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直接抱走反派师兄》 第1章 雨幕遗落 萧凉苏醒的时候，黑云压得很低，雨如断了线的珠子砸下。 不真实。 但这稀里哗啦、愈演愈烈，落在脸上带来接连不断冰凉触感的样子却怎么也不像梦中。 “这是……哪里？”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有一种黑雾似轻盈的“飘带”在空中飘荡，萧凉手抬起来想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眸光迷茫的转而点了点脸上的冰冷雨水。 “啦啦啦！系统7807为您服务~恭喜宿主，贺喜宿主，获得转生复活卷轴一张！”一个欢快的声音，略带机械，在耳朵里面响起来，说是恭喜，其实就好像例行公事一般。 “……”什么？谁在说话？什么复活卷轴？ 意思是，他……活了？他不是已经成了植物人，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吗？ 那个声音根本不理他的茫然，自顾自：“npc建档成功！主线任务开启！数据传输中。” 萧凉被整得云里雾里，下一刻，脑袋里面有陌生的记忆灌入—— 作为修仙文的前期反派，男主的师兄，萧凉，是凌霄派二长老江椰的首徒。其恶劣事迹除了处处欺辱、项项责罚男主外，就是夺男主机缘，三番四次妄图置男主于死地。 而一步一步黑化的男主逐渐长成了外表小白花、内里黑心肝的存在，将原主骗入秘境，徒手抽魂…… 魂魄被抽取之后，作为原主靠山的江椰也无法找到他，男主当着还没死绝的原主面前，一步一步夺走了原主的一切，地位、资源，最后，甚至让原萧凉最骄傲的剑——降霜，易主！ 最后，用降霜把精神崩溃的原主一剑杀之。 萧凉大脑宕机了，他穿越到反派身上了？ 果不其然，系统7807：“宿主作为反派，需要推进以上剧情顺利发展哦～” 萧凉的意识只在当反派和回去之间挣扎了一秒，毕竟没有人愿意当一个有意识的植物人。 “哦，”萧凉还有些不习惯，些许艰涩的开口，“问一下——” 系统7807：“请说。” “只有死路一条吗？” 系统7807也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哈哈两声，回复：“剧情还没开启捏。至于有关宿主的问题，可以获得任务点之后自行探索。本系统原则只约束，不负责，不担保。” 一人一系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意思是，系统只对男主负责？ 系统7807：“好啦好啦，振作起来，宿主！好好工作，好处大大的有！马上，任务线就到达了哦。” 任务线？ 萧凉眨了眨眼睛，撇过头，看见了身旁一把躺在地上的剑，通体雪白、灵光闪耀，镌刻着瑰丽优美的刻纹，应该就是自己的剑——降霜。 伸出手，通体流光的长剑握在手中，银光一闪，锋利的剑气荡开，那些绸缎般的黑雾瞬间破碎。 雨水消失，天地霁明，哪还有刚才黑云压顶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声“啊！”的尖叫声在不远处响起。 系统7807：“完成任务可以获取任务点，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 眼前之景宛若镜像纷纷破碎，七八个浑身是血的凌霄派弟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一个史莱姆般的透明蓝色狐狸亮着獠牙，正前方朝萧凉尖叫。 这就是，水精，刚才的尖叫也是它发出来的。 而它惨叫，正是因为自己的爪子刚被降霜削去一半，断口处往下流着一种粘稠的蓝色液体。 持剑的萧凉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原因，他和此剑此身体契合度极高，所以他能感觉到，这是一副健康，甚至于强大的身体。 他抬起眸，漆黑眸子闪烁的光芒如长夜见曦光。他有多久没感觉到，这种感觉了？ 水精显然不知道它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只知道拜眼前之人所赐，自己受伤了！仍朝着萧凉愤怒的尖叫。 “锃”，是拔剑的声音！ 一瞬，那人已经贴近自己！水精吓得炸毛，凌然的杀气片刻就出现在身侧，还带着难以反抗的灵力波动。 狐狸身体先一步反抗死亡的威胁，浑身竖起跟炸开的狐狸毛一样的水刺。 强劲的剑气和凌厉的灵气袭来！ “嗷！” 水精立刻释放了浑身水刺，炸开宛如利矢般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去，但与此同时，整个身体缩小了一半，勉强只被降霜堪堪削走了半边耳朵！ “嗷嗷嗷！”水精哆嗦着连滚带爬的遁入旁边的水洼。 萧凉后退一步，灵力震开袭来的水刺，旋即看着那个水洼，很显然，现在已经追不上水精了。 倒下的弟子也陆陆续续苏醒，睁眼就看见这一幕，纷纷搀扶着起身—— “大师兄，这水精起码有百年修为。” “太可怕了，我们居然昏迷过去了，多亏了大师兄，不然我们可能就折在这水精手中了。” “师兄好厉害！” 萧凉转身，眨了眨眼，进入角色很快，温和一笑，收剑入鞘，“都没有受伤吧？” “没有，多亏了师兄。”众人附和，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一个小师妹面上犹豫了一下，“萧凉师兄，大家都出来了，但是，好像……顾听雪没有出来。” 系统7807：“叮，雨鬼第一幕：雨幕遗落，开启，请宿主触发原剧情。” 萧凉脸上的笑缓缓收敛起来。 顾听雪，原文男主。 也只有这个小师妹敢说，其余弟子是不敢吭声的，眼巴巴的看着萧凉，这位首席弟子和顾听雪之间的龃龉，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 只有一个看起来机灵的，见萧凉久久不语，登时站出来，“啊，陈师妹。顾听雪修为低下、见识粗浅，水精已经被师兄重创，师兄说不定是想让他多历练历练！” “师兄，真的要……这么做吗？”小女生面容怯怯，嗫嚅。 那人声音拔高：“大胆，陈师妹，你这是在质疑师兄吗？” 陈师妹立刻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看起来，自己还是有小迷弟的，萧凉顺利翻过这救不救顾听雪一篇，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脸上一僵，坑起顾听雪头头是道，被萧凉这一问，竟然有些结结巴巴，脸上还有些不可置信的委屈。 “师兄啊，我是崔枯啊，小枯啊！” 萧凉歪了歪头，嗯，不认识。 哗啦。 一阵翻腾的水声响起，像是溺水的人奋力跃到水面，汲取氧气般。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一处洼地，水精能进水洼，水洼也肯定能藏人，很可能就是顾听雪。 萧凉也注意到那处溅起水花的洼地，但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将降霜随手一抛，灵气闪过，剑身缓缓消散。 乌黑的眼睛扫了一下，萧凉抬腿，语气淡淡，“走了。” 第2章 何来竹香 弟子们都去疗伤了，水精受了重伤，基本上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萧凉回到了住处，他打破“妖瘴”的时候，是将所有昏迷、无法行动的弟子都救了出来。 所以，顾听雪并非所谓的修为低下、见识浅薄，相反，以这一次来看，他比其他弟子远远强上许多，他没有在妖瘴中昏迷、失去自我。 但那只水精受了重伤，看起来脾气也暴躁，也不知道会如何报复落单的顾听雪，不过那个目前不是萧凉这个暂时被系统封号的反派所能考虑的。 毕竟只有做完任务，才能活下去。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但处处透露着奢华。 房梁上挂着紫符天录，用金丝楠木打造的床，花瓶中插着的精贵灵植。 萧凉对此并无什么大的感触，他走到镜子前，原npc的这副皮囊与那恶毒残忍的人设比起来可算得上毫不相干，甚至具有十足的迷惑性。 桃花眼里嵌着两颗漆黑水润的珠子，鼻梁弧度并不锋利，往下唇色绯然，肌肤如无瑕白玉，健康、漂亮，十分养眼。 摸上脸颊，温热的触感甚至让萧凉有一种甚至是幸福的感觉。 幸福……好久没感知到的词汇了，或许……只有曾经坠入过地狱的人才会明白。 系统7807察觉到宿主的情绪波动，出声安慰，“只要任务点进展顺利，就不会出问题～” 萧凉垂下眼，“嗯”了一声。 - 冷。 灵剑握在高挑清瘦的少年手中，光晕已经逐渐在消弭，顾听雪躲在一个树丛之后，裹紧衣服，牙齿冷得打颤。 他听见了。 水精被重创，能力削弱，他能透过水洼听见含糊的声音，细细听辨，便知道了一切。 以前，就算萧凉师兄再不喜欢他，顾听雪也以为他起码不会对自己的生死弃之不顾。但很显然，他想错了。 妖瘴里不可久待。 灵剑剑身已经被腐蚀出了一朵朵青铜锈迹，顾听雪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师兄是真的很讨厌他啊，甚至连历练的灵剑都是劣质的。 但知道不能再拖下去，顾听雪不得不站起来。 衣物已经破烂，起初被水精对峙时被撕咬的伤口因为妖瘴的原因无法痊愈，在粼粼水雾中，隐隐有溃烂的倾向。 “嗷嗷嗷！”突然，尖锐恼怒的尖叫声不断响起。 顾听雪脚步一顿。 是水精的声音，它就在这里？ 为什么？难道那只狐狸样子的水精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又回到了原地？ 在残存的妖瘴中，它嗷嗷叫着，声音悲凄，窝一片水洼里面，将自己半边身子潜入，那一片清水洼地被它的血液浸满，幽蓝一片。 “嗷嗷嗷！嗷嗷嗷嗷！”水精仰着脖子，扯着嗓子大声嘶鸣。 顾听雪一动不动，悄悄盯着水精，或许是因为它情绪太过于激动，水精并没有察觉到他。 不对劲，哪有水精这么叫的？明明是它自己闯入得水木林，此刻跟个家养的小动物挨欺负委屈了一般。 水精还在摇头晃脑，嗷呜嗷呜的乱叫，就好像……在告状一样，就好像，知道肯定会有人来哄它一样。 顾听雪越看越疑惑，眸子一眨不眨，但顾及自己的处境，渐渐的握紧了剑。 崔枯有一句话没说错，萧凉确实重创了水精，而要破妖瘴，寄希望于外力不可能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杀了眼前的始作俑者。 “嗷呜嗷呜嗷——” 就在顾听雪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 一股……淡淡的竹子香突然飘来，清香凄冷，提神醒脑。压在身上的巨石般的压力也猛然被卸下！ 顾听雪感觉自己的手脚都轻巧了一些。很快，那只小水精就从洼里面跳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水，似乎也感知到了这股竹子清香，颠颠的抬起脚步，朝着一个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去。 顾听雪顿了顿，默默的把剑插了回去，跟在了水精身后…… 系统7807：“叮，雨鬼第一幕：雨幕遗落，已完成，任务点+20，商场功能开启！” 正坐在凳子上等候派遣的萧凉愣了下，任务完成了？这么简单？ 他有些诧异，然后随后点开了商场，倒是要看看里面能卖什么冰糖葫芦。 “男主：黑化值。200任务点。” “男主：武力值。10任务点。” “男主：心动值。2000任务点。” “？”萧凉：“什么意思？” 系统7807：“购买之后可以看男主的各项数值哦。” 萧凉一脸茫然，他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看？” 特别是那个武力值，10任务点，那不就完全浪费钱吗？男主金身不破，武力值买来不就是摆设外加自取其辱的，有什么好看的？ 系统7807：“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哒。” “……，”萧凉皱眉嫌弃，跟打游戏boss一样，又说，“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应该是基础功能吧。” 系统7807声音冷酷：“不可能。” 萧凉叹了一口气，发现商场只有这三个东西，下面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有其他的吗？” 系统7807：“觉醒下一个任务节点，商场开放更多的道具哦，宿主～” 但萧凉想了想，还是拿10点任务兑换了武力值。 其实想起来，还是有点用，毕竟他是反派，起码到时候发现顾听雪武力值超过他之后，就可以提前提防起来。 很快，购买成功。 顾听雪的武力值就呈现一种进度条一般的样式出现在脑海中，很长的一条，只不过大部分都是灰蒙蒙的，红色的血线只有可怜的一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过水精，在顾听雪的武力值下面，水精的红色血线比顾听雪厚了几十倍。 一直觉得顾听雪天赋远超同龄人的萧凉大脑宕机了一瞬，“保真吗？” “保真。”系统7807斩钉截铁，然后顿了顿，“叮，雨鬼第二幕：何来竹香，开启，请宿主抢夺机缘、欺辱男主！开启反派值。” 萧凉则唇角抽搐，拍案而起，拔腿狂奔。 水精长长的血线和顾听雪可怜巴巴的一丝血线对比给了他内心强烈的震感，要死了要死了，什么抢夺？什么欺辱？！这男主这么弱，凉了可怎么办！ “咳——咳咳！” 脖颈被一只爪子死死地摁住，顾听雪双手扣着水精钳制着自己的爪，脸色憋得通红。 “嗷嗷，叽叽叽。”不知道水精在对顾听雪说着什么，但它水色的眼眸中带着十足十的幸灾乐祸和嘲讽！ 再看见顾听雪的脸，似乎想到就是这个人刚才偷偷摸摸跟着自己，还想抢自己的宝贝，顿时突然暴怒，爪子狠狠一扣！ “唔，啊！” 顾听雪登时侧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夹杂着肉块，染了半边的脸颊和衣衫，琥珀色的眸子痛到失去亮光，手中的力量卸了大半。 “叽叽！” 水精见人无法抵抗，被折磨得差不多了，高声尖叫！下一刻作势就要将顾听雪变成爪下亡魂！ 第3章 解锁反派值 熟悉的剑出鞘之声！熟悉的危险感！ 水域中传来几声踩水、衣袂款飞之声，顷刻到眼前。 水精抬起头，一张熟悉又令它恐惧的脸。 “叽叽？”水精的小脑袋快要爆炸了。 他怎么回来了？回马枪？ 水精还没想明白，爪下倒是先一松，后知后觉的低头，下面的顾听雪诡异的消失不见了，旋即，是它的腿掉落下去。 切面整齐，是剑！ 兽腿落入水坑，消失不见，登时，血流成河！ “叽叽！叽叽叽叽！”水精受这三番五次的灵剑教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再维持不住巨大的身体，随着惨叫，一阵氤氲的蓝光围绕，它变成了原本的小狐狸形态。 萧凉形色匆忙，解决了水精，一只手捞起男主就到了自己身侧，放在地上，看着地上苍白瘦弱的人还留有一口气，他才舒了一口气。 地上的少年眼神涣散，血止不住的从唇角往外溢，大片的衣服和皮肤被浸染。 “这是顾听雪？” 系统7807：“是的，宿主。” 萧凉被这男主样子弄得眉头蹙紧，“他……”他没事吧？ 系统7807倒是很轻松：“死不了的。宿主可以上去踹他一脚。请勿忘记后续剧情～” 萧凉“啧”了一声。 顾听雪面色苍白如雪，气息微弱，五脏六腑都在疼，眼眸中只模糊倒映一个人影，就再也撑不住，阖上双眼。 水精还在地上抱着腿，叽叽叽叽的打滚嘶吼，受了如此重伤，它也无法再水遁逃跑。 萧凉转身，到底是没接纳系统7807的建议。 系统7807：“好吧，宿主可以先抢夺男主机缘～” 说着，萧凉就看见水精的旁边上正散落着一小截翠竹。 “这个？” 黑眸中带着一丝丝困惑，萧凉确定了就是这个东西，但水精挨得太近，他准备先把东西拿过来，再解决水精。 水精小狐狸此刻却“嗷呜”的一声，努力的站起来，把翠竹叼进嘴筒子里面，一瘸一拐的迎过来。 萧凉动作一顿，小狐狸已经到了跟前，他蹲下来，伸出手，水精就乖乖的把翠竹放在萧凉手中，讨好的垂下了耳朵，仰着头朝着萧凉摇尾巴。 “……” 萧凉看不明白水精的举动，所以没在意，翠竹带着幽幽的香气，通透碧绿，灵气四溢，不似凡物。 系统7807：“花雨灵竹。难怪这小水精死活都要闯水木林，原来有这么个好东西。” “花雨灵竹？” 系统7807：“一个由天地灵宝幻化的法器，最主要的功能是静心凝神，最奇特的功能是寄宿灵魄，不过最终还是会消散。” “咳咳——咳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了弱小的咳嗽声。 萧凉转身，顾听雪起身。 系统7807：“宿主，抢夺机缘任务完成。您现在要让男主跪下认错，努力进行羞辱，来解锁反派值！” 萧凉默了一下。还要欺负啊？顾听雪现看起来弱得跟小白鼠一样。 顾听雪料想便是这人救了自己，顾不得身体的狼狈，连声道谢，“多……多谢相救……” 直到眼前逐渐清晰，顾听雪才发觉眼前这个人是萧凉，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师……师兄。” 萧凉面无表情，点评，“弱。” 顾听雪保持着惊愕的神情，仰着头，男主不愧是男主，硬件设置极为完善，就算这般狼狈，看着也并不萎靡胆怯。 “叽叽。”在脚下摇尾巴的水精给萧凉幻化出一个水椅，它爪子点了点椅子。 啊？萧凉懵了，这是小反派向他这个前期大反派投诚了？ “叽叽。”小狐狸抬起头，摇着尾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种看到老大的惊喜感。 萧凉唇角抽搐了一下，但他很快收敛好情绪，坐上去，继续进行任务，“跪下。” 顾听雪顿了一下，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然后规规矩矩跪好。 萧凉歪头看他跪好，心想这文还真标新立异，男主喊跪就跪了。 他问，“知道错了？” 错？哪里错了？拜入水木林三月，顾听雪始终不知道师兄对他的敌意何来，“师兄，听雪不明白。” 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萧凉。 萧凉抬着头，别问他，他也不知道啊，如果真的说男主有错，大概也就错在，自己醒着却让其他弟子陷入妖瘴之中，但是……这其实挺站着不嫌腰疼的，就那一丝战力值够干什么的？ 水精窝在脚边，也不敢叫。 一时之间，三方达成了诡异的和平。 系统7807犹觉不够，“打他！踹他！继续骂！” 萧凉：“……” 他当植物人已经好几年了，现在能憋出几个字都差不多了，还要他长篇大论？ 于是他低着头扣着手中的花雨灵竹，不理会，察觉宿主消极任务的系统7807声音阴恻恻的响起，“宿主，反派值未觉醒是完成不了第二幕任务的哦～” 萧凉捏紧了花雨灵竹，满头黑线的弯下腰，捏起顾听雪的下巴，强迫他抬起来。顾听雪仰起头，半边脸都是血，从额头流到下颔。 散乱的碎发粘在粘着血和泪的脸上，是以伤口显得尤为严重，并不锋利的眉下一双微微颤动的不安琉璃色眸子，似乎和他挨得近，凌厉漂亮的下颔线微微紧绷，顾听雪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若是换个正常人，肯定不会让这样乖巧又好看的孩子还跪在地上了。 可萧凉不是，他是反派。但他也忍不住赞叹，还没长大都这么好看，日后还了得。 不愧是美强惨人设。 妖瘴内寒冷。不好意思，为了男主你少遭点罪，就委屈你一下吧。 萧凉想着，嗤笑一声，然后抬起手。 “啪”。 就算萧凉克制住了力度，这一掌还是响彻云霄！ 顾听雪脸颊飞速红了一边，鲜红的五个手指印落在脸上，身体被打得偏向一边。 全场鸦雀无声，水精被吓得一抖。 只有系统7807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在欢呼。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解锁反派值，反派值+60。” “雨鬼第二幕：何来竹香。反派任务点完成。任务点+70。” 萧凉完成任务离开，原本昏迷在地上的顾听雪突然睁开了眼睛。 琉璃色的眸子里面冰冷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揩了揩嘴角的血，撑起身子咳嗽了两声。 花雨灵竹，被拿走了。 碎发微微遮住眼睛，顾听雪坐在地上，算了，不过，那东西也没什么用。 “咳咳……”又咳出了几口血，顾听雪看着掌心，眸色晦暗不清。 真是……格外讨厌这样孱弱的身体啊。他闭上眼，眼睑脆弱的贴在眼珠子上，厌弃如此狼狈的自己。 半晌，他似乎想到什么，唇角扯开一个薄凉的笑，刚才在打斗中他发现花雨灵竹里面有一个东西，萧凉会发现吗？ 怨恨、愤怒，那种戾气十足的怨气……比这微不足道的一巴掌严重多了。 希望师兄，你比那东西，要强一点啊。 第4章 七大鞭子 第一幕任务完成，商场解锁了更多的道具，这次的道具总归没和男主相关，但也都是一些珍贵药材和天灵地宝的地图，对的，只是地图，有的甚至还只有线索。 对于现在任务缠身的萧凉而言，并无什么用处。 系统7807悠悠出声：“白给是不可能白给的啦，这辈子都不会白给的啦。想要就自己去摘咯。” 这很难评。萧凉面无表情的关上了商场。 但还没享受几天美好日子，噩耗突传。 崔枯急匆匆，面色惊惶：“师兄，师兄！不好了，师尊出关了！” 师尊？江椰？ 崔枯迈进院子门槛一步，一阵罡风袭来，崔枯“啊”的一声被推倒一边。 而正对着风口萧凉更加倒霉，眼前一黑，身子已经后跌两步，撞在柱子上。 旋即一声“孽徒！”。 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青衣男子大步走来。 萧凉脑子还有些懵，身体先一步自动的跪下，“恭迎师尊出关。” “萧凉！”来者似乎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我平日如何教导你？同门之间应友爱互助，你身为大师兄，更应该保护小师弟小师妹！而你却扔下一个小小入门弟子，独自面对妖孽！” 江椰想起来被众多师傅们报告的关于顾听雪的一切，俊秀的脸上就布满寒霜，手中折扇抵住额头，压抑情绪，他沉声，“若不是我出关，心血来潮去看了一下门下新生，还不知道你要背着我欺辱别人到何等地步！” 萧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确实……是他做的。 “顾听雪为收徒大会第一，我本有意栽培，只是意外闭关，让你多用心，你净让他干些旁的事情？” 越说，江椰越觉气愤，眸中失望之色愈发浓重，“难道我凌霄是没有杂役弟子专门负责烧水劈柴了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椰来问他，肯定是全盘都调查清楚了。 萧凉低下头，没想到扇男主一巴掌、抢男主东西的报应竟然来得这般快，“弟子犯错，愿受师尊责罚。” 戒律堂，今天迎来了一个稀客。 崔枯在旁边，就算已经距离师尊一个山头，他脸上还是惴惴不安。 “师兄，怎么办？戒律堂的七鞭可不是吓唬人的啊！上次受这个刑罚的还是五年前一只冥顽不灵的灵虎，打了两鞭就老老实实了，师兄，怎么办，师尊可是要你打七鞭啊？” 崔枯面色愈发苍白，“要不我们去求戒律堂的长老轻一点？！真是的，不过是一个新入门的弟子……” 萧凉脱了外袍，只着单薄里衣，看着里面的昏暗刑室，“别说了。师尊自然有他的考量，罚我……也是应该的。” 而且，自己受罚了，顾听雪对他的仇恨值，会不会低一点…… 崔枯看着萧凉踏进去，两行热泪就流下了，悔恨自己当时没为萧凉说几句，“师兄——” 系统7807：“别担心，宿主。本系统会为你减轻痛感的。” 两只手被吊起来，略感不妙的萧凉闻言，感叹系统也不是那么刻薄，微微放心了，微笑颔首，唇边梨涡若隐若现，“我信你，还是你懂我。” 啪—— 当天夜晚。 萧凉趴在长凳上，后背鞭痕纵横，鲜血淋漓，他咬牙质问，“你不是说会帮我减轻痛感吗？” 那短短七鞭造成的伤害，萧凉觉得自己要用一辈子去治愈。 系统7807：“我没听见你叫啊，我以为你不疼。” 萧凉继续咬牙，“那是我在硬撑，叫出来多丢脸？而且，分明第一下你帮我摊了的吧？” 这样说辞是因为萧凉自感觉第一鞭还好，但第二鞭快把他魂都抽出来了。 系统7807嘻嘻一下，贱兮兮的坦白：“太疼了嘛，本系统摊了一下伤害就下线了。” “下线？”萧凉气笑了，没见过机器系统啥的还会疼的，他问，“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下线？你摊了一下就知道疼，就让我一个人生生挨七鞭？” 系统7807煞有其事的说：“有道理，下次带宿主你一起下线。” “试个鬼！”萧凉暴躁了，“去死！” 哗啦。似乎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从窗户缝隙钻进来一滩水，然后迅速的变幻成小狐狸。 水精？ 只见如今的水精脖子上套着一个银色的圆环，身子小了一圈，但耳朵和腿都长出来了。 萧凉盯着水精，它怎么来了？ 在哪个时候水精给他幻化出一个椅子已经很炸裂了，不知道现在水精是要干嘛？给他变个水床让他舒服舒服？ 因为念在这小妖怪没有造成了杀孽而且投诚……咳咳，反正就被萧凉丢去凌霄的草虚之境了。 上次的灵虎都挨了一鞭子才乖乖听话，看水精这样子，倒是一点苦没吃，直接乖乖接受驯化，戴上驭兽环了。 水精小狐狸踱步朝着萧凉走前来，身上的水色晕开，萧凉感觉背脊上的剧烈痛感减轻了不少。 “叽叽~”水精声音软软的，轻巧的跳上了桌子，窝在了萧凉旁边，把自己盘成一个小圆盘，竟然是要在这里睡觉。 “……”萧凉终于想起来了，在那个时候，水精看向他时大哥眼神绝对是真实的！ 他有小弟了！ 萧凉忍不住戳了戳水精的身子，软乎乎的，水润润的，触感极佳。 过了好几天，背上的鞭伤还是未见好转，萧凉一宿一宿睡不好，他慢吞吞挪去喝水，就看见水精在那里舔它的小爪子和身体，萧凉看着有趣，“你哪来的毛？” 水精抻着脖子，只是讨好的拿脑袋蹭了蹭萧凉。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股子食物的香味。 崔枯的声音响起：“师兄，你醒了吗？我给你带了粥来。” 水精小狐狸看见萧凉挪脚，它就跳下桌子，走到门口跳起来打开了门。 门口端着粥的崔枯被这小东西吓了一跳，“啊！这水精怎么在师兄你这里？” 萧凉：“不知道，昨晚跑来的。”好吧，天天晚上都跑过来。 崔枯进来，把粥放在桌子上，没想太多，准备去抱，被水精叽叽的叫着躲开，看师兄没有赶的样子，他也就不管了。 看着萧凉靠近桌子，只是心想那小子还算识相，没恃宠而骄，甚至拖着还没痊愈的身子主动承担给师兄熬药和煮食物的工作。 萧凉动了一下，龇牙咧嘴的，崔枯叹了一口气，准备拿起勺子的时候，水精已经先一步利索的跳上桌子，两个爪子扣着勺子，舀了一勺粥，站起来，喂给萧凉，“叽叽。” 第5章 一波又起 萧凉：“……”小东西还有这功能？ 崔枯动作一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叽叽。”勺子就抵在唇边，萧凉这才张开嘴。 崔枯看着这一幕，揉了揉眼睛，然后恍惚的说，“师兄，这小怪物喜欢你？” 萧凉嚼着粥，也不明白，但他也倒是不在乎那么多。 咦？谁做的？这么好吃？！ 水精小狐狸继续给萧凉喂粥。 崔枯看着，忍不住皱眉，第一次面对敬爱的师兄联想到了成何体统四个大字，“师兄，你上药了吗？” 萧凉回答：“戒律堂的鞭子，那是有药能治疗的？” 于是崔枯一脸难以言说的走出去了。 系统7807：“获得额外任务点+20。” 萧凉嚼着肉沫的腮帮子顿了一下，愣了一下，哪来的？ 外面，崔枯几下跑到柱子前。 顾听雪问，“师兄的伤严重吗？” 崔枯沉着脸，“废话！都怪你！师兄都救了你了，还要挨鞭子！” 顾听雪抿唇，垂下眼解释：“不是我向师尊告状的……” “谅你也不敢！”崔枯啐了一声，“别以为熬了粥就算道歉了！”他准备离开，又想到了什么，转身恶狠狠的说，“熬了药也让我来送，你别去师兄前碍他的眼。” 顾听雪在门口待了一会，直到崔枯在那边跺脚，他才收回视线。 伤很重吗？ 伤势会持续到花雨灵竹里面的东西出现吗？ 顾听雪没想到萧凉会接受这个惩罚。 上次居然打了一巴掌就放过他了，还接受了师尊七鞭的惩罚，那不就是萧凉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诡谲了。 说实话，在顾听雪的眼中，就算让师尊江椰知道了萧凉干的一切，可但凡萧凉愿意退一步，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要让萧凉喝了药好起来，顾听雪转身，要想其他办法，如果萧凉因为这七鞭轻易的死在那怪物手中，师尊恐怕也会在内心对他产生龃龉。 得不偿失。 顾听雪摸了摸脸，想来，那一巴掌力度轻了好多。顾听雪有些疑惑，眼前的真是那个冷漠乖戾的人？ 萧凉在屋子里面打了个喷嚏，疼得龇牙咧嘴，嗷嗷乱叫，又静卧了一周，他背上的伤奇迹般的愈合了一些，起码不需要趴在床上了。 水精小狐狸也殷勤的每日贴在他身边，每天一睁眼就在，一闭眼也在，但萧凉知道小狐狸晚上没在这里过夜。 其次就是崔枯，每天的伙食和伤药都是他送来的，药效极好，食物口味顶好。 某日下午，草虚之境里面—— “嗷——嗷——” 笼子里面，小小的水色狐狸浑身炸毛，窝在一角对着前面的人龇牙咧嘴。 “纳宁师妹，这个水精看起来并不喜欢你呢。”有女子笑着说。 云水嘉府收的弟子多为器修，或琴或笛或丝帛等，攻击力并不如凌霄其他门下锋芒毕露，是以女子居多。 “啊，是吗？” 水精小狐狸面前，一位白衣少女正弯着腰，浓黑长发被一根白色束带系着。脖颈曲线优雅，腰肢纤细，她脸上带着一席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翦瞳，望着水精小狐狸。 纳宁声线温柔，“可是楚黎师姐，我很喜欢它呢。” 楚黎一愣，很少在纳宁面前听到除了顾听雪之外的喜爱之情，她旋即打趣，“也不知道这水精是怎么长的眼睛？我们纳宁这么美的美人谁不是一见倾心？它倒是和那个没长心的一样。” 哪个没长心的，自然是顾听雪。 水木林。 萧凉穿好衣服，正坐在窗前喝几口凉茶水，然后，等了一会，屋内迟迟没有动静，他摩挲着茶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等待什么，水精小狐狸呢？ 它平日早该来了，今日却迟了这么久？ 萧凉心下感觉不对劲，站起来，推开门出去。 草虚之境离水木林隔了两个山头，萧凉走起来才发觉路途遥远，用起了灵力，后知后觉的想到，也不知道那个被御兽环压制了修为的小狐狸是怎么天天跋山涉水来找他的，于是轻工不由得快了几分。 “就是他？怎么连个配剑都没有？” “想不到收徒大典的第一名，竟然在这里劈柴煮饭？” “笑死了，天哥，这么寒酸丢脸的地方，畜牲都不愿意多待一刻吧。” 顾听雪在一边，冷着脸，“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请离开。” “哟哟哟，还生气了！”来者三人，不由得捧腹大笑。 为首的天哥，秦天，看见眼前打败自己，获得江椰入门弟子资格的顾听雪，皮笑肉不笑，“这么急着下逐客令吗？” 爽！打爆他拜入凌霄二长老门下，却只能在这里干杂役弟子的事情！ 他甚至坐到了一旁，“让我们也尝尝大会第一的手艺呗。” 一个大嗓门响起，随即是脚步声，是崔枯来了！“喂！顾听雪，还没做好？” 看见里面的人，崔枯面露惊疑，“州绿颍洞，三师叔的弟子，你们回来了？何事来水木林啊？” 他看了看顾听雪，特别是这三人还是来找顾听雪，更可疑了。这厮除了那个去云水嘉府的小姑娘会挂念，那还有什么好人缘？ 秦天看见一个水木林的弟子进来，但一会脑中也没匹配上那张脸，便知道是不值一提的弟子。 他懒懒的掀起眼皮，“出去。” “？”崔枯看向顾听雪，又看向三人，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吗？” 这好像是水木林的地盘吧？ 秦天挥了挥手，身旁两个人立马走过去，一人一下夹住了崔枯，“天哥有事情，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咯。” “大胆！”崔枯灵诀一施，剑召来，“你们来水木林撒野了不是！”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人撤开，纷纷也拔出了灵剑，“你可知本次历练，我秦天师兄一人就杀了一只凶兽！识相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崔枯冷笑，声音拔高，“我呸！冠冕堂皇！此刻来水木林撒野不过就仗着我师哥此时不便行动！ 你们纵和顾听雪有矛盾，这三个月，要来找麻烦早就来了，还至于等到现在？” 萧凉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崔枯的大嗓门。 第6章 跪下，道歉 不得不说，崔枯算是一下子戳到了秦天痛点，他哪敢惹萧凉啊？ “我要何时来，跟萧凉说不上，但你，可没资格跟我说话。”秦天面色一沉，“也好，不愿意走？正好留下来学学，如何学会……好好说话。” 顾听雪不想惹麻烦：“师兄，你走吧。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你就打得过？”崔枯咬牙切齿：“你小子真的是个麻烦精，净给水木林惹一些麻烦。” 但很显然，崔枯的想象是美好的，他也打不过，剑光乱影，不过三招，灵剑哐当落地，崔枯身子就像断线的风筝，就捂着胸口狼狈的飞了出来。 秦天提着剑靠近，冷笑宛如毒蛇，“弱者就要乖乖听话啊。”他抬起剑，竟然还要继续攻击，朝着崔枯的灵脉刺去！竟然是想，废了崔枯？ 萧凉正要出手，瞧见一个身影风一样的蹿出来，一下子撞开了秦天。 赫然是摆脱了另外两人辖制的顾听雪，他站在崔枯面前，眸子警惕，身上已经被割开了几处伤口，正在往外流血，手中拿着的……是那把锈迹斑斑的剑。 秦天一愣，忍俊不禁，“你就拿这把剑来对付我？” 顾听雪不置可否，只是觉得崔枯真的是很麻烦，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里，妨碍他动手，瞧见几人都在笑，“不够吗？收徒大会上，你的剑不也是最好的？” 秦天眸色一冷：“哼，狂妄！” 不再废话，灵剑袭来！ 一时之间，场面鸡飞狗跳，但萧凉却能分辨出，基本上是秦天一个人似在折磨困兽般压着顾听雪打，顾听雪本就受了重伤，这几日似乎也并未得到几分休憩，还是那副孱弱苍白的模样。 而秦天经过这三个月的训练，早已经一飞冲天。 萧凉有些困惑。师尊不是去看了顾听雪吗？他的鞭伤可比顾听雪重多了，自己都好了，怎么来说，顾听雪伤也不会迟迟不愈。 柴房兼厨房一地狼藉，炖的熬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空中乱飞，散落一地。 长剑横飞，顾听雪“啊”的一声，捂着握剑的手，鲜血横流，颤抖不已。 秦天见此情况，发现顾听雪是真的没学到什么东西，脸上是彻底放松了，他从鼻腔里面溢出“呵”的一声，举起剑，剑直指顾听雪心脏。 “什么大会第一，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天才？” 他得意洋洋，“跪下来，道歉，我可以当现在一切没发生过。” 顾听雪猛然回头，琉璃色的眸子中两道幽蓝色的光芒带着杀气闪过！ 真烦！本来天天熬药煮饭就烦！ 一瞬，竟然吓得秦天后退两步，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你……” 砰！ 木门突然直线掀飞，砸在秦天的身上，然后秦天连人带剑的砸在了后面两位跟班身上！ “你说让谁跪下，道歉？”一道冷淡又熟悉的声线，慢慢复述了秦天的话。 失去了门的门框旁，一道蓝白色倾长身影抓着门框，倚门而站，冰冷漂亮的桃花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漆黑的眼仁中杀气翻涌。 “萧……萧凉？！”三人一眼就认出了来者，神色惊疑。 他不是在疗伤吗？戒律堂七大鞭难不成缩水了？ 就在话语落，一股灵力威压再次如同海啸席卷而来，三人被压得吐出了一口血，只有秦天硬憋了回去。 “萧凉也是你们喊的？”萧凉走进来，居高临下，眼神冷漠，“跪下，道歉，我可以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在地上“昏迷”的崔枯嗷的一声苏醒了，“师兄啊，你要为我做主啊！” 秦天见势不对，立马出声，“萧凉……师兄，听闻你一直不喜欢顾听雪，此番还因为他受了重罚。 我们来找他，除了教训他之前对我们的狂妄自大，最主要的也是为你报不平。” “哦？”萧凉冷笑，“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秦天：“哪敢哪敢，只是顺手……” “滚！你是什么人，也配跟我提帮字？”萧凉声音陡然沉下，手一挥，直接把三人扇在了墙上，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霾，“因为他受重罚，你是在说我在水木林的地位还没这区区一个孽障重要？！” 秦天再也憋不住了，“呕”的一下，吐出了一口血，仍在垂死挣扎，“不是……” 萧凉走过来，居高临下：“在我的地盘，喊我的人给你下跪，还说不是？” 顾听雪的眸子倒是颤动了一下。 我的人……师兄说，他是他的人？ 秦天吐血不止，觉得自己真的完了，拍马屁拍马屁股上了。 “难道外界都在传我是因为这个废物受罚？谁传出去的。”萧凉面色阴沉，一脚踩在秦天身上，然后突然回头，桃花眼一瞪顾听雪。 不得不说，萧凉长得实在好看，眉眼如画，身材修长，就连踩人都踩得……优雅又帅气。 这一眼猝然望来，直接让顾听雪失了阵地，他慌乱得无处可看，只能慌忙垂下眼，“师兄，我不敢。” 秦天声音虚弱，“萧凉，你要怎么样……我可是会成为州绿颍洞三长老秦明川的首席弟子，你，你就算是江椰的弟子，也不能这样对我！” 萧凉则迟迟没吭声。嘶，刚才装帅好像用力过猛了，后背伤口崩开了？有点疼啊。 而……首席弟子？他看了一眼秦天，冷笑了一下。 三长老的首席弟子已经两年多将近三年没露面了，但三长老也没说要换啊，秦天自己就当上了？真以为自己是关系户就板上钉钉了？ 凌霄每位长老的首席弟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想到这，萧凉缓慢收回了腿，双手抱胸，“你猜我敢不敢？” 秦天：“……”，想起来萧凉那在外的名声，他妥协了，“除了下跪道歉，你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萧凉也不想再出头，特别是和顾听雪有关的，怕逾越了系统红线，“你，和这两个，把这里给我打扫干净，门给我装好。再赔偿崔枯你们三个人三个月的月例。不然，别想跑！” 萧凉言语森森。 三个月月例，还是三个人，若是换个人，秦天不得闹翻天，但眼前是萧凉，他咬牙，不得不被摁头同意了。 萧凉迈步准备出去，路过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地下的东西，蹙了蹙眉，这顾听雪不去饭堂吃饭，在这里熬什么东西？ 第7章 小狐狸 不过看见秦天萧凉才想到，这次的试炼已经结束了，州绿颍洞、云水嘉府还有云域，这三个地方的弟子都回来了。 有一个角色他不得不注意，纳宁，云水嘉府的弟子，整书第一大美人，原文女主。 系统7807冒出一句：“女配。” 萧凉：“……” 反正……，纳宁，对于顾听雪的事情特别上心，且睚眦必报！云水嘉府和草虚之境挨得近，秦天都知道了他受罚的事情，有心之人多打听，知道水精的事情也不奇怪。 他就怕，小狐狸是被纳宁抓住了。 草虚之境内。 “哈！”水精小狐狸抻着爪子，亮着獠牙，作势要攻击，可惜，隔着灵笼，连吓敌人一跳都做不到。 草虚之境的弟子见此一幕，摇头，“云水嘉府的仙子还是请离开吧，已经超过时限了，这灵兽和你们并无缘。” 楚黎耸耸肩，也不介意，水精而已，虽然稀少，但也算不上什么契约最佳选，“纳宁，我们……” “灵物？伤了我凌霄弟子的东西，不知为何还留得，”纳宁出口，眸光淡淡，“还不知天高地厚私闯水木林，我瞧着，解决了最好。” 草虚之境弟子和楚黎：“……” 察觉到沉默，纳宁又很快放低语气，抬起眸子，声线放软，“师兄，就让我再试试吧。” 弟子：“……”他看了看楚黎，碍于楚黎是云慕歌的亲传弟子身份，他还是仰起头，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纳宁浅笑，伸出手要去打开笼子，水精小狐狸避无可避，龇牙咧嘴的躲避，“嗷嗷嗷！”的大叫，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情愿！ 笼门被打开，水精小狐狸急得团团转，纤纤素手袭来，几下抓住了小狐狸的身体。 “嗷嗷！嗷嗷嗷！”水精小狐狸面色惊慌，奋力挣扎，胡乱叫嚷，作势要去咬纳宁，但根本下不了口。 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虚之境的弟子默了一下，看见纳宁这明显违规的举动，选择把两只眼睛都闭上。 纳宁似乎很开心，发出了愉悦的银铃般的笑声，手微微缩紧…… 一道阴影袭来，小狐狸的耳朵被一只手扯住，一拽，直接从纳宁手中滑溜了出去。 似乎是没想到有人能抢过去，纳宁一时没防备，看见空荡荡的手，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楚黎讶然，“萧凉？” 系统7807：“系统检测到配角一，纳宁，登场，请宿主维持反派设定。” 萧凉拽着水精小狐狸耳朵，抬起眼，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发光的……女主？ 他点头，也喊了一声，“楚黎。” 受惊的小狐狸顺着萧凉的臂膀，几下子蹿到了他的肩膀上，动作有点大，扯着萧凉背部的伤有点疼，但为了面子，萧凉只皱了皱眉，“我说小东西今天怎么没来找我，原来被你们拦住了。” 楚黎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萧凉，这个水精原来是你亲自抓的？” 萧凉点头，水精似乎是找到了老大，感到安心，长舒一口气，整个身体软下来，尾巴尖衔住小脑袋盘在了萧凉脖子上，委屈巴巴，“叽叽。” 楚黎又说：“没想到这水精在萧凉师兄面前竟然这般温顺。” “自然，这水精已经是我的灵宠。”萧凉说着，还看了一眼旁草虚之境的弟子。 那漆黑的眸子让弟子感觉到一阵无名威压，汗流浃背，这……他哪知道这水精是萧凉的灵兽啊？只看见这小东西脖子上有御兽环，早上又鬼鬼祟祟的还要跑，就抓来了。 楚黎笑了两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萧凉师兄了……” 纳宁面色不虞，打断楚黎的话，“若是萧凉师兄想要这水精，为何还要放到草虚之境？早早契约了不就是。明明是我快要契约，萧凉师兄这时候跳出来说是你的了？莫非有些不讲理。” 楚黎嘴巴微微打开，目瞪口呆，有些奇怪，小师妹明明贯来清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次怎么要抢一只没什么用的灵兽？ 萧凉眼眸一眯。 系统7807见势不对，激情开麦：“宿主可以尽情……” 这位叫做纳宁的女主角，除了对顾听雪一片倾心，对于其他的人或事物都是无差别的看不起，甚至对伤害过顾听雪的人，更是睚眦必报。 萧凉打断，“还需要你说？” 若不是他及时把水精小狐狸拽出来，这被封印了功力的小东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系统7807默默闭麦，怎么感觉宿主有点叛逆？ “我水木林抓到的东西，不喜欢了丢到草虚之境，开心了就养在身边，什么时候能变成被你强行契约的物品了？” 纳宁坚持：“既然是草虚之境，那就是可以契约的。” 草虚之境的弟子见两方得罪不起的人吵起来了，流汗了，劝和，“那个……各位不要吵了。这个灵物确实已然择主，还请两位仙子看看其他的驯兽？” 楚黎汗颜，知道萧凉惯不是会让步的性子，“纳宁，我们走吧……” 纳宁眼眸一冷，扭头问楚黎，语气竟然有一些委屈，“师姐也觉得是我的错吗？” 楚黎面色一僵，几下犹豫，还是看了一眼萧凉，“萧凉师兄，是否愿意割爱……” 萧凉眼刀一飞来，她立刻抓住纳宁的手，果断要拉走，“算了，师妹。” 纳宁还不依不饶，不肯离开。 “是谁惹恼了我们的纳宁小师妹？”一声清越的女声响起，只见一名背后背着木琴的青色女子款步而来。 居然是云水嘉府的主人，四长老云慕歌。 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看一眼，“江师哥的首席弟子萧凉？你是在欺负我们云水嘉府新收的弟子吗？” 来者是长辈，萧凉也不得不行了个礼，解释：“这水精小狐狸乃是我俘获，最近几日受伤不方便养在身边，纳宁想强行契约，被我打断罢了。” 云慕歌看向楚黎，“是这样吗？楚黎。” 楚黎见事情舞到了师尊面前，一声苦笑，“小狐狸不愿是真的，但我们不知道这个是萧凉师兄的灵兽。” 第8章 规定是怎样的 云慕歌摇头，“草虚之境有草虚之境的规矩，自然是不可以强行契约不愿的灵兽。” 下一秒，云慕歌的声音就再次传来，“但草虚之境还有一个规矩，就是草虚之境拥有灵兽归属权。你是草虚之境的弟子吧？你觉得这灵兽该给谁？” 突然被cue的草虚之境弟子：“……” 什么？他来决定吗？ 萧凉气压顿时降低，没料想事情变得这么难办，他黑眸冷冷的看向云慕歌，“师姑这是什么意思？” “素来听闻我二师兄的亲传弟子天赋异禀，但心胸狭隘，高傲自大，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有三分像，”云慕歌浅笑，“我这个新收的徒弟来三个月了，不争不抢，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一个当师尊的，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罢了。如何呢？” 草虚之境的弟子感觉天都塌了。 给她，一个机会！罢了！ 看看，说的什么话！ 弟子看了看萧凉，后者立马恶狠狠的看过来，他抖了一下，又看了看云慕歌，云慕歌面色温柔的看过来，他抖了三下。 擦了擦着额头的汗，“各位莫急，兹事复杂，容我去禀报师尊……” 师尊！救命啊！ 云慕歌面色已有不满，但也没有当场发作，她抬起手，“归清羽对吧？我传音给他吧。” 四周安静了一会。 片刻，她似乎听到了什么，看向萧凉，“境主说，只管拿去便是。” 草虚之境的弟子立刻战战兢兢的看向萧凉。 萧凉看见云慕歌传音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空气中弥漫着一点即炸的火药味。 云慕歌手指一动，一股青色的灵力成丝状飞向水精小狐狸。 萧凉眼疾手快，一下子拽住了青丝。 两人对峙，各扯一端。 云慕歌的脸色终于沉下来，“萧凉，我看师哥那几鞭子是白打了。” 萧凉势必要罩水精小老弟，不甘示弱，“师尊罚我，是我与师尊之事。但为了我水木林的胜利品，师姑能做到了这种地步，不如去向宗主裁断，我倒想问问，为何水木林的东西，必须要拱手让予云水嘉府。” 楚黎凑进来，“师尊，师兄，冷静，冷静啊……” 云慕歌冷笑，拂袖，手一挥，琴落在身前，“既然鞭子白打了，那我这次就替师兄来管教管教！” 铮—— 琴音袭来，一道恢宏的青色灵浪袭来，萧凉想躲开，身后的鞭痕伤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大动作崩裂开，剧烈的疼痛使萧凉的身子一趔趄。 灵浪击中萧凉的胸膛，瞬间把他打飞，后背狠狠地撞到旁边的大树上，伤口崩裂，剧痛袭来，萧凉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楚黎看见萧凉飞出去，几乎是瞬间尖叫着挡在了灵琴前面，“师尊息怒！” 云慕歌也没想到那个素来冷冰冰除了二师兄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弟子就连一招都接不住，她顿了一下，眼神示意楚黎去看萧凉。 楚黎三步并做两步，抬起萧凉的上半身，还没来得及看，就发现手掌一片粘腻，她低头一看，全是血，再一看，萧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湿！ “师兄！师兄！”楚黎吓得声音猛地拔高起来。 云慕歌一下子收起琴，几步前来，娇好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无措和紧张，问道，“怎么回事？他不是凌霄最顶尖的弟子？怎的一击都挡不住。” 看见楚黎满手血，她面色终于是白了一下，“戒律堂那七大鞭没放水？” 楚黎六神无主，“戒律堂怎么可能放水？快，快。”要找医师，找医师！ 但下一刻，她身躯被撞开，一个焦急的人影取代她，抓着萧凉，声音急切，“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匆匆赶来的崔枯看见这一幕，也来不及去骂顾听雪跑得跟猴一样快，不等他。 然后就看见萧凉全是血，他尖叫一声。 “啊！！！！” 崔枯嗓门本就大，这一嚎简直是刺破苍穹，很多在草虚之境的修士也被吸引了过来。 “师兄啊！你怎么刚帮完我们就被人打伤了啊？这草虚之境还有没有人管啊！” 顾听雪也有些乱。他好不容易才把萧凉的伤养好，谁？谁又把他弄伤了？ “顾听雪。”纳宁惊喜的声音传来，“你在这附近？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顾听雪抬起头，看见她，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俊俏的脸上满是寒霜，该死，“我师兄受伤了，你没看见吗？” 纳宁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委屈，“是他不愿意将灵兽给我，还顶撞师尊……” 楚黎低声呵斥，“纳宁！别说了！” 很草虚之境的医师就赶来，在萧凉腹部缓缓注入了一股灵力，再喂了一口药水。 好一会，萧凉眼神才缓缓聚焦。 医师解释：“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受了伤，来不及躲开云长老那一击，运转不及的灵脉堵塞了一下而已。” 萧凉眨眼，就看见顾听雪一脸担心，“……” 顾听雪还声音担忧，“师兄……” 萧凉内心喊他闭嘴，正要顽强的弹起来，后背的伤害却让他瞬间老实，“嘶”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崔枯此刻终于放心的凑前来，“起开吧你！”说着，大屁股硬生生挤走了顾听雪，“师兄才不喜欢你。” 顾听雪也不介意，站起来就朝着云慕歌算账，“我师兄哪里冲撞了云长老，值得您对一个伤势未愈的人下手？” 云慕歌：“……” 纳宁眸露哀伤，“听雪，师尊只是为了我好，况且你可是被这水精弄得重伤，你都忘了吗？” 云慕歌扶额，见水精小狐狸紧张兮兮的一直围着萧凉叽叽叫个不停，心也烦，“我不知情萧凉对这小妖怪如此上心，罢了，顶撞我之事一笔勾销，我云水嘉府也不夺人所爱。” 顾听雪面沉如水。 纳宁上下看顾听雪，不依不饶，“听雪，你可是收徒大会第一，如今这三个月过去了，你修为竟然没有半分增长！甚至，虚弱至极。 我听说你这一身伤就是那个水精造成的吧？萧凉那般对待你，你为何还要护他……” 第9章 再说把你嗓子毒哑 围过来的人也听懂了事情的始末，但碍于云慕歌在场，只能窃窃私语。 云慕歌这才想起来，顾听雪她也知道，不过他的天赋不适合云水嘉府，所以没有过多在意。 萧凉皱着眉头没说话，兀自感叹自己这背真是多灾多难。 顾听雪：“师兄如何待我，是师兄与我之事。” 萧凉听着，胳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怎么说跟他差不多的台词啊！ 纳宁沉默良久，语气失望，“听雪，希望两年之后的比武大会，你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云慕歌带着楚黎和纳宁离开了。 崔枯蹦起来遣散了人群。萧凉扶着树，勉勉强强站起来，皱着眉头，“你们怎么来了？” 崔枯：“听说师兄你在这边和云师姑因为水精吵起来了，我和顾听雪就跑过来了。” 萧凉“哦”了一声。 崔枯突然说：“师兄，我们把顾听雪逐出水木林吧。” 突然被点的顾听雪一愣，站在原地。 萧凉也撇头看崔枯。 崔枯咬牙切齿：“若不是顾听雪，师兄你也不会挨七大鞭，躲不开又被云长老打伤。” 顾听雪：“我……” 系统7807：“宿主不可以哦，还要把男主放在身边做任务呢。” 萧凉看了一眼顾听雪，说：“顾听雪是师尊收的，要逐出也只有师尊逐出。” 崔枯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住嘴。 “师兄，对不起。”顾听雪开口。 表情似乎有些难过，“若不是为了保护我和崔枯耽误了时间，师兄也不会撞上纳宁。” 萧凉：“……” 不得不说是男主，脑子转得就是快。 系统7807卡壳了一下，发出了尖锐爆鸣：“宿主！！！不可以！！！”不可能让顾听雪心怀愧疚！反派值不能有一丁点降低的风险！ 萧凉内心抽搐，想说什么。 觉得师兄绝不可能保护顾听雪的崔枯尖叫几声，先不可置信的开口，“师兄，顾听雪脑子有病吧？自作多情！” 萧凉默了一下，雪上加霜的冷冷地开口，“顾听雪，下一次再说这样的话，我不介意把你嗓子毒哑。” 萧凉声音本就清清冷冷，加上颇为可怕的天赋实力再加上“光荣”事迹，是以没人会把这句话当玩笑。 连准备搀扶萧凉的崔枯都忍不住抖了几抖。 系统7807舒了一口气：“反派任务点+20。” 萧凉走出了几步，总觉得崔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恐怕是被刚才的自己吓到的？他皱眉，反正自己也不太喜欢和人接触，萧凉说，“去把水精脖子上的驭兽环取了。” 崔枯赶紧去解开水精小狐狸脖子上的环。 下一刻，封印解除了的水精小狐狸立刻变大了十倍，变成了一只大狐狸，蹲下用硕大的身躯挤开了崔枯，朝着萧凉嗷嗷叫。 萧凉坐了上去。 崔枯目瞪口呆，看着萧凉面无表情的骑着狐狸离开了。 这……这…… 成何体统！ 不远处。 低着头的顾听雪终于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眸子定定望着离开的两人。 俊俏的面庞染上浓重的阴郁之色，草虚之境的弟子凑了过来，“你没事吧？” 顾听雪收敛，朝他微微颔首，“我没事，今天麻烦你了。” 弟子：“不麻烦……不麻烦。”你们以后别来了。 - 拿着锤子叮叮当当修门的王信满脸愤懑，“天哥，我们就这么放过顾听雪和那个，崔枯了啊？”还是不敢提萧凉名字。 秦天坐在一旁，阴沉着脸啃手指甲，不对劲，刚才顾听雪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十分得有十一分的不对劲。 另一个人放下笤帚，郁闷道，“太霉了，这都能撞上萧凉那个瘟神。” 秦天站起来，“怎么可能？王信，把门修好，李云你别在这站着，也去帮他。这事，还没完！” 三日之后，就是本次新生历练的总结会议日。凌霄所有参与了的弟子都要前去参加，萧凉也不意外。 不过他这次可不想顶着后背的一片红，于是又换回了黑衣，水木林的弟子晨训完后萧凉也到了练武场。 见到下面挥汗如雨的弟子们，他内心唏嘘，还好系统直接给他穿到了现在，若是早几年，他恐怕也得这样起早贪黑的苦哈哈训练。 弟子们都是会抱团取暖的，很明显，顾听雪还是被孤立的那一个，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个地方。 江椰听说这最近发生的事情，去云水嘉府跟云慕歌吵了好大一个架，最后云慕歌道歉，又惩罚了纳宁，赔了一些东西，江椰才回了水木林。 但他还是不免对萧凉有些愧疚，一见面，各种宝贝接连从乾坤袋中甩来，。 萧凉抱着人高的礼品，“多谢师尊。” 江椰原先怒火全然被怜惜取代，毕竟是自己从小带着长大的孩子，“傻孩子，师尊叫你去领鞭子你就真去了？何不来同师尊服软认个错，何至于受此伤痛啊。” 至少，也可以领轻一点的责罚。 萧凉一愣，“不，是徒弟的错，感谢师尊指正，不然徒儿以后也断然会讨厌悔恨以前的所作所为。” 江椰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顾听雪毕竟是这几届弟子中天赋最高的，看到那孩子在水木林的处境，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更无法相信是自己亲传弟子干的这一切！ 于是，他朝着下面的某一处挥了挥手，很快，顾听雪走了上来，看见江椰，他先是乖乖叫了师尊，再乖乖喊了师兄。 江椰掏出了一把锋利灵剑，和凌霄给入门弟子配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我听闻你的灵剑在对峙水精的时候被弄坏了，料想也质量定然掺水，但离你们领取属于自己的剑时间还长，是以特意给你寻了一把剑来。” 顾听雪恭恭敬敬的接过剑，“谢师尊。” 在单独给萧凉和顾听雪送了福利之后，江椰又说一通，什么“四海皆兄弟。”什么“巧不成书，不打不相识。”之类的，要他们相亲相爱的话语，然后就溜达下去给剩下的弟子发福利了。 第10章 来要人了 台上萧凉和顾听雪听了好一顿，直到江椰下去。 顾听雪看着萧凉，拿着那把剑，神色似乎有些不安。 萧凉则看了一眼顾听雪，这人怎么还不走？一直看他干什么？ 灵剑入手，分量沉重。 看着萧凉不发一言的离开。 顾听雪将灵剑从剑鞘中拔出来一截，灌入一点灵力便能感觉到一阵绝对锋利且强大的力量！绝对上乘的宝剑！ 哐！又把剑插回去。 望着萧凉的背影，顾听雪歪了歪头，一瞬不瞬，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他才收敛了目光，慢慢走下台。 总感觉，师兄和以前那副样子不一样了。 这把剑比不上降霜一点，但是是江椰给自己的，萧凉不是惯见不得江椰对他好？这次脸上却很平静，甚至没有出言讥讽，是为什么呢？被夺舍了？ 萧凉全然没注意到身后顾听雪视线，只是绕到一边，水精小狐狸从脚下蹿出来，“嗷！”的一声蹭着萧凉的脚。 “别乱跑，今天你可是主角。”萧凉俯下身子，揉了揉它的脑袋。 水精小狐狸十分灵性的举起爪子，仿佛在说自己知道，然后那爪子在萧凉衣服刨啊刨，眼睛亮晶晶的，“嗷嗷”的叫着，声音娇软，极尽讨好。 萧凉蹲下来：“怎么了？” 水精小狐狸看着江椰给萧凉的礼物，水色的大眼睛眼巴巴、亮晶晶的，萧凉挑眉，小东西这是看江椰给所有人都送了礼物，来找他讨礼物呢？ 但江椰大多数的礼物都是给人用的，萧凉想了想，挑出了几件小妖怪也能用的，水精小狐狸一一拿鼻子检查过，都摇头。 萧凉摸了摸下巴，最后把那个花雨灵竹拿了出来，水精小狐狸眼睛一亮，“叽叽叽叽”的绕着花语灵竹转圈圈。 萧凉倒是对这东西也不感兴趣，反正关于任务点之类的东西只要放在他身边，任务点就不会失效。 他揉了揉水精小狐狸的头，“可以。等我找根好用的绳子套好就送给你。” “叽叽。叽叽叽叽！”水精小狐狸快乐的一个劲拿脑袋蹭萧凉。 大会很快开始了，萧凉也借此机会将脑子里面的凌霄角色都对上了号，只有川绿颍洞的那位秦明川，秦长老，照例没有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的云域弟子解决了一只水蛟，跟他们比起来，其他人的成果就显得黯然失色。 会议结束，应清修，也就是凌霄掌门的亲传弟子，突然喊住了萧凉，“萧凉，听说你把那只闯入水木林的水精逮来当宠物了？” 萧凉点头，回忆，原npc似乎和应清修并没有什么交集。 背着白色灵剑的应清修如白玉温润，微微笑着，“这次虽然侥幸夺得了魁首，但我还是更怀念前两年和萧凉师弟共同除魔卫道的日子。” 萧凉也不拂面子，微微颔首，“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嗯，”应清修笑着，然后话锋一转，“顾听雪呢？怎么没看见他？我听闻他在这次历练受了重伤，我派人给他送去了药，伤好了吗？” 萧凉想着顾听雪那依旧孱弱的身子，“药？” 应清修见萧凉反应，讶异：“我遣人将把灵丹和草药亲手给他，这水精虽然有几百年修为，但总归不算的什么强悍的种族，我给的药，足够让他痊愈了。” 说着，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的道，“历练前我还说，如果顾听雪太拖萧凉师弟后腿，我就把他带来云域，让师弟你少一些负担，看起来，顾听雪确实如师弟你说的那般，天资优越，但不堪大用。” 萧凉：“……”七拐八绕的，怎么感觉是在想从他手中挖人？ 确实，凌霄可是如今修真界第一大派，自己和应清修这样的天资都能当上首席弟子，顾听雪那样优秀的苗子，凌霄肯定也不愿意放过。 如果放在萧凉手下得不到好的资源，来挖人也正常。但萧凉能借坡下驴吗？当然不能！他可是反派！ 系统7807也很敏锐：“请宿主阻止应清修抛来的橄榄枝，抢夺主角的修炼资源。主线剧情第二幕于近日开启！” 萧凉做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确实不想让顾听雪再待在水木林，但毕竟是在我手下受了伤，不养好外界指不定又传出什么话语。” 应清修顿了顿，那七鞭自然是有目共睹的。 萧凉很快又说：“等会吧，等他的伤好了，去哪里都可以。现在的我，对他没兴趣了。” 萧凉的言下之意的是，养好了顾听雪才考虑应清修的建议，而且在这期间让他放心，他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看萧凉这么上道，应清修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眼前这个真的是以前那个一点即炸的人吗？ “如此，也好。”应清修看向不远处抱着剑的单薄少年，他低垂着眉眼，分明如此优秀，却好似被这世界所遗弃，至于灵丹伤药，我再送一份过去就行了。” 但很快，应清修就微笑道，“下下个月交流大会要开始，每一个弟子都要去，我希望顾听雪也不会缺席。” 下下个月？萧凉想，应清修应该是给他这个期限，要他在这之前把顾听雪养好伤，不过给第二幕主线的时间绰绰有余了，萧凉点头。 - 大会结束。 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逐渐远去，有弟子凑了过来，“纳宁师妹，顾听雪又不理你？” 纳宁转身，没说话，只是看见顾听雪离开的背影，眼眸微微垂下，似乎有一些低落。 “那小子就是不知好歹，对他好的视而不见，对他不好的，反而往上赶。”男弟子见此，不由得一阵怜惜，“纳宁师妹，别想他了，我这次历练新寻了一件宝贝，你要不要看？” 纳宁不说话，撇开眼。 “咳咳，纳宁师妹，别伤心了。顾听雪那小子实在是不知好歹，等我之后帮纳宁师妹您教育一下？”男弟子信心爆棚。 顾听雪虽然已经走远，但声音还听得见，闻言，冷笑一声，只到听见一个冷飕飕的声音又传来—— “你说要教育谁？” 萧凉站在不远处，就出了个声，就让男弟子吓得一哆嗦！ 顾听雪一愣，然后瞬间躲进了最近的柱子后。 “萧……萧凉师兄？”跟看见鬼一样，那弟子他声音都战战兢兢起来。 州绿颍洞的弟子？ 萧凉看了一眼，这州绿颍洞真的个个都是人才，这么喜欢作死，但看起来除了水木林的自己，就只有州绿颍洞的弟子对顾听雪敌意最大。 萧凉站在原地，“这么喜欢管教水木林的弟子，要不要我先来教育教育你？” 男弟子整个脸都憋红了，但奈于萧凉的实力和名声，他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懂，懂懂。抱歉……” 顾听雪则悄悄的探出头，看了一眼，眸子闪动着细碎的光，师兄…… 第11章 帮是不可能帮啦 萧凉找到了在水池边的顾听雪。 察觉到脚步声，顾听雪看见是萧凉，也不奇怪，乖乖地站起来，“师兄。” 萧凉开门见山：“应清修给你的伤药，你是不是给我吃了？” 顾听雪面色一僵。 萧凉看这样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何他后背的鞭伤好得那么快！ 他内心暗骂了一声，在那个小柴房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江椰若真的发现了顾听雪被孤立又受了伤，肯定会给许多伤药灵药，但那个时候，顾听雪的伤并没有好，反而连秦天两招都接不住。 秦天能有水精厉害？ 而今天应清修也说了这些，他才实在隐瞒不住自己的推测了，果然如此。 真是个……傻子？ 系统7807：“！！！”它破防了，“我说那天怎么莫名其妙加了几十点任务点！原来是宿主你抢夺了顾听雪的伤药资源！” 萧凉咬牙切齿：“什么抢夺？那是他主动给我的。” 但很快，顾听雪的一席话就打破了萧凉的心理防线，“师兄，我没事的。你不要生气，我没有私藏，全给你了。” 他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苍白异常，琥珀色的眸子里面乖巧哀伤，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萧凉正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脑子里面突然翻出来一些陈旧的记忆。 正巧是那三个月内，原npc摧折男主，只要别人给顾听雪一点好东西，原npc就要毁掉，外加辱骂顾听雪，最后搞得顾听雪ptsd了，什么人的东西都不敢要，要来也立马上交给萧凉，但也换不来好脸色。 萧凉脸色顿时一阵黑一阵白。 系统7807尖叫：“我就知道！我没说错！” 这件事情太小了，可能只是原npc众多恶意中不起眼的一处，以至于萧凉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顾听雪看着萧凉千变万化的脸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师兄又在气什么？他不是刚才还在为自己说话吗？他已经尽力的做成一个没威胁的人了…… 萧凉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开口，“以后你的东西不必再给我，以前给我的垃圾快把仓库撑满了。” 给师兄的……垃圾？ 顾听雪微微低下头，这已经是他最好的剑了。但看了看，品质确实不如降霜一点，难道是因为这个师兄才不要他的剑？ 他低声，“是，师兄。我以后会给你更好的。” 萧凉一噎。顾听雪是蠢的还是故意气他的？ “萧凉，来找顾听雪吗？”江椰的声音突然传来。 萧凉转过头。 江椰似乎也刚从总结大会上下来，还拿着一卷卷轴，“萧凉，听雪的功法和心法实在是落下太多了，我最近太忙，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教导，我才放心。” 萧凉：“……” 顾听雪：“……” 不是我的好师尊，你是嫌顾听雪受的搓磨不够多，还是嫌我命够长的…… 江椰有自己的想法，“师兄弟之间那有什么隔阂？” 不，师尊。你太相信我的人品了。萧凉眼神疯狂示意顾听雪拒绝。 顾听雪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师尊，徒弟愚钝，怕扰了师兄清修……” 江椰语重心长：“你师兄到瓶颈小半年，正是练习心法的时候，也是教导你的最佳时期。萧凉天赋好，悟性佳。顾听雪，你落下的功课要多学学，天赋不可浪费！一浪费就收不回来了。” 顾听雪欲言又止，但他毕竟是新入门的，拒绝了一次之后，就不说了，看向萧凉的眼神里面完全写着的就是，“对不起师兄，你还是打死我吧”。 萧凉咬牙。让他教导顾听雪？ 系统7807贱兮兮的说，“同意，放在身边更好挣分了！” 萧凉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气，他就是因为不愿意这么干才不愿意！ 江椰一锤定音：“就这样吧，萧凉，各宗门的交流大会上，天道宫可是有备而来。” - 要亲自教导，还要欺负男主加任务分。 所以萧凉自然是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这项工作的。他语气幽幽，丢下一句让顾听雪来自己院子。 第二天清晨，萧凉醒过来，起床去喝水，看见一个白色小团子在支棱起来的窗棂外。他还有一些懵，再看了看。 赫然是顾听雪正坐在外面的石墩子上，他不知道为何，似乎很困，此刻在趴着睡觉，外面冷，萧凉不知道他怎么睡着的。 他推开门，顾听雪听到动静，身子很快的动了动，看见萧凉，然后站起来，声音哑着，规规矩矩喊，“师兄。” 萧凉看了看天空，“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听雪：“卯时。” “……”年轻人瞌睡这么少？但萧凉看见顾听雪一脸困倦的样子，觉得他是不是有受虐癖好，醒了再来不就行了吗？然后就又关上了门。 萧凉敲系统7807，“喂喂喂，怎么做？” 系统7807：“打他，骂他……” 萧凉一下子终止了对话，转回去，依在门口，敲了敲门，“进来。” 顾听雪一愣，迈上台阶，却迟迟不敢进门。 萧凉转身，“进来啊，干什么？” 屋内装潢很华贵，雅致，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但顾听雪看来，不亚于一片漆黑的地狱，在门口的萧凉，就是地狱的执行官。 就算觉得师兄有所改变，但顾听雪还是心存戒备。在外面可能还不会被打骂，但进去了，师兄又会对他做什么呢？ 顾听雪垂下眼，捏紧了手中的剑，直到师尊出关，他才不用做那些杂役弟子的事情，有了自己的时间，但修炼拉下太多，他自己为了拉功课已经很努力了，师尊为什么偏偏要萧凉来……重新磋磨他。 心思百转千回，甚至还有一些委屈。 萧凉纳闷，重复唤了一句，“顾听雪，进来。” 顾听雪这才进来，但也只敢站在门口。 萧凉找了找，从书柜里面找到了一个本子，随手丢给顾听雪。 顾听雪接住了。 那是一本晦涩难懂的高级心法，对于顾听雪现在的入门级的弟子是绝对的天书。 “坐。”萧凉甚至纡尊降贵的搬了一个板凳在窗户口。 顾听雪慢吞吞的走过来，背脊挺直，坐下。 萧凉上床，放下床帘，缩进温暖的被窝，“自己读。” 给顾听雪看不懂的书，也算是不破坏角色形象了吧？ 顾听雪翻开了书。 萧凉：“认识哪些读哪些。” 此刻正值秋尽冬来之时，外面寒冷，房内却温煦如春，跟他们这些入门弟子生活条件不是一个档次。 灵力飘荡，钻入灵脉，滋润身体，令人浑身上下都舒畅不已。 顾听雪轻声读了起来，摩挲着书本。 这是心法？顾听雪看了看萧凉，他以为自己不会吗？果然，萧凉不会真的教他什么，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只是变得不可测了。 看着书本，倒是比入门发的那本有用，不，顾听雪翻开下一页，给自己的只是一本破书。 想到这，他的手不自觉捏紧书页角，唇角却压抑的翘起，缓缓地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床上的身影。 师兄啊，你还是没变。 第12章 第二幕任务开启 萧凉的呼吸逐渐安稳，顾听雪将声音扼住，微微起身，悄无声息的走过来，掀开床帘。 目光落在水精的身上，花雨灵竹里面的东西这般安静，难道是因为水精？ 啧。 顾听雪眸子暗了暗，他不明白，自从遇见了萧凉，每一件事情都不顺，似乎有东西在暗中的操控着一切，让他所有的打算都落空，如今连怪物都趋炎附势了。 挥了挥手，顾听雪的掌心落下一些冰蓝色的碎末，落入花雨灵竹之中。 水精小狐狸翻了个身，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看见顾听雪，身子瞬间警惕起来。 “嗷……” 低吼之声传出，让萧凉微微皱了皱眉头。 顾听雪朝它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然后放下床帘，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萧凉并不想磋磨男主，任务点很重要，可是他活下去才是最终目的，他打了一个哈欠，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怎么来说和男主也不要再多结根深蒂固的梁子。 外面顾听雪还在乖乖的阅读，萧凉看着他，小白花？自己受伤了还巴巴的把药给他吃，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小白花。 直起身子，萧凉想到之前那名跟纳宁谈话的男弟子，他开口问，“顾听雪，最近秦天没来找你什么麻烦吧？” 顾听雪阅读的动作停住，回答，“没有，师兄。” “那就好。”萧凉维持人设，淡淡的说，“看来他没敢不听我的话。” 顾听雪莞尔，眼睑垂下，修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逆在光中，那张脸美得有些惊人，“师兄说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 萧凉还想再说什么，床底的水精突然蹿出来 “叽！”它炸着毛对着顾听雪。 脖子上的花语灵竹甩来甩去。 萧凉一愣，直接掀开床帘翻身下来，小东西什么时候跑床下了？他顺着水精低吼的方向看到顾听雪，感觉到水精的害怕，还没来得及怀疑。 顾听雪站起来，白皙修长的手合上书页，面容局促，“师兄，我没做什么。” 萧凉：“……，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你什么实力我还不清楚？”现在顾听雪这朵小白花能对他这条霸王龙做什么？ 萧凉抓住小狐狸，小狐狸还不依不饶，萧凉捏住了它的嘴筒子，不愧跟他都是反派，对男主有天生敌意。 小狐狸挣扎几下，仰起头，水汪汪的眸子看着萧凉满是委屈，看他还不准备放开自己的嘴筒子，头往后一仰，放弃一般的软了下来。 萧凉只觉得小狐狸乖了，于是拍了拍小狐狸的屁股，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还是乖乖点，小心日后被男主拿去晒干了。 “行了，”萧凉对着站着的顾听雪命令，“未时来练剑。” 几日很快就过去。 萧凉既要完成江椰的任务，还要完成系统7807的指标，过得是比牛马还牛马。 一日，忽而大风吹来，冰凉入骨。 冬天，似乎要到了。 萧凉抬起头，看向天空。 一片僻静的森林，位于凌霄水木林与草虚之境间，平静的土壤翻滚出黑色的沼泽，咕噜咕噜，瞬间化为漆黑的污浊，形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赫……赫……”那团污浊发出了破风箱一般的声音，“拿……拿回来。” 污浊渐渐形成一个形销骨立的身影，在森林中阴暗穿梭。 顾听雪被萧凉折磨得几次吐血，给萧凉贡献了不少反派任务点，实力倒是突飞猛进了不少。 但萧凉一点都不心疼，因为他发现了，顾听雪就是纯体质不行，怎么说呢，有点柔弱。 顾听雪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汗珠顺着肌肤不停滑落，他望着天空，声音轻轻软软的，“师兄，我打不动了。” 萧凉第一百零一次，“废物。” “师兄，我是废物。”顾听雪声音古井无波，“对不起。” 萧凉看了看武力值，红线涨了不少，甚至和水精都不相上下，咳咳，真不愧是男主啊，虽然看起来柔弱可欺，但稍微学学却能进步成这样了。 萧凉：“可以了，明天最后一天，过后你就可以去找师尊检验成果，不必来我这里了。” 顾听雪闭上眼，“多谢师兄。” 太好了，真难熬，下次他一定不要在师尊面前装得那么不堪一击了。 “啧，起来，别把我地板弄脏了。”萧凉不耐烦的开口。躺地上干嘛？还嫌自己身子骨不够弱？ “是。” 顾听雪慢慢吞吞的爬起来，在某一刻时，眼睛和蹲在地上的水精交汇，发现白线套着的花雨灵竹翠绿色的光芒，似乎比平时要亮上一点。 顾听雪若有所思，站起来，“师兄。” 萧凉正对着小狐狸招手，“小水过来。”又问顾听雪：“还不走？” 小狐狸认萧凉给它取的名字，迈开腿走了过来。 顾听雪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温顺的离开，反而又喊了一声，“师兄。” 萧凉抬眸看一眼，只见顾听雪的唇角含着一丝浅浅的温柔的笑意，望着他，“你背上的伤好了吗？” 萧凉：“区区几鞭子，你师兄还能躺一个月不成？” 你，师，兄。顾听雪一顿，从来都是他在喊师兄，萧凉好像没承认过他几次，除了这一次，就是之前…… 心中迅速的闪过一丝古怪，但很快，顾听雪收起心思，最近萧凉变化太大了让他感到有一丝丝的不安。 收起剑，顾听雪飞速转身离开，“师兄今夜好梦。” 夜幕降临。 水木林普通的弟子和萧凉住的地方一个是山腰一个是山顶，距离颇远。 顾听雪踏着初升的月色准备回到住的地方。 花雨灵竹里面的东西苏醒了。 轰隆！ 天空响起雷电，乌云遮盖明月，闪电照亮了不远处的天幕。马上就要暴雨了。 他们会打得如何？ 顾听雪脚步慢慢的。 师兄会废掉吗？ 前方的一道树影下—— “还给我……还给我……”呢喃的声音传入耳朵。 那里漆黑，没有人，可却不似没人的样子 。 顾听雪脚步顿在原地。 “还给我……”咔嚓，一双猩红的眼睛亮起来，旁边是树枝被它掐掉的断裂声。 洗完澡刚准备躺床上的萧凉，听到系统7807突然滋滋几下，“主线任务第二幕——定情，开启，请宿主完成反派剧情任务。” 第13章 土妖 胸膛似乎有东西在不停的扑通扑通响。 纳宁捂着胸口，抬头望天，看着漆黑的天幕上雨淅淅沥沥的坠下，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对劲…… 她拿起旁边的灵伞，嚯然关上窗户，嘎吱一声，云水嘉府女子内舍的门被推开。 那只土妖……出来了？谁把它激活的？ 顾听雪眨了一下眼，几道锋利无比的妖气迎面飞来，砰砰砰！ 灵剑出手，几下挡住了袭来的攻击。 怎么回事？ 顾听雪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 电闪雷鸣之下，怪物显露身影。 那是一个脏泥满身的男子体型的怪物，看起来生前实力不错，只不过浑身戾气冲天，妖力并不纯粹，看起来走的歪门邪道，造成的业障不少。 他的脸被泥土遮掩一片模糊，似乎才从土里面爬出来，泥土让杂乱长发一络一络的挂在头上，往下的胸膛正有一个窟窿，似乎是被从中掏空一般。 “赫——赫——”怪物的呼吸管里从传出来令人不悦的声响，呕哑嘲哳，难听至极。 凌霄所处的地方灵气充裕，但是作为修仙第一大派，不免的在这里封印着一些被捉拿来的妖物，而顾听雪碰见这一个可能正是其中一个。 但是…… 此刻妖物胸膛泛着蓝色碎光，气息和花语灵竹中的一样，所以花语灵竹里面的那缕妖魂正是这位的！ 顾听雪看着怪物袭来，脑子有些卡壳。 它不应该去找师兄吗？ 花雨灵竹在萧凉手上，所以那缕妖魂也在师兄身边，这怪物为何会来找他？萧凉难道做了什么手脚？ 躲开怪物攻击，顾听雪静默了一会，开口，“你是不是找错了？” 他选择了最原始的解题方式。 哗啦啦啦，是雨水的声音，“赫——赫——”的声音，是怪物发出的声音，清晰无比。 怪物手中一动，一把巨大的泥锤从土妖手中显现，猛地往底下一砸！ 巨大的力量使得地面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强烈的震动让顾听雪的身体趔趄了一下，脚步幽浮。 土妖的妖力攻击也在此刻再次裹挟而来，顾听雪往后退了好几步，灵剑几次想挡开攻击，但步伐不稳的他每次都只能堪堪接下。 很显然，那个才从土里面爬出来的怪物告诉顾听雪，打的就是他！ 若是再来一次重锤…… 顾听雪觉得眼熟，但还不确定，目前容不得想太多了，这里太危险了！ 顾听雪立刻回身，脚尖一点，朝着萧凉的住处飞速掠去。 萧凉的身上带着被临时通知加班时打工人冲天的怨气，见外面瓢泼大雨。 拜托，他刚洗完澡，外面在下雨，还那么冷，为什么非要这个点开启任务？ 小水踱步在萧凉身侧，萧凉发现此刻的小水毛发比平日里面更加湛蓝，似乎还发着幽幽冷光。 他没多在意，反而小水乖巧的站在萧凉身侧，有一种跟着萧凉出去的意思。 系统7807：“检测到主线任务第二幕——定情，剧情npc正在朝宿主靠近，请宿主迎接反派剧情任务。” “行行行。”萧凉内心骂骂咧咧。 — 很快，一段剧情出现在萧凉的脑子里面。 从水精那里得到了花语灵竹之后，顾听雪并没有上报，于是一个人面对了顺着花语灵竹气味袭击而来的土妖！ 而原npc在水木林也感知到了土妖妖气，赶来之后，看见了顾听雪和土妖缠斗一幕。 花语灵竹里面的妖魂已经被震碎了。 但花雨灵竹，连同花雨灵竹里面的妖魂，顾听雪没有上报这两者是铁打的事实。 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会先救了顾听雪这个小弟子，之后再教训，但原npc简单粗暴，直接把土妖和顾听雪丢在一块，准备让土妖杀死顾听雪。 之后就是顾听雪遇到了赶来救场的纳宁，巴拉巴拉各种闯关加定情。 而原npc在等男女主解决完怪物，甚至跳出来准备动手解决顾听雪，被赶来的应清修阻止，然后彻底被顾听雪划进了死亡名单。 而且应清修还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江椰，也是江椰对萧凉逐渐失望的转折点。 萧凉拳头硬了。这么重要的剧情为什么不早说？！ 什么定情？搞得这么浪漫！ 这剧情对他而言重点是定情吗？这分明是死亡局！ 远方传来急匆匆的踏水声，剧情极速逼近。 容不得萧凉思考，扯着旁边的一把油纸伞直接迈步走了出去，小水亦步亦趋的跟上。 他修为高，耳力佳，也感知到了土妖的到来。 进入雨幕中，却没有雨打伞噼里啪啦的声音，所有的雨水都绕开了他，低头，小水小小的一团就紧紧挨在他的脚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小水这种生灵可是天生的亲近水，可小水愿意帮萧凉挡住。 来不及道谢，萧凉意识到——原剧情里面，花雨灵竹里面不是有土妖的妖魂？ 那么现在花雨灵竹在他手里，那缕妖魂不就也在里面？ 那么被土妖追着杀的倒霉蛋不会变他了吧？！ 萧凉立刻蹲下来想把花雨灵竹从小水脖子上拽下来，还没来得及，顾听雪就到了拐角，随后是一柄巨锤直直飞来！ 萧凉抓住小水往旁边一闪，巨锤直直破开他的房门。 噼里啪啦。 巨锤嵌入墙壁，下一刻融化黄色泥水从屋内一直蔓延到屋外，一阵腐臭味弥漫开来。 顾听雪狼狈无比，大喊，“师兄，师兄。有妖怪！” 降霜灵光一闪，出现在手中。 看着狼狈的顾听雪和土妖，萧凉有一些想笑，但看着房子笑不出来，看来无论花语灵竹在哪里，顾听雪都很倒霉啊。 顾听雪早已经站在一边，说完就闭上了嘴，只留一双眼睛默默看着。 土妖也姗姗来迟，似乎也感觉到了新的敌人出现，它站在原地，下一刻，如闪电般袭来！ 它的目标赫然便成了萧凉！ 萧凉手将剑一划，降霜发觉主人杀气盎然，兴奋的嗡鸣，浩荡的灵力荡开。 眼眸中白色的灵光一闪，眼前的土妖瞬间被解析成千百个碎片，只要他想，只需要几个剑招就可以轻易将其剿杀。 但萧凉也明白，若是绞杀了土妖，下一刻等待他的必是无底深渊。 他得把土妖和顾听雪关在一起！ 于是一招之后，萧凉闪躲开来，顺手扯下了小水身上的花雨灵竹，灵力一拍，一缕黑气徐徐飘出，朝着土妖飞去。 这玩意如何捏碎他也不知道啊？还不如直接还给土妖，到时候再杀了土妖就行了。 土妖嘴巴啪嗒一下咬住了黑气，下一秒，它的身躯急剧变幻，扭曲、扩大。 浓重的妖气漫天而飞，几乎下一刻就膨胀了整个小院子！ 顾听雪猝不及防，整个身子被余威击飞，撞在房墙之上。他憋下了喉咙间的一抹血腥味。 为什么……怎么回事…… 顾听雪身子被妖力拉扯得颤抖不已，脑子却维持着艰难的清醒，为什么萧凉要把那个东西还给妖怪，让妖怪变强…… 在狂乱的妖气中，那道白色身影模糊、高挑、岿然不动，所有的雨水和妖气似乎都绕他而行。 顾听雪死死的盯着他，为什么，他看不懂…… 绸缎般的黑发在空中肆意飘扬，萧凉思然漆黑的眸子似乎透过黑雾看透顾听雪的心脏。 冰冷的声音穿过妖气，陪同着猎猎衣袂声，传进耳朵，告诉了他答案，“顾听雪，你不该来找我。” 第14章 你该死 顾听雪盯着萧凉，不该来找他？他歪了歪头，琉璃色的眸子里面染上一丝暗沉。 是他想来找他吗？ 不，他不能面对这个怪物，它太强大了！ “师兄，我错了。”顾听雪放低姿态，“师兄，救救我……” 妖力的持续爆发之中，萧凉的身影愈来愈模糊。 实力大涨的土妖再次召唤来一把巨锤，锤向地面，天崩地裂！ 顾听雪趔趄一下，土妖得到了魂魄，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萧凉不好惹，再次将所有注意力落到了顾听雪的身上。 “师兄——”顾听雪还没站起来，裂缝愈开，他半个身子陷落下去。 “师兄，为什么？”顾听雪快要被裂缝吞噬，不再哀求他，他现在在问萧凉为什么不帮他。 妖风将顾听雪的声音撕得破碎，怀中的小水不安的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萧凉想说什么，太阳穴传来一阵刺痛，脑子里面穿梭着一片一片空白的画面，似乎没有丝毫意义，却让他吐出一句，“你该死。” 萧凉听见自己的嗓子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 裂隙中的顾听雪的身影彻底被吞噬，土妖也顺着裂隙，整只妖钻了进去。 妖瘴消失，怀中的小水一个劲钻萧凉胸膛，萧凉垂下眼，只看见那道土妖砸出来深深裂缝逐渐愈合…… 有妖怪冲破封印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应清修应该也快来了。萧凉揉着有些刺痛的脑袋，一人一水精迅速的消失在原地。 土妖在土地中宛如在水中的鱼儿一般，而顾听雪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几乎高低立判，进入土壤的瞬间，顾听雪就感觉到一阵窒息感。 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绝望却未如潮水袭来…… 啊，顾听雪的眼睛睁着，望着上方，眼前一阵空蒙，好熟悉的感觉啊。他好像……之前也被埋过。 土妖浑身包裹着妖力，迅速的靠近他，察觉到危险，顾听雪本能的迅速的用灵力覆盖全身。 思绪回归，他还在萧凉屋子地下吗？ 顾听雪往上挣扎，他没有掉进去很深，或许努努力还能回到地面。 可土妖和水精完全不是一个级别。顾听雪很快感觉到脚边传来妖气，他猛地回头，灵剑在手中一划，登时削开了土妖抓来的手！ 土妖后退半步，似乎是因为实力大涨，或者还是因为在土中，他的声音不再呕哑嘲哳，反而清晰明了了不少，“去死！” 这声音，有点耳熟。顾听雪转过身，看见了一张脸上遍布着伤痕的脸颊，看起来像是刀剑落下的。 终于……让顾听雪找到了那份熟悉感。 “……，是你？”顾听雪看清楚，终于想起了，出了声，“难怪你不找萧凉。” 几个月前的大殿上。 顾听雪作为新弟子站在台下，台上的各域主人衣冠华贵，气度非凡，让人望而生畏。 在大家都憧憬着自己可以得到师尊亲传的时候，应清修和萧凉两个人御剑飞来了，一前一后，一白一黑，他们俩落在高台上的时候，引起一阵惊叹。 应清修还是笑意盈盈的，只有萧凉往下看一眼，眉眼有些不耐烦。 但顾听雪的视线几乎瞬间就被他吸引了，不为什么，就为他手上带着的一个破损的锁妖囊。 似乎是为了给新弟子见见世面，台上的人将那里面的怪物放了出来，五花大绑、血肉模糊，但妖力和戾气冲天的，就是这个土妖。 纳宁那时候站在顾听雪的身边，发现顾听雪的视线落在那土妖的身上，她还问了一声，“听雪，你在看什么？” 顾听雪：“这只土妖，见过。” 顾听雪终于明白了。 他想起了在最开始，他为了得到土妖身上的东西，被土妖追杀的时候。 那个时间，萧凉在最后也出现了。 他抱着那个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烂了的女子，动作却那么的温柔—— “我会往生咒，祝福……” 顾听雪的唇齿溢出冷气，为何对妖孽和死人都那么温柔，唯独对他…… 他闭上眼，不再想，“杀了你的是萧凉，封印你的也不是我，那一缕藏在花雨灵竹中的魂魄我更是不知情，但是……” 顾听雪睁开眼，琉璃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很高兴你能再次找到我。” 顾听雪往脚下一踹，灵力暴动，一下子跃出了地面。 他们正处于一片小森林，看来土妖砸出来的裂隙将他们转移到某个地方去。 土妖举起巨锤就砸过来，顾听雪轻巧的躲开。 瘦削的、空洞的身体虽然被镇压了这么久，居然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 看着跟猴子一样躲闪的人，土妖将巨锤往地下一砸，周围水洼里面的水都被震得一米高。 顾听雪被震得身形不稳，土妖见机丢下锤子，身子借力宛如炮弹一般朝着顾听雪飞去！ 速度和爆发力都太快了。 顾听雪只来得及将灵剑挡在胸前，催动浑身的灵力，下一刻，他的身子也如炮弹一般飞走 ，似在空中被击落的鸟儿一般，垂落在湖边。 “咳——咳咳。”顾听雪在岸边终于吐出了一口猩红的血。 土妖在不远处，断断续续的说，“你、是，是怪物。” “咳咳，”顾听雪用手揩去了唇边的鲜血，扭头看向他，声音嘶哑的回答，“怪物？杀死了村里人的，可是你啊。” 土妖脸上一阵抽动，就连那遍布的剑痕也开始扭曲，“不可以……杀人，会被、修士杀掉，谁……谁告诉我的。” 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踏水声突然响起，一袭白衣的女子撑着油纸伞出现在雨幕中。 土妖！居然在这里！ 看见顾听雪，纳宁一个飞身，“土妖，你怎么还活着！是你杀了那些人，为什么不去赎罪？” 听到这个声音，土妖突然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他喉咙发出困兽般的惨叫，锤子出现在手中，下一刻直直的朝着女子飞去！ 纳宁眼眸一眨，将伞一收，下一刻，油纸伞灵光闪耀，化作一把修长的白色灵剑。 错开巨锤，纳宁她一掌劈在土妖的肩膀，土妖一步都没后退，但纳宁借此轻飘飘的落在了顾听雪身边。 “哗”的一下，纳宁撑开伞，替顾听雪挡住了天空的雨水。 微微偏头，她这次出门没带面纱，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澄澈杏眼望来，“听雪，你没事吧？” 第15章 喜欢 “你怎么来了？”顾听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死死的盯着她。 纳宁微笑：“你危险，我总是要保护好你的。” 顾听雪的脸颊抽动了两下，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 土妖抡着锤子再次袭来，杀意迸发。 纳宁撑开灵伞，两人脚下一轻，飞到了湖泊中央，她看着这一片湖，摸着下巴轻声道：“顾听雪，你真聪明。” 竟然故意倒在水湖旁边。 这里没有泥土，土妖就没那么容易靠近、并攻击到他们了！ 她撇头看向顾听雪，杏眼微微垂下，越发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正准备开口—— “是你太蠢。” 遇见土妖不往水里跑往哪里跑？他又不能御剑飞行！顾听雪觉得这不常识吗？跟聪明不聪明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胸腔震动，气血翻涌，顾听雪捂住嘴，“咳咳——咳咳。” 纳宁脸上的僵硬一瞬，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土妖无法借助土地靠近过去。 站在原地，黑色的妖气在身躯上滋滋冒烟，身子跟报废了的机械似的嘎吱嘎吱乱动。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可是此刻，耳畔却又似乎传来少女的轻声告诫：“小土，不可以杀人噢，到时候会被修士杀掉的！” 土妖的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缺失的魂魄回归本体，小土似乎能再次感受到，少女那具残破尸体嵌入他身躯中，正逐渐冷却的过程—— 不能……杀人？ 小土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把一堆玩泥巴的小孩子吓得半死，那些小孩叫来大人，拿铁锹、锄头来打他。 灵智低下的他连躲都不会躲，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打。 毕竟作为森林中最低等的生灵，他们土妖一族总是被四处排挤，但好在有土的地方他们就可以生存，可是，因此他们修炼的进度也十分慢！ 一修炼就是十年、几十年的过去，有的土妖或许在不知不觉的修炼中就真的死去，化作泥土…… 小土也很迟钝，直到动静惊动了宁家庄的村长，宁村长似乎认识这个它这种妖怪，叫大家停了手，把它挖回移去了家里。 宁村长猜测小土可能是随着之前一次泥石流落下来的，说这几天要去找远一点的地方，把它放回去。 村民们见小土是个怪物，况且又打了它，不同意，怕被报复，要把它杀了。 宁村长一拍桌子，“这土妖可不是那些杀人的怪物，最是笨傻，修炼百年可能还是一捧土，死了之后也会滋润土壤。 你们知道为何我们以前还是不毛之地，现如今却成为了附近土地最肥沃的地方？ 就是因为这些你们口中怪物的土妖迁徙过来，滋润了这片土地！让我们积累了那么多财富！” 村民们见有利可图，这才噤声。 “王村的人可是一直都觊觎我们的土地，你们还要把土妖往外推……”宁村长继续拍桌子：“你们与其担心土妖会来报复我们，还不如现在赶紧去向土妖道歉。” 小土听不懂土地、王村、财富，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一个小姑娘上。 村长家那小小一团的小姑娘踮着脚一直在摸他这团脏兮兮的黑土，还没桌子高的小女孩只露出一双明媚的眼睛。 “小土小土别害怕，我爷爷是村里的风水大师，一定会给你找个好的地方住着。” 可是，她、她死了…… 土妖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妖气攻击再一次袭来！纳宁落在水面，用灵伞将其攻击一一挡住，声音轻轻的。 “啧啧啧，顾听雪，你看你，多么狼狈。总是被妖怪盯上啊，你何苦这么固执，听我的话，跟我在一起，这些痛苦都不会再有。” 顾听雪擦了擦嘴角，琥珀色眸子看向纳宁，“你真是无时无刻不提醒我啊。” 纳宁低低的一笑，“因为我爱你啊，我的身体里面，流淌着爱你的血液。我还在无时无刻不在雕刻着自己，顾听雪，你不满意我？” 顾听雪冷冷道：“你雕刻的技艺，无比拙劣。” 纳宁面上一寒。 周遭竹林竹叶纷飞。 岸边的土妖不知何时用妖力将竹叶铺成了一片直通他们的竹叶路！ 土妖身子坍塌成一大片的泥土，裹挟在竹叶上迅速朝他们靠近！泥土在水面上迅速蔓延出一条泥巴路，一端还在岸上，一端朝他们逼近。 竟然这么靠近他们？纳宁猛地收伞。 “孽畜！”眸子微微眯起，纳宁语气不善，“萧凉当时居然没直接把他杀死？” 居然只是镇压，没有让他魂飞魄散？！ 而且，这土妖竟然舍得溃败身体来攻击他们，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灵力从纳宁手中扣出，快速击打在土妖身子上时，那块土地迅速从两侧分开，灵力击打在了水面，激起一簇不痛不痒的水花。 “走！”纳宁察觉不对，这就要带着顾听雪后退。 突然感觉脚下一沉，土妖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脚腕！ 噗通！ 纳宁重心不稳，迅速被拽下了水面，还没来得及打开油纸伞，土妖顺着腿攀上腰肢，迅速抓住纳宁那只手腕，一用力，油纸伞从她跌落，浮在水面。 纳宁整个人被扯下水，白衣在水下晕开一片宛如盛开的昙花。 “救我——” 顾听雪本来反应极快的伸出手抓住了纳宁，却不知为何，动作一顿，手腕错开。 萧凉？纳宁那个时候不是昏迷了吗？怎么会知道萧凉和小土有关系？ 看见湖面上倒映的自己，顾听雪的眸子的古怪和恍惚一闪而过。 “救命！救命！”纳宁的扑腾声和叫喊声让顾听雪无法专心思考。 “咳咳。”顾听雪拔出剑，朝着土妖崩溃的身体攻击而去！ 土妖也不管顾听雪，此刻狠了心要先解决掉纳宁，顾听雪现在修为不高，其攻击根本无法拖延土妖的动作。 他终于是意识到了土妖的孤注一掷。 眉眼闪过一丝阴鸷。 好烦，好烦。 土妖为什么要来找他？ 还有纳宁，真奇怪啊，两次三番的跟他对着干。 分明他不需要她揪着一只蠢水精给自己出头，而且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解决掉这只土妖。 顾听雪太阳穴又突突地跳，疑惑：为什么纳宁会知道师兄和小土？而且，她怎么会现在出现在水木林？又能这么准确的找到他？ 活见鬼了。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纳宁和土妖。 顾听雪暂时收拾起疑问，只闷头“扑通”一下，钻入水里，眼中闪烁着葳蕤蓝光，迅速朝着纳宁游去。 剑光荡开，所到之处，水迅速结冰。 一下子锢住土妖。 土妖拽着纳宁的那一部分身体迅速裂开，在水下响起一阵清脆的破碎声。 第16章 寒气 岸边，竹林飒飒，微风细雨。 粗竹下的人半边隐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撸着一只水色的小狐狸，叹息：“男女主总是要在生死边缘才知道身边人可贵。” 忽而。 湖泊底下激起数百道冲天的水柱！ 一股刺骨的寒气随着水浪激起的缝隙朝着四周逸散而去。 本来看戏的萧凉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伸出手微微挡住。而那寒气却无孔不入，把他弄得恍若在雪山上逛了一圈。 这是什么力量？萧凉看着那水面，眸子颤动，不清楚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是顾听雪做的吧？ 水花四溅，寒气溅射出来，将岸边的水汽凝结成冰，簌簌渲染开一片。 须臾。 顾听雪破水而出，狼狈的咳嗽着，将旁边昏迷不醒的纳宁带了上来。 但萧凉的目光先被顾听雪身体的异样先吸引住了。他的眼睛为何这样的颜色？还有身上的寒气，如何来的？ 落败了的土妖被重创，只剩下一小截的身体浮在水面上。 水精似乎受了刺激，一下子跳下来，翘着尾巴，用柔软的小身体阻止萧凉前进。 系统7807却响了起来：“请宿主完成主线任务第二幕——定情，反派剧情任务。” 萧凉：“……” 萧凉看了看那边，他本以为顾听雪会慌张的喊叫，努力的进行救援，亦或者声嘶力竭的表达爱意。 但，世界，出乎意料的安静。 顾听雪就这么蹲在纳宁的身边，眼睛冒蓝光的静静看着纳宁。 嗯？萧凉站直了。怎么回事？不施救？ 顾听雪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纳宁。 萧凉的目光落在纳宁身上，发现那胸膛毫无起伏，眸色微凝，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让他一个反派来救女主吧？ 他又看了看顾听雪。顾听雪还是安安静静的那里蹲着，其实这个反应是有些许恐怖的，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系统7807却响了起来：“请宿主完成主线任务第二幕——定情，反派剧情任务。” 萧凉道：“现在还是救人要紧吧？女主都要翘辫子了。” 系统7807：“不会。” 水精蹭着萧凉的衣摆，看着那边的顾听雪，眼眸中隐隐透着不安。 萧凉深深呼出一口气，从竹林中踏步出来，声响微微吸引到了顾听雪。 他抬头，似乎对于萧凉的出现太过于震惊，以至于雪白的脸上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师兄？” 萧凉手一摊开，降霜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步步逼近，“顾听雪，你是怎么解决掉土妖的？” 顾听雪目光落在降霜上，不到三步的时候，他眼皮一眨，琉璃般的眸子中终于是漫出了一些水雾，“师兄，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这三个月就对他处处刁难，本以为水精是个好开始，没想到萧凉如今又放任土妖带走他，看来，如今是终于决定亲自对他下手了吗？ 萧凉剑一横，剑尖对准了咽喉，“土妖为什么找上你？说！” 顾听雪眨了眨眼睛，那水雾顷刻消失，察觉冰冷灵剑，顾听雪心想，要先稳住萧凉，水木林这么大的动静，等会肯定会有高阶的修士来。 到时候萧凉就不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他，现在，他不能激怒萧凉！ 顾听雪缓缓道：“为什么找上我……” 那应该是三四个月前，他在王村的时候—— 王村的村民们似乎信奉着什么东西。 纳宁和顾听雪一进去王村的时候，就感觉到周围萦绕着非同寻常的气息，邪恶、阴寒，宛如隐匿的毒蛇。 但是王村的人都是普通人，而且，异常的热情。顾听雪和纳宁赶上了他们第一次的祭祀，村民们开开心心的喊他们一起来吃饭。 酒没毒、饭菜也没毒，有问题的是……贴在凳子下面，不知哪里搞来的符箓！ 顾听雪昏迷了过去，再醒来，纳宁已经不见了，他当时被捆住，已经是动弹不得，随着颠簸的竹架往山上行去…… “我们的土地马上也会肥沃了！”村民兴奋无比。 “对啊对啊！富贵也该轮到我们了。”领头的村长搓着手，原本慈爱的脸上此刻显得格外阴森，“可惜了，童女没抓到……” “只要把他献祭给山神大人，我们就可以富裕起来了！” 山神……大人？顾听雪当时想，如果真的有山神大人，这里还会是一片被阴暗之气笼罩的地方吗？ 顾听雪把这些事情说完。 萧凉眉头一皱：“这和土妖有何关系？” 突然，萧凉察觉衣摆有一阵拉力，他低头一看，只见水精站在身后，嘴筒子叼着衣摆往后退，似乎是想拉他走。 但水精四个爪子都害怕的在打颤。 为什么要为顾听雪求情？萧凉想。 原着里面，水精分明被顾听雪毫不留情的杀了，它是个很聪明的生灵，害怕就躲起来就好了。 突然，心脏传来一阵钝痛，萧凉眼睫微颤，不知道这痛苦何处而来。 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顾听雪正舒了一口气。 系统7807道：“就是现在！宿主！” 降霜一挥，萧凉力度不大，可是还是抵挡不住降霜锋利，那血珠刹那崩散，落在雪白通亮剑身上！ 伴随着水精的惨叫，还有一声，“住手！” 应清修的叫声在耳侧响起，一块玉石飞来，打在了降霜上。 萧凉低下头，顾听雪的脖颈上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线，鲜红色血珠渗出，在苍白瘦弱的脖颈上宛如一条细细的项链。 顾听雪嘴唇还张着，但所有的话语却都凝结了，眸中写满了怔愣。 至此，第二幕的反派剧情彻底结束了。 系统7807：“定情，已完成，任务点+200，反派任务点+400，商场正在升级，请安静等待。” 顾听雪的眸子迟缓的眨了眨，手摸上脖颈的血珠，再抬起头时，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看向萧凉的目光里再也没有丝毫感情的波动。 应清修几步越来，一掌拍在萧凉的肩膀上，把人击飞两三米。 脸上溅洒的一滴血落下来，萧凉抬起头，还没说话。 哗啦—— 土妖居然还没死！ 而是突然掀起一片水浪，朝着岸上扑来！ 它已经无法再维持住人形态，变成了一坨漆黑的、散发着蓝色光点的泥土。 “萧凉，你是萧凉？谢谢……谢谢你。” 小土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来，整副残破身躯朝着水下落去。 “嫣然说，不能杀人，会被修士杀掉。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还好、还好有你……” “谢谢，谢谢你的往生咒……” 往生……咒？顾听雪听闻此言，那死寂的眸子抑制不住的颤了一颤。 看向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色的萧凉。 顾听雪的眸中闪烁着不甘偏执与疯狂。 是啊…… 师兄你对妖孽和死人都那么温柔，为何唯独对他…… 第17章 黑色沼泽 土妖半截身子坠入漆黑的水潭之中，眼睛望着天空，却好似看见，山体崩坏那日—— 那日的天空也如这般漆黑，只是被浓郁的血气生生的压下！ 锃亮的利器刺破了少女的胸膛，灼热的鲜血溅射了被抱在宁嫣然怀中的小土浑身。 残破的自己分明感觉身体要漂浮起来了，但少女温热的血却不断渗透入它的身体，将它的灵魂死死抓回躯壳之中！ 宁嫣然只是一介凡人，受此伤害，身形不稳，跌落下去，眸子还望向前方，“不……你们……不能，这么……走！”她的眸子渐渐变得灰暗，“救救我们……为、什么……” 萧凉脑子里面并没有和土妖的记忆，所以他毫无印象，不知道土妖为什么感谢自己，一句话没说。 小土最后的话语吐了出来—— “但，对不起，萧凉，我跑出来了，这个女人和这个人，他们，是怪物……他们可以，操纵怪物。我、我要，杀了他们，给嫣然报仇。” 说完。 小土在岸上的身子缓慢放弃扎根岸边，在水里面的身体似乎拉扯着它朝着水里沉落—— 它盯着那纳宁和顾听雪。一定要你们……死！ “这是害得王村和宁家庄遭遇泥石流的那只土妖？”应清修显然知道小土，但如今，他察觉小土的话语，感觉不妙，先拉起顾听雪，“不管怎样，先离开！” 水精贴在萧凉脚边，仰起头“叽叽”叫几声。 当土妖说完，脚下的土地竟然在开裂！ 萧凉身子，脚下一软，低下头，这才发现，裂开的虽然是一道土缝，但是从缝隙中正钻出来不明的沼泽般的黑泥，正在吞噬着他！ “这是什么？”萧凉抬起脚想把脚拿出来，但很快，黑色的粘稠液体中携杂着陌生的力量，迅速的蔓延到了萧凉的腰部！ 小狐狸的四条小爪子都被黑泥死死的禁锢在地上，嗷嗷的尖声叫！ 萧凉下意识用剑，但丹田内的灵力连同降霜只挣扎了一下，又瞬间归于平静。 被拉扯着往下倒去，陷入柔软的黑泥沼泽，萧凉失去视线的最后一刻，还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 黑暗，无休止的黑暗。 四周静得只听得见从头顶滴下来的水落声，和自己缓慢的脚步声。 这是……哪里？ 萧凉拖着降霜在昏暗的空间里面行走，一只手摸索着冰冷的墙壁才不至于错失方向感。 体内的灵力仿佛被枷锁桎梏，使用不出半分，小水也不见了，系统7807也久久不见回应，只有静悄悄的任务栏还在脑海里悬浮，连商场都是空蒙蒙的一片。 小土做了什么？它要怎么报仇？其他人也被扯下来了？ 萧凉记得应清修和顾听雪他们站在一起，和他离得不远，所以被扯下来的时候，他们应该距离自己并不远。 “咕噜咕噜——” 在漆黑空间地方突然传来了短暂的沸水冒泡一般的声音，正在走路的萧凉猛地转身，将剑往后面一划。 剑划过异物身体，只听得一种不知名的尖锐的惨叫，一个庞然黑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迅速退回！ 有毛茸茸的东西从萧凉的后背划过，带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什么东西？萧凉后退半步，摸着后背暗骂一声。 所幸，那只怪物溜得很快，没有跟他打起来的意思。 萧凉只能继续往前走，系统给他传输的剧情到了他该下线的那一点就戛然而止了，这难道是后续剧情？ 咯吱咯吱，似乎是磨牙的声音。 萧凉一顿，那个怪物……又回来了！ 它没有放弃，阴恻恻的跟在萧凉身后，但它似乎也忌惮着萧凉那一剑，并没有贴的很近！ 在黑暗里面，两者保持着诡谲的相安无事的平衡。 萧凉知道呆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于是顺着濡湿冰冷的墙壁一直走，咕噜——，那种开水冒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萧凉刚抬起的脚微微的放下，收回到了原地，往前面探了探，感觉到一阵柔软的土地，又是那片诡异沼泽！ 触摸着墙壁的手指微微曲了曲，继续往前肯定是不可能了，要是再被沼泽吞没，肯定就成怪物的腹中餐！ 身后的怪物就在不远处，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滴答——滴答——”还携带着吸溜声。 必须解决掉它。 萧凉持剑，霍然转身，怪物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庞大的身子整个撞扑过来！ 黑暗中视线并不明朗，萧凉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在它靠近的一瞬，脚尖一点，轻功施展，身姿一跃，飞到怪物身后，降霜往前一刺。 叮—— 灵剑被挡住，怪物这么大的身体反应竟然还这么灵敏！ 萧凉用剑撇开怪物，就算是灵力被封，身体依然是修仙者的身体，巨大的力量使得怪物往旁边的墙壁上撞去，发出一阵痛苦不堪的惨叫。 但旋即，怪物就几发妖力攻击反击而来，萧凉为了躲避不得不后撤好一段距离。 “叮，贺喜宿主、恭喜宿主，系统更新成功！”系统7807声音响起。 袭来的妖力不知道击打在了哪里，簌簌的石块落下，萧凉感觉到阴魂不散的怪物顺着墙朝着自己靠近。 “叮，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土妖的大雨。” 狭小的空间里面，巨大的怪物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几乎是堵了大半萧凉活动的空间，萧凉狼狈躲闪。 一根细长的尖刺刺来，萧凉躲开之后，那东西扎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镶嵌进地里，咯吱一下，形成了一个三公分的裂隙！ “叽叽——” 从裂隙那里传来一阵虚弱的叫喊声，似乎是小水的。 怪物的身躯宛如大山一般朝他压下来！ 这狗皮膏药，萧凉后撤一步，抬起头，“狗系统，再不帮忙，我的血要变成大雨了。” 一股灵力涌入封锁的丹田，萧凉没犹豫，手中刚通灵力的降霜朝着怪物直直挥去，空中剑气形成的千万条银白色的丝线宛如天罗地网将怪物包裹住！ 萧凉这才看见一直跟着他的这条怪物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幸好下一刻，巨型蜘蛛发出一阵惨叫，被降霜毫不留情的绞杀！ 萧凉见怪物再无动弹可能，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往缝隙走过去，有点不悦自己被这么弱的怪物逼成这样。 不过，如今他倒是已经确定自己在另一部分陌生的剧情里面了。 缝隙有淡雅的竹香直往上钻，小小的小水钻进了花语灵竹里面，萧凉拿着降霜把缝隙撬开了一些。 “嗷嗷……”小水这才艰难的爬了出来，声音低沉的叫唤着，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站在路面甩了甩身子。 巨型蜘蛛还在地上挣扎，没多久，一团黑色的沼泽咕噜咕噜的冒出来。 萧凉发现那黑色沼泽宛如巨口，一点一点的攀附上蜘蛛的身子，在蜘蛛无助无用的挣扎中，慢慢的蚕食掉了它。 第18章 道具 或许是因为系统7807的帮忙，身体中的灵力又归于萧凉掌控，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明了。 其实这黑沼泽，根本不是“沼泽”！如果非要形容，应该是一种黑色的丝线，跟头发丝差不多！ 吞噬了巨型蜘蛛的黑沼泽似乎发现自己被萧凉看见了，登时惊慌的伸长、张大成一张网似的。 萧凉眼一眯，降霜在手中一转，黑沼泽被吓了一跳，颤抖起来，若有生命一般迅速的往地底下面钻去！迅速消失不见！ 而这条路尽头是一堵墙，是个死路。 系统7807根本不管萧凉的心情，凑上来，开开心心的说，“宿主不要看看商场吗？” 萧凉额头青筋微微跳了跳，其实他很想问，他难道接了这个任务吗？问都不问，就拉进来了！ 萧凉收起降霜，冷冷一笑，“你最好上架了一些好东西。” 点进去，那天灵地宝下面顿时又多出了两个道具——记忆碎片，和一个只能用反派值兑换的道具。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嘻嘻嘻。” 宛如幽灵一般的声音带着笑声，顾听雪手中的灵剑携杂着寒气，正不断的攻击一个黑色的瘦削的身影。 那个身影看起来不像男的，也不像女人，高约两米，漆黑的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落在地上，遮住了面容，什么也看不清。 被那种奇怪的发丝包裹的时候，顾听雪就落在了这个身影面前，这个黑影很想杀了纳宁。 但顾听雪的无论如何，都被轻轻巧巧的拨开，而且……那个身影此刻俨然是坐在石凳子上，甚至只是拿着一根竹竿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 顾听雪几次仔细辨别那武器，想看出那是什么法宝，但无论怎么看，那真切的，就是一根竹竿。 “好……好弱……”那个黑影再一次跟小猫小狗玩耍似的拨开了顾听雪的剑。 似乎觉得无趣，苍白修长的手微微一挥，把人击飞三米远，撞在墙上。 “你……你，你不会。”声音雌雄莫辨且磕磕巴巴，“我，我不、玩了……嘻嘻嘻，不过那东西，竟……竟然，在你身上，嘻嘻嘻。” 在黑影的脚边，纳宁浑身被黑色的发丝捆住，生死不明。 顾听雪看着黑影一步一步的朝着纳宁靠近，这东西比萧凉还可怕，他厉声警告：“不许动她！” 黑影根本不听顾听雪的话，朝着纳宁前进一步。 顾听雪想冲过去，但已经到极限的身体还没站起来，就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那个、献祭的，小、小妖怪。” 黑影蹲下来，长长的指甲落在纳宁的脸上，“拜托、我，一定要、报仇……” 躺着的少女似乎无知无觉。 “你、做了，什么呢？”黑影凑近了，似乎是很好奇的模样，“别，别装睡了，你……你……” 他重读几次，然后地上的少女还是不醒，似乎生气了一般，黑气于掌心一扣，轰然袭去！ 顾听雪浑身一抖，目光呆滞。 而这个时候，一双漆黑的杏眸睁开。 黑影手一收，那攻击消弭于手心，与少女要害就差一厘！ 黑影磕磕碰碰的笑着，“嘿……嘿，骗……骗子。回答……我，我，我不想，重复。” 顾听雪见此情况，微微呆了呆。纳宁没昏迷？ “顾听雪生病了，我去给他摘药。”纳宁平静的说，“这样你也要杀我吗？” 黑影歪着头，“你，没说谎。” 说着，黑影点了点纳宁的胸脯，“所以你挖了……小妖、怪的心脏。可，小妖怪……不是为了，自己，报仇。” 纳宁蹙眉，挣扎了几下，闭上眼，“是他杀了那些村民，我没动手。” 黑影笑了，“哦。没动手……？”审判一般，黑影手一转，一把漆黑的匕首出现在手中，“骗子，我……我要杀，杀了你。” 顾听雪看见黑影又要动手，艰难的撑起身子。 轰隆—— 耳畔炸响！ 身后的墙壁竟然塌了！ 砖石簌簌而下，砸在身上，顾听雪“嘶”的一声偏过了头。 萧凉抱着小水出现在缺口，他没想到自己找出路没找到，反倒是找到了顾听雪。 他难道又误入男女主剧情了？ “顾听雪？” 顾听雪把头上的灰尘甩掉，抬起头，额头流血，唇抿得死死地，眼眸警惕的看着萧凉。 而萧凉看着对面拿刀的不明生物，在想，顾听雪命真好，他刚拿全部反派值购买了自由操纵角色行为的道具，就来救主角了。 感觉到身后有人，黑影将匕首弄灭，扭过头来，“你、你出来啦？” 萧凉走进来，平静的说，“谢谢你的大蜘蛛。” 黑影顿了一下，然后闷闷的笑起来，“我、我没送。你怎么……活下来的？” 萧凉心情不好，微笑也纯属礼貌，“麻烦，能把那个女生给我吗？” 黑影顿了顿，然后站了起来，高挑的身子看起来有些赫人，“小妖怪、他说……” “他该入土为安了。” 萧凉眸子微微垂下，看向顾听雪，“如果我能提前一步找到小土，或许就可以保存他完整的灵魂，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痛苦。” 堕神：“不、不可以。” 发丝带着黑气升腾而来，直直钻向萧凉，降霜灵光一闪，将发丝尽数斩灭！ 堕神不同意这个方案，继续攻击，萧凉只能把小水一抛，丢进了顾听雪怀中，喊了一声，“抱好。” 小水空中一个翻滚，落入顾听雪怀中，它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抬起头，发现是顾听雪，瞬间张大嘴巴，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嗷！” 它四爪子刨，往顾听雪胸口上一蹬，身子飞了出去。 “嘶——” 应清修的声音在近侧响起，额头流着血，一只手抓着萧凉轰出来的洞，一边探进来身子。 只看见一团蓝色的东西小身子乱飞，对着脸直直冲来，一下子扑在了应清修的脸上。 “啊！”应清修惨叫了一声，上手一扯。 入手软乎乎、冰冰凉的，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萧凉养的那只水精小狐狸。 小水迅速的爬上应清修的肩膀，瑟瑟发抖。 应清修：“……” 顾听雪看了一眼小水，冷冷的移开了目光。 第19章 山神?邪灵? 长发如乌云披散在地的黑影正在与萧凉缠斗，随后，应清修才看见了在地上被那黑发挡住的纳宁。 “萧凉，这是……”应清修表情上带着一丝惊异，“堕神，那片湖里面竟然有堕神。” “堕、堕神。” 话语间，堕神不再战斗，宛如鬼魅一般潜入地面，然后站在了应清修身后。 一只手臂搭在应清修的肩膀上，另一只修长的手挑起了应清修的下巴，“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应清修一动不敢动，他眸子横去，“堕神，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那只土妖是我和萧凉一起去抓捕的，村民都是他杀的。” 堕神幽幽张嘴，“哦。” 萧凉收了降霜，垂眸，看向顾听雪：“顾听雪，纳宁，你们要采的药，知道是只能用土妖心脏培育出来的灵粟草吗？” 顾听雪站起来，“知道。”说着，他眸子中带着一丝坚定，“那药，是我亲自从土妖心脏拔出来的。” 想到自己从更新的商店里面兑换的记忆碎片，萧凉眸中闪过一丝杀气，“所以那个时候，失去了灵粟草的土妖失去理智，发动了泥石流，淹没了村庄。” 顾听雪盯着萧凉的眼睛，难道萧凉在那个时候看见他了？才会这三个月在水木林对他如此刁难？ 他冷笑一声，“灵粟草的消息已经被泄露，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来抢。” 顾听雪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拍了拍身上的脏污：“而且，师兄，是宁嫣然死了，它自己发疯才杀了那么多人！” - 七八个王村的村民纷纷匍匐在地上，为首的老人虔诚恭敬，“山神大人，这是个有灵根的，不过还没找到宗门，没靠山，安全得很，不知您可否满意？我们好不容易才抓来献给您。” 空中漂浮着一只漆黑邪灵，凑上来，戳了戳躺在铺满花的担架上少年的脸颊，有点凉，但确实是活的，满意点点头，他飘坐在少年的身上，“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老人：“山神大人，宁家庄土地肥沃，一分都不肯让我们这邻村，我们起初以为是他们祖上积德，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有个路过的大师告诉了我们真相，那些土妖，按照地势情况，本来就是往我们王村这里流动的呀！ 我们和宁家庄挨得那么近，怎么可能一个土妖都没有呢？绝对是宁家庄的人做了什么！我们希望可以山神大人您可以出手……” 邪灵嘶嘶笑着：“好像，最近出现了一只胸口发蓝光的土妖……和宁家庄那个小姑娘关系挺好，你们帮我抓来，我就可以帮你们。” 胸口发蓝光？萧凉思考了一下，那只土妖应该就是培育出了灵粟草的小土了。 葳蕤森林之中。 小土还是一团泥巴，它的心脏处突然充盈着一种蓝色的幽光！ 旁边放着背篓的宁嫣然好奇的戳了戳，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小土，你这是什么啊？你要化形了吗？” 小土不会说话，就窝在宁嫣然脚边，小黑豆似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娘，呆呆地在想，上一次见面，宁嫣然还不是那么小一个吗？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凡人也会法术吗？小土自然不能理解，十几年于他而言弹指间，而对于人类，足够她成为了一个大姑娘。 遵循着邪灵的指示，王村的人找到了他们。 “就在哪里！”“我说宁老汉的孙女天天往这里跑，原来土妖在这里！” 十几个手拿锄头的男子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宁嫣然被吓得不轻，一下子跳起来，“你们是王村的？你们要干什么？” 这些年，王村经常三番五次的来找宁家庄的麻烦，宁嫣然也是知道的，但每次都只是狐假虎威，哪像这次，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我们要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村民冷笑，“抓住她！抓住她！” 宁嫣然被吓得地上的药筐也不要了，一下子跳上了小土的身子，“小土！快跑！” 小土很庆幸那天自己醒了，背着宁嫣然跟火箭似的蹿了出去—— “快抓住她！”“抓住她！不然下一次找不到了！” 王村的人配合得很好，况且还有邪灵相助，所以没多久，宁嫣然和小土就被一张网给抓住。 他们俩窝在一起，像赶牲畜一样关进了小黑屋里面。 宁嫣然又慌又怕，身上的小土铠甲似的笼在她身上，也是因此，王村的人害怕伤到土妖，才没有对宁嫣然做什么粗鲁的行动。 “小土，小土。”宁嫣然声音又惊又慌，“我们一定会没事的。爷爷会来救我们的。” 小土眨巴着小黑豆眼睛，安安静静的跟在宁嫣然旁。 夜深。 外面驻守的人突然一声闷哼倒下，弄醒了草木皆兵的宁嫣然。她挣扎着撑起身子，然后看见了……仙女一般的人。 白衣少女推开小黑屋的门，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绝色天成，她看向一人一妖，“你们没事吧？” “我没被抓走，但也昏迷了。阴差阳错……”纳宁：“灵粟草居然近在眼前。” 可惜，她还没动手，邪灵就来了！ 邪灵坐在高高的树梢上，看见下面的火把连成了一片明亮的道路，王村的人在它的命令下，也跑去去围攻那个跑掉的“童女”、宁嫣然、还有小土。 “灵粟草，是我的了！” 邪灵从树上跟蛇一般的游下来，绕到“童男祭品”顾听雪身上，它幻化出一只利爪，就要刺进下方少年的肌肤，下一刻，哐当—— 一把匕首出现在顾听雪手中，荡开了邪灵的利爪。 顾听雪头上还戴着编织的精美花环，行动之时香气馥郁，盯着邪灵，琥珀色的眸子里面冰冷一闪而逝。 邪灵舔了舔唇角，“好香啊，好有活力。这样吃起来，才有味道——” 但邪灵渐渐的发现，眼前的少年并没有那么好解决，他的攻击都能被顾听雪完美的躲过。 愠怒，“小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山神大人！” “山神若真如你这模样，那也应该是一座坟山吧。”顾听雪听到灵粟草的瞬间，就意识到，灵粟草居然没在这邪灵手中！ 不过现在的顾听雪也打不过邪灵，转身就往山下跑！ 第20章 土墙 顾听雪转身就朝着山下跑，也看见了下面那宛如项链一般的火把人流。 突然他的脚下一软，下方的土地有了灵魂一般，跟地毯似的猛地翻起来。 还没看得清，顾听雪的身子就被掀翻，往着斜坡下滚去。 身体硌在石头上、树杈上，疼痛让顾听雪短暂的昏迷了一下，恢复视力的时候，顾听雪看见了斜坡上有……一面行动的土墙！ 顾听雪眼睛瞪圆了。 这是……土妖？ 邪灵站在那堵墙之后，睁着幽幽冷眸，宛如一条毒蛇，那些原本该沉寂的土妖此刻活跃起来，朝着顾听雪缓步跺来，宛如泰山压顶！ 顾听雪看见土妖们和邪灵沆瀣一气，颤颤巍巍的想爬起来，但双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要跪下。 眼眸中蓝光流转，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站起来。 灵粟草在小土身上，但小土又跟铠甲一样在宁嫣然身上。 纳宁看着人群，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宁嫣然，你只要把小土给我，一切就没事了！” 灵粟草？ “什么灵粟草？！”宁嫣然愣了一下，抱着小土后退两步，“纳宁姑娘你在说什么？” 纳宁准备开口。 费了好大劲才甩开邪灵的顾听雪找到了这里，他神色急匆匆，“纳宁，邪灵带着土妖下来了。” “邪灵？”宁嫣然表情惊疑，这个时候，她爷爷，也就是宁村长，看见宁嫣然，他急匆匆的赶过来，“丫头，你没事吧！” 原本还不安的宁嫣然宛如幼鸟找到了巢，登时走过去，“爷爷，他们是不是说错了，我们在这里安居乐业，那会有什么邪灵？” 在这个时候，村长听到“邪灵”两个字，突然笑起来，对纳宁和顾听雪说，“那有什么邪灵？小家伙们！也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坏的，我认识你们口中的那个邪灵，好多年啦！” 顾听雪和纳宁一愣，他们俩对视一眼，都不相信，会有邪灵对人类好！况且，顾听雪可是真真正正差点被邪灵吃掉了。 村长摆摆手，笑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邪灵，那我们和王村的人怎么可能活下来这么久呢？” 王村的人和邪灵带着的土妖都来到了这处山涧。 “宁老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王村的人大呼小叫，“还不赶快把土妖交出来！” 宁村长拍了拍紧张的宁嫣然，走前一步，“大家先冷静，我们其中一定有误会！” 应清修忍不住出口，“荒诞！”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几步，把堕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挥开，“人居然跟邪灵谈判。” 纳宁和顾听雪看着应清修，也默默点头，“当时，我们俩也觉得这样的场面荒诞至极。” 邪灵绕到了村长旁，它需要更多的鲜血和恶意，盯着前面小土的胸膛，邪灵眸中闪过一丝火热，“王村长，那个妖怪胸膛藏里面的宝贝，比宁家庄这十几年的富贵还要富贵啊。” 王村长一听，登时两眼冒光，于是，宁家庄和王村的议题落在了小土身上—— “你们只要把那只妖怪给我们，我们王村就既往不咎！” 宁村长扭头，看见宁嫣然把小土挡在身后，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王村长：“你们十几年偷偷摸摸的富贵也够本了！不然，今天就是你死我活之日！” 一直在旁边的萧凉突然问：“所以小土被交出去了？”但分明灵粟草落在了顾听雪和纳宁手中！ 顾听雪顿了顿，脸色破黑，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还有我。” “噗。”堕神憋不住笑了。 萧凉转过头，拿手微微捂住了微微翘起的唇角，这男主是真倒霉。 但是，就在小土过去的一瞬间，邪灵突然发动了攻击！ 咔哒，王村长的头应声而落！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人都措手不及。 顾听雪一直警惕，不相信邪灵，一个翻身，挣脱开束缚自己的两人，手中的匕首飞去，被邪灵躲开，转了一圈，回到了他的手中。 邪灵游下去要去抓小土，宁嫣然大喊，“小土，快跑！” 小土自然是行动灵敏的，它飞快的移动，而那些土墙根本不在乎小土是不是他们的种族一员，蓦然挡在了小土面前！ 眼瞧就要抓到小土，就在摸到边角瞬间，小土毅然切断自己一部分身体，朝着宁嫣然靠近！ 但这个时候，邪灵开口了，“宁老头，你确定要和我作对吗？” 宁村长的脸皮抖动了几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拦在了宁嫣然面前，“嫣然，不行……” 宁嫣然失声尖叫，“爷爷你干什么呢？这邪灵现在可以杀了王村长，之后就可以杀了我们！” 这个时候的小土还在朝着宁嫣然笨拙的前进，浑然不知这边人性的复杂争斗，只知道它要到宁嫣然这边。 宁村长也知道宁嫣然这些年一直偷偷找小土，他或许早就可以阻止，但或许是因为私心，想让土妖一直对他们宁家庄的抱有情谊…… 他面皮抽动，似乎也在因为宁嫣然的话语犹豫。 霎时！一道雪白的身影在人群中宛如游龙般的飞出，手中灵光一闪，霎那，令几方人都沉默的场景出现了—— 纳宁的手，贯穿了小土的胸膛！ 她一只手擒着小土的身子，另一只手扶住小土的身体，手一转，从那团漆黑的土团子中，抓出来了一团带着蓝色烁粒的土团。 “行了，别抢了。”灵粟草，到手了。纳宁唇角微翘，云淡风轻的说着，把小土往宁嫣然那边一丢，“顾听雪！走！” 顾听雪飞身赶前，宁嫣然发出一阵惨烈的尖叫，邪灵发出愤怒的咆哮，此刻，它的本性彻底暴露！ 它钻进土墙身体中，开始大肆杀戮！ 原本逃跑的顾听雪听见后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转过身，眼前的一幕宛如人间炼狱般。 宁嫣然在后面，村民的血溅射在她脸上，她抱着小土，狼狈的逃跑，血混着泪往下流，“求求你们，你们不能就这么走……救救我们……” 土墙宛如绞肉机一般，刹那将王村、宁家庄的人绞入土墙之中，断臂残肢嵌入其中，掺杂着人类的尖声惨叫。 远处的火把早已经被惊慌的人们打翻，落在地上，点燃杂草。 一簇簇火焰变成了地狱的岩浆，而吞噬了血肉的土墙漆黑的身子渐渐的泛着妖异的红光…… 第21章 安息 顾听雪被尖叫声刺激得回了头，眼眸颤动，手中的匕首一动。 纳宁拉住了他，“顾听雪，你去了也是死路一条。再说他们怎么对你的，你忘了？” 顾听雪握住匕首的手微微一顿。 “那个时候，我，没选择回头。”顾听雪揉了揉眉眼。 纳宁一脸冷漠的站在旁边，“但是我们也没跑得了多久。” 没跑出去一里，天崩地裂。 泥石流，突如其来！纳宁和顾听雪的速度怎么比不上这速度！ 邪灵似乎也抵挡不住这样的灾难，随着泥石流往下跌。 昏暗的土地埋没世界，只有一个漆黑修长的身体，在泥石流中闲庭信步，他的胸口有了一个洞。是小土，他……化形了！ 顾听雪和纳宁眼中闪过错愕，但此刻，在小土眼中，对邪灵的仇恨值比顾听雪他们高出很多。 邪灵的惨叫声凄厉无比，让人胆颤心惊。它怎么也想不到，一直被它打压欺负利用的土妖一族，化形之后，竟然如此可怖！ “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不想死！！！”邪灵哀求尖叫，“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还没看完。 邪灵乱蹿，眼瞧着要撞来，顾听雪眼眸一缩，往土坑里面一跳，脑袋撞到什么，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顾听雪醒来，他在土中，入目漆黑，动弹不得。 但外面泥石流的动静似乎平息了，只传出一点苟延残喘般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一点行动力的顾听雪催动着灵力，狼狈艰难的挖着土，等他挖出去，浑身已然血淋淋的，探出头，那堵土墙已经被碾做齑粉。 纳宁也落在坑里，生死不明，在对面，小土身上还嵌着死去的宁嫣然。 眼前的景象几乎是让顾听雪呼吸一窒。 他爬出来，“纳宁？纳宁！” 纳宁的身上全是血，顾听雪把她转过来，眼睛闭着，若不是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 顾听雪眉头皱着，在四处找了找，最后把掉落在石缝里面的灵粟草直接塞进了纳宁口中。 一旁的小土阖着眼，毫无反应，似乎是在修补身体，顾听雪看了几眼，知道自己惹不起小土，背起纳宁就这么离开了。 顾听雪：“我就想带着纳宁下山。但是，醒来的小土就一直在追杀我们，直到……” 萧凉撑着下巴，“直到我和应清修来到那座山。” 顾听雪点头，“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 他眸色有些晦暗，被小土追杀的日子，纳宁也一直昏迷不醒，处境艰难，刚出生的小土就好像阴魂不散的疯子，如鬼般如影随形。 萧凉皱眉：“可是小土说，你们可以操纵怪物？” 纳宁补充：“当时邪灵身上的土墙铠甲被小土被击碎，我发现那只邪灵钻进了我身体！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或许，也就是那个时候，邪灵操纵我的身体，又再次控制了山上的土墙，才让小土觉得一切都是我做的！” 应清修看向萧凉，“我们之前去那里的时候……” 宁嫣然的身躯已经腐烂了，但小土还是不愿意放开她。 萧凉那个时候最先发觉身后的小土，他转身，漆黑的眸子看向宁嫣然，说了一句得罪，剑光闪过，小土的身子崩裂开，宁嫣然落在萧凉手中。 小土见宁嫣然在萧凉手中，情绪崩溃的朝着萧凉攻击，但反应过来的应清修挡下！ 用灵力一探查，萧凉发现，宁嫣然是死于后脑勺上被锄头类似的器具击打而死。 应清修要萧凉离开，他来拦住。 萧凉垂下眸，对着双眼猩红的小土看了看，然后说，“她已经死了。” 小土听着，动作愈发的癫狂，就连应清修都隐隐抵抗不住这样疯狂的攻势。 “她生前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尊重逝者，让她入土为安，去往往生吧。”萧凉拿出手帕，丝毫不惧怕身旁是一具尸体，细细的、轻轻擦拭上宁嫣然的脸庞，将血污揩去，“我会往生咒，祝福她来世幸福安康，你愿意，信我一次吗？” 小土的动作顿了下来，他抬起头，斑驳的、看不清五官的脸上逐渐变得清晰，出乎意料的，是一张，很俊美的脸。 与宁嫣然同出一辙的浅色眼眸。 土妖一族，身体和情感都最为笨拙，但看见残破不堪的宁嫣然面容恢复往日清丽，泪晶从小土眼眶滑落—— 宁嫣然是个很好的小孩，她会害怕自己变成一捧土，一直跑来和自己玩，锲而不舍和他这个不会说话的土块说话。 宁嫣然是个很好的最爱美的姑娘，就连自己这么丑兮兮的一团土，她都会拿坠落的鲜花点缀它。 那一日，少女坐在他身边，左看右看，神神秘秘的从背篓里面拿出一个精美无比的花环，上面有金叶子银叶子，还有漂亮的玉藤，和往日的花环不同，要漂亮精致上百倍。 “这是我偷出来的，”宁嫣然说：“我们村里结亲的人和去往彼岸的人，都会带上这制作的花环，会给所戴之人带来幸福和美满。” 宁嫣然拿出一个画像，指着画像里面的男子说，“小土啊小土，你能化形成这个样子吗？这是我爷爷压箱底里面的画像，听说是以前的山神大人呢。山神大人可真好看啊……啊啊啊，”少女羞红了脸，“啊，小土，算了算了，这样会冒犯神明的吧……你若是能化形，定然也不比山神大人逊色。” 小土不明白，它看见宁嫣然左看右看，然后把那个花环顶在了它的头上，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头顶。 “左右我可能等不到小土你化形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议亲了，我可能会嫁给镇上的员外做…… 爷爷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对宁家庄很有益，生意会越来越好，叔叔婶婶都这么说，我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我左右得不到幸福了，” 宁嫣然嘀嘀咕咕，将另一个花环戴在自己头上，然后规规矩矩的跪在山神前面。 “所以，山神大人在上，我想用我的幸福许愿，许愿小土永远不会忘记宁嫣然。” 愿以后血肉骨骼腐烂入泥，也能与你于土中相遇，共枕眠。 好好安葬完宁嫣然，小土就带着两人去往山上，或许是杀人杀邪灵的时候陷入癫狂，亦或者是缺失了心脏。 小土不能言语，记忆模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从地上残余的魔气还有灵粟草的那一团土知道，有人挖了小土的心，拿走了灵粟草，且就在小土发狂发癫那日，那泥石流的发动，也有那个人的一脚。 应清修说，“我和萧凉也去问过王村和宁家庄里面幸存下来的村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也是不敢说。 我们一直在猜测，是不是邪灵发火了，才触发了泥石流，让那夜的人们都有去无回。” 将故事说完。 众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直到一会，萧凉看向了小水脖子上的花雨灵竹。 小土的一缕妖魂是被谁弄掉的，又是怎么飘入花语灵竹之中的？ 萧凉有些不解。自从升级商店之后，新上架的记忆碎片里面也没有这样的一环。 如今，小土已经化作了尘埃，落入堕神怀中。 啪啪啪！ 堕神拍起了手掌，“好、好有趣！”他笑嘻嘻的。 应清修叹息，“堕神殿下，既然事情已经大白，那是否可以……”放纳宁和顾听雪一马。 “不可以。” 堕神回答得很干净利落，他手一转，一把通体漆黑、燃着紫色魔气的长刀出现在手中，登时空气中的气压都低了三度，“要、付出，代价！” 第22章 隐藏任务结束 应清修看见堕神用刀，被吓了一跳，又想到堕神不会放过顾听雪和纳宁，更是脸色白了又白，忽而眼角瞥见萧凉神色如常的看着这边，跟个旁观人似的。 他急忙将萧凉拉进自己战队，心急道，“萧凉，你说句话呀。” 萧凉：“？” 眼瞧着众人看过来，萧凉心想他要说什么？他要做什么？难不成代替顾听雪和纳宁被堕神抹脖子？ 拜托，他是反派！ 虽然购买了商场更新的道具，脱离了普通反派的壳子，但是，事情有严重到需要他出手吗？ 见应清修毅然决然挡在顾听雪和纳宁面前，心中叹气一下，萧凉问，“应清修，头上的伤，你还知道是谁砸的吗？” 应清修一顿，“或许是某个怪物吧。” 萧凉又叹气，真好，居然没怀疑到主角两位身上去。这周遭陌生恐怖的寒气，还有小土的献祭，应清修是怎么觉得顾听雪和纳宁纯良的？ 应清修：“顾听雪和纳宁抢走了灵粟草只是加快了邪灵的动作！村子接受邪灵附赠的礼物，暗中标注的价格本就惨痛无比。他们俩，罪不至死。” 萧凉抱着小水，还是说了一句，“小土从化形就一直都被蒙蔽在愤怒悲痛中，邪灵已经消灭了，因果早就结束了。” 堕神歪了歪头，似乎有些懵愣，“啊？这、这样？” 萧凉朝着堕神微微颔首，看着顾听雪和纳宁，唇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堕神殿下真的觉得自己能杀得了他们两个吗？” 要杀男女主，可是很麻烦的吧？ 不仅小土杀不了顾听雪，就算是他这样修为的灵修，也没能在水木林杀死顾听雪呢。 应清修却听成了另一种意思，不自觉握紧了抓着剑柄的手，眸光坚定看着萧凉，神色有些紧张，似乎是随时准备和萧凉一起出手。 萧凉知道应清修曲解他的意思了。 而顾听雪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的错愣，琉璃色的眸子盯着萧凉。 师兄，又在帮他？ 堕神缓慢的转过头，盯着顾听雪的脸看了一阵后，撇开，看向纳宁，良久，他才意味深长的收了剑，“哦、原来是、这样，你说的，有点意思。” 见堕神收起剑，众人也不敢放松警惕。 “好，好……” 堕神慢慢吞吞的说，“那、那我，想了想，这样、吧，你——” 他的手抬起来，长刀如荧光消散，指向纳宁，“把……灵粟草，给、给我。”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一愣，就算顾听雪也看向纳宁。 只有纳宁的脸色极差，“什么？”她一双杏眼死死的盯着堕神，“你再说一遍？” 萧凉和应清修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和警惕。 灵粟草再怎么也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如果顾听雪已经喂给了纳宁，那灵粟草早就该被吸收炼化了才是。 除非，除非顾听雪撒谎，灵粟草根本没给纳宁？ 堕神根本不怕纳宁的威胁，或许从始至终，他对于纳宁的话都听不进去一点，“不给、死。”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萧凉怀疑的目光落在了顾听雪身上，顾听雪和纳宁有一点是相同的说辞，也就是在顾听雪从土坑将自己挖出来之后，纳宁就一直陷入着昏迷。 在这期间，只有顾听雪能行动，所以到底他到底有没有将灵粟草给纳宁，谁说得清楚呢？ 可是为什么堕神会向纳宁要灵粟草？萧凉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而顾听雪站在一旁，似乎想到什么，漆黑长睫垂下，衬得面色苍白又阴郁。 堕神笃定的看着纳宁：“考虑、好了吗？” 纳宁捏紧了拳头。应清修还补刀，“堕神殿下，都三个月了，灵粟草怎么可能还在纳宁身上呢？这灵草离开了土妖，不进行使用，会在一天内迅速的枯萎啊！” 这样吗…… 萧凉彻底收回了疑虑，他并不了解灵粟草的特性，看来灵粟草肯定是被他们其中一人使用了。他低下头摸小水，忽而身体感觉到一阵针扎一般的感觉，抬起头，就看见顾听雪琥珀色的眸子望着他。 眸中似乎是自嘲，或者是嘲讽，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萧凉默了一下，抱着小水走远了点。 个倒霉孩子，这么敏感干什么？他只是怀疑了一下，又没说出来。 堕神摇了摇头，他指着纳宁，手中魔气翻涌，“给、我。” 纳宁闭上眼睛，她恨恨的一拂袖，坐下来，她开始运功，渐渐的，蓝色的灵粟从她口中缓缓的吐出，已经不是灵粟草原本的形状，而是一粒一粒的，像剥了壳的大米，那些灵粟缓缓的落在堕神的手中，渐渐的，充盈了他的手掌。 半刻钟之后，纳宁停止了运功，身体似乎有一些不稳的站起来。 萧凉和应清修已经被眼前的一切看得目瞪口呆，真没想到，灵粟草还在纳宁的身上？！还真能吐出来？ 纳宁站起来，杏眼死死的瞪着堕神，“够了吧！” 堕神把灵粟草握在手中，满意的说，“好……好了，给、给你。”他说着，转手将灵粟草递给了萧凉和应清修，“小土或许会给你们……” 萧凉和应清修两人肯定是不缺灵粟草，也不会要这份赠礼。 应清修说：“堕神殿下，还于小土吧。” 堕神举着手，笑了，“小土、已经，死了。” 只有手中的小水弹出小脑袋，“叽叽。”小狐狸澄澈的水色眸子看着灵粟草，带着克制的渴望，却怯怯的等待主人的命令。 眼看两人都不愿意接受这份沉重的馈赠。堕神走过来，“给、它吧。小东西、也……保护了，小土……灵魂。” 系统7807：“隐藏任务——土妖的大雨，结束，任务点+170。”系统的声音有点杜鹃泣血的咬帕感。 “走、走吧。”堕神拂袖，手一挥。 周遭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一阵目眩神迷之后，众人落在了岸边。 清冷的月光打在湖面上，寂静又冷清。 第23章 交流大会 水岸并没有其他人前来的踪迹，应清修说，堕神那边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所以外面的时间可能只过了片刻，所以还没有人找到这里。 应清修看着萧凉，脸上颇有一种是我以前看错你的愧疚感，“萧凉，抱歉。我以前都看走了眼，听信了外界传言，以为你对顾听雪十分苛待，现在看来，顾听雪还是待在你们水木林合适。” 优秀？我看是倒霉吧。萧凉不动声色的扭头，就看见纳宁正面色不安的看着垂头一言不发的顾听雪。 应清修看了一眼，不过他并没有多在意，而是说，“夜深了，我去给小师叔汇报情况，萧凉你送他们回去吧。” 萧凉点了点头。 直到应清修走远了，萧凉察觉到那阴郁黑暗的气息笼罩在男主身上，似乎遭受了什么背叛一般。 看到他脖颈上的血痕，萧凉微微皱眉，走了过去，“顾听雪。” 顾听雪抬起头，琥珀色眼珠子水润剔透。 萧凉：“还疼吗？” 降霜力度控制得很好，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萧凉看着顾听雪，还是忍不住的皱眉，这一条血痕，他以后得几条命来还？ 望着眼前的人片刻，顾听雪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萧凉的衣角，琉璃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脖子上还残留着血痕，而此刻，他的目光却似没在意被封喉的痛楚，而是死死盯着他，“师兄……” 你不是想要杀我吗？为什么那个时候又要帮我，甚至拦在堕神前面。 颊边传来微凉的温度，萧凉伸出手，揩去了顾听雪颊边血迹，“我以为是你杀土妖，他才会一直跟着你……” 或许，是这样吧？萧凉想，原主记忆不全，所以他觉得，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原主才会对顾听雪这么差吧…… 顾听雪眸子颤动—— 只是因为这样吗？ 纳宁走过来几步，抓住了顾听雪的手臂，美人垂下睫，委屈又楚楚可怜，“听雪，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顾听雪转过头，“好。” 纳宁一愣，没想到顾听雪真的准备听她解释，她看了看萧凉，欲言又止。 萧凉转身准备给这小情侣一点空间，可顾听雪却将拉他衣摆的手收紧了紧，“师兄，不要离开我。” 纳宁说，“你不信我。” 顾听雪捏着萧凉衣角的手紧了紧，额头青筋微微跳起，那灵粟草让他所有的想法都被推翻，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全须全尾的小土事件经历者，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或许也被蒙在鼓里！ “纳宁，你今天为什么会找到我？” 灵粟草没有被你吸收。你留着、藏着灵粟草是干什么，为了不想给他用？ 而且这次纳宁可以准确的在湖边找到他，顾听雪觉得多半就是因为纳宁体内的灵粟草也感受到土妖的存在！ 所以，那么最开始，收徒大会上，土妖出现的时候，纳宁就应该有察觉！ 太奇怪了。 如果在那个时候纳宁就认了出来，给他说一声，他们俩分明可以悄悄的把小土消灭掉。 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就算是知道，那个时候纳宁就算知道肯定也是不愿意告诉他的，毕竟灵粟草她都要藏着。 若不是堕神发现，无人会知道灵粟草还全须全尾的在纳宁体内！ 纳宁抬起脸，双瞳望来，她脸上委屈，眼却依旧沉如漆夜，未见异常。 顾听雪不想再说什么，后退一步，心烦意乱，明明累死累活去得到灵粟草，就是为了平衡体内不安分的力量。 没想到自己为了救纳宁毫不犹豫的把灵粟草给她，纳宁却反手坑了他一把。 顾听雪面色极差，撇头看向一边。 却就正好望见了正一脸无聊撇过头看着周遭的萧凉，身姿笔直高挑，侧脸曲线优美，纤长浓密的睫毛贴在剔透干净的黑眸上，顾听雪一下子看入了神。 宁嫣然。 那个时候，那个女子就是躺在师兄的怀中…… 湖面葳蕤水光反射，那浓墨般黑发被银簪挽起，些许垂在素衣衣肩上，显得少年愈发清美。 而注意到他们的沉默，萧凉转过头来，他根本不想看小情侣吵架，却还是下意识扬起了一抹礼貌的笑，单边小梨涡，若隐若现的美，“说完了吗？” 还在出神的顾听雪恍若被电触了一样，以前师兄多对他不耐烦，以至于他从不敢正眼瞧着，直到今日，他才赫然发现，好像…… 师兄真的变了。 从水精的那个时候，从那一巴掌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的…… 顾听雪松开了萧凉的衣袖。 萧凉用手把被顾听雪弄皱的衣角整平，“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结束了。天色晚，你们俩都该休息了。” 那片湖最后被草虚之境境主、也就是萧凉的小师叔归清羽封了起来，直到各宗门的交流大会前才重新解封。 萧凉完成定情任务之后一段时间，本来想拿任务点拿去购买了男主的黑化值，但系统7807一直提醒权限还未开放，无法购买，而心动值又太贵，萧凉就躺平的过了一阵清净日子。 等到交流大会那一天，女二的登场时间也就要到了，不过系统一直没提醒，估计那部分情节也和他没关系。 度完假似的萧凉心情极佳的推开窗户，晴空万里，天气转冷了，新弟子们都已经领了并穿上了凌霄的冬天派服，而萧凉这种修为的已经不惧怕这点寒冷了。 小水还躺在他的床上呼呼大睡，请草虚之境的医师来看过，应该就是吸收灵粟草需要消化一段时间。 推开门，萧凉慢悠悠的离开，在开幕仪式之前赶到了现场。 “大师兄！”“大师兄！”不少水木林的弟子给萧凉打招呼。 萧凉也一一回应，直到看见了，顾听雪站在他的旁边。 顾听雪看见他，“师兄。” 萧凉顿了一下，点头。 站位就是各宗门的宗主长老、亲传弟子，然后再是普通弟子。 而顾听雪站在他身边这里，说明这一段时间，他的实力已经超越了水木林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弟子。 这修炼速度，开挂了？萧凉看了一眼，发现男主的武力值红线已经涨到了一个半小水。 若是普通人，萧凉肯定怀疑他走歪门邪道了，但如果是顾听雪。那么萧凉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剧情是哪一幕的时候下线的了…… 见萧凉不回自己，顾听雪歪了歪头，眼眸一转，歪着头又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师兄？” “嗯。”萧凉回神，这才应了一声。 迈步站在了前方，算了，他下线的剧情没什么好想的，还是先看看热闹。 天道宫宫主的女儿，原文女二，在哪呢？在哪呢？萧凉眼睛在巡逻，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后背痒痒的。 萧凉转过身，就发现顾听雪挨自己挨得极近，他正疑惑，发现顾听雪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于是顺着顾听雪的目光看去，秦天那一行人正在对面朝着顾听雪阴毒窥视。 见萧凉看过来，几人脸上一愣，立马不自然的收敛起了要吃人的目光，然后扭过头，不知在窃窃什么。 顾听雪抿着唇，又紧紧挨近了一点萧凉，似乎有些紧张的抬起眼，眼神脆弱，“师兄，我害怕。” “……，”萧凉避开，说，“如果被欺负了，就该欺负回来。你上一次不是很勇敢吗？” 顾听雪脑子一转，意识到那一天萧凉早早的就在了，但是一直在门外看戏？他开口，语气弱弱，“上一次，是因为崔枯师兄也在。” ……，所以崔枯不在，你就准备挨打了？萧凉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指把顾听雪戳远了点，怎么跟个小妹妹似的，“再挨这么近，我会比秦天还让你感到害怕。” 第24章 不打了 顾听雪闻言，乖乖的站在了后面，眸色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凉，对话倒是无足轻重，而是他挨这么近都没被揍，他现在确定了，师兄变了，或许也可以说，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那边，州绿颍洞。 秦天面色阴恻恻的：“刚才顾听雪那是什么表情？挑衅我们吗？” 王信冷屑：“对啊，不装了呗。” 李云：“老大我们的计划还进行吗？” 秦天冷笑，“肯定啊，我们那可是正、常、切、磋！”后面四个字，他颇为咬牙切齿。 很快，交流大会的开幕仪式就开始了。 作为本届交流大会的主办方，凌霄的所有长老都到了，就连一向深居的秦明川都露了面。 叶辰野，也就是凌霄的掌门，在会议之上简单的陈述了几句，各位门派的代表就挨个挨个露面。 萧凉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看到了女二——宁天仙。 少女面容娇美，背脊挺直，一身红衣衬得面色愈发美丽，精美精致的金色配饰从头配到脚，叮叮当当，整个人贵气又傲气，一对狭长的狐狸眼一瞥，就是摄魂夺魄的美丽，果然是后起之秀的天道宫，人和门派一样的豪气。 而凌霄这边，迎战的自然还是应清修那位劳模。 入席之后，萧凉挨在江椰身边。 这些宗门的长老们都急吼吼地将弟子们送上擂台，然后在下面坐着互相交谈、虚与委蛇。 应清修在上面打架，看得出来，凌霄在自己的主场不想输，而其他宗门也知道这一点，派出的对手实力也强劲，看得萧凉摇头不止。 一个上午过去，精彩绝伦的比武短暂的落下帷幕，应清修从重重围击中脱颖而出，还有几位是天道宫的宁天仙，紫炎会的詹津，星宿坊的华柔。 萧凉拍了拍手，吃瓜子看戏看得意犹未尽，刚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前面的江椰扭过头道，“萧凉，师尊这边还和其他派的长老们有一些事情要谈。你替师尊去看看你师弟师妹们战况如何，要是打不过，本尊要亲自教导他们一段时间了。” 萧凉想了想，也不知道顾听雪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大概率而言，也是只是一堆的车轮战，用绿叶衬托鲜花罢了。 当然，鲜花是顾听雪。 等萧凉转了个几个弯到了另一个练武场地时，这边的比武还热火朝天，毕竟大家实力都不强，菜鸡互啄，并不是高强度的对抗。 崔枯在观众席一脸生无可恋，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影投下来，他仰头一看，高挑的少年望着台上，“成绩怎么样？” 崔枯爬起来，泄气，“师兄，我们水木林只有一个人进了前二十。” “一个？”萧凉撇头问，“顾听雪？” “还能有谁，只有那个……”察觉到师兄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脱口而出了那个名字，崔枯说到一半，脸上裂了一下，“顾听雪……” “他毕竟是大赛第一。你再练练，”萧凉拍了拍崔枯的肩，想说出一句也能这么厉害，但想了想，真的有顾听雪这么厉害的话，这世界就乱套了，所以萧凉接了一句，“反正，菜就多练。” 崔枯：“……” 知道成绩了，萧凉也不打算再待下去，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这边负责擂台的云慕歌突然喊住了他，“萧凉。” 萧凉：“师姑。” 云慕歌依旧穿着一袭青衣，发丝挽起，“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无碍了。”萧凉回答。 云慕歌脸上闪过一丝叹息，“多谢你在堕神的手下保护了纳宁。” 额……萧凉心想，其实因为顾听雪和纳宁是男女主而已，“举手之劳。”萧凉回答，“应清修才是一直保护他们的人。” 因为对萧凉而言，确实不是需要牺牲什么才可以做到的事情，而应清修才是抱着战斗的决心站在前面，要保护纳宁和顾听雪的人。 难怪应清修不是反派，结局比他好多了。 “不必自谦。”云慕歌抬手，下巴朝着台上微微一扬，“其他宗门今年也收到了不少优秀弟子。” 既然云慕歌也来跟他唠嗑了，萧凉也暂时没了离开的想法，“弟子数量不在多，在精。” 云慕歌微微一笑，转身邀请，“跟师姑来看看吗？” 萧凉左右没事，也想看看顾听雪这朵花是怎么开的，于是迈步跟上。 但弗一坐下，他就感觉到一道火热的莫名目光，一抬眼，就看见顾听雪在擂台上，挥着手臂，笑着跟他打招呼。 萧凉：“……” 顾听雪在跟谁打招呼？他吗？他们有这么熟吗？ “你们水木林这个苗子挑的可以。”云慕歌瞥了一眼，坐下来，正襟后抬起一杯茶喂到嘴边，还准备继续说什么。 就只见那道蓝影就矫健的跨过围栏，飞身而下，扑到了他们身边，声音欢快又欢喜，“师兄，你来看我的吗？” 跳，跳下来了？ “咳、咳咳！” 云慕歌差点被一点茶水呛到，她眸光震惊，没想到顾听雪直接下了擂台。 萧凉被顾听雪这一扑也心神俱荡，“……，你在干什么？” 他完全被吓到了，都忘记顾听雪的举止多么匪夷所思。只是想，比武呢，你直接跳下来，不知道跳下来是认输？ “师兄，师兄。”顾听雪黏黏糊糊来抓着萧凉手臂。 萧凉一阵鸡皮疙瘩，一下子跳起来，怎么回事？男主是个精分怪？一下子挥开了顾听雪的手。 顾听雪又跟狗皮膏药一样闪到他身后。 萧凉转身看他。 这个角度，正好让看不到对面台下正等候着顾听雪胜出，好再“切磋”一顿的秦天正表情阴鸷。 顾听雪见萧凉看来，看见秦天消失在萧凉视野，微微松一口气，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弯成了两道月牙。 “师兄，我打不过，不打了。” 放屁，你衣服都是干净的，头发都没乱！ 云慕歌连连咳嗽，“顾听雪，你快上去！我还算你名次不作废。” 还打？再打就对战秦天了。 “师姑，”顾听雪站在原地，表情乖巧，“我不打了，打不过了，灵力转不动了。” 刚才秦天刚才对战崔枯时故意输了一回合，就是等着他呢。 前几场，李云王信拼尽全力和自己对战，他正奇怪，看到秦天一下子就明白了。 现在的顾听雪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打败秦天，不想和秦天对上。 起码还要在修炼几天吧？ 毕竟……他总不可能在比赛的时候使用那份力量吧？ 而此刻，萧凉正好来了，顾听雪看见萧凉，权衡一下，就跳下来认输。 既能借口躲开和秦天对战的命运，他表现出对萧凉的亲昵，说不定还能秦天怀疑萧凉和自己关系的友好程度，让那些州绿颍洞别再跟苍蝇一样的来烦他。 更重要的是，云慕歌前不久才打了师兄一顿再，只要解决萧凉，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云慕歌怎么也要避免和萧凉再起冲突。 云慕歌一眼就看出来顾听雪是装的，但果然，她的目光落在萧凉身上，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关系这么好？一见到你师兄就放弃了？” 萧凉深思，他们俩关系好过吗？不过云慕歌都这么说，自己喊顾听雪上去会不会真让别人觉得他们俩关系好啊？ 要不然直接把顾听雪丢上去？ 顾听雪又去抓萧凉衣服，“师兄，我感觉好像要突破了……” 萧凉正在思索什么丢顾听雪的姿势比较不难看的时候，冷不丁又被一抓，吓了一跳。 男主突破关我什么事啊？难道顾听雪现在要来跟我宣战？ 而且……萧凉看那武力值，涨了吗？还是他眼花？根本没涨啊！ 顾听雪想打乱萧凉的思绪，声音甜丝丝的喊：“师兄……” 云慕歌也问：“萧凉？” “……，”萧凉想着要和男主划清界限，也不打算管顾听雪这个人设诡谲的男主，反正进前二十也有了去主场比武的资格，冷淡的说，“随他。” 第25章 糕点 既然顾听雪已经放弃了比武，萧凉也没有什么再待下去的必要，他向云慕歌说了一声，就准备打道回府。 秦天离开席位，顾听雪想了一下，也跟在萧凉身后。 崔枯见萧凉离开，也追了上来，他下意识想挤开顾听雪，但顾听雪好像早就预判了他，接连几次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 崔枯刚张嘴，顾听雪就叽叽喳喳的说，“师兄你知道刚才那些人有多么厉害吗？那剑舞得跟残影一样，唰唰唰就朝我的命门来！ 但我很厉害，直接拿剑挡住了他，手一拍，他就掉下去了。” 萧凉本来还在琢磨这男主怎么突然这么活泼了，但一想，顾听雪属实是个不记仇的性格。 乖乖的给他煮粥熬药，被自己划破脖子，只是帮他在堕神面前说一句话就又和他和好了。 于是，听到顾听雪的描述，萧凉忍不住笑了一下，声音轻轻的，“是吗？你真厉害。” 清冽的声音如雪山之水，听着难得的夸赞，顾听雪恍若隔世，师兄……夸他了？ 顾听雪扭头，那漂亮的侧脸露出一个浅浅笑，单边小梨涡若隐若现。 顾听雪一愣，心脏似乎停摆了一下。 崔枯也在后面石化，大师兄，夸顾听雪了？ 走出好一截路，发觉少了什么的萧凉问，“崔枯呢？他不是刚才还跟着我们吗？” 顾听雪恍惚回神：“不知道，崔师兄可能有事吧。” 交流大会期间能有什么事情？萧凉歪头，黑发如墨，面如冠玉，身材修长挺拔，“是吗？” 顾听雪这才知道，为什么萧凉名声那么差，却只被人攻击性格，只是因为师兄的外貌和修为，都是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 那……他这三个月，被师兄看不上也很正常吧。 顾听雪的心思开始游弋。 堕神的那个夜晚，在那个泛着月光的水边，师兄也异常的好看，师兄……长得非常漂亮。 秦天肯定不敢跟上来，但顾听雪突然不想离开，“师兄，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吧，据说这次交流大会有很多好吃的糕点。” …… 还一起吃糕点？ 萧凉心下也迟钝的感到一丝古怪，顾听雪表现的和他亲近可以勉强找个理由，但这也太亲昵了。 他敛了脸上的笑，伸出手，顾听雪只感觉眼前一黑，一只微凉修长的手附上了他的额头。 “你这是生病了吗？”摸了摸，体温也很正常啊，看着不像脑子被烧坏的模样，萧凉收回了手，有些不解。 顾听雪感觉被触碰的地方有一阵电流涌过，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给身体带来陌生的战栗。 他眨巴着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萧凉，声音些许沙哑，“师兄？” 师兄，你好像……和以前，判若两人。 但萧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开口，“不去，顾听雪，你胆子很大。” 原萧凉在整个凌霄，恐怕除了师尊江椰和应清修，就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顾听雪直接是一脚跨过雷池的自来熟，如果是原主，指不定早就把他拖进小黑屋暴揍一顿了。 顾听雪眨了眨眼睛，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灵剑祭出，有些讨好的说，“师兄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好好听话？我把剑给师兄，师兄陪我去吃一下糕点好不好？” 说要给萧凉的那把剑，正是那日江椰送给顾听雪的剑，此刻躺在顾听雪手中，发着雪白澄亮的光。品质上上好。 萧凉眼皮一跳，不知道顾听雪为何想到这一茬，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明明要送剑出去，顾听雪那张小脸却表现得有些开心，“师兄放心，我会找领事处再领一把训练灵剑，不会给师兄添麻烦的。” “……，我对你的剑不感兴趣。”萧凉移开眼睛，继续走自己的路，“也不想陪你去吃什么糕点。” 你是神经病吗？男主。萧凉腹诽，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应该和女一女二在一起联络感情吗？ 顾听雪一怔，师兄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他垂下浓密的睫毛，不知道被拒的滋味竟然有这般失落，声音低了下去，“师兄……是有约了吗？和应清修，还是谁？” “……”萧凉站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原萧凉要揍顾听雪，怎么会有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顾听雪见他这眼神，瞬间眼眶一红，鼻头酸酸的，“师兄，你现在完全不管我了吗？” 萧凉：“……。”不是大哥，你要我管什么？ “以前的师兄再怎么也会打我骂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漠。”顾听雪说。 萧凉：“……”萧凉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我的母语是无语”，男主，你难道……喜欢以前的相处方式？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顾听雪眼角红晕宛如晚霞，披在那双如雪山般的琥珀色眸子边，“师兄——”。 萧凉无语又无奈，启唇，准备解释说你这个年纪应该有自己的朋友，和他们玩，而不是一直要跟他这个师兄在一起。 “哟？”一阵脚步声响起，轻飘飘的轻柔声音打断了萧凉的话语。 一袭红衣的少女挑着眉出现在两人面前，“在哭什么呢？小孩。” 小孩？ 顾听雪和萧凉转眼看向她，女子生的貌美，华丽金饰从头戴到了脚，不是宁天仙还能是谁？ 顾听雪跟变戏法似的迅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天道宫的？” 宁天仙几步走过来，她微微弯下腰，“对呀，你认识我？” 萧凉则是在琢磨，现在的顾听雪应该是十五岁左右，宁天仙比男主大一岁左右，应该是快十七岁的年纪。所以，怎么来说，宁天仙和顾听雪之间的差距也不该是个小孩来称呼。 “不认识，”顾听雪说，“但你的口音，不就是川宁那边的口音。” 还有就是她这样明显的暴发户装饰，还敢在凌霄这么大摇大摆走的，除了天道宫也没其他的了，但顾听雪不想解释那么多。 察觉来人无足轻重，顾听雪后退一步，殷切的看着萧凉，“师兄。” 宁天仙见顾听雪不愿意理会自己，她直起身子，看向旁边的萧凉，“你们在干什么呢？” 萧凉：“……，和宁姑娘无关。”他该怎么说？难道说，你未来的心属对象在死皮赖脸的请我一起去吃糕点？ 宁天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她扭头看向顾听雪，“你有什么想法？尽管给我说，不用害怕，我帮你做主。” 宁天仙可能真觉得萧凉又在欺负小孩了。 萧凉目光幽幽，看向顾听雪。顾听雪也拧眉，但他是觉得宁天仙很烦，“不需要，你管得……” 萧凉突然开口打断，“宁天仙？那就一起吧。” 宁天仙一脸茫然：“什么？”什么一起？ “一起去吃糕点。”萧凉浅笑一声，等你们俩凑一起，剧情可能就开启了，到时候他直接趁机溜之大吉。 萧凉扭过头，“行了吧？顾听雪？” 再闹就不礼貌了。 第26章 陪伴 “啊啊，糕点？”听到这两个字，宁天仙的眼睛登时亮得比顾听雪最初的眼睛还要亮，“好呀好呀，一起一起！” 顾听雪抿着唇，有一丝丝的不开心，为什么师兄要邀请她？她这么大了不能自己去吃吗？ 但想到萧凉这都没揍他，甚至也算是心软了，顾听雪不由得心思又活络起来。 凌霄的主会客厅在云域，距离水木林较远，在路上的时候，三人自我介绍了一番。 宁天仙似乎对顾听雪更感兴趣几次想和顾听雪攀谈，但顾听雪本就在气头上，被顾听雪不冷不热的态度怼了几次，察觉无趣的宁天仙立刻黏上了一直等着他们俩建立联系的萧凉。 萧凉感觉自己见了鬼。 宁天仙开开心心的说：“你们凌霄的这一代可真热闹，不像我们天道宫，冷冷清清的。” 当然了，萧凉心想，你可是按照宫主的规格培育的，以后独揽大权的，两个门派的运转机制不一样。 一直走到了云域，接待的弟子看见了萧凉，就放进来了两人，令牌也没看。 “呜呼~”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不光是宁天仙发出一阵惊呼，就像是萧凉这种对此毫无兴趣的人，也感觉到一阵的震惊，好多，吃的！ 宁天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转了个圈，像一只柔软的红色蝴蝶，扑入了香气扑鼻的主厅。 萧凉迈步进去，感觉到衣角一阵拉力，他侧头一看，顾听雪又又又又又拉住了他，表情不开心，“师兄。” 察觉顾听雪一路沉默寡言的，和女二也不联络，萧凉叹了一口气，男主的心思你别猜，“师兄这不陪你来吃了吗？” 顾听雪琥珀色的眸子看着萧凉，“陪我？”他似乎在咀嚼这个两个字，然后他想了想，宁天仙？那是谁？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到时候把她丢了就行了。 看见师兄，又看了看糕点街，顾听雪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师兄本来就是该来陪他的！ “那师兄，我们去那边吧？” 顾听雪指的一个方向里面是糖蒸酥烙一类的，萧凉倒是无所谓，就跟顾听雪去了那一边。 顾听雪拿起两份，转身给萧凉一份，看见后者拿过去，放在嘴边，睫毛垂落，喉结滚动，吞了下去。 好乖…… 顾听雪眼里冒出星星点点的光，“师兄，师兄，好吃吗？好吃吗？” 凌霄厨师的手艺，还是来面对这样的大会的，当然首屈一指。萧凉点了点头，“好吃。” 顾听雪眼睫颤动，只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更好的宝贝，笑得整个人像盛满了光，“我以前可想吃这些了，可惜，现在才吃到了。” 萧凉眨眨眼，不太明白男主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以前吃过？” 顾听雪张嘴，想说是啊，但很快—— “啊——”女人的面容看不清，声音也记不得了。 只看见头发很长，漆黑浓密，她背光弯着腰，拿着白色小糕点，另一只手放下面接着糕点屑，唇角对小顾听雪勾着笑，张着嘴作“啊——” 小顾听雪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是因为女人背景的光，还是小孩本就眼睛水亮，里面清楚的倒映白色糕点的影像。 仰着头，“啊——”的张开了红润的小嘴巴。 那个女人是谁？ 顾听雪把糕点塞入嘴中，周围的繁华已经化作了莹莹亮光，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生的事情？ 顾听雪有些茫然，“记不清了。”大脑似乎想忆起女人喂给他的那份味道，才塞入嘴中的糕点也在缓慢的失去味道。 “萧凉？”一个声音响起。 顾听雪转眼看见萧凉又拿起一块，糕点进入唇齿，似乎有些干，舌头从红润的唇上一舔而过，然后师兄皱了皱眉，似乎嫌弃了。 应清修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你也来这里？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吗？” 萧凉看向应清修，又瞥了眼顾听雪，不知道说什么，是他想来吗？ 顾听雪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嘴里面的甜腻缓缓回拢，咽下糕点，喧哗的周遭似乎再次重新拢在身边，重新焕发出一丝生机。 应清修见此，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啊？那你们好好逛，我继续去忙事情了。” 三年一度的交流大会，除了热闹繁华，自然也会多出很多安全隐患。看着应清修离开，萧凉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心里叹息，劳模啊，劳模好可怜啊。 等人走了，顾听雪还想想起记忆中的一幕，看向四周。 “在看什么？”萧凉拍了拍手，挑眉，颇有兴趣也看抬头了一圈，“找宁天仙吗？我陪你去你找。” 太好了，男主才吃一块糕点就心不在焉的，果然嘛，和女主在一起吃糕点才会甜甜蜜蜜的。你们俩赶紧在一起，别老摧残我了。 顾听雪又听见宁天仙这个名字，脸黑了黑，把剩下的糖酥塞进嘴中，不管不顾的抓住萧凉衣角，“师兄，你再陪我去去那边。” 萧凉：“……” 人流攒动，摩肩接踵。 萧凉人高，不死心的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宁天仙。 但是，顾听雪现在走的方向，是不是和宁天仙刚才扑进去的反方向？ 看着顾听雪那白皙的侧脸，一脸专注坚定的朝着目的地走，萧凉心想，可能，顾听雪是真的很想吃那边的糕点吧？ 天色渐渐变晚，华灯初上，云域江河一边暖黄一片。 萧凉和顾听雪已经离和宁天仙分开的地方好远了。 不对劲。 完全由着男主带路的萧凉接过顾听雪递给他的糖葫芦，冷静的咬了一小口，从主厅已经到了江水边。 有一点不对劲，他怎么真的跟男主逛完这糕点街？ 还没等萧凉裂开。砰！江水的天边突然炸开了绚烂的烟花，五颜六色，在天上开了个火树银花！ 糖葫芦的糖衣融化在嘴中，清甜可口，顾听雪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似明月，干净剔透。 哗啦——哗啦—— 江边忽而激起几道巨大的水柱，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水柱渐渐变成一条水龙，几个水柱渐渐连在一起，生出长须、鳞片，栩栩如生，水流流动，恍若水龙在摇摆着水下的身子。 它仰天长啸一阵，然后突然对着岸上的人们张开了嘴，似乎在嘶吼。 “这是什么？节目吗？”有人在问，但大家都站在了岸边，似乎没察觉到不对劲。 “好逼真啊！怎么做到的？” 水龙在水中不断摇摆着，在某一刻，它突然猛地俯下！朝着岸边袭来！ 那嘴迅速在眼前放大，眼珠子硕大，似乎有鼻息从鼻孔中喷出，而正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萧凉黑眸微动，伸手就抓住了就在身边的顾听雪，左手灵光微闪，降霜蠢蠢欲动—— 冰冷的水汽弥漫天边，水龙一声咆哮，仰后去，一条红绸困住了水龙的脖子，万千金线生出，随着红绸，一下子将水龙拽回了水域。 悦耳的声音在天边响起，一袭红衣的宁天仙出现在红绸之后，她两只手拽着红绸，漂亮的脸上笑得肆意张扬。 砰砰砰砰—— 天边炸开了一片的火树银花。 “哇！”岸边的人无不发出了惊叹之声。 “好美。” “仙女下凡啦！” 宁天仙？ 萧凉左手的灵光几下熄灭，旁边的顾听雪察觉到自己被保护了，眼神里的光芒晦明交替，最后，他忍不住凑近，“师兄？” 第27章 水龙 萧凉才发现自己拽住了顾听雪手腕的力度过大，他放开，“抱歉。” 转而眸子盯向水龙，这水龙可不小，如果真的有这种大型活动，江椰和应清修怎么可能不会告诉他一声？ 但更让萧凉感到奇怪的是，在这条水龙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邪气和戾气，就好像，真的是在演出一般。 水龙在水中翻腾，浪花溅起，卷起一阵冰冷的气息。一颗璀璨的明珠突然从水中被龙尾一甩，落入众人视野中，宁天仙用红绸拽着水龙，往着明珠飞去！ 红色的身影一下子钻入水中，消失不见，但下一刻，没多久，宁天仙拽着水龙从水下面又浮了起来，明珠落在水龙头顶，从龙头一直顺溜溜的滑到龙尾。 “哇！”“呼！！”众人发出一阵惊叹叫好之声。 只有宁天仙从水里面走了一遭，喝酒上头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她低下头，衣服头发黏在身躯上，往下，是那条怒目圆睁的水龙，死死看着她，似乎不明白这是从哪里跳出来的不要命的女人。 这是……干什么捏…… 宁天仙冷静的甩了甩长发，雪肤花貌，墨发如瀑，如斯美人引得岸边一阵惊呼。 顾听雪摸着手腕，还未回味，他看了一眼江面，“这条龙，不是节目。”顾听雪随口就说，他的目光在江边游弋，寻找行为可疑之人，“师兄，有人故意使坏。” “天仙！！”下面传来天道宫长老颇为咬牙切齿的声音。 宁天仙瞬间不好了，她收起红绸，几个翻越，从水龙之上就要跳下来。 但没了束缚的水龙脑袋迅速往下一沉，身子却一拱！ 宁天仙前轻后重，脚踩一个不稳，宛如跌落的红苕花，“啊！”的一声尖叫着往水面落去。 岸边响起一阵惊呼，此刻，岸边一道白影迅速的飞身上去，顺着水龙的身子一路往上漂移，找准了点，如闪电般跃上！ 在单手微微扶住宁天仙腰肢一瞬，减轻了一下她的下坠速度。 少年迅速的抓住了红绸，宁天仙终于是找到了着力点，揪住红绸，借着少年的力，有惊无险的落在了水龙身上。 宁天仙抬起头，眸子中还带着些许的惊惶。 见宁天仙暂时安全，应清修转身灵剑直击明珠！ 水龙似乎也知道他的的意图，巨大的身躯拱动，调转方向，朝着明珠飞去。 看见应清修出手，萧凉也不再犹豫，右手灵力一动，降霜出现在手中，他正准备飞身上前，顾听雪拉住了他的手，“师兄，不可以走。” 萧凉撇头看他，那边的应清修因为救了宁天仙，慢了一步，此时更被水龙巨大的身躯遮挡，没有追到那颗明珠。 巨大的珠子落入水龙的口中，似乎在炫耀般，它把身体甩过来，叼着明珠的嘴对着应清修，一下子将明珠吞了下去！ “呀！龙把珍珠吃下去啦！”旁边响起稚子惊慌失措的声音。 “没关系，”母亲抱着稚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我们乖乖看哦。” 顾听雪拽着萧凉的手，低下声音，“这里还有一些修为不高的人。” 应清修也知道必须速战速决，在水龙吞下明珠那一刻，他眸中灵光闪烁，浑身的灵力调动达到了巅峰！ 手中配剑通电，灵光四溢，衣袍无风自动，剑光如烈日初绽曙光，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绽放开来！ “啊啊啊，小哥哥好厉害！”有小孩拍着手眼睛亮晶晶的。 “年纪轻轻修为就如此高，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呵，你以为他是谁？凌霄掌门的弟子！你以为谁都能当？” 一群伪装的成杂役的云域弟子笑容满面的推着车进入人群，“瓜子美酒和烤肉咯，谁要？” 大家的注意力稍稍被转移，看见糕点街如此正常，江边众人都以为是节目而已。 担忧什么呢？如果真的是出了问题，还是在云域，叶辰野早来了！ 水面不断翻腾，激起一阵哗哗作响。 江岸边，云慕歌背着灵琴，一袭青衣，清冷孤高，只是娇好的面庞生寒，见着水龙，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带着一众弟子，坐落岸边。 丝竹声起，肃杀逼人，扣人心弦，水龙翻腾，擒龙少年紧追不舍，江面明月被搅得支离破碎！ 听这弦乐，岸边人们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沉迷在这江面一色。 萧凉看见云域的弟子们，确定这边绝对是出现了问题，既然他们来了，萧凉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顾听雪，你就在这里。”萧凉推开顾听雪拉住他的手，眼瞧着天道宫的人面露不善的走向云慕歌那边，“我去找宁姑娘。” “师兄！”顾听雪还没说完，萧凉没在意他，脱离了人群，往岸边行去。 宁天仙在水面狼狈的行走，她也想很快离开，但云慕歌的琴声弦乐在岸边的人听来或许精彩动人，但在江面，绝不如此！ 灵力在丹田搅动，躁动不已，脑子中似乎有千万杂音在不断翻涌，撕扯着她，让她毫无反抗之力。 哗啦—— 水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巨大的身子在灵剑和琴声中迅速崩塌，化作几段落入水面。 一道巨浪就要打在宁天仙身上。 “宁小宫主。”应清修紧绷的声音传来。 感觉到危险的宁天仙一回头，白衣少年先巨浪一步扑来，身后江水似要吞噬一切，高高卷起，落下，隔开一个小世界。 里面只剩下她和应清修。 世界似乎安静了一瞬，宁天仙后背一重，眼前一黑，应清修一声闷哼近在耳边，两人陷入了漆黑的世界。 水面陷入短暂的平静，下一刻，又如何开水沸腾！ “怎么回事？”岸上的人们皆感到不安，“这条水龙还没死吗？” “珠珠，珠珠还没找到！”有小孩拍着手，一语戳破。 咕噜咕噜—— 水龙断裂开的身子，又迅速的合成几条小龙，在水岸边长啸！ 第28章 站在那边 几条小水龙身上的水纹随着弦乐而颤动，在水中不断痛苦的嘶吼，它拼命的舞动身子，似乎是想摆脱这般的钳制。 云慕歌眸中寒意愈深，素手往灵琴上猛地一拨，百丈水浪拔地而起，瞬间遮盖了众人的视线！ 饶是以为是表演的众人也忍不住感到一阵海啸扑来般的恐惧感！ 这就是……凌霄长老的实力？而且还是凌霄最不善武力的云水嘉府！ 小孩们紧紧的抓住了身边大人的手，被吓得吱哇乱叫，一时之间，岸边慌张不已，只有大人还些许镇定，哄着孩子带离了原地。 那一场浪过去，应清修和宁天仙都消失不见。天道宫的人赶到了云慕歌这里，面露不满和质疑，“云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这动静，可以骗得了岸上的人们，却唬不了天道宫的这群老狐狸。 云慕歌将拨琴的手一顿，抬眸，居然露出一抹浅笑，“不好听吗？” “……，”天道宫，“什么？” 萧凉赶到了现场，云慕歌看见他，似乎有些无奈，“怎么哪里都有你？” 然后看见萧凉背后冒出来一个脑袋的时候，更是无奈了，“萧凉，你带着顾听雪离开。” 萧凉愣了一下，扭过头，就看见顾听雪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手中还攥着刚才离开的时候萧凉放在一边的糖葫芦，“你干……”什么—— “呜呜，哼，呜呜呜。”不远处的水面忽而响起一阵哀怨的女子哭声。 众人于此起彼伏的巨浪中看见了一个模糊的、高挑的女人身影，她站在巨浪中心，水色长发拖迤在地，双手掩着面，断断续续的哭着。 “这是……”有人知道这种东西，脸色一变，“这是，雨鬼！” 两字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变了脸色。 萧凉则是面色一僵，最初，最初的时候，系统7807给他的任务名，不就是雨鬼？！原来，原来水精根本就不算什么！这里是真的有雨鬼！ “呜呜呜呜，吭，呜呜呜。” 女子的哭声哀怨，带着一丝娇气的哽咽，其实是很好听，只不过现下大家都没兴趣来听这样动人心弦的哭泣。 天空，顷刻，乌云密布！ 江面的水随着女人的哭声，原地激荡，化作利刃般朝着云慕歌那边攻击而去！ 云慕歌临危不乱，站在原地，琴声一拨，灵力袭去，在数道水浪激来的方向竖起一道高耸的水墙，但…… 本来是用来阻挡水流的水墙，在雨鬼的水浪攻击触碰的时候，原本掀起的高度猛然僵滞，像是拿着武器的战士勇猛冲锋时，发现敌人是爱人和孩子。 几乎是那一瞬间，水墙倒戈，朝着岸上扑来！ 这是众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幕！ 正在疯狂敲着系统7807骂它不敬业的萧凉感觉一阵危险的寒气袭来，抬眼，就看见了近乎三丈高的巨浪扑来！ “呜，哼哼。”雨鬼轻轻的哭泣哼唧声似乎随着水浪越来越近。 萧凉听这声音，心神一恍，握着降霜的手迟迟不动。 在水晕袭来的那一刻，一阵更为冰冷的气息靠近，身后的顾听雪狼狈的撞到了他的后背，然后双手的牢牢地抱住了萧凉。 萧凉回神，那水浪冲向两方，云慕歌那边的已经被水色侵袭，接连不断的巨浪似乎要拖拽他们下水神的宫殿一般。 十几人几乎是疲于拽自己出水潭！萧凉低下头，自己的脚下踩着的水面已经被冰封住。 是哪一瞬？顾听雪抱住他的那一瞬？顾听雪救了他？ 系统7807终于响起：“咳咳，宿主，好久不见。” 萧凉只感觉身后怀抱太冰冷也太真实，他几乎浑身僵硬，“你……” 身后的人儿不言不语，萧凉掰开顾听雪的手，转身，人儿落在他臂弯中。 萧凉这才发现顾听雪不知何时昏了过去，雪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睫毛紧紧的闭着。 系统7807的声音响起：“雨鬼最终幕：雨鬼的诅咒，还是祝福？宿主可以选择是否接受。” “……”萧凉回神，咬牙切齿，“你早就知道有雨鬼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7807重复，“宿主，这部分剧情与宿主无关，宿主可以选择是否接受哦。” 看着就在水中心的雨鬼和旁边云水嘉府的人，萧凉长睫一颤，手不自觉缩紧了一点。 抬眼看着那边的境况，萧凉抱着怀中的人，俊美的脸庞一片冰冷，轻嗤一声，“接受啊，怎么不接受？” 身下的冰块缓慢开始龟裂，发出咯咯的、不堪重负声音，雨鬼哭声不断，且越来越大，似乎就在耳侧一般。 系统7806:“正在传输剧情：雨鬼的祝诅咒，还是祝福？” - “雨鬼？” 只见一双白皙瘦削的手把玩着花雨灵竹，虽然看不见脸，却能通过声音知道，这个人就是顾听雪。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藏在了我身边。”一声轻笑，顾听雪抓住花雨灵竹，弯下腰，手抬起哭泣的雨鬼下巴。 那泪滴砸在他的手上，诡异的泛起一阵滋滋滋的冒烟声，白皙修长的手依旧毫无瑕疵。 “可惜，你怎么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泪滴顺着顾听雪手指滴落，落在地上，瞬间滴穿了地面。 咔嚓。 系统7807提供的剧情戛然而止。 萧凉回神，“这么点？” 系统7807丝毫不觉得这内容太短了：“请宿主努力完成剧情——雨鬼的诅咒，还是祝福？” 身下的冰块彻底断裂！萧凉手和脚浸入冰冷的水中。 一条水龙摇曳着身子从水面跳出，朝着萧凉快准狠的飞扑而来！ 萧凉身体宛如陷入了沼泽般，抬起降霜的动作被无限卡滞。 水龙如疾风，一下子扑到了面前，化作一滩水，将萧凉整个人淋个透心凉。 怀中的顾听雪也被水冷不丁浇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看见萧凉微俯着腰，离得他极近，似乎想挡那水，但没挡住。 察觉到他动静，转过头，发梢浸水，黑眸湿润，看向自己。 “师兄……”顾听雪心瞬间悬在半空，有些懵，呆呆地，“这是干什么……” 萧凉唇角噙着一抹颇冷的笑，冰冷的水珠顺着优越的眉骨滑过漂亮的桃花眼，经过高挺鼻梁往下滴落，“去看看你到底站在哪边。” 水龙溅开，头顶一颗明珠徐徐展开，将两人笼罩，水漫过顶，水流带着两人极速往雨鬼靠去。 第29章 禁锢 在水流中极速的行动，萧凉不自觉更抱紧了一点顾听雪，两人贴得更近，顾听雪某一刻发觉一股淡淡清香悄悄的钻入鼻腔。 顾听雪抬起头，一抹雪白的肌肤连同优美的脖颈映入眼帘。 刚才在街上的时候，没闻到师兄身上这个味道，只有挨得近，才可以闻见吗？顾听雪突然想到。 “萧凉，顾听雪！”水面之上，模模糊糊的传来云慕歌大声的呼喊，似乎在为他们着急。 但很快，他们就听不见云慕歌的声音了，前方迅速的出现一个旋涡，雨鬼于漩涡之中，缓慢沉降。 萧凉落在了水底，顾听雪站在一旁，脚落在地上。 雨鬼就在前方，她没有站着，转而是双腿盘屈着坐在地上。 萧凉本来以为会很麻烦，但水底出乎意料的平静，而且…… 看了看头顶的明珠，那东西一直悬在两人头顶，让他们可以自由的呼吸。 萧凉和顾听雪对看一眼，两人明明从头到脚泡在水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前方雨鬼缓慢的放开了掩着面的手…… “呜呜。”她还在哭。 明珠所笼罩的地方较小，萧凉迈步往前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抓住了顾听雪的手腕。 一步一步，两人走到了距离雨鬼两米远处，站定。 “呜呜，呜呜呜。”如今捧着脸的雨鬼的手，从指缝中，露出一双水色的、漂亮的眸子，里面藏着哀怨和委屈，“吭，呜呜，哼——” 似乎见人靠近了，她的哭腔愈发的委屈。 看着雨鬼没有攻击的样子，萧凉从头到脚看了一下，然后说，“她被禁锢了。” 顾听雪还尚不理解，“雨鬼，被禁锢？”这种水做的生灵，怎么会被禁锢？ 萧凉手抬起，浓厚的灵力在雨鬼周遭肆虐，一握！ “啊——”雨鬼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声。 明珠忽明忽暗，周遭江水激荡！ 下一刻，只见雨鬼身上出现了数百道密密麻麻、细细长长，宛如符咒般的银色链条！ 正是这些东西牢牢的禁锢住了雨鬼，让她呈现一种诡谲的、束缚的姿态。 “呜呜，吭，哼。”雨鬼终于也能看见自己身上那些束缚住自己的东西，她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周遭躁动的江水也因此倏忽平息下来。 雨鬼的眸子盯着两人，发出更加急切的、娇娇的哼哼声，似乎在催促、哀求。 顾听雪看着那数百道奇怪的银链，神色微动。 萧凉扫了一眼，握着降霜一步一步靠近雨鬼，“邪咒，雨鬼被更强大的邪灵囚禁了，是来寻求帮助的。” 顾听雪跟在萧凉身后，一步一步靠近雨鬼，直到那水色身躯近在咫尺。 萧凉蹲下来，想用降霜挑开银链，“滋——”，银链突然释放出一阵邪力，降霜一下子被弹开，萧凉手一麻，心里暗道，这么厉害？ 银链将雨鬼缚得更紧，她发出更加痛苦的哀嚎，那双漂亮的水眸里面满是痛苦。 萧凉突然想到了系统7807说的，雨鬼的诅咒，还是祝福？ 是不是帮助雨鬼摆脱控制就是祝福，而如果做不到…… 萧凉感觉这事情棘手了，雨鬼和人类显然没有什么沟通能力，她不可能与他从长计议，现在如果不解决…… 萧凉皱眉，手中的降霜被银链子弹开，从来没受过这样委屈的灵剑登时散发出更大的灵光，彰显着自己绝对的实力。 但萧凉现在不准备用它，他抬起头，“顾听雪，你来试试？” 如果是之后的剧情的话，萧凉并不确定现在的顾听雪能不能帮到雨鬼，但如今除了顾听雪，还能有谁？ 顾听雪琥珀色的眸子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脸上似乎有些僵硬，他撇头问，“师兄觉得我做得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萧凉不明白为什么顾听雪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但感受到他的不愿，联想到剧情中，顾听雪说的那句“可惜，你怎么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萧凉颇觉其中牵扯不清，于是扯了扯顾听雪的手腕，迫使人跟着自己一样蹲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师兄都不会怪你的。” 顾听雪挨在萧凉身边，望向那双漆黑如长夜的眸子，心中犹疑。 师兄真的，变了好多…… 见顾听雪的手中还抓着那个已经变得脏脏的冰糖葫芦，略微不解的萧凉伸出手，将冰糖葫芦丢开，“还拿着这个做什么？试一试，师兄带你吃更好的。” 也许是雨鬼的哭泣实在是令人心烦无比，顾听雪紧抿着的唇微微放松，“师兄，我想要一个愿望。” 萧凉愣了一下，欣然同意。雨鬼这种生灵其实是很厉害的，想来她也不会拒绝顾听雪一个愿望的。 顾听雪盯了萧凉片刻，没瞧出什么异常，“师兄，你说的。” 如果他做了这件事，那以后，师兄就必须、永远的站在他的这一边，无论，无论发生什么。 说完，顾听雪转过头，朝着雨鬼伸出手，他甚至没用剑，而是直接用手！ 温和的灵光氤氲在他的手中，缓慢的、拂过的地方邪咒开始溃散…… 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雨鬼身上的所有银链彻底的消散！ 她很开心的在原地舒展着身体，亲昵的绕在了萧凉和顾听雪身侧，似乎在感谢他们。 萧凉还没忘记应清修和宁天仙，“雨鬼，那两个人呢？刚才那两个被你卷下来的人。” 雨鬼捧着脸，高兴过头了的她“啊”的轻叫一声，对着水中不知对什么招了招手。 没多久，萧凉就看见宁天仙和应清修在水泡泡中慢慢飘过来，不过还好这两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手中的降霜还在不依不饶，萧凉摸了摸，就把它收回了剑鞘之中，伸手去抓那个球球。 他的手腕迅速附上另一只手，顾听雪抓着他，澄澈的眼睛望着他，“师兄，我的愿望，不要忘了。” 萧凉轻轻一笑，并不觉得男主能对他这个反派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愿望，“知道。” 顾听雪这才松开了手。 萧凉又去摸那个球球，眼前水色一闪，雨鬼挡在了他面前，朝着他轻轻的“啊。”了一声。 萧凉不太理解。 顾听雪看了一眼，回答，“花雨灵竹是她的，她想你还回来。” 想到小水对于花雨灵竹的喜爱，萧凉面色僵了一下，萧凉扭头问顾听雪，语气颇带怨气，“顾听雪，来吧，你许愿望吧。” 顾听雪揉着手腕，琥珀色的眸子扫来，脸色似乎一僵，“什么？” 第30章 怀疑 萧凉：“不是要许愿吗？”他下巴朝着雨鬼扬了扬，“许呀。” 顾听雪盯着他，看着萧凉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脸色蓦然一沉，“我是说，要师兄一个愿望！” 萧凉神色一怔，旋即大脑中系统7807突然滋啦的一声，似乎一阵电流涌过，萧凉脑袋一疼、眼前一黑，“嘶”的一声身子一歪！ 他后退一步，撞了一下顾听雪，把人撞得身子一歪。 系统7807声音飘忽：“这这这……宿主，别答应……吧？”这成何体统！ 什么不答应？虽然有些惊诧，但萧凉又不是不认账的人。 他甩了甩脑袋，这系统说什么屁话呢？把脑中杂念抛开，他点头，“行，等会吧。” 萧凉看了看水泡泡里面的应清修和宁天仙，还是没办法，只能委屈委屈小水了。 他同意了，雨鬼这才让开路，扯过来泡泡，萧凉将应清修和宁天仙弄醒。 两人醒来，就看见雨鬼在后面朝他们温柔的打招呼，两人揉了揉眼睛，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呆愣。 萧凉喊了几声，应清修才反应过来，给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当然隐开了顾听雪解开雨鬼枷锁的过程。 萧凉：“事情就是这样了，应清修。” 应清修连连点头，“萧凉，多亏了你。” 冷静下来的宁天仙凑过来，一双美眸明明盯着萧凉，在靠近的一刻，猛地歪头，看向后面的顾听雪，“顾听雪，你在萧凉后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萧凉扭过身，顾听雪抬起头，看了看萧凉，又看了看宁天仙，才又似恼怒一般的后退半步，“你管我！” 虽然知道宁天仙和雨鬼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关联，但顾听雪还是将没能好好逛糕点街的罪名安在了宁天仙头上。 萧凉转过身，“那应清修，你解决善后问题吧。” 应清修点头，“自然！” 宁天仙张嘴，还想说什么，顾听雪抢先一步拉了拉萧凉的袖子，“师兄，我不舒服，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那张精致小脸果然惨白，往日红润的唇也失去了颜色，变得黯淡。顾听雪如今的修为还差了一大截，又帮了雨鬼，身体有些吃不消也很正常。 萧凉抓住他的手腕，“我先带着顾听雪离开了，两位可以和雨鬼商量，她虽然不会说话，但能听懂。” 最初的那几条水龙也没有妖气和杀气，足以表明，雨鬼是来求救的。 雨鬼弄来一个泡泡，带着萧凉和顾听雪飘向了僻静一边，两人浑身湿答答的上了岸。 顾听雪眉头紧蹙着，萧凉隔着衣袖感觉到这人身子冷得要命，一上岸，就将自身灵力输入进顾听雪身体，“如何了？” 温和的灵力入体，让顾听雪感到一阵恍惚，“师兄……” 萧凉“嗯”了一声，问他，“身体为何这么冷？” 顾听雪张了张嘴，他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丹田一阵绞痛，顿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之前，先被萧凉接住了。 “顾听雪？”萧凉声音带着惊诧和慌乱。 - 水退了下去，应清修带着宁天仙出来，天道宫的人接过小宫主，一个个皱成麻花的脸才舒展开。 “呜呜呜，小宫主，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添油……如实禀报宫主！” “等宫主出关之日，就是踏……向凌霄讨要说法的时候！” 云慕歌置若罔闻，目光沉沉的过来，“应清修，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在旁边的宁天仙：“……” 她两只手抓住应清修肩膀，“还有，萧凉呢？” “师姑，我等会给你解释清楚，”应清修，“先等等。” 云慕歌：“等什么？” 应清修歪过头，看向身后，“哗啦——”两条水龙在水面翻腾，就在众人警铃大作的时候。 只见水龙迅速的化作一条人鱼，之后幻化出双腿，又变成曼妙的少女，赤脚而行，在水面上翩翩起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明珠落在空中，随着少女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让人惊叹不已！ 少女的手指操控水浪卷起，哗哗落下，天空乌云聚集雨滴，节奏分明，天地似乎都在成了那位少女奏乐。 空气中安静无比，众人都目不转睛，直到女子谢幕，朝着岸边盈盈一拜后于空中解体，散落入水中，明珠也落下。 岸边的人们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样的水上节目一直持续了三天才宣告结束。 叶辰野在云域最高处，看着锦鲤跃过彩虹门，节日终于结束了，可他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江椰：“掌门师兄在想什么？” 叶辰野微微低下头，“我在想，最近凌霄闯进来的东西也太多了。” 江椰一顿，“对。” 旁边，依靠在柱子上的黑衣男子，归清羽，察觉苗头不对，立刻澄清，“师兄，师姐！那个池子下面的堕神出事情当天我就抓上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坐在红色长椅上的蒙面女子掩面咳了几声，嗓音清清凌凌的，“几百年没有人敢在凌霄动土了，可能只是一时凑在一起了。” 叶辰野不置可否，“慕歌，你觉得呢？” 云慕歌背着琴，“虽然明川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我觉得，还是要查一查，特别是水木林。” 江椰：“……” 云慕歌说：“水精和雨鬼同属一脉，土妖又在你那附近苏醒，这几位都和水木林有关，要查肯定也是查水木林。” 江椰面庞抽搐，手中捏紧折扇。叶辰野微微拍了拍他的肩，“慕歌说得也不无道理，水木林地处凌霄险要，还要劳烦江师弟多上心。” 江椰顿感挫败，“好，我回去就把水木林检查个底朝天。” 叶辰野微微一笑，“先查人呀。” “什么？” 叶辰野：“我记得每一次，萧凉和顾听雪都在呢。” 江椰面色顿时变得难看，“师兄，萧凉是我从小抱回来看着长大的，你难道还不信我吗？” 叶辰野：“我还能不信师弟？”他叹了一口气，“师弟，你这人是我们中最心软的，但你也应该，相信师兄一次。最后一日的试炼大会，你就不必来了。” 江椰看着几人神色，就知道此试探避免不了，眉一皱，立刻说，“那不行，我要跟你们一起试探。” 第31章 苏醒 顾听雪的体温跟尸体没什么区别了，萧凉坐在桌子上，看着昏迷不醒还三番五次硬贴在顾听雪胸口的小水，和昏迷不醒的顾听雪。 他第一百次询问系统7807，“真的不给男主请医师？” 系统7807断然拒绝，“宿主，不可以！” 要不是为了救雨鬼，男主何苦沦落至此啊！ 系统7807：“真的不把顾听雪丢给女一？” 萧凉断然拒绝，“不可，云水嘉府全是女修，顾听雪小命是小，云水嘉府女修名声是大。” 当然，萧凉也知道，顾听雪不会死的。 一人一系统来回拉扯，谁也不让步，只能闷闷的等着又一个天黑。 萧凉站起来，他难道又要睡在地上？看了看自己的床，已经被顾听雪霸占了两天有余，他表情郁猝。 那个床是单人床，平日睡个他和小水还绰绰有余，但塞两个人是做不到的。 顾听雪的身体状况又不可告诉别人，萧凉只能假装平日般正常作息，最近几日都是在一旁打坐代替睡觉的。 功力没见长几分，心情倒是越来越差。 洗漱完，关上窗户，屋子里面就只有安静的呼吸声，萧凉凑前来，几番犹豫，还是将顾听雪整个人往床最里面挪了挪，然后自己睡在了床边。 床实在是有点容不下，萧凉的小半个身躯还吊在外面，但久违的挨上自己的床，萧凉感到无比的惬意，闭上眼睛，几乎是瞬间就坠入了梦乡。 半夜三更的时候，萧凉似乎听见系统7807窸窸窣窣的提示声，但是他太困了，根本没听清说的什么，只感觉周遭暖和得很，舒服得直想睡觉。 若他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小水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床下，趴着睡得正酣，而自己早已经整个身子被搬上了床，脸微微朝着里偏着。 而这个姿势，导致了不到一寸之处，就是睁着一双眼睛的顾听雪。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他只能借助着不远处的窗户外透进来的曦光，目光扫过旁边近在咫尺的人，萧凉睡得很沉，浓密纤长的睫毛垂在紧闭的眸上，鼻梁高挺，薄薄的红唇抿着，浅浅的呼吸均匀，那张平日里清冷淡漠的脸在此刻显得有些乖。 顾听雪眸色微动，从被窝中伸出手，却也不敢挨得太近，只能隔着空气临摹着那人的五官…… 为什么会这样呢……顾听雪压抑住疯狂的内心，察觉到那一丝丝的迷茫，师兄和以前分明长得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他的心境能有如此变化？ 那股好闻的幽香在鼻尖萦绕，似乎要拉着顾听雪的心脏进入某个不知名的领域，而睡梦的人却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翻了一个身，另一只手直接打过来。 床挤两个人，太小了，那手背打得顾听雪脸一疼，“啊”了一声。 睡梦之中的萧凉似乎听到了声音，眉头微微皱了皱，顾听雪顿时噤声，但似乎是休息够了，萧凉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他的床……怎么翻个身都这么麻烦？他那只打了顾听雪的手摸了摸，拍了拍，似乎是发现了不对劲，他睁开眼了，在黑暗中，和顾听雪那双眼睛对上了。 萧凉：“……” 顾听雪：“……” 缓了一会，萧凉才想起来睡前的一切，因为挨得太近了，萧凉还是先撑起身子，才开的口，“你醒了？” 顾听雪默了一下，默默的撑起身子，“师兄，我……” 他的表情似乎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睡，萧凉说，“你当时昏迷了，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怕麻烦，就把你放进我这里。” 顾听雪吐了一口气，捂住了脸，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容易就醒了，“我……” 这个时候，顾听雪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几声。 萧凉撇过头，手一挥，旁边的灯亮了起来，“饿了？你昏迷三天了，也该饿了。”他打了个哈欠，“现在是什么时辰……欸，小水呢？”说着说着，萧凉发现小水不见了！他看了一圈，才发现在床下的小水，有些不明所以的重新把小水捞上床。 顾听雪歪着头，看着那垂落的如瀑黑，他凑过来，“师兄，饭堂开门还要很久，师兄不是说要带我去吃更好的？师兄，我饿了！” 萧凉：“……” 若是顾听雪不把他当初在雨鬼面前的话搬出来，萧凉可能也就搪塞过去了，但如今……他伸出手揉了揉肩颈，“起来，师兄带你出去吃。” 两人出门的时候天空才刚泛起鱼肚白，顾听雪原本还有些担心萧凉不带他出门了，但萧凉似乎也没有因为天色而有任何的迟疑，带着他往着凌霄大门走去。 下了山，萧凉凭着记忆找到了一家口碑极佳的铺子，带着顾听雪进去吃，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顾听雪在雅间落座，他三天没吃没喝，食物的香味一扑上来，立刻咽了咽口水，拿起筷子吃起来。 吃了一会，萧凉吃饱了，也就坐在一侧看着顾听雪吃。 正是长身体的时期，但也太长身体了，萧凉看着顾听雪吃相优雅，可嘴巴就没停过，桌子上的菜被他几乎被横扫一遍，干干净净。 萧凉看得咋舌不已，“以后出去别说你是凌霄的。” 顾听雪抬起头看向他，似乎不明白哪里惹到了萧凉。 萧凉摇头继续说：“让别人看了，还以为凌霄不给弟子饭吃。” “噗，咳咳咳！”顾听雪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差点把嘴里的米饭都呛出来，面色被呛得绯红，无奈，“师兄……” 萧凉摇了摇头，喊小厮又上了一盘餐后果盘，慢条斯理的插着果子吃，等着顾听雪填饱了肚子，外面的天色正好，萧凉转进了一家富丽堂皇的金银店，取了一个小盒子。 顾听雪有些好奇，但很快，萧凉就在外面又买了一通，什么烧鸡烧鹅，卤味素食，统统买了一个遍，“把这些跟你的水木林的同伴们分享分享。”等买完，萧凉嘱咐了一声。 顾听雪从层层叠叠的箱子中艰难的冒出头，“哦。”了一声。 第32章 最终比赛 回去住所，小水还在睡觉。萧凉感觉这沉睡的时日也太久了，从脖子上面取下来花雨灵竹，又将打造的金镶玉替换上去。 萧凉把小水抱在怀中，絮絮叨叨的再次解释一番，才又离开此处。 和雨鬼协定的日子就在今日，去到水木林一处人迹罕至的小溪流，萧凉拿着花雨灵竹在水里面晃了晃。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听见了哗哗的水声，“啵”的一下，从溪流下缓缓的弹出来雨鬼半个身子，她“啊”了一声，水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凉。 萧凉说，“这就是你的花雨灵竹？” 雨鬼从溪流中冒出整个身体，开心的点头。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花雨灵竹会在水木林吗？”萧凉有些疑惑，虽然可能是因为顾听雪到来之后，这片地区会成为事故多发地，但，也不可能毫无依据吧？ 雨鬼“啊”了一声，她想得摇头晃脑，但脑子里面什么也没有，于是摇了摇头，漂亮的脸蛋无辜又可怜，看起来好像真的没办法。 “……，好吧。”萧凉觉得npc不知道为什么也很正常。 他将花雨灵竹递给雨鬼，雨鬼接过，柔弱无骨的手扫过萧凉的掌心，将花雨灵竹放在日光下，璀璨的漂亮。 雨鬼“啊啊”几声，眼睛愈发的明亮，似乎开心极了，将花雨灵竹系在脖子上，她朝着萧凉眨了眨眼睛。 萧凉凑过去，雨鬼哼着歌双手在水下面不停搅着什么，直到将水都搅混浊了，她才将一枚，闪闪发亮的令牌拿了出来。 “这是……”萧凉看了一眼，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凌霄的令牌？但不对…… “啊……”雨鬼喊着，将令牌更挨萧凉近了些。 于是，在能瞧见上面的“霏”一字时，萧凉的眼眸蓦然睁大。 系统7807：“雨鬼的祝福，已完成，任务点+170。” 试炼大会到了最后一天，顾听雪背着剑出现在擂台的时候，台下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等着角逐出最后的胜者。 萧凉神色不明的坐在下面，怀中还揣着雨鬼给他的那张令牌。前面的江椰见他面色不好，主动问他，“怎么了？心情不好？” 萧凉摇头，“没什么，师尊。”他摩挲着手中的令牌，心思还在波动着。 江椰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拿扇子微微遮住了眼，没说话，清俊的少年一袭白衣，和他回忆中那个阴郁沉默的小孩已经相去甚远，萧凉，长大了啊……他内心微微叹息。凌霄的剩下几位长老在最后一天也都到齐了，陆续的进场。 萧凉这才抬眸，把剩下的几位形象都补齐了。 叶辰野，归清羽，还有……秦明川，这位长老是几人中唯一未配武的，身体不好，常年不见人，一袭月白色纱袍衬得肌肤雪白，面纱掩面也难损美色，黛眉宛若远山。 “咳咳。”她路过萧凉的时候，还用手微微的捂住嘴，咳了一声，带过去一阵淡淡的苦涩草药味道。 萧凉盯着她出神，秦明川是修灵世家大族里面出来的，比优越天赋、强大实力更出名的是她的病弱美人的称号，不过这个病弱是从娘胎带来的，年幼不修灵时更严重，世家似乎害怕她这位天才夭折，所以她秦明川这个名字是按照男子取的。 从她被选拔入凌霄之后，就因为太多人来看她，而戴上了面纱，掩去了烦恼。 就在萧凉出神的时候，跟在最后面的、已经走过去的归清羽又背着手转身溜了回来，看着他，出声问：“你是萧凉？” 萧凉“嗯”的一声回了神，“小师叔。” 归清羽是长老里面最年轻的，俊脸还带着丝丝少年气，“堕神没欺负你们吧？” “未曾。”萧凉摇头，“小师叔，怎么了？” 归清羽点头：“当天我去了一趟，把他抓回草虚之境了，等安分了，再做打算，你不用担心。” 萧凉：“……”什么？当天就抓？ 归清羽说：“起初是发现在他身边长得灵枫莲特别好，才抓来的，没想到还没种下去种子，就出问题了……”他挠了挠头，“嗯……不说那些了，先给你个东西。” 萧凉一愣，摊开手，归清羽从兜里面拿出来了一颗白色莲子，闪亮亮的，落在掌心，“拿着。”归清羽还想说什么，前面的秦明川就转过身，看着他，“归清羽，干什么呢？” 归清羽立刻“欸”了一声，把萧凉摊开的手推了一下，急急忙忙跟上，丢下一句，“别弄丢了。” 一直到看着几人都前排落座，萧凉才把目光收回来。 系统7807：“宿主你的目光太明显了，秦明川察觉了。” 萧凉眨了眨眼，没吭声。 系统7807：“宿主，前期角色不可影响后期剧情，请勿……” “知道。”萧凉不耐烦的站起来，往着外面走去，“你提醒八百遍了。” 心情欠佳的萧凉离开，自然没注意到台上面的顾听雪目光倏忽的落在了他身上。 秦天走过来，撞了他一下，“看什么？没长眼睛？” 顾听雪转过脸，眸子冷冷的看向他。 “哑巴了不成？”秦天翻了个白眼，“等着，等会我会把你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听到爹妈两字，顾听雪的脸似乎古怪的扭曲了一下。 纳宁走了过来，“怎么了？” 秦天看了一眼，冷笑一声离开了。 盯着秦天下台去找秦明川，纳宁突然开口，“你做了什么？” 顾听雪背脊挺直，面庞淡淡，“被找麻烦的事情还少了吗？” 纳宁看向他，漆黑的眸子宛若永夜，良久，她开口，“没什么，只是好奇，你平时对这些事情不怎么上心的。” 顾听雪垂下睫毛，一声不言。 “自从我们分开了之后，听雪你就对我很冷淡。我很难过……”纳宁一只手微微的捂住心口，开口，“心脏有一些不舒服……” 顾听雪抬眼看她。 纳宁认真：“听雪，不要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要保护好那份力量。不要随随便便为了个什么小妖小魔就去使用。你要记住，我是为何而存在的，我是为你好……” 看着纳宁离开的背影。 她也知道雨鬼的事情？ 顾听雪垂下眼睫，看着腰间配着的长剑，眸中晦暗不明。 第33章 搬水 萧凉在外面树上坐着偷清静，里面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就在他看着搬水里面的人脸庞似乎不对劲的时候，从树上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声音把最后的那位杂役弟子吓了一跳，“你你你……” 萧凉等人冷静下来，才问，“你们是搬水给谁的？” 他站在树下，树荫投射下来，显得整个人身长玉立，眉眼如画，淡淡的一眼，给杂役弟子看得出神，闻言，才愕然回过了神，结结巴巴，“给……给参赛弟子。” 给参赛弟子的？ 萧凉抬起眼，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搬水的王信和李云，系统7807倒是第一时间嘀咕这是又去给男主找麻烦了。 萧凉没说什么，这点手段，在他的眼中什么都算不上。 他朝着杂役弟子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比试大会走去。 台上已经到了第五轮，萧凉看了一下，顾听雪和华柔正在比试，而他们晋级者的下一轮的对手却已经确定了，是秦天。 扫了一眼，萧凉回到自己的座位，发现居然有个不速之客，宁天仙一只手托着雪腮，本看着上面的擂台，见他回来，朝他招了招手，“嘿，萧凉，好久不见？” 琢磨也就几天不见吧，萧凉走过去，问，“宁天仙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你不应该去比试么？” 宁天仙微微一笑，“我打完了，来找你说说话。别人谁不喊我小宫主？就连应清修也喊宁小宫主，只有萧凉你一直喊我名讳。” 萧凉在旁边坐下，面色如常，“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喊应清修也直呼你的名讳。” 宁天仙咧咧嘴，“还真是薄情寡义。” 萧凉睨了她一眼，“忘记是谁在水下救你的？” 宁天仙放下手，娇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算了，看在你和应清修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不会回去跟我爹娘说什么。嗯……”她转眸看向台上，声音渐轻，“萧凉，你觉得，台上谁会赢？” 萧凉的目光移过去，看向缠斗的两人，华柔身上已经遍布若多伤痕，但这个娇小的女孩子双眼却冒出了好战的目光，招式愈发凌厉凶悍，反观顾听雪那一侧，身上无多少伤痕，但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只能后退…… 周遭的唏嘘声都在说凌霄这位水木林的弟子恐怕要止步于此。 萧凉：“顾听雪。” 他没说顾听雪会赢，但给出的答案足以让宁天仙听到其中的笃定。 宁天仙：“对的。”宁天仙轻轻点头，“但比赛最后笔试规则变了，入围或许不是好事。” 萧凉撇头，尚不解她的意思。 “雨鬼呢？你和她见过面吗？”宁天仙话风一转，突然问。 萧凉一愣。宁天仙的身子突然挨上来，鼻子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妖媚的眼睛中一闪而过冰冷诡谲的光，“萧凉，你身上雨鬼的味道太重了，你觉得你师尊他们没发现吗？” 萧凉恍惚了一下，身子后侧一步，什么鼻子？还没等他反问，宁天仙突然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啊，天气好好啊，不跟你在这里耗了，再见。” 萧凉皱了皱眉，看着宁天仙的背影些许不悦。撇过头看台上，但目光仍然不自觉的扫到最前面的一席，但他的目光从师尊江椰的身上一扫而过，就收起了心思。师尊不会怀疑他的。 上面的比试接近尾声，华柔的攻击速度和力量都慢了下来，续航不足，被顾听雪一记横劈震得手腕发麻，灵剑脱手而出，插在一旁。 她揉着疼痛的手腕，脸色发白，眸子中热血褪去，看向顾听雪的眼睛竟然带着丝丝恐惧。 这人明明已经被她逼入绝境，但最后一招力气灵力却无丝毫削减，就好像……就好像，他一直在隐藏实力跟她玩一般！但最后那一击还是太迅速了，华柔无法分辨是不是自己精疲力尽之后的幻觉！ “星宿坊华柔，出局！” 听见裁判的声音，顾听雪将剑收回，低垂着眉眼抬起来，看见华柔那张惊疑的脸，微微的颔首，“承让。” 台下爆发一阵的喝彩声，华柔看眼前的冰冷少年重新恢复一副沉默寡言、低眉少语的模样，稍稍平复砰砰跳的心脏，拔出了地上的剑，“恭喜你……” 纳宁拿着水在台下面，看见一道雪白身影缓慢的走了过来，他生得高，雪白色长袍在光芒下刺眼，却没有压下他的气质，质感极好的衣服刻着繁复华丽的暗纹，反而衬托着人愈发凌冽华贵。 纳宁眯起眼眸，心中闪过一丝烦闷，“萧凉师兄，听说前几日听雪和你在一起，又遇见了危险。” 萧凉本来走过来的时候就没把纳宁放在眼里，如今她主动开口，这才看向她。 萧凉先是一愣，然后内心冷笑，是我非要和顾听雪在一起吗？不是顾听雪非要拉着他来吃什么糕点，才遇见的那些？！ 见萧凉不说话，纳宁继续说：“虽然不求萧凉师兄对听雪多好，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听雪联系了。”纳宁捏紧了手中的水壶，“可以吗？” 萧凉双手抱胸，面无表情，“我可以让他滚出凌霄。” 纳宁一怔，俏脸之上旋即染上一抹愠怒，“萧凉师兄，你说话未必太咄咄逼人了！” “咄咄逼人？”萧凉不耐烦睨了她一眼， “不是你说的要我离他远点？”瞧见纳宁还要说什么，萧凉直接转身，踱步走开，不想和她多做口舌之争。 “你……”纳宁嚯的站起来，捏紧了拳头，目光似要喷火。 台上的顾听雪下来了之后，发现纳宁脸带怒气，他一愣，从来没见过纳宁这般，他接过递来的水，“怎么了？” 纳宁冷嗤，撇过头，“还不是为了你！不然我何至于受那萧凉的气！” 顾听雪一脸茫然，师兄？在比赛之前顾听雪就发现萧凉还没等比赛开始就走了，难道师兄又回来了？ 他的眸子转了一圈，在不远处看见了一袭白衣的萧凉，他站在一旁，已经有不少的参赛人员在悄悄看他，但都被萧凉那副生人勿近的气质压得不敢靠近。 萧凉一只手拿着水，站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顾听雪准备凑过去，就看见萧凉对着某一处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顾听雪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另一头被勾手指的秦天也一脸懵。 那瓶水…… 顾听雪心猛地一跳，面色倏忽沉下去，把水还给纳宁，朝着萧凉那边大步走过去。 第34章 比赛开始 递出去的水又被塞了回来，纳宁一个猝不及防，看着顾听雪紧张离开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萧凉看着秦天走过来，脸上全是警惕防备，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颇冷的笑，秦天远远的看见，步伐一停，直接就顿在了原地。 萧凉又招了招手，看见人继续一脸不情愿的走了过来，而他的眼前迅速的冒出一个脑袋。 “师兄！”顾听雪那清洌洌的声音响起来。 萧凉脸上的笑迅速收敛起来，看见男主凑过来，脑子有些疼，面无表情的询问，“你过来做什么？” 而顾听雪闻言，俊俏的脸上扭曲了一下，反而又近一步，“师兄在等谁？” 萧凉将脑袋转回去，“秦天啊。” 顾听雪听到这理所当然的声音，整个人感觉天都塌了，他身体一下子撞过去，萧凉没想到顾听雪直接撞过来，身子微微后退，有些惊愕，低头问，“你干什么？” 顾听雪抬起雪白的小脸，眸子中藏着愠怒，“师兄不准给他送水！” 走过来的秦天：“……” 听见顾听雪的话，他整个人裂开了一下，但他的眼睛看向萧凉手中的水，什么都知道了，王信和李云干的勾当难道又被萧凉发现了？ 秦天面色有些不好，想起那一次在小厨房发生的一切，胸口还在微微作痛，“萧凉师兄，我……” 萧凉一只手去推顾听雪，但顾听雪不依不饶，“不行，不能给他！”说着，他还不依不饶的去抓萧凉手中的水。 萧凉将水举高，偏头看他，忍住心中恼怒和不悦，皱眉，“你发什么颠？” 话还未说完，比试大会的中心传来一阵激荡的鼓声—— “最终比试，开始！”随着裁判一声令下。 萧凉看见顾听雪和秦天的双眼蒙上一抹灰尘般的黑雾，两人似乎被什么控制了一般，一起往前倒！ 萧凉本后退想避开倒下来的顾听雪，然而，那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他低头，看见自己脚下的泥土不知何时变成了黑泥…… 堕神…… 动弹不得的萧凉老老实实的接住了顾听雪，两个人往着后面倒去。 场外，听见裁判莫名的宣判声，天道宫第一个站起来，“这……” 归清羽脚尖一点，飞至擂台之上，占据主位，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声音通过灵力，清晰的告诉了在场的各位参加决赛的各派长老们，“最终比试我们凌霄选了另一种方式进行，请各位稍安勿躁。” 下一秒，能恢复行动能力的时候，趴着的顾听雪感觉身下软软的，抬起头，看见萧凉冷飕飕的眼神。 他一僵，那瓶原本在萧凉手中的水壶不知何时已经爆开，透明的水渍浸染了萧凉的发丝和肩襟，一大片都是湿漉漉的。 顾听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连忙从萧凉身上爬下来，“师兄，对不起！对不起！” 他疯狂道歉，过一会发现，萧凉还没从地上起来，顾听雪有些惊疑，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瞥他。 只看见萧凉一双黑眸中蕴着怒火，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脸上几乎是气绝了，但却仅止于此！躺在下面的他萧凉没说话，甚至身子没动弹一下。 萧凉已经醒了一阵子，但他发现不知出了何等变故，自己身体竟然动弹不得，灵力也被牢牢锁住。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的衣衫被撒开的水打湿，躺在冰冷冷脏兮兮的地方，连顾听雪都还死死的压在他身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妄之灾令他怒火愈燃。 本来是来帮顾听雪的，反倒被顾听雪又咬了一口！ 顾听雪立刻发现了不对劲，手忙脚乱的把人扶起来，那冰冷的水渍让他手都不自觉颤抖，连忙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萧凉身子软软的，毫无力气，顾听雪立刻使用灵力前去刺探，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被人下咒了？ 顾听雪拨开萧凉的头发，看见师兄毫无防备的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眼睛和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诡谲的扎了一下，蔓上一阵隐秘的惊颤。 他探过去，顾听雪准备从头发丝到底的上下检查一番，此刻萧凉的手指似乎弹了弹，似乎恢复了一点行动力， “滚！” 这一声直接给顾听雪吓得老老实实的，他不敢再摆弄萧凉，“师兄，师兄，对不起！” 萧凉闭上眼，也不想去再理会顾听雪的喋喋不休，一阵后，身体的支配感才逐渐的回归。 但如今的他还是弱得连降霜都召不出……但，也足够了。 萧凉使了使劲，一手推开顾听雪，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师兄，你好了？”顾听雪惊喜，全然没注意到萧凉的下一步动作。 然后就感觉衣襟一紧，被人揪住，下一刻，一巴掌就带着风声，就狠狠的甩到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在整个幽闭的空间久久回响，顾听雪那雪白的脸上登时出现一个大大的红色巴掌印。 他偏过头，脑子被打懵了，但听到悉悉索索的起身声， 顾不及脸上疼痛，站起来的时候身形还有些不稳，“师兄，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不稳的后退两步，去扶萧凉，但还没挨到人，就被人一挥手挡开，厉声呵止，“别碰我！” 萧凉扶着墙，拖着行动不便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挪出了这洞穴般的地方，一出去，天光大甚，他仰起头，看不出这里是凌霄的哪里，堕神是把他们传送到哪里了？ 后面的顾听雪跟了出来，走在他的身侧，“师兄……” 萧凉心情不好，一偏头看见顾听雪那张红肿的脸颊，抿了抿唇，黑眸中闪过一丝恼火，最后也没阻止他再次靠近自己。 “嘎——嘎——”一只乌鸦似乎从他们的头上飞过去。 萧凉和顾听雪被声音吸引，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两人对视一眼，坚信对方都听到这个声音。 顾听雪吸了吸鼻子，琥珀色的眸子浸润在隐隐的泪光中，却似不在意这一巴掌，“师兄，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换衣服。” 萧凉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心情闷闷的，“我找个地方洗把脸，你还在比试，不用管我。” 现在萧凉一侧头发和衣襟都被水浸湿，刚才又从地上爬起来，形象些许糟糕。 顾听雪摇头，“不行，我不能离开师兄。” “……，”萧凉听他说这种话，额头的青筋微微跳了跳，“你在比赛，顾听雪！我不会出问题的，你不用跟着我。” 顾听雪语气倔强，“师兄，我不会离开你的。” 第35章 黑雾 顾听雪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再一次点燃了萧凉的怒火，“你跟着我干什么？”他试了试，确实无法召出降霜，想拍拍屁股离开都暂时无法做到。 “你们……”眼前闪过一道身影，秦天唯唯诺诺的出现。 两人的目光看过去，出乎意料的，顾听雪分明还在这边和萧凉拌嘴，而明明该和他们一起跌入这奇怪之地的秦天已经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两人的争执声戛然而止，定定的看着他。秦天没有看出来萧凉身体的异常，白衣服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那水渍，“萧凉师兄，这这这，不对劲啊！” 萧凉不明所以，就看见秦天扑过来，直接给他跪下了，“萧凉师兄，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秦天早已经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手刚要去抓萧凉衣摆，就被顾听雪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打开。 他神色恍惚，看见顾听雪脸颊上的红巴掌印，也不打算再跟他计较，“萧凉师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但但……但你千万不要废了我啊！” 萧凉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说着，秦天脸上闪过一阵恐惧和扭曲，然后，突然暴跳起来，灵剑直直朝着顾听雪刺去！ 顾听雪没想到在萧凉的面前秦天还敢打他！幸亏他身体比脑子先一步行动起来，他一转身，躲过攻击，灵剑自手中出现，一下子就逼得秦天往一旁飞去！ 萧凉看着这两人打斗起来，脸僵了一下，但想到这里是最终比试现场，也没有多干涉。 等你去我来十轮，顾听雪一剑将秦天撂在了地上，剑指咽喉，眸色阴寒，只是红彤彤印着五个指印的脸蛋没什么威慑力，“秦天，滚！别让我看见你！” 躺在地上的秦天被打败，眸中闪过一丝阴毒，但脸上却也诡谲的闪过满足，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拜拜了您！” 说着，他躺着的那片地面迅速的涌起一阵黑泥，他渐渐吞噬，秦天被黑泥吃了的时候，还不忘朝着萧凉大叫，“萧凉师兄！我再也不敢啦！千万别再克扣我的份例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呜！”最后的话被黑泥吞没。 萧凉盯着重新恢复了平整无异的地面，嘀咕一声，“他疯了？” 顾听雪又凑过来，眼眶通红，黏黏糊糊的说，“师兄最近居然还跟他有联系？” 萧凉看见顾听雪那张脸还是有些心情糟糕，听他说话更烦，迈腿就走。 顾听雪收起剑，跟上来，语气弱弱又伤心，“我才是水木林唯一一个打进决赛的弟子，师兄都不给我送水，呜……居然给他一个……外门……” 萧凉捏紧了手，努力的抑制住拳头再往顾听雪脸上招呼的冲动，“秦天在给你喝的水下药了。” 顾听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就想着给他也喝了，让你们俩公平打。”萧凉面无表情的解释，话语中掩去了自己心软想去找顾听雪告知秦天作妖，又被纳宁烦了一下的事。 顾听雪的声音顿住。 萧凉双手抱胸，阴恻恻的说，“顾听雪，你不觉得你给我添了很多麻烦吗？” 而且，萧凉实在不明白，顾听雪为什么会对他送水这件事情有这么大的反应？ 顾听雪看着萧凉发丝濡湿，衣衫被水浸了肩头，他说得对，原本萧凉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被弄脏衣服和头发，遭受这无妄之灾。 没多久，走在前面的萧凉忽而听到了一阵一阵的低低的吸气声，就好像，有人在哭一样，他扭过头，就看见顾听雪在后面偷偷抹着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一般，簌簌往下掉着泪水。 “顾听雪？”萧凉怔愣住了。 顾听雪抬起头，那张漂亮的脸上被泪水糊得狼藉一片，“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麻烦。” 他哽咽着开口，声音断断续续，似在颤抖，“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诶，你……”萧凉平生没见过人朝他这样哭，顿时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不是，你……” 顾听雪哭得不能自已。 萧凉以前觉得女生可能会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如今才发现顾听雪堂堂男主也可以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生可怜。 “没有，你不是麻烦。”萧凉僵硬的安慰，“别哭了，顾听雪。” 顾听雪持续掉着金豆豆，“我，我不信，师兄是因为我，才会挨鞭子，才会，有之后的一切……也是因为我误解、师兄，才会让你现在……” 萧凉吸气，“也不全是你的错……”看人还在哭，走过去，低下头，用衣服拭去他眼眶滚落的大颗大颗泪水。 此刻的顾听雪不满十六，只有他胸膛高，抬起头来，浅色的眸子浸润在水光中，那张俊俏胚子的脸满是泪痕。 萧凉抿唇片刻，低声哄道，“你不是麻烦，你是水木林最有天赋的弟子，师兄当然要保护好你。” 滚烫的泪水透过衣襟，沾湿了萧凉的指腹，顾听雪抬起头，撇嘴，还没说什么。 萧凉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不要哭了。这是在比赛，传出去多丢人。” 萧凉心想，你不要脸，哭哭啼啼跟在他身后，他还要脸呢。 顾听雪眨巴了眨巴眼睛，睫毛夹断了最后一串泪珠，顺着脸庞滚落，终于是点了点头。 萧凉见此舒了一口气，把手放下来。 顾听雪刚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抬眸，就看见了一团漆黑的雾在萧凉的身后正在不断拢近，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萧凉注意到了，不明所以，也扭过头，“怎么了？” 后面的环境并无什么异常，但顾听雪的面色分明似看见了什么。 萧凉又问了一句。 “那边……”顾听雪感觉到一种奇怪诡谲又危险的气息正在迅速的逼近。 可又看见萧凉东看西看没表现出一丝异常，顾听雪有些惊疑，目光又在那团黑雾的身上游弋，渐渐的，从黑雾里面走出来一个男子的身影，高挑挺括，身形和面容不断地拉近，从他的眼中，越来越清晰。 “顾听雪，为什么一直哭哭啼啼。”男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声音宛如宣判死刑的雷霆，将顾听雪整个砸在原地，那道身影显露出来，和记忆之中完全重合，他双眸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影。 第36章 最害怕的东西 萧凉把脑袋转过来，看见顾听雪如临大敌的样子，又实在奇怪，把头转了回去，还是没发现什么东西。 男子的身影越来越近，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彻底显露，衣裳华贵，气质非凡，和顾听雪记忆中的别无二致，那双浅色的眸子，似乎蕴藏了天地的风雪，淡淡瞥来，“顾听雪，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顾听雪盯着他，然后眸子渐渐下移，看向了地面，男子站在黑雾之中，脚下所踩的不过一片漆黑的虚无之地，什么看不清。 “在看什么？”男子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伸出，脸上有一丝不悦，“过来。” 顾听雪闻言，缓慢的抬起头看他。 萧凉觉得顾听雪神色实在不对劲，后退一步想拉着顾听雪后撤，顾听雪此刻却往前一步，微微将萧凉扯在身后。 萧凉想拽住他，但他万万没想到，一言不发的顾听雪下一刻宛如利刃般，冲刺而去！手中灵剑大甚，劈出一道宛如雷电般的攻击。 一时之间的强光，让萧凉的眼睛都感受到一阵刺痛。 砰。清脆的交接声。 “哈？”剧烈的碰撞之下，男子手中出现了一把青色的长剑，发丝被相交的剑气震漂浮起来，他身形纹丝未动，单手接住了袭来的剑，直到顾听雪攻击之时，男人似乎才正眼看他，俊美的脸上有些不解。 顷长的身影居高临下，看见顾听雪冰冷凌厉的脸庞，眸中闪烁着冰冷杀意，男人也感觉到了顾听雪的纯粹的杀意，唇角微微勾起一份冷嘲的弧度，“螳臂当车。” “地狱没锁好，让你跑出来了吗？”顾听雪眸色愈发阴寒，他手中用力，一下子挥开了剑，又迅速的刺过去。 男子面色不改，手一转，随手挡下，神色晦暗不明，似乎有一丝讥诮，“下地狱？” “少说废话，”顾听雪声音坚冷无比，剑法愈发凌厉，似被激怒的小兽，不断的攻击，“活人是听不了死人的话的。” 男子轻笑，“是吗？”他手中剑挽了个迅速的剑花，发现顾听雪居然接了下来，眉梢微挑，“厉鬼来找你了，开不开心？” 萧凉站在一旁，只听见耳畔传来叮叮哐哐的剑鸣声，却始终无法看见顾听雪对面的敌人。 虽然看不见，但或许这也是决赛中的一轮吧…… 萧凉站在一侧观望，那边的花草树木都被顾听雪削了一个一干二净，一股湿咸的、突兀的海风却从背后袭来，系统7807在萧凉偏头看去那一瞬，“检测到恶性攻击，自动开启防御模式。” 萧凉却已经看向了攻击方向，在绿茵之下，陌生的风吹拂起乌黑的发丝，但萧凉那漆黑的眼眸中却没有倒映出任何奇怪的景致。 那恶意满满的攻击刚才确实存在，或许真被系统挡住了？萧凉只轻轻皱了皱眉头，就收回了目光。 场外。 跟着萧凉的隐鸦角度太过于刁钻，那桃花眼望来的凌厉一眼再配上极好的皮囊，让拥有上帝视角的众人感受到一种冷意顺着脊背攀升的惊心动魄之美 瞬间在周遭掀起了一阵的惊叹和赞美之声！ “啊，我的心被击中了！”“这是哪家的选手？怎么比赛的时候没看见？”“好帅啊！这是哪家的？哪家的？是否定亲啊？”周遭的热议声传入耳畔不绝如缕。 一些凌霄的弟子是知道萧凉的，听闻这些话，脸色微微有些微妙。 而前排的众人修为不低，自然也都听到了，叶辰野微微一笑，“比起顾听雪而言，萧凉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啊。” 看着投影上面色如常的萧凉，江椰知道萧凉这是洗脱了嫌疑，一直捏着扇子的手才松了松。 扇了扇风，正欲搭话，旁边的秦明川风一吹，立刻咳嗽起来，皱着眉头不满说，“江师兄，这快入冬，还带着扇子做什么？” 江椰把扇子收起来，面不改色的将身子换了一个方向靠着，换一个方向扇风，“我们年轻人火气旺，你是知道的。” 秦明川：“……” 叶辰野感受到身侧徐徐传来的冷风，笑笑没说话。 萧凉回想到刚才秦天的异常，也猜测到回去的方法可能也是需要堕神的能力才能回去，缓慢的靠在树下，萧凉心想，这是决赛，这一场也是顾听雪对战秦天，这也可能是凌霄的设计，所以才会让秦天第一个找上他们。 可惜，萧凉并不关注比试栏，所以并不明白顾听雪的下一个对手是谁，也不明白，凌霄还要在遇见下一个对手之前再设计了一个关卡。 男子垂着一双丹凤眼，有条不紊的接下了顾听雪所有的招式，用的……单手，俊美的脸上似乎有些倦倦的，“今年十五还是十六？我在你这个年纪，修为比你高上了八成。” 顾听雪咬牙，他们之间的差距他也早就发现了，但是，此刻被男子如此直白的陈述出来，他的胸腔几乎被强烈的恨意和屈辱填满。 看着顾听雪宛若困兽一般的姿态，男子的唇角居然微微的勾起，露出一个带着真切的笑，一剑拨开顾听雪的剑，把人击飞。 “弱。”藏匿于黑雾中的男子吐词。 顾听雪目光如冰，恨不得把男子拆之入骨。 “弱的人，什么都守护不住。”周遭的黑雾渐渐的变得稀薄，四处弥散，男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声音却如同雷霆灌入顾听雪的耳朵。 外面，云慕歌低吟，“这结束得有点快啊，顾听雪最害怕被发现的是什么东西呢……” 叶辰野没说话，眼睛只盯着上面的影像，江椰知道萧凉已经没了问题，但顾听雪将会是什么结果还感到一丝的不安。 男子的身影随着黑雾渐渐的溃散，声音却不紧不慢，“所有想攥住的东西，都会从你掌中消失。” 顾听雪咬牙切齿，“滚开，我不知道你怎么出来的，但你不要碰我的东西。” “只会口舌之争吗？愚蠢。”男子冷笑，“你以为你背负的是什么东西，你会死得，无比难看。” 片刻，从空中落下一块，洁白的玉。 “啊！”江椰看见那洁白的颜色，不由得喊出了声，察觉声音过大，他连忙用扇子捂住了半张脸颊，声音低下来，“我就说了，我们水木林定不会出现勾结妖魔之人！” 那洁白的玉可以表现，最近的日子里面，顾听雪没有和妖魔接触，甚至内心世界也未沾染上妖魔之气。 见顾听雪情绪起伏如此之大，萧凉等了一阵子，才靠前，“怎么了？” 顾听雪转身爬起来，一下飞扑扑进了萧凉怀中，紧紧搂住那劲瘦的腰杆，脑袋埋入胸口，他不言不语，只是环着的手不自觉的缩紧。 萧凉闷哼一声，发现顾听雪抱着他的身子在不可控的隐隐颤抖。 第37章 雨鬼再现 “咦，”叶辰野面露奇怪，扭头询问，“他们这关系还挺好。” 江椰蹙了蹙眉，但他闭关太久，也不了解其中内幕，只以为萧凉听见了他的教导，对新弟子们关怀有加。 感觉后面的人说话越来越大胆，江椰轻咳一声，“掌门师兄，这还是比试大会呢，比试为主，既然这两人已经洗脱了嫌疑，先切画面吧。” 萧凉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比赛啊！顿时脸色颇黑的掰开了顾听雪的脑袋，“顾听雪，注意场合。” 受不了了，顾听雪为何像个玻璃娃娃，动不动就往人怀里钻？萧凉转头就问系统7807，“下一场我的剧情任务在哪里？如果远的话能不先把顾听雪送走？” 系统7807回复很快：“可以哦，宿主～您的剧情任务距此还有两年呢。” 顾听雪深呼吸几口，才摇了摇头，“师兄，我们继续走吧。” 萧凉跟在身后，微风拂面，绿色涛涛，就算是紧张刺激的最终试炼，这景致也算得上雅致舒服。 他们听到一阵交战声，拨开重重障碍，看见红绸挂满树梢，其中詹津宛若闯入蜘蛛网的猎物，被这红绸困得空间一点一点被压缩。 往上看，宁天仙正在树顶，身影如蛟龙，身上的金饰发出耀眼璀璨的光芒，衬得整个人更如梦似幻，宛若天仙坠凡，美不胜收。 詹津几次躲避之后，也显颓势，最后武器被红绸缠绕住，灵力越震，束缚越重，就在他焦恼之际，一把弯刀旋来，直朝脖颈…… 胜负已定。詹津只能大喊，“宁小宫主，我认输！” 银铃般的笑声出现在耳侧，宁天仙出现在詹津面前，素手抓住弯刀，美眸从刀身后出现，眉梢上挑，“承让。” 詹津收起剑，看着手腕上层层红痕，那是红绸留下来的印记，微微抿了抿唇，看了宁天仙一眼，他点头，没说话。 黑泥再次缠绕上来，渐渐吞噬詹津，就这样缓慢的就消失在了原地。 宁天仙哼笑着收起红绸和弯刀，转身，她声音淡定，“出来吧。” 萧凉和顾听雪走了出来。 “萧凉？”宁天仙似乎没想到萧凉还进入了决赛现场，语气惊讶。 萧凉闻言微微挑眉，“我还以为你又闻到了我身上的气味。” 宁天仙面色一僵，知道萧凉是在埋怨最初台下她说的话，她面色幽怨，“我只是好奇你并不参赛，为何到了这里。” 萧凉面色一顿，目光悠悠看向顾听雪。 顾听雪轻咳了一声，“宁小宫主，是我不小心把师兄带了进来。” “算了，”宁天仙看了一眼顾听雪，“既然遇见了，就一起往里前进吧。” 宁天仙在杀死一只魔物，转眼看见顾听雪也解决了一条妖蛇之后，看一旁闲闲站着的萧凉，左看右看几眼，正欲说话，顾听雪先一步横来，“宁小宫主，这附近的邪物似乎甚多。” 宁天仙的目光这才被顾听雪所吸引，点了点头，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汗，看了看天空，“这日头也太烈了……” 顾听雪听言往着萧凉那边小跑而去，关切的问，“师兄，你热吗？” 站在树荫下的萧凉摇了摇头，他也看见了周围莫名其妙出现的毒物妖魔，但灵力始终被封锁，他暂时也无法出手，“这附近古怪。” 顾听雪说：“是，或许也是试炼一环。危险越多，昭示我们离出口越近也不无可能。” 轰隆—— 烈日之下，突显雷鸣，空间溢满潮湿的气息。 几人都是正面遇见过雨鬼的，几乎是用一刻，他们就发现了这是雨鬼的气息！ 萧凉一只手抚着树干，感觉到手掌一阵濡湿，他看去，从树干哪里缓缓的涌出了大量清凉的水。 顾听雪往他靠来，树干中的水迅速的变成一只手，从萧凉的五指缝隙迅速的抓住了他。接连着，不断的水从树为中心朝四周咕咕涌出，雨鬼从树中显露出身形。 “啊。”雨鬼轻轻叫了一声，整个身子往萧凉扑去。 现在的萧凉无灵力傍身，几乎是顷刻后仰下去，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噗通。” 宛若掉入了水潭之中，雨鬼带着萧凉落入了陌生的水域之中。 “师兄！”顾听雪没想到人能在他面前被抓走！ 他想动，但脚下的水宛如水泥将他束缚，动弹不得，他又慌又急，竟然就这么直直跪在地上，手中灵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随着双拳砸在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喂……顾听雪！”旁边的宁天仙被顾听雪的样子吓到了，连连喊了好几声。 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般。天空乌云乍集，雷声作响，簌簌冰雨如瀑布落下，砸在人身上。 “顾听雪！”“顾听雪！” 宁天仙感觉雨鬼走远，束缚弱下来，她顶着那混着泥的、溅起来的脏水，靠近顾听雪，抓住他的手，“不要急，这只是试炼，你师兄他不会有事的。” 雨鬼消失，那潮汐般涌来的水也逐渐溃败，顾听雪打不起任何的水花，下面的土地裸露出来，已经被顾听雪砸出了两个大坑，他看着自己的手，骨节挫伤，鲜血顺着雨水往下流。 他跪在原地，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没说话。 宁天仙见此，转移话题，“怎么回事，雨鬼你们凌霄没抓走吗？还出现在了这里。我刚是感觉到了，想到它会来，但没想到它居然在身侧……” 顾听雪闻言，才似恢复了一点意识，“你早就发现雨鬼了？” 宁天仙点点头，“对啊，就是没想到它就在附近……” 顾听雪眸子颤动，直到雨鬼彻底暴露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了它的存在！ 宁天仙：“先起来吧，顾听雪。” 顾听雪怔了怔，站了起来，“我该去哪里找师兄……” 宁天仙：“……”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你为何还想着你师兄，他比你强，怎么轮得到你去救他呢？” 两人陷入了沉默，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雨打伞清脆之声，一个柔美的身影自落落雨中出现，她撑着把油纸伞，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在不远处站定，自纸扇之下，露出白皙尖细的下巴，然后是一张精致柔美的脸出现在雨幕之中。 纳宁走过来，纸扇偏离，微微遮住了三人，她抬眼看天，“今天的雨，来得好急。” 宁天仙见人无敌意，才略微放心下来，“你是云水嘉府的纳宁？” 纳宁颔首，“宁小宫主。” “我就知道这比试没那么简单，”宁天仙说，“如今大雨，妖魔气息更易隐藏，我们还得小心……” 说着，宁天仙的话语在看见纳宁拿出手帕，旁若无人的替顾听雪细细擦脸时戛然而止。 第38章 最终一战 “怎么这么狼狈？”纳宁轻声细语的替顾听雪擦拭额头的污脏。 “不用，”顾听雪微微挡住她的手，“已经脏了，擦了也没什么用。” 纳宁收起手帕，目光漆黑幽远，“这雨鬼真是个烦人的东西，在水中还好说，在岸边只会让人都成为落水狗。” 宁天仙轻咳了一声，建议道，“这雨来得急，但应该很快就会停下来，我们去找个地方躲一下？” 顾听雪抬头望天，只看见了一把精致的油纸伞，发上的雨滴滑入眼前，惹得眼珠脆弱的颤动，他摇了摇头，兀自走出雨伞。冰冷磅礴得雨水倾盆而下，打在顾听雪的发顶、脸颊，“我不想等。” 纳宁见他出伞，继续说：“宁小宫主说的没错，雨中行动困难，而且妖魔隐藏起来，面对危险更多，顾听雪现在离开我们，实在不聪明。” 雨滴哗啦哗啦，瞬间将刚刚还擦得比较干净的脸庞恢复旧样。 站在雨中，顾听雪终于可以看到那昏沉的天色，到底谁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呢？ 危险更多？天地中，危险何处不在呢？ 顾听雪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离开她们不聪明，但雨鬼甚至在他身边，他都感知不到，再谨小慎微，实力不提升上来，有何用…… “多谢好意，心领了。”顾听雪毅然决然，转身，似乎能感觉到重重鬼影围绕身旁。 太过于弱小的他，谁都能来踩上几脚，手中的灵剑握在手中，因为手受了伤，用力过大，凹凸不平的剑柄带来一阵的疼痛感。 “我在你这个年纪，修为比你高上了八成。” “弱的人，什么都守护不住。” “厉鬼来找你了。” 眨眼之瞬，男子的声音宛如毒刺般反复扎在顾听雪的心脏之上，就算留在这里，也是蒙人荫蔽。 顾听雪朝着前方前进飞身而去！ “顾听雪！” “听雪！” 宁天仙和纳宁担忧的声音同时响起，但似乎变得很远，顾听雪顾不上这个，也没有回头…… 这里似乎是一个单行道，越往里面赶去，树木高大、且越来越密集，那昏暗的林翳中有千百双虎视眈眈的眸子盯梢着行动的选手们。 顾听雪一路疾飞，雨水冰冷的打在脸上，四周都是雨鬼的气息，但举目四望，也不知道真正的雨鬼到底藏匿在哪里，这让顾听雪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而确实如纳宁和宁天仙所言，顾听雪精神力和身体掌控力都用到了极致，一路之上也遇到了不少危险，绞杀了不少袭来的妖魔。 太过于紧张刺激的战斗让他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周遭的雨声越来越小，那打在身上的痛觉越来越稀，他才发现这雨隐隐有停下的意思。 顾听雪喘着粗气，站立在一个石头拱门前，额头上的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握着灵剑的手因为太用力，指节僵硬，他微微转身，看向来时的路，几十米开外还有依旧磅礴的大雨。 是故意这么设计的吗，让其余选手在冒雨前进还是躲雨中抉择？ 顾听雪擦了擦下巴的汗，转身往着拱门里面走去，弗一进门，狂风扑面，吹得头发衣袂猎猎作响。 微微挡住了眼睛，过了一好一阵子，狂风才平息，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顾听雪看到了一个身影早早的站在了那里，原来……是应清修！ 目光渐渐移向中心，荒芜的空地中心，有一个全被黑泥覆盖的、人形模样的东西。应清修站在那里，就是在看那个东西。 顾听雪往前几步，靠近了，应清修身子这才动了动，转过身，“顾听雪，是你？” 应清修总是温柔有礼，看起来就极易让人心生亲近的人，但此时此刻，顾听雪却感受到了应清修低落的情绪和疏离防备的气势，他一顿，点了点头。 应清修转过身，看着那个沉寂的人影。 妖气魔气全无，顾听雪也没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应清修迟迟不动身，顾听雪问，“要打败那个东西？” 良久，应清修“嗯。”了一声。 察觉到攻击，那道黑影迅速的反应过来，漆黑黑泥笼罩的长剑出现手中，躲开袭来的顾听雪后手竟然奇快无比的去抓他的手臂！ 顾听雪身体爆开一阵灵力，堪堪的拉开两者一定的身距。 黑影手中的剑迅速的纠缠上顾听雪…… 这黑影身法诡谲，灵力如虹，极其难缠。 顾听雪战斗得越发吃力，眉头不由得狠狠蹙了起来，找到空隙，黑影的剑刺来胸口，被灵剑堪堪格挡！ 但顾听雪的身子被压迫得节节后退！强大的压迫力让他胸口微微发闷，腥甜迅速的蔓上喉管。 咻—— 一把弯刀袭来，打向了黑影长剑！ 黑影躲开，顾听雪手上的压力顿消，再也忍不住，杵着剑半跪在了地上。 “顾听雪！”宁天仙声音出现。 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迅速的加入战场，弯刀飞回，落入宁天仙手中，纳宁站在顾听雪身侧，蹲下来，“听雪……” 宁天仙挡在前面，盯着黑影的动静，头也不敢回，“顾听雪，我们三人一起战斗！” 手挽红绸，顷身往上，黑影站在原地，身姿挺拓。 纳宁有些犹豫：“听雪，你……” 顾听雪擦了擦嘴角的血，拿起剑，再次也迎了上去。 三人袭来，黑影手中的剑一转，原本附着在身上的黑泥此刻隐隐的似乎在燃烧一般，化作细细的黑烟往上冒去。 - “咕噜咕噜~”水色缱绻，萧凉睁开眼的时候感觉有东西一直在身旁游来游去，那雨鬼不知道在他身侧玩什么，吐出许多小泡泡。 可见水面反射波光粼粼，外面应该已经晴了。 撑起身子，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萧凉摸了摸，摸到了身下一颗小东西，香源处正是归清羽给他的莲子，不过如今已经被碾碎了。 发现萧凉醒了，雨鬼一个迁跃，脸贴过来“啊。”的一声。 萧凉发现自己身上的赃污都已经消失，看见雨鬼那单纯懵懂的大眼睛，叹了一口气，“你还没有离开凌霄？” 雨鬼点了点头，“啊啊”几声，目光略带控诉和幽怨，似乎在解释。可惜萧凉听不懂，他只感觉丹田中那种被封锁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动了动，身体的凝滞感也荡然无存。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雨鬼一只手托着下巴，朝他摇头，继续“啊啊啊”的说，见萧凉一脸不明所以，她似乎有点急，“啊啊”开始手舞足蹈，萧凉只勉强看出，雨鬼很不想他继续呆在上面？ 萧凉：“可以了，我知道了。” 见萧凉表示他清楚了，雨鬼才开心的点了点头，十分开心地模样。 萧凉看她那样子，也没在再问问题了，他听不懂雨鬼的话，雨鬼也知道萧凉听不懂她的话，所以表达得十分卖力又吃力，但不得不说雨鬼还真是心态好，鸡同鸭讲也没有消灭她表达的自信心和欲望。 第39章 心魔 台上黑影一拖三也毫不逊色，可宁天仙越打越觉得有些古怪。 在被暴走的黑影击飞的时候，宁天仙电光火石般的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应清修？！” 这句话声音很大，传入了顾听雪和纳宁的耳朵。 缠绕着黑影的红绸寸寸断裂，压力陡增，黑影身上浓郁的黑气膨胀起来，瞬间围绕了四周。 强劲的能量暴动压迫得人举步维艰，四周的土地开始崩塌，不……准确来说，是黑影附近的土地正在上升！ 摇晃的地面和暴动的黑影，几乎让人站不住脚，宁天仙一声尖叫，手中的弯刀插在地面，半个身子吊在了土地边缘。 纳宁手中剑已经化成了伞，抵挡了大部分的罡风，但这也代表着，她已经不具备了站在这里战斗的能力！身子也在被迫的后退。 顾听雪几乎喘不过气，剑死死地插入地面，他才勉强没在第一瞬飞出去。 咔嚓…… 被剑插入的地面被强劲的力量打开，正缓慢裂开，灵剑也支撑不了多久…… 场外。 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妖魔吗？为什么决赛会出现在这个？！” 台前的人，也已经目不转睛。 叶辰野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轻敲着桌板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颤动。 剩下的几人自那黑影出现的一刻就已经发现了那是谁。 他们的目光落在秦明川身上，云慕歌握住了秦明川冰冷的手，眸中关切，“明川……” 秦明川面色苍白，看着上面的身影，目光哀伤得几乎要破碎，她想说自己没事，但一开口，话语被涌上来的撕心裂肺的咳嗽掩盖。 皮肉似乎都被罡风撕裂开，顾听雪只能死死的抓着剑，为了减小压力而垂下的头恨不得埋入地下。 “应清修！”宁天仙的声音愈发凌厉，“我知道是你！快出来！” 交手的时候，她就感觉无比的熟悉，虽然那黑影的外表陌生，但一招一式，不是应清修还能是谁？ 应……清修？顾听雪想起，似乎从开始，应清修就一直没跟他们一起迎战！ 那……应清修在哪里？他抬起头，在黑雾中艰难的寻找应清修的身影。 “听雪……”纳宁微弱的声音被狂暴的能量撕碎，不甚真切。 但，“啊啊啊啊啊！” 宁天仙见纳宁已经从台上飞了下去，被黑泥包裹，“应清修，我恨你！快给我住手啊啊啊！这东西多脏啊，我不想再被包一次啊啊啊啊！” 外场的人和现场的顾听雪：“……” 风中，似乎传来了叹息之声。 狂风忽止，黑雾中，应清修朝着宁天仙伸出了手，语气无奈，“宁小宫主，这可是决赛啊……” 宁天仙毫不客气，一只手搭上去，一用力，将掉在外面的身子给拉了上来。 她跺了跺脚，刚才太急了，现在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幼稚，面色微红，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应清修叹气，转身，那黑雾待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顾听雪拔出剑，踉跄的站在原地，他看着黑影又去看应清修，“这是，你？” 应清修靠近，单手抚上了黑影，摇头，“不，他是我的心魔。” 此话一出，不仅是顾听雪和宁天仙愣了，场外的人也愣了—— “这是什么地方，心魔竟能具象化？”“应清修不是说这是决赛吗？他若是就这么说出口，等会要是出了变故……”“这心魔，果真是恐怖！” 江椰皱眉，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叶辰野，又瞧了瞧心思若海的秦明川，咳了一下，开口，“要不，切画面给我徒儿吧……” 此刻，完全不知情的萧凉正窝在水底，双手交叉在脑后，仰面看着水面。 隐鸦猝不及防给了一个大写的镜头，给外面的人看得心情犹如凌霄飞车！ “啊～切回来了，切回来了！好帅啊！”“好鸦！乖鸦！棒棒鸦！”“咳咳，恕我直言，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看的……”“握草，师妹，快帮我看看，我怎么感觉鼻子下热热的！” 但下一刻，萧凉眯了眯眼睛，伸出手，“噶！”，隐鸦一下子现出原形，尴尬的声音响起，水中冒出几个气泡。 它被萧凉准确无误捏在手中，众人只看见那漂亮的眉眼带着一丝冷酷无情，“什么东西，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随着话语，“砰”的一下，隐鸦“噶”得一声爆炸了。 众人：“……” 这是……贴脸拍照被爆破了？不过也是，就这角度而言，隐鸦几乎怼在人脸上拍了。 星宿坊的人爆发出一阵惨烈无比的尖叫，“我的小鸦鸦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众人看见画面切回去，也发出一阵心碎的哀嚎。 江椰一下子冷汗津津，一下子如芒在背，拿着扇子使劲摇了几下，对着星宿坊的来人连连抱拳，“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会赔的。” 但此外，太熟悉了，太亲切了，江椰想，对啊，这才是他亲亲徒弟本性…… “心魔……那你……”宁天仙靠近几步，本想拍了拍应清修的肩安慰安慰，但看见那黑影，还是识趣的保持了一定距离，“还好吗？” 心魔不除，后患无穷。 顾听雪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最后一刻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听雪拿着剑开始东找西找，东看西看，他师兄呢？ 若是应清修解决掉这个东西，他们会传送回去的话，那他师兄呢？ 师兄去哪里了？早早被传出去了？顾听雪围绕着高台边缘走了几圈，都没看见萧凉。 浑然不知外面混乱的萧凉叹气，“他们还没比试完吗？” 雨鬼凑过来，点了点头。 萧凉戳了戳旁边的明珠，突然恶趣味来临，“你能把这个送给我吗？” 雨鬼姣好的面容上双眸圆睁，急匆匆的靠过来，抱好明珠，朝萧凉一个劲的摇头。 应清修没说话，只是转头，微笑，“抱歉，我也不知道。” 黑影关节嘎吱几声，手中剑又在隐隐颤动，黑雾缠上应清修，跟顾听雪和宁天仙隔开成两个世界。 第40章 魁首 那边的情景很快就吸引了正在忙忙碌碌找萧凉的顾听雪。 宁天仙有气无力的绝望出声了一句“完了”！应清修的心魔他们三都打不过，何况现在是应清修加心魔！ 她站在原地，两眼一闭，已经认命的准备那黑泥来裹她了。 顾听雪实在想不明白，眸子看向应清修，微微抿唇，“你看见我师兄了吗？应师兄。” 宁天仙：“……”她看向顾听雪，心里无力吐槽他的坚持，但现在只能摆烂的她也无所谓了，也问了一句，“萧凉被雨鬼抓走了，应清修你看见了吗？” “……”黑雾那边传来闷闷的回答声，“没有。” 顾听雪愣了愣，黑影行动起来，眨眼之间就在眼前，哐当，灵剑接住那黑剑，顾听雪眸子下移。 确定，是他接住了那把剑。 “呼——”凌厉的风声从耳畔袭来，正闭着眼认命的宁天仙听到动静，半天没听到其余声响，察觉不对劲的她一下子睁开眼。 发丝因冲击力扬起，顾听雪身子前倾，手中灵剑还维持着拨开了黑剑的动作。 “……”万万没想到。宁天仙眼睛瞪得像圆铃，无法形容自己现在心脏的悸动，只知道一时之间大脑宕机，只能呆呆地看着现场。 顾听雪，一个人挡下了心魔一击？ 心魔被打飞。剑垂在顾听雪身侧，少年青白色劲服已经又脏又破烂，可穿在他身上，并没有损失他一分光彩，细小的伤口盘错在那张脸上，挺鼻薄唇，他似乎也有些不明白现状，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稀碎的光芒，疑惑的看向现场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宁天仙。 虽还有些稚嫩，但依稀可见之后的风华绝代。 也不知是那惊才绝艳的一剑，还是现在浑然不知自己如何惊人的顾听雪下意识的求助。宁天仙呼吸一窒，明显感觉自己心脏乱跳，与此同时，腰间弯刀瞬间蠢蠢欲动，身上金饰发光，宁天仙召出红绸，眸中燃起重重战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机会赢啊！ 红绸朝着心魔飞去，宁天仙动身一瞬，清冽的、陌生的气息愕然靠近，绸缎迅速的被灵剑刺破，破开一个大口子，然后被灵力震开，寸寸断裂，此外……那锋利无比的剑尖直指她的咽喉！ 一动不敢动，冷汗流下。 刚燃起战火、准备动身的宁天仙感觉一盆冷水从头灌下来，红绸之后，是应清修。 甚至可以说，在红绸甩出，挡住她视野的一瞬，应清修就出现在她身前，此刻那凌厉的气势几乎把宁天仙吓得六神无主，若应清修是敌人…… 宁天仙屏住呼吸，冷汗淋漓，“我……我认输。” 剑尖微收，应清修站在原地，宁天仙腿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应清修在原地待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宁天仙擦着下巴和额头的冷汗，那边心魔也没动弹，应清修和顾听雪倒是打了起来。 她眼眸微微眯起来，应清修明显没放水，而顾听雪也是实打实的接下了那剑招。 他……突破了？ 宁天仙想到一个荒谬的理由，顾听雪，在，试炼大会，突破了？而且，这突破也太稳，进步太大了。 完全是……天才！ 应清修的出手又狠又准，但相比之前完全看不见、挡不了的压迫要降下许多。顾听雪眸子一眨不眨，只有如此，他才可以看清应清修的出招。 二十来招，不过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剑被击飞，落在边围，顾听雪手掌发麻，看着地上的灵剑，眸子微垂。 胜负己定，宁天仙站起来，“顾听雪……” 顾听雪点了点头，宁天仙噔噔噔几步跑过来，也顾不上怕不怕应清修了，一双眼睛盯着顾听雪上下看几眼，恨不得给他看出个洞来，目光火热，语气又痛心疾首，“你怎么不拜天道宫门下！” 场外也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些话，不由得被宁天仙逗乐了，传来一阵笑声—— “宁小宫主这是要挖墙脚啊。”“这么看来，顾听雪倒是夺取了第二的名次。”“这是新秀？怎么以前没听过名字。” 水下的雨鬼突然“啊”了一声，把闭目养神的萧凉摇了摇，萧凉睁开眼，水面颇强的光芒逼得他眸子微微眯起来，“怎么了？他们打完了？” “啊啊啊。”雨鬼面色慌张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头顶上。 魁首已然出来，堕神却没有召回宁天仙和顾听雪，那一直默默存在的心魔重新站起来，就连悔恨痛惜、心绪不宁的宁天仙也发现古怪，她扭头去看应清修，发现他站在那里，一只手捂着额头，紧紧闭着双眼，十分痛苦的模样。 而似乎因为他心绪的不宁，平台那贫瘠的草皮突然冒出来数十道妖魔之影。 “嘶。”宁天仙倒吸一口凉气。 心魔之所以为心魔，就是因为他的实力和宿主是此消彼长的，宿主越陷入迷途，它就愈发强悍，在打败所有人之前，心魔还能和应清修分庭抗礼，应清修还保持清醒，甚至可以说，应清修还死死的压制着心魔，但现在，不知道应清修内心在想什么，心魔实力这般大涨！ 而且，心魔此事，外人只能协助，不可强硬插手！不然要么被失去理智的宿主追着杀，就是宿主废掉！ 宁天仙知道应清修处于了极端的危险之中，可是……可是……可是她一个局外人怎么知道？最好的情况，就是让熟悉的人前来，来帮助他摆脱…… 分化出来的妖邪之物朝着顾听雪和宁天仙袭来，顾听雪使了个剑诀，召回了灵剑，两人一人挡一面，袭来的妖邪被弯刀长剑击破，剩下的怪物又继续接替而上。 心魔在另一侧，拖着长剑缓步朝着顾听雪和宁天仙袭来。 看着那把燃着黑气的锐利黑剑，宁天仙感觉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她拽起裙子踩了踩地，也顾不得那东西也脏不脏了，声音紧绷又焦急，“快出来！快出来！带我们离开！” 平台四周旋起漆黑的风，撕扯着每个人，沾在宁天仙和顾听雪的身上，渐渐形成黑泥…… 第41章 霏字 “哈……”萧凉伸了个懒腰，小憩了一下，神清气爽，试了试灵力，降霜欢快的回应着他，灵力也确实没消失，“走吧，上去看看。” 呼啸的风声从身旁刮过，惊慌声和杂乱琐碎声灌入耳朵。 堕神在外面被吓得不轻的归清羽掐着脖子，黑泥来得急，那冰冷触感从脚往腿上不断蔓延往上，顾听雪抬起头，天色略微暗淡了下来。 好熟悉的感觉，好熟悉的力量…… “啊……”，嘴中叹息着吐出一口浅浅的热雾，眸子中闪过一丝迷离。 好熟悉的感觉…… 那应该是冬日的一个晴天，他抬起头，当血溅洒在脸上的时候，是温热的，还是冰凉的？当然，似乎是那个时候，顾听雪那脱离躯壳的灵魂才回归了一点到原身，看见了落魄的女子浑身是血，挡在他的面前。 绀青色的衣裳被血液沾满，浓色一片，宛若被拆折掉翅膀的蝴蝶。 脸上那腥重的血滑落，挂在了他的眼睫之上，在琥珀色的眼珠子前欲落不落。 长长的青丝随着再也站不稳的女子扑倒下去，凛凛日光悬于天空，耀眼夺目，她却终于朝着顾听雪露出了真容。 惊慌、柔美的眉眼，还有，毫无血色的唇，她似乎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状态如何，身子往下坠，焦急的脸上却张开嘴，似乎想要靠近他，或则呼喊他，却只能吐出，“啊——啊——”，虚弱呕哑的声音。 柔软的雪地，女人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顾听雪，但她露出的肌肤苍白、毫无血色，比雪地里的雪还要白，最后，那双漆黑的眼眸定格在他身上，再无……声响。 顾听雪站在原地，他看着地上的女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无音调的声音从喉管发出，意味不明。 很快，女人的身后的凶手出现。 一个青色挺拔的身影，他垂着头，注视着地上的尸体，手之上，一把剑正在往下滴着血，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 顾听雪抬眼看男人，又低眼看女人，那滴眼睫上的血液混杂着泪珠，终于不堪重负的簌簌落下，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啊……？”“啊……啊！”痛苦的凄厉的无意义的音调一声高过一声。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那个在庙会上笑着给小小的自己喂糕点的女人。 “娘……亲。” 眼眶聚起泪，此刻被风裹挟，往下滑落，顾听雪喊出了那深藏于内心痛苦之地的称呼。 黑泥裹挟，攀上腰胯。 地面的泥土迅速被卷走，露出一种晶质般的固体，从岩缝中，迅速的钻出了雨鬼的味道。 顾听雪的眸子中倒映出一个破地而出的身影，他什么话都说不出，那眼泪还滑稽的挂在脸上。 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萧凉出现了。 萧凉一上来，除却了狂暴乱走的能量，就看见了一只眼流泪的顾听雪。 萧凉愣了愣，似乎不知道顾听雪为什么在哭，但这个时候，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转身，萧凉看向应清修，也看见了，那个心魔。 瞳孔似乎被扎了一下，那个身影，是……那个消失已久的，州绿颍洞三长老秦明川亲传弟子，落雨霏。 其实看起来，心魔的身形还比较小，不像现在的自己和应清修，更像是顾听雪，因为落雨霏失踪了三年。 那个心魔，正是三年前落雨霏的模样。或许心魔没有五官，但朝夕相处的人，只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 怀中的属于落雨霏的令牌似乎在隐隐滚烫起来，萧凉记得落雨霏是在一次历练中失踪的，但那个时候的他在闭关并不知情，出关之后，只知道落雨霏失踪之后，怎么也找不到。 三长老秦明川还大病了一场，从此几乎不在人前露面。萧凉只以为秦明川心痛，但他并不知道，落雨霏竟然也成了应清修的心魔！ 但横叉在萧凉和这件事情间，还有系统7807。 落雨霏——系统7807所说，他是之后有关于顾听雪的剧情角色，所以就算现在自己拥有了落雨霏的线索，也不能告诉凌霄各人。 宁天仙看见萧凉，既有被黑泥包裹住的安全感，也有终于有人来帮应清修的安全感。 她转身，本想和一同吃瓜的顾听雪说个话，眼前一道蓝光闪过，眼角就被划出一丝细小的血痕！ 眸子愕然放大，血光飞溅，她看见顾听雪定定的看着前方，眼眸中闪烁着蓝色的幽光，宛如地狱鬼魅的业火，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存在一个繁密复杂的符文。 一种恐怖的、冰冷的危机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要撕扯开宁天仙的脑神经。 宁天仙张了张嘴，漂亮的眼睛中倾斜出清晰无比的恐惧，救命…… 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头顶的隐鸦传来“嘎嘎”的声音，投影迅速闪烁了几下，一个接着一个落下，全部，宣告罢工！ 不……不…… 宁天仙内心惊颤不已，但身体却做不出任何表达，只能僵硬无比的站在原地。身上的金饰迅速失去了色彩，变灰，变黑，迅速变成一堆废铜烂铁，脖子上的玉咔嚓一下，断裂成两半。 快，救……救救我…… “噗通。”一个柔软的冰凉的身子自地下缺口钻出，迅速扑倒宁天仙。 红色的身影跌入了水色的环境，上方旋转的黑气和那双诡谲的眼睛，都和她无关。 得救了。 宁天仙睁得圆圆的眼睛缓慢闭上。 “应清修，落雨霏还没有死，你准备一直活在过去，不再去找他吗？” 虽然不明白其中发现了什么，但很显然，萧凉找到了其中的突破口，由心魔幻化的妖邪们也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在旁边对萧凉龇牙咧嘴。 “雨霏……”应清修听到名字，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心魔跪在地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应清修闻言，耳朵一颤，在他要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双眼，“应清修，那不是雨霏，我们要找到真正的雨霏。” 应清修静静的站在原地，直到心魔发出了一阵一阵的惨叫，萧凉站在妖邪中心，专心的观察着应清修，害怕他出什么意外，但直到心魔逐渐消散，应清修也安安静静的。 他叹了一口气，“你任由心魔占据你。” 应清修的躯体笔直，良久，他开口，“萧凉，如果雨霏还在，我不会站在这个位置。” 萧凉一愣。 “我当时，没能有力量，甚至没有勇气保护住他，”应清修的睫毛在他的手中颤了颤，“如果他在，魁首，不会是我。” 看着心魔逐渐的溃散，萧凉沉默，应清修觉得他不该站在这里，特别是最终比试时，心魔化成落雨霏的样子站在这里时。 让应清修怎么不痛苦？ 他也知道那是心魔，他无比的清晰明白，但应清修无法迈过心里那个坎，战胜心魔，因为，那就好像背刺了一直悔恨无比的自己。 你难道觉得，自己应该得到这份荣誉吗？ 四周归于残酷又心碎的沉寂。 “哔——警告！警告！检测到强烈恶性攻击，请宿主警戒！请宿主警戒！” 第42章 风雪 母亲，是为什么死的？ 尽力逃避模糊的回忆随着痛苦的心跳在大脑不断蹁跹跳跃，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前方一瞬不瞬，站在暴风雪中，身影单薄。 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没有长大，所有喜怒哀乐都攥于他人手中，无法将她留在身边，才会被人掠夺。 弱的人，什么都守护不了。他如果要留住母亲，在男人杀死母亲之前，他只要杀死那个男人，事情就不会发生。 冰冷的风暴狂暴增长，随着主人的心意，往前袭去，迅速将眼眶中的两人身影侵蚀。 萧凉和应清修来不及为落雨霏感到哀伤，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转身就席卷到眼前，剧烈的冰风携杂着强劲的能量爆冲而来，淡蓝色的冰暴占据整个视野，占据平台一半，什么也看不清。 发生了什么？萧凉心中久违的传来极致的危险感，应清修和萧凉体内的灵力很快倾泻而出，在两人的面前形成一个保护罩，抵御着莫名其妙而来的攻击。 “这是什么？”应清修声音低低的询问。 “不知。”前方淡蓝色的风暴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清，目光所及除了风雪，就是风雪，什么也看不见，萧凉皱着眉，想到比试已经结束，堕神怎么来说也该带他们回去了。 除非……除非还有人在这里？ “应清修，我去看看风暴后面，你保我杀出一条路……” 他的想法还停留在是堕神出问题的点上面。 咔擦。咔擦。 前面凝起来抵御攻击的灵气护盾居然被风雪侵蚀，凝出雪花状的纹路，正是冻结之声传出了破碎的清脆声，两人皆是心头狠狠一跳，感觉到一丝不妙。 不是他们自负，但就算是这些参赛的弟子再优秀，再有底牌，加起来也不该打得过他们两个人，但此刻……，他们俩却陷入了险境。 手中降霜已经闪烁着锐不可当的灵光，剑可破万敌，可是，敌人在哪里？ 暴风雪中，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知不到。 冰冷之息寸寸逼近，在地上凝起冰晶。 应清修给灵气护盾输送灵力，勉强支撑，“萧凉，我来抵御风暴，你去……” 系统7807：“警告，请宿主不要踏足危险区域，不要进入暴风雪！” 萧凉看着那宛如雪崩的场景，听着系统的话，他有些愣神，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暂时不靠近。”萧凉用尽全力，也给护盾输送灵力，看着前面的暴雪，“没关系，这里很快就崩塌。” 不管是堕神，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暴露在外面，暴露在师尊他们面前，一切都会解决的。 应清修屏气，也不知道这力量是怎么来的，不似灵力，魔力，妖力，邪气……什么都不像，完全陌生的力量。 咔嚓。咔嚓。 灵气盾一层一层裂开，咔嚓，咔嚓，平台在崩裂，脚下晶石般的土地在裂开，堕神的力量在四周溢散，宛如魔爪一般像靠近暴风雪，但还没有靠近，就会被暴风雪强势的挤开。 萧凉蹙眉后退，只要扛，扛到这片地区崩塌。 但顾听雪并不怕堕神领域崩塌，在发觉两人在做负隅顽抗的时候，他唇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拖着长剑，缓缓的朝着前方前进。 师兄，你为何改变如此多呢？ 你如果永远恶毒，永远对我保存恶意，那我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从最开始、最开始，遇见水精的时候，你若不来救我，花语灵竹就会被我摧毁，没有花语灵竹土妖恢复不了完整的灵魂，堕神也不会接受他的献祭。 我也不会在被纳宁背叛的那一夜，发现更吸引目光的东西。 事情，原本可以不如此复杂。 清冽的雪花气息飞扬在四周…… 雪地上，朝小小的自己伸出来了一只漆黑宽大的手，跟枯木枝般，又细又长，粘满血的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将血污揩在了他的头上，脸上。 尖锐的指甲往下划破脖颈，鲜血流下，而黑手却似乎被刺到，整只手颤了颤，害怕的往旁边躲去，手畏惧的不知所措，然后，颤抖着从指间朝顾听雪捻出了一小朵蓝色的花，讨好的摆弄在他眼前。 顾听雪轻笑，兀自往前，眼睛不再注视那只手，纳宁是个失败品，现在，轮到他制作喜欢的人偶了。 顾听雪越靠越近，心中不知为何的情感却越来越饱胀。手中的剑感觉到主人越来越癫狂的情绪，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 师兄，我可以接下应清修二十招了，有了这狂雪的协助，可以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我只是，想让你永远美好……待在我的身边，是你撕开了我的美梦，你要接受，参加我亲自编织美梦请柬的命运。 “哈——哈哈哈！”狂笑声自风暴中响起，锐利的剑气袭来，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冰暴！ 萧凉所支撑的灵气盾瞬间被冰冷庞杂的冰雪之气击破！ 在宛如海啸山崩般的白茫茫雪气中，他看见本该离开的顾听雪脸庞疯狂的面色，眸中带着执拗无比的兴奋，突然闪现到他身前，右手之剑搁在左肩，一剑划下！ 萧凉的眼眸由震惊变为惊愕，他后退一步，降霜挡在眼前，交接的部分迅速有一丝寒气顺着剑身往他手上爬！ “嘶。”萧凉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灌入灵力更多，拨开了顾听雪的长剑。 系统7807在他的脑子里面滋滋滋的卡顿个不停，最后发出一阵古怪的欢喜声，“检测到往昔剧情……正在重新检索主线剧情……” 降霜离开那古怪东西的侵蚀，那种疼痛感才消失，但这森寒杀意却让萧凉根本思考不及系统7807的发癫，毕竟自打他拿全部反派值购买了商场解锁行为的道具后，它就一直颠颠的。 “萧凉，怎么了？！”风雪之中传来应清修紧张的呼喊声。刚才有东西冲过来，带来一阵雪雾，他看去的时间，萧凉就不见了，只留白茫茫的一片。 “我没事！别靠近暴风雪！”萧凉再迟钝也知道事情如何了，对着应清修大喊，“去堕神那边！” “师兄觉得自己会没事吗？”顾听雪唇角微微的翘着。 萧凉眯起眼睛，注视眼前的人，顾听雪绝对，是想杀了他！ “为什么用这个眼神看着我？”顾听雪笑眯眯地看着萧凉，他的眼睛本就是亮亮的琥珀色，平时还不明显，兴奋的时候那里面的情绪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譬如现在，看着周围的雪雾朝萧凉逼近时，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师兄，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第43章 也算不亏 萧凉看着围绕着自己的古怪暴风雪，手中降霜蓄势待发，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辛苦你了，搁哪里整来的这些雪？”说着，身子就往前攻击而去！ 他就说了吧！顾听雪靠近自己就是让他倒霉的！ “二十招。”顾听雪闪躲，剑挑开降霜，“师兄，能撑过二十招吗？” 萧凉很少被人看扁，但顾听雪说这句话，他第一反应确实是被人看扁了，心头涌起一阵怒火，但瞧着身旁的诡谲冰雪，萧凉觉得顾听雪说得肯定是有原因的。 “歪门邪道。”萧凉冷笑，“不足为惧。” 顾听雪的脸上的笑意愈深。 剑光相交七八招，萧凉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一时半刻解决不了顾听雪，他不免也被这种犹如困兽般的处境气笑了，“就算接不了，我也会带你一起去死。” 听闻此言，顾听雪的动作一顿，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茫然。 暴风雪拢靠在而来，留给萧凉的不过与顾听雪对峙中苦苦支撑的一点点小空间。 从前，就只有他欺负顾听雪的份，哪有如今被他逼得这般狼狈的样子？ 而且，这到是一篇怎样的文？怎么他睡个觉的功夫，那个才被他甩巴掌还哭唧唧道歉的白莲花顾听雪，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鬼模样？！ 萧凉感觉自己的脑细胞快要爆炸了，眼瞧着暴风雪越靠越近，本来实力远超顾听雪的自己却迟迟不能近顾听雪的身，他双手紧握成拳，再也憋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萧凉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在冰冷压抑的空间中，散发着一阵疯狂的火热之气。 顾听雪：“……” 萧凉把剑往地上一扔，发疯般的准备踹，但脚落下，却怎么也踩不上降霜，而是狠狠地跺在旁边。 凭！什！么！ 气红温了！ 他明明有在好好修炼！ 凭！什！么！ 他！有！这！么！菜！吗？！ 气红了的眼挑起，凶狠的瞪了顾听雪一眼，然后撇过头，萧凉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爱咋咋吧，狗系统，他不信这狗系统不想办法让他走之后的剧情。 系统7807：“诶？？” 瞧着萧凉发疯的呐喊完，然后气急败坏的把剑狠狠往地上一扔，俊美的脸上似乎很生气，一片阴霾。 顾听雪：“……” 他见过的师兄，无论是以前恶毒的，还是之后不知为何改变了的，都是清清冷冷、高高在上。 不会……如此气急败坏，他的瞳孔微缩，他能做出这样的成功品吗？ 周围的寒气森森，萧凉吸了吸鼻子，哎呀好冷啊，狗系统怎么还不帮我？他瞥了一下站在原地似乎发愣的顾听雪，恶狠狠的转过头来，“你到底想干嘛？不是要找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说啊，你想干什么？” 顾听雪看着他，似乎真的被他的话打乱了思绪，后退了一步，“我在找你……我……” 我想杀了你……？不，顾听雪心脏砰砰乱跳，不，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你想干什么？我剑都扔了，你想干什么赶紧干啊，”杀人不过头点地，此刻完全不惧怕死亡的萧凉步步逼近，看着满天风雪，狐疑，随口问道，“还是说，你想和我过二人世界啊？” 系统7807：“……” 顾听雪：“……” 萧凉看着顾听雪恍若裂开的表情，他自知失言，话在脑中和心头掠过一瞬的红晕，但一想到顾听雪那摆明要杀了自己的气势。 他的心态迅速转变，变成了，死之前，不对，可能死可能不死之前，也要自己拉顾听雪不快一把，不是因为任务也不是因为系统，纯粹因为自己萧凉这个人，想坑顾听雪一把。 于是他不气了，他双手抱胸，微微俯下上半身，面容逼近顾听雪。 非常好，主角还没长高，为了不弱气势，并没有后退一步，而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萧凉看着那张宛若女娲精心雕刻的脸，再一次感叹造物主真是给了顾听雪十足的美色啊，你看看，身旁的漂亮暴风雪还是他制造的呢。 什么都给他占完了。 萧凉不得不说，有些嫉妒，不过这样的话……他伸出一只手，鬼使神差的捧起顾听雪的脸颊。 身子俯下。 这样也算，他扳回一成了。 ……… 天地之间，暴虐的风雪似乎停止了，纷纷落下，露成了晶莹剔透的可爱雪花，簌簌消失不见。 顾听雪眼睛不敢眨动，却感觉到萧凉的眼睫毛扫过的触感，清冽的鼻息萦绕在鼻尖，唇瓣之上是另一份柔软的触感。 亲密无间。 后知后觉，顾听雪这才开始眨眼，睫毛扫过睫毛，几下重合后，萧凉睁开了眼。 一个轻轻的、浅浅的吻，甚至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上嘴皮碰下嘴皮用力。 但萧凉以为世界会爆炸的，却出奇的安静得不像话，反而有些让他沉默。 他的手还捧着顾听雪的脸，有点子强势，刚才暴风雪呼呼的吹得他心烦呢，现在就安安静静的往下落。 顾听雪似乎也反应过来，抬起眼，大眼睛就这么扑闪扑闪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一个回复。 萧凉：“……” 一种漆黑的泥迅速的从两人地下生出，笼罩住了萧凉，那原本致命如今只当氛围组的冰雪被阻隔，“呼”的一下子往旁边飞起来。 顾听雪看见这情况，舔了舔嘴唇，还真的，他自己造的孽啊，这就是因果吗？如果他拿走了花语灵竹，堕神就不会因为土妖和萧凉认识，现在的萧凉，也得不到堕神的庇佑。 所以，他输了吗？ 也是，如果自己不借助这份力量，那有底气这么跟萧凉说话呢？ “师兄，你还记得那一夜，我抱着纳宁，你的剑划破了我的喉咙，质问我是怎么解决土妖的吗？”顾听雪回忆起来。 萧凉眼睫一颤。 顾听雪以为他在听自己解释，指了指旁边的暴风雪，解释：“我当时不敢告诉你，但是就是这个，师兄，就是用的这个把土妖重创的，还有，那天雨鬼身上的锁链，也是我用这份力量解决的。” 萧凉不知道他突然解释这个做什么，顾听雪继续说，“师兄，我过不了你二十招，你杀了我吧。” 但萧凉只想到那一夜……那个小小少年仰着头，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杀了他，下一刻，脖颈血珠凝成链条。 不知道顾听雪是装得还是如何，在此之前，他真的很乖。 他动不了手。萧凉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顾听雪的脖颈，白皙的皮肉之上已经没有那一丝痕迹了。 第44章 回溯 但一想到顾听雪的话，萧凉本来还有些尴尬的心情荡然无存了，小东西，天天怎么老想着你死我活的？ 他揪了揪顾听雪的脸蛋，“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小，可以犯……这么一点错。” 萧凉觉得自己真是个绝代大圣母，这精分主角莫名其妙就想杀他了，他还问安慰别人。 仰着头的顾听雪眸子中隐隐有微光闪烁，伸手抱住他，将脑袋埋入萧凉的怀中，“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难过。”顾听雪鼻子酸酸的，萧凉感觉濡湿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 “难过什么。”萧凉话语有些迟钝，因为第一反应是在想，顾听雪不会被他亲一口，难受得想死吧？ “我想娘亲了。” “……，”萧凉一只手捂住自己脸，内心抽搐不已，你想妈妈……为什么，要整出这么大阵仗来？但想起刚才自己那愚蠢的举动，萧凉恨不得原地挖个洞进去 情绪管理……可太重要了啊！ “出来了。”堕神瘫软的坐在地上，看着旁边磨剑霍霍、蓄势待发的归清羽，内心翻了好几个白眼，从来没这么累过，脖子还疼得要死，他往后一仰，“累死了……” 堕神气若游丝，毫无顾忌，躺在地上，就差口吐白沫了。 归清羽扭头一看。 应清修、宁天仙、萧凉、顾听雪……看见最后几位都出来了，他才舒了一口气，把剑收回了鞘，走过来，蹲下来拍了拍堕神的肩膀，“别睡地上，地上凉。” 堕神：“……”，他眸子跟看死人一样看着归清羽，但此刻自己更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更是虚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但如果眼神能化成刀，可能归清羽已经轮回八十次了。 雨鬼出现在台上，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有些害羞的“啊”了一声，一只手捂住了脸，在她怀中昏睡过去的宁天仙从雨鬼怀中苏醒，看着眼前的情况，还有一些茫然。 下面的目光太多，雨鬼害羞的推开宁天仙，然后捂着脸跑到堕神那边去了。 归清羽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雨鬼跑过来，她或许不喜欢在地面上，走路姿势有一些滑稽，归清羽还对她点了点头，才往台中心走去。 萧凉旁边顾听雪衣服破破烂烂的，他一只手摸着下巴，“你要不要去换一身衣服？” 顾听雪摇头。 萧凉看了看四周，然后做了一个“嘘”的噤声动作，弯下腰，“顾听雪，那件事情，保密。” 顾听雪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萧凉。 萧凉看着顾听雪不回答，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就是，嗯，你的事情我给你保密，我干的事情，咳咳，你也别往外说……” 悔的肠子都要青了，萧凉咬牙，自己当时为什么生出那个破想法啊，这狗系统怎么不制止他？ 系统7807：“……”到底谁能想到！打架被打红温了然后气急败坏的去亲了对方一口？它现在根本不想理宿主。 顾听雪闻言瞬间眼神飘忽忽的飘向那张靠近的薄唇，当时是什么感觉……太突然了，力度太轻了，很软很香，浅尝辄止。 “可以……再亲一个吗？”顾听雪声音轻轻的，面庞清纯，眸色却丝毫不纯良。 萧凉没想到顾听雪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大脑宕机了一下。 顾听雪心脏怦怦直跳，扯了扯萧凉的衣袖，正欲开口，一袭白衣的纳宁走了过来，“听雪。” 她是来找他的。 “你突破了？”她的眸子上下打量着顾听雪，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顾听雪看着她，眸光瞥见不远处藏匿起来的一点水光，他松开了扯着萧凉的衣袖，“师兄，你能替我领一下吗？” 所有得了名次的凌霄弟子，除了得到大会的奖励，还会得到了凌霄格外的奖励。 萧凉现在看见纳宁，还有一丝尴尬，也不想加入火葬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快突破了，” “太慢了。”顾听雪看她，眸子中闪烁冰冷的光，“我还觉得太慢了。” 纳宁揉着眉：“听雪，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你原本十分厌恶这份力量的，你知道，实力越强，这东西反噬越大……” 顾听雪移开目光，不搭话，而是对着不远处说，“出来吧，雨鬼，别躲着了。” 纳宁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雨鬼瑟瑟发抖冒出了脑袋，似乎害怕极了，原本服服帖帖的水色头发炸开，头顶甚至炸出了一根两三寸的呆毛。 她躲在随意搁置的箱子后面，只敢冒出一双眼睛。 “过来。”顾听雪说，“她不会再伤害你了。” 纳宁原本忧愁的面容缓慢收敛起来，面无表情，略带可怖的盯着雨鬼。 雨鬼抖个不停，在箱子后面一个劲的摇头，看起来十分想逃，但害怕顾听雪，也深知自己想逃也逃不掉。 顾听雪也没强求，他转眸看向纳宁，纳宁也看向他，半晌，唇角扯起一个凉薄的弧度，解释，“听雪，我只是想试试她能不能解决你的反噬。” 顾听雪：“那灵粟草呢？灵粟草你也要帮我尝尝有没有用吗？” 话语毕，纳宁立刻感觉到身周围绕着淡淡的可怖的寒气，她呼吸一窒，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听雪，“听雪，你要干什么……我说过，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顾听雪往前一步，眸中跳跃火焰，“你把我当什么了？傻子？蠢货？还是一个随意拿捏的棋子？！” 纳宁后退，“你到底怎么了？有人挑拨了我们的关系吗？” 顾听雪嗤笑一声，站在原地，“关系？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什么东西，你我不是最清楚吗？” 纳宁面庞似乎怔了一下，她没想到顾听雪会说出这个，漆黑的眼珠盯着他，一动不动。 顾听雪盯着纳宁的脸颊，然后下移，看向她的胸口，“土妖想杀我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远从云水嘉府来水木林，还能准确的找到我，不就是因为灵粟草在你身上，你早就能感觉到土妖的封印破了对不对？ 你说你爱我，按照我的心意生长，对我很好很好，可土妖会来杀我，不是最容易想到的事情吗？” “我……”贝齿轻咬下唇，纳宁摇头，“我不知道，你当时因为水精伤了我的心，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因为水精？”顾听雪看着她，“恐怕是因为那个小东西护着花语灵竹，你不知道花语灵竹里面土妖的灵魂没有破碎吧。” 第45章 人偶 纳宁咬牙，“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真的被你骗到了，才会傻傻的下湖救你。” 顾听雪面色不改，甚至有些冰冷，“你从头到尾都在戏耍我。 或许回溯到以前，久到拜师大会上。师兄和应清修和抓回来的土妖在台上，你在问我在看什么，拥有灵粟草的你不是最清楚那只土妖是什么吗？” 纳宁没想到那么细微的一件事情都能给顾听雪记住，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不过现在想起来，我很奇怪一件事情。”顾听雪那双眼睛似乎透过眼前漂亮的身躯望进灵魂，“土妖的一丝魂魄为何会在花语灵竹中？谁放进去的？” 唇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师兄说他早来一步可能就会找到土妖的灵魂，那么在那之前，是谁把土妖的灵魂打散的？” “是我吗？”顾听雪微笑起来，“或者是所谓昏迷的你。你说谎了，对吧？” 纳宁捏紧了手，黑眸死死盯着顾听雪。 “嘘，纳宁，不要跟我说谎。”顾听雪指向不远处的雨鬼，“现在雨鬼不敢向我撒谎，或许我们只要把雨鬼喊过来，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不。我错了！”纳宁靠近，表情焦急的靠近顾听雪，拉住他的衣袖，“听雪，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我想，我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顾听雪迈步逼近，伸出一只手抚上纳宁漆黑的发丝，眼眸中闪烁的杀意转瞬而逝。 “再跟我提恶心的词汇，我会忍不住动手啊……”冰冷的寒气侵入身体随着手散发出，透过发丝，进入身体顺着脑袋往下侵入，随着喃喃的声音，“人偶，哪里出错了……” 一锤定音。 纳宁漆黑的眸色沉寂下来，一动不动，缓缓变灰。 雨鬼不敢离开，在旁边一直惴惴不安的看着这边，直到察觉顾听雪朝自己看来，眼睛暗了暗，她才“啊”的小小尖叫一声，忙不迭的从箱子后面踉踉跄跄的跑开了。 - “啊，事情结束了。”归清羽回到叶辰野身边的时候，正在用手帕仔细的擦着手指，抬起头看天，突然想到了刚才那个步伐笨拙还有些羞怯的雨鬼，“没想到这次的雨鬼是个如此乖巧的性子。” 叶辰野回答，“不乖巧活不到现在。” 归清羽勾唇，似乎想起了什么，“真没想到能有两名弟子在试炼中突破啊。” “嗯，”叶辰野看向起初投影的地方，“清羽，我总感觉，那里面的怪物不太对。” “什么怪物？雨幕的那些，还是应清修心魔产生的那些？” 归清羽继续擦着手指，秘境里面确实有妖魔，那些都是进入选手的恐惧、恶意等负面情绪幻化而成。 譬如应清修的心魔，那无异于是很强大的存在，在顾听雪赶去之前，心魔就已经解决了好几位选手。 “只是有些奇怪，”叶辰野负手而立，看向参赛的选手，“其余弟子不似清修那般失控，造成的妖邪却如此之多，还有顾听雪，他不是第一个决定冒雨前进的吗？” 归清羽：“……。” 顾听雪是第一个就决定的，但是却不是第一个到，就是因为他路上遇到的怪物太多了，拖延了步伐。 可归清羽又想到那块白玉，“可萧凉和顾听雪都没问题，还能是谁？”灵力一动将擦干净手指的帕子焚烧掉，“如果掌门师兄还怀疑顾听雪和萧凉，江师兄恐怕会伤心啊。”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叶辰野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最近太累了。” 宁天仙身上的法宝尽数破碎，化作齑粉，浑浑噩噩的下台之后，她才幡然回忆起发生的一切。 顾听雪…… 她慌乱的扭过头，却没在人群中找到那抹蓝白色的身影。 “天仙。”天道宫的长老靠近，喊了一声。 “宁榆长老！”宁天仙看到熟悉的人，登时慌慌张张的靠过去。 “怎么了？”她从来没见过宁天仙这样焦急慌张的模样，“天仙，你身上的法宝。” “长老，我……” ……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宁榆皱眉，温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宁天仙的脑袋安慰她，“天仙，这凌霄可真是和我们天道宫相克。” 宁天仙捂着胸口，尽管已经过去，复述仍让她感到害怕，“长老，我要不要告诉凌霄掌门他们……” 宁榆摇了摇头。 宁天仙：“可是……” “嘘，”宁榆的目光慈爱，温暖，却深不见底，“我知道你是个乖巧的孩子，但天仙，你是下一任天道宫的宫主，你要为天道宫谋求利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宁天仙遍体生寒，身体僵硬，“长老，可顾听雪绝对是个危险的因素……” “人间平民中他们声望本就最高，现在就连皇族们也更倾向于选择凌霄，明里暗里已经侵占了我们天道宫许多利益，当然，我们天道宫虽然不在乎这些，但不代表，我们有义务帮助他。” 宁榆微微一笑，将少女拢入自己怀中，“嘘——，如果顾听雪真的是不安全因素，萧凉和应清修也在现场，他们不会不知道吧，为什么他们能全身而退？偏偏天仙你第一个被攻击？天仙……” 宁天仙视线透过重重人群，看见了正在和江椰谈话的萧凉，眸子缓缓的瞪大…… 真的，是这样吗？ 寒气顺着骨骼脉络进入心脏，温热的滚烫触感让顾听雪有一瞬的失神，他喉结颤动了一番，收回了手。 纳宁的眼睛缓缓的恢复漆黑，脖子身体有一些僵硬，当顾听雪那张脸重新映入眼眸的时候，她有些迟钝，“你……我……” “母亲的心脏没有出问题，”顾听雪说，“所以你说你胸口疼，也是在骗我。” “……” “……” 咔、咔，咔咔。 脖子僵硬的扭曲几下，纳宁的眼眸几近转动，似机械齿轮回归正位般，准确看向顾听雪，深吸几口气，眸色惊恐的后退几步，“我，我还没死。” 她摸了摸心口又摸了摸胳膊和腿，“你，你没杀我……” 第46章 下雪了 “我不会杀了你，你是存放母亲心脏的容器。木偶。”顾听雪古井无波的声音传来。 而且，杀？ 扮演人太久了，竟然开始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 纳宁脸色有一瞬难看，现在的顾听雪，甚至不愿意喊她名字。 顾听雪一只手叉着腰，微微转身，“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的性命悬挂在谁手中，以后不要再做无聊的事情让我生气。” 天色昏沉下来，结束了疲惫的一天，萧凉终于晃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往床上一扑。 系统7807：“往昔剧情检测成功，正在第二次检索主线剧情……” 萧凉：“……” “往昔剧情检测成功，正在第二次检索主线剧情……” 萧凉：“……”你今天在我脑子里面说几次了？ 系统7807：“……” 萧凉脸色沉下来，别再复读了，别在我的脑子里面复读了！ 等系统闭嘴，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萧凉舒了一口气，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他的手臂。 萧凉一歪头，看见一只银白色的毛配着透蓝色身躯的狐狸，它长大了许多，泪汪汪的大眼睛变得锐利起来，此刻盯着他。 “……”萧凉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水，你醒了啊。” 小水矜持的蹭了蹭他的手，修为大涨的它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只小狐狸了，不能再那么轻浮的撒娇！于是蹭了一下就没蹭了，昂扬的抬起头。 看着突然变沉稳的小水，萧凉突然想到顾听雪，都是一觉起来就变了个样。 小水仰起头不到一会，还是忍不住想亲近主人，头不受控制的往下垂去，而萧凉却瞬间悚然，一掌将小水顺着手准备躺下去的脑袋又托起来，“你不能和我一起睡床上！” 小水：“……，叽？” 躺了一会，萧凉又顽强的撑起身子去旁边洗漱，躺在浴池中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脑子想起来很多事情。 一边是顾听雪刚入门水木林的时候，刚认识的新弟子们齐聚一堂，都很开心，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顾听雪被自己派去拿水果，搬书籍，忙里忙外，做完事情满脸灰扑扑的赶过来的时候，被自己一脚踹在地上，跌进泥巴地，磕得下巴破了。 新弟子都被吓了一跳，噤若寒蝉，顾听雪爬起来，自己只是冷冷的问他服不服。 顾听雪捂着下巴，疼得说不出声，摸到了满手的血。 新弟子们都领到了书籍和灵剑，只有顾听雪一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抬起来，只得到了自己丢来的一把旧旧的剑和破破的脏书。 萧凉摇头，心脏极其不适，想摆脱这样的梦魇。 然后看见之后的日子里，新弟子们的师傅们在教他们练剑，而在自己的指示下，顾听雪不得不跟着杂役弟子们一起去干活。 杂役弟子本就因为不能成为正式弟子难免有心里落差，碰上一起干活的顾听雪，难免要在他身上找一些存在感和优越感，针对群殴，处处为难，排挤辱骂…… 这……这…… 看见顾听雪低垂着眼，裸露的白皙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两只手吃力的抬着一个巨大的水桶，走在青石板上时，似看见什么，抬起头。 他朝着前方看过来，微风扬起他的头发，琥珀色的眸子对上了萧凉的视线。 恍若被针扎了一样，萧凉感觉脑子一阵剧痛，这是他穿过来之间的剧情，但……也是顾听雪确确实实经历过的事情。 转眼，萧凉又看见顾听雪抱着不知死活的纳宁，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还在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杀他…… 不，我从来……没想过…… 片刻，又遇见了暴风雪中的顾听雪，他站在风雪中，却似整个人早已经被压死在了雪崩之下，只剩一副被掏空的躯壳。 萧凉一阵心悸，霍然转醒，扑腾了一下，溅起了浴池水花。 系统7807：“抱歉宿主，让你看到了不愉快的东西。” 萧凉喘着气，才看见自己在浴池中，刚才所有，都已经是过去了…… “哈——哈——”萧凉喘着粗气，一只手撩起额头湿润的头发，“刚才，那些记忆，是顾听雪以前遭受的吗……？” “是的，宿主。”系统7807说，“主线剧情已经补充更新完毕，不会再出现如此情况了。” “……”萧凉的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想起遍体鳞伤的顾听雪，他捂住眼，喃喃，“我是不是……太坏了。” 以前的萧凉对顾听雪不好，可现在的他，也没对顾听雪有多好，自打解锁了角色行为的能力之后，他就处处躲着顾听雪，想避免和他产生冲突，也总是嫌顾听雪是个麻烦精，神经病，但顾听雪只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本来就是最麻烦，最神经的时候吗？ 萧凉本来只走必要剧情才躲着得，可顾听雪的精神状态，好像变得更糟糕了，冲突也直接被升级成了你死我活。 萧凉越想越觉得愧疚，越觉得难受，直到他想起来顾听雪盯着他的嘴，问了那一句，“可以再亲一下吗？”时，戛然而止。 “……” 不行，萧凉强装镇定的拿起旁边的毛巾，出了水，顾听雪为什么，要冒出那么一句话？ 今夜的凌霄，难得的静谧。 睡了一觉之后，推开窗，外面已经铺上了一层一层的雪花。 昨夜落雪了。 萧凉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冰凉的触感在掌心消散，又落下其余多片冰凉的雪花。 小水游荡到窗口，发现外面冰天雪地，登时炸毛的又蹿回了屋子里面。 “呼，呼，呼……” 不远处传来一阵的细微的声音，顾听雪穿着凌霄的冬装，对着手呼着热气，他出现在了门廊前，发现萧凉出来了，噔噔噔的跑过来，话语冒成了的热气，“师兄！” “为什么不在住处多休息休息几天？”萧凉伸出手，拨开了他衣襟上的一些雪花。 顾听雪的话语似乎卡在了喉咙，动作也因为萧凉的动作而一僵。 “怎么了……”萧凉看见顾听雪突然站定的样子，没理解到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而顾听雪刹那一整个春光明媚起来，贴近，“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想和师兄一起过。” 本来昨天想给自己送个生日礼物，但是，眼前之人，比木偶更有趣，而且木偶会变，会变得不好。 师兄，在悄悄的变好，让他觉得非常好看，好看得要命，漂亮又有生机，……他说不出这个感觉。 比木偶好。 他要变强，变得没有东西可以阻碍他将师兄留在身边，就算是师兄不喜欢他，不，不对，顾听雪摇头否定，师兄喜欢他的，师兄昨天还亲了他。 昨天已经变强了，所以今天，顾听雪想先过生日。 “和……我？”萧凉一愣。 顾听雪“嗯嗯嗯”的点头，整张脸整双眼写满了憧憬两个字。 第47章 见面 “哦……” 这种特殊的日子凌霄是允许弟子提前离开的，但萧凉转瞬想顾听雪身世不详，或许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所以生辰前一天还在参赛也很正常。 虽不知道顾听雪如何想，但萧凉也想出去走走，关上门之前，小水从门框突然钻出来半个身子，毛茸茸的脑袋“叽！”的对着顾听雪大叫一声，表情有些凶，明显不欢迎他。 但被萧凉眼疾手快的用腿把它挤回去了。 顾听雪目光一直追着萧凉，自然也看见了，他面上立刻沉了一下，又很好的隐藏起来。 萧凉转身回答，“小水自打醒来就像变了个性子，你不用太在意。” 这东西醒了啊，日日陪伴师兄，顾听雪内心生起一丝不耐，面上却莞尔，“小水第一面见我就不喜欢，好像我会对它做什么事情一样。” 第一面？当时小水幻化成大狐狸把顾听雪摁在爪子下，萧凉顿时掩饰性的轻咳了几声，心虚出声，“等我找个日子训诫训诫它，毕竟野惯了。” 顾听雪点了点头，也不再提这件事情。 两人往下山下走，萧凉问：“感觉如何？突破了之后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顾听雪：“没有。” “二十招，你当时，说的二十招是什么意思？”萧凉纯粹有些奇怪，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到达之前发生了什么。 顾听雪脸庞上一瞬而逝的僵滞，嘴角刚扯开一个弧度—— “唔……唔……”草丛里面似乎传来了支支吾吾的叫声。 萧凉耳尖，站在原地，看向不远处的草丛，狐疑道：“你有听到什么吗？” 雪覆树丛，看不出什么端倪。顾听雪眉头微微一皱，快走一步，拉住萧凉的衣角，“可能是某个乱蹿的小动物吧，师兄，我们快走吧，去看了雨鬼他们后我还想下山去玩。” 萧凉被他一拉，也没多在意。见雨鬼是萧凉的想法，毕竟他还有些担心应清修的身体和那个雨鬼现在在凌霄境况如何。 草虚之境还是一片欣欣向荣，因为要照顾灵植灵物，这里设的有结界，阻挡了外面的风雪。 出乎意料，雨鬼看起来似乎很受欢迎，她坐在亭台凳子上，捧着下巴看着几名弟子在探究着一颗灵芝。 弟子们看起来年轻又面善，偶尔也笑着跟她讲几句，什么这灵芝要怎么选土、怎么种、如何培育。 雨鬼似懂非懂的啊啊几声回应，众人听不懂，只是微笑。 雨鬼也知道别人听不懂，于是一会就上半身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眼睛还看着灵芝呢，但她也不去戳，只盯着哼哼几声。 “没想到雨鬼和众弟子的关系还挺好。”萧凉站在远方，看此一幕，微微放心。 顾听雪“嗯”了一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别人听不懂，他可是听得懂，雨鬼一直在问能不能吃这颗灵芝。 人们听不懂她的话，雨鬼无聊，泄气的翻了个身，水色的头发垂到了地上，脖子上翠绿的花语灵竹垂落在身侧，泛起一点葳蕤的翠光。 萧凉见场面和谐，雨鬼并没有被苛待，迈步准备离开，却发现身旁的人纹丝未动。 顺着顾听雪凝视的方向看过去，也看见了那个花语灵竹，但雨鬼躺着也很无聊，很快就又将身子翻了过去，花语灵竹也从视野中消失。 “怎么了？”萧凉也不知道原剧情中顾听雪拿花语灵竹干什么去了，打趣，“你也想要花语灵竹？” 顾听雪摇头，只是感叹，如果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是他得到了花语灵竹，事情会发展得和现在截然不同。 但顾听雪显然不会再在萧凉面前提这些事情，如今，花语灵竹还是在它自己主人的手中比较好。 “我只是觉得，花语灵竹对于雨鬼来说真的很重要。”顾听雪一边说，一边跟上去，“不然她现在还只能待在水里。” “是吗？”萧凉奇怪，花语灵竹还有这个功能？ “不过，最好还是别把雨鬼放在草虚之境了。”顾听雪想起雨鬼的话语，摇头，把雨鬼放在草虚之境，跟把毛毛虫放在桑叶上有什么区别？ 萧凉一想到草虚之境虽然大，比起外面的江河湖泊却显得不值一提，在那里才是雨鬼无拘无束的天地，于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会向师尊提这件事情，放她离开凌霄。” 顾听雪撇头看着雨鬼，最后一点也消失在视野中，垂眸看着地上的石块，那个小狐狸…… 踢飞石板上的一小青石子，抬眸看着眼前顷长的身影，眼中露出一丝若有所思，跟着雨鬼一起离开水木林，也不是什么难事。 云域寻常的地方都没见到应清修的影子，萧凉也不打算找下去了。 转身看见顾听雪冻得耳朵红，手也红，他皱眉，现在的顾听雪身份今非昔比，难道别人还能苛待他？ 萧凉顺其自然的将脖子上系着的围巾取下来，裹在了顾听雪脖子上，长长的围巾一直围到了耳朵，只露出额头和圆润的眼睛。 “这么冷怎么不多穿几件？” “不冷。”顾听雪的声音从闷闷的围巾中传出来，只是，最近那份力量使用太多，体感比平日还要低上一些。 萧凉抓起他的手，骨节、指尖通红，中间相连的皮肉却是白皙得跟雪一样，“这还不冷？” “不冷，真的不冷。”顾听雪生怕萧凉因为这件事情就不带他出去玩，声音急迫几分，想把手藏回兜里面。 萧凉还想说什么，耳畔传来了应清修的声音，转身，只看见应清修在一众人前，那群人里面竟然还有叶辰野！他们正在带着其余门派的人来参观云域。 萧凉一一问好，叶辰野莞尔：“你们是来找清修的？” 萧凉点了点头，叶辰野的目光落在萧凉身上，然后不经意般的瞥了眼顾听雪，又转了回来，“昨日试炼清修能顺利度过心魔，萧凉功不可没。” “掌门言重了，”萧凉摇头，“同门之间该友爱互助，更何况应清修更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该帮忙的。” 叶辰野浅笑一下，话题扭转，“这位，就是大会上的第二名突破的？那时你似乎受了伤，让萧凉帮你领取的奖励。” 第48章 玉斑鸠 “是。”顾听雪，“掌门。” 叶辰野：“你虽身世坎坷，不过有此天赋，勤加修炼，日后我凌霄为修真界定然又添一位新星。”他说着一顿，“可否愿意来云域？拜入我门下？” 众人皆是一阵感叹，叹顾听雪好福气，竟能拜入凌霄掌门门下！那可是一份尊贵的殊荣。 身世？顾听雪的注意力则全留在了前半句，一次试炼的好成绩值得叶辰野多留意他吗？看起来似乎还去调查了他的身世。 顾听雪微微蹙眉，“弟子侥幸突破，实力和心智实在不堪大任，还需要在水木林多多历练。” 云域的弟子都是获得斩获大妖大魔等功绩才会从分域升上去，从来不曾在收徒大会上收过徒弟，而应清修，是在叶辰野还不是掌门的时候就拜入了叶辰野的门下。 “是吗？也罢。”叶辰野也不勉强，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清修这里没有你忙的了，和萧凉他们一起去吧。” 等到三人告退之后，叶辰野突然对着旁边一位男子说，“前几个月，天道宫宫主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里面有个提议。” 那男子一愣，眸子一转，“是……交换生的？” “是啊，”叶辰野看着前面三人身影，回头莞尔，补充道，“要去陌生的试炼场地修炼才会突破得更快，这次的大会，不就很好的说明了吗？” 交谈了一番，应清修注意到顾听雪，“你们这是要去？” “哦，顾听雪生辰，我陪他去下凌霄去玩玩。”萧凉回答，“你跟我们一起吗？” 顾听雪：“……” 应清修看了看顾听雪，觉得自己肯定没有被邀请，摇头，“我就不去了，但既然是生辰，我也送你一份礼物。”说着，应清修摸了摸身上身下，摸出一个小玉斑鸠。 顾听雪：“……” 萧凉：“……” 那个活灵活现的斑鸠，珠圆玉润，一看就经常被人盘来盘去，脑袋羽毛光滑不已，两个小黑眼珠子还会颤动。萧凉看着应清修，内心奇怪，觉得刚认识应清修一般，他喜欢盘这种？ “送你，拿着。”应清修递给顾听雪，温和又慈爱的对着玉斑鸠一笑，“很可爱的。” 顾听雪接过来，“谢谢，应师兄……” 自己的事情告一段落，萧凉就陪着顾听雪下山去。 不知道顾听雪是在昨天打完试炼后从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来做的攻略，还是以前早就做好了，看着他想去的地方，甚至画好了规划图。 萧凉一阵的沉默，要走这么远？坐马车也得坐到太阳下山啊。 顾听雪开开心心的收起纸，眼睛亮晶晶的，“师兄。” “去是可以去，但是……”真的不是他想打击顾听雪，“太远了吧？” “师兄不是会御剑术吗？”顾听雪早有安排，“求求你了，师兄，带我飞一下吧。” “……”对哦。 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水木林闲逛一下的萧凉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有这个本事，他眼一眨，降霜登时出现在身边，踩上去，顾听雪也连步跟上来，踩上剑，两只手拽住了萧凉的腰带。 萧凉感觉有点痒，“嘶”了一声。 “怎么了？”顾听雪从萧凉后面探出头。 萧凉扒开顾听雪的手，“这样。” 顾听雪不明所以，下了剑，然后萧凉伸出手，将顾听雪拦腰夹在胳膊下。 风卷残云，冷冷清清。 顾听雪双手双脚垂在空中，跟个煮熟的虾米一样，只有腰肢被萧凉用手环着，他看着下面的飞逝的景致和白云，半晌，默默地说，“师兄，这样我会害怕的。” “嘘，放心，师兄不会把你丢下去的。”萧凉的声音信誓旦旦。 游玩到月出西山，顾听雪再不甘愿，也又被萧凉以同样的姿势拎回了凌霄。 他脸庞红扑扑的，坐在萧凉住处的厅内，手中还抱着一个小暖炉，萧凉去自己的小仓库里面挑合适的礼物。 顾听雪打量着四周，打量着打量着，听到“哐哐”几声，门口传来声音。 顾听雪起了身，去开门，没看见人，但感觉有东西从脚上踩了过去，低眼—— 是小水，刚才应该是它用爪子敲的门。不过此刻小水垂着脑袋，耷拉着冰雕尾巴，身上覆盖冰雪，耳朵也被冻成冰雕，在屋子里面踩出来一条的梅花脚印，看起来好不可怜。 想来也是因为身体变成了冰，才钻不进来这门。顾听雪想到这，眼睛就眯了起来，这东西顺着门缝就进来了，还真是让人不爽的进门方式。 小水还没发现给自己开门的是顾听雪，直到听到仓库里面那窸窸窣窣的嘀咕声似乎是主人的，它一愣，抬起冰雕的尾巴，转过身子，才看见是顾听雪。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小水登时“叽！”了一声，顾听雪居高临下，朝它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很快，萧凉找到仓库里面一本心法的时候，听到外面小水的叽叽叽大叫，还有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他打开门回来，就发现顾听雪正在用手捡地上的玉石碎片，还有打翻了的暖炉水也散了一地。 来不及想太多，萧凉率先说，“别捡，小心扎手！” 顾听雪直起身子，手已经被割破出一条血痕，他欲盖弥彰的藏在身后，“师兄，可是这是清修师兄送我的……” 目光下移，萧凉也看出来了那是应清修送给顾听雪的生日礼物，皱眉，也看见了蹿到桌子上对着顾听雪龇牙咧嘴的小水，“它干的？” “叽叽！”小水对着萧凉叫。 顾听雪：“我给小水开门，看它耳朵尾巴被冻住了，想帮它去一下冰，或许是它不喜欢我吧，蹲下来的时候把我怀里的玉斑鸠撞碎了。” 玉斑鸠，陨！ 萧凉看见小水的耳朵和尾巴冻起来了，确实是化不成水进入屋子里面。 他走过去，伸出手，朝着小水身体灌入灵气，那耳朵和尾巴才渐渐化了水，“小坏蛋。”他戳了戳小水脑袋。 “听说冰天雪地之后，小水这种生灵就会变得性格不稳定，师兄不如把它放回草虚之境，也让它自在一些。”顾听雪说着，手被萧凉抽了出来，“我的手没事……” “小狐狸确实变大了。” 萧凉拉着他走在一旁，拿出抽屉里面的药水给他上药。 顾听雪似乎很疼，漂亮的眉眼皱了起来，似乎想缩回来手又不敢，只能小小的“嘶”了一声，继续克制的伸着手。 萧凉抿了抿唇，轻轻的吹了吹伤口。 顾听雪眼眸一颤，抬眼就看着萧凉后面还对他龇牙咧嘴的小水，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了一个弧度，“师兄，我不疼……，小水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生日被撞了，有点小难过……” 萧凉抬起眼，转过身，拍了拍龇牙咧嘴的小水屁股，惹得小水“叽”了一声。 第49章 检修 顾听雪心情颇好，哼着轻快的曲调往下走去，等走出了很长一截路，眼睛在看向周遭草丛的时候定格，他站定想到了什么，又折返了回去，只身进入草丛中。 等走到深处，一个身影正被吊在树上，身上都是风雪。 顾听雪拿出树枝，戳了戳他，被吊着的人才动了一下，好一会看见下面的人，他才愤怒的挣扎起来，唔唔个不停。 “嘘，”顾听雪对他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声音小点。” 被吊在树上的崔枯见此更是气血上涌，挣扎得更厉害，但绑着他的绳索却越勒越紧，树上积累的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 “这么晚了，不会有人再来这里，崔师兄是想一直挂在上面吗？”顾听雪见人不听话，丢掉了手中的树杈，转身作势要离开。 别别别！这个鬼天气，挂一晚上，就算他是灵修也得死翘翘！崔枯立刻停止挣扎，从嘴中发出哀嚎声，顾听雪的动作这才顿下来，“对嘛，要听得懂话才行。” 手中灵力一闪，击断了绳索，崔枯一下子从树上掉下来，摔在地上。 他来不及愤怒的站起来骂，就感觉顾听雪靠近了自己，恐惧先一步涌上心头，让他噤声。 但顾听雪只是蹲下来，替他解着手上的绳索，“萧凉师兄说了我才是水木林最有天赋的弟子，如果你以后有事情，可以让我转达，不要让我再在早上看见你去师兄住处了，知道吗？” 被解放双手，崔枯双手揉着通红僵硬的手腕，不知道怎么说，顾听雪看着他笑了一下，继续迈腿往着山下走去。 “……，呸。”直到看见人消失在视野，崔枯才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揉着酸痛的全身，一边摇头晃脑的往下走，一边，“最~有~天~赋~，别~让~我~看~见~” 走到尽头的时候，崔枯突然在青石板上站定，往着山上看去，但现在也看不见萧凉的住处，想起最近水木林弟子在不同地方遇见的事情，摇了摇头，算了，等那些人离开了就没事了。 如果自己又去找萧凉，指不定顾听雪又怎么整他。崔枯想到这，快步的离开了这里。 顾听雪到了住处的时候，发现门口蹲坐着一个黑影，风雪叠在她的发上、肩上，看起来等了很久，她的身边还放着什么东西，顾听雪脚步放缓，纳宁听见声音，看见顾听雪回来，站起来，“听雪……” 她站起来，面庞欣喜的靠近顾听雪，“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亲手做了你喜欢的糕点。” 顾听雪没说话，只看着她。纳宁靠近，垂下眼，“听雪，对不起。” 纳宁觉得就算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不至于顾听雪记恨她那么久，从出生她就是为了爱顾听雪而出现，顾听雪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于是她靠近顾听雪，在准备依偎在顾听雪身上的时候，下巴先被他抬起，漆黑的瞳眸望进一双极亮极冰冷的眸子，“纳宁，你的程序出错了。” 顾听雪喃喃着想，是因为设定使用太久了吗？一时半会清除不吗？ 纳宁脖子动了动，听见顾听雪说，“你要回去检修一下。” 脖子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咔咔的声音，“不……”纳宁黑眸颤动，出声，“不……”，她不想回去重修，胸腔涌起一阵绝望，“不……听雪……我、我才是，最爱、你的……” “啊……” 冰天雪地，到处都是无休止的风雪，一只极其巨大的黑手从地上伸出，抓住纳宁的身躯，将她宛如抓布偶娃娃般捏在手中。 纳宁的双手耷拉在漆黑大手撑开的拇指和小拇指上，悬挂在两侧，无名指从肩上横跨到腿上，将她的身子扣住，动弹不得。 “不……听雪……”纳宁眸中流露出实质性的恐惧，尖细的下巴被漆黑大手食指抬起，漆黑的眸子里面全是惶恐，“求你了……”，纤细的四肢甚至颤抖不已，抖若筛糠，看起来可怜极了。 从始至终，却流不出一滴泪。 肯定是沾水了，出故障了，顾听雪思考着原因，眸子冰冷毫无情感，分明看着纳宁，却好似没有焦距，抬起手，那脆弱的咽喉被漆黑大手割开，眼中恐惧闪烁几下消亡，迅速暗淡下来—— 又平淡的过了一天。 傍晚的时候，江椰来了一趟萧凉住处，“乖徒儿，干什么呢？” 萧凉正在书房里练字，听到声音立刻出门迎接，“师尊，我在练字。” 江椰看了看书房里面的字帖，笑着坐在凳子上，捧起萧凉递过来的一杯茶，“练字？也是。好像很久没检查你功课了。” “……，”萧凉摸了摸后脖颈，“师尊，我最近太忙了……” 江椰轻笑一声，“孩子长大了，师尊也不会多管太多了，自己不加懈怠才行。” 萧凉点头。 “那次试炼应清修和顾听雪都突破呢，你呢？有一点感觉吗？”江椰又问。 “没有呢。”萧凉摇头。 “也是，清修的修为和你差不多，也是花了好多时间好多功夫才突破的。”江椰摇了摇头，“我今天去看顾听雪了。” 看顾听雪？萧凉想了想，说，“顾师弟进步很神速。” “不，不是这个。” 江椰本来想说他见到的天才多多了，但想到顾听雪，确实，这样的天才他确实没怎么见过，“顾听雪是并非池中之物，”他放下茶杯，“在大会前那三个月，他拿着一本破书一把破剑，我问过那些师傅，他们也没怎么教过他，顾听雪能修炼到如此地步，属实有些可怕。” 萧凉一顿。 江椰继续说：“这种人背后倒似有高人指点，但师尊去查了查他的背景，什么也查不到，倒是云水嘉府的那个女孩子，查到是山野出身，但父母是耕地者，早早地发卖了她，别的也查不出什么。” 萧凉有些许迟疑，“师尊的意思是……” 原文中，江椰是绝对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之所以让顾听雪成为他的首徒，也是因为自己被抽魂之后，江椰怎么也找不到他，心力交瘁，悲伤过度得早生华发，才让顾听雪钻了空子。 这么想来，凌霄五位长老，其实结局都不怎么好。 只有应清修一个人成为傀儡，孤独的守着偌大的凌霄。 江椰站起来，拍了拍萧凉的肩膀，“无论怎么样，顾听雪确实是一名难得一见的天才，你要替师尊多留意留意他。”说着江椰顿了顿，“他好像生病了，你去见见他吧。” 第50章 冰冷 被窝里面钻出来小水，对着萧凉“叽！”了一声，似乎在问他去哪里。 “出门一趟，”萧凉对着小水说，“这天气太冷了，小水，你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去草虚之境的好。” “叽叽……” 小水缩进被窝，昨天贪玩身体结成冰之后，它今天就萎靡了一天。 萧凉走到了顾听雪的住处，冰冰冷冷的小屋子，黑黑的，也没点发光的东西，看起来凄冷无比。 顾听雪背对着窝在床上，不厚不薄的被子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有吱嘎的开门声，他也没有理会，继续窝在床上一动不动。 “顾听雪。”萧凉的声音在小小的屋子响起来。 顾听雪还是没动，萧凉以为顾听雪是刚吃了药，脚步顿时放缓走了过去，他站在床边，床上的人把被子拉到了下巴，长长的睫羽若脆弱的蝶翼垂在闭阖的双眼上，高挺的鼻梁随着迟缓的呼吸溢出一丝丝冷气。 “……”不是发烧？如果生病了，也很少有人呼出的是冷气啊，萧凉察觉不对，眉头狠狠的皱起来，其实闻了闻，四周也没有草药味，顾听雪这是在硬扛。 但萧凉又不是医师，也不知道顾听雪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察觉到屋子异常，这个时候的顾听雪眉头难受的蹙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眼，微微侧头就看见了萧凉。 顾听雪眼睛眨了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萧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果真冷得很，“你怎么了？生病了？” 在萧凉眼中，顾听雪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孩子很叛逆，也很危险，但病中，他心中还是不忍，声调不由得温柔和缓下来。 “师兄……”顾听雪的眼睛缓慢的眨了眨，才似三魂七魄回归了身体一般，伸出手抓住了萧凉的手，雾兮兮空蒙蒙的眼中迅速的笼上一阵水润，“我难受。” 萧凉没有将手抽回，只感觉顾听雪整个人不正常得跟冰块一样的冷，他轻声道：“我去草虚之境给你拿药，你在这里等我。” “不，”顾听雪摇头，甚至撑着身子从被窝中钻出来，两只手迅速的拢住了萧凉的腰，嘴中不停地说，“没用的，没用的，师兄。” “……”一阵的沉默，萧凉察觉到顾听雪或许不是因为昨日的游玩而发烧，而是，其他的原因…… 他联想到那片诡异的冰雪，想问顾听雪制造出来的那片冰天雪地到底是什么，但病中的孩子总是格外惹人可怜，而且问了顾听雪也不一定愿意说。 萧凉只是叹气着低下身子，微微的抱着他，给一份力量和温暖。 顾听雪抱着萧凉，见人没有离开的意思，抬起头，光线昏暗，只有月光照射进来往里投下一笼朦胧的光翳。 他看见师兄柔顺的长发，流畅的脸部线条，修长的脖颈，看见了…… 一片空荡荡的胸膛，红色的心脏由数千条红线缠绕，僵硬的跳动着，在两侧的双臂拢着他，只是不停的在机械的爱抚…… 顾听雪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双眸睁大得似乎看了无比恐怖的东西。 萧凉猛地被顾听雪推开，看着他跳下床，几步冲到门口，“呕——呕——”，扶着门框，顾听雪朝着外面不停呕吐，却吐不出来任何的东西，他捂着咽喉，难受的缓慢蹲了下去。 萧凉踱步走过来，替他轻轻拍着后背，“怎么了？没事吧？” 顾听雪扶着门框，似乎还在后怕，回头得极其缓慢，月光反射着雪光披在身后之人身上，身躯完整，纤毫无损。 胸口吊的那一口气才似乎沉回了身躯，顾听雪吐出来嘴中酸水，想去抓萧凉的衣摆，就看见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动作一顿，僵了一下，直到眨眼后那血色消失，脸上还是有一些慌乱，把手又缩了回来，手颤抖着捂住脸，声音哽咽又难堪，“师兄，你走吧……我不好看。” 萧凉蹲下来，发现顾听雪的手指缝中溢出了泪水，他打横抱起了顿成一团的顾听雪，心想还真是个喜欢哭的孩子。 顾听雪小小的惊叫一声，在挣扎之前就被萧凉几步就重新放回了床上。准备说什么，却看见萧凉也翻身上了床，坐在床头，顾听雪嘴唇颤抖几番，撇过头，倔强的不吭声。 萧凉头轻轻的磕在墙壁上，“生病的时候，难免有邪魔入侵身体，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做出奇怪的举动也很正常。别担心，顾听雪，我帮你守夜。” 顾听雪整个人慢慢的缩进被窝，往墙角挪了挪，片刻，又忍不住悄悄地滚到了萧凉身旁，他闷闷地出声，“可以点灯吗？” “……”，萧凉手一挥，蜡烛燃了起来，照亮整个小小的空间，“睡觉吧，早点好起来。” 房子又破又小，年久失修，师兄靠在破破小小的床上，衣着和气质显得格格不入，和他自己的住处天壤之别。 顾听雪有些委屈和难过，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谁，他挪了挪，将脑袋凑在了萧凉腿边，直到贴上了，才阖上了被眼泪打湿的眼睫。 等到顾听雪又陷入了沉睡，萧凉才睁开眼，垂眸看这个小人。这么爱哭，不知道在遇见自己之前又掉了多少眼泪…… 萧凉的手搁在顾听雪脑袋前虚虚的试了试，还是冷得很。 他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打开柜子，再拿出一床被子，将顾听雪连同他裹着的被子往里面挪了挪，又将这一层被子盖在顾听雪身上，然后自己钻进了这一层被子下。 床真的小，萧凉自己的床睡两个人只是挤了点，而顾听雪这张床甚至需要萧凉在床边再搬一个凳子，凳子有点矮，还要垫上几本书，才可以勉强躺下来。 萧凉把顾听雪的手从他的被子中拿出来，手轻轻地搭上去。 温和的灵力欢快的进入冰冷的灵脉就喜提好几个大嘴巴子，似乎也不知道面对的是如此的境况，想扭转回来，直到被萧凉逼着，才不情不愿地继续深入…… 第51章 人选 顾听雪的身体在早上的时候逐渐的稳定下来，萧凉一晚上都没休息好，见人体温稍稍回暖，就收了手。 掀开被子，萧凉给顾听雪盖好之后就离开了他的住处。 清晨的水木林看起来格外的空寂，走在路上，这个点除了一些杂役弟子在干活，也见不到几个人。 萧凉拎着自己的早餐份额回去的时候，却撞见了哼着歌溜达的宁天仙，她不再穿那一身红衣，而是改成了一身素净的青衣，从头到脚的金饰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一头青丝由一根青色的发丝绑着。 “天仙。”萧凉招呼了一声。 宁天仙闻声看他，那张漂亮的脸并不因为装饰的减少而失去色彩，反而显得愈发清丽，她的脸上看起来很开心，明媚朝气，萧凉走过来，“这么早你干什么去？” 宁天仙打了个哈欠，“昨夜熬夜跟其他宗的姐妹们下棋呢。” 姐妹们？下棋？下一夜？萧凉不太明白，宁天仙看他的神色也知道这人夜生活孤寂得可怜，摆了摆手，“你这种人缘……”，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阵幸灾乐祸，“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去补觉了。” “哦。” 宁天仙摸着鼓囊囊的钱袋子喜笑颜开的走了一步，又突然想到什么，折返回来，“据说我们天道宫和你们凌霄有一个计划，各自挑选十名弟子交换，你们水木林的名额确定出来了吗？” 萧凉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事情。” 宁天仙想了想，然后说，“如果要去的话，还是别让顾听雪来了。” 在最开始长老跟她提这个的时候，宁天仙是有些反感的，不想顾听雪这个危险进入天道宫。 宁榆长老倒是觉得可行，毕竟顾听雪真如自己所说有那等能力的话，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孩子，落入天道宫手中，还不是瓮中捉鳖？ 但宁天仙的直觉告诉她那并不是一份值得冒险的力量，甚至觉得宁榆长老没有见识过那暴风雪，把那种东西想得太过于肤浅，也把年轻人看太扁了。 天道宫和顾听雪的另一种可能，就是天道宫会被顾听雪搅得鸡犬不宁。 “……，”顾听雪被女二讨厌了？“为什么？” 宁天仙皱了皱眉，脑中回路千回百转，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就提一嘴，你别放心上。” 提食物回去的时候，顾听雪还在睡觉，萧凉把食物轻轻的搁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顾听雪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才好了起来，他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了。 推开窗，外面的雪扑簌扑簌往下掉，吸进肺中都仿佛带着冰冷的气息。望着天空，平淡无奇，却感觉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湛蓝的明亮。 顾听雪关上门，满心欢喜的筹谋，今天做完功课，修炼完，就去找师兄玩。顾听雪琢磨着，要给师兄送礼物，吃的如何？ 等自己到了修炼场地，却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多了很多粉色的礼盒。 崔枯被水木林弟子一拥的推过来，看见顾听雪面上还有一些不悦，不过最后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你不是说有事情给你说吗，那就这些……大会之后，就有很多其他宗的漂亮姐姐来水木林递这些，我已经分类好了……麻烦你转交一下。” 顾听雪：“？” 他说着，指桌子上的说，“这是给师兄的，抽屉里面也是给师兄的。”指了指地上的，“这是给你的。” 给、师兄、的？！ 顾听雪看了看满位置的粉色礼盒还有桌子里面的粉色信笺，最后缓慢的转头，看向水木林的同伴，拳头渐握紧，漂亮的脸上阴翳一片，“我？转交？” 外面走进来一个仙气飘飘的身影，“我的小徒弟们，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江椰的声音久违的响起，在台上笑眯眯，“今天师尊来教你们——” 崔枯想遮住礼物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顾听雪大喊，“师尊！”，声音极其的大，他想捂顾听雪的嘴，但现在崔枯不敢，想以前都直接把顾听雪踹飞的，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嗯……” 江椰似乎是觉得地上那一堆不太妥，但是看到上面那一堆，想到萧凉今年也十九岁了，多交点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顾听雪却在他折扇往唇边一收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江椰的情绪，“不行！” 江椰移开眸子看他，顾听雪似乎和萧凉很亲啊，这种来历不明的孩子…… 顾听雪的脸蛋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声音还有些稚嫩，带着病后的沙哑，却很坚定，“师兄的要留，那我的也要留！” 江椰：“……”，他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算了算了，年轻人还是以修炼为主，自己徒儿性格单纯，还是别被人骗了去，“好啦好啦，师尊会把东西都送回去的。” 结束了一天郁闷的修炼，顾听雪拖着身子往萧凉的住处上走，那些礼物应该都被退回了，但也不知道师兄知道了会不会生他的气。 应清修说交流大会很多宗门都给凌霄送了礼物，喊他去帮忙算一些账和库房的清点工作，这个时候，萧凉正在回去，就看见垂头丧气的顾听雪在往上面挪步子。 萧凉在后面问：“顾听雪，去哪？” 顾听雪转身看见了他，表情也是不开心，他噔噔噔的跑下来，跟萧凉一起走上去，说了这件事情，萧凉哦了一声，倒是不在意，不生气也没有开心的意思，顾听雪感觉到萧凉对此没反应之后，心情才稍许的明媚了起来。 日子回到正轨，只有小水一天比一天的蔫，而雨鬼好像也不喜欢再呆在凌霄了，在草虚之境一个劲的打滚，归清羽给萧凉说雨鬼可以离开的时候，萧凉就拎着小水去见了雨鬼。 雨鬼和小水见面倒是很开心呢，一个“啊啊啊”的说，一个“叽叽叽”的叫，加密通话得整个地方都显得吵闹。 归清羽：“或许等来年春天，冰雪化了，小水才会回来看你。” 萧凉摸了摸小水的脑袋，“长大了总会向往外面的世界的。” 归清羽微微一笑，“交流大会结束了，可能交换生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水木林选好人选了吗？” 萧凉微微眯了眯眼睛，想起那上面的名字，看向前方碧涛。 “嗯。” 天道宫在川宁，那可是一个好地方，热闹繁华，四季如春，不像凌霄般寒冷，萧凉说：“选好了。” 第52章 请柬 白虹贯日，凌霄的禁空禁制在最后一天全方解除，从弟子们的头上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的御剑之声，那是交流大会彻底结束的声音。 今天是沐休，大清早萧凉就逮住了正在青石板上往山上赶的顾听雪，这几日顾听雪来找他次数太多，被萧凉斥责了几句，今天倒是乖乖的把剑带上说是探讨剑法，却被萧凉拎着后衣领往云域上带。 清点工作太麻烦了，有点上火，今天差不多要收尾，免费抓个劳动力。 顾听雪的脑子好使，跟着应清修和萧凉做起来库房的工作也很快就上道，中午结束了一切，门口的一名女修者突然喊住了他们，“应清修，萧凉。” 两人转身，看一会，应清修才反应过来，“叶夫子？” “是啊，”叶夫子还拿着毛笔，似乎刚才在书写着什么，“好多年不见，你们都长这么大啦。” 应清修：“是啊，您教导我们还是我们十来岁的时候。” 叶夫子似乎很怀念，“虽然我教你们不多，但你们那一批可是最优秀的一批弟子。”她毛笔一转，话锋一转，“但不是最乖的。” 应清修也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下，但又想到什么，唇角的笑渐渐敛起来。 叶夫子指向萧凉，“你是萧凉，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坐在第一排，一直是最听话的那个，但有次下课，我走到门口，你就和落雨霏打起来了，我问怎么回事，其余小东西都吓傻了，只说你们对视了一眼就开始打架了。” “……”有这个事情吗？萧凉看了看应清修，迟疑且茫然，“我以前……上过学？” 应清修：“什么时候的事情……” “对呀，萧凉你是那一批弟子里面最小的一个，你师尊看到你被揍了，心疼得要命，第二天就不让你上课了，自己带回去亲自教导了，”叶夫子指向应清修，“还有清修你也不记得了？当时你还是落雨霏的同桌，还帮着萧凉，两个人一起揍落雨霏。” 萧凉、应清修：“……” 顾听雪在一旁唇角压不住了，只好撇过头。 叶夫子又拉着他们说了一阵往事，才放人离开，但直到三人离开视线，叶夫子良久才把笔重新放回了手中的册子上。 应清修是她最喜欢的弟子，就算之后离开凌霄去外面游历，那个乖乖巧巧甚至小小年纪就过于正直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她心尖上，此次回来，除了思恋，更是想看看以前的孩子，但没想到，她看见了投影中应清修的心魔。 只要是凌霄的接触得多的，都会认出那个黑影是什么。 所有人都秘而不宣，甚至掌门和秦长老都将三缄其口，但在她看来，伤口与其腐烂在心中，还不如坦白开来，让它暴露在阳光下，说不定还会长出一朵小花。 落雨霏，绝不是愿意成为同伴心魔的人。 萧凉和应清修还有些脚步漂浮，叶夫子给他们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应清修还记得一些，但萧凉完全跟失忆一样，什么也不记得。 应清修：“我……” 萧凉：“你……” 应清修：“我以前，做的事情有那么过分吗？” 叶夫子说，以前的落雨霏以前文化课太拖后腿了，跟秦明川交代不了，叶夫子急得肝火冒，而作为夫子的心头宠的应清修自然就看在眼里。 有一天把落雨霏拉到自己住处，然后锁上门，准备一个一个字亲自教他，当然，当天那个屋子里面鸡飞狗跳。 应清修鼻青脸肿，看着自己坍塌的床眼泪要掉不掉，却还要防着叶辰野发现，于是接连几天，鸡都还没起来，小小的应清修就毅力惊人的起床，早早去落雨霏屋子门口蹲他，一直蹲到晚上。 直到秦明川发现了在落雨霏门口打瞌睡打得头快垂到地上的应清修，去问了问，才知道落雨霏一直把成绩藏起来不给自己看，甚至还不思进取到这种程度。 大动肝火。 落雨霏的屋子就是在那一天永失其门。 应清修：“我当时只记得我让他看书，雨霏鼻青脸肿的趴在桌子上，要死不活的哼哼，很痛苦的样子，”他顿了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还在想，是不是我压迫他太狠了。” 不，不是你太狠了。顾听雪想，文化课能考零分的也不是一般人。 萧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话更直接了：“你就是太善良了，只记得自己逼他学习，把他打自己的事情都给忘了。话说考零分，我想问一下，落雨霏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应清修：“……” 有红影飘进洞口，“阿啾。”里面传来少年嘀咕的声音，“谁在背后骂我？” 哗啦哗啦…… 不见天日的洞穴往外，有一条淡红色的流水，有许多漂亮花朵、或大或小，开得鲜艳无比，娇艳无比，正随水飘零，水岸往上的洞口挂着残破红绸，似乎是逢到喜事，阴暗潮湿的地道上被泥巴石块掩映着红色的长地毯…… “姐姐你看，挖的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应清修将请柬递给顾听雪的时候，还是月底。 萧凉探过头来看这请柬，咋舌，“这是金子做的吗？”天道宫还真是财大气粗！ 顾听雪接过来，不明所以，“应师兄，这是什么……”当他打开请柬，看见自己大名和下面文字，然后一目十行，蹦了起来，“我不去！” 应清修起初还安慰他，说云域的名额最多，是掌门担心他们在其他宗门被欺负，专门挑出来去保护他们的，但顾听雪软硬不吃，委屈无比，“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离开……” 应清修皱眉，“掌门已经确定人选了，印都盖了，改变不了了。” 顾听雪看着请柬，目光恨不得要给请柬上戳出一个洞，“我不……”他扭头看萧凉，“师兄，你也……” 萧凉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川宁是个好地方，你去那边身体也会养起来的。” 顾听雪看着萧凉，眼泪又在眼眶里面要掉下来，修长的手指捏紧了手中请柬，但请柬上面似乎有禁制，强硬的决定了他未来的方向，皱巴都没皱巴一下。 “对了，萧凉，”应清修似乎想起来什么，从金光闪闪的请柬下面拿出了一叠粉色的信笺，“宁天仙在离开凌霄之前给了我一个东西，叮嘱我一定要在月底再打开，我打开发现就是这些，你……还要吗？” 第53章 信笺 顾听雪没想到这些东西还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他的视线，宁天仙还留了这一手？瞬间，手中的请柬也不那么滚烫了。 应清修也是有些尴尬的，但宁天仙当时把东西拍在桌子上，说这是他逼她被堕神黑泥包裹的道歉方式。 顾听雪的眸子紧张的看着萧凉，萧凉说：“还给宁天仙吧。” 顾听雪这才松了一口气，应清修随口说，“为什么，真的一封也不看？” 萧凉摇了摇头，他现在还会被系统7807绑定的还要做任务，哪来的兴致去谈什么恋爱。 顾听雪钻进两人中间，对着应清修，虽然看起来面色很正常，但语气和神态却隐隐的透露着赶人的意思了，“清修师兄，你去其他地方送吧！师兄说了不要了！” 手中的烫手请柬却是很难解决的，顾听雪几次去找江椰，但他连江椰的住处都进不去，甚至去找过叶辰野，叶辰野倒是见了他，微笑着拿起凌霄的弟子规训，所有的不甘和不愿在那些黑字之下，可怜得不值一提。 在走的前一晚，萧凉看见顾听雪眼眶鼻尖都红红的蹲在自己的门口，问他怎么了，顾听雪的眼睛在他身上游离了很久，最后咬紧牙，什么也没说。 萧凉知道顾听雪似乎不想离开凌霄，可是纳宁也在名单上，他还有什么不舍得的？ 他想把顾听雪喊进自己的屋子，顾听雪进去，明天一早就会离开，这虽然是前一天的晚上，但其实距离离开也就几个时辰而已。 夹在书中的金色请柬似乎有一些烫手，顾听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在来这里之前，他想过让萧凉去帮他说话，那师尊和掌门说不定会愿意，但直到萧凉出现在视野，那请求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难堪的将请柬夹在书中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少年想维持的犹犹豫豫的自尊。 顾听雪……不愿如此难看，他不想被萧凉保护，让他替自己说什么话。 幼年的那场风雪带走稚子所有的血肉与体温，馈赠了他一份举世无双的力量，但压在自己的身上的，永远不止那一场风雪，在离开风雪的外面森林里面，总有庞然大物，似乎怎么走，怎么走，也只是从一个夹缝去往另一个夹缝。 “师兄，我明天就要走了，”顾听雪吸了吸鼻子，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萧凉，“这是我亲手做的，师兄，你吃吃吧。” 萧凉一愣，接过饭盒，萝卜排骨，炖得很香，“唔，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来一起吃？” 顾听雪摇头，“我不吃。” 萧凉吃了一口，顿了顿，说：“咸了。” 天还没有亮，雪下得格外的凶，也不知道是因为凌霄的护山禁制还是马车的脚程很快，很快，那巍峨的群山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在顾听雪离开之后，日子变得不那么紧凑起来，或许是脱离了主角，系统7807也跟消失一般。 四个月后，春暖花开，萧凉在带着水木林弟子再次下山历练之后回到了屋子，住处的门口留了一封信，用一块石头压着信封一角。 谁会给他写信呢？ 萧凉打开，在落笔处才看见了顾听雪的署名，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但通篇看下来，无非分享了一些他在天道宫的事情，最近修为又突破了几层，话语精简，好似在报告什么事情。 萧凉沉默一会，他懒得回信，而且信可能也寄不到顾听雪手上，于是就拿起毛笔在最下面回了一个字，“好。” 再之后，就再无联系，顾听雪就恍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天道宫地处繁华，宁天仙跟着宁宫主亲自来接的他们，但顾听雪没有错过宁天仙看到他的那一瞬，脸上闪过一瞬难以言说的情绪。 天道宫的长老似乎想把他们十个人分开历练，而云域的弟子拒绝了这一提案，在僵持之下，最后只选择把男女修分开。 应清修说的没错，云域的弟子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他们，但是，历练起来，谁也不能一直顾得上谁…… 修炼的日子很紧凑，对于顾听雪而言却枯燥得像时间如面团般被无限的拉长。 事故总是很多的。 在很多次精疲力尽之后，他们都会去泡药浴，然后会陷入短暂的昏迷。 在之后，就是一次被如潮水袭来的妖孽淹没，死亡的恐惧让他的瞳孔骤缩，身上的力量却沉默如死水一般。 修复纳宁已经花费了他太多的力量。 顾听雪在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很久很久之前—— “我会往生咒，祝福她来世安康……”少年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脆弱的少女，她全身被黑泥覆盖，肮脏腐烂，却还是被人细细的用手帕揩去脸上的脏污，声音轻缓，“你愿意，信我一次吗？” 那时候的顾听雪被追杀得跌入泥潭，一双眼睛却仿佛被吸引般，一眨不眨的看着。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如果躺在那人怀中的是自己，该有多么幸福。 会有人像母亲一样抱着他吗，会用轻轻的揩去他手上的脏污，温柔的拾起破碎的自己，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不，母亲没有了，在进入水木林后，所有的梦都破碎了。 那个少年成为了他的师兄，却视他如洪水猛兽。 那天温暖的灵魂，究竟藏在那个人身上的哪一处？ 在布满草药味的屋子醒来的时候，顾听雪还没有睁开眼，就听见了交谈声。 是宁宫主和医师，旁边似乎还有一个人，或许是某个长老？ “查出来了吗？” “没有，宫主，”另一个人毕恭毕敬，似乎觉得他还在昏迷，或者也是觉得这样的伤不可能好的这么快，“这个孩子除了根骨奇佳，和普通修士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呢……”宁宫主似乎有一些不信，“那些妖怪呢，查了没有？” “皆死于灵剑，无其他力量的干预。” 顾听雪终于知道了自己在天道宫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药浴后总是昏睡，因为他是一个，还不能被明目张胆解剖的羔羊。 凌霄拒绝了他，而他却不得不依靠凌霄，才能维持自己可怜可悲的生命。 男子的声音穿过地狱，穿过凌霄和天道宫之间两千公里，再次回荡在顾听雪耳边，“你以为你背负的是什么东西，你会死得，无比难看。” …… “呕。” 第54章 嫁衣鬼 月色撒在大地上。 萧凉一直觉得自己恐怕要等着两年后要做任务的时候才会再见到顾听雪，直到他杀死一只在人族为非作歹的魔族准备回凌霄的时候。 一封飞书急急飞来，而与此同时，系统7807突然滴滴滴的叫唤了起来—— “奖赏任务——嫁衣鬼呀，嫁衣鬼。开启，请宿主接受任务。” 然后咔哒一声，系统解锁了落雨霏的令牌，落在了地上。 萧凉捡起地上的令牌，摸到上面的霏字一字，“奖赏任务是什么？” 系统7807：“原本没有宿主参加的主线任务。” 萧凉：“那我能知道剧情吗？” 系统7807，“叮”，一声—— 顾听雪背对着残破的神像蹲下来，看着那地上生死不明的少年。 “没死！”他似乎觉得很有趣，“还活了这么久……” 手触碰到少年的胸膛，沉寂几番，似乎在处死和其他选择中不断游弋。 最后，他低声，“算了，希望你对我有用。” 灵力进入心脏，微微的照亮了一张毫无人色的清美脸庞。 萧凉一阵恍惚，是落雨霏，他……就是在“嫁衣鬼”的剧情里面。 萧凉后知后觉打开了飞书，里面是凌霄传笺—— 睢榆坡，鬼异。 凌霄接信弟子皆前往，等归清羽长老行动。 看完之后，信封就在空中焚毁，了无痕迹。 睢榆坡位于川宁深凤县，按理来说，川宁这边并不归凌霄管辖，而是挨得最近的门派，再往上还有天道宫这种大宗门，但不知为何凌霄飞信传给周遭弟子，归清羽也还要来，证明事情严重到了一定程度。 等萧凉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深凤县已经空空如也，宛若鬼城，而睢榆坡…… 有灵修弟子说，“就是那座山。” 萧凉握紧手中剧烈颤动的降霜，远处黑云缭绕，金乌高悬，身遭却如入迷雾森林凄冷，黑色的山如恶鬼伏地，俯视地下的灵修如蝼蚁。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坡，而是一座……鬼气森森的阴山。 收回目光，萧凉对着那名弟子说，“你离开这里吧。” 那名弟子似乎一愣。 “你会死在这里的。”萧凉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修为还比不上前两年顾听雪的弟子是怎么会只身前往这里的，到底是谁把他们喊来的。 那弟子感觉自己被看轻，有点生气，但那座鬼山实在是诡谲，他总感觉有东西在那上面一直盯着他，“喂，你这人真不讲礼貌！”，说出的愤怒的话，似乎也因为那种诡谲的目光而不自觉低了下来。 萧凉伸出手，就在弟子莫名其妙的时候，那只手伸到他的他的耳畔打了一个响指声，似乎有干净透彻的灵力涌入心神，让他一阵的恍惚，但瞬间，身上的那些因为一直不太明显而选择性一直忽略的，终于从身上短暂的消失。 他捂住耳朵，惊恐的后退两步。 “带着你的同伴们离开这里，在太阳落山之前。”萧凉说，“一定要找到最近的门派，让他们替你们驱邪。” 他惊恐的后退，忙不迭的转身，然后又扭过头来，慌张问，“这位道友，多谢，请问你是……” 呜——呜——呜—— 耳畔似乎传来了沉重的喘息声，黑山似乎因为萧凉驱赶了自己的客人而感到不满，漆黑的黑气蔓上来，似乎想缠绕住他，在靠近的时候似触碰到了什么炙热，不甘的退散。 萧凉对视森森鬼山，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弄。 “凌霄，萧凉。” 夜晚，悄悄降临。 归清羽拨弄得火堆噼里啪啦作响，“找到入口了吗？” 从黑暗中回来的楚黎，“未曾。” 归清羽又看了眼萧凉，“你之前打听到的都是真的？” 萧凉点头，“他们确实说天道宫的人进去了。” 归清羽沉思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简单直接的劈开通道的方式，伤害那里面天道宫的弟子事小，如果把那里面的鬼异们激怒了蜂蛹出来才是麻烦。 就在三人围着火堆的时候。 从耳畔传来了一种舒缓的声音。 “什么声音？”楚黎站起来，环顾四周。 那种声音，就像是有水从泉眼之中缓缓淌出。 哗啦——哗啦—— 就在此刻，水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在三人旁边，一条清冽的溪流凭空的出现。 上面漂浮着偌多姹紫嫣红的花瓣，散发出一阵不咸不淡的清香。 源头，正是从……那座阴山冒出来的。 众人还围着火堆，看向尽头，阴山的重重迷雾宛如床帐般被掀开，两个抬着婚辇的纸人缓缓走了出来。 那红色的婚车看起来精细华贵，雕刻工艺极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嫁时才会乘坐的。 纸人缓缓的靠近，逼近三人，“新娘，在哪里……”，停靠在他们旁边，一看就是冲着三人来的。 “新娘，入轿……”两个纸人放下轿辇，其中一个纸人的脑袋对准了最中间的楚黎。 楚黎：“……”，她看了看萧凉，又看了看归清羽，似乎想说什么，但见其余两人面色古怪，有些迷茫，抬起头，只看见轿撵和两个诡异的纸人，什么也没有。 归清羽朝着楚黎示意，楚黎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牙，起身上了轿子。 萧凉和归清羽这才发现，趴在轿撵顶上面的漆黑恶鬼才转过身，纸人驮着轿撵，往着回走。 萧凉和归清羽跟在身后，跟着鬼厉们一起进入了鬼山。 楚黎在轿撵里面，虽然知道萧凉和归清羽一直跟在身侧，但独自处于逼仄的轿撵之中还是让她感到一阵一阵不安。 楚黎想打开婚辇上的小窗户，手抚上，却怎么也掀不起那个看似轻若鸿毛的窗帘。 大脑涌上一阵恐慌，也几乎是那一瞬间，从座位之下迅速的冒出一只恶鬼，楚黎下意识一踹，恶鬼却灵活的躲开，身子扑来！ 楚黎大叫一声，这样的声音外面肯定能听见！但她却感觉轿辇仍旧在稳定的前进，并没有自己的剧烈动作而晃动一下！ 惊恐的黑眸骤缩，手中的灵力暴动，却猛地被恶鬼扣住，灵脉阻塞，她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 第55章 过门 嚯！ 灵光如虹，掀开轿辇！楚黎身上的恶鬼发出一阵惨叫，旋即消散而去。 楚黎惊恐的眸色还未消散，看见眼前萧凉身后，那两只纸人破败的落在地上，看似是纸人之身，体下却流出了温热的鲜血…… 她忙不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指尖和身体细微的颤抖，“我竟然……一点都动不了。” 归清羽：“这轿子有古怪，不怪你。” 楚黎还想说什么，突然看见那地上的两只纸人突然脑袋动起来，黝黑得宛如墨点的眼睛似乎盯着她，但还没等楚黎说话。 那分成几截的纸人突然动起来！他们拖着那几截还在流血的身子，一溜烟的往通道里面跑去。 萧凉和归清羽也察觉到异常，一扭头，只看见了被拖了一地的血。 “呕……”楚黎见过死人，但没见过这样诡谲的东西，顿时扶着轿辇干呕了起来。 萧凉转身观察四周，阴山这里的重重鬼气此刻倒是显得无足轻重，四周高树宛如爪牙般疯狂生长，片刻，从高树上，眨起了偌多的眼睛！ “师叔！”萧凉的声音微微绷紧。 这么一大片山林，全都是眼睛…… “无碍。”归清羽倒是很平静，“萧凉，退后。” 萧凉闪开，一根箭矢射到了他刚才的位置，朝着山林飞去，“铮”的一声插在了树上，一只眼睛上。 “啊！啊！啊！” 那只眼睛流出血泪，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很快，箭矢燃起熊熊灵火，迅速蔓延，一下燃烧了一片的眼睛林！ 三发、四发，箭矢到临之地，森森鬼气都被灼烧，当真是一片……地狱。 楚黎也稍稍恢复了状态。 归清羽眼睛都不眨一下，咻咻放火，萧凉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扶楚黎，“楚黎，你没事吧？” 楚黎嘴唇有些泛白，坚强的勉强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只发现萧凉在她眼前，突然眼眸睁大，猛地过来抓她！ “诶……”楚黎被拉了一个猝不及防，身位和萧凉调换，侧过头，眼角余光看见萧凉跌进散发诡异红光的花轿。 他反应极快，手中降霜下意识朝着花轿劈去，但不知何处而来的红绸蓦然死死缠绕住了他的手。 红绸看似柔软，却如钢刀，缚得极紧，挣扎几下已经给手腕勒出了些许血痕，萧凉从唇齿发出一声轻嘶。 “过门！过门！” 从眼睛林中冒出凄凄惨惨的声音，似乎是在忍受着灵气的煎熬，却还是坚强的读出了流程。 楚黎踉跄几下，转身，迅速抽出灵剑，朝着红轿直直刺去！ “新娘子入轿过门，谁敢阻拦这份姻缘！”一个阴恻恻的女声突然响起，浓厚的鬼气如狂风过境，瞬间扑灭了归清羽的灵火。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楚黎却不敢动弹分毫，漆黑的眼眸眼睁睁的看着萧凉被死死地摁在红轿之上。 那几个原本滚开的纸人不知何时又沿着跑来的一路血痕回来，那些地上的血迹又因为它的行动路线纷纷回到体中。 被分开的身体迅速的撑着红轿，欢快的喊，“新娘入轿子了，入轿了！”，然后似遇到什么喜事一般，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又流下一路血迹，飞快离开！ 眼前的敌人威胁太大，以至于归清羽必须起灵弓，专心应对，手中本命剑招花一现，直直朝着来者飞去！ 楚黎这才敢回头，看见了一个身穿红色繁复嫁衣的极其高大的女子在枯萎的眼睛林里面。 她悬浮在空中，头上盖着红盖头，脚下穿着绣花鞋，抬起的手如九阴白骨爪，随意一挥，强烈的阴气和鬼气让楚黎感到一阵的恶心和恐惧。 归清羽：“保护好自己，楚黎！” 楚黎控制住战战兢兢的双腿，“我……我没事，师叔！” 这可不是厉鬼，归清羽全神贯注，这……已经是鬼王了！必须要解决掉她，不然萧凉危险。 周遭的威压极其之大，归清羽全速运转起金丹，浑身包裹着的灵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女人似乎感觉到很愤怒和不耐烦，牙齿交磨嘎吱嘎吱，“烦烦烦烦烦！” 归清羽到了女子身旁，灵剑朝着脖颈直直刺去，但下一刻，却宛如刺到了空气！ 女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伴随一阵轻纱般的红色尾光，出现在楚黎身旁，站在高大的女子身旁，高挑的楚黎竟宛如一名幼子。 女子的手割着楚黎纤细的脖颈，没有下一步动作，因为归清羽在她靠近的那一刻落在树上，瞬间拉弓搭箭，身上灵力呼啸暴涨，声音紧绷。 “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箭矢快。” 一阵一阵的颠簸，萧凉听到了外面纸人那一波高过一波的声音。 新娘？入轿？过门？ 他的双手被红绸死死地缚在花轿之上，就算知道妖孽之话不可放心上，但还是忍不住脸上姹紫嫣红一片黑。 哗啦哗啦—— 脚下轿子似乎滑了一下，萧凉感觉到自己淌过了那条飘满花瓣的河流。 此刻，头顶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轿子突然咚的一下落在地上。 一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 “新娘子来啦？” “接轿——接轿——”有声音在这一阵阵的笑声中不断重复着。 萧凉感觉手上的红绸松开了他，下一刻，轿子前的门帘被一只手掀开，旋即，一个穿着婚服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他脸色微怔。 女子头上披着红盖头，穿着绣花鞋，本来该是真正新娘的模样，但她却开心的朝他伸出手，“出来呀，新娘。” 萧凉：“……” 还没等他动，从轿子后面突然有一双手把他推了推，萧凉踉跄的跌出了花轿，来迎接他的女子开心的抓住了他的手。 冰冷，没有体温。 萧凉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但是，他的目光落下，看向抓住自己的手，是柔软的。 活人，还是死人？ 一出来，萧凉就被拉着走，他看见，昏暗的地方有许多……这样的新娘！ 她们都盖着鲜艳红盖头，穿着各不相同的婚服，却不似即将成为人妻般沉稳，而是有些许的娇俏。 “你怎么不说话呀？”拉着萧凉的女子往前走，似乎有些疑惑，牵着他的手捏了捏，“嗯……手怎么这么大？” 萧凉抿着唇，没说话。 现在在场的所有新娘们都盖着红盖头，视线受阻，还不知道他是个男子，若说话，暴露自己的身份，或许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第56章 重逢 女子继续走，摸到了萧凉掌心，她越来越疑惑，“这手中怎么还有茧子？你经常被欺负吗？不……其他地方摸起来也挺柔软光滑的呀。” 萧凉虽然道心清明，但被一个女子还是女鬼或者女妖的如此摸着手，还是忍不住的鸡皮疙瘩从手掌蔓延上手臂。 “唔……” 女子转过头，微微抬起头，露出下巴，是一种想要窥视的状态，但萧凉太高了，她根本看不见，除非能掀开那个红盖头。 她的手往上，就在萧凉快要炸毛的时候，摸到了被红绸缚出的勒痕，“啊，不好意思，摸疼你了吧？” 女子触电般收回了手，转而规规矩矩的抓住了他。 “不要担心，”女子的声音很轻松，“他们只是有些奇怪，并不会为难你的。” 萧凉没说话，随着新娘们的步伐继续往前走，有新娘交头接耳，声音压得低了些。 但修士耳朵极尖，萧凉自然是听见她们在探讨自己是不是哑巴，是天生的，还是舌头被怎么怎么了。 女子带着萧凉七拐八绕，似乎一直在往上走…… 咔嚓。 无聊的在洞穴闲逛，少年的白靴踩破一根枯萎的树杈，却引起身后的人一阵的精神紧绷。 “喂，顾听雪，你能不能别乱走！”天道宫的弟子说。 前面的白影恍若没听见一般，脚步都没停一下，继续往前走。 “喂！”天道宫的弟子很气愤，“你知道因为你我们刚才经历了多少吗！” 什么会说话的血脸，还有暴躁的厉鬼，还好现在为止他们还没遇见暴动的嫁衣鬼。 不然…… 但看着前面那个头发丝都没乱的人，他们一阵咬牙切齿，“聂道友，你看！” 聂道友表情一脸无辜，他也一样的狼狈，但他可没这些天道宫的弟子一样的金贵。 “不是你们非要来跟着刷阅历吗？”聂磊摊手，“你不会指望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保护你们吧？” 众天道宫弟子：“……” 他？孩子？ 半年学完天道宫顶级剑法，赶超天道宫百年难遇且勤奋刻苦了十八年的首席弟子，八个月打伤一名长老，一年蠢蠢欲动的想跟天道宫宫主掰手腕的。 还是个孩子？ 他们的目光落在前面那个背影上。 最初只是觉得这是个天才，但觉得年纪小，总是好拿捏的，但没想到，这孩子简直是目中无人，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那放我回凌霄啊。” 天道宫：“……”他们巴不得把顾听雪挖到自己家里来，哪里肯在与凌霄的契约到之前放人走？ 众人咬牙，还是不得不跟在顾听雪身后，洞穴四通八达，顾听雪横冲直撞得他们胆颤心惊。 他们原本觉得这人疯了，准备跟着云域弟子聂磊走，后来发现聂磊死死的跟着顾听雪，于是他们直接放弃挣扎。 所有的、在洞穴的、阴暗的东西，本来想阻拦顾听雪的步伐，刚冒头那人就云淡风轻的掠过了自己，身上的气息仿佛还给他们剜了一刀，反应过来之后，只能摁着后面的狂揍。 直到走到某一处悬崖，顾听雪往下面望。 他终于停下来了！ 众天道宫弟子遍体鳞伤，在内心狂庆幸。 “找到了。”顾听雪盯着下面，说出了进入阴山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和眼眸中是怎么也压不住的狂喜。 众人一愣，内心更狂喜，就看见顾听雪纵身而下！ 天道宫弟子：“……” 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准备往下跳，被聂磊拦住了，他表情惊疑，半晌开口，“你们疯了？” 良久，萧凉到阴山一处漆黑的洞府前，“到啦。”，女子声音欢快。 萧凉看见了一条清凉的河流，漂浮着花瓣，正横在他眼前，而被黑雾弥漫的前面，缓缓的走出两个飘着女子，也是身穿婚服，托着两个托盘。 上面，一边是婚服，一边是珠翠。 婚服看起来极为繁美，绣着的金线昏暗的洞穴中闪烁着暗沉的光芒。 不过，那婚服不可能有那么简单，断不可能穿上…… 萧凉心中闪过一丝不妙，果然，就看见那些新娘们都转头看着他。 “沐浴净身，换完礼服我们就可以见姻亲娘娘啦。”拉着他的女子倒是很开心，拉着他的手感觉到萧凉后退一步，她似乎一愣，扭头看着他。 从红盖头下，目光如同实质一般看向他。 腰间降霜蠢蠢欲动，萧凉和一众新娘们陷入短暂的僵滞。 黑眸迅速逡巡，在场有十八个新娘，七个悬浮空中，压迫感极强，应当战力最强。 就在其余新娘朝着萧凉缓慢的动起来的时候，萧凉也知道难免一战。 拉着自己手的女子突然捏紧了萧凉的手腕，声音猛然尖锐起来：“为什么不去见娘娘！” 似乎萧凉做了什么愚蠢至极的决定。 就在拔剑那一瞬前！萧凉感觉一阵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东西，他蓦然的回头，望进了一双宛如将月色盛入眼睛的琉璃色眸子。 来人扎着高马尾，穿了一身白色劲装镶银边暗纹，极为挑人的服饰却被轻易拿捏，衬得肌肤无暇白皙，愈发高贵清冷。 从高处落下后激起一阵轻微的尘埃，周遭的新娘们却似遇见了什么一般，止不住纷纷的后退。 那人看着他，鼻梁高挺，唇角微翘，脚步轻巧的走来，就在萧凉还在思考的时候，他一下子扑过来。 …… …… 以前，顾听雪就经常抱他，不过那个时候的顾听雪只能抱住自己的腰，头堪堪到他的胸膛。 每次抱的时候，好像总是他受委屈的时候，一低头萧凉就能看见那可怜巴巴的委屈小脸。 而一年多没见，顾听雪拔高不少，隐隐和他齐平，萧凉几乎是整个人都被他抱住。 “好久不见，师兄，”顾听雪的声音隐隐颤抖着在耳畔响起，“我好想你。” 似乎声音也变了。 萧凉侧头看他，天道宫的弟子是比他们先进来，但天道宫居然派了顾听雪来？在川宁的地方上派凌霄的弟子，这不免有些让人思考。 顾听雪等了一会，扭头发现萧凉根本没看他，而是在注意着四周，似乎在观察新娘们的动向。 他垂下眸子，压抑住内心解决这群女鬼的躁动，抬起萧凉刚才被拉着的手，“师兄，我带你去洗手。” “……”萧凉这才看他。 为什么，顾听雪说话，那些鬼没反应？ 第57章 负心 顾听雪看着萧凉盯着自己的嘴，脑袋稍微歪了歪，摸了摸嘴唇，“怎么了？我嘴上有什么东西吗？” 萧凉摇了摇头，顾听雪带着萧凉往着那条河流走去，每走一步，身边的鬼新娘们就后退一步。 直到了跟前，只有那两个站在黑雾中的鬼新娘还没有动弹。 萧凉被顾听雪一拉，被迫蹲了下来，他牵着自己的手，好像真的要给自己洗手一样。 “师兄为什么不说话？”蹲着的顾听雪却没急着洗手，而是看着河流，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一般。 萧凉犹豫了一下，挨顾听雪近了点，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挨男主近一点，就会安全一点一般，而且这样也能防鬼新娘们动作，他就可以和顾听雪一起战斗。 “可以说话吗？”萧凉声音低低的，“他们把我当新娘了。” “嗯……”顾听雪思考着回答，声音拉长，然后突然，他手往下面的河流一探，一拉，一颗被长头发丝包裹的湿漉漉的头颅被他扯着头发，出现在手中，“师兄跟我说话关她们什么事？” 那个头颅发出“吓——”的男子般粗粝的声音，但很快，然后就被顾听雪以一种完美抛物线的方式往后面丢。 萧凉：“……”他问的是这个问题吗？ 啪。 头颅被一个鬼新娘接住了。 还有，你抓的是什么东西！顾听雪面色如常，看着河流，他看着那水，似乎松了一口气，“干净了。” 萧凉眼瞧着他把自己的手往水下摁，看着顾听雪那只节骨分明的手。 我问你抓了什么！！ 更该洗手的应该是你吧！ 为什么丢那个东西手法这么熟练？！ 手触碰上温凉的河水，顾听雪把自己哪只抓了脑袋的手稍稍搓了搓，就去搓萧凉的手。 萧凉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在一堆鬼新娘中洗手这件事有多荒谬，“可以了。”，萧凉说着，“干净了。” 其实那双手并没有给自己手上留下什么脏东西，但或许是因为对主角的信任，所以萧凉才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道理，才任顾听雪帮自己洗手。 “师兄，马上，马上就好。”顾听雪头也不抬，继续认真的搓搓搓。 突然，后面的鬼新娘爆发出一阵尖叫！ 萧凉扭头，正好看见那个抱着头颅的，正好是最开始那个牵自己的女子。 她此刻正尖叫着，将手中的头颅奋力一掷！就在头颅“噗通”一下落入水的之前，顾听雪拿着萧凉的手从水流中出来。 “嗯……干净了。”顾听雪看着萧凉的手仿佛在看着什么精美的手工艺品一般。 萧凉感觉有微微冷风拂过自己的手腕，他侧眸，看见顾听雪正在替他吹着那被红绸缚出来的红痕，眉眼微不可察的蹙着。 “没事了，”萧凉抽回来，“这种东西很快就好了。” 顾听雪见手被抽回去，盯了一会，才转身看向崩溃的鬼新娘，“深凤县禾田镇有一个姓李的，结亲之后被勒死在床上，脑袋消失不见，肚子那一块空了。只留下昏迷不醒的新娘。 而在那一夜，李家很多人都梦见这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正抱着李的头颅和肚子涉过一条布满花瓣的河流。 虽然李家人不说，但微微一查，就知道在娶新娘子之前，他应该就有一个未婚妻，只是，死于非命。 而那个女子，就是你。” 萧凉看他，顾听雪说完，立刻侧头，朝他莞尔一笑，“师兄，我是在喝茶的时候遇见这事情的，正巧碰见他结亲。” 那人满面喜容的从楼下经过，却，早已经被脏东西盯上了。 萧凉顿了顿，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天道宫派他来的，就不算什么，话说怎么只有顾听雪一人，其他天道宫弟子呢？ “那又怎么样！”女子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冷冷开口，“他该死，负心汉，真以为我是弱女子不可，活着杀不了，死了之后也一定要杀了他！还想娶新妇？做梦！” 成鬼之人，多半有冲天怨气，找人寻仇也无可厚非，而嫁衣鬼这种鬼厉一听名字就知道，多半耽于情爱。 闻言顾听雪声音低下来，“师兄，那李家人还准备打死新妇，是我拦了下来。” 萧凉“嗯”了一声，“做的好。” 顾听雪唇角微微翘起，他悄悄的抬起萧凉的手，指尖轻轻的把玩，轻声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会开心。” —— “沐浴净身、换礼服！”旁边传来不断重复的声音，还在催促着流程，而这个时候，那两个托着托盘的女子也隐隐的动起来，十几名鬼新娘不断地朝着两人逼近。 顾听雪手中的剑一闪，“师兄——”，未听下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巨大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半空中，剧烈的鬼气几乎凝成实质化朝着两人逼迫而来，“谁敢，阻止这份姻缘！”，声音阴恻恻的响着，大有一副地主家庭包办婚姻的意思。 顾听雪的脸色蓦然沉下来，也不知道鬼王的哪句话触及了他的逆鳞，身体暴涨的灵力让周遭的气温似乎都降低了几分，“找死。” 察觉到攻击，鬼王一挥手，浩荡的鬼气迎面袭来，被剑气击破，下一刻，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到了身边，她似乎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有人可以跟上自己，然后，红盖头下爆发出一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尖锐笑声。 手一翻转，一把金色玉如意出现在她手中，叮叮当当的和灵剑交手起来，每一次相击，金色玉如意就会散发出一股鬼气，往四面八方散去！ 下面的鬼新娘们飞快地朝着萧凉袭来，不过还好她们的手中并没有法宝，降霜轻而易举地就击破她们的要害。 一个一个接着倒下，萧凉回头，看着满地倒下去地鬼新娘，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天上的顾听雪将鬼王逼到了墙壁之上，一剑击去，鬼王却在原地突然消失！ 萧凉正准备飞身往上帮忙，那两个在对岸的鬼新娘突然拦在了萧凉面前，动作一致，配合出奇默契的朝着萧凉袭来！ 萧凉正准备朝着两人脖颈划去，咻地一下，从两名女子宽大的婚服衣袖中飞出两把长剑，皆朝命门而来！ 第58章 婚服 萧凉后退闪避，身体却本能察觉到危险，灵力暴涨，后方传来了鬼新娘的尖叫之声。 萧凉即刻转头发现那十几个倒在地上的新娘不知如何都纷纷的站了起来！ 只有那残破的婚服，还能昭示着刚才她们确实受到了致命伤。 为什么…… 灵剑在另一个方面也算得上是法宝，除了持剑人能力不足，是不可能出现杀不死妖孽的情况的！ 萧凉拨开袭来的双鬼新娘的剑，往旁边躲开两面的夹击。 “啊啊啊啊啊啊！！”那些鬼新娘们在捂着自己刚才被灵剑弄出来的伤口，充盈的鬼气从她们的婚服下溢出来。 疯狂的摇晃、痛苦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又被，又被杀死了！” 咕噜——咕噜—— 滚动声。 最初那两个……已经变成了四个的抬轿辇纸人，他们头顶着婚服和珠翠的托盘，淌过河流，出现在萧凉的脚边。 “新娘，新娘，沐浴净身，换婚服！”它们说。 还不待萧凉反应，身旁一个身影出现，顾听雪回到了萧凉的身边，看着那两个纸人，眼眸一暗。 “轰”的一声。 明亮的灵火包裹住纸人，没几下，就把那纸人焚烧干净，托盘“哐当”一下落在了地上。 “杀不死。”萧凉看着面前的鬼新娘们。 “我看见了，”顾听雪还有心情朝他微微一笑，“那鬼王的玉如意是个好东西，散发的鬼气都被她们的身体吸收了。” 这个萧凉倒是没注意，毕竟鬼新娘们太多，一呼而上，鬼气甚重，谁还能分清楚是哪里发出来的鬼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我们？！”鬼新娘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和质问，让人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空气中的鬼气几乎浓郁到了一定可怖的程度，“难道我们不能报仇吗！！”，凄厉的声音不甘又痛苦。 报仇实属常见，可嫁衣鬼们已经朝自己和楚黎下手，李家新妇也因此被牵连，这又如何算呢？但人律又不能管鬼，而鬼总是容易偏激的，是以萧凉知道争辩毫无意义。 “听说睢榆坡以前只是个乱葬岗，”顾听雪的声音传来，“多是一些可怜可悲的孤魂野鬼，生前命如草芥，死后不得解脱，画地为牢。一朝得到力量，报仇完仍不往来生，继续被这鬼气驱使，沦为傀儡。” “来生——”在众多暴走的新娘中只有那个杀了李的新娘似乎是因为才成为鬼新娘，没有恢复，痛苦的在地上打滚，“那有什么来生！” 她被那黑气覆盖，仿佛被灼烧一般，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轰—— 远处，一支灵箭飞来，瞬间点燃鬼气，燃起熊熊灵火。 “啊，救救我！救救我！我还没有死……” 楚黎紧绷的声音传来，“你死了，只是还没腐烂……”她一顿，不再说话。 那鬼新娘凄厉的惨叫一顿。 归清羽也追了上来，看见这么多鬼新娘，毫不客气的嗖嗖放箭。 然而，众鬼新娘们婚服上的金线闪烁，竟然不再害怕这灵火，森森的鬼气膨胀起她们的婚服，显得身躯格外高大。 下一刻，鬼新娘如同训练有素的战士，纷纷的朝着四人袭来，那两个持剑的更是悍不畏死的朝着归清羽攻击而去。 但不知为何，那些鬼新娘并没有来攻击顾听雪和萧凉，萧凉想飞身前去帮忙，被顾听雪轻轻的拽住手。 他不明所以，顾听雪指了指河对岸布满黑雾的洞穴，“师兄，你还记得我说过，睢榆坡原本是一个乱葬岗吗？” 萧凉点头。 顾听雪：“所以要杀死这些嫁衣鬼，可能要去找到她们的坟墓。我在这里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去乱葬岗的路，或许，那条路就在这里面。” 可是那黑雾跟阴山门口的黑雾如出一辙，很明显不被邀请，很难找到入口。 “你是怎么进来睢榆坡的？”萧凉电光火石般想到这个问题。 顾听雪脸上顿一下，然后缓缓的移开眸子，“聂磊师兄说可以凭借那个李的一部分尸身找到鬼厉。” 萧凉：“……” 顾听雪坚持道：“他说的。” “行，”萧凉说，“那可以带我们进去吗？” 顾听雪摇摇头。 萧凉还准备问为什么，看见顾听雪欲言又止，快要求饶的眼神，闭嘴了，看着那婚服，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那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顾听雪捡起那个婚服，楚黎和归清羽没多久也解决了鬼新娘们。 鬼新娘们又在地上抽搐翻滚，似乎又要重生，归清羽和楚黎凑前来。 楚黎看着婚服问：“怎么办？” 归清羽抬手，朝着洞穴发射出一发灵矢，瞬间被门口的鬼气腐蚀。 “这次的鬼不简单。”归清羽说，看着顾听雪还拿着那婚服，往身上比划，“你干什么？” 顾听雪：“自然是当新娘。” 归清羽脸色一僵，关注点在性别上，“你一介男子如何当？” 顾听雪顿了一顿，做出拱手将托盘递给归清羽的动作，大有一副你有办法你来决定的架势。 萧凉额头黑线一闪，途中伸出一只手，是楚黎抓住了婚服，“我穿。” 恰巧这个时候，从洞穴响起来了—— “沐浴净身、换礼服！” 沐浴净身？楚黎粗略一看，就准备往水下跳，被萧凉拦住了，她看他。 萧凉说：“我来吧。” “可你是……” “我也做过婚轿。”萧凉自然的说，然后就要去拿婚服。 “不，我去！”楚黎坚持道。 萧凉：“我去。” 一只白皙如玉雕琢般的手插进来，一下夺走婚服，清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顾听雪道：“抢婚咯。” 顾听雪扭过身，快速的抱了抱萧凉，还莞尔一笑，然后径直跳入河流之中。 顾听雪一进去，那看起来原本清澈无比，还算得上好看的河流顿时沸腾起来，“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的冒出了水泡，河流颜色迅速从清澈变昏变红，宛如鲜血一般！ “那个人是谁？”归清羽莫名其妙，看着河里面的顾听雪，问萧凉，“为什么要抱你？” 楚黎和萧凉皆是看向归清羽，见归清羽面色无辜，好像真的不认识顾听雪一样。 “他是顾听雪呀，”楚黎说，单不说师妹纳宁多为他着迷，就那张脸也很具有辨识度，“前年得到了大会名次，后面去天道宫修炼了。” 归清羽“哦”了一声，“这样啊。” 两人不再言语，目光再次盯着河流，归清羽又突然感叹道，“长这么大了。” 第59章 进入洞穴 萧凉恍惚了一下，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涉入湍急的河流，才意识到，快两年了。 那个小顾听雪已经长大成一个跟他一样高的少年了。 而顾听雪走到一半，果然也出了状况，只见他的身子突然一趔趄，在三人紧张的目光中，他似乎踩到了水流中断崖式的低洼，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跌进了湍急河流。 “顾听雪！” 萧凉瞳孔猛缩，声音猛然紧张起来，立刻就准备飞过去。 楚黎拉住了他，“等等。” “等什么……” 归清羽在另一边也拉住了萧凉，往后面示意了示意。 萧凉扭头看见那些鬼新娘们此刻都不约而同的揣起了手，尽管她们的婚服下依旧在漫出沉沉鬼气，此刻却异常端庄的站在原地，没有起初那蠢蠢欲动的暴躁模样。 似乎是在因为有新娘正在沐浴净身而保持静默。 鬼新娘们安静下来是因为顾听雪在走程序。 而楚黎和归清羽按兵不动是因为除了沐浴净身，之后还要“拜娘娘”这一环，所以他们觉得顾听雪处境可能没那么糟糕。 但萧凉可安静不下来，咬牙吐出了几个字，“顾听雪最好没事。” 片刻，血水般沸腾的河流突然朝着顾听雪落下那一块地方迅速的聚集，似乎那里有一个出水口。 在哗哗的的声响之中，血水快速的干涸，露出了下面的河床。 或洁白、或姹紫嫣红的花朵铺满了湿软的泥土，但更让人注目的是，在河床上有许多人类的骸骨，没有完整的，看似生前受到了极大的磋磨和痛苦。 有的骨头和最初的头颅一样，还在“吓——吓——”的，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那些骨头的眼眶、骨缝，冒着漂亮的小花，这些漂亮的事物下面汲取的都是残破的骨头，或许之前还有血肉。 三人匆匆扫了一眼，就迈步进去。 顾听雪呢？ 顾听雪那么大一个人呢？ 怎么在河床上不见了？！ 萧凉紧紧捏着的指节隐隐泛白，忍耐快到了极限。 但突然，洞穴前的黑雾消失。 一袭白衣的顾听雪背对着他们出现，他的脚还保持着踹飞了什么的动作，似乎察觉到黑雾散了，猛的收起来，转过身来。 出乎意料的，他身上并没有那一席婚服，而是原本的那白色劲装，根本不像从水里出来捞出来的人一般，只有发尾微微的濡湿表示着刚才顾听雪确实下过水。 沐浴净身，换礼服。顾听雪是从头到脚都跌入河流中，到这个程度，还真算得上某个意义的沐浴净身，但礼服呢？ 萧凉没空想这么多，忙问，“顾听雪！你没事吧？” 顾听雪站在洞穴的入口，他眼睛都不眨的说，“师兄，嫁衣，跑了。” 跑了？跑了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嫁衣跑了？那个嫁衣是活的？ 三人见到安然无恙的顾听雪内心轻松喜悦一闪而过，不管如何，只要人没事就好。 但既然程序没完成，他们也没忘记身后那跟着他们一起下河床的鬼新娘们！ 鬼新娘们似乎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黑雾散了，但是“新娘”却没穿婚服，也没戴红盖头。 最前面跟着的几个鬼新娘踏进干枯的河床，却僵在原地，跟玩木头人时候被喊了“一二三，不许动”般，僵滞在了某一处动作上。 三人缓缓地往岸上走，靠近顾听雪。 河床之上，那些长出花的骨头似乎因为鬼新娘们靠近，得到了鬼气的滋润，纷纷开口，惨叫咒骂—— “救……救我……吓……吓……” “姚悠悠…贱……人，你，不得、好死。” “放过，我吧……呜呜呜……” 归清羽推了前面的楚黎一把，说，“走！” 几人纷纷进入洞穴。 洞穴里面的情况无比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归清羽下意识站第一个，但被顾听雪拦住了，“小师叔能看见路吗？” 归清羽沉思了一下。 顾听雪说：“我来吧。”他自然的牵起萧凉的手，“我们最好手牵手不要走散。” 归清羽想到刚才顾听雪拿着嫁衣去沐浴净身，猜测或许是因为这样只有他能看清楚路，所以也就没有多在意，点头，主动走到了最后面。 萧凉要去牵楚黎的手，顾听雪似乎没想到这一茬，琉璃色的眸子盯着萧凉的手，看着楚黎缓缓也伸出手…… 他举起和萧凉牵着的手，“等一会，我们换个方式如何？手牵着手等会也不好战斗。” 众人看他。 顾听雪召出灵剑，“互相拉着前者的武器如何？” 众人点了点头，他们也不是胆怯之辈，而且洞穴中不知何等危险，不能第一时间战斗是有点麻烦…… 嗯，就是又不会牵的很紧，不知道松个手能耽误个什么时间。 楚黎伸出手抓住了萧凉的剑柄，而归清羽也在最后拉住了楚黎的萧。 四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了洞穴之中，修士五感十分强悍，而到了这里面，却似真的伸手不见五指，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若是有敌人袭来，真可谓瓮中捉鳖。 走了一截路，楚黎突然开口，“什么东西一直在我身边？”她有些不安的动来动去，下意识寻求最近的萧凉，“萧凉，你感觉到了吗？” 萧凉什么都没察觉，自然回答了没有。 归清羽在后面二话不说，一记灵力暴扣过去，打在石壁之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点声响都没有。 楚黎似乎很想摸摸自己被不知名的东西拂过的脸，但最后，她还是没放开手。 洞穴里面只有顾听雪能看见路，如果真的有妖孽，她放开了萧凉手中的降霜，中了怪物的圈套，迷失方向的话，也会连累小师叔。 “可我真觉得有东西……它一直摸过我的脸，是触须？还是鬼？” 萧凉闻言，问顾听雪，“你看得见吗？” 顾听雪看见了刚才被自己一脚踹飞的婚服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红盖头里顶着珠翠，往下是华丽的婚服，然后再下面绣花鞋，但里面是没有人的，极其扁平。 按照着穿戴顺序悬浮在空中的，只是一套嫁衣，悬浮在半空。 衣摆和绣花鞋垂在楚黎身侧，此刻正紧紧的贴在楚黎身边，衣摆不时抚过楚黎的身体，似乎很想把自己套在楚黎身上。 第60章 神女 似乎是注意到顾听雪的视线，嫁衣瑟缩了一下，离楚黎稍稍远了点，但这并不妨碍楚黎依旧面色发白得可怕。 “是婚服。”顾听雪说，“不过抓不到。” 这个婚服就跟那个鬼王一样，明明就在眼前，也如实质，但去抓，就会如烟雾般在眼前消失。 顾听雪：“只要我们牵着，它就没办法做什么。”毕竟婚服总不可能把自己撑破了把他们四个人都套住，这个东西胃口没这么大。 楚黎闻言，内心镇定了一些。 归清羽突然说，“别害怕，楚黎，等解决了鬼王，师叔帮你把这个阴山炸了。” “……，”楚黎知道了身边是什么反而并不害怕了，低声地说了一句，“嘘——师叔。” 要炸也是之后再炸，在鬼面前就说炸，把厉鬼激怒了怎么办。 几人又走了一阵子。一直静谧的黑暗空间中突然响起了妖风之声，呼呼的吹。 千万只手从墙壁伸出来，随着，“不要走，不要走”的呼喊声，似乎想阻止几人前进，之前寂静的可怕，而此刻的声音却如魔音灌脑般。 萧凉问：“顾听雪，还要走多久？” 顾听雪看向前面一道高大模糊的红影，赫然是鬼王，此刻正等在不远处，“快了，师兄。” 没一阵子，视线渐渐渐渐的清明起来，站在通道尽头的鬼王正等待着他们，而那光芒正是从尽头的入口散发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鬼王笑得很得意，前俯后仰的，“哦吼吼吼吼吼，来吧，跪拜吧！” 她摊开双臂，一副披靡天下，等待跪拜的样子。 然后，一只手扯着剑的顾听雪面无表情带着队伍绕过鬼王，往洞穴的洞口进去。 萧凉也走了过去，楚黎满头大汗的跟在身后，归清羽盯着鬼王，走过去了扭过头来又盯着鬼王。 正摊开双臂的鬼王：“……” 跟在他们四人身后的嫁衣倒是跟看见什么害怕的东西，呼一下落在地上，似乎是吓软了。 鬼王：“……”她蹲下来，手拧着红盖头拽起来。 这是娘娘的红嫁衣？怎么跟在后面跟个小吉祥物似的！ 鬼王语气阴恻恻的，“没用的东西，一个都套不上。” 嫁衣瑟瑟发抖，有人懂在水下的时候它的惊恐？正准备去抓那个人，发现那人比自己还可怕啊，还好它反应够快哇，跑得够快。 但那人居然来抓自己啊！要不是自己狗急跳墙的孤注一掷，怕不就是简单的被一脚踹飞了！ 可是它只是一件婚服，也替不了自己说话，也还好自己只是一件衣服，只是摔在地上被扯破了一点，好吧，被鬼王扯着红盖头连同珠翠又丢在了地上，又破了一点，总归没什么要害…… 洞穴内葳蕤金光闪烁，众人在此刻也纷纷放开了彼此的武器，听到——“劝人莫作伤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此刻的众人随着声音抬起头，洞穴空间极大，中央正矗立着的一座巨大神女像几乎是遮住了整个洞穴顶端。 神女眉眼低垂，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怜悯和温柔，朝着下方伸出了手，一种垂帘世间，救扶世人，悲悯众生相。 而神女左眼正在往外汩汩流着泪，配上那面庞，当真似乎真的在为世间所有的不幸哀苦流泪。 眼泪慢慢的化成清冽的水流，有漂亮的花朵从中渗出，顺着水流往下流去……那条一直出现的奇怪河流，竟然就是从和神女像这里流出去的！ 而，那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所以，那句话里的神明，就是这个神女像？ “神女？”楚黎盯着那张神女脸，问出了疑惑。 这洞穴内部无一丝的鬼气，反而显得更外的神圣，丝毫不像有厉鬼在此滋生的样子。 归清羽则是微微的皱起眉头，观测着四周。 神女像散发出的葳蕤金光照亮了四壁，墙壁之上正好有壁画，似乎是画的一对恋人从相知相许，旋即大婚…… 画风精美无比，气势恢宏，特别是婚礼的画面，那铺面而来的红艳，几乎是占据了大部分的篇幅，让人隔着画都能感受到那种盛大与华丽！也足以见画家对这个画面的记忆极其深刻。 “哼，凡人，向神女娘娘娘跪拜吧！”鬼王怀抱着玉如意走进来，站在神女像下，居高临下，“神女娘娘在上，自会为你们姻缘牵线搭桥！” 楚黎：“管姻缘的不是月老吗？” 鬼王嗤笑一声：“月老？月老有红线，我们娘娘有嫁衣！红线易断，两方皆可折，而我家娘娘的嫁衣却可以不管负心人是否同意，只要黄道吉日，娘娘都可以为你牵线搭桥！” 说完，她又说，“算你们运气好，赶上娘娘心情好，拜见的是神女娘娘！如果是我，那容你们这么放肆！定然会叫你们魂飞魄散！” 归清羽：“……？” 魂飞魄散？谁？他吗？她说的是他？ 顾听雪懒懒的，没骨头一样，靠在萧凉身上，带着笑意的嗓音轻轻的在他耳畔响起，“师兄，你觉得她这句话给多少人说过？” 萧凉：“起码二十个了。” 可怜那些女子沦落到那般境地，被鬼王一唬，除却以为是神女垂怜，也不会再有其他的选择了。 只是睢榆坡，这个乱葬岗到底在哪里？越靠近鬼藏身的洞穴，这鬼气应该越深厚才是。 但这个矗立着神女像的洞穴里面……但其实也不能算得上神圣了。 当鬼王站在神女像下面的那一刻，神圣和邪狞的交织，带给人的是更强的违和感与冲击感！ “拜娘娘！”鬼王厉声又重复了一次。 归清羽：“怎么拜？你来演示一下？“ 鬼王怒气横生，但就在她生气之前，神女突然开口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神女像似乎在隐隐叹息，眼眶的泪越来越多，顺着神像往下流去，“男子背弃女子是为多情，女子背弃男子是为放荡，负心背叛，于本神女而言，只是月老牵线搭桥的姻缘之力不够……” 她的声音传入耳朵，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感，“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背弃姻亲者，死，”，她长长叹息一口，似乎很为几人感到可惜，“否定神女姻亲规则并踏足者，死……” 第61章 石碑 神女像的声音落下，无疑给众人宣判了死刑。 而与此同时，那一片铺了满墙红色的婚礼壁画往下渗出红色浓墨，画面的红色渐渐的褪去，变得漆黑。 “阻碍姻亲者，死……”神女像的声音缓缓吐出，眼眶中流出的清泪缓慢变得粘稠、猩红。 鬼王噗通一下跪在神女像前，俯身跪拜，“伟大的神女大人，请饶恕他们的第一次吧！”她战战兢兢，似乎怕极了，“你们还不跪下！难道还想害死我吗？！” 萧凉皱眉，手微微的扣在了降霜剑柄之上。顾听雪冷眼瞧着，看着四周上的壁画色彩逐渐变得灰暗，洞穴似乎也因为神女的怒火而在隐隐颤抖。 “师叔……”楚黎说，“我们接下来……” 归清羽手一转，灵弓出现在他手中，拉弓标准，朝准神女左眼，射箭而去！ 箭矢飞速射去，带着绚烂的灵气尾焰！ “战斗，”归清羽说，“我去解决神女像，找乱葬岗入口！” 顾听雪反应最快，几乎是归清羽决定战斗瞬间，他就拔剑往前，“铮”的一声，灵剑与鬼王如意在半空中交叉。 原来在归清羽放箭那一瞬间，鬼王也准备了战斗！ “怎么不演了？”顾听雪唇角微翘，“拜的姿势不标准吗？” 鬼王要被气疯了，“等死吧你们！你们绝对会死的！” 她袖中鬼气一拂，顾听雪侧身躲开，手中灵剑翻转，顺着玉如意螺旋往上，电光火石之间欺上鬼王手臂…… 萧凉和楚黎背靠着背，看着四周的壁画褪色的水墨落在地上，往着神女像聚集，铺成一片血色的红毯。 而红毯之上，隐隐的幻化出数百道红衣新娘的身影，朝着神女像靠近，若隐若现，不断逼近！ “师兄，小心！”楚黎说着，手中萧幻化成剑，朝着一边的红衣新娘袭去！ 萧凉也迅速的飞身，拦着一边红衣新娘。 归清羽不断的朝着神女像攻击，箭矢飞去，神女像有金光庇佑，一时之间只剩下神女的叹息—— “负心非一事，唧唧秋虫嗟……”神女像眼眶里缓慢聚集的血泪终于落地，在脚下缓慢的渲染开。 归清羽察觉到神女像红泪很快可能会和那壁画之红晕相结合，深感不妙，金丹疯狂运转，如流星般靠近神女左眼！ 灵剑招花自归清羽手中翻转腾挪，自下往上的在神女像身上留下了稀碎的裂痕！ 神女像：“万千红线，织为嫁衣，以我之命线，携尔至红溪……” 萧凉一剑刺穿红衣新娘，很快，又看见一个红衣新娘从壁画晕开的血色中再度走出来。 “杀不死！”手中降霜迅速翻转，萧凉冲进鬼新娘堆中，灵气随着灵剑挥舞化成丝线，笼罩住众鬼新娘。 下刻那剑招结束，瞬间绞杀了一大片鬼新娘！ 萧凉转头，必须，必须要找到乱葬岗入口。 神女像、壁画，哪里，哪里会是入口？！ 系统7807给自己的剧情图像中，除了顾听雪和落雨霏是占据大片篇幅外还出现一个大写的跌倒神像，而那个神像，确实是这个神女相的样子，不过那图像中的神女相缺失了很多，似乎被人摧毁，只留下了半张哭泣的神像脸。 会在神像哪里吗？ 那一边，归清羽终于逼近了神女像左眼，他举起招花，正要刺下！一股猛烈的鬼气直朝他面门而来！就连归清羽也心神剧荡，一瞬恍惚。 哗啦。 身旁传来衣袂纷飞之声，一只手袭来，摁着招花剑柄帮着归清羽将其刺入了神女像左眼！ 咔嚓。 归清羽眼角余光瞥见顾听雪，“你……” “啊！啊！啊！！”神女像爆发出了剧烈的尖叫之声！ 喷薄的鬼气力道极大，震得归清羽手臂发麻，顾听雪也往下掉去，落在神女衣襟之上。 招花弄出来的伤口中喷出来汩汩黑血，邪狞之气令人感到无比的恐怖！ 归清羽首当其冲，身子一时掌控不了，如风筝落下，看见神女像衣襟上面的顾听雪。 他解决掉了鬼王？什么时候靠近的自己？ 萧凉于杂乱的环境中寻求到了一丝诡谲，神女像手扶着的方向，还有左眼看的方向，泪汇聚的地方…… 那只手…… 他顺着看去。 神女像左眼被伤，血流阻断，一块石碑之上，刻着一些细小的刻文，在神女像的金光下微微反着光。 电光火石间—— 这个神女扶起的不是世人或跪拜之人，而是地底之人，乱葬岗之人！只是拿着眼泪做了一个高明的遮掩。 “小师叔！乱葬岗在神女像指着的石碑下！” 绝对，绝对是！萧凉笃定。 顾听雪转身，目光在那石碑上停留了一瞬，声音轻缓，“小师叔，乱葬岗就拜托你了。” 归清羽眨了眨眼睛，在空中迅速的转身，直直朝着石碑陷落而去！在红泪与墙壁红晕交织前一刻，雕刻着文字的那块石碑被他用灵力炸开，露出一个豁口。 归清羽蜷曲身体，只身坠入黑暗，然后手中灵弓一闪，白光大作，照亮了乱葬岗入口…… 渐渐的，从壁画红晕中走出来的新娘们红盖头消失不见，但她们的面容也不是很清晰，如出一辙的，只有在眼眶中流出的两行血泪。 萧凉正准备继续战斗的时候，身旁响起一个声音，顾听雪靠近了他的身边，“师兄。” 萧凉扭头，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小心，这些东西杀不死。” 顾听雪眸子转向红衣新娘们，“小师叔已经去乱葬岗了，既然杀不死，不如摧毁那堵……”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而萧凉却知道了下文！ 对啊，杀不了红衣新娘们，但可以摧毁墙壁啊！ 他眼睛一亮，望去，那褪去了颜色的壁画上面的图案竟然在变幻！ 漆黑地牢，男人冷漠离去，只有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看着竖起的铁栏阻隔了外面的自由与美好。 旋即一片杂乱，呼啸的风雪又替换了牢笼，满天飞，遮蔽天地，缓缓出现的拔剑之人神色不明，逐步逼近。 惊恐的女子似乎护着什么，不断的奔跑，最后狼狈的跌落在地…… 萧凉看不懂，只猜测这或许就是那对恋人的结局，而在这种地方，会是这种结局收尾也很正常。 第62章 壁画 “顾听雪，你小心，我去解决那墙壁！”萧凉不再废话，准备飞身前进。 而此刻正好红墨和血泪交织，聚合在一起，从相交的血流中弹起千万条红色的链条，极细，极长。 “生无合欢之意，死亦不可独凄凄……”神女像的声音响起。 神女相逐渐剥离慈悲外衣，露出里面一张血与泪交织之脸，猩红硕大的鬼眼死死地盯着地下，唇裂到了侧脸，呈现一种嘲笑的面容。 “三跪阴间婚契。” 她的声音完全变成了鬼厉的声音，吸引了萧凉的视线，看见鬼像那一刻，就算是萧凉有着良好的心理素质，下一刻想的也是——再也不要来杀鬼了。 鬼像阴狠的眼盯向萧凉，“承花前之好，月下再与我结为阴亲……” 萧凉暗道不好，和她对视上了，赶紧撇过头，但是已经迟了，一根如同丝绸般的红线轻飘飘的自鬼像中飞出，一下子缠绕上萧凉的手掌。 萧凉“嘶”的一声，去扯手上的红线，声音引起了旁边顾听雪的注意，他凑前来，“怎么了？” 顾听雪也看见了萧凉手上的红线，微微皱眉，他也伸出手来帮忙，冰冷的触感让萧凉抬起头，看着顾听雪低垂的眉眼，他顿了顿，突然说，“你在生气？” 神女像内的鬼厉还在叫嚷着，周遭嫁衣新娘们听闻此言，血泪流的愈发汹涌，滴滴答答沉落入血河之中。 那红色的丝线越来越密集…… 万千红线，织为嫁衣…… 萧凉想到神女像中的鬼脸第一句话，但现在的他无暇去顾忌脚下的异常。 顾听雪沉默的扯着萧凉手掌的红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情绪。 “你怎么了？”顾听雪不说，萧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低下头继续扯着那红线，安慰道，“别生气了，等离开就好了。” 沉寂片刻。 “我没有生气，师兄，”顾听雪终于回答， 琉璃色的眸子盯着萧凉手中红线，“我只是在听鬼像说话。” 萧凉心想，骗人。 鬼新娘们从壁画中逐步靠近，中心的血色愈发浓郁，手掌因为搓磨已经变得通红，但红线却根本弄不掉。 “算了。”萧凉一挥手，“估计要把鬼像毁了才可以。” 手中的降霜立刻往下砍去，不知何时来的阻力让剑尖停滞在红线上方一寸！ 鬼新娘们步步逼近，脚下面踩着的红线交织，好像真的在织婚布一般。 “呵呵……呵呵呵。”从血泊之中，鬼王跌跌撞撞的身影自红线中，居然再次颤颤巍巍的立起来，声音嘲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难道阴亲，就不是亲了吗？”她冷笑，“别搞歧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凉暗道不妙，鬼王要去找小师叔！ 果然，鬼王踉踉跄跄的往乱葬岗入口跑去，一道青影闪过来，挡在入口，楚黎手中拽着灵剑，喘着气，“别想过去。” 萧凉看了看顾听雪，又看了看楚黎，还是转身，“我去帮楚黎，你小心。” 脚下的红线在不断的交织，等着萧凉一走，顾听雪眸子盯着，脸色瞬间变得极差极可怖，他脚一踩，冰冷的力量随着灵力，入侵河流，狠狠地踹了几脚。 谁画的？！ 除了他们三个，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人知道这些事情？ 这么悲惨的故事…… 壁画迅速的变化，不断重复男子杀死女子的一幕，冷漠的脸，喷溅的血…… 那一幕一幕，和顾听雪的视角别无二致。 不断流动的血流之河自顾听雪脚下结冰，一小团，然后逐渐扩散，一大团，被踩碎，踩烂。 红线落在冰层下，寸寸断裂开来，凌乱破碎得可怜。 虚弱的鬼王再次被杀死，沉落入血河之中，但身躯却没有再度被重塑。 怎么……回事…… 鬼王感觉到身体缺失了一块，红线，断裂……了？ 她躺在血泊中，惊恐的眸子颤动，看见了那边顾听雪不停的踩着脚下的红线，弯曲的裂痕，正缓缓蔓延到壁画前，到那些流着血泪的嫁衣女子面前。 “不……不要！”鬼王惊恐无比。看着流着血泪的鬼新娘们在眼前一个一个破碎。 而裂痕蔓延上壁画，鬼新娘再也不能从画壁中重新出现。 顾听雪持剑飞身越去，灵剑插入缝隙，也就是在那一刻，壁画中的男子剑正好挥下。 灵力自剑中暴力倾斜，一下子，壁画砰砰砰的爆开，男子的剑没挥下，就瞬间爆裂开去。 顾听雪收回剑，墙壁已经沦为齑粉。 神女像中的鬼像念诵的婚词此刻也戛然而止。 此刻，灵焰翻涌，一个接着一个，鬼新娘们发出惨烈的尖叫声，身上的嫁衣被白色灵焰焚烧！就连鬼王在原地不断的翻滚，嘶吼。 “啊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勾引他！啊啊啊啊，他该死！我没错啊，我没错啊！” “好疼！好疼啊！我不想啊，不想嫁人啊……爹啊，娘啊，他是个赌鬼啊，呜呜呜……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混蛋！杂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鬼王的辱骂连同惨叫声在空间回荡。 鬼王，鬼新娘身上的爆燃灵焰光芒，一时之间，比神女像光芒更甚，婚服逐渐焚烧开，似乎被烫伤，极致的疼痛让鬼新娘们爆发出惨叫、咒骂、癫狂。 很显然，归清羽已经找到了乱葬岗。 这些突然爆燃起来的灵焰，或许就是灵箭发出的箭矢，点燃了乱葬岗，点燃了她们的尸身。 “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我亲手杀的，哈哈哈哈！下地狱也值得，哈哈哈哈哈哈！” “好狠的心啊……啊啊啊，棺材都不留给我……呜呜呜，该死！该死！该死！” “呜呜呜，好害怕啊，我不想死啊……我才十六岁，我不想死啊……” 鬼新娘在原地翻滚嘶吼，有大笑大哭的，却无一不是在控诉生前的悲惨。就算鬼厉再可恶，在这一刻，见者内心也不免沉重起来。 楚黎看着这一切，闭上眼，手中灵剑化作灵萧，抵靠在唇角，悠扬的曲调自地狱般的惨叫声中响起，似有秋风拂过落叶，款款倾诉，又如飞鹤破云霄，自由翱翔。 第63章 鬼衣新娘 没多久，鬼王连同鬼新娘们在原地尖啸着消失，地上的红线，一半随着鬼新娘们的消散而消失，还有一半…… 萧凉抬起头，鬼像的嘴翘得更高，那撞钟般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萧凉。萧凉感受到手心的一阵灼热，他无比的确定，鬼像已经盯上了他。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鬼像说出这句话，身上的层层神女外衣开始剥落，楚黎因为战斗位置原因，一直没看见神女像的真身，发现萧凉一直抬头看着什么，她一抬起头。 黑眸圆睁，她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萧凉，声音颤抖，“那……那是什么？” 鬼王，不过是鬼像下的一个小喽啰罢了，真的在人间缔结阴亲的，就是神女像中的鬼像。 “你别抓我，楚黎，”萧凉抓住降霜，声音紧绷，“我身上有鬼像的印记。” 那个红线，会做什么？ 楚黎后退半步，看见了萧凉的掌心已经隐隐有红光冒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师兄。” “也别看鬼神像的眼睛，”萧凉说，“去找小师叔，快去！” 乱葬岗现在可比这里安全多了。 神像剥落，碎片簌簌掉落，整个洞穴都在摇晃中掉下灰石，似乎整个空间都会崩塌。 鬼像的上本身一大半已经从神女相中剥落出来，除却右眼突兀的眸子，她的左半张脸从右边眉毛开始，绕着鼻梁一直到唇角都缠着密封的咒术封条，只不过原本白色的封条已经彻底的被染红！ 而归清羽那一剑也在她的左眼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剑伤。 鬼像下半张脸以唇中相分，右边嘴角裂到脸颊边，而左脸中唯一露出的唇倒是红润，看起来正常许多。 倒是没跟萧凉想象中全然恶鬼相相悖。 楚黎咬牙，“嗯”了一声，几口气冲到了石碑，纵身往下跳去！ “壁画是谁画的？”顾听雪缓慢的提着剑站在了萧凉面前，抬起头，俊美的脸上一片的阴鸷，“你好像很喜欢看别人悲惨的故事啊。” 鬼像的眸子转而盯着他，“噗，噗，噗，”，她再也不说什么文绉绉的话，冒出几声诡谲讥讽的笑声，“你也想成为我的故事吗？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顾听雪也忍不住笑，只不过一个比一个笑声阴冷—— “悲惨的故事，去地狱听吧。” 直到顾听雪冲上前去想解决掉鬼像，萧凉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还有系统7807这个东西的存在，他点进去，男主的武力值就以一种差点红瞎他眼的姿态出现，别看那一长条的灰色只有一半被占满，但是根本拦不住那条武力值线太长啊！ 而与此同时，懵了一下的萧凉发现武力值下面的“黑化值”已经不再是封锁的状态，可以购买了？萧凉有些不悦，“你怎么不说？” 系统7807：“被男主红线亮瞎系统了。” 萧凉真想一拳打碎系统再掰成两半踩扁，然后购买了黑化值，这一年多他的任务点可都还没怎么用呢。 购买成功那一刻，萧凉看着那黑化了一半的数值沉默了一下，怎么……回事？顾听雪，不是乖宝宝吗？ 萧凉躲开掉落的碎石，到一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半晌，憋出来一句，“都怪你，我之前都说了，早买早预防。” 系统7807：“……” 鬼像从神女像中剥离出来，比起神女像那可堪巨大的外壳，她的体型友好的矮了一个头，俯下身来的时候，那裂口似乎会吞噬人一般，一只手成拳砸下来，还没落下就被顾听雪削飞三根手指头。 剩余的指头连同手掌在地上震起一阵的激荡，四溢的鬼气蔓延，从断裂的指头中流出来的鲜血滋滋滋的冒烟起来，然后幻化成千万条红色的丝线在空中乱舞。 “咦？”鬼像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小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实力，鬼眸一瞪，下面的顾听雪却也是眼眸一暗，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面藏匿着的清明，有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 下一刻，白色的身影如同龙卷风般席卷而上！灵气剑招带着激烈的割裂感，久违的让鬼像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直到灵剑割断了她的脖子，头颅落下的瞬间，她才意识到—— 这次想接的亲事，有点糟糕啊。 鬼像头颅落下，顾听雪握着手中的剑，回头看着鬼像头颅裂口散发出森森的鬼气，地下的头颅滚动几番，正对着萧凉。 萧凉本想避开，但这样的话，就怕鬼像还有什么花招，他就无法第一时间察觉，毕竟右手之上的红线还存在着，甚至如今隐隐的有些发烫，所以萧凉只能镇定地站在原地。 “嘘。”鬼像的嘴巴突然动了。 果然没死！ 吓得萧凉一激灵，拿着剑就往地上的脑袋劈去。 “你就没有想得到的人吗？爱，或者恨，都是强烈的感情。”，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头颅就被萧凉斩裂成两半。 顾听雪站在不远处，看见了断裂的鬼像脑袋后面的萧凉。 想得到的……人？ 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其实阴亲娘只是我的一个身份哦。”声音响起，是从那个鬼像之中传出来的。 萧凉几步跃到顾听雪身边，看着石像的胸口缓缓断裂开，吐槽，“我就知道手上的红线还没断裂开，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缓缓地，一个穿着嫁衣的身影从鬼像中出现，她的身影成了近三米高的小巨人，披在身上的婚服红得有些发黑，像是鲜血干涸后的颜色。 “悲惨的故事也会有美好，没有美好，哪来的悲惨呢？” 萧凉还在搓手中的红线，还在奇怪这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搓不掉？ 鬼衣新娘举起一根手指，似乎在训诫他们，“我有的时候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但是，嘿嘿嘿，我后来才明白，情缘能悲惨至此，是因为有的人就是为了悲惨降生的啊。” 这句话，彻底让顾听雪的背脊僵硬。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情缘是否悲惨吗？” 第64章 拒绝 眼瞧着鬼衣新娘在给未成年灌输恶毒恋爱思想，萧凉更是发现顾听雪站得板板正正。 害怕他听了进去，也怕顾听雪的黑化值又涨，萧凉伸出手直接捂住了顾听雪的耳朵，“嘘，别听，不干净。” 纯诈骗！这个鬼衣新娘和那个鬼王一样，纯纯诈骗鬼团头目。 声音瞬间被那双手阻断八分，顾听雪的眸子忍不住动了动，侧过头，看见师兄就在身边。 他顺其自然的转过身，伸出手，像以前一样，抱住萧凉的腰，将自己塞入那怀抱中。 直到感受到那人跳动的鲜活的心脏，顾听雪才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还没有，走到那么悲惨的境地。 只要他好好修炼，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萧凉顺手摸了摸顾听雪的头，心想这么乖乖的孩子怎么可能黑化值一半了？ 看见两人相亲相爱，鬼衣新娘那边爆发出一声冷哼，红黑色的丝线自婚服衣摆下蔓延出来，很快流到了巨大鬼像的地方。 声音款款—— “万千红线，织为嫁衣……” 然后……那个巨大鬼像居然又动起来！甚至那裂成两半的脑袋融进了红丝，片刻后，又从鬼像脑袋的缺口长了出来！ “以我之命线，携尔至红溪。” “顾听雪！”萧凉的声音猛然警惕！ 顾听雪在闻言那一刻身子就如离弦之箭，带着灵剑白光再次靠近鬼像脑袋。 “生无合欢之意，死亦不可独凄凄……” 鬼像听着鬼衣新娘的话，嘴角裂得更开，露出一个兴奋到了极点的笑。 在顾听雪靠近那一刻，鬼像竟然倏忽后退，上一次还尚且毫无还手之力，而如今躲开了那一剑！ 鬼像甚至抬起了手，断裂的手指瞬间重生出来！往前一挥！ 剧烈的鬼气蓬勃无比，气势汹汹。 竟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究竟，地下面的红衣新娘和鬼像两者之间到底那个才是主人。 竟然，又变强了？ 萧凉的眸子在下方瞪大，鬼像的胸膛失去了红衣新娘，反而变得更强了？！ 顾听雪迅速在空中结了一个灵印，鬼像大手挥来，“砰”的一下，两者相交，爆发一阵剧烈响声！ 碎石乱飞，鬼气四散。 一道身影从手掌中落去，然后抓紧了剑，飞速朝着鬼衣新娘冲去！ 赫然是顾听雪，他要去解决红衣新娘！ 萧凉也立刻持着降霜飞身往上，鬼像看着自己被炸飞的四根手指头，竟然发出一阵宛如巨石撞击的笑声！ 看了一眼萧凉，那伤口的鬼气突然兴奋的暴涨，逼得萧凉不得不用灵力结成了一个护盾！ 另一只鬼手抓来，萧凉躲开，顺着鬼像的手臂往更高处飞去！ 那只居高临下的右鬼瞳中闪烁着纯粹恶意，完好的手不依不挠，迅速的往上一划拉！ 在感觉到那只手逼迫之时，萧凉瞧准时机，脚下一蹬，然后往着鬼像的胸膛飞去！ 弱点，若不是头颈，便肯定是在胸膛！ 手中降霜灵气大作，萧凉直直的朝着鬼像胸膛刺去—— 让我看看，这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轰！ 鬼像的手猛地交叠，护住了心口。 萧凉眼眸一亮，以为弱点就在这里！但很快，他右手那缠着红线的掌心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一皱眉，手一摊，发现那红线隐隐约约的飞向了鬼像胸口！ 什么……意思？ 鬼像掌心已经被降霜破开一个深深地坑口，鬼瞳看着萧凉，然后猛地将手一握！ 萧凉只能收起剑，躲开了鬼像的掌心。 另一边，红衣新娘婚服下面的红线已经铺满了一整片，粘稠如地狱血海！ 顾听雪的衣衫已经沾上了一些血液，站在血海之中，两者都陷入了一定的僵持中。 而不待萧凉想太多，鬼像的脚往地下一踩，萧凉身子一抖，只能继续跟鬼像战斗起来。 小师叔呢？楚黎呢？ 他们为什么还没上来？ 几发灵力暴击过去，在鬼像胸膛炸开一个小坑。 鬼像很不喜欢萧凉靠近或者攻击自己的胸膛，每次这样的时候，它都会放下所有的动作，护住胸膛。 “没有人可以拒绝我亲手编制的嫁衣，”鬼衣新娘朝着顾听雪摊开怀抱，从她嫁衣下铺开的血色往顾听雪身上又蔓延一分，“你现在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给你织一件喜欢的。” 脚下红线宛如镣铐一般压制得人寸步难行，顾听雪皱眉，“不乖你就不织了？” 他动了动腿，似乎很想踹掉那缠人的红线，“那你不要织了。” 红衣新娘沉默一会，然后一声冷笑。 不织嫁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织嫁衣的，顾客乖不乖都无关紧要的，反正给别鬼和别人做的嫁衣都好评如潮，还没有一个敢不满的！ “我想穿母亲织的。” 鬼衣新娘：“……”，她气笑了，然后身下的红线流淌得更快，“你倒是和以前某个人的回答一模一样！” 咻！咻！咻！ 三箭齐发，带着璀璨流光！归清羽身后躺着遍体鳞伤的楚黎，终于是出现了！ “顾听雪，离开那里！”归清羽看着那地上的红线，眉头微皱。 箭矢落在鬼衣新娘的脚下，一下子“轰”的燃起了灵焰！ 顾听雪趁机脱身，手上抓着灵剑躲开红线的范围。 归清羽把地上的楚黎一捞，放到了相对于安全的地方。 “那红线上有鬼符咒，你们躲远点，我来解决。”说着，归清羽手中灵剑招花一现，他飞身跃往鬼衣新娘。 很奇特的，他的速度并不快，动作也不是难以捕捉，但是那无处不在的红线却怎么也抓不住他！ 顾听雪看了一下，转身去找萧凉，“师兄。” 萧凉正奋力的用降霜割开了鬼像的脚后跟，“快来，这个鬼像一直在踩来踩去，把他脚削了。” 顾听雪闷闷笑两声，手中的剑跟着萧凉一起，把鬼像的脚霍然削开一个口子！ 鬼像不稳，猛地往下跌去，在地上砸下去，整个洞穴都因此震荡了一下！ 萧凉后跌两步。 而昏迷过去的楚黎毫无防备，身子猛地因为那剧烈的动静而弹起又重重落下，她眼睛霍然睁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第65章 胸膛 她抬眼，就看见倒下的鬼像那撞钟大的鬼瞳，鬼气从鬼像口鼻溢出，扑来。 楚黎在地上翻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但觉得如果真这样昏过去那就真完蛋了，于是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踉踉跄跄的离开了鬼像的视野范围。 而萧凉正抓着顾听雪的手，在鬼像的身上狂奔，这鬼像的胸膛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东西？ 鬼像嘴中发出了嘶嗬嘶嗬的声音，而那边的鬼衣新娘发现红线对于归清羽丝毫威胁没有，于是果断收起了红丝，丝线瞬间断绝，那道身影赫然到了身边，她往闪到一边，乱石击飞，神女像的底座现在也彻底被摧毁！ 鬼衣新娘手一甩，数百道血滴渗着鬼气如天女散花般袭来！ 归清羽一一挡开，看见鬼衣新娘突然看向了倒塌的鬼像，声音隐含着愤怒，“你在干什么？！” 他眼睛一眯，鬼衣新娘望着鬼像那边迅速的冲过去，正好和对面的萧凉两人来了一个面对面！ “小心！”萧凉猛地停在原地，以为鬼衣新娘是来阻止他对那胸膛发起进攻。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鬼衣新娘直接飞到了鬼像胸膛中心，她的手猛地往下抓去！鬼像发出了惨烈的叫声，那胸膛居然又被鬼衣新娘破开，森森鬼气甚至一下迷了眼睛。 只见一个破布般的红影被她拽了出来！ 萧凉胸膛的“霏”字令牌在微微发烫，但很快，萧凉就感觉右手一阵滚烫，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鬼像胸膛迅速往下蔓延，就在……他的脚底下！ 他往下一看，突然，红线破土而出，一下子抓到了他的脚踝，萧凉那一块迅速的空下去，他跌落入鬼像的身子里面！ 漆黑、滚烫，萧凉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片炙热的沙滩，被猛兽在东西拖行着！右手跟陷入了沼泽般，动弹不得！ “萧凉！”归清羽举着剑瞬间朝着鬼衣新娘袭去！ 鬼衣新娘手一转，还没有动作，她感觉浑身鬼力似乎被切断一般！ 她感觉手上一松，瞬间，扭过头，看见一个雪白的身影站在她身前，手中灵剑泛着寒光。 她的一只手飞了出去！ 鬼衣新娘眸子瞪大，似乎很不可置信。 那只手……好像，鬼气接不回来了…… 后面，归清羽的剑已经到了鬼衣新娘的脖颈，狠狠地砍了下去！ 刹那，鬼气伴随着鬼衣新娘的惨叫声，在整个洞穴震荡！ 那个红色的身影再次跌入胸膛，萧凉只感觉拖拽自己的野兽停了下来，还没缓过神，头上就砸下来一个东西。 萧凉接住，轻飘飘的，是个人。 一低头，只看见黑色的发丝和雪白的脸颊，歪着头磕在他身上，落雨……霏？ 虽然是视线不清楚，但萧凉心神还是微微一颤，身上灵力一动，朝着上方冲了出来。 等着他一上去，顾听雪就丢了剑，过来，“师兄！” 萧凉一愣，顾听雪见他那怔愣的模样，才注意到自己的神色或许太恐怖了，一下子卸了一口气，“我被吓到了，师兄。” 萧凉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转身，鬼衣新娘的脖颈已经被归清羽砍到一个快要断裂的程度。 于是萧凉抱着怀中的人，轻飘飘的下了鬼像之身。 楚黎看见两人下来，怀中还有个什么，“这只是什么？” 她怎么觉得那是个人？ “鬼像胸膛里面的。”萧凉把人放在地上，手搭上他的灵脉，却连脉搏都没找到。 他倒吸一口凉气。 但很快，地下的人就咳嗽了两声，“咳咳，咳咳咳！” 萧凉又被吓一跳。 “你还好吗？你还好吗？”楚黎凑过来，问。 萧凉也准备问，但他的右手被拽起来，顾听雪盯着他的手，看来看去，似乎很怕又出什么事故。 但那红线已经消失了。 萧凉看他神色紧张，也就任他去了。 地下的人翻了个身，睁开眼，苍白的肌肤上是更加苍白的五官，只有一双杏眼黑蒙蒙的，宛如渲染开的墨汁。 “好疼……”他沙哑着声音说。 萧凉左手抓起他的手，身体中的灵力徐徐传递进去。 那人又阖上眼睛，昏了过去。 见人灵脉总算有了一点回应，“暂时死不掉。” 萧凉说着，和楚黎一起回头看那边的战况。 鬼衣新娘左手被削飞，右手捂着脖颈，艰难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脑袋。 她的嫁衣似乎也在溃烂，在地上蜿蜒出一大片的血迹，那些残破的地方露出来烂泥般的肌肤。 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萧凉转过头，他想把右手拽回来，但顾听雪却一下子也用了力抵抗！ 萧凉一皱眉，就看见顾听雪两只手，一只拽着自己手腕，另一只捧着手背，然后把自己脸颊搁掌心上去。 “……，”手心传来柔软触感，萧凉不知道顾听雪这个动作是为什么，只感觉心惊，又拽了拽手，“我已经没事了。” 顾听雪抬起头，琉璃色眸中晦暗不明，抓着他手腕的力度却并没有松。 萧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黑眸中疑虑一闪而过。 顾听雪眸光幽幽，说，“师兄，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萧凉觉得现在的顾听雪有些陌生，只能牵强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多谢你。” 然后继续想把自己的手拽出来。 顾听雪突然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萧凉。 萧凉不知道顾听雪这是什么意思，但顾听雪又不说话，他只能皱着眉，直白的说，“放手。” 顾听雪这才放开了手。 那边的归清羽一剑封喉，鬼衣新娘脖颈喷出一阵一阵的黑血和鬼气！ 红盖头被掀飞，落在地上，迅速的变得干瘪！鬼衣新娘的身子还没倒下，踉踉跄跄，暴动的鬼力让她东倒西歪。 归清羽飞到了这边，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伸出手，直接把人抱在怀中，“走，快离开！” 整个洞穴在颤动，鬼衣新娘的身体一下子趴在了地上，晕开一大片血液…… 四人准备原路返回，直到发现视线不约而同的昏暗下来！ 那个鬼像……竟然也开始从身下流出了血…… 第66章 漆黑 “呜呜呜——呜呜呜呜哇——”鬼衣新娘的哭声突然响了起来。 让众人内心一惊，她不是已经被归清羽杀死了吗？ 红衣新娘的哭声在崩塌的洞穴太明显了，绝对不可能是幻听！ “嘶……” 那个鬼像实在是太大了！流出来的血几乎让人避不可避！几个人的活动空间一点一点的被压缩。 归清羽看了一下四周，突然将怀中的人一下子递给最近的楚黎，“抱好，别伤到你秦师姑的宝贝。” 楚黎自己还站不稳呢，闻言胸膛一挺，憋着一口气硬生生的扛住了砸来的人。 归清羽手中灵光一闪，那原本在手中显得刚刚好的灵弓瞬间变得有原本的两倍大有余！ 弓弦拉满！ 灵箭绕着弯，朝着鬼像的左眼飞去！ 轰！ 一片灵焰燃烧！ 鬼像左眼上缠着的白色符咒，顿时剧烈燃烧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空间瞬间传来了红衣新娘的惨叫声。 但那个符咒还在负隅顽抗。 归清羽再次弯弓拉弦，又一发灵箭射过去，总归是戳破了那白色符咒，钻进眼眶，爆燃起来！ 而那些不断逼近四人的血液也顿时停住！ 萧凉松了一口气。 “鬼衣新娘自己用的红线都有符咒，”归清羽转身给他们解释，“所以鬼像那左眼的符咒很可能不是前人弄的，而是她自己弄来骗人的。” 还真是大型诈骗集团！萧凉忍不住想。 那地上的血线断裂了，但是…… 整个洞穴也开始坍塌！ “啊啊啊啊啊！你们，别想走！别想走！”鬼衣新娘怨毒的声音响起，“一个，都别想走！” 轰！ 头顶的洞穴仍在不停的坍塌，地上的鬼血渐渐的升腾起来，变成一大片黑雾。 就是挡在睢榆坡前面的黑雾！ 根本没有退路了！ 归清羽往前一步，灵弓一发，箭矢发射了出去，但灵焰却在触碰黑雾一瞬消散！ “啊！” 楚黎一声尖叫。 只感觉脚下一松，众人脚下踩着的土地竟然失去了支撑，往下落！ 剧烈的鬼气在空间回荡，灵剑想护住主人，下方却似有很多无形的手，不停的拉扯着他们。 失重感加上这样的压迫，让人感到恶心呕吐！ 萧凉感觉到旁边有人抓了他一下，旋即将他拢入一个些许冰冷的怀中，鼻尖闻到一股淡香。 是顾听雪啊……萧凉想着，然后一下子昏了过去。 不知多久，四周的光线很暗，什么也看不清。 “师兄。” 顾听雪的声音在萧凉耳畔第一时间响起，吐出的气掠过他的耳廓，“你醒了？” 萧凉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感觉耳朵痒痒的，身后也软软的。 他动了动，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努力的撑起身子，“这是哪里？” 好黑啊！ 顾听雪狗皮膏药一样也黏过来，下巴搁在萧凉肩膀上，“不知道。” 萧凉这才意识到，顾听雪……这是在给他当垫子靠着呢。 并不习惯如此亲昵，萧凉感觉后背连同脖颈都一片酥麻，“顾听雪，放开点，你靠我太近了。” “不要，”顾听雪在身后语气幽幽，甚至一只手横过来，扣住了他的腰，“太黑了，我害怕。” “嗯？”害怕？ 萧凉：“害怕什么？” “师兄你醒的晚，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顾听雪将脑袋埋入萧凉的颈窝，“好黑，好疼。落在地上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牢牢抱着师兄。如果师兄走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萧凉：“……”他为什么要走？现在这个情况有个脑子的人就不该一个人行动。 不过，对啊，话说这是哪里？只记得昏迷之前，洞穴摇晃，鬼血沸腾，脚下一空，他们就都跌了进来…… “小师叔都不见了，”顾听雪说：“师兄，就我们两个人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胸膛震动，鼻腔抑制不住的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哼声。 “哦……”萧凉回答，同时心想，系统7807骗他了吗？给他传的图像里面，那个冷酷无情斩杀了鬼像，还蹲下来救了落雨霏的那个，真的现在自己身后那个人？ “师兄，”顾听雪凑在他耳边，突然问，“好久没见了，你想我吗？” 萧凉点了点头。 其实……想个毛啊，萧凉自己在凌霄吃好穿好住好，想顾听雪回来好让他继续做任务吗？ 顾听雪笑了一下，得到想要的回答，似乎很开心，低下头，脑袋止不住一个劲的蹭萧凉头发。 发丝交叉在一起，给萧凉一种被小动物蹭了蹭的感觉。 顾听雪似乎还想说什么，萧凉伸出手，把他的手掰开，“先起来，我们一起去找小师叔他们。” 一起去，顾听雪总不能还说害怕了吧？ 顾听雪手几度挣脱开萧凉的手，然后死性不改的抱得更紧了，哼哼唧唧的不想起来。 萧凉几次下来也忍不住了，“你到底怎么了？顾听雪！” 顾听雪：“明明是我救的师兄，我连剑都扔了，要来接你，可师兄出来了，还怪我眼神吓人。” 他这才解释了在洞穴时候的事情，现在还语气幽幽，“师兄还一直关心一个陌生人，都不夸夸我。” 陌生人都能得到这样的待遇的话，那他以后干脆住鬼像里面算了！ “……，”萧凉重重吐出一口气，“那不是陌生人，是落雨霏……如果我没认错的话……” “落雨霏？” “应清修在试炼大会的心魔。”萧凉觉得顾听雪没想起，解释了一下。 然后又拍了拍顾听雪的手！ 放开！放开！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顾听雪没动作。 “萧凉？顾听雪？”直到归清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师叔！”萧凉回应了一声。 顾听雪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一些。 萧凉站起来，侧过身子，伸出手抓住了顾听雪的手，“这样牵着，也不会走散。” 顾听雪正起身，手却先一步反应的抓住了萧凉的手，直到肌肤触碰肌肤，他才反应过来。 被萧凉牵引着往归清羽那边走。 顾听雪感觉到，那温度顺着相接的掌心一直蜿蜒到他的手臂，再通往全身，让他浑身都暖洋洋的。 以前和师兄之间的牵扯，要么隔着袖子抓手腕，要么就扯衣袖，几乎没有过这么手心碰手心的直白触碰。 顾听雪控制不住的挨得更近，两个月，还有两个月，他就可以回凌霄了。 第67章 墓碑 跨出几步，顾听雪感觉到耳畔传来一阵阴风，就好像有东西在他的耳侧吹了一口气一般，响起了鬼衣新娘“咯咯咯”的笑声，“那一剑，你挥得真好啊。” 萧凉发现顾听雪突然站着不走了，扭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顾听雪揉了揉耳朵，眸子低下来，“没什么。” 归清羽掉下黑雾的时候，一手抓着落雨霏，一手抓着楚黎，好歹让他们四个、五个人没分开。 “这黑雾诡谲，不似鬼力，可能也要达成某个契机才可以出去。”归清羽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 楚黎看了看四周，说，“小师叔，这里这么大，那个阴亲娘娘已经被杀死了，我们分头去找吧，这样快一些。” 归清羽有些犹豫。 萧凉：“黑雾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的，不然在掉下来的时候，我们就该遭到袭击了。” 归清羽这才点头，“好吧，那我们分组去找。” 最后，楚黎抱着落雨霏跟着归清羽，萧凉跟着顾听雪往着另一个方向去找。 黑雾中也不算是全然空洞，什么也没有的，至少，还有一些坟墓。 光线并不算明亮，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萧凉看着坟“碑”，或许不能说是碑了，上面只有几个模糊的刻痕，很简短。 但其实在睢榆坡这个乱葬岗，坟和碑这些东西是不会存在的。挖个坑都算好的，更多的只是草席一裹，就丢上去了。 “这些坟墓是谁立的？”萧凉蹲下来，想看清上面的字。 这里显然归清羽为了解决那些鬼新娘，曾经来这里放过灵焰，灵焰以鬼气为引，所以这里除了有几个墓碑被箭矢击倒，其他都完整，并没有被损害。 萧凉伸出手，摸了摸，只依稀摸到几个扭曲的字，“……，是魔族的字吗？”不对啊，很多妖鬼脑子长了跟没长一样，所以除了魔族有独属的文字，他们都是用人类文字啊。 顾听雪在萧凉身后伸出了手，“我看看。”拿过墓碑，从上自下看过去，半晌，在扭曲的字样中吐出五个字，“姚悠悠之墓。” 萧凉：“……” 顾听雪说：“姚字写成了妖，悠字少写了一竖。”他又把墓碑插了回去，“姚悠悠。师兄，你还记得我说过那个禾田镇姓李的吗？被他杀死的那个未婚妻就叫姚悠悠。” “……，”萧凉皱眉，“杀了她丢在乱葬岗，还\"好心\"给她立了个碑？但是把别人名字写错，也太可恶了。” “不，”顾听雪摇头，拉着萧凉往旁边挪了一下，捡起旁边的一个墓碑，把字面给萧凉看，“师兄看，这里也有个碑，和姚悠悠的碑上的字很像，应该是一个人刻的。 那个姓李的都要娶新妇了，就算会给姚悠悠刻，他一介凡人，也不会给这么多无名之魂刻。” 萧凉一愣，把顾听雪新扯出来的墓碑重新给插了回去，确实，那个姓李的哪会知道这么多人的名字呢？“那会是谁？” 鬼衣新娘会这么好心？她恐怕只想指使这些可怜之魂替她卖命。 看着上面极其扭曲错误的字，萧凉说：“要不要重新给她们刻过？” 顾听雪说：“算了，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人生。” “……，”萧凉站起来，唏嘘，“也是。” 一道微风在身前吹过，“你好厉害啊……”鬼衣新娘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让顾听雪的脚步一滞。 但发现萧凉还是无知无觉的往前走，他也知道只有自己可以听见鬼衣新娘的声音，继续跟上脚步，“那一剑很熟悉啊，壁画之上，那个男人杀死女人的一剑……” 萧凉只感觉身后一阵冷风，顾听雪牵着他的手急剧冷下来，他猛然回头，“怎么了？怎么了？”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顾听雪一个人，黑暗笼罩身影，让他神色根本看不清。 “难道你也见过那场婚礼吗？真盛大啊，两情相悦，苦尽甘来，怎么看，都该是一对爱侣吧？” 鬼衣新娘的声音宛如魔音灌脑，在顾听雪耳边丝丝传来吗，似乎要钻进脑子般，“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可惜那婚服没我做的好，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没穿……” 萧凉手一伸，一把把异常的顾听雪拉过来，下意识把人护在怀中，但他还是没习惯顾听雪已经长成这么大一个，抱在怀中之时，才发觉太高了！ 但不可能拉过来又推开吧？萧凉只能一只手环着他的腰，警惕的看向四周：“怎么了？遇见了什么？” 鬼衣新娘的声音携着最后一句，“才会走到那么悲惨的一步。”，声音在耳边宛如一阵风般消散…… …… 两情相悦。 苦尽甘来。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爱侣？ 壁画上的一幕一幕在顾听雪的脑海中放映—— 可是，为什么，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跟着母亲被锁在地牢。 “悲惨的故事也会有美好，没有美好，哪来的悲惨呢？” 除了大婚那浓墨重彩的一幕，就是大婚前，男子翻越了大门，闭着眼亲了在窗边眼巴巴翘首以望的女子。 两姓结亲…… “情缘能悲惨至此，是因为有的人就是为了悲惨降生的啊……” 急转而下，地牢，雪地…… 后面的所有悲惨一幕，都有他的参与，顾听雪的背脊僵硬，母亲是因为有了他，才会遭受这一切吗？ 他似乎看到了壁画上，很多人围绕着男子，因为那人的修为真如他自负而言—— “我在你这个年纪，修为比你高上八成。” 但众星捧月的男子目光穿过众人，落在了前面抱着琴灰头土脸的母亲。 而最初的一幕，就是遍体鳞伤的少女抱着琴摔倒在华丽的屋子，被少年扶起了……琴，她抬起头，看见那张脸，表情瞬间呆呆的，这是他们的开始。 “师兄，我想到一个问题。”顾听雪后退一步，主动从萧凉的怀中挣脱出来。 “……，嗯？” 他转过身，赤红双眼被黑暗掩盖，“爱是什么？” 第68章 在。 萧凉听见顾听雪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疑问，怔了怔，不过他已经快习惯顾听雪这么跳跃的思维，“爱……就是思念，坚定，不顾一切吧。” 顾听雪紧紧抿着唇，就在萧凉觉得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重复，“不顾……一切？” 萧凉点头。 “思念、坚定、不顾一切……”顾听雪突然深入话题，“是不是也有占有，欺骗，掠夺？” 爱为何会全是如此好的词语？藏在爱之下的，不是更为扭曲的渴望吗？ 占有、欺骗、掠夺？ 萧凉：“……”他愣了，这是爱？这是顾听雪对于爱的定义？ 他立刻摇头，“怎么会？顾听雪，你会对纳宁占有、欺骗、掠夺吗？” 你们俩青梅竹马啊！你给我清醒点！要是对纳宁都那样，那你真是…… “……”静默片刻。 师兄在说什么？ 顾听雪的眼睛透过黑雾，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之人的面庞，一厘一寸，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或许很早以前爱和纳宁挂钩，但在她身上储存的感情表达得太失败了，人偶总说爱他，按照他的心意雕琢外观。 可是，他不需要她长得很好看，她只是母亲的载体，她技艺高超得似乎让很多人都为她的外观痴迷，可是又拙劣得连母亲一丝温柔都模仿不了！ “师兄为什么要提她？”顾听雪逼近一步，语气丝丝疑惑，“爱和纳宁有什么关系？” 就算用那只手创造出了最漂亮的人偶，却也无法复制母亲一丝的情感，如果不是害怕母亲的心脏离开纳宁会碎掉，顾听雪会彻底把她重塑。 占有、欺骗、掠夺……母亲在她身上为什么会对他衍生表达出这样的情感？ 所以，纳宁是个失败品。感情表达错误了。 母亲如果要占有他，不会带他跑出囚禁的地牢，让他去广阔的天地，如果要欺骗他，掠夺他，就不会教他识字画画，练剑学心法。 母亲给他的，总比给自己留的更多。 不是……萧凉愣了，纳宁和顾听雪之间没有爱？什么天方夜谭！ 萧凉果断敲了敲系统7807：“喂，男女主感情线还没开始吗？” 系统7807：“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它一个系统为什么要呵呵？ 顾听雪逼近，“师兄？”催促他回答。 现在顾听雪长大了，逼问起来跟他一样高，浑身气势不容小觑，在认真的时候，萧凉惯用的把人揉搓一顿然后含糊其辞敷衍而过的做法都被抹杀掉。 “嗯……”萧凉硬着头皮说，“爱……之前，也得先喜欢，喜欢之后才会是爱。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他直接把问题降一级，再丢给了顾听雪。 顾听雪果然一愣，然后站直了身体，“喜欢……” “对。”萧凉好想逃，但他逃不掉。 顾听雪摇了摇头，他不说自己喜欢什么，而是转口一说，“师兄喜欢我。” “………”不是，你怎么乱给人套帽子啊？！我们只是单纯的兄友弟恭，谢谢！ “师兄亲过我，”顾听雪又化身成了软软糯糯的雪媚娘团子，黏黏糊糊的贴了过来，“师兄喜欢我。” 萧凉石化了，因为他第一下想反驳，但是很快想起来了顾听雪说的亲，还真有那件事情啊！ 就还在顾听雪准备说话的时候，萧凉眼疾手快的先捂住了他的嘴，“嘘，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顾听雪扒开萧凉的手，“为什么？” 萧凉：“………，”他仰头，“因为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顾听雪：“那师兄还会继续喜欢我吗？”他目光幽幽，又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前，处理掉的那一大堆粉色信笺。 很多人都喜欢师兄，但师兄，只亲他，师兄喜欢他。 “嗯嗯，会的。”萧凉立刻翻开此篇，“我们继续找吧，别耽误时间了。” 顾听雪点了点头，跟在萧凉身后。 两人沿着乱葬岗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一阵风吹过，鬼衣新娘又来了，“你帮我个忙，我告诉你更多的好不好？”。 顾听雪，“告诉我什么？” “告诉你，那个男人杀了女人之后，发生的事情……”鬼衣新娘笑得娇俏，“很有趣哦。” “是吗？”顾听雪的唇角也翘了起来，就在鬼衣新娘觉得有戏的时候，他声调忽低，“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看别人悲惨的故事，让我也看看你的悲惨结局呗……” 鬼衣新娘面色一沉，直到感觉那双琥珀色眼睛透过黑雾，准确的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一惊，顿时逃逸开去。 “你在和谁说话？”萧凉问他。 “鬼衣新娘。”顾听雪回答，“她还没死，鬼真难杀。” 汇合了之后，萧凉给归清羽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顾听雪还说了鬼衣新娘的事情。 归清羽那边也没什么进展。 “奇怪，这地方。”归清羽评价。 只进不准出？ 楚黎也说：“鬼衣新娘也来找过我。” 萧凉问，“找你干什么？” 楚黎：“她喊我把背上这个人给她，就放我们出去。”说着，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归清羽，“小师叔，这真的是落雨霏吗？” 小师叔连出去历练不到两年的顾听雪都认不出来，怎么一下子把这个失踪了快五年的落雨霏认出来的？ 归清羽笃定：“不可能认错。你们待在这里，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于是几人把落雨霏放下来，呆在原地。 “好黑啊。”楚黎掰开地上人的嘴，把归清羽随身携带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萧凉：“不会很久。” 鬼衣新娘能来向他们示软求和，就说明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或许等着这黑雾消散，她就彻底噶了。 “希望吧。”楚黎抱紧自己，“我好累，休息一会……” 顾听雪想让萧凉靠着自己休息，被拒绝了几次，委委屈屈的从后面抱住萧凉，脑袋搭在萧凉肩膀上，自己先睡了。 脚步声缓慢的响起。 “你们都在吗？”归清羽的声音传来。 “在。”“在。”“在。” “在。” 众人：“……” 萧凉：“谁？谁在说话？” 楚黎大叫一声：“小师叔！地上的人诈尸啦！” 第69章 金丹 楚黎正觉惊奇，凑前去看，突然，她感觉头顶一黑，似乎有东西一下子跳了过来。 看见那个黑影蹲下来，对着下面的人警告，“落雨霏，出去了之后不准去草虚之境乱踩灵植，也不准问都不问就乱吃！” 微微吊起来的心才放下，那个黑影只是突然闪身过来的归清羽！ 不过，乱踩……乱吃……？ 楚黎看了看归清羽，又看了看的地上的人，终于是明白了归清羽可以第一眼认出来落雨霏的原因。 看来落雨霏在草虚之境做的事情令小师叔烦不胜烦且记忆深刻啊。 底下的人躺着，被骂的猝不及防，一下子挥开了归清羽的手，“你谁啊？不要做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好嘛？”说着，他还顺手一把抓住了旁边楚黎的脚踝，笑嘻嘻的说，“姐姐，你是新来的吗？” 楚黎：“……”她一蹬开落雨霏的手，“落雨霏，你做什么？我是楚黎啊！” “楚……黎？”落雨霏听到名字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似又没想起，只是语气一沉，“你怎么来这了？” 楚黎察觉他语气迟钝，似乎没想起来自己似的，凑前来，目光终于是带着些许担忧，“落雨霏，你怎么了？你已经安全了，鬼衣新娘被我们杀死了。” 落雨霏一怔，他又躺回了地上，抬头看着上方，良久没说话。 什么……在他身边的，是人吗？他们认识自己吗？ 萧凉的脑袋也凑了过来，把怀中“霏”字令牌交给了落雨霏，“落雨霏，这是你的令牌，你想起来了吗？” 落雨霏一摸到令牌，似乎一愣，然后两只手抓着令牌，细细摩挲。 归清羽见人不对劲，把人搂起来，抱在怀里，“秦明川，你还记得吗？师姐她找了你五年，从来没有间断过。” 良久，落雨霏才在归清羽的怀中喊出一声，“小姨……？” 直到彻底感觉到怀中人的温度，他才确定自己还活着，落雨霏猛然眼眶一红，鼻尖一酸，哇哇大哭的抱紧了归清羽，“小师叔，楚黎、萧凉，我好害怕，呜呜呜呜，你们怎么才来啊……呜呜呜呜，我快痛得死掉了。” 那张惨白的脸上，全是委屈。 找不到啊，他根本找不到离开的办法啊！ 落雨霏是八九岁的时候由秦明川带来凌霄的，天资高，但颇为顽劣，经常来草虚之境胡作非为，但毕竟也是师姐的亲人，还是归清羽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呆了五年，他只恨自己解决鬼衣新娘的手段太轻了。 归清羽抱着落雨霏，心疼的安慰：“没事的，雨霏，师叔会带你出去的，师叔一定会将鬼衣新娘挫骨扬灰！” 落雨霏的眼泪鼻涕糊了归清羽衣服一大片。 萧凉在后面，看着两人，心想，应清修知道落雨霏还活着，一定也会很开心吧。 “呵呵呵呵呵呵……”鬼衣新娘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你们想离开这黑雾？痴人说梦……” 几人警惕的抬起头，“这雾我用了十年都未能彻底吸收，你们想离开？再等十年吧！” 楚黎一想到这个鬼衣新娘把落雨霏丢进那鬼像之中，又抓鸡仔一样抓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亲手杀死她，“我们还可以等十年，你呢？马上就要消散了吧。” 楚黎是知道怎么戳鬼痛处的。 鬼衣新娘果然被噎了一下，语气凶狠，此刻却显得有些勉强，“我已经和这黑雾融为一体，你们……只要把那个人给我，我就当你们出去！不然，你们休想！休想出去！” 落雨霏大叫：“你做梦！”他气极了，“小师叔，你不会丢下我的吧，对吧！” 归清羽：“师叔会带你们出去，不计代价。” 落雨霏动手，把身上的红衣服扒了一个干干净净，“小师叔，你想到办法了吗？” 鬼衣新娘冷笑：“办法？哈哈哈！唯一可以出去的方法，早就被你们亲手毁掉了！” 归清羽沉默片刻，“再找找，不行的话，我只有自爆金丹带你们出去。” 萧凉率先反应过来，“不行，师叔！” 爆金丹会死的！ 归清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事，我的身体吸收很多珍贵灵植灵宝，就算自爆了，也不会死。”作为草虚之境的主人，总是要第一个尝试那些灵物的。 楚黎：“不行！”她一把抓住归清羽手腕，“师叔，我不同意。” 就算不会死，修为也再也涨不回来了，而且后遗症，也绝对不是那些灵物能吊着的。 萧凉发现旁边的人还在玩自己的头发，顿时察觉顾听雪看起来一点都不慌啊，他找到方式了？ 顾听雪是男主，不可能出不去的，顾听雪能出去的，那就说明他们可以一起跟着出去。 萧凉心含期翼：“顾听雪，你觉得呢？你觉得该怎么出去？” 顾听雪玩头发的手一顿，眨了眨眼睛，出去，他为什么要出去？出去又要回去天道宫。 “等等吧，等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他就跟着师兄直接回凌霄了。顾听雪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唇角都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萧凉：“……，为什么？”等就等，为什么顾听雪还加个具体期限？你小子早就知道怎么出去了对不对！ 顾听雪说得煞有其事，“等鬼衣新娘鬼力涣散，这黑雾就是无主之物，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不行，”归清羽断然摇头，“雨霏的身体扛不住，必须要尽早回凌霄！” 鬼衣新娘笑了起来，“哈哈哈，行啊，我鬼衣新娘能换一个金丹修，也算不亏了，哈哈哈哈！” 萧凉皱眉，把自己的头发从顾听雪手中扯出来，“楚黎，你看着小师叔，我和顾听雪再找找出去的方法。” 楚黎点头，“小心。” 顾听雪被萧凉拽着往其他地方走，察觉到萧凉有些急迫的心情，顾听雪问，“师兄，怎么了？” 萧凉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我们要出去，顾听雪，不可能在这里待两个月。” 顾听雪隔着黑雾，跟在萧凉身后，“为什么，师兄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第70章 文化? “不是，”萧凉觉得必须让顾听雪认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于是他认真的说，“小师叔都考虑到了爆金丹，说明事情已经比我们想象中糟糕。 我不想小师叔那么做，也不想任何一个人折在这里，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离开的方法。” 顾听雪脑中那三个人的脸一一从眼前闪过，师兄，很在乎他们呢。 他一顿，语气幽幽，“我以前刚入凌霄受伤的时候，师兄动辄打骂，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萧凉：“……”你小子记忆力别太好。 顾听雪身着白衣，琥珀色眼睛也亮，就算在这么黑的情况下，也有很强的存在感，“我还给师兄寄过很多信，你都没有给我回过。” 萧凉一僵，“我……” 顾听雪抬起萧凉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浓密如扇般的睫毛垂落下来，遮住眸子中的情绪，再次重复，“我很想师兄。” 我想和你在一起。 天道宫和凌霄相距太远，两千公里，他还没修炼到日行千里的地步，天道宫的任务也安排得紧，容不得人有一丝的喘息，那些长老和掌门也都在觊觎自己身上的力量。 虽然不知为何宁天仙在那一天偷偷调了药的剂量，让他早点醒来听见天道宫谋划的一切，日后还多给他通风报信，但她那份善意，并不足以支撑顾听雪在天道宫自在的存活下去。 萧凉则是心神一动，他听到过顾听雪说想自己，但是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顾听雪不是见面时的随口寒暄，是真的，很思念自己，才会想在这里和他待很长一段时间。 但……不对劲啊。萧凉皱眉，出去了也能待在一起啊，顾听雪明明马上就要被接回凌霄了的。 “这一年多我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被迫从安稳的地方被人一次一次的驱逐离开。” 顾听雪的声音逐渐带上一丝讥诮，“我有时候甚至会想，我真的能回到凌霄吗？” 萧凉立刻伸出手，摸上顾听雪的脑袋，感受着柔软的发丝，“想什么？只是送你去天道宫修炼，又不是把我们水木林的弟子送给天道宫了。” 顾听雪眸子闪了闪，萧凉继续顺毛撸：“到时候师兄亲自去接你，好不好？” 顾听雪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想惹师兄生气，而且，一年多都忍过来了，何必为了两个月和师兄闹不愉快，“一言为定？” 萧凉：“师兄说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 顾听雪的眸子看着萧凉，似乎困惑的眨了眨，然后点了点头。 萧凉看他这个反应，唇角倒是翘了起来，这句话也是很久很久之前，顾听雪对他说的。 小东西记忆力这么好，老是跟他翻旧账，还不是忘了一些？ 归清羽独自去四周搜寻了一番，他那个修为都找不到的，就表明这里也是真的没有类似“阵眼”般可以突破的地方。 顾听雪脑子中回想在睢榆坡发生的一切，手一抓，似乎想抓住旁边的黑雾，但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师兄觉得这黑雾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像……”萧凉也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既不会伤人，也不会帮人。” “鬼衣新娘十年都没吸收这黑雾，说明这黑雾，并不为她所掌控，那么，她可用，我们亦可用……”顾听雪说，“我们或许要找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萧凉一想，进入睢榆坡、进入洞穴，都是完成了婚礼的某一步骤，黑雾才会散开。 “不会吧？不会真的要去拜那个鬼衣娘娘，才可以出去吧？”萧凉有些裂开了。 “前车之鉴也很重要，”顾听雪继续说，拉着萧凉的手往回走，“那些鬼新娘难道没有拜吗？还不是不能离开这里，只能做鬼傀儡。回去问问落雨霏吧，他对这里比较熟悉。” 两人又折返回去。 落雨霏三人还待在原地，见他们回来。 楚黎：“怎么样，有线索吗？” 萧凉摇头。 落雨霏往地上一瘫：“我就知道，我在这里待了五年了，都没能出去，哪有那么简单……要不，你们把我留在这里吧。”他声音有些哽咽，“反正我这条命，能在死之前还能遇见你们，也算值了。” 归清羽：“我去爆金丹。” 楚黎泄气，也往地上一瘫，“师叔你爆了我也不活了。” 萧凉：“不要这么悲观。” 顾听雪蹲下来，“落雨霏？” “……，”落雨霏听见声音，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人一直在身边，但是没怎么吭声，他问，“话说你是谁？” 他认识楚黎、归清羽、萧凉，可完全不记得这个陌生的声音啊。 萧凉：“我水木林的师弟，顾听雪。” “哦，听雪师弟啊。”落雨霏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正襟危坐，“何事找师兄？” “落雨霏，你知道那些鬼新娘拜完鬼衣新娘都干什么去了吗？” 落雨霏：“回乱葬岗了，听雪师弟。”他故意把“听雪师弟”四个字咬得极重。 顾听雪垂下眸，“是吗？” “是的，听雪师弟。”落雨霏说。 顾听雪：“……”他抬起头，看了落雨霏一眼，然后决定不跟这五年只能和鬼打交道的人计较。 “你在这里五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我不记得了……”落雨霏皱眉，“每天去挖坟，扫墓，给乱葬岗的大家立碑。” 立碑？ “那些乱葬岗的碑是你刻的？”萧凉惊愕。 落雨霏点头：“是啊，坟都是我挖的，碑也是我刻的。很多姐姐都谢我，有一些姐姐看了，都夸我刻得好，说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去考科举。 可惜我已经成为修真天才，不能再去科考了。” 萧凉：“……” 顾听雪：“……” “或许就是因为我给她们挖坟立碑，她们喜欢我，才会保护着我，让我一直在这里活着吧。” “……，”萧凉听着落雨霏那难言自豪的语气，还是觉得世界有些魔幻，“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我是指科举的事。” 落雨霏坐直了身子，那张脸上满是自豪，“我在这里面，可是文化最高的！” 顾听雪不堪卒听，但从这几句话中，也找不到什么信息点，只能继续问，“落雨霏，还有其他的吗？” 第71章 碑文 “听雪师弟，没其他的了。” 顾听雪的眸子在黑暗中看向他，幽幽宛如黑夜中的两颗明星，在落雨霏旁边的楚黎都不知不觉被那双眼睛吸引了过去。 片刻，顾听雪突然说：“你生来就眼盲吗？” 众人皆是一愣，楚黎一下子凑过来，这里太黑了，大家视线都不好，所以落雨霏是否能看见，大家都不知道，顾听雪说出这句话，难道他看见了他们没注意到的东西？ “不可能，”楚黎回答，“凌霄长老们的首席弟子，没一个是眼盲的。”她就和萧凉他们是一届的，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些事情！ 落雨霏则是一双手抚摸上了眼睛，“眼……盲？我还以为——”他顿了顿，放下手，“我生来就眼瞎呢。” 顾听雪站起来，不再言语。 如果要在睢榆坡这个地方生活下去五年，忘点什么，失去一点什么，也很正常。 落雨霏做的事情都是和鬼新娘有关的，并不是跟鬼衣新娘有关的。 楚黎想到什么：“你为什么会从鬼像里面出来？” 落雨霏：“不是我进去的，我是被鬼衣新娘抓进去的，鬼像必须要有东西在里面被汲取力量才能行动！” “但她很显然失败了，”萧凉说，“那个鬼像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落雨霏：“鬼像本来就不强，把鬼像杀死，让鬼像中的血流出来，才强。” 萧凉：“……，好吧。” 顾听雪说，“知道了。” 众人看他。顾听雪解释：“要念出鬼像指着的乱葬岗入口那块碑上的文字，可能才可以离开这片黑雾。” 萧凉一愣，但是归清羽为了解决乱葬岗的新娘时，已经把那块碑弄破了啊！他现在才知道了为什么鬼衣新娘说“唯一可以出去的方法，早就被你们亲手毁掉了！”，他脸色有些差。 众人也想到那块碑的结局，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归清羽：“顾听雪，你确定吗？”如果真的念不出，那他今天是不得不自爆了！ 顾听雪：“或许是吧，”他的语气很轻，似乎不觉得这个答案正确的重要与否，“很多鬼新娘都盖着红盖头，但从她们分辨不出师兄是男是女的时候，就说明红盖头可以遮盖她们的视线。 而小师叔你进入乱葬岗之前，那些被师兄杀死的鬼新娘从壁画中出来的时候，婚服残缺，且红盖头都消失了，师兄应该也看见了，就算没了盖头，她们也没有眼睛，我只是觉得，鬼衣新娘不让任何人看见的，可能就是那块碑上的文字。” 楚黎：“为什么？如果不让大家看到碑上的文字，早早把碑损毁了不就行了？难道她脑子不行，记不住那些词？”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损坏不了那块碑。”顾听雪说，“所以只能用河流挡起来，毕竟谁会费尽心思去探查河底呢？” 萧凉想到了某一刻，上前抓住了顾听雪的手，“顾听雪，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听鬼衣新娘说话？” 当时壁画上的画面变换时，萧凉问顾听雪是不是在生气，顾听雪垂着手，回了他一句，我只是在听鬼衣新娘说话。 “鬼衣新娘说得那些——万千红线，织为嫁衣。以我……”萧凉根本没认真听，只能结结巴巴的蹦出这几个字符。 顾听雪看着萧凉，眸子微微移开：“万千红线，织为嫁衣。以我之命线，携尔至红溪。生无合欢之意，死亦不可独凄凄。三跪阴间婚契。承花前之好，月下再与我结为阴亲……” 说完，黑雾并无任何的消散！ 众人紧张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顾听雪顿了顿：“后面的，她没念了。” “完了，那块石碑……已经被炸得粉碎了啊！”楚黎惨叫一声。 以归清羽的功力而言，那块碑估计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鬼衣新娘阴间般的笑声响起，“你们准备困死在这块地方吧。哈哈哈哈！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归清羽沉气：“算了。” 萧凉和楚黎前一步想拦住，归清羽一把挥开他们，灵力直接把两人弹开，“我来救你们出去。” 顾听雪两只手扶着后退的萧凉，看见焦急紧绷的人，说，“等一等，小师叔。” “你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归清羽的剑已经拔出，招花在他手中微微的颤动。 “我记得那个鬼像的右眼没有缠上绑带，”顾听雪帮萧凉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或许那个鬼像已经看过那个碑上文字千万遍，不如我们再问问和鬼像相处最久的雨霏师兄呢？” 顾听雪把雨霏师兄几个字咬得很重。 楚黎看向落雨霏，“可是他的眼睛早就坏了，怎么可能记住……” 顾听雪微笑：“为什么记不住呢？”他放开萧凉，一步一步朝着落雨霏走，“雨霏师兄，我记得鬼衣新娘头上也盖着红盖头，可能也等于半个瞎子了，她能看见，还能念出来，你一定也能看见吧？” 落雨霏感觉一阵凉气顺着背脊往上蹿，不住后退，“欸欸欸欸，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顾听雪：“没事的，”他手一转，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掏出一把小刀，雪亮的刀身在空间旋转，“我听说，人在快死的时候总能记起来生前见过的一切，雨霏师兄认真一下，应该也能想起吧？” 归清羽：“……” 楚黎：“……” 萧凉：“……” 萧凉冷汗直冒，一下子往前一步抱住顾听雪，还没说话，顾听雪转头，“难道师兄想小师叔自爆吗？” 萧凉想说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 落雨霏的冷汗从额头流下来，他突然想到了当初掉入睢榆坡的时候，他绝望不已，哭着给自己刨了一个坟立了一个碑。 那些早被鬼衣新娘同化的新娘们站在树后面看他，很多个，那个时候落雨霏是真觉得要死了。 一个鬼新娘靠过来，落雨霏以为她是来动手的，但她罕见的没有动手，而是揣着手问—— “你会写字吗？能给我也挖个坟，立个碑吗？” 第72章 你一定要想起来啊! 落雨霏那个时候想挖一个也是挖，挖两个也是挖，而且以后自己可能还要和她作邻居，于是还真就给这鬼新娘挖了。 那个鬼新娘得到了碑和坟，居然就放过他了。 之后，就有更多的乱葬岗的鬼新娘来让他挖，也有一些觉得不需要的，但寡不敌众，最后也只能让落雨霏给自己也挖个。 那个时候，落雨霏觉得，自己都没这么害怕过。 顾听雪倒是微微靠近萧凉，“师兄，我当时帮小师叔将剑插入鬼像左眼的时候，也站在鬼像衣襟上看见了那块碑，你要不要试试？或许我在快死的时候也能想起来上面的字。” 萧凉头皮发麻，怎么回事？玩呢？系统7807只说自己是个反派，反派会遇见剧情中行为诡谲的男主很正常，但他不是已经拿全部反派值脱离剧情角色的限制了吗？ 为什么顾听雪还冒出来这种你危险我也危险的想法啊？ 还是说顾听雪的人设就是这样啊？所以说那个黑化值不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而是顾听雪本身就存在的人设？ 就在萧凉思考顾听雪是不是没走坚韧不拔的龙傲天成长路线，而是其他路线时—— “不过我不太认为我能想起来，”顾听雪说着，微凉的指尖抚上萧凉的脸颊，在唇角流连，“我一定会想起来这个……” 萧凉听得头皮都发麻了，抬起手一下子左右夹击住顾听雪的脸，“清醒点，顾听雪，你在这黑雾中疯了吗？” 顾听雪的脑袋被萧凉晃了晃，似乎想甩走他脑子中可怕的想法。 片刻，顾听雪忽而又一笑，搂住了萧凉，“知道了，师兄，我们还是乖乖在这里等两个月吧，我相信雨霏师兄能坚持下去的。” 师兄喜欢他，师兄不舍得伤他。顾听雪的胸膛被柔软的情绪填满。 楚黎手中萧一转，“我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唤起落雨霏的记忆！” 云水嘉府的灵修是器修，总能做到一些剑修做不到的事情。 顾听雪抬起萧凉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在萧凉耳边悄悄说，“我刚才说觉得以前师兄对我动辄打骂是不关心我，是假的。” 萧凉偏头看他，沉思一下，又敲了敲系统7807，“顾听雪为什么老是抱我？” 系统7807：“呵呵。” “你再呵呵一句试试。” 系统7807：“不呵呵。” “……，”萧凉放弃了，又问他，“为什么是假的？” 顾听雪声音低低的说：“因为我分辨了很久，才分辨出以前别人打我我很生气，但师兄打我，再疼，我的……”他似乎笑了起来，“目光也移不开。” 萧凉：“……” “所以师兄不要推开我，”顾听雪的雪亮眸子在黑暗中盯着他，“好不容易可以和师兄多亲近亲近。我喜欢师兄。”说着，他还蹭了蹭萧凉头发。 萧凉这下终于确定了系统所给的黑化值数值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并不是指的他和顾听雪的关系多差多差，可能就是单纯指的男主阴暗面的成长进度吧？ 而如今，顾听雪或许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可以依赖的师兄，萧凉想到师尊江椰，他也是江椰一手带大的，但他长大之后可没这么黏江椰。 不过一想到顾听雪小时候就是个哭包，动不动就爱掉眼泪，长大后心思敏感点、黏人也很正常。 而且，现在的顾听雪可真是听话，轻轻一扯就扯开了，根本不再像系统7807给的剧情之中的顾听雪了！ 那个在雨鬼浑身被锁链捆住求救的时嘲讽，还在于鬼像下对落雨霏的生死只是做着天平般冷漠的权衡。 现在的顾听雪起码听他的话，愿意帮雨鬼解开锁链，也没真的动手落雨霏做什么。 想到这，萧凉的心不由得软下来，黏人就黏人点吧，“随你。” 这样想起来，萧凉还是有点脸红，毕竟以前对顾听雪，好像也没有多好…… 嗯……起码他觉得没有最好。 又看了看系统7807给的黑化值，萧凉琢磨着要把那玩意消下去，能消下去吗？万一滋生心魔，日后突破可危险了。 顾听雪将脑袋窝进萧凉颈窝中，低低的笑了起来，在凌霄的时候，师兄也只跟他出去玩，还会保护他不受州绿颍洞的欺负，要他去天道宫，也是因为天道宫气候温暖，适合他养身体。 他是特别的。 而另一头，落雨霏已经尽力的在思考自己在鬼像中的事情了，既然他在鬼像中能看见并攻击萧凉，那说不定他还真见过那些文字！ 楚黎的萧声如魔音灌脑，在落雨霏的耳朵中却幻化成了鬼衣新娘的声音—— “万千红线，织为嫁衣。以我之命线，携尔至红溪。生无合欢之意，死亦不可独凄凄。三跪阴间婚契。承花前之好，月下再与我结为阴亲……” 一遍一遍，楚黎也只知道顾听雪念出来的词，只能一遍一遍的复述。 落雨霏绞尽脑汁，他在这里五年，应该听过吧！全文，全文到底是什么样子？！搞笑啊！ 他小时候背一篇七言律诗一个月都背不下来，还是悄悄咪咪刻了小抄才勉强通过了专门为自己设置的考核门槛，怎么可能记得住啊！ 落雨霏一把挥开楚黎的萧，想说他真的记不起来啊，但他的手指碰上那冰冷灵萧，抚上上面镌刻的灵纹时，他突然愣住了，“欸！” 落雨霏开口。 众人看向他，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归清羽：“如何？可是想起来了？！” 落雨霏举起一根手指，“我以前进入睢榆坡，鬼衣新娘也想给我穿新娘服，我不同意，那个时候的她还没这么厉害，为了让我屈服，只是把我关进一个洞穴中， 我那个时候，察觉到洞穴有一块地方不对劲，摸索到那里，就是睢榆坡的乱葬岗入口！” 楚黎关注点在嫁衣上：“你也没穿新娘服？” “是啊，我说我要穿小姨做的，”落雨霏理直气壮，“鬼衣新娘说我还挑起来了，但她做的衣服真的很烂，我看不上，虽然你们也知道，我小姨根本不会什么针线活。” 众人：“……” 鬼衣新娘遇上凌霄灵修就没碰见过好事。 “我灵剑也不见了，当时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但想到小姨，我觉得我还是要回去的。” 落雨霏说，“我一定要回去的。” 第73章 回凌霄 “所以你记起来了当时看见的碑文？”萧凉问道。 落雨霏说：“没有，我当时已经看不见了。但是——我摸过呀！” 落雨霏当时的功力远远不如归清羽，无法将石碑打碎，是以摸了一遍又一遍，想摸清楚那是个什么阵法！ 落雨霏找到归清羽的方向，如果眸子有光泽，里面肯定闪烁着星星，“小师叔，你力气真大啊，那个石碑，可能连鬼衣新娘都打不碎呢！” 归清羽讪笑一声。 打碎了那个石碑，是好事，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摸过？”顾听雪又切回正题，“所以你记得？” 落雨霏：“记得，我能写出来。” 楚黎眉头一皱，“写出来？你不会念出来吗？” 都会写了，落雨霏直接念出来他们几个人飞出睢榆坡这个地方不就行了！ 落雨霏面色不改，“可是我不认识字啊！” 众人：“……” 萧凉更是往后一倒，顾听雪把他接住了，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萧凉感觉眼前一黑，如果真的念出来就能出去的话，落雨霏不是早能出去了？ 归清羽沉默了好一会，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勉强出口，“那你写出来。” 萧凉朝着顾听雪伸手，顾听雪乖乖的把小刀奉上，再递给了落雨霏。 寂静的黑雾之中，只剩下落雨霏刻字的声音。 唰唰唰唰。刻了好一会，落雨霏突然顿手，抬起头来，后知后觉，“你们出去不会打我吧？” 众人沉默。 落雨霏抖了一下，“你们还在吗？不要欺负瞎子啊！” 萧凉闭眼：“不会。”才怪！包打的。 顾听雪轻笑了两声，看了一眼地下刻的字，雪上加霜，“雨霏师兄，你写的字可真工整。” 萧凉想到了落雨霏给乱葬岗的那些人刻的碑文，简直奇形怪状，不堪入目。 低头看去，落雨霏现在写的字也差不多，楚黎、归清羽抬起头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在对方脸上看见了无语。 落雨霏：“你别喊我师兄，”他低头，头发垂落在地上，继续在地上刻字，“我不是你师兄。” 约莫两刻钟之后，落雨霏画上了最后一个句号。 几人凑过去从“承花前之好，月下再与我结为阴亲……“后面看，琢磨来琢磨去，眼睛都看疼了，才七拼八凑出那篇阴婚文。 “我来念。”归清羽把猜测的词填上去，再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黑雾并没有消散。 鬼衣新娘倒是“噗嗤”一声，笑声微弱，“哈哈，我还以为……你们真能拼出来呢，哈哈……” 萧凉扯过顾听雪：“你呢，看出来没？” 顾听雪从落雨霏刻出来字的时候只看了一眼，态度极其的敷衍。 顾听雪：“他这个字谁看得出来？” 萧凉理所当然：“你看得出来啊。” 顾听雪一怔，然后目光幽幽的缠上萧凉，“那师兄呢，出去了就要回凌霄了吗？” 萧凉知道顾听雪黏人，肯定希望自己多陪他玩一会，于是牵起他的手，“陪你多待几天。” 顾听雪抿唇，这才低头又看了一眼那刻文，缓缓的读了出来…… 黑雾溃散，有红色的妖力在不停的撕扯着黑雾。 “不行！你们……不可以走！！”鬼衣新娘不停的叫嚷，“我的婚礼！我要办的那场婚礼还没有完成！你们不可以走……” 但这红线根本拉不住黑雾，等最后一句出来的时候，鬼衣新娘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空中掉落下一块残缺的婚布，在空中飘舞了一会，旋即被灵焰包裹，化为了灰烬，风一吹，就消散了。 系统7807的声音响起：“奖赏任务：嫁衣鬼呀，嫁衣鬼。完成，任务点+260。” 天光大盛。 “商场记忆碎片更新中——” “下一幕任务将在两个月后随机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众人还一下子有些不习惯这日光，眼睛都眯了起来，系统叽里呱啦一阵萧凉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感觉顾听雪牵着自己的手微微的缩紧了一下，似乎在外面感到一些的不安。 高坡上出现了一些声音。 萧凉缓缓的睁开眼，站在身侧的少年似乎也不适应这日光，那双漂亮璀璨的眼睛微微阖着，天边的日光打在瓷白的肌肤上，呈现出一种细腻美感。 在日光下的少年甚至比在那能模糊缺陷的黑暗中的更好看，萧凉目光忍不住被吸引了过去，他甚至冒出了一个想法，究竟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呢…… 赶来的聂磊见此一幕，也微微一愣，“顾师弟！五长老？” 那高坡上赫然是聂磊和天道宫的弟子们。 顾听雪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聂磊带着一众天道宫弟子走来，他转过头，看向萧凉，“师兄？” 他的声调上扬，似乎在问他在黑雾中的话算不算数。 萧凉先点了点头，“等一会。” 那边的归清羽撕开身上衣服一块布，用来蒙住落雨霏的眼睛。 他觉得落雨霏的眼睛还有救，“雨霏，我们出来了，师叔带你回凌霄。” 落雨霏感受到久违的日光，死死地抓住了归清羽的衣服，点头，“小师叔，我们回凌霄。” 聂磊走过来，“归长老，我是云域历练弟子，聂磊！”他又看向顾听雪，“顾师弟，我们当时先出来了，然后睢榆坡的这座鬼山就塌了，等了两天，终于把你等出来了。” 顾听雪走到萧凉身边，眸子淡淡扫了一圈。 那些天道宫弟子和聂磊还准备说的话，生生被阻断，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 萧凉：“小师叔，你和楚黎先回去吧，我来善后。” 归清羽点头，“辛苦你了。”他站起来，招花一现，悬浮在空中。 他本急着回去把落雨霏养好，转头又看见面容淡淡的顾听雪，还是走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感激，“顾听雪，多亏你了！等你回凌霄，小师叔给你准备一份大礼物！” 顾听雪被抱了一个猝不及防，浑身一抖，幸好归清羽放手也早，顾听雪一个闪身挨近萧凉，表情不虞。 归清羽只当是小孩子的不好意思。 楚黎内心更激动不已，如果不是落雨霏她还扶着，恐怕也想过去抱一下顾听雪。 不止是因为他们顺利从睢榆坡出来了，更是因为她深知自己背上这个人，对于秦长老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但因为要扶着落雨霏，行动不便，她只能一个劲竖大拇指，夸顾听雪太厉害了。 杀鬼衣新娘不算什么，能认出来落雨霏的字，那可真是厉害中的大厉害！ 等跟在归清羽身后踩上了招花，楚黎在空中不断挥手，“顾听雪，再见！萧凉师兄，早点回凌霄啊！” 他们肯定会有一场盛大的欢迎会！ 萧凉刚想点头，想到旁边还站着个黏人精，只是微笑，“注意安全。” 第74章 记忆碎片 州绿颍洞内，正在看书籍的秦明川被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吸引了注意力。 宁静的傍晚，那悬挂在墙上属于“霏”的命牌沉寂数年，此刻终于响了起来。 她身子猛然僵硬，听到归清羽的传音，从凳子上起来，差点忘记了走路，跌跌撞撞了一下，面纱都没有带。 雨霏？ 她抓着门框，出水芙蓉般的脸死死盯着天空，枯竭的内心终于涌出了久违的甘霖，召来灵剑姑射，身影宛如一缕清风，飞速朝着草虚之境飞去。 善后的事情有了天道宫的弟子们帮忙，倒也不显得困难，夜晚，终于处理完了睢榆坡的事情，萧凉累得不行，随便找了个客栈。 在开房的时候顾听雪抢先一步，只订了一间，萧凉准备说他有钱，顾听雪就黏了上来，“师兄，你今天一直都在忙睢榆坡的事情，晚上不能陪我多说说话吗？” 萧凉妥协，最后两人还是只定了一间房。 本来萧凉是自己同意的，但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在偌大的上等客房中，萧凉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尴尬，还没等萧凉找到话题，背身关上门的顾听雪一个转身，就扑了过来。 “师兄，师兄！”顾听雪搂着腰，一个劲的喊他，目光幽怨，“他们好讨厌。” 萧凉失笑，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 下午在处理睢榆坡的时候，顾听雪就一直想拉着他走，让天道宫的弟子来善后，问他原因，也只说天道宫给的时间不多，还过几日就要回去复命了。 当然，他的抗议对于萧凉而言没什么效果。 现在就来撒泼了，萧凉揉了揉他的脑袋，心叹这发丝手感真好，不知不觉的就抓着其中一缕，捻在指尖玩，轻笑着“嗯”了一声。 抱了好一会，连顾听雪都觉得萧凉安静太多了，微微松了松手，见萧凉黑眸颜色有些沉，有些困倦。 “师兄？”顾听雪又轻轻唤了一声。 萧凉这才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微微被拉回来，来睢榆坡之前他就刚解决了一个魔族，又马不停蹄开启下一个，身子是有些吃不消了。 如今瞌睡一来真的是扛也扛不住，他摸了摸顾听雪的脸，“乖，顾听雪，先沐浴睡觉吧。” 瞧着天色也晚了，想闹也闹不了什么了，顾听雪点头。 萧凉洗完就利索的再从柜子里面扯了一床被子，上了床，倒头就睡。 顾听雪洗完也爬了上来，发现有两床被子，他把空着的那一床塞进柜子里面，就去扯被萧凉压得严严实实的被子。 萧凉本来就是为了给顾听雪留出一半空间睡觉才把被子裹紧的，顾听雪这一来拉，他迷迷糊糊的醒来，“怎么了？” 顾听雪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我要和师兄一起睡。” 萧凉：“……”，他的被子最终还是被扯开，顾听雪整个人就钻了进来。 萧凉感觉挨过来的人带着一股子凉气，不由得感觉到冷飕飕的，他的神志突然清醒了一下。 又去敲了敲系统7807，“话说顾听雪在睢榆坡问我那个爱和纳宁有什么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听雪的感情线呢？” 手指缠绕上一个冰冰凉凉的触感，顾听雪的身子体温总是低得可怜，不过现在似乎好了一点。 萧凉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怎么这么冷？顾听雪，川宁也没养好你的身体吗？” 顾听雪眨了眨眼睛，然后手臂伸出去，揽住了萧凉，两人都穿了宽松的里衣，是以温腻的触感格外明显。 “快了。”顾听雪道，“等我再长大一点。” 顾听雪把脑袋埋入萧凉的肩膀，低声的说，“以前在凌霄的时候，和师兄倒是在一张床上睡过，不过师兄的床和我的床都不大。” 当时睡他的屋子还需要萧凉去搬凳子，而萧凉的屋子两人也是勉勉强强的挤在一起。 系统7807不知为何，良久都没有回应萧凉，萧凉也只好先放弃，“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偷偷的捻顾听雪的头发，好软啊，摸着好舒服。 清晨阳光撒下，休息足够的萧凉苏醒来，旁边的顾听雪还在睡，呼吸安静，眼睫紧闭，白净的脸上的五官宛若女娲炫技。 萧凉盯了一会，又想起了在睢榆坡时顾听雪所展现的实力，这一年多，顾听雪长得也快，实力也涨了好多。 他从床上下来，还没走下去，腰间横来一只白玉般的手，顺着那只手看过去，顾听雪黑黑的发顶凑过来，下巴也硌了上来，“师兄，什么时辰了？” 昨晚他兴奋了太久，睡的时候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萧凉：“辰时。” 顾听雪将脑袋埋下去，但手还是扣着萧凉，片刻，他抬起头来，“师兄要去哪？” 萧凉见他困得不行，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先睡着，我去买点吃的来。” 顾听雪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也从床上起来，“没了师兄，这床也不暖和了。” 于是顾听雪也跟着萧凉一起起床。 洗漱穿戴完，系统7807突然上线：“小黑屋状态已关闭，正在检索宿主疑问。” 萧凉：“……？”什么小黑屋？ 系统7807：“检索到宿主查询关于主角顾听雪感情线问题，请宿主购买心动值，自行解决。” 欸，你这个系统！两千的心动值？！ 萧凉的任务点根本就不够啊！但商场好像更新了，萧凉在原地买一片记忆碎片的时候，顾听雪一只手拉过来，扯着萧凉说，“师兄在想什么？” 萧凉回神，“没想什么。” 顾听雪朝他微微笑着，凑过来，“骗人，师兄一定在想什么。” 萧凉眨了眨眼睛，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记忆涌上来，伸出手揉了揉顾听雪刚洗干净的脸蛋，“我在想，顾听雪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还变得这么厉害了。” 在遥远的一片水域中。 渔网正大片大片撒下，激起一阵浪花。 波光粼粼的浅水域中，正趴在礁石上睡觉的雨鬼怀中搂着水精，突然跟被电触了一下，她腿一蹬，嚯然清醒！ 怀中的水精也被吓了一跳，落在地上，又浮上来，见雨鬼慌慌张张，“叽叽叽？” 雨鬼左看右看，最后慌慌张张的抱着水精，朝着凌霄所在的方向游去。 第75章 郡守府 顾听雪眼睛看着萧凉，忽而弯下腰主动把脸凑上去，萧凉的手摸到顾听雪半边脸颊，手背迅速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顾听雪一只手托着他的手背，往上微微的摁了一下。 这般亲昵动作被顾听雪做得得心应手，萧凉眼睫一颤，但还未待他反应，顾听雪微微偏头，嘴唇从萧凉的手心一扫而过。 下一刻，整个手被顾听雪那只托着的手抓着，握在掌心，牵在手中。 顾听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神色自然的推开门，朝他微微一笑，“师兄，走了。” 萧凉恍惚了一下，被拉了出去。 休息的时间也不多，在善后的当天晚上就有飞信传来，鞍农奉郡的郡守得到了消灭厉鬼的消息，知道深凤县睢榆坡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在晚上在府邸内设宴款待众人。 而善后，不止是要杀怪物，这些和各方打交道的事情，也得要去做。 在鞍农奉郡和别处的交界处。 “纳宁姑娘！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宁天仙气喘吁吁的跟在纳宁身后，声音狐疑，“我记得天道宫不是这个方向吧？” 走在前面的白衣少女背着一把精致的白伞，整个人宛如不染尘埃的雪莲，“我现在不回去天道宫，天仙。” “那你去哪？”宁天仙问。 “去深凤县。”纳宁白皙漂亮的脸上在日光下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让宁天仙觉得目眩神迷，真的，太漂亮的，有时候她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少女黑眸微微的移向宁天仙，微笑：“天仙你可以先回去，我会在规定日子回去的。” 宁天仙“呃……”了一声，其实她也不想绕路，非常想赶紧回去天道宫，但是她爹说睢榆坡的鬼已经被凌霄的长老归清羽消灭了，而深凤县又是天道宫罩着的地方，喊她一定要去鞍农奉郡，一起善后，再怎么也要刷个脸……不，尽个力什么的。 “我也要去。”宁天仙叹息。 天道宫弟子传回来的消息中将顾听雪也提及了，想到他们描述中那个不近人情的少年，她就感觉到一阵头疼，但起码纳宁似乎和顾听雪很熟悉，跟她在一起，顾听雪就算再冷漠，周遭气压也不会那么低吧？ “我们一起去吧。”宁天仙发出邀请。 纳宁歪头，漆黑的眸子上下看了一下宁天仙，“天道宫宫主似乎很喜欢安排你和顾听雪在一起。” 宁天仙一愣，脸上更加尴尬了，“不不不，我爹只是觉得顾听雪比较强，觉得在他身边比较安全，所以经常安排我们在一起而已。” 安全个毛啊！宁天仙表面夸赞，内心扭曲，在历练的时候，顾听雪能让她勉强看到衣角都算是他心情好。 个小屁孩，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最初和顾听雪见面的时候，怎么就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她突然想到了当时和顾听雪在一起的萧凉，想到顾听雪那个死活要回到凌霄的想法，宁天仙抖了一下，默默在内心给萧凉这个当顾听雪师兄的点了三根高香。 纳宁继续往这前方走着，半晌，她突然开口，“我知道，天道宫宫主想让你和顾听雪结成道侣。” 宁天仙差点脚一崴，神色惶恐，“不不不，我不想。” 天杀的，到底谁会想和那种沉默的危险分子在一起啊！说句难听的，宁天仙甚至感觉指不定哪天就得罪顾听雪被他杀了都不知道！ “我没别的意思，”纳宁眸子微微垂下，“我只是奇怪。” 宁天仙觉得纳宁语气平静，看起来并不是对她有意见的样子，“奇怪什么？” 纳宁：“顾听雪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会和什么人的结成道侣呢？” 宁天仙思考了一下，联想到那个清癯的身影，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他的身边能站着怎么样的一个女子，转而问，“问这个干什么？你喜欢他吗？” 纳宁：“喜欢啊。”她的唇角微微翘起，黑眸似乎能倒映出那个身影，“他对我很重要。” “……，”宁天仙，“这样吗……” 纳宁“嗯。”了一声，她分明已经让很多人都喜欢上了自己，就算是个人偶，在讨喜这方面也算得上是成功的。 宁天仙和她很相似，一样出众的样貌，一样优秀的修为，一样被人追捧，一样的对顾听雪好，除了她是个人偶，但是顾听雪也不喜欢作为人的宁天仙。 为什么呢？纳宁很奇怪。 “他可能喜欢……”宁天仙眨了眨眼睛，怎么也想不起来顾听雪应该喜欢的人。 纳宁在她身旁，两人并肩走着，日光打落下来，随着斑驳的树影，错落映在少女清丽绝俗的眉眼，一时让人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真人还是只是一幅幅画卷在不断扫过。 宁天仙感觉自己都快沉溺在温柔乡了，迷迷瞪瞪的，“纳宁，换个人喜欢不好吗？不喜欢顾听雪又不会怎么样……” 纳宁睫毛垂下，声音缓缓，却如炸雷，“不行的，我会死的。” 宁天仙：“……”她豁然清醒，看着眼前的少女，眸光古怪了一下，至于吗？不就不喜欢个人吗，还能严重到这个地步？但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宁天仙也没有多问了。 等萧凉和顾听雪到了府邸的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几个熟人，聂磊冲他们打招呼，“萧凉，顾听雪！” 萧凉走在前面，宁天仙正在聂磊说话，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看见萧凉，脸上不由自主扬起一抹明媚的笑，“萧凉，还真是你！好久不见！” 萧凉也微笑：“好久不见，宁天仙。” 宁天仙的视线突然停留在萧凉身后的顾听雪身上，那个人跟在萧凉身后，原本看似乖巧无比，脸色却看到她笑的那一瞬阴了下来。 宁天仙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纳闷，笑一下惹他了？平时她朝顾听雪笑得脸都僵了，这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她干干巴巴的说，“顾听雪，你也跟着萧凉一起的呢。” 顾听雪倒是罕见的“嗯”了一声。 萧凉也看到了门口一袭白衣的纳宁正走过来，少女带着明媚的笑，“听雪，任务还顺利吗？” 萧凉为了给小情侣让出空间，避开了，顾听雪本想跟上，被纳宁拦住，他微微垂眼。 少女笑得温柔：“听雪，我这次任务完成后听闻百里外的雪山上长有桃灵枝，或许会对你有用，我特意去帮你摘下来的。” 说着，纳宁从锁灵囊中拿出一根还散着粉红细碎光晕的枝桠，上面开着几朵小桃花。 这桃灵枝生长在雪山的悬崖峭壁，是比雪莲形成还要困难的存在，采摘也不可谓不麻烦。 “听雪，”纳宁说，“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我一直很抱歉。” 第76章 陈年往事 这一年多，纳宁也偶尔给顾听雪送一些天灵地宝，但顾听雪一概置之不理。 萧凉走过去，和宁天仙、聂磊讨论着睢榆坡中发生的事情，不多时，走出来一个婢女，“各位少侠，现在可否入府用膳？” 既然人齐了，也就可以进去了。萧凉转身，看着纳宁还在和顾听雪说着什么，两人皆是一袭白衣，模样出挑，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赏心悦目的一对。 系统7807：“呵呵。” 突然的一句呵呵，打破了萧凉的心思，“顾听雪。”，他喊了一声，不知为何，宁天仙和聂磊都不想喊他，所以只能萧凉来喊了，“进府了。” 顾听雪往旁边一步，纳宁又迈一步，在她开口之前，顾听雪语气冰冷，“别拦路。” 纳宁一顿，抿了抿唇，还是让开了路，跟在顾听雪身后进了贾府。 鞍农奉郡的郡守府，也就是贾府，雕梁画栋，精致典雅，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无一不透露着奢华。 跟着婢女一路走过长廊，众人到了席上，在门口有一粉衣女子，发簪精致，面容姣好，盈盈一拜，“小女贾宛白，鞍农奉郡郡守之女，替深凤县民众谢过各位少侠解决睢榆坡恶鬼。” 聂磊最初就是接到了鞍农奉郡郡守给天道宫的请书，自然也见过贾宛白，笑着微微扶起她：“修行之人分内之事，贾小姐不必行此大礼。” 贾宛白的脸上闪过红晕，晚霞照映下，倒真是人比花娇，“家父已在里面设宴，聂少侠快进去吧。” 聂磊迈步进去，跟在后面的是天道宫弟子，没一会，贾宛白快要迈步进去的时候，才诧异到还有一个丫鬟呢？ 远远的，听到一阵脚步声。 萧凉走到门口的时候，就感觉门口的少女呆呆的，朝她点了点头，正欲踏步进去，被贾宛白抓住了衣袖，“您是？” “凌霄，萧凉。”萧凉后退一步。 贾宛白瞬间察觉自己失仪，瞬间收回手，又无意望进那双漆黑的桃花眼，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左顾右盼，终于想起来贾父说解决了睢榆坡的还有几个人，但是她当时满脑子都在聂磊身上，欢喜得根本没在意其他人。 也没想到……竟然有人生得这般俊美！ 她结结巴巴，“抱歉，家父已经设宴，萧少侠，请、请进去吧。” 萧凉这才迈步进去。 宁天仙跟在萧凉身后，回头又看了看贾宛白，有些好奇她见到顾听雪时候的反应。 贾宛白捂着扑通的心脏，好，好帅气的儿郎，她面色绯红，犹自在原地思考，她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直到一抹雪色的出现，贾宛白彻底呆若木鸡，但那双眸子淡淡扫的一瞬，她感觉背脊一凉，连忙低下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悸，只瞧见最后一个丫鬟的身影，说明这两位就是最后的客人了。 都到齐了，于是贾宛白赶紧把人请了进去。 宁天仙本来都挨着萧凉落了座，没坐多久，感觉背后一凉，她一转头，就看见顾听雪站在自己身后。 “……”宁天仙站起来，主动让了位置，绕到了纳宁身边坐下。 贾郡守是个看起来很和蔼可亲的中年人，“原来解决了睢榆坡的灵修竟然这般年轻，我这个年纪跟你们吃饭，不会让你们拘束吧？” 宁天仙回归正事，微笑：“我们只是年轻，贾郡守的阅历可比我们丰富得多，一起吃饭，说不定受益匪浅还算是我们。” 聂磊也微笑：“一路走来，鞍农奉郡之人安居乐业，也是贾郡守治理有方。” 贾郡守呵呵笑两声，一路下来，推杯换盏，相谈甚欢，最后让他们留宿贾府一晚。 “实不相瞒，本郡守最近老是做一重噩梦，”贾郡守喝酒喝得脸色有些红，“梦见十几年前穿风林延绵大火，又蔓延到了鞍农奉郡……” “穿风……林？” 贾郡守呵呵笑两声：“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当时有一个女子，抱着一个二三岁幼儿，向我问穿风林在何处……不怕各位笑话，那女子之容貌，灼若芙蕖出渌波，见之难忘！” 郡守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可以说，他的妻妾，容貌就是向着那个女子找的，可惜，妻妾和子女皆不及其一二。 “我当时见那女子眉头紧蹙，似有忧心之事，但穿风林，在哪个时候，于我们凡人只是一个在传说中的地方……” 郡守说：“直到十几年前，大火从穿风林蔓延到了鞍农奉郡，当时……可真是……让人感到害怕啊。” 鞍农奉郡的头顶第一次闪过那么多灵修的身影，几乎是吓得鞍农奉郡的人都闭门不敢出，以为出现了什么巨大的妖魔！ 贾郡守：“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县丞，有个灵修叫江椰，来我们县除妖……他告诉我，这样的大的火，只有是穿风林烧起来了，才会蔓延到鞍农奉郡。” 师尊？ 萧凉一愣，十几年前，师尊来过鞍农奉郡？ 萧凉不由得问：“贾郡守，你确定那人叫江椰？” 贾郡守喝一杯酒，语气却笃定，“修士众多，但那般惊才绝艳的也就只江仙人一人！而且，若不是他告诉我是穿风林的火，我也不会知道穿风林原来真的存在。” 贾郡守又喝了一杯，笑呵呵道：“原来真的有穿风林那个地方！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什么也不会知道…… 就是偶尔会想，那位惊才绝艳的修士如今走到了何等地位，而那名女子那个时候到底找到穿风林没有。” 仅仅一个问路，就让贾郡守记了这么多年，倒是不知道那女子究竟如何闭月羞花。 贾宛白瞧着天色已经晚了，自己得快点行动了，起身道：“父亲，您喝醉了。” 贾郡守呵呵一笑，“罢了，不过旧年往事。散席吧，各位少侠好好休息一晚。” 萧凉并不喝酒，离席的时候顾听雪跟在他身后，“师兄以前也经常参加这样的宴会？” 萧凉：“不是。以前都是应清修干这些事情。”若不是应清修闭关，睢榆坡的事情他肯定也会前来。 第77章 思绪 顾听雪想起在那宴会坐着的莺莺燕燕，听到萧凉如此言语，才终于是吐了一口气。 只觉得她们朝师兄笑得太多了。 郡守府道路曲折，贾白宛亲自给他们带路。 这个时候，最后一间房内，急急忙忙出来一个婢女，神色惶恐：“大小姐，这最后一间屋不知怎么的，那横梁似乎断裂了一点，恐怕无法住人！” 贾白宛面色一变，训斥，“早让你们检查，怎么不检查？！现在贵客来了，还能出这样的差池！” 婢女连连磕头，连连道歉，看起来惶恐极了。 贾宛白不得不转身，面色愧疚：“抱歉，各位。我可能要带一位男客去梅苑居住。” 剩下的男客不就顾听雪和萧凉了？ 顾听雪说一句，“不用。”，然后拉过萧凉的胳膊，“我和我师兄住一间屋子就够了。” 贾白宛愣了一下，“可是床铺拥挤，未免有点亏待贵客了……” 顾听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还准备说，贾宛白那能让顾听雪这么轻而易举打乱自己的计划，抢先一步打开了一间客房的门，让众人看。 萧凉顺着那大开的门往里一看，果然床很小，肯定塞不下他和顾听雪，于是抽出自己的胳膊，“晚上好好休息。” 顾听雪皱眉，不愿意得很，他看了一眼里面，还在坚持，“师兄……” 萧凉：“床太小了。” 顾听雪毫不在乎：“我睡地下。” 萧凉：“……” 贾宛白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各位都是贵客，怎么能睡地下呢！” 后面跟着的宁天仙醉得迷迷糊糊，正被婢女扶着，本来安安静静，顾听雪在这边依依不饶，她觉得吵得很烦，脑袋猛地弹起来，想说的话脱口而出，“顾听雪，你怎么黏你师兄黏到床上去了？” 空气诡谲的安静了一会。 顾听雪一记眼刀甩过去，可惜宁天仙已经醉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脑子短路，说完话脑袋直接又垂了下去。 萧凉则是听了一个外焦里嫩，宁天仙！你醉了就睡觉行不行！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什么叫黏在床上去了！ 后面的纳宁抬起头，目光在萧凉和顾听雪之间游移，有些恍惚，“萧凉师兄，你们……” 于是萧凉断然把顾听雪推了进去，“别跟来，自己一个人睡！” 顾听雪跨进去门槛，又飞快的迈出来，他已经记住了这个地方，但是梅苑他不知道，偷偷跟着师兄万一发现也不好，他说：“我去梅苑！” 贾宛白心想这少年人看起来风光霁月，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她的目光移在萧凉身上，暗道可千万不要答应啊！答应了，她可不敢去触这个小霸王的霉头。 其实萧凉本人在那里休息都无所谓的，但他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宁天仙和纳宁，觉得把顾听雪放过去怎么也是个祸害，于是说：“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师兄！” 萧凉眼瞧着顾听雪眼眶中的雾气说来就来，直接一把把他塞进屋子，哐一下关上门。 贾宛白吊起来的心终于是微微放下，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 “不好意思，见笑了。”萧凉抓着门，不让顾听雪打开，还要维持面上的从容不迫，“可能杀鬼的时候被吓到了，有些黏人。” 贾宛白干笑：“能理解，能理解。” 门口没动静了，萧凉刚转身，只见顾听雪“哐当”一声又打开窗户，探出了脑袋，“师兄！” 萧凉从来没觉得被人喊师兄跟在催魂一样，他转过身，对着顾听雪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看见人声音戛然而止，跟个被抛弃的小猫一样蔫在窗棂上，眼睛委委屈屈一直盯着他离开。 但萧凉是不可能回头的！ 倒是纳宁转身看了看顾听雪，又看了看萧凉，反复观看，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直到那个缠绵在背后的火热视线消失，萧凉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到了梅苑，贾宛白安排好女修休息，举着灯笼，往前走着。 走廊无人，愈走愈来愈冷清，桃粉色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冷风吹来，轻纱拂动，缥缈似仙子夜游。 “没想到萧公子和那位少年关系这么好。” 萧凉觉得自己的人缘还算好的，点了点头：“是啊。” 贾宛白带着萧凉走进拐角，朝他微笑：“真羡慕萧公子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修为，若我可以修仙就好了。” 萧凉笑了一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贾小姐肯定会发现比之修仙更为贵重的东西。” 在月光下，身旁之人更如玉如琢，贾宛白看得一愣，脚步顿了一下，未曾遇见的回答，她继续行路，似乎喃喃：“是吗？更重要的东西……” 贾宛白想到小时候看那些身姿飘逸的仙人，自由翱翔世间，从小她就想拜入仙门，在发现没有根骨之后，就退而求其次的想嫁给修仙之人。 可是……对她更重要的东西，应该，是后面这个吗？ 又走了很长一截路，离梅苑已经很远，萧凉倒是理解，梅苑都住的女修，贾宛白把他带远一点也很正常。 只不过这里还真是比较偏僻，怎么感觉一个人都没有…… 贾宛白站定在一间房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委屈萧公子住在这里了。” “多谢。”萧凉迈步闻到一股木质香，但却感觉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奇异的香味，直往毛孔中钻。 “那宛白就不叨扰了。”贾宛白说着，缓缓关上门。 屋内并未燃香，那个味道也不是木质香。 奇怪。 萧凉走进去看了两圈，然后抬起头，在房梁看见了一只漆黑的小妖魔！似乎看见了自己被发现，准备往黑暗缩去！ 萧凉手中灵力一弹，登时将小妖魔消散！ 感觉那味道淡了一些，萧凉心想，难道那个香味是这个小鬼弄的？是不是因为这里太久没人住了吗，才会生出个这么小鬼来？ 床铺铺得很干净，萧凉洗漱完，往床上走去…… 月华如水，四周寂静，正是沉醉梦乡的好时刻。 只有顾听雪反复踱步，太安静了，身边什么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一个人在天道宫的日子。 师兄为什么不跟他一起睡？难道就因为宁天仙一句话，师兄就舍得抛下他了？ 顾听雪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萧凉身边，可他的理智告诉他，只是，只是一晚而已。 师兄不让他靠近，如果他非要靠近，会惹到师兄生气的。 顾听雪努力的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躁郁，坐在桌子前，灌了几杯冰冷的茶水。 可几杯茶水下肚，脑子却越发清晰。 凭什么？ 顾听雪满脑子想到今夜漫漫，难道只有他一人孤枕难眠？ 第78章 香味 可想到师兄的推搡和拒绝，顾听雪蔫蔫的趴在桌子上，心脏似有蚂蚁啃噬。 一年多以前离开师兄，也没有这样的古怪心绪围绕着他…… 为什么呢？ 师兄…… 屋未点灯，漆黑一片。 眼前却似乎浮现昨夜。可以在黑夜中看清楚身旁之人细长雪白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还有阖眼的睡颜。 顾听雪脸枕在胳膊上，想，早知道就不从黑雾中出来了！ 他又想，师兄那在黑雾中说的那句“随你”难道也只是随口哄他的？ 顾听雪觉得太有道理了，嚯然站起来，身形到了门前，手刚挨上门锁，又迟疑了—— 他这么快黏过去，师兄真的讨厌他了怎么办？ 顾听雪又蜗牛挪步般的坐了回去，看窗外天色，明月高悬，距离清晨，距离师兄苏醒时辰，还有好几个时辰。 他要等一晚上才能见师兄？ 不行。 顾听雪琢磨，那就再等一会，再等半个时辰，等都睡下了，他就去找师兄，在门口等着师兄苏醒。 那样的话师兄也不会骂他怪他！ 但一想到还要等半个时辰，顾听雪又觉得时间太长了，要不然两刻？ 不不不，他又否定，跟太早师兄估计没睡，会发现他的，起码，起码也得等半个时辰。 他准备静待一会，眼中却映入一旁笔墨纸砚，凝着那东西，顾听雪似乎起了什么，站起来，走过去。 磨着砚，打开宣纸，沾笔……提笔，然后缓慢的落笔。 随着思绪，一个图腾出现在纸上—— 一柄横着的长剑，剑身缠绕一簇簇兰花，兰花上似有火焰在不断燃烧。 那是鬼衣新娘洞穴壁画里的大婚一幕，两个主角背景宫殿上挂着的图徽。 绘画者画得并不明显，但顾听雪记住了。 这是什么图案？ 顾听雪盯着那个图案，很像是一种家族的图腾，母亲嫁给的就是这个家族的人？但最后，顾听雪看了好一会，也没在脑子里面找到和这个图腾相似的家族。 最后只是把那东西揉碎，丢进了簸箕。 不重要。 嗯，顾听雪心想，他这么认真画了一幅画，半个时辰肯定过去了。 顾听雪打开门，一溜烟的跑了。 小鬼一消失，那股香气似乎也渐渐淡下去，萧凉往床上一躺，只感觉困意袭来，但他是在觉得那香气奇怪，想到那个小鬼，心又想到这郡守府不会也被妖邪悄悄入侵了吧？ 什么鬼香喷喷的？不对啊，鬼哪有香的？ 想了想，他想到了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系统7807，它能一眼认出花雨灵竹，肯定也能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吧？ “7807，你在吗？”萧凉问。 系统7807:“在。” 萧凉诧异：“你晚上不进什么小黑屋了？” 系统7807:“……”你以为我为什么进小黑屋？ 萧凉奇了之后，还是问：“你知道我这个屋子里面的这个香味是什么香么？我刚才才解决了一个小鬼，可能和那些东西有点关系。” 系统7807停顿了一下，然后分析了一波，才说：“魅香。” “……，”萧凉瞌睡虫顿时飞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媚香缘故，他真感觉身子有些软，“什么？！” 系统7807:“金丹以下都无法抵御这个香气，宿主，你运功了？好像吸收了很多。” 萧凉想起刚才自己用灵力杀死的那个小妖孽，暗骂一句，然后动作极快的一边穿衣服，一边夸系统7807，“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最开始以为你只对男主负责，没想到现在对他的清白还负责了一波！ 萧凉想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 系统7807:“……” “萧公子……”贾宛白的声音突然在外面，柔柔弱弱的响起。 穿戴完毕的萧凉哗一下推开门，只见贾宛白面如桃花，身子纤软，一下子往萧凉怀中跌去，被萧凉摁着肩膀撑起了身子。 “贾小姐？”她还没有离开？ 贾宛白面色绯红，声音娇柔似乎能挤出水来：“萧公子……我找不到离开的路……好奇怪。” 遇到鬼打墙了？ 萧凉想有那么一个小鬼在，贾小姐遇见鬼打墙也会正常，毅然：“贾小姐，你在哪里住？我送你回去。” 贾宛白瞧见萧凉神色神态都正常无比，甚至衣服都规规整整。 她内心僵了一下，那个香没起作用吗？！不可能！她咬牙，一用力，挣脱了萧凉的钳制，整个人往他怀中一撞。 萧凉猝不及防的都被撞回了房间，贾宛白抓着萧凉衣襟就要往他脖颈上伸。 还没说话，贾宛白感觉脖子一疼，然后就眼前一黑。 萧凉打晕了贾宛白，担忧的问系统7807:“贾小姐也中媚香了？怎么办，怎么帮她解？” “……，”系统7807检查一番，“她没中，装的。”这用于修士的媚香给普通人用，会死人的。 萧凉：“……” 看着贾宛白，萧凉迟疑的问，“她不会和顾听雪有一份情吧？” 系统7807：“原文中只提及了女配纳宁和宁天仙，并没有贾宛白此角色。” 萧凉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系统7807“嘻嘻”一声，戳破纸，“看来对宿主有情呢。” 萧凉眉头跳个不停：“少来。” 系统7807:“宿主尽快离开这片媚香之地比较好，贾宛白或许会有解药。” 她一个普通人却没中媚香，所以很可能这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萧凉只能打横抱起贾宛白，朝着远离媚香的地方走去，走到一处湖泊之时，他又把贾宛白弄醒了。 贾宛白吸一口气，苏醒过来，看见月下的萧凉，先愣了一下，然后回想到了自己昏迷前的一切，只能装作刚苏醒的样子，摁着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她眼角余光瞥这四周景象，顿时恨不得当场再次晕过去，萧凉可能早就察觉了不对劲，识破她拙劣的计划了吧！ 萧凉：“贾小姐，你身体没事吧？” 贾宛白讪笑：“我……我不记得了。”她说完立刻发觉自己答非所问，忙说，“我没事，我只是，找不到路了。” 萧凉移开目光，“天色太晚了，我送贾小姐回去吧。” 贾宛白连连点头。 走出一截路，萧凉感觉脖颈有热度攀升，不得不开口：“贾小姐身份尊贵，不必看轻自己。” 媚香和投怀送抱，就足以表明，贾宛白已经把自己摆在了很低的位置。 走在前面的贾宛白身影一僵，“……萧公子，都知道了？” 第79章 是你 萧凉想说自己本来是不知道的，可惜系统7807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萧凉回答：“我只当是贾小姐迷了路。” 贾宛白缓慢的迈开僵硬的步子，沉默良久，她才说，“可是……萧公子是灵修，还，如此优秀。”她垂着头，“我只是一介凡人，还是个女子，能力有限。” “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萧凉望着前面粉色的身影，突然有些恍然，他以前，过着的是什么普通人的生活？ 他垂下眼：“我等虽有修为傍身，但修仙之人何其之多？贾小姐是郡守之女，身份尊贵，鞍农奉郡茫茫人海，都仰仗郡守，而郡守能否走正路，也更需要你们身侧之人拨乱反正。” 贾宛白神色微恸，转身，行了一个大礼，“萧公子，对不起……是宛白糊涂了。”她真心实意的道歉。 然后面色焦急的说，“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人说这媚香金丹以下的都会着道，我这解药只有我这里一颗，再无其他的了，萧公子，你看着正常，可是修为已经到了金丹？” 萧凉：“……”没解药？感觉到身体压制不住的、蔓延上来的不正常温度，萧凉心中也立刻问系统7807：“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7807：“……，其实我看贾小姐也是倾国倾城。” “……，”萧凉：“我看你也沉鱼落雁。” 系统7807：“讨厌。” 萧凉拼命压制魅毒，叹息一声，“那个道士的话贾小姐不要再信了，切不可受妖人蛊惑，一叶障目！” 贾宛白慌慌张张，转身，“萧公子……” 萧凉看见梅苑的标识，“贾小姐注意安全，我就不进去梅苑了。” 贾宛白还有些担心，但一眨眼，萧凉就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 灵力被搅乱，走了一截路跟飞了八百里一样，萧凉勉强走到了一处假山，遮盖住自己的身形。 系统7807见媚毒愈演愈烈，犹豫一下，说：“宿主，要不……你去找男主？” “……，找他做什么？”萧凉躺在冰凉的假山上，看着天空的繁星，“他那里有解药？” “没有。你和他不是关系好吗？可能抱着睡一晚就解毒了，而且，”系统7807：“本系统检测到了他在附近。” 萧凉：“……什么？”他拖起身子，复又躺下，他躲什么躲？顾听雪又不会是来找他的。 贾宛白跟不上萧凉的步伐，赶过去的时候，漆黑走道早就没了萧凉的身影。 她转身，除了担忧之外，还有一种怅然若失，眼前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那身影比她高，一时没看清，她还以为撞鬼了，小小的叫了一声。 “贾宛白？” 顾听雪的声音响起，他眉眼带着丝丝的困惑，似是不明白贾宛白一个女子深夜还在院子里面闲逛什么？ 而且……看起来还是晚上离开时候的装扮，说明她就没回住处？ “顾……少侠！”贾宛白惊吓过后，才看见是顾听雪，也没管他为什么会在梅苑附近和自己碰见，指着萧凉离开的方向，“顾少侠，你能帮我去看看萧公子吗？我有些担心他。” 顾听雪眉头微微一皱，本来闻到贾宛白身上似乎沾着一股黏人的香味，虽然很淡，但直往肺腑中钻，有些奇怪。 但他不认识这个香，又听到贾宛白提及萧凉，更不想停留，往着贾宛白指的方向赶去。 萧凉犹自叹息，懊悔：“还不如我待在那个横梁断了的房间。” 倒霉催的。 顾听雪还是来梅苑找女主了，他到底是在防个什么劲？ 系统7807：“宿主你准备硬扛吗？” 萧凉将媚毒压制在丹田，但很快那毒一个不留意又迅速的升腾起来，他望着星星，坚强道：“嗯！我就没见过哪个修士是被媚毒毒死的。” 系统7807：“……”有时候它真的觉得宿主可爱得有点过分了，就不猜猜为什么那些人中了媚毒没死？ 身边传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 “师兄。”顾听雪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凉听到叫声的下一秒，耳畔传来衣袂纷飞的声音，顾听雪已经飞身上假山，“师兄，你在这里？” 躺着的萧凉眼中映入顾听雪那张白皙精致得堪称完美的脸颊，闭上眼，又睁开。 靠近，顾听雪才闻到萧凉的身上也有和贾宛白身上一模一样的香味，脑子“轰”的一下，顷刻俯身下来，“师兄你和贾宛白做了什么？！” ……是真的顾听雪啊？ “你走错地方了吧……”萧凉身子软得不想起来，就这么躺着，感觉口干舌燥，干巴巴的说，“梅苑不在这边。” 顾听雪细细分辨那气味果真一模一样，他手掌攥紧，眼眶竟然有些红，“师兄把我锁在屋子里面，就是为了和贾宛白在夜晚促膝长谈？在睢榆坡里为了出来说的那句话，真的是骗我的？” 萧凉：“……”顾听雪在说什么？什么把你锁进去？我不是只是摁着门不让你开吗？ 顾听雪越说越激动，萧凉本来和媚毒还能分庭抗礼，可分神一听顾听雪的嘴巴叭叭个不停，那媚毒就蹭的一下烧到了全身。 萧凉盯着顾听雪神色激动的脸，眼眶泛红，琉璃似的眼珠中藏着雾气，往里全是愤懑与委屈。 目光往下，那张喋喋不休的薄润嘴唇曲线优美，好似涂了红脂一般，看起来又软又嫩。 感受到体内张牙舞爪的媚毒，他想，顾听雪你完了。 顾听雪犹未感觉气氛不对，只见萧凉伸出手一捞，就摁着他的后脖颈，逼迫着他靠近自己。 清冽的香气带着微凉的触感，萧凉只感觉咬上了一口带汁的水蜜桃，身上的燥热迅速被吸走。 身上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被他摁着的脖颈微微后倾。 唇齿间错开一点距离，萧凉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自己搂着的确实是顾听雪，觉得那就没关系了。 他垂眼，声音低低唤着阻止人起来：“顾听雪，过来。” 顾听雪轻微后倾的动作果然一顿，发现师兄真的唤的是他，看的也是他。 “我？”顾听雪眼珠颤动，盯着萧凉。 不是你还能是谁？萧凉只想再啃一口，抱一下顾听雪这个冰冰凉凉的雪媚娘团子，“是你。” 第80章 很想你 微微后倾的身影迅速的又俯下去，顾听雪只感觉那香味从唇齿间直往他体内钻，香得腻人，但其中似乎还藏着属于师兄本身的一点淡淡冷香。 他睫毛轻颤，抱着萧凉的上半身，力度徐徐加深…… 啪嗒。 无人发现，梅苑里出来上厕所，找不到路到处乱窜的宁天仙，看见了这一幕…… 天空的星星还在闪耀，萧凉体温渐渐降下来的时候，脑子也逐渐的清醒了，他感觉到体内的媚毒散了七七八八，睁眼，就发现自己枕在顾听雪的腿上，顾听雪正垂头看着他。 冷风徐徐的吹，天上繁星仍然闪烁。 毒……解了？看着月亮，好像时间没过多久啊…… 见萧凉眨了两下眼睛，顾听雪突然俯下身来，在他嘴上啄了两下。 萧凉这下真醒了，直起身子，男主嘴唇似乎红肿了许多，与往常相比更为鲜艳！ 萧凉：“！！！”他这么用力吗？ 可还来不及在乎这个，他看天色，觉得自己体温降得这么快，解毒这么快，猜测媚毒可能传给顾听雪了，“你身体没问题吧？” 顾听雪摇头，“只是嘴有些疼。” 萧凉：“……”白担心了。 他低下头，一只手捂住眼睛，只想得起来自己唤顾听雪的那一刻事情，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烧得迷糊，不记得了：“顾听雪，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但凡来个女修，萧凉都觉得自己肯定要跳进旁边的湖里了，可偏偏是个顾听雪。 顾听雪挨过来，突然又在萧凉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师兄，我杀鬼杀得害怕了。” “……” 萧凉如今觉得脸蛋被亲的都不算什么，只是感觉顾听雪突然在耳边喊的一声轻轻的“师兄”，似乎要顺着耳廓吹进大脑，似乎要顺着神经，传遍全身。 他浑身一颤，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顾听雪抱住他的腰，见萧凉雪白的脸庞，温度应该是下去了，他眼中光线流转，“师兄好香。” 萧凉僵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刚才接触到顾听雪的那片刻，心里直想我哪里香？！你才是最香的好吗？！ 然后顾听雪声音又犹带怨气，“师兄和贾宛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正常的温度，还有那从唇齿中侵入他身体的不正常香气，顾听雪在贾宛白身上闻到过。 想起贾宛白，萧凉干干巴巴的说：“什么也没发生。”扒拉开顾听雪的手。 顾听雪的手拉着不肯放，“我不信。” 萧凉觉得这是个很让人尴尬的问题，很想跳过，但看见顾听雪就在旁边的脸庞嘴唇红肿，默了一下，委婉言道：“该发生的只和你发生了。” 顾听雪的手一顿，被萧凉成功扒拉下来，萧凉翻身从假山上下来，身后顾听雪就黏了上来，“师兄只和我亲过吗？” 萧凉的脚差点一崴，哎哟喂，真不是我主动想亲你啊！ 萧凉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是跟顾听雪一样说来就来，肯定哭个三天三夜。 萧凉坚信就是因为顾听雪一直叭叭，才打破了他和媚毒之间的平衡！但他感觉解释只会越来越麻烦，于是萧凉憋屈的憋出来一句，“嗯。” 顾听雪似乎在思考，“真的？” “……当然是真的！”萧凉觉得真可怜，但木已成舟，一想到顾听雪那张脸，又觉得也不亏。 顾听雪似乎勉强相信了，他哒哒哒几步走到萧凉身前，拉着萧凉的手，眼眸认真又专注，“那以后也只和我亲吗？” 如雷贯耳，萧凉快跪了，刚准备说不行，突然想起几年前。 “上一次亲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可以再亲一下吗？”萧凉觉得自己的面子又找回来了一点，指了指他的嘴，“这次亲了。” 顾听雪自然也记得第一次被师兄亲的时候，他一愣，皱眉，“可是……” 萧凉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夜深了，该休息了！” 顾听雪皱着的眉头又舒展开，趁着萧凉捂他的嘴，双臂从他的腰侧插过去，脸也凑近，被捂着的嘴含含糊糊的说：“师兄和我一起睡吧。” 萧凉想拒绝，但现在又不可能回去那个屋子，也不可能去打扰贾宛白，让她再找一间屋子。 他犹豫了一会，在顾听雪看来已经默认，拉着他的手往住处走去…… - 凌霄，草虚之境。 “落雨霏醒了吗？”声音怕惊扰了蝴蝶一般，轻柔询问。 凌霄的四域长老都到了，归清羽出来，朝他们点了点头，“醒了，小声点。” 门外的四人才一拥而入。 楚黎也跟在身后，回到凌霄之后，她就给四位长老讲了在睢榆坡发生的事情，当然也偷偷隐没去了顾听雪耍小刀的剧情。 床上坐着的人清瘦无比，黑发多年没修剪，一直垂落在了床上，眼上覆着三指宽的白绫，脸色因常年不见光，甚至比那白绫还要白。 “雨霏。”秦明川的眼眶一下子红了，闪到床边，抓住了落雨霏的手，“雨霏！” 落雨霏歪了歪头，落在床铺上的手被秦明川抓住，“小姨？” “雨霏，是我，我是小姨。”秦明川鼻腔酸涩，这是她姐姐唯一的孩子啊。 落雨霏顺势一下子倒进秦明川怀中，若不是归清羽再三叮嘱他不要哭，肯定眼泪都快打湿这白绫了，“小姨，我好想你啊！” 秦明川抱着落雨霏的脑袋，热泪滚滚落下，抚着人冰冷的脸庞，不断道歉，“对不起，小姨就不该带你拜入仙门，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感受到水渍落在手上，落雨霏抓着秦明川的手，“不，小姨，没有你，我和娘亲早就死在那个府里面了！都怪我不小心，小姨，不是你的错。” 其他几人，见此一幕，皆是叹息。 “回来了就好！”江椰缓缓靠近，“落雨霏，苦了你，你不在的这几年，明川都很想你。” 秦明川几乎踏破了川宁每一寸土地，在落雨霏不见的那几年，秦明川那么强的一个人，也压制不住隐隐复发的旧疾。 第81章 渊源 就秦明川那个身体底，若不是归清羽、云慕歌还有江椰，三个人合力在两年前强硬的把她从川宁绑回凌霄，不然现在的秦明川和落雨霏相比，指不定那个更虚弱！ 落雨霏闻言紧紧的抓着秦明川的手，“小姨，都怪我，都怪我不好。要是，要是我能早认识那上面的字。” 归清羽开口：“其实也不是石碑上的字认出来了就可以出来。” 鬼衣新娘毕竟还在那里呢。 “楚黎给我们都说了，”云慕歌摸了摸旁边楚黎的头发，“无论怎样，幸好你记住了碑上的字。” 秦明川突然叹息了一声，“雨霏，其实也不能全怪你。” 众人看向秦明川。 “你们只知道我是从秦家这个修仙大家出来，但其实，”秦明川垂下鸦羽似的睫毛，“我降生的家族，其实只是秦家的一个旁支。在权州清道那一带。” “权州清道，有一穿风林，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 江椰一眨眼，“穿风林？自然是知道的。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可死了很多修士！当时我在鞍农奉郡一带斩妖除魔，和穿风林挨得近，我也赶去了。” 归清羽说：“我也去过，和叶师兄一起的。” 叶辰野点头，“不错，我们在穿风林遇见了雨鬼。不过不是现在遇见的这个雨鬼。” 他和归清羽去的时候，那雨鬼已经在重重火光中发疯，癫狂的又哭又笑，膨胀的妖力带着水汽在烈火中燃烧！ 一靠近就能感觉身处地狱岩浆，举步维艰。 所以别说靠近那片炽热蒸汽林，就是光听到雨鬼惨叫的哭嚎，就让一大片修士精神崩溃！ 何谈还要解决在炽热蒸气中发狂的雨鬼？所以死在它手中的修士多如牛毛！ 叶辰野回忆着说，“我当时也是抱着必死之心解决掉了雨鬼，师尊也是在那个时候觉得我拥有了坐上凌霄掌门之位的资格。” “这样吗……”秦明川若有所思，“我当时闭关修炼，突破境界。出来的时候只知道穿风林大火，因为没听过这个地方，也未曾在意。 直到去齐家接雨霏的时候，才从母亲口中知道了我们秦家和穿风林的渊源。” 什么？秦明川和穿风林还有渊源？这是众人都没听过的！ 秦明川继续说：“但我要说的，不是大火中的穿风林，而是我父亲遇见的穿风林。我家当时快被秦家主家取缔，父亲压力过大，杀妖时出了乱子，反被追杀，不小心闯入了穿风林。” “我父亲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穿风林里面宛如仙境，里面住着一个家族。那家的家主是个很和善的人，没有怪我父亲进入了穿风林，甚至告知了我父亲，我们家的曾经做过一个大错事。” “有一个山鬼，一直隔着山头诅咒着我们，才会让我们秦家的孩子要么夭折，要么先天不全。” 秦明川说：“我父亲也是修道的，知道后本是不信，可是那人说的太准了，我父亲跪求那人指点方向。” “那人写了两个符咒，一个挂在我母亲身上，一个让他把祖父的骨灰带去那座山上，再找到山鬼，连同符咒挂在那山鬼身上。” “做了一切之后，我才勉强降世，虽然天赋极高，但身体极其孱弱，直到踏上仙途，才勉强好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落雨霏显然也知道一部分，“小姨，就是因为秦家有你，主家才接受了我们，没有彻底将我们除名？” 秦明川：“嗯，父亲在那之后，也轻松了很多，也曾去找过穿风林想当面道谢，但根本没找到……” 秦明川抚了抚落雨霏的脸，“我以前一直以为雨霏是正常的，因为他没有夭折，身体好，天赋也极强。 但现在看起来，雨霏也有缺陷，但比之我的哥哥姐姐们，雨霏已经好太多了。” 众人一阵唏嘘，“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秦明川皱着眉，“我当初知道这件事之后，也立刻去寻过穿风林，可是我找了两个月，都没找到穿风林。似乎那场大火，才让穿风林在世人面前昙花一现……” 叶辰野叹息：“真该多谢那位在穿风林中的贵人，只是修仙界现在也都还不知道，穿风林的大火究竟是怎么起来的。” 秦明川：“谁知道呢？”她抱着落雨霏，跟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若不是雨霏回来，我会真的以为……以为我们秦家，就算做了那一切，却还是只能接受如此悲惨的命运！” 众人都沉默，只有江椰面色凝重了一下，后退几步，如空气一般消失。 - 红日三竿。 萧凉打了个哈欠，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冰乎乎，摸着抱着很舒服，他下意识用脸颊蹭了蹭，缓慢的睁开眼睛。 郡守府的床果然挤两个人小了点，他和顾听雪两人只能面对面睡觉，甚至手脚都得纠缠在一起。 顾听雪的脑袋搁在他怀中，丝绸般的黑发正散在身下，刚才萧凉觉得那冰冰凉凉的东西，也正是顾听雪。 但此刻，萧凉苏醒了，却怎么也不敢动了，看外面的天色，可能已经临近中午了，昨夜的媚毒果然对他还是有点影响，让他这个习惯辰时醒的人，抱着顾听雪一觉舒舒服服的睡到了天亮。 灵力已经没有滞泄了感，反倒身体红热退下去了，说不出的舒服。 可是顾听雪呢？这个床这么小，萧凉觉得两个人睡肯定很挤的。 但昨夜抱着顾听雪这个小冰人他反倒睡得从所未有的舒适，那顾听雪会不会被他挤得一夜没睡？ 萧凉不敢动的，端详起顾听雪来，他乖乖的窝在自己锁骨处，双眼闭着，蒲扇般的眼睫翘翘长长的，连同眼睑，遮住那双眼睛。 肤色依旧雪白，看着那宁静的模样，似乎昨夜也睡得很好，甚至并没有受到媚毒的影响。 萧凉不由得庆幸，幸好来的是顾听雪，但凡换个人，萧凉都觉得自己肯定难逃一劫，会无比狼狈。 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真神奇，顾听雪居然没受到媚毒一点影响，甚至体温都没升多少。 看够了顾听雪，他的目光渐渐飘向窗口，脑子里正在天马行空，没多刻，在怀中的顾听雪眼睫颤动了几下，也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第82章 不会乱亲 萧凉察觉到他苏醒，微微低下头，看向他。 顾听雪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埋入他的颈窝，搭在萧凉身上的手顺势摁着萧凉的身体靠近自己，脸颊在埋入萧凉的胸膛，“师兄。” 他的尾音拖得有点长，十足十的撒娇。 萧凉浑身电流涌过般的一颤，睡着的时候看着是个乖宝宝，但顾听雪一醒，萧凉才惊觉，男主已经长大了啊！ 可恶！ 还是顾听雪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 于是萧凉把人从怀中稍稍推了推，想开口说他太黏人了。 又想到昨夜是自己没地方去……不！是担心顾听雪吸收媚毒之后，虽然看不出来异常，但萧凉觉得他身体可能还是会出现问题。所以才退一步和顾听雪睡一个屋子的！ 但一摸到顾听雪脸颊，又软又凉，萧凉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自己可是一晚上都抱着顾听雪解毒，又骂人家黏的话…… 于是最后，萧凉望着那张脸，只挤出来一句，“好饿。” 两人洗漱完，系统7807又冒了出来，不过它是来提醒萧凉的，“宿主，你还有两个记忆碎片不用吗？” 萧凉心道：他也想用啊，但是上一次用了一片，不仅什么都没想起来，顾听雪那个眼睛更是跟长在他脑子里面一样，一眼就发现他不对劲。 而这几天顾听雪又黏他黏得紧，所以萧凉才没买，一直没用，只觉得时间还很多，而且反正还有个三四天顾听雪就该回天道宫了，到时候回凌霄再用也一样的。 系统听完，也就乖乖的沉寂不说话了。 两人出门，婢女带着两人先去用了膳。 吃完之后，萧凉还是不放心，先带着的顾听雪去了昨晚那散发着媚毒的屋子，索性里面的香味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看来贾宛白也找了个时间，将东西拿走了。 但萧凉觉得找个时间还得去问问贾宛白，让她认识到那个东西的危害性才行。 顾听雪倒是一进去就闻到了那股还没完全散去的香味，他凑过来，又闻了闻萧凉的身上，闻到那股香气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师兄自己身上的幽幽淡香。 他不由得把人抱着，又嗅了嗅，声音低低的说：“师兄不要用这个屋子的香味，太腻了。” …… 顾听雪闻得到这媚香？萧凉尴尬的笑了两声，又不是他想要浸进这个味道的…… 但顾听雪的样子看起来，并不知道那香味是什么，于是萧凉试探性地问：“你知道昨天那个香是什么？” 顾听雪双眼幽幽，将屋子看了一圈：“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夜师兄的体温都升得那么高了……”说着，顾听雪又凑到萧凉的脸颊上，“脸也很红，嘴唇也很烫，还有……” 打住打住！ 萧凉只感觉顾听雪盯他盯得那种燃烧感又要蔓上脸颊，伸出手赶紧揪了揪顾听雪的脸颊，打断，“好了好了，知道了，你的脸最凉快。” 那张俊脸在手中被萧凉搓圆揉扁，顾听雪也不恼，眯着眼睛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大有一副逆来顺受的意思。 萧凉却机警，电光火石的抽出了手，只揉了一把顾听雪绸缎般的墨发，心想也不知道以后顾听雪长大了还能不能这么任他搓扁揉圆。 萧凉轻咳了一声，“我们在郡守府转一圈吧，看看哪里还有这种香味？” 顾听雪点头，突然道，“师兄昨天说，该发生的事情和我发生了，我看那个时候师兄烧的糊涂，光顾着照顾师兄了，没多想。 如今想来我在贾宛白身上也闻到了这股味道，所以，这香味是贾宛白故意给师兄的？” 萧凉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顾听雪双眸幽幽，似乎有些不悦，“那她想对师兄做什么？师兄就这么放过她？” 萧凉轻咳一下，含糊道：“昨天已经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再说了……” 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萧凉只能硬着头皮说，“昨天我亲的也是你。” “可是如果我昨天没找到师兄……” “你如果没来，师兄也不会亲别人的！”萧凉声音微微提起来，觉得事关节操，绝不可让顾听雪学坏。 他极其认真的看着顾听雪说，“但凡是郡守府其他人来，师兄拼死都不会做那事情的！” 顾听雪一怔，看着萧凉，难得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吗？” “当然是！”萧凉严肃道，“你以后如果也有这种感觉，也不可以乱亲人！” 顾听雪神色一动，面容柔和得不可思议，“知道了，师兄。” 萧凉说完，又感觉腰板有点直不起来，自己嘴上说不能乱亲，可是又摁着男主亲了两次…… 捧着碎掉的节操，萧凉带着顾听雪把郡守府都逛了一大圈，还有意无意去贾宛白住的地方逛了两圈，顾听雪都说没闻到。 既然男主都没闻到，看来贾宛白应该是已经解决掉了媚香，那萧凉也懒得再去找贾宛白了。 华灯初上。 两人游于静谧河边，回府之时，撞见了蹦蹦跳跳的宁天仙，旁边还有一个白衣少女，赫然是纳宁。 萧凉本来想喊宁天仙，但看见纳宁，又止住了。 恍恍惚惚之间，他发现，这顾听雪和纳宁相遇了之后，好像也没怎么在一起啊。 如果是两人都在各自修炼还好说，可是顾听雪就在他身边，和他闲逛玩了一天…… 而纳宁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很忙的意思。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顾听雪突然凑到他耳侧，“师兄不想碰见宁天仙和纳宁吗？那我们换条路走好了。” 萧凉耳朵一麻，心脏一跳，别这么关注他好不好啊！ 萧凉感觉自己在顾听雪面前跟没穿衣服一样，他犹自镇定，决定必须拂了顾听雪这个面子，“换什么换？你师兄我可没想这些。” 说着，萧凉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宁天仙。” 宁天仙转过头，看见两人，背影似乎一僵，美眸和面庞瞬间闪过一丝的难以言喻，“萧凉？” 萧凉也僵在原地。 宁天仙，你那是什么眼神？昨晚你醉后胡言乱语我还没找你算账……不对，好像，宁天仙吐槽得也没错，没错个鬼啊！ 萧凉内心流汗，面上却不显，“好巧。” 第83章 跟踪 不过恰好在这个时候，贾宛白从郡守府中走了出来。 她如今的装扮也不似昨日那般粉嫩佳人，看起来素净典雅，只是看向萧凉的眼神还带着愧疚，“萧公子，我白日没寻到你，还以为你已经回去凌霄了。” 萧凉觉得现在和贾宛白说话反倒是最不尴尬的，“后日早晨就启程离开。”不过是他要离开郡守府而已。 贾宛白走过来，朝着纳宁和宁天仙行了两个礼，才对萧凉说：“我为公子再准备了一间客房，想，亲自为公子带路，可否同意我这个不情之请？” 萧凉点头，今夜怎么也得和顾听雪分开睡了。 摔杯子！ 节操已经碎在顾听雪身上两次了，接下来必须捡起来了！ 身旁的顾听雪：“不必，我和师兄住一间。” 贾宛白脸一僵，“这如何好……挤在一起……” 顾听雪：“昨晚我就是和师兄睡……” 顾听雪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凉一个肘击，宁天仙和纳宁还在这里，你不要说的这么顺其自然啊！ 顾听雪闷哼一句，收了尾声。 宁天仙拉住纳宁，想到自己在假山上看见的，再顺势猜，觉得自己猜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纳宁眸子有些奇怪的看向宁天仙，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停在这里，不走了。 萧凉说：“贾小姐，带路吧。”，路过宁天仙的时候，见宁天仙面色虚弱惨白，萧凉疑惑，问了一句，“你怎么了？生病了？” 宁天仙眸子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想看出个花来。 直到顾听雪冰冷的眼神投来，她才僵硬的摇了摇头，“没……没，萧凉，你和贾小姐走吧……” 在贾宛白见宁天仙面色奇怪，想到刚才的话，稍稍解释了一下：“昨日萧公子改住的地方有些许不妥，所以才和顾少侠挤了挤。很抱歉。” 贾宛白没想那么多，毕竟每个客房都是上了锁的，萧凉昨夜肯定无法再进去那个有媚毒的房间，和顾听雪挤一个屋子也很正常。 宁天仙见贾宛白这个普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也面色正常，才“哦”了一声，觉得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你们去吧去吧。” 等着三人进府了。 纳宁看宁天仙目光还是黏在两人身上，问：“天仙，怎么了？” 宁天仙看向纳宁，虽然贾宛白都说话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妥，开口，“……纳宁，要不你别喜欢顾听雪了吧！” 纳宁一愣：“你在说什么？” 宁天仙含蓄隐晦的说：“我只是觉得……你和顾听雪来天道宫快两年了，其实，也没什么进展，你们可能不合适……” 难怪，难怪，难怪当时去凌霄参加比试大会，顾听雪就一直喊着师兄师兄，她当时还奇怪这小子为什么去担心一个比他强的人。 宁天仙想起来昨夜那一幕，只感觉打通了任督二脉。结果这小子，早就图谋不轨了啊！ 合适？不，顾听雪是最合适的人选。纳宁摇了摇头，“合适的。” 宁天仙：“……”，她看了看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的两人，微微咬牙。 这个傻姑娘！ 看见顾听雪这么黏萧凉，就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吗？！ 不行，宁天仙觉得自己想个办法，要么去找萧凉说个清楚？至于为什么不去找顾听雪，因为宁天仙真觉得顾听雪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想法。 “算了，我们……跟上！”宁天仙觉得还不如眼见为实，拉着纳宁悄悄跟在了后面。 萧凉跟在贾宛白身后，听着贾宛白在前面不断的诉说，反正林林总总都是很抱歉的意思，他没怎么听进去，因为，顾听雪像鬼一样在身后盯着他。 不是，不就别让他在别人面前说他们一起睡了吗？ 越走萧凉的步伐越是僵硬，本来想捡起自己的一点节操，但萧凉也没忘记在睢榆坡发生的一切。 可恶啊！ 最后，萧凉还是受不了，主动转身，牵起了顾听雪的手，低声的哄了一句，“别想太多，顾听雪。” 顾听雪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萧凉的手，微凉的触感太熟悉了，给萧凉一种再也甩不开的感觉。 走廊曲折，贾宛白带着萧凉到了一处宽敞的客房，又再次给他道了歉，才离开了。 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她的心口终于是舒了一口气，走到拐角，却看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吓了一跳，“宁姑娘！纳宁姑娘？！” 贾宛白捂着胸口，目光惊疑，“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怎么看起来这么像在跟踪啊？！ 宁天仙朝她安抚的笑了一下，“走错路了！”，然后拉着纳宁赶紧走了。 回去的路上，宁天仙说：“你也看见了吧？” 纳宁一言不发。 她们俩自然看见了萧凉和顾听雪手牵着手。 “放弃吧！你是斗不过他的。”宁天仙又说。 纳宁问：“牵手能说明什么？” 宁天仙心想牵手当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你见过顾听雪和谁牵手？” 宁天仙这近两年一直被父亲安排着和顾听雪历练过上百次，所以知道更多的，她十分坚信，萧凉根本没来过天道宫！也没见过顾听雪！ 所以顾听雪和萧凉才重逢多久？ 居然就可以…… 这进度…… 输的太彻底了啊！ 宁天仙绞尽脑汁的思考，却恍惚的想起来，难怪顾听雪当初来天道宫的时候对她敌意颇大，她明明都主动示好了。 可能是自己替其他派姐妹们将情书要求应清修递给萧凉，也被顾听雪看见了，知道了？ 虽然那些情书也退回来了就是…… 但岂可修！小小年纪就觊觎师兄？ 宁天仙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知道萧凉的师尊知道后，会不会把顾听雪皮扒一层。 纳宁垂下眼，没再说话。 牵手？顾听雪好像从来没牵过她的手。 牵了手，就是相爱了？ “那不算什么。”她又说。 宁天仙觉得她不到黄河心不死：“纳宁！你看不出来吗？那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纳宁觉得顾听雪跟在萧凉身后那个气压，可不像是听话、乖巧的样子，反倒，更像是吃人的鬼，所以虽然牵着手，也绝对不该是宁天仙想的那样。 所以如果喜欢，顾听雪应该听话才对。 她说：“喜欢？喜欢毫无用处。” 第84章 撬锁 宁天仙“啊”了一声，震惊的看向纳宁，“喜欢……没用？除了那种一见钟情的，很多人相爱都是从喜欢开始的啊！” 宁天仙自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说得很绝对了！ 相爱，懂不懂？！ 说到这，宁天仙想起顾听雪，呸呸呸了几声，又总觉得萧凉可真别和顾听雪在一起了，不然日后指不定被欺负得多惨。 “相爱……”纳宁闻言，眸子才动了动，“相爱？” “对啊！这不是爱是什么？！”宁天仙咬得极重，把话说到绝处，想拉纳宁彻底远离顾听雪那个危险源！ 沉默，良久的沉默。 木质回廊之上忽而有冷风刮来，传来一阵落叶簌簌之声，些许刺耳，宛如人之心绪波涌。 人说，这是爱？ 人说，顾听雪和萧凉，有爱？ “爱……是什么？”纳宁顿了一顿。 纳宁止步，转头看向宁天仙，人偶第一次向人，问出了问题。 “爱……” 冷风顺着回廊传来，打在身边，卷起衣角，抚过宁天仙耳梢，似乎在她耳畔带来了一声含糊的低语。 宁天仙吓了一跳，猝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揉了揉耳朵，自己的心脏似乎停了一拍。 转身，见纳宁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宁天仙看进那双眼睛，张了张嘴。 透过那漆黑的眼眸，却让她恍惚觉得自己不是在和人说话，似乎有恶鬼正透过那双眼睛，站在地狱，与她问话。 而自己回答，可能就会成为开启那扇地狱大门的钥匙。 宁天仙不自觉后退一步。 纳宁盯着她，“你在害怕？” 宁天仙不说话。 片刻，纳宁突然勾唇一笑，继续往前走，“爱，是丝线…… 可以操控一个人的所有。 可以听话、乖巧、把一切都奉献给我。” 虽然这副身体是顾听雪的人偶，但她要把顾听雪，变成自己的人偶。 用名为“爱”的丝线。 因为…… 这是那个女人留在这副身躯里面的，除了心脏的另一份力量，就是“爱”。 宁天仙感觉冷水扑面，看着纳宁离开的背影，头脑突然冷静下来了。 一开始她觉得这个漂亮的少女感情迟钝偏执得可怕又可怜，现在她发现了，自己才是最可怜的！ 她回头看了看那亮着的屋子，哦，萧凉被这两神经病缠上才是最可怜的。 萧凉看着贾白宛离开，转身，看着坐在屋子里面坐着的顾听雪，心中暗含着一丝希望，“你……” 顾听雪抬眼：“师兄，我们今晚在这里睡吗？” 萧凉：“……”他本来想说不是有两张床吗？ 但顾听雪问完就不说话了，幽幽烛光为他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剪影，那双冷如霜雪的眸子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萧凉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而且，为什么感觉到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好像他一回答得不对劲，就会有刀子的飞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刚才顾听雪一路跟着的时候，就感觉这孩子在胡思乱想，气压极低，更不像平日里黏人。 于是萧凉那时就想，顾听雪如果想一个人睡最好，不想一个人睡，那勉勉强强挤一下也行，但没想到，顾听雪居然第一句话就直接扯到了主题。 萧凉心中默默叹气，自然记得睢榆坡答应过顾听雪的事情。 虽然节操已经因为亲顾听雪又掉了一次，可不能再因为言而无信又掉了啊！ 虽然好像和男主一起睡也挺掉的…… 总比早上面对一个阴晴不定的顾听雪好！萧凉转身锁门，“那现在睡？” 罢了罢了，萧凉自认为睡眠好，就算和顾听雪一起睡，他也眼一闭一睁就过去，晚上是绝对不会醒来的，很快就过去的。 “你困了吗？”萧凉走过去，维持表面的平静正常，“你昨晚没睡好？” 现在的天色还算早，而且他们早上醒来的时辰也挺晚。 顾听雪紧绷的身体似乎软了一下，他望向萧凉，一会，目光才稍稍释冰，缓缓吐出一句，“没有。我只是以为师兄又要推开我。” 萧凉内心望天，天知道，他要是早知道顾听雪是这么个黏法……算了，就算是知道，为了落雨霏和归清羽，萧凉也不可能不答应的。 俯下身，萧凉抓起顾听雪的一缕发丝，垂下眼，委婉的说：“我只是觉得，太黏在一起，可能别人看见了不太好。” 顾听雪见师兄垂着眼，眸中思虑游走，轻轻叹息，只看起来有些无奈，并不是在讨厌抗拒他。 顾听雪内心微微颤颤，抓着萧凉的手，丝毫不觉得那有什么，“可是师兄，我不想自己觉得不好。” 萧凉心想顾听雪脸蛋摸着挺软，没想到脸皮却比他想的厚多了。 现在想起来，顾听雪确实脸皮挺厚的，在试炼大会刚开始的就敢跳下擂台抱他，真的是……胆子大，也算是……脸皮也厚。 “师兄——”顾听雪不想再被萧凉推开，抓着他的手，水润眸子颤动，藏住其中热忱，“师兄会因为别人嫌弃我吗？” 嫌弃……也谈不上，萧凉见顾听雪思虑甚重的模样，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东西，觉得又有些可怜，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会？” 顾听雪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掩住眸子，他伸出手抱住了萧凉的腰。 师兄如果在意那些人的目光，那回凌霄了，回水木林，是不是也要继续同他保持距离？ 那倒不如他寻个地方，只有他和师兄…… 月亮渐渐爬上高坡。 冷风扬起客房门口外的人发丝、腰间的流苏，飘飘然如仙女坠落凡间。 纳宁没有等到顾听雪回来。 顾听雪今晚，和萧凉一起睡吗？ 其实宁天仙说的也有道理。 纳宁看悬挂的月亮，她跟着顾听雪多少年了？她都快数不清了。 萧凉才认识他多久？就这么亲昵了。 纳宁冷冷的笑了一下，顾听雪可是说过连喜欢都不喜欢她。 凭什么？ 顾听雪不是最爱那个女人吗？她有那个女人的心脏，也做了那么多尝试，原来都是无用之功，竹篮打水？ 转身，纳宁走到贾宛白安排给顾听雪安排的屋子，取下头上一根簪子，对着锁孔钻了几下。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第85章 棋子 推门而入，纳宁手一挥，屋内灯徐徐燃起，走进来。 纳宁本只是想看一看，奇怪两人到底在做什么，但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的目光却留在了一个簸箕中。 那里面有一团纸。 纳宁走过去，蹲下来，捡了起来，徐徐的展开。 在看清上面的图腾之后，她只感觉头晕目眩了一下，手指止不住握着！ 这是顾听雪画的？ 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找到的这个图腾？又知道什么了？ 越捏越紧，纳宁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那片雪地中，那个女人，那个男人…… 纸张发出了不堪忍受的褶皱声。 可恶！ 那个女人可恶！她的儿子也更是可恶！ 明明它可以……… 纳宁再也无法维持面具，忍住撕掉的冲动，把纸团揉成一团，丢进簸箕中，转身离开！ 又在郡守府待了一天，第二天清晨萧凉就准备离开了，顾听雪也跟在他身后，倒是对于离开郡守府并没有什么异议。 或许也是顾听雪觉得这郡守府还有宁天仙一行人，属实是麻烦。 天还没亮，贾宛白就亲自起来准备送萧凉。 在出府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人，纳宁，她依在回廊之上，似乎一夜没睡，“萧凉师兄，我能和顾听雪单独说说吗？” 见到跟在萧凉身后的顾听雪，纳宁对着萧凉说。 她没有去问顾听雪，因为纳宁也察觉到了顾听雪根本不会单独跟她说什么话，可能还会嫌她挡路。 以前的时候顾听雪也是这个样子，也是这样做，以至于纳宁一直以为顾听雪就是这个性格。 直到这几晚，这几天，纳宁有意无意的都在注意着两人，才发现，顾听雪和萧凉一直在一起，准确来说，是顾听雪单方面跟着萧凉。 萧凉对于顾听雪而言是不同的。 但为什么？萧凉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顾听雪这么殷勤吗？纳宁不理解。 但她确定，萧凉以前并没有干过什么事情，或者身上藏有什么，让她觉得值得顾听雪在意。 毕竟，天下所有宝藏，都不如顾听雪拥有的那个东西。 但从顾听雪如今的对所有人的态度而言，纳宁也模模糊糊明白，如果想和顾听雪说话，不如直接去向萧凉问。 萧凉看见纳宁在这个时辰还在这里，属实是愣了一下，专门来蹲顾听雪的？他们关系差到不能直接见面？ 见纳宁问自己，也更是奇怪，顾听雪不就在身边吗？于是挥了挥手，“顾听雪，纳宁找你。” 纳宁往一旁走去，又说，“听雪，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萧凉走远了一点。 纳宁看着顾听雪，开门见山，“顾听雪，现在找你说话都这么麻烦了吗？” 顾听雪盯着萧凉的背影没说话。 纳宁又道：“你似乎和萧凉太过于亲昵了。” 顾听雪这才收回目光，点着头“嗯”了一声，“如何？” 如何？说得真轻描淡写！ 握紧藏在云袖下的手，纳宁面色僵硬了一下，内心扭曲到只能极力才能控制自己表情，温柔下来，“听雪，你和我，至于生分到如此陌路吗？” 清晨的郡守府还有些冷，雾气在四周弥漫，顾听雪终于开口道：“你这么早在等我，就为了说这件事？” 这态度太无所谓了。 纳宁压抑住内心，靠前一步，伸出手去拉顾听雪的衣袖，被躲开，少年琉璃色的眸子看她，似乎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萧凉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着迷？”纳宁面上悲痛又难过，甚至还有些卑微，“听雪，萧凉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啊，只要你说出来！” …… 让他、痴迷的东西？ 顾听雪看向远处那道和贾宛白交流的身影，不自觉勾唇一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顾听雪自己早就明白那种东西是什么，那么第一次拉着师兄进入雪地的时候，就该动手了。 纳宁见他从来没有过的模样，心情沉到了谷底，觉得顾听雪真的不会再多在意她了。 但不甘心啊！ 如果这个时候放弃，不就表明她多年努力不值一提，表明……自己，输给人了吗？ “听雪，你忘了吗？我就是因为爱你才出现的，所以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我的身体里面还有母亲的心脏，还有她的爱，你不需要了吗？” 她黑眸死死的盯着不放过顾听雪脸上一寸一厘米表情的变换，声音轻缓，“听雪，告诉我，我一定能办到！” 顾听雪以前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奇异的平静下来，然后听她的话，重新的站在她身边…… 如今顾听雪的眼神似乎也因此而迟疑了，伸出手，纳宁要去拉顾听雪，还想做最后的尝试，“只要把你和萧凉做的事情，我们再尝试一下……”就可以找到你痴迷萧凉的原因…… 顾听雪眸子在她身上静静的停留几秒，而就在纳宁以为胜券在握时，顾听雪挥开了她的手。 纳宁猝然被打掉，脸上闪过一丝怔愣，“听雪……？” “你在说什么？”顾听雪如今生得高，几乎是居高临下，微微垂眼，看着纳宁，“你表达的是什么感情？你的？还是母亲的？” 和师兄做的事情，和纳宁再做一遍？ 纳宁本身的这个人偶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所谓，但顾听雪奇怪，她到底一直在表达什么情感，母亲的情感会繁衍出这样的语句吗？ 什么你的她的？ 纳宁的脑子迟钝了一下，下意识选择了最优选，“当然是母亲的！” 静默两秒，顾听雪：“我错了。” 就在纳宁眼睛睁大，觉得有希望的时候。 纳宁在撒谎！顾听雪表情冷漠又冷淡，那只破手，居然用母亲的心脏和“爱”做出了这样的瑕疵品！ 无论如何，纳宁都不再配拥有母亲的“爱”和心脏了，他的眸光凌厉起来，吐出来的话如同冰渣，“我当初就应该销毁你！” 纳宁后退两步，面色惊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什么？！” 顾听雪的眸子中似乎藏着风暴，他不再说话，只是决定要找个时间把纳宁销毁！ 他们已经谈了很久了。 萧凉在那边喊顾听雪，顾听雪转身离开了。 纳宁还维持着那个动作，等着顾听雪一离开，脸色迅速垮了下来，黑眸深沉。 她深深地觉察，那个女人的心脏和“爱”已经不能成为她束缚顾听雪的武器—— 就算是人偶之身，纳宁能察觉到顾听雪那时候目光之可怖，甚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人类的“危机感”。 若不是人偶几乎不会流汗，她觉得当时背脊之冷汗都要打湿衣衫。 顾听雪这颗棋子已失，断不可留！ 不行，要逃走！但是那样的话，就只有利用那个家族…… 可恶！ 可恶！ 纳宁捏紧了手，恶心的人类。 第86章 询问 萧凉回凌霄的时候，从来没觉得一个人待着居然这么爽。 进入山门的时候，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一抬头，应清修站在不远处。 “你闭关出来了？”萧凉走上去，感觉应清修的修为又雄厚了一分。 应清修微笑，“刚出来，睢榆坡的事情那么麻烦吗？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天。” 萧凉摇头，“善后倒也不麻烦……”不想提为什么拖这么久的原因，萧凉含糊带过，“你去哪里？” 应清修：“见落雨霏，我才闭关出来，知道他回来了，还没去见过他呢。” 萧凉也想着不知道落雨霏身体如何了，也想先去看看，于是决定先和应清修一起去看看落雨霏。 走在路上的时候，应清修说：“听楚黎说，你们这次在睢榆坡还碰见顾听雪了？” 萧凉“嗯”了一声，逃不开，这对话还是转到了顾听雪身上，“碰见了。” “你好像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应清修侧头看萧凉，“师兄弟差不多两年没见，就没有一点惊喜吗？” 惊喜？萧凉侧头，看着凌霄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有什么惊喜的，再惊喜也被顾听雪黏没了，“光顾着杀鬼，来不得及惊喜。” “哦，这样吗。”应清修笑了一下。 两人走到一处小池塘的时候，崔枯的声音喊道：“师兄！” 萧凉脚步一顿，侧身，刚好看见崔枯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兴奋，“师兄！你回来啦？” 萧凉想起来这个师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这么兴奋的喊自己了，但看他跑过来就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站着，不由得比较了一下某个见面就扑的人。 萧凉看崔枯眼角眉梢都带着喜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崔枯“嘿嘿嘿”的傻笑着，先向应清修行了个礼，“萧师兄，你还记得秦天这个人吗？” 秦天？那个总是找顾听雪茬的人？萧凉自然记得。 看着萧凉师兄的眼神，那就是肯定记得！ 崔枯表情颇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秦天不是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和秦长老有关系，嚣张跋扈个不行！觉得自己会成为秦长老的首席弟子吗？！ 但是，落雨霏回来啦！落雨霏可是真正的关系户！他回来啦！师兄你是不知道，秦天被打脸打得多痛！没看见他脸色多臭！” 嗯…… 说起来，秦明川是落雨霏小姨，那么落雨霏还真是真正的关系户，说得也没错，但总感觉崔枯说出来，就有点奇怪了。 崔枯却越说越激动，差点跳起来，“还有！还有！秦长老终于整治州绿颍洞那群人！他们这些年简直是无法无天！ 现在州绿颍洞那些人都被秦长老教育得夹起尾巴做人了！嘿嘿嘿嘿嘿！师兄我好开心！” 萧凉听完，道：“落雨霏不是因为关系当上秦师姑首席弟子的。” 应清修微微一笑：“落雨霏很厉害的，以前我和萧凉一起打他才压得住他。” 崔枯笑着，“我知道的！师兄！是我失言了！落师兄肯定比秦天厉害！” 反正只要州绿颍洞有人比秦天还厉害，那么他就开心！ “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说着，崔枯就笑颠颠的跑了。 昔日秦天仗着天赋修为和与秦明川的关系，没少趾高气扬的欺负其他地方的弟子，如今彻底被打压，崔枯感觉凌霄的空气从来没这么清新过！ 应清修看着人走远，说：“以前秦师姑确实是因为落雨霏的失踪，没有心思管州绿颍洞。” 而其他区域的长老，或多或少也知道弟子间的一些事情，但因为秦明川的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失去了落雨霏，不想她再劳心费神，所以就没因为州绿颍洞的问题打扰过秦明川。 萧凉没回答，他抓了一把旁边放的鱼饲料，往小池塘里面丢了一把，清澈的池水中，赤红金黄的鲤鱼曼妙游来，他沉默一会，“这里什么时候养了鱼？” 应清修也抓了一把，丢了下去，“好像是最近才养的？我在闭关，不清楚。” “哦……”萧凉看着崔枯走远了，迟疑一下，萧凉还是问：“应清修，你觉得，我和顾听雪关系如何？” “很好啊，”应清修撇头，神色自然，“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萧凉确定应清修的面色看起来自然，没什么一丝勉强，他移开眸子，慢吞吞的说，“好过头了……” “这样吗？”应清修面色依旧正常，想了想，才说，“如果非要说好的话，好像是在堕神之后才好起来的吧？不过，我也觉得那时候的你变了很多呢。” 萧凉眼皮一跳，“什么？” 有那么明显吗！ 应清修看着鱼吃完又散开，又丢了一把下去，“以前和你下山斩妖除魔，那个时候的你沉默寡言，看起来很平静，但我总觉得你在生气。” “生气？” “嗯，”应清修拍了拍手，“我们斩妖除魔可能只觉得是一种职责，它作恶，我们就杀，没什么情绪起伏，就这么简单。但你每次斩妖除魔的时候，就好像很生气一样，当然，也仅此而已。” 应清修微微一笑，“更多时候，我更觉得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在听见你那么欺负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的时候，我还曾私下以为那名弟子是魔族之人。” 萧凉：“……” 应清修继续走，萧凉也跟了上去，“不过你说顾听雪和你关系好过头了，是指什么？” 萧凉目光游移，不好意思开口，却突然觉得方向不太对劲：“这是去州绿颍洞的方向？” 应清修摇头：“不是。” 萧凉：“我们不是去找落雨霏吗？”怎么感觉好像是去草虚之境的路？ “对，他已经活蹦乱跳了，凌霄到处逛，”应清修低头，思考了一下，似乎也有一点难以理解，“或许是在睢榆坡一直在干粗活，又锻炼了一下？” 萧凉：“……”还能这样？ “不过落雨霏一直是生命力最顽强的一个。”应清修摊手，似乎不能理解也能理解了，“小师叔都说没问题，那应该是没问题的了吧。” 到了草虚之境，应清修画了一个追踪符，飘飘悠悠的朝着某处飞去。 萧凉跟在追踪符后面：“这是？” 应清修神色自然：“小时候，落雨霏经常来草虚之境打滚，破坏了很多灵植，还经常乱吃。小师叔不想去打扰秦师姑，就将草虚之境的禁制改了一下。 只要落雨霏一进入就会被发现，就有人盯着他，那个禁制一直没消，没想如今还能再用起来。” 应清修指了指追踪符，解释：“所以我们可以用这个找到他。” 萧凉：“……” 第87章 再见面 宁静的湖边，水色澈明，可以清楚的看见湖底的景致，周围郁郁葱葱，看起来极美。如果能忽视一个身影正在那里往水里扔石头的话。 “落雨霏！” 应清修和落雨霏这么久没见，但第一声还是萧凉喊出来的。 落雨霏动作一顿，扭过头来，他的眼睛还有白绫覆着，人看着也清瘦，似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他歪头，似乎思考一下，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整个人突然就焕发出一种勃勃生机，“嗨！萧凉！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 “耽搁了一些时间。”萧凉又含糊带过一次，“身体如何？” “挺好，就是现在还不能用灵力，我小姨……不，在凌霄得喊师尊。”落雨霏从石头上跳下来。 看得萧凉不自觉的心惊胆颤了一下，“你小心！” “没事！”落雨霏浑不在意，“我师尊用一套剑法找星宿阁换了一条鲛纱，虽然现在不能看见，但是能分辨出身边六丈内东西的轮廓。” 萧凉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再去深问落雨霏的眼睛，“是吗？那真好。” “嗯，”落雨霏点头，“我师尊两个月后会办一次宴会，庆祝我回来，你要来。” 萧凉说“自然”，突然发现就自己一个人一直在回答落雨霏，应清修这个找人无比顺溜的人此刻却跟个棒槌一样的在旁边站着，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说话！” 落雨霏偏头，似乎是看了过去，“哟”了一声，阴阳怪气，“这不是玩小刀的师弟嘛！” 怎么又谈到顾听雪身上去了！ “……，”萧凉咬重了“应清修”三个字，“应清修，说句话！” 应清修顿了顿，张嘴，欲言又止，似乎一时词穷。 “什么！他不是顾听雪？！”落雨霏反倒先说话，震了一下，“应清修？” 三个字似乎从嘴中囫囵了一下，才吐出来。 “是、是我。”应清修张了张嘴，“好……好久不见，雨霏。” 落雨霏愣了一会，哒哒哒跑过来，站在萧凉身边，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下来，“应清修？萧凉你确定？应清修他什么时候变结巴了？” “……，”萧凉夹在两人中间，默了一下，说，“就在和你说话前，他还不是。” 落雨霏闻言收了手，几年不见，他还看不见，却依旧熟轻熟路的凑过去，“我还以为是顾听雪呢，正烦着他呢。原来是你啊，清修。” “我……”应清修望着落雨霏，词穷得没边了。但突然，他想到什么，灵机一动，找到一个话题，“雨霏，你为什么讨厌顾听雪？” 萧凉神经微微一紧，以为落雨霏要把黑雾里面顾听雪威胁他的事情说出来。 但落雨霏立刻竖起手指，十分自然的说：“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你不觉得吗？” 一看？ 落雨霏顶着双覆着白绫的眼睛，冒出这么一句话，属实让人感到一些沉默。 应清修：“看不出来……” “那你眼神不好。”落雨霏摇头，突然扭头给萧凉说，“你离顾听雪远一点。” 应清修盯着落雨霏和萧凉，突然笑了两声，“如果雨霏两年前在凌霄，或许萧凉你还会有个伴。” 当时讨厌顾听雪的就又多了一个落雨霏，萧凉也算是遇见一个知音。 “什么？顾听雪在凌霄待了两年！”落雨霏震惊，然后抓起萧凉的手，“你没事吧？真委屈你了，要不把顾听雪送到州绿颍洞来？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喜欢师弟师妹的。” 萧凉被落雨霏举着手，“嗯……”落雨霏，你看起来像是喜欢师弟师妹们的样子吗……？ 落雨霏坚持：“萧凉你不会觉得我现在不能用灵力就打不过他了吧？你要知道，我小姨……我师尊，把我看得比整个州绿颍洞都重要，我师尊多厉害，你应该知道吧？ 有我师尊在，我在州绿颍洞横着走别人都得夸我走得快。” 萧凉收回了手，州绿颍洞的那些人本来就讨厌顾听雪，如今又来了一个落雨霏的话，他不敢想象顾听雪去州绿颍洞的样子。 萧凉拒绝，“其实，我也……挺喜欢师弟师妹的。” “我才喜欢。”应清修目光幽幽，“整个云域就我一个人最小！” 想到进入云域的条件，萧凉和落雨霏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落雨霏笑着说，“得了吧你。”，突然，空气沉默了一会，落雨霏猛地转身，抱住了应清修，“真好，你还好好的。” 应清修身子一僵。 “我当时掉进去，最担心的就是你，怕你没出去，怕你死了。”落雨霏吐出一口重气，“还好，还好应清修还在，还是健健康康的站在我面前。” 应清修眼眶微微一红，也抱住了落雨霏，“对不起，我一直很抱歉。” 落雨霏抱完应清修，又一把抱住萧凉，“萧凉，也还好有你！还好有你接住了我。” 一直到了下午，萧凉才晃回去了水木林。进去的时候，他就收到传音，是江椰唤他。 飞到了山顶，江椰正在院子内练剑，见萧凉一来，喊了一句“小心”，灵剑就直直刺来，萧凉躲开，发现江椰还没收手，是要跟他切磋，于是也拔出了降霜。 一直打了半个时辰，江椰才收了剑，站在庭院中央，纤尘不染，萧凉被打得出了一身薄汗，擦着额头汗道：“师尊。” 江椰微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剑法又精进了一些，继续努力。” 萧凉点头。 江椰的目光落在了降霜身上，他听完秦明川和叶辰野描述的关于穿风林的时候，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是关于萧凉的。 这几日他都在院子中练习剑法，最后还是决定将他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萧凉。 “你还记得这把剑吗？”江椰突然问。 萧凉：“降霜？” “不错。”江椰走在一旁的石桌上，倒了一杯茶，示意萧凉过来。 萧凉坐下来，降霜还能有什么事情？萧凉奇怪，系统7807关于萧凉角色本身的信息只有他刚穿越来的时候，告诉了自己一些，就是—— 萧凉是一本书的反派，因为谋害男主而被一剑杀死。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情，其余的，根本就没有过多透露。 第88章 错事 现在询问系统7807，系统7807也只回答：“数据无此信息。” 萧凉只能摇头，“不太记得了。” 说完，他还有一些紧张，害怕江椰因此察觉到他是个冒牌货。 但江椰喝了一口茶，似乎早知道他的回答，叹了一口气，“其实，降霜并非凌霄产出的剑……十几年前，你就是抱着这把剑，昏迷在了我的面前。” 萧凉没想到原主还有这样的故事，表情怔愣：“是吗……？” 江椰：“我当时去穿风林斩杀妖魔，在半路捡到了你，并没有深入穿风林。当时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孩丢了，但现在想起来，那样炼狱般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带着小孩前去？所以……”他的语气顿了顿，“萧凉，你只可能是穿风林的人。” 叶辰野说了在穿风林遇见雨鬼那九死一生的情况的时候，江椰才知道穿风林的事情有多严重！ 而雨鬼是类似堕神一般的神灵，是杀不死的，在这十几年后又慢慢重生，又重新找上了水木林，甚至在一开始在江岸边表现出敌意，那个时候，宁天仙、应清修，萧凉，还有那个……顾听雪，都卷入了其中。 江椰原本以为雨鬼的闯入只是一场意外，只是联想到叶辰野的话语，总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早有注定…… 萧凉听到这个消息无比震惊，此刻，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偌多仿佛被人强制抹去而成为空白的记忆在脑中闪过，纷乱不已，让他“嘶”的一声抱住了疼痛无比的脑袋。 “萧凉，你怎么了？！”江椰见此，手中茶杯都被打翻，在石桌上留下一片的水渍！他拿出手，灵力注入萧凉的体中，好一会，萧凉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想起什么来了吗？” 萧凉摁着脑袋，只感觉疼得不行：“师尊，我不记得。” 江椰抿着唇，想起自己偷偷藏起来的萧凉画的那个东西，决定暂时先瞒着，只摁着萧凉的脉搏说：“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的弟子，发生了什么，都要告诉师尊，师尊帮你顶起这片天。” 萧凉摇摇脑袋，试图甩去脑中的疼痛，“我……我知道。” 如今想起来，宁天仙和应清修，江椰都是知根知底的，而萧凉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却偏偏雨鬼、水精、堕神之事，都还有顾听雪的参与！再加上萧凉之后在遇见顾听雪之后，一反常态的态度…… 江椰眸子暗了暗，看向萧凉，“萧凉，你老实告诉我，你回来得这么晚，这几天，你是不是一直和顾听雪在一起？” 萧凉：“……” 摔！他才摆脱顾听雪回凌霄半天，怎么已经从三个人嘴中听到顾听雪了！ 江椰严肃道：“你以前从来没这么晚归过！不要欺骗为师！” 萧凉默了一下，不是，他记得自己都成年很久了吧，怎么晚回还会被抓啊？！ 沉默片刻，萧凉慢吞吞的点了点两下头。 江椰又问：“你们做了什么？” 萧凉面上一僵，江椰看他脸色，更觉得不对劲了，“嗯？！” 萧凉手指抓紧杯子，恨不得脚下挖个缝，然后跳下去，“没、没干什么，就跟他在鞍农奉郡逛了逛。” “就这样？”江椰狐疑的看着他，“逛得了这么久？” 萧凉抿唇不愿意说话了。 江椰看萧凉那样子，就知道萧凉瞒着自己一些什么，自己的徒弟总是这样，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其实比谁都心软，但也什么都藏在心里面。 江椰扶额，说得直接：“我总觉得……顾听雪那孩子可能有点问题。” 萧凉看他，“什么？” 江椰不提他的猜测，而是说：“你还记得上次比试大会吗？” 萧凉自然记得，那种事情根本不会忘啊！ 江椰：“在比赛前，你小师叔给了你一颗莲子，那颗莲子一进入堕神领域，就可以暂时封住你的灵力，但也很容易破碎，破碎了就没什么用了。 在那个时候，顾听雪虽然也洗脱了异族的嫌疑。但在他身边围绕的邪物多得不正常！ 在最后你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你之后，隐鸦也全部报废……你还记得那里面发生了什么？应清修说他当时一直在对抗一种暴风雪，你呢？你和顾听雪呢？” 那个时候系统7807也一直在提醒萧凉强烈恶性攻击，顾听雪想干什么也已经不言而喻，萧凉抿着唇，但现在说出来…… 萧凉垂下浓密眼睫，“顾听雪当时昏迷了，我抱着他一直在往堕神那边走。” 江椰：“果真？” “嗯。”萧凉回答。 江椰盯着萧凉一会，才松了口气，“总感觉，他对你，似乎很在意。” 萧凉听到这倒是笑了一下，“我应该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吧？” 江椰摸了摸他的头，“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多注意他，有什么事情，给师尊说。在为师查清楚他的背景之前，和他保持距离，知道吗？” 萧凉看江椰面色不似开玩笑，点头，“好。” 确实，萧凉觉得，顾听雪现在再怎么乖巧黏人，但偶尔暴露出来的危险感，却是他怎么也掩藏不了的！ 萧凉又看了看顾听雪的黑化值，还在维持在那一度之上，未增未减。 夜晚，躺在床上，萧凉敲系统7807脑袋敲得邦邦响，问它为什么自己脑子里面有那么多陌生的记忆，为什么不给他看！ 因为萧凉忽而想起来了，那一夜自己将顾听雪丢土妖那边去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当时他才穿越过来，没太在意。 系统7807：“……不方便。” 萧凉：“在我脑子里面，又不是在商店里面，你不方便什么？” 如果是在商场里面，系统7807说拿任务点兑换还说的过去，但是那东西是在他脑子里面啊！ 系统7807：“我指的不方便是指……嗯……萧凉本身不太方便能想起。”它解释了一下，“反正……可能，某个时刻就想起来了？” “……”见无可能从系统7807口里明白这一切，萧凉看了一旁挂着的降霜，这把剑，是原主从穿风林带出来的？ 原主和穿风林有什么关系？ 躺了一会，萧凉点了商场里面的一个记忆碎片—— 宁静的庭院里面，绿荫飒飒，一个小人抱着一个竹筒坐在院子里面看星星。 “吱嘎”一声，门缓缓从两侧被推开。 淡青色衣袍的高挑女子，持一把灵剑出现在门口，有红得发黑的血液正顺着剑身流下。 门口躺着趴着数十道人影，看起来都是女子做的。 小人的目光看过去，年纪太小了，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只注意到女子看不清面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突然，萧凉感觉身子一软，原来是有人挡住了自己，粉色映入眼帘，是一名粉衣女子。 “你是谁？！”挡在小人前面的粉衣女子见来人，十分震惊，厉声呵斥！ 站在门口，淡青色衣袍的女子似乎回了神，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我——” 本该是萧凉和那名粉衣女子警惕害怕，但是那人灵剑哐当一下落地，豆大的晶莹泪珠从她眼眶涌出，顺着脸颊落下，砸在地上。 “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好像，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 第89章 第二个碎片 戛然而止。 萧凉猝然清醒，第一视角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原主的记忆了。 “那是什么地方？”萧凉揉了揉脑袋，“难道真的是穿风林？” 系统7807这次倒是回答了：“对的，是穿风林。看来宿主果然是从穿风林出来的呢。” 萧凉抿了抿唇，又躺下，还有一个碎片呢—— 这次的，他去到了一片灵堂。 中间有一口沉重的棺材，萧凉看见一个一袭素衣的身影笔直的跪在那里，觉得很眼熟。 没多久。 一阵脚步声响起，顾听雪的声音响起，“应师兄。” 萧凉看见高挑的少年跨步进来，也瞬间就明白了那跪在地上的身影是谁。 是……应清修？ 前面跪着的身影上半身微微转过来，看清来人，眼眶猩红，俊秀的脸上露出恨不得食其血肉般的憎恨，“顾听雪，你还敢回来凌霄？！” 萧凉不由得为之一震。 应清修总是温柔有礼，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有这个葬礼…… “前几日有事耽搁，如今才有空来参加秦师姑的葬礼。”顾听雪平淡陈述，脸上并没有什么起伏。 他站在距离应清修五步之外，一袭白衣，身姿笔直挺括，面容清冷，不太像来哀悼的。 应清修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的灵牌重重的放在灵台之上，怒不可遏的大声吼叫：“畜牲！滚！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秦师姑才会死！” 说完，萧凉已经来不及顾及应清修的失态了，他黑眸骤缩，看去，赫然发现那灵牌之上写的“秦明川”三个大字！ 萧凉瞬间感觉头晕目眩，身子不稳的微微后倾，但记忆体的他只是搁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并不能做到什么。 秦明川……死了？因为……顾听雪？ 应清修冲过来，就是一拳往顾听雪脸上招呼！ 顾听雪偏头躲开，抓住应清修的一只手，微笑，“应师兄在说什么？我没有害秦师姑。” 应清修眸中闪过怒火，“是你！是你开启了炼狱！” “是，我是参与了，”顾听雪的表情很无所谓，似乎有些遗憾，“但我没想过害你们呀。” “不过……”他话锋一转，“居然就死了一个秦明川，我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死很多人。” 他唇角微微翘起：“没想到秦明川孤身一人就可以关闭炼狱，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应清修闻言心脏抽抽的疼，热泪已经是滚滚流下，手中灵力暴涨，但还没用力，就先被不耐烦的顾听雪一脚踹飞，身体砸到了灵堂上。 应清修弯着腰，呕出一口血。 “凌霄少掌门这般不堪一击，日后如何能挑起凌霄这个重担？”顾听雪慢条斯理的走过来，“但我不是来杀你的，应清修，我是来跟你和谈的。” 应清修捂着腹部，表情痛苦又狰狞：“滚！畜牲……” 顾听雪拍了拍手。 应清修狼狈的抬起头，却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顺着衣角往上看，赫然是落雨霏的脸。 落雨霏的双眼依旧覆着白绫，冷漠的抱胸站在原地，“顾听雪，玩弄这种废物，你很闲吗？” 虽然嘴上说着不耐烦的话，但落雨霏还是站在那里，未曾离开。 应清修感觉血液似乎凝结了，瞳孔骤缩，声音喃喃：“雨霏……？” “原来应师兄认得出来啊，那就好办了，”顾听雪微笑，“落雨霏，杀了他。” 落雨霏剑一动，萧凉还没看清他的动作，落雨霏的剑已经搁在了应清修的脖子上，剑锋划出血痕—— 萧凉下意识挡过去，但他动作顿住了，不说他根本拦不住，而是，应清修没死。 那剑尖被蹲下来的顾听雪用手微微挡住了。 不然，一剑封喉！ 应清修竟然躲也未曾躲，只是那原本憎恶的眼神却被落雨霏纯粹的杀意而全然被空洞所替代。 落雨霏，真的要杀他。 应清修想从落雨霏脸上看出一点什么，却只看见冰冷的嘴角，覆着白绫的眼。 灼热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砸在落雨霏的剑尖之上。 顾听雪挨得近，细看应清修表情，道：“当时去睢榆坡时不小心捡了个人回来，没想到如今竟然这般有用。” 落雨霏手中的剑稳稳的对着应清修的脖子，良久，应清修沙哑着声音：“你要做什么？” 顾听雪知道应清修妥协了，站起来，“凌霄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以前想找个东西，可惜没找到，倒是被萧凉和州绿颍洞那些人惹得一身脏。” “不过，如今萧师兄到我手上，”顾听雪看向应清修，笑得恶意满满，“咬死不松口，骨头可比应师兄硬多了。” 应清修眼仁颤动，不理会顾听雪的折辱，颤抖着身子问，“你把萧凉怎么了？” 顾听雪微笑—— 萧凉只看见顾听雪嘴唇启启合合，见应清修伸出手去抓顾听雪的衣角，狼狈的似乎在哀求着什么…… 但他却怎么再怎么也听不清了。 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萧凉在水木林醒过来，心脏砰砰砰的跳，他自己的死早就知道了，如今他的注意力全留在了“秦明川”身上。 “顾听雪害死了秦明川？”他嚯然坐起来，焦躁无比，“怎么会这样……” 他知道原文中凌霄只剩下应清修一人，这一幕，就是秦明川之死？ 不不不，萧凉冷汗津津，落雨霏已经回到秦明川身边了，肯定不会再帮顾听雪了。 后面的剧情肯定还会改变的…… 可是，真的，会改变吗？ 萧凉想起来那回忆中顾听雪中的模样，危险，冷酷，现在的顾听雪，也会暴露出那样的一面。 所以，顾听雪真的会改变？ 系统7807似乎是知道萧凉的想法：“既定剧情无法更改。” “……，”萧凉头脑混乱，“为什么无法更改？落雨霏不是已经到了我们身边？” 这就是最好的剧情更改的例子！ 系统7807说，“就像剧情之中男主会在睢榆坡碰见落雨霏。没有顾听雪，宿主不一定能碰见落雨霏，就算有雨鬼馈赠的令牌。” 萧凉：“……” 系统7807重复：“既定剧情无法更改。” 第90章 去找他 萧凉站起来，看起来，那部分剧情已经是睢榆坡之后的事情。 不，应该再迟一点。 剧情中的落雨霏已经可以用剑了！现在的落雨霏还不可以用，所以，肯定是落雨霏休养好之后的剧情。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还有应清修口中的炼狱，是什么？ 系统7807回复：“宿主，不要急嘛。” 萧凉跳起来：“不急？！秦明川都要死了，你说不急？！” 系统7807：“你看，又急。剧情里面凌霄的人都要死一大半呢，等之后知道更多记忆了，宿主不得急上天了。” “……”，狗系统，不是人。萧凉真想一拳让系统7807也上天。 萧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凳子上，莹白修长的手指不耐烦的敲击着桌面，批评，“我是反派？顾听雪才是反派吧！” 系统7807：“非也。千人千面，男主在凌霄的日子也是九死一生，凌霄对他来说，只是工具，也很正常。” 萧凉不予置评，只是气得快竖起来的头发暴露了他的心思，“应清修口中的炼狱是什么？” 系统7807：“无可奉告。此剧情为原文中顾听雪和应清修的谈判，只一笔带过。宿主所观看的记忆为详细版，还是本系统在位面提取各纬度，各方面记忆，展示的！” “本系统只能告诉宿主，剧情还未发生，请宿主请勿自乱阵脚。”系统7807提示，“有什么问题，可以亲自找男主解决。” 萧凉知道系统7807不给的那绝对是不给的，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说的有道理，我过几天就启程去天道宫。” 必须要悄悄的，不能让师尊知道了，萧凉心想，他要十二时辰全程盯着顾听雪，让他没时间干坏事。 不过就是自己真的能拦住顾听雪吗？ 萧凉又转身，躺回了床上，内心复杂，有金手指的人真烦！ 萧凉第二天醒得很早，因为昨夜的那些剧情，让他有一些不安，直接起身飞去了落雨霏那里，而落雨霏的住处已经多了一个人，应清修。 此刻两人正在院子中练剑，普普通通的打闹般的练剑。 萧凉看了看天色，自己算是天不亮就跑来的，应清修竟然比他还早？ “应清修，落雨霏，早。” 两人这才收起了剑。 落雨霏道：“我这个屋子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自从他回来了，凌霄的其他几位长老经常派人来给屋子里面塞天灵地宝，从来都是猫嫌狗弃的落雨霏简直是受宠若惊。 萧凉晃了晃手中拎着的早餐，“来，一起吃。” 三人落座。 看着依旧温润温和的应清修，还有生机勃勃的落雨霏，萧凉微微松了一口气，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应清修，这么早，你难道昨晚宿在雨霏这里的吗？” 应清修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 萧凉摸了摸下巴，这么看来，师兄弟睡一个屋子也很正常。 应清修声音轻了下来，“我怕，我怕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 落雨霏姿态轻松，在盒子中选了选，抓着一只糯米鸡往嘴里塞，顺手将胳膊肘搭在应清修的肩膀上，吐槽，“什么梦？我这么活生生一个人，直接来找我就行了，住这么近，我才不会入你的梦。” 他自然得好似这分别的五年才是一场梦，醒来身边人其实还在身边。 应清修莞尔。 看着姿态自然的两人，萧凉只觉得庆幸，他们没演变成剧情中分道扬镳的样子，真好。 应清修和落雨霏说着什么，看着两人交谈，萧凉突然发了愣。 看着应清修笑着低眉应是，百依百顺，萧凉突然明白了，原剧情中顾听雪为何能拿捏住正直温柔的应清修。 对于落雨霏的失踪，应清修一直都为此痛苦，对于秦明川自然也愧疚非常，所以才会一个人跪在灵堂那么久。 秦明川已死，生前身后唯一的牵绊就是落雨霏。 而落雨霏又因护应清修而掉落鬼衣新娘手中，如今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就算是以物是人非的模样，就算是站在顾听雪身边。 可应清修也不会动手的。 所以，只要落雨霏一日在顾听雪手中，应清修就永远无法挣脱顾听雪的掌心。 萧凉正神游，突然眼前两人都看向了他。 “喂！萧凉！”落雨霏放大的脸和手让萧凉蓦然回神。 “啊，”萧凉看向两人，似乎也想起了顾听雪黏在他身边，一直在他的耳畔叽叽喳喳，“怎么了？” 应清修：“你怎么了？看起来怎么精神不太好？” 萧凉抿了抿唇，这才想起来正事，“其实我来这里……是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 要从江椰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是有点麻烦，但萧凉觉得才看见的剧情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落雨霏看起来身体也不是很糟糕，可能没多久就能拿剑了，所以他必须要提前去一趟天道宫！ 两人：“什么忙？” 听完萧凉说的话，落雨霏第一个道：“为什么非要现在去天道宫？那小子不是不到两个月自己就能滚回来吗？” 应清修沉思，“如果去的话，也不能让天道宫知道，凌霄我们这边能帮你瞒着，天道宫那边怎么瞒？你住在顾听雪屋子里面吗？” 天道宫虽然地处繁华，但毕竟在修仙界，方圆百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客栈之类的。 “跟他挤一挤。” 要监视顾听雪，肯定要住在一起。不过萧凉没给他们说自己的打算。 虽然萧凉开始觉得睡在一起有点奇怪，但是落雨霏的屋子就一个，萧凉看见应清修和落雨霏俩人不也是晚上同处一室吗，于是心意已决，“我肯定要去的，雨霏，清修，你们一定要帮我。” 两人也不再问了，只是互相琢磨了起来。 竹林飒飒。 一个白色身影在细密的竹林中穿梭，他破损的衣裳已经沾满鲜血和污渍，露出肌肤上伤口累累，正散发出沉重的黑气，颇为可怖。 就凭这些，就可以想象这人之前经历过怎样激烈的战斗。 可那本人却似乎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依旧无知无觉、身若游龙般在竹林中穿梭。 剑光如冰，灵气溢散，带起一阵清冽寒风，划来数百道璀璨的灵光，最后身影落在一处粗竹旁。 细细的竹竿摇曳，在落地之时，经过的地方突然爆起数百道莫名黑气！ 随着一阵一阵类似杯子摔碎的破碎声，盘踞隐藏在竹子上面的东西坠落而下，落在地上。 少年转过身，琉璃色的眸子看向来路，看着竹子上藏着的许多破碎人偶随着竹叶纷纷掉下，却没有他想找的那个—— 不见了…… 人偶，不见了。 第91章 弄丢了 她为什么要逃掉？ 这一次这么果断，是什么，让她彻底选择离开自己？ 看向前面的追踪符纸再一次坠落，用血画的咒在空气中蒸发，了无痕迹，彻底分辨不清方向。 良久，顾听雪才前进几步，把符纸捡了起来。 找不到了…… 母亲的东西……被他弄丢了。 捡起符纸的左手掌心遍布着剑伤，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狰狞又可怖，鲜血淋漓，可以见得动手之人决绝，可决绝也找不到。 在顾听雪的身后，数百个贴着符咒的劣质人偶，被剑砍碎，残缺不堪的躺在地上，全数报废，没一个是纳宁。 找不到了。 人偶出现问题了，人偶早就发觉了危险。 纳宁做这些小动作，就是为了混淆他的判断，拖慢顾听雪寻找她的步伐。 甚至起初只用普通追踪符找纳宁，顾听雪还闯入了一片盘踞的恶灵之地，在里面血战一番，清剿了一整个洞府的恶灵。 看来不仅是顾听雪对人偶起了杀心，纳宁也毫不客气的还击了他！ 顾听雪在从洞窟出来之后立刻画了血符，有他的血加持，符咒能更好找到纳宁。 可是血符也找不到纳宁，只能找到这些提前布置好了的傀儡。 血符失效，再画，失效，再画，失败了很多张，还是找不到…… 顾听雪垂下睫毛，手将符咒纸捏皱紧，脸上的伤痕凌乱又细密，暴露在阳光下，宛如遭受了非人的酷刑，隐隐有恶灵黑气翻涌。 找不到了，怎么办？ 他的呼吸微微凌乱起来，挫败和窒息一股脑涌上心头。 人偶携带着母亲的东西逃跑，让顾听雪感觉，他好像，再一次，失去了珍贵的人。 用废了这么多张符咒，还是找不到。 这场名为人偶的镜花水月，又要怎么摧毁？ 就在顾听雪思索之时，竹林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一个满身伤痕、面容清丽的少女踉踉跄跄赶来，看见顾听雪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后，但很快又似被那狠戾的眼神骇到。 “谢谢你救了我。你也是天道宫的灵修吗？” 顾听雪从头到尾没在少女身上察觉到纳宁的气息，可能是那个恶灵洞窟里面的人吧。 少女见他伤痕累累，朝自己走来，连忙说：“欸，你看起来比我小，应该是师弟吧？师弟，你别动，你身上好多伤，我来扶你吧！” 还没准备去扶，顾听雪已经错开她的身侧，去捡傀儡头上的符咒，这是纳宁最后画的东西，应该可以用一下，看能还不能找回人偶。 少女见被无视，转身看顾听雪还在捡什么，见他左手伤痕累累，忙说，“我来帮你吧！” 她说着要去碰符咒，还没触碰的那一刻，那些在顾听雪手下安安静静的傀儡突然一歪头，看她，粗糙的五官中冒出一阵黑气。 “啊！”少女惊叫一声，捂住双眼，只感觉身体痛得不行！“啊！救命！对不起！救命！师弟救我！啊啊啊啊啊！” 无人在乎，无人靠近。 一会之后，反倒是她的来处传来同伴们急切的声音，“札青黛大小姐！札青黛大小姐！我都喊你不要跑这么快了！” 札青黛惨叫一阵，又在地上打了一阵滚，这才感觉疼痛感减缓了一点，勉勉强强地撑起身子。 再看，这一片竹林哪里还有那个身影，甚至连同地上的傀儡，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有不远处，天道宫的随从们急匆匆赶来。 札青黛呆呆地在原地坐了一会，意识到自己被那人彻头彻尾无视了，脸色差了一瞬间，然后慢慢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大小姐！”天道宫的弟子，也是札青黛的随从，一个个都伤痕累累。 札青黛则看向了顾听雪消失的方向，“你们看见恶灵洞窟里面的那个人没有？那个人是谁？” 有人道：“好像是凌霄来的，行事粗鲁，还没礼貌，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应该是顾听雪。据说前不久他和天道宫一批弟子遇上了鬼衣新娘，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死活，甚至，直接跳下了悬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呢。” “顾听雪？”札青黛歪了歪头，脑海中闪过那张脸，眸中闪过一丝兴趣。 原来是顾听雪性格就这样，不是故意抛下自己的。 想起那个在恶灵洞窟中宛如一道光照射进来的人影。她不由得问：“身手这般好，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随从：“大小姐怎么会没见过他？跟大小姐同属一个师傅的同伴纳宁，就和顾听雪关系挺近的。不过——” 随从话锋一转，“纳宁似乎失踪了，或许顾听雪这次出来就是在找她。” 札青黛皱眉，又听到纳宁那个名字，想到那个少女漂亮的容颜连同那假惺惺的性子，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她已经很久没回天道宫了？” “是。”随从说，“小宫主也一直在派人找，不过……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找什么找？宁天仙就是是太闲了，”札青黛以前就很讨厌纳宁，只不过札父必须要她在天道宫修炼。 想起了自己在回札府的时放在纳宁身上的东西，札青黛冷笑一声，“说不定早就在外面死了。” 众人一愣，但想到札青黛的脾性，又保持缄默。 不过……札青黛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如果纳宁和顾听雪很熟的话，她手上的东西倒也不失为一个筹码。 “走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在恶灵洞窟没一个能保护了我。看我回去怎么给家主告状！” 众人有苦难言，不是札青黛你听信了恶灵谗言，非要进入那个洞窟的吗…… 深夜，顾听雪赶回了天道宫，一关上门，他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左手只做了简单的包扎，疼痛已经升级到了难以忽视的程度。 他不得不强撑起身子找伤药，正准备撒在了左手的掌心上—— 突然，他察觉一点不对劲，厉声呵斥，“谁！” 然后，门被敲了敲。 萧凉动作很快，跟应清修落雨霏谋划好之后就立刻实施，实施完毕毫不留恋的离开凌霄，御剑赶路，风尘仆仆、未曾停下的赶到了天道宫。 也幸亏有应清修这个掌门预备役存在，进入天道宫和找到顾听雪的位置，什么都方便了很多。 只是，当时屋子里面没人，萧凉也不好意思直接闯门进去，就在外面等着，一等就是深夜，他都快躲在树上睡着了。 顾听雪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谁半夜三更来找自己，还敢敲门，“哗”一下，打开了门。 第92章 上药 大眼瞪小眼。 顾听雪看着萧凉，一时之间忘记了言语。 而萧凉则是在发现顾听雪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的时候懵了，“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说着萧凉就要往顾听雪的小房子里面挤，要给他上药。 顾听雪这才好似回过神一般，身子往旁边一闪，一下子卡在了门口，“师……师兄？” 他的语气还有些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萧凉见人拦着自己，顿时反应了过来，“不方便吗？” 顾听雪摇头，然后说，“等我……一下，师兄，有点乱……”，他一边往房间里面走，一边叮嘱，“一定要等我！” 走到了屋子，顾听雪还关上卧室的门。 听到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萧凉依在门框，有些许的不耐，身上那么多伤，还在乎乱不乱干什么？ 不过看这小客厅，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而且顾听雪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身上也香香的，萧凉不知道顾听雪的房间能有多糟糕。 不到半刻，顾听雪打开房间门，萧凉直接走进来，关上门，“管什么屋子脏不脏？快给我看看，身上哪里还有伤。” 顾听雪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真实的人，表情还有些恍然。 萧凉看着顾听雪身上纵横交错的深深伤口，血肉模糊的手，就算是抱着来监视顾听雪的意思，还是忍不住一阵怒火升腾。 天道宫干什么吃的？出去历练都不管弟子死活的？！而且顾听雪好像才结束完历练吧，怎么又把人派出去了？！ “谁弄的？！”萧凉记得顾听雪修炼进度很快，什么东西能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顾听雪看了看手，没敢说话。 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瓶伤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萧凉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了顾听雪掌心的血污，再去拿桌子上的伤药。 烛光映衬来人面容，黑发如墨，由一根素簪竖起，眉目清冷，眼仁极黑，看起来不近人情，顾听雪却知道在那皮囊之下是一副柔软心肠。 灼热的痛觉从掌心蔓延，让顾听雪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也让其意识到，眼前之人是真实的！ 察觉到顾听雪的疼痛，萧凉吹出冷气，“顾听雪，忍一忍。” 桌头葳蕤灯光洒在那漂亮的眉眼，动作轻柔，肌肤白皙，看起来温柔可欺。 顾听雪依言不动，疼痛从掌心蔓延开来，也显得不那么疼，反倒是心口泛起的密密麻麻悸动更加令人在乎。 顾听雪弯下身子，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萧凉的脸，“师兄怎么来找我了？” 萧凉正认真的给顾听雪手上着药，也没在意顾听雪那泛光的眼神，“不放心你一个人。”，替他包扎好，“我去给你打盆热水进来。” 萧凉正欲起身，手却被牵住了，顾听雪仰头看着他，“师兄，旁边……有药浴。” 升腾着的温泉水中流淌着绿色的药液，要不说天道宫财大气粗，居然每个屋子都配了温泉。 萧凉想着那更好，说，“你去吧。” 顾听雪却没动，而是抓着萧凉手不放，眼眸一眨不眨，“师兄会不会突然不见？” 萧凉突然觉得可能监视顾听雪这件事情应该也不难，顾听雪看起来挺乐意和他在一起的。 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顾听雪脑袋，“我才来走什么？你洗完我也去洗一下，从凌霄赶到天道宫，累死了。” 顾听雪眼眸颤动，“池子很大，师兄，我们一起……”看着萧凉逐渐震惊呆滞的表情，顾听雪把剩下的词汇又吞了回去，冒出来一句，“我手疼。” 萧凉：“……” 浴池旁，萧凉挽着袖子，第一次伺候人洗澡，还是这么大一个男主。 顾听雪趴在池沿，濡湿的黑发盘起，露出一片狼狈交错的后背，上面全是伤痕，还有与恶灵缠斗而留下来的瘢痕。 顾听雪有些窘迫，他知道师兄不会同他一起沐浴，所以随便扯了个理由，但没想萧凉还真同意了。 想侧过头，却被萧凉摁着脖子，萧凉手中的帕子擦过他的伤处，药液泛入肌骨，带起来一阵燥热。 但更让顾听雪感到坐立难安的是萧凉的视线就凝结在他后背，比那药液更让人感到炽热。 “师兄……我开玩笑的。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萧凉不理会，只是一看那伤口密集程度，就知道顾听雪当时顾着速杀恶灵，根本不在乎恶灵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疤，呵斥：“有人把剑架在你脖子上杀恶灵吗？这么急。” “我……”顾听雪回答，“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眸色黯淡下来，蔫蔫的趴在浴池旁，“师兄，我好没用。” 什么重要的东西？萧凉一边洗，一边纳闷不知道顾听雪稀罕什么东西，至于这般不管不顾，“没找回来？” “嗯……”顾听雪不动，萧凉也就放开摁着他脖子的手。 顾听雪侧头，看向萧凉，“我一定会找到的。” 萧凉随口一句：“我陪你一起找？” 顾听雪摇头，“只能我去找。” 他一定要亲自找回母亲的东西的。 “……，行吧。”萧凉也不强求。 等顾听雪沐浴完，再给他不方便上药的地方上完药，萧凉就独自洗漱去了。 夜色愈发浓稠。 因为顾听雪左手受了伤，背部伤也多，只能趴在床上。 迷迷糊糊之中，顾听雪坠入梦乡，又恍惚听见了什么声音，睁开眼，看见萧凉刚打开他的柜子，登时清醒了一下，“师兄！” 萧凉动作一顿，“吵醒你了？”，他收了手，“我睡姿不好，我睡地下，找一些东西垫一下。” 顾听雪撑起上半身，“不用，师兄。” 他上床的时候就已经留出了半个身位，就是为了给萧凉留着的。 “你受伤了，要休息好。”萧凉说，“我还是睡地下吧。” 顾听雪摇头，声音急了点，“师兄若睡地上，我也睡地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凉也不推拒了，上了床，规规矩矩躺下，“凌霄冷得都快要下雪了，天道宫这才微微冷呢。” 顾听雪靠近，直到感到身侧人的淡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下个月就回凌霄了，”顾听雪闭上眼睛，萧凉就在身边，还是主动前来，让他冰冷的心也再度跳动，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师兄，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 要找到人偶，也绝对，不能再失去心爱之人。 萧凉心虚安慰，“知道了，睡吧。” 第93章 我喜欢你 第二天早上，顾听雪的小院子里面就响起了声音，是宁天仙的。 萧凉睁开眼，恍惚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糟糕，昨晚居然睡得这么沉！ 外面院子里面宁天仙的声音又喊了几声，旁边睡着的顾听雪也醒了，他看萧凉醒着，面色似乎有些不安，先一步靠过来抱着他。 “宁天仙，别吵。”顾听雪的声音传了出去。 外面的宁天仙稍稍安静了一下，“顾听雪，找你有事，快点出来。” 萧凉则准备起床穿衣，顾听雪的手却拦在他的腰上，“师兄，我出去就行了，你继续睡。” 萧凉实在有些慌，完全是被吓醒的：“天色不早了，也该起来了。对了，顾听雪，你可不要让天道宫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顾听雪见萧凉神色紧张，似乎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另一只手锢住萧凉的腰侧，不让他下床，眼波流转，似乎想到什么，问道，“师兄是偷偷来的？” 萧凉点头，下不了床，干脆两只手拍着顾听雪的脸，严肃道：“师尊不准我出凌霄，顾听雪你不要让我被发现，好吗？” 那寻求的语气几乎让顾听雪感觉全身似乎被羽毛拂过颤栗，眼中的奇异波光愈重。 就在萧凉还在头脑风暴，准备胡编乱造突访顾听雪的理由。 顾听雪却丝毫没表达对于萧凉的怀疑，而弯下腰，亲昵的蹭了蹭萧凉的脖颈，声音微微沙哑答道：“好。” 顾听雪换了一身衣服，简单洗漱就出了门。 札青黛看着白衣少年迎着曦光走来，似乎心情很好，俊美雪白的脸上不再似昨日那般拒人千里之外。 一时之间，心脏扑通扑通跳，爹爹给她寻的都是什么夫婿？她札青黛的道侣，必须是人中翘楚，天人之姿。 宁天仙见顾听雪表情轻松，有些疑虑，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 平日里，顾听雪修为突破都不见变个脸，怎么今日被她大早上吵了一下，也没粗暴赶人，甚至还神情愉悦…… 顾听雪看着两人，“有什么事？” 札青黛勾起一个亲切的笑：“师弟，你还记得我吗？恶灵洞窟，也就是昨天，你还救过我。” 宁天仙看了看札青黛又看了看顾听雪，直截了当的说：“她可以找到纳宁。” 札青黛没想到宁天仙直接把她的筹码抛出来了，脸上僵了一下，但宁天仙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于是也不说什么了，只是说，“听雪师弟，我们进去喝口茶，慢慢谈？” 宁天仙抱胸瞥了札青黛一眼，还想喝茶？还喊听雪师弟？ 果然，顾听雪眸光看向她：“没有茶。就在这里说，当你报答救命之恩。” 札青黛：“……” 耶？这不应该是英雄救美剧情吗？怎么也变成顾听雪的筹码了？ 札青黛说她在纳宁衣袖上都安了符箓，可以以此找到她。 宁天仙和顾听雪都对于札青黛的动机不感兴趣，而是问，“现在能找到吗？” 札青黛：“自然。只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和听雪师弟单独说说，宁小宫主可以先回避吗？” 宁天仙沉默了一下，这札青黛真的是被美色冲昏头脑，看着顾听雪望来，她只能无奈的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札青黛终于得到了和顾听雪单独谈话的机会，虽然还是大清早在外面吹冷风，但她也已经不在乎了。 见宁天仙走远，她往前一步，“听雪师弟，我就开门见山了，其实我是札家嫡女，我家也是修仙世家，娶了我，你可以得到比凌霄和天道宫更多的资源！” 顾听雪：“什么？” 札青黛盯着顾听雪的脸，俏脸浮现红晕，“当然，我是不能接受和别人共事一夫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全力帮助你。但你以后，成为了我的夫婿，可不能这样冷漠对我了。” 顾听雪望了望天，没想到大清早遇见的是一个蠢货。 “给我，”顾听雪伸出手，“找到纳宁的方法。” 札青黛：“你先同意我的要求。” “那你走吧。”顾听雪转身，毫不拖泥带水。 札青黛一愣，旋即脸上一喜，“我开玩笑的，听雪师弟！我是试探你的。” 顾听雪对于纳宁这个态度，足以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似天道宫弟子所言那么好！ 但如果顾听雪同意了她的提议，那么，札青黛也有的是手段逼迫这人服从于自己。 顾听雪站定，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转身，“我给你五秒钟时间，说明白。” 札青黛笑嘻嘻：“我可以给你，你给我一个谈恋爱的机会好吗？我可是札青黛，我家很厉害的。” 顾听雪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日光下，俊美雪白的脸愈发让人目眩神迷。 就在札青黛看呆的时候，她感觉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下一秒，眼前一黑，外面的宁天仙早有准备，飞身接住了札青黛。 美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叹息，看着札青黛吐出一口血，宁天仙一边骂顾听雪出手狠，一边无语札青黛不识好歹。 “你说你……看上谁不好……” 顾听雪推开门，萧凉已经穿戴完毕，“纳宁不见了？” 顾听雪“嗯”了一声，就在院子里面说的话，也未曾故意加了结界，自然是会被萧凉听见的。 萧凉则思索，恶灵洞窟，昨日。 难怪顾听雪昨夜那般焦急，受那么重的恶灵伤痕也不在乎，也说什么贵重的东西，原来就是找纳宁去了。 这么看来，男女主的感情线其实还是存在的。 系统7807：“……” 萧凉的疑惑终于如乌云消散，心情都明亮起来，“那人喜欢你？”男主真受欢迎啊。 顾听雪凑过来，“不知道，我都听腻了。纳宁经常说喜欢，爱啊，之类的。” 萧凉笑了一下，小情侣就是甜。 系统7807：“……”真的好想上天啊。 顾听雪目光被萧凉笑起来露出的单边梨涡吸引到，“师兄倒是没说过喜欢我。” 萧凉轻咳了一声，“肉麻。” 顾听雪笑了起来，曦光打在那张绝色的脸上，十足十的蛊惑，“那我说吧。师兄，我喜欢你。” 第94章 弱流之辈 萧凉都快被这一笑绚得都找不到东南西北，差点把任务忘了，但他还是很快稳住了心神，“让我看看你手好了没。” 接下来几天，萧凉就一直窝在顾听雪的小院子里面，而顾听雪从萧凉睁眼闭眼就一直在身边，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剧情中“我确实参与了”什么计划的样子。 唯一值得说的就是，顾听雪最近经常对着一些符纸比划，似乎在研究着什么，萧凉曾经看过，顾听雪也没有遮挡，上面的符纸无外乎是一些低级术法，只是用来欺骗人的罢了。 直到一日午睡醒来，萧凉听见哗哗水声，起床，发现顾听雪搬了个小板凳正在院子里面洗东西。 顾听雪的手才好，第一件事情是搓衣服？萧凉奇怪，起身，走到门边，问：“顾听雪，你在洗什么？” 顾听雪袖子挽得高，一丝不苟的搓着什么，可萧凉越看越眼熟，终于发现，那不是自己的衣服吗？ 所以，顾听雪，在，帮他，洗衣服？ “……，”萧凉有点被雷劈到了，该死，就想偷个懒第二天洗，顾听雪怎么就拎着衣服自己洗了？ 顾听雪看他，面色如常，任劳任怨，“师兄别过来，地上水多，我马上就洗完了！” 顾听雪又用清水清了两遍，将衣服晾了起来。 萧凉看着顾听雪洗完自己的衣服，感觉到一阵的割裂，因为他怎么也联想不到，眼前的乖巧小白花就是剧情里面那个一脚踹飞应清修的人。 顾听雪洗完衣服，伸手用发带将头发重新绑起，束好衣袖，似乎准备着要出门的样子。 这几天顾听雪虽然一直在萧凉身边，也经常跟萧凉撒娇玩笑，但其实看起来还是有一些心事，深夜也经常爬起来思索什么一样。 萧凉知道可能是关于纳宁的事情，只是奇怪这几天札青黛没有来找顾听雪，而顾听雪也没有出院子。 所以，札青黛的线索顾听雪不要了？ 但或许不是…… 萧凉心想，既然是男主，对于女主的线索不在意，那就是顾听雪绝对早就想到靠谱的办法了，所以才不屑于札青黛的线索？ 可想着顾听雪那天的伤势和哀伤的模样，又不像假的，萧凉觉得又不像。 顾听雪上心却又不理札青黛提供的线索，萧凉突然想，顾听雪做着自相矛盾一切，会不会是怀疑突然到访的自己，装来蒙蔽自己的？！毕竟他来的时候，可没打一个招呼。 很有可能啊！ 萧凉脑中反复思考、推翻、再思考，甚至猜到纳宁其实根本就没失踪。 无知无觉的顾听雪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显得里外通透，朝他走来。 萧凉神色一动，“你找到了？” 顾听雪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嗯，应该没错。” 萧凉暗暗活动起筋骨，好啊，不管怎么样，顾听雪终于有动作了，他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跟上呢？ 顾听雪走前几步，抱住萧凉，这几日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隐隐高过萧凉半截手指，表情温柔，不似剧情中冷血模样，倒似束香香软软的黄角兰。 “师兄等我回来，不要离开好吗？”顾听雪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亮光，脑袋蹭了蹭萧凉的脸颊，“我没多久就回来了。” 等回来了，没多久就可以跟着师兄回凌霄了。 萧凉嘴上说好，心想顾听雪果然要瞒着他，真是想偷偷摸摸干什么，内心做好了要跟踪顾听雪的决定。 顾听雪眷恋抱了一下，抬眼看见了自己屋子的柜子，思考了一下，“师兄，你不要打开我的柜子。” 萧凉：“什么？” “里面有我的东西，不太舍得丢掉，”顾听雪放开了萧凉，嘴上说着不行，俊美的脸上看起来却还是完美无邪，“被看见了，可能有点麻烦。” 萧凉偏头看向那个柜子，柜子里面也有东西？要不要看一看？不对劲，指不定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顾听雪声音软下来：“师兄，每日都会有人来送饭，衣服放在一起等我回来洗。师兄乖乖等我好不好？” 顾听雪离开了，还把自己安排得如此妥帖，萧凉突然觉得顾听雪这几日做的一切乖巧的行为不像是在欺骗他，而是另一种……萧凉说不上来的感觉，“你去吧，不要像上次那样受伤了。” 顾听雪拿着剑就出门了。 萧凉一等顾听雪出门，就绕到了柜子那里。 这里面藏了什么？第一天晚上他准备打开柜子拿东西的时候，顾听雪都突然惊醒了。 桃木色的柜子看起来普普通通，但萧凉没急着打开，还思索到，那一日顾听雪不让他进门，进了房间还锁了门，里面叮叮当当的，可能顾听雪就是在布置这个柜子？ 走之前又说那样引导的话，可能就是骗他打开？ 萧凉一下子放弃了打开柜子的想法，想着万一飞出个什么毒针之类，扎他身上昏迷三天三夜，跟踪顾听雪的事情不就泡汤了。 画了一个追踪符，萧凉带上降霜，立马跟上顾听雪。 - 云亦山。 白云似乎在脚下，即将入冬的季节，高耸入云的山顶却依旧草木成荫。 “谨儿，谨儿……”躺在病榻上的老者浑浊的双眼流出了苦涩的眼泪，一声一声的唤着。 旁边的黑衣男子跪在身边，抓住了老者的手，“父亲，顾谨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父亲。” 老者的手如干枯的树枝，花白的头发，瘦骨嶙峋的身体，都表示着他命不久矣，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为父错了……父亲错了……谨儿，回来……回来吧。” 黑衣男子挺直的背脊似乎僵直了，没想父亲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顾谨的命牌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碎掉了！ “父亲，您只有我一个儿子了。父亲……” 老者声音渐渐沉下去，然后，发出了几声难听的笑声，“顾祺，你，庶出，庶子而已。如何，比得上我的谨儿？” 顾祺扶着老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虽然知道顾谨之光掩盖整个云亦，后人难及，但他尽孝塌前十几年，怎么换来的也不过一句庶子而已…… “父亲，顾谨已经死了。”顾祺闭上双眼，强压住内心悲痛，咬牙道。 “那就去找！找我的孙子！找我的嫡孙！”老者胸膛剧烈起伏，“一个孩子十几年了都找不到！顾祺！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顾祺沉默，他确实不想去找顾谨的儿子，那个女人生的孩子。 但是，也不全然是这样。 “父亲，你真当楚微末是弱流之辈吗？她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这一辈子都别想找到顾听雪。” 第95章 少主 夜幕降临，树影摇曳，茶香阵阵。 黑衣少年坐在窗口，垂下的帘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刀削般的下颔线，茶桌之上放着一把流光灵剑，往旁边，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正摩挲着茶杯。 脚步声在外面响起。 “少主，抓到了！”属下的声音响起，押着一个狼狈凌乱、但难掩绝色姿容的少女上了楼。 放下茶杯，顾迁侧头：“你就是搞出那么多恶鬼的人？” 少女抬起头，发丝凌乱，黑眸看了一眼属下，没说话。 顾迁挑眉，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退下，“是为了故意引我出来？你是谁？” 纳宁的双手还被缚灵绳锁着，无法动弹，盯着顾迁却是一笑，“终于来了个有用的人。” 顾迁起身，下一刻，半出鞘的灵剑抵上纳宁的脖颈，“回答我的问题。” “纳宁。我叫纳宁。”纳宁微微抬起脖颈：“那个人喊你少主？可是我可能认识一个是顾家真正少主的人。” 顾迁眼睛眯起来，看着纳宁毫不畏惧地神色，似乎不是在撒谎，“你说什么？我当了云亦顾家十几年的少主，哪里会又冒出来一个……” 突然，顾迁感觉到空气中冒起危险的气息。 转身，他看见一个手持灵剑的陌生少年跳上窗口，微笑，“抱歉，她说的那个人，可能是我？” 没想到竟然是来了两个人！而且，这个白衣少年居然靠得如此近了他才发觉！ 顾迁狐疑又警惕：“你们俩是谁？想干什么？” 顾听雪跨进屋子内，灵剑哗一下拔出，照亮屋子，缓步过来：“和你没关系，让开。” 顾迁皱眉。纳宁抓住顾迁的衣袖，“顾少主，你要救我，我知道你们顾家在干的事情。” 顾迁神色一动，还不待他思考，顾听雪灵力暴涨，一下子就到了跟前！ 顾迁一拍剑鞘，两把灵剑交接，激荡的灵力使得屋内家具茶具无一幸免！ 纳宁躲在顾迁身后躲过一击，趁机躲到了门口。 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外面的侍卫们蜂拥而入，看见顾听雪，大喊一声，“保护少主！拿下妖女！” 纳宁瞬间被几个侍卫死死地摁在地上，但她来不及在乎这些。 顾迁和顾听雪已经打了起来，一黑一白，她盯着那道白影，只恨不得让他当场殒命！ “我不是跟他一起的！”纳宁的挣扎无济于事，“你们快杀了那个人！” 侍卫们上前，但还没挨到顾听雪的衣角，就先被顾迁一脚踹飞。 顾迁察觉这是个难缠的角色，侍卫来了也是徒增伤亡，“给我滚一边去！别来碍事！” 而他这一踹，正好被顾听雪一掌打在肩头，手麻了一下，差点连同剑都被打飞！ 但很快顾迁就调整回来，继续接下顾听雪的招式。 那个侍卫打在墙上，吐出一口血。 “这……”有的侍卫根本不信纳宁的话，将剑搁在纳宁的脖子上，厉声呵道：“来者何人？你再伤少主一下，我立马杀了她！” 顾听雪抽空回答：“是吗？那你们可能要动手快一点。再等一会，可能我就要亲自解决她了。” 顾迁咬牙切齿，手中的招式愈发凌厉，“狂妄！” 这个人是谁？还有那个纳宁，知道什么？！ 屋子里面的东西被两人毁得差不多，打着打着就打到了屋外。 顾迁见落下风，察觉危险，心不甘情不愿的闪开一剑，挡在了屋子前，将咽喉的鲜血咽下去，“你是谁？！” “把纳宁给我。”顾听雪不答，只是持剑走来，“我立马离开这里。” 顾迁冷笑：“她可是杀了我云亦山好几个灵修。虽然那些人不值钱，但她这样的做法，让人很不开心。” 顾听雪微抬下巴，眼眸中冷光更甚，警告：“走开，别挡我路。” 顾迁从来没这么被人看轻过，而且，这个这个人看似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眯眼，“你和她不是一伙的？” “不是，我是来杀她的，”顾听雪直截了当，“让开。” 顾迁皱眉，纳宁似乎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值得他保护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打不过眼前这个人。 这个时候，里面的人也押着纳宁出来，看见停战的两人，纳宁知道不对，大喊：“少主！他是顾听雪，是顾谨的儿子！他的身上有我才知道的秘密！你必须要保护我！” 顾谨？ 顾迁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顾谨？”的儿子？他的目光渐渐的移向顾听雪，表情似乎有些恍然。 爷爷一直在念叨的那个名字，原来是真的……？ 纳宁奋力试图挣开缚灵绳的束缚，“如果顾听雪杀了我，这辈子你们都别想知道他身上的东西，和顾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人出来，顾听雪脚尖一点，迅速的朝着纳宁飞去！但突然，中间横来一柄长剑，赫然是顾迁的！ 顾迁，已经决定保护纳宁了！ 纳宁松了一口气，顾迁怎么也能拖顾听雪一会，她扭头，表情凶狠的对着侍从大吼：“放开我！不然等会我们大家一起死！” 侍从还在犹豫。 顾迁也大喊：“放开她！” 顾听雪避开顾迁的灵剑。下一刻，顾迁感觉顾听雪的动作似乎缓慢了起来，但……并非如此！ 一种冰冷无比的气息似乎蔓延上剑身，辅助着灵力随着剑气袭来，让他骨骼连同血肉都开始冰封一般！ 顾听雪的目光冷如冰雪，手下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碍事，本来不想惹上你们这个家族的人。” 手一动，持着的灵剑朝他心口挥去！ 砰！ 关键时刻，一道剧烈的魔气袭来！打在顾听雪的剑上！ 剑锋偏转。 顾迁倒在地上，黑衣被灵力剑气撕裂开，胸膛上出现了零碎血痕，若是再晚一秒，若是这衣服上没有保护禁制…… “保护少主！”侍从大喊一声，朝着顾听雪袭击而去！ 顾迁却毫不恐惧，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道人影—— 顾听雪下一剑就要袭来，一阵黑气飞来，扑在了顾迁的身上！ 灵剑嵌入人偶的身躯，引发纳宁一阵痛苦的嘶吼！ 第96章 为什么跟踪我 身后的侍从也已经到了跟前，顾听雪一闪，躲开了侍卫们训练有素的攻击！ 顾迁侧眼看纳宁：“魔修？” 身躯破损，身上的力量难以再受她控制，纳宁怨恨的盯着顾听雪，都怪他，让她暴露了自己！ 但没有顾迁，她也根本进不去云亦山，迟早会死在这里！ 纳宁抓着顾迁，道，“走！” 顿时，两人化作一道黑烟消失！ 不远处某棵树上，萧凉看见此情此景已经有些懵了。 顾听雪，不是去救纳宁的，而是去杀纳宁的？ 还有，那团击上顾听雪剑身的黑气不就是魔气吗？纳宁是魔修？！ 不，不对！ 凌霄收弟子之前都会先验灵，没有魔修能躲得过！ 确定顾听雪不会有危险，萧凉转身，跟在了狼狈逃走的两人身后。 顾迁被纳宁扶着，又回头看了顾听雪一眼，看见那张脸，眼神微动—— 安睡着的婴孩有一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 他还不会走路，几乎是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小婴儿的床边，才满一岁的他却很喜欢这个孩子，学着大人拨弄着床上面的拨浪鼓，“咿呀，咿咿咿。” 熟睡的婴儿被声响弄醒，一双通透的眸子若有灵光闪烁，伸着小手，对着摇晃的拨浪鼓笑出了可爱的笑声…… 那双眼睛…… 顾迁摸着脖颈流出来的温热的鲜血。 “啊……” 就是那双眼睛，原来……那不是一场梦啊。 萧凉一边跟着，觉得世界太魔幻了。 顾听雪要杀纳宁都不算什么了，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纳宁的魔修身份。 “真的有这种女主人设？” 系统7807倒是回复的很快：“宿主，本系统一直称呼纳宁与宁天仙为\"配角\"哦。” “配角……”萧凉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系统7807似乎从头到尾都不上心纳宁和宁天仙！ 和纳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听雪就没有表现出对于纳宁的喜爱，更别说在交流大会开始时，顾听雪也没有理会宁天仙。 而系统7807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情绪！ 倒是在他解锁反派行为，在堕神面前帮了顾听雪一把的时候，它倒是委委屈屈的咬着帕子不愿意。 所以萧凉不需要遵循人设的时候，系统7807伤心，但宁天仙和纳宁一直没遵循人设，它怎么都毫无波动？ 怎么可能？ 除非，系统7807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俩人设就是如此！ 萧凉几乎是眼前一黑，“你的意思是，宁天仙和纳宁，其实和顾听雪都不是道侣关系？！” “道侣？”系统7807回复，“原文顾听雪和两位配角并无感情线。” 萧凉脚崴了一下，“没有……感情线？”他有些凌乱，“什么……？” 你是说，男主身边的绝世大美人还是青梅竹马，没有感情线？还有一个霸道傲娇小宫主，也没有感情线？ 系统7807：“和配角本人并没有。” “……，”萧凉喃喃：“什么意思……” 什么叫和本人？还能有第二重人格？这么说来，顾听雪不会也是魔修吧？ 系统7807：“请宿主解锁心动值自行解决。” 顾听雪这乱七八糟的一堆关系和感情线，萧凉终于知道为什么心动值能值2000点任务点了！ 脑海中飘过自己亲了顾听雪那两口，萧凉结结巴巴的问：“那顾听雪……如今有感情线了吗？” 系统7807：“有哦。” 萧凉察觉到一丝不妙，不可能吧……绝对是他想多了…… 也许是萧凉心绪不稳，顾迁一下子感觉到了，“谁？！” 手中灵力一挥，萧凉躲开，也彻底暴露在了两人面前。 纳宁盯着他：“萧凉？” 既然被发现了，纳宁也不再装了，冷嘲热讽：“你倒是好本事，能让顾听雪连我都不要了，在你身边，跟条狗似的。” 听纳宁骂顾听雪，萧凉彻底明白了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废话少说。”萧凉祭出降霜，“你和顾听雪都得跟我回凌霄，接受审问。” “凌霄？”顾迁挡在纳宁面前，他显然也知凌霄的存在，目光上上下下在萧凉身上打量了一番。 最后，他面色微松，“不过一介弟子，我顾迁要的人，就凭你也能带走？” “纳宁还没有被逐出凌霄，”萧凉面不改色，“我自然可以带走的。” 闻言，顾迁露出一个阴冷的笑，这么狂的人，来了一个弟弟不够，还来一个外人？ 他手中灵剑闪着光，“和我弟弟一样的狂妄啊。尽管来试试！” 刚才顾听雪和顾迁打的时候看起来并不难，直到对上了，萧凉才知道眼前之人多难缠。 过了十几招，纳宁在旁边道：“少主，别打了！等会顾听雪要追上来了！” 顾迁手脚并用，爆开灵力，拉开距离。 萧凉正准备追上，顾迁突然从怀中甩出几十张符箓，以灵气点燃，猛然丢来！ 符箓迅速合成一道阵法，绕在萧凉身前。 不妙！ 符箓上的灵气愈燃愈爆，萧凉只能往后退。 没几步，抵在一个人身上。 他一转头，顾听雪正站在他身后，琉璃色的眸子盯着他，俊美的脸上沾着一些血珠，正在往下流，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萧凉几乎是感觉一阵寒意直从脚下从心口蹿。 符箓在前面爆炸开，一阵的灵气激荡！ 顾听雪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两人的前面出现一道灵气防御，挡住了攻击。 “你……”萧凉不知道顾听雪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的。 顾听雪微微垂下眼，擦了擦下颔的血，没有说话。 萧凉拉开两人的一段距离，顾听雪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你都听到了什么？” 顾听雪抬眼看他：“师兄希望我听到什么？” 萧凉呼吸微微凝，后退半步。 顾听雪看着萧凉后退，身子往前一步，面上喜怒不辨，却莫名让人感到压抑，“我也想问，师兄为什么要跟踪我？” 师兄能跟着如此近，甚至还可以追上纳宁，足以说明从天道宫到这里，他日夜兼程，想着快点解决赶回去的时候，萧凉却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 第97章 偏激 现在的顾听雪的样子可称不上好看，神情紧绷，白衣染血，唇瓣微微抿着，眸色若有冰棱流转。 又来了……这种感觉。 “是，我是跟踪你了，”萧凉声音微微紧了紧，“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事情。” 没想到看到了炸裂的三幕—— 纳宁是魔修。 顾听雪要杀纳宁。 还有个站在魔修身边脑子不清楚的少主。 但这句话说的没错，因为萧凉真的在想知道顾听雪在干什么。 萧凉看着顾听雪：“你为什么要杀纳宁？因为知道她是魔修？” 如果顾听雪是因为这个原因追杀纳宁，那么如果他早一点告诉自己，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但也正常，如果纳宁是魔修这件事情暴露，那么和纳宁最有联系的顾听雪绝对也是一个怀疑对象。 为了不被别人怀疑，那么顾听雪不告诉任何人也很正常。 “不，不是因为这个，”顾听雪回答得很快，“纳宁是为了救顾迁……不，或许可以说，她是为了进入顾迁所在的那个家族，才会不得已暴露自己身份的。” 如果当时他不下杀手，可能纳宁至今也不会暴露！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萧凉则觉得太荒唐了。 因为，剧情中的纳宁绝对活到了秦明川之后，如果按照这样说的话——凌霄的人几乎全部覆灭，而一个魔修却能活到最后？ 萧凉觉得这样的结局简直不可理喻，推了顾听雪一把，表情有些厌恶：“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顾听雪你还认凌霄是你的师门，就自己回去！” 他必须要回去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宗门。 顾迁也是灵修，如果他和纳宁沆瀣一气，那修仙界定然容不下他和他身后的家族这样的存在！ 不过萧凉倒是觉得顾听雪不会回去的，如今，纳宁是魔修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而顾听雪之前和纳宁绝对也是一条船上的。 顾听雪被推了一把，看着萧凉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脸上空白了一瞬，然后伸出手抓住萧凉的衣袖，声音急了急：“师兄！” 萧凉衣服被一扯，转身看见顾听雪那张脸，只觉得可笑。 他以为顾听雪只是单纯的报复凌霄而已，但看起来，剧情中顾听雪所有的行为都和魔修划上了钩，无论如何，魔族都是一个残暴的种族，修仙界几百年间死了多少人才守护住一方平安，就算凌霄对顾听雪万般不好，也报复得太过于恶劣且过分了。 挥开顾听雪的手，萧凉表情冰冷，“你还想说什么？说你已经彻底跟纳宁撇清吗？” 根本就撇不清！顾听雪和纳宁青梅竹马，纳宁可以为了顾听雪把小土的心脏挖出来，而且这甚至只是明面上面发生的事情，而在那之前，或者在那之后，她又做了多少只利于他两人的事情呢？！ 顾听雪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师兄，我也才知道……我真的从不知道她是魔修。我和师兄是同一时间知道的！” 人偶毕竟是人偶，又不是真正的被生命孕育，由血肉骨骼慢慢发育组成，没有真正的灵脉和丹田，只要自己一直藏着，不暴露，根本不会被人所察觉。 而且如果早就知道，他怎么会允许那种东西靠近母亲？！ 见萧凉神色冰冷，似乎觉得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异族，顾听雪抓紧手中的衣袖，似乎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眸中染上一丝焦急，“师兄！我没骗你，我不知道！如果纳宁是魔修这件事情那么容易明白，那么凌霄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天道宫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你不能就怀疑我一个人！” 还把问题摊给凌霄和天道宫了？ 萧凉瞬间联想到那个莫名的炼狱，那肯定也有纳宁的一份功劳。 就是顾听雪口中的凌霄，秦明川，为了关闭炼狱而一人赴死！萧凉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你说得对。”萧凉冷静了下来，你们搞出来的炼狱，必须你们来解决，没有让别人擦屁股的道理。 顾听雪喃喃道，表情似乎很难受：“她瞒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师兄，我不知道。” 他该怎么说？ 纳宁是他用黑手做出来的？会有人信吗？信了之后，别人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怪物？事情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 萧凉则唇角微微嘲讽的翘起，不相信纳宁的事情顾听雪就一点没察觉！ 能出现顾听雪追杀纳宁这个节点，就足以表明，就算不知道她是个魔修，顾听雪已经发现了纳宁的不对劲！ 算了，知道纳宁是魔修，也是一件好事，对于萧凉接近“那个计划”更近了一步，萧凉越发觉得剧情中很多人的结局，都让他无法接受，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萧凉看着顾听雪，而如今，顾听雪看起来或许能帮他。 起码他们俩的目的有了一个共同性，那就是杀掉纳宁。 “好，我信你，”萧凉指了指顾迁和纳宁离开的方向，“那个顾迁，是什么少主？那个家族的？” 顾听雪的目光也看过去，“应该……是顾谨，顾家？我……”，顾听雪欲言又止，片刻，才吐出来，“应该是顾谨的儿子。” “纳宁费尽周折去顾家绝对不简单，”萧凉的脸色沉下来，想起来顾迁说纳宁杀了好多个云亦的灵修，就知道纳宁是故意逼出顾家的，“我们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顾听雪看着萧凉暂时没有离开的念头，微微吐出一口气，“纳宁的身体已经被我破坏掉，应该撑不了多长时间。” 萧凉想起了顾听雪毫不犹豫地插入纳宁身体的那一剑，微微皱眉，虽然纳宁是个可恶的魔修，但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顾听雪，而顾听雪却能毫不犹豫地解决掉她，看来，顾听雪的感情，真是一文不值。 系统7807：“请宿主想法不要过于偏激。” 萧凉收回思考：“怎么？” 系统7807：“偏激的想法不会让结局变好，只会让事情走向更加极端且不可控的局面，不会让宿主得到想要的结果。” 第98章 再次见面 萧凉微微沉下心。 顾听雪抓着他的手，那个符箓的威力太大，纳宁和顾迁可能早就溜进云亦了，“师兄，我们走吧，去那个院子，或许能找到线索。” 萧凉点头，两人飞回了院子。 可惜，侍从们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线索，只是找出来几片类似是家族的图腾—— 一柄横着的长剑，剑身缠绕一簇簇兰花，兰花上有火焰在不断燃烧。 萧凉看着那个东西，脑子又是一疼，那些脑海中原本空白的画面突然染上了一些颜色—— 熊熊烈火，抱着剑的自己躲在女子身后，燃烧的屋子、树木，冒出了巨大的黑烟，前面，就是几十个穿着黑衣的人。 一群人围着什么东西密不透风，只能看见间隙中似乎有人被插了数十把灵剑，从底下蔓延出水色，一只幽蓝的手从下方艰难的伸出。 顾听雪还在那边继续找，萧凉依在柱子旁，没片刻，顾听雪似乎察觉到萧凉的不对劲，走过来，“师兄，你怎么了？” 顾听雪的两只手抓着他的肩膀，雪白俊美的脸上眉头微微皱着，带着一丝担忧。 那些黑衣人身上，就是这个图腾。 那么原主经历的事情……和顾家也脱不了关系。 萧凉看着顾听雪那张脸，不自觉也感觉到一阵恶寒，挥开顾听雪的手，“我没……”，话还没说完，萧凉突然看见顾听雪捂住胸下，额头的汗唰一下逼了出来。 萧凉往下看，顾听雪那白衣下已经渗出了血。 “你受伤了？”萧凉顿时站直了身体。 “没事，”顾听雪垂睫，抬起头，他的皮肤本来就白，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等一会，就好了。” 萧凉：“什么等一会？” 他从怀里塞出个伤药进顾听雪嘴中，然后一把抱住顾听雪，“顾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这里，我们不能久留这里。” 萧凉搂着顾听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自己硬挺着，真以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了吗？ 顾听雪窝在萧凉怀中，在空中御剑飞行，片刻，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师兄，好像……有个侍从逃了。” 萧凉：“嗯。”了一声，“逃了挺好。” 逃了，就说明会回去通风报信，可能也不需要他们费尽心思去找顾迁他们了。 顾听雪低下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乖乖的窝在萧凉的怀中，安静的阖上浓密漆黑的长睫毛。 冰冷的风雪。 迈开步子，分明踩在上面却没有实感，也留不下什么痕迹，顾听雪缓缓地走到了那只黑手身旁，他蹲下来，问：“你做出的是个什么人偶？” 黑手显然不能说话，它只是静静的待在原地。 顾听雪伸出手，想触碰到这只黑手，但很可惜，他的手一如既往的穿过那只手，什么都摸不到，这黑手分明就在这里，甚至缔造了一个无人能发现是人偶的人偶，但是，却那么虚无，无可触及。 顾听雪的目光移向黑手下面，他转而拨开下面的雪，拨开一层，又一层。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几缕黑色长发，垂落在雪地上，一袭青衣的顾谨蹲在他身边，“顾听雪，在扒什么？” 顾听雪眼睫一颤，抬起头，看见那张俊美的脸，两年不见，顾谨还是一点没变，但顾听雪已经不像以前一样见到顾谨就炸毛了。 他垂下头，不回答顾谨的话，只是继续扒拉。 顾谨却幽幽地说：“别找了，找不到的。” 顾听雪的手一顿，顾谨顺势抓住他的手，“你以为我以前说的话是骗你的吗？” ——你以为你背负的是什么东西，你会死得，无比难看。 顾听雪眼睛盯着他。 顾谨抬起手，却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现在还不是看见这个的时候，顾听雪。” 雪地之下，还是雪，什么也看不见…… 睁开眼，漆黑的一片，顾听雪缓了一会，才恢复了视线，听见火堆的声音，侧头，看着萧凉依在火堆旁，抱着剑，阖着眼。 没有离开…… 顾听雪胸膛下的伤口已经处理了，他几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从稻草堆上起身，走向萧凉。 萧凉听到声音，苏醒了，看见是顾听雪，“你醒了？” 顾听雪点了点头，靠过来，正在萧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顾听雪在他身侧坐下来，头一歪，将脑袋磕在了他肩膀上。 萧凉：“……” 不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萧凉正想抖肩。 “师兄，”顾听雪的声音响起：“师兄，我还以为师兄会怀疑我也是坏蛋魔修，会把我丢在这里。” 萧凉心想，你本来就挺坏蛋的，还需要以为吗？ 顾听雪继续说：“我真的不知道纳宁是魔修，前几日我身上的伤，就是她伤的。”既然是纳宁故意把他引入恶灵洞窟，那么说是纳宁伤的也不为过。 这么说来，萧凉想，可能是纳宁带走了顾听雪某些很重要的东西，才让顾听雪这么疯狂的找她。 萧凉脑袋轻轻的靠在破庙门框上，“嗯”了一声，“暂且信你，她带走了你什么东西？” 顾听雪沉默一会，侧了侧脸，将脸埋入萧凉的衣襟中，“师兄，你知道吗？我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从我记事开始，我就被关地牢里面。有很多人骂我怪物，经常欺负我。只有母亲一直在保护我。 她为了我，受了很多不该吃的苦，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萧凉神色一动，这是顾听雪的身世？看起来，也挺凄惨的啊。 没多久，萧凉感觉到一阵濡湿，有液体不断浸入他的衣服。顾听雪的体温总是冰冰凉凉的，但唯独眼泪的温度，滚烫炽热，好像浑身的温度都汇聚在了那上面。 萧凉猜测到纳宁可能带走了他母亲的东西，犹豫几下，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做一些其他的太不人道了，伸出手，萧凉摸了摸顾听雪的头发，“我们一定会把东西拿回来的。” 顾听雪没说话，只是将另一只手搭在萧凉的腰上，渐渐睡过去了。 萧凉靠在门框上，思绪渐渐走远。 凌霄，修真大派，弟子中出现了一个魔修，绝对是一件大事。 而那个魔修一直跟在顾听雪身后是为了什么呢？还对顾听雪那么好…… 对于萧凉对于魔族的了解而言，那个残暴的种族实力至上，顾听雪小时候就是个小卡拉米，如果顾听雪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魔族在乎，那些魔族第一个反应肯定是——杀掉，抢过来！ 不会这么麻烦的跟在顾听雪身旁。 但也有一种可能，是因为男主光环，那个魔族根本杀不了顾听雪…… 但也不对。 顾听雪自己都说了，他那一身伤的都是拜纳宁所赐，所以如果纳宁要做什么，肯定是会对男主下死手的。 “啧。”萧凉揉了揉太阳穴。 脑袋疼。 萧凉问系统7807：“能让我看看纳宁的结局吗？” 系统7807：“记忆碎片尚未解锁。” 萧凉：“那你告诉我她在剧情中死了没。” 系统7807：“记忆碎片尚未解锁。” 第99章 倒戈 云亦顾家。 顾迁押着纳宁进入了主院，兴冲冲的说：“爹，我抓到了在云亦山下面放恶鬼的人！” 纳宁胸膛的血液已经凝结，倒也没有多挣扎。顾祺看见了纳宁，眸子淡淡的看向顾迁，不知道这样的小事怎么也值得自己的儿子来大半夜见他。 “你受伤了？”顾祺的目光倒是留在了顾迁的伤上面。顾迁的修为已经算得上年轻一辈的翘楚，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顾迁面色古怪了一下，在面对那两个人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在云亦山脚下也能受伤，“我今天……似乎遇见了顾听雪。” 顾迁的一句话，瞬间让顾祺睁大了双眼，“谁？” 纳宁这个时候抬起头，脸色毫无血色，“顾听雪，顾谨的儿子，我很熟悉他。” 顾祺的目光这才正视纳宁，他示意顾迁放开纳宁，坐在主位上，“有趣，你说说。” 纳宁拍了拍胸膛的血迹：“十几年前，楚微末以自身和顾听雪为诱饵，欺骗顾谨来到一个地方，顾谨在那个地方，杀死了我的君上，抢走了我君上也想要得到的力量。” 顾祺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想到什么，垂眸冷冷一笑，顾谨拿到了又怎么样，杀死了一个魔君又如何，顾谨还是死了，只是顾祺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能从别人口中听见顾谨的事迹。 如果让家族的那些人知道顾谨的事迹，那他的位置…… 他的眼中泛起一丝冷光，看着纳宁，又似乎看向了远方，见到了那个少年，你们俩，都必须死。 顾迁眸子中闪烁着异彩，没想到顾谨真的存在！甚至杀死了一位魔君？对于魔族而言，等级森严，君上可不是个可以随便称呼的词汇，就算是修仙界，有人杀了魔君，那也可以称为天下第一。“所以呢？之后呢？” 纳宁说：“那份力量在顾听雪身上。” 顾迁想起来自己那个弟弟在某一个瞬间浑身气势和外表的变化，想来就是那个所谓的力量，他不由得热血沸腾，眸中光芒更甚：“那个地方在哪里？” 那个地方还有这个东西？顾谨就是死在哪里的？！怎么死的？ 纳宁抿唇冷笑，却不愿意再继续往下说去了，“等杀死了顾听雪，我自然会告诉你们那个地方在哪里，也会告诉你们更多的事情。” 顾迁看向顾祺。 顾祺：“杀死顾听雪？” 纳宁点头：“不错，你不想得到那份力量吗？而且……”她的目光看向顾祺和顾迁，“如果顾听雪回来了，云亦山还会认你们是正统吗？” 这句话，完全是由于纳宁对于顾谨实力的恐惧，人族虽然比他们魔族多一些温和，但绝对也是强者至上，这个消息放出去，云亦家主的位置无论如何，都会牢牢地套在顾谨儿子、顾听雪身上！ 顾迁往前一步，“爹，我们真的要杀顾听雪吗？” 爷爷说过，顾谨就这一个儿子，如果顾听雪也是死了…… 沉默的空气让人难以呼吸，然后，顾祺说：“杀。” 吐出的一句话，让顾迁一愣。真的……要杀顾听雪？ 顾祺手一挥，把纳宁打出门外：“不过不是因为这个魔修的提议。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门外迅速出来两个灵修押着纳宁离开。 顾迁看向顾祺：“爹？可是爷爷哪里……” 顾祺走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语气却嘲讽：“顾迁，记住，你没有什么爷爷。” 顾迁还想说什么，顾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身上的伤快去治治，然后去休息吧，我们才是顾家永远的正统，其余的事情，你交给爹爹就好。”只要抢过顾听雪身上的东西，再杀了他！他们就是顾家永远的正统！ 顾迁沉默一下，然后唇角扯开一个笑，“爹，我还遇见了一个人，似乎是凌霄弟子，叫萧凉，修为挺高，和顾听雪关系也挺好，查查他的身份。总不能……让修仙界以为我们顾家和魔修勾结吧？” 顾祺冷笑一声：“杀了就行了，哪有那么麻烦？到时候，直接甩锅到纳宁和顾听雪身上，他们俩就死无葬身之地！好了……” 顾祺拍了拍顾迁肩膀，“快去疗伤！剩下的交给爹！就两个小蚂蚁而已，翻不出你爹的手掌心。” 门外，无人注意的一个身带鲜血的侍卫捂着伤口，踉踉跄跄的离开了主殿…… 冷风习习，黑夜如墨。 在破庙里面，感受到旁边的人呼吸清浅安稳，顾听雪的眸子却在黑夜中亮起来。 师兄睡着了。 顾听雪将手和脑袋小心翼翼地从萧凉的身上拿下来，手从伤口划过，几道灵光，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不能让师兄跟着他。 纳宁找到顾家，就说明她坚信顾家能达到她的目的，纳宁从来为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人跟她配合，肯定会对自己下死手，各种方面的。 而且…… 到时候纳宁是魔修的事情传回去，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叶辰野在那次试炼大会之后就开始调查他的身世，如果他不把亲自把纳宁解决掉，想要回凌霄，处境恐怕会更加的糟糕。 师兄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顾家，既然当时没能抓住纳宁，他只能出此下策，暂时远离那里。 师兄不能和他在一起，会招致那些顾家人的注意。 只要他亲手把纳宁解决了，到时候无论修仙界如何怀疑他，也是死无对证，事情就好办很多…… 顾听雪凑过来，轻轻的在萧凉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布下一个结界，然后站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出了破庙。 飞奔向云亦山下。 顾听雪停在某处漆黑之地，一个负伤的男子走出来，跪下来，“少主。” 顾听雪表情冷漠：“我不是你的少主，说，纳宁被关在哪里？” 乌易，就是那个逃走的侍从，不，准确来说，他从来不是真心追随顾迁的。 乌易跪着，将手中的地图奉上：“少主，纳宁被关在顾府地牢，顾祺起码派了两位金丹修看管着她。” 顾听雪手一张，地图飞到他的手中。 乌易当时是等着顾迁离开之后，瞬间从十几名侍从中倒戈自己的一位，甚至帮助顾听雪杀死那位剩下的几位随从。 按照他而言，他是支持顾谨的人，安插在了顾迁身边，而且…… 顾听雪也是在那个时候，从乌易口中知道了有人一直跟着他，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师兄。 第100章 两个水货 “那位纳宁知道顾家主之死，透露了顾家主和魔君进行了战斗，杀死了一位魔君！”乌易跪在地上，身上的伤还没愈合，但见到顾听雪已经让他心情无比的激动，“少主！只要证实这件事情，整个云亦顾家都将重回您的手中！顾祺他这个废物，只不过是鸠占鹊巢而已！” 顾听雪根本对于什么顾家不感兴趣，他记清了顾家的路线，将地图丢回给了乌易，转身就要往云亦山结界进去。 杀了纳宁。 就现在，顾迁和顾祺肯定想不到他敢这个时候来找纳宁吧。 乌易一愣，顿时跪在了顾听雪面前，语气慌张：“少主，两位金丹修，只多不少！少主现在去地牢，无异于送死！” 他以为自己咬重两个金修，就会让顾听雪放弃想法，没想到少主还是一意孤行！ 顾听雪：“明天他们就会行动，到时候杀纳宁只会更麻烦。” 事情只会越来越失控！ 见乌易不让，顾听雪眉眼染上一丝戾气，一挥，灵力将乌易挥到一侧，“我不是你们的少主，我也不想当，再说连你一起杀。” 乌易倒在一旁，跪着，看着顾听雪心意已决的样子，他大脑飞速转动，突然想到了少主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带走的人，立刻说：“少主！顾祺已经派人去查那名凌霄的弟子！他们要杀的人，不止是您！” 顾听雪的动作果然一顿，“什么？” 师兄是绝对的正派弟子，为了一个纳宁，他们就算为难师兄，也不至于直接杀了吧？ 乌易跪着，嘴角的血往下流也没空去擦，生怕自己说慢了顾听雪就朝着地牢去了！ “顾家崇尚实力……虽然属下不知道具体是在干什么事情，但暗地里干的事情，定然是不被修仙界所容……这些年，杀的正派弟子也不少。” 乌易：“刚才顾祺已经下令追杀萧凉！少主，他们觊觎您身上的力量，反倒不会轻易地杀了你！少主！” 顾听雪的脸色彻底变了，转身飞回去。 乌易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来，也跟了上去，“少主……等等我。” 等再飞到了破庙，顾听雪拎着乌易从剑上下来，他的脚步急促，乌易走了几步，感觉不对劲，他拉住了顾听雪的衣摆，“少主……” 顾听雪扭过头。 乌易说：“这附近……”，他看了看四周，皱眉，但又说不上个什么。 顾听雪也看向四周，灵力朝着四周探查出去，一会，顾听雪拍了拍乌易的肩膀，“你就在庙外，等我。” 说完，顾听雪就朝着旁边的树林走去。 有东西被他惊扰，开始在树林中乱蹿，但没几刻，在一条小溪旁，顾听雪从空中一个越身，挡在了两位面前，抬起脸，语气颇冷，“跑什么？” 雨鬼抓着“叽”一声惨叫的小水后退两步，表情不安又懊恼，环顾四周，一边寻找突破点，一边解释：“啊……啊！” 走错了？ 顾听雪冷笑，再慢一步，这个雨鬼就拽着小水进入水里了，到时候，就算是他也抓不到这两位。 顾听雪脚步慢慢的逼近，雨鬼和小水慌忙地后退，直到顾听雪的手一挥，两者身后出现了几根竖起的冰柱。 “路过，走错了？”顾听雪的语气不咸不淡，“我怎么感觉你们是来找师兄的？只不过怎么见到我转身就跑？怎么，我是鬼吗？还是你们准备做什么亏心事？” 雨鬼见避无可避，一下子和水精被吓得跌在地上，“啊……啊！” 这俩水货心虚都写在脸上了，顾听雪手中灵光一闪，将小水抓在手中，“真有趣。师兄跟踪了我五天，你们跟踪了师兄五天，你们想干什么？这么急着找师兄。” 小水在他手上不停的挣扎，寒气入体，瞬间凝结了它的耳朵。 小水一动也不敢动了。 雨鬼见此情况，也不敢动了，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漂亮的水眸左顾右盼一下，最后，灵机一动，“啊”了一声。 “什么？”顾听雪皱眉，“什么令牌？什么找人？” 雨鬼手一挥，她的手中迅速的氤氲出一张令牌的模样。 顾听雪缓慢的靠近，蹲下来，瞧清楚上面的字，顿时，他一僵。 “霏？” 雨鬼点头，“啊”的一声，举起手指头指了指令牌。 在睢榆坡的时候，师兄确实拿出了一个令牌给了落雨霏，也是因为摸到那个令牌，落雨霏才想起了众人。 当时他多看了一眼，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师兄进入鬼像的时候随手捡的。 顾听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什么时候给的师兄这个令牌？” 雨鬼并不觉得自己展示出来的东西多么引人注意，“啊”的一声爆出了时间点。 两年……前？ 那个时候，师兄就已经找到了落雨霏的令牌？但为什么，他从来没向任何人说过？ 顾听雪呼吸重了起来，太不符合常理了。 凌霄几位长老首席弟子的令牌可不是普通的宗门令牌。 而三长老秦明川一直没放弃找落雨霏，不仅是因为落雨霏的命牌没碎，更是因为依靠着命牌可以找到落雨霏的令牌，依靠令牌就能找到落雨霏。 所以只要师兄那个时候只要将令牌给了秦明川，落雨霏完全可以早几年出来！ 而且，如果令牌在师兄的身上，那么就在凌霄境内，秦明川没多久就能找到令牌才是。 但足足两年啊…… “你确定，那个令牌是凌霄的令牌？” 顾听雪这句话其实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霏”字一字，和上面不同的花纹，就足以表明，雨鬼把落雨霏真正的令牌交给了萧凉。 雨鬼不知道一个令牌还能引出什么，点头，举起四根手指头发誓。 顾听雪手上一紧，小水发出一声惨叫，它的耳朵要被顾听雪捏碎了！ 顾听雪回神把小水丢进雨鬼的怀里。 谁能把这个令牌藏得如此天衣无缝？ 顾听雪下意识回去，想去找萧凉，但很快，顾听雪回来，蹲下来，扯着雨鬼脖子上的花语灵竹，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进来。” 第101章 不准离开 纳宁被锁入地牢，也不气馁，只是冷笑一声。 这顾祺都和自己同流合污了，还说什么不勾结魔族，真是又当又立。 她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副身躯可能没多久就会溃败，顾祺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估计是不会同意给她找一副新的身躯，那就得靠她自己想办法了。 纳宁上了床，稍稍调息。 这副身躯的力量并不弱，她在赶往云亦山的路上也释放出了很多妖魔，可能没多久就有修士循着味赶来云亦。 本来只是准备害顾听雪一把，再害顾家一把，完成后她就赶回魔族，没想到顾听雪来得那么快，还给自己来了一剑！ 所以，现在这副身躯肯定不足以支撑自己回到魔族。 可恶！ 纳宁的黑眸中闪烁着狠辣的光，气急了。 在这副身躯溃败前，她得好好想想，怎么狠狠的坑人族一把！ 魔气运转一周，剧烈的疼痛袭来。 抑制不住的喷出一口血，纳宁胸口疼得要命，眼前却不自觉的浮现出顾听雪的脸庞。 手捏紧成拳头，强烈的情绪害得她差点又喷出一口老血。 她不明白啊。 这副身躯里面分明就是那个女人的情感，为何她会沦落到这个境地啊！ 一个区区活了十几年的小小人类而已，竟然可以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 明明小时候那么黏自己，甚至一度让她以为顾听雪只是掌中之物，手中的糯米糍，想怎么揉怎么揉，那想得到顾听雪越长大越难以看透！ 分明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 早知道，在顾听雪小时候，好掌控的时候，就算忌惮魔君已死，魔族那些魔会内乱！她也应该冒着风险，想方设法的和那些旧部联系的！ 纳宁有些懊悔。 还是不应该做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只是因为当时气昏了头，而恰巧顾听雪又是那两个人的孩子，看起来孤立无援，顿时恶趣味上涌！ 一涌，把她给淹死了！ 天天捧着一颗别人的心和别人的感情说爱，不仅顾听雪对自己厌恶日益加深，她一个纯种魔族，天天对一个人类说“爱”，还不是跟嚼鞋底跟一样恶心！ 不过…… 顾听雪决定动手的时候，却如此绝情狠辣，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纳宁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顾听雪引入恶灵洞窟时也是如此绝情狠辣。 纳宁只是神色狰狞，心想，人类，真是性情多变！该死！ 清晨曦光初绽。 萧凉苏醒的时候，正枕在顾听雪的腿上。 那张脸凑过来，自然而然的喊：“师兄。” 萧凉撑起身子，看顾听雪面色正常，询问，“伤好了？可以行动了？” 顾听雪点头，“师兄，我们回凌霄吧，云亦山好多灵修都出动了。” 萧凉一愣，狐疑的看了顾听雪两眼，“回凌霄？” 顾听雪不去杀纳宁了吗？ “嗯，”顾听雪必须先把萧凉送回凌霄，他说，“这里太危险了，师兄。” 萧凉自然是不太想离开的，他还想知道那个炼狱是怎么回事。所以现在他除了要监视顾听雪之外，也想要盯着纳宁，毕竟那场“炼狱”这俩人绝对脱不开关系。 顾听雪拉着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找了个安全的路线，师兄，你跟着我走。” 跟在身后好一阵子，萧凉发现顾听雪是真的要离开云亦山！ 他脑子飞速的转动，现在基本上可以看出来，纳宁和顾听雪并非合作的关系，但系统7807说什么既定剧情无法更改，说明炼狱这个剧情还是会开启。 而且……他觉得顾听雪完全没有道理要带他回去。 萧凉想了一圈，突然问：“你呢？” 顾听雪：“什么？” 萧凉离开凌霄之前，江椰说的那一番怀疑顾听雪的话，而如今纳宁是魔修的事情更瞒不住多久的。 “纳宁是魔修，师尊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萧凉看着顾听雪说，“你现在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萧凉不信顾听雪想不到这一点。 顾听雪身上的秘密，应该不希望暴露给凌霄的。 除非，顾听雪把自己送回去之后，就要一个人离开。 顾听雪脸色未有丝毫的变化，“不重要，我怎么样，都不重要。” 萧凉突然不走了，他看透了顾听雪的企图，问：“顾听雪，你是不是打算丢下我？” 第一次跟踪顾听雪还属于侥幸，属于顾听雪没在意自己，第二次跟踪成功率可就没这么高了，而且以现在顾听雪的实力，要甩掉他也不是很艰难。 顾听雪沉默了一下。 他如何能留在师兄身边？从纳宁是魔修的那一刻开始，从自己被顾迁发现的时候，他可能就再也无法以普通弟子的身份被凌霄接纳。 更别提乌易说的那些顾家隐秘中干的事情。 顾听雪迟迟不说话，萧凉也明白了。 可如果顾听雪离开他的视线，就算和纳宁是敌对关系，指不定什么阴差阳错，那个炼狱就被他们俩整出来了。 不可以和顾听雪分开。万一就像在鬼衣新娘那里一样，顾听雪就是剧情的突破点呢？ 那他可以再次解决剧情中人物的结局！ “不行！”萧凉抓着顾听雪的手，“你不能离开我。” “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师兄回到凌霄，师兄就是安全的，”顾听雪解释，“师兄，我之后会来找你的。” “……，”什么找他不找他？萧凉不知道顾听雪这个安慰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但听他这么说，还真是准备一个人离开了。 萧凉把意思说明白了一点，“顾听雪，你，必须要跟我在一起。” 顾听雪愣了一下，萧凉异常坚定的语气和神情让他突然意识到，师兄这个态度，其实更像是押赴囚犯一般。 不是“不能离开”，而是“不准离开”。 “不能离开？”顾听雪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望向萧凉。 萧凉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语多么生硬，点了点头。 “师兄在怀疑我？”顾听雪没有歇斯底里，很冷静，“师兄是觉得我会干出来什么勾结魔族之事吗？” 第102章 私奔? 萧凉一愣，勾结，也说不上，只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没有，”萧凉单纯的不想发生剧情中的事情而已，他坚定的说，“反正，你不能离开我。” 顾听雪却抓住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师兄如果要怀疑我，天道宫这两年为什么不怀疑我？不来找我？” 他逼近萧凉，“如果我真的要干什么坏事，在这段时间，不应该才是最合适的时机吗？” 萧凉默了一下，因为这两年并没有他的剧情点啊，他为什么要跟着顾听雪？这样想起来，对于顾听雪而言，他的怀疑来得太突然了。 萧凉立马说：“因为纳宁是魔修。” “是了，师兄觉得纳宁是魔修，那么我也就一定会干出无耻行径，”顾听雪吐出一口气，眼睛似月光下氤氲着雾气的静谧湖泊，又问：“那师兄为什么先跟踪我？肯定是因为先怀疑我吧？我在师兄眼中，比纳宁还像魔修？” 顾听雪坚信纳宁是在昨日才暴露了魔修的身份，那么萧凉就不可能比他还知道纳宁的身份！ 那为什么师兄要先跟踪他？ 脑回路又回到了死胡同。 既然萧凉怀疑顾听雪，就该在天道宫的时候来找他，但萧凉一次都没出去，而是突然在这个时刻找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就跟踪了他。 “师兄怀疑我在干什么事？”顾听雪一语中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萧凉。 萧凉整个人快石化了，不知道如何说。 顾听雪则是在内心确定了，了然了，是了，师兄坚定他会干出什么坏事。 系统7807“滋”得一声，发出尖锐爆鸣：“宿主！男主开始怀疑你了！啊啊啊啊！快！快！快想办法！” 这尖叫声突如其来，萧凉脑袋被系统7807的尖叫害得两眼一黑，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顾听雪眼神一怔，拉住了萧凉，终于是暂时停止了质问，“师兄！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萧凉摁了摁太阳穴，推开他，“没什么。” 顾听雪盯着萧凉，眸子转了一下。 是了，其实如果抛开他的自作多情，那一夜师兄来找他的时候，再联想到现在坚决的态度。 一个人如果非要呆在另一个人身边，不是因为感情，那就是另有所图。 顾听雪恍惚了一下。 另有所图……吗？ 顾听雪站在阳光下，盯了萧凉一会，他又想到了那块令牌。 嗯…… 在睢榆坡的相遇是巧合吗？ 如果他昨晚没逮到雨鬼，雨鬼也没拿出那个令牌的话，或许他们在睢榆坡的相遇就是巧合吧。 难道师兄又找到了什么……类似“令牌”的线索，只是不好展露在众人面前？ 顾听雪静默了下来，心思却活络起来，这么而言，他也是绝对无法离开师兄了。 他要解开师兄的异常的行为，而且不然这一离开，指不定师兄心思又会想到哪里去。 在其他人眼中他怎么糟糕都无所谓，起码在师兄，他必须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 思及此，顾听雪唇角扯开一个笑，“好。” “嗯？”萧凉还在思考，发觉声音挑高起来，看他，顾听雪妥协了？ “如果师兄不想和我分开，”顾听雪的面庞在日光下似乎要透过光，他往前，抱住萧凉，“那么我们就不能回凌霄了。” 萧凉沉默了一下，不说话。 顾听雪看向他，眸中连同语气都带着丝丝的怨怼，“没想到旁人还没怀疑我，师兄倒是第一个怀疑上我的人。” 顾听雪的语气和表情无不委屈，让萧凉准备推他的手一僵，最后，捏紧了一下，摸了摸顾听雪的头发，“你只要跟着我……我自然不会怀疑你。” 感受着怀中人温柔下来的安抚，顾听雪微微闭上眼，吸了一口气，似乎又气又无奈，埋入萧凉怀中，“那现在怎么办？这里这么危险，不回凌霄，我们回哪里去？” 萧凉看了一下四周，他的手不自觉的从上到下抚摸着顾听雪的发丝。 那个地方又能观察云亦山，又能藏身呢…… 看着师兄真在思考的样子，顾听雪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真的很恶劣。 但……垂下细密睫羽，他无法忍受萧凉跟纳宁一样在他手中失控，无法忍受和师兄形同陌路。 “咻——” 一道毒针突然飞来！ 顾听雪猛地抱紧身旁人躲在一旁。 “找到了！找到谋害少主的凶手了！”一声惊呵原地炸响！ 顾听雪抓着萧凉的手，往着原先的逃跑路线飞奔而去！ 身后出现了数百道身影，皆手持灵剑而来。 萧凉手中降霜出现。 灵光乍起。 两人且战且退，顾听雪解决掉一个灵修，一边还对着萧凉问，“师兄，如果我们在这里被冲散了，算不算我离开你的视线了？” 萧凉的衣襟、衣袖上已经沾了血，没空理他，破开一个包围圈，随口道，“不会。” 顾听雪眸中暗色一闪而过，是了，师兄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 或许那个令牌只会引发找到落雨霏这个好事，师兄才不展示出来。 而自己会引发的，绝对是一件坏事。 “纳宁一个魔修可能还没死，顾迁就先来抓我们了，”顾听雪看后面追来之人，好像是有滔天仇恨般不死不休，突然道，“师兄，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萧凉手一抖，一发灵箭从身后飞来，在快要碰上萧凉瞬间被顾听雪徒抓住，对准了飞射来的方向，手中灵力催动，直接飞了回去。 萧凉脸黑了黑，“口无遮拦。” 顾听雪微笑，还想说什么。 轰！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闪电！两人顿住。 只见一名黑衣男子凭空出现，负手而立，准确来说，刚才那道“闪电”就是以男子自身灵力催爆出来的！ 身后穷追不舍的喽啰们纷纷后退，大叫着什么“掌门”“顾掌门”，为他们让开一片战场。 顾祺看来，眸中似淬了毒：“一别经年啊。小侄子，怎么不跟着你父母一起去死？” 这恶毒的话语，瞬间让萧凉恶寒，而且，侄子？ 看来来人和顾听雪的关系也不简单。 第103章 对战 “欺负小辈，你……”没说完，顾听雪拉着萧凉，打断了话语。 他眉眼阴沉，冷笑一声，“很失望吗？啊，对了，顾谨的儿子没死，你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纳宁和顾迁也赶了过来，看见顾听雪，一个眸含憎恨，一个双眼放光。 顾迁笑嘻嘻的打招呼：“嘿，弟弟，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他笑着，然后手中的剑率先就唰一下刺过来！ 但目标却不是顾听雪，而是直接朝着萧凉而来！“江椰的弟子？啧啧啧，这是家事，你别来掺和！” 顾听雪把萧凉护在身后，一剑挡下，强悍的灵力连同凌厉的剑气，使得顾迁手一抖，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开，那种危险又冰冷的气息却让顾迁的表情染上一丝疯狂，眼神灼热：“爹！爹！” 他大喜的咆哮，“是真的啊！爹！快，杀了顾听雪！” 瞧着这一家子疯狂之人，萧凉只觉得无语至极。 顾听雪低语：“师兄，我会拦住他们，你趁机离开这里。” 虽然顾听雪有男主光环，但萧凉总觉得在这个时候丢下顾听雪不太人道，而且……，“能跑掉么？” 就这一家子疯子属性，再加上纳宁是魔修的身份已经曝光，顾家和魔修有勾结，怎么来说，顾家人看起来都不会放过他这个凌霄弟子的。 顾祺见顾听雪居然打退了自己最看好的儿子，面庞阴沉地能滴出水，爆呵一声，“无用竖子！退下！” 顾迁和纳宁瞬间后退。 顾祺浑身似乎化作了电光，瞬间到了顾听雪的眼前！ 手中的灵剑格挡住，顾听雪顺势推了萧凉一把，“师兄，离我远点！” 灵剑相交之处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顾迁手中灵光一闪，迅速的朝着萧凉靠近，对纳宁丢下一句，“小心点。” 萧凉还没落地，就感觉到顾迁已经攻击了上来，降霜出手，登时打作了一团！ 纳宁在一旁，盯了一会两边的战场，发现她都插入不进去，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但看了看四散的人群，她想了想，迅速的用剑割开手腕，鲜血流下，然后不顾伤口，手迅速地结着魔印，剧烈的魔气随着血味逸散开来！ 周遭的灵修看见魔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顾及战场刀剑无言，也都按兵不动！ 窸窸窣窣，那些原本躲着藏着防止被灵修抓住的妖魔们从四面八方纷纷靠近纳宁。 纳宁见时机成熟，手一抬，“去，杀了那个人！” 妖魔们发出嘶吼声，悍不畏死地朝着萧凉攻击而去—— 另一头。 顾祺发现顾听雪的修为远不如他高，但不知为何，他的招式总是险之又险的被接下！ 这种被人看透了一招一式的感觉让他面色极度的难看，“顾谨不是早就死了吗？！他教给了你什么？” 顾谨命牌碎的时候，顾听雪才多大？！那么小的孩子，不可能学会这么多！ 心法功法，母亲在顾听雪很小的时候就放在了乾坤袋里面，挂在顾听雪的衣服里面，叮嘱过他很多次要好好保管，现在想起来，那里面可能也有顾谨的手札…… 所以顾祺的所有剑法出招，和顾听雪看过的、练过的很多剑法都神似，但他也不答，只问：“怎么，很奇怪吗？看来顾家是真的没有人把你当正式接班人啊，所以才没教你这些。” 顾祺额头青筋暴起。 庶出、废物、假货。顾谨去世半年后直到这十几年，就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在他面前说过话！ - 微风扬起树荫，投下一片的阴影。 病榻上的老人睁开眼。 乌易跪在地上，低着头：“老家主，已经把少主引到那个地方去了。” 老人咳嗽了几声，他挥了挥手，乌易往前，扶着把顾肆风的身躯撑起来。 一只眼睛已经浑浊不堪了，顾肆风看向远方，高高的院墙却阻拦了他的视线，但就是在这个方向，有与顾谨血脉相连的孩子。 “咳咳……咳咳咳！”顾肆风无法一直抬起头，他又垂了下去，低喃，语气是嘲讽还是叹息，“楚微末，你真是个……可恶的家伙。到死……就真的没让我再看我孙子一眼。” 乌易扶着老人，表情愧疚：“属下无能，不会画像。” 顾肆风轻微的摇头，他什么话也不说了，只是抓着乌易的手臂，说：“乌易，走，带我……去暗室。” 顾肆风知道，顾祺给他留一条命，只是为了得到顾家历代的传承，而且……让自己如此难堪的活着，也会让顾祺感到莫大的慰藉与爽利！但就算如此，他也必须要活着…… 老人的身影宛如一张破破的旧抹布，虚弱的贴在乌易的背上，被背进了漆黑的暗室，声音低低的虚弱的，仿佛是从往生世界传过来一样，“我死后……顾听雪就是你唯一需要效忠的人，无论他做什么，他都是顾家唯一的……掌门。” 就算是云亦顾家要覆灭，也只能覆灭在他们正统一脉的手上。 顾迁的剑法狠辣刁钻，萧凉往旁边一闪，身侧出现一片的妖魔，顾迁拔剑，紧随不舍，萧凉只能防御，脚尖一点，狂暴的灵光随着猛然后退的人逸散，所到之处，妖魔鬼怪都如纸碎一般尖啸着消失。 还没站稳，系统7807爆发出一句：“宿主，小心后面！” 只见萧凉身后的土地迅速的钻出来一只硕大无比、身披坚硬外壳的蜈蚣模样的魔物，朝着萧凉撞来！ 魔气铺天盖地，萧凉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狼狈的后撤一步，险之又险的避开要害，被蜈蚣余威撞飞，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耳鸣不止，身体似乎麻痹了一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边传来纳宁畅快的笑声，“怎么样！我养的魔水龙不错吧！它可是有毒的！你死定了，哈哈哈哈！” 另一边。 顾听雪眼睫一颤，迅速的被顾祺找到一个破绽，手中灵剑割伤顾听雪的手臂！ 顾听雪往旁边一闪，注意力完全没在杀气四溢的顾祺身上，而是转眸，看向下方，“师兄……” 第104章 雷电 顾听雪身旁萦绕着的冰雪更甚，让顾祺都感到一阵的忌惮，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去帮师兄！但顾听雪前进一步，却又被袭上来的顾祺缠着！他弹开一剑，迅速的劈下，顾祺却如鬼魅一般的消失。 不行…… 顾听雪眸子颤动，片刻，他似乎想到什么，迅速的往怀中一捞，将花语灵竹一拍，雨鬼被放出来！ 差点把这俩给忘了！ 小水和雨鬼突然出现在高空，小水还在雨鬼怀中窝着，一妖一鬼迷迷瞪瞪的，还没搞清楚情况呢，就被顾听雪一脚蹬来，被踹得像两个陨星般，被顾听雪投入了战场。 “叽叽叽！！！” “啊……？” 顾听雪的声音传入她们的耳朵，森冷无比：“去帮我师兄！” 地下的土地在震动，那条丑蜈蚣很可能再从地下钻出来！ 萧凉用力的保持灵台清明，手臂发麻的去抓身旁的降霜…… 还没有抓到，土地松动，那种破土的危险感却已经蔓上来。 哗的一声，萧凉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抱住了自己，身体浸没入水中，眼前一黑又迅速的一亮，“咳咳，咳咳。”，在水域里过了一遭，萧凉的头发和衣服都打湿了，狼狈的咳嗽了几声，但那毒蜈蚣带来的毒却是消散了。 雨鬼抱着萧凉，对着他“啊”了一声。 萧凉咳了几下，不知道雨鬼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你怎么……在这？” 来不及多说，毒蜈蚣见攻击失败，巨大的身子迅速漫入地下，继续朝着三位逼近！只要它在土里面就还有机会！ 小水落在地上，甩了甩身上的毛后迅速变大，一下子把萧凉拱在了自己的背上，灵活的身子躲开袭来的各路妖魔，朝着远方奔赴！ 雨鬼看了一眼离开的两位，低下头，瞧着泥土中拱来拱去的魔水龙，身旁凝出一把水槊，伸手抓住，水做的身子瞬间沉没入泥土！ 顾迁看着眼前的一幕，傻眼了，揪过纳宁的衣领：“你捣什么乱？我又不是解决不了萧凉！还有那俩玩意是什么？” “你能解决？”纳宁语气嘲讽，面色难看，一把挥开顾迁的手，又看了看上方的战场，眼神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真是废物啊你们！这么大个宗门，连两个金丹都不是的废物都抓不住。” 顾迁忍住想掐死纳宁的冲动：“你嘴巴给我放——” 轰隆——轰隆——轰隆—— 山涧口突然出现了雷鸣之声，巨大的威压在四周逸散开来！山体发出了悲鸣之声，一些修为不够的灵修发出惨叫声，跪在地上，被同伴们抓着往旁边迅速的退去—— “是最终试炼！” 有的人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回事？这不是选拔家主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吗？” 轰隆！轰隆！ 数百道闪电出现在山涧，往下劈去。 顾祺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那个老东西估计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顾祺的眸中闪过极致的恶毒和仇恨，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顾祺收起灵剑，一味地狂笑，果然，果然，那个老东西一直都藏着掖着！顾听雪甚至没有露面，就让他能将顾家所有拱手相让！ 顾听雪瞥了他一眼，疯了？ 萧凉抱着小水的脖子，也被这雷声闪电惊到了，所有的妖孽魔物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动吓得四处逃窜，不再追逐萧凉，而更多的是直接被空气中荡漾着的力量撕了个粉碎。 “师兄。”顾听雪从天而降，落到萧凉身侧。 小水眼瞧着顾听雪就要坐自己背上，“吱”的一声又化回了小狐狸，四脚落地，有些炸毛的站在身旁。 顾听雪抓着萧凉上下观察，“师兄，你受伤了没有？” 萧凉看顾听雪才是身上伤痕多，摇了摇头，“你那边呢？那个什么掌门呢？” 顾听雪看向那山涧的雷电，“他看见这异动就不动了。” 不管怎么样…… “师兄，我们走。”顾听雪拉着萧凉就准备离开这片地区。 轰隆—— 一道闪电劈下来！ 顾听雪和萧凉同时后退了一步，那闪电就劈在他们身边！ 不信邪，顾听雪拉着萧凉又往旁边走了一步，咔嚓！ 两人：“……” 对视一眼，萧凉想起来那些逃跑的灵修们说的话，黑眸看向顾听雪，“他们好像说这是什么选拔掌门……试炼啊……什么的。” 顾听雪如果是顾谨的儿子，可能、大概、也许……个屁啊，他是男主，掌门之位能没有他吗？！ 顾听雪一只手扶着额头，面色难看无比。 没一会，雨鬼哼着“啊啊啊”的歌调走了进来，她水色的身上和扛着的水槊上还残存着魔水龙那滋滋滋的魔气，但应该是成功绞杀了那条丑蜈蚣。 见到萧凉他们，雨鬼加快步伐，跨过来，抓着萧凉的手，“啊”的一声，指着一个方向。 萧凉往她的身边走了一步，顾听雪下意识跟来，咔嚓！闪电在他的脚畔落下！ 萧凉也看见这一幕，沉默了一下。 顾听雪也知道了，这片地区恐怕是不会允许他离开了。 顾听雪站在原地，情绪复杂，却只能道，“师兄……你先走吧。” 萧凉却站在原地，似乎还在犹豫。 周围的雷电之气愈发浓郁，顾听雪站在原地，准备再多看几眼萧凉。 “叽！”的一声，小水走向萧凉路过他的时候，爪子踩了顾听雪鞋子一脚，过去了还不解气，又突然转过头来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顾听雪看了一眼不想理。 但看着雨鬼和小水，顾听雪突然意识到，雨鬼和小水来找师兄，绝对不是为了落雨霏的令牌一事，他们来找师兄是为了什么？ 眼瞧着雷电越来越密集，事不宜迟，萧凉转身往外面走，小水“叽”的一声跟上。 而顾听雪捏住拳头，尽力的克制住自己攥住萧凉的冲动。 “呜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顾迁从不远处挥舞着剑跑过来，兴奋的声音响起，“爷爷终于开启试炼了！宝藏！我来了！” 顾迁猴子一样的蹦过来，萧凉却看见顾迁不止是一个人，顾迁的手上，竟然还抓着纳宁！ 脚步瞬间一顿！ 第105章 白影 “喂！放开我！”纳宁很不愿意去那片雷电之地，奋力地挣扎，顾迁的手却似铁锢般抓着她，把她的手腕都抓疼了。 看见顾听雪和萧凉两个人越来越近，她更是急得破口大骂：“傻逼！顾迁！放开我！你有病吗？！” 顾迁根本不松手，只回怼了一句：“做梦去吧你！我能让你一个魔修留在云亦山？” 萧凉眼睁睁看着反抗无果的纳宁被顾迁强硬的拉着往雷电密集之处行去，但在这个雷电之处，顾祺都不打了，在这里对纳宁动手，显然不是很明显的举动。 但如果纳宁和顾听雪又在那片雷电之地相遇的话…… 萧凉看着顾迁越过自己，又看了顾听雪，他的眸光突然坚定，放开了雨鬼的手，“你就在外面等我。” 雨鬼“啊”了一声，看向他。 萧凉转身跑向顾听雪，顾听雪没想到萧凉会回来，一愣，往前一步，察觉到雷电要劈下来，又很快的后退，“师兄！你快离开这里！” 萧凉说：“不行。”他跨到顾听雪身边，“说了不能离开。” 轰隆！咔擦！ 巨雷携杂着闪电，劈在山涧，蔓延出一整个天幕的火树银花！那雷电往下，落在地上，游龙般从地下蔓延，迅速的闪过两人脚下！ 顾听雪在最后一刻抓住了萧凉的手，连同前面的顾祺、顾迁、纳宁一样，几人再睁眼，已经到了一片奇怪之地。 这里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 顾听雪看了看四周，也看见了前方的三人。 萧凉：“这是什么地方？” 顾听雪思考了一下，拉着萧凉往着后面走去。 萧凉有些奇怪：“我们……不往前面走吗？” 顾听雪道：“不想和他们在一起。” “……” 没想到顾听雪往回走的理由这么敷衍，萧凉还以为顾听雪走反方向有一定道理呢。 白茫茫的空间很亮，没踩几脚，两人发现了他们脚下踩着，类似云雾般的东西下方有亮光在闪烁。 萧凉抬起脚，看了一眼云雾还没来得及笼罩的落脚地，“这是雷电？” “嗯，小心点。”顾听雪自然而然地把萧凉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得了顾家传承要被雷劈的。” 萧凉：“……” 咔擦！ 一股危险的气息油然而生，突然，从他们俩脚下滋生出一道雷电，一下子劈在顾听雪身上。 萧凉察觉不妙，电光火石甩开了手。 萧凉看着顾听雪整个人被电得里外通透，精神似乎也恍惚了一下，那柔顺垂下的发丝被绷直了。 顾听雪居然一语成谶！ 萧凉倒吸一口凉气：“顾听雪？顾听雪！” 察觉到这边的异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远处传来顾迁的嘲笑声，“爹！好像有人被劈了！” 顾祺也看了一眼那边，但他可不像顾迁那么看热闹，而是一拍顾迁的背，训斥：“得意什么？你也能被劈？” 顾迁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被劈这件事情为什么还要攀比，他想了一想：“劈弟弟的那个雷好像是从脚下上来的？” 顾听雪被电了一通，好一会，才回神的眨了眨眼，萧凉凑上前来，“你没事吧？” 顾听雪身子还有些硬邦邦的，他幅度小小的摇了摇头，眸子垂下，俯视脚下云层，“这雷好像……” 恢复了一小下，顾听雪踩了踩脚下，盯着下面游走的雷电，总感觉刚才被电了之后，有人在敲他脑袋，骂他不肖子孙，不知天高地厚…… 然后气哼哼的往他的经脉灌入什么东西，就消失了。 蹙了蹙眉峰，顾听雪思索片刻，然后一脸严肃：“好危险，师兄，要不要我抱着你吧？” 萧凉闻言，漆黑的眼眸瞅了一眼顾听雪，旁撤一步。 顾听雪眼尖，被萧凉的动作伤到，此刻更像是被雷劈了般的委屈，整个人转身扑过来，呜呜的抱着萧凉蹭了蹭，“师兄，刚才好疼……” 顾迁蹲下来，手触碰到地面，灵力涌入，云雾般地面的电光瞬间聚集在他手心，刹那，顾迁浑身一僵，他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顾祺和纳宁凑过去，想看看顾迁怎么样了。 萧凉脖子往后仰，还没挣脱顾听雪，突然，一股清风拂面，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影女子如雷电迅疾出现在顾听雪身后！ “喂，顾听雪——” 萧凉还没提醒完，那白影女子眨眼到了眼前，顾听雪似乎早有防备，抱着萧凉往旁边一闪，灵剑蹭的一下出现在他手中。 “滋”的一声，从脚下突然又蔓延出一条闪电！ 准准的劈在顾听雪的身上，这下连萧凉一起也劈了。 萧凉感觉灵魂出窍。 恍恍惚惚之间看见了漫天的飞雪落下，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面前蹲下来—— “同意了吗？”那声音轻柔的，却显然是顾听雪的声音，“师兄？” 但萧凉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自然也看不清那如梦似幻的场景。 一丝灵力进入脉搏，萧凉猝然回神。 顾听雪比他先恢复状态，输完灵力就放开了萧凉。 白影女子已经攻击在了身前，顾听雪一掌把萧凉推开一点，转头下一刻，灵剑对上女子手中的棍棒。 轻飘飘的，好像没打在实质上。 萧凉则有些恍惚的摸了摸脑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棍棒带来一阵扑面而来的雾气，顾听雪眼前花了一下。 女子手中的棍棒突然变成巨锤，朝着他袭来，顾听雪往后退一步，但很快，那巨锤又变成箭矢，直直朝着他的心口！ 好像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接下这致命一击！ 察觉不对劲，顾听雪手中灵剑一转，立刻要使用体内的另一份力量。 但还没调动起来。 那一瞬间，咔嚓！ 这片天地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但很显然，并不允许顾听雪借助别的力量！ 天降惊雷，准确无误，又劈在顾听雪的身上。 这闪电劈得萧凉心思全无，后退半步，目光惊疑，然后又往后面退了退。 声音有些颤抖的问系统7807：“系统，这真的不会死人吗……” 系统7807沉默不回答。 第106章 传承 顾听雪被劈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空中痉挛，灵剑从掌间即将垂落…… 但还没落到地面—— 本来该失去反抗能力的顾听雪突然伸手，重新抓住了那把即将脱手的灵剑。 棍棒此刻也毫不客气朝顾听雪的头顶劈下去！ 但那个速度在顾听雪眼中却无限被拉长。眼眸一转，骨骼血脉中，似乎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在流动，顾听雪立刻调动全身的灵力。 千钧一刻。 灵剑劈开那棍棒，下一刻，顾听雪手中剑如毒蛇一般缠绕往上，所有的幻象都在来不及释放……或许来说，被剑缠上的一刻，所有幻象就再无用处！ 一个横砍，白影女子脖颈处出现一道白光。 棍棒破碎，白影女子似乎看了顾听雪一眼，往后倒去，整个人“砰”一下，如蒲公英被风吹散般消失。 顾听雪落在地上，眸子中一道灵气闪烁而过。 萧凉忍不住询问：“顾听雪，你感觉怎么样？” “好像……”只感觉灵力从来没怎么强盛过，顾听雪还没说完，觉察到危险，抬起头。 三道灵雷在头顶云层中翻涌，然后朝着顾听雪又劈来。 顾听雪往旁边躲开，本来能躲掉的，但这块地方到处都是云雾。 一名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白影孩童从顾听雪的落脚地上出现，手推了他一把。 瞬间，三道雷齐刷刷的落在顾听雪的身上。 顾听雪整个人往前一倒，趴在地上没动静了。 萧凉惊愕，正要靠前，那个白影小孩一挥手，萧凉只感觉浑身灵力连同身体都被禁锢，动弹不得！ 这边雷电不歇，那边风平浪静。 顾迁终于有了气息，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爹，爹！”他惊魂未定，摸着自己的手脚，“我还活着吗？爹？” 顾祺面色阴沉：“你遇到了什么？” 顾迁捧着脸蛋使劲搓了搓，然后摇头：“看到好多仙人从我面前经过，我跟他们打招呼，但是他们都不理我，最后有个人推了我一把，我就醒来了……” 顾祺闻言知道一个七七八八，看了一眼那边的顾听雪，冷笑：“当然不理你了，都帮顾听雪去了！” 顾迁看过去，看见那边的白影小孩：“对，我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仙人！” 顾祺手臂上青筋暴露。 真想杀了顾听雪啊。 但是在这片地方动手，秘境必定会先绞杀掉他们！ 白影小孩见顾听雪半天不爬起来，手一挥，一只白狼从云雾中冲出来，朝着顾听雪扑去。 “顾听雪！”萧凉在旁边喊。 装死的顾听雪猛地起身，灵剑一划，剑光闪过，白狼被拦腰斩断。 疼……死了！ 顾听雪表情不善，半跪在地，但什么也没说。 顾迁也意识到什么，宝藏什么的……宝藏确实就在眼前，但对他们而言如海市蜃楼，触不可及。 那些仙人，不认同他们。 顾迁沉默，但眸中不甘：“爹……” 顾祺狠辣的盯着顾听雪：“放心，出去了之后，谁都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只要无人知道，那么顾家，就还是他的！ 白影小孩一挥手，从云雾里面涌出千百条形状各异的兽物，如海潮般，连续不断的朝着顾听雪攻击而来。 顾听雪一边清剿一边逼近，有兽扑咬在手臂上，腿上，对由雷电重新洗髓几遍的身躯却无法丝毫伤害，反而被顾听雪一下子震开！ 云雾缭绕。 顾听雪的身影从层层叠叠扑来的白色兽影中突破而出，一剑刺破了白影小孩的脖子。 白影小孩还抬着的手一顿，然后垂下来。 不似前面那个拿着棍棒的女子，小孩的唇角明显翘了起来，然后眉眼弯弯，两只手击打在一起，竟然是给顾听雪鼓了一下掌！ 白影小孩走过去，如烟雾般经过顾听雪的身体，然后消散…… 纳宁看向那一侧，银牙都要咬碎了，明明……顾听雪可以为她所用。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说这些也无用。 她转身，面色阴沉：“如果顾听雪得到了云亦历代家主的传承，顾家主，你确定还能杀得了他吗？” 顾祺瞪她，“你有什么计划？” 纳宁冷笑：“我自然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让他万劫不复！” 三人在那边嘀嘀咕咕起来。 萧凉越看越发现顾听雪被劈了之后，修为似乎倒是越来越高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扭头看见那边三人围成一团嘀嘀咕咕，他又想偷听一下，但顾听雪这边的战斗太激烈，而且那三人显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听不到，于是也就作罢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终于，在最后一位男子收起剑的时候，顾听雪也收起了剑。 男子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 顾听雪也站在原地。 两人对视，就是一个也没动。 萧凉看见休战，看了一下都没动作的两人，突然开口对顾听雪说：“他等你行礼呢。” 顾听雪唇角抽了一下，然后收起剑，行了一个礼。 男子这才点头，满意的离开。 男子一离开，白雾也散去，脚下踩着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 那应该像是隐藏在脚下的……一棵树？那些雷电似游走在树上的分枝。 那棵树大部分迅速暗淡了下来，所有的光点都朝着顾听雪所站立的一点涌去。 顾听雪全身被包围，光芒持续了足足一刻，才渐渐的溃散。 云雾从四周拢回，萧凉感觉到顾听雪微凉的手触上自己的指尖，下一秒，就已经从那片白茫茫之地出来。 萧凉眨了眨眼睛，天幕已然漆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看着顾听雪，则是歪了歪头，好奇，“你的修为……” 顾听雪朝萧凉眨了眨眼睛，“好像金丹了。” 转身看向身后的三人，顾听雪道，“师兄，保护好自己。我现在就去杀了纳宁。” 一直守候在周围的灵修一下子又围了上来，一个个精神抖擞。 “情况怎么样啊？” “谁得到了传承？！” 纳宁也很有自知之明，出来了就朝着云亦山外逃。 顾听雪放开萧凉的手，脚尖一点。 顾祺面色阴沉的挡在前面，“好啊，好啊。没想到不止是老头子偏心你，传承我们也是一杯羹都分不到，我们分明也是顾家人！” 第107章 逃跑了 看见两人放纳宁走，又拦在了顾听雪的面前，足以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顾听雪眼眸一眯，没有选择正面和顾祺刚，身影如幻梦，下一刻，剑锋抵上顾迁脖颈，对着顾祺道：“现在来说这些，我被劈的时候你们不是挺开心的吗？” 他剑锋一动，明晃晃的威胁之意浓郁，“你们放纳宁去哪里？” 顾迁一动也不敢动，顾听雪初见时候就已经和他打得难舍难分，此时突破了，他更是没有希望了！ 顾祺眼眸已经赤红，这些人如果知道是顾听雪得到了传承，那么他这个家主都不算什么了，那还在乎顾迁这个什么少主？ “去死！” 顾祺眼神狠辣，手中聚起灵力，不再顾忌顾迁的死活！ 顾迁双眸圆睁，震惊的瞬间失去了反抗的意识，顾听雪冷笑一声，一掌劈开了顾迁，躲开顾祺的攻击。 顾祺也不弱，若是他非要保纳宁，那么现在肯定也找不到。 顾听雪不再恋战，转身飞向萧凉，“师兄，走！” 萧凉伸出手，顾听雪拉着他上了剑，雨鬼扯上小水，抓着萧凉的衣角，身形如流星般拖着水色尾翼消失在天际—— - 凌霄。 “欸欸欸，楚黎，你肯定还记得当时那鬼衣新娘的词吧！”落雨霏在门口问，“告诉我告诉我，我最近醒来，老是看见有新娘影子在我眼前飞来飞去！” 楚黎额头青筋微微跳动，“落雨霏，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落雨霏：“我怎么知道？”他继续说，“楚黎，你就告诉我嘛！我要不是没有办法了也不会来找你！” “小师叔解决的鬼衣新娘，你怎么会还这么害怕呢？”楚黎觉得落雨霏在为为难自己，鬼衣新娘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还在问她这无关紧要的东西，她满脸的不解，看着落雨霏脸色询问：“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落雨霏想起来，他确实呆在云域的闭关之地太无聊了，又偷偷摸摸的去了草虚之境摘了一些东西吃…… 他结巴：“那咋办……” 楚黎面色冷下来：“还能怎么办？去找小师叔！” 可是如果去找小师叔，那他和萧凉应清修的计划就落空了啊！落雨霏此刻可是假扮成了萧凉在闭关呢，于是他说：“不行啊！我不能被长老们发现的。” 楚黎：“……”落雨霏又干什么了？ 一道冷风吹入楚黎的小院子，楚黎的令牌发出一道灵光，声音响起，是云慕歌的声音：“楚黎，来主阁。” 楚黎听到了师尊的声音，也不想再管落雨霏，打发道：“你赶紧去找小师叔，别在这里——” 云慕歌声音又继续：“把落雨霏带上。” 落雨霏愣住了，“我也去？” 云慕歌重复：“速来。” 落雨霏僵在原地，欸？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才出来一会，怎么就会被云慕歌给抓到呢？ 落雨霏转身就要走，而楚黎伸出手，一把拉着落雨霏手腕，不容置疑：“跑哪去？跟我走！” 拉着现在没什么功力的落雨霏到了云水嘉府主阁，两人皆是一惊。 因为主阁里面除了叶辰野不在，其余的长老都到齐了！ 楚黎跨进去，挨个行礼。 落雨霏看到应清修那个熟悉的背影身形也在，直觉不安，看向位置上的女子，行了礼，结结巴巴道：“师……师尊，好巧。” 秦明川咳了一下，不答，只是眼睛看向了面色极差的江椰，“师兄……” 应清修看见落雨霏也来了，瞬间跪下：“师叔！做出这瞒天过海之事都是我的主意，如果师叔要罚，就罚我吧！” 完了，落雨霏知道他们俩帮萧凉逃出凌霄的事情暴露了！落雨霏瞬间一个跨步进来，规规矩矩的跪在秦明川前，“师尊，是雨霏的错。” 楚黎看着这严肃的场合，有些困惑的问：“怎么了……师尊？” 云慕歌坐在主位上，面色凝重的。 江椰揉着眉心，“我们唤你们俩来，是想问，萧凉去了哪里？” 应清修只能回答：“萧凉说有事情要去找顾听雪，态度很坚决……所以，我们就帮他离开凌霄了，他现在应该在天道宫。” “找顾听雪？”云慕歌面色更差，捏了捏杯子，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话，你们可能会奇怪，但我们已经确定了，纳宁……是魔修！” 楚黎瞬间面色空白，应清修面露惊异之色：“怎么可能？！” 落雨霏也抬起头，“纳宁？谁？” 秦明川淡淡的瞥了一眼落雨霏，那目光犹如实质，让落雨霏的脑袋埋得更低。 楚黎喃喃：“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变成魔修了。” 顾听雪和纳宁关系那么好，如果萧凉去找他了…… 云慕歌对着帘子后道：“出来吧，两位。” 从主厅后面出现了两名女子，赫然是宁天仙和札青黛！ 宁天仙看见应清修跪在那里，眼露同情，但兹事体大，她也不敢多求情，于是将追踪盘放在桌子上，“这是札家使用追踪之技所使用的灵器，札青黛，你来解释吧。” 几日前。 宁天仙发现顾听雪很久没出现在天道宫，而自己派去找纳宁的那些人找到了一些线索，但寻着去，一路之上竟然是遇到了不少的妖孽魔物！ 奇怪的是，朝着四周去的都没有遇到，偏偏有一条路走到黑，那鬼怪多得很！ 那个时候宁天仙还没想太多，只是有些担心纳宁和顾听雪的安全，于是去找了札青黛。 彼时的札青黛还在屋子里对于顾听雪的攻击而大发雷霆，好一番功夫，札青黛才说顾听雪没有来找她，她也没有告诉顾听雪找到纳宁的方式！ 札青黛道：“前几日少宫主来找我寻纳宁的追踪之术，我原本是不愿意给的……但最后，我还是给了少宫主。少宫主却发现，仪盘上的玉石已经变得漆黑。起初，我少宫主看错了，玉石为白说明被追踪的是灵修，玉石变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追踪的是魔修！” 追踪之技？楚黎皱眉，还是抱有一丝的希望：“不可能出错吗？” 札青黛决然道：“绝无可能！我札家先辈就是靠一手追踪之术起家，我怎么可能拿我们札家的名誉来哄骗在座各位？ 我札家先祖实力不济，而彼时不少魔修都伪装成灵修。我先祖害怕出现问题，耗费大量心血给追踪玉上添这法术，如果发现是魔修，也可以尽快脱离！” 第108章 柜子 札青黛说得毫无可怀疑之点。 “札青黛没有撒谎，灵器上的魔气对比我手下碰见的那些魔物，确实出自一魔之手！确实是纳宁！”宁天仙补充证据，“而且我派人也去搜查了纳宁的住处，找到一些模糊的魔族手稿，觉得不妥，亲自去搜了顾听雪的住处。倒是没发现什么魔族之物，只是……” 想起柜子里面的东西，宁天仙的目光和语气都变得不自然了，甚至觉得脖子都岌岌可危！她当时不敢看顾听雪的东西，匆匆瞥了一眼，就和纳宁的东西一起打包，整个送去凌霄了。 那个乾坤袋交给江椰的时候，江椰觉得魔修的事情不容耽误，一下子全部打开。 宁天仙倒是宁愿什么都没看到。 是各式各类的萧凉画像，睡着的、生气的、微笑的、练剑的，江椰想起那一叠的画纸和刻的那些手牵手的两个小人，手下不自觉一用力，旁边的桌子瞬间化作了齑粉！ 那五花八门得他都要夸顾听雪记忆力超群，所有细节都得堪称完美，还有哪些木刻，萧凉一只手摸顾听雪额头的小人木刻，一只手环着顾听雪御剑飞的木刻，最重要的是…… 特别是有两个亲吻的木刻，有一个似乎是才刻的，最大，摆在正中央，一眼就能看见，简直是要闪瞎他的眼睛。 江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收了个小狼崽子，觊觎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居然还让萧凉和顾听雪搞好关系！ 真是……好啊！好啊！太好了！ 好得不能再好了！ 其余的所有的画画和木刻他还可以装作是顾听雪和萧凉关系好，但这两个，怎么也无法让江椰找到欺骗自己的理由！ 归清羽电光火石之之间想到什么，“这么说，上次试炼大会，掌门师兄就很奇怪萦绕在顾听雪身边的妖物那么多，拖延了顾听雪的步伐。 这么想起来，在遇见纳宁之前，顾听雪身边的妖物也没变多啊！掌门师兄怀疑对是对了，但是，他怀疑错了人！” 江椰想起那一堆东西就恼火，霍然站起来：“怀疑错了？从顾听雪哪里搜出来的东西……”他及时的止住，“归清羽你别帮顾听雪说话！纳宁是魔修，他也绝对非善茬！” 秦明川：“一个魔修突然不装了，要么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藏不下去，要么就是东西到手了。”她看向宁天仙，“在纳宁失踪之前，可干了什么事情？” 宁天仙想起那一天，她和纳宁分道扬镳的夜晚，然后第二天还是第三天？顾听雪跟着萧凉离开了，纳宁好像也是那个时候，突然不见了的。 她默了默，“在郡守府，她可能去找了顾听雪……？纳宁似乎很在意顾听雪对她的态度，当时萧凉也在郡守府，但顾听雪可能不太喜欢她……”宁天仙的语序微微错乱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江椰。 她只需要江椰能听懂就行了，话已至此，宁天仙不再说话了。 反正如何，魔族的事情和天道宫也是撇清了，只等凌霄自己来解决！ 秦明川若有所思：“是吗？最后一面是和顾听雪见的？”她垂下蝶翼般的睫毛，“看来……该清理门户的，就不止云水嘉府了。” 落雨霏想起来顾听雪在黑雾中的所作所为，想起萧凉坚决离开的态度，他惊疑的问：“萧凉不会是察觉了顾听雪有问题，所以才一个人去的吧？！” 江椰摇头，“不会。我当时说了要去查顾听雪，如果萧凉真的怀疑顾听雪的话，大可以等我的结果。除非，他已经找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应清修知道事情麻烦了，忙问：“江师叔，你能找到萧凉吗？” 命牌若还在水木林，那么就需要找到令牌。 江椰：“找不到。所以我才来找你们。” 要么距离太远，要么被某些修为高的修士隐藏起来，那么就算令牌在身上，也很难找到，但以江椰的修为来看，后面那种可能不太存在。 秦明川咳嗽了两声，还准备说话，但此刻，几位长老似乎听到了什么，动作一顿——云域传令！ 纳宁自从那日离开之后，似乎也知道了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才让顾听雪那么快的找到她，不知道寻了个什么方法，气息全无，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但她绝对不会就这么一直藏下去！ 萧凉隐隐感到不安，顾听雪安慰他说顾家还有顾谨的残余势力，也正在监视着顾府，一有消息就告诉他们，而且已经派出人去找纳宁了，她一个魔修，又受了伤，根本没可能在外面藏多久。 萧凉躺了几天都没发现什么动静，问系统7807也什么都问不到，最近精神都变差了。 又一天睁开眼，床帐漆黑，萧凉还没动弹，旁边顾听雪突然出声，凑前，搂紧了他的腰，“师兄，怎么了？” 黑夜中，萧凉看不清，他恍惚了一下，默了一下，“没什么……你没睡吗？” 顾听雪伸出手，摸了摸萧凉已经出虚汗的额头，“师兄，你体温升高了，而且……你以前睡觉从来不会惊醒。” 身体是有一些热，萧凉扯了扯被单，肌肤触及冰冷的空气感到些许舒服，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顾听雪蹭了蹭萧凉散落的发丝，“师兄在害怕什么？” 萧凉摇头不说。 黑暗中，顾听雪的目光幽幽，“师兄，跟我说吧，我很担心你。” 萧凉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些事情……让他如何说出口呢，他闭上眼，正准备说睡吧。 顾听雪转了个弯问：“师兄，你在害怕我吗？” 萧凉一愣，想起来自己的结局，说没一点忌惮顾听雪是不可能的，但对顾听雪感到害怕……也谈不上。他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第109章 什么身份 “我不应该才是师兄最应该在乎的人吗？”顾听雪问，“师兄分明跟踪的也是我，师兄又在害怕什么？” 自己分明也一直在师兄身边，未曾远离，还有什么值得师兄这般防备的？ 萧凉摸了摸顾听雪头发，“把跟踪这件事情忘了好不好……” 什么光彩的事情吗……一直说…… 顾听雪只觉得越来越想不透，摇了摇脑袋，不依不饶，“我想不明白啊……” 见顾听雪拱来拱去，萧凉默了一下。 其实细想起来，顾听雪确实没干什么坏事，甚至很多次都帮助了他…… 之前确实是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其实书本中发生的事情，完全也没必要归咎在现在的顾听雪身上！ “咳……”想到这，萧凉有一些些的愧疚，顾听雪还跟一条被迫上岸的鱼似的摆来摆去，萧凉把自己翻了个面，抱住了顾听雪，安抚道：“不要想了，你做得很好了。” 顾听雪被抱了一个猝不及防，瞬间不动弹了，他眼神一动。 以前都是顾听雪耍赖撒娇，萧凉其实很少抱他，于是，顾听雪顺势往萧凉怀中又挤了挤，继续问：“那师兄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师兄如此不安吗？” 明明师兄是为了跟踪他，才恰巧碰见了纳宁是魔修这件事情而已…… 虽然现在萧凉的态度，似乎他的嫌疑被洗清了一个七七八八。 但顾听雪还是不懂，这怀疑是由何而来？他从来没在暗地做过什么坏事。 “嗯……”萧凉语气游弋，自然不能告诉顾听雪关于自己在系统7807那里看到的一切，只是说：“你在我身边，就很安心。” “安心？”顾听雪语气幽怨，“是吗？我怎么感觉师兄是在骗我？分明前两天还勒令不准我离开。” 萧凉：“……，咳咳。”他看向窗外，算起来，他来找顾听雪也快月余了，也不知道凌霄那边如何，瞧着外面的夜色，他转移话题，“今天的月亮……好像不怎么亮啊。” 顾听雪也扭头看了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师兄，师兄！” 他的音调突然柔和得能掐出水。 萧凉被喊得一愣一愣，转头一看顾听雪的脸都快贴他脸上来了，他顿时脊背一僵，推开，“顾听雪，你干嘛这么叫我？” 顾听雪跟八爪鱼一样黏上来，萧凉不明所以的往后缩，最后身子都快要抵在墙上，顾听雪手一捞，摁着腰把萧凉摁了过来，“先不说那些了。师兄，我们……是什么身份？” 萧凉卡壳了一下：“什么？” 什么什么身份？ 黑暗中，顾听雪眼眸反射着月光，颤动的光线犹如破碎摇晃的冰层碎片，一向冰冰凉凉的身体散发出了略微炽热的温度，期许道：“师兄……我成年了。” 萧凉：“……”成年就成年呗，怎么了？ 凡人十六岁甚至更早的年纪就可以娶妻生子，但在修仙界自然是修炼为重，其他事情都得搁在一边，正经宗门仙家出来的天才，那个不是修炼到金丹才考虑道侣之事。 就连那些酷爱联姻的世家之间也只是小时候定亲，十八九岁确定双方心意后订婚，修炼几年才可以结成道侣。 顾听雪抿了抿唇，眼巴巴的看着萧凉，语气却越来越紧张：“师兄，我金丹了……我还可以找个地方，保护你……” 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吧？ 嗯？萧凉心思微凝：“谁要你保护了？” “如果不这样喊师兄，”顾听雪猛地翻身，鼓起勇气压在了萧凉身上，目光灼灼：“师兄……那我该叫什么？” 不喊师兄喊什么？ 萧凉见顾听雪突然翻身压自己身上，整个人影投下来，听着顾听雪说得这些语焉不详、思维跳跃的话，大脑一阵卡机，手一推，脚一踹：“顾听雪你在说什么？脑子不清醒了？” 联想到顾听雪词汇中的成年、金丹，还有顾听雪对于云亦顾家嫌弃的态度，什么保护他，萧凉想了一下，所以顾听雪是觉得他修为低了，想让他主动退位吗？ 脑子一转，剧情中，顾听雪确实就代替自己成为了江椰的首徒啊！察觉到危机，萧凉没等顾听雪有新的动作，一下子坐起来，严肃道：“不喊师兄喊什么？虽然顾听雪你金丹了，但让我给你喊师兄，是想都别想的！” 什……什么？ 顾听雪闻言只觉一盆冷水倒下，看着萧凉义正言辞的话语不似作假，“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凉目光如冰雪：“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听雪的勇气一下子灭了，揽着萧凉的腰跟条冬眠的蛇一样趴在旁边，郁结的哼哼了几声，然后将绯红的脸埋入萧凉的衣摆，有些难以启齿，只能委屈的解释，“师兄，我、没有想……” 他什么时候……说，想当江椰的首徒了？ 水木林的所有弟子都得给萧凉喊师兄，萧凉说这种话，自然是把他当成竞争对手了。 萧凉严厉：“你别想！” 顾听雪从来没感觉身体如此滚烫，可是师兄生气了就不好了，他先道歉，“师兄……我错了。” 不过，好像，进展是太快了……顾听雪的耳根子通红，又想，可是……明明都亲了两次了。 萧凉坐了一会，又觉得有些冷，缩回了被窝里面，闭上眼，把被单挤了挤，两边压住，把顾听雪挤了出去，然后转身，冷漠的背对着顾听雪，“睡觉！” 顾听雪哪里还睡得着，跟怨鬼似在在萧凉身后期期艾艾。 见萧凉实在是不理，最后说，“师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顾听雪隔着被子抱住他，声音幽幽，“师兄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梦中。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 那个在门口持剑的青衣女子换了一身装扮，坐在萧凉身边，递给他了一份糕点，微笑道：“萧凉？前几天吓到你了吧？” 小萧凉仰起头，摇了摇头，“没有。” “是吗？你真勇敢，我家听雪可喜欢哭了，”女子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这几天一直没能好好跟你说个话。我叫楚微末，那里面是我的孩子，叫顾听雪，前几天我心力交瘁，没注意那些人居然跟踪我进入了穿风林，迫不得已动了手……抱歉。” 第110章 不对劲 小萧凉扭头想看屋子里面的小顾听雪，但还没看见—— “萧凉！” 粉衣女子衣袍外套了件干净的襜衣，青丝由布巾系着，抱着装着刚洗完的白色床单的木桶，站在阳光下，看不清面容，语气颇为不善，“过来！陪娘亲晒被子！” 小萧凉顿时放下糕点，哒哒哒的跑过去。 梦中的小萧凉牵到了女子的手。 顾听雪听到一阵笑声，睁开眼，晨光进入眼帘，他发现自己怀中不知何时钻进来一个人，垂眼只见那柔顺长发披散身下，薄薄的眼睑藏住了那双漆黑的眼珠，碎发散落在挺拔的山根前，原本枕在头下面的枕头不翼而飞，萧凉正阖着眼，唇角挂着笑，那一向不怎么出现的梨涡此刻就显眼的挂在了脸颊边。 顾听雪瞬间呼吸都停止了，一动也不动，只一眨不眨的盯着怀中人的睡颜。 怀中人浑然不觉正被人注视，笑得纯真无害。 什么……师兄……顾听雪的眼眸中染上一抹暗色，以后，一定要让师兄当他的…… 梦境中。 粉衣女子一只手臂夹起木桶，另一手牵起小萧凉的手，身上似乎还散发着皂荚的香味，就要拉着小萧凉离开偏舍没几步，又转过头来，“楚微末，你带着顾听雪赶紧离开穿风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萧凉晃晃悠悠的扑到女子的腿上，撒娇道：“娘亲，娘亲——” 粉衣女子蹲下来，用手轻轻的蹭了蹭小萧凉的脸颊，“乖，娘亲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小萧凉抬起小脸，笑意盈盈，尾音被无限拖长：“好——” 眼睫轻颤。 萧凉睁开眼，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情绪还没有从梦中脱离，顾听雪的声音轻轻响起：“师兄梦见什么了，一直在笑……” 萧凉抬起头，对上顾听雪一片清明的眼睛，眨了眨眼睛，良久，他摸了摸嘴角，目光温柔，“好像……做了个很好的梦。” 之前的记忆碎片里面的那两个人，还真是顾听雪和他的娘亲呢！ 顾听雪勾起微笑，萧凉已经回过神，翻了个身，起身来，“时辰这么晚了？” “还好，我也才醒。”顾听雪也只能先起来，下了床，先打开窗户，外面的竹鸟等了很久，将信笺递给了他，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萧凉见此一幕，先到屏风后换了衣服，出来问：“有消息了？” 顾听雪：“嗯，消息是和纳宁有关……” 嗯？ 什么叫是和纳宁有关？ 萧凉走过来：“给我看看。” 顾听雪将那信笺递给萧凉。 —— 昨日，凌霄发布了通缉令—— 云水嘉府弟子“纳宁”，为魔修，目前方位不明，猜测该在西北一脉，各位仙门宗门遇见此魔，无法抓捕请立刻诛杀！然后还有纳宁的画像。 还有一幅，是顾听雪的画像——此人与魔修纳宁关系密切，如有发现踪迹，立刻联系凌霄。 萧凉没想到是这个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凌霄了？” 顾听雪说：“师兄，我们得尽快离开了。” 萧凉看他：“什么……” 顾听雪拉住他，“可能已经有人来找我了。” 萧凉眸光怔了一下，下一刻，萧凉别在腰间的令牌亮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顾听雪和萧凉都沉寂了下来。 师尊在找他，萧凉瞬间意识到，师尊知道他不在凌霄了！那应清修和落雨霏他们…… 灵力灌入，令牌上传来了江椰熟悉的声音，只是声线些许冰冷：“萧凉，你在哪里？” “师尊……”萧凉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有种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 “你在哪里？顾听雪在你身边没有？”听到萧凉的声音，江椰再次灵力催动，脚下的灵剑再次加速，唰的一下，天幕就划过一道迅疾无比的亮光，眨眼就消失！ 萧凉瞧那通缉令，看着旁边专心听着的顾听雪，开口替他解释：“师尊，我没事，纳宁是魔修的事情，顾听雪并不知情。” “你还在帮他说话？”江椰冷笑一声，“这种事情，让他亲自来与凌霄说个明白！我先问你，你在哪里？顾听雪是不是在你身边。” 萧凉只能报了自己的位置，也告知了顾听雪就在他身边。 江椰：“好，离他远点，若我在这个地方等不到你，下一刻，凌霄的追杀令就要落在那小子的头上。” 令牌上的光熄灭了，房间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顾听雪垂下浓密的长睫，红唇抿着不说话。 萧凉也沉默了一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江椰对顾听雪留的话丝毫没有情面。 但是是他来找的顾听雪，可能……师尊有点太迁怒了？ 看着顾听雪垂眸的可怜委屈样，萧凉于心不忍，摸了摸顾听雪的发顶，安慰：“是我要来找你的，师尊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说清楚，他不会怪你的。” 顾听雪看着萧凉担心的模样，最后点了点头。 江椰怎么对他都无所谓的，他之前被整个水木林欺负的时候也没想过去找师尊求助，但是……江椰的话，让顾听雪心里隐约的猜到—— 他可能无法回到水木林了。 但其实……回不回水木林也不要紧，他回去也只是想和师兄在一起而已，顾听雪的目光落在萧凉眉眼，发了发呆，突然喊：“师兄——” 萧凉看他，自然的回答：“嗯？” “师兄。”顾听雪凑近，又喊了一声。 “嗯？”萧凉疑惑。 “如果我不能在水木林了，师兄还会来见我吗？”顾听雪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喊师兄跟他走根本不现实。 萧凉一愣，心思一转，下意识的询问系统7807：“这次炼狱之后，还有我的任务吗？” 系统7807：“暂未开启之后剧情线。” 也就是系统7807也不知道了？ 萧凉正想回答，手指猛地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顾听雪的眼睛盯着他，白皙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突然道：“我现在想起来……很不对劲啊。” 第111章 踩门而进 萧凉被顾听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什么……什么不对劲。” 顾听雪盯着萧凉，他问的是个值得迟疑的问题么？ 内心似有星火无意碰见干燥枯叶木柴。 有些事情通过结果去想，就简单多了—— 顾听雪相信自己不会把落雨霏从鬼衣新娘中就那么简单的带出来。往前，他也不会去解雨鬼身上的邪咒。更之前，他更相信自己可以杀了水精。 所以，每次师兄碰见他的时候，都会遇见一些妖孽，而师兄的任务，就好像是在救他们一样。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顾听雪想，眸子微暗，师兄总是表现出对他的莫大信任。 小师叔也只能金丹自爆出黑雾，而师兄相信他有方法可以离开黑雾，往前他也可以解开邪咒，也可以从堕神手下逃掉。 有的事情，是只能他去做吗？ 顾听雪的眼神晦暗不明。 在萧凉没回答自己的那个浅显易懂的问题的时候，在犹豫什么？ 师兄每次找他，似乎都会碰见什么。 所以，师兄在犹豫，之后还需不需要他吗？ 萧凉看着顾听雪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掌在顾听雪眼前晃来晃去，“顾听雪，你在发什么呆？” 顾听雪眸光变得清明了一些，定定的看着萧凉—— 如果之后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可真的……是太奇怪了…… 他看见眼前之人眉头微蹙，一双桃花眼分明是漆黑不达眼底的，但投来，却不似纳宁那般如深渊，让人陷入窒息的沼泽，而如两汪幽水，干净无邪。 所以，师兄，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顾听雪启唇：“没什么，有些伤心罢了。” 伤心？难道是因为师尊的话？想到江椰说的话，萧凉再次说，“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到两个时辰。 坐在凳子上的顾听雪看向门外，忽而道，“到了。” 风声先传来，但下一刻，房门就被踹开。 江椰素来是人未到声先到，或者站在门外轻轻的敲两下门，第一次以一种踹倒门、踩着门板的样子进来。 风来的迅疾冰凉，萧凉嚯然站起来。 还没等萧凉开口说话，江椰眨眼就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也看见旁边的顾听雪，俊秀的脸上铁青一片，攥紧萧凉的手腕，“萧凉你欺瞒我出凌霄，就是为了见顾听雪？” 萧凉解释：“师尊，别生气！是我的主意，我的错，是我要来找顾听雪的。” 江椰：“你为何要来找他？有什么事情师尊不能帮你摆平？！” 萧凉欲言又止。 顾听雪在旁边，跟个旁观者一般看着，发现两人对话，他内心冷笑一声。 是啊，可能江椰真的摆不平呢。 江椰严厉的看了一眼说不出话的萧凉，“你这些日子一直和顾听雪在一起？天道宫的时候也在？” 萧凉看着江椰严厉的眼神和风雨欲来的气势，老实点头，又说：“师尊，顾听雪他不是魔修。我没事的。” 因为江椰在凌霄的时候对萧凉说的也是顾听雪身份不明，所以才让萧凉和顾听雪保持距离，所以，萧凉觉得只要顾听雪不是魔修，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不是魔修……”看着萧凉诚恳的面庞，江椰面色扭曲的一下，“我何时说他是魔修了？” 顾听雪他比魔修还可怕！ 在这之前，江椰去了一趟天道宫。 毕竟宁天仙说并不知情萧凉来了天道宫，那萧凉去找顾听雪能睡在哪里呢？ 他本来还抱有希望，可一去顾听雪的小院子就瞧见了自己徒弟衣服还晾在那里，看见那张小床，江椰顿时气得差点晕倒。 江椰想到这，又看了一眼屋子里装潢，目光留在那一张床上，眸光携棍带棒的看向顾听雪，几欲喷火：“你们这些日子，一直睡在一起？” 顾听雪听到江椰提及天道宫，还如此愤怒，就猜到了自己那一柜子的东西肯定被发现了，面色平静的说：“是的，睡在一起。” 萧凉看到江椰愈发铁青的脸色，茫然，顾听雪都不是魔修了，师尊为何如此气愤？ “好啊，干得好……”江椰额头青筋毕露，手猛地一挥，浩荡凌厉的灵力袭来！ 顾听雪并未闪躲，被打得后退几步，撞在摆架上，可怜的花瓶坠落，碎裂的声音清脆，倒出来一地的水。 “师尊！”萧凉见江椰动手，不知道顾听雪那句话触怒了他，“师尊，睡在一起怎么了吗？应清修和落雨霏也睡过一张床啊。” 这下江椰还没说话，顾听雪倒是率先抬起头，琉璃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直直看来。 落雨霏和应清修？师兄以为他们俩的关系和这两人一样？！ 江椰到底是没把顾听雪的遮羞布扯下来，只戳了戳萧凉的脑袋：“萧凉，落雨霏和应清修他们……能和你们能比吗？” 萧凉脑门被戳的歪了歪，又转了过来，看向江椰，黑眸中闪烁着迷茫的光，吐出的话却坦坦荡荡：“为什么不能比？他们关系好，我和顾听雪关系不能好么？” 似乎想到了什么，萧凉又说，“师尊不是之前也喊我和顾听雪关系搞好一点吗？” 顾听雪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看向江椰，眸无尊敬，而是一种得意和幸灾乐祸。 可惜江椰没看见。 江椰只是攥着萧凉的手不自觉握紧，太阳穴突突的跳，无可反驳，他确实说过。 突然想起来，两年前，其他宗门的女弟子给萧凉写的那一堆情书。 当时顾听雪也收到了，脸通红，江椰原以为顾听雪是羞的，没想到顾听雪是气的，然后说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骗着让他把那些情书送了回去。 所以呢？他这是引狼入室？顾听雪在那个时候就在想拱自己的白菜？！ 江椰越想脑子越热心越冷，稍稍的冷静下来，开口：“是，但之后就不用了。” 萧凉一愣。 江椰旋即冷声宣布：“顾听雪已经被我逐出师门，永不收录！他不再是你的师弟了！” 说着，江椰眼中流转凶光，看向顾听雪那毫不在乎的脸庞，气得肝疼，这厮以前就心思深沉，定然是一路死缠烂打，才骗了自己这心性纯良的弟子。 “你以后，和他一刀两断！师尊近年游历，发觉有几家的女修性格温柔，美貌强大，随便成一个，和你都不失为一对良配。” 第112章 一刀两断? 江椰气着气着，气笑了，吐词却依旧清晰，一字一顿，话是说给萧凉听的，但目光却死死的盯着顾听雪，“师尊日后定会为你大摆筵席，风风光光的为你办一场婚礼！” 顾听雪那还能不知道江椰说这些话的意思？脸色阴沉了下来。 和别人？办婚礼？ 萧凉则站在原地茫然无比：“……”嗯？为什么要提这个？他觉得师尊后面那些话莫名其妙。 可又想到江椰前面说要把顾听雪逐出师门不太合理，拉着江椰道，“师尊，顾听雪已经金丹了！” 在修真界，能上金丹的已然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且顾听雪还这么年轻，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凌霄完全没必要将顾听雪逐出去，毕竟也是个可靠的战力。 江椰感知过去，发现顾听雪确实到了金修，就算是对于他厌恶至极，此刻，江椰还是忍不住惊诧了一下。 这等修炼速度，可堪恐怖。 萧凉继续道：“顾听雪还有个叔伯，很厉害，也要杀他。所以请师尊网开一面。”不能把顾听雪逐出水木林！身靠大树，总是有依靠的。 江椰没想到不过个把月，萧凉就知道了这么多，甚至见到过顾听雪的家人了！ 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椰：“人家的家事有什么好管的？” 萧凉道：“师尊，你先冷静一下……” 听着师兄为自己说话，顾听雪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薄的笑，低头拍了拍那跌落花瓶里溅射在袖口的水。 “你这么在意顾听雪做什么？”江椰看到那张床，想也不想，灵力探入萧凉的身体内，直到察觉本源还在，微微舒了一口气。 “不必再劝，本尊没对顾听雪动手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何谈还要保护他？”他若允许顾听雪继续跟在萧凉身侧，不得把他徒弟吃得骨头都不剩？ “不管如何，顾听雪和你都没关系了！他日后如何，那是他自己的命数，”江椰抓着萧凉，转身，“跟师尊走！” 萧凉被拉着走了一步，然后走不动了，因为顾听雪从身后扯住了他的衣袖。 江椰猝然回头。 顾听雪眸中闪动着执拗的光，“师兄，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你不需要看住我了吗？ 江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一道强劲的灵力越过萧凉，直接打在了顾听雪的胸膛上，江椰眸中涌动着森冷杀意：“顾听雪，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顾听雪虽然到了金丹，但毕竟是才入门，更何况也没想躲，登时被打飞，撞在墙上，跌在破碎的花瓶那一处。 摆放着花瓶的摆架再次受到重击，四分五裂的砸下来，压在顾听雪身上，他的手臂下意识一撑，破碎的瓷片割破顾听雪的肌肤，嵌入皮肉，在底下氤氲出一片血色。 萧凉顿时挡在江椰面前，声音也急了点，“师尊！” 顾听雪背靠着墙，甩了甩头，唇角却勾起一个冷笑。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早已金丹多年的江椰，也不可能对着江椰动手，顾听雪不管手上的伤和身下的水渍，只是继续对着萧凉说：“师兄，你不看着我了吗？我已经金丹了，我也可以保护师兄。顾家的那些事情更不需要师兄操心，我会摆平的。” “师兄我们还没解决问题，没有师兄我做不好，根本做不好……我对师兄还不够真诚吗？师兄……你真的不看着我了吗？不需要我了吗？” 顾听雪把自己所有的能想到的萧凉会选择他的理由一股脑的抛出，因为他自认没有胜算，却还是想被选择。 江椰听着这些讨乖卖巧的话，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原本只是阴沉的脸如今整个红了，手中暴躁的灵力蠢蠢欲动如火山即将喷发，杀意盎然，“顾听雪，我看你是找死！” 顾听雪只盯着萧凉，声音哀求：“师兄，不要走。” 你要站在我这边……选择我。 可面对盛怒的江椰，即使萧凉听见顾听雪说这一堆话，也实在是觉得不能任由这两个人在一起。 而且，这月余下来，顾听雪好像也确实不像有什么坏点子的样子。 察觉江椰快要发难，萧凉冷汗直冒，两个金丹修，没一个惹得起，连忙推着江椰往外面走，“师尊，都是我的错。你别生顾听雪的气。” 哄到了门口，萧凉转头，顾听雪还坐在那里。 白衣濡湿，伤口的血还在往下流，倔强的脸庞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往下流出两行清晰的眼泪。 狼狈得似被抛弃了的小孩，委屈又伤心。 “……，顾听雪，你先一个人待一会。”萧凉心中一阵不安，但也只能吐出这句话。 同时萧凉又觉得奇怪非常，不就离开一阵子吗？又不是死了，顾听雪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萧凉茫茫然。 不过……应该没问题的，被江椰拉着踩上了灵剑，一刻不停的冲天而起。萧凉低头看愈行愈远的宅子，甩走内心的不安，不会出问题的，顾听雪和炼狱的联系，肯定被他切断了的。 顾听雪察觉人走远，好一阵子，直到觉得萧凉再无回来可能，顾听雪眸子垂下，身子一下子倒在地上。 屋子里似乎也被抽离了温度，十分的冷清。 更多的陶瓷碎片扎进皮肤，顾听雪却浑然不觉，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 啊…… 师兄果然对他无情。 师兄跟他在一起，却是一直站在别人那边。 顾听雪一只手捂住眼，“骗子……” 师兄就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帮助落雨霏、帮助雨鬼，滚烫的泪流在掌心。 萧凉永远都没有站在他这边。 顾听雪的泪水在某一刻，倏忽一停，要不……把师兄做成人偶吧？脑子还没想明白，手突然自己抬起来，猛地扇了他一巴掌。 一掌让顾听雪眼冒金星，脸颊都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等眼前重新恢复清明，顾听雪也稍许冷静。 不…… 顾听雪有预感，他和师兄很快，就会见面的。 之后肯定会出现什么，让师兄会来求他的。顾听雪闭上眼。对，只要他更强，就能一直把师兄留在身边。 第113章 少掌门 也不知几刻，宅子响起了乌易的声音，他从窗户进来，看见顾听雪正躺在脏水和瓷碎上一动不动。 乌易一惊。再看，发现顾听雪半边脸颊似乎被人扇了一巴掌，鲜红肿胀，在雪白的脸上十分的显眼。 谁干的？！ 察觉到有人，顾听雪睁开眼，坐起身子，似乎毫无意外，“你来了？” 乌易低下头，“少主。” 顾听雪从地上爬起来，默了一下，再开口，语气冷漠：“那个逃跑路线是你给我的，你故意让我去那个地方？” “属下该死！只是老掌门之令，不敢不从！”乌易一下子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继续道，“老掌门已仙逝，乌易现在唯少主马首是瞻！万死莫辞！” 顾听雪没回答，他低下头细细的拨走手掌心的碎瓷，指尖灵光闪过，伤口缓缓愈合，倒没在乎乌易骗他，反倒问：“那把剑呢？” 乌易一愣，旋即狂喜。 顾听雪走过来，乌易立刻将顾家的掌门之剑双手呈上，那是一把修长的白色灵剑，镌刻着兰花和火焰。 顾听雪拿过来，握住剑柄，微微的拔出来一点剑身。 锃亮的剑身只露出一截，散发出的无与伦比的灵光和剑气却让人心驰神往，绝对是一把……举世无双的剑！ 乌易无比激动，顾听雪能拔出这把剑的人，就代表得到了顾家祖先的认可，是真正的下一任掌门！ “少掌门！” 乌易立刻改口，此刻，就算顾听雪用这把剑把他脖子抹了，他毫无怨言！ 顾听雪又把剑收了回去，抓住剑鞘。 云亦顾家，很强，得到它，到时候，把师兄抓回来，锁在身边，也不烦恼那些从凌霄追上来的苍蝇。 得解决那些人了。顾听雪去屏风后面换衣服：“顾迁顾祺最近在做什么？” 乌易回答道：“顾祺自知传承一事无法久瞒，将顾家残害正道弟子的事迹和证据，散发到了仙门百家！外面讨伐之声日益增多，顾家内部风雨飘摇，除却本家之人，八层弟子纷纷脱离。” “噢，让那些人走，”顾听雪换好衣服，重新出来，面上无动于衷，他迈步出去，“跟上，回云亦山。” - “师尊，顾听雪到底干什么了，值得你这般生气？”萧凉等江椰的体温逐渐变得正常，才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问。 江椰御剑飞行，冷冷一笑：“没事，乖徒儿，反正师尊以后不会让你再见到他的。” 萧凉：“……”那可能不太行…… 飞了半个时辰，江椰在某一处停了下来，萧凉一看，这里并不是凌霄，而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从府内走出来两个身影，正是落雨霏和秦明川。 萧凉看了一眼秦明川和江椰，看来他们三人的计划是早被看穿了，“秦师姑。” 秦明川点了点头，“回来了。” 落雨霏看到萧凉，几下跑过来，“萧凉，你没事吧？”他不敢提顾听雪，只能问这个。 萧凉点头，“嗯……没事。” 秦明川看着三人，突然说，“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她对着江椰说，“江师兄，我家雨霏从来不闲在屋子里面，看他说要养伤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了，但没深想，抱歉。” 江椰挥了挥手，也是冷静下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这边查到魔族的踪迹？” 秦明川点头。 萧凉和落雨霏落后几步，萧凉问：“你们什么时候被发现的？你们没事吧？” 落雨霏：“没啥事，云水嘉府出了魔修，没空管我和应清修呢。”他想了想，终于压低声音问，“顾听雪呢？他人呢？” 萧凉叹了一口气，把宅子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落雨霏。 落雨霏：“这样啊，顾听雪还真是个祸害，江师伯干的可是一件好事。” 萧凉：“……”，他震惊，“你怎么也这么说？”顾听雪怎么也算救了他的命吧？！ 落雨霏：“嗯……怎么说呢，萧凉，你还知道睢榆坡的时候，顾听雪带我们出来吗？” 萧凉：“自然记得。” “我刻错了，”落雨霏说，“我前几日去草虚之境吃了点……好像是毒蘑菇？然后经常看见那些鬼新娘。 我想用碑文驱散她们，但楚黎记不太清了，所以我就又刻了一次，拿着楚黎给的模糊字眼，我又去找应清修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帮我对了一下，准备念给那些鬼新娘们。 但我发现，我刻的字很多缺少了偏旁，读音读出来根本对不上顾听雪吐出的字。” 落雨霏带着白绫，却好似能感觉他幽怨的目光，他道：“最后害得我去找小师叔，被骂了一通，才解决了身上的毒性。所以，顾听雪他其实早就知道那碑上的字了。” “……，你没事别去草虚之境啃草了行不行？”萧凉觉得落雨霏这个文盲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如果前后语序不搭，也会自动直接依据偏旁补字词吧？” 落雨霏笑了一下：“可是顾听雪可是一次性都读对了。” 萧凉沉默。 “十分可疑！”落雨霏举起手，商讨：“那要不我再写一些字，你递给他看看？” “不用了……”萧凉觉得没什么好试探的，“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是过去了，可我当时分明觉得顾听雪没那么好心救我，”落雨霏凑近萧凉，“当时顾听雪不是还不乐意出去吗？当时你们偷偷摸摸说什么了？出去后他还一直缠着你。” 想起来萧凉陈述的事情，落雨霏摸着下巴，“你们在郡守府也是一起睡的？” 萧凉：“嗯，当时……出了点问题。” 落雨霏：“有问题肯定也是顾听雪搞的鬼。萧凉你说，他非要缠着你睡，是不是晚上趁着你睡觉，想着怎么杀了你？” 萧凉感觉到毛骨悚然，“落雨霏，你在说什么？你和应清修一起睡没问题，我和顾听雪一起睡他就是要杀我？” 落雨霏：“那能比吗？我和应清修一起睡是关系好，听说那小子在凌霄的时候就动不动就往你身上扑，就你脾气好，如果是我，那不纯他爪子不想要了吗？ 现在甚至就黏着你一起睡了，呵呵，应清修是个温吞性子，江师伯又不让你教训顾听雪，如果我当时没被鬼衣新娘抓去，我怎么都得力排万议的把他拎到州绿颍洞教教规矩。” 萧凉扶额，怎么州绿颍洞的一个个人都这么想教育顾听雪？ 第114章 十分之七 他不想和落雨霏讨论这件事情了，“你和秦师姑去干什么了？” 落雨霏回答：“我不是失踪了五年吗，去见见我娘亲。” 萧凉一愣，回头看了看，确定牌匾上写的是“齐”字，“那不是齐府吗？” 落雨霏：“我跟我娘亲姓。” 萧凉：“秦师姑不是姓秦……” 落雨霏从容：“我母亲跟我祖母姓。” 萧凉：“……” 纳宁被顾听雪开始追杀的那个节点，修真界和人界也突然冒出了偌多魔修，如今愈演愈烈，秦明川和江椰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旁晚，凌霄门下一处行院。 应清修站在门口，见到几人迎了上来，递给江椰和秦明川一叠信纸，两位长辈就去商讨除魔事项了。 看见后面的萧凉和落雨霏，应清修脸上稍稍放松了一些，“你们终于回来了！” 萧凉看应清修面色不佳，询问，“发生了什么？” 应清修先拉着两人进了行院，将一叠纸准备递给了两人，看见落雨霏眼睛上的白绫，又把递给落雨霏的纸收了回来，口述道：“前不久凌霄收到一个不知名宗门的传信，里面详细陈述还呈上了那个宗门残害其他宗门弟子的证据。” 萧凉看见上面的图腾，眉眼一跳，云亦……顾家的？ “顾听雪，”应清修唏嘘看向萧凉，“就是那个宗门的少掌门，你敢信吗？” 萧凉没说话，看报告之上，特别标注了顾听雪为顾家上任掌门顾谨之子，而那些残害正派弟子的脏水也全泼在顾谨身上了，但顾谨这个身份不为仙门百家所知，可以说，在此之前，云亦山顾家几乎低调得没有存在感。 萧凉晃了晃手中的纸，“杀了这么多？” 应清修：“我开始也不信，可师尊和其他连夜赶来凌霄的其他仙门长老把以往莫名失踪弟子的记录翻出来，一对比，七八都能对上。” 那么顾家确实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但…… “顾谨已死，死人自然是任由他人言说了，”萧凉不相信顾祺有那么好，说，“也不可全信。” 落雨霏想了想，问：“我之前被鬼衣新娘抓走不会也有顾家参与吧？” “噢，那倒没有，”应清修回答，“是我们两个当时太弱了。” 落雨霏表情似乎有些失望：“哦。” 萧凉看着这些东西，料想江椰也看见了这些，不由得皱眉，“今天师尊把顾听雪逐出师门，我以为是师尊在气头上，现在看来，和这些东西也有一定原因。” 萧凉顿了顿，又忍不住继续说：“可是顾听雪对于顾家的少主之位并无什么想法，是不是有点冤枉他了？” 应清修摇头，说：“萧凉你忘了？顾听雪拜入凌霄的时候才十四五岁吧？在这之前，谁都不知道他这十几年在那里长大的，又有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应清修手指翻了翻，迅速的抽出了其中一张纸，“你看，顾听雪的资料，凌霄都查不出来一星半点，肯定是被高人刻意抹去了。所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顾听雪之前是不是顾家少主，又到底做了什么。” 萧凉把他见到顾迁和顾祺的事情都告诉了应清修，“不，不是他。” 应清修听完，叹息一声：“这孩子是造了什么孽。” 落雨霏无动于衷的站在一侧，只是叮嘱萧凉：“歹竹出不了好笋，你离他远点。” 萧凉看了他一眼，“你先少吃点毒蘑菇。” 应清修也语重心长的说：“我看江师叔最近对你和顾听雪的事情很上火，你还是别找顾听雪了。” 萧凉摊手，无奈：“我们三个现在都被师尊盯着，还能干什么？”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三人又聊了一番，萧凉还问了问落雨霏何时能拿剑，落雨霏回答已经在拿了，只是功力只恢复了四成。 等着各自回各自屋子的时候，落雨霏的手搭上门锁，突然停顿，问萧凉：“今晚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萧凉顿了一下，奇怪落雨霏怎么冒出来这么一句话，“你说什么？” 落雨霏好奇道：“我只是奇怪，顾听雪晚上在想什么？” “……，”萧凉蹿进门，露出一个脑袋，“你不是挺讨厌顾听雪的吗？你管他脑子里想什么？”然后砰的一下，就关上了门。 萧凉把降霜放在桌子上，看着干净松软的床铺伸了个懒腰，开玩笑，如果不是怀疑顾听雪跟什么炼狱有关系，他会时时刻刻和顾听雪绑在一起？虽然和顾听雪一起睡的时候也没感觉到睡得多不好，但是如今可以一个人睡一张床，简直是一个福音。 这个时候，系统7807喜气洋洋的声音响起：“宿主！黑化值涨了耶。” 萧凉一愣，他其实很少去点看看那些数值，于是闻言点进去一看，发现那个黑化条涨到了十分之七的样子。 “？”萧凉疑惑，顾听雪跟自己一起被顾祺追杀的时候，都不见黑化值涨，怎么离开不到半天，就涨了这么多？“怎么会这样？” 系统7807不说，只是嘻嘻哈哈，“涨得好啊，涨得好。” 萧凉皱眉，盯着那黑线条，心“砰”的跳了一下，这涨幅太快了，他忍不住嘶了一口冷气，问：“这个……黑化值，不会今天晚上就满了吧？” 系统7807倒是很快回答：“没那么快呢。” 萧凉这才微微放下心，空气中沉默了一阵，又冷不丁问：“你好像很开心啊，这种事情很值得开心吗？” “宿主一个人睡不是也挺开心的嘛？我们双喜临门！”系统7807完全察觉不到萧凉的冷气压，“嘿嘿，咱们系统也不是无所不能哒，很依靠这些数据进行多方面工作的，而且这本书……，反正男主的各项数值更逼近巅峰，本系统就能解锁更多的权限，完善世界线啦！” 萧凉不想听解释，礼貌的请系统7807滚出了他的脑子。 第115章 各怀鬼胎 一片日光普照，青枝绿叶之地，几道黑影从一片阴暗之中迅速的蹿出来，然后是几个人也继续从一片森绿苔藓形容狼狈的出来。 森林中几道黑影迅速闪来，剑光闪过，逃窜的魔修纷纷被诛杀。 “咳咳，咳咳。”那里面的人认出来了来者几人劲装外披着的凌霄外袍，“多谢凌霄的各位道友相助。” 应清修：“各位没事吧？” 落雨霏停下剑，毫不客气的回到：“这片地区不是不让其他门派的修士进来？你们这个修为进来不是找死么？” 那几个互相搀扶着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们迷路，迷路。” 萧凉收剑入鞘，点头：“确实，若不是这些魔修感知到他们的首领被我们诛杀，也不会逃出来，那么几位可就白白牺牲在这里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没吱声了，只有一个人嘀嘀咕咕低声说了句：“都怪云亦顾家那些人，那个什么少主顾听雪更是可恶，居然和魔修勾结，这些魔修绝对就是纳宁放出来的！” 在修真界，云亦顾家如今真是众矢之的，萧凉看向远方，也不知道顾听雪现在怎么样了。 落雨霏的剑“锃”的一声收回，他冷笑一声：“是，也是顾家人把你们丢进来的？” 那几个刚感觉找回了一点面子，准备附和同伴，听见落雨霏说话又不吭声了。只是那个说话的男子依旧不服气，“我们杀魔修有错吗？只是实力不济而已，出发点是好的。” “实力不济就别出发了。”落雨霏指着几个人道，不屑道，“拖后腿的家伙。” 几人：“……” 男子：“你！” “你什么你？”落雨霏继续攻击：“我要是顾家人，就你们这实力，还想碰——”后面的字词被吞成唔唔唔，因为应清修一下子捂住了落雨霏的嘴，微笑，“我派人送各位离开。” 萧凉用灵气点燃符纸，符纸飘飘然的飞向最近的凌霄修士，让最近的修士把这些人带离了出去。 一直忙碌到日落西山，才解决了这方圆二十里的魔修。 三人把护山阵法再检查了一番，累得剑都御不了，只能面无表情的徒步往回赶。 落雨霏忍不住的发牢骚：“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惹出这么大个麻烦，纳宁那么大一个魔修，验灵的时候怎么就没验出来？” 应清修：“不知道。” 萧凉也不知道，如果非要找个理由，他只能说，因为纳宁是个和男主有关的配角？ 累了一天的落雨霏捶了捶腿，提议道：“欸，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谁先背我回去谁就赢……” - 云亦山。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浓郁得就算是常年猎杀妖魔的修士们都感到不适。 血味渗透入山顶大殿，浓重梵香也掩盖不了，殿中央，主位上的少年一袭玄衣，手搁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眼睑闭着，纤长眼睫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下青黑，年轻又精致的面庞看起来无害至极。 只是台下几位金丹修分别矗立一侧，正在互相看着，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安静得过分，任何一个金丹修出去都该是众星捧月，此刻却是鸦雀无声的站在两侧，和上面那个挺括修长的年轻身影形成细微的割裂感。 一开始也不是没人想说话，只是瞧见少年手旁似乎有东西在闪光，在座各位皆是目力极好，定睛一看，瞧见是那把镌刻着兰花和火焰的灵剑，虽然只是被随意的放置在一旁，还是让他们呼吸一窒。 所以台下的几人只能看向跪在大殿前的、昔日的少主顾迁，他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是血，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空气中的香味和血味浓郁得让他们呼吸困难，于是，比起现在一团乱麻的顾家，他们更奇怪台上的少年是如何睡着的。 ——“少掌门，抓回来了。”乌易的声音打破了场内的平静，顾祺骂骂咧咧的缺胳膊少腿的被押入大殿。 顾迁闻言，头也没抬，倒是顾祺看着他大笑，仿佛被背叛一般：“哈哈哈哈，连你也背叛我！顾迁！” 顾听雪终于睁眼，他的手旁有一沓纸，都是顾祺近年所作的事情，还有外面修仙界发生的事情，估计没多久，那些灵修就会摸到云亦山来。 顾祺，留了一个烂摊子给他。 顾祺看着四周的人，冷笑：“顾听雪，你不过是仗着这些残党金丹修帮你而已！” “那你也试试仗着他们，”顾听雪波澜不惊，将那些纸张随手丢给了顾祺，“让你活着，是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顾祺不接话茬，冷笑：“你就不怕我死了之后，这些人取而代之吗？！” 金丹修们还没说话，顾听雪唇角勾起一个微笑，终于谈到这个话题了，他语气轻蔑道：“你不也是取而代之吗？” 顾祺一愣，旋即面色阴沉，“你说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听雪竟然敢拿他和这些人做比较！他可是顾谨同父异母的弟弟！跟顾谨流着一半同样的血！ 顾祺感觉被侮辱，然后突然恶狠狠的对着旁边的人道：“放屁，你们怎么敢跟我相提并论？！别忘了顾谨当年执掌顾家的时候，你们还只配跪在殿外！何谈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那些人都是尸山血海出来的，自然不会如此沉不住气，只是这一番话，又让他们回忆起了年少时被同辈的顾谨支配的恐惧，也是因为对于顾谨极致的敬畏和恐惧，让他们即使面对是现在没有依仗，只有传承和那把剑的顾听雪，也足够让他们对顾谨的儿子暂时保有一段时间的尊重和支持。 可在这些也是天才出身的人而言，忠诚度也不会持续多久。 顾祺继续唇枪舌剑：“怎么忘记了？以前可是那你们的长辈哭着跪着求进我们云亦顾家的！现在我一朝势弱，你们就想当正统了？痴人说梦！” 那些人面皮抽动，到底也没说话。 反倒是顾听雪“哦？”了一声，随手一拍扶手，身后的掌门之剑腾空飞起，在空中呈现抛物线般飞往大殿中央。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众人皆是猝不及防。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这把剑！如此不敬！ 乌易眼眸睁大，肝胆俱裂，一步滑跪接住了剑，猛猛举得高过头顶。 顾听雪这个动作太突如其来了！其他人，甚至包括顾祺顾迁，都呆愣在了原地。 “那么说你们都想要这个位置？”顾听雪坐在高台之上，姿态随意，声音淡漠：“没问题，给你们一个机会，谁今日能拔出来，我就让位。” 第116章 绝对就在这里 静默。 死一样的静默。 他们或许会怀疑顾听雪，但绝不对这把剑不敬。 顾祺这么多年来都没能统一云亦，除了顾肆风没死，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把剑自从上一次认主了顾谨之后，就一直沉寂至今。 顾谨那一年进入雷霆洗礼时顾祺也进去了，他们中也有几位进去了，结果可想而此，如今顾祺甚至跟着顾听雪又进入了第二次，足足两次，这把剑都没有选择顾祺。 所以顾祺才再也没有理由继续霸占着顾家掌门之位，而且如今顾肆风已死，所有的人野心复燃，都想分一杯羹，顾祺才会溃败得如此迅速。 顾祺可以名不正言不顺，他们为什么不可以？直到顾听雪拿着剑又突然杀回来，这些人的鬼胎这才又微微收回了肚子里面，想着先拉下最高位的顾祺。 而且此刻，很显然——那把剑，没有名字，说明还没有与顾听雪结契。 意思是，他们也可以与这把剑结契！ 众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火热，但暂时还没有人伸出手。 顾祺恶狠狠地看向顾听雪，不知道自己攥死的位置，他怎么可以这么就让出去，顾听雪是以为这些金丹修都是无用之人吗？ 殿内安静了一阵子。 顾听雪手微微抬起，灵剑抬起，朝向最近的一名女子，他打破了寂静，“你先。” 女子一愣，那把剑已经到了她的眼前，确实是一把绝世宝剑，但她瞬间举起双手，“不不不，少掌门，我可没想过当什么家主哦！” 女子表情很轻松，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好像真的对她从未肖想一般，如今打破了表面的平静，她胆子也大了起来，眸子一抬，看向主位上的人。 这就是顾谨的儿子？浑身气势倒是三分和顾谨相似，但顾谨太危险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现在的顾听雪还小，历尽千帆的她心思活络起来。 看着台上的少年，女子舔了舔红唇，眸光倒是多了一份的炽热，得不到顾谨，得到他儿子也不错，而且这么年轻就已经金丹了，现在不把握，日后可能更加的难把握。 于是女子妩媚一笑，轻轻的拨开那把剑，开口：“额……少掌门，我愿意帮你哦，跟这些人为敌也没关系哦，外面那些宗门打上来我也会站在你这边哦。” 众人听着，脸黑了黑。 女子眸中染上一丝希冀，继续说：“少主，请问您有双修对象吗？” 众人：“……”柳迟迟你这个话语比想当家主更加可怕吧？ 柳迟迟面色如常，笑眯眯的继续说：“少掌门，我的修为也是金丹，我们日后一起精进如何？” “我拒绝。”顾听雪平静的说，然后操控着剑到了下一个人眼前，柳迟迟倒是莞尔一笑，毫不在意的闭了嘴，只是觉得果然是个少年人，如果是顾谨，可能一剑就劈来了，那顾听雪……应该就好拿捏多了。 转了一圈，还是无人拔剑。 气氛很安静，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血液沸腾，似乎也能听到旁边人心跳的砰砰声，但每一个的手却似生了桎梏，怎么也不敢去触碰那把剑。 日夜想得到的东西摆在眼前，却让人突然心生畏惧，不敢触碰。 最后，灵剑又飞到了顾听雪的手中，顾听雪摩挲着剑身，站了起来，慢慢的踱步下来，脚步似乎踩在各位心跳上，“那看来是我误会你们了，顾祺说的话都是假的，各位对我顾家忠心耿耿、别无二心。” 金丹修们对视一眼，苦笑一声。 谁都想坐上高位，但除了对这把剑的敬畏之外，就是他们谁也不希望自己坐上了，下面却有着跟自己力量别无二致的、虎视眈眈的人，所以还不如先让顾听雪坐在上面，日后徐徐图之。 只有柳迟迟觉得这群人真是一群莽夫。 顾听雪停在四步之外，淡淡道：“那就麻烦各位继续为云亦效劳，先管好各自手下的弟子，不要再出现自相残杀之事。” 众人默了一下，缓缓道：“遵掌门令。” 顾听雪不再看他们，而是朝向顾祺居高临下道：“你帮纳宁干什么了？” 顾祺看向他，殿内昏暗，看不清，这个身形，和记忆中顾谨的身影逐渐重合，他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张口回答，然后又很快回神，他挣扎着想起来，但缚灵绳死死的捆住他。 缺了一条腿和一只手，顾祺狼狈的跌在地上，抬起头，恶狠狠的话语随着喷涌的鲜血不断吐出，眼眸中喷射出极致的怒火，“你别想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顾听雪面不改色，只觉得烦得很。 顾祺：“顾听雪，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那个女人生下来的……” 顾迁突然扑在了顾听雪身前，他抬起头，赃污的脸上满是深刻的伤痕，一开口，嗓音嘶哑如同磨砂纸擦着地面，“家主，我，我来杀了他吧。” 顾听雪看向他。 顾祺刚想骂顾迁，但还没说完，他就开不了口了，他的胸膛出现了一个血洞，顾祺的目光这才落在顾迁身上，注意到自己的儿子俨然成了一个血人，只有那双依旧漆黑明亮的眼睛还看着他，似乎还在颤动。 顾祺狰狞的面色突然空白了一下，想说什么，但脑袋垂下来，最后只来得及看向了被轰开的胸口，然后缓慢的闭上了眼。 - 一片阴暗之地，周围扭曲的大树枯萎，枝桠和枯叶岌岌可危的黏在树身上，好似流浪者披挂歪垂的杂乱发丝。 一个巨大的法阵里面，一名少女从阵眼中爬起来，面色苍白，眸中带着匪夷所思，正看着地上画出来的献祭法阵。 画错了？不太可能。 “见鬼啊……这里明明有大妖魔的啊？” 纳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胸口的伤已经蔓延到了脖颈，那一片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和周围枯木别无二致的漆黑干枯，若不是隐藏在黑衣之下，应该是一副很可怕的情景。 看来又失败了。 纳宁用力碾着地上的法阵，将其踩乱，那些血杂糅进泥土中，纳宁摇摇晃晃的、面色凝重的走到一旁，手放在那些被抓过来的妖魔头上。 妖魔的舌头已经被她拔掉了，随着体内力量被吸走，只能发出难听嘶哑的声音，然后眼睁睁看着身躯逐渐干瘪。 纳宁身上那些黑痕微微的褪色了一点，伤口也短暂的愈合起来，纳宁将手中宛如破麻袋似的妖魔们丢在一旁，然后在那个阵法附近踱步，“不行啊，献祭也做不到了，这样下去，迟早玩完，要不然……离开？” 仙门百家纷纷出动，那些被她吸引出来的小妖小魔根本拦不住他们的步伐，生存圈在一点一点的缩小，抓住她是迟早的事情。 “不行……”纳宁又摇了摇头，把那些妖魔踹进草丛，喃喃道，“不可能啊，绝对就在这里。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吗……” 第117章 没想隐世 在行院不到十五天，其他宗门世家以凌霄为首，已经按着计划，将魔修们都纷纷的赶到了这一片的区域，各位灵修也纷纷朝这边聚集。 最开始萧凉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月底的时候，落雨霏突然抱着被子敲响了他的房门，“萧凉，萧凉！” 萧凉冒出个脑袋。 落雨霏抱着床单说：“行院不够住了，我只能和你挤一间了。” 萧凉：“……，你不能和应清修挤一下吗？” 落雨霏回：“应清修已经和那个什么……阁的挤在一起了，他们今夜突然拜访，附近所有能住的都住满了，师尊说总不可能让他们半夜三更睡在外面吧？” 其实凌霄的行院挺大的，但三人白日都很忙，所以萧凉也没想到行院里面居然都已经住了如此多的灵修，只能打开了房门。 落雨霏抱着床单挤进来，感叹，“之后还有灵修要到这里来，不知道要怎么住。” 萧凉：“那些门派来了？” 落雨霏把自己的床单放上去，“好多，除了天道宫基本上都来了，他们这次来不仅是为了除魔，好像还要商讨一下围剿云亦顾家的事情。” 萧凉默了一下，最终没说话，“你的功力恢复多少了？” 落雨霏：“七成。”他爬上床，奇怪道，“萧凉你不关心我的身体，老是关心我的功力干什么？” 萧凉躺上床，“毒蘑菇都敢吃的人有必要关心身体吗？” 落雨霏闭上眼，也不再奇怪：“够了啊。把这件事情忘了。” 这几日。 萧凉眼下顶着淡淡的黑色，应清修看见他，问：“怎么了，今天找妖魔这么心不在焉？没睡好？” 萧凉敷衍的说了一句“没事”，行院的床也挺大的，他以为和落雨霏挤一下没什么问题，但是这几夜就是感觉很挤，萧凉半夜醒了好几次，更奇怪的是，落雨霏的体型分明比顾听雪还瘦弱一点啊，睡觉也没怎么动。 所以萧凉就纳闷了，分明跟顾听雪在一起的时候，那床明明更小，为何就没这种感觉…… 打了个哈欠，萧凉不再想这些，“快点解决吧。” 是夜。 空明的夜空投下一片安抚的宁静，院落内，千年梨花树正安静的盛放着一簇一簇堆雪般的花朵，枝桠连同花瓣在微凉的夜风中不断摇曳。 在树下的少年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琥珀色的瞳眸清晰的倒映出梨花那一片干净的雪色。 这些日子，云亦一直在打雷下雨，那种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消失不见了，天地之间似乎都被洗涤干净，重新飘散着清香，而这颗千年梨花坐落在云亦灵气最充裕的地方，更是开得如云似雪，一簇簇绽满枝头，纤尘不染，烂漫如烟。 但此刻，梨树似乎也格外偏爱树下之人，白皙的花瓣落在他的发间，眉眼，衣襟。 一阵脚步，乌易终于找到了顾听雪，感受着少掌门身上又被雷霆洗涤过般的气息，忍不住道：“少掌门，这传承之门不能再开了。” 再开传承门，那天雷都快突破山涧，打在云亦弟子身上去了！真劈到了……那还不如他们自相残杀来得痛快！ 顾听雪回神，“嗯。” 那传承对顾听雪而言没什么用了，问乌易，“外面情况如何？” 乌易来找沉迷传承之门中的顾听雪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少掌门，世家仙门十之八九都已经汇聚到烟延山脉下，恐怕只等清剿完所有魔修，就攻往云亦！如今的云亦或许无法再隐世。各弟子和门主正在等候少掌门的命令！” 顾听雪开口说：“我没想隐世。” 乌易愣了一下，迟疑：“可是少掌门，直接放开山门，无异于与整个修仙界为敌。” “那又怎样？”顾听雪垂眸轻笑一声，眼神语气冰冷无情，“云亦不是从来都和修仙界不和么？” 乌易：“……虽然是这样的。”但是历代家主也是隐世悄悄咪咪的干，没一个直接当面对着干的。 顾听雪又说：“况且那些人不是还没有清剿完吗？纳宁找到了没有？” 乌易道：“没有，他们也没有找到。” 顾听雪轻嗤一声，奇怪啊，外面那么多高能，居然也找不到一个纳宁，“继续监视着，哦，对了，把烟延山脉和附近百里的堪舆图给我看看。” 乌易回答：“是。” 顾听雪抬起头又看着这颗梨花，他记得壁画上的第一幕也有这颗梨花。 顾听雪的目光移向内殿，前方那个地方，就是母亲跌倒时遇见顾谨的地方。这些人对于顾谨那么害怕和尊重，那为什么，他和母亲会被关入地牢呢？ 顾肆风和顾祺都已死，顾迁也是个什么都不知情的，所有的事情，都得顾听雪自己再查。 顾听雪又问：“我母亲和顾谨在云亦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调查出来了吗？” 乌易跪下，“属下无能，仍需一定时间。”跟顾谨一辈的都是天才，撬开那些金丹修的嘴，可没那么简单。 “无碍。”顾听雪也懂乌易的难处，说，“先把地图拿来，修真界的人都在除魔，最重要的时刻我们云亦也不能缺席。顾谨和我母亲的事情继续查下去，如果有人再不愿意说，那我就亲自去找他一趟。” 乌易低下头，答了一声：“是。” 等乌易走出来，在漆黑夜色中，突然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依着门柱站着的顾迁，他一袭黑衣，似乎和夜色俱为一体。 乌易顿了顿，“你还没离开云亦？” 第118章 魔窟 顾迁看着乌易，他就站这里，乌易这不废话吗？ “为什么不离开？” 空气安静须臾，看着乌易非要等个回答的架势，顾迁脸色黑了一下，站直了身体，咬牙切齿，“云亦是我家，我去哪？” 乌易默了一下，看了看主宅，直白的说：“可是那天你主动杀了顾祺，只是害怕他多被折磨吧。” 顾迁就是他负责审问的，乌易自然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折磨，如果顾祺在那里还继续继续大言不惭，再被顾听雪拖下去折磨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迁默了一下，摇头。 乌易没再深问，而是道，“你恨我吗？” 顾迁掀起眼帘睨了乌易一眼，冷冷一笑，说不恨那是假的，近二十年，从来没敢这么对他，但这两个月变故太多，他只觉得疲倦麻木。 “懒得去恨。”顾迁看了一眼顾家内宅，然后看向乌易，干脆表明来意，“你要去做什么？一起。” “……”乌易顺着顾迁的目光，看向里面，语气上调，似在怀疑：“你不走，难道是……放心不下少掌门？” 你和顾祺之前不是还要杀了少掌门吗？！ 顾迁脸色难看了一下，顾听雪被他杀和被那些人杀能一样吗？ …… 虽然顾迁很不想承认，虽然这个弟弟不认他，也比他强很多，但他很难蒙蔽自己的内心。 但现在的顾家猛虎盘踞，顾迁最后还是无法放下这个弟弟，他不想最后存在世界上的、唯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顾听雪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就被撕咬分食。 顾迁闭上眼，难堪的点了点头：“顾……家主，无论怎样，都是我在世界上最后也是最亲的一个人了。” 乌易还是迟疑：“那我还是得去请示一下少掌门……” “那是我弟！”顾迁怒火蹭一下起来了：“况且顾听雪都放我走了，还怕这个？外面风声愈演愈烈，我看顾……掌门他似乎也没有压住那些风声的意思，恐怕是准备直接和修仙界对着干了？而且，我比你们谁都更了解云亦，要调查什么，有我在快得多！” 另一边，顾听雪推开门。 据乌易所言，顾肆风一直都保留着顾谨生前的东西，可惜现在这里已经被顾祺破坏过，昔日典雅又贵气的装潢被摧毁变成了一堆破烂，进去将里面残存的东西都再看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顾听雪又走回书房，桌案上面已经堆叠起了许多卷宗。 叹了一口气。 顾听雪摁了摁眉心，坐在了桌案前。 月上柳梢头。 凉风顺着窗棂往里吹进，卷起漆黑的发丝，忙了很久的顾听雪抬眸看向窗外，这里……是云亦山啊。 顾听雪恍惚了一下，从小到大，他一直都被驱赶出想待的地方，就在几个月前，在睢榆坡的时候他也曾对师兄说出自己的不安害怕，说他总觉得自己可能回不去凌霄，那个时候，萧凉哄他，明明说要来亲自接他。 顾听雪垂下眸子。 骗子。 他重新拿起旁边的狼毫，在卷宗上批字，这么久了，都没有来找他。 有了顾迁的帮助，乌易调查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两日之后，禀报时还带上了顾迁。 顾听雪对于顾迁的选择并没有什么想法，拿起乌易整理好的一叠竹简，一目十行。 乌易道：“少掌门您年幼的时被关入地牢，是顾老掌门的意思……” 作为顾谨的儿子，顾听雪是很受云亦大家喜欢的，但直到他半岁的时候，顾谨从魔窟中出来，事情才开始崩毁，但准确来说，是楚微末单方面的开始抵触整个顾家。 但楚微末的反抗并没有什么用，最后她被软禁起来，顾听雪也从楚微末身边被抱走。 再一次，就是在三个月之后，顾谨带着寻死觅活的楚微末又从顾肆风手中把顾听雪抱了回来，但最后母子也是被锁入了地牢。 地牢里面待了半年后，楚微末出逃，过了五年，传来了楚微末的踪迹，但不知为何，顾谨甩下众人，孤身去找楚微末和顾听雪，四个月后，顾谨的命牌就碎了。 时间倒是和顾听雪脑子中模糊的记忆对的上，顾听雪指着竹简上的魔窟，“魔窟？” 顾迁开口回答：“不出所料的话，爷爷和……顾祺他们抓来的那些魔修，也是被丢入了这魔窟之中。” “……，”顾听雪若有所思，指尖灵火燃烧，将竹简焚烧个干净，“魔窟位置在哪里？” 乌易：“北方距云亦七十里，和魔族相接的一片之地，金丹以下的灵修靠近就是灭亡，中心地带目前并没有记录。” “噢，是吗……”顾听雪转身走到桌案前，看着烟延山脉那一片的堪舆图，“那就暂时不查这个魔窟了。” 顾迁看着顾听雪忍不住道：“顾……少掌门，外界那些出现的魔修根本不足为惧！那些宗门聚在烟延山脉下，只不过是为了好商量如何围攻我们云亦，我们真的要主动前去？” 在途中暗杀还差不多，但顾听雪却是奔着去帮忙的，人家围剿都快结束了，还有什么好帮忙的？ “去。”顾听雪看着地图，“他们在烟延山脉最后是再商讨如何除掉我们，还是摔个跟头，还未可知。” 顾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道：“少掌门，你就这么相信纳宁能搞出个什么大动静来？” 以他看来，纳宁不过是一个平常得甚至有些弱的魔修而已，至于为何能逃这么久……肯定也是运气占据大部分！ “我只是相信顾谨没那么容易死，”顾听雪闭了闭眼，似乎很懒得开口解释，“所以纳宁说顾谨杀了一位魔君，很可能是真的。可惜我当时的记忆模糊，无法验证真伪，所以目击证人除了母亲，就只有纳宁。” 而楚微末已死，就独独剩下纳宁了。 顾迁继续说：“纳宁一介魔修，纵然事情是真的，说出来别人也不一定信。” 谁要他们信了？ 顾听雪转身，目光冷冷，“所以纳宁能从顾谨手下能活下来，还是魔君属下，还不是个安分的魔。烟延山脉必定不正常。明天就出发！然后，你们俩，现在立刻出去，别烦我。” 顾听雪直接下命令赶人，彻底的不耐烦。 顾迁闻言，毫不犹豫地抬腿就往外走。 乌易：“……”好冤枉啊，明明是顾迁一直在唧唧歪歪啊！为什么要他也出去？ 被赶出来的顾迁倒是精神抖擞，看来这是势在必行了！无论如何，明天就是云亦出世的第一战，必须要打响！ 第119章 烟延山脉 烟延山脉，凌霄行院。 夜幕降落，下面人流不息。 三人御剑折返之时，行院有弟子在搬进搬出，指挥的宁天仙红衣黑发，站在其中十分显眼。 天道宫也到了，仙门百家就聚齐了。 萧凉收了剑。 宁天仙身上那些从头到脚的金饰不见了，现如今只有手上还戴着纱网般的细金链子，一眼就见到他们，挥了挥手，手上金纱一闪一闪的，“各位！又见面了？” 应清修前进几步，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宁天仙：“才到半个时辰不到。” 落雨霏隔着白绫看着这么多人，快要晕倒了：“萧凉，不会吧，这么多人都要住在行院里面吗？” 宁天仙微笑，“说什么呢？我爹买下了这附近两处大宅，我是来帮这些人转移的！” 萧凉本来面色麻木，闻言，整个人抖擞了一下，瞬间觉得宁天仙没戴金饰也是全身发光。 宁天仙摊开手，问道，“你们有纳宁的消息——” 宁天仙脸上的笑还没收敛，就似乎就看见了什么，眸子不可思议的瞪大，后面的话也消失个一干二净！ 萧凉也感觉到身后席卷来一阵极其冰冷的风，吹得发丝飞扬起来，一股强大的威压和极致的危机感落在身后，几乎是令在场的所有灵修都停下了动作，纷纷看向了天空上黑压压的人群！ 御剑飞下来十几位陌生的人，但，也不全然陌生，至少领头的那位年轻人，大家都在通缉画像上面见过。 落地，收剑。 顾迁一丢，身后其余的顾家人也照样，将他们手中拎着几位灵修跟丢鸡仔一样的丢在地上。 砰砰砰几声，那些人狼狈的滚到地上。 众人目光迟疑了一下，看着那地上伤痕累累的同伴们，然后，不知道是谁嚎了好大一声——“啊！顾家人打上来了！” 他的声音伴随着吱嘎的推门声，行院里就传出脚步声，一群宫主、掌门、家主的鱼贯而出。 萧凉转身的瞬间就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锁定了，望过去，正是顾听雪。 月余没见，顾听雪双手抱胸，从容的矗立在黑压压的人群前方。 他身姿高挑，腰间别着一把灿白宝剑，一袭玄衣衬得肌肤极白、容颜极俊，唇角朝他勾着在笑，只是优越的眉骨下，那双姣好若冰雕玉琢的眼里暗河涌动，令人琢磨不透。 不过此时的顾听雪俨然成了中心人物，不再似宅子一别时的狼狈委屈。 下一秒，一个青色的身影挡在了萧凉前面，正是出来的江椰，挡住了萧凉后就用一双眼睛直直的盯向顾听雪。 顾听雪收敛起笑，移开了目光。 其他宗门的长老也纷纷跟在身后。 乌易见人差不多了，往前一步，朗声道：“云亦顾家此番主动前来，是奉了新晋少掌门之令！来协助各位肃清境内魔修！” 来帮忙的？ 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一下。 萧凉则是心头一紧，新晋少掌门？顾听雪……回云亦顾家了？云亦不是一团糟吗？！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嚷嚷，“你们顾家来肃清魔修？你们顾家残害我们正道弟子的事情还没清算呢！” “对啊！之前的账还没算清！”“地上又被你们抓来这么多灵修，我看你们是来者不善！” 局势剑拔弩张，除了凌霄一类的大派大宗门还沉得住气，其余皆是蠢蠢欲动，隐隐有拔剑之意！ 顾迁冷笑一声，手握在剑柄之上，“铮”一声拔出，灵光闪过，锋利剑身对上了地上一名灵修脖颈，“来者不善？那我们倒是不必费力救这么些人！不如现在就杀了，好坐实你们的指摘！” 在场众人无不是被吓到了，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家人还敢如此疯狂行事！ “你敢？！”“魔头！”“杀魔头！！！” 咚——咚—— 心如擂鼓。 萧凉的思绪被打乱，脑子炸了一下，就在这些人迫不及待、群情激昂，要“除害”时——顾听雪带来的四位金丹修释放出威压！凌霄和一些修为高的修士也立刻释放出威压抵抗！ 两者交锋，使得八成灵修感到心悸，不敢再大声说话！ 顾迁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覆盖全场，目光森森看了一圈，“乌合之众，不论青红皂白就一拥而上，只知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紫炎会的掌门看着顾迁的剑已经把那人的脖颈弄出了血痕，指责：“我看你们倒是很像是来砸场子的。” 一袭红衣的柳迟迟温柔一笑，轻声细语：“不要这么说嘛，毕竟大家都不希望明明是费尽心思救了人，却还要被骂魔头。” 叶辰野看了一圈众人，挥了挥手，“各位先停下吧。” 顾听雪也挥了挥手，云亦灵修们先纷纷撤走了威压。 等着场面暂时和平，叶辰野垂下头，柔声问那些地上的灵修，“你们是哪个宗门，那个派别的？为何会出现在云亦那边？” 那被顾迁用剑架着脖颈的是个年轻男子，是这群人中的最有话语权的一位，还算冷静，开口，“叶掌门，我们是兴陵那边莲花岛上的灵修，在前往烟延山脉时不慎中了魔修的圈套，与岛主走失，差点殒命……是，顾掌门带人……救了我们。我杨非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无一句欺瞒。” 莲花岛。叶辰野低吟了一下，然后对着应清修说了什么，应清修立刻点头，匿入了人群。 萧凉忍不住从江椰的身后探出了半个身位，看向那边，顾听雪的目光又飘了过来，江椰察觉，撇头看了一眼萧凉，目光严厉。 第120章 没有残杀 萧凉又躲回了人群之中，眸子暗了下，心想，师尊还没消气呢，这次也生气太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江椰和顾听雪之间变得水火不容？萧凉不解，不是他主动去找的顾听雪吗？如果要生气，也该对他生气吧…… 应清修跟他分析，说天道宫上凌霄的时候师尊对于顾听雪的态度才改变的，但应清修也不清楚具体的，只说当时宁天仙和札青黛也在现场。 萧凉看向旁边的宁天仙，正准备开口问宁天仙知道些什么，就见得在旁边本来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宁天仙似乎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 然后惊慌的左右一看，最后瞧着了旁边的他，宁天仙跟见了鬼一样，毫不犹豫地立刻转身！ 萧凉：“？” 宁天仙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弓背钻入人群，须臾就溜到了宁砺锋、也就是宁宫主的身边，还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萧凉：“……？” 而宁天仙站在宁砺锋身侧，才微微放下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呼—— 刚才，顾听雪的目光非常明显的落在她身上那么一瞬，宁天仙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左右一看，才发现落雨霏不知什么时候被秦明川拽走了，应清修刚才也离开了，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萧凉身侧。 她顿时反应过来！ 顾听雪那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心思被她打包送去凌霄，还是萧凉的师尊江椰面前，顾听雪不恼羞成怒，找她算账才怪！ 看着那边抱着胸面色冷淡的少年，感受到那云亦灵修身上强大的实力和威压，宁天仙就悔不当初！ 早知道当时就胆子大一点，看看柜子里面是什么…… 宁天仙叹息，现在的顾听雪可是彻底惹不起了，她还是小宫主呢，俩月不见的顾听雪摇身一变变成少掌门，身后的还跟着几位金丹灵修，想来他的修为也涨到起码金丹了。 宁天仙直觉得顾听雪跟个怪物似的，无论天赋还是城府都深不可测，现在还有云亦给他做后盾，就更强大了，凌霄也没那么容易对他出手了。 不行…… 宁天仙瞅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萧凉和护犊子、眼眸喷火的江椰，不过看起来，江椰并没有给萧凉说顾听雪的那些东西？ 宁天仙思考，不能坐等顾听雪来报复她，她得想办法弥补一下。 叶辰野看着云亦修士抵在莲花岛修士脖子上的剑，“既然云亦顾家是来协助伏魔，就没必要拿这些无辜之人性命来开玩笑了吧。” 顾听雪挥了挥手，顾家人架在莲花岛灵修脖子上的剑纷纷收了起来。 “我也劝过他们，但是最近云亦总是听见外面传来风言风语，说要血洗云亦。”顾听雪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每个人都能听见，“现在又亲眼看见各位的态度，有些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害怕？云亦修士害怕起来是把剑架在别人脖子上啊？见识到了。 众人呵呵了，还有顾听雪你这样子像劝过？而且后面那些顾家人如此听话的样子，这个主意就是你顾听雪出的吧！ 但这个方法确实很有用，起码人质在手，让云亦修士没有一见面就被群起攻之。 宁砺锋温声道：“那么顾听雪你应该是知道为何我们会对云亦有那么大的意见吧？” “意见……？”顾听雪看完宁砺锋，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眼眸中却毫无笑意，冰冷一片，“宁宫主，我在天道宫历练两年，多亏了您的\"照顾\"，才会成长得如此快。说起来，我对你们天道宫也颇有意见。” 听到顾听雪咬重并减慢了“照顾”与“意见”两字，宁砺锋面色一僵，连同身后几个面色冷沉的长老也意识到什么，脸上也有些难看。 两年前，宁榆报告说了顾听雪身上的异常力量时，他们就想方设法、处心积虑的想要夺取那份力量，最后实在是没辙了，才放弃了。 顾听雪目光再次飘向宁天仙，“还有宁小宫主对于我的私事也颇为上心。” 宁天仙额头冷汗唰的一下下来了，其他人可能在想宁砺锋要她和顾听雪“交好”的事情，但只有宁天仙知道，顾听雪这句话，无疑是说她打包柜子的事情。 宁天仙斟酌了一下，瞬间拉着宁砺锋，开口：“咳咳……爹，我们天道宫清理魔修的善后问题你还没处理呢？！魔修的事情要紧！你快去吧！还有……这些住宿的物件也还没搬完呢……” 其实宁砺锋听到顾听雪说的话也是有些尴尬的，因为抛去宫主身份，作为一个修仙人士，他其实是很欣赏顾听雪的。 毕竟天才谁不喜欢呢？甚至，他之后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接触顾听雪，就代表宁砺锋对于之前觊觎顾听雪力量的事情已经翻篇，主动求和了。 宁砺锋温柔的摸了摸宁天仙的头发，笑道，“好，听女儿的，魔修的事情重要！” 剩下的仙门没明白顾听雪怎么三言两语就把修真第二大派天道宫打发了！ 还有人不死心的想拦住天道宫。但天道宫是妥妥的家族产业、凝聚力极强，而宁砺锋又是出了名的女儿奴，是以前面的长老只是随意瞪了几个想拦路的，宁砺锋就昂首挺胸的带着一群长老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宁天仙还在观察着局势。 察觉到顾听雪的注意力不再停留在天道宫身上，宁天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叶辰野看着顾迁道，“你刚才所说的坐实\"残害\"一事，倒是说那些事情不是云亦顾家干的？” 顾迁往前一步，面色从容：“一个多月前，传信给各位掌门的正是家父、也就是前代理掌门顾祺的手笔，所许的证据和卷宗，确实是为云亦顾家记录在案，但是，他的目的本就是毁了整个云亦，杀害少掌门，其动机不纯。” 众人惊疑，不知道他们在忙着除魔之时，顾家内部竟然有如此动荡！ “所以等少掌门执掌云亦之后，我们对于这些卷宗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整理！”乌易飞快地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各位，你们那些死去的弟子是不是皆是在遇见妖魔时才丧生？” 有长老道：“不错！” 乌易：“那些魔修或者妖孽每一个都应该罪孽深重，且实力不弱！” 众人顿了顿，又道：“……，也算吧。” 乌易道：“对了，这就是不对劲之处了！我们前任少……咳咳，前任代理少主顾迁，也不承认有勾结魔族之事！ 于是我们又重新的翻阅了云亦大量卷宗，发现，顾祺传递给各位的那些卷宗的所存放之地，没有一个分类写的是云亦掌门无聊透顶到专门派人去残害某个宗门、某个不知名、某个孱弱的弟子！” 第121章 同伴 “……，”怎么感觉被看不起了，众人脸色沉了一下，“……，空口无凭！” 顾听雪挥了挥手，一个云亦灵修往前一步，“我就是接收其中一个卷宗中的人。但是，那个什么正道弟子虽然和我有交集，但属实不是我想动手。” 他摊手，似乎有些无奈，“我对于那个魔修印象很深，当时，那个半人半蝎身的魔物在水池里赤裸身子搔首弄姿，那个弟子就在岸上面色潮红、魔气入体，我看他身体跟球一样膨胀起来，料想也活不下去了，不如一剑来得痛快。” 众人：“……” “哈？”“糊谁呢？”众人的面色皆是不信。 那个弟子继续陈述：“我记得……那个人的修为不过炼气三层，连筑基的门槛都没有。” 他眉头紧锁，似乎那种久远的记忆还非得想起来令他十分痛苦，“那魔物就算重伤，也是有筑基二阶的实力，他怎么可能杀得掉呢？我记得……那名弟子身上的服饰……” 他的目光巡视一周，似乎想在这群人群中寻找到那名被他一剑戳死的弟子的服饰。 而此刻，众人脸色剧变，“这个暂且不提，那些呢？难不成所有的弟子都是死于……这样的情况？！” 顾迁负手而立，面色倨傲：“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们云亦虽然避世，但也是除魔卫道的正经修仙世家，与魔族那些肖小垃圾更是势不两立！” 这个时候，一个老头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厉声质问：“我的徒儿，谢甫阁，天资聪明、道心坚定，半步金丹，绝不可能出现这类之事！ 他是在追杀一位坐骑为魔狼的魔修中、被灵剑贯穿心脏殒命的！ 那位魔修和魔狼杀死人和灵修的事情闹得很大，想必榆山附近的各位宗门都知道。顾少掌门，你如何解释？！” 也有一些人立刻点头：“对啊，谢甫阁，我们榆山一带很出众的人！” 顾听雪：“既然是和云亦有关，当然是调查清楚一番的。乌易，找出来。” 乌易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一个的竹简翻阅，最后，在一片之上找到了，朗声开口：“竹简上说：我是祖雨石。我当时接到的掌门的命令，只是抓回那个魔族，正巧遇见了仙门一名弟子，那名弟子说他被胆怯的同伴所抛弃，又遭受魔狼群攻击，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说他已经将那匹魔狼斩杀，只是那名骑着魔狼的魔修狡猾，遁入丛林。 那名弟子自知活不了多久，听到我的来意，说那名魔修也知道他快死了，之后肯定回来啃食他的血肉，说愿意以身体引诱出魔修，只求我一定要斩杀魔族。 我同意了。 但魔族十分狡猾，在预想的时间中并不出来，那个人已经剑都拿不起来了，叫我杀死他，他只有彻底死了，那个魔修才会放松警惕。 他跟我说了三次让我杀了他，说与其死于魔族之伤，还不如死于同伴之手，然后我杀了他，那人死于我之手，但显然我不是他的同伴，可他也确实是死于同伴之手。 最后魔修出来，我击杀了魔族，准备回云亦复命。 但我没让魔族碰到他的尸身，准备给他立个衣冠冢，只是这几日，我和他从来没告诉过双方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就在那个时候，那些抛弃他的人又回来了，我只能藏起来，听他们哭天抢地，说要杀了那个魔修为什么谢师兄报仇。 噢，那个人应该姓谢，在榆山身死的。既然他的同伴来了，我就离开了。” 老头子听完，强硬着撑起来的身体弯下来，如此的佝偻，不再说话，他捂着胸口，泪如雨下。他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了，祖雨石没有撒谎！ 乌易顿了顿，然后挥了挥手中的竹简，“各位，大部分顾祺寄出去的信笺，我们这里都有另一份答案。” 众人已经是沉默不语了。 老头子被人扶着往行院里面走，在某一刻的时候，他望见青衣一角，猛地攥住，赫然是江椰。 江椰看他，神色也有些动容：“老修者，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老头子颤抖着唇：“仙家，听说，你们凌霄有人会往生咒……”自从谢甫阁死之后，他就为了找到凶手到天南海北，却没想最后害死自己徒儿的就在身侧，他这些年也听到过往生咒，但能学会这个东西的人几乎绝迹，直到有一天，他听说凌霄江椰的弟子会。 但凌霄太遥远了，他在榆山那一带或许还算得上有声望，但对于凌霄，是怎么也够不到的。所以顾祺的信笺和凌霄的掌门令传来的时候，除了仇恨，对于那个往生咒，他也十分的向往。 江椰看向萧凉，萧凉默了一下，垂下头询问：“谢甫阁的骨灰……” 老头子急忙道：“在的，我一直带在身边。” 现场还是乌泱泱的一群人，萧凉内心叹气，虽然不让看，但是他还是很想听一下后面的发展。 察觉顾听雪的目光又投了过来，萧凉也看了他一眼。不过看起来不止是他有事情想问顾听雪，顾听雪似乎也有话要跟他说。 但眼下，“带路吧，”虽然谢甫阁的事情很让人唏嘘，但萧凉还是说：“往生咒一使用，无论是身体还是骨灰，都会消失。” 老头子毫不犹豫的点头。 萧凉穿越人群，往行院里面走去，每迈一步，他都感觉顾听雪的目光透过人群缝隙，准确的锁定在他身上，像粘稠的糖丝，又像是在打量着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萧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惹他了？ 走了一路，在门槛的时候，那种感觉更甚，萧凉被盯得实在是有些毛骨悚然，转过身子，漆黑的眼眸瞪了一眼顾听雪。 顾听雪察觉到，睫毛扑簌几下，唇角居然绽开一抹笑，这才将目光敛了下去。 离门口比较近的落雨霏见萧凉和应清修都走了，于是也跟了上去，绕在萧凉身边，正巧替他挡住了顾听雪的视线，“我跟你一起！” 第122章 罐子 漆黑的夜空闪过一道闪电，照亮烟延山脉一处山顶。 愈演愈烈的雨滴打落初绽的洁白海棠，将其碾落入肮脏的泥土。 扑通—— 再一次失败的纳宁心灰意冷，踉踉跄跄的被什么东西绊倒，她狼狈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一看，那个失败的法阵令土地变得松软，松软的土地被雨水冲散开。 露出了一个漆黑的罐子。 她目光惊疑，伸手探向那个罐子—— - 门吱嘎一声推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落雨霏还站在门口，轻声问道：“结束了？” 萧凉“嗯”了一声，迈步出来。 两人相伴着往着住处归去，落雨霏道：“宁天仙分了住处给云亦，但很多修士不愿意和云亦修士住一个宅子，又回来行院了，所以咱们俩晚上还得挤一下。” 萧凉“噢”了一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莲花岛主出来了，一对，还真是顾听雪他们救的。”落雨霏摊手，“之后，还有人刁难，但不到一个时辰，顾听雪他们就把云亦摘干净了……” 萧凉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着外面的雨幕，其实这个解决也不意外，萧凉只是在想，顾听雪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回去的呢？ 他就不怕云亦那么多立场不明的强者？不怕顾祺传给修真界的那些事情是真的？顾听雪就那么义无反顾的回去了，他是在赌还是毫无畏惧呢？ 清脆的雨声和单调的脚步声响在沉默的长廊上。 对于现在的顾听雪，萧凉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让师尊重新收他回水木林了。 短短一个月，顾听雪收服云亦，让那么多金丹修听话，甚至还查清了顾祺的卷宗之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雷厉风行地，完全是天降神兵了…… 但也是因此，顾听雪已经顺利的爬到了一个高位。 落雨霏突然开口道：“萧凉，其实，我现在也不觉得顾听雪可恶了，反而觉得他挺可怜的。” 萧凉撇头看向他，“嗯？”落雨霏不是挺讨厌顾听雪的么？ “他无父无母，从小身边还跟着个魔修，成那个怪性子也正常，”落雨霏幽幽开口，“我虽然从小在齐府也经常被欺负，但我还有母亲，被小姨接回凌霄后，每一天过的都是好日子。” 跟着萧凉相处这一个月多，落雨霏也知道了顾听雪在顾家遇见的事情。 “而且，如果顾家干的事情是真的，又那么泼顾听雪脏水，我都不敢想象他会受到修真界怎样的抨击。” 落雨霏声音淡淡的，与雨声交缠在一起，飘进了萧凉的耳朵。 “什么都没有，没人可以依靠，更没有人会听他解释。我以前在乱葬岗的时候，虽然记忆模糊，但总是相信会有人来救我的，那些潜意识中的人就是你们。 可是顾听雪不同，如果这盘棋他下错了，他孤家寡人一个，可能死了就死了。” 孤家寡人…… 萧凉没想到还能被落雨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萧凉有些恍惚，突然想起顾听雪哭着求他留下来。 顾听雪肯定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才去的云亦。 这么多困难的事情他做得如此快速且细致，那么当时顾听雪说的“顾家的事情他会摆平”的事，原来是真的。 但萧凉又忍不住想，想另一个可能。 是不是，只要自己不来找顾听雪，师尊就不会来找他，不会把顾听雪逐出水木林？ 指甲嵌入手心，虽然是为了炼狱的事情去找顾听雪，但萧凉还是觉得是自己的存在，才让顾听雪走上云亦那条危险重重的路。 进了屋子，落雨霏见萧凉没进来，而是站在门外，他看不见萧凉的脸色，只能揣测着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湿润的微风扑打在衣襟上，萧凉想起晚上的时候顾听雪的眼神，他说：“我想去找顾听雪一次。” 落雨霏讶异，“为什么？顾听雪已经和水木林没关系了。” 他想起萧凉和顾听雪关系似乎很好，又道，“那些人对云亦的态度都已经软和下来了，而且顾听雪身边那么多强者，除了我们凌霄，没人能对他下手了。” 言外之意，就是让萧凉不用担心顾听雪。 可偏偏今夜，顾听雪的注视分明还是在意自己的。萧凉想，只不过有那个黑化值，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以萧凉还是说：“落雨霏你去睡吧，我出去一趟。” “非要出去吗？”落雨霏脑门顶个巨大的问号：“有什么话明天不能说？” “对，真没想到，你今夜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萧凉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一下，然后转身就走，“继续帮我瞒着师尊，我会找个时间再去问问师尊他和顾听雪之间发生了什么。麻烦你了。” 落雨霏：“……” 天道宫买的宅子并不远，一处明亮，一处冷清，一看就能知道被仙门世家嫌弃的云亦修士住在哪里。 萧凉很快就潜入冷清的宅子里，乌易落在他身后，发现是萧凉，讶异，“萧公子？” 萧凉开门见山的问：“你家少掌门在哪里住？” 乌易正准备开口，从走廊走一个面色有些难看的红衣女子，正是柳迟迟，她瞧着萧凉，有些陌生，看见那令牌，问：“凌霄的？” 萧凉认出来了她就是晚上在顾听雪身侧的女子，只不过现在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不知道干了什么，他点头，移开视线，“深夜叨扰了。” 柳迟迟温柔一笑，问道：“你找谁？” 萧凉答：“顾听雪。” “少掌门啊……”柳迟迟脸上闪过一丝幽怨，拢了拢肩头快要掉下去的轻纱，“晚上的时候，那些仙门百家还对我们云亦不假辞色，我还以为还要被讨厌一段时间呢。 没想到晚上就有这么多掌门长老夜猫子似的来找少掌门，让我苦等到现在……” 萧凉：“……” 其实想了想，现在的顾听雪身份不可谓不尊贵，既然云亦都主动求和且敞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也洗清了，大家都是老怪物，只是不好明面上光速和平，私下却来巴结这个一直隐世的强大家族也是情有可原。 柳迟迟拢好衣裳，慢条斯理道：“不过你倒是凌霄的第一位。” 第123章 气味 萧凉立刻说：“我不是来找顾掌门的，我是来找顾听雪的。” 柳迟迟一愣，也知道萧凉说的意思，嫣然一笑，“抱歉。但你可要小心点，少掌门好像要出门找什么，心情不怎么好……” 扶着散乱的发髻，柳迟迟道：“乌易，看好贵客，可晚上又出什么事，和仙门百家的关系又搞僵了……” 撂下这句话，她飘然离开了。 但忠心耿耿的乌易肯定是不会做什么盯好顾听雪的事情，他面不改色的带着萧凉走，解释：“她叫柳迟迟，是最开始支持少掌门的一批，只是一直想和少掌门双修。” 萧凉：“……”这是可以说的吗？ 一路上和乌易谈了一些，萧凉才知道他被江椰带走的当天，顾听雪就回云亦了，然后光速的收拾云亦上上下下。 这速度也太快，萧凉摇头，那个时候还哭唧唧，回去云亦就开始大杀四方了。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那亮着灯的屋子门却被推开，一袭玄衣的少年长腿一迈就走了出来。 眸光一扫。乌易跟阵龙卷风一样消失了。 顾听雪眸子才看向萧凉，漆黑长发由发带简单的绑着，静静的站在门框处。 院子地表冒起了一阵朦胧水汽，一袭玄衣的顾听雪端重清冷，看起来和晚上时候别无二致，但沉默不开口的模样莫明让萧凉感觉一阵发怵。 天生的危机感让萧凉不敢过去，但拔腿就跑显然更不合理，而且顾听雪这个实力是不会让他跑得了的。 萧凉不知道说什么。 一会。 顾听雪还是用那种眼神和神态盯着萧凉，眸中如冰似雪，面上却似笑非笑，轻声细语道：“师兄，过来呀。” 于是，踌躇了一下的萧凉选择点开顾听雪的黑化值，还好还好，黑化值没涨！ 这是萧凉第一次觉得系统7807有点用。 萧凉松了一口气，心想，之前黑化值占了一半的时候，顾听雪也挺听话的，就算又涨了一些，也不至于性情大变吧？ 于是他靠近。但越靠近，萧凉就越走不动了，总觉得顾听雪站在那里跟地府的鬼差一样，萧凉站在半路，打响了退堂鼓：“算了……好像很多人来找你，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 萧凉立刻转身，却感觉到一阵迅疾地风袭来，腰间快速的环来一只手，微微一勒，就将他拢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雨声哗哗，但两人近得萧凉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般。 “师兄来了为什么要走？”后颈处贴来一个脑袋，顾听雪的嗓音有些压抑、有点凉飕飕，他缓缓道，“那些只是想见我的人，可师兄是我想见的人。” 对于修士而言，后背是一个很值得保护的隐秘地方，所以虽然顾听雪吐出的语句是撒娇的，但语气和动作太不像了。萧凉身子微微僵硬，挣扎着去掰顾听雪的手臂，“知道了……顾听雪你别贴着我后背。” 顾听雪却怎么也不想放开了，声音缱绻：“师兄……” 顾听雪本来夜幕降临就想去找萧凉的，没想到还是被拖住了脚步。顾听雪将脸埋入萧凉的脖颈处，微微的吐出一口气。 在云亦和前往烟延山脉时的各种委屈和压抑，萦绕心间，似一只恶鬼盘踞，日夜窥视，让他不得安生，此刻，那只恶鬼魂飞魄散了。 在抱着怀中的人的那一瞬，压在身上的委屈难过似高悬乌云触碰到烟尘，瞬间溃不成军，化作大雨落下，让他重获宁静。 顾听雪越抱越紧，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冷酷，似饱受严寒折磨的人遇见了火源，拼命的汲取温暖，忍不住贴得更近，“师兄，我好想你。你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 萧凉还没说话。 顾听雪在他身上嗅了嗅，却闻到了什么似的，声音突然阴转冰雹，“什么味道？” 萧凉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身体像是被一阵狂风卷了起来，又“哐当”一声，应该是关门声。 萧凉冒星星，下一刻他就已经仰面躺在了床上。 后背被撞得生疼，大脑有些懵，萧凉晃了晃脑袋，撑起身子下意识要起身。 抬头却见一个高挑的身影背着光站在床头，突然俯身下来，萧凉刚支棱起的身体被顾听雪一只手摁着肩膀又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萧凉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面上茫然，眸色不解。 顾听雪呼吸沉重。 哪来的陌生香味…… 不是师兄的味道，是谁留在师兄身上的？ 顾听雪琉璃色的眸子停留在萧凉白皙的脖颈上，似乎要在哪里看穿一般。 他还清楚的记得，江椰说要给师兄找道侣…… 顾听雪不再犹豫，另一只手来扯萧凉的衣领。 萧凉脑子有些卡壳，“你干什么……顾听雪？” 顾听雪太过于不正常的状态让萧凉暂时忘记了反抗，直到衣领被扯开，露出一片肌肤，萧凉也只是皱了皱眉，有些纳闷。 但是腰封都因为顾听雪继续扯衣服的动作而摇摇欲坠时。萧凉终于忍不住了，推了推他，“干什么？住手！” 这点程度根本什么都查不明白，顾听雪眸底暗色愈深，一只手一下子就摁着萧凉反抗的手臂，压在一边，另一只手继续扯萧凉的衣服。 萧凉桃花眼不可思议的瞪大，抬脚就往顾听雪的身上踹去。 而顾听雪就整个身子往前都压了下来，彻底把萧凉笼罩在身下。 乌黑的发丝落在萧凉的耳畔，发尖似羽毛扫过脖颈、脸颊，看着严肃认真的顾听雪，萧凉指尖都在颤抖，胸膛起伏，灵力暴动，一下子扣在顾听雪的肩膀上。 咬牙切齿的从喉咙挤出来一个字：“滚！” 顾听雪眼都不眨的抗下，迅速的将萧凉的衣服褪到臂弯，而那原本摇摇欲坠的腰封终于被扯下。 衣服彻底松了，散向两边。 萧凉从来没觉得顾听雪这样恶劣，见顾听雪居然还敢看！脑袋一下子撞上去，撞到顾听雪的下巴上。 萧凉气得浑身发抖，“滚！谁准你脱我衣服的？！” 顾听雪被撞得下巴发麻，不过也算看见萧凉的肌肤上没有什么痕迹，内心才微微一松。 “师兄……我……”顾听雪这才察觉到萧凉的冲天怒火，微微的松开了萧凉。 萧凉呼吸沉重，咬牙切齿，抬脚就踹，却感觉踹到了石头上，根本踹不动，只能道，“从我身上滚下去！” 第124章 误会? “师兄……” 虽然师兄身上没有痕迹，但这又是哪来的香气，怎么染上的…… 顾听雪内心纠结着想，他还没查完呢，但师兄看起来要急炸毛了。 “谁是你师兄！”萧凉扬起手就一巴掌扇顾听雪脸上了，恶狠狠的再次重申，“滚！” 雪白的脸上出现红巴掌印。 空气安静了一会。 顾听雪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但看见身下人愠怒的脸庞和衣衫不整的样子，眉眼还是低垂的顺下来，稍稍的让开一个身位。 “对不起，师兄……” 萧凉不理会，系紧腰带，然后怒火中烧，片刻不停的伸手揪着身上人的衣领，把顾听雪反摁在了床上。 一拳砸过去，良好的教养让萧凉骂不出来，只能恼怒的一拳一拳砸在顾听雪的身上。 顾听雪仰面躺下，一动不动的，任由萧凉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激荡的灵力使得烛火熄灭，萧凉听到“咔擦”的一声，然后身子一抖。 原来是床被他打塌了。 终于，萧凉冷静了一下。 顾听雪睫毛颤抖，思绪纷乱，眼等着萧凉打完了，然后翻身下床的时候，他找准时机，撑起身子，手一捞，把人又捞了回来。 萧凉手腕被顾听雪一拽，“你……！” “在郡守府的时候，师兄身上就有奇怪的香气，现在也有……”顾听雪连忙解释，抓住萧凉扇他脸的那只手，放在自己通红的脸颊上。 低垂着眼睫，不敢看萧凉，顾听雪咳了一下，好像是被打狠了，灼热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在了萧凉的手心上。 萧凉一顿。 顾听雪在他身旁细细的颤抖，似乎真的是悔恨极了—— “师兄，对不起，我只是太慌了……”声音哽咽又伤心，顾听雪将萧凉的手死死的贴在自己通红的脸颊上，趁机把一丝灵力从手腕中灌入检查，不断道歉，“师兄消气了吗？师兄打我是应该的……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感受着顾听雪滚烫的脸蛋和眼泪，听着他道歉，以至于萧凉根本没留意到顾听雪做了什么小动作，沉默了一阵，反倒冷静下来，狐疑的问，“哪有什么香味？” 顾听雪见萧凉语气一软，这才敢抬起头，斜对方的窗子透进微弱的光线，打在床上，那两行眼泪正巧折射了所有的光，在黑夜中些许显眼。 “郡守府的香气师兄不说，现在又来一个香味……师兄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又遇见了谁？”顾听雪问着问着，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凉，眼泪像两个小湖泊，溢满了眼眶，盛满了委屈，往下砸着断线式的泪珠。 他就这么摆着一张俊美的脸，朝着萧凉哭得堪称梨花带雨。 萧凉心神一震。难道，真有味道？！ 那郡守府那种香味实在是令人尴尬，让萧凉不知如何开口，所以当时确实没对顾听雪多解释。 于是导致现在的萧凉有些怀疑，顾听雪是怀疑他又中那种香味了？ 闻了闻身上，但还是没闻到，萧凉又狐疑道：“那有什么味道？” 顾听雪眨眼，泪珠滚落，依旧不依不饶：“明明就有……而且江椰也一直说要给师兄找道侣……” 萧凉扯了扯手，“什么江椰！怎么也得叫长老！” 而勘察发现了本源还在，顾听雪终于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面，任由萧凉抽回了手，目光幽怨：“江长老对我可一点都不好。” 萧凉沉默了一下，又似乎想到什么，黑眸一凌，那只手又拍了顾听雪脸蛋一巴掌，“少装蒜！顾听雪！有香味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他当时中了毒也没脱他衣服吧！ 顾听雪头都没偏，脸上更没起什么巴掌红印子，只是两汪眼泪被扇飞了，察觉萧凉转身就要走，顾听雪连忙往前搂住萧凉，立刻把脑袋往萧凉怀里一塞，“师兄，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师兄。” “你……”萧凉震惊了！ 顾听雪不愧是金丹修，不仅皮厚了打不动，脸皮也厚了！ “江……长老说要给你介绍道侣，师兄就抛下了我，师兄还揍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都快浸湿萧凉的衣服了，顾听雪对此耿耿于怀，“我只是害怕师兄真的不要我了，师兄不要生我的气，如果生气就继续打我吧。” 萧凉：“……”这让他还怎么打？床都打塌了！ 他推开顾听雪，看着那张漂亮的脸颊红着眼眶，身上衣襟和发丝也被自己揍得七零八乱、痕迹斑斑，火升起，又灭了。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 “我没想抛下你……我这一个多月杀魔杀妖杀得昏天黑地，”萧凉纠结了一下，还是摸了摸顾听雪的脸颊，“没有那个谁，师尊也只是随口一说，哪有给我介绍什么道侣？” 顾听雪的眼泪戛然而止，最后的泪水在雪白俊美的脸上水灵灵的流下去后就消失了，他顿了一下，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那师兄身上为什么有别的香味？” 萧凉拧眉，思考了一阵，缓缓道：“还不是怪你身边有个深藏不露的魔修？让那么多灵修涌入凌霄行院，没地方住，我只能和落雨霏挤一间屋子。” “还有……也就是你，我才打一顿，如果是别人来扯我衣裳，下一秒我就要把那人爪子削飞！” 听完，顾听雪拧巴在内心的郁结顿消，眨了眨湿润的眼睫，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师兄，你真好。” 萧凉：“……” 这一番下来，两人的样子都是不怎么好看的。 萧凉去洗了个澡，整理完，就发现顾听雪还在门口等着他。 萧凉不理解晚上那个一切尽在把握中的少掌门，真的是眼前这个顾听雪吗？ 顾听雪见萧凉收拾完毕，又凑了上来，“师兄……” 萧凉挥开他的脑袋，冷森森道：“扯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想我是你师兄？” 顾听雪眼睛弯成了月牙，乖巧的用脑袋蹭了蹭萧凉的手，瞧见萧凉不经意拽住他的一缕发丝，眼神稍稍松动。顾听雪就顺势欺上来，抱着萧凉，无比清晰的道，“就是因为想着是师兄，才会那么做……” 萧凉：“……” 因为想着是他，才会这么做…… 看着黏糊糊的顾听雪，萧凉呼吸停顿了一下，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再次从脑海中经过。 系统7807说的那条感情线…… 就算是再迟钝，萧凉仅此一遭，也隐隐约约能意识到什么了。 第125章 解封 顾听雪浑然不觉，拉着萧凉往另一个屋子走去，黑发由发带系着，更多的如绸缎披下，在后面只能看见一点俊美的侧脸和白皙的脖颈，但背影修长挺括，就其一二，也窥见琢世风姿。 怎么会……萧凉立刻摇头，就算系统7807从没说过什么女主，但不代表顾听雪就会喜欢上他，一定是他想多了。 关上门，萧凉掐灭心思，问道：“今晚上很多人来找你了？” “嗯，”顾听雪微微叹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以后让顾迁去做这些事情，麻烦。” 萧凉一愣，又想起来顾听雪说他是他想见的人，呼吸不自觉微微重了些。 顾听雪，你好像……总是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瞧着顾听雪要往床上走，萧凉先一步坐在桌子前，有些紧绷，顾听雪一看，也搬了个凳子坐在萧凉身边，无比自然的问：“师兄不困吗？” “……，”萧凉道，“我没想在这里睡，我就来看看你。” “不要。”顾听雪瞬间开口拒绝，回去？回去又跟落雨霏挤在一起吗？“不行，不要师兄回去跟落雨霏挤在一起。” 萧凉看他，心思乱飞，不知如何是好。 “师兄……”顾听雪却一下子把自己砸进萧凉怀中，眼睫低垂，耍赖道，“我要和师兄一起睡。” 萧凉：“我……” “我这里很安静，也没有人会吵到师兄。”顾听雪抬起头，琉璃色的眸子似藏在冰川下的宝珠，闪烁着勾惹人心思的幽光，“师兄，和我在一起。” 可不是安静吗…… 这么大个宅子就云亦灵修那单薄的十几个人住。 可，顾听雪，这真的是你的理由吗……？ 萧凉感觉喉咙像堵塞了泥沙的河流，说不出，也问不出话来，于是不敢看，也不敢问，推着顾听雪的肩膀，指尖有些泛白，“师尊找不到我会生气的，知道我在你这里更会生气……” 顾听雪却不允许他逃避，逼近，“不会的。师兄，江……长老他很忙的，那些人不让我们云亦帮忙，烟延山脉又这么广阔……” “师兄，我明天去帮你杀妖除魔。我让云亦的他们都去帮忙，师兄。”顾听雪继续说，然后抓起萧凉的手，摸在自己脸上，每说一句，身子就越靠近一分，似一条缠绕上猎物的蟒蛇，让萧凉连呼吸都是他的气味，避无可避。 “你可以轻松一些，师兄……” 外面的雨哗哗的落下，毫无休止之意，似势必要在今夜冲散那些迷雾般的心思，露出蒙蔽的真相。 萧凉觉得不应该这样，身子微不可察的颤抖。 “师兄……你把我的床都打烂了，打得我身上也好疼。”顾听雪用萧凉的手摩挲自己的脸颊，语气委屈，“我的脸也好疼，师兄，对不起，我只是气昏了头，我再也不敢了。” 萧凉抿唇，黑眸看向他，其中还是犹疑惊颤着。 顾听雪嗓音低低，眸子氤氲着模糊雾气：“不要再让我心疼了好不好。” 夜幕笼罩庭院，灯光彻底熄灭。 萧凉身子从未这样僵硬过。 不过……应该……没那么糟糕吧？ 萧凉盯着床幔，旁边躺着个冰冰凉凉的陶瓷心顾听雪。 顾听雪他挨得近，清浅的呼吸喷薄在萧凉的脖颈，直到好一阵子，萧凉才小心的侧头。 顾听雪睡着了，浓密的长睫阖在眼睑上，绯红的唇微微抿着，睡着的时候才露出属于这个年纪的气质，无害、无辜、纯粹。 乌发散在白皙的肌肤上，铺在身下，只有一条手臂搭在萧凉的身上，其余都老实得像是一条找到了温暖窝的冬眠蛇。 从云亦赶到烟延山脉，又折腾了一个晚上……确实会累。 萧凉侧过头，闭上了眼，也不再想太多。 - “就在前面！”“追！” 阵雨如瀑，遮挡视线，拖慢脚步。两位灵修冲向前，还没追上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已经到了身边。 詹津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衣领，“不要追了，里面的区域是长老们才能去的。” “师兄！可是……”有个弟子急道，“那样貌和身材，很可能就是纳宁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詹津看向深处，丛林已经起雾，乳白色的一片，足足两尺高，根本看不起前方，他摇了摇头，“穷寇莫追，我不允许你们再冒险了！走，回去禀报师门，还有地上的那些阵法、干枯的魔物……立刻去北斗殿的长老来看看！” 两人虽有不甘，但也只能道，“是，詹师兄！” 三人离开—— 躲在树后面的纳宁见三人都离开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她抱着罐子弯着腰，狼狈的喘着好一阵子粗气，痛苦的捂住胸口，“还好下雨了，不然……就糟了……” 她顺着树倒下去，抹了一把脸，然后直接打开漆黑的罐子，把盖子丢在一旁，手往里面一捞，捞出来一些细致的灰。 “这是什么……”纳宁凑近闻了闻，只感觉有一些腥臭。 雨水浸润湿罐子里面的灰，纳宁把罐子倒了过来，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很快，一张黄色的符纸从罐子中飘然而落。 纳宁捡起来，还没看清上面是什么纹路，只感觉一阵恐怖的气息突然在她的身遭围绕，就算是人偶做的身体，还是让她感觉到一阵快窒息般的恐惧！ “呼——呼——，似睡久梦矣……” 难听的声音像是垂死的乌鸦在嚎叫。 纳宁僵硬的转过身，一个通体血红的……爬行生物？浑身燃烧着不祥的红色火焰，正趴在那里。 周遭花草树木似遇见了毒物，迅速的凋敝、碾落入土，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不知道哪里的发声器官，声音如老鼠啃食板木：“汝之低劣，如粪池泔水，烂泥腐果，恶心……呕。” 说着，它还低下头，从头发中冒出一张畸形的脸在不断地干呕。 这个长得恶心的东西在骂她恶心？纳宁听懂了，但呼吸都不敢加重，只觉得身上恶寒不已，一会才勉强收拾了心情，攥紧了手中的符咒。 这个气息…… 这个山里面的大妖魔就是它了！ 纳宁将符纸塞入怀中，狼狈的走了过来，“我乃魔域墨游魔君麾下一将……是我解封的你……外面全是灵修，你肯定逃不出去的……” 第126章 迟钝 次日清晨，雨歇天幕晴。 冷风透过窗户缝隙往里钻，携来一阵扑鼻的幽香。 打了个舒服的哈欠声，萧凉感觉身子被挪了挪，是有人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迷迷蒙蒙苏醒，萧凉翻了个身，睁开眼，曦光透进眼帘。 一个熟悉的声音尾音翘着，轻柔又缱绻，“早，师兄。” 萧凉眨了眨眼，偏头看见顾听雪眼睛亮晶晶的凑过来，好像醒了很久。 “什么时辰了？” “还早呢，”顾听雪凑近，直到肌肤贴着肌肤，抑制住自己想咬一口怀中人雪白脸蛋的冲动，许是很久没见，情难自抑，“师兄，我好喜欢你。” 萧凉一大清早听到这话，睫毛扑簌了几下，想起昨天的一切，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有些纠结且小心翼翼地问，“喜欢什么？” “喜欢师兄，师兄哪里都喜欢。”顾听雪浑然不觉，脑子还在萧凉胳膊上蹭着，“师兄，我喜欢你。” “别、别说了。”萧凉慌乱的推开顾听雪，掀开被子起身，“我要去找落雨霏他们了。” 顾听雪也起身，“我和师兄一起去。” 萧凉犹豫道：“可是我还没给他们说……” 顾听雪又凑过来抱住他，无比自然的安排：“我让乌易给他们说一声就好了，师兄。” 萧凉想躲开顾听雪，但身旁只有墙，于是只能握着藏在被子下的拳，“嗯。”的僵硬着身影应了一声。 顾听雪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伺候着萧凉洗漱。 萧凉被伺候得有些恍恍然，但他的内心还存在着一丝希冀，只等着系统7807赶紧结束什么小黑屋上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萧凉洗脸的时候，终于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的顾听雪在一边翻箱倒柜着什么。 趁机，系统7807被萧凉敲着脑袋上线，“宿主？” 萧凉立刻跟溺水之人抓到浮木一般，焦急的问：“7807，是我的错觉吗？顾听雪，他是不是，那个感情线，是不是，在我身上啊？！” 系统7807沉默了一阵。 萧凉：“说话！” 系统7807咳了一声，和颜悦色的含蓄道：“宿主，你当时亲男主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这一天吗？” 萧凉如遭雷劈。 果然，他，没，想错…… 萧凉整个人差点颓废在了地上，喃喃，“我错了，我以为……顾听雪会难受得恨我一辈子的……” 系统7807：“没事哒，没事哒。其实，感情线比亲的时候还要早哒……”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明明是清晨，萧凉却感觉天地日月无光，“2000才能买的心动值，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系统7807：“嘿嘿，嘿嘿嘿。宿主，黑化和武力值是真的可以藏，而心动最贵，但其实是最显而易见的。” 萧凉闭了闭眼，不想多说，直接让系统7807下线了。 好一阵子，萧凉才重拾了自己的心情。 顾听雪现在还小呢，可能只是一些误解，感情线绝对还没深到什么程度…… 顾听雪还在那边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萧凉走过来，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东西不见了？” “没有，找到了。”顾听雪拉开凳子，眉眼舒展，“师兄，我给你梳头发吧。” “……，不要，”萧凉缓缓的拒绝，站直了身，“我自己束发。” 顾听雪坚持：“师兄，让我试试吧，我还没给别人扎过头发呢。” 说着，萧凉肩前垂落的一缕发丝被顾听雪抚起来，他的眸光缱绻，似乎手中拿到的是什么宝物。 萧凉还有些不安，心想，不可以，不能再让顾听雪越陷越深，现在就要开始快刀斩乱麻，低头重复道，“我自己可以束的，顾听雪。” 顾听雪委屈的看向他：“师兄总是摸我头发，我也想摸摸师兄头发，把它束起来。” “可是……”萧凉抬起头，语气这次坚决了点，“我不想你给我束发。” 顾听雪见萧凉坚定的眼神和语气，表情上明显怔愣了一秒，“为……什么？” 萧凉把头发从顾听雪手中拽出来，顾听雪看着空落落的手心，神情像是不知为何被责罚的稚子。 转身，萧凉让自己不去看顾听雪的表情，手轻巧的拨动起头发，斟酌着说：“抱歉，顾听雪。其实头发是一件很隐秘的地方，以前摸你头发太多次了，只是因为把你当小孩子了……我以后会掌握好和你的距离。” 顾听雪的喉咙攒动了一下，什么？ 萧凉系好头发，转身去拿桌子上的降霜，看着顾听雪没什么表情，他尽力做出轻松自然的模样，“顾听雪，咳咳……不对，现在该叫你顾掌门了，以后我们还是当很好的好友吧。” 顾听雪的呼吸沉重了一下，琉璃色的眸子中氤氲着风暴，“好友？” 他似乎在咀嚼这两个字。 萧凉感觉空气些许的粘稠起来，但必须这样，他竟然从未注意到自己竟然无意之间让顾听雪的感情线长在了他身上。 不应该的……应该，是他出格了。 萧凉有一些罪恶感，迈腿往外走。 顾听雪还那么年轻，人生观、世界观、爱情观都还没有树立起来，自己怎么能欺他小，就占便宜呢？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顾听雪出现在门口，挡在门前，俊美白皙的脸上浮着郁气，“什么好友会亲？” 萧凉握紧了降霜，找不出理由，说不出话来，但他必须让话语从喉腔中挤出来：“抱歉，我不该亲你。在试炼大会、在郡守府，都是我犯的错，让你产生了误会我很抱歉。顾听雪，你说，只要我能弥补的，我都可以弥补你。” “弥补？”顾听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往前一步，微微垂下头，目光冰冷的凝着他：“师兄察觉我的心思了对吧？” “不是……”萧凉后退一步，僵硬道，“顾听雪，你还小……” 下一刻，萧凉手被扣住，顾听雪将他抵在桌前，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撑在腰侧。 “师兄和我永远不会成为好友。”顾听雪语气笃定，晦暗炽热的心思从剔透如琉璃的眸子下钻出来，将所有的乖顺吞没殆尽。 “师兄，你真迟钝。”顾听雪勾起唇角，目光邪肆的游弋在萧凉眉眼之上，感受着怀中人颤动的长睫，狼狈的呼吸，“现在才发现。” 第127章 八百个 萧凉狼狈的抵开两人一点空间，“顾听雪，你冷静……” “我很冷静，”顾听雪弯下身子，张开嘴，唇瓣落在萧凉的脸颊上，洁白的牙齿叼起一块软肉，“如果我不冷静，早上就该咬师兄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唔……”萧凉感觉自己的脸颊被野兽叼住一般，顾听雪那尖锐的虎牙轻磨着肌肤，舌头在炽热的气息中肆虐，他想推开顾听雪，又觉得其中毕竟有自己的错，还是软言劝到，“顾听雪，可能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顾听雪咬着那块软肉，感受着萧凉不得不微微偏头的迎合，内心感到一阵诡谲的满足，“没有误会。师兄，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萧凉微微偏开头，直到顾听雪丝毫没有放开他脸蛋的意思，反而咬得更紧，他皱了皱眉头。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师兄，我喜欢你……”炽热的呼吸和清晰的话语在轻咬的间隙流露，顾听雪越压越近，“师兄的情书是我退回去的，如果不是江椰到了现场，我就一封一封烧掉。” “我不允许水木林的那些人来找你，是因为我想独占你。” “我嫉妒小水，所以才会去威胁雨鬼带走它，师兄最开始难道不是只是想让那个小东西待在草虚之境么？师兄就不好奇，雨鬼是怎么一下子就接纳了小水，还向归清羽提了这个？” 萧凉愣了愣，当时小师叔给他说雨鬼要走的时候，他本来是准备去问问雨鬼，但当时一去，雨鬼就和小水聊得热火朝天，他还以为这俩一见如故呢。 顾听雪又继续道：“我以为送走小水就只有我在师兄身边了。没想到，叶辰野又把我丢去了天道宫。师兄知道我在天道宫那些日日夜夜，都在想什么吗？” 顾听雪在凌霄的日子和天道宫的日子……萧凉想，在天道宫之前，他和顾听雪除了那一次亲了一下，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吧？ “想着……变强？”萧凉不确定的擦了擦脸蛋，摸了摸，果然起印子了，也不知道等会出门前会不会消。 顾听雪微笑：“师兄，实话告诉你，江椰将我逐出水木林，就是因为他看见了我在天道宫做的东西。” 萧凉的心中有个大大的问号。 顾听雪：“柜子里面都是师兄的画像和我雕好的木刻，我数着日子，一天一幅画或木刻，从未间断，想着攒满八百，我就回凌霄了，我就可以回去见到你了。” 萧凉被顾听雪的话震住了，八百个？ 如果之前还能说是他造成了一个误会，是他太蠢了，才让顾听雪越陷越深。但萧凉确定顾听雪在天道宫时，自己从未给过顾听雪任何的反馈，而……即使这样，顾听雪还能坚持下来？ 萧凉终于明白了为何师尊会对顾听雪那么生气。 顾听雪转移阵地，眼对眼，鼻对鼻，呼吸喷薄在萧凉脸上。萧凉顿了顿，微微拧眉，凝神，这也太近了。 “天道宫和凌霄两千公里，几百日夜，就算师兄没在我身边，我的心思也未曾断绝。师兄，你现在还觉得是没有保持距离，才会让我起那份心思吗？” 萧凉抿唇，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心脏跳个不停，什么也说不出。 “如果师兄说以前是误会，那么——”顾听雪手突然扣住萧凉的背，俯身下来。 冰冰凉凉的触感，柔软无比，顾听雪的呼吸和温度近在咫尺。 “……” 第一次亲的时候，顾听雪像一座冰雕，如今，萧凉也像一座冰雕，察觉到口腔挤进来柔软的东西时候，浑身颤抖起来。 “顾听雪——”想喊的名字化作一片呜咽。 萧凉推着顾听雪，却被摁着后背，顾听雪那些话语，萧凉都可能还有三分的怀疑，还携带上两分自责，而顾听雪现在的身体力行，却是让他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头皮发麻。 “我为什么要回到云亦，就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了必须要别人允许，我才可以停在想待的地方，”顾听雪错开唇齿，让给了萧凉一点呼吸的空间，“我要让师兄待在我身边。” 萧凉慌乱地推他，心乱如麻：“顾听雪，你先冷静，我们坐下来……唔——” 而顾听雪说完，又毫不客气地欺身往上，炽热又柔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萧凉下意识使用灵力，但顾听雪身子压得太紧，而且他太慌太乱，呼吸都喘不过来，就根本也使不起灵力，奋力的推拒也如蚍蜉撼树。 萧凉几次想咬，但怎么也下不去口，轻微的、笨拙的抵抗和撕咬，却让顾听雪更加兴奋，身子压得更紧防止萧凉逃跑。 他的手往上，插入柔软的发丝中，萧凉感觉自己发冠散落了，头发披散而下。 心跳过载，体温飙升。 修长的身躯微微颤抖，快要窒息得晕过去的时候，顾听雪终于放过了他，“师兄，和我在……” 话语戛然而止。 怀中人漂亮的眼眸沁润着泪光，唇瓣被吻得红肿，大口大口的劫后余生般的喘着气。 听着他的话，好一阵子才看过来，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血管脆弱不堪的搏动，姣好的桃花眼浮上一丝愤怒和受伤，“顾听雪……谁叫你这么对喜欢的人的……？就算你喜欢我……也不能这么对我！” 顾听雪的身子僵在了原地，察觉萧凉依旧不正常的呼吸，登时慌乱的后退半步，让开了一点身位，“师兄。” 他……好像，没有释放威压吧？ 萧凉喘着气，用手背擦了擦嫣红的唇瓣，又不小心碰见了脸上那个不浅的牙齿印，他低下头，捏紧了拳头，黑眸湿润：“滚开。” “师兄，对不起，”顾听雪身子僵了一下，刚才所有激荡有如曝沙的情绪此刻都被冷水浇灭，心慌道，“对不起，师兄，我不应该，我不该这么做。” 他抓着萧凉的手，慌乱的眼神如同寒潭被打破了平静，泛起阵阵涟漪，“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 萧凉闭了闭眼，又摸了摸自己被咬的脸，眼眶红了：“我不是你师兄，我没你天赋高，也不能像你修炼得这么快，更没看懂你的心思。” 他顿了一下，唇舌的发麻让萧凉感到一阵委屈，哑声道：“天底下没有那个师弟敢这么对师兄的。” 萧凉觉得丢脸至极，转身就要往窗子那里离开。 第128章 那么样算了 但顾听雪拉着他的手却猛地拽紧了，“对不起，师兄，我不该这么做。” 顾听雪死性不改的说。“但是师兄，我和你永远成为不了好友。” 萧凉忍无可忍，一下子挥开了顾听雪的手，就往窗口跑。 顾听雪呼吸沉重了两息，站在原地一秒，然后还是忍不住猛地往前，把窗口的人拽住，一下子捞回了怀里，死死禁锢住，声音响在耳侧偏执又压抑：“师兄不和我亲想和谁亲？” 萧凉气得发抖，扭头，手中灵力暴涨，“放手！” 顾听雪睫羽颤抖，他明显也能感觉到，却躲都没躲，反而抱得更紧，脑袋从后面埋入萧凉的颈窝，声音在颤抖，“对不起，师兄。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求你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身边。” 萧凉最终还是没拍下去，手停在半空，握成拳头。 顾听雪语速极快的继续说话，似乎生怕萧凉不听他说话一般，“师兄，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不要离开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难道这也有错吗……？师兄，我只喜欢过你……我们都亲过好几次了，给我一次机会不可以吗？” 萧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听雪却猛地转身到萧凉面前，挡住窗口，绯红的唇一刻不歇：“师兄，是我不好，是我糊涂，是我大逆不道，是我欺负了师兄。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师兄，我太喜欢了，我只是想变强保护你，呆在你身边……我没想那么对你，对不起。” “师兄是我喜欢的人，是我最喜欢的人。师兄……不要离开我。”顾听雪抓起萧凉的手，眸子如同清晨泛着雾气的白桦林，幽静又如此清明，清楚的溢散着爱意，“师兄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不会躲。就是不要想着再丢开我。” 就算是对于顾听雪刚才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羞耻和愤怒，看着现在的顾听雪，萧凉还是说不出重话。 “你还太小了，顾听雪。”萧凉只能撇开眸子，不跟顾听雪眼神接触，“你不该喜欢我……” “我……”顾听雪抱住他，“我只喜欢你，只喜欢过你，师兄。” 说着，眼泪落下。 萧凉不知如何是好，僵硬着身体问：“顾听雪，眼泪是你的武器吗？” 以前顾听雪哭，萧凉多是感到对他一丝怜惜，如今，却只感觉他在逼自己就范。 顾听雪的哭声突然哽咽一瞬。 “为什么……”顾听雪泪水又簌簌落下，“师兄明明也没有大我多少……师兄不喜欢我吗？” 谁知道你的喜欢是这种喜欢……？萧凉垂下头，只顾着用手擦着自己脸上被咬出来的牙印，回复：“不喜欢。” 顾听雪的身子似乎一僵。 片刻，萧凉感觉有眼泪滴滴答答宛如雨水般从肩膀落下。 然后感觉身子又被抱紧，顾听雪也哭得更凶了。 萧凉置之不理，但顾听雪此刻却是连声也不吭了。 肩膀的衣服被泪水一个劲的攻击，很快就湿透了。良久，萧凉察觉不对，“……，顾听雪？” 抱着自己的人胸腔一震一震的，也不说话，只是喘息更加艰难。 “顾听雪？”萧凉微微挣扎了一下，腾出一点空间，转眼就看见顾听雪低垂着眼，哭得眼眶绯红，身体一抽一抽的，紧紧抿着的唇也只能阻止可怜的呜咽。 那两颗琥珀般的眸子里面全是泪，已经彻底淹没了他的眼。 顾听雪似乎也很不想哭，浓密睫毛都拉到了眼眶三分之一，但还是全被打湿，拦不住的泪水顺着眼眶不停流过漂亮的脸颊。 外面的风往里灌，扬起他的发丝，些许因为眼泪和汗水黏在了脸上。 萧凉观察了一下，察觉不对劲，慌乱的伸出手掰开顾听雪的嘴唇。 顾听雪的嘴唇张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顾听雪？顾听雪！”喊他也毫无反应。萧凉也顾不得什么，手心一剂灵力打进顾听雪胸膛。 “咳——”从顾听雪的嘴中冒出热气，最后，灼热的气息从身体中争前恐后的冒出。 然后，顾听雪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狼狈的趴在萧凉身上，一边咳嗽，一边流汗，一边掉眼泪。 “你……”萧凉抱着他的腰就要去桌子上给顾听雪拿水。 顾听雪却不喝，撇过头，眼眶绯红，倔强的说：“师兄不喜欢我还不如让我刚才就那么样算了。” “……，什么那么样！”萧凉看见顾听雪倔强的撇过头，眼泪却越掉越凶，嘴上说着不服的话，身子还是死死地扒在自己身上，“什么算了？” 顾听雪泪如雨下：“我离开水木林就日日夜夜都在想师兄，努力的变强，就是想可以和那些结成道侣的人一样，可以靠近师兄，保护师兄。” “我努力的追上那些人的步伐，努力修炼，结成金丹，就是想等师兄想结道侣的那天，我可以不拖师兄的后腿。” 萧凉没想到顾听雪不是一时走错，而是想到了和他结成道侣，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毕竟，仙门确实大多数灵修都是先着重修炼，金丹之后才找道侣。 萧凉抿了抿唇，额头出现几根黑线，掰过顾听雪的脸，把水杯杯延塞入顾听雪嘴中，“喝。” 顾听雪抿了抿唇，本来倔强的不想喝，但眼眸瞟到萧凉拿着杯子的手，白皙修长，指甲片片圆润如贝壳，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光。 顾听雪喉结滚动一下，张开嘴，小口小口的沿着杯壁喝了起来。 一杯喝完。 顾听雪舔了舔嘴唇，小声说：“师兄，还要。” 萧凉顿了顿，又倒了一杯，看顾听雪正常了准备递给他。 顾听雪却抱着他，声音软软、眼眸湿润的盯着他：“师兄，喂我。” 萧凉抓着水杯的手一抖，最后还是又喂了顾听雪一杯水。 两杯水下肚，顾听雪看起来好多了，也不哭了。 “师兄，我喜欢你，”顾听雪又抱住萧凉，可怜巴巴的说，“那些人都不喜欢我，都想利用我，都只会赶我走，都要杀我。” 第129章 二度风雪 萧凉沉默了一下，说起来，确实是有一点…… 顾听雪水润的眼珠定定的看着他：“师兄，我也只能在你面前哭了。” 萧凉看他，目光却不知为何落在了顾听雪仰着的脖颈上，似乎想起了当初他留在这脖子上的血痕，他眼眸复杂，其实他好像……对顾听雪也没有多好。 顾听雪察觉萧凉复杂的眸色，生怕被拒绝，又慌乱的把自己像个鸵鸟一样塞入怀抱中，又闷闷道：“师兄，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疯的。” 感受着窝在自己怀中的顾听雪，萧凉捂脸叹息，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主啊…… 他一摸，又摸到了脸蛋上的牙印，萧凉皱了皱眉，怎么还没消？ 又擦了擦，还有些疼，萧凉忍不住了：“顾听雪，我的脸……我等会要出门的！” 顾听雪抬眼就看见萧凉那白皙的脸颊上一圈清晰的咬痕，他伸出手指轻轻摸过，淡淡的灵光带着一丝薄荷般的触感闪过，“好了。” 窥着萧凉的神色，他斟酌着说：“师兄，你不舒服就在我脸上咬回来吧，我可以顶着出去的。” “……”萧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推开顾听雪，走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咬痕果然是消退了不多，只是还有一些红，只是自己的头发…… 萧凉坐在凳子上，扭头：“顾听雪，你不是要帮我梳头发吗？” 不到半刻，顾听雪凑过来，萧凉的头发还是让顾听雪来梳了。 顾听雪道歉，“师兄，对不起。” 萧凉揉了揉眉眼，转过头让后脑勺对着顾听雪，“以后对不起的事情少做。” 顾听雪又郑重的点头，捧起萧凉的头发，道：“师兄，谢谢你。” 感受着顾听雪正在给他系头发，一会，萧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顾听雪，你刚才说只喜欢过我？” 萧凉瞄准了“只”和“过”两字。 只喜欢过？萧凉又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疑惑，虽然系统7807说纳宁和宁天仙只是女配，但萧凉一直觉得不太正常，一本书还能没有另一个主角么？ 萧凉透过镜子看着顾听雪，问道：“没喜欢过别人？宁天仙和纳宁……” 顾听雪正在认真的编小头发，垂着眼，动作轻柔，十指翻动。 萧凉的发丝自己梳的时候偶尔还有一些会打结，撕扯，而顾听雪梳着，那发丝就跟水一样十分的柔顺，顾听雪摇头，“没有喜欢过。师兄，我若骗你，天打雷劈。” 顾听雪还在编头发，看起来其实是很可怜和可爱的，但萧凉听着他的话，突然想起来在云亦的时候，顾听雪被雷劈得头发都直了的模样。 萧凉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追杀纳宁。” 顾听雪十指飞快的翻动，抽空抬起头来看着萧凉：“师兄，你真的要听吗？” 萧凉点头。 顾听雪想了一下，反正纳宁就在烟延山脉，没多久就会被他销毁，告诉师兄了也无妨。 萧凉又问：“不方便说吗？” “没有，”顾听雪满意的用自己从柜子里面找出来的发带系上萧凉的发丝，也不管自己的回答多么石破惊天，“纳宁，是我做的人偶。” “什……” 话没吐完，顾听雪俯身下来，带着萧凉到了一片白茫茫之地。 呼啸的冷风，冰冷的雪花。 萧凉正奇怪这是哪里，顾听雪牵着他的手说：“师兄，我带你去。” 萧凉：“这是哪里？” 顾听雪：“我也不知道，七岁多的时候就在我身体里面了。” 萧凉惊奇，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些眼熟，“那次在试炼大会的暴风雪就是？” “嗯。”顾听雪顿了顿，然后捏紧了萧凉的手，“我当时，对师兄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萧凉点头，“我知道。” 那个时候的系统7807一直在嚎“强烈恶性攻击。”。 顾听雪看了萧凉一眼，当时师兄好像准备进入暴风雪探清前路，但不知为何，又突然改变心意，没踏入暴风雪。 他垂下眼睫，藏住眼中情绪，抓紧了萧凉的手，拉着萧凉在看不清的风雪中前进。 片刻，拉着萧凉到了巨大的黑手附近。 黑手十分引人瞩目，比萧凉都高了一倍有余，在这空无一物的雪地，显得十分恐怖。 顾听雪停在原地指着黑手说：“纳宁就是用那只手做出来的人偶，但人偶除了不会死并没有什么用。所以我让它复制了母亲的情感，把母亲的心脏放入了人偶心中。” 萧凉：“……什么？” 顾听雪琉璃般的眸子中看不出什么情绪：“那个时候，母亲被顾谨一剑杀死，救不回来了。但我又不想母亲死，所以——” “它就造出了一个人偶，但人偶只满足了不会死这个条件。” 顾听雪转身，似乎需要力量一般，抱住萧凉，垂下睫毛：“所以我用它将母亲的一缕情感复制到了人偶的身上。从那之后……纳宁就一直跟着我。但是之后，我发觉人偶的情感似乎表达错了，所以我想把母亲的心脏和情感拿回来。” 听着顾听雪的陈述，萧凉已经哑然了。 起初发现纳宁是魔修的时候，萧凉当时还觉得顾听雪很让人生厌，甚至觉得他勾结了魔族。 但如今，告诉他——所谓的女配只是个人偶，还是男主亲手做出来的？ 萧凉摸了摸顾听雪的脑袋，问：“那纳宁为什么是魔修？” 顾听雪摇头，“我不知道。”他皱眉，“母亲是顾谨的妻子，肯定也是灵修，不知道为什么人偶却是魔修…… 不过听顾迁说，纳宁自述是一个魔君的手下，可能是当时我做纳宁的时候昏迷了过去，顾谨杀死了魔君，但没能杀死它，所以让它趁机侵入了人偶体内。 或许就是因为它这个不确定的因素，才让人偶的情感表达错了。” 萧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天方夜谭？但是那东西就如此鲜明的在他眼前。 萧凉又看了一眼那只黑手，发现那只手长了眼睛一样，扭过来，也看向了他。 萧凉呼吸一窒，眨眼想看清，但那只黑手又恢复了原样，好像是刚才他看错了一样。 背对着黑手的顾听雪浑然不觉，只是仰起头：“师兄，这个秘密只要你说出去，我肯定会死的。师兄，现在你比我厉害了。” 萧凉只能胡乱的摸了摸顾听雪的头发。 心想，是啊，纳宁是个人偶，只有这个理由了，所以验灵查不出来纳宁是个魔修。如果是人偶的话，不会被察觉也很正常…… 顾听雪造出来的纳宁，说出去，顾听雪不被抓起来才怪。 萧凉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黑手，瞧着黑手似乎又要转过来看他，一种无名的寒意顺着脚掌往上直抓心脏，萧凉感觉自己快要发抖了，“带我出去，顾听雪。” 但很快，顾听雪牵着他的手，萧凉元神归位，又回到了那个宅子中。 第130章 延续剧情? 萧凉还没回神。 顾听雪则看着萧凉的眉眼，师兄，其实，我也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想到在堪舆图上发现的东西……顾听雪又沉下眸子，如果真的出现什么危险和那两个人有关的话……那么师兄，你真的太奇怪了。 萧凉回神，听见顾听雪在轻声的呼唤“师兄。”，直到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萧凉才从那种震惊和恐惧之中脱离，吐出一口浊气，他直起身子，转头看向顾听雪。 手指抓着扶手不自觉用力，目光严肃道：“顾听雪，这个事情不能告诉别人！”说完，萧凉一顿，又道：“你要尽快去解决掉纳宁。” 顾听雪“嗯”了一声，倒是对此不以为意，他转到萧凉坐着的凳子前，更关注另一件事情，他俯下，欺身上来，小声地说：“师兄，你刚才说不喜欢我……” 萧凉因为他的动作不得不微微后仰，看见顾听雪手捞起他的肩前发丝，在指尖轻捻，俊美的脸垂着睫毛的样子颇为幽怨。 刚才那么恐怖、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有一点心理波澜的就这么告诉他，然而，顾听雪看起来倒是对这个答案介怀不已。 萧凉张嘴想问，顾听雪你还在在乎这个？又想起了记忆碎片里面，楚微末说他的孩子很爱哭，可不是爱哭吗…… 如果他这么回答……萧凉伸出手揉了揉顾听雪的脸，怕顾听雪听完继续又哭又闹，“喜欢你。”说着，他感觉这个姿势太暧昧了，又道，“好了，起身！顾听雪，别浪费时间了。” 顾听雪这才端正了站姿。 曦光照耀，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香味，吸入肺腑，仿佛要涤净灵魂一般。 顾听雪跨步出去。 “少掌门！”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走廊尽头，一名女子一袭淡蓝色衣服、水蓝色轻纱，腰际斜着的银色链条点缀灰色银莲花，显得腰肢愈发纤细。 在日光下笑着，赫然是柳迟迟，她正抱着一个饭盒，目光温柔：“早上好呀，人家特意给你做的羹汤，少掌门。” 眼瞧着顾听雪看来。 柳迟迟款款而来，倏忽看见，顾听雪身后一只手搭在了门框上，白如上好羊脂玉，紧跟着一个白色身影也跨出了台阶，听着声音朝她看来。 墨发半垂腰际，腰间灵光宝剑，那素净清冷的眉眼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望来时，那双极黑的眼眸却如同瞬间点亮了灵魂，让人有种看见梨花堆雪，一瞬间清美绝世的感觉。 柳迟迟的笑僵在了脸上。 萧凉……？ 怎么……回事？柳迟迟脸上还维持着笑，却能看出明显的情绪风暴。萧凉为什么从少掌门的房间出来？他们昨晚睡在一起？为什么要睡在一起？干什么了？ 顾听雪见她道：“柳迟迟，让几位金丹都过来。” 萧凉则是看上柳迟迟手中的饭盒，讶异的问顾听雪：“你还没有辟谷？”到了金丹就可以辟谷了。 顾听雪转头，盯了一下，突然很想再抱抱萧凉，轻声细语道：“师兄，昨晚给你准备的。” 萧凉现在已经能精准的察觉顾听雪的动作了，不动声色的避开一步。 顾听雪抱了个空，对上萧凉无视他的眸子，闪过一丝委屈。萧凉直接转身朝着柳迟迟走去，微笑：“麻烦柳尊者了，我来端吧。” 柳迟迟还抱着饭盒，说不出话，在空中持续凌乱，想：她再怎么也是金丹修呢，少掌门对她直呼其名，叫萧凉师兄叫得倒是叫得亲热…… 就在萧凉前去的时候。 走廊的另一头蹿出来一个黑影，高挑清瘦，扎着高高马尾，赫然是顾迁，他一把夺过柳迟迟手中的饭盒，气急败坏：“柳迟迟你摸着你的良心说是你做的？！乌易人家大早上做好了准备来送，你给人家打晕了……我都不想说你。” 他转身，俊秀的脸上额头黑了一片，扔下一句，“柳迟迟，你趁早死了这个心思！” 柳迟迟被夺走了饭盒这才回过神，目光幽怨，咬着帕子，又不知道看谁，只能转身，拿起帕子轻轻莫须有的拭泪—— 少掌门在外面长大，和凌霄的弟子关系是正常的。 萧凉接过食盒道了一声谢就往屋子里走。 顾听雪看了看，丢下一句，“顾迁，半刻之后再带人来书房。”，就关上了门。 顾迁心想顾听雪又不需要进食了，干嘛还要等，但对着紧闭的房门，他摸了摸鼻子，也不问，钻进书房开始整理昨夜积攒下来的卷轴了。 萧凉则是发现顾听雪又跟了过来，还关上了门，他扭头正不解，顾听雪不去处理云亦参加围剿魔修的事情吗？就听见顾听雪嘀嘀咕咕道：“我还没尝过乌易的手艺呢，师兄给我吃几口。” 一刻后，萧凉倚靠在门框旁，看着顾听雪在给四位金丹修们分析烟延山脉的堪舆图，让他们负责什么区域。 顾听雪丝毫不避讳他，大开着门，萧凉也看向烟延山脉的堪舆图，云亦修士做的功课很足，看起来真的是来帮忙的。 萧凉转过头，想了想，又敲了敲系统7807。 当初，萧凉以为顾听雪只是身为男主所以才有这种“暴风雪”般奇怪力量的金手指。但没想到，这个金手指里面竟然还有只黑手！ 而且想起来，纳宁由黑手制造出来，出了错，而作为金手指的拥有者顾听雪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由此可见，顾听雪可能并不能完全掌握这个力量，那么这玩意就不是金手指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一会，萧凉问系统7807：“顾听雪刚才给我看的那些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系统7807：“知道。” 萧凉：“那黑手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个魔修潜伏在顾听雪身边是为了干什么？” 系统7807：“暂无后续剧情。” 萧凉：“什么意思？” 系统7807：“原文中没有关于\"黑手\"与\"纳宁\"的延续剧情。” “……”萧凉皱眉，“没有延续剧情，难道那东西真是只是顾听雪的金手指？我觉得危险只是我的错觉吗……” “由于没有延续剧情，本系统也无法判断，”系统7807顿了顿，又道，“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线，以获得更多位面的记忆碎片！或许可以得到答案。” 说了一堆没用的话，系统7807就把萧凉弹了出来。 第131章 看路 萧凉睁开眼，就看见了书房里的顾听雪。 七岁啊，那个东西就跟着顾听雪。萧凉想起来顾听雪那低得可怜的体温，又在思考，顾听雪是怎么在父母双逝的日子里面成长起来的呢…… 在决定对人偶下手的时候，面对那里面母亲的心脏和情感，他又在想什么呢？ 察觉的顾听雪的目光看过来，萧凉垂下眼睑避开，察觉顾听雪又收了回去，他跨步出去，依靠在门框，保持在能让顾听雪一眼看见他的位置。 柳迟迟一直注意着顾听雪，见此幕，拿着她负责的一部分堪舆图，先行离开一步。 往萧凉那边走的时候，她的目光幽幽的投射了过来。 萧凉看懂了她的目光，随后了她走几步。 带着萧凉离远了一些，柳迟迟转身，和颜悦色的问：“小道友，你昨晚上在这里睡的？” 萧凉点头。 “少掌门似乎很亲近你啊……”柳迟迟盯着他片刻，然后揉着眉眼，叹了一口气，“其实不怕告诉你，我总觉得，亏待少掌门。” 萧凉看向她，“什么？” 柳迟迟把堪舆图夹在臂膀下，缓缓道：“也不知你知不知云亦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乌易都曾是老掌门顾肆风的手下，少掌门半岁的时候，是我亲手把他从楚微末手中抢过来，噢，楚微末是顾听雪的母亲，你知道吧？那个时候，是我把他抱给老掌门的……” 想起这些事情，她叹息：“我虽然知道老掌门在干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以我实力和立场而言，根本无法反抗。 那么小的孩子，抱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还在朝着我笑。我以为顾肆风怎么也不会对顾谨的儿子多糟糕，可是再次见面就是半年后。 我当时本也想去看看少掌门，但瞧见楚微末抱着顾听雪哭得肝肠寸断，那样的哭声，让我这个出生就在云亦修炼，从小只觉得世上只有修为最重要的人，也感到悲痛，所以当时，我害怕了。 我觉得自己不配看少掌门，也不敢看少掌门，当场逃跑了。我出去历练，努力修成金丹，觉得自己有勇气和实力站队顾谨的时候，楚微末却已经带着少掌门逃出了地牢，无影无踪了。” 萧凉沉默，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到顾听雪的童年。 “……我其实是因为少掌门才跟随着顾谨，我从始至终都觉得那个孩子的悲惨，是我造成的。” 柳迟迟又道：“所以当少掌门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而且，少掌门如今竟然这般厉害，”说着，柳迟迟的的眼眸中绽放出一缕光亮，往前一步，“萧小友，看起来你和少掌门的关系这么好，你知道少掌门喜欢怎样的人么？他会和什么样的人双修呢？” 萧凉本来听得心情沉重，又听到柳迟迟话风突变，脸上明显的怔愣一下，脑子反应过来，“喜欢的人……？”他后退半步，雪白的脸上登时红了一下，双修？他喉咙一紧，仓皇的结巴道：“我……我不知道。” 柳迟迟见萧凉的反应如此纯情，只以为是自己的话语羞到了这个年轻人，又连忙退回半步，“你别不好意思，双修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少掌门金丹了找个双修对象也很正常。” 倏忽，柳迟迟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什么，看着萧凉，那双美眸凝了一下，这个小道友头发上的发带，怎么这么像云亦的一个小灵器？ 但她不疑有他，继续小声道：“那你帮我留意一下，拜托。我对少掌门可是真心的……总好过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得到少掌门好。” 察觉到书房内的人都出来了，柳迟迟没多想，转身，一阵风似的离去了。 萧凉身旁很快也唰唰唰的飞过去几道风，顾听雪落在身后：“师兄，柳迟迟在跟你说话？” 萧凉撇过头轻声道：“没什么。”瞧着顾听雪不信的样子，他连忙道，“我们出发吧。” 应清修和落雨霏是在一处山地和他们会合的。 落雨霏：“顾听雪？” 顾听雪：“雨霏师兄？” 落雨霏原本正常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一下，温和道：“麻烦你别喊我师兄呢。” 顾听雪：“落雨霏。” 落雨霏扭头对着应清修，冷笑一声：“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应清修往前一步，面不改色的打开堪舆图：“知道你讨厌他了。” 堪舆图上面标了很多叉叉，“北斗殿给的信息来看，我们这次清理的区域最危险的是一种叫奇木花藤蛇的魔族生物，是一种魔蛇变异产生的邪物。 坚如铁，蛇头可以首尾交换，需要两名及以上的修士分两头斩杀！” 顾听雪站在一旁，看起来根本没听，眼神看了一周之后落在了萧凉身上。应清修查了查，发觉已经探察不清顾听雪的修为了，于是收起堪舆图，“我们进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应清修就是感觉，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结界开启，几人踏入。 一阵强烈的魔气扑面而来，这里算得上是外围，但是仙门百家已经将烟延山脉的包围圈压到了七座山脉，所以就算是外围，也很危险。 似乎探查到了生命，数百根原本趴在地上的带着奇异纹路的艳丽花藤瞬间朝着几人飞驰而来！ 就在三人准备应战的时候，顾听雪的身上爆发出一种奇特的力量，宛如涟漪般扩散而去，那些好比猛虎扑食的花藤在空中刚幻化出毒蛇的獠牙，却猛地僵滞，然后把脑袋缩回去，疯狂后退！ “追！”应清修说。 空中疾驰，那后退的花藤感受到了威胁，不停的抓起旁边的大树，拦腰扯断，像炮弹一样朝着几人丢掷而来！ 三人拔剑，正欲清理那些砸来的树木，却发现那树木在他们三尺远就原地爆碎开，成为一阵随风飘散的粉末。 “……”拔着剑的应清修和落雨霏不知所措，不约而同地看向萧凉。 萧凉脸皮子薄，脸上有些挂不住，顾听雪猛地插入萧凉和两人的间隙，面不改色的盯着两人：“看我师兄干什么？看路。” 第132章 结界破碎 半个时辰后。 奇木花藤蛇尸首分离，倒在地上，但还没有死透，几十个蛇头上的芯子还在嘶嘶地吐着，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蛇头被雪白的灵剑死死的插在地上，大张着嘴，动弹不得。 三人衣角微脏的抱胸站在木纹花藤蛇前，原本饱受奇木纹藤蛇折磨的草木得到了片刻地喘息，恹恹地露了出来。 应清修：“顾掌门这个修为陪我们来这烟延山脉边缘，倒是屈才了。” 奇木花藤蛇可以移动要害，首尾转换，是以一般需要起码两位的修士来合力斩杀。但顾听雪一个人就杀了，奇木花藤蛇的头颅被他的剑定住，残余的脑袋在体内企图转换时顾听雪碰了一下，灵力直接在打在藤蛇体内，那些蛇头还没完全移动呢，就在体内半途爆开。 血肉蛇头横飞，獠牙冲天而起！那场面简直…… 三人从小都是干净利落的用剑杀掉魔物，还从来没有使用过将灵力硬生生将魔物挤爆的经历，所以除了落雨霏看不见还站在原地，应清修和萧凉当场就脸色剧变、退避三舍！ “在哪里杀魔都是杀。”顾听雪召回剑，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 雪亮的剑身往下淌着绿掺黑的血液，片刻恢复了洁净，收剑入鞘，他道：“结束了么？结束了就回去。” 应清修看着一地惨不忍睹的蛇脑袋，忍住呕吐，拿出符咒和罗盘，往前走，“稍等。把北斗殿的阵法布置好，就结束了。” 趁着应清修干活的功夫。 萧凉撇头看了看顾听雪的那把剑，这把已经不是师尊给的那把剑了，灵气四溢，看起来也颇为危险，是一把绝对上乘的好剑。 “顾听雪，这把剑叫什么？”萧凉忍不住问。 “召雪。”顾听雪见萧凉好奇，弯着眼睛要把召雪给萧凉看。 萧凉摇了摇头，这等品质的灵剑都是认主的，很多都不希望被别人触碰，降霜也不喜欢被别人碰，“我就问问。就不摸了。” 顾听雪又把召雪收了回去，看了一眼降霜，觉得召雪和降霜都是白色的，还挺像，微笑起来：“之前取了个名字，可是召雪好像不太喜欢，就改了。” 萧凉眨了眨眼睛，没再问上一个名字是什么，竟然连剑都不喜欢。 既然任务结束了，四人就往回走，没走多远，很多其他门派的灵修们也都从结界中出来，只是面上一言难尽，其中不乏云亦灵修的身影，看见顾听雪，他们还在面色如常的打招呼，“少掌门！” 此刻天光大好，晴空万里，森林木香阵阵。 但没走几步，萧凉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站在原地，缓缓转身。 顾听雪不解，“怎么了？师兄……”他顺着萧凉的视线转身，看去，话语也倏忽卡住。 有一片结界正在蠢蠢欲动。 “那里面——” 萧凉漆黑的眸子盯着结界，还没说完。 顾听雪下意识的将萧凉护在了怀中，从顾听雪的臂弯中，萧凉看见结界爆炸，缺口传来的林间风充斥着血腥味，他吐出下面一句话，“有血腥味。” 在结界的爆炸声后，系统7807的电子音也紧接着响起：“重塑之剑第一幕：魔域来敌。开启，请宿主努力杀魔，攒够三百目标值，开启下一幕！” 这结界炸开的声音令全场寂静，目光聚齐。 顾听雪转头，发丝飞扬起，眼眸颤动。 鲜红之景随着魔气，引入眼帘，数以千计的魔族生物和魔修自血风和被摧毁的符咒烟嚣味中缓步而出，在旁边，是十几位灵修身躯残破不堪的挂在树梢上、躺在地上，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沉寂的、宛如地狱的场景…… 这个出场令众人都猝不及防。应清修第一个打破了寂静，他看着树上面的人，眸子骤紧，声音颤抖了起来：“是天道宫的修士。” 晦暗的魔气中，有一道璀璨的灵光拔地而起！ 有幸存？！ “师兄，站在这里别动！”顾听雪说完，人已经跟一阵龙卷风似的冲进去。 所过之处，灵光冲天，剑光如虹。 行至灵光发射之处，顾听雪落下，浩荡的灵力在浩如烟海的魔物、魔修中强行隔开一个空地！ 中间，詹津黑衣破损，浑身是血的半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搂着旁边生死不明、垂着头的宁天仙。 顾听雪抓住两人，飞了回去原地。 出了结界，魔族没再行动，隔开一片泾渭。 看见被顾听雪杀死了一片魔修和魔物，剩余的魔修们只是看了一眼同伴们的尸体，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连一点惋惜的神色都没有，冷漠的转过身。 顾听雪背对着他们，将宁天仙和詹津递给应清修。 最前面、为首的是一个金雕脸的黑衣男子，看着顾听雪，他轻嗤一声，摸了摸身旁的一匹魔虎，宛如看着蝼蚁一般看着外面的灵修们：“怎么还有个金丹修？” 魔修手下的魔物们咆哮着，獠牙冒出嘶嘶地魔气，金雕脸冷笑：“也好，先给我拿一个金丹修来助助兴！” 落雨霏挡在应清修前面，手中灵剑调整到极盛状态：“快走，去找支援。” 金雕脸一声令下，成百上千的魔修和魔物宛如猛兽出笼一般！ 顾听雪转身，召雪迎战出鞘，数十名魔修已经围攻而至！ “魔修！”“杀魔修！”“大家别分散了！”人群爆开声音。 战火一触即发！ 围攻顾听雪的魔修爆发出威压，使得周遭的魔与人都退避而开。 萧凉和落雨霏也闪开，还没落地，两人被四头魔兽和两名魔修团团围住！ 双头蟒速度极快的配合着吐出缠网的魔蛛袭来，萧凉脚下轻点，抬眸，黑眸中灵光一闪，越前去！ 缠网被轻巧的躲开。 魔修眼睛一眯，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见鬼，怎么全都躲掉了？ “废物！这都瞄不准？”魔修不耐烦的一脚踹在旁边的魔蛛身上，“眼睛瞎了？” 毫不留情的一踹使得魔蛛惨叫一声，然后快速的翻正身体，再次吐出一个巨大的网！ 还没它编织下一个，一个翩然的白影已经到了面前，挥剑，斩落！ 第133章 阵法 魔蛛连躲都来不及，只感觉身子一轻，天地开始旋转，从未有过的轻盈，然后……重重的落在泥地上，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滚了几圈。 魔修反应极快，瞬间躲开从他的头顶划过的凌厉的剑气。 手一转，一把弯刀出现在手中，看着毫不留情劈下来的剑，一下子抬起挡住。 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另一只手的弯刀迅速的朝着萧凉的丹田攻去，“身法可以啊，跟谁学的？” 萧凉偏身躲开下腹弯刀，手中剑转劈为刺，魔修弯刀继续挥来！ 身后的双头蛇已经反应过来，正转头回来！ “我看你怎么躲我的小蛇！”魔修察觉到萧凉只顾着攻击，冷笑！ 突然，察觉不对，魔修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萧凉一拳已经对上了他的心脏，巨大的灵力穿刺而来，瞬间贯穿了他的心脏！ 魔修的眸子蓦然睁大。 身旁有风咻咻咻的飞过——“保护少掌门！”“保护少掌门！”赫然是云亦灵修的那一批人。 萧凉抬起眸，看了一眼那边被团团围住的顾听雪，然后侧身。 魔修往后向下倒去，看见刚杀死自己的人，清冷的眉眼当真无情，侧身轻描淡写的离开，灵剑一挥，跟砍白菜一样割开双头蛇的脑袋…… 系统7807：“魔修+1，魔物+2。” 落雨霏正把插入魔修的心脏的剑扯出来，鲜血喷涌而出，感觉到身边的人影，他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顾听雪的方向。 “那边……” 萧凉说：“不会有事的。” 落雨霏也不说了，金丹修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于是两人都没多交流，只是很快的加入了战斗。 在一番的战斗之后。 金雕脸震惊的看着毫发无伤的顾听雪，“撤！”，他大喊一声，转身逃遁。 魔物为魔修们善后，悍不畏死的冲前来，早已经等候在一侧的云亦灵修们纷纷加入了战场！宛如老鹰抓鸡仔一样，偌多的魔修被消灭掉。 顾听雪的身影宛如箭矢般的冲出去，五道魔修身影逃窜在最前方，进入结界的一刻，魔气冲天，遮盖身形，顾听雪停在了原地。 “掌门！”云亦灵修押着一个没杀死的魔修。 顾听雪转身，“拖下去审。” 顾听雪回到萧凉身边，召雪自动飞出，杀神降临般，唰唰唰的扫荡一片的魔物和魔修！ 不肖片刻，这一片土地再无打斗，只余下一片哀嚎。 萧凉看他：“那些魔修呢？” “逃了。”顾听雪顿了顿，看着萧凉道，“我怕有埋伏，不想深追。” 回到凌霄行院时，各门派的长老们也都到齐了。 里面的江椰看见顾听雪跟在萧凉身后，皱了皱眉头，想起应清修说的今天的事情，也没多说话，顾听雪跟在萧凉身旁也好，萧凉会更安全一点。 叶辰野和北斗殿的掌门柯檀香在看着今天突然爆发魔族的地点、最后七座山脉的堪舆图、还有一些抄录下来的古怪阵法。 柯檀香双手抱胸，珍珠灰华服上似有细散碎光，三千乌丝由木簪挽起，一派的书香气息，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大堆的卷宗，她摇头：“哎呀呀，这个阵法，好像是堕魔阵法啊。” 云慕歌：“柯檀香，什么是堕魔阵法？” “一种绞杀阵，”柯檀香道，“以一种以强大能量作为启动能量的阵法，但是，按照你们而言，那名叫纳宁的魔修连金丹都不是，不可能启动这样危险的阵法呀。” 叶辰野问：“柯修者，那些莫名出现的魔族是怎么回事？” 柯檀香摸着下巴：“不清楚呢……但依我来看，这个叫纳宁的魔修很擅长阵法。但要靠阵法劈出时空裂隙请来万里之外的魔族，也需要很强大的力量做依托。” 柯檀香皱眉，“很明显，她不具有这个实力啊。” 众人沉默。 秦明川一抬眼，凌霄弟子就开始请一些人离开会议堂，萧凉也往外走，顾听雪站直身体跟在身后。 宁砺锋见状喊道：“顾掌门，请留下吧。今天多亏有你，我的女儿才不至于陨落在那群魔修手中啊！” 顾听雪脚步一顿。 萧凉见此，微微偏头朝他点了点头，就迈步出去了，他需要一点空间来接收系统7807的剧情。 还好，或许是因为今天云亦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人信服，很多门派的人搬去了云亦的那个宅子住，落雨霏也成功的从萧凉的屋子搬了出去，不用让萧凉害怕表现出什么异常。 萧凉一关上门就敲系统7807：“剧情，剧情。” 下一秒—— 翻涌的烈火在燃烧，地表分割成两片。 秦明川站在半空，看着下面裂开的地隙，脸庞平静，眸色淡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 萧凉抬起头，正是那个金雕脸。 他在上空飞着，狂笑，“只要等阵法完成！整个川宁都将寸土不生！失去了这条灵脉，你们人族终将成为我们魔族的卑贱走狗！哈哈——哈哈哈哈哈！” 摧毁……灵脉？凌霄和天道宫，都是坐落在一条天然形成的灵脉之上，有一些灵脉是天然形成的，还有一些是靠着阵法来形成的小型灵脉。 萧凉想移动身体，看看秦明川那边的景象，看看什么灵脉，但这里仿佛有禁制一般，根本靠近不了秦明川两丈内。 “呸……呸……” 听到声音，萧凉转头看见废墟之中走出来的狼狈的应清修。 他灰头土脸：“师姑，快离开…… 长老们都被魔族拦住了，根本排查不到阵眼在哪里，好多人都死了，他们都在逃。” 秦明川转头，看向应清修，露出一个笑，她生得极美，却很少笑，这一笑胜星华，吐出话语：“清修，帮我找雨霏。” 应清修僵在原地，踉跄几步，似乎察觉到什么，秦明川一直在找落雨霏，亲力亲为，怎么会托付给他呢？ 似乎意识到什么，他颤抖着说：“不，师姑，我们不能失去你。” 第134章 当时怎么就 秦明川的白衣在空中肆意飞舞，宛如下一秒就会被着罡风浓烟撕碎一般，她说：“这里应该就是穿风林吧。” 萧凉瞠目结舌。 虽然一直知道穿风林的存在，但那地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却让萧凉无法相信。 所以，那个炼狱，是穿风林？ 秦明川不再看应清修，而是沉默片刻，转过身，声音带上一丝自嘲：“我从出生开始，就是肩负着振兴秦家的使命。 我曾愚蠢的认为，这片天地对我们秦家已经好了，作为天才，我觉得只要我变得够强，斩杀妖魔，庇佑一方，只要快快长大，就可以挣脱秦家悲惨的命运，可以庇佑我的家人。 但很显然——” 她声音平和，轻轻的：“清修，我想错了。” 应清修不知道秦明川所说什么悲惨命运、振兴秦家，只是不想让秦明川死，一个劲的哀求，“师姑，我们会找到雨霏的，他的命牌还没碎！” 他也想靠近秦明川，但和萧凉一样被阻隔在三丈之外，只能疯狂的拍着结界，声嘶力竭：“他回来看不见你会疯的，师姑！” 秦明川声音冷冷的：“不，他不会回来了，他是在鞍农奉郡失踪的，如果川宁没了，鞍农奉郡也会消失！雨霏就真的死在我手上了！” 应清修声音戛然而止。 萧凉听着，起初的碎片里面，他只听见了是顾听雪参与什么计划，才害得秦明川跳入炼狱赴死。 而如今，秦明川确实是为了救人，但听这话语，做出此决定的更多的因素，可能更多出自秦家、出自失踪的落雨霏身上。 “清修，不是你的错。”秦明川悠叹，“是我迁怒，迁怒到了你和叶辰野身上。我早该明白的，那份诅咒随着穿风林的大火，又跟随上了我，让我日夜不得安息。” “清修你知道吗，”秦明川指着一个方向，“那边不到百里就是我家，再翻一个山头就是雨霏出生的地方，如果穿风林的大火蔓延出去，我家肯定是第一个遭此劫难的。你说——” 秦明川又望着悬崖下的烈火间隙，“是不是天地觉得我们秦家不知恩图报，才会让我家又陷入那样的境地？” 秦明川继续自言自语般道：“十几年前，我为什么要闭关呢？穿风林里面的人救了我家，我也修炼得如此快，怎么就没回报他们？ 穿风林离我家那么近，我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人死去，甚至连祭拜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如果那时我救了穿风林的人，或者在穿风林死去，是不是，我家的业障就可以一笔勾销？” 应清修哑声：“怎么会呢……穿风林里面的大能愿意救师姑，愿意关闭穿风林不让烈火蔓延，肯定不是图回报的，师姑，你先过来——” 秦明川转身，眸中却闪烁着坚决的目光，她朝着应清修道：“很抱歉这些年迁怒了你，也麻烦你替我向叶辰野表达我的歉意—— 我这一生，总是想扛起秦家的一片天，但纵然坐上了凌霄长老的高位，还是无法庇佑秦家。” “师姑，没有人怪你……都是，都是我的错。”应清修跪下，痛恨无比，“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就没勇气抓住雨霏……师姑，你不要死！该死的是我……” 秦明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清修，让他们走吧。你师尊他们不会逃的。” 姑射出现在秦明川手中，似乎知道主人的死志，剑身承受不住般发出悲鸣，秦明川说，“他们不会逃的，他们只是想骗你离开，所有人都会死在这。” 秦明川转身，脚一踏，浩荡的灵力晕开一片天地，“其实阵眼找不到也无所谓的，只要摧毁阵法就好了。” 应清修眼睁睁的秦明川朝着裂隙越靠越近，神色激动的拍打起结界：“师姑！师姑！” 一拳拳砸在结界之上，直到血肉模糊，也是无用之功。 秦明川一眨眼，就出现在上方笼罩的魔群之中！ 金雕脸被拦腰斩断，尖叫都没有，直直坠入裂隙！天空中盘旋着的魔修和魔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化作碎片一般往下掉！ 看着那些魔族碎片往下掉，秦明川面无表情，“真当我修仙界无人？” 转过身来，秦明川矗立半空，居高临下。 狂暴的能量掀不起白衣墨发的一丝波澜，她垂眸而下，声音很轻，却如此掷地有声，传入应清修和萧凉的耳畔：“这场火，我秦明川一个人就可以灭掉。” 浓烟遮盖了裂隙，似有恶魔听见了宣战，张牙舞爪的朝着上访的人发出坠入地狱的邀请—— “如果我避免了这场灾祸，”秦明川的身躯宛如携着流光的陨星，清凉的眸中倒映出下方烈火地狱，“我秦家的所有业障，就一笔勾销。” 裂隙之中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强烈的能量碰撞使得结界破碎，昔日空明的夜空彻底被乌黑熏染…… - 不知不觉，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萧凉回到了住处，呼吸些许紊乱，顺着门框慢慢的坐下来。 “那边不到百里就是我家，再翻一个山头就是雨霏出生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 在进入烟延山脉之前，江椰带着萧凉去了齐府接秦明川和落雨霏，当时萧凉还以为这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不曾想，在那个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启了。 当时他们三人，飞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行至了烟延山脉！ 萧凉当时不知道炼狱会在哪里开启，会怎么开启，而如今，堕魔阵法出现在烟延山脉，这一次的任务也在早上开启了。 萧凉终于明白了系统7807为何说既定剧情无法更改！ 所以就算顾听雪没有和纳宁在一起，但最后的战场还是在烟延山脉，还是在川宁！那么穿风林，也在这附近…… 烟延山脉，和这齐府秦家并不远…… 萧凉克制住怦怦直跳的心脏，努力的想要回忆起剧情中的场景，但他对于烟延山脉并不熟悉，而且依靠那么一点完全被浓烟遮盖住的景象，也很难找到那个地方！ 萧凉又想起来剧情里面应清修在剧情里面说的阵眼，联想到如今柯檀香说的堕魔阵法，是不是只要找到阵眼并摧毁了，穿风林就不会再度开启？ 萧凉刚想到这个，就捂住额头，觉得自己有些天真。 既然剧情一定会开启，那么穿风林就必定再次显现，炼狱……为什么是炼狱？是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还没熄灭？还是剧情中顾听雪和纳宁复燃了穿风林？ 第135章 画的画 师尊好像知道穿风林，师尊应该知道穿风林在哪里…… 萧凉往外走，只要让知道他自己是在哪里被江椰捡到的，就能找到穿风林，找到穿风林，看看能不能把那场火避免了…… 顾听雪不在纳宁的阵营，让萧凉心中燃起了一点微妙的希望，或许会起火，但是在可控的范围呢？只要提前预防…… 萧凉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系统7807所说的只是第一幕，问了一句：“这部分剧情还有几幕？” 系统7807：“一共三幕。” 那就是还有两幕，还有时间！ 江椰的住处僻静，萧凉去的时候，刚敲门，一个茶杯就飞过了过来，罡风挥开大门，江椰的声音压抑着怒气，“还敢回来？顾听雪，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 他的声音在看见萧凉的时候戛然而止，面上的怒意顷刻收敛，正了正衣襟，长吸一口气调整情绪，然后和颜悦色道：“萧凉，这么晚了来找师尊做什么？” 萧凉完全没在意江椰说什么顾听雪，他跨步进来，“师尊，你先前说我是穿风林出来，师尊能告诉我，穿风林在哪里么？” 江椰一怔，“你想回去？穿风林已经被大火烧毁了……不是吗？” “不是，”萧凉道，“我只是想知道！” 江椰不说，反倒是走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才抬眼看了萧凉一下，斟酌着问：“难道想起什么来了？” 想起穿风林吗？也不尽然，萧凉脑子里面关于穿风林的记忆只有可怜的几幕，有的是记忆碎片，有的是本体记忆，他道：“想起了一些。” 江椰盯了萧凉片刻，然后说：“说实话，为师其实也不清楚穿风林在哪里。不过想起来——”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我捡到你的地方，离烟延山脉似乎也不远。” 萧凉一顿。可不是不远吗？穿风林就是在这个范围烧起来的。 江椰示意萧凉关上门，“一定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吗？” 萧凉转身，点头道：“重要！非常重要！” 关上门，走了过去。 他没有注意，在院内一棵大树之后，有东西晃动了一下。 江椰叹了一口气，觉得是时候让萧凉知道一切了，“自从把你从穿风林带回凌霄之后，你昏迷了大半个月，在那半个月中，穿风林的大火就被\"扑灭\"了。 所有活着的修士和死去的修士，都说自己被土地\"吐\"了出来。 我的意思就是，他们也不知道穿风林的大火是怎么灭掉的，或者说到底灭了没有。也不乏有人捏造功劳，但是种种可能都被排除了。” 江椰将一个盒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那时候，对于穿风林的传说传得神乎其神，我其实也是有猜测你的身份。但你当时年纪小，又那么可怜，我就对你师祖……咳咳，谎称了你的来历，把你收为了我的弟子。” 江椰道：“我当时害怕你暴露身份被人惦记上，也觉得没有实力保护你。” “不过还好，你苏醒的时候，穿风林已经关闭了。只是你苏醒之后终日惶惶，甚至口不能言，所以这个盒子里面，是你小时候在我身边的时候，跟我写的一些对话，还有一直在画的东西。 我原本以为那些画只是孩子随便涂涂抹抹，直到发现你的状况不太对……” 江椰叹息：“所以这些年，我也一直藏着这些东西，就是怕你又想起什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本来从睢榆坡回来的时候，我就准备还给你，但我一提及穿风林，萧凉你的状态不对劲，我就想着再等一会。没想到，你如今却主动是来问了。” 萧凉知道那天，他没说话，只是打开了盒子—— 孩童的字眼还有些稚嫩。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来的人？父母叫什么名字？” ——“萧凉。穿风林。我的娘亲叫欧阳江篱，父亲叫萧辰。” 好老实的回答。 江椰看着那些对话，眉眼都染上了一丝柔和，似乎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可怜巴巴的身影，“你小时候真笨，我说什么你就答什么。” 萧凉抬眼看江椰，继续翻：“因为师尊是个可靠的人。” ——“小凉知道穿风林的大火是怎么起来的吗？” ——“有人放火烧了我家，要找人。我母亲父亲杀了他们，但他们人很多……姐姐来帮我，但姐姐也打不过，他们就要杀姐姐，但父亲母亲不允许，就打了起来。” ——“那些人是谁吗？要找的人又是谁？” ——“我不认识他们。要找的……是谁……我也不记得了。” 萧凉沉默了一下。 又翻了几张，剩下的话语就是一些无用的日常的对话。 往下再翻了几张，是萧凉画的图片—— 云亦顾家的图腾。 一片湖面浮现的一团模糊黑影。 一些复杂的符文，萧凉多看了几眼，感觉很像是往生咒。 翻到最后一张，是一袭青衣的男子。 萧凉脑海中浮现一幕—— 鼻尖似乎萦绕着烧焦味，灰头土脸的萧凉抱着降霜从穿风林出来，跌倒在了地上。 “那个小孩在哪里！”“别让他跑了！”“把他杀了！快！” 极致的恐惧让他不自觉地抓紧了地上的泥土，想再次爬起来。 眼前一晃，从天而降一道青色的人影，那人身形修长，生得很俊美，降临在身边的时候，那刺鼻的烟尘味似乎也退避开去。 “掌门？！”“顾掌门？” 萧凉仰起头，男子居高临下，那双凤眼似乎看到什么，微微眯起，蹲下来—— 而那时候的萧凉瞳孔睁大，绝望几乎淹没了他，这个人和里面的人是一个地方的…… 江椰觑着萧凉的神色，突然道：“想起什么了吗？” 萧凉回神，顾掌门？还那么年轻，应该是顾谨了。 看了一下图画，这上面的图腾是顾家专属的图腾，但和云亦灵修的图腾是分开的，萧凉道：“穿风林的大火，好像跟顾家有关。” 江椰闻言，手猛地锤在桌子上，“……，那个家族，烧了穿风林？！还要杀你父母？！神神叨叨的在干什么勾当？！” 萧凉被江椰这一锤锤得回神，张嘴：“师尊，我是说可能，但也不一定。” 那些人是说要杀了他，但如果是顾谨授命，他早该死了，毕竟在那个时候顾谨杀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他还是活到了现在。 第136章 三人听 “如果顾谨要杀我，要解决穿风林，根本用不着放火。” 萧凉低头，雨鬼身死，穿风林关闭，萧凉被江椰抚养长大，那么萧凉的父母多半也是陨落于穿风林。 可唯独顾谨，之后还和顾听雪见了面，还杀了什么魔君，其实力强悍可窥一斑。 而且…… 萧凉总觉得楚微末是个好人，所以楚微末的伴侣顾谨也绝不是那种喜欢用折磨法子杀死人的变态。 萧凉翻着图纸，黑眸中淡然：“顾家或许真的只是来找人的。起火应该是其他的原因。” 只是找的人，萧凉确信就是顾听雪和楚微末。 那些放小火的，喊打喊杀的，是顾祺那一派的也不一定。 江椰面色凝重：“是吗？其实为师也不太相信那是人为。穿风林能隐世如此之深，里面的人定然也不弱，就算起冲突，也不可能任由火势失控成那个模样，还出现了那么多妖魔。” 妖魔…… 萧凉看了看手上的图纸片，是啊，穿风林怎么会有那么多妖魔？ 可他还是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师尊。” 也不知道剧情中的自己到底知道一些什么，才会对顾听雪喊打喊杀。萧凉心情沉了下来，但很显然，剧情中的自己什么也没做到。 江椰转眸一想，“你要不要去问问顾听雪，让他去查一下穿风林的事情？” 萧凉摸纸张的手一顿，眸子飞速闪过一丝纠结。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就真的去问了，但现在，去要求对自己有想法的顾听雪做这些，不免的让萧凉觉得有一丝不妥。 但犹豫了一下，萧凉垂睫，内心挣扎的问系统7807：“关于穿风林的事情你有什么头绪吗？” 系统7807：“有啊，宿主把这些任务做完，就可以知道大部分实情了哦。” 这两幕任务做完？萧凉诧异：“这么好？” 系统7807：“宿主忘了吗？秦明川的葬礼上，顾听雪可是亲口承认抓走了你。宿主的剧情线本来就不长了。” 萧凉：“……” 他打了一个寒颤。 对啊，那个时候顾听雪冒出来一句萧凉在他手中，骨头比应清修硬…… 当时因为自己早就知道自己的死法，所以光想着什么炼狱想着去救秦师姑了，把自己这个事情丢一边了。 完全没在意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沦落到了顾听雪手中…… 所以秦明川剧情走完，下一部分可能就要进属于他的修罗场了？ 萧凉背脊一僵，也不知道被顾听雪抽魂杀死的剧情是不是也是主线剧情，会不会也是无法更改的。 毕竟系统也从一开始也只告诉他只对男主负责…… 萧凉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算了。”系统7807既然也这么说，反正这个任务也要完成，那也不需要麻烦顾听雪了，萧凉摇了摇头，道：“不用。” 江椰眼眸中闪过几丝困惑，“穿风林可是你的出生地……还是说你宁愿不知道，也不想牵连上顾听雪？” 牵连上顾听雪…… 萧凉自然不能透露系统7807的存在，随意的“嗯”了一声，顾听雪调查也需要时间，而且还不一定正确，不如让系统7807来给他答案。 屋外冷风刮过，听到萧凉毫不在意的话。 不想……牵连上他？ 顾听雪的眉眼闪过一丝阴鸷。 师兄，你不是早就牵连上我了吗？你让我救了雨鬼，救了落雨霏，如今……又不想和我牵连上了？ 顾听雪想：休想。 在向乌易要烟延山脉及其周围百里堪舆图时，顾听雪就让乌易多查一下，注意到了秦明川和落雨霏的出生地就在烟延山脉附近。 而且，今早那突然爆发出的魔修和堕魔阵法，也表明了他的猜想没错，纳宁还真能搞出大动静！ 就是不知道这个堕魔阵法，究竟有多么能“绞杀”！ 烟延山脉内部已经被北斗殿严密布控，找到纳宁只是时间的问题，今早魔族这一番动静，那么落雨霏的战斗范围也就只能在外围，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真正的战斗只会在内围，那么只剩下一个秦明川。 所以，纳宁的“堕魔阵法”是朝着秦明川来的么？师兄觉得纳宁要杀秦明川？ 顾听雪觉得不太可能。 第一，他觉得纳宁在烟延山脉里面最想杀的人是他，毕竟是顾谨杀了她口中的魔君。 第二，秦明川好像强得离谱啊，今天和长老们开会的时候，顾听雪就隐隐察觉，秦明川可能比叶辰野还强，比在座的每一个都强。 那么这个答案就肯定被否定了。纳宁杀秦明川，无异于以卵击石。 顾听雪的思绪在这里曾经断过一瞬。 可是如今从萧凉口中得到穿风林这个消息，顾听雪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树干，眸色冰冷无比。 穿风林…… 齐府查了个彻底，落雨霏基本被排除。但秦府是个修灵大家，没那么简单，只调查出了一些事情——秦子苓，秦明川的父亲，落雨霏的外祖父，在秦明川降生之后，直到余生都一直在寻找穿风林，说是要报恩。 顾听雪抱着胸，冷冷的倚靠在树下继续听。 答案肯定在秦明川身上，毕竟秦子苓是在秦明川降世之后才想去穿风林报恩，落雨霏跟穿风林并没有什么关系。 顾听雪垂下睫毛，师兄最开始怀疑的也是他，也怀疑他和纳宁是一条船上。所以，如果现在他和纳宁是一条船上的，他会干什么呢？ 顾听雪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可能会在烟延山脉把全部人都杀了，但是会把萧凉抓起来，慢慢玩。 但顾听雪也自认为自己杀心并不重，不可能专门为了杀人而去杀人，而且，他和纳宁的实力，不足以杀了全部人。 也肯定杀不死秦明川。 但若秦子苓余生都想去穿风林报恩，那么……穿风林是和秦明川就是有联系的，穿风林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秦明川也说不定。 江椰自己都说穿风林离烟延山脉不远。所以，是他和纳宁是为了某个东西，恰好开启了穿风林？杀了秦明川？ 第137章 想法 顾听雪看着天幕。 穿风林、秦明川……如果两者之间存在什么生死联系，那么师兄，你还真能未卜先知，那么早就来跟踪他了。 顾听雪又想，师兄想跟他没有牵连？可是如果他真的要走，师兄会慌吗？ 江椰道：“当时穿风林的妖邪众多，你叶师伯和小师叔去的时候还遇见了雨鬼，九死一生的才杀了那发狂的雨鬼。” 没想到兜兜转转，萧凉还是和顾听雪牵扯上了关系，江椰叹息一口说：“我当时才知道穿风林里面情势严峻，更觉得雨鬼重生后再找上你或许是命数。” 萧凉想起来之前顾家人在穿风林团团围住什么，从人影下面艰难伸出来一只幽蓝色手臂。所以，那个东西其实不是人，萧凉眼神复杂，是雨鬼？ 可是雨鬼为什么会帮穿风林呢？ 雨鬼和堕神一样，不向人类索取什么，就不会参与人类的因果。就像堕神是取得了小土完整的灵魂，才会逼迫纳宁把灵粟草吐出来一样。 雨鬼在穿风林得到了什么？ 萧凉看向自己写的“姐姐”，外表就是女性，而且也打不过顾家那些人，都符合雨鬼的特征。 所以，这上面的“姐姐”，其实是雨鬼？ 在那之后，顾谨和他父母又做了什么，又是发生了什么才让雨鬼发狂，杀那些进入穿风林想灭火的修士。 江椰道：“可惜知情人，除了你，都死了，雨鬼也死了。” 雨鬼这种生灵重生了之后就不会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不然可能还真能知道穿风林大火的真相。 萧凉吐出一口气，垂下眼睫，“不记得也挺好的。” 这种生灵若能带着记忆重生，那么就算杀不死，跟它们有仇的修士们也会掐着它们的复活时间，蹲着复活点又把这种生灵杀一轮。 雨鬼不记得穿风林的事情，也变相的保护了自己，不然归清羽和叶辰野可能都不会放过雨鬼的。 而且…… 萧凉倒是觉得雨鬼不像是找上他的样子，更像是向男主寻求帮助解除身上的邪咒，而自己能碰见雨鬼，只是顾听雪非要拉着他去吃糕点，才会碰见雨鬼。 江椰敲了敲桌面道：“既然你不打算多打扰顾听雪，那为师就不得不再提醒你一下了！顾听雪……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萧凉：“奇怪的话？” “萧凉你也知道，我们修士和凡人不同，你这年纪在凡人中可能已经娶妻生子，所以，也别怪为师管的太多……” 萧凉一听这个，就猜测到了一些，缓缓道：“怎么会，师尊永远是我的师尊。” 江椰温和道：“你觉得，顾听雪如何？” 如何？ 萧凉想了想，“天赋很高，很聪明。” 江椰又问：“没其他的吗？” 他开口：“没了吧。”有些黏人，也很爱哭……但萧凉觉得这两点不足以道，悄悄摸摸吞了。 江椰道：“为师当时把他逐出水木林，不仅是因为他和魔修走得近，还有一个理由。” 萧凉默了一下。 “虽说现在顾家在修仙界已经洗清了大部分的嫌隙，但联系到你说穿风林大火一事。为师觉得必须告诉你，此子靠近你心思不纯，你可知道？” 萧凉将图纸塞入怀中，心想终于还是来到和师尊坦白的这一天了，他叹息：“刚知道没多久。” 江椰看了萧凉一眼，见萧凉似乎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尴尬的话题，站起来，从抽屉里面捞出来一个乾坤袋，“你看看。” 萧凉接过那个乾坤袋，打开一看，又迅速关了起来。 乾坤袋里是柜子中的东西。 江椰顿了顿，疑惑：“你没想法？” “顾听雪……给我说了。”萧凉缓缓道。 江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我原本以为把他逐出水木林你就和他再无交际，没想到他如今又以掌门的身份回来了——” 江椰问：“那你的想法是……？” 能有什么想法。 萧凉沉默片刻，心思也很乱，他完全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顾听雪就对他抱有那种心思，“我不知道。” 江椰敲了敲桌面，思索道：“顾听雪刚进入水木林的时候，你的态度对他也不甚好，纵然之后有我干预，他也不该起这份心思才对。” 萧凉点头，对啊对啊，这也是他最匪夷所思的一点，甚至在那片风雪的时候，顾听雪也对他抱有恶意，难不成真是他亲的那一口，开启男主新世界大门了？ 不，不对。 萧凉心想，系统7807分明说感情线比他亲顾听雪的时候还要早。 萧凉想到这，打了一个寒战，如果顾听雪的感情线表达得如此危险，那么他被抽魂戳心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江椰看萧凉反应，缓缓道：“我的话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况且他今日救了很多人，在修仙界风头也正盛，我不好多说。你若对顾听雪毫无想法，就趁早讲明白脱身，不要多牵扯上他，让自己受委屈。” 萧凉心想他当时也跟顾听雪说了要当好友的，可是顾听雪…… 萧凉觉得现在的脸还有一些疼，而且顾听雪以前就是个黏人精，如今变厉害了，更是难缠了，只能低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既无心回应他的感情，就与他讲清楚，”江椰等了一会，又问，“多问他一下，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解，解开了就行了，不要等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那么聪明，会明白的。” 萧凉想起顾听雪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蹙了蹙眉峰，可是看着江椰一定要个回复的样子，他就点了点头，甩开这些思绪：“等烟延山脉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跟他说明白吧。” 到时候穿风林的事情也解决了，就该忙活他自己的事情了。 萧凉站起来，还有两幕剧情的时间，既然找不到穿风林，也想不起什么穿风林里面的事情，还不如完成三百的目标值，让系统7807替他解惑，“那师尊我就先走了，我等会还要和落雨霏一起去巡逻。” 夜色弥漫，萧凉关上门，身影迅速的融入夜色。 顾听雪站直了身体，看着凌霄的行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身影如同一阵风般消失。 第138章 藏不住 “死了这么多？”纳宁等金雕脸运功疗伤了一会，才抬起头，诧异的问：“你们不是在外围？怎么也这样了？” 金雕脸运功疗伤，闻言面皮抽动，一会，才不情不愿的道：“一个金丹修。” 纳宁目光在几个残存的魔身上游弋，“你们被一个金丹修给打死了这么多？” 金雕脸睁开眼，面色也不好：“谁知道那人那么厉害？！” 纳宁内心冷笑，三流魔族就是三流魔族，有没有危险都感受不到。 她不再理会，低下头，继续画着阵法，随口问了一句：“我不是让你们别急着动手么？我阵法都还没布置完成，你们这样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喂！那些灵修都杀了我们那么多魔，我们还能忍？”金雕脸目光喷火，“可是只有我们愿意回应你的召唤！你要记住！” “是，所以你们的报复就是送更多的魔命过去，”纳宁嗤笑一声，“各取所需罢了，别把自己装得是为了魔族！” 阵法也不是万能的，碰见魔族结界还是很棘手。 怨灵提供的能量不足以突破魔族那些高阶魔族设下的结界，不然纳宁哪里需要这些三流魔族来帮她？ 金雕脸不说话，疗伤了一会，冷着脸站起身，“你这个阵法真有用？” 纳宁头也不抬：“自然，那么多灵修都来了烟延山脉，不杀了多可惜……只要踏入我的绞杀阵，哼！” 金雕脸面色阴鸷了一瞬：“对，把那个杀了我们的小子也杀了！那么年轻就是金丹，人族可真是天才辈出。” 纳宁突然想到什么，手一顿：“小子？你是说杀你的是个小子？那个金丹修长何般模样？” 金雕脸道：“少年模样，人模狗样，是什么掌门。” 少年模样……？ 纳宁抬起头，狐疑道：“是不是约十八九岁，眼眸清浅，长相俊美，肤色极白，有没有听见顾什么的字眼？” “……，”金雕脸黑着脸，“是。” 纳宁愣了好一会，才喃喃：“顾听雪也来了……他来杀我的？不对，顾祺散发的那些消息，他怎么能被修仙界容忍……？” 金雕脸：“你认识他？” 纳宁蹲着，不回答，脑子中想来想去，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阴厉，随手抓来一个魔修，手中一抓，把魔气吸干，把那变得干瘪的身体一丢。 “不行，不杀那些人了。得把顾听雪杀了。不然日后他跟顾谨一样，必成我魔族心腹大患。” 她自言自语道，继续画着阵法：“明天，就可以开启阵法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顾听雪杀了……” “顾谨到底是谁？”金雕脸听着纳宁疯疯癫癫的话语，闪过一丝不屑，“在你嘴中听到过好多次了。” 他目光鄙夷：“不过一介人类，值得你如此忌惮？就你这等心态，还配跟在墨游魔君身边？” 纳宁抬起头，如果不是人偶的身躯孱弱，她就要捏爆这个金雕脸的脑袋。 “一介人类……呵呵。”她阴笑，捏着树杈的手猛地一紧。 魔君的死讯虽然传到了魔族，但怎么死得却是大家都不知晓。 纳宁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金雕脸，把金雕脸都看得畏缩了几步，“你干嘛那么看着我……” 它退向一旁，露出身后那轮明月。 纳宁的眸子映射进月亮，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那轮明月，那片白茫茫雪地。它和魔君在人族领地上漫步，以为这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外出。 直到那道……突然出现在它和魔君身后的青影！ 狂风过境，卷起地上雪花，露出一片残肢断臂，身后青衣男子落地，手持灵剑，宛如谪仙降世，抬起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颇冷的笑，“呀，你们看起来不像好魔啊。” 纳宁黑眸颤动，手中被捏断的树杈化作齑粉。 她捂住额头。 就算木偶不会窒息，她还是忍不住剧烈的喘气起来，如今想起顾谨……仍是心惊胆颤……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从旁边的高高黑树上，一个火红的身影跳了下来。 看见吵吵闹闹的魔族，它不耐烦的摇摆着身子：“汝等……闲？” 众魔的目光投射过去。 怨灵看着地上的法阵：“吾，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看向纳宁，“加快进程，吾……要藏不住了……” - 任务值已经达到了二百四，萧凉看着似乎要升起的太阳，再一次准备进入结界，去找一个小型魔窟的时候被落雨霏一把拽住了。 “你疯了？”落雨霏问，“杀一晚上了还没杀够？” 落雨霏甚至能听到萧凉手中剑正滴答往下淌血的声音。 他的面色凝重，只感觉手上拽着的萧凉衣袖都是被血浸没的湿润，“跟我回去。” 萧凉出门的时候特意的换了一身黑衣，看见落雨霏拽着他的手上都沾满了血，在白皙的手上特别显眼，这才注意到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 “没事……”萧凉想挥开落雨霏的手，但落雨霏不放，只能叹了一口气，“衣服脏。放开。” 落雨霏感到一丝不对劲，置若罔闻，只道：“剑收起来，跟我回去。” 萧凉还差六十个目标，自然不太愿意就这么浪费掉一些时间，他道：“把这里魔物清剿完就走。” 落雨霏眉头皱起来，疑惑道：“萧凉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虽然知道落雨霏是在关心他，闻言萧凉还是不由得失笑：“没有，怎么会。” 萧凉情绪还算稳定，而且灵力也没有不可控的暴动，不然落雨霏真觉得他走火入魔了，他道：“那就跟我回去。剩下的事情让该做的修士来做！” 萧凉的身子被扯了一下，但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落雨霏奇怪非常，放开萧凉的手，站在了原地，“为什么不走。” 一副等着解释的样子。 萧凉垂眸，想擦擦脸，却又碍于手上的污浊，只能将黏在肩前的发丝拨弄后去。 他慢吞吞的说：“负责的区域……” “这里早就超过该我们负责巡逻的区域了吧。” “……” “我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了。” 落雨霏的耐心耗尽，重新抓起萧凉：“跟我回去，要杀魔也不带这么杀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萧凉被拉着走了几步，可离魔窟越远，内心却愈不安，他站住，“不行。” 落雨霏挑眉：“为什么不行？！” 虽然他看不见时间，但太阳照射在身上的感觉还是有的！ 而且萧凉说过几次让他可以先回去了，就说明巡逻时间早过了，只不过他必须要跟萧凉一起回去交代才留下来。 萧凉默了一下，只能低声道：“雨霏，我还差一点……就这里，这里清理完，我立马就回去！” “什么差一点……莫名其妙！”落雨霏察觉萧凉迟迟不走，他又无奈，“清剿完这里就离开？” 萧凉点头：“嗯嗯。” 两人又跨入了进去。 在结界不远处，一棵树下一个白影若隐若现，顾听雪看着两人进入结界内部，什么差一点？ 跟踪师兄一晚上，顾听雪可没见师兄从那些魔物身上得到了些什么东西啊。 身形一动，顾听雪也毫无阻力的进入了魔窟之中。 第139章 第二幕 数百种妖艳的花魔在魔窟里面盘踞着，争奇斗艳，此刻却是惨叫连连。 落雨霏有意让萧凉冷静下来，一个人猛猛杀魔，不过还好这里面的花魔有很多，半个时辰之后，萧凉攒够了三百的任务值，精疲力竭的用降霜撑着地，微微的喘息。 系统7807：“叮，重塑之剑第一幕：魔域来敌，已完成，任务点+150。 商场记忆碎片更新中。 因缺失关键剧情角色。第二幕剧情将延迟于今晚开启，请宿主耐心等待……” 任务，延迟……开启？萧凉咳了几声，站直，身上全是花粉味。这个缺失的关键剧情角色就是顾听雪。 不过…… 商场碎片这么快就更新了？ 落雨霏喷嚏连天的斩杀掉了大花魔，“走了走了，难闻死了！” 萧凉沐浴完，坠入柔软床铺的时候兑换了商场的碎片剧情—— 咕噜咕噜—— 冰冷咸涩的水疯狂往口鼻中灌入！ 睁开眼，景象被搅碎了！ 这是……溺水了？ 快要窒息的感觉容不得思考，萧凉疯狂的往上刨，但身躯却纹丝不动！ 感觉有什么东西攥住了自己。 是海草吗？ 萧凉低下头。 昏暗的水底，一只漆黑的大手正拽住他的下半身。 窒息的恐惧如今不值一提，萧凉感觉自己遍体生凉，颤抖起来。 黑手手指翻动，拉扯着他的衣服和躯体，不断的试图把萧凉拽入掌心。 萧凉剧烈的挣扎起来。 救命！ 漆黑的大手却占据绝对力量，不断地拽着萧凉往下！萧凉不敌，发出可怜的呛水声。 会死的……会死的…… 很快，他大部分身躯都被黑手抓住。黑手摸到萧凉脑袋，似乎摸了摸柔软的发丝，然后摁着萧凉的额头，轻而易举的就把他攥入手中。 “咳——咳咳——” 冒出的水泡不断往上涌去，天空有一轮明月，模糊的印在水面。 渐渐，那份光亮越来越明显。 萧凉感觉有一个柔软温暖的手擒住他的肩膀，把他拽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 萧凉不断的呛水，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整个人痉挛般的颤抖。 哗啦——哗啦—— 平静的湖面平地掀起风浪，腥味扑面而来，似乎很愤怒于楚微末的举动，威胁着想要再次拽下萧凉。 楚微末理都没理，只是轻声唤着怀中人：“萧凉？萧凉？” 风浪伴随狂风，不停的拍打在岸边，似乎很想卷走萧凉和楚微末，但每次一逼近岸边，就被岸边一条幽蓝色的细长符文阻拦，不得靠近。 蜷曲在女子的怀中，紧紧地抓住楚微末的衣裳，萧凉似乎觉得那浪花味道难以呼吸，将脑袋迈入女子的怀中，用楚微末的衣服擦了擦被泪水糊花的眼睛，这才大口大口的呼吸。 “萧凉！”“萧凉！”不远处传来欧阳江篱的声音。 萧凉身子一颤，就从楚微末的手中转移到了欧阳江篱的怀中。 他浑身湿哒哒的，搂着欧阳江篱的脖子，泪水这才决堤，“娘亲，娘亲，救我！它来找我了！来找我了！” 欧阳江篱拍着萧凉的后背，将他紧紧地搂入怀中，“别怕，别怕，娘亲在这，在这。” 楚微末皱着眉，站起来，看向那片萧凉的溺水之地，“这片湖……” 片刻，转身，她对着身后的人道，“萧辰，欧阳江篱，好像、怎么……你们的处境和我家差不多啊？” 欧阳江篱抱住萧凉，身子细细的颤抖，呼吸变得无比沉重。 萧凉感觉还有一只温暖的手摸上自己的脑袋，却没说话。 不远处，一个带着哒哒哒脚步声的东西“啊”“啊”“啊”的叫着，跑过来，它靠近的瞬间，那种湿咸的气息散去，空气重新变得清香。 雨鬼一下子扑跪下来，弯着身子看着欧阳江篱怀中睫毛都哭湿了的萧凉，伸出双手，和欧阳江篱一起把萧凉抱入了怀中，轻轻的蹭着他的脸颊。 萧凉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楚微末看向萧凉和雨鬼，“雨鬼好像也保护不了你们了。”，她顿了顿又说，“萧辰，欧阳江篱，穿风林的位置为什么会是这里，你们做了什么……” 记忆碎片消失。 萧凉蓦然苏醒。 他猛地站起身来，去翻之前的那些图纸。 一片湖面浮现的一团模糊黑影。 这个湖，这个黑影。 原来，画的是穿风林湖泊里面的黑手？ 萧凉电光火石间想到了顾听雪带他去的那片冰雪地，也有一只与这个一模一样的黑手！ 穿风林的湖里也有这只手，而且有自主意识般的要把他拽下去，那么顾听雪身上的那只黑手……是不是，也有自我意识？ 不过在冰雪地的那只手没什么味道，而且似乎还挺忌惮顾听雪的。 毕竟只敢在顾听雪背面朝萧凉摇摆。 所以之前跟着顾听雪进去的时候，萧凉察觉那黑手在看他不是错觉…… 萧凉想起那股湿咸的气息，又想到那黑手，就一阵恶寒，后退几步，突然，他的背后抵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系统7807：“叮，重塑之剑第二幕：阵眼何在？，开启——” 外面响起吵闹的声音—— “那边炸什么东西了？这么亮？！”“魔修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好重的鬼气啊！”“快，快去七峰！” 系统7807：“请宿主完成反派剧情任务：靠近男主、消除一定黑化值，摧毁阵法！” 萧凉没顾着听，因为被身后这诡谲的触感吓得一抖，猛地转身，顾听雪赫然站在他的身后！ 什么时候…… 屋外人影匆匆，吵闹声不断，顾听雪一袭黑衣，双手环胸，静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第140章 态度 萧凉被吓得不轻，心砰砰跳，后退几步，表情惊惧。 顾听雪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顾听雪，你怎么在这？！” 萧凉想到当初系统在郡守府的时候都能滴滴啦啦的提示说感知到顾听雪了，怎么如今顾听雪都快贴他身后了都不提醒了？！ 顾听雪目光短暂的停留在萧凉攥着的纸上面一瞬。在萧凉睡觉的时候，他本来以为这是跟落雨霏令牌一样的东西，但翻来覆去，看来看去，那上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看着萧凉被吓得不轻的样子，顾听雪偏头，目光透过人影憧憧的窗户，看向不远处极亮的烟延山脉一处山峰顶端，“我来见师兄。” “……”难道是察觉到危险，来跟在他身边了？ 萧凉的心脏终于是稍微被安慰了些许，拿起衣服往屏风后面钻，“你为什么没和那些掌门长老一起？” 萧凉还以为云亦被修仙界承认之后会非常忙，起码顾听雪会跟着那群修为更高的长老掌门们一起进入烟延山脉内围勘察。 顾听雪后退几步，整个人抵靠在门框前，宽肩窄腰，长身玉立，嗤笑一声：“他们也配命令我？” “……”萧凉大脑卡壳了一下。 但他也没多在乎顾听雪的话语了，因为屏风后的萧凉觉得现在不接受剧情，等会被顾听雪缠上了就更接收不了了。 第二幕任务：靠近男主、消除一定黑化值，摧毁阵法……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上一次反派任务什么的，还是给顾听雪脖子来一剑！ 不管如何，萧凉先在屏风后面接受了系统7807给的剧情—— 空气中飘扬着灰烬，重重火光照亮夜晚，萧凉却出现在一片沉静的湖边。 顾听雪闭着眼依靠在树旁，旁边是纳宁，落雨霏。 看着远方被火焰渲染照亮的一片夜空，纳宁眸露不甘：“顾听雪，反正都是要杀了萧凉，亲手杀死和被这片火烧死，有区别吗？” 顾听雪闻言睁开眼，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片刻，“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纳宁急起来了，转身朝着湖面走去，“阵法快要被破坏了，到时候威力大打折扣！这群人如果真有办法，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顾听雪似乎不悦，眼一眯，寒气化作冰棱，毫不留情的刺穿纳宁的四肢。 纳宁惨叫一声，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听雪，“顾听雪，你……” “功亏一篑就功亏一篑，”顾听雪慢条斯理的拍着手，微微站直了身体，冷漠又无情道，“杀了这么多人对我有什么意义？” 纳宁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听雪……” 一直没吭声的落雨霏指着纳宁大声说：“顾听雪，纳宁就是这个意思！” 顾听雪嘴唇微张，但似乎察觉到什么，唇角忽而扬起一个弧度。 “抓到了。”顾听雪转身，身影若风般消失，留下一句，“落雨霏，看好她。” 萧凉回神。 这次，漫天风雪飞舞，萧凉不再是以灵体的形式、以第三人称观看。 身后传来异动。 “萧凉。”顾听雪的声音响起。 萧凉发现自己转身，能感觉到目前自己的状态很差，浑身都疼，转身，顾听雪一袭白衣，站在他身后。 “顾听雪？”萧凉听见自己不可置信的声音。 顾听雪盯着他，琥珀般的眸子中闪动着兴奋和恶意，“好久不见。” 萧凉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手中降霜猛地出现，朝着顾听雪攻击而去！ 顾听雪轻而易举躲开，手一挥，降霜直接被打飞，萧凉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 他正要爬起来，下一秒，胸膛踩上来一只脚。 顾听雪弯下腰来，轻声细语道：“师兄，这么久没见，第一面你怎么还是想杀我啊？” 萧凉一只手抓着顾听雪的腿，感觉肺里面的空气都要被压出来，疼痛让他痉挛起来，看着那双眼，却依旧艰难的道：“难怪找不到阵眼……原来是你在支撑整个阵法运转。” 萧凉的手往旁边探去，似乎想要召回降霜。 顾听雪看他的举动，脸上笑得弧度愈大，眸中色彩却愈冷:“师兄都这样了，还试图杀了我。还真是……可贵的毅力啊。 萧凉，你猜，我把你捏死需要多少灵力？需要几刻，穿风林的大火就能燃爆灵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啊！”顾听雪脚下一用力。 萧凉感觉肋骨都要折了，手一软，彻底召回不了降霜。 顾听雪松开腿，欣赏着萧凉痛苦的模样片刻，倏忽道：“师兄，我可以摧毁阵法。” 萧凉呼吸困难，被刺激得眼泪涟涟，闻言，根本不信，声嘶力竭：“滚！穿风林都燃起来了，现在摧毁阵法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外面都是鼠雀之辈吗？”顾听雪轻描淡写，声音却如雷霆灌入萧凉的耳朵，“或许只会死这些人，不会烧到整片川宁。” 顾听雪没杀了他，且还跟他心平气和的叫这个。萧凉意识到什么，爬起来，狼狈的咳嗽几声，“你要我干什么……？” “自然是将师兄以前对我做的事情，再对师兄一遍。” 只是报复他一人？还有这种好事？ 萧凉抬起头，漆黑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后生怕他后悔一般，立刻回答：“好！” 毫不犹豫的态度，让顾听雪倒是一怔。 “不过我只有一条命。”萧凉站起来，擦干净唇角的血，“比不上你，怎么也杀不掉。” 顿了顿，萧凉又道：“我答应你了，你快中断阵法！” 顾听雪安静片刻，歪头看他，缓缓道：“可是师兄这个态度，我很不喜欢。” 萧凉感觉自己身子一僵，捏紧了手，“顾听雪，你说的！我都答应了你就会中断阵法的。” “可是我不开心，”顾听雪神色淡然的站在一边，看着萧凉面色冒冷气，他道，“师兄像以前我讨好你一样讨好我？或许我心情就好了。” 萧凉的眸光在他身上顿了顿，似乎不太相信。 第141章 原主 “不信？那我走了。”顾听雪毫不留情的转身，然后，他的衣服被拽住了。 转头。 萧凉正垂着头，紧捏着手，似乎极力的忍耐着什么，“师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像以前顾听雪给他讨好地道歉那样。 萧凉的手指把顾听雪的衣服都要揪碎了，整张脸无可抑制的浮上一层不知是羞耻还是恼怒的温度。 但顾听雪的唇角却翘起一个弧度，心情倏忽顺畅多了。 现在的他也比萧凉高，伸出手，摸宠物一般摸了摸萧凉凌乱的发顶，夸了一句，“真乖。” 萧凉咬牙，身体细细发抖。 “不过下次不要喊师弟了，”顾听雪一只手抬起萧凉的脸颊，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灵光闪过，将上面的伤痕抹除，“谁要当你师弟……” 萧凉仰起头，抿着唇，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点头，“那阵法的事……” 顾听雪弯起唇：“把伤疗好，下次见你的时候，不要这么脏兮兮的狼狈模样。” - 剧情结束。 萧凉蓦然回神，面上古怪。 这两次的回忆录感觉也太真实了！ 萧凉现在还觉得顾听雪踩他胸口，摸着他脸。 而且……为什么别人的记忆他都是第三视角，唯独萧凉和小萧凉的他是第一视角？ 萧凉皱眉穿衣服。 突然想到—— 不仅溺水的时候，那份窒息和见到黑手的恐惧都太真实了！还有之前做梦梦见欧阳江漓的时候，那份喜悦和心安也很真实。 萧凉想立马拉出来系统7807：“喂！7807！” 他想到以前，很久很久以前！ 系统7807：“老奴在。” “我记得，你第一次帮我挡强烈恶意攻击的时候，我闻到了海风味。” 系统7807：“……” “当时顾听雪似乎也遇到了那种力量，结束之后就抱着我抖个不停，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萧凉道，“所以，那股海风，是朝着吓萧凉来的，还是吓我来的？” 那份恐惧，无比真实。 萧凉喃喃：“说起来，我偶尔会想起萧凉的以往，还与他感同身受。 但根本记不起来成为植物人前我过着怎样的生活……7807，我，是不是就是原主？” 系统7807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嗯”了一声，片刻，“嘿嘿。”反正剧情线都要走完了！ 萧凉脸色差了一下，看来上一世的自己确实是对顾听雪下死手，但从言语之中，似乎是不能杀死对方一样。 “……我的其他记忆呢？”萧凉忍住一拳捣碎系统7807的冲动。 系统7807：“请宿主完善任务线，获得任务点，马上就会知道的了。” 第二幕任务：靠近男主、消除一定黑化值，摧毁阵法…… 虽然剧情没演示顾听雪如何终止法阵的，但既如今的任务也是这样，那么在剧情中，顾听雪也信守诺言了。 不过剧情中的自己说句求饶的话顾听雪就放过他了？ 萧凉觉得匪夷所思，但想起来他的结局是被顾听雪抽魂戳心而死，也就觉得没什么好匪夷所思的。 换好衣服，出了屏风，萧凉看了眼倚靠在柱子上的顾听雪。 靠近男主、消除一定黑化值。 男主的黑化值好像…… 噢，什么时候涨了5%？ 系统7807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这玩意能不能实时通报一下？！ 拿起降霜，萧凉是觉得顾听雪有一些不对劲，但没深想，就准备出门。 发现顾听雪给他开门，让开了路，萧凉迈出门槛。 一步，两步。 “……”没跟上来？ 萧凉转身，几步跨了回来，从门框后探进脑袋，看着顾听雪，“顾听雪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顾听雪依靠在摆架上，眉眼与肢体都透着散漫：“去干什么？” 萧凉道：“去解决那边的事情。” “噢。”顾听雪没什么表示，但漂亮的眼睛看着萧凉，止不住的弯起来，却是软声道，“去吧，师兄。” 萧凉这下真察觉不对劲了，不跟他一起去？ 萧凉一下子迈回来，关上门。见鬼，涨5%就不黏他了？ “你不去？” 顾听雪看向萧凉。 师兄，你是不是，非得带着我去呢？ 萧凉注意顾听雪的目光久久凝在他身上，却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了？”萧凉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很得体啊。 顾听雪眼睛一眨，萧凉看见他的目光似乎停留在了他的头发上。 想到什么，萧凉解释：“那个发带在抽屉里面，我都到了及冠的年龄了，就不怎么想用发带了……” 顾听雪果然是在意这个，站直身体，往着抽屉里面去翻，找出那条漆黑带着细闪的发带，他转身，白皙的手指缠绕着漆黑的发带，细细的摩梭着绸缎本身，他低声道：“师兄只是不想要我的东西而已……” 系头发的而已，萧凉不知道顾听雪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自暴自弃的话，靠近否认：“没有。” 顾听雪抬起头，目光落在萧凉的眉眼，薄唇轻启：“不仅不要发带，师兄也不想要我。” 萧凉此刻察觉到不对劲了。 顾听雪的目光从萧凉身上移向外面山峰上的光亮之处，“真难过啊。外面也真危险啊，我不想去了。” 不想去了？ 顾听雪的态度转变太快，但萧凉观察，顾听雪的眸色平静，嘴角平直，看起来冷静得很。 不是吧，因为一条发带，就不想去了？ 萧凉不确定的问：“不去了……？” “是啊，”顾听雪垂下头，“我想带着云亦灵修们回云亦山。” “回云亦山？现在？！” “那些人随我来，只是不想和修仙界为敌，澄清顾祺的那些污蔑而已。”顾听雪看着萧凉，将发带放回怀中，云淡风轻道，“来帮修仙界除魔，是我的意思。我让他们走，自然是走的。” 萧凉：“……”他还是不信，好看的眉头蹙着，“那么多宗门对云亦示好，你现在半途而废，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们能给我什么？” 顾听雪凑近，漂亮的眸中毫无波澜：“最近他们示好太多，什么都给我说，我才发现，外面的宗门属实没什么好值得我大费周章的。” 第142章 留下来 看着顾听雪无比认真的目光，萧凉大脑宕机了一瞬，终于明白了为何第二幕剧情为何会存在。 就算顾听雪没跟纳宁在一起启动阵法，也不代表顾听雪就愿意站在这边。 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一下。 而且……顾听雪在剧情中启动阵法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听雪在那个时候分明跟纳宁说杀那么多人对他毫无意义，那他们启动阵法就不是单纯为了杀人，是为了什么？ 难道现在的顾听雪也发现了阵法对他有用么？所以才不阻止吗？ 不、不对，如果真的有用，顾听雪怎么会回云亦。 “发生了什么？”萧凉眼中都染上几分急切，觉得一定有什么缘由才让顾听雪突然不想掺和魔修之事，“顾听雪，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顾听雪的眼睛盯着萧凉，他要直接说怀疑师兄吗？但这件事情说来太长了，而且，顾听雪觉得自己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 见顾听雪不答，想起剧情中顾听雪对他提出的要求。 “你要怎样？”萧凉不确定的问，“怎样才能帮我们？” “我们？”顾听雪咬重了“们”字一字。 偌多的灵修都在奔赴战场，外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屋外的群山又爆炸开了好几处，灵光与魔气交织，巨大的能量波动席卷到了凌霄行院。 行院颤抖，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 萧凉踉跄了一下，被顾听雪扣住了肩膀，捂住耳朵侧过头，跟顾听雪一样，朝着窗外看去—— 只见先前的亮光之处突然替换成一片的鲜红，数不胜数的红色长毛般的东西覆盖了七座山峰。 这个东西…… 似乎没在剧情中看见过，那么，因为缺失了顾听雪这个关键角色，剧情还是一定程度上变了个质。 萧凉有些心慌，声音不自觉软了些许，“这里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顾听雪垂下睫毛，远方的照射进来光芒忽明忽暗，让萧凉的眉眼在暗与光中游走。 烟延山脉的人和事物勾不起他的情绪，所有的开心都是他从师兄身上偷来的，但师兄从来都没选择过他。 萧凉拉住顾听雪，出声挽留：“顾听雪，不要走，留下来。” 这句话，或许也只是师兄为了某个他并不明白的契机才说出口，但顾听雪却是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被吊了起来。 如同魔咒一般缠绕上顾听雪，将其所有怀疑与猜忌变作穿堂风，顷刻消失。 顾听雪觉得自己真可怜，却情难自抑的摸上了萧凉的脸颊。 明明心存疑虑，却还是会被轻而易举的击溃。 顾听雪缓慢的问：“师兄，我是你的谁？” 萧凉的黑眸看着他，薄唇却抿着，不愿意说话。 外面的爆炸声不断，传入耳朵，忽明忽暗的光把不甚宽敞的屋子照得与那忽明忽暗的心思一般。 萧凉满脑子都是顾听雪走了，事情万一真的走向不可控了怎么办？ 顾听雪则是眼睫低垂，委屈使得眼泪又在眼眶打转转，唇瓣一颤，压得喑哑的声音在萧凉耳畔响起：“师兄就算是骗骗我也好啊……” 很委屈很酸涩的模样。 萧凉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听雪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吻上那张紧抿着的唇，“师兄，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为什么怀疑我、推开我，却又如此相信我？ 这个吻没最初在分院时那般强势，仿佛只是迷失在风雪中的人在艰难的寻求着归路一般。 两道滚烫湿咸的泪水润入嘴中，萧凉一僵。 顾听雪唇瓣无意识的寻找着更多，侵占更多，却被紧闭的牙关阻隔在外，不得靠近。 咸涩的味道在萧凉舌下晕染开来，顾听雪喉结滚动，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契机，局促又小心翼翼的探入进来。 看着顾听雪被泪浸湿的漂亮的脸，萧凉睫毛轻颤，恍惚的闭上眼，心想，师尊，和顾听雪是真的说不通啊…… 顾听雪眼泪还是那样不轻不重的流着，搂着萧凉的腰，却像要印证什么一般，唇舌抵死纠缠。 外面传来了模糊的人声，由远及近，由模糊变得清晰：“顾掌门！顾听雪掌门！” 萧凉缓慢的回过神，伸出手细细的擦着顾听雪的眼泪，低声，“你是顾听雪，别哭了别哭了……” 顾听雪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眼仁一颤，泪看着又要卷土重来，萧凉叹息一声，主动捧着他的脸，微微分离后，细密亲吻他，“顾听雪，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顾听雪却不愿的摇头，身子颤抖起来，搂着萧凉的腰，扑簌扑簌的眼睫像蜻蜓被雨打湿的翅膀，语气偏执却如同那日萧凉察觉他的心思时，只道：“师兄是我的。”只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顾掌门！你在哪里——！” 顾迁的声音通过灵力穿插在走廊之中。 “叶辰野、宁砺锋，柯檀香、还有紫炎会的姚醉蓝、星宿阁的花灵智……”顾迁如数家珍，“这些掌门长老都在找你！” 旁边应清修的些许局促的慌张的支支吾吾声：“顾兄，你你你是不是……声音太大了？” 刚才去天道宫那处宅子吼了一路，如今又来凌霄嚎了！ “顾掌门！”顾迁置若罔闻，他必须确保整片地方都知道他们云亦现在的实力和地位！ “顾掌门，你是不是在萧——” 没有下文了，顾迁的嘴被应清修猛地捂严实了！ 萧凉被紧紧搂着，察觉顾听雪的固执，微微吐出一口气，也懒得再去在乎顾听雪的年岁如何，只是问出了一直以来在心底的疑惑。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砰！ 身后传来巨响！ 房门被踹飞了，猛地砸在了墙上！哐当一下又掉下去！ 萧凉一抖。 顾迁高挑的身影刚出现在门口，威压带着罡风袭来，顾迁身手极快的后退，情急之下还拽了旁边的应清修一把，两人一起被打飞了出去！ 萧凉僵直的身子倏忽恢复行动力，火速的从顾听雪身上下来。 第143章 安全 三层楼下就传来顾迁略带不解的声音：“顾听雪，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安排协助那些修士去破除阵法了，少掌门你记得早点去啊。” 顾迁甚至还沾沾自喜的又添了一句，“果然啊，这修仙界没我们云亦顾家就是不行，应清修，你说是不是？” 顾迁只是奇怪自己这个弟弟哪来的这么大脾气？说完就不明所以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去扶旁边摔懵了的应清修。 萧凉目光移在顾听雪脸上，“你？……”顾听雪已经安排人去帮忙，为何却在这跟他说那样的话？ 顾听雪瞬间袭上来，抱着萧凉的腰，凑上脸，细密的亲吻一阵：“师兄，我们走吧走吧，绞杀魔修刻不容缓。” 萧凉：“……” 顾听雪插科打诨的翻过此篇，牵着萧凉的手走到残缺的栏杆旁，杀气腾腾盯着下面的顾迁。 顾迁仰着脸，跟瞎子一样笑哈哈的挥手，“掌门，你果然和萧凉在一起呀，那你们慢慢的，我就先走了哈！” 然后几步赶上面色不好推开他离开的应清修，“生气了？真生气了？” 萧凉从顾听雪身后冒出脑袋，看着下面，想起来顾迁和顾听雪如今的相处态度和之前相比，简直是难以想象，他道：“顾迁和你性格天壤之别。” 顾听雪扭头问：“他好还是我好？” 萧凉一愣，哑然失笑，揪了揪顾听雪的脸颊，“你最好。” 顾听雪耳尖通红，凑过来，“师兄，你是不是答应……” 萧凉微微推开他，指了指烟延山脉：“先干活。” 顾听雪踩着召雪带着萧凉飞进了烟延山脉。 那些红色长毛似的东西已经覆盖完了内围的七座山脉，靠近时就能感觉到一阵邪狞的气息席卷而来。 堕魔阵法，以阵眼者的能力为食，也不知道纳宁一个人偶是怎么做到能覆盖七座山脉的力量的。 就在两人朝着阵法走去的时候，萧凉的令牌亮了起来，里面传出江椰的声音，“萧凉，你为什么一直不回话？在哪里？” 萧凉回：“师尊，我在飞虹山。” 江椰的话语似乎一顿，“顾听雪是不是在你身侧？” 刚才无论谁传音顾听雪都不回，后面回了，顾听雪也说是去飞虹山！ 萧凉：“是。” 江椰轻“啧”来一声，“小心行事，我记得你小师叔也在飞虹山，解决完的阵法就和小师叔来师尊这边！” 令牌光熄灭。 靠近阵法，就看见灰头土脸的柯檀香跟炮弹一样飞了过来，“顾掌门！！你终于来了！” 顾听雪眉眼间并没有什么波动，看见萧凉站在旁边，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阵法在哪里？” 柯檀香惊呼，“快来，快来，顾掌门！归清羽都准备单枪匹马进去了！” 不远处，归清羽和一名北斗殿的符修正站在那红色长毛前方。 萧凉摸着下巴狐疑，难道……那阵法是长在这些红色长毛身上的？ 顾听雪察觉到萧凉的动作，亲昵的凑过来，“阵法在这东西的下面。” 萧凉睨了一眼顾听雪，“你长我心上了？”萧凉的本意是你窥听我心声了，但或许话确实是有点歧义。 顾听雪凑过来，眯着眼睛笑着，不着痕迹的咬了一口萧凉的耳垂，“师兄才长我心上了。” 归清羽本来还在琢磨眼前这种红毛是什么东西，听到声音，转身就看见顾听雪和萧凉挨得极近且五指相扣，轻轻“咦”了一声，俊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旁边的叶倩本也露着个笑脸，转头也看见两人相握的手，笑容凝固了一下。 她来这里，就是听师父说顾听雪会来这里的……她的目光停在萧凉身上，这是，噢，是那夜给某个人念往生咒的，他和顾听雪关系这么好？ “既然归清羽长老和顾掌门都到了，那就不浪费时间了！”柯檀香走在红色长毛前，念念有词，结印出手，一个瑰丽的符文出现在手中，旋即被拍在那红色长毛上！ 几息之后，红色长毛生出裂痕，露出地下如同腐烂脓疮般的土地！ “师父，你好厉害！”叶倩看向柯檀香，打气般微笑：“师父我等会保护你！” 那一片烂泥般的土地之上升腾起强烈的鬼气，密密麻麻的大嘴巴出现在鬼气中，互相穿梭—— “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 那些紫绀色的嘴巴不停的张合，言语似乎有力量一般，缠绕上几人。 柯檀香趁机笑了下，“叶倩，这只是最基础的破魔阵！归长老，顾掌门，我只能维持破魔阵一刻，其他的就要麻烦你们了！” 归清羽拔剑，“萧凉，待在外面，注意安全。顾听雪，跟我来。” 顾听雪松开萧凉的手，召雪出现在手中，“师兄，保护好自己。” 两道身影浑身溢满灵光，瞬间冲进了那片满是诅咒之地！ 被一大一小叮嘱注意安全，萧凉脸皮还有些挂不住，所以直到身影消失，他后退一步，看见四周的丛林之中，探出了许多鬼怪和魔修的脑袋，密密麻麻，宛如被这力量惊醒一般。 “萧道友，”林倩手中召出数十张灵符，看着萧凉的目光不怎么友善，“不知道你有没有顾听雪那么厉害呢？” 萧凉降霜召出，偏头看了她一眼，不答，毫不拖延的冲向魔物和鬼怪。 怪物如同海水般袭来，在其中穿梭，身上无可抑制的溅洒了血液。 叶倩的符咒一贴一个灰飞烟灭，她靠近萧凉，“萧道友，别生气嘛。虽然你之前是顾听雪的师兄，但我听说江长老已经把顾听雪逐出了水木林，所以多问了一句。” 萧凉：“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很可惜啊。”叶倩的声音有些惋惜，“顾听雪年纪轻轻就踏入金丹，身份还如此尊贵，不免让人倾慕而已。” “听说顾听雪在凌霄的日子并不好过，您可是占了大半原因，”叶倩有些怨毒的盯着萧凉，“不过还真是羡慕萧道友啊，在顾听雪小时候就在他心里趁机占据一席之位，虽然被逐出了凌霄，但顾听雪还是对萧道友留有几分真情……” 第144章 谎言 因为小才对他留有几分真情……？ 萧凉心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份真情也太浓烈了。 脚步一点，越开一步，下一刻，降霜的剑尖对准了叶倩。 叶倩抬眼，往前，是萧凉清冷的眉眼，黑发在空中轻轻的飞舞，长身玉立，白衣胜雪，如玉如琢，声音冷漠无比的警告：“不要再跟着我。” 叶倩脖子往后一缩，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凉会直接拿剑对着她，又想到柯檀香和归清羽就在不远处，底气也回了几分。 俏丽的脸上闪过不甘和疯狂：“你和顾听雪刚才牵手了对吧？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凌霄若是不喜欢顾听雪，就不要再和他拉拉扯扯！又当又立，惹人厌恶。” 她盯着萧凉，声音扭曲：“除了天道宫我们北斗殿才是第一个去示好的，为什么顾听雪还对我们爱搭不理！” 萧凉倏忽偏头，一记飞来的妖力穿来，打在了叶倩的胳膊上，她惨叫着后退半步。 萧凉眼都没眨一下，“如果你在乎凌霄对于顾听雪的态度，你可以亲自去问顾听雪。”萧凉道，“至于顾听雪和我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在这里说什么。” 萧凉垂眼看她，面上无一丝一毫的波动，收起降霜，转身：“不要再跟着我给我添麻烦，连这种攻击都察觉不到，你还不明白刚才是怎么活下来的么？” 叶倩看着萧凉离开的背影，狼狈的站起来，跺了跺脚，低声咒骂一句，“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有点天赋，成为了江椰的首席弟子，呸……凭什么好事都被你撞上了。” 叶倩捂着伤臂，踉踉跄跄的回到了柯檀香身边。 柯檀香正在维持着阵法，讶异：“叶倩，你怎么受伤了？” 叶倩眼睛一转，就语气弱弱的道：“师父，弟子学艺不精，被妖魔不小心伤了手臂，萧道友觉得我没帮上什么忙，我还想跟着他，但他直接拿剑对着我，把我赶回来。”她啜泣道，“师父，我是不是很没用！” 柯檀香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什么？！”她看了一眼后面的丛林，脸色铁青，“疗一下伤！等会我找归清羽问个明白！” 没多久，那些紫绀色的嘴巴消失不见，黑雾中，归清羽和顾听雪的人影缓缓出现。 归清羽对着柯檀香道：“柯殿主，阵法被我们破坏了。” 柯檀香点了点头，然后冷笑一声：“境主和顾掌门进去杀鬼除魔，倒是留着萧凉在外面对同伴拔剑！” 归清羽闻言一愣，看了地上身上有伤的叶倩，“怎么会……” 顾听雪本来出来看了一圈，没看见萧凉的身影，反倒看见了地上一脸脆弱的叶倩一直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 闻言，他的身遭气息顿冷，冷冷道：“柯檀香，你说什么？” 柯檀香没想到顾听雪直呼她的名讳！脸上闪过一丝怒意，“顾掌门！我念你年纪尚小不与你计较，可你也不能口出不逊！” “出言不逊？”顾听雪嗤笑一声，逼近柯檀香，“柯殿主，真以为我是来帮你们的？” 柯檀香被他浑身的气势一惊，归清羽已经拦在了两人中间。 顾听雪站在原地，睨了一眼地上面色发白的叶倩，“她肩头的伤分明是妖魔所伤，柯殿主你看不出来？就算北斗殿醉心于研究阵法，修为也不至于如此不精吧。” 叶倩闻言，慌慌忙忙的拢起肩头被妖力刺破的衣服，捂住伤口，“师父，我、我没说谎！” 柯檀香看了一眼叶倩，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归清羽道：“顾听雪，你去找萧凉吧。” 顾听雪冷冷的“哼”一声，转身如空气一般消失在原地。 感觉到顾听雪消失不见，归清羽的目光才落在地上疗伤的叶倩身上，“受伤了？” 叶倩面色苍白：“境主，师父，我真的没有撒谎！萧凉真拿剑——” “铮”的一声，只见归清羽甩了甩招花剑身上的污渍，收剑入鞘，表情温柔又不乏锋利：“好好说，好好想。萧凉的修为如果真要伤你，你可能就不会只是肩头有个小伤了。” 叶倩瑟缩了一下，低下头，颤抖着不敢说话了。 柯檀香面色还是有些不好：“境主，我记得前几日云亦来烟延山脉的时候，凌霄对于顾听雪还是不冷不热，怎么这没两日，江椰的弟子就能和顾听雪同进同出？” 柯檀香说话有一些含沙射影。 毕竟顾听雪被江椰亲自逐出水木林在前，所以那夜也有很多本和凌霄是交好的宗门偷偷去试探实力雄厚的云亦，凌霄对此也该是知道的。 于是，柯檀香也不说萧凉，只道是江椰的首席弟子。也就是在说凌霄也没在保持中立，而是试图和云亦交好，反正其中意思可大可小。 归清羽微笑：“凌霄对于所有除魔卫道的世家宗门都是一视同仁的。” 看着后面的阵法，他轻声道：“难道柯殿主想见到凌霄和云亦站在对立面吗？可是，到时候难受的恐怕不会是凌霄和云亦吧？” “柯殿主，还是赶紧处理这里的阵法吧……” 感受到身后有气息，萧凉转身就看见顾听雪出现在他身后，而那些庞大的红色长毛也在逐渐的溃散。 “解决了？”萧凉收起降霜。 “嗯。”顾听雪的眉眼还带着一丝戾气，但瞧见萧凉面色如常，他顷刻把面色收起来，凑过来，先道：“师兄，我听你的话解决了阵法了。可是柯殿主和那个女修真烦人。” 他把尾声拖得长长的：“师兄——” 萧凉“嗯？”了一声，歪了歪头，回抱住黏上来的顾听雪，耐心的问：“怎么了？” 顾听雪只道：“我讨厌她们。” 萧凉微微一笑，五指插入怀中人漆黑的长发，那柔软的发丝如绸缎般，从指缝间一滑而过，他翘着唇角，亲了亲顾听雪的额头，“知道了。” - 江椰和秦明川从七座山脉的其中一处出来，看见并肩而行的萧凉和顾听雪，江椰的脸上先垮了一下，秦明川倒是主动的温柔的打了招呼，“萧凉，顾听雪。” 第145章 强大 江椰和秦明川的身后冒出来一个脑袋，赫然一直是两人身后落后一步当小跟班的落雨霏，见到两人，蹭的一下子打着招呼，“萧凉！顾听雪！”，蹿了过来！ 江椰看着激动的落雨霏，面色不善：“你们对顾听雪那小子倒是态度好。” 秦明川慈祥的看着活蹦乱跳的落雨霏，“江师兄也可以把顾听雪重新邀回水木林。” 江椰面色一变，因为萧凉和顾听雪的事情他没给凌霄的任何人说，于是他只能吃了哑巴亏，“哼”了一声。 落雨霏简直是看到了救赎，就算是对顾听雪不怎么感冒，他还是更愿意呆在同龄人身边，待在秦明川和江椰身旁，他感觉自己跟个鹌鹑一样，“你们终于来了？！飞虹山那边也解决了？！” 萧凉点头。 落雨霏道：“那太好了。江师伯说你联系不上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了好久。” 萧凉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听雪，不用想，肯定是顾听雪切断了令牌的传声功能，顾听雪低着头，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模样。 江椰和秦明川走过去，本想说些什么，却收到了叶辰野的千里传音。 顾听雪明显也听到了。 三人皆是沉默了一阵。 就在此刻，巨大的鬼气从刚离开的山脉的地方穿刺过来！ 眨眼就到了眼前！ 鬼气浓重得宛如沙尘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要吞没整个地方一般。 萧凉后撤一步，先一步感觉到顾听雪猛地抱紧了自己。 秦明川反应最快，几乎是鬼气靠近的一瞬，她转身，姑射一挥，浩荡的灵力自剑身荡开，生生的将鬼气从中间劈开！ 沙暴般的鬼气从两侧逸散开！只见鬼气中，出现了一只硕大的赤红色的眼睛！此刻正滴溜溜的胡乱转动，邪气四溢，“找到你了，找到你了。嘻嘻嘻，嘻嘻嘻。” “那是什么东西？”落雨霏只感觉眼前一团黑，道，“什么东西把我的视野全挡完了？” 除了一团黑，落雨霏又感觉眼前怎么有两个人抱在了一起？但转念一想，自己前面不就是顾听雪和萧凉吗？ 他准备去拍了拍萧凉的肩，被早察觉的顾听雪瞪了一眼，然而瞪一眼没啥用，于是顾听雪挥走了落雨霏的手，“少碰。” 落雨霏：“？” 萧凉见秦明川挡下了攻击，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两个人，微微推开抱着自己的顾听雪。 秦明川黑发飘扬，几乎是鬼眼说完的一瞬，她身上的灵力以闪电之速，泰山压顶之势，朝着眼睛席卷而去。 萧凉甚至能感觉到身遭灵气波动剧烈如海，他恍惚了一下，在剧情中还不甚明显，如今身临其境，才感觉到秦明川的强大。 顾听雪也多看了两眼秦明川，眸色稍许认真，这么强，那师兄这次要救的，真的是秦明川吗？ 鬼眼自知不敌，倏忽的闭上，变小！ 周遭的鬼气疯狂的从眼缝迅速的钻回去，些许被灵力撕裂，些许成功的进入眼睛中！ 一个小型的法阵在鬼眼身前挡着，被灵力击碎，鬼眼趁机“砰”的一声消失了。 “想逃？”秦明川的声音带上一丝不屑，“姑射！” 手中灵剑闻令，朝着一个方向，裹挟的灵力几乎是化作了实质，飞去！空气都不堪承受般的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啪嗒！ 姑射插入一座山体，鬼眼被削了一半掉下来，剩下的逃入山体，再无踪迹。 剩下的半只眼睛在地上扭曲翻滚，然后分化作数百条黑蛇，朝着四周游走而去！ 江椰伸出手，下一刻，那些黑蛇身上燃起灵焰，一下子将其剿灭个粉碎！ 秦明川召回了姑射，那山体竟然裂开了一道十丈高的裂缝。 萧凉被震惊到了。 直到飞到了烟云山，还有一些恍惚。 烟云山是烟延山脉最大的一处山脉，也是主山脉，清理完阵法的各宗门都要来这里聚集。 几人到的时候，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堆的修士，叶辰野站在最前方，旁边都是各宗门的长老和掌门等。 秦明川一飞下剑，就带着落雨霏去往了叶辰野身旁。而人群中的顾迁见到顾听雪到来，迈步走了过来，“掌门。” 顾听雪见顾迁身后的云亦修士们并无折损，他望向顾迁，“我记得昨日应该是你去天道宫那里。”但昨日他是把詹津和宁天仙从魔族堆中救了出来。 顾迁知道天道宫遭遇的事情，也知道宁砺锋的宝贝女儿宁天仙至今还生死未卜，也很唏嘘。 他两手一摊，表情无奈：“当时各宗门对我们云亦的态度也只是试探。我们去帮忙的时候，那个紫炎会的詹津发现我靠近天道宫那里，就一定要求跟我换一下，宁天仙也同意了，于是我想去那里帮忙不是帮，就换了。” 顾听雪听完，才“嗯”了一声，移开目光，看向烟云山内部。 烟云山里不似其他几座山峰，宁静非常，甚至能感觉到风拂过草木的声音，只是天空盘踞着不祥的魔云，让人无法忽视。 萧凉问：“为什么还不进去烟云山呢？” 顾迁答：“还有几个宗门没到，或许到了就可以了吧。” 旁边的江椰见还有时间，过来朝着萧凉道，“你跟我来。” 萧凉就准备走，顾听雪想起那夜师兄和江椰的对话，就眉头一皱，他准备去拉萧凉的手，却被江椰早有预料般的瞪了一眼。 沉默了一下，顾听雪还是放萧凉跟江椰走了。 江椰走到僻静的一边，为了防止某人偷听，还加了一层结界，“萧凉，你和顾听雪如今是何般？” 萧凉沉默。他转头看了一眼外面顾听雪，对上了目光，顾听雪又稍稍的侧开头。 江椰：“你看他做什么？有什么想法给为师说就行了，还能把你卖给顾听雪？” 萧凉抿了抿唇，“我对他狠不下心来。” 江椰：“心软对错了人，就容易铸成大错！为师活了几十载，顾听雪感情如此激烈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的人也比比皆是。” 顿了顿，江椰又说：“得不到毁掉的人也有！” 第146章 没问题 得不到就毁掉？萧凉的眸子瞪大瞬间，然后倏忽想起来，剧情中的自己对顾听雪也是杀心勃勃，毫无怜惜。 所以他是否怜惜顾听雪，比较剧情和如今，都是沦落到顾听雪手中。 萧凉觉得事情无法再严重也不过重蹈剧情覆辙，而且如今的自己好像也没剧情中那么糟糕的对待顾听雪。 瞬间刹那松了一口气，有了剧情作为参考，萧凉如今倒是点头：“好。”甚至又随口补充了一句，“没问题。” 江椰：“？”好什么好？没问题个什么没问题？ 江椰差点不顾形象的跳起来，声音满是震惊道：“萧凉？！” 萧凉道：“我愿意和他试一试。” 江椰张着嘴，如遭雷劈，沉寂良久，才麻木般的说：“可……为师看不见顾听雪对你的喜欢，只看见了他的占有欲……你对他心软，他如今这般厉害，日后可不一定对你心软……” 萧凉摇头：“顾听雪不是个很坏的人，他救了落雨霏和小师叔，他不糟糕的。” 江椰一顿，似乎也对此哑口无言，沉默片刻，“那也没有让我的弟子去试探他的真心的意思。为师就问你一个问题，问了就不再问了。你喜欢顾听雪吗？” 被长辈这么问，萧凉还是有一丝难为情，但如今，他和顾听雪的互动不可谓不亲密，也没什么好避而不谈的了，“喜欢。” 江椰面色纠结了一阵，来回踱步几下，怎么也没想到萧凉竟然同意顾听雪的荒唐事。 江椰负手，想仰天长吼，又憋住了，察觉顾听雪又看了过来，江椰隔着结界，面色阴沉的狠狠瞪了一眼顾听雪，又转身认真对萧凉不死心地问：“喜欢是有多喜欢？乖徒，你可是认真的？” 萧凉听师尊又问，再坚定也是感觉有些难以启齿，但看了一眼顾听雪，正巧对上顾听雪一眨不眨看着他的眼睛，见他望来，还朝着自己露出一个笑。 萧凉耳后飞快的烧过一抹红色，转过头，罕见的有些结巴了：“喜欢……认真的！” 江椰拳头捏紧了，最后哀叹一声，捂住脸：“为师想知道顾听雪是何时喜欢上你的？” 萧凉说不出话了，因为他自己也很迷茫。 沉默蔓延，江椰转身，心里拔凉拔凉的甩下一句话：“等堕魔阵法的事情解决完，为师再把你们喊来亲自问问！” 江椰撤走了结界，顾听雪见江椰负手离去，萧凉停留片刻，朝自己走来。 顾听雪已经忍耐不住了，直接几步飞过来，“师兄？”，看见萧凉面容不同于往日，耳下有些淡淡红晕，微微挑眉，凑近，“江长老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但顾听雪看着江椰离开的背影，其实内心早有答案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弯起一个弧度。 萧凉侧过脸，就撞上了顾听雪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来的笑，他揪了揪顾听雪的脸蛋，“你很得意？” 顾听雪见自己笑被揪住了，也不装了，伸出双臂拦腰的搂住萧凉，把脸凑过去，“哪敢得意，是我死乞白赖黏来的师兄，珍惜师兄都还来不及，哪敢得意。” 他软软道：“谢谢师兄可怜我。” 萧凉听得心跳都不稳了，心想顾听雪好听的话真的是张口就来，扯开顾听雪的手，“别这么说话。大庭广众，注意一下形象……” 顾听雪不理，继续说，“我还是想知道江长老跟师兄说了什么。”他嘀咕，“江长老不会说我的好话的，师兄不能都信他的。” 萧凉失笑：“师尊确实知道我们的事情，劝诫我不要与你在一起。” 顾听雪呼吸一重，拉住了萧凉的手，继续问：“那师兄呢？” 萧凉慢吞吞的移开目光，看向烟云山，察觉到顾听雪炽热的视线，白皙的耳下红晕还没消退呢，就再次晕染开来，萧凉回握住顾听雪的手，“我说我愿意。” 顾听雪眼中绽放出极亮的光彩，若不是这里人多，定要好好缠着萧凉一番。 只不过如今将萧凉的手攥在掌心，师兄就在自己旁边，而且亲口承认了他，顾听雪心想，以后与师兄在一起，就不再是师兄弟，而是更为亲密的关系。 顾听雪眼中光彩流转，看眼前昏暗的烟云山都变得美丽动人起来，将下巴搁在萧凉肩膀上，在萧凉的耳畔吐露出自己思索的未来：“师兄，等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你就和我回云亦，你喜欢什么样的住……” 萧凉听着，内心却想起系统7807的任务，内心还是浮起一丝不安的阴霾。 不远处的柳迟迟见此一幕，诧异的拍了拍顾迁的肩膀，她在那一夜是见过萧凉，也知道少掌门跟萧凉关系好到同睡一夜，但现在少掌门对萧凉，和其他人也太太太太太天差地别了！ 顾迁回首看他，挑眉：“怎么了？” 柳迟迟下巴朝萧凉和顾听雪的方向扬了扬：“少掌门和萧凉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 顾迁也看了一眼，随口道：“噢，那你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别痴心妄想？ “关系再好，也不至于好到双修吧？”柳迟迟结结实实地翻了个白眼，又想掰回顾迁的心思，“顾迁，你看在场那些女修的目光——” 顾迁看了一圈，果然那些女修落在顾听雪身上目光不少。 柳迟迟：“想着少掌门的不止我一个。”她缓声道，“还不如让我得到少掌门，绝了她们的心思。” 顾迁心想就知道柳迟迟会扯到这一点，冷笑，双手环胸，“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看少掌门那个样子，说不定早就和萧凉双修过了呢。” 柳迟迟仔细看着顾迁的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又看了看树袋熊一样挂在萧凉身上的顾听雪。 她沉默片刻，缓慢道，“真的吗……？”片刻，缓缓地退下，“是我古板了。” 顾迁道：“既然是你把顾听雪抱给的爷爷，就不要再想其他的。”顾迁转过身，“天下修士如此之多，你柳迟迟还不能找个称心如意的？” 第147章 双重阵法 况且，顾迁在第一面见到萧凉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这个弟弟非常的在乎这个人，在这日子以来，也印证了他的想法，所以在顾迁的内心，已经把萧凉和顾听雪的重要性微微的划上了小等号。 柳迟迟：“你哪里懂？” 顾迁：“我哪里不懂，我是他哥还是你是他哥？” 柳迟迟：“……”呸，一根筋，说不通。 她抱着堪舆图走到云亦修士的一团，远远看见顾听雪还在对萧凉喋喋不休，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年对怀中人笑得又甜又软。 她叹息一口，这么看来，顾谨得不到，他儿子也得不到了。 “师兄？师兄？”顾听雪的呼唤唤回了萧凉的思绪，“师兄在想什么呢？都不答应我。” 顾听雪哀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凉这才注意到刚才顾听雪说了一堆的话，但他没听进去，“啊”了一声，又道：“那些事情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就好？”顾听雪喃喃自语，盯着怀中人冰雪般的侧脸，喉结滚动一下，然后将脸埋在萧凉的脖子后，唇瓣在柔软顺垂的黑发后悄悄印上一个殷红的痕迹。 金丹及以上的修士一共有二十三位，到齐了之后，打算是剩下五位在外面护法，帮助柯檀香维持破魔阵，其他的都随着叶辰野进入了烟延山脉。 “嗨，”金雕脸御着魔鹰出现在空中，声音戏谑又残忍，“你们还在讨论什么？不会觉得我们在跟你们过家家吧？” 没想到魔修来得如此光速！ 叶辰野一偏头，本命剑凌风顷刻攻击而去！ 金雕脸手一挥，人族修士脚下踩着的土地突然亮起硕大的诡谲符文，下一刻，原本还在眼前的结界迅速扩大，将所有人罩住，遍布到整个山头！ “啊！”“脚下也有阵法！”慌张的声音传开。 猛烈的魔力自下往上下袭来，萧凉身体腾空而起，一只手被顾听雪拉着，降霜出现在另一只手中。 凌风在高空旋了一圈，又回到了叶辰野手中。 四周充斥着暗黑色几乎化作了实质般的魔气线条—— “啊啊啊啊啊！”有灵修发出尖叫声。 看见凌霄的掌门都无法伤到自己，金雕脸上露出一抹阴险且猖狂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阵法诚不欺我！果然能大幅度削减灵力伤害！” 他一挥手，金红色的瞳眸中闪烁着血腥和贪婪，“给魔君报仇，上！” 身后，几百名魔修坐着坐骑，腾空而起，杀气腾腾的扑来！ 柯檀香在阵法启动的一瞬间就受了伤，若不是立刻被最近的归清羽护住，恐怕性命堪忧，天道宫的宁砺锋见状，也立刻分了一位过来保护她。 众魔争先恐后的空袭，秦明川凌空飞起，第一个应战。 冲在最前方的金雕脸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哎哟，没想到还有女人。” 秦明川微抬下巴，下一刻，那纤尘不染的身影就已经到了金雕脸面前，浅色的瞳眸中闪烁着冷若冰霜的杀意，红唇微启：“报仇？叫你家魔君自己来。” 金雕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直到姑射剑尖划过他的喉咙，他感觉有东西拽了自己一把，下一刻，脖子一阵温热，一摸，摸到了汩汩流下的黑色掺红的血。 头似乎也在摇摇欲坠，金雕脸连忙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纳宁压抑着暴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金雕，没有下次了！再坏了我的计划，就别想活着回到魔域！” 这废物金雕脸居然差点第一个死？生怕军心还不够乱是吧？！ 金雕脸想发出声音，但脖子已经断了一半！他只能转而捂住脖子，勉强维持魔首不分离。 看去，秦明川一人就杀入了魔修堆中，白色的身影宛如杀神降临一般！ 柯檀香捂着胳膊，看着地下的阵法，伸出手，“没想到藏得这么深，各位麻烦带着我去一下外围，我要重新布置一下破魔阵，找到阵眼！” 归清羽看了看四周，说：“这里有鬼。” 他就是抓鬼出身的，比较想留在这里。 下一秒，一道飘渺青影出现，云慕歌扶着柯檀香，表情凝重：“清羽，我带着柯殿主走。” 看了一圈，她深吸一口气，“小心。这里不止有魔修，还有一种……很恐怖的东西。” 归清羽点头应好：“是，师姐。” 等待着魔气逐渐修复了断裂的脖颈，金雕脸手中召出一把魔锤，“纳宁你不把这些金丹转移走怎么实施下一部分计划？没上战场的魔，就不要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纳宁冷笑一声，它打仗的时候，金雕脸的爷爷都还没出生呢，它真的很讨厌和这种三流魔修交流，果然没幻形出脸，就是没脑子！ “这个事情我自有考虑！” “哗”的一声，萧凉和顾听雪杀光袭上来的魔修和魔物，就见不远处，一个血红色的阵法自昏暗的魔气中浮现！ 阵法之上还能出现阵法！ 众人皆猝不及防。随后一条赤红色长毛从鲜红色的阵法中蠕动着摇摆出来—— 红色长毛在原地狂甩，卷起身遭的灵修跟玩具一样随意抛洒！ 鲜血和惨叫交织，在红色的长毛之上，衍生出了许多紫绀色的嘴巴，“饿了，饿了，饿了！”，一些嘴巴正朝着外面不停的喷洒着黑气，一些在啃噬着被袭击灵修的血肉。 在场人无不是头皮发麻。 “这是刚才的那个东西！”萧凉和顾听雪都认了出来。 杀完一圈，那条长满了嘴巴的红色长毛似乎汲取满了力量，摇摆起来，变得无比巨大！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上面的嘴发出难听绵长的声音，鬼哭狼嚎一般，令人心神俱荡。 “啊！！！！”“啊——”有灵修被那言灵般的鬼气钻入耳朵，捂住脑袋，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声。 “轰——”，一发燃着灵焰的箭矢直直朝着红色长毛飞来。 红色长毛似乎察觉到危险，微微躲避，还是被削下来一小块毛尖。 那些嘴巴发出更为惨烈的尖叫！红色长毛扑打下来，地下砸出一个半丈宽的裂隙…… 第148章 只有你了 金雕脸朝着那些被魔气或者红色长毛伤到的灵修攻击而去，却倏忽感觉到眼前一道灵光闪过。 一个白影飞速的挡在最前方，金雕脸眼睛睁大，突然，剑到跟前的时候，那人手中的剑突然一掉，“哎呀，剑掉了。” 金雕脸愣了一下，看见那白衣修士唇角还勾着一份笑，旋即感觉到被戏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手中巨锤速度丝毫未减。 下一刻，落雨霏的左手飞快出现一道灵光，剑光狠厉又对上了金雕脸脖颈！ “骗你的！”落雨霏轻飘飘的说。 金雕脸躲开攻击，用魔锤挡住了灵剑，抬眼就看见一群明显是后勤的修士背着那些无法战斗的修士们离开，脸色阴沉。 归清羽手挽灵弓，三箭齐发，死死地把红色长毛压制在地上，招花出现，他飞身朝着法阵上红色长毛攻去！ 一阵剧烈的魔气冲地而起，生生燃烧尽三发灵矢。 红色法阵迅速的变大，红色长毛也变得无比巨大，瞬间卷起一阵狂风，朝着归清羽拍打而来。 归清羽眸子睁大，猝不及防，红毛打来的一瞬，剧烈的鬼气几乎覆盖了他的身遭。 那红色长毛就在眼前，一个半丈宽的紫绀色嘴巴在长毛上张开—— “州汉归家的猎鬼人。” 那嘴巴发出狂笑，归清羽看见嘴巴的喉咙深处，一只血红色的眸子恶意满满，滴溜溜的转，道出了归清羽的出身，“我见过你！当你还在腹中的时候——” 见过……我？ 归清羽脑子迟钝的想，腹中？ “小师叔！”萧凉几乎是浑身发寒，声音喊破。 远方的江椰看此一幕，“清羽！！” 顾听雪抬眸，手中召雪一转，身上裹挟着寒意，带着一抹寒风就顷刻消失在原地。 砰、砰砰！ 红色长毛咬上归清羽的肩膀，却突然使不上力气。 红色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想，起码要用牙齿咬碎归清羽。 整条红色长毛就已经解体，绚烂的蓝色灵力搅碎法阵和红色长毛。 顾听雪出现在归清羽面前，扯出了那只红色眼睛。 这是什么？顾听雪看了一眼，手掌灵力暴动，将那眼睛炸作齑粉。 归清羽感觉肩膀被咬着的感觉还无比真实，下一刻，顾听雪就宛如神兵般落在他的眼前。 他表情还有些懵，“这是……” 顾听雪看他。 归清羽眸中闪烁着风暴，“怨灵啊……” “怨灵？” 冷汗浸湿了归清羽的后背，“烟延山脉有这种程度的怨灵，千百里内都不该有人存活才是……” “铮——” 只听见一道清越肃杀的青色琴波穿过丛林，将被魔气缠绕的灵修感觉身上的压迫感少了很多。 破魔阵源源不断的力量带着琴音穿插进战场，局势瞬间扭转了不少。 柯檀香的传音来了：“堕魔阵法坐标已经找到了。我和云长老辅助你们进去！” 话语毕，数十名金丹修朝着烟云山北部飞身而去。 从茂密漆黑的森林里面，冲天闪烁出近百条红色阵法！红色长毛从中长出来，发出难听的声音。 顾听雪转身，拉住萧凉，“凌霄、天道宫，还有紫炎会的都赶去阵眼那里了。” 萧凉点头，把手递给顾听雪，“我们也去。” 两人朝着烟云山北部飞去，落雨霏见金雕脸逃遁，察觉归清羽在自己身边，大喊一声，“小师叔，带上我！” 归清羽踉跄了一下，秦明川在天上早就飞向北部了，没带上落雨霏多半是为了落雨霏的安全。 但不待他犹豫，落雨霏已经一把的拽住了归清羽的衣服，跟着他飞往烟云山北部。 金雕脸看着一般的金丹修都飞去纳宁的方向，吐出嘴中的血。带着一众魔修，飞速的朝着外围飞去。 叶辰野冲在最前面，有了云慕歌的辅助，那些红色长毛并没有多能阻拦众人的脚步。 一踏入中部，粘稠的魔气几乎化成了实质，不停的在其中升腾又滴落，在中间，纳宁站在其中，一袭黑衣，墨发狂舞，杏眼中似有魔焰重重燃烧。 萧凉的目光落在纳宁的身上，时至今日，还是对纳宁是个人偶感到匪夷所思。 顾听雪紧紧地拉住萧凉的手。 看见顾听雪，对上视线的一瞬，一抹杀意从纳宁眸中喷薄出来，“顾听雪！没想到你还能站在这里？！” 叶辰野站在最前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魔族，你怎么躲过验灵的？” 顾听雪的眼睫一颤，萧凉听着几乎是脊背发凉。 感受到萧凉指尖的冰冷，顾听雪转身，两只手搓了搓他的手，轻声道：“没事的，师兄。” 从在烟延山脉都找不到纳宁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纳宁嘴角绽开一抹笑，却没有像两人心中所担忧的那样，而是轻蔑道：“区区验灵仪式，也配查出我来？” 秦明川冷笑，往前一步：“师兄你跟她废话作甚？把她的法阵破掉，自然可以慢慢盘问！” 纳宁的目光落在秦明川身上，冷笑：“秦明川，话别说太早。我这里，可是有一份你的大礼！” 江椰往前一步：“除了维持破魔阵的几位，剩下的全部退后去。” 叶辰野也不再废话，浑身灵力暴涨，破魔阵的符文从他的身遭散发出去。 天道宫的修士、凌霄的秦明川和江椰，迅速的占据破魔阵方位—— 四面八方的亮起巨大的魔阵符文，刚好对上破魔阵的站位。 顾听雪拉着萧凉落在一旁，漆黑的森林被破魔阵的光芒照射得忽明忽暗，萧凉看见顾听雪唇紧紧地抿着，目光落在那堕魔阵的中心上，眸中闪动的光芒如同被日光照耀的湖泊，闪动着碎光。 不管怎么样…… 人偶里面，都有楚微末的心脏和复制的情感。 萧凉看着所有修士都在等着人偶覆灭，伸手将顾听雪的脑袋抱入怀中，温柔的蹭着他的头发，轻声道：“没事的，顾听雪，没事的。” 顾听雪乖乖的不再看那边，而是搂住萧凉，“师兄，人偶没有了，我就只有你了。” 第149章 如果能夺舍…… 他喃喃着，脑中却闪过萧凉那些奇怪之处，闭上眼，压住内心的不安。 萧凉低声，也顾不上什么场面了，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知道，我陪你。” 系统7807：“叮——消除一定黑化值即将成功，阵法摧毁进行中……” 陆陆续续的，那些路上的红色长毛被摧毁了不少，不少修士飞了下来。顾迁带着柳迟迟落在地上，看见归清羽带着落雨霏就朝着两人走过去。 顾迁眨眼一看，就拦了过去，“我家少掌门和萧凉有事要谈。” 落雨霏：“可是我想跟萧凉站在一起。” 顾迁：“少想。” 归清羽看了看抱着的两人，思考了一下，转过身，拉着落雨霏，“跟小师叔在一起。” 落雨霏：“欸？” 归清羽道：“你要是少根头发师姐要跟我发火的。” 落雨霏这才跟归清羽走到了一旁去。 顾听雪塞在萧凉怀中磨了好一阵，想起什么一样，抬眸道：“师兄，小师叔说烟延山脉有只怨灵。” 他抬头，看向天空那些红色长毛，“这些红色的，或许就是那个怨灵吗？” 萧凉也不知道，“等抓到纳宁就知道了。” 顾听雪回首，点了点头，“师兄，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萧凉：“什么？” 顾听雪凝神看了萧凉一会，然后慢慢的从怀中将那个发带拿出来，顺势的将萧凉环在怀中，伸出手解开发冠，“在某些时刻，我总觉得，师兄对事情的了解似乎太过于全面了。” 萧凉听得心头一紧，感受着顾听雪重新替他绾发，不过想到自己和秦明川的剧情都快结束了，他直接双手抱住顾听雪的腰，“我……其实也不太知道。” 萧凉并不知道系统7807为什么会找上他，为什么会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还知晓未来的剧情。 “不太知道？”顾听雪替萧凉束好发，“师兄也是迷茫的？” 顾听雪总觉得有不可捉摸的东西陪在萧凉身边，逃脱了他的掌控，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从萧凉第一次放弃踏入那片暴雪的时候，就已经显露特征了其实。 萧凉点头：“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起码改写了很多事情的结局。 顾听雪眸光幽幽。 咔咔—— 堕魔阵法破开一个口子，两人御剑飞起，强大的魔息从阵眼中溢出，几乎撕碎了纳宁的影子。 叶辰野朝着阵眼的纳宁攻击而去。 纳宁的脸上却没显露出什么害怕，反而冷笑一声。 咻咻咻咻—— 漆黑的空中裂开数十道时空裂隙，有魔修从里面跨步出来—— 一个长黑发的女子一双魔瞳，赤脚迈步出来。 众人皆没想到还能出现魔修，现场诡谲的安静了一瞬。 叶辰野落在堕魔阵法中心，一道漆红的硕大身影突然从堕魔阵法中破土而出！剧烈的鬼气和灵力相击，堕魔阵法破碎的声音随着碰撞的狂风卷起在场各位灵修的衣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纳宁衣衫破损的被一只山头大的红色生物托举起来，她狂笑。 没死？ 萧凉震惊。 归清羽瞬间传音：“这就是怨灵！那些红色长毛就是它作出来的，小心！” 纳宁居高临下：“真以为我布置堕魔法阵是为了杀了你们吗？”她止不住的狂笑，“我有那么蠢吗？能杀得了这么多顶尖修士？” 黑长发女子依在时空裂隙旁，百无聊赖的卷着发丝，“墨游魔君身边就只剩下你了？” 纳宁一顿，然后看向黑长发女子，“对，十几年前，就是——”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的落在眸色冰冷的顾听雪身上，“这个家族的人杀的！” 黑长发女子魔瞳懒散的望过去，萧凉感觉一阵危险的气息，下一刻，顾听雪已经松开萧凉的手，眨眼就已经召出召雪飞到了怨灵身上的纳宁眼前。 恐怖的寒气四溢，纳宁只感觉眼前一晃，怨灵凭空冒出一个嘴，吃下了顾听雪，然后下一刻，被寒气爆开。 顾听雪退后几步，站在空中，召雪的灵光上覆盖着小小的雪花，浅色的眸中闪烁着灭不了的杀意。 纳宁的唇角抽搐几分，然后，爆出发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那天，那天！那天我果然没猜错，顾听雪你就是要杀了我！杀了我！” 纳宁指着顾听雪胸膛，狂笑着问：“为什么要杀了我啊？听雪，把我制造出来的，不就是你吗？” 这句话一出来，不仅是灵修，就连魔修也愣了。 制造……出来？ 黑长发女子名叫优乐，她看着顾听雪，又看了看纳宁，缓缓道：“我还以为是你夺舍了某个可怜的修士。” 夺舍……？ 纳宁想到什么，浑身气得发抖，站起来，在怨灵的头上走来走去，“玛德！玛德！玛德！如果我要夺舍，肯定夺舍顾谨啊！” 她气急败坏，一下子跪下来，捶胸顿地，若不是人偶哭不出来，她呜咽般疯狂的声音一定更加具有真实性，“呜呜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若是夺舍顾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纳宁痛苦的捂住脑子，“楚微末！楚微末！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为什么你要杀了顾谨啊！！！” 她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似乎正在遭受世界上的酷刑一般。 “顾谨多强啊！多强啊！为什么！为什么！！”似乎难以忍受这份痛苦，纳宁仰天长啸，将手猛地插入胸膛，“为什么你要杀了顾谨啊！！！” 指尖从身体的另一头出现，确实是……纳宁亲自的贯穿了身体！ “我恨死了！！！” 身侧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鲜红的心脏从人偶的体内被扯出来。 顾听雪的身子颤抖，“轰——”的一声，四周弥漫起一阵狂暴的风雪。 萧凉想飞身往前，却被江椰死死的拦住，一众凌霄的长老拦在凌霄弟子前面—— “先等等。”江椰看着那暴风雪，“事情不对劲。” 应清修看着那暴风雪，唇角蠕动一下，颤抖着说，“萧凉……那天，我们遇见的就是这个吧？” 第150章 后招 江椰死死的扣住萧凉的肩膀，目光紧密的望着天上的状况，脑子里面已经是一片的风暴。 忽而听到“嘶”的一声，是萧凉发出来的。江椰以为是自己力度太大，手下意识一松，萧凉一阵风似的从他的身旁越走，一下子飞上了天。 江椰瞳孔骤大：“萧凉！” 优乐魔瞳一闪，丢下一盏魔灯。 纳宁扯出心脏，感觉到顾听雪再次袭来，她微笑，将心脏朝着地下掷去，“再见吧，顾听雪，这场感情的戏码，我已经没兴趣陪你玩了。” 一缕魔魂迅速从心脏中脱离，朝着魔灯飞去！ 顾听雪眸中迸发出两道刺骨的寒光，“就是因为你的存在，人偶的表达才会出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魔魂爆发出一阵狂笑，然而最后，咬牙切齿，“放屁！我为了表达这个情感，连人都没怎么杀过！是你自己把人偶做错了！” 顾听雪脑子中的弦一下崩坏了。 归清羽看见萧凉已经御剑飞了过去，云亦的修士也纷纷的飞到顾听雪身后，立刻弯弓搭箭，朝着魔魂飞射而去！ “你也是用弓的？”优乐注意到，眉眼弯起来，然后手中幻化出一把魔弓，引弓拉弦，一发魔矢瞬间飞去，和灵箭抵消，消失在空中，“真巧。” 虽然云亦的修士没一个没说话，但对视一眼，都从各个人的脸上看到了怪异。楚微末杀了顾谨？怎么可能！就算来一千个楚微末也杀不了顾谨吧？ 金雕脸带着部下回来，看见时空裂隙成功开启，额头上的虚汗终于流了下来。 “太好了！”他惊喜道，“成功了！” “啧。”落雨霏早已经不耐烦了，一下子拔出灵剑朝着金雕脸攻去，“还敢来？” 应清修看了一眼，也顾不上什么，拔出剑跟在落雨霏身后。 萧凉转身，发现下面和天上都已经打了起来。 系统7807在萧凉的脑子里面嚎叫：“黑化值飙升近20%！阵法摧毁进行中——请宿主想办法降低男主黑化值！” 萧凉心里已经把系统7807千刀万剐，一点剧情也不提供，现在对于顾听雪的遭遇的事情，他都还是云里雾里，怎么降低？！ 萧凉准备去接那颗心，但双手还没捧到，那颗心就在空中化作血色的碎屑。 碎屑落在萧凉的掌心，刺痛他了一瞬之后，被风一卷，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萧凉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楚微末的声音。 “我教你一个咒语好不好？想不想学？”楚微末坐在灶台旁，正在往里面塞着柴火。 火星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有些被撩起来，炸在萧凉的身上。 有些小疼，小萧凉后退几步，问她，“什么咒语？” 楚微末侧过头，微笑起来，“往生咒。” 小萧凉拧着秀气的眉头，道：“我会——” “哎呀！”楚微末突然小小的叫了起来，打断了萧凉的话，然后抄起旁边的夹钳，往灶火中探，片刻，一只黑漆漆的小东西从里面被夹了出来！ 那是一只小肥啾，小喙子正噗噗的吐着黑炭，翅膀和肥嘟嘟的小身板被夹钳夹着。 萧凉的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 那个肥黑啾两颗小米粒般的雪白眼睛眨巴着，看向两人，无辜又呆萌，正发出“啾”“啾”的声音，一喊就吐出一口黑气。 “你们穿风林稀奇古怪的东西怎么这么多？”楚微末见小东西在烈火中走了一遭，还神采奕奕，并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失笑了一下。 楚微末把它夹在了地上。 萧凉想去摸它，小肥啾却一下子蹿了出去，带着火星撞在门槛上。 “欸——小心！”楚微末看着小肥啾样子，准备起身，小肥啾扑腾扑腾翅膀，艰难的飞出去，两只小爪子扑腾得飞快，跌跌撞撞的跑了。 楚微末见状，也不去抓它了，“刚才溅你身上的火星子，估计就是这小家伙的毛。”话题又转了回来，“小萧凉，我的往生咒可不一样噢。” 萧凉看她。 “我这个往生咒，对活人也可以用哦。”楚微末微笑，“只要成功，就可以以小博大，同生共死。” 小萧凉瞪大眼睛，“不要！”，小朋友下意识的躲避生啊死的，转身就跑，“我才不学。” “优乐！”魔魂发出一声惨叫！ 萧凉看去，顾听雪决绝的身影宛如一只怎么也抓不住的飞鸟，印在眼中。 优乐叹了一口气，从她身旁的时空裂隙中探出来一头……十七焰妖鼠，浑身散发着乱七八糟的光芒，它嘴巴一动，朝着魔灯飞去！ 巨大的身躯和顾听雪形成鲜明的对比，下一刻，十七焰妖鼠发出惨叫，只见它的身躯被召雪横空分裂成两半！ 但也是这个时候，魔魂趁机的回到了魔灯之中！ 噌噌噌的。 云亦的修士已经袭到了时空裂隙旁的魔修身前。 优乐抓住魔灯，正准备进入时空裂隙之中。 “想跑？”空中传来云慕歌冰冷的声音。 天幕之中，亮起一道青绿色的屏障。 “真当踏入我人族如进无人之地？” 优乐被拦在时空裂隙前，这裂隙暂时被封锁，进不去了。 优乐深思了一下，举起魔灯，“等一下！我没想和你们打。” 魔魂在魔灯中闪烁，声嘶力竭，“优乐你在说什么？！” 优乐置若罔闻：“你们的目的是它对吧？给你们，放我们走。” 魔魂气得在灯芯里面摇摆，“真以为我没后招呢？” 顾听雪眨眼已经到了优乐身前，召雪朝着魔魂和优乐挥来。 优乐魔瞳中闪过一丝诧异，下一刻，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顾听雪穷追不舍，她手中魔气肆意，刹那，从空气中抓住一把长枪，“铮”的一声，对上顾听雪的剑。 感觉到什么东西正顺着武器相接的地方侵袭上来，优乐皱眉，一下子闪躲开来。 对着魔灯说：“有什么后招麻烦你快点展示出来。” 魔魂桀桀桀笑了几声，“时间，也快到了！” 萧凉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低头一眼，人偶身躯失去了心脏，真正的变成了一个简单的人形木桩子，有火焰从它身上燃起来。 第151章 惩罚 萧凉后撤几步，刚才纳宁是当面倒下去的，所以微微挡住了视线，现在，萧凉才看见人偶的胸膛前，藏着一个符箓。 四面八方亮起光芒，萧凉御起降霜，飞到半空中。 脚下的怨灵爆发出一阵阵的掺着红晕的鬼气，席卷了天地。 破魔阵不是结束了吗？萧凉匪夷所思，所以堕魔阵法也应该结束了才是！ 萧凉看着脚下的怨灵，突然，刚才站着的地方上面长出了一个紫绀色嘴巴，一下子将人偶吞没了下去。 萧凉没看错，那舌头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阵法…… 难道，怨灵身上的阵法才是真正需要摧毁的阵法？！ 优乐被逼得节节败退，一口血喷在胸前，看着顾听雪的身影，她面露惊疑，“这是什么力量？” 顾听雪的面色阴沉，慢，太慢了，为什么还没杀掉眼前的敌人，宛如地狱来的恶鬼，顾听雪再次攻击而去！ 此刻，从空中冒出千万条红黑色的线条死死的拉住了顾听雪！ 顾听雪的眸子愕然睁大，瞬间被压制得动弹不得，这是，怨灵？ 优乐看见眼前一幕，毫不犹豫地朝着时空裂隙的方向奔去—— 萧凉的下方，那刚才怨灵被踩着的地方，又露出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滴溜溜的转。 一股强烈的鬼气一下子冲破青色的天幕—— 青色的天幕不堪重负，挣扎几下，云慕歌似乎吐出一口血，远方传来琴筝断裂的声音。 柯檀香焦急的声音响起：“不好，还有一个阵法……我们根本压制不了。” 萧凉感觉到身侧传来一阵风，秦明川落在了他的身旁，摁着萧凉肩膀把他扯到一旁，姑射上沾着的血往下淌。 秦明川抬起头，看见被鬼气团团包围的顾听雪，沉默片刻，“顾听雪经历了什么？” 萧凉说不出话来，下一刻，他感觉到一道力量袭来。 身子一晃，他已经到了地面，秦明川朝着归清羽道，“带着凌霄的弟子躲开。” 时空裂隙重新开启。 优乐大喊一声：“撤退！” 顾听雪完全成为了鬼气的靶子，看着优乐带着魔魂就朝着裂隙飞去！ 从鬼气中挣扎出来，召雪携带着寒气直直的追去—— 系统7807的声音突然响起：“请宿主保持与男主的距离！” 萧凉的脑子顿了一下，似乎察觉什么，猛地抬起头，顾听雪已经带着召雪追到了优乐面前，正在时空裂隙前—— 魔魂已经进入了时空裂隙，如果顾听雪要解决掉它，势必会进入裂隙！ 萧凉黑眸猛地睁大。 系统7807警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检测到男主正在脱离剧情，任务失败倒计时10，9，8，7……” 顾听雪带着召雪在时空裂隙前，优乐大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时空裂隙，只要他进去，就可以追上她们，可是…… 在那一刻，顾听雪突然意识到什么，顿住了脚步。 他似乎听到什么焦急的声音，转身。 “萧凉，你怎么了？！”落雨霏惊慌失措的蹲着，拍着萧凉的背。 萧凉跪在地上，面色发白。 顾听雪的眸子蓦然睁大，瞬间转身飞向地面。 萧凉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怀抱。 系统7807：“检测到任务线回归，重新开启主线——” 爆炸般的鬼气在四周肆虐开，一下子冲散了人群。 萧凉仿佛浑身都浸泡在冷汗之中，良久才听见耳畔焦急的呼声，黑色的眸子慢慢的聚焦。 天上的时空裂隙关闭了——魔魂跟着优乐离开了。 顾听雪正在紧张的呼唤着他，灵力哗哗的进入他的身体之内。 萧凉看着合起来的裂隙，意识到什么，侧过头，揪住了顾听雪的衣领，眉眼之间稍许有一些慌乱：“对不起，顾听雪，我好像拖你后腿了。” “师兄在说什么？”顾听雪已经乱得六神无主，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揪住。 他眼中闪烁着迷茫且惊慌的情绪，神魂再一次进入萧凉的身体。 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兄会出现在刚才的状况！ 但查看了一圈，萧凉根本没有受到外伤！ 顾听雪感受着怀中人冰冷的体温，把萧凉再次抱紧，声音嘶哑，“是因为刚才我差点离开师兄，才会这样吗？” 在最初的时候，顾听雪只是觉得萧凉可能有类似的先知之能，如今这一遭，也更让他感受到萧凉的无力，为什么呢？这伤害是反噬？可是顾听雪不觉得自己跟萧凉被绑定什么东西。 所以……是惩罚？！ 萧凉缄默。 顾听雪不敢深想，如果他刚才离开了……，只觉得后脊发凉，他死死地搂抱住萧凉，将脑袋埋入萧凉的怀中，头脑凌乱，“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萧凉感受到体内的灵力重新恢复运转，他起身，抱住顾听雪，安慰道：“我没事了，没事了。” 顾听雪抬起头，眸子中闪动着水光，“没事？我感觉刚才师兄要死掉了。” 萧凉沉默，那濒死的感觉确实也太真实，他只能紧紧抱着顾听雪，“还没有发生……” “等发生了让我一个人后悔吗？”顾听雪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然后又似乎被抽去力量一般软下来，“师兄，你就告诉我吧，我好害怕。我怕我做错一步，你就不见了。” “师兄，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顾听雪往下掉着眼泪，“不管是帮雨鬼，还是救落雨霏，还是摧毁这只怨灵？我都可以帮你做到。” 萧凉张着嘴巴，哑口无言，没想到顾听雪已经想到了这么多了，而且全部八九不离十，“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顾听雪：“我从雨鬼那里，知道了几年前师兄就有了落雨霏的令牌……” 萧凉沉默了一阵。 好像上一次，就是顾听雪不知道从哪里揣出来的雨鬼和小水帮了他，萧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揪着顾听雪的脸庞，“早就知道了还瞒我干什么？” 顾听雪抱住他，眸光闪躲：“那个时候……师兄又不喜欢我，我怕我问了，师兄会生气。” 第152章 表达正确 萧凉听着顾听雪说的话，又觉得顾听雪有些可怜，揉了揉他的脸颊，“放心，我现在没什么事情。” 恢复了行动力，萧凉站起来，看向顾听雪，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顾听雪，我记得是顾谨在雪地杀了楚修者对吧？” 顾听雪顿了顿，看向萧凉，“怎么了师兄？” 萧凉眨了眨眼，轻声道：“我觉得事情不是那样的。” 他微微的捧着顾听雪的脸，指腹细细的摩梭，至少，全貌不是顾听雪所想的那样。 萧凉继续道：“魔修能在顾谨和人偶之中做夺舍的选择，那就说明，顾谨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楚修者杀死。” 顾听雪眸中闪过一丝迷茫，脸颊蹭了蹭萧凉的手，“师兄信那个魔修？” 基本上没人会相信这一点吧。 如果单论战力，萧凉肯定也不相信楚微末能杀得了顾谨，但萧凉觉得，人偶的情感，根本不是母子之情，这是那场雪地真相的突破口。 萧凉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我不是信那个魔修。只是那个魔修不是一直在叫嚣没能夺舍掉顾谨吗？如果没有十分十的把握，我想它根本不会起那个念头。 魔修明显是退而求其次的才夺舍了人偶的身躯，所以那个时候，顾谨的生命状态最起码也是处于濒危的。” 顾听雪抿唇，眼眸微微凝着，不说话。 虽然没人会相信楚微末能杀死顾谨，但也不会有人怀疑魔修想夺舍顾谨身体的心。 萧凉见顾听雪的反应，就知道顾听雪其实也不知道顾谨是怎么死的。 看了看头顶的怨灵，萧凉知道，在那个舌头里面，就有那个奇怪的人偶，他询问：“顾听雪，人偶的情感你是如何复制的呢？” 顾听雪磨蹭了一下，然后抱住萧凉，“复制的在雪地的情感，那个时候只有我和母亲，我不可能复制错的。” 萧凉回头，伸出手摸了摸顾听雪的发丝，片刻，道：“如果，当场其实有三个人呢？你、顾谨、还有楚微末。” 顾听雪在萧凉怀里摇晃着脑袋，否定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没有可能？”萧凉垂眼瞅见顾听雪软软的侧脸，“如果当时你没察觉到魔修，那么没察觉到顾谨也很正常。” 顾听雪：“魔修要夺舍一定是顾谨的身体还在雪地，这个没错！但我复制的时候看不见魔魂，可顾谨那么大一个人，我怎么可能看不见？” 萧凉：“使用往生咒，被使用者身体会消失的。所以，当时在雪地里你复制感情的时候没看见顾谨，完全可能是这个原因！” “往生……咒？”顾听雪脑子有些混乱，母亲在那一剑之后，似乎还在说话，但他已经分辨不了了。 萧凉点头：“不错。楚修者曾今说，她的往生咒可以对活人使用，可以以小博大，同生共死。 但我觉得楚修者的这个往生咒似乎更倾向于献祭……所以，如果楚修者杀死顾谨用的就是这个往生咒？ 会不会人偶的感情其实没有表达错误？而是你当时复制的时候，复制成为了楚微末对于顾谨的感情？” 顾听雪脑中电光火石想到什么，身体颤抖了一下，“师兄……！”他的声音有些惊颤和急切，似乎世界在此刻倾倒。 萧凉急忙拍着顾听雪的背，以为他被吓到了，软声安慰：“我在，我在！怎么了？” 顾听雪颤颤巍巍的道：“我当时复制的感情，是在场最强烈的感情。” 此话一出，就算是萧凉也缄默了！ 但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这一切，解释顾谨的死，解释人偶的错误，解释魔修为何能说出夺舍顾谨这个事情！都昭示着这个答案是最合理的！ 可是，在生与死的边缘，雪地上，楚微末最强烈的感情，不是舐犊之情，而是与顾谨之间的羁绊？ 几息之后，萧凉缓缓道：“原来是这样么……” “怎么会……”顾听雪还是不信，抱紧了萧凉，用力之大，似乎要把他揉进身体里面，“母亲……爱顾谨？” 顾听雪心乱如麻，不，绝对是错了！怎么可能？！ 萧凉被抱的有些疼，还是不得不说出了更多的线索：“若不是楚修者对顾谨心存怜爱之心，就算是献祭，往生咒也不可能使用成功！ 而且顾谨那么强，如果不是他愿意，往生咒若只有楚修者一个人来献祭，威力可能也不足以杀死顾谨……” 种种讯息都指向一个答案。 萧凉一锤定音：“直到最后一刻，你的父母都是相爱的。” 顾听雪说不出话来，放开萧凉，用一双漂亮的眸子盯着萧凉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可置信。 在孩子面前父亲杀死母亲，这足以成为孩子一辈子的梦魇。但很显然，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简单的杀戮了。 萧凉注定要答出这个答案：“如果楚修者死了，根本用不了往生咒。所以，楚修者并不是被顾谨杀死的，或者说那一剑并没有杀死她，她是自愿献祭的。” 顾听雪听完，呆呆的，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再也说不出话语来。 萧凉抓起顾听雪的手，“你是因为爱降生在世界上的。” 顾听雪眼睫一颤，“就算是这样……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献祭……？” 萧凉垂下眼睫，“这个我也不清楚……” 顾听雪沉默良久，“我以为，母亲最爱的是我。”而人偶感情的表达，显然否定了这个答案。 “顾谨难道就不爱你了吗？”萧凉道，“我倒是觉得，你和母亲能逃出云亦，顾谨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顾听雪抿唇，不说话。 “相爱之人，才会殉情。”萧凉捧着顾听雪的脸，轻声道，“他们一定有自己的苦衷。顾听雪，不要再恨自己的家人了。” 失去了力气一般，顾听雪将身体砸在了萧凉身上，如果父母是相爱的，那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悲惨出生的，就是不成立的…… 与萧凉交织的命运给了顾听雪当头一棒，砸碎了他这么多年的怨恨和不甘，悬在心口的大石仿佛垂落下去，却没在深水砸出什么波澜。 第153章 蛐蛐 周遭的鬼气如同当年肆虐的风雪，顾听雪想起云亦的那片魔窟，所有事情的开始。所有缠绕在心上面的魔咒在此刻瓦解，顾听雪抱住萧凉，缓了片刻，哑着声音道：“好……” 系统7807：“消除一定黑化值目标已达成！请宿主解决阵法。” 萧凉抬起头，所有的灵修都在和怨灵战斗，“顾听雪，人偶在怨灵嘴巴里面，我还看见怨灵的嘴巴里存在那个阵法。” 顾听雪抬起头，“那个怨灵……”在上面和优乐战斗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被这个怨灵锁定了一般。 鬼气周遭传来了落雨霏的声音，他在不断的呼唤，“萧凉！萧凉！” 刚才的鬼气把他给冲开了。 萧凉用脸蹭了蹭顾听雪，安抚了一下才松开他，回答：“我在这！” 落雨霏着急忙慌的顶着鬼气进来，大声呼喊，“快跟我走，这个怨灵留给长老掌门他们解决，我们躲在小师叔旁边！” 顾听雪皱了皱眉，拉住萧凉的手，思及刚才萧凉身体的异常，他有些不安：“师兄能和我离开吗？” 萧凉觉得应该只要不是时空裂隙那种分开就还行，但还没等他说话，两人的脚下突然亮起一阵的红光！ 绝对的杀意让人感觉被定在了此地，顾听雪和萧凉低眼一看，不知何时，他们俩已经站在了一个繁复的血色阵法之上！ 萧凉：“这是什么……” 顾听雪一掌把萧凉推开，言语中杀意盎然：“我就知道，那个魔修要杀的肯定是我！” 萧凉后退一步，被落雨霏拽住了手腕，两人抬眼一看，顾听雪已经一飞冲天，那诡异的赤红色的阵法如同附骨之疽，对他紧追不舍！ “萧凉，我们走！”落雨霏拉着萧凉就往小师叔那边赶。 空中，秦明川正一剑劈散一只怨灵的眼睛，飞到江椰身边，“师兄，这样杀下去怎么才是个头？” 江椰面色凝重，“这个阵法不似绞杀阵般危险重重，但压迫感极强，生命力也极为顽强，很有可能是想拖死我们！” 此刻，一道闪电般的黑影出现，后面还跟了个赤红色的阵法！ 江椰定睛一看，“顾听雪？！” 顾听雪距离最近的是叶辰野，听到他的声音，顾听雪似乎瞥了他一眼之后那双眼睛就看向了叶辰野！ 江椰眼皮狠狠一跳，察觉不妙，“掌门师兄！” 叶辰野一手拿着凌风，听到江椰的声音，察觉身后有气息靠近，撇头就见顾听雪飞身赶来，看见他脚下的阵法，眸子一凝，“顾掌门？” 砰砰砰！ 怨灵的所有的鬼气攻击在空中调转方向，一下子朝着顾听雪飞去！然后波及到叶辰野，淹没了两人！ 须臾，顾听雪冲破鬼气出来，叶辰野面上还有些错愕，然后眼睛一眨，将凌风上挂着的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拽了出来。 江椰深感被戏弄，捏紧了手中的灵扇，一挥，扑灭一堆鬼气，额头青筋暴露。 顾听雪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萧凉跟着落雨霏往着外围奔去，到了一个山头，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都在密切的盯着上面的战场，自然也注意到了顾听雪的异常。 有人不免的讨论起来：“你们刚才听见那个魔修说的什么没有？他说，纳宁是顾听雪制造出来的……” “对啊，死了这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魔修，这个堕魔阵法……” “我说难怪顾听雪要来帮咱们，原来是觉得理亏啊！” “喂！”顾迁的声音极具有辨识性，响起，“谁他妈在背后蛐蛐我弟呢？！” 顾迁躺在地上，头上和腹部都还在流着血，乌易在他旁边替他疗伤。 那些原本讨论的人，看见他躺在地上，也就觉得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一下子站了出来—— “还不让人说啦？！”“顾听雪早就知道纳宁是魔修吧？”“顾听雪不会使用了什么禁术吧？我看见纳宁心脏碎了那身躯就变成木头桩子了！” 顾迁一把挥开乌易，不顾伤口，目光死死的盯着最后那个修士，“信不信老子用秘术把你做成木头桩子啊？！” 他说着，一下子召出剑就站起来。 那人后退一步，或许是仗着人多势众，梗着脖子道：“呸！你来啊！” 顾迁一下子蹦起来，也不顾额头和腹部的伤口，推开乌易，撸起袖子就召剑就扑了过来，“老子今天不杀了你就不姓顾！” 那人见顾迁来真的，一下子将手也放在剑柄上，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就是天道宫的修士，一下子跟找到主心骨一样，于是收起剑，“天道宫的道友，你们可要给我一个公道啊！” 天道宫的修士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人，然后走远了点。 那人一愣，“欸，你们……” 顾迁阴笑：“孙子？！想不战而胜啊？！” 那修士往旁边闪，可身遭没一个理他的。 察觉孤立无援的修士瞬间慌了，最后，还是他的同伴拉住了他，低声道：“你不知道顾听雪救了宁天仙啊？去触天道宫的霉头做什么？” 那人一僵，又看向凌霄的修士，却发现凌霄那里面，一个黑衣修士冷冷的盯着他，大有一副他敢过来就敢一脚踹飞他的感觉。 倒还是有人出言相劝，“你给他道个歉吧。” “我……”修士脸都憋红了，“我又没说错话！凌霄的各位也这么觉得？！” 落雨霏笑嘻嘻的挥手：“自己保重啊！话只捡着难听的讲呢？那位魔修不是还说云亦的修士杀了他们一位魔君吗？” 那人嗫嚅还想狡辩，却看见满身是血的顾迁已经到了跟前。 真的没人拦！ 顾迁跟疯狗一样，那人拔出剑，不到两招就被顾迁给打飞了！ 像被老鹰追着的小鸡，那人狼狈的东躲西藏，最后，还是乌易又上前拉住了重伤的顾迁，瞪了那人一眼，没好气的呵斥：“还不道歉？真想被做成木头桩子？” 那人面红耳赤，又被顾迁刺伤了胳膊，这才满头大汗的道了歉。 顾迁的血流了整张脸，眼前一黑一黑的，还硬着骨头先“哼”了一声，才眼一闭，倒进了乌易怀中。 第154章 尝了一口 归清羽根本没理那边。 萧凉见闹剧结束，走向归清羽那边，“小师叔，听顾听雪说那个怨灵曾经见过你？” 归清羽点头，如今想起来，他也有些纠结那个怨灵说过的话，声音轻轻又带着不解，“怨灵说曾在娘胎的时候见过我？但我的家人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种事情……” 毕竟，这种级别的怨灵在那个时候就见过他，家族里的人不可能一点都不告诉他。 娘胎？萧凉听着有一些不解。 “这烟延山脉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怨灵。”落雨霏站在旁边，看了一圈，“我家和齐家就在不远，如果有这种脏东西，不可能毫无反应的。” 萧凉看向了高处的战场。 这个怨灵，是如何出现的？剧情中，是顾听雪启动的阵法打开了穿风林，而如今，这个能启动穿风林的阵法无疑于就是怨灵身上的那个。 似乎，从飞虹山出来的时候，也见过怨灵说话，说“找到你了，找到你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你”究竟是指着他们中的哪个人。 呼—— 一阵阴风吹来。 “啊，诅咒你——”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惊，只见空气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紫绀色的嘴巴，说完，一下子咬住一个修士！ 那修士半个身子都被吞进去，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那怨灵的嘴巴咀嚼起来…… 归清羽霍然发射出箭矢，还没飞到，那个嘴巴就倏忽从空中消失！ “啊啊啊啊啊！”人群中爆发出骚乱，“鬼啊！鬼啊！” 萧凉感觉身侧有一丝不对的气息，落雨霏猛地把他往旁边一拽。 “咔哒！”，是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那嘴巴，竟然出现在了萧凉和归清羽的中间！ 归清羽召出招花，一下斜砍而去！招花落在怨灵的嘴巴上，瞬间将其割裂出鲜血，而怨灵的嘴巴似乎朝向了萧凉，鲜红如血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竟然是流出了涎水…… 萧凉皱眉，“什么东西？” 归清羽立刻传音给天上还在与怨灵战斗的众人，“各位，我们这边出现了怨灵的嘴，正在吃人！” 不少掌门和长老立刻回复归清羽，“带着修士们离开烟延山脉！” 而此地的嘴巴已经长出来了无数个，现场瞬间被冲散。紫绀色的嘴不断的出现，发出“诅咒你！”“呕，好难吃！”的声音。 天空中的顾听雪闻言，心神不宁的了一下，转身朝着下面看去，传音给柯檀香：“多久能消除我身上的阵法。” 或许是人偶进入了阵眼的原因，这个怨灵几乎是锁定了一般攻击他。 柯檀香：“起码两刻钟。” 顾听雪一剑劈开无休无止般的鬼气，看着天空中愈发稀少的修士，“太慢了。” 从鬼云中破出，叶辰野和秦明川正好在外面，看见顾听雪飞到他们身边。 “怎么了？” 顾听雪道：“我要进入怨灵的身体里面。” 两人一愣，此刻的怨灵并不是本体，而是借助着法阵制造出来的法相天地，云亦里面的雷霆秘境准确来说也是一类法相天地。 而如今，他们只是在外围压制着法相，等待柯檀香找到突破口。 叶辰野虽然喊顾听雪为掌门，但其实内心还是把顾听雪当做一个小小的后辈，“不行！太危险了！” 法相外面就已经这么危险，那里面可能只会更加惊险！ 顾听雪侧目了一眼，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目光微垂，转向脚下的怨灵，叶辰野瞧见顾听雪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冷静的像只是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怨灵要杀的是我，拖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手中的召雪闪烁着灵光，顾听雪手一转，“剩下的修士足够抑制这只怨灵，两位是在场最强的，替我护法，我去破坏掉这个阵法。” 秦明川手中姑射一甩，朝着叶辰野点头，对顾听雪道，“走！我护着你。” 嗓音清冽，语气淡定。秦明川早就对怨灵不耐烦了。 不再拖延时间，顾听雪一头就扎进法相中，秦明川也紧跟其后。 叶辰野叹息一下，传了个音，也无视了柯檀香和江椰的制止声，跟了上去。 赤红色的绞杀阵紧追不舍，秦明川和叶辰野也立刻跟在顾听雪身后。 激烈的能量碰撞使得法相里炸开一阵一阵的硕大的鬼云！ 声音之大，不仅引得空中的众人看去，就连下面的萧凉都注意到了，看见顾听雪的宛如一颗流星般钻进了怨灵的身躯—— “天，顾听雪直接就扎进去了？”“他不要命了！”“嘶。” 周遭传来一阵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萧凉一剑清剿掉一只怨灵的嘴，和落雨霏背靠着背。 落雨霏吐槽：“这玩意怎么吃人啊？好恶心。”就算是鬼衣新娘也只是吸食灵魄，哪有这种简单粗暴直接吃人的。 萧凉看了看四周，“这怨灵应该是烟延山脉本来就存在的东西，说不定是被高人镇压在这里。” 落雨霏：“我也觉得，只是能镇压这种级别怨灵的，怎么一点名都没留下。” 萧凉挥剑的手一顿，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咔哒！”萧凉的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嘴巴。 就在降霜劈过去的时候，那嘴巴却突然伸出一个舌头，像变态一样舔了降霜一口。 萧凉：“？” 那恶心的触感顺着剑身传到了指尖—— “这把剑以前不是这个味道啊。”那个嘴巴说。 萧凉持着降霜猛地横切过去！ 斩断那嘴巴的舌头，落雨霏跃过来帮忙，竖起耳朵问：“这个怨灵说什么？” 所有的怨灵嘴巴都是简短的话词，这种有自主意识的，落雨霏只见过两次。 “它尝了一口降霜。” 落雨霏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什么？” 萧凉察觉背后有一阵风袭来，扭头一看，一只硕大的鬼眼已经赫然出现在他们俩身后！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找到你了……” 下一刻，剧烈的鬼气猛地袭来，萧凉和落雨霏用剑挡在身前。 第155章 恨穿风林久 不远处的归清羽见状，寒气从脚心直往心口钻，整个透心凉了！ 什么时候出现的鬼眼？！ 归清羽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如流星似的闪过去，只来得及抓住落雨霏，另一只手还没抓住，那鬼眼就瞬间吞没掉萧凉。 归清羽目眦欲裂，怨灵所有的嘴巴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鬼气荡然无存了！ “萧凉！” 落雨霏抓住身子软了的归清羽肩膀，“小师叔！那个鬼东西，我师尊和江师伯之前见过它！也说什么找到了、找到了。它为什么找的是萧凉啊？！” 归清羽传音：“师兄，萧凉被鬼眼抓走了！” 砰砰砰！ 怨灵刚抓到了与那符咒有着同样联系的人。 但很快，三道人影就钻进了法阵之中，鬼气缭绕之间，它只能先起身。 最前方的黑衣少年落在地上，浑身被灵气包裹着。 它的目光却落在了后面那个白衣女子身上，“秦明川……汝名秦明川？” 秦明川眼睛一眯，“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嘻嘻嘻，哈哈哈哈！”怨灵看着三人，“口出、狂言！汝若不是得穿风林相助，汝早该被吾活活吞噬在娘胎之中！” 秦明川眼皮一跳。 顾听雪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想起来，这个怨灵也是说过在娘胎见过小师叔。 这种东西，难道竟能蚕食还未成型的胎儿么？ 秦明川和叶辰野对视一眼，皆是意识到什么—— 姑射泛着寒光，秦明川浑身灵气攒动，扬起发丝和衣袂，杀意盎然：“穿风林里面的高人让我父亲镇压的就是你？！” “终于想起来了？”怨灵刨了刨地面，“一个符咒和……你祖父骨灰罐，真恶心……竟能压制吾身那么久。” 秦明川想起那些紫绀色嘴巴不停说的“诅咒你，诅咒你”，眸中杀意更甚：“那个一直诅咒着我们家是你？！害死我们秦家胎儿的也是你？！” 怨灵似乎愉悦了起来：“没错！原来，汝还记得啊，那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怨灵一下子凶猛的扑过来！ 秦明川和叶辰野一左一右挡在顾听雪前面。 顾听雪后退几步，稍稍离开战场，手中召雪清理着四面八方的法相攻击！他心想，原来秦子苓要感恩穿风林的原因是这个？ 怨灵一对二也不落下风，试探了几次，它对着秦明川道，“本来……当年只要吞噬了汝，此地就再无值得吾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没想到，吾一寐，差点死于梦境，汝也眨眼活到了这等年纪和修为！” 秦明川对战上怨灵，才知道自己的父母以前被这东西缠上是多么的绝望，被当成笼中鸟玩弄是多么的无助。 “你今天死期到了。”秦明川冷声。 怨灵却不以为意：“吾战败，被封印之时，死期已有定数。多谢天地怜吾……让吾得以完成使命！” 使命？什么使命？ 在场三人无不是面色微凝。这种东西，不是只是单纯的吞食灵魄吗？ 姑射刺上怨灵手臂，一下子爆开一只手臂：“你还有什么使命？！” “自然，报仇！汝恨吾，难道不懂吾亦恨穿风林久？”怨灵狞笑着躲开，回答，“感谢你……远离了那个人。” 什么那个人？秦明川眸色闪过一丝不解，哪个人？ 顾听雪则是倏忽停下来剑，脑子中的弦崩坏了一般，僵硬的看向怨灵。 下一刻，秦明川和叶辰野只感觉一阵风从他们面前刮过，顾听雪发狂了一般用剑摁着怨灵杀去！ 两人皆是一愣。 顾听雪声音带着丝丝冷入骨髓的杀气和怒意，“你把师兄怎么了？！” 叶辰野和秦明川看着顾听雪的举动正不明所以，“顾听雪？！” “小心！” 怨灵一瞬之间，被压制得连连后退。 顾听雪则只觉得自己真蠢，既然猜到了穿风林，也猜到穿风林和秦明川有关，怎么就没想过师兄也是穿风林出来的，也会被危险缠绕上？ 是了，是他太傻，一直在思考师兄到底知道一些什么，又在干什么事情……但其实师兄要救谁都无所谓，他为什么要去在乎这个？！ 顾听雪的心脏感到一丝一丝的抽痛。 怨灵法相上突然破开一条裂隙！一道青光徐徐的弥漫进来。 那是柯檀香和云慕歌的力量。 那原本因为进入法相而被切断的传音，此刻又再次连接起来，柯檀香的声音和江椰的声音同时传入在场三人的耳朵—— “阵法已经布置完了，我可以找到法相的阵眼！” “萧凉被鬼眼抓走了！一定不要放过那只怨灵！” 叶辰野和秦明川对视一眼，无需多说，叶辰野转身，立刻对柯檀香传音，“在哪里？我去破法相阵眼！” 顾听雪眼底彻底泛出猩红，对着怨灵怒吼：“我师兄在哪？！” 怨灵被召雪杀得身上出现许多伤痕，但伤口被鬼气一烧，就什么也不剩下。 怨灵没有回答顾听雪，而是一嗅：“汝，是哪个家族的？真美味……” 它喜欢吃天才，那种天赋极强的胎儿灵魄于它而言是大补之物！ 秦明川是它见过的最美味的灵魄，如今，现在出现眼前这个少年也十分的美味。 之前那个把它挖出来的不行，是一潭死水，喂它嘴里都嫌恶心的。 不过……那个东西画的阵法还行。 “说！”顾听雪怒吼。 可惜了，怨灵心中怨恨愈浓：“就是因为穿风林，才让我错过了这么多美味！我当然是，吃了他！” 怨灵的身体倏忽膨胀开，然后猛地大力扑过去！ 那爪子和召雪对上，压着顾听雪后退好几步，秦明川从旁翼出现，姑射一下子削开了怨灵的爪子，“你把萧凉放在哪里去了？” 怨灵嘶嘶冷笑：“汝等面见吾时就已咽下肚。” “汝等，很在乎那个人啊？可惜，”怨灵道：“他可能已经被蚕食干净，化作一缕鬼气了。” “放屁！”秦明川厉声呵斥！ 灵气如虹，迅速的攻过去，还是不信：“不可能，清羽跟在萧凉身边，你不可能就那么容易抓走萧凉！” 第156章 两只眼 “吃进去，哪有……吐出来的道理？”怨灵一边后退，一边道：“自欺欺人可不是好习惯。 桀桀桀桀。穿风林最后的传人，也死了！秦明川你罔顾受恩于他们，却永远再无法报答！” 秦明川眉梢颤动，终于知道了，那个人居然是萧凉，而萧凉……是穿风林的后人？！ 顾听雪不相信怨灵的话，也很想战斗，但传音里面已经彻底的紊乱，让他也心乱如麻—— 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人安危的归清羽飞身到了怨灵法相之上，“把萧凉给我吐出来！” 旁边是江椰不断的呼唤萧凉的令牌，一侧是落雨霏心急如焚的呼喊：“应清修，你快让云长老用阵法找找萧凉啊！” 宁砺锋和很多掌门的声音喧嚣无比，“东边法相已经破碎了！”“西边也碎了！”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顾听雪抬起头，压抑住内心的软弱，抓起旁边的召雪，眸中杀意盎然，原本清浅的眼睛瞬间被蓝色光芒侵染…… 破坏掉这个阵法！杀了这个怨灵！ - 肆虐的鬼气红得发黑，而降霜灵光把萧凉身遭照得如同白昼，这是萧凉第一次发现降霜离开自己都能发出这么亮堂的光。 萧凉跟在发光的降霜身后，缓慢行动着，被鬼眼吃下去的时候，萧凉都还没发力，降霜自己就将那鬼眼给斩灭了。 虽然说灵剑是有护主意识，但那鬼眼连秦明川都没一瞬间斩灭，降霜却能一剑就直接斩灭了鬼眼。 萧凉感到一丝的匪夷所思，降霜，这么强？ 很可惜，降霜并不会说话，只有剑身神秘瑰丽的刻文散发着幽幽光芒，悬浮在空中，带着萧凉往着某个方向行去。 系统7807的声音还在脑子中响着：“阵法摧毁进行80%——” 此刻，空间传来一阵呼啸的风，风卷来一张符纸，萧凉伸出手，将其抓握在掌心之中，是镇鬼符，这张符箓还有一些滚烫。 毫无疑问，这张就是镇压怨灵的符箓了。不过现在的怨灵被释放了，这符箓也有些许残破，用不了了。 萧凉手中灵力燃烧尽镇鬼符，四周的鬼气开始溃败，而降霜找到了符箓之后，身上的灵光收敛起来，安静的重回萧凉手中。 血红色的法相碎片从头顶开始瓦解，如枫叶飒飒落下—— 系统7807：“重塑之剑第二幕：阵眼何在？已完成，任务点+400。 商场碎片更新中。 因缺失关键剧情角色，第三幕剧情预计将在半个时辰之后开放……” 萧凉抬起头，看着阵法在粉碎，然后收回目光，看见顾听雪就在他不远处，用召雪撑着身子半跪着捂住胸口，衣衫破败，鲜血淋漓，正呆呆的看着他。 萧凉一愣，这是降霜还是鬼眼把他带到法相里面来了？ 而秦明川看见萧凉，兴奋过度，一掌把怨灵打飞三米，“萧凉！你吓死师姑了！” 怨灵嗷嗷嗷的滚了几圈。 萧凉：“师姑，我没事。”刚说完，眼前一晃，一阵血气扑面而来，顾听雪赶到跟前，捂着胸口，唇齿中发出些许轻微咳嗽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萧凉顺手去扶他，“顾听雪，你没事吧？”，手摸上顾听雪胸膛，试探着找伤处，“哪里受伤了？你怎么就直接进入这个阵法了？” 顾听雪纹丝不动，只是眼仁几下颤动，看着眼前人真的完好无缺，他一软，瘫倒在萧凉身上，喃喃：“吓死我了……” 秦明川再一次压制住满脸不可置信的怨灵，“萧凉，带着顾听雪离开，剩下的交给师姑。” 怨灵则是确定萧凉全须全尾，发出咆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没死？！” 萧凉看了一眼怨灵，顾听雪把另一只手搭在萧凉的另一只肩，强迫着把萧凉脑袋掰了回来，“师兄，秦长老不是让我们走吗？” 萧凉点头，也不再停留。 怨灵发现萧凉回来了，而自己的一只眼睛已经回不来时，彻底发狂了：“啊啊啊啊啊！这把剑又取走了我一只眼睛！啊啊啊啊！” 怨灵体型变大了，是以藏在毛发下的五个眼睛看得见，其中最下面中间的那个闭着，似乎萎靡了，还有就是上方还有个黑洞洞，其余的三只血红色鬼眼中鬼气流转，就这么转着。 萧凉能毫发无伤的杀死那鬼眼？秦明川皱眉，但很快，战斗中的她就不想了，冷笑一声：“都说了清羽不会那么简单的让你带走萧凉。” 顾听雪也听见了，他侧眸仔细的看了一眼萧凉，然后将脑袋搁在萧凉肩头上，认真的话语传入萧凉耳畔：“师兄，你别想离开我了。” 萧凉听这话，看了顾听雪一下，却只看见半张染血的脸，那纤长浓密的睫毛，看不见其他的表情。 找到了一处隐蔽地，顾听雪依靠着树干躺下，他胸口的衣衫被怨灵爪子撕裂，几道血淋淋的伤口，泛着黑漆漆的鬼气，萧凉撕开衣服，就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胸膛。 萧凉鲜少见顾听雪身上有如此伤痕，拧着眉：“只有这里受伤了吗？” 顾听雪很想抱萧凉，但被推拒几次，才躺好，“嗯，一点点小伤而已。” 萧凉从乾坤袋中取出伤药给顾听雪上药，“这是小伤？” 顾听雪躺着，又问：“比起这个。师兄是怎么杀的鬼眼？” 顾听雪相信小师叔绝对没有帮师兄的，不然小师叔不会那么疯的直接赶到了法相。那师兄是怎么解决掉鬼眼的？ 萧凉：“不是我杀的。” “嗯？”顾听雪的目光在萧凉身上逡巡，和怨灵战斗时他尚且狼狈，而师兄看起来却毫无无伤。 萧凉头也不抬，“降霜杀的。” 降霜……杀的？ 顾听雪的脑袋突然往前一抵，额头顶上萧凉的额头，将萧凉脑袋顶了起来，两双眼睛相对。 萧凉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降霜杀的？”顾听雪道，“师兄觉得我信吗？” 顾听雪的脑袋上有血，些许蹭在了萧凉的头发上，萧凉没有跟伤员争论的爱好，一偏头就召出降霜，“就是降霜杀的。” 第157章 第一次见面 顾听雪看向旁边闪烁着灵光的剑，眸子微凝。 萧凉一边小心翼翼的帮顾听雪处理伤口，一边给他复述当时的一切。 听完之后，顾听雪的胸膛胸膛离萧凉更近了一点，萧凉微微后仰，正想喊他别动，就看见顾听雪只是伸出手摸了摸降霜，“这么说来，那个怨灵确实说这把剑又取走了它的一只眼睛。” 那么降霜能取掉怨灵的眼睛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顾听雪手骨节分明，根根修长，那莹白的指尖从头到尾的轻轻抚过降霜剑身，颇为赏心悦目。 萧凉眼皮却跳了跳，望了望降霜，降霜不是应该不喜欢被人碰吗，就这么被顾听雪从头摸到尾了？ 萧凉低下头，清理完旁边的血渍，淡道：“或许吧，我不知道。” 顾听雪轻笑一声：“取走这怨灵眼睛的时候，师兄可能还没出生呢，那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取走怨灵的眼睛，起码得是秦子苓那一代的事情了。 “舔了一口，”顾听雪收回了手，煞有其事道，“什么时候让召雪也被怨灵舔一口，我也想看召雪能不能单挑成功鬼眼。” 萧凉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少讨厌。” 而顾听雪看萧凉没受伤，就知道鬼眼可能吞了师兄的瞬间就被降霜斩杀了， 想到这，顾听雪抓住萧凉的手，“师兄……你没事了吗？” 萧凉：“没事。” 顾听雪吞了一口唾沫，“不是，我是说，我当时差点去时空裂隙时，师兄的情况糟成那样，是为什么？” 萧凉张开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头顶不时有灵修飞往怨灵战场的身影，顾听雪抬起头，目光幽幽，似乎看到了萧凉看不到的地方，“我是很希望师兄成为我的道侣。可是师兄，我是你的什么？师兄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吗？” “你是顾听雪。” “不，”顾听雪的眸子中闪烁着执拗的光，“如果我不是顾听雪，如果抛开这个躯壳，师兄是怎么看待我的？” 萧凉眼睫一眨，“为什么这么问？”他伸出手，摸了摸顾听雪的脸，“你觉得你是顾听雪我才会容忍你？” 顾听雪缓慢的点了点头。 萧凉笑了一下，摸上他的脑袋，“你以前是顾听雪我也没忍你啊。” 顾听雪蹙眉：“师兄以前对我确实不好，甚至是厌恶至极。” 萧凉哑然：“那你还能喜欢上我？没心没肺的？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顾听雪看向他，突然认真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了。” 看着萧凉不解的样子，顾听雪道：“不是拜师会上，是师兄抱着宁嫣然的时候，我当时，”手轻轻的触上萧凉的脸颊，然后滑过鼻翼，落在唇上，“就在想，如果我也能那样死在师兄怀里就好了。” 萧凉眼睫一颤，呼吸稍紧，什么？那个时候，顾听雪也看见他了？萧凉语速迟缓，“你……怎么那个时候就想着死了？” 萧凉是从水精的剧情节点才进来的，那么就是在自己还是剧情中自己的时候，顾听雪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 萧凉感觉这个答案简直不可思议。 但其实，如果这个答案来得合适，如果来得太早，萧凉可能会以为顾听雪喜欢的是原主而一脚踹飞他，而这个答案却偏偏出现在了现在，出现在他知道自己是原主的时候。 难怪剧情中顾听雪也一定要亲手抓到自己，难怪剧情中，顾听雪只是听他道个歉就心情好了。 这么想起来，原来是有一点诡秘的感情在其中作祟？ “因为太疼了。”顾听雪说，“我来凌霄，也是想找压制身上力量的东西。” 萧凉一顿，想起来顾听雪在剧情中也说过在凌霄找着什么，原来是为这个吗？ 顾听雪说起来过往，眉眼之间还有一些伤心，“我一直不理解，师兄唯独对我那么差，就算是犯错，也是纳宁和我一起犯错，为什么，你却一定只杀我……” 萧凉托腮，思考，想不出来。 看着顾听雪要等个答案的样子，萧凉在顾听雪身旁躺下，把脑袋搁在顾听雪的肩膀上，眼睛一闭，“等我一会。” 购买了记忆碎片—— “萧凉，拿好这把剑。”俊美的白衣男子蹲下来，把降霜交在小萧凉手中，“谁都不要给！” 手中的剑，正是降霜的前身，不过此刻并没有被赐名，小萧凉瞅了瞅，又看了看萧辰的后面，“姐姐呢？姐姐怎么还没出来？” 萧辰温暖的手摸上小萧凉的脑袋，“姐姐……可能最近都不会和我们见面。这把剑也是姐姐帮忙做出来的，所以萧凉一定要记住爹爹的话，不能把这把剑给任何人，知道吗？” 小萧凉歪头，“不要。”说着把降霜往萧辰怀里塞，“爹，给姐姐吧，这把剑好重。” 萧辰看见小娃娃把剑往自己怀里塞，内心差点没岔气。 不着痕迹的抹去唇角的血，萧辰揪起小萧凉的脸蛋，想笑，又笑不出来：“重也得拿着，这是爹爹和娘亲还有姐姐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 小萧凉眸中困惑，把身子往萧辰怀中一摔，“爹爹娘亲还有姐姐要陪着萧凉长大。” 萧辰不答，只是抱住他，亲了他脸颊一口，心软得一塌糊涂：“乖乖把剑拿好，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它。” 一大一小往回赶，情景一转—— 欧阳江篱原本依在窗边看着头顶明月，听到声音，微微的回头一看，“回来了？” 萧辰正推门而入，捂着胸口：“嗯。” 欧阳江篱盯着萧辰一会，才慢慢走过来，似乎是不想面对般的问：“成功了？” 萧辰一顿，“嗯。” 欧阳江篱本来扶着萧辰，听完话，她脚一软，萧辰反倒来扶欧阳江篱了。 两人双双坐下，欧阳江篱双目无神，沉静的夜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良久，欧阳江篱道：“雨鬼呢？她没受伤吗？” “受伤了，”萧辰道，“力量十不存一，结界没多久就会破碎，穿风林可能没多久就会暴露了。” 第158章 重塑之剑 欧阳江篱低下头，捂住脸，良久：“萧凉……没吵着要姐姐吗？” 萧辰道：“吵也没用。雨鬼近年来越来越压不住那黑手，前不久那黑手还把萧凉拖下了水，若不是楚微末在……我们没有时间再拖延了。” 欧阳江篱：“那脏东西从灵脉之中生长出来，存在已成千上万年，雨鬼压不住很正常。但是……” 她话锋一转，“真的没有别的退路了吗？那把剑曾经被雨鬼霸占，后面被先祖取出斩灭了黑手，但先祖也因此身陨。你将这把剑重铸，是要我们的孩子去面对那黑手吗？” 萧辰摇头：“雨鬼说，她可以和我们一起把那东西封印在穿风林中。” 欧阳江篱僵硬了一下，“可是，可是，除掉这只手，外面还有一只，你真相信楚微末说的话，相信那个什么顾谨一个人就能解决掉另一只手？如果，如果顾谨失败了，这只黑手之后还是会找上我们孩子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将这把剑重塑，”萧辰道，“被黑手缠上是宿命，既然雨鬼都无法再压抑，他们也失败了，那我们就只能让萧凉拿起武器。” 欧阳江蓠又沉默了一阵，然后眼眶红了，她坐在旁边，捂住脸：“为什么……为什么？” 萧辰抱住欧阳江篱，安静的陪伴着她。 欧阳江篱瓮声瓮气：“虽然这把剑重塑了，但是未必肯认萧凉……我们，不会给楚微末做嫁妆吧？” 萧辰笑了笑，摸着欧阳江篱的头发，“为什么不会？娘子。雨鬼不是也百年来都不曾在穿风林露面，结界还要靠我们艰难维持，可唯独萧凉出生时候，她就出现在我们眼前，一直陪伴着我们吗？吉人自有天相，江篱。” 剧情结束。 萧凉睁开眼睛，降霜，被重塑过？他想起来系统7807给的这一幕剧情，也是重塑之剑，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系呢？ 顾听雪在萧凉旁边坐着，见他醒来，问：“师兄在干什么？” 萧凉看了顾听雪一阵，又看了看手上的降霜，这把剑，曾经斩灭过那黑手？看来顾听雪那黑手还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金手指。 “想起了一些东西。”萧凉坐起了身子。 顾听雪歪了歪头，解决掉阵法，就想起了一些东西？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萧凉，捻起萧凉肩前一缕发丝，“想起了什么？” 萧凉垂睫深思：那个黑手，是从灵脉之上长出来的，千万年就已经存在了么？可是穿风林里面的回忆是系统7807给的，能说吗？ 系统7807很快小心翼翼的低声回复：“可以噢，本系统未查询到‘纳宁’与‘黑手’的后续剧情，目前提供的剧情是可供宿主交流的。” 萧凉心想系统7807声音这么低干什么，要不是他耳朵尖都听不见了，然后萧凉侧脸对顾听雪道：“顾听雪，你拥有的那个黑手，穿风林里面也有一只，曾经，似乎想杀了我。” 顾听雪闻言眉眼一怔：“穿风林里也有？” “嗯。”萧凉对上顾听雪的眸子，似乎想透过那双眼睛看见什么，他伸出手，“带我进去再去见见你的那只手？” 顾听雪摇头：“受伤了，用不了。” 萧凉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顾听雪的伤势，“伤好了吗？” 顾听雪扫了一眼，“师兄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讨厌我，要杀了我，在那个时候，师兄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体里面也有那只手，总不可能是想先下手为强吧？” 萧凉一顿，然后无奈的开口：“我也不清楚。”萧凉心想，难道要第三幕结束，他才能知道吗？ 顾听雪沉默一会，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想得起来其他人，就唯独想不起他呢？而且……这黑手都想起来了，黑手都比他重要？ 明明也是自己一直在帮师兄，怎么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事情？ 顾听雪越想越不快乐，喃喃道：“为什么想不起来，我以前对师兄来说不重要吗？师兄明明只想杀我……” 萧凉：“……”嗯？顾听雪被自己那么对待，还能把重要和杀这个两个字词联系上么？ 正诧异，顾听雪已经面露不悦，刹那一个翻身，一只手撑在树干上，将萧凉遮在怀抱下。 “过分，”顾听雪垂着长长的睫毛，“难道我在师兄眼里只是随手杀了？连一点记忆都不配拥有？” 萧凉看着顾听雪的脸，还随手杀了……如果自己真能杀了顾听雪，那么剧情中也不会出现后面的一幕了。萧凉伸出手，摸了摸顾听雪的脸颊，“怎么会？你太重要了，所以是压台出场的。” 顾听雪紧绷着的身体因为这个话语而稍稍放松，他亲上萧凉的唇，啃了两口，发现萧凉未闪未躲，墨黑的眼瞳上眼睫微微垂着，看着沉静又温柔，于是浅尝辄止，低声道：“师兄只会哄骗我。” 萧凉看他，他什么时候骗过人了？ 砰砰砰！远方出现一阵天崩地裂的响声，天空被渲染成了一片的血光。 萧凉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去，微微推开顾听雪，“起来，走了。” 顺着河流，一个水色的身影冒出了脑袋，看着忙忙碌碌的北斗殿的人们，小水“叽”的一声跳上雨鬼脑袋上。 应清修在百忙之中察觉到熟悉的声音，扭头，就看见小狐狸在不远处。 他一愣，雨鬼和小水怎么来了？而且，小水还在跟他打招呼……？ 应清修赶了过去，“小水，雨鬼，你们怎么来了？” 雨鬼指了指阵法，“啊。” 应清修看着她的动作茫然一瞬，楚黎正巧从路边经过，“咦，这小东西怎么来了？” 小水认得楚黎，龇牙咧嘴了一下，就缩进了水里。 应清修摇头，“不知道。” 雨鬼指了指阵法，一直摇着头，“啊、啊”的叫着。 楚黎被云慕歌喊走了，多看了一眼雨鬼和小水，皱着眉头走了。 雨鬼指了指天边那怨灵的方向，又指了指阵法，摇头，双手交叉在身前，做了一个禁止的意思。 应清修道：“你是说这个灭魔阵杀不了怨灵吗？不会的，肯定能杀死的。” 第159章 姐姐 雨鬼眨巴眨巴眼睛，但看了看不远处的柯檀香和云慕歌，表情又有些气馁下来。 应清修知道自己听不懂雨鬼的话，而且就算雨鬼说的阵法真有问题，他也无法劝说动柯檀香和云慕歌，他思索了一下，拿出符纸准备画个追踪符，“你去找顾听雪可以吗？” 顾听雪似乎能听懂雨鬼的话，有什么事情也能好沟通一点。 雨鬼手从水下伸出，哗的一下撩起水，使劲摆手。 应清修：“可是只有他能听懂你的话——” 突然，雨鬼把水里的小水一捞，举过头顶，“啊！” 应清修沉默了一下，“好吧……”，他画了一个追踪符，递给雨鬼，“你去找萧凉吧。” 雨鬼拿起符咒，瞬间钻入水中，消失不见。 应清修回去，云慕歌看见他，随口一问：“楚黎说刚才雨鬼来了？” 应清修点了点头，“她好像对灭魔阵有一些不满，但不能说话，我听不懂，她就走了。” “不满？”柯檀香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为什么不满？难道雨鬼还能帮我们杀了怨灵不成？” 应清修没说话，顿了顿，对云慕歌道：“师姑，雨鬼朝着怨灵的方向走了，你能给里面的人传个音吗？”顾听雪似乎能听懂雨鬼的话，应清修想，希望雨鬼还是能遇见顾听雪吧。 云慕歌听闻，点了点头。 战场，二十多名金丹修正在压制着怨灵不让它逃遁。 顾听雪停顿了一下，对着旁边的萧凉开口，“师兄，云慕歌说雨鬼和小水来了。” 萧凉一愣，“他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顾听雪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拉着萧凉的手，在倒塌的树旁看着战斗的众人，“柯檀香在布置灭魔阵，他们现在不会杀了这怨灵，而是要将这怨灵逼到阵法里面彻底歼灭。” 萧凉沉思了一下，对于杀不杀怨灵并没有什么想法，而是道：“我们去找雨鬼她们。” 顾听雪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任由着萧凉拉着自己，离开怨灵的战场。 没一刻，萧凉就在一条小溪流旁见到了雨鬼，她刚冒出头，看见了萧凉，本来开心，就看见还有个被萧凉牵着的顾听雪。 雨鬼呆在原地，小水也呆呆的待在雨鬼肩头。 “你们怎么来了？”萧凉浑然不觉有何异常，拉着顾听雪走过来。 雨鬼看了几眼顾听雪，纠结了一阵，还是蹬蹬蹬的跑过来，“啊，啊啊！”，她指着那红色的天空，又指了指阵法。 萧凉不明所以，但立刻转头看向顾听雪。 顾听雪听了一会，面色渐渐变了，“什么穿风林？” 萧凉听得一下子精神了，雨鬼知道穿风林？ 雨鬼又“啊啊啊”的说了好几声。 良久，顾听雪看向萧凉，穿风林，顾听雪心想，自己最初想的果然没错。果然烟延山脉还有穿风林的戏份呢？ “雨鬼说，这个阵法，杀死怨灵的时候，会开启穿风林。” 似乎有冷风刮过身体，萧凉顿时抓住顾听雪，眸中闪过一丝希翼，只要不用灭魔阵，是不是就说明穿风林就不会被开启？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牺牲？ 萧凉立刻道：“顾听雪，快，快给掌门长老说！不要用阵法杀死怨灵！” 穿风林的大火顾听雪也有耳闻，他看了一眼萧凉，然后微微垂下眸，似乎在传音，好一阵子，顾听雪才抬眼，道：“他们不信，一定要让怨灵彻底消散。” 萧凉怔愣，眸中复杂。也是，这么多灵修出动，不可能只是再次把怨灵镇压在山脉之下，绝对是想清剿干净。 顾听雪看着雨鬼，俊美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怀疑：“师兄就信雨鬼了？她才复活多久，怎么会知道穿风林的事情？她难道有上辈子的记忆？” 这种生灵复活之后，不应该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和感情才对。 萧凉眼中也闪过一丝茫然，放开顾听雪的手，他朝着雨鬼试探性地问：“姐姐？” 雨鬼眼睛亮了一下，然后鸡啄米似的点头，一下子将萧凉拥入怀中，拿脑袋蹭了蹭萧凉的脑袋，“啊！” 萧凉的眸中微微睁大，雨鬼真的记起在穿风林的一切了？！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地面突然开始颤抖！ 雨鬼抬起头，看向怨灵的方向，“啊，啊”的又喊了几声。 “怨灵的一只眼睛是你取的？”顾听雪走过去几步，将萧凉从雨鬼怀中拽出来，“你还把那个眼睛放在了穿风林里面？” 雨鬼点头。 萧凉则打开了令牌，“师尊？师尊？” 那边过了好一阵，才传来江椰的声音，“萧凉，怎么了？” 萧凉道：“师尊，你让师伯师姑们不要用灭魔阵清除怨灵，穿风林可能真的会开启的！” 江椰道：“师尊信你，可是他们说如果到时候开了，也正想看看穿风林里起的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凉僵硬在了原地，该说什么，不知者无畏吗？ “不行！师尊！不能开！”萧凉要炸毛了。 江椰愣了一下，叹息一声：“我会尽力阻止的，但不一定能成功……” 顾听雪等两人说完，手拂过令牌，切断两人联系，然后从后面抱住萧凉，把玩着他的发丝，低声笑道：“看来他们不懂师兄的良苦用心呢。” 雨鬼眼睛瞪圆了，小水的眼睛也瞪得圆溜溜的。 萧凉拉着顾听雪，“走，我们回去。” 顾听雪抱住萧凉，“先等一等。” 萧凉看他。 顾听雪道：“师兄你说，既然雨鬼知道怨灵能开启穿风林，那么怨灵它就不知道了吗？” 萧凉：“什么？”顾听雪的意思是，怨灵可能早就知道怎么开启穿风林了么？ “感觉而已，”顾听雪松开萧凉，“走吧，师兄。” 两人带着一精一鬼再返战场。 天幕中亮起了青色的亮光，在战场的一隅投下了细碎的雷霆闪光。 只要把怨灵逼近那块闪光之地，灭魔阵就会瞬间开启！ 被众灵修围攻的怨灵在雨鬼靠近的一瞬，突然闪开，看向来处，“雨鬼，汝还敢出现在吾面前？！” 第160章 自戕 雨鬼头顶着小水，无辜的“啊”了一声。 顾听雪站在中间充当翻译，“雨鬼说，手下败将。” 众灵修散开，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江椰迅速的飞身往下，询问着萧凉有无受伤。 雨鬼说的是个事实，但怨灵依旧不服：“若不是当天下雨……吾能被汝所伤？！”它用仅存的三只眼看着雨鬼，换了个话头嘲讽：“几千万年了，怎么复活成千上万次，还没学会人话呢？” 雨鬼瞪了怨灵一眼，“啊！” 顾听雪歪了歪头，“雨鬼说，这个‘啊’是一个很喜欢的人教的。” 怨灵跳起来，四肢跺着地面，踩起一阵一阵的烟尘，“喜欢的人……？桀桀桀！你在那穿风林当了几百年的看门狗，就是因为喜欢上了人类？那个人类只会‘啊啊’的叫？哑巴吗？” 雨鬼瞅了瞅，朝着萧凉走过来，脸凑过来，然后被顾听雪抵住额头，推开，“男女授受不亲。” 顾听雪伸手揽住萧凉的腰，往旁边走了几步。 江椰面色一黑，好不容易才忍住拿折扇敲顾听雪手的冲动，把萧凉拉过来，“你们也授受不亲。” 顾听雪看向江椰，江椰也回瞪之，两人的眼神如刀，在空气交战上千回合。 “师兄说了解决完怨灵就跟我回云亦！” “呵，装不住了？”江椰嘲讽，“在我手里抢人？你们云亦来一轮都不会让你带走我徒儿。” 萧凉充耳不闻，则是看着雨鬼，眼前冒出来萧辰的话—— “可唯独萧凉出生时候，她就出现在我们眼前，一直陪伴着我们……” 萧凉愕然，难道那个“啊”是他教的？ 他有些凌乱，不过在所有的剧情之中，雨鬼都只会“啊”“啊”的喊。 “是我……吗？”萧凉问雨鬼。 雨鬼点头。 萧凉：“……” 顾听雪跟江椰吵得不可开交，但他现在确实也打不过江椰，俊脸铁青，看见雨鬼，冷哼一声，“江长老这么厉害，肯定能听懂雨鬼在说什么吧？” 江椰看了雨鬼一眼，“她说的啊。” 顾听雪皮笑肉不笑，“是啊，这么不待见我，你们就继续啊来啊去吧。” 萧凉这才注意两人，“师尊，顾听雪，你们俩不要吵了。” 江椰也从来没跟一个小辈这么吵过，冷哼一声，归清羽走过来，拉住江椰，“师兄，不要跟顾听雪吵了。” 江椰说：“是我要吵吗？”他终于不忍了，指了指顾听雪，“你没看见顾听雪要把我徒儿撬走了吗？” 秦明川远远的就听见了，竖起耳朵听。 归清羽沉默了一会，一脸茫然：“啊？” 萧凉拉住顾听雪，问他，“雨鬼说什么？” 顾听雪凑到萧凉耳畔，耳语：“雨鬼说师兄出生的时候，拍着桌子对她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啊，就学会了。” 萧凉：“……” 顾听雪看了看雨鬼和萧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小孩？”怨灵听到，突然看向秦明川，“吾也喜欢小孩，为何汝要那般阻拦吾？！” 秦明川看向怨灵，额头青筋暴露，你喜欢小孩……？你是喜欢送走小孩吧！ 灭魔阵逐步靠近怨灵。 雨鬼指着灭魔阵一个劲的摆手，萧凉知道不能再拖了，“不行！掌门师伯，不能用灭魔阵诛清怨灵！” 雨鬼到了眼前。叶辰野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他和归清羽都是去过穿风林的，两人对视一眼。 归清羽点头。 叶辰野出言：“如果雨鬼也亲身到了现场，不愿意开启穿风林，那我也觉得，不该用灭魔阵诛杀怨灵。” 青色的天幕似乎波动了一下，那闪烁着的灵蕴也暗淡了些许。 萧凉微微松了一口气。 怨灵对着雨鬼冷冷笑：“没想到，今日亦可见吾之仇敌！也算无憾！” 秦明川看了一眼，身形瞬间落在怨灵身前，“我来杀了它。” 雨鬼看怨灵，眸色逐渐凝重。 怨灵后退一步，错开一点距离，仰天长啸，“吾应命数！” 下一刻，怨灵的身躯急剧膨胀。 “不好！怨灵要自爆了！”有人惊声尖叫。 系统7807的声音响起：“重塑之剑第三幕：复燃之林，开启。 请宿主补全关键角色剧情，阻止黑手出逃，关闭穿风林——” 下一刻，剧情进入脑海之中： 烟延山脉沉寂在一片宁静夜色。 落雨霏对着顾听雪道：“这个阵法真能找到压制住你身上力量的东西？” 顾听雪道：“可以。” 落雨霏依在树旁，看向不远处的纳宁，皱了皱眉，“纳宁真和你一起长大么？我怎么觉得她不是个什么好角色。” 顾听雪微笑：“你觉得我是什么好角色吗？” 落雨霏一顿，然后点头，“嗯，也是。”他看向远方，“不过，很多修士都听闻异动来了这里，凌霄也有人在，你能全身而退吗？” “全身而退？你还是先担心担心那些人吧……”顾听雪懒散的伸了个腰，“那东西连顾谨都杀得了，区区凌霄，还有谁能匹敌？” 顾听雪走在阵眼中心，眼中亮起幽蓝的颜色—— 画面一转，空气中飘来灰烬，四周的景色迅速的后退。 喘息声在耳畔无比清晰。 妖魔乱舞，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袭来，但无一例外，它们的身躯上都覆着一种黑黑的外壳。 惨叫着、哀嚎着。 就像是从地狱烈火中爬出来的恶鬼。 不停的有人惨叫着朝着自己的反方向逃跑。 萧凉无心和这些东西交战，快速的穿梭在间隙中，似在躲避什么，又似乎寻找着什么。 在经过一个斜坡的时候，终于，一片燃烧的林子出现在萧凉的眼前。 看见面前燃烧的偌大林子。 “穿风林……”萧凉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攥紧。 他看向穿风林一处湖泊，那里有蓝色的线条，应该是雨鬼以前用来镇压黑手留下的阵法。 如果萧辰和欧阳江篱要阻拦黑手，也一定是在那个湖泊！ 如今，那蓝色的线条正在火光中发出耀眼的光芒，看似不会断裂，但，绝对没那么简单…… 第161章 非要现在 “不，不行……”萧凉听见自己对着那片地喃喃道：“那东西会逃出来的，魔手会逃出来的。” 魔手……？ 剧情结束。 萧凉回神。 眼前的怨灵已经消失不见，恐怖的鬼气冲破天穹，顾听雪拉着他的手，面色凝重。 下一刻，空间急剧扭曲，高温瞬间卷席而来。 萧凉现在发现了，重塑之剑的剧情，系统完全是反着给他的！ 补全关键角色剧情……？ 萧凉侧眸，看见顾听雪手持召雪，黑发在空中乱舞。 要怎么补全……？ 系统7807道：“让男主提前接触穿风林中的黑手就可以补全了噢。” 萧凉惊愕。 “‘那''东西''连顾谨都杀得了。”是剧情中的顾听雪说的。 那东西……杀顾谨……？ 难道顾谨被黑手逼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楚微末才对顾谨使用往生咒吗？ 所以，剧情中顾听雪用阵法，就是为了是想找到穿风林里面的那只手？ 不，不太对啊。 如果是为了找那只黑手？那顾听雪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取消了阵法？“提前接触黑手？7807，顾听雪在那个时候根本没进入穿风林吧……” 系统7807：“是的。” 萧凉：“那为什么现在要……？” 系统7807：“因为要补全‘黑手’与男主的后续剧情，必须让男主接触到黑手。” 萧凉皱眉，想起那片湖泊，打心里一阵不适，“为什么非要现在……” 系统7807：“因为检索到——” 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天地之间传来地龙翻身般的声音，耳中嗡鸣不清。 “穿风林！”“有怪物！” 地表狰狞着撕开一片炼狱，剧烈的能量波动使得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有恶灵和魔物从穿风林中不断的钻出，发出了得见天日般的猖狂笑声。 “啊！！！啊！！！” 旁边的雨鬼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萧凉一回头，就看见雨鬼浑身似乎被灼烧一般，正在空气中蒸腾出了水汽！ 归清羽和叶辰野飞驰而来，两人同时抓住雨鬼，“不能让雨鬼呆在这里。” 他们俩之前遇见过穿风林里面发狂的雨鬼，自然知道在这炼狱般的环境里面，雨鬼会变得多么恐怖！ 小水顺势咬住了归清羽的衣摆，跟随两人一阵风似的蹿远了。 鬼气和狂风把人群冲散。 顾听雪一剑杀死恶灵，然乎摸了摸耳朵，低声道，“能量暴动，传音被阻断了。” 萧凉看着穿风林。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如果要让顾听雪接触黑手，那就必须要穿风林打开，可是……穿风林不是需要关闭吗？ 顾听雪看了一眼前面的穿风林，找准时机，拉着萧凉远离了裂隙口。 刺鼻的黑烟进入鼻腔，萧凉脚下一个踉跄，咳嗽起来。 顾听雪把萧凉拢入怀里，发现江椰被彻底冲散，低下头蹭了蹭萧凉的脸颊，得胜般的轻笑：“师兄，江椰没抢过我。” 萧凉完全听不进去，他闭了闭眼，抓住顾听雪的衣领，出声：“关闭穿风林，里面的黑手会逃出来的！” 顾听雪看向萧凉，突然道：“原来因为是这个？”黑手会杀了秦明川？那倒是有一些合理了。 “要给师尊他们说……”萧凉说着就要取出令牌。 顾听雪却抢走了萧凉的令牌，此刻天空中青色阵法又重新覆盖上来。 黑烟被阵法迅速的席卷而走，滚烫的飓风吹个不停，把四周的树都吹得些许焦黄泛黑。 “你干什么？！”萧凉落在地上，去抢回自己的令牌。 “师兄对于这只手的认知似乎没我多，”顾听雪将令牌举起来，“我是不太希望师兄向太多人暴露自己是从穿风林出来的人的。” “什么……”萧凉的眸子微微瞪大。 顾听雪看着萧凉，将萧凉的令牌塞入怀中：“避免麻烦而已。” 萧凉不可置信，“现在还在乎这个么？那只手，你若比我清楚，就该知道有多么可怕啊！” 顾听雪眸子转了转，须臾，他道：“可怕吗？” 看着顾听雪平静的神色，萧凉嘴唇颤抖了一下，捏紧手，“算了，你跟我去穿风林。” 他要找到那片湖泊。 烟云山已经被燃了四分之一，土地往下沉降，出现一片烈火焚烧之地。 到了边缘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修士。 远方传来楚黎的声音，清楚的传入在场人的耳朵里面，就连顾迁他们也重新回到了这一片地方。 “柯殿主查询到穿风林里面存在一条灵脉！” 这句话，几乎是众人都兴奋起来，“灵脉？！”“又发现了一条？！” 楚黎收剑落下，一脚踹飞一只恶灵之后再一剑清剿掉：“先别急着激动！穿风林环境不详，千年内都不曾被找到，恐怕有强大阵法在此镇压。那一起大火起因不详，如今怨鬼自戕，烈火正在复燃，此这条灵脉若无法平息，整个烟延山脉恐怕都会爆炸，大家都凶多吉少！” 听闻此话，众人才稍许的冷静下来，知道了当前的处境。 火硝味不断的扑来，在高处的萧凉看见了穿风林里面的那片湖泊。 顾听雪顺着萧凉的目光看过去，“那只手在哪里？” 萧凉点头：“嗯，就在那里。” 宁砺锋却在前方举起剑，大声道：“谁愿意随我进入穿风林！” 萧凉看了一眼，抓住了顾听雪的手，“我们也要进去。” “进去？”顾听雪看了一眼穿风林，“师兄没开玩笑？虽然穿风林是师兄的家，但现在的穿风林可不是以前的。” 顾听雪又道：“如果是想救秦明川，只要阻止别让她下去就好了吧？” 萧凉看了他一眼。 顾听雪歪了歪头，沉静的眸子倒映出一片绚烂的火光之色，“还是说，师兄不得不带着我进去？” 萧凉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此刻，此刻一道白影却出现在他们身侧，正是秦明川。 “你们俩，不要呆在这里。”秦明川说。 萧凉侧头，“师姑。” 秦明川当时是距离怨鬼自戕最近的一个，如今看起来，却没受到什么伤害。 第162章 灵流 秦明川侧头，江椰也落在她的身旁，两人看去，前方已经有宁砺锋带领的人准备进去穿风林。 他们说：“穿风林我们进去就够了。” 萧凉摇头，“师尊，我也要去——” 轰—— 冲天的灵力从穿风林的边缘喷涌出来。 “啊啊啊！！”“啊！！”只见宁砺锋那正准备下去的人被一道灵力冲击上来！ 那群人顿时如同被击中的飞鸟，顿时不省人事的跌落在地上！ 冲天的剧烈灵气从地表泄露，人群惊慌的后退。 同时，这边也出现了暴动如同瀑布般的灵流，一些黑色的线条在其中若隐若现，朝着四人扑来…… 秦明川挡在前面，手中的姑射发泄出的灵力生生地拨断那道灵流。 其中漆黑的线条被拦腰斩断！ 顾听雪死死的攥住萧凉的手，本能让他下意识想逃，但看了看前面的秦明川，感受着身旁的人，他阴沉着脸，站在原地。 裂隙中传出令人胆寒的咆哮声，四人躲开灵流，飞向高处。 穿风林里面的蓝色线条已经缺失了一片，溅射出来的灵团在空中如烟花般爆炸，偌多修士惨叫着后退，往外面疯狂的逃跑。 而此刻。 灵流扑在地面上，居然携出来一大批惨叫着的邪物，不断地爬向地面，向着四周撺掇而去—— “要关闭穿风林。”秦明川看着这么多怪物，喃喃，“这里面的灵脉，不对劲。” “可是要怎么关闭？！”江椰皱眉，“曾经进入穿风林的修士都说是被土地吐出来的，那岂不是要进去才知道该怎么关。” 秦明川看了一眼，然后往前飞去，“我先去看看这灵流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秦明川的白衣和灵流几乎融为了一体。 也就是这个时候，燃烧在裂隙中的火发出更加耀眼的红光，自下往上的那灵力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朝着四周不断喷涌出来！ 顾听雪扫了一眼：“情况好像更糟糕了。” 萧凉紧张的看着灵流其中，那黑色的线条，会不会跟那只手有关？ 没几个呼吸，秦明川以一种防御姿态从灵流被冲了出来，她一下撤退到三人身周，秀眉紧蹙：“不行，我一进去，这灵流暴动得更厉害了！” 顾听雪看了一眼秦明川，道：“那就走吧，进不去这灵流的话。” 秦明川“嗯”了一声，点头，转身往回飞，“先离开这，等柯檀香她们。” 顾听雪拉着萧凉要离开，转身瞬间，突然，从那灵流之中跃出一只漆黑巨手！猛地拨动起灵流！ 砰砰砰！ 四周炸开了宛如烟花一样的爆炸伤害。 湿咸的海风瞬间卷席，萧凉回头，旁边传来一阵大力，顾听雪将他猛地拉离了那只黑手的范围！ 萧凉背脊发凉，黑手扑了个空，砸在地上，砸出呈五指状凹陷的巨坑，土地再一次沦落入裂隙之中，四周的灵力愈发暴动，穿风林再一次扩大。 “萧凉！” 江椰紧张到几乎失声，脸色瞬变，一下子飞到萧凉身侧，死死抓住萧凉的手，“跟师尊走。” 秦明川目光惊疑：“那是什么东西？我刚才进去的时候没有啊！” 萧凉道：“我没事。” 黑手之上，蓝色的线条死死的束缚着黑手，勒出白色掺杂着蓝色的光芒。 有黑色的液体从缝隙中溢出，落在地上，腐蚀掉地面。 黑手朝着萧凉伸出手，却无法再前进一步，不甘的在地上抓挠，但很快的就被蓝色线条拖拽下去！ 顾听雪眉头一蹙，抓紧萧凉，身上灵力暴动，“必须，必须要离开这里！” 砰砰砰砰砰砰！ 黑手一抓地，灵流中的灵团就密集如雨滴般狂暴砸来！生生地阻止他们离开这块地方！ “嘶。”顾听雪被砸在身上，眉头紧紧皱着。 这样的根本逃不了多远，四周皆是暴动的灵流！ 秦明川持剑后撤，觉得不能离开这里：“你们走！我来拦住这东西！” 黑手不依不饶的再度冲破蓝色线条的束缚，拍断土地令其坠入穿风林中，剧烈的灵流不断喷涌而来！ 秦明川刚冲上那只黑手，青色的天幕中掺杂出丝丝缕缕的蓝色线条，洒落地面，些许微凉的气息撒入天地，让众灵修感觉舒服了不少。 那被蓝色线条缠绕的黑手似乎又被拽落了下去！ 柯檀香此刻也终于恢复了传音—— “各位修士！我已经锁定了穿风林中的阵眼所在！各位在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只需要清剿掉妖魔，不要让它们破坏天上的结界！ 凌霄掌门和归长老曾经进入过穿风林，他们两位决定再次进入穿风林阵眼之中，将其中被怨灵破坏的阵法部分切断或者封存起来！” 湖泊的中心荡开一阵剧烈的波动，令四周的天地皆在震荡！ 江椰道：“叶师兄和清羽马上就来！” “那我们这里就是怨灵突破的阵法缺口？”秦明川意识到果然不能后退，“那手是干什么的？穿风林中的怪物？” 没多久，叶辰野和归清羽带着各大门派的人到了现场。 顾迁一看到顾听雪，急急忙忙的就凑过来，“顾听雪！你和萧凉怎么那里危险往哪里蹭！” 落雨霏也赶到了现场，立刻飞到了秦明川身侧，“师尊！” 秦明川摸了摸落雨霏的脑袋，然后跟叶辰野说了周遭遇见的一切。 “灵流不能靠近？”归清羽呆了呆，“越靠近暴动越厉害？” 秦明川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叶辰野道：“可是不把那阵法切断或补齐，整个烟延山脉都可能会炸掉。”他看着眼前的地方，“没有退路了，穿风林的中央有一处蓝色阵法围绕着的湖泊，阵法就在那里，应该不远。” 萧凉面色凝重，果然是那个地方吗？可是……他往前一步，“掌门师伯，你们当初也是被土地吐出来的吗？” 归清羽摇头，“我们是被同门带出来的。” “试试吧。”叶辰野召出凌风，“我先去试试，清羽你别跟来。” 归清羽没说什么，但默默的站在了叶辰野身后。 叶辰野纵身进入灵流之中。 第163章 撤退? 顾听雪看着萧凉一眨不眨的盯着灵流，面露不悦，把萧凉的下巴掰过来，语气难得的严肃：“师兄，太危险了，你和我都不能下去，这里的事情让他们——” 轰！轰！轰！ 下一刻，叶辰野也跟秦明川一样，以同样的姿势飞跃了出来。 轰—— 那倒灌的灵流愈发嚣杂，那黑手突然又摇摆出来，此时更是生生崩断几条缠绕着的蓝线，朝着岸上袭来！ 黑手不停的抓挠。 叶辰野矗立空中，尴尬的回头看了一眼，“抱歉，我再试一次？” 众人：“……”感觉每试一次，灵流暴动得更厉害，穿风林还没熄灭的火星也在复燃一般…… 秦明川看着那东西，眉眼间戾气一闪而过，手中姑射攻击而去，“绝对是它在搅动灵脉！” “其他人退后！我去压制住那只手！”秦明川孤身朝着黑手攻击而去，“师哥，清羽，你们看能不能再进去！” 察觉到秦明川又要袭来，黑手拨水一样溅起灵团，朝着岸上侵袭而来，却被秦明川躲过，姑射如同最完美的雕刻刀般穿过蓝色线条，瞬间将其中的黑手砍得残破不堪！ 归清羽和叶辰野趁机跳入灵流！ 短暂的沉寂之后。 轰轰轰轰—— 灵流更加暴动！往上冲击着如同被倒灌的飓风，穿风林里的火焰再一次愈演愈烈，轰然一下燃起更亮的火光。 归清羽和叶辰野如同被吐出的果籽一样，江椰和落雨霏两人飞身往上，一人接了一个！ 土地倾塌，裂隙又进了一分！ “啊，凌霄的掌门和长老都被打飞了！”“又有怪物爬上来了！”“怎么办？谁还能再进去吗？！”“根本进不去啊！” 四周的人也忙着绞杀怪物起来。 萧凉看着天空的江椰抓住两人，终于意识到什么，推开顾听雪，转身，“看来只有我才能进入穿风林啊。” “哈？”顾听雪面色扭曲，抓住萧凉，“我不准你进去。” “那只手是来找我的！”萧凉召出降霜，一下子打掉顾听雪的手，看着秦明川还在那边和黑手战斗，他往前一步，“火已经燃起来，下一次再去试探，穿风林可能真的会复燃……顾听雪，你去帮秦师姑解决黑手。” 只要这样，顾听雪也能算完成任务了吧？ 柯檀香焦急的声音通过天幕传来：“发生了什么？灵脉暴动得更厉害了！烟云山一半已经沦陷，还没人进去穿风林么？烟云山再这样下去会承受不住爆炸的！” 萧凉心脏在胸膛颤抖个不停，往着灵流走去，没事的，没事的，本来我也该死在这里的。 “什么死？！”顾听雪突然抓住萧凉的手腕，用力之大一下子让降霜脱离了萧凉的手掌。 萧凉痛叫一声，手腕跟骨折一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把所想说了出来，他后退几步，又被顾听雪拉着拽过去。 顾听雪面色阴沉着，一边看秦明川一边看萧凉，秦明川不是进不了穿风林吗？师兄为什么会死？进入了穿风林师兄就会死吗？ 四周肆虐的妖魔不断。 “我不准你进去！”顾听雪紧紧地拽着萧凉的手，“我可以帮师兄救下其他人，但师兄无论在做什么，都别想和我离开！” “你在说什么啊……”萧凉刚开口就踉跄了一下，原来是脚下的土地再一次塌陷。 他抬起头，直视顾听雪的脸，“不关了穿风林，穿风林灵脉暴动，怎么可能只有烟延山脉会崩塌？那只手也会逃出来的……” 惨叫惊呼声杂糅进耳朵，萧凉抬起头，看着天幕上的蓝光，那应该是雨鬼的力量，“爹娘和姐姐，以前就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拼死拖住黑手啊……” “就凭师兄可以关闭穿风林吗？就能阻止黑手了？”顾听雪道：“穿风林能压制住黑手的阵法，可比堕魔阵法还有怨灵危险得多！” “那除了我还有谁能进去吗？”萧凉看向顾听雪，额头青筋跳了跳，往后退想挣脱顾听雪的手：“放手！” “不放！”顾听雪面色也不好，“秦明川不会死，师兄跟我走！” 萧凉一下子也恼了，一拳轰过去，顾听雪这下倒不似之前一样任打任捶，躲开之后迅速的抓住萧凉的手，一下子把人反钳在怀中。 顾迁看见两人没杀妖魔，反倒先打起来了，吃了一惊，“你们在干什么？” 萧凉动弹不得，奋力的挣扎也无济于事，张嘴：“师尊！！” 江椰闻言看来，就看见顾听雪不仅困住了萧凉的双手，还一下子捂住萧凉的嘴，火蹭一下上来了，把叶辰野往旁边的楚黎旁一丢，马上就杀过来，一掌拍在顾听雪的肩膀上。 那十足十的灵力攻击，可不是赖的，迫使顾听雪后退了好几步，再抬起头，脸上带着可怖的怒气，“江椰！！！” 江椰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顾听雪，想扶住萧凉，这才发现萧凉的手腕被顾听雪勒出了红痕。他收回手，低下头，像以往一样指点萧凉道：“我就说了吧，顾听雪不是什么良配，你还傻乎乎的说什么愿意……” 萧凉揉着手腕，一边垂着头点头，趁着江椰不注意，然后跟一阵风似的越过人群，召回降霜，朝着灵流飞奔而去！ 楚黎给叶辰野稍稍疗伤了一下，叶辰野苏醒，就捂着胸口立刻传音给柯檀香。 柯檀香的声音伴随无奈的叹息从天幕传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既然十几年前的穿风林都没有人能接近真相，现在靠近不了也很正常吧！ ……撤退！！保存力量！撤退！” 不断的有人撤离，黑影刷刷地从顾迁身侧越过。 “顾听雪！你干什么？！”顾迁大吼，朝着反方向追去，“靠！别拦路啊！柯檀香让你们跑你们就跑啊！” 落雨霏见要撤退了，熟悉的人却往着穿风林过去，将归清羽递给楚黎，“我去看看师尊他们。” 跟秦明川战斗的黑手已经被撕碎成碎片，搭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明川转身，就看见萧凉朝着她全速奔来，后面还跟着江椰和顾听雪，她怔愣：“你们在干什么……” 第164章 二择一 萧凉看见那黑手上面的蓝色线条单薄了不少，穿风林中的湖泊那蓝色线条再一次崩毁，系统7807发出警告：“黑手逃离进度20%——” 萧凉低喊：“我知道啊！我也想啊，顾听雪的天赋我能有一半，我能被他这么抓住么？” 系统7807：“嘿嘿。” 江椰现在终于明白了的萧凉的意图，对着秦明川大喊：“明川，抓住萧凉！” 秦明川跃身，突然，落雨霏叫了一声，“师尊！” 只见，秦明川身后的黑手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原样，似乎恼怒一般的抓住了秦明川的脚腕。 秦明川一下子倒悬起来，手中的姑射刚攻击而去，那黑手突然狠狠把秦明川往地下一甩，瞬间砸出一个大坑。 落雨霏惊慌的大叫，看见萧凉纵身往灵流中一跃，又是一叫！ 黑手把秦明川丢在坑里，迅速的消失在灵流之中！ 落雨霏跳下坑，“师尊！师尊！” 在场外的众人看见眼前两幕皆是惊了，秦明川受伤了？萧凉跳下去了？灵脉不会更暴动了吧？！ 知道一些什么的江椰捏紧了折扇，神色复杂。 就看见顾听雪毫不犹豫的也要往下跳，他一下子拽住顾听雪，“你干什么？你跳下去肯定会暴动的！” 顾听雪被一拉，挥开江椰的手，面上的冷笑不似作假：“那就都去死啊！” 江椰面色一愣，说着，顾听雪纵身也往灵脉中一跳。 大手瞬间往灵脉中飞去，想要抓住萧凉，萧凉灵力攒动，回头一看，才看见顾听雪的脸色简直是难看到可堪可怕。 不行！不能在这里被抓住！ 萧凉咬牙，速度更快！但感觉没过多久，他的手就被拽住了，下一刻，顾听雪的手探到了他的腰际，冷笑：“师兄，你好本事啊。” 黑手迅速的抓来，顾听雪手中召雪一下子拨开黑手，黑手消散片刻，迅速的又聚集起来！ 萧凉刚要挣扎，顾听雪的手摸上他的丹田，“师兄，你想在这里被我废掉么？” 萧凉感到一阵危险，僵硬：“顾听雪！我都跳进来了，你还来干什么？！” 黑手穷追不舍，顾听雪轻“啧”了一声，身上爆开一阵风雪般的灵力，“因为师兄说你会死在这里。” 下一刻，顾听雪带着萧凉冲破黑手的束缚，带着他重新回到了地面。 外面人群静得可怕，看着还是天幕上传来柯檀香疑惑的声音：“刚才……穿风林的火和灵脉是不是平息了一下？你们谁跳下去了？！” 在场谁都没说话。 顾听雪抱住萧凉，抬起头，“不可能！谁敢！我不可能把师兄交给穿风林！” 江椰在最前方，却欲言又止，他心乱如麻，看来刚才顾听雪抓住萧凉也是为了这个…… 黑手再度溯流而上，在岸边炸开一大片的灵团！ 萧凉看见秦明川昏迷不醒的被落雨霏护在怀中，“师姑？” 江椰看了一眼秦明川，道：“没事，你师姑身体是这样的，回去休息半个月就好了。” 顾听雪爬起来。 还不容那些人继续说，那黑手却从灵流中伸出，一下子砸向地面，碎石纷飞，裂隙横生！ 在场的灵修纷纷飞起来！ 萧凉和顾听雪离得最近，只感觉身子一轻，下一刻，一阵推力袭来，萧凉的身体飞出去七丈远！ “咳咳。”萧凉吃了一脸的灰，踉跄地爬起来。 “师尊！”“顾听雪！！” 落雨霏和顾迁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萧凉回头，只看见从灵流中的黑色线条抓住了顾听雪和昏迷不醒的秦明川。 系统7807发出警告：“黑手逃离进度25%——” 顾听雪奋力的挣扎，那黑手却纹丝不动！ 云亦的修士和凌霄的修士都飞奔上去，朝着黑色线条不停攻击！ 黑手死死抓住两人，秦明川和顾听雪的五官都流出了血…… 萧凉的眸子瞪大。不行啊……不要攻击啊…… “黑手逃离进度29%——” 缠绕着黑手的蓝色线条逐渐变得黯淡，当初秦明川攻击的时候特意的避开了蓝色线条，而这么多人，你一剑我一剑，慌乱起来，自然没那么精准。 落雨霏被秦明川那边的黑色线条击落在地上，落在萧凉身旁，他抓住萧凉的衣摆，站起来，身子有些歪斜：“萧凉，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怎么回事？” 萧凉低下头，看见落雨霏的白绫上沾满了血迹。 “我看不见了！”落雨霏喃喃的站起来，还想动身，被萧凉拽住了衣服。 萧凉道：“你别去了。” 落雨霏：“不行啊，我刚才离我师尊那么近，我都摸到她的脸了……” 萧凉看向落雨霏的白绫，这个血，是秦明川的血吗……？ “黑手逃离进度30%——” 系统7807的通报如同催命符。 天空中盘旋着“嘎——”“嘎——”的声音，是星宿枋的隐鸦。 柯檀香的声音从天幕上传来：“该死，你们在干什么啊？！喂！别乱攻击穿风林中的阵法啊！全给我住手！” 云亦和凌霄的修士们纷纷的住了手。 只有顾迁大喊：“你他妈命令谁呢？！把我弟救出来啊！” 柯檀香道：“刚才是谁跳下去穿风林的？” 萧凉抬起头，“我……” 柯檀香透过隐鸦看向萧凉：“看来穿风林中的阵法允许你进入呢……那就只能——” 那边传来了雨鬼的咆哮声。 柯檀香似乎被推了一下。 顾听雪被勒得呼吸困难：“顾迁，不要让我师兄进入穿风林……” 顾迁声音颤抖：“你在说什么啊，顾听雪……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在乎他啊？” 就在这千钧一刻，突然，顾迁感觉脚下有什么不对劲，低头一看，居然是从灵流中突然弹出来黑色线条！ 唰！ 突然直直的朝着萧凉飞去！ 落雨霏感觉到一阵凉意扑面而来，下一刻，降霜自动出鞘，一下子在两人面前就斩断了那黑色线条！ 萧凉的眸子瞪大！看向惯性使然直接往上飞去的降霜—— “那把剑曾经被雨鬼霸占，后面被先祖取出斩灭了黑手，但先祖也因此……” 所以，降霜竟然连黑手也可以斩断吗？！ 蓝线崩毁，“黑手逃离进度40%——” 降霜这一剑，不仅消灭了黑线，就连蓝色线条也割断不少，穿风林中的阵法也破坏得更多。 “萧凉！”落雨霏立刻敏锐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刚才是不是降霜斩灭了灵流中那东西的攻击？！快！救我师尊！” 顾迁本急得满头大汗，也看见这一幕，立刻道：“救我弟啊！萧凉！刚才可是我弟救的你啊！” 降霜直直的往上飞去。 “我——”萧凉站在原地，抬起头，远远的，他似乎能看见顾听雪的双眼。 根本不是他召出的降霜啊…… “先救我师尊，萧凉！”落雨霏抓住萧凉，“之后再救顾听雪！” “放屁！”顾迁放开掰着黑线的手，朝着两人飞来，怒吼：“当老子察觉不到吗？这剑只能使用一次吧？！根本救不了两个人！ 萧凉，你还在发什么呆？！救我弟弟啊！ 你们既然是修仙界第一大派，就该有牺牲的觉悟啊！玛德！我们云亦干嘛要淌这个浑水啊！” 落雨霏抓住萧凉的手，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眼泪从白绫里面渗出，混杂着鲜血：“不行啊，不行啊……” 确实，无法再触发第二次，但是—— 降霜速度太快，根本容不得犹豫，不然两个人都救不了。萧凉垂下眼，推了落雨霏一把，轻声道，“去接师姑吧。” 降霜宛如划破苍穹的流光，一下子刺穿了秦明川身后的黑色线条。 秦明川往下坠落，江椰一下子抱着她。 顾迁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肝胆欲裂，声嘶力竭：“听雪啊啊啊啊啊啊！” 第165章 不想下去 顾听雪看见旁边的黑色线条消失了，意识到什么，他胸膛起伏，颤笑起来，但被死死的抓住双手，让他根本没办法清理被血糊了的视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听雪突然狂笑起来。 灵流中冒出灵团，朝着云亦的修士攻击而去，逼得云亦的修士纷纷的重新折返回地上。 顾听雪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秦明川被抱走了。 秦明川，安全了吧？ 我真是个傻子啊，顾听雪想，他不是最惜命吗？为什么在自身难保的时候怎么还想师兄？可是，真的很兴奋啊…… 轰—— “黑手逃离进度57%——” 远处湖泊的蓝色线条光芒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一般！ 不行，我要出去。顾听雪想催动身上的灵力，但一召出，灵力就马上被吸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透过模糊的视线，顾听雪看向下面突然动身朝着灵流跑来的萧凉。 师兄一定可以控制降霜的方向吧，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那之后，师兄就没有理由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其他人也不会再那么坚定的帮着师兄…… 师兄……就是他的了。 他马上……就可以幸福了…… 顾听雪身上痛得要命，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身上的血越流越凶，那缠绕着顾听雪的黑色线条似乎在颤抖，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放开我！！！！！” “黑手逃离进度77%——” 蓝色线条逐渐黯淡，似乎立刻要归于虚无…… 顾听雪浑身是血的从黑色线条中挣脱，狼狈的落在地面，出来了，他喘了一口气，站起来，抬起头，看着面露震惊的萧凉，露出一个笑，师兄，你是我的——了…… 冰冷的飞雪携杂着湿咸的海风，组成一个包围圈，一下子阻断了萧凉想要避开顾听雪的想法。 顾听雪闷笑，声音却带着阴狠：“师兄，就算见我也不需要跑这么快吧？” 萧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让开，顾听雪，我要去关闭穿风林。” 顾听雪歪了歪头，满是血的脸上带着不解，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一般，他用手背擦着脸上的血，“师兄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了不会让你进去穿风林，就绝对不会让你进去。” “黑手逃离进度80%——” 萧凉往前冲过去。 “听雪！”顾迁顿时飞过来，想抓住顾听雪离开，却被阻隔在这莫名的冰雪之外，靠近不得。 顾听雪冷漠的看了一眼后面的顾迁，抓住跑过来的萧凉手臂，迈前一步：“师兄不是救下秦明川了吗？秦明川已经安全了。” 他一下子倒下来，身子贴在萧凉后背，脑袋落在萧凉肩侧，声音轻柔到几乎呢喃：“师兄，不要怕那只手，跑出来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萧凉听着系统7807不断的警报，再一次想一拳打碎它，但也只能对顾听雪道，“现在不是黑手的问题……” “师兄为什么不关心我？”顾听雪道：“我刚才快死了啊……怎么不是别人来品尝死亡的滋味，为什么是我？师兄为什么选秦明川？不过我一想，师兄这样选择之后，师兄就是我的了，我就莫名的兴奋起来。” 萧凉一抖，“你……” 黑手上面的蓝色线条彻底的崩塌，熊熊烈焰在穿风林中燃起，青蓝色的结界天幕也变得残破不堪—— 柯檀香的声音响起:“不好！来不及了！穿风林中的阵法快开始反噬了，烟云山马上就会彻底沦陷了！各位快撤离！！” 萧凉听着，叹息一声：“顾听雪，你为什么总是要拦着我……？” 顾听雪歪了歪头，瞧见萧凉雪白的侧脸，片刻，他抬起头，看了看灵流中蠢蠢欲动的黑色线条。 “啊，我明白了，”顾听雪突然道，“在时空裂隙的时候，秦明川也没在我们身边，所以，师兄不止是为了救秦明川吧？” 顾听雪缓慢的站直了身子，走到萧凉面前，他想看清萧凉，于是用手去擦去眼中的血，但很快又有新的血涌上来，擦不尽一般。 察觉到萧凉在看自己身后的穿风林，于是顾听雪掰着萧凉的下巴，问：“师兄，你说要和我一起进入穿风林，是不是我们不进去，你就会像时空裂隙那样？” 萧凉看着他，“没用了，黑手快突破封印了。” “不，不，”顾听雪微笑着戳了戳萧凉的心脏：“不需要我们两个人。师兄说‘本来我也该死在这里的’的时候要去灵流之中，却让我去处理黑手，说明师兄是想一个人去关闭穿风林的。” 萧凉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听雪拿出召雪，闭上眼睛，眼中流出两行不知是血还是惨着血的泪，“是不是我跳下去了，你就不会死了……师兄？” 萧凉听着有点奇怪，又有点毛骨悚然，“顾听雪……你想干什么？你想自己一个人跳下去？” 顾听雪点头。 疯子……萧凉：“你一个人怎么进去？我跟你一起！” 顾听雪轻笑一声，“师兄，你说自己要死在这里，是不是这是最后一环了，只要这次过了，你就可以不被惩罚，完全的属于我了……？” “你在完成什么任务吗？不完成，就会被惩罚吗？” 萧凉总感觉系统7807捂不住了，但重点不是这个，他还是忍不住地问：“顾听雪，你是什么菟丝子吗？” 萧凉心想以前怎么没察觉到顾听雪这么偏执？还是以前他太大条了，根本没注意？可是也没人跟他说过不对劲啊！ 噢，除了落雨霏曾说过…… 顾听雪哼哼了两声，“秦明川只是一环而已，原来真正的重头戏在这里，师兄说我是压台的，原来是这么压的吗？” 看着焦躁不安的萧凉，顾听雪倒是拉着萧凉往穿风林走去了，“叶辰野、秦明川、江椰、小师叔，那个不比我们厉害……为什么呢？师兄，为什么呢？为什么非得是我们？” 萧凉闷闷道：“是我，你不用去。” 顾听雪从鼻中发出轻哼。 走到灵流边缘，热风和灵流把两人衣服头发吹得猎猎作响。 顾听雪的手抓紧萧凉的手，往下看：“好过分啊……这穿风林好可怕，我不想下去啊……” 有泪顺着顾听雪的眼眶往下掉。 萧凉道：“你走开，我一个人去。” 顾听雪不放，喃喃道：“我是很讨厌触碰危险的……别人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用手想揩去刚才留在萧凉下颔的血污，但他的手早就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于是越揩反而越脏，“可是师兄可不能死呢……” 顾听雪站直了身体，“每次师兄都是利用我达成目标的，所以呢？师兄，你是不是很开心，快成功了吗？若是这次任务失败了，你该怎么办呢？” 你会死吗？会离开我吗？ “师兄，如果我是你的筹码，师兄就该永远，只站在我这边。” 顾听雪说完用力拍了萧凉肩膀一下，把人推开。 狂暴的风雪围绕着萧凉，却是阻止着他进一步往前，萧凉意识到顾听雪果真只打算自己一个人下去，他闷头闯入风雪，而此刻风雪却没那么危险，而是推拒着他后退。 “顾听雪？！你一个人进不去的！” “如果要死，师兄也换个死法吧……” 顾听雪在风雪外面，裂隙边缘，此刻却是谲诡的笑了，“师兄，如果我死在穿风林，你要给我念往生咒……” “用我母亲的往生咒，献祭的那一类……” 嗓音轻缓却带着丝丝缕缕的阴森，“不然……师兄，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听雪定定的看着萧凉，说完，转身，纵身一跃，跳入了灵流之中。 第166章 正常? 顾迁的惊叫声传来：“啊啊啊啊！不要顾听雪跳啊！！啊啊啊不要顾听雪跳啊！让萧凉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柯檀香的指挥声传入耳朵，“什么，顾听雪跳下穿风林了？各位修士观察一下四周，把火焰控制在……” 系统7807：“重塑之剑，已完成，任务点+900。角色记忆强制解锁中……” 风雪随着主人的消失逐渐溃散，耳中嗡鸣不止的萧凉往着灵流那边扑去！江椰脚尖一点，把他捞了回来，面色复杂：“萧凉，穿风林平息了。” 萧凉扭头看江椰，从来没发现张嘴说话如此艰难：“可是顾听雪他……” “别担心……”江椰看向一片火海的穿风林，毫无底气的安慰。 系统7807：“叮！角色记忆解锁成功——” 萧凉感觉眼前一黑一黑的，最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 回忆如同倒放的卡带。 漫天的飞雪飘落，顾听雪落在他眼前。 “同意了吗？”那声音轻柔的，顾听雪微笑着看向他，“师兄？” 萧凉伸出手，拽住他的衣摆，艰难的点了点头，“我……我给你念。” 顾听雪躺下来，将脑袋搁在萧凉的双膝上。 繁复的咒语从萧凉的口中吐出，淡淡的光晕笼罩两人。 片刻，顾听雪皱了皱眉头，“怎么有点疼？” “有点疼很正常，”萧凉摁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往生咒毕竟是念给死人的……” 顾听雪睁开眼睛，眸子中明显闪烁着不信的光芒，但看向萧凉眉眼，他眉梢一挑，然后低笑两声，继续乖乖躺在他的腿上，“是吗？” 萧凉看了两眼，这里面的自己绝对用的不是往生咒，因为往生咒不会疼。 下一刻，坐着的萧凉突然捂住胸口剧烈的颤抖起来，萧凉也感觉身体有些疼。 躺着的顾听雪明显也慌起来，“怎么了？师兄？！你怎么了？” 萧凉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血。 “怎么回事……往生咒使用者怎么会吐血？”顾听雪不解，然后将灵力不断的灌入萧凉体内。 但萧凉的体内却好像被挖空了一般，根本填不满。 “疼……杀，杀了我！”萧凉的浑身痉挛，抱住脑袋，大声的嘶吼。 顾听雪眉眼一颤，“献祭……？师兄，你这用的是什么往生咒？你明知杀不死我，为什么还要孤注一掷？” 萧凉浑身的冒冷汗，这是献祭失败所造成的反噬，很可能魂飞魄散。 顾听雪病态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拔出降霜，将萧凉拢入怀中，然后，用剑从后背贯穿萧凉的心脏，然后用降霜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萧凉，早就想杀了我吧？用这种方式，才能让我心甘情愿去死啊……” 萧凉身上疼，心口也疼，看见这一幕，眼睛却不可思议的瞪大。 系统7807是说一剑杀死，没说是以这样的姿势一剑杀死啊！ 画面一转。 还是那片雪地，萧凉似乎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 看见顾听雪落在身前，手持着降霜，他这次惊恐的后缩几下。 顾听雪看向他，把降霜往地下一扔：“萧凉，这把剑发现我不是你之后，又哭又闹，一直想砍我，很不听话啊。” 萧凉惊恐的拔腿就跑，但现在显然打不过顾听雪，三下五除二，萧凉就被顾听雪摁在雪地上，“放开我！顾听雪你个变态！放开我！” 顾听雪挑眉，手摸上萧凉的一侧脑袋，“不是师兄自愿被我报复的吗？” 萧凉惊恐的抓住他的手，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不……不要……” 感受着身下落入陷阱的小动物般颤抖的萧凉，顾听雪道：“可是降霜不听话。” 萧凉垂下眸，“不要……”他颤抖着说，“疼……” 顾听雪沉默了片刻，“师兄在跟我撒娇吗？” 萧凉已经无心去分辨什么，“不要，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 顾听雪道：“可我想用降霜。” 萧凉眼眶瞬间红了，挣扎着踢踹起来，“你杀了我吧！顾听雪！你杀了我吧！” 顾听雪归然不动：“为什么要杀了师兄？杀了师兄，师兄真的会死，但抽魂，师兄不会死，降霜也能被我所用，有什么不好的？” “不要啊！不要啊！”萧凉声嘶力竭，“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顾听雪睫毛颤了颤，“有那么疼么？”，他低下头，额头对上萧凉的额头，神魂缓慢的进入萧凉的体内，要去触碰萧凉的灵魄。 神魂交融对于修士而言是最最最最亲密和信任的道侣才能做的事情，但萧凉颤抖了几下，最后出于害怕，还是小心翼翼的接触了顾听雪的神魂。 受伤残破的灵魄无比诚实，发现外来神魂是来安抚自己的，瞬间缠了上去，又委屈又疯狂般汲取能量补全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听雪缓缓的从萧凉身上下来，看了看降霜，又看了看往后缩避自己如洪水猛兽的萧凉。 顾听雪伸出手，降霜被他召回，顾听雪站起来，“那以后就这样做吧。” 萧凉颤抖几下，黑眸中水光泛起，却死死咬着唇，不说话，几乎羞愤欲死。 下一幕。 还是雪地。 “我想用师兄那把剑，”顾听雪道，“那把剑，很有用，可以帮助我抑制身上的力量。” 萧凉吃了一惊，“降霜是我的，不可能择二主。”而且他死了，降霜又不是传承之剑，作为第一任主人，萧凉也笃定降霜不会认同顾听雪。 顾听雪举起手：“师兄过来，我有办法。” 萧凉狐疑的凑过去，“……，你在干什么？怎么有点疼？” “抽魂是这样的，”顾听雪摸着他的脑袋，“有点疼很正常的。” 在场外的萧凉都感觉脑袋传来一种毛骨悚然的疼，但幸好系统7807很快把他拉出了这部分剧情。 时间飞速的倒退—— 退到凌霄。 比试大会之上，顾听雪站在应清修身后，对他微笑：“师兄，我又没死，你开不开心？” 萧凉面色阴沉的盯着他，看了看不远处盯着自己的应清修，“你还能藏多久？” “我没藏啊，只是他们发现不了而已，”顾听雪摊开手，状似无辜道，“如果非要指个期限，藏到能把师兄变成我的人偶的时候？” “你！”萧凉气得腰间降霜蠢蠢欲动。 应清修立刻前来，对顾听雪说话，却是对着萧凉警惕的道：“顾听雪，你跟水木林无缘，就不要多去惹你萧师兄生气。” 顾听雪立刻乖巧道歉：“应师兄，对不起。虽然我遭遇了那些，但我打心底里还是喜欢萧师兄呢。” 喜欢个屁！萧凉内心抓狂，冷笑的转身，喜欢把他变成人偶是吧？ 第167章 死肥鸟 下一幕—— 手中的降霜在发现顾听雪使用那份力量的时候，瞬间不受萧凉控制般的飞出，一下子划破顾听雪的脖子。 萧凉愕然的看着脖子上分明是致命伤的顾听雪，那伤口却没喷出血液，而是被一种蓝色的东西将血肉缝合起来。 “什么？”萧凉的心全然被震惊取代，“顾听雪你是怪物？” 而顾听雪的眸子一片的死寂，“怪物？”，他站起来，“看来被发现了，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掉你……”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纳宁，“萧凉，你也做我的人偶吧？希望你比这个出色一点……” 片刻，林子中传来了应清修的声音…… 又瞬间幻变场景。 萧凉看见顾听雪竟然进入了水木林，大会第一吗？ 他玩味的看着进入水木林学堂的顾听雪，大会第一，进步不可能如此之快吧？当初肯定也能阻止邪灵的吧？ 顾听雪也看向他，朝他露出一个单纯又青涩的笑。 笑什么呢？萧凉本来不想理会顾听雪和纳宁，可顾听雪就偏偏就选择来水木林了？偏偏还落他手里了。 萧凉眯起眼睛，盯着拘谨要落座的顾听雪，朝着后面的同门微笑示好。装成这样，当初掏小土心脏的时候也是如此青涩单纯的模样吗？ “喂，”萧凉开口了，他把书卷起来，对准顾听雪，“谁让你坐着了？你，去搬书——” 场景飞速的变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女子的哭声。 萧凉蹲下来：“你能说话？” 宁嫣然抬起头，泪眼婆娑：“我……人家又不是哑巴，当然会说话。” “真是奇怪……”萧凉歪了歪头，“我见过被使用往生咒的灵魄，你还是第一个能说话的。难道是因为那只土妖的属性，在土里也经常和尸体打招呼的原因吗？” 宁嫣然死在土妖怀中，灵魂才如此特殊吗？ “小土？”听到土妖，宁嫣然的眼睛亮了亮，似乎找到一丝安全感，她揪住萧凉的衣袖，“你是谁？你是黑白无常吗？可是你长得这么好看，看起来不像画本子中的黑白无常。” 萧凉道：“我不是，我叫萧凉，是凌霄的修士。我在给你念往生咒呢。” 宁嫣然懵懂的点了点头，“谢谢……小土呢？它还好吗？你不要杀了他，他是无辜的，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他，才让他发狂……” 萧凉沉默了一下，“你知道小土发狂了？”当时的宁嫣然，应该已经死了，被小土嵌入怀中才是。 宁嫣然点头：“我也以为我死了，肯定死了……当时醒过来，我看见小土他杀了好多人……山上的泥石流一直往村子里面灌—— 但我能意识到，他只是想杀了下面那两个人！是他们挖了小土的心脏！” 萧凉眼睛一眨，“叫什么名字？” 宁嫣然愣了愣：“是一对很年轻的男女，好像叫纳宁和顾听雪……” 宁嫣然面色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萧凉少侠，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他们看起来比我弟弟妹妹还小呢……怎么能指望他们来保护我们呢？” “呜呜呜呜，都怪我，都怪我，”宁嫣然痛苦的抱住脑袋，“都怪我当时钻牛角尖，一直怨恨他们俩，所以小土一定是感觉到了我的怨念！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时只是太慌了！我只是不想任何人死！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小土报复他们的！” 萧凉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宁嫣然，不要自责，你是个好孩子。” 宁嫣然抬起头，哭得鼻子眼睛泛红，她能感觉眼前的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大，却下意识想依赖他，一下子扑进萧凉怀里，“他们没死吧？萧凉哥哥，村庄的人也没死吧？！ 我拼命的想唤回小土的理智，但他疯得好可怕，我一直在喊他不要杀人了，不要发动泥石流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萧凉哥哥你不要杀他！是我没用，是我没办法……呜呜呜。” “两个村庄只死了一部分人，”萧凉摸着她的脑袋安慰，“我和另一位修士还在奇怪怎么活下来了一些人，看来是你的功劳呢。” 宁嫣然：“说什么功劳啊……”她低声道，“我好困，萧凉哥哥。” “睡吧，”萧凉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道，“我答应你。” 下一刻。 烈火连天。 顾谨蹲下来身，手摸上了降霜上挂着的剑穗，“你怎么有这个剑穗？” 他一动，就把剑穗取了下来。 小萧凉一抖，赶紧抱紧了降霜，眼睛紧张的停留在顾谨手上拽着的剑穗上。 顾谨摩梭着剑穗，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降霜，“难不成你们还成功了？” 小萧凉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罢了。”顾谨转头，将剑穗放进怀中，“既然微末替你求情，那就把这把剑给你，放你一条命吧。” 狂风卷起火硝，顾谨持剑进入穿风林，“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小萧凉抱着降霜，惊恐的回头，看见顾谨真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钻入烈火中，下一刻—— “啾——！啾——！” 一个黑色超级肥啾从烧起来的林子中呈现直线状的被丢了出来，还伴随着顾谨不耐烦的声音，“死肥鸟，跟着我干什么？” 小黑肥啾落在地上，水灵灵的眼睛看了萧凉一眼，又迈着比例极其不搭的小鸟爪子往燃烧之林中钻进去。 下一幕，太阳高悬。 眉眼明媚温婉的欧阳江篱抱着小萧凉在空地上转圈圈，然后抱在怀中，狂亲，“哎呀，我的宝宝，我的宝宝怎么这么好看，这么可爱啊！” 小萧凉晕头转向，但还是被欧阳江篱逗得咯咯直笑。 雨鬼眼巴巴的等欧阳江篱亲完，学着欧阳江篱的样子，“啊”“啊”带着小萧凉小心翼翼的转圈圈，然后也亲着小萧凉。 小萧凉却是彻底晕了。 后面的萧辰举起小女孩的衣服，默默垂泪：“好过分……为什么只准你们玩小孩……人家可是织这件衣服织了很久呢……” 第168章 关闭 萧凉睁开眼，呼吸困难般的大口喘气。 原来顾听雪弄阵法根本不是为了找什么黑手，是为了找降霜？而让应清修在凌霄找的也是降霜？！ 难怪系统7807要顾听雪现在接触那黑手，顾听雪把他戳死的时候，恐怕也把自己戳死了，当然不会有黑手的什么后续剧情。 萧凉头疼欲裂，摁着脑袋。 床侧两道人影攒动，有人轻声喊：“萧凉？” 屋内烛火黯淡，窗棂外的月光往下洒，投下别致的窗影，萧凉看去，“应清修？师尊？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片刻，应清修开口，“萧凉，你昏迷了一个月。” 萧凉愕然，他是感觉自己困在梦中很久，但万万没想到这么久啊，“什么……？一个月？” 江椰慢慢道：“穿风林已经关闭了，灵脉也再次被封锁了。” 还在发愣的萧凉下意识问：“那顾听雪呢？” 沉默，良久的沉默。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萧凉蹙眉，内心隐隐有一丝不安，顾听雪不可能出什么问题吧？ 良久，江椰叹息一口，打开折扇遮住半张脸，眼睑垂下，“顾听雪，没出来……” “……” “没出来？什么叫，没出来？”萧凉歪了歪脑子，眸子艰难的移动了一下，然后猛地抓住床沿，“师尊！不是解决了穿风林中的阵法就可以了吗？顾听雪为什么没出来？！你们没等他出来就关了穿风林吗？！” 应清修连忙道：“萧凉你冷静，当时顾听雪没出来，云亦的修士都疯了，把剑抵靠在柯殿主还有云师姑脖子上，大家都不敢动…… 最后，是穿风林自己关闭起来了……柯殿主想重新打开，可整个烟云山都炸了！结界也粉碎了个彻底！” 萧凉呆住了，恍若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下子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萧凉知道会很危险，但从来没想过，能被锁进穿风林里面啊！ “叮——”系统7807的声音突然响起：“检测黑化值已叠满！系统进行短暂更新后将进入休眠待机模式，再次检测到男主时将会苏醒！祝宿主期间修炼愉快哟~” 萧凉跟通电了一般，想拽住虚无缥缈的系统，“喂！别走啊！7807！你告诉我顾听雪什么时候会出来啊！” 系统7807的声音渐行渐远，“四年左右哟……” “还有我的任务点……我……” 系统7807彻底歇菜了。 萧凉找不到一点系统7807的踪迹了。 江椰看着萧凉失魂落魄又突然疯癫的样子，担忧道：“徒儿，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萧凉沉默一会，眸子一颤，想不开？ 他看向江椰，黑化值叠满了啊！顾听雪黑化值叠满了啊！ 顾听雪跳下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一定现在是发现自己出不来，黑化值才会叠满的吧？！ 他一个人在穿风林…… 萧凉眼眶一热，两行眼泪，晶莹宛如明珠，就这么滑落下来。 江椰和应清修第一次见萧凉哭，一下子慌了神。 “萧凉，你别哭！顾听雪一定没事的！”应清修慌神的想要来安慰萧凉。 江椰慌乱的道：“乖徒儿，师尊一定想办法把顾听雪找出来。” 萧凉什么也不想说，他一下子掀起被子，罩住自己。 顾听雪肯定跟自己一样以为虽然很危险，但以为解决掉穿风林就会出来，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直接被锁在穿风林里面啊…… 他一个人在那里面要关四年，多难过啊！而且，他知道，可顾听雪却不知自己会被关多久！ “呜呜呜……” 听着被子里面的哭声，两人好一阵忙碌的安慰，萧凉蒙在被子里面，又哭顾听雪，又哭自己，狼狈的擦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完了呀……我完了呀……” 但很显然，除非抓到第二次怨鬼，才可能有机会再次开启穿风林。 唯一改变的是，凌霄的修士只要一出去历练遇见云亦修士，一言不合就会被揍，凌霄长老与云亦协商无果，只能告诫凌霄弟子见到云亦修士跑为上。 堂堂修仙界第一大宗，也只能灰扑扑的避开疯子。 不过也不止凌霄，其他门派出去，也时常被云亦的修士殴打。 看起来云亦本就跟修仙界不怎么合得来得态度似乎更加合不来了，不过，也只是云亦单方面的反骨。 修仙界的宗门长老掌门知道此事，对于云亦修士态度已经是好得甚至有些怜爱了。 而自从烟云山事件之后，修仙界对于魔族的痛恨愈深，进行了好几次的讨伐。 滁洞谷。 安静的夜晚，临时建立起来的据点里面灯火通明，今夜是滁洞谷最后的围剿作战。 会议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讨伐魔族的队伍中也有不少散修，时常有人将目光投到门边上。 门边孤零零的站着一个青衣墨发的男子，欣长笔挺的身姿和面容大半都掩映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浑身上下也没有令牌之类表明身份的，只有腰间的一把光华流转的宝剑足以证明此人修为很高。 所以就算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剪影，依旧是勾人心思，想一窥其中的风姿，看看究竟是哪里的沧海遗珠。 “那位修士是谁？怎么没怎么见过？”“散修吧？出身名门世家的我都见过，印象都没有……” 也不乏有人想询问一番，但看见那男子前面还有一堆面色不善的云亦修士，也就作罢。 门再一次推开。 凌霄的修士回来了。 应清修看着不远处的云亦灵修，小心翼翼的压着声音走到门边，“萧凉，确定了，纳……咳咳，不对，现在应该称呼那缕魔魂为束石了吧，它就藏身在滁洞谷里。” 萧凉偏头，“好。” “你这次清剿完魔修，还是不准备回凌霄吗？”应清修道，“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住在烟延山脉那边都快四年了……凌霄才是你的家。” 萧凉没正面回答，只说：“先把束石杀死。” 如果不是听到了束石的消息，萧凉也不会在系统说的四年期限快到的时候离开烟延山脉。 第169章 成功 应清修叹了一口气，看了低气压的云亦修士，默默的挪远了点。 外面传来声音——“叶掌门到！云慕歌长老到！” 叶辰野和云慕歌两人就迈步走了进来，只不过面色皆是有些古怪。 有人拥上来，“叶掌门，你们终于回来了，这次的滁洞谷是怎么安排的呢？” 叶辰野道：“先坐。” 他落入主位，众人也落座，现场安静了下来。 半天没说话，下面的顾迁第一个坐不住了，问：“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叶辰野点了点头。 顾迁继续道：“有问题我们云亦修士也必须将束石斩之剑下！” 云慕歌看了一眼顾迁，张嘴却道：“不用了。” 萧凉听到耳畔一阵风声，偏头，窗户口飞进来了一只雪白的小圆鸟。 那只小圆鸟直直朝着他飞来，萧凉下意识伸出手，它就停在了萧凉的指节上，歪着脑袋，圆溜溜的小黑珠子盯着萧凉，张开鸟喙：“啾啾！” 萧凉看着，觉得有些眼熟，突然，在他旁边的门被推开，带着微香的冷风灌入，一名高挑的白衣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萧凉看去，那人也偏头看过来，一双好比琉璃的眼睛正好对上萧凉的眼睛。 一时，刹那寂静。 萧凉以为是在梦中，直到那人的目光先行转移，移在小圆鸟的身上，出声道：“伏黯，过来。” 清浅又些许冰冷的声音，在他指尖的小鸟飞走，萧凉一下子站直了，他张口，顾听雪却已经移开目光，迈步朝着会议桌前走去。 桌椅板凳挪动的碰撞声，顾迁一下子站了起来，和萧凉没什么两样，不可置信：“听雪？！” 顾听雪径直的走向顾迁位置上，把一把漆黑的宝剑往桌子上一扔，“嗯，你们不用去讨伐了，我已经杀完了。” 全室寂静，还处于震惊之中。 站在叶辰野身后的云慕歌缓缓道：“滁洞谷的行动，已经胜利了！所有魔修和魔物，还有束石，已被顾掌门一人斩杀！” 话语毕，在场沉寂片刻！突然火爆得喧哗起来—— “云亦掌门回来了？！”“天，顾掌门一个人就杀灭了整个滁洞谷的魔修啊？！”“太厉害了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赞扬声，惊叹声和恭维声充斥着整个空间！人群骚动起来，大多数全都围上顾听雪，也有人狂奔出去欢呼。 应清修避开拥挤的人群，忙不迭跑到萧凉身旁，瞪着一双圆眼，“顾听雪出来了？！”他的声音不可置信，“什么时候？！” 萧凉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叶辰野走了过来，“萧凉，本座本来想传音告诉你，但……所有的话都不如眼见为实的好。” 萧凉立刻问：“掌门师伯，你们什么时候遇见顾听雪的？” 叶辰野：“昨夜。” 萧凉恍惚。 他只离开了烟延山脉不到两天，顾听雪却杀穿了整个滁洞谷的魔修魔物么？还亲自杀死了束石？ 昨夜……他是今天下午才到的滁洞谷。 所以，顾听雪居然比他还先到这里，还杀了那么多魔修么？那岂不是，出穿风林得更早？ 云慕歌在旁边补充：“我们当时察觉不对，进去探查的时候，看见一个……形象不怎么好的人，还把我们吓了一跳。” 萧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感觉叶辰野看向那里面被人群淹没的顾听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凌霄永远是你的家。” 应清修则苦笑一声，“一个人就杀了滁洞谷的魔修吗？看来……萧凉，我们怎么修炼，也只是望其项背。” 云慕歌轻“啧”一声，“顾听雪很强，但你们也绝对不弱。” 萧凉垂下眼睫，没说话。 云亦的修士开始往外赶人了，所有人都出去了，应清修犹豫几下，还是拉着萧凉出去。 关上门，那只小肥鸟却趁机飞了出来，两只爪子落在萧凉肩头，抓着他的衣服，“啾啾！” 萧凉站在门口边没走了，应清修道：“我陪你。” 萧凉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伏黯歪了歪脑袋，似乎听懂了，用鸟嘴去啄应清修。 应清修蹦着躲避，“这鸟干嘛呢？我惹它了？” 伏黯扑腾着小白翅膀不停的啄啊啄，应清修退开了好一段距离，伏黯才又飞回了萧凉的肩膀。 五丈之外，应清修无奈道：“好吧，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会议室的询问声、欣喜声、交谈声和汇报声不断，也没布个结界，萧凉只能封住耳朵，没听。 没多久，应清修一脸愧疚道：“萧凉，师尊突然非要唤我走，我……” 萧凉点头，“你去吧。” 应清修走了没多久，门就打开了，云亦的修士们一个个鱼贯而出，顾迁最后一个喜气洋洋的出来，看见萧凉，他想了想，没关门，径直走了。 萧凉确实想和顾听雪说说话，但是突然有了机会，他还是在门口默默站了三秒，才迈步进去。 顾听雪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双手在胸前交叉，垂着长长的眼睫，雪白的侧脸带着丝拒人千里的冷调。 萧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关上了。 “顾听雪？”萧凉先开口。 顾听雪把眼一挑，淡漠的看了一眼萧凉，什么反应也没有。 萧凉缓慢的走过去，“我还准备先去帮你杀了束石呢。” 顾听雪抬起头，眸光冰冷的看向他。 萧凉一顿，局促的僵在原地，啊，难道顾听雪不喜欢别人帮他报仇吗？他话风一转，“当然，你亲自杀了束石更好……” 顾听雪没说话，就这么盯着萧凉。 萧凉内心疑惑，顾听雪还是朵白莲花的时候他都不懂，如今黑化值拉满了，更是不懂了。 但看着顾听雪那种凶神恶煞的眼神，萧凉想，会不会顾听雪现在很讨厌看见他？ 也对，毕竟是自己害顾听雪被困在穿风林四年多，如果是自己，就算不杀那个人，也定然是不愿意见到他的。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顾听雪？”萧凉于是真诚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以后要干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的帮你。” 顾听雪的目光在萧凉脸上转悠，似乎更生气了。 第170章 你会吗 萧凉手足无措，此刻，顾听雪似乎意识到了他的窘迫，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但还是用着那双冰雪般的眸子盯着萧凉。 萧凉看着顾听雪的目光从发丝落在脚尖，再从脚尖落在脸上，可其中除了一片冷漠，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直到最后，顾听雪扫过他的腰际，落在降霜上。 萧凉脑中突然意识到，不会吧……？顾听雪还想要降霜吗？ 他摸在降霜上，准备取下来，“顾听雪，你是想要……” 顾听雪已经到了眼前，“火海？”他慢条斯理的俯下身，清冽的吐息喷薄在萧凉脸上，“我已经替师兄下过火海了。” 萧凉一僵，想起穿风林燃起的大火，哎呀，自己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瞬间更加局促起来：“对不起……顾听雪，我没想到，没想到穿风林能……”关起来？萧凉不敢继续说，怕又勾起顾听雪不好的回忆。 顾听雪却对此不深谈，而是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挑起萧凉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师兄该怎么补偿我？” 萧凉看着顾听雪的眼睛，又继续小心翼翼的问了下去：“你想要降霜吗？” 顾听雪眯起眼睛，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如果连降霜也不要，那么自己能给他的……萧凉见状，又鼓起勇气，开口道：“顾听雪，你还喜欢我吗？” 沉寂片刻，顾听雪语气淡淡地说：“我恨你。” 萧凉嘴唇还张着，可胸腔里面的勇气一下子熄灭了，僵直的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明知道可能有这个答案，但他还是不免得眉眼都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对不起……” “你没告诉我，我会在穿风林被关四年。” 顾听雪的话语依旧是淡淡的，但接下来的动作却没那么轻。 萧凉感觉双手被擒住，一阵大力袭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感到一阵失重感后就已经仰面躺在了桌子上。 顾听雪俯身下来，张开嘴，一下子咬上萧凉的唇瓣，“我恨死你了。” 萧凉眨巴了几下眼睛，感受到顾听雪在亲吻他，什么啊……这个样子……顾听雪分明就是还喜欢他的吧？ 胸腔感到一阵酸涩，萧凉微微放松牙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恨死你了。” 炙热的亲吻和呼吸交缠，熟悉的香味在两人鼻尖蔓延，让人禁不住溺毙其中。 “你关了我四年……”顾听雪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对不起……”萧凉很想抱住顾听雪安慰他，但双手依旧被顾听雪摁在两侧，于是只能微微抬起头，生涩的回应着顾听雪的索取。 “听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我一定陪你下去的……”萧凉于艰难的在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中开口，也无比真实的认识到，顾听雪真的回来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听雪……” “我恨你。” 萧凉听到顾听雪反复说着这几个字，可那眼泪却不停的从上方掉落在他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听雪……我当时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萧凉回应着亲吻，道歉着安慰他：“对不起，听雪，我错了……我在烟延山脉等了你四年，你不要生气，是我的错。” 顾听雪将身下人死死的压在桌子上，动作粗暴又强硬，眼泪却哗哗的流，“我恨死你了。” “我爱你，我爱你。”萧凉感觉顾听雪的双手力度渐渐松了下来，转而抱住了他的后背，把他困在怀中。 而萧凉终于可以伸出手，抱住顾听雪，细密的回吻他：“对不起，顾听雪，不要生气，我错了……，听雪……” 萧凉哄了好久好久，才撬开顾听雪那张张口闭口就是恨的嘴。 最后，明月高悬，两人都是衣衫不整。 萧凉将顾听雪抱在怀中不停亲吻他的额头，用脑袋蹭着他的脑袋，“我爱你我爱你，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听雪……我以后都陪着你。” 顾听雪埋头用萧凉的衣襟把眼泪擦干净了，最后才哼哼两声，闷声道：“算师兄识相。” 萧凉哑然失笑，摸了摸顾听雪的头发，可入手的头发有些毛躁，参差不齐，有的地方更是被拦腰斩断一般，和以前的手感天差地别。 萧凉沉默了一下，轻柔的在顾听雪的额头落下一吻，抬头看见了小白鸟：“这只小鸟是穿风林出来的吗？” 顾听雪点头，“它叫伏黯。” 萧凉招了招手，停在房梁上的伏黯就飞下来，落在他的指尖，萧凉和小鸟对视，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只小鸟，曾经被你母亲和父亲救过。” 顾听雪眨了眨眼睛，看向伏黯，说道：“我进入穿风林的没多久，这只小鸟就飞来了，帮了我许多。” 萧凉道：“它以前是个黑球，被楚修者从灶火里面用钳子夹出来，之后穿风林大火，它被顾谨丢出来却又跑回大火里面去了。” 说完，萧凉放开手，任由伏黯又飞走，微笑道：“伏黯是你父母给你留的礼物呢。” 不过上辈子，估计这份礼物不会被顾听雪收到了。 顾听雪仰起头，掺杂着水汽的眸子流转着摄人心魄的流光，直直地看着萧凉。 顾听雪生得好看，肌肤更是欺霜赛雪，此刻烟灰色的眸子中水光潋滟，眼尾、鼻尖、双颊都染着红，可怜、委屈……又漂亮得不行。 “师兄才是他们留给我最好的礼物。” 萧凉仔细的看着顾听雪满是泪痕的俊美的脸，突然顿了顿，怜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我金丹了，顾听雪，做吗？” 顾听雪似乎没听反应过来，脸上似乎滞了短暂半息，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什么，忙不迭点头，“做，做。” 萧凉黑眸中溢满温柔和怜惜，摸上他的脸庞，语气轻轻的问：“你会吗？” 顾听雪抓紧萧凉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睫羽低垂片刻，不知在想什么，然后突然道：“先回去。” 萧凉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滁洞谷这边的事情也完成了，估计今夜一过就会启程回修真界了。 顾听雪黏了好一会，才舍得自己站起来，拉住萧凉的手，另一只手抓起剑，准备先去据点住处休息一晚。 萧凉多看了一眼：“这把剑……？” 顾听雪不以为意道：“是召雪，被烧黑了。” 第171章 不会出问题的 召雪嗡颤了两下，似乎在跟萧凉打招呼。 萧凉：“……” 据点住处，屋内并没点灯。 顾听雪关上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令牌，凑过来道：“师兄的令牌。” 玉制的令牌通体雪白，散发着淡淡灵光，上面的“凉”字清晰可见。 萧凉拿过令牌，摩挲了一下，一点划痕都没有，看了看被烧黑的召雪，萧凉眸中有些复杂，轻叹：“这种东西丢了就丢了……” 说着，萧凉想起什么，指了指头发，“你给我的发带……？” 顾听雪看见了，伸出手，没几下就把发带扯下来，在指尖烧毁。 看着萧凉不解的目光，顾听雪抱着他，一下子往床上滚了去，“这不吉利。” 萧凉：“……” 此刻已是深夜，外面还有开心的在庆祝的修士，顾听雪布了结界，不会有人打扰到他们。 “师兄，师兄。” “我在我在。”萧凉在床上环抱住顾听雪，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那个黑脑袋，内心却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顾听雪这小子是彻底长大了，把他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萧凉又问：“听雪，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在烟延山脉没看见哪里结界出了问题，出来了为什么不先来找我呢？” 顾听雪回道：“昨天晚上，当时情绪不太稳定，想杀些什么，就不舍得来找师兄。” “啊……”萧凉愣了愣，“这样吗？” 顾听雪拱来拱去，贴贴好一阵子，才舍得翻下身来，躺在床榻外侧，亲了萧凉好一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过多是萧凉在说四年外面的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听雪打了个哈欠，萧凉道：“睡吧，听雪。” 顾听雪在穿风林没闲着，出来也没闲着，也该休息一下了。 顾听雪点头，他道：“师兄。” “嗯？”萧凉询问。 顾听雪抿了抿唇，别别扭扭的低下头，亲了萧凉脸颊一下，然后说了句：“我爱你。” 萧凉回亲了一口，“我也爱你。” 月亮悄悄地藏在乌云之后，外面喧嚣之声也彻底消失。 等着身旁的人呼吸安稳，萧凉身子微微往上缩了缩，挣脱出顾听雪的怀抱，然后伸出手，把人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感受着怀中清瘦的人，萧凉愈发得心疼，秦师姑都身陨的穿风林，顾听雪肯定也吃了更多苦头吧，他不自觉的抱紧了一点，与之一起坠入了梦乡。 - 凌霄，州绿颍洞。 江椰正在和秦明川下棋，在落白子的时候，秦明川突然一顿，她眉头蹙起来，捏着棋子抬头望天，“感觉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靠近了凌霄。” 江椰正在兴致上，手中搓着黑子：“怎么可能？明川，你可不许耍赖啊。” 旁边的归清羽也看得津津有味，催促着秦明川落子：“师姐，掌门师兄他们除掉了滁洞谷的魔修，传音也得后日才能回来，那会有什么你觉得厉害的人来凌霄？” 秦明川也感觉那力量转瞬而逝，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落下一子，“或许吧。” 江椰道：“听说顾听雪也回来了，看来云亦如今真如日升天。明川，清羽，你说我们凌霄送什么好？” 归清羽道：“草虚之境送给他们。” 江椰分明是坐着的，却感觉差点摔倒了，“少开玩笑。” 秦明川道：“州绿颍洞没什么好送的，听掌门师兄安排吧。”她取走江椰的几颗黑子，“师兄呢？我瞧着萧凉和顾听雪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归清羽也迟钝的看来。 江椰道：“我自然会准备丰盛的礼品，”他沉吟一下，又补充：“顾听雪若喜欢水木林什么，自己拿去便是，只是还得劳烦你们帮我护住我的徒儿。” 秦明川没说话。 江椰突然抓着白子，看向水木林方向，面色凝了凝，他怎么感觉水木林结界也动了一下？ 归清羽专心看下棋，催促江椰落子，“师兄，放心吧，云师姐和掌门师兄都说会帮忙看好萧凉的，不会出问题的。” 另一头。 久违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萧凉推开门，陈列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散发着幽香。 萧凉本来以为顾听雪会带他回云亦，再不济也可能是烟延山脉，但出奇的，顾听雪一大早就出发，带着他居然是回凌霄。 萧凉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还是这里住着舒服，想着等会要去看看师弟师妹们修炼得怎么样，还有去逛逛凌霄，见见小师叔他们。 然后萧凉就听到身后传来顾听雪关门的声音，他笑着转头，这才问了句：“顾听雪，你怎么不带我回云亦？” 顾听雪眸中闪耀着扑不灭的光芒，关上门还随手布下一个结界，伏黯“啾”的一下被结界给弹了出去，盯着关着的房门一会，然后扑腾着翅膀自己玩去了。 “过几日就回云亦。”顾听雪眼睛亮晶晶的，眸中侵占性的光芒愈盛，声音逐渐沙哑，“师兄……” “……，嗯？”萧凉感觉不太对劲，眸子转了转，直到顾听雪扑上来，搂住他。 萧凉懵了一下，歪了歪头：“怎么了？你要干什么……” 顾听雪忍不住低下头先亲吻了两下萧凉的嘴，然后才搂着腰把人往房间里面带。 萧凉听到砰的一声，这是房门被关上了，他察觉到一丝危险。 果不其然，进了屋子，顾听雪呢喃的低语在耳畔萦绕，“师兄……”但还是有些含蓄的道，“我们在这里……” “……” 萧凉的脑子高速运转，他看了看顾听雪，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窗户，最后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床，眉宇间和心情一起渐渐凝重起来。 萧凉意识到了什么，顾听雪说的先回去，回的，居然，是……这里？ 萧凉脑中闪过一万个问号，“顾听雪！这里是水木林！”萧凉无不是震惊的说。 顾听雪面上似乎还浮着一丝羞涩的红晕，点了点头。 萧凉如遭雷劈，再次看了一看关紧了的窗户，确定了外面还是大亮的天色，他僵硬：“这还是白天！顾听雪！” 顾听雪点头如捣蒜：“嗯嗯。” 你嗯嗯个什么啊！ 第172章 喝口水 萧凉看了看神色激动的顾听雪，觉得不可思议且有点不太相信，推开他就往屋外走，额头上布满几条黑线，“不可以。” “可以的，师兄！”顾听雪说着就扑过来。 萧凉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推到了床边，感受到背下柔软的被褥，再看着身上的顾听雪，萧凉唇角抽搐，抵住要压下来的顾听雪，“顾听雪！这里是水木林！你确定吗？” 顾听雪被捂着嘴点了点头。 萧凉忍了一忍，又觉得荒唐，咬着牙又道：“这还是我的床！” 顾听雪目光兴奋，扒拉下萧凉的手，微笑，压上来，“对啊，这是师兄的床，”他细密的亲吻萧凉，“这是师兄……” 他的手暧昧的摸上萧凉的后背。 萧凉听得耳根发麻，根本放不开，试了几遍，都无法推开顾听雪，不知是羞还是恼的说：“不行！不可以在这。”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顾听雪耍赖，似乎回忆般，“我还记第一次见师兄在这张床上睡觉的样子。”又喃喃道，“我和师兄第一次一起睡也是这张床上。” 萧凉僵住了，所以……所以这……也必须在这张床上吗？ 似乎这个地方对顾听雪有特别的意义。 但对萧凉而言，何尝不是也有特别的意义，而且，在这里和顾听雪……，总让萧凉有一丝诡谲的感觉。 于是萧凉被吓得往床上缩来躲避，试图再讲讲，可还没缩上去两厘米，顾听雪就拽着他的腰把人又拖回身下。 “我们回云——” 顾听雪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师兄……”顾听雪语气里似乎还有一丝委屈，但动作却丝毫没有退路一般，伸过来就要去解开萧凉的腰封。 “我……你……”萧凉感觉腰封散开，衣衫就自然的垂落下去不少，整个人都像在蒸笼房里面走了一圈，脸红得要滴血，“换个地方……” 顾听雪似乎听进去了，但依旧坚持，意乱情迷般的诱哄道：“师兄，第一次在这里好不好……？之后我们再回云亦做……” “顾！听！雪！”可惜顾听雪的安慰收效甚微，萧凉听完，甚至是一字一顿的嚎，脸彻底爆红，这是重点吗？！“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顾听雪才不管那么多，手不安分的就往里衣里面钻去，“就这里，就这里。师兄，别动。” 萧凉感觉天都塌了，羞耻感溢散满他的全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顾听雪往下舔他的脖子，敏感又脆弱的地方被反复亲吻啃噬。 萧凉彻底意识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他看如今天色，还是浑身颤抖，道：“必须……现、现在吗？” 顾听雪抬起头，琉璃色的眸子里面暗藏一抹暗色，坚定道：“立刻，马上。” 瞧着顾听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样子，萧凉感觉天都塌了，他还想再垂死挣扎一番，却突然揪到了顾听雪散落下来的一缕略微毛燥的头发。 他不自觉的捻了捻，以前顾听雪的头发柔顺乌黑宛如绸缎，摸起来手感极好，像水像丝像最嫩的柳枝桠。 就算昨天已经摸过几次，如今又猝不及防摸到这些凌乱扎手的头发，他还是内心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立刻感觉身上凉飕飕。 顾听雪突然抱着萧凉一动，两人就上了床。 萧凉看着顾听雪主动去解开床幔的系带，原本明亮的光线瞬间变得柔和，他微微闭上眼，安慰自己，没事的，就一次，就一次！ 而接下来的事情，却没那么温柔了…… 萧凉做好了准备，但显然准备做少了。 而且，事情似乎不对劲起来。他不是主动的那个吗？为什么被顾听雪哄着躺下了？ 萧凉十指死死的揪住身下的床铺，额头覆着薄汗，狼狈得眼角沁泪，感觉到身上与自己紧紧相贴的顾听雪，心里一片惶然，不对劲啊……不对劲啊…… 顾听雪见过萧凉很多样子，唯独没见过这样脆弱的模样，他看着萧凉眉眼间一丝不解一丝迷茫还有几丝隐忍，早就明白了什么，掩住唇齿的低笑，转而咬着萧凉的耳朵安慰：“师兄，你对我真好，师兄，我好爱你……” 萧凉那双黑眼之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最后似乎被哄到了，偏过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本源交融，随之溃散。 萧凉是很能忍的，但此刻，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胸膛剧烈起伏，他咬得唇瓣鲜红欲滴，眼角的泪也滑落个不停，发出一些哼哼。 顾听雪撬开他的嘴，感受着身下人溃不成军的声音，他在萧凉耳畔鼓励道：“师兄，喊出来……我布下了结界，还有伏黯在外面，不会有人听到的……” 顾听雪又继续哄着，似乎要得到一个回应。萧凉身子绷得有点紧，迫不得已张开嘴，可一句应好的话还是破碎成几瓣才被吐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凉只感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内不似那么明亮，床幔似乎被打开了，外面的月光透过紧闭的窗棂散落入屋中…… 这是……过了多久？！萧凉清醒了过来，看着不知疲倦般的顾听雪，吓得身子就往床下翻去，被顾听雪从后面逮住了，扣着他的肩膀，覆上秀美的后背。 “师兄？”，他的语调清冷又有一些危险。 萧凉的动作一僵，扭过头，顾听雪表情又不似那般可怖，而是撒娇一般靠过来，亲亲吻吻他，“我还没结束呢……师兄不可以等等我吗……” 萧凉张嘴，声音从所未有的嘶哑，“都……晚上了……” 顾听雪只是把自己的脑袋递到萧凉颔下，一副委屈任打的模样，语气软软乎乎的委屈道，“师兄……师兄，师兄又不要我了吗？” 萧凉哑口无言，只能艰涩的道：“先给我……喝口水。” 第173章 同意 第三天早上，萧凉苏醒了过来，动了动，没想到荒唐了三天，除了难以启齿的地方有些不适，腰腿倒是没什么感觉。 萧凉动完，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身体也被清洗过，床褥也很干净。 顾听雪半醒，在萧凉脖颈处蹭了蹭，“师兄。” 萧凉沉默两秒，然后转头揪起顾听雪的脸蛋，“混蛋！” 顾听雪睁开眼，醒了，露出一个笑，翻身将双手撑在萧凉两侧，不停的吻他。 萧凉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立刻往下缩，顾听雪也往下缩，两人笼在被窝里面，萧凉听见顾听雪的笑声。 “师兄，让我看看。”顾听雪道。 萧凉一愣，被单被掀开，才发现自己身上那五花八门的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虐待了，萧凉脸色几经变幻，最后，顾听雪帮萧凉消去了身上一些明显的印记。 瞧着萧凉的脸色，顾听雪还讨好的蹭了蹭他，“师兄，你身上不疼吧？我帮你疏通了一下灵脉，还帮你按摩了一下，应该不疼吧？” 萧凉没好气的推开他，“起来。” 两人休整了一下，从屋子走了出去。 伏黯立在树杈上，歪着脑袋看着两人，扑腾着翅膀，“啾！啾！” 顾听雪听了几下，道：“今天是众仙门回来的日子。” 萧凉一想，确实，三天了，也是回来的日子了。 “啾！啾！”伏黯朝着顾听雪飞来。 顾听雪不太想理它，挥了挥手让它走，“你自己玩去吧，等离开凌霄的时候我唤你。” 伏黯听懂了，停在半空，然后换了个方向，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两人顺着台阶往下，遇见的第一个人却是背着手喜气洋洋回来的江椰。 “师尊！”萧凉喊了一声。 江椰听到声音，开开心心的扭过头，看见萧凉，然后又看见萧凉旁边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他笑容一凝。 顾听雪拉着萧凉走过去，眸子微微挑起，带着一丝挑衅和得意：“江长老。” 江椰面上一阵恍然，僵在原地说不出话，但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又迅速的恢复了表情，和颜悦色道：“你们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才轮到顾听雪听到“们”字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萧凉放开顾听雪的手，“前天早上回来的。” 江椰点了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悠，三天啊，三天没有讯息，他看向萧凉，含蓄的问：“你们……这是？” 萧凉点头。 江椰沉默了一下，那天，原来明川和他的感觉都不是作假的，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你们俩都来吧。” 顾听雪凑过来，在萧凉的耳边狐疑的嘀咕：“江……长老怎么不打我？”椰字差点脱口而出，然后在嘴边一个囫囵，又没了。 萧凉觉得顾听雪这个样子有些好笑，撞了撞他的脑袋，“师尊同意了。” 顾听雪盯着江椰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拉住萧凉，“那师兄也得跟我回云亦。” 萧凉点头。 江椰带着两人回了居所，取了个锦盒，里面是两块同心玉，递给两人，“为师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只有这对同心玉，是星宿阁苏禧大师一手雕琢，为师觉得好看，而且又是上等法器，就赠与你们两人，聊表一点心意吧。” 萧凉接过，抱住江椰：“多谢师尊。” 江椰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惆怅，抱住萧凉，“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做结成道侣的仪式呢？” 萧凉倒是对于这种仪式没什么想法，扭头看了看顾听雪，“你呢？” 顾听雪把锦盒放进乾坤袋里面，“回云亦办。” 众仙门也快回来了。 三人就离开住处，去了云域。 云域已经热闹了起来，里面有许多萧凉熟悉的面孔。 顾听雪一进去，就被许多人给围着。 落雨霏正迈入云域，一眼就看见了萧凉，他的眼睛在这四年已经好起来了，并不需要覆着那条鲛纱，只是一双杏眼偏灰，看起来像是蒙了一层雾，“萧凉！好久没看见你了！” 应清修也在他身侧，微笑着道：“我就知道你和顾听雪在一起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萧凉看着应清修，完好的落雨霏，还有不远处正在交谈的秦明川，感觉一阵恍惚，搂住两人，“你们两都在，真好。” 落雨霏道：“可不是吗？我可是听到你们突然就凯旋了，吓得我连夜追了那魔鳞兽四天三夜，这才能赶着时间回来见到你们！还有，听说顾听雪也回来了？” 落雨霏说着就东张西望，看着不远处被围着的顾听雪，叶辰野和云慕歌都在那边和他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他看了看，震惊道：“顾听雪头发怎么烫成卷毛了？” 应清修唇角抽搐，一下子捂住落雨霏的嘴，“雨霏，你少说两句吧。” 落雨霏眸子转了转，然后才想起什么，惊恐的看了萧凉两眼，“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嘴……” 萧凉默了一声：“我当时见面的时候，说的话跟你也差不多……” 归清羽和楚黎一起来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归清羽身后还跟了白色的小鸟，赫然是伏黯。 顾迁紧随其后，似乎很想把伏黯抓过来，但伏黯就跟玩老鹰抓小鸡一般，在顾迁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成功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逃走了。 顾迁觉得怎么鸟都吃里爬外，放弃了，转头就看见了萧凉—— “应清修！萧凉！”宁天仙的声音，她身后还跟着个黑衣男子。 自从那次在烟延山脉受伤之后，就差不多四年不见了。 此刻的宁天仙俨然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唯一不变的就是手上那明晃晃的金饰，还有眉眼之间的傲气也一点没少，她道：“过一阵子来喝我的喜酒啊。” 顾迁走了过来，“宁天仙？” 宁天仙看了顾迁一眼，“你谁？”然后把旁边的男子拽过来，给萧凉三人介绍，“詹津，我的未婚夫。” 顾迁看了看詹津，“詹津？” 詹津也看向顾迁，点了点头：“顾迁。” 宁天仙道：“你们认识？” 詹津道：“之前追讨一只妖孽的时候遇见过顾修者，不打不相识。” 顾迁哂道：“更早呢，就是你在烟延山脉非要和我换一下，然后你们俩被那金雕脸……”后面的话他没说了。 落雨霏道：“那个金雕，我和清修已经把他杀了。” 第174章 盯上 萧凉当时昏迷了，于是听他们谈论之后的事情，直到他突兀的听到一声呼唤，“萧——凉——？” 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很陌生，吐词很艰难，似乎才学会话语一般。 但萧凉寻着声音望去，却没看见任何一个人。 他眉头微微蹙起来，“啾——啾——”伏黯从不远处扑腾着翅膀朝着萧凉飞过来。 它落在萧凉的肩头上，小黑眼珠子看向四周。 “叮——”的一声，系统7807上线了，“检测到男主回归，系统更新成功！” 萧凉听到系统7807的声音，也就没太在乎那个莫名的声音，“7807，你现在上线是为了什么？” 系统7807：“为了补全之后的剧情。” 萧凉默了一下，又道：“顾听雪在剧情中随我去死了吗？” 系统7807：“是的。” 萧凉听到确切的答复，心脏还是猛地一缩，垂睫片刻，心情有些复杂。 难怪系统7807找上的是他，顾听雪和他一起死，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后续的剧情自然无法开展，而系统7807也说过凌霄的人之后要死大半…… 萧凉又朝着顾听雪那边看去，叶辰野和云慕歌不知在和顾听雪说些什么，表情一派的凝重。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凌霄的人死一大半呢？那只手吗？ 而身遭还有几位仙门的掌门，也在七嘴八舌的诉说着什么，顾听雪的表情有一些不耐烦。 “滁洞谷的事情不是解决了吗？”萧凉转头问着应清修和顾迁道，“为何他们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顾迁“噢”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你和顾听雪离开得早，还不知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优乐了。” “优乐？”萧凉是知道这个魔族的，面容一怔。 应清修显然也知道，他说：“我们原本以为他们是来支援滁洞谷的魔修，但优乐当时瞧见我们，并没有动手，反而是问了我们一句，滁洞谷看起来正常吗？” 滁洞谷……看起来正常吗？ 这句话几乎让众人感到一阵古怪。 宁天仙感觉手臂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詹津靠她近了一点，宁天仙问：“什么意思？这句话不像是在可惜自己的同类被杀，也不像是觉得滁洞谷有多血腥似的……” 应清修摇了摇头，看向正在交流的掌门长老们，“这就要去问师尊他们了。” 一群人靠过去，顾听雪看向萧凉，表情似乎有一丝丝的不悦，“师兄，我们最近这几天回不去云亦了。” 萧凉道：“因为滁洞谷的事情吗？” 顾听雪点头。云慕歌对萧凉道：“天道宫和北斗殿的修士还在清理滁洞谷那边的战场，等他们勘测成功回来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人群渐渐散了。 萧凉看了看顾听雪，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你不开心？” 顾听雪又点头，他闷闷道，“想带师兄回去。”但又垂睫，表情一派忍着委屈的乖巧样，“可凌霄的人一说话，师兄肯定不会跟我回去的，那多待几日也无妨。” 萧凉微微一笑，“委屈你了。” “顾掌门——”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淡蓝色衣袍的女子腰佩一个玲珑球，目光淡淡的看向两人。 看着顾听雪和萧凉的目光，她眉尾颤了颤，才不得已般的提醒：“我是叶倩，北斗殿柯檀香的弟子，烟延山脉我们见过面的。” 萧凉这才迷迷糊糊的记起一个印象。 为了庆祝四年的讨伐魔族的行动胜利，归清羽在三天前就已经广发请帖，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不少的宗门世家都来了凌霄，北斗殿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不知道居然来得这么早。 叶倩看着两人堪称亲密的距离，深吸一口气，“顾掌门，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跳下穿风林？吓得我当时哭着跪着求我师尊再度开启穿风林……” 叶倩捏紧了拳头，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顾听雪又能站在萧凉身边！明明是她，一直在哭着求柯檀香再度开启穿风林…… 于是她话锋一转，看着萧凉又吐出接下来的一句话，似乎是指责般，“你为什么不和萧凉一起呢？可能你们两人一起下去，穿风林就不会关起来了。” 萧凉想起来，应清修是说过柯殿主要再度开启穿风林，但结界破碎了，她也没办法，完全没提叶倩求柯檀香的事情。 顾听雪看见萧凉垂下眼睫，黑眸里面在思索什么，就知道萧凉听进去了叶倩的一些话。 顾听雪抓紧萧凉的手，看向叶倩：“你知道穿风林是个什么地方吗？你也配说让我师兄跳下去？” 顾听雪表情认真得几乎冷漠，眸中似掺杂剑光刀影，“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就撕开穿风林，让你们北斗殿所有作壁上观的人全部跳下去。” 叶倩脊背僵硬了一下。 顾听雪抱住萧凉，将人拢在怀中，是一个保护的姿态，“北斗殿的，滚开。” 叶倩咬唇，不甘的走了。 等着叶倩走了，萧凉亦是有些不安的抱住顾听雪的腰，将脑袋埋入胸膛，再度道：“对不起……” 顾听雪沉默，只是感受到怀中人的依赖，心思微动，唇角竟然是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回抱住萧凉，感受着怀中人修长柔软的身体，他哑声般的喃喃道：“师兄是我的了。” 因为距离庆典开始还早，顾听雪看着应清修几人和各自的师尊说完，又要来找萧凉，立刻就拉着萧凉转身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萧凉又被顾听雪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顾听雪弯着眼睛，俯下身，手指摩挲着萧凉的唇瓣，声音沙哑：“师兄……” 萧凉眼睫轻颤，仰起头，两人唇齿交缠一番，萧凉被亲得有些恍惚，感觉到顾听雪又越吻越下，清醒了一下，推拒了一下，“行、行了！” 顾听雪撒娇般的埋入萧凉的脖颈，挨挨蹭蹭。 突然，萧凉感觉到背脊处攀升上一种被盯上的森冷感，他猛地扭头，四处一片绿意盎然，幽静宁远，毫无异样。 第175章 短刀 “怎么了？师兄？”顾听雪看萧凉猛地回头，表情似乎有些惊慌。 萧凉蹙眉：“感觉有东西，” 顾听雪沉吟了一下，灵力游荡出去，片刻，他道：“没有找到。” 萧凉收拾起内心的不安，抓紧了顾听雪的手：“没事，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顾听雪低下头，吻了吻萧凉的额头，“师兄不要离开我，就不会出问题。” 夜晚。 庆典举办在大殿之中。 人如流水一般涌入云域，不少人都知道了这四年各个宗门仙家的战绩，虽然凌霄依旧是出力最多的，但大家最为乐道的还是云亦。 无他，不仅是因为顾听雪的这几年的经历堪称惊心动魄，更是因为大家都对云亦这个隐世了许久的家族感到好奇。 丝竹弦乐，载歌载舞。 觥筹交错之间，不少人目光投射到上方席位，一袭白衣的修士看起来年轻极了，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一个大派的掌门，容颜俊美，眸色清浅，微笑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男子，脸上带着讨喜又惹眼的笑。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很温和儒雅之人，完全不似以一人之力杀穿整个滁洞谷的人。 札青黛感觉到身边不少女修的目光都停留在上方，她有些不甘的戳了戳饭碗，当初只顾着恨顾听雪把她打飞，才把纳宁是魔修的事情告诉了宁天仙，谁能知道事情能演变成这样！ 突然，札青黛发现旁边北斗殿的一个女修看着上面，一下子把杯子捏碎了，她一惊，看了两眼，才发现此人自己认识，“叶倩？” 叶倩回神，才发现是札青黛，她神色如常的拍了拍手，让身后随身的侍女把碎片取走：“札青黛，你也来了。” 札青黛看着那杯子碎片，又看了看台上，她瞬间了然，压低声音：“你难不成……喜欢顾听雪？” 叶倩睨了札青黛一眼：“我可听说，暴露纳宁魔修的事情，就是你们札家做的。” 札青黛道：“毕竟是魔修，肯定是要剔除的。” 叶倩冷笑两声，低下头，饮了杯酒，继续看着舞台。 札青黛唇角抽搐两下，莫名其妙道：“装什么？你和顾听雪又没什么交集，我干这件事还把你惹到了……？” 叶倩灌了好几杯，越看上面越觉得刺眼，她觉得札青黛说的也没错，一下子倒过去，酒气盎然的道：“你说，顾听雪为什么那么喜欢萧凉？” 札青黛：“嗯？”萧凉是谁？但她抬眼看了看上面，就注意到顾听雪身旁那个凌霄的弟子可能就是萧凉了。 叶倩是柯檀香的弟子，虽然没去内围，但也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给扎青黛说了穿风林的事情。 “你说他从穿风林出来的第一件事情，怎么就是找萧凉？明明是他害得自己跳下穿风林！”叶倩含糊不清道，“明明是我跪着求师尊一定要开启穿风林……他怎么，也该是对我有好感吧？” 可是……他居然让她滚。 叶倩红了眼眶，一杯一杯的灌酒。 札青黛翻了个白眼：“对他好对他不好都没用，顾听雪当初一言不合还把我打飞了呢。” 叶倩看向萧凉，眸中嫉妒：“就是因为有他……” 夜渐渐深了。 萧凉也喝了不少的酒，被顾听雪搀扶着回去了住处。 落雨霏上午见顾听雪把萧凉拉走就已经不开心了，如今更是眼尖，蹬蹬蹬的背着手就凑过来，“顾听雪，你住处不在水木林吧？” 顾听雪挑了挑眉，把自己怀中的同心玉拿出来在落雨霏面前甩了甩，然后顶着落雨霏不解的目光，把萧凉令牌拿出来，将上面与自己一对的同心玉又在落雨霏面前甩了甩。 落雨霏：“嗯？” “江长老送的。”顾听雪说，“师兄和我以后都在一起。” 落雨霏：“……”他扭头震惊的看向江椰的方向，冲过去，“师伯！！！” 顾听雪已经笑嘻嘻的飘然离开了。 树影摇曳，冷风穿堂。 萧凉微微的酒醒了片刻，看着扶着自己慢慢往台阶上走的顾听雪，他恍惚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偏下头，亲了亲顾听雪的侧脸：“顾听雪。” “嗯？”顾听雪问。 萧凉又亲了一口他：“你真傻。” 顾听雪一愣，没想到师兄怎么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我哪里傻了？” 萧凉叹息：“我哪里值得你做这些呢……” 哪里值得你为了我跳穿风林，哪里值得你为我赴死呢…… “师兄不要说这样的话，”顾听雪听着有些委屈，他往旁边一钻，把人抵在树上，压着嗓音道，“师兄如果也觉得不值得，我就不知道自己还有那里能配得上师兄了。” 他咬住萧凉的唇，“我做那些只是为了自己得偿所愿，师兄，你是我最珍贵的人。” 萧凉睫毛颤栗，微微张开唇，内心中，顾听雪留下的印痕愈重…… 漆黑的地面，一个流动着的发丝般的东西在不远处一闪而逝…… 叶倩喝得满脸通红，被侍女扶着去云水嘉府休息，半路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光闪过，侍女没发出声音，就已经倒地，鲜血溅射了叶倩半个身体。 温热的液体让她整个人倏忽清醒，惊恐的后退半步，只见的廊边矗立着一个漆黑身影，手上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啊！！叶倩想嘶声尖叫，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人掐着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捂住脖子，狼狈的后退好几步，那人分明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让她惊恐无比。 “你、你是谁……？” 她艰涩的发出气声。 “你恨萧凉？”那声音语速很慢，有些冰冷，慢条斯理的道，“帮我杀了他。” 叶倩满脸惊恐。 杀了萧凉？ 那可是江椰的弟子，还有顾听雪护着，她？她去杀了萧凉？！ 黑影似乎懂叶倩的顾忌，把短刀丢在叶倩的脚下，“把这把刀放在萧凉常去的地方附近，时机到了我会出手。” 叶倩看着地上的短刀，在黑影的手中寒光闪闪，如今落在地上，立刻变得黯淡无光，散发着森森黑气。 叶倩似乎意识到这是什么短刀，她战战兢兢的蹲下来，捡起来短刀，“你……你为什么不自、自己去？” 黑影森然道：“那个杂种在萧凉身边，我下不了手。” 第176章 逃了 “……”叶倩立刻意识到黑影口中的“杂种”应该是顾听雪，“怎么会……” 下一刻，她感觉一股黑气传入她的丹田之中。叶倩浑身无力，一下子跪下去，冷汗唰唰流下，“萧凉和顾听雪……就算关系好，也不至于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黑影嗤笑一声，语气愈发森冷，指节咔咔作响：“那个杂种，竟敢趁吾不在……夺走吾两件宝物……” 叶倩疼得根本无法思考了，“我也、无法靠近……顾听雪啊！” “那不是吾该考虑的，此刀会协助你，”黑影道：“三日之后，吾会在水木林动手！” “不要想背叛本尊，本尊随时有杀死你的能力。”地面出现影子，伸出触手般，抓走死去的侍女，拖出走廊，“你只需届时把白刃留在萧凉身侧，事成，本尊还算帮你了一把。” 不知过了几刻，叶倩才苏醒过来，而那黑影已经把侍女收拾得一干二净，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什么……什么东西？叶倩惊恐把短刀藏入袖中，慌慌张张的朝着住处走去。 为、为什么找上她？叶倩关上门，惊恐的坐下去，她只是嫉妒恨了萧凉一会，完全、完全没想过要杀了萧凉啊！ 为什么……为什么就找上她了？！ 手摸上冰冷漆黑的刀身，感觉指尖被刺痛，叶倩又猛地放开，感到一阵的头皮发麻，她犹豫了几下，还是爬起来，悄悄咪咪的朝着水木林行去。 一路之上叶倩都隐蔽气息，还好首席弟子的住处比较好找，但一靠近，手中的刀就突然爆出一阵戾气！ 叶倩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才发现那个小院被人布下结界，靠近不得，一只小白鸟落在屋檐上，娇小肥胖，夜泛灵光，灵气十足。 叶倩悄悄地躲在林子后面，手中的刀在嗡鸣着，叶倩一看，这漆刀之上蔓延出神秘的纹路，勾勒出一个眼睛的样子，但叶倩还想去看，却感觉眼睛一阵刺痛，就不敢再多看了。 “啾……啾！”小白鸟似乎觉得不对劲，朝着叶倩方向飞来。 叶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突然一点声响，却是窗户被打开了。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来，敲了敲窗沿。 “伏黯。” 清越动听的声音响起。 小白鸟听到声音，这才又飞了回去，落在窗沿，歪着脑袋朝着里面“啾，啾！”的叫。 远处的叶倩则是一怔，顾听雪？她盯着那只手，顾听雪怎么会在萧凉的屋子里面？而且没有袖子，看起来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顾听雪摸了摸伏黯的脑袋，给它脖子上挂上一个护身符和乾坤袋，“师兄想吃凡间的梨花酥了，帮我去买你觉得最好吃的一家。” 伏黯歪着脑袋：“啾！啾！”似乎很不满。 顾听雪轻笑一声，把窗户打得更大，窥见一点白皙精壮的身体，染着些暧昧的红痕，漆黑的长发垂落，甚至可以说是增添一点美艳之色，那指尖弹了一下伏黯的脑袋，软声道：“别胡说，师兄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缠着他？去买，买了回来给你介绍新朋友认识。” 说完，“哐当”一下，窗户立刻又被关上了。 伏黯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叶倩惊愕，收起刀，难道……他们……？ 不！不！叶倩摇头，一定是顾听雪被哄骗了，她眼中燃起决心，所有犹豫的心思彻底断绝。 顾听雪，你只是太年轻了，我一定会帮你认清现实的！ - 早上，萧凉看着摆在眼前的梨花酥，沉默了一下，掰碎了，放在掌心，伏黯立刻“啾、啾”的来啄。 顾听雪看见道：“师兄让我去买，怎么第一口给伏黯吃了？” 萧凉摸了摸伏黯的脑袋，黑眸幽幽的看向顾听雪，“听见没，伏黯它在骂你呢。” 顾听雪笑着凑过来，搂着萧凉的腰，蹭了蹭怀中人的脖颈，“哪有？只有师兄在内心偷偷骂我。” “那伏黯在说什么？”萧凉昨夜觉得顾听雪真的过分，两个层面的，半夜三更让谁去买都行，但让一只小鸟去买…… 顾听雪道：“伏黯说就知道是买给自己吃的，所以选了最自己最喜欢的一款。” 萧凉低头，伏黯抬起脑袋，“啾！啾！”的叫了一声，然后啄完萧凉手里的，就去啄盒子里面的。 萧凉拍了拍手，纳闷道：“为什么你能听懂这些生灵的话？” 顾听雪眨了眨眼：“好像是那天继承力量的时候吧。” 萧凉“噢”了一声，又问道：“这几天一直没问你，我记得穿风林里面也有一只手，和你拥有的那只手，是不是有某些关联？” 顾听雪：“它们逃了。” 萧凉一怔：“逃了？” 顾听雪点头，然后拉住萧凉，下一刻，眼前一白，萧凉就再次出现在那片冰雪地。 现在这片地不似以前般风雪横飞，只有接连不断的雪花从天上安静掉落，若忽视这一望无际只有单调重复的雪地，其实景色还是很唯美的。 顾听雪拉着萧凉慢慢的行走在雪地上，他看着四周，“以前只想活下去，完全没思考过这个地方到底为什么会存在我的体内。” 萧凉也点头：“从来没见过有谁的丹田是这样的。”可以说，能实质化的在这上面行走，就已经非常的不可思议。 “其实我觉得，”顾听雪侧头，对萧凉道，“师兄，这个力量，更像是一种领域。就像堕神领域，还有雨鬼，她也能制造出一片水域。” 顾听雪道：“只不过现在的雨鬼太乖巧了，师兄可能还没见过。” 萧凉微微惊讶：“你见过？” “伏黯见过，”顾听雪伸出手接下雪花，看着雪花在掌中消融，“它说雨鬼当时把它吓得鸟命都要没了。” 萧凉不想笑，但实在忍不住。 顾听雪偏头正好瞧见，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萧凉的小梨涡，收回，他盯着萧凉的脸，不自觉地把人掰到正面，魂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师兄，我可以在这里跟师兄……” 萧凉听懂了，“顾听雪！” 顾听雪瞬间回神，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有些腼腆的一笑，然后拉着萧凉继续往前走，“话说，我在这片雪地还见过顾谨几次。” 第177章 找人 “顾谨？” “嗯，”顾听雪道：“他说过，我会死得很难看。” 这一句话，让萧凉不自觉的攥紧了顾听雪的手，“不会。”，萧凉说。 顾听雪没说话，只是也拉紧了萧凉的手。 他不会死得很难看的，顾听雪亲了亲萧凉的嘴唇，“对。”他继续往前走，却道，“如果走到那一步，师兄会陪着我吗？” 萧凉怔了怔，看着顾听雪的背影，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顾听雪莞尔一笑，没多久，两人走到了一片地方，那里已经被雪覆盖，看不出什么异常。 “以前那只手，就是在这里。”顾听雪指着一个雪堆，“但是它不见了。” 萧凉前进几步，拨开雪堆，什么也没看见，他问：“你能感知到那手去哪里了吗？” 顾听雪摇头，“我以为以为那只手只是个工具，只会按照我的心意来做事，没想到，它还能有一些自我意识。” 萧凉“嗯”了一声，站起来，“没有也好。” 无论是顾听雪的那只手还是穿风林的那只手，萧凉都不喜欢。 脱离了那片区域。 伏黯已经把梨花酥吃的一干二净，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顾听雪的肩膀上。 两人一鸟走了出去，天色尚好，晴空万里。 收到了归清羽的传音，两人到了草虚之境，一到那里，应清修就来接他们俩的，面上似乎还有些懵，“你们俩……你们……” 顾听雪道：“应清修。” 应清修面色一僵，看向萧凉，“你们俩，是真的吗？” 萧凉点头。 应清修简直是外焦里嫩的带着两人进了草虚之境的亭子里面，里面坐着江椰秦明川，还有落雨霏和顾迁等几个熟悉的人。 归清羽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萧凉，然后中肯的对顾听雪说：“把萧凉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正在喝水的秦明川差点呛住了，“咳咳、咳咳！清羽！” 归清羽立刻回到了位置上。 伏黯看见归清羽，“啾啾”的从顾听雪肩头飞走了，跟归清羽玩去了。 秦明川看向顾听雪，“你如今修为，似乎挺高？” 昨夜落雨霏那个咋咋呼呼的性格，秦明川也知道了，原来下棋那天早上她的感觉居然不是错觉！而是顾听雪带着萧凉回来了？ 顾听雪点头，毫不谦虚：“嗯。” 落雨霏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悠，对着顾迁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 顾迁也面色扭曲，反“哼”了一声，“我家……咳咳，顾家主才二十多岁，如此良婿，不便宜你们凌霄了？” 落雨霏：“上门是挺好的。” 顾迁一下子站直了：“上门？！不可能！”顾听雪还要回云亦呢！ 落雨霏挑眉：“你猜他们俩为什么第一个回来的是凌霄，不是云亦？” 顾迁面色一黑一白的，看向顾听雪，“听雪？” 顾听雪道：“等滁洞谷的调查结果出来就回云亦。” 江椰幽幽的朝着萧凉招了招手，萧凉坐在他身边，江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也去云亦吗？” 萧凉点头。 落雨霏戚戚然的坐在下来，靠着萧凉，“自打我回来你就没在凌霄住过多久，那四年又在烟延山脉里面呆着，如今又要去云亦。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一起睡的交情……” 萧凉想起来了，是在烟延山脉的时候，那晚他去找顾听雪，还被顾听雪……想到这，萧凉的脸色不怎么好，盯了顾听雪一眼。 当时顾听雪那是怀疑什么魅毒？肯定就是怕自己真被抢走了，亏自己当时还真没多想。 顾听雪被萧凉一盯，肯定也想起了这一茬，但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扯起落雨霏，挤过去，“落雨霏你也可以来云亦住。” 落雨霏：“我只想和萧凉呆一阵子。” 顾听雪冷漠道：“不要得寸进尺。” - 云水嘉府。 札青黛清醒的时候，一出门就发现叶倩面色特别不好，眼下覆着淡淡的青紫，她纳闷：“怎么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叶倩斜了札青黛一眼，拢紧袖子，这把刀邪气太重，不能长久留在身上，会被发现，她昨晚拿血画了好多符咒，才勉强地镇压住了这把刀。 现在只要她找到机会，把这把刀放在萧凉附近，那个神秘人应该就可以解决掉萧凉了吧？ 只是那个人说什么帮了她一把是什么意思？叶倩嘀嘀咕咕的走远了。 札青黛见叶倩又不理自己，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发。 没走几步，只见自己的侍女面色匆忙，好似很慌。 札青黛顿时气血上涌，叫住她：“芙蓉！你干什么？今天早上怎么没来伺候我梳洗？就知道偷懒，让人家月季一个人干活？！” 芙蓉一下子跪在札青黛面前，札青黛这才发现她哭得满脸是泪，“小姐……小姐……”她呜咽个不停。 札青黛脾气再怎么大，此刻也是感到一丝狐疑，“你哭什么？”，她挑起芙蓉的下巴，确定那通红的眼和凄惨的面容不似作假，且发钗凌乱，发丝也乱。 札青黛凌然：“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她以为是昨夜有人醉酒欺负自己的婢女！ 芙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见了！允烟不见了！允烟不见了！” 札青黛一愣：“允烟是谁？”她不记得自己的婢女有这个名字啊。 “允烟是札二少爷的婢女，”芙蓉抓住她的裤脚：“小姐，呜呜呜呜，求您一定要帮帮我……！允烟是我的手帕交，我们昨夜商量着伺候完主子，就一起叙旧吃点好吃的，但是我苦等了一夜都没等到……我去找她，却根本找不到！” 原来是自己家那个不成器的二房的婢女？自己那个哥哥不学无术，允烟如果能发生什么，那也应该是他作的孽。 于是札青黛冷笑：“一个婢女而言，死就死了，在乎那么多干什么？你该在乎的是你主子我！” 芙蓉不停的磕头，“小姐求求你！小姐求求你！”她肯定道，“昨天允烟是得了二少爷的命去扶北斗殿的叶修者回去，然后才不见的啊！我一定要救她！” “……，”札青黛回头看了看叶倩消失的方向，想起叶倩的面色，她皱了皱眉，一把抓起芙蓉，“行了别哭了！我来作个术法，找她。” 芙蓉狼狈的擦着眼泪。 札青黛见她哭得心烦，一把把她拉进房间，“哭什么？我札家的追踪术你还不信？” 第178章 邪灵 秦明川敲着桌面，多看了几眼顾听雪，片刻，还是开口询问道：“顾听雪，你去了穿风林那么久，可曾弄清了穿风林大火的原因？” 众人都看向了顾听雪，萧凉见他眼睫垂下，半晌不语，拉住了顾听雪的手腕。 顾听雪看了萧凉一下，才招手唤来了伏黯，小白鸟落在桌面上“啾、啾”的叫着。 “你们还记得穿风林的那片湖泊吗？”顾听雪道。 江椰点头，“自然记得。”，那里应该就是穿风林阵法的阵眼之处，四年前，如果不是顾听雪跳了下去，恐怕就是萧凉跳下去了！ 于是江椰复杂的多看了萧凉几眼，瞧见自家徒儿雪白的侧脸朝着顾听雪，一双黑眸一眨不眨的，专注得紧。心叹，在那之前，萧凉对于顾听雪的心意绝对无现在这般坚定，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顾听雪主动跳下穿风林的举动而动摇的呢？ 顾听雪说：“我并不清楚，但伏黯说，穿风林的大火就是因为在那个湖泊里面有邪灵，拨动了灵脉，大火才会如此迅疾，难以扑灭。而大火燃起瞬间，穿风林的雨鬼也正巧发狂。” “邪灵？”落雨霏皱眉，“什么邪灵能有那样的能耐，竟然能拨动灵脉？” 秦明川摇头：“从未听过。”她又问顾听雪，“那你在穿风林遇见过那个邪灵吗？” “自然，”顾听雪眉眼闪过一丝阴郁，“它想用灵脉淹死我几百次，可惜没那么容易杀死我。” 顾听雪身子微微靠前，伸出手撑着下巴，“反而让我修为精进了不少。” 众人以为只是顾听雪死里逃生，而萧凉则是听得心脏一缩，顾听雪……是很难被杀死的，但是，他若是在穿风林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 萧凉猛地将顾听雪抱入怀中。 “诶诶？！”落雨霏离得很近，被萧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萧凉把人拢在怀中，满眼心疼。 下一秒，提到那只邪灵的时候，黑眸迸发出一丝戾气和杀意，冷声道：“师尊，我们一定要把那只邪灵杀掉！” 江椰一怔，和秦明川对视一眼，缓缓点头，“嗯。” 顾听雪也没想到萧凉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抱住自己，在更多的时候，只要人一多起来，萧凉就会让他注意形象。 可乍一被纳入那散着冷香的拥抱，感受到耳畔有力且规律的心跳，顾听雪的心也不自觉跳快了起来，抱住萧凉，蹭了蹭萧凉的下巴，安慰：“没事，师兄，一切都过去了。” 不远处，一棵树后，叶倩双手抱着满是符咒的剑，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屑且充满杀意从齿缝冒出“切”声。 符咒只露出一个眼睛般的花纹，正在不停的转动，里面溢满的恶意充盈着眼眶。 感觉符咒也快压不住了，叶倩离开了，后日、后日那个东西就要行动了，只需要再和这把刀再待一阵子…… 两人夜晚，又绕回了住处。 顾听雪侧躺着缠抱萧凉，问道：“白天没问，难道师兄知道怎么找那东西吗？” 萧凉摇了摇头，“母亲和父亲并没有跟我透露过太多的关于邪灵的事情。”，但系统7807都来了，就说明那东西还会来找他和顾听雪的。 望着床帐，萧凉道：“等姐姐来了问问，或许她会知道什么……？” 顾听雪手不安分的在锦被下抚摸着触感温润如玉的腰身，又怕萧凉烦他，把脸凑过去，用鼻尖蹭着萧凉的脸颊，“雨鬼不是重生了吗？怎么会记得以前的事？” 萧凉道：“听雪还记得第一次遇见雨鬼的时候吗？” 就是那次在云域的水下，是第一次和雨鬼见面的时候。顾听雪忽而想起来：“对！我还朝师兄许了一个愿望。”他声音拔高了一点，“差点忘了！以前想着用这个愿望让师兄同意成为我的道侣，可是现在，师兄已经是我的人了！” 顾听雪声音喃喃，似乎很为此感到迷茫一般，“那怎么用……怎么用……” 他似乎在纠结这个萧凉以前答应的愿望要怎么实现。 萧凉望着床帐：“……”，重点……不是这个吧？于是，萧凉转头，看着顾听雪的脸。 顾听雪正巧微微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撞，望进萧凉平静的眸子，顾听雪浑身一抖，眸光似泣似怨，“师兄把这个忘了？！” 萧凉看着顾听雪生龙活虎得甚至有点小蠢的样子，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一言难尽的心情，但若直接翻过这一篇，顾听雪肯定又要闹上一阵子。 于是萧凉侧身，和顾听雪面对面，温热的呼吸喷洒出来，他将脑袋埋入顾听雪的胸膛，是一个亲密的动作，“留着吧，等以后想用了帮听雪实现。” 顾听雪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平静下来，脸颊蹭了蹭萧凉的发丝，“好。” 于是，萧凉又顺利的把话题引了回来，“所以，听雪，那束缚住雨鬼的咒枷，你觉得除了那只邪灵，还有谁能做到？” 顾听雪一顿，似乎也想到这一点，不言不语。 萧凉继续道：“姐姐究竟是在哪里重生的？重生之后又和那只邪灵做了什么？姐姐为什么找上我们，而……”萧凉抬起头，一双眼睛看向顾听雪，“那个邪灵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顾听雪垂睫，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他低下头，封住萧凉的唇。 萧凉止住疑问，回应着顾听雪的亲吻。 须臾，感受着顾听雪身体又要燥热起来，萧凉轻笑着挑起他的下巴：“今天要下雨，你又要让伏黯睡外面吗？” 顾听雪微微冷静下来，胡乱的蹭萧凉的脖颈，“等雨鬼来了就把它丢给雨鬼带。” 萧凉打破他的幻想：“伏黯又不能生活在水里面。” 小小鸟好像只是不怕火也不怕高温，而且伏黯在穿风林的时候被雨鬼吓得不轻，也不知道再次见面小鸟胆子会不会被吓破。 床帐外，窝在柔软篮子里面的白色小鸟正面朝下的趴着睡觉，一动不动。 萧凉透过床帐看了一眼，伏黯十分黏顾听雪，一直就没离开过多远，他摸了摸顾听雪的额头，“就让它跟着我们吧。” 顾听雪点了点头。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第179章 远方 叶倩抹了一把脸，这住处布下的结界并不算高明，她有办法破掉，但忌惮于里面顾听雪和萧凉的实力，叶倩还是没敢靠得太近。 这把刀上面的刻文已经越来越清晰，叶倩想，后天、后天就可以解决掉萧凉了。 雨下了两天，整片凌霄都笼入灰蒙蒙的云雾之中。 札青黛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拿着铁锹把坑越挖越深，却怎么也挖不到允烟！ 她震惊的飞身出坑。 芙蓉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小姐小姐！哪敢让你来挖，奴婢，奴婢来挖吧！” 札青黛一下子把布满泥巴的铁锹丢在一旁，抖腿甩脚，“啧，滚开！你一个凡人有什么力气？！” 一屁股坐下来，拿起灵仪，盯着上面的卦阵，两个小点，一个微弱的光点不时闪烁着不停移动，而一个就停留在这里，“不对劲啊，就算魂魄还在乱跑没散掉，但允烟就在这里啊！生得见人，死得见尸吧……” 札青黛捉摸不透，又看了看自己刚才挖的坑，休息了一会，站起来：“走，跟我去找叶倩，她失踪了这么多天，总不可能大晚上还不在屋子里面吧？！我们晚上去逮她，肯定能逮住！” 走回住处，札青黛又嫌弃身上脏兮兮的，路过叶倩的屋子又过去了，“算了，芙蓉，先帮我沐浴，这事情明早再问。” 芙蓉连忙点头，这几天她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心里已经默认了无论结局如何，都对札青黛千恩万谢。 清晨，凌霄发出急诏令。 所有还没离开凌霄的修士都齐聚云域。 交谈声不断，“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凉和顾听雪站在门框旁，而伏黯站在了顾听雪的脑袋上，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何清晨叶辰野就发出了急诏！ 而前方的江椰和秦明川都到了，没多刻，叶辰野面色凝重的如一阵烟雾般出现在会议厅中央。 看了一圈，叶辰野问：“清羽呢？” 江椰道：“师兄没给他传令吗？” 叶辰野皱眉，“我传了，他怎么没来？” 云慕歌是离开凌霄去出外勤了，而归清羽就在凌霄，不可能不到。秦明川道：“我传音问问。” 叶辰野点头，然后转身，对着众人一个噤声的手势，现场就安静了下来。 叶辰野目视一圈，除了归清羽，其他熟面孔都到了，他缓慢道：“各位灵修，滁洞谷留下来善后的天道宫和北斗殿的修士，死了。” 一瞬间，万籁俱寂。 就连秦明川传音的动作也一停，惊愕的看向叶辰野。 下方的宁天仙一阵恍惚，身子瞬间倒在詹津怀中，“叶掌门，你说什么？！死……了……是什么意思？” 叶辰野看向宁天仙，女子年轻无比，而此后，她就是唯一要扛起天道宫大任的人了，叶辰野的眸光冷静，缓缓陈述事实，道：“无一幸免。” 不仅宁天仙感觉一阵天崩地裂，一个狼狈的面色苍白如纸的蓝衣女子也跪在地上，赫然是叶倩，手中的刀滑落出来她也无暇顾及，抬起脸，喃喃道：“死了？我……我师尊也死了？！” 她嘴唇颤抖个不停，“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叶辰野闭上眼，也不知是为同辈伤怀还是掩饰心情的复杂：“宁宫主、柯殿主，身陨！这是我昨夜收到的消息！ 星宿阁的阁主花灵智发现滁洞谷的人失联，派其亲传弟子时卓前去勘察，再由时卓传递回来的消息！再三确定！绝无错误！” 怎么会？怎么会？！ 詹津扶住宁天仙，这消息太猝不及防了：“叶掌门是昨夜收到的消息，而宁宫主和柯殿主如果身陨，应该是更早遇害，可北斗殿和天道宫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宁天仙瞬间死死的抓住詹津的手臂，“对！我爹的命牌碎了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叶辰野目光有些怜悯，“太远了。” 宁天仙僵在原地。 叶倩似乎也重燃希望，把刀再次藏回袖中。 腰间的玲珑球悬浮在空中，在叶倩的指导下，下一刻，灵光四溢！ 一个投影散发出来，正是北斗殿的里面，那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什么“殿主已死”“谁是继承人？”“是不是滁洞谷出问题了？！” 叶倩厉呵：“都给我闭嘴！” 北斗殿里面似乎这才发现了叶倩，稍稍平静下来。 叶倩道：“我师尊的命牌呢？！发生了什么？！” 一个北斗殿长老服饰的人抓住玲珑球，飞到命牌处，最上面那块原本存放着金色命牌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视线下移，那金色命牌赫然已经碎裂得七零八落！ “昨夜巡视弟子子时发现的……北斗殿殿主柯檀香，身陨。”那长老的手似乎在颤抖，老泪纵横道，“传递消息的燃符要中午才到，叶倩，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倩已经说不出话了，灵力枯竭，瞬间一口血喷在了玲珑球上！ 宁天仙心如死灰。 大厅爆发出一阵交流之声，——“谁做的？！”“谁能杀了宁宫主和柯殿主？！”“魔族吗？！”“怎么可能……” 突然，一阵狂风灌入大厅之中！ 众人皆是猝不及防！ 下一刻，冰蓝色的护山阵法爆发出一阵一阵的余波，远方的山脉爆炸开来！ 秦明川瞳孔骤缩，“草虚之境！！”，话语毕，她人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鱼贯而出，朝着远方的草虚之境赶去！ 札青黛看着跪在地上仿佛失去灵魂一般的叶倩，想上前安慰她，但腰间的灵仪此刻颤动个不停。 她拿出来，才发现那代表灵魂的一点离自己极近，她顺着那光点，随即目光凝重地看向叶倩。 凡人的魂魄还能在凡间逗留几日，但在修仙界不到半日就该溃散，但那魂魄怎么还逗留在叶倩周围？ 瞧见叶倩怀中露出来一点的那把刀，札青黛直觉得不适，敛起气息，一个婢女而已，她缓慢退出，先观察一阵子，这事情不太对劲。 第180章 找我? 萧凉和顾听雪是与秦明川同时到达的草虚之境。 只见草虚之境被轰开了一个大口子，粘腻肮脏宛如黑泥般的东西占据了一方！许多草虚之境的弟子残破不堪的躺在地上，死不瞑目，此刻俨然成为一片血海…… 那黑泥的中心，一个漆黑的高大身影矗立其中，随着他的动作，草虚之境很多地方都发生了爆炸，哀嚎声和惊叫声萦绕着昔日葳蕤祥和的草虚之境。 秦明川感觉一股怒气噌噌噌的燃上脑门，“妖孽尔敢！”，召出姑射，朝着黑泥中心的黑影攻击而去！ 黑影随手一甩，雨点般的攻击侵袭而来，朝向秦明川袭来，但偌多的攻击被躲下，他看着那道白影，“咦”了一声。 萧凉听得身躯一震，握在降霜的手稍稍一顿，这个声音……正是那莫名其妙呼唤他的那个声音！ 叶辰野随手加强了护山结界，撂下一句“谨慎前进，后果自负。”就进入了战场。 顾听雪感受到着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灵力震动，眉头微蹙。 秦明川一下子削走了黑影的大部分暗影，黑泥散开，露出插入地表的招花，剑身碎开细微裂痕，残存着干涸般的鲜血。 秦明川一下子拽出招花，往旁边一丢，江椰顺势接住。 萧凉和顾听雪看见招花剑身布满细碎裂痕，皆是感到一阵头皮发凉。 秦明川朝着黑影攻击而去，厉声道：“归清羽呢？！” “那把剑主人吗？”黑影左躲右闪，随手一拍，“那个大圆满金丹修？” 秦明川手中剑招愈发凌厉：“废话少说！” 黑影道：“那就不说了。” 越来越多的修士涌入此地，江椰心神俱动，招花认主，如今这般残状……，他不敢深想，将其丢给萧凉，“顾听雪，萧凉，你们去找你小师叔！！” 萧凉接过招花，灌入灵力，招花泛出灵光，隐隐的朝向一个方向…… 萧凉和顾听雪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行去。 踏着泥泞混杂血的道路，在某一团地上缠绕着黑丝般漆黑的地方，招花停留在上方不动了。 两人相看一眼，抓住招花跳了下去。 熟悉的力量让他们意识到这里就是堕神的领域之内，只不过这领域里破败不堪，血迹从入口一直往里蔓延，跟着招花走了有好一截路，在一处残荷败叶处寻到了堕神和归清羽。 归清羽面色苍白如纸，伤痕从肩头贯穿到了下腹，几乎差点把归清羽一分为二。 堕神的头发牢牢地包住了两者。萧凉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冲了过去，不敢触碰，“师叔？小师叔？” 堕神动了动，萧凉发现手下有一些粘稠，一摸，全是血，还有一些宛如沥青般粘稠液体散落在堕神和归清羽身下。 或许是萧凉的声音太近了，堕神似乎苏醒了一般，微微抬起头，张嘴，声音沙哑无比：“你们……来、来了啊。” 萧凉抬眼，堕神此刻比起归清羽，伤势似乎更重，半张脸连同半边的身躯都似乎在溃烂，“堕神……？” 萧凉看着两者，有些茫然。 顾听雪看了一眼萧凉，又看了看归清羽，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没说话。 “上次和你们见面……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吧？” 顾听雪缓缓点头。 “呵呵……”堕神发出一阵闷闷的笑声，吐出了一口气，“它终于还是来找你了。” 堕神说得很慢，但一字一句都似敲在两人的心脏上。 “找我？” “找我？”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迷茫。 顾听雪：“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嗯，知道。”堕神低下头，细心的拨去归清羽被血凝固的发丝，“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和雨鬼杀不死吗？因为，我们，是灵脉产生的生灵，我们死亡后，可从灵脉中复苏……它和我们一样，都是，从灵脉出来的东西。” 堕神突然微笑般的看向顾听雪，“你身上的力量，就是从它身上窃取的。” 宛如一记重锤当头砸下，顾听雪挑眼看堕神，“窃取？什么意思？” 那么那个东西，应该就是那个邪灵了？ “我第一眼的时候，就发、发现了。不过，人类，怎么会掌控那种力量？”堕神瞅着顾听雪，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没多久就会死去，想不到，如今竟然成长到这般地步了。” 顾听雪额头抽了两下，而站在顾听雪脑袋上的伏黯立刻“啾啾”的叫了起来。 堕神看了一眼伏黯，“噢”了一声，“我其实和那邪灵相处也不深，只是以前偶尔和雨鬼遇见过，你说不算窃取就不算吧。” 顾听雪抓紧召雪，不想浪费时间，“我去杀了它！” “杀了它？”堕神咳嗽两声，声音有些发笑，“就凭这把剑吗？” 萧凉和顾听雪都沉默了。 萧凉道：“什么意思？杀不死它？” “杀不死。”堕神直截了当的说，“至少，仅凭这把剑杀不死。” 顾听雪盯了堕神几眼，迈腿还要走，“不信，我去试一下。” 堕神闲闲的躺着：“去吧，顾听雪。你最好，别后悔。” 顾听雪脚步顿住，别后悔……？他转身，看向萧凉，眸子微凝，对，不能离开师兄。 堕神的声音凉幽幽的，“顾听雪，你、现在好像，都不太懂那份力量……该怎么用。” “什么怎么用？”，顾听雪目光凌厉的落在堕神身上，“这份力量难道还有其他特殊之处？！” “你们不奇怪，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拨弄完归清羽的头发，堕神微微的往后靠了靠，身子依在断墙之上。 萧凉略一思索，一个觉得不太可能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想法冒了出来，“从灵脉中出来的？” 堕神很意外的看了一眼萧凉，随意的点了点头。 萧凉蹲着，垂下睫，淡淡的说了一句：“荒谬。” 但不是这样，也就无法解释邪灵怎么可以悄无声息的从草虚之境冒出来……不过，这也很荒谬了。 第181章 灵枫莲 堕神道：“凌霄有它的一部分身体，力量渐渐恢复，它自然可以冒出来了。” 顾听雪和萧凉皱眉。 “一部分身体……”萧凉喃喃，“难道残留着的不止那两只手吗？堕神，你还知道什么？” 难道雨鬼不是来找顾听雪和他的？而是被这邪灵吸引来的？ 堕神道：“雨鬼几世都与这只邪灵纠缠不清，吾几年前，与她相遇在凌霄，曾经本想去询问雨鬼这件宿命之事，可是……” 堕神睨了一眼顾听雪，哂笑一声，“没想到她被某人给吓跑了，而吾也在那时，和那风雪鏖战！支撑不住，陷入沉睡之中。” 顾听雪抿唇，垂眸，模糊记起，那一天……雨鬼似乎是准备往幕后走，而他怀疑纳宁，就揪住了雨鬼不让她离开。 他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则是问向堕神：“这力量怎么用？要怎么杀了它？” 堕神看了顾听雪一眼，偏头，“吾若是明白，还会被那东西，伤成这样吗？” 顾听雪扫了堕神残破的身体，没说话。 “你认识雨鬼？”萧凉则是惊诧了。 “嗯，就几百年前的事情吧，”堕神平静的说：“吾曾与她同时同地重生。本来自由自在，她却似有目的般的去往了一个地方。再次见面时她拿着一把剑、要去杀一只怨灵。 雨鬼说她是受人所托，要救下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让她日后解决一个地方。” 堕神声音沙哑的笑了一下，“那、怨鬼，全盛时期，对于雨鬼而言、也不是好对付的东西。” 堕神说的事情太熟悉了，那不就是烟延山脉的那只怨鬼吗！ “吾无意掺和。直到在州汉时候，遇见那只怨鬼。它被雨鬼重伤，狗急跳墙朝着清羽下手。吾，只是……想着，顺手帮雨鬼一把，就把怨鬼丢回了显眼的地方……” 堕神道，“没想到吧，随手救下的小孩，日后还能找上吾……” 萧凉看向堕神怀中的归清羽，小师叔说他不知道怨鬼的事情，原来在州汉的时候，还没等怨鬼找上他们一家，就被堕神打飞了。 “其实，吾一直都不明白，雨鬼为何会和人类建立起几百年的联系。那时候，雨鬼……死了。她为了一些人被一些人杀死了。吾虽不灭不死，但亦为雨鬼感到一丝心中涩然。” 堕神：“被归清羽找的时候，吾想的是，如果清羽知道，自己杀死的雨鬼，也算是自己救命恩人的时候，会作何感想呢？” 萧凉呐呐道：“小师叔不知道这个事情。” 沉寂良久。 “吾讨厌人，”堕神缓慢道，“吾……不喜欢人。” “吾跟归清羽回来，只是想看看日后他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死去。” 堕神垂下眸子，手摸上归清羽的脸，又似无力般，垂落蒙住归清羽紧闭的双眼，“但吾也不懂，为何归清羽要死在面前的时候，吾会挡上去……” “归清羽的命应该保住了吧，”堕神身躯已经腐烂了大半，包裹住归清羽的发丝已经化作液体般的流下去，他垂下头，“下次重生选哪里呢……选一片长满灵枫莲的地方吧……” …… “……，堕神？” 堕神化作一滩黑液，落入地上。 萧凉抱住了归清羽，领域溃败，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下一刻，三人就出现在了地表。 萧凉还傻愣愣的抱着归清羽，却突然刹那意识到，如果没有堕神在草虚之境，他们来草虚之境时遇见的就会是……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归清羽，半天没说话。 “小师叔！小师叔！”应清修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拔腿冲了过来。 这才发现，草虚之境已经进入了许多修士，萧凉抬眼，将归清羽交给应清修，应清修心急如焚的抱住归清羽就要找医师。 “医师！医师！”应清修大叫。 太过于匆忙，不小心撞到了谁，应清修抬眼，发现是叶倩，北斗殿柯檀香的弟子，他低声道了句抱歉就狂跑。 叶倩被撞得身子发麻，回首看了一眼。 归清羽？在烟延山脉的时候，他对师尊的态度并不好，他……还活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凭什么，凭什么！ 抬眸看向前方，顾听雪和萧凉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她跟着人群，也到战场中心。 正巧看见秦明川一剑封喉，璀璨的灵光闪过，那黑影的脑袋被削飞，在空中旋转好几个度。 而此刻，邪灵的一击正好落在秦明川的胸膛，被江椰扶住了。 人群之中，叶倩看着那黑影脑袋被削飞，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它不是说要动手吗？不是要在水木林动手吗？怎么又来了草虚之境，还被秦明川给杀死了？！ 叶倩脑中一片混沌，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自己怀中这把刀…… 札青黛看着叶倩看见此情此景的惨白脸色，终于是忍不住了，她道：“叶倩，你做了什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倩看向札青黛，“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姿态，眼瞳紧缩，面庞紧绷，跟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样。 札青黛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刀上，压低声音：“你师尊已经陨落，难道你还要北斗殿后继无人吗？！” 叶倩眼睫一颤。 札青黛：“那把刀……” 叶倩拢好衣裳，怀中的刀似乎泛起了一些温度，对，对，她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萧凉的背影，她这么惨……师尊也死了……凭什么归清羽没死？ 不、不……不行，不可以这样。 萧凉必须死、必须死，不然……这个黑影也不会放过她的。 叶倩喃喃的躲开：“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 脑袋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顾听雪和萧凉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同时拔剑，朝着那脑袋攻击而去。 那安静躺在地上的头颅，在两把剑靠近的刹那，突然爆发出一阵的邪力！一下子拨开两人的剑，闪身到了战场中心。 “哈哈——”头颅说话，发出冷漠的笑声，“有趣。” 第182章 力量 顾听雪甩了甩召雪，将萧凉拦在身后，声音冰冷：“师兄，我来杀了它。” “杀了我？”头颅冷笑，剧烈的邪气在它四周旋转，下一刻，重新的组成一个黑漆漆的身体。 动了动脖子，他歪了歪头，听见咔哒的一声，他道：“真有种啊，顾听雪，你知道你利用我的力量复活了多少次吗？” 萧凉、顾听雪：“……” 黑眸一转，看向面前的顾听雪，萧凉终于知道了顾听雪身上的力量是哪里来的，还有不死的属性哪里来的。 邪灵手一挥，缓慢的召出了一把通体燃烧着黑烟般的漆黑长刀，低低吟笑起来，“没想到凌霄里面还有一个废物同类与人类厮混，不惜自己去死也要保护他……” 邪灵弹了弹刀身，语气开心又似乎怜惜，“还真是……让我有点开心呢。” 他不言明，但每一句都指向堕神，两人看向那把刀，虽然堕神只使用过一次，但两人都意识到，这把刀就是堕神的。 邪灵猛地飞过来，顾听雪感觉到一丝危险，推了萧凉一把，“师兄，下去。” 萧凉后退两步，那邪灵却到了跟前，手中刀一挥！ 两人同步躲开！ 而邪灵此刻的力量似乎得到了成倍的增强，长刀劈下的余威直接在地上砍开一个几丈深的沟壑！ “小偷。”邪灵语气森然，一只手朝着顾听雪抓来，召雪飞出，邪灵应剑极快，激烈的灵力和邪气交织，其溅射的光芒宛如天女散花般四溢。 伏黯吓得不行，扑腾着翅膀“啾”的一声飞到了萧凉背后，和萧凉一起后退了一大截。 瞧着萧凉要往下飞去，邪灵视线明显的停留在那上面片刻。 顾听雪察觉不对，“你要干什么？” 邪灵浑身爆开一阵力量，下一秒，漆黑如泥沼般的领域扩开。 天地几乎像是遭遇了日全食一般，所有的光亮都在被蚕食…… “小子，还得练。” 邪灵看着顾听雪也召开一片风雪的领域，抵御着污浊之域。 但对自己而言，那片风雪只是很小的一片，而且……慢他一步！ 也很显然，顾听雪还并不懂这份力量如何使用，但或许也可能是一介人类，根本无法将这份力量使用到极致。 邪灵并不关心，日后反正一定要夺回来，但现在，他和反应极快的顾听雪一样，立刻动身宛如流星般朝着萧凉飞去！ 而邪灵在领域之中动作更快。 萧凉察觉不对，猛然转身的时候，肩膀刚感受到顾听雪微凉的温度，下一刻，整个人都身子似乎被人一掼，高空蹦极一般，身子被邪灵压着，顷刻朝着地表飞去！ 顾听雪嘶吼：“师兄！！！” 萧凉手腕一转，降霜灵力暴起。 “不乖。”邪灵察觉到他的抵抗，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萧凉：“……，有病？” 他额角抽动，丹田运转，灵力在两者之间爆开，身子顺势往旁边一闪。 萧凉飞身站在一侧，降霜持在手中，剑尖正对着邪灵，俊美的脸庞之上满是警惕。 邪灵对上那双漆黑的桃花眼，也不恼。 他虽然有长发和幻化的肢体，但是面庞却只有刀削般轮廓，五官不清，如同蒙着一片模糊的黑雾一般。 邪灵嘻笑两声，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烬，“小时候只会哭，还是现在的样子更好看。” “你是什么东西？你来干什么的。”萧凉警惕的问。 顾听雪下一秒也飞到萧凉身前，一把抓住萧凉，似乎急哭了般，语气也似泣非泣，“师兄……” 萧凉见顾听雪眼眶微红，紧张的查看自己身上上上下下。 怕是没跑过邪灵，顾听雪又在内心画圈圈。 看了看后面的邪灵，又看了看顾听雪，萧凉将心里泛起的怜爱压下：“顾听雪，乖，我没事。先解决掉这个东西。” 顾听雪这才抬起紧张兮兮的眼，中肯的点了点头，然后抖擞起来，转身杀气又盎然，召雪一挥，灵气携雪掺冰，再次气势汹汹的攻击而去！ 邪灵一刀劈开召雪，感受着以往独属于自己的力量，咬牙切齿：“啧，真麻烦，真想把你杀了。” 顾听雪想起了在穿风林的日子，十之八九的区域都覆盖着火焰，只有那片湖泊附近才可以勉强的生存下去。 湖泊那里面的那只手被阵法压制着，威力大削，但也是三番五次的想把他杀了…… “你的手呢？”顾听雪立刻问，“它们不是逃出来了吗？” 邪灵：“你管我。” 顾听雪手下毫不留情，专攻那颗脑袋：“手都没有还叫我多练？” 邪灵：“？” 领域之内，一人撕开污浊飞身进来。 叶辰野飞到萧凉身侧，表情一派凝重。 萧凉：“师伯。” 叶辰野点头，看了一眼那邪灵，淡语：“上一次来凌霄撒野的还是雨鬼。” 萧凉心想雨鬼没撒成野，当时还跳了三天的舞。 “雨鬼？” 似乎听到了叶辰野的声音，邪灵抽空说话，“她也来过凌霄？她复活的时候不是应该被我捆住了吗？怎么敢来这里的？！” 虽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萧凉还是一怔，“是你捆住了姐姐？” 邪灵很自然的说，“是啊。她镇压本尊几百年，复活，嗯……，记忆中，这应该是她的第四次复活吧？ 被她折磨了几百年，本尊怎么也该长点记性了。 在穿风林把她弄死的时候，本尊下的那份邪咒就该跟着她，就算她复活了，解不开邪咒没多久也应该再次死去才是。” 而雨鬼这次死亡之后，再次复活怎么也得间隔十几来年，足够自己完成复生，而他复生之后，这雨鬼就再也别想重生后能活过一天就是了。 顾听雪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原来真是你做的。” 邪灵的脑袋转过来，看向顾听雪，似乎盯了一会，恍然大悟，“看来雨鬼找上你了啊，小偷。” 顾听雪目光下移，移到邪灵手中的那把漆黑长刀上，“我是小偷？那你用的这个领域和这把刀算什么？” 这刀和领域，分明就是堕神的。 邪灵：“我和你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吗？你比较不要脸吗？”顾听雪冷哼，“确实没有脸。” 第183章 好下场 邪灵不怒，反而微笑，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臂，“蠢蛋，本尊说你还得练，指的是你身上属于吾的力量……” 邪力注入顾听雪的身体。 “窃取东西时，就没想过这会是一把双刃剑吗？” 顾听雪剑挥开，想避开邪灵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铺天盖地的邪气灌入身体，宛如洪水决堤，铺天盖地的冰冷气息将顾听雪淹没了个彻底！ 灵流暴动，痛意从丹田顺着骨肉蔓延全身，鞭笞着顾听雪的每一条神经。 “除了要警惕主人找上门，还要警惕其反噬啊，傻瓜。” 顾听雪浑身痉挛，身子动弹不得，却清晰的看见了邪灵那双红眸里面闪烁着的恶意和戏谑。 下面的萧凉发觉不对，和叶辰野一起飞往。 “可惜本尊夺舍不了人类，”邪灵转头，看向下方，视线落在萧凉身上，“不然还真想和你们玩玩别的。” 雪白亮光出现在两者中间，邪灵的手被降霜斩断，萧凉一把捞住顾听雪，两人往后退去。 出现在邪灵身后的叶辰野立刻攻上！ 带着顾听雪冲出领域，落在地面，抬眼看，那一片的天空漆黑的一片，已经看不清里面的战局。 萧凉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顾听雪死死的揪住，侧头一看，顾听雪身子紧绷，烟灰色的眼中此刻闪烁着诡谲的蓝光，一个神秘古老的符文在其中眼眸中熠熠生辉。 萧凉怔了一下，而顾听雪抬眼也从那双萧凉眼睛中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他唇瓣一颤，微微垂下眼，遮掩住。 但下一刻，萧凉两只手一左一右夹起他的脑袋，顾听雪不想让萧凉看，还没避开表示反抗，萧凉的脸蛋一下子逼近了。 几乎是脸贴脸。 萧凉眉心微蹙，声音些许严厉：“等等，让我看看。” 顾听雪眼睫颤抖了一下，被迫乖乖的扬着脸。 萧凉凝神看了好一会，符文？阵法？阵法能存在在一个人的身上吗？ 既然不懂，萧凉立刻敲系统7807，“这是什么？” 系统7807回复得很快：“只能检测到与男主那份力量有关系。” “得去找姐姐问问。”萧凉松开钳制，又问，“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听雪摇了摇头，但却闭上眼，软软的身子倚靠在萧凉身上，把脸蛋埋入萧凉的颈窝之中。 手摸上萧凉的腰，不言不语，有些毛躁的头发扎到了萧凉，萧凉垂眸，还没开口，落雨霏跟兔子一样蹿过来，“萧凉，草虚之境灵脉缺口已经找到了，江师伯……” 看见顾听雪又抱着萧凉，落雨霏噔噔噔跑过来，眼珠子都快戳顾听雪脑袋上了，“顾听雪？” 顾听雪：“……”，他从牙缝里面虚弱的挤出一个字，“滚！” 萧凉摸了摸顾听雪的脑袋，觉得顾听雪可能不太想人看见他的眼睛，而且，他有一丝不对劲。 看了看天上，如果再把顾听雪放在这里，指不定邪灵又对顾听雪身上的东西做出什么操作来。 毕竟堕神也说过顾听雪现在都不太懂这力量是怎么用的。 于是萧凉拦腰搂住顾听雪，道：“顾听雪身体有恙，我带他离开。” 落雨霏“哦”了一声，“去吧，放心，这里有我们。” 回到了水木林，萧凉把顾听雪放床上，蹲下来，瞧着坐着的顾听雪脸庞绯红，他伸出手，摸了摸额头，烫得惊人。 萧凉“嘶”了一声，果然不对，不过……这发作得也太快了。 “怎么这么烫？”，萧凉说着就将自身的灵力探入进去。 顾听雪的体内灵流混乱，刚注入进去的一丝灵力瞬间就被冲断掉，他可怜巴巴的靠着床头柱，抓住萧凉的手腕，声音沙哑：“师兄……” “疼吗？”萧凉道，“我帮你运功。” 顾听雪神情蔫蔫的：“没用。” 萧凉面色凝重，“先试试。” 顾听雪微微坐直，运功好几轮，萧凉的额头都覆了薄汗，收了手，丹田里面的灵力几近枯竭。 暗道不妙，顾听雪的体内简直是兵荒马乱，灵力和那股寒气不停的撕咬拉扯，萧凉的灵力一注入，就被顾听雪的灵力疯狂吞噬，一下子给他丹田都吸干了。 衣衫已经被汗湿透了的顾听雪软软的倒下来，趴在萧凉身上。 “顾听雪？顾听雪？”萧凉抱着他呼唤。 顾听雪已经昏了过去，闭着眼，脑袋垂在他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萧凉心跳个不停，准备下床，突然听见人呢喃了两声。 他动作一顿，仔细听见顾听雪在说，“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我不走。”萧凉继续动作，“我带你去看医师，顾听雪。” 顾听雪又没说话了。 周遭突然的昏暗，萧凉察觉不对，就算运功需要点时间，这个点不可能天黑的。 他倏忽朝着窗口看去，只看见一个黑色的男人轮廓，几乎眨眼，邪灵出现在屋内，和床上的萧凉两两相望。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往上蹿，萧凉抱紧了顾听雪，往床上退了退，左手微微抓紧了降霜。 “哈？”邪灵笑了一声，很轻，却很压抑，“你觉得你能保护他吗？” 萧凉眼中暗光流转，声音冰冷：“你对顾听雪做了什么？” 邪灵“啧”了一声，“顾听雪、顾听雪。你就这么在乎他？” 萧凉不语。 邪灵突然逼近，“我把花语灵竹召在凌霄，本意是让你去找雨鬼……虽然事情发展得一塌糊涂，但萧凉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萧凉警惕的看着邪灵，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过邪灵能用堕神的刀，那么能召出花语灵竹也不稀奇了。 “所有跟我作对的东西，不论是人是鬼，都不会有好下场！” 邪灵手抓来，降霜猛地出鞘，挥开他的手。 邪灵躲开，下一刻，拳头又朝着顾听雪挥去。 萧凉眼眸一缩，身子下意识压下去，护住顾听雪。 拳头停顿，离在萧凉半寸左右，黑发乱舞，再慢半秒，那拳头就会轰在萧凉的肩头。 第184章 干净 沉默片刻，邪灵突然嗤笑一声，收了手，“你知道他不会死的，对吧？” 萧凉感受着怀中人不正常的体温，微抬起头，看见邪灵，眸中闪烁过杀意，身子前倾，灵力爆开，降霜在前面划过一道凌厉的泾渭分明的剑芒。 邪灵微微后退，萧凉趁机将顾听雪放在身后，身形如疾风般攻击前去！ 邪灵手一抓，一把漆黑短刀出现在手中，屋内的陈列被两位的力量整得四分五裂！屋内挂起的符箓猎猎作响，察觉到杀意，朝着邪灵攻击而去。 两者打到屋外，萧凉在此刻眼角却瞥见一个紧张的身影。 她似乎还来不及的闪避，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上萧凉的眼睛。 叶倩？ 萧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的目光在邪灵和叶倩身上游弋了一瞬，很快避开到一个略微安全的地方。 他不能离开这里，顾听雪还在屋子里面。 而邪灵见萧凉真的招招致命，心寒无比，他喃喃的低语，语气有些疯狂和偏执：“来晚了一步一切都变了。萧凉你我认识的时候，顾听雪都还没出生……” 萧凉果断打断：“我不认识你。” 邪灵就算没有五官，也能察觉到一丝的破防，一双猩红的双眼直直看来，“不认识？！” 萧凉面上素来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此刻却显露出一丝嫌恶：“如果说只是见过那只手就算认识的话，那么我小时候见过的脏东西不止你一个。” “……”邪灵整个身子抽搐了起来。 旁边的叶倩听着萧凉说的话，都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躲在掩体之后！ 萧凉腰间令牌隐隐发光，邪灵回神，察觉此刻叙旧时机不对，猛地将短刀插入地面！ 神秘的漆黑符文在地表蔓延，一下子联系到了萧凉和邪灵。 身后传来“砰砰”两声！ 萧凉转头，顾听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了，正身形不稳的扶着门框，姣好的眼眸中猩红蓝光交替，嘴唇微张，颜色艳红似血，刚才的声音就是他脑袋撞在门框之上发出的声音。 “顾听雪！”萧凉心猛地一缩，下意识要往那边飞去。 邪灵却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臂，下一刻，萧凉就感觉脖颈猛地被从后面扣住。 “咳咳！”，他踉跄后退两步。 邪灵用一只手臂扣住了萧凉的咽喉，拉扯着迫使他继续站在阵法之中。 阴恻恻的说，“是，我脏，可顾听雪也未必干净到哪里去。” 萧凉双手攀着邪灵的手臂，喉咙被死死压着说不出一丝话。 而邪灵的动作几乎是触动了顾听雪敏感的神经，他浑身惊怒般的颤抖，呼吸和神态都极度不正常！ 往前一步，顾听雪身子刚离开门框的支撑，却差点摔倒。 邪灵嗤笑一声，“蚍蜉撼树。” 而下一刻，顾听雪抓起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召雪，眨眼就到了眼前。 邪灵反应极快，手中甩出一团邪气，挡住召雪。 扑面而来的能量宛如山崩地裂，召雪被击飞到一旁，顾听雪不死心的来抓萧凉。 诡谲的阵法却已经开始生效，短刀上的眼睛散发出一缕图案绮丽的黑烟，邪灵脑袋搁在萧凉耳畔，盯着顾听雪骂了一句：“祸害。” 两人彻底消失。 “啾！啾！” 只见匆匆赶来的顾迁发间夹杂几根又软又短的白色鸟毛，头上顶着几个被伏黯啄出来的大包赶了过来，见此情此景，脑中一下子炸了，飞奔而来：“听雪！” 顾听雪没捞到萧凉，毫不设防的跌倒，在地上砸出剧烈的声响—— 完了。 顾听雪无法动弹，心荒凉的一片，感觉自己无可抑制的坠入了无底深渊。 师兄被抓走了…… 眼前纷乱缭乱，下一刻，萧凉脱离邪灵的掌控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凌霄了。 得到空间，身体接受不了长距离的传送，萧凉剧烈的喘息，后退几步，眼冒金星，喉咙还有身体都传来一阵疼痛感。 好一会，邪灵的声音才响起，“你最好听话一点，萧凉。” 萧凉心脏还在不规律的跳动，此刻抬起头，眼神喷火，下一刻降霜就拔剑而出。 铮铮铮！ 周围传来一些武器的碰撞声，萧凉动作一顿，才发现邪灵似乎带着他到了一个大殿里面，四周竟是全是全副武装的魔族！ 这一幕让萧凉的心又倏忽吊起来。 这里是…… 邪灵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萧凉深吸一口气，又把剑插了回去。 “你没认出雨鬼身上的邪咒吗？”邪灵突然问。 萧凉这下明白了。 邪灵就是想他亲眼见证雨鬼在穿风林为了保护他被下邪咒，在邪灵的影响下再次死去，以此来威慑他？ 但没想到萧凉在那个时候脑子里关于穿风林的什么记忆都没有，也没想到顾听雪这个变数也在凌霄。 但或许剧情中的萧凉知道，所以发现了顾听雪身上的力量和邪灵相似，从此之后和顾听雪之间的矛盾愈深…… 但和现在的萧凉都没有关系了。 萧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邪灵，“我重要？为什么是我？小时候你不是还想把我淹死吗？” 其实想起来，顾听雪和萧凉待遇都一样，在穿风林的时候，这东西想把小时候的萧凉杀死，更是想把长大了的顾听雪拽入灵脉杀死。 邪灵回答道：“只是我的那只手不听话，不知轻重而已。” 萧凉：“……”什么？ 但似乎周围的魔太多，邪灵知道萧凉疑惑，但他并不想多谈，眼神一转，一左一右就走上来两个掏出缚灵绳的魔族。 萧凉后退两步，眸光警惕，邪灵看着萧凉，突然道：“等等。” 那两个魔族顿住了。 邪灵随手一挥，一些呈现液体状的黑色粘稠物从他手中滑落，是堕神力量的特质。 他朝着萧凉微笑，“如果我出来的时候发现你逃离了这里，我不介意现在收走那位金丹修身上堕神残留的力量。” 萧凉：“……”他盯着邪灵手上的力量，大脑有一些空白。 堕神死了之后，邪灵就可以用堕神的力量么？那这东西，也太可怕了吧…… 第185章 过往 邪灵倏忽收了手上的力量，“你那是什么眼神？”喉咙里面发出一丝冷嘲，“如果不是顾听雪偷走了我的力量，我会至于用堕神的力量？” 顿了顿，邪灵又道：“你应该知道那位金丹修伤成什么样子，知道了吗？” 萧凉直直看着他，这东西留他在身边绝对目的不纯，但现在…… 萧凉看了一眼四周，缓缓的点了点头。 邪灵走了。 四周变得安静。 萧凉内心思考了一瞬要不要动手，而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拨开魔群，走到了萧凉面前，微笑着朝他轻轻挥了挥手，“萧凉？” 萧凉看去，神情紧绷，眉眼冷漠又凌厉。 “果然是你，别紧张。”优乐露出一个轻松甚至显得有些如释重负的笑，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布下一个结界，罩住两人，“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萧凉答：“滁洞谷。” 优乐似乎有些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萧凉没有多解释，顾迁曾说过在从滁洞谷回来的路上遇见优乐，他顺势一猜罢了，没想到优乐竟然真的一直在滁洞谷，没有离开。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萧凉反问，“你曾说滁洞谷看起来正常吗，是什么意思？” 优乐挑眉，即使布下了结界，也压低了声音：“滁洞谷下面，有那位大人的一部分身体呢。” 萧凉面色一僵。 “滁洞谷下面有魔族的一条魔脉，被这位大人污染了，我也只有留在这里……” 萧凉看向优乐，黑眸中情绪如水波颤动，想看清这个魔族美丽皮囊下藏着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灵脉、魔脉…… 穿风林也坐落于一处灵脉之上，凌霄也在，滁洞谷也在…… 堕神也说过，他们不死，是因为他们是从灵脉中诞生的生灵，灵脉不竭，他们就可以从灵脉之中重生。 但这个邪灵，身体是被卸了之后分布在各条灵脉魔脉之上么？ 优乐神情有些苦恼：“本来当时和天道宫还有北斗殿的尊者们都说过话，但是你也知道……人魔不两立，他们不怎么信呢……” “那一部分，手，还是……？”萧凉后知后觉的道：“是那部分身体杀了天道宫和北斗殿的人？” 优乐点点头，“依我的判断来看，应该是一只手和一条腿吧。” 萧凉打了一个寒战，面色有些发白。 对的，只有从魔脉中突然出现的敌人，才会打天道宫和北斗殿一个猝不及防！小师叔也是这样的…… 优乐摊开手，又奇怪：“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怎么遇见那位大人的？” 萧凉垂下睫毛，没回答。 优乐继续笑眯眯道：“别这么见外嘛，信息要共享才行，奇怪，我不是还帮了你们人族的修士把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了吗？你们凌霄应该早知道了才是，那个传信的小子不会把功劳独揽了吧？” 消息确实是星宿阁传来的，能那么快的传递出来，原来还有优乐的手笔……？ 萧凉看了优乐两眼，然后很简短的道：“嗯，他也出现在灵脉之中。” 优乐咋舌后又道：“既然他不让你走，那你这几日先住在这里吧。” 萧凉跟在优乐身后，那个邪灵来滁洞谷，定然是为了找回融合回他的一部分身体，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需要多久。 优乐一边走，一边道：“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滁洞谷下面的魔脉一日不平息，你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她转身微笑，“先待在这里，你好，我也好。” 空旷的走廊穿着冷风，脚步声显得清晰可辨。 最前面是优乐，但萧凉前后各还跟着几位魔族的战士，非常简单的密不透风的监视。 优乐打开门，萧凉迈步进去。 没多久，就在优乐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萧凉转身看着她，一双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优乐正要细究，萧凉已经转过身，把剑放在桌子上，坐在了桌凳上…… 优乐顿了一下，转身把门关上，吩咐魔族战士守在这里。 - 冷热交织，理智重聚又溃散，顾听雪陷于难以挣脱的混沌之中。 外面涌入身体的灵力不绝如缕，丝丝清凉的沁入丹田之中，脸颊额头吹来一阵凉风，顾听雪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的雪地。 没等他动弹，头顶上抚来一只微凉的手，眼珠一转，顾听雪在头顶上方看见了顾谨。 “顾……谨？”唇齿迟钝的发出这两个音符。 顾谨一双凤眼望着顾听雪，缓声道：“好久不见啊，顾听雪，你都长这么大了。” 顾听雪垂下眼，缓慢的爬起来，与顾谨相看无言了一秒—— 找师兄。迟钝的心活了过来，顾听雪心念一动就要溜，但睁眼眨眼，自己还是被困在这里。 顾谨似乎是早就知道顾听雪的想法，等他试完了才继续道，“你这双眼睛，和微末有五分相像呢。” 听到母亲的名字，顾听雪凝神看向顾谨片刻，后道，“我要出去。”顾听雪问，“该怎么出去？” “等等，急不了。”顾谨摸了摸顾听雪的脑袋，感受到他如今修为，于是问道：“云亦的那片魔窟你去过吗？” 顾听雪顿了顿，摇了摇头，当时他的修为刚入门金丹，而且急着来烟延山脉，自然就没空去管那什么魔窟。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顾听雪问，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顾谨。 师兄说，母亲是对顾谨使用了特别的往生咒，若他们相爱，那么那个魔窟是怎么导起一切悲剧？ “我们云亦原本不是位于人魔两界交接的边缘之处的。” 顾谨一句话宛如惊雷。 顾听雪面色一怔，云亦从他接触的时候，就已经在人魔两界的边缘处了！ 既然顾听雪不知，那顾谨就继续道：“三百年前，云亦的边境被不断蚕食，可却并非魔族所为。 云亦祖辈无力阻挡，寻求过帮助，但是其他宗门也无能为力，除却让死伤更加惨重外，找不到一丝一点希望。 依附于云亦的其他宗门害怕愈发未知的恐惧，选择搬离了云亦，而那时修仙界甚至传出事因为云亦修士修行不端，招致天谴，对祖辈们排斥无比。 最后怕事情糟糕到内忧外患，不可收拾的境地，也或许是先辈们有一些心灰意冷，就把云亦封锁了起来。” 第186章 降临 顾听雪认真听着，他接手云亦的时候，那些堂主都一概不知，顾迁也是个一知半解的，没有任何人告诉他顾家的事情。 顾谨缓缓道：“但也因此，我们云亦折损了更多的修士，直到顾家第四十五任家主，顾希身死时，所布下的阵法意外得到了灵脉的回应。 ——雷霆秘境降临风雨飘摇的云亦。那片逼近的诡谲之地在距离云亦百里外的地方停止了步伐，云亦得以喘息，此后，我们耗费了百年光阴，重新夺回了云亦的大片土地。” 那个秘境……如果是那个秘境的话，顾听雪去过，还不止一次，但根本没察觉那个秘境有这样的能力。 “那片秘境竟然是这样形成的吗？”顾听雪怔愣，或许是因为秘境是由顾家家主召唤而至，所以只有顾家人能进去，而那些堂主虽然也是云亦的修士，但并不能进去，所以关于顾家的信息才那么的少。 顾谨的目光渐渐的落在了顾听雪旁边的灵剑之上，感觉有点眼熟，但是……他们顾家的传承之剑他记得不是这个颜色吧？ 召雪似乎察觉到前任主人的目光，正在开心而细微的惊颤。 顾听雪顺着顾谨的目光看去，解释道：“我前几年去过穿风林，那里面封印着的黑手已经逃掉了，召雪不小心被烧黑了。” 顾谨默了一下，虽然知道穿风林在那场大火之后或许并不是个什么安全的地方，但烧得这么黑……顾谨还是忍不住用目光谴责了顾听雪一下。 顾听雪沉默以对。 顾谨又道：“找个时间把召雪洗干净。” “……，在哪里洗？”顾听雪见顾谨盯着召雪脸色越来越难看，手偷摸挨过去，扬起地上的雪把召雪藏在了下面。 “秘境里面。”顾谨看不见召雪了，就严厉的看着顾听雪。 顾听雪道：“好，但是现在……”他要先出去吧。 顾谨继续说之前没说完的事情，“我从十五岁就开始跟随着家中长辈征战那片诡谲之地，十七岁靠近中心，但直到二十四岁，我明白了那地方并非寸草不生的禁地，而是一位生灵选择的复生之地。” “复活？谁？”顾听雪眉眼间闪过一丝迷茫，又想到什么，“那个邪灵？！” 顾谨诧异道：“见过了？” 顾听雪：“见过。” 说实话，就凭两只手无法让人意识到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存在，可凌霄里面的那颗头却可以沟通，那双手，多半就是那位邪灵的。 “不是完整的他，是一颗头。”顾听雪说着，“谁把他杀了？穿风林的手和这片雪地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没人杀他，他没有死过。”顾谨忽而轻垂眼眸，一双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和其他从灵脉中诞生的生灵不一样，他的每一部分身体都有自我意识。 所有生灵，包括从灵脉中诞生的，都是以完整的形态降世。 而他不同，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一部分身体一部分身体的诞生，此后，他一直在找到完整的自己。” 顾听雪听得内心掀起些许骇浪，“这些信息，你……怎么知道的？” “在穿风林的那对道侣告诉我的，”顾谨沉默片刻，突然道：“真羡慕他们啊。” 顾听雪看他。 顾谨和师兄的父母交集并不多，而从出生开始就是整个云亦的骄傲的他，竟然也会说出“羡慕”两个字吗？ 顾谨抬起头，目光沉静又悠远，看着前面，却好像看向了顾听雪捉摸不透的远方，轻声道：“穿风林有雨鬼的协助，几百年都宁静祥和，而直到我去世的时候，云亦还有修士在因为那魔窟而葬生……” 顾听雪听着，但想到顾谨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去讨伐那片诡谲之地，就知道秘境并不能完全的阻挡住那魔窟。 顾谨回神，又道：“虽然你娘亲无法进入秘境，但顾希死的时候留下的阵法却一直存在的，是顾家最高级的辛秘，除了我们顾家人，没人可以靠近。但微末嫁于我时，曾不小心闯入过秘阁，在那里面见到了那个阵法。” 简单几句，却让顾听雪微微提起了心思，“阵……法？” 果不其然，顾谨垂下眸，“微末不是顾家人，按理来说阵法不会理她，但她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肚子里面已经怀了你，阵法启动了……” 一句话，似乎让顾谨又回到了那些混乱的日子，消失的阵法，同伴的慌张，长辈的震怒，妻子的昏迷，还有十个月后就会出生的幼子。 心乱如麻，百感交集。 顾听雪差不多知道自己身上的那阵法是如何存在的了，“我身上的那个阵法，就是……” 顾谨点头，“你母亲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自己闯了祸，时常感到不安，我一直陪伴着你母亲，期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你出生之后，外面耽搁的事务太多，我短暂离开了——” 上天跟整个云亦开了个玩笑，命运将他们一家推上了风口浪尖，顾谨从来是天骄，却在那一刻，只想当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也是那个时候，我发现不能再耽搁了，云亦的大家都在怀疑你和微末，我不可能长久在外面和云亦中奔波，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瞒得了微末多久。” “于是我藏好微末，孤身进入了那片魔窟。我在那魔窟里面九死一生，厮杀得几乎忘记了日月时光。 在这期间，父亲从我出生就以我为傲，但我断联太久，本就精神不稳定的他渐渐疯癫，走投无路。 微末也隐约不安，逃了出来，父亲以为你才是一切的祸源，于是把你从微末抢走，要杀死你，抢回你身上的阵法。” “微末不肯，父亲怒极，终于是告诉微末这一切……微末受了极大的刺激，但终究势弱，抢不过父亲，最后你还是被带走了……” 顾听雪张开嘴，已经说不出话了。 “但我出来了。”顾谨突然掰过顾听雪的脑袋，两目相对，“你知道我怎么出来的吗？” 顾听雪目光惊疑，摇了摇头。 第187章 再见 顾谨眼中的莫名情绪几乎要化作实质，“你母亲聪明无比，被告知了一切之后就知道我去了哪里，她孤身一人来到了魔窟边缘，割开了自己手腕，灵魂出窍，用往生咒和亡灵们沟通，才找到了我。” 无人知道，当顾谨找到在树林里面奄奄一息的爱人的时候，那几乎灭顶般的痛苦与慌张。 “她第一句话，是让我去救你。”顾谨道，“顾听雪，我放你和我的爱人走。但我从来都不舍得让微末身上出现一丝一毫的伤口，可你伤了她两次。” 一次是出生，一次是…… 顾听雪浑身跟触电一样，他猛地弹起身体，抓住了顾谨的手，“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顾听雪的眼眶中刹那溢着晶光，眼珠子浸润在水色之中，如同稚子般手足无措，“我当时吓到了，对不起，我……”说着说着，顾听雪的声音逐渐哽咽了，泪如雨下。 顾听雪突然明白了，最初在凌霄和顾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谨为何会对他说那样狠绝的话。 因为是他…… 对的，是他亲手取走了母亲的心脏。 顾听雪痛苦得无以复加，往昔被他想方设法试图忽略的过往此刻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他，原来是从未忘记。 “娘亲恨我吗？”他喃喃出声。 顾谨长久的沉默，后却是摸着顾听雪的头发，缓声道：“如果质疑微末对你的爱，那么你也太蠢了。” 顾听雪一顿，然后嗫嚅着低下了头。 顾谨说：“我曾经也以为，我是恨你的。你是微末不得不生下的孩子，但凡微末怀的是个更乖巧、更懂事的的孩子，就该知道不应该把那个阵法吸收在自己身上。 就算之后千百年云亦还要和那片魔窟作斗争，那也是整片云亦人的使命，而不是牢牢的捆绑在我们身上。” 但说着说着，顾谨却是声音一软，“但在那一天，我送你和微末离开云亦，我的背上背着她，怀中抱着你，望着天上的明月，我突然明白了，我不是恨你，我和我的家人从来都有一个不死不休的使命，只是我的孩子先我一步窥见了事情的真相。” 顾听雪呼吸微顿。 “你的母亲一直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进入秘阁，但后来，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顾谨伸出手，擦去顾听雪脸上的泪，“我们云亦能守住云亦那片土地，从来都是因为战斗，微末是个温柔的人，但作为生长在云亦土地上的修士，骨子里面的争斗是抹不去的。 所以，百年中不断被抢走生命和土地的我们，在桦林，我们抢在那个生灵找寻最重要的力量的时候，把那份力量，抢到了你的身上。” 顾听雪哽咽的声音渐渐收起来。 “我们曾以为先抢过来，之后再做打算，但事情却不容得我们多做思考……”顾谨道，“我们在成功夺取了灵脉力量的那一刻，或许是违背了天地法则，强大的反噬使得我和微末不得不先走一步……” 顾谨低头看长大了的顾听雪，又歪了歪头，“不过你能长这么大，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糕……” 领域之中的风雪激荡起来，渐渐的飞旋过来，刮过顾听雪和顾谨，衣袂纷飞，在灰蒙蒙如浅薄乌云的眼眸中，眼前的青色身影愈发的淡—— 顾听雪不自觉抓住了顾谨的衣袖。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顾谨声音一吹就散般，却俯下身，额头对上顾听雪的额头，“知道了这一切，就再无枷锁在身，暴露于法则之下，而顾听雪，你一定要抵抗住这份诡谲的命运……” 四周的风雪倏忽狂躁起来，哗啦啦的夹杂着灵气四溢！顾谨的身影在眨眼一瞬消失不见，顾听雪感觉身子被抛起来，他转头一看，地表的覆雪已散，显露底下一片奇怪纹路！ 明亮的灵力在错综复杂的支脉中游走，而地面，却不时传来咔擦咔擦般的断裂之声，有寒气从裂隙中张牙舞爪的冒出来，又被灵力给摁了回去…… 雪地之下，就是那个阵法！ 顾听雪召回被雪花抛上抛下的召雪，身躯仍旧有些不稳的落在地上，持剑看着眼前似乎在崩塌狂欢的事情，该怎么……平息这个地方？ 走往安息之地的漆黑途中。 顾谨于黑暗之中听到了楚微末的声音。 “来了？”声音温温柔柔的，宛如潺潺流水在耳畔回荡。 顾谨快走几步，“微末。” 楚微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们的孩子说话？” 顾谨声音些许不满，抓住了楚微末的衣袖：“他取走了微末的心脏。” 或许是察觉到爱人的生气，楚微末默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不过一颗心，我们的孩子，要命都可以……” 顾谨从后面突然环住了楚微末，打断了她的话，脑袋埋入她的肩颈，声音闷闷道：“不要……微末的心是我的。” 楚微末顿了一下，蹭了蹭顾谨的头发，“你羡慕江蓠和萧辰吗？” 顾谨“嗯”了一声，“分明是一样的命数，羡慕他们可以携手一同养育自己的孩子到那么大。”就算只有几年安稳，却也足以让顾谨心中又酸又涩。 楚微末微笑道：“我还以为你羡慕他们有雨鬼帮忙，毕竟当时发现穿风林有雨鬼的时候，把我也吓了一跳呢。” 顾谨道：“我不比雨鬼厉害吗？” 楚微末听出来顾谨语气中的傲娇，挑起唇角，“是，顾谨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顾谨。”说着，楚微末凑过去，又道：“听雪还没叫你父君吗？” 顾谨道：“叫过。” 楚微末微微惊诧。 顾谨道：“当初在地牢的时候，我从窗户边经过，顾听雪小小的一只扒拉着铁栏杆，仰着头，笑着对我喊父君……” 那个时候的顾听雪还很小，奶声奶气，或许不知道父君这个字词是什么意思，眼睛亮晶晶的喊完就手舞足蹈的爬走了。 却让顾谨在一团麻花般的情绪和事务中选择了最决绝、九死一生的一条路。 “顾听雪小小的一个，就知道怎么拿捏云亦最强的人。” 第188章 合体 漆黑的夜晚。 滁洞谷的地表又传来一阵颤动，萧凉站起来，推开门，正巧碰见优乐走过来，门口的两个守卫的战戟一下子交叉起来，试图拦住要出去的萧凉。 萧凉眼都不眨，径直走过去，两位魔族守卫正要呵斥，就被灵力掀飞，落在一边，吐出一口血。 “优乐。”萧凉走出来，看向走过来的高挑白衣女子，“魔脉平息了？” 这几日地表的震动经常出现，肯定是那位邪灵搞出的动静，四周剧烈的魔气波动，足以表明魔脉这几日并没有平息。 优乐看了一眼被掀飞的守卫，挥了挥手，让两个魔族下去，一双沉静的魔瞳望着萧凉，“萧凉，这几日你想去哪就去哪，动手打伤了我七八十个亲信，你想干什么？” 萧凉微笑起来，靠在墙边。 不止是这些魔族打不过他，而且，现在有那位邪灵的存在，优乐也并不敢对他动手。 “所以呢？你还准备听那位大人的话么？” 优乐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但却难掩内心的焦躁，“你别管我！” “魔脉会爆炸的时候才知道害怕吗？”萧凉眼神淡淡的望来，不知是冷漠还是轻蔑，“烟延山脉里面的灵脉快爆炸的时候，你和束石应该很开心吧？” 优乐面上僵了一下。 确实，这几日魔脉的暴动异常，和以前在烟延山脉时候的眼线报来的情况差不多。 她看着萧凉，阴阳怪气道：“魔脉会爆炸，你应该也很开心吧？” 萧凉不答，只是道，“只是怕爆炸的时候，伤到了我。” 优乐脸上青黑变幻，冷冷丢下一句就要走，“那就少添麻烦。” 下一刻，优乐肩膀被一掼，眼前一阵旋转，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上抵着出鞘半截的降霜。 优乐脖子不自觉后仰，召出的魔弓弓身抵住锋利的剑身。 魔气和灵气交缠，吹着两人发丝狂舞。 “萧凉？！”优乐声音些许震惊。 萧凉道：“当初你带着魔族来滁洞谷，应该不止为了魔脉来的吧？” 优乐面色一僵。 “束石和我父母是最早知道这个邪灵一批的人，我不信束石偏偏把葬身之地选在这里没有其他的意图。” 萧凉也不急着继续动手，而是逼近，“你们早就知道滁洞谷这里面有邪灵的一部分身体，束石当初把决战的地方选在这里，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对吧？” 优乐皱眉一瞬，倒是没有多纠结，继续道：“虽然你说的束石的计划是很完美，但和我没有关系……，他不信我，我们各取所需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萧凉歪了歪头，片刻，还是不信，“你和邪灵，还有束石，都是一路货色。” 剑逼近，优乐手中爆开一阵魔力，弹开萧凉，瞧着剑锋又直击而来，优乐躲开，和萧凉对了好几招，优乐带着一点伤脱开一定距离。 萧凉要逼前。 优乐的血往下滴落，但暗红色的血液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变成了奇异的五颜六色的烟雾般的气体。 萧凉察觉不对，微微站在原地。 只见从优乐身后，爬出来数十个正嗅着那烟雾气息的奇形怪状的硕大魔物，蛇、鼠、狼、兔……缠绕上优乐。 优乐抬起头，魔瞳在漆黑的夜晚微微发亮，声音冰冷，“萧凉，这里是魔域，不是你的修真界。” 萧凉唇角微弯，眸中的杀意却不减：“说得对。但可惜现在这片魔域不在你手中，而是在那邪灵手中。要不要猜猜，我们谁死了，他会动怒？” 萧凉一步逼近，优乐手往前一挥—— 没等两人战斗起来，地表又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此刻更奇怪的是，地表甚至出现了数百道或深或浅的沟壑，剧烈的魔气在其中肆虐，聚集在空气中，宛如烟花一般炸开！ 两者皆是身形不稳，一下子趔趄了一下。 优乐的魔瞳一下子熄灭了，那十来个魔物有几个掉进了裂隙之中，一下子消失不见，几个缠绕在优乐身旁。 “魔脉！”优乐终于维持不了强装的镇定，朝着后殿跑去！ 萧凉收起剑，跟在优乐身后。 优乐感觉到身后跟鬼一样跟着的萧凉，忍着怒气道：“我不知道！我以效忠天霖一脉魔君的忠诚起誓，并不知道束石在滁洞谷的所作所为。” “哦，以对魔君的忠诚起誓啊，那不得不信了。”萧凉冷淡的道。 优乐：“……”神经病。 不过看起来萧凉并没有再跟她动手的意思，优乐很快就和萧凉就到了洞窟附近！ 下面原本覆着一层令最下方看不清的黑雾此刻似乎具有了生命一般，正在不断的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破其中而出。 优乐走在洞窟面前，这里面的攒动着的魔力暴动更甚，几乎让她做不了更多的补救措施，她跪下来，往洞窟下面看。 萧凉站在她身旁，“魔脉并非你一魔可以平息，你们的魔君还没来么？” 魔族这么大，不可能只有墨游一位魔君，而且，魔脉里面住了个这么大的脏东西，魔族就没魔来管管吗？ 优乐头也不抬的道：“这是魔君交给我的事情。” 萧凉诧异的看了一眼优乐，“交给你？” 语气中是十足十的不信，在烟延山脉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优乐就不是个什么很强大的善于战斗的魔族，那次也是优乐来了，这次滁洞谷也是优乐。 魔族是没有可以用的魔了吗？ 或许是萧凉语气太过于伤魔，优乐抬起头，还没说话，只见从洞窟里面猛地飞出一只魔手，擦着优乐的耳朵飞过来，朝着萧凉飞来！ 萧凉后退半步，这只魔手的样子很眼熟，就是那雪地和穿风林里面的手的缩小版，只不过多了肌理分明的手臂，鼓起的青筋都可以看见。 那手蹦了蹦，朝着萧凉靠近！萧凉一下子拔出降霜，那只手似乎呆了呆…… 优乐猛地往前，抓住了那只魔手！ 还没等她抓起来，那魔手一下子爆开一阵魔力，从优乐的怀中飞出，一下子又掉回了洞窟之中。 第189章 天邪 优乐被震得有些发麻，身子僵硬了一下。 看着萧凉看来，优乐后知后觉的道：“就是这只手……” 萧凉皱眉，收起降霜。 剧烈的魔力波动直到整片洞窟都塌了一半才渐渐的平息下来，萧凉和优乐就呆在那里，许久之后，从黑雾中蹿出一个漆黑修长的身影。 邪灵飞了出来，萧凉盯着他，现在的邪灵身上的气息比之以前沉重了不少，左手不再是漆黑的一片，那肌理分明的手臂正嵌入其中，还有左腿…… 目光一扫，看向那张脸，或许是因为一只手和腿的回归，那颗没有五官的头也长出了一张脸—— 面色苍白，就连唇色也偏灰白。 下颔瘦削，鼻梁高挺，一些鲜艳的颜色是他那一双赤红如魔鬼般的双瞳…… 左眼眼瞳正下方宛如泪滴般的红痣，左耳耳垂上，一个猩红色的虚无耳链正以环形吊着，闪烁、熠熠生辉。 邪灵看向紧张无比的优乐，又看向萧凉，他露出一个笑，只不过那个笑，怎么看怎么生疏，露出的牙齿也是尖尖的。 “萧凉，它——” 邪灵举起左手，“它很喜欢你。” 萧凉察觉到一丝危险，略微后退半步，随时准备逃跑。 喜欢他的话……这只左手……应该是在穿风林的那只。 “你伤了它，”邪灵往前一步，“你还吓到他了。” 萧凉从来没感觉到这么恐惧过，寒意几乎是扑面而来，压缩在他每一个毛孔之中，但打，肯定打不过…… 抓着降霜，萧凉背脊发寒。 邪灵缓慢的靠前，左手正要靠前，降霜愈发凌冽的寒光照耀在那只手一瞬，邪灵的动作倏忽顿住了。 邪灵的一双猩红眼瞳看向降霜，眨了几下，眼中的红光渐渐熄灭了些许，他恍然回神一般—— “萧凉，我叫天邪。”他道，“不是什么脏东西。” - 眼睫些许的颤抖，顾听雪缓慢的睁开了眼睛，还没感觉到支配身体的感觉，就感觉下巴下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正挨着自己。 “啾——啾——” 伏黯又哭又似惊喜的声音响起。 顾听雪垂下眸，伏黯正窝在他的脖颈中，张开两个洁白的翅膀抱着他的脖颈，似乎想给他一丝温暖，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鸟眼睛几乎成了荷包蛋状，眼泪要掉不掉的—— “啾——啾——” 见顾听雪看向自己，眼里面的泪花和鸟喙里的清鼻涕就这么掉下来了，抱顾听雪更紧了，啾啾叫个不停！ 顾听雪缓慢的动了动，用脸颊蹭了蹭伏黯的鸟脑袋，“别哭了。”鼻涕都擦他身上了。 伏黯又“啾啾”两声，告诉顾听雪它要出去喊其他人进来，就冲出屋子，甚至忘了自己会飞，小小的鸟影和外面的雪地几乎融为了一体，只有留下的一浅一浅的小鸟爪印能看出它的行动路线。 不多时，一直守在水木林外面的顾迁、叶辰野等人就蜂拥而入。 叶辰野跟顾听雪说了，江椰知道萧凉被抓走之后，话都没说，立刻转身就走了，而落雨霏也跟在身后，一起去找萧凉了，喊他先不要担心。 “当时我是抓到了那只邪灵的头，却没想到他能瞬间从我的手上消失……”叶辰野说完，叶倩就被押了上来。 她浑身颤抖，“对不起，都是那个邪灵逼迫我的……” 顾迁都快气疯了，“还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那个邪灵能找到我弟和萧凉么？！” 顾听雪看向叶倩，顾迁就把最近调查出来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门外的札青黛竖着耳朵听，忍不住为叶倩担忧了一阵。 叶辰野又道：“叶倩和那位邪灵不仅伤了你们，也知情不报，让我草虚之境和弟子遭遇很大的损伤，但北斗殿如今内部混乱，她又是已逝殿主的得意弟子，等平息这次事端，我会和北斗殿好好算这一笔账……” 月色侵染入楼阁，萧凉被缚灵绳锁在屋子里面，挣扎了几番。 前几日，那邪灵恢复理智之后，倒是不似初到滁洞谷的时候，目光在优乐和萧凉身上游弋了一阵，就亲手就把萧凉绑了起来，丢在了这屋子里面。 “啧。”萧凉动了动，说是后悔也不是后悔什么的，毕竟他也想看看滁洞谷里面的魔脉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哪能想到那个邪灵能当场让手臂和腿合体，然后就冒出来了…… 这几日，地表的震动也渐渐的停止了，可能那天邪还真是帮优乐平息魔脉了？ 突然，萧凉听到了一个声音，不过，那声音是从窗户传来的。 他偏头，门窗一下子被掀开，顾听雪手扶着窗棂，跳上窗户口，背后明月正高悬，顾听雪偏头，和床边的萧凉对上目光—— 还没等两人谁开口。 走廊外面又传出脚步声，萧凉听到了天邪推开门的声音，“萧凉，我已经驯好这只……” 窗户边的顾听雪是第一个和天邪对上目光的。 天邪停在原地，现场静默了一下。 顾听雪眯起眼睛，咔哒一声，旁边漆黑的召雪出鞘半截，浑身的气质发生改变，寒意与灵力交织，半息就溢满了房间。 天邪道：“你来干什么？” 顾听雪拔出剑，身影如鬼魅般的靠前，“来还你东西啊，祸害！” 顾听雪一下子和天邪打到了屋外，萧凉紧张得不停，但身体想站又站不起来，“唰唰唰”的，只见大开的窗户口，一个青色的人影率先进来，然后是个一袭黑衣的人，还有个绿衣服的人都蹿了上来！ “师尊！？”萧凉声音都惊了！ 江椰看了一眼，“嗯”了一声，手中灵扇一挥，一阵灵气摩擦的火花，萧凉身上的缚灵绳就断裂了。 落雨霏连忙走过来，“哎呀！哎呀！萧凉，萧凉！” 他已经紧张慌乱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的拽着萧凉上下查看。 萧凉道：“我没事，只是被绑了几天……” 旁边的绿衣青年，也就是传递了滁洞谷消息的花灵智弟子——时卓，他小心翼翼的说，“江长老，隐鸦查询到了有一大批魔族的队伍正在赶往这里……” 第190章 营救 萧凉看了一眼外面能量暴动的战场，问了句，“小师叔脱离危险了吗？” “我、我叫时卓，是花阁主的弟子，”时卓举起手，见萧凉看来，立刻道，“隐鸦发来的消息说归境主已经没有性命之虞了，秦长老休整好了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说着，外面的突然“嘎嘎”两声，只见一个突兀出现的黑鸦出现在空中，嘎两声又突然消失。 时卓侧耳听了一下，道：“哦，天道宫的小——，咳咳，宫主也赶来了，和魔族的队伍不超一刻就会撞上。” 萧凉慢慢的揉了揉手腕，缓缓道：“宁天仙么……” 不过滁洞谷里面有天道宫和北斗殿众灵修尸骸，宁天仙肯定是要来一趟滁洞谷的。 江椰道：“先看看外面那个邪物。” 萧凉转身，说：“滁洞谷下面镇压着他的一只手和一条腿，现在他可能已经把那条腿和手接上了。” 江椰听得皱眉，“这东西……闻所未闻，邪得可怕。” 外面，天邪和顾听雪打得邪气灵光四溢，几乎看不清两者的身形。 江椰眼一眯，手中的灵扇一扇，一道青色的旋风席卷而去，顾听雪避开，天邪猛地蹲下，手摸在地面—— “轰”的一声。 之前地表因为震动而裂开的缝隙里面爆发出剧烈的魔气团，和旋风相击，两者碰撞，罡风和魔力如同实质一般以天邪为原点朝着四周晕开！ 顾听雪后退几步，挡在门前，萧凉微微用手挡住风。 一波之后，裂隙中升起的魔气摇曳如水草，有生命一般速的朝着顾听雪袭去，顷刻就到了身前。 顾听雪灵剑一转，身上爆发出的灵力夹杂着冷冽寒光，势如破竹般的朝着天邪靠近！ 铮—— 屋顶之上闪烁着一点冰冷亮光，一发带着强烈魔气的魔矢凌空朝着顾听雪飞来！ 顾听雪眼睛上挑，召雪拨开箭矢，几下将其砍断成三截，落在地上，但也因此并没有攻击到天邪。 天邪一双血瞳冷冷的注视着顾听雪，从裂隙中召出来的魔气如海浪退潮般又涌了回去，现场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屋顶之上优乐拉满比她还高的一把巨大魔弓，白衣在空中飞舞…… 萧凉目光一看，才发现天邪的右臂似乎被砍掉，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江椰明显也看见了，右手青光一闪，一柄修长的青色灵剑瞬间出现在手中—— “停手。” 优乐的声音冷酷无比，在江椰即将动手的一刻，手就再次搭上弓弦—— 魔弓通体漆黑的弓身闪烁着过一瞬奇诡的符文，使得优乐的面色愈发的苍白，漆黑的发间似乎也生出了几缕银丝。 江椰抬头，从唇齿中溢出一丝丝的冷笑和嘲讽：“为了非魔之物，耗费自己的寿命和修为吗？” 优乐眼也不眨：“这是魔君给我的任务。” “跟这魔族废话作甚，”落雨霏咻的拔出剑，腾的就起身，“师伯，你放心去杀了那邪……” 轰轰轰！ 萧凉察觉不对，抓住了落雨霏的手腕，只见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那些原本存在于地表的裂隙再次升腾起魔气，剧烈喷涌，如同突然被凿开的泉眼！ “滁洞谷下面的魔脉……”萧凉蹙眉。 时卓被颠得不行，而且，这并非普通的地震，四周魔气的压迫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哆哆嗦嗦的往前一下子扑到了江椰身后，抓着江椰的衣服道，“江……江长老，救……救命啊！” 啊啊啊啊，听说之前烟延山脉的灵脉也暴动了，当初时卓有些好奇，还想去看，但花阁主不让，说他如果去，连方圆五里都靠近不了，时卓还有些不服气，现在才知道…… 暴动起来完全不是他们这些搞后勤的人能解决的啊啊啊啊！ “天邪！”优乐的声音微微的紧绷。 天邪从唇齿发出一道极短的冷哼，左手摸上自己空荡荡的右臂，眸中冷意和复杂的杀意交织…… 四周摇晃得愈发剧烈，天邪似乎也有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底气。 想起那快要逼近的魔族队伍，江椰收起了剑，转身抓起时卓，夹在臂下，“走。” 顾听雪转身，脚尖一点，飞到了萧凉身侧，抓住萧凉的手腕。 一行人转身，如闪电一般消失…… 时卓一个成年人被江椰像鸡崽子一样拎出了好远，才感觉自己能呼吸了，他深深的吸一口气，还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塞嘴里，良久才平复了心情。 江椰见时卓恢复了正常，才道：“联系一下宁宫主现在在那个方位。” 时卓忙不迭点头，从怀里出现一个小哨子，简短的吹了一下—— “顾听雪？” 顾听雪拉着萧凉飞的时候一句话不说，垂睫敛眸的。 萧凉歪着头，低声又唤了句，“顾听雪？” 顾听雪这才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水光闪耀，似乎在诉说着无言的心事。 萧凉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垂下头，发现顾听雪正不着痕迹的在摩挲他的手腕，那是缚灵绳绑起来的地方，摩擦出了些许的红痕，并不严重，睡觉被被子印出来的红痕都这个重。 顾听雪动作太轻了，萧凉想，所以刚才低着脑袋，也是在看这里吗？ 萧凉扭头对着旁边的落雨霏道：“落雨霏，你帮我去帮师尊扶一下时卓。” 落雨霏眨了眨眼睛，“好。” 萧凉放慢了速度，微微的落后于前面三人一点，他凑过去，亲了亲顾听雪的唇边，“听雪……”鼻尖轻轻地蹭了蹭顾听雪软软的脸颊，萧凉声音低缓，“怎么不理我？” 顾听雪抬起眼，“不是，我没有……” 一开口，萧凉就知道顾听雪为什么不说话了，开嗓就破了，细微的委屈哭腔，眼睛水润润的，似乎下一刻就会垂泪而下，“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话没说完，萧凉就往前一步封住了他的唇，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顾听雪眼睫细颤，清冽又熟悉的香味在鼻尖萦绕，柔软、微凉。顾听雪恍若置身清晨还没升起太阳时被雾气熏染得白茫茫的森林，苦涩又干瘪的心情似被甘霖滋润。 萧凉辗转，微微印深这个吻，一只手摸上顾听雪的额头，微微撩起顾听雪的碎发。 第191章 妻子 他记得自己被传送走的时候，顾听雪摔了下去。 细细的摩挲，并没有摸到哪里的不同，想到这十来天，有伤也该好了。 萧凉眉眼低垂，他还是心疼，错开一点距离，细细摩挲着顾听雪发怔的脸蛋，“笨蛋。” 温柔的、叹息般的吐出两个字。 顾听雪眼珠子一颤，知道师兄在安慰他，水光却一下子模糊了他的视线，顾听雪把自己埋入萧凉怀中，“师兄……” 顾听雪倏忽想到以前，跳入穿风林的时，他心情还带着一丝丝的怨恨。 怨恨与萧凉的离别，要萧凉用往生咒，以死都陪着他。 但现在，顾听雪不怎么想了—— 他想，自己真的可以把命给师兄。 - 晚风习习，庭院宁静。 天道宫和魔族的队伍对上了，但是并没有打起来，听说情况有些复杂。 江椰带着落雨霏和时卓去往天道宫，顾听雪还有事，就带着萧凉先回到了最近的云亦。 顾府门口，矗立着一个高挑的水影，前面正在翻滚打闹的小狐狸欻的一下把低空中的小鸟“叽”的一声，摁在了爪子下！ 感觉到人影靠近，被压在爪子下的伏黯扭过脑袋，圆溜溜的毛茸茸小鸟脑袋稍稍被压扁，两颗小菩提般的眼珠子看着萧凉和顾听雪。 玩疯了的小水也抬起脑袋，看见萧凉，兴奋：“叽！” “啊！”雨鬼朝萧凉打招呼。 顾迁乌易还有云亦的堂主们都站在门旁，见到顾听雪蹭蹭蹭就跑了过来。 顾听雪被他们拉在一旁汇报着什么，萧凉就走一边去，小水放开伏黯，欢快的扑进萧凉的怀中。 “叽！” 萧凉摸了摸小水的毛发，乌易打开门，“萧尊者，路途辛苦，需要我先带尊者进去休息吗？” 萧凉来是来过云亦，不过从来没进过顾府，他瞧着那一堆喋喋不休的云亦修士，想着顾听雪可能暂时无法脱身，对乌易颔首，“叫我名字就好。” 乌易惶恐：“不不不，萧尊者已经是掌门的……道侣，属下不敢直呼名讳。” 萧凉也没多说。 而雨鬼早就不想待在外面了，一堆人叽叽喳喳，特别是还有个顾听雪，她从后面推着萧凉的后背，“啊啊”的叫着把萧凉推进了大门。 伏黯飞到顾听雪身边，先是“啾”的一声用脸蛋贴了一下顾听雪的脸颊，然后小眼珠子见萧凉要走，扑腾着翅膀又跟了上去。 在烟延山脉那四年，雨鬼经常来找萧凉，是以两者都能磕磕绊绊的明白一点对方的意思，能明白，但不能完全明白。 萧凉问起天邪，问起顾听雪身上的力量。雨鬼听到天邪就一个劲的摆手，跟见了鬼一样，看起来很不愿意和天邪再对上，至于顾听雪身上的不同，她想了想，指了指云亦不远方的方向—— 萧凉看向远方的山色沉寂在宁静夜色之中，托着下巴发了一会呆。 天色已经很晚了，雨鬼带着小水溜达走了，萧凉站起来，准备去沐浴的时候顾听雪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见萧凉站着，一阵风似的刮过来，声音软乎乎的，“师兄。” 萧凉撩起顾听雪额前的头发，好更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听雪身上的那个阵法怎么样了？” “没有了，破碎了。”顾听雪道，“那个阵法，是云亦家主留下来的阵法，顾谨说……” 萧凉耐心的听着，心却忍不住的微微悬起来，等顾听雪说完，他有些心情复杂，想来顾听雪心情应该更复杂。 萧凉安慰般的吻了吻顾听雪的额头，“听雪现在能完全掌握了吗？” 感受到萧凉的不安，顾听雪顿了顿，然后缓慢的点了点头。 萧凉抬眼就觉得不对，伸出手：“带我去看看。” 顾听雪不说话了。 萧凉耐心的等着顾听雪回答，片刻，“小骗子。”，萧凉道。 顾听雪磨磨蹭蹭的把自己塞入萧凉怀中，“很快，很快就可以掌控了。” 萧凉指尖绕起顾听雪的发丝，“以前听雪跟我说，说等长大了就可以掌握那份力量——”他微微靠近，嘴唇贴到顾听雪的耳侧，轻声道，“可现在听雪都拥有我了，难道是现在还没算长大吗……？” 顾听雪身体一抖，萧凉气息挨得太近，而且那句“你都拥有我了”似乎撩拨在他心尖，顾听雪感觉耳畔瞬间火辣辣的。 “长、长大了！”顾听雪身子细细的颤抖，然后顷刻直起腰杆，把萧凉一下子压在桌子上。 萧凉顺势躺下，脸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眉梢微挑，唇角和眼眸弥漫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顾听雪摁着萧凉，理智却似飞了一半，“我一定会掌控那个东西的……” 顾听雪忍耐几番，望进那双如秋水般的黑眸，手下的触感温良柔软，仿佛触碰到了云端…… 垂头就看见被扣在桌板之上的人，眉眼如画，漂亮十分，似乎可以被予取予求…… “我有妻子了……”顾听雪望着萧凉，眼中闪过深重的色彩。 眼底几番翻涌，对上黑眸中藏匿着的温柔，瞬间失守，痴迷和偏执瞬间蜂蛹而出…… 色泽深沉的冰冷木质衬得人愈发如雕如琢…… 妻子两个字确实是让萧凉稍许一愣。 顾听雪呼吸炽热混乱，俯身下来，滚烫的吻落在萧凉裸露的锁骨上。 意识到顾听雪所说的妻子，萧凉脸庞之上微微覆上薄红，但到底是没有反驳。 顾听雪吮出一片的艳丽玫色，顺着肌理吻上脖颈…… “我还要和师兄在一起，谁都不能阻止我……”顾听雪声音完全迷蒙起来，胡乱的喊，“师兄，师兄……” 骨节分明的手解开身下人的腰封，探入进去，“师兄……” 萧凉气息稍稍不稳，“听雪，我们去沐浴……” 第192章 合作 翌日，萧凉罕见的发觉顾听雪醒得比较早，因为他翻了个身，发现身边没人，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下一秒，就发觉顾听雪带着一身的冷气钻入了被窝。 似乎发现萧凉苏醒了，顾听雪挪被子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声音轻轻地，“师兄，我吵到你了吗？” 萧凉又累又困，见人回来，眼睛一下子阖上了，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动了动，把床边冰冰凉凉的人纳入怀抱，嘟哝道：“去哪了？” “开了个秘境。”顾听雪顺势躺下，窝在萧凉怀中，手臂微微搭上萧凉的腰，感受人身体软软的样子，就知道萧凉马上就要再睡过去，他解释道，“把召雪丢了进去。” 萧凉绵长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顾听雪等了一会，只等到了沉稳轻柔的呼吸声，他悄悄地将搭在萧凉腰上的手再蔓延往下，把人把自己怀中不动声色的塞了塞，脑袋埋入那残留有昨夜啃啮噬咬痕迹的脖颈，微微的收紧手臂，直到那温热的触感和熟悉的香气浸染全身，顾听雪才松开，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 优乐带着天邪辗转几处，最后打开一个入口，钻了进去，天邪看见一个男子正端坐在王座之上，他的样貌丑陋，外形臃肿—— 优乐却倏忽的跪下：“魔君！” 天邪一顿，又看去，因为那上面的魔，实在是算不上有威势与压迫，不似个魔君，反倒似个被物欲横流过度滋润的普通魔物。 而魔殿之内，除了他们三位，就再也没有其他魔存在了。 天邪道：“魔君？” 听说在滁洞谷外，就有魔族队伍对上了修真界的修士，但是没打起来，他看了看，觉得想来魔族的一代魔君，也不愿以这样的姿态出面。 天霖北抬了抬手：“优乐，你我之间，不需要拘礼！本尊还要多谢你，一直为本尊奔波！” 优乐还是跪着，“是属下分内之事。” 天邪看到天霖北这个样子的时候，终于是稍稍知道了优乐为什么有求于他，还以命相护。 “利用邪功修炼遭其反噬么？” 天霖北很开心，“天邪大师，你懂啊？那你快来帮帮本尊！” 天邪道：“你练邪功，不过是因为修为难以精进一步，如今溃败，找个可以洗骨伐髓的地方就可以重头再来。” “洗骨伐髓……”从头再来……？ 天霖北的喉咙里面溢出两声尖细的笑声，“天邪大师，魔族不可一日无君啊，洗骨伐髓……，那种方法，哪有你直接用魔脉的力量帮本尊剔除身上的病灶好。” 天邪不说话，双手环胸，一双赤红双瞳冷冷看着天霖北。 他可以用魔脉的力量，但不代表魔脉就是他的东西了。 天霖北很少被以这样不敬打量的目光审视着，除了已逝的墨游，还有北方还在持续混乱的魔境里面的贵族…… 他已经几十年没出现在南部魔族众魔面前，也不是没找过其他方法，可以说，很多生不如死的方式天霖北都尝试过…… 但都有始无终…… 察觉到天邪的冷漠，天霖北握紧了拳头，想到若不是二十多年前墨游身死，这南部的天下早就没他天霖一族容身之地，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言辞恳切又饱含怒意，“天邪大师，本尊是天霖一脉最后的血脉，拥有最高贵的血统，若不是本尊功力有损，怎会拘于这一片天地？！大师你帮了本尊，待本尊出征，收服了魔族北境，你我共分魔族天下！” 这一句话饱含的利益终于是让天邪面色些许的松动，天霖北趁热打铁道，“束石只与本尊道，大师您的力量散落之后，被顾听雪所夺取，吾本想助您一臂之力！ 但奈何那几年，本尊派魔寻找，怎么也找不到顾听雪的踪迹！只知道他在烟延山脉之后就了无音讯！修真界封锁消息封锁得死死的，本尊甚至还以为他已经身死……没想到四年之后，他还能在滁洞谷出现！” 而且，天霖北觉得，现在的天邪打不过顾听雪，多半那份力量就还存在在顾听雪身上。 天霖北以此为筹码：“天邪大师，人魔不两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吾帮你夺取回你的力量！” 天邪绝对是不相信天霖北会帮他说的夺回什么力量，多半天霖北去找顾听雪，也和之前的墨游一般，是来夺取那份力量的！ 只可惜，那四年顾听雪一直在穿风林…… 天邪看向自己的左手，虽然没能杀死顾听雪，夺回那份力量，但顾听雪逃了出来，也让他的左手摆脱了穿风林。 “需要我帮你什么？”天邪看向天霖北，甩出自己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天霖北眉眼舒展开，“当得知滁洞谷里面的魔脉异常时，本尊发现您甚至可以操控魔脉，还真是令吾感到惊喜啊！” 天邪不语。 “魔脉力量纯净，定能帮吾清除反噬！” “天霖一脉……”天邪逐渐的往着王座靠近，眯起眼睛，似乎在脑中检索着什么信息，“吾曾经和天霖一脉的魔接触过，你身上确实是拥有天霖血脉的气息。” “赫赫——是吗？”天霖北咳嗽了两声，嗓音跟破风箱般，“天邪大师，你似乎是不容于人间更不容与修仙界，甚至……也和那些从灵脉中生出来的神灵一族相悖，所以，何不来魔族，和本尊站在一起，共享极乐？” 天邪停在台阶之下，“吾可以帮你，你要信守你的诺言。” 天霖北忙不迭道：“当然，当然！怎敢欺瞒神灵一族……” 天邪的目光在天霖北身上扫了一圈，“昔日那般强大的魔族，如今也凋敝至此了么？” 天霖北出生的时候，天霖一族就已经只能占据魔域南部些许区域和部落，也时常听到族人讲昔日辉煌，不时听到魔唏嘘。 但天霖北的天资平平，最后阴差阳错的坐上了魔君的宝座，也只是在想，再落败，他不也还是魔君么？ 可这些平淡得甚至平庸的想法显然不符合魔族的秉性，天霖北只能掩埋入心，“还请天邪大师，助我一臂之力……” 第193章 房间 虽然这几年有顾迁的协助，但云亦仍有一大堆积攒的事务需要顾听雪去处理。 顾府很大，顾听雪住的地方叫梨阁，偌大一个亭台楼阁，就他们两个人住，而萧凉昨天是第一次来顾府，新鲜感还没过，而醒来左右无事，就准备随便先在梨阁逛一逛。 一路的鸟语花香伴随着萧凉探索新地图的新鲜感和喜悦感。 房间的禁制通常在萧凉靠近时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似乎就在等着他打开一般，于是萧凉的探索欲更强了，反正顾听雪都允许他乱走了，不能进的地方，禁制自然会阻拦他。 萧凉探索了不少，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打闹声，他探出脑袋，发现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 谁在上面？萧凉有些奇怪，脚尖一点就飞了上去。 然后就看见，一个白小团子和蓝色水影正你来我往，原来是伏黯和小水正打得火热！ 伏黯一改昨日被压迫的样子，一个冲刺，小爪子揣着小水飞，“啾——！” 俩小东西跌在木门上，萧凉忍不住开口，“小心。” 此刻的伏黯打得正起劲，也是背对着萧凉，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啾！”的一声，毛都炸开了！ 小水趁机“叽叽”叫着把伏黯一下子摁在爪下！ 伏黯以昨天被小水擒拿的姿势猛地再次扭头看着萧凉，小鸟眼睛中闪烁着震惊两个字！ “啾！啾！” 醒啦！ 完啦！伏黯小鸟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小主人今早特意反复叮嘱让自己一定在窗外的树杈子上看着，等萧凉睡醒就要去喊小主人的！ 可是太难等啦！伏黯哭唧唧了，而且小水就一直在树之间反复溜达着扑它，让它没办法在树上安息！ 自己当时想，自己可是有工作的鸟！怎么可以成天和一个小狐狸厮混！ 虽然……真的好想玩！ 可是…… 反正现在完啦！ 伏黯内心波涛汹涌。小水是玩够了，可是它的任务呢？ 见爪子下的小鸟不动了，虽然肉垫下糯叽叽的手感很好，但一看见萧凉，小水顿时把伏黯往旁边一扒拉，一下子扑过来，“叽叽！” 萧凉接住了小水。 玩完又小水被抛弃的伏黯站起来，然后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任务，赶紧飞起来，还有些踉踉跄跄的，“啾！啾！”的大叫着朝着梨阁的书房飞去！ 萧凉看着伏黯着急忙慌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奇怪它一只小鸟有什么事情。 小水一会在萧凉怀中打滚，一会水一般的溜下来，从脚蟒蛇缠绕般的绕上萧凉的肩头…… 被俩小东西一打岔，萧凉也懒得逛了，但等走到一处房间的时候，萧凉明显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比起其他屋子，这个房门看起来就与众不同，要厚实得多。 什么地方？ 萧凉有些好奇，手摸上房门，但还没等他试探，房门就自动朝着两侧打开了。 小水兴奋的一下子蹬了进去，但矫健的小狐狸还没竖起尾巴，就跟见了鬼一样，“叽”的惨叫一声，忙不迭又蹬了出来！ 萧凉见小水奇怪的样子，也很奇怪。 他迈步进去，这才发现不对劲，其他的屋子只是门口有禁制，进去之后就是畅通无阻的，但这个屋子不一样。 一迈进去，萧凉就感觉丹田内的灵气滞缓，虽然不比缚灵绳来得直截了当，但也可以将人的修为压制到七八层。 难怪小水刚进去就要蹦出来！ 可是，虽然有点不对劲，但果然，这屋子里面的装潢却不是一般！ 精雕细刻，入目繁华，看起来价值不菲，可是诡谲就诡谲在，偏偏这里面的禁制就是要压迫得人不敢动。 若仔细看，就知道就连那墙壁之上挂着的书画笔墨之间似乎都似有符箓细细流转…… 谨慎至此！ 萧凉走进去，推开了最近的窗，窗底一道禁制从眼底一闪而过，萧凉垂眸一看，窗棂棂花上雕刻的兰花品类繁多，但无一不是栩栩如生，花团锦簇，但可惜，就连这里也有禁制，不能多逾越半点。 但很快，萧凉抬眸，就看见了一棵开得风清浪漫的梨花树，入目全是洁白的梨花瓣，随风飘荡，煞是好看！ 萧凉一下子看呆了。 这里分明有着整个顾府梨阁最合适的观景点……可是这禁制…… 萧凉观赏了片刻那棵梨花树，然后晃了晃脑袋，跨步，往里面探索而去，想弄明白这个地方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布置得如此诡谲。 要布下这么多禁制，萧凉最初以为一定是为了压制里面人的修为，为了拷打什么抓来的囚犯吗？但一迈入进来，又不这么觉得了。 实在是装潢太好了，景色也太美了，和那种血腥的场面实在是沾不上边。 透过几重青色纱幔，萧凉果然也没看见个什么刑具之类的，屋子大的出奇，布置典雅，错落有致，走了一阵子还没走到尽头，实在是萧凉被被里面昂贵摆件和各种古籍等吸引了不少目光。 难道是个什么收藏室？ 小水不喜欢这个房间，在外面急得“叽叽”叫，天生的趋利避害让它一个劲的想要萧凉出来！ 萧凉被小水喊个不停，见它声音愈发的凄厉和焦急，似乎还染上了隐隐的哭腔，于是迫不得已的转身，又退了回去，心想等之后问问顾听雪吧。 萧凉关上了窗户，又关上了门。 小水见萧凉出来，一下子抱着萧凉的腿，似乎得到了安全感一般，水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才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顾听雪听到伏黯火烧屁股的来禀报之后就回来了梨阁，和怀中抱着一只水色小狐狸的萧凉正巧撞了个面。 萧凉道：“听雪。” 顾听雪疾走几步，抓起萧凉的手，“师兄醒了怎么不来找我？” 萧凉：“想随便走走，梨阁真大啊，我都没走完。” 顾听雪看萧凉似乎感兴趣，又笑道：“我再陪师兄逛一逛？” 萧凉已经不想走了，摇了摇头。 第194章 再访 他摸了摸怀中的小水，小水感觉身边还有个顾听雪，不想理他，但它也能察觉到萧凉和顾听雪关系不一般，就把脑袋塞进萧凉臂弯，拿屁股对着顾听雪。 顾听雪扫了一眼小水，微微歪了歪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杈子上的伏黯。 伏黯立刻飞过来，“啾”的一声叼住了小水耳朵尖尖的毛。 小水“叽”的一声抬起脑袋。 伏黯叼着小水耳朵不松口，“啾！啾！”，似乎在邀请小水玩，小水扑腾几下，然后从萧凉的怀中跳出来。 小狐狸一蹦一跳和伏黯离开了，萧凉侧了侧眸子，看向顾听雪，“事情做完了？” 顾听雪垂下头，蹭了蹭萧凉脑袋，“还需要一点时间，师兄陪我一起去处理？” “嗯……”萧凉想了想，“我可能不太会……” 凌霄的几位掌托人正值壮年，本就把整个凌霄打理得井井有条，而能分配下来的事务还有应清修那位优秀劳模，里里外外，小事大事他都处理得细致周全，售后风评极佳。 顾听雪笑起来，“云亦的事务也不像凌霄那样复杂，而且觉得我的决策不对的时候，那些堂主会把卷轴打回来的。” 萧凉：“……”还能打回去？ 看着萧凉略微震惊的目光，顾听雪望着萧凉，歪头，“师兄不知道吗？”他语气些许轻松和无所谓，“毕竟我修炼得太快了，有时候在对弟子修为的要求上觉得有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却会有些勉强。” 萧凉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堂主会打回来了，扶额，“过分……” 顾听雪遇到知音，兴高采烈道，“师兄也觉得他们过分对吧！” 萧凉道：“你过分。” 顾听雪脸上的兴奋劲还没消失，听到萧凉的反驳，顿时委屈了，“嗷”的一声抱住萧凉，“师兄！” 萧凉和顾听雪处理完之后就离开了梨阁，召雪还需要在秘境淬炼几日，所以他们暂时不会打算深入那片魔窟，但也可以稍稍去周遭看看。 飞到云域边境一片深蓝色的水域附近，雨鬼在水里睡觉的时候飘到了这里，早就感觉到两人了，从水里面冒出来，“哗啦”一下落在他们身边，笑眯眯的扒着萧凉双臂，“啊！”的一声凑过来，抱着蹭了蹭萧凉的脑袋。 萧凉微微仰起头，笑着喊了一声：“姐姐。” 顾听雪在旁边盯着，等拥抱了两秒，从后面扣着萧凉的腰，把人拉回怀中，“好了，我们去那片魔窟看看。” 两人一鬼飞向那片地区，有顾听雪在，一路之上畅通无阻。 当靠近那片魔窟的时候，四周景致明显变得灰败，三人走得慢慢的，四周危险又宁静，气氛十分的压抑。 走出一截，土地变得不再厚实……覆着一片薄薄的白沙，踩在上面，软软的，给人一种即将陷落下去，或者土里面随时会有东西伸出来般。 “寸草不生……”萧凉的手被顾听雪攥着，率先开口，“像死灵之地。” 顾听雪道：“死灵之地？”他看向萧凉，奇怪道，“师兄为什么这么觉得？” “感觉，”萧凉道，“使用往生咒的时候，偶尔也会有瞬间这种宁静危险的感觉。” 顾听雪微微抿唇，“不深入了。” 远方有一座盘旋着的黑风般的地方，此刻在眼前只是一个小点，想来，那里应该就是魔窟。 “你父亲在这里闯了一个来回，还调查出了这片地区的本质……”萧凉微微摇头，“实力强得可怖。” 顾听雪倒是没反驳。 不靠近那片魔窟，除了是召雪现在还不能使用之外，就是顾谨的修为接近修神期，仍旧在魔窟里面迷失了方向，所以，虽然顾谨知道那片地区是天邪的复生之地，但对里面的具体情况，其实还是一无所知…… 萧凉扭头问雨鬼，“姐姐你有什么头绪吗？” 雨鬼看了看四周，拧着眉头，“啊”了几声。 顾听雪转述道：“雨鬼说，他们死之后并没有什么感觉，在灵脉中也没有记忆，所以不知道在这片地方复生的意义，不过——”他顿了顿，才道，“雨鬼在这里，用不了她的水域。” “……”萧凉看向顾听雪，“那你身上的力量？” 顾听雪伸出手，指尖的灵力一闪而过，冰冷、泛着蓝色，带着一片细碎的冰花，显然顾听雪还能用，“我跟雨鬼他们不一样。” 两人一鬼又在这片地区逗留了一会，也没找到个什么奇怪的地方，就又回到了云亦。 一进入结界，天空就炸开了几次雪白的惊雷，“咔擦”一下似乎要劈开天地。 顾听雪盯了盯那片雷，脸上一片若有所思。 有云亦的修士嘀嘀咕咕的走过去，“怎么回事……今天老是莫名其妙打雷，但好像没下雨的样子啊……” 萧凉想起来之前在秘境里面顾听雪被雷劈了不少次，本来只是想起来有些不适，但雷电愈重，突然慌了神，伸出手放在顾听雪脑袋顶上，似乎想帮他挡住那些雷霆。 顾听雪感觉眼前一黑，旋即察觉到萧凉的动作，侧头看向萧凉，察觉那眼中还没退散的惊惧和慌乱，眨了眨眼睛，意识萧凉动作的含义，突然笑起来，目光柔和又温暖。 回到了住处，萧凉又想起了早上的那个屋子，拉着顾听雪往那个地方走，“梨阁里面有个房间我很好奇。” “嗯？” 萧凉回头望向顾听雪，温柔一笑：“那个地方能锁住人的大部分修为，”说着，萧凉有些奇怪的问，“你们掌门也会亲自审问人吗？” 顾听雪脸上一怔，似乎有些茫然，“什么审问……”，审问也不会在梨阁，他的住处。 萧凉看顾听雪脸上的迷茫不似作假，觉得顾听雪可能也不太清楚，拉着他到了梨阁高层。 而越走，顾听雪感觉愈来愈熟悉，内心隐隐不安。 直到萧凉到了那扇雕花大门的时候，顾听雪才想起来了这个是什么地方，身子微微僵硬。 第195章 两手准备 萧凉根本没察觉，一下子再次打开了门。 “就是这。”萧凉迈步进去，“听雪也不知道吗？” 萧凉扭过头，顾听雪快速收好了脸上的表情，淡定自若的迈步进来。 萧凉道：“那我们一起看看。” 顾听雪手一挥，幽烛燃起，柔和的光线洒满屋内，他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实则疯狂找寻自己以前会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萧凉拉着顾听雪往里面走，穿过层层纱帐—— “这里的布置华贵又别致，分明是个好的住处，怎么就布下了这么多禁制？” 萧凉的手不时抚摸过屋内的精细的柱子、摆件，啧啧称奇，“或许是我想错了，这里不是住处，可能是个收藏室？” 顾听雪一声不吭，外面的风带着梨花香，往屋子里面拂，轻纱被扬起，摇曳生姿，似在撩拨心弦…… 可顾听雪盯着前面越往里走的人，眸光愈发的幽暗。 走到尽头，萧凉看见了一张大床，精美精致，古朴典雅，他站定了，一锤定音：“啊，顾听雪，这里原来真是住的地方啊……” 顾听雪“嗯”了一声，确实是住的地方。 萧凉独自走前，正准备看看那张床，突然脚下碰到什么，他一低头，才发现脚下碰到的是一根金色的锁链，他后退半步，低下身子，把锁链拿了起来。 顾听雪发觉那锁链，深吸一口气，佯装无事的走过去。 萧凉发现锁链另一头嵌入墙中，纳闷，“奇怪。” “哪里奇怪？”顾听雪问。 “锁链嵌入墙中应该是不想被束缚的东西离开，但是……偏偏也太长了。”萧凉抬起头看向四周，“压制修为压制得如此谨慎密不透风，却给了一条长长的锁链，大部分地方还是能自由行动的。” 顾听雪看向萧凉的手，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松松握着细细的金色锁链，顾听雪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一番，想将那锁链再在那手上缠上几圈。 飘忽道：“或许那人初衷并不是想把人绑起来……” 萧凉甩了甩手中的金锁链，听到叮叮当当的脆响，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锁的是人？” 摸索到了金锁链的尽头，金色圆环不大不小，上面藏有禁制，萧凉愣了愣，“嗯……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套在小动物身上的圈脖。” 萧凉沉默了一下，悚然道：“顾听雪，你可能真的猜对了。” 这个环状，只有对于人的脚踝是最合适的大小。 顾听雪脸已经微微烧红了，从后面抱住萧凉，把自己的脸埋入了萧凉脖颈，“师兄……” 语气隐隐有着求饶。 萧凉没听出来，以为是顾听雪在撒娇，浑不自在的把金锁链放回了床头柱上，“没事的，顾听雪，梨阁是你的，我们也不算冒犯别人……我们、改、改天把这里改了就行了……” 顾听雪突然笑了一声，凑近萧凉的耳垂，低声道：“可是，师兄不觉得这里破坏了很可惜吗？” 萧凉脖子一缩，眨了眨眼，“为什么？这里留着……吗？”说着，萧凉有些震惊的看向顾听雪。 顾听雪磨蹭了一下才道：“这里的布置和景色都是最好的……” “可是……”萧凉看向顾听雪，突然目光停在了某一处。 顾听雪还是继续说：“梨阁存在很多年，改这么大一个屋子，可能其他房间也会受影响——” 萧凉安静的听着顾听雪东扯西扯的一大堆理由，细细的看着那后面的画卷，良久才拍了拍顾听雪的肩。 顾听雪眼睛亮亮的：“嗯？” 萧凉道：“你看后面。” 顾听雪狐疑的扭头，白纱扬起，影影绰绰之间展露出书房一面墙壁，霎那，身躯跟坠入冰窟一般！ 顾听雪干净利落的就跪下了，双手捏拳，“师兄，你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顾听雪了。” 萧凉冷笑一声，正了正衣襟。 墙上的挂着的画乱七八糟的好几幅，最前面是烟延山脉的堪舆图，勾勾画画，画出了不少的重点山脉，旁边夹杂着一些勾画出来放大重点的堪舆图。 而就在这些画的旁边，还半藏着一幅的画—— 萧凉冷淡的睨着顾听雪，“顾听雪，我记得在天道宫的时候我没跟你一起沐浴吧。” 顾听雪的脑袋快垂到地上了。 “画得像真的一样，还给我眼睛蒙上了黑绫……”萧凉轻声道，“顾听雪，你是蒙我的眼睛，还是不敢直视自己？” 顾听雪不敢说话，支支吾吾：“师兄，我、我……” 萧凉沉默片刻，赞叹道：“顾听雪，你还真能给我惊喜啊……之前在烟延山脉的八百个东西里面要是混着这个，我看你小命都别想要了……” 那些画和雕刻里面，起码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而现在挂着的那幅，完全是凭空捏造、兀自遐想！ 顾听雪抬起头，眼中水光闪烁，期期艾艾道：“怎么可能把这幅画混进去……我当时、当时，只是年少轻狂。” 又不是没有一点分寸感，这只是当时他的状态不太好，精神压力之下才产出的画。 顾听雪直接承认了，萧凉顿了顿，站直了，看了一圈四周，突然明白了：“噢，原来这屋子是给我准备的啊？” 顾听雪还想垂死挣扎，萧凉小刀般的目光就削过来，“难怪你一点都不奇怪这屋子，还脱口而出这链子是绑人的，还想继续唬我。” 顾听雪急急道：“不，师兄，我是真的忘了这个地方！” 萧凉知道是顾听雪弄得这一切，起初感觉窥看到别人隐私的羞愧感也消失了，顺势坐在了床上，伸手再次摸到床头的金锁链，用金链子挑起顾听雪的下巴，“说说，再骗我就不理你了。” 顾听雪抖了一下，俊美的脸上闪过委屈和无措，可怜巴巴的说，“师兄，不要不理我，我只是不好意思……” 他凑前一下，“师兄，我当时去烟延山脉的时候，也不能确定那些宗门是否能承认我们云亦的调查结果。 只能做了两手准备…… 最好的结果就是将误会解开，和师兄和好如初。” 顾听雪伸出手，攥住萧凉的手，连同金链子一并握在手中。 “当然，还有个可能就是他们还是不信，和云亦打起来，但到时候等场面乱了，我就趁乱把师兄抓回来……” 第196章 魔质 “之后的事情师兄都知道了。”顾听雪幽幽道，“我在穿风林被关了四年。” 顾听雪望着床榻上的人，见人眉眼掩于忽明忽暗的光线，眼帘微垂，长卷眼睫遮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 他现在真不愿意承认自己之前这些阴暗的心思，他已经和师兄在一起了，才不想又作妖出来让师兄和他生了嫌隙。 而且，顾听雪从滁洞谷出来的时候他的状态不太好，但是萧凉主动找上他，和他……，他就好了，彻底好了。 顾听雪完全忘记了在穿风林的苦，只是抓紧萧凉的手，眼睛水润润，声音小小的，“师兄不准不理我，我们结成道侣了的。” 就着跪着的姿势抱住萧凉的腰，顾听雪脑袋顶在萧凉的腹部，又些许偏执的道：“师兄是我的。” 萧凉眨眼，微微弯下腰，把顾听雪牵引拉起来，抱入自己怀中，蹭了蹭他的脑袋，“我只是想不到，我们和另一条弯路总能擦肩而过。” 一切都是恰到时机。 他是在知道自己是原主的前提下知道了顾听雪在那么久之前就对他一见钟情，不是在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做任务的任务人的时候…… 而心动值价格太贵，如果萧凉一开始就可以购买，那么他知道只会，绝对会推开顾听雪…… 当初萧凉还奇怪顾听雪的黑化值在烟延山脉怎么过半了也不可怕，结果是顾听雪自证成功了，他们才可以那样正常的谈恋爱…… 一切的轨迹都会改变，且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顾听雪安安静静的趴在萧凉的怀中，感觉萧凉似乎笑了起来，他有些不明所以，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察觉到萧凉不生气。 顾听雪凑上去，亲了亲萧凉的嘴角，不敢说其他的话，只是一边亲一边喊：“师兄，师兄！” 试图唤起萧凉的爱意。 一阵后，萧凉摸了摸他的脑袋，面色温柔，嗓音轻轻的，“如果是现在的话，你是以前的顾听雪也没关系。” 顾听雪正埋头得寸进尺的悄悄往下啃到了脖子，闻言一顿，微微抬起头—— 如果是现在的话，是以前的顾听雪也没关系。 顾听雪那双烟灰色的眸中迅速翻涌出一抹极亮的光，眉眼都染上了一丝兴奋。 萧凉又道：“不过以后不准画那种画了。” 虽然已经成为了道侣，但此刻被一直肖想暗恋的人再度戳破以前的心思，饶是顾听雪脸皮再厚，如今也是一下子爆红了，跟个害羞的小刺猬一般，埋入萧凉的脖颈中，“错了错了，原谅我吧，师兄……” 顾听雪想自己又没画全，而且当时萧凉还帮他洗澡，都看光了他的上半身，自己就想想……也不行吗？ 但真实的爱人就在眼前，谁还会去做那些……？顾听雪不多辩。 但羞归羞，顾听雪可没忘了那句“是以前的顾听雪也没关系”，感叹自己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完全可以恃宠而骄一下。 从床头再摸到了一条短了许多的赤金细锁链，顾听雪眼睛亮亮的看着萧凉，腼腆道：“师兄，手给我……” * 次日傍晚，去滁洞谷的修士回到云亦集合。 萧凉和顾听雪在会客大厅等着。 秦明川和江椰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一袭红衣的宁天仙身板笔直，腰间别着一根赤金灵鞭，向来美丽闲适的脸上鲜少的带着冰冷的肃杀之气。 没多久，人都到齐了。 这个时候，一个黑衣少年被压了上来，跪在大厅中央。 他约莫十八九岁，浑身血淋淋的，低垂着脑袋，就算如此，此少年身上的魔息却掩藏不去，腰杆也挺得笔直。 是纯正的魔族。 “这是……”萧凉还是皱了皱眉。 顾迁之前就带了一队人马和江椰他们一起去支援了天道宫，自然是知道这个少年的，开口道：“天霖濉，魔君天霖北的私生子，当时没打起来，就是因为天霖北直接把这个魔族甩出来，赔罪的。” 就算最开始，修真界讨伐开端也是因为魔族，但其实赔罪什么的……杀死天道宫和北斗殿修士的又不是魔族。 “天霖一族？”顾听雪知道魔族里天霖姓的含金量，他走下来，手放在天霖濉的额头上，灵力畅通无阻的深入进去，片刻，收回来，“啊……是个废物。” 魔族的亲缘属实淡薄，顾迁说天霖濉是私生子，天霖濉没有反应，而且可能被亲生父亲甩出来顶罪的、让他一个少年对面强大数百倍的宿敌，他也没害怕，跪下的时候腰杆都挺得非常直，毫无瑟缩之意。 直到顾听雪没有杀他，只是探进去在他身体试探一番—— 魔体对于灵力毫无排斥。 天霖濉甚至闭上眼，像个玩偶般准备承受一切的后果，即使是死。 他都没反应。 但是没死，反倒是顾听雪“废物”两字吐出来的时候，天霖濉当时瞬间颤抖起来，睁开眼，一双魔瞳中闪烁着红光，宛如囚牢中的猛兽般看着顾听雪。 顾听雪察觉到他的目光，无所谓的站了回去，“你们把他留着是为了什么？一个天霖的姓吗？” 宁天仙抱胸站在一侧，冷睨了天霖濉一眼：“本宫主是准备随手杀了，魔脉寸断，耳聋口哑，又看不懂人族文字，难以沟通，只有骂他废物才有一点反应，完全不是值得一口药吊着的程度。” 耳聋口哑……？ 萧凉看向天霖濉，“天生的吗？” 天霖濉挣扎了几下，但他根本无法摆脱束缚，他也听不见，除了“废物”“天霖”还有一些侮辱性的他以前常听到的词汇外，也看不懂其他的口型。 但目光却是犹如实质的。 这里面的人，只是把物品一样看着他，偶尔夹杂着的惋惜，也绝对不含善意。 顾听雪摇头：“魔族所为。”天霖濉体内的伤，不像是相斥的灵力所造成的。 江椰道：“这也是我们留下他的原因。” 当时赶去滁洞谷外围的时候，还是落雨霏先一步制止了宁天仙致命一击。 落雨霏道：“虽然修真界对于魔君天霖北的信息知之甚少，但天霖北的儿子竟然被他们魔族折磨成了这般模样，其中古怪值得深思。” 落雨霏笑嘻嘻的走过去，弯下腰靠近天霖濉，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来，大声的喊：“你别想啦，天霖北留下来准备看我们杀死你的魔修都被我师尊杀啦！你现在就是我们捏在手里的麻团！” 天霖濉听不到，听到了也根本听不懂，只是感觉身旁这个人总是突然靠自己很近，还总是笑眯眯的吼什么。 感觉到活物的气息挨自己太近，天霖濉惊颤般的退缩了一下。 第197章 用处 落雨霏满意的看着天霖濉被自己“吓”到，抬眼看见秦明川朝他招手，顿时溜达过去，“师尊~” 秦明川道：“凌霄、星宿阁、天道宫札家，修士们还在找寻天邪的下落，人魔不日之后或有一场大战。”她一双清眸望向天霖濉，瞧着桌面，“等本尊杀了天霖北，此魔，或许有别的用处。” 在场瞬间陷入了寂静。 天霖濉，一个废物魔族，能有什么其他用处？ 有人似乎懂了什么，悚然的看向秦明川。 秦明川察觉到那些目光，轻咳了两声，“当然，这只是本尊猜测的一个可能性……天霖北，很奇怪。历代魔君虽然隐没，但偶尔有出现，没有哪一个像他一般，跟老鼠一样，从未出手，一直忍让，是为什么呢？” 究竟是性格如此，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椰也看向天霖濉片刻，又道：“云亦的地牢在哪里，顾听雪，把他压下去吧。” 顾听雪挥了挥手，顾迁就走上来，和乌易一起把天霖濉拎了出去。 宁天仙这才继续道：“那个天邪，和天霖北一起逃走了。”说着，她似乎忍受不了胸膛郁火，挑起旁边的水杯，灌了一大口，“可恶的东西！晚来一步，让他把手和脚都拼上了！” 宁天仙觉得要是他们早一步来，比天霖北的队伍更早的话，江椰他们或许也不会忌惮天霖北，那早早就可以把天邪抓住！ 江椰缓声道：“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拼上之后他的力量似乎反倒没有在凌霄时候强大，被顾听雪削下了一只手臂。” 萧凉偏头问顾听雪，“在凌霄的时候，如果他没动你，你感觉能打过他吗？” 萧凉说的天邪动顾听雪，是在凌霄时候的战斗，天邪引动了顾听雪身上一直藏着的力量，才让顾听雪瞬间跌入劣势。 顾听雪道：“不一定，天邪当时用了堕神的力量，如果死拼的话……” 秦明川立刻道：“死拼不值得，天邪非人非魔，其特征倒像是灵族，虽然也不知道是哪条灵脉魔脉长出来怪胎，但为了他一颗头赌上性命，完全是高看他了。” 萧凉：“……”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秦明川。 秦明川以前忙于找落雨霏，常年见不到人影，之后萧凉在烟延山脉的时候才和秦明川接触多了一些，但对于秦明川更多的印象大多是从以前的剧情之中。 萧凉一直觉得秦明川是一个温柔强大又有道心的，实则没意识到秦明川性格倨傲得有些蔑天踩地了。 看着站在秦明川身后的落雨霏，萧凉突然感到一丝安心，微微后倾，靠在顾听雪的身上。 是的，故事里面的结局太仓促，太烂尾了，其实，才是最鲜活的角色…… 宁天仙顿了顿，才道：“怪了。那天邪在滁洞谷为什么不用堕神的力量？” 众人沉默。 宁天仙继续说：“天邪……是不是，会不会……其实当时用不了？” 秦明川低吟：“有这个可能，抢夺力量什么的，本就违背天理法则。” 一句话，让萧凉和顾听雪都愣了愣。 顾听雪身上的力量，也是抢夺来的。 萧凉伸出手，微微的抓住顾听雪的手。 温度在两只相贴的手掌中蔓延，稍稍驱散了内心的风雪。 宁天仙却是挑眉：“那就好啊，灵族本就少，能搞出领域的佼佼者也没几个，还有几位也正处于灵消状态，对天邪可是十足的不利。” “都是猜测而已，”江椰微微的打了个哈欠，“连续奔波这么多天，还是先歇息吧。掌门师兄和慕歌还有其他宗门在修真界忙得脚不沾地，还在排查天邪的其他身躯。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是需要等着凌霄的传信，先下，还是养精蓄锐……” 宁天仙点头。 大厅的门从两侧被打开，外面的风往里面灌，带起一阵清香扑鼻的梨花香。 一迈出门槛，走廊尽头，一袭黑衣的詹津正站在柱子旁，顾迁在那里跟他说话，似乎察觉到什么，詹津转过头，目光越过一众修士，准确无误的定定的落在宁天仙身上。 宁天仙也明显看见了詹津，脚步微顿，但旋即抿了抿唇，背脊挺直，朝着安排的住处目不斜视的走去。 路过的时候，詹津似乎想抓住宁天仙的衣袖，被宁天仙不着痕迹的冷漠躲开，他僵在原地，最终和宁天仙擦肩而过。 庭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詹津垂下眸子，面庞似乎有些哀伤。 顾迁知道一些内幕，在一旁看得连连叹气。 萧凉奇怪，但他正要送江椰去住处，也不方便去多问，外面雷霆突兀响起—— 顾听雪抬头看天，片刻后突然道：“我要去取召雪。” 萧凉的注意力又被顾听雪分散了，“现在吗？” 顾听雪点头。 萧凉纠结了一下，江椰叹息，“好啦好啦，徒儿你陪顾听雪去吧，为师一个人……” 轰隆！轰隆！轰隆！ 天边的雷响个不停，炸开在云层，似万鼓齐鸣，矫健银龙翻涌，似乎在催促着顾听雪。 “啧，”江椰听着雷声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雷声也太大，好像天空在发怒一般，他一把抓住萧凉的袖子，“徒儿，外面雨大，你还是送送为师吧。” 萧凉没说话。 顾听雪则偏头又听了听雷声，也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于是道：“师兄，等我。” 萧凉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道，“快去快回。” 顾听雪“嗯”了一声，从萧凉身后离开，掠过去的时候在江椰看不到的地方在萧凉脖颈后悄悄的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进入了雨幕。 第198章 自卑 萧凉送完江椰之后顺着路回到梨阁，在某处廊檐之下又看见了詹津和顾迁。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两人，“外面在下雨，这么冷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顾迁的目光落在詹津身上，看见人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啧”了一声，“宁天仙早就不见了，詹津你这个样子是做给你好友我看的吗？” 詹津才是恍然回神一般，他看了看顾迁，又看了看萧凉，俊秀的脸上有些发白，“抱、抱歉，我这就离开。” 说着就要往雨里面钻，顾迁歪了歪头，一把抓住了他，詹津轻“嘶”了一声，微微站住脚步。 “离开去哪？” 詹津道：“没事。” 没有正面回答。 顾迁继续道：“在我那里寻个屋子住一阵子。” 詹津抿了抿唇，“师父他们很快就会找来，我在你们云亦，会添麻烦。” 萧凉扫了一眼另一头的方向，宁天仙往那边走，在那边住下来了，“你的师父？你一个人私自来找宁天仙的么？” 看起来，队伍里面确实没有紫炎会的修士。 顾迁扭头看向萧凉，挠了挠脑袋：“哎，算了，告诉你吧，萧凉。我带人马去支援，就是听到小道消息说詹津来了，本来是准备和好友见见面的，后来我发现……还好我去了，不然就这个小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性格，可能连云亦的境都入不了。” 萧凉看向詹津，“发生了什么？你和宁天仙之前不是已经……” 宁天仙之前不是说还喊他们去喝与詹津的喜酒吗……？ 虽然萧凉没说下文，但詹津已经明白了，俊美的脸上涌现出一股绝望，表情似乎有些龟裂，眸中闪动着脆弱的碎光，整个人好像要碎掉了。 萧凉见状往前走，“顾迁，把詹津带上。” 三人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会议室。 詹津坐下，把佩剑放在一边，就捂住脸，仿佛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呜呜的哭了起来。 萧凉和顾迁一下子沉默了。 詹津哑声道：“什么、什么喜酒呀……天仙，不、不要我了。” 一句话，让萧凉和顾迁脑中皆是闪过问号—— 分手了？不是刚要订婚么？ 顾迁凑过来，“怎么回事？” 萧凉用灵力温了茶水，递给了詹津，“润润喉。”声音都哑了。 顾迁看见了，贴心的把自己的手帕递给詹津，“细讲。” 詹津先用顺势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了眼泪，才抬起头，接过萧凉杯子，说了一句“谢谢”，被冻僵的手汲取着杯温，他吸了吸鼻子，抿了一口茶水，才继续哽咽道：“前任宫主身死之后，天仙可能压力太大了，要跟我分手，我问她原因，她都不理我，只会让我滚。” 说着詹津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了，疯狂的打转，他眨巴几下，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下弯，委屈极了：“之后她和那些长老一起回到天道宫，我被师弟师妹们劝了回去，他们说——说——” 说到这，詹津再也忍不住了，拿起顾迁的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他们说，天仙现在需要更强大更有背景的夫婿来稳定天道宫，起码也不能拖后腿，能给一些助力。 我、我配不上。 起初宁宫主还在的时候，天仙还能因为喜欢和我在一起，如今，天道宫需要她，但她不需要我了……” 说着，詹津“哇”了一声，哭声大得几乎要和外面的雨声比肩。 萧凉和顾迁皆是一惊。 顾迁连忙靠前，詹津急需一个拥抱，阀门一旦打开，汹涌的情绪也就无所顾忌，他猛猛把自己的脑袋埋入顾迁的肩头，泪水滴答滴答落下—— “我不是名门出身，也并非天纵奇才，只是拜入了紫炎会门下。努力刻苦、没日没夜的修炼，才能勉强看天仙一眼……”詹津继续道，“师父在那之后也跟我深谈，我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师父就明确告诉我……天仙于我，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甚至整个紫炎会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詹津说到这，梗了一下，咕噜咕噜的又喝了一口水，“师父要我放下，说已经安排了我与其他宗门的女子联姻，可是……八年前见到天仙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她。” 顾迁恍恍惚：“八年前？！难怪……难怪当初在烟延山脉的时候，你小子强烈要求要和我换一下。” 萧凉则感叹：“第一眼就喜欢……天仙知道吗？” 詹津道：“自然不知道……” “我不愿意，师父把我关起来，我废了好大的力才从紫炎会逃了出来，不死心的去找天仙……” “我记得那天我等了很久，傍晚的时候天仙才回来，我抓住她，夜里的风很大，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在即将再次被忽视的时候，才慌乱的抓住女子的手腕，力度也不敢太重。 詹津喃喃道：“我还是个胆小鬼。顾迁，萧凉，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萧凉，你是凌霄长老的弟子，我曾经见过你，在我第一次来凌霄参加比试的时候…… 当时你明显只是懒了，不想打了，放水就让对手赢了，我都看出来了，其他人，其他长辈也看出来了。 我师父说你肯定会被责罚，我也觉得，因为我在紫炎会不认真修炼，修为进步慢了，就会被惩戒，会被关进小黑屋。 但是当时你下了擂台，神态疲倦，居然当场就扑进江长老怀里，被江长老抱着呼呼大睡了……” 萧凉：“……” 说着，詹津仰起头，似乎很想把眼泪憋回去，“凌霄，修真界第一大派，你又有江长老护着，我不必多说……” 萧凉：“……”他顿了顿，缓缓道，“你记忆……挺好啊。” 能扑进江椰怀中呼呼大睡的萧凉，定然不是长大版的萧凉，那就是很小的时候了，而且，萧凉根本不认识詹津，说明那时詹津也绝对只是个路人。 詹津又道：“还有顾迁，虽然你们云亦没有多透露什么，但以前飞来的信息里面可以知道顾祺是掌门，你又是少主，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身份总归是尊贵的。” 顾迁内心呵呵两下，“……你还，挺敏感。” 詹津把水喝完，放在桌子上，喃喃道，“我如果有你们一半的身份和地位就好了，天仙或许，就会需要我了。” 顾迁扶额，这孩子……自卑啊？他唇角一抽，想起之前云亦的腥风血雨，有种想告诉詹津这些经历的冲动。 第199章 取剑 他也很苦啊！小时候也是被顾祺强硬压着修炼啊！ 而且，以前他也是差点变成有家不可归的人了，要不是自己对于幼时记忆的执着，还记得顾听雪，要不是自己之前当过少主，还有一点用处的话。 顾迁憋着，还是没说。 “我很想问，紫炎会我回不去了，她也不要我了吗……”詹津眼泪流干了，声音带着疲倦，“但我没敢问出来。” 自卑让他无处宣口。 詹津又喃喃道：“天仙来滁洞谷，我就来找她，我想帮她，怎么也要帮她……一路之上颠沛流离，还要躲着紫炎会的同门，但最后，和魔族根本没打起来。我还是没用……” 然后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你师父他们找你……”顾迁突然道：“不会还是要把你揪回去成亲吧？” 萧凉看向詹津，身份地位不提，詹津的资质其实很好，只是人比人，气死人而已，“你快要迈入金丹，应该不至于强逼着你……” 詹津却是突然严肃的点了点头，“萧凉你不懂。联姻没那么多繁琐的要求，只要利益足够大，很多事情都会从不同意变得同意。” “……，”萧凉确实没经历过这些，又问道，“不再去找天仙说说吗？” 他记得，詹津说着的这几次，包括今夜和宁天仙，好像都没把话说出来。 詹津摩挲了一下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良久才低声道：“可是，她只要不说，我只要不问，我觉得……我们就没有分手。” 萧凉不说话了，想起顾听雪，多看了几眼詹津，心想脸皮这个东西应该是天生的，脸皮薄的人原来是这个样啊。 顾迁则恍惚被炸到了，拍了拍詹津的肩膀：“拿得起放不下啊……乖乖……放心，你暂时就在云亦住下，无论在那样，我顾迁一定把你藏得严严实实的，等你和宁天仙俩人谈——” 而与此同时，外面乌易一边打开门，狐疑的声音也一同响起，“宁宫主，你在门口吹冷风干什么呢……” 门被打开了。 宁天仙和詹津一下子对上了视线。 乌易来收拾屋子，看见屋内古怪的气氛，还有个似乎刚流过眼泪、形容狼狈的男子，懵了。 他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顿时不动声色的把已经迈入门槛的半条腿缩了回去，弯下腰，连带着想把打开了半扇门也关上，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一会，宁天仙突然一把抓住关到一半的门框，娇美脸上嘴唇几番张合，最后才道，“等等……” 萧凉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路过顾迁的时候问了句，“不走吗？” 顾迁腾的一下站起来，看了看宁天仙，又看了看用手背擦泪痕的詹津，和萧凉、乌易一同出去了。 … 回到了住处，萧凉打开窗户。 天边雷鸣停歇，可是顾听雪还没有回来…… 刚才去找顾迁和詹津说话也是为了消磨一下等待时间，萧凉吹了一会冷风，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再找点事情做来消磨一下时间？ 看了看宽阔的房间，今天在他的监督下，顾听雪已经把屋子里面乱七八糟的禁制消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还是有些一些的。 但一摸到禁制，萧凉就觉得索然无趣，收了手，那个秘境再怎么也不会伤害顾听雪的，萧凉想，他心口沉沉闷闷的是什么呢？ 萧凉长长吐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窗外梨花颤动，看天边宁远夜色—— 有些冷。 萧凉发着呆，不知不觉的微微阖上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萧凉缓缓睁开眼，顾听雪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一身的冷气，他火急火燎的，手忙脚乱的，扫了一眼就定位到萧凉，精准扑过来。 “师兄！”像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凉把他抱在怀中，发觉顾听雪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雷霆淬炼般的气息。 看了旁边的召雪，比起受了委屈般的顾听雪，召雪状态极佳，以前乌漆嘛黑的召雪，似乎吸足了力量一般，此刻剑身雪白，瑰丽花纹上隐隐有雷光与灵光流转，显然已经重新淬炼好，重回巅峰。 “怎么了……？”萧凉有些不明所以。这不是挺好的吗？ 顾听雪脑袋埋入萧凉怀中，模模糊糊道，“骂我……” “……，”萧凉，“什么？” 顾听雪抱着萧凉的腰，这才抬起头，哼哼唧唧的在他胸前蹭来蹭去，“他们骂我，还拿雷劈我……” 云亦的雷霆秘境里面存在的那些灵息，也算是顾家的祖先们，脾气远比顾谨火爆。 最初顾听雪进去的时候，已经安躺四年的灵息刚睁开眼，就发现几年前的后辈又来打扰他们了！还没等他们发火，顾听雪眼一扫，寻了个中心位置，跟丢什么一样，随手就把召雪丢过去，火急火燎的又溜了。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祖先：“……？” 看着顾听雪离开，他们才去看这小子留下了什么，而召雪被丢到一旁，见到老熟人，还在傻呵呵的颤动。 祖先第一眼没认出来：嘛玩意都往秘境里面丢？ 直到祖先们依稀从那上面的花纹和熟悉的气息次分辨出来，这乌漆嘛黑的剑，正是顾家的传承之剑！ 大发雷霆！ 云亦这几天青天白日里时不时出现的惊雷就是因为这个…… 所以，顾听雪当初丢的时候很潇洒，来取的时候，却没那么简单了。 一下子就被先辈们关上门。 关门！打人！ 雷电和众灵息齐齐动手，一边骂不孝子孙，一边说胆大包天。 把顾听雪从头劈到尾，从东杀到西，几十个来回，怒火才稍稍平息，顾听雪才趁机抓着召雪劈开灵门，逃了出来。 第200章 不想 萧凉沉默了一下，召雪就是在穿风林被烧黑的，他摸着顾听雪的头发，轻声道：“对不起。” 顾听雪眼睛眨巴一下，眸子渐渐移向召雪，“师兄说什么对不起，召雪只是被烧黑了，在穿风林的时候，它每次被丢进火堆的时候都很兴奋呢……”说着顾听雪顿了顿，又往萧凉怀中拱，撒了欢道，“我也很兴奋。” 当然，召雪的兴奋和顾听雪的兴奋点，不是一种罢了。 萧凉叹了一口气，看向天边，“明天再去那片魔窟看看吗？” 顾听雪沉思了一下，顾谨都在魔窟失踪，魔窟的危险性显然比天邪大得多，但坏就坏在，天邪能把灵脉魔脉搅得鸡犬不宁。 在魔域，魔族会拼死阻止他们，在修仙界，也没有修士愿意再经历一次暴动。 抬起头也看向那个方向，片刻，顾听雪才缓缓道：“嗯。” 感觉顾听雪沉默了下来，抱紧了他，脑袋埋入怀中，萧凉道：“害怕吗？” 顾听雪顿了顿，摇了摇头，“不害怕。” 嘴上这么说，手却不自觉的缩紧了，萧凉移回目光，低头，眸中的温柔似乎要溢出来，贴着顾听雪耳廓道：“我陪你，无论哪里……” 顾听雪浑身一颤，抬起头，心脏不安的跳动。 当初跟萧凉说的时候，顾听雪省略了一些细节，比如顾谨是以怎么样的方式出魔窟的，如果他也在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盯着萧凉的脸片刻，顾听雪道：“明天先进去观察观察，之后等秦明川、叶辰野都到了，再进去……” 他才不想，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进去。 穿风林的事情，总不可能再重演一遍。 萧凉“嗯”了一声，没注意到顾听雪的目光转移到了远处的床榻之上，顾听雪想，他终于明白顾谨进入魔窟之前，为什么要把楚微末藏起来。 次日一早，两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伏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廊檐一个倒挂金钩，就冒扑腾着翅膀飞到顾听雪的肩头。 “啾啾！” 萧凉一看，顾听雪就解释道：“伏黯说它要跟我们一起去魔窟。” 伏黯眨巴着小黑豆子眼睛，清澈透明。 萧凉轻笑一下：“伏黯怎么以前能被雨鬼吓到，却不害怕天邪呢？” 伏黯在肩头举起翅膀，又“啾啾”两声。 顾听雪听完，顿了顿，简洁道：“伏黯说，天邪是被拔了利爪的老虎，它在穿风林的时候，无聊了还经常去斗那只手玩。” 萧凉：“……” 魔窟路上，雨鬼某一刻从水洼里面跳了出来，和两人一鸟并肩而行。 雨后冷风吹拂，扬起衣袂，萧凉发现顾听雪昨夜说不怕，今天出来的时候，明显是谨慎了许多。 他想了想，手指挠了挠顾听雪牵着的手的掌心。 顾听雪感觉到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松，看向萧凉，“师兄……” “有点紧张？”萧凉握紧了顾听雪的手，“还没到呢，若是感觉哪里不对，今日不去也可以。” 雨鬼和伏黯顿时歪头看顾听雪。 顾听雪：“……”他速度收起内心一丝丝的不安，面上又恢复了从容，淡定自若道：“去。” 魔窟外面，遥遥相望，那远方黑点和之前还是一样，别无二致。 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草丛传来什么悉悉索索声音，两人瞬间偏头看过。 雨鬼挨得近，一击水镖就飞过去。 草丛动了动，但没东西冒出来来。 降霜和召雪齐齐出鞘半截，两声铮鸣—— “……” 然后，落雨霏就这么水灵灵的冒出了脑袋，微笑着道：“嗨，顾听雪，萧凉，你们怎么在这里？” 萧凉和顾听雪：“……？” 落雨霏若无其事的走出来，拍了拍手，“欸，你们拔剑干什么……咳咳，除草吗？” 两人又把剑收了回去。 落雨霏瞥见他们收回剑，佯装若无其事，“这里，感觉怪怪的，我们还是走吧……” 萧凉没让他多扯什么，走什么走，这么早就是为了魔窟来的！“落雨霏，你在这里干什么？” 落雨霏道：“我说我迷路了，萧凉你信吗？” 萧凉没回答，伏黯回答“啾啾！”。 顾听雪翻译：“伏黯都不信你。” 如果迷路了碰到熟人应该是大喜过望，怎么会又躲起来呢？ 落雨霏挠了挠头，眼睛不时瞟向那片银灰死寂之地，“额……我，我就是，额，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啊，对，我梦游了！梦游了！” 现场安静了些许，萧凉盯着落雨霏沉思两秒，“姐姐，把落雨霏捆起来，丢回云亦。” 雨鬼“啊”的一声幻化出水戟就要冲了过来。 落雨霏见萧凉来真的，一下子蹦起来，东躲西藏，“啊啊啊啊！萧凉！你来真的啊！！” 见他朝着自己奔来，萧凉正准备逮住，顾听雪已经先他一步揪住了落雨霏的臂膀，“偷偷摸摸的，落雨霏你在做什么？” 落雨霏被顾听雪揪住，挠了挠脑袋，看了看魔窟，又看了看两人，最后像是败下阵来：“算了算了，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吧！” 萧凉皱眉。 落雨霏敏锐的察觉到了萧凉的情绪，立刻道：“别给我说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来了这里……” 萧凉、顾听雪：“……？”不止落雨霏一个人来了这里？ 落雨霏从顾听雪手中脱身，拍了拍肩膀，似乎准备坦白了，语气也从容起来：“江师伯和我师尊是什么人，他们早就觉得云亦不对劲了。今早天没亮，我还没醒呢，他们就把我揪来这里，给他们望风了……说是他们昨晚上溜达了一晚上，才找到这个鬼地方。”落雨霏瞅两人，“没想到你们也来这么早。” 还正巧撞了个脸。 萧凉知道江椰和秦明川都进去了，眉眼闪过一丝焦急，“这里很危险，你们就这么贸然进去……” 落雨霏抿了抿唇，“可我们不想你们有危险。” 萧凉和顾听雪一愣。 “你们别想了，我师尊和江师伯既然进去了，就不会这么简单出来。”落雨霏转身，往这魔窟靠近，萧凉一行人也跟上。 第201章 通道 落雨霏对着顾听雪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云亦这鬼地方有什么东西，顾听雪你又经历了什么，但你，还有萧凉，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听到这么露骨的话，顾听雪都听得怔愣了，他不确定道：“我？” 萧凉从小在凌霄长大的，和凌霄一众人自然有感情。但他不是，虽然阴差阳错做了一些交好的事，但也……不会摆到萧凉这个位置吧？ 落雨霏扭头，白了顾听雪一眼，“对啊，你。”，他继续嘀咕道：“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纳宁是和你一起来凌霄的，就算你真的不知情，也难辞其咎。 叶掌门为了凌霄的名声，说怎么也得把你抓来再讨论讨论。 而那个时候盛怒的江师伯已经满世界找萧凉去了，我师尊和小师叔就私下悄摸的找到了叶辰野，说顾听雪是他们想护住的人，闹个一整晚，叶师伯就松口了。” 一个病秧子，一个最小的师弟，轮番上阵，就算是师祖来了，都得掂量掂量这眼到底是睁还是闭。 “不然就算有莲花岛的修士当人质，单凭一些卷宗，你们云亦就能全身而退吗？” 顾听雪听着，低声跟萧凉咬耳朵，“师兄，有这回事？” 萧凉：“……，不知道。” 落雨霏继续往前走，“所以咯，师尊他们发现云亦这里有问题，但你防备心有那么重，还不如他们闯进去看看。” 落雨霏说着说着，又有些担心，“这片地方到底是什么？我师尊虽然很厉害，但是她身体太差了，可不能受伤啊……” 萧凉想起来昨天顾听雪还说要和叶辰野和秦明川一起去魔窟，顿了顿，问道：“秦师姑的身体……” 落雨霏点头，“对啊，你们也能看出来吧，我师尊被敌人伤到，就会短暂的失去战斗能力，所以我师尊基本上从不单独行动。 那天最后也是叶师伯出手把天邪也揪住了，但天邪，不愧是个邪门的东西，竟然能凭空消失！也不知道叶师伯找天邪的其他身躯找得到么……我总觉得很悬。” 萧凉抿了抿唇，想到秦明川几次出手，确实是每次被伤到一点就会短暂的停手。 最严重的那一次是烟延山脉的时候，被那只黑手抓到七窍流血。 就算萧凉因为顾听雪留在烟延山脉没回去凌霄，也记得烟延山脉之后，秦明川就被叶辰野送回了凌霄，足足闭关修养了半年，仅仅只是为了疗伤。 但那样的伤……其实对于一个金丹修来说，其实都不算重，半天就可以好。 渐渐的，风声也开始消失了，落雨霏嘀咕的声音而渐渐停下。 剧烈的魔息在前面百米处盘踞，重重骷髅鬼影盘踞在魔窟，露出一个逼仄的入口。 “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去了……”顾听雪看了看那个入口，回头看萧凉，“师兄，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凉知道顾听雪想让他退下，他摇了摇头，道：“进去吧。” 顾听雪走在最前面，萧凉其次，雨鬼断后，伏黯这个时候终于是有点怕了，缩到了顾听雪的后脖领子处，把自己藏在衣服和头发之间，大气不敢出一个。 通道前面一双红眸乍亮！ 一股强烈的魔气袭来，与此同时，原本的入口四周的洞壁似乎有生命一般蠕动起来，似粘稠的沥青般往下滴。 整个入口如梦境一般扭曲起来。 顾听雪左手五指触碰墙壁，浩瀚的灵力携杂着那股寒气猛地灌入，前方袭来的魔气被其击散，四散而去。 四周蠕动、滴落的洞壁本铺天盖地，在此刻尽数爆炸，化作齑粉，往下零落。 顾听雪收回了手，看向前方，“小心，前面有东西。” 齑粉往下扑簌扑簌的掉，闪烁着白色的细沙般的光，在尽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却是尽数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第202章 手 下一刻，那眼睛一眨，深处袭来密集如飞絮的鬼气，顾听雪尽数挡开，三人一鬼迅速得逼近。 才发现那一团漆黑里面，只是静静的滞空着两只红眼。 雨鬼发出惊讶的一声。 顾听雪动作一顿，召雪寒光闪过，将其中一只眼睛削成两半，那颗眼睛迅速萎靡，缩小，顾听雪一手接住。 另一只眼睛此刻却涌上一点明显的情绪波动，转身朝着后面奔去！ 萧凉和落雨霏闪身拦过去，两道剑光闪过，红色的眼睛受伤，往地下坠落…… 顾听雪走过来，一只脚踩住了那只蠕动的眼。 萧凉看见了顾听雪手中的眼睛，滋滋冒着黑气，凝神：“这是……？” 顾听雪道：“师兄还记得烟云山那只怨灵说雨鬼取走它一只眼睛么？” 萧凉一怔，看向顾听雪的面色平静，复又看手中的眼睛，又看看了他脚下的眼睛，“这是那只怨灵的眼睛？” 雨鬼取走了怨灵眼睛之后，多半是回了穿风林…… “应该是的。” 顾听雪手中灵气攒动，灼白灵火在掌心蔓延，瞬间将掌心的那只眼睛烧得只剩下一小截木头，“雨鬼带着怨鬼的眼睛回去复命，那只眼睛应该是存在于穿风林。” 萧凉蹙眉，看了看那节木头，看着脚下的眼睛，感觉周遭升起一股无名寒气，“天邪的右手在这里么。” 顾听雪捏紧手，木头碎为粉末，平静道：“也只有它能做出这样的东西。” 纳宁也是那只手的造物。 站在一旁的落雨霏看见，“木头……”，他的目光落在脚下，“顾听雪你手上这个是假的，脚下这个才是那个怨灵的眼。” “……，”顾听雪盯了眼落雨霏，然后轻声细语道：“雨霏师兄你真聪明。” 似乎是被人“夸”了，落雨霏都没在乎顾听雪又喊他师兄，翘起唇，兴高采烈道：“那肯定的。” 萧凉：“……” 顾听雪脚下一用力，灵火燃起，将眼睛烧灭，抓住萧凉的手，“继续走吧。” 逼仄的入口一路之上倒是没再出现什么妖魔鬼怪，没多久就变得宽敞起来，出现处略微开阔的平台。 里面的地面有一些幽暗的明晶石，微微照亮一方天地。 落雨霏看清眼前的是什么了之后，“嘶”了一声，烫脚似的原地左右蹦了两下，“见鬼。” 只见这平台之上散落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残肢，似乎被随意丢弃一般，在两侧堆叠成了小山。 雨鬼似乎也被吓到了，“啊”的一声跳起来，身子就似水鬼一样缠在了落雨霏身上，不敢沾地。 落雨霏被雨鬼一趴上背部，感觉像是掉入了冰冷潭水，打了个寒战，手忙脚乱的抖，“喂，你一个鬼你怕什么？” 萧凉察觉顾听雪牵着的手不自觉的缩紧自己，或许是这些东西又勾起了他不太好的记忆，萧凉也抓紧了些，身体往前一步，微微走在前面，“把这些烧了吗？” 伏黯从顾听雪脖子后面伸出一个脑袋，瞧见这一地的残肢，“啾！”的一声哆嗦，然后用两个翅膀捂着眼睛，缩了回去。 顾听雪没说话。 落雨霏被雨鬼缠着，水色的发丝在他脖间飘来荡去，他更害怕了，紧紧跟上前面的步伐，“别烧了，这么多，得烧到猴年马月，再说万一把雨鬼给点着了……”这玩意又一直贴他身上…… 萧凉看着两侧的东西，蹙眉道：“天邪的那只手在这里干什么呢？” 顾谨说他来的时候遇到的都是妖魔鬼怪，怎么他们遇见的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能想捏个人出来，”落雨霏紧随其后，随口道，“顾听雪，看来那只手的手艺没你好。” 顾听雪身子一僵。 萧凉默了一下，拉着顾听雪走得脚底下快要冒火了。 渐渐的，前方传来了一阵的风声，几人走过漫长的由残肢堆叠的通道，感觉一阵清凉的风吹来，不远处赫然站着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正眺望着远方。 正是江椰和秦明川。 “真的没什么怪物。”萧凉回头看来时的路，“比我想象得安静。” 顾听雪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闭上一会，复又睁开，恢复了平静，“想来也是。顾谨说雷霆秘境并不能完全保卫云亦，他死的时候云亦还有修士在死。 但是我接手云亦的时候，这里只是一片禁地，并没有出现修士死亡的事情。” 就足以说明，在某个节点，这片地方已经不能再侵略云亦了。 而那个节点…… 萧凉微微出了神，片刻，看向顾听雪，“天邪，是被拔走了利爪的猛虎。” 而那个节点，或许就是顾听雪成功将那股力量封印在体内的时候。 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前面的两个人转身，脸上明显愣了愣。 萧凉道：“师尊，师姑。” 两人：“……” 落雨霏把雨鬼从自己身上扒下去，蹦过来，“小姨！” 秦明川缓了缓，“你们都来了。” 顾听雪伸出手，把一直窝在他后脖颈，让他感觉后颈有些烫的伏黯揪出来，放在了落雨霏的肩膀上。 “江长老，秦长老。” 几人走前来，才发现两人眺望的是一片辽阔无垠的布满了灰色沙子的浅坑，再往前，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奇点正在蠕动。 看过去，几人正仔细凝望。 秦明川转身，一语说明：“天邪的手。” 江椰也道：“天邪在滁洞谷接回去了一只，而还有一只，竟然在你们云亦。” 也是早就知道那只手能搞出什么灾祸，所以两人才有一丝忌惮，在这里按兵不动，只是远远观望着。 秦明川沉思了片刻，看向顾听雪，“如果是在云亦的话，关于这只手，顾听雪你或许知道的比我们多。” 云亦有这么大一块奇怪的地方，云亦的修士不可能从来没探访过。而凌霄先前不知情，是因为凌霄整片地域都灵气充裕，没有一点不对劲，才会被天邪打一个猝不及防。 顾听雪知道秦明川的意思，摇头，“我小时候并没有在云亦长大。” “是吗……”秦明川也不奇怪，转过头，声音轻轻地，“可惜我们也不知道凌霄藏了个脑袋的经过……” 第203章 动手 落雨霏道：“要过去看看吗？” 秦明川沉思了一下，缓缓的摇了摇头，“天邪的身体每次出现的地方，都不太正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前人留下的信息，但很显然，天邪以前是被镇压住的，杀不了，才会选择镇压的法子。”她顿了顿，又提出了另一个层面，“或者，以常规的方式，杀不死？” 萧凉皱眉，“这只手的能力远比其他几个部位能力大，它在这里创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肢体，或许就是在想复活。” 虽然天邪的每部分身躯都有自己的意识，但无一例外，其一个共点，肯定都是寻求着复生！ “不能等天邪来到云亦。”萧凉片刻后坚决道，“天邪能瞬间从凌霄传送到滁洞谷，如果某日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又传送到这里，接上了这只手，我们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萧凉瞬间举起手中的降霜，“我父母说，这把剑曾经斩灭过一只黑手。降霜这次也定能再次摧毁掉那只手！现在就去把那只手削了。” 修长的灵剑安静沉稳，散发着清冽寒光。 顾听雪抓紧萧凉：“不行。” 虽然这只手并没对顾听雪造成什么伤害，但多想了想—— 这只手显然比穿风林的那只左手聪明得多。 这只手造出来的纳宁那个人偶的初衷，到底是为了回应顾听雪强烈的愿望，还是顺水推舟的为了桦林里那缕居心叵测、奄奄一息的魔魂？ 一缕与人族不两立的魔息，手握着楚微末的心脏和感情，足以让尚不成熟的顾听雪站在修仙界与魔界之间的吊索之上。 在体内肆虐的、压不住的寒力，也都在催促着顾听雪找到更多关于天邪的更多信息…… 隐姓埋名，四两拨千斤。 但萧凉说得也对，顾听雪声音紧了紧，“要去也是我。” 萧凉看了一眼顾听雪：“你最好不要。你身上的力量目前还不太确定是什么，如果你在这里失控了，我们几个可不一定能打得过你。” 顾听雪张了张嘴，“我……” 江椰在一侧看了许久，发现雨鬼对于萧凉要消灭那只右手也没有什么拒绝的样子，“顾听雪就别去了，你当时昏迷时在水木林造的那场雪，把我水木林的弟子炸得鬼哭狼嚎。” 顾听雪眼中泛出了一点委屈。 魔窟里面最危险的不是那只手吗？怎么变成他了？ 秦明川眼神闪动，“这么厉害吗？当时除了草虚之境，我还奇怪水木林的弟子怎么也有受伤得，叶师兄悄悄给我说是顾听雪做的时候，我还不太信……” “如果降霜曾经成功过，倒是可以冒险去试探一下那个手，”江椰望向远方，“一有不对劲，立刻回来！” 萧凉用力的握了握顾听雪的手，“我师尊也在，听雪你就放心站在这里。” 顾听雪呼吸重了些许，指骨捏得泛白。 萧凉不再犹豫，推开顾听雪，眉眼严肃，“师姑，师尊，我们走。” 落雨霏被秦明川要求留了下来，他站在浅坑上方，看着三人一鬼踏入坑中，四周寂然无声。 落雨霏偏了偏头，看着顾听雪一眨不眨看着三人的身影，他转过头，也继续观察着前方—— 就在行至某一点的时候，那中心处的黑手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正在靠近，颤动的身影僵了一下，旋即五指张开，“啪”的一声打在地面！ 浅坑的地面顿时分裂出千万条如蜘蛛网一般的裂隙！剧烈的邪气在其中肆虐，顿时像是烧开了的烧水壶，沸腾起来！ 遮蔽一方天地！ 落雨霏的心口一紧，察觉顾听雪就要动作，他一个拦身，挡在顾听雪面前，“等等！” 伏黯也从后面用爪子钩住了顾听雪的衣服领口！ 顾听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身体稍停顿，但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不仅他会行动，落雨霏也会行动。 但很快，那群牢笼般的邪气重迅速的亮起三个光团，一条水色的链带围在光团四周，入海蛟龙般继续朝着黑手靠近—— 另一头。 在魔蛇身上盘腿坐着，闭目养神的天邪忽而抬眸，看着天空，片刻，站了起来。 魔蛇头的天霖北正闲适的站立着，察觉有东西靠近，转身，天邪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天霖北顿了顿，笑眯眯道：“天邪大师，怎么了？” 天邪红眸中藏着暗流：“还有多少个城池？” 天霖北笑眯眯的挥走了天邪的手：“二十多座吧，再过十日就可以收复北疆……” 天霖血脉……非常好用，不是一般的好用，他甚至只出手过一次…… 天邪闭了闭眼，“两天。” 天霖北面露难色：“最后的都是那些势力庞大且顽固的魔界贵族，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铲除的。” 看着天邪明显冷下去的脸色。天霖北立刻关切道：“天邪大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这么急。” 天邪转身：“两天，我的时间很宝贵。” 天霖北眸子转了转，走过去，“天邪大师，两天太急了，有什么事情，让我的属下帮你去办如何？” 天邪嗤笑一声：“优乐么？她就算把生命力耗光了，也拦不住那几位灵修。” 天霖北一摊手：“北域贵族里面不乏天资卓越的强劲高手……” 天邪冷漠道：“那就跟他们和谈，无论如何，两天内，我要能匹敌当前修真界力量的势力。” 第204章 多嘴 秦明川落回地面，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落雨霏立刻迎上去，扶住了秦明川，看着秦明川手掌中的血，面色紧张的轻声道：“师尊，你还好吗？” 秦明川微微抬起眼，绝美的脸上一双浅色的瞳眸中带着些许疲倦，“没什么，只是有些累。” 她微微歪头，靠在落雨霏的肩膀上，顷刻，清浅的呼吸声就传来。 另一头，雨鬼背上正背着昏过去的江椰，手指头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闪烁着奇异纹路的蓝色锁链，另一头连着那条半死不活的黑色的手臂，正在地上拖拽着。 看着秦明川也睡了过去，雨鬼一双清澈无辜的水眸眨巴了一下，把背上的江椰又抬高了点，拖着黑手慢慢的跟在后面。 顾听雪薄唇微抿，面色冷沉，萧凉本来不想多嘴，但还是忍不住，在他怀中动了动，“顾听雪，我可以走……” 秦明川和江椰才是压制只手的主要战力，萧凉并没有受什么伤。 甚至最后，也是秦明川用姑射率先将那只手压制住，硬生划开一条深刻的伤口，而萧凉再用降霜沿着剑痕再度重创…… 而那只巨大的黑手，也在那一刻变成了这般的大小，但确实，之后费尽灵力也并未将那只手摧毁掉。 萧凉上了岸，也只是因为灵力透支过度而身形不稳，而被顾听雪扶住，心关一松，脚不自觉的一软，就被顾听雪一个打横抱住了。 萧凉很想换个姿势，但顾听雪不理他话语中的隐晦，萧凉挣扎了几番，怕多说又被一行的人注意到，于是闭了闭眼，也就算了。 乖乖的窝在顾听雪的怀中，透过臂弯间隙，看见了那只拖拽在地上的那只手，萧凉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叶师伯那边有没有找到什么。” 顾听雪闻言，微微的偏头，看了一眼地上被拖拽的手臂。 雨鬼抬起眸子，在漆黑的空间，目光穿过前方的落雨霏，和顾听雪对上，她拽了拽手中的雨链，歪了歪头，轻轻地“啊”了一声。 顾听雪垂下眼睫，什么也没有回应，抱着萧凉的手臂不自觉的缩紧些许。 忌惮这只手和之前被叶辰野揪住的脑袋的一样，在致命一击的时候逃之夭夭，那只手暂且的被困在云亦，由落雨霏还有雨鬼一起看管。 江椰当天醒来，立刻修书一封飞向叶辰野。 顾听雪一路之上都闷闷不乐，萧凉哄了一会，顾听雪不为所动，萧凉也就闭嘴了。 自知难逃一劫，果然一回到住处，顾听雪关上门就把人抵在门框上，一口就咬在了萧凉白皙的脖颈上，“师兄！” 埋入脖颈的声音闷闷的，萧凉摸着他的后脑勺，“我这不是没事吗？” 顾听雪抱紧怀中的人，想起雨鬼说那只手在捏一个人形，而那个人形…… “那只手碰师兄没有？”顾听雪又想起穿风林里面的那只手曾经把萧凉拉下水的事情。 顾听雪挨得极近，气息几乎溢满空间，一动手来扒，萧凉几乎是逃无可逃，虽然已经做了更亲密的事情，但这下子还是让他的心脏不正常的鼓动。 “没……没有。” 顾听雪：“我看看。” 青天白日，萧凉衣服被一件一件剥，不由得有些虚，又不舍得推拒开顾听雪，只能偏过头，尽量不让自己在意顾听雪的视线，姿态极近柔顺。 “师尊他们也在，我又不是陶瓷娃娃，”萧凉轻声开口，“没受什么伤……” 修长白皙的躯体之上只有些凌乱的邪气伤痕，已经自行愈合，只留下一点点快要消散痕迹。 顾听雪翻来覆去观察了一阵，才把人衣服拢好…… 只是抱着萧凉有些发呆，为什么，要做师兄的人偶呢？ 次日下午，叶辰野就带着数位穿着不凡的灵修到了云亦。 这次天邪的事情远比之前魔修的事情大，叶辰野动员了凌霄七成的力量。 将那些已经道法稳固，开始游历福地、寻求格外机缘的凌霄修士们也都召了回来，把凌霄的事情如数告知。 叶辰野安排了一些奇门异士的灵修赶往黑手封印之地，其余则是留下来，准备着商讨魔族一事。 关上大厅的门，补上结界。 萧凉坐在凳子上，顾听雪也端坐在侧。 不时有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让萧凉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上面的叶辰野讲到一半，叹了一口气，“各位有何想问的，不如现在就问出来。” 有灵修这就开口了。 “抵御天邪和魔族是修真界的事情，只是……我等一直很奇怪，天邪说，顾掌门偷走了他的力量，而在凌霄时，顾掌门昏迷之中制造的那片诡谲雪域就是么？” 现场沉寂了片刻。 顾听雪眉眼冷淡的看过去，“你的好奇点在哪里？夺取力量的方式，还是这份力量的用途。” 那人一笑，“只是有些奇怪。若是能知道更多，也更好能对抗天邪。” 伏黯站在顾听雪肩头，盯着那人，“啾啾”两声。 顾听雪手指敲着桌面，缓缓道：“天邪并非普通灵族，力量与躯壳分离，我不太清楚这份力量是如何机缘巧合之下存于我体中。 至于凌霄的那场雪，是因为我不是灵族，不懂如何运用这份力量，才会出问题。如果各位都好奇，不如拉进去一起看看如何？但一早就说了，我不是灵族，进去了，会发生什么我无法保证。” 全场又沉寂下来。 拉进去，会发生什么不敢保证？ 众人的目光看向凌霄，秦明川闭着眼并未有表态，江椰双手抱胸，也是一脸冷漠。 叶辰野咳嗽一声，揉了揉眉眼，“除了这个奇怪的天邪，并没有其他灵族力量可以被夺取走。各位，最好不要想着去掠夺雨鬼的水域，也不要想着抓复生的堕神。灵脉与魔脉中有一个天邪就足够我们头疼，凌霄不希望又多出来一个雨邪，堕邪。” 那人缄默了一下，又笑着道，“这说到哪里去了……哈哈，是我多嘴了，多嘴了。” 第205章 回旋 “阿弥陀佛。”这个时候，灵雨寺的一位僧修转着佛珠，闭着眼默念，“贪欲为恶，恶念退散。”复而睁眼，“萧尊者，无念也有一事想问尊者。” 萧凉点头，“无念大师请说。” “听闻萧尊者会往生咒？” 萧凉道：“典籍中记载所学。” 无念大师闭上眼，又转了手中的珠子几下，才继续道，“吾曾于七十多年前，见过穿风林的主人，萧沂。” 七十多年前？ 顾听雪偏头看萧凉。 七十年前，那应该是萧凉的祖父或者祖母，可…… 顾听雪又扭头看无念，微微眯起眼睛。 萧凉是穿风林里面人的事情，只有凌霄的几位知道，现在的无念应该不知道萧凉的身份。 无念大师手中的红珠转个不停，“说来……有些难以启齿。 但既然天邪都已经现世，二十多年前穿风林的大火，无念也有参加，那般模样的穿风林，每当回想，亦是让无念日夜恐慌，是以，也不想多做隐瞒。” 萧凉抿了抿唇，直觉无念接下来的话应该没那么轻松。 “无念有幸相伴一程，渐渐发觉，穿风林里的家主萧沂，似乎都有先见之能。许多年后也遇见一位秦姓尊者，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而萧沂那次出穿风林，听说是来找一位复生的灵族，至于是谁……无念想起来，应该就是二十年前在穿风林发疯的那位雨鬼了。” “千百年来往生咒都未曾失传，但能理解并运用的，记载也不过几人。”无念继续道，“萧沂曾说，往生咒并非是晦涩难懂，而是，能学会的人是有限的，目前而言，世间已经已经没有多少修士能使用往生咒。” 萧凉微微蹙眉。 应清修在旁听着也微微的愣了愣，附在叶辰野耳畔说了什么。 叶辰野的目光渐渐的落在萧凉身上。 无念继而道：“萧沂说，往生咒拥有者若以献祭使用往生咒，束缚灵族，其搭错的命线就会湮灭。” 话语落，只听见“砰”的一声，首席一侧的顾听雪将召雪拍在桌子上，随着声音，浩荡的灵力使得漆黑厚实的花雕木纹桌化作齑粉。 磅礴的灵力掀起在座人的衣袂，迫使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睁眼，眼前的桌子无影无踪，化作黑色的尘埃落在众人的脚下，无念睁眼，只看见前面有两人。 面色如同恶鬼的男子持剑到了眼前，锋利剑身被一袭白衣的秦明川用剑鞘拦住—— 无念额头的汗往下滴落…… “口出狂言，”顾听雪眉眼戾气深重，歪头，从秦明川身前露出一张脸，清透的眸子中蕴藏着风暴，“七十年时间跨度太长，无念大师或许记错了，我送你去找萧沂再确认一下如何？” 无念转着佛珠，闭上眼，“阿弥陀佛……萧沂曾说，告之这个事情或许会给无念招致祸端，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尽管如此，仍旧冷汗直流。 在座的各位都空坐着一个椅子，尴尬又僵硬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顾听雪……什么时候动手的……？如此年轻，修为竟然如此高么……？ 看着秦明川和顾听雪，众人的眼中不禁染上了一丝畏惧。 秦明川咳嗽一声，微微收起剑鞘，指尖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 顾听雪也收起剑，站在中央看向周围的人，眉眼中带着厌恶与杀气，迟迟没说话，众人在那打量的眼神下背脊好似被条冰冷的蛇爬过，感觉到丝丝的胆颤。 一直在侧，低着头把玩着鞭子握持，沉默不语的宁天仙突然闷笑了两声，众人看来，瞧见宁天仙抬起头看向顾听雪，歪了歪头，沉静漂亮的眉眼染着的阴郁尽数显露。 “顾听雪，滁洞谷一事之后，天道宫实力大削。其实，我最近也正愁没地方挽回一些损失……” 在场鸦雀无声。 天道宫滁洞谷一事之后，内外混乱，不少的资源都被一些宗门世家夺去。 宁天仙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疯狂的笑了起来，无时无刻窝着的一肚子火，此刻终于有了宣泄口—— 魔族必杀，天邪必诛。这群趁乱掠夺天道宫的修真界门派，也得一一清算！ 宁天仙揪住旁边的詹津衣服，指了指姚醉蓝，“那个时候，紫炎会的会长可第一次带头扣留我们天道宫运输灵草灵植的马车…… 詹津，你不是说没背景帮助我吗？来，无论是魔族还是修真界，似乎互相战斗厮杀的时刻都来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詹津和紫炎会的会长姚酔蓝身上。 在一旁的詹津愣了愣，看了看面色铁青的会长，即刻点了点头，“好。” 众人的目光在紫炎会、天道宫、云亦、凌霄几个上面来回打转、权衡，暗流汹涌。 叶辰野突然吐出了一口气，扯开椅子，把手中的笔墨一丢，揉了揉眉眼，不像以前一样跳出来当和事佬。 他闭眼，复而睁开，眸色沉寂如黑夜，松了松一向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却总是有些紧的衣襟，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在膝上。 “无论是那份力量还是往生咒，都是无主之物择有缘之人。各位道心不稳，实在令人失望…… 从北斗殿的亲传弟子叶倩，再到北斗殿的一众长老，再到目前对顾掌门的怀疑，宁宫主的控诉，无不是为了资源、力量、机缘而行泯灭道心之事。” “不过本尊也没资格指责你们了，”叶辰野唇角溢出一丝冷漠的、嘲讽的笑意，“清羽是我最小的师弟，由我一手带着长大，出生入死几十载。 不日前，从清羽差点身死道消时，本尊的本心就在一点点被击溃，前任凌霄掌门总规劝我人无完人、大爱四方，自我上任以来，也谨记其教诲。 但本尊去北斗殿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在想，如果清羽真的死了我会怎么办？最后，我想，我会迁怒于在座的每一位。” 叶辰野挥了挥手，应清修顿了顿，往前一步：“北斗殿已自愿归并入凌霄，事出匆忙，还没来得及告知各位。” 一话既出，全场哗然，但却没有语句发出，只是哗然。 北斗殿，修真界实力排不上前十，但是其结界之术堪称泰斗，北斗殿所占据的地方，也定然是结界最强、防御最好的地方！ 没人会相信北斗殿会自愿归并入凌霄，那么就只有凌霄……做了一些什么事情，而且，看起来，是凌霄的掌门叶辰野亲自做的！ 秦明川和江椰齐齐看向叶辰野，其稍微震惊的面容，足以表明他们跟不知道这件事情，旋即两人又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的共性—— 如果落雨霏死了呢？如果萧凉死了呢？ 如果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就像叶辰野所说的一样，迁怒于每一位。 “这样的修仙界，他日不亡于魔族，也必自取灭亡。”叶辰野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肆意和疯狂，“各位，取舍吧，替修仙界卖命，替人族卖命，还是，与我为敌。” 叶辰野说得货真价实——北斗殿就是最好的例子。 叶倩并没有亲自动手，甚至是被威胁，但她偏失道心，天邪的一把利刃随着一颗腐败的道心，狠狠的插入了凌霄“博爱”“大爱”的完美面具上。 什么大爱四分，人无完人…… 自此，面具出现缝隙，快速腐烂，露出早就狰狞、不满、愤怒的脸庞。 凌霄不再出来维持修真界的和平，反而抛出了问题，此时的会议成了诸位仙门百家参加的一场鸿门宴。 就像是四年前的他们打着魔修的旗号要围攻云亦一般，虽然并未开始，但四年之后，这场修真界内部不死不休的战斗还是在云亦这一片土地上进行。 此刻的空气都显得格外的粘稠。 第206章 虚无 往生咒……雷霆秘境……往生咒……雷霆秘境…… 母亲也会往生咒。 顾听雪伸出手，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命运。 突然身旁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扣在顾听雪那只手上，五指交缠着将其压下来。 “怎么没睡？”萧凉的声音带着丝丝困倦。 被窝里面，顾听雪的身体还是冰冰凉凉的，萧凉不自觉的靠近一点，想让顾听雪暖和点。 顾听雪沉默，就在萧凉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听到顾听雪模糊的声音，“师兄，我会死吗？” 萧凉不知道顾听雪怎么冒出来这么一个疑问，怔了半晌，才有些疑惑，“怎么会？” 男主怎么会死呢？ 漫长的沉默，顾听雪没说话了，萧凉这下给了个肯定的回复，把人抱紧，“不会。听雪在想什么？” 顾听雪眼睫低垂，将脑袋埋入萧凉的脖颈中，汲取着脖颈间的清冽香气，“没什么。” 萧凉察觉他的不安，五指抓紧了顾听雪那只手，“不会。”，他又说，“听雪不信我吗？” 顾听雪亲吻了一下萧凉的额头，“信。师兄睡吧。” 萧凉似乎又沉睡了过去。 信吗？ 黑暗中，顾听雪凝视着萧凉的眉眼。 如果师兄知道更多的事情，那确实可以信。 可是在小师叔被天邪伤到的时候，师兄如果早知道，就会提前去草虚之境避免这个事情。 就像保护落雨霏，像保护秦明川一样…… 可是师兄不知道这个事情，说明师兄也不太确定事情的走向了。 顾听雪思绪飘远。 突然，身旁呼吸均匀的萧凉一下子翻身，压在顾听雪身上。 顾听雪猝不及防，被笼在萧凉用手撑起来的空间之中，眉眼都狠狠一跳，下一刻，察觉熟悉的香气和温度覆下来。 “不会死。”萧凉咬着顾听雪的唇，声音些许恶狠狠，“不准你死。” 顾听雪下意识摸上身上人的腰，喉结上下滚动，“师兄……” 萧凉的手从顾听雪的腰腹往上摸，“睡不着就来做点别的事情……” 萧凉没多久，就察觉自己真是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顾听雪五指摸上萧凉的小腹，以萧凉的视角只能看见脑袋顶那个黑黑的发旋，有一些冰冰凉凉的发丝垂落，落在肌肤上，泛起一阵一阵的痒意。 顾听雪一边摸，一边喃喃：“师兄，会有小孩吗？” 萧凉被激得有些听不清，感觉声音是从另一个世界飘过来的一样，眨着朦胧泪眼，“什么……？” “会有小孩吗？”顾听雪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派的认真。 萧凉：“……”他揪着床褥，“我怎么怀得上。” 顾听雪眨了眨眼睛，又垂下脑袋，继续动作，那只修长白皙、赏心悦目的手却一直抚在萧凉的小腹上，久久没有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实在让萧凉有一丝不安，唤“顾听雪”个不停。 良久顾听雪才似脱离了情绪，抬起头，察觉师兄面色慌乱与不安，顾听雪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凑上来吻萧凉的唇，讨好的哄道：“我怀，我怀。” 萧凉浑身无力，嗔怒都像是撒娇，很快，萧凉又被顾听雪哄得意乱情迷，浑身酥软。脑子混沌的想，要不是第一次的时候顾听雪的本源与他一起消融，都快怀疑顾听雪在哪里进修过了…… 带入漩涡之中，再次瘫软的躺在床上，萧凉终于得到思考空间，发现顾听雪还盯着他的肚子。 有这么在意吗？ 萧凉心头不适，同时感到一阵悚然，忍不住往床头缩了缩，恼怒道：“顾听雪！” 声音略大，顾听雪抬起头，看着萧凉。 萧凉：“你很想要孩子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萧凉的脸色不太好。 顾听雪眼一眨，意识到萧凉想岔了，圈住萧凉的腰，唇色一片殷红，启唇道：“我想要和师兄的孩子。” 萧凉：“……” 顾听雪又低下头亲吻了一下萧凉的腹部，喃喃道，“如果有小孩会长成什么样子呢，一半像我，一半像师兄……” 顾听雪的话语渐渐染上一丝痴迷和兴奋。 萧凉：“……”他又躺了回去，得，白问了。 翌日清晨。 萧凉睁开眼，听到伏黯在“啾啾”的叫，起床。 伏黯爪子勾在窗架上，晃着小脑袋啾啾的朝着眼前的顾听雪说着什么。 萧凉靠过去，从后面抱住顾听雪，微微踮起脚尖，脑袋蹭在顾听雪肩膀上，“伏黯说什么？” 顾听雪偏头：“星宿阁传信，魔族朝着云亦逼近，还有天邪，也在一起。” 萧凉脸色渐渐的收敛起来，冷哼一声，“这群魔族，来得还真是时候。” 前日刚捆住那只手，今天就来了。 顾听雪弹了一下伏黯，等小鸟飞出去就关上了窗，“师兄，我帮你梳洗。” 萧凉坐在妆镜前，“还好昨天叶师伯他们就到了。” 顾听雪站在后面“嗯”了一声，虽然对其他那些修士不敢苟同，顾听雪拿出金色的发带给萧凉，仔细的编着头发。 萧凉透过妆镜看向顾听雪，“顾听雪你还记得，我说过第一次去那片地方时的感觉，和念往生咒后的感觉差不多吗？” 顾听雪毫不在意的继续编着头发，“一个咒语能说明什么，师兄若真听信无念那个老秃驴的话，是真不怕我发疯吗？” 萧凉一顿。 顾听雪俯下身来，将萧凉拢入怀中，声音幽幽的，“我会解决掉那群魔族和天邪的。师兄最好保证自己平安无虞，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的事情，但，应该不会是师兄想看见的。” 萧凉抿唇，平生第一次被顾听雪威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顾听雪，心想是不是已经习惯了顾听雪常伴左右，如今他才发现顾听雪的占有欲强得可怕。 他想了想，忍不住道，“然后呢？” “然后去找你。”顾听雪说得清晰又缓慢。 挟杂着梨花香的凉风吹进屋中，勾起的却是人心头缱绻温热的心思。 “你啊……”萧凉轻轻叹息，伸出手搂住顾听雪的脖子，仰起头，与人接了一个温柔缠绵的吻。 “无念说得不对，天邪什么都不是。”萧凉轻声道。 天邪算什么东西？自己身边这个才是真正重要的角色，如果自己死了，顾听雪一崩溃，整个世界才可能真的崩溃了。 “父母替我重铸降霜的时候，也是要我拿起剑战斗。” 给无念这个路人都能说的话，萧沂难道不会告知萧凉的父母么？ 虽然对幼时的记忆大多已经模糊，但萧凉确信江篱和萧辰从来没说过往生咒献祭这件事情，只是寻找着另外的出路。 顾听雪垂睫，亲了亲萧凉的耳尖，“师兄这么想就好。” 第207章 救魔 另一头。 落雨霏嚼巴嚼巴，踩在青石板上，对着旁边的乌易夸赞，“乌易，你手艺真不错。” 跟顾迁交班了，落雨霏就一口一个糕点的往回溜。 虽然修为到了金丹已经辟谷，但他还是喜欢吃东西，而且到了金丹之后体质明显见长，以前吃了精神恍惚的蘑菇，如今吃起来就毫无压力。 乌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以前我也不会的，自从少掌门回云亦之后，怕势力不稳有人下毒，防患于未然，我特意去学的……结果少掌门没多久就突破金丹了……” 所以这些年一身厨艺，也没什么可用之地。 落雨霏路过某一处的时候，他想了想，“那个天霖濉现在怎么样？我听说魔族要打过来了，他最后要怎么处置？” 乌易摇了摇头，“不清楚，昨天的会议不欢而散，天霖濉现在还在地牢里面。” 落雨霏发觉距离地牢不远，“有事干没？没事陪我去看看天霖濉？他们都好忙，没人陪我玩。” 玩？乌易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落尊者，我有事务缠身，很忙的，不能多陪你了。” 落雨霏也不甚在意，“嗯”了一声，伸出手：“给我个地牢的令牌。” 乌易是知道落雨霏身份的，不仅是凌霄的，也是萧凉的朋友，于是立刻从怀里给了落雨霏。 落雨霏拎着点心盒子朝着地牢飘了过去…… 地牢里。 天霖濉跟死魔一样躺在地上，四周传来喋喋不休的唾骂—— “是天霖一族的血脉，在这里当阶下囚！”“可笑啊，真是给我们魔族蒙羞！”“没用的废物，要是我有天霖的血脉，早就把这片地方杀穿了！”“还天霖血脉，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绣花枕头！” 落雨霏一路之上好奇的听着，可惜这群魔族说的魔族话语，他听不懂，于是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威压荡开，使得周围的魔物声音渐渐平息起来！ 落雨霏走到最里面的牢房。 天霖濉指尖动了动，微微的抬起脑袋，长长黑发披散而下，看过来，面上毫无血色，一双魔瞳瑰丽又漆黑。 落雨霏蹲下来，发现天霖濉旁边几天的食物都没动，虽然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食物，但那些食物散落在统一的一边，还有一些不明的恶心的液体。 落雨霏的目光落在天霖濉牢房旁边，那是一个巨大的蛤蟆魔，几乎占据了牢房一半，看见落雨霏看来，它瑟缩了一下，往着另一头靠过去。 落雨霏嫌恶得不行，“往别魔饭碗乱吐口水，真没素质。” 天霖濉看到落雨霏脸上的嫌恶，以为是对自己的，微微的又垂下了眸子，没多刻，他察觉到似乎有东西砸到了他。 在肮脏腥臭的空间里面，他抬起头，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绿色的糕点，但似乎被咬了一下，带着浅浅的牙印。 落雨霏朝着他笑，“好歹毒，绿豆子里面怎么混了个芹菜做成的糕点！给天霖濉吃！” 天霖濉不确定的看着蹲着的落雨霏，不太能明白他在说什么，缓缓的坐起来，捧着那个绿色的糕点，又看向落雨霏。 落雨霏指了指那个糕点，做了一个往嘴里塞的姿势。 天霖濉安静的看着手中的绿色糕点，又看了看落雨霏，他并非天生的耳聋口哑，而是在常年累成天霖北的摧残之下变得如此孱弱，瞧见人的脸色似乎变得有点不太好了。 天霖濉还是垂下眼睫，安静的把那个糕点塞入口中。 初尝还觉有清香，但很快，咬下吞咽的时候，喉咙像是着了火，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就直冲天灵盖，天霖濉整个魔呛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显得红润了几分。 落雨霏一怔。 倒不是愧疚，只是看到了天霖濉举起糕点喂嘴里的时候，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如果是魔君的儿子，怎么会悲惨到这样呢？ 落雨霏歪着头，感到十分不解，魔族魔丁本就不兴旺，血脉越高贵，其生育就越困难，所以虽然亲缘淡薄，但也不是不喜欢就把可以把天霖的子嗣折磨得成了废物一个。 这一点也是师尊和江师伯感到不解的，不然就凭落雨霏的脑子，当时肯定就同意宁天仙把这个魔杀了了事。 就在落雨霏观察的时候，天霖濉本就吃呛了，下一刻，居然又急急的把那个剩下的糕点塞进了嘴里面！ 然后…… 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跪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样子。 落雨霏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他东看西看，察觉没人没魔，于是拿出乌易的令牌一下子刷开了牢锁，他蹦跶进去，“喂！你别被呛死了啊！天霖濉！” 察觉自己快要闯祸了，落雨霏急得不行，从乾坤袋里取出水，掐着天霖濉的下巴就往他嘴里灌。 透明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了一丝救赎，天霖濉梗了一下，抓住落雨霏的手，仰着头，一个劲的喝着水。 好一会，天霖濉才缓过来，身子软了下来。 落雨霏见天霖濉没事了，心里悬起来的大石头才放下了，片刻，嘀嘀咕咕道：“天杀的，吃个糕点能把自己吃死。” 天霖濉听不见，目光落在了在混乱之中散落下去的糕点。 落雨霏见散了一地的食物，也有些不开心，但是丢地上了，还是这肮脏地牢的地上，他才不捡起来，于是大发慈悲的用手往天霖濉旁边一拨。 天霖濉理解了落雨霏的意思，瞬间捡起地上的糕点往嘴里塞。 落雨霏神色晦涩不清的看着天霖濉—— 真惨啊。 他真的是天霖一族的么？ 落雨霏伸出手，拍了拍天霖濉的后背，天霖濉一僵，还没抬起头，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猛地扑倒落雨霏，朝着地牢深处靠前！ “砰！” 爆炸声响起，剧烈的魔气在四周逸散开！ 一只魔族的地鼠类怪物从地面钻出！嘶鸣着冲破牢笼！ 落雨霏僵在地面，耳朵被震得短暂失聪，眼前缭乱不已。天霖濉回头一看，挨着近的其他地牢魔物已经被撕得粉碎，团团血雾充斥着地牢…… 优乐满脸是血的从魔鼠的下面钻了出来，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和血渍，“小魔君，我来救你——” 第208章 来袭 铮—— 下一刻，优乐身体先意识一步用魔弓挡住了袭来的灵剑。 眼前一名白衣俊美的男子额头还在往下淌着血，清浅的瞳眸里面却是凛然的一片。 牢房里面，天霖濉被掀翻落在墙根，捂着腹部，面容因为痛苦而显得一派扭曲…… 优乐的面色几经变换。 地牢里面为什么会有修为这么高深的灵修！还恰巧就在小魔君身边！ 十七焰妖鼠头一歪，朝着落雨霏袭来！落雨霏躲开，妖鼠在地上原地炸起一个坑。 不行，不能让优乐带走天霖濉，落雨霏的眸光犀利，身子一转，灵剑落在妖鼠身上，浩荡的灵力炸开，顿时将其脑袋斩断！ 优乐立刻引弓拉弦…… 天邪站在魔蛇的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浩浩荡荡冲向云亦的魔修。 还真是一群疯子。 听说要给墨游报仇，一个个就冲来了。 天霖北微笑着看着地上那一望无垠的银灰色沙地，“天邪大师，这片地方……是什么地方？竟然能悄无声息的避开那群灵修……” 天邪猩红色的眸子往后斜望着天霖北，“我的手流浪的地方。” 天霖北唏嘘，想扶住天邪的臂膀，然后被天邪不着痕迹的躲开，也不介意，微笑道：“真好啊……天邪大师你有这样的能力，看来我们攻陷修真界，攻取人间，也是手到擒来啊……” 天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瞧见银沙之上留下的一溜晶蓝色水渍。 “想得很好，但慢了一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明川眯起眼睛。 传信的云亦的修士一脸迷茫：“结界一点也没破坏，目前也无法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可以确定，被袭击的地牢里，魔族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一侧的叶辰野皱眉，在座的各位修士都看过大风大浪，还算镇定—— “叶掌门，现在怎么安排？”“敌人是从哪里来的……” 秦明川垂睫沉思，那么多的魔族入侵，还避开了结界，天邪一个灵族可以做到，但也无法做到这样大规模的突袭吧？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不偏不倚和江椰对上目光。 两人都察觉到了一个地方，一个那些魔族逼近来，但云亦不会察觉的地方—— “云亦的结界，应该没有覆盖我们昨日去的那片禁地。”秦明川道。 江椰点头，面色阴沉，“来得这么快。” 叶辰野比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的更多，瞬间就理解了两人的意思，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 秦明川已经抓起姑射，“迎战吧。” 但倏尔，手腕被叶辰野，“明川，你的伤没有好。” 秦明川拂去叶辰野的手，“无事……” 叶辰野却没像以往一样松开，声音却低了下来：“顾听雪那一击你的手都在颤抖，明川，所有人都可以逞强，唯独你不行，也不用。” 秦明川一愣，看着叶辰野的面容。 虽然她的身体不太好，说这样的话也有理可循，但是……那天其他人都没发现她的动作，就连最近的江椰都没发现…… 江椰还在思考，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而不容秦明川深究，叶辰野已经偏过头，扭头对着应清修道，“清修，带着你师姑去疗伤。” 应清修：“……”他吗？看着秦明川，应清修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靠近，“师姑，师尊……” 秦明川咳嗽了一下，垂睫敛眸，藏住情绪，“走吧，清修。” 外面茂密的丛林里面，萧凉和顾听雪走在一起去，察觉到云亦方向传来的爆炸声时，就察觉到魔族入侵了。 飞起来，果然看见远方漂浮着的浩荡魔气像墨入水中般卷入云亦。 “这么快？”萧凉的眉头微微蹙起。 “从禁地来的，”顾听雪观望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那边没有结界，师兄，天邪带着魔族来了。” 萧凉：“先找雨鬼，天邪肯定是要来找那只手的。” 顾听雪看着那边卷入云亦的魔气，看着云亦的结界终于反应到了魔族，处处亮起了灵气的禁制，阻拦着敌人的逼近，但魔族几乎成了一道直线，长驱直入。 顾听雪眉眼间笼着一丝淡淡的森冷杀意，这个进攻方式，是想速战速决吗？ 天邪在忌惮什么？ 顾听雪的心脏缓慢的划过了一道无形的箭矢，看着旁边的人，顾听雪心想：他要试试，他要把天邪斩杀在这里，他无法再忍受那个异类窥伺着自己的爱人。 片刻，两人转身，如闪电一般朝着远方飞去。 水潭里面，雨鬼侧躺在水面，双手交叠枕在头下。 顾迁倚在树下，正低头钻研着一本剑法，感觉到风声袭来，他抬起头。 萧凉和顾听雪出现在眼前。 顾迁合上书，打了个招呼，雨鬼藏身的地方遥远且偏僻，隔着几重山峦，这个距离并不会发现云亦的异常。 “魔族打过来了。”萧凉落地。 顾迁一怔，旋即眉眼染上一丝戾气：“从哪里过来的？” “禁地。”顾听雪径直朝着岸边走过去。 按理来说，雨鬼在这里应该会察觉到几人的存在，但她静静的躺在水面，没有动弹。 萧凉走过来，朝着雨鬼挥手，大声的喊：“姐姐！” 雨鬼还是没动。 下一刻，顾听雪的指尖弹出一道灵力飘在水面上，打出几个浪花，直奔在雨鬼身上。 雨鬼被打到，这才“啊”的一声，受惊的小猫似的弹起来，左看右看，看见了岸上的几人，顿时钻入水面，没多久就从岸边游出来。 雨鬼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左手的手指上还绑着那条细细长长的蔚蓝雨链，那一只手应该在水面之下。 似乎有些疲惫，声音沙哑的“啊”了一声。 萧凉面露担心，“怎么了？那只手不好镇压吗？” 雨鬼眨了眨眼睛。 顾听雪道：“师兄不要担心，雨鬼说她昨晚无聊唱歌唱了一晚上。” 雨鬼：“……？” 顾迁看着那条雨链，“这只手怎么做？转移开么？” 现在对于天邪的信息知晓得并不多，大家都还想着徐徐图之，就算打起来，起码也得保存修真界的大部分力量。 第209章 馈赠 顾听雪前进几步，伸出手，“我来试试摧毁它。” 萧凉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雨链被顾听雪吸引到手中，水面溅起一道巨大的浪花，魔手从水面飞出来，似鹰隼捕猎般袭过来，顾听雪徒手抓手，下一刻，浩荡的灵力夹杂着恐怖的寒气在原地爆炸！ 顾迁和萧凉都被逼得后退数十步，雨鬼后跌得“噗通”一下掉入水中，又转了个身，从水面冒出了半个脑袋，看着眼前的一切。 魔手抓住顾听雪，纤毫未损，甚至似乎吸饱了力量，在某一刻朝着顾听雪的脖颈直抓而去！ 顾听雪躲开，魔手趁机想逃脱，下一刻，召雪穿刺而过，将其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顾听雪眨眼就到了眼前，用手抓住剑柄，那磅礴的灵力几乎是遮盖了人的身形，只看得见一道冲天般的光束！ 魔手被死死的压在地上，痉挛般的颤动，却始终没有分解的意思…… 没多久，顾听雪收起手。 顾迁心有余悸。 萧凉惊疑不定：“听雪……？” 顾听雪还看着地上的魔手，眸光平淡的“啊”了一声，然后扭头望向萧凉，“师兄，这只手应该是没办法从我的手里逃掉。” 萧凉眸中怔愣：“什么……” 那颗脑袋在叶辰野的手中能逃，在穿风林和他领域中的手跑掉只是因为他根本没在意，如今这只手逃不掉，那么就不用担心天邪跑了。 顾听雪的眸中闪过一丝带着冰冷寒意，手一伸，水里的雨鬼感到一股巨大的牵引力，从水里飞了出来，脖子被掐在顾听雪手中。 顾听雪凝望雨鬼，轻声道，“来得真好。我不去找他，他还闯进我的家了。” 萧凉只觉得十分诡谲，看着掐着雨鬼的那只手，靠近，“听雪，你在做什么？” 在萧凉动手之前，顾听雪却只是手一扯，将花语灵竹从雨鬼的脖子上扯下来，对着雨鬼道：“进来。” 雨鬼不明所以，但她确实也无法离开花语灵竹，倏忽就钻了进去！ 萧凉满脑子的疑惑，“听雪？” 顾听雪朝萧凉走过来，朝他露出一个笑，也不管顾迁就在身边，他伸出手，抱住萧凉，然后俯下身，在萧凉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师兄，我信。” 萧凉大脑暂时陷入一片空白。 觉得顾听雪在搞一些超脱了他控制范围的事情，眉眼严厉了起来，正要抓住顾听雪的衣摆，头上的金色发带自动垂落而下，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抚过手腕…… 萧凉手似乎被火星灼伤，缚灵绳？！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要反抗，顾听雪就着姿势优势已经抓住发带，三下五除二的捆绑住萧凉的手。 萧凉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黑色的眼睛里面满是错愕迷茫，甚至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就注定萧凉说不出话来了，顾听雪的手往萧凉的后脖上一劈。 脖颈一痛，眼前一黑，萧凉软趴趴的倒下来，倒在顾听雪怀中，晕了过去。 顾听雪接住怀中人，垂下睫，抱着短暂一瞬，从兜里掏出来伏黯，把小小鸟放在萧凉被束缚着的金色发带上。 顾听雪单手抱着萧凉，踩着那只魔手，扭过头对顾迁说，“这里很安全，顾迁，你的唯一的任务就是替我看好师兄。” 顾迁在一边人都看木了，“听雪，你这是在……” 顾听雪目光如两道冰凌般穿过群山，看向那一头的敌人，“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情。”他转回头，定定的看着顾迁，声音缓缓，“兄长。” 顾迁：“……” 原本表情一言难尽，内心满是惆怅的顾迁一下子支楞起来了。 * 应清修打开门的瞬间，就感觉身体动弹不得—— 应清修心想，他就知道。 后面的秦明川手一挥，应清修一下子被掀飞在床铺之上，生无可恋。 师尊啊……没人不听你指挥，你太过自信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其实从来没指挥过秦明川…… 秦明川不会听的。 果然，秦明川甚至云淡风轻的袖中取出缚灵绳，“清修，对不住了。” 应清修眼中写着果然如此，绑住动弹不得的应清修，秦明川道：“一炷香后禁制会解开。” 关上门的时候，应清修想到什么，反抗激烈了起来，“呜呜呜”个不停！ 秦明川顿住：“清修你知道的——” “呜！呜！”，语调是——师！姑！ 秦明川手一挥，解开了应清修身上的禁制，正准备柔声说她绝对不会躲在这里的，就听见应清修急切道，“师姑，光捆着还不行啊，求你把我打晕一阵吧，不然师尊会怪我的。” 秦明川盯着应清修的脸，抓紧了门框，突然问道：“应清修，叶辰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在北斗殿发生了什么？她那一向冷静自持的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 应清修一愣，片刻，眸子微微垂下，“叶倩突破了。” 秦明川显然不懂。 “因为天邪。”应清修继续道，“叶倩将天邪和她的交集都说了出来，可是……师尊发了不对劲。 叶倩在结丹。 师姑，迈入金丹那有那么容易？除了顾听雪那堪称非人的修炼天赋外，师姑还看过谁能那么快的结丹么？ 九成九的修士迈入结丹期时都是慎之又慎，潜心闭关，忍受着身心痛苦、小心翼翼的、才可以在丹田中塑出一颗金丹。” “结丹期的修士都是最虚弱的时候，而叶倩结丹得太过于简单，太虚假，师尊逼问之下，叶倩终于说出来，她突破是因为天邪帮了她。” 应清修苦笑缓缓出声：“师尊怎么能容忍呢？怎么能容忍叶倩在北斗殿突破修为，而小师叔在凌霄生死不明……” 秦明川抓紧了门框，垂下眸，百感交集，“是这样么……那个人如今……？” 应清修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师姑，那是我第一次见师尊杀人……” 第210章 战场 禁地之上，天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魔镜传过来的画面，远处禁地的边界线上是以叶辰野领头的灵修。 看着魔族的军队似被蝗虫扫荡过的稻田，批批倒下，他舔了舔后槽牙，转头，面色阴沉：“天霖北，你真的用心去找了么？” 天霖北这个时候还能闲情逸致的斟着小酒，“自然是要帮天邪大师的！只不过北域的魔族们本就只是为了墨游而来，难免不太上心。” 说起来，为了号令这些魔族来进攻云亦，还让天霖北大出血了一番，内心还隐隐有些不满。 天邪心情郁躁，双手交缠环在胸前，突然，从魔镜前面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凝望，魔镜将其身影放大。 …… 顾听雪？！ 天邪的一双红眸一下子亮起来，瞬间杀意四溢！ 魔镜中的顾听雪在空中迅疾的飞着，四周的建筑许多，应该是还在云亦内部，似乎察觉到了天邪的目光，朝着魔镜的方向勾起一抹嘲讽又挑衅的笑，指了指他，又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魔镜视角时而破碎，片刻又断续追随，是那边的顾听雪在不断的切断联系。 “东西在顾听雪那里。”他森然开口。 天霖北看了一眼魔镜里面的人，微笑起来，指着魔镜里面的人，慢条斯理的道：“啊，这个人，顾听雪，就是那位杀死了墨游的人的儿子。” 在天霖北身后一群原本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魔修们缓缓的将视野看来，站了起来，似乎要动身…… 下方的战场突然轰然的吹来一阵狂风！ 黑压压的一片战场中，一道白影以摧枯拉朽的姿态闯出来，不过几瞬眨眼，就已经攻到了境前。 高挑的白影站在半空，清美的脸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魔族。 叶辰野本坐镇中心，却没想到有人能如此激进，抬眸望去，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明川？” 数百位魔修在秦明川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挡在前面，遥遥相望，按兵不动。 两方碰撞的强大威压，迫使得还在缠斗着的魔修灵修们都如潮水般向各自阵营退去…… 天霖北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天邪大师，你若抵抗不住，只需要开启魔陵，除却我天霖一脉无魔可以关闭……拖到本君亲自去将你的手和顾听雪的命取来即可！” 能亲手杀死顾听雪，对于他来说好处非常多。 第一，顾听雪只是顾谨的儿子，不一定有顾谨强。第二，将杀死墨游的人的儿子杀死，怎么来说也算是他替墨游报仇，有利于他日后统一魔域。 所以，他完全没有想法留在这里。 天邪冷眸看向他，天霖北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但他也懒得和天霖北多说什么。 天邪保持着冷静：“找回我的手就撤，等我恢复实力，修仙界就是囊中之物。” 天霖北笑眯眯的没说话，“天邪大师，拦住这群人吧。” 前方的魔修立刻朝着秦明川和众灵修疯狂的攻击而去。 捡了十来位魔修中的佼佼者，天霖北转身从魔蛇下纵身一跃，被魔鼠吞没，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 * “云亦境内所有修士。”顾听雪传音，地面上的修士纷纷的抬起了头。 顾听雪的声音有些许冷漠：“我是顾听雪。接下来这片战场不是各位所能涉及的，现在以最快的速度撤离这里。” 下面的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惊疑不定。 云亦负责这边战斗的修士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得令了之后立刻甩开缠斗的魔修，朝着远方不断的离开！于是那些不明所以的修士一看主家都跑了，也连忙的撤退—— “你门掌门在干什么？”有人不解的问，“为什么要我们走？” 云亦修士眼也不眨，“掌门说危险肯定就是危险。” 其余人还想问。 一股令人心神俱荡的魔气在周遭蔓延开！回首一望，偌多建筑倒塌，云亦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一只庞然魔鼠从地表钻出来，数十道魔气拔地而起，瞬间就到了顾听雪的身遭！ “啊！！！” 就算是见惯了危险的修士们，此刻也忍不住为顾听雪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刻，顾听雪的身影如闪电般魔修中穿梭！ 灵器魔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而魔族的实力和血统有着绝对的联系，跟随着来围剿顾听雪的魔修更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一番下来，顾听雪持剑立在一侧。 没有魔陨落！ 天霖北站在最前方，身上魔气森然燃烧，破碎成千百块的魔剑萦绕在他身遭，下巴微抬的睥睨道：“小子，束手就擒，我可以饶掉其他修士的性命。” 顾听雪哂笑一声，“这些人的命与我何干？” 天霖北：“？” 下一刻，顾听雪的手腕一转，召雪爆发出森冷寒光，眼前忽然被迷了风雪，一片洁白又冰冷的雪域蔓延开，包裹住整个战场！ “领域……！”在场的魔修瞬间意识到不妙！ 天霖北脚立刻触碰在雪地之上，喷薄的魔气铺天盖地的厮杀而去，领域却没有顷刻破碎掉！ 天霖北惊诧的看了眼顾听雪，什么修为？竟然能抵挡得住他…… “去杀了他！”天霖北在领域之中格挡住四周的风雪，众魔以他为中心再次厮杀而去！ 秦明川一剑杀死魔修的时候，指尖忍不住的颤抖，就在又要行动的时候，被叶辰野抓住了手腕。 江椰出现在秦明川身侧，“明川，你的伤还没好。” 秦明川抿着唇。 叶辰野看着战场上面出现的数以万计的未知魔物，知道多说无益，只是一脸凝重：“跟在我身侧。” 姚醉蓝拧眉看着云亦那边的隐鸦尽数被切断了联系，“云亦那边怎么一点信息都没有了。” 云亦七成力量还有修真界的四成人手都在云亦境内，就是防止内外受敌。 江椰：“顾听雪从今天魔族进攻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不上。”他手一转，凌霄的令牌出现在手中，灵光闪过，“萧凉，萧凉……” 萧凉被呼唤声提前的唤醒，他靠在树下，双手被捆在身后，后颈还残存些许疼痛。 第211章 抉择 “顾听雪……”萧凉声音传出来。 江椰道：“顾听雪怎么了？” “顾听雪带走了雨鬼和魔手……”萧凉站起来。 江椰：“可是顾听雪没来禁地啊……” 江椰那边似乎又打了起来，联系一下子切断了。 虽然被捆着缚灵绳，但是降霜并没有被取走，萧凉站起来，艰难的想要拔出降霜。 正在费力的时候，萧凉察觉到四周有一点不对劲，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团绿意后，蹲着的顾迁和伏黯神色尴尬的看着他，“萧凉……” 看见顾迁行动丝毫没有受阻，萧凉的怒火郁积在胸膛，面无表情道：“给我解开。” 顾迁心虚的仰头望天，就是不敢看萧凉。 萧凉又气又急，突然，从不远处的水潭弹出了一个小脑袋，“叽？” 小水跳出来站在岸边，似乎还有些懵的看着两人一鸟。 顾迁立刻察觉不对，身形一闪！ 萧凉转身，“小水帮我！” 小水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又钻回了水潭里面。 顾迁落在岸边，小水一落入水中，他也不好动手了。 小水冒出个脑袋，也注意到了萧凉手后的缚灵绳，发出一道水炮攻击，萧凉立刻转身要去接！ 顾迁立刻将其荡开！ 小水又在水里吐水。 你来我往几十回，萧凉盯着顾迁的背影怒火中烧，伏黯跟个鹌鹑一样一动不动，千百道水炮攻击，有几道落在了缚灵绳上。 顾迁眸光凌厉，但那妖气在缚灵绳上滋滋燃烧几下，顺着萧凉的手往下滴落，一点伤害都没造成。 “……”好弱…… 顾迁一下子放松了警惕，原来没用啊！ 下一刻，又击过去一发水炮居然迅速的幻化出小狐狸身影！小水“叽”的一声变大，头拱在萧凉腿下，一下子把萧凉托在了背上。 “叽！”硕大的狐狸发出一声得意又骄傲的声音，风驰电掣的带着萧凉走了。 顾迁：“？！！！” 伏黯生气又心虚的去啄顾迁的耳朵。 顾迁跟上：“哇，小笨鸟你还怪我？你有一点用啊？！！” 虽然小水的攻击力如今不值一提，但速度绝对是极快的，萧凉低下头，“小水，去云亦。” 浩浩荡荡的修士们在远方观望，萧凉从小水身上下来，宁天仙一眼就看见了他，“萧凉？” 萧凉走过去，把手给宁天仙看。 宁天仙手一挥，手上飞出一道金链，缠绕住发带，灵力袭去，滋滋的声音响了起来，“谁把你捆住了？” “顾听雪。”萧凉抬头看向不远方，“顾听雪在那里面么？” “他为什么要绑你……”宁天仙有些不解，但仍是点头，“他把云亦境内的修士都驱赶走了，魔族的那位魔君带着一些魔修来到了这里，我们一直在这里待命。” 萧凉还没继续问话，云亦的方向袭来一阵冰冷的风，几乎令所有修士都打了一个寒颤！ 小水被吓到了，“叽”的一声绕到萧凉的腿边，瑟瑟发抖，水色的身子上都覆着一抹寒霜。 片刻，有人突然大喊：“下雪了！” 整片云亦的天空上落下了细密的雪花，不出半刻，就银装素裹了一片。 顾迁也到了，见此一幕就要靠近。 萧凉立刻道：“宁天仙，拦住顾迁。” 宁天仙抬眼一看，喊：“詹津。” 詹津站在了两人面前，拦住了顾迁。 顾迁脸色几经变换，不远处的云亦修士看见了顾迁，都纷纷靠拢来，神色有些凝重，乌易道：“顾迁，掌门他……？” 顾迁放弃逮萧凉，远眺：“我也不知道……” 伏黯扑腾着翅膀，一飞冲天，看着远方雪景，在又害怕又紧张心情之下，泪花闪烁，眼睛都变成了荷包蛋。 * 禁地的战场厮杀声弥天，一望过去灵力与魔气拼得你死我活。 魔镜此刻再次又重联起来。 顾听雪没什么表情的仰头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召雪放在一侧。 衣袍和脸颊上都淌着滋滋的魔血，浑身都沐浴在血中，肩胛似乎被洞穿…… 伤口却氤氲着蓝色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周遭的雪不断地下落，天地雪茫茫的一片。 天邪见顾听雪的惨状，本该欣喜，如今却几欲吐血——以前的力量藏在顾听雪体内，顾听雪只能拉着人进去，而如今，那份力量已经可以被顾听雪外放成了一片领域！ 这个力量……居然择一个灵修？！ 太荒谬了。 内脏似乎是抓心挠肝般的难受，天邪血红的眼睛更加的充血，嫉妒、不解、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膛。 但目光下移，倏忽看见顾听雪的脚下正踩着一团肥胖的肉糜，天邪身子更是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其他人和魔或许认不出这团肉糜的形象是什么，但是他认得出来！ 天霖北！ 他……败了？ 天邪差点没吐出了一口血。 轰隆！轰隆！ 魔镜里面，天霖北突然伸手抓住了顾听雪的脚踝，“去死……我才是……魔君……”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完，身子不规则的蠕动，竟然……是要自爆？！ 顾听雪抓起召雪，还没动，一抹水色跌落了下来。 雨鬼钻出来，手幻化出一把水槊，登时切断了天霖北的手。 天邪的眸子徐徐瞪大，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雨鬼在这里？ 这群灵修知道他可以用其他灵族的力量，早早的就把雨鬼藏了起来。 是了…… 顾听雪更忌惮他，所以把花语灵竹藏在身上也很正常…… 砰！ 天霖北爆炸了！ 巨大的威力使得连接着魔手的雨链断裂，挣脱束缚，朝着倒下去的雨鬼掐过去……！ 与此同时，魔镜再也承受不住能量波动，几下破碎！那边传来雨鬼濒死般的痛苦惨叫。 天邪神情恍惚，抱住了脑袋。 雨鬼要死？这是巧合吗？ 要动手么？ 如今世上还残存的可以形成领域的灵族只剩下雨鬼了…… 天邪抬起眸，天霖北虽然无用，但其魔君的身份却是经年已久，这些魔族也是惮于天霖北的血统和身份。 天霖北既死，魔族也不会听他的。 但顾听雪却是绝对会继续来找他…… 到时候魔族混乱，修仙界入侵，世间再无他可逃遁之处。 天邪心想：雨鬼与那领域相克，还被天霖北的爆炸波及，甚至，还有他的手在…… 就算打不过顾听雪，利用雨鬼的力量，还有他的手……也能跑掉吧？ 天邪眸中凶光闪烁，站起来，声音却带着丝丝紧张：“你们魔君，要我们去云亦……和他们汇合。” 第212章 圈套 缚灵绳终于断裂，萧凉看见山涧飘雪，令牌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魔族正在反扑！” “有魔修突破了封锁往云亦去了！” 听到魔修袭来，虽然不明白云亦目前的情况如何，众灵修皆是行动起来，共同围剿着袭来的魔族！ 人影绰绰，各自都有方向。 萧凉站在其中，有一丝茫然，顾听雪为什么要把他绑着？ —— 师兄，我信。 信什么？ 信那夜的话——“师兄，我会死吗？”“不会。” 令牌里面传来了熟悉的狼狈的声音，是落雨霏的—— 他似乎不敢联系长辈。 “啊啊啊啊啊！怎么又是这种雪啊！萧凉，别让顾听雪下了！我还在云亦没出来啊啊啊啊啊啊！！！” 萧凉没说话，没动弹。 我会死吗？心口似乎有一个锯子在来回拉扯。 望着簌簌往下掉的雪花，那片洁白的雪域，萧凉想起来了那虚无缥缈的往事一幕—— “他那个时候和我一起死了吗？”“是的。” 身后的山脉很快的吹来夹杂着魔气的腥风，兵戈交战声刹那传入耳朵—— “系统，顾听雪会死吗？” 系统7807回答：“什么……？男主会在哪里死，宿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萧凉失语了一瞬，缓缓道：“你在开玩笑吗……？” 系统7807嘀咕：“我最开始接这个任务的时也觉得很开玩笑……前中期就死……无语……简直是个娇宝宝……万一挑一的…… 一般来说，主角是不会死的。 但顾听雪有些特殊……在其他地方顾听雪或许都不会死，但在回溯时间里，能死的地方，如今对顾听雪来说，恐怕这片雪地中……” 萧凉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纵身朝着云亦飞去—— 在空中时刻，伏黯飞袭而来，爪子勾住来萧凉肩头衣裳，不想让他前进，与此同时，一道蔚蓝的水气迎面扑来，带着一股清冽的香气。 是雨鬼。 雨鬼似环般从脚到头的缠绕上萧凉，拉住了他，雨鬼的脑袋蔫蔫的耷在萧凉的肩膀上，身上滋滋冒着热气，虚弱得似乎下一刻就要蒸发。 受伤了？ “啾！”，伏黯突然凄厉的叫了一声！ 声音太大，以至于萧凉看了过去，伏黯的翅膀瞬间着急忙慌的指向一个方向！ 萧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啾啾！”伏黯急忙地去叼萧凉的手，还啄了一下雨鬼的身体。 萧凉垂眸。 顾听雪，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给我说吗？他凝望着云亦，攥紧手，我又不是不能在外面乖乖等着你…… 发觉雨鬼的虚弱的模样，萧凉还是选择相信顾听雪，往旁边一侧飞去，拽下了雨鬼身上的花语灵竹，雨鬼一下子钻进来。 伏黯落在萧凉的肩头，一起躲在地下。 不久，天空中一道邪风从远处刮过，独身进入了云亦。 萧凉一只手拽着滚烫的花语灵竹，一只手抚上树干，看着天邪钻进去。 眉头微蹙，看了看眼前的云亦，又低头看了看花语灵竹。 顾听雪，你是要在这里杀了……天邪么？ 冰冷的雪花从半空零落而下，四周飘荡旋转。 天邪半兴奋半恐惧的心情踏入云亦，此刻感受到四周冰冷的气息，忍不住伸出手先触碰那些雪花。 冰冰凉凉、柔软轻盈。 却在手中即刻消融，了无踪迹…… 虚无缥缈得就好像这份力量伴随着他诞生，却从来不会为他停留…… 那为什么，要停留在顾听雪身上呢？ 天邪眨眼，就已经收起了惆怅，这里面还有顾听雪存在，他手一抓，下一秒就察觉到了不对，雨鬼的力量呢？！ 他面色凝重，又试了试！ 力量不存在，自然领域也没有！ 怎么回事…… 眼前一道风雪刮过，顾听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天邪刚要躲开，还没动弹，召雪已经搁在了脖子上！ “在找什么？”随着话语，灵剑已经挥砍过来！ 天邪身子一趔趄，脖子一阵疼痛，温热的血液流淌下来。他的左手抓住召雪剑身，于刺目的灵光抬眸。 眼前人身上的伤已经尽数消散，一双清浅的眸子冷淡的看着他。 感受着左手承受不住召雪的威力，开始泛起疼痛，天邪右手迅速的召出短刃，毫不客气的反击。 “你耍我？！” “顾！听！雪！”怒吼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顾听雪偏身闪躲。 天邪和人交手十几招，捂着脖子，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可笑，就算没有雨鬼的力量。你是觉得在这里能杀死我吗？” 顾听雪觉得这个问题更可笑，眸光暗沉的反问，“不然呢？”他顿了顿，“你不死难道我死么？” 顾听雪的脑中闪过萧凉的脸，眉眼几乎无法控制的柔和了些许。 他不会死。 他还要长长久久的拥抱到师兄。 攻势越发的凌厉，身遭的雪花围绕在天邪身边，炸开坨坨白色的光团！虽然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攻击，但仍旧限制了他的行为力。 瞧着顾听雪又横剑飞来！ 天邪眼睛眯起，手往下一探，邪力呈海浪式的荡开。 顾听雪收了剑，静静的在不远处看着天邪。 天邪眉头微微皱起，尚不明白顾听雪在干什么。 地表亮起道道复杂的诡异的亮纹…… 轰隆！ 天地间闪烁出几声雷鸣！ 顾听雪听到声音，眼中溢出几丝嘲弄般的笑意。 天邪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后退几步，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顾听雪手一收，那些覆盖着的风雪迅速聚集在一起……然后，在天地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惊雷劈在了山涧。 迟钝的往脚下看，天邪看见地面亮起的灵气纹路密集繁茂，如参天树的树杈，蔓延在山涧，一望无垠…… 这是……什么？天邪吃惊。这个阵法是什么？灵脉呢？ 第213章 分解 “顾家第四十五任家主顾希布下的阵法，顾希身死之后，灵脉回应了阵法，降下了雷霆秘境，阻拦了禁地的靠近。这个阵法被保存在云亦，之后被我的母亲意外的吸收。” 顾听雪继续道：“萧沂说，以献祭之法使用往生咒能切断灵族错误的羁绊。” 天邪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血红眼怔怔地看着顾听雪，“什么……错误的、羁绊？” “我母亲死亡得特殊，也是那一日，这份力量才存在于我的身上。”顾听雪静静的看着他，“你的几个部位都有自己的意识，那为什么要认你为主？力量怎么就不能择主了？” 一句话，似乎击碎了天邪的所有！ 他指着顾听雪，指尖颤抖，似乎要气疯了，“你说什么？！无耻！”天邪疯狂起来，整个身子暴跳如雷：“疯子！疯子！无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都是我的！我的！” 顾听雪也忽而笑了起来，“真以为我稀罕这份力量吗？！” “呸！”天邪恶狠狠的说，“往生咒是什么东西？丝毫杀伤力都没有，怎么可能就献祭一个女人就让我的力量存于你的身上了？！” 顾听雪点头：“所以我在想，顾希那时布下阵法的或许就不是用来阻拦禁地的？而是用来夺走什么的？而我母亲正好有资格切断这份力量和灵脉的羁绊。而你的那只手和力量也乖乖的停在我的身上。” 天邪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阴笑起来，脸上竟然有一些满足和释然：“行啊，你把萧凉拿来，我和他一起去死也不是……” 顾听雪的眉眼迅速的冷下来，嫌恶至极，不再废话，将天霖北的魔剑从被压制的魔手中拔出来，丢在天邪脚边，“你还是独自去死吧。” 地表符文繁密，下方属于灵脉的灵力在不断的流转，却怎么也突破不了这个屏障，反倒衬其符文熠熠生辉！ 轰隆—— 天边雷云滚滚，似乎下一刻就有千万雷霆降临世间！ 天邪运用不了灵脉的力量，他抬起头：“天雷？你想用这个阵法又夺走我其他的身体么？”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力量还能夺走，我的身体也能夺走？而且，顾听雪你不会往生咒吧。” 你要怎么切断羁绊呢？这是一个致命的漏洞，天方夜谭。 天邪道：“萧凉会来找你的，你这么做，我和他还是会一起死的。” 顾听雪一句话打破天邪的幻想：“我的爱人不会献祭的往生咒，以后也不会学会。” 天邪不信，“天下的往生咒还有什么不一样么？” “是啊，或许是萧沂、还是欧阳江篱、或者萧辰，改过往生咒，不让师兄学那一部分吧。”顾听雪站在一边，语气淡定。 地表的符文通了电一般，光芒大盛，朝着天空飞去！与此同时，高空似有天门打开，强大的威压散开—— 轰隆！ 雷霆落下，惊雷脚底游电，通通袭击向天邪…… 天邪一趔趄，突然瘫倒在地，他的整个身躯趴在地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迫使他的身体再度分离。 旁边零落的右手更是蜷曲了起来，发出丝丝的黑气！ 不、不行…… 就算死不了……他的身躯若是再次被分解掉…… 天邪的手抚在地表，要、要打破地下这个结界！ 想起什么，天邪的用力压碎了怀里放着的东西—— 轰！ 魔气冲天而起，刺破了天邪的胸膛！ 他呕出一大口血，身上的血不断的下落…… 那是一个芥子空间，空气中魔气四溢，铺天盖地的魔气顿时遮盖了他！ 四周的结界似乎震荡了一下！ 魔气的中间出现了一道深紫色的魔族裂隙！和在烟云山的时空间隙极其的相似…… “天霖北啊，天霖北，没想到你死了还能帮我一把……”天邪阴阴的笑了起来，“也算是你的报恩了……” “顾听雪！” 顾听雪听到一道声音，猛地转头。 只见落雨霏浑身是血，左手臂弯夹着个天霖濉，愤怒的瞪他，“我还没出来，你下什么雪！” 顾听雪：“……？” 魔风从裂隙中狂袭而来！ 后面狂奔着尖叫袭向落雨霏的优乐感觉到不对，一扭头，失声：“魔陵！” “什么魔陵？！”落雨霏举起天霖濉又要往外面跑。 优乐恍然回神，悚然道：“快逃！魔陵是魔族最高级的秘境，我们都会被吸进去的！” “那分头跑，”落雨霏举着天霖濉狂奔，“你别跟着我！” 优乐：“……” 落雨霏扭头，还准备叮嘱顾听雪，“顾听雪，你也快跑，你离得更近！” 咔嚓！咔擦！ 地表的阵法似乎承受不了魔陵的威力。 地表那些繁密的符文似乎崩裂开来，灵气丝丝外溢。 天上雷霆再次降下，劈在天邪身上，天邪声音阴邪，靠近地面，“怎么样……？咳咳，顾听雪，等我……从魔陵里面爬出来……” 顾听雪冷睨：“你能进去魔陵么？” 天邪一僵。 魔陵、魔陵、自然是只有魔能进去。 至于其他…… 他闭上眼，无所谓……地表的阵法快碎了，他能逃掉的……而且，这个阵法，一经失败，必遭天谴反噬！ 那他可以……天邪蛇蝎般的看着顾听雪，利用这个阵法，夺回自己的力量吗…… 看着那滋滋冒黑烟的右手，顾听雪的手指甲快要嵌入掌心。 狂暴的魔风不断的席卷而过，妖厉的声音在耳畔不断盘旋，似从缝隙中的无数双手要拉扯着他进入裂隙中。 不甘心，不甘心。 地表的阵法开始断裂。 顾听雪垂下眼睫，蹲下来，掌心灵力闪过，鲜红的血液汩汩流下—— 刹那！ 阵法冒出了妖异的红光！ 天邪的身子扭曲了一下，突然惨叫一声，“啊！”，他跪在地上，身子冒起红光。 顾听雪的面色也一点一点的苍白起来。 正在逃跑的落雨霏感觉到不对劲，猛然回头，看见顾听雪还蹲在那里，眼中闪过一丝愣然。 臂膀下的天霖濉甩了甩脑袋，似乎清醒了过来，他一抬起头，除了看见在场的人和阵法外，还见到了一把插在地上的魔剑。 那把剑…… 天霖濉怔怔地看着顾听雪，是这个人杀了天霖北吗？他抬起头，又看向不远处痛苦扭曲的天邪。 天霖濉挣扎了起来，落雨霏觉得还是顾听雪重要，于是把天霖濉放了下来，拽着他朝着顾听雪奔去，“顾听雪！住手！” 天霖濉踉跄一下，被迫跟着跑过去。 第214章 拥抱 魔风大作！龟裂的阵法中的妖异红色愈盛—— 外面的战斗已经停止，魔修和灵修都罕见的默契的停下来，居高临下，看见云亦内部氤氲着不明的光泽。 雷霆、红光、魔风，将整个云亦拉入一片的混沌。 “检测到顾听雪的生命值正在降低——”系统7807的声音些许紧张的响起，在萧凉的脑中亮起了红灯。 萧凉呼吸一顿，把花语灵竹扣在伏黯的爪子上，“伏黯，带着姐姐离开。” 伏黯有些不知所措，在半空扑腾着翅膀，爪子扣住了花语灵竹，就不能扣住萧凉…… 但萧凉也没给它留着思考的时间，一下子钻入了云亦中…… 顾听雪，你不能这么对我…… 天邪的惨叫伴随着云层中的雷霆，经久不息。 魔隙越张越大，落雨霏越靠近越觉得寸步难进，最后狼狈的站在极限边缘，“顾听雪！你疯了吗……快、快走……别维持这个东西了，你会被吸死的！” 顾听雪盯着地面，充耳不闻。 要杀掉天邪。 这个害死了很多重要的人的东西。 谁都不能再从他的掌心夺走他的幸福…… 即使，他死得再难堪……也无所谓！ 除了顾希的阵法，天邪，很怕他的血。 两只手都是。 右手在桦林割破他的脖颈，彻底失去了对抗的能力，乖巧躲匿在他身体中。 左手在烟云山本牢牢地抓住他，可把他捏得七窍流血时候还是颤抖着放开了他。 所以天邪也应该是……这是顾听雪最后的方法。 魔风哗啦哗啦，卷走所有的声音。 右手滋滋冒烟，率先溃散。 天邪的声音凄厉无比，摇曳的红光围绕着他，似乎是地狱把他拉入怀抱…… 乌云中雷光闪烁。 阵法配合顾听雪，并没有分解天邪的身体，而是将其彻底消散在了天地！ 雷云未散。 顾听雪抬起头，看见有雷霆在天上攒动。 天邪消失了，但顾听雪身上灵脉的力量还在。 天地如同倒扣的炼狱。 轰隆！ 惊雷，劈下…… “别急，宿主……”萧凉的脑子里面全是系统7807忽明忽暗的红光。 分明比他还急，系统7807抽空说了句，“最终幕：天若有情。已完成，任务点+。关键道具掉落中！” 萧凉疾驰而去，“天邪死了？” 系统7807喜上眉梢的回答：“是的~” “他的身躯……似乎没有完整？”现在只有一双手，一只腿，一个脑袋，虽然不知道躯干，但还有一条腿呢？ 任务完成，系统7807也知晓了更多：“他生来就是不完整的。除了很希望完整的复生，还希望能伴着最高规格的往生咒死去。” 萧凉一下子缄默了。 这么说来，天邪根本不会完整的复生。而……他的身躯不完整，往生咒也无法使用在他身上。 轰隆！ 一阵狂风袭过，天雷劈下！ 萧凉再睁眼，四周早已被魔风渲染得漆黑，能见度极低，只能看见中心有一道雪亮光点，是雷霆聚集的地方。 天上雷霆劈在顾听雪的身上—— 萧凉心脏几乎差点停摆。 而系统7807大喊：“别急！宿主！我还有一计！” 萧凉的耳朵都快被那雷声震聋了，呼吸困难：“什么一计……” “关键道具加载成功：复活卷轴一张~”系统7807的声音美滋滋的。 萧凉不可思议。 系统7807继续道：“最开始就说宿主获得了一张复活卷轴啊，可没说使用了啊。” 萧凉：“……” 远方的那道雷电劈在顾听雪身上，又分裂成数百道火树银花。 前方暗紫色的魔隙越发得大，魔风更甚！不少的东西都被吸收进去。 另一头，天霖濉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被吸引，他不安的反复甩开落雨霏的手。 落雨霏被他挣脱得不耐烦，眼露狠光，手就往天霖濉身上劈去，想要把天霖濉这个魔劈晕过去！ 魔隙察觉到杀意，也似乎更察觉到天霖北已死，天霖濉是最后一个天霖血脉了！ 电光火石之间拽着天霖濉的身子似挣脱了弦的风筝，朝着魔陵飞去！ 落雨霏完全没想到天霖濉还能有这一下，魂还在原地，人已经跟着飞了过去！ 魔隙卷起所有，天霖濉在凌乱的世界中抓住了魔刀，感觉到魔陵对落雨霏的杀意，把人死死的抱紧在怀中。 魔隙关闭。 魔息也随之溃散！ 系统7807还紧张的举着复活卷轴，喋喋不休的感慨：“虽然觉得顾听雪是个娇宝宝……甚至还要为这个男主不得不准备了一张复活卷轴…… 麻烦至极，婆婆妈妈的……种种点点到底那里像男主了？” “哎……但想起来，这个位面的天地法则、运转规律……就注定了顾谨和楚微末只会生下这个顾听雪呢……” 他不是一个单纯的为了扛起消灭天邪使命而诞生的男主，只是天地间一对不太平凡的道侣因为爱生下的孩子，在追求爱的路上一路奋进。 萧凉没回答，盯着中心。 系统7807还是喋喋不休的感叹，“本系统真的是太有用了……” 片刻，从魔息中传来轻微的咳嗽声，顾听雪自魔息中缓缓露出身形。 系统7807的声音嘎一下停了，似乎震惊十分，“等、等等！” 顾听雪出现在眼前。 系统7807整个懵了，像个小丑一样捧着复活卷轴。 顾听雪没死？！啊？！那它憋了这么多年的大算什么？！ 萧凉则是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顾听雪看见萧凉，眨了眨眼睛，片刻，有些灰扑扑的身子一下子倒过来，萧凉接住了他。 顾听雪低下头，一眨不眨的和萧凉对视：“我不是在做梦吧？死了还能见到师兄吗？” 萧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张唇，“顾听雪，别装。” 天空的乌云消散、消失，只留下被魔隙洗劫一空的云亦，周遭又隐隐传来喧嚣之声，似乎魔修和灵修又打了起来。 顾听雪弯唇笑了起来，垂下脑袋，在肩头蹭了蹭萧凉的头发，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低低的：“师兄，落雨霏和天霖濉好像卷进魔陵了。” 萧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人抱入怀中，这才发觉自己即使知道了系统7807有一计，身体还是在细微的惊颤。 “天霖濉有天霖的血统，魔陵不会杀死他们的……”而且落雨霏比天霖濉强，萧凉想，不过还是要把落雨霏尽快接出来…… 顾听雪伸出手抱住萧凉，手搭在人的腰上，盯着人一瞬不瞬：“师兄。” “嗯？” 顾听雪微笑：“你是我的。” 萧凉见顾听雪模样灰扑扑的还在笑，无可奈何得紧，又心疼又害怕，最后露出一个笑，“知道了。” 顾听雪脑袋搁在萧凉的肩头，感受着劲瘦的腰肢和温暖的体温，把人彻底纳入怀中，喟叹：“真好……” 他没有死。 而且长长久久的拥抱到了他的师兄。 ——正文完。 第215章 天霖濉x落雨霏(一) 落雨霏苏醒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的脑袋。 睁开眼，天霖濉在正上方看着他。 落雨霏一下子惊醒了，爬起来，发现四周光线昏暗，周遭生长的植物争奇斗艳，五颜六色的，看起来碰一下就能见祖宗一样。 而且……空间中溢满了魔气。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落雨霏皱眉，想起来最后的一幕，就是那个魔隙。 这是魔陵里面吗？ 怎么又是墓地！ 落雨霏伸长脖子，东看西看，说是魔陵，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墓碑之类的，更像是一片原始森林。 他舒了一口气，却发现天霖濉还坐在地上，微微低下头看着天霖濉，只看见魔柔顺的长黑发，笔挺的鼻梁，乖顺的坐在地上。 落雨霏皱眉，这片魔陵除了他应该就只有这个小聋子小哑巴了…… 不过天霖北好像被顾听雪杀死了，如果现在在这里把天霖濉杀了，是不是对人族更好啊？ 落雨霏的脑子转动，大拇指已经不着痕迹的撬开一点剑鞘，剑身寒光闪烁瞬间—— 四面八方涌来强烈的危险感，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地里窥视着他。 落雨霏感到背脊一阵冰凉，被锁定般的。 天霖濉揉着被崴到了的右脚，根本没察觉到周遭有什么不对，他一点一点的撑着魔剑爬了起来，看向落雨霏，眨着一双清澈又无辜的魔瞳。 落雨霏看了一眼天霖濉，突然想起来了在进入魔隙的时候，似乎也是天霖濉保护了他…… 那里里外外这里面……暂时是不好对天霖濉动手了。 落雨霏面色不太好，虽然把剑插了回去，但仍旧感到古怪，天霖濉为什么要护住他？ 片刻，落雨霏杏眼对上站起来的天霖濉，面无表情的警告：“别以为我就这么放过你了，等从这里出去，我们该杀还是得杀。” 天霖濉仔细的辨认着落雨霏的嘴型，看懂了“杀”字一字，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落雨霏，杀谁？ 落雨霏看着魔一脸茫然的样子，也不多说，朝着没什么魔植的一条路走去。 魔陵里面魔气浓郁得很，落雨霏能察觉到有不少强大的魔物在暗中觊觎着。 这也是修真界讨厌魔族的一类原因，如果只有魔族，对战还算不上难，但一有这些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魔物辅助，就让他们吃很多苦头。 落雨霏手就没离开过剑柄，走出一截路，他突然不知为何的扭头一看，天霖濉在后面狼狈的一瘸一拐的跟着他。 落雨霏盯着魔片刻，噌噌噌的跑回去，一下子把魔打包，扛在了肩头。 算了……不丢下他了……一个魔族，天生的战士，还是天霖呢，但是被糟蹋得连丹都没结……毫无威胁。 落雨霏寻了个能攻能守的地方，把魔放下来。 天霖濉靠在斜坡，他被扛着都没走几步路，白皙的脸上却浸满了汗珠，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落雨霏去脱天霖濉的靴子，天霖濉下意识闪躲，但腿一下子被落雨霏拽住，碰上就疼得他浑身痉挛，抓住了身下的杂草。 落雨霏把天霖濉的裤脚往上撩起，果然看见青紫红肿的一块，除此之外，还遍布着一些陈年的旧伤痕，模样看起来极其恐怖…… 落雨霏蹙起眉头，扭头看向天霖濉，看见魔眉头死拧在一块，疼得面无魔色，却一滴泪没掉，他问：“这些是谁做的？” 天霖濉看不太清落雨霏的嘴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魔瞳迷茫又惊疑，摇了摇头。 完蛋得很，听不懂也不会说话。落雨霏放下天霖濉的腿，忍不住戳了戳天霖濉的脑袋，骂了一句：“蠢蛋。” 天霖濉这个时候看懂了，他一愣，局促的垂下睫毛，遮住眸中有丝丝慌乱和不安。 落雨霏见魔低下头，看着魔陵里面的光线越来越暗，再晚一点就不好出去了，他掐起天霖濉的下巴，让魔盯着自己—— “你、呆着！”落雨霏一边指着天霖濉，一边缓慢的陈述，然后指向自己，“我出去。”然后指了指天霖濉的腿。 天霖濉没太懂，但知道落雨霏要他呆在这里，要治疗他的、腿吗？ 天霖濉脑中冒出这个想法，但很快又不太确定了，从小到大，他都只是天霖北的血包，从不敢奢想有谁在意他。 但就在飘摇的时候，落雨霏已经放开了掐着他下巴的手，干净利落的转身就走了。 天霖濉看着人的背影，心脏苦涩的跳动…… 孤寂的状态下，本可以忍受的疼痛和饥饿几乎是瞬间长出了獠牙，化身成为猛兽，将天霖濉整个吞噬殆尽。 多亏了在草虚之境多年的拔草经验，落雨霏对于那些草药有用熟稔于心，一个时辰后就挑好了草药和食物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 当他进去的时候，发现天霖濉躺在地上，落雨霏凑过去，还没看清魔呢，就感觉一阵力道传来，天霖濉泛白的指尖抓住了他的袖子。 漆黑的空间并不影响金丹修的视力，落雨霏看见天霖濉满脸是泪，睫毛被打湿凝成了一簇簇的，白皙的脸上不断的往下掉着泪珠子，但因为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的流着泪。 落雨霏的心似乎被什么重重的锤了一下—— 受这么重的伤都没哭，他离开，就哭了吗？ 有一种被可爱小动物柔软爪垫拂过掌心的感觉，落雨霏眼神一动，伸出手揩去了天霖濉的脸上泪水。 感觉到落雨霏在给自己擦眼泪，天霖濉的魔瞳里面似乎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落雨霏的脑子一下子灵光了—— 天霖濉不能修炼，以为在黑暗中他看不见，所以才会哭呢！ 落雨霏没多做什么，只是替天霖濉擦干眼泪，然后把果子塞进了他的嘴中，退后去，低头用灵力将草药碾碎，敷在天霖濉伤腿之上…… 第216章 天霖濉x落雨霏(二) 魔陵里面比落雨霏想得大得多，白日的时候他就让天霖濉乖乖的窝在简单的住处，独自出去寻找出路，晚上的时候又回来。 五天后，天霖濉的腿已经完全的好了，落雨霏这片地域已经探索得差不多了，于是准备和天霖濉换个地方，再去找找别的出路。 就在他们出了住处的时候，天霖濉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拍了拍落雨霏的肩膀。 “怎么了？” 落雨霏一转身，天霖濉俊美的脸瞬间就在眼前放大，微凉的手指牵起落雨霏的手，捂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他一双魔瞳看向落雨霏，嘴唇蠕动—— 瞬间，魔风大作！吹得四周花草树木皆是颤颤摇摆！ 一个仿佛是老树根成精的侏儒老头出现在一人一魔不远处，跺了跺手中的魔杖，“岂有此理！堂堂天霖血脉拥有者，怎可对一个人类俯首称臣！” 落雨霏迅速的抽出手，一拍剑鞘，灵剑现身，瞬间窝在落雨霏手中，下一刻朝着侏儒刺去！ 侏儒似乎也气极了，魔杖一敲地，地表迅速的出现一片黑色的魔气旋涡！ 落雨霏身形僵硬了一瞬，然后破开了魔力限制！ 一剑击去！ 侏儒的身子却在下一刻消失，出现在了树上—— “这些年送进魔陵的都是些什么无用后辈？！”他一拍法杖，似乎很恼怒，“天霖一族，何时没落至此了！给老朽进去，不成功，便就让贤！让血脉之力降临在别魔一脉上……” 下一刻，剧烈的魔气在四周如同沸水蒸汽般升腾，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落雨霏苏醒的时候，感觉身下一动一动的，低下头，才发现是天霖濉正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台阶上爬。 他抬起头，顿时愣了。 前方有一片很大的沸腾着的黑水池，飘着一些骨头、触手、眼珠、魔爪……总之是沸腾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而在黑水池的两侧也站着五花八门的庞大魔物，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一人一魔。 落雨霏正要拔剑，天霖濉把他放了下来，朝他摇了摇头。 落雨霏看天霖濉额头上全是血，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好似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他察觉不妙，蹬蹬蹬后退几步。 往下一看，台阶之下是漆黑的一片，笼罩着不祥的瘴气，灵力从指间飞弹而去，瞬间又击打回来，被落雨霏躲了过去。 这里是…… 那个侏儒老头说什么不成功就让贤…… 落雨霏面色惊疑的看向天霖濉，天霖濉似乎也不太明白现在的状态，看向那边的黑水池旁边的魔物…… 片刻，就有一条巨型蟾蜍吐出信子，一下子把天霖濉拽了过去！ 落雨霏眼神一凝，手刚摸上剑鞘，天地突然一阵晃动—— 侏儒老头的声音传来，冰冷无比：“修仙者，不要插手我们天霖一脉。老朽虽不知如今外面变换如何，但杀你还是简单。 只是念在你的命线连接着两条强者的命格，才放你一条生路……” 落雨霏眉头一皱，没多问，又把剑插了回去，盯着蟾蜍的一举一动。 虽然不知道这个侏儒老头来历，但能认出天霖濉的血统，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很危险的事情…… 下一刻，蟾蜍三下五除二的把天霖濉衣服剥光了…… 落雨霏脸上似乎裂了一下，默默的转过了头，听见“噗通”一声，他又转了过来，看见天霖濉被丢进了黑水池。 “咕噜噜的。”冒出了几个小泡泡，天霖濉从黑水池里面冒出一个头。 俊美少年黑发披散，露出赤裸的锁骨和肩头，只是脸上的惊慌一瞬之后就变成了极致的痛苦。 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死死的拽住了天霖濉，让他逃离不出，只能痛苦的挣扎不已…… 黑水池的水由黑变得暗红，由暗红变鲜红，旋即又暗下来，然后缓缓变黑…… 一个时辰后，天霖濉恍若从阎王殿走了一遭，被捞了出来，整个魔了无生机的躺在地上，眼神涣散，出气多进气少。 落雨霏正要前去查看，就看见从一侧突然走出来一位娉婷的绝色女子靠近天霖濉，轻声细语的柔声道：“魔君，我来帮您。” 从手臂上拿下一条锦帛，女子柔荑轻轻地扶起天霖濉的上半身，细细的替天霖濉擦拭着黑发和肌肤。 落雨霏虽然听不懂魔族话语，但看着女子温柔的动作还是沉默了一下，最后站在一侧没动弹了。 帮天霖濉穿戴好了衣物，女子又后退至了一侧。 好久，天霖濉才似恢复了生机，他皱起眉，撑起身子，喃喃：“好疼……” 少年音色似山涧流水，只是略微嘶哑。 一句话出，天霖濉呆了。 落雨霏察觉不对，也扭过头来，“谁在说话？” 天霖濉看向落雨霏，启唇，“我……” 落雨霏的目光落在天霖濉身上，冷笑一声，“说的什么东西，小哑巴还不如继续当小哑巴。” 天霖濉眨了眨眼，意识到落雨霏可能听不懂魔族的话语，他启唇，想说人族的话语，但没等那个时刻—— 只见从一侧走出来一个黑色的幻影，古板机械：“魔君，请拔剑。” 叮叮当当、咚咚锵锵。 说是请字，其实一点也没有等待的意思。 落雨霏一扭头就看见天霖濉正在这黑影打起来，但很显然，天霖濉果然弱得跟菜鸡一样，没多刻，就被杀得身上没一块好肉。 落雨霏倒是知道怎么和那个黑影对招，但是没有修为加持，一切的技巧都毫无作用。 天霖濉浑身是血，又被蟾蜍扒光了衣服，摁在了黑水池中—— 这一次，落雨霏听到了天霖濉的惨叫声。 那如山涧清泉的声音，似乎生生被撕裂一般，惨叫着变得喑哑，归于虚无。 落雨霏的心狠狠一跳，在天霖濉的以往岁月中，他的嗓子是不是也像刚才那样，一点一点的被剥夺走…… “天霖濉！” 黑水池中的魔颤动着一双魔瞳，缓缓的睁开眼，水润的看向他，“我……我很久没说话，没说出……让你知晓意思的语言，抱、抱歉。” 似有一根羽毛在心尖划过，落雨霏呼吸急促了一下，“抱什么歉……不准死在黑水池里面！我和你还要从魔陵出去！他们不会杀了你，只要忍过去，我带你打败那个对手！” 第217章 天霖濉x落雨霏(三) 天霖濉身子疼得颤抖个不停，“能告诉我、你的……名讳……吗？” 落雨霏：“出去了就告诉你。” 天霖濉垂下眸，人魔殊途，从魔陵出去了，那些人……那些很强的人，肯定会来找落雨霏的。 如此往复，落雨霏不知道在这片诡谲的黑水池呆了多久，只知道天霖濉除了战斗，就是在黑水池中反复被淬炼。 但果然侏儒老头是为了天霖濉好，他耳朵和嘴巴都好了，其受损的魔脉也在修复起来。 天霖濉的修为以比顾听雪修炼速度还要恐怖的速度见涨，一点一点将黑水池旁的魔物清空…… 直到某一日，修为才停滞了下来。 “不错，不错！”侏儒老头赞许道，然后突然嘿嘿笑起来，“天霖小濉，把这一关过了，就可出去魔陵了！” “哼，便宜你个区区修仙者了，能看见我们魔君的一逞雄风！”声音似乎越来越远，“嘿嘿嘿，老朽累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落雨霏腹诽：神他么天霖小濉…… 可这一关，是哪一关？ 直到下一刻，天霖小濉……啊不，天霖濉满身潮红的从黑水池出来，落雨霏嗅到一股异香直往丹田里面钻。 他皱起眉头，这香气…… 下一刻，落雨霏眼睁睁的看着那名绝色女子一边脱衣服一边朝着天霖濉靠近，声音魅惑入骨，“魔君，让我来教你~” 落雨霏：“……” 天霖濉还躺在地上，这是他一贯被从黑水池中捞出来的状态，就是此刻的肌肤泛红了一点。 落雨霏后跌两步，见鬼啊！你个不正经老头最后一关是让天霖濉失清白啊？！ 落雨霏见女子脱衣服速度一点不减，很显然，魔族对于这些事情根本没什么羞耻心，因为修炼不同，也没有修真界那么多条条框框。 落雨霏已经金丹了，但魔陵里面的魅毒和外面的魅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他只能僵硬的后退，背对着两魔。 很快，后面的女子靠近天霖濉，声音简直要酥入骨头，隐隐约约听到了天霖濉无意识的低喘声，落雨霏脸一直烧到了耳根，默念清心…… 啊呸，他会个屁的清心咒啊！他字都认不全！ 但很快，后面传来天霖濉的一声尖叫，下一刻，女子被一掌打飞！ 落雨霏扭头一看，不忍直视。 天霖濉狼狈的捡起衣服往身上遮，“走开，走开！” 女子也不恼，从地上爬起来，甚至用艳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魔君，你身上的毒解不开，是出不去魔陵的……让奴家来教教你。” 天霖濉生怕她又缠上来，于是歪歪斜斜的朝着落雨霏靠近，“不要、不要靠近我！再、在靠近，我就、杀，杀了你！” 女子微笑：“可是真的出不去噢，那边那位修者也不能出去的。” 一句话似乎打碎了天霖濉的骨头，他钉在原地，僵硬的看着落雨霏。 女子如水蛇一般缠上天霖濉，“别伤心，小魔君~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魅毒因为女子的靠近烧得更旺，天霖濉的面上烧得如同艳丽的火烧云，他垂下睫，魔瞳因为委屈又害怕的心而剧颤。 可是……要出去…… 下一刻，落雨霏一把推开女子抚在天霖濉身上的手，“你家魔君不是不让你碰吗？” 天霖濉如蒙救星，抬起头。 落雨霏摸了摸他的脸颊：“我不需要你牺牲来带我出去。天霖濉。” 天霖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落雨霏，欢喜极了，一下子抱住他，“哥哥。” 两个字，吐得又清又柔。 让落雨霏腰都软了软。 女子端坐在一侧，手抬着下巴，看着两人，百无聊赖道：“那两位不出去了吗？老祖设的禁制就是禁制，不解开毒就是出不去噢。” 天霖濉扭头看向那黑水池，“黑水池能……” “不能。”女子一口回绝，好笑道，“小魔君，蟾蜍都走了，没有它加持，您再跳下去会立刻变成以前一样的废物~而且，毒也不会解，您还是会跟我……” 落雨霏闭了闭眼，心想：要不然还是让天霖濉牺牲一下？ 天霖濉却是听完女子的话，下意识抱紧了落雨霏的腰，被烧得通红的脸一个劲的摇头，“不要，不要。” 女子：“魅毒不解魔君你的身体可抗不了太久，不如就从了……” 天霖濉抱得更紧了。 落雨霏抬头望天，要老命了，萧凉，我快要理解你的处境了…… “天霖濉，我们要出去魔陵……”落雨霏把魔一下子推倒了，手撑在他的耳侧，盯着他的眼睛，“我也中了魅毒，那个侏儒老头可能等着我出去出丑，既然如此，我们……互相帮忙一下？” 天霖濉眨着一双魔瞳，黑发披散在身下，见人压在自己身上，没说话，只是一双魔瞳水波潋滟的。 良久，“哥哥……”，言语中似乎有一丝丝的挣扎。 落雨霏这辈子都没想到过会被一个魔叫哥哥，耳尖烧得通红，大脑也被魅毒侵染得些许混沌，没注意到天霖濉言辞中的迟疑。 女子目光幽幽：“哦豁。” 天霖濉身上的衣服很容易就扯开了，落雨霏觉得自己作为哥哥怎么也得出更大的力，可怎么也下不去嘴，而且……瞥见天霖濉身上那些还残留着的累累伤痕印记…… 好可怜…… 落雨霏犹豫了，秦明川成名之前，他和母亲在齐府并不得势，于是他从小在齐府饱受欺负，所以和人动起手来就没轻没重。 甚至被捡回凌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改，小时候就把萧凉和应清修揍得一个趴教室头，一个挂教室尾…… 如今也有些…… 天性如此。 落雨霏怕弄伤了天霖濉，最后还是妥协了：“天霖濉……要不，还是你来吧……” 天霖濉眨眼，一下子明媚起来，点头，摸着落雨霏的腰把人压下了身下，笼在怀抱中，俯下身轻声道：“哥哥……” … 最后，天霖濉在落雨霏身上一逞雄风。 第218章 仙途漫漫 碧波荡漾，江流婉转。 “所以你们就做完了？”水面之上，萧凉竖着耳朵听完，声音中隐约带着惊诧。 落雨霏双手掩面，哭唧唧的坐在竹筏上，“怎么办啊……萧凉，我怎么跟我师尊交代啊……” 萧凉双手抓住鱼竿，眸光平静的盯着湖面，沉默片刻，似乎是真的感到十分不解，复尔又问：“不就是魅毒吗……？” 落雨霏沉默片刻，不就是……魅毒？“萧凉……，你不要以为……你救过我……我就不敢揍你。” 从后面抱着人，共同一条鱼竿的顾听雪脑袋搭在萧凉左肩上，本来听得兴致缺缺，只是察觉萧凉话语中的疑惑，瞅着人雪白的侧脸，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萧凉根本没察觉，往后身子懒懒的靠在顾听雪身上，不再纠结魅毒的问题，而是问：“那你现在对天霖濉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落雨霏瞧着有一条大鱼就要吃上萧凉鱼竿的鱼饵，抓了一把竹篓里面的鱼饵在鱼圈旁打了个好几个水漂，成功把大鱼吓走了。 “不知道……他叫我哥哥，就是我的弟弟……那我们就是兄弟……”落雨霏说完又有些古怪，“什么兄弟，人魔殊途，我和他顶多算好朋友……” 萧凉还准备说话。 落雨霏不知道哪一句话扎到了顾听雪，顾听雪一下子换了个方向，把脑袋搁在了萧凉的右肩上，把萧凉的脑袋拱到看不见落雨霏的一侧，“互相消除了本源的好朋友吗？” 落雨霏：“……” 顾听雪说完，见落雨霏确实快要碎了，把萧凉抱得更紧了一些，继而道：“那场大战之后魔族和修真界元气大伤。 如今魔族群龙无首，天霖濉是天霖血脉的正统继承者，如今还恢复了实力，跟秦明川她们说明这一点，借着天霖濉干什么，你只要愿意利用天霖濉就可以了……和天霖濉的关系算得了什么？” 落雨霏看着顾听雪，最后建议道：“你把萧凉转过来。” 顾听雪：“不转。” 落雨霏站起来，嫌弃：“这就是我不愿意和顾听雪你说话的原因。” 顾听雪这个时候却笑了，看着湖面：“你就是喜欢上天霖濉了，只是进展太快，落雨霏你脑子又太笨而已。 我觉得那位老头给天霖濉留魅毒这一环，还请了个女魔，如果排除恶趣味，恐怕就是察觉了天霖濉对你的心思。 进入魔隙天霖濉护着你，进入黑水池的时候还背着你走的…… 那么，你对天霖濉的心思不论如何，就凭他护着你，只和你解毒，就可以说明——你对他意义非凡，他对你是爱慕的。” 落雨霏眉眼纠结一番，结结巴巴，“真、真的吗？” 顾听雪点头，“自然是真的，天霖濉脑子也不太好，他一个魔族为了你如今竟然敢在修真界这么大剌剌的行走，那张脸还在各大门派前露过……” 落雨霏听得面色一变，急哄哄的飞走了。 等着落雨霏飞走了，萧凉偏头问：“你当时观察得那么仔细？”天霖濉护着落雨霏进入魔隙？ 顾听雪随口：“胡诌的。” 虽然顾听雪嘴上说是胡诌的，但萧凉也觉得天霖濉对落雨霏心思不纯，估计八九不离十，他看了一眼湖面，一个上午都没上鱼，钓得有些厌烦了，“不想钓了。” 顾听雪闻言取下鱼竿放在一侧，盯着湖面片刻，倏尔眸光暗沉，蹭了蹭萧凉的耳廓，声音略哑：“师兄，我听着落雨霏的话，内心还有一事不解。” 萧凉：“什么？” “落雨霏说魅毒，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 萧凉：“……”他迟钝的看向顾听雪，没说话，但脑中却闪过一丝惊疑，不是吧，顾听雪不会记得在郡守府的事情吧？这都能记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顾听雪当时年轻，不懂什么魅毒，如今倒是明白了贾宛白想干什么，今日，他终于露出了迟来的阴暗微笑：“贾宛白那个时候，是想师兄……” 萧凉眼皮一眨，没想到顾听雪还能记住少女的名字，那就是彻底想起来了，他瞬间搂住顾听雪脖颈，把人往下摁，强硬的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嘘，安静，我突然又想钓鱼了。” 顾听雪弯着腰哼哼两声，头往上拱，从指缝中露出一些唇齿间隙，一双眼中闪烁着执拗的光，还是不依不饶：“如果当时我晚去一步，师兄是不是……” 萧凉有些头疼，又捂紧了顾听雪的嘴。 顾听雪什么都好，就是很多时候偏执得过分，这事若不给他一个交代，这人私下可不定又偷偷摸摸的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缓了缓，细细回忆，轻声细语道：“贾小姐之后给我道了好几次歉，你当时不是也在现场吗？” 顾听雪眨了眨眼睛，想了起来，脸上的阴郁消散了些，倒是没对贾宛白再展露什么敌意了。 萧凉见人重回无害状态，觉得自己像养了一条小蛇，平日装得温吞无害、撒娇求欢，一触及小逆鳞就张牙舞爪，还没松下这口气，就听顾听雪道，“那师兄当时把魅毒渡我身上来了。” 萧凉：“……” 想来顾听雪当时毫无反应，也是体质特殊，那魅毒对他而言就如同过家家一般，但这么解释，顾听雪肯定也不会听的，那个时候的顾听雪把那份力量藏得紧，萧凉可不知道他百毒不侵。 萧凉轻咳一声，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捻蹭着顾听雪白皙的耳垂，知道难逃一劫，半晌默道：“你想怎么样？” 顾听雪见人退步，脸上才展露出一丝笑，将萧凉的手从脖颈上取下来，又把人拢在怀中，“师兄不能利用我就跑，中了魅毒的人会渴求肌肤相亲，师兄总归要主动一次。” 萧凉挣扎了一下，想起来顾听雪也三番五次绑过他，还有梨阁的那个房间…… 他想提出这些来辩驳，但萧凉又实在是个不喜欢翻旧账的人，可惜……他的道侣能把以前的事情翻来覆去的倒，所以只能便宜顾听雪了。 下一刻，顾听雪握着他的手收起鱼竿，“师兄，上鱼了。” 第219章 誓比山海 一个月后，就是云亦的大日子。 烫金的请帖飞向修真界，无数修士又应邀前往了云亦。 修真界的结成道侣仪式和凡间结亲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众人在乌易的带领下飞来飞去，不到五日就把整个云亦装饰得喜气洋洋，十里红妆，红绸喜字抬眼可见。 梨阁里面，萧凉对着满屋子的红色还有一些恍惚和割裂，外面的那颗梨花树的枝桠都被挂满了红缎子，这些东西……都是为他准备的。 顾听雪倒是比他适应得多，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手抓住萧凉就不再松开。 爱人就在身边，睁眼闭眼全部都是师兄属于自己的标志，顾听雪抱住萧凉，埋入颈窝，声音竟然有丝丝哽咽，“师兄，谢谢你愿意和我结成道侣。” 萧凉眼睛一眨，摸上他的后脑勺，安慰道：“好了，都双修过那么多次，还谢谢什么？” 顾听雪“呜呜”哭着，抱人抱得愈发得紧，“师兄，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想把一切都给你，谢谢师兄给我个名分。” 萧凉：“……”，他哭笑不得。 顾听雪哭完，又眨巴着眼睛，期期艾艾道：“师兄……，等明日……你别忘了……” 翌日，一切流程都行云流水。 一袭喜服的萧凉牵着红绸，另一端被顾听雪握在手中，分明透着丝帛，却似乎能感受到那股力道。 萧凉走了一截路，忍不住想偏头看看顾听雪，旁边一起行走的江椰咳了一声，萧凉马上收回了视线。 拜在欧阳江篱、萧辰还有楚微末、顾谨的牌位前。 叶辰野屹立于牌位旁，声音令礼堂的人都听得见：“云亦顾谨、楚微末之子与欧阳江篱、萧辰之子萧凉今日结成道侣！此后仙途漫漫，携手相前，忠贞不渝，誓比山海！” 萧凉知道流程，先对着双方牌位弯下腰，清声吐出：“仙途漫漫，誓比山海。” 等萧凉说完，顾听雪也弯下腰，以此行礼，缓缓吐出，“仙途漫漫，誓比山海。” 叶辰野道：“对拜！” 萧凉转身，这个时候终于见到了顾听雪，男子身长玉立，肤色雪白，一袭红衣衬得俊美容颜愈发吸人眼球。 顾听雪凝着萧凉，但很快，两人就弯下腰，对拜起来—— 同语：“仙途漫漫，誓比山海。” 叶辰野鼓起掌，“礼成！” 掌声、恭喜声、欢呼声，灌入耳朵！ “啾啾！”礼堂屋檐下倒挂的伏黯脸上都被涂了两坨胭脂，感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旁边的小水也倒挂在屋檐上，把自己荡来荡去—— “叽叽。”小水脑袋一扭，它闻到了酒香。 伏黯还在看着自己的两位小主人，就被小水一下子叼在嘴里面，蹦跳到归清羽身侧，“叽叽”叫个不停。 归清羽弯唇，俯下了腰，把两位带着，和凌霄的众人欢呼着一同入了席位。 夜晚。 萧凉顺从顾听雪的意思，先一步回到梨阁之后就将身上的礼服换了一套，但他属实不会女子的盘发，于是只能将黑发用红珊瑚簪子挽起，把顾听雪偷偷摸摸藏着的红盖头翻出来，盖在了头上。 这既是“主动”也是“愿望”。 等顾听雪回来时就见萧凉正端坐在床上，穿着绣鞋红妆，盖头遮住了脑袋。 顾听雪心脏扑通扑通似乎要跳出胸膛，他张嘴想喊师兄又想喊娘子，最后臊得结结巴巴的，还是喊了声，“师兄……” 既然萧凉和顾听雪都是男子，所以结成道侣的仪式两方都是男子装扮。但顾听雪前个月求萧凉求得紧，要将“主动”和“愿望”都落到了这一日。 现在顾听雪又羞涩起来了，萧凉觉得好笑。等挑开盖头，顾听雪就看见了焕然一新的萧凉，裙摆曳地，长发如瀑，一双乌黑的桃花眼藏着笑意看来，微微歪头，“夫君？” 顾听雪几乎不争气的就红了脸，身体却昂扬起来。 萧凉这人素来说到做到，于是要“主动”就肯定主动，他牵着顾听雪的手，捞起旁边的早就准备好的酒杯，“喝酒了。” 顾听雪俊脸覆红，点头如捣蒜，“喝、喝！”，他半跪下来，拿起酒杯和萧凉交缠手臂，饮下交杯酒后，顾听雪盯着萧凉的脸，眼神渐渐痴迷起来，红唇微张，“师兄……你真好。” 萧凉凑过来，和顾听雪挨紧，鼻梁贴着鼻梁，把人牵引着往身上带，等上了床，见人紧紧盯着自己，紧张的呼吸都压抑着，却乖乖的等着自己摆布，“听雪，你很紧张？” 顾听雪急切的拉下萧凉的衣服，迫切的印上萧凉的唇，“师兄……” 吻得急切，话语间半晌没有下文。 萧凉和他错开一点空间，低声道：“嗯？” 顾听雪嘴唇颤抖，缓声道：“仙途漫漫，誓比山海。” 他眼中水润，亦是真切无比，目光牢牢地锁定在萧凉的身上，和多年前那位少年凝望在萧凉身上的视线重合。 ——没有你，何来仙途。 萧凉眼睫颤动，温柔俯下身主动吻他，“誓比山海。” … 清晨。 萧凉被系统7807喊醒了，“宿主，我要离开了。” 萧凉睡得迷蒙，“再见。” 系统7807：“男主得到了一个好结局呢。” 萧凉露出一个笑。 系统7807：“还有多余的任务值可以解锁心动值，宿主不看吗？” “不看，”萧凉摇头，“没有必要。” 黑化值拉满了，但顾听雪却还是那个真挚乖巧的人，数值冰冷，不能代表顾听雪的十分之一。 系统7807：“好吧。那我走啦！……祝宿主道法天成，仙途坦荡！” 随着祝福说完，萧凉感觉一阵风从发梢吹过，沉寂片刻，再没有系统7807的回应。 床边的人翻了个身，还在睡梦中，手搭在萧凉的腰上，无意识的咕哝，“师兄……” 萧凉凝神，想听下文。 然后听见了顾听雪在睡梦中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