦戴尔城区。 趁着部落军队短暂的休整时间，兰厄部落的族长巴迪带着他手下的两员干将，提尼和莫多克登上了要塞的最高处，面向西南方向远眺着北山山脉的丹尔诺峰，以及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冰宫。 从米纳山山脉米瑞塔峰那边迸发扩散的梦魇黑沙云早已经覆盖住了黑山山脉的勒芒峰，其云头已经出现在北山山脉的丹尔诺峰正上方的高空中。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北山冰宫就会失去阳光的照耀，陷入进梦魇魔力带来的黑暗之中。 “是啊，莫多克。虽然阿伦戴尔人是我们的仇敌，但我不得不夸他们一句，他们的建造能力是真的强。这从他们在北地森林梅格里尔河中游建造的那座巨大的水坝也能看得出来。” 听到身旁一个同伴的感叹之后，另一个人也发出了他的感想。 “听说他们建造这座要塞就是为了防着咱们的呢，但只可惜他们还是没能防住我们的进攻。” 莫多克收起他的感叹，转而又换上一副鄙夷的表情。 “所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提尼也转了话锋，向莫多克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莫多克继续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们北乌卓族兰厄部落计划得当，作战勇猛，又有‘驯鹿之神’魔法力量的支持，阿伦戴尔人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的锋芒？” 说到这里，莫多克凝望着北山山脉那边仍在扩散蔓延的黑沙云云团，然后又回应提尼说。 “那他们也不应该溃散得如此之快的。” 提尼说道。 “你上午也带人探查过这座要塞了。它的外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内部空间庞大，设施齐全，这里简直堪称一座完美的堡垒，甚至说它是一个微缩版的王国都不为过。” “那些阿伦戴尔军人的战斗力我们以前领教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你是驻守在这里的阿伦戴尔王国军队将领，会这么容易就让对手攻破并完全占领这座战略价值极其重要的地方么？况且，在今天早晨的黑山要塞攻坚战中，‘驯鹿之神’的魔力并没有对我们提供太多帮助，主要还是靠我们族人士兵的力量攻取的。” “那你对此是什么看法？” 莫多克不知道他这位同伴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疑惑地问道。 “我的看法就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内部出了问题。” 提尼对莫多克说道。 “啥？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听闻此言之后，莫多克感觉有点儿吃惊。 阿伦戴尔人明明已经对自己部落的进军提前有所防范，这时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内部问题了。 “以这座要塞的规模来看，这里应该可以驻扎近万余士兵。但在今天早晨，只有区区不到三百人的阿伦戴尔军队在此防御我们的进攻。而且战斗结束之后我们又派人搜遍整座要塞，还有山下的小镇，然而除了一些阿伦戴尔平民之外，再无一个战斗人员。再有，在被我们歼灭的阿伦戴尔军队当中，我们也没有发现可以统领得起这座大型要塞的高级将领。这说明阿伦戴尔人根本就没有对这座要塞进行充分的布防，才让我们如探囊取物般拿下了它。” 提尼分析说。 “这明显与昨天傍晚我们在阿伦戴尔王国东北边境线外遭到的猛烈伏击相矛盾。” “而造成这些现象的原因，只可能是阿伦戴尔王国内部突然出现了什么大问题，导致原本守卫在这座要塞里的将领不得不带着大部队离开。” “您怎么看？巴迪族长？” 分析到这里，提尼的目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巴迪。 “我认同你的看法。提尼。” 巴迪嘴里说道，但目光却依然凝视着远方的山峰。 “哈！如果真是这样，那阿伦戴尔人的气数就算是到头了，此战我们定能成功灭亡阿伦戴尔王国，为我们当初在北地森林内外被他们无情屠戮的族人们报得大仇！” 还没等巴迪继续要说什么，莫多克便收起疑惑，充满信心地说道。 “你难道不关心阿伦戴尔王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值得让他们的主力部队弃守这座要塞么？莫多克？” 提尼这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管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有利于我们的复仇大业的事情，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莫多克说。 “如果有人能在这条路上助我们一臂之力，那我们当然会乐见其成。” “算时间，阿伦戴尔人的艾莎女王应该早就回到他们的王国里了。” 就在莫多克出言回应他的搭档时，巴迪嘴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可她为什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听到族长刚刚的言论之后，提尼和莫多克同时一愣。 “或许是驯鹿之神牵制住了艾莎，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刚刚提到的那个他们内部出现的某个大问题。不过我也想不出除了驯鹿之神的魔法之外，还有什么能让那个冰雪女王亲自上阵应对，并且还调走他们驻守在这个要塞里的大批军队。” 提尼提出了他的看法。 “这也只有等我们继续向南进军之后才能知道答案。” “嗯嗯。” 巴迪轻轻点了点头。 “族长，我们的族人暂时还没有在后面发现塔纳部落的人，附近也没有阿伦戴尔军队的踪迹。” 此时，尼鲁兹从山洞里跑了出来，对着巴迪说道。 “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好！” 巴迪回应道。 “提尼！莫多克！你们现在马上下山，各自领兵三千，分两路向阿伦戴尔王国的北山山脉方向开进！今天天黑之前我要在艾莎的冰宫上看到我们的部落军队攻打阿伦戴尔城的样子！” 这样说着，巴迪将目光凌厉地聚焦在远处丹尔诺峰西侧的冰雪宫殿上。 “得令！巴迪族长！” 提尼和莫多克听到巴迪的命令之后便立即跑进山洞，朝着通往山下的路跑去。 “族长，在山脚下的小镇子里我没有找到索斯蒂那孩子，估计她已经去了阿伦戴尔王城了。” 看到刚才二人离开后，尼鲁兹朝巴迪又紧走了两步，小声对后者说道。 “嗯，我们也下山去吧。” 巴迪的脸上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仿佛刚才好兄弟尼鲁兹提到的那个人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好吧，巴迪族长。” 看到巴迪的表情，尼鲁兹抿了一下嘴，但最终没再多说什么，便和前者一起离开了勒芒峰的这处悬崖。 -\/- “所以，你的计划是把在弗洛格港登陆的威士顿军队吸引到安德森和已经攻占了黑山要塞的北乌卓人之间？” 在北山山脉东偏南方向五十公里的一片茂密的红桤木树林里，沃特森对着身边的霍顿问道。 今天早晨霍顿带领着一小群决定跟着他走的士兵小队在弗洛格河附近的树林里被阿伦戴尔王国的海军将领沃特森的部队俘虏之后，那位老勋爵便向面前曾经是其下属的海军大胡子上校阐述了他自己的遭遇，并表明其并没有背叛王国的立场。 一开始沃特森并没有相信霍顿，而是将后者以及其带来的人全部扣押，然后又派出几队海军士兵分别往黑山要塞方向和北山英格丽谷通往阿伦戴尔城区方向的道路上进行了一番察探。 待验证霍顿所说的王国南部和北部的局势信息全部属实之后，沃特森便放掉了霍顿，决定先暂时相信他。 随后二者又充分交换了他们各自所掌握的有关王国当前局势信息的细节，并开会商讨以他们现有的力量该采取何种应对之法来尽可能缓解多路敌人对阿伦戴尔王国造成的压力。 不过由于沃特森是在昨天傍晚时离开的阿伦戴尔城堡，所以他并不知道“艾莎”女王已经返回阿伦戴尔，以及南埃尔斯王国的军队已经占据阿伦戴尔王国的主城区的情况。而今天早上在主城区沿海和帕庭人的前锋舰队发生的魔法海战他就更不知道了。 当霍顿得知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的军队已经从王国东南部的弗洛格军港成功登陆之后，当即就制定出一个浑水摸鱼的计划。 目前沃特森手下的阿伦戴尔海军士兵加上霍顿收拢的少数要塞步兵总共也就一千一百人左右。其中只有两百多人配备有燧发步枪，剩下的只有弩、剑、矛一类的冷兵器，没有火炮。 “咆哮”号和“峡湾守望者”号两艘阿伦戴尔王国海军的主力风帆战列舰则停在弗洛格河的一处长满云杉树的河汊里。由于船上的炮弹已经被南埃尔斯人搬光，所以它们现在除了做为一个木头堡垒之外没有其他用武之地。 在早晨参与伏击威士顿登陆部队的两艘五级风帆战列舰也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炮弹，在河汊丛林的地形中对作战的帮助也没多大。 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此次前来攻打阿伦戴尔王国的军队人数则在八千人以上。虽然在登陆战中损失了一小部分，但对他们主力的作战能力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 这些威士顿军队普遍装备有燧发步枪，还有几十门适合陆战的轻型轮式火炮。 至于占领黑山要塞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军队的兵力则有九千余众。他们手里虽然没有火枪和火炮等热兵器，但是他们的弓箭在山区丛林中的作战能力也同样不能小觑。而且一旦发生短兵相接的情况，弯刀再加上强悍的格斗术同样会产生很大的杀伤力。 再说叛将安德森率领的阿伦戴尔军队，人数也在三千以上。其中还有一部分在霍顿执掌要塞时训练出来的精锐。他们在撤出黑山要塞，进攻阿伦戴尔城区时也带出了不少的火炮和燧发枪。 不过安德森的部队在中午的攻城战中被南埃尔斯王国的军队重创的情况，霍顿和沃特森他们现在还暂时不知道。 “是的，沃特森上校。” 老霍顿在“咆哮”号停泊的河汊边对着面前的沃特森说道。二人旁边的树上还挂着一幅阿伦戴尔王国的地图。 “你也知道，现在在我们周围的任何一路敌人的作战能力都要比我们强太多，即使集中全部力量迎击其中一路也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拼尽全力取得一些战果，我们也将彻底失去再和其他敌人作战的能力。” “所以我们只能依靠现有的丛林河道地形，把手头上的部队化整为零，在他们的夹缝中穿插迂回，同时寻机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尽可能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消耗。然后我们就在其中浑水摸鱼，保存实力的同时一点儿一点儿地反击他们。” “就像我早晨伏击威士顿人那样？” 沃特森听了老霍顿刚刚的分析之后说道。 “思路差不多，但具体操作起来可要比你早晨打的那场伏击战要更复杂，难度和危险性也会更大。” 霍顿回应说。 “嗯嗯。老长官，看来还是你有办法。” 沃特森继续说道。 “如果你现在是我的敌人，我恐怕还真会非常头疼。” “行了，沃特森上校，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不完全相信我。但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罢，霍顿的目光从沃特森身上移向地图，表情凝重。 “为了确保计划的效果，我会亲自带着我的人充当诱饵，把威士顿人和北乌卓人牢牢吸引住。而你，沃特森上校，分路化妆袭扰他们二者的工作就交给你的兵负责了。” “等他们开始互掐之后，我就会去找该死的安德森，他手下的部队大部分都是过去跟我打过仗的兵，我会尝试着让他们脱离安德森重新归复到我这里，为王国保存有生力量。以在将来应对帕庭人这个更为强大的威胁。” “好吧，老长官。” 沃特森也看向地图，然后又看向霍顿。后者则转身将目光又望向西南边的天空，那是阿伦戴尔王国城区和城堡的方向。 “为了阿伦戴尔王国，我对您的态度不得不十分谨慎。但在同样的理由下我也会随时为保护我们的土地和人民赴汤蹈火，与入侵我们家园的敌人战至最后一刻，最后一人。” “您尽管放心，我一定会配合好您的。老长官！” 说到这里，沃特森郑重地面向老霍顿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霍顿听到沃特森行礼的动静之后也立即转身抬起胳膊朝后者行了一个同样的军礼。 “希望艾莎女王和安娜女王能带领我们取得胜利！” 礼毕，霍顿那显得苍老的面孔又望向北边的天空，虽然有树木和舰船的遮挡，但仍可透过茂密的树枝、风帆和桅杆的缝隙依稀看到远处静谧的湛蓝色后面逐渐逼近的那一大片翻滚的墨黑色…… -\/- “阿嚏！阿嚏！汉斯这个家伙可真是可恶，他这个计划让自己在温暖的阿伦戴尔城堡里悠哉悠哉，却让我们窝在这荒山野岭中受冻！阿嚏！” 在阿伦戴尔王国主城区北偏东方向的一片山林中，有一支不到五百人的军队正在这里临时驻扎。 刚刚队伍中有一个身着平民服装，年至六旬的老头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发着牢骚。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他年纪装扮都差不多，带着一副小眼镜，但是左臂还缠着白色绷带的老头。他们周围不远处则是这个队伍的临时营地。 这支队伍里有一半多的成员都是身穿阿伦戴尔陆军军装，年岁普遍偏大的士兵。而另外一百来人则有的穿着平民服装，有的穿着黑色的威士顿公国军队服装。 “行了，亚当斯，维斯高家族的人都是些什么嘴脸我们又不是不清楚，为了我们将来还能顺利回到威士顿公国，先忍忍吧！” 眼镜老头抬起右手拍在亚当斯的左肩上如是说道。 “毕竟我们现在是在外流亡的逃难者，又面临强敌环伺的复杂局势，不能计较太多。”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汉斯把我们轰进山林里也是为我们好。毕竟他带来的南埃尔斯军队将来可是要正面迎击入侵阿伦戴尔的帕庭人的。把我们从正面战场支开，也算是能保存我们这点儿人可怜的实力。” “你看就连艾莎和安娜两位阿伦戴尔王国的女王不也带着绝大部分阿伦戴尔平民和军士离开阿伦戴尔主城区和城堡，跑到西边的农场里风餐露宿去了么？” “道理我都懂，威斯顿公爵阁下。” 亚当斯还是带着不甘的语气说道。 “可我就是看不惯南埃尔斯人趾高气扬的样子。” “我也一样看不惯，但是他们现在有趾高气扬的资本，而我们没有。” 威斯顿继续对亚当斯说道。 “同样，他们也不值得我们信任，但现在我们除了按照他们的意思办之外，别无他法。” “喝口热水吧，亚当斯阁下。” 此时，一位阿伦戴尔老年军官一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行军杯朝威斯顿和亚当斯走了过来。 “还有您，公爵阁下。” “谢谢你！格林上尉！” 威斯顿和亚当斯各自接过格林手里的行军杯，并同时向他道谢。 “公爵阁下！” 老威斯顿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一个他手下的威士顿军官突然向他跑来汇报情况。 “有一支不到百人，着装奇怪的队伍和我们负责警戒的士兵打起来了！就在北边！” “什么？！” 威斯顿听后差点儿没握住手里盛热水的杯子。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格林听后也感觉有些诧异，于是便从驻扎地招呼了几十名阿伦戴尔士兵一起跟着威斯顿他们朝事发地赶去。 十几分钟后，格林和威斯顿带领各自手下的几十名士兵出现在边境线外的一处林间开阔地附近。 “叮！哐！” “啊呀！” “唔呃！” 开阔地里，有几十号身穿黑色军服的威士顿公国士兵正在和一群身穿北乌卓族服装的人相互厮杀在一起。 双方各自有一部分人已经受伤倒地。 “族长！他们的援兵到了！我们得赶紧脱身！” 战团中有一个中年北乌卓族男子大声朝一位离他不远的老妇人喊道，同时侧身躲开了一个威士顿士兵朝他劈过来的剑，并借势提膝重重顶了对方肚子一下。 “叮！” 这时男子刚刚对话的那位老妇人左右手同时开弓将两把弯刀呈剪刀状交叉在身前，成功化解了和她对战的一个威士顿士兵的攻击，随后向后急退两步，左手的弯刀直接给对方的右手腕上精准地划出了一道血印，迫使对方的剑脱手。 “我知道！可是我们现在不好脱身！这群人……” 老妇人刚刚出言回应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位族人，紧接着就又有两个威士顿士兵提剑朝她快速袭去，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虽然她和刚才那位男子成功击退了各自对手的威士顿士兵，但他们的族人由于凌晨与怪物的恶战再加上长时间赶路没有休息，战斗已经明显开始力不从心。 “你们都快住手！住手！” “嗞嗞嗞！轰嗡！” 就在格林冲到开阔地边缘，看清楚这里的情况，并大声出言阻止的时候，开阔地中间的雪地突然冒起一团粉色的光亮，紧接着就爆燃成一大团熊熊燃烧的粉色烈焰。 随着火焰的升起，其周围的积雪迅速融化蒸发，露出下面的土地。 火焰根部依稀可以看到一只浑身通红的小蝾螈正瞪着眼睛，表情愤怒地看着场上的威士顿士兵们。 这时候交战双方才都停手。威士顿士兵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团火上面，而北乌卓人则都看向刚刚喊话的格林，以及格林身边的一队穿着深绿色军服的阿伦戴尔士兵。 “那不是格林吗！他是在北地森林时和马提斯一起的阿伦戴尔军官！” 刚才在打斗时与老妇人对话的那位北乌卓族男子看到格林后，表情一阵惊愕。 “可他身边那个老头儿是什么人？还有他带来的一群黑色军服士兵？” 老妇人也认出了格林，但看到威斯顿和他的威士顿士兵后，脸色明显万分警惕。 “威斯顿公爵！请你命令你的士兵马上停止战斗！这群北乌卓族人是我们的朋友！” 格林也看到并认出了场中那个北乌卓族老妇人和男子，那不是塔纳部落的叶莲娜族长和她的心腹手下达西还能是谁？心中立马升起了一股尴尬之意，便即刻朝一旁的威斯顿说道。 之前被魔法迷雾困在北地森林西南部的时候，他们之间可没少打交道。 “你们都给我回来！不要再打了！” 威斯顿也看清楚了状况，张口喝止了还欲继续战斗的威士顿官兵。 “可是他们打伤了我们那么多人，有人甚至已经……” “闭嘴！没听到我的命令么？！我说，不要再打了！” 一个刚刚参与战斗的威士顿军官刚刚打算向威斯顿说些什么，威斯顿即刻又出言打断了对方的话。 “遵命！公爵阁下！” 看到威斯顿有点儿冒火，那个威士顿军官立即向前者行礼表示服从。 “能给我一个解释么？格林？” 看着带着死伤者退走的威士顿士兵，叶莲娜在让手下也照顾好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的族人后，便来到格林面前，阴着脸说道。同时瞪向格林身边的威斯顿。 此时已经熄灭身上的粉色魔法火焰的布鲁尼也蹿到叶莲娜脚下，抬着脑袋望着格林，脸上满是不解的表情。它身上的高温仍在持续融化着它身边地上的积雪。 “这是个大误会，叶莲娜族长，一会儿我在慢慢向您解释。现在我们先救助伤者，好吗？” 格林很是无奈地对叶莲娜说道，然后下令在场的阿伦戴尔“番红花”团士兵帮助塔纳部落的人一起将死伤者送回他们的临时驻扎地。 “嗯嗯。” 叶莲娜也没再多说什么，便回身朝她的族人们走去。 看到叶莲娜的表情，威斯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这要是因为刚才的冲突破坏了阿伦戴尔王国和北乌卓族塔纳部落之间才达成不久的同盟关系，自己可就是个大罪人了。 “唉！我们回去吧。” 格林朝威斯顿叹了口气，同时轻轻摇了摇头。 “嗯……” 威斯顿咂嚰着嘴，带着微微沮丧的面容转身离开了这里。 -\/- “啊啊啊啊啊嗷！！！” 一阵痛苦的尖叫声之后，克里夫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着。他的耳朵和鼻子里都有白色的蒸汽缓缓冒出，身体表面冒出了许多汗液。 “啊！克里夫！你怎么了？” 布尔达一脸惊慌地跑到克里夫跟前，查看着丈夫的情况。 斯提姆就站在他们身后三米左右的地方，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峻地注视着面前这两只带着他在地精谷里一直兜圈子的地精。 “如果你们要是再耍花招，我可就不再对你们这么仁慈了。” “你！” 看着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的克里夫，布尔达扭头咬牙，万分愤恨地瞪着斯提姆。 “你们的帕比族长到底在哪儿？” 斯提姆面对布尔达的愤怒并不以为然，随口又问出他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们地精族群的族长向来都是行踪不定的，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布尔达愤愤地回应道。 “噢？是吗？” 斯提姆眼睛一眯，地上的克里夫再次发出痛苦的叫喊声，此刻他身上的七窍都有蒸汽快速喷出，就像刚烧开水的水壶嘴一样。 “啊啊啊！我的眼睛……眼睛……” 克里夫大喊道。 这阵折磨过后，克里夫的双眼变成了暗红色，原本的黑色瞳孔和眼白都被因高温而沸腾的血液充满。 “砰砰！” 就在布尔达再次看向克里夫时，后者的眼球先后发生爆裂，温热的血一下子就溅了前者一脸。 之后克里夫便没了动静，双眼部位已经成了两个仍在不断向外冒着血的血窟窿。 “克里夫！克里夫！呜……” 布尔达不顾沾身的血污，一把扑在丈夫身上失声喊道。 “啧啧啧！真是遗憾，你刚刚说的话成功害死了你的丈夫。” 斯提姆略带惋惜之意地看着趴倒在克里夫身上的布尔达。 “情况本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这个邪恶的魔头！你把我也杀死吧！你永远也别想找到我们的帕比族长！” 布尔达抱着刚刚死去的克里夫，再次看向斯提姆。此刻她也做好了决然赴死的准备。 “呵呵呵呵！” 听了布尔达的话之后，斯提姆竟然轻笑起来。 “我当然不介意实现你的愿望。不过不知道后面我再遇到其他地精时，他们会不会也像你这样呢？” 蒸汽老头儿狡黠地说道。 布尔达能听得出来，眼前这个蒸汽魔头是在告诉自己，他在杀死自己后，肯定还会一个一个地去找其他地精同伴的麻烦，直到他找到帕比族长为止。 或许，再带着他拖延一阵子，自己的同伴就能晚遭会儿罪。没准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情况之后会藏起来，或是去通知帕比族长，让他提前有所防备。 “好吧……我这就带你去找我们的帕比族长！” 布尔达站了起来，用胳膊擦了擦双眼流出的眼泪。 “他一定会出手好好教训你这个魔头的！”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知道你们的帕比族长在魔法上造诣颇深，这也是我想找到他的原因。正好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斯提姆说道。 “或许有可能的话，我希望阿伦戴尔王国的那个冰雪女王艾莎也可以一起来参与交流。哈哈！” “接下来就请你好好为我领路吧！这位尊贵的地精女士！” 斯提姆微微欠身，伸出双臂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仍带着一副慈祥的老人般的微笑，无视着躺在布尔达身边那具在寒风中逐渐变得冰冷的地精尸身…… -\/- “您好！帕比族长！” 在米纳山山脉地下深处的胡睹人精灵王国的宫殿外，一位头戴白色水晶王冠，身形瘦高的胡睹人朝着他面前的一只老地精恭敬地行了个礼。 他就是雷米恩，当前统领着胡睹人精灵地下王国的国王。而他对面就是被朦胧刚刚领到这里的地精族群族长，帕比。 “您好！雷米恩国王陛下！” 帕比按照地精族群的礼节给雷米恩回了个礼。 “事态紧急，其他客套的话也就不用多说了，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国王陛下。” “嗯嗯，帕比族长。请随我来！” 说罢，雷米恩便亲自引领帕比进入胡睹人精灵的城堡，朦胧则走在雷米恩和帕比身后陪同。 胡睹人的宫殿在内外建筑结构上和人类的宫殿城堡差别不大。只是在建筑材料上多了一些质地坚硬的水晶而已。 雷米恩领着帕比穿过城堡空荡荡的议事大殿，走过一条幽长的走廊，又穿过一个大厅，随后又登上一段盘旋而上的楼梯，来到了这座宫殿顶部的一个天台上。 天台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胡睹人，只有中间伫立着一根高度一米有余，下细上粗的不发光灰色水晶柱。 帕比能够感应到，这个天台上只是看上去空荡荡的，其实四周有不少胡睹人士兵在这里站岗，只是仅凭普通的肉眼无法看到他们而已。 雷米恩、帕比和朦胧来到水晶柱近前，只见其顶部是一个深约十几厘米的碗状凹槽，凹槽里放着一块比成年人类男性的拳头大两圈的不规则形状的水晶，正向外散发着幽幽的黄色荧光。 “帕比族长，现在在米纳山山脉的最高峰米瑞塔峰峰顶，也就是我们头顶正上方，正有一根在持续向天空喷涌梦魇黑沙的黑沙柱，在高空形成浓厚黑沙云向四周蔓延。它的下方还有一个巨大的黑沙池也在梦魇魔力的影响下源源不断地形成新的黑沙。” 雷米恩在看了一会儿水晶柱凹槽里的水晶后，扭头向帕比说道。 “想必以您的学识应该也知道，梦魇黑沙由某个智慧生物个体深藏于心的恐惧所化，可以吸收和承载所有的智慧生物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它不仅能让大部分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物陷入无尽的噩梦，或是变成没有理智和感情的梦魇怪物，还能从根本上影响现实世界的自然环境，掠夺生命之力，最终让所有生物都慢慢失去生机，枯萎凋零。” “是的，我知道，那是梦魇发展的最终阶段。‘黑沙覆盖天空，梦魇恶魔横行于大地，太阳和月亮将不再升起，星星和极光也将失去所有光彩。世界将在永恒的黑暗中沉沦湮灭。’这在梦魇的传说中被称为‘永夜噩劫’。一旦梦魇魔力发展到了那种程度，全世界都将在梦魇带来的永夜中被毁灭，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拯救。” 听了雷米恩的话后，帕比回应后者道。不过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凹槽里那块忽明忽暗的水晶。 “现在有人，不应该说是某个半人半驯鹿的怪物在用魔法强行驱动永夜噩劫的发生。也就是现在悬在我们胡睹人头顶上的黑沙池与黑沙柱！” 雷米恩在说出这段话时，抬头望向地下城市的上空，语气中透出些许激动之意。 帕比和朦胧也不约而同地抬头向上望去。 胡睹人精灵的地下王国的上空常年都是黑洞洞的，就像地面上没有星星、月亮和极光的夜晚。 平时他们都是在用从废弃铁矿矿坑和更深处的熔岩洞穴中找到的各种可以发出光亮的水晶点缀在地下城市的各个角落以提供照明。 做为一种在地下生活的精灵生物，他们早已经习惯黑暗的世界，但是梦魇魔力笼罩下的黑暗他们同样也无法生存。四处流窜的黑沙，狂暴的梦魇怪兽会慢慢夺取他们的生命，直至他们全部灭亡。 所以自古以来世界上的胡睹人精灵在与梦魇的长期斗争中逐渐进化出了特殊的匿行能力，不仅能隐匿形体，更能躲避噩梦的侵袭。 而后来他们的祖先发现，位于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的米纳山山脉地底的熔岩坑中会产出一种可以对抗梦魇魔力的水晶。所以世界各地的胡睹人精灵就慢慢聚居于此，建立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地下王国生存至今。 但梦魇也同样在经历被引出，被打败，再被引出，再被打败的过程中一次比一次变得更强。 虽然上次朦胧对安娜说胡睹人精灵在梦魇面前是隐形的，但那也只是得益于他们的匿行能力和米纳山山脉地底特殊的魔力环境。 只有对梦魇一向有很强感知力的他们才最清楚，梦魇魔力一次又一次现世时是有多么凶险。 就比如这一次，在半鹿人瑞迪亚魔法的支持下，梦魇黑沙直接在米纳山山脉最高的山峰上扎下了根，侵蚀并破坏地底的魔力环境，并直接越过其初始诞生者奋力隐藏的恐惧的限制，强行开启永夜噩劫的过程。 “嗡隆……” 就在帕比和雷米恩他们抬头仰望时，整个地下王国的大地突然微微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一缕由梦魇黑沙组成的线条从他们头顶的黑暗中疾速冲了下来，直指灰色圆形水晶槽中那块忽闪着黄色荧光的水晶。 黑沙在接近那块水晶之后迅速被后者吸收。就这样，在胡睹人精灵地下王国上方和那块魔法水晶之间连接起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线形通道，梦魇黑沙不断从上边涌出，通过这条“通道”流下来之后被下面的水晶全数吸收。 帕比见状没有再说什么话，低头紧紧地闭上双眼。蓝绿色的欧若拉之光很快便从他的两只岩石手掌中亮起，随即也延伸至他面前那块开始吸收黑沙的魔法水晶里…… 第一百零四章 萧墙之祸 在北风的吹拂下，位于北欧地区波罗的海中的南部群岛再一次沐浴在明媚阳光的普照之下。似乎昨日还在这里纷纷扬扬的寒雪从未到来过一样。 但是这冬日中的暖阳即使再亮，终究还是无法驱散这里愈发浓重的寒意和愈发阴郁的气息，还有不断膨胀的野心与私欲带来的阴霾。 一场看似毫无预兆但显然又像蓄谋已久的巨大风波迅速席卷了南埃尔斯王国的全境，打破了在帕庭帝国战争阴影下的北欧诸国中的最后一点儿平静。 就在国王乔克努下令大王子加勒布和二王子理查德对凌晨发生在城堡中的刺杀事件展开彻查之后的几个小时，也就是在天亮之后，南埃尔斯王国都城南埃尔斯堡西郊的一部分居民因不满士兵们粗暴的调查方式而与后者们发生肢体冲突，进而迅速发展成为难以置信的暴乱活动。 大批居住在此的城市下层贫民在聚众抢夺了部分南埃尔斯士兵们的武器之后用马车、板车、家具、石砖和装满泥土的袋子等各种大体积杂物堵塞街巷构筑街垒，与增援至此的南埃尔斯军队对峙。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之前被南埃尔斯从威斯顿公爵那里扣押的三百多威士顿难民也在他们临时居住的南埃尔斯堡西北郊区贫民窟与前来检查他们的南埃尔斯军队发生严重摩擦，并很快演变成街区骚乱。 由于一名南埃尔斯士兵不知何故当街将一位威士顿妇女殴打致死，导致那些本就对南埃尔斯王国的无理扣押和不公平对待而心怀积怨的威士顿难民揭竿而起，与这里的南埃尔斯贫民们一起在街巷中反抗到此的南埃尔斯部队。 而位于南埃尔斯堡南郊的一座大型监狱也在上午乔克努召集南埃尔斯群臣召开朝会的时候发生暴动。 数千名在押囚犯在监狱内应的帮助下，趁着放风的时候突然有组织地袭击了驻守在监狱中的南埃尔斯警卫部队。在夺取了后者们的武器之后就集体打破监狱大门冲出监狱，来到监狱附近的街区中劫掠商铺制造混乱，并与闻讯前来镇压的军队爆发了激烈的武装冲突。 而在石基岛西部隔海相望的南埃尔斯王国第二大岛屿，达曼岛上的两座军营里则分别发生了军人集体哗变事件。 由于不满南埃尔斯高层对于帕庭帝国的妥协和勾连政策，驻守该岛的南埃尔斯王国陆军第七师和海军第四师共计一万八千多名官兵在其各自最高长官的带领下开出驻扎地，控制了达曼岛上的各处战略要地和关键设施。然后对外宣布成立“南埃尔斯达曼自救军”，从即刻起脱离南埃尔斯王国管辖，并号召王国内部的“有识之士”对“腐朽而残暴的南埃尔斯王庭”群起而攻之，同时武装反抗帕庭帝国对南埃尔斯王国的封锁和围堵。 还有本来是南埃尔斯王族封地的部分其他岛屿由于王子和贵族们的离开而爆发了下层农民和贫民集体反抗农场主们的起义活动。 这时在南埃尔斯王国附近海域活动的几支帕庭帝国铁甲舰舰队闻讯之后，很快便打出了“协助维持南埃尔斯盟友的国内秩序”和“保护帕庭帝国在南埃尔斯王国境内的侨民安全”的旗号，派兵在石基岛附近的几座岛屿上展开了大规模登陆活动，迅速夺得了那些岛屿的控制权，并残酷镇压岛上南埃尔斯当地军民的反抗。 对于这些突然而起的变故，驻扎在南埃尔斯王国首都和各个地方的南埃尔斯王庭武装力量应对疲软，整个南埃尔斯王国的情势也由此迅速急转直下，很快便发展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乔克努国王陛下，您倒是快拿个主意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下午时分，在南埃尔斯城堡的大议事厅里，有十几个南埃尔斯王国的大臣站在会议桌两旁，焦急地看着中间站立在雄狮徽章之下微低着头，脸色万分难看的乔克努。 同时在场的还有大王子加勒布，四王子纳尔逊、六王子阿里斯顿、八王子鲁迪和十王子奥克斯几位南埃尔斯王国的王子。 “你没看我父王他正在想办法吗？请不要打扰他！” 听到刚才有位大臣在出言催促乔克努，鲁迪便大声朝对方喝止道。 “八王子殿下，老臣这不也是着急吗？王国的情势突然变得这么严峻，我们有理由快速做出应对决断。” 刚才那位大臣又说道。 “可有些事情越急越乱，您知道吗？” 没等鲁迪再张口，纳尔逊率先平静地回应了那个大臣。 “今天上午在南埃尔斯堡以及王国其他地方突发的数起群体暴乱和冲突事件明显就是帕庭人在幕后操弄，图谋搞乱我们的王国，让我们焦头烂额，然后他们再借着‘支持盟友’的名义名正言顺地进占南埃尔斯。” “如果我们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而仓促应对的话，势必会让我们陷入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就像威士顿公国的威斯顿公爵那样，丢掉自己的家。” “那四王子殿下想必是对眼下之局已经有了什么良策了？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那个大臣又回应说。 “良策我倒是还没有，我只是想先把造成自此王国变乱的罪魁祸首揪出来。要是不除去内部的祸患，我们现在制定什么策略都是白搭！” 纳尔逊又说道。 此言一出，迅速在在场之人中激起了千层浪。 其他大臣和王子都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乔克努也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四儿子，脸色没有一点儿变化。不过他内心中已经开始琢磨汉斯在去阿伦戴尔前曾单独找他这个老爹说过的悄悄话。 来自王国内部的祸患，他的老幺儿是最早提醒他的。今天凌晨发生在城堡里的刺杀事件，则是又重重地给自己提了个醒儿。 而今天上午王国各地突发的动乱活动，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要是没有内鬼给帕庭人牵线搭桥，这些危机何以在短时间内如此集中地爆发呢？ 而且，这个内鬼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市井平民。能精准拿捏住南埃尔斯王国内部关键的矛盾点，抓准得当时机部署这么大的一个局，肯定得是在王国内身居高位的人才能做到。 然而那个人会是谁呢？ “四弟说得没错，我们必须先除去内部隐患，才能着手其他应对时局的行动。” 加勒布张口说道。 其他大臣和王子也都点头表示同意这个看法。 “你现在有什么怀疑的对象了吗？四哥？” 鲁迪问向纳尔逊。 “哼！不管他是谁，只要他做出了任何背叛南埃尔斯王国的无耻之举，我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人高马大的奥克斯气愤地说道。 “别卖关子了！四王子殿下！你快说！那人是谁？” 刚才催促乔克努的大臣又转而催促起纳尔逊来。 “是啊，四哥，你快说，那人是谁？” 阿里斯顿也催促道。 “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同胞兄弟，南埃尔斯王国三王子拉尔斯，还有十三王子汉斯！” 纳尔逊说道。 “什么？！” 这句话让在场的众人表情都一阵惊愕，随即又变成惋惜、惊奇、愤怒、疑惑等诸多表情。只有乔克努，收了收之前不好看的脸色，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下来。 如果说老十三是南埃尔斯王国的内鬼，那朝堂之上恐怕没有什么人会抱有怀疑，因为汉斯就是那样一个“糟糕”的人，特别是在其他王子眼里，他一直都是。 但说老三也是内鬼，那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虽然拉尔斯在南埃尔斯王子群体中是相对对汉斯的态度还不错的一个另类，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他不可能和汉斯搅和在一起，做出危害王国的举动。 但是，他们俩现在都被委以重任前往阿伦戴尔。特别是汉斯，自己力排众议破格重用了他，如果他们兄弟俩真的都是王国的内鬼，那自己这张老脸在整个王国里可就挂不住了。 “你说一说，你怀疑的根据是什么。纳尔逊。” 想到这里，乔克努平静地对四儿子纳尔逊问道。 虽说汉斯之前最早提醒了自己王国内部极有可能存在勾结帕庭人的内鬼的事情，但现在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老幺儿子不是。毕竟，贼喊捉贼的事情自己过去见得也多了。不过自己现在很希望老四刚刚设想的这个情况不是真的。 “我怀疑的根据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纳尔逊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环视四周说道。 “第一，今天动乱的源头主要就是南埃尔斯堡西郊和西北郊区的贫民和被我们扣押的威士顿公国的平民，还有在南郊监狱关押的一些囚犯以及西部达曼岛上的驻军。” 四王子的目光最后落在他父亲身上。 “众所周知，汉斯在三年前被阿伦戴尔王国遣返之后，被发配到南埃尔斯堡西郊的一个破马厩里劳作。” “据我的暗中调查，这三年来汉斯和住在西郊的那些低贱的贫民们走得非常近，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非同一般。” “另外我们都知道，我三哥拉尔斯的封地就在达曼岛上，而他也曾在今天参与动乱的海军第四师里担任过中层军官。我看到前天午夜他出发去阿伦戴尔之前，在傍晚时分去了一趟岛上海军第四师驻扎的营地。” “下面再说说那群逃难来的威士顿平民，自从前天我们把他们扣押后，他们就一直对我们心怀不满。而我手下的卫队也看到汉斯和威斯顿公爵在出发前也都和那些威士顿平民们有过密切接触。” 话说到这里，纳尔逊的目光落在了乔克努的身上。他清楚自己刚刚说的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引起父王和在场的其他兄弟以及王国的大臣们对拉尔斯和汉斯的怀疑了。 “那南郊监狱的囚犯和王国各个主要岛屿上发生的农民bao动，还有帕庭人的军事行动你怎么说？难道这也和三王子还有汉斯有关？” 这时有一位大臣向纳尔逊提问道。 “还有，他们已经去了阿伦戴尔，就算是提前指使好那些人在同一时间点发难，好让我们措手不及，疲于应付，那这么大这么复杂的行动要是没个合适的指挥者临场指挥，也不可能发动得起来吧？” “这其中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纳尔逊道。 “如果汉斯和拉尔斯都成为了帕庭人的内应，那帕庭人自然是乐于为他们提供帮助，在我们王国内部安插他们的人来把控整个局面。” “就像我刚才说的情况一样，汉斯从市井层面，而拉尔斯则在我们高层贵族层面分别给帕庭人的内线提供关键信息，那即使没有临场的指挥者，像今天凌晨在城堡里混过严密的安保对我们的刺杀，还有现在正在王国各地发生的变乱活动，他们一样也能搞得出来！ “那如你所说，即使现在能坐实就是三王子拉尔斯殿下和汉斯一齐阴谋祸乱王国的信息，那对我们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又有什么帮助呢？毕竟，他们俩现在都不在南埃尔斯，我们现在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当纳尔逊的分析告一段落的时候，议事厅内有位大臣向他提出了一个疑问。 乔克努在听完他四儿子的分析之后并没有说话，但紧皱的眉头和阴沉的脸已经说明他的内心已经比之前变得更加糟糕。 “咚！咚！咚！” “报告！” 此刻议事厅大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以及报告的声音。 奥克斯在得到乔克努眼神示意之后便跑到门边打开了门。 “国王陛下！各位王子殿下！” 门外是一位南埃尔斯少校军官，他在入内之后分别向乔克努以及一众王子们行礼。随后便说： “我是理查德殿下卫队的护卫官，我们刚刚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需要马上像您们汇报！” “说。” 乔克努冲那个军官说道。 “我们在与城内暴民们的战斗中抓获了他们的一个小头目，在严刑拷问过后他供出了他们的幕后主使者，他们是……” 说到这里，那个军官突然有些犹豫。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他到底是谁？” 阿里斯顿走到那个军官面前问道。 “是三王子拉尔斯殿下和十三王子汉斯。” 军官回应说。 “我就知道！汉斯那个家伙就是一肚子坏水！是个不祥的怪胎！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他从阿伦戴尔回来，而直接把他流放到海外去！” 听到那个军官所言之后，鲁迪马上大声嚷到。 “能说得再具体些吗？” 加勒布也问向那个军官。 “据那个乱民头目供述，拉尔斯和汉斯两位殿下支付了一大笔钱，让他和另外几个头目煽动并组织南埃尔斯堡西郊的下层贫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进行群体性武装暴动。事后无论结果，会再给他们一笔数目可观的费用，并按照他们的意愿让他们离开南埃尔斯王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军官解释说。 “看来我的推测被证实了一部分，父王。” 纳尔逊看着乔克努说。 “可恶！” 乔克努闻言后双拳顿时握得“嘎嘎”作响。 “噔噔噔！” “不好了！不好了！” 大议事厅外的走廊上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同时有人大喊道。 “咚！” 像是有什么物体重重地撞击在了议事厅大门上。 奥克斯再次开门，看到一个满身是伤的南埃尔斯士兵倒在门外，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奥克斯连忙上前查看那个士兵的伤势，随即把他扶起来问道。 先前汇报情况的那个军官这时也来到十王子和那个士兵身边。 “城堡……城堡门口突然遭到一大股乱民们的持械冲击，卫队……卫队们快顶不住了！” 那个士兵面带惊恐之色地说道。 “什么！？” 议事厅里的众人闻言皆面露惊愕。 驻守在南埃尔斯城堡的南埃尔斯王国皇家卫队士兵是南埃尔斯军队中精锐中的精锐。他们都是国王亲自从陆海两军中的现役士兵们当中通过严格考验而选拔出来的佼佼者，战斗力可谓是非常强悍。 现在听说这支卫队竟然快要顶不住一群乌合之众般的贫民们的冲击，自然都是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噔噔噔！！！” 此时又有人急匆匆地跑到了议事厅门前。 这次来人是七王子卡蒙。 “七哥！你……” 奥克斯看到卡蒙的左肩上赫然插着一支弩箭，伤口处还在不断向外渗血。右侧脖颈处也有一道像是被剑划出来的浅浅的血印。 “父王！各位兄弟！还有列位先生们，请马上随我撤离城堡！我和二哥理查德会组织起一队还算忠于我们的士兵，我们一起突围去北边的南埃尔斯港！” 顾不上他十弟的关心，卡蒙随即冲议事厅里的所有人大声说道。 “七弟，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糟糕到了需要我们撤离城堡，甚至离开王国的地步？” 阿里斯顿冲卡蒙说道。 “老七，什么叫做‘还算忠于我们的士兵’？嗯？！” 还没等脸上怒意加重的乔克努发作，纳尔逊便怒气冲冲地问向卡蒙。 “先别生气，四哥，城里那群正在四处闹事的暴民和越狱囚犯们很不简单，具体情况等我们暂时安全了之后再细说吧！” 卡蒙回应说。 “阿里斯顿、卡蒙、鲁迪，你们仨快去城堡寝殿叫上你母后、五哥、九弟、十一弟，帮助他们到城堡五楼我的书房里！一定要快！” “纳尔逊，你去马上组织城堡里的大臣们也到五楼的书房集合！” “加勒布、奥克斯，你俩跟我去城堡大门口，我倒要看看我们面前的敌人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 乔克努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再多问其他什么问题，便向在场的王子们命令道。 “不，父王！您不能去……” “城堡门口现在很危险……” “还是我们跟您去……” “马上执行我的命令！” 就在一众王子们或是阻止乔克努或是要求跟乔克努一起去城堡大门口的时候，后者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前者们的话。 先是在凌晨的城堡刺杀事件中自己的十二儿子被炸死，五儿子和十一儿子受了重伤，后是从首都南埃尔斯堡西郊开始迅速蔓延至王国全境的平民暴动、农民起义、军队哗变和外军入侵。 这位南埃尔斯老国王不清楚自己的治理措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整个南埃尔斯王国的情势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变得如此岌岌可危。 “好吧……” “大哥！老十！请务必保护好父王！” 纳尔逊对加勒布和奥克斯说道。 “还有你们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知道！” 加勒布回应说。 “我还等着要亲手把汉斯那家伙做成肉酱呢，四哥。哈哈！” 奥克斯竟调侃似的对纳尔逊说。 随后，议事厅里的人纷纷按照乔克努的意思各自快速散去。 -\/- “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去阿伦峡湾西边的查尔翁岛上暂避一时。” “不不不，那里现在是瑞典和英国的地盘，前年我们在国际上可是因为鸦片战争的问题谴责过英格兰人的侵略行为，我感觉他们现在肯定不会让我们登岛。” “就是，就算让我们上岛，我们也得四处受他们的气，闹不好还得被他们扒一层皮。” “瑞典现在应该已经是帕庭人的了，大不列颠那帮人估计也因为帕庭帝国的军事扩张而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上我们？” “他们敢！就不怕我们的艾莎女王让他们体验一把什么叫做真正的冬天吗？” “要不我们干脆跟着北乌卓人去北地森林得了。” “你确定你的老胳膊老腿受得了北地森林的环境？” “……” 下午两点多，一群阿伦戴尔王国的大臣正围坐在一大片枯黄的玉米秸秆边的空地上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他们这些在阿伦戴尔王国西北部郊区临时避难的人适合的去向。 听着那群老古董们的讨论，站在他们身边的安娜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自己已经基本习惯在朝堂之上听那些大臣们唠叨，但并不代表自己可以在野地里受得了被这群老家伙们强行拉过来开会讨论未王国来去向的问题，而且还是在大批阿伦戴尔民众们都面临着风餐露宿的现实问题的时候。 “我现在决定，我们哪儿都不会去，就待在在阿伦戴尔！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好了！就这样！散会！” 安娜突然向大臣们大声宣布完之后，赶忙转身逃离了那里，也没顾得上自己身为女王应该有的形象。 “安娜女王陛下！女……” 还有大臣要说什么的时候，同样陪同安娜开这场会的凯伊随即给了众人甩了个半怒的眼神，让他们都闭了嘴之后，便跟上了安娜的脚步。 “我们还没有找到海瑟姆？还有那个可恶的库布森？” 安娜边走边问追过来的凯伊。 “嗯……” 凯伊随即点头，面露些许自责之意。 “老臣真不应该让海瑟姆去继续调查什么鸦片事件，我给他的压力或许太大了。库布森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手段可真是阴毒得很！” “您不用这样，凯伊叔叔。毕竟一切糟糕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太集中，我们谁也料不到我们的王国会突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安娜看着凯伊的表情安慰道。 “您看我不也是没顶住压力昏了过去吗？而后又被纳特玛拉的噩梦折磨？” “唉！” 凯伊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好艾莎陛下及时赶回来了，才没让王国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嗯嗯。” 安娜也点点头。 “就像我姐姐中午对我说的那样，现在阿伦戴尔面临的危机异常巨大和复杂，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能力单独去应对和解决，哪怕是我那拥有强劲魔法力量的姐姐。” “所以就需要我们有所分工，各司其职，都竭尽所能去做好各自能做的事情，才能使我们克服重重的困难，成功度过这次诸如库布森和帕庭人之流带来的危机。” “就像海瑟姆，他也在尽力地去做着他的本职工作啊。虽然，我还是很担心他现在的安危。” “艾莎陛下说得很对。” 凯伊说。 “为了阿伦戴尔王国的存亡，我们现在都必须竭尽全力，哪怕是需要做出最痛苦的牺牲。” “嗯。” 听到“牺牲”这个词，安娜不禁用上牙齿咬住下嘴唇，眼睛望向不远处阿伦戴尔王国公墓的方向，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没再说什么话。 “安娜女王陛下，原来您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有一名穿着阿伦戴尔城堡女仆装束，身形略瘦的年轻女子朝安娜和凯伊走了过来。 “格尔达女仆长和奥丽娜皇家厨师长说有点儿急事让我找您过去，好像是关于粮食分配方面的问题。” “噢好，那我们走吧。” 安娜回应那个妇女说道。 于是那位女仆便领着安娜朝着农场东北角的一个小丘陵走去，凯伊则在她们身后跟随。 恩瓦尔家的农场是阿伦戴尔王国境内面积最大的农场，担负着整个王国近四成的玉米、小麦和大麦供应。 所以艾莎在女王任上负责改进王国的水利设施时，专门在恩瓦尔家农场东北脚的那座小丘陵上修建了一座取水用的水泵房做为农田灌溉之用。 今天早晨城里的民众们到此暂驻的时候，阿伦戴尔城堡皇家厨房的奥丽娜厨师长就带领着她手下一众负责餐厨的女仆，并在一些阿伦戴尔城区热心市民的帮助之下，把民众和军士们的临时厨房设置在了紧挨着水泵房的地方。 恩瓦尔家的粮仓就位于这座小丘陵西侧的边缘，上午运来的粮食和其他必要食材大部分都储存于此。 而这个临时厨房的位置就在水泵房和粮仓之间，一片由木材和苫布临时搭建起来的棚户区域。 为了防止储存粮食的地方再次遭到破坏分子的袭扰，马提斯在粮仓和临时厨房的附近安排了不少的士兵进行把守。 “等等！安娜陛下！” “怎么了？凯伊叔叔？” 在走了几分钟之后，凯伊突然叫住安娜，后者停下脚步转身疑惑地看着前者。 凯伊紧走两步追上安娜和那个女仆，并将身体挡在两者之间目光凌厉地面向后者。 “你不是奥丽娜手下的女仆，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噢！凯伊总管，我是奥丽娜皇家厨师长最近才招募来负责城堡餐饮的，您当然没见过我，我叫提雅。” 那个女仆冷静地回应凯伊道，但眼神有点儿微微的闪烁。 做为一名在阿伦戴尔城堡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内侍大臣，虽说对城堡里工作的所有男仆和女仆的情况算不上都了如指掌，但绝对可以做到见面识人。对于老人新人的交接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掌握相关情况。 刚刚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仆的时候就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忽然发现自己的大脑里没有这个人！ 听到凯伊对那个女仆的质问之语后，安娜也打量起女仆，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噢。我忽然想起来了，奥丽娜说在前天早晨她招募了一个新人去她那里。我还没来得及当面确认你的情况。” 凯伊的表情变得舒缓。 “是啊是啊！奥丽娜厨师长就是在前天早晨亲自把我领进城堡的。” 女仆赶紧说道。 “然而前天清晨奥丽娜因为家里有事找我请了半天的假，她当时整个早晨和上午都不在城堡里！” 凯伊的表情再次变得凌厉。 “哦……那……” 女仆顿了顿话语，表情依然平静。但下一秒突然身形急晃绕过凯伊来到安娜身后，同时右手从她身前的大围裙兜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安娜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无害的女仆会突然翻脸袭击她，等她反应过来时，那把匕首的刀锋已然横在了她的脖颈上。 凯伊的身形虽然壮硕，但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反应速度明显也没跟上那个女仆又急又快的身法。 “老家伙！你很聪明！但你并不明智！” “女仆”站在安娜身后，左手用力掐着安娜的下巴，右手匕首的刀刃则紧紧抵着安娜的喉咙，恶狠狠地对面前凯伊说道。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安娜女王陛下！” 这时有士兵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迅速朝这边跑过来，抽出佩剑朝那个杀手大喊道。 附近有一些市民听到士兵的喊声后也陆续都朝这里围了过来，由于看清了场上的情况，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将控制着安娜的杀手围在中间。 “快放开我们的女王！” “放开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要是敢伤害安娜女王，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四周的人群纷纷发出喊声，在粮仓和水泵房附近把守的士兵们也纷纷手持兵刃赶到这里，与杀手对峙。 “你绝离不开这里的！马上放开安娜陛下！或许你还能有条活路。” 凯伊也对眼前那个伪装成女仆的杀手说道。 “是吗？你以为我还打算活着离开这里吗？哈哈！” 杀手双手发力，安娜顿时双眼圆瞪，喉咙里发出“呜、咯”的声音，刀锋所抵之处也有滴滴鲜血渗出，顺着匕首的刀尖滴落下来。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凯伊紧咬牙关，瞪着杀手说道。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对杀手怒目而视，一个个儿都恨不得即刻上前将正在伤害他们女王的杀手撕成碎片。 “我想要的。呵呵！” 杀手又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瞥向不远处的粮仓和临时厨房。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顿时响彻恩瓦尔家的农场。随后一股带着浓重硝磺气味儿的气浪快速流过在场的众人。 农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爆炸发生的地方，恩瓦尔家的粮仓已经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丘陵上临时搭建的厨房也燃起了大火。他们才辛苦收集和整理好的粮食再次在一片火海之中化为乌有！ “我最想要的就是看到你们痛苦与无助的样子！弱小的阿伦戴尔人！哈哈哈哈！” “噌！” 杀手在大声说完这句话后便发出狂笑，右手匕首的刀刃随即狠狠地在安娜的喉咙上划过…… -\/- “大人，您真是高明！属下没想到您居然会带着我们藏在这里。” 就在恩瓦尔家的农场突发变故的时候，在阿伦戴尔城区东北方向某处山间密林中的一片废弃房舍的某间大房间里，有个中年男子对一个老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他们周围临近的房屋和房舍附近的林间还藏有百余名手持燧发步枪的大汉在此分散警戒。 刚刚说话的人正是昨天下午在皇家大教堂里安娜主持市民演讲时用言语煽动在场的阿伦戴尔民众与王室高层之间对立情绪的罪魁祸首，阿伦戴尔王国的一个国际贸易商，波米。 而他面前的老头，就是阿伦戴尔王国走私鸦片以及精心布局从多个方面策动阿伦戴尔内乱的幕后主使，王国财政司大臣库布森。 昨晚他抓住机会从汉斯手下的南埃尔斯别动队手中逃脱之后，便迅速返回鲍勃钟表店救出了他被困在店中陷阱里的二十几个手下，而后又从其府邸和其他秘密据点中又带出几十人，随后便趁着当时阿伦戴尔城中异常混乱场面，分批携带燧发火枪成功潜出城区，并按照早先制定好的应急计划来到了他城外山林中用于藏匿鸦片的废弃房舍附近。 库布森带领手下爪牙们赶到的时候，恰好发现海瑟姆带领的部分律政司执法队士兵正在收缴他的鸦片，于是在暗中观察了一番后便决定寻机袭击后者。 由于库布森年轻时在欧陆大国中有过几年的从军和战场经历，再加上他手下人的武器优势，所以他部署的这次攻击行动成功歼灭了这支执法队，只有海瑟姆和桑切斯等两三个人逃了出去。 后来他还忧虑自己的藏身处是否安全，然而在注意到主城区局势的变化之后，就放心地让他们这群人藏在这里了。 “嗯嗯。这个秘密仓库现在是我们最后的藏身地了。虽说这里也已经暴露，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现在王国内部变乱诸多，没人再有空管得了我们！” 库布森看着波米，左手摸着身边装着鸦片膏的木箱，如是说道。 “可是我们在这上面花的钱也挣不回来了。” 波米的目光也集中到那些木箱上，神情变得有些沮丧起来。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昨晚在库布森府邸里时的壮志，再劝他的老大哥不要离开阿伦戴尔，趁着眼前乱局继续做些什么大事情。 “只要我们的命还在，一切总还有机会的。” 库布森说道。 “可现在艾莎女王已经回到了阿伦戴尔，对于我们做的事情想必她也已经了解到了一二，一旦她找上我们，我们的命恐怕也很难保住。” 波米又说道。 “放心，她现在顾不上我们。” 库布森眯起了眼睛。 “梦魇的回归已经足够她头疼一阵子，毕竟她的冰雪魔力并不能绝对压制梦魇，她还得想法子保护这个王国，不是吗？哈哈！” “那您现在的打算是？” 波米问向库布森。 “既然走不了，那就索性继续做我想做的事情咯。” 库布森的情绪变得莫名欢快起来，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对于您那番事业，您现在还觉得有把握吗？” 波米疑惑地问。 “啪！” 库布森用手拍了一下木箱子。 “赌运气呗。哈哈！不成功，则成仁！” “大人！西边有一支几百人的军队朝我们这里开来了，看样子应该是中午攻打主城区的那帮部队中的一支。我们怎么办？” 沃伦突然提着燧发枪跑进了这间大房间里，对库布森汇报道。 “让树林里的兄弟们先都稳住，不要和他们正面交火，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吃不下这根铁钉！” 库布森对沃伦说。 “我这就出去会会他们的长官，先试着谈一谈，如果实在谈不拢再和他们拼命！反正我们的光景也不会再糟糕到哪儿去了。一会儿我谈的时候让大家都看我脸色行事！” “好的！属下明白！” 沃伦得到指令后又迅速跑走了。 “您竟然要和一群阿伦戴尔正规部队谈判？您不怕一言不合他们就把我们给剿了？” 看沃伦走后波米又问库布森。 “不然呢？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库布森的脸变得半阴起来。 “他们可是从攻打阿伦戴尔城区的战斗中败下阵来的，这说明他们身上也没那么干净！搞不好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心里也揣着和我差不多的目的。那样我们就有回旋的余地，而不是刚一照面就和他们无脑死磕！” “噢……好吧。” 波米抬手挠挠头，感觉一时间有点儿跟不上他上级的思路。 “我们走！” 说罢，库布森便带着波米走出了房子。 -\/- “那个……你们能带着我们……去找一下安娜女王或者……艾莎女王吗？” “是啊。麻烦……你们帮帮我们！阿嚏！” 在林素云家的房屋外面，有两个五十多岁，外表看起来很是狼狈的老头儿相互搀扶着对着眼前已经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的奥肯和林素风一行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说完之后，二人都“噗通”一下摔倒在林家房舍院外的雪地里， 因为二楼艾玛所在房间窗户的坚冰被未知魔力融化，房子里的人们便决定不再继续从一楼客厅大门处费力破冰，而是从这里出去。 经过一番不小的折腾后，包括艾玛在内的所有人都顺利地来到了房子外面。只是依旧昏迷的她是被奥肯从二楼小心翼翼地扔下来的，先一步下来的林素风、莱德、赫妮玛琳、林正海等人一齐拉开床单安然无恙地接住了她。 就在奥肯他们收拾好院子里的两辆雪橇车和奥肯的杂货篷车，人们都在劝索伦森不要单独回北山丹尔诺峰的时候，桑切斯搀扶着海瑟姆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原来早晨从北边的山林里跑出来的二人本是计划要回到阿伦戴尔城里向安娜汇报情况，并搬救兵去那片废弃房舍收拾那帮胆敢公然袭击他们执法队的鸦片贩子时，惊然发现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城里已经被大批南埃尔斯王国的军队完全占据，目之所及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阿伦戴尔人的身影。 为了避开南埃尔斯人，他们只得又另寻道路。 中午发生在东郊城墙附近的激烈战斗恰好被因为有伤在身，体力消耗巨大而行动缓慢的他们完美避开。 等到他们注意到东郊牧场中伫立的一栋被大量尖锐的半透明冰凌严实包裹住的房子后而赶到这里看到奥肯他们一波人时，又累又饿的二人身上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先吃些东西，喝些水吧！” 众人看到二人狼狈的样子之后，便从奥肯的杂货篷车上拿了一些食物和热水给他们，让他们先恢复一下气力。 “谢谢！” “谢谢！” 海瑟姆和桑切斯二人纷纷道谢。 “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刚刚拿给他们食物和水的安妮问道。 “我知道他们是谁！我见过他们！” 还没等二人回答，奥拉夫便一嗓子喊道。 “这是海瑟姆！他经常城堡里参加安娜和艾莎主持的会议！” “这是桑切斯！昨天上午就是他带人领着我、斯特还有克里斯托夫去的主城区中心广场！” 小雪人跑到近前分别冲二人说道。 “啊哈！雪宝！你竟然也在这里！” 刚才只顾吃喝，二人才注意到奥拉夫也在眼前这群人里。 “好啦！我想我们绝对可以帮上你们的忙，我们知道现在该去哪里找安娜和艾莎！” 小雪人略显兴奋地说道。 “只是我们现在只有三辆车子，一会儿可能会非常挤！” “哈！这不要紧！” 海瑟姆笑着说。 听到雪宝的一番话后，林素风也才刚认出来这两个老头的其中一位就是王国的律政司大臣海瑟姆，而另一位叫桑切斯的也曾在律政司那里干过，后来调到了内侍大臣凯伊总管手底下当助手。 “好了，天色不早了。再晚一些恐怕我们的路就变得很不好走了，我们还是马上出发吧！” 索伦森抬头看了看天空，适时地说道。 “嗯好！我们马上出发！” 众人将海瑟姆二人还有昏迷的艾玛安顿在其中一辆雪橇车上，然后便各寻合适的位置，一齐离开了林家房舍。 第一百零五章 疑与怒 “安娜…………” 一阵非常空灵的呼唤声划破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传进了安娜的耳朵里。 它像是窃窃的耳语，又像是低沉的叹息。仿佛不是活人的嘴能发出的叹息。 安娜睁开双眼，看到自己周围不知怎么的已经变成一片黑暗的世界。 刚刚被那个女杀手扼住下巴的窒息感还有匕首刀锋抵在喉咙皮肉上的疼痛感都感觉不到了。还有围在她和女杀手周围焦急的阿伦戴尔军民，萧索的冬日农场之景，还有燃烧着的粮仓都已被无垠的黑暗所代替。 “安娜……” 又是一声呼唤。 虽然这声音听起来依旧幽远空灵，但这次安娜能够听得出来，这是姐姐艾莎的声音！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又是纳特玛拉的噩梦？ 想到这里，安娜紧张地四下张望，然而上下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遥远、深邃。没有黑沙，没有白狼，也没有光亮，没有任何自己能辩识出的事物，什么都没有，除了自己。 刚刚那两声呼唤，也不知道来自何方。 “姐姐！” 安娜大喊了一声。 她这声洪亮的声音随着喉咙声带的颤动，蹿出嘴巴后，很快便消逝在黑暗中，连一点儿回声都没有留下。 在等了好一会儿之后，也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安娜原地转了半圈，眨了一下她浅蓝色的双眸，望着周围的黑暗和死寂，内心中感到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我该不会是已经……” 她的全身突然颤抖了一下子。 安娜不是没想过那个令大部分人都无比害怕的词。这两天阿伦戴尔王国内部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小太阳把那个词想了无数次，甚至自己已经做好了为王国和人民迎接那一刻到来的准备。之前在真正醒来前的最后一个噩梦里面对可怕的梦魇怪物时，她已经在那样做了。 然而想象和梦境毕竟是虚幻的，当那一刻真的在现实中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感觉非常不好接受。 安娜低头审视自己，黑色的北欧风格的印花棉马甲，深粉色的棉披风，深蓝色的印花棉布长裙，黑色的牛皮雪地靴……还是那副三年前永冬灾劫时的打扮。 双手手掌依然是肉粉色的，非常白静。 如果此刻有镜子、水面或是冰面，安娜也非常想看看自己的脸现在是啥模样。 “啊噢！” 安娜突然叫喊了一声。 “等等？什么？” 刚刚她抬起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在发现没有匕首划出的伤口之后，又用大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拧掐了一下右侧脸颊，意料之外的疼痛感顿时如约而至。 “不是说人死了之后是不会感觉到疼的吗？” 安娜不禁揉着自己的脸庞自言自语道。 此时，安娜正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点，看起来距离她非常遥远。安娜于是本能地朝着那个光点跑去。 还没等安娜跑几步，那个光点就已经变得近在咫尺了。像是安娜这几步跑出了飞一般的速度，也像是光点跨越空间朝安娜的方向飞速靠近了一样。 “艾莎！姐姐！” 离近之后安娜惊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白色光点，而是穿着一袭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四元素冰纱长裙的艾莎。 此刻艾莎周身被一团柔和的白色光晕所包裹着，就像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一样。 她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安娜坐在，又或者可以说是呈坐姿悬浮在黑暗中。双臂环抱着蜷曲在身前的双膝，脑袋则埋在膝盖和上半身之间。 如果说自己死去了，那姐姐为什么也在这片黑暗的未知空间里？难道她也…… “不！不！不！艾莎！” 安娜大幅地摇着头，再次发出一声大喊，同时向眼前的艾莎扑了过去，想要从后面抱住她的姐姐。 小太阳的身体径直穿过了艾莎的身躯，仿佛后者就是透明的一样。而后由于冲得太猛没能收住脚步，一个趔趄摔倒在艾莎的眼前。 顾不上自己，趴着的安娜赶忙撑起双臂回过头去。 艾莎恰好也在此刻把埋在膝盖之间的头抬了起来，恰好与安娜的目光相对。 “艾莎！姐姐！” 安娜再次呼唤艾莎，然而艾莎对她的呼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而且姐妹俩之间虽然看上去只有咫尺之遥，但这里的艾莎似乎并没有看到眼前安娜的存在。 “为什么会是这样？！” 安娜爬了起来，转身再次扑向艾莎。但她又扑了空，双手穿过艾莎的身体，就如同抱住了一团空气。 小太阳这才意识到，她和姐姐并没有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在这个未知的地方，她能看到姐姐，但姐姐看不到她，她们姐妹俩也无法做出任何形式的交流。 “可是，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安娜又想。 此时她注意到，姐姐冰蓝色的双眸里充满了悲伤，两侧脸颊上早就凝结出了两行冰渍，从眼角一直延伸至下巴。冰渍上仍旧有泪水在不停滑落、凝结。 “安娜……为什么会是这样……看来我……我并不是一个好姐姐……也不是一位合格的女王……” 艾莎眨了一下眼睛，嘴里发出低吟，随即抬起双手捂住整张脸，低声啜泣。 这句话被安娜听了个真切。 “艾莎，你做得很棒！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也是阿伦戴尔最好的女王！” 安娜的眼角也噙出泪珠，朝着艾莎大喊。 好像是听到了安娜刚才的话语一样，艾莎蓦地挪开双手左右环顾。 “安娜！你怎么……” 艾莎猛然起身，眼睛里除了悲伤之外又多了一些慌乱和焦急，身体向左转、向右转，然后又向后转，最后又转回来。元素冰纱长裙的青灰透明色的下摆也随着她身体的转动而左右飘飞。 随后艾莎便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离安娜越来越远。 “安娜……” “安娜！” 安娜突然感觉自己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姐姐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幽远，随后一切又都回归到黑暗之中。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也忽然转变成了一位男性充满雄浑之力的声音。 “安娜！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克里斯托夫跪坐在地，紧紧地抱着躺在他怀里的安娜，看着后者慢慢睁开的双眼，难掩兴奋地说道。 脖颈处传来的剧痛感不断地刺激着安娜的大脑，让她的意识很快地清醒起来。 阿伦戴尔王国的女御医罗斯已经拿着一卷白色的纱布开始一圈一圈小心翼翼地缠着安娜的脖子。刚刚她已经为安娜脖子上的刀伤敷上了治疗外伤用的草药。 她身边的地面上还丢着许多沾着血迹的布条和医用卫生药棉。 真就只差一点儿，那把致命的匕首就会割破安娜脖颈上的气管。 马提斯、凯伊、格尔达都围绕在一旁，满脸都是焦急和关切。 恩瓦尔家着火的粮仓还有奥丽娜的临时厨房前都有不少阿伦戴尔军民在奋力地救火。 安娜还看到，不远处有几名阿伦戴尔士兵正抬着一具穿着阿伦戴尔城堡女仆装束的年轻女尸离开，对方圆瞪着眼睛，表情充满了不甘。 她显得是那样年轻，估计和自己差不了一两岁。一头黄金色的盘发，娇小的身躯，还有可爱的面孔。任谁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子，也不会把她和一个疯狂而冷血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此刻那个年轻女杀手的额头眉心处插着一支弩箭，半个箭身已经没进了脑袋里。一条红色的血印从眉心滑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正好整齐分成了左右两部分。 她的后脑勺到后脖颈处也有一道像是被刀剑劈出的一道很大的，足以致命的伤口。血液还在随着士兵们搬抬尸身的动作不断滴洒在下面覆盖着积雪的泥土地上。 一阵恶心之感再次不受控制地在安娜的胃里翻涌，但这次她努力没有再哕出来。 此时罗斯已经处理完安娜脖子上的伤口，后者随即在克里斯托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对于您的伤我只能处理到这一步了，安娜女王陛下。” 罗斯将一个木制的灰色小医药箱夹在左侧腋窝下，然后对安娜说道。 “等艾莎陛下回来后再让她用她神奇的魔法为您进一步疗伤吧。” “谢谢你！罗斯医生。你去忙吧。” 安娜微笑着对罗斯说道。 “嗯好。如果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请及时喊我。安娜陛下，我不会离您太远。” 罗斯说。 “嗯嗯，我知道了。罗斯医生，谢谢你！” 安娜回应。 罗斯在离开的时候还朝着克里斯托夫瞪了一眼，但没有说什么。这让驯鹿准亲王感觉既尴尬又羞愧。 这位金发大男孩知道罗斯眼神中给自己传达的意思，为什么安娜出事的时候，自己怎么就又“恰好”没跟在安娜身边…… “你也先去忙其他事情吧，格尔达阿姨。” 安娜又对格尔达说道。 “好的，女王陛下，有事您就随时找我。” “嗯嗯。” 安娜点头目送格尔达退走。 “女王陛下，是老臣严重失职！才让您又陷入到极度的险境之中！请您即刻降罪惩罚！” 马提斯看到安娜已无大碍，便右膝跪地，双手抱拳向后者请罪。 “那女孩儿的年纪好像还没我大，没想到竟然是个……” 安娜没有回应马提斯，目光又看向已经被士兵们抬远的那个女杀手，眼神微呆，牙齿紧咬着嘴唇自言自语道。 “您说什……什么？” 跪地的马提斯一时间感到有点儿不明所以。 “嗡儿儿……嗡儿儿儿……” 空气中发出一阵类似鸟鸣的声音，安娜下半身的深蓝色裙摆顿时晃动了一下。 “噢！刚刚，刚刚您说什么？马提斯将军，您快起来说。” 又过了十来秒，有点儿半愣神的安娜终于回过神来，一边弯腰扶马提斯站起来一边冲后者说。 “盖尔！你赶快去那边帮忙救火！”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还没站直身子的安娜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仍着着火的粮仓，向着眼前的空气又快速补充了一句。 “嗡儿……” 得到了安娜的指令，一股气流顿时擦过安娜的头发，朝着起火的地方飞去。 安娜于是也要迈动脚步，打算也要走向火场加入救火人员的行列。 “安娜陛下！” 凯伊抬起左臂拦住安娜，并朝后者轻轻摇头。 看着这位老臣阻拦的动作，安娜顿时看着后者皱起眉头。 “那里人手已经足够，暂时不需要您过去。” 凯伊说。 “为了您的安全。” 安娜抿着嘴，翻了个白眼，没再坚持。 起身后的马提斯看到安娜直接无视了自己刚刚的请罪行为，便也没再继续。 “对不起！安娜。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又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我……我真是太没用……” “行了，现在别说这个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 当克里斯托夫低着头向安娜致歉的时候被后者迅疾出言打断。 “刚刚我又昏过去了吗？谁能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 安娜看着克里斯托夫，还有凯伊和马提斯提问道。 于是几人便向安娜简单讲述了一下后者被女杀手挟持后的事情。 原来就在恩瓦尔家的粮仓爆炸起火，女杀手准备用匕首在安娜脖颈上划出致命的一刀时，及时抵达至此的风灵盖尔立即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匕首的刀锋处吹出了一股极细的气流，使得杀手划出的力道和角度都受到了干扰，所以这一刀没能要了安娜的命。但还是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当女杀手感觉出不对，稍微一愣神的瞬间，一直弩箭径直从她正前方穿过围观民众们之间的间隙，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准准地插进了她的眉心。与此同时还有一把鹤嘴锄从她身后人群的头顶飞出了一条抛物线路径，精准地砍中了她的后脑。 弩箭是马提斯击发的，而鹤嘴锄则由克里斯托夫扔出。 二者那时都赶到了民众们的围观圈外围，在发觉到盖尔出手救安娜的一瞬间抓准时机，各自甩出手中武器远距离对那个女杀手展开了攻击。 而安娜不知什么原因，恰好在女杀手出刀要她性命的当口，晕了过去。 “好吧……我这次算是，很幸运。” 听完几人的讲述，安娜抿嘴说道。 “可是……我总感觉……” 安娜还想着要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这时她又想起自己在刚刚昏迷时，于那个黑暗的未知之地听到艾莎的呼唤并看到后者时的情况。 那看起来只是一个梦，但又不像是一个梦；像是意味着什么，但又未有明确的意指。她想不明白。 “鉴于刚才发生的凶险情况，臣觉得非常有必要安排人手对您进行全天候贴身保护。安娜陛下。” 安娜一时语塞时，凯伊张口说道。 “除非确认您处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之下。” “好吧，这次我听您的。凯伊叔叔。” 安娜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反驳凯伊。盖在她脖子上那一圈白色纱布下的伤口随着她这个动作又疼了一下，让小太阳感觉身心都很不自在。 “从现在开始，我哪儿也不会去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安娜。我会确保你随时在我的视线里。” 克里斯托夫也趁势说道。 “嗯哼……啊唔！” 安娜冲克里斯托夫歪了一下脑袋，没想到又再次扯动了伤处，让她表情难看地下意识叫喊了一下。于是便在心中默念： “姐姐，我现在真的非常、非常地需要你……希望你早点儿平安归来……” “安娜陛下，有个情况我感觉有必要和您说一下。” 此时马提斯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对安娜说。这把匕首正是那个女杀手遗落的，上面还沾着安娜的血。 “什么情况？” 安娜疑惑。 “这把匕首是南埃尔斯王国军队中的制式军用匕首！” 马提斯边说边把匕首呈递到安娜面前。 “什么？！” 克里斯托夫闻言后带着些怒意说道。凯伊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南埃尔斯王国军队专用”这一行小字赫然就刻在这把匕首由精钢打造的刀身底部。 “呼隆！” 恩瓦尔家那边传来的巨大动静顿时又将安娜他们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同时被吸引的还有在场的许多阿伦戴尔军民。 只见有几条细细的橘黄色火线从恩瓦尔家着火的粮仓处伸出，在房子正上方的半空中汇聚成了一根由火焰和浓烟组成的巨大的火龙卷。 火龙卷下方原本的过火之处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 从烟火飘飞的方向可以看出，它们都被一股气流控制着吸向那根悬浮的火龙卷。 “呼嗡！” 当那几条火线熄灭之时，火龙卷也在空中爆燃成一堵明亮的火墙，随即便很快熄灭。 这一刻无论是下面着火的地方还是半空中，都再看不到半颗发亮的火星。甚至连被火焰摧残成一片焦炭的粮仓和临时厨房的废墟表面，都只剩下了几缕淡淡的青烟而已。 刚刚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无不目瞪口呆，也包括安娜他们几人。 在人们通常的印象中，在出现火灾的时候，风往往会成为火的帮凶，火助风势，风助火威。 然而在今天，自然之灵中的风元素魔法，着实让人们都重新开了眼界。并将一个虽然浅显，但很容易被忽视的道理摆上了台面。原来，火是可以被风吹灭的，只要风向和风力都恰到好处的话。 “嗡儿儿……” 一股气流再次围绕着安娜周身吹起，最后停留在她脖颈上的那圈纱布上缓缓地绕起了圈圈。 “谢谢你！盖尔！” 安娜向刚刚灭完火的盖尔道谢，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越来越凉。 “嗡儿！嗡儿儿！” 盖尔用特殊的风鸣声兴奋地回应了安娜。 “好了盖尔，我的伤没啥大碍，不用在我的脖子上吹气了，我感觉有些冷。” “呜儿！” 盖尔闻言之后便跑掉了。 “咳咳！您的意思是说刚刚那个打算夺取安娜陛下性命的女杀手来自南埃尔斯？马提斯将军？” 凯伊咳嗽了两声，将话题说回到从匕首上发现的线索上面。 “至少这种可能性很大。” 马提斯看了一眼匕首，然后又看着凯伊说道。 “反正我们阿伦戴尔是肯定不会有这种东西的，至少是在他们南埃尔斯人来之前不会有。” “我想就是那个混蛋汉斯想谋害安娜！明的不行，他就来暗的！” 克里斯托夫脸上难掩愤怒地说道。 “我们就不该相信他，更不应该和他达成什么所谓的联盟，让他的军队进占阿伦戴尔王国！” “稍安勿躁！克里斯托夫阁下。” 凯伊对克里斯托夫说道，然后又扭头看向安娜， “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安娜陛下？” “我也不知道。” 安娜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 “这难道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克里斯托夫从马提斯手里抢过匕首，指着刻在刀刃底部的小字说道。 “如果说，有什么人想让我们这样想呢？” 凯伊此言语惊四座。 安娜、马提斯、克里斯托夫都瞪大眼睛。对于凯伊这个说法，岂止是不可思议？简直是难以接受。 “等等！什么？” 安娜双臂向上弯举着，思路明显没有跟上凯伊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有人想让我们认为这件事是南埃尔斯人做的？或者直接认为，就是汉斯做的？” 马提斯愣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反应过味儿来。 “让我们认为是汉斯做的？” 安娜放下胳膊，右手托腮，咂摸着马提斯这句话，眼睛里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这话是啥意思？这到底都是哪儿跟哪儿？” 克里斯托夫显然是他们这几个人里脑袋转得最慢的一位。 “对了，有个情况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它可能会有助于你们的判断。” 凯伊看着众人说道。 “什么情况？” 安娜和克里斯托夫同时狐疑地问道，马提斯也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凯伊。 “汉斯昨晚曾在我们的城堡里遭到不明杀手的刺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也没人告诉我？” 马提斯问凯伊。 “就在昨晚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潜藏在阿伦戴尔城区里的敢死队突袭阿伦戴尔城堡石桥哨卡和大门之时。” 凯伊回应说。 “那时候你不在城堡，马提斯将军。这事儿是我亲自处理的。之后由于紧急情况接二连三，再加上我本也没太在意这件事，所以也就没再和别人提起。” “什么？他在我们的城堡里遇到刺杀？是谁做的？” 安娜问。 “我怎么感觉这件事的发生挺正常的呢。” 克里斯托夫也说道。 “我刚知道这件事情时内心的想法也和你此时的想法一样。克里斯托夫阁下。” 凯伊看着克里斯托夫说。 “你是不是觉得他曾深深伤害过艾莎和安娜两位女王陛下和阿伦戴尔王国，所以我们每个阿伦戴尔人就应该对他充满怒火和恨意，所以他在阿伦戴尔被人袭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克里斯托夫说道。 “可这和安娜刚才在那个杀手的袭击中险些丢掉性命又有什么关系？这也不能说明汉斯不是这件事情的幕后元凶。” “那你不妨换个角度琢磨一下，汉斯这次来阿伦戴尔干嘛来了？” “声称和我们结盟，想要借助艾莎的冰雪魔法力量，还有我们的军队和他们的军队联合，一起对付帕庭人。” “那他现在最不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而我们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彼此间出现相互伤害和敌对的行为。” 就在克里斯托夫开始琢磨起凯伊的话时，安娜突然张口接上了凯伊刚刚提出的问题。 “就比如刚才对我还有我们临时存粮地的袭击。” “而对于我们和南埃尔斯王国来说，我们对于彼此之间的矛盾，特别是和汉斯之间的矛盾，又是如此地显而易见。所以……” 凯伊故作停顿。 “所以还有其他势力暗中挑动事端，破坏我们和南埃尔斯王国之间刚刚达成的同盟关系？就利用那个‘显而易见’的矛盾？” 这次马提斯接上了话茬。 “只能说这种可能性也不低。” 凯伊说。 “而且，如果你是汉斯，想要暗中除掉安娜陛下或者艾莎陛下而又不引起旁人对他或者南埃尔斯人的怀疑，你会指使手下带着有着如此明显指向性的证据来做这件事吗？” 凯伊又从克里斯托夫手中拿过那把匕首，并朝对方使了个眼神说道。 “这于理于情都说不过去。” “好吧，我不得不说，您说得很有道理。凯伊。” 到现在克里斯托夫才算明白过来，这表面上看似简单的事情背后会有这么复杂的动因。 “那么这个‘其他势力’会是什么人呢？帕庭人？他们现在可是最不希望我们和南埃尔斯之间‘取长补短’，一同对付他们的人。” 马提斯说。 “这，只能说极有可能吧。” 凯伊此时的话语莫名变得沉重起来…… -\/- “刚刚你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艾莎。我本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外物的干扰，尤其是你最关心的人和事。” 在漫天飞雪的北地森林，确切应该说是阿塔霍兰构造出的这种幻境场景里，瑟琳娜看着站在她面前双手握拳，低头不语，脸上泪光闪闪的艾莎说道。 艾莎冰蓝色的双眸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瑟琳娜能感觉到，这个平静之下正压抑着一种吓人的情绪波动。 当她们从弗莱明格遗迹的实时幻境里被‘拉回’到北地森林的雪天幻境时，艾莎又集中她的意识将幻境转换到了阿伦戴尔王国，让她自己‘回到’了安娜的身边。 她看到在那个冒牌的自己的带领下，大部分阿伦戴尔军民都撤退到了城堡西北部的大农场和皇家墓园里避难。而城堡和城区已经被汉斯带来的南埃尔斯军队占领。 很快，这个临时避难处遭遇突然袭击，安娜又被一个女杀手挟持的情况就出现在艾莎眼前。 这急得艾莎直接向安娜飞扑了过去，并用手朝那个杀手握着的匕首甩出一道淡蓝色的魔力光晕。 如果放在现实中，艾莎可以确定她发出的这道冰雪魔力攻击可以在不伤害到安娜的前提下直接将那把匕首连同杀手握刀的手都一起冻成一坨坚冰。然后自己再将杀手扑倒并控制住对方。 可情急之下的她又再次忘记了，她现在已经无法干预到现实中的人和物。刚刚她所做的事情只能是徒劳。 魔力光晕和艾莎都穿过了安娜和杀手的身体。前者又穿过在此围观的阿伦戴尔民众们之后消失不见，后者直接扑倒在了人堆里趴在地上，被人群“踩”在脚下。 艾莎连忙回身，看到了恩瓦尔家粮仓的爆炸起火，然后又看到了那个女杀手用匕首划过了安娜的脖颈。 安娜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脖颈处一片殷红…… “噢！不！安娜！！！” 艾莎顿时泪崩，从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倒地的安娜爬过去。 虽然知道不能，但她仍用双臂一次次地在安娜面前做出想要抱起对方的动作。直到女杀手也倒地毙亡，克里斯托夫拨开围观的人群从后面穿过她的身躯，将安娜抱起…… “安娜死了……我妹妹……她也死了……” 这个想法突然窜进了艾莎的脑海里。 她蜷腿斜坐在地上，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地面，任由实时幻境中的人群穿过她的身躯。 “不…………！！！！！” 几秒钟之后，艾莎抬头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长啸，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随着艾莎情绪的崩溃，周围的幻境瞬间破碎，然后又被一股平地而起的暴风雪所替代。 这次的风雪展现出的威力要比上次更加猛烈，其所散发出的紫红色光芒也比之前更加深暗。虽然，这对极寒之渊的灵魂幻境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 瑟琳娜没有出言劝慰艾莎，而是任由对方释放着她的情绪，等待对方再稳定下来。 随着北地森林雪天幻境的恢复，艾莎终于又平静了。当然只是看上去平静而已。 “安娜……” 艾莎席地蜷坐。 “安娜……” 她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双腿与上半身之间。 又过了一会儿，艾莎又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雪景，两侧脸颊上的泪水已经凝结成两条冰渍沾在上面。 “安娜……为什么会是这样……看来我……我并不是一个好姐姐……也不是一位合格的女王……” 艾莎的嘴里发出这句低吟，双手掩面，轻声哭泣。 “艾莎，你做得很棒！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也是阿伦戴尔最好的女王！” 安娜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个幻境里！它显得是那么地空灵，而又遥远…… 艾莎立即左右环顾，然后“腾”的一下站起身，原地左右转动。 “安娜！你怎么……” 刚刚的声音瑟琳娜也听到了，不禁用她浅栗色的双瞳不敢相信地环视四周，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是她的灵魂幻境，这个现象是不应该在这里发生的！就算，安娜真的死了。 艾莎想不出安娜的声音从何而来，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突然开始向着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瑟琳娜于是紧随其后。 穿过小溪与树林，穿过丘陵与山洞，艾莎就这样在皑皑白雪上飞奔，毫无目标地寻找着刚才安娜声音的来源。 不知又过了多久，艾莎的脚步停了下来。一条有数百米宽，百余米高的大峡谷横亘在她和瑟琳娜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伴随着低温，峡谷里弥漫着氤氲的白色霜雾，再加上漫天的飞雪，即使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也看不清谷底的景色。 艾莎看出来了，她现在面对的悬崖位置正是现实中阿伦戴尔王国在北地森林里选址为北乌卓人修建大水坝的地方。 她双手握拳转过身子，头颅微低，眼睛里依然含着泪水。 从她奔跑到现在，安娜的声音也没再响起。 之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随着她这次回望阿伦戴尔，再次在她内心中掀起了无边的狂涛骇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我怎么能不受到外物的干扰？阿伦戴尔是我热爱的故土！安娜是我最亲最亲的妹妹！您说我怎么能放得下她们？！” 艾莎抬头看着瑟琳娜，回应对方的话语依然带着几分激动之意。 “您知道她们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她们对你的意义，就像我的家人，我的故乡对我的意义一样！” 瑟琳娜的音调也抬高了几分。 “但现在你必须试着放下！艾莎！” “您凭什么这样要求我？我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包括生命！甚至即使死去了，变成了幽灵，都难以再看到我父母一面。难道我现在连我最牵挂的事物都不能再去想想吗？” 艾莎甩手说道。 “我到现在都没有去责怪您女儿分毫。她不仅夺去了我的生命，还要夺去我的王国，甚至连安娜……我都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夺走。我放下这一点难道还不够？还要让我放下所有？” “我知道，阿伦戴尔曾对您和您的家庭还有部族犯下了莫大的过错，可为了弥补这个过错，我们已经做出了足够多的努力，也付出了足够巨大的代价。这……这难道还不可以吗？” “我尊敬您是我的长辈，瑟琳娜前辈。但凭心论事，阿伦戴尔已经不欠您什么，我也不欠您什么。您，没有资格要求我放下我的所爱。” “如果换作是您，您能那么容易就放下吗？” 艾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也不顾晚辈之礼，在瑟琳娜面前宣泄了很多的愤懑。 瑟琳娜一边听着艾莎之言，心中一边波浪起伏，但却没有艾莎那样反应强烈。 或许，做为一个已经在现实中故去二十二年之久的人，确实没资格要求眼前这位新死才不过两天多的女孩儿放下属于她的羁绊。 自己现在，不也一样没有放下那一双在生人世界中的儿女？依然在阿塔霍兰这个死寂的幽灵幻境中，做为一个幽灵默默地关注着他们？自己，又怎么去要求艾莎必须做到呢？ 但是…… “我原以为你有多么与众不同，能有幸成为被阿塔霍兰选中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担负起联结人与自然之巨梁，并完成拯救北地和阿伦戴尔的重大使命，艾莎！可现在看来，你和我的莎莎，也没多大差距了！” 瑟琳娜紧抿着双唇，对艾莎说出了这番话。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莎的眉头微皱起，向瑟琳娜问道…… -\/- 虽然才刚过下午三点，但北欧地区冬日里的太阳已然沉沉坠向西边的天际。天空也由正午时分的湛蓝变成了带着浅黄色太阳光辉的浅蓝色。 山峦间背阴的山脚下早已变成一副黄昏时分的晦暗之景。部分夜行的兽类已经蓄势待发，静待黑夜降临之时化身为嗜血的饕餮，猎捕一切比它们弱小的存在。 以米纳山山脉米瑞塔峰为中心四散蔓延的梦魇黑沙云南侧的云头已经将冰宫所在的北山山脉丹尔诺峰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现在的空气非常清新，能见度也不错。所以部分生活在北山山脉中的采冰人和猎户们；还有生活在阿伦戴尔王国东部和南部地区的民众；甚至连位于王国西南部地区的阿伦戴尔王城中的人们，都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北边天空上出现的那一团令人恐惧的大片黑色。 今天的黑夜，将提前到来。而且这个黑夜也注定将变得更加凶险。 “我已经把帕比族长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我说过，他行踪不定，他如果不主动出现，其他地精们很难找到他！” 在阿伦戴尔北山山脉西南山麓的沃隆山谷由西向西北方向转弯的一处悬崖边上，布尔达对一直强迫她领路寻找帕比的斯提姆说道。 这里是地精谷的东侧边缘，峡谷对面是一片松树林，松树林再往东北方向距离有七公里左右的地方便是北山丹尔诺峰，也就是艾莎的冰宫所在地。 “这么说你就没什么用了？” 斯提姆灰黑色的双眸紧盯着布尔达说道。 “你要做什么？杀死我吗？” 布尔达眼神刚毅地说道。 “不不不，我并不打算那样做。” 斯提姆将左手抬至脸前，带着狡黠的笑容摇晃着食指，右手则从他穿的灰色长袍中抽出一根半米长的银烟斗“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烟。 “你杀死了我丈夫！却不杀死我？” 布尔达的眼神已经被愤怒和恨意填满。 “是的。唉！人老了，就总是容易发善心。你走吧。呵呵！” 斯提姆挪开烟斗，嘴里吐出一圈白色的烟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翻滚的梦魇黑沙。 “你这可恶的魔头，我跟你拼……” “嗵！” 随着一个有拳头大小的，闪动着浅白色光晕的蒸汽球飞速飞向沃隆山谷对面，布尔达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随后斯提姆收起银烟斗，看着小蒸汽球消失的地方，放松地将双手背向身后。 “呃呃呃………” 此时有一阵狼的哼哼声，突然从他左手边不远处的一块落满白雪的岩石后面响起…… 第一百零六章 彻骨之恶 “孩子们！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听到了吗？！奥薇娅！你要保护好你的弟弟和妹妹！” 望着藏在地下室里的三个孩子，莉莉娅面带焦急地说道，然后抬起右臂指向地下室角落里的一扇在杂物堆后面的不起眼的小门。 “如果半个小时之后我和你爸爸没有过来找你们，你们就打开那道门，顺着后面的通道跑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头！” “我知道了，妈妈！” 留着一头盘起来的金色长发的奥薇娅仰头对站在台阶上的莉莉娅说道。 她的左右手臂分别搂着自己十三岁的弟弟斯提姆和九岁的妹妹瓦什卡。 瓦什卡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个约摸有三十厘米高的，用棉布制作的粉色的公主布偶。 “不！妈妈！我要和你还有爸爸在一起！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要和你们一起面对！” 小斯提姆挣脱了姐姐奥薇娅的怀抱，几步跃上地下室的台阶就冲着母亲跑去。 “听话！斯提姆！快下去回到你姐姐和妹妹那里！” 莉莉娅看到儿子朝自己跑了过来，便扯着嗓子冲对方吼道，同时脸上露出了非常生气的表情。 小斯提姆怔住了，停在台阶的中段呆呆地望着上面的母亲莉莉娅。 在他以前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很温和慈祥，从没有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我知道，斯提姆，你总说你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所以你应该变得更加懂事才对。” 莉莉娅看着停在台阶上，脸上有几分不解和委屈的小斯提姆说道，声调也恢复到了平时说话的样子。 “爸爸和妈妈最大的希望就是可以看到你还有你的两个姐妹平安地长大，知道吗？乖！听妈妈的话！赶快下去，不然妈妈就不喜欢你了！我们家的斯提姆是最听妈妈话的孩子了！不是吗？” 小斯提姆听着母亲的话，抿着嘴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一缕缕的白色蒸汽从他的拳头指缝间缓缓飘了出来。 “你先下来吧，斯提姆。爸爸妈妈他们一会儿肯定就会来找我们的，他们从没有骗过我们。” 奥薇娅来到小斯提姆身后，紧紧地握住了弟弟变得异常温热的左手，将后者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 小斯提姆没再坚持，而是跟着姐姐又从台阶上走了下去。但一直在扭着头看着母亲。 “咔哒！” 莉莉娅看到孩子们又都回到了地下室里，便转身出了地下室门口，将门牢牢锁住。 此时在他们家庄园别墅门外的院子里，舒尔茨正在和眼前一个穿着一身深蓝色戎装，腰里挎着一把有着黄金剑鞘的短剑，身材肥胖的人交涉着什么。 那人身边还跟着五六十个穿着黑色麻布罩衣，面色凶狠的大汉，他们已经将别墅大门包围了起来。 庄园的铁栅栏门外还站着许多穿着杂七杂八服装的男女老少在看热闹，看样子是住在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舒尔茨，你听着，加尔什科夫伯爵能看上你家大女儿，你应该为此感到无比荣幸！” 深蓝军装男对眼前的舒尔茨轻蔑地说道。 “你总是三番五次地拒绝，难道非要和伯爵大人，和我们诺瓦克家族过不去吗？” “我并没有和伯爵大人过不去，拉赫金少尉。我只是不想将我的女儿嫁给他而已，我女儿她也不同意把自己嫁给他。” 舒尔茨义正言辞地对着眼前的军装男说道。 对方口中提到的加尔什科夫伯爵，是住在舒尔茨家附近镇子上的一位已经年过九旬的老头子。 这个老头子所在的诺瓦克家族在当地的势力非常庞大，而且和沙俄帝国的皇室也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按照常理来说，能和诺瓦克家族搭上关系，甚至是结成姻亲，是许多当地的地主乡绅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那就意味着将有用不完的财富拱门而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再说舒尔茨，他原本出身于骁勇善战的第聂伯河哥萨克，政治地位并不高。不过他后来弃武从商，离开了大草原进入繁华的城镇中打拼。 在他在城里艰难创业的过程中，偶然结识了城市平民女孩儿莉莉娅，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在经过一番接触之后，二人很快便坠入爱河，情定终身。 在收获爱情之后，舒尔茨在事业上也是蒸蒸日上，很快便挣下了一笔可观的家业。而后他又走上从政之路，想在仕途上施展一下自己的远大理想和抱负。 当他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成功成为一名八品议事官时，他的女儿奥薇娅已经五岁，莉莉娅又怀上了他的第二个孩子，也就是斯提姆。 然而，由于他的某些施政政策得罪了一些城市里的豪强权贵，因而受到了后者们特别大的排挤和打压，让他在仕途上受到了重创，又被削成了一介平民。 不过舒尔茨并没有失去信心和上进心。当他摩拳擦掌准备好再次奋进的时候，他和妻子竟意外地发现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身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古怪现象。 婴儿斯提姆对于周身环境冷热的反应超乎常人，他不怕冷，更不怕热。不会被开水烫伤，在严寒的冰天雪地中也可以如平常一样玩耍自如，不会出现丝毫的冻伤。 而且，他的身上偶尔还会凭空冒出滚烫的白色水蒸汽，把他所在的房间瞬间变成桑拿房。并且还可以在有意无意间控制这些水蒸气的温度还有流动方向。 这不禁让舒尔茨夫妇俩大惊失色，以为斯提姆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后来他们才意识到斯提姆他就是拥有可以凭空制造和控制高温水蒸汽的能力，换言之，这就是一种神奇的魔法或者巫术，而且是与生俱来的，莫名降临到了他们儿子身上。 但在十八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的东欧，人们普遍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如果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家里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具备特殊能力的人，那无疑会被视为异端邪祟，是会带来无尽灾厄的巫师、怪物和恶魔。 对此人们会用尽各种方法毫不留情地对出现在他们身边的这种“恶魔”加以消灭，并且迁怒于“恶魔”的亲人。凡是与“恶魔”有联系的人都会被当做“恶魔的仆从和使者”，从而遭到无理审判，并在酷刑之下受尽折磨而死。 为了不让别人，特别是和自己结过怨的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孩子，也为了保护这个家庭周全，舒尔茨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举家搬迁到远离城市的乡下，并运用他早先做买卖攒下的一部分财富买下了一处面积不大的庄园别墅做为自己的新家。 而他自己则在附近镇子上做起了小买卖，虽不及之前在城里经商时挣得多，但一家人过得也还算富足。 斯提姆四岁之时，夫妇俩的第三个孩子，小女儿瓦什卡顺利降生，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瓦什卡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儿，不再像他们的二儿子那样再拥有特殊的魔力。 在一家人的努力隐瞒，再加上懂事的斯提姆小心翼翼地隐藏之下，后者拥有蒸汽魔法力量的秘密从未暴露于外界。因此这一家子的乡下生活也平安地度过了十几年。 然而平静就在舒尔茨的大女儿奥薇娅十六岁之时被打破。 在一次奥薇娅带着瓦什卡去镇上游玩的时候，在诺瓦克家族中鳏居多年的老头子加尔什科夫伯爵一眼就看中了年轻貌美的奥薇娅。于是他通过家族势力稍加调查后就找上了舒尔茨，并屡次派人要求舒尔茨将其女奥薇娅嫁给他。 虽然知道诺瓦克家族势力庞大，但舒尔茨说什么也绝不会同意将自己才十六岁的女儿嫁给一个已经九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对此莉莉娅也是和丈夫持相同的态度，奥薇娅在知道后则更不同意让那个老头子伯爵那样糟蹋自己，从而毁掉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 面对加尔什科夫伯爵两年以来所采取的各种恩威并施的手段和纠缠，舒尔茨一家总是巧妙地针锋相对，并不厌其烦地加以拒绝。终于让前者慢慢失去了耐心。 “你难道还要伯爵大人亲自过来求你么？舒尔茨？” 拉赫金的话语里带上了些怒意。 “只要你同意让你的女儿嫁过去，诺瓦克家族会给你想要的一切！金钱、地位、官职、荣誉！甚至可以保举你去莫斯科，去皇室，去叶卡捷琳娜大帝的身边工作！这可是其他人即使磕烂几个脑袋也求不来的荣耀，不比你过去当的那个小小的八品议事官要强太多？！如果换作是我，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的。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拒绝如此优渥的回报！” “拉赫金少尉！我的女儿她可不是一件可以用于交易的商品！我绝不会以牺牲我女儿一生的幸福为代价换取我想要的生活的！” 舒尔茨提高声调说道。 “如果你们再逼迫我们，我们一家人只能选择离开这里！” “好吧！好吧！舒尔茨，看来我之前所有苦口婆心的良言是劝不动你这个老顽固了。” 拉赫金冷笑道。 “实话对你说，舒尔茨！今天我来你家之前，伯爵大人给我下了死命令，无论采取何种手段，都必须要把奥薇娅带到他那里。你既然不听我的好言相劝，那我只能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提前向你表示遗憾了！在你的大女儿到达加尔什科夫伯爵的宅邸之前，你们一家人哪儿也去不了！” 说到这里，拉赫金面色一沉，随即冲他的手下们喊道： “你们进去一些人仔细搜！把那个姑娘给我找出来！” “遵命！” 一群大汉在听到上司的命令后便先后闯进了舒尔茨的家。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群强盗！” 舒尔茨一边大喊！一边想要阻止那群罩衣大汉，但立即就被拉赫金身边的四个手下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孩子们！快跑啊！” 一直躲在客厅的窗户边看着外面情况的莉莉娅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即将闯入别墅时，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呐喊，同时向走廊尽头拐角处，也就是地下室门口所在的地方大步跑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抵在门口，为自己的孩子们顺着地下室里的那条密道逃走多争取哪怕几秒钟的时间。 “哐当！” 别墅大门被野蛮地撞开，那群大汉闯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朝着客厅其中一条走廊奔跑过去的莉莉娅，随即都先后追了过去。 “妈妈！爸爸！你们怎么了啊？！” 地下室里的三个孩子明显听到房子里传来的母亲叫喊的声音和变得嘈杂的动静，于是便都跑到锁住的门后面失声叫喊道。同时不停地晃动起地下室入口的门。 “快跑啊！快……” “噔！咯咚！哗啦！” 莉莉娅快要跑到地下室门口时被身后一个追上来的罩衣大汉一脚踹在了后腰上，前者随即向右前方扑倒过去，脑袋重重磕在了放置在走廊边一把凳子上的一个花瓶。 凳子翻倒在地，花瓶被摔碎，莉莉娅白金色的发梢间也流出了几道刺眼的鲜红，整个人趴倒在走廊边，无力地看着眼前这群强盗跑到地下室门边将门破坏，然后从里面野蛮地抓出了她的三个孩子。 随后，奥薇娅、斯提姆、瓦什卡，还有受伤的莉莉娅都被这些人押到了别墅大门口的院子里。 身形高挑，面容姣好的奥薇娅被两个大汉控制着，先是关切地看向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妹妹，而后便愤然望向拉赫金那帮人。 斯提姆双脚离地，被一个壮汉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单手揪着衣服的后脖领子提着，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瓦什卡则被人用双手用力地掐着双肩，正非常害怕地大声嚎哭。 莉莉娅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架着胳膊，脑袋上的伤还在流着血。看上去非常虚弱。 而舒尔茨还被人按在地上趴着，嘴里仍在不停地骂骂咧咧。 “啧啧啧！事情本不应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舒尔茨一家人，拉赫金轻轻摇摇头说道， 在院子铁栅栏外面围观的大群村民纷纷发出小声的议论，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拉赫金和他手下人的所作所为。毕竟，在他们住的这片地方，谁要是敢得罪手眼通天的诺瓦克家族，那他和他家人绝对会遭遇到难以想象的下场。 “放开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妹妹！你们这群大坏蛋！放开我们！” 小斯提姆依旧不停地在挣扎，同时朝着拉赫金和他的手下们大声嚷到。 “强盗！强盗！” 舒尔茨也在大喊着，紧贴地面的头颅艰难地扭转，望向在自家院子铁栅栏外围观的百余名村民。 “上帝啊！谁快来帮帮我们！” 舒尔茨一家平时与人为善，乐善好施。虽然他们家过得比较富足，还住着庄园别墅，但从没有为富不仁，为难在附近村子里住的贫穷者们，反倒不时地在后者们遇到困难时提供真诚且及时的帮助。 现在自己家里遭此劫难，舒尔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经常帮助过的人们身上，期望他们能伸出援手帮助一下自己，哪怕是站出来替自己说上几句话都可以，不要让这些强盗恶棍们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法无天，为所欲为。虽然，他也清楚，这很大可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在这群围观的村民中，也包括和奥薇娅之间已经互生情愫的一位年轻的乡村小伙。这个小伙在目睹了自己喜欢的人被这群恶徒抓住后，虽然心生愤怒，但却也一直没勇气站出来，只是暗自攥拳咬牙，报以目光上的不满。因为他也有自己的亲人需要照顾，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危，势单力薄的他不能，也没有实力去挑战吃人不吐骨头的诺瓦克家族。 “哼哼！” 拉赫金不屑地瞥了在铁栅栏外面的村民们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用穿着皮靴子的右脚用力踩在了舒尔茨头上，弯下腰轻蔑地看着后者。 “在眼下这片土地上，诺瓦克家族就是上帝。我们这两年给过你无数次可以让你们家一步登天的机会，但你都拒绝了。” 舒尔茨的半个脑袋都被拉赫金的皮靴踩得陷进了院子的泥土里。 “所以没有办法，我们只能万般无奈地做出像今天这样我们也很不愿意做的事情。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舒尔茨！哈哈！” “哇啊啊！哇啊啊！” 瓦什卡仍旧放声大哭着，双臂把怀里的公主布偶抱得更紧了。 “好了！带着她！我们走！” 拉赫金站直身形看了奥薇娅一眼，带着手下人准备离开舒尔茨的庄园别墅。 “咔嗤！” 他们一群人还没走出院子，便听到他们当中传出一声轻响。随后只见奥薇娅的嘴里顿时喷涌出一大股鲜血，她原本美丽的面庞也因为钻心的剧痛而变得扭曲可怖。 “奥薇娅！！！” “姐姐！！！” “不！！！” 舒尔茨、莉莉娅还有斯提姆几乎同时发出了骇人的惊呼。 “什么？！” 拉赫金难以置信地看着转瞬之间就血染全身，整个人已经瘫软下去的奥薇娅。 他怎么也没想到，倔犟的奥薇娅竟然会咬舌自尽。 他当然想不到，这个姑娘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会勇敢地选择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与他们这样的恶势力做抗争。 “凶手！你们还我女儿！” 舒尔茨顿时发力暴起，一下子挣脱了四个壮汉的压制从地上爬起，朝着拉赫金袭去。 “噗嗤！” 拉赫金见状快速抽出腰间的短剑，手起剑落，干净利落地刺穿了舒尔茨的脖子。 在他眼中，这个平民的生命就如同蝼蚁和草芥，可以随意地拿捏、把玩、摘取或是毁灭，这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舒尔茨嘴中汩汩地冒着红色的血泡沫，伴随着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的“咳咳”声，双目圆睁地跪在了地上。刚刚扒拉到拉赫金军服的右手也无力地滑落，最终整个人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拉赫金用鄙夷的目光将自己的短剑剑刃在舒尔茨的衣服上随意抹了抹，然后又收回到了剑鞘里。 瓦什卡在短时间内看到如此血腥骇人的场景，竟吓得停止了嚎哭，呆呆地看着躺地上浑身是血，刚刚死去的姐姐和父亲，双手机械地垂向身体两侧。那个粉色公主布偶被她右手的手指捏提着，在她右腿边轻轻摇晃，摇摇欲坠。 “啊！！！” 莉莉娅看着刚刚在她面前凄惨而死的大女儿还有丈夫，一时间悲怒攻心，在大喊了一声后便倒地昏死了过去。 只有仍被一个壮汉提着的斯提姆，表情平静，但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可怕的怒火。 “嗤………呲………” 斯提姆握拳的双手开始向外高速喷出炽热的白色蒸汽，整个人的体温都在显着升高。 “啊呀！” 提着斯提姆的壮汉被蒸汽烫了一下，松开了斯提姆。 “他……他这是怎么了？” 一名壮汉看着斯提姆不解地说道。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将目光锁定在那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身上。一个慢慢从地上爬起，浑身都在冒着热气的小男孩。 “坏蛋！凶手！坏蛋！凶手……” 斯提姆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个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狰狞。他手里冒出的蒸汽也越来越多，并隐隐地发出了白色的光晕。灰黑色的眼眸中尽透狠厉，好似有一头即将出笼的野兽在里面狂怒地咆哮着。 “啊！烫死我了！啊啊啊！” 这时，刚才提着斯提姆的那个壮汉原本浅白色的正常皮肤顿时变得通红，然后又变成绛红色，就像一块被蒸熟的大肉一样的颜色。 “嘭！” 仅仅几秒钟之后，壮汉的整个身体便发生爆裂，摊散成了一团肉酱，一团已经被热熟了的肉酱，上面还冒着徐徐温热的水汽。甚至连全身的骨骼都被高温蒸汽快速而彻底地酥化，变成骨泥混在那团肉酱堆里。 “哕！” “哕哕！”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除了上过战场，曾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拉赫金之外，所有壮汉都开始不同程度地呕吐。 “怪物！那个男孩是个怪物！大家快跑啊！” 铁栅栏外不知有谁喊了一嗓子，围观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院子里也有一部分壮汉转身从院子敞开的大铁栅栏门口跑了出去。 “你们都是凶手！是坏蛋！你们还我姐姐！还我父亲！呃啊！” 斯提姆嘴里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大吼一声，右臂轻轻向人们逃散的方向重重一挥。 “轰！轰！” 随着上百个随着斯提姆刚才挥臂的动作凭空生成的，带着白色魔法光晕的小蒸汽球拖着弧形的蒸汽尾巴落进那些正在逃跑的村民和拉赫金手下的壮汉当中，他们脚下的地面上突然爆开大团大团的白色蒸汽，仿佛一颗颗从天而降的蒸汽炮弹，将周围的人或是崩飞十几米高，或是掀翻十几米远，随后重重摔落在地。 有个别恰好被魔法蒸汽球直接命中身体的人甚至当场被高温高压的蒸汽团炸成了一团红色的碎沫，血腥味儿顿时向四周弥散开来。 一时间这栋庄园别墅的院落外变成了一片充满了血雨腥风的人间地狱，百余名大活人转瞬之间便全部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死去，这副场景简直比最惨烈的战场还要恐怖数倍。 拉赫金和他的一众手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适前的趾高气扬和凶神恶煞，现在只剩下了恐惧，一种对于未知而强大的力量的恐惧。 “唝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乌云，随着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天际，一声炸雷恰到好处地响起。在震彻天地的同时，也震荡进人心之中，让恐惧加速堆积。 “今天，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死！” 小斯提姆望着眼前拉赫金一伙人，嘴里说着远不是他这个年龄的孩童该说出的话语。 “哥……哥哥……你怎么……啊！！！！！” 瓦什卡望着刚才院子外面发生的惨剧，又看向正在发狂的小斯提姆的后背，嘴里在结结巴巴地说出几个词之后，随之就被凄厉骇人的小女孩尖叫声替代，从这个小庄园里飘荡而出，久久没有停歇。 “噗噔！” 过了一会儿，瓦什卡停止了尖叫，直接仰面栽倒在了地上，同时身体发生着剧烈的抽搐，随后抽搐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竟直挺挺的不动了。 她大张的嘴巴仍保持着尖叫的口型，本来美丽可爱的褐绿色双眸也慢慢地失去了生命的神采，但依然保持着大睁的状态呆望着已经变得电闪雷鸣的天空。 她手中那个粉色的公主布偶，也随着她的倒下，无声地掉落在她身边，掉落在这处已经沾染了大片血腥的土地上…… “瓦什卡！瓦什卡！” 没管院子里被吓呆的拉赫金还有其手下幸存的那些爪牙们，察觉到不对的小斯提姆回身快速跑到瓦什卡身边抱起妹妹的身体用力摇晃着，同时还呼喊着妹妹的名字。 但是圆瞪双眼，大嘴圆张，身体已经变得僵硬的瓦什卡再也没有回应她的哥哥。 小斯提姆慢慢放下妹妹，坐在地上用冷酷的表情环视了一圈想要趁机溜走的拉赫金一伙人，他们很快便都步了最初那个大汉的后尘，变成了一堆堆散落在地上的，被蒸熟了的人肉肉酱。 之后他抬头望天，天上的乌云竟诡异地映出了一个巨大的狼头形状，与小斯提姆充满愤怒的眼神对视。 “呃啊！！！” 小斯提姆再次大吼。 “嗷呜！！！” 狼头也发出了骇人的狼嗥。 “唝隆！！！” 随着一团闪着耀眼白光的大蒸汽团在狼头状乌云的下面发生剧烈爆炸，这里的整个天地都瞬间被一片白色光芒吞没……… -\/- “嗷呜……” “嗤溜儿……” 一声狼嗥突兀地响起，紧随其后的便是蒸汽球高速划过空气的破空之声。 “看够了没有？！现在知道我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到底是什么了吗？嗯？纳特玛拉？” 一声苍老的吼声在地精谷紧邻沃隆山谷的某处悬崖边响起。 “轰隆！” 悬崖上的一块被白雪覆盖的巨石被蒸汽掀飞，摔落进山谷下方。同时还有一团梦魇黑沙在巨石飞起的瞬间朝着斯提姆的方向快速袭来。 “但你即使知道了我最深的恐惧，也休想控制住我！哈哈！” 斯提姆不躲不闪，似乎早就料到纳特玛拉有这一招，抬手便是一个包含着三个正三角形线条的空心圆图案朝着来袭的黑沙打去。 这个图案和今天凌晨梦魇黑沙形成巨型黑沙柱包裹住阿伦戴尔城堡之时，出现在斯提姆又在其外围变出的巨型蒸汽汽柱上的那个图案完全一样。是斯提姆用以克制和对付梦魇的一种微型法阵。 “哐！” 黑沙被法阵图案打散并后退，不过很快便重新聚合，随之一头白色巨狼在它最初出现的位置站定，暗黄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对面距离他有十几米远的老斯提姆。 原来今天凌晨逃出魔法蒸汽汽柱的围攻之后，梦魇之狼纳特玛拉便来到沃隆山谷里蛰伏了起来，同时开始思考这个可以凭空变出魔法蒸汽，还有似乎可以克制梦魇魔法的微型法阵的家伙到底是何许人也。 现在在得见真容后，不禁让纳特玛拉有些许吃惊，原来这个家伙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类糟老头子。但却是一个有些个本事的糟老头子。 可阿伦戴尔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一个魔法法力增强的冰雪女王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具备强劲蒸汽魔力和其他奇怪未知魔力的家伙，简直令自己这个梦魇之王头疼不已。 不过好在米纳山山脉上的“永夜噩劫”之力已经成功发动，那可不是随便什么冰雪魔力或者蒸汽魔力就能轻易破解得了的。 而且随着梦魇黑沙云的不断扩张，自己的梦魇魔法力量也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不管这个新冒出来的家伙到底还有什么本事，都已经无法阻止梦魇重新一步一步地获得对人类世界的掌控权。 况且，那个北地鹿神的魔法也给了自己非常大的助力，虽然自己现在的能力表现看上去不如近两个月前在阿伦戴尔王国那样表现得强势，但只有自己知道，恐惧，再加上一种名为“仇恨”的力量，将最终使得自己变得无往不利。 看到对面的纳特玛拉久久没有动静，斯提姆也未再次对其出招，而是以静制动，紧盯着那头梦魇之狼的动静。 之前斯提姆押着布尔达来到沃隆山谷这处山崖边时，蒸汽魔头就已经感知到那个梦魇魔头竟然就在他们附近藏匿。 这让斯提姆心中感到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可以再次试一试早先从世界其他地方修习到的用以克制梦魇的魔法力量；惊的是自己不确定这些力量能发挥出多大作用，搞不好还可能会被梦魇反制。 但做为一个已经玩了几十年魔法的老家伙，斯提姆还是想亲手挑战一下这个只在神话传说中提到过的魔物到底有多强。 于是他故意将布尔达打落山崖，留出了一个破绽让梦魇去钻。 谁知梦魇在发现自己的存在后并没有直接出手偷袭，而是先趁着自己一个分神的功夫侵入了自己的意识世界，让它看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企图在这段自己最痛苦的过往中寻找到它擅长用以控制人心的恐惧之力，将自己拖入它的噩梦，变成它的傀儡。 好在自己以前对梦魇的套路做过一定了解，而且自己的心智现在也已经足够强大，再加上又有克制梦魇魔力的魔法在暗中起作用，所以纳特玛拉并没有达到其目的。 虽然如此，精明的梦魇还是在斯提姆的意识世界里窥探的同时，在现实世界中也发动了黑沙攻击。 斯提姆的反应也还够迅速，在意识和现实中几乎同时出手，用自己魔法化解掉纳特玛拉攻击的同时还腾出手来反击了一波，这让后者不得不重视起这个新出现的强劲对手。 仍在和纳特玛拉对峙的斯提姆虽然以前研究过梦魇，但毕竟没有像这样直面过梦魇以及其具象化后变成的怪物的经验。所以这个蒸汽魔头并没有太掉以轻心。 就在双方各自寻找对方漏洞的时候，天空中翻涌的梦魇黑沙云的南边突然闪亮起一朵巨大的紫红色六角雪花图案，其光芒一度盖过了西沉的太阳所散发出的太阳光的光亮。 与昨晚那朵在天空中绽放的巨型魔法雪花不同的是，这朵雪花只有单一的紫红色，而且在天幕中盛开之时也没有传来半点儿声音，在一片悄无声息中就展现出它靓丽的华彩。 风、火、水、地四个元素图腾依旧分别嵌于六角雪花图案的其中四个相互对称的花瓣之上。 紧接着那朵雪花就解体成无数如星星般的紫红色光点，直直地朝着北边的梦魇黑沙云云头飞撞了过去。 光点与云头接触的瞬间便沿着云头的边缘形成一大片紫红色光带并如导火索般迅速向远方扩散延伸。仅仅十几秒后，笼罩在阿伦戴尔王国上空的，已经覆盖了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空域的梦魇黑沙云云团便都被这片紫红色光带所包围。 此刻漂浮在这片高空中的光带就像有着紫红色光晕的北极光一样，在梦魇黑沙云云团边缘形成了一堵结实的天空光幕墙，阻挡住了黑沙云的进一步扩散。 如果现在有谁能飞到天空中这片悬浮飘动的“北极光”幕墙旁边观察，就会发现其内部包含着无数细小的空心紫红色六角雪花在来回小幅度扰动。这个现象如果只是在地面上仰望的话是完全看不到的。 忽然，悬浮在高空的光幕墙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力量一般，其散发出的紫红色光芒亮度陡然增强。这堵特殊的“北极光”光幕墙竟然在缓慢地向内压缩着被它包围住的梦魇黑沙云云团！当然，这个变化对于地面上普通人的眼睛来说依旧是观察不到的。 但斯提姆，还有他对面与其对峙的纳特玛拉都感受到了。 “好强劲的魔法力量！” 在北山丹尔诺峰的峰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半鹿人瑞迪亚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冰雪魔力可以迸发出的力量了。艾莎！看来你身上隐藏的秘密可还真不少啊！” 随着这个想法从瑞迪亚的脑海中流过，他用力握了一下在他右手中的驯鹿头法杖。 随着法杖上驯鹿头雕饰的双眼部位忽闪过一下棕黄色的光亮，天空中梦魇黑沙云云团边缘也亮起了一大片棕黄色光芒，紧接着便形成了一大圈悬浮的魔法光晕墙，与紧挨着它的“北极光”光幕墙形成鲜明对比。 梦魇黑沙云云团也因此停止了缩小，又开始向外慢慢扩散，但很快就又受到了外面紫红色光幕墙的压力而再次停止下来。 于是，包含着两种不同魔法力量的光墙开始在广袤的天空中相互角力，互不相让。 “原来你藏在这里啊！‘驯鹿之神’瑞迪亚！” 就在这时，一阵柔和的女声传进了瑞迪亚的耳朵里。 “艾莎！” 瑞迪亚眉头一拧，望向了说话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丹尔诺峰西侧的悬崖下方快速升起了一大团正在无规则穿插扰动的白色雪雾，很快便上升到和瑞迪亚所在山峰齐平的高度。 一个披散着白金色长发的窈窕白色身影，赫然半张着双臂，悬浮在那团雪雾的正中心。 被非常显眼的黑紫色眼影装点的白皙脸庞上，正流露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这是一种刚看上去很迷人，但下一秒钟就会感受到腾腾冷酷的杀气的微笑…… -\/-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沃隆山谷某处悬崖下方，也就是斯提姆和纳特玛拉正在对峙的那处悬崖正下方，有一只地精摇了摇脑袋，抖落头顶上的积雪后，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惊呼道。 他前方有另一只地精正脸朝下，四肢张开，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即使如此，他仍可以通过后背就能认得出，那只趴在地上的地精就是他的母亲，布尔达。 而他，就是不久之前还在弗莱明格地下遗迹中历经险境，找寻着其中的秘密，同时还找寻着出口的，地精克雷。 第一百零七章 北山魔战(上) “艾莎，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找我来了，嗯？怎么？还想对一位神明发起挑战吗？” 瑞迪亚眯起眼睛，看着刚刚踩着一阵冰雪旋风凌空踏上北山丹尔诺峰峰顶，现在正站在他面前十几米开外雪地上的“影子艾莎”说道。 “呵呵！瑞迪亚，我发现你真的很会说大话。” “影子艾莎”将双手背向身后，冷笑着对半鹿人说道。 今天下午“影子艾莎”离开阿伦戴尔城堡西北部的恩瓦尔家的农场后，便一路向北山地精谷的方向摸索着前进。 由于她不想在寻找地精族群的长老帕比的过程中耽搁太长时间，所以她在行进途中动用冰雪魔力为她加快了脚步。 “影子艾莎”每向前踏出一步，其脚下的地面都会生出一朵漂亮的白色魔法雪花。同时她的身体也会轻盈地向上腾起，下一步便落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如果遇到岩石、树木或者是不太宽的峡谷，她便稍微加大脚下的魔力输出，让她接下来的一步跳得更高或者更远，以轻松越过这些障碍。 其实，以她现在的冰雪魔力，她完全可以通过制造出冰雪旋风并精准控制其流动方向的方式让自己被吹至空中；或者双脚直接踩在由自己变出的合适外形和大小的冰块或是冰盘上，再通过冰雪魔力操纵它们浮空以达到在空中飞行的效果，就像她今早在阿伦峡湾的海面上将身体升到高空中用巨型冰块雨对付帕庭人的战舰那样。 这样做不仅可以让她得到更快的移动速度，同时还能收获比在陆地上行进更加良好的视野，以更好地寻找她要寻找的目标。 不过那样做也会使她完全暴露在地面上各种人的视野里，从而带来一些额外的麻烦。所以她并没有那样做。 当她登上地精谷范围内的一个怪石石台上时，突然发现从北边天空中飘来的大片黑云。 对于在一定范围内的其他魔力也有一定感知力的“影子艾莎”立即就察觉到那根本就不是黑云，而是大片大片在高空扩散的梦魇黑沙。 这不禁让她眉头紧促。 虽然不知梦魇这次发动的魔攻意欲何为，但她知道这肯定不会带来什么好事情。 黑沙云的扩散给她立即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搅扰着她的心绪。 或许之前纳特玛拉在与自己交手，还有它制造出的诸多麻烦中并没有太强势的表现，很有可能就是在让自己麻痹大意，从而在自己意想不到的时刻祭出如此大的杀招。 大脑中在冒出这个想法过后，她便暂时决定放弃寻找帕比，朝着这股梦魇魔力的源头方向奔去。 由于梦魇魔力的干扰，再加上行进路线的不同，导致“影子艾莎”并没有发现当时同样在地精谷里押着地精布尔达寻找帕比的蒸汽魔头斯提姆，后者同样也没有感知到她的存在。 当“影子艾莎”已经出了地精谷，来到北山冰宫附近时，她突然又觉得不能让天上的黑沙云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扩散下去。阿伦戴尔王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倒是无所谓，但她决不允许自己弟弟的安危，还有北乌卓族的复兴大计受到威胁。 于是她便释放出包含着五元素之力的强劲魔法，隔空在天空中制造出大范围的魔力屏障，圈挡住了黑沙云进一步扩散的势头。 高空中“影子艾莎”的魔力屏障成型之后，察觉到此的半鹿人瑞迪亚也跟着释放魔法，给梦魇黑沙云注入动力，试着突破前者的魔力屏障。 这次的魔力释放让“影子艾莎”即刻感知到了瑞迪亚的位置就在北山山脉的最高峰峰顶。于是她便不在掩饰踪迹，周身即刻就激发出一股冰雪旋风带着自己就飞了上去，找到后者打算算算帐。 毕竟这个自称“驯鹿之神”的家伙也是个大麻烦，而且他现在又和梦魇魔力的兴起和膨胀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能通过魔力斗法解决掉这个麻烦，那自然也能给自己减轻不少压力。 况且在她眼里，对方在魔法上的表现似乎看上去并没有多强。 “如果说你真是个神，怎么连我这个只是会一点儿雕虫小技的人类都无法击败呢？你这个神未免也太弱了些吧？呵呵！” 突然，“影子艾莎”眼眶微动，毫无预兆地抬手向瑞迪亚甩出一根有三十厘米长的浅白色半透明菱形冰晶，尖端直指对方的面门。 “当！” 瑞迪亚反应迅速，将握在右手中的驯鹿头法杖稍稍抬起一点儿角度，那根菱形冰晶随即被法杖顶端的驯鹿头精准弹飞，同时还有紫红色和棕黄色两种光晕一闪而过，就像是正持剑比武的两名剑客的剑在激烈交锋时激起的火花一样，只是眼下这二者用以比武的“剑”可是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 “嗡！” 冰晶刚被挡飞，瑞迪亚就发自己现面前的半空中浮现出一堆像是刚才那样的菱形冰晶，密密麻麻的，伴随着“影子艾莎”的一声冷哼，铺天盖地地奔着自己快速袭来。 半鹿人心中暗暗惊了一下，随即将法杖呈四十五度角斜着贴在自己胸前，只见一个呈现出四分之一球形外观的带着浅棕黄色光晕的魔法护盾闪现而出，将他护在里面。 数百根尖锐的菱形冰晶在撞上这个魔法盾之后发出了阵阵的“砰砰”声，然后纷纷碎裂，变成了无数散在半空中的碎冰屑。 “影子艾莎”见状扬了扬嘴角，那些碎冰屑并没有落地，而是忽然分成两股，朝瑞迪亚魔法护盾的两侧分散飘飞。 “呼嗡！” 也就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两股被冰雪魔力控制的碎冰屑就在瑞迪亚身后发生碰撞，然后直接奔着瑞迪亚没有魔力护盾保护的后背高速袭去。 看似这些碎冰屑只像是通常冬季雪后的大风天中，被风刮卷起来的小雪粒或是小冰粒，然而放大看之后就能发现，这些碎冰屑并不是刚才菱形冰晶的无规则碎裂，而是变成了一根根更细小的菱形冰锥而已。它们的尖端甚至要比碎裂之前更加尖锐。 无论是什么生物的肉体一旦被这样的碎冰屑快速击中，痛苦程度比起“万箭穿心”来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瑞迪亚并不是普通的生物。 只见他的两个驯鹿后蹄像是马尥蹶子一样向身后迅疾踢出一脚，一团地上的白色积雪随之被扬起，在他身后的空中形成一大片雪雾。雪雾中还夹杂着无数闪动着棕黄色魔力光晕的光点，朝着袭来的碎冰屑迎头飞去。 “刷啦啦啦啦！！！” 在一阵放烟花似的密集响声过后，碎冰屑和雪雾全都消失不见了。 刚才瑞迪亚在踢出后蹄的同时，嘴里还发出了一阵“啧啧”声，抬起左手冲着对面的冰雪女王摇了摇食指，脸上露出一股阴险的表情。 看到瑞迪亚如此轻松地就化解掉自己刚才的几次又快又狠的魔力攻击，不禁让“影子艾莎”大感意外。 两天前的下午在北地森林深处，还有今天凌晨在阿伦戴尔城堡王宫广场上的交锋，使得“影子艾莎”一度认为眼前这个所谓的“驯鹿之神”也不过如此。 毕竟两次都借着梦魇魔力助力的家伙能有什么真本事？ 然而就在她感觉自己似乎是有些轻敌之后，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也出现了一股莫名而来的压力。 “噌！” “影子艾莎”双脚脚下顿时迸发出一股强劲的白色冰雪气流，一团雪雾爆发过后，她的身体顿时向空中腾起七八米高。 就在她腾空而起的瞬间，一群浑身上下都忽闪着棕黄色魔力光晕，或者说完全就是由这样的光晕组成的驯鹿就在她刚才站立的身后方向，无声无息地冲出雪雾，然后在瑞迪亚眼前如同“熄灯”一样，瞬间消散于无形之中。 “哼！” 瑞迪亚看到腾空跃起的冰雪女王，眼神中又流露出不屑的神情。紧接着，他的左手斜向上抬起，同时手掌心中亮起一团耀眼的棕黄色光芒，将一块从空中向他砸过去的长方体巨型冰板的中心直接融化出了一个大洞。 “咚！” 冰板重重落在雪地上，瑞迪亚的身形就站在刚刚他用魔法融穿的大洞中间。 他身后地上的积雪随着冰块落地发生了一阵不小的颤动。 由于北山山脉的丹尔诺峰是一座一边是垂直断崖，另一边是地形坡度缓慢变得陡峭的，由地壳断层上升形成的断块状山峰，再加上海拔较高常年积雪，所以刚刚冰板落地后对地面积雪产生的震动开始导致一小部分积雪沿着斜坡那一面向下滑动。 一开始这部分积雪滑动得很缓慢，体量也不是很大，但随着沿途更多积雪的加入，再加上越来越陡的坡度，这团滑坡的积雪雪量顿时呈几何式增加。 数分钟后，一场排山倒海式的特大雪崩就沿着丹尔诺峰的东坡滚滚而下，直直冲向位于半山腰处的瑞格纳关山路，还有流经北山山脉东麓的咆哮河。 当然，刚才用冰雪魔力变出这个巨型冰块拍向半鹿人的“影子艾莎”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或者说根本就顾不上。 那块长方体冰块就是在“影子艾莎”腾空而起躲避瑞迪亚从其身后悄然发动的虚化驯鹿形态的魔力攻击时，随着她跳到最高点时，挥手变出来的。 然而当她注意到半鹿人带着不屑和诡笑的脸出现在冰块中心被融穿的大洞中时，忽然感觉到头顶又袭来一股恶风。 “影子艾莎”刚刚抬头看到恶风的来源时，额头便迎面遭到那个带来恶风的物体一记结实的重击。一小团棕黄色的魔力光晕也随着这一击从她的额头处向周围忽闪扩散出了一个小小的圆形魔法光波，给梦魇黑沙云笼罩下的丹尔诺峰添了一点儿光亮。 原来，半鹿人的驯鹿头法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影子艾莎”正上方的半空中，随着后者跃起上升的轨迹直接砸向其头部。 本打算用在空中变出来的冰块拍击瑞迪亚的“影子艾莎”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在出手化解掉自己的冰板攻击的同时，竟然还同时用魔力操纵着驯鹿头法杖也来击打自己。 这一下挨得她猝不及防，导致还没落地的她迅速向下坠去，脑袋也被驯鹿头法杖的这一击打得出现了发懵的状态。 “影子艾莎”的身体并没有落回她刚刚起跳的位置，而是沿着她借助冰雪魔力飘飞上来的悬崖直接坠落了下去。 丹尔诺峰峰顶西侧垂直的断崖有将近一百五十米高的落差，就算下面坡度变缓的西坡上有几米厚的新雪堆积，从这样的高度坠落上去的话，存活下来的概率也是极低的。 更何况，丹尔诺峰西侧崖下早已不是缓坡雪地，而是一座通体由魔法坚冰构筑成的宏伟的冰雪宫殿。要是普通人的肉体摔落在这上面，生还的可能性直接为零。当然，要是在下落过程中直接摔向冰宫顶部的冰尖顶，那结果更可想而知。 “影子艾莎”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微微发晕，耳边也传来因为疾速坠落而使得空气摩擦耳廓发出的“嗡嗡”声。眼前是黑白相间的悬崖峭壁，左手身侧的景物则由广阔的高空鸟瞰之景很快变成了近处散发着幽幽的淡蓝色魔力光泽的冰宫。 “艾莎的冰宫，哈！我遭遇到现在这个场面真是有些可笑啊！” 这一缕思绪飘过“影子艾莎”的脑海之后，她的脑袋终于清醒了几分，双手迅疾向后背方向挥动，甩出两团紫红色魔力光晕。不管落点处有什么，她必须运用她的冰雪魔法获得足够的向上的缓冲力，并在落点处变出一大堆柔软的雪堆来进一步减缓下坠对身体带来的冲击。 “咚嗡！” “扑哧嗞嗫！” 随着一大股向上猛然冲来的寒冷气流，让她坠落速度大减的身体落进了她刚变出的厚雪堆里。 后背虽然还是感觉到一阵接触硬物带来的冲击，但刚才在下坠过程中“影子艾莎”那一番应急且迅速的魔法操作充分起到了它应有的效果。她几乎没有在这次并不意外的高空坠崖中受伤。 “影子艾莎”很快从雪堆中爬了出来，发现眼前的景象很开阔，一望无际的北山山脉和雪后冬日森林群山之景尽收眼底。 右手方向远处天边的斜阳已经变成了一轮橘红色的大圆盘，正贴着遥远山峦组成的地平线缓缓下沉。它尽力地在黑夜到来前释放着自己最后一点儿余晖，映照着下面的大地。 近处天空中的梦魇黑沙云云团依然在两股魔力光晕的碰撞对顶之下剧烈翻涌着，形成了一道极为妖异的空中景观，好似会在这个季节的夜晚中出现的北极光。只是眼下这个“北极光”中蕴含着无比强大且致命的力量。 夕阳之光照在晶莹剔透的冰栏杆上面发生折射，正好晃了一下“影子艾莎”的眼睛，让她发现她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北山冰宫顶层的冰材质扇形观景阳台。 原来这个精致的冰观景阳台正是三年半之前，艾莎迈着优雅的步伐，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给她那曲燃情的《随它吧》高亢收尾时所待的地方。这一点“影子艾莎”已经辩识了出来。 起身后的她又回头看向冰宫，一道足有四五米高的纯冰大门巍然而立。冰门上装点着一幅复杂而完美的六角雪花图案。 但“影子艾莎”现在可无暇欣赏这个观景阳台上的所有远近景致。只见她迅速挥手用魔力打开了眼前紧闭的冰门，然后冲了进去。 两秒钟后一团棕黄色魔力光团就就轰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冰阳台上顿时雪沫飞扬，碎冰四溅。 一个好好的冰质观景阳台就这样被轰出了一个大窟窿。窟窿下方氤氲着灰色雾气的万丈深渊清晰可见，幽暗瘆人。 阳台外围的所有冰栏杆随着刚才的魔法轰击全部应声粉碎，就连内侧那两扇精致厚重的冰门也随着刚才轰击产生的冲击力应声向里倒下，重重拍在了里面大厅中光滑的半透明冰地面上，冰门和冰面上都出现了丝丝的裂痕。 “在空中飞翔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艾莎？” 随后，在一片棕黄色魔力光晕的闪动包裹之下，瑞迪亚的身形缓缓落在已经遍布裂纹的观景阳台上，后蹄恰到好处地踩在了大窟窿内侧的边缘上。 “呼嗡！” 一架同样是纯冰材质的钢琴从阳台里面的大厅中带着破空之声飞了出来，回应了瑞迪亚刚才的嘲讽之语。 如果这架钢琴砸在瑞迪亚身上，不仅可以重创他，还可以把他砸下阳台，让他从自己的魔法刚轰出来的冰窟窿里掉下去。 但有着半人半驯鹿身体的瑞迪亚并不像他这个外貌看上去那样显得笨重。面对迎面飞来的冰钢琴，他左侧的两条驯鹿蹄子顿时倾斜并用力蹬地。借助着阳台冰窟窿周边还剩余的，已经布满裂纹的残缺冰面，他整个身体迅速向右斜侧着滑开。 冰钢琴擦着他灰褐色的头发飞过，砸在了阳台冰窟窿外侧还算完好的冰平台上。 “哐当！嗡儿……” 带着重击落地和钢琴琴键以及其内部零部件发出的各种杂音，这架原本唯美的冰雪钢琴就这样向着阳台下面的深渊峡谷坠落了下去。 “嗞……嗞啦……咔咔……” 就在瑞迪亚通过调整右侧两条驯鹿蹄子恰好刹停在冰阳台的东侧边缘时，整个冰阳台都传来冰块裂痕增大的声音。 “哐啷……咵！！！” 半鹿人在冰阳台整个碎裂垮塌下去的瞬间，他蹬蹄向左前方奋力一跃，通过阳台倒下的冰门跳进了里面的冰大厅之中。 冰宫顶层的大厅是艾莎在冰宫时休息的地方。除了刚才被“影子艾莎”扔出去的那架冰钢琴之外，还有一张宽大的冰篷床被安置在大厅东侧紧贴着冰墙的地方。一床白色的厚厚雪被平整地铺在床铺之上。 一个被大小不一的四角和六角冰晶花装点的不透明冰质梳妆台和一把冰椅子就在紧挨着冰床朝向大厅北侧大门的方向。 大厅正中的穹顶上挂着一盏由上百块大小不一的菱形冰晶片组成的巨大的冰吊灯。 还有一把冰质的弯腿四脚方凳则孤零零地立在正对着冰观景阳台的位置，离阳台距离很近，坐在上面向右手边一转头就可以通过大厅南侧敞开的冰门看到阳台外面的景色。 这把冰方凳原本是艾莎用来边弹钢琴边欣赏外面景色的地方。 一张冰圆桌则被放置在大厅西北角冰墙的墙根，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除了这些陈设和几根用作支撑冰穹顶的冰圆柱之外，这个冰厅里再无其他物体，也包括刚刚进来的“影子艾莎”。 半鹿人不禁眼眉一皱，左手握着的驯鹿头法杖顶端的鹿眼位置发出了幽幽的棕黄色光晕，开始感知周围有没有异常的魔力波动。 寒冷的过堂风从这间冰厅北侧通往外面的冰走廊的门口徐徐吹了进来，吹起瑞迪亚鬓角后侧灰褐色的齐颈短发。 然而除了冰宫本身持续散发出的均匀的魔法能量场之外，瑞迪亚并没有发现自己周身的环境中隐藏着什么异样的地方。他的眉头也由此皱得更深。 “咚！” 一声闷响突然从这个门口传进瑞迪亚的耳朵里。他听得出来，这个声响是从楼下传出来的。 他手中法杖顶端驯鹿头眼睛位置也突然忽闪了一下棕黄色的微光并微微颤动了一下，向他说明刚才那个动静中传来了一股很强的魔法波动。 “咚！嗵隆！” 当瑞迪亚小心地通过冰宫顶层的走廊来到通往楼下的冰楼梯顶端时，楼下又传来一阵乱腾的响动。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墙面或是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法杖的驯鹿头对此发出的魔法感应也更加明显。 半鹿人不敢走太快，因为他不确定刚才的动静是不是“艾莎”故意弄出来吸引自己注意，然后再在暗处偷袭自己一把。 阿伦戴尔王国北山的冰宫是艾莎的地盘，这一点瑞迪亚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而且据他所知，后者曾用冰雪魔法创造出的一个叫做“”的魔法雪怪就住在这里。 他倒是不担心那个雪怪能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主要还是那个冰雪女王“艾莎”。刚才在丹尔诺峰峰顶的战斗中吃了自己亏的她现在明显是换了一种战斗方式。虽说自己也不用太在乎对方能使出什么能有效伤到自己的手段，但能提防还是得提防一下。 “轰隆！嗵啦！” 这次楼下传来的是爆裂声，紧接着就是有什么东西碎裂倒塌发出的响动。 瑞迪亚稍加思索，直接原地起跳跃过冰楼梯的栏杆向下跳了下去，同时周身都环绕起淡淡的棕黄色魔力光晕，减缓他在自由落体时产生的加速度。 当他的视线没有了交错的冰楼梯阻挡，可以将下面冰殿里的情况一览无余时，一团闪着白光的球状物猛然朝自己高速凌空袭来。 “唰！” 仍在空中下落的瑞迪亚由于没法躲避，只得挥动驯鹿头法杖击发出了一个棕黄色魔法光球应对。 “唝！” 白色球状物与瑞迪亚的魔法光球对撞在了一起，一阵巨大的爆裂声顿时响彻冰殿，同时空气中有一片肉眼清晰可见的波动从刚刚爆裂的中心向四周扩散了数米。 瑞迪亚躲过了球状物的攻击，安然踩在了冰殿坚实的冰面上。赫然发现刚刚趁着自己下落时用魔法袭击自己的人并不是冰雪女王，而是一个穿着一身灰色长袍，手握着一杆长长的银色烟斗的人类老头儿。 刚才的魔法动静也很大可能是这个老头儿弄出来的。可他是谁？难道是艾莎的帮手？ 瑞迪亚眯眼打量着对方想到，同时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 看到眼前那个半人半驯鹿的家伙躲过自己刚才的魔法攻击成功落地后，老头儿收起烟斗，眼睛一挤，用透着一股杀气的眼神也开始打量对方。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掌间都泛着浅白色的魔力光晕，同时一缕缕水蒸气也从他的手心中升腾而起。 “嗷呜！” 突然一阵狼嗥过后，纳特玛拉的身影从冰殿里已经被击毁的冰喷泉里跳了出来。 “呜呃呃！！！” 没顾上抖落满身的碎冰碴，梦魇之狼躬身站在冰喷泉的废墟旁，目光凶狠地瞪着那个老头儿。 “你就是那个自称‘驯鹿之神’的神明？” 在冷冷地瞥了一眼纳特玛拉之后，老头儿的视线又回到瑞迪亚身上，同时张口说道…… -\/- “噢！克雷！我终于找到你了！” 沃隆山谷里，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布尔达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满是关切目光的克雷，便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对方兴奋地说道。 原来布尔达被斯提姆从上面的悬崖上打落之后下坠的过程中，身体在条件反射之下缩成了石球形态准备迎接谷底地面的冲击。 但她坠落的那处悬崖距离谷底有七十多米高，就算是变成石球形态的地精也无法经受住从这样的高度直接掉在地面后所产生的冲击力，最终只能是被摔得粉身碎骨。 不过布尔达达在坠落过程中先后被三根突出峭壁的树枝和一块岩石连续缓冲了下坠的力道。而且由于前天下午的暴雪，再加上这段恰好接近于东——西走向的山谷的迎风坡效应，使得沃隆山谷这段靠近南侧峭壁的谷底存了至少有五米厚的积雪。 在这些因素的作用下，布尔达算是成功捡回了一条命。 当她费力从厚厚的积雪中刨出通路爬到外面的时候，便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再说克雷，之前进入从弗莱明格地下遗迹里最里侧锐角角落里发现的那道地面暗门后还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条地下暗河。 那条暗河河边的石滩上恰好有一条由火山浮石打造成的石筏，就像胡睹人精灵在地下王国的河流中使用的筏子一样。 那里除了暗河之外没有其他出路可走，所以他别无选择，只得将石筏推入河中，然后自己跳了上去。 结果地下暗河又把他带到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地底小水潭。 当克雷正懊恼那个水潭又是个哪儿也去不了的死胡同时，水潭的水面忽然翻起密集的水泡，温热的水蒸气很快便从水中溢出，填满水潭所在的小空间。紧接着水下又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连同石筏一同向上顶托起来。 很快，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克雷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位于沃隆山谷里的大间歇泉旁边。 至此克雷算是成功从地下跑出来了。 结果在回地精谷的途中，他便发现了他昏迷在谷底雪地里的母亲布尔达…… “噢！噢！妈妈，您……您抱得我太……太紧了……” 克雷挤着眼，承受着来自母亲的热情拥抱。 布尔达听到儿子的话后，松开了克雷。看向对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兴奋和喜悦，一股浓重的悲伤之感爬上了她粗糙的大脸。 “你去哪儿了你！？你去哪儿了你！？你去哪儿了……” 这位地精母亲在愣愣地注视了克雷几秒钟之后，突然右手握拳，一次又一次地锤打在儿子的胸口上，嘴里开始不断重复这句既包含着怒意，又包含着爱意的话语。 打着打着，布尔达的拳头越来越无力，节奏也越来越慢，但她眼眶里的泪水却越聚越多。 “呜！呜……” 她停止击打的动作，又拥抱住儿子号啕大哭起来。 “我这不好好的嘛？妈妈，没事了，没事了。” 克雷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安慰着母亲说道。 他明白，在自己失踪这两天里，父母还有其他的地精伙伴们肯定都在一直焦急地寻找自己。现在母亲找到自己后的这般表现，自己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可是你的父亲……他……他……” 布尔达又放开克雷，看着对方哽咽地说道。 “我父亲他怎么了？” 克雷闻言顿时心里一惊。 “你父亲他，过世了！” 这样说着，布尔达再次哭了起来。 “什么？！” 克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做为地精族群中的一员，克雷早就了解到，地精除了在寿命上要长于一般人类之外，在身体素质方面也要比后者强上许多。 在他的印象中，从没有听说过族群里有哪只地精生过病。即使身体不舒服，大多也只是因为饥饿，或者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再或者就是受了外伤而发生的感染。 绝大部分地精都能健健康康地活到寿终正寝。除非…… “快告诉我！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父亲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会……” 克雷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布尔达用右手抹着眼泪，看着焦急的儿子，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您倒是快说啊！” 克雷催促母亲道。 这时，克雷脖颈上挂着的水晶串突然忽闪了一下蓝绿色的光晕。 布尔达看到，儿子脖子上的那串起着标示地精性别，同时还兼具照明作用的蓝色水晶串上多了一块外观很特殊的水晶。 一块由八个全等的等腰三角形组成的水晶锥，比地精谷或是其他稀有水晶矿里的天然水晶要精致得多。 它现在正好被绑在克雷脖颈上那串水晶的中间，刚才闪动的光晕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块水晶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没有回答儿子急切的话语，布尔达停止哭泣，用手托起那块特殊的水晶，问向克雷…… -\/- “帕比族长，您还好吧？” 在胡睹人精灵地下王国的城堡天台上，老帕比依旧闭着双眼，双手在身体两侧伸展做托举姿势。 蓝绿色的欧若拉之光源源不断地从他两只岩石手掌中向他面前灰色水晶柱上面凹槽里的黄色水晶输送着魔力。 之前从城堡上空窜突而来的由梦魇黑沙组成的黑线已经变得断断续续，似乎马上就要停止了。而那块黄色水晶也比他们刚来这里时明显变小了许多；其内部散发出的黄色光晕也比之前变得暗淡了。 雷米恩和朦胧一直守在帕比身边没有离开。 看着眼前这只地精族长的石头脑袋上渗出了一星点汗珠，朦胧便忍不住关心地问了帕比一句。 “朦胧，你带上几个士兵去我城堡的仓库里再取一些这样的大水晶来。” 听到朦胧的话后，还没等帕比回应，雷米恩抢先瞪着前者说道，语气中也夹杂着丝丝的不满。 “好的，雷米恩陛下。” 朦胧知道雷米恩意在责怪她打搅正在施法的帕比，所以小声回应了一句之后便转身要走。 “我还好。” 这时帕比张嘴了。 “请不要责怪她，雷米恩陛下。” 朦胧闻言随即望向老帕比，橘黄色的美丽瞳孔中流露出些许感激之意。 “不过现在也确实需要再搬一块这样的水晶了。不然等这块水晶消耗完，我怕梦魇魔力又会趁势侵入这里。” 随后帕比又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 朦胧转头向左侧看了几眼并轻轻摆了一下头，像是在对某些人示意着什么，然后便转身离开。 只见他们身边突然有几名胡睹人士兵从透明的空气中显露出些身体的轮廓，迈开脚步跟在朦胧的后面一同离开了天台。 “您真的没事么？” 朦胧领着几个胡睹人士兵走后，雷米恩也问向帕比。 “说实话，还是有些压力的。” 帕比回答。 “在刚才的魔法输送过程中，我感应到这次的梦魇魔力不只是在借助‘恐惧’这一种情绪来从生命中吸取力量。” “我知道啊。” 雷米恩说。 “在带您来这里的路上，我想朦胧她应该对您提起了这次来袭的梦魇魔力中还夹杂着其他奇怪的魔力。就是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个半人半驯鹿的怪物正在支持梦魇的魔法。” “我的意思不是指这个。” 帕比睁开双眼，凝视着那块不规则形状的黄色水晶说道。 “那您是指什么？” 雷米恩抬手挠了挠头，感觉有点儿纳闷。 “梦魇，顾名思义就是噩梦，而噩梦，只会让生物心生恐惧。它不只借此吸取力量，难道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方式？” “噩梦，有时候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只有‘恐惧’。” 帕比语气沉重地向雷米恩解释道。 “它有时候还会让我们，心生怨恨。或者说，‘仇恨’！” 第一百零八章 北山魔战(中) 当西边的天空中已经看不到太阳的轮廓，只有一抹橘色装点在天边的时候，斯提姆正在艾莎的冰宫之中与半鹿人瑞迪亚还有梦魇之狼纳特玛拉对峙着。 原本被瑞迪亚追打进冰宫里的“影子艾莎”此刻不知道正躲藏在哪个角落里，暗暗地观察着那三个魔头的动向。 “我当然是驯鹿之神。” 瑞迪亚右手紧握着他的驯鹿头法杖，也用着一股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站在他对面二十多米开外的斯提姆。 “你又是什么家伙？竟然敢来坏我的事情？” 冰宫冰地面上的倒影中，驯鹿头法杖缓缓抬起，指向了斯提姆的方向。 瑞迪亚通过对斯提姆身上魔力的感应，已经判断出今天凌晨在阿伦戴尔城堡外围出现的魔力蒸汽墙就是出自对方的手笔，同时也让不知道在世间活了多长时间的他感到了一丝小小的惊讶。 蒸汽魔力，这个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魔法路数，竟然也能自成一派。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边的那只梦魇‘小宠物’正在坏我的事情。” 斯提姆不紧不慢地盯着瑞迪亚说道。 对于打算来阿伦戴尔寻找并夺取生命石的斯提姆来说，比起拥有冰雪魔力的艾莎，在他意料之外再度兴起的梦魇会对他达成这个目的造成更大的影响。 生命石和其所包含的生命魔法本就是一种很难被其他魔力感知到的魔法力量，而梦魇魔力的深层本质就是对生命之力的侵蚀和占有。 后者的存在不仅会对寻找前者的过程造成极大的障碍，而且还会直接威胁到前者力量的发挥。 换句话说，如果让梦魇先一步察觉到生命石的存在并将之获取的话，便会疯狂地汲取和吞噬其所蕴含的生命之力。 真到那时候，已经为了获得永生力量而奔走大半辈子的斯提姆也就白忙活一场了。 所以，蒸汽魔头决不允许梦魇在他获取永生的道路上横加干扰。 当他在北山山脉沃隆山谷转弯处的悬崖和其遭遇后，就与之用魔法缠斗起来。 二者一直都是在相互试探着攻击对方，同时也躲避着对方的攻击。 因为那处悬崖距离冰宫并不远，因此他们斗着斗着就斗进了冰宫的一层冰殿。恰好那时瑞迪亚也追赶“影子艾莎”追进了冰宫顶层艾莎的卧室里。 斯提姆通过其魔法很快感应到了瑞迪亚的活动。 结合今天凌晨在阿伦戴尔城堡外面的见闻，这位蒸汽老头儿判断出，梦魇在阿伦戴尔王国卷土重来和这个自称“驯鹿之神”的半鹿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此他在与纳特玛拉斗法的同时，也腾出手来给了瑞迪亚来了一招魔法偷袭。不指望能伤到对方，但求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如果有可能让这个半人半驯鹿的家伙约束一下梦魇，那会省去自己不少麻烦。 “哼！坏你的事情？ 瑞迪亚眯起了眼睛。 “是怕坏了你在那个冰雪女王眼里的帮手形象吗？” 突然，一抹大概有二十厘米长的棕黄色魔力光波从驯鹿头法杖的顶端毫无任何预兆地击发而出，袭向斯提姆。 与此同时，纳特玛拉的身前也凭空形成了几十支由梦魇黑沙组成的箭，朝着斯提姆高速射了过去。 “就会搞偷袭，还能有点儿别的本事么？” 斯提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眼睛瞪了一下，一个圈着一组一正两倒三个正三角形的圆圈法阵出现在一面刚刚从冰面上升起的蒸汽墙上。 朝他射过去的黑沙箭箭雨一支不落地全部钉在了那堵蒸汽墙上，然后迅速化为普通蒸汽消散于无形。 但那道棕黄色光波却将刚刚化解了黑沙箭攻击的那堵蒸汽墙直接撞散成一片蒸汽，然后继续飞向它的目标。 斯提姆眉头一紧，赶忙在冰面上侧身一滑。 魔力光波在他眼前横着飞过，甚至都映亮了他灰黑色的眼眸。 “轰隆！唝！” 一根冰柱被其击中之后炸裂开来，随后便轰然倒在冰面上，变成了一地的碎冰块。 “嗯？” 斯提姆刚躲过了魔力光波的攻击，紧接着就察觉到自己的身后突然袭来一阵恶风。 “呼嗡！” 他连忙弯腰叉腿将身形压低，一团不规则的黑沙团仿若聚集起来的蜂群一般，擦着他灰色袍子的后背向前飞掠而过。 还没等斯提姆直起身子，他面前竟然又凭空出现一个悬浮在和他的脑袋同等高度的，由棕黄色光晕组成的驯鹿头正在朝他狞笑，随后便朝他的脸上张嘴就吐出一片黑沙。 面对这绝不可能躲过的一击，斯提姆眉头紧皱，脸上也露出了一股邪笑。 就在驯鹿头吐出的那片黑沙就要糊在斯提姆脸上的时候，斯提姆整个人竟然都变成了一团人形的白色蒸汽，然后迅速消散在空气中，仿佛那里根本就没存在过一个人一样。 那片黑沙自然也就扑了个空。 “轰嗡！” 瑞迪亚刚刚面露诧异，一团夹杂着浅白色光晕的白色蒸汽就在他蹄下的冰面上迅猛窜出。 在纳特玛拉一个歪头的功夫，半鹿人的身体就被刚刚炸响的蒸汽团垂直掀飞到了十几米的空中。 一楼冰殿中恰好有一条冰栈桥悬空横在那个高度上的位置，瑞迪亚的身体不偏不倚地撞击在了那条栈桥的底部冰面上。 “哐啷哗啦” 随后，那条冰栈桥应声断裂，瑞迪亚和一堆大小不一的碎冰块一齐向冰殿底层坠落了下来。 “唰！” 瑞迪亚还没落地，一片棕黄色魔力光晕便将他的身体包裹住，就像他之前从冰宫上层冰殿的冰平台跳下时一样，明显减缓了他下坠的速度。 在下落的过程中瑞迪亚也没闲着，在半空中甩手朝冰宫一层冰殿的东侧打出了一道魔力光束。 “嘭隆！” 一个浅白色蒸汽球和瑞迪亚的魔力光束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爆裂声。 此时的纳特玛拉突然转身朝着冰殿东侧的半螺旋形状的冰阶梯冲去，在撞碎了一截冰栏杆之后扑向了阶梯的后面，也就是刚刚蒸汽球飞出的位置。 “嗖！” 瑞迪亚丢出了他手中的驯鹿头法杖，也朝着纳特玛拉刚刚扑过去的位置迅速飞去。 “吼呃呜！” 冰阶梯后面传来了纳特玛拉的撕咬声。然而……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再次震颤整座冰宫。 碎冰、雪沫、霜雾、蒸汽、黑沙和忽闪过的棕黄色魔力光晕还有浅白色光晕混合交织而成的雾气一时间随着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在冰宫一楼冰殿迅速四处弥漫开来。 当这些雾气散去之后，只见原本位于冰喷泉废墟右侧的那段通往上一级冰平台的冰阶梯已然不复存在。而左侧与之对称的半螺旋形状的冰阶梯两侧的冰扶手也已经消失不见，一道道裂纹布满了向上的每一级冰阶，看上去也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刚才纳特玛拉扑过去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遍布碎冰块的大冰坑，纳特玛拉也没了踪影。 冰坑北侧原本有一堵厚厚的冰墙，此时也因为刚才剧烈的魔法爆炸而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大洞后面看起来像是一间房间，有一大片黑沙正在那个房间布满碎冰和翻倒的冰桌冰椅的冰地面上缓慢蠕动，尝试凝聚。 驯鹿头法杖则穿透了一根靠近冰殿北侧冰墙的一根粗大的冰柱，驯鹿头在冰柱的一头，而尾端在冰柱后面露出，就像一根射穿的箭一样。 “你很行啊！你这个蒸汽怪人！” 瑞迪亚刚刚在半空中调整了姿势，堪堪躲过了在右侧弧形冰阶梯后面发生的爆炸。 他已经感应出，这个爆炸是由蒸汽魔力形成的一次带有魔法属性的气爆，目标就是纳特玛拉。 在看到了破洞后面那间冰房间里如同一团稀软烂泥一样流动的黑沙之后，瑞迪亚不禁说出了刚才那句话。 “当儿………” 一声类似金属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忽然响起，迸发出了一阵火花。 原来瑞迪亚的话音刚落就猛然向后转身，同时抬起左手。 原本钉在远处冰柱上的驯鹿头法杖化为一阵棕黄色光芒迅速消失，同时在瑞迪亚的左手上闪光现形。 驯鹿头法杖显形的刹那，便和一根银色的长条状撞物体撞击在了一起， 瑞迪亚看到，那个银色物体原来就是适前那个蒸汽老头儿抽烟用的长长的银烟斗。 斯提姆脸上正挂着一副笑脸，看着表情严峻的瑞迪亚。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后者身边。 “我到底行不行我自己很清楚，不过我感觉你这个‘驯鹿之神’的名头看来水分很大。” 银烟斗与驯鹿头法杖碰撞过后，斯提姆后退了几米，冲着瑞迪亚用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但他的心里并没有太掉以轻心。 “水分大不大，可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评头论足的！” 此言过后，驯鹿头法杖再次从瑞迪亚左手中凭空消失，同时在斯提姆头顶正上方五六米的地方显形，驯鹿头朝下倒着悬在半空中。 驯鹿头法杖显形的同时，顶端鹿头上的分叉鹿角便如同大树扎进土里的树根一般迅速向下分叉生长开来，直指其正下方的斯提姆。 斯提姆刚刚抬头的功夫，密集的驯鹿鹿角便将他框在了里面，就像刚刚用鸟笼扣住了一只鸟一般。 “一个破鹿头拐杖就想困住我？” 在发现自己被鹿角形成的笼子困住后，斯提姆的身体便又化成了一团白色的蒸汽，打算从鹿角的空隙中穿出。 “哼！” 瑞迪亚嘴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乓……嘭……” 一阵阵忽明忽暗的棕黄色的魔力光晕从驯鹿鹿角形成的囚笼缝隙中忽闪了起来。最里面的白色蒸汽每碰到其中两根鹿角的缝隙，魔力光晕就闪动一下。 斯提姆身体化成的蒸汽根本就无法穿过这个鹿角囚笼分毫。 “吼……呃……” 此时，从冰阶梯北侧那个被轰开了个破洞的冰房间里传出一阵听上去有些虚弱的低吼声。 纳特玛拉摇晃着身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缓缓地来到瑞迪亚身旁，呲牙瞪着鹿角囚笼里的那团正在不停翻涌乱撞的白色蒸汽。 它身上有好多地方都还没有完全凝聚好，白色的狼籇间随处可见黑色的“伤口“。梦魇黑沙在这些“伤口“里不停翻涌着，似乎迷失了方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修复纳特玛拉的表皮了。 显然，斯提姆适才释放的那团很有针对性的魔力气爆对它造成的伤害非常大。不过好像因为魔力的火候不太够，所以才没有彻底打散它，让它又在费了一番气力后重新将形体凝聚了起来。 “呵呵！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蒸汽怪人？” 瑞迪亚冷笑着对鹿角囚笼里，因为发现逃脱无果，刚刚又从蒸汽形态转变回人形的斯提姆说道。 “呵呵！我的感觉还好。我此刻不得不说，你这个魔力鹿角囚笼很有艺术感。只是我感觉像你这样的半人半鹿的怪物本应该不懂任何艺术。” “邦邦邦……” 即使被困在这样一个他前所未见的囚笼里，斯提姆也并没有显得有多慌张，而是用银烟斗来回轻轻敲打自己周围从上至下互相交错着，底部深深地扎进冰地面里的鹿角，冲着瑞迪亚调侃起来。 “你在摆弄你的阅历吗？蒸汽怪人？” 随着一阵棕黄色的魔力光晕在瑞迪亚左手中闪过，鹿头法杖从斯提姆头顶消失，又闪回到了他手里。但是鹿角囚笼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不过你的阅历还有你的蹩脚魔法似乎并不能帮助你从我的囚笼里逃出去。” “邦！” 瑞迪亚握着鹿头法杖，将其底部在冰地面上戳击了一下。 一小团棕黄色魔力光晕从法杖底部紧贴着冰层打在了鹿角囚笼的底部。 “嘎吱嘎吱……” 鹿角囚笼开始缓缓向内收缩。如果斯提姆再找不到方法出来的话，他就会被困毙在这个魔法囚笼里。 “嗡！” 斯提姆立即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便用一团闪着浅白色魔力光晕的蒸汽盾罩在了自己的身上，抵御鹿角囚笼收缩带来的压力。 盘根错节的鹿角挤压着蒸汽盾，发出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像逐渐被收紧的绳结。 鹿角下扎的冰面上出现了密集的裂纹，有些许碎冰在其收缩的过程中从裂纹中迸出。 此刻的瑞迪亚显得一脸轻松，而斯提姆白色鬓角下褶皱的皮肤上已经有些许汗珠渗出。 “如果你现在向我求饶，或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看着因为持续而大量地释放魔力，身体开始有些微微颤抖的斯提姆，瑞迪亚平静地说道。 “除了当下的艾莎，还有我在七百年前遇到过的那个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之外，你是我遇到的第三个，以区区凡人之身就具备如此强力魔法的家伙。就这样消灭你，还真是有些可惜。” 半鹿人抬眼得意地扫了斯提姆一眼。 “你不如屈服于我，替我卖命，这样还能保全住你这一身的魔法，还有你的小命。” “是……么？” 斯提姆咬着牙回应道，灰黑色的双眸透过蒸汽盾和鹿角的缝隙扫视着碎冰狼藉的冰宫一楼冰殿，心中正盘算着一些东西。 “那我……应该感到……荣幸，还是……悲哀呢？” 这样说着，他身体周围的蒸汽护盾猛然膨胀了一下，将鹿角囚笼撑开了一些。但后者很快在一片棕黄色魔力光晕的萦绕下又将前者压了下去。 “快向我求饶！蒸汽怪人！” 看到斯提姆仍在用蒸汽魔力抵抗自己，瑞迪亚的嗓门比刚才提高了两分。 “呜呃！” 纳特玛拉短促地嚎叫了一下，似乎对瑞迪亚刚刚的提议有些看法。 “你不应该这样欺负一位老人，驯鹿怪！” 这时，冰殿里很突兀地传出一阵年轻的女声。 “嗯？” 瑞迪亚听到后眉头微拧。只见冰殿里的冰柱、冰墙、冰地面，甚至散落各处的每一块碎冰块表面都突然地显现出了“艾莎”的身影，脸上都出奇一致地带着邪魅般的微笑。 紧接着那些身影便都化为一团团紫红色魔力光晕飘出冰面，朝着瑞迪亚和纳特玛拉所在的地方快速射了过去。 原本呈现出淡蓝色魔力光晕的一楼冰殿都被短时间地映成了一片紫红色。 “可恶！” 瑞迪亚嘴上暗骂了一句，随后两条胳膊同时扬起，在周身变化出两个半球形的棕黄色魔法护盾进行格挡。 纳特玛拉则是面有不甘地化为一大片松散的黑沙四处飘散开，以躲避那些魔力光晕的攻击。 同一时间，困住斯提姆的驯鹿角囚笼连带着其下面的一大块冰面就像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一齐径直漂浮到了数米高的半空中。 阵阵紫红色魔力光晕在鹿角所扎根的冰块内部忽闪着，与上面密集鹿角上忽闪的棕黄色魔力光晕角力。 “哐隆！” 囚笼刚刚悬停在半空中，便被向外膨胀的白色魔法蒸汽盾撑了个粉碎。 一时间破碎的鹿角连带碎冰在冰殿里四散开来。老斯提姆运用魔力一一挡开这些杂物，身体垂直落进了鹿角囚笼原本的位置。因为刚才冰块的升起，那里现在已经形成一个两米多深，直径大概有一米多的冰坑。 “嘭！当！嗵！……” “呼嗡儿！” 就在瑞迪亚施法挡住了所有袭向他的紫红色魔力光晕的时候，冰殿里又平地升起了一条细细的风柱，并瞬间变成一条夹杂着无数冰雪细屑的龙卷风，将这里所有还没有落地的物体都尽数卷了进去。 这股龙卷风拔地而起之后，高度很快便达到了冰殿顶部的冰天花板，风柱因为有冰雪的存在整体呈现出雪白色。风柱内部还隐约泛着一幅闪着蓝色光晕的菱形风灵图腾标志。 随着龙卷风的风力继续加强，冰宫一楼地面上散落的碎冰块也都被一一吸入。不过它的影响范围似乎仅限于一楼的冰殿内部。 刚刚落进冰坑里的斯提姆将手里的银烟斗向头顶一挥，一道翻滚着白色蒸汽的半透明魔力屏障便平整地盖在了冰坑表面，就像一张由蒸汽组成的地毯一样。这让他可以安然待在冰坑里，不受外面龙卷风的任何影响。 “呜嗷嗷嗷！” 纳特玛拉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刚刚变成梦魇黑沙形态躲避魔力光晕攻击的它没料想到冰雪女王又会突然变出一股冰雪龙卷风，这让此刻的它根本无法躲避，也没法重新凝聚成白狼的形态。 此时在冰殿里飞舞的大部分梦魇黑沙都已经成了冰雪龙卷风的一部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黑沙仍在强撑着试图摆脱龙卷风强劲的吸力。 再看瑞迪亚，他手中的驯鹿头法杖已经变长，像适才制作鹿角囚笼一样，鹿头那端向下，鹿角则深深扎进他蹄下的冰面里，形成了一个牢固的地锚。 而他则牢牢地用手抓握着法杖，堪堪在狂风中稳住自己的身体。 虽然如此，他的四蹄仍不受控制地滑向冰雪龙卷风所在的位置。而龙卷风也在缓慢地向他靠近。空气中快速飞舞的雪沫和碎冰屑不停地击打在保护着他的棕黄色魔法护盾表面，同时也影响着他的视线。 “我现在想问问你的感觉怎么样了，驯鹿怪胎？” 斯提姆虽然躲在安全的冰坑里，但他对冰殿里的情况显然还是能很清楚地观察到。 “哧嗞！” 蒸汽老头儿的话音刚落，冰坑上面的蒸汽屏障上便钻出几条长条状的蒸汽，喷向正抵御狂风的瑞迪亚。 “呃！” 瑞迪亚扭头朝远处的冰坑哼哼了一声，竟然从双眼中射出两道棕黄色魔力光晕，在半空中化解了斯提姆蒸汽魔力的骚扰。 “看来那位老前辈的观点和我差不多，你这个‘驯鹿之神’的水分确实很大呢。” 伴随着这句话，“影子艾莎”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冰殿西侧的一条冰走廊里踱了出来，看着马上就要被龙卷风吞没的半鹿人，脸上挂着一副嘲笑的表情。 虽然整个冰殿里都在狂风大作，冰飞雪舞，但在她周身一米范围内却是一个平静的无风带，就像处在风暴的风眼之中一样。 由于她刚才的说话声被附了魔力，所以并没有受冰雪龙卷风的风声影响，被半鹿人和斯提姆听得清清楚楚。 “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艾莎，你也没资格评论我！” 瑞迪亚面色狰狞地说道。风雪中可以看到，在他全身周围萦绕的魔力护盾所散发的棕黄色魔力光晕猛然变强了许多。 “呃啊！” 话音刚落，半鹿人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双手松开了那根倒立着扎在冰面上的驯鹿头法杖，被冰雪龙卷风吸了进去，在半空中随着龙卷风风柱外围的气流高速旋转了起来。 “是啊，我承认我因为对你的一时轻视而吃了些亏，可谁还没有一时疏忽的时候呢？” “影子艾莎”翻着眼皮说道。此时瑞迪亚的身躯现在只剩下冰雪龙卷风风柱上的一圈棕色残影，随后逐渐变白，他已经被卷入了风圈内部。 “不过这次不会了！” 她冰蓝色的美眸一张，双手张开并拢在小腹前，左右大拇指与其余四指相对，摆出了一个菱形的手势。 随着一道紫红色魔力光晕在她的手势中亮起，龙卷风风圈内部的蓝色风灵图腾也转变成了紫红色，光芒逐渐变盛，即使隔着冰雪暴风圈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这个……呃呃呃！” “嗷嗷呃……” 龙卷风内部传来一阵阵叫嚷声和嚎叫声。 “啪！啪！啪！” “真是好手段！艾莎！让我也来凑个热闹吧！” 斯提姆从冰坑里穿过他自己的蒸汽屏障跳了出来，在鼓了几下掌之后便朝着冰雪龙卷风的方向挥动了一下右手，打出了一个蒸汽球，迅速没入进风圈里。 还是那个圆形和正三角形组成的微型法阵，随着那个蒸汽球进入风圈而在风柱表面闪亮出白色的魔力光晕。 “啊呃呃呃！” 又一阵带着痛苦的怪声之后，冰殿里只剩下了龙卷风呼呼的风声。 “哼！” “影子艾莎”歪嘴轻哼一声，原本直径数米，高达十几米的冰雪龙卷风瞬间原地消散，冰殿也因此彻底恢复了平静和清朗。只剩下因为风的消失而纷纷下落的雪屑和碎冰。 瑞迪亚和纳特玛拉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不过前者的驯鹿头法杖却还牢牢地倒插在其刚才站立的冰面上。 “我很感谢刚才你对我的帮助，尊敬的阿伦戴尔王国的艾莎女王。“ 斯提姆站在距离“影子艾莎”十来米开外，也就是刚刚他躲避冰雪龙卷风的那个冰坑旁边，面带笑容地看着对面转过身体，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冰雪女王。 “老前辈，其实我并不是在帮助你，我只是看着那个‘驯鹿之神’非常不顺眼而已。” “影子艾莎”美眉微皱地说道。 “我想您大老远地来到我们阿伦戴尔王国，也并不是要来‘帮助’我的吧？“ 此时她想到今天凌晨出现在阿伦戴尔城堡外面，险些摧毁城堡的白色魔法蒸汽柱。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底细喽？” 斯提姆故作惊讶地说道。 “是啊。” “影子艾莎”回应。 “您就是来自欧陆那个被称作帕庭帝国的野心国度，这次又带着大批军队前来打算让阿伦戴尔也燃起战火的魔法首相，我说得对吗？斯提姆前辈？” 这样说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白皙的双手手掌心中也忽闪起两团淡紫红色的魔力光晕。 “噢！我想起来了，你就应该具备这样可以探查他人内心想法和记忆的魔法能力。” 斯提姆脸上笑容不减，他虽然没有正面回应“影子艾莎”的话，但此话之意算是肯定了对方刚刚的的“猜测”。 “毕竟，我也知道，水，是有记忆的。呵呵！” 蒸汽魔头无视着虽然刚刚帮助过自己，但现在已经对自己表露出敌意的“影子艾莎”，淡淡地说道。 “不过在你我进行可能不太必要的争斗之前，我想请你再猜一猜，不，应该说是‘看一看’现在的我，脑海和内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斯提姆的笑容加深，眼神里尽透着诡谲…… -\/- “真是可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发生雪崩？！” 在北山山脉丹尔诺峰东侧半山腰的瑞格纳关山路上，莫多克望着北边不远处被厚达七八米的积雪阻断的道路，大声地抱怨道。 他面前有四百多北乌卓族兰厄部落的族人士兵正在用手中一切可用的工具刨着堆积在道路上的厚厚的雪，以救出被突如其来的雪崩掩埋住的大批同伴和驯鹿，同时打通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还有不到一百多人在警戒着通往阿伦戴尔王城方向的道路。 半小时前，由他带领的一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人军队刚刚开始通过这段道路。 这支部队总共有三千余众，由步兵、骑兵、弓弩兵以及投石兵组成。奉族长巴迪之命翻越北山山脉，打算进攻阿伦戴尔城。 而领到同样指令的兰厄部落将领，莫多克的好友提尼则带领另一支兵力相近的族人军队从英格丽谷方向进军阿伦戴尔王城。 在铸铁镇外分兵启程之前，急于行进的莫多克选择了通过瑞格纳关行军。 可虽然他预先已经了解到瑞格纳关是黑山要塞去往阿伦戴尔都城最短的路，但他毕竟不是阿伦戴尔本地人，不知道多半道路都处在丹尔诺峰东坡半山腰的瑞格纳关在一年四季里都是雪崩的易发地带。特别是冬季的雪后。 而且好巧不巧，当他带领的族人队伍以一字长蛇的队形通过并不宽敞的瑞格纳关半山腰山路的时候，恰好也是瑞迪亚和“影子艾莎”在丹尔诺峰峰顶进行魔力斗法的时候。 “影子艾莎”那块从半空中砸向瑞迪亚的大冰板所引起的峰顶积雪的震动，最终毫无悬念地在东侧山坡引起了一股声势浩大的雪崩。 当行进中的族人队伍发现山路西边山坡上有滚滚的白流倾泻而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虽然他们尽可能地作出了规避，可还是有六百多族人受到雪崩的冲击。有的被雪流冲下山坡，有的因为抓住树枝和躲在岩石后面而被积雪就地掩埋。 这场雪崩一直冲流到山脚下的咆哮河河滩上才完全停止流动。巨量的积雪在河流西岸形成了一堆四百多米宽，三十多米厚的堰塞体，阻塞了多半条河道。导致还没完全结冰的河水只得漫过东岸的薄冰冰层和碎石堆，沿着积雪堰塞体扭了一个弯才得以继续向南流淌。 半山腰的瑞格纳关也有一百多米长的山路被积雪掩埋。莫多克率领的三千多族人队伍也因此被截断。除了被雪崩冲走和掩埋的六百多人，他所在的积雪阻塞体南边只剩下不到五百多族人。其余的人都被挡在阻塞体北边暂时无法过来。 因为这场毫无预料的雪崩，导致莫多克的队伍不得不停止前进，攻打阿伦戴尔城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毕竟，就算他们不管被埋在积雪里的数百族人同伴以及被挡在如小山似的积雪阻塞体后面的大部队，只以刚刚过来的这些人就急行军前去攻城的话，无疑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除了组织前后队伍的族人士兵清理积雪，营救同伴，疏通道路之外，别无他法。 同一时间，在咆哮河东岸不远处的英格丽谷领兵行进的兰厄部落提尼一部也远远地看到了从北山丹尔诺峰东坡上隆隆而下的特大雪崩。 看到这一幕的提尼马上就意识到，他的好友莫多克的队伍十有八九是不能按时进攻阿伦戴尔城区了。于是便向自己率领的族众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以在天黑之后可以抵达城区边缘。就算不能攻城，也得控制住城区通往外界的各条交通要道。 此时天色已经非常晦暗了，再加上翻涌的黑沙云，偌大的北山山脉几乎已经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虽然有两道不同颜色的魔法光晕在高空中如极光光带般飘动，但不足以映亮下方的大地。 骑着驯鹿的提尼点燃了绑在右侧鹿角上的火把，他的一部分部下也纷纷点燃火把。 提尼倒是不太在意火把会暴露自己的部队和行军路线，因为他之前在黑山要塞之时就做出过估计，发生在阿伦戴尔王国内部，使得阿伦戴尔王国要塞守军弃守要塞的某个可能的事件，必然已经让阿伦戴尔上下都焦头烂额。 所以他断定现在的阿伦戴尔王国境内不可能再有什么势力能再有实力攻击拥有数千卒众，装备齐整的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军队。至于同族的塔纳部落，严重缺少驯鹿的他们又能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呢？ “砰！砰砰！” 就在提尼心里正琢磨该如何在阿伦戴尔城外展开队伍的时候，几声不大的火枪枪响突然打断了他的想法，也让他的队伍发生一阵混乱。 “不好了！提尼头领，我们队中负责投石车和床弩的族人遭到了不明敌人的攻击！” 有一个兰厄部落族人骑着驯鹿从整支队伍后方飞快地赶到提尼面前汇报道。 “砰砰砰……” 就在那个族人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 这次枪声是在提尼所在的队首附近响起的！提尼身旁的几个手持火把的兰厄部落步兵顿时应声倒下。还有刚刚那个向提尼汇报情况的族人也中枪跌下驯鹿。 “大家快隐蔽！” 提尼随即向着身旁的队伍大吼道。 等这支兰厄部落族人部队做好隐蔽和防御队形后，火枪的枪声却又消失了。 “声音是从道路东边的小树林里传来的！你们驯鹿一队马上去那边搜索！务必找到刚才偷袭我们的家伙！” 在等了一阵过后，火枪声始终没有再次响起。于是提尼马上向身边一位驯鹿骑兵的领队下达了命令。 “尊令！提尼头领！” 有族人回应了一声，便率领两百余驯鹿骑兵朝着东边奔去。 “我们还继续朝阿伦戴尔城前进吗？提尼头领？” 搜索队走后，提尼下属的其他族人领队中有人朝提尼问道。 刚刚的火枪偷袭让这支庞大的北乌卓族队伍出现了数十人的伤亡，虽然对整支队伍影响不大，但却很让人恼火。 “等等吧。反正我们已经不能按时到达了。就算急急忙忙赶到，莫多克的队伍也肯定无法和我们汇合。” 提尼望着西南方向昏暗的道路说道。他的视线远方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正是阿伦戴尔城里的灯火。 “而且现在还出现了可恶的阿伦戴尔人躲在暗处袭扰我们的情况。我们必须将他们都肃清，不然我们也没办法安然攻城的。” “好的。头领。” 得令后的领队迅速退走。这支队伍随即开始就地生火扎营，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 “你说什么？！我们派出去的几支侦查队都遭到了袭击？” 阿伦戴尔王国东北部的弗洛格港，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海军第三舰队营地内，戈麦斯朝着下属的几个威士顿军官大声吼道。 在今天早晨的登陆战遭遇到小失利后，由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军队将领戈麦斯中将率领的公国海军第三舰队便又朝着弗洛格港，弗洛格河入海口以及原本是阿伦戴尔军队驻扎的港口行营展开了数轮猛烈的炮击。 为了确保阿伦戴尔人没有机会再阻止公国的士兵登陆，十几艘明轮战舰上的火炮一直响到他们在海岸边建立起初步的桥头堡阵地后才停止咆哮。 当然，后来留给这群威士顿人的只有一大片几乎被完全轰成平地的港口。放眼望去连一道直立的墙壁都看不到了，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冒着黑烟的火堆。弗洛格港通往外界的几条道路也因为炮击而严重受损。 所以光是在弗洛格港地区清理出一片适合他们的登陆大军做营地的空地就花费了他们多半天的时间。 不过他们在清理废墟陆续扎营的同时，也派出了几支负责侦查的队伍，分别前出北、西和西南几个方向搜索，目的是要找出早晨阻击他们登陆的阿伦戴尔海军，然后彻底消灭这支给他们带来很大麻烦的有生力量。 但是这些队伍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攻击，只剩下各自带队的军官和几个受伤的残兵狼狈地跑回了弗洛格港。 “是……是……中将阁下，我们带去的队伍都在树林里被伏击，损失……惨重。 有个军官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火气上头的戈麦斯说道。 虽然天气寒冷，可他和其他几名威士顿军官一样，头上则都见了汗。因为他们都看到戈麦斯的手已经从腰间掏出了他的燧发手枪。 “你们遇到的阿伦戴尔人有多少人？” 戈麦斯将他的燧发手枪慢慢地放在眼前的桌子上，在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戴着一副大眼镜，轻轻摇了一下脑袋的副官之后，语气突然变得和缓起来。 “不……不是阿伦戴尔人。不是他们伏击的我们。” 又有一名军官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是阿伦戴尔人？怎么可能？” 戈麦斯的语调再次升高。眼镜副官的表情也显现出些许惊讶。 弗洛格港本是阿伦戴尔王国海军驻扎地，就算因为实力不济，从而躲避自己军队的锋芒而暂时撤走，也只能在港口附近的丘陵树林中寻找隐蔽之地伺机反击，不可能跑得太远的。怎么还可能出现不是阿伦戴尔王国方面的势力？ “确实不是阿伦戴尔人。” 刚才向他汇报的军官继续说道。 “我和我的属下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伏击我们的人全都穿着卡其色的毛皮毡服，头戴圆形毡帽。他们先是在暗处用弓箭发动突然袭击，紧接着骑着驯鹿上来就是一顿非常专业的劈砍划，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还手就几乎全部倒下了。” “是的是的，我的小队遇到的也是这种情况，那群人手持月牙弯刀，下手非常狠辣。在我们进行后撤时还持续朝我们射着箭并丢出用树枝削成的矛，看样子他们都没打算留下俘虏。这不像是阿伦戴尔军队作战的风格。” 戈麦斯听完之后，不禁眉头紧锁。卡其色毛皮毡服，月牙弯刀…… “看看我们在营地边发现了什么！” 这时，威士顿海军第三舰队旗舰“梭鱼”号的舰长，道奇少将缓步走进了戈麦斯的营帐。 戈麦斯、眼镜副官和几个军官的目光顿时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道奇左手拎着一个圆鼓鼓的，底部已被鲜血浸透的布袋，右手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羊皮纸。 “道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戈麦斯疑惑地问道。 道奇没有回答，而是弯腰将布袋放在地上，示意营帐里的一个威士顿军官将其打开。随后双手握住羊皮纸的两边将其竖着平展开来，以让其他人都可以看到。 “呃！” 去打开布袋的威士顿军官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顿时被下意识地惊了一下。 布袋里面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人头上面还戴着一顶威士顿公国军队的黑色军帽。 虽然营帐里的人都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军人，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内心里还是不由地泛过一阵波澜。 除了道奇外，众人目光又看向那张羊皮纸。 戈麦斯的眼镜副官还特意走到道奇近前，抬手扶了一下镜框，随即读出了他在纸上看到的内容。 “阿伦戴尔王国现在是北乌卓族的朋友。任何敢于挑衅我们朋友的人都将被我们视为是对自然之灵的不敬！而任何对神灵不敬的人，都必然将受到我们最残酷的惩罚与打击！无论你们是谁！” 这些内容都是用挪威语字母蘸着红色的血写在羊皮纸上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这些威士顿人能看得懂，而且印象深刻。 “北乌卓族人！” 戈麦斯听完眼镜副官念完那些字，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了这个词组。 虽然他知道阿伦戴尔王国的安娜和艾莎姐妹俩在一个多月之前解决了她们这里的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也就是与北地的北乌卓族达成和解。但怎么也没料到北乌卓族这么快就在阿伦戴尔王国境内派驻了他们的部族军队。 “人头和羊皮纸是我们的巡逻士兵从一根钉在营地边雪地里的木矛上取下的，但是没有找到留下这些东西的人。” 道奇看着营帐里众人各异的表情，平静地说道。 “看来现在我们在阿伦戴尔又多了个敌人，而且他们也有魔法的支持。” 随着他这句话的说出，道奇半转身看向营帐外面天空中一片片舞动的紫红色与棕黄色光亮。 他早晨在他的战舰上，和戈麦斯一起从望远镜里看到的那根垂直指向天空的黑线与天上的那个黑点，现在已然变成了一大片有着紫红色与棕黄色两种颜色的光晕做为边缘的魔法黑云。 虽然目前已笼罩在他们头顶的黑云与魔法光晕还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在刚才读过那张等同于宣战的血书羊皮纸，以及看到过那个滴血的人头后，不得不让那个似乎显得有些暴躁的威士顿傀儡政权舰队的指挥官若有所思。 “戈麦斯，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道奇问向戈麦斯。 其他几个军官也都再次将目光聚焦在他们的最高长官身上。 “弄清楚这群北乌卓人，还有阿伦戴尔人的具体兵力部署和动向，然后……” 戈麦斯双眼一眯，右手顿时紧握起他的那把燧发手枪。 “全都消灭他们！！！” 第一百零九章 北山魔战(下) “我很敬佩您的成长经历，您的理想也很远大，但我可没有您那样的抱负和野心，斯提姆前辈。” 在到处都泛着浅蓝色光晕的北山冰宫一楼冰殿中，“影子艾莎”依旧用冷冷的目光盯着她对面的斯提姆说道。 她刚刚通过自己的魔力对蒸汽老头儿的内心思想和过往记忆进行了窥探，得知对方童年时期也曾遭遇过一场极为悲惨的事情。虽不及自己二十二年前的经历那样断肠剜心，但那也足可以算得上是一种敲骨抽髓之痛。 在得知这一点之后，这位冰雪女王的内心中不由地对对方过去的遭遇产生了一丝丝的同情之意。 但这一点儿同情很快便被之后对方可怕的野心消磨掉了。 “影子艾莎”通过读取斯提姆过去的记忆，知道对方在用魔法为自己死去的亲人亲手报得大仇之后，便萌生了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他想以自己的蒸汽魔法力量为基础，一步一步地把全世界都改造成他心目中的样子。 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孑然一身的斯提姆开启了四海为家，环游世界的旅程。 他一路上跟过商队，做过海员，当过军人，干过杂役，还追随过很多科学家、思想家和艺术家，成为那些人手底下的帮工和学徒。 而且在这些漂泊的岁月里，他变得非常隐忍低调。如果不是在万分紧急的关头，他未曾在他人面前再次使用过魔法。如果有人不小心知道了，那他也会不惜采取一切手段抹杀掉这个秘密暴露于外界的所有可能性，哪怕是抛弃人最基本的情感和良知。 因为那个天真烂漫，爱说爱笑的斯提姆，早就在那个雷电交加的血腥之日，随着他的亲人一起死去了。现在活在这个世上的，只是一个心思复杂、善于伪装、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蒸汽魔头。 当他的足迹踏遍全球七大洲四大洋，穷其半生的时光积累了大量的科学知识和经验，并了解到世界各地的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之后，已经年愈六旬的斯提姆又回到了他的家乡，那个地处沙俄帝国统治下的东欧边陲小镇。 他通过自己丰富的阅历和过人的学识加入了当地一个借助欧陆拿破仑战争而新得势的农奴主家族，而后又通过寻找他父亲早先的关系，从其原来所属的哥萨克部族中笼络到一大批能征善战的哥萨克人，开启了他的崛起之路。 在斯提姆包括暗中使用魔法在内的全方位扶持之下，那个地方农奴主的势力急剧膨胀，很快便占据了沙俄西部边境的一个饱经战乱的破落城邦，成为了一支割据一方的小军阀。 后来这股势力又以这个城邦和之前的小镇为根据地，一路高歌猛进，通过接连不断的铁血杀伐和兼并战争，使地盘越来越大，很快便建立起了自己的公国；而后又成立王国；直到最后成为了一个雄据欧亚大陆，威震八方的庞大帝国——帕庭帝国。 斯提姆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这个新晋帝国的开国元勋，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元老重臣。 而且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点就是，从老斯提姆回到家乡算起，到他协助那支农奴主家族创造出眼前的这些巨大成就，仅仅才过去了十二年的时间。 至此，他已经实现了他理想中的大部分步骤。接下来他就要以帕庭帝国为平台，将他的魔法与他掌握的各种知识充分结合，再通过之前环游世界时对各地的了解，有针对性地去征服每一寸土地，最终在全球建立起一个大一统的超级帝国。等到那时，他就可以实现他改造世界的终极目标，按照他自己的意志。 这样庞大的野心不禁让“影子艾莎”咋舌。她在阿塔霍兰里窥探世界之时，从未曾有过要通过魔法去改变，甚至是统治世界的想法。自己最大的理想也就是完成对阿伦戴尔人的复仇之后，在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这块地方重塑北乌卓族过去的辉煌而已。 “哈哈哈！别这么快就下结论嘛，年轻人。” 听到“影子艾莎”在探查过自己的思想经历后所说的话，斯提姆边轻轻摇头边发出了笑声。同时还用手轻轻掸了掸自己的灰色长袍。 “你现在是冰雪女王，还是第五元素自然之灵融合者，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冰雪魔力和元素魔力，却只甘愿偏安一隅，守着阿伦戴尔和北地这两个小地方过一辈子吗？噢，差点儿忘了，还有那座在极北之地的阿塔霍兰冰川岛，传说中的记忆之河，自然之灵力量的发源地。” “以你做为一国统治者的经验、智慧和韬略，不应该看不清楚当今世界发展的形势吧？” 斯提姆继续说道，同时瞥了一眼瑞迪亚消失后留下的那根仍倒立着插在冰殿正中冰面上的，冰喷泉废墟前的驯鹿头法杖。 “不要固步自封，艾莎。做为魔法的拥有者，我们都曾因为魔法而痛苦和担忧过，也不止一次地害怕它会让我们变成人们眼中的怪物。就像你曾有过的噩梦。” “但在经历过这些后，你就应该意识到，魔法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这份随着我们长大而不断变强的力量，正是我们可以用来改造世界的绝佳工具。我们何不用这份力量来给这个世界建立一套新的秩序呢？一套可以打破所有不公平，实现人人平等的新秩序。” 说到这里，斯提姆的笑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精芒。 “不如你和我联起手来去实现这个伟大愿景。要是你能答应这一点，我不仅会保全你的阿伦戴尔王国，还会在我的理想实现之后，让你的王国扩大成为一个独占整个北欧的大帝国，哪怕是在全世界与帕庭帝国平起平坐也未尝不可。“ “对不起，我对您那个伟大理想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等斯提姆说完，“影子艾莎”又很快做出了回应。 “您尽管去实现您那个统治世界的目标，但请您还有您的帕庭帝国不要打阿伦戴尔和北地的主意。我的家园，自有适合我们的秩序，用不着他人来干涉。” 其实斯提姆的这个提议与“影子艾莎”的个人目标并不冲突，甚至还有些超乎所得。但后者知道，以前者的手段和野心，为了达到目的，铁定是容不下自己这个随时可以威胁到他的存在的。就像其刚刚对战半鹿人和纳特玛拉时就能说明一二。 估计就算是真正的艾莎在此，也能轻易看破这一点并断然加以拒绝。 “唉！我是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轻易拒绝这样一个可以使你的王国变得更强大、更繁荣的机会。” 斯提姆又端起他的银烟斗，嘬了几口细长的烟嘴，随后向前吐出了几个白色的烟圈。 “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还有你王国的臣民，以及那些在北地森林里的北乌卓族土着们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或许你会改变你的决定。” “我谢谢您的好意了！” “影子艾莎”用左手拂了一下自己的元素裙摆说道。 “以我刚刚对您内心思想的窥探，就算我答应了您，您也绝对不会把我当成朋友。您的帕庭帝国也不会把我的臣民还有北乌卓族人当成朋友！我和我的王国充其量只能做您理想道路上的工具而已！请不要把我当成傻子！” “看来我真是有些高看你了，艾莎女王。或许你真的不适合做统领一国的女王，而只适合做一个喜欢和你妹妹一起玩雪的，天真而又固执的小丫头而已！” 说到这里，蒸汽老头儿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握紧了右手中的烟斗。 斯提姆当然清楚冰雪女王绝不会轻易答应他开出的条件，要不对方也就不是自己所了解到的艾莎应该有的样子了。 不过刚才冲对方说出那番话，还是抱着一种试一试的心态。万一冰雪女王要是够开明一些，自己还能省得和对方进行一番争斗。 “那既然如此，就请动手吧，年轻人。我会好好地教教你，识时务是有多么必要！” 说罢，斯提姆抬手用银烟斗弯曲的另一头挑开自己灰色长袍上的兜帽，露出了满头微卷的白色短发。 同样是白色的面庞上分布着很多褐色和黑色的老年斑，深浅不一的皱纹不规则地分布在脸上略显松垮的皮肤之上。 不过这副尽显苍老的面容上却有一双非常有神的灰黑色双眸，虽然看上去只有鹌鹑蛋般大小，却挡不住里面散发出的犀利目光。 “哼！” “影子艾莎”嘴角微扬，没有多余的废话，挥手就是一排如胳膊般粗的透明冰锥，排列成一条整齐的横线，如一条长鞭一样朝着斯提姆飞速甩了过去。同时右脚轻踏冰面，让冰面以她为中心绽放开一朵紫红色的六角冰晶花向四周快速散开。 她知道，自己面对的这个蒸汽老头儿的魔法力量绝不仅限于她所眼见的蒸汽魔力。 不要说昨天傍晚那场暴雪的戛然而止；凌晨把梦魇黑沙柱也裹挟其中的魔法蒸汽汽柱；以及刚才自己所见的对梦魇魔力有明显克制力的微型法阵。仅凭对方能通过对“水之记忆”法则的了解而轻易看透自己的读心术，就说明他绝不会比瑞迪亚更好对付。 所以她一出手就是一套魔法连招，打算不给对方反制自己的机会。 看着高速飞来的一排冰锥，斯提姆轻歪了一下脑袋，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只见那一排整齐的冰锥在接近到他身前一米的范围时，竟然都改变了前进方向，从他身前打开了一个豁口，从他体两侧绕了过去，随后在他身后又恢复到原来的飞行路径。 “刷刷刷……咚咚！” 这排冰锥大多都钉在了不远处的冰墙和冰柱上面。 由于斯提姆站立的位置离冰宫大门不远，有几根冰锥还顺着已经因为被破坏而大敞的门洞飞到了冰宫之外。 这时，斯提姆猛然感觉到自己脚下开始打滑，身形也开始因为脚下的不稳而不断摇晃起来。 原来刚才“影子艾莎”跺脚的动作让冰宫一楼冰殿的冰面变得异常光滑，除了她之外，正常的站立动作已经不足以让人在冰面上维持平衡。 就在斯提姆在自己穿的黑色胶鞋鞋底变出了一层薄薄的蒸汽汽膜，想要增加摩擦力稳住身形的时候，“影子艾莎”的又一波攻击就来到了他近前。 原来只是一个柔软的雪球。 “嘭挼！” 斯提姆没躲过雪球，被糊了一脸的雪。 然而接下来袭来的不仅有漫天的雪球，其中还有冰球。 只见“影子艾莎”的双臂如同在水中划水一样挥动起来，每一挥都会在半空中变出几个如拳头般大小的雪球或者冰球飞向斯提姆。有的如普通雪般般柔软，有的，却如钢铁般坚硬。 这种小孩儿打雪仗的攻击方式让斯提姆感觉有些意外，可未免有些太小瞧了他。 随着脸上的雪升华成一团蒸汽，斯提姆单手变出了一个也有拳头般大小的蒸汽球。 “嘭”！ 那个蒸汽球在出现的瞬间便发生了剧烈的气爆。 一股冲击波以斯提姆所在的位置疾速扩散，那些雪球和冰球怎么飞回来的，又都怎么原路飞了回去。 “影子艾莎”见状急忙抬起双臂交叉在身前，左腿膝盖弯曲，右腿向后绷直。 “轰嗡！” “咚隆！” “乒乓咚嗒！” 冲击波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便扫遍了冰殿的每一个角落。把之前冰雪龙卷风没吹完的碎冰块都吹了个干干净净。其中夹杂的雪球和冰球也都撞击在不同的地方发生碎裂。 之前冰喷泉西侧摇摇欲坠的弧形冰阶梯再也受不住这份力量的摧残，随着蒸汽冲击波的飞过应声倒塌。 防御住这波气爆冲击波和自己的冰球雪球的“影子艾莎”明显感觉到，这股气爆的威力要比适才斯提姆对付瑞迪亚和纳特玛拉的气爆要大很多，看来对方并没有小瞧自己。 不过瑞迪亚的那根驯鹿头法杖，却还稳稳地倒插在冰面上，未受蒸汽冲击波的丝毫影响。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会玩些幼稚的把戏！呵呵！” 容不得“影子艾莎”再多想什么，一大团呈圆柱状的，不规则扰动的白色蒸汽已然横着飞到了她的眼前。 蒸汽柱的另一头，斯提姆脚下“嘶嘶”地冒着蒸汽，抬起的手掌中也有蒸汽不断喷涌而出，飞向他此刻的对手。 “呼隆！” “影子艾莎”右手向前举起，迅捷地释放出一团高速旋转的白色冰雪旋风，在蒸汽柱的前端打在自己身上时与之怼在一起。 冰雪旋风同样在半空中呈横躺状，与斯提姆的横向蒸汽柱角起力来。在二者接触的地方形成了一小团散发着亮眼白光的白色气团。 气团下方如同在下雨一般嘀嗒着密集的水滴，那是蒸汽柱内的高温水蒸汽遇冷凝结，同时旋风中的冰雪遇暖融化后产生的结果。 从一旁的视角看上去，俨然就是两个魔法师在用各自的魔法隔空释放气波互怼，只是蒸汽柱的长度明显要比冰雪旋风长很多。 “影子艾莎”突然爆发式地加强了一下魔法的输出，冰雪旋风才将斯提姆的蒸汽柱顶到了二者直线距离将近的中间位置。而两股魔力互顶的气团处，流出的水量也变大了不少。仿若一个迷你版的积雨云，朝着下方的冰面“哗哗”地下着“大雨”。 斯提姆只用左手推着蒸汽柱，右手竟然又拿起烟斗悠闲地抽了一口烟。 而“影子艾莎”那边虽然也是单手推着冰雪旋风，但从她脸上的严峻表情上看，显然并不如斯提姆那样轻松。 “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艾莎女王，以你现在的魔法力量，无论是在魔力强度还是在使用经验上，都不是能和我相比的。不如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吧？嗯？” 斯提姆又吐出几个烟圈，看着十几米开外微微咬着牙的“影子艾莎“，淡淡地说道。 他脚下冒着蒸汽的胶鞋鞋底，让他整个人微微悬浮在冰面上，避免了刚刚在冰雪魔力的作用下而变得绝对光滑的冰面影响了他的行动。 “我都还没用全力，您怎么就知道我不如你呢？斯提姆前辈？” “影子艾莎”笑了一下后说道。 话音一落，只见“影子艾莎”眯了一下眼睛，冰雪旋风陡然压过了蒸汽柱，朝着斯提姆慢慢移了过去。 “要多听听老年人的忠告，不要太张狂，否则会吃大亏的。” 斯提姆把银烟斗收在长袍的侧兜后，朝“影子艾莎”轻轻晃了晃右手食指。随后，一股浅白色魔法光波迅疾从他的指尖飞出，打向“影子艾莎”。 “影子艾莎”仍不甘示弱，左臂抬起，手掌前伸，一道紫红色的流光从她手心中悠然射出，直指对面的魔法光波。 “嗡！” 还是在二者相距的中间点上，两股魔力光晕对撞在了一起，在距离冰地面一米多高的半空中与一旁互怼的蒸汽气流和冰雪旋风形成两条完美的平行线。 就在魔力光晕对撞在一起时，旁边两股气流相接处的气团又慢慢回到中间点，然后压向“影子艾莎”的方向。 “嗯咳！” 少时，斯提姆故意咳嗽了一声，浅白色魔力光波竟也压过了紫红色光晕，向“影子艾莎”移去。 现在再看二者的表情，斯提姆仍旧显得很悠闲，而“影子艾莎”却是满脸的压力山大。 魔力气流相接点的小气团下方的“雨势”已然变成“倾盆暴雨”，冰宫一楼的冰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水。之前魔法战斗形成的几个大冰坑已经被积水灌满。 如果现在从冰宫正门对面的悬崖台地上望过来，可以看到有大量清澈的水流正从冰宫大门处向外流淌，在流过冰栈桥的几级冰阶后便全都落进下方的深渊之中。俨然就跟山间瀑布没什么两样。只是这条瀑布的源头是一座巨大的魔法冰宫罢了。 而两条魔力光波互撞的地方，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小幅度扭曲，在各自的魔力光波顶端形成了一个小碗状的空气扭曲带。 两只“碗”的“碗底”紧紧地抵在一起，正好隔开了互撞光波顶端，在浓浓的浅白与深深的紫红之间形成了相距有五厘米左右的无光真空带。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太出奇的地方，但只要稍稍明白一些元素魔法的基本原理，就能看得出来，在眼下这个魔力光晕相接点处蕴含着巨大的魔法能量。这是两股强力魔法相互交锋时必然会出现的现象。这个现象与魔法拥有者的魔力属性没有关系，只与魔力强度相关。 看着这个现象，老斯提姆心中不得不暗自感叹。自己环游世界这么多年，像艾莎这样，能在这样年轻时就拥有且可熟练驾驭这么强大魔力的人，还真没碰见过几个。自己像她这么年轻的时候，都不敢说能把自己的蒸汽魔力运用得这么好。用那个东方古国的老话来说，真是“后生可畏”。 “该怎么破局呢？” 已经略显出吃力神色的“影子艾莎”心里想道。 对方说得没错，蒸汽老头儿的魔力强度和经验绝对都在自己之上，再这样硬碰硬地耗下去，先撑不住的肯定是自己。 自己在阿塔霍兰里探究了艾莎，探究了“驯鹿之神”，探究了梦魇，探究了自然之灵。怎么就没探知到还有这样一位拥有强大魔法力量的家伙。 其实也难怪，自己进入阿塔霍兰之后，关注点几乎全在北地森林和阿伦戴尔王国上面，对于世界的其他地方，都只是一眼略过。 然而这一略过却给自己带来这样一位强劲的对手，一个可以给自己实现目标带来巨大障碍的家伙。 想到这里，“影子艾莎”微微皱着美眉，翻眼瞪向对面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冰宫一楼冰殿里现在除了“哗哗”的流水声之外，竟然变得安静起来。在两股强大魔法交锋暂时平衡后形成的，脆弱的安静。 这让她心里感到愈发地不安。 “嗡隆隆……” 这时，整座冰宫突然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斯提姆和“影子艾莎”都感觉到了，但并没有停止各自双手的魔法角力。 “嗡儿呜嗡儿呜嗡儿呜……” 冰喷泉废墟前冰面上的驯鹿头法杖尾端突然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自动摇晃了起来。 “嗡”！ 几秒钟后，法杖顶端未动的鹿角部位突然凝聚出一团棕黄色魔力光晕朝着斯提姆和“影子艾莎”魔力光波相接处的那个真空点疾速射去。同时摇晃的法杖尾端也凭空出现一个棕黄色的光团，高速向上飞向一楼冰殿的穹顶。 随后那根法杖尾端左右摇晃的速度逐渐加快。 正在施法的二者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本来透明无光的魔力光波相接点，也就是空气扭曲的真空带被击中，随后便亮起棕黄色的光芒。将两边的浅白和紫红连接在了一起。 “咚” 冰宫穹顶传来一声闷响，随后便有些许碎冰从上面掉落了下来。 “你们都去死吧！两个该死的家伙！” 下坠的碎冰还没落在一楼积水的冰地面上，半鹿人瑞迪亚的声音就从冰宫中阴恻恻地响起。 “嗞啦……嗞啦……” 这句话音还未落下，驯鹿头法杖下方的冰地面骤然出现数道持续增大的裂缝，一楼冰殿冰面上积水顿时全都向裂缝中涌了进去。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斯提姆和“影子艾莎”先后喊道。此刻他们想结束魔法对波，然而发现各自的双臂根本就不听使唤，仍在抬举着持续输出着魔力，而且还越来越强。 蒸汽柱和冰雪旋风都变粗了，中间那团气团的体积也扩大了好几倍。从气团中流出的水直接变成了一根粗大的水柱持续冲击着其正下方的冰面。 而魔力光波的中间点，棕黄色光芒已经变成一个球形，同时将两边正在往中间输出的浅白色和紫红色两条魔力光晕各侵蚀了一半，变成了和它一样的颜色。仿佛将两条魔力光波连带它们各自的主人都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咔嚓……咔咔！！！ 冰殿周围的立柱和冰墙也都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一楼的冰穹顶也开始“嗡嗡”作响。细小的碎冰块开始不断向下掉落。砸在积水中溅起一个个的水花。 有的冰块掉在斯提姆和“影子艾莎”身上，他们也只能被动地在身体表面凝聚出一层薄薄的魔力屏障，受着碎冰块的敲打。 此刻二人都意识到，冰宫正在崩塌。然而要命的是，由于中间那团棕黄色魔力光晕的影响，他们各自正在释放的魔力此刻竟成了束缚他们的绳索，无法收回丝毫。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从冰宫中及时抽身出来。双脚也似乎无法挪动步子，就像被施加了“定身法”一样。 “咚！咚！嗡隆！” 下落的小碎冰已经变成了大冰块，冰宫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这时在冰宫最高点的冰尖顶上方几米高的地方，瑞迪亚在一团棕黄色魔力光晕的包裹下漂浮在空中。 在冰尖顶根部的冰穹盖，也就是冰宫顶层穹顶外面的冰面上，赫然有一个才被撞出不久的小冰窟窿。透过这个冰窟窿，可以发现有很多个跟它处在同一条直线上的窟窿。如果视力足够好的话，可以一直看到冰宫一楼的冰殿，还有那根仍在不停摇晃的驯鹿头法杖。 瑞迪亚双臂向下伸展，同样向下的两个手掌中各自闪亮着一小团直径只有六七厘米，散发着浅黄色魔力光晕的小光球，被他的双掌各自控制着悬浮在半空中。 此时冰宫一楼冰殿里倒插在冰面上的驯鹿头法杖的摇晃幅度愈加剧烈，释放出更大的魔力加剧着冰宫的崩塌速度。 “影子艾莎”和斯提姆都咬起了牙，在魔力光晕、气团和掉落的冰块中互相凝视着对方。 “咔嚓！！！” 冰宫最高点的装饰冰尖顶突然断裂。 瑞迪亚抬起的双手猛然握拳，捏灭了手掌下方的棕黄色小光球。 “唰啦啦！！！嗞咧！！！” 顶层艾莎冰卧室里的冰吊灯落地粉碎，支撑主穹顶的数根冰柱断裂；冰地板开裂；冰宫主体外侧冰墙开裂。 斯提姆和“影子艾莎”同时大张了一下双眼…… “唝咣隆隆……！！！“ 整个冰宫的顶部都向下塌陷了下去。 “轰隆隆……“ 伴随着如同地震般的巨大的响动。这座艾莎在三年前用冰雪魔力建造，有一百多米高的宏伟冰宫终于在各种魔法的轮番折磨之下，轰然崩塌。 丹尔诺峰西侧崖下的缓坡上顿时爆起了一股冲天的白色雪尘。仿佛一个完全由冰雪组成的天外陨石击中了那里后发生爆裂。 雪尘在扬起的同时还有一阵淡蓝色的魔力光晕向四周忽闪而过，带来一阵并不太大的魔力冲击波。 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密集碎石、碎冰在四散飞舞的白色雪尘中纷纷向南侧的悬崖下坠落。有的则在北边的陡坡和西边的缓坡上与那里的积雪混在一起形成雪崩，顺着山势滚滚而下。 这场崩塌持续了足有两分多钟才完全停止，声势之大让整个丹尔诺峰都为之震颤。 阿伦戴尔王国大地上的那颗可以在夜间闪亮的山间冰蓝之星就此熄灭，只留下了一片棕黄和紫红映照之下的黑暗。 雪尘散去后，瑞迪亚仍借助自己的魔力悬浮在丹尔诺峰西边悬崖的半空中，低头向下望着自己蹄下百余米的下方，已经隐没在一片黑暗里，再没有任何动静的冰宫废墟。 “这就是你们不自量力，与神作对的下场！” 几秒钟后，瑞迪亚猛然抬起头望向阿伦戴尔城的方向，双眼中也闪亮起一阵棕黄色的光芒。 茫茫夜空中正在棕黄色魔力光圈外围与其角力的那一圈紫红色光圈的亮度陡然减弱，随后彻底消散。翻滚的梦魇黑沙云在失去了束缚后，又向周围开始了它可怕的扩张…… -\/- “快看！冰宫塌了！” 艾莎的冰宫倒塌的时候，有一支身着阿伦戴尔王国陆军军服的部队恰好抵达了位于北山丹尔诺峰南偏东方向十来公里处的一个山间湖泊——朗卡湖。 这个湖泊是北山山脉中的一个由深层地下泉形成的中小型淡水湖泊。由于其海拔高度在北山山脉的雪线之上，再加上泉水的涌水面距离湖面深度大的缘故，使得这个湖泊一年四季都处在封冻状态。只有在湖泊东侧和西南侧各有一条向外流淌的小溪，沿着山势分别汇入阿伦戴尔王国东部的咆哮河和西北部的伊漠河。 做为阿伦戴尔王国境内海拔最高的湖泊，使得属性特殊的朗卡湖成为阿伦戴尔王国夏季时冰块的最大来源地。包括克里斯托夫在内的阿伦戴尔采冰人群体每逢夏天都会来这片湖区里开采冰块，然后运输到阿伦戴尔城里售卖。 在其他季节里，也只有山里的猎户会偶尔到湖边凿冰钓取少量的鱼，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人迹罕至。 朗卡湖周围的地形比较开阔，无论在湖边的任何地方朝西北望去，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北山的丹尔诺峰和艾莎的冰宫。 在刚才那声带着惊异口吻的喊声之后，大部分正在准备扎营的士兵纷纷望向冰宫的方向。 虽然天已经黑下来了，但在冰宫本身的魔力光晕和天空上舞动的魔力光晕的映照下，还是可以远远望到缓缓倒塌的冰宫。特别是那阵耳朵无法忽视的隆隆声，让这支阿伦戴尔军队中的大部分官兵都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反应，他们中很多人甚至都能感觉到脚下的雪地都在随着冰宫的倒塌而微微颤动着。 “你怎么看？帕里森？” 有个军官模样的人边望向倒塌冰宫的方向，边向身边的下属问道。 “接下来我们将要面临的境况可能会变得更麻烦一些。安德森上校。” 帕里森的眼睛也盯着冰宫的方向回应道。 “嗯” 安德森紧抿嘴唇，眉头微锁地应了一声。 做为地道的阿伦戴尔人，他们俩都知道，这座由艾莎女王用魔法建造出的冰雪宫殿，其强度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三年前冰宫刚刚被变出来时，组成冰宫的冰块还可以被常见的铁质工具和冷兵器轻易加以改造或是破坏的话，那么现在那些冰块即使用火炮直接轰击，也不见得能炸出几道裂纹来。 冰雪魔力已经让那些看似普通的冰块具备了不可思议的强度和硬度，连钢铁与之相比估计都是小儿科了。 眼下冰宫的崩塌也只有一种可能的原因了，那就是魔法。冰宫受到了某种与艾莎女王的冰雪魔力旗鼓相当，或是更加强力的魔法的冲击和破坏。 “会是什么样的魔法能让那么大一座魔法冰宫瞬间崩塌呢？” 帕里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翻滚着的，带着棕黄色光边的梦魇黑沙云，心里虽然泛着阵阵不安，但又忍不住有点儿好奇地说道。 “难道是那个纳特玛拉的梦魇魔法已经压过了艾莎女王的冰雪魔法？” “或许是吧。” 安德森倒是显得比帕里森镇定许多。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您怎么会这么说？” 听了安德森的话，帕里森显得很诧异。 “梦魇魔力的恐$怖我们近俩月前可刚刚领教过。说实话，我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我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然而现实可并不会向我们想象的那样发展。” 安德森也抬头望了一下天上，而后对帕里森说。他这句话的音调稍稍抬高了几分，似乎有些许不满之意。 “但如果梦魇魔力真的击败了艾莎女王的冰雪魔力，至少我们不会再有来自于她的压力了！” “而梦魇魔力本质上就是散播恐惧，只要有无畏的勇气就能够克服它。做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军人，你难道还缺少这样的勇气吗？！” “可是……” 帕里森的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 “相信我，帕里森，我们的勇气一定会让我们无往不利的！” 安德森拍了一下帕里森的肩膀说。 “报告！安德森上校！帕里森少校！” 这时有一个军官小跑到安德森和帕里森面前行礼说。 “我们在东北方向发现了大股的北乌卓族部队，兵力至少在两千人以上。目前他们都停驻在英格丽谷南段的道路上，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大概有十二公里。” 看到二人的目光都望向他，那个军官随即便汇报出他要说的事情。 “他们的动作很快啊。” 帕里森听完军官的汇报说道。 “我还以为他们得在黑山要塞里且忙活一阵子呢。看来我们留下的要塞兵并没有拖住他们太久。” “嗯嗯。而且看样子他们非常急于去攻打阿伦戴尔城。” 安德森也说道。 “哼。那就让他们去触一触南埃尔斯人的霉头呗，看看这群北乌卓蛮族们的头到底能有多铁。” 帕里森哼了一声说道。 “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狠狠地捅他们一下子。” “瑞格纳关方向有没有动静？” 安德森没对帕里森的话做出置评，而是问向那个军官。 “也有少量的北乌卓人，人数不超过五百。不过他们似乎在忙着应对丹尔诺峰东坡半山腰处发生的雪崩。” “报告！” 这时又跑过来一个军官。 “安德森上校，第三步骑团，第五、第六混合团还有第七守备团的剩余兵士们已经在朗卡湖南侧重新集结完毕，随时等候您的指令。还有，南埃尔斯人的部队并没有出城追击我们。” “嗯。我知道了。” 安德森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 “凯勒中校撤回来了没有？” “他，没有回来。安德森上校。” 军官回应道。 “嘎嘣嘎嘣……” 安德森攥了攥拳头，朝第一个汇报情况的军官发出了命令： “上尉，你带上第五混合团的弓弩营，沿着瑞格纳关的山路悄悄摸上去，务必把那里的小股北乌卓族部队全部消灭！” “是！上校！” 第一个军官得令后迅速跑走。 由于朗卡湖的东侧几百米的地方便是瑞格纳关从丹尔诺峰东坡半山腰下山的道路，为了避免自己这支部队被从黑山要塞方向过来的北乌卓人发现，安德森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们这支原本有三千多人的阿伦戴尔军队在中午进攻阿伦戴尔城的战斗中至少有近七百人伤亡或者被俘，这其中还包括两个校级指挥官和十几个尉级军官，可以说是大败。所以他们也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一下士气，哪怕是小小的胜利也好。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有什么指令我会派人告诉你的。” 安德森接着又对第二个汇报情况的军官说道。 “好的，长官！” 那人敬礼后也退下了。 “安德森上校，我这儿还有点儿事情要告诉您。” 看到身边暂时又没有人了，帕里森忽然压低声音对安德森说道，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秘密的样子。 “有事儿快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帕里森？” 安德森回应。 “我的部队在撤退的路上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就在阿伦戴尔城区东北部的丘陵林区里。” 帕里森说。 “什么发现？” 安德森问。 “满满一百箱的精炼鸦片膏。” 帕里森回答说。 “好家伙！是谁有这么大手笔？敢冒着王国的严苛禁令暗中弄这么多这种玩意儿进来？” 做为阿伦戴尔王国的军人，安德森对王国现在的鸦片禁令是相当清楚的。不要说一百箱，就算是只有一百克，一经发现，其所有者和相关人员就会被永久驱逐出阿伦戴尔王国的国境。要是这些东西有一百箱的话，它的主人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所以他听了帕里森的话之后感到非常吃惊，想不到王国境内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他紧接着就又想到，自己的上司霍顿勋爵就是因为在府邸中被搜出了鸦片，所以才被安娜女王下令削爵逮捕，而后被逼得带兵逃到黑山要塞去的。 要是没有这件事情，自己还真就没办法在黑山要塞里通过计谋篡夺霍顿的大部分兵权，更没由头让这么多忠于霍顿的官兵跟着自己出生入死。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帕里森才在山里发现的这批巨量鸦片的主人，和让鸦p片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霍顿家里的幕后主脑，应该是同一个人，而且肯定还不是一般人。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个背后的家伙可以说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您猜猜这些玩意儿都是谁的？” 帕里森居然故作神秘起来。 “快说！” 虽然心里已经有所推断，但安德森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费脑子，毕竟眼下所面临的复杂局面，无论哪一件都比鸦片这个东西要重要得多。 “财政司的一把手，库布森！” 帕里森立即回答道…… -\/- 黑夜再次降临到千里冰封的暗海冰原之上。 西北风呼呼地卷着白色的雪沫在黑色的冰层上翻滚出层层的雪浪。寒冷和黑暗，是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段里，这里一贯的主色调。 不过今夜，死气沉沉的暗海却多了些别的色调和动静。 “咚隆……咔嚓咔嚓……吱咔咔……哗啦哗啦……” 暗海的某处冰面在一阵剧烈的响动过后直接开裂翻滚，原本被冰层束缚住的海水便不甘寂寞地将浪花翻滚上被破开的冰层的周围。 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在结了冰的暗海上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将近半米米厚的冰层在它的脚下仿佛只是被水浸湿的草纸，被它下方坚固的钢铁棱角轻易就划开，撕裂，最终变成漂浮在它后面海水中的碎冰。 它的上方高高低低地装点着很多展明亮的汽灯，不仅将上面的大部分地方照得通亮，还在它前进方向上的暗海冰面上投下了一面巨大的扇形白色光幕。 “嗡！！！嗡！嗡！” 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带着颤音的声响，这个大家伙的最高点突然喷出了一大团黑白相间的烟尘和蒸汽。 在它两侧稍后一些的地方，还有四个与它一样的大家伙，怪叫着在暗海冰原上留下一道道翻滚着黑色海水的裂隙。 “看来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在第一个大家伙上面，有一个穿着灰色棉布军大衣的人站在最前沿，迎着凛冽的寒风说道。他头顶上的黑色棉帽表面已经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身边有一个同样装束的人随即回应道。 “感觉很不可思议吗？” 第一个人说。 “当然，谁能想到在北极圈里还隐藏着这么一座冰川岛，而且据说还可能是一座蕴藏着自然魔力的冰川岛。我现在已经等不及要登上去好好瞧瞧它的秘密了，哈哈！” 第二个人边说着，带着手套的双手边相互揉搓了几下，似乎是因为冷，但更像是因为想要跃跃欲试。 “嗯嗯。不过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斯提姆首相说过，这座冰川岛上的秘密可没那么容易探查。 第一个人带着凝重的神情说。 “哼！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定得带些什么离开。如果有什么东西敢出来阻挡，就用我们的舰炮把它轰成渣！” 第二个人停止揉搓手掌，忽然向前猛然一身，攥住了他面前的铁栏杆，紧盯着前方的眼神中冒出几分狠厉。 在他的双眸深处的黑暗中，已经各反射出了一片正闪动着紫红色光晕的岛屿轮廓…… 第一百一十章 汇合 “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夜色中，阿伦戴尔王国西北部恩瓦尔家的农场里，满面尽是担忧神色的安娜将视线聚焦在北山山脉地精谷的方向，用牙齿紧咬着下嘴唇，心里暗暗念道。 东北部天边之上正不断朝阿伦戴尔城区方向逼近的棕黄色光晕，以及后面团团翻滚的墨黑色，让她在忧虑“艾莎”的同时，也忧虑起她王国的臣民们。 她身后已经被平整过的玉米田里，密密麻麻地生起了数百堆篝火，阿伦戴尔的百姓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篝火旁，或是搓手，或是吃晚饭，或是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一顶顶材质各异的临时帐篷伫立在篝火堆和没有被砍倒的玉米秸秆之间，准备帮助人们度过他们在今年冬季野外的第一个夜晚。 在民众露营区域的边缘，不时有阿伦戴尔士兵组成的巡逻队来回走过。他们手里持有的驽、剑还有少量燧发火枪都是被冰雪魔力附过魔的，随时警戒着夜里可能发生的任何危险。 在今天下午那场糟糕的事情过后，在这里暂避的四万余阿伦戴尔军民的粮食问题再度告急。现在他们这些人的存粮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个星期。而且前来援助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主力军和城里的南埃尔斯军队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再提供给他们了。 本来今年王国各类粮食的存量还是不少的，虽然在梦魇之狼事件中损失了很多，但从之后丰收节的热闹来看，阿伦戴尔还并没有因此伤到元气。 但谁也没料想到王国突然又被突起的战争阴云所笼罩，而且隐藏在暗中的敌人一上来便盯上了粮食这个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在接二连三的袭击与破坏之下，已经让阿伦戴尔王国在粮食问题上伤筋动骨。 这让安娜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大难。 “你还好吧？安娜？” 正当安娜又心乱如麻时，身穿采冰人棉服的克里斯托夫朝她走了过来。肩膀上还披着在铜像揭幕典礼那天穿过的那件黑绿相间的礼服。 马提斯、凯伊，还有王国里其他几个身居要职的大臣此刻正在离他们二人不远的地方商讨着什么，暂时没有过来打搅安娜。 安娜依旧立在田埂边顾自地发着呆，没有回应克里斯托夫。 这位金发大男孩也知道目前阿伦戴尔王国所面临的危急局面。他想安慰安娜，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脱下自己的礼服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安娜身上。 感觉身上多了件衣裳的安娜这才发觉有人来到她身边，半转身子朝克里斯托夫投去一个感谢的微笑，随后又将那件礼服披回到后者身上。 克里斯托夫看得出来，安娜微笑的脸庞上难掩她内心的担心与忧愁。 “嗨！我是雪宝，我可以给你一个热情的拥抱，不过我现在必须先去找安娜和艾莎。” 这时，通往阿伦戴尔城堡方向的道路上传来奥拉夫爽朗的声音。 安娜听到了奥拉夫的说话声，浅蓝色的眼眸忽然转动了一下，随即便跑下田埂来到道路上，望着已经走到近前的奥拉夫一行人。 两辆雪橇车，一辆杂货篷车，还有拥挤在三辆车上的二十多号人。 “安娜女王陛下！” 看到安娜站在路边，从几辆车上先后跳下几个人纷纷向安娜行礼。安娜微笑着示意他们免礼。 “女王陛下！您受伤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行完君臣礼的林素风、海瑟姆、桑切斯都惊讶地说道。借着火把的光亮，他们都看到了几乎缠满了安娜整个脖颈的白色纱布。 “安娜！你怎么会受伤的？艾莎，艾莎她在哪儿？” 奥拉夫也看到了安娜脖子上的纱布，赶忙快跑到安娜深蓝色的裙摆下方，焦急地问道。 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奥肯、莱德、索伦森、林素云等人也无不看着安娜，面露担忧之色。 “噢！这个问题等我有时间再向你们解释。你们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 安娜轻轻抚了抚奥拉夫的头，目光环视着刚刚来到这里的众人说道，脸上难得露出了会心般的笑容。 “我们这一路确实遇到不少事情，不过还算是有惊无险吧。” 还呆在车斗里没下来的索伦森看了一眼驯鹿姐弟和索斯蒂，而后看着安娜说道。 “是啊，安娜女王，我们……” 就在刚从篷车上走下来弗兰克想要对安娜说些什么的时候，从另一辆雪橇车的车斗里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女声。 “这是……哪里？你们是……” 披散着一头棕金色长发的女孩子从车斗里爬了你起来。原本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也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滑落到车斗的边缘。 “安娜……女王陛下……” 女孩子第一眼就看到了安娜的面孔，赶忙加快动作翻越雪橇车的木栏，想要下车向安娜行礼，但却被站在车边的林素云拦了下来。 “艾玛……” 安娜也认出了那个女孩子，看着对方两侧脸颊上的几道暗红色的伤口，心中顿感一惊。 “你的身体很虚弱，现在不能做太剧烈的活动，孩子。” 车斗里一直守在艾玛身旁照顾她张冰玉对艾玛说道，同时望向安娜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 “不，谢谢您！我现在……可以……可以的……” 艾玛向张冰玉表达了谢意，还是跳下了雪橇车。只不过林素云和索斯蒂还是上前搀扶了她一下。 张冰玉见状也只得无奈地跟着从雪橇车里跳了下来，站在了自己女儿的身边，面向安娜行了一个提裙礼。 “格尔达，格尔达阿姨？请您过来一下，给他们先找个住的地方。” 安娜向众人回礼之后，便高声呼喊格尔达。 “好的，安娜陛下，我这就去安排。” “罗斯医生！罗斯医生！这里有人受伤，您赶快过来看一下。” 就在格尔达刚刚闻声而来回应安娜后，安娜又急忙喊罗斯的名字，让她给艾玛看一下伤势。 “我没有事的，安娜女王……” “请不要推辞！” 安娜打断了艾玛的推辞之语，郑重其事地对后者说道。 “谢谢！” 艾玛浅绿色的双眸中透过感激之意，没再推辞。 “安娜女王陛下，是不是您的伤感觉不好了？我帮您看一下。” 罗斯听到了安娜的喊声，急忙跑到后者身旁，关切地说道。 “不是我，罗斯医生。是艾玛，她现在需要救治。” 安娜紧走几步来到艾玛身旁，扶着后者的肩膀看着罗斯说道。 “噢……” 罗斯将目光移向站在安娜身旁的那位年轻女孩儿，顿时皱了一下眉头。对方脸颊两边上总共有五道细长的暗红色伤痕。 从医多年的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被某种利器划过造成的。虽然已经经过药物处理，但看起来仍是触目惊心。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请跟我来吧，我的临时医疗所就在附近，我帮你再看一下你的伤。” 罗斯来到艾玛身边冲对方温和地说道。 “谢谢！” 艾玛再次道谢。然后眼神中流过一丝黯淡的忧伤。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艾玛？” 安娜捕捉到艾玛眼中的情绪变化，于是问道。 “您能帮我找到我的父亲和哥哥吗？安娜女王陛下？一会儿我得去找他们。” 艾玛问安娜。 “我父亲叫柯提勒，今年四十六岁。我哥哥叫卢格，今年二十八岁。” “嗯好，我会尽快安排人帮助找到他们的，艾玛，你先跟着罗斯去治伤吧。” 安娜立即回应艾玛说。 “嗯嗯。” 艾玛对安娜点头，然后跟着罗斯离开了。 “你们也请跟我走吧。” 这时格尔达也招呼奥肯和林正海两家人，准备领着他们去居住区中寻找临时住处。 “索伦森，你不跟着我们来吗？” 奥肯在临走时问了索伦森一句。 “噢！谢谢！暂时不用了，我就就在安娜身边，看看能不能再帮上什么忙。你知道的，我可是个闲不住的家伙。” 索伦森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回应奥肯说道。 “那好吧。” 奥肯耸肩，紧接着又扭头对安娜说： “我的杂货篷车上还有很多生活物资，以及少量的食物，再加上这两辆雪橇车，您就看着安排给有需要的人吧。安娜女王陛下。” “谢谢你！奥肯！” 安娜点头向奥肯致谢。 “哈哈！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这些就当是我身为阿伦戴尔王国的公民为王国所尽的一点儿绵薄之力了。” 说完，奥肯咧着嘴冲着站在安娜身边的克里斯托夫翻了两下眼皮，就跟着他妻子和孩子们一起离开了。 出于身份原因，海瑟姆、桑切斯、林素风也留在了安娜身边，看看女王是否还有什么工作或者命令要安排。驯鹿姐弟和索斯蒂也没有离开，等待着有没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安娜女王陛下。” 奥肯离开后不一会儿，阿伦戴尔陆军第四步骑团的比利上校就跑来找安娜汇报情况。 “威斯顿公爵和格林上尉带着他们的人回来了。他们现在都在皇家墓园东北部的，我们第四步骑团的营地里暂时修整。” “噢。我知道了，比利上校。” 安娜随即回应道。 “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小队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人，目前已经和他们的主力人马汇合，塔纳部落的叶莲娜族长也在其中，您要不要过去见一见她？” “嗯嗯，我这就去。” 安娜回应说。 “叶莲娜她来了？” 这时马提斯也朝安娜走了过来，问了比利一句。 “是的。将军阁下。” 比利回应。 “嗯好，那您先去忙吧，比利上校，我和女王陛下要谈点儿事儿，要是有其他事情我再找你。” “好的，将军。” 比利随即转身离开。 “您有什么事儿吗？马提斯将军？” 安娜又问马提斯。 “天刚黑的时候，城里的南埃尔斯人给我们送来了一批据说是霍顿勋爵反叛部队的俘虏。他们是今天中午在阿伦戴尔城区东郊发生的战斗结束后，被南埃尔斯的部队抓到的。” “您是说霍顿勋爵的亲信部队今天中午攻打了阿伦戴尔城区？” 听了马提斯的汇报后，安娜的脸上显出些惊讶和愤怒的神色。想不到那位为王国立下过那么多功劳的忠心元老最终还是走到了王国的对立面，成为了全阿伦戴尔人民的敌人。即使，他在鸦片的问题上真有可能是被他人设计构陷的。 “是的，女王陛下。南埃尔斯的部队击退了他们，然后将他们抓到的俘虏和伤员进行收拢和清点，最后转交给了我们。总共有四百四十六人，现在都在我们部队的临时驻地里看押。” “嗯。” 安娜皱着眉撇了撇嘴，这下倒好，本来粮食存量开始告急的他们所面临的粮食问题就更紧张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姐姐你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理呢？” 安娜这样想着，双手手掌按在两侧太阳穴上上下慢慢揉搓，显得有点儿无所适从。 看着安娜现在的样子，马提斯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老将军心里也清楚，突然多出来的这些俘虏军人将势必给他们这些风餐露宿的人在吃的方面带来更大的压力。 随着今天下午的临时存粮地再次遇袭，现在自己这些人已经没有再次筹集粮食的新渠道了，除非从敌人那里去抢。 “陛下。” 凯伊也走到安娜身边，还有农政司大臣特瑞里。 看到特瑞里，安娜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更大了。很明显，对方要说的话题还是绕不开“粮食”。 “你不要说话，我正在想办法。” 安娜的目光看向特瑞里，翻着眼皮，按着太阳穴的双手更用力了，她知道特瑞里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个，安娜，如果你在为我们的口粮问题发愁，我想我可以提个建议，但不确保会有大用处。” 在场的克里斯托夫说话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克里斯托夫？”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安娜眼睛一亮，转身用双手扶住克里斯托夫的肩膀说道。 “我们，可以向地精们借粮。” 克里斯托夫瞥了一眼凯伊、特瑞里和马提斯，然后又看着安娜说道。 “地精？可他们的主食只有蘑菇，各种各样的蘑菇。” 安娜撇嘴说道。 “那也总好过断粮饿肚子，安娜陛下。臣觉得克里斯托夫的主意确实可以一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凯伊替克里斯托夫说了句话。 “那你确定那些，呃，地精，他们的存粮够我们这四万多张嘴吃吗？” 特瑞里提出质疑。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特瑞里。我了解他们。” 克里斯托夫说。 “地精们每天除了睡觉和收集水晶矿石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收集和加工蘑菇以及其他可以食用的野菜，然后储存起来做为冬天的粮食储备。其实我是想说，只要地精的活动范围里还有能吃的东西，他们就会不停地重复这个工作，即使自己的存粮已经足够他们每只地精都安稳地吃上整个冬天甚至更长。” “嗯，好吧。” 特瑞里又将目光投向安娜，等待后者拿主意。 “说到存粮，我想还有一个地方有充足的粮食，只是想要获取的话就得冒个大险。安娜女王陛下。” 马提斯突然发话说。 “在哪里？” 安娜转头看着马提斯。凯伊和特瑞里的目光也都聚焦在马提斯身上。 “黑山要塞。” 这位老将军淡淡地说道。 “据我了解，先王路纳德陛下建立这座要塞的初衷主要为的就是防范我们阿伦戴尔王国沿海平原地区一旦在强敌的进攻下沦陷，全体国民都可以退入进要塞里凭险据守，伺机再收复失地。所以那里的存粮数量绝对是非常可观的。” “但问题就是黑山要塞现在正处于霍顿勋爵亲信部队的控制之下，我们要拿到那些粮食可不太容易。” “以我们目前的军力，确实可以想办法和黑山要塞这块硬石头好好周旋一下，但如果那样做，在这里守护阿伦戴尔百姓们的力量就会变得非常薄弱。恐怕将没能力再应对其他敌人的袭扰。“ “您这不等于没说嘛？将军阁下。” 特瑞里摊手道。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特瑞里？” 马提斯有点儿不满地斜了一眼特瑞里。 “我们能不能让那个汉斯的南埃尔斯军队分出一部分兵力帮助我们一下子，我们不是和他们达成同盟关系了吗？” 海瑟姆这时说道。 “难道你信得过那些南埃尔斯人？尤其是那个阴谋家王子汉斯？海瑟姆？” 不知什么时候到场的奥鲁奎奇听到了海瑟姆的话之后说道。 海瑟姆被怼得无言以对。 “奥鲁奎奇说得确实在理。虽说我们阿伦戴尔王国暂时和南埃尔斯王国订立了盟约，但也仅限于联合我们艾莎女王的冰雪魔力一齐对付即将入侵的帕庭人大军。至于现在我们面临的粮食困局，他们未必肯帮忙。” “况且，这属于我们阿伦戴尔王国的内部事务，我们不能，也无法做到完全信任汉斯王子和他带领的南埃尔斯军队插手进来。” 凯伊又说道， 听到眼前大臣们的你一言我一语，安娜感觉懵懵的。小太阳知道他们都在为粮食问题想办法，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拍板定论，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而且东北方向天空上飘荡的棕黄色光晕带，说明黑山要塞那里不仅有霍顿的军队，还极可能有那只驯鹿怪以及梦魇之狼纳特玛拉这两个更凶险的因素存在。自己没有办法派遣这里的士兵们前去那边送死。即使姐姐有可能出面帮上什么忙也是一样。 “安娜女王陛下！” 离开没多久的比利又跑了回来。 “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叶莲娜族长请求觐见！” 听到比利的喊声，安娜赶忙朝声音的来源跑去。马提斯和凯伊等人也一齐跟了过去。 只见叶莲娜右手拄着一个木棍，神情疲惫地站在不远处一片被放倒的玉米秸秆上。达西、米兰达和胡根都在她身边陪同。同时前来的还有比利和泽维尔带领的十几个阿伦戴尔士兵。 格林则领着同样跟过来的老威斯顿站在离叶莲娜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 “叶莲娜族长，您远道而来，应该先休息休息的。 安娜跑到叶莲娜身边站住脚说道。 “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休息得了？！” 叶莲娜一边回应，一边焦急地环顾四周。 “艾莎，艾莎她现在在哪儿？我找她有事情。” “我姐姐她有事儿出去了，有什么事儿就对我说吧，族长。” 安娜对叶莲娜说。 “与魔法有关的事情恐怕你无能为力的。安娜陛下。” 叶莲娜注视着安娜。 “呃……” 听了这话，安娜顿觉有点儿尴尬。 “那就对我说。” 奥拉夫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想我应该对魔法有发言权，因为我是个魔法雪人。” “呜儿儿……”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鸟鸣之声，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了一下。 “风灵在这里？” 达西不禁诧异地说了一句。 “呜呃呃呃呃儿……” 一声微小的颤音回应了他。 众人眼睛一瞥，才发现火灵正在风灵的吹拂下漂在半空中翻滚打转。想不到这两个自然之灵具象在碰到一起时竟然玩耍了起来。 “呜呃呃呃呃呃呃儿……” “啪！” 又是一声颤音过后，布鲁尼忽然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呆萌的大眼睛滴流乱转，看样子有点儿不明所以。 “布鲁尼！” 安娜看到布鲁尼后惊奇地喊了一嗓子。 “呜呃呃呃呃儿！” 布鲁尼又发出一声颤音，然后直奔安娜而来，顺着她的深蓝色裙摆“哧溜”一下子就爬到了安娜头顶，然后开始张望，似乎在寻找刚刚把它扔在地上的的盖尔。 “你也不行，雪宝。” 叶莲娜低头看着奥拉夫说。 “您从北地森林来阿伦戴尔的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看到叶莲娜的脸上除了疲惫和焦急之外，似乎还透着失落和悲伤，安娜便郑重地问后者说。 叶莲娜的双眸又对上安娜的目光，表情不禁变得复杂。 “我们的族长在路上遭到了被梦魇魔化的动物袭击，本来有一千多人的族人队伍折损超过九成。要是没有火灵的帮助，族长的队伍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米兰达替叶莲娜回答了安娜的问题，语气中明显带有丝丝怒意。 “什么？！” 安娜浅蓝色的眸子不禁大张。包括马提斯在内的几个阿伦戴尔大臣们也是无不吃惊。没想到梦魇带给北乌卓族的损失甚至比当下的阿伦戴尔还要大。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找艾莎商讨一下，看着有什么办法能克制一下梦魇，减少这个魔物对我们人员造成的不必要减损。不然我们还没帮助你们对付几个敌人，人就先都莫名其妙的没了！” 米兰达继续大声说道。 这位塔纳部落的妇人心底已经积压了太多的愤怒。本来自己带来阿伦戴尔的五百多族人在还没遇到真正的敌人时就在梦魇和半鹿人瑞迪亚的攻击下十失八九。现在又听闻到族长带领的队伍也在梦魇的袭击下阵亡超过九百人，这都是什么事情？！ 她宁可自己的族人光明正大地牺牲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也不愿意就这样窝囊地被梦魇恶魔无形的魔法给折腾死。 “好吧……这个事情我还真没有办法解决。” 奥拉夫听完米兰达地话之后耷拉着脑袋，显得有些沮丧。 安娜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也确实该和姐姐商量商量这个问题。她们姐儿俩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才得以在北地魔法森林解决阿伦戴尔王国和北乌卓族之间的历史问题，安抚自然之灵，破除魔法迷雾。现在不能再让前来帮助阿伦戴尔的他们蒙受本不是他们那里的问题而造成的损失。 “好了，米兰达！我们先暂时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还是等艾莎回来之后再说吧。” 感觉到场上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叶莲娜出言止住了她那位心腹族人的话头。做为北乌卓族塔纳部落的一族之长，她心里清楚如果艾莎不在的话，继续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弄不好会伤及阿伦戴尔人和自己部落族人的感情，影响双方的同盟关系。 “安娜，我听说你们的人现在面临缺粮危机，你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吗？” 叶莲娜问安娜说。 “实在不行我让我们部落的主力军再紧一紧，给你们分一部分食物过来？” “谢谢叶莲娜族长！你们长途跋涉从北地森林来阿伦戴尔帮助我们，我们怎么还能向你们伸手要吃的。关于口粮问题，我和我的大臣们经过商议，已经有了初步的应对方案了。” 安娜回应道。 “克里斯托夫，向地精们借粮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婉拒了叶莲娜之后，安娜赶忙向身旁的克里斯托夫说。 “可是安娜，我还时刻需要陪在你身边，以防止今天下午那样的意外再次发生。” 克里斯托夫望着安娜脖颈上的白色纱布，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之前安娜几次面临性命之危，他都没能及时保护到，这让这个金发大男孩不敢再离开安娜去其他地方了。 “可全阿伦戴尔也找不出一个比你更亲近，更了解地精的人了。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完成。克里斯托夫，请帮我这个忙，好吗？为了阿伦戴尔王国，这很重要。” 安娜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眼里充满希冀与信任。 “嗯……呃……这……” 克里斯托夫用牙齿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决断。 “好吗？尊敬的克里斯托夫?比约格曼先生，不要让我以阿伦戴尔王国女王的身份命令你去！” 见克里斯托夫犹犹豫豫不为所动，安娜的眉头顿时皱起，双眼微挤，眼神变冷，语气也开始加重。刚才眼里的希冀已经被点点失望所取代。 “不要为难克里斯托夫了，安娜陛下，他这样犹豫也都是为了您。还是臣想办法用手底下现有的力量部署一次对黑山要塞的军事行动，从那里夺取粮食吧。” 看到安娜似乎真生气了，马提斯连忙出言替纠结的克里斯托夫解围。 “是啊，安娜女王。如果你们人手不够，我可以命令我们北乌卓族塔纳部落主力部队出兵配合你们的夺粮行动。” 叶莲娜也张口说道。 “我也愿意命令我手下的人去帮忙，毕竟我这副威士顿老骨头带人来阿伦戴尔避难，到现在都还没起到什么积极作用。我们不能总是浪费你们的粮食，必须也得为你们出份力。” 这时威斯顿公爵也走上前说道。 “安娜女王陛下，就算克里斯托夫从地精那里要来部分口粮，也只能向我刚才说的那样，解我们一时之急。黑山要塞里储备的粮食关乎到我们整个阿伦戴尔王国六万军民在这个冬季里的生死存亡，这个险即使再大，我们也还是要不得不去冒的。” 就连凯伊也用他的一番理论侧面声援克里斯托夫。 安娜愣愣地看着在场的众人，感觉他们像是都事先商量好了似的。而克里斯托夫则向刚刚替自己说话的众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呜呃呃呃呃儿……” 此时布鲁尼的哼叫声忽然再次响起，一阵吹过的旋风又把它从安娜头顶给吹了下来，只是这次着陆比刚才冷不丁地摔的那一下要安稳多了。 “呜儿儿儿……” 风灵盖尔悠然地从安娜耳边掠过，随后，克里斯托夫整个人便被高高地举了起来…… -\/- “我们把在中午的战斗中俘获的阿伦戴尔士兵都与安娜女王的人交接完毕了，两位王子殿下。” 阿伦戴尔城堡的书房中，卡德尔向汉斯和拉尔斯汇报道。 “嗯嗯。” 拉尔斯向卡德尔点头。 “跟我说说安娜他们那边现在大致的情况。” 汉斯倚靠在办公桌前对卡德尔说。 今天中午，驻守在阿伦戴尔城区里的南埃尔斯军队在东郊城墙附近准备伏击安德森的部队时，拉尔斯正好来到阿伦戴尔城堡找汉斯。 上午在阿伦戴尔港外海面上的魔法海战结束后，南埃尔斯王国海军第二师在遭到冰雪魔力重创的帕庭帝国前锋舰队中俘获了两艘损毁程度相对较轻的铁甲舰，还有幸存下来的帕庭海军官兵一千二百余人。 在处理完战斗结束后的诸多事宜之后，拉尔斯就跑到阿伦戴尔城堡中给他的十三弟报了个喜，顺便拉着汉斯也去被俘获的帕庭铁甲舰上转了转，好好参观了一下那两艘在重工业文明之下打造出来的海上铁甲怪兽。 哥俩儿的中午饭就是在铁甲舰上吃的。下午两点半过后，他们又一齐返回阿伦戴尔城堡，恰好又赶上东郊附近战斗的捷报传来，让这对王子兄弟的心情在整个下午都相当的好。 “安娜女王那边的阿伦戴尔人度过了一个非常糟糕的下午。” 卡德尔带着些许笑意向两人说道。 “根据下边人报上来的信息，艾莎在下午离开了他们阿伦戴尔国民在农场里的临时驻地不知去向。之后那个驻地就遭到了暗中袭击。不仅临时存粮地的粮食再次被大火吞噬，就连安娜女王本人也险些在杀手的刀下丢掉性命。” “那还真是很糟糕啊。” 汉斯听完卡德尔的简报，也微笑着拿起了书房办公桌上安娜的黑白全家福相片端详起来，顺便抬手摆弄了一下在相框玻璃上映出来的英俊的脸庞。当然，在不算左眼眼眶周围的淤青的前提下。 “知道是什么人袭击的安娜吗？” 站在三角形大落地窗窗帘旁的拉尔斯一脸平静地问卡德尔，眼眸深处隐藏着丝丝犀利。 “我们的人。” 卡德尔说。 “什么？！” 汉斯和拉尔斯异口同声地喊道。 “那边的阿伦戴尔人声称行刺安娜女王的女刺客使用的武器是我们南埃尔斯军队普遍装备的制式军用匕首。” 卡德尔解释道。 “属下还特地查看确认了一下那把匕首，他们所言不假。不过阿伦戴尔人对此的反应似乎不是那么敏感，没有表现出要对我们兴师问罪的架势。不过他们拒绝了属下想要将那把匕首以及那个女刺客的尸首带回来的要求。” “嗯。这听起来有点儿意思。” 汉斯又把安娜全家福相片放回原位。 “卡德尔，你怎么看这件事？” 短暂的惊讶过后，拉尔斯又向卡德尔发问。 “我们南埃尔斯内部有人敌视阿伦戴尔人。” 卡德尔回应说。 “嗯嗯。你想办法去暗中查一查这件事情，少将阁下。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此事的细节。” 拉尔斯对卡德尔说。 “是，拉尔斯王子殿下。” 卡德尔微微躬身道。 “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汉斯问。 “安娜女王那边暂时就是这些了。东郊那支被我们打跑的阿伦戴尔王国霍顿勋爵反叛军部队往北山山脉主峰的方向撤了。按照殿下的意思，我没有全力围歼那支部队，也没有派兵追击他们。” “嗯。” 汉斯轻轻点头，随即又问： “在外面的各类动物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异变，那头可恶的梦魇之狼似乎没有要再操纵它们攻击人的意思。“ 卡德尔汇报说。 “看来艾莎出门是为了牵制梦魇和那头叫瑞迪亚的驯鹿怪去了，而且看样子还取得了些成效。” 拉尔斯听后说道。 “或许吧。” 卡德尔轻轻摇头。 “但是东北边天空上出现的大片黑色魔法怪云还在向我们的方向扩散。傍晚前天上出现的一度阻止怪云扩散的那一圈紫红色光圈已经完全消失。” “嗯嗯。” 汉斯的表情不禁变得凝重。 “好了，你先下去吧，卡德尔少将。让我们的所有士兵都高度警惕，以随时应对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 汉斯走到卡德尔身边轻拍了一下后者的肩膀。 “还有你，也不要放松懈怠！” “尊令！王子殿下！“ 卡德尔随即转身快步离开书房。 “我有预感，三哥，麻烦的事情又快找上来了。” 卡德尔走后，汉斯转身用双臂拄着桌沿，对拉尔斯说。 “呵呵！” 拉尔斯没说话，只是报以一声苦笑。 “计划再周详，也总赶不上各种意外的变化。其它的麻烦事情相对还好说。如果再有涉及魔法的麻烦事，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成功度过。” 汉斯又说。 “关于这一点我可是亲口提醒过那个冰雪女王的，可她看上去并不以为意。” “度不过也得度。毕竟我们来到了一个和魔法有关的王国，只能‘入乡随俗’。” 拉尔斯说。 “呵！那我还不如带着我们这些军队去科罗纳找乐佩喝茶。顺便再听一听关于她的那件可以疗伤治病的金色魔法长发的故事。” 汉斯摊手道。 “在阿伦戴尔，我只能暗自祈祷艾莎不要发疯，不然又得是一片冰天雪地。” “嗯嗯。不说魔法的事情了。” 拉尔斯摆摆手。 “对于安娜再次遇刺这件事，你认为会是我们的人做的吗？” “这不好说，只能说有可能。” 汉斯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阿伦戴尔人并没有仅凭那把来自于南埃尔斯军队的匕首而武断就是我们安排人去刺杀的安娜。” “毕竟我们现在和阿伦戴尔王国已经达成同盟关系，而且还身在阿伦戴尔王国的土地上。在这种条件下再派刺客谋害安娜和艾莎或者其他阿伦戴尔重要人物，简直就是傻子才会去做的事情。” “那既然这样说来，我们的人和此事肯定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怎么会还无法确定这就不是我们的人做下的呢？” 拉尔斯问道。 “别忘了，三哥，那个在阿伦戴尔城堡里意外露出南部群岛的口音企图刺杀我的家伙可还没有确认幕后元凶呢。” 汉斯抬眼回应拉尔斯说。 “这就说明还有这样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刺客带着明显属于我们南埃尔斯的武器去谋害安娜，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再次引起阿伦戴尔人对我们的警惕甚至敌视，以达到离间和破坏当前南、阿同盟关系的目的。” “当然，这与我三年前意欲设计谋夺阿伦戴尔王权，谋害安娜和艾莎那对姐妹的行为有莫大关联。” “试想阿伦戴尔人会不会认为，我这样一位曾在阿伦戴尔王国有着如此恶劣‘前科’的南埃尔斯王子，会不会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从而再度借此次兵进阿伦戴尔之机再次为了取得这里的王权而‘故技重施’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南埃尔斯内部会有人利用阿伦戴尔人三年前对你形成的成见与敌视，将这次刺杀安娜事件的元凶嫁祸在你身上，从而再借阿伦戴尔人之手，除掉你？ 拉尔斯说道。 “不只是我，三哥。如果此事坐实是我指使，那你，还有当前在阿伦戴尔王国的所有南埃尔斯人，恐怕都没可能再和阿伦戴尔人和平相处了。我们双方同盟会就此破裂，然后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使我们‘进攻’阿伦戴尔的行为成了’假戏真做’。进而让其他势力捡个大便宜，特别是帕庭人。” 汉斯继续叙说。 “这可是个一石多鸟的毒计，三哥。到时候我完了；你也完了；南、阿合作一起对付帕庭人的计策也就完了。这可比直接安排刺客刺杀你和我要高明多了！如果幕后主脑真是我们南埃尔斯内部的人，尤其是我们某位，甚至是某些可爱的兄弟的话！” “咚！” 拉尔斯听明白了汉斯的意思，顿时用右手锤了一下安娜的办公桌，轻轻咬牙，目露愤恨。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我们必须要想法子收集更多相关的证据，以确认具体情况。” 汉斯绕到办公桌后面与拉尔斯并肩而立。 “看来你是有办法了，十三弟。” 拉尔斯扭头冲汉斯说道。 “嗯。相信我很快就会把那个小丑从幕后揪出来的！” 汉斯眯起眼睛，将目光向前聚焦在书房的大门上…… -\/- “什么？！帕比族长他不在这里？” “咚！” 北山地精谷，地精盆地中，克雷重重地在黑色的岩石地面上跺了一下脚。 他的母亲布尔达此刻正站在他身边。他面前还有几只地精，他们灰黑色的粗糙大脸上都多少透着些无奈。 克雷和布尔达在沃隆山谷里相遇之后，他就把自己失踪后的所有经历都对布尔达讲述了一遍。缘由就是因为克雷脖颈的水晶串上多出来的那块形状奇特的水晶引起了布尔达的注意。 而布尔达犹豫再三，也把自己的遭遇对儿子和盘托出。包括地精克里夫被一个会蒸汽魔法的人类老魔头儿害死的事情。 所以，在回地精谷地精盆地的路上，克雷的情绪一直都很不好。有对父亲死去的的悲伤，也有对害死父亲凶手的无比愤恨。 刚刚又在其他地精那里听说帕比族长不在，让这只年轻的地精终于忍不住发泄了一下心里愤懑的情绪。 “是的。今天天刚亮的时候我们就找不到帕比族长了，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有地精回应克雷说。 “他怎么能不在这里呢？！他怎么能不在这里呢？！” 克雷嘴里咬着牙嘟囔道。 “好了，克雷，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找找帕比族长吧。把你的经历都告诉他，顺便也让他感应一下你发现的这块奇怪的水晶锥里是不是蕴含着什么特殊的力量或者秘密。” 布尔达用安慰的语言对克雷说道。虽然，她的眼角还挂着些许泪珠。 “可阿伦戴尔这么大，我该怎么去找他？帕比族长要是想藏起来，即使是擅长追踪的我们，也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克雷眼睛盯着地面大声说道。 “不要那么说帕比族长！现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会藏起来？他一定是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有一只地精略带不满地对克雷说。 “可我的事情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克雷竟冲那只地精嚷了起来。 “啪嗒！”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克雷的石头脸上。 克雷的眼前出现了母亲愤怒的脸。 “你给我冷静冷静！克雷！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布尔达冲克雷嚷道。 “妈妈……” 克雷木然地看着布尔达。刚才母亲的这一下子似乎是打醒了自己。自己怎么能冲一直在帮忙的同伴们发脾气？ “我们现在应该悲痛，因为我们在今天失去了一位至亲。但我们更应该保持理智，去做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被悲怒冲昏头脑，让更多的悲剧上演！” 布尔达抬起双手扶住儿子的双肩。 “对不起……” 少时，克雷对刚才那只地精道了歉，然后低下了头。 “没事儿的，克雷，我们都理解你。” 那只地精对克雷说道。 “你有什么事情就对我们说吧，我们会分头去找帕比族长的下落，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克雷哥哥！布尔达阿姨！” 突然，有一声显得很稚嫩的童声传到在场地精们的耳朵里。他们都听得出来，这是一支正处于童年时期地精发出的声音。 “小石头，你怎么没在家里待着，自己到这里来了？ 克雷看到，原来是地精族群里的一只名叫小石头的童年地精来到了地精盆地里。 “我今天下午看到艾莎女王了！就在地精谷里。” 这只小地精和艾莎、安娜以及克里斯托夫和奥拉夫都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在三年前的隆冬时节，地精族群举办了一场极光庆典活动。除了庆祝之外，也是为了培养和锻练新生代地精们的各种必需的生存技能。 当时小石头就是参与者之一，在艾莎他们的一路指点和帮助下成功点亮了一块属于他的追踪技能水晶。 “你看到艾莎女王了？她从北地魔法森林回来了？” 在场地精们都诧异道。 “是的是的，我不会看错的。” 小石头激动地说道。 “她穿了一身美丽的，镶满菱形冰晶的白色大裙子，步履轻盈地从我头顶飞跃了过去，还带下了几片白色的雪花。但她并没有发现我。当我想叫她的时候，她已经跑远了。” “估计她也是来找帕比族长的。” 有地精言道。 “我想是的。” 其他地精附和。 “那你看到她往哪边去了吗？” 克雷问小石头。 “北边。” 小石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们可以在找帕比族长的同时也找找艾莎。或许她从那个什么被叫做阿塔霍兰的极北秘境中也带回来些什么信息，说不定也会和这块水晶锥有关。” 克雷淡淡地说道，他似乎已经将自己刚才的负面情绪成功压了下去。或者说，暂时隐藏。 “嗯好，那我们往回走吧。” 布尔达说。 “需要我们帮忙吗？” 其他地精对布尔达、克雷母子说道。 “不用了！谢谢！” 同时说完这句话，布尔达和克雷都缩成了石球，又朝着他们才回来不久的北边方向快速轱辘了回去，踏上一段新的凶险的未知之途……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侵者 “咚……咚……” 在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黑夜笼罩下的北地森林地衣牧场上空突然亮起数十个有着亮黄色光亮的光球，如同火流星一般拖曳着一条条尾巴在夜空中飞速划过，然后向地面坠落。 “唝隆！唝隆隆……” 一个个橘黄色的大火球在那些光球坠落的地方闪耀开来，但又迅速熄灭。无数块夹杂着细碎金属片的碎石和泥土随着腾起的烟尘飞速散向四周。最终在坠落点留下一个浅浅的土坑，和空气中逐渐弥散开来的血腥气息。 “长老，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敌人那个带着铁管和车轮的奇怪武器的威力简直堪比自然之灵的魔法！眼下我们根本没办法战胜他们。我们还是……还是撤吧！” 灰头土脸的祖特罗望着已经陷入火海中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分营地，大喘着粗气对他身边脸上流着血的赫图长老大声说道。 此刻无论是营地里，还是营地北边由塔纳部落战士构筑起来的临时防线中，不断在有叫嚷、呻吟和哀嚎之声传来，其中甚至还有小孩子和女人的哭泣声。 “好吧……你带领营地里所有还能动的族人，立刻渡过梅格里尔河东撤，向森林里的塔纳部落主营地靠拢！” 赫图用沉重的语气对祖特罗说道。 “我会带领我们族群里的战士们留在这里继续战斗，为你们撤离多争取一些时间！咳咳……” “不！长老！要留下也是我带人留下，您带着族人们走吧！” 祖特罗握住赫图的手说道。 在他们二人附近，还有百十来名手持火把、弯刀、弓弩和木矛的塔纳部落战士。这也是这处分营地里仅存的还有战斗力的族人了。 而在这群塔纳部落族人北边将近一公里的地方，便是一大波的，在这轮炮击结束后，准备向这里推进的帕庭帝国陆军士兵。 就在今天午后乔装成北乌卓族人的汉娜被这里的塔纳部落战士关押起来之后，营地战士祖特罗便奉营地长老赫图的命令，带着营地里的几十名族人向北进行查探。以确认汉娜，以及另外一名塔纳部落族人克鲁格口中所提到的，他们在亚古契山南麓发现的那支所谓“奇怪军队”的动向。 祖特罗带人出发两个多小时后，就发现了在地衣牧场的苔原上缓慢向南行进的，由数百名帕庭帝国陆军士兵组成的前锋部队。 “这支军队确实奇怪，他们都很灰。” 这是祖特罗和他的族人们看到这支部队后脑海中产生的第一印象。灰色高筒军帽，灰色棉布军服，灰色的长筒军靴……如果不是身后背挎着的长条状物体是深棕色和黑色相间的颜色，这群北乌卓族人甚至会怀疑眼前这群士兵是不是刚刚洗过一次灰色的泥巴澡。 然而现实并没有留给他们产生更多想法的机会。 在祖特罗发现这支帕庭人部队的同时，对方在两翼随行的侦察小队也很快发现了他们。 “砰！砰砰！” 帕庭的侦查队士兵二话不说，直接抬起火枪鸣枪示警，以向大部队示意自己这边有情况。他们打算活捉刚刚发现的这一小股北乌卓族土着，以便可以更便捷地获取一些关于此地的信息情报。 祖特罗他们当然也没闲着，在迅速估计了一下自己这群人所面临的情势之后，便下令让几十名族人向不同的方向分散撤退，准备回到分营地里向赫图长老汇报他们观察到的敌情。 帕庭人看到刚刚发现的这股北乌卓族土着竟然逃走了，便从前锋部队中分出一小股骑兵进行追击。但因为对地形不熟悉，他们没能追上骑着驯鹿分开逃走的北乌卓族人。 祖特罗和他带出去的几十人都顺利地返回了北乌卓族塔纳部落地衣牧场分营地。 赫图在得知了祖特罗带回来的信息之后，便立即组织营地里的族人在营地北边的由地衣苔原、灌木和高原沼泽组成的方圆十来公里的区域里紧急布置了很多陷阱，并在每处陷阱周围都埋伏了一小批塔纳部落战士。 做为塔纳部落的长老之一，即使祖特罗带回来的信息极为有限，赫图也能够十分地肯定那支“奇怪的军队”绝对是一群不怀好意之人，是一群准备侵占他们家园的入侵者，是自己敌人。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打消对第一个向他们营地报告这个敌情的人，也就是汉娜的怀疑。 当他们的陷阱防线防御刚刚布置停当，帕庭人的前锋部队就抵达了最外围的陷阱附近。这让刚刚打算在营地里亲自审问一下那个异族人汉娜底细的赫图马上紧张起来。 不出赫图意料，帕庭人派出的几支侦察小队全都中了塔纳部落构筑的陷阱，在付出了几十名士兵阵亡的代价之后便不得不停止前进。 跑到前线的赫图抓住对方立足未稳的时机，趁着对方在陷阱埋伏下的幸存人员刚刚回到他们所属部队里的时候，又组织了三百多名部落战士用弓箭进行了突袭。仅仅用了不到十人的伤亡代价又获得了让对方几十人阵亡，超过百人受伤的战果。 而这批塔纳部落战士见好就收，看到己方突袭成功之后便全数后撤，继续分散隐匿在防线中的其他陷阱周围，等着敌人再次上钩。 帕庭人在短时间内接连吃了两次大亏，于是让前锋部队的士兵就地构筑防线严防死守不再出击，以等待后面大部队的支援。 黄昏时分，帕庭人在地衣牧场上行进的后续部队约六千余士兵携带辎重装备和这股前锋部队汇合。 当严阵以待的塔纳部落战士以为对方不过如此的时候，帕庭人的铁血报复便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一个个拖拖着火尾的小黑球从天而降，落进塔纳部落战士埋伏的陷阱防线里。 “轰隆！轰隆隆……” 密集而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大火球和烟尘的腾起，顿时响彻了这片苔原区域。 帕庭人的火炮兵对敌人有可能设陷阱埋伏的地方进行了一轮饱和炮击。 因为斯提姆在火炮相关生产技术上的革新，让帕庭帝国的重工业部门铸造出的各类火炮的性能和炮弹的威力都要普遍优于同时期欧陆绝大部分国家的同类型产物。 而对于火炮几乎完全不了解的北乌卓族人来说，这样的攻击方式几乎等同于魔法。 靠近分营地的塔纳部落族人在看到北边埋伏地那边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全都是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被他们成功袭击两次的敌人竟然会有如此雷霆的反击手段。这甚至让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一度怀疑是不是自然之灵中的火灵在帮助他们的敌人对付自己。 第一轮炮击停止之后，被轰击过的地方已然变成了一片不毛之地，放眼望去尽是冒着小火苗和青烟的焦土。已经看不到一丁点儿活人存在的痕迹。塔纳部落族人布置的陷阱防线连同守在陷阱周围的所有部落战士也随之灰飞烟灭。 随后帕庭人的部队便整体向前试探性推进，而后便顺利占据了刚刚被火炮轰击过的地方，而后他们又如法炮制，继续用火炮开路。很快，由长老赫图管理的这处塔纳部落分营地就进入到他们的炮击范围之中。 塔纳部落的族人战士们迫于无奈，只得不断向营地方向撤退，并又组织人尝试从侧翼突击了几次帕庭人。然而对方没再吃之前脚跟未稳的亏，早就准备好火枪阵迎击，让塔纳部落没讨到任何便宜，反而又折损了数十人。 “听从我的命令！祖特罗！你马上带着营地里的族人们走！” 看到祖特罗不太愿意离开，赫图老脸一沉，甩开对方的手，大声向其嚷到。 “我既然是部落长老，就应该尽我做为一名长老的责任，现在正是时候。我决不会让你们年轻人留下断后的！” “可是……” 当祖特罗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有节奏地微微颤动，而且一声比一声要明显。 “是大地巨人！” 做为北乌卓族人，他们对地面上发生的这样的颤动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们有帮手了！长老！自然之灵来帮助我们了，我们不用离开了！” 祖特罗和其他一众塔纳部落战士的脸上都露出些许兴奋之意。 “或许以我看来，你们还是有必要撤离这里的，赫图长老。” 此时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传到了赫图和祖特罗的耳朵里。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中午被他们关押起来的异族人汉娜朝着他俩缓步走了过来。她的脸上也带着伤，身上穿的北乌卓族毛皮毡服也脏兮兮的，甚至还有几处被火烧出来的小破洞。 “你是怎么出来的！是谁把你放出来的？” 祖特罗厉声向汉娜喝到，同时向身旁几名族人同伴示意。 “快把她抓起来！” “等等。” 赫图抬手拦住了祖特罗的动作，然后看向汉娜。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异族人？” 原来在帕庭人上一次的炮击中，有一发炮弹落在关押汉娜的木帐篷外，爆炸产生的气流直接将那顶帐篷掀翻。 树枝和蓬草的缓冲再加上汉娜下意识的自保动作让她只受了些轻伤。但原本在这顶帐篷外看管她的两名塔纳部落族人却是一死一重伤。 汉娜刚刚从炮弹爆炸对她大脑造成的短暂懵宕中恢复过来，便看到这个北乌卓族营地已经受到炮火的攻击，眼中尽是四散奔跑和惊慌失措的人们。 看来自己之前向这群北乌卓人说的事情，还是没能够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以至于才遭此重创。 由于营地已经陷入混乱，所以没有人在意已经逃出来的汉娜。她查看了一下被掀倒的帐篷外那两名塔纳躺在地上的塔纳部落族人，摇了摇头，而后又稍微愣了一下神，便朝着北边炮火飞来的地方跑去。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个营地即使有那个什么自然之灵的帮助，也未必能阻挡那群奇怪的军队太久。” 汉娜直视着赫图和祖特罗的目光说道。此刻她脚下地面传来的震颤感已愈发明显，东边远处的黑暗中已经出现了几个影影绰绰的巨大身影。 “你们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全都离开这里，到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去。” “你可没有资格怀疑自然之灵的力量，异族人。” 听了汉娜的话，赫图觉得有些好笑。在扭头眺望了一眼几个身形轮廓已经变得愈发明显的大地巨人后，平静回应汉娜说。 “自然之灵的魔法所蕴含的力量是你永远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一旁的祖特罗和其他的塔纳部落战士们也都鄙夷地看着汉娜，无声声援着他们的长老。 “可那群能制造出漂浮在水里的大钢铁船，又能使用眼下这种可以落地就能瞬间爆发出惊人威力的大火球装置的奇怪军队，又是你们能理解的吗？” 汉娜心里对眼前这群愚昧无知、见识短浅的北乌卓人产生了可悲和无奈的情绪。 “在你们眼中，这些让人难以置信的现象不也和魔法无异吗？” 赫图闻言不禁愣住了。汉娜这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能让沉重的钢铁在水里漂浮，能发射一种落地就爆的小黑球的铁管子，这些在自己看来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也只有用魔法才能解释了。 “呃嗷……” “咚隆……” 突然，伴随着几声有力的长啸，大地再次传来一次恍如小型地震般的震颤，让在场的众人险些都摔倒在地。 地衣牧场分营地北边几百米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五个全身由岩石组成，身高超过八十米，体重可达上万吨的人形庞然大物。其中中间那个家伙的个头甚至超过了一百米。他们横着站成一排，拦在了帕庭军队和塔纳部落分营地之间。 虽然现在是黑夜，但无论是南边的塔纳部落族人们，还是北边的帕庭帝国士兵，都能清楚地看到那几个岩石巨人的身形，也都能感受到从那几个石头家伙的身上传来的强大威压。 “那……那是什么东西？” 此时在帕庭军队的某处火炮阵地中，有一个火炮士兵震惊地喊道。他身边的几个同伴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表情也和这个火炮手有着同样的想法。 对于来自欧陆的普通士兵们来说，他们对魔法的认知也仅限于各种各样不靠谱的神话传说，要不就是马戏团里的魔术师运用某些障眼法来欺骗观众眼睛的小戏法而已。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过这样实打实的魔法精灵，不，应该是魔法巨怪。 “不管那是什么！都给我全力开火！炸碎他们！” 震惊之余，突然有一个帕庭中校大声朝他们还有这处阵地中的其他火炮手们下达了命令。 很快，帕庭人新一轮的炮击开始了，目标全都集中在刚刚出现在他们眼中的岩石怪物身上。 “哒隆！嘭隆！” 之前开在地上的夺命火球花现在都在几个大地巨人身上绽放开来。烟火升起，碎石四散飞溅。 然而这些炮火的攻击并没有给那些石头巨怪造成很大的伤害。炮弹在大地巨人岩石身躯上炸裂的地方确实造成了缺口和裂坑，然而这些缺口和裂坑的大小似乎与炮弹本身的威力并不匹配。而且仅仅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受损部位的岩石又通过自动吸附周围空气中的灰尘和地上的泥土小石子重新填补，而后便恢复如初。 当然，对于这些现象，在场的帕庭人是看不到的。他们只是看到了五个被激怒的小山咆哮着迈着大步朝他们的阵地冲了过去，它们每一步踏下去之后都是一阵地动山摇。 这下位于军阵前方的帕庭军队懵了。他们临时建造的阵地只是用来防人的，而不是防这种会移动的人形山丘的。 五百多米的距离对普通人类来说或许有些远，但对于地灵大地巨人来说，也就是几步的事情。 这股帕庭军队的前方阵地顿时大乱，有燧发枪声，有炮击声和爆炸声，有叫喊声，有哀嚎声…… 混乱中，不知道有多少帕庭士兵被大地巨人的岩石大脚直接踩成了肉酱。而每一只岩石大手也是一把就能从地面上抓起五六个人，然后像小孩子丢小沙包一样扔向远处。 就算侥幸躲过了大地巨人连踩带抓的攻击，也被因为溃散而慌不择路的自己人三三两两地相互撞在一起，狼狈不堪。 “看到了吧？异族人？这就是自然之灵的力量。“ 赫图对脸上露出些许吃惊之相的汉娜说道。 即使相隔一公里远，在地衣牧场分营地北端的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也能感受到敌人那边因为那五个大地巨人的手舞足蹈而有多么的混乱不堪。 “我们在自然之灵的保护下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祖特罗也得意地对汉娜说道，随即向身旁的一众族人同伴们发出号召： “族人们！快跟着我去反攻那些可恶的入侵者！” “还有，把她抓回去重新看押！” 这位人到中年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战士也没忘了汉娜这位外族奸细。 “行了！都住手！” 就在几名族人战士将要上前抓住汉娜的时候，赫图忽然挥手制止了他们。 “您这是？” 看到长老的动作，祖特罗感到有点儿不明所以。 “不用再看押她了。” 赫图对祖特罗说道。 “还有，不要让我们的族人战士们再出击了。留下一部分没受伤的族人战士在这里防守，严密观察北边敌人的动向。其余人都回营地里处理伤口，清点损失，照看和安抚我们其他的族人。” “好的，赫图长老。” 祖特罗盯了汉娜两秒，又看了一眼赫图，决定遵从长老的命令。 “你就跟我来吧，异族人。我现在想跟你好好聊聊。” 赫图又扭头看向汉娜说。 “嗯嗯。谢谢赫图长老！” 汉娜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回应说。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离开这里，趁着北边的几个大家伙们还有能力阻止那些军队。”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赫图平静地说道，随即向营地里走去。 汉娜则微微耸了耸肩，也跟着赫图离开营地的北侧入口。 -\/- “报告一下这里的气温，上尉。” 在阿塔霍兰冰川岛的某处冰岸和暗海冰原交界的地方，有四十多辆大雪橇刚刚在这里停下。随后呼啦呼啦地从雪橇上下来了小二百号穿着厚厚的灰色棉大衣，头戴灰色扁圆形厚棉帽的军人。其中有五个人的头上戴的还是拿破仑样式的中间凸起的黑色棉帽子。 冰岸西南方向大概有一公里的暗海冰面上，有五艘灯火通明的大型铁甲舰正呈“人”字形编队停泊在那里。 它们后方赫然是五条因为在暗海冰原上破冰行进后形成的航道，黑色的海水在这五条航道里不断地翻滚着，时不时地拍击在布满了大大小小碎冰块的航道边缘。 而这群人，正是隶属于帕庭帝国分派出来寻找可能存在的阿塔霍兰的部队中的一支武装探险队。 在他们当中无论军官还是士兵身上都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在寒冷的冰原探险时所必需的装备。身上背的长短燧发火枪也都做了尽可能多的防冻措施，以确保在低温环境下还能正常击发。 除了背包里的少量物资之外，他们还准备了十几个可以方便被人拉动的小雪橇，小雪橇上同样存放的是这些人用于进行此次行动的必需品。 “零下二十二摄氏度。” 有一个手里提着一个圆盘状酒精温度计的人朝刚刚问他气温的人说道。 “嗯嗯。” 问话的是位军官，他正手举一个小汽灯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冰川。表面遍布参差不齐的白色冰块的冰壁从冰川岛的海岸边拔地而起，看样子距离地面足有七八十米的高度。 “当、当……” 这个军官模样的人从身上摸出一把小锤子，敲击了几下冰壁上凸出的冰块，顿时便有些许冰渣应声掉落。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沿着冰川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洞口之类的地方可以进入。” 军官收起锤子对身边的众人说道。 “我们要不要兵分两路，让一部分人直接攀爬到冰川顶部搜索？” 这时有人向军官建议道。 “不用了。” 军官摇头。 “现在的北风太过猛烈，这些冰川上方正是风口，我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嗯好，少校阁下。” 那人点头回应。 “报告皮埃尔少校！我们在那边冰川底部发现了一个洞口！” 这时有几个负责侦查的士兵从冰川的一个拐角处跑了出来，向刚刚说话的军官汇报道。” 军官闻言立即向前跑过拐角查探。 十几分钟过后，这群人出现在一个大致呈三角形轮廓的冰川洞口之前。 他们注意到，这个冰川洞口有约摸有四五米高，两边各立着两根紧贴着冰壁的不规则形状的白色冰柱。每根冰柱顶端都镶嵌着一个白色的菱形图腾标志，在洞口上方呈拱桥形状排列开来，全都与耸立在此的白色冰川峭壁融为一体。 洞口前方还有几级不规则的白色冰阶。一股股淡淡的白色寒气不断从幽黑的洞内飘散而出。 “看来这四个菱形图案就是代表的四个元素自然之灵了。” 军官抬头望着那四个菱形图腾说道。 “伙计们！我们找到了那个叫做阿塔霍兰的传说之地的入口！” “呼哈！” “哐啷啷啷……” 正当在场的士兵们欢呼了一声时，从军官的棉大衣右侧兜中突然掉出了一个边长只比一只成年人手掌稍大一些的正方体。 这个正方体从外观上看去像是一个七阶魔方，通体灰色，由钢铁材质打造。它每个面的方格中都刻有一些形状不规则的花纹。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正方体铁疙瘩上面时，后者竟然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自己滚动起来。 “咵啦咵啦……” 铁魔方沿着冰阶向上滚动到这群人刚刚找到的冰川洞口正下方便停了下来。 “吱咔嗒吱咔嗒……” 魔方内部发出一阵脆响声，像是有人用双手在转动它一样，原地自己旋转了起来。 铁魔方的转速很快，每个面上的方格都在上下翻飞中不断交错变化着位置。即使有人近距离用油灯观察它，眼睛和大脑也跟不上它的转速。 “哐！” 当众人都被铁魔方晃得眼花缭乱的时候，后者停止了转动。除了上下两个面之外，四个侧面上的方格都各拼组出了一个菱形图案。 “这不和冰川洞口上方那四个图案一模一样吗？” 有人似乎发现了其中的门道。 “呲呲……” 魔方的方格缝隙中突然向四周喷出大量白色的蒸汽，这把刚才上前围观它转动的几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和魔方拉开了些距离。 铁魔方喷出的蒸汽并没有消散在空气中，而是在半空中形成四根与地面垂直的，呈扇形辐散状的小蒸汽柱。 小蒸汽柱在以魔方为中心辐散了一米多后，在末端又分别形成了一个菱形图案。和刚才一样，也是同样的代表四个元素自然之灵图腾的图案。 “这到底是科技还是魔法？” 军官望了一眼拿着圆盘酒精温度计的人，又开始盯着那四个在半空中的蒸汽菱形图案。 这块钢铁魔方正是斯提姆制作出来的。除了用到一些基本的机械原理之外，它的核心却是他的蒸汽魔力。只是在场的人里也只有这个皮埃尔对此是一知半解，而其他人根本就什么也不清楚。 “好了！不管它是什么，我们该往前走了！”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军官冲皮埃尔说道。从说话语气上可以听出他的官职要在后者之上。 “遵命！赛格洛上校！” 皮埃尔回应道，随即便带领士兵登上冰阶进入这个冰川洞口。顺便把地上仍在喷着蒸汽的铁魔方拣了起来。 当皮埃尔的手触碰到铁魔方的时候，铁魔方顿时就停止了喷汽，小蒸汽柱和菱形图案也随之消散。一股暖流也从他拿起魔方的手流遍全身，让他感觉非常舒适。 “这个小机械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皮埃尔心里默默想道。 刚刚进洞就是一个宽大的洞厅，在十几个油灯的照亮之下能够看出，这个洞厅的四周上下全都是参差不齐的白色冰凌。只有与入口正对的不远处，还有一个黑漆漆的冰洞入口，通向前方的未知地域。 这时之前手持圆盘式酒精温度计的人看了一眼刻度，加入了红色染料的酒精柱正在-15°c的刻度上轻微颤动。 冰洞里面的气温要高于外面，这个现象并没有让这个人怀疑什么。因为在寒冷的地区里，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在简单勘察完冰洞的情况后，有十来个士兵便从随队拉着的小雪橇上取出凿子和镐在洞厅四周的冰壁上敲打出很多小洞，然后将多盏准备好的油灯固定在冰壁上。 看到手下士兵固定完所需数量的油灯后，赛格洛示意留下十人守在这个寒冰洞厅里，其余人则进入里面的冰洞入口继续前进。当然，他在外面冰川入口处的暗海冰岸和大雪橇停泊地点也留下了几个士兵看守，以确保有意外情况发生时可以及时做出反应，通知远处铁甲舰上的人。 赛格洛是外面这支五艘铁甲舰组成的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原本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支探险小队里，而是留在外面的铁甲舰上面把控这次探险行动的全局的。但他不顾手下一些军官的劝阻执意要跟随，因此他那个同样有着很强的前往意愿的副手只得留在船上，并给这支原计划不到百人的探险队增加了更多的人手。 而军官皮埃尔做为这支探险队的领队，只得将指挥权让给他的顶头上司。即使他自己身上有着更丰富的探险经验。 在他们进入里面的冰洞通道后，每隔五十米就会在旁边的冰壁上钉入一盏油灯，除了照明之外，还做为前进距离的标志物。 这条冰洞通道有将近四米宽，五米多高，截面形状近似半个椭圆形。即使并排走上四个人也不显得有多拥挤。所以他们这些人的队伍首尾之间也并没有拉开多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这支帕庭武装探险队又进入了一个四周布满冰凌的冰川洞穴腔，这个洞穴腔要比他们刚进来的那个更宽阔，也更黑暗。 “希姆莱上尉！” 皮埃尔喊道。 “噢！呃，这里的气温是零下八摄氏度。” 手持温度计的军官刚刚不知什么原因有些走神，短暂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听到上司喊自己的名字，便赶忙低头瞅了一眼刻度。 皮埃尔闻言，又拿出他的小锤子走到洞穴腔边缘，随意地敲打了几下冰壁上凸起的几块冰凌。和外面一样，这些冰块感觉上和普通冰块无异。 从嘴里呼出了两团白色哈气，皮埃尔的眉头不禁有点儿皱起。 在从帕摩恩堡启程之前，首相斯提姆就亲口对他说过，如果他们的探险队找到了阿塔霍兰，那一定要万分小心那里的魔法。 做为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记忆之河，阿塔霍兰除了有风、火、水、地四大元素自然之灵的魔法守护，不会轻易让人接近之外，还有更为神秘的未知力量深藏于此。 为此斯提姆还专门制作了一些便于携带，且附有他魔法力量的小机械装置交给他们以应对这里的魔力。刚才那个小钢铁魔方就是其中之一。就连停在外面暗海冰原上的那五艘铁甲舰内部也经过了小幅度改装，被安装上了附有魔力，同时会对魔法产生某些特别感应的导航机器，以便让他们在暗海中更快地找到阿塔霍兰。 可是这次从他们这支探险舰队发现阿塔霍兰冰川岛，随后接近并完成登陆，再到从冰川下发现冰洞入口，而后率队深入查探到现在，这里没有显现出丝毫存在魔法的迹象。要不是在进入冰川洞之前，那个神奇的钢铁魔方自动启动，随后用蒸汽图像的方式展现出北地四元素的图案，他都一度会怀疑他们找到的这座冰川岛根本就和阿塔霍兰扯不上任何关系。 “现在我们应该往哪里走？皮埃尔少校？” 看到随行士兵又在这大型冰川洞穴腔周围冰壁上安置好油汽灯后，赛格洛望着前方冰壁下大大小小足有二十多个的冰川通道入口，向皮埃尔问道。 这位有些自傲之气的舰队上校终于认识到自己虽然擅长指挥部队作战，但对探险一窍不通的现实，开始放下身段向对探险这方面比较精通的手下询问。 “请稍等，上校阁下。” 皮埃尔边回应赛格洛，边从队伍中的一辆雪橇上拿起一根火把点燃，然后走向那些冰川洞穴走去。 “希姆莱上尉，你也过来！” 皮埃尔走到最左边的冰川通道入口前回头大声喊道。 希姆莱闻声便向皮埃尔的方向小跑过去。 “拿好温度计，跟着我的节奏走，随时留意气温变化。” “是，皮埃尔少校。” 随后，皮埃尔将火把高高举起，手中拿稳钢铁魔方，从左到右依次在每个冰川洞穴入口停留几十秒，同时细细观察在火把顶端跳动的橘黄色火苗和希姆莱手里的圆盘酒精温度计。 “这三条通道将是我们最有可能的前进的方向。上校。” 大概过了一刻钟，皮埃尔跑回到队伍里，抬手向赛格洛分别指了指其中三个冰川通道入口。 “就不能再精确些吗？” 赛格洛带着有点儿不满的语气说道。 “以我们目前具备的探索条件，我只能将范围缩小至此，上校。” 皮埃尔正色说道。 “行！那行吧！” 赛格洛瞪着眼睛说。 “留下二十人在这里守卫，其余人分成三组，分别进入那三个冰川洞里。都给我麻利点儿！行动起来！” “等等！都等等！” 看到上司下达完命令，马上动起来的士兵们，皮埃尔赶忙挥手阻止。 “你想干什么！？皮埃尔！？” 赛格洛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怒意。 “恕我直言！赛格洛上校！” 皮埃尔拧紧眉毛。 “我们此次的阿塔霍兰探险行动到目前为止都行进得太顺利了。基于这里的传说和斯提姆首相的交代，属下认为应暂缓前进，再细细理一理目前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嗯？你说什么？！” 赛格洛已经变得怒气冲冲。 “我对这里的探险势在必得且刻不容缓！多一分迟疑就多一分危险！还有，我知道你的探险经验很丰富，但你的判断力可不应该基于那该死的，虚无缥缈的传说上面！另外！现在我才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你只需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少校！” 说到这里，赛格洛竟然掏出自己的燧发手枪，用枪管点了点皮埃尔的脑袋。 “听懂了吗？” 赛格洛又将燧发手枪别回腰间。 “属下明白了！上校！” 面对上司的傲慢，皮埃尔只得心怀不满地咽下自己的态度。 “出发！兄弟们！” 随后，赛格洛大步流星地带领一支已经分好组的小队朝其中一个冰川通道入口走去。另两组小队也在其他几名军官的带领下各自进入其他两个刚才被指定好的冰川洞中。 负责留守的士兵则在每个有人进入的洞口处插上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做好标记。 皮埃尔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叫着希姆莱，跟随在赛格洛小分队的后面离开。 此时在阿塔霍兰深处连通着极寒之渊和外部暗海的某条水下冰洞中，有一双浅青绿色的眼睛兀然在黑黢黢的水体中亮起。在水中咕噜咕噜地泛起一阵水泡后，那双眼睛的主人便迅速朝向极寒之渊的方向快速潜游而去…… -\/- 在一片黑暗中，身着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四元素裙摆的艾莎大瞪着自己冰蓝色的眸子，紧抿双唇，带着愤愤的表情瞪着前方的黑色虚无。 她现在仍旧因为瑟琳娜强求她要放下自己世间牵挂的事情带有余怒。尽管她后来又通过这里的实时幻境看到身在阿伦戴尔的妹妹安娜的性命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伤而已。可是她一想到现在的安娜处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而自己做为姐姐又什么都做不了的境况中，内心就无法做到完全平静下来。 再看现在的瑟琳娜，双臂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站在艾莎背后一言不发。 之前艾莎质问自己的问题反复在脑海中流转，为什么阿塔霍兰在告诉她新使命后却又对她说做为死去的人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里？说现在的她和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那位假艾莎，没多大差别这话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瑟琳娜其实很想回答艾莎的问题，可是她清楚，她不能将答案直接告诉后者。这种知道些许因果却不能明说的感觉令她感到非常头疼。就像自己才对艾莎要求的那样，必须放下所有可能影响情绪羁绊，而且还不能说到底为了什么。 《记忆之河》歌谣里那句“只有失去更多，才能得到更多”的道理虽然字面上简单易懂，可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做为一个已逝的灵魂，二十多年的时间都没能让自己放下生前所念，又何况眼前这个才出意外两天的孩子呢？ 可阿塔霍兰就是在用某种所谓的使命，强制自己，强制艾莎做出这种几乎无法做到的改变，简直就是在折磨人。 “冰洞里的路面非常光滑！都小心点儿！” “前面开始下坡了！握紧你们的铁杖！小雪橇不能再往前走了！” “是！长官……” 就在两个灵魂在一片黑暗中沉寂良久，仍在各有所思的时候，一阵阵粗犷的对话声从她们身边传来。 艾莎和瑟琳娜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锁向声音的来源，便看到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一条冰洞中小心行进。 “这不是我进入阿塔霍兰之后走的那条冰洞吗？” 艾莎心中惊呼。 然而更令她惊异的是，这些人看上去都是些普通人，他们是如何找到阿塔霍兰并进入这里的？自然之灵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来到这个他们不该来的地方？ “时间不多了。” 瑟琳娜望着那群士兵们的背影说道。 “嗯？什么时间不多了？” 艾莎回头看着瑟琳娜，对上了后者微锁的眉头之下的那双浅栗色眸子。 “他些军士们的。还有，你的时间。” 瑟琳娜说道。 艾莎听了瑟琳娜这次又如同哑迷般的回答后不禁撇起了嘴。 “前辈您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 对于眼前这位每到关键问题就开始含糊其辞的前辈，艾莎感觉自己真的快受够了。即使，对方在阿塔霍兰的灵魂幻境里已经告诉了她很多的事。 “这是阿塔霍兰赋予我的使命之一，有些事情我真的无法对你明说。艾莎！” 瑟琳娜望着艾莎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哈！好吧！又是使命！一个根本没条件去施行的使命！” 艾莎摊手苦笑，随后又转身望向那群帕庭士兵。 “如果真能和阿塔霍兰直接对话，我是真想好好问问她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她这个关子卖得可太大了！” “我知道。这个事情令你非常难以接受。” 瑟琳娜深叹一声，抬起右手轻拍在艾莎的右肩上。 “这个所谓的使命有它的规则，不仅在难为我，更在难为你。可不管你我怎么想，接受不接受，这规则就是这样摆在这里，不讲道理。一旦说破，最终的结果会变得更加不可预知。希望你可以明白这一点。艾莎。” 艾莎听完瑟琳娜的这些话，背对着后者的她闭上双眼，也深呼吸了一下，随即又睁开。 “嗯。”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又像是出于无奈。艾莎轻轻做出回应后便又默不作声，目光开始紧紧盯着这群突兀闯进阿塔霍兰的入侵者们……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冰壑 “为什么又让队伍停下来？皮埃尔少校！” 在阿塔霍兰的某条冰洞深处，由帕庭海军将领赛格洛率领的武装探险小分队之一停在了一条宽度超过五十米的冰峡谷前。 当队伍中的探险专家皮埃尔示意队伍停止前进之后，赛格洛又带着非常不满的语气冲前者大声说道。 由于这条冰峡谷所处的空间非常宽阔和深邃，使得赛格洛说话声的回音在断崖冰壁上来回回荡了很久才慢慢消失。 皮埃尔没有理会赛格洛的话语，而是站在他们目前所在的冰洞出口边缘朝冰峡谷中凝望，眼前只有一片漆黑，这根本就是一条望不到底的深渊。阵阵白色的寒气缓缓地从深渊下向上升腾，上升到上方同样望不到顶部的黑暗之中。 “到是底什么情况！？回答我！” 看到下属对自己刚才的话没有反应，赛格洛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条冰峡谷虽宽，可并不是无路可走。因为在这群帕庭人面前，正好有一座宽约三米，两边都带有冰护栏的白色冰桥从他们所站立的冰洞出口边缘的冰崖前延伸而出，一直通向前方的黑暗中。 这座冰桥桥面呈现出一个倾斜向下的坡道，与他们刚刚走过来的冰洞道路一样。 自从这群帕庭人从之前有很多冰洞入口的洞厅中将队伍一分为三，他们这些人选择了这条冰洞道路进发后不久，他们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冰路光滑再加上越来越大的坡度，使得后来他们不得不放弃小雪橇和上面运载的大部分物资，只是徒步利用手里一头带尖的铁杖一步一钉，小心翼翼地前进，才得以安全地抵达现在这条冰洞出口处的冰崖峡谷前。 皮埃尔离开冰崖边缘来到冰桥边，手里举着一盏明亮的汽灯开始观察眼前的冰桥。 借着汽灯的光亮，他隐隐看到冰桥的那一头还有一个黑漆漆的冰洞入口。 整座冰桥桥身下面有五根同样是纯冰材质的长方体白色冰柱沿着这座冰桥倾斜的角度逐级向下，承担着冰桥桥墩的作用。 冰桥墩很宽大，看上去非常坚实。其下方也一直延伸到冰峡谷深处的虚无黑渊之中，不知其高度几何。 “当！当！当！” 皮埃尔再次从身上摸出之前他用过的那把小金属锤子轻轻敲击他面前的冰桥护栏。这次发出的声音非常清脆，和在刚刚进入阿塔霍兰时敲击周遭冰壁上的冰块所发出的声音截然不同。 “咚当！！！” 皮埃尔突然右手发力，将锤头重重地砸在冰护栏的某处表面。 刚刚他用的力气很大，可是冰护栏被敲击到的地方不仅没有小冰碴掉落，甚至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显然，构成眼前这座大冰桥桥体的冰块绝不是普通的冰块，而是魔法冰块！ “赛格洛上校！这座冰桥不是人工修建的，而是由魔法生成！这意味着如果我们继续前进的话，很容易会发生不可控的意外！” 皮埃尔收起锤子，提着汽灯转身冲他的上司赛格洛说道。 其实也不用他像刚才那样验证，能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是冰组成的峡谷空间里建造出这样一座完美的冰桥，即使以帕庭帝国现有的高超建造技术，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答案就只有指向魔法这种超自然力量了。虽然在场的帕庭人对此都是一知半解或者满是不屑，除了皮埃尔。 当然，如果他们都能亲眼看到艾莎用冰雪魔力先后建造这座冰桥桥墩和桥面的完整过程，就会另当别论。 “魔法冰桥又怎么样？我们的脚难道不能踩在上面吗？” 赛格洛这样说着，带着怒意用手将皮埃尔推到一旁，大跨几步踏上眼前的冰桥，随后转身冲冰洞里和冰平台上的士兵大声喊道： “士兵们！我们走！” 听到命令的士兵们顿时握紧手中的铁杖，开始继续前进。 看到自己的上司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劝告，皮埃尔只得怀着万分忐忑不安的心跟在队伍后面。 “少校阁下，你现在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一直跟在皮埃尔身边的希姆莱瞥了一眼他的圆盘温度计，随后问道。 此时那块温度计的红色酒精线正精准地指着0°c的刻度线。在这个完全由冰组成的地方，越往深处走，温度竟然越高。现在马上就要升高到突破冰点，这已经大大超出皮埃尔探险经验里的“洞穴保温”的认知了。这个异常现象已经让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再往前走，意外就会不可避免地发生。 “嗯。” 皮埃尔在冰桥中间停住脚步，眉头紧蹙地瞪着身边的士兵们跟随着他傲慢的长官向着另一头的冰洞入口前进。 “我的经验已经无法阻止他们一步一步走向危险。” “危险？哪里有什么危险？” 希姆莱回应。 此时已经有一半多的帕庭士兵进入了冰桥另一头的冰洞通道。 “不行！我必须阻止他们！哪怕搭上我的性命！” 皮埃尔没有回答希姆莱，而是在顾自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快步向队首跑去。搞得后者感觉有点儿不明所以，也只得跟了上去。 当他跑到赛格洛跟前，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让这个小队停了下来。 现在他们这支小队伍前方的不远处是一个呈等腰三角形形状的冰洞出口。虽然还没有走到近前，但从他们所停之处的视线里已经能够看出来那个三角形出口外面是一个空间非常宽敞的冰殿。甚至还可以辨别出有两排整齐的冰柱矗立在冰殿两侧。其精致程度已经远非他们之前路过的两处冰川洞穴腔里的不规则冰块所能相比的了。 而令他们能在不借助手里油灯和火把的光亮就看清楚前方冰殿轮廓的原因，也就是他们现在停止前进的原因。 原来前方突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紫红色小光点正在冰殿远处的冰地面上来回扰动，就像萤火虫一样。还有两团要比光点大得多的紫红色光团“漂浮”在比后者要高许多的半空中，也是在来回晃动，犹如万圣节的南瓜灯一样。整个冰殿都被光点映成了幽幽的紫红色，尽透着诡异的氛围。 “皮埃尔，你去看看前面那些发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赛格洛呑了口唾沫，朝着他刚不久才在冰桥上甩开的下属下达了命令。显然，冰殿里那些正在闪动的紫红色光亮已经再次浇灭了他心里傲慢的火焰。 刚刚赶到的希姆莱也听到了赛格洛的话，内心不禁一顿唏嘘。心想这位在场身份最高的长官的脸简直变得比被泼上油墨的画板还要快。 不过皮埃尔并没有计较这些。只见他左手拎着汽灯，右手则从棉大衣的兜里掏出之前在阿塔霍兰冰川洞穴入口时自动启动的那块类似金属铁魔方的装置紧紧地攥在手里。 “呼！” 他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朝三角形冰洞出口走去。希姆莱见状则手提他的圆盘温度计照例跟在他身后。 “别在往前走了！” 此刻正站在冰洞出口的艾莎突然发出了高声的呼喊，即使那些人听不见她的声音，也看不见她的身形。 艾莎早已经清楚地看到，冰殿里正在散发出密集紫红色光点的物体其实就是一双双紫红色的小眼睛，而眼睛的主人们就是出自自己感冒时打喷嚏无意创造出的迷你雪人群体。至于那两个位置相对要高许多的紫红色光团，则是雪怪发光的双眼。 现在的艾莎已经知道，她创造的这些雪人精灵们如今已经被那个冒充自己的女子施入了充满狂暴因子的冰雪魔力。接下来它们要对这群意外闯入这里的人做出什么，已经可想而知。 瑟琳娜依旧站在艾莎身后没有说话，只是她此时的目光正聚焦在那个名为皮埃尔的帕庭探险队军官那里，似乎后者身上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地方，又或者是什么已经被注定好的地方。 少时，皮埃尔走出洞口，视线顿时变得豁然开朗。虽然冰殿里已经被诡异的紫红色光亮填满，但也挡不住他内心里短暂对这里建筑格局的宏大与壮观产生的由衷的惊叹。 做为探险家出身的他，也去过不少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地方，见过很多令人叹为观止的自然和建筑奇观，但没有一处可以和此刻眼前的冰殿相比。这里，简直是太美了。 “少校！快看！” 皮埃尔身后的希姆莱看到有两个紫红色光点快速向他们二人滑动了过来，便出言提醒前者。 这次二人算是看清楚了，那分明就是个雪人，一个没有胳膊，身高只到成年人类脚踝的迷你雪人。 它散发着紫红色光的小眼睛正紧盯着皮埃尔和希姆莱。小脑袋上的小嘴巴正大咧着，似笑非笑。 “吱啊！！！” 那个刚刚靠近二人的迷你雪人突然毫无预兆地发出了一声类似老鼠的尖叫声。 顿时，冰殿远端的大群迷你雪人便都如潮水般朝着冰洞出口这边冲了过来。 “哃！哃！哃！” “呃哈！” 雪怪的身形也很快在二人的眼睛里变得清晰起来。那居然是一个身高足有五米，浑身长满冰锥的大雪怪！ 虽然看起来步伐笨重，但它的冰雪大脚却没有踩到脚下任何一个在冰殿冰地面上涌动前进的迷你雪人。 “小心！快躲开！” 皮埃尔突然大喊！身形顿时向左急晃，同时右手还推了一把希姆莱，让后者的身体向右侧趔趄了几步。 “呼！” 一座白色的小雪山从两人堪堪分开的空挡中快速冲了过去。 皮埃尔没收住脚步，身体撞在了一根冰柱上滑倒在地，汽灯和铁魔方都脱手掉落。而希姆莱则是趴倒在冰地上向相反的方向滑到了另一边的冰柱基脚旁。手中的圆盘酒精温度计也脱手落地，顺着光滑的冰面滑到了冰殿的冰壁边缘。 见没有冲到二人，也没有转身，而是继续向停在冰洞里的一众帕庭士兵冲了过去。 “砰！砰砰！” “啊啊啊！” “呃呜！” …… 冰洞出口那里顿时大乱，火枪击发声和人群的叫喊声顿时不绝于耳。 而冰殿里的皮埃尔和希姆莱虽躲过了的攻击，但境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数量众多的迷你雪人们已经将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形的二人淹没。 皮埃尔感觉自己全身像是正被无数的石块反复击打一样，到处都有疼痛感传来。他本想用力甩开身上的小雪人们站起来，但却发现越来越重的痛感根本让他用不出丝毫的力气。 迷你雪人们正在二人身上又蹦又跳，有的甚至还在上嘴撕咬二者的棉服和头发。虽然它们的身形很小，但数量上的优势让它们的攻击力一点儿也不小。如果一直如此下去，二人非得被这群魔法小雪人们活活折磨死不可。 “咔咔咔！哐嗒！” “唰！” 此时，一阵金属脆响从皮埃尔所在的那根冰柱后面响起，紧接着便有大量的白色蒸汽四散喷射而出。白色蒸汽内部还隐隐可见有白色的光晕在忽闪。 “吱啊吱啊吱啊！” 率先接触到这股蒸汽的几个迷你雪人不停地尖叫着，紧接着身体便快速融化成了一小滩水，再无动静。 随着蒸汽在冰殿内的不断弥漫扩散，有很多接触到的迷你雪人都被化成了水。 皮埃尔和希姆莱身上的压力很快就消失了，转而是浑身的湿漉漉之感。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直起身体坐靠在冰殿两边离自己最近的冰柱旁。 铁魔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动轱辘到冰殿中央，依然在向周围不停喷射着温热的水蒸汽。 很快，冰洞出口处的动静也消失了。本来在冰洞通道里攻击帕庭士兵的在看到那股弥散的蒸汽的威力后，便在咆哮着撞倒了几个帕庭士兵之后一股脑地顺着冰洞跑向了冰桥的方向，硕大的雪人躯体由于冲力过大，直接被冰桥一边的冰护栏绊倒，顿时失去平衡，跌入了桥下的寒冰深渊之中。 冰殿里还幸存的迷你雪人们已经被铁魔方散发出的蒸汽逼到了冰殿的各个角落，脸上带着不甘和狰狞的表情，在无声之中纷纷被化成了普通的水而消失不见。 随着最后一个迷你雪人的融化消失，铁魔方便停止了水蒸汽的喷射。而冰殿里的蒸汽也都就近渗入了冰地面、冰柱、冰壁和成三角形顶点形状的冰顶之中。紧接着冰殿各处的冰块内部便都透出了明亮的白光，将这里映照得和有太阳光照射一般明亮。 “吱咔嗒吱咔嗒……” 铁魔方六个面上的方格块在上下左右地转动了几圈之后便也停在冰面上没了动静。 其中有四个左右相邻的面上依然分别是由四十九个小方格拼组出来的代表风、火、水、地四元素自然之灵的菱形图腾图案，而朝向三角形冰顶的那一面则是一个四角十字星图案。 十字星的四个尖角正好与相邻四个垂面上的菱形图案的底部尖角相对应。 皮埃尔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感，手扶着身边的冰柱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睛则是盯着刚刚停止转动的铁魔方。 艾莎此刻也已经来到那个铁魔方跟前，表情非常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装置。 刚刚迷你雪人们在由这块铁魔方散发出的蒸汽中融化消失时，艾莎的心里顿时就传来阵阵难以名状的痛楚。那是对一个个的生命消逝在眼前而产生的痛楚，而且还是由她创造的生命…… 此刻她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既充满了科技感，同时竟然也有让人无法忽视的魔法力量展现。艾莎开始怀疑，这群普通人能安然找到阿塔霍兰并深入这么远，有可能就和这个装置有很大的关系。 “刚才真是好险啊！” 希姆莱费劲地回身在冰壁边捡起他掉落的温度计，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皮埃尔走了过来。 皮埃尔也捡起那个铁魔方揣进衣兜里，和走过来的希姆莱互相搀扶。 这时皮埃尔回头望去，赫然发现他们一起来的同伴有很多已经因为刚才雪怪的冲击而倒在他们刚刚来时的冰洞里。冰洞出口处的冰地面上甚至已经因为坡度原因汇集出了一小滩刺眼的鲜红。 适才还趾高气扬的赛格洛此刻被两个幸存的帕庭士兵架着走出冰洞通道来到冰殿里。 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身上多少都带着伤的士兵。这是这支帕庭探险小队在适才雪怪的攻击过后仅剩的还活着的人了。 那些士兵在步入冰殿时都下意识地想绕开地上的那滩殷红，但发现根本就绕不开，只能硬着头皮踩过。于是冰殿洁白的冰面上便多出了几串红色的血脚印。 虽然他们都隶属于帕庭帝国的海军，但这支探险队里除了几名军官之外，没有几个士兵真正经历过尸横遍野的战场。所以刚才在经历了和雪怪的惨烈战斗，有三十多个同伴在身边瞬间殒命当场的场景之后，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现在这些士兵脸上都带着沮丧和恐惧的神情，甚至有几个人心里已经萌生退意，想着尽快离开这个冰窟。 “等办完要办的事情，我一定要用我铁甲舰的舰炮轰平这个鬼地方！一定！” 赛格洛挣脱了身边两名士兵的搀扶，嘴里不禁叫嚷道。 瑟琳娜听到了那个帕庭军官的话之后，心里不禁唏嘘。阿塔霍兰岂是普通人能够放肆的地方？只要来到这里，一切就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艾莎和瑟琳娜跟着那群帕庭人穿过冰殿，来到了里侧的那道等腰三角形的冰门前。 “这道冰门的冰很厚，估摸着至少得有一吨重。赛格洛上校。我们这些人怕是无法打开它。” 皮埃尔在研究了一番与冰门形状完美契合的等腰三角形形状的冰块之后，对他的上司汇报道。 “是么？” 赛格洛瞪着矗立在他面前，高度超过三米的白色冰块，面露狠厉之色。 随后他转身走到其中一名背着包的帕庭士兵身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高度有三十厘米，直径只有七厘米，外形很像一个水瓶的浅灰色金属圆柱体。 “不行！赛格洛上校！您不能使用爆破的方式打开它！因为我们不确定这个冰殿里的冰结构能不能承受得住。您这样做有可能会把我们都活埋在这里的！” 皮埃尔看到赛格洛拿出的东西之后，脸上不禁大惊失色。 他知道那个圆柱体是由斯提姆首相主持，由帝国科学院发明设计出的一种威力巨大的延时炸药。其顶部有一个小盖子，拧开盖子后会看到三个小齿轮，每个齿轮下面都有与之相连的机簧。通过拨动齿轮可以预设起爆时间，让它按照使用者设定好的时间爆炸。 别看它体积很小，很不起眼。但只需要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圆筒，就可以在由砖石组成的平地上制造出一个半米深，直径超过五米的大坑。 如果它真被用在这里爆破眼前的冰门，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那你就马上找到更好的办法打开它！” 赛格洛嚷道。 “他们要破坏阿塔霍兰！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们？前辈？” 艾莎看着赛格洛手里的物体，又看向瑟琳娜。刚才她差点儿就又做出抬手释放冰雪魔力的动作。只是忽然意识到这两天在阿塔霍兰的灵魂幻境里已经做过了太多的魔法无用功，便想要求助于她身边的北乌卓族前辈。 这道冰门后面就是阿塔霍兰的记忆之殿，那里对艾莎的意义非常重大，她内心决不允许这些入侵者们正对这里采取的破坏活动。 “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他们了。” 瑟琳娜浅栗色的眸子从那些帕庭探险队的士兵身上移到艾莎略显焦急的面庞上，冷冷地说道。 艾莎看到此时瑟琳娜的目光不禁愣了一下。她能感受到那双目光之下正向外透着一股寒意，一股自打接触这位前辈时不曾感受到过的寒意。 “做好准备吧。艾莎。” “等等！什么……什么准备？” 艾莎听到瑟琳娜又说出让自己猜不透的哑迷，心里在万分疑惑的同时，不禁又别扭起来。 瑟琳娜不再回应艾莎，目光又看向正在记忆之殿冰门入口前捣鼓的帕庭人。 “唉！” 艾莎刚刚又皱成一团的眉毛很快又舒展开来。她知道，这又是这位前辈的难言之隐，是阿塔霍兰某些令人不明所以的规则或者使命的限制…… “唰唥唥唥唥……” 只见在皮埃尔那块铁魔方再次的作用下，阻挡在阿塔霍兰记忆之殿和外层冰殿之间的厚重冰门逐渐分解成为无数细小的冰晶，一如当初艾莎初到这里，在她那曲令人振奋的《show yourself》旋律之下，挥手用冰雪魔力打开冰门时的场景一样，四散飘飞无踪。 只是这次站在冰门之外的，不再是美丽的冰雪女王，而是一群心怀叵测的家伙们…… 冰门打开之后，还未等那群帕庭人迈步进入，铁魔方再度自动飞出皮埃尔的手掌，消失在黑暗的记忆之殿深处。 “咚！” 十几秒之后，随着一声闷响，记忆之殿中心处的冰地面上先是出现了一朵通体紫红色的巨型六角雪花，而后便是一道紫红色与白色交织的光芒从六角雪花的中心处迸发而出，形成一根光柱从冰地面蹿上方的冰穹。 “唰哗！” 一个巨大的冰之空间再次被白光点亮。 皮埃尔、希姆莱、赛格洛和一众帕庭士兵便纷纷踏入记忆之殿。 “这里……真美……” 边走边抬头望着高高的，由众多各种形状的冰块装点的半圆形冰穹的皮埃尔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然而他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那块正处在冰地面巨型六角雪花图案中心上方冰面的铁魔方正在轻轻地颤动，其下方的雪花也在紫红色的光晕忽明忽暗的闪动中缓慢旋转着。 魔方四个侧面上的四灵图腾图案的颜色也在紫红色和白色之间来回忽闪切换。其顶部由方格花纹拼组出来的十字星图案则散发着白光。 很明显，记忆之殿冰地面之下的那朵五元素六角雪花与压放在其上方的七阶铁魔方之间已经建立了某种魔力联系。 艾莎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铁魔方和由“影子艾莎”的冰雪魔力强行重组过的五灵雪花图案。她不知道这个明显含有魔力的铁方块会对这朵雪花，或者说记忆之殿，更或者说整个阿塔霍兰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那个铁方块竟然在吸收魔力！” 同样关注着正在闪光的六角雪花和铁魔方的瑟琳娜看出了些许端倪。 “它在吸收阿塔霍兰的魔力！” 艾莎也看出来了。 “这或许就是这群闯入这里的外族士兵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了。” 当两个灵魂又将她们的目光移向才进入记忆之殿不久的帕庭士兵时，却发现了一个骇人的情况。或者说，只对于艾莎来说才有如此感觉。 刚刚还活生生的十几个人竟然都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尊尊晶莹剔透的冰雕！他们全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看着记忆之殿顶部的冰穹，脸上还带着微笑。似乎从冰穹上的一块块冰块上看到了什么让他们愉悦的画面。 艾莎也抬头仰望，发现每一块冰块上都闪动着不同的影像。她已经从影像里出现的人物看出来，那些都是这些帕庭士兵和军官们各自的过往，而且大多都是过去美好的经历。 “咚隆……” 记忆之殿突然轻微地颤动起来。 只见有大股魔力光晕正持续不断地从这里冰地面之下通过那朵六角五灵雪花进入到那个铁魔方里。很明显，它吸收魔力的速度和量级正在迅速增大。 铁魔方五个面上的五灵图腾散发的白色光亮已经变得愈加耀眼。 “世人的贪欲总是犹如极寒之渊里的记忆之河一样，深不见底。” 瑟琳娜看着正在吸收阿塔霍兰魔法力量的铁魔方，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是可惜了这些闯进这里的外族官兵，直到被阿塔霍兰夺去生命，都没有明白他们到这里的最终目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记忆之殿轻轻的颤动中，一个略微带有不甘情绪的男声蓦然响起。 皮埃尔左右环顾，发现身边刚刚还在说话的同伴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变成了人形冰雕。这不是那种身体被冰包裹的状态，而是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个硬邦邦的冰坨。 他注意到正站在他右手边，已经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副手希姆莱上尉，手里握着的那个圆盘酒精温度计里用于指示实时温度的红色酒精柱已经凝固，所指的温度刻度定格在了—117°c。一个普通人连一秒钟都不可能扛得住的低温。 “这就是进入阿塔霍兰的代价。” 瑟琳娜突然张口对站在不远处的皮埃尔说道。 “什么？”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皮埃尔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看到记忆之殿中间的冰面上正站着两位年轻的女子。一位身着卡其色毛皮毡服，黑发披肩；而另一位，则是一身飘飘的白色渐变青灰透明色的抹胸束腰长裙，一头白金色长发，宛如童话中的仙子一样。 “你们是……” “看你身后。” 正当皮埃尔疑惑这个已经变成极寒之地的冰殿为什么会突兀出现这样两位女子时，瑟琳娜抬手指向皮埃尔的身后。 皮埃尔回身一看，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一瞬间攀上了这位已经年近四十岁的冒险家的脸…… -\/- 寒冷的北风呼呼地吹过阿伦戴尔王国北山山脉主峰下的冰宫废墟。 天空中的梦魇黑沙云已经和如墨般的黑夜彻底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其边缘仍带有棕黄色的光边，地面上的观察者们根本就不会知道它已经膨胀到了哪里。 只是在地面上有一部分人，似乎并没有对这个正在发生的可怕现象给予太多的关注。当然，除了即使投入再多关注也只能是无能为力，徒增烦扰和恐惧的原因之外，就是无暇关注，或者自认为不需要去关注的情况了。 “嘡啷啷！哐啷……” “呃啊！” 在北山山脉瑞格纳关南侧接近下山的道路上，有数百人正在这里混战厮杀。一方是由北乌卓族兰厄部落将领莫多克带领的，仍在这里清理道路和救援被雪崩掩埋同伴的部族军队一部。而另一方则是阿伦戴尔王国军队叛将安德森下属的黑山要塞军团第五混合团士兵。 双方的战斗势成胶着，积雪的瑞格纳关山路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不少的阿伦戴尔士兵和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族人。 “可恶的北乌卓人！” 原本带领这支弓弩营部队想打算通过偷袭手段速战速决的阿伦戴尔军官没想到他们的对手会如此难缠。不知怎的，第一波偷袭的弩箭还没放出就被对面发现，一轮弓弩对射之后很快被对方近身，让他们的队伍陷入了短兵相接的近战。 “你们阿伦戴尔人也就这点儿本事，只会搞偷袭！就像你们的路纳德国王一样！哼！” 一名兰厄部落的小头目突然一刀斩向那个抱怨的阿伦戴尔军官，嘴里还不忘回应对方刚刚说的话。 “我们的老国王怎么样可不是你这个北乌卓蛮族可以置评的！” 阿伦戴尔军官一个急侧身躲过了对方弯刀的斩击，同时反手将手里的伸缩矛朝对方脖颈戳去。 “那我可以置评置评你！你现在对我们的偷袭必将以失败告终！” 那个兰厄部落的小头目将头一仰，伸缩矛擦过他的鼻尖向前刺空，同时左手猛然抬起抓握住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矛身用力向自己身体的左侧甩去。 这使得那个用右手持矛攻击他的阿伦戴尔军官也被迫向他右侧侧挪了一步。 “唰！” 他趁机用弯刀自下而上快速地划过那个阿伦戴尔军官的右胳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对方也因此吃痛松开了他的矛。 “是么？那你得意得太早了！“ “砰！” 只见那个胳膊受伤的阿伦戴尔军官阴着脸，左手手里握着的一把燧发手枪枪管里猛然冒出了一团烟火。而离他近在咫尺的对手脑袋已经被一颗黑色的弹丸打开了花，面带不甘地向后仰倒了下去。 原来这个阿伦戴尔军官刚才持矛攻击那个北乌卓人只是为了让对方分神，好掩护自己掏出燧发枪攻击。这么近的距离都不用瞄准，即使用左手也足以让自己一枪打倒对方。虽然代价是自己的右臂被划伤。 解决对手之后，那个阿伦戴尔军官则小步退到山路路边，边退边给他的燧发手枪更换了一颗新的弹丸。 “砰！” 左手抬手又是一声枪响，放倒了一个距离他有十来米的兰厄部落族人，将一名被其用木矛差点从腹部捅个对穿的阿伦戴尔士兵解救了下来。 “听我命令！全队立即向南后撤！和这群北乌卓人拉开距离！不要和他们缠斗！” 这个军官在又装填了一颗弹丸之后向眼前的战团大声喝道。 他注意到面前这数百北乌卓人各个都是近战好手，这让自己手下本不擅长短兵相接的战斗的弓弩营越打越吃力，只得下令撤退。 如果北乌卓人敢追追自己的队伍，那正好可以把前者都引到朗卡湖附近，让驻扎在那里的大部队围歼这股敌人。 如果不追，那他们就可以继续发挥弓弩营的特长，从远处找合适的地方放箭攻击这群北乌卓人。 “咚隆！” 正当这位军官刚刚喊完他的命令，心里正盘算得好好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他的思绪。 “难道是大部队用火炮支援他们来了？” 他心想。 “不对！声音是从西北边丹尔诺峰的方向传来的！“ “嗖呼……嗖呼……” 巨响过后几秒钟，一声声破空的声音从漆黑的夜空中先后响起。 “不好！快躲……” “咚！咚咚！” 他的喊声刚刚出口，一块足有数吨重的巨型透明冰块就砸在了他面前一米远的雪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掀飞出去好几米。好在路面上的积雪够厚才没有让他受太大的伤。但很多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只见大小不一的冰块如同下冰雹一般砸进这两群人正在战斗的战场上。在场的不管是阿伦戴尔士兵，还是北乌卓族兰厄部落战士都有不少人被冰块砸中，非死即伤。有的人甚至被大一些的落冰直接砸成了肉泥。 “撤！快撤到积雪堆那边！” 有兰厄部落的族人大声喊道。 “快下山！快！” 那名阿伦戴尔军官不顾身上的伤痛再次朝手下还能动的士兵们喊道。 显然双方都没有意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 至于这场变故的原因，就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了…… -\/- “哈哈！他们成功了！自然之灵的魔法力量果然不同凡响！” 此刻，刚刚从北山山脉丹尔诺峰西侧倒塌冰宫的废墟中释放魔法强势从十几米厚的碎冰之下破冰而出，正稳稳站立在峰顶的斯提姆自言自语道。 他双手都散发着明亮的白光。如果抵近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双手的手掌心中赫然出现了一幅由五个发着白光的菱形组成的近似五角星的图案。其中四个菱形的中心各自包含着北地四元素自然之灵的图腾符号，最后一个菱形的中心则是一个代表第五灵的菱形十字星符号。 虽然暂时还没弄明白这个图案的含义是什么，但斯提姆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魔法力量在自己身体里流转涌动。这是一股他自从掌控蒸汽魔法以来，甚至是成功修习其他魔法之后从未有过的感觉。 “艾莎！瑞迪亚！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还有多大的能耐！” 斯提姆握紧双拳，双目如炬。手中的白色魔法光晕缓缓熄灭。 心中念过刚刚那句话之后，这位蒸汽魔头转头望向黑山山脉和米纳山山脉的方向，闭眼冥思数秒后又再次睁开，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二十多公里之外的米瑞塔峰，那个仍在如火山喷发般向天空中喷涌梦魇黑沙的山峰。 随即斯提姆便在一阵萦绕全身的白色光晕中化为一团蒸汽，飞速朝他刚刚锁定的目标飘飞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魂变 在阿塔霍兰冰川岛深处的记忆冰殿里，来自帕庭帝国的冒险家皮埃尔，确切的说应该是他被冻死之后的灵魂，在望着全身已被透明坚冰覆盖的自己的躯体许久之后，脸上的惊异表情才慢慢褪去。 显而易见，他在看到与自己一齐同来的同伴们都化为坚冰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死亡已经悄然地降临到自己身上了。虽然，他还是花费了十几分钟来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在又简单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记忆之殿穹顶冰块上看到的生前过往中恍如历历在目般的美好画面之后，这位冒险家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已经来到自己近前的瑟琳娜和艾莎。 “所以，你们二位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这里的亡魂了？” 瑟琳娜的眸子微微张了一下，没有说话，似乎没想到这个名叫皮埃尔的人在成为这里的灵魂之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不，我不是。” 艾莎倒是没想其他，立即回应了皮埃尔提出的问题。 “算时间我成为这里的一缕幽魂才三天而已。也或许不是三天，反正没有很长时间。” 说完，轻轻撇了一下嘴的艾莎下意识地垂下双手互相揉搓了几下，冰蓝色的双眸中闪过几丝无奈。 “您看起来很坦然，也很迅速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瑟琳娜这时张口说道，顺便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左边的艾莎。 “就算我不甘心，又还能怎么样呢？这位女士！？” 听到那位穿着毛皮毡服的女人的话之后，忽然有一丝可笑的念头从皮埃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在笑瑟琳娜，也在笑自己。 在以往周游世界的冒险经历中，无论是遭遇自然界的洪水猛兽；还是陷于某些古迹旧墟中的致命机关；亦或是困于乱兵盗跖的刀枪战场，自己都凭借掌握的各种知识、经验和运气化险为夷，与死亡进行了无数次的擦肩。 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地设想过自己的冒险生涯可能总会在某个幸运用完的那一刻，被死亡以某种残酷无情的方式终结。 对于死亡的深入理解与思考以及观念见地，自己早就变得与旁人大不相同。每当一次新冒险的开始，都是与死亡的亲密交流。而自己为此做足了心理准备。 然而眼下死亡真的降临了，但却是在一个这样美丽的冰之世界中，以这样一种相对平静和美好的方式，确实是自己从没想过的一种可能。 或许，这里就应该是自己热衷的冒险事业结束后，最美好和理想的归宿之地了吧。 “如果我说你的幸运并没有止步于此呢？皮埃尔先生？ 瑟琳娜冲皮埃尔眨了一下眼睛，似乎看透了皮埃尔的想法。然后她将目光移向那个仍在记忆之殿中心处冰地面的六角五灵雪花图案之上吸收阿塔霍兰魔力的奇怪铁魔方。 艾莎朱唇微启，看着皮埃尔，而后又看向瑟琳娜，很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又聚拢起一大团疑云，或者说自从这次跌落极寒之渊殒命之后，这团疑云一直就没有散开过。同时还有无数个问号在疑云里四处飘飞。 在阿塔霍兰的这几天里，自己做为一个亡灵已经了解和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现在一细细回想，似乎又什么都没了解，也什么都没知道。一时间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萦绕在了艾莎心头。 “你说什么？” 皮埃尔眼中再次升起惊异，目不转睛地盯着瑟琳娜，不知道对方此话何意。当发现后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这儿时，也扭头顺着后者的目光望向那个他带来的铁魔方。 此时那块铁魔方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金属光泽材质和表面的花纹图案，通体都因为聚拢太多的魔力而散发着强烈的白光，同时也在剧烈地颤动。 伴随着记忆之殿时不时的微颤，冰面下的数股泛着白色光芒的魔法流也变得如同湍急的溪水般极速汇集到六角五灵雪花图案上面，而后再进入铁魔方里。 当艾莎的注意力也聚焦在铁魔方上面时，瑟琳娜悄悄斜着后退了一步来到艾莎身后。眼神同时瞄着铁魔方、艾莎、皮埃尔，还有并未完全冻结成冰的皮埃尔的身躯，内心里已经做好了某种准备。 “哐隆！” 似乎是到达了魔力承受的极限，冰面上的铁魔方突然发生了爆裂。 冰面下的魔法流瞬间消失，紧接着就是炸开的灰色金属碎块在记忆之殿中四散飞溅。空气则在以铁魔方的爆裂点为中心形成了一团虽然透明，但仍能用肉眼可见的扭曲球形魔力冲击波向周遭快速扩散开来。 瑟琳娜掐准时机，在铁魔方爆裂的瞬间迅疾抬起双臂推向艾莎的后背。 “啊呼！！！” 艾莎不禁惊呼一声，同时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用手掌大力推了一下。随后就是魔力冲击波带来的如狂风般的吹飞感。眼前的视线也突然变得一片黑暗…… 在一片混沌之中，艾莎感觉自己周身被一种熟悉的冰冷感再次包裹，这是极寒之渊记忆之河中的水流带来的那种刺骨的，被冻结的感觉。同时她还感到自己的脑袋也忽然变得异常胀痛，像是有海量的信息在强行往自己的大脑里灌输，让自己本就不平静的脑海里又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艾莎猛然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记忆之殿的冰穹顶，那里的冰块依然向外散发着非常明亮的蓝白色光线，为这里提供着良好的照明。 周围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有自己仍旧发懵，同时还有些疼的脑袋里传来的嗡嗡声和轻微的耳鸣声。 身下有着明显的因为躺在冰面上被冰块硌着的感觉，周身也能感到空气中透着的微微的寒冷。 “等等！好像……好像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艾莎心中忽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呼呃……” 艾莎活动双臂让自己坐了起来，然后便环顾四周。 记忆之殿里的光线依旧明朗，只是，瑟琳娜不见了，铁魔方的碎块不见了，就连刚才那一众被冻成冰坨的帕庭士兵们，还有那个冒险家皮埃尔以及他被冻住的躯体也都不见了。 “啊……啊嚏！啊嚏！啊……嚏！” 一连三个喷嚏之后，坐在冰面上的艾莎不禁皱眉，真奇怪，自己原本没想打喷嚏的。而且，刚刚喉咙里发出的喷嚏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 “咦？我好像……又活过来了？这里好像也不那么冷了。” 艾莎嘴里突然自言自语出这样一句话，只是，这声音明显是一位成年男性的嗓音。 “啊呜！” 艾莎不禁吓了一跳。刚刚这个语气词依旧是男性的声带发出的音节。 “噌！” 艾莎赶忙站起身形。身体的动作很是不协调，好像现在这副躯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完全受自己支配了？“ 一个想法流过艾莎的脑海，可是她感觉这个想法也不是自己脑袋里刚刚产生的。 随后迈着有点儿蹒跚的步子，艾莎来到记忆之殿边缘的某处冰壁前。 冰壁是半透明的，很光滑。虽然不如镜子，可依然可以让近前之人通过冰面的反光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啊呜！！！” 艾莎又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还是一声粗重的男声，险些跌坐在地。 冰壁上映出的赫然是一副身穿厚厚的灰色棉布军大衣，一头浓密的浅红色短卷发，一双浅金色双眸，下巴胡子拉碴的成年男性形象。 “这……这不是那位……冒险家的样子吗？” 艾莎轻轻抬起胳膊，微微低头看了看现在这双略显粗糙的大手，然后轻轻摸向因为经年的风吹日晒而变得有些黝黑的脸颊，露出万般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嘿！我当然是我！谁能告诉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人在我的脑袋里说话？是谁？赶快出来！” 艾莎感觉双手手掌又不受自己控制地按向脑袋两侧的太阳穴，同时脑海里再次清晰地出现一这样一个声音，和刚才她内心自言自语的想法明显形成了一次完整的对话。 “呃……我现在也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情况是，我变得不是我了。” 艾莎在心中默念道，想象着以她自己的声音。 “什么？什么我不是我？那你是谁？难道……” 脑海中又响起男声迟疑的音节，他能听出来在意识中与他对话的是个女人，嗓音很好听。好像刚刚才听到过…… “我知道，你是来自帕庭的冒险家皮埃尔，这副身体是你的。而我现在也在这副身体里。我，在你的身体里。” 艾莎以前从没有听说或是遇到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在努力地尝试摸索和适应。 “嗯……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刚才那位穿着白色长裙的美丽女士吧？我被冻成冰雕之后，我的灵魂好像曾与你说过话。” 皮埃尔在脑海中说道。他想起了脑海里正与自己对话的女声的主人是谁。 “是！是的。我是！“ 艾莎在脑海中回应。 她好像也找到了什么规律。 “好吧。我大概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我还是我，我被解冻了，我的灵魂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又活了过来。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你的灵魂也进入了我的身体。所以我们才能在我的脑袋里进行意识对话。而且，你的意识似乎也能通过我的身体和感官进行活动。” 皮埃尔分析道。 “确实……如此。” 艾莎表示认同。 “所以你能介绍一下你自己吗？我不想自己身体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人，噢，应该说是灵魂，而我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皮埃尔说。 过了半分多钟，脑海中另一个声音也没再响起。艾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是谁。 “嗯？你……不方便说吗？” 皮埃尔皱眉。 “我叫艾莎，是阿伦戴尔王国的前任女王。” 艾莎说。 “什……什么？你说你是……阿伦戴尔王国的……艾莎女王？那位拥有可以呼风唤雪的魔法的……冰雪女王？” 皮埃尔在意识里闻言后不禁惊掉了下巴。 其实对于艾莎的事情，皮埃尔也是在来到帕庭帝国之后才听说的。确切的说这还是对他比较器重的斯提姆告诉他的。 在这之前，皮埃尔对于魔法巫术这类怪力乱神的超自然现象是否存在一直是持不太相信的态度。 做为一位游历经验丰富的探险者，皮埃尔在游历过程中听说过很多流传有各种魔法巫术传说的地方。然而在他实地探访过后，发现那些地方也全都只是有那么些传说故事而已，并没有亲身体察到任何异乎寻常的地方。 直到斯提姆对他提到有关艾莎冰雪魔法和极北之地阿塔霍兰的事情。 本来一开始他还是不相信，但在某个秘密场合，斯提姆在他面前小小展示了一次蒸汽魔法，以证明魔法的存在，才让这位探险者改变了他对于魔法的看法。也让他萌生了去阿塔霍兰探险，还有去阿伦戴尔王国考察，顺便亲眼看一看艾莎和她的魔法的打算。 只是斯提姆先要求他跟随帕庭帝国的海军舰队去了阿伦戴尔王国北边的北地森林，先踏上了寻找阿塔霍兰的旅程…… “是的。” 随即艾莎控制着皮埃尔抬起右臂，一朵泛着淡蓝色光晕的白色小雪花从右手掌心处凭空飞出，在半空中飘动了一会儿后便消散在空气中。 “啊噢！” 这次轮到皮埃尔尖叫一声，差点儿跌倒。 虽然他已经认同了魔法的存在，也亲眼看到过斯提姆使用过一次蒸汽魔法，甚至对后者交给他的那个半科技半魔法的铁魔方爱不释手。但像现在这样有魔法从自己身体中发出，还是着实让他惊异不已，这种感受简直太奇妙了。 同时艾莎的思绪中也流露出些许惊奇，自己的灵魂现在虽然在别人身体里，但自己依然可以正常运用自己的冰雪魔力。刚刚她抬手施放魔法为的就是去验证这一点。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皮埃尔在意识中惊呼道。 “我感觉我今天的经历都足够我写一整部书了！” “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现在已经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现实世界，我就可以回到阿伦戴尔，去帮助安娜，还有我的人民！” 艾莎没有理会皮埃尔的惊奇，顾自想道。 “瑟琳娜前辈，这应该就是你让我‘做好准备’的原因吧？” 艾莎转身环顾着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记忆之殿，如是说道。 “你要回到阿伦戴尔王国？还有，你口中的那位瑟琳娜前辈，就是刚才你身边另一位女子的灵魂吧？” 皮埃尔说。 “是。” 艾莎眨眼道，同时抬头望向冰穹，控制皮埃尔的左手又是一挥。 随着一道淡蓝色魔法光束飞向记忆之殿顶部，冰穹的一大块冰面上显现出一个人的影像，那人正是瑟琳娜。 “我想我应该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瑟琳娜前辈。谢谢您这些天对我的开导和照顾！” 艾莎与瑟琳娜隔空四目相对，借皮埃尔之口说道。 “去履行你的使命吧，艾莎。” 冰穹上的瑟琳娜影像竟然开口回应了艾莎的话，声音在记忆之殿里久久回荡，与后者的说话声已然来自生与死两个不同的世界。 “还有……请不要伤害……我那一双儿女……艾莎……” 艾莎轻轻点了点头。 冰块里瑟琳娜的影像望着艾莎露出了微笑，随即缓缓消失。 “看来你和那位叫瑟琳娜的人关系匪浅。” 皮埃尔说道。 “她是位很好的前辈。” 艾莎回应。随后便转身朝记忆之殿的出口走去。 快要走到冰门前时，艾莎又扭头回望了一眼记忆之殿。 只见此时中心处的冰地面上，那朵原本由“影子艾莎”改造过的六角五灵雪花图案已经恢复成了自己刚来到这里时出现的五灵十字冰晶花的模样。青蓝、粉红、青绿、灰紫四个代表四元素自然之灵的菱形冰晶坚实地拱卫着中心处代表第五灵的白色十字星冰晶。 “那个，艾莎女王陛下，我知道您本事很大。可您打算在离开阿塔霍兰之后一直这样控制着我的身体吗？” 皮埃尔在意识中说道。 “呃……这个……” 艾莎闻言又低头看向皮埃尔那双不属于女人的大手。 毕竟自己现在只是借着他人的身体活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并不是艾莎，只是一位年近中年的帕庭探险家而已。 思考少时，艾莎在内心里合计出了自己的办法。 “噢！抱歉！皮埃尔先生，刚刚我有些投入了。“ 艾莎说。 “等离开阿塔霍兰之后，我会尽量不控制你的身体，你仍是皮埃尔。“ “是吗？那太好了。” 皮埃尔兴奋道，然后左右手分别向两侧伸出手掌，然后又挥动了几下。模仿出艾莎刚刚释放冰雪魔力时的动作。然而这次并没有任何魔法被释放出来。 艾莎看到后在意识里不禁一阵皱眉。 “噢！好吧。看来我在控制我自己的身体时还就是我自己。” 皮埃尔的语气略显沮丧。 “我不能运用您的魔法。” “等有必要使用魔法时我会短暂接管您的身体的，皮埃尔先生。” 艾莎在意识中说道。 “只是接下来我有我必须要去履行的使命，您恐怕不能做您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皮埃尔先生。我需要借用您的身体去做我要做的事情，直到我找到完全脱离您身体的方法。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也希望您能理解。具体需要如何做我会随时在意识中与您沟通。” “嗯嗯。我理解您，艾莎陛下。” 皮埃尔说。 “我只是个忠于自己理想的普通人。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也算是弄明白了，这次要不是有如此的机缘巧合，我恐怕也不可能在这里被冻死之后又能重新活过来。” 皮埃尔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此番阿塔霍兰之行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命运在冥冥之中的一个安排。是让自己真正经历一次死亡与重生的脱胎换骨之旅，同时也背负上了他人的使命，一位不同寻常之人的使命。 “还有，我的身体里能有像您这样一位美丽的冰雪女王的灵魂暂时附身，那将是我的荣幸。” “附身？” 艾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禁念叨道。 “噢噢，这个词出自亚洲东部的大清帝国，与那里一些地方的民间传说有关。当然，在欧洲的一些地方也有类似的传说存在，如果您感兴趣，等有机会我可以向您解释解释。 皮埃尔说道。 “嗯……我想我暂时还用不着知道这些信息。” 艾莎没再琢磨于此。随后便回身走出了记忆之殿。 随着艾莎的脚步踏出阿塔霍兰的记忆之殿，很快这里便再次变成了一个黑暗与静谧的世界。 少时，皮埃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阿塔霍兰冰川入口处的冰岸上。相比进去之前的浩浩荡荡，现在出来的却只有他孤身一人。 沿着冰路和冰洞一路走出来，他已经注意到了，阿塔霍兰已经用某种方法抹去了他们这一大群人进入这里之后的一切痕迹。冰雕、尸首、血迹、雪橇车、各种物资和武器，全都都消失不见了，仿佛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去过一样。 至于另外两支在第二个冰窟洞穴腔里与他们分开进入不同的分支冰洞通道查探的队伍，也自然是凶多吉少，被阿塔霍兰变成了一段历史记忆永久地留在了这里。 一股伤感忽然在皮埃尔的心头不受控制地萦绕开来。 “虽然我的灵魂是借助你们此行的机缘才得以离开阿塔霍兰，但我还是要说，你们根本不应该来这里！” 艾莎感应到此时皮埃尔的内心活动，在意识世界中说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艾莎陛下。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您曾做为一国之君，这样简单的道理应该弄得明白吧？” 皮埃尔也在意识中回应艾莎。 “可你们帕庭人四处点燃战火，涂炭无辜也是基于这样的道理吗？” “可这也不是我一个普通人能左右得了的事情，您说是吗？艾莎陛下？” 皮埃尔说。 “毕竟像我遇到的，像您和斯提姆首相阁下这样的，既具备通过世俗权力，又能通过自身的超自然神力左右一国大计能力的特殊之人，在这个世界上又能找得到几个呢？” 艾莎感应到皮埃尔这段言辞之后在意识里不禁抿嘴翻了翻白眼，不过她并没有通过控制皮埃尔的脸部动作表现出来。毕竟她还是要尽量保持“皮埃尔仍就是皮埃尔”的状态，虽然现在身边并没有第二个人。 “好吧……” 这样几句意识对话之后，艾莎感觉饱读各类书籍的自己在某些问题上的格局和观念甚至还不如一位四处游历的探险家，这真是一个大大的讽刺。虽然这有可能只是自己的一时感性之语，可艾莎还是觉得，如果未来还有机会的话，真应该去世界上到处走走。 “这个世界很大，您确实应该到处转转。” 皮埃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他也感应到了刚刚艾莎的内心活动，便对后者如是说道。 “呃……” 艾莎顿觉有些无语和尴尬。毕竟自己的灵魂现在寄居在人家的身体和意识里，彼此的所思所想自然也都是互通的……看来这一点还得慢慢适应。 此时在远处冰岛相接的冰岸上，还有几个帕庭士兵守在他们来时乘坐的几辆大雪橇车旁。而更远处的暗海冰面上，那五艘巨大的铁甲舰依旧灯火通明，静静等待着探险队的消息。 “咯噔咯噔咯噔………” 一阵马蹄踏冰的声音，突然从神情一时间有些呆滞的皮埃尔身后的冰川洞口中响起，从阿塔霍兰的深处响起…… -\/- “艾莎女王陛下，您醒了？您现在的感觉还好吗？” 一个小男孩充满关切的声音在阿伦戴尔王国北山山脉东北方向山下的一大片红桤木树林中响起。 这片树林中有一片由泉水形成的小湖泊，在湖泊北边的岸上坐落着一栋具有传统北欧建筑风格的独栋小木屋。 此时在木屋中的一间卧室里，有一位9岁的小男孩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站在一张床边。而他眼前正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的人，正是“影子艾莎”。 “我……我这是在哪儿？” “影子艾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眼前的小男孩，又简单环顾了一下卧室里的陈设，开口问道。 刚刚醒来的她缓缓从床上坐起，猛然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脑袋和身体各处也不时传来阵阵的疼痛感。就像是刚刚做完繁重的体力劳动，而后又挨了一顿长时间的毒打一样。 “这里是我家啊，艾莎陛下。” 小男孩仍旧端着鸡汤对“影子艾莎”说道。 “你的家？我来过？你是……” “影子艾莎”突然发现自己现在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虚弱，就连体内的魔法力量也都弱如游丝。刚刚自己竟然没有能探查到眼前这个小男孩的身份信息和想法。 “我是弗雷蒙德啊，艾莎陛下。您不记得我了吗？“ 小男孩对“影子艾莎”说道，眼神澄澈，似脉脉含情。 “两年前您还曾亲自指导我练习雕刻过冰雕呢。为了参加当年王国举办的春季冰雕大赛，我还向您……” “你看看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没看到艾莎女王陛下现在很虚弱吗？” 正当“影子艾莎”看着小男孩的目光充满了疑惑时，卧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位大汉，打断了小男孩的话。 大汉在看到小男孩正端着一大碗鸡汤和已经苏醒的艾莎女王说话时，心里便生出些许埋怨之意。 “噢！抱歉！艾莎陛下，我的孩子没有惊扰您休息吧？” 大汉在埋怨过小男孩之后，便面对着“影子艾莎”略带歉意和恭敬地说道。 “没事的……没有……没关系……咳咳咳……” “影子艾莎”礼貌回应，而后突然大声咳嗽了几声。 “艾莎陛下，您还是先喝下这碗鸡汤吧。这是我偷偷亲手熬的，本来是要给我爸爸妈妈一个惊喜，只是我认为现在最需要它的应该是您，喝下它您或许感觉应该能好一些。” 小男孩见状走近艾莎，将汤碗放在床头柜上，而后用汤匙舀起一大勺子鸡汤，用小嘴努力地吹了吹，而后探着身子伸手将汤匙送到了“影子艾莎”嘴边。 “影子艾莎”看着小男孩殷切的眼神，心里突然闪过一丝阴狠。因为她此时想到了那个名叫汉娜的阿伦戴尔人在北地森林要给她喝那碗好喝的剧毒蘑菇肉汤时，也是这个表情。 现在自己的身体和魔法力量都很虚弱，如果眼前这碗鸡汤里也有剧毒的话，有很大可能自己会因为没有时间调动出足够的魔力来抵御其中的毒素而直接命丧当场。 想到这里，她冰蓝色的眸子扫了一眼站在卧室门口的大汉和眼前的小男孩，而后又聚焦到面前小男孩手里的汤匙上面。盖在被子之下的手掌开始有丝丝的淡紫红色流光泛起。 虽然自己现在的魔法力量暂时孱弱，但想要取走眼前两个普通人的性命还是不那么困难的。 “怎么了？加勤特？刚刚你站在那里大声嚷什么？不怕打扰到艾莎陛下吗？她现在需要休息。” 这时，一声女人的声音又从卧室外传了进来。随后一位身形微胖的妇女也出现在卧室门口。 “艾莎陛下！您醒了！” 看到一脸憔悴的“影子艾莎”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位妇女马上就向对方弯腰行了一个提裙礼。 “那个，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孩子？你熬的鸡汤我一定会都喝下去的。只是我现在有些事情很想先问问你的爸爸妈妈。” “影子艾莎”颔首向那位妇女回礼致意后，便微笑着向眼前的小男孩说道。被子下手心中刚刚泛起的魔法光晕也同时熄灭了。 小男孩闻言后眸子不经意闪动了一下，一丝失望的神情从中流过。他把汤匙又放回了碗里。 “弗雷德，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赶快回到你的房间睡觉去吧。我一会儿会照顾艾莎陛下的。” 妇女这时冲着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抿起嘴唇，很懂事地转身向卧室门口走去。在回身关上卧室门的时候还又多看了一眼“影子艾莎”。眼神里有希冀、崇拜、仰慕，甚至还有喜欢。 “我是怎么来到你们家的？” 小男孩走后，“影子艾莎”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那碗仍在冒热气的鸡汤，而后问向眼前这对夫妇。 “这个说来有些不可思议，您是从天上掉下来，落在我家院子外面的。艾莎陛下。” 大汉回应“影子艾莎“说。 “什么？！” “影子艾莎”闻言双眸大张。 “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本来我和玛丽卡都准备睡觉了，突然就听到房子后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我就听到我儿子弗雷蒙德的叫喊声，说是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了。” 大汉解释说。 “本来我还以为有强盗闯入，等我们都跑出去一看，发现有一块巨大而透明的冰块砸在了篱笆墙外的一棵树下，而您，那时就被冻在那块冰块中间，已经陷入昏迷。当我们一家人正在想该如何打开冰块救您出来时，冰块却自己融化了。” “于是我们便合力把您抬到房子里来。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敢贸然采取其他方法救醒您，只得先把您安顿在我家多余的卧室里休息，之后就是到现在您醒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听了这家男主人的解释之后，“影子艾莎”低头看着眼前盖住自己半身的被子说道。 “谢谢你们了！” “艾莎陛下不用道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每一个热爱阿伦戴尔的人应该做的事情。能帮助到您，也是我们一家人的荣幸。” 加勤特说。 “谢谢！你们赶快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正当玛丽卡想要走到床边喂“影子艾莎”喝下那碗鸡汤时，“影子艾莎”忽然抬头婉拒了女主人的好意。 “那您好好休息！女王陛下，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有什么事您尽管随时叫我们就行。” “那麻烦你们了。” “影子艾莎”微笑着冲二人点头。 房门关闭，“影子艾莎”将双手叠放在胸口位置又往下躺了躺，稍稍缓解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冰蓝色的双眸又凝望了一会儿这间卧室远端那由粗大的原木砌成的墙壁，随后便全身放松，闭目养神。 同时她的脑海中开始慢慢回想起与瑞迪亚还有斯提姆在北山冰宫进行魔法大战时的一些细节…… -\/- “又要去打仗了吗？” 在阿伦戴尔王国西南部的恩瓦尔农场民众临时宿营地中，荷丽玛小心翼翼地为站在自己面前的马提斯整理着后者新换上的一套深绿色戎装。苍老的面颊上挂满了忧愁的神色。 “嗯……” 马提斯望着眼前才真正相处没几天，但却已经在阿伦戴尔等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女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可这该死的战争总是如死神挥起的镰刀，无情地制造着本可以不用发生的生离死别。而且，这次的战争就发生在自己的家门口。 “我知道，你这次离开的理由更加充分。因为，阿伦戴尔王国也是我的家。众多侵略者和野心家正在蹂躏这里。你是阿伦戴尔军人，保家卫国是你必须要尽的职责。” 荷丽玛微微低头，而后又抬头与马提斯四目相对。 “我做为一个柔弱的女人也无法帮助你太多，只能为你祈福，为阿伦戴尔祈福。希望苦难可以早些结束。” “谢谢你能如此理解我，荷丽玛。我已经亏欠你太多了。” 马提斯向前一步与荷丽玛深情相拥在一起。 “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的，上天还欠我们一辈子的幸福，它必须得如数还给我们。” 说完，马提斯放开荷丽玛，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只给已经无语凝噎的荷丽玛留下一个坚实的背影。 此刻荷丽玛的衣兜里，还装着她和马提斯在阿伦戴尔王国雕像揭幕仪式前照的那张略显青涩的黑白合影…… 苏珊、泽维尔还有格林三位马提斯在阿伦戴尔军中的莫逆都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等着老将军归队。 就在艾莎之灵借助皮埃尔的躯体离开阿塔霍兰的时候，由安娜领导的阿伦戴尔王国高层在经过反复的商讨之后终于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那就是从恩瓦尔农场的阿伦戴尔驻军中抽调出大部分军队，这其中也包括城里的南埃尔斯军队送来的黑山塞军团俘虏兵和威斯顿公爵带来的少量威士顿公国的士兵，统一由马提斯指挥率领，沿着西部和北部的边境线绕开主城区和北山山脉，向王国西北部的黑山要塞进发。 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长叶莲娜则派出四千部落军队做为两翼，为马提斯的部队提供掩护。 明面上的作战目标就是讨伐盘踞在黑山要塞的霍顿勋爵的叛军部队，整肃阿伦戴尔王国的朝纲。 当然，这次军事行动实际意在黑山要塞里储备的数量可观的粮食，以解决阿伦戴尔军民们今年的越冬口粮的问题，也为未来可能的更加复杂的战争局面做好保障。 只是这一层目的只有包括安娜在内的少数人知道，以防止要塞内的敌人在察觉己方的真实意图之后狗急跳墙，毁掉粮食。 安娜也以女王身份力排众议，决定要亲自参加这场夺粮行动，并且还不跟随大部队行进，而是自己挑选人手单独组成一支小分队秘密活动。 风灵盖尔会跟随安娜的队伍进行必要协助，同时保护安娜的安全。火灵布鲁尼则在叶莲娜的塔纳部落军队中伺机出手相助。 恩瓦尔农场和皇家墓园的民众宿营地则由装备少量附魔兵器的阿伦戴尔王国陆军第四步骑团和剩下的塔纳部落军队组成的联军共同驻防。而且做为补充，阿伦戴尔民众也自发地组织起数支志愿者队伍协助人数捉襟见肘的驻军维持宿营地内的秩序。 “即使那里再危险，再可怕我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了阿伦戴尔的未来，我必须全力以赴。” 不知什么时候，安娜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军装，这身军装是她很久之前差人模仿自己父亲艾格纳的戎装定制的。现在，正是穿上它的时候。 军装双肩的肩章上，金色的番红花图案在周围火把光亮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好似有无限的活力深藏其中。左侧腰间的军用腰带上则别上了“影子艾莎”给她的那把有着透明的魔法寒冰做为剑鞘的旋转之剑。 安娜也在心底深深期望着，在穿上这身军装之后，自己的父亲能够保佑她，在自己人生中参加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中旗开得胜；同时也保佑整个阿伦戴尔王国能成功驱逐所有的坏人，重新回到以往的平静和祥和之中。 “为了找回我心中的童话世界，我也将和大家一起努力！” 奥拉夫站在安娜身边紧紧握住自己的树枝手自言自语道，有两团淡淡的魔力光晕正分别在他握拳的双手中忽明忽暗地闪动着。 只是现在谁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在奥拉夫正发着光的双手上，其中一只显现出的颜色是淡紫红色；而另一只本该也散发同样颜色魔力光晕的树枝拳头里，显现出的却是一团非常明显的淡蓝色……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澜 “一匹……完全由水组成的马？” 皮埃尔看着刚刚从阿塔霍兰冰川洞口中跑出来，站定在他面前冰岸上的水形态水灵诺克，脸上又挂上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难道这就是阿塔霍兰自然之灵传说中的水元素精灵？可它为什么是一匹马的外形？” 而在他意识深处的艾莎在感应到皮埃尔的想法之后，心里则是波澜不惊。在从记忆之殿向外走的过程中，艾莎就用自然之灵之间的感应力感应到了诺克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她附近，只是一直没有露面，像是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什么。直到她走出冰洞，暗暗尝试呼唤诺克时，诺克才疾急奔出冰洞，出现在她面前。 诺克知道，眼前的人类在外貌上虽然与自己已经熟识的第五灵艾莎相去甚远，但它从他身上感应到了浓烈的第五元素自然之灵的气息，而且刚刚收到的只属于自然之灵之间特有的呼唤，也是来自于眼前这位已近中年的成年人类男性的意识深处。这让它能够确定，艾莎的灵魂，正与眼前之人共用着一个躯体！ “是的，它就是自然之灵中的水元素精灵，至于为啥会是一匹马的形象，我还不得而知。” 意识中，艾莎对着惊讶的皮埃尔说道。 “好吧……传说即使对人们展露了她的真容，但其中某些谜团总不是都能解开得那么清楚的。” 皮埃尔回应说。 “所以，您现在就要骑着它回到你的王国吗？ “是的。” 艾莎望着远处冰岸上由十几名帕庭士兵守卫的数十辆雪橇车，以及更远处暗海上停泊的那五艘还亮着灯的帕庭铁甲舰说道。 “可是我要怎么向停在那边的船……” “你们在这里的人马上就会知道，你们这次进入阿塔霍兰的探险队，全员宣告失踪。” 当皮埃尔要表达他是不是应该回到铁甲舰上，再乘船返回的想法时，艾莎在其意识里打断他说。 艾莎不是没有想过让皮埃尔从这里原路返回，可是那样的话不仅会耽误自己返回阿伦戴尔的行程，而且身边要是有太多帕庭人的话，自己就做起事情来也会变得束手束脚。与其这样，还不如动用魔法赶走这些帕庭军队，单独让诺克驮自己回去。 随后艾莎回头望了一眼在午夜的黑暗笼罩之下的冰川和山峰，然后控制皮埃尔的双臂向两侧抬起至水平状态，眼神冷峻地凝视着面前一望无际，漆黑寒冷的暗海冰原。 “诺克，配合我弄些动静出来，先尽量不要伤害那边铁甲船上的人，只需要吓阻一下，把他们都赶出阿塔霍兰附近海域就行。” 艾莎将身体两侧的两只粗糙的大手掌心向上，分别悬浮闪亮起一小团明亮的淡蓝色冰雾。 刚刚她在意识中对诺克的感应沟通，皮埃尔是没有丝毫察觉的。因为即使是她现在共用着皮埃尔的意识，彼此间的思维想法完全共通。但做为普通人的皮埃尔，还是是无法获得这种完全基于魔法感应相互传递的信息。 诺克会意，双眸中也亮起了浅青绿色的光芒。 “咔嚓……咔嚓……” 阿塔霍兰冰川岛周围的暗海冰面上突然间开始不断传出冰块开裂的闷响。在半米多厚的冰层之下，海水水流已经变得异常汹涌。 与此同时，夹杂着巨量白色细雪糁的风也平地而起，围绕着整座冰川岛吹动起来。大团乌云从阿塔霍兰的上空凭空出现并堆积聚拢，隐隐间还有闪电在云层中忽闪，紧接着就是阵阵雷声。 随着高空乌云的快速增厚和向四周扩散，阿塔霍兰很快便隐没在大团白色的风雪之中，不见其真面目。 “哃隆隆！咔嚓！” 在雷声的响动下，黑色的海水迅速突破了冰层的束缚，在阿塔霍兰周围的海面上翻涌咆哮，与刚刚突起的狂风暴雪一起，向人们尽情展示着大自然的恐怖威力。 “哗……咚……哗……咚……” 一时间，裹挟着大量碎冰块的黑色巨浪不断拍击在阿塔霍兰的冰岸和那五艘帕庭帝国海军的大型铁甲舰编队的船身上面。 阿塔霍兰自然是无惧这些自然巨浪，可那些铁甲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即使它们中每一艘船浑身上下都是由无比坚硬的钢铁打造出的，重量接近万吨的海上铁甲巨怪，但在巨浪和风雪的“特殊关照”下，还是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微不足道的舢板一般，大幅度地左右摇摆，上下颠簸起来。有好几次几乎是擦着几近倾覆的危险倾斜角度险险避过。 五艘舰船上已经东倒西歪的帕庭水兵们完全失去了对各舰只的控制力，只能在愈加猛烈的风浪中神情惶恐，切身感受一下真正意义上的“随波逐流”。 之前在阿塔霍兰冰川入口附近的冰岸上守候赛格洛和皮埃尔探险队的那些帕庭士兵，在风雪突起时就被一大团冰冷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色糊住了视线，连带他们的大雪橇车一起，都被风吹至了几十米高的半空中，然后就像秋风中随风翻滚的树叶一般，飞向了那五艘铁甲舰编队的方向。 “你们看到的阿塔霍兰本应该是这个样子。” 艾莎虽然看不到皮埃尔现在的表情，但她从彼此互通的内心想法与情绪上已经知道了对方此刻心中产生的无以复加的震惊之情。 面对着眼前浪涛翻滚的暗海和电闪雷鸣的天空，让艾莎也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暗海边上面对的情景。 “语言已经无法表达清楚我现在的感觉了，艾莎陛下。” 皮埃尔看着周围翻飞的暴风雪与海浪，而自己身体周边却风平浪静的景象，在意识中如是说道。 艾莎没再理会皮埃尔的惊叹，随即飞身骑上诺克，在狂涛翻滚的暗海海面上如履平地般地向着南边狂奔而去。 “那边几艘铁甲舰上的人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在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与海涛声中，皮埃尔略显小心地问向艾莎。 他现在很清楚，在艾莎女王眼里，自己这群远道而来的帕庭人就是一群贪婪而疯狂的侵略者。而面对侵略者，他也知道，曾经是阿伦戴尔王国女王的艾莎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刚刚在阿塔霍兰外面明显是通过魔法唤起的暴风雪和滔天巨浪就已经表明她对自己这群人的态度。 可自己做为一名帕庭军人，心里也还是难免要对这些一起共过事的人担心一番。虽然，自己加入这个新兴帝国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受些伤肯定是难免的，但他们的性命暂时无虞。” 艾莎用带着丝丝冷意的情绪回应皮埃尔说。 “虽然你们是可恶的侵略者，但我不会像你们那样，将掠夺和杀戮当成稀松平常的游戏！” “谢谢您的宽容和大度！艾莎女王。” 听到自己脑海里响起艾莎如此回答的声音后，皮埃尔暗暗地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并不像大多数狂热的帕庭官兵那样，在四处发起的侵略战争中嗜杀好夺，但自己现在毕竟还是在使用着帕庭帝国提供的资源来继续着自己的个人理想，而且还受到了帝国二把手斯提姆首相的特殊关照与重用。所以即使自己还在尽力坚守着一个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线，不去参与掠夺杀伐之事，但头上也还是难以摆脱刻有“侵略者“这个词的大帽子。 “这不是宽容与大度，这只是一个原则，一个我自己给自己定的原则而已。“ 皮埃尔脑海中再次响起艾莎的声音。 “不过，对此我也是有底线的。如果有什么人或者事情突破了我的底线，我也不介意突破我的原则。” “嗯。我也明白您说的这一点，艾莎陛下。” 皮埃尔说。 这位冒险家此时感觉到，艾莎刚刚在意识里说到这些话时带有了明显的君王之气。他甚至都在脑海里看得到，冰雪女王刚才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表情状态在和自己对话。 “我可以通过你的想法和内心活动感觉到，你和其他帕庭人似乎不太一样。“ 艾莎这句话的语气明显和刚才有所变化，少了威冷，多了柔和。就像在阿塔霍兰里和自己说话时一样。 “或许吧。 皮埃尔回应。 “就像您刚才说的，我也只是暂时还没有突破我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而已。” “你们帕庭帝国的军队也在攻打北地森林？！” 突然，艾莎的话锋再次收紧。 听到这句话后，稍稍呆愣一下的皮埃尔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已经接近北地森林北部的暗海沿岸了。身后早就没有了阿塔霍兰冰川群的踪影，周围的风雪已经消失不见。水精灵蹄下的暗海海面已经是坚固的冰层，而水精灵本身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全身的冰霜形态。 而在前方远处的黑暗中已经明显可以看到，至少有二十多艘各型帕庭帝国海军的铁甲舰灯火通明地停泊在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 皮埃尔知道，那正是他乘舰从哈曼提城出发时一起出来的帕庭帝国海军第十舰队的船只。 “是的，艾莎陛下。我们的军队已经侵入了北地森林。我所在的去阿塔霍兰的那五艘铁甲舰就是从这支入侵舰队里抽调出去的。” 这样说着，诺克的马蹄已经踏上了黑沙滩，在艾莎的示意下停下脚步，驻足凝望西边海面上的铁甲舰舰队。 艾莎原本是冲着斯卡格海峡在暗海西南部的海峡入口去的，打算骑着水灵诺克沿水路直接跑回阿伦戴尔王国。就像一个多月前她追赶因北地梅格里尔河中游的大水坝垮塌之后冲进阿伦峡湾里的那场大洪水时一样。 当她看到那些正堵在海峡入口处的帕庭舰队时，心里就大感不好。除了拦住了自己回阿伦戴尔的最佳去路之外，也同时意味着北地森林也已经陷入进战争的危险之中。果然，她当即从皮埃尔的思绪中确认了这个不好的感觉。 之前艾莎还是幽魂状态时，在阿塔霍兰的极寒之渊幻境中只是关注到了阿伦戴尔王国和自己妹妹安娜的情况，没有查探北地这里。没想到这里也遭到了入侵。 艾莎眼神微偏，看到远处亚古契山之下暗海岸边由帕庭人建立的临时军营里正星星点点地闪动着光亮，就连山顶也依稀有光点闪烁。 现在摆在艾莎面临的状况有点儿麻烦。 如果现在要先着手处理北地森林这里的问题，那必然无法照顾到已经陷入混乱多时的阿伦戴尔，安娜继续遭遇到致命危险的可能性也会愈发加大。而且还会耽误寻找生命石这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但要先赶回阿伦戴尔的话，北地森林在帕庭帝国大军的入侵下恐怕很快就会沦陷，以北乌卓族人现有的力量根本无法战胜拥有先进军备的帕庭军队。这里也将变成硝烟四起的人间炼狱。 敌人明显是在用多点开花的战术，全面打击自己同样看重的人和地方，以期让自己顾此失彼，疲于奔命。即便是使用魔法也是一样。 现在自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暂时留在这里对付这里的帕庭人，拯救北乌卓族；还是回到阿伦戴尔专注处理那边的危机，帮助安娜，帮助自己的人民。艾莎的内心中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您拥有那么强的冰雪魔法力量，难道也会对眼下的局面有选择困难吗？” 皮埃尔的声音在思绪中响起。 “我的魔法毕竟不是万能的，无法照顾到所有情况。” 艾莎在回了一句之后，又让诺克先避开帕庭军队，沿着陆路继续向南奔跑。她想先确认目前北地森林的具体情况如何，然后在做出决定。 “呜嗷……” “嘭……嘭……” 前进少时，艾莎听到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吼声和阵阵如闷雷一般的响动。 “大地巨人！” 她张了一下眼睛，随即示意诺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加快了步伐。 “大地巨人？” 皮埃尔疑惑。 “难道是？自然之灵中的地精灵？” 这样想着，皮埃尔感觉自己这段旅程可算是相当开眼了。半天之内先是见证了阿塔霍兰内外的或自然或魔法的冰川奇观；而后阿伦戴尔王国冰雪女王艾莎的灵魂又莫名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随后是自然之灵传说中的水元素精灵；这马上又能见到地元素精灵了。 能在某个地方亲眼见到那里活生生的传说，这可不是每一位探险家都能轻易经历到的事情。 “轰隆！轰隆！” 地衣牧场南部，炮弹在大地和岩石上炸响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其中也夹杂着很多人的叫喊声和燧发枪的枪声。大批帕庭军队已经冲破大地巨人的阻碍，杀进了北乌卓族塔纳部落在地衣牧场建立的分营地之中。 之前大地巨人出现在帕庭人和北乌卓族塔纳部落族人的战场上，确实有效阻止了前者进一步进军的脚步，同时也给帕庭军队带去了相当大的损失。 一开始在发现弹丸与炮弹对这几座人形小山造成的伤害非常有限，也确实给帕庭人带去了大面积的恐慌与畏惧。 然而在慌乱的反击中有人看到，有几发拖着白色尾巴的球形炮弹在那几个岩石巨人身上炸裂时竟然不像其它炮弹那样收效甚微，而是在对方的石头身子上留下了巨大的缺口，而且在缺口周围也不再有土石自动填补上去，以恢复石巨人受到的伤害。 在注意到这个情况之后，和石巨人拉开距离，稍稍稳住阵型的一部分帕庭士兵很快便弄明白其中的缘由。 原来，在他们火炮部队携带的炮弹中，有些炮弹的表面被用一种不明材质的白色染料做了标记，以和其它未标记的炮弹区分开来。刚刚重创石巨人的炮弹就是来自于这些做了标记的特殊炮弹。 于是在帕庭军阵中其他未被石巨人一通横冲直撞波及到的火炮阵地便都装填上这种有白色标记的炮弹，向着石巨人集火而去。 大地巨人们在被这些炮弹攻击到后便发出了痛苦的嗷叫，不过这也使得它们对帕庭军阵的冲击变得更加疯狂。 终于，这支突入北地森林地衣牧场的帕庭军队在付出了一千五百多人阵亡，两千余人受伤的代价之后，用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来源的特殊炮弹轰碎了这五个由岩石组成的庞然大物。 “轰咵！” 当第一个大地巨人开始散架成一堆碎石时，已经被战场情势憋红了眼睛的帕庭士兵便一股脑冲向塔纳部落的分营地中，开始将心中的怒火向营地里的北乌卓族人宣泄。 本来在大地巨人来之前就已经折损八成战斗力的塔纳部落地衣牧场分营地很快便变成一副火光四起，血腥遍地的地狱之景。大量的塔纳部落普通族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惨遭帕庭士兵屠戮。前者们见人就杀，后者们四散奔逃。 “你们这群土着不是有什么魔法巫术吗？来啊！有本事现在继续用啊？啊！？哈哈哈！” 在营地中某顶起火的帐篷外，长老赫图，部落战士祖特罗，阿伦戴尔人汉娜，以及另外四名塔纳部落战士被近百名持有燧发枪、短刀、长剑和火把的帕庭士兵团团包围。 被围住的这七个人每人双手都紧握着一把正滴着血的月牙弯刀，背靠着背喘着粗气，双眼愤愤地瞪着周围面带狞笑的帕庭士兵。因为在战斗中负伤，他们几人身上穿的毛皮毡服已经被大片血迹洇染，俨然已经是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 在五个大地巨人暂时拖住帕庭人进军脚步的时候，这处分营地的负责人，部落长老赫图并没有接受汉娜的意见让族人们撤离此地，因为他们坚信大地巨人可以挡住并消灭这群入侵北地森林的侵略者，让北乌卓族安然无恙。 在经过短暂的交流后，赫图也了解到了关于异族人汉娜的大部分信息，后者也坦诚地向前者说明了自己的主要底细，初步解开了后者初来这里时给前者引起的误会与警惕。 当汉娜想继续说服眼前这位北乌卓族长老撤离他营地里的族人时，部分摆脱大地巨人攻击的帕庭军队已经攻进这个营地里了。 脸上挂着难以置信表情的赫图只得继续组织为数不多的部落战士进行殊死抵抗。汉娜也毫不犹豫地加入塔纳部落的战团，和帕庭士兵奋力拼杀。 但最终还是因为兵力和武器上的悬殊差距，营地里的塔纳部落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最终只剩下了他们七个战斗力濒临耗尽的人。 “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这个老糊涂！” 望向帕庭士兵身后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族人的尸首躺得七零八落的地衣牧场营地，赫图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唉！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赫图长老，让我们继续并肩，向眼前的敌人发起最后的战斗吧！” 汉娜紧了紧手中的弯刀，目露凶狠，盯住了面前离她最近的一个帕庭士兵。 “我们都愿意为北乌卓族而死！长老，我们跟他们拼了！” 祖特罗也紧跟着汉娜的话说道。而后目光瞥向后者。 “汉娜，是我看错你了！谢谢你能与我们并肩战斗！” “哈哈！客套话少说！还是专注于眼前的敌人吧！呀啊！！！” 汉娜说罢举刀便砍向她刚刚锁定的帕庭士兵。 “砰！” 汉娜的弯刀在砍中目标之前被一颗飞来的弹丸击中并脱手落地。这颗弹丸并不是现场正端着燧发枪的帕庭士兵打出来的，而是来自这群士兵包围圈之外。 趁着这里的战局已定，本打算好好玩弄一下眼前这七只土着困兽的帕庭士兵没想到对方还有心气反击。因此没有人对汉娜的暴起一击做出防备。 如果不是那颗打过来的弹丸，那个将要被攻击到的帕庭士兵必然难逃一死。 “我们这就送你们去……” “砰！” “你们都先住手！士兵们！” 被汉娜的攻击激怒的帕庭士兵们刚要动手击杀眼前七人时，又是一声燧发枪响，紧接着便是一声高声喝止。 在场的一众帕庭士兵纷纷望向说话者。 只见一位身高一米七，身穿灰色棉布军大衣，留着一头浅红色短卷发，下巴满是胡茬的帕庭军官正快步朝他们走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正冒着烟的燧发手枪。刚刚就是他及时开枪，从汉娜刀下救下了那名帕庭士兵。 “把这群顽固的家伙都交给我来处理，士兵们。” 军官收起燧发手枪，冲着眼前的帕庭士兵们说道。 “凭什么……你是哪儿冒……” 正当有士兵表达不满时被一旁的同伴赶忙捂住嘴巴。因为他看到了眼前这个军官大衣上的那副肩章，也知道那副肩章代表着来者是一个少校。而他更清楚的是做为一个大头兵，如果在战场上冒犯一个帕庭帝国的少校长官会有什么后果。 “是……是……长官！” 刚刚那个捂住同伴嘴巴的士兵立即站定行礼表示服从。 在场其他士兵先是短暂疑惑，也随即纷纷立正行礼。 军官见状满意地朝士兵们点点头，随后从士兵包围圈拨开一个豁口走向里面，面无表情地扫过赫图、汉娜等人。 “现在这块土地已经属于我们帕庭帝国，我奉劝你们几个还是不要做无意义的抵抗。只要臣服于帝国脚下，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有任何生命危……啊！” 正当军官开口劝降之时，汉娜眼中凶光一闪，趁着前者与自己距离拉近的机会，快速贴向对方左侧，同时身体一个利落的顺时针转体，左臂探向对方的脖子。当她再次面向在场表情惊愕的帕庭士兵们时，一把匕首已经横在那个帕庭军官的脖颈处，只需轻轻一划便可取对方性命。 “谢谢你给我们的机会，你这个愚蠢的家伙！“ 汉娜成功制住那个不敢再动弹的军官之后，冲对方嘲讽地说道。 “都放下武器退后！否则我保证你们这位笨蛋长官的人头会立马离开他的脖子！” “快杀了他！汉娜！为我们的族人报仇！“ 祖特罗喊道。 “命令他们！让我们安全离开！我保证留你一命！” 汉娜没理会祖特罗，冲那个军官阴狠地说道。 “别激动！别激动！” 那个帕庭少校举起双手，颤抖地说道。 “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快放下武器退后，让他们走！” 面露怯意的帕庭少校随即又朝周围士兵们大声喊道。 在场的帕庭士兵见状不禁暗骂这个长官真是愚蠢之至！给了那几个土着这么大一个破绽！但还是各自放下手中武器向后慢慢退去，给赫图他们七个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就这样，在汉娜对这个帕庭军官的挟持之下，七人又轻易夺取了一辆帕庭军队的马车，然后驾车安全逃离了这个沦陷的营地。 “现在你没用了！去死吧！” 在确认甩掉所有尾随他们的帕庭追兵之后，汉娜当即用匕首划过那个帕庭军官的脖子。 然而意料中的溅血场景却没有到来。那个帕庭少校的脖子突然被一层薄薄而坚硬的冰层包覆。刀锋划过后不仅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就连匕首本身在接触过冰面后也被瞬间冻成了一坨冰块。 “我现在可不能死了！” 在包括汉娜在内的马车上几人惊愕的目光下，那个帕庭军官竟然面带笑意地说道。 “冰……冰雪魔法？” “难道艾莎女王在附近？” 马车里的众人一阵骚动，随即停止前进，打开两侧车门探头四处张望。 “啪嗒” 汉娜手里已经变成冰块的匕首掉落到马车的地板上摔了个稀碎。 “哈哈！你们别找了，她没在这附近。” 军官摆脱汉娜的控制，在马车的车厢里直起了身子说道。 “呀啊！” 祖特罗闻言面带愤怒，直接一拳快速打向那个帕庭军官的面门，想再次制住对方。 “请理智一些！这位北地战士！” 军官抬起左臂用左手掌稳稳地接住了那一拳。 祖特罗顿时感觉到有一股异常冰冷的气息从接触对方手掌的右拳开始迅速传遍全身。这并不是因为冬夜的寒冷，而是实打实地来自他面前之人。 “刚才那个冰雪魔法是……是你用出来的？” 祖特罗惊讶道。 “不错。” 皮埃尔给出肯定的回答。 “可你为什么会有冰雪魔法？” 汉娜等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粗犷的帕庭军官。 “这说来话长。” 皮埃尔说道。 “各位，我叫皮埃尔，是帕庭帝国军队中的一位专职负责野外探险的少校军官。不瞒你们说，我才从阿塔霍兰里面出来时间不长。” 皮埃尔环视在场的七个人，确认不会再有人攻击自己之后继续说道： “至于我为何会有冰雪魔法，我想这一点现在需要请另一个人来解释或许更为合适。” 赫图等人听完皮埃尔这一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已经转为无比震惊，一团团巨大的疑云开始在他们几人的脑海中生成、翻涌。 ———\/——— 又是一个令人不安的暗夜。在米纳山东南部的山脚下已然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因为天空中翻涌的梦魇黑沙云，这个夜晚要比往常的夜晚更加黑暗。除了不远处吼河的河水发出的微微的水流声之外，山脚附近的灌木和树林里没有一点儿声响。 在样一个安静得可怕的氛围下，一抹棕黄色流光左右忽闪着在林间快速穿梭，最后停在一处废弃的铁矿坑坑洞前。 光晕退去，一个半人半驯鹿的家伙显现出身形。 借着左手中驯鹿头法杖顶端发出的光亮，半鹿人查看了一眼挂在矿坑入口铁丝上的一块破旧的木板。 “胡睹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族群？” 半鹿人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 虽然他用自己的魔法成功助力了梦魇恶魔的复出，但对与梦魇魔力斗争了不知多少个世代的胡睹人精灵却没有丝毫的了解。甚至连一直以来都对梦魇的活动十分敏感，并惊惧于其嗥叫声的地精都不怎么熟悉。 要不是在击毁冰宫之后偶然察觉到了米瑞塔峰上正在喷发的黑沙柱似乎受到了某种来自于米纳山深处的魔力的细微影响，他也不会围绕着这座山脉仔细查探，并最终找到这个非常不起眼的废弃铁矿矿洞的。 就在瑞迪亚准备进入矿洞的时候，猛然发现有一道如流星般的白光向峰顶冲去，紧接着米瑞塔峰上就闪耀出一大团白色光亮。 “唝隆！ 一声如闷雷般的响动伴随着光亮的出现响彻天际。 天空虽然黑如墨汁，但仍有肉眼可见的带着浅白色光晕的波动以米瑞塔峰为中心向四周快速扩散。原本在天空中翻涌的梦魇黑沙云也随着这次波动向山峰周围翻出一圈明显的云浪，随后竟然停滞不动了。 而黑沙云云团扩散的边际云头也停住了覆盖正常天空的脚步。随着这次波动带着云浪抵达云层边缘地带，其之前由瑞迪亚输入魔力而亮起的棕黄色光边也随之熄灭。 “什么？！” 瑞迪亚眉头深皱，随即又幻化成一团棕黄色光团朝顶峰冲去。 几分钟后，已抵达米瑞塔峰峰顶的瑞迪亚看到那个白色光亮的真实面目。 一个直径可达十几米的球形水蒸汽气团压在了之前朝天空喷发梦魇黑沙的黑沙池之上。气团里的蒸汽正在无规则高速扰动，同时向四周释放着持续的白色光晕。 从黑沙池里喷出的黑沙全数都被这个巨大的蒸汽球吸收，并从球体内部发出“嗤嗤”的脆响，仿佛它正在消化吞入的黑沙一样。 经过一番观察，瑞迪亚注意到这个球形蒸汽团在发光时偶尔会忽闪出一个奇怪的图案。这个图案个头不大，而且几乎是转瞬即逝，如果不持续盯着的话很难发现。 一个空心圆圈里面中心处有三个紧挨着的同样是空心的正三角形，一个顶点朝上，两个顶点朝下。瑞迪亚当即就意识到，在北山冰宫里和那个拥有蒸汽魔法的怪老头儿对战时，曾在对方释放魔力时看到过这个图案。 现在半鹿人能够确定，这应该是拥有着某种魔力的法阵，而且极有可能就是用来克制梦魇魔力的。 “他竟然还活着！” 瑞迪亚在心中默念的同时，抬起手中的驯鹿头法杖指向蒸汽球，一团明亮的棕黄色魔力光团从驯鹿头处击发而出，没入进白色蒸汽球内部。 随着光团的进入，蒸汽球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就又恢复原状，继续“嗤嗤”地吸收梦魇黑沙。 瑞迪亚不禁又拧紧眉头，脸上闪过一丝匪夷所思的表情。 随后他开始用驯鹿头法杖持续向蒸汽球内部输入他的魔法，顿时在驯鹿头和蒸汽球之间闪亮起一根粗大的棕黄色魔力光波。 虽然蒸汽球开始持续轻微颤动，但其吸收黑沙的速度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瑞迪亚紧瞪着眼前的蒸汽球，在继续输出魔力的同时开始感应峰顶周围的气息，然而并没有发现那个名叫斯提姆的蒸汽老头儿在附近活动的踪迹。 当他试着减小魔力输出时，蒸汽球的体积竟然诡异地膨胀了几分。让他不得不继续加大魔力输出，压制蒸汽球的魔力。 “可恶！” 瑞迪亚心中暗骂道。 虽然现在自己被眼前这个破魔法蒸汽球暂时拖住，但也并不惧怕来自周围的魔法攻击。自己可以保证在不断掉对蒸汽球魔力输出的前提下和“艾莎”或者那个蒸汽魔头对战一番。可眼下这个状况却让半鹿人心里非常别扭，一股愤怒感不禁在其心头涌动。 “在上面好好玩球！驯鹿怪！哼！” 此时在山脚下那个铁矿坑矿洞前，随着一团闪着白光的蒸汽团缓缓消散，斯提姆的身影从中显露了出来。 在朝山顶亮着白光的方向瞥过几分带着讥讽之意的眼神之后，斯提姆快步走进了矿洞之中。 同一时刻，在米纳山山脉下的地底深处，胡睹人地下王国的城堡天台之上，仍在朝着面前灰色水晶柱台子上的黄色水晶持续注入欧若拉之光魔法以对抗梦魇黑沙侵入的地精族长帕比，忽然抬头呆呆地望向了地下王国的上空，心中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变化…… ———\/——— 凌晨两点多，弗雷蒙德家的房子内外都处在一片静谧之中。 虽然这里的夜空也早已被梦魇黑沙云笼罩，但并不影响这一家人在这黑夜下的安睡。 对于阿伦戴尔王国境内这两天发生的种种剧变，他们也是清楚的。可做为王国的普通百姓，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彼此。关于战争与魔法等方面的国家大事他们干预不到，也改变不了什么。 昨天深夜“艾莎”女王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来到了他们家，而且他们还为女王提供了很必要的帮助，这更让这一家人感觉到自己无比的荣幸，可以为这个王国发挥着属于他们这样的小人物的热量。 “唰唰唰……” 在房子东面隔着一个池塘的对岸的树林里，突然冒出大量身穿黑色军服的威士顿公国士兵。 这群士兵正是昨天上午入侵阿伦戴尔王国弗洛格军港的威士顿公国傀儡政权所属部队中的一支。奉他们最高指挥官戈麦斯中将之命，呈攻击队形搜索隐藏在港口周围纵深丘陵河汊和树林中的阿伦戴尔海军和偷袭他们侦查队的北乌卓族部落军队。 弗雷蒙德的家所在的位置虽然距离弗洛格军港有些距离，但并不妨碍这支由四百多人组成的部队沿路搜索到这里。 为了防止再次被偷袭，这支部队与同时往其他方向派出的部队一样，不仅每人都配备了燧发步枪和充足的弹丸，甚至还带上了两门轻型野战火炮和几十个配套的炮弹球。以保证有充足的火力歼灭任何胆敢再次偷袭他们的敌人。 随着领头的军官向身边的人比划了几个手势，立即就有几十名士兵沿着小池塘的两侧岸边朝着房子包抄过去。 同时有其他士兵在油提灯微弱的光照下将两辆火炮车推到池塘东岸，把炮口对准了房子。以便在负责包抄房屋的士兵遇到突发状况时立即开炮将房子击毁。 这群威士顿士兵很快将弗雷蒙德家的房子院落团团包围，随即有两名士兵摸到房门前试探着开门。当然，门是锁着着的。 门前的士兵犹豫片刻，朝其他士兵使过眼色之后，便开始用脚大力踹门。 只是几下，门就被踹开了。包围房屋的士兵有一部分举起燧发枪瞄向房门和窗户，有一部分跟随着踹开门的士兵就闯了进去。 门刚被踹开时，屋子里传来了几声杂乱的响动。可闯进去的士兵开始搜索时，整座房子却又安静了下来。 “哐哐！砰！啪啦！哗啦！” 屋子里突然传出一阵乱响，进屋还不到一分钟的几个威士顿士兵全都被打飞了出来。有的跌倒在门口，有的撞破窗户玻璃重重摔在原木外墙墙边。 这些人已经没有机会再站起来，因为在屋外士兵们惊愕地发现，他们这些刚刚从屋子里飞出来的同伴已然变成了一个个全身都被透明坚冰包裹住的“冰人”。 随后漆黑的房屋正门口处逐渐亮起一抹紫红色的光晕，一个身着抹胸白裙的年轻女子缓步走出，用冰冷的眼神迅速扫过屋外的每一个威士顿士兵后，将目光定格在正对房子的池塘对岸。 “是……是艾莎！快开火！打死她！” 不知谁喊了一声，门前包围房子的数十名威士顿士兵一齐扣响了各自手上的燧发枪。 “砰砰砰砰砰……” 枪响过后，有几十颗黑色的弹丸组成的弹雨同时高速朝着刚刚走出门口的“影子艾莎”击发而去。 “哼……” “影子艾莎”没做出任何动作，只是轻哼了一声，那十几颗已经接触到她的元素衣裙的弹丸瞬间就都变成了白色雪沫落到了地上。同时有一股透明的冰风以她为中心呈扇形迅速扩散开去。 比枪弹的速度更快，刚刚朝“影子艾莎”开枪的数十人当即就被这股冰风掀飞，有的重重摔落在地，有的则直接摔进了冰冷的池塘中，溅起了大量带着碎薄冰的水花。 “给我轰掉那座房子！” 池塘东岸树林边的威士顿军官察觉出不对，当即下令手下的火炮手朝房子开炮。 然而炮声并未响起，因为负责两辆火炮的士兵头部都已经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弩箭射穿，倒地毙命。 “唰唰唰……” 一时间从这支威士顿部队后面和两侧的树林中射出了很多长短不一的箭簇。让刚刚点亮不少火把和油灯不一会儿的威士顿士兵当即成了一个个的活靶子，出现大量伤亡。 箭雨停止后，从周围的树林中忽然跳出了九十多名阿伦戴尔士兵，提着各自的剑和矛就朝这群威士顿士兵快速砍杀过去。 正当躲过箭矢攻击，仍在池塘边的那个威士顿军官想指挥身边还能战斗的人稳住阵脚，组织反击的时候。赫然发现眼前这潭水面面积不过才两千多平方米的小池塘里竟然翻起了一道足有十几米高的巨浪，由西朝东沿着池塘直直朝自己带领的部队砸了过来。 虽然是在漆黑的凌晨，可在点起的星点火把光亮的映照之下，清楚地照亮了这个威士顿军官那张已经显露出些许恐惧和绝望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