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穿书女配搅了女主的风光局》 第1章 一穿来就躺板板 【脑子寄存处！智商200以上的都放进来，应该没有人不放进来吧？嘿嘿！】 头疼欲裂，江宥帧呼吸急促，想睁开双眼，眼皮却似千斤重。 “二郎，你们不要抬走我的二郎，我不答应。” 一声嚎哭吓得江宥帧一个激灵，接着便是吵吵嚷嚷的说话声，期间还夹杂着哭声，吵得她脑仁更疼了。 她昨晚喝太多酒了，好不容易升职，高兴就多喝了几杯，肯定是喝醉了。 难道隔壁新婚夫妻又打架了？三天两头打，要真过不下去就离吧！ “我的儿啊！你快醒醒吧！” 女人痛哭的声音越来越响，江宥帧只感觉呼吸间十分灼热，眼皮就是睁不开。 “奶奶，求求你别把二郎送去李老爷家，他还有气呢！他还没死。” 这时不知是谁重重扑在了江宥帧身上，胸口一沉，差点让她喘不过气。 这谁啊？她都要归西了。 还好下一刻这人就被拉走了，江宥帧大喘几口气，终于睁开了双眼。 灰扑扑的房顶，黄泥糊的墙壁映入眼帘。 这是哪？这不是自己家啊！ 身下硬邦邦的，明明自家的大床是软绵绵的，弹性十足。 “二郎，你醒了？”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江宥帧费力地转头看过去。 当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时，她的脑子忽然像炸开一般，疼得她又厥了过去。 “老二家的，反正二郎就要死了，把他送去李家，好歹还有几个钱。 你家二丫说亲不得要嫁妆？眼看着三丫四丫她们也到年纪了，你这个当娘的总得为她们想想吧？” 一个吊梢眼的老妇人斜眼看向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眼神凌厉。 “娘，二郎他刚才还醒了。他没死，他还有气呢！求求你，给他请个大夫吧！” 女人跪在地上，朝着老太太一个劲儿地磕头。 “是啊！奶奶，求求你，二郎没死，他还活着。” 地上一溜儿跪着三个丫头，老太太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二家的一连生了三个丫头，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可偏偏这小子也是个短命鬼。 “二嫂，你也不能怪娘心狠。反正二郎都不行了，那李家可是地主，他家的小姐长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 也就是二郎长得秀气，否则他家还看不上二郎呢！” 一名尖嘴猴腮的妇人说着就朝着一旁自己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会意，叫上家里的小子上前就要抬走门板。 “不行！那姑娘已经死了，我家二郎还活着，不能送去配m婚（这里大家知道就行，不能写）。我儿没死，我怎么能让他被活埋呢？” 沈氏拦在门口，往日里懦弱的她，遇到这样的事儿，也终于强硬了起来。 三个女儿也上前拦着，这里面躺着她们的弟弟，是她们这辈子的依仗。 “二嫂，咱们钱都收了。那算命的说了，就是要二郎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抬过去才成。 你快起开，再耽误下去，二郎就真咽气了。” 接着便是一顿推搡，哭喊声闹成一团。 江宥帧这会儿终于消化了原主的信息，她竟然穿越了。 真是见鬼，她才刚升职，昨晚还被公司小奶狗同事表白。 情场职场双得意，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居然让她就这样穿越了。 如果真的被送去李老爷家，是不是就能穿越回去了？ 打定主意，她要装死了。 【签到系统绑定中，请稍后，1……15……43……99.9……99.92……】 江宥帧猛然睁开双眼，现在先不用死。 谁料下一刻，一只大手就覆在了她的眼皮上。 “二郎啊！我知道你痛，你不甘心，可你都这样了，不如死了。 你乖乖躺尸，眼一闭，就过去了。咱们给你换上绫罗绸缎，你这辈子都没穿过哩！” 女子阴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刻，江宥帧就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 她气若游丝地喊道：“咳咳！那什么，我觉得我还可以被抢救一下。” 屋内忽然一静，沈氏嗷的一声冲到了江宥帧身边，“二郎，你好了？你竟然开口说话了。” “二郎，你醒了，你真的好了。”二丫高兴地上前，她弟弟没死，真是太好了。 “抢救什么？这是回光返照啊！” 奶奶陈氏一看这情况，连忙指挥老四和大孙子去抬门板。 “快！送到李家去，趁现在还有一口气。” 奶奶陈氏的话差点让沈氏发疯，“娘，二郎明明醒了，他好了，为什么还要送去？ 他可是你亲孙子，你真的要害死他吗？” “李家的钱都收了，现在人不送去，李家能善罢甘休？” 四儿媳罗氏上前一把扯住了沈氏的胳膊，强行要将她拉离。 三个闺女见状也上前护着江宥帧，一时间大家都拉扯起来。 “家里又没钱给他看病，反正他早晚要死的。李家的钱是给家里姐妹置办嫁妆的，你们以后去了婆家日子也好过不是？ 老四媳妇罗氏使劲儿掰着沈氏的手指，沈氏却牢牢趴在江宥帧身上，不肯松开。 “就是！那钱不但能给你们置办嫁妆，还能给家里兄弟娶媳妇儿。” 老太太点头，到手的钱肯定不能再吐出来。 至于二郎，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没想到一个死人还有点价值，她当然不能放过。 “娘，不是说这钱要给我读书花用吗？” 老四江海林有些不满，这钱他早就想好怎么用了。 老太太连忙安抚，“给给给，我肯定给你读书，娘还指着你中状元呢！” “奶奶，你不是说这钱要借给我夫君家周转吗？粮铺都没粮了。” 大丫也不甘示弱，这银子自己得有一份儿。 “咳咳！我出钱！” 江宥帧觉得自己脑浆子都快被晃出来了，再说你们当着我的面讨论怎么用卖我的钱，这真的好吗？ 众人齐齐看向门板上的江宥帧，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看病，我有钱，我还死不了。”江宥帧呻吟出声。 “外头茅房墙面上，挂粪勺那边往右数第二块砖，里面有一两银子。” 她一口气说完，生怕晚一点，他们就真的把她抬走了。 老太太顿时炸了，“你哪来的钱，你还敢藏私房钱？” 她上前一把扯住江宥帧的胳膊不住地摇晃，江宥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好了！也不怕丢人，都传出去了，给我住手。” 忽然一道略带威严的声音传来，江宥帧两眼一翻，晕过去之前默默喊了声：“签到！” 第2章 签到奖励 江宥帧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睡在硬邦邦的木板上，不过好在这一次不是门板，而是床板了。 “二郎，你总算醒了！”二丫江春一看到江宥帧醒了，顿时喜极而泣。 她一把扑到了江宥帧身上，哭得眼泪哇哇的，染湿了她的衣襟。 江宥帧呼吸一沉，这沉甸甸的爱，差点让她窒息。 “二姐，快放开二郎，都翻白眼了。” 三丫一看江宥帧的模样，连忙扯着二丫坐起来。 “咳咳！有水吗？有饭吗？”江宥帧只觉得腹中空落落的，身体还异常寒冷。 环顾四周，家徒四壁都是客气了，因为屋角还漏风。 盖的被子主打一个云朵轻薄款，她摸着里面都不像棉絮，不知道是什么。 “哎！知道要吃东西，那肯定就是大好了。” 二丫高兴地直抹眼泪，接着边站起身，说是去厨房端饭去了。 听着三丫絮絮叨叨这次多么凶险，家里人多么凶残，非要让她去死的话，江宥帧忍不住打断了她。 “三姐，我冷！” “那我去把我的被褥给你拿来！”三丫说着就出去了。 不是江宥帧不能感同身受，而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屋里没人了，江宥帧立刻将手伸进了衣领。 完了！真是平的，一马平川啊！ 她又将手往下伸，发现没多出什么之后，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这个二郎是女扮男装，但她依旧忐忑，没多出什么就好。 至于少了点什么，依照原主那每天喝西北风的架势，能活着就不错了，再说原主还小呢！ 目前也别奢求那么多，养好身体是关键。 “系统？”她想到了昏迷之前的系统，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吧？ 半晌没反应，她慌了。 忽然想到自己昏迷前签到好像获得了什么物品，她连忙默念一声。 接着她摊开手掌，当看到一枚黑色如龙眼大小的药丸时，顿时松回了口气。 “救命丸”，可以治愈她头上的伤口，多重的伤都能治愈。 名字简单粗暴，就是不知道效果有没有夸大。 不过谁家的药丸子这么大？江宥帧吐槽了一声，后脑勺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算了，反正吃了不会死。就算死了，说不定还穿回去了。 一口将药丸子吞了，刚吞下去，二丫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原主的母亲沈氏。 江宥帧理了理这家的关系，人丁兴旺，就是家里穷得叮当响。 她爹在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下面是三妹，四弟。 刚才要抬门板，花钱读书的就是江宥帧的四叔。 对此，江宥帧忍不住唾弃，这么穷的家还要花钱读书，结果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这心狠手辣的性格，真要卖了原主，也不怕被同窗耻笑。 就算江宥帧不穿来，这位读书人做这种事，只怕也绝了仕途。 沈氏一进来，看到江宥帧真的醒了，连忙走到她床边，再次抹起了眼泪。 接着三丫和四丫也进来，四个女人边说边站在她床边哭诉，屋内顿时呜咽声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归西了，哭得比这漏风的破屋子还要凄惨。 江宥帧有些无奈，自己没死，她们的日子终究要好过些。 原主母亲沈氏和丈夫江富贵一连生了三个闺女，早已在婆家抬不起头。 直到怀了江宥帧，满心希望是个儿子，谁料生下来又是个女儿。 为了怕被婆家休弃，沈氏便谎称生了个儿子。 这个谎，一扯就是13年。 直到现在，沈氏已经不敢说出真相。 在这个村里，没生出儿子是会被看不起的，而女子也会以犯七出之罪被休弃。 沈氏的娘家也穷，被休弃之后娘家是不会管她的。 再加上这个朝代对被休弃的女人容忍度很低，一般下场都不好。 江宥帧倒没发愁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毕竟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至于以后的婚事，她现在根本不考虑，原主才十三岁。 二丫江春递过来一个粗瓷碗，碗边还有几个豁口。 江宥帧接过一看，她脱口而出，“怎么是刷锅水？” 浑浊泛着焦黑色的水中，依稀晃荡着几颗米粒，比刷锅水还寡淡。 “你呀！这还是昨儿家里来客吃剩下的锅巴熬的。娘求了奶奶很久，她才答应给你熬了粥喝。” 四丫比两个温柔的姐姐性子泼辣些，听到这句话，便瞪了她一眼。 在她眼中，江宥帧这就是不知好歹了。 “往常喝黑面糊糊的时候，也没见你嫌弃，现在居然还嫌弃起大米粥来了。” 她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块快要融化的麦芽糖来，“喏！春芽给我的，我可没舍得吃。姐知道你嘴里没味儿，给你甜甜嘴。” 她说着一把塞进了江宥帧的嘴巴里，江宥帧顿时皱成了苦瓜脸，什么味儿？ 根本没有甜味，糖块似乎放了很久，上面还沾上了不少草屑和土坷垃，有些咯牙。 “四姐，你捡的吧？”江宥帧忍不住问道。 想吐，但又怕小姑娘伤心，毕竟人家一片好意。 四丫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上茅房的时候，春芽的糖块掉在地上。她不要了，说送我了。” 江宥帧：……现在吐还来得及吗？ “二郎，你哪里来的银子？还是一两？你不知道，奶奶差点把你大卸八块。 要不是刚好里正来了，奶奶才不会把那银子拿出来给你看病。” 三丫清楚，这个家是穷，但最穷的还要数二房。 二郎但凡有钱，也不会去村里王家做短工。 不做短工，也就不会被架子上掉落的花盆砸破了头。 王家是大户，家产有一百多亩田地，就是王老爷为人非常吝啬。 短工去他家干活从来不管饭，工钱也给得少，还经常拖欠。 他家连驴都不让歇的，更别说短工了，一般人都不愿意去。 江宥帧用筷子在碗里捣了捣，都没看到几颗米粒。 算了，当开水喝吧！ 后脑勺感觉凉丝丝的，应该是药丸发挥了作用。没之前那么疼了，江宥帧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不是我的，是四婶儿的。有一次我看见她鬼鬼祟祟的，原来是为了藏银子。” 江宥帧毫不犹豫把四婶儿出卖了，这女人也是少见的心狠，就叫她出一回血。 原主也是老实，换作是她，直接顺来毫无心理负担。 因为平日里这位四婶就经常挤兑二房，还在老太太面前使劲儿挑拨，几个孩子都吃过这女人的苦头。 第3章 绿茶大伯母 “啥？这是你四婶的银子？”沈氏震惊万分。 “家里没分家，赚的钱都得交给公中，一直是奶奶收着的。 四婶哪里来的银子？还是一两，咱家一年都只能攒下一两多。” 四丫气愤地一捶床铺，四婶果然藏了私房钱。 “就知道她奸猾，娘你还非要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应该一条心。” 四丫忿忿不平，自家爹娘和二姐三姐就是太老实了，连带教出个弟弟也是老实人。 “你呀！就是傻，不会早点顺来？” 四丫戳了戳江宥帧的脑门，对这个弟弟恨铁不成钢。 “哎呀！二郎的伤还没好，你怎么还戳他？”二丫见状有些心疼，连忙训斥。 四丫松了手，她是真的忘了。 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江宥帧，还好弟弟没事。 她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也是自家弟弟长得太好了，即便面黄肌瘦，也难掩清秀的容貌。 要不说李家怎么会看上弟弟，想让二郎和他家的闺女配呢？ 江宥帧心里清楚，整个二房就四丫不知道她女扮男装。 因为四丫性子太跳脱，家里怕她说漏嘴。 “娘！二郎醒了，不用再送去李家了吧？”四丫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沈氏的蒲扇般的巴掌很快就拍了上来，“别瞎说，这种事不吉利。李家那边，肯定算过了。 刚才里正不是说了吗？这种事传出去，你四叔就甭想考功名了。” “考功名？”四丫嗤之以鼻，“就四叔那样的，还想考功名？读了十年书，连童生都没考中。 我看他哪里有心思读书？就是好吃懒做。” 往常四丫这么说，沈氏就要训斥她了，但这一次沈氏只是轻轻拍了拍她。 “到底是你长辈，自家屋里说说就算了，在外面不要乱说，免得人家说你没规矩。” 沈氏今天看到老四竟然和大郎铁了心要抬二郎去李家，二郎可是他亲侄儿啊！他居然也狠得下心。 她现在非常心寒，难怪今儿一大早，老四就跟当家的说给他介绍了个去镇上码头扛包的活儿。 这是要支开当家的，卖了二郎。 江宥帧撇了撇嘴，按照原主记忆，江家是真的穷，但居然供出了两个读书人。 大伯江海青读了几年书，只是资质平庸，之后便找了个大户人家做账房。 谁料后来那户人家身后的靠山倒了，牵连到了他家，人家自身难保，大伯就失业了。 去年在镇上绸缎铺子找了个账房的活计，就在镇上租了个院子，带着大房一家子住在镇上，平日里很少回来。 老四江海林和原主爹没分家，和父母住在一个院子里。 大哥读书了，老四身为爹娘最宠爱的幺儿，自然是要读书的。 于是全家勒紧裤腰带，就供起了老四读书。 但全家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和四叔自己没点数，其他人心里都门儿清。 他这样的，根本就考不中，也就是好吃懒做罢了！ 而最倒霉的就是原主父亲江富贵了，一听这名字也知道，这位根本不得老爷子老太太待见。 老大和老四的名字多用心？找了邻村教书夫子取的，老二的名字就很是随意。 长子受器重，幺儿最受宠，老三又是个姑娘，也是疼爱有加。 只有夹在中间的老二，爹不疼娘不爱，就是颗可怜的小白菜。 再加上江富贵夫妻两老实，嘴不甜，那就更不受宠了。 家里就江富贵一个壮劳力，月钱都得上交，而长房却总以住在镇上开支大为由，拒绝上交月钱。 也就是说，养着这个家的，就只有老二。 爹娘不被待见，生的孩子就更不被待见了。 尤其是沈氏还一连生个三个丫头，老太太那刻薄的嘴脸简直就是沈氏的噩梦。 大丫是大伯的女儿，起名江清莲，很是用心。 到了二丫三丫她们这，就是以春夏秋冬起名，这还是江富贵自己想的，根本无人在意。 直到生下江宥帧，江富贵本想就叫江冬，却正好碰上一位游方僧人来化缘，顺便给取了个名字，叫江宥帧。 至于儿郎这边，老大和老四家的大郎、三郎和四郎他们都是暮字辈，是大伯亲自取的名。 到了江宥帧这儿，他们根本不在意，也没提出要兄弟排辈。 正好和江宥帧同名同姓，这样也好，免得改成其他名字会不习惯。 “可我不是听说奶奶收了李家的钱？那李家是不是得要回去？” 二丫有些担心，她可是听说给了不少。 “是啊！奶奶会舍得再拿出来吗？”三丫也紧皱眉头，愁容满面。 江宥帧刚要问给了多少，就听到外面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二弟妹在家吗？我来看看二郎。” 这是大伯母的声音，她不是住在镇上？怎么回来了？ 对于温柔的大嫂，沈氏还是很尊敬的。 很快她就将人迎了进来，江宥帧抬眼看去。 进来的妇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细棉布的对襟袄子，皮肤白皙细腻，略显富态。 沈氏这样面黄肌瘦、衣着寒酸地站在她身边，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这位大伯母看着竟然比沈氏还要年轻些。 沈氏对大嫂哭诉着：“大嫂，你说他们是不是心狠？二郎是我的命根子，还没咽气呢！他们就要抬走送去李家……” 她只要一想到二郎还没咽气就要被下葬，就忍不住后怕，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弟妹，家里困难，你也不是不知道，娘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你看，二丫她们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尤其是二丫都十八了，再不说亲就晚了。娘也是太着急了，你也别怪她。” 大伯母小陈氏说着也抹起了眼泪，“不过老四两口子确实过分，娘着急也应该劝着点，她年岁大了，哪里懂得这么多？他们两口子怎么就不知道劝劝？” 江宥帧一看沈氏居然对这个大伯母恭敬中带着几分亲昵，不禁暗下翻了个白眼。 沈氏到底是真傻啊！难道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这位可是真正的绿茶。 到底在大户人家待过，一开口就茶香四溢。 第4章 得比你更茶 大伯母小陈氏是奶奶的亲侄女儿，和大伯是表兄妹关系。 江宥帧坏心眼儿地想，表兄妹结婚，怎么没生个傻子出来？ 所以他们一家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小陈氏当然会帮婆婆说话了。 沈氏听到大嫂能理解她，顿时心中好受了些，还好这个家里有个大嫂对他们释放善意。 “哦！二丫，你带着三丫她们去准备晚饭。刚才你奶喊你们来着，我倒是忘了。” 大伯母打断了沈氏的埋怨，转头对屋里三个侄女儿说道。 江宥帧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和不耐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 宁要神一样的对手，也不要猪一样的队友。 前世在职场上领教过，穿越到了这里，再一次让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可她穿越过来，怎么说也占了人家身子，抛下这一家包子自己走了，也说不过去。 “二嫂，我匆忙赶回来，走了快一天，实在有些渴了。一回家就来看二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 小陈氏歉意地看向沈氏，沈氏心中大受感动，连忙表示要出去给她倒水喝。 江宥帧冷眼看着这一切，将屋里的人支走，接下来就是有话要说。 果然，大伯母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关切慈爱地看向江宥帧。 “二郎，你好些了吧？这事儿大伯母不知道，听到消息就赶忙回来看你了。这不？还给你带了点吃的。”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之后，露出了里面白霜似的糕点。 江宥帧瞪大双眼，险些笑出声来。 连一块都没有，像是从一块里面切出来的半块。 跟个宝贝似的揣怀里，都压变形了。 “你受苦了，这糕点给你补补。你姐妹多，大伯母也没钱，只能买这一块，你快吃。” 江宥帧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感动，看起来很是受用。 “还是大伯母想着我，多谢大伯母！” 小陈氏顿时嘴角上扬，夫君说得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很好哄的。 “不过糕点原来可以一块一块地买吗？上次路过大集，那卖白云糕的伙计说最少得称半斤，我是没钱买的。” 江宥帧话音刚落，满意地看到小陈氏脸色一僵，顿时身心舒畅。 对付这种人，你只有比她更茶。 “求了好半天，花了两文钱，人家才肯卖给我的。” 小陈氏用帕子掖了掖嘴角，吃剩下的半块给你就不错了，你还那么多话。 江宥帧顿时叹了口气，“那可惜了，两文钱都可以买一个大肉包子了。这么一小块，不如肉包子实惠，家里几个月没吃过荤腥了。” 沈氏心中好受了些，还好这个家里有个大嫂对他们释放善意。 小陈氏嘴角抽搐，你还想吃肉包子？美得你！ “你快吃吧！又香又甜，里边儿搁了好多糖。” “大伯母是不是不喜欢吃肉包子？”江宥帧忽然道。 小陈氏一愣，“怎么会不喜欢？别看我跟你大伯在镇上生活，可家里开支大，我们哪里舍得买肉吃？也是几个月没尝过肉味儿了。” “那大伯母怎么知道白云糕又香又甜？我以为您吃过了，还想着您是不是不喜欢肉包子，宁愿买白云糕呢！” 小陈氏顿时脸色一变，可她看向江宥帧，却发现这孩子眼神单蠢中带着无辜。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她不常回来，但也知道老二家这个小子就是个闷葫芦，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怎么现在这么多话？ “那不是闻着味儿了吗？” 小陈氏尴尬地笑了笑，决定不再和江宥帧掰扯白云糕的事，再问下去她都不知道怎么圆。 于是她把油纸重新包起来，放在床上。 听到外面传来婆婆喝骂沈氏的声音，她的心定了定。 “二郎啊！这件事是你四叔四婶做得不对。不过他们也是想着你姐姐们到了年纪，怕没嫁妆不好说人家，你也别怪他们。” 江宥帧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我不怪他们，都怪我自己没本事。爹娘起早贪黑，赚钱不易。 家里要供着四叔读书，听说三郎和四郎也想读书，是我无能啊！我没钱供他们读书，我是罪人。” 看到江宥帧哭上了，小陈氏咂吧着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这？还真有人傻的要供堂兄弟读书？傻得她都不忍心骗下去了。 “可我现在这样了，大夫说没个三五个月下不来床，以后也不能干重活。 这脑子受了伤，休息不好会变傻。这可怎么好？光靠我爹一人，怎么养这一大家子？” 江宥帧说着叹了口气，“就怕没钱供四叔他们读书，那他们还怎么光宗耀祖啊？大伯母，你说该怎么办？” 小陈氏一时没转过弯来，却听江宥帧又道：“实在不行，三郎和四郎读书的事儿只能缓缓。反正他们聪明，就是晚几年学，考上秀才也是妥妥的。 至于四叔，他有才学，平日里跟着大伯一样去镇上找个账房的活计先干着也成。” 江宥帧说着看向小陈氏，“大伯母，这件事还得靠大伯母说项，找账房的活计不也得靠大伯吗？ 我倒是想吃这碗饭，可我大字不识一个啊！” 江宥帧连连叹气，看着像是为家里愁得慌。 你倒是挺会安排！就老四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整天会两句之乎者也，还会什么？小陈氏心中腹诽。 但她又感觉这个侄子怪怪的，一时也说不上来。 “这事儿之后再说，我会找机会帮他留意的，眼下倒是有个赚银子的好机会。” 小陈氏说着就凑到了江宥帧跟前，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李家给了你奶十两银子的定钱，你知道吧？” 江宥帧眼神闪烁，这我还真不知道。 老太婆，居然只收了十两银子，就要害自己孙子的命。 “本来这银子还回去就成，但你奶奶不是把这银子给你大伯和四叔拿去疏通了吗？ 你大伯和四叔准备今年再次下场考童生，这次可说是十拿九稳。你以后就是秀才公的侄儿，谁敢欺负你？” 看着小陈氏一脸笃定的模样，江宥帧好奇地问道：“疏通什么？” 小陈氏脸色一僵，她发现在这个侄儿面前，总是差点破功。 第5章 穿书了 “你个小娃就不要知道那么多了，反正你奶收的十两银子就不能退回去。” 江宥帧听完顿时惊恐万分，“可我还没死，我活得好好的，我不想死啊！” 小陈氏拍了拍江宥帧的胳膊，“哎呀！你这孩子，你大伯母是那样的人吗？” “我可是去找了那李老爷，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只要你以未亡人的身份入赘李家，根本就不用死。 到时候你在李家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咱们家日子舒坦？” 江宥帧的眼神已经逐渐转冷，好嘛！原来是你们夫妻出的馊主意。 老四两口子是明坏，你们两口子是阴险呐！ 她就说李老爷家住在镇上，原主很少去镇上，怎么会知道原主？ 原来是这两夫妻在里面牵线搭桥，而后坏人让老太太和老四做，他们摘出去一身清白。 小陈氏还没注意到江宥帧的神色，“你放心，等你大伯他们考上了功名，那时李家哪里还敢惹我们江家？ 到时候你再给他们一纸休书，回来我们给你娶上娇妻美妾，这小日子不就美美的？” “哦？李老爷答应给你多少银子？” “一百……”小陈氏说顺了嘴，连忙反应过来，“二十两！” “说再给咱家二十两呢！到时候你二姐她们的婚事也能定下了，嫁妆得多丰厚？” 她说着就将纸递到了江宥帧面前，“你看看，李老爷很有诚意。只要你在纸上签字，答应入赘李家，这银子就能给咱们。” 江宥帧往下瞥了一眼，明晃晃的“卖身契”三个繁体大字像乒乓球那么大。 眼光一扫，下面的一百两写得明明白白。 呵呵！江宥帧忽而一笑，“大伯母，你忘了，我不识字。再说咱家我说了不算，起码得跟爷奶和爹娘商量一下吧？” 小陈氏立刻又从她怀里掏出一个印泥，“没事儿，按个手印就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说着一拍胸脯，“只要你按了手印，谁都不能反悔。你放心，这家里谁都不能阻止你去享福，有大伯母给你担着，你不要怕！” 阻止自己去享福？江宥帧都快气乐了，这女人也是睁眼说瞎话。 好吧！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也没必要再装了。 我要摊牌了！ 江宥帧正要接过卖身契撕碎，忽然听到外头院子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和这两口子撕破脸没什么，但她必须让他们颜面无存，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至于其他的账，之后再算。 “里正爷爷，我已经醒了，您快进来。” 小陈氏立刻脸色一沉，她上前就要抢过江宥帧手里的卖身契。 谁料江宥帧快她一步，不紧不慢地将卖身契压在了身下。 “大伯母，里正爷爷见多识广。李老爷给那么多银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村头方家的大丫才卖了八百文，我看还是让里正爷爷帮着看看，我再来考虑一下。” 小陈氏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顿时焦急万分。 里正这人处事向来刚正不阿，要是被他知道了可不得了。 可卖身契已经被江宥帧压在了身下，男女有别，她这个做大伯母的，总不能对侄子动手吧？ 否则传出去，自己成什么了？ 里正此时已经撩开门帘子走了进来，他身量高大，头发斑白，却一点也不佝偻，反而龙行虎步，脚下生风。 一身细棉布斜襟长袄，一点褶皱都没有，可见是个注重仪表的人。 “二郎，你好些了吧？”里正看向江宥帧，看她脸色还不错，顿时放心地点了点头。 江宥帧看了一眼在一旁紧张的大伯母，而后故意露出卖身契的一角。 “好多了，昨天多谢里正爷爷。” 不错，她已经睡了一天。这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满意地看着大伯母越来越焦急的脸色，她故意和里正说着家常，就是不提卖身契的事。 大伯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灵机一动，朝里正笑道：“童大伯，我公爹说您来了，肯定得去上房喝杯茶再走。 二郎身体不适，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让他多休息吧！” 里正一想，昨天的事还得好好和江老头说说，转身就要走，却被江宥帧叫住了。 “里正爷爷，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江宥帧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看够了大伯母饱受煎熬的模样，她自然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里正有些疑惑，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一沉。 “江家老大媳妇，你们可真是丧尽天良啊！昨天要送二郎去死，今天又动了把二郎卖身给李家的心思？” 里正脸黑如墨，怒不可遏。 大伯母讪讪地摆手，“童大伯，您误会了，听我解释。” “什么？卖身契？大伯母不是说李家让我入赘吗？还说签了这个，李家就得给二十两银子，不能赖账了。” 江宥帧满脸惊讶，而后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大伯母，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卖身啊！” “好啊！想哄骗二郎签下卖身契，李家给你们一百两，你还昧下八十两。 买什么人要这么多银子？这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里正一看就知道这毒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之前就听说这事儿就是江家老大夫妻俩撺掇江老爷子的，原来是真的。 “李家是富户，可他们家有儿子，怎么可能还要入赘二郎？ 这分明就是想哄骗二郎卖身给李家，再和李家千金作伴。” 里正没想到这个江家不过是个乡野人家，结果也如大户人家一般腌臜事儿不少。 大伯母此刻已经是面如考妣，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连连摇头。 “没有，真的是误会。我……我不识字，我也不知道这是卖身契啊！” “你会不知道？我可是听说李家那千金还没下葬，就等着呢！” 里正冷哼一声，这江家可真是蛇鼠一窝。 门口忽然传来瓷碗摔地碎裂的声音，江宥帧朝门口看了过去，只见沈氏正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二郎，你放心，怀安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多关照你。这次的事，我一定给你做主。” 里正厉喝一声，“去上房，我倒要看看江老头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我。” 等等！怀安？怎么有点耳熟？ 江宥帧猛然想到了什么，童怀安！！！ 她，穿书了！ 第6章 签到技能 上房内嘈杂一片，母亲沈氏哭得撕心裂肺，老爷子的呵斥声，还有小陈氏的狡辩声，充斥着江宥帧的耳朵。 只可惜，江宥帧这会儿的心思却全在里正的孙子童怀安身上。 穿越之前不久，她看过一本女主后宫文《女医风华倾天下》，这个童怀安就是女主后宫之一。 而江宥帧，连个女二都不是。 就是男主之一的青梅竹马，不过最后的下场却很是凄惨。 因为这本书的女配名字和江宥帧同名，所以她就只看了这一部分，其他都是跳过的。 原书对这个女配着墨不多，身世只是提过几句。 一名老者在赶路的途中忽然听到路边一座新坟里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他刨开新坟救出了还有一口气的江宥帧。 而这名老者就是二皇子府的一名幕僚，救下江宥帧之后，就扔给了二皇子专门陪养细作的首领万仞。 自此，原主就开始了她的细作生涯。 至于女儿家的身份，进去之后就连身世和全身都被扒得毛都不剩，自然瞒不过的。 与童怀安的再次相遇，就是在江宥帧潜伏的四皇子府上。 她从小就对童怀安情根深种，只可惜那时童怀安已经对女主心生爱慕。 受尽折磨、命运坎坷的原主因爱生恨，又嫉妒童怀安对女主的情意，最后便黑化了。 做细作的，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童怀安正好是四皇子党，最后女配被铲拆穿身份，受尽折磨，死在了童怀安手上。 也就是说，她穿越过来，没有被下葬，命运就此改写了。 心头一紧，看来要想活下去，还是得离女主的男人远一点。 不过她现在有签到系统，只要远离原主那些是是非非，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也是迟早的事。 至于童怀安，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家的身份。 仔细搜寻记忆，童怀安这人表面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骨子里有些凉薄。 之前因为落水被原主所救，倒是还算知恩图报，平日里对原主都是照顾一二。 这一次他要出门会同窗，没个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临行前才会和爷爷提出照拂。 不过他所谓的照顾也就是送点吃的，因为原主有一次硬生生饿晕在他面前过。 江宥帧握爪，把权谋拉回种田，她看好自己。 【签到地点：江家上房，请问宿主是否签到？】 嗯？江宥帧心中一喜，很是期待这一次的奖励。 “系统签到！签到！签到！” 【……宿主只需在心中默念一声，系统就能听到，无需一直重复。】 “原来你可以交流？那之前问你为什么不说话？”江宥帧气急败坏。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系统规则，作为新手，难道不应该系统解释使用说明吗？ 一问一个不吱声，系统再次沉默了。 “那总得给我讲一下规则吧？签到是每天一次，还是和签到地点有关？” 【随机！】 江宥帧无语，“那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发布任务？” 【宿主只需耐心等待，积极完成签到即可。】 完了！这系统靠不住啊！该不会十天半月都没一次签到吧？ 江宥帧本以为有了系统就可以躺赢了，但现在这系统是满满的不靠谱。 【恭喜宿主获得全套字体书法能读会写初级技能，识文断字是生存的根本，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哟！这高冷系统还有话多的时候？只是这语气略显僵硬了。 书法技能，这个还是实用的。 她是认得这里的繁体字，但前世已经习惯使用键盘，就连简体字都会忘记笔画，更别说是繁体字了。 而且还是毛笔字呢！她前世可没练过。 脑海中瞬间多了书法知识，江宥帧有些手痒，想着等找机会试试。 “对了！系统，我现在这么穷，奖励能不能给点钱？我也不要多，随便给个十万两吧！” 江宥帧想起前世看的影视剧，动辄就甩出一张银票，不禁有些眼红。 【宿主，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我自己都在搬砖赚银子呢！等我赚到钱再说吧！】 “啊？你还要赚银子？”江宥帧傻眼了。 “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穷的系统，那要你何用？那些什么神豪系统咱也不说了，签到系统都没这么穷的啊！” 前世她也看过不少网文，这个系统当真是这里面最穷的了。 【那我走？】 “额……算了，你搬砖养我，我感到万分的荣幸。” 江宥帧连忙狗腿地讨好，有系统总比没有好啊！再说奖励技能肯定实用。 “那新手大礼包什么的，总得有吧？” 【新手大礼包是增加一次签到机会，签到地点：江家厨房，请宿主进行签到！】 行吧！名副其实的签到系统。 “娘，二郎也是您孙子呀！您和爹怎么能这么狠心？二郎他是我的命根子，我决不同意。” 沈氏的哭声将江宥帧拉了回来，只见她跪在老夫妻俩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儿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家里的活都没落下过，他爹也一天都没歇着，自问已经对得起家里了。” 其实大伯和小叔读书，她心里不是没意见的。 但她是个老实人，再加上家里一直说把两人供出来，那她和孩子他爹也就解脱了。 这么多年都忍了，可他们想卖二郎，是她不能忍的。 这一次，正好里正在，她是非得讨个公道的。 “怎么？这些事不都是你作为儿媳的分内事吗？你不干，难道指望我这个老太婆干？ 我看你是早就对我不满了吧？可惜我是你婆母，你就得听我的。” 老太太不为所动，反而脸上满是不屑。 江宥帧眼神一冷，“奶奶，这些事儿的确是身为儿媳的分内事，不过四婶就很少干，可能她不是您的儿媳吧！” 对付老太太这种胡搅蛮缠的，你只有比她更不讲理。 罗氏原本站在一旁看戏，卖身契这事儿，大嫂居然只说了二十两，现在她知道是一百两，心里对大嫂还一肚子的气呢！ 再加上之前江宥帧把她藏的银子给翻出来了，已经让她对江宥帧怀恨在心了。 本想坐山观虎斗，谁料一把火烧到了她的身上。 第7章 老太太要死要活 “哎呀！二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身子不好，大夫嘱咐要卧床静养呢！ 要是累坏了，那不得家里出钱看病？” 罗氏一张嘴很利索，这位是极不要脸的，不像大伯母小陈氏，凡事总喜欢扯块遮羞布。 “是啊！一个风寒躺大半年，我还以为病入膏肓了。” 江宥帧冷笑，接着又道：“不过四叔对四婶是真好，总是买进补之物给四婶补身子。 我本以为咱家生病了都不看大夫的，这不？我都躺门板了，也没见过大夫的面。” 罗氏顿时脸色一变，“你怎么还偷看我们夫妻的房中事？你怎么会知道？二郎，你别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江宥帧沉下脸，这妇人好生歹毒，就这么不要脸。 在这古代，小小年纪窥视长辈房中事，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四婶也用不着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您回去和四叔说说，以后买吃食那油纸多包几层。 今儿个酱猪肘子，明儿个卤肉加大肉包，都香飘十里了。” 前世江宥帧就舌战群雄，我怕你个鬼。 罗氏顿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看了过来，发现就是自家婆婆，顿时心虚不已。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一眼罗氏，这小蹄子敢偷吃，还不知道孝敬自己。 自家男人吃也就罢了！她个妇道人家嘴养得这么馋，瞧瞧那水桶腰，都吃成什么样了？ 难怪老四的钱总是不够使，原来都是被那馋嘴的婆娘给霍霍了。 小陈氏攥着帕子，险些没扯烂。 他们住在镇上，都没舍得总是买肉吃，老四家在村里倒是吃香的喝辣的。 “好了！”老爷子忽然一敲桌子，众人顿时闭嘴。 额头横纹深刻，一脸沧桑，瘦巴巴的老头，看着毫不起眼。 “二郎，你是男子，怎么和妇道人家一样嘴碎？” 江宥帧顿时气笑了，这怎么还训斥起她了？真是是非不分。 也是了，这对夫妻本就不喜欢江富贵，连带着不喜欢他的孩子。 “江老弟，这事儿你得给个说法。咱们清河村卖儿卖女的也有，但送孩子去死的，没有！” 里正也懒得听这些人打嘴仗，他过来是为了给江宥帧撑腰的。 “这种事，损阴德！更何况江老弟家里还供起了两个读书人，读书入仕，名声尤为重要。 如若以后被人翻出旧事，被人戳脊梁骨是小，仕途尽毁是大。” 里正知道老爷子江河最在乎什么，江河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不懂这些。 但只要说影响仕途，他绝对不能容忍。 原来江老爷子比里正还年轻？江宥帧腹诽，看着比里正苍老十几岁。 江河抬头看向里正，“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那确实不能这么做，多亏得里正提醒。 老大和老四读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考取功名，怎么可以让家里的事连累他们？” 合着原主的性命还不如老大和老四的名声重要？江宥帧冷笑连连。 这个家除了二房是真的没一个好东西，这位老爷子往常沉默寡言，却原来是这个心思。 在江宥帧看来，这位比大房两口子还要坏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位能不知道？ 昨天抬门板的时候，村里都来围观了，这位在上房可没半点动静。 “老婆子，这件事以后莫要再提了。你个妇道人家，是真没见识，眼皮子太浅。” 老太太立刻看向老爷子，本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江宥帧和里正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讥讽，江宥帧更是将这老爷子列为头号绿茶。 不行了，这个世界是盛产绿茶吗？这位感觉比小陈氏的段位还要高。 “里正，你放心！二郎也是我孙子，我怎么舍得卖他？就是老婆子没见识，将卖身契误以为是结亲的契书。 现在咱们知道了李家老爷的真面目，这件事肯定会推了的。” 老爷子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把罪名推给老太太，一锤定音。 里正眉峰一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过多置喙。 “咱们村里可没出过这件事，我身为里正，自然不能看着这种事发生。 那卖儿卖女，好歹还给条活路。这种卖命的事儿，我不能坐视不理。” “是是是！里正老弟放心，我知道了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孙子去送死。也是家里太穷，老婆子这才动了歪心思。” 里正点头，转身就嘱咐江宥帧，“有啥事去我家找我，你放心吧！你爷爷不会和他们一样糊涂，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这番话说得好听，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但也能戳穿。 “且慢！里正爷爷，我这次九死一生，四叔和大伯母他们要卖了我，我心寒了。” 江宥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再配上头上用布包裹的伤口还渗着血，看着可怜兮兮的。 里正叹了口气，扫过江宥帧瘦弱的身板。 这小身板得担起二房的责任，也是个可怜娃。 “你这次确实委屈，不过到底是一家人。” 里正也无法，清河村的江家是大宗族。就算他是里正，碰上江家族长，也是要给些面子的。 要卖他的是家里长辈，江宥帧身为晚辈，这口气是说什么也得咽下去了。 “二郎，你这是干什么？抓着点错处就不依不饶了？你奶奶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你个孩子不懂事啊！” 罗氏立刻将老太太拖下水，这事儿是老大两口子撺掇的，一锤定音的是老太太，他们只是照着老太太的意思办。 “我要分家！” 江宥帧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天爷哦！这是要造反呐！家里的小辈都欺到我头上来了。” 老太太顿时在炕上一拍大腿二干嚎，还捶胸顿足，要死要活的。 “这村儿里谁敢分家？这是小辈不服啊！”老太太哭天喊地地抹泪，她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 “我的绳子呢？我要去吊死在门口。” “哎呀！娘，您真是干什么？您要是这么做，那咱们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罗氏立刻上前安抚，给老太太顺气。 “是啊！娘，您快别生气了，二郎就是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小陈氏上前挤开罗氏，抱着老太太柔声安慰。 第8章 分家 江宥帧愣住了，她没想到只是提了一句分家，这老太太竟然要死要活的。 沈氏上前一把捂住了江宥帧的嘴，“快别乱说，江氏族规，老人还健在，就没有出过分家的事。” “老太太慎言！造……这两个字可是能说得的？说出去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里正脸色阴沉，连忙阻止，这愚蠢的妇人。 老爷子一听，立刻用力敲了敲炕头，“好了！都别吵吵！” “二郎，你是听谁说的分家？是你爹提的？” 老爷子眯着眼看向江宥帧，这一刻，他浑浊的眼神十分凌厉。这个瘦小的老头，给人一股阴鸷之感。 “不是！”江宥帧摇头，原主爹确实没提过。 “是我要分家，因为再不分家，我怕我早晚没命。” 既然决定要在这里生活下去，那分家就是必须的。 她可不想以后赚的钱都给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花，凭什么？ “我之前就说过，我会给你主持公道，你不要得理不饶人。身为小辈，长辈即使再不对，你也不能这样抓着不放。 百善孝为先，你就是没读过书，咱们江家的规矩你不能不知道。” 江宥帧冷笑，这是在拿长辈的身份压人了？ “您说得有道理！”江宥帧这么一说，老爷子顿时露出了些许笑容。 他是当家的，家里谁都要看他脸色。二郎识趣的话，就不能惹毛了他。 “不过愚孝可要不得，长辈犯错，也不能顺着，就得指出来。 这是圣人之言，我每天听四叔读这些，早就明白了这些道理。” 江宥帧的话让老四江海林脸上火辣辣的，这是说他读了这么多年书也不懂这个道理？ 里正诧异地看了江宥帧一眼，他发现这小子受伤之后，竟然变得能说会道了，并且有男子的担当了。 之前这小子每次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胆子小得很。 瑟瑟缩缩的，上不得台面。 可现在的江宥帧站在门边，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瘦弱的身板上，他却觉得这小子顶天立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也好！江家老二也是个软绵性子，他们二房总得有人撑起来。 否则这一屋子的女眷，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既然这样，看在救了他孙子的份上，帮他一帮吧！ “这两个月你们二房不必交月钱，留着给你抓药。咱们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是我能做的最后让步了。 你也要懂得见好就收，得寸进尺只会让人觉得你贪得无厌。” 老爷子早前跟着游历的道人读过一点书，比一般的农户要有见识。 他觉得江宥帧是铁了心要分家了，这小子的眼神异常坚定。 他从来没仔细看过这个孙子，因为二郎平日里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哪有现在这般的风骨？ 沈氏和三姐妹听了心中一喜，他们不贪心，有钱给弟弟治病，还能剩下点余财，这就是泼天的富贵了。 这一刻，三姐妹才终于感觉到了有弟弟撑腰的好处。 谁料江宥帧却摇头，“不行！要分家。” “好好好！你要分家，那我和你奶奶就吊死在祠堂，反正我们也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老爷子气得直敲炕头，这个孙子是翅膀硬了，他就不信他管不了了。 “您何必如此激动？反正早晚要分家的， 我还是那句话，我怕死，不敢再和你们一起生活了。” 江宥帧这是完全不给脸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今天开口了，那就必须得办成这件事。 这次的机会太好了，否则以后再提，根本就不可能了。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等你爹回来，我来问他到底要不要分家。 你爹还没死呢！你就想做二房的主，你这是要反了天了。” 老爷子气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他猛烈咳嗽，老四立刻上前拍了拍他的胸口。 “二郎，你在说什么胡话？快给你爷爷道歉，真是一点不懂事。” 江海林朝着江宥帧怒喝，把沈氏和三姐妹吓得脸色惨白。 二丫扯了扯江宥帧的衣袖，她想说见好就收，能得两个月月钱就已经很好了。 只要他们勤快些，总能存点钱的。 等她们姐妹出了嫁，二郎也就不用拖着她们这些累赘了。 里正张口欲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看看。 他要看看这小子能不能顶得住，只有顶住了眼前的压力，以后才能担起二房的担子。 江宥帧一把抢过桌上的卖身契，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大伯母，四叔！你们说如果我去衙门状告你们谋财害命，衙门是不是要把你们抓起来？ 这卖身契就是证据，就算没分家，我的命也不是你们能卖的。” 江宥帧眼神锐利，看向老爷子。 “今天必须分家，否则就不要怪我把这件事捅出去。 大伯和四叔要考功名，三郎和四郎也想读书，我相信爷爷也不希望影响他们的前途吧？” 她说着冷笑，“活人跟死人配？真是丧尽天良！”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懦弱胆小的二郎，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 小陈氏心中暗恨，今天真是鸡飞蛋打了。 也是这次逼狠了，二郎是二房的命根子，这件事他们没计划周全，也是小瞧了二房，触了二房的逆鳞。 “咳咳！都是一家人，何必剑拔弩张？” 里正站了出来，“父母在，不分家，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听到里正的话，老爷子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里正说得有道理，别说咱们庄户人家，就是那些朱门大户，也没有这样分家的道理。” “但是二郎的顾虑也是情有可原！”里正话锋一转，“这样吧！我找族里的老人一起做见证，分家不分户。分开过日子，自身管自身，二房每个月交点养老钱。” 江宥帧想说话，却被里正瞪了一眼，她不甘心地闭了嘴。 “江老哥，现在二房有怨气，再一起过日子肯定要家宅不宁。我这个建议，您看怎么样？ 这种分家不分户，也并非什么大事，那村头的李家和王家不也如此？” 第9章 李家来要人 老爷子一听皱起了眉头，“舌头和牙齿就是再好也有打架的时候，就为了这么点事分家，其他人会怎么看？这样不得被村里耻笑？” 这么点事？江宥帧翻了个白眼，感情不是你要被抬走。 里正都想翻白眼了，欺负人没够了。 二房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大家都看在眼里。 老爷子不同意，不就是怕没人养着这一大家子了吗？ “那你看？是想衙门见？这一次二郎是真的怕了。”里正一摊手，他都不想管这摊子破事儿了。 “不行！那以后家里的活计谁干？做饭洗衣、砍柴、搂猪草，庄稼地里这么多活，他们二房不给干，那怎么行？” 老太太首先不同意，她当然清楚这个家就老二媳妇儿和这三个丫头最勤快，她们能当壮劳力使。 老大媳妇在镇上躲懒，难得回来。 老四媳妇烧个火能把厨房点着，能干什么？ 江宥帧只想呵呵，瞧瞧这说得什么话？ “您不是还有两个儿媳吗？难道您不认她们？那大伯母和四婶得多伤心？她们好手好脚的，又没残废。” 就连老爷子脸都搁不住了，老婆子就是蠢。 三姐妹有些想笑，但在这严肃的场合，她们只能压下嘴角。 “要不等老二回来再说？二房总得他做主。” 爷子现在只想拖着老二回来，老二老实，不敢轻易忤逆他。 他都有些后悔了，老二不在，这个小兔崽子他竟然压不住。 “不行！必须分！”江宥帧可不敢等那便宜爹回来，今天必须分。 “江老哥，我看就今天吧！这小子倔脾气，就怕他晚上想不开，明儿早上衙门门口的鼓就响了。” 里正也劝着，对于不给他面子的江河，他的耐心都快磨没了。 老爷子抽了抽脸皮，“行吧！我看二郎对我们也有怨气，既然这样，那就分家不分户，不过每个月的养老钱不能少。” 老爷子现在毫不怀疑江宥帧会这么做，不过他也有对策。 沈氏和三姐妹没想到爷爷真的松口了，她们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快来个人告诉她们，这是真的吗？ 然而她们还没来得及高兴，脸就垮了下来。 “家里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分给你们的。不过这养老钱一个月三百文，这就是条件。行就分家，不行就算了。” “什么？三百文？”沈氏惊呼出声，“去码头扛包一天也就十文钱。” 她如坠冰窟，这不就算得正好，他们一文钱都余不下来。 而且扛包的活不是每天都有的，只要一天不干，就凑不到这三百文。 那他们每个月喝西北风不算，还得砸锅卖铁。 可分家什么都不给，去哪里砸锅卖铁？ 里正皱眉，这江河真是猪油蒙了心，摆明了不肯分家了。 “不行，三百文根本不够使。五百文，给五百文一个月就分家，不然想都不要想。” 老太太更过分，五百文必须给。 江宥帧冷笑，分家什么都不给，还得给五百文？ “那就五百文，我们年纪大了，家里活计干不动了，说不准粮食都得买。” 老爷子说完好整以暇看向二郎，他就不信，一个月五百文，这小子能答应。 一年六两银子，谁家能赚这么多？ 江宥帧气笑了，为了不分家，老爷子也着实不要脸了。 “只有三百文！实在不行，咱们还是衙门见吧！既然不给活路，那我也就不活了，大家一起死。” 江宥帧说着目光森冷扫过老爷子他们，倒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老爷子忽然想到了那算命大师的话，李家小姐命格弱，影响李家命数，必须得找个命硬的互相压制。 那大师算到二郎命硬，非他不可。 只要将这二人配在一起，有了压制，那李家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原本老爷子是不信的，但现在看二郎跟开了窍似的，他忽然觉得这位大师说不定有些道行。 大师还说了，这样的人留在自家确实对自家的不利，因为家里压制不住他。 现在可不就应验了吗？他们根本管不了这小子了。 “成！等你爹回来，就把族里老人叫来。” 老爷子想了想，还是分家为妙。 三百文也成，就是老二现在也拿不出三百文的月钱，更何况他们还要养着二房几口人的吃喝。 三姐妹高兴地差地欢呼，但一看到愁容满面的沈氏，她们顿时眼神黯淡下来。 三百文，把她们卖了不知道够不够。 江宥帧想现在就分，怕有什么变故。 但二房目前毕竟不是她做主，还是得等江富贵回来，否则她按手印也不算数。 “来人，人呢？”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吵嚷，老太太他们听到声音，脸色都是一变。 “你们江家怎么回事？收了我们李家的钱，人不抬回来？这是要反悔？” 是李家人来了？江宥帧看了一眼老太太他们，都是脸色慌张。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那十两银子的定钱，不会都用了吧？ “怎么回事？江老哥你昨天就答应我，把银子退回去，这是还没退？” 里正皱眉看向老爷子，老爷子也是一脸尴尬。 “有没有人？不要以为躲着就行，我们可要闯进去了啊！” 外面依旧在叫嚣，听声音还来了不少人。 “唉！”里正叹了口气，“江老哥，事儿总要解决。拿了人家银子，总得还给人家。人都找来了，你还是出去看看。” 老爷子却一捅老太太胳膊，“银子是你用的，你自己出去说。” 老太太原本还有些怕，但一听到老爷子这么说，立刻炸毛。 “什么叫我用的？我为了谁啊？不都是为了这个家？我可没用一文钱。” 老太太急眼了， 现在人交不出，还得还银子。 “什么？银子用了？”里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用了多少？” 老太太顿时气势全无，“都……都用了！” “什么？都用哪了？十两银子可不少，才不过几日功夫，怎么可能都用了？” 里正不信，江宥帧也不信。 就算是现在供四叔读书，一年总共也就花费五六两银子，怎么可能用这么快？ 第10章 抢人 “真的用了。”老太太说着推了推小陈氏，“老大家的说老大今年准备下场，要去疏通一下，所有银子都拿去用了。” 江海林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娘！你不是说十两银子给我的吗？你太偏心了吧？怪不得我之前跟你要，你推说没有。” 里正感觉今天翻白眼的次数是这辈子最多的了，直接略过江海林的不满。 他心力交瘁地道：“疏通什么？你们可别乱说，那是要按舞弊罪论处的。抄家流放都是轻的，你们有几个头可以砍？” “咳咳！别乱说，那就是去拜访老师的。” 这次老爷子也知道轻重，老婆子没见识，贿赂考官能说出来？ “这考题不可能提前泄露，你们不要妄言，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们。” 里正冷哼一声，两次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让他胆战心惊，他都想跑了。 没文化，真可怕！ “是是是！不管老大去做了什么，反正银子是没了。”老爷子现在很光棍，反正他就是没银子。 “我说你们江家是不是想赖账？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们李家也不是好惹的。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了。” 外面还在叫嚣，江宥帧打算看戏了。 谁料她看戏有点早，可以说是没意识到人性有多恶。 老爷子随着里正出去了，外面李家来了十几个壮汉。一看就是护院打手，个个身强体壮的。 江家土坷垃墙头还围了不少吃瓜群众，大家都对着江家指指点点，堪比村里的戏台子。 江宥帧一看，那墙头上坐着不少村民，一个个都很兴奋。 老爷子最好脸面，他驱赶着众人，只可惜人家根本不理他。 跟牛屎堆上的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诸位！我是里正，大家不要冲动。李家的事儿我听说了，可咱们清河村没有这样的先例，以后也不会有。 这银子，就退还给李家。你们宽限几日，让江河凑齐银子。三天之日，给李家送回去。” 一看老爷子不吱声，里正只能站了出来。 当这里正他得折寿啊！以后谁爱当谁当吧！ “我们要银子干什么？我们要人。你们江家答应好的，就必须给人。 我们小姐还躺在棺材里等着下葬呢！再不下葬，就有味儿了。” 这时一名穿着细棉布对襟长袄的男子走了出来，看这打扮，像是管事一类的。 “来人，把剩下的十两给江家送去。”那管事吊着嗓子，眼角瞥向众人，很是不屑地道。 “什么？不是说一百两？李老爷怎么变卦了？” 小陈氏又急了，一百两变二十两，李老爷好不要脸。 这是重点吗？里正好生无语，瞪了一眼小陈氏，随后对那管事拱了拱手。 “今儿个就看在鄙人的面子上，请诸位高抬贵手。你们李老爷和我算是旧识，不如我跟你们走一趟，把这事儿解决了。” 真是欠了江家的，他说完叹了口气。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面子也不好使。咱们来之前，老爷说了，就要抬了江家二郎走。” 谁料那管事半点面子也不给，随后还冷笑道：“这一百两是活人的价格，二十两那是吊着一口气的价格。 咱家只要吊着一口气的，你们要真没有，那活着的也行，不过这银子可就没多的了。” 他说着将两个五两的银锭子扔在了江老爷子面前，开始打量起了站在里正身后的二郎，那眼神是势在必得。 “那不行！没有一百两，休想！”小陈氏被那白花花的银子晃花了眼，再次贪婪地道。 “多的没有，就二十两！”管事的说着朝着身后一挥手，“来人！抓人！” 嗯？江宥帧惊呆了，光天化日，还有强抢民男的？ “哎呀！妈呀！太凶残了，系统！你快说句话啊！系统！” 江宥帧慌了，文的她行，武的她不行啊！这小身板能斗得过这么多壮汉？ ：“哎哟喂！造孽哦！二郎还活着呢！就要送去李家？” ：“可不是吗？咱们清河村可没出过这样的事儿，这不就是去送死的？活着被钉在棺材里的。” ：“江家也是狠心呐！二郎可是二房唯一的儿子。” ：“不得了了，要死人了！我去找江族长去。”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却没人来帮忙。毕竟李老爷势大，他们惹不起。 沈氏和三姐妹慌了，沈氏更是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挡在了江宥帧身前。 “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了，我们二郎不卖，你们别想抢走我的二郎。” “不许抓我弟弟，我跟你们拼了！”四丫上前对准一名护院拳打脚踢，那护院一巴掌扇上来，扇得四丫眼冒金星。 二丫和三丫此刻也被激起了血性，她们双眼通红，扑上去使出浑身解数撕咬抓挠，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里正气得大吼：“都住手，如果不住手，我就去状告衙门，说你们草菅人命。” “里正，你且看看，这是江家老爷子按的手印，是卖江家二郎的契书。他还是一家之主，他说卖就卖。 我家老爷心善，给二十两已经了不起了。要不是你们拖延，昨儿可会给一百两的。你们江家二郎就算卖给人牙子，又能卖几个钱？” 那管事从怀中掏出一份契书，对准了众人。 “看到没？我们可不作假，今天这人我们绝对要带走。”那管事冷哼。 里正气得看了江老爷子一眼，没想到这家里最心狠的，就数这老爷子了。 “你做的好事，我们清河村可没出过这样的事儿，走出去都叫人戳脊梁骨。” ：“就是！里正，今儿这事儿我们也看到了，哪有活人给死人配的？我们清河村没有这样心狠的长辈。” 有人看不过去了，总算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就算是卖给大户人家，也算一条活路，居然要送孩子去死？当爷的心狠呐！” ：“人家卖儿卖女是为了让孩子活下去，你家卖儿卖女是为了银子，丧尽天良啊！” 一时间千夫所指，然而此刻的江宥帧却没心思管这么多。 “娘，你放手！”她被沈氏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不放，我不放！谁要把你带走，除非我死了。”沈氏连连摇头，此刻的她发髻散乱，十分狼狈。 第11章 便宜爹江富贵 江宥帧又感动又好笑，“您松手，我自有办法。” 江家其他人都在看戏，巴不得抓走了人，他们好分钱。 三姐妹哪里打得过这些打手？两巴掌扇下去，就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江宥帧挣脱了沈氏的怀抱，脚下一溜烟往厨房跑去，速度比兔子还快。 一鼓作气冲到厨房，江宥帧立刻喊道：“签到！” 【恭喜宿主完成江家厨房签到，奖励十斤粳米、十斤土豆、一只猪腿。】 系统的天籁之音响起，然而一听这，江宥帧顿时怒了。 “你家宿主我都要噶了，米啊肉的留给你自己吃吧！” 算了，系统指望不上了。 她眼中凶光毕露，抄起案板上那缺了口的菜刀。一咬牙！拼了！ 冲出厨房，她扬起刀。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一刀砍了。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嗯？江宥帧愣住了，谁？是谁抢了她的台词？ 打眼一瞧，那个护住沈氏和三姐妹，昂首挺胸拿着柴刀的男子竟然是便宜爹江富贵？ 这爹不是个软柿子吗？这次居然硬气起来了？ “哎哟！江家老二，你可别激动，快把刀放下。” 里正一拍大腿，这江家的破事儿让他都要少活几年。 “是啊！老二，你别冲动，砍着自己人就不好了。” 老太太避得远远的，这儿子发疯了，她看着都犯怵。 “你们李家的银子拿走，剩下的十两再宽限几日，保证一文都不会少，但是我家的孩子不卖。 你们要是想强抢，那就别怪我，我手里的柴刀可锋利着呢！” 江富贵看着对方那些强壮的护院，吞了吞口水。 他忍不住两腿哆嗦，立刻用手掐了把大腿。他不能退缩，一旦退缩，二郎就没命了。 “对！谁敢抢，我就敢砍！”江宥帧快步走上前，站在江富贵身边。 她都看出这爹是外强中干了，那腿跟抖面条似的。 江富贵听到江宥帧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 转头一看，却见儿子拿着一把菜刀站在他身旁，“哎呀！你怎么也拿刀？快放下！” “爹！都什么时候了？咱们父子俩就并肩作战一次，你先砍，我补刀！” 江宥帧露出了一抹冷笑，白牙森冷，让在场之人都打了个哆嗦。 江家老二疯了！江家二郎也疯了！ “不错！我们倒要看看，谁敢在我们清河村抢孩子。” 村民江全可是江家人，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对，谁也不能抢我们清河村的孩子！” 有一就有二，很多村民都纷纷站了出来。 管事的一看今天怕是讨不了便宜了，“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得过几时。 哼！咱们走，今天先回去禀报老爷。” 那些护院如蒙大赦，他们是给李家做打手的，但也没说把命卖给李家啊！ “你们等着，我们还会再来的！” 江宥帧白眼，反派最喜欢说这句话！ 鱼贯而入，又一涌而出！ 不过眨眼功夫，李家人就走了个干净。 这时门口有人喊道：“江族长和族里老人都来了！” 江宥帧向外看去，发现门口多了乌压压一群……老头？ 当先穿着细棉布交领袄子的老者将拐杖往地上一杵，“江河，你把我们江家的脸都丢尽了。” 江宥帧冷眼看着，却听到身旁传来噗通一声。 “他爹？”沈氏大惊失色，上前扶着昏迷的江富贵，惊慌失措地喊道。 额……江宥帧顿时哭笑不得，这便宜爹胆子这么小，居然吓晕了？ 上房那边的咆哮可影响不到二房这边，江宥帧看着颤颤巍巍进屋里来的梁大夫，不禁怀疑他能看病吗？ 周围几个村唯一的大夫，姓梁，昨天江宥帧后脑勺上的伤也是他包扎的。 “我掐人中就能醒的事儿，叫什么大夫？” 沈氏这会儿筋疲力尽，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孩子他爹，她估摸着是被吓晕的。 “正好梁大夫帮我家小子换换药，也省得您老再跑一趟！” 二丫上前扶住了梁大夫，江宥帧倒是深以为然，再不换药，她就要痊愈了。 “嗯！先给江老二看看。”梁大夫被扶到床边，正好江富贵悠悠醒来，二人对上了眼。 三丫在江宥帧耳边道：“梁大夫眼神不好使，这两年愈发看不清了。” 江宥帧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行为如此怪异。 “手腕子呢？给我递过来。”梁大夫摸索了半天，而后直接放弃了搜寻。 江宥帧：这位可真敬业，都瞎成这样了，也不放弃老本行。 “咳咳！怎么能够劳烦您跑一趟？我醒了，不用看了。” 江富贵想着自家可没钱看病，连忙拒绝。 “来都来了。”梁大夫一把薅住了江富贵的手，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梁大夫松开手，“无大碍，就是饿的。另外身子亏损严重，须得进补。我这里有进补的药材，你们可要？” 江宥帧疑惑，不是去码头扛包，难道还不管饭？ 沈氏连忙上前询问：“进补的药材要多少钱？” “三十文一副，连续吃上十副，之后再看调养得如何。” 沈氏轻咳一声，连忙转过头：您老当我没问。 江宥帧还在计算着这三百文可以买多少个大肉包子，现在大肉包子就是她的计量单位。 还行，不算贵，也就一百五十个包子。 梁大夫没听到回应也没觉得奇怪，他也就是那么一问，庄户人家鲜少有人舍得买补药的。 要是家里有余财，那肯定吃得好穿得好，还用补药干什么？ 他被扶到桌前，开始替江宥帧换药。 忽然，一块像烂泥一样的东西重重呼在了江宥帧的后脑勺上。 那冰冷的感觉，让她一激灵。 “梁大夫，我家小子伤在了右边的后脑勺上，您这呼的是左边。” 沈氏原本不想说的，可这几副药也不便宜呢！ “哦~”梁大夫也不觉得尴尬，“抱歉！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 江宥帧无语，但也庆幸这位眼神不好使，否则就看出她伤口的异常了。 送走梁大夫之后，江富贵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二郎的身子好些，我就放心了。今天掌柜的给了我两个白面馒头，我没舍得吃，留给二郎补补身子。” 江富贵正要问起李家的事，忽然想起自己揣在怀里的馒头，连忙拿了出来。 第12章 等同于净身出户 江宥帧看向已经冷了的馒头，原来江富贵饿晕了，是因为把午饭留给了她。 扛包是苦力活，不吃饭哪能干得动？ 她忽然心口暖暖的，这一世有了亲人也不错。 前世她父母早逝，家里的亲人只顾着争夺她家的遗产，她便索性去了孤儿院。 后来一直是一个人，从十三岁就没有感受过亲人的关爱和温暖了。 想起一直懦弱的江富贵这次竟然勇敢地挺身而出，将他们护在了身后，他绝对是一名有担当的丈夫和父亲。 就是对上父母有些愚孝，江宥帧觉得分家之后，还是可以慢慢调教的。 撕下一片放在口中，白面的香味让她口舌生津，前世不屑一顾的白馒头原来这么好吃。 听到夫妻二人说起今天的事，江宥帧抬头，无意间发现四丫来不及避开的眼。 那双眼中满是渴望，她还吞了吞口水。 被江宥帧看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去打水给爹洗洗。” 江宥帧不禁埋怨自己的疏忽，原主没吃过白面馒头，这三姐妹和这对夫妻又何尝吃过？ 她将馒头分成六份，上前一一塞到三姐妹手中，最后来到沈氏夫妻面前。 “爹娘，吃！” 三姐妹眼中俱是泪花，衬托着她们额头上的伤口，显得异常可怜。 但她们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二丫没吃馒头，“给二郎吃，你生病了，就是要补身子。” 二郎终于懂事了，以前都喜欢吃独食的。 三丫也点头，没动手里的馒头，又放在了桌上的碗里。 四丫舔了舔嘴唇，还是将馒头也放了过去。 她没有尝过白面的味道，但弟弟更需要补身子。 闻着白面的香味，她差点忍不住了。 “二郎，你自己吃，爹……”江富贵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口馒头塞在了嘴里。 “都吃，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好东西就是要一家人分享，放心吧！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江宥帧本就不是墨叽的人，她也不习惯这么温馨的画面，有些别扭。 “爹，我先去上房看看，今儿说起了分家的事。待会儿我来喊您的时候，您再过来。 今天这家，必须得分。咱们今后的好日子，就全靠您了。” 江宥帧必须得把话说在前头，要是被这便宜爹拖后腿，她不得呕死？ “什么？分家？”江富贵一口馒头卡在了喉咙，险些没噎死。 江宥帧也不等江富贵同意，将剩下的馒头一口气塞在嘴里，便转身去了上房。 她去的时候，只听到几个老头的咆哮声。 “富贵啊！你可出息了，咱们江家就没有过卖儿卖女的事，你竟然还要将二郎送去李家？ 二郎死了倒也罢了，抬去也说得过去，可二郎现在他还活着啊！” 什么叫死了倒也罢了？虽然江宥帧也觉得死了抬过去，还能配一副好棺材，总比草草埋葬风光些。 虽然是和别人挤一个，但大户人家给的也宽敞不是？ 但是，不是说古代宗族的男子死后必须要入祖坟吗？不入就是孤魂野鬼啊！ 这个族老不是省油的灯，江宥帧下了定论。 她索性也不进去了，先听个墙角再说。 “好了！这件事既然已经做下了，现在就想想怎么挽救咱们江家的名声。” 这人说话颇有威严，江宥帧熟悉他的声音，是族长江恒。 “李家那边，你们自己想办法，必须得解决。反正二郎现在还活着，那就不许卖，咱们丢不起这人。 再说二郎是你家老二唯一的嫡子，你总不能让老二绝了子嗣吧？” 这时里正才插嘴，“既然江家族长和各位族老已经来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今天二房提出了分家，我想将这事一并办了。” “什么？分家？”族长震惊，“父母在，不分家，这是规矩！不行！” 几位族老叽叽喳喳，全是在呵斥江富贵不懂事，江老爷子则是一言不发。 “分家不分户，我这个里正已经做主答应了二郎。你们来之前就说好了，江河也同意。” 屋内族长一脸铁青，里正的面子他多少得给。 别人不知道没见识，但他清楚，这位外来户能一来就做里正，身份背景不简单。 虽说这些年也没见什么特殊之处，但此人人脉广，还是很有些影响力的。 他可不是江河，这蠢东西自诩读了一个多月的书，就总以读书人自居，实则哪里明白读书人的交际？也就是会识几个大字的农户罢了！ “这种事也有过先例，既然里正做主，那咱们就依里正的意思行事。” 族长指了指一旁欲言又止的江海林，“你家大哥呢？这么大的事，他就躲在镇上不回来？把他叫回来，商量分家的事。” 他说着转头就看向老爷子，“江河，这分家什么章程，之前可说好了？” 老爷子点头，“我家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一共就三亩地。两个儿子要读书，这次只分老二家，所以这地不能动，读书费钱呐！” 族长和族老们都懵了，族长沉吟片刻，终于明白过来。 “什么意思？是只分出去老二？” 老爷子点头，族长皱眉，这偏心眼也太厉害了。 “那你的意思，你说说，本来三亩地， 三个儿子一人一亩，正好！你现在是不打算给老二了？” “实在是负担不起读书的费用……”老爷子结结巴巴地道。 族长一摆手，“成！我懂你的意思了，那你就说说分家准备给老二分什么吧！” “他们现在住的西厢房，还是给他们住着。粮食家里还剩下点，但也得留着过冬。 给他们三十斤黑面，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能力，只能这样了。” 这话一说出来，让众人面面相觑。 “江河，你可是考虑好了？你这样跟净身出户差不多啊！ 就这三十斤黑面，还得熬到明年收成。另外家什儿你不得给点？总不能连口锅都不给吧？” 族长叹了口气，他是族长，必须得公正。 可是江河这一出，只怕以后富贵得和他离心了。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完了吧？要让他绝后呢！ “家里只有两口锅，一口烧饭做菜，一口煮鸡食。人多，一口也少不了。” 江河摇头，一看在场的人看向他的眼神怪异，他便接着道：“他们吃的碗筷给他们吧！” “另外一个月三百文的养老钱，每个月月初就必须给。” 此言一出，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第13章 那十两银子得二郎还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族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外面的江宥帧冷笑一声，既然里正爷爷帮着促成了这件事，那她也没必要进去了。 转身准备去叫江富贵，却发现江富贵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神情复杂难辨。 “走吧！表个态。”江富贵的背脊瞬间就弯了下来，面露颓丧之色。 江宥帧没有安慰，反正事情走到这一步，连块遮羞布都没了。 江富贵一进屋子，众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富贵，你爹说你要分家，他也同意了，你们之前就说好了给你分三十斤黑面？” 族长一看到江富贵来了，于是出声询问。 江富贵深吸一口气，看向此刻已经埋头不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父亲。 “爹，这是您的意思？您真的要分家？” 老爷子抬头看向他，“不是你那好儿子提的分家吗？看不上咱家了，要自个儿过日子。他有骨气，啥也没要，就要了点吃的。” 在场的人都被老爷子给震惊无语了，给二房多少东西，不是老爷子自己提的吗？ 江宥帧冷笑一声，“爷爷，我倒是想多要呢！想想真的怕了，饿死总比被闷在棺材里窒息死得要好。 之前听人说谁家没死，下葬之后又醒过来了。没人去救他，死前把一指厚的棺材板都抠进去半指。” 众人一听，顿觉生理不适。 “咳咳！我来复述一遍吧！江河的意思是，只分你们家，给三十斤黑面，你们吃的碗筷，还有现在住的西厢房的房子。 其他的都不分，另外二房每个月上交老两口三百文，算作养老钱。” 族长真烦这家的破事儿，早点分了了事。至于二郎吃了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西厢房只是给他们住，不是给了他们。” 老爷子沉默了，老太太却忽然道。 “后院的菜，明年开春之前可以去摘。不过不能卖，只能自己摘着吃。” 老爷子说着看了一眼江富贵，或许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愧疚，这就算是补偿。 “冬天的菜咱都都不够吃，还要挖野菜，哪有多余的？” 老太太不满，那点菜得熬一个冬天。 “好了，都是自家人，吃点菜怎么了？”老爷子眼看众人脸色不对，连忙呵斥老太太。 “不过农忙的时候，得来帮忙。你两个兄弟是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一把老骨头，实在做不了。” 老爷子忽然提出了这个要求，把众人再次震惊了一次。 合着粮食没他份，还得去干活？ 老爷子这是养牛呢？养牛还得吃草啊！ “江河，你可别太过分。我这做叔的都看不下去了，不给粮食还要他来干活？其他两个儿子是废物？ 读了这么多年书，也没读出个名堂来，不如下地伺候庄稼。” 其中一名族老是忍了又忍，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出声呵斥。 江宥帧看了他一眼，估计有人情味，肯帮着出头的也就这一位了。 这人族里行八，都喊他八爷爷。 “那没办法，我年纪大了。再说老大要在镇上做活计，我没本事供他读书，他不得自己赚钱？ 老四又在准备下场，那活儿总得有人干。分了家，就不是我儿子了？” “行！富贵，你觉得呢？” 族长脸色铁青地看向江富贵，这娃最老实，所以最不得父母喜欢。 江富贵胸口剧烈起伏，脸上也是难以掩藏的失望和伤心。 江宥帧本想怼一下老爷子，但眼下还是分家重要，先分了再说。 她知道他的心里很不平静，但到了这一步，就不容许退缩了。 眼看江富贵下不了决心，江宥帧决定添把猛药。 她凑到江富贵跟前，“爹，爷爷说把咱们分出去，还不用吃家里的粮食。大伯和四叔要读书，养着咱家是累赘啊！” 江富贵闻言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好！那就依爹的意思。” “成！既然你们家都决定好了，那就等明天把老大叫回来，写一份分家契书。白纸黑字，都按上手印儿。” 族长一锤定音，既然双方都要分，他自然没必要拦着。 想到一个月三百文的孝敬，他同情地看了一眼江富贵，叹了口气。 眼看众人就要离开，老爷子却又叫住了众人。 “分家的事说好了，现在来说说怎么还李家银子的事。二郎是肯定不能去了，那这银子怎么还，得拿出个章法。” 众人满脑门子问号，就连江富贵都很诧异。 “爹！这银子还回去不就成了？” “是啊！得还回去啊！可是银子被你大哥和四弟用了，因为今年他们俩要下场，银子便走了用途。” 江富贵一时间脑子嗡嗡的，他颤抖着声音问道：“用了多少？” “都、都用了！”老太太很心虚，但说完之后便理直气壮，腰杆都挺得直直的。 “既然你不肯送二郎过去，那这银子就得二郎还。” 江富贵只觉得眼前恍惚，脑子嗡嗡作响。终于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这是又睡了？” 梁大夫再次被请来之后，只见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床上躺着。 江宥帧无语，“我爹他又晕了。” “emmmm”梁大夫点头轻应了一声，二丫已经自动将江富贵的手腕递到了梁大夫手上。 “急怒攻心！开副药去去火。” 江宥帧欲言又止，这大夫真的靠谱吗？ “三副药，一天一副，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共六十文，开吗？” 沈氏十分为难，既怕夫君气出好歹来，又没钱买药。 她摸了摸身上，两袖清风，是一个铜板都没得。 江宥帧有些生气，这夫妻俩平日里就不能藏点私房钱？ 这怎么办？也不知道能不能赊账。 “梁大夫，我……”沈氏十分为难。 “我先付了吧！梁大夫眼神不好，不能上山采药，进药材得花钱。” 里正叹了口气，便从荷包里掏出了六十文。 “多谢里正，多谢！等有了一定还给您！” 沈氏喜极而泣，三姐妹也跟着上来道谢，恨不得给他跪下。 里正自然将四人虚扶起来，就是铁石心肠，看到这些也都心软了。 第14章 比谁更疯是吗? 江宥帧想说现在还没分家，这钱就得公中付，但老爷子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给铜板了。 唉！看来赚钱是迫在眉睫啊！ “多谢里正爷爷！等赚了钱，我一定马上奉还。” 今天里正出大力了，就算千恩万谢都不为过。 “你是家里的男子，得挑起大梁来。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里正叹息着，“十两银子的事儿还没个结果，你现在是二房的顶梁柱，咱们还是去上房把事情商量了吧！ 打铁要趁热，莫要错失良机。” 他一脸的语重心长，能看出二郎不一样了，有主见了。 可他怕二郎太小，被老爷子他们拿住。 今天他就做一回好人，送佛送到西吧！ 江宥帧回了上房，江河正在受各位族老讨伐，说得那叫一个难听。 “江河，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呢？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叔，你就自己把银子还了。” 老爷子梗着脖子，“我没银子！” “江河，你可别逼着族里动族规。十两银子你是要老二卖了一家老小啊！没有你这样心狠的爹。” 族长也气得够呛，滚刀肉见过不少，但对自己儿子这么心狠的，他还没见过。 “那就动族规吧！我实在没银子，宁愿挨二十板子。” “你真以为我不会打你？”族长气得从炕上站起来，他指着江河，眼睛瞪得像铜铃。 老太太吓了一跳，顿时怂了。 她扯了扯老爷子衣袖，想说让老大他们想想办法。 屋外的小陈氏已经缩在了角落，就怕老太太喊她。到手的银子，绝对不可能拿出来。 这时候看戏的老四连忙喊道：“族长大伯，反正我是没拿这银子的，我娘都给我大哥了。” 江宥帧忽然道：“十两银子，我们二房一文都不会出。” 老爷子顿时瞪向江宥帧，“那就别分家。” 江宥帧点头，“行啊！我这就去镇上，状告大伯，说他谋害侄儿，拿着侄儿的卖身钱挥霍。 再不行，我就找去大伯干活的那家绸缎铺子闹，让他做不下去。” 眼看老爷子的目光越来越凶狠，江宥帧继续道：“实在不行，我吊死在大伯家门前。 大伯逼死侄儿，我看他还怎么下场考试。爷爷难道不知道，品性不端者，不得下场考试？” 老爷子可是有个做老太爷的梦，一听这话， 怎么能容忍？ “你敢？你要是这么做，我就把你逐出宗族！” “江河！逐出宗族不是你说了算，我这个族长在你眼里是个摆设？” 族长冷喝一声，气得白胡子都翘起来了。 都把二郎逼到这份上了，其实这也怪不得二郎了。 “再不行，我就磨把刀晚上把大家都杀了，反正把我逼疯了，谁都别想活。” 众人闻言就是一惊，再看江宥帧的眼神，如同孤狼一般。 族长震惊地打量着二郎，这小子什么时候改性子了？ 这次二郎是真的有魄力，这样的人，以后什么事儿办不成？ 就凭这份心性，以后也不会混得差。 他想了想，不如结一份善缘。 “那就让二房和我们家断绝关系，逐出我的家谱，不要记在我的名下。” 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不背这个债了，今天二房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行啊！”江宥帧顿时一喜，“族长，咱们族中谁是孤寡老人的吗？ 如若品行还不错，那就把我爹过继过去，给人家养老送终，也算一桩美事。” “什么？你竟然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真是造孽啊！不孝子孙！” 老爷子气得差点从炕上跳起来，他没想到二郎根本不在乎。 “我看有大伯和四叔在，也用不着我爹孝敬了。十两银子，我们给了。但我有条件，那就是过继。” 八爷爷顿时眼睛一亮，“江河，算不算数？把老二过继给我，我愿意出十两银子。我就是砸锅卖铁，东拼西凑，也要凑给你。” 老爷子气得胸腔跟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身子晃了晃，“不可能，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想来抢我家的？” 老爷子指着八爷爷，说出来的话让众人都脸色一变。 “好啊！你个老东西，竟然敢说我生不出儿子？看我不教训你。” 他只有两个女儿，早早就嫁了人。 老婆子身子不好，生完第二个闺女之后就不能生养了。 本想过继一个，可偏偏老婆子不想要别人生的孩子。 他们夫妻恩爱，既然老婆子不肯，他也就不勉强了。 但这是他这辈子心里的痛，被老爷子这么戳伤疤，他哪里忍得住？ 屋里顿时乱做一团，险些又要打起来。还是众人上前拦着，这才消停了。 八爷爷气得甩袖就出了江家，虽然可惜富贵，但这家的事他不想掺和了。 “想抢我儿子，没门儿！” 老爷子啐了八爷爷一口，一年三两六钱银子，三年就能得十两多。 是养着生崽的鸡，还是杀了吃肉，他难道还分不清？ 江宥帧有些遗憾，这老头可精明，过继看来是没戏了。 “总之要银子没有，但今天必须分家。现在就派车去镇上接我大伯，我一刻钟都不想等了。” 江宥帧说着，转身朝里正行了一礼。 “里正爷爷，您家的马车能不能借着去镇上借我大伯一下？” 里正点头， “但用无妨！” “我不同意！没有十两银子，不能分家。” 老爷子气得指着江宥帧，“你个不孝子，你让你爹来。孝道大过天，你爹不孝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们。我去衙门告状，衙门也得抓你爹蹲大牢。” “你今天真敢踏出这个门，我就吊死在你们二房的房梁上。” 老爷子现学现用，说着就要下炕穿鞋，众人连忙又劝了起来。 比谁更疯是吗？行啊！江宥帧冷笑，忽然从身后拿出那把菜刀。 众人顿时吓了一跳，族长连连喊道：“二郎，你别冲动。让你爷爷分家，他不分，我押着他按手印儿。” “是啊！二郎别冲动啊！”里正也吓坏了，这孩子决心强得他都害怕了。 “别担心，我怎么敢杀我爷爷？那不是大不敬吗？既然爷爷生气，那就让爷爷杀了我吧！正好他解气了。” 第15章 这是个狠人呐! 江宥帧说着就将刀塞到了老四江海林手里， “四叔，爷爷年纪大了，肯定砍不动。你帮他砍，照脖子这里砍。” 她今天就是要发疯，反正不分家不罢休！ “你疯了！”江海林被江宥帧握着手，直往她脖子那边去，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这小子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眼看着刀子离他脖子越来越近，他慌了。 “行了！我同意，你也别逼你四叔！” 老爷子没想到有一天比横的时候，他会输给了二郎。 他不找自己发疯，找上了老四。 老四是个读书人，真要伤了他，传出去就是叔叔要杀侄儿，那老四还有什么名声？ “十两银子，你们二房出一半。” “不出！”江宥帧梗着脖子，又往江海林那边送。 “行了，你们出二两。” 老爷子也急了，刀锋已经割破了二郎的脖子，露出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不出！”江宥帧只觉得脖子火辣辣地疼，但她依旧不放手，死命拽着江海林的手腕。 江海林想挣脱，可他一松，就怕那刀锋真就割破了江宥帧的脖子，那肯定是连皮带肉给断了。 他怕了！ “爹！算了吧！大哥自己会想办法的，这是个疯子。” 银子又不是他用的，谁还他都不可能还，犯不着这样啊！ “成！你赢了！”老爷子一看那血流得欢实，也被江宥帧的狠给惊着了。 江宥帧这才松了手，将菜刀重新握回手里。 这次在场的人都被江宥帧给震慑了，族长和各位族老的眼神不但带着震惊，还闪过一丝忌惮。 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呐！二郎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往常他们是真的没注意，会叫的狗才不咬人。 老爷子深深看了一眼江宥帧，“我还有个要求！” 他说完这句话，江海林已经快速窜到了离江宥帧最远之处。 他是真的怕了，他一个读书人，哪里有时常干活的二郎力气大？ “五天之内，你得把第一年的银子一起给我。李家的银子要还，我得到处凑凑。” 老爷子说完看族长和族老，那些人顿时吓得一扭头，打量起了房子。 开玩笑，一借就是几两银子，谁有那么多？ 江宥帧也知道见好就收，“行！我会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去投军。” 这时候朝廷正在招兵买马，扩充兵力，一个兵给二两银子的安家费。 众人又是震惊了一番，边关时不时就有战乱，一去不复返的人多得是，这是个狠人呐！ 江宥帧没有离开上房，她要等着大伯回来。 记忆里，马车来回的话，需要大半个时辰。 忽然，脖子上的伤口处传来熟悉的丝丝凉意。 原来药丸的效果还没去，竟然还有用。 她将衣领拉高些，怕别人看出端倪。 “我去找梁大夫给你包扎一下。”里正叹了口气，这一次二郎真的让他意外。 他都有些恍惚了，这个真的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瑟瑟缩缩的二郎吗？为什么会性情大变？ 难道遭逢大难，真的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不用了，里正爷爷！梁大夫年纪大了，让人家一趟一趟跑也不成。 我这点伤，到时候整点草木灰敷上就好。” 里正看着衣领没有再渗出伤口，便点了点头。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还好族长和里正他们谈天说地，缓解了尴尬。 就是江宥帧和老两口大眼瞪小眼，尤其是对方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那怨毒的眼神让她看着极为不适。 听到门口很多人议论纷纷，再听到四丫的声音，江宥帧抿唇一笑。 真是个小机灵鬼，今天这样的事，不得给他们江家多宣传宣传？ 江家大伯到了，江宥帧很少看到这位大伯，因为他一直都在外面，很少回来。 但记忆中那身绸缎衣裳，还有腰间挂着的玉珏，头上戴的玉簪，却让原主记忆深刻。 要不是他尊贵的脚踏进了江家，她都要以为对方是哪位乡绅地主了。 和小陈氏一样，大伯蒋海青养得十分富态。 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反正一副文人做派。 “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家？还是把二弟分出去，这要是传出去，那岂不是要说咱们家亏待了二弟？” “大伯还是少说两句，把字签了吧！我爹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没功夫听你废话。” 江宥帧实在不想理这个伪君子，多说一句都嫌恶心。 “二郎？”他打量了一眼二郎，难怪李家非要二郎，那确实长得俊秀。 “我是你大伯，你怎么这么说话？还懂不懂礼仪尊卑？长辈说话，哪里有小辈插嘴的份？” 一开口就是训斥，江宥帧冷笑：“我没读过书，哪里知道什么礼仪尊卑？不过大伯做的什么事心里清楚，你这样的长辈，我可消受不起。” 说完，江宥帧就请里正赶紧把分家文书递了过去。 大伯惊呆了，印象里二郎沉默寡言，怎么就这么能言善道了？ 他刚才来之前想到事情或许没成，但没想到是这种局面。 将老四拉到一旁嘀嘀咕咕，江海林原本还对老大把银子都拿走有怨气，但还是将事情说了一遍。 江海青尤为震惊，再次打量了江宥帧一眼。 “签了吧！”老爷子也折腾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江海青还想挣扎，却见老爷子默不作声，他看了一眼文书上的内容，还是对自家有利的。 一个月三百文？没自己帮着介绍活计，就凭老二，是绝对办不到的。 他眼珠一转，也行吧！ 虽然心疼李家的钱，但他扫了一眼在场的族老们，还有里正在，便只能暂时妥协。 他向来识时务，这份分家文书对自家有利，算是好事一桩了。 之前折腾太久了，这一次江海青回来签字却极为顺利。 “我爹还昏迷着，我拿过去给他按个手印就成。” 江宥帧拿过分家文书，必须得有江富贵的手印，这份文书才有效。 “你都能当二房的主了，还需要你爹按手印？”老爷子讥讽道。 “这不是为了防止有人变卦吗？我都恨不得二房的手印全按在上面。” 江宥帧可不惯着老爷子，怼了一句便出了上房。 第16章 都是我无能啊! 江海青跟见了鬼似的看向江宥帧，“这真的还是二郎？” “如假包换，跟变了个人似的。” 江海林也是到现在都有些恍惚，往常那个任劳任怨，听话懂事的二郎呢？ 造孽啊！把那个二郎还给他们。 “大哥，二郎都被你逼成这样了。李家送来的钱呢？你想独吞？快拿出来。” 等江宥帧回到二房，便看见四双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她。 “成了！”江宥帧满脸笑意。 沈氏和三姐妹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沈氏随后想起了那十两银子。 “那十两银子怎么说？” “咱家不出！”江宥帧说着走到床边。 她没提要提前给一年养老钱的事，说出来也是让她们白白担心。 “爹，你醒了？” 江宥帧一过去就看见江富贵眼神空洞地盯着屋顶，哎呦喂！该不会刺激傻了，要过去吧？ “这是分家的文书，他们都签字了，就剩您的手印了。” 江富贵眼珠转了转，看向分家文书两眼无神，江宥帧皱眉。 “爹是不想分家？” 她瞥了江富贵一眼，到这个地步，伤心她是能理解的，毕竟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 可要是这爹敢拖后腿，那她以后就带着娘和姐妹花分出去过。 这爹随便他跟谁过吧！反正不要耽误自己发财。 “拿来吧！”江富贵也不问最后到底怎么解决的，看都没看，就往上面按了手印。 江宥帧高兴地收了起来，一式三份，双方各持一份，族里持一份，留作存证。 等江宥帧离开之后，沈氏看着江富贵要死不活的样子，第一次生了气。 “咱们分家了，以后就得靠着你了。你要是不振作起来，咱们连给你爹的养老钱都没有。 二丫都十八了，再准备不了嫁妆，你真要她当老姑娘？” 沈氏今天才终于醒悟，老爷子老太太心里根本就没有他们。 包括小姑子和大伯、小叔他们，全都当他们一家子是长工，还是不给工钱倒贴的长工。 这次二郎的事刺激了她，是时候为孩子们打算打算了。 江富贵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要是想和你爹过，那我就带着二丫他们净身出户。 我们就是去要饭，也比饿死强。你就跟着你爹过吧！反正你心里也没我们娘儿几个。” 沈氏抹着眼泪，她不怕苦，可娃们苦她心疼啊！ 江富贵顿时清醒过来，他着急地坐了起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们？” 他痛苦地道：“我就是伤心爹娘如此对我，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沈氏心疼他，又将他按回床上。 “总之你不能怨二郎，这次他差点就去陪葬了，搁谁谁不怕？你对你爹娘好，可他们却容不下我们。” 今天二郎硬气了，可她却担心二郎以后的日子。 二郎是女娃，女娃大了总要嫁人的，总不能一直女扮男装。 要是江富贵立不起来，吃苦的只会是自家娃。 “咱家每个月还得要三百文养老钱，我刚才听到二郎说，要是凑不到，她就去投军。” 沈氏其实是在外面偷听了，她放心不下二郎。二郎还小，哪里斗得过老爷子他们？ “什么？不行，她怎么能这么想？” 江富贵一捶床板，泪流满面，“都是我无能啊！” 分家文书签好，江宥帧就放心了。 将族老们送到门口，爬上墙头的村民依旧不肯散去，都纷纷议论着江家的事。 江宥帧可以想象，今天的事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津津乐道好几天。 忽然她在人群中听到了八爷爷的声音，顿时有了主意。 “今日有里正、族长和各位族老主持分家，小子感激不尽。家中贫困，分家饭先欠着。等有了余财，一定一家家上门去请来赴宴。” 江宥帧说着，忽然跪下朝着这群人磕了三个头。 “这怎么说的？快起来！你们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断不会为了分家饭计较的。” 族长吓了一跳，连忙叫起。 “还请诸位不要怪爷爷，家里实在太穷了，否则也不会想着卖了我。 现在梁大夫又说我爹操劳过度，身子亏损许多，已不适合再做苦力。” 江宥帧说着便抹了抹眼泪，“也请诸位不要责怪我爹，是我提的分家，要怪就都怪我吧！ 姐姐们到了适婚的年纪，小子也是实在无法，不想再拖累家里，这才提出了分家。” ：“什么？原来是江家老二不能做活计了，这才分家的？” ：“对啊！不是说只分二房吗？造孽啊！” ：“分家只给三十斤黑面，啥也没有，就比净身出户强些。” 江宥帧这番话说得在场之人无不动容，有那心软的婶子立刻道：“江家十六郎，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小小年纪，就挑起了重担，你爷爷他们心狠呐！” 原主族里排行十六，村里人一般都以族里排行称呼。 族老们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 原本他们还觉得江宥帧心狠，也不重孝道。 虽说情有可原，但心里难免会有疙瘩。 现在江宥帧这么说，他们又觉得自己不是人，看着一个孩子被逼到了这份儿上，还要怪人家孩子。 “快起来！就凭你这份儿心气，往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族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宥帧一眼，这份算计，一般的农家小子哪里会有？ 江河错了，那两个草包有什么好扶持的？ 真正能振兴江家的，却是眼前这位啊！ “待会儿回去我给你送点米面，家里还有口不要的旧锅。你要是不嫌弃，就给你家用吧！” “多谢族长爷爷，小子感激不尽，日后必定报答大家的大恩大德。” 江宥帧说着又“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众人一看，顿时更怜悯了几分。 “言重了，言重了！大家都是族人，无需如此！” 江族长嘴上这么说，但从面上露出的笑容来看， 其实心里很是受用。 沈氏和三姐妹听到动静，顿时出来给族老们磕头，而后哭着抱成一团。 就连江富贵都挣扎着出了屋子，众人一看，确实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顿时惋惜，江富贵这身子骨是垮了啊！ 以后这二房就更艰难了，同时又讨伐了一番江老爷子他们。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里正叹息了一声。 第17章 二郎就是个白眼狼 “我家米粮没多的，不过还有些咸菜，待会儿给你家送来。” 春芽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 “对！我家也有，我家有白菜。” …… 众人慷慨解囊，都纷纷回去拿不用的家伙什。江宥帧看着，心中有些感动。 村民还是淳朴的，也许畏惧强权，但他们大多数还是乐于助人。 村民们的善意感动了江宥帧他们，可上房的老爷子他们却都气的牙痒痒。 老太太恨恨地将窗台合上，“这是哭丧呢？福气都给他们哭没了。” 老大江海青有些无语，“娘！哭丧是什么好话吗？” “不过这个二郎以前真是小看了他，不声不响的，居然是个有主意的。” “瞧瞧那番话说的，怎么还占据大义了呢？不容小觑啊！” 江海林总觉得不对，今天二郎的表现着实让他震惊，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老太太通过窗缝看向外面，当听到众人都纷纷抢着给二房东西的时候，顿时嫉妒地眼睛都红了。 “二郎就是个白眼狼，还给这么多东西他。要真家里这么有余财，怎么不来接济接济咱家？” 老爷子脸色铁青，“哼！东西和粮食他们可以给，我就不信银钱他们能给？五天时间，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凑齐三钱六两银子。” 小陈氏看着满屋子的人，他们对二房以后怎么过活幸灾乐祸。 可她却忽然觉得，也许二房真的能凑齐这么多银子？ 一来就能分家，算是开了个好头。 江宥帧晚上睡在冰冷的被窝里，虽然手脚冻得瑟瑟发抖，但心里却暖暖的。 对了！得查看系统奖励！ “系统，奖励呢？” 【请问宿主是否现在领取奖励？】 “别！还能放在系统？那就先放着，否则不好交代东西的由来。” 江宥帧连忙阻止，明天她就去镇上，想个办法把这些吃的都找个理由拿出来。 “那系统是不是有储物功能？我以后可以把东西都放在系统里？” 江宥帧终于发现了系统的优点，这点可以，算是移动仓库了。 【系统奖励的东西可以放在系统，但其他外物不可以放在系统。】 江宥帧撇嘴，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儿。 那边沈氏夫妻看到满地村民们送来的东西，虽然米粮没什么，但白菜和咸菜还是有些的。 另外还有一些不用的家伙什，里面有破旧的渔网、断了的扫把，还有几个洞的簸箕…… “有了这些，我们省着点，能过上一段时间了。其他能用的就看着修一修，还能派上用场。”沈氏看着这些，心里终于松快了点。 “里正刚才给咱们送来了五两银子，说是借我们的。 五天实在太紧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凑齐，我就先收下了。我以后多去扛包，多赚钱，还给里正。” 江富贵将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放在桌上，“他还给咱们送了十斤玉米面和十斤黑面。” “里正是个好人，其实当初咱们家二郎就是拉了他们家孙儿一把，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没想到他们这么知恩图报。” 这是去年的事，里正家的孙子落入了河中，是二郎拉上岸的。 当时里正给送了一百两银子到二房，但二房坚决不收。 事后被老太太和老爷子知道，还狠狠数落了他们一顿。 并且当时老太太还逼着他们去要，但一向绵善的江富贵在这件事上很坚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里正家又送来了一百斤白面和一百斤粳米，还有一只猪腿，都被老太太锁进了粮食柜子里。 他们也没吃着，不知道去了哪里，估计是卖了换钱了。 隔天江宥帧一大早就起床了，她看了一眼窗外，还是蒙蒙亮。 二丫她们的声音从隔壁屋子传来，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江宥帧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没办法，西厢房一共就三间土屋子。 她住的屋子就是夫妻俩住的正屋隔开的里间，隔壁屋子住了三姐妹。 还有一间屋子破败得不成样，根本不能住人。只能放些杂物，还风吹雨淋的。 “今天我先把那屋子垒上灶台，咱们总要开火做饭的。就是没有瓦片修补，希望这几天不要下雨。” 江富贵的声音传来，二丫也小声道：“爹，娘！我和三丫她们上山看看，挖点野菜回来。 家里就这么点粮食，还是省着点吃。还得拾点柴火，晚上得烧炕。” “奶奶他们也太小气了，家里的柴火都是我们捡的，这次咱们分出来，居然不给我们柴火。” 四丫埋怨着，但语气带着轻快。 只要他们一家子在一起，就算苦点累点也高兴。 “好了，终究是你们长辈，出去别乱说。那是不敬长辈，以后还怎么说亲？” “哎呀！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四丫不好意思了，几人笑闹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没了动静。 江宥帧心中一暖，一家人齐心协力，以后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她摸了摸手里的短褐，顿时抽了抽嘴角，这么薄？居然还是单的。 这么冷的天，连一件棉衣都没有，只能在身上多堆几件单衣。 这衣服还是姐姐们穿了再改了给她的，根本就不暖和了。 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叹了口气，从并不暖和的被窝里出来，冻得更哆嗦了。 “唉！二丫叫我们耽误了，她今年都十八了，这几天我去找找媒婆相看着。” 沈氏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十分沉重。 “可是咱们家现在没钱准备嫁妆，再等等吧！” “怎么等？二丫再等就真的耽误了。你知道前天村里老王家怎么跟我说的，说是她侄儿要相看二丫，她侄儿是死了婆娘的鳏夫啊！” 沈氏的声音带着哭腔，“要不是婆婆舍不得二丫这个劳力，非要蹉跎她几年，二丫十六岁就嫁人了。 那时候媒婆说的邻村齐家多好？如今呢？齐家小子连大胖小子都生了。” 听着沈氏的哭腔，江宥帧冷哼。 这个奶奶可真是不把孙女当人看，哦！也不对，就是不把二房的孙女当人看。 大伯家的大丫江清莲十六岁嫁了人，五丫江清菊和四姐同年，不过生辰晚了一个月，都已经定了亲。 四叔家的六丫才十二岁，上次四婶都说要提前相看，还相中了她娘家的侄儿。 第18章 原主留下的债 就只有二房的三个姑娘没人疼，老太太还说她舍不得，要多留几年，其实就是怕家里没人干活。 三个姑娘个顶个的勤快，能顶两个壮劳力用。 按照家里排行，二姐江春已经十八岁，三姐江夏十六岁，四姐江秋十五岁。 庄户人家比大户人家姑娘成亲晚一点，一般等到十六七出嫁。 大户人家才早呢！十五岁就嫁人。 老太太一直不提说亲的事，估计心里有着什么小九九。 说不定到了年纪，就看谁家出的彩礼多，随便卖了了事。 江宥帧自然觉得到十八岁以后出嫁最好，否则早生产伤身子。 但这古代女孩子发育早，成亲也早，二丫这样算是大龄姑娘了。 十八还没说亲，别人会以为这姑娘有什么毛病，给相看的也就是沈氏口中的鳏夫或穷得叮当响的。 赚钱！赚钱！赚钱！江宥帧握爪！ “娘！我要去镇上一趟！”江宥帧洗漱过后，沈氏正好端着一碗玉米面糊糊走了过来。 “去镇上干啥子？你头上的伤还没好，昨儿个这么折腾，在家里多睡会儿。” 沈氏有些心疼，将糊糊放在了桌上，“快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去镇上找找活儿干，不然没钱啊！” 江宥帧也没客气，端起来三两口就下了肚，实在是稀的很。沈氏应该是节省惯了，舍不得多放玉米面。 不吃不喝的，就是铁打的也吃不消。 沈氏顿时眼眶红了，“银子的事儿你爹会想办法，哪能让你去操劳？你待会儿就上山找你姐她们，给她们拾点柴火啥的。” 庄户人家的娃就是受了伤也没有歇着的，除非卧床不起了。 “娘放心吧！吃苦的我还做不来呢！这次王老爷家做事我都怕了，我就是去看看有没有点轻松的活计。 放心吧！我这么机灵，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宥帧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这古代就是有一点不好，没个纸巾。 她好歹也是文明人，不能用袖子擦吧？糊糊就算再稀，它也糊嘴啊！ 沈氏欲言又止，要真是个男娃，她当然就不担心了。 可二郎是个女娃，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这丫头自从醒来之后，是真的性情大变。原来胆小如鼠，现在是胆大包天。 一天天的，赚钱都挂在嘴边上，上进心比她爹还强。 “娘，去镇上有车吗？我怕自己走不动啊！”江宥帧是能偷懒就偷懒，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 江氏朝着江宥帧招了招手，江宥帧眼睛一亮，怎么着？终于藏了几个铜板？ 她凑到沈氏面前，搓手手等待着。 “缠了吗？” “就，还好吧！有点馋，怎么？您还有余钱？那买个肉包也是行的。” 沈氏一拍江宥帧的臂膀，白了她一眼，“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 她指了指江宥帧的胸口，“问你这个，缠了吗？” 江宥帧这才终于明白，顿时无语。 “就是个没发面的馒头，有什么好缠的？” 沈氏：这形容真是该死的贴切。 “不行，馒头再小，不缠着也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前面后面看着一个样，就是脱光了别人也认不出。”江宥帧无所谓地道。 “哎呀！你这娃！” 沈氏气得一拍她的肩膀，“这话以后别乱说，你……终究不一样，可别学那些男人……” “哎呀！娘，我走了。早点去，还得找活计。” 江宥帧怕沈氏真的把她拦下来缠馒头，这对发育真的不好啊！本来就小了。 沈氏叹了口气，这娃终究学成了男人样。想想自己当初还是太自私了，让娃受了苦。 “二郎！” 江宥帧刚出门，就被在柴房的江富贵叫住。 “要去镇上？”江富贵上前来，接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递到了江宥帧面前。 “去买点吃的补补身子，这是昨儿我做的工钱，我没上交。” 江富贵的笑容有些苦涩，江宥帧一看，竟然有十枚铜钱。 “不用这么多，我坐个车就行。” 江宥帧推辞，只拿了两枚。 “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江富贵知道家里穷，但对这个闺女，他是最亏欠的。 不但没有给她好日子，还让她吃了这么多苦。 哪个姑娘家不爱俏？二丫他们采了野花戴在头上，可二郎每天都是粗布短褐下地，干着最脏最累的活。 家里把她当成年男丁使，农忙都跟着下地。 看着那双瘦弱却粗糙还开裂的手，江富贵鼻子一酸，转身就回了屋。 江宥帧沉默地收起了铜板，今天出去，不赚到钱她就不回来。 村头就是坐牛车去镇上的地方，赶车的江大爷就是他们本家，不过出了五服。 走到村口看了一眼，三天一趟去镇上的牛车，看来今天不是日子。 “哟！二郎，伤还没好，这是要去哪？” 江宥帧转头一看，发现是春芽她娘，她连忙喊道：“芽婶儿，我准备去镇上找点活计。” 芽婶儿应该是刚从地里回来，手臂上还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白菜。 “去镇上？你伤还没好呢！不在家里歇几天？”芽婶皱眉，眼中满是怜惜。 “不碍事，已经好多了。就不跟您唠了，您去我家玩儿。 我娘昨儿个还在念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呢！送来那么多白菜。” 江宥帧的能说会道逗得芽婶高兴不已，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那点白菜算什么？”芽婶心中感叹二郎真的不一样了，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你等等！” 她说着就转身进了屋子，没过一会儿，江宥帧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个野菜饭团。 “昨儿家里来个亲戚，剩下点米饭。做的饭团，你早上喝的糊糊吧？你娘肯定舍不得放开吃。” “这？别，您家留着自己吃。” 江宥帧连忙推辞，这里地处北方，平时都喝糊糊，农忙的时候就吃点干的。那也是玉米饼子啥的，很少吃米饭。 所以米饭很精贵，农户很少吃的。就是镇上粮铺里，也是粳米贵些。 江宥帧一转头，忽然发现被打开一条缝的窗内露出一张略带清秀的脸庞。 少女眼含春水望向她，暗黄的脸蛋依旧能看出红晕。见她看了过来，连忙关上了窗户。 额……原身还有这样的债呢？造孽啊！ 第19章 路遇童怀安 江宥帧独自走到去镇子的路上，嘴里嚼着掺杂了许多野菜的饭团。 芽婶手艺不错，虽然野菜很多，但还是有滋有味，反而有股清香。 她也是实在拗不过，才接过来的，可不是她嘴馋啊！ 至于春芽，唉…… 忽然身后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江宥帧回头去看，发现是一辆马车。 她往边上靠了靠，仔细一看赶车的人，咦？这不是童怀安身边伺候的小厮小五吗？ 童怀安不是出门会友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原主对童怀安的行踪是一清二楚，总是忍不住打听，当然知道童怀安出门要十来天功夫的。 其实这时候已经少女怀春，喜欢上人家了。 说来这里正家，江宥帧觉得不简单。 之前看书的时候，她又没细看，都是跳跃看的。好像后面提到过几句童怀安的身世，反正不是一般人。 就算是家里有一百亩地，那也不可能过得如此奢侈。 反正原主印象中，这位吃穿用度都透着一股不俗。 所以在原主心里，童怀安看起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皎月，实在难以触及。 就在江宥帧愣神的当口，马车从她身边经过。 她正好瞥见不屑扫她一眼的小五，顿时冷哼一声！ 嘿！这小五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厮，还敢狗眼看人低？凭什么瞧不起她？ 看见她就跟没看见一样，都是一个村儿的，捎上她一段会死啊？ 哎呀！算了，里面坐的是女主的男人哎！离远点好！ 谁料马车竟然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窗帘被撩开，里面探出一张晴光映雪的脸。 在这冰天雪地中，这样一张脸简直欺霜赛雪，如诗如画。 “嘶~”江宥帧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也难怪这货时常将女主迷得五迷三道的，次次放过他。 是她，她也放啊！差点把她迷成智障了。 “二郎，你要去镇上？要不要捎你一段？” 少年的声音也如林籁泉韵，哎哟！她不但是个颜控，她还是个声控啊！咋整？ “哎呀！是童少爷啊？上车就算了，我这鞋子太脏了，可别弄脏了你的马车，到时候还得麻烦小五哥清理。” 哼！小五子，叫你装看不见我！给你上眼药。 童怀安自马车窗外看过去，瘦小纤弱的身板站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如此渺小。 小巧的脸蛋就只有他半个巴掌大，偏偏那被白雪映照的眸子却这么亮。 眼珠子骨碌一转，显得整张脸都生动明媚起来。 往常这小子都不敢正眼看他，眼神躲闪，还神情呆板。 他倒是没发现，这双眼是生得极美的。 他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能帮还是帮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 “上来吧！不过是擦一擦，不妨事。去镇上路远，你又穿得单薄。” 江宥帧还想拒绝，却忽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签到地点：童怀安的马车上，请宿主前往签到！】 片刻之后，小五瞪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豆丁撅着腚爬上了马车。 而后瞪大眼睛，又看着江宥帧那布满雪和泥泞的鞋底踩在了马车内的地毯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童怀安看着江宥帧费力爬上来，而后在踩上地毯的那一刹那，那溜圆的眼睛，顿时觉得这小子还挺有趣。 “哎哟！真的脏了！”江宥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这是掉泥坑里了？脚上这么脏？” 小五很是不满，这冰天雪地的，还给他找活计干。 江宥帧闻言索性“吧唧”一脚踩在了地毯上，“哎哟哟！你看？劳烦小五哥了，咱庄户人家就是这么粗鄙，自然比不得你这大户人家的干净，劳你大驾哈~” 一想到这货刚才盯着自己那吃人的眼神，顿时心安理得一屁股坐在了角落。 你牛什么？是你家少爷有钱，又不是你有钱。 往常见了原主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她可没原主这么好说话。 “小五，赶车！” 童怀安只是吩咐了一声，小五便不敢再多言，他听出少爷语气里的不悦了。 这车里可真暖和，里面还燃着炭火，一点也不冷。 【恭喜宿主完成童怀安马车上的签到，奖励三十斤棉花，粗布二匹、细棉布一匹。】 哎哟哟！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有了布不就能做衣服了？ 系统除了钱变不出来，真是要东西给东西，要技能给技能，还不错！ 知足常乐啊！她再也不嫌弃系统了。 童怀安看向江宥帧缩在角落里的双脚，冰天雪地，却还是穿着一双布鞋。 整个鞋面已经湿透了，单薄的裤子露出了一节冻得黑紫的脚踝，抱着膝盖的双手还肿得跟萝卜似的。 这里面暖和，可一暖和，江宥帧就觉得手脚有些痒。 该不会有冻疮吧？真的好痒。 她一边搓，一边看向那身穿锦缎长袄，外面还罩着白色狐裘的少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就不能给她穿个好人家？咋不给她穿成女主呢？真是！ 她可不是觊觎那些男主啊！实在是女主也是穿越人士，但人家好歹还穿越到了大户人家。 虽然人家是庶女宅斗，但总比她这个农家小可怜好吧？ 瞧瞧这身子，简直是个薄脆，说不准哪天就嘎嘣了。 童怀安自然感觉到了江宥帧的打量，他终于明白爷爷为什么说江宥帧性格大变了。 以前江宥帧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有多远躲多远。 这次竟然光明正大打量他，换以前，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江宥帧看到对方的眼神，不由得转头朝他笑了笑。 “童少爷，你也去镇上啊？”她发挥前世自来熟的精神，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大眼瞪小眼的，岂不是很尴尬？ “是啊！昨日爷爷回来说你在王老爷家被砸破了头，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这会儿一看， 还真是如此。” 童怀安探究地看向江宥帧，却见着他的眼神已经瞟向了桌上的枣泥糕，顿时抿唇一笑。 可不是江宥帧嘴馋啊！实在是肚子它不争气啊！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走点路就消化了，更何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也不是啦！只是以前性子太软，叫人家欺负，现在想通了而已。” 江宥帧移开了眼神，这什么糕点，居然闻着还挺香。 第20章 马屁拍在马腿上 “男子还是坦荡大气为好，你能想通再好不过，头上的伤好了吧？” 他看了一眼江宥帧头上包着的布条，上面还有些血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挺惨，挺可怜的。 “好了，不怎么疼了。还得谢谢里正爷爷，昨天要不是他帮忙，我们还分不成家呢！” 江宥帧说到这里，语气中是满满的感激。 “爷爷说他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童怀安说着就捻起那西白瓷盘中的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这糕点怎么这么甜？”他说着叫了一声小五，“待会儿把这糕点扔了，我不吃甜的。” “啊？”小五莫名其妙，少爷从不碰马车内的糕点，其实就是个摆设，不过这枣糕却是大黄的最爱。 “少爷……” “怎么还扔了呢？太浪费了。” 江宥帧顿时眼巴巴地看着，这少爷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浪费粮食，应该遭天打雷劈！ 想到这人还是书中结果了原主的人，江宥帧又觉得那张俊秀的脸庞怎么看都阴森森的。 “哦！你喜欢吃吗？那你尝尝？”童怀安将糕点瓷盘往前推了推。 “这？这多不好意思？” 小五呵呵冷笑，这小子还真得寸进尺了。 瞧瞧！他坐在车辕上都能听到里边口齿不清的说话声。 “味道还成，就是有点甜。童少爷不吃的话，这块我也帮你解决了？” 江宥帧边吃心里边腹诽，这大户人家做糕点就是讲究个精致哈！一块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说你不喜欢吃就算了，那块你还咬了一口，真浪费。 等两块下了肚，对面又推来一杯茶盏。 江宥帧正噎得慌，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随后只是一抬头，就看见对方眼中盛满了笑意。 “嘿嘿！童少爷可真是个好人呐！以前怎么没发现？您真是玉树临风，再世潘安呐！” 趁着现在他还没和女主好上，她借机刷点好感，以后还能顾念点情分。 “玉树临风、再世潘安？” 童怀安看向江宥帧，眼中闪过狐疑之色。 “那不上个月村头戏台子上唱的吗？我觉得挺符合您的。您看啊！您这模样、这身段儿、这气质，就说您是王孙贵族，都有人信的。” 江宥帧一摊手，她自信自己这一番吹捧，肯定能获得对方好感。 “哦？你还见过王孙贵族？” 他依旧笑着，但江宥帧总觉得他是皮笑肉不笑。 “哎呀！戏台上不是演过？穿得可好。” 江宥帧说完便抿唇一笑，心中腹诽，得！真是马屁拍在马腿上。 看来原着写得一点不错，此人就是笑面虎，而且疑心病甚重。 整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你就说你还没进朝堂呢！权谋还没开始，现在连个秀才都不是。 还怀疑别人对你别有用心？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她还是闭嘴吧！这人不好相处，抱大腿就算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叫我童大哥？怎么还生分了？”童怀安忽然又笑得温柔起来。 江宥帧摆手，“以前是我不懂事了，那我哪配得上？” 车外的小五顿时嘴角撇了撇，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都是一个村的，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以后还叫我童大哥吧！叫少爷未免太生分。” 江宥帧顿时被他的声音迷惑，这人温声细语的时候，声音更悦耳。 目光扫过他端起茶盏的手，白皙纤长，又骨节分明。 哎哟！这人还真是哪哪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她还是个手控啊！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纯属色胚！就是好美色！ 不过，她可不会被美色迷晕了头。 女主的男人，她叫童大哥，被女主嫉恨上了怎么办？ 她怎么记得原着女主就是叫的童大哥？叫得那叫一个婉转亲热，此后童怀安就说这是她对他的专属称呼。 后来遇到原主，还再三申明不许原主这么叫他。 江宥帧没应，不过人家也没在意，问道：“你去镇上作甚？” “不得赚钱吗？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江宥帧摸了摸肚子，好歹混个半饱了。 童怀安扫过她开裂的手，眼中那一抹狐疑又散了去，而后落在了她的脸上。 “想好做什么了？” 江宥帧摇头，“还没！我也没什么本事，先去看看。” “那你几时回？我要在镇上待到下晌申时左右，你若是等得及，可以坐我的马车回去。” 江宥帧却摇了摇头，“童少爷不用等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几时回。” 到时候她还得想办法把系统奖励的东西拿点出来带回去，这个童怀安如此精明，谁知道会不会怀疑什么？ 宁愿叫辆牛车送自己回去，也就是多花点钱。 马车内顿时沉默了下来，也许是太暖和了，江宥帧便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不知过了多久，系统一道提示音传来，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签到地点：杨安镇，请宿主前往签到！】 哎哟！她怎么睡着了？ 江宥帧猛然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披着一件狐裘。 雪白的毛毛被马车内灌进来的冷风吹得蓬松，可边角处那一块怎么黑了？她顿时一惊。 “哎呀！怎么脏了？”江宥帧看向童怀安，发现他身上果然只穿着一件袄子。 “哎哟！您可别冻着了，怎么还给我披上了？” 人家多精贵啊？江宥帧连忙将那狐裘往童怀安身上披。 要是童怀安着凉了，那小五不得把她吃了？ “吁~”马车外传来小五的声音，“少爷，到镇上了，咱们还停在鸿运酒楼门口吗？” 江宥帧没想到小五会突然刹车，一个不稳，她就摔在了童怀安的身上。 “哎哟！”江宥帧叫一声，忽然觉得身子一软，下巴就礚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 再一看，人家正被她压在身下，一股梅花冷香传来，让她有些恍惚。 二人顿时大眼瞪小眼，童怀安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放在他胸膛的那只手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触感为什么软绵绵的？ 直到江宥帧手忙脚乱爬起来，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童少爷，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快起来。” 心下腹诽：读书人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瞧瞧！我一个才六七十斤的人你都承受不住。 第21章 快放开我家少爷 江宥帧去拉童怀安，随后便看到自己开裂粗糙的爪子，抓着人家细长白皙的手指，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 这灰白分明的，难怪原主自惭形秽了。 你说你一个男人长这么白干什么？浪费！给我长多好？ “嘿嘿！对不住哈！小五哥可真是风风火火，停车也不吱一声儿。” 江宥帧可不会放过任何给小五上眼药的机会，谁叫这小子和自己过不去？她可记仇着呢！ “你……”童怀安攥着江宥帧的手没松，却看向了下方。 只见一只脚趾上破了个洞的鞋正踩在他雪白的狐裘上，江宥帧连忙松开。 得！一个泥脚印。 “哎哟哟！童少爷，这怎么办？我回去给你洗洗？” 这狐裘一看就很贵，你说你没事穿这么白干什么？ 童怀安一阵沉默，江宥帧忽然发现对方白皙的额头上青筋直跳。 完了！她忘了这货还有洁癖。 只见对方用两个手指捻着那一处，随后朝着江宥帧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股冷意。 忽然一阵冷风灌进来，江宥帧便听到了一阵咆哮。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少爷……”小五顿时如临大敌，上前扒拉开江宥帧。 他家金尊玉贵的少爷，现在不干净了。 江宥帧被推到一边，背部撞在马车车壁上，有点疼。 好你个小五子，看来眼药一点也没上错，诅咒你下车踩到烂狗屎。 “明明是你停车不吱声，还好今天有我当肉垫，否则你家少爷就被撞疼了，你是不是想去洗马厩？ 我看你一点也不适合做贴身小厮，一点都不周到。”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我上，我上，我拼命给你上眼药。 童怀安扫了一眼江宥帧，忽然笑了。 这小子还挺记仇，不过小五确实有些没规矩了。 下车之后，马车扬长而去，江宥帧忽然发现那件狐裘现在已经到了赶车的小五身上。 便宜小五子这货了，就算不穿不能给自己？什么毛病？ 下次你求我坐你家马车我还不坐了呢！等我发了财，到时候我坐上马车到你家门口转上一百圈。 【恭喜宿主完成杨安镇签到，奖励宿主获得初级厨艺。】 嗯？江宥帧发现自己正站在鸿运酒楼的门前，这系统就奖励了厨艺？难道系统要自己成为一名厨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人家大酒楼肯定有自己的厨子，自己一去就要抢饭碗，这多不好？她可不是那样的人。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乞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酒楼的大厨可是从京都请来的，听说祖上还伺候过大官儿。 你个小乞丐还会做菜？我看你是想骗吃的，进去了就是老鼠掉进白米缸了。” 江宥帧被一名学徒从后厨撵了出来，推推搡搡的，很是不客气。 里面传来一阵哄笑，“成子，这就是个孩子，你也别上火啊！放心，王大厨肯定会收你做徒弟的，那孩子就是想讨口吃的罢了！” “哈哈哈！还叫咱们买她的菜谱？她能有什么菜谱？我看她连忙大字都不识几个，真是大言不惭。约莫是想着咱们这有吃有喝，想混进来呢！” 江宥帧被推得摔了个狗啃泥，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泥，手掌是火辣辣地疼。 她不就是想卖个菜谱吗？还怕自己抢了他的地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没有人来扶她，她只能自己挣扎着站起来。可忽然膝盖一软，险些又栽倒在地，原来还摔疼了膝盖。 再看一眼脚下，顿时火蹭蹭的就来了。 这双布鞋还是四丫的，他俩谁出门就穿这双布鞋，虽然破破烂烂，但总比草鞋要好一些吧？ 鞋子前面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脚一动，那鞋就跟张了嘴似的，像极了蛙。 再看手心，被地上的碎石割破了皮肤，都渗血了。 得！原本就不好看的手更丑了，伤上加伤。 她现在很生气，你说不行就不行呗！凭什么还推她？ 推她就算了，还摔坏了四丫的布鞋。 今天这事儿绝对不能善了了，她灵机一动，一瘸一拐地往巷子外走去。 成子出了后厨，看了一眼离开的江宥帧，便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为了做王大厨的学徒，还托人花了不少钱才进来的，你一个小乞丐，还想进来？ 卖菜谱？鬼才信你。 江宥帧走到鸿运酒楼门前，看了一眼里面忙着迎来送往的掌柜，还没待上一息，就被里面出来的伙计驱赶。 “小叫花子，去别处乞讨，别耽误酒楼做买卖。” 江宥帧忍着心里的气，果然先敬罗衣后敬人。 一旁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到了一旁，“小弟，刚来的吧？这家掌柜的得等到打样才会施善，等着吧！” 江宥帧眉毛一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小乞丐了？” 眼前蓬头垢面的小叫花子比她高半个头，一脸的黑灰，只有那双眸子还算清亮。 “难道你不是？”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眼江宥帧，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江宥帧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 “你有办法帮我给这家掌柜的带句话，我就把这两文钱给你。”江宥帧道。 “就两文钱？” 江宥帧注意到对方的声音很独特，跟公鸭嗓似的，看来年纪不大。 “怎么？两文钱一个大肉包了，你还嫌少啊？” 这年头的小乞丐居然看不上两文钱？难道家当比她还多？ “五文！”对方伸出一只手，“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已经找过这家的掌柜，根本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 “三文！”江宥帧算了算，这样身上还有七个大子，今天必须赚到钱回去。 “不行，否则你找别人。” “成交！” 江宥帧站在不远处看着小乞丐向刚才驱赶她的伙计招了招手，接着两人嘀嘀咕咕一阵。 而后那乞丐指了指自己，随后掏出两枚铜板放在了人家手上。 那伙计先是为难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勉强点了点头。 哟！做乞丐还有人脉呢？瞧瞧人家，伙计都混熟了。 “走吧！后院门口等着。” 第22章 抢厨子饭碗 “先说好，你说那掌柜的听了这句话保证会见你。我只负责把话带到，你就得把剩下的三文钱给我。” 小乞丐再次把江宥帧领到了刚才的后院门口，走进去之后，那成子正在洗菜，一看江宥帧又来了，顿时脸色一沉。 “你还贼心不死呢？是不是想尝尝我的拳头？” 他说着将一盆水往江宥帧的方向泼去，江宥帧连忙闪躲。 还好小乞丐和她一样机灵，两人都躲开了。 这一次江宥帧已经面沉如水，这人可真是阴狠。 这大冬天的，她还穿得这么少，要是真被泼了一盆冷水在身上，冻死了都有可能。 “喂！这人可是我阿三带来的，成子你敢对我动手？” 成子一看，阿三竟然在，于是立马收手。 “这个小乞丐不懂规矩，你们老大没有教她？竟然敢乱闯我们酒楼后厨，要是在食物里放点什么，你们担待得起？” 卧槽？你个死成子竟然这么恶毒？居然还想陷害我？ “怎么？你们这后厨是你说了算啊？人家大厨都没说话，你一个学徒跳出来做主，这厨房你家的啊？” 江宥帧指着成子破口大骂。 正在里面炒菜的王大厨听到声音皱紧了眉头，这个成子气焰嚣张，仗着是账房的表侄，就一直在后厨耀武扬威的。 成子性情乖张，他就是想收徒，也不会收他，可偏偏账房也是京城派来的，得罪不起。 在听到外面说这个后厨是成子做主，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外面忙翻了天，你们后厨这里倒是吵上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声厉喝传来，成子一看是掌柜的，立刻恶人先告状。 “掌柜的，这个小乞丐一直想闯咱们后厨，我看他就是不安好心。 指不定是其他酒楼派过来的暗桩，想偷咱们的菜谱，还想在菜里下药。” 掌柜的立刻看向江宥帧，眼神中闪过狐疑。 江宥帧冷冷地瞥了一眼成子，随后便不慌不忙，上前行了一礼。 “小子江宥帧见过张掌柜，刚才请小二哥带话的就是我。” “你找我有何事？我很忙。”掌柜的有些不耐烦，他确实忙。 江宥帧这身打扮，实在跟个乞丐差不多。再看一旁的阿三，他就更加肯定了身份。 这些西街的乞丐向来团结一心，就算他看不起这些人，但也不能轻易得罪，否则背地里给你使绊子是常有的手段。 “敢问酒楼是否来了贵客，而掌柜的正愁没什么拿手的特色菜招呼？” 掌柜的顿时警惕起来，“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放屁，我们王大厨可是京城来的，他的菜就是御厨都比不得。” 成子态度嚣张，立刻指着江宥帧骂上了。 “这位小哥，御厨也是咱们平民百姓能比的？他们每日里都是为皇室做佳肴的。 你这话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说不定要给酒楼招来祸患啊！” 这成子真是神助攻啊！原本江宥帧还想着这人这么嚣张，要是有关系在，还收拾不得呢！ 现在好了，这份工作，他是不丢也得丢啊！ 因为张掌柜的脸色已经煞白，后背都惊出了汗。 “成子，慎言，胡说什么？宫里的御厨是咱们比得上的？小心祸从口出。” 他瞪着成子，不行！这小子不能留了，这次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你赶紧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掌柜的，我……我就是一时口快，我不是那意思。” 成子这才慌了神，他慌乱中看到了江宥帧。 一手指着江宥帧，他恨恨地道：“掌柜的，是她！是她曲解我的意思，她就是记恨我。” “来人，把他拖出去！” 掌柜的朝着里面喊了一句，没过一会儿就有两个大汉将成子拖走了。 “好了，你还有事吗？” 掌柜的可没这么傻，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不对付。 不过他看成子不顺眼很久了，只可惜那账房是京城来的，他也得罪不起。 这一次，算是借着机会除了对方一条手臂。 “敢问张掌柜那贵客可是京城来的？”江宥帧却不走，反而一脸笑意地道。 “你怎知？”张掌柜看向江宥帧，眼里的狐疑更甚。 “猜的！刚才我听那学徒说王大厨是京城来的，既然他厨艺精湛，可您依旧为菜谱发愁，可见地方吃腻了京城的口味，想换换新鲜的。” “哦？这么说你有菜谱？你会做？”张掌柜看向江宥帧的眼神不一样了。 “掌柜的不妨叫我试试，我做一桌菜，您给我二两银子的辛苦费。如若需要买菜谱，那另算。 至于对方会不会满意，值不值得，您就等我做完再给银子，您看如何？” 其实刚才江宥帧来后厨的时候，就听到后厨两个切菜的小厨子在讨论这件事，于是便记在了心上，不然也不会想来卖菜谱。 “行！”掌柜的答应了。 王大厨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第一，我要个小厨房。第二，我做菜不能叫外人围观，只需一个打下手的将菜准备好，其他不用管。最后，将客人的饮食习惯告诉我。” 张掌柜一口答应，就算没做成，也就是损失些食材。 那贵客是东家交代一定要招待好的，必须得让对方满意，因为对方身份极其尊贵。 二两银子，不过分。 “那我跟着你进去看看，还能给你烧火，你总需要人烧火的吧？” 阿三一看江宥帧就要进去，连忙上前道。 江宥帧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挺机灵。 这酒楼的食材果然齐全，就算是大冬天 ，菜蔬居然还有这么多种。 扒拉了一下，居然还有海鲜。 要知道这里离海可远着呢！能弄来海鲜，可见这家酒楼十分有背景，而这位客人的身份也很珍贵。 江宥帧想了想，说这位客人最近食欲不振，那就先来几道开胃菜再说。 不过时间紧凑，对方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过来用饭，很多食材自己处理的话实在来不及。 她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要来一张纸和笔，开始写上自己要让大厨房处理的食材。 时间仓促，一些太复杂的菜肴也整不了。 还好这个小厨房就是为了给贵客准备得，东西还算齐全。 第23章 四爷的开胃凉菜 “哟！你还识字呢？”小叫花子看江宥帧执笔就写，不禁好奇地凑了上去。 江宥帧写了一会儿，见着对方还在认真看她写字，她便笑着看向对方。 “怎么？你识字？” 小乞丐摇了摇头，“不识字！但是你写字的姿势好看，虽然不认识，但也能看出是一手好字。” “那是，你还是有点鉴赏能力的。” 系统送的技能，虽然只是初级书法，但写小楷还是十分端正的。 只是要想有自己的风骨，大概需要中高级了吧？ 对比读书人，她现在的字只能算端正。 匠气有余，灵气不足。 “我就是好奇，我看你挺穷的，估计连肚子都填不饱，都要做乞丐了，又是怎么会识字，还会做菜的呢？” 江宥帧转头盯着对方黑亮的双眼，把对方盯得毛毛的。 “干、干什么？” “没人告诉你，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吗？好奇心害死猫，想好好活着，跟自己没关系，就别往上凑。” “嘁~不说就不说，我就是看你神神秘秘的，可别真的别有用心，到时候连累我怎么办？” 小乞丐只觉得刚才江宥帧直直望进他的眼中，居然有了几分压迫感。 “还有，好奇跟猫有什么关系？” “我奔着赚钱来的，害别人做什么？至于猫嘛！猫就是好奇心太重才死的。” “你胡说，猫怎么就好奇了，好奇怎么又死了？” 小叫花子的声音伴随着小厨房内当当的切菜声响起，那边大厨房的厨子们却满嘴怨言。 “王大厨，那小子真能做菜？我看就是个叫花子，叫咱们准备的那些食材，该不会都叫他自己吃了吧？” 厨子方大就是给王大厨打下手的，王大厨是什么人？来酒楼吃饭的客官都是奔着王大厨的厨艺来的。 他的厨艺都不能让贵客满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道还能让贵客满意喽？ “也不能这么说，既然他拍胸脯说保证让贵客满意，掌柜的也同意了，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王大厨虽然也怀疑那小子，但掌柜的都相信了，自己还能怎么样？ 看了一眼手里的单子，原本他还觉得这小子胡闹，但一看到这张单子，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一手端正的小楷，要真是小叫花子，恐怕都不识字。 “王大厨，一个小叫花子能做出什么好菜来？我看最后还是要您出手，咱们还是赶快准备点食材，免得到时候贵客要饿肚子。” “上凉菜！” 忽然小厨房传来一声大喝，众人面面相觑，还真叫端菜了？ 五个人，江宥帧准备了六道小凉菜，量不大，但摆盘精致，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张掌柜虽然相信了江宥帧，但并非不关注这里的进度了。 一看伙计端出的凉菜，他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 先不说味道如何，这盘子摆的就很精致。 “里边的江大厨请掌柜的进去尝尝，免得不放心。” 小叫花子出来，看见张掌柜站在门口，于是邀请他进来。 “这就江大厨了？” 大厨房的人时刻关注这边的动静，一听这称呼，便有些不高兴。 王大厨心中也有些不悦，突然有了点危机感。 “做事吧！其他客官也要用饭。”他转身朝着几位打下手的喊道。 就算是这样，大厨房一边忙着准备饭菜，还一边关注着小厨房的动静。 当看到掌柜的满面笑容出了小厨房之后，众人便看向了王大厨。 雅间内，五位贵客已经落座，张掌柜正小心陪侍左右。 “四爷，我们酒楼的厨子就是京都来的，应该会合您的胃口。” 一位身穿竹叶青锦缎长袍的年轻男子对着坐在首位的玄衣青年拱了拱手，笑容和煦，但隐约中能透出敬重之意。 那被唤作四爷的玄衣青年丰神俊朗，但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 听到这男子的话，他只是淡笑不语。 “四爷晕船还没好些么？”这时席上另一名身穿月白色镶狐狸毛锦袍的少年，忽然笑着开口。 这一次四爷倒是轻笑着回了，“原不知本......我还晕船，头一遭坐船，竟然连吐了三天。” “我家爷近几日胃口欠佳，前儿林大人给接风洗尘的家宴都推了。” 他身后站着的一名清秀少年立刻嘟囔着，看得出很是心疼。 四爷一听，连忙呵斥，“原尚！” 张掌柜听着，后背的汗都下来了。 他立刻看向自家的少东家，忽然又觉得自己找个小乞丐做菜是不是太鲁莽了？ 自家少东家这么巴结的人，肯定是大人物啊！ 这时众人便看见了桌上的凉菜，一看摆盘如此精致，倒是多了几分胃口。 响油黄瓜、小葱拌豆腐、翡翠绣球菌、小酥鱼、麻辣肚丝、山楂山药小凉糕。 这六道凉菜都是清爽开胃的，虽然现在是冬日里，但也勾起了人的食欲。 尤其是屋内还燃着炭火，根本不冷。 那四爷先动了筷子，众人才敢动。 只见他身后的少年给他盛了一勺小葱拌豆腐，他尝了一口，嫩滑豆腐的鲜香让他口舌生津。 “怀安！你尝尝，这豆腐倒是拌得不错。” 不错！如果江宥帧在这里，她肯定认得出这位月白色锦袍少年就是童怀安。 “四爷尝尝这道山楂山药糕，酸中带着点甜，很是开胃。” 童怀安本不喜甜食，但这个糕点十分精致，一口一个，忽然让他想尝一尝。 张掌柜一听到这里，顿时露出了笑容，有这两句夸赞就稳了。 江厨子说得不错，贵客大鱼大肉吃腻了，就喜欢吃点这种清淡的菜肴。 想到接下来那些看起来清淡，实则内藏玄机的菜，还有京都人喜欢的重口味中和，不怕贵客吃腻了，就怕贵客吃得停不了嘴。 江宥帧在厨房烧得热火朝天，是蒸煮炸烤一起来。 忙到现在，她是一点都不冷了。 就是腹中饥肠辘辘，闻着这些食物的香味简直口水泛滥。 就连小叫花子都馋得口水直流，烧火的时候时不时来看看桌上的菜。 “放心，我跟掌柜的说了，咱们待会儿留点菜。这么大一个酒楼，咱们吃点菜算什么？” 江宥帧会心一笑，这小叫花子还挺勤快。 就是不知道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做乞丐。 第24章 赚的第一笔钱 小叫花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他今天有口福了。 富贵人家从小学规矩，但看到上来的菜肴还是忍不住开口称赞。 张掌柜更是卖弄起来，他看贵客吃得高兴，他也介绍得很有劲儿。 “这道香酥糯米鸭酥脆可口，层次分明，用了好几层原料堆叠，是咱们这一位厨子的拿手好菜。” 少东家周礼正尝着一块香酥糯米鸭，他记得京城的王大厨没有这道拿手好菜啊！ 今天的菜系他看出来了，绝对不是王大厨的手笔。 虽然张掌柜临时换了厨子太冒险，但不得不说这个厨子是用对了。 他可看出四爷吃了不少，之前还说没胃口，今儿他这顿饭算是请对了。 以后能不能抱上四爷的大腿，就看今日的表现了。 刚才他和四爷说话，这位摆明了不屑和他说话，不就是看不起他一介商贾？ 以后抱上大腿，能不能摆脱商贾的身份，就看这几天了。 “你家厨子的手艺不错，比我家里的也不差了。” 四爷吃得尽兴，便是给了周礼一个笑脸。 周礼顿时受宠若惊，“就是个小酒楼的厨子，怎么能和您家的比？谁都没您家里的厨子手艺好啊！ 不过是您吃惯了山珍海味，偶然尝一回清粥小菜，便觉得新鲜罢了！” 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投了过来，他转头一看，发现是那位温润如玉的童公子。 “这道菜是豆腐做的吗啊？真的极其美味。” 四爷尝了一碗豆腐丝，顿时眼睛一亮。 “里面似乎还有鸡汤的香味？却没有鸡汤的厚重感。” 桌上另一位青年也很是震惊，没想到一道简单的豆腐也能做得这么美味。 鸿运酒楼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手艺了？令人震惊。 “这是豆腐和香菇吧？红色的像肉，这些也能切成这样的细丝，刀工了得。” 童怀安也跟着称赞，“宁大公子，这道菜应该合你清淡的口味。” 刚才那青年是连连点头，随后又盛了一碗。 “这道菜叫文思豆腐，也是这位厨子的拿手好菜。” 张掌柜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小子给他长脸啊！ “文思豆腐？的确很贴切，这刀工称得上。”四爷点头。 几位是赞不绝口，接下来的菜更是有惊喜，吃得可谓是宾主尽欢。 在上完最后一道菜，张掌柜便脚下飞快去了小厨房。 “江大厨，快！贵客还想吃香酥糯米鸭和开水白菜，你再做上两道。” 掌柜的喊上江大厨十分顺口，一旁大厨房的王大厨听得脸色微变。 他刚才就打听了，说是贵客很满意，吃得那叫一个高兴。 这边的江宥帧却是皱起了眉头，“这两道菜工序繁琐，并且需要大量时间准备，来不及了。” “这怎么行？几位贵客我们少东家根本惹不起，你再想想办法。” 张掌柜犯愁了，可别在最后的时刻把贵客得罪了。 “张掌柜，我的任务都完成了，要加菜这个可不在我们的交易里。” 江宥帧没想到系统给的初级厨艺就好到了这种地步，瞧瞧！客人吃了还想吃。 自己要是有钱就开酒楼了，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掌柜的，我看见了，这两道菜工序确实繁琐，需要太多时间了，你那贵客等得及啊？”小叫花子也跟着道。 “变也得变出来！这样，我给你加到五两银子，怎么样？” 江宥帧一听，“如果大厨房还有鸡汤的话，我倒是可以做一道文思豆腐，香酥糯米鸭就算了，来不及。” “那边正好炖了一只鸡，这样！先给你用。不过另外一道菜，你也得想办法。” 现在是一切都得先紧着江宥帧，要不说有手艺到哪都饿不死呢？ 小叫花子都开始羡慕了，他要是有这手艺，早就混得人模人样的了。 “另外一道菜是真的没办法，你想，吃腻了也不好不是？吊着胃口才好呢！ 你就回他没有了，我一天每一道菜只做一回，还只做一桌，想吃得排队提早报名。” 江宥帧教了张掌柜一个办法，张掌柜一听果然眼睛亮了。 他是生意人，江宥帧这话给了他新的思路。 既然人家是贵人，这每天只做一桌，不就彰显人家的身份了吗？ 他屁颠屁颠地出去了，接着大厨房便响起他吆喝的声音。 “你听听，我在这边都听到大厨房的叫骂声了。” 小叫花子笑得十分得意，但江宥帧脸上却没露出喜悦之色。 大厨房那边的确在骂，把他们煮好的鸡汤拿走了，客官那边还得交代。 虽然是掌柜的亲自去道歉，但他们却成了小厨房的帮工，谁会高兴？ 他们都去王大厨那边告状，王大厨没说什么，但还是将锅铲敲得叮当响。 “我看这次张掌柜肯定会留下你，你的厨艺是真的不错，我闻着都香。” 小叫花子说着摸了摸空落落的肚皮，快两个时辰了，他们忙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 “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时不时贴补点吃的我啊！” 江宥帧一听这话却笑了，“我不会留在酒楼。” 小叫花子诧异，“为什么？我看掌柜的应该有这意思，江大厨都叫上了。” 江宥帧摇头，“志不在此！这只是我赚钱的营生，也不过是个开始。” 给别人打工有什么好的？她相信系统会给她开发更多技能，何必跟烟熏火燎干上？ 小叫花子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又点点头，“也对！你肯定不止这点本事。” “你以前是不是读过书？为什么不去考功名？我看你挺会来事的，读书应该不笨。” “这你都知道？好了，让人把这道菜端出去吧！” 张掌柜果然如小叫花子所说，要留下江宥帧。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忙着拒绝。” 江宥帧摇了摇头，苦笑道：“实在是志不在此，如若不是家里贫困，也不会出来抢大厨的活干。” 她说着朝隐藏在门边的王大厨笑了笑，王大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行！刚才我们少东家还说要尽力留下你，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便给你十两银子报酬，这是少东家吩咐的。” 掌柜的说着，就将一个小小的钱袋子递给了江宥帧。 第25章 大采购 江宥帧心中喜悦，这是她来到这个异世，赚到的第一份工钱。 这一刻，她不再是书中的人物，而是真真实实活着的人。 “多谢张掌柜，替我也谢谢你们少东家，我这是碰上好人了。” 好人卡一人发一张，到哪都不吃亏。 江宥帧没觉得不好意思，将钱袋子打开，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其余都是碎银和铜板。 粗略一看，应该有十两。 “掌柜的心细，还给我换成了碎银。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她扬了扬钱袋子，笑着道。 张掌柜目露欣赏，“我就喜欢这样的爽快人，以后你要是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我。” 江宥帧点头同意，以后她肯定还会来。 因为这个世界很多食材都没有，比如辣椒、豆制品之类的，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交易说完了，咱们就来说说菜谱吧！我想买你几个菜谱，不知道你卖不卖。” 江宥帧眼睛一亮，“哪几道菜？” “文思豆腐、香酥糯米鸭、东坡肉、开水白菜、茄鲞，这几道吧！价钱不一样，你看看你出什么价。” 江宥帧了然，其他菜只需要花功夫肯定能研究出来。 这几道菜有三道就用了高汤，其实多琢磨，多试验也可以做出来，但张掌柜算是正人君子，没有这么做。 “咱们也别一道一道算了，我给你八十两。”掌柜的提议道。 江宥帧却是摇头，“五道菜，一道菜二十五两银子，算是买断。以后我除了自己吃，不会再拿出来卖。” “不行！咱们在商言商，这几道菜我们研究一下，即便做不到你这样，做个形似也不是问题。 这样吧！五道菜给你一百两，你认为如何？” 张掌柜这么说也是为了留一份情面，江宥帧手里肯定不止这五道菜的菜谱。 今天仓促，她肯定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 但酒楼有了这五道菜，做成招牌，即便以后别人家仿做了，他们的名声也打出去了，钱也早就赚了。 “好！张掌柜爽快，我就承了您的情。这就写下菜谱，咱们写个契书，银货两讫。” 等张掌柜拿到菜谱，顿时摇头失笑。 “清淡的饮食？原来也是用了这么多高汤的。也是，简单的食材就是再美味，也不至于让人念念不忘了。” 江宥帧写得很详细，包括用多少材料都标注了个大概。 交给王大厨会后，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江宥帧一眼。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想做厨子，真的是来卖菜谱的。 让张掌柜换成一张五十两和二十两的银票，剩下的要了银子，江宥帧将这些都揣在怀里，贴身放好。 等出了酒楼，她脸上满是喜悦之色。 这笔银子能解燃眉之急，最起码这个冬天是能熬过去了，接下来赚钱就没那么急迫了。 “给！”江宥帧将手中的碎银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碎银，“给我？这里面可是有二钱银子。” 二钱相当于二百文，甚至更多，之前说好的可是五文。 “如果不是你帮我找了掌柜的，我也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银子，这个给你买点御寒的衣物和吃的。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都过个好年。” 江宥帧灿烂的笑容让小乞丐心中一暖，他蠕动着唇瓣。 “谢谢！我今天不但吃了顿好的，还得了这么多工钱。”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多大了？” “我没有名字，我从小就是乞丐，老大给我起名叫阿三，说是比较好记。 至于几岁，今年应该有十三四岁了？老大是这么说的，我自己也记不清楚。” 阿三摇了摇头，从乱糟糟的头发中能看出他满是黑灰的面容，依旧能看出几分清秀。 “那你们老大对你还不错啊？”江宥帧脚下不停，打算先去置办些家当。 “嗯！”阿三点了点头，“我是他养大的。” “你有没有想过找个营生做？” 江宥帧忽然想起自己穿越过来，也没什么打下手的。 这小子还挺机灵，收了也不错。 阿三摇头，“我没什么本事，码头扛包人家都不要我，而且我的志向是成为整个镇子乞丐帮会的老大。” 他握了握拳，一脸的憧憬。 “到时候我就不用每天出来乞讨，只需要躺着等小弟把乞讨的东西送上门就行。” 江宥帧：……真是好伟大的志向。 “这不就是丐帮帮主？”江宥帧忽然想到前世看到的武侠小说， 于是脱口而出。 阿三顿时眼睛一亮，“这个名字好听，我以后就要做丐帮帮主。” 江宥帧：“你高兴就好，前面就是布庄，我看你穿得单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买些御寒的衣物？” 反正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吧！ 阿三摇头，“穿得太好了就要不到东西了，还是算了！” 江宥帧看了一眼他冻得通红的手，“你可以穿在里面，或者弄破一点，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再买床被子，晚上又没人看你。” 阿三闻言连连点头，“还是你的脑子好使。” 接下来二人便开始了大采购，其实主要是江宥帧采购，阿三帮忙拎东西。 系统奖励了一匹粗布、一匹细棉布还有三十斤棉花。 但是粗布是靛青色的，只适合男人穿。细棉布又是白色，只适合做裘衣。 三个姐姐花骨朵般的年纪，还是要穿得鲜亮点，料子也得买好些的。 “伙计，给我裁一块这个丁香色的细棉布。” 江宥帧看重了这块布，觉得很衬二姐的气质。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江宥帧一眼，脸上满是怀疑之色。 “虎子哥，这是我带来的大主顾，要买好多呢！” 这时阿三从身后探出头，那伙计一看是阿三，顿时满面笑容。 “这你都认识？”江宥帧很是惊奇，做乞丐做到这份上，没人看不起，反而多了些人脉，还真是了不起。 “那是！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虎子哥就在我们住的地方不远。” “阿三嘴甜着呢！既然是他带来的，那准没错了。客官看看，要裁多大的？” 虎子满面笑容，也没再看不起江宥帧，把她领了进来。 “我也不清楚，女娃一人穿的就行。另外那边绛紫色的裁一块，还有那边石榴红的、豆绿的、海棠红的、藏青的……各裁一块。” “藏青的是男子穿的，身量高，你多裁点。” 第26章 狗眼看人低 江宥帧看出伙计有些犹豫，便掏出一块二两的碎银，对方一看，立马跑前跑后帮她张罗了起来。 这就是个伙计，她这穷酸的模样，觉得她买不起也很正常，没必要为难人家。 另外江宥帧还买了一匹姜黄色的粗布，家里要干粗活，二姐她们平时肯定舍不得穿细棉布的衣服。 “对了！还有被褥。”她一拍脑袋，棉花是有了，但是被面没有啊！ 家里就三床被子，三个姐姐挤一床，就是因为实在没被子，只能睡一起取暖。 “客官还要点什么不？”因为江宥帧买的多，连掌柜的都惊动了，上来就殷勤地招呼着。 他一个小布庄，里面没有多时兴的面料，但好在实惠，来买的百姓不少。 但百姓手里没那么多余钱啊！一下子买这么多的很少。 “要做被面，你给我算算，最起码五床的样子。要细棉布的，什么颜色都成。” 掌柜的顿时眼睛一亮，今天可真是来了大主顾啊！ “这个我有经验，要看怎么裁。按咱庄户人家的尺寸，一匹布勉强做四床，不过着实有点小了。如果是大被子，那就只能做三床。如果还要裁床单的话，还就得要两匹半。” 江宥帧小手一挥，“那就拿三匹。” “得嘞！客官，咱这有已经做好的鞋底子要不要看看？做好的鞋也有。” 江宥帧一听哪里还等得及，“快！先给我上一双。” 她正冻得龇牙咧嘴的呢！这掌柜的还挺有眼力见。 “等等！给他也拿一双，其他拿五双，哦！不，十双鞋底子。” 这个回去可以用做衣服剩余的布料裁，江宥帧并不清楚家里人的脚多大，鞋底子是可以剪了重新包边的。 “我不用！”阿三连忙拒绝。 “哎呀！拿着！你回去穿。”江宥帧不容拒绝地道。 买的时候挺豪爽的，但最后算钱的时候，还是把江宥帧给心疼了。 一匹粗布两百文，这还是掌柜的看她买的多，便宜了十文一匹。 其他的细棉布因为江宥帧要的都是鲜亮的颜色，所以卖的比较贵。 加起来也得有两匹布了，所以卖了八百六十文。 再加上另外三匹被面和鞋底子，一共花了二两一百五十文。 “小本经营，不能再便宜了。客官要是不嫌弃的话，门口还有些布头，说不定回去还能派上用场。” 掌柜的指了指门口，江宥帧立刻窜了过去，一看都是些碎得不能再碎的布头，顿时有些失望。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掌柜的，我把东西放你这边，我还要买些其他东西，到时候一起拉上车。” 江宥帧说完又直奔打铁铺，家里没有菜刀，用得还是人家生了锈的，还豁口，实在不好用。 锅碗瓢盆也要买，还要买些粮食和生活用品。 江宥帧带着小三大采购，小三给她指路，再加上在这一带还算熟识，买东西还便宜了不少。 殊不知那边鸿运楼的张掌柜正在派人到处找她，江宥帧前脚刚买完菜刀离开，后脚那名酒楼伙计就找到了这里。 “少东家，这镇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说还有不少码头上的外来人，找他确实有难度。这么久了，估计人也回家了。” 张掌柜一脸为难，不早说要人，让他一顿好找，人还没找到。 “那四爷看中了这厨子，说是要带回去。现在人找不着了，可怎么是好？” 少东家周礼是悔不当初，刚才要是没把人放走多好？ “那不然再找找？”张掌柜也无奈，这么晚才说要人，黄花菜都凉了。 “也罢！他就是提了一嘴，实在不行，我让那位童公子帮我说项。 这位童公子你可注意到了？此人是四爷身边的红人，万万不可得罪。” “是是是！”事关少东家的前途，掌柜的也不敢怠慢。 “不过那位四爷到底是何身份？我看您……”掌柜的小心看向少东家的脸色。 周礼顿时脸一沉，“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他说着凑近了张掌柜，“只知道是京城来的，身份不凡。” 掌柜的顿时讳莫如深，不再多言。 江宥帧这边该买的买得差不多了，准备买最后的米粮。 “我帮你叫车把东西拉过来吧！免得你再跑。” 阿三看到江宥帧买这么多东西，感叹有钱就是不一样啊！ “那就多谢三哥，有你真是我的福气啊！省了我多少事儿？” 江宥帧感激涕零，她有点走不动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阿三摇了摇头，是他多想了吧？ 江宥帧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那边一百两她不打算动，最小的都是五两一个的银锭子，拿出来太扎眼。 买的东西太多，她估摸着花了得有三两银子了。 又去粮铺里买了一百斤白面，五十斤黑面，还有大米五十斤。 还买了些白糖、红糖、食盐、芝麻油等。实在是她拿不动了，牛车也不一定放得下。 至于肉食，系统那边还送了一只猪腿，可以吃上一段时间了。 等歇下来等牛车的空隙，江宥帧忽然看到对面有一个首饰摊子。 想到娘和姐姐们头上连红头绳都没有，她便将粮食放在了铺子里，走到了摊子上。 摸了摸口袋里，还剩下不到三两。 二姐三姐就要议亲了，还是买点首饰戴戴。 那摊主是个弱冠之年的男子，一看到江宥帧，便挥了挥手。 “小子，一边要饭去，别耽误我做买卖。”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饭了？我还没见过做买卖赶人的。” 江宥帧气笑了，她今天算是深刻体会到了狗眼看人低。 那摊主上下打量了江宥帧一眼，随后嗤笑了一声，“你买首饰？” “小子，首饰可不便宜，你送心上人啊？” 旁边卖卤蹄髈的摊主看了一眼江宥帧，打趣道。 “估摸着就买根红头绳，我说梁兄弟，你这有买卖还能不做？” 实在是江宥帧穿着太破烂了，虽然脚上那双鞋看着挺新，但配上破烂的衣服，瞧着就更不伦不类了。 没有了阿三在身边，当然没人给她面子。 “成！你要买什么？你挑？”这摊主虽然看不起她，但也没再赶人。 摊子上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第27章 买首饰偶遇大伯 “六根红头绳、这根雕着芍药花的木簪子，还有这三朵小碎珠的珠花、这根银簪子。” 其实江宥帧还想买点，但这次买的东西太多，要是还买银首饰，回去肯定要被说，不如下次出来再买。 那摊主愣住了，“你确定？这珠花可是珍珠串的，虽然是小米粒珠，但也要二百二十文一朵，那银簪子要一两银子的。” “便宜点！都给我讲讲多少钱？”江宥帧听到银簪子只要一两银子，觉得还挺便宜。 她伸手拿在手上掂了掂，实心的，但最多也就两百克的模样。 看来古代手艺活确实昂贵啊！不过这根簪子确实好看，值不值的另说，很符合沈氏的气质。 那摊主一看江宥帧上手了，顿时眼神中满是警惕。 可随后江宥帧掏出了二两银子，不禁让他直了眼。 “便宜点！” 最后那摊主看着到手的一两四钱银子，不由得愣住了。 “小哥，之前倒是我的不对，是我狗眼看人低，你大人有大量啊！以后买首饰来我这里，我准保给你便宜。” 摊主也是能屈能伸，立刻道歉，不愧是买卖人。 “你这里连个金首饰都没有，我以后要买金的，看不上了。” 要不是怕太高调，又无法解释银子的来源，她早就买金首饰了。 那摊主也没生气，“您要什么金首饰都提前和我说，我有办法弄来。” 江宥帧笑了笑，不置可否！ 以后都去银楼了，那边款式多得很，来你这里？ “二郎，你在这里干什么？” 忽然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响起，江宥帧回头去看，不禁暗骂一声冤家路窄，来人竟然是大伯江海青。 “哦！是大伯呀？您这会儿不是在铺子里忙活吗？” 江海青顿时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就恢复了常态。 “回家有事，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看你家里正在忙着垒灶台，翻房子。你身为儿郎，怎么不回去帮忙，却来镇上潇洒？” 这大伯一开口就是大道理，先占据上风再说。 “听说奶奶病了，怎么大伯不在床前尽孝，却来这里闲逛？” 江宥帧说着瞥了一眼他背在身后的手，“哦！是大伯母想吃白云糕，来给她买的吗？” 别以为她刚才没看见，就是再眼疾手快，也躲不过她的鹰眼。 江海青脸色一僵，这个侄子，是越来越不讨喜了。 此时正好摊主将包裹着红布的首饰递给了江宥帧，江宥帧坦然接过，反正都分家了，她怕个什么？ “你竟然买了首饰？”江海青瞪大了双眼，那红布包裹的露出一角的，该不会是银簪子吧？ “是啊！我姐姐要议亲了，不得买点嫁妆？” 江宥帧将首饰揣在怀里贴身放好，这集市上的扒手可不少。 “你怎么买得起银首饰？该不会是拿了里正借你家的五两银子买的吧？给了养老钱，还剩下一两多钱。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就这么挥霍了？” 江宥帧只觉得他聒噪，“大伯，我们已经分家了，我怎么花钱你管不着。 你对我们家的钱倒是如数家珍，要这样的话，我们来算算你头上戴的玉簪子，身上挂着的玉佩，还有这一身绸缎，哪里来的？这可都是分家前买的。” “我那是主家送的，你这可不一样，你们家原先藏私房钱了吧？” 江海青十分狐疑，就算是剩下一两多，老二两口子能容忍这小子这么败家？ 唯一的解释就是二房藏了私房钱，不过老二两口子也就那点收入，藏也藏不了几个子儿啊！ “主家可真好，还送这些呢？捉贼拿赃，大伯可不要红口白牙就诬陷人，四婶藏私房钱倒是叫我们拿个正着。 您要是觉得不服气，那我现在就去你家，看看你们租的院子里有什么好东西。” 江海青顿时想起自家昨晚上吃的酱猪肘子还没收拾干净，转念一想，他身为读书人不好和侄子闹起来，否则有失身份。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等明儿回去一趟再说。 “二郎，大伯劝你，花钱别大手大脚的。借里正的银子还得还，人家也不是送你了。” 江海青其实是有些羡慕里正对二房另眼相待的，他在大户人家待了这么多年，一看里正家的做派，只怕来历不简单。 可谁叫二郎是人家孙子的救命恩人呢？并且里正除了对二房好点之外，自家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想想都憋屈。 他和老四是读书人，却不想里正居然对老二这个泥腿子好，真是有眼无珠。 江宥帧转头就走，“就不劳烦大伯担心了，您还是担心一下大伯母吧！她可是在老宅替您尽孝呢！” 老太太手里没人干活了，两个儿媳自然逃不过。 老四家的是个搅屎棍，哪里肯一个人侍奉，让老大媳妇在镇上过好日子？ 于是提出两人轮流干家务，一个月轮一次。老大媳妇自然不肯，但老太太说不愿意也行，那就让还没出嫁的五丫来替她。 五丫都说亲了，正准备嫁妆呢！怎么能来老宅被老太太磋磨？于是她只能待在老宅伺候。 咦？不对，大伯母在老宅，那大伯买白云糕干啥？是给五丫带的? 此时阿三带着一辆牛车来了，赶牛车的是个老人，不过好在牛挺健壮。 江宥帧回头看向大伯的身影，却发现他竟然不是往租的院子而去，而是去了依柳巷的方向。 她若有所思，这个大伯，还不会是？ “阿三，你不是说就这点东西吗？这儿还有这么多，我的牛拉不动啊！” 老伯一看江宥帧身旁地上还有一堆，顿时心疼起牛来了。 江宥帧回过神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哎哟！东西实在有点多，这样，我给您加三文钱。” 那老伯心疼牛，但两人好说歹说，这才同意送一趟。 “我下次来去哪里找你？”江宥帧要和阿三分开，她想着这人倒是很有本事，不如留下地址，以后好找他帮忙。 “我就住在那边废了的破庙里，你一打听就知道。” “我请你帮个忙，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人你看到了吗？是我大伯！” 阿三点头，刚才确实远远见了一名男子和江宥帧说话。 “看见了，怎么了？” 第28章 原来是个闷骚类型 “想麻烦你一件事……”江宥帧让对方附耳过来，随后嘀嘀咕咕一阵。 “我还当什么事，放心吧！保证替你办妥。”阿三拍着胸脯道。 江宥帧谢过之后，就坐上了马车。 阿三看着渐渐远去的牛车，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朋友对他这么好，虽然认识很多街坊邻里，但真正的朋友他并没有。 坐在牛车上的江宥帧将扯来的粗布盖在了大箩筐上面，为了不太扎眼，江宥帧还买了三个大箩筐。 牛车走得很慢，江宥帧缩在牛车上也很冷，但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前世不管赚多少钱都不知道满足，这一世才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就满满的幸福感。 归根结底，还是有了牵挂吧？ 一路上和老伯谈天说地，听着对方说起地方传言小故事，倒也不觉得无聊。 天色渐暗，江宥帧忍住自己不打瞌睡。一旦睡着，很容易着凉。 忽然身下一个踉跄，车轮似乎滚到了泥坑里了？ “老伯，怎么回事？” “唉！东西太多，牛走累了，陷进坑里爬不起来了。” 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下来帮你推。” 谁料那个坑很深， 正好被积雪覆盖，看不清楚，现在陷进去，二人身上甩了不少泥点子，都没能推上来。 忽然一道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越来越近，天色有些暗，但江宥帧还是认出了赶车的人身上穿着的狐裘。 “小五哥，帮下忙。” 其实小五早就看到了江宥帧，本没打算停的，但江宥帧这么一喊，又惹得后面的童怀安掀起了窗帘子。 “小五！停车！”少年悦耳的声音对江宥帧来说是天籁之音，却让小五的嘴撇了撇。 “少爷就是好心。”他嘀咕了一句，还是下了马车。 “嘿嘿！”等再次上了马车，江宥帧只能不好意思地朝着童怀安笑了笑。 她比来的时候更脏了，因为身上甩了不少泥点子，新买的鞋都是泥，还踩在人家的地毯上。 这次她不骂小五了，人家也是打工人不是？ 最主要的是小五瞧着瘦弱，但力气大啊！那牛车被他一只手就推了上来，简直是大力士。 惹不起！惹不起啊！ 马车一个颠簸，正好一把锅勺滚到了童怀安的脚边，江宥帧只能再次嘿嘿笑了两声，赶紧捡了回来。 在外面赶车的小五此刻心里很不爽，往常这还算豪华安逸的马车都挂上了锅碗瓢盆，行驶起来还叮叮当当的，简直跟村里走单卖货的货郎似的。 还有，放在车辕上的那些东西他都忍了，可少爷的车厢里还放了这么多粮食和杂物。 就不能可怜那老伯让他先回去，现在少爷的马车比货郎的担子还要杂乱。 童怀安一伸腿，就踹到了一个面粉袋子上。 面粉袋子瞬间蓬起一捧面粉，让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江宥帧见状连忙将面粉袋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这次还要多谢童少爷，不然牛车还真上不来呢！您可真是好心，还让老伯先回去了。” “都说了是举手之劳，大家乡里乡亲，何必见外？还有，别再叫我童少爷了，还是叫我童大哥吧！不然叫我怀安也成。” 以后你还得来和我说别叫你童大哥，那我不是很丢面子？ “还是叫怀安哥吧！听着亲近。” 这乡里乡亲从这位大少爷嘴里说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尤其是那修长的手指捏着手帕，看着一旁的油罐子眉心微蹙的模样，和乡里乡亲一点也不沾边。 等你生在我这样的人家，看你还有没有洁癖，就是惯的。 江宥帧可不承认自己仇富，她只是看不惯罢了！ “买了不少东西啊！可是找到了来钱的活计？”童怀安放下手帕，笑着问道。 “啊！还没呢！今天镇上捡到一个荷包，没想到是个贵人丢的，后来还给人家，人家给我十两银子报酬。” 这是江宥帧之前就想好的借口，就凭原主打字不识一个，还能有本事做什么好工作？ 也没哪份工作一天这么多，还给现钱买这么多东西啊！ 等回去之后她也这么说，不过跟家里说是给了二十两。 也不能说得太多，否则就太假了。 等明天再去想办法搞钱，给手里的钱多个名头。 “贵人可真是好人呐！看我穷困，给我十两银子，我是不想收的啊！可人家不在意这点银子，非要塞给我。” 童怀安看向看样子的眼神有些怪异，“是吗？那你可真是遇到贵人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你说说相貌，也许我认识呢？” 嗯？你认识还得了？ “我也没细看，人家是贵人，我哪敢细看啊？跟怀安大哥似的，穿着富贵，还丰神俊朗。那通身的气派，让人不敢直视啊！” 江宥帧又小小拍了个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呐！ “那多大年纪啊？”童怀安像是对江宥帧的马屁免疫似的，神色如常。 江宥帧咂吧了下嘴，“不是说了没细看吗？估计二三十岁吧？” “嗯！这个年纪的我都认识，好多都是同窗呢！不如我画给你看看，你来认认？” 江宥帧闻言无语地看了童怀安一眼，你是闲出屁来了吧？ “咳咳！我哪里还记得？也有可能是码头上大船下来补给的客人呢？” 童怀安定定看了江宥帧半晌，看得江宥帧心里毛毛的。 你说你不做皇帝真是可惜了，疑心病比皇帝还严重呢！ “不是没有可能！”他忽然点头道。 童怀安脑海中闪过今天鸿运酒楼张掌柜说的大厨，年纪和江宥帧相仿，就连容貌都形容得很像呢！ 也许是巧合吧？江宥帧不过是个农家小子。 江宥帧只能立刻转移话题，“怀安哥刚才在看书啊？这是什么书？” 这话题转得生硬的，江宥帧还凑到小桌前看了一眼书名。 什么玩意儿？《鹊桥仙》？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江宥帧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这句话来。 这不是男女情爱的话本子吗？心中腹诽，看不出来啊！大哥您好这口啊？ 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的，原来是个闷骚类型。 第29章 童少爷是个暖男 也对哈！不是个恋爱脑，那又是怎么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和女主男主们相亲相爱呢？ 啧啧！虽然心中鄙视，但江宥帧面上是一脸的羡慕之色。 “能读书真好！”江宥帧感叹了一句，她还得找机会把她识字的事儿给光明正大显露出来。 看着江宥帧小小的脑瓜子趴在小桌上，童怀安忽然觉得这小子还是有点讨喜的，让他想起了家里那只毛茸茸的小花猫。 他心中一动，“想识字吗？” 江宥帧顿时眼睛一亮，“想啊！” 这不瞌睡来了枕头吗？恋爱脑不疑神疑鬼的时候，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我教你识字怎么样？”童怀安将书收了起来，而后笑着问道。 “好啊！”江宥帧点头如捣蒜。 “我看你挺机灵的，不如以后跟在我身边做事，也免得你找活计。替我跑腿，不但教你识字，一个月还给你一两银子的月钱，怎么样？” 童怀安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五两的银锭子，“答应的话我就先预支你五个月的月钱，你办事利索，我还能另外给你赏钱。” 虾米？让我给你打工？你想得美！ “怀安哥，我不卖身的。” 江宥帧心里将童怀安卖骂了一千遍，收回刚才善解人意的话。 “不让你卖身，我知道你家里就你一个小子，就是让你给我跑腿。” 原来是看上了我的能力，江宥帧心说前世我大小还混了个小领导呢！ 你这就是个跑腿的，看不上！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车辕上的小五差点嫉妒地面目全非，主子也太好心了吧？这摆明了就是帮这小子解除困境嘛！ 一个月一两银子？谁家下人有这个月钱？还不卖身，简直是疯了！ 他一个月也才五百文而已，江宥帧这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巧舌如簧，还有什么本事？ “怀安哥，我知道你是好意想帮我，但我家里一大家子都靠着我呢！我还是想学个手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一两银子算个什么？也就只有没出息的小五才会欣喜若狂了。 她可是立志要成为首富的人，以后一两银子掉在地上眼尾都不带扫一下的。 我只想让你教我读书，你居然敢肖想我的人？ 这小子居然还敢拒绝？小五顿时更为不忿，少爷都放下身段了，这小子还不领情？ 童怀安见她拒绝，其实也在意料之中了。 有点本事的，都不肯屈居人后。 他忽然从小桌下拿出一双鞋，放在了江宥帧面前。 “之前看到的，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江宥帧定睛一看，是一双黑色短高筒的旱靴，比她脚上的棉靴更暖和。 “这？怎么还给我买这个贵的？这怎么好意思？” 江宥帧拿起靴子仔细看，黑色鞋面的周围竟然还绣着祥云。 她这身穿着，和这靴子不配啊！ 看着江宥帧嘴上说着不好意思，都已经上手了，他眼中满是笑意。 原先这小子是给什么都不要，现在这小子是给什么都要。 大抵是看自己来的时候脚上是一双破布鞋，这才给自己买的。 突然觉得这个童怀安其实人也挺好的，以后不招惹上女主，她应该没事。 “不试试吗？” 江宥帧摇头，“待会儿回去路上脏，今天刚穿了新的，再弄脏一双，我娘该骂我败家了。” “你的手疼吗？”他忽然指着江宥帧的手问道。 江宥帧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粗糙的裂口，或许是在马车内化冻了，口子处渗出了鲜血。 “我这里有手脂，你涂上。” 他说着又从小桌下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之后，江宥帧还闻到了梅花的冷香。 江宥帧正在愣神之际，对方一把扯过她的手给她涂了起来。 “哎哟！怎好老您大驾？我自己来。” 被对方温润细腻的肌肤握着是挺舒服的，并且手指又细又长，确实好看，但这也衬得自己的手指跟老树皮似的。 江宥帧缩回了手，童怀安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每日早晚涂吧！” 是真没想到这位还是个暖男，江宥帧前世对暖男真的没抵抗力。 真是！为什么要无时无刻不散发魅力？难怪原主这一爱上就是一辈子。 不过自己这皮肤是得好好保养了，这么粗糙怎么行？ 也不知道以后系统会不会给这方面的奖励，江宥帧只能期待了。 马车很快就驶进了清河村，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就快到家了，江宥帧心中充满了喜悦。 等撩开车帘子，在昏暗的视线中，她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位哆哆嗦嗦的妇人。 是沈氏！江宥帧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娘！”不等马车停好，江宥帧便跳下了马车。 “哎呀！你怎么一去就是一天？这么晚才回来？” 沈氏急坏了，一看到江宥帧，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江宥帧上前一把握住沈氏的手，这样冷的天， 沈氏穿着单薄，想必在寒风中站了许久，双手冰的吓人。 “哎呀！怎么还让童少爷送你回来？” 沈氏这才注意到马车，一看童怀安竟然掀开帘子下了马车，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不用下来，冷！快回马车上。” “婶子！”童怀安朝着沈氏行礼。 沈氏连忙松了江宥帧的手，上前虚扶一把。 “哎哟！童少爷就是客气。咱们庄户人家，没这么讲究。” 她搓了搓手，表情带着些怯懦，这是面对富贵人家自然有的反应。 穷，让她没了胆气，脸上也满是愁苦之色。 “娘！天太冷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吧！快！我还买了不少东西，让爹他们出来帮忙搬一下。” 江宥帧挤进两人之间，哪来这么多客套？ 回去缝被子才是正经啊！她今晚实在不想被冻得睡不着了。 “婶子！天冷，咱们改日再叙，你们快回去吧！” 童怀安见两人冻得直哆嗦，便行礼之后上了马车。 “哎呀！不如来家里坐坐？” 沈氏随后想到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粗茶，有些不好意思了。 “婶子！真不是客套，家里祖父还等着我回去，改日再登门拜访。” 第30章 没见识过银票 江宥帧已经吆喝家里人出来搬东西了，二姐他们还觉得奇怪，出去一趟，能买多少东西？ 谁料在看到地上满满三大箩筐，车上还在不断搬下来时，顿时瞪大了双眼。 就连沈氏和江富贵都不敢置信地拉着江宥帧到一旁，“二郎，这么多东西都是我们家的吗？哪里来的？” “当然是我买的啊？难不成捡的啊？”江宥帧调皮一笑。 沈氏气得拍了拍江宥帧的肩膀，“你这孩子，娘问你是哪来的钱买的？你不会跟童少爷借了银子使吧？咱家还欠着他们家五两银子呢！” “不是，是我的银子。这里不方便，待会儿回去再说。” 江宥帧说着就上前搬东西，小五其实是个勤快人，嘴上嘀咕了两句，还是下车帮忙了。 院子里上房老头子老太太趴在窗户缝上往外看，发现二房在屋里和院门口来来回回折腾，也不知道在干啥。 “这天都黑了也不消停，不搁床上捂着，瞎折腾啥呢？” 老太太眼神不好，实在看不清，就关了窗户。 “我怎么听到有马车的声音？”老爷子跟着道。 “我听着像是里正家的小子，估计是二郎从镇上回来，捎他了吧？” 老太太耳朵还挺灵便，听不出这些人说了什么，但里正家小子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当初老大媳妇想将大丫说给里正家小子，谁料里正居然还不乐意。 也不想想那小子无父无母，就只有个祖父撑着，居然还看不上自家。 要不是看那小子是个读书人，老大家还不乐意呢！ “睡吧！跟咱没啥关系。”老爷子一听是这个，就不在意了。 院门口童怀安的马车渐渐远去，沈氏叹息了一声。 “童少爷和里正真是顶顶好的人，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江宥帧一边搬东西，没心没肺问了句。 可惜没爹没娘…… “你个小娃不懂。”沈氏拍了拍她，随后也搬着东西进了屋。 一家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童怀安已经看不清那家人的身影了，便放下车窗帘。 他们很穷，可是他们很容易满足。 一家人在一起，同心协力，必然是能把日子过好的。 他有些黯然，随后对小五喊道：“回去之后，你就去红门吧！” 小五顿时急了，“少爷，我走了谁来照顾您？您是觉得我规矩不好吗？我以后一定谨小慎微，不再乱说话了。” “如果我考中了秀才，甚至是举人，咱们就要回京了，是时候了。 你去红门学学规矩，那里是龙潭虎穴，咱们必须谨慎行事，不可行差踏错。有时候一句话不当，就会惹来祸患。” 少爷的声音依旧冷淡，但小五还是听得心里发紧。 “那少爷这段时间保重，我会在您回京之前赶回来的。” 这边气氛凝重，那边江家二房却喜笑颜开，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棉花，竟然有棉花，还有这么多布料。”四姐看到这么多东西，兴奋地转圈圈。 “啊~竟然还有肉，这半个猪腿肉得有十斤吧？”三姐脸上的笑容也是止不住，实在太高兴了。 “哎呀！你俩小声点，可别把上房吵醒了，到时候奶奶叫咱们把东西搬过去孝敬怎么办？” 二姐还活在爷爷奶奶淫威之下，可怜的娃子，分了家都不敢太高兴。 三姐和四姐顿时捂住了嘴巴，两人不住地点头，但喜悦还是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二郎，这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大人可不像小的，二郎出去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她又没钱，父母的确担心啊！ “娘！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江宥帧说着将一张纸拍在了桌上，几人顿时围了上来。 “这啥？咱不识字啊！看不懂写了什么。”沈氏一脸茫然。 江宥帧脸上的笑容一僵，唉！这帮子人，这喜悦的效果大打折扣啊！ 她哪里能想到这家人穷得连银子都很少见，更别说银票了呢？ “这个我见过，是银票！”好在江富贵识货，他之前在码头扛包的时候，看见掌柜的收过。 还好有个人认得！江宥帧得意地看向便宜爹，谁料他先是拿起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接着便焦急地问道：“这是多少？” 额...... “二十两银子！”江宥帧坐在了桌边，这可是家里的一大进项，甚至这对夫妻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银子。 当然，是目前为止。 “二十两？”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沈氏更是急忙地问道：“你哪里来的银子？” 江宥帧只能将自己之前准备的说辞再说一遍，众人一听，都纷纷感叹那人真有钱。 还说江宥帧是走了狗屎运，难得上一回镇上，居然就遇到这么好的事儿。 “不过你也不能拿人家这么多，这多不好意思？本来是拾金不昧的事儿，现在成了挟恩图报了。” 江宥帧一听差点翻白眼，这爹可真够迂腐的。 “爹！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一顿席面就能吃上好几两银子。我捡的荷包里面，有人家的私章，老重要了。 人家也就是随手抽了张最小面额的银票感谢我，顺便抛给我点不要的碎银子，这点对人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哎呀！银子都拿回来了，这也是二郎的造化。这银子可以改善咱家的生活，这件事就过去了。 有了这笔银子，可以立刻还给里正了。” 沈氏觉得，二郎捡到荷包都没据为己有，人家非要感谢，那自家就拿着，免得人家觉得欠了自家大人情，两头欢喜的事儿。 接下来众人就开心地扒拉着箩筐里的东西，江宥帧赶忙让家里人熬夜把被褥做上。 “娘！这里是三十斤棉花，给家里人一人一床被子，不够的话我明天再去镇上买点。还得每个人先缝制一身袄子出来，这天实在太冷了。” 江宥帧是真的不想再挨冻了，这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天都这么晚了，还得点油灯，还是明天再做。再说这棉花松软是松软，可做被褥还得弹上，这样塞进去可没用。” 沈氏摸着洁白宣软的棉花，也是喜不自胜。 “那棉袄总能做吧？晚上就做，早点做完，早点穿上。二姐她们这么冷的天还上山捡柴，哪里吃得消？” 第31章 日子有了盼头 江宥帧说着从箩筐一角掏出五根红色的大蜡烛，“瞧！我早就准备好了。” 她就知道这对夫妻舍不得油灯，因此早就买好了蜡烛，比油灯更亮点。 “怎么还买蜡烛？多精贵的东西？”沈氏立刻心疼上了，蜡烛多贵？ “晚上干活，不得看清楚点？把眼睛熬坏了怎么办？” 看着江宥帧扒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众人只觉得今天的二郎跟戏台上唱的仙人似的，总会变出让他们欣喜的东西。 “看！给娘和三个姐姐买的。” 她一摊开，露出了里面的红头绳和银簪子等物，顿时让三姐妹高兴得捂着嘴直蹦。 就连往日里最稳重的二姐都乐得见牙不见眼，露出了女儿家羞涩的笑容。 “红头绳一人两根，珠花一人一朵,这根木簪子和银簪子是给娘的。” 江宥帧先是拿起一根银簪子，插在了沈氏头上。 “哎呀！你这娃，给我买银簪子作甚？多贵的东西，给我用都糟蹋了。” 沈氏心疼极了，这根银簪子少说得几百文吧？ 那边三姐妹都已经上手拿起了珠花，按着样式分配。 二姐看着珠花眼眶有些湿润，她看了眼一脸笑意的二郎，心中有些酸涩。 要是二郎也着女装，这些二郎也能戴了。 “娘带着好看，别拿下来。”江宥帧阻止了沈氏拔下发簪的动作。 “哪能平时戴着？这么贵的东西，我戴这根木簪子就够了。” 沈氏不听，将银簪子拔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我还是第一次亲手摸到银簪子，之前只在大嫂头上看到过。” 她也是女人，自然是喜欢首饰的，只是之前从来不敢奢想。 没想到刚分家一天，她就戴上银首饰了，以前哪敢想这种好东西？ “他娘，娃都这么大了，我也没能力给你买。” 江富贵有些伤心，没想到媳妇儿的第一件首饰是二郎买的，是他没用。 “这说得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整整齐齐就好，现在日子也有了盼头了。” 沈氏心中喜悦，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 “二姐和三姐要说亲了，首饰肯定要的。改明儿个上街，娘您给她们再置办点，咱们家有钱了，不能太寒酸。” 江宥帧觉得自己以后肯定有来钱的路子，没必要这么节省。 “你这娃，二十两银子哪能就用了？不得省着点花？” 沈氏已经将银票没收，在屋里转圈，想找个地方藏好。 只是这家徒四壁的，藏在墙洞里都怕被老鼠偷走。 “我已经想好来钱的路子了，看着吧！等明后天准保家里有进项。” 其实江宥帧这会儿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但她兜里还有银子啊！总得找借口拿出来的。 两个姐姐面色绯红，埋怨起江宥帧不害臊。 “爹！你明天找工匠把屋顶和墙面拾掇拾掇，咱们的屋子都漏风。” 其实江宥帧是想重新盖房子，不想和上房那些人住在一起，但现在不是时候。 “成！”在这件事上江富贵没有反对，毕竟这房子实在太破了。 “不过哪用找什么工匠？叫上几个家里不忙的，这活儿就能成。就是得管饭，做点黑面馒头，炒点咸菜就成。” “饭菜你们不用担心，我来安排，正好二郎买回来不少粮食。” 沈氏拎着粮食，一打开布袋子，发现里面竟然全是白面，顿时瞪大了双眼。 “你这娃也太败家了，怎么都买了白面？”沈氏翻了翻粮袋子，“还买了大米？真的败家啊！” “咱们也不是什么金贵人，你身子不好，买几斤补补就是了，怎么买了这么多？这里面得有五十斤吧？” “咦？这猪肉好啊！油汪汪的，肥是肥瘦是瘦。明天把肥的炼油，瘦的做红烧肉，给你们吃一顿好的......” 沈氏一看到那块猪肉，心疼转眼就变成了眉开眼笑。 一家子面黄肌瘦的，是得补补。几个闺女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块肉。 她絮絮叨叨，江宥帧却打了个哈欠，朝着三姐妹使了个眼色。 三姐妹顿时捂嘴笑了，二姐拉着沈氏，“娘！其他的东西明天一早再归拢，咱们今天先自个儿拢点棉花，做上衣服。小弟身体不好，身子可不禁冻。” 沈氏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拿了针线盒。 “呀！瞧我这记性，家里有针没线。”沈氏转头看向江宥帧，“二郎，你去你芽婶儿家借点线来。” 江宥帧一听，哪里肯去？ “哎呀！我今天奔波了一天，太累了，我还是给我姐弄棉花吧！” “这娃，之前不是总喜欢往春芽家去？今儿怎么喊不动了？”沈氏觉得奇怪。 江宥帧只觉得牙疼，开玩笑，以前原主不懂事，每次去芽婶儿总会给点吃的，原主当然愿意去了。 可是今儿看到春芽的模样，她哪里不明白，说不定芽婶儿有养小女婿的心思，她还敢去？ 烛光久久不歇，屋外一夜寒风呼啸，虽然屋内也漏风，但大家坐在一起做衣裳，心里却是暖暖的。 隔天一早，江宥帧从并不温暖的被窝里醒来。 还好昨晚勉强做了一件棉袄盖在了被子上，否则她得冻僵不可。 窗外白芒一片，江宥帧打开窗户一条缝，才发现昨晚的大雪已经停了。 凛冽的寒风吹进来，她立马关上窗户，搓了搓手。 “二郎就会睡懒觉，咱们东西都归拢好了，他还没起呢！” 四姐嘟囔着，但语气中并没有不满，反而带着几分宠溺。 “四姐就爱告状，哼！”江宥帧来到外间洗漱。 “你弟弟身体还没好全，人肯定困乏。” 沈氏面带笑意，家里几个人手脚快得很，二丫他们更是铆足了劲儿，晚上居然真的给做好了。 往常的破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的，已经极其熟练了。昨晚做的新衣裳虽然针脚不那么细密，但好歹能上身了。 “还好咱们晚上做了袄子，娘您看，外面下了大雪，这么冷，不然今天肯定要冻坏了。” 江宥帧庆幸，今天穿上了新棉袄，这才觉得暖和，只可惜裤子没来得及做，腿上还是凉飕飕的。 第32章 上山捡漏 “呀！二姐，你看你的衣服袖子漏棉花了。”三丫指着二丫的袖子笑了。 二丫也忍俊不禁，“晚上瞧不清楚，再说这囫囵做的， 哪有这么细密？你们今儿的衣裳也得重新缝一遍。” “你早上起来就给二郎的衣裳多缝了几道，就不知道给自己的也缝缝。”四丫也取笑道。 江宥帧连忙看向自己的袄子，发现确实比他们的针脚要细密许多，她顿时心中一暖。 二姐就是喜欢默默对人好，她很温柔，也任劳任怨。 【系统提示：请宿主在清河村雾山签到！】 咦？雾山？ 雾山是清河村旁边的大山，高耸入云，山顶常年雾气缭绕。 传闻雾山中有吃人的怪物，反正传得神乎其神的，不过之前确实有不少猎户都消失在了雾山深处。 因此，就算守着这么座大山，也没多少人靠着雾山不愁吃喝，毕竟都不敢往深处走。 雾山那边还连着其他山脉，不过原主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这清河村，自然也不知道那边山外的世界。 “二姐，你们今天还上山捡柴火吗？”江宥帧喝着黑面糊糊，问道。 今儿的黑面糊糊总算没那么稀了，因为她拿回来不少粮食，沈氏也就不再这么节省。 “去啊！家里没多少柴火，这两天晚上咱们的炕都没烧热。实在不够，冬日里还长着呢！” “那我要一起去！” 江宥帧心中一喜，她自己一个人去，家里只怕不同意。 不知道这次的签到奖励是什么，虽然系统送的物品是好东西，但她还是觉得目前她最需要的是技能。 “你病还没好，搁家里歇着吧！正好我刚才去找了五个人来给咱们家翻屋顶，你留在家里帮忙。” 这时刚从外面回来的江富贵听到江宥帧的话，有些心疼她旧伤未愈，不想她去山上干活。 那不成啊！不去雾山，她的签到怎么办？ 江宥帧可不管家里如何反对,扎好裤腿，背着箩筐就和二丫她们上了山。 【恭喜宿主完成在清河村雾山签到，获得奖励做猎物陷阱技能！】 江宥帧已经到了雾山，山上已经被白雪覆盖，看起来白茫茫一片。 接收了技能，江宥帧的脑海中就多了很多关于动物习性和做陷阱下绳套的知识。 看了一眼四周，二姐她们已经开始捡柴火了。 只可惜大雪覆盖，捡柴火也比之前多了几分难度。 现在还来捡柴火的，也就只有让他们四个人了。 因为往年这个时候，村里的人早早就捡完了过冬的柴火，这时候正在家里猫冬。 只有江家二房，没办法，因为之前捡的柴火都叫老太太霸占了，根本不肯拿出来。 “其实奶那边柴火多到用不完，干嘛不给我们一点？这个天捡的柴火都是湿的，好难烧。” 四丫抱怨，老太太实在是太气人了。 “奶哪里舍得给我们？就算烂在柴火垛里，也不舍得给我们的。” 三丫叹了口气，觉得自家爹就不像是亲生的。 “好了，快捡吧！”二丫打断了两人的说话，开始用柴刀砍起了树枝。 “姐，我到那边看看。”江宥帧拿着柴刀，看向了右边。 “别往深处走，你大病初愈，捡不了就在一旁歇歇。”二姐嘱咐道。 江宥帧答应了，拿着柴刀往一旁走去。 四处找了找，这里还是山的外围，所以动物痕迹比较少。 找了好一会儿，江宥帧才找到小动物活动的痕迹。 就算是冬天，野物也要出来觅食的。 江宥帧打算做活套，放下背篓，她开始砍起了树枝。 将两根比较粗的树枝边缘削掉一半， 形成半圆的凹陷，再用一根细一点的木棍卡在两个凹陷处。 她抬头看了看，在上面找个根较高的枝丫，用绳子绑在了横着的树枝上，然后下面的圆形绳套将树枝卡住，这样一个简单的绳套陷阱就做好了。 江宥帧又从背篓里拿出一把从地里揪来的菜叶子，撒在了陷阱中。 这种陷阱比较适合抓兔子，这个附近有兔子的脚印，应该就有兔子洞。 她又在周围找了找，一连下了好几个套子。 有的稍微复杂一点，还有的陷阱里放的食物是菜团子或大米什么的。 她都是瞒着家里偷偷带来的粮食，要是被沈氏知道了，肯定又要骂她败家。 在周围做好陷阱标记，江宥帧便望向了密林深处。 好想去里面，里面肯定有大型动物。 “二郎，你可别往里面跑远了。马上背篓就满了，咱们得回去了。” 二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江宥帧有些不甘心，但想想自己手里也没什么工具，还是等下次准备好了再来。 就在江宥帧要返回的时候，忽然眼尖看到了一个褐色的东西，被积雪和烂树叶覆盖，露出了一个小角。 虾米？自己没眼花吧？这什么好东西？ 江宥帧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拨开杂乱的腐叶和雪，顿时一个海碗这么大的褐色圆形菌盖就展现在江宥帧面前。 人傻了，宝儿们，江宥帧恨不得此刻举着手机直播，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灵芝，这竟然是灵芝啊！ “啊哈哈哈！”江宥帧笑出了声，娘嘞！ 她发现自从重生了之后，她的运气是越来越好了。 在旁边还看到了一两朵非常小的灵芝，江宥帧喜得直搓手。 没想到上个山居然也能捡漏，这得多好的运气？ 灵芝肯定值钱，小的就算了，不能竭泽而渔不是？ 小心翼翼地扭着根须，采下那朵大的。 这么大的灵芝，不知道拿到药铺或医馆去卖，能卖到多少钱。 在背篓里铺上了烂叶子，将灵芝小心翼翼地放上去。江宥帧又在周围转了转，居然还发现了一些蘑菇。 前世她外婆家就在北方的山村里，每年一到收获的季节，她就去外婆家长见识，因此还是认得一些山货的。 尤其是蘑菇，她能分辨哪些没毒的。虽然都是些寻常货，但拿来做菜味道也挺鲜美。 江宥帧对密林深处愈发期待了，里面的宝贝肯定不少。 有些意犹未尽，但江宥帧还是快步走到二姐她们待的地方。 第33章 这菇成精了吧? “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江宥帧等不及要和她们一起分享喜悦。 “这种天气，山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捡到什么？”三姐取笑她，依旧在捡柴。 这时三姐妹已经将箩筐全部装满， 并且还用绳子捆绑了好几大捆，准备用树枝挑回去。 江宥帧二话不说，将背篓往三姐妹跟前一放， “看看！” 二姐首先凑了过来，一看是蘑菇，顿时笑道： “不就是些奶浆菌和香菇、草菇这些？这得是捡漏了，也就是冬日里上山的人少，不然都捡回去吃了。” 对于山里人家，认识这些菇类不算稀奇。 往年村民也喜欢在外围找些菌子，当然，也就找点熟悉的菌子，那些不认识的是没人敢采的，怕中毒。 “这点也就够吃一顿的，卖不了多少。不过冬日里也算稀罕吃食，这么点拿去卖，应该也能卖个二十几文了，是一笔收入。” 二姐见多识广，因为往年家里也在菌类茂盛的时候让他们上山采，拿回去都让大伯或四叔去镇上卖了。 当然，卖菌子的钱是看不到一点的。 “别吃了，留着卖钱。”三姐有些兴奋，一拍背篓，就做了决定。 江宥帧有些无语，“不是，你们没看到菌子下面有什么好东西吗？” 三姐就要去扒拉，江宥帧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 “可别乱动，伤了一点，就得少卖多少钱。” 江宥帧小心翼翼拨开旁边的菌子，当整朵灵芝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江宥帧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谁料四姐下一句差点让她破功。 “娘哎！这菇成精了吧？这么大，一朵就能炒一碗。” 江宥帧无语凝噎，神他么菇成精了。 这也太没见识了，总是让她很没有成就感。 “啥一朵炒一碗？把它吃了，我看娘能削了你。”江宥帧哈哈笑道。 “这？这该不会是灵芝吧？”二姐不确定地问道。 “对！就是灵芝，海碗大的灵芝，能卖好多银子，还是二姐有见识。” 江宥帧朝着二姐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比她们多了几年的人生阅历。 “天呐！这就是传说中的灵芝？是前年大壮爹上山的时候，走狗屎运采到的灵芝吗？是那个能卖钱的灵芝吗？” 三姐顿时瞪大了双眼，像看稀罕物似的，趴在箩筐上看了又看。 “是啊！他那朵比你小多了，我当时正在山上捡柴火，我看得清清楚楚，比你的小一半，据说卖了五十两银子呢！” 四丫喜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三姐妹围着箩筐叽叽喳喳起来。 很好，连价钱都用不着打听了，这朵灵芝最起码得卖百两以上，江宥帧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郎，你运气也太好了吧？这都能被你捡到？” 四丫很是羡慕，小弟真的是福星呐！ “早上二郎出门的时候还踩着了狗屎，她还抱怨来着，今后踩狗屎的这种好事还是我来吧！我也想出门捡宝贝。” 三丫无比羡慕，惹得江宥帧哭笑不得。 四人也没心思捡柴火了，将柴火绑好准备回家。 “姐，等回去先别说，今儿个有好几个人在咱们家干活，被别人知道了，小心人家红眼病，惹出事端来。” 在回去的路上，江宥帧不放心，嘱咐道。 “你以为咱们傻呢？这件事当然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了。”四丫没好气地回道。 江宥帧笑了笑，四姐就是个暴脾气。 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二姐她们受欺负，也都是四姐帮着。 不过为了这个，也没少被爷爷奶奶罚不吃饭和干活。 四人快要到家的时候，村民李老汉看到她们，顿时叫住了她们。 大家都当女娃子不顶事，认为就是家里的男丁再小，也是男丁主事。 所以李老汉直接忽略了三姐妹，对江宥帧道：“二郎，你快回去看看，你爷奶又在你家那闹腾呢！” “又在闹腾？李爷爷，你知道他们又在闹什么吗？” 江宥帧皱眉，怎么一大早又要出幺蛾子，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不是你家要翻新屋顶吗？买了不少瓦片，你爷奶说你家有银子都不给他们，不知道孝敬。这不？又吵起来了。” 江宥帧冷笑，“家里四处漏风，我们都快冻死了。请了人来帮忙翻新屋顶，怎么又碍着我爷奶的事了？还是借的银子呢！” “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老实爹娘可斗不过你爷奶，这会儿正骂得抬不了头呢！” “多谢李爷爷！”江宥帧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菜团子。 “这个给您家阿牛吃，他上次说我家的菜团子做得好吃。” 阿牛是李老汉的孙子，李老汉家也穷，自然是吃不饱的。 一看到菜团子，李老汉是眉开眼笑。 “这多不好意思？那小子就是嘴馋！”嘴上这么说，李老汉已经接过去了。 这年头就是地主家都没有余粮，一个菜团子给阿牛那半大小子，能顶个半饱。 江宥帧笑了笑，辞别李老汉之后就带着三姐妹往家里赶。 三姐妹本想说说江宥帧，都是村里人，用不着给菜团子，但一看江宥帧冷着脸，莫名觉得有些压力，也就没出声。 果然！还没等走到自家门口，就听到了老太太他们呵斥的声音，而且自家院门口还围了不少人。 “老二，你不能分了家就不把我们当爹娘了吧？ 咱们在家里喝着稀的黑面汤，你家在这里翻修屋子，还给这些帮忙的做上了黑面馒头，我们吃的还没这些来帮忙的人好。”老太太尖锐的声音传来。 “娘，人家来帮忙，总不能让人家喝糊糊吧？那哪有力气干活啊？”江富贵无奈的声音响起。 “二哥！我就问你哪来的银子买瓦片？咱们也就正屋上面有瓦片，其他都是茅草盖的。你倒好，自个先儿享起福来了。”四婶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江宥帧拨开人群，“四婶，我们家有没有银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谁知道是不是分家之前你们还藏了私房钱？”四婶罗氏嗤笑一声。 “我爹之前做的工都是大伯他们介绍的，有多少工钱，家里不是一清二楚？ 要是藏了私房钱，也不至于在我躺门板上的时候，拿不出钱来请大夫了。” 江宥帧说着，忽然笑了笑。 第34章 你姐的婚事给你搅黄喽 “只有自己藏私房钱的，才会贼喊捉贼。四婶，要不我带着爷奶找找，也许咱们家这破院子自己还能生出钱来呢！” 罗氏一听到江宥帧的话，顿时有些心虚起来。 难道自个儿藏在柴房里的二钱银子又被二郎看见了？这小子可真邪门，怎么自己藏哪里都能被他知道？ 其实江宥帧哪里知道？上次茅房的银子还是原主无意撞见的。 她就诈罗氏，一看罗氏的模样，这不就被她诈出来了吗？ 解决了罗氏，江宥帧便把目光投向面露狐疑看着罗氏的老太太。 “奶奶，我家买瓦片的银子是借里正的。家里四处漏风，我们都快冻死了，实在没办法了。” 江宥帧转头，“爹！咱家该给爷奶的养老钱给了吗？” “啊！给了，昨天借了里正的银子之后就给了。” 江富贵点头，他想说今儿一早他借里正的银子也还了。 不过好在他虽然老实，但也不傻，这个不能说。 否则村里人知道他家有钱了，会眼红的。 财不露白，再加上自家爹娘的性格他也清楚，一旦被他们知道了，又得事非不断。 家里的闺女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他这个当爹的没本事，但剩下的钱是给闺女陪嫁的，他不能动。 江宥帧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爷爷江河，“爷爷！昨天才分家，分家的文书都在，白纸黑字写着一年给三两六钱银子的孝敬。 您说要先还李家的钱，我们就借了里正爷爷的银子， 把钱凑够了给您。现在咱们是分家不分户，这么来闹是没道理的。” 江河老脸抽了抽，“咱们是分了家没错，但老二还是我儿子。他娘天天喝糊糊，实在是扛不住了。问儿子要两个馒头填填肚子，难道不应该？” 这老头子是真的不要脸啊！自从之前要卖她的事儿被村里人知道之后，他就更不要脸了。 “我说江河，你就别为难你家老二了，都穷成啥样了。也就是请人帮忙才做的馒头，你何必呢？” 有村里的老人看不过去了，江家老二真是作孽哦！摊上这么个爹，这么些个兄弟。 众人议论纷纷，说江河的心都偏到咯吱窝里去了。 江宥帧怒极反笑，“分家文书上写的平时各过各的，但您要吃馒头，我们就是豁出命也得给您。” 老爷子有些错愕，江宥帧却朝着看热闹的众人鞠了一躬。 “各位叔伯婶子大娘，今儿个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家现在还欠着外债，实在没钱满足我爷奶的要求。 恳请诸位慷慨解囊，借我们点钱使使，让我爷奶吃上馒头。等有了钱，我们立刻就还。” 众人一听到借钱，顿时捂紧了胸口。 他们就是看热闹的，怎么还跟他们借上钱了呢？ “江家二郎，你们这总借钱使不行啊！拿什么还呢？ 咱们也穷啊！咱们也是天天黑面糊糊的，稀得都能赤脚下去捞，谁也没吃上馒头啊！” “就是！我说江家老爷子，你就别为难小辈了，瞧把孩子逼的。” 听着众人一面倒的指责议论，老爷子忽然觉得或许今儿个又讨不了好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二郎，又想起那算命大师说过的话。 太准了，他现在真的拿捏不住二郎了。 “那我不管，我就要吃馒头。而且这瓦片得给东厢房盖，老四他们也冷。” 老太太开始胡搅蛮缠，反正她就是要耍赖。 江宥帧也不理会老太太，她上前一步，扶住了老爷子的手臂。 “爷爷，泥人尚有三分土气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不放过我们，我就不会放过大伯和四哥。 你不让我们好过，那我就让他们不好过。实在把我逼急了，到时候鱼死网破，也说不准。” 江宥帧在老爷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脸上却是挂满了笑容。 老爷子一听心中大惊，他抬眼看向江宥帧，发现江宥帧的眼中满是冷意，甚至带着几分阴狠毒辣。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以二郎现在的性格，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以后该您的孝敬不会少，但如果三天两头来找事儿，那我可就得给点颜色你们看看了。 大伯在绸缎铺子里做账房，一个月月钱不少吧？您说如果我把他的活计搅黄了怎么样？” 老爷子大吃一惊，“你敢？” “您看我敢不敢？”江宥帧笑了，然而她的笑容在老爷子眼中却是如此可怖。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脸色都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面对二郎，他总有些恐惧。 “爷爷，您放心，等我找了活计，以后一定孝敬您。天儿冷，您和奶奶就先回去吧！”江宥帧忽然大声道。 老爷子被江宥帧强硬搀扶起来，他一时之间，竟然被江宥帧给镇住了。 “相信爷爷一定能约束好家里其他人吧？再有这样的事，我可不会心慈手软，直接拿大伯开刀。” 老爷子一听江宥帧的语气，只觉得寒气直往上冒。 “二郎，你不知道孝敬长辈，你姐她们的婚事我就给你们搅黄喽！不知道孝敬长辈的女娃子，我看哪家敢要。” 老太太辗转反侧一夜，自以为找到了拿捏二房的办法，这会儿说得是理直气壮。 “爷爷？”江宥帧一把握紧了老爷子的手臂，这一刻她的手劲儿出奇的大，竟然让老爷子感觉到了疼痛。 敢拿三姐妹威胁自己？那就试试看。 周围的村民说得唾沫星子直飞，纷纷感叹老太太要往死里逼老二家。 “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爷奶，二丫都被她留到十八岁了，还要拿二丫的婚事做筏子。” “可不是？也太心狠了！” 三姐妹已经眼眶红了，二丫背过去抹眼泪，只觉得心中委屈。 四丫暴脾气，想和老太太对上，却被三丫扯住了袖子。 “回去！”老爷子忽然朝着老太太喊了一声。 老太太愣住了，“老头子，老四可还受着冻呢！”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为了馒头，而是为了瓦片。 “这也太偏心了，怎么分了家还要给兄弟翻房子？江家老四没手没脚？” “我叫你先回去，你听不见？” 老爷子本是想以孝道为由，看看老二还能不能拿出钱来。 可老婆子蠢得要命，非要挑明了说。再说下去，老四的名声就要毁了。 第35章 二姐的婚事 看着老俩那个口离开的背影，江宥帧冷笑了一声。 “爹、娘，你们就这么走了啊？那我的瓦片怎么办啊？我和他爹的屋子还漏雨呢！” 罗氏很是不满，没要到瓦片怎么就走了呢？ “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老爷子呵斥了一句，率先走在了前面，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样。 “爷爷，奶奶，等我和我爹赚了钱，以后必定让您吃上大馒头。” 江宥帧在三人身后说了一句，神情是那么真挚，惹得邻里都在说江宥帧孝顺，为她打抱不平。 看了一眼正屋，江宥帧发现厨房那边半开的窗户内闪过一道湖蓝色身影，不禁冷笑了一声。 大伯母这个人最喜欢在背地里撺掇，自己却躲得远远的，事后再来装好人。 不愧是大户人家待过的，算计人心学了一把好手。 想到在镇上碰到的大伯，江宥帧觉得还是让大伯母回去和大伯相爱相杀好了，留在这里就会整幺蛾子。 “各位叔伯婶子大娘，今儿个感谢大家的仗义执言。 其实我四婶就是心疼四叔，才想要瓦片。毕竟我四叔是个读书人，哪里能受冻呢？也是我没用。” 江宥帧说着叹了口气，众人一听，对啊！不就是罗氏挑拨的吗？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家四婶就是看不得你家好，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唉！谁家有这样的搅家精，都会家宅不宁啊！” 众人议论纷纷，都讨伐起了罗氏。 偏偏罗氏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脾气暴躁，还没脸没皮。 一听到众人议论她没个好话，她哪里能忍受？就和看热闹的乡邻吵了起来。 那叫一个舌灿莲花，唾沫横飞，颇有骂遍天下无敌手的架势。 江宥帧才不管她，只要不来打扰自家就行。 她就是故意将罗氏拉出来的，要是一直对上祖父母，就算是老爷子老太太没理，可因为他们是长辈，占着大义，就很难办。 江宥帧太计较，还是会被认为咄咄逼人，不懂尊重长辈。 但将罗氏拎出来就不一样了，她和江富贵夫妻只是平辈，一直算计自家，可以引起众人的同情心理。 三姐妹刚才被老太太说得心情不好，冲淡了些捡到宝贝的喜悦。 尤其是二姐，她确实已经过了议亲的年纪。终究是个小姑娘，这件事其实她还是在意的。 江宥帧觉得，早点让家里富裕起来，肯定不愁没有合适的亲事。 “怎么回事？你家的四婶咋又跟村里人吵起来了？” 芽婶儿来帮忙沈氏做饭，今天她夫君也在给江宥帧家翻修屋顶。 沈氏叹了口气，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这老爷子老太太是叫猪油蒙了心吗？都分家了，还不放过你们。” 芽婶儿非常气愤，她和沈氏关系好，一直看不惯老爷子他们的做法。 只是之前江家没分家，她也不好多说，只能平时给点孩子吃食接济一下。 “只盼着以后有钱了，在村里另外选块地盖院子。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沈氏忽然想到了江宥帧，又愁上了，江宥帧女扮男装一直是她的心病。 不成！今晚一定要和当家的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把这件事处理好。 “咱不说他们，你猜我今儿个怎么会晚过来？”芽婶儿忽然神秘兮兮凑到了沈氏身边问道。 沈氏有些意兴阑珊，翻修屋顶的喜悦被老爷子他们这一闹腾，早就是没了这高兴劲儿。 “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你还记得之前隔壁王家村那个叫赵卫的小子吗？” 芽婶儿的话让沈氏一怔，“你是说那个无父无母，被王十八捡回来的那个？” 王家村大部分都姓王，是一个大宗族，人口众多，子子辈辈都住在王家村。 王十八是王家一个破落户，光棍一个，一次去雾山捡柴抱回来一个小子，便抚养在身边。 那小子就是赵卫，捡回来的时候正发着高烧。只可惜救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叫赵卫。 送给村里梁大夫摸骨，最后才断定是七岁，不然还不知道多大了。 “这娃也是个可怜的，三年前他爹死了，他也是个孤家寡人了。” 沈氏叹了口气，忽然心中一动。 她会知道这娃，还是因为前年他忽然让人到江家提亲，想娶二丫。 当时老太太想着家里没人干活，非要留二丫几年，不肯答应这桩婚事。 其实说到底老太太就是嫌那赵卫穷，只能拿得出三百文的彩礼。 按理说三百文也不少了，庄户人家很多彩礼只有一两百文，甚至还有连一百文都拿不出来的。 可偏偏老太太心黑，要将二丫她们卖个好价钱。 江宥帧已经进了灶房，听到这个赵卫的名字，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原主见过这个赵卫，是去村里的地主王老爷家做短工的时候碰到的。 赵卫是个猎户，每天背着自制的弓箭在山里乱蹿。 有时候打到的野味会送到王老爷家换钱，因为王老爷的母亲喜欢吃野味。 印象中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的，非常壮实，长相也周正。 就是一双眼睛很大，板着脸的时候显得很威严，能随机吓哭十个小孩。 不过这人帮过原主，那次原主去山下挑水，原主本就年纪小，偏偏还挑了两个老大的水桶。 回去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连人带桶摔进田里。 这人正好路过，不但救了原主，还帮她把水挑去了王老爷家。 不过原主以前胆子小，这人又一脸严肃，看到就觉得害怕，因此也没和这人说什么。 现在江宥帧回想起来，觉得这人品行还不错。 如果二姐愿意，这人做她二姐夫也行。 “那小子成亲了吗？”沈氏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 “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儿，赵卫还没成亲。” 说到这里，芽婶儿脸上满是喜意。 “当年你家老太太说没个五两银子的彩礼钱，就别来提亲。 他今儿个忽然找到了我，说是凑齐了五两银子，要我给他做媒，请我上门来说项。” 沈氏有些吃惊，“他真的凑够了五两银子？” 就连江宥帧都惊讶了，五两银子可不少。 就算赵卫是猎户，可一般打到的都是小野味，五两银子要存多久？ 第36章 什么时候灵芝成大白菜了? “可不是？谁不知道当年你家老太太就是敷衍他的，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回去就存银子，两年不到就存了五两，可见也是个有能耐的。” 芽婶儿说到这里都有些羡慕了，这娃实诚啊！ 而且有能耐，还靠得住。 “他知道我和你家关系好，但他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叫我来探探口风，问你家还愿意不？” 芽婶是很看好赵卫的，不说别的，就这份儿心都值了。 沈氏也见过那小子，除了长得有点凶以外，没什么拿不出手的。 “这小子不错，年纪比二丫大一岁，我看和二丫正般配。 我看他就是稀罕二丫，否则也不可能宁愿回去攒钱，也不谈婚事了。” 芽婶儿觉得男子就得靠得住，能赚钱，还对二丫一心一意，长得凶点有什么？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了。 “嫁过去没有公婆管着，不用担心二丫受欺负。就在王家村，离娘家还近，能两边帮衬着。” 芽婶儿说得沈氏已经心动了，这门婚事简直好到无可挑剔啊！ “我是觉得挺好，就是得问问二丫的意思。她要是不愿意，那也不成。”沈氏想了想，便道。 “那是，那得娃愿意，强扭的瓜不甜。”芽婶儿笑着道。 二人在厨房忙活，江宥帧已经退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正在晾晒衣服的二丫，虽然营养不良，看着面黄肌瘦的，但还是能看出清秀之姿。 尤其是二姐温柔如水，人又勤快，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姑娘。 她才穿过来几天，二姐就快要嫁人了，她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怎么了？”二丫发现了江宥帧的目光，有些好笑地道。 “可是饿了？我给你拿个馒头吃？” 江宥帧摇头，“二姐，你真好看。” 二丫顿时脸红了，“就你嘴甜，是中午想吃肉？那我让娘给你做点。” 江宥帧：……原主你反思一下，为什么你在二姐眼里就是个吃货？毕竟这跟她是没关系的。 她本想问问二丫的心意，但随即想到这种事沈氏是肯定会问的，自己还是不要越俎代庖了。 转身回了屋子，就看到四姐紧紧抱着背篓在屋里转圈，觉得放哪都不安全。 “四姐，你快放下吧！你这样谁都看出你的背篓里有宝贝了。” 江宥帧觉得好笑，刚才和老爷子斗，都忘了背篓了，没想到四姐还抱在手里呢！ “你懂什么？这可是宝贝，当然要藏好了。算了，还是拿去房间来藏着吧！” 四丫抱着背篓就走了，江宥帧摇头，这屋子就那么大，还能藏哪儿？大大方方放着才不会被人发觉。 这次请来帮忙的人都是江富贵关系不错的，他们知道江富贵没有余粮，本打算晌午随便对付点，甚至有的还从家里带来了野菜团子。 谁料沈氏竟然和面做起了馒头，蒸馒头的香味还引来了老爷子老太太。 老爷子他们这样一闹，让他们一度很尴尬。 “这？白菜里面竟然还有肉？” 说话的是江铁，他是江家本家人。 “富贵，你这就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样。” 江铁一看白菜里面的肉片，虽然很小，但毕竟是荤腥啊！ 虽然忍不住口水泛滥，但富贵刚分家，哪来的钱买肉？这样多不好？ “啊！富贵，你还整这么多馒头。咱们村里除了里正和王老爷家，谁家也没这条件啊！”李大头也跟着道。 李大头就是芽婶儿的夫君，他平时对江富贵家也很照顾。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江富贵见外，江宥帧感慨能和便宜爹玩到一起的，确实人品还不错。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不给银钱找个出路也不成。 她得找个借口，光明正大把钱拿出来。 “咱们都是自己人，那我也就直说了。”江富贵听到几个好兄弟的话，忽然道。 “其实，我也在山上挖到了一株灵芝，比上次大壮他爹挖到的那一株小很多。但也卖了十两银子，这才能买得起瓦片和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他。 江宥帧懵了，自家便宜爹也采到灵芝了？什么时候灵芝成大白菜了？ 另一边女眷那边桌上的三姐妹也懵了，咋个事？难道背篓里的灵芝已经被爹给发现了？ 沈氏轻咳了一声，险些将要夹给芽婶儿的肉片子给掉在桌上。 “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芽婶儿更高兴，原本还劝沈氏不要给做这么好的饭菜，她吃着都有负罪感，现在总算松了口气。 其他帮忙的五人纷纷松了口气，而后笑着感叹富贵是走了狗屎运。 江宥帧仔细观察五人的脸色，发现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祝福，这才移开视线。 灵芝的事儿之后关起门来再说，现在不好问。 “不过就算现在有钱了，也要省着点花，三个闺女一个小子，都到年纪了。”李大头劝道。 “是啊！富贵，钱得省着花。”江铁点头。 “还有，这事儿大家都别往外传，免得有人眼红。”李大头细心周到，对几人嘱咐道。 这顿饭吃得大家是笑容满面，一人三个黑面大馒头，算是管饱了。 更别说还有一碗黑面糊糊就咸菜，一碗白菜炖肉片。 虽说肉片少，但对于一两个月不见荤腥的人来说，这就是挺好的硬菜了。 大家都很满意，唯独江宥帧吃得不尽兴。 最主要那肉片实在太少了，一人两片就没了。 不过财不露白，有外人在，确实不能可劲儿吃。 吃过午饭之后，江宥帧便想着上山看看自己下的套子有没有套到猎物。 “娘，我要去里正家找童少爷，他答应教我识字。” 走前江宥帧和沈氏说一声，因为沈氏不允许她独自上山。 “咋还去童少爷那儿？听说开春之后童少爷就要下场靠童生了，你别去打扰他。” 沈氏一听，耽误人家考试多不好。 “没事儿，我只耽误他一会儿，他自己让我去的。我识了字，以后也方便找活计。” 江宥帧哪里听得进去，转身进了柴房那边，悄悄背上背篓出了门。 第37章 人品大爆发，收获满满 “二郎有上进心是好事，识文断字以后，也跟他大伯那样做个账房或掌柜的，就有出息了。” 正在帮沈氏洗碗的芽婶儿看到现在的江宥帧这么机灵上进，是越看越满意了。 “这娃，现在主意真大。什么账房掌柜的？咱们庄户人家哪有这样的命？” 沈氏现在是更忧心忡忡了，这闺女是越来越野了。 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这么大了，以后不得注意？ “我看二郎机灵得很，这么聪明学什么学不会？你可别看扁他。” 芽婶儿已经开始帮江宥帧说话了，她就看这小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沈氏勉强笑了笑，可二郎是个假小子啊！ “馒头凉了，你快拿回去让春芽吃上。”她拿了两个馒头塞在了芽婶怀里。 芽婶哪里肯拿，“家里有吃的，不用给她。” “你拿着，往常我家娃也吃你家的，你这不跟我见外吗？” 二人推辞了一番，芽婶才收下。 “这丫头，让她来帮忙，她也不知道为啥就躲懒了。那我送回去，让她来给你缝被褥。” 其实芽婶心里明白，闺女大了，不好意思过来了，因为二郎在。 江宥帧去了自己放活套的地方，当看到第一个活套，她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居然套上了一只灰毛兔子。 活套套在了兔子的脖颈上，看来已经咽气儿了，并没有挣扎。 “兔兄，真是对不住了啊！”江宥帧口中喃喃道。 将兔子拿了下来，放在手中掂了掂，发现得有四斤左右。 冬日里兔子进食少了，不过这只倒也没瘦多少。 将兔子放在身后的背篓里，江宥帧把活套恢复，又抓了一把之前薅来的白菜叶子。 马不停蹄赶到下一个放套的地点，发现那边空无一物。 江宥帧也没失望，估计野物也在猫冬，会有意减少进食。 去看了第三个，依旧什么都没有。 赶到第四个放套的地方，江宥帧便发现了一只套上脖子的野鸡。 色彩斑斓的羽毛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让江宥帧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只野鸡也有三四斤了，太好了。 江宥帧哼了两句今天是个好日子，赶到了最后一个放套的地方。 最后一个套下的不小，江宥帧赶到的时候居然又有了一个大惊喜。 这什么？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发现是一只像狐狸，但又比狐狸大很多的野物。 应该是貉子，乌棕色的毛，嘴脸像狐狸，但身体不小。 江宥帧不知道这里的貉子值钱不，但这么大的野味，那皮毛也还完整无缺，应该能卖上不错的价格。 双手放下貉子，看着不大，居然还挺重，得有十斤左右了。 她真的是人品大爆发了，今天真的收获满满。 背上背篓，捡些树枝杂草给盖在上面，江宥帧便打算先去里正家。 绳子像是要勒进江宥帧的肩膀，生疼生疼的。 好在原主这具身体也习惯了苦力，坚持走到里正家还是没问题的。 里正家就在山脚下不远，高高的围墙围了一个两进的大宅子。 黑瓦白墙，从外面看起来很是气派。 就是地主王老爷家的院子，也没这么气派的。 里正是七八年前搬来清河村的，说是祖上住在这边，后来大家才想起好多年前这里是住了一户外来姓童的。 不过后来童姓人家搬走了，得有几十年没回来过。 当初在村里盖的一间瓦房因为久不住人，都塌了。 这个院子还是里正来了之后才重新盖的，当时盖的时候，村民都以为这是达官贵人的别院了，实在是太气派。 上前敲了敲门上的铜环，很快就有一个门房老伯来开门。 “你是？”看门的老者问道。 “老伯！我是江宥帧，就是村头那边江家的，你家少爷在不？” “哦！是江家二郎吧？我家少爷嘱咐过，让你来了直接去他院子里找他就行。” 老伯说着就叫了一个小厮带江宥帧进去，江宥帧有些迟疑。 “你这背篓里是什么？放我这里就行。”老伯看了一眼江宥帧的背篓，还沉甸甸的。 “就是上山刚套到的野味。”江宥帧说着就拿下了背篓，“我准备拿去镇上卖钱。” 她说着从里面拿出一只野鸡，“这个给你家老爷和少爷尝鲜。” 江宥帧原本就是这个打算，但她忽略了一点，童家院子大，她不能背着背篓进院子。 “哟！里面还有好东西呢！”老伯瞄了一眼，发现竟然还有貉子和野兔。 “我家少爷最近要宴客，正要采买些野味，你这些卖不？” 老伯看到貉子，很是欣喜，这东西烤着吃很美味。 “卖啊！”江宥帧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童家有钱。 “不过兔子我是要留着家里吃的，貉子可以卖给你家。” 送是不可能全送的，能送只野鸡已经很不错了。 “那我去问问我家少爷。” 童怀安的院子不小，一路亭台小榭，雕花长廊，让江宥帧很是惊讶。 她实在没想到，童家的院子这么富贵。这么一看，外观还是低调了。 进了里面，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呐！ “我家少爷在书房！”小厮态度还算恭敬，把江宥帧领到院子前后就离开了。 江宥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今天穿的是新袄子，就是裤子很旧，没来得及做新的。 就是童家的小厮穿得也比自己好，可惜之前她看那本书是跳着看的，没仔细看童怀安的真实背景，但后面提过童怀安出身不俗。 “可是江二郎？我家公子请您进去书房。” 忽然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走了出来，这姑娘面容清秀，未语先笑，脸上露出的酒窝显得她非常面善。 江宥帧不知道她叫什么，便笑着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 刚走进书房，江宥帧便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书房内温暖如春，一身黛色交领长袍的童怀安就坐在书桌之后，笑着看向她。 这灰暗的颜色衬得他更加肤白如玉，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光。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厮很有几分姿色。 第38章 难道看出自己不是原装了? “怎么会不来？能和怀安哥识字，不知道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 童怀安有些讶然，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才不过几天，一个人的性格会变得这么彻底。 看着江宥帧打量屋内，虽然穿着寒酸，但也并不局促和露怯，反而带着欣赏。 他觉得光是这份淡然，也不会让人轻视。 两大排书架上都是满满当当的书，还有一个博古架，上面自然也是附庸风雅的摆件。 “你现在开口就是恭维，让我想到了那些同窗。” “啊？那说明怀安哥就是在同窗面前，也是非常受尊敬的，一如我对你一样崇拜。” 江宥帧龇着小白牙，笑得眉眼弯弯。 崇拜倒是没看出来，有些假带着些讨好，倒是真的。 童怀安总觉得这小子现在处事太圆滑了，跟之前是判若两人，不过这小子现在还挺有意思。 “咱们这就开始吧？我没带笔墨，等明儿个我上镇上买了再还你。”江宥帧可不想浪费时间。 “笔墨我这里多得是，用不着借，拿去用就是了。” 童怀安点头，接着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百家姓》。 “你是初学，就先读写这本吧！不过先说好，我这人对读书向来严苛，你若是三天打鱼，五天晒网，不认真读写，那我可是会跟夫子一般打手心的。” “那是！肯定不叫童夫子失望！” 江宥帧连连点头，凭她的本事，会被打手心？开玩笑，系统出品能是凡品？ 童怀安看着江宥帧古灵精怪的模样，顿时笑着摇了摇头。 香炉内檀香袅袅，还有温暖的炭盆，让江宥帧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笔画之中。 童怀安没有一上来就教写字，他是先让江宥帧跟着读完二十四个字之后，确定江宥帧已经会读会背，才教她练习笔画。 其实江宥帧都会读会写了，但她不能露馅，于是只能装作不太会写的样子。 刚开始的笔画都写得歪歪扭扭，在练习了一大张纸之后，她才横平竖直，打算小露一手。 看着江宥帧的字越来越好，童怀安很是惊讶。 “笔画差不多了，你照着写两个字我看看。注意字的结构要严谨，但也不可过于局促。” 他说着上前接过江宥帧手里的毛笔，“我先写上几个你看看，你照着写。” “顿笔、捺脚和出钩前较慢一些，之后稍快……” 童怀安教得很认真，江宥帧也学得很认真，她聚精会神地看着。 其实这些知识她现在也是知道的，但童怀安显然很有自己的心得，江宥帧也学习到了别人的长处。 不得不说，古人寒窗苦读十余载，在练字上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等童怀安写了几个字之后，就将毛笔给了江宥帧。 “怀安哥的字真好！”江宥帧看着这一手漂亮的楷书，也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楷书讲究个美观工整，童怀安的字就非常美观，并且还有自己的风骨。 童怀安抿唇一笑，“如今考试都是楷书，练习楷书是必修。否则一上卷子，阅卷官员第一印象就不好，这可是能影响到考试成绩的。” 江宥帧点了点头，古人讲究个见字如见人，一手干净漂亮的字确实直接影响到成绩。 “怀安哥的字这么好，阅卷官一看到你的字，肯定心情不错。再凭怀安哥的学识，必定能高中的。” 是啊！都中状元了，这个童生试不是小意思吗？ 江宥帧的语气很是真诚，不知为何，让童怀安心中甚悦。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童怀安说了一句不置可否的话，接下来江宥帧便开始了今天的第一个字。 她想了想，必须得将自己的实力拿出来，否则明天还是练这几个字，很耽误功夫。 于是她在前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写得歪歪扭扭，而后不好意思地朝着童怀安笑了笑。 童怀安简单安慰了两句，表示身为初学者，江宥帧已经学得很快了。 最起码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江宥帧不但背会了那二十四个字，还学会了简单的笔画。 可接下来江宥帧进步神速让他觉得惊讶，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她越写越工整，越写越好看。 等练上满满两大张纸之后，江宥帧的字已经很是工整了，并且看着还挺漂亮。 他看向正在认真练字的江宥帧，发现她现在已经得心应手，写字速度也快了起来。 这根本不像是初学者，更像是已经学了五六年的学子。 这世上，读书有天赋的果然不少。 也不能小看任何人，江宥帧一介农家子，居然也有这样的天赋。 目光转移到江宥帧的脸上，他神态自若，仿佛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着实惊艳于江宥帧的天赋，童怀安忽然又想起了之前的打算。 原本他是看江宥帧挺机灵，想让江宥帧为自己所用，但江宥帧拒绝了，他自然也不会强求。 可现在江宥帧在表现了非凡的天赋之后，他倒是有了另外的打算。 童家虽然是世家大户，但他的根基却很浅。日后入了朝堂，不免独木难支。 这小子这么有天赋，如若成为他这一脉，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卷翘的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刷子，小小的脸蛋比他的巴掌还要小，后脑勺的伤用豆绿色的布条包扎着绕过额头，显得江宥帧的脸很小了。 双眼垂下的弧度非常优美，让他想到了上次猎到的一只小狐狸。 抛开她略显发黄的肤色和有些粗糙的头发，这小子长得似乎也挺好，也难怪李老爷家非要买他给闺女作伴。 “少爷？” 忽然听到下人喊自己，童怀安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他不是正在想怎么把江宥帧拉到自己这边来吗？怎么忽然想到那些有的没的？ 等童怀安出了书房，江宥帧这才抬起双眼，猛地松了口气。 这个疑心病的大佬，不会怀疑上自己了吧？ 刚才盯着自己一顿猛瞧，难道看出自己不是原装了？应该不会吧？ 摇了摇头，反正自己是不可能承认的，打死也不可能承认。 他猜到又怎么样？有证据吗？ 想到这里，她又沉浸到了练字之中。 第39章 今天这脸丢大了 等江宥帧练完满满五张纸之后，这才动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找到了练字的乐趣，有些沉浸在其中了。 这一抬头，才发现屋内竟然开始掌灯了，她顿时心中一惊。 “居然这么晚了？”江宥帧连忙收拾起来，童怀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书房内了。 “我看你写得认真，就没打扰你。放心吧！外头天色只是略暗，我打发人去你家看了，屋顶才刚刚翻修好。” 这时童怀安端着一个托盘进了屋内，上面一只瓷碗还冒着热气。 “饿了吧？厨房刚做的鸡丝燕窝粥，你尝尝。” 江宥帧闻到香味，暗地里咽了口口水，连连忙、摆手，“哎呀！不用，不用，我不饿。” 可惜话刚说完，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而且很响，别人就是想听不见都不行。 尴尬地脚趾抠地，江宥帧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童怀安忍俊不禁，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鸡丝粥放在了江宥帧面前。 “那就多谢了啊！刚才太投入了，都没注意到自己饿了。” 反正都丢脸了，江宥帧索性破罐子破摔。 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塞进嘴里，童怀安见状立刻阻止，“且慢！” “呜~好烫！”江宥帧想吐出来，却没好意思，只能硬生生吞了下去，给烫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童怀安立刻给江宥帧倒了一杯温茶，“你太着急了，这粥一直在小泥炉上温着，很烫的。” 最后江宥帧是落荒而逃的，没办法，在童怀安的注视下，她只能边吹边喝下了那碗粥。 她捂脸，都觉得自己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今天这脸是丢大了。 “江家二郎！”谁料刚要走到前院，后面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我家少爷说你的文房四宝还没拿。”那丫鬟追了上来，给了江宥帧一个书匣。 江宥帧顿时更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连吃带拿的？童怀安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爱占便宜的？ “那替我多谢你家少爷，等我明日去镇上买了还给他。” 这小姑娘顿时捂嘴笑了，“我家少爷说送你的，这个只能初学者用。他用不上了，你别往心里去。” “那多不好意思？”看着少女圆圆的苹果脸，江宥帧觉得这姑娘还挺可爱。 “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奴婢叫画眉。” 江宥帧顿时点头，“还是你家少爷会起名，姑娘声音婉转动听，这名字非常衬姑娘。” 一句话把小姑娘逗乐了，笑得眉眼弯弯。 “你可真有意思，你明儿还来吗？” “来啊！找你家少爷读书识字。” 小姑娘朝她笑了笑，没再多说，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江宥帧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自己到人家的地盘上，还得麻烦人家，总得说两句好话。 等到了门房处，才发现那老伯等自己许久了。 “我家少爷说你这貉子他要了，这里是五两银子。” 老伯说着将银子递给了江宥帧，江宥帧觉得五两银子是不是给多了？ “给多了吧？” “不多，不多！”老伯摆手，“坊市中也是差不多价钱，少爷还说多谢你给的野鸡。” 江宥帧也不知道这个貉子到底能卖多少钱，但她觉得童家不可能少给。 等明日上坊市去问问，不能老占人家便宜。 收下银子，出了童家没一会儿，就碰到了赶来童家的马车，她认出这辆车是里正的。 果然，里正掀开车帘，看向了江宥帧。 “里正爷爷！”江宥帧连忙行礼。 “嗯！你这是家去？”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看样子来的方向，这不是自家吗？ “跟怀安哥学了几个字，想着以后识文断字，好找活计。” 里正点点头，“你有这份心是好的。” “就是打扰了怀安哥，他开年就要下场考试了。” “他已经备考这么多年，不在乎这几日的功夫，你来学便是。” 里正没有在意，他觉得临时抱佛脚没什么用。正好这两天放松一下，算是劳逸结合。 “对了，李家的事你不用担心了。我今日见了李老爷，和他把事情说清楚了，还将你爷爷凑的银子还给了他，此事就此作罢！” 江宥帧一听，连忙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里正爷爷，没有您帮着周旋，我肯定要被卖了，大恩没齿难忘！” 虽然江宥帧穿过来了，不可能让自己被卖了。 但人里正给她解决了李家的麻烦，为她奔波，已经是恩惠了。 “无妨！既然我是里正，那你家的事我自然是要管的。天色已晚，你家去吧！” 里正并未在意，他就是看这孩子可怜。 不过江河这老东西确实难缠，最主要不讲理。以后非必要，他都不想和再江河打交道。 这人看似要脸，但一旦戳着他的痛处，那就完全是无赖泼皮。 原本说好凑够十两银子，谁料江河收了江家老二那三两六钱，最后也只凑够了六两。 无奈，为了江宥帧，里正自己贴上了剩余的四两，给了李老爷。 江宥帧自然不知道里正贴银子的事，她小跑着回到了家。 等到了家门口，看见自家那三间屋子的瓦片都盖上了。一溜儿的黑瓦屋顶，江宥帧顿时满意地点点头。 六个大男人吃过午饭后也没歇，今天一天就完工了。 江宥帧心情很好，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漏雨了。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墙面只是用黄泥重新和了一下，不过好歹不漏风了。 灶台也是刚垒的，做着晚饭的时候沈氏红光满面，心情不错。 饭桌上咬着黑面馒头，虽然口感很是粗糙难以下咽，但天然麦麸的香味还是让江宥帧口舌生津。 “这是我今年以来，吃的最饱的一天。”李大头摸了摸肚皮，满足地道。 “可不是吗？都是沾了富贵的光。” 江铁深以为然，他没想到分了家的富贵，这么快就过上好日子了。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尤其是江宥帧一家子，脸上都是对未来的向往。 三姐妹尤其开心，分家之后就是脱离了苦海，日子有了盼头。 江宥帧笑着看向众人，目光一转，却对上了春芽含羞带怯的目光。 顿时干笑两声，转过了头。 不行了！等找机会和沈氏商量商量，这事儿还是早点处理，别耽误人家姑娘。 第40章 这爹比二姐还没见识 等吃过饭之后，来帮忙的人各回各家。 沈氏拿出她今天请春芽和芽婶一起缝制的被褥和衣裤，因为来不及，只是一人做了一身衣裳，但好歹江宥帧还是穿上了保暖的裤子。 这天气，不穿厚裤子，那是要冻死人的。 一家子换上厚实的衣裤，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真没想到，我也能穿上这么新的衣裳。”四丫摸了摸厚实的袄子和裤子，不禁感慨道。 “是啊！我穿上新的了。”三丫也跟着感慨。 二丫也是抿唇珍惜地摸了摸身上厚实的袄子，眼中泛着泪花。 “还是小弟机灵，咱们也有穿上新衣裳的一天。” 看着闺女们那稀罕新衣裳的模样，夫妻俩顿时心中惭愧不已。 几个孩子生下来就捡大房闺女不要的衣裳穿，一件衣裳都是穿好多年。 短了就接上一段，实在烂的不能穿了，就改成裘裤穿在里面。 “是爹对不住你们。”江富贵一个大男人，这一刻都忍不住哽咽。 以前他只当养家糊口是责任，自家老爹一直说大哥和四弟聪明，以后读书有了出息，家里能改换门庭，他也就苦尽甘来了。 他只是埋头苦干，想着庄户人家谁家不是这样的？只有自己多干，才能让一家子过上好日子。 娃的苦他看在眼里，虽然也心疼，但早就习以为常。 可分家后的这两天，眼看着娃的脸色比之前红润起来，性子也活泼朝气了不少，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对不起娃。 自己苦不要紧，这条命本就是爹娘给的。 可让娃和媳妇儿跟着自己受苦，的确是自己的不是。 沈氏抹了抹眼泪，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分家的一天。 “爹！咱们分家了，只要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江宥帧不得不点这个爹几句，虽然今天江富贵的表现让她有些不满意，但她看到了江富贵的转变。 若是按照以前，江富贵肯定也觉得家里这些东西应该孝敬一大半给爹娘，今天他忍着没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一家子温馨气氛过后，江宥帧才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没拿出来。 “看！我今天跟二姐她们上山，放了套子，抓到了好东西。” 拎着灰毛兔子，四丫高兴地上前一把接过兔耳朵。 “呀！真的是兔子，我要把它养着。” 江宥帧有些尴尬，“它死了。” “啊？兔子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弄死它？” 四丫很失望，摸着兔子毛茸茸的皮毛，她有些伤心。 她抬头看向沈氏，“娘！既然兔子死了，那咱们就把它吃了吧！反正放在外面也冷，咱们肚子里还暖和呢！” 江宥帧：......这怕不是个白切黑吧？ 众人一阵哄笑，沈氏戳着四丫的脑门，“你就知道吃。” “二郎，你后来是不是又上山了？还去内围了？还有，你怎么会下套？” 众人都沉浸在捡到兔子的喜悦之中，但平时温柔的二丫此刻却不好糊弄，反而板着脸，很是严肃。 三丫和四丫一听也不敢闹腾了，都纷纷看向江宥帧。 “二郎，你真的去内围了？你可知道内围多危险？”沈氏皱着眉头问道。 江富贵也是一脸严肃，“我儿时亲眼看到一个猎户进了内围，从里面跑出来的时候，一身血，说是里面有熊瞎子。没跑几步，那猎户就死了。” 说到这里，气氛有些凝重了。 江宥帧赶忙解释，“没有，我没去深山，就是在二姐他们捡柴火的时候，在旁边下的套。我绝对没去深山，我也不敢去啊！” “其实也就逮了两只小野物，一只野鸡我送给了里正爷爷家，还有一只野兔我拿回来，准备自家开开荤。” 本来今天沈氏答应烧红烧肉的，但因为家里有人干活，做红烧肉的话就太扎眼了，所以今天大家都忍着，只尝了一点肉片。 现在又多了只兔子，这几天应该可以好好开开荤了。 “你没去内围就好，以后也不准去。不过你今儿运气真不错，野鸡送给里正家也是应当，他帮了我们不少。” 看到江宥帧一脸绝对不可能去的模样，沈氏就放下心来。 江宥帧松了口气，就听到江富贵问起了她下套的事。 “就是之前在王老爷家做事，跟一个老长工学的。后来我琢磨了很久，有了点心得。” 江宥帧怕自己露馅，随后催促四丫将今天在山上最大的收获拿出来。 “呀！都快忘了。”四丫被江宥帧成功转移了话题。 她拍了拍脑袋瓜子，随后边跑向房间，边道：“我给藏在了被窝里，今天险些忙忘了。” “爹，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们上山捡着宝贝了？”三丫很是兴奋地问道。 “宝贝？什么宝贝？”江富贵很是疑惑。 “不是爹说我们捡到了灵芝吗？”二丫也笑着道。 “我那不是为了给咱们的银子找个出处吗？我随口说的。” 江富贵摆手，以他的认知和见识，也就只能找到这个借口了。 江宥帧却是哈哈一笑，“那爹你可真是开金口了，咱们可不就捡着灵芝了？” 沈氏还以为几人在开玩笑，“还真能捡着灵芝是怎么着？尽哄你爹开心。” “怎么您还不信？等四姐来了，你们自己看。” 江宥帧淡笑不语，没办法，她运气爆棚，这两人都不敢置信。 这时四丫已经拿着背篓过来了，等把背篓递到夫妻俩面前，夫妻俩顿时惊叫出声。 “真的是灵芝？” “他爹，这真的是灵芝吧？”沈氏看了又看，还是不确定地问道。 江富贵也懵了，“这？我也没见过灵芝啊！” 江宥帧都无语了，这爹怎么比二姐还没见识？ “我见过，当年大壮爹采的灵芝比这个小一半呢！ 据说卖了五十两银子，后来大壮家买了上等地八亩，还给大壮媳妇儿二两银子做彩礼呢！” 沈氏想起前年这件事，江富贵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 “灵芝我是没见过，但这事儿我是知道的。 当初听说他买了九亩地，还剩下不少银子，村里谁不羡慕？从此以后，大壮爹的腰杆子比咱家茅坑里的臭石头都硬。” 江宥帧一听到江富贵这比喻，有些哭笑不得。 第41章 游方和尚的谏言 “那？那这朵灵芝，得卖多少钱？”沈氏看着灵芝两眼放光，说话都结巴了。 “那不得百两了？”三丫捂住嘴，嘴角却拼命地扬起来，压都压不住。 “这又是二郎采的？”沈氏不敢置信地看向江宥帧。 “可不是？小弟真的运气太好了，咋啥好东西都能让她碰上？”四丫羡慕极了。 “咱家老儿子真的是福星。”江富贵感慨万千，这分家之后的日子，真的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的。 昨天靠着炕头那边的墙洞里还藏着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子，他都满足得不要不要的，昨儿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日一大早，就去里正家把他借的五两银子还了，就怕夜长梦多，银票自己长腿跑了。 原本守着那剩下的十五两银子，最起码可以给闺女准备嫁妆了。 可现在又来了一朵珍贵的灵芝，少说也能卖个百来两，他今晚更不能睡了。 沈氏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震惊地看向了江富贵。 江富贵一看沈氏的神色，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于是震惊地对视一眼，忽然不说话了。 江宥帧没注意夫妻俩的神色，却是做了决定。 “爹，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去卖这朵灵芝。咱们多攒点银子，二姐他们要说亲， 家里还得盖新屋子。等开春，咱们就搬出老宅。” 她实在不想和那些人共住一个屋檐下，以后日子越来越好过，这些人红眼病，就怕他们会时不时来找茬。 “那我明儿和你一起去镇上，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江富贵回过神来，点头道。 灵芝放在家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坏，还是拿去卖了银子落袋为安才好。 江宥帧摇头，“咱们不去镇上，去县城。” “那太远了吧？镇上不是也有药铺和医馆？”沈氏不放心，她至今都没去过县城。 “娘，你想想，镇上不过是个小地方，一共就三家。县城得有多少药铺和医馆？开的价肯定比镇上高。哪怕多卖个五两，咱们都赚了。 再说了，咱们要是在镇上碰到熟人，知道咱们有了银子，指不定一回来就给咱们到处宣扬。” 江宥帧极力劝说，其实她是因为想去县城，看看能不能获得签到。 她算是发现了， 要想有签到奖励，那就得去其他地方打卡，不能总待在一个地方。 果然，在她这么说了之后，系统立刻发布了任务。 【签到地点：通州文县县城，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 得！任务来了，这县城是说什么都得去。 不过她倒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地方是通州，县城叫文县。 原书是架空文，她自然也就没关注这些。 深夜，江富贵夫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盖上了新被窝，这厚实的棉花，暖洋洋的，有些睡不着了。”江富贵忽然呢喃道。 “你就是个贱骨头，有新被窝，暖和和的，你还睡不着了。”沈氏笑骂道。 沈氏摸了摸盖着的被子，又摸了摸底下厚实的垫被，又满足地笑了起来。 “这好日子就来了，还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 江富贵闻言也很感慨，“是啊！以前哪里敢想呢？还得是咱老闺女好啊！也是我这个爹没用，要闺女帮忙操持。” “说这些干什么？你还记得当年二郎生下来时，那个游方僧人说过的话吗？” 沈氏在黑夜中听到江富贵愈发沉重的呼吸，忍不住问道。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当初他只是为了化缘，这才上说了两句吉利的话。没想到现在瞅瞅，像是真的要灵验似的。” 江富贵不禁回忆起当年那游方僧人的谏言，“一旦蛟龙得水，日后必定风举云摇，跨凤乘鸾。” 那僧人直望着产房的方向连连道了三声佛号，江富贵不懂这些，便再次询问。 谁料那僧人不肯再多言，只让江富贵记住，这娃命格硬，若想平安长大，便从小扮作男儿养。 等江宥帧生了下来，当时家里都在地里干活，并无他人，江富贵便只将此事告知了沈氏。 可这对夫妻都没读过书，自然也不知道那僧人的意思。 再由沈氏想到没有儿子，这次婆母说不定要休了她，于是就撒谎生了个麟儿。 至于那僧人，因为家里对他不重视，他又不是张扬的性子，于是就没说出来，这件事便只有夫妻俩知道。 “那位大师说得有龙有凤的，我当时听了都哆嗦，也不敢多问。现在想想，会不会是说咱们闺女将来有出息，有荣华富贵的意思？” 江富贵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可不是？你看现在，咱们家的日子是不是好过了？” 沈氏深以为然，看来那大师算得还是准的。 “前几年我看二郎默不作声，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二郎受伤之后，反倒开窍了。” 江富贵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说蛟龙得水，当时二郎被砸了头，后来不是滚到了水洼里？这不就对上了吗？” 沈氏惊了，“是啊！这就对上了。” 已经熟睡的江宥帧可没听到夫妻俩的夜话，她这会儿在温暖的炕头上，睡得正香呢！ 等隔天醒来的时候，是被沈氏给叫醒的。 江宥帧打了个哈欠，等洗漱完毕出了屋子，发现天还黑黢黢的。 被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爹去找江大爷了，既然要去县城，那就不能走去镇上了，怕来不及。” 沈氏看江宥帧有些迷糊，端上来一碗大米粥和两个白面馒头。 “咦？今儿一早有点丰盛啊！”江宥帧有些惊讶，怎么沈氏忽然大方起来了？ “你们要去县城，吃点好的顶饿。”沈氏催促着江宥帧快吃。 顺便将猪肉都切成小块，准备今儿个做红烧肉，这是答应了娃的。 江宥帧看着沈氏掀开锅盖舀水，蒸屉上剩下的都是黑面馒头，顿时皱起了眉头。 “娘！以后家里不愁没银子使，用不着太节省。 二姐她们都这么大了，不把身子骨养好怎么成？一个个瘦得面黄肌瘦的。” 第42章 去县城签到，奖励丰厚 “不得省着点花？那银子都是你得来的，以后你自个儿得留着傍身。你姐妹你看着给，那是你的心意。” 沈氏的声音很温柔，看着江宥帧是一脸慈爱。 江宥帧很是意外，她没想到沈氏他们竟然是这个打算。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对父母竟然这么民主。 “这银子是给家里用的，咱们一家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都是一家人，我自己该留作有其他用处的，我自己会留，我拿出来就是给家里的。” 江宥帧也是做个提醒，她以后会赚很多银子，自然用银子的地方也很多，不可能都给江富贵他们，否则很不方便。 沈氏摸了摸江宥帧的脑袋瓜子，有些感慨，之前二郎喜欢吃独食。 没想到受了伤之后，对家人是真的好。 “娘知道你想着家里人，不过你的银子你想咋花就咋花。” 可她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 三姐妹那边，有时间还是要提点一下。 很快江富贵就回来了，“咱们快着些，早去早回。” 沈氏拿起几个馒头和水囊放在了一个布包里，江宥帧和江富贵各自背上箩筐就趁着夜色出了门。 一路上江宥帧裹着江富贵原先的破棉袄，还是冻得手脚发僵。 还好这两日涂着童怀安给的手脂，手脚上的冻疮好了许多。 “到爹后面来，给你挡挡风。” 江富贵把裹成粽子的江宥帧拉了过来，用并不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前面。 一路上江大爷都在询问这爷俩到底去镇上做什么，父女俩都说是找活计。 江大爷很纳闷，找活计用得着包一辆牛车？ 不是说富贵分了家很穷吗？怎么舍得花十文钱包车的？他不信。 可惜江宥帧他们是守口如瓶，江大爷见实在问不出什么，这才不问了。 半个时辰之后，牛车终于到了镇上，江宥帧这才下车动了动已经发僵的双腿。 “你们几时回啊？不然等我下晌来接你们一趟？” “不用了，大伯，你先回去，我们指不定啥时候回呢！” 江富贵立刻打发了江大爷，江大爷也没多说，赶着牛车回去了，他还得回去拉一趟。 “爹！县城远吗？坐牛车要多久？”江宥帧跺了跺脚，恢复了一些知觉。 “一个时辰肯定是要的，所以我们得来得早。” 江富贵说着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天才蒙蒙亮。 “太慢了，咱们坐马车去。” 镇上城门外旁边就有牛车和马车在那等客，等的就是他们这种不进镇的赶路人。 “这也太贵了，叫上牛车都得三十文，别说马车了。” “爹！你不是说怕今儿个下雪吗？咱们天黑之前就得赶回来，还是马车快些。” 江宥帧不等江富贵多说，径直朝着一辆马车走去。 通州并非下等州，因此通州之下的文县还算繁华。 尤其是这里是和漕运搭上一点，所以码头那边的业务还不错，而下面的杨安镇也正是沾了文县的光。 等马车到县城城门的时候，江富贵还在心疼包车的费用。 “整整五十文，以前哪敢奢侈到这种地步？” 他很是感慨，给车夫钱的时候，递出的手都在颤抖。 “爹，你要想想，咱们多卖上一两银子都是赚了的。” 江宥帧已经被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给惊住了，这么多人吗？ 这么早，很多都是挑着箩筐的百姓，都是进坊市做买卖的小商贩吧？ 江宥帧仔细观察着进城那些官兵的举动，那些明显带着马车货物的商贾都会给一份什么文书，估计是路引和商贾证明这些，还得交点银钱。 至于是多少，她看不清楚，估计有多有少。 也有略显华丽的马车过城门，那管事模样的给上几个子儿，守城的士兵就会装模作样地大致看一眼，随后放行的时候态度还挺恭敬。 至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那就得看穿着了。 穿着好的，大致看一眼你带着的东西，就给放行。 穿着不好的，那就得承受他们的吆五喝六，还有推搡。 不过平头百姓是不需要缴纳城门税的，江宥帧便跟在了江富贵后面， 慢悠悠往前走着。 大概是父女二人这次穿着还行，当差的也没为难，看了一眼箩筐，就让他们进去了。 【恭喜宿主完成文县签到，签到奖励为种植养护花卉技能、植物杀菌增长混合液、三十斤棉花、两只母鸡、两匹绸缎。】 咦？没想到这次签到奖励还挺丰富的。 不但有技能，还奖励了物品，且都是实用的。 “爹，你知道县城最大的医馆在哪儿吗？” 江富贵摇摇头，举目四望，一脸茫然。 得！这位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江宥帧扫了一眼，发现前面有一处歇脚的小茶寮，于是走了过去。 江富贵第一次来县城，有些局促。他走过去的时候，江宥帧已经打听好了地方。 “爹，咱们先去这县城最大的医馆问问价钱。” 一路上江宥帧将自己的打算说了，想比较一下价格。 “我还问了两家医馆，一家医馆门面小，但坐堂大夫就是掌柜的。据说童叟无欺，口碑很好。还有一家铺面中等，价格也很公道。” 江富贵点点头，看向四周的繁华，感慨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爹我就是没出过门。县城真的大，我都怕我走丢了。” 江宥帧笑了，“这么点县城就觉得大了？等以后咱们还得去省城呢！ 这次娘不肯一起来，否则还能买些姐姐们将来成亲用的物事儿。” 她很有信心，以后一定可以在省城，甚至京城买房子，小小的文县算什么？ “你以前都不肯出村子，怎么现在感觉比你爹我见识还要多？” 江富贵总觉得这闺女现在大变样，都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爹你得胆子大点儿，咱们有钱，怕个什么？”江宥帧笑了。 以后等江富贵有钱了，胆子也就大了。钱壮怂人胆，这话一点都没错。 二人说着就到了“济世堂”，这家就是县城最大的医馆了。 确实大，三开门的铺面，里面络绎不绝的病患正排着队。 就连在柜台上抓药的药童都忙得脚不沾地，江宥帧和江富贵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少，便只能上前询问。 第43章 真败家 “这位小哥，请问你家是掌柜的收药材吗？” 江宥帧拉住了一个煎药的药童，接着塞了两枚铜子给他。 那药童很是意外地看了江宥帧一眼，随后笑了笑。 “我家大掌柜和二掌柜都收药材，不过这会儿大掌柜不在，带人去码头那边装药材去了。” 那药童说着向江宥帧眨了眨眼，江宥帧立刻会意。 “那大概啥时候回来？” “约莫半个时辰吧？今儿个忙，必不会久待。” 江宥帧立刻谢过，转身就让江富贵一起离开。 “不是说还有个二掌柜在？咱们怎么不找他问问？”江富贵有些纳闷。 “他如果是觉得卖给二掌柜好，那肯定就给咱们引荐了。说大掌柜不在，那就是叫咱们再过半个时辰去。” 江宥帧拉着江富贵往绸缎庄走去，她想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二姐成亲用的东西。 “啊？我咋啥都没听出来？”江富贵挠了挠脑袋瓜子，觉得会不会是闺女想多了？ 江宥帧一时之间无从解释，江富贵这样的真性情也挺好的。 “不过那药童人还不错啊！咱们素不相识，人家都告诉咱们。”江富贵不免感慨好人多。 “那是，我给了两文钱呢！”江宥帧头也不回地道。 江富贵顿时又心疼了，两文钱都一个大肉包了，他在码头扛包一天才十文。 【签到地点：通州文县敏德绣庄，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任务！】 江宥帧很是惊讶，今天系统吐出来的签到任务居然有两个？真是美滋滋！ “敏德绣庄？”江宥帧扫视了一眼周围，终于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招牌。 原来不远，正好，她还想帮着沈氏她们买点针线。 “爹！给娘她们带点针线吧！还得买点绣线。” 江富贵正要拉住江宥帧，可江宥帧已经快步走到绣庄门口，并走了进去。 他顿时无语，进了县城，这闺女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拉都拉不住了。 等进了绣庄，江富贵浑身不自在。 这里女眷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他慌忙躲到了绣庄外。 “你看着买吧！身上有银钱不？” 眼看着江富贵隔得老远在问，江宥帧只觉得好笑，只回了句身上有。 她身上带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一个五两的银锭子，还有些碎银和铜板。 【恭喜宿主完成通州文县敏德绣庄签到，签到奖励为裁衣缝纫技术、初级绣艺、一本《入门级刺绣绣样汇总》】 没想到奖励居然还和刺绣有关，可惜江宥帧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学这个。 不过她脑海里已经有了相关的知识，以后有机会可以尝试，但她随后想到了二姐她们。 二姐她们没什么手艺，以后总不能一直靠着她，还是得有自己的本事。 那本《入门级刺绣绣样汇总》正适合二姐她们练习，以后家里的粗活都不让她们干了，专门学这个，学成之后给她们开个绣庄也是好的。 忽然想到了春芽，貌似这个小姑娘会一些简单的刺绣，家里还有绣样，正好可以教教二姐她们。 绣庄内花样多，看起来花哨得很。 不过像江宥帧这样半大的小子样，却是不多的，男子很少进绣庄。 江宥帧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她一进来就被一匹大红色暗纹锦缎，阳光折射下，流露出低调的奢华。 隐藏的斜纹款式，到时候做成嫁衣，必定是好看的。 江宥帧已经想象二姐三姐穿上的样子了，那得美成啥样？ 买！必须得买！ 江宥帧叫来掌柜的，掌柜的是个年约四十的妇人，有些富态。 “哟！这位小哥是要买绣线还是买料子？” 她们绣庄最多的就是这些，还有些绣好的成衣帕子之类的。布料也有，但很少，毕竟不是布庄。 “这匹锦缎，多少钱？”江宥帧指着那大红色的布，问道。 掌柜的隐晦地打量了一番江宥帧，虽然觉得这小子买不起，但还是说出了价格。 生意人以和为贵，那什么狗眼看人低的也有，但大多数都是想不伤和气的。 毕竟人家买不起这个，但或许买得起别的。 “小哥的眼光不错，这匹布可是京城那边时兴起来的暗纹锦缎。这种款式和颜色，最适合做嫁衣，保证美轮美奂。” 掌柜的都舍不得拿下来看，免得刮花了料子。 说着就伸出了两根手指，“八两银子，少一文都不卖。” “这么贵？” 江宥帧还没说话，江富贵听到这价格就咋呼上了。 八两银子？他怎么觉得这两天家里花银子跟流水似的？ 他想说庄户人家成亲的时候，买上细棉布的都是好的了。 他家就算给二丫她们买绸缎的，也没必要买这么贵的。 这种什么暗纹的，比一般的绸缎贵上二三两了吧？ “我再买点其他东西，掌柜的你可得给我便宜点。” 江宥帧一眼看上的东西，是怎么也要买到手的。 掌柜的很诧异地看向她，“你真要买？成！你要是买其他的，我指定给你便宜。” “那边的绣线，各种色儿，各种材质的，都拿上两股。有绣样吗？也拿上些简单的。 还有这边的细棉布帕子，那锦缎的、绢的，嫩黄、石青、海棠红三种颜色各来三块儿。” 江宥帧买帕子是给姐姐们练手的，正好绣了给她们自己用。 江富贵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庄户人家买帕子作甚？家里裁的粗布边角料已经够做帕子了。 “掌柜的算算，多少银钱？”江宥帧说着，已经掏出那枚五两的银锭子放在手心。 掌柜的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本以为是个穷小子，没想到居然是位贵客。 立刻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客官，承惠，一共是八两六钱一十五文。那十五文你就别给了，怎么着？我给你算便宜很多了。” “成！掌柜的爽快，我下次还来。” 江宥帧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出了绣庄，江富贵立刻上前。 “二郎，咱们来县城还是少买一点，免得被人盯上。” 江宥帧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那待会儿再买点布料和首饰，县城里的料子好看，首饰也好看。” 江富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老闺女真败家。 第44章 三百两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办正事儿吧！” 江宥帧想了想，买太多背篓里放不下，还重，不如等卖了灵芝再买。 【签到地点：济世堂后院，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 今天居然一连发布了三个任务，看来还是得多出去走走。 江宥帧很是兴奋，那待会儿她得多转几个地方。 “小哥，不知你家大掌柜回来了没？”江宥帧又拉住之前的那个药童，问道。 药童点了点头，“回是回了，不过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你们打算卖什么药材？我替你们通报一声？” “多谢小哥！就是在老家山里采了一株灵芝，想卖了换钱。”江宥帧凑到药童跟前低声道。 那药童很是惊讶地看了江宥帧一眼，那神情是无比的羡慕。 “那你们等等！” “济世堂”的后院就是晾晒药材的地方，江宥帧被那药童带到了后院，掌柜的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这时系统奖励已经到手了，并且正是江宥帧急切需要的。 【恭喜宿主完成济世堂后院签到，奖励宿主一本《草药图鉴》，请宿主再接再厉！】 江宥帧心中一喜，这就是瞌睡来了枕头啊！ 以后多了草药知识，上山采药卖钱也是一个出路。 “听说你们要卖灵芝，给我看看。” 药童还没来得及引荐，一看掌柜的神色不对，只能给江宥帧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就溜了。 既然人家开门见山，那江宥帧也没必要客套了。 “掌柜的看看，这株灵芝得有五十年份了吧？”江宥帧将背篓放到了刘掌柜面前。 其实昨晚她已经仔细琢磨过了，前世她见过人参，知道这些东西是有年份的。 昨晚仔细观察了菌盖，发现上面也有类似年轮的东西。 刘掌柜从背篓中捧起了灵芝，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五十年份的已经很难得了，还是紫芝，品相也好，这要是卖给大户人家，可以发上一笔。 “你倒是懂行。”刘掌柜扫了一眼这对父子，看起来就是农户，没什么见识。 但他这人可没二掌柜那么心黑，始终觉得自己吃肉也得给别人留碗汤，不要把事情做绝才是处事之道。 “我这里是县城最大的医馆，来卖药的药农，我们向来都是价格公道。 看在这朵灵芝品相还不错的份儿上，我给你们二百六十两银子。” 江富贵一脸的惊讶加不可置信， 嘴张的老大，不是说百来两吗？ 就连江宥帧都十分惊愕，她还以为最多一百三四十两，看来灵芝确实是好东西，尤其是年份高的。 心中虽然震惊，但江宥帧面上却不显。 她摇了摇头，“掌柜的，五十年份的，不常见吧？之前咱们村里一朵二十年份的，都能卖上一百六十两，您看？” 其实江宥帧就是瞎说，不过她现在很确定，之前大壮爹的那朵绝对不止五十两银子。 要么镇上出不起价，再加上人家有意忽悠大壮爹这个没见识的农户。 要么就是大壮爹没说实话，怕被人妒忌。 掌柜的很是意外，他本以为出这个价，这对父子应该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据他刚才的观察，那个爹确实是高兴得不知所措了，但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倒是有些见识。 “你可以去其他医馆问问，我们这里出价已经最高了。如若你的是百年灵芝，那可不止是翻倍，品相好的都能卖上七八百两的。 但五十年份的，效用折半都不止，有这个价就不错了。” 刘掌柜看在药材不错的份上，愿意和江宥帧多说几句。 如若碰上一般的药材，他都不耐烦磨嘴皮子。 “三百两，如何？我知道掌柜的人品好，这才找上门来。咱们贫苦百姓，只认济世堂，也只认刘掌柜。” 这番话说得刘掌柜脸色顿时缓和起来，他从医多年，口碑不错。自认悬壶济世，对得起天地良心。 “你这小娃很会说话，罢了！就当结一份善缘。三百两虽然略高，但我也愿意买下。不为赚钱，只为多点好药材救人性命。” 刘掌柜说着已经叫了一个小童去找账房拿银票过来，这小娃对他的胃口，他愿意让利。 “刘掌柜高风亮节，悬壶济世，不为名利，让吾等凡夫俗子很是汗颜。” 江宥帧做出一副惭愧的模样，心里想着名声算个球，这不就多了四十两？买些吃的穿的不香吗？ 刘掌柜闻言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宥帧一番，实是没想到，不过一介农家子，竟然出口成章，且还有这等觉悟。 难怪他刚才看到江宥帧，便觉得此子不凡。 “观你言辞，是读过书？” 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启蒙！” 刘掌柜点点头，随后对江宥帧身后的江富贵道：“你家这少年郎不错，有了钱财，读书不可荒废。” 江富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愁得慌。 这个闺女忽然又太争气了些，争气到让他有些害怕。 “以后有药材只管送来济世堂，保证价钱公道。” 刘掌柜很喜欢江宥帧的性子，终于展露了笑颜。 怀揣着三百两银票，江宥帧就带着江富贵出了“济世堂”后院。 刘掌柜看着这对父子的背影，不禁点了点头，“金鳞岂是池中物......” 心情不错，必须买买买！ “爹！咱们去买点首饰吧？二姐她们成亲得备点嫁妆，县城的首饰款式多。” 江宥帧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江富贵忍不住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 “二郎，咱们真的卖了三百两？” 江富贵一说完，这才想起来，立刻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 “是啊！爹，所以咱们家现在有钱了。” 江宥帧又不厌其烦地再说了一遍，这爹完全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真的有这么多？简直跟做梦似的，亏了好听你的来县城了。” 江宥帧可不管江富贵的想法，她已经带着江富贵跻身进了县城最大的银楼，宝玉银楼。 嘿！这名字一下子就让她联想到前世的四大名着之一了。 第45章 县城大采购 不愧是县城，宝玉银楼的首饰可不是镇上那些路边摊能比的。 簪子、珠花、镯子等等，简直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就连江宥帧都看花了眼，她前世也喜欢diy首饰，不过很少买贵的材料，毕竟工资有限。 “客官是给心上人买首饰？这朵绢花是京城那边流行的款式，姑娘家戴上指定好看。” 正在忙碌的柜台伙计一转头就看到了江宥帧，没推荐贵的，只推荐了一朵看着很是灵动，但没那么华贵的绢花。 这种银楼里的伙计都是练就了火眼金睛的，知道什么客人买得起什么价钱的，只可惜今儿个他看走眼了。 “把旁边那朵给我看看。” 江宥帧看上的是一支月季串着珍珠的绢花，下面还坠着流苏，很漂亮。 鲜嫩的粉色适合三姐，她就是想把家里三姐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伙计有些诧异，“这朵确实漂亮，是我们掌柜的一同从京城那边拿来的货，就是有些小贵。” 伙计有几分眼色，江宥帧笑着问道：“多少钱？” “镶嵌的珍珠颗颗圆润，虽然不大，但也不是那种米粒珠能比的。客官好眼光，这朵要一两银子。” 江宥帧一听，确实小贵，但好看啊！ “旁边芍药的，并蒂莲的，都要了。” 这三朵一看就是一个系列的，正好适合三姐妹，江宥帧毫不犹豫就买了。 “还有旁边那朵梅瓣珠花，蝴蝶的、蜻蜓的，都拿上一支。那边的桃木梳拿上五把，还那套银镶玉的头面，要了。” 家里有一把梳子，但缺了好几根齿，必须多买几把，家里人多。 江宥帧站在柜台前，看似随手一指，嘴里吐出的话将伙计都吓得够呛。 “还有那两套镶嵌珍珠的头面，给我拿上。” 等在不远处的江富贵差点给吓晕了，这闺女怎么敢的？ 那小手随意一指，感觉都要倾家荡产。 他立刻凑上前，把江宥帧还要指的手给缩了回去。 随后他小声在江宥帧耳边道：“差不多得了，别到时候没银子，咱们可走不了。” 江富贵对首饰没概念，实在是也没买过，不知道价钱。 在他看来，这么富贵的铺子，里面的东西肯定贵。 就算江宥帧怀里揣着三百两，他心里也是没底的。 “爹！三个姐姐都要说亲了，不得备点嫁妆？不然就太寒酸了。” 江宥帧随后又指了旁边一套镶嵌了红玛瑙的银头面，“这个也拿上。 虽然玛瑙珠子很小，而且只在一对簪子上镶嵌了两颗，但好歹也算雅致，给沈氏戴正好。 “客官，您确定刚才指的都要了？” 伙计有些震惊，他打量着江宥帧，心下腹诽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铺子里其他人的注意，众人纷纷侧目。 江富贵急得脑门上汗都出来了，这老闺女，可真是败家。 刚到手的三百两，不会都没了吧？ 想起昨晚上娃她娘说的，二郎赚的银子，除了她自己拿出来贴补家里的，其余都给二郎存着。 可现在二郎这么败家，让他有些心惊肉跳了。 江富贵：“太多了……” “刚才说的都要了，给我算算，算便宜点啊！” 江宥帧小手一挥，想象自己成了首富，豪掷千金的模样。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她那点银子，都不够买几件金首饰的。 “二郎，这也太多了，还都是银的……” 江宥帧点了点头，“爹，等咱们有了银子，就给娘和姐姐们买金的，现在就将就点吧！” 江富贵：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是这个意思？ 伙计已经叫来了掌柜的算账，掌柜的一看买这么多，顿时和颜悦色。 “客官看一下， 一共是四套银头面，三朵绢花，桃木梳五把……” 江富贵只看到那掌柜的上下嘴皮子一碰，手里的算盘打得呼啦响，随后吐出一个让他脑子晕乎乎的数儿。 “一共是六十二两六百五十文，这样，给你们抹了零头，给六十二两五百文吧！以后常来我们铺子，保证让客官满意。” 六十多两也不算是小买卖了，毕竟大户人家虽然买的名贵，但也不是经常买啊！ “还是掌柜的大气，都包上。” 江宥帧说着从鞋子里掏出一张五十两和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这张五十的是之前医馆给的时候，江宥帧特地要求的。 掌柜的看着江宥帧从鞋子里掏出了有味的银票，也不嫌弃，拿在手上看了又看， 发现是县城就有的正丰钱庄银票，顿时笑出了一脸褶子。 江富贵摸了摸胸口，太刺激了， 一下子就出去了六十多两。 不行！让他缓缓。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银楼，江富贵只觉得这北风呼呼吹着，脑瓜子嗡嗡的。 刚开口，就灌了一口风，咳咳了两声。 “爹！县城的料子好看，咱们去看看，买点给娘她们做衣裳。” 江富贵猛然拉住了江宥帧的胳膊，“可别再买了，再买咱们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爹！放心吧！手里银子不老少呢！” 江宥帧拉着江富贵就进了布庄，见着老闺女看什么都想买，江富贵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哆嗦。 还好江宥帧想起买多了不好拿，只买了两匹布，花了一两四钱银子。 和掌柜的说好先放在布庄，江宥帧便拉着江富贵又去了坊市的路边小吃摊。 “爹，买点酱肘子吧？好香啊！” “爹，买几个大肉包吧！那边还有卖白云糕和枣泥糕的，也买点回去。” “爹，咱们再吃碗汤面吧......” 江富贵跟在后面很是无奈，吃吧！吃吧！谁还能吃得过你呢？ 眼看着背篓里吃的东西越来越多，江富贵不得不拉着江宥帧，他现在都听不得二郎叫爹了。 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挨骂，反正今儿个是见识了二郎那败家的架势。 他后悔了，刚才那银票就得自己保管才是。 这才不到一个晌午，江宥帧就花了好几十两。他都不知道这么点时辰，一个人能花这么多银子，果然还是他见识少了。 “哎？听说没？只要救活那株兰花，就能得五百两赏银。” 江宥帧刚拉着江富贵坐在汤面摊子上，就听到同桌一名男子正在和另一人议论。 第46章 一株兰花一条命 江宥帧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哎呦！这不是瞌睡来了枕头吗？ 她可是记得，刚才来县城奖励了种植养护花卉技能和植物杀菌增长混合液的。 原本还想着回去之后找个机会试试，尤其是什么人参种子之类的。 要是能促生长，那岂不是发财了？没想到这会儿就来了个机会。 “我刚才就听说了，那边告示上贴着呢！也不知道是那兰花的主人是谁，居然能用上官府的告示。” “可不是吗？不过要是救活了兰花，能得五百两啊！ 什么兰花能值五百两？就是我没那侍弄花草的手艺，否则早就去试试了。” “叔，我听你们说什么救活一株兰花，就能得五百两赏银？是怎么回事啊？” 江宥帧连忙和其中一名男子搭话，她刚才可是看了系统那混合液的说明，觉得可以试一试。 这可是五百两，那不跟捡钱似的？ 两人转头同时看向江宥帧，顿时笑了起来。 “哟！你个小娃也有兴趣？不过你就别想了，那五百两可不是好拿的。” “这怎么说的？不管怎么样，试上一试也是好的，五百两谁不心动呢？”反正江宥帧觉得自己有很大机率得这个银子。 “你还真以为能试一试呢？要真能试，咱们还能坐在这里吃面？” 男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啊？用不着这样吧？”江宥帧很是诧异。 “据说要签生死状。” 江宥帧相当无语，救不活兰花就得赔一条命？凭什么？ 她一条命可不止五百两，这样一来，江宥帧就开始犹豫了。 万一这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那混合液就没那么灵呢？ “不过人家是权贵，要是真救活了，也许不止五百两的赏赐，还有其他的。” 两人说着感叹万分，确实对五百两极其动心，只可惜他们没那本事。 江宥帧若有所思，一时间有些犹豫。 算了！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如果那混合液真的那么神奇，那回去找人参种子种上，也许还能卖上不止五百两呢？ “你可别脑子发热去救那什么兰花，咱们吃了赶紧回去，你娘她们还等着咱们呢！” 江富贵一看江宥帧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心动了，连忙警告。 “哎呀！我就是好奇问问。”江宥帧连忙插科打诨过去，专心吃起了汤面。 等一碗汤面下肚，江宥帧便又折返去了“济世堂”，到手两颗人参种子。 顺便问了一下不同年份的人参收购价，发现比灵芝高一点。 人参很贵，但人参种子不值钱。 那煎药的药童竟然拿了两颗种子送她，说是种子要来也没用，自己根本种不活。 江宥帧很高兴，无本的买卖，谁不喜欢？ “二郎，你买这种子做甚？”江富贵好奇地问道。 “爹！我之前在王老爷家做短工的时候，学了点种植花卉的本事。 反正这种子不要钱，拿回去种种，或许就活了呢？那过个几十年，咱们的后代不就能卖钱了？” 江富贵：......你高兴就好！ 他怎么觉得王老爷家卧虎藏龙，长工都是能人呢？ 搞得他都心动了，要不自己也去王老爷家做短工，学点本事回来养家？ 二人拿着东西往回走，准备去找辆马车人直接回家。 江宥帧路过卖牲口的牲口行，顿时有些走不动了。 “爹！咱们买辆马车回去吧！以后去镇上也方便。” 江宥帧话刚说完，就被江富贵捂住了嘴，拉到了一边。 “你是见啥都要买啊！咱家也不是地主老财，买那金贵的马作甚？不实在，要买也是买牛啊！” 江宥帧有些不甘心，但一想到今天确实花了不少，这爹得心疼死，还是算了。 眼看江宥帧老实了，江富贵总算松了口气。 下次再也不带二郎出来了，他的心揪了一天了，实在承受不住。 “咦？前面围着那么多人做什么？” 江宥帧看到前面城墙边上围着一堆人，很是好奇。 “唉！这五百两咱们只能望而兴叹喽！” 许多人都纷纷摇头离开，江宥帧心中一动，于是挤进了人群。 还真是一张寻找侍弄花草高手的告示，上面还写着五百两的赏赐。 江宥帧看了看，没有说要签生死状。 那边摆了一张桌子，桌前坐着一位弱冠之年的男子。一身劲装，眼神犀利地盯着人群。 这人应该就是主家派来的了，不过像是办事的，并非正主儿。 到底要不要试试？江宥帧舍不得那五百两，但又不敢冒险。 叹了口气，江宥帧打算转身离开，谁料这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却响起。 【签到地点：二皇子别院，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任务！】 嗯？虾米？二皇子别院？ 江宥帧惊了，二皇子别院在哪儿？她又为什么要去二皇子别院？ “系统，这个是长期任务吗？有没有时间限制？”江宥帧立刻询问。 本以为这次系统要继续装高冷，谁料系统倒是给了回应。 【并非长期任务，限期三日之内。超过期限，视为任务失败。】 “什么？那如果任务失败，我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江宥帧很不想去和这个二皇子有什么纠葛，书中的原主就是为二皇子做事的。 长期潜伏在那些高官或皇子府中成为暗桩，二皇子算是原主的顶头上司，但原主却没见过二皇子几次，因为管着他们的另有其人。 而原主也没业务能力好到让二皇子刮目相看，只是后来二皇子知道原主和童怀安有旧，这才派遣原主去了四皇子府上成为暗桩，并接近童怀安。 难道那株兰花的主人就是二皇子？现在江宥帧忽然觉得这个系统不容小觑了。 【没有惩罚，不过会影响到发布任务的间隔时间。】 “什么意思？”原本江宥帧听到没有惩罚，还挺高兴，谁料系统后面这句话让她觉得有些不妙。 【就是会减少任务。】 这不是废话吗？江宥帧忽然有种要吐血的冲动。 “这位官爷，小子想试上一试，不知可否？” 江宥帧看到一旁站着的一位官差，于是上前询问。 第47章 二皇子别院签到 那官差年纪也不大，看了一眼江宥帧，面色十分严肃。 “你确定你要试？这可不是玩笑，那盆兰花快要死了。你若是没救回来，反而更损坏了兰花，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官差也是看江宥帧年纪不大， 知道她被五百两给诱惑了，这才出声提醒。 “小子愿意一试。”江宥帧坚定地点了点头。 没有混合液，就是凭借系统给的种植养护花卉技能，她也有几分把握，除非那兰花已经死了。 “嘿！还真有不怕死的。” “约莫是看到五百两心动了，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不知天高地厚啊！” 围观之人都纷纷惊讶，而后又感叹财帛动人心呐！ “二郎！”江富贵这会儿才挤到前面，一听这话，他顿时吓得直哆嗦。 “二郎，你快和我回去。”江富贵一巴掌拍在了江宥帧的背上，怒喝了一声。 他冲到官差面前，连连弯腰讨好道：“差大爷，我家小子不懂事，您别听他的，他哪里会侍弄花草？” 江富贵都汗流浃背了，“二郎，你跟我回去，别瞎胡闹。” 这是江富贵第一次这么胆大，他可不敢让二郎冒这个险，这银子是好挣的？搞不好要丢了性命。 “爹！你听我说。” 江宥帧先是朝着官差笑了笑，示意他去回话，随后把江富贵拉到了一旁。 “爹！你放心吧！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我去了之后，就先看看，不上手，不行我就推辞了。” “不成！咱家就是再缺钱，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再说现在家里有钱了，人心要知足，别做那担风险的事儿，安安稳稳才是福啊！” 江富贵语重心长，他现在是看出来了，这娃心气儿高，就想做那人上人。 可家里小富即安就成，再多的银钱守不住有什么用？ 江宥帧拍了拍他的手臂，江富贵什么本事，但对孩子还是爱护的。 有这样一对父母，江宥帧算是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愿意闯一闯。 “不碍事儿，人家其实就是为了杜绝那些想来捞银子的伤了兰花，这才说了这话唬人，难道他们还真敢草菅人命不成？” 眼看那官差带了那名男子走了过来，江宥帧没和江富贵多说，迎了上去。 那劲装玄衣男子扫视了江宥帧一眼，随后问道：“就是你说会侍弄花草？那株兰花非常金贵，你要是没把握，就别自找麻烦。” 江宥帧也没托大，“成不成的，得先看了再说。” 男子皱眉，可一想到主子交代的事儿，便只能点头答应。 留了手下继续等待，他则是带着江宥帧父女俩上了一辆马车。 江宥帧穿越到这里，直至刚才，见到最好的院子就是里正家的了。 不过现在，她的目光已经就被不眼前那白墙琉璃瓦，一眼望不到边的豪宅给吸引了视线。 要不说富贵人家的厕所都比自家屋子大呢？瞧瞧这院子气派的，江宥帧坐着马车沿着这长长的院墙都走了好久。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住上这样的豪宅。” 江宥帧感叹一声，要想过这样奢侈的日子，还得努力啊！ 马车到了西角门处却没停下来，反而是门房卸了门板，又一路往里面驶去。 【恭喜宿主完成在二皇子别院签到任务！宿主获得奖励红宝石金头面一副、《身轻如燕》第一篇、削铁如泥黑玄铁匕首一把。】 江宥帧倒是没在意红宝石金头面，对那部功法很是好奇。 还有那把匕首，肯定是好东西。 身轻如燕？该不会是轻功吧？ 如果有了轻功，那以后就算打不过，也能逃跑啊！ 那雾山深处是不是就能走一遭了？江宥帧心中一喜。 就在江宥帧沉浸在喜悦之中时，江富贵紧张地搓手手。 他不停地看外面的天色，眉头都快打结了。 “既来之，则安之！爹，你就别担心了，那个周管事不是说了吗？咱们今儿个来不及回去的话，就明天再回，他会派人去家里报信的。” 到了这会儿，江宥帧的心倒是静下来了。 来都来了，不把那五百两搞回去怎么行？ 二皇子多尊贵的人？人家能见她？再说人家还远在京城呢！怕什么？ 去了之后直接去花房，把兰花救活了就走。 江富贵看向江宥帧，叹了口气。 “你啊！爹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以前你性子弱，爹怕你被人欺负。 可自从伤好后你性子大变，这么要强，主意还大，如今说话也一套一套的。” 江富贵平时少言寡语，可今日却说了这么多，可见对江宥帧的决定是很有意见的。 “爹！您还没看清楚吗？人穷被人欺，我只想以后成为姐姐们的依靠。” 咳咳！其实她也没那么伟大啦！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没办法，谁叫她前世就是不甘人后的性格呢？一生要强的女人啊！ 江富贵鼻子有些发酸，他摸了摸江宥帧脑袋瓜，眼中含泪。 “是爹没用，你也是个……爹还要你操心这个家。” 这一刻江富贵无比痛恨自己，以前只知道埋头苦干，忽略了家人。 “爹！以后咱们一起同心协力，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江宥帧握拳鼓励。 打鸡血这一套她已经非常熟练了，还搞不定一个江富贵？ “到花房了，你们别乱走动。天黑之后，会有人带你们到客房休息。” 周管事看着江宥帧从马车上跳下来，豆绿色的布条绑着脑袋瓜，应该是脑子受过伤。 他感觉自己呼一巴掌过去，只怕这小子要被他扇得找不着北，瞧着还挺可怜的。 江宥帧暗地里撇了撇嘴，但抬起头时，脸上满是笑意。 “周管事放心，我们懂的，不会乱跑。” 江富贵欲言又止，不是说事成之后会让马车送他们回去？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江宥帧一把掐住江富贵的胳膊，朝着周管事笑了笑，此时上来一名小厮带路。 其实江宥帧哪里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肯放他们走？ 肯定是要等看到兰花没异常，才能离开的。 小厮将他们带到花房，江宥帧一走进花房，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 她看到花房里有不少名贵的花，不禁有些手痒。 第48章 兰花里的红宝石 牡丹、海棠、山茶花、芍药等都开得争奇斗艳，江宥帧竟然还在边上看到一盆黄色的琼花。 富贵人家还真会享受，看看这花房的待遇都不是他们穷苦人能比的。 “这盆兰花金贵，我们给它单独放了一个小花房，你们待会儿注意着些。 我话可是说在前头，你们若是不会救治，现在走人还来得及。但若是一上手，兰花出了什么岔子，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江宥帧听到这话，才发现眼前这人虽然是小厮装扮，但那虎口的茧子和周身的气势却跟小厮截然不同。 估计和那个周管事一样，只是在外人面前的叫法，实则有些地位，像是习武之人。 这盆兰花竟然这么重要，需要这么多人守护？ 以皇子这么尊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兰花没有？ 死了再找一株就是，何必如此麻烦？ 江富贵一看这人语气神色都这么凝重，顿时心里又七上八下了。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江宥帧，江宥帧却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位小哥，我爹他今天奔波了一天，很累了。劳烦你带他先去歇着，这里他也帮不上忙。” 那小厮很诧异，本以为是这名男子会侍弄花草，没想到却是这个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小厮出了花房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江富贵被另一名小厮带了出去。 原本江富贵是不愿意走的，但江宥帧却摆摆手，让他先离开。 江富贵在这里，只会徒增担忧，不如去歇歇。 眼看这个小厮一直站在她身后，江宥帧便明白这人要看着自己了。 可是，有外人在，自己怎么把混合液拿出来？ 等进了花房的里间，江宥帧才看到了这株价值五百两的兰花。 看到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株花大致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叶子上有不少黄色的斑点，无精打采的，蔫儿了吧唧，这是生病了啊！ “你这里太暖和了，兰花是喜温，但太热了也不好。” 江宥帧一走进里间花房，没一会儿就热得后背出了汗。 她穿的大袄子，这会儿手心里已经汗涔涔的了。 “还有，这里太封闭了，需要通风。最好放在半阴半阳的地方，但阳光底下又需要遮盖。” 那小厮一听江宥帧这话还挺专业，顿时让人拿来纸笔记录了下来。 并且立刻按照江宥帧说的，将花房另一侧的小门打开。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吹散了江宥帧后背上的汗。 “把花挪到这里吧！我看这个角落就很好，再给上面用布搭个凉棚就行。” 江宥帧指挥着，并不打算自己动手。 那小厮也没多说，就上前捧着花盆放了过来，还让人去准备布棚。 “这株兰花生病了，需要换盆隔离病灶，你准备一个花盆，再弄点土壤。” 这次小厮犹豫了，“你要把它挖出来？” 江宥帧很是无语，“这不废话吗？不挖出来，怎么解决根系上的问题？难道剪了上面的叶子，兰花就能好了？” 她发现上面的叶子确实剪过，估计是养花的花匠看到叶子上发黄，这才给剪了。 但这样做是治标不治本，根系的问题还没解决，就会持续反应到叶子上。 小厮还是没动，“你有把握吗？如果这株兰花死了，你我都担待不起。” 江宥帧就更加好奇了，她忍不住问道：“这株兰花就算名贵，但同样的品种也不至于找不着啊！为何不放弃重新找一盆呢？” 小厮叹了口气，“其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兰花不能换，必须得是它，还得养得好好的。” 江宥帧点头，“行吧！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再过两天，这株兰花就彻底救不活了。” 一看江宥帧胸有成竹的模样，那小厮也只有听从。 第一步江宥帧就打算将病株隔离开来，在动手的过程中，江宥帧忽然发现叶子里边还有很多小黑点。 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来不止是养护不当，已经是病菌感染了。 做了适当的修剪，江宥帧又发现里面居然露出一枚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戒面。 什么意思？考验她呢？还是考验她呢？她是那样的人？ “你看这是什么？可是红宝石？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看着像。” 这颗戒面是在挖出兰花根系里面的，非常隐蔽。 就算挖出兰花根系来，但上面带着不少土壤，所以也不一定会发现。 要不是江宥帧眼尖，这戒面估计是又随着兰花埋在盆里了。 难道是之前掉了进去，没注意看，后来又添了土，这才埋在里面了？ 小厮闻言就是一惊，他看向江宥帧拿出来的那枚沾了泥土的红宝石戒面，顿时眼神闪烁，而后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他将那戒面小心地放在了帕子上，随后揣在了怀里。 江宥帧有些惊讶，不过这和她没关系，闲事莫管。 混合液的说明书系统已经传给她了，一只白玉瓷瓶，里面只有十滴。 虽然少，但这种混合液一滴就能有奇效。 未免虚不受补，江宥帧打算将那滴混合液稀释，分成多次浇水。 江宥帧第一次看到古代的花洒，上面还是个莲蓬的形状，中间有很长的脖子，最下面是个圆形的大肚子。没有手柄，浇水不太方便。 最重要它是个陶瓷的，很重。 “为什么不像茶壶一样，多一个手柄呢？太重了。”江宥帧随口嘀咕了一句。 那小厮一听，不禁恍然大悟。 “言之有理。” 江宥帧也不管他，拿起花洒装满了水，随后偷偷将一滴混合液放在了花洒中。 “你放的什么？”那小厮忽然一把抓住了江宥帧的手，厉声喝问道。 江宥帧被他捏痛了手腕，“嘶~” 手劲儿怎么这么大？眼睛还这么尖。 “我自己制作的消毒液，你这兰花要消毒。” 这小厮将信将疑地打量江宥帧，随后便松开了手。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要是兰花出了问题，我自己也要受连累，我是那么蠢的人？” 那小厮反应过来，这才尴尬地笑了笑。 难道以前有人对这株兰花动过手脚？江宥帧有些狐疑，这么紧张，她该不会卷入了朝堂争斗之中吧？ 第49章 赏!必须赏! 周亥脚步匆忙去了主院，等入了院子，他便看见披着外裳坐在廊下晒太阳的二殿下。 “殿下！”他立刻行礼。 被唤作殿下的男子面如冠玉，姿容居然带着几分女子的秀丽，是真正的男生女相。 此刻他凤目微敛，听到周亥的声音，便抬眼看向了他。 一双含情目似是带着几分迷茫，随后才恢复清明。 看到周亥，他心中有些无法言喻的激动。 周亥，他的左膀右臂之一，对他是绝对忠诚的。 为他出生入死，冲锋陷阵，一直是他的心腹。 但此刻再次看到周亥，恍若隔世。 “殿下今日精神好些了吗？听闻您昨晚又做了噩梦，不若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夜不能寐终究伤身。” 殿下笑了笑，姿容更为昳丽。 “又是荣喜说的吧？他向来大惊小怪，不过是之前那件事扰了心绪，等休养一些时日便可恢复。” 周亥闻言想到了之前那场刺杀，脸色不快。 虽然当场杀了那些刺客，可背后主谋却是没了线索。 殿下平复了下心情，绕过这个话题，问起了兰花。 “刚才荣喜说今日又有花匠过来了，如何？” “属下刚才送那花匠去了花房，一个半大的小子，估计也没多大的本事。” 周亥不抱希望，但想到这株兰花的主人，还是觉得不应该放弃。 殿下苦笑了一声，“实在救不活，便只能实话实说。我这次表现不错，应该有转圜的余地。” 听到殿下在他面前自称我，周亥心中有些感动。 殿下待他一向亲厚，不过他们是从小就有的情义，自然非一般人可比。 “坐以待毙可不成，不如找一盆一样的。我就不信，到时候能看出来。” 周亥握拳，明明是她欺人太甚。 “既然她这么说，那就是真能看出来的。也罢！船到桥头自然直。” 二皇子哪里不清楚？如若兰花真的死了，他这次回京必然要受到冷落。 想到即将会发生的事，他心中有了主意。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演一番苦肉计。 “殿下！金明求见！”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二皇子便应了一声。 “金明一直盯着那花匠，不会是花出了什么意外吧？” 周亥有些担忧，二皇子倒是淡定。 等金明进来，正是刚才盯着江宥帧的那名小厮。 “殿下！大人，兰花那边出了点意外。” 这话说得二人顿时皱眉，周亥更是语气转冷。 “兰花死了？” 金明一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兰花没什么问题，是从兰花里面找到了这个。” 他说着就从怀里提出一封手帕，递了过去。 周亥：说话能别大喘气吗？ 周亥接过手帕，刚一打开，就怔住了，随后连忙递给了二皇子。 二皇子一看， 顿时笑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轻笑出声，将帕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顿时笑靥如花。 “赏！必须赏！如果他还能把兰花救活，就多赏五百两！” 看见二皇子心情不错，周亥也松了口气。 “有了这个，即便兰花没救活，估计也问题不大，再找一盆就是。” 二皇子摇头，“不！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兰花也很重要。” 他将这枚戒面递给了金明，“让他放回原处，记住！务必一定要放对地方。” 金明恭敬地接过，正要离开之时，二皇子却来了兴致。 “随本宫亲自去看看，此人运气不错，多赏点也无妨。不过我要亲自盯着他放进去，才放心。” 这会儿花房里又换了一名小厮，正在记录江宥帧的要求。 “浇水务必注意！等表层土壤干了到下面一半再浇水，切记不可太干，也不可太湿。” 小厮连忙记录下来，就听到江宥帧又道：“浇水的时候，沿着盆边，一圈一圈地浇，必须浇透了，但也不可太多。兰花还不耐晒，必须得保持这样的环境。” 二皇子到了花房，就听到一道略带稚嫩的声音说着养兰花的注意事项。 看了一眼这道背影，即便是穿着厚实的棉袄，但依旧能看出身形十分纤瘦。 棉袄还是新的，更像是平时不怎么上身的新衣。 头上还包扎着布条，旧伤未愈。 “早晨的阳光能适当晒一些，天热和天冷就不要施肥了……” 江宥帧正说得兴起，小厮却看到了二皇子，连忙恭敬地喊了一声，“二爷！” 嗯？二爷？难道是主家来了？不会吧？ 江宥帧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为首那名头戴镶红玛瑙金冠的俊秀男子，一看就来头不小。 头皮发麻，该不会真的撞见二皇子了吧？ 不过江宥帧心下还是赞叹了一声，第二位美人了，怎么这等美貌就没长自己脸上呢？ 想到自己穿过来，就给了副豆芽菜的身子，江宥帧觉得太不公平了。 “这是我家二爷，还不快行礼？”后面的周亥看到江宥帧愣住的模样，出声呵斥道。 二皇子摆了摆手，他知道有些百姓没见过什么世面，是不懂礼数的。 江宥帧尴尬地笑了笑，“哎哟！原来是主家来了，怪我没见过世面。 一看这位如此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仪表不凡，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世上居然有这等妙人，一时间入神了。” 二皇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小子看着非常狗腿，不过还挺机灵的，有点意思。 周亥只觉得牙酸，京中盛传二皇子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一等一的美男子。 但这话从一个少年郎嘴里说出来，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你一个小子，这么关注男子长相作甚？ 不过周亥那是看习惯了，就是宫里也没谁长得丑的。 皇子们更是各有千秋，你想，那些妃子长得不好还入不了宫呢！生的孩子能丑吗？ “听你说话，好像读过些书？”二皇子走上前，打量着江宥帧。 就是个面黄肌瘦的农家小子，不过仔细一看，长得还不错。 “读过一点。”江宥帧笑得有些不自然。 书中原主的顶头上司，听闻此人性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很变态的。 至于变态到什么程度，江宥帧也不知道，反正书里原主很害怕他就是了。 你说你堂堂一个皇子，不会是纡尊降贵来看她一个小小花匠的吧？ 我只想拿了钱快点润啊！您老真不一定要来。 第50章 他!重生了! “这个东西，是你在兰花里找到的？” 这时二皇子掏出那帕子递到江宥帧面前，江宥帧一看不就是那戒面吗？顿时点了点头。 “放回去！”二皇子道。 “啊？”江宥帧有些诧异，但也没多问，只是接了过来。 “放回原来的位置，不能出差错。之后我会派人盯着你，如果你贪心，拿走了戒面，我会让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二皇子语气温柔，偏偏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刺骨。 寒气从脚下冒了上来，江宥帧心中腹诽：看吧！这就是阴晴不定，要真自己贪心拿了戒面，估计后面还有变态的手段等着她。 “不敢！不敢！”江宥帧连忙作发誓状。 这戒面确实值钱，一看这么纯净的红宝石，就算只是个戒面也价值不菲，但这能有她的小命重要？ “最好如此！”二皇子脸色冰冷，一看这小子好似被吓住了，瞧着巴掌大的小脸带着惶恐之色，有些可怜巴巴的。 “放心！该给你的赏银不会少，如果能救活兰花，还会另外给你五百两。” 江宥帧连忙做感恩戴德状，一千两？值了！更何况签到奖励也很丰厚。 “多谢公子赏！我一定尽心尽力！”江宥帧点头，脸上满是惊喜。 二皇子轻哼了一声，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忽然，他觉得这个笑容似乎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他仔细回忆，而后脸色微微一变，但后又立刻恢复了常态。 “你叫什么名字？”他似是随意问了一句。 江宥帧有些纳闷，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知道自己名字？难道是怕兰花死了，留了名字好找她算账？ “我叫江宥帧！” 二皇子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起来，“家住何处？” “杨安镇清河村。” “轰~”二皇子只觉得脑海中翻江倒海，让他的脑子有些眩晕。 “哎呀！您这是怎么了？” 江宥帧刚说完一道沉重的身躯就朝着她压了下来，她连忙用手肘撑住。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压得往后倒在了摆放兰花的石桌上。 腰杆子重重撞了上去，江宥帧痛得龇牙咧嘴。 搞嘛呢！我的老腰都快没了，看着这么瘦，怎么沉得跟猪似的？ 对方的呻吟声就在耳边，江宥帧气得想破口大骂。 痛的是我，你哼唧个毛线呐？ “二爷？” 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周亥已经上前扶住了二皇子。 江宥帧扶着腰，看着二皇子扶住额头，好似很痛的样子，不觉有些奇怪。 “可是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周亥立刻从二皇子怀中掏出了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血红色的小丸子。 二皇子接过药丸服下，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要回去。 被扶着走在回主院的路上，二皇子脸色难看。 杨安镇清河村，正是童怀安少年时住的地方。 而江宥帧，成为他门下细作之后，也不叫江宥帧，而是叫墨兰。 不错！他重生了！就在十天前。 “卑职觉得您还是找医药谷的神医看看吧！这几日您总是头疼，看了这么多大夫，都不知缘由，实在奇怪。” 周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二皇子神情有些恍惚。 自从重生后他就得了这个毛病，一旦开始认真想重生前的事，他就会头疼欲裂。 对于墨兰，他自然有些印象的，并且还过墨兰的详细卷宗。 前世因为童怀安与墨兰相识，所以墨兰才会被派往四皇子府上做暗桩。 否则就凭墨兰不怎么出色的表现，这么机密的任务还轮不到她。 不过前世见到墨兰的时候，她应该有十七岁了，和现在的样子大相径庭，也难怪他刚才一时没认出来。 算了算时间，墨兰现在应该已经入了霓裳组织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她一副穷苦人家的打扮，应该是还住在清河村。 难道墨兰也重生了？可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极其陌生。 想到前世墨兰对童怀安死心塌地，两次坏了自己的大事，二皇子脸色就极其难看。 这个女人，要不是她，说不定自己前世就成就大业了。 如果这个女人也重生了，那肯定会向童怀安示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童怀安。 那她来别院救治兰花，说不定也是另有企图，否则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这个江宥帧，你派人查查，要事无巨细。” 周亥正在劝说二皇子找神医谷的神医看看，谁料二皇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殿下怀疑这个小子有问题？难道他是太后派来的？” 虽然周亥现在的思维和二皇子的风马牛不相及，但二皇子此刻正头疼，也没精力解释。 “你先去查查底细。” 江宥帧可不知道二皇子已经开始了阴谋论，她正在为自己即将获得的奖赏而高兴。 “好了！只要养护好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尤其是用了我自制的营养水之后，这兰花保证长得好。” 戒面埋在了原处，兰花也救了，就等着明儿个拿钱润了。 留下来盯着江宥帧的金明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投向兰花。 谁料就是这么一眼，他震惊地张大了嘴。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是他看错了吗？ 怎么感觉这株兰花的叶子比之前更绿，更茂盛了呢？ 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精神得很。 “你这手艺确实不错啊！就这么会儿功夫，兰花就活了？还比之前更精神了，长得更好了呢！真神了啊！” 他是个大老粗，不懂养花种草的，倒也没觉得有多离谱。 江宥帧有些心虚，这混合液的效果确实太好了点。 就算是稀释了这么多水，兰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生机。 好在金明不懂，只是开心兰花又活了。 “天色已晚，我让人带你去客房歇着。等到了明日，兰花没问题的话，你们就可以拿钱走人了。” 金明说完就看到江宥帧抱着花洒准备离开，他有些疑惑。 “你抱着花洒作甚？不是说兰花离不开你的那个营养水吗？” 江宥帧一脸无辜地道：“确实离不开啊！但是我这个营养水可是用了不少名贵药材提炼出来的，成本可高了。 这里的我要拿回去，我还能养其他的花草呢！” 第51章 她是不是也重生了? 金明很是无语，我信你个鬼啊！ 还名贵药草提炼？就你这身无三两银的模样，哪里看起来像买得起名贵药材的了？ “兰花是要送到京城的，路上死了怎么办？你这壶营养水必须留下。” “那不成！我只答应救活兰花，可没答应贴老本啊！” 来都来了，既然二皇子这么大方，那她多要一点点，总可以吧？ 只是一点点，最起码今儿个买的东西，二皇子不得买单？ “我今天算是见到比我还精明的人了，我家主子脾气可不好，你别得寸进尺啊！” 金明警告了江宥帧一声，这小子不知死活啊！ 江宥帧有些心虚了，不然那就算了？还是小命要紧。 “你要多少？” 嗯？那必须不要白不要啊！ 江宥帧想了想，算了！还是少要点，这位二皇子自己可得罪不起。 她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十两总成吧？这位自己就能掏出来，反正多一两也是好的。 金明一看，“那你等着吧！” 说罢转身就走，把江宥帧看懵了。 哎？成不成的，给句话啊！ 等到了客房，江宥帧一推门进去，就看到正急得在屋里团团转的江富贵。 “爹！” 江富贵看到看样子完好无缺地站在面前，顿时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江宥帧一屁股坐在了圆凳上，给自己倒了碗茶。 “我能有什么事儿？放心吧！我养花还是有一手的，已经解决了。等明儿个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可以拿了银子回去了。” 江宥帧正喝着水，忽然被一掌大力拍在了后背上，她噗嗤一口水喷了出来。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咱们这样的人家，遇到那些贵人，是能躲则躲，否则很容易惹祸上身。为了五百两，你连命都不要了。” 江富贵提心吊胆到现在，偏偏江宥帧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就气得肝疼。 江宥帧猛咳了一声，见着江富贵是真的生气了，连忙上前安抚。 “爹！姐姐们要说亲了，为了给他们说个好人家，我身为弟弟不得努力点？” “可你自己也是个……家里的担子不能压在你身上啊！” 江富贵说着叹了口气，“二郎，小富即安！现在咱们家有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就算是五百两，一千两，比起性命来如何？只要咱们一家子在一起就成。” 江宥帧有些感动，这个爹三观还是正的，对孩子也很真心。 只可惜，原主享受不到了，又或者说这个爹觉醒地太晚了。 “主家还真答应我救活了，就给我一千两呢！” “啊？真给这么多啊？” 门外一道身影快速闪过，门内的江宥帧父女自然没有察觉。 “哎呀！这主家可真小气，居然只给咱们准备一间客房，我找他们去。” 江宥帧有些无语，这么多房间，多给一间住住怎么了？ 这别院就挺浪费的，二皇子也就难得来小住，大多数时候都空着。 夜深了，走了困的二皇子还在琢磨墨兰的事。 “殿下，那小子是和他爹一起来的。刚才属下派人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静，父子俩说的都是些家常，并未提及其他。” 金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直接道。 二皇子点头，就算有什么，进了这别院自然也要谨言慎行了。 “对了！那小子说他自制的营养水有奇效，属下看了，确实效果不错。 但这小子是个贪心的，说是这营养水需要另外给银子。” 嗯？二皇子愣住了，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属下怕不给银子他会使坏，而他只要了一百两，属下就答应了。” 金明觉得一百两不多，反正不是他给。 如果江宥帧知道金明把她要的十两说成了一百两，保证谢谢金明八辈祖宗。 二皇子还在琢磨江宥帧的用意，门外就传来了通报。 “殿下！派去清河村那边的人飞鸽传书来了。” 周亥走了进来，二皇子立刻来了精神，挥退了金明。 他将两只一个小小的竹筒递到了二皇子面前，二皇子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里面的纸条。 周亥看在眼里，觉得十分奇怪。 为何殿下那么在意江宥帧？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农家子，除了有一手侍弄花草的好手艺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二皇子看着纸条上的字，脸色蓦地一沉。 “你看看吧！”他将纸条递给了周亥。 周亥接过一看，也顿时惊讶了。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认得童怀安？并且这两人这几日接触挺频繁？” 他们找到童怀安也是在半个月前，没想到童怀安居然会窝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 原本他们是借着这次巡视漕运的机会来到文县，殿下想亲自上门拜访童怀安，把对方拉入麾下的。 虽然他不知道一个被继室逼出门躲着的正室子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殿下认可，他自然唯命是从。 可到了文县，殿下就改了主意。 而二皇子为什么改了主意？当然是因为他遭遇刺客突袭之后，忽然重生了。 知道这时候童怀安已经和老四勾搭上了，他去了也是白去，自然改变了主意。 “你说江宥帧会不会是童怀安和老四那边派来的暗桩？” 其实二皇子不能明说，因为他怀疑江宥帧和他一样重生的事，就算说出来，周亥也不会信。 再说这件事是他的秘密，就算是周亥，他也不会说的。 本来江宥帧和童怀安是同村，再加上童厚忠是里正，两人有些接触也正常。 但纸条上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江宥帧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而后分了家。” 为什么会性情大变？难道不正是因为重生之后，有了前世的经历，这才性情大变吗？ 周亥有些奇怪二皇子对江宥帧的猜疑，“殿下，纸条上说江宥帧从小就生活在村里，没有离开过。 他和童怀安只是同村关系，这两日才走得密些，我看未必就和四皇子那边有关啊！” 二皇子若有所思，江宥帧没有内力。 这一点他刚才倒在江宥帧身上的时候，故意摸了她的脉搏，是可以肯定的。 细作该有的警敏，她是一点也没有。 如果对一个人有防备，在这样的突发情况下，肯定会做出反应。 二皇子思虑再三，拿定了主意。 第52章 一心只为权谋的二殿下 那边的江宥帧可不知道有人正因为她而夜不能寐，换了这松软暖和的被褥，她是一夜好眠。 尤其是昨晚睡前还大吃了一顿，不说山珍海味，那也是菜肴精致，大鱼大肉，吃得是满嘴流油啊！ 吃饱了喝足了，江宥帧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等她醒来，便有个小丫头端水进来给她洗漱。 看着小丫头捧着帕子，不过才十一二岁，江宥帧哪里好意思用童工？ 连忙接过帕子，笑着道自己来。 早餐主食是香菇鸡丝粥，还有包子花卷、水晶虾饺和小笼包等，最后是一碟碟精致的小凉菜。 “这主家平日里都这样奢侈吗？咱们两个人咋吃得了这么多？” 品种太丰富了，而且精致，江富贵都无从下手。 虽然每样的量不多，但架不住品种实在多啊！ “爹！吃吧！大户人家每餐饭不吃完，都是要倒掉的。” 江宥帧说着，率先夹了个一个水晶虾饺放在了江富贵碗里。 “啊？那多浪费啊？”江富贵连忙开吃，随后又想到了家里人。 “也不知道能不能带走，你娘和姐姐们都没机会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放心吧！等有钱了，咱们家自己也可以做。带走的话，就太没规矩了。” 大户人家规矩重，连吃带拿的有点难看。 二人风卷残云消灭了不少食物，这次江富贵是敞开了肚皮吃的，吃的那叫一个速度，把江宥帧都看呆了。 看来平日里江富贵是收着吃的，为了节省粮食。 “江公子，我家二爷请你前去主院，有事相商。”忽然门外传来周亥的声音。 难道是要给银子了？江宥帧顿时有些兴奋起来。 江宥帧到的时候，二皇子正在给一只笼中金丝雀喂食。 看他现在一副闲情惬意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到他昨天还疼得死去活来的呢！ “给二爷请安！”江宥帧躬身行了一礼。 礼多人不怪哈！待会儿多给点。 二皇子仔细打量她，前世他一心扑在权谋上，没关注过此女的样貌，但依稀记得长得眉清目秀，有些姿色，否则他也不会派她过去四皇子府上。 不过童怀安看上罗书欢那个女人，估计还是因为朝堂中的瓜葛。 一看到江宥帧面黄肌瘦的模样，二皇子便撇了撇嘴。 还是个干瘪四季豆，没什么看头。 察觉到二皇子的打量，江宥帧有些纳闷了。 想到书中提起这人只喜欢掌控权势，每时每刻都在朝堂上搞阴谋阳谋，从来没鸟过女主，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不过他这么打量自己做什么？江宥帧很是奇怪。 “兰花现在状态看起来不错，答应给你的一千两，本......我不会食言。” 江宥帧心中一喜，既然这样就别废话，拿来吧你。 “也算不负重托。” 看着江宥帧脸上明显的喜意，二皇子又迷糊了，难道真的是巧合？ 毕竟重生这种事，是玄而又玄的东西，也不可能人人都能重生。 “不过听说你自制的营养水是另外的价钱？” 江宥帧闻言小心地看了二皇子一眼，偏偏二皇子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心思。 “咳咳！用了不少名贵药材提炼的......” “多给你二百两！”二皇子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那什么药材哄哄白痴就行了。 金明：......先说好，我也没信，所以我不是白痴。 “嗯？”江宥帧被这一惊喜给砸晕了，这是什么霸总行为？ “一千二百两！”二皇子朝着身边的周亥使了个眼色，周亥立刻上前递了银票。 江宥帧看了一眼，的确是一千二百两，没假的。 “哎哟！那可真是多谢二爷了，难怪今儿个看您愈发丰神俊朗了。原来是心地善良，这才有的福报啊！” 江宥帧的话让周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看出来这小子是长了一张巧嘴啊！ 瞧瞧这马屁拍的，连他都听得晕乎乎的。 转头看了一眼殿下，发现他的嘴角果然上扬了。 那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学着点？毕竟想取代他的人太多了。 “一千二百两，够你安顿家人了吧？” 正喜滋滋看着银票的江宥帧一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懵了，啥意思？ 看到江宥帧迷茫的双眼和抠着银票的爪子，他忽然觉得有些萌萌的。 “兰花要运往京城，为防出现意外，我决定带你一起去京城。” 虾米？江宥帧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她是想去京城，但不是这样去啊！ “还不快谢谢二爷？二爷是看上你了。” 周亥此言一出，二人同时瞪着他。 “咳咳！是看上你的才干了，想收你替他做事。我们二爷身份尊贵，能看上你是天大的造化，还不快谢恩？” 谢你个毛线，江宥帧很是无语。 “我不去！”江宥帧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她还要发家致富呢！绝对不去朝堂。 江宥帧绝对想不到，在不久的将来她扇了自己的脸，扇得肿肿的。 “哦？为何不去？难道跟着我还委屈了你？要银子，我可以给。要权势，只要你表现好，也不是不行。” 二皇子冷着脸，童怀安就这么好？ 前世他许诺了荣华富贵，偏偏这女人死脑子，非要和童怀安在一起。 童怀安比得上荣华富贵吗？拿着银子和权势潇洒不香吗？这该死的恋爱脑。 “怎么一个两个非要我替他卖命？” 江宥帧小声嘀咕着，她只想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给别人打工有什么好的？ “还有谁要你替他卖命？”二皇子耳朵竖了起来，难道是童怀安？ 耳朵怎么这么尖？江宥帧无奈只能笑了笑。 “就是一个富家少爷想让我做他小厮，可我只想和家人在一起。” 江宥帧再次行了一礼，“二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人胸无大志，还只有一手侍弄花草的本事，我还是做我的农家子吧！” “就凭你这张嘴皮子，都不算没本事，再说谁敢小看侍弄花草呢？”二皇子笑得一脸深意。 “嘿嘿！我这人见识短，胆子小，只适合待在村里。” 江宥帧开始装傻充愣，反正绝对不和你一起去京城，否则不是走了原主的老路？ 第53章 听说你爹把你卖了 “既如此，那我也不再强求。不过你调制的那个营养水，必须得给我一些，我要带去京城。” 二皇子可是看了兰花的，今天兰花的长势非常喜人，这丫头还有些本事。 “没啦！都给你们了，这种原料是可遇不可求。” 江宥帧一摊手，开玩笑，凭什么给？ “那你把配方给我。”二皇子依旧不死心，反正他觉得这东西不是凡品。 我要是知道配方，我肯定天天配啊！用得着来你这赚窝囊钱？ “配方我现在也不知，是一个游方僧人给的，只可惜后来被我奶奶当成引火的给烧了。” 游方僧人是老演员了，不过江宥帧就是随口胡诌。 看着江宥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二皇子脸色不虞。 他食指和中指摩挲着，几日没练剑了，有些手痒。 “给银子！要多少？”二皇子耐着性子，问道。 “真没了！”江宥帧摇头，她才不会再拿出来。 这个混合液的效果好，稀释了用都效果惊人，不能让人发现其中的秘密。 被二皇子定定看着，江宥帧感觉到了压力。 没办法，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她的小命确实和蝼蚁一般。 “下去吧！”二皇子摆了摆手，随后又开始逗弄起了金丝雀。 江宥帧松了口气，握紧了银票，往主院外走去。 金丝雀叽叽喳喳叫着，在笼子里上蹿下跳。 “安分点，惹了我厌弃，全尸你都不配有。” 江宥帧心中一凛，似有所感。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二皇子正从鸟笼中移开目光看向她。 原本美人是赏心悦目的，但美人露出獠牙，也是阔怕的。 蛇精病！首先我真的没惹你，你这话不会是对我说的吧？ 看着消失的背影，周亥没把江宥帧放在心上。 “暂时派人监视那小子，有异常就向本宫禀报。不过童怀安此人非常精明，他内力不浅，你们要注意些，别被他发现了。” “是！”周亥虽然觉得江宥帧没什么用途，但主子的意思，他向来不敢违背。 等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江宥帧和江富贵才彻底放松下来。 原本想绕道县城再买点东西回去，但一夜未归，为免沈氏担心，江宥帧还是决定早点回去。 没想到只是出来一晚，她竟然有些归心似箭了。 晌午，马车行进到村口，江宥帧撩开车帘，看到了村口熟悉的芽婶家屋子，顿时露出了笑脸。 就连江富贵都很兴奋，这次有惊无险，心中的大石彻底放下了。 忽然看到村口大树下站着一名妇人正在朝着他们的马车张望，等马车走近了，江宥帧发现竟然是沈氏。 “娘？” 上次沈氏在家门口等，这次竟然跑到了村口。 对于一名除了下地，连镇上都很少去的妇人来说，跨出院门是非常艰难的一步。 江宥帧激动地跳下马车，虽然才分开一天，但她竟然都有些想念沈氏了。 “娘！”江宥帧上前一把抱住冲上来的沈氏，闻着她身上的草木灰味，居然觉得安心。 一看沈氏发上的白霜，就知道她在这里等很久了。 忽然后背被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这娃，乱跑什么？我看你是心野了，一出去竟然还敢在外面待在外面过夜。” 沈氏这会儿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归了位，自从昨日有人来说江宥帧父女被一个大户人家带走之后，她担心到现在。 一家子一宿都没怎么睡，再听着村里的闲言碎语，简直就是煎熬。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我和爹碰到大机缘了。” 江宥帧背上吃痛，但依旧满脸笑容，心里暖洋洋的。 她凑到沈氏耳边道：“这次我和爹赚了很多银子，咱们快回去，我还买了不少东西。” 沈氏根本没心思关注赚了多少，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回来就成。 江富贵一看沈氏的目光都在江宥帧身上，顿时有些吃味。 他也是一夜未归，成亲以来还是第一次，可是秀娘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呀！可是二郎回来了？” 芽婶惊喜的声音传来，一看到马车和二郎他们，顿时脸上也满是笑意。 “你娘和你姐她们担忧一晚上了，早上天还没亮，你娘就等在这里。 听说你被大户人家带去不知道种什么花了，村里都传你爹把你卖了，传得沸沸扬扬的，就连里正都来问了。” 江宥帧一听，怎么还造谣呢？不过也是，差点就成二皇子的狗腿子了。 “没有的事，那人没说清楚吗？就是我会侍弄花草，那大户人家叫我去帮着养护兰花。” 江宥帧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以后家里过好日子，总是瞒不过去的，银子的来历要说清楚，这不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吗？ 江富贵也很无语，“我咋可能卖儿卖女？” 芽婶眼睛一亮，“给大户人家养花，会给赏钱的吧？” 江宥帧点了点头，“是给了点。” 没说多少，但芽婶已经跟着喜上眉梢了。 “哟！江二郎回来了？”有村民走过，一看到江宥帧，顿时有些惊讶。 “啊！牛婶儿这是刚从镇上回来啊？就是刚才没看到，不然就让这马车捎上您一段儿了。” 赶车的小厮一听，顿时鄙视，就你会做好人。 牛婶儿听了，心里那个慰贴。嘴甜的小辈，谁不喜欢呢？ 不过她是村里的长舌妇，一看到江宥帧旁边的马车，眼珠子乱转起来。 “江二郎啊？这马车是？” 村里除了里正和王老爷，便看不到马车了。 现在江二郎坐着马车回来，她当然好奇了。 “这不是给大户人家养花，人家高兴，给我送回来的吗？” “啥？还给你送回来？我不是听你四婶儿说昨儿来人，说你爹把你卖了吗？” “这都谁乱传的？没有的事。” 江宥帧跳上马车准备引路，东西还在车上呢！ 不过四婶可真是不地道啊！这个长舌妇整天也没点事儿干。 “主家这么好啊？还让马车送你们回来？” 人群聚集越来越多，毕竟马车不常见，尤其坐在马车上的还是江家二郎。 一行人跟着马车浩浩荡荡往江家走去，都等着去看热闹。 第54章 二郎发达了(已修改)) 赶车的小厮有些惊讶，这小子看起来毫不起眼，没想到在村里还是个风云人物。 等马车一到门口，江宥帧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三姐妹。 “二姐、三姐、四姐，快帮忙搬东西。”江宥帧一吆喝，立刻露出了马车内昨天买的好东西。 二姐她们一看到江宥帧回来了，差点喜极而泣。 刚要说话，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厮帮着江宥帧把马车上的东西往下搬。 满满两大箩筐的东西，这次江宥帧没将箩筐全部盖上，半遮半盖的，她听到了围观村民的惊呼声。 “我为啥闻到了酱肘子的香味？” 一个七八岁的小儿把手指从嘴里拿了出来，带出了亮晶晶的口水。 “这黄纸包的，就是酱肘子吧？我也闻到了。” “还有另外那边黄纸包的东西，油都从里面透出来了，我闻着像是肉包的味道。” “你们都狗鼻子啊？人家都包着，你们也能闻着味儿？” 大家议论纷纷，都哈哈大笑。 肉香味钻入他们的口鼻，简直要老命了，口水正在泛滥。 江宥帧觉得好笑，这些包子和酱肘子都冷了，他们也能闻到香味，这点连前世的搜救犬都要甘拜下风。 没想到就是点酱肘子和肉包子，馋哭了所有人。 “哎哟哟哟！天呐！这是细棉布吧？还是两匹？” 一名村妇看到江宥帧从车上抱下布匹，顿时羡慕极了。 “江二郎怎么拿回来这么多好东西？那主家这么大方？不就是给养花吗？” 大家都羡慕坏了，双眼红彤彤的，他们怎么就没遇着这么好的事儿呢？ 江宥帧正要指挥家里人搬进去，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抽气声。 “我滴个亲娘嘞！这是个啥？还发光，难道是传说中的锦缎？” 牛婶儿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箩筐中露出的一角，江宥帧看了过去，正是自己在绣庄买的那匹大红色暗纹锦缎。 这时锦缎在阳光的照耀下，斜纹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尤其是起了一阵风吹过，红色锦缎就暴露在众人面前，流光溢彩，绚丽夺目，众人齐齐惊呼。 “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料子。”牛婶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要摸上去。 江宥帧立刻将背篓盖上，轻咳了一声。 “那是给我姐做嫁衣的。”这番话说得二姐脸蛋红扑扑的，她嗔怪地看了江宥帧一眼。 不过这么美丽的料子，二丫确实看得心潮澎湃。 牛婶这句话说得不错，这辈子都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料子。 “江二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婶儿看看有啥？又摸不坏。” 牛婶有些不高兴，那料子实在太好看了，她就是想摸摸。 “婶儿不知道，那料子金贵，手上要是有茧子，一摸就会勾丝。 不过这料子也算不得多好了，主家好料子多的是，这个人家不要的，才给我了。” 小厮再次无语，这东西明明就是这小子自己买的，却非要给自家主子脸上贴金。 “到底是啥样的人家，富贵成这样？那不要的东西，都是我们这辈子都买不起的。” 众人一听，纷纷赞叹不已。 “江二郎可真是有造化，刚分家，这好日子就过上了。” 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 “江二郎这是发达了！”众人意识到这一点，更酸了。 二丫她们觉得二郎今天太高调了，也顾不得看有什么好东西，连忙抬着箩筐就要进屋子。 “哟！二郎，有了好东西，不知道孝敬爷奶？”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 江宥帧抬头去看，可不就是那个长的也很刻薄的四婶吗？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听说四婶到处讲我被我爹卖了，我现在全须全尾在这儿，四婶可别再胡说了啊！” 江宥帧语气温和，但话中带刺。 “那可不是我说的，是你爷奶说的，你找他们去。” 江宥帧：呵呵！老爷子老太太可真闲啊！ 罗氏紧紧盯着江宥帧的箩筐，“二郎啊！就算咱们分了家，那也是一家人。更何况爷奶和我，还有你四叔都是你的长辈，难道不应该孝敬孝敬我们？” “二郎，我看你心里都没我们这老头子老太太了。”忽然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其实她往常很少离开她那炕头，可最近连着两次来江家二房，都是为了要东西。 老太太紧紧盯着还没搬走的另一个箩筐，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奶奶，我怎么可能忘了您和爷爷呢？东西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就给您拿。” 江宥帧笑了，转头看向沈氏。 “娘，待会儿去屋里，把我特地买来的两斤肉和十斤白面、十斤黑面送给我爷奶。 主家还给了赏银，我特地留下来给爷奶买了粮食和肉。上次奶没吃着肉，我心里可真难过。” 江宥帧朝着沈氏眨眨眼，而后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沈氏一听，忙点头，“哎~待会儿就送去。” 江富贵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二郎就算觉得爷奶再偏心，也是孝顺的。 “哎哟！要不说二郎孝顺呢？说赚钱给爷奶买肉，就真的赚钱买了。” 芽婶一拍大腿，一惊一乍的，语气那叫一个夸张。 “那是！我爷奶的吩咐，我肯定记在心上的。”江宥帧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拿回来这么多东西，不说给老爷子老太太，堵不住他们的嘴。 更何况一毛不拔，村民又要说道。就连江富贵，心里肯定也会有点意见，毕竟是他亲爹娘。 不过也就是嘴上那么一说，这两斤肉和那点粮食，什么时候给，给多少，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江二郎的确有孝心，以后有了出息，必定不会忘记家里人。” “是啊！我之前就看这小子跟咱们不一样，一看就是富贵样。” “那可不是吗？江老二家的，你家二郎可有说亲啊？” 这么多东西，庄户人家连见都没见过，想到这小子肯定还得了赏银，顿时觉得江二郎就是个香饽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娶三姐妹那好东西也落不着自家袋里，不如直接嫁进江老二家。 沈氏脸色一僵，随后笑道：“他姐姐们还没说亲呢！” “二郎，爷奶好多年没穿新衣裳了。你还有那老多布料呢！就送点吃的？” 老太太得了这点东西还不满意，她刚才藏在门后边可是看到了，还有不少布料的。 背篓里还有其他吃的东西，那布盖着的地方，肯定还有看不见的宝贝。 第55章 馋哭了全村小孩 “奶奶，那是我给姐姐们置办的陪嫁。大红色的料子是做嫁衣的，您也用不上不是？”江宥帧很是惊讶。 众人一阵闷笑，老太太顿时脸色一沉。 江宥帧随后掏出一大块靛青色的细棉布料子，“这个，是我给您和爷爷准备的，您拿回去。” 其实这块料子是江宥帧在绣庄买了这么多东西之后，掌柜的后来半卖半送的。 因为那料子染色不均，一直丢在库房里，后来还被老鼠咬了不少洞。 因此这块布也就表面那一层是好的，里面打开全是大小不规则的洞眼，根本不能做衣裳。 不过好歹是细棉布，大小拼凑还能缝个枕头套。正好江宥帧碰上了，就捡了个便宜，不过花了八文。 老太太一看，还是细棉布的，外面根本看不出有问题，于是冷着脸接过，但目光还是投向了背篓。 那里面的好东西就该由自己分配，现在自己连看都看不着。 “还是二郎有孝心。”众人纷纷赞叹。 “那你四婶我的呢？往常没分家的时候，我那么照顾你们，你可不能那么没良心啊！” “那是，往年四婶和四叔在屋里啃猪蹄儿的时候，都愿意给我闻闻味儿，还给我看过呢！ 否则我就是个没见识的，哪里认得猪蹄儿。” 江宥帧想了想，正好二丫她们抬着背篓从旁边经过，江宥帧随手将猪肘子拿来打开。 那油汪汪的猪肘子虽然冷了，但那肥厚的肉色泽还是挺诱人的。 “四婶啊！猪蹄儿是没了，猪肘子倒是有一个，现在也给你闻闻。”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而罗氏气得脸都绿了。 “娘！我想吃肉！” 忽然一声嚎啕大哭响起，接着其他眼馋流口水的娃也都跟着嚎了起来。 “娘，我也要吃肉，我想吃油汪汪的猪肘子。” “吃什么吃？败家的玩意儿，咱家买得起猪肘子？有那钱不能多买点白面？” 一巴掌落在了娃身上，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怎么感觉意有所指？江宥帧摸了摸脑袋瓜。 “不嘛！我就要吃肉！” 接下来竹笋炒肉的声音和哭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女人们的喝骂声尤其明显。 吓得江宥帧连忙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装太过了。 没再理睬罗氏，江宥帧忙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天儿冷，诸位都散了吧！多谢大家的关心，大伙儿路上回去小心些。” 反正都是些不要钱的好听话，说几句也无妨。 众人一听，不禁对江宥帧更为赞赏。 “也难怪人家能得大户人家赏识了，就这嘴皮子都利索，还会做人。” “有这能耐，将来日子肯定差不了。江二郎今年十三了吧？可以说亲喽！” 有那心思活络的，已经打起了江宥帧的主意。 惹得沈氏担心不已，她不敢给儿子娶媳妇儿啊！ 要真是个儿子，她现在自然欢天喜地，早就让人帮着说媒了。 江宥帧连忙谢过送他们回来的小厮，让他进来吃顿饭再走，但人家说要着急回去复命。 于是江宥帧便给了对方一包枣泥糕，那小厮脸上展露笑意，赶着马车离开了。 拎着东西回了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江宥帧松了口气。 “二郎，财不露白，这么多好东西过了大家的眼，村里肯定有不少人会嫉妒，就怕背地里使绊子。” 江富贵一直低调惯了，也可以说是一直默默无闻惯了。 今天江宥帧这一出，让他很不习惯，也觉得不安全。 “爹！咱家赚钱了，每天吃好穿好，总会引起人家注意。适当露出一点，也好让大家早点适应。” 江宥帧觉得这就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咱家要是做肉，香飘十里，总会被人发现的。” 这句话说得一家子人都笑了，三丫更是欢快地道：“昨儿晚上娘做红烧肉，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你们不知道，上房那边四婶来了好多趟，就连眼高于顶的大伯母，都来转了两圈儿。” “哼！四婶真的厚脸皮，直接开口要。我们不给，就换了大伯母来冷嘲热讽的。 后来大伯母到底要点脸，看我们还是不给，自己不好意思再要，就搬出了老太太。” 四丫有些怨气，说到这里，就心疼。 “娘实在拗不过，就端了一碗过去。咱们一块儿都没尝呢！就叫上房吃了一碗，满嘴流油。” 四丫想到那碗红烧肉，心疼地直抽抽。 江宥帧不知道就一个红烧肉都闹了这么一出，那自家以后经常做肉，那边都来要，烦不胜烦。 看来盖房子这事儿得尽快了，江宥帧实在不想和这些人住在一起。 想到临近山脚下那边有空地，还靠着里正家，等下晌就去找里正问问。 “娘！今儿爹他们回来了，咱们能吃红烧肉了吧？” 四丫想到自己还没吃上，就让讨厌的四婶他们先吃了，最主要气这个。 “你们做了红烧肉咋不吃？”江富贵有些心疼。 其实他想想也明白了，肯定是因为他们昨晚没回来，家里就没舍得吃。 “家里第一顿正儿八经地吃肉，当然要一家子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了。”四丫脸上满是笑意。 “还正儿八经？就你嘴馋。”沈氏拍了拍四丫的胳膊，这闺女和老闺女一样是个吃货。 二丫很沉默，因为她的视线已经被那匹大红色的锦缎吸引了。 “二姐，这个给你和三姐做嫁衣应该够了。” 江宥帧注意到这个，便捧出了料子，笑着道。 “哎呀！你怎么整天把嫁衣说亲挂在嘴上？”三丫已经闹了个大红脸，抱怨着。 女儿家羞涩，其实沈氏已经在给两个闺女相看了。 “这料子真就是锦缎吧？我也是第一次见，我手毛躁，怕刮花了。” 沈氏没敢上手，她高兴地问：“多少钱？很贵吧？” “也不是很贵，八两银子。” 江宥帧没去过绸缎铺，但听绣庄的掌柜说过，那些繁复的料子，名堂很多。 比如缂丝、云锦什么的，那才叫贵呢！一匹就要几十两。这个就是有些暗纹，工序没那么复杂。 “多少？八两？你个败家玩意儿。”沈氏惊呼道。 三姐妹也被这个数儿给吓坏了，她们实在无法想象，一匹布竟然可以卖到八两银子。 “你傻了？买这么贵的料子？”三丫有些心疼地道。 第56章 王老爷家还缺短工吗? “一辈子就穿一次嫁衣，当然要买好的。”江宥帧还觉得这都便宜了呢！ “多金贵的东西？我看有一匹呢！可以做四件嫁衣和红盖头，还能有剩的。” 沈氏算了算，完全是够的，一匹布老长了。 “娘，这个不可以省布料，怎么好看怎么来。等四姐说亲，再买就是了。” 江宥帧听到四件嫁衣，就知道沈氏是把自己算在里面了，连忙岔开话题。 四丫羞红了脸，嘀咕了一声，“不害臊！” “我还给娘和姐姐们买了首饰。”江宥帧从背篓中拿出了首饰盒子，这些可比上一次买的首饰好看多了。 “你花那钱干啥？上次不是刚买？” 沈氏有些心疼，这老闺女不会得了点银子都贴补家里了吧？ “那不得陪嫁吗？我姐姐必须得有陪嫁。”江宥帧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她还觉得陪嫁拿不出手呢！ 等有机会得买点金首饰，既然她现在是弟弟，那就是三姐妹的底气了。 古人女子娘家不显，在婆家的日子就不好过。 二丫首先看到了锦盒中三朵并排放着的绢花，顿时愣住了。 “哇！这是啥？是绢花吗？上次大姐回来，我看她头上就带着一朵红梅绢花，可好看了。不过这个比她那个更好看，她那朵没有珍珠，也没有这个须。” 三丫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实在是绢花太好看了。 女儿家都要俏，这么好看的绢花，没有女孩子不爱的。 “这不叫须，叫流苏！”江宥帧笑着纠正。 三姐妹只是看着，迟迟不敢伸手。 “都戴上我看看啊！都有，一人一朵。” 江宥帧说着想起了其他首饰，“这里还有珠花、桃木梳、帕子、头面。” 等江宥帧把首饰一件一件展露出来，三姐妹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们没想到自己也能拥有这么好看贵重的首饰，这简直比大姐的首饰还好看一万倍，大姐夫家还是镇上开粮铺的呢！ “天呐！这个里面居然是一套的。” 四丫看到珍珠银头面，里面是簪子一对、鬓钗一对、一对耳坠、一个戒指和一对手镯。 一共五样首饰，放在一个锦盒之内，看着尤为华丽。 “这一整套的，很贵吧？里面这么多件儿。”二丫是爱不释手，但也不敢碰。 “这才多少？我在银楼看到，里面多的有十来种，还有二十来种的呢！这就是简单的头面了。” 江宥帧毫不在意，小姐妹们还是没啥见识，以后多买点，她们自然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一惊一乍的了。 将其中一副镶嵌了红玛瑙的银头面放在了沈氏面前，“这个适合娘戴，我一眼就看中了。” “这？我也有？我都老太太了，还戴这个作甚？” 沈氏想说给江宥帧留着，但顾及闺女们都在，没说出口。 “娘这么年轻，哪里老了？再说女子本就喜欢首饰，想戴就戴，和年纪没关系。” 其实沈氏也才三十多岁，搁前世好多都还没结婚呢！ 沈氏很高兴江宥帧的孝心，这个好看是好看，就是戴出去太扎眼了。 相比较这么多首饰，另外两匹棉布都没那么稀奇了。 “二郎，这些都是给我们买的？” 二丫很是不敢相信，才分家两三天，他们就过上好日子了？ 这些不是在做梦吧？她都舍不得醒来了。 “难道我还有其他亲姐？”江宥帧觉得好笑，三姐妹和沈氏那小心翼翼，碰又不敢碰的态度让她很是心酸。 “娘给我们收起来吧！我们也不敢戴，这太名贵了。要不，二郎还是拿去退了吧？” 三丫很喜欢这些首饰，但一想到上房那些人，便觉得戴着这些更扎眼了，家里要永无宁日。 江宥帧挑眉不屑地道：“怕什么？谁敢说，我唾沫星子都淹死他。” 江富贵看着江宥帧霸气侧漏的模样欲言又止，女娃怎好如此粗鲁？ 二丫高兴过后却是担心了起来，“二郎，你说的那个主家给你多少银子？这都是用那银子买的？那主家这么大方，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她想到了李家，该不会也是看上了二郎吧？ “那是我有本事，这都是小意思。唉！没办法，这人呐！有手艺，又聪明，到哪儿都吃香。 都争着抢着要我替他做事，不肯还要生气。” 江宥帧故意叹了一声，显得极其为难的样子。 江富贵脸皮抽了抽，好笑地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不就是会点侍弄花草？哦！还有点下套的本事……” 江富贵说着，觉得有这两样本事已经吃穿不愁了。 “诶？王老爷家还缺短工吗？工钱不工钱的无所谓，最主要我就是想找点事儿做。” 听到江富贵的话，江宥帧差点笑喷。 这爹肯定是看自己技能多多，也想学点本事吧？ 王老爷啊！你看我在外面给你塑造了多少好名声？你得感谢我。 “啊？原来二郎这么有本事？”三丫迷糊了，自家小弟竟然还成香饽饽了。 “瞧把你美的。”四丫见江宥帧得意的样子，顿时笑骂了一声。 “对了，这次还剩下……” 看到江宥帧开始掏怀里的东西，沈氏忽然道：“好了，小心有人惦记上咱们的好东西，咱们把这些都收起来藏好。 首饰你们三姐妹自己分，都去藏好了。今天过了明路，就怕有贼惦记。” 三姐妹一听到这话，连忙各自拿起自己喜欢的样式，纷纷去了隔壁屋子。 江宥帧刚要开口，沈氏立刻摆手道：“娘知道你这次肯定赚了些银子，但这是你的。等晚点咱们再合计，先不要拿出来了。 你三个姐姐不经事儿，还是先不要让她们知道。” “是啊！你姐姐们没什么见识，你先收着。” 江富贵也没反对，这银子是老闺女赚的，能贴补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江宥帧愣了愣，回想起来，其实这对父母对原主一直是偏爱的。 等她穿了过来，这种偏爱就更明显了点。要不说百姓爱幺儿呢？小的确实受宠些。 江宥帧是觉得，这对父母基本算是公正。没有这种不分家， 就一定要全部拿出来贴补家里的想法。 不过江宥帧从来不小气，毕竟她能赚钱。 等东西都收了起来，刚端上昨儿没舍得吃的红烧肉上桌，门外边就有人探头探脑的了。 第57章 要盖房子 江宥帧一看那衣裳花色就知道是大伯母，四婶穿衣很花哨，虽然长得刻薄，但喜欢大红大紫。 只有大伯母自诩在大户人家待过，觉得大红大紫太俗气，因此都穿雅致的颜色。 “哎哟！这红烧肉可真香。”江宥帧咬了一口红烧肉，唇齿留香，带着点肥肉，一点儿也不腻。 这猪肉真好吃，真不愧是系统出品，希望系统多多搬砖养她。 系统：哼！老纸就是累死累活的命…… “昨儿晚上一烧起来，那是香飘十里，比现在还香呢！”四丫吸溜了一下，今天终于吃着大肉块了。 “不然怎么把三郎和四郎他们馋哭了呢？” 三丫笑了，只觉得嘴里的肉仿佛就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上一次吃肉还是里正家盖房子暖锅吃席，都是硬菜，不过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们回来了啊？那咋今儿个没见着？” 江宥帧这才想到四房还有三个孩子，这几日都没想起这三个人。 前两天都不在家，说是去姥姥家了。 江宥帧翻着原主记忆，记得因为六丫是个女娃，所以不得四婶待见。 养得十分瘦小，就比她小一岁，今年十二，但看起来像是十岁的样子。 她是四房唯一一个怯懦可怜又带点善良的人了，像是歹竹出好笋，对原主也时常表露善意。 而三郎和四郎就不同了，这俩孩子遗传了父母的不良基因。 好吃懒做都不屑提了，还整天溜鸡斗狗惹人嫌，蛮不讲理是一脉相承啊！ 就这四叔也不管，还说等让他们读了书就好了。 江宥帧就想着，三郎都十岁了，以前也不提让启蒙，现在读书不会太晚吗？ 证明江海林这个人还比不过他大哥的算计，只顾自己快活。 “哈哈！被他姥姥家赶回来了呗！据说是因为吃得太多，又不帮忙，还喜欢捣乱，反正人憎狗嫌的。” 四丫笑了，不是她要幸灾乐祸，而是这两小子平日里可没少在奶奶面前告她们的黑状。 “别乱说，这个年纪正是讨人嫌的时候。到时候你四叔让他们去了私塾，就能学些规矩了。”江富贵摇头道。 四丫撇撇嘴，“我看未必！再说四叔有钱送他们去私塾？” 江富贵想反驳，但又觉得似乎说得还挺对？ 说到这个事情，也是一件笑料。 江宥帧穿过来没看到这三人，是因为四婶罗氏娘家大哥盖屋子，她和江海林本就好吃懒做，自然不可能去帮忙，但又想白吃白喝，于是就带着三个孩子去了。 结果在娘家待了两天之后，被娘家大嫂给扫地出门了。一家子去吃，还不做事，谁受得了？ 可罗氏他们脸皮厚，知道娘家这几天盖屋子要请客干活的人，有吃有喝的。 自己蹭不上了，于是走前就把孩子扔那儿了。 这不？还没待上三天，大舅实在受不了三个孩子白吃白喝了，又给送了过来。 “没想到昨儿三郎和四郎在咱们这里没要到红烧肉，撒泼打滚的，四婶又把他们送去娘家蹭吃喝了。” 四丫说到这里，就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昨天的战绩。 她昨天可强势了，说不给就不给。反正分家了，她还怕他们？ 后来还有两个姐姐帮忙守门，这一次愣是守住了红烧肉。 只可惜奶奶占着辈分，不给说不过去，她们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江宥帧老怀欣慰，看来她不在的时候，四姐还是能顶起来的。 朝着四丫竖了个大拇指，四丫顿时得意地笑了。 “就是可惜六丫了，去舅家干活还能混口饭吃。回来之后四婶也没送她过去，就一直帮着奶奶做饭了。给大伯母找了个帮手，每天干活不带歇的。” 二丫想到六丫，纵然只是堂姐妹，但还是忍不住心疼。 她们也可怜，可好歹还有父母疼爱。可四婶对六丫却不好，往常轮到四婶干活，她推不过就让六丫干。 有时候她们实在看不过去，便帮帮六丫。 江宥帧瞥了一眼门外的身影，发现她竟然还没离开。 一家人吃的香，说说笑笑，脸上洋溢着幸福。 在门外转悠的小陈氏嘴里不自觉吞咽着唾沫，咋回事？明明前几天她刚刚吃过红烧肉，现在闻到香味，竟然忍不了了？ 偷听了这么久，听到这一大家子嘲笑小叔子一家，就没听到银子的事儿。 她心里抓心挠肺的，也不知道江宥帧这次赚了多少银子。 但她有种直觉，肯定不老少。 想推门进去，但小陈氏还是忍住了。因为之前她要卖二郎的事，沈氏对她有了意见，所以她再提借银子，沈氏不一定会答应了。 再说有江宥帧在，这件事就不可能成。 眼珠子一转，还是等老爷回来，让他来借。就说要去考试，她就不信江富贵能拒绝他哥。 想通了之后，小陈氏决定再忍忍，于是蹑手蹑脚地走了。 哼！不知道又打着什么坏主意呢！江宥帧看到那身影离开之后，便觉得应该再警惕一些。 没人偷听了，江宥帧便说起了盖房子的事。 “爹！等开春咱们就买些青砖、石灰来，咱家要盖房子。我今天下午去里正家，商量一下买地的事。” 江宥帧都等不及了，可惜天太冷，土冻得硬邦邦的，根本不挖不动，只能开春再建房了。 村里的住房地是里正在管的，和里正说好之后，他会帮忙去官府办红契。 “盖房子？”江富贵愣住了。 “咋就要盖房子了？”沈氏愣了一会儿，就脸上露出了笑容。 “出去住也好，不过买块地不便宜吧？咱们就盖土房子就成，盖青砖瓦房会不会太奢侈了？” 沈氏也很想搬出去住，但想到盖青砖瓦房太贵了，会不会把二郎赚的银子都给用了？ “二郎，咱家真的要盖大房子？还是青砖的？” 二丫很是震惊，二郎这么说，那得赚了多少银子？ 就连三丫和四丫都看向了江宥帧，她们脸上也满是激动，能脱离上房那些人，过自己的日子，哪怕是住破屋子，她们也愿意。 “当然！我还能说笑不成？要盖就盖青砖大瓦房，还得盖大点，像人家一进宅子那么大。” 江宥帧已经决定了，她可不想再委屈自己住这么差的屋子。 第58章 储物空间 “青砖大瓦房要多少银子啊？”三丫很是好奇。 “就看盖多大了，不过至少也要个三四十两吧！”江富贵算了算，青砖和瓦片不便宜，就得这个数儿。 “这么多？”三姐妹震惊脸，都看向了江宥帧。 “银子是不差的，这件事爹去联系一下。” 江宥帧一摆手，土豪气质尽显，惹得三姐妹和沈氏都很好奇她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你既然决定好了，那我就去跟王家村那边说一声。青砖要提前订，否则来不及烧制。” 江富贵可是知道这个老闺女这次得了多少银钱的，江宥帧买首饰都花了几十两，自然也不会吝啬盖屋子了。 而上房那边的老太太一回去就打开料子，打算给自己做一身好看的衣裳。 都多少年没穿新衣裳了，还是细棉布的。 可就在她喜滋滋摊开的时候，目光却被料子上那大小窟窿给气得眼睛都直愣了。 “这个龟孙子，敢糊弄我？” 老太太拿着料子气冲冲下了炕，准备找江宥帧算账。 谁料脚下一滑，腰撞在了炕沿上，顿时疼得哎哟哎哟叫唤起来。 “哎哟！老大家的，你死了？还不快来扶我？哎哟！我的老腰哦！” 那边江宥帧吃过饭之后，还惦记着自己留在山上的套子。 拿着背篓，江宥帧正要出门上山，就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拖着一个沉重的大桶从灶房出来。 因为个子太矮，小姑娘只能拖着半人高的桶一点一点往前挪，看着非常吃力。 那粗糙裂开口子的双手暴起青筋，嘴里还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是不是要抬到猪圈？”江宥帧上前一步，帮忙抬起了另一边。 小姑娘抬头一看，发现是江宥帧，顿时欣喜地叫了一声，“二哥？” “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抬，这么重的桶，里面还都是猪食，你根本抬不动。” 江宥帧刚才认出这就是四房的六丫，顿时皱眉，造孽啊！上房这一家子简直就是造孽。 一家子都在偷懒，只使唤一个孩子做事，怎么做得出来？ “我娘去我舅舅家了，爷奶要睡一会儿，大伯母说她做饭扭了腰，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 六丫说得轻描淡写，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扭了腰？刚才大伯母在他们家门口转悠的时候，分明好好的。 叹了口气，江宥帧帮着六丫把猪食抬到了猪圈。就屋前屋后这么点路，两人都累得够呛。 帮着六丫把桶里的猪食七手八脚倒入石槽之后，江宥帧看了一眼瘦弱的小姑娘，这才从背篓里拿出两个馒头来。 这是她原本准备上山下套用的，现在先给这孩子垫垫饥。 “晌午没吃啥吧？快垫垫。” 江宥帧一看就知道小姑娘饿得慌，刚才抬着猪食的手脚都在哆嗦。 江家冬日里一般都是一天两顿饭，临近中午一餐，晚饭一餐。 不过为了省点粮食，中午那一餐糊糊是很稀薄的，毕竟冬日里不用干农活。 再加上老太太的脾气，抠门得很，女眷中午通常都只有一小碗糊糊。 “馒头？”六丫很是震惊，愣在了原地。 “你先拿着垫垫饥，晚上在那边吃过饭之后，来我们这边，我再给你拿点吃的。” 江宥帧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瓜，将馒头塞进了她的手里。 毛茸茸的触感让她眯起了眼，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毛茸茸了，手感确实好。 “吃了再出去，免得看见了又要惹是非。”江宥帧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二丫捧着馒头，看着江宥帧的背影，顿时眼眶湿润了。 这个家里待她好的，也就是二伯一家子了。 江宥帧背着背篓上了山，昨晚还下了大雪，覆盖了不少小动物踪迹。 走到第一个套子前，发现白雪下竟然盖着一只野鸡。 江宥帧咧着嘴，没想到一上来就有收获。 等看过五个套子之后，江宥帧收获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 这样的天气，能有收获就不错了，江宥帧很满意。 转头看向了密林深处，她忽然想到自己获得的功法《身轻如燕》第一篇。 趁着现在没人，不如拿出来看看？ 心随意动，一本功法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系统提示：请问宿主是否立即融合《身轻如燕》第一篇？】 “什么意思？这个不需要自己看，可以自己融合？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江宥帧一喜，“你个统子，不早说？” 系统沉默，江宥帧也习惯了它的尿性，于是激动地道：“融合，快融合，还等什么？” 片刻之后，江宥帧只觉得天灵盖内一道清流涌入，犹如醍醐灌顶，就连脑子都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而脑海中此刻已经有了功法的第一篇，江宥帧很快沉浸到了功法之中，脚下随着功法开始动了起来。 从刚开始的笨拙到之后的灵巧，江宥帧穿梭在树木之间，身子极为灵巧。 她感觉自己走路的速度变快了，虽然没有内力，但有了这功法之后，逃跑肯定没问题。 功法可以融合，但实践还得自己来。 江宥帧又在树林中穿梭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越来越熟练。 转头看向地面，竟然发现自己的脚印很浅。难怪刚才练习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身子轻巧，很是灵便。 越练越得心应手，江宥帧站定看向深处，有些犹豫不决。 【签到地点：雾山深处，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任务！】 咦？系统竟然帮她做了决定，那她当然不能错过。 反正现在逃跑有了把握，不如进去里面一点闯闯，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想了想，江宥帧收了两个大套子重新改装。 脚下不停往内围走了大概一刻钟，觉得差不多了，江宥帧便停下了脚步。 这种功法除了逃跑是一绝，就连赶路都很快。 往后看去，发现走的路绝对比之前她赶路要快很多。 可是系统提示没有响起，说明这里还不算深处，难道还要往里走？ 江宥帧咬了咬牙，再往里走试试？ “统子啊！可是你逼着我往里走的啊！遇到危险你可得救我。” 江宥帧嘴里嘀咕着，不过她也就是那么一说。上次李家来人，她都快要被抬走了，统子都无动于衷呢！ 拿出之前系统奖励的那把削铁如泥黑玄铁匕首，匕刃那一面闪着幽光，江宥帧握紧在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系统吹得这么厉害。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江宥帧边走边做记号，不然她怕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 终于，期待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雾山深处签到，奖励宿主容貌提升10%，三立方米储物空间，弓箭一把，箭术提升20%】 储物空间？江宥帧顿时喜不自禁。虽然只有三个立方米这么大，但有了这个空间肯定方便许多。 第59章 狼杀 以后贵重的东西都放在储物空间内，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扒手小偷上门了。 江宥帧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丰厚的奖励，她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呢？ 不过，“容貌提升10%什么意思？难道是变美？” 江宥帧想到这里，顿时喜出望外，谁不想自己美美的呢？ 【就是字面意思，宿主肌肤、面部轮廓、五官都和容貌有关，提升10%是全面提升，会在一个月之内完成。】 江宥帧连忙举起自己粗糙的爪子，“也就是说，我这双爪子能好起来喽？” 她乐了，之前还想着等有了银子得好好保养起来。 反正这具身体还年轻，养个几年，不说皮肤吹弹可破，但也能白皙细嫩一些吧？ 没想到现在系统给了这个奖励，那确实是意外的惊喜了。 虽然只有10%，但她一点也不贪心。以后做任务，说不定还有这方面的奖励。 欣喜过后，她想到了奖励的弓箭。原本想拿出来看看，但一想到拿出来之后就放不回去了，还是再等等。 明天去镇上找个机会拿出来，这样才能过了明路。 今天匆忙，这里已经有了动物活动的踪迹，不如先在这里下套试试。 来的时候只带了些馒头，便将馒头放在了套子内。 “等下次带点肉食来，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江宥帧嘀咕了一句，但随时警惕地看向周围。 四周静悄悄的，江宥帧放好了套子，刚要离开，忽然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顿时警惕起来。 握紧了匕首，江宥帧盯着那处动静。不过才片刻，她竟然在那边看到了一双阴鸷狠厉的双眼。 全身汗毛竖起，等对方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来后，江宥帧差点爆粗口。 卧槽！第一次进深山就遇到了狼。 这头狼显然是饿了很久，有点瘦，但步伐很是矫健。它盯着江宥帧的目光恶狠狠的，是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它在离江宥帧十米远的距离顿住脚步，像是在衡量江宥帧的战力。 两双眼睛对视，江宥帧两股战战，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她立刻从系统中拿出了那把弓箭。可等弓箭一到手，她都想破口大骂。 “系统，你给我出来。你当小孩过家家呢！这么一把小弓，有个毛的杀伤力啊？” 江宥帧气急，这个系统关键时刻能不能靠点谱啊？总有一天她要被系统玩死。 狼歪着头，似是很疑惑为什么江宥帧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把弓，但不妨碍它将眼前这个东西当成了自己的猎物。 它忽然弓着背脊，浑身炸毛，蓄势待发。 江宥帧连忙将配套的小箭矢搭上弓，获得这个技能之后，她倒是不用教就知道怎么射箭。 但一想到志提升了20%，她就开始头疼、屁股疼、浑身都疼。 此时那头狼发现江宥帧是独自一人，相对弱小之后，双腿顿时发力，朝着江宥帧的方向冲了过来。 拉弓射箭，一气呵成，江宥帧一箭射出之后，运用功法变换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狼一个扑空，在空中翻滚了一下，落在了不远处。 江宥帧定睛一看，果然！那一箭射偏了，根本没中。 它猛然朝天吼了一声，好像在愤怒弱小食物的反抗。 江宥帧脸色一沉，狼嚎会引来其他的同伴。狼是群居动物，这一头在这里，那就代表其他的也不远。 算了！不能恋战，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吗？ 正要运用功法离开，可那头狼却不肯善罢甘休，直接一个纵身，速度飞快朝着江宥帧扑了过来。 江宥帧连忙射出一箭，那狼灵巧地躲过，继续扑了过来。 “喵了个喵的，系统，你可真狗啊！” 江宥帧一个就地滚，这一刻她的身躯是极其灵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灵活过。 拿着匕首的右手随手一挡，似乎碰到了阻力。 等滚落到一旁，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温热的液体染上了肌肤，再看向不远处的狼，竟然被她一刀划到了腹部，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狼被激发了凶性，猛然怒嚎，再次攻了过来。 然而有了一次经验的江宥帧也被激发出了好战因子，再加上刚才伤了狼，她此刻是自信心爆棚。 躲什么躲？干了它！今天不是它死就是它亡！ 加上轻身功法，江宥帧根本没受伤，比狼的动作还要灵敏。 很快又在狼的腿上划了一道口子，狼吃痛地哀嚎一声，落在了不远处深深喘息着。 它喘着粗气，双眼紧紧盯着江宥帧，眼中似乎还有震惊之色。 估计是想不到它会在一个瘦弱的猎物身上连栽跟头，它看了一眼后方，没有再动弹。 这是想等救兵来，拖延战术？ 血腥味还会引来其他大型野兽，江宥帧自然没那么傻。 看着这头狼已经没了战力，不如趁它病要它命。 江宥帧眼中凶光毕露，立刻拉弓射箭，想先扰乱它的视线，再趁机上前补上两刀。 那狼本就受了重伤，眼见箭矢袭来，只来得及偏一偏头。 谁料就是这一偏头，成了它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额...... 江宥帧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个结局，看着被一箭穿眼的狼，她哭笑不得。 你说你，你要是不偏头，我也射不中你不是？真是歪打正着。 嘿！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上前将狼收进了储物空间，江宥帧捡起地上的箭矢，快速闪身往外围跑去。 一路都感觉后面有东西在追，江宥帧丝毫不敢放松，飞速窜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等她一路跑到山脚下，这才扶着树桩累得呼哧带喘。 想到那头狼，她都震惊自己的勇气。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敢杀狼，要是搁前世，她想都不敢想。 把东西都放回储物空间，江宥帧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大石上，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 忽然发现右手袖子上溅上了血迹，还好豆绿色的袄子也不是很明显。 捡了一旁的烂树叶和雪胡乱把手背擦了擦，看没有了血迹，江宥帧靠着树桩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往山下走去。 第60章 装吧!你就装吧! 不远处一道隐藏在山林中的黑影十分诧异，他瞳孔放大，心中纳闷，这小子刚才的身法竟然连自己都追不上。 自己只是跟丢了一会儿，这小子似乎就有一场决斗，刚才那是狼嚎吗？这小子在这么短时间内杀了一头狼？ 江宥帧双腿哆哆嗦嗦走向里正家，这会儿腿还在发软呢！ 这次门房老伯看到江宥帧过来，都没通报就放她进去了。 “老伯，这个给你家老爷和少爷尝鲜。”江宥帧拎着一只野兔递了过去。 上次是野鸡，这次是野兔。里正待她不错，她当然要维护好关系。 先去里正那边请安，说了要买地盖房子的事。 “也好！远离你祖父母，少吃点亏。再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总是争执，传出去对你不利。” 里正很是赞同，自己当初没看错，二郎确实能立起来。 “看中哪块地了？我明天带官府的人去给你丈量。” 里正没问银子怎么来的，既然江宥帧要买地，肯定有足够的银钱。 “就离您家不远，山脚下那边，到时候修个大大的院墙，也不怕有野物前来打扰。” 江宥帧已经打算好了，村口肯定是没地方了。 而且那边住的比较密集，自家秘密多，还是住远些方便。 里正点头，“那块地不错，宽敞。既然要盖院子，那就盖个大点的。若是银钱不够，我借你也是使得的。” 江宥帧连忙感谢，“多谢里正爷爷的好意，我这里银钱够的。之前学了些下套子的本事，套到一些野味，卖了点银钱。还给人家养花得了点，盖房子够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那这两天有没有套到什么野味？”里正饶有兴致地问着。 其实他也没指望江宥帧套到什么猎物，就是随口一问。 江宥帧想了想，如果把自己杀了狼这件事说出来，不免太过令人震惊。 就凭她这弱鸡仔的身子，杀一头狼实在太惊世骇俗了。系统给的技能也不能暴露，于是只能笑了笑。 “就只是些野兔野鸡啥的。” 辞别里正之后，江宥帧便去了童怀安的院子。 一到他院子，江宥帧拍了拍脑门，倒是忘了买些书和笔墨。 “江二郎昨儿没来，少爷还问来着，没想到您不在家。” 依旧是上次的丫头画眉引路，笑意盈盈，让人跟着心情愉悦。 “昨儿有事宿在了县里，没想到还劳你家少爷特地派人询问，实在不好意思。”江宥帧有些歉意地道。 谁料刚说完，小姑娘就扑哧一声笑了。 “你才跟我们少爷启蒙，我怎么觉得你说话就跟我们少爷一样文绉绉的？” “哈哈哈！以前在王老爷家学的规矩，再说那不是跟你们少爷一起读书，耳濡目染吗？你家少爷学识渊博，我也聪慧过人，可不就学得快了些。” 江宥帧哈哈一笑，但心中却提示自己以后一定注意些。 画眉又笑了，“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 二人说笑着来到童怀安的书房，此刻他正坐在桌前练字。 “你来了，昨儿没见你，还以为你不想学了。” “那怎么可能？我可是仰慕怀安哥很久了，能跟你一起读书，那多开心？还不用在家里干活。” 江宥帧说得狡黠，童怀安却是微微一笑，打量着她。 “仰慕我？”童怀安笑了，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江宥帧心里为自己比了个耶！看来还是喜欢听好听的。 “听说你昨日帮着大户人家养花，得了五百两地赏赐呢！” 呵呵！你足不出户，却连五百两都知道，看来是有眼线啊！这么早就布局了？ “呀！都传开了啊？我可真是走了狗屎运，那主家确实大方。不过我也就有点浅薄的知识，瞎猫碰到死耗子，没想到真给救活了。” 江宥帧已经坐下，开始拿出自己前一日的课业。 “你能救活那是你的本事，也不要太过谦虚。可有听说是什么人家？主家姓什么？又为何会出这么多银子呢？就算是极品兰花，也没那么贵的。” 童怀安故作好奇地问着，但江宥帧却明白他的想法。 哼！我就不信你没得到你死对头的消息，装吧！你就装吧！ “这我哪知道？我只管拿钱，主家还神神秘秘的，不让多问呢！”江宥帧摇头。 接着江宥帧就说到了自己的打算，掰着手指头想怎么花这笔钱。 童怀安眯着眼，不厌其烦地听着，也没打扰。 看向江宥帧对未来满怀信心的样子，他决定将心中的怀疑暂时压下。 “我的课业可都完成了，还请怀安哥过目！” 江宥帧终于说完了对未来的畅想，上前将写满了大字的纸放在了童怀安面前。 童怀安扫过对方的手背，而后看向一脸期待的江宥帧，发现她脸上满是期待夸奖的样子，这才低头看向面前的纸。 咦？他越看越惊讶，因为江宥帧的字越写越好，若不是还带着些江宥帧的笔迹，他都要以为是江宥帧找人代写了。 “你进步神速啊！这字儿拿出去给人说是练字八九年都有人信的。” “真的吗？我的字有那么好？可是我觉得和你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啊！” 江宥帧脸上满是怀疑之色，“你该不会是哄我吧？” “我从幼年五岁就开始读书，寒窗苦读十一年，如若写得还不如你这个初学者，那我就不该下场考试。” 童怀安说得无比自信，不过人家这一手好字，确实有自信的本钱。 “你把上次写的字都写一遍给我看看，而后我再教新内容。” 童怀安放下手中的大字，江宥帧立刻到一旁磨墨。 说来也奇怪，她前世一直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没想到这一世也能文静下来。 磨刀不误砍柴工！练字也是如此，磨墨这一步非常重要，急不得。 童怀安看着瞬间一本正经起来的江宥帧，忽然觉得这小子还是有那么点像样的。 他的目光落在江宥帧磨墨的姿势上，眉峰一挑， 到底是天赋，还是之前就会呢？ 江宥帧似乎沉浸在了磨墨中，一举一动竟然还带着几分雅致。 感觉到了墨的顺滑，江宥帧这才用镇纸压住了纸张，下了第一笔。 第61章 离狐狸远点，保命! 童怀安目光一转，落在了面前这些纸张的角落里。 那些纸张角落上，还残留着几滴新鲜的血迹，好像是刚染上去的，没有干透。 他对人血非常敏感，这不是人血。 “上次你送来的野味很不错，今儿上山了吗？”童怀安忽然道。 江宥帧写完“钱”字最后一笔，闻言想也不想地点头，“去了啊！正好套住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给了你家一只兔子尝尝鲜。” “那就多谢了。” 后面二人也没再交谈，等江宥帧写完字，最后一笔吹干墨迹之时，才发现童怀安不知何时又离开了。 “厨房做了燕窝粥，给你暖暖胃。” 这时童怀安进来，端着一碗燕窝粥放在了江宥帧面前，江宥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还连吃带拿的。”她是真不好意思了，燕窝不便宜啊！ 眼看一只爪子摸上了粥碗，童怀安眼中满是笑意。 “你还送我兔子，只是顺便喝一碗，没有特地为你煮。” 从书房路过的画眉顿时撇了撇嘴，平日里根本不特地挑食材，今儿个特地说要喝燕窝粥。 江宥帧已经小口小口喝上了，不是她嘴馋啊！实在是放那儿凉了也浪费不是？ “你不喝吗？”江宥帧发现对方只是拿起书坐了下来，好奇地问了一声。 “已经用过了。” 刚才他去看过，兔子和野鸡是用的活套，没有伤口，那纸上和她袖子上的血哪来的？ 江宥帧小口小口喝着，却忽然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在观察自己。 她猛然抬头，正对上童怀安的目光。 童怀安被抓包也没觉得尴尬，反而朝着江宥帧笑了笑。 “你今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他倒是没说谎，眉眼还是那个眉眼，肌肤也是那么黄糙，但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 要说哪里不一样，应该就是比之前好看了些？ 江宥帧心中一喜，系统果然神奇，这才半天就有了变化？嘿嘿！ “可能这两日吃的好，气色好了吧？”江宥帧心虚地埋头喝燕窝粥，这人实在太精明了。 算了，等学完《百家姓》，她就找个借口不来了。 美人是赏心悦目啊！但是美人太精明，是个狐狸，她斗不过。 接下来就是两个时辰的背书和练字时光，因为江宥帧对这本《百家姓》其实很熟练了，所以稍稍表露了一些天赋，就让童怀安多教了些。 “天色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等江宥帧放下笔的时候，她发现又是掌灯时分了。 这样不行啊！她总是沉浸在练字里，还耽误别人不少时间。 “今天教了你这么多，怕你会忘，回去之后多复习和练字。” 童怀安面上看不出什么，江宥帧也不敢太过分表露，谁知道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和童怀安寒暄了几句，江宥帧便打算离开了。 “二郎。” 正走到书房门口，却被童怀安叫住。 “你读书的天赋很不错，连我都惊讶。我刚启蒙的时候，都不能做到你这般，你可有想过科举入仕？” 江宥帧连忙摆手， “我哪有什么天赋？我爹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小富即安。我识得些字就行了，没这么大的志向。” 童怀安点头，“可你天赋这么好，若是不读书入仕，岂不是埋没人才？你若是担心读书花费多，我们童家倒是可以助你。 不求回报，只求日后在朝堂之中相互帮扶即可。” 眼看童怀安说得十分真诚，江宥帧还是摇头。 开玩笑，她能科举吗？这个朝代女子应该不能入仕吧？被查出来可不得了。 她赚些银子过悠闲的小日子不好吗？何必去尔虞我诈的朝堂？ 不过这人这么早就开始拉拢势力了啊？拉帮结派的，难怪最后二皇子斗不过他和四皇子，瞧瞧人家这觉悟。 还没考上秀才呢！就开始为以后铺路了。 “我目前不想这些，只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就成。怀安哥好意我心领了，我这就回去了。” 离狐狸远点，保命！ 心中不禁为二皇子默哀，好像书中提到二皇子的生母身份地位不高，皇上不太喜欢他，这从出生就定了结局啊！ 就童怀安这大腿，偶尔抱一抱还成。日后做生意，兴许还得找个靠山呢？ 不过也不能太过接近，有了这段时间接触的情分，以后遇到女主她躲得远远的，应该就没事了。 “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就不多言了。不过日后你要是改了主意，来找我就成。” 童怀安说完目送江宥帧离开，而后轻轻拍掌。 “主子！”书房内忽然悄无声息出现了一名黑衣人。 “跟着他，他最近几日的动向，事无巨细，向我禀报。” “是！”黑衣人如同来时一般消失在书房内，来无影去无踪。 “希望你只是碰巧吧！”童怀安呢喃了一句。 江宥帧路过前院，忽然看到一只大黄狗正龇牙咧嘴看着她。 “哼！狗眼看人低。”江宥帧冷哼，这狗之前怎么没看到？ 嗯？等等，不对！那狗盆里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眼熟？ 江宥帧顿时脸黑了，这不是上次在童怀安马车上吃的枣糕吗？原来居然是给狗吃的？ “这是我家大黄，就是凶了点，不咬人的。”画眉的话在江宥帧身后响起。 江宥帧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 “大黄居然吃的比人还好？” 画眉有些诧异地看了江宥帧一眼，她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咬牙切齿呢？ “我家少爷不喜甜食，每次摆盘的甜食都便宜了大黄。” 江宥帧：呵呵！更气了！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看到江宥帧又拿回来一只野鸡，沈氏脸上都笑开了花。 “这野鸡都冻硬了，明儿我拿一半腌制一下，还有一半煮了给你们吃。” “别啊！就这一只野鸡能有几块肉？都吃了吧！腌制的不好吃。对了，我拿回来的兔子呢？今晚怎么没烧？” 江宥帧发现桌上还是中午吃剩的几块红烧肉，于是疑惑地问道。 “咱们啥人家啊？哪儿能一天做这么多肉？再说这里不是还有红烧肉吗？” 沈氏拍了拍江宥帧的手臂，中午吃一顿就行了，晚上还想吃呢！ 第62章 他心爱的人死了 “以后我再去下套，就有野味吃了啊！别省着了，咱家这破的，谁来都跟自家似的方便。 自己不吃，还不知道会被谁惦记上呢！放在自己肚子里才安心。” 江宥帧这番话把一家子都逗乐了，就连稳重的二丫都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都哪里学来的？发现你说话是越来越损了。” “二姐就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吧！” 一家子笑过之后，江富贵就问起了全家最关心的问题。 “里正咋说？” “说那地儿宽敞，明日就找官府来人丈量。”江宥帧吃了一块肉，满足地眯了眯眼。 前世为了保持身材都不怎么吃肉，没想到这一世吃肉成了奢侈。 嗯！不对，以后就不是奢侈了。 “那太好了，那咱们就能离开上房了吧？你都不知道，你下晌去了里正爷爷家，四婶儿又来了，翻箱倒柜的，还想找吃的呢！” 三丫很是不满，四婶没脸没皮的， 好意思来翻东西。 “就是！她脸皮可真厚，还好我们把东西都藏在自己屋了。要不是我喊三姐她们拦着，四婶就要进咱们屋搜了。” 四丫冷哼了一声，就连沈氏和江富贵的脸色都不好看。 江宥帧皱眉，“她又回来了？” “可不是？被她娘家赶回来了。”四丫噘着嘴，四婶真的太讨厌了。 “咱们今儿把东西过了明路，晚上睡觉得警敏些了，就怕有人会偷摸上屋里来。四婶都敢来明抢，那些人肯定有动心的。” 江宥帧不后悔自己这么高调，毕竟等她家盖房子的时候，村民也是会知道的。 至于罗氏，这个妇人虽然坏，但还有些蠢，好防范。 最蔫坏的就属大伯母小陈氏，这人到现在还没出招，肯定憋着坏。不过小陈氏不会来偷东西，晚上睡觉要防的就是村里人。 “不、不会吧？”沈氏筷子一顿，虽然这么问，但自己明显也不信了。 “我就说不能让那些人知道，咱们今儿个太张扬了。”江富贵脸色不好。 “咱们坐马车回村，就算捂着箩筐，他们也会猜疑的。这都不是什么大事，谁要敢来，我就送他去蹲大牢。” 江宥帧冷笑一声，她可不怕。 “二姐，你们晚上拿好刀睡觉，我晚上睡在你们外间，有一点动静我都能知道。” 自从杀了狼之后，江宥帧就觉得自己的胆子肥了，完全不带怕的。 “现在把那些宵小抓住了杀鸡儆猴，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动手。” 江宥帧从来都是干脆的性子，不过这番话倒是把三姐妹吓得够呛。 还好三人睡一个床铺，也就不至于会这么怕了。 “等过了年，开春就能盖屋子了。到时候建个高高的院墙，再养上两条恶犬。” 江宥帧握拳，不想就被四姐戳了脑门子。 “什么恶犬，明明是看家护院的好狗。” 沈氏端来油灯，小看娃们说得热火朝天，不禁会心一笑。 即便是黄豆大小的微光，伴随着欢声笑语，也能驱散这冬日里的寒冷。 等吃过饭之后，江宥帧去了沈氏他们的屋子。 “娘，爹和你说过我这次得了多少赏银吧？我留些银钱有用，这里是五百两，家里要吃喝，开春还得盖屋子，二姐三姐的嫁妆也得置办起来。” 江宥帧现在手里除去花用的，还有一千五百两左右。 卖灵芝得了三百两，二皇子给了一千二百两。上次卖菜谱的，除了给沈氏他们的二十两，剩下全部用了。 沈氏点头，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江宥帧出了一趟门，就赚回来一千二百两。 “那是啥大户人家？为啥给这么多赏钱？” 她打量了一眼老闺女，毫发无损的，没啥异常。可她就是不敢相信，实在是太多了。 一千二百两啊！可不是小数目。 “这里头有其他的说道，那是主家最心爱的人种的花，不过他心爱之人死了。他睹物思人，花要死了，可不得着急吗？这才花重金找花匠救活。 千金难买心头好，咱们就是运气好，日后可不会碰到这样的好事儿了。” 江宥帧信口胡诌，不过江富贵和沈氏听了却恍然大悟。 “这人可真是至情至性，没想到大户人家还有这等痴情种呢！”沈氏身为女子，本就感性。 “原来是这样，真叫人感动！”江富贵也被主家那深情打动了，不禁跟着湿了眼眶。 额......别看江富贵五大三粗的，原来感情这么细腻呢？ “那这银钱你拿着，都是你赚来的。”沈氏一想到他们夫妻还要靠着闺女养，顿时内疚不已。 “这是给咱们家花用的，娘你就拿着。剩下的银子我有用处，反正咱们家会越过越好的。” 眼看夫妻二人又开始热泪盈眶，江宥帧顿时有些头大。 “对了，我二姐的婚事如何了？之前听你们说有人托芽婶来说亲？” 或许是这两日江宥帧表现得十分稳重，家里的事儿也能做主，于是沈氏他们也没觉得不对，就和江宥帧说起了这件事。 “就是王家村被王十八捡回来的那小子，叫赵卫。我看到过那小子，长的人高马大的，模样周正，就是虎着脸，看着有些唬人。” 沈氏说起这件事，脸上满是笑意。 “又是那小子？两年前不是上咱家来提过亲？王十八不是过世了吗？这小子无父无母的，不太好吧？” 江富贵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赵卫到现在还没说亲呢！ “无父无母怎么了？只要对我姐好就成，成亲以后没人管，日子难道不舒坦？” 江宥帧觉得这人就不错，不过还得再看看。 沈氏深以为然地点头，原本她也觉得无父无母不太好，但一想到自己在公婆手里过的什么日子？ 闺女嫁过去，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是挺好？ 尤其二丫性子软，遇上强势的公婆，只有吃亏的份儿。尤其这娃过得不好，也不会回来说。 江富贵听江宥帧这么一说，虽然还有些不满意，但也觉得有道理。 “赵卫面皮薄，就找了春芽他娘来给探口风。你们猜怎么着？他竟然真的在两年时间存了五两银子，说是作为聘礼。” 江富贵更为震惊了，“你说他这两年没说亲，就是为了存够来咱们家提亲的聘礼？” 第63章 要买地 “是啊！你听到是不是也震惊了？”沈氏脸上是止不住地笑意，未来女婿要是能这么对自家闺女，身为丈母娘，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他要是真有这份儿心，那么有诚意，我也没什么反对的，只要对我闺女好就成。” 江富贵震惊赵卫的决心，听说王十八死前不过留了两亩地，靠赵卫自己两年存下五两银子，实在了不起。 “既然你也同意，明儿个我就回了春芽她娘，让赵卫后天来咱家相看。” 其实沈氏已经决定了，不过还是要和江富贵商量一下。 “行！早相看，成了开春就能把事儿办了。”江富贵没意见。 “对了，爹。你明儿个去镇上，去看看有没有卖地的。” 江宥帧想到了村里的王老爷和里正，这年头，有钱人就得买地。 “要买地？”江富贵听到这里，不禁心潮澎湃，比盖房子还要激动。 他是庄户人家，从小就开始侍弄庄稼，习惯了，也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 “对啊！家里有了银子，不就得买地？地要多少银子一亩？”江宥帧若有所思，想算算自己能买得起多少地。 自己手里的银子起码得留一半，因为要做买卖，剩下的买地倒是无妨。 江富贵激动过后，倒是开始盘算了。 “得看买什么样的地，价钱在五两到七八两一亩。如果是上等的，那就得七八两呢！” “买地当然要买好地了，家里买点地，还得给二姐她们买点陪嫁。” 就冲她刚穿来的时候，二姐她们这么护着她，她就不会让她们吃亏。 虽然她们是护着原主，但江宥帧既然穿来了，以后也会以原主的身份活下去，那就是一家人了。 江富贵却是忽然沉默了，半晌后才道：“二郎，这都是你的银子。你终究身份不一样，以后得留点傍身的，今后总不能一直以这个身份活下去。 我和你娘商量了，我们想让你恢复身份。” 这是他们夫妻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眼看二郎开年都十四了，不能再拖了。 可族规对女娃冒充男娃上族谱这件事，非常忌讳。 如果二郎恢复身份，那族中会有非常严厉的惩罚，所以他们才一直犹豫不决。 但纸包不住火，他们还是决定不如早点捅破窗户纸。 江宥帧却是摇头，她觉得现在的身份很方便，没必要恢复。 至于成亲，她无所谓，前世一个人也习惯了。 “爹！既然我现在是男娃，那就得承担起家里的责任来。至于恢复身份这件事，我还没想过。 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不介意一直这么下去。” “那怎么成？你长大了，再这样终究不妥。” 沈氏不同意，她有些着急，怎么觉得闺女的想法很危险？ “是啊！你一直这样不好，如果你怕族中惩罚，那爹娘就带着你远走。” 这是江富贵目前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只要远离了族里，以后回来再找个借口就成。 “哎呀！咱们还是别谈这件事了，等姐姐们都出嫁了再说吧！免得影响了她们。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做事也方便。” 江宥帧不想提这件事，于是又说到了买田地这个。 “这件事儿爹可要放在心上啊！最好明儿个等咱们这边丈量了地之后，就去镇上找牙子问问。” 江宥帧会知道牙子，还是上次去镇上的时候，路过听到一个牙子正在和卖地的主家吵架，才知道这时候还有中介这个行当，不过这时候叫牙子。 就跟卖人的叫人牙子一样，这是专门买卖田地庄子和宅子的。 “最少买个五十亩吧！”江宥帧算了算，这个数儿正好，以后还可以再买。 “这么多？”江富贵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买这么多地。 “都快赶上王老爷家了。”沈氏也展露了笑颜。 “不过买地还是去官府上红契的好，爹可别听人家的上白契，最后掰扯不清，白白损失了几十亩地。反正买地这么多银子都给了，那点契税不值一提。” 江宥帧不担心江富贵给人坑了，江富贵种了这么多年的地，什么地什么价钱，地好不好，他心里非常清楚，这点不会被人坑。 但她担心的是江富贵图省田地税，会上白契。白契是民间自发签订的契书，有些人会钻空子，反正里头门道不少，很容易被人坑。 就算去官府，也没处说理的。官府一句你为何不签红契，被人家钻了空子也没办法，最后就是申诉无门。 上次去镇上听到牙子和卖家吵架，就是那卖家使坏，最后赖账把地又收了回来。 买家吃了亏，不就得找牙子算账？牙子损了名誉，以后谁还敢找他买地？ “那是，还是得上红契。不过我不认字儿，到时候你得跟我去。” 江富贵到现在还有些激动，即便那五百两银子都没有几十亩地来得实在。 回了自己的屋子，江宥帧看了一眼天色，这才想起自己和六丫的约定。 于是连忙去灶间，发现馒头已经冷了，便只能回房间拿了一包白云糕。 肉包家里没舍得吃，江宥帧也拿上了两个。不过是冷的，还得六丫想办法热热。 等出了屋子，发现上房的灶间有火光。 此时天已经黑了，还在灶房忙活的，除了六丫，她想不到别人。 快步走到灶房，发现六丫正在烧水。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灶前，双手伸向了灶膛，火光照耀在她脸上，让她满足得眯着眼。 也许只有这时候，才是她最温暖的时候。 看到这个，江宥帧心里不是滋味。 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穿着如此单薄，整天冻得手脚都是青乌的。 记得六丫一直是穿着三郎不要的衣服，三郎才十岁，身板却比六丫壮实多了。 而且好一点的还轮不到她穿，都是改小了给才五岁的四郎穿。 就拿冬日里的袄子来说，三郎的破袄子六丫都穿不到，她只能将自己所有的衣裳全堆在身上，就这也才三件。 十层单不如一层棉，六丫只有不停地干活，否则一闲下来就冻得受不了。 江宥帧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64章 夜半有人来窜门 “是不是晚饭又没吃？” 六丫揉着肚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转头很是惊喜地喊了一声，“二哥？” “不是让你晚饭来找我？怎么没去叫我？” 江宥帧摸了摸六丫毛茸茸的脑袋瓜，而后将一件天青色的袄子披在了她身上。 这是江宥帧的衣裳，因为她身量比六丫高一些，但原主本身就瘦，所以六丫穿上也不显得大，只是下摆长一些。 “穿在里面，外面套自己的衣裳。免得你娘看见了，又要起幺蛾子。” 江宥帧说着将包子和糕点拿了出来，“包子冷了，正好你在烧水，你放在灶上热热。” 六丫傻愣愣地看着江宥帧，忽然泪流满面。 “哎呀！你哭啥？”江宥帧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帕子，这是二丫用剩下的细棉布给她做的。 江宥帧前世用惯了纸巾，现在没纸巾不方便，只能用帕子。 所幸这里的人除了穷苦百姓，有点钱的都习惯用帕子，不管男女，她用素帕子也不显得突兀。 “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哭鼻子。”江宥帧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小姑娘可怜啊！ “这个家里二哥对我最好！”小丫头哭唧唧，也没接帕子，只用袖子抹着泪。 “快擦擦，这么大个人了。”江宥帧用帕子帮忙擦眼泪，忽然目光落在六丫耳边那一颗黑痣上。 顿时，她想到了什么。 嘿！忘了一件事。书中原主还有个死忠，不会什么武功，纯靠色诱获得一些内情。 书中只是提了几句，说是这人就是江宥帧的亲人，但没有多说。 对原主那叫一个忠心耿耿，最后惨死也是因为原主。而原主黑化也不完全是因为童怀安不喜欢她，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死忠。 她记得那个死忠叫什么来着？似乎叫柔锦，一名青楼女子。 书中描述过那个柔锦有些姿色，和原主长得有几分相像，耳边一颗痣是就是她命丧黄泉的标志。 因为帮原主打听内情，柔锦和朝中一些人都有过来往，所得的消息就透露给原主。 最后她死也是因为她知道太多秘密了，被其中一名官员派人灭口了。 而这名官员就是四皇子一脉的，不过那官员是个墙头草，因为背叛了四皇子，被女主和四皇子设计铲除。 因此柔锦得到的只是假消息，这个消息还被原主禀报给了二皇子，让二皇子栽了个大跟头。 也就是那次，二皇子盛怒，狠狠罚了原主。 难道那个柔锦就是六丫？可六丫又为何会和原主碰上呢？而且她还入了青楼。 原主成为暗桩之后，从不和家里人联系。毕竟已经成为死士，斩断了对家人的情分。 只有一次从童怀安口中听说，家里父母在她被救出来之后的一个月内相继去世，都是病死的。 三个姐姐的生活也不好，没有详述，只说过得凄惨。 不过原主那时候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想报复女主和童怀安，哪里管得了这些？ “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死你。你每天吃饭都去猪圈等着，我给你送过去。就是我不在家，我也会跟二姐她们说的。” 六丫点头，但还是抓住了江宥帧的衣角。 江宥帧明白，这是本能的依恋。 其实原主对六丫只是一般，毕竟自己三个姐姐都管不过来，哪有时间管堂妹？ 平日里见到六丫，也就只是偶尔帮忙。 不知道为何，六丫对原主就是有几分依恋，或许是她自己的弟弟对她不好的缘故吧？ “把包子热热。”江宥帧刚要掀开锅盖，就被六丫给止住了。 “会有香味，被奶给闻出来。”六丫怯生生地阻止，随后将袄子递给了江宥帧。 “这个还是给二哥穿吧！我都习惯了。” 江宥帧很是无语，这奶奶是狗鼻子吗？这么灵？ “我现在还差一件袄子穿？让你穿你就穿着。” 江宥帧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找来两根筷子，把包子插上，放在火苗上烤了起来。 “看！这样虽然没有蒸着好吃，但好歹是热乎的。” 六丫露出了笑脸，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江宥帧目光扫过二丫脚上的草鞋，顿时在心里暗骂四婶真不是个东西。 六丫和三郎他们都是她的孩子，居然这样区别对待，难道六丫就不是她的孩子了？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呐！ 想了想，她能怕四婶？哼！就给六丫穿，她看四婶能拿她怎么样。 包子很快就热好了，看着四丫烫得手都拿不住，但依旧狼吞虎咽往嘴里塞，江宥帧再次把四婶骂了个狗血淋头。 以前二房也苦，但沈氏他们对四姐妹还是好的。自己舍不得吃，都省给她们。 “怎么他们的洗脚水也让你烧？你娘呢？大伯母呢？” 六丫摇头，“没事儿，我烧水还能取取暖。他们觉得冷，在炕上猫着呢！” “等会儿去给你烧炕，以后不是你的活，你少干点。要是家里谁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有我给你撑腰。” 江宥帧可是知道这丫头睡觉都不敢烧炕，就硬扛啊！没冻死都算好的了。 “还是别了，奶不让我多用柴火。”六丫眼睛亮晶晶的，吃上肉包子她就很满足了。 “用我家的。”江宥帧知道让这孩子现在反抗父母爷奶，肯定是不敢的，只能慢慢来。 深夜，江宥帧给六丫烧好了炕，早早就睡下了。 来了这里，她一改前世凌晨睡的习惯，睡得很早。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江宥帧一个激灵，一咕噜坐了起来。 将匕首拿在手中，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窗口处。 其实是这边西厢房的格局有些奇怪，江宥帧的屋子外面搭着沈氏夫妇的正屋，里面靠里一点是三姐妹的屋子。 不是一排的，有点不规则。那是因为当初江家没钱盖屋子，后来加盖的。 嘿！夜黑风高的，还真有人大晚上来窜门啊？ 看来白天的东西实在太惹眼了，竟然当晚就来了？ 轻手轻脚从炕上爬了起来，把被子窝成一个人的形状，而后她躲在了一个大箱笼后面。 外面白雪未化，窗户处有些白光。那黑影顿了顿，似乎在习惯眼前的黑暗。 等了片刻之后，他就从前方那个门去了江富贵夫妇的外间。 江宥帧对屋子里可比那人熟悉，等了片刻，没听到外面什么动静，正要跟去江富贵那间屋子，却不料窗户那边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第65章 小偷竟然是他? 一道黑影轻巧地从窗户处跳了下来，江宥帧顿时面色一紧，看着就是个熟手。 二道黑影相继都摸进了江富贵他们屋子，而江富贵夫妻今晚也是浅眠，沈氏更是第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她没敢动弹，而是赶紧闭上眼睛，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那当前一道黑影正打开箱笼翻找起来，谁料身后一道影子跟了进来，他顿时心中一慌。 转身盯着黑影，后跟来的黑影也顿住了脚步，二人竟然在黑夜中对望了起来。 两人的呼吸顿时加快，就连躺在炕上的沈氏都听到了，她更为紧张。 完了！咋感觉有两个人？偏偏身边的江富贵也没动静，她要是现在喊醒江富贵，这两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沈氏紧张地额头上汗都出来了，要是一个人，她就已经喊江富贵了。可现在两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道黑影对望之后，竟然没有同一时间惊叫，反而都选择了沉默。 几息之后，二人竟然达成了默契，相互找地方翻找起来。 江宥帧已经运用功法来到了外间门口，看到两道黑影竟然都在翻箱倒柜，顿时冷笑一声。 她思索了一下，沈氏夫妻的炕离这两人太近了。 其中一人找了半天箱笼，除了衣裳，什么都没有。他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疑惑东西都放哪了。 而后他将目光移到了炕琴上，觉得银钱肯定就在里面。 谁料他刚走一步，就被另一人捷足先登了。 “我劝你们别动，箭不长眼啊！”忽然安静的屋内传来一道声音，很轻，但让屋内的另外四人都心中一惊。 其实江富贵也醒了，如果是他自己，他早就窜起来和小偷斗在一起了。 谁料还有另外一人，他就有些犹豫。毕竟炕上还睡着沈氏，他没把握能一下子制服两个人。 另外吃惊的两人就是小偷了，这道声音如鬼魅一般，怎能不叫他们恐惧？ 接着屋内很快传来了光亮，二人双眼眯了眯。其中一人反应飞快，快速往门那边逃窜。 不想江宥帧早就料到对方会逃跑，早就站在门边堵着了。 这时江富贵和沈氏已经从炕上爬了起来，他们就是怕有人来偷东西，于是只脱了外面的袄子。 “别动，我的箭可不长眼。”江宥帧冷喝一声，虽然只提升了20%，但不至于这么近的距离都中不了吧？ 四双眼睛这才发现江宥帧手里拿着一把弓箭，上面的箭矢正蓄势待发。 “怎么了？”此时二丫的声音响起。 “二姐，你们别出来。”江宥帧连忙喊道。 虽然人多可以堵人，但这三姐妹都不堪一击，就怕还添乱。 二丫她们顿时紧张起来，四丫最虎，一听就知道是真的来小偷了。 “二姐，抄家伙。”她说着率先抄起一把菜刀冲了出去。 二丫和三丫也分别都拿起柴刀和扁担，跟着出了里间。 眼看人多了，刚才冲在前面的小偷按捺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 此刻江富贵也顾不得了，上前一个飞跃，就将后面那小偷给扑倒在地。 他常年劳作，很有力气，那人被他这么一扑，被压在身上，竟然一时动弹不得。 “爹！绑起来！”江宥帧只能大喊一声。 随后她看着前面那人冲过来了，便将弓箭往旁边一扔，抓起匕首也冲了上去。 那人冲到江宥帧面前，双手往前用力一推，就想推倒江宥帧逃出去。 可现在江宥帧的身子非常灵活，怎么可能被他推倒？ 只是一个灵巧地闪避，身子一矮，匕首对准为了对方的大腿猛然扎下。 “啊~”屋内顿时传来了一阵吃痛的哀嚎声。 二丫她们举着扁担和刀无从下手，江宥帧一击得手之后，便喊道：“二姐，拿绳子来。” 眼看那人不顾伤口还要跑，江宥帧上前一个飞踹，就踹在了对方的伤口上，让他痛得摔倒在地。 就趁现在！江宥帧扑上前，一把将对方压住。 那边沈氏看江富贵不要帮忙，也连忙赶了过来，和江宥帧一起压制住了对方。 三姐妹也拿来了绳子，将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江宥帧可不管那么多，拿起一旁的扁担对准了两人一通猛打，不过她有数，没打到要害，而是打了背部和腿。 二人哀嚎了起来，其中一人吼道“别打了，再打就要死了。” 江富贵连忙上前拦住，“二郎，别打了，真打死了可不行。” 江宥帧停下，其中一人仰着脸，呻吟出声，江宥帧看了一眼他的相貌，很眼生，并不认识。 还有一人将脸埋在地上不肯抬头，江富贵上前就把对方的脸掰过来，等看清的时候，顿时震惊不已。 “怎么是你？”江富贵真的没想到会是他，他真的震惊了。 “爹，谁啊？”江宥帧好奇地看了过去，等看清面容之后，也惊讶了。 “高山，怎么会是你啊？”江富贵痛心疾首。 “啥？高山？”沈氏上前一看，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人就是前两日帮着家里盖房子的人，和江富贵关系不错。 当时江富贵一共请了五人，其中两个是江家本家人，江铁和江顺。还有一个是李大头和他堂弟李铁牛，最后一人就是叫高山，也是同村的。 当时江富贵在饭桌上说自己卖灵芝得了十两银子之后，江宥帧还观察了他们的神色。 这个高山低着头，笑得一脸憨厚的样子，并未瞧出异常。 高山已经被认出，索性也不再藏了。只是一副很羞愧的模样，低着头，一声不吭。 “高山，咱们是好兄弟。之前我们一起去码头扛包，你还给我带吃食，可是我没想到，你？” 江富贵很伤心，高山是他的好兄弟啊！可没想到第一个来偷他家的竟然是高山。 “我也是没法子，我赌钱输了，没钱还。今儿听说你家二郎得了赏钱，这才想到这个办法，是我对不住你。” 高山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懊悔之色。 “你怎么会染上这等恶习？你可知道赌钱的害处？” 江富贵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和自己一样，一文钱都舍不得用的兄弟竟然会染上赌钱。 第66章 人不可貌相 “我也是被人拉下水了，人家一步一步下套。才不过几天，就输了二十多两。” 高山现在后悔极了，但已经回不了头了。 “赌坊的人叫我还钱，我没有。说是给我三日期限，如果不还钱，就要砍我的手脚。” “什么？二十两？”江富贵没想到会这么多，他实在无法想象怎么会输给别人二十两，二十两啊！不得心疼死？ 高山痛哭流涕，“富贵，我家里穷，你是知道的。我不能没有手脚啊！我还有一家子要养。” “既然你知道你还有一家子要养，那为什么还要赌钱呢？” 江宥帧只是冷脸看着，原先觉得这人老实，但现在看他却是一肚子坏水。 真的有人长了一张老实的脸，花花心思却很多，人不可貌相啊！ 高山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富贵，是我猪油蒙了心。但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才走了这条路。你就放过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这么哭求，江富贵顿时有些心软了。 他们一起干活七八年啊！一起挨骂，一起啃着干瘪难以下咽的窝窝头。谈天说地，干活也都是互帮互助，可现在…… 江富贵深深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遇到困难，为何不找我爹帮忙，却要来偷盗呢？你说借银子，相信我爹如果真的有，必定是会借你的。” 江宥帧可不吃这一套，这人看似可怜，但做的事却是很奇怪。 “是啊！高山，我家富贵什么人，你最清楚了。他要是有，肯定借你啊！”沈氏也直摇头叹息，这高山真是想岔了。 就凭富贵的性子，如果高山来借，他还真会借。 “我……”高山忽然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什么我？我看是不想还银子吧？说不定还能多偷点，赌钱那是有瘾的，不要本钱吗？” 忽然另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众人看了过去，竟然是另一个小偷。 此刻他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但脸上倒是一脸坦荡。不！应该说是毫不在意，可见脸皮有多厚了。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他就是这么想的。但你又是谁？你不会忘记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吧？” 江宥帧倒是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不过对于小偷，她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高山，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江富贵现在伤心得很，根本没心思搭理那人，只是看着高山问道。 “我没有，我不是，他污蔑我。”高山哪里会承认？ “我就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我怕你不肯借，毕竟是二十两银子，太多了。我太着急了，才会这么做。” “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我爹不肯借？难道第一个想法不应该是先来问问再说吗？” 江宥帧嗤之以鼻，随后转头看向江富贵。 “爹！不管他以前如何，但他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或许以前对你有真心，但现在也荡然无存了。既不想还银子，又想偷点本钱，这就是他的目的。” 看着江富贵痛苦的模样，江宥帧依旧选择将事情摊开了说。 “并且他还染上了赌钱的恶习，你如果真的为他好，这次就不能这么算了。 必须得扭送官府，彻底绝了他赌钱的念头，免得以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扭送官府？”江富贵惊了，“这？” 两个小偷一听这话，也跟着慌了。 “富贵，求求你！别这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看在我瞎眼老娘的份儿上，原谅我吧！反正我也没偷到什么，以后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报答你。” 高山吓得脸都白了，他看了一眼二郎，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小子竟然这么心狠。 沈氏也有些于心不忍，“都是一个村儿的，高山家婶子也是个可怜人，扭送官府就算了吧？” “娘，如果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那以后谁都能来我们家转一圈儿。我要的就是杀鸡儆猴，谁叫他们先撞上了呢？” 江宥帧对这个高山可没那么同情，高山要是真的顾念往日情谊，也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 听到杀鸡儆猴，那两人顿时连连求饶。 “叔，婶儿，我是咱们江家江大友长子的小舅子，也是自家人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你们今儿就放我一码吧！ 我家里还有瘸腿的爹和瘫痪在床的老娘，日子苦，不然我也不会做这种事。” 眼看高山装可怜有用，这人也有样学样。 之前小偷小摸也不是没被当场抓到过，但大家都很淳朴。只要没偷到什么贵重东西，都会网开一面。 说要扭送官府的，还是第一次，他这才慌了。 “江大友家的？他家长子确实刚娶了儿媳。” 江富贵又为难上了，虽然这小子与他没什么关系，但江家姻亲出了这样的人，传出去之后，也有损江家的名声。 “那就让江大友家来领人，给我们个说法。” 江宥帧低估了古代宗族团结的程度，尤其是在这个朝代，有的时候里正也要给大宗族族长面子。 “爹！既然是咱们江家的事，那就得请族长过来。”江宥帧没办法，也只能退一步。 反正是为了震慑，有族长过来，顺便把事情闹大一些，也能达到目的。 “这小子也不是江家人，咱们也不好动用族规。”江富贵犹豫。 “他不是江家人，但他姐夫是吧？”江宥帧毫不退让，“我去请！” “至于高山叔，爹如果实在于心不忍，那就把他家里人请来，再请族长定夺。” 江宥帧其实刚才就是吓唬一下，扭送官府确实不太现实。如果真的送到官府了，那村民肯定要说江富贵太绝情。 江宥帧说完就准备开门去请族长，江富贵却道：“还是等天亮吧！族长年纪大了。” “咱们抓了这两人，如果不及时处理，到时候被人倒打一耙就不好了。” 隔天天光大亮，芽婶正要去找沈氏。一来是问问二丫提亲的事，二来还得帮着沈氏做衣裳。 可还没走到沈氏家门口，就看到门口又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欸？这又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老爷子老太太又闹腾上了吧？”芽婶拉着一名同村妇人，惊讶地问道。 “这次倒不是老爷子老太太作妖，而是昨儿个江老二家遭贼了。” “啥？”芽婶震惊。 第67章 打死了事 芽婶挤了进去，就看到屋内或坐或站，挤满了人。 当看到堂前跪着的两人时，她吃惊地捂住了嘴，竟然真的是高山。 而高山的老娘和媳妇儿也在场，他那瞎眼的老娘由儿媳搀着，两人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高山老娘举着拐棍朝着地上猛敲，“小山呐！你，你这是让咱们高家祖上蒙羞啊！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没骨气。 富贵对你不好吗？你这么对他，赌点钱你是六亲不认了。” 高山的媳妇儿抹着眼泪，一句话都没说。 旁边还跪着两个娃，一个女娃看着和江宥帧差不多大，还有一个小子看起来才六七岁。 老太太摸到了儿子，上前就用拐棍招呼。 “让你不学好，今天我要打死你。” 是真的招呼，那拐棍实打实打在了高山身上。 老太太喘着粗气，“你们别给我留情，打死了事。” “哎呀！他婶儿，可别这样，你就一个儿子。” 有江家族人看打得厉害，便劝了劝。真打出个好歹，那江家也难做。 “是！当初老大死的早，我哪知道小儿子是这个德行？我把他拉扯大，就成了个贼，将来我死了，都没脸见老头子。这儿子，是不要也罢！” 老太太羞愧不已，打累了就坐在地上垂泪。 江宥帧冷眼看着，老太太看起来是明事理的，不过也有小心思。 “高山他娘，你消消气，气坏了不值当。还是先把娃带出去，别让娃在这儿。”族长也挥了挥拐杖，头疼不已。 谁料高山老娘却是道：“不！就应该让他们在这儿，看看他爹做贼的下场。” 族长叹了口气，高山不是族人，他也不好多说。 “富贵，你咋说？”族长将问题又扔给了富贵，他也不想做坏人。 江富贵十分为难，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送官府肯定是不行的，罚钱就更不行了，毕竟家里也没损失什么。 “富贵，是咱们家对不起你，这事儿婶子给你赔个不是。高山就在这儿，要打要骂随你，他应得的，婶子没二话。” 这时老太太已经热泪盈眶，衬着她破旧的衣裳和凄苦的脸色，看着十分可怜。 “婶子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别见官。你也知道，去了大牢，那还有命在？要是被征招到了战场上，那一家子老小咋整？ 我一个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头，早就活够了，可他还有娃和媳妇儿。” 老太太说着，竟然让儿媳妇搀扶到了江富贵面前，要给他跪下。 “婶子，你这是干啥？快别这样。” 江富贵和沈氏连忙上前搀扶，让长辈给他们跪了，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婶子知道我的请求让你为难，但也是没办法了。即便是赔些银子也使得，日后让他做工还你。” 瘦小的老太太这番话让在场所有人动容，就连江宥帧都叹了口气。 事情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江宥帧便打算见好就收。 “族长爷爷，高山叔和我爹是好兄弟，这件事他也十分为难。我倒是有个主意，族长爷爷可否容我细说？” 江宥帧站了出来，这时候江富贵怎么做都不对，就是该她站出来的时候了。 族长对二郎很有印象，之前分家那事儿，让他对二郎刮目相看。 不过刚才二郎天还没亮去他家敲门之后，他对二郎有了些不满。 二郎是有能耐了，但似乎对江氏一族没多少情分。此子心机太深，做事果断狠辣，也不知是福是祸。 二郎把门拍得邦邦响，还一直高喊家里进贼了，请他起来主持公道，惹得隔壁人家都出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原本他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想私底下解决，谁料被他这么一咋呼。这不？今儿天还没亮，门口就站了一堆看热闹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你且说来听听。”族长点头。 “是这般，其实我家也没什么损失。再加上高山叔和我爹原先交情甚笃，我爹也不忍心，所以我想了个法子。 那就是写一份保证书，保证日后不会再犯，让高山叔签字画押，此事便作罢！” 江宥帧的话让高山和他老娘都脸色一变，看似没什么惩罚，但保证书一写，这件事就成了捏在江富贵手里的把柄，名声太受损了。 日后再有啥事儿，保证书一拿出来，就够丢脸的。这不是惩罚，这是屈辱。 族长深深看了一眼江宥帧，他早该想到这小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帮高山叔改邪归正，赌钱哪有好的？这份保证书就是鞭策。” 江宥帧这话占着大义，就连族长都找不到错处。 老太太蠕动着唇瓣，虽然有些屈辱，但目前也没有好的补偿，她便没再说话。 “富贵的意思呢？我觉得二郎此言有理。”族长觉得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主要还是别得罪江宥帧了。 才刚分家几日，江家就崛起了。 看这势头，江宥帧说不定能飞黄腾达。既如此，他何必做这个恶人? 江富贵没想这么多，点头道：“那就依二郎的意思。” 这时江宥帧已经让三姐帮忙把纸笔拿来，“族长爷爷草拟吧！这里也就您才学过人。” 看着江宥帧笑意盈盈地将纸笔递了过来，族长深吸一口气，这是让自己做最后的恶人了。 这小子，算计太深了。 “二郎识字了？”他接过纸笔问道。 “学了几个字，以后靠着混口饭吃。” “嗯！好好学。”族长忽然转头看向江富贵，“年后就送二郎去私塾吧！我看他很有些天分，不要埋没了。” “啊？”江富贵支支吾吾的。 “如若银钱不够，族里出点也无妨。” 族长算是看出来了，整个族里，小辈中没有江宥帧这般能耐的。如果江宥帧能去读书，说不定真就能改换门庭了。 沈氏苦笑，二郎越争气，她就越苦恼。 “就这么定了，镇上的蒋夫子与我有旧，原先是同窗，我去说项，让他给少点束修。” 族长说完就开始写起了保证书，把个江富贵夫妻愁的。 直到高山签字画押之后，江宥帧才又道：“高山叔，听说那赌坊的人给你三日期限，让你还清二十两银子，是也不是？” 第68章 芽婶:有人要抢我女婿 高山全身都疼，但还是挣扎着，龇牙咧嘴坐了起来。 “是！不过不是二十两，说是去了零头，还有二十二两。” “这笔银子，我帮着还了。” 江宥帧此言一出，在场皆惊。 沈氏和三姐妹都欲言又止，二郎是傻了，咋还帮着还钱呢？ 就连族长和其他族人都摸不着头脑了，并且让他们震惊的是富贵家居然还有这等实力，竟然能拿得出这笔银子？ 就是芽婶都倒抽一口冷气，二郎到底得了多少赏钱？ “二郎，你到底得了多少赏钱？二十多两银子，说拿就拿？”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二郎，你说真的，这笔银子你帮着还了？”高山他娘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还有这等美事？ “二郎，你......”高山都懵了，他也不敢相信。 刚才二郎的绝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居然要帮他还钱？ “我这么做是为了让我爹心里好受些，我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不过我有条件，你家不是有三亩地？可以卖给我们。” 江宥帧刚说完，高山他娘脸上的笑容顿时冻结了。 “这是高山他爹留下的，咱家最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卖地。”老太太颤抖着唇瓣，面色凄惶。 “高山他娘，你也知道你家那三亩地并非上等，若是卖出去，只怕最多也就十八两，还得付牙子钱，再说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卖得出去。 现在高山都这样了，江二郎愿意给多的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江族长帮着说话，虽然也知道让人家卖了赖以生存的田地有些不厚道，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高山老娘哭着叹了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我知道江二郎算是厚道了，都是高山他自己造的孽啊～” 旁观的人都在劝，毕竟只要人在，地总能再买回来的。 “我还有个条件，我喜欢你们家门前那个镂空雕花的石球，想找来学着雕刻。” 高山死去的爹有一手雕刻本事，之前还帮大户人家雕过石狮子，只可惜死的早，高山也没学到他爹的本事，否则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穷。 “不过是个石球，你拿去。”老太太点头，这有什么不应的？ 那个石球是个好东西，江宥帧不可能吃亏。 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算计了人家，毕竟没有这二十多两银子，高山就保不住双手了。 高山没想到最后伸出援手的还是好兄弟一家，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家大丫果子，今年十三。年纪不小了，很会做事，没有偷懒的。银子我们会还，大丫给了你们家，你们要是不放心，给张卖身契就成，不用给银子。” 老太太忽然语出惊人，扯了高山的大闺女到江富贵面前。 江宥帧震惊了，这老太太可真是雷人。居然恩将仇报？啥意思？要把孩子给我们养？ “果子，你给富贵叔婶跪下。从今儿开始，你就给他们家了。以后当牛做马，替你爹还人情债了。” 众人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等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心中暗骂这老婆子真贼啊！ 眼看富贵家发达了，竟然把孙女给了富贵家，有人帮着养娃不说。将来大了嫁给二郎，还能接济自家。 就算二郎不娶她，以后给二郎做小，日子也不差的。 沈氏和江富贵也都惊了，“哎呀！婶子你这是作甚？娃还小，我们可没其他心思。” 高山闻言沉默了，富贵什么品性，他自然清楚。如果闺女到了富贵家，绝对不会吃亏。 果子眼泪都出来了，但一抬眼就看到江宥帧，又憋了回去。 一旁的芽婶就急了，咋还跟她抢女婿了呢？以前咋没发现高山老娘这么精明？ 这打的什么算盘，当别人看不出来呢？ “婶子，事情已经了了，果子年纪还小。就算家里穷，也不至于卖闺女。” “那啥，这事儿就算了，我们家现在多养个人也挺吃力的。”江宥帧立刻拒绝。 这都什么事儿啊？老太太真会算计。 “好！一码归一码，做贼是应该惩罚。但又顾念往日的情分，救高山于水火。可谓是赏罚分明，有情有义。二郎这件事做得对，我就很欣赏。” 此时里正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转头去，看见里正从门外走了出来。 “里正爷爷！”江宥帧连忙行礼，还好里正来救场了。 众人向里正行礼，就连族长都起身迎接。 果子看了一眼江宥帧，捂着嘴就跑了出去。被江宥帧当场拒绝，她有些难堪。 “既然里正来了，那江大友长子家小舅子的事儿，就凭里正做主了。”族长可没忘记还有一个。 “族长做事公正，还是你来吧！” 里正和族长谦让了一番，最后共同给了个惩罚，那就是让江大友的亲家将人领回去，再赔给江富贵三十斤黑面。 对此，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江大友亲家那边，就让他自己去沟通。 好在江大友对此感到非常丢脸，说就是亲家不赔，他们家也是拿得出三十斤黑面的。 族长怕江大友亲家赖账，于是也写了一封保证书，让那小子签了字。 都是本家，这个惩罚不重，只是起了个震慑作用。 四丫眼珠子一转，出了门就给大家宣传去了。 “里正爷爷，可是官府来人丈量了？”江宥帧这才问起这件事。 里正点头，“是！正在我家吃茶，咱们就过去吧！不好让人家久等。” 江宥帧算了算时辰，“正好马上要到晌午了，也不能让人家官爷白跑一趟，待会儿邀请家来做客。即便是粗茶淡饭，也是诚意。” 里正赞赏的目光看了过来，“就在我家吃吧！” 他打量了一眼江宥帧家的环境，实在太破了些。 “还是在我家吃方显诚意，相信官爷也不会介意的。” 江宥帧说着就转头看向族长，“到时候还得请族长爷爷和几位族老帮着作陪，我和我爹见识少，免得得罪了人也不知。” 族长和几位族老顿时脸色缓和了下来，尤其是族长，刚才心中的芥蒂一扫而空，笑着应了。 今儿个算是见识了这小子的能耐，这不就是八面玲珑吗？ 瞧瞧！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事儿办的，最后是皆大欢喜啊！ 芽婶赞赏地点头，要是这小子成了自家女婿，那该多好？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家闺女配不上人家了，咋整？ 很快，江家的事儿就传遍了全村。 然而村民们的关注点却不在偷盗上，而是在议论江宥帧到底得了多少赏银，又是帮着高山还钱，又是买地的。 正在江家厨房帮忙的芽婶听到沈氏说要买地建房的时候，手中切肉的动作一顿。 “啥？盖青砖大瓦房？” 沈氏上灶下灶，一边烧红烧肉，一边笑着回道：“是！她说想让姐姐们在新房子出嫁，这屋子太破，配不上她姐。” 说到江宥帧，沈氏脸上满是笑意，语气也多是宠溺。 第69章 画大饼 “二郎可真是有心了，他可不就是二丫她们的底气吗？你们都有福气，二郎自己争气啊！” 芽婶很是羡慕，她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已经成亲，每日去镇上到处找活计，两人一个月也就赚个三四百文。 对比江宥帧，她真的太羡慕了。 “不过盖青砖大瓦房可要不少银子，就你家院子这么大的，怎么说也得要个二三十两吧？” “二郎非要盖一进的院子，说三姐妹得有自己的屋子。” 芽婶顿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和沈氏是同村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闺中密友。 现在沈氏眼看是发达了，虽然她也为沈氏高兴，但心中还是有些落差的。 “二郎有能耐，性子也好。”芽婶羡慕极了。 她心中一动，笑着道：“二郎也不小了吧？亲事也得早点准备，眼看都十三了。等你家盖了大院子，日后上门的媒婆得踏破门槛。” 听到芽婶开玩笑，沈氏却是脸色一僵。 “那得看她自己，你看她现在主意大的，我要是给她做主，她能掀翻屋顶。 再说她上面还有三个姐姐，还是先把三姐妹的婚事定了再说。” 芽婶随即心中一个咯噔，随后强颜欢笑，道：“那是！现在二郎主意大着呢！得他同意了。” 二人接着做饭，都没再说话，反而是各有心事。 虽然分了家，但吃饭之前，江宥帧依旧要请老爷子老太太上座，不能被人诟病。 四叔惯常不在家，他平日里都在镇上鬼混，今儿个自然也不在。 当然，用的借口肯定是和同窗一起探讨学问。 不过，让江宥帧意外的是，在开饭前，大伯竟然从镇上回来了。 老爷子一看到江海青，第一句话就是：“你咋回来了？可是有事？” 今儿个不是江海青沐休的日子，就算长子沐休也不回来，但他就是很确定。 江海青一看在座的众人，当看到两名官差和丈量工具时，顿时眼神闪烁。 “啊！回来有点事，待会儿还得赶回去。” 江海青既然来了，江富贵自然要请他坐下吃饭的。 原本好好的一顿饭因为有了上房这些人的加入，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好在族长和里正都是八面玲珑的人，二人帮着活跃气氛，再加上族老们时不时说上几句，两位官差吃得也很尽兴。 最重要的是，这顿饭伙食不差。 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红烧肉和排骨，主食是白面大馒头。 两位官差也不是什么大官儿，这样就叫有油水了，吃得满嘴流油，颇为满意。 丈量这里头可是有说法的，稍微紧点，松点，还有地段好坏，虽然大差不离，但也很有门道。 今天两位官差被招待好了，自然也就没那么严格了。 江宥帧是不清楚的，但里正却很清楚，所以对他们十分客气。 这时候江宥帧在他们的谈话中才知道这个朝代叫大运朝，皇帝叫什么不清楚，这里没人会说。 不过大运朝等级制度也很森严，倡优皂隶，这些人就属于衙门内的贱役。 难怪大伯没有凑上前去套近乎，反而非常自矜，一副读书人清高的做派，她还想着今儿个江海青怎么转性了呢！ 一顿饭吃得欢愉，最主要菜太硬了。 女眷那边也是一桌，江宥帧在男客这边陪坐，背后就是老太太。 那吧唧嘴的声音一直没停过，牙口好的很。 听说之前还摔了腰，这两日直听她叫唤，把六丫使唤得脚不沾地。可这会儿老太太那夹菜的速度，一点看不出腰痛的样子。 就着这些菜，吃了五个大白面馒头，最后还是捧着肚皮走的。 四婶罗氏更是脸皮厚如城墙，没喊她她自己就坐上来了，因为外人在，也不好喊她走。 等江宥帧送别官差之后，转头发现女眷那边桌上竟然连汤都不剩了。 而罗氏都已经坐在了男客这边的桌上，又开始胡吃海塞起来。 里正看到她这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和江宥帧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走了。 “二弟，我有话跟你说，你过来一下。” 江宥帧听见江海青叫着江富贵往屋里走，连忙跟了上去。 “二郎发财的事我听说了，你说你！发达了居然就忘了自家亲兄弟，帮外人还了二十多两银子，怎么就舍不得给亲兄弟呢？” 江海青指着江富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你们哪是亲兄弟啊？你是吸血的蚂蟥，她爹和这个大伯可不是一个物种。 “大哥，高山也是我多年的兄弟，我就是……” 江富贵说到一半，就被不耐烦的江海青给打断了。 “这个事儿就别再说了，让他尽快还你，你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啊？”被江海青这么直白地问，江富贵也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又觉得不能实话实说，其实大哥的秉性他还是知道的。 “二弟，你是不是还因为上次二郎的事儿对我有所误会？”江海青一看江富贵犹豫了，顿时皱眉。 这个弟弟，平时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敢对他隐瞒了。 还好之前帮他找的活计钱都是直接给自己的，否则这个二弟肯定早就有小心思了。 “那次确实是我的疏忽，你大嫂就是个妇道人家，还不识字，被那个李老爷给忽悠了。经此一事，我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必定有所警觉。 前几日我为二郎东奔西走，凑足了十两银子，还给了李老爷，不然李家还不肯善罢甘休呢！” 躲在一旁偷听的江宥帧顿时被这位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什么叫为她东奔西走？ 十两银子可是给他用了，要卖她的也是他，说得好像他还帮了她似的，明明就是江海青惹的祸。 让活人给死了作配，这位也干得出来。 可江富贵为人老实，一听到这话顿时信了几分。 “二弟啊！我也知道，我和你四弟这几年为了读书，让你受苦了。 但眼看我们就要下场，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咱们家要改换门庭了，你就不能再帮帮我们吗？” 江海青苦口婆心地劝着，“你说给你把银子给外人，就得人家一个好。 咱们是亲兄弟，将来咱们家有了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做官，我们拉拔你一把还不是手到擒来？” 江海青说着拍了拍江富贵的肩膀，语重心长，言辞恳切。 江宥帧：呵呵！这大饼画的，今儿个中午就不应该做馒头，直接吃大饼了。 第70章 好好好!你们清高 “富贵，大哥多的不要，你就给个百两银子，让大哥找人疏通一下。等成了秀才，咱们家可以免田地税。我还能帮人家挂，到时候百两银子算什么？” 江富贵欲言又止，“大哥！疏通是啥意思？为啥要花这么多银子？” 江海青一噎，“哎呀！反正读书的事儿你又不懂，你问那么多干啥？” “可是百两银子，我真的没有。”江富贵说起来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闺女说了，家里的银子是盖房子和给二丫她们做嫁妆的，那就不是他的啊！ 如果大哥只要一二十两，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真的会给，但多了就不行了。 “那你有多少？”江海青有些急切，老二都要盖房子了，他得趁着老二盖房子之前把银子要到手，否则就真的没了。 娃他娘可是说了，老二手里最起码得有百八十两银子。 “我……” 是时候了，江宥帧到现在没出来，就是想看看江富贵会不会再犯糊涂。 现在这爹虽然没那么坚决，但好歹还知道没说实话。 “大伯！里正爷爷说疏通就是舞弊，这可是要流放的大罪。可能还会牵连家中子孙后代不可入仕，大伯确定要这么做吗？” 江宥帧走了进来，这番话吓了江富贵一跳。 “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说法？大哥，你可别犯傻，咱们慢慢考就是了。 不然要是连累了大郎他们怎么办？你不是说大郎他们也要读书了吗？” 江富贵没见识，但一听到流放，自然也知道了严重性。 “二郎，你在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要舞弊？你一个没读书的小娃不要胡说，怎么就这么不盼着我们好呢？ 再说我们长辈说话，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还偷听我们说话，这是什么规矩？” 江海青对二郎这小子很有意见，以前怎么没发现二郎这么精明？ 看来娃他娘说得不错，一定要小心二郎这小子，现在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江宥帧笑了笑，“大伯也别恼怒，我这不是从这儿经过，不小心听到的吗？再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叫外人听了又如何？” 江海青脸色微僵，这小子的嘴果真毒。 “至于规矩嘛！我爹和我娘又没读过书，我也没有，哪里学来什么规矩？如果大伯嫌弃我没规矩，那不如资助点银钱给我读书明事理。 出去不丢咱家的脸，说起来都是大伯的恩惠呢！” 江宥帧的话让江海青哑口无言，他忽然察觉自己一个读书人，居然在二郎这儿吃了亏，真是邪门儿了。 “我哪有银钱？要是有，也不至于会和你爹借了。” 他讪讪的，而后看向了江富贵，“富贵，你就说吧！肯不肯借！” “大伯，你逼我爹也没用。我问过里正爷爷家的怀安哥，说是去县城考试不过住宿和吃喝的花用，这些才多少银钱？ 住上十天客栈才多少？一两银子够了吗？何须百两银子？” 江宥帧走上前，忽然发现江海青怀里的钱袋子露出了一角。 然而江海青早就练成了厚脸皮，被揭穿也是万般理由，根本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是他，我们是我们。这次我恩师会押题，我觉得十拿九稳。虽然恩师倾心教导，但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自然是要买些好东西孝敬的。” 江海青说着叹了口气，“二郎啊！你没读书，你不懂。” 他看起来一副惆怅的模样，“童怀安自然不愁这些，他家里特地请的西席教导，何愁押题？说来也是咱们家穷，否则哪至于要花这个钱？” 江海青说起来都是一脸的羡慕嫉妒，语气酸溜溜的，听起来对于自己的家境很不满。 江宥帧冷笑，吸了兄弟的血，说不定心里还嫌弃兄弟穷，没供多少呢！ “大伯，我从未听说还能押题的，我听怀安哥说每次考试考题都不一样，全凭出题官喜好。押题不押题的不重要，反而是知晓考官喜好，方有胜算。” 其实江宥帧根本没听说，但前世学过一些历史，对古代的科举了解过一点。 江海青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我考过三次，对考试难道还没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了解？他才第一次下场，比我还懂？” 这话险些让江宥帧笑出声，她憋着笑道：“的确！大伯是有经验些，但或许就是之前走了弯路，所以才榜上无名呢？” 原来这次下场是第四次了，连个童生都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江海青说完就后悔了，当看到江宥帧忍俊不禁的模样，江海青心里那个气啊！ “总之我非常有把握，就是需要花费一些。就算你借我的，等我考上秀才之后还你。” “大伯！你也别逼我爹了，他身上没有银钱，银子都在我这里。剩下这百八十两，是我家盖房子用的。 而且我二姐和三姐已经在议亲了，就算剩下点银子还要作为陪嫁，实在是没钱借你，你再另寻他法吧。” 江海青脸色非常难看，“这么说来，你们是不肯借我了。” 江宥帧一摊手，“实在是无能为力。” “好！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发达了，你们也别怪我不提携。”江海青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转身就要离开。 “虽然我爹这些年为供大伯和四叔读书尽力了，但如今分了家，那就只能各过各的日子了。 如果大伯和四叔能够飞黄腾达，我爹固然高兴。但也会更加约束自己，不给大伯和四叔添麻烦。”江宥帧冷着脸道。 “好好好！你们清高，不屑沾我们的光。既如此，那日后咱们就一别两宽。” “大哥？”江富贵一看大哥要和自己闹翻，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眼看着江海青甩袖离去，江富贵转身看向江宥帧，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是做甚？好歹也是你大伯，何必如此？我们是亲兄弟，现在彻底闹翻了。日后传出去，人家会说我发达了之后，六亲不认。” “爹，你自己想想。大伯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邪门歪道上，根本没花心思读书，努力上进。若是你今天真的借钱给他，他的歪心思就动的更多了。” 第71章 我要吃肉，我要穿新衣 江宥帧知道这个爹怎么想的，他始终当人家亲兄弟，闹翻了他心里不好过。 “那你也要好好说，你看你刚才说的话，你大伯就误会了。” 江富贵就觉得闺女说的话太绝情了些，听着确实让人不舒服。 “爹，今天如果你没有借大伯银子，大伯最后还是会跟你翻脸的，那还不如拒绝到底，免得纠缠。” 江富贵舍不得兄弟情谊，但江海青会有这样的顾虑吗？ 即便是好声好气，可江富贵不肯借银子，江海青最后还是要翻脸的，那还不如刚开始就说清楚。 “这不可能，你大伯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姜富贵现在仔细一想，大哥或许还真的会生气。 那厢江海青气得回了上房，一进屋就看到老爷子老太太坐在炕上闲聊，顿时心里更为烦躁。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不高兴？” 老太太一看老大拉着个脸，顿时心疼上了。 她生了四个娃，最喜欢最心疼的还是老大。毕竟是长子，以后还得靠着他养老呢！ 老三是个闺女，确实偏疼几分。但要说闺女比老大和老四重要，那是不可能的。 “还不是因为二弟？有钱盖房子，有钱给闺女陪嫁，却舍不得借给我。这次下场我很有把握，恩师为我多方打听，花了不少银子，我总不能叫他自己贴老本吧？ 刚才我跟二弟借点银子使使，他居然拒绝我，一文钱都没舍得给。” 老爷子猛然抬起脸，脸拉了个老长。 “老二是这么说的？反了他了，我还没死呢！他就敢对你这个大哥不敬。” 老爷子气的一捶炕头，“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分家，没想到分了家之后他却发达了。 现在好了，他被那几个丫头片子和二郎哄的高兴，居然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江海青深以为然，“当初就是想成全他，谁能想到现在是这副光景？二丫他们几个丫头片子，陪嫁给多了不都是打水漂吗？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那些银钱给外人还不如给家里的侄子。” “老二他死脑筋啊！闺女将来生的孩子能姓江啊？闺女哪有侄子来的亲？ 有那银钱不给侄子，却给闺女留着，这就是犯蠢。” 老太太也很是愤怒，一想到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手里攥着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却不知道孝敬给自己花，顿时气得心肝肺都疼。 “他手里肯定有很多银子，百八十两是有的，不然怎么会想到盖房子？听说还要盖青砖大瓦房，我早就打听清楚了。” 江海青想到这里，心中就忍不住的嫉妒。 他一个读书人都没盖上青砖大瓦房，老二就是一个泥腿子，竟然也敢盖？ “那么多银子给我疏通多好？就是给大郎他们读书也好啊！大郎他们是他的侄子，难道日后还不念他的好？” 江海青实在愤怒，一想到那百两银子进不了自己的口袋，他就夜不能寐。 老爷子看着长子和老太太在一起数落老二的不是，忽然感觉自己忽略了一点。 似乎忘了老二还有一个儿子，青砖大瓦房和银子当然是留给儿子了，怎么会想到侄儿？ 不过二郎这小子一看就没什么良心，哪有大郎他们好？ 这种儿子没啥用，不如给了侄儿。 “爹，你再想想办法，我手里疏通确实要银子。” 江海青发泄完之后，把主意打到了老爷子身上。 “咱们现在分家了，他不肯拿出来，我也没法子。” 老爷子摇头，如果只是富贵，他自然有信心拿到银钱。 可是二郎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有他在，富贵手里的银子绝对掏不出来。 “爹，凭富贵现在多发达，您二老都是他的亲爹娘，难道他还敢不孝敬您和娘？” 蒋海青这会儿有了主意，这件事还得老爷子出马。 老爷子顿时直起了腰板，“怎么说？” “我确实有个主意，如果成了，不但百两银子能到了手，您和娘也能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不过这件事得趁二郎不在家，二郎可没那么好忽悠。” 老太太眼睛一亮，这几十年的苦日子她是过够了。 一想到二郎家以后吃的是白面和肉，穿的是新衣裳。而自己却每天都吃糠咽菜还穿着破衣裳，她就忍不了。 江海青朝着两人招了招手，等两人凑了过去，他就在两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这能成吗？”老爷子有些迟疑。 “怎么不成？爹，娘苦了一辈子了，还不能让她过点好日子吗？” 老太太一听，顿时眉毛竖了起来，开始在炕上撒泼打滚。 “老头子，跟着你尽受苦了。我要吃肉，我要穿新衣裳，我还要戴首饰。” 老爷子沉吟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这么着吧！” 江宥帧那边可不知道大伯又在背后算计他们家，下晌她又去了童家读书。 这次童怀安教的比之前两次加起来还要多，复习了之前的内容之后，童怀安让江宥帧开始读背刚才所教的内容。 眼看江宥帧背了这么多，默写完全正确，字也端正隽秀，并且留有余力的时候，童怀安真的惊了。 “你当真是天赋惊人！之前真的没学过？” 江宥帧腼腆地笑了笑，“其实昨天复习完之前的内容之后，我还自学了新的。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读，但我会练字啊！今儿过来，你再教我读背，对照着可不就学得快了吗？” 江宥帧也不好老是打扰人家。毕竟人家是要下场考试的。 所以她打算加快进度，早点学完。 “哦？看来你很刻苦。你既有如此天赋，又努力上进，为何不肯考科举呢？” 童怀安看向江宥帧，昨儿监视江宥帧的探子来报，说是还有其他势力正在跟踪监视江宥帧。 他第一个便想到是二皇子派去的人，因为江宥帧才刚和对方接触过。 既然对方都在监视江宥帧，那就说明江宥帧和二皇子目前并没有什么关系。 对于童怀安的反复劝说，江宥帧却是摇头，而后练起了字。 “我打算去京城开一家酒楼，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替我打理？” 江宥帧有些惊讶，抬头看向童怀安，发现他的神情很是认真。 第72章 啥意思?要投资我啊? 江宥帧干笑：真是不死心呐！为嘛一个两个非要她卖命呢？就不能放过她吗？ “怀安哥可真有钱，竟然要在京城开大酒楼。不过我也就识得几个字，没什么大本事，怕是连账本都看不懂呢！怎么能管好整个酒楼？怀安哥就别说笑了。” 童怀安挑了挑眉，“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可我觉得你如此聪慧，学什么都很快。 账本那些，找个人带着你学就成。” 江宥帧连忙摆手，“那不成，怀安哥可真看得起我，把酒楼给我管，要是赔钱了咋办？” 童怀安脸色微微一凝，“你之前说识字是为了找活计，现在我看中你，给你一个差事，可你却百般推脱。” 话说到这里，童怀安语气都冷了，“是看不上我的酒楼，还是不想给我做事？嗯？” 江宥帧：看不上你的酒楼怎么了？我就是要自己开酒楼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可不是原主，你给点笑容就灿烂。 “怀安哥说得哪里话？怀安哥以后要是当了大官，那我不就跟着沾光？只是……” “只是什么？” 童怀安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而后端起茶盏，放到嘴边轻呷了一口。 江宥帧看着对方捏着杯壁的手指微微泛白，不禁打了个冷噤，全神戒备。 之前童怀安性情温和，对她说话也是和颜悦色，倒是让她忘了原主可是死在童怀安手里的，证明童怀安并非善与之辈。 “咳咳！其实是我手里有了点余财，就想做点小买卖。” 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宥帧狗腿地笑了笑。 童怀安有些错觉，总觉得江宥帧后面有一条尾巴摇来摇去，一副讨好谄媚的模样。 看着童怀安脸色缓和下来，江宥帧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哼！不就是武功不弱，身份高吗？欺负弱小你还有理了？ “想做什么买卖？” “哦！还没想好，就做点吃食吧！不得做点坊市中找不到的吗？” 江宥帧也端起一碗茶灌了一口，不行啊！她明天不舒服，不大想来了。 “嗯！香酥糯米鸭吗？那确实不错啊！” “噗！”江宥帧顿时一口茶喷出来，喷到了纸上，晕染了墨迹。 “这张纸重写。”童怀安指着已经快写完的一张纸，皱眉道。 江宥帧这次真的心虚而且慌得一批，啥意思？难道童怀安已经知道了吗？ “还是文思豆腐？开水白菜？” 童怀安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宥帧只觉得后背汗都出来了。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最后忽然顿悟，她慌什么慌？她怕什么？ “啊？怀安哥在说什么？这些听起来像是酒楼里的菜，我是不会做的。我打算做点小吃卖卖，反正没多少本钱的那种。” 江宥帧这会儿已经恢复淡定，反正打死不承认，你又能怎么样？ 童怀安抿唇一笑，“这种小买卖做了有什么意思？不如做大买卖！” 童怀安温柔地笑着，语气仿佛带着钩子，正在引诱一只纯善的小白兔。 “可是……”江宥帧有些懵了，啥意思？要投资我啊？ “你既然有本事，那咱们可以合伙开酒楼啊！我有银子，有靠山，你有才干，咱们合作，不是双剑合璧吗？” 江宥帧才不想和童怀安一起合作，自己开酒楼不香吗？ 刚要拒绝，童怀安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 “你想赚大钱，还是小富即安？” 江宥帧不假思索，“谁会嫌银子多呢？” “这不就是了？你若只想在镇上或者县城开酒楼，打点好那边的官员和地痞，也不是不能赚钱。” 童怀安说着笑得意味深长，“可你若是想去府城，其他州府，甚至是京城。没有靠山，是绝对不可能赚钱的。” 江宥帧当然清楚这一点，但她不认识什么大人物，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看看中途能不能搭上哪位贵人。 “也许你不清楚，那些同行不会放过你，甚至是你得罪了哪位大人物，不但酒楼开不下去，还很有可能会倾家荡产。” 江宥帧脸色凝重，打断了童怀安的话。 “那我找你合伙，这些危险就不存在了吗？” 她没记错的话，现在的童怀安连个童生都不是。 “当然！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你只需费心思赚钱即可。” 童怀安自信满满，江宥帧也相信他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估计现在他已经和四皇子同穿一条裤子了，当然不用愁。 去找别的贵人送份子，有可能会肉包子打狗，最后酒楼都不是自己的了，那还不如选童怀安。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投了四皇子麾下。如果以后四皇子出了事，自己也要被清算的。 江宥帧仔细回忆，那本书上最后应该是四皇子荣登大宝吧？ 嗯？到底是不是啊？只可惜当时江宥帧看到女配死了，就没再看下去了。 不过四皇子和女主在一起，应该是四皇子了吧？ 虽然现在五个皇子都很厉害，和前世那个九龙夺嫡差不多激烈，但有女主啊！她肯定胜了。 嗯！现在就抱大腿，就这么办！ “你要多少？”江宥帧也不避讳了，直接问。反正这些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穿越的，管他怎么想？ “我出银子，出人力，出靠山，占六成，不过分吧？” 童怀安一说出口，江宥帧立刻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哎呀！要吃饭了，我回去了。” 六成？谈什么谈？谈崩了！ “咳咳！五成，五成，行了吧？我就是看在你有些才干的份儿上。” 童怀安看江宥帧收拾笔墨，连忙拉住了她。 “不干，我忙着呢！” 江宥帧理都不理，教我识几个字，想要那么多？美得你！ “好了，四成！不能再少了。你要知道，这四成不光给我，还得给靠山两成的。我出银子出力，最后只占了两成，你还不满足？” 看江宥帧撇嘴的模样，童怀安都要翻白眼了，这小子就是个财迷。 “成交！”江宥帧比了个耶的手势。 相比找其他贵人，最起码也得给三成，否则人家凭什么给你保驾护航？ 与其找不知道保不保得住的，不如就此应了。 第73章 你喝醉了 童怀安哑然失笑，随后道：“我考中秀才之后，会回京城，大概要到明年年中了。在此之前，先把县城和府城的开起来吧！” “您可真有自信！”江宥帧瞥他一眼，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童怀安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可真有意思。 看到贵公子模样的童怀安此刻竟然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刚要进来禀报的画眉就是一愣。 画眉：少爷啊！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您笑得这么开心。 “少爷，您吩咐的烤羊腿已经烤好了。” 江宥帧闻言顿时口舌生津，你说你吃羊腿就吃羊腿吧！非要在我面前说。 “可要一起用一点？冬日里吃羊肉暖和。” 他看了一眼脸颊还有些凹陷的江宥帧，忽然察觉出了不对。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江宥帧似乎比昨日更顺眼了一点？ “啊？那多不好意思？不过烤的得多放些调料，闻着就香。” 江宥帧说着已经收拾了笔墨，正搓着手心，打算大饱口福了。 童怀安摇头，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愣是把这小子看顺眼了。 画眉捂着嘴笑，而后看向了童怀安。 “放到凉亭吧！那边景致不错！” 童家后院儿种的是红梅，有好几株。 凉亭是被厚毡布给围起来的，只露出前面那一面，正好可以欣赏梅花。点点红梅给这冰天雪地增色不少，让江宥帧此刻都来了雅兴。 无怪乎古人动不动就要吟诗一首，就是有感而广发啊！只可惜她没啥才学，就不吟诗了，免得丢脸。 凉亭内还放了两个炭盆，暖洋洋的。桌上摆着水果和果酿，还有香喷喷的烤羊腿和烤兔肉。 “哎哟！画眉姑娘，这个多撒点盐，淡了不好吃。” 其实江宥帧来之前是想到前世的烧烤了，只可惜这一世没有那些调味料，否则不得香死？ 看了一眼如花似玉的画眉在烟熏火燎中睁不开眼，这童怀安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就不能动动他那金贵的手？ 还是画眉姑娘好啊！小五子可没那么温柔，否则早就白眼翻上天了。 对了，小五子呢？难道得罪了自己被开了？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怀安哥，怎么不见小五子？” “他不懂规矩，被我罚去学规矩去了。” 画眉忍不住抬头看了童怀安一眼，随后低下了头。 “啊？这样啊！难道是因为我？其实我也不是很介意啦！虽然他平时喜欢拿鼻孔看我，还喜欢对我冷哼，并且对我视若无睹，但我明白的，他就是那种性格。” 画眉都快忍不住了，她嘴角抽搐，强忍着笑意。 “也没有画眉姑娘温柔可爱，体贴善良，但他人还挺好的。” 江宥帧继续上眼药，她就是小心眼怎么了？ 童怀安扫了一眼画眉，随后笑得意味深长。 “你对画眉印象不错。” “画眉姑娘挺好的，其实小五子就是脾气臭点。但他力气可大了，做事也挺利索，就是脾气改改就好了。” 可别真把小五子开了，那自己可就罪过了。 这时童怀安用匕首切开烤好的羊腿肉，切了一大块放入了江宥帧面前的盘中。 “那我下次看到小五，一定转达你对他的不满。” 肿么可以这样？江宥帧差点被自己嘴里的肉噎住。 要是被小五知道自己背后上眼药，那多尴尬？ “其实我的意见也没那么重要啦！他都去学规矩了，以后肯定能改好。” 江宥帧一把扯住了童怀安的袖子，眨巴着双眼，笑了笑。 画眉看到少爷的袖子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油印子，然而少爷却根本没在意，反而一直切着羊腿肉。 期间还时不时给江宥帧盘子里夹过去，甚至是去了骨切成了小块儿，画眉不禁瞪大了双眼。 闻着果酿的香味，江宥帧喝了大半壶，忽然有些微醺。 童怀安发现此刻江宥帧双眼带着迷路，脸颊发红，好像有些醉了。 “倒是忘了，你没喝过酒啊！”童怀安这才想起果酿还是有些酒味的，虽然只有一点点。 江宥帧前世能喝酒，但这一世年纪还小，身子骨又弱，再加上原主之前一点酒都没尝过，她不醉谁醉呢？ “欸？你怎么在晃？”江宥帧看着眼前晃动的童怀安，有些眼晕。 “少爷！江二郎醉了。”画眉提醒道。 “你去准备解酒汤。”童怀安吩咐了一声，画眉刚想说少爷还没怎么尝尝羊肉，却被少爷泛着冷意的眼神给惊住了。 江宥帧此刻只觉得身子暖洋洋的，有些飘飘欲仙。 “嗯......羊肉还没吃完，大羊腿呢？”江宥帧想用筷子夹起盘中的羊肉，却发现怎么都夹不起来。 “你喝醉了！”童怀安提醒道。 “啊？没有，没醉！我千杯不醉，怎么可能？”江宥帧连连摇头，却发现脑子更晕了。 “哦？你以前喝过啊？” “喝过吗？有没有喝过？”江宥帧这时脑子有些混乱，脑海中两种穿着的小人正在打架，让她头疼得很。 童怀安看着江宥帧眼神迷离，并且连坐都坐不稳的时候，连忙上前搀扶。 “你做的香酥糯米鸭很好吃，从哪里学来的？”他凑到江宥帧耳边问道。 “不、不用学，嘟的一下就会了。” 江宥帧嘿嘿笑着，系统可厉害了，哪里要学啊？ “你是谁？” “嗯？我是谁？我是江宥帧啊！”江宥帧摇摇晃晃，忽然一阵冷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我要......”江宥帧挣扎着站起身，却忽然往后一倒。 童怀安连忙接住，这就醉晕了过去。摇了摇头，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即便是醉成这样，口风都这么紧。 “少爷！”此时画眉已经返回来了。 “使个人去江家说一声，就说醒酒了再送回去。安置在客房内，等她醒了再说。” 童怀安说罢就背起了江宥帧，为什么这么轻？他觉得不可思议，大黄比她重多了。 画眉望着童怀安背着江宥帧越来越远去的身影，震惊得愣在了原地。 少爷不是不喜欢别人接近吗？而且还有严重的洁癖，可今天江宥帧在他袖子上抹了油他都没注意，并且还亲自背着江宥帧离开。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杀的，还我清风朗月的少爷！ 第74章 主打的一个谁比谁更横 等江宥帧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混沌。 看着上方那空荡荡的横梁，她猛然坐起身。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江宥帧懵了，她依稀记得自己的房间是粉红色吊顶？ “二郎，你醒了？”二丫进了屋里，发现江宥帧醒了，连忙端着一只海碗来到床边。 “以后可别喝酒了，你终究不便，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好？这是童少爷让拿来的醒酒汤，你趁热喝了！” 二丫一脸愁容，二郎的心终究野了。 江宥帧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和童怀安一起吃烤羊腿，好像多喝了那个果酿。 原来果酿也有度数的，并非果汁。这副身体不胜酒力，最后好像喝醉了？ 现在仔细回忆，依旧想不起来之后的事了，想多了脑瓜子还疼。 “二姐，我怎么回来的？”江宥帧抹了一把脸，接过二丫递过来的碗一饮而尽。 “昨儿童少爷使人来说你喝醉了，正在他家醒酒，说等你醒了就送你回来。后来娘不放心，就让爹去把你背回来了。” 这边正说着，沈氏就撩开门帘子进来了。 “你可真是心大，怎么可以喝醉了？你不知道，昨天听到你喝醉了，可把我吓坏了。要真在里正家留宿，说不定就露馅儿了。” 沈氏上前气得一拍江宥帧的后脑勺，这丫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留宿就留宿呗！里正家有什么关系？”江宥帧撇嘴，多大点事儿啊？ “你能不能长点心？留宿不得给你脱衣裳？这不就发现了吗？” 此时三丫也走了进来，这小妹啥时候这么蠢了？到底有没有身为女娃的自觉啊？ “脱光了上身都看不出区别，有啥可担心的？” 江宥帧无语，难道那些丫头小厮还能把她扒光了不成？ 而且她现在担心的却不是这个，反而是自己喝醉了有没有说什么。 童怀安这人这么精明，说不定昨天趁自己喝醉了就问一些秘密呢？ “我昨天喝多了，没说啥吧？”江宥帧不放心地问道。 “你还知道担心？咱们又不在，哪里知道你有没有说啥？”沈氏白了她一眼，“反正以后不准碰酒了。” 江宥帧点了点头，这副身子酒量太差了，自己喝醉了，很容易被人套话，还是得小心点。 “反正你以后小心点，要是让人发现……”三丫也跟着训斥。 “发现什么？”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众人一惊。 等四丫撩了门帘子进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沈氏想了想，这件事四丫早晚也得知道，毕竟是一家人，瞒着她不好，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江宥帧连忙岔开话题，目光一转，却发现二姐今儿个打扮得格外娇俏。 “咦？二姐今儿个真好看。” 今天二丫头上戴着并蒂莲坠着流苏的绢花和那朵镶米粒珠的珠花，梳着繁复的发髻，穿得还是之前做的天青色细棉布新袄子，下面是桃红色的百褶裙。 娇娇俏俏的，看着就跟花骨朵一样鲜嫩。 这几日吃得好，二丫脸上有了几分红润，再加上冬日里捂白了几分的肌肤，活脱脱就是个小美人啊！ 说到这个，二丫顿时羞红了脸，默不作声，眼神也在躲闪。 三丫和四丫则是捂着嘴，小声地偷笑。 “今儿不是你二姐相看吗？你怎么给忘了？”沈氏一脸笑意。 “哎哟！我这记性。”江宥帧一拍脑门子，“那咋不戴那套头面？那个也好看，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太张扬了，都是庄户人家，没必要。” 沈氏说着就催促江宥帧起身洗漱，说是客人马上就要来了。 江家二房相看，自然也瞒不过上房，毕竟住得太近了。 临近晌午，三丫正在灶间煮着红枣糖茶，那边四婶就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过来凑热闹。 “三丫！今儿个相看的人是谁啊？怎么没听说？二丫年纪大了，估计也相不中啥好的了，不会是之前王家说的那个鳏夫吧？” 罗氏将瓜子壳儿吐得到处都是，三丫听了脸色一沉。 “四婶，你身为长辈，这么说不好吧？不盼着我姐亲事一点好，对你有什么好处？” 三丫将锅铲放下，气得连连深呼吸。 “哎哟！我就是说说，毕竟二丫岁数大了，这不是正常吗？” “那我姐是被谁耽误的？不然她会十八岁才说亲？”三丫红着眼，眼里含泪。 “诶？那可不是因为我啊！那是因为你奶，有本事你到你奶那边说去。” 罗氏翻了个白眼，她今儿就是故意留下看热闹的，她就想看看二丫能说个什么样的人家。 “我看四婶挺闲的，不如去帮帮六丫？她一个小姑娘，每天干不完的活儿。”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罗氏身后响起，罗氏回头一看是江宥帧，顿时心中暗道晦气。 不知道为啥，她现在有点怵二郎。尤其是二郎那双冰冷的双眼盯着她的时候，她浑身不自在。 “丫头片子不就是干活的？六丫那是懂事，不舍得我干活，孝敬我。” 罗氏说着有些心虚，但还是挺了挺胸脯。 “四婶以前也是丫头片子，你忘了？大好的日子，别找不痛快，否则我就看看四叔能不能顺利下场。 要是给我知道你使绊子，我有的是法子整治。听说三郎和四郎也要读书？没想到四叔四婶这么有钱呢？” 江宥帧了冷哼一声，哪哪都有就这的女人，烦透了。 罗氏顿时有些心虚，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就……就是我从娘家借来的银钱。” “是吗？原先竟不知四婶娘家这么有家底呢！” 罗氏的娘家和江家是门当户对，家里也没什么余财。 不过是去年罗氏的大哥嫁了个闺女，要了二两银子的彩礼钱，这才有钱盖新房。 但也不是什么砖瓦房，就是些土块戗实的。 罗家去年卖闺女的事儿，啊不！是嫁闺女的事儿附近都知道，她忽然想不到什么话辩解。 冷哼一声，扭着粗壮的腰肢去了前头。 这女人，知道今儿个家里有好吃的，肯定要来蹭吃蹭喝，江宥帧撇了撇嘴。 “三姐，以后碰到四婶别客气。反正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用得着怕她？” 江宥帧现在主打一个谁比谁更横，谁比谁更不要脸。 第75章 二姐的相看对象是铁塔 等回到正屋的时候，忽然眼前一暗，阴影笼罩了下来。 不是说今儿有太阳吗？咋又阴下来了？江宥帧不禁仰起头去看。 额……一个人如泰山压顶，像是个铁塔似的杵在她跟前。这人不是赵卫，是谁？ 原主之前对他有印象，但江宥帧毕竟没见过真人。 现在一看，这人身高得有一米八五往上吧？在这个百姓大多都吃不饱的年代，俨然鹤立鸡群了。 尤其是对方身板壮实，对比站在他不远处的二丫，体型悬殊，二丫给他做馅儿都不够，简直就是惨烈的对比。 赵卫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但喜欢摆一副死人脸，显得非常阔怕。 啊！这？美女与野兽吗？江宥帧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这个。 听到身后传来碗碟簌簌抖动的声音，江宥帧回头去看，发现三丫正大张着嘴仰头望向赵卫，手里端着的托盘快速抖动，里面的碗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三姐，快请客人喝茶。” 江宥帧觉得好笑，三姐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不至于吧？ 二丫看了一眼门口处，当目光和赵卫对上时，不禁羞涩地低下了头。 赵卫连忙别开眼，这么大个人杵在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咦？有戏啊？难道这俩以前有过接触？ “哎哟！瞧我，忘了给介绍了。”芽婶连忙站起身，走到赵卫面前将他拉了过来。 “这就是王十八的干儿子，叫赵卫。长得壮实，以后下地干活是一把好手。” 江宥帧站在一旁看戏，这个身板下地干活，岂不是白瞎？不打铁真的耽误了。 原本这件事可以让说媒的和父母谈，毕竟是媒妁之言，但赵卫无父无母，因此一些话就直接问了赵卫。 江宥帧听了一会儿，和前世相亲居然差不多。 因为知根知底，所以江富贵和沈氏就略过了身世，直接问起成亲后的打算。 这么开明吗？居然还问成亲后有什么营生，江宥帧还以为这个朝代含蓄，只看着人好就成。 “小子会打猎，虽然大的野物不能时常打到，但小野物还成，卖点银钱不成问题。还会点木工活，侍弄庄稼也不在话下。” 他说着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二丫，将手心往裤子上擦了擦，估计是紧张地出汗了！ 江宥帧发现他穿的是新衣裳，上面还有折痕，看来也是见客衣。 罗氏正盯着那两碗红枣糖茶咽口水，刚才看见来人是赵卫时，她还挺惊讶的。 这个后生她有印象，之前来家里提亲，被老太太三言两语打发了。 没想到两年多了，这后生竟然还没成亲，并且不死心，又来提亲了。 罗氏撇了撇嘴，一看赵卫那壮实的身板，心中嘀咕叫二丫走了狗屎运，竟然不是鳏夫。 不过再壮实也还是个庄稼汉，她家三郎和四郎以后可要娶镇上富贵人家的姑娘，不稀罕庄户人家的。 “你是有本事的，否则也不会两年筹够这么多银子，晌午留下吃饭吧！” 江富贵本就不善言辞，其实之前就对赵卫满意了，眼下也不再多说。 “哎！”赵卫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让他整张脸柔和起来。 留下吃饭，就是同意这门亲事的意思，这个不用明说。 芽婶笑得见牙不见眼，什么话讨喜说什么。把两人说得是前世就修来的缘分，今生今世来再续前缘，乃是天作之合，顶顶般配。 别说，江宥帧觉得芽婶还挺适合媒婆这个行当。能说会道，也不过分夸大。 “二郎，你去上房和你爷奶说一声，就说让他们晌午来家里吃饭，不用做了。” 还住在一个院子里，孙女定亲，爷奶肯定是要来的。 虽然江宥帧不情愿，但这是礼数。 “我去叫，我去叫，待会儿我就扶着老爷子老太太过来。” 江宥帧正要去上房，就被罗氏给抢了先。 有客在，江宥帧只好忍耐。算了，等分了家，天天关上院门，看她还怎么蹭。 接下来就是商量定亲的流程了，听起来挺复杂，不过庄户人家一切从简，省略了一些步骤。 第一步就是合八字，芽婶拿了两人的八字揣在怀里。如果合了，才会有接下来的流程。 晌午又是一顿硬菜，家里之前的肉还没吃完，江富贵一大早不知从哪里买来一条鱼，算是取个好兆头。 灶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猪油的香味飘了老远，上房那一对老爷子老太太更是闻着香味不停地咽唾沫。 “没想到二丫不声不响的，是个好福气。不过那小子也是个棒槌，不会早点来提亲？ 否则那五两银子不就是咱们的了？现在倒好，便宜了老二一家子。” 老太太一想到那五两银子到不了自己的口袋，顿时心疼不已。 “好了！这两日消停些，等时机到了，别说五两银子，就是百十两都有。” 老爷子怕老太太坏事儿，连忙提醒。 “我知道！不就是说说？”老太太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心疼，打算待会儿饭桌上吃回本。 罗氏已经在二房灶房外转悠了很久，时不时指导那肉得怎么怎么烧，惹得四丫连连翻白眼。 这急得，恨不得生肉塞嘴里。 “你安心在这儿待着，那些活咱们都替你干完了，你就等着吃饭。你娘自己都上桌，难道还会赶你下去？” 二丫一看六丫在凳子上坐立难安，顿时有些心疼了，连忙劝道。 “六丫！放心吧！晌午上桌吃饭，你娘不敢说啥。” 江宥帧拍了拍六丫的脑袋瓜，随后和沈氏说要上山一趟。 “快吃饭了，别上山了。”沈氏正在做肉，闻言立刻反对。 “就去看看上次那几个套子套着没，昨儿没来得及。” 赵卫也在外间如坐针毡，二丫不可能过来，他望眼欲穿，和江富贵坐着大眼瞪小眼，不禁有些尴尬。 翁婿俩都是不善言辞的，二人对坐简直了，屋内针落可闻。 江富贵打量眼前这小子，忽然有些后悔了。 这小子这么壮实，以后要是欺负闺女，就自己和二郎和身板还不够他一拳的吧？ 眼看江宥帧和江富贵说要上山，赵卫顿时坐不住了。 “我和二郎一起去。” 江富贵顿时松了口气，去哪儿都成，别跟眼前杵着。这大个头，他看着别扭。 江宥帧听到这个也没反对，正好上山试探一番，相互交流一下下套的本事。 第76章 这挂开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签到地点：清河村小河边，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任务！】 江宥帧本以为在村里不会有什么签到任务了，没想到还分得这么细致。 清河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其实是因为山边有一条小河。上一次江宥帧没路过这里，因为这里离江家要远一些，必须绕路。 江宥帧带着赵卫走向河边，小河已经结冰，但边上还是有些冰窟窿，都是为了洗涮用的。 【恭喜宿主完成清河村小河边签到，奖励宿主获得捕鱼技巧、初级特殊功能鱼竿（鱼儿有一定几率上钩）、初级特殊鱼饵料（鱼儿有一定几率上钩）和仿麻特殊材料编织的渔网（可吸引渔获上钩）】 还有这种好东西？江宥帧对那个渔网有着极大的兴趣，那不得去大海里捞？ 大海啊~大海，你全是鱼！ 今天是来不及了，等明天试试。江宥帧心中一喜，这挂开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沉默着上了山，江宥帧先去看了外围放的三个套子，上次那地方没啥野物的痕迹了，她已经换了地方。 “竟然套到一只狐狸！”江宥帧吃惊，自己的运气还真不是盖的。 赵卫震惊地合不拢嘴，他也会下套子，但从来没套到过狐狸。 一般都是野鸡或野兔，而且还不是经常有，做的陷阱很多都是空的。 这只狐狸大概在八九斤左右，饿得有些瘦了，但皮毛成色看起来挺好，雪白雪白的，一点杂色都没有。 因为江宥帧都是用的绳套，皮毛还是整张的。如果一整个狐狸皮毛硝制好，那可值不少钱。 这只狐狸不算小，不过得二十来件这样的狐狸皮毛才能凑成一件狐裘吧？ 江宥帧不知道一件狐裘多少钱，但绝对值个千把两吧？ 天呐！为什么老天如此厚爱她？这沉甸甸的爱，让她何以为报啊？来吧！让这样的爱来得更猛烈些吧！ 虽然心理活动非常多，但江宥帧也练就了一副扑克脸。 赵卫只在江宥帧的脸上看见一抹笑意，而后归于平静。 然而赵卫此刻却淡定不起来，这个狐狸皮毛品相好，还是完整的一张，那得值老鼻子钱了。 怎么他就没这么运气？真是羡慕啊！ 难怪昨儿听说江二郎发财了，就这运气，不发财都对不起他那豆芽菜的身板子。 “这个狐狸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如果硝制得好，能卖一百四五十两银子。”赵卫感慨了一声。 江宥帧瞪圆了双眼，居然比她想象得更多。 果然，他一说完就看见江宥帧的嘴角疯狂上扬，简直压都压不住。 原来这小子是不知道狐狸毛值这么多银子？也是！自己要不是经常去卖野物，也不可能知道。 江宥帧都快嘴角抽搐了，ak47都压不住。 其实她真的不想暴露自己没见识的样子，但嘴角有它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硝制，如果直接卖，会不会卖不上价钱？”江宥帧觉得赵卫还挺有见识，于是连忙问道。 “我倒是会，你如果信我，我帮你硝制。等你卖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保证有公道的价钱。” 江宥帧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她不是不担心，但如果能用一张狐狸皮毛看清一个人的秉性，免得二姐跳火坑，她是愿意的。 赵卫看到江宥帧如此轻易就相信了他，顿时心中很是高兴。 证明小舅子把他当一家人了，否则这么贵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这么交给自己？ “你这运气真够好的，居然在外围就能套到狐狸。” “我也觉得我运气不错。”江宥帧点头，她难道真的不是天道宠儿吗？ 她膨胀了，女主和男主们算什么东西？自己可是老天爷眷顾的幸运儿。 “你这个套子机关不错，我做的陷阱都得插上竹尖，到手的猎物都伤了皮毛。” 赵卫的话打断了江宥帧的幻想，将她拉回了现实。 咳咳！别激动，好好苟着，闷声发大财，猥琐发育！ “这个不难，待会儿我教你。” “你愿意教我？”赵卫很是吃惊，这可是饭碗，竟然愿意教给他？ “你以后就是我姐夫了，我也是想我姐过得好。这几年我姐吃了不少苦，我现在有能耐了，当然要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去你家吃糠咽菜怎么成？教会你这个，是为了让我姐过上好日子。” 江宥帧索性摊开了说，两人差不多成了，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人就是她姐夫了。 赵卫闻言有些羞惭，还有些感动。这个小舅子，对姐姐是真的好，二丫有这样的弟弟，是她的福气。 “我日后一定努力赚钱，决不让二丫过苦日子。” 听到赵卫的宣言，江宥帧只是点了点头。 “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以后就看你表现了，你要是对我二姐不好，我来养我二姐不成问题。” “你就看着吧！”赵卫握拳，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江宥帧将套子复原，顺便给赵卫讲解了一下里面的诀窍。 赵卫看着身姿魁梧，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其实很心细，人也聪明，一遍就学会了。 其他两个套子都是空的，但江宥帧已经很满足了。 站起身望了一下内围，有心想进去，往里走还有之前下的两个套子。 如果有野味，不早点拿下，很容易被其他动物吃了。 可是身后跟着赵卫，让江宥帧有些犹豫。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看看，之前在里面下了两个套子。”江宥帧背上背篓，对赵卫说道。 “这里面可是内围，你就这么进去？” 赵卫很是震惊，他这样人高马大的，还是老猎户，手里没拿趁手的都不敢进去。 有时候光有一把子力气是不管用的，还得灵活跑得快，否则保住小命可就得靠运气了。 “这里头可是有狼和熊，听说雾山深处还有猛虎，你这么个小身板怎么敢进去的？”赵卫皱眉。 之前为了凑五两银子进去了两次，一次运气好，抓到了一只斑鸠和两只野兔。 还有一次碰上了狼，当时差点没跑脱。要不是他跑得快，离外围也不是太远，他真就出不来了。 有惊无险的一次，让他直到现在都没敢进内围。 第77章 就想吃口纯白面儿的 “放心吧！我跑得可快了，要是跑不赢，那上次怎么放的套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江宥帧有轻身功法，再加上上次杀了狼，信心倍增，自然不惧。 可赵卫没有外挂啊！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小舅子进去内围，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和老丈人一家交代？ “不行！不能去！”赵卫扯住了江宥帧的手臂，态度十分坚决。 “就在里面不远。”江宥帧很无奈，她就知道带赵卫过来是个麻烦。 “那也不行！你要是出了事，二丫该多伤心？你有狐狸皮毛还不够吗？不要贪心。雾山有山神，贪心只会惹怒山神。” 赵卫手指像铁钳似的，江宥帧怎么也挣脱不开。 “行吧！回去。”江宥帧知道现在去不成了，打算等赵卫离开之后，再来一趟。 二人背着背篓回了家，中途还避开人多的地方，因为狐狸皮毛被人发现的话，很容易惹人眼红。 回去正好吃饭，江富贵还打了点酒，饭桌上因为敬酒，赵卫喝了不少，都红光满面了。 赵卫虽然微醺，但依旧沉稳有礼的模样，让沈氏终于放心了。 喝酒是有意的，为了看赵卫喝酒后是否性情大变，有的人喝醉了和没醉的时候判若两人。 此人酒品不错，酒量也不小。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接着便是喝骂声。 “吃啥吃？吃啥啥没够，那红烧肉也是你能吃的？” 罗氏狠狠拍了六丫手背一巴掌，六丫筷子上的红烧肉掉在了桌上，顿时红了眼眶。 她缩回了手，啃着馒头，一声不敢吭。 “你这是做甚？娃吃块肉怎么了？我家的肉，娃想吃就吃。” 沈氏看着可怜的六丫心疼上了，六丫鼓起勇气第一次朝着肉伸筷子，就被罗氏给打了回去。 沈氏给六丫碗里连夹了几块肉，“吃！六丫吃，别理你娘。” “一个丫头片子也吃肉？不能留给她兄弟吃？眼看她兄弟在舅家几顿没吃肉，都饿瘦了” 罗氏骂骂咧咧，眼疾手快将女眷这桌的小半碗红烧肉全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三姐妹看了直摇头，沈氏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四丫可不惯着她，立刻冷着脸道：“四婶，肉刚端上桌，你都倒进自己碗里，我们吃什么？” “那我家三郎和四郎不得吃？这是留给他们的。”罗氏哪管其他人？ “吃吃吃！你是猪投胎的？三郎和四郎都没在，留啥留？他们舅家没吃的吗？你不说你娘家发财了，都盖上大房子了？” 老太太刚上手准备夹肉，罗氏就把肉全倒在自己碗里，让她慢了一步，顿时把筷子往桌上一甩，气得破口大骂。 “哎呀！娘，你就不心疼三郎和四郎吗？这年头谁家也没有余粮啊！我娘家三个大小子呢！喏？我这不是给你准备了吗？” 罗氏哪里还不知道老太太的脾气？为其他人说话是没可能的，不就是没吃着发脾气吗？ 连忙拨了一小半进老太太碗里，同时还心疼得咬牙切齿的。 江宥帧无语，这女人吃饭的时候不请自来就罢了！这上了桌那护食的样儿让江宥帧恨不得痛扁她一顿。 “四婶要是不想吃就下去，本也没请你来。”江宥帧忍无可忍。 这桌的老爷子也觉得丢脸，虽然他时常不要脸，但有时候偏偏又要点脸。 “老四家的，回你屋去。”老爷子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赵卫，冷声朝罗氏道。 “下去就下去！”罗氏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桌上，白菜她不爱。 在小簸箕筐里兜了两个大馒头，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下了桌，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不就那点子肉？也没啥好稀奇的，还真当你们发财了呢！”嘴里嘀嘀咕咕，罗氏占了便宜还要嘴两句。 可她没发现的是，她离开的时候，江宥帧嘴角的那抹笑容。 江宥帧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赵卫，不好意思地道：“让你见笑了！我们都习惯了。” 老爷子有些羞赧，老婆子真是啥都做不好，连个儿媳都管不好，那馋样简直丢尽了自己的脸。 老太太一看桌上的几人都眼巴巴盯着她碗里的肉，连忙站起身，学着罗氏的样子拿了小簸箕里的两个黑面馒头走了。 “我腰不好，回去屋里炕上吃。” 眼看小簸箕筐见了底，这时四丫起身进了灶间，不一会儿手上就端了两个大海碗过来放在了桌上。 芽婶顿时朝着四丫竖起了大拇指，笑着道：“还是四丫机灵。” 其中一大碗都是红烧肉，肥瘦相间，油汪汪，色泽红润，还有一大碗是红烧鱼块，都是肉。 这时桌上没了扫兴的人，大伙儿都露出了笑脸。 三丫还去灶间端来了一小箩筐的白面馒头，一桌子人开心地吃了起来。 男子那桌的老爷子见状有些不高兴，罗氏他可以不在意，但这些人防着自己老婆子，让他心里很是不满。 “二郎，这做人呐！不能太精明算计，否则表里不一，就显得虚伪。” 老爷子意有所指，他这两天是回过味儿来了，二郎就是人家常说的嘴甜心苦，佛口蛇心。 面上说话一套一套的，偏偏还占据大义，谁都挑不出错来。 可内里却是个喜欢算计的小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叫人有苦说不出。 就拿上次的衣裳料子来说，说是给了块布做衣裳，结果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窟窿眼子，根本做不成衣裳。 还有那两斤肉和十斤黑面十斤白面，他们等了两日，实在等不及，他才找了老二。 老二还一脸的惊讶，说娃他娘估计忘了送。最后老三家媳妇儿送来的时候，那两斤肉全是瘦肉，一点油都炼不出。 更别说那十斤白面和黑面全是掺杂在一起的，叫自己和老婆子吃得都不尽兴。 就是想吃口纯白面的，咋这么难？老三家媳妇原先看着挺老实，谁想一分家就暴露了本性。 其实老爷子冤枉沈氏了，东西是四丫准备的。沈氏根本不知道，也没细看，拎着布袋就送来了。 而江宥帧就更不知道了，她都没放在心上，早就忘了，当时也就是为了好名声随口一说。 要是知道给了瘦肉，她还懊恼呢！因为她就爱吃瘦肉。 第78章 怕死的老爷子 老爷子有气没处撒，要不是自己和老二说，否则自己还不知道吃不吃得上嘴呢！就这老二还说二郎好得很，有孝心。 现在村儿里谁不说二郎孝顺？就连里正都在外面说二郎是以德报啥的，反正都是好话。 好名声都叫二郎得了，坏名声自己担了，也没得啥好处。 “爷爷您不是常说算计不到一世穷吗？我这庄户人家的小子，不算着点过日子，指不定被那些豺狼虎豹生吞活剥了呢！” 江宥帧说着抿唇笑了笑，红烧肉的酱汁落在嘴唇上看着像血。老爷子见二郎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再配上那红红的嘴，不禁觉得有些渗人。 “咱也不去害人，自己关上门来过日子，能碍得着谁？可谁要是来算计我们家，那就不成了，我必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江宥帧说着灿烂一笑，还夹了一块肉放在了老爷子碗里。 “爷爷！您多吃，现在我爹不能干重活了，可我能干啊！我去码头扛包，去参军，也得养您，给您养得白白胖胖的。” 老爷子一听，不禁打了个哆嗦，咋感觉有哪里不对？ 让他想到了后院养的猪，他每天去溜一趟，对猪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 李大头闻言倒是好一番赞叹，“二郎是个好娃，孝顺还听话，还会赚钱，叔你有福啊！” 老爷子一听，勉强扯了扯嘴角，“是、是啊！” 这一餐饭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只有老爷子一个人食不知味。嘴里的肉都没了滋味，味同嚼蜡。 他一直在琢磨二郎的用意，到底啥意思？该不会是要把自己当成猪一样宰了吧？ 一想到二郎面目狰狞地把自己的肉做成红烧肉，他就觉得碗里的红烧肉不香了，直犯恶心。 要是江宥帧知道老爷子心中所想，必定笑得直不起腰来。 老爷子老了就怕死了，瞧瞧！能叫她一句话吓成这样。 赵卫吃完饭就离开了，江宥帧也没和家里说套到狐狸的事，直接将狐狸给了赵卫，让他带回去硝制。 “要是这两天太阳足，大概两三天就能好。狐狸肉也很值钱，我去镇上给你卖了。等三天之后我来找你，咱们一起去卖皮毛，顺便把狐狸肉银子带给你。” 赵卫接过狐狸，手有些颤抖。 这一百多两银子在自己手上，能不让他激动吗？二郎竟然这么相信他，他心中感动得很。 “好！那就劳烦你了。” “不碍事儿，你放心，保证不负重托。”赵卫很是慎重，说实话，他这辈子都没拿过这么值钱的东西。 江宥帧看着他郑重地模样，道：“你可有什么打算？我看你有把子力气，不如学个打铁如何？做猎户有些危险，我不想我姐担心。” “其实我爹之前就是铁匠，会一点，传给了我。但我家穷，没本钱。 我对这些还挺感兴趣，尤其是刀具。当然，打猎我也喜欢，反正我把子力气，等我存够了钱，就开个铺子。” 江宥帧点头，也没说什么，这些都是成亲之后的事了。 她借点钱开个铺子不算什么，但眼下还不能说，毕竟亲事还没成。 说到这个，她才想起系统之前奖励了绣艺和《入门级刺绣绣样汇总》这本书，她倒是忘了教三姐妹了。 回来之后事情太多，她真的没时间。 看着赵卫离开，江宥帧就将刺绣的书拿了出来。 原本看起来很精美的花样图册一拿出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时代的书籍，没那么惹眼了。 也有上了颜色的插画，还有步骤，但很符合眼下的图册。 “二姐，我之前从县城一个绣娘手里淘到一本绣样书籍，里面的步骤很详细。你和三姐她们看看，可以学一学。等练成之后，三姐妹开个绣庄，肯定生意不错。” 江宥帧已经打算好了，就算嫁人，也得有自己的事业，这样才有保障。 二丫顿时惊喜地接过一本厚厚的书，当看到里面的步骤和插画之时，双眼亮晶晶。 “这也太详细了吧？就算不看字，也能按照步骤学。” 这时三丫也凑了过来，一看到精美的绣样图，忍不住惊喜出声。 “我看看！我看看！”四丫也凑了过来，三姐妹对这本绣样书赞叹不已。 “讲解详细，还有画作为参考。不用多少天，简单的绣样我们肯定能学会。” 二丫很感兴趣，她本就喜欢摆弄这些，就是之前家里穷，每天干不完的活，哪有时间做这个？ 再说刺绣的针线和布都不便宜，可没那么多好东西给她嚯嚯。 “真好看！”四丫已经被深深吸引住了，恨不得现在立刻上手。 此时沈氏也凑了上去，她也跟着惊叹，“咋会这么好看？要是绣好了，拿去绣庄卖不得老值钱了？” 她们自动忽略了江宥帧说要开绣庄的话，已经被眼前的绣样图吸引了。 “刚开始学着绣，可以去换钱。等学会了，咱们自己就开绣庄了，不能便宜别人。到时候再找些绣娘，都不用自己动手，只管赚钱。” 江宥帧让她们学会这个，只是想她们多个谋生的手段。有手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吃香的，不愁混不下去。 “你可知道开绣庄多少钱？你上次那一匹布，就得八两银子，哪敢想这么多？”沈氏嗔怪地看了江宥帧一眼。 “为啥不敢想？看着吧！等我姐亲事定了，刺绣也有模有样了，这事儿就能办起来。” 江宥帧说着指了指书道：“这绣样图可是那绣娘家传的，要不是她走投无路，也不会卖了换钱。绣艺可不外传，你们别传出去了。” 江富贵摸了摸后脑勺，上次去县城他不是和二郎在一起吗？ 除了上茅厕，就没分开过，二郎从哪里买的书？他咋不知道？ “这一看就精细，一旦学会了就是看家本领，难怪了。咱们可不傻，都学会了，还能卖上钱？” 沈氏点头，三姐妹则更为兴奋，立马进屋要找碎布来练手。 “爹！田地看得怎么样了？”江宥帧总算想起了这件事，连忙关心一下。 “我看好了一块地，就是王家村的，不过只有二十亩连成片的，是王家一个败家子儿要卖，就是不便宜。” 第79章 羊脂玉和软黄金 “多少银钱？” “上好的地，我昨儿去看了，很肥沃，不过得八两银子一亩，而且得成片卖。还说那边灌溉水源不成问题，成片卖的话，还得再加十两银子。” 江宥帧算了算，也就是一百七十两，贵是贵了点。 但如果真的地段好，土地肥沃，将来给二姐作为陪嫁也是好的，正好在王家村。 毕竟想买连成片的田地不容易，更多都是零散的，分散开又不方便管理。 “那个王家不孝子孙，他爹四十多岁中了秀才，本是风光无限，改换门庭了。谁能想到在去府城赶考的路上感染了风寒，最后撒手归西了呢？ 偏偏那儿子不成器，败家得很。这不？家里仅剩的二十亩地了，还要卖掉去赌，赌钱真是害人呐！” 江富贵不禁想到了高山，深深叹了口气。 “也不算很贵，爹要是觉得划算就买了，反正就是贵了十两银子左右，你再还还价。到时候给二姐陪嫁，正好在王家村。” 可是江富贵想到要一百七十两，还是觉得贵。 当听到二郎准备把二十亩地都给二丫陪嫁，顿时吃惊得张大了嘴。 “你都给你二姐？” “啊！不就二十亩地？目前咱们家底也不算太殷实，都先暂定二十亩吧！有钱就再添置。” 江宥帧有系统，觉得赚钱容易，再加上运气爆棚，这几天确实飘了。 但江富贵不知道她有系统啊！一听到每个闺女都陪嫁二十亩，那得多少银子？他立马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觉大吃一惊。 “那不得四五百两？你不打算给自己留了？” “当然给自己留啊！不过我不是那小气人，都是亲姐，难道还能自己过好日子，叫姐姐过苦日子？” 江宥帧说着拍了拍江富贵的肩膀，“爹！独木难支，只有一家子都好，才能兴盛起来。光富自己，日后出了啥意外，也没人能拉拔你一把的。” 前世江宥帧就懂得这个道理，你光顾着自己享乐赚钱，手底下人眼巴巴地看着，谁会真心帮你呢？ 换到这里，道理还是这个道理。 有时候亲情的维系也需要银钱，就拿孝顺来说，没钱怎么孝顺？只能眼看着。 江富贵没想到老闺女还有这等格局，再对比亲爹说的话，他觉得二郎说的才是对的。 说等大哥他们富了，自己才能沾光。 可二郎呢？她是想大家一起富，都是亲姐妹，守望相助才是对的。 这一刻，江富贵终于觉醒了，他觉得爹说的话也有不对的。 “你度量大，是办大事的人。你放心，将来要是她们敢对你不好，我就不认她们。做人要讲良心，她们敢对你不好试试？” 江富贵激动地握拳，难怪娃她娘总是偏爱老闺女，那确实老闺女贴心。 “嗯！那爹到时候就帮我揍外甥，让她们心疼去。” “哈哈！”江富贵哈哈笑了，惹得里间的沈氏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 “你们爷俩说啥呢？这么开心。” “说要揍外甥。”江宥帧调皮地抖机灵。 “啥？你大姐家的外甥吗？那可不兴揍，她宝贝着呢！”沈氏连忙道。 “哈哈哈！”江宥帧和江富贵对视一眼，都纷纷大笑起来。 和江富贵说好，遇上连成片的就买下来，因为这种机会难得。 回到屋子里，江宥帧才背起背篓，准备上山一趟。 目光一转，忽然发现屋里那一个圆滚滚的石球.比成年男子手心大点，直径在二十五公分左右。 一拍脑瓜子，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昨天高山媳妇儿就把这个石球送来了，可江宥帧回来的时候喝醉了，之后就一直忙碌，都没想起来。 原主经常去高山家玩，这颗石球就在高山家门口废弃的猪食槽里。 因为高山的爹是雕花匠，这个石球上雕刻的就是貔貅。原主幼时还拿过这个石球滚着玩，所以印象深刻。 江宥帧当然不可能学雕刻，她要这个石球，是因为它内藏玄机。 把石球举了起来，沉甸甸的。慢慢转动球身，将上面的泥垢和浮土大致擦一遍，江宥帧才转到貔貅嘴部仔细观看。 这个石头是灰白色的，表皮有些光滑，正适合雕刻。 不过在这灰白色的表壳上，有一处颜色明显透润一些，呈现乳白色，就在貔貅的嘴部。 这个石球原主玩了很多次，村里其他小伙伴也玩过，都摸得十分光滑了。 这个地方原先是看不出异常的，但现在可窥见一丝内部。 江宥帧前世有一块羊脂玉玉牌，是她生母的遗物。想念生母的时候，时常会拿出来悼念。 久而久之，那羊脂玉的手感能感觉出一些，对颜色也有点了解。 也就是说，这个石球里，应该有玉。 石球怎么来的，江宥帧不清楚，可是现在已经擦出了玉。 这个朝代有没有赌石不重要，她只要知道玉值钱就是。 大运朝很喜欢玉石，银楼中，镶嵌了上好白玉的首饰价格极高。 如果这里面有一半的玉，抠成一对手镯加一些挂件，那就发了，而且是大发特发。 羊脂玉不管在什么朝代都值钱，上次在银楼她看到一根羊脂玉簪子都卖三百多两，可想而知。 就算里面没有这么多，但只要能做成一块玉佩，那也值个一二百两了。 心头一片火热，打算等找个时间去县城，不！去府城！她要去府城看看怎么切开，里面的东西反正不会叫她吃亏。 将石球放进了储物空间，江宥帧按下心头的激动，背上背篓上了雾山。 这次得速战速决，江宥帧运用功法快速进了内围。一路上握紧了匕首和弓箭，警惕四周，很快就到了自己之前放套子的地方。 当看到第一个套子上残留的血迹和灰毛，江宥帧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来晚了一步，被其他动物给捕食了。 快走几步，到了第二个下套子处，发现竟然套住了一只深褐色獐子，大概不到二十斤。 别问江宥帧怎么认识的，因为她前世领导就是北方人，家里养殖这个，她看过照片。 这只獐子还没死，不过也奄奄一息了，呼吸有些微弱，算是苟延残喘。 第80章 软黄金麝香 江宥帧上前一看，獐子嘴边露出了两颗獠牙，是雄獐子！！！她顿时高兴地咧开了嘴。 獐子值钱，雄獐子体内的麝香更值钱呐！软黄金指的就是麝香。 发了！真的发了！ 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吧？喜得江宥帧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老天爷才好。 上前就对准了它脖子一刀，迅速收到了空间里。等之后再清理，现在还是抓紧时间离开。 这次的收获不错，等去了县城或府城，就把储物空间里的獐子和狼出手。 不是不想自己吃，而是不好解释。 家里不准她进内围，带回去吃就瞒不住了，以后上山就成了奢望。 江宥帧没有逗留，立刻出了外围，下山去了里正家。 刚进里正家大门，就看到大黄正狼吞虎咽啃着骨头。江宥帧上前一看，这好像是之前吃的羊腿骨？ “我吃了你的，你吃了我的，大家扯平了哈！” 江宥帧这么一说完，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大黄猛然抬头，嘴里发出凶狠的吼叫声。 它将脚下的食盆往自己面前挪了挪，恶狠狠地盯着江宥帧，就怕江宥帧抢它的食物。 “放心吧！狗吃的我可看不上。我就是想和你说，那什么枣泥糕、白云糕不适合你，以后别吃了。 你看你，嘴里的牙都要掉光了。到时候成了没牙的狗，我的骨头给谁吃啊？” 大黄立刻龇着牙，将里面白森森的獠牙露了出来，并且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你看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啧啧！”江宥帧摇头叹息道。 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画眉一看到江宥帧和狗聊上了，顿时捂嘴笑了。 这个江二郎可真有意思，和狗都能说到一块儿去。 江宥帧一看大黄拼命挣脱绳子的模样，连忙躲到了一边。 这狗就是性格太急躁，不禁激啊！ “江二郎，我家少爷正在书房候你。”画眉上前行了一礼。 “今日我有事，给你布置了课业，你就在此练习。”童怀安一看到江宥帧的到来，就直接说道。 “那便不耽误你了， 我明儿再来吧！” 江宥帧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忙着呢！不过一本《百家姓》也学了大半本，等学完就不再来了。 童怀安看了一眼江宥帧，忽然心中有了个主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之前不是说和你合开酒楼吗？我给自己找了个靠山，现下靠山正在县城，我便打算去将此事提上一提。”童怀安给自己倒了碗茶，脸上笑意盈盈地道。 江宥帧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靠山？该不会是四皇子吧？可是四皇子会来这个犄角旮旯？ 忽然想到之前在镇上鸿运楼卖菜谱的事，那掌柜说的贵客就是京城来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四皇子吧？ 江宥帧顿时明白过来了，难怪童怀安会怀疑自己，指不定那天他就在酒楼，还是宴席上的客人。 啧啧！没想到这小小的文县，竟然也能碰到身份这么高的人，文县还真是人杰地灵啊！ “哦！那检查完我昨天的课业之后，我就早点回去吧！” 江宥帧将自己写的大字放在了童怀安的书桌上，谁料童怀安却是摇头道：“我打算带你一起去。” “啊？”江宥帧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带我一起去？” “是啊！以后负责酒楼的人是你，你总得让他知道你能不能胜任吧？所以带你一起去，更有说服力。” “可是他也不用拿银钱出来，就是挂个名头，又不会亏本，用不着吧？” 江宥帧狐疑地看向童怀安，她怎么觉得童怀安的用意不止这个？ “可咱们的酒楼却要人家护着啊！他相信我，不代表会相信你，要是你别有企图，岂不是要连累他？” 看着童怀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江宥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要是怕我使坏，那咱们就别合作了。反正你有钱，找谁都成，何必非要和我一起合伙？我既没银子，也没靠山，不划算。” 江宥帧可不会被他威胁到，自己开酒楼顶多步子迈得慢一点。 “你为何不肯去？难道你真的心虚？”童怀安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她。 “我这不是怕人家一看我这身份，这打扮，觉得我靠不住吗？还是你去吧！成就成，不成咱们就各奔东西。” 江宥帧摆手，她真的不愁酒楼开不起来啊！就算前期只能窝在镇上或县城，那也不愁。 她才不想和那些个皇子扯上关系了，之前的二皇子那是任务，她现在只想踏踏实实赚钱。 眼看江宥帧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童怀安笑了笑，“行吧！我也不勉强你。” 童怀安说着就教了江宥帧一些新的内容，随后嘱咐她今日多练习。 “我还是回去练字吧！你也不在，我待着别扭。” “也好！那你明日再来！”童怀安转身正要吩咐小厮套车。 江宥帧出了童家，没走几步，就脚下一顿。 【签到地点：文县知县林久安林大人府上，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 江宥帧：...... “统子，你这就过分了吧？那可是知县，我能进人家知县大人的府上？” 【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这系统一点也不体谅宿主，你不是个好统子。” 忽然身后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江宥帧回头去看，发现是一个眼生的小厮正在赶马车。但马车却是眼熟的，正是童怀安的座驾。 车链子撩开，童怀安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二郎，你真的不去？正好林大人花高价购来一对熊掌，听说极其美味。” 江宥帧顿时一龇牙，“熊掌不熊掌的，无所谓了，最主要怕怀安哥路上无聊。” 童怀安有些讶然，看着江宥帧爬上了马车，他有些疑惑。 之前江宥帧说什么也不肯去，他刚才也就是那么一问，本没有指望江宥帧去，没想到她反而改变了主意。 熊掌的诱惑就那么大？看来这小子就好个吃啊！ 此时的江宥帧内心正感谢童怀安瞌睡送来了枕头呢！林大人，肯定是林久安呐！ 第81章 买衣裳 “殿下！咱们派去清河村的人被人打伤了，已经回府复命。” 周亥匆匆进了正院，当看到二皇子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还是轻声禀报道。 二皇子睁开双眼，“何人所伤？又是为何？” “当时派去的玄一正跟着江宥帧，谁料她身后竟然还有别人监视。二人碰上了，那人先发制人，来了个偷袭，玄一胸口中剑，险些命丧当场。” 周亥有些生气，玄一可是玄字辈中本事最好的，差点折损在这点小事上，可真是冤枉。 然而二皇子却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那是玄一自己没了警惕，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偷袭的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除了童怀安，没有别人。” “童怀安为何要监视江宥帧呢？”周亥很是奇怪。 他就不明白了，江宥帧不过是个农家小子，到底有什么底细让两人这么重视他？ “当然是冲着本宫来的，咱们找花匠之事大张旗鼓，难道他会不知晓？江宥帧正是清河村人，他疑心病慎重，自然要监视一番了。” 周亥欲言又止，他怎么觉得殿下很了解童怀安似的？ 可是童怀安现在就是一介白身，就算将来高中，那也是将来的事了。 他又开始头痛了，怎么殿下觉得这两人如此重要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殿下！那咱们是不是还要派武功高强之人再去探一探？这个童怀安竟然敢伤咱们的人，他是明知故犯，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想不通就不想了，但有人不把殿下放在眼里，周亥是极为不满的。 “不必！已经不重要了。至于玄一，等他伤愈之后，让他去霓裳多历练两年吧！” 既然童怀安也在监视江宥帧，那就说明二人不是一伙的，起码目前不是。 这样一来，江宥帧就不太可能重生。 二皇子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排除了这一点，就算江宥帧和童怀安又搅和在一起，他就不惧了。 只是，如此便说明这一世事情发展并非会照着前世那样，那自己就多了几分不确定因素。 “是！” 周亥叹了口气，看来玄一这两年是不可能被殿下重用了。 因为殿下之前就叮嘱过，童怀安非常精明，必须得防范，是玄一自己轻敌了。 这边的江宥帧在马车上听着童怀安在讲着知县大人的出身，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林大人乃是京城新贵林家的旁支，还没出五服，在位已经两年多。等三年任期一满，如若考评是优等，估计就要回京述职。” 江宥帧迷瞪着双眼，回京述职？哦！应该是回京向上级汇报工作吧？ “回京述职是只有京城那边已经有任免升迁或调派，才能回京。如若还是留任，那就无需回京了。” 看着江宥帧迷茫的模样，童怀安便耐心解释了一句。 江宥帧本想说这个自己没必要知道，不过多知道点知识也没坏处。 而且童怀安带自己来，也未尝没有让知县大人照拂的意思。这个小伙汁蛮不错，江宥帧点点头。 实在想象不到这人竟然是书中结果了原主的人，并且原主也没得个好死，这得把人家得罪成啥样？ 不作死就不会死！江宥帧就打算好好苟着，猥琐发育！ “哦！那新贵林家又是什么来头？”反正歇着也无聊，就当听书了。 “说到新贵林家，那就要说到朝中格局了，我这里简单给你介绍两句。” 听着童怀安温柔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江宥帧不禁入了迷。 京城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林家上数四代都是读书人，但之前不过是耕读人家。 直到林久安的曾祖中了进士，家中才兴盛起来。 京城林家本家当家人叫林朝宗，是林久安的族堂叔，五年前还是个正四品，不过现在此人已经是正三品大员。 “不过这么说来，林家算是清流人家。又为何称林家是新贵，那是因为林朝宗林大人的嫡长女入宫为妃，颇得皇上喜爱，因此赐封号辰妃。” 原来是皇帝的老丈人，靠着裙带关系啊！江宥帧恍然大悟！ 哦！不过妃子算是妾室，算不得正经老丈人，只有皇后的爹才是正经老丈人。 “只可惜辰妃娘娘入宫多年，一直无所出。此去林府，你需慎言，莫要提及此事，也不可提及朝堂之事，跟在我身边便是。” 江宥帧连忙点头，不就是让自己少说话吗？懂了！原来说了半天，就是这目的。 读书人弯弯绕绕就是多，明说就是了。 咦？她忽然想到了一点，如果四皇子真的在林大人府上，那林大人就是投靠了四皇子喽？ 那京城本家林家知道吗？应该知道吧？毕竟没有本家的允许，林久安也不敢这么做。 这么说来，童怀安是不是暴露了自己一部分底牌在她面前？ 哎呦！这个老狐狸，该不会是想拉自己下水吧？ 忽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啊！还是别再问了。 看着江宥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童怀安不禁嘴角上扬。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就是要这样，慢慢挑起江宥帧的兴趣，让她对朝堂之事有了探究之欲，那日后科举入仕就顺理成章了。 马车赶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晌未时一刻了。 “在锦绣阁停。”童怀安吩咐了一声。 不直接去林大人府上吗？江宥帧还等着签到呢！吃过晚饭还得赶回家，来之前只和四丫说了一声。 “既然是去林大人府上，那就不能穿得太寒酸了，去买身衣裳吧！” 童怀安说着就拉了江宥帧下车，刚走进铺子里，那掌柜的就迎了上来。 “童公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您派人知会一声，肯定给您送到府上的。”掌柜的一看童怀安就两眼放光，上前谄媚地说道。 “给他拿两身衣裳，还有鞋子。” 江宥帧这才知道锦绣阁就是成衣铺子，看着铺子里挂着的成衣，江宥帧眼花缭乱了。 好看是真好看，还都是绫罗绸缎，但她现在穿不着啊！ 那绸缎衣裳穿着回村，估计不知道要被怎么说道。 “先敬罗衣后敬人！你且让掌柜的给你拿上两件试试。”童怀安说完就去了一旁等候。 第82章 买!都买了! 看向那些挂着的成衣，江宥帧犯了难。她现在年岁不大，身量也不是很高。 铺子里男装都很长，她一个小豆丁穿上岂不可笑？不合适啊！ “这位小公子看着年岁不大，鄙人这里有几身适合您的。” 那掌柜的说完就朝着身后喊了一声，“小林，给这位小公子拿两身童衣过来。就拿那身绛紫色和茶色的。” 江宥帧顿时一扭头，童衣？你看不起谁呢？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立刻应了一声，去了里间。 江宥帧去了里面的更衣室等候，等那小童将衣裳捧了来，竟然上前就帮着江宥帧脱外面的夹袄。 “你干什么？”江宥帧吓了一跳，怎的还有这种服务？ “伺候公子您更衣啊！”小林很委屈，咋还一惊一乍的呢？ “咳咳！我自己来。”江宥帧把小林打发了出去的，可等一拿起衣裳，顿时头大了。 原来都是套装，里衣和外袍，中间还有一层夹袄。那领子好像一片式的，穿起来挺复杂。 童怀安看着外面坊市街道，忽然一名玄衣男子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少爷！咱们的人伤了二皇子放在江宥帧身边的暗探之后，那边就将人撤走了。” 童怀安颔首，“把咱们的人也撤回来吧！” “是！”玄衣男子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两日观察可以看出，江宥帧就是个农家子，不过有些聪慧罢了！ “哟！小公子穿这身绛紫色的真好看，贵气逼人呐！” 掌柜的略显夸张的声音响起，还立刻上前屁颠屁颠地挪动铜镜过来。 江宥帧站在铜镜前，只看到模糊的人影，不禁也有点意外。 果然人还是要靠衣装的，没想到穿上龙袍，还真有点太子样，起码瞧着气质提升了一大截。 童怀安朝着江宥帧看了过去，不由得一愣。似乎？还不错？ 里衣、袄子和外裳的色彩都很明艳，看着十分贵气。 绛紫色和姜黄色衬着江宥帧原本有些发黄的肤色莹润白皙了许多，再加上这几日吃的好，脸上终于有点肉了，脸颊边开始出现婴儿肥。 居然唇红齿白的，看着还挺可爱。 “挺可爱，漂亮！”童怀安由衷地说了一句，“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 可爱？漂亮？江宥帧有些惊悚，转头看向童怀安。 “您应该说我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她白了童怀安一眼，都是男子你说我可爱、漂亮？她怎么觉得不对？ 童怀安忍俊不禁，走到江宥帧身边，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她的发顶。 毛毛躁躁的绒毛，忽然觉得有些单调。 “就你这不足五尺的身材，和丰神俊朗沾不上边吧？” 无视江宥帧仰望着的双目中迸发出的强烈不满，对掌柜的道：“不是还有？都试试！再拿些发带来，还有玉佩，都配齐了。” “哎！哎！”掌柜的笑着的眼尾都能夹死一只蜜蜂，这是大主顾啊！ 江宥帧摸了摸光滑的料子，虽然里面是夹袄，摸着挺薄的，却一点也不冷。很神奇，难道里面不是棉花？ 又摸了一把领子边镶嵌的那一圈白色细绒毛，该不会是狐狸毛吧？还有上面点缀的红色小珠珠，怎么瞧都像是红色玛瑙。 “这衣裳贵吗？”江宥帧没去换衣裳，反而问向掌柜的。 “不贵！不贵！”掌柜的摆手，转身就去拿配饰和发带。不贵是不可能的，坑你没商量。 “怀安哥，算了吧！我就穿这身。”有这一身充场面就行了，反正也挺合身的。 “来都来了，还是试试吧！也许另一身更适合呢？这样去林大人府上才不会丢我的脸。” 主打的就是一个“来都来了”，这句话是不是不管什么时候都适用？ 江宥帧只能转身又去了换衣室，这一次是茶色的。江宥帧一摊开，发现配着的腰带上还镶了亮晶晶的东西，布灵布灵的，差点闪瞎她的双眼。 她放在眼前一看，呵！居然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深吸一口气，差点没一下子厥过去。掌柜的是真看得起她呀！她像是能买得起那么贵衣裳的人？ 换不换？江宥帧犹豫，还是算了！身上这身估计都不便宜。 “好了吗？可要帮忙？”童怀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宥帧顿时吓了一跳，“啊！好、快好了，这就出来。” 你说你一个大少爷，啥时候还干伺候人的活呢？真是闲得发慌了。 江宥帧一边穿一边嘀咕，这衣裳也太繁琐了，穿脱不得两个小时？ 等她好不容易穿戴好出来，童怀安不禁眼睛一亮。 “买！都买了！” 江宥帧顿时心中一紧，连忙扒住童怀安的袖子，“买什么买？都没问价钱。” 掌柜的笑得是见牙不见眼，“那边还有各色发带，公子们快来选选。还有玉佩，连鞋都有。” 江宥帧今天穿的是童怀安送的鞋，好看是好看，但和衣裳好像不是很相配。 “这个嵌着金元宝的适合小公子，那个镶着红宝石的和公子身上的衣裳正相配。那根上面有玉石的，也合适。” 江宥帧现在在掌柜的眼里就是那元宝样，拿着托盘的手直往江宥帧的面前送，恨不得她都挑了。 江宥帧轻咳一声，“就这吧！那些都太繁琐了，不符合我清冷的气质。” 她指着一根素色的发带，上面啥都没有，在一排华丽的发带面前毫不起眼。 谁料掌柜的眼疾手快将那根素色发带往手心里一攥，“那什么？那是捆发带的绳子。” 我信你个鬼！你这是想逮着我这个冤大头薅啊！做生意能不能实在点？ “小公子一看就是富贵样，那通身的气派，谁敢说您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呢？便宜的我都不给您挑，没得让您跌了份儿。” 掌柜的一张嘴也是巧舌如簧，其实江宥帧进来的时候，他一个正眼都没瞧过。 今天可算碰到对手了，江宥帧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掌柜的说得不错，但我囊中羞涩。” 面前的托盘忽然飘出去老远，掌柜的神色狐疑不定，竟然不是童公子付钱？ 童怀安嘴角再次上扬，到现在差点憋出内伤。 第83章 听说有钱人家的公子玩得花 “就这两条吧！”童怀安指着镶嵌了红宝石和白玉的那两条，随后又指着另外两块玉佩。 “还有这两枚牡丹佩和双鱼佩，那双藕荷色的靴子。” 眼看童怀安还要指，江宥帧连忙将他的手给缩了回去。 “你是来进货的吗？不要钱呐？”她都要怀疑这两人说好了，合伙来坑她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江富贵当时的心情了，以后上街买东西一定不带江富贵。 “好嘞！”掌柜的不等江宥帧发话，就开始叫小童来包上礼盒。 江宥帧看着那条镶嵌着红宝石的发带下面还缀着两粒小金鱼，瞧着是挺可爱的，但估计它的价钱更可爱。 默默算了算自己身上的银子，江宥帧坚定地指着那套绛紫色的，“就要那套！再拿双靴子......” “掌柜的算算多少银钱。”童怀安不等江宥帧说完，直接道。 掌柜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肥胖的手拨起算盘来特别灵敏，简直要快出残影。 “童公子，一共是七百三十二两。” “什么？你抢钱呐？”江宥帧都吓坏了，她手里才一千两银子左右，你敢给我收七百多？ “小公子这话可就冤枉鄙人了，您瞧！这衣裳都是镶嵌了狐狸毛的，夹袄里面也不全是棉花，还夹杂了狐狸剪碎的细绒。 还有这红宝石，虽然不是最上等的，但也很纯净，还这么大......” “那我这些都......”江宥帧刚要说不要了，谁料下一秒，童怀安就把几张银票拍在了桌上。 “你我都是熟人，我还能不信掌柜的？” 江宥帧咽了咽口水，嘛意思？给我付钱？这么好？ “既然是我拉你来的，再说也是为了酒楼的事，没有让你掏银子的道理。” 童怀安看着顿时闭紧嘴巴的江宥帧，不禁扬起了笑脸。 “我是说这些都挺好看，但就是贵了点。这多不好？太多了，就那一身就行了，一日也穿不了两套不是？” 江宥帧确实是财迷，但也不至于会贪心成这样。要是七十两，她还真就不客气了，但这是七百多两啊！ “无妨！不过是这点银子，你日后为酒楼多尽力便是。” 这么大方的吗？江宥帧晕乎乎的。 “还是不行，那我把银子给你。”江宥帧摇头，她怎么觉得有些别扭？ 童怀安给她付钱？这感觉很不妙！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酒楼的红利让我一成？” “那不成，没得商量！”江宥帧连连摇头。 “行了！那就等酒楼盈利之后，再从里面扣除吧！” “那还差不多！”江宥帧这才放心了，欠那么大的人情可不好。 童怀安抿唇一笑，当看到江宥帧只用头绳绑住的松散发髻，转头对掌柜的道：“让那小童给束个发，就用那条红宝石发带吧！” 小童为难地看了一眼掌柜的，“我、我怕我梳得不好。 “哎呀！童公子，小林刚来，笨手笨脚的。要是不嫌弃的话，鄙人来给小公子束发？” 一看到掌柜的那肥厚的双手，他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我亲自来吧！” “啊？其实这样就可以。” 江宥帧刚说完，就被童怀安按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这里正好有个梳妆台。 桃木梳穿过有些发黄枯糙的发丝，童怀安动作轻柔，梳得极其认真。 江宥帧有些别扭，目光瞥向面前的铜镜。 并不十分清晰的镜子中，她看到童怀安正一丝不苟地梳着。细长白皙的手指挽着粗糙发黄的头发，居然有种别样的美感。 尤其是对方认真的模样确实看着更帅了些，啧啧！难怪把原主迷得晕头转向了。 就这无时无刻不散发的魅力，确实很容易让人沉沦。 她忽然想到了二皇子，那个妖艳的男人。 这两人容貌各有千秋，只是二皇子的美艳更有冲击力。 而童怀安这温润的美让人很舒服，不由自主地想接近，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 “好了！”童怀安放下桃木梳，却见江宥帧正用手撑着头，看向镜子里的他发呆。 但仔细一瞅，好像在看他，却又不像是在看他，神情颇有些奇怪。 “在想什么？” “啊？好了？”江宥帧连忙回过神来，一转头，唇瓣上就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咳咳！江宥帧差点吓坏了！ 造孽啊！她真的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忽然凑近，一不小心亲上了对方的鬓角。 她发誓，真的是意外啊！她绝对没有肖想童怀安。 童怀安连忙后退，心头跳了跳，但脸色却冷了下来。 “时辰不早了，咱们尽快去林府吧！”童怀安脸色冷漠地说着，随后抬头走在了前面，出了锦绣阁。 江宥帧连忙将掌柜的打包好的包裹都拿好，也跟着爬上了马车。 “待会儿跟在我后面，那靠山身份很高，莫要冲撞了对方。”等江宥帧上来之后，童怀安再次叮嘱。 江宥帧点头，“知道！绝对不多说。” “刚才我不是有意......”江宥帧想要解释一句，谁料童怀安却是阖目养神起来，并没有理会江宥帧。 江宥帧撇了撇嘴，小气！不就是不小心？至于给脸色看？ 马车内沉默了下来，二人都不再言语。 锦绣阁掌柜的看着马车离开，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啧啧！听说有钱人家的公子玩得花，今儿个可算是开眼了。” 不过这样的事儿以后可以多来点，反正有银子赚就成。 掌柜的哼着小曲儿回了铺子，看到小林走了过来，立刻道：“你这小子就是没眼色，那便宜的发带能拿出来？险些让我少了一大笔进项。” 林久安的府邸就在县衙后院，江宥帧他们的马车在角门处没停下。童怀安撩开帘子露了下脸，那门房就放行了。 说明常来啊！江宥帧眯着眼想道。 “童公子，我家四爷候您多时了。” 马车入了第一进院子之后就停了下来，江宥帧刚下马车，就有一名十分清秀的小厮走了过来。 “劳烦原总管在此候着，我们这就过去。”童怀安歉意地行了一礼。 原尚这才看到好奇打量他的江宥帧，却没多问。 第84章 储物空间升级了 江宥帧看着这个清秀小厮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竟然已经是总管了？ 而且刚才他说话的声音略微尖细，并不醇厚。忽然想到刚才此人提到的四爷，看来自己猜得不错了。 二人随着原总管穿过抄手游廊，到了第二进院子。 这里环境清幽雅致，并不富丽堂皇。江宥帧想了想，毕竟是县衙后院，不可能太奢侈，不然哪里说得清？ 你说你没贪，可就那么点俸禄，怎么奢侈得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文县知县林久安林大人府上签到任务，奖励宿主储物空间升级至十立方米，容貌提升10%（会在上次提升完成之后的一个月内再次）】 江宥帧顿时喜出望外，没什么比变美更值得令人高兴的了。 还有储物空间升级到10立方米，有一间小卧室那么大了。最重要的是，储物空间是可以升级的，再也不用担心东西没处放了。 江宥帧脸上满是笑意，系统啊~我再也不嫌弃你了。 两人刚到一个小院子前，江宥帧就看到临窗一名清俊男子正在作画。 对方低垂着头，青色长袍勾勒着他精瘦的身段，独有一种冷清俊雅、琼林玉树之风。 都没看清楚脸，但这举手投足，这氛围，妥妥是个帅哥啊！ “四爷！是童公子来了！”原总管走到那人身旁，见着他停下笔，才轻声道。 那人便抬起头来，一看到童怀安，便露出了清浅一笑。只那一笑，却是让江宥帧看愣了神。 无关容貌，只那一份意境，那一份神态，着实动人。 江宥帧这才明白，有一种人，光凭举手投足和气质就能超然世外。 当然，如果再配上天人之姿，那确实无敌了。 若说身前的童怀安是清风朗月、玉树临风，那眼前这位就如霞姿月韵、春梦楼高。 不过这样表面风光雅韵的人，内里可并非这般，否则也坐不上宝座了。 童怀安往前走着，忽然想到江宥帧，等回头一瞥，发现江宥帧正在看着四爷愣神。 他轻咳一声，微眯双目。 “切勿直视，不能失礼。” 江宥帧连忙低下头，只能说美好的事物谁都欣赏不是？此举无关风月。 “本以为你昨日会来，没想到却拖到今日。” 四爷放下手中的画笔，一幅数九寒梅图跃然纸上。 “见过四爷！有些事耽误了，您又在作画？” 童怀安在四爷面前并不过分拘谨，相反还有些随意。 “闲来无事，消磨时光！已经过了四九，不如你来填色。” 四爷将位置让了开来，童怀安也没客气，接过笔就上前填色。 不过他这一走，便露出了身后正好奇看向他的江宥帧。 “江宥帧见过四爷！”江宥帧连忙上前行礼，这位可是有很大机会荣登大宝的，不说抱大腿，那也不能得罪。 “这位是？”四爷也打量着江宥帧，面容秀丽，唇红齿白。 笑起来眉眼弯弯，让人想到了春光明媚，不禁跟着弯起了唇角。 “这是友人江宥帧。”童怀安冷眼看着两人对视，只解释了一句，便转头填色了。 江宥帧凑了过来看童怀安画上梅花花瓣，“这个是九九消寒图吗？梅花的傲骨凌霜真真切切勾勒了出来，这意境、这构图，简直妙笔生花啊！真好看！” 四爷连忙看了一眼画作，有些不敢置信，真有那么好？ 他文武双全，擅长多种书法字体，比起大儒也不差了，就是丹青……也不错吧！只可惜，皇子中丹青最好的却不是他，而是二哥。 二哥的丹青就连父皇都交口称赞，书房的九九消寒图从来挂的都是二哥的佳作。 听到江宥帧赞扬他的丹青，他顿时心情愉悦。 这小子，很有眼色啊！ 童怀安转头看了一眼江宥帧，呵呵！原来不是只对自己一个人夸是吗？ “你喜欢？那便送你？”四爷一扫连日来办事不利的郁闷，脱口而出。 “诶？真的吗？”江宥帧眼睛一亮。 以后这位要是登上宝座，那自己把画儿往家里堂屋上一挂，那不得受万人瞻仰？ 四爷被逗乐了，“不过是一幅画，还能骗你不成？” 自己的画作被江宥帧如此认可，四爷顿时觉得眼前的少年怎么看怎么顺眼，原来这世上还是有眼光不错的人。 眼看童怀安画完，江宥帧立刻上前吹了吹，打算把墨迹吹干。 童怀安嘴角抽搐，今儿个就不该把她带来，丢人！ 等江宥帧吹到下面，看到下面居然是空白的，没有署名和印章，这怎么可以？ “咳咳！四爷，这里应该附上您的大名，这样好的画应该让大家都知道是您作的。” 江宥帧指着空白处，满脸期待地看着四爷。 四爷一看那小鹿斑比的眼睛，湿漉漉的，还带着些可爱的弧度，顿时觉得这样的要求自己不应该拒绝。 此时就连原尚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这小子哪来的？怎么比自己还会吹？ 他哪里不知道？就四爷那丹青水平，属实一般呐！真的比不上二皇子和翰林院那些学士。 “可！”四爷被夸高兴了，连忙让原尚拿来自己的私章。 “这样太单调了，我得题字两行，方显意境。” “那是再好不过了！”江宥帧喜滋滋，多写点，以后就是自家的招牌了。 到时候自己到哪儿都掏出这幅画，皇帝的墨宝，谁敢不给面子？ 童怀安刚放下笔就被江宥帧和四爷挤到了一边，看着两人的脑袋瓜拱到一起，他顿时心中不爽。 倒是自己小看了江宥帧，一来就得了四爷的青睐，这小子一手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呐！ 不是他吹，自己要是露一手，岂不是要让江宥帧惊为天人？四爷的丹青简直连宫里才十岁的六皇子都不如。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出自曹雪芹《咏红梅》） “好诗！全诗没有梅花二字，却能品出梅花的意境。妙！妙极了！” 江宥帧竖起了大拇指，这句诗确实不错，而且比起画作来，这手字也令她惊艳。 不得不说！对比起来，那画作确实一般，难怪刚才那个原总管和童怀安的神情如此怪异。 第85章 卖麝香 “这字也好看，铁画银钩、矫若惊龙、笔下生花啊！” 江宥帧搜肠刮肚，将肚子里那点赞美词都用上了。 眼看四爷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欣赏了，江宥帧忍不住龇牙一笑，够吗？不够我都想不出来了。 “献丑了！不过是寻常。看你对此很有一番见解，那不如你也来赋诗一首？” 四爷现在对江宥帧是越看越顺眼，说着将笔递到了她面前。 “啊？这个？还是算了，我才刚启蒙，只会鉴赏！就不献丑了。” 江宥帧嘿嘿笑了笑，随后指了指下面空白处。 四爷忍俊不禁，随后在那处签了字。 江宥帧凑过去看，当看到“崇明（字）”这三个字，顿时有些欣喜。 赵是国姓，江宥帧上次去县城的时候已经知道了，难道四皇子叫赵崇明？ “崇明是我的表字！”四皇子看江宥帧盯着那字看，于是解释了一句，之后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这个表字好，寓意好，还好听！” 童怀安：呵呵！四爷对你来说还有不好的地方吗？ “原总管，请帮我裱起来，我准备带回去，日日瞻仰！”江宥帧等墨迹干了，将字画卷起来，郑重地递给一旁的原尚。 原尚：......么得！今天碰到对手了，这小子还是懂怎么使唤人的。 四爷点了点头，都感觉飘飘然了，一时间对江宥帧相见恨晚！ 连忙邀请江宥帧落座，还忙不迭让小厮送茶来，连一旁的童怀安都冷落了。 江宥帧心中腹诽：这人看似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其实对权力的欲望一点也不比二皇子差。 那本书上四皇子前期还利用了女主好几次，江宥帧就觉得这人表里不一。 啧啧！皇家的这五位年长皇子都长了一副好皮囊，但狠也是真的狠。 回了四皇子问的几句家常，江宥帧便把主场让给了这二人，沉默下来。 “这么说来，上次在镇上那一手好菜就是出自这位江公子之手喽？” 四爷一听童怀安的介绍，顿时惊讶起来。 “江公子看着年岁不大，没想到厨艺如此了得，难道是得家中真传？” “只是感兴趣而已！”江宥帧也没多解释。 “也是江公子有天赋，食髓知味，上次我真是流连忘返啊！”四皇子感叹了一声。 江宥帧连忙谦虚两句，态度很是恭谦。 其实问她只是顺带，人家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二人之后又自顾自谈妥了酒楼之事，只是三言两语就定了。 对他们而言，开酒楼这么大的事就是个顺便。四爷只需应允，在江宥帧面前说了两句拜托她云云，便完事儿了。 “四爷、怀安哥，我难得来县城，想置办些东西带回去。不如我先去，你们二人慢慢聊。” 江宥帧坐着有些无聊，人家肯定要事要谈，自己就别在这里碍眼了。 “也好！你要置办什么先去，我让小六替你赶车。林大人会在申时三刻设宴，你及时赴宴便可。” 童怀安随即就应允了，小六是载着他们来的小厮，江宥帧吐槽这位起名也不咋的，小五小六，是不是还有小四？ 四爷只是微笑着颔首，只说了句，“你有事自便！”，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冷清矜持的模样。 江宥帧也不指望几句马屁就让人家对她刮目相看，呵护有加，她又没有女主光环。 算了算时间，现在距离晚宴估计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她快速出了府。 既然来了，那储物空间里的狼和獐子得快速出手。 等江宥帧离开之后，四皇子才看向童怀安，“可靠吗？” “暂时还在观望，不过她从小就在村里长大，身份是没问题的。至于和二皇子有过接触，不过是意外。” 童怀安没说二皇子也派人跟着江宥帧的事，他的直觉是不能说，也不知为何。 四皇子点头，“本宫是信你的，咱们开酒楼是为何，目的你清楚。如若此子不可靠，很容易坏事。” “她只想赚银子，其他的不想掺和。不过我看她有几分小聪明，想让她替您效力。” 四皇子注意到童怀安在说起江宥帧的时候，眼中满是笑意。 “你很看好她？”四皇子挑眉。 “读书上有些天赋。”童怀安端起茶碗，掩盖了眼底了一丝温柔。 江宥帧出了府衙后院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让小六赶着马车在坊市中一家茶寮等着，她则一溜烟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 等出来的时候，她手里费力提着一个布袋。 “小哥，你家大掌柜今儿在不？”江宥帧一看到上次那个药童，立刻两枚铜板塞到对方手中，问道。 那药童转身一看，见是一位穿着富贵的小公子，顿时有些迷茫。 江宥帧这才想起自己大变样了，人家忘了也正常。 “是我！卖灵芝的那个。”江宥帧连忙提醒。 “咦？是你？在的，我给你通秉一声。” 药童这才想起来，同时心中暗暗羡慕，那灵芝也太值钱了吧？这才多久没见，麻雀就变凤凰了。 江宥帧等了一会儿，那药童就来了，让跟着去刘掌柜休息的屋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刘掌柜也被江宥帧的穿着给惊住了，他可不是药童那没见识的。 就凭江宥帧发带和腰带上的红宝石，就知道这身行头不下四百两。 “哈哈！充场面的，给您看看这个。” 江宥帧说着将布袋子放在地上，刘掌柜上前打开一看，顿时喜出望外。 “是雄獐子。”他当然知道，雄獐子才会有麝香。 “我自己不会取麝香，请掌柜的代取。” 刘掌柜已经将獐子拿了出来，也不废话，立刻就动手开始取。 只见他将獐子翻过来，等翻到腹部的时候，开始用匕首划开，准备取毛壳。 江宥帧在一旁看着步骤，等学会了，下次上山遇到的时候就自己搞定。 等取出毛壳，刘掌柜又拿来一根细细的长勺，江宥帧看着就就像挖耳勺。 伸进去，掏出了许多褐色的粉末来。 这个应该就是麝香了，等掏出来，江宥帧探头一看，发现并没有多少。 “就这么点？”她有些失望，这也没多少啊！能卖多少银子？ 第86章 她飘了，三百两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就不少了，称重的话，我估摸着不到四钱的样子。” 刘掌柜将掏出来的粉末装进一个小瓷盒中，而后脸上露出了喜色。 “现在是冬日里，獐子产麝香本就不多，你这只獐子产的还不算少了。现下麝香价值高昂，需求大，大户人家都需要，你也是赶上了。” 刘掌柜命一名药童拿来一杆小秤，江宥帧发现这不是称银子的吗？之前在布庄里见过。 “那能卖多少钱？”江宥帧可不关心别的，就关心能卖多少。 刘掌柜白了江宥帧一眼，“小小年纪，开口闭口都是银子。你是读书人，岂可如此市侩？” 江宥帧嘿嘿一笑，“吃喝都离不开钱财，读书人也不可能餐风饮露不是？” 你清高，有本事别赚钱，都给我！ “哼！”刘掌柜冷哼一声之后，自己就笑了。 “你看着，不到四钱，我可没坑你。” 江宥帧看了一眼，看不懂，不过她看到了刻度，只能瞎估摸算。她以自己的算法算起来，大概是3.8钱的样子。 “那掌柜的你给啥价钱啊？”江宥帧再次问道。 刘掌柜沉吟片刻，“前儿有送去西域的，现在供不应求，把麝香抬到了高价，现在收购价一钱是七十五两银子。” 江宥帧迅速在心中计算，这样算下来应该是二百八十五两。 “那也不多吧！您给算算。”江宥帧撇撇嘴，就还行吧！有二百多两也不枉来县城一趟！ 不得不说，她现在飘了，就连近三百两都不放在眼里了。 “市面上的规矩是不到四钱，却过了三钱半，那就按三钱半算。” 刘掌柜刚说完，江宥帧顿时感觉不好了。 一下子少了0.3钱，那就是22.5两银子，凭啥？ 难道是因为这朝代没有小数点？您不会，那我来算啊！ “不过咱们都是熟人了，我还想你日后有了好东西来我这里，因此我给你算四钱。” 刘掌柜话音刚落，江宥帧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先是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而后对着刘掌柜拱了拱手。 “掌柜的一向对我如此照拂，这让我怎么感激刘掌柜好呢？真是，您真的太好了，比我爷奶还好，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江宥帧说着还一副很感动的样子，那情真意切的，险些都要落泪了。 刘掌柜：有奶便是娘啊！ “行了，我怕我少你的，你得把我吃了。” 其实也就多给了十五两，但刘掌柜确实挺大方了，反正不是他的钱。 江宥帧连忙讨好地笑了笑，“我碰上您可真是荣幸呐！” 刘掌柜脸上忍不住笑意，“你小子，就是长了一张甜嘴，纯会哄人。” “一共是三百两银子！”刘掌柜让小童去账房取银票。 现在麝香供不应求，掌柜的多给一点其实也无妨，这一转手，医馆就能赚不少的。 江宥帧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那是人家的本事。她这点量，就是想卖个高价，也难找到下家，只能来医馆卖。 “你这獐子怎么弄来的？我看上面也没伤口，难道是你自己下的套子？” 掌柜的把獐子翻来覆去看，这才惊奇地道。 “也没旁的本事，就会下个套子。这次运气好，就碰上了。”江宥帧连忙谦虚。 “呵！你的运气可不止这次好，你的本事也不止下套子。”刘掌柜意味深长地道。 江宥帧只管傻笑，刘掌柜也没再多问，反而问道：“你这獐子是不是也要卖？一并卖给我吧！獐子肉可补虚、祛风，对久病虚损、腰腿痹肉等有效。” 江宥帧没想到獐子肉是个好东西，要是卖到收野味的铺子里，肯定要吃亏。 “这皮毛也是好东西，我就是怕你小子不懂行情，贱卖了。” 刘掌柜的掂量了一下獐子的重量，“大概十九二十斤了，这样吧！给你四十两银子。” 獐子皮肯定比不上那些狐狸皮和貂皮啥的，江宥帧也没指望卖多少银子，有这么多她都很意外了。 “该是多少就多少，我知道刘掌柜照顾我，但我也并非贪心之人，您给三十两吧！” 江宥帧打算结个善缘，刘掌柜确实对她很照顾，是看得出来的，人得学会知足。 刘掌柜脸色缓和下来，“你小子知道就成，不过说了四十两，就四十两，我可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碎银子和银锭凑成了四十两。 “我家岳父喜食野味，正好他今年身子骨大不如前，这个獐子肉可以孝敬他老人家。” 看到刘掌柜从自己荷包里掏银子，江宥帧才知道他不是这家医馆的主人。 江宥帧接过一大两小的银锭子，共三十两，却将里面的碎银子都留了下来。 “这个就当我这个做小辈的孝敬您岳父他老人家的，请他喝酒。” 刘掌柜很是意外，随后笑着点点头，收了起来。 等江宥帧离开之后，刘掌柜还感慨万分，这小子可真会做人。 进账三百三十两，江宥帧又匆忙去了收野味的铺子。 去了一家小铺子，江宥帧没开口，只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观察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江宥帧又去了另一家大一点的铺子，刚走进里面，江宥帧便看到有人在卖貉子。 想到上次的貉子，里正家给自己五两银子。她便等在了一旁，发现那只貉子比自己的还大一点，掌柜的给了四两七钱。 大差不离，不过自己确实占了便宜的。 铺子里不是很忙，只有两人。另外一人是来卖野兔和野鸡的，这个是山里常见的野物，比其他大型野物要好捕捉一些。 至于狐狸，江宥帧转悠了一圈，并没有看见。 掌柜的等空闲下来，就看到江宥帧在铺子里转悠，而她脚边不远处正放着一个很大的布袋。 一看那布袋这么沉，掌柜的立刻就想到了大型野兽。 不过当看到江宥帧穿着富贵的时候，他又有些迷糊。大户人家的公子猎到了野味，很少有拿出来卖的。 一般都留着自己吃或送人，上好的皮毛更是自己销制，做成毛裘。就算不好的，那也是下人来卖。 “这位小公子，您这是？”掌柜的上前，小心翼翼地道。 第87章 再次进账 江宥帧一听，再看掌柜的那赔着小心的模样，顿时感叹果然是先敬罗衣。 “卖狼的，你给什么价？”江宥帧指了指布袋子，那掌柜的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喜。 来卖狼的很少，这种大型凶猛的野兽，猎户一般都捕捉不到。 毕竟狼敏捷又凶猛，并且狼皮不如狐狸、貂的皮毛值钱，不值当去冒这个风险。 但是，大运朝的人用狼皮较少，可出了边关的漠北那边喜欢啊！ 若是做成一件狼毫大氅，卖给那些隐藏的商贾，可以卖上四百多两。 而一件狼毫大氅需要七八件狼皮，掌柜的已经在心里开始算上了。 一笔不小的买卖，毕竟名贵的皮毛可不是经常能碰到的。 “容我看一看。”掌柜的直接上手。 “你给个价，我跑了两家，给我的价格都不公道。我这人就有个猎野物的喜好，如果价钱合适，我以后指定都来你这里。” 江宥帧自然是骗他的，但卖了貉子和獐子之后，她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数。 “那是，我这里是价钱最合适的了，猎户都喜欢到我这里来卖。公子放心，保证不会让您吃亏。” 当掌柜自夸自擂一番，将狼翻了过来，看到伤口之后，顿时道了一声万幸。 “伤口在腹部，不过还好是竖着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否则这价钱可就提不上去了。” “那掌柜的给多少？”江宥帧哪里有时间听这么多废话？她出来有一会儿了，得赶紧回去。 在回去之前，还得买些东西，否则与借口对不上。 “看公子也是爽快人，鄙人也不多言，这狼皮坊市中收的价钱不过六十两。而狼肉，大户人家喜欢尝个鲜，不过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多食，因此价钱三十两。” 江宥帧听了撇了撇嘴，怎么狼还没一只獐子值钱？真是吃力不讨好，难怪猎户都不喜欢猎狼了。 除去麝香，一头狼那么大，这么多肉，居然只给三十两？ “掌柜的，你可别唬我，这是狼，你知道多难猎吗？那边儿的价钱比你给的可高了一些，你这样我就走了。这么便宜，不如拿回去吃。” 江宥帧表现得老大不高兴，说着就上前拎起布袋。 “要不是想买那枚玉玲珑香薰球，我还不惜得来卖呢！”江宥帧嘴里嘀咕了一声。 那掌柜的眼珠一转，连忙上前扯住了布袋子。 “公子莫要着急嘛！鄙人刚才说的都是给别人的价钱，给您必然是不止这些的。” 掌柜的说着伸出一只手，“给您再加五两银子。” “嘁~不卖了，这么便宜的东西，拿回去自己做毛衣裳。” 江宥帧说着再次要拎起布袋子，那掌柜的立刻扒拉住。 “别啊！给您算整的吧！一百两，这是最高的价钱了，您要是不卖，那就只能算鄙人无福，不能和公子做买卖了。” 掌柜的说完没有撒手，但神情和语气都是无所谓的模样。 江宥帧唇角上扬，“一百二十两，你愿意，咱们就等着做下回买卖。你不愿意，我就去别处看看。” 掌柜的闻言却松了放在布袋子上的手，“公子，鄙人跟您说实话。一百一十两都是我给您的高价了，您要是觉得不合理，您只能多走几步了。” “成吧！”江宥帧点头，只能怪狼自个儿不争气啊！ 你说你白长这么威风了，连小狐狸都比不上。 “你这狐狸价钱几何啊？”江宥帧看着掌柜的去柜台拿银票，于是张口打听。 掌柜的顿时眼睛一亮，“公子手里还有狐狸？” 江宥帧不答反问：“你就说多少银钱。” “那得看那狐狸皮毛成色如何，多重，还有伤口所在的位置和大小。一般是一百五十两到一百七十两左右。” 掌柜的也没隐瞒，江宥帧心里有了数，看来她那只小狐狸就是比狼值钱。 拿上银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狼。狼兄们，你们以后不来惹我，我都不想杀你们。 纯纯吃力不讨好，没啥赚头啊！ 再次进账一百一十两，江宥帧的心情再次美好起来。 想到储物空间里的石球，算了算时辰，算了，不早了，还是等下次再来吧！ 那石球要想挖出里面的玉肯定要不少时间，以后再找机会。 江宥帧看到前面的绸缎庄子，反正这次有马车，不如多买点回去，以后家里多做几身衣裳。现在就只有一人两身的样子，还只是冬日里的。 忽然想到了六丫，对了，还得给六丫买两双双鞋底子。 买买买！今天又进账四百四十两，那就必须买。 进了绸缎铺子，这家铺子不小，并且绸缎的品类繁多，十分华丽。 自家还是穿细棉布的多，江宥帧就挑好看的绸缎买了三匹。 这三匹绸缎的暗纹更加繁复，都是花色的，牡丹、菱形和云纹图样，显得非常华丽，因此江宥帧枣红、石青、雪青色各来一匹。 另外还买了两匹群青色和樱桃红的细棉布，一共花了十六两三钱。 和掌柜的说好待会儿马车来了再搬上车，江宥帧还想再转转，但一想到时辰差不多了，便只能偃旗息鼓。 赚钱了！我赚钱了！就是没时间花。 江宥帧刚要去找小厮小六，就看到前面的济世堂。 哦！还有便宜老爹，上次村里的梁大夫说老爹要进补，她都忘了，县城医馆肯定有上好的滋补药材。 江宥帧想了想，又去了济世堂。 “先吃这五副药，等吃完再来把脉。听你口述，你爹是身子骨亏损，也不可一上来就太过滋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刘掌柜本身就是个大夫，医术也不错，开点滋补方子自然不在话下。 “多谢刘掌柜！” 江宥帧忽然安又想到家里姐妹那双粗糙的手，“可有抹手抹面的油脂？手开裂了，面上还有点冻伤，最好能细嫩肌肤的。” 她是不需要了，反正系统会帮忙，但家里的沈氏和三姐妹需要。 “有，上等的效用不错。不但治疗这些症状有奇效，还滋润养肤，不过要一两银子一盒，你去柜台上抓药的时候和药童说就成。” 江宥帧自然不可能舍不得这点银子，谢过刘大夫就去了柜台。 第88章 不算计人的时候，还怪好的呢 等回府的时候，时辰算得正好。江宥帧到了一会儿，林大人就下了衙门，来了后院。 “对不住，实在是衙门公务繁忙，慢待了各位。” 林久安一来就歉意地朝着众人拱手致歉，态度极其恭谦。 他外表儒雅，年约四十，看起来一副文人的书卷气的模样。 “林大人公务缠身，我等还要来叨扰，对不住的应该是我们，你客气了。” 四爷颔首，随后请林久安坐上首。 林久安吓了一跳，他又不是不知四爷的真实身份，怎么敢坐上首？连忙推辞。 “四爷能下榻在下的寒舍，已经让寒舍蓬荜生辉了，在下是何等荣幸？何来叨扰一说？四爷可别折煞在下，还是您请上座！” 林久安汗都流下来了，这几日接触，他可是知道这位四爷面上温柔良善，但内里城府极深。 如若真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怎么可能还屹立至今？早就其他皇子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皇子一向提前行冠礼，如若皇上无意将皇位赐下，那就会一并赐下封地，让皇子去封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过四皇子今年十七，还未行冠礼，只是赐下表字，私底下叫着，因此还在京城四皇子府住着。 提前赐表字，已经是殊荣。四皇子生母华贵妃乃是仁显侯府的嫡长女，身份显赫，因此四皇子是夺嫡呼声很高的候选人之一。 这也是京城本家选择四皇子的原因了，因为如今的仁显侯是四皇子的亲娘舅，手中握有不少兵权。 当然，比起中宫之子大皇子殿下，四皇子的身份还是要差了一点点。但这也无妨，目前仁显侯的势力比起皇后娘家来还略胜一筹。 林久安此刻脑子里已经转了无数圈，电光火石之间，权衡利弊，觉得本家的站队还是正确的。 江宥帧心下腹诽：这里就自己一个外人，这些人演戏给自己看呢？看来还是自己打扰人家了，否则哪还用什么在下、四爷的称呼？ 早就四殿下、下官的喊上了吧？早知道自己就不来了。 等三人客套之后，江宥帧一个小喽啰才有幸被童怀安介绍。 江宥帧立刻恭敬地行了礼，人家是县官，以后就现管她了。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不会托大。 林大人面对江宥帧自然是和颜悦色，毕竟童怀安是四爷面前的红人，且身份不低。 而江宥帧又是童怀安引荐的，就算江宥帧的身份实在太寒掺，林大人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更何况林久安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饭桌上食不言，等放下筷子之后，就开始展现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不但赞赏了四皇子和童怀安，期间还表扬了江宥帧几句，顾全了面子。 “江公子小小年纪，就对厨艺有这么深的造诣，真是难得。日后等开了酒楼，我一定要尝尝江公子的手艺。” 江宥帧正看着没吃完的熊掌被端走，真是浪费啊！谁料林久安忽然提到她，她连忙回过神来。 “您过誉了，是四爷和童公子看得起我。日后等酒楼开张，还请林大人多多赏光。”江宥帧连忙站起身回道。 林久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江宥帧和蔼当然是因为四爷。 从刚才打听的来看，这小子就是四爷和童怀安手里的棋子。若是不开眼自视甚高，那就别怪自己只有面子情了。 “怀安这小友别看年纪不大，但十分机灵，性子不错，日后林大人多接触就知道了。”四爷笑着道。 林久安立刻get，看来四爷很看好江宥帧，让自己多多照拂的意思了。 “能得四爷赏识，那江公子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日后江公子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来找本官便是。” 江宥帧也瞬间get，虽然和这些人说话很累，但还是达到了目的。 “那就要打扰林大人了！” 接下来就是听着他们三人你来我往地试探，看似平和无意间的问话，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江宥帧：我说你们累不累啊？ 晚宴是丰盛的，但人是没吃饱的。 饭桌上大家只是浅尝几口，而后就是谈论时政，江宥帧也只能跟着放下筷子，真是遗憾。 熊掌真不是时常能吃到的，就尝了个味儿，太可惜了！ 三人论事期间，江宥帧发现林久安对童怀安也很是恭敬，看来是知道童怀安真实身份的。 “那本官就提前预祝酒楼开张红红火火了。”林大人站起身拱了拱手。 江宥帧立刻起身回了一礼，终于轮到自己了。自己一个小喽啰做陪衬到现在，也就说了几句话。 今天算是在林久安面前混了个面熟，此次来除了签到，就是这个目的。 这是要散会了，很好，自己待着也觉得无聊。 “我看江小友和林大人很是投契啊！”四爷忽然道。 林久安先是一愣，随后便点头道：“可不是？本官与江小友一见如故，日后江小友有任何难处，都可找本官，或许能相帮一二。” 他说着就朝外喊了一声，“荣福，去本官书房拿张帖子来。” “日后江小友只凭帖子，就能随时来找本官。” 林久安笑眯眯的，心里却在纳罕，没想到四爷对这个小子挺上心？ 之前他还当这小子就是四爷和童公子的棋子，日后只需多加照顾酒楼即可，却不想四爷再三提及，那就得引起重视了。 江宥帧立刻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这就太麻烦林大人了，小子真是受宠若惊。” “诶~江小友客气了，四爷也看出咱们投契，这是在给咱们成为忘年交作见证呢！” 江宥帧连忙道不敢！不敢！摆出万分荣幸的样子。 心中感叹，难怪有句话叫朝中有人好做官啊！瞧瞧！人家一句话，就让你有了人脉！ 否则林久安知道她是谁啊？连看一眼都欠奉的那种。 看了一眼四爷，发现他正眉眼带笑看向自己。 嗯！不算计人的时候，还是怪好的呢！ 回去的时候，江宥帧抱着怀里的帖子，脸都笑开了花。 童怀安一看江宥帧的模样，觉得好笑。 “这么高兴？” “那是！有这张帖子，以后只要遇到麻烦，掏出来一亮，我看谁敢不给我面子。” 江宥帧嘻嘻笑着，不过她也就是那样一说，不可能真的总掏出来。 第89章 真难伺候 “你倒是很容易知足！”童怀安说的时候，嘴角往下一撇，转瞬即逝。 江宥帧注意到这一点，看来童怀安对林大人有些不屑，估计是因为他品级低的缘故。 事实上童怀安还真是这么想的，知县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儿，就让江宥帧喜滋滋了。 这小子还是眼界太窄，没出息。 要是江宥帧知道四爷就是皇子，估计都要吓坏了。 其实江宥帧此刻正在心里暗爽，四皇子确实身份尊贵，但人家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日后也看不见摸不着，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反而林久安可以对自己多加照拂，对她来说，林久安给的帖子比较实惠。 “等回去之后，我再给你一张我的帖子。日后遇到难事儿，也可用我的。” “啊？比知县大人的还好用吗？”江宥帧的眼神狐疑地看向童怀安，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啥也不是吧？ 童怀安第一次被噎住，他此刻心中很不平静，很波涛汹涌。 他堂堂侯府公子的身份，不比一个小小的知县好用？ 他张了张嘴，随即想到自己在江宥帧面前就是个里正家孙子的身份，顿时又无言以对。 “等我下场考试之后，就不会是白身了。” 他说完一看江宥帧瞪大双眼看着他的模样，顿时语气不善地道：“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那还是要吧！”江宥帧点头，人家总会回去的，等去了京城，肯定能用得上。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勉强似的。”不知为何，童怀安心里那个气啊！ “没有啊！怎么可能？怀安哥对我那么好，还给我引荐林大人。” 看着江宥帧无辜的眼神，童怀安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不给了！”他生气了，不想说话。 “啊？别啊！给吧！真的很需要。”江宥帧有些吃惊，这就生气了？ “哼！”童怀安轻哼一声，心里又开心了起来。 真难伺候！江宥帧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江宥帧忽然想到一旁的画作，顿时拿起来卷轴打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今天还是有不少收获的，以后这个可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童怀安一看江宥帧那宝贝的模样，顿时呵呵。 “既然以后要管着酒楼，你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增长一下见闻。免得没眼界，日后被人嘲笑。”童怀安意有所指。 只可惜江宥帧正在畅想自己以后成了王朝首富，到时候把画作往厅堂一挂，谁来都得拜一拜，根本没注意到童怀安的话。 “嗯嗯！怀安哥说得对！”江宥帧随口应付了一声。 童怀安欲言又止，四皇子的丹青是真的寻常，江宥帧这个没见识的，竟然奉为珍宝。 不行！明天他得露一手，让江宥帧长长见识。 等马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进屋子，众人都震惊地看向江宥帧，一时间都愣得说不出话来。 “这谁家的娃？”江富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个背影，以为自家来贵客了。 四丫捂着嘴，对江宥帧一阵打量。 “天呐！小弟，你为啥出趟门就成这样了？这这这？” 她上前摸了摸江宥帧身上的料子，触手顺滑光溜，摸在手里非常舒适。 “我的天，这衣裳一看就很贵，你这是大变身呐！说你是谁家的贵公子，都有人信。” 三丫也上前来对江宥帧一阵打量，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二郎。 “要不说人靠衣装呢！二郎穿这身真好看，我都不敢认了。”二丫回过神来，赞赏地道。 随即眼神一暗，若是二郎真是个小子该多好？搞得现在穿不了女装，否则依二郎的样貌，穿上女装必定惊艳众人。 “二郎，你咋换了衣裳？”沈氏率先想到的是闺女的清誉，换了衣裳回来，很难不让她乱想。 “去见了贵人，所以买了两身见客的衣裳。”江宥帧说着还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包袱。 “对了，门外还有我买的布，爹！得你搬一下，可沉了。” 江富贵出去搬布匹，江宥帧就被沈氏拉着询问。 江宥帧只能将自己和童怀安去林大人府上的事说了，还说了自己要开酒楼。 “啥？你看见知县大人了？”沈氏一阵惊呼，觉得不可思议，自动忽略了开酒楼的事。 他们庄户人家，知县大人就是很大的官儿了。 “是啊！知县大人还给了我帖子，让我日后有难处可以去找他。” 江宥帧将帖子从怀里拿了出来，众人顿时争先恐后地上来看。 虽然不识字，但不妨碍他们看得出神。就那几个字，让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好像能看出什么花儿来。 “二郎出息了，竟然能见到知县大人。”此时江富贵也进来了，知晓之后，拿着帖子看了又看。 江宥帧想着要是让你们知道我还见到了皇子，不知道你们会震惊成什么样。 “快把帖子藏好，弄丢了肯定有麻烦。”江富贵他们看好了之后，将帖子还给了江宥帧。 “对了，你刚才说你要开酒楼？还是跟里正家少爷合伙？”沈氏这才想到这件事，连忙问道。 江宥帧点头，“是啊！他出银子，我出力。” “我不同意！” 江宥帧有些惊讶地看向一脸严肃的沈氏，“为啥？” 沈氏欲言又止，随后让二丫她们都出去，这才和江宥帧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也知道你身份不同，怎好和人家一直接触？童公子是要科举入仕的，你这么做虽然能沾光，但若是被他发现你的身份怎么办？” 沈氏想的是日后闺女总要嫁人的，一直和童怀安接触，日后等闺女大了，被发现的可能很大。 人家会是什么想法她不知道，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少接触为妙。 “娘，你们想多了。酒楼开了之后，我又不会一直在酒楼。有掌柜的、账房和大厨，我只需坐等分红即可。” 江宥帧知道沈氏他们在担心什么，“我实话跟你们说，我不打算成亲了。这个身份用一辈子有何不可？你们和姐姐有了依靠，我也自在，没什么不好的。” 第90章 造孽啊!又祸害一个 沈氏和江富贵都急了，江富贵更是皱眉喝道：“你咋能有这个想法呢？不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规矩。” “有啥不成的？不成亲有什么？这事儿日后再说吧！” 江宥帧摆手，和父母说不通这个话题，总让她头疼。 “对了，那个……春芽是个好姑娘，也到年纪了。咱不能耽误人家，你们看着办！” 江宥帧有些羞涩，其实她前世都没谈过恋爱的。 可惜了小奶狗，本来她还想谈个恋爱的，无福消受了啊！ “啥？”沈氏大惊，啥意思？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啥意思？二郎该不会看上春芽了吧？”江富贵看着江宥帧离开的背影也很是震惊，被这话雷得外焦里嫩。 “为啥叫咱们看着办？该不会是想娶春芽吧？”沈氏觉得很惊悚。 江富贵一脸的不敢置信，“不能吧？难道真的是叫咱们去提亲？” 沈氏气得对着江富贵一阵猛捶，“都是你，现在好了，二郎被养歪了。她、她真把自己当成……” “二丫姐，我的帕子绣好了，拿来给你看看。” 此时春芽正好正进了屋子，和出了江富贵夫妻屋子的江宥帧碰了个照面。 当看到江宥帧这身装扮时，顿时呆愣在了当场。 “春芽，你找我二姐啊？”江宥帧尴尬地笑了笑，刚才正说到人家，人家就来了。 真不能背后说人啊！该不会早来了，被听到了吧？ 一时间有些心虚，“你、你坐，我给你倒碗红糖水。” 春芽顿时脸红扑扑的，含羞带怯地看了江宥帧两眼。 “你穿这身真好看。”她说着忽然一扭头，就跑出了屋子。 “诶？”江宥帧扬了扬手，想叫住对方，不是来送帕子的吗？ 正追出来的沈氏一看江宥帧含情脉脉目送春芽离开，那不舍的模样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是真看上了吧？造孽哦！ “二丫姐，家里做的玉米面饼子，我奶让我给您家送一点，说多谢上次的事儿。” “甭客气，左邻右舍的，这多不好意思？” 门外忽然一个女孩子温柔的声音传来，江宥帧听出另一个声音自然是二丫了。 正说着两人就进了屋里来，江宥帧抬眼一看，发现竟然是高山家的大丫果子。 果子一进屋里，就看到了江宥帧。 那一身华贵的装扮，再配上江宥帧秀气的面容，顿时让果子羞涩地低下了头。 “是果子来了？”沈氏看到果子，先是瞪了江宥帧一眼，而后笑脸相迎。 江宥帧只觉得莫名其妙，还在为了不成亲的事儿生气呢？不至于吧？ 真是！老娘再也不是最疼自己的老娘了。 “给您家送玉米面饼子来的。” “哎哟！好闺女，留着自家吃就成了，咋还送来给咱们？”沈氏有些不好意思，高山家现在啥情况，她还能不知道？ “我奶说上次的事是我家不对，也没啥好东西赔礼的。您不嫌弃，就收下吧！” 将小篮子里大概五六块玉米面饼子放下，果子没忍住又瞄了江宥帧一眼。 却见江宥帧正好看向她，她顿时羞涩地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手也不自觉地哆嗦起来。 想到奶奶之前的话，她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我！我家里碗还没洗，我先回去了。”果子放下之后，就匆忙出了屋子。 “诶？篮子……” 眼看着果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沈氏在后边儿喊都没来得及。 她看着桌上的饼子，再转头看向一旁拿起玉米面饼子正要咬一口的江宥帧，顿时深深叹了口气。 刚才果子那时不时瞄老闺女的动作被她看在眼里，这又祸害一个，造孽哦！ 深深叹了口气，瞪了江宥帧一眼，随后进了屋子。 江宥帧只觉得莫名其妙，更年期这么快就来了？ 她转头回自己屋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二丫她们正在拿着帕子飞针引线。 “姐，别绣了！大晚上的，对眼睛不好。” 二丫只是抿唇一笑，“没事干，闲得慌。听说帕子绣好了，拿到镇上或县城的铺子卖，能卖不少钱。咱们歇着也是歇着，不如赚点钱。” 江宥帧凑上前一看，发现二丫正在绣牡丹。褚色细棉布的底子，是一块手帕大小。 刺绣的绣线用了好几种配色，已经完成了花朵部分，正在绣绿叶。 江宥帧有系统奖励的初级刺绣技能，自然看出绣艺的稚嫩，甚至有的地方还歪歪扭扭，但也能看得出进步。 从杂乱到规整，到绿叶颜色的渐变，简直进步神速。 “哎呀！你别看，我现在都是练手的。”二丫有些不好意思地藏了起来。 “二姐绣得不错啊！这么快就上手了。”江宥帧发现二丫很有天赋，简直就是刺绣的天才了。 一旁的三丫也跟着不好意思地收起了自己的帕子，“等过几天，我们绣得有点模样了，再给你看。” 其实刚才江宥帧已经瞥了一眼三丫的帕子，说实话，只能依稀辨出是朵花，至于是什么花，她确实没看出来。 四丫顿时捂嘴偷乐，“二姐就是想快点学会刺绣，到时候在嫁衣上还能绣上几朵好看的花儿呢！” “哎呀！你这丫头胡说什么？”二丫羞恼地站起身，脸色已经潮红，立刻扭身出了屋子。 “那我来看看四姐绣得怎么样。” 江宥帧立刻跑到四丫身边，四丫还来不及收起来，被江宥帧看了个正着。 嗯……像只猫？只是那猫头怎么还奇形怪状的？ “四姐也很有天赋啊！这是小猫吗？真可爱。”江宥帧见着四丫看着自己，只能勉强夸一句。 前世不总说孩子需要的是鼓励吗？放在这里也是适用的吧？ “哈哈哈！”三丫笑得前仰后合，“四丫绣的是只老虎！” 江宥帧顿时有些尴尬，“啊？那这猫是挺虎头虎脑的哈？” 四丫原本还准备生气，听完顿时绷不住脸乐了。 屋内顿时一片欢声笑语，沈氏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 可当目光落在二郎脸上时，顿时一阵惊讶，咋回事？咋感觉二郎比前两天又俊俏了些？ 唉！愁得慌！ 第91章 庄子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江宥帧就被江富贵叫醒，准备去镇上。 “爹！咱们来这么早干嘛？”江宥帧坐在牛车上，望向天上稀疏的星空，很是无语。 裹紧了二丫刚给她做好的细棉布斗篷，里面塞了不少棉花，身子顿时暖和了不少。 “你娘今儿个要买点东西，当然要早点去。”江富贵一把将媳妇儿的手包住，将温暖传递过去。 “你不是常说要给你姐置办嫁妆？既然开年就要定亲，那现在就得慢慢置办起来了。” 沈氏说起这个是喜上眉梢，二丫的婚事基本定了，三丫的亲事也有了眉目。 媒婆知道她家日子好过了，说的人家也不错，好几家给她挑，让她挑花了眼。 其实这趟去镇上，不但要置办二丫的，还得置办三丫的。 无视夫妻俩撒狗粮的举动，江宥帧顿时来了兴致。 “娘，听说三姐的婚事有着落了？” 江宥帧说着看了正在赶车的江大爷一眼，发现他正在聚精会神地赶车，于是凑近了沈氏，想听到第一手消息。 “你个小娃知道这么多干啥？还没定下呢！”沈氏觉得江宥帧还小，能懂个什么？都不想和她这个小屁孩说。 “正在相看，目前只有点意向。” 江富贵笑着回了一句，他很乐意和老闺女唠家常，家里的事儿都不瞒她。 江宥帧一听，这是没定下的意思了。算了！等回去问四姐，她肯定知道。 牛车到了镇上，江宥帧他们打算兵分两路。 沈氏要去买些成亲用的生活必需品，还要请木匠打一些家具和箱笼。 原本庄户人家日子不好过的，娘家什么都不准备也没什么，一切从简，婆家也是如此。 只有家境殷实的才会准备这些，江家现在当然算是家境殷实的，沈氏自然也要操办起来。 说好时辰，到时候在卖牲口的牲口市会合，江宥帧就跟江富贵径直去了一家茶楼。 他们来这儿可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来找一名牙子。 很多牙子都会在茶楼固定一个小桌等客，江宥帧他们到的时候，一名身穿石青色右衽短褐的男子已经迎了上来。 “江老爷，你可算来了！”那牙子一看到江富贵，顿时松了口气。 一下子买二十亩地呢！他还当江富贵反悔不来了。 再一看江富贵身旁身穿豆绿色细棉布袄子的江宥帧，连忙称赞道：“这位就是令郎吧？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像读书人。” 他真不是恭维，是江宥帧长得秀气，穿着也算得体，气质还和一般农家小子不一样。 再说了，一出手就拿下二十亩地的人能是一般农户？ “哪里？哪里？就是个农家小子。”江富贵语气很谦虚，但上扬的嘴角是压都压不下。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这才说到正题。 “上次您给我说，您还要买些地，最好靠着清河村的。我特地给您留意了，现在清河村卖地的只有三亩，不是连着的，不过好在都是上等地。” “多少银子一亩？”江富贵连忙问道。 “七两银子，主家要的不贵。因为主家是外村人，打理清河村的田地不方便，因此才想着卖了。” “好！待会儿咱们一并过去看看。”江富贵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另外我手上倒是有个小庄子，就离镇上不远。一共八十亩，其中六十五亩是上等的好地，剩下二十亩因为靠着山边，土壤没那么好，就种了果树，建了宅子。” 江宥帧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八十亩的庄子是不大，买下来正好。 “八十亩？”然而江富贵听到这里却摇了摇头，他是打算买五十亩左右的，八十亩真的买不起。 “太多了，再说还有十五亩不是上等好地，算了！”江富贵摇头。 陈牙子有些失望，但还是迅速扬起笑脸，准备带江富贵办理红契，随后再去清河村看那三亩地。 “多少银钱？”江宥帧忽然道。 “啊？”陈牙子一愣。 “那庄子多少钱？价钱合适的话，我想买。”江宥帧觉得庄子里都是连成片的地，打理起来更方便。 陈牙子面上一喜，但又迅速看了江富贵一眼，有些迟疑起来。 江富贵立刻把江宥帧拉到一旁，“庄子很贵的，八十亩地最少得五六百两，其中还有十五亩不是上等田地，不划算。” “没事儿，爹，我手里有钱，不要慌。”江宥帧也不多做解释，再次询问了价钱。 “您也知道这是连成片的，其中宅院还修了两进的，很气派，主家说一共要七百两银子。” 陈牙子一边说一边看江富贵的脸色，只见江富贵已经大变脸，便觉得这笔买卖没戏了。 “这个主家未免太狮子大开口了吧？其中十五亩本就是不好的地，卖的比上等地还贵？” 江宥帧觉得这个价格不合理，但也知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 “小少爷，您也知道那宅院也是要钱的。当初两进的院子，主家可是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修葺的。 现在算下来，宅子才不过百两。另外还送了这么多果树，没算银子，这个价钱真的很公道了。” 陈牙子虽然觉得没戏，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 “果树不是我们必须的，另外宅院就算再豪华，我们也不过偶尔小住，没必要。如果他非要七百两，那我们都不会去看。”江宥帧摇头道。 陈牙子心中一动，怎么着？便宜点，你还真想买？ “那您要不要先去看看？如果满意，咱们再谈价钱？”陈牙子试探地问道。 江宥帧点头，“先去办红契，之后再去看庄子。” 一旁的江富贵想阻止，但江宥帧给了他一个眼神。 江富贵想了想，买庄子其实也不吃亏。要是闺女把银子花在了别处，还有可能打水漂。都买了田地，便是依仗。 三人连忙去了官府在这边专门办理红契的地点，那王家村卖地的主家已经等在那儿了。 办理红契很快，二十亩地，和那个王家败家子说好价钱，给了一百六十五两银子。 “一共五两银子。”那名记录盖章的小吏看向二人，示意二人付钱。 五两？江宥帧算了算，那契税挺多，应该在百分之三左右。 第92章 晋升地主老爷 王家那败家子着急拿钱去赌，原本说好的契税一人给一半，那小子扔了三两银子，都等不及找钱，拿着银子就跑了。 江富贵摇头，叹息了一声。 等离开之后，江宥帧他们立刻叫了一辆马车去了离镇上不远的那个庄子。 “爹，咱们总是租车不是事儿，还是买辆马车吧！”江宥帧觉得一点也不方便，就是不知道马车要多少银子。 江富贵这次倒是没有反对，“马车还是算了，咱们庄户人家不实在。还是买辆牛车吧！牛还能犁地，比马实用。” 江富贵想到这么多地，自己肯定干不完，不如买牛。 “买，都买！以后我要时常来往县城和家里，马车快一点。您要是觉得不成，那我就在县里买一个院子，也免得总是回来耽误时间。” 江宥帧想到这里，愈发觉得可行。 “不成！咱们江家的根基就在清河村，田地也在，不能离开。你一个人住在县城我也不放心，我不同意。” “那就别买这里的地了，咱们去县城边上买吧！” 江宥帧以后肯定是要去京城的，在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是少买点地。 “落叶归根，等老了之后还要回来的。不管将来你在何方，祖籍不可丢。” 江富贵拍了拍闺女的脑瓜子，心中忽然有些惆怅。 等日后四个闺女都出嫁，那就剩他和娃他娘了。一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落寞。 江宥帧点头，算了，这时候的人宗族观念这么强，对家族有归宿和使命感，不是自己能改变的。 那庄子就离镇上不远，等到庄子之后，江宥帧便看到眼前有栋二进的宅院，果然修得很气派。 “主家很是花了心思的，绝对物有所值。” 陈牙子上前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出来一名老伯。 “这是主家留下来的门房，等这庄子卖了，老伯就回去了。” 老伯看了一眼江宥帧他们，没说话，只是把他们让了进来。 因为这里地方大，两进的院子比一般的还要大了不少。 第一进的倒座房就有一间小厅和三间屋子，其中二间是客房，还有一间是下人住的。 “第二进就是主院了，里面正屋、东西厢房和后罩房都有，东西厢房还各三间呢！正屋就更别说了，宽敞得很。” 陈牙子边说边将人带进了第二进院子，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前方的影壁，绕过影壁才是正院。 院子中间种了两棵大枣树里面还有个小花园子，打理得也不错。 这个宅院确实建得好，要是在县城，这样的两进院子，最起码得卖三百多两。 二人又跟着陈牙子转了那八十亩的田地，江富贵弯腰摸着地上铲出来的土壤，顿时眼里闪着泪花。 他想到了以前的日子，家里的三亩地都是他种的。本以为分了家，只有做佃户的份了，没想到还能种上自家的地。 “都是好地！比我之前见过的地都肥沃！”江富贵感慨万千。 江宥帧察觉到江富贵情绪不对，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 “爹！你看这地好不？咱们买下来，等开年就要播种了，你一个人肯定来不及。到时候咱们也找几个短工，再买两头牛，您就是地主老爷了。” 江富贵忍不住笑了，他转身看向江宥帧灿烂的笑容，心中的伤感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 “哈哈！那爹可是沾你的光。”江富贵怜爱地拍了拍江宥帧的脑瓜子，心中下了决心，等回去之后，还是要和家里说清楚才是。 这傻闺女不知道给自己打算，日后只会吃亏。 接下来陈牙子就带着两人去看了果园，十五亩地都是果树。 “这边是苹果树、桃树、石榴树，那边还有梨树、柿子树、枣树等好几个品种呢！前面还有个小凉亭，还种了葡萄。” 江宥帧随着陈牙子往里面走去，发现桃树和梨树多一点，那等到了开花的季节，这里的景色应该不错。 江富贵是越看越喜欢，他转头看向江宥帧，江宥帧觉得这个庄子小了点，但对于目前的江家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二位不瞒你们说，庄子可不是常有的。一般没碰到啥难处都不会卖了，如果价钱合适，两位不妨买下来，错过说不定就得等很久了。” 陈牙子说的也不算假话，庄子这个东西一向是不愁卖的。有些好庄子，大多都到不了他们牙子手里，就被有权有势的人拿下了。 “陈牙子，那你帮忙问问主家吧！”江宥帧说着便想到了个主意。 “如果你能用最低的价钱拿下，那我少不了你的好处。便宜十两，我给你一两。以此类推，如果便宜百两，我就给你十两银子的酬谢，你自己也是会算账的。” 陈牙子顿时心中一喜，“小少爷此话当真？” 他是看出来了，这对父子俩，做主的还真不一定是当爹的，抱住眼前这个小子的大腿才最实在。 “当然，还能骗你不成？你只管去办，就是双赢的事儿。”江宥帧眼看陈牙子脸上已经有了止不住的喜意，知道这事儿多半能成。 “那成！公子放心，给我两日时间，必然不会比现在贵的。”陈牙子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那就静候佳音了！”江宥帧笑着点头，这个买卖对她来说，肯定是划算的。 接下来三人商量等接了沈氏一起之后，再去看清河村的地，免得来回跑两趟。 和陈牙子约好下晌一起去清河村，江宥帧就跟着江富贵来了牲口市。 “爹！这次真的该买牛了吧？再说马车也是真的需要。” 沈氏还没到，江宥帧一看这不是好机会吗？于是拖着江富贵往牲口市走去。 江富贵悠悠叹了口气，“先说好，暂时先买一头牛，套着牛车去镇上肯定够用了。等明年咱们做了新院子，到时候再买马车不迟。树大招风，咱们还是得低调点儿。” “要不说姜是老的辣呢？爹可真是深谋远虑，那马车就明年买，反正买回去也没地方放。” 江宥帧朝着江富贵竖起了大拇指，一顶高帽子就戴了上去。 “哼！你娘说的没错，你呀！以前是个闷葫芦，破了头醒来之后，这张嘴谁都说不过你。” 江富贵忍俊不禁，这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 第93章 买牛 “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这肯定就是老天爷奖励我的，您看，咱家现在的好日子过上了，我这张嘴是不是也有功劳？” 江宥帧嘿嘿笑着，江富贵顿时笑骂她的脸皮比镇上的城墙都厚。 二人说着就朝卖牛的市口走去，江富贵第一眼就相中了一头壮实的牛。 那皮毛油光水滑的，瞪着铜铃大的双眼，看着尤其精神。 “这牛怎么卖？”江富贵上前询问，只见一名老者手里牵着绳子，正在不住地摸着牛背，一脸不舍的模样。 老人家回过头看看向江富贵父女，有些犹豫。 “我这牛正值壮年，不论是耕地，还是赶车，都是绝对的好手。你们要是想买，那就给八两银子。” “八两？”江富贵皱眉，这个价钱属实有些贵了。 “老人家，一头壮实的牛绝对没有超过六两银子的，您这也太贵了。” 江富贵说着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打算去看看别家的，牲口市这边还是有不少卖牛的。 “我这牛真的是好牛，不是我吹，就这里的牛，绝对不会比我家的牛还要好。它可听话了，要不是我孙儿要说亲，家里实在拿不出聘礼，我是真的舍不得卖啊！” 老人家说着连连叹气，但江富贵还是摇了摇头。 一旁也在卖牛的男子听到老人这么说，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我说老倔头，谁家不吹自己的牛啊？不过你也悠着点儿，别把牛吹上天了。别家刚卖的六两银子，你非要卖八两？当人家冤大头呢？谁家没个难处？” 男子说着嗤笑一声，转头就看向了自己的老黄牛。这一看， 立刻又愁眉苦脸起来。 江宥帧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当看到他面前的牛是一头病恹恹，看着年纪很老的老黄牛时，只能莞尔一笑。 什么是羡慕嫉妒恨！这就是，这叫现身说法。 老倔头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就这么说，我的牛就是最好的，我不说假话。” 他瞪了那男子一眼，随后转头看了江富贵一眼。 一咬牙，他一狠心。 “七两银子！这是最低价，你们要是觉得贵，那就再转转。”老人家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再多言。 江富贵看了一眼牛，还是觉得太贵，便带着江宥帧转向别处。 江宥帧回头看了一眼旁边那头病恹恹的牛，牛毛凌乱龇着，看起来很没精神。 “老牛啊！你这是岁数到了吗？怎么不吃不喝呢？”主人很伤心地摸了摸牛，这头牛陪伴他家七年了。 要不是看着要死了，他真的舍不得卖。 如果真的死了，上报官府之后卖了，不过才二三两银子，他也就是想来碰碰运气。 “老牛啊！不能怪我心狠，实在是家里也穷。” 看到牛眼流出泪水，主人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江宥帧一看，忽然心中感慨万千。 耕牛对一个农户来说尤其重要，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会卖。 “爹，那头牛是生病了吗？”江宥帧扯了扯江富贵的袖子，江富贵点了点头。 “嗯！一看就是生病了，这头牛只怕有六七岁了，虽然老，但不至于就不能动了。可是现在看着很没精神，估计都不怎么吃草料了。 这人也是想试试看，多卖点银钱。咱们大运朝耕牛死了，想要食肉，必须得上报官府。这里头有不少说道，你还不懂。” 江宥帧闻言思索了片刻，不禁想通了。耕牛不许吃，可达官贵人想吃啊！ 可是病死的牛，不一定能卖得出去吧？ “爹！我们把这头牛买了吧？”江宥帧忽然道。 江富贵闻言眉头达成了个结，他偷摸着凑到江宥帧耳边说道：“你可是想吃肉？这可不成，这头牛有病。” 江宥帧：……原主，这又是你的锅，我可不背啊！ “没有，我是想到一样东西。如果真的病死了，咱们还能卖上点银钱。” 江富贵瞥了江宥帧一眼，“你确定要买？买回来不能耕地，生了病，那肉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了。” 江宥帧肯定地点了点头，“爹！买吧！牛肉好吃。” 好吧！老闺女果然是馋了！既然是这样，那就买吧！或许没啥大毛病，大不了自己先吃上几口，死不了就给闺女吃。 “你这牛咋卖？”江富贵带着江宥帧回到老黄牛那边，他说着还强调了一句，“先说好！我知道这头是病牛，贵了我可不买。” 那人没想到江富贵竟然要买自己的牛，立刻狐疑地确定了一声。得到肯定答案，他立刻开出了四两银子的价钱。 江富贵算了算，贵肯定是不贵的，索性就开始掏银子了。 一旁的老人家看了顿时把江宥帧父女俩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我说大侄子，你是准备买耕牛的吗？这头牛又老又病，买回去估计都活不了两天，你们居然还买下来？” 老头怀疑江宥帧父子俩眼神有问题，这头牛摆明了活不长久。 “老倔头，你别坏我买卖。这位老爷知道我家的牛病了，但我可没骗他们。”主人不乐意了，这老倔头凭什么坏自己的买卖？ “大侄子，我劝你考虑清楚啊！只有我家这样的壮牛才能耕地，你这牛买回去就等着便宜贱卖吧！”老者冷哼一声，便将头扭在了一边。 江富贵笑着谢过老者的好意，却一意孤行买了病牛。 那主人喜笑颜开，不过离开之时还是遗憾地摸了摸牛头，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宥帧他们又转了一圈，发现老人的耕牛确实是这里最健壮的。 然而江宥帧围着牛转了一圈之后，忽然面露笑容，她没猜错的话，这次应该可以再发一笔了。 真是运气太好了，好到她都飘了。 不动声色，江宥帧又和江富贵转了一圈，最后江富贵叹了口气，道：“还真就他家的牛最好。” 见过老人家那头牛，其他的牛他都看不上了。 “那就买下来呗！牛对咱们家这么重要，还是不能将就。”江宥帧毫不在意，不过贵上不到一两银子，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江富贵一咬牙，最后还是决定买了那头牛。 “爹！你知道哪里有给牲口看病的大夫吗？”江宥帧牵着那头老黄牛问道。 江富贵闻言只觉得好笑，“哪里有什么而给牲口看病的大夫？不过是经验老到些的行家罢了！王家村就有一个，怎么了？你要给这头牛看病？” 第94章 咋他家的钱跟花不完似的? 江宥帧摸了摸牛的腹部，当摸到一块硬邦邦的肚皮之后，心中大定。 “那咱们回去的时候就找那人给看看，要是大黄牛被治好了，咱们不就是捡了便宜？” “给它看病可不便宜，再说不一定看得好。”江富贵迷糊了，难道闺女只是看牛可怜，所以才要买下来？闺女可真是善良。 “那行吧！不过说好了，太贵的话，咱们就不能看了，不划算。” 江富贵看着老黄牛也有些不忍，但人到底是现实的。再说王家村那人的技术，相信也看不出啥名堂来。 江宥帧答应之后，江富贵又在旁边买了个车架子，花了八百文，而后才去办理牛的买卖契书。 当沈氏风风火火赶到牲口行门口，就看到江富贵和江宥帧牵着两头牛站在那儿。 “怎么还包了牛车？咱们等等坐江大爷的车回去就行。”沈氏舍不得包车钱，比江大爷那儿最起码贵了十文。 “娘，咱家买牛车了。”江宥帧刚说完，就看到沈氏一愣，最后脸上绽开笑容。 在某些方面，沈氏比江富贵要开明很多。尤其是银钱，沈氏虽然总嘱咐江宥帧要节制，但江宥帧花了钱，她却从不责骂。 “买了牛车也好，以后你去镇上或县城就不用总包马车了。牛还能耕地，咱们家买了也亏不了。不过这头牛是咋回事？你牵着它干啥？” 沈氏指着老黄牛，一脸的疑惑。 江富贵只能和沈氏解释了一番，沈氏明白之后第一次数落江宥帧。 “嘴馋也不是这个馋法儿，病牛能吃啊？谁知道有个什么病？还要给它看病？我看你是钱多烧得慌。” “娘！我买下肯定有我的道理，哪里是为了吃？你们就看好吧！”江宥帧很无奈，随后便催促夫妻俩赶紧上牛车，准备接上陈牙子一起回村。 途中听沈氏絮絮叨叨说准备了多少东西，江宥帧才知道女子成亲前竟然还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大到田地庄子宅子，小到首饰、衣裳、床铺被褥，甚至是马桶。 陈牙子是个人精，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这家人有钱？别看穿着朴素，却能实打实拿出几百两银子的那种。 听到沈氏的话，自然满口附和，沈氏自然是越说越兴奋，二人现在是相当投契。 【签到地点：通州文县杨安镇王家村，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任务！】 江宥帧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没想到这样又整出个任务来，那必须去啊！ “爹！先去王家村，我得先给牛看看。” 沈氏很无奈，不好意思地朝陈牙子笑了笑。 陈牙子一想到江宥帧的承诺，现在恨不得把江宥帧当成祖宗供着，哪敢有半点不满？耽误点功夫算啥？ 牛车到了王家村，系统立刻提示签到任务完成。 【恭喜宿主完成通州文县杨安镇王家村签到任务，奖励宿主获得兽医技能，特效止血散一瓶、麻醉药一瓶、消毒液一瓶、处理动物外伤工具一套。】 嗯？你说你个统子，这样的任务奖励，你不得早点给？现在好了，都到王家村了，也不好掉头就走啊！这是浪费时间。 江宥帧叹了口气，不过这个技能确实是个好东西，更别说还有这么多配套的工具，系统还是贴心的。 江家的牛车驶到村口，就直接找上那会看牲口的老李。 老李给牲口看病这绝活是祖传的，不得不说的确有几分本事。一看就知道这牛生病了，并且是肚子里长了东西。 “肚子这里硬邦邦的，肯定有东西在里头。不吃不喝那是不舒服，你要是肚子里长了东西，哪还有胃口？” “那这是不成了？”江富贵看着已经趴下的老黄牛，本来就没精神，还走了这么多路，它好像坚持不住了。 “带回去吧！这都两三日没怎么进食了吧？估计也就今明两天了。”老李断言。 “那就不用治了。”沈氏叹了口气，“只是这肉？” “应该没啥大问题，不过这也说不准。”老李话也不说绝，这事儿自己可不好背锅啊！眼看这家人是瞄上那牛肉了。 “那就麻烦你帮我们把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江宥帧忽然道。 “啥？咋掏？它还没死呢！现在掏的话，得上官府那边备案。” 老李懵了，他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在活牛肚子里掏东西。 “当然是肚皮划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啊！之后再进行缝合，能活就活，不能活也是没法子。” 江宥帧的话让一众人都纷纷侧目，江富贵更是心中一惊。 自家闺女啥时候这么血腥暴力了？这可不好！动不动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怪吓人的。 “闺女啊！还是让老牛少受点罪吧！”沈氏咂吧着嘴，不就是想吃肉吗？真不用整这出。 江宥帧这才想到这年头估计没动手术这档子事儿，那不如自己动手？ “爹！既然他不敢动手，那咱们就回去吧！”反正刚才获得了兽医技能，那这个老李就没什么用途了。 再说这时候动手，在这些人眼中必定是凶残的，还是等回去再取。 就这样，江宥帧他们离开了王家村，回村之后就去看了村里那三亩地，江富贵当场就决定买下。 陈牙子扬着笑脸离开了清河村，他得回去想办法，看能不能六百两拿下那个庄子。 “哟！这是买牛了？”芽婶刚从江家出来，就看到江富贵赶着牛车到了家门口。 “啊！刚买的。”江富贵一脸笑意摸了摸壮实的牛背，他之前扛包之时，马车和牛车都赶过，倒是也学了一手赶车的本事。 之前还想着啥时候能赶上自己的牛车，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富贵，你家又买牛车了？”跟着来看热闹的村民亲耳听到江富贵的话，语气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富贵家真的发达了，二郎到底得了多少赏钱？我咋觉得他家的钱花不完似的？瞧瞧！还买了那老多东西。” 这时牛车上沈氏采买的东西入了村民的眼，大家都成了红眼的兔子。 沈氏尴尬地笑了笑，她都不敢多买，其中好几样是为了过年的，没想到又引起了围观。 快了！等过完年一开春，土地上冻化开之后，就赶紧造新院子。 第95章 牛黄 这时牛被牵进了院子，上房那边的窗户又被推开，老太太探头探脑的，露出了一双冷漠的双眼和咬紧了的腮帮子。 江宥帧听着村民的羡慕，已经习以为常。就是开春后家里盖了新院子，也还是要从村口过的。 除非买了私密性比较好的马车，否则毫无秘密可言。 无视村民疑惑为什么有两头牛，江宥帧牵着老黄牛就进了柴房。 当然，不是没看到探头探脑的老太太和四婶儿、大伯母，但江宥帧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现在什么都没赚银子重要，江宥帧已经迫不及待要大显身手了。 “这牛哪家的？为啥病恹恹的？”二姐拿着绣花绷子走了出来，疑惑地问道。 “二姐，快帮我烧点热水，我要给牛治病。” “啥？你还会给牛治病？”二丫只当江宥帧是在逗她，忍俊不禁，没当回事。 江宥帧也不多解释，只催促着烧水。二丫无奈，只能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绣花绷子，开始烧水。 现在江宥帧要做的就是将牛肚子破开，取出里面的牛黄。 没错！这头牛肚子里有牛黄，她现在万分确定！ 前世小时候外婆家就养牛，后来那头牛就是长了牛黄才死的。虽然外婆没在她面前多说，但从外婆和妈妈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出牛黄非常值钱的结论。 天然牛黄有价无市，甚至比麝香还要值钱。 所以江宥帧才想要买下这头牛，否则等牛死了，牛黄也是便宜了别人。 而她现在的技能，牛动完手术之后，活下来的几率不小。 不过能活多久，就得看之后的养护了。 等二丫烧好了热水，江宥帧将要进来看的家里人都赶了出去，免得干扰自己。 沈氏和江富贵看着柴房前挂着的布帘子，不禁有些担忧。 “二郎会不会有些不对？我看她很兴奋的样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沈氏终于忍不住担心，问了出来。 “或许是真的要给牛治病呢？她平时可没这种迹象。咋地？你还担心她把牛生吞活剥了不成？” 江富贵哈哈笑着，只是他虽然嘴上开玩笑，但心里也很忐忑。 最主要自家闺女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因此这种行为极其诡异。 而且如果牛死了，官府那边还真说不清了。 柴房里的江宥帧可没心思管外面的人在想什么，她正喂了牛一些麻醉药，将工具拿了出来，准备动手术。 系统奖励的这套工具很现代化，手术刀还是不锈钢的。江宥帧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拿出来。 老黄牛乖乖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只是睁着大大的牛眼看向她。 “那什么，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为了救你哈！”江宥帧有些无奈，麻醉药珍贵，只能少喂点。 拿刀子轻轻一划肚皮，牛没有任何反应，她松了口气，看来这个麻醉药效果真的倍棒儿。 等看到牛肚子里胆囊里有一大块东西，江宥帧立刻滤去了胆汁，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最后再除掉外面包裹着的那一层黑亮薄膜，这一层称之为“乌金衣”，等露出里面黄色的硬块时，江宥帧顿时眼睛一亮。 她拿在手上掂了掂，这么一块大概有两斤了？没想到这头牛里面的牛黄这么大。 等风干之后，肯定会缩水，但这么一块就算是缩水，那也能有个一斤多吧？ 江宥帧一阵欣喜，用黄皮纸和写字用的毛边纸将牛黄拭干水分，而后重重包裹起来，准备放在通风处阴干。 不过还是得尽快卖了，否则时间越长效用就越低，而且还会缩水更多。 江宥帧想到了县城的刘掌柜，打算等后日就去县城问问。 进行消毒之后，用针线将牛肚皮缝合起来。 整个过程进行得很顺利，江宥帧本以为自己会害怕，可一旦上手之后，她全神贯注，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结束之后，江宥帧摸了摸老牛的身体，“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等她出去之后，发现家里所有人都看向她。 江宥帧想了想，还是没将牛黄这件事说出来。她打算等将牛黄卖了再说，毕竟这东西珍贵，知道的人多了，到时候引来小偷就不好了。 “爹！我给大黄治好了，这几天咱们多弄点草给它。” “治好了？”江富贵有些怔愣。 江宥帧点头，随即进了自己的房间，将牛黄放在了窗户旁边的通风口。 这里没人来，只要不说这是牛黄，也没人会偷，晚上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就好。 隔天江宥帧一大早就去了山上，看了几个套子的情况，外围的是一无所获。 她也没觉得意外，转身毫不犹豫就去了内围。 将弓箭背在背上，手中拿着匕首，江宥帧警惕地看向四周。 林中静谧，因为大雪覆盖的关系，倒是比平时的视野清晰许多。 去看了一眼最近的套子，上面除了血迹斑驳，没留下什么。看来是比那些野兽晚了点，已经被吃了。 拿起套子重新换了地方，江宥帧又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便打算回去了。 忽然前方灌木丛那边有了点动静，江宥帧立刻警惕，等她摆好姿势，却发现是一只梅花鹿，而且是一只雄性的梅花鹿。 然而让江宥帧惊讶的是，它的头上还有一只鹿头。不！应该是半只。 鹿头？江宥帧只觉得有些惊悚。那只鹿头看起来还挺新鲜，上面还挂着鹿角。 嗯！不对！那不是鹿角，那应该是鹿茸，因为上面毛茸茸的，看着不那么硬，还没形成角呢！ 梅花鹿歪着头盯着江宥帧，也不怕人，因为左边挂着半个鹿头的关系，只能用右边那只眼盯着江宥帧，显得有些怪异。 这梅花鹿的脾气不小，这肯定是和另一只鹿打架了，而且还把人家撞掉了半边脑袋瓜？ 再看这头梅花鹿，也是毛茸茸的鹿茸，上面还有血，估计打架自己也没占着多少便宜。 或许是深山内没人进来，梅花鹿没见识过人间险恶，对江宥帧还挺好奇的。 江宥帧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弓箭，虽然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看着对方那湿漉漉又带着好奇的双眼，她一时间也不想下手了。 一人一鹿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对方终于动了。应该是觉得江宥帧没什么危险，又或许是它一只眼看不清，居然癫癫地朝江宥帧跑过来，打算看清楚点。 第96章 天降鹿茸 江宥帧立刻打算躲远点，这头鹿很壮实，如果被它撞一下，指定得受点伤。 谁料对方跑着跑着，那头上的半个鹿头突然掉落，让它眼前清晰起来。 江宥帧的目光随着那滚落在地的鹿茸翻滚了几圈，老天，我真是你亲闺女吧？这不是白捡吗？ 她嘴角那止不住的笑容随着梅花鹿一蹦一跳地越扯越大，随后一个箭步冲上前，都没细看，就将鹿茸收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怎么办？她都已经这么飘了，这不是让自己更飘一些吗？ 谁能有她幸运？来趟山里，还能捡着鹿茸？这天大的喜事儿砸在她的头上，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做梦。 梅花鹿头上的东西掉了，眼前豁然开朗，顿时一个雀跃，朝着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扑了过去。 江宥帧被梅花鹿扑倒，就地滚了一圈，还有些纳闷。 还没等爬起来，这头梅花鹿就对着江宥帧拱了拱，居然在示好，让江宥帧有些惊讶。 看着受伤还在流血的鹿茸，又察觉到了它的示好，江宥帧于心不忍。 “算了！给你治一下，你还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份礼呢！”江宥帧拍了拍鹿头，挣扎着站了起来。 拿出工具，江宥帧开始给鹿茸包扎，这头鹿竟然也不挣扎，反而趴下身子任江宥帧动手。 看着近在咫尺的鹿茸，那毛茸茸的触感，江宥帧叹了口气。 这头鹿对她也太放心了吧？这么好的鹿茸，这么嫩，得卖多少钱啊？谁能忍住不上手割呢？也就是她心善了。 深吸一口气，给伤口消毒，而后撒上止血散，最后撕下一块布包扎起来。 拍了拍鹿脑袋，“好了，你这也太冲动了，都没长成鹿角就开始打架了？” 梅花鹿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江宥帧发现它扑闪扑闪的左眼上居然有一圈灰色的毛，可真是神奇。 胎记居然长在了眼睛上？以后倒是很容易分辨了。 “记得以后看到了要离得远一点，可别傻乎乎的撞上来。可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善良，谁不惦记你头上的鹿茸呢？” 江宥帧又摸了摸鹿茸，柔软温热的触感真好。 收拾好工具，江宥帧转身就准备离开。梅花鹿在她身后叫了一声，随后便跟着她走了几步。 “小灰，回吧！可别去外围，小心你的鹿茸。” 也不管梅花鹿有没有听懂，江宥帧自顾自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快步往外走去。 小灰竟然停下了脚步，耳朵动了动，看着江宥帧走远，又叫了一声。 江宥帧叹了口气，回头朝它摆了摆手，希望下次还能看到小灰吧！这片密林中猛兽不少，梅花鹿就是这些猛兽的食物。 快步下了山，江宥帧趁着没人的时候，将鹿茸从储物空间拿出来放血。 鹿血也是好东西，放到半碗就没了，找了个小罐子装起来，这个可以给家里人补补身子，尤其是江富贵。 看了一眼窗台上的黄纸包，打开一看，发现牛黄没有之前那么湿润了，已经开始阴干。 这东西阴干后和之前称重相差挺大，再加上时间越长药效越小，江宥帧思索着。 要不明天和赵卫一起卖了狐狸皮毛之后，就去趟县城？ 嗯！江宥帧点了点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下晌是去里正家学习的时间，江宥帧打算今天再加快进度。 “这是我昨天练的大字，因为前两天落下了功课，所以我自己练习了好多新字，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读。” 江宥帧将写满大字的纸放在了童怀安面前，童怀安拿起来一看，很是诧异。 通篇工整，有不少字的结构和顿笔之类的都可圈可点，竟然还有了一点自己的风格。 “你可真是天赋惊人！”童怀安感叹了一声，接着翻到后面看了看，发现竟然已经写到了“宰父谷梁”。 一本书读背会写了大半，剩下那点依照江宥帧的进度，不过两三日就能全部学完了。 “这些字你都会默写了？”童怀安还是有些怀疑，江宥帧实在太有天赋了，让那些一本《百家姓》学了两三个月的学子情何以堪？ 江宥帧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不会读，待会儿怀安哥再教我读会了，我对上字，再默写给你看。” 你确定今儿两个时辰就能背会这么多？童怀安想这么问，但又觉得江宥帧或许还真的有可能。 “那成！咱们也别浪费时间，这就开始吧！”童怀安想看看江宥帧到底聪明到什么地步。 “先将之前所学都背诵一遍，温故而知新，之前学过的也要经常巩固，否则就忘了。”童怀安看向江宥帧，这小子读书的时候很是认真，态度尤其端正，真是个好料子。 江宥帧点头，合上书本，很快就开始背诵。背诵的过程中一点也不磕绊，很是流利。 童怀安眼神闪烁，没想到一个农家子，不过是刚启蒙，就展露了这样好的天赋。 如此一来，不入仕途，真的是浪费啊！尤其是江宥帧性子也不错，人也机灵。虽然有时候过于圆滑，但就是这样的性子，才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争夺一席之地。 可一想到江宥帧根本不想入仕，他不禁有些头疼。 如若一同入仕，凭着他们二人的情谊，日后把江宥帧拉入四皇子麾下，他们合作，不说所向披靡，反正也是一大助力啊！ “怀安哥，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默写之前的字？”江宥帧发现自己背完了，童怀安竟然在愣神，于是出声提醒道。 “啊！嗯！开始吧！”童怀安点了点头。 就这样，下晌两个时辰的时间都在背书默写中度过。一个教，一个学，二人相处融洽，很是投契。 进来添茶的画眉看到二人这么认真，忍不住抿唇一笑。 这么说来，少爷其实是江二郎的启蒙恩师了。虽然没有正式的拜师，但启蒙是肯定的。 画眉的目光落在了江宥帧身上，冬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给她笼罩了一层光晕。 眉眼变得有些朦胧，但画眉惊奇地发现，江二郎的五官似乎发生了变化。 可要说什么变化，她也说不出来，但就是好看了，比之前更好看了。 第97章 腹有诗书气自华 也许是年纪小，现在慢慢长开了？画眉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实在是江宥帧现在的眉眼轮廓很是秀美，就连肌肤都比之前白皙细嫩了许多。 再看她小小年纪，气度却很沉稳大气。当然，这是在没有动嘴口花花的时候。 端坐在书桌前，认真读写之时，隽秀的眉眼多了几分文静，竟然有了几分书生气。 不知不觉，才几日的时间，以前那畏手畏脚的农家小子，竟然成了气质淡雅的读书郎。就如那些文人一般，满身书卷气。 少爷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也许，江宥帧正是读了书，才有了这样的变化吧？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你来的时候，带上五张大字。” 童怀安说着就从书架上又拿起一本书，放到了江宥帧面前，“这是《三字经》，这两日《百家姓》读完了，就开始读写这本吧！也是启蒙书籍，不过要比《百家姓》难了一些。” 江宥帧连忙拒绝，“还是算了，我能识得些字就成。怀安哥来年就要下场考试，我这样会耽误您温习功课的。” 到时候没考上，把账算到自己身上怎么办？虽然江宥帧觉得不太可能，可万一呢？ “我已经寒窗苦读十余载，一个童生试有何难？你且放宽心，只管来便是。即便是落榜，也怨不得你，只能怪我学问不够。” 江宥帧：……这话就挺欠揍的，你有本事在那些须发花白的老头子面前说呢？人家考了几十年还是名落孙山的。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咱们就说说开酒楼的事。我已经让人在县城找了间铺面，三开门的，上下两层，等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另外买了五名伙计，还有一名账房。至于掌柜的，你可自己亲自出任。至于其他的，你还有什么建议？可以提出来。” “这么快就办好了？怀安哥可真是雷厉风行。”江宥帧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掌柜的我就不当了，日后我也不可能经常待在酒楼，怀安哥找个合适的人吧！再说一个八面玲珑，且有些人脉的掌柜的，对酒楼是有益的，我只把控大方向就成。” 童怀安有些诧异，江宥帧这么好说话？那酒楼岂不都是他的人了？ “不过我要加一个账房、一个二掌柜和一名伙计，两个账房一个管开支，一个管收账，互不干扰，各自做账。 另外二掌柜协助掌柜的办理好酒楼各项事务，不过每个月需要核对一下账本，并向我汇报，送账本给我核实。至于那个伙计，我想安排亲戚去。” 江宥帧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也知道的，都是亲戚，还是要给些好处的。” 其实江宥帧还有其他的打算，但目前为止还是不能说。 她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当个甩手掌柜？要是被掌柜的做了假账，那就是损害她的利益。虽然童怀安可能看不上，但不代表掌柜的就不会动歪心思。 “你提出的要求很合理，那就这么决定吧！等过两日咱们就去县城看看酒楼的铺子，要做哪些改动，你看看再说。” 童怀安觉得江宥帧提出意见才合理，毕竟是合开酒楼，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二人商议好之后，江宥帧便回去了。但在回去的路上，江宥帧又愁上了。 建议是提了，但她手底下没什么可用之人啊！难道要去人牙子那边买人？可好的掌柜和账房不一定能买到，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一般的人她也信不过，自家就更没什么可用之人了。可别说大伯江海青了，就算是随便找个人来，她也不能找大伯，否则岂不是羊入虎口？ 有些发愁，江宥帧叹了口气。 走到院门口，想到那头老黄牛便打算去看看。 等到灶房，发现老黄牛竟然在吃草喝水了，江宥帧顿时一阵欣喜。看来系统奖励的兽医技能很不错，给牛缝合了这么大的手术，它现在竟然就能吃喝了。 “老牛啊！可别吃太多，你还没好呢！”今天才动手术第一天，不能多吃，江宥帧便上前将草料拿开。 目光投向一旁壮实的牛，这头牛才是日后家里劳作的主力，更别说还能赶车了。 “多吃点，以后你就得辛苦啦！”江宥帧摸了摸牛背，这头牛还挺温顺，不排斥她的靠近。 就在江宥帧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忽然发现正房屋内传来说话声。 “跟你们说这些，不是我们当爹娘的偏心，而是不能让二郎吃太多亏。你们记住！这份家业是二郎造下的，日后当然还是还给她。 等开春之后，我就去找份儿工，我赚的银子，以后才会是你们的。” 江富贵的声音很严厉，义正言辞。 “你爹说得不错，家里现在的好日子算是二郎带来的。但这是她努力得来的，咱们家靠着二郎不愁吃喝，过上好日子那是二郎不计较。 现如今娘也和你们说实话，当初你们爷爷说要供你们大伯和四叔读书，我也不是没意见的，但老爷子开口了，我们也不能忤逆，可终究是心不甘情不愿。” 沈氏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和你爹都有些不愿意，但还是拗不过孝道。后来我们就习惯了，不再反抗。但人都是有私心的，所以现在咱们分了家。 娘只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弟弟挣下这份家业不容易，她愿意给你们，你们就拿着。但是你们不能伸手要，更不能觉得这些本该就是你们的，明白吗？” 屋内沈氏看向三个闺女，二丫三丫她不担心，她们性子绵善顺从，不会生出妄想。 可四丫不同，这丫头性子刚，有时候还有些小心思。 “娘，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有这样的日子就很好了，不想别的。” 二丫看似绵软，但心里明白。将来二郎何去何从都不知，她能赚银子，留着傍身才好。为这个家，二郎牺牲太多了。 三丫也很快表态，“爹娘这是多虑了，咱们从来没想这些有的没的。” 四丫倒是翻了个白眼，“爹娘就算是偏心二郎，我也没话说，毕竟咱家就是靠着二郎呢！ 他有了家业，咱们以后有了靠得住的娘家弟弟撑腰，还能有什么想法？你们就是多心，我们可没想过这么多。” 第98章 有牛车了不起啊? 四丫才不傻，眼看家里日子好过了，都是二郎的功劳。从这段日子来看，二郎可不是以前的二郎了，懂事多了。 一点也不小气，对家里姐妹也好，还愁二郎以后不帮衬她们三个姐姐？ 江宥帧点了点头，其实夫妻俩对三姐妹说开了也好。以前大家都穷着，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但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免就会生出些念头。 她不是小气的人，不可能舍不得给姐姐们好的。毕竟刚穿来的时候，三个姐姐也是保护了她的，即便那是对原主，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这个家也有了一些感情。可若说多深厚，那肯定不可能。 就如沈氏说的，她可以给，但她们不能不知足。她还没圣贤到将自己创下的基业都跟她们平分的地步，那是不可能的。 还好三个姐姐的态度还是可以的，只要没什么心思，她自然愿意帮衬。 绕过正屋，江宥帧回到院子里，装作刚回来推门进去。 屋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江宥帧若无其事地道：“爹，我明儿个去镇上一趟，顺便问问陈牙子那庄子怎么说。” “也好！明儿你去就成，顺便把咱们村的三亩地也给买了。”江富贵点头同意。 一夜无话，江宥帧一大早就起身准备前往镇上，江富贵正在给他套车。 “你不会赶车，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江富贵套好了车，看向江宥帧。 今天是江宥帧和赵卫一起约好去镇上卖狐狸皮毛的日子，江宥帧想了想，她还想去县城，江富贵去就不方便了。 “等会儿赵卫哥也要去，他会赶车。” 听到是和未来女婿去，江富贵便放心了。可随即一想到二郎是个女娃，一直和赵卫在一起也不妥当，正要坚持自己去的时候，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 “二郎啊！家里买了牛，也不知道孝敬一下爷奶。自己去镇上，怎么不问爷奶去不去？” 江宥帧回头一看，果然发现讨厌的四婶就在他们身后。 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货一定会眼红。因为罗氏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差点将牛身上烧出个窟窿，就连牛都感到了不安，时不时踢着蹄子，有些烦躁。 “四婶，劝你别来找不痛快。”江宥帧说完就看见赵卫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了，“爹！我们先走了！” 赵卫进门来，朝着两位长辈行了礼，也不多话，熟练地赶着牛车就要离开。 “欸？等一下，二郎，我也要去镇上，你捎带我一段儿。” 忽然大伯母飞奔而来，手上还拿着个包袱。 这是要回镇上？江宥帧忽然想到上次去镇上看到二伯出入依柳巷的事。 罗氏见状，觉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你等等，我也要去镇上买点东西。”罗氏说着跑了回去，准备拿点钱。 “抱歉啊！这牛车架子小，坐不了太多人。”江宥帧说完就催促赵卫离开。 车轮已经滚动，小陈氏一看江宥帧竟然不打算载她，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不过她这人向来绿茶加脸皮厚，眼看江宥帧要坐在最外面，堵着不让她上牛车，她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没事儿，我不介意，挤挤就成。” 眼看小陈氏就要上车，江宥帧脚下一动，因为牛车正在往前行，小陈氏一个没站稳，竟然从车上摔了下去。 “哎哟！”小陈氏疼得连连叫唤，腰板子都直不起来。 “大伯母你没事吧？下次可别再这么莽撞了，摔着腰可就不好了。” 江宥帧想笑，连忙敲了敲车架，低声道：“快走！” 赵卫之前就来过一次，哪里还不明白这家人对上房那些人的态度？也没二话，把牛车赶得飞快。 “大嫂！你没事吧？”沈氏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看到倒在地上叫唤的大嫂，连忙问了一声。 罗氏快步跑出来，一看牛车竟然已经驶到了村口，顿时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挨千刀的，丧良心啊！竟然不等我们就自己溜了，等你回来，可得好好教训你。”罗氏愤愤地说道。 沈氏脸一沉，“弟妹，你这么说我家二郎就不对了吧？牛车是我家的，她想载谁就载谁？你一个长辈，这么诅咒小辈，安得什么心？有本事你自己也买一辆牛车。” 沈氏从来不和人发火，但听到这样的话，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怒？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这么重的话。 “有牛车了不起啊？你和二哥现在是发达了，看不上家里的穷亲戚了。那老爹和老娘你们看得起不？有了牛车不知道孝敬老爹和老娘？他们还没牛车呢！” 沈氏嘴笨，被罗氏这么一呛，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倒在地上的小陈氏只觉得屁股桩子都摔疼了，偏偏那地方不好说出口。直到现在，也没个人来搀扶她，她爬都爬不起来。 “四婶，都分家了，咱们家给爷奶的孝敬也没少啊！这么多年了，四叔和四婶给爷奶多少孝敬了？要不要咱们来掰扯掰扯？” 四丫端着一盆出了门，知道她娘嘴笨，说不过四婶，她就是来帮腔的。 “长辈说话，你个小辈插什么嘴？”罗氏上前就要给四丫点颜色看看。 四丫见状冷哼一声，手中一盆水往外一泼，罗氏看情况不对，连忙躲开。 可惜为时已晚，被泼了一身，气得她破口大骂。 而正倒在地上的小陈氏也气得大喝一声，“四丫，你好歹毒的心呐！大冬天的，你拿水泼我们？是不是想冻死我们？ 你等着，我肯定去十里八乡给你说说，让人知道你们家姐妹的泼辣，看谁还敢给你们家说媒。” 四丫低头一看，发现小陈氏头脸上都是水，上面还盖着两张菜叶子，顿时笑出了声儿。 “哎哟！大嫂，快！我扶你起来，四丫年岁还小，不懂事，她是没看清楚，你别和她计较。”沈氏见状连忙上前要扶小陈氏。 已经在去镇子路上的江宥帧可不知道她走后，家里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此刻的她一想到这次去镇上和县城，必定要大发一笔，心情好得不得了。 第99章 卖狐狸皮毛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江宥帧高兴地哼唱起来。 嗯！不对！应该是天天都是好日子，江宥帧伸了伸腿，很是惬意。 “你这是什么曲子？竟如此怪异？”正在赶车的赵卫好奇地问道。 “没啥，我唱着玩儿的。”江宥帧打了个哈哈。 “对了，狐狸皮毛销制成功不？”她岔开话题。 “正要和你说这事儿，销制地还不错。这张狐狸皮毛毛色很纯，质地精细，必然能卖个好价钱。狐狸肉我已经给你卖了，不过狐狸肉有点臭，不值钱。但运气不错，有大户人家愿意尝尝的，卖了二两银子。” 狐狸肉竟然这么便宜？不过对于现在的江宥帧来讲，那点都是小钱了。 “卫哥知道鹿茸能卖多少钱吗？”江宥帧想了想，还是问了赵卫。 一直在刘掌柜那儿卖，虽然觉得他的心不是很黑，但还是想知道一下行情，比较一下。 “你还搞到了鹿茸？”赵卫一阵惊讶，他转头看向江宥帧，脸上满是羡慕。 “哪儿啊？我就是那么一问，指不定以后能碰到呢？上次给我爹去医馆抓药，看到有人要买鹿茸，貌似还挺贵？” 江宥帧不想在赵卫面前暴露太多，自己就这么个小身板，中看不中用啊！ 财帛动人心！她始终相信，绝大多数人能守住本心，那只是因为诱惑力不太够。 “也是！你有狐狸皮毛已经很逆天了，鹿茸这东西可真就只能想想了。咱们雾山有梅花鹿，我看到过。不过梅花鹿很灵活，跑得快，我的箭术寻常，这种移动太快的很难射中。” 赵卫说着还有些遗憾，不是没碰到过，只是没本事抓。 “而且碰到正好长了鹿茸的情况也很少，一般都春夏长，冬天很少有长鹿茸的。如果是二杠茸，那就很值钱了，不过也看品相。三杠茸要逊色许多，药用价值没那么好。” 赵卫第一次话多起来，之前都是很沉稳的模样，看来说到他感兴趣的东西了。 “如果真的碰到了冬鹿茸，听说更值钱。今年夏天，我碰到一名猎户，他本事不错，居然猎到一头鹿，割下一对二杠茸，不过有些老了，但还是卖了四百两银子。” 江宥帧心中一喜，自己捡到的是冬鹿茸，而且品相还不错。起码那对鹿茸摸起来很软很嫩，虽然是二杠茸，但有些小，估计是长出来没多久。 也就是说，这对鹿茸绝对不止四百两，她心中有数了。 有心想问问牛黄的价格，可一直问就太刻意了。到时候看到刘掌柜，就先把鹿茸拿出来，他有没有蒙自己，一探就知。 牛车很快就到了镇上，这时候天色还未大亮。 进了镇子，赵卫将牛车放在一家相熟的棺材铺前，江宥帧有些无语。 实在是这让人心中有些膈应，尤其是她刚穿来的时候，差点被活着钉在棺材里。 “走吧！那铺子就在坊市西边。”赵卫说着带头走在了前面，就在离棺材铺子不远。 “我之前已经来问过他，不过他说要看品相。我是对这个皮毛有信心的，至少值一百五六十两。我和他太熟，不好抬价。虽然他还算公道，但咱们多一点也是好的。你只管抬高五到十两，多了就是赚的，不多给也无妨。” 江宥帧惊讶，没想到赵卫表面看上去一副老实相，心思还挺玲珑的。 这样也不错，内秀的人不至于吃亏，以后二姐跟了他才有保障。 很快就到了他说的那家铺子，铺子不大，但里面的皮货却不少，很多都挂在墙上，还有一些活物。 “咦？赵老弟来了？”那掌柜的一看到赵卫，顿时双眼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江宥帧看到这里，心定了，看来狐狸皮毛还是稀有的。 “王掌柜，之前和您说好的，今儿个带来了，您看？”赵卫开门见山，也没客套几句。 王掌柜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就请屋里坐，我来奉茶。” 好东西当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交易，江宥帧跟着赵卫去了里间，王掌柜很快就来了。 “这位小兄弟是？”王掌柜一看到江宥帧，隐晦地打量了一番。 “是好友，姓江，日后他若是有皮货拿来卖，还请王掌柜给个公道价。” “那是！我这里可是童叟无欺，谁不说我这里公道？你也是知道的，再说你引荐来的，我还能坑她不成？不过你这小兄弟瞧着文文弱弱的，一表人才，我还当是个读书人，没想竟也是个猎户？” 江宥帧拱了拱手，“过奖了，见过王掌柜！” 三人寒暄了两句，赵卫便将身后背着的包袱皮散了开来，江宥帧看了过去。 雪白无杂色的狐狸皮毛散落在眼前，江宥帧还是第一次见到销制好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触手柔软细腻，这光泽一看就很贵，很有气质。 她想到了第一次和童怀安在马车上见的时候，童怀安就披了一件狐裘。一只狐狸的皮毛这么小，那一件那么大的狐裘不得要二三十只拼凑起来？ 嘶~倒抽一口冷气，这厮可真会享受啊！一件狐裘少说不得三四千两银子？ 可到最后，狐裘竟然到了小五子身上，小五子那山猪怎能吃得了细糠？他懂得爱惜吗？他一个大老粗，不如给自己啊！真是暴殄天物。 “王掌柜看看，怎么样？”赵卫很有信心，因为王掌柜那颤动的胡子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块狐狸皮毛真的还是好东西啊！没见过这么上好的货色。 “什么都不必多说，一百七十两，怎么样？可是比之前张三送来的还要贵，他那块比你这块还大点呢！” “他那块可是有点杂色的，我亲眼所见，你还给了他一百六十两呢！”赵卫心里有了数，他不为所动，接着便朝江宥帧使了个眼色。 江宥帧立刻会意，“王掌柜，可是卫哥说你这里价格公道，我才来的。我在县城有相熟的掌柜，这块皮毛好不好，相信不用我多说，那掌柜的必定给价不低。” 第100章 搞出人命来了 “那一百七十五两，真的是最多了。”王掌柜扼腕，可惜就一块，要是有个几块，价格还能高上不少。 “二百两。” 江宥帧这一抬价，掌柜的还没说话，赵卫就将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 这个准小舅子是真的敢开口啊！他说五到十两，竟然敢开口二百两，一开口就高了三十两。 “不不不！那不成，太高了，我收来一点利润都没了。最多一百八十两，没有你这么开价的。” 王掌柜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吓得连手上的皮毛都放下了。 “成！那就依掌柜的，若我卖亏了，日后顶多不来掌柜的这里了。” 江宥帧现在眼界不一样了，不想为了几两银子一直讨价还价。有那点功夫，她都能赚到比这个多好几十倍的银子了。 “小兄弟爽快！我这一百八十两绝对是最高价了，小兄弟只管去别处问。” 王掌柜给了江宥帧银票和三十两银子，江宥帧辨认真伪之后，就放在了怀里。 二人先去了坊市，赵卫要买些日常用品。看了一眼随意的江宥帧，赵卫只觉得这娃心真大，竟然一点也不紧张。那可是一百八十两银子，坊市中的扒手不少，要是丢了，那不得哭死? 其实赵卫哪里知道，江宥帧早就放在储物空间里去了。而且这只是一百八十两，不算多，她都习惯了。 “卫哥！”江宥帧忽然叫住了赵卫，赵卫刚要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一个东西。 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激灵，他摊开手一看，发现竟然是银饼子，大概有个三两左右了。 “要不是你帮着销制，还帮着卖皮毛，我也不可能卖到这么多银子。这银子你拿着，你应得的。” 赵卫皱眉，将手里的银饼子塞回去。 “我不要，我帮你是因为你二姐，不为银钱。”赵卫怎么可能收小舅子的银子？他又不是没见过银钱。 “你拿着，也不是全给你的。凑点钱等开春盖一间砖瓦房，我不想我姐住破屋子。” 三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但江宥帧就是找个理由贴补。赵卫哪里不清楚，不禁心中有些感动。 伸手想摸小舅子的脑袋瓜，江宥帧吓得立刻避开了。叫江富贵知道了，肯定觉得天要塌了，虽然她知道人家没恶意，就是当她小孩子。 “成！其实我这两年也不止攒了五两银子，上次你教我下套，这两天收入也不错。虽然暂时盖不起大瓦房，但我会尽快盖上的。” 赵卫也不再矫情，打算以后多去江家帮着干点活。这一家老小，没个有点力气的。 “卫哥，咱们分头行动，我要去见一名友人。你买好了东西，就叫一辆牛车直接回去，我还得去县城一趟。” 赵卫一听就不同意，“那不成，咱们一起去，我就买点食盐和红糖，下次再买也成。” 江宥帧想着还要和对方解释，索性也就随他跟着了。 本想去破庙找阿三，但一想到这大白天的，人家可能在外面工作，于是又去了上次那个鸿运楼门前。 远远看着地上斜躺着一道身影，正在晒太阳。 面前的破碗咣啷一声，阿三顿时从睡梦中惊醒。他立刻看向破碗，发现里面是一块石头，顿时气得想骂人。 不给钱就不给吧！还拿破石头来扰自己清梦。 阿三一抬头，正要开骂，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扬着可爱秀气笑脸的少年有些眼熟。 “江宥帧？”他有些惊喜，但还是不确定地喊道。 “是我！怎么？闲着呢？”江宥帧哈哈一笑。 阿三一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真是你？你上次还说来镇上就来看我，这一别好多日了，你也没来。” 他一激动，手就伸向了江宥帧的袖子。 赵卫连忙上前，挡住了他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小舅子为什么会和一个乞丐如此相熟，但出门在外，他有必要保护好小舅子的安全。 阿三这才看到赵卫，先是被对方那高大的身板一惊，随后目光落在了江宥帧那身崭新的湖蓝色细棉布袄子上，忽然有些局促起来。 “这不是就来找你了吗？吃了吗？进去吃点？”江宥帧先是介绍了一下赵卫，而后指着鸿运楼，对阿三道。 阿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随后摇了摇头，“我去买几个包子，这两天都没要到钱。” “我请客啊！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们就去那边的摊子，包子汤面吃到饱。”江宥帧指着不远处的摊子道。 “那成！老成的包子是远近闻名的香，别看他摊子小，来买的人可多了。” 阿三又高兴起来，领着江宥帧他们去了包子铺。不过他没吃汤面，只要两个肉包子。 江宥帧打包了六个肉包子，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只觉得这小子也是个可怜人。她知道阿三是怕他穿得太破烂，坐下吃汤面影响人家生意。 “慢点吃！”转身去包子铺给他端了一碗面汤，好在老成心地不错，没有计较。 阿三三两口一个包子就下了肚，很快就解决了三个包子。剩下三个，他看了看，还是没舍得吃，犹豫片刻又重新包起来。 “你吃饱了？”江宥帧有些疑惑，看出来他是没吃饱的，难道是为了给收养他的那个人留？ “给老爹留的，他喜欢吃肉包。”阿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吃，吃饱了我再买几个你带回去就成。”江宥帧看向阿三，她想让阿三以后为她做事，当然不会亏待他。 “真的？”阿三很是高兴，“你上次给的钱我都省着用，没舍得买吃喝，自从上次跟你着你混了顿好的，回味了好几日。” “哈哈！省着干嘛？该吃吃，该喝喝。对了，上次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江宥帧问起了江海青。 “你说你大伯吗？我跟了他三天，终于摸清楚了。他在依柳巷有个相好的，那相好的就是个暗女昌，不过和他关系最长久，他总是去光顾。” emmmm江宥帧有些尴尬，没想到大伯还真有风流韵事。 不知道这件事被大伯母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光景，她都有些期待了呢！ “不过这事儿算不得稀奇，最稀奇的是，那暗女昌竟然生了个儿子，儿子还是你大伯的。” “啊？”江宥帧惊了，她本以为只是男女那点风花雪月的事，但没想到还搞出人命来了呢？ 第101章 良心大大的坏啊! “怎么知道是我大伯的？”江宥帧脱口而出，看着二人神情有些怪异，随即反应过来。 “啊！不是，我是说那女子的身份毕竟不一般，这孩子？” “因为你大伯认了呗！我托好几个人打听的，说是你大伯还想让那孩子记在他的名下呢！只可惜那女子的婆婆不肯放人，说二百两银子赎一个。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二百两。” 阿三说着撇撇嘴，“她是真敢要啊！二百两，哪有这么精贵？就你大伯那样的，我看别说二百两了，就是二十两都够呛。” “啊？她还有婆婆？”江宥帧只觉得天雷滚滚，这狗血的桥段，复杂的关系，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是啊！她是个寡妇，原先的夫君在三年前就死了，留下一双儿女。公公也是早年就去世，家里没了进项，她婆婆就让她做起了那种不入流的勾当。这不？一年前就和你大伯勾搭上了。现在那孩子都快三个月了。” 阿三虽然年纪小，但常年混入市井，这种看得多了，说起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江宥帧立刻想到之前大伯做的那出事儿，难道想卖了自己，就是为了凑赎身的钱？ 可真是良心大大的坏啊！黑心肝的，卖了自己，赎他的儿子是吗？ “可是，大伯又怎知那是他的儿子呢？”江宥帧还是想不通这点，如果说那女子和大伯在一起之后，没再做暗女昌，其实也说得过去。 可是大伯就真的保证那女子没和其他人在一起过吗？这年头也没什么亲子鉴定，根本不能确定吧？ “你大伯这么认为就是了，咱们外人哪里知道那么多？”阿三翻了个白眼。 额……江宥帧才知道自己着相了，管他是谁的，反正大伯认为就是他自己的。 “那现在啥情况？我大伯凑够钱了吗？”江宥帧想到自己这边没拿到银子，大伯肯定还会再想办法吧？ “说是没有，这两日到处借银子使，不过用的借口都是为了科考准备。说等过了县试，要去府城，没盘缠。可谁不知道他自己就是账房，每个月拿着月钱呢？再说县试有那么好过？” 没想到阿三还真是个人才，居然把事情打听得详细？ “咋样？我厉害吧？我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找到了那女子家中做饭的一个婆子的表侄的同窗的姨母，才打听到的。” 江宥帧：……这关系还真够复杂的。 她立刻伸了大拇指，“不错！你厉害！那就请你再帮我盯着动向，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 江宥帧说着就从身上掏出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报酬。” “别！你上次给我的，我还没花完呢！”阿三摆手，他可不是为了银子。 “拿着！你找人托关系问话不得给点好处？可别一毛不拔，否则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办大事，银钱别舍不得。” 江宥帧把银子塞进了阿三手里，不是不想给多，因为胃口是越养越大的。 阿三听完就收了起来，“这事儿你包在我身上。” “对了，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我想找个账房、一个掌柜的和一个伙计，帮友人打听的。要靠得住的，如果有现成的能买是最好。做事牢靠，品性得佳，你有办法吗？” 阿三思索了片刻，才道：“你若是要有点能耐的，品性靠得住的，其实也不难找。但你若是要绝对忠诚，有把柄能握在手上的，有点难。 你急吗？不急的话，我帮你打听。就这镇上的人牙子我也认得两个，说不定手上有符合你要求的。” 江宥帧没想到阿三居然懂得这么多，而且明白她的意思，顿时有些欣喜。 如果阿三能为她做事该多好？就凭这股机灵劲儿，给她做个管事的，那可真是不愁了。 唉！只可惜阿三只喜欢做乞丐，江宥帧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的志向是做一名不愁吃喝的乞丐呢？ “那这事儿也交给你，有些着急，你越快越好。别吝啬花钱，等事成之后，我会给你酬谢。” 阿三连忙将胸脯拍得邦邦响，“放心吧！你给了银子，我就有钱找人办事儿了。只要有银子，还愁什么？你过个三五天来，我一准儿能给你答复。” 江宥帧点头，“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县城。不过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说着就转身去了包子铺，给了十个大肉包，还去旁边的卤肉摊子买了蹄髈和猪头肉，又买了些糕点。 “给！你拿回去吃。” 阿三看着江宥帧拎过来那一堆吃的，顿时心中感动。除了老爹，就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虽然镇上的街坊邻里都对他还成，但他知道，其实那些人心里都有些瞧不起他的。 等和阿三告别之后，赵卫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多长点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赵卫现在还不是江宥帧姐夫，因此只是提点一句。 “放心吧！我给钱，他替我办事。你别看他只是个乞丐，可这杨安镇就没他不知道的，他办事我很放心。” 赵卫想了想，和江宥帧接触的这两次，他看出这小子是真有分寸的，于是点了点头。 就算是成了亲，老丈人家的事也不好指手画脚。 江宥帧又去找了陈牙子，这次陈牙子带来了好消息。 他一看到江宥帧，那是红光满面。 “江少爷，事情成了，幸不辱命。”陈牙子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十两银子，内心的喜悦止都止不住。 “多少？”江宥帧挑眉问道。 “按您最初想的那个数儿，六百两，怎么样？这次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看着陈牙子眉飞色舞的模样，江宥帧虽然好奇主家怎么肯同意的，但这是人家的本事，她也就不再多问了。 “好！等拿到庄契之后，我必定分文不少。” 陈牙子顿时喜上眉梢，而后便和江宥帧约好了明日与对方去官府那边办红契。 “我家还要买些田地，陈牙子本事了得，你办事我也放心，有那合适的，帮着留意一下。如若还有这种机会，还照旧，你知道的。” “江少爷可真是大手笔，您放心，我必定不会叫您失望的。”陈牙子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江富贵，他现在明白，只要抱紧这个少年的大腿，肯定少不了好处。 第102章 卖鹿茸风波 江宥帧他们辞别陈牙子之后，便找了辆马车直奔县城。 没问江宥帧去县城做什么，赵卫沉默不语，让江宥帧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有分寸就好，赵卫还不错，二姐嫁他日后肯定不吃亏。 不到一个时辰，江宥帧他们就到了县城。这时候已经是晌午，出城比进城的人还多。 下了马车，江宥帧直奔济世堂，依旧是找了那药童，塞了两文钱。 “嘿！你倒是咱们医馆的常客了，今儿个又来发财了？”药童看到江宥帧，顿时眼睛瞪得溜圆。 江宥帧来了两次，发了两次财。这一次江宥帧过来，估计是又有好东西了？这小子运气是真好啊！ “哪能每次都那么好的运气？找你们掌柜的有事，劳烦通禀一声。”江宥帧笑了笑，今天要嘱咐刘掌柜，以后做买卖得秘密进行了。 “卫哥在外面等我一下，我找刘掌柜问点私密的事，很快就出来。”江宥帧朝着身后的赵卫说了一声，看到那药童招手，便跟着进了后院。 日久才见人心！只是接触了两次，赵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有待观察。 赵卫点头，“正好我去买点外伤的药，你去吧！我在医馆门口等你。” 刘掌柜一看到江宥帧，立刻朝她手里看了过去，当看到有两个沉甸甸的小布袋时，眼睛亮的像极了八百瓦的灯泡。 “刘掌柜，别来无恙！路过医馆，来看看您。” 刘掌柜一愣，随着江宥帧的目光往后看，发现刚才禀报的药童还没走，而二掌柜也出了屋子，正在往这里张望。 “哈哈！江小友拨冗前来探望，刘某荣幸之至！咱们屋里详谈。”刘掌柜立刻反应过来，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很快进了屋子，刘掌柜一坐下便笑了，“怎么还神神秘秘的？今儿个来应该不止是来看我的吧？” “掌柜的是个大忙人，无事我怎敢打扰您。这次来，依旧是来卖东西的，有了好东西，我第一个就想到刘掌柜了。” 刘掌柜笑着摇头，“你这小子，一张巧嘴我是说不过你。拿出来吧！叫我看看是什么宝贝。” 江宥帧笑了笑，便从布袋中小心捧出一对鹿茸来。 刘掌柜惊讶了，“是鹿茸？竟然是鹿茸？” 他立刻上手，那柔软细腻的触感，真的是鹿茸，不会有错。 “你竟然割到了冬茸，还是这么嫩的二杠茸。看这成色，应该是刚长成二杠茸不久，这是滋补圣品呐！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在这个时节里，简直供不应求！” 刘掌柜对江宥帧的能力再次刷新，冬茸实在太难得了，更别说品质还这么好。 江宥帧有些疑惑，冬茸真的这么稀有吗？她还一次见了两对鹿茸呢！ “怎么样？您看看给个合适的价。”江宥帧笑了笑，道。 看这模样，银钱肯定不会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上五百两。 刘掌柜沉吟片刻，而后道：“若是春夏，你这二杠茸必然也是极品的，因为它真的太嫩了，这样的药效绝佳。这等品质，一对估计能卖上四百六十两。” 江宥帧知道掌柜的还没说完，肯定有下文。 “不过现在是冬日里，那就显得这对鹿茸更稀有了。这样，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这对鹿茸，我给你五百六十两。甭说县城，就是府城，估计也没有比我这价更高的了。” 五百六十两？这个价格可以说非常不错了！江宥帧是没想到会卖这么多的。 看江宥帧面色如常，也不言语，刘掌柜以为她不满意。 “当然，除非你遇到大户人家，那确实可以卖到比这个价还高的。但人家信不信你，敢不敢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怎会不信掌柜的？否则我也不会直奔济世堂了。” 有这个价格，江宥帧已经很满意了。至于更多的，就如刘掌柜说的，她现在还没本事赚那个银钱。 “我说医馆最近怎么会常有高价收草药的事儿发生了，原来是掌柜的你亲自收的。我说刘掌柜，即便不是自家的医馆，可东家待你也不薄啊！你不能让东家亏钱呐！” 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门被大力推开。江宥帧回头去看，发现是一名不惑之年的男子。 “赵掌柜，你岂能偷听我们谈话？这非君子所为，实在令人不齿。再说东家将医馆的事交给我负责，那这里就是我说了算。我给医馆收来这么多珍贵药材，赚没赚，东家自己心里清楚。 前两日我收的药材还让东家对我好一通夸赞，怎么？赵掌柜没听到吗？我记得当时你在场啊！” 刘掌柜也不是好相与的，前两日东家确实夸赞了他。他收来的药材品相好，东家还拿去做了人情，都没舍得卖。 这次的鹿茸，他一看就知道是上佳之品。如果东家看到了，是必定会拿去孝敬那些人的。 “哼！刘掌柜，要不是我多个心眼，这医馆早晚都被你赔光。你也别拿着鸡毛当令箭！那些药材品相是不错，但收价太高，东家只是看在你为医馆行医多年的份上，才没点出来，你也没点数。” 赵掌柜冷哼，他早就看这个大掌柜不顺眼了。东家说大掌柜是他父亲亲自请来的，得尊重。 原本刘掌柜要是没什么本事，那接下来就寻个错处打发了，让自己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可前段时间，刘掌柜接连收到珍贵药材，让东家很满意，这事儿连提都不提了。 刘掌柜嘴边留着两撇小胡子，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摇摆不定，险些让江宥帧笑出了声。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争论，江宥帧心里又过意不去。 不过她也不想掺和进人家的私人恩怨里，如果这里有争议，那就只能去别处了。 “这对鹿茸的品相好不好，东家满不满意，给多少银钱，那是我的事，现在医馆还是我做主。如果东家不满意，那我就自己掏腰包买下。可如果东家非常满意，那你以后就别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刘掌柜也忍赵掌柜很久了，实在是这人就会鸡蛋里挑骨头，来恶心人。 “要不然您二位再商量商量？”江宥帧说完就想将鹿茸收起来。 赵掌柜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当看到江宥帧拿起鹿茸之时，顿时惊叫道：“鹿茸？你居然割到了冬茸？” 第103章 四爷身子虚，得补补 “是冬茸啊！你怎么可能会有？”赵掌柜说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摸上了鹿茸，不用看，仅凭触感，他就知道是顶级绝佳品质。 “你也知道是冬茸？这等珍贵的补品，我收价高一点有何不可？要是他去了别家，那对咱们医馆名声有碍，里头多少说道，你不会不懂吧？” 刘掌柜冷哼，这等眼皮子浅的人，就喜欢把来卖药材的人压榨到底。也不想想县城好几家医馆，人家不是非得在你这里卖。 要是医馆真的交给刘掌柜，那才是要黄了。 “小兄弟，这对鹿茸，咱们医馆要了，四百两。”赵掌柜刚说完，手中的鹿茸就被江宥帧给抢了过去。 “四百两？你是真心黑啊！就是春夏的，这等品质也不止四百两，你做梦呢？”江宥帧说话的功夫已经收好了，她可怕待会儿这个莫名其妙的赵掌柜来个强抢了，看起来就很不要脸的样子。 赵掌柜脸色一黑，“咱们医馆可是县城最大的医馆，你的鹿茸品相是好，但其他医馆也不一定买得起。” 他说着打量了一番江宥帧，江宥帧今天出门穿的是细棉布袄子，虽然没那么华贵，但也不寒掺，可这人眼睛被屎糊住了似的，还狗眼看人低。 “再说你见过四百两吗？那可不是四十两，是四百两，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 “其他医馆买不买得起，那就是我的事了，我自己吃了，也不会四百两卖给你。瞧不起谁呢？以为别人都是那等没见识的货色？” 不买就不买，但这人属实太贱，江宥帧忍不住要骂几句才解气。 “我刚才对这位小兄弟说五百六十两，你说四百两，简直是打自己的脸。赵掌柜，希望你别再插手我的买卖。” 刘掌柜气得一甩袖，对江宥帧道：“江小兄弟，你随我到账房那领银子，我看谁敢拦。” 江宥帧犹豫，这样会不会让刘掌柜难做？ 然而还没等她决定好，赵掌柜一番话却让她顿时惊得嘴角抽搐。 “你们拿着我的鹿茸做什么？这对鹿茸是我刚从我山里舅舅家收来的，花了五百两银子呢！你是想偷盗？” 那赵掌柜居然指着江宥帧怀里的布袋子，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让刘掌柜都震惊了。 “嘿！你红口白牙的，居然还敢强抢？强抢就算了，你还敢诬陷？你要不要脸呐？” 江宥帧拳头都硬了，么的，要是姓赵的真敢来强抢，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就算打不赢，她也要让这姓赵的尝尝凉拌他那肥头大耳的滋味。 “赵掌柜，你怎可如此厚颜无耻？这对鹿茸是江小兄弟的，你竟然想据为己有？这等行径，让人不齿。” 刘掌柜气得身子在颤抖，指着赵掌柜的手在不停地哆嗦。 “不要脸！”他脸涨得通红，半晌才又憋出了这三个字。 赵掌柜邪笑一声，“这上面有证据吗？你喊它它敢答应吗？我就说是我的，外人要是不相信，我就找我家娘舅来对质。” 嘶~竟然不要脸到极致了，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让江宥帧的拳头痒得不得了。 “什么鹿茸？这里哪有鹿茸？你说的鹿茸在哪里？你说我偷盗，那得抓贼抓赃啊！”江宥帧忽然道。 就在两人愣住的时候，江宥帧将怀里的布袋子拿起来倒了倒，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一摊手，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对方。 “不可能！鹿茸肯定在你身上。”赵掌柜想不通，随后指着江宥帧道。 江宥帧使劲儿蹦了蹦，“你觉得鹿茸这么大，我身上有能藏的地方？不如咱们去官府报案，让官差来搜身怎么样？” “不可能！刚才还在这儿呢！”赵掌柜说着就真的要上前搜身。 “你要是敢来搜身，那到时候我要去官府告你诬陷。正好我与知县大人是旧识，我手上还有大人的拜帖，咱们去县衙请他评评理。相信林大人为官清廉正直，是必定不会冤枉我的。” 赵掌柜立刻惊疑不定地看向江宥帧，江宥帧目光如炬，冰冷的眼神看向他。 这种人心术不正，说不定以往也有过这种行径，今天叫她碰上了，就不能放过。 “你能认识知县大人？我不信。”赵掌柜眼神闪烁，脸上满是怀疑之色。 “行了！赵掌柜，你在外人面前丢尽了我们医馆的脸面。从今日开始，你离开医馆，我们医馆也不用你这种卑鄙小人。”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又是谁？江宥帧转身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位身穿靛青色斗篷的俊秀男子走了进来。 “东家！”刘掌柜立刻行礼。 赵掌柜一看到男子，脸都吓白了，“东、东家。” “我竟不知你是这等无耻之辈，早前你与刘掌柜争锋相对，我只当你不甘屈居人下，还一直勉励你，打算等你成器之后，调去吴县医馆做大掌柜，谁料你……” 东家说着叹了口气，“我在门外都听到了，你去账房领这个月的月钱，自去吧！” 赵掌柜涨红了脸，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不甘地看了一眼少东家和刘掌柜，最后踉踉跄跄出了屋子。 “这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此事是我们医馆的过错。” “东家深明大义，秉公灭私，在下佩服。”江宥帧打量了对方一眼，倒是有些气度，看来家中是豪富之流。 “实在是惭愧，刚才那对鹿茸，还是卖给咱们医馆吧！不知可否容在下一看？” 江宥帧一听，立刻掏出一个布袋来，放到了桌上。 刘掌柜顿时左看右看，好奇江宥帧从哪里拿出来的。 江宥帧微微一笑，打个哈哈搪塞过去，“刚才使了个障眼法，其实一直在我腰后挂着呢！”那东家一看这对鹿茸，顿时眉眼有了喜色。本还不知四爷要回京，他得送些什么不寻常 的礼物才显得有诚意，现在不是有了吗？听说四爷身子虚，那不得补补？ “小兄弟，刘掌柜刚才出价五百六十两，现在我出价六百两，凑个整数。一是你这对鹿茸实在值得，二是为刚才的事道歉，作为补偿。” 第104章 想套路谁?再次进账一千两 “东家不必如此，就按照原价给~” 江宥帧刚说完，就听到东家吩咐外头，让人拿六百两银子过来。 嗯！好嘛！这种霸道总裁多来点，她发现这里的人真是人傻钱多！啊不！是人美钱多。 耍了几句嘴皮子，又多了四十两。不错！这两句话说得值。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宥帧转念一想，又道：“我这里还有新鲜的上等牛黄，不知医馆收不收？” “哦？你快拿出来看看！”东家看起来比刘掌柜还激动。 江宥帧立刻拿出牛黄，刘掌柜深深看了江宥帧一眼，这小子一定救过财神爷，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宝物？ “嚯！这牛黄？怕不得有一斤半？”东家看到江宥帧拿出来的牛黄，顿时震惊了。 “我从未看到过如此大的牛黄，这真的是一头牛里面拿出来的？”刘掌柜也是上前捧着牛黄仔细辨别，等看过之后，他发现竟然是真的。 “也是赶巧了，我家去牲口市买牛，这头牛病了，等买下之后，才知道那牛肚子里有牛黄。” 刘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宥帧一眼，随后叫一名小童拿秤过来。 “不必如此麻烦了，我看这块牛黄大概比一斤半还多点。虽然不算干，但品质很不错，最主要是难得碰到这么大的。” 东家沉吟片刻，道：“这是上等牛黄，按照以往的购价，这块牛黄大概在三百八十两左右，毕竟不是干牛黄,分量会重点。” 他说着拿在手上掂了掂，“这块我给你四百两，你能相信咱们济世堂，咱们必然是承这个情的。日后有好东西只管拿过来，价格肯定公道。” 东家此刻心中非常高兴，江宥帧能一下子拿出两样珍贵药材，说不定就有什么渠道。 他不管江宥帧的东西是什么来路，只要不是赃物，多给这点银钱根本不算什么。 江宥帧连忙拱手，随后粲然一笑，“多谢东家和刘掌柜，东家果然大方，我是没看错济世堂。” 东家看着江宥帧俊秀的笑脸，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位小兄弟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突然道。 江宥帧：……你当你是贾宝玉呢？想套路谁？反正绝不可能便宜卖给你。 她干笑了一声，“或许是我长得面善？” 今日进账一千两，江宥帧脑海中都是钱进聚宝盆的声音，一千两啊！赚钱真容易。 哪像前世，赚那点窝囊费是从鸡叫干到鬼叫啊！ 虽然这一世也付出了不少，例如拍马屁啥的，可人家都给那么多了，拍点马屁算什么？人家财大气粗出手大方，自己说点好话怎么了？ 不得给人家提供点高兴的情绪价值？否则人家凭什么给呢？ 手上握着一千两银票，江宥帧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看江宥帧笑得如此灿烂，那毫不掩饰的高兴，让东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还不知小兄弟叫什么？鄙人周礼。” “我叫江宥帧！今儿个多谢东家了，我就不再打扰，日后若是还有好药材，必然首选济世堂。” 江宥帧想到还有赵卫在等着，便提出告辞。 家里已经种下的人参，这几日一直用兑了水的混合液浇灌，昨儿终于冒芽了，心情顿时更美好了。既然冒芽了，那长成粗壮的萝卜，啊不是，粗壮的人参还远吗？ “江小兄弟信得过我，那是我们济世堂的荣幸。”周礼客套了两句。 江宥帧请刘大夫开了之后的补药，准备一并带回去。上一副药已经吃了三天了，免得过两天还要过来拿药。 之后她怀揣着一千两的银票，连离开的步伐都变得雀跃轻快起来。 “太好了，怀安兄最近正在寻找牛黄，这一块直接制成安保丸，能解怀安兄一大急。” 背后传来周礼兴奋的声音，江宥帧听到熟悉的名字，忽然顿住脚步。 “怀安兄？该不会是童怀安吧？最后兜兜转转，到了童怀安手里？这个世界真小啊！”江宥帧很是惊讶，随后耸了耸肩，管它到谁手里，反正实惠是自己得了。 刘掌柜连忙应下，周礼本要离开，忽然想起自己在何处见过江宥帧了。 “是他？”他想起那日江宥帧不就是和童怀安一起出现在县衙后院的吗？ 那日他准备拜访知县大人，正好看到江宥帧和童怀安上了同一辆马车。 不过当时江宥帧穿着富贵，打扮与现在截然不同，因此他一时之间没认出来。且那时他还在纳闷，这位少爷看着眼生，不知道来历。 可是看江宥帧和童怀安相熟的模样，怎会不知童怀安最近正在寻找上等的牛黄呢？ 周礼想了想，“刘掌柜，若是刚才那位江小兄弟下次再来，你要好生招待，卖药材的话，多让些利也无妨。” 能和童怀安一起去见四爷的，肯定比自己面子要大多了。毕竟自己没有知县大人引荐，连四爷的面都见不到。 “是！”刘掌柜虽然好奇为何东家对江宥帧这么上心，但还是照办。 江宥帧回到了前面的药铺，拿完药之后，给家里的女孩子都买了擦手和擦脸的脂膏，看到旁边的胰子，便决定买几块。 这东西就是香皂，家里洗澡和洗手都能用。 “卫哥，来一趟县城，你要不要带点东西回去？”江宥帧看向赵卫道。 “那咱们就转转？”赵卫其实也很心动，毕竟县城不是经常能来的。 二人在街上转了转，赵卫囊中羞涩，买得很节制。而江宥帧因为今天大赚了一笔，因此买起来很随意。 看到前面有个卖香粉和胭脂的铺子，江宥帧便打算进去买点。 马上三丫也要相看了，还是买点女儿家的东西。 可赵卫一看到江宥帧径直跨进了倚秀阁，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了进去。 江宥帧一进去，那伙计就眼睛一亮。最主要最近江宥帧因为系统的改造，五官和面容越来越精致，就连肌肤都细腻白皙了许多，还带着几分书生气。 虽然身着细棉布，但或许是因为身上有钱，那自信豪迈范儿一看就是大主顾。 伙计自动给这样的少年贴了小肥羊的标签，只要一个劲儿的吹捧，这些不谙世事的读书人碍于面子就能买不少。 第105章 十两金一颗的螺子黛 “这位公子，想给女眷买点什么？咱们这儿，胭脂、水粉、眉黛、口脂是应有尽有，有上好的，也有实惠的，您看？” 江宥帧听着伙计介绍，又看到柜台上摆着的漂亮瓷盒、木盒，便有些不想动脑子了。 “你说的都要，你给选成套的，拿上四套，看着拿吧！”江宥帧也懒得选。 “就拿时兴的，上好的，你可别拿卖的不好的存货糊弄我。我家姐姐多，要是买的不好，姐姐们不满意，我下次就不来你家了。你选的好，我还给你五十文赏钱。” 江宥帧走到旁边一屁股坐下，现在她五十文都不放在眼里。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拿些过来给您挑。”伙计顿时兴高采烈地去拿货了，难得碰上这样豪迈的，那还等啥？ 铺子里的东西卖的再好，赚得再多也没他们的份。他们之所以这么卖力，那是因为这份工有的是人想做。不机灵，卖不出去东西，那掌柜的还能要他们？ 相反铺子生意好了，掌柜的还能看着给点赏钱。 江宥帧给的五十文确实不多，但他们一个月也就只有两百文的工钱呐！ “您看，这是口脂和胭脂，有桃花色的，还有朱砂色、绛红色，您看您要哪一款？这三种其实价钱比较贵一点，但品质好啊！” 江宥帧一看，朱砂色有些艳丽，不符合三姐妹的气质，“除了这个，其他两种都拿上，各拿四盒。” 伙计差点乐出了声，他已经开始想象到时候掌柜的看自己那赞赏的目光了。 “您再看这眉黛，上等品，这么一小支黑黛里还加了麝香、香油等物，用起来十分顺滑，容易上色......”伙计说得是眉飞色舞，介绍起来舌灿莲花。 江宥帧一听到麝香，就知道肯定不便宜，“你就说多少钱吧！” “咳咳！二两银子一根。”伙计有些心虚， 这东西确实贵了。 江宥帧心说这么便宜？伙计这胆战心惊的样儿，吓唬谁呢？ “买！买四支。”小手一挥，江宥帧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伙计吃了一惊，看走眼了。 这哪是小肥羊啊？这是大肥羊啊！ “其实咱们这儿还有一种最名贵的螺子黛，从波斯国来的......” “让我来见识见识。”江宥帧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前世只看过图片，没想到这一世能看到实物。 那东西确实名贵，听说要十两金才能买一颗。而她印象这么深刻，当然是因为书上女主因为一颗螺子黛就和家里的嫡姐闹了起来，算计了嫡姐一把。 那颗螺子黛还是四皇子送的，不过不是送给女主的，而是送给了女主的嫡母。 因为她嫡姐和四皇子是表兄妹，人家孝敬给自家姨母的好东西，好东西自然会给自家女儿用了。 也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发生过没有， 四皇子现在和女主勾搭上了吗？因为原主的轨迹被她改变了，江宥帧也就不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那伙计犹豫了片刻，想了想，还是转身拿来一只锦盒。 偌大的锦盒中，小小的螺子黛就摆在中央。非常小，就比手指长一点。 螺状顶端还缀了雕刻的黄金珍珠和翡翠圆珠，从外观看就很华丽了。 “多少一颗？”江宥帧只是看了一眼，这东西太贵，对现在他们家不太实惠。不过真的还是漂亮，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十两金一颗，也就是一百两银子。” “拿上，拿一颗就行。”江宥帧不等伙计说完，直接一挥手就决定了。 “客官，一颗要十两金......”伙计再次提醒了一声，螺子黛这么贵重，听说就是后宫嫔妃都不能随意享用的。 “买！”江宥帧小手一点，她现在可是有三千多两银子了，这点钱算什么？ 不过太奢侈了，目前只能买一颗，给沈氏用。 “哎~少爷可真是，对家里女眷太好了。”伙计这就少爷喊上了，一出手就是一百多两，这不是少爷是什么？ 江宥帧身后的赵卫震惊了，他偷偷拉了一把江宥帧的袖子，“你确定你真的要买？这可是一百两。” 这小子的狐狸毛也就卖了一百八十两，这小子买这么多东西，不得一百几十两？没有这么造的啊！ “放心了，我有银子，这点不算什么。”江宥帧摆了摆手，等酒楼开起来，那就是坐等收钱了。 赚钱就是为了花的，前世江宥帧工作之后，就从来不委屈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就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 赵卫欲言又止，但这银子是江宥帧的，他也不好多说。 接下来伙计又给江宥帧拿了一些水粉之类的，江宥帧买了不少，等用包袱皮包起来，居然还挺沉。 “承惠，一共是一百三十四两四百文，给您免去四百文，算您一百三十四两。”掌柜的看到江宥帧，简直像看到了财神爷，难怪今儿个出门，那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呢！ 赵卫扫了一眼铺子，目光在一只瓷盒上停下，那是一盒珠粉。 看江宥帧正在听伙计介绍，赵卫犹豫了片刻，便走上前去，拦住一个伙计，“这个多少银钱？” 江宥帧眼角余光偷瞄到赵卫买了一盒珠粉放在怀里，嘴角便露出了笑容。 “少爷以后还有需要就来咱们铺子，保证能买到你满意的。” 掌柜的亲自将江宥帧送到了门口，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是穿得太朴素。 “掌柜的，这可是大手笔啊！”伙计也走上前去目送江宥帧离开，他脸上满是笑容。 “可不是？记住相貌，等下次来，那些便宜的别拿给人家看，免得人家看不上。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少爷，穿得和身后的仆从一样，估计是不想高调。” 掌柜的说完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干得不错！这个月给你五十文的赏钱。” 伙计顿时喜出望外，这样一来今儿光是奖励就得有一百文了。迎着其他伙计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进了铺子，这名伙计便更加积极地开始迎来送往了。 江宥帧和赵卫正拦着马车回去，赵卫还没从江宥帧在水粉铺子里花了一百三十多两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二丫吃穿用度都超出了他的想象，跟着自己，真的会过苦日子吧？ 京城 “啪！”一声瓷器摔碎的清脆声传来。 “书欢，我倒是不知，我外甥孝敬我的东西，竟然还能被你惦记。你敢要嫡姐的心头好？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庶女，竟然敢生出非分之想？” 第106章 原女主罗书欢 上首一名雍容华贵满头珠翠的妇人眼锋看向跪在下方的少女，这是第一次，她仔细打量这个不起眼的庶女。 好像自从上次两个月前她落水醒来之后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原先唯唯诺诺，毫无存在感的庶女，这两个月行事却十分高调。 虽然看着依旧是一副柔弱的模样，但回想起来，之前好几件事都有她的手笔。 这丫头躲在暗处推波助澜，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哼！内宅的波涛汹涌，她经历地多了，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她面前兴风作浪？ 少女身子还在哆嗦，“请母亲息怒，女儿不知那螺子黛是四皇子送来的。也是之前没见过世面，祖母怜惜我，这才赏给我的。” “怜惜你？怎么？我们长房是短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竟然还敢跑到老太太面前讨要？尤其还是在林夫人面前，真是丢尽了咱们家的脸。” 大夫人气得指着少女喝骂，“你祖父可是礼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咱们罗氏也是传承百年的钟鸣鼎食之家，你这么做，让咱们一大家子颜面何存？” 跪在下方的少女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埋在下方的嘴角却撇了撇。 就喜欢给她戴高帽子，什么不愁吃穿？原主过的什么日子？既然她穿过来了，就不可能忍气吞声。 嫡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不让自己痛快，她就不让嫡姐痛快。 “螺子黛一共就五颗，家里长辈分了，剩下一颗老太太本就是打算赏给媛儿的，被你捷足先登。你是什么身份？你嫡姐可是长房嫡女，你能和你嫡姐，还有家里的夫人们比肩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嫡母还在喋喋不休，罗书欢认错态度诚恳，心下却十分不屑。 “我看你规矩还没学好，如此小家子气，日后还要丢咱们家的脸面，这次便罚你抄百遍《女戒》，闭门思过十日。” 罗书欢顿时脸色一变，抄写《女戒》算不了什么，可是五日后就是安国公府的宴会，这个女人摆明了是不想自己参加宴会了。 不行！自己得想办法。 出了正房，罗书欢冷哼一声。前世看过不少庶女宅斗的穿越文，她还怕嫡母和嫡姐不成？ 嫡母不就是仗着她是伯父嫡长女的身份，整天趾高气昂吗？要论心计手段，自己可不会比她们差。 忽然想到前世，那个女人就和这个嫡母一般，惯会装清高。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虫，偏偏那么多同事和领导都喜欢她，想想就来气。 想到自己穿过来之前，那女人升职抢了自己的职位，还抢了自己喜欢的小奶狗，顿时怒意高涨。 “夫人，犯不着和一个庶女生气啊！您还是保重身子，自个儿身子要紧。不过大小姐这次受了委屈，这两日茶饭不思，很是憔悴了一番。” 一旁的张妈妈上前劝慰，但每句话都在拱火。 “我自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原先她和老二家的对上，我只当看戏。但这次她的手伸得太长了，竟然敢伸到媛儿头上，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大夫人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收拾一个庶女她有的是办法。她一个堂堂贵女，还收拾不了一个妾生女？ “她今年也十五了，这两日就张罗着说亲吧！我记得老爷之前不是提过王家那个后生吗？是个读书人，家中又是清贵人家，人家还是嫡子，配她可不算辱没了。” 张妈妈在脑海中思索着大夫人说的那个后生，片刻之后，终于想起那个王家后生，顿时心中一突。 记得没错的话，王家确实世代读书人，祖上也曾出过三品以上大员，但那是祖上的荣光了。 如今的王家空有个清贵世家的名头，实际上早已经是破落户。 王家人丁凋零，到了王建这一辈，三代单传，祖父和父亲又早已过世，只剩下王建和寡母相依为命。 那寡母可不是好相与的，行事十分乖张刻薄，之前在京中闹了不少笑话。 而又因为王家清贵，所以家中甚是清贫，若是二小姐嫁过去，那就是去扶贫啊！ 且听老爷说过，那王建仗着他爹原先和老爷有些交情，试图攀上罗府这个高枝儿，可他本人却资质平平，科考屡次落第。这样的人，绝不是良配。 “可老爷那边会同意吗？”张妈妈想起二小姐好歹是长房之女，那也不能嫁得太差吧？ “老爷当年与王老爷乃是至交，如今王家落魄成这样，老爷将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还能得个好名声？ 当年王老爷对老爷也算帮扶过，我再说动说动，一个庶女而已，家里这么多庶女，老爷不会在意的。” 大夫人冷笑，她还不了解老爷？最是薄情寡义之人。不论当初多喜欢罗书欢的生母，如今她都已经是色衰而爱驰了。 永远有鲜嫩的女子，那女人当年多耀武扬威啊？如今窝在小院儿一角，老爷都想不起她了。 “明儿个找机会给王家递个口风，早点把这事儿办了，免得夜长梦多，这丫头心思多着呢！”大夫人冷笑，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罗书欢回了自己的屋子，正在想办法去五日后的宴会。她不知道自己因为争一时之气，就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那边到家的江宥帧也不知道她随便就能买的螺子黛，在原女主那边会引发这么多事端。 “要不还是说得自己赚银子呢？有银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得是自己有才行啊！”江宥帧看着姐妹们对这些胭脂水粉都爱不释手的模样，心情还不错。 “这是什么？这么漂亮？上面还嵌了玉石，金子？”四丫好奇地打开了一个最好看的锦盒，当看到里面的螺子黛时，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华丽的外观，就已经让她大开眼界了。 “这叫螺子黛，就是描眉的。就和给你们买的眉黛是一样的，你们那个加了麝香和香油，也不错。不过我买给娘这颗是波斯来的，只要沾水就能用。” 沈氏也摸了摸螺子黛，顿时心疼上了，“是不是很贵？你买这个作甚？我都老太太了，给我用了白瞎。跟你说了多少次，有银子省着点花。你要是再这样，下次银子就交给我保管。” 第107章 以后离女娃远点 “娘哪里老了？奶都不承认她老呢！没多少银钱，我这次上山套了一只狐狸，卖了不少银子。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赚银子，你们只管花就是了，我养得起你们。” 看江宥帧不在意的模样，沈氏摇着头，“能不能退回去？这一看就要二十几两吧？真不用这么贵的。” 江宥帧：这都是可劲儿说了吧？要是知道要一百两银子，不得吓晕过去？ “二十几两？那也太贵了。”四丫连忙放下，这东西确实镶金了，小弟怎么这么乱花钱？以后不会成了败家子吧？ “这次是不是又花费不少银钱？你啊！要省着点花。”江富贵也皱眉道。 “姐姐们还能在家几年？当然是在娘家多过几年好日子了，等去了婆家，不知道是啥光景了。” 江宥帧明白自己是肯定会帮衬的，但绝对不可能一直帮衬，她买的东西算是给她们攒点嫁妆吧！ 屋里一阵沉默，二丫她们没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有些伤感。 晚上，沈氏点着油灯，将江宥帧买给她的东西都归纳到一起，好好收着。 “闺女买给你的，你就戴着，收起来作甚？”江富贵看沈氏正在找地方藏，好笑地问道。 “那傻丫头，这么大手大脚，我哪里放心？这些东西将来还是给她，我给她收着，也好有个保障。”沈氏头也不回地说着。 正要掀开门帘子的江宥帧听到这话，心中一暖。 掀开门帘子进去，江宥帧笑着道：“娘！那个螺子黛时间长了就坏了，您要是不用也浪费，我反正是用不上了。” “啊？这么会坏？那好东西也不长久。”沈氏叹了一声。 “娘，你坐下！”江宥帧上前不由分说将沈氏按在凳子上，接着拿起螺子黛沾了水，给沈氏描眉。 “哎呀！大晚上的，画了也瞧不清楚，浪费了。”沈氏嘴上抱怨着，但也没动。 江宥帧给沈氏用了全套胭脂水粉，等最后给沈氏插上银簪子之后，顿时满意地点点头。 “娘！您看您打扮起来多好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可好看了。” 沈氏不好意思地道：“啥夫人，我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妇，好看啥？风吹日晒的，脸都糙了。” 她说着看向铜镜，但依旧从模糊的铜镜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不禁一愣。 “给我瞧瞧！”江富贵也来了兴致，上前掰过沈氏的肩膀。 这一看，他也愣住了。忽然回忆起他们二人成亲那日，秀娘也是这般好看。 江宥帧抿唇一笑，悄摸回了自己的屋子。 隔天一大早，芽婶喜气洋洋上了门，说是给二丫和赵卫选定了成亲的良辰吉日，就在三月初八。 这就算是定了亲事，二丫从这时候开始，就必须每天待在家里做女红，轻易不能出门了。 芽婶朝着二丫招了招手，二丫疑惑地走了过去。 等看到芽婶掏出一根银簪子和一只白瓷盒的时候，顿时红了脸。 啧啧！少男少女那朦朦胧胧酸酸甜甜的爱恋呐！不过赵卫也太怂了，买礼物还得请芽婶转交，没出息。 “二郎，你过来！”沈氏朝着江宥帧招了招手。 江宥帧疑惑地走了过去，看沈氏将手背在身后，连忙凑了过去，“干啥？娘，难道是要给好东西我？” 她搓了搓手，开始期待。 谁料沈氏忽然从背后拿出一根小木棍，她还一把揪住了江宥帧的衣袖。 “你昨晚那描眉画眼的功夫从哪儿学来的？你该不会给姑娘家上手画过吧？这么娴熟？” 眼看沈氏那扬起的眉和狐疑的眼神，江宥帧忽然有些心虚。哪里学的？当然是前世学的啊！ “哪有的事儿，我哪能对姑娘家动手动脚？我那是买胭脂水粉的时候，看到姑娘家自己画的，我就照葫芦画瓢，或许还是我聪慧吧？” “你胡说，哪个姑娘家会在铺子里画？你说，是谁？难道是春芽？还是前儿个来找你的春花和秋月？还是昨儿又来送饼子的果子？” 虾米？她们来找自己干什么？江宥帧有些迷茫。 “她们不是来找二姐的吗？跟我有啥关系？当然不可能是她们了。” “啥？你还有别人？”沈氏气得举起了棍子。 “我不是，我没有，真没有。”江宥帧连忙解释。 “以后离女娃远点，你知不知道？”沈氏急了，这娃，该不会真的看上女娃了吧？这太让她惊悚了。 “哎呀！娘，我都没和她们说过几句话。”江宥帧只觉得自己冤枉，她就是朝着人家笑了笑，那不就是礼节吗？难不成人家来了，自己丧着一张脸？ “总之，以后她们来了，你就躲回自己屋里。”沈氏觉得自己就是操心的命，还得耳提面命，造孽啊！ “知道了，以后我躲远些，不和女娃多接触。”江宥帧很无奈，真是无妄之灾。 “和男娃也不行。”沈氏想了想，再加一句，“童少爷那边，你也别去了。” “不和男娃接触，但童少爷那边，不能不会面，毕竟还要开酒楼。”江宥帧连连保证。 “就不能不和他开？”沈氏皱眉，真是操不完的心。 “那不成，都答应人家了。”童怀安是目前合作的最佳人选了，毕竟人家有靠山。 沈氏叹了口气，江宥帧连忙抢过她手的棍子，嘿嘿笑了笑。 二郎到底是女孩子，还是对女儿家的事感兴趣。沈氏这么一想，又开始心痛了。 算了！她想咋样就咋样吧！怎么办？她对二郎更怜爱了。 哄好了沈氏，江宥帧想到还有五天就要新年，打算再赚点钱。 想到系统奖励的捕鱼技巧，她灵机一动，村里不是有条河吗？河里肯定有鱼。 提上一个木桶，江宥帧就来到了河边。不说冰冻三尺，但河里的冰也老厚了。 看来得先砸个洞才行，江宥帧拿起一块大石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河边的冰块砸穿。 她喘着粗气，还好河边有人来洗衣裳，冰层不算多厚，否则还真砸不穿。 初级特殊功能鱼竿和初级特殊鱼饵料先用上，这次也不可能用上特殊材料的渔网，只能等冰全部化开再说。 要是住在海边多好？一网下去，不得发大财？ 第108章 命悬一线、避水珠 【签到地点：通州文县杨安镇清河村清河河底，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江宥帧：“我去，系统，你要不要看看你发布的任务是什么？你是不是想换宿主？你是不是每天都想换宿主？想我死你就直说。”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呢？这种系统任务，简直就是坑害宿主啊！ 【这个只是系统任务，随机的，喵！】 “少来，你是猫吗？还喵？卖萌也没用。这大冷的天，而且这河看起来还这么深，你安的什么心？” 江宥帧破口大骂，以后这系统不会经常发布此类危险的任务吧？ 骂了半晌，系统一点声音都没有。 “系统你出来，每次都只会装死。” 【搬砖中，勿扰！】 “搬你个头，我绝不会向你妥协。”江宥帧冷哼，气呼呼拿出了钓鱼竿，恶狠狠盯着河面。 可等钓鱼竿握在手中，江宥帧顿时又想爆粗口。谁家钓鱼竿就是根木棍绑着一根线啊？还是根歪七歪八的根子，做烧火棍都不合格，你要不要再简朴一些？ 她怀疑地将钓鱼竿看了又看，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系统你出来，这根钓鱼竿你确定没给错吗？” 【宿主，不能以貌取竿，你怎会如此肤浅？难道一定要华丽的竿子，才能钓到鱼吗？这叫返璞归真，你懂不懂？】 “呵呵！钓不上来鱼，你搬砖的钱分我一半。” 系统：……心累！还是搬砖去吧！给钱是不可能给的，绝对不可能。 算了！这狗屁任务让它去吧！江宥帧决定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说，反正上面也没时间限制。 特殊饵料就是一颗颗黑丸子，江宥帧仔细观察，发现很像黑泥混合着草料搓成的丸子。 迟疑了一会儿，算了！问系统也是白搭，还是试试吧！ 将泥丸套在鱼钩上，江宥帧往前一甩，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很久之后，河面没有一丝动静。江宥帧杵着下巴，都快睡着了。没有手机的日子是真无聊啊！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钓鱼。 忽然，鱼线动了动，江宥帧连忙提竿。 等一提起来，发现已经空了的鱼钩，江宥帧目瞪口呆，这鱼也太灵活了吧？ 不过，既然这饵料鱼会吃，那就不愁钓上鱼。 等下了第二颗丸子，江宥帧就开始紧盯水面。 果然，没过一会儿，水面就开始有了动静。这次她全神贯注，系统奖励的捕鱼技能就开始发挥了作用。 猛一提竿，她动作迅速，却没能提起来。江宥帧眼睛一亮，看来是上钩了，还是条大鱼。 立马放松，拿着鱼竿开始在水里溜鱼。 过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应该累了吧？ 江宥帧猛然一提，这一次比之前要轻松一些，但依旧阻力很大。 等她向岸上跑过去，鱼终于被带出了水面。 竟然是一条大青鱼，江宥帧心中一喜，这种鱼好吃啊！鱼刺比较少，鱼肉也紧实，做酸菜鱼很美味。 没想到这细细的鱼线竟然没断，鱼已经上了岸，江宥帧立刻跑上前去抱住了不断蹦跶的鱼。一把将它按住，随后放进了木桶中。 “嘿！都上岸了，看你还蹦跶！”江宥帧哈哈一笑，看着桶里的鱼喜滋滋。 “看来系统出品还是很给力的，再钓两条。”江宥帧想了想，把木桶拎到一旁的大树底下藏着。 虽然这里没什么人来，但真要有村民来了，看到自己钓上来的鱼，肯定又要羡慕嫉妒恨了。 最近村里对她家的传言都没断过，还是低调点吧！ 江宥帧放好木桶之后，便拎着鱼竿再次一甩。她死死盯着鱼竿，钓鱼还是要看自己，鱼竿只是增加了鱼上钩的几率，还是得自己判断何时提竿。 就在江宥帧看到鱼竿动了动，兴奋地想再次提竿的时候。忽然，身子被大力一推，她一个踉跄，没稳住身形，噗通一声，掉入了自己砸的冰窟窿里。 “咕噜、咕噜……”江宥帧在水里扑腾，该死的，自己游泳技术没那么好啊！ 到底是谁啊？这么恨不得自己死？ 冰冷的河水侵袭全身，江宥帧扑腾了一下，本能地想抓住边上的冰层，谁料好死不死腿开始抽筋。手抓住了冰层，可边缘的冰层已经逐渐变薄，根本支撑不了她的重量。 手上滑不溜丢，一个不小心，没能抓住。江宥帧腿不能动，只能无奈让身体下沉。 卧槽！江宥帧心头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天要亡我啊！难道原主的命运改不了？ “哼！叫你这么狠心，要把我们一家逼上绝路。我们要死了，就拉你做垫背的。还两家亲厚呢！我呸！还敢让我爹写保证书？威胁我们家？你去死吧！” 在巨大的水压下，江宥帧扑腾的同时听到了岸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可他的话却如此恶毒，让江宥帧怒意翻腾。 身体不断下沉，岸上的人还觉得不够，竟然拿起掉落在江面的鱼竿对着江宥帧一阵猛戳。 咕噜噜！尼玛！等我上去了，一定要你好看！ 这鱼竿为啥质量那么好？那细细的竿子被这么猛戳，居然没断。 江宥帧：再也不敢嫌弃系统出品了…… 忽然想到了之前系统发布的任务，江宥帧原本扑棱的手猛然顿住。 早死早超生！么的，大胆试一试！自己不挣扎，沉入水底，看看系统会不会让自己死。 如果真死了，那又会不会穿越回去？ 就是遗憾还有好多银子没花完，人最遗憾的是什么？当然是人死了，钱没花完啊！ “系统，你说句话啊！”再挣扎一下，或许系统良心发现了呢？ 【宿主别挣扎，不会死的。】 这次系统终于出声，江宥帧胸口剧烈疼痛，“老娘信你了！要是我嗝屁了，你找个好宿主吧！” 系统：突然有些不忍心了，宿主其实也挺好的，除了嘴贱一点。临死前都在为自己着想，它爱上了，嘤嘤嘤…… 【放松身体，沉下去！】 江宥帧忽然觉得身体的压力没那么大了，脚下触碰到了柔软的泥土，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沉底了。 【恭喜宿主完成通州文县杨安镇清河村清河河底任务，奖励避水珠一颗、美人鱼初级歌唱技能（能蛊惑水生物）、箭术提升至40%、植物杀菌增长混合液一瓶、水生物营养液一瓶】 第109章 老蚌华珠 河边，那小子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冷哼，“给你个教训！” 然而，他忽然发现水里竟然没了江宥帧的身影，顿时心中一慌。 “喂！你给我上来！”他将鱼竿往水里捣了捣，竟然没戳到什么东西，而后他立刻趴在窟窿口往下看。 这一看，他更慌了。窟窿里哪里还有江宥帧的身影？都不知道到了何方。 抬眼看到光溜溜的河面，他慌了手脚，“喂！你别装，你给我上来！” 江宥帧此刻脑子里有些混沌，根本听不到系统的奖励提示音。 【快将避水珠含在嘴里】系统急切地提示。 让脑海中残留的最后一点意识指挥着自己的身体，江宥帧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枚拇指指甲盖大小亮闪闪的珠子塞入口中。 避水珠刚一入口，顿时脑海清灵了起来，仿佛有许多氧气进入了肺腑，水压也没了，身体变得十分灵巧。 江宥帧睁开双眼，看向四周。发现她被一个透明的泡泡笼罩在其中，用手戳了戳，很挺有弹性。 她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呼吸舒畅，在水里比在陆地上还要舒服。 “统子啊！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噶了，这样的好东西不能早点拿出来奖励我？” 江宥帧边说，边指挥着这个透明的泡泡往前方而去。咦？竟然还能心随意动，都不用自己走路。不错！不错！ 而且避水珠好像会发光，居然照亮了前方百米开外。哇！水下照明都不用了。 系统：呵呵 【你真是走了狗屎运，没想到因祸得福了。】 “难道不是你设计好的吗？你说，是不是会未卜先知？” 【什……什么未卜先知？我要是未卜先知，肯定不选……】 “不选什么？嗯？”江宥帧挑眉，这个统子还对自己有怨言？自己还没嫌弃它呢！ 【搬砖去了！】 江宥帧冷哼，查看起了这次奖励的技能，发现居然还有美人鱼的歌唱技能？ 好神奇啊！怎么觉得奖励的走向越来越神奇了呢？以前奖励的混合液什么的，有配方还真能搞出来，可这次的奖励，都是非常神奇的技能和物品。 真是对系统越来越期待了呢？江宥帧这么想着，身边忽然游过一条硕大的草鱼。 咦？有现成的水生物，不如试试这个技能？ 江宥帧选择确定使用技能，而后一张嘴，“啊~啊~啊~” 什么玩意儿？不是唱歌吗？就只会啊？还贼难听，要命了！哪个水生物会被这样的声音迷住？ 江宥帧正要开始吐槽系统，却见身旁那条草鱼忽然尾巴一撅，肚皮一翻，就落了下去。 嗯？居然有奇效？简直是立竿见影啊！ 江宥帧上前抱住草鱼，该不会是因为难听，这才晕的吧？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效果就行。江宥帧心中一喜，哈哈！没办法，这开挂的人生爽歪歪啊！ 哎哟！对了，还忘了河边那小子了！那不得让那小子付出代价？ 江宥帧正打算离开，忽然发现前方有一只大河蚌。 那大河蚌真的好大，体型比一个七八岁孩子都大。此刻对方的两片蚌壳正在一张一合，好不惬意。 就在蚌壳一张一合的时候，江宥帧竟然在它的嘴里看到了散发着莹润光亮的珍珠，还不止一颗，并且还很大。 倒吸一口气，怎么办？自己好像看不得对方这么惬意。 珍珠排着队在向自己招手，江宥帧自然不能违背心里的意愿。 快速朝着大河蚌走去，那河蚌一看到江宥帧过来，竟然立刻闭上了嘴。 江宥帧围着它转了转，从储物空间拿出匕首，河蚌居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看着河蚌不停地抖动，江宥帧觉得神奇，这河蚌成精了吧？居然还知道害怕？ 可是这么一来，江宥帧有些不忍心下手了，人家活这么多年不容易啊！ “河蚌啊！河蚌！我真不是想杀你的，可是我想要你的珍珠怎么办？” 江宥帧想了想，如果使用人鱼歌唱技能，让河蚌自己吐珠，不知道可不可以。就算不自己吐，自己去拿也成啊！ 【厚颜无耻！就不能等人家老死再来拿？】系统冷哼！ “你懂什么？那是我心地善良，否则我早就动粗了！”江宥帧翻了个白眼，系统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系统：这个宿主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就在江宥帧准备开始吟唱的时候，河蚌居然摇摇晃晃，而后吐出一颗比大拇指指甲盖还大的粉珠。 嗯？江宥帧愣住了，连忙上前将珍珠握在了手里。 “啥意思？贿赂我？”江宥帧脑子有些懵，搜刮脑子里的知识，河蚌会自己吐珠吗？会吗？会吗？ “这么大颗珍珠，色泽这么莹润，还圆溜溜的，必定能卖不少钱。”江宥帧脸上满是喜色，河蚌连连抖动身子，又吐出两颗圆溜溜的白色珍珠，都有食指指甲盖那么大。 “蚌子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果然是蚌老成精啊！”江宥帧眼中闪烁着精光。 “可是你遇到这么善良的我，这点贿赂我可不够。反正珍珠你要来也没用，活着就能产珠不是？再来点？” 听到这句话，河蚌精猛然将蚌壳闭得紧紧的。 “既然你要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江宥帧毫不客气地开始美人鱼歌唱技能，大河蚌先是摇摇晃晃跟喝醉了酒似的，过了有两三分钟的样子才没了动静，并且还张开了蚌壳。 江宥帧若有所思，她好像摸到了一个规律。 看来这个技能控制力的时间长短跟水生物的物种和大小，又或者是水生物本身的智慧精神力有关。 刚才那条大草鱼很快就陷入了昏迷，到现在还没醒，但这个大河蚌两三分钟的样子才陷入昏迷。 也就是说，如果面对更大的水生物，江宥帧的控制力会有不同的表现，越大越有智慧，就更难控制。 不过眼下不必想通这些，还是寻宝实在。 江宥帧将搓了搓手，本想将手伸进蚌壳内。谁料她刚举起来，蚌壳内就开始吐出一颗荔枝大小的金珠。 她揉了揉眼睛，连忙捞到了手中。那华光溢彩，简直闪瞎了她的双眼。 第110章 你多产珠，我一年割一茬 “你说你，早点拿出来不就好了？还要我使用技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江宥帧啧啧出声，老蚌果然藏了好东西。 接下来蚌壳中又接连吐出了五颗紫珠，颜色比较淡，但依旧十分漂亮，还都有拇指指甲盖大小。 最后老蚌又吐出大概三十来颗食指大小的白珠，江宥帧连忙收进储物空间，“客气了！客气了！这就够了！” 收获真是太大了，江宥帧差点嘴都笑歪。 等了片刻，发现老蚌没再吐珠了，江宥帧颇为遗憾地道：“这就没了？我不过是客套一下， 你真没了。” 行吧！这都三十几颗了，白捡的宝贝，就是不知道拿去银楼卖钱能卖多少。 古代珍珠值钱，刚才那些珍珠的品相很不错，个个溜圆，个头还不小，就算有个把歪瓜裂枣的，也可以忽略。 江宥帧想了想，摸了摸老蚌的贝壳，“拿你这么多宝贝，怪不好意思的。这样吧！回馈你一点好东西。” 她想到之前系统还奖励了水生物营养液，于是拿出一只青灰色瓷瓶，朝着张开的蚌壳口中倒出一滴。 没等江宥帧将瓷瓶收起来，老蚌的蚌壳居然立刻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光晕，而后老蚌居然醒了，摇摇晃晃的。虽然它没有表情，但江宥帧就是能感觉到它的舒爽和雀跃。 看来这个营养液是好东西，江宥帧立刻郑重地收了起来。 “好了！我走了，等空了来看你。你多产珠，我一年割一茬。啊不是，一年帮你清理一下垃圾。” 老蚌顿时整个蚌身抖了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江宥帧想到上面那小子，必须马上上去，也不知道跑了没有。 她转身向着上面游去，转头再次看了一眼老蚌，忽然发现那老蚌竟然朝着她的方向追来了。 怎么回事？竟然对自己依依不舍了？该不会被自己取了珠，就想赖上自己吧？ “快回去，你一出去，准保被人给卖了。”江宥帧挥了挥手，老蚌立刻止住身形，待在了原地。 在游上去的途中，江宥帧发现两只甲鱼，顺手就捞了起来，拿来吧你！ 河边的小子等了片刻，看到河面上依旧平静，顿时慌得双腿发软。 虽然嘴上叫嚣着让江宥帧去死，但他也不过才八岁。即便讨厌江宥帧，但人真的死了，他也会害怕。 忽然，平静的冰窟窿传来一道巨大的水声。还没等他细看，就看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从水里快速窜到了岸上。 他吓了一大跳，刚要惊叫，就被什么东西给按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顿猛捶，拳头如雨点落在身上，痛得他吱哇乱叫。 “哎哟！哎哟！痛死我了！快放开我。”他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从水里蹿上来的不就是江宥帧吗？ “打死你，你居然想杀我，我要拉你去见官。你打算谋鱼害命，蓄意谋杀，在你被斩首之前，我得打过瘾了。” 江宥帧在水里就知道推她的人是谁了，不就是高山家的小子吗？果子的弟弟，高水生。 高水生今年八岁，因为家里穷，吃不饱，所以长得很瘦小，身板跟六七岁这么大。 之前在江家认错的时候，这小子和他姐并排跪着，垂着头一声不吭，看起来一副老实相，江宥帧当初的注意力都没放在他身上。 没想到这小子是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之辈，才八岁的年纪就敢杀人了，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祸害，不如早点了结算了。 江宥帧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心中杀意渐浓。此刻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将这小子一把薅住，拖到了冰窟窿前。 “既然你要杀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一命抵一命，我差点死了，你也别想活。能不能上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没想杀你，就是想给你个教训。你放开我，不然我爹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江宥帧冷哼，这大冬天的，谁不在家里炕上猫冬？这里又是鲜少有人来的地方，根本没人看见。 一脚将这小子踹到了冰窟窿里，高水生立刻扑腾起来。 不过这小子水性比江宥帧好，眼看就要扑腾到边缘来了。江宥帧目光一瞥，发现自己的鱼竿就在岸边。 “你刚才就是拿这根竿子戳我的？让你尝尝滋味。”江宥帧拿起竿子，对准了高水生一顿猛戳。 高水生本来就要抓到岸边了，被江宥帧这么一顿戳，居然给戳到了冰层里面。 江宥帧就在河边看着高水生挣扎，刚才人家也是这么看着的。才八岁，就这么草菅人命，还是非不分，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水生，回家吃饭了！”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江宥帧顿时翻了个白眼，看着还在河里扑腾的高水生冷哼。 算你小子命不该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真是！不过，不可能让你好过。 “水生，你怎么样了？你把手给我，快！”江宥帧忽然大声喊道。 那边正在找高水生的果子听到江宥帧的声音，还听到水生的名字，连忙跑了过来。 “水生，我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想要淹死我，但你的水性没我好，还是别再犯倔了。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不计较，把手给我吧！我来救你。” 江宥帧说着，将手中鱼竿的一头递给了高水生。 高水生：咕噜噜！你说那老多废话，你倒是救我啊！就会喊。 眼看高水生已经越扑腾越远了，鱼竿根本够不到。无奈江宥帧只能趴在河边，慢悠悠朝里面递过去。 远处跑来的果子看到这副情况，立刻吓得脸色惨白。 “水生！”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这时高水生终于够到了鱼竿，他立刻牢牢抓在手里。 江宥帧将他从冰窟窿那边拖了过来，等要拉他上岸的时候，又趁机将他按在水里多喝了几口水。 “快来搭把手，他没力气了，我拽不动。”江宥帧故意这么喊着，但手里的劲儿可一点没少使，把高水生按得都差点就要归西了，肚子里满是水。 果子终于赶到，和江宥帧一把将高水生拉上了岸。江宥帧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还将甩在一旁的甲鱼和草鱼收拢起来。 第111章 江家祠堂 “水生，你怎么了？快醒醒，你别吓姐啊！你怎么掉到河里了？”果子带着哭腔，眼看高水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慌了神。 江宥帧看了一眼，“你闪开！” 果子正六神无主，听到这话连忙让开。江宥帧立刻将高水生翻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把他肚子里的水给压出来。 人工呼吸是想都不要想，能救你都是因为怕说不清楚，否则你小子死了都是活该。 高水生立刻吐出了不少水，咳嗽了好几声。江宥帧看他醒了，连忙腿一歪，给他推搡到了一边。 “水生，你终于醒了！”果子顿时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满是感激的眼神看向江宥帧。 “水生，你今年已经八岁了，该懂点事了。你说你因为你爹的事对我怀恨在心，那就是你是非不分了。 你将我推下河，可有想过这大冬天的，还是冰窟窿，我很有可能爬不上来，被河里的暗流卷出老远，连尸身都寻不着？” 江宥帧痛心疾首地说着，果子听到江宥帧的话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我刚被你推下去就腿抽筋，一直往下沉。要不是我命不该绝，腿好了，奋力游上来捡了一条命，我这会儿都去见阎王了。 就这般，我上来之后，发现你脚下一滑落入水中，还在奋力救你，也是看在我们两家之前的情分上。” 江宥帧冷哼，随后拿起大树之后的桶，将鱼都放入了木桶中。 “啥？水生？”果子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正慢悠悠转醒的弟弟，哭了起来。 “水生，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做下这种事，让我们一家子以后还敢在村里抬起头来吗？这件事本就是爹不对，富贵叔家不计较，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你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果子不明白，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是家里丢了脸，那也是自家的原因，江家没有对不起自家的。 “这一次我是不可能这么算了的，我哪能日夜都防着你？若是以后你再对我下手，那我可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江宥帧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高水生，这件事必须先禀明族里和高家。 她看了一眼四周，扯出了旁边的藤蔓，上前将高水生翻了过来，把他的胳膊缠住。 “江二郎，这件事的确是我弟弟的错。”果子忽然跪在地上，朝着江宥帧磕了两个头。 江宥帧没阻止，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就是求情。 “可是我们水生才八岁，他也是因为脑子一热，这才做下糊涂事来，求江二郎网开一面，看在两家的情分上，放过我弟弟。只要不报官，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果子央求着江宥帧，那小小的身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着实可怜。 可江宥帧却不为所动，要是没有系统，自己就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穿回去，也许就此长眠在这冰冷的河水中，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你求我也没用，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死了。经过这件事，他必定更恨我，我不敢拿我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姐，你不要求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砍我的头吧！”躺在地上的高水生梗着脖子，虚弱地道。 ？江宥帧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敢承认，她以为对方必定要狡辩的。 果子一巴掌拍在高水生脸上，哭着道：“你胡说什么？你死了，这个家就完了！” 江家祠堂 这是江宥帧第一次来江家祠堂，就是当初自家出了卖命的大事，族长都没开祠堂。 “高山家的小子，当时你爹做出了偷盗之事，江富贵一家子并没有计较，只是签了保证书，此事便算揭过，甚至还主动花更多的钱买了你家的地，对你们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为何还对江家怀恨在心？” 江家族长自然是站在自家的立场上，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江家占理。 沈氏看向刚刚换好衣裳，头发还湿着的二郎，面沉如水。 她本没资格进入江家祠堂，但这次涉及到二郎生死，是拼着命也要进来的。她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谁要害她孩子，她绝对不允许。 “水深，之前我们两家亲厚，你爹这么做，我们虽然伤心，但也帮着你家度过了难关。那三亩地并非上等地，最多值十八两，剩下的银子是我家补齐的。可你不但不感恩，还要杀我的二郎。” 沈氏说着眼泪就开始决堤，“要不是我家二郎命大，这会儿怕是尸身都找不着了，你真的歹毒啊！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心狠。” “不错！咱们村里的河可不小，通着卢汉江。河下有不少分支暗流，就是大人都不敢轻易下水，你小子不会不知道吧？”八爷爷很是气愤，他挺喜欢富贵一家子的，只是遗憾不能过继。 “就是！哪怕夏日里，大伙儿都不许自家的孩子下水，就是大人也不敢离岸边太远，前些年村里淹死的人还少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实在是这件事的性质太恶劣了。 “高山，这是你儿子，你怎么说？”江富贵也对高山家很失望，但他不会对孩子咋样，因为孩子会做下错事，那就是大人没教好。 高山蠕动着唇瓣，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富贵！是我对不住你！” 江宥帧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又看了一旁那两根结实的板子，道：“族长爷爷，不如直接扭送官府吧！高水生不是咱们江家人，动用私刑是不可取的。” 她对打板子这样的私刑接受无能，毕竟还有着前世的思维。但不得不说，古代宗族内的族长和族老的权力还真大，竟然还能直接用刑。 一般这种情况，如果闹到官府，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样他们也省事儿不少。 高山浑身一震，他看了一眼高水生，忽然拿起一旁的板子对着高水生劈头盖脸打了下去。 高水生瘦弱的身板立刻被打得趴倒在地上，板子如雨点那般往下落，高水生没有反抗，只是蜷缩着，尽量减轻身上的疼痛。 第112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爹我错了，你富贵叔也是网开一面，你小子怎么这么犯浑？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叫你再害人。” 高山嘴上说着狠话，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这一幕，让原本闹哄哄的祠堂变得瞬间安静下来。 江宥帧看着高山不断挥舞的臂膀，他没有手下留情，但有避开要害。 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还是希望江家放她儿子一马吧？可她呢？她的命不是命？ 族长见状，连忙喊人拦住。要真打出个好歹，江家就是有理也变没理了。他们的人动板子的人有经验，知道怎样让你既痛又不伤筋动骨，可高山不会啊！ “高山！你住手，在我们江家祠堂，你也敢放肆？” 族长指着两名年轻力壮的族人上前将高山架住，众人这才注意到高水生身上都是血，脸色极其苍白，看起来伤情十分严重。 “不会被打死了吧？”有人狐疑道。 这时族人上前探了探鼻息，“活着的。” 众人松了口气，包括江宥帧和高山。江宥帧倒不是心软了，而是真的打死了人，即便是高山打的，但到时候倒打一耙说自家逼他这么做，就有点说不清了，毕竟这里是江家祠堂。 高水生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地道：“爹！你就打死我吧！” 到这会儿，江宥帧倒真的有点佩服这小子了，是真硬气啊！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做到了。 “你！你这娃怎么这么傻啊？不是多大的仇恨呐！你这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啊！” 高山失声痛哭，他不心疼儿子吗？恨不能以身相替，但江家会消气吗？唯有留一口气在，江家才会放过儿子。 “可是咱们家就要被逼到绝路上了，要不是被逼着卖了地，咱们家也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爹你出去做工，可大家都说你是小偷，根本找不到活干。家里没了粮食，可奶还是要拿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白面饼子去讨好江家，咱们一家子饿肚子用野菜汤果腹，我咽不下这口气。” 高水生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他短短几句话道尽了心酸。 “昨儿你们还商量要卖了姐姐，娘还说实在不行，一家子吊梁子。既然这样，死之前我拉个垫背的的，也算值了。” 众人闻言忽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说高水生实在可恶，但又有些可怜？ 眼看不少人都动了恻隐之心，江宥帧忽然想到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你家现在的境况是我们造成的吗？你这么说，难道我家还是罪魁祸首不成？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当初你爹如果没存那些小心思，只是去我爹帮忙，事情会变成这般吗？我爹什么为人？只要有，绝对会帮忙的，只能怪你爹贪婪。” 江宥帧冷哼一声，这人还怪起自家来了。 “赌钱害人，你爹沾了赌，就要有家破人亡的觉悟。他生而为人，却道德败坏，不知廉耻；他身为人父，却立身不正，误了儿女；他身为人子，其母却因他而蒙羞，是为不孝；他身为我父亲至交，却背后算计，包藏祸心，是为不义。” 江宥帧指着高山，一字一句，如同大锤狠狠砸在了高山的心上，也敲在了众人心里。 “礼义廉耻，孝悌忠信！他占了哪一样？”江宥帧的眼神如同利箭，使得高山浑身一颤， 只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好！二郎说得没错，说得好！”族长老怀欣慰地看向江宥帧，这一刻那小小的身影站在大大的祠堂中央，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伟岸。 这一刻江宥帧在他的眼中，仿佛已经官袍加身，周身官威笼罩，那王霸之气尽显。 不成！过完年一定要送江宥帧去私塾，如此聪慧，将来必定能科举入仕，就是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们江家就要迎来改换门庭的荣耀了，他明天就去老祖宗坟前上香，看看是不是冒青烟了。 这一番话震耳欲聋，众人都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祠堂外的芽婶，“啥意思？没听明白！” 众人：……确实也没听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咳咳！江宥帧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只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谁还敢说高山可怜？ “不错！这一切都是高山咎由自取，二郎险些丧命，我们江家可不是吃素的，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江家族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江宥帧挑起了情绪，这一刻，他们比之前更加忿忿不平。 “确实是我教导无妨，我是他爹，便替他受了，求大家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看是将我扭送官府，还是把我乱棍打死，我绝无怨言。” 高山说着便朝着江富贵跪了下去，他知道江富贵心软，这是救儿子最后的机会了。 即便水生年纪小，可听说满了八岁，即便不砍头，但也得吃很多苦头。 他年纪这么小，就是几板子下去都承受不住，更何况还有可能流放，途中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爹！就让他们打死我吧！”水声挣扎着爬起来，呜咽地道。 忽然一道瘦弱的身影冲了进来，“我愿意替我弟弟受罚，你们打我骂我我受着，要把我送到官府，我也受着，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和我弟弟。” 是果子，她冲进了祠堂。 “快！把女娃娃拉出去，祠堂不允许她一个外姓的姑娘家进来。”族长连忙呵斥，能让沈氏进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三人顿时哭声一片，江宥帧正要找人跑腿去县衙请官差，忽然一道苍白却有力的声音在祠堂外响起。 “不必这么麻烦，就把我们高家的命给了江家便是。” 站在门口被高山媳妇搀扶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她掏出几张纸，对着里面的人扬了扬。 江宥帧皱眉，这老太太真的贼精贼精的。 “嫂子是什么意思？”族长有些懵了。 “我们一家子，除了我和儿媳，他们三人的卖身契，都在这里。原本是一命抵一命，水生把命给了江家，江家怎么处置随他们。但这样依旧不能平息江家的怒火，那就搭上果子和高山。” 第113章 老儿子大孙子都卖了 “嫂子，咱们江家可没有逼良为奴的先例，说出去丢咱们江家的脸。”族长立马回绝。 “当牛做马还债，是高家乐意的。反正富贵家起来了，以后也是要用下人，买别人不如买自己人。卖身契捏在手上，怎么打骂都是应该的。就是要他们去死，他们也绝无怨言。” 老太太双腿发软，但眼神坚定。 “儿媳虽也是我高家人，但终究不好做主。老婆子我没力气，干不动活，就不去添乱了。日后生死自理，与高山再无瓜葛。若你们不想要，那就转手把他们卖了，跟我无关了。” “娘？”高山悲痛欲绝，痛哭流涕。 “奶！都是我的错！”这一刻，高水生终于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这老太太失心疯了吧？怎么把儿子孙子孙女都卖了？” ：“我看老太太这才是聪明的做法，你是不知道，这几天高山媳妇回娘家借粮的事儿传遍了，可这年头谁家都没有余粮啊！哥嫂也要活不是？这不？借不到粮，家里断顿两天了，昨儿我看到他们家在啃树根。” ：“这么惨啊？怪不得说要挂梁子了！造孽啊！不过这也是高山自个儿作的。” 江宥帧叹气，真不能小瞧了这老太太。她待在这里真的屈才啊！怎么没生在深宅大院呢？这宅斗能力杠杠的。 “这？这不成！”族长还是不同意，一个村儿的，买来当下人，说出去不好听。 “求江家成全，给咱们高家一条生路。”老太太说着，又要跪下。 芽婶见状一把拦住，愣是没让跪下去。 江宥帧叹了口气，看来送官府是不成了，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是绝对不能的。 “唉！不是我想咄咄逼人，实在是有高水生在，我怕被他害死。要真来了我家，那我不就更提心吊胆了吧？我看他很不服气呢！” “这事儿不难！反正他们一家三口的命就捏在你这里，他们要敢动手，你们第一个就打杀了他们。再不放心，高山媳妇儿也在，还有我老婆子。不用你们动手，我二话不说，亲自来。杀了他们，我就一头撞死。” 老太太是铁了心要把这三人给江家了，江宥帧本想再次拒绝，高水生却忽然费力爬向了江宥帧。 沈氏连忙把江宥帧拉到身后，一脸警惕。 谁料这小子竟然慢悠悠跪坐起来，二话不说，对着江宥帧这边就“梆梆梆”磕了起来。 那声儿是真的大，祠堂内铺的是石板，这么大的声音，不得磕得头破血流？ 江宥帧探出头去看，这小子一声不吭，磕头的动作是一点不含糊，磕得又快又响。 没几下，地板上就有不少血渍。 “哎呀！你快起来，你这是作甚？”沈氏连忙伸出一脚，垫在水生磕头的地方。 “我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我知道错了。不过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是受我连累。” 接着他又转头换了个地方磕，又是梆梆梆的，让江宥帧抚额叹息。 这小子还挺轴，不过对他姐姐倒是不错。 果子连忙上前抱住水生，“还是我来当牛做马，就签我的卖身契吧！” 这会儿高山一家子都哭了起来，看起来凄凄惨惨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族长叹了口气，随后朝着江宥帧招了招手。 “我觉得此事可行！反正你以后也要读书，总得找些信得过的下人。他们有把柄握在你手里，相互掣肘，不敢有坏心。 我看人不会错，高水生那小子轴是轴了点，但也是个硬脾气，认死理儿。对家人算得上有情有义，就是有些愚笨。不过好好教，日后也可为你添一助力。” 嗯？江宥帧有些迷茫了，她啥时候说要去读书了？ “那个！我妹说我要读书啊~”江宥帧解释。 “之前不是和你爹商量要等开春后就送你去私塾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看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能浪费。我看人不会错，你放心大胆地读，没银子我们族里也能凑点给你。” 江宥帧一听族长的话，顿时觉得这事儿得解释清楚了。 “族长爷爷！我志不在此啊！我喜欢赚钱，不喜欢读书。还是多谢您的美意，我只怕是要辜负了。” “你要赚钱，那也得识字不是？我听说你在和童家小子学字，人家要科考了，不要总麻烦人家，不如交点束修，去私塾学呢！” 族长说着就拍了拍江宥帧的肩膀，啊？不是！江宥帧急忙扯住族长的袖子，谁料族长已经转身就叫人去取高山老娘手里的卖身契。既然送来了，那就都收了。 这我不用学啊！我对那些字很熟啊喂！ 然而江宥帧的意见根本不被采纳！真是人微言轻啊！ 这一出闹剧轰轰烈烈开头，也以平地惊雷一般结尾。就高山家卖给江家做下人这件事，就值得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津津乐道好久。 那茶余饭后的话题都让他们每餐多吃了两碗，连家里的米面都快提前吃完了。 看着跟来的高家人，江宥帧有些头疼。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卖身契，想了想族长的话，确实也有一点道理的。 马上开春了，不说别的，家里的长工还是要请一些的。还有帮家里做饭啥的，三姐妹要说亲了，总做家务也不好，不得养一养？有人分担，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们回去吧！”江富贵面对高家三人，顿时也有些头疼。 高山以前还是他好兄弟，现在当下人使唤，他真的不适应。 谁料这一句话就让三人立刻跪了下来，高山一言不吭，看得出来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高水生却道：“我奶把我们卖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江家人了，家里也回不去了。我们就留在江家，给家里当牛做马。” 果子更是连磕了三个头，也不出声。 叹了口气，江宥帧这才开口道：“你们也看到了，在盖房子之前，我家就这么点地，没多余的地方给你们住。你们这段时间先回高家住，白天来干活就成。” 三人犹豫了片刻，此刻天色已晚，也只能先离开了。 第114章 要不，给他们留点? 剩下的江家人面面相觑，实在没明白事情怎么会是这个走向。 “别想着他们了，我今天钓了两条大鱼，还有两只甲鱼。”江宥帧把被遗忘的木桶拎了过来，打算让家开心开心。 然而沈氏却一把抱住江宥帧，哭得是撕心裂肺。 “好险呐！差点就没了，我的儿。” 三姐妹也抹着眼泪，和他们抱在一起，哭了出来。 江富贵也是热泪盈眶，上前用并不伟岸的身躯一把圈住众人。这一刻，江宥帧只感觉他们的心紧紧靠在一起。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快别哭了，我在水里都扑腾饿了，快做饭吧！” 江宥帧这番话又让沈氏抱着她痛哭一场，江宥帧好一顿安慰，一家子才开始杀鱼的杀鱼，杀鳖的杀鳖，准备给江宥帧好好地补一补。 珍珠的事儿江宥帧没说，实在是不好解释。等下次去县城，就把珍珠拿去卖了，再剩点做成首饰，算是给三姐妹添妆。 就在鱼刚杀好，淘米做饭的时候，高山三人却又回来了。这次他们手上拎着薄薄的被褥和几件破旧衣裳，还有三只豁口的碗。 果子低垂着头，声音哽咽，“奶把我们赶出来了，连门都没给我们进。说是以后咱们就是江家的下人了，和她无关。” 其余两人又是一声不吭，但都垂头丧气的样子，浑身围绕着低气压。 “我们家也没地方住，只有一间牛棚。你们晚上在那边挤挤，果子睡灶间。” 江宥帧也知道多说无用，正好原先的灶间隔开了，半间做了牲口棚，半间做灶房，只能这么住了。 这老太太还真狠得下心，也是个人物。就是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否则还真不至于混成这样。 “我家不养闲人，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干活吧！果子去做饭，你们两人去劈柴。” 江宥帧也没问其他人的意见，三姐妹和沈氏夫妻哪里会使唤这三人？不如她来开口。 “四姐，你看着果子做饭，免得他们怀恨在心，给咱们饭里下药。” 四丫一听，本来还倒竖的眉毛瞬间被捋平，没好气地对果子道：“跟我来吧！” “不会，我们不敢！”果子连忙摆手，一脸的惊恐。 “就是看我家刚过上好日子了，那老太太还真精明，自家养不活，就丢咱家……”四丫的声音从灶间飘了过来，江宥帧抿唇一笑，这个家还是四姐拎得清。 人虽然来了，但江宥帧可不会真的信他们，以后就赶去庄子里干活，自家还是买些人来使唤吧！ 高水生拖着病体干活，没干一会儿就晕了过去。父女俩顿时一阵哭嚎，险些让人以为高水生去了。 江富贵看不过去，找了梁大夫来给这小子开了药，这才消停下来。 四丫顿时不满地道：“他爹打坏的，还要让咱家来花钱看，这叫什么事儿啊？” 晚饭是红烧青鱼，甲鱼炖汤，还有个腊肉烧白菜。 没想到果子的手艺还不错，途中就连沈氏都只给她打下手，她做饭有模有样。估计是为了表现，反正做事麻利勤快，很是利索。 当香喷喷的玉米面饼子和白米饭端上桌之后，那香味直钻入鼻间，就连四婶罗氏都在门外一直转悠。可惜不管她怎么在外面叫骂和挠门，江宥帧他们就是不理。 然而这么香的饭菜，却没人迫不及待开吃。大家落座之后，无人动筷，反而心不在焉起来。 高山三人并没有出现在屋里，可他们的存在却是让江家人不能忽略。 “要不，给他们留点？真要饿死在咱们家，那说出去也不好听。”二丫率先出声，虽然心里还在恨这家人，但她心地善良。 尤其她之前和果子关系还不错，看到果子一边做饭，一边饿得喝凉水的时候，是真的于心不忍。 其余人沉默，沈氏也是心软的人，可一想到高水生的所作所为，她又有些气不过。 “唉！不能真让人饿死吧？果子也没啥错。”江富贵挺喜欢果子这侄女儿，要是二郎是个儿子，当初他就真的带着二郎去高山家提亲了。 看着一家人在为他们的善良找借口，江宥帧率先拿起一个馒头放在了沈氏碗中。 “想什么呢？刚才我就夹出点饭菜给他们送去了，谁知道他们做的有没有毒？当然要他们先试吃了。”江宥帧拿起大馒头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一家子顿时都忍不住笑了，四丫也绷不住了，“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后别这样，容易误会！做了好事儿，人家还不念你的好。” “那就当我是坏人呗！反正做坏人比做好人容易。”江宥帧无所谓，人善被人欺，只有时不时发疯，人家才会怕你忌惮你。 灶房，一张破旧的小木桌上，一碗红烧鱼和一碗腊肉炒白菜，小箩筐里放着六个白面大馒头。 父女俩围着桌子坐着，却没人动筷。 一声呜咽传来，果子抹着眼泪，“江家都是好人！” 高山也热泪盈眶，脸上满是悔恨，他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吃吧！以后多干点活。” 二人只留下一点，都给高水生端了过去。高水生只觉得喉咙里被什么梗着，难受得很，他不是人啊！ 隔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江宥帧他们起了个大早，今儿家里还得买些过年的东西。沈氏和江富贵一大早就去了镇上，三姐妹也想去买点东西，只有江宥帧要去山上。 这两天都没去山上看套子，去看看有什么野味，能不能捡漏。 然而刚出门没几步，就发现身后跟着高水生。 “你跟着我做什么？没事干就把柴火劈了。”面对高水生，江宥帧自然没有好脾气。看见高水生拖着病殃殃的身子跟上来，江宥帧翻了个白眼，可别又干坏了，要自家花钱。 “山上危险，我陪你去，还能干点活。”高水生低着头道。 江宥帧想了想，如果教会他下套，以后上山套野味的事情能交给他也不错。 “那就跟上吧！带上柴刀，顺便砍点柴火回去。先说好，吃不消就给我回去，免得耽误我干活。”江宥帧的目光在对方露出乌青脚踝之处扫了一眼，没什么触动。 刚穿来的时候，她的日子更苦呢！这小子现在脚上好歹是双破布鞋，不比当初她的草鞋强？ 二人上了山，先去看了外围两个套子。只有一个上面套住了一只兔子，另外一个是空的。 江宥帧拿下兔子，又重新下了套。一旁的高水生看到江宥帧熟练地下套，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你会下套？” 第115章 猛虎不讲武德啊! 江宥帧站起身白了对方一眼，“你真以为我们家的好日子是因为贵人的赏钱？谁家的好日子不是自己挣来的？” 脚下不停，江宥帧便准备去看看内围那两个套子，“你待在这儿砍柴，我去去就来。” 不带高水生倒不是怕对方受伤，而是带着他碍手碍脚，使用储物空间不太方便。 “少爷！里面危险，还是我去吧！” 这一句话让江宥帧脚下一个踉跄，不得不说，这小子虽然是个倔脾气，但进入角色还挺快。 “知道做下人的第一要素是什么？”江宥帧转头看向高水生，看到这小子愣愣的，随后才道：“是服从！服从主子的命令，不能违抗。” 把高水生甩在外围，江宥帧便进了内围。 往里走了一大段路，这次江宥帧要比之前都走得远些。连狼都杀过了，怕什么？ 先看第一个套子，这个套子是做的勒住挂空起来的活套，比之前有高度，并且绳套结实，又在一棵灌木丛下，是江宥帧用来套大型野物的套子。 江宥帧到的时候，上面果然还有猎物。凑近一看，居然是一只小的野山羊。它不算粗壮的脖颈被绳套勒住，脚下离地面并不远。 虽然体型不是很大，但江宥帧估摸着四五十斤还是有的。小是小了点，但有肉就行。 再加上这么洁白的山羊毛还能制作成羊毫笔，江宥帧可是知道大运朝除了狼毫笔流行，羊毫笔卖得也不差。 这种小羊的毛比较细润柔软，这只羊还是一只母羊，可取毛尖就更多了。 一来就有收获，江宥帧真是满意地不得了。而且系统奖励了书法知识，对于文房四宝也了解了不少，这才知道狼毫笔和羊毫笔。 “统子啊！你真是个好统子。”江宥帧赞扬了一句。 系统：有事好统子，无事狗系统。 上前准备把羊放下来，触手还有些温热，说明刚死没多久。江宥帧很满意，这头羊不打算卖了，羊肉准备给自家打打牙祭。到时候剥下山羊皮，也能卖不少钱。 把山羊暂且放入储物空间，而后又开始往里走。前面就是最后一个套子，再往里，江宥帧现在还没这本事。 当看到那个套子上也有野物时，江宥帧更高兴了。 上前一看，蓬松的黄毛，这小小的体型，这毛发，不就是黄鼠狼吗？ 不是什么大野物，江宥帧有些失望。 “黄大仙儿啊！罪过罪过！谁让你自己往上面撞呢？没办法，你可别怪我啊！” 江宥帧说着就将黄鼠狼拿下来，它的肉虽然不好吃，但它尾巴尖上的毛可是好东西啊！这是制作狼毫笔的材料。 狼毫笔值钱吗？当然值钱了！童怀安就有好几支狼毫笔，还曾经要送江宥帧一支，但江宥帧没要。 一支狼毫笔看大小，就算是小的都要三两银子左右一支。 “就算只能取尾巴尖儿上那点，估计也能卖个三四两银子吧？蚊子再小也是肉，拿上！”即便现在对这三四两银子看不上眼了，但也不能浪费。 正要将黄鼠狼放入储物空间，却忽然后背一凉，她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抓紧了手里的匕首，迅速拿下背上的弓箭。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她急中生智，往那灌木丛旁边一滚，堪堪躲过身后的袭击。 等稳定身形，立刻搭弓射箭。还没看清是什么，那东西就又朝着江宥帧扑来。 我一种植物，从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不讲武德啊！ 第一箭不用说都射空了，第二箭江宥帧也没指望能射中。谁料那东西狂吼了一声，江宥帧躲到一旁，才发现偷袭自己的竟然是一只猛虎。 而自己第二箭射中了它的脚丫子，它皮糙肉厚，还是流了一点血，算是把它惹怒了。 猛虎咆哮，感觉周遭都地动山摇的，江宥帧心肝儿都颤了颤。 “牛什么牛？想用声波攻击？”江宥帧嘴硬，但握着匕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艾玛呀！不就是一只黄鼠狼，你想要干啥不早说？”江宥帧说完就开始拔腿狂奔，你问她为什么不和猛虎搏斗？当然是因为她搞不过猛虎啊！ 别以为侥幸杀了一只狼，她就无敌了，她那点力气都不够猛虎一巴掌拍的。 将轻身功法发挥到了极致，江宥帧边跑边骂自己倒霉，出门没看黄历。 一定是带了高水生那个衰仔的缘故，否则哪一次都很幸运，这一次偏偏遇上了山中霸王。 江宥帧很快，但猛虎也很快。它在后面紧追不舍，江宥帧撒丫子狂奔在前。 要不？把黄鼠狼给它？没必要啊！还是给兔子吧！ 江宥帧往后面扔了一只兔子，谁料那猛虎看都没看，一个劲儿往江宥帧这边冲来。 一顿饱和塞牙缝，它还是分得清的。 我去！你个臭老虎，这样就没意思了啊！江宥帧忽然想到储物空间里还有之前系统奖励的肉，本来想着空间不会变质，便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还好割成了两三斤一块的，回身甩了一块肉，猛虎脚下一顿，脑袋一歪，而后眼睛一亮，撒开丫子继续追来。 江宥帧抽空回头一望，连忙又骂了一声，“你懂不懂变通啊？猪肉都吸引不了你？我身无三两肉，都没猪肉香啊！” 没办法，江宥帧将储物空间的肉一股脑都扔了出来，同时心疼得要滴血。 今天亏了啊！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血亏啊！ 然而猛虎眼睛更亮了，还有！还有！还要！还要！ 她逃，它追！她插翅都想飞！ 眼看猛虎越跑越兴奋，江宥帧忽然明白了，这丫的，把自己当成爆装备的了吧？ 江宥帧使出全力变幻身形，眼看后面不见了猛虎的踪影，她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她不敢停，猛虎就在不远处，只有跑到外围，才算安全一点，毕竟这些野物不怎么会跑到外围来。 可下一刻，她忽然在前方看到了高水生。 “怎么了？是不是有老虎？”高水生看到江宥帧，松了口气，连忙招手询问。 “卧槽！快跑，你这坑爹的货。别连累我，后面有猛虎。”江宥帧急得大喊。 第116章 天坑坑底签到 高水生脸色大变，转头一看，那远处的猛虎竟然朝着这边奔来了。那花白的皮毛，在雪地里格外惹眼。 转身就想跑，可他已经吓得两股颤颤，双腿抖得像面条。 他这个人认死理儿，虽然还是不喜欢江宥帧，但他已经是江家人了。担心江宥帧的安全，他才进来的，没想到老虎追着江宥帧跑出来了。 虎啸越来越近，江宥帧一把捞起高水生，“你个愣头青啊！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然而因为拽着高水生，江宥帧的速度不可避免就放慢了。又是一道腥臭的风传来，江宥帧拉着高水生往旁边就地一滚，这才躲过攻击。 要不，放下高水生？江宥帧眼看猛虎又过来了，虎脸上满是兴奋。 还有！还有！真的还有！我还要！ “啊！我的脚扭了。”高水生脸色惨白，刚走一步，就摔倒在地。 眼看猛虎更近了，高水生撒开了江宥帧的手，“你走吧！别管我了，你走！求你对我姐好点。” 一个虎跃，猛虎脚下一顿，有些奇怪地看向下方，不解地歪着头，它的食物呢？ 等了片刻，它歪着头，又蹦蹦跳跳回去了。一路叼起路上的猪肉，一口一个吃得香。 走几步就有肉，好嗨哟！ “么的！我可真是烂好人啊！”江宥帧带着高水生不停往下坠，期间她伸手胡乱抓住了藤蔓，二人便挂在了半空中。 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上方竟然有个大洞，这里离下面距离很远。 这里是个天坑，很大，上面还被不少藤蔓覆盖。他们刚才一个没注意，竟然滚到了天坑里。 “我说，你可真是个坑货！不但坑爹坑姐，还他么坑我啊！”江宥帧气急败坏地道。 要不是高水生，自己都跑到外围了。轻身功法逃跑是一流，甩开老虎只是时间的问题。 高水生抬头往上看，目光落在了江宥帧紧紧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手上和脖颈处青筋暴起，脸色涨红，一看就知道她力气已经到了极限，承受不住他了。 “你松手吧！不然我们会一起掉下去的。”高水生没想到到了生死关头，江二郎居然救了他。 “我倒是想呢！你摔成肉泥也不干我的事，可是你让藤蔓它撒手啊！”江宥帧没好气地道。 高水生这才注意到，下方果然有一条藤蔓缠住了他们的手，而且那根藤蔓很长，和上面江宥帧抓住的藤蔓是一根。 “那咋办？不然你松手，到时候藤蔓就会断了，我就掉下去了！” “你确定不会是上面先断？废什么话？我背篓里有绳索，等我想办法拿出来，就有机会上去。” 她之前确实在镇上买了一根绳索，可是绳索在储物空间里，她现在要怎么拿出来？ 不过好在她一直没放弃她的背篓，在滚下来的时候还一把捞住，不然现在都找不到借口。 【签到地点：雾山深处天坑坑底！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任务！】 啥意思？江宥帧往下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下方一点大的地方，是地面！ 难道自己真的猜对了，以后的签到地点就是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系统啊！有你这么坑宿主的吗？”得！现在不是上去的问题，现在是想怎么下来的问题。 就在江宥帧苦思冥想之际，就听到了高水生的惊呼：“哎！藤蔓断了！” 江宥帧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身体疾速下落。慌乱的过程中，也顾不得许多，从储物空间拿出绳索，握紧了匕首，她用力往崖壁上一插。 一阵金石碰撞声响起，二人便稳住了身形。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下方，发现高水生刚才没抓牢她，他们的手腕只用一根藤蔓维系着。 高水生才八岁，身子瘦弱，但也得有三四十斤了，吊着确实吃力。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藤蔓断了你也能上去。”高水生一脸的决绝。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你看看地面呢？离你有多远？这么点距离，你想死还摔不死呢！” “啊？”高水生往下一看，发现他们距离底下不过才三四米，顿时尴尬地笑了笑。 看高水生当真要松手跳下去，江宥帧连忙阻止。 “你可真是个憨子，不能动动脑子？这么高是摔不死，但要是断了腿，你还咋上去？不是拖累我吗？蠢死你算了。” 面对江宥帧的恶语相向，高水生却心中一暖。她没有想丢下自己，还在想着要救自己出去。 “别乱动，我爬下去，你抓住藤蔓跟着我动。”江宥帧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决定回去打发到庄子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高山肯定是被这小子克的，高家也是越过越穷，都是这小子太蠢，命也不好。 江宥帧可不觉得自己是迁怒，反正都是这小子的错就对了。 哼哧哼哧终于爬到了坑底，江宥帧瘫坐在地上，只觉得两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就连身上也是酸痛不已，好像之前高山打的板子都到了她身上。 【恭喜宿主完成雾山天坑坑底签到，奖励宿主珍宝鉴赏技能、初级提炼铸造金银仪器一套、《身轻如燕》第二篇、储物空间升级至三十立方米、容貌提升10%（会在之前提升完成之后的一个月内提升完成）、一年内力。】 乖乖！没想到奖励还真的挺丰厚的，真的是富贵险中求啊！一下子给了六个奖励，而且每一个奖励都非常实用。 容貌提升和储物空间升级这个是必须的，这一次储物空间竟然多了二十立方米，不错！不错！ 那个一年内力，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吗？有了内力，再辅助轻身功法，岂不就是轻功？虽然只有一年，但肯定是质的飞跃。 如果自己再学点拳脚功夫，用来防身，那是再好不过了。 不用自己练习，就能获得轻功和内力，系统出品果然不是凡品。 至于另外两样奖励，珍宝鉴赏技能以后肯定能用到，但是这初级提炼铸造金银仪器是个什么玩意儿？ “系统，你确定这个仪器它能用？据我所知，私铸金银是要被砍头的，死拉死拉滴～” 【你就说你敢不敢用吧！】 江宥帧：我怕个毛？ 第117章 畜生都吃的比我好 “你没事吧？”高水生看向江宥帧，一脸的愧疚之色。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滚落到这崖底来，还受了伤。” 高水生也看到了江宥帧手心手背的擦伤，他摸着脚踝，缩成一小团，有些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宥帧叹了口气，一轱辘坐了起来。真是，自己总是这么善良。 “下次服从命令就好，本来脑子就笨，再不听话就给我滚回去。你奶也是为你操碎了心，真是造孽！一把年纪，还来求人。” 江宥帧这会儿倒是有些认同族长的话了，这小子虽然笨了点，但好歹还算耿直有担当，比他爹好点。 说到奶奶，高水生眼眶含泪，“奶奶说的不错，你是好人。是我蠢，信了桂花婶的话。之前对不起，我推你下河，害得你差点就死了。” 桂花婶？江宥帧在脑海里搜索这个人物，这才想起是村西头同族家的媳妇，没出五服，她夫君族内行九，她还得喊对方一声婶子。 江宥帧冷哼，“好你个桂花婶，都是本家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居然敢挑拨小孩哥杀人，其心歹毒啊！她咋说的？你给我说说！” 接下来高水生就将桂花婶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原来桂花婶在他面前挑唆，说江家不给他们家留活路，觊觎他们家的田地很久了，那地可不止卖这点银子。 而后又说两家关系亲厚，这件事江家本可以低调处理，只要高山改过自新就成，现在却闹得到处都是。 高山丢了脸面，被人指指点点，还找不到活干。家里地都没了，丈人家穷，又嫌他丢脸，根本不想管他们。之后家里连吃的都没了，一家子饿了两天肚子，吃点树皮。这么多重压力之下，一家子想到了悬梁自尽。 听信了桂花婶的话，高水生便将江宥帧恨上了，这才动了手。 “哼！我当时要的就是杀鸡儆猴，你知道多少人眼红我家吗？要是不严肃处理，那些人就会以为我家好欺负，谁都想来我家搜刮点好处。 再说你爹，如果不给个教训让他吃痛，他还会去赌。赌钱的人一旦陷进去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们这是让他回头是岸。” “另外你家那破地，卖个十八两都够呛，还得被人家抽佣金。你奶要是有钱，她赎回去好了。” 江宥帧看不上那地，当时是为了那块玉石，地才是搭头。 “对不起，我信了桂花婶子的话。不过她就是嚼舌根，没让我杀你。我只是一时脑热，这才做了糊涂事。” 江宥帧看了一眼他瘦削的脸，冷哼：“你倒是能屈能伸，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脑子拎不清。以后要自己明断是非，凡事多动脑子。” 不过那个桂花婶子等着，等自己上去了，必定要让她吃点苦头，让她嚼舌根。 江宥帧想到之前她爹还在罗列帮忙盖房子的人，其中就有桂花的夫君，回去先上了眼药再说。 从背篓中掏出五个大馒头，还有一个水囊和一块酱肉，拿起馒头递到了高水生面前。 “吃吧！吃完了才有力气，待会儿别连累我。” 高水生瞪向眼前的食物，“你上山还带这么多吃食？” “当然是为了下套用的，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没听说吗？” 江宥帧咬了一口酱肉，其实这都是储物空间里拿出来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高水生：原来畜生都吃的比我好！ 江宥帧吃着东西，这才有时间观察四周。 因为上方有藤蔓遮挡，常年不见阳光，这地方很暗，下方石壁上全是青苔，有些湿滑。 听到石壁上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还有回响，江宥帧才发现大片藤蔓之后，露出一点黑黝黝的洞口。她爬起来站在洞口处，发现有风。 回头向上看去，天坑洞口很高，爬上去肯定费力。即便有轻功，但她就一年功力，顶多轻巧些，再说还带着高水生。 如果这个洞有出口，那是不是就不用爬了？ 回头一看，发现高水生竟然三两口就将一个馒头下了肚，一口气把江宥帧给的三个馒头都吃了，不过没动酱肉。 “饿死鬼投胎啊？”江宥帧震惊了，实在没想到一个人吃馒头只要三秒的功夫。 分了半块酱肉给高水生，一个转身的功夫，酱肉又进了高水生的肚子。 高水生看向江宥帧震惊的眼神，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舔了舔嘴唇。 “这几天家里没啥吃的，昨儿晚上是吃的最好的一顿，就是没吃饱。”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的高水生。 想到自家人也能吃，就是四丫也能吃上三个大馒头，江宥帧也就不惊讶了。 “先给你看看腿！”江宥帧蹲下查看高水生的脚踝，发现破了点皮，就是脚踝有些肿胀。 她有兽医技能，治理外伤也是擅长的。人应该和动物差不多吧？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给脚踝做了按摩，随后喷上止血散和消毒液，从空间内拿上一根布条绑住。 “试试看能走不？这里有个山洞，有风，说不定有出口。” 高水生试着站起来，虽然还很痛，但走路应该能行。 “你真厉害，你什么都会。”高水生这会儿对江宥帧是极其佩服的，掉下坑底他是害怕的，只是强忍着泪水。 没想到江宥帧却一副淡然的模样，她真的很强大，很了不起。 “快点！你走前面，黑黢黢的，看着都孩怕！” 高水生：……脸都肿了！ 江宥帧握紧了匕首，嗅了嗅，没闻到什么动物的腥臭味，里面还算干爽。 “等等！”江宥帧说着拿出了火折子，洞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还好之前在镇上的时候听了杂货铺掌柜的话，买了不少野外生存的物品。刚才那根绳索就是当时一起买的，纯牛皮的，很牢，就是有点贵，花了她二十两银子呢！ “你干啥不早拿出来？”其实刚才高水生走在黑黝黝的洞内，慌得腿脚都打颤，只是强装镇定罢了！ “不得省着点用？”江宥帧能说自己忘了吗？绝对不能啊！ 第118章 骷髅和宝箱 透过火折子那点微弱的光亮，江宥帧发现这个山洞竟然很大，四周极其空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瞧着还怪瘆人的。”高水生缩了缩脖子，四周寂静无声，他害怕。 二人站在偌大的山洞内，江宥帧感受了一下，才指着前方那狭小的洞口道：“风是从那边传来的，咱们过去看看！” 眼看高水生哆哆嗦嗦的，江宥帧冷喝：“怕什么？这里头啥也没有。” 这个洞口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江宥帧跟在高水生的后面进了洞口，才发现这是个洞中洞。不过这个洞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 眼看前面还有个小小的出口，幽暗仿佛像张大嘴的怪兽，朝着两人袭来。高水生咽了咽口水，“还往前走吗？” 搁这套娃呢？这么多洞？江宥帧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另一头，忽然听到了水声。 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会有出口。“再去前面看一下，我听到水声了，实在不行再返回。” “咦？前面角落里有个大箱子。”高水生忽然指着一个角落道。 “什么？哪里？”江宥帧眼睛一亮，前世看过的武侠电视剧立刻充斥着她的脑海。山洞里有什么？有武功秘籍啊！有宝藏啊！ 等看到一个长宽半米高六十公分的箱子时，江宥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前。 “啊~有骷髅！”高水生惊叫起来，忽然上前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 二人心中一惊，往上一看，发现是一片乌压压的蝙蝠朝着洞外飞去。 江宥帧顿时额头上冷汗直流，一把按倒了高水生，等上方没动静之后，这才爬了起来。 高水生一爬起来就躲到了江宥帧身后，还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江宥帧这才想到对方还是个八岁的孩子，看到骷髅确实害怕。 可他害怕，她也害怕啊！看了一眼靠在山壁上那白森森的骷髅，那胸前的肋骨上还有一把匕首插在上面，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都成骷髅架子了，有啥好怕的？”江宥帧语气中毫不在意，但那颤抖的声音多少有点暴露了她害怕的情绪。 此时她的目光落在了骷髅一只手臂搭的的铁皮箱子上，死前都要抱着，里面肯定有宝贝。 “仁兄啊！你都死了，要这也没用，不如给我看看！”江宥帧说着就要上前，却被身后一把扯住。 “别上去了，怪吓人的。” “胆小鬼，一边儿去！”这可是个发财机会啊！绝对不能放过。 江宥帧先用石头探路，发现没机关啥的，这才用手中的绳索甩了过去。顶端有个勾爪，正好勾搭过来。 谁料江宥帧勾了半晌，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沉呐！看来里面有不少宝贝。 江宥帧搓了搓手，脚下飞快冲了过去，半点没犹豫的。 一把从骷髅手臂中夺过那箱子，费力挪到一边儿。这一刻，她根本不知道害怕了，就知道发财。 想到身后的高水生，又觉得他有点碍事。要是他不在，她就直接收到空间里去了。 低头一看，发现骷髅一条手臂还留在了箱子上，顿时一阵恶寒。 “你说你，死了都放不下。”江宥帧说着就拿起旁边一块石头，对准了已经生锈的铜锁连砸了几下。 高水生忽然觉得江宥帧比骷髅架子更阔怕一点，这人可真凶残啊！骷髅架子都干不过她。 江宥帧刚掀开一点箱盖，忽然从里面冒出一簇金光。 “啪！”她猛然合上。 “怎么样？箱子里是什么？”高水生也被挑起了好奇心。 “我说箱子里什么都没有，你信吗？”江宥帧转头看向高水生。 高水生目露狐疑：你觉得我信吗？ “什么都没有，不信你来看看！”江宥帧朝着高水生招了招手，高水生真就过去了。 箱子被猛然打开，高水生探头去看，里面真的空空如也。 “啪！”箱子再次被合上，江宥帧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信了吗？” 高水生正在琢磨，一个空箱子为啥要上锁，那具骷髅又为啥这么宝贝的样子？ 箱子再次被打开，“你看真没有！” 接着又被盖上，又被打开。再被盖上，再被打开。 “你看，我没骗你吧？” 高水生：……你挺会玩儿啊~ 眼看高水生看向了别处，江宥帧松了口气。刚才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就将里面的东西转移到空间里了。那金光闪闪的样子，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有什么宝贝。等回去之后再清点，心里美滋滋。 还好她背对高水生，他应该没发现。不过储物空间必须得是触碰物体才能放入，这点很不方便。 “系统！下次改善一下！” 系统：搬砖中，勿扰…… “这个人是不是也从上面掉了下来，所以出不去了？”高水生不由得想到了他们自己，要是出不去，是不是也要饿死在这里了？ “有可能，他或许是之前就受了重伤，所以爬不上去了吧？”江宥帧也是这么认为，意外滚落到这里，或许还正在被人追杀。身受重伤，爬不上去，就死在了这里。 不过死前还能带着一小箱子的宝贝是怎么回事？江宥帧想了想，没必要搞懂，反正现在便宜了自己是真的。 她站起身，和高水生再次向着那边窄小的洞口走去。这一次，洞口比之前更小，就是她们俩都要微微躬身才能进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另一个洞口，二人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条暗河。潺潺的水声，黑黝黝的水面，让两人心跳加快了不少。 “这里没路了，暗河咱们也趟不过，还是回去吧！还是看看那崖壁能不能上去。”高水生有些恐惧，想想看得见的悬崖比看不清的河底要安全多了。 “那就回去吧！”江宥帧有避水珠，下去倒是没问题，但她对这地下暗河也有些惧。 再说出口也不知道在哪里了，要是远离清河村的荒郊野外，那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回去。 就在两人要原路返回之时，江宥帧目光一瞥，忽然发现水面上一块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等等！”江宥帧上前一步，将水里的东西捞了起来。等看清之后，她顿时惊喜地喊出了声。 第119章 见棺发财，大吉大利! “是乌木！” 手掌心那么点大小，江宥帧顿时将目光投向了河底。 这里常年不见阳光，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地壳怎么运动的她也管不着，但她只知道不会只出现这么一小块，水里肯定还有大块的。 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可见乌木的价值。乌木是长期被埋在地下的，可达几千年历史，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 颜色厚重发黑，很有质感。再加上耐腐蚀，一般会被雕刻成珠串、家具，还能作为药材。 如果足够大，除了家具之外，还是达官贵人或帝王作为棺椁的珍贵材料。当然，有这种实力的，家中权势和经济实力不容小觑。因为防腐嘛！可想而知了。 达官贵人那边供不应求，皇室搜罗这些东西也不容易。 估计是地壳运动，把埋在地里的乌木冲刷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在河流泥底，还是就在河水里。江宥帧很是意动，既然碰上了，只要有一个树桩子这么大，那就发财了。 不过还有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水里剩下的乌木，其实就是棺椁。 仔细打量一下手中这块，呈不规则形状，再仔细一看，江宥帧竟然发现里面含有金丝，顿时心中又是一喜，是金丝楠乌木！ 看来不下去也得下去了！都到这里了，她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江宥帧会认识这东西，还得归功于刚才系统奖励的珍宝鉴赏技能。要不是当时就使用了技能，那自己肯定是入了宝山却空手而归了。 高水生看着江宥帧拿了一块树根模样的东西看了又看，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一块树根有什么好看的？” “这东西值钱，你不认识！”江宥帧神秘一笑，还得是多学点知识好啊！瞧瞧！这小子一脸的清澈愚蠢模样，难怪发不了财啊！ “就是树桩子的一小块，有啥值钱的？”高水生摸了摸后脑勺，不解地问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好了，你待在这儿，我下去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马上上来！”江宥帧说着就走到水边。 “别！你别下去，下面都是暗流，要是把你卷入了哪个江里，你肯定没命了。就算没把你卷走，你卡在什么地方，也爬不上来啊！我水性比你好，我去吧！” 高水生一把拉住了江宥帧，他皱眉，这人怎么为了宝贝，连命都不要了？ 想到江宥帧为了猎物，还敢进内围。这么一想，确实胆大，还豁得出去。 江宥帧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愿意替她下去？ “其实咱们还是不要这么贪心了，有手里这一块还不好吗？”高水生不理解，真的有人这么不怕死。 “这点能干什么？这么薄，两颗珠子都磨不起来。我有保命的办法，要不然当时我怎么从河里爬上来的？你在上面等我！” 眼看着小子还要说话，江宥帧立刻冷着脸道：“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忘了？服从命令，否则就是拖后腿。” 高水生只好一脸为难地松了手，江宥帧也没再管他。脱掉外面的衣裳，憋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就下了水。 刚下水，冰冷的河水刺骨，险些把她冻死。她是真不理解冬泳的，这不和身体过不去吗？ 立刻拿出避水珠含在嘴里，一个透明的护罩将她包裹住，江宥帧顿时浑身暖洋洋的。 “系统，你确定这护罩其他人看不见？”江宥帧再次询问。 【当然！这种东西只要您滴血认主，就是别人拿了也没用，别说看见异常了。】 系统肯定的语气让江宥帧放下了心，只要高水生不发现就行。 就着避水珠的光亮看向四周，周围并没有什么水生物。江宥帧又往前一段，发现快到岸边的的石头上有些红色。 她心中激动，这一趟不管有没有找到乌木，都不算白来啊！是玛瑙，看这露出来那鲜艳的红色就知道品相很好。 “收！我收！我再收！”江宥帧一连收了好几块，其他不怎么好的品相就没收了。 再往前江宥帧终于看到了水里的生物，很多鱼，有常见的，也有不认识的。看来这里的地下河通往的地方很大，其中还有大鱼，可见汇聚的河口还不小呢！ 前方又有个黑黝黝的洞口，比其他地方要窄小一点。江宥帧在附近转了一圈了，也没发现乌木，便决定到那边去看看。 刚进了洞口，忽然发现前方有一只长方形的大物沉在水底。黑压压的，看着有些瘆人。 “我去！”江宥帧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而后连连念了好几声，“见棺发财，大吉大利！” 下来的时候她就有最坏的打算，可当时看那块乌木，并不像是被打磨过的，这才冒了险下来的。 “哎！打扰了，打扰了！我走了！”江宥帧叹了口气，把人家棺材据为己有，那就有些过分了，还是算了。 就是不知道这具棺材怎么会被冲到这里来的，还好是乌木，不然早就腐烂了。 就在江宥帧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到棺材的另一边竟然破损了，上面少了两块板子。 应该是受到撞击被撞开了，板子也被冲散了。她迟疑了，看不看？到底看不看？真的好奇啊！看看不会怎么样吧？反正棺材上面都长藓了，看来在水里很长时间了。 既然已经散开，那里面的啊那什么肯定都腐烂了。 “我就看看！反正有护罩，就算有粽子也攻击不到我。”江宥帧缓慢向棺材移动，没办法，真的好奇想看看。 “就看看，我也不做什么！”江宥帧绕到了另一边，远着点往里面探了一下，没看清楚什么，只看到腐烂衣物的一角。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下移，发现棺材那一角破洞里竟然露出了一些金银珠宝，一只长了苔藓的圆形镯子半截露在外面。 还有一枚像玉坠的东西原本正要掉不掉的，然而江宥帧一来，或许是因为水波的浮动，那玉坠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掉落了下来。 啊？这？会不会太热情了？一来就爆见面礼？这些宝物像是正在朝她招手，来啊！来啊！你快来啊！ 第120章 陪葬品 捡不捡？捡吧！这些陪葬品肯定都是好东西。可是，想想这东西是陪葬品，江宥帧又觉得不太舒服。 算了！江宥帧眼一闭心一横，自己也不是没银子使。 往回一段路，江宥帧想了想，既然碰上了拿一点不过分吧？都露出来邀请自己了，盛情难却啊！不拿不是对不住人家的热情？ 等拿回去就卖了，不拿白不拿！ 江宥帧又转身折返了回去，上前拽住镯子和坠子，放入了空间中。 心跳噗噗的，“咳咳！那什么？回去就去寺庙里给你上香。保佑你尸身万年不腐，金银珠宝万年永相随！” 走了！江宥帧正准备折返，忽然发现这棺材的确是乌木的材料，却并非金丝楠的乌木，而是麻柳乌木。 非常黑，没有一点金丝楠的特征。 这么说来，水里还有乌木？江宥帧连忙离开了棺材，望向四周。 在这儿！江宥帧眼睛一亮，注意到河泥里有一截木头露出来。她上前观察了一下，发现就是自己捡到的那块金丝楠乌木。 “我就说嘛！那块楠木看着就没有被开发，今天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决定了，等回去就不说高水生这小子是个衰仔了，他还是有点用处的。似乎穿越过来之后，自己的运气真的逆天了。 “嘿！兄弟还是姐妹，你福分不浅呐！连金丝楠乌木都陪着你呢！”江宥帧上前触摸，就将乌木收进了储物空间。 天呐！江宥帧感应到空间里那棵收进去的金丝楠乌木竟然有近三十米长，六十多公分粗，那不得有个三四百斤？发了！真的发了！ 江宥帧笑出了声，还好不过三十米，否则空间都放不进去。 “回了，兄弟姐妹。等去了庙里，保证给你上香。”江宥帧说了一声，便指挥着避水珠往岸边的方向而去。 途中看到几块漂亮的石头也收进去，保不准里面就有玉石呢？来不及细看，高水生那小子还在上面等自己呢！ 来时不觉得远，可等回去的时候，江宥帧才发现她已经了出来了一大段距离。还好记住了岸边的石块标记，否则在水里还真会迷路。 就在前方，江宥帧正要露出水面，却听到岸上传来一阵哭声。哭声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格外空灵，让江宥帧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朝着棺椁那个洞口去看，该不会是拿了它东西，它追出来了吧？ 江宥帧立刻露出了水面，只看见岸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抹眼泪。 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哭啥呢？真晦气！” 吓死我了！江宥帧这句话没说出来，还是奋力游到了岸边。 高水生看到钻出水面的江宥帧，顿时眼睛一亮。眼泪水还挂在脸颊上，他就笑了。 “太好了，你没死？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出来，还以为你死了。” 高水生抹了抹眼泪，看到江宥帧已经游到了岸边，正准备上前拉一把，就看到江宥帧往岸上甩了三条大鳜鱼。 “那你怎么没下来救我？”江宥帧爬上了岸，瞥了他一眼。 “不是你说要绝对服从的吗？”高水生打了个哭嗝，看到活蹦乱跳的鱼，高兴地上前一把按住。 “这次倒是听话了！”江宥帧这会儿才想到自己身上湿了，冷得直打哆嗦。 “这是什么鱼？没见过，长的很奇怪！”高水生好奇地问道。 “鳜鱼，你连这个都没见过？没见识。肉质鲜嫩，还没什么刺，很好吃。估计这条河通向卢汉江了，这种鱼江里很多。” 江宥帧就是个雁过拔毛的性格，下去一趟，不得带点鱼上来？就是可惜储物空间不能放活物，否则那里面这么多鱼，她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你没找到那个什么乌木吗？下面没有？”高水生这才想起江宥帧扔上来的只有鱼。 江宥帧却神秘地笑了，“乌木是有的，不过那是人家的棺材。” “啊？”高水生吓了一跳，脸色更惨白了。 “放心吧！棺材里面的东西又不会爬上来。”江宥帧龇着一口小白牙，恐吓这小子还挺有趣。 高水生还是有些害怕，“下面真的有棺材？为什么会在水里？会不会和那架骷髅有关系？” 江宥帧摇头，“或许原先是在什么地下墓穴里的，只是长年累月的，被河水倒灌，变成这样的吧？应该有些年头了，跟那骷髅架子没关系。” “阿嚏！阿嚏……”江宥帧刚说完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完了！这次肯定要得风寒，下水之前就只脱了外面的袄子。 “你的衣裳湿了，我的给你吧！”高水生说着就要脱衣裳，江宥帧摆手。 “就你那单衣两三件的，穿不穿都差不多。去到外面的洞，生火吧！” 江宥帧倒是不急着上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待会儿爬上去的时候，体力消耗太快了。 火光照耀在两人的脸上，江宥帧这会儿已经用树枝架着衣服放在篝火旁烤了起来。 高水生看着篝火架子上正在烤着的鱼，颜色金黄，鱼香直钻入脑海。 “你怎么什么都有？还有盐？”看着江宥帧熟练地撒盐，高水生很是诧异。 “当然要随身带好野外生存的东西了，上山这些都是必备啊！我之前就说过，我家的好日子绝大部分我冒着生命危险赚来的，你真的以为人家会给这么多赏银？富贵险中求！明白吗？” 江宥帧狠狠秀了一把，有时候确实危险，不过她赚银子确实比人家容易多了。 “原来你这么拼？之前我还在抱怨，看来是我自己没用。”高水生现在对江宥帧佩服得五体投地，用前世的话说，他现在是江宥帧的小迷弟了。 “你不是还小吗？等长大了，就能赚钱了。不过风险与机遇并存，这种来钱快，但不适合每个人。还是求稳比较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运气和实力。” 江宥帧怕这小子犯浑，因此多说了一句。这小子可没系统，要是也这么激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风险与机遇并存？富贵险中求？你可真厉害，说得太对了。” 高水生眼中满是崇拜的光芒，“你就只比我大五岁，却比我厉害太多了。” 第121章 铁皮石斛 “小屁孩，吃吧！吃了咱们就得上去了，晚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江宥帧将一条烤鱼递到了高水生面前，而后再次嘱咐了一声。 “这里发生的事回去不要说，否则家里就不会再让我进山了。” 高水生迟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他现在是江宥帧的迷弟，当然是江宥帧说什么是什么。 一人吃了一条鱼，江宥帧把剩下那条开膛破肚，找了张树叶包起来，扔进了背篓中。 “准备好了吗？咱们要上去了！”江宥帧深吸一口气，望向高高的山壁。 “准备好了！”高水生重重点了点头。 “哎？等一下！”江宥帧想到了什么，转身进入了里面的洞穴，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匕首。 “给！你拿着，能用到！”江宥帧递给了高水生。 高水生一想到这是从骷髅上拔出来的，顿时接受无能。但看江宥帧不容置疑的模样，还是接过拿在了手里。 “那就开始吧！”江宥帧用绳子将自己和高水生捆好，而后又拿起自己那长长的绳索带着勾爪的开始往上抡。 因为力气不大，再加上个子矮，江宥帧没能抡到上面多远的距离，但这点距离也够用了。 等上去找个着力点，再往上抡着试试看。 “我先上去，你看着我的动作，看踩在哪里安全。另外用匕首插在岩壁上，可以借力，也更加安全些。” 江宥帧的轻功还是能帮上忙的，身子也更轻巧。她倒是不担心自己，顶多费点力，但这小子什么外挂都没有，别到时候连累自己。 这个天坑是个上窄下宽的模式，而且还是向下倾斜的。江宥帧上去之后，还算稳健和灵巧，有内力辅助，她爬得还挺轻松。 回头看了一下高水生，只见他正努力爬着，踩着她之前的着力点，还算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平时就干农活，刚才又吃饱了，还是有些力气的。不过之前受了伤，到底还是影响了，爬起来很慢。 看他努力攀爬的模样，江宥帧还是对他刮目相看的。即便高水生性子挺倔，还狠，但到底是个才八岁的孩子，比不得她这个成年人的芯子。 遇到这样的情况，人家没哭没闹，在洞里的时候，真的走在她前面，表现可圈可点。 二人配合很是默契，江宥帧找着力点，然而爬一段距离就等着高水生。 回头看向地面，望山跑死马在这里也相当适用。他们爬了很久，觉得自己爬上去很长一段距离了，但回头去看，才看着离地面不远。 这里是雪落不到的地方，四周还有山崖作为遮蔽物。没风，竟然还比下面暖和点。 二人费力爬着，因为使力的关系，江宥帧的额头上竟然还出汗了。 高水生轻轻呼了一口气，手上是火辣辣的疼，手臂也酸痛不已，但他不敢说出来。 江宥帧在前面开路已经不容易了，他不应该说出来让她分心。 又坚持了一会儿，江宥帧这边的绳索到顶了，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旁边有一块突出的大石头，便挪步过去。 脚下碎石不断往下落，那块大石头离自己这边太远，江宥帧只能慢慢踩着突出的石块挪动。 “你在下面休息一会儿，我要重新扔绳索。”江宥帧看了一眼上面，这个角度扔绳索，难度太大了，着力点太小，再加上山崖上想勾住石块也不容易。必要时候，就只能用匕首往上攀爬。 “那你小心点！”高水生紧张地看向江宥帧。 小心翼翼地腾挪过去，江宥帧嘴里骂骂咧咧，以后上山一定不带高水生。 “啊！”高水生看着江宥帧一脚踏空，忍不住惊叫起来。 江宥帧费力一刀插进了山壁中，看着悬空了一半的脚下，还抽空回了声，“叫啥？不知道我会分心？” 真是，自从穿越了之后，江宥帧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真是活该她发家致富啊！ 抓住那块凸起的大石，江宥帧松了口气。当看到右前方有一棵倾斜出来的树之后，顿时心中一喜。 再次爬到树枝旁，江宥帧借力使力，踩在树枝上用力往上方甩着绳索，一下子便挂在了上方的石壁中。 “挂住了！”她满脸都是喜悦。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攀爬，饿了就吃馒头，就这样慢悠悠地，不知道爬了多久，就连太阳都快下山了。 “糟了！出来都快一天了！”江宥帧有些心急了。 好在距离上边不远了，江宥帧扫了一眼，忽然在一个方向定住。 “这？我的运气真的好到爆了。”她喜不自禁，朝着下方喊了一声，“你别上来，我看到铁皮石斛了，得采回去。” 不错！旁边山崖上长了一丛丛铁皮石斛。即便绿叶已经枯萎，但那一大片铁皮石斛的根茎在江宥帧眼里就是一个个金元宝啊！ 系统之前奖励过《草药图鉴》，江宥帧又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没认错。 “太危险了！”高水生眼看着江宥帧竟然朝着一旁爬了过去，暗道这人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这是什么？很值钱吗？”他忍不住问道。 这时江宥帧已经采下了第一丛，真是美滋滋啊！这一趟真是没白来，这些东西足够弥补她遇到的危险了。 “当然！这个被称为小人参，值钱的很！”江宥帧扫了一眼，一大片，估计得有一两百株。 她已经顾不得说话了，脚下注意着，接着用匕首挖出石斛的根须，直接往后丢在背篓里。 高水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他没出声，而是往江宥帧那边爬了过去。 江宥帧挖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就挖了二三十株，这东西就喜欢长在悬崖峭壁上，采摘难度大，怎么可能不值钱？ 只可惜这时候的石斛没有春夏长得好，石斛毕竟是喜温的。不过正因为这里没人过来，石斛才长成了这么一大片。 背后的背篓越来越重，江宥帧发现自己采摘的速度快了起来。一转头，发现高水生竟然就在身后。他刚采了一株石斛，放在了江宥帧背后的背篓里。 看到江宥帧看向他，他笑了笑，脸颊和手背上的擦伤尤其明显。 第122章 要钱不要命 江宥帧有些触动，嘱咐他小心，而后便开始加快速度。 心里盘算了下，能有一百七八十株，而且有的并不小，最起码有四五年生了，长得挺粗的。 背后的背篓死沉死沉的，虽然背着的都是银子，但依旧勒得江宥帧肩膀疼。 太沉了，影响了江宥帧攀爬的速度，她的速度变慢了下来，只能往空间里放了一点。 刚才江宥帧采摘的时候，有的还特意带了点根须，就是想回去看能不能种活。毕竟她有混合液，对人参都有效，更别说是石斛了。 “咱们加快速度！马上要天黑了。”江宥帧看向上方，还好就在上方不远了。 等江宥帧爬了上去，趴在坚实的地面上，她顿时深深喘了几口气，这钱赚的真是要老命了。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江宥帧没多歇，转身就将还在下方的高水生拉了上来。 他已经没力气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要不是江宥帧一直在鼓励他，还让他借着自己使力，否则光靠高水生，他根本爬不上来！ 高水生浑身都是汗，一半是被吓的，还有一半是因为力竭。他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这会儿浑身都在颤抖，根本使不上一点力了。 “咱们得快点下山，要是老虎来了，咱们就下不了山了。”江宥帧可没忘记之前是老虎追他们到这里的，要是再碰上，她真的没多少力气再应对老虎了。 高水生闻言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天坑底下，“没想到我们真的爬上来了。” “快走吧！”江宥帧拉起高水生，环顾四周，却有些茫然了。 “那快走吧！”高水生还是强挺着，准备跟着江宥帧离开。 然而江宥帧却顿住了脚步，“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啊！这里我没来过。” 高水生藐视了江宥帧一眼，随后指着一个方向道：“刚才咱们爬上来的时候，太阳下山的方向是西边，村子在东边，朝着太阳的反方向一直走就是了。” “我当然知道是朝着那边走，但进去了之后，肯定摸不准方向的，还是得做记号！”江宥帧脸色不自然，没想到这小子还聪明了一回。 “二郎？二郎！你在哪儿啊？” “二郎！二郎，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了！” “水生，水生，你去哪儿了？” 江宥帧和高水生终于找到了下山的路，还好一路没遇到什么危险，二人也不敢耽搁，要是晚上留在山里，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了。 就在二人到了外围，看到熟悉的景色，松了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到很多人在呼喊他们。 “我好像听到我爹和我姐的声音了。”高水生听到两人的声音，顿时止不住想哭，就是觉得委屈。他真的太累了，还很怕，现在劫后余生，他有些忍不住了。 “我爹娘他们好像也来了，我还听到我四姐她们的声音了。”江宥帧听到家里人的呼唤，也是回家心切。 沈氏哆哆嗦嗦地走着，她不敢想，这会儿还没回家的二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今儿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正好做晚饭。可等饭烧好了，却不见二郎和水生的身影。 问了高山父女，说是二郎交代去一趟山上，而后直接去里正家读书，不用等她吃饭。 而他们离开的时候，水生也是跟着的，两人还以为去了里正家，就没在意，因为有时候江宥帧也会在里正家吃饭。 等饭做好了好一会儿，高山去里正家问了，才知道这两人今天根本就没去里正家。 沈氏这会儿已经六神无主了，二郎本就主意大，她觉得二郎肯定是进了深山。 “婶子，你先别慌，我带人进去看看。”童怀安看沈氏已经走不动了，连忙安慰。 他有功夫在身，进深山自然能自保。现在可以肯定江宥帧进深山了，否则不可能这么久还不出来。 “爹，娘！我们回来了！”江宥帧的身形随着声音忽然出现，沈氏一看到她，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江宥帧。 “你这娃，你去哪儿了？你说，你是不是进深山了？” 沈氏拍打着江宥帧的臂膀，把她拍得龇牙咧嘴的。她身上也有伤，只是刚才没注意到，这会儿是真的疼啊！ “没有，我哪会进深山？只是看到一种药材，发现了一大片，这就叫了水生一起采摘。太多了，我们采不完，这东西又不好采，得花点功夫。一个没注意，没想到就一天时间了。” 江宥帧说着将背后的背篓提溜下来，提到了沈氏面前。 原本沈氏还没信，但一看到背篓里的草药，顿时就信了几分。 “娘！这种草药五文钱一斤，可不便宜。只可惜都被我采完了，你可别嚷嚷，别到时候村里人都去采，哪有这么多采的？”江宥帧故作神秘地道。 “你可把我们吓死了，就算是采草药，也不能不回家啊！”沈氏松了口气，把江宥帧浑身上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江富贵和三姐妹也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江宥帧数落了一顿。 “找到了啊？二郎，以后可不能这样了。采的什么采药？很值钱吗？怎么还没工夫回家说一声呢？”有人好奇地问着，还要上来扒拉江宥帧到的背篓。 其他人也是探着脖子，想看看里面的草药。 “没啥！就是一些寻常草药，问过医馆掌柜的，说是五文一斤，采起来忘了时辰。今儿多谢大伙了，等明年开春家里屋子盖好了，请全村温锅吃席。” 江宥帧这番话让众人的注意力到了吃席上，不过还是有人要看，也想采了卖。 反正这些人又不认识，也不可能采到，江宥帧索性不藏着了，就给众人都看了看。 高山看到儿子，终于松了口气。高水生抱着高山险些要哭出来，但他不能哭，只能压抑着。 童怀安上前看到背篓里的东西，顿时眉峰一挑。铁皮石斛？据他所知，铁皮石斛是长在悬崖边的名贵药材，那江宥帧绝对进了深山。 再看江宥帧和高水生那苍白的脸，还有衣着破损之处，今日只怕还遇到了险情，只是两人都没说出来。 没有拆穿江宥帧的谎言，等回去的时候，他凑到了江宥帧身边。 “你胆子很大啊！悬崖上的铁皮石斛你都敢采？难道不知道那边危险？真的是要钱不要命！” 第123章 卖了石斛 江宥帧也不意外童怀安知道，这人还颇通医理，认得并不奇怪。不过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意，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她还是领情了。他们这样，也算是朋友了。 “多谢你来寻我，也多谢你没有拆穿我。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个真的是意外，不是有意要去悬崖边。下次不会这么冒险了，我也害怕啊！” “哼！最好如此，我可不想重新找合作伙伴！”童怀安冷哼，随后道：“我家有伤药，待会儿让人给你送点。” “不用了，我也有外伤药。”江宥帧摇头，自己的外伤药效果更好。 “或许你不需要，但你身后的小子看起来可不好。他受了惊吓，还吹了凉风，说不定晚上会惊厥发烧，你晚上注意些吧！” 江宥帧听到童怀安要送退烧药来，也就没再推辞。 “你可真是心狠啊！这还是个孩子，也别奴役太狠了。” 童怀安的一番话让江宥帧翻了个白眼，怎么把她说成周扒皮了？ “都说了是意外！”江宥帧没好气地道。 “是吗？”童怀安忍着笑，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 “铁皮石斛卖我吧！我有个友人家开医馆，可以卖去那边！”童怀安忽然道。 “那你给多少？我这里最起码有个三十斤！”江宥帧看了一眼江富贵背着的背篓，这么多应该有了。 “你这是刚采摘的，并没有经过晾晒处理。差不多五斤石斛才能出一斤干的，不过石斛本就是珍贵药材。一般坊市中刚采摘的价钱是二两八九钱银子一斤，我看你这品相还不错，算你三两一钱银子一斤，待会儿回去之后给你称重。” 江宥帧算了算，加起来也就百来两银子，不禁撇了撇嘴。 费劲巴拉冒着生命危险采摘的，还这么沉背下来，结果就值百两银子，真是亏大了啊！ 不过想到储物空间里的宝贝，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成！不过你吃亏了可别怪我啊？咱俩都这么熟了，用不上客套。” 江宥帧知道这人有意帮助自己，不会给自己低价。 童怀安笑了，“那你可就错了，我这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等我送去友人的医馆，他必定看我面子还能多给点呢！” “是是是！您可真是赚钱小能手，这一倒手就能赚个差价，厉害！”江宥帧立马顺毛捋，怎么说人家也是帮了忙不是？ 童怀安顿时被江宥帧逗笑了，这小子真挺有本事的。就凭着这股韧劲儿，日后过得也不差了。 等回去之后，童怀安很快就差了一名小厮过来送药，顺便帮着称重。 “江二郎，一共是三十四斤，少爷说给您算三两一钱一斤，那就是一百零五两一钱。” 小厮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江宥帧谢过之后就踹到了怀里。转头看到一家子都神色激动，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并没有解释，只是将人送了出去。 等回来四丫首先就忍不住问了起来，她是个急性子，当看到卖了这么多银子，自然急了。 “二郎，这是什么药材这么值钱？你在哪里采的？还有吗？咱们要不要连夜采回来，不然就被别人采了。” 二丫也很是心动，“是啊！这么值钱的药材你咋没回来喊我们一起？” “真的卖了一百多两？这种药材这么值钱？你之前不是还说五文钱一斤？”江富贵很是震惊，这银子也太好赚了。 而在一旁看着的高水生也很惊讶，难怪江宥帧说这药材值钱，冒着生命危险也一定要采回来，居然卖了一百多两银子。 江宥帧笑了，“大家别急，既然是值钱的东西，当然没那么好采摘了。这种药材叫石斛，好多年才会长成，并且非常稀有。我和水生也是运气好碰上了，所以我俩才抓紧时间采摘，这才忘了时辰。都被我们采完了，哪里还有？估计多少年之后都不会长这么大了。” 这么说也是找个借口，高水生谨记江宥帧的话，没有说实话。 众人有些失望，四丫更是叹了口气，“要是还有就好了！” “娘，饭还没做好吗？我都饿了。”其实这会儿江宥帧浑身酸疼，只想上床躺着。 把银票放到沈氏面前，“娘收着！” 沈氏却把钱又推了回去，随后看了一眼家里三姐妹，看她们面色如常，脸色稍霁，“你自个儿收着，家里有。” 江宥帧也没推辞，她有空间，比较安全，自己放着也好。 “好了，好了，饿坏了吧？快吃吧！”沈氏发现江宥帧有些疲惫，连忙喊上菜。 江宥帧看到二丫在给高家三人另盛一份，便道：“多给点吧！咱们也不是那恶人，叫人吃不饱这事儿不稀得做，又不是咱们村的王老爷。” 二丫顿时高兴地回了一声，她就知道二郎心很软的。 江宥帧和高水生这餐饭都吃得狼吞虎咽，实在是饿坏了，那么高的天坑，爬上来耗费了多少体力。 沈氏目光扫过江宥帧藏在袖子下的手背，对二丫道：“待会儿给二郎他们烧点热水，今儿吹了一天的山风，洗暖和点再睡。” “怀安哥送来了些御寒的汤药，待会儿我和水生都喝一点，免得真着凉了。”江宥帧这会儿浑身都快散架了，头也有些痛，肯定是冻着了。 夜深了，沈氏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点起油灯去了江宥帧的屋子。 江宥帧睡得很熟，她摸了摸江宥帧的额头，没发烧，不禁松了口气。 拨开江宥帧的领子，发现她肩膀上青黑了一大块。又举起她的手，手背上和手腕处全是擦伤，应该上了药，还带着药膏的清香。 定定看了江宥帧半晌，她才回到自己屋里，江富贵也醒了过来，“咋了？可是发烧了？” 沈氏声音闷闷的，“没有。” “那快睡吧！”江富贵转身就要睡，却听到沈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儿时听我们村里的老药农说他年轻时误入一处山洞，那边有珍贵的药材，可是都长在悬崖峭壁上，他没办法摘，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穷了一辈子，他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搏一搏？可是他怕死，终究没敢去摘。” 第124章 收服高家人 江富贵沉默无言片刻，而后深深叹了口气。 “二郎这娃主意大，也太要强了，终究是咱们拖累了她。” “珍贵药材哪里是这么好摘的？否则也不会卖这么贵了，不付出代价，怎么会采的到？她以为咱们不懂，能糊弄住咱们。我的娃，我还能不了解？可是我管不住她。要是以后三个丫头对她不好，我第一个不饶她们。” 沈氏的声音哽咽，她恨自己无能。 “明儿个和三个丫头说一声，这银子她们不能眼红。虽然我相信我姑娘们的品行，但时间长了，难免生出异心，说清楚也好！”江富贵说着拥住了沈氏。 “二郎是有福之人，自己有本事有主意，没把握也不会冒进，咱们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江宥帧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之后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屋顶。听到外面传来了芽婶喜气洋洋的声音，她才想起今天应该是年三十了吧？ 从床上爬起来，浑身还有些疼，但比起昨天就好多了。童怀安的药相当有用，而且她的身体素质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二郎，你可算醒了？正好要吃晌午饭了，快起来洗漱。”三丫进来，看到江宥帧醒了，顿时喜出望外。 江宥帧有些莫名其妙，咋这么高兴？她只是睡了个懒觉而已。 等起来之后，三丫竟然端着洗漱水进来了。 “三姐，你咋这么好？我自己出去洗漱一样的，你要是这样，以后把我惯得太懒了咋办？你成亲之后，就没人给我端了。” 江宥帧说笑，赶紧上前接过。 “去，小小年纪整天没个正行。”三丫红了脸蛋，娇嗔着出去了。 “你三姐嫁人了，不是还有我？怎么？我这个四姐对你不好吗？” 四丫佯装愤怒走了进来，还给江宥帧拿了新做的衣裳。 “那还是四姐对我最好了！”江宥帧连忙上前接过，一摊开衣裳又夸上了，“我姐做的袄子真好看。” 她确实没说假话，黛紫色的细棉布长袄，右衽领子还镶了毛边，居然还是银鼠皮的，领口和袖口都有，看着就很可爱华丽。 银鼠皮可是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这点皮毛应该很贵。江宥帧还在下方袍角看到了竹子和夹竹桃的刺绣，配色很好，针法细致，有模有样的。 “竟然还有刺绣？是二姐的手艺吗？她进步也太快了！”江宥帧由衷地佩服，努力还是不如有天赋啊！如果有天赋又努力，那真是无敌了。 “哼！你就知道二姐，这可是我们三个人绣的，为了你这一件儿，我们绣了三天。给！还有一个荷包和一方帕子，配上好看又实用。” 四丫说着将同色绣有祥云的帕子和荷包递到了江宥帧面前，江宥帧连忙道歉：“那二姐三姐四姐绣得正好，看起来水平差不多，我都没看出区别，三姐和四姐的进步也很大啊！” 她是诧异的，本以为四丫是最没耐心的，没想到也能学得这么好。 “那是！昨儿我们去镇上可不是光去玩儿的，我们还卖了这两天绣的帕子，卖了五十文呢！” 四丫脸上扬起了笑容，她们能挣钱了，就不必一直靠着二郎。三个姐姐拖累着，他小小的身板很容易垮的。 没有提自家三姐妹日以继夜的练习，各自努力就好。想到今儿早上娘说的话，她心中既是内疚，也很是心酸，同时还被激起了赚钱的欲望。 “那真的是太厉害了！”江宥帧连连称赞，看着四丫脸上满是笑容，也跟着傻乐起来。 “衣裳好看吧？这皮毛可贵了，就这点花了五两银子呢！比绸缎还贵。要我说就做绸缎的，还做什么细棉布的，怕什么？村里人要说就随他们去说，娘非要说低调行事，免得惹事端。” 庄户人家穿绸缎的很少，这种精细的细棉布已经是非常好的料子了。 “那还是低调点吧！不然爷奶又要说道。等盖了新院子，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就无需这般了。对了！水生醒了吗？还好吧？” 四丫神色一凝，“刚醒了，今儿一早起来发现他发烧了，还好昨儿之前服用过汤药。早上煎上童少爷给的药，又吃了一副就退烧了。还请了梁大夫来看过，说是受了惊吓，过度操劳，又受了风寒。” 她背对着江宥帧，眼里闪着泪花。自从知道那药材是冒着生命危险摘来的，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心安理得等着二郎养了。 “哦！那现在醒了吧？”江宥帧已经穿戴好，没换新衣裳，这是要留着初一穿的。 “醒了！都喝两碗粥了，食欲好得很。不过你现在对水生这么关心了？难道原谅他了啊？” 对于四丫的取笑，江宥帧不以为意。 “当然不是！要是生病了还得给他看病花钱，又不能干活，那不是亏了？” 江宥帧说着就出了屋子，打算去看看高水生。 看着江宥帧的背影，四丫顿时笑道：“也不知道啥时候学会了口是心非，真是别扭得很。” 江宥帧到柴房的时候，发现水生早就起床了，正在灶房烧火。身上穿了一件略显宽大的袄子，她认出是自己之前的粗布袄子。 又发现正在灶房忙活的果子也换上了厚实的棉袄，看着有些熟悉，像是之前沈氏穿过的，他们脚上的鞋子也都是新做的，这一身看起来就暖和。 看到江宥帧进来，果子有些局促地放下手里的锅铲，低声喊了句：“少爷！” 高水生看到江宥帧很是激动，一声“少爷”喊得贼响亮。 有些不习惯，但江宥帧没有纠正，没规矩不成方圆。 “病没好怎么不歇着？”江宥帧看这小子脸色还有些苍白。 “睡不着了，反正也就是烧火，我能干。”高水生跑到江宥帧身边，“少爷有何吩咐？” 看着对方狗腿的模样，江宥帧觉得好笑，没想到进了一趟山，倒是把这小子收服了。 二人正说着，柴房外又传来高山的声音。 “娘！这是我和果子他们省下来的馒头，我们没舍得吃，送回去给你们。家里已经断粮了，您又拿回来作甚？难道真不认我这个儿子，要饿死不成？” 第125章 高山老娘的智慧 “我就问你，你拿回来和主家说了吗？经过主家同意了吗？主家供你吃穿，你却拿主家的东西。这馒头是你嘴里省下来的，可也是主家的。连你都是主家的，别说这馒头了。” 老太太的声音很是严厉，“小山，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不是还以为富贵是你兄弟吧？现在富贵是你主子，你见到他要喊老爷，见到小主子也要喊少爷小姐。现在偷拿馒头，以后就会拿米面、拿银子、甚至是搬空主家。” “娘？你怎么这么说我？我怎么忍心看着您和娃他娘饿死？您这是何必？”高山的语气中满是委屈，一想到自己要叫富贵老爷，他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小山呐！以前是娘没教好你，做人还是要坦荡，你别把和富贵的情分磨没了。我卖了你们，我自会去和高家列祖列宗交代。 可人老了，什么都看开了。面子和自由身比不上活着，跟着富贵有啥不好？馒头你拿回去，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再送来了。” 江宥帧走了几步，透过柴房门的空隙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身上单薄的衣裳补丁摞补丁，连走路都没力气，但这一刻，她觉得老太太不但有智慧，为人还是正直的。 “娘！”高山痛哭出声，这一刻他悔不当初。 高水生有些惭愧，“对不起，我们只是怕我奶和娘饿死，真的不是有意偷馒头。” “之前咱们摘的药材卖了，你也出了不少力。给，这是奖励。”江宥帧没接这话茬，而是将二两银子递到了高水生面前。 “不！我不要！”高水生没想到还有奖励，连忙摆手。他记得奶的话，他以后就是江家人了，为江家做事是应该的。 “拿着！”江宥帧把银子塞入了高水生的手中，“日后只要专心替我办事，我吃肉你也能喝汤。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这种事给好处是必然的，好好干吧！你应得的。” 高水生顿时眼眶红了，一旁的果子也是眼里闪着泪花。 “那，多谢少爷！”高水生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便转身跑出了柴房。 “奶！奶，你等等！”高水生追上了老太太，对着她解释了几句，随后两人推搡了好几次。 老太太回头看向江宥帧，发现她正微笑着看向自己，这才收过银子。 她颤抖着唇瓣，“这家人都是好人，好好做事！别学你爹，咱们要活得坦坦荡荡！” 高水生重重点了点头，扶着老太太走了一段。 江宥帧回到柴房，高山进来，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少爷！” “以后你们三人的月钱都暂定二百文，之后的就看表现吧！”江宥帧深知要想马儿跑，也要给马儿吃草的道理。 果子和高山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喜和愧疚。 大运朝的年味儿很浓，今天是年三十，灶房里是最忙活的。不仅炸了萝卜丸子，还做了肉丸子、粘豆包和饺子。 晚上这顿饭也尤其丰盛，有江宥帧拿回来的鳜鱼，有红烧肉和把子肉，还有排骨、鸡和猪蹄儿，满满一桌子菜，吃得大家嘴里流油。 就连高家人都上了桌，毕竟是过年，就没分出来吃。除了江富贵非要给上房老爷子老太太送去一碗，四婶依旧在屋外转悠以外，全家人都很高兴。 这一顿饭吃得饱饱的，晚上大家一起守夜，除了高山家三人情绪有些低落之外，江宥帧是心情非常好。 高山也是想到了媳妇和老太太，年三十不能陪伴左右，一家团圆，觉得伤感。 “咳咳！柴房今儿冷，你们晚上就回去高家睡吧！明儿一早再过来。”江宥帧看出三人的心不在焉，便道。 三人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 “是啊！带两床被子去吧！”二丫捂着嘴，笑道。 三人顿时感恩戴德回了高家，没了这一家子外人在场，江家便放开了许多。 江宥帧还说起了桂花婶挑拨高水生的事，把沈氏和三姐妹气得够呛。 “她咋这样？之前还来咱家讨要针线，看到闺女的绣线，没注意给她薅去十几根。后来她来，我都让收起来。本以为只是喜欢占小便宜，没想到还喜欢背后嚼舌根。”沈氏有些生气。 “哼！还不是看咱家日子好过了，眼红呗！来咱家那眼珠子到处乱瞄，她家秋月来咱家还喜欢往咱们房里钻，上次还翻找咱们的宝贝呢！还好买了锁锁起来了。”四丫说起秋月来，很是不喜。 “秋月瞧着白白净净的，还有这毛病？”沈氏感叹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原先咱家穷的时候，她才不稀罕来呢！路上瞧见也是鼻孔朝天。”四丫说着话，手上的刺绣也没停。 “那开春盖房子不能找他家了，听到没？”沈氏拍了拍高富贵，一脸的你敢不答应试试看？ 闲话说完，江宥帧便问起了买地的事，江富贵说到这事儿脸上满是笑容。 “庄子的地契已经办好了，另外陈牙子做事很上心，居然又给咱们寻摸到了连成片的四十三亩地，就在咱们村和邻村方基岭村交界之处。三家一起卖地，咱们也是赶巧了。” “一起卖地？为啥？可是有啥问题？”江宥帧首先想到了这个，一起卖地还连成片，难道土壤有问题？ “没啥问题，我看过地了，很肥，水源灌溉也方便。其实这四十三亩地是一家子的，方基岭村有个大户人家，姓方。方老爷子前几天死了，为了点家产，四兄弟就打起来了。三个儿子不在村里待了，卖了地打算去别处。只有老四打算留下来，他的没卖。” 既然没问题，江宥帧也就不关注了。江富贵说要七两银子一亩，这么算下来得，要三百两左右。 “咱家人多了，以后说不定还得住长工。开春后盖两进的院子吧！还好当初买的地大，盖两进绰绰有余了。” 江宥帧提出这事儿，她想要自己单独的小院子，而不是一间厢房。 “会不会太大？用不着这么多屋子吧？”江富贵皱眉，他没说的是，等闺女出嫁了，以后屋子就都空了。 “成，就两进吧！”沈氏倒是干脆，她知道二郎是想住舒服点。 第126章 开宝箱盲盒 “我们一人一个小院子，多几间厢房。将来姐姐们出嫁了也能回娘家久住，还是需要的。” “出嫁了就该住婆家，为啥要回娘家长住？别人会怎么说？”江富贵不理解，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长住的。 “为啥不能？有我这个弟弟在，姐姐一直住娘家也没关系，管别人怎么说？”江宥帧自然不在意，一家子住一起也热闹。 要不是怕把姐夫养成吃软饭的，江宥帧真不介意三姐妹回来长住。 四丫闻言一叉腰，冷哼道：“就是！我小弟都不介意，有啥不能的？别人嚼舌根，那就让别人羡慕眼红去吧！” 一家子说说笑笑，一起守夜过了子时，吃完饺子便都回去睡了。 这个年是江家二房过得最开心的年，有吃有喝，不用为了来年发愁。 江宥帧回到屋里，因为白天睡多了，此刻还了无睡意。她想到了储物空间的宝贝，便打算拿出来看看。 首先是那一箱子金银，因当时没来得及看，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 江宥帧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了小箱子，刚开了一条缝，江宥帧就差点被金光闪瞎了眼。 等完全打开，江宥帧被眼前的一幕给深深震撼了。 你见过如此浑圆饱满又崭新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吗？你见过一排排金元宝排着队向你招手吗？你见过除了上面一排，下面还有一层层叠加的金元宝吗？你又见过架子上金元宝的缝隙中还胡乱堆了几件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吗？ 不！各位读者美女们肯定见过，她们都是有钱人。但江宥帧没见过，因为她当然比不过读者美女们。 “苍天呐！真不是我没见识，这要搁前世，得打多少金镯子？” 想到前世她为了买个五十来克的金镯子，还要耗费她两个月的工资。 而这里，只需要一个金元宝的五分之一就能打一个。五两一个的金元宝，江宥帧拿了一个在手上掂了掂，沉甸甸的，要是打成镯子戴手上，手腕不得骨折啊？（本文设定一两是现实的50克，这样好算一点） 果然，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 “唉！老天爷啊！你可不能再这么对我了，搞得我都不想努力了。” 江宥帧清点了一下，上面一排有二十个，一共五层，那就是整整一百个。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掐了一把人中。江宥帧掰起了手指头，一百个金元宝是多少两来着？五百两黄金？是吧？ 她都不会算了！一两金等于十两银，那就是五千两银子。艾玛！还好，还好！还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江宥帧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让自己别惊叫起来，娘耶！那可是五千两！ 不对！还有珠宝呢？自己快忘了！ 江宥帧连忙拿起其中一支金簪子，发现上面有着极其细致的雕刻。这啥玩意儿？江宥帧嘴张成了o型。 这是在簪头上雕了一座座空中楼阁？这镂空工艺，细致如发。 “哎哟！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真是巧夺天工啊！啧啧！” 江宥帧放下，又拿起另一只竹节造型的金镯，上面镶嵌了红蓝绿三色宝石。 镯子的搭扣很有特色，做成了钩子和梅花花瓣形状。花瓣都是镶嵌的红宝石，真漂亮，就那几颗宝石纯净度就很好，价值不菲了。 她连忙在宝箱里扒拉一下，找到了另一只，果然是一对呢！ 翻了翻，看到一只分心，雕刻也不错，但没前面这些亮眼。没啥特别的，就是重。 又找到一对金镶玉的簪子，里面镶嵌的玉做成了桃心的样子，旁边还镶嵌了大颗的红蓝宝石。 在下面扒拉到两枚镶嵌红蓝宝石的戒指，江宥帧试了试，有一点点大，就拿下放了起来。 “咦？还有一对手镯？不过这种累丝的工艺确实好看，挺别致的，最主要是沉呐！” 江宥帧又在里面扒拉了几下，掏出一把宝石。 “这？真是猫眼石吧？”江宥帧拿出四颗金色和绿色像是猫眼珠子一样的宝石，都像前世那些玻璃弹珠那么大。 就算烛光昏暗，但依旧可以看出猫眼石里面的纯净，天呐！光是这四颗珠子不得卖二千两？实在是太大了，品质也太好了。 江宥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估计做了十世大善人吧？不然这样的运气她都觉得不太现实。 剩下几颗都是红蓝宝石，纯净度很高，颗粒也很大，再加上二三十颗石榴石珠子和两颗比手掌小些的鸡油黄琥珀。 琥珀是透明的，那品质就更不用说了，太漂亮了。石榴石是正红色的，这么多应该能串成珠串了。 江宥帧又在里面摸了摸，只摸到了两颗石榴石。 “看来就这么多了。”她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这么多珍宝铺在床上，那是相当震撼。 “原来最值钱的不是这些金元宝，而是这些宝石和首饰。不算金元宝的话，这么多加起来也能卖个八千两以上了吧？” 江宥帧抱着傻笑起来，咋搞的？一不小心又发财了！ 这样多钱要怎么花？江宥帧想不出来，读者美人们帮着想想呢？有什么好的建议？ 话说回来，这些她暂时不打算卖，都是珍宝，赚银子不难，以后再想买不一定能碰上这么好的。 再说谁知道这东西现在卖出去安全不安全，虽然那骷髅兄看着像死了有数十年了。 拿起元宝仔细端详，形状和本朝的银锭是一样的。她也见过本朝金锭，不过没拥有过。 金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算是去钱庄兑换银票，要拿银子和金子，还得有折算费呢！只是翻来覆去一看，元宝上没有任何记号，江宥帧心下一沉。 看来是私自铸金，本朝百姓用的金银锭一般会刻有“大运成明的字样”，因为现在就是大运朝成明二十三年，皇帝就叫成明帝。 想到系统奖励的全套铸造金银的器械，也不知道能不能刻字，做成和当今一模一样。 原来这里等着自己呢！江宥帧叹了口气，要是不重铸，那就只能绞成碎金使用了，那多麻烦？ 第127章 棺材妹儿的见面礼 算了！这年头很少用到金子，连银锭都很少用，还是先放起来再说吧！ 江宥帧想了想，这样放回箱子里，剐蹭了宝石表面她不得心疼？随后拿起之前的碎布，把珍宝分门别类的包起来放入空间。 等有空闲，就去定制一批首饰盒子，专门放这些小宝贝。 不过这些东西摆放这么杂乱，感觉就是慌乱之中，将值钱的东西扫了进去，比较粗暴。 也许就是因为盗了宝库，所以骷髅兄才被追杀的？现在便宜了自己，嘿嘿！ “不管怎么样，骷髅兄，谢了啊！出去寺庙上香的时候，一定也给你上一炷。你看你，也太客气了，我真是无以为报啊！” 想到这些都是自己的，江宥帧顿时心中舒畅，兴奋得更睡不着了。 “再来拆盲盒，点兵点将！好了，就你吧！” 江宥帧随后捧起了自己在暗河里捡到的玛瑙原石，没有强光手电，拿着油灯凑近了看。看到流泪，啥也看不清。 “算了，一共五块，到时候跟那块羊脂玉圆球一起拿去切了。” 一股脑又收进了空间，最后便是棺材妹儿送的见面礼了。 一共是两样东西，等拿出来之后，发现上面全是苔藓和泥垢。 “既然是宝贝，那我有啥膈应的？”江宥帧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立刻拿起一块湿布擦拭起来。 先擦拭了圆形镯子，擦了一半,发现是一枚玉镯，但颜色却是红色的。 “难道是红翡？那肯定值钱。”江宥帧兴冲冲地擦完，当看出是什么之后，顿时大吃一惊，随后就是大喜，将这枚玉镯放在了一块布上。 是血玉镯！对着烛光，能看到丝丝血红色脉络，看着有些诡异的美。 玉石界有传言，血玉镯是人死后的血液浸染而成，但其实是带有神秘色彩的说法，它只是一种稀有品种而已。 不过没有几百上千年，是形不成这种玉石的。就是因为它的稀有，这才珍贵。 看来那棺材里的女子非富即贵，才会有这种珍贵的殉葬品。不过正因为戴上了神秘色彩，有些人很迷信，买来之后，会找大师破解一下。 这枚玉镯大部分都是红色的，即便很多年不见天日，颜色也依旧鲜亮。剩下白色的部分也很光泽透润，与羊脂玉差不多。 “成色真是太好了，要不是这镯子是棺材妹的，我还真想留着自己戴。”江宥帧遗憾地放下，开始清理另一件。 等清理完毕，江宥帧发现又是一枚雕刻的玉船。小小的吊坠，竟然能将船只雕刻出来，就连船上的舱房都能看得清楚。 这枚玉坠也是白玉的，目前来看光泽有些暗淡，是因为长久没有佩戴过了。玉饰品还是要经常佩戴，才会显得光润油亮。 这两件无疑是好东西，江宥帧想了想，县城的宝玉银楼还是不够大，不一定会切石，不如去府城？ 正好她还没去过府城签到，或许会有不少奖励。可是一想到清河村距离府城坐马车都要差不多一天的路程，江宥帧又觉得江富贵夫妻俩不会同意她独自前往。 算了！等过年之后，她想办法说服江富贵他们吧！ 空间里的那二十几米长的乌木不好拿出来，江宥帧也就没有再看。困意袭来，她倒床就睡。 正月初一，家家户户的小辈都要出去拜年。 往年家里的小辈都会去上房给老爷子老太太拜年，当然！压岁钱肯定是没有的，一个铜板也没有，一人给一块糖甜甜嘴都算是开恩了。 一大早，江宥帧就被沈氏挖了起来。 “虽说你爷奶做事不对，但终究是长辈，你还是要去拜年的。否则传出去，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江宥帧打了个哈欠，也没反对，对着沈氏说了句吉祥话，“娘，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啊！” 沈氏抿唇一笑，“哎！嘴可甜，也祝我儿长命百岁！” “快着点，村儿里的孩子都要来了，咱们得赶在他们前面去拜年，落后可不太好。” 江宥帧穿好新衣裳出了屋子，刚要洗漱，就看到一家子都穿得非常齐整地坐在桌前吃着大馒头就咸菜。 尤其是三姐妹，今天打扮非常漂亮。这段时间吃的好，三姐妹气血也足，清秀的容貌已经显露，很是养眼。 江宥帧连忙一一问好，接着把三姐妹夸了又夸。这时高家人过来了，又是一溜儿问好之后，才开始各自做事。 吃过朝食就要去上房，江宥帧他们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跟着江富贵一起过去了。 今儿个老爷子老太太也穿上了新袄子，不过是粗布的。屋子里人不少，就连大伯都从镇上回来了，和大伯母夫妻站在炕前，说着吉祥话， 将两人哄得眉开眼笑。 可等江宥帧他们一进来，老爷子老太太便沉下了脸，还把脸扭到了一边。 四叔和四婶也站在炕前看向他们，四叔看到江宥帧，率先沉了脸，而后冷哼一声。 江宥帧跟着江富贵他们行了大礼，正要起身就听到四婶罗氏的声音。那声音刺耳的，大年初一就没了好心情。 “二哥，你家今年发达了，还用起下人来了。爹娘这么辛苦，还吃糠咽菜的，你这当儿子的也不心疼。还有，你看看你们家穿的，都是细棉布崭新的袄子，你再看看爹娘穿的啥？” “是啊！二哥，你这过上好日子了，爹娘却还在受苦，你怎么看的过眼呢？”四叔也是叹息着摇头道。 “老二，我身为大哥，这就不得不说你了！你看，你不能因为分了家，就不管爹娘了吧？就算分了家，那还是不是一家人？爹娘还是不是你亲爹娘？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大伯重重叹息了一声，指着江富贵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江富贵闻言顿时脸色通红地低下了头，他很内疚，实在说不出话来。 江宥帧却是冷哼，大过年就来找不痛快？ “四叔，高家可是被抵命来的，正好我家也不想要。多三口人还要多吃饭，你们要是想要，那就归你们了，以后他们的吃喝就归你们管。至于新衣裳，我之前不是买了布给爷奶？他们怎么没做衣裳呢？至于吃的，昨儿我爹可是送来不少吃食呢！” 第128章 这小子是懂怎么气人的 看了一眼江富贵，这个战五渣，唉！不过到底是亲爹娘，江富贵就是重感情。这点没什么不好，但有时候确实容易被人拿捏。 “虽然分家了，但我家该有的孝敬可没少。毕竟一年三两六钱银子呢！那么多银子，爷奶一年也花不了那么多，却都替大伯和四叔还债了。 那也不是我们的错，你们才应该反思啊！养着爷奶我没意见，但没必要分了家还要给大伯和四叔做牛做马，来养着你们吧？” “什么叫给我们做牛做马？都是亲兄弟，一家人，本就应该相互帮扶。二郎，你可别有了点银钱，就六亲不认了啊！”四叔眉峰一挑，想到二哥一家美滋滋过着吃穿不愁的小日子，他心里就难受。 他一个读书人都没过上，二哥一个泥腿子居然有这样的造化。 “四弟说得对！二郎，你看看你爷奶穿的是啥？你怎么忍心呢？”大伯又是一声叹息。 老太太顿时从炕上竖了起来，“二郎你还敢提那块布？拿来一块破布，根本不能做衣裳。你就是心黑，故意把破布给我。好名声叫你得了，那破布就甩给了我。” “啊？我买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啊！谁会卖破布给我啊？会不会是您放在屋里一直不做衣裳，所以被老鼠给啃了啊？”江宥帧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放屁！才放两天怎么可能就被老鼠咬了？”老太太气急败坏，想到那细棉布自己没能穿上，顿时更气了。 “哦！那可能我买的时候被掌柜的骗了吧？不过我有一点不赞同啊！爷奶不是只养我爹一个，怎么大伯和四叔不拿点银钱出来给爷奶买布呢？大伯每个月月钱不少吧？” 江宥帧说着上下打量起了江海青，而后似笑非笑道：“大伯，您东家对您可真好啊！前儿我看您穿的是湖蓝色绸缎，今儿穿的是靛青色，上次穿的是石青色，怎么东家一直给您换新的？” 江海青顿时脸色微沉，“都是以前东家送的。” “那看着还挺新的，是给的好料子啊！那为啥不拿出来给爷奶做两身？不能光顾着自己享福啊！您是长子，我爹和咱们这些后辈可是要以您为榜样的，您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这是不是叫言传身教？” 江宥帧说着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日后就看您咋做了！” 江富贵一听，忽然反应过来。是啊！这么多年，似乎大哥一直都是绫罗绸缎加身，却从没给爹娘做过两身。虽然爹总说大哥是读书人，要穿得体面些，但他也不是没见过读书人，穿着破旧的比比皆是。 大哥从不管爹娘，却一直来指责自己，这确实站不住脚。江富贵想通了以后，不禁抬头挺胸起来。 老爷子老太太听了心里也不大舒服，老大这些年拿那么多月钱，从未拿回来孝敬过，还得靠他们老两口贴补。 不过老大毕竟是被给予厚望的，老太太便冷哼一声，“老大是读书人，穿好点不丢脸面。读书多费钱？他那点月钱哪里够？我和你爷还得贴补呢！” 老爷子听到这里，也道：“老二，我听说老大跟你借点银子使使，你也不乐意，是咋回事儿？” 江宥帧忽然道：“咦？那是芽婶和春芽吗？她们也来拜年了。娘，你们快回去吧！免得咱们屋里没人。” “哎呀！那不兴家里没人。爹娘，我们就先过去了。”沈氏正提心吊胆听着，听到江宥帧这么一说，她连忙拉着江富贵出了屋子。 三姐妹哪里待得住？老太太连糖块都舍不得给，她们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讨嫌，于是也纷纷出了上房。 江宥帧没有动弹，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她再次开口了。 “大伯！别总没事找事，你那点事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江宥帧冷笑了一声，“还是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江海青顿时脸色一沉，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事儿？”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把我惹急了，就把你的事儿捅出来，到时候我看会不会影响您的仕途。” 江宥帧冷哼，“另外我劝你给爷奶买点好料子做身衣裳，怎么说你也是读书人。自己整天穿着绸缎衣裳，爹娘却穿粗布的，传出去说您不孝，您认为本县禀生谁还敢为您具保呢？” 她不太清楚考试流程，但知道考前必须去县署礼房报名，这时候查往上三代履历不说，还得请秀才禀生作保。 古代非常讲究孝道，考生没人敢不要好名声，否则连贡院考场都进不去。 江海青很是吃惊，他心中忐忑江宥帧到底知道些什么，并且还为江宥帧对科举入仕这么了解而震惊，难道江宥帧也要科考？ 可是江宥帧就算现在启蒙，那也来不及了。寒窗苦读十余载可不是说说的，都是从幼时就开始研读。 纵然是天纵之资，现在读也晚了。 江海林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眼中满是兴奋。怎么回事？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难道大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二郎知道了，抓住了把柄？ “再次祝爷奶、大伯、大伯母、四叔、四婶身体康健！晚辈这就不奉陪了，还得赶去拜年！”江宥帧笑了笑，而后扬长而去。 “嘿！这小子是真懂怎么气人的，瞧瞧他那嚣张盛气凌人的样儿，真是得意忘形了。” 江海林只觉得江宥帧很欠扁，他真是看不惯啊！ 江海青冷哼一声，却是没说什么。察觉到一屋子投来打量和狐疑的目光，他不自在地道：“大郎和大郎媳妇儿呢？身为小辈，起得这么晚，像什么话？还有三丫，不知道早点起床帮着家里干点活？” 大伯母撇了撇嘴，“大郎媳妇昨儿回来就把东厢房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她身子重，怀相又不好，大郎不得照顾她？吐得昏天暗地的，这会儿根本没力气爬起来。” 儿媳怀了身子，原本小陈氏也看不惯儿媳那矫情样，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的，好歹肚子里有她的宝贝金孙孙呢！ “谁家不生娃？就她精贵！”老太太白了小陈氏一眼，很是不满。 第129章 过新年 “五丫呢？喊她来做饭，都喊多少声儿了，怎么就这么懒？小姐身子丫头命！” 小陈氏听到自家闺女被这么数落，老大不高兴。 “娘！五丫都说亲了，未来夫婿是读书人，家境殷实，本就是咱们高攀，再不把五丫养好一点，去了夫家哪有好日子过？等她在夫家站稳脚跟，肯定念着您的好，日后您还愁她不孝敬您？” 罗氏一听翻了个白眼，眼看老太太又被哄得眉开眼笑，她暗地里啐了一口。到底是老太太亲侄女，哄两句，老太太就打心眼儿里欢喜。 “娘！外孙女嫁了人哪里还记得娘家祖母啊？凭她日子过得多舒心，咱们也沾不上光。您看看咱们六丫，一大早忙前忙活，张罗一大家子的朝食，还得给家里烧水伺候大家洗漱。好好的孙女，都成丫头下人了！” 也就是这时候，罗氏为了呛大嫂，才会对六丫夸上几句。 “那弟妹还不去帮忙？大过年的，也让孩子歇歇。这个月可是轮到你做事了。”小陈氏一句话呛得罗氏说不出话来，面对罗氏，小陈氏是懂得怎么拿捏的。 大厨房，热气翻腾，江宥帧透过白雾看向灶房内。 六丫正在灶上忙活着，一个锅里煮着玉米面糊糊。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有这样浓稠一些的糊糊吃，比往日的刷锅水好多了。 六丫脸上露出了笑容，想着今儿初一，到时候奶会不会多分她半碗。 还有一个锅她来回刷了好几遍，才倒入清水。大嫂不喜欢猪食的味道，会吐。因此，她只能多刷几遍，否则大嫂要发脾气。 “大过年的，这一大家子就让你干活？”江宥帧的语气转冷，她看向六丫，发现她粗布单衣里面穿上了二姐给她做的新袄子，这才脸色稍霁。 “二哥！”六丫一看到江宥帧，笑得很甜。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你快出去，这里脏，别把你衣裳弄脏了。” “没在上房看到你，就知道你在灶房里忙活了。你就不该惯着他们，一家子都歇着，使唤你做事，也好意思。”江宥帧摸了摸六丫的脑袋瓜，这姑娘是真可怜。 前世六丫和原主碰上了，也是她一直在帮着原主，根本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想到书中六丫的结局，江宥帧想了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六丫要过来。好好的女孩子，去了腌臜之地还能有什么美好的人生？书中就算没碰上原主，以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了。 从怀里掏出两个大肉包子，这是早上二姐留给她的，“吃吧！吃了再出去！” “嗯！”六丫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肉包子还是热的，她小小地咬了一口，美味在嘴里蔓延。 “要是以后能每天都吃到肉包就好了，肉包真好吃。”六丫小小的脑袋瓜只觉得能吃到肉包就是好日子了，其他的不敢想。 “肉包算什么？以后二哥给你买更好吃的东西。往后吃饭的时候你别忘了过来，自己去我们灶房吃，会给你留的。” 江宥帧说着又从怀里掏出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两碎银子，递到了六丫手里。 “这是二哥给你的压岁钱，拿着！” “这是银子吗？是多少？我还是别要了吧！我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六丫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姥姥家，给她银子也用不上。 “这是一两银子，就是一千个铜板。你藏好了，以后遇上啥事儿，我不在家，这银子能应急。一定要藏好，可别被你娘搜了去。” 江宥帧将银子塞到了六丫手里，六丫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对银子没什么概念，但知道铜板。 “一千文？那真的好多好多，可以买很多东西吧？我在爷奶那边见过。” 可怜的六丫，估计都没摸过铜板。 “嗯！很多很多，可以买五百个肉包。”江宥帧只觉得她可爱，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瓜。 “五百个？”六丫大张着嘴，又要还给江宥帧，江宥帧却摆手转身就走。 “藏好了！等晌午过来这边吃。”江宥帧出了灶房，等回自家的时候，碰上了出来的芽婶和春芽。 “芽婶！福寿安康！”江宥帧行了一礼，而后又和春芽点头示意。 春芽顿时羞红了脸，把头扭到了一旁。今儿她穿得很鲜嫩，粉色的细棉布袄子，头上还绑着两根红头绳，脸蛋红扑扑的。 “哎！你从你爷奶那边过来的？”芽婶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嗯！您这就家去了？怎么不再坐坐？家里还买了您喜欢吃的枣泥糕，一起去尝尝？”江宥帧也就是客套话。 谁料芽婶竟然真的点了点头，“也好！我家亲戚少，你家热闹些。二郎有心了，还记得我喜欢吃枣泥糕。” 江宥帧：完了！回去要挨骂！ 果然，等回去之后，沈氏一看芽婶和春芽又折回来了，立时又瞪了江宥帧一眼。 芽婶来没事儿，可春芽也在啊！一看春芽那羞红的脸庞，沈氏就开始头疼了。 不行！得找个机会说这事儿了，可是到底怎么开口，还得合计合计。 江宥帧很是无语，她也很无辜好不好？正好江富贵让江宥帧收拾收拾去给族里长辈拜年，江宥帧立刻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春芽看到江宥帧离开的背影，失望地低下了头，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今天江家二房很是热闹，村里不少孩子都来拜年，就连同辈都来走动。要不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呢？ 沈氏准备了不少糖块，还有一些红枣，孩子只要来，就不会空手而归。 来的人络绎不绝，比江家上房热闹多了。 老太太从窗缝里看到二房院子这么热闹，又冷哼了一声，“显摆啥？” 一个年很快就过去了，日子过得飞快，江宥帧这段时间一直和童怀安读书，《三字经》都已经学了一大半。 “怀安哥什么时候考试？”江宥帧写满大字之后就放下了笔。 “二月初八便是县试！”童怀安放下手里的书，上前检查江宥帧的字。 那应该来得及，江宥帧算了算日子，估计到这个月月底自己就能学完三本启蒙书了。 其实她都会，但童怀安教的进度已经很快了，再快就惊世骇俗了。 第130章 酒楼开张的准备 “明日你和我去县城看看那酒楼，修缮地差不多了。人已经找齐，你那边的人怎么说？就算没找到，咱们也可先开张。” 上次就说去看酒楼装修进度，可是因为江宥帧太忙，就拖到了今日。 “有人选，正在斟酌。咱们明儿就去看，把东西备齐，我还得培训一下厨子。” 江宥帧也不想耽搁，“不过厨子我也得自己出一个，我的菜谱可都是不外传的，厨子都是你的人可不成！” 江宥帧之前没考虑到这一点，有些菜谱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 童怀安失笑着摇头，“都依你！” 他本也没指望酒楼赚多少银子，就是为了打探消息，作为秘密联络之处用的。江宥帧的顾虑，在他看来，都是小事一桩。 这么好说话？江宥帧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不放心，我把厨子的卖身契都给你？”童怀安面带笑意。 “好啊！”江宥帧点头。 童怀安再次轻笑，“你还真是不客气，这么理直气壮！” “我又不是不给银子。”如果厨子全是自己的，那才安全呢！ 不过江宥帧想了想，以后还要开很多家酒楼，每个厨子都是自己人，其实也不太现实了。 江宥帧也就是那么一说，谁料童怀安竟然当着她的面从书架暗格中拿出几张纸，放在了江宥帧面前。 江宥帧一看，还真是卖身契。 “真给我？”江宥帧很是吃惊，童怀安这狐狸吃错药了？ “不过是几个厨子，送你又何妨？”童怀安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目光，倒是衬得江宥帧很是计较了。 “你这，多不好意思？搞得我信不过你似的。”江宥帧边说边把卖身契放在了怀里，同时又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三个厨子你花了四十六两，这里是五十两，咱们明算账，我可没坑你啊！” 一旁的画眉欲言又止，但还是忍着没说。厨子哪里是这么好买的？少爷也是托人买来的。 “成！”童怀安也没推辞，很坦然地将银票收了起来。 隔天一大早，童怀安就带着江宥帧去了县城。 酒楼位置很好，上下二层，非常宽敞，就连后厨空间都很大。 随后就是酒楼的掌柜伙计来见礼，江宥帧为了熟悉这些人，便单独叫到跟前询问。 首先是掌柜的，姓柳，原先就在童怀安的人。 柳掌柜很坦然，说出了他的来历。他原先是童怀安生母娘家的家生子，作为陪嫁进了童家，一直管着童怀安身边的琐事。 多的没说，四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经验老到，人也很圆滑，八面玲珑的样子。 江宥帧也没多言，勉励了几句就放行了。这人不是自己人，她也犯不着调教人家的属下。 接下来是账房，一样的操作，最后的厨子和小二才是江宥帧最关注的重点。 虽然都是小人物，但小人物往往对管理酒楼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个厨子的卖身契捏在她手里，小二中两人是童怀安派来的，其余三人是就地招的，在酒楼没什么关系，江宥帧便把重点放在这些人身上。 “好好干，学会了我的绝活，以后你们就做个管事儿的大厨。咱们酒楼不止开这一家，你们手里有过硬的本事，日后可去各地管着大厨，犯不着整天围着灶台转。” 三个厨子眼睛一亮，他们没想到厨子还有管事的。本以为这辈子就站在大厨房那一亩三分地了，没想到还能过上舒坦日子。 “谁要是有本事创新菜谱，管事能力强，日后做个大厨总管事。不用我多说，接下来看表现。” 江宥帧一来就给他们画大饼，她以后采取的模式就是厨子会调动。毕竟老待在一个酒楼，很容易和账房掌柜的同流合污，并且酒楼的口味也没了新鲜感。 对于伙计，江宥帧就从其中挑了两名机灵的，给了许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眼线。 “对于每一桌客官，点菜之前，必须问明客官可有忌口，口味偏淡、偏甜、还是重口，这些很重要。所有的伙计必须在两个月内会能读会写咱们的菜名，这个在打烊之后学，会另外按照出勤的天数记工钱，一日十文。” 江宥帧看向所有人，命柳掌柜记下自己的要求，到时候制定在酒楼的规章制度内。 “点菜之时，将客人点的菜记下来，写上需要注意的事项，交到后厨。” 看到下方伙计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江宥帧微微一笑。 “其他酒楼小二一个月最高二百八十文，但我们的是四百文。” “嚯！”五名伙计顿时喜出望外，他们来之前没想到有这么高的月钱。 “另外伙计接待点菜的单子上都签上自己的大名，月底盘点，谁最多，服务态度最好，最让客官满意，会有相应的奖励。” 伙计们立刻又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五人都跃跃欲试，很是自信期待的模样。 江宥帧会让掌柜的评出每个月的销冠和前三，奖励的金额也不同。 “这个会和提成有关，待会儿我和掌柜的制定好之后，会向大家公布。” 江宥帧扫了一眼伙计们，见他们都兴致高昂，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样积极向上的态度。 “现在说回后厨，后厨必须配备一名配菜员，要求识字机灵，将每桌的菜单和注意事项都告知后厨，后厨就由他来调剂。这个职位很重要，人选就由柳掌柜斟酌，务必在开张前搞定。” 江宥帧说得头头是道，原本大家还当她是个少年，有些轻视她，这会儿却都有些佩服了。就连柳掌柜，越记越如醍醐灌顶一般，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 童怀安在一旁听得仔细，越听他就越觉得找江宥帧合伙就对了。这种管理酒楼的规章制度很是新奇，并且他觉得会很有成效。 还是那句话，要想所有人劲儿都往一处使，那就必须得有好处。否则酒楼盈收与他们无关，那他们又何须上心？得过且过即可。 “这只是大概的制度，会在七日之内完善。另外酒楼的制度必须得保密，在酒楼开张之前，所有人都会签一份保密契约，如若谁把酒楼的秘密泄露出去，那就等着去衙门吃板子。” 第131章 规章制度 说是这么说，但真要查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只是让大家约束一点，另外让酒楼的制度慢一点传出去。 眼看众人脸色一白，都惴惴不安的模样，江宥帧脸色缓和下来。 “咱们酒楼对月钱、提成和奖励肯定都是大方的，相信大家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一个月多少月钱，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经。话不多说，等拿到第一个月的月钱，诸位就会知道待在酒楼到底值不值。” 众人闻言脸上又有了期待，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保密也不是不能。 接下来江宥帧就把自己的要求一股脑地说给了掌柜的，至于一些细节她没细说，就等着看柳掌柜的表现。 “两位东家，鄙人觉得小二奖惩制度确实能调动小二的积极性，有利于咱们酒楼的口碑。就如您所说，伙计服务一桌客官直到他们就餐结束，那这一桌客官就是他的绩效。可这样一来，伙计们会不会哄抢客官呢？甚至都有可能打起来啊！” 江宥帧顿时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掌柜的还是有点东西。 “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理才能杜绝此类事件发生呢？” 柳掌柜一时沉默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就先到先得，谁先和客官搭上话了，其他人就不允许抢了，您和少爷觉得如何？” “不错！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柳掌柜果然经验老到，人也聪慧，把酒楼交给你，我很放心。” 江宥帧点头，柳掌柜连忙谦虚了几句。 “不过我想补充一点，那就是每位伙计，同时服务不可每桌人数超过四人及其以上的三桌，如果客官有不满，一经查实则纳入每个月绩效考核。” 柳掌柜顿时恍然大悟，“还是您考虑周到！” “知道你这样会很忙，所以我会调来一位二掌柜帮你分担。你放心，他和你职权不同，也会辅助你，最终还是受你管理。我和你家少爷不会亏待你，酒楼盈收，还有小二们的绩效奖励也和你的赏钱息息相关。” 柳掌柜也没觉得意外，既然是合伙，那就肯定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安插自己人是必然的。 不过之前他对于少爷为什么不自己开酒楼感到奇怪，毕竟少爷有人脉，有银子，还有人，何必跟人合伙呢？ 但如今却明白，少爷这么做果然有他的道理，江宥帧管理酒楼很有一套。 “不过如何扩展客源很重要，这一点关系到柳掌柜每月的月钱提成，只有酒楼赚钱了，才不会亏待大家。必要时咱们酒楼还提供上门服务，还有点菜套餐……” 童怀安听着江宥帧提出一个又一个建议，看着江宥帧的目光犹如看到珍宝一般。 这小子哪里来这么多点子？确实适合做买卖，这样何愁酒楼不赚钱？ 江宥帧此刻一本正经端坐在圈椅上，小小的身躯却散发着威严，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四皇子。四皇子对他是亲切的，但平日里也会不自觉露出些许上位者的威压。 眼看柳掌柜已经对江宥帧服服帖帖，一脸期待得到嘉许的表情，童怀安不禁抽了抽嘴角。 柳掌柜可是有能耐的人，没想到才和江宥帧谈论了一个多时辰就被收服了，完全将自己这个少爷晾在一边。他有些郁闷，不过在管理上，江宥帧确实比自己有见解。 “您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开张那日咱们就开始施行满一两银子送一道菜的优惠，满多送多。再加上您说的送传单服务，开张之前就开始造势，最后加上咱们酒楼那独特美味的菜肴和周到的服务，谁还会不来体验一番呢？必定能开门红。” 柳掌柜说着竖起了大拇指，“东家真是高见呐！鄙人这两日必定拟一个章程出来，再给您过目完善。” “柳掌柜办事是无需我们操心的，这几日便辛苦些，将酒楼内的规章制度和开张需要准备的事宜准备好。其实柳掌柜也不要有压力，毕竟很多问题是在实践中才能发现的，到时候再一一解决完善即可。” 江宥帧说着微微一笑，“辛苦柳掌柜了，酒楼的一切就拜托你了。办好了你就是咱们酒楼的大功臣，日后开疆扩土之事都得仰仗柳掌柜。” 柳掌柜顿时眼睛一亮，并且脸色潮红，十分激动。 “多谢东家和少爷的信任和栽培，鄙人必定竭尽所能。”柳掌柜觉得自己得到了东家的赏识，让他十分感动。没想到他一把年纪，还能大展宏图。 尤其是江宥帧很多想法都和他不谋而合，士为知己者死！便是这般吧？ 看着柳掌柜跟打了鸡血似的出了雅间，童怀安很是无语，现在柳掌柜肯定满脑子都是如何打理好酒楼，获得江宥帧的肯定。那坚定的步伐，昂扬的斗志，让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你倒是很会御下，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瞧瞧把柳掌柜激动的，仿佛以前跟着我做事委屈了他似的。我看他如今恨不得把卖身契捏在你手里，走的时候我都不存在了。” 童怀安的语气酸溜溜的，这叫怎么个事儿？柳掌柜可是他的人。 江宥帧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实在是前世这一套用习惯了。 “咳咳！柳掌柜再怎么能耐，他不还是你的人吗？”江宥帧打了个哈哈。 “听你这口气，仿佛很遗憾柳展柜不是你的人？要不然我把他的卖身契给你？”童怀安瞥了一眼江宥帧。 “好啊！你舍得吗？”江宥帧眼睛一亮，柳掌柜虽然有四五十岁了，但身子骨健朗，再做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美得你！你连我的家生子都要，还是不是人？”童怀安气得一拂袖，转身就走。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怎么还生气呢？真是小肚鸡肠。”江宥帧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这几日江宥帧一直来往于镇上、县城、清河村，累得够呛！ 还好阿三本事不错，将她要找的人都找到了，除了一名小二，其他都是人牙子那儿买的，这是绝对的自己人了。 后厨那边，江宥帧这两日给了不少菜谱，再加上厨子本身就会的，一共三十四道菜，开张是够用了。其他的菜谱江宥帧打算时不时出一道新的，保持新鲜感。 第132章 首日盈利日进斗金 这几天厨子为了做出完美的菜肴，没日没夜地练习，食材都用了不少。做出来的菜都是酒楼里的人品尝，给出意见。把平日里没机会吃这么多好东西的小二们个个吃得胖了几斤，脸都圆润了许多。 正月二十，“扶云阁”终于开张了。因为前期做好了万全准备，再加上有优惠，不少人都来尝鲜。 江宥帧站在二楼雅间的窗边，看着小二们虽然忙碌，但依旧有条不紊的模样，不禁点了点头。 这六名小二都很机灵，穿着统一的工作服，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让客官们有了好的初印象。 “没想到这家酒楼的菜色如此新奇，这道叫什么鱼香肉丝的很美味，就是这里头也没看见鱼啊！” “客官您有所不知，这里头是有典故的……” 小二哥热情地将这道菜的由来娓娓道来，其中还增添了不少故事情节，听得客官是连连赞叹。 当然，这个典故其实就是江宥帧根据前世的传闻编造的，其中加了点感人的故事情节，这样听起来更稀奇一些。 “客官，您的莲房鱼包、蜜渍梅花来了，请几位仔细品尝，小心鱼刺！” “这时节还真有莲蓬？真是稀奇啊！” “那是冰镇起来的，就是为了让客官您在这时节还能吃上这一口。” “你们这酒楼有意思，菜肴很是独特，新奇得很。” 听着下方小二和客官的谈话，江宥帧又将目光投向了掌柜的。只见他正笑容满面地拨着算盘，嘴里也没闲着，那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就这样，今儿个酒楼直到酉时末才打烊。要不是有宵禁，这会儿酒楼里还热闹着呢！ 今天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后厨洗碗的婆子都累得直不起腰来。宵禁前酒楼内所有伙计都纷纷赶了回去，只有掌柜的正在核算今日的收入。 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柳掌柜揉了揉眉心。在算完最后一笔之后，他大吃一惊，疲惫一扫而空，顿时高兴地合不拢嘴。这酒楼，简直是日进斗金呐！ 次日江宥帧早早就来了酒楼，童怀安也不能免俗，一去就催着柳掌柜说昨儿一共盈利几何。 “少爷和东家听完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数儿委实是我没想到的。”刘掌柜卖了个关子，谁料二人这会儿都淡定了下来，只是一脸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柳掌柜觉得有些无趣，只能直接道：“昨儿一共进账二百五十六两三钱四十九文。” 他说完就等着两人的夸赞，谁料江宥帧却是皱了皱眉，童怀安倒是十分满意。 “这里只是县城，不过好在有码头补给的客人，所以生意是不愁的。这个盈利的数儿在我设想的范围之内，毕竟是县城，一个月进账六千多两，除去开支，最少也能纯盈利四成吧？” 江宥帧却是摇头，“昨日新开张有优惠，前三日都有优惠，所以客官多一些。但就是因为优惠，收益肯定要损失一些的。” 她算了算，酒水都是进货的，这个利润不高，看来自家酒楼以后得学着自己酿酒了。 “扶云阁”的菜肴要比其他酒楼稍贵一些，毕竟很多菜工序复杂，还是高汤打底。菜的味道是好，还比较新奇，但时间长了，就会筛选出荷包不丰厚的客人。 按照纯利润算一半的算法，这两天有优惠，就算盈利四成吧！那就是一百两左右。 咦？这么算其实还成？不过等优惠期过后再看，应该生意会受到一些影响。 “昨天的营收不能证明什么，等几日再看，得趋于稳定再说。”江宥帧并没有被这个数字冲昏了头脑，日后一天能有今儿一半生意，这酒楼开得也值了。 柳掌柜也冷静下来，确实！这几日的进账并不能说明什么。 接下来在晌午酒楼开始营业之前，江宥帧就开了个例会，就昨天发现的问题提出改正意见，之后又对众人勉励了一番，开始给他们画大饼，让他们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在连着到酒楼五日之后，酒楼终于顺利地运转起来。不过如同江宥帧所猜测那般，优惠活动力度小了之后，酒楼的生意也比之前少了一些。 其他酒楼对于“扶云阁”的生意都很是羡慕嫉妒，也有酒楼想搞小动作，不过一切在知县大人光临酒楼之后，都暂时歇了心思。 开玩笑，知县大人不但来了，还放出风声，说是“扶云阁”后面还有大人物罩着，谁敢不开眼找“扶云阁”的麻烦？ 就算有人动歪心思，最近也不可能敢试探，自然要等打探到“扶云阁”的最终底细再动手。 最近酒楼的生意稳定了，江宥帧便把心思放在了签到系统上。 “是时候去府城了！”因为童怀安就要去县城赶考，江宥帧也不好拿人家做借口，便只能带上了老爹一起去府城。 “二郎，你掐我一把，那珍珠不是假的吧？”江富贵凑到江宥帧耳边，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哎哟哟哟！你这娃，就不能轻点？”江富贵瞪向江宥帧，这老闺女是真使劲儿掐啊！怕不是对自己有所不满？ 江宥帧无辜地道： “不是爹让我掐的吗？是真的，那东西我能造假吗？我也没那能耐啊！再说了，要不是那老蚌驮我上来，您真的以为我能游上来？” “我儿得菩萨庇佑！得老祖宗庇佑！”江富贵立刻双手合十，朝着天上拜了拜。 “等回去之后，就让你娘带你去寺里上上香。你这娃，一直多灾多难的，不过听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日子就要来了。” 江富贵摸了摸江宥帧的脑袋瓜，而后又神秘兮兮地问道：“老蚌怕是成了精，不但驮你上来，还吐珠送你，真是造化啊！不过能驮你上来，那得多大？你再给我说说，我还想听。” 江宥帧无语，她没法说自己有美人鱼吟唱技能，只能归功于老蚌。谁料江富贵听完这件事之后，便自觉给这件事带上了传奇色彩，听了还想听，恨不得还想见识一番。 “爹啊！你都听多少遍了？我嘴都说秃噜皮了，我娘和我姐她们都会背了，回去让她们给你说吧！” 第133章 府城签到!这个剑谱它正经吗? 江富贵闻言很是不满，立时要数落江宥帧。不过这会儿马车正好路过王家村前面的坡地，已经看到赵卫等在了路边，他便立即闭了嘴。 这样的事，就连准女婿都不能告诉。 “伯父！盖房子还差的青砖我已经和村里说了，说是待会儿就送过去。”赵卫上了马车，还是有些腼腆和不自在。 江宥帧家的新房已经动土了，江宥帧为了早点搬进新宅子里，于是让江富贵找了二十多个人盖屋子。进度很快，已经在垒青砖。 原先只准备了一进的砖，现在要盖两进，不够了只能去让王家村那边加快烧制。这段时间赵卫就一直在江家帮忙，跑前跑后，看得出人很勤快，脑子也活络。 虽然少言寡语，但做事稳当，能经得住事儿。 这次去府城叫上赵卫是江富贵的主意，他怕自己和江宥帧二人被人盯上。赵卫人高马大的，能起到震慑作用。再加上他力气大，还会两手拳脚功夫，安全上加了一层保障。 不过江富贵提前对江宥帧耳提面命，卖珍珠的时候要支开赵卫。虽然江宥帧觉得还有半个多月对方就是自己的姐夫了，偶尔知道一次也没啥，但江富贵坚持，她也就没再反对。 江宥帧坐在马车上，颠得屁股都疼，心里暗下决定，等回去一定要买一辆马车，并且把马车里布置得舒舒服服的。 系统已经发布了在府城签到的任务，江宥帧很期待这次会有什么样的奖励。 三人坐在马车上一路无言，最主要赵卫这人实在话太少。有他在，江富贵也有些不自在，就只剩下江宥帧来调动气氛。 江宥帧是没想到，老丈人见女婿，竟然会比女婿还不好意思，真是奇了怪了。 马车到府城的时候，已经是下晌申时正。江宥帧他们进了城就直奔客栈，得早点找客栈，否则太晚就没好的客房了。 “老爷和两位少爷如果不介意的话，咱们这儿还剩下一间天字三号的上等厢房，里边儿宽敞，您看？” 江富贵他们准备要两间厢房，结果这家客栈只剩下一间地字号的。他们有三个人，自然不够住。 “不碍事，就拿那一间地字号的，通铺不是还有位子？我去那边挤一挤。”赵卫一听地字号都要二百文一晚，那天字号岂不是更贵？ “天字三号那间也要！”江富贵连忙道。 “伯父！其实我不用住这么好的，天字号很贵的吧？挤挤就成！”赵卫很是感动，准丈人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江富贵扫了他一眼，“没打算给你住，我儿住的，她习惯一个人睡。” 赵卫：……有时候就挺尴尬的。 三人也没什么行李，江宥帧拿了一只小布包就和江富贵出了门。她想了想，还是准备叫上赵卫。 “别叫他了，咱们还是闷声发大财。” 江富贵的顾虑江宥帧哪里不明白？但这些珍珠已经在家里人面前过了明目。 二姐和赵卫还有半个月要成亲了，他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带人家来不告知是没啥好说的，但既然请人家来保护，那事后被人家知道肯定伤感情，赵卫肯定会觉得不被信任。 一旦隔阂产生了，就很难弥补。 “爹！咱们还是得考虑二姐的感受！” “唉！那行！”江富贵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于是江宥帧叫上了赵卫，也没说什么，就说去一趟银楼，有点事。赵卫这个人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多做少说，没有多问就跟上了。 【宿主完成通州府府城签到任务，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赌石技能、储物空间升级至80立方米、肤若凝脂（在两个月内完成）、《避邪剑法》第一篇、夜明珠一颗】 避邪剑法？江宥帧首先被这本功法给吸引住了，是她想的那样吗？ “系统，这个剑法它正经吗？那什么？我自宫不了啊！” 这咋练？就不是为她准备的啊！ 【想什么呢？这本剑谱完全正经啊！男女皆可练。】 直到系统没好气的声音响起，江宥帧这才放心了，看来不是一个玩意儿。 等等！肤若凝脂？这个功能是不是和容貌提升一样？不错！不错！虽然要两个月，但她不介意。 储物空间越来越大了，目前80立方米完全够用。最重要的是一次性加了50立方米，还送了夜明珠和赌石技能，江宥帧是相当满意。 她若有所思，看来要想签到奖励更多更厉害，还得去更广阔的天地。 另外签到地点越凶险，那奖励也就越丰厚。 悟出规律之后，江宥帧想去京城的心又蠢蠢欲动了，不知道京城的奖励会是什么。 就在江宥帧若有所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家叫“宝华斋”的铺子前。 江富贵张大了嘴，望着眼前三开门二层楼铺子，这铺子实在太富丽堂皇了，他从未见过这么富贵的。 江富贵扯了扯江宥帧的袖子，“咱真进去啊？会不会不搭理咱？” 江宥帧打量了一眼四周的铺子，忽然发现斜对面有家馄饨摊子，抬脚便走了过去。 “店家，来三碗馄饨。” “得嘞！客官稍等啊！”店家是一对老夫妻，老爷子立刻上前收拾桌子。 “不是刚吃了饼子？还不饿。”江富贵正要阻止，拿着宝贝哪里有心思吃馄饨？ 谁料“啪”的一声，江宥帧竟然将装有珍珠的小布包放在了跟前的桌上。 他瞪大了双眼，吓得后背汗都出来了。可他又不敢喊，只能以眼神示意江宥帧赶快收起来。 “爹，既来之则安之，就坐下尝尝府城的馄饨。” 赵卫看向神色不对的江富贵，又扫了一眼桌上的小布包，若有所思。 “爹，放轻松，你这样谁都知道你带着好东西了。”江宥帧无奈地看了一眼江富贵，随后在他耳边低声道。 三碗馄饨很快就上来了，江富贵吃得心不在焉，偏偏江宥帧吃得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店家，这家首饰铺子是真大呀！他家贵吗？我二姐快要成亲了，我们想给她买上一两样，算作嫁妆。” 吃到一半，江宥帧看着店家终于空闲下来了，遂问道。 第134章 卖珠 “嘿！宝华斋可是咱们府城最大的首饰铺子，他家的首饰不但不贵，款式时新还好看，反正实惠。他们东家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做买卖向来童叟无欺，不说咱们府城，就说下头那些县城的，也来宝华斋买首饰。” 老爷子很健谈，也很热情。江宥帧一听到东家，心中一动。 “我之前看到人家戴的玉饰真好看，不知贵是不贵？待会儿去看看。” “哎哟！咱们平民百姓，不如买金银首饰划算，玉石一般人可买不起。宝华斋东家就喜欢玉石，他家铺子的玉石不便宜，据说他自己也喜欢掏石头。” 江宥帧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掏石头是什么她当然清楚，那就是赌石。 剩下几口快速吃完，江宥帧就带着两人去了铺子门口。铺子里人不少，其中不乏穿着富贵的，江宥帧看了一会儿，发现穿着富贵的都去了二楼。 江富贵看江宥帧站着不动，不禁想开口询问。目光一瞥，发现赵卫很安静地站在后面，什么都没问。 他深吸一口气，他还比不上俩娃能沉得住气呢！ 江宥帧动了，她朝着一位长相面善的伙计招了招手。 “客官，可是要买首饰？不如进来看看，我给您几位介绍介绍？”那伙计先是隐晦打量了两眼，而后热情地道。 前面两位穿着细棉布，小的看着像读书人，那领子边还缀着银鼠毛。随后确定，这家舍得给孩子花钱。 至于后面的赵卫，他则是自动忽略了。 “小哥，请问你们掌柜的可在？”江宥帧直接道。 “您找我家掌柜的何事？”伙计依旧满面笑容。 “有些东西请他掌掌眼。” “我家掌柜的正忙得脚不沾地，怕耽误您的事儿。出门往西边坊市有一家当铺，那边专门鉴定首饰，您若是需要，去那边也是一样。” 伙计说完就想离开了，每天太多人找掌柜的了。其实这些人就是嫌当铺收的便宜，想卖到他们宝华斋，可那些东西能有多值钱？他们宝华斋一般不会要来历不明的东西。 “小哥留步！我的东西你家掌柜的肯定会喜欢的，小哥不如通禀一声。” 伙计叹了口气，“这么跟您说吧！咱们宝华斋一般不收来历不明的，都有自己的买卖渠道……” “请小哥通融！”江宥帧不由分说，将一串东西塞入了他手中。 伙计说到一半，忽然被塞了东西，等他抬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这？出手竟然这么大方？沉甸甸绑成一圈的铜板，约有百来个。 “那三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伙计不等三人说话，转身就进了铺子。 “干啥给这么多？给个十文都多了。”江富贵有些心疼。 “这里是府城，给少了人家看不上。再说只有这样，才更显得咱们东西的珍贵。”江宥帧淡定地道。 没看那伙计二话没说就走吗？那就是必定给请到的意思。 没一会儿，一名身穿冰蓝色绸缎袍子的男子走了出来。见人三分笑，他一来就自我介绍。 “鄙人姓佟，不知三位贵客寻我有何事？” “佟掌柜，晚辈姓江，这是家父，这是友人。今日前来，是有几样东西拿不准，想请您掌掌眼。” 佟掌柜没来之前就听伙计说出手大方，那必然是有宝贝了。 “不知是何物？”可他看了三人一眼，家境只能算殷实，因此还是有些疑虑。 “这里人多嘴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佟掌柜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赵卫，犹豫了片刻，才将人引进了后院。 宝华斋后院很大，有几间单独的屋子，院子里还堆放着一些碎石。 江宥帧一眼就认出这是从玉石原料上切出来的废料，顿时心中一定。 不过她空间里的玉石还得找机会卖，这次江富贵陪着，不方便出手。 他们跟着佟掌柜到了一间待客的小厅，门口便迅速站了两名壮汉。 “佟掌柜，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江宥帧也没多寒暄，人家对他们防备着呢！不如直接开始。 从布包中掏出一个小布袋，而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了小托盘中。 佟掌柜正要说话，眼前忽然一道华光闪烁，接着便是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声儿他再熟悉不过。 等他定睛一看，只见托盘内竟然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华珠。 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也有食指指甲盖那么大的，大大小小起码近三十颗。其中竟然还有紫珠和粉珠，且颗颗圆润饱满。 他揉了揉双眼，仿佛看到了上面的华光流转。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这是东珠。” 站在江宥帧身后的赵卫有些懵了，在馄饨摊子上的时候，他猜测这个布包里面是有宝贝的，不然准岳父不会这么紧张。 可是他没想到这里面的宝贝如此宝贝呀？这到底是什么？他不是没见过珍珠，但这些珠子看起来比珍珠更大气华丽。 而他想到刚才江宥帧竟然将如此珍宝大喇喇放在桌子上，就觉得这小子是疯了。 江富贵却很是奇怪，怎么没见那颗金珠？金珠最大，最值钱的应该就是那颗了。张了张嘴，他还是没问出来。 “掌柜的看看，这些东珠品相很好，并且个头也不小，不知宝华斋是否有需要。” 佟掌柜咽了咽口水，“江公子不介意的话，我要上手看一看？” “您请！”江宥帧老神在在地比了个手势。 佟掌柜首先拿起的是那颗粉珠，他将粉珠放在手心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不禁连连赞叹。 “这种颜色的东珠实在不常见，冬珠多以白色和奶白色居多。说实话，粉珠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说着又将粉珠放下，拿起来其中一颗紫珠，又是一番赞叹。 “这五枚紫珠的颜色看起来十分高贵，成色真是太好了。” 这种颜色最适合达官贵人，就是上供给朝廷，那些王孙贵族也是会喜爱的，镶嵌在首饰上该是何等的美轮美奂？ 佟掌柜已经在心里想着如何拿这些东珠做噱头了，平民百姓和一般的豪富之家当然买不起，只能是京中的权贵之家才能拥有。 其他的白珠也是极好的，但在这六颗粉珠和紫珠的衬托下，就稍显逊色了些。 不过好在白珠很多，镶嵌成套首饰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第135章 再次进账四百三十两 “江少爷是要卖了这些东珠？那您开个价，我都要了。” 谁料江宥帧却摇了摇头，“紫珠我要留下四颗，其他的佟掌柜说个实诚价。” 江宥帧留下了十二颗白珠镶嵌首饰，家里四个女眷一人三颗。另外除了荔枝大小的那颗金珠她都卖了，反正她以后还可以去找宝贝。有了避水珠，那水里的宝贝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只是那颗金珠颜色难得，而且够大，以后不一定能碰到，所以江宥帧打算留下来。 “什么？你还要留下四颗紫珠？那不就只卖一颗？”佟掌柜顿时抓心挠肺的，你说你不卖，那你拿出来干什么？这不是让他夜不能寐吗？ “是想托宝华斋做成首饰，给家里姐姐们添妆的。”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啊？那可真是……江少爷对家里女眷真是太好了。” 佟掌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心想劝江宥帧把另外四颗紫珠都卖了，可人家要留给自己的姐姐添妆，他也不可能强买不是。 “不不不！佟掌柜，这四颗也卖了。”江富贵忽然道。 “爹？好东西还是留给自家……” 江宥帧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富贵一把捂住了嘴。 “咱们庄户人家，用这种宝贝做首饰，华而不实，也容易被人惦记。你不是还留了其他的？够了！够了！” 这一刻张富贵眼神锐利深邃，显得非常有智慧的样子。 “好好好！”佟掌柜很是高兴，直接忽略了江宥帧的意见。 江宥帧想了想，确实有些华而不实，还不如多给点田地或铺子。 “那掌柜的能给多少？”江宥帧问道。 佟掌柜沉吟片刻，指着那些白珠道：“这些白珠的品相非常不错，颗颗都很圆润，个头不算小，并且没有瑕疵。” 他说着拿起一颗白珠，用指腹轻轻摩擦着白珠表面，接着指腹处便有一层白色的粉末。 “真的不错！”他说着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珍珠本应称斤论两，一斤品相好些的白珠是六百两左右。而你这只有二十二颗，约莫一两的样子，价钱本应六十两左右。” 江宥帧不说话，等着佟掌柜的后话，同时心里嘀咕，估计价高不到哪里去，待会儿不贵的话就不卖了。 “但那种品相好的比起你们拿来的，又要逊色很多。一百三十两，绝对是高价，就当是结识一下三位，你们看如何？” 眼看江宥帧皱眉，佟掌柜又道：“不过这五颗紫珠就不一样了，因为颜色好，不可多得，这五颗紫珠价值二百两。” “另外那颗粉珠比较大，会得很多贵妇喜爱，因此价钱八十两。” 掌柜的将自己的价钱报出来，“一共是四百一十两。” 赵卫一听这么多，有些腿软，他连忙撑着椅背，就怕自己从椅子上摔下来。 江富贵一听这价钱也很满意，四百一十两不少了啊！ 然而江宥帧却很不满意，“掌柜的 ，这个价钱可不实诚。” 佟掌柜却笑了，“您的东珠确实难得，但东珠的价格便是这般。” 江宥帧上前要将珠子重新放回去，“既如此，那我们便去别家看看。” “哎呀！江少爷何必心急？您若是不满意，那就鄙人做主，算作四百二十两。这是最高价，不论您到何处，也不可能比我这高。您出门打听打听，我佟某人做买卖从来都是真心实意。” 江宥帧算了算，这些东珠确实品相好，但也真不算多大。之前在县城的宝玉银楼看过珍珠首饰，这么大的不多见，但也绝非是奇货可居之物。 “四百五十两，佟掌柜以为如何？您也说这些得贵人喜爱，您卖出去，不但得了实惠，还得了名声。” 佟掌柜叹了口气，“实在是利润微薄，这般吧！我报个最底价，四百三十两，是我能做主的最高价。如若您要是还不满意，那咱们就只能做下回买卖了。” 江宥帧想了想，差不多了，“那就依掌柜的，不过我这里还有十二颗白珠，还想请宝华斋镶嵌金首饰。” “好说！好说！待会儿江少爷与鄙人去选款式，一定不算您手艺费。” 四百三十两银子就这么进账了，江宥帧他们去前头选了首饰款式，一律都是金簪子加金手镯和金步摇，只在细节雕刻上有所不同。 这个最快也得十日才能做好，江宥帧拿着佟掌柜给的凭证塞进怀里，一转眼便看到了简单大气却不失精致的妆奁。 黑漆描金的妆奁并不笨重，两层抽屉，上面翻开便是一面铜镜，铜镜那一层还能放首饰。 江富贵一看到江宥帧的样子便知道要坏事儿，这娃啥都好，就是见啥都要买。 “咳咳！二郎，等十日后咱们再来吧！就先回去。” 他这么说是提醒，怀里揣着这么多银子，还是赶快回去才是正经。 “爹！姐姐们没镜子，要照还得去你们屋里，不方便，不如咱们买了带回去。县城可没这么好看的款式，一人买一个。” “不好拿！”江富贵连忙道。 “倒也是！”江宥帧想了想，还是等明日赶了马车来买。 “您放心，我一准儿给您送过去。”那名去通禀的伙计立马凑了上来，刚才佟掌柜对这三人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三人的确有好东西，并且还卖了高价。 江宥帧眼睛一亮，“那就拿四个，花色雕刻要不一样的，给我送到乘风客栈天字三号房。” “得嘞！您看看还要旁的吗？一起给您送去。” “别买了，多买了真不好拿。”江富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江宥帧想了想，还要添什么就让沈氏自己买吧！ “你给算算多少银钱？” “问过掌柜的，是杉木的，所以贵一些。四两三钱一只，不过掌柜的说给您算便宜些，四两一只，因此一共是十六两。” 江宥帧二话不说就掏银子，身后的赵卫看到小舅子这么花银子，顿时压力山大，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佟掌柜很是客气，还将江宥帧他们送到门口。三人离开的时候，江宥帧在佟掌柜耳边轻声道：“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我只怕还要来叨扰佟掌柜。” 佟掌柜眼睛一亮，这就是还有好东西的意思？不想让另外两人知道，只怕是手里的好东西比东珠还要名贵吧？ 第136章 有外挂就是香 等回了客栈，赵卫蠢蠢欲动想出去逛逛，毕竟难得有机会来府城。 “爹！娘不是说要买几块好看的布料带回去？来都来了，您快去看看！” “我也不会买啊？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眼光好。”江富贵对这个真不懂，他觉得好看的，家里女娃不一定喜欢。 “您就让掌柜的或伙计挑卖得好的，准保不会错。我就在客栈待着，这不是有好多银子在身上吗？” 江富贵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和赵卫一起出去了。 江宥帧等他们一走，立刻和客栈的小二知会了一声，便朝着宝华斋而去。 这次到了宝华斋，都不用江宥帧找掌柜，佟掌柜一看到她来，便朝她招手，二人直接去了后院。 “你小子还藏了一手，快拿出来吧！”他哈哈笑着，没问为什么刚才不拿出来。 “还是佟掌柜有眼力，这不？想着手里还有些宝贝，不如一起让佟掌柜长长眼。”江宥帧率先拿出的，就是棺材妹儿那得来的血玉镯。 佟掌柜一看，顿时就瞪大了双眼。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东西是什么？只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血玉镯？沁色这么好，还是鸡血玉。”佟掌柜深吸一口气，自然也明白这东西的来历。 大运朝相信这是人血浸润，虽然有些人觉得不吉利，但这东西稀有啊！只要找大师化解过，这东西还能带来鸿运。 他说着已经上手，将手镯放在刚点上的烛光下细看，时不时发出阵阵赞叹。 “既然咱们有交易在前，那我也就不再开虚价。你这条镯子确实是好东西，我开价四百两，这就是最高价。就是可惜了没有一对，否则一对能卖上一千两的高价。” 江宥帧觉得这东西来源不太好听，这个价钱还行，也就没再还价了。 “信得过掌柜的，我这里还有些别的，您再看看。” 佟掌柜顿时欣喜，“还有别的？快快拿来。” 江宥帧没把宝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这里面都是好东西，现在不缺银子使，还是留些家底好。 还有一块棺材妹那边的小玉船，这块玉成色不错，雕琢也很精致，只是太小，所以卖了八十两。 另外她又拿出了玛瑙原石和石球，掌柜的一看，顿时更高兴了。 这些东西是没有经过雕琢的，以他的眼力看，都是好东西。 “既然江小友拿出了原料，那就说明江小友是懂行的。这东西里面有多少玉和玛瑙不好说，所以这三块玛瑙原料，有大有小，也别麻烦了，算二百两银子一块，这也是看在这些原料外皮品相不错的份上。 另外这个圆球，看表象，里面是羊脂玉。但宁要一线，不要一面。我们宝华斋就担点风险，这个圆球给二百五十两。” 江宥帧闻言却是摇头，“掌柜的给价不低，只可惜这四件东西我不打算就这么卖。我看您家院儿里能切石吧？我想在你们这里切，等掏出来，再卖给你们宝华斋也不迟。” “你可想好了，也许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外头这一层薄薄的玉。而且开石耗费时间很久，就这么一小块开出来也要好几天的。” 佟掌柜这方面不算太有经验，但也是看好这几块的。而且他东家肯定喜欢，买来给东家，东家必定是高兴的。 糟了！江宥帧忘了这年头没有解石机，估计解石还是用的笨办法，她哪有这么长时间耗？ “即便是要卖，您说的这个价格也不是我预期中的。这样吧！听闻您东家喜欢玉石，不如让他来估估价。” 佟掌柜的确没有乱开价，但这是他自己心里的价位。因为他对这个不太精通，开价是非常保守的。 这个年头，玛瑙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她可以确保这三块原料中能掏出至少三斤左右的玛瑙。 按照一条镯子六十克左右算，这得做多少镯子？ 之前在前面铺子，江宥帧发现一支金簪子镶嵌了那么玛瑙珠的，成色还没自己的好，都要六十两银子一支，可见品质好的玛瑙真的昂贵。 她庆幸自己还留了一块最大的，品质最好的，等以后想想办法，自己给掏出来吧！掏出来自己做首饰也够了。 按照原石卖，肯定要吃点亏的。 “成！既如此，那就请我们东家来。” 这是碰到懂行的了，佟掌柜见自己做不了主，于是让人叫东家去了。 江宥帧现在有了赌石技能，对这几块石头的表现很有信心，必然是要大涨的。 现在就看这东家识不识货了，如若卖不到自己的心理价位，那她就不卖了。不过卖原石都并非她此行的目的，毕竟她储物空间中还有一棵乌木。 东家很快就来了，此人叫张守安，是京城人士，口音很明显，不过而立之年。他的确识货，一拿到手就喊了出来。 “竟然是南红？这里怎么会有南红？”张守安很是激动，南红可是又被称为赤玉，奇货可居。 这三块原石那么大，他翻来覆去检查，最后得出结论，里面的玛瑙不会少，最起码两斤。 “东家果然好眼力，还知识渊博。这便是上等赤玉，您看！露出来的表面质地油润细腻，绝对是上佳之品。不少富贵人家将其用药，养心养血，这个您自然清楚。 而里面有没有玛瑙，相信东家不用我多说，少说也能有个两三斤。” 毕竟窗口都那么大了，懂行的自然能看出来。 张守安随后看向江宥帧一脸惊讶，“没想到小友小小年纪，竟然对这些如此了解，真是令我等汗颜。” 此时他身后的佟掌柜已经开始擦汗了，一对比江宥帧，他竟然如此外行。 “因为感兴趣，所以学了些。”江宥帧谦虚道。 那没办法，知识它自己钻进脑子里，有外挂就是香啊！ 张守安现在也不敢小看了江宥帧，“既然都是懂行的，我也不可能糊弄你。这样吧！这三颗南红玛瑙原料我给你算二千二百两，怎么样？另外那块玉石原料，虽说外层是羊脂玉的品相，但并不大，出不了多少，算你三百两。” 第137章 升级书法技能 张守安本以为江宥帧会满意，谁料江宥帧却是笑着摇头。 “张东家，这玛瑙我可保证会出到两三斤左右，怎么说也得卖个三千两吧？而那块玉石表象就是羊脂玉，都擦出了这么多，里面的品质和大小绝对不可能让您失望的。我要价四百两，一点也不贵。” 江宥帧说着都有点舍不得卖了，“金子有价，玉无价。这么大的玉石，出一对手镯，再出几块玉佩和珠子戒面，您还觉得四百两贵吗？” 张守安确实也笑了，“我玩玉石原料也有好几年了，都看不出这里面有多少玉，你说你能看出来，还保证？这就有些夸大其词了吧？” 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或许是刚接触这些，不免有些自大了。就算是那些老江湖，走眼的时候也多着呢！谁还能看见石头里面的东西不成？ “我就是敢保证，不过也知道在商言商，因此让利了许多，您要是觉得不值，那我就去别家看看。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后会有期。” 江宥帧当然敢保证，系统奖励的赌石技能可不是一般的技能，虽然没有透视眼，但一样能看出个大概，走眼的几率小到0.000001%。 别问为什么不是100%，因为系统高兴，系统乐意，系统就是不给。 张守安开始犹豫了，这石块原料的品质确实都是极品，可他也有些不敢赌，如若赌垮了，那可是成百上千两银子，他损失不小啊！ “之前听闻宝华斋的东家乃是独具慧眼，十分有胆魄之人，如今却是觉得传闻不如见面。” 江宥帧说着便朝张守安一笑，这就是狂妄地挑衅了。 张守安自然不可能被江宥帧的激将法挑晕了头，他摇头失笑，“你这小子倒是还会激将法，只可惜我比你虚长十几岁，可不是毛头小子，轻易不会上当的。” 本也没想对方就这么上当了，江宥帧心下腹诽：那我去别家，卖了之后肯定得给你宣传一番。 “不过这四块原料我确实喜欢，自然也愿意赌一把！”眼看江宥帧又在收拾原料，他的心像是被猫挠了一般。 “东家？真买？”佟掌柜连忙提醒一声，想到刚才自己出价一千两，不禁汗又出来了。 “去账房那边拿银票过来！”张守安既然决定了，那就不会再后悔。 江宥帧立刻朝着张守安拱了拱手，“张东家果然有魄力，相信在下，您买了必定不会后悔。” 张守安笑了笑，“那就承你吉言吧！我要是真的不买，只怕你最后到处宣扬我怂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出门？日后有好东西多来我宝华斋，必定不让你吃亏。” “怎么会？东家如此大气，乃是正人君子。即便在下刚才言语不逊，东家也没有动怒，乃虚怀若谷，仁人君子啊！” “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物，不知张东家是否感兴趣？”江宥帧觉得这人能处，于是打算把乌木一起卖他。 “哦？你且说来！” “乌木！” 张守安顿时双眼亮了，“快快拿来看看品相。” “那我可拿不动！”江宥帧摇头，随后道：“约莫七丈长，二人环抱这么粗，怕不是得二百多斤？搬不动，实在搬不动。” “这么大？你确定？你确定这么大？”张守安震惊，那可是乌木。 “自然！等两个时辰之后，我只能赶辆马车送来。”江宥帧自己还截留了长10米左右，这种好东西可遇不可求，自然要留一点在手里了。 “真有还么大？在何处？你要是不便，我派了马车去接。”张守安很是激动，若是真有还这么大的乌木，敬献给那位，自己说不定就能回京了。 “那倒是不必，我两个时辰只要送来便是。”江宥帧算了，两个时辰江富贵他们也睡下了，自己偷摸着出来。回去之后就找个隐蔽的位置，提前叫上一辆马车，让到时辰过来便是。 “好好好！如若品质上佳，价钱绝对不会让江小友失望，那张某就在此恭候江小友大驾了！” “您言重了，咱们稍后再会！”江宥帧发觉这个张守安在听到乌木这么大的时候异常激动，虽然还么大的乌木确实价值连城，但对方确实好像不是为了这个。 等出了宝华斋，江宥帧的储物空间里又添了四千二百两银子。她也有些激动，之前虽然每次也都有几百两，但一次性卖了这么多银子， 还是让她很兴奋。 走在坊市中，江宥帧是看啥都想买。要不买两间铺子？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府城她难得来，以后是要去京城的，还是等着去京城买吧！ 看到旁边有卖红豆酥的，江宥帧买了一些，准备回去让家里人尝尝。 对了！江宥帧这才想起，自己用的文房四宝还是童怀安送的，日后自己肯定要用好一些的，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 【系统发布任务，签到地点：映雪斋，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任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拥有一手好书法，那配套的文房四宝就是绝佳辅助！请宿主再接再厉哦~】 哎哟！这次发布任务竟然说了这么多废话？就问之前在天坑地签到的时候，你怎么不多说点？ 江宥帧：这系统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系统：我爱说不说，我想起来就说。靠我搬砖养着，还那么多废话。 既然是要买文房四宝，那这个映雪斋肯定就是卖文房四宝的咯？江宥帧一边在坊市中闲逛，一边找着这家铺子。 “客官里面请，可是要买文房四宝？要不要给您介绍一番？”江宥帧很快就找到了映雪斋，刚走进去，就有一名伙计迎了上来。 这家铺子也很大，上下两层，以江宥帧目前的穿着和身份也必然进不了二层的。 【宿主完成映雪斋签到任务，恭喜宿主获得中级书法技能、螭纹端砚一方、澄心堂纸一刀（一刀百张）、小楷狼毫笔一支、八宝药墨一锭】 哇！这都奖励了，还买什么买？江宥帧有些无语，但系统奖励的都是好东西，有些还舍不得用，还是买些日常能用的吧！ 第138章 生意人的嘴，骗人的鬼 “拿些上好的来，文房四宝都要。”江宥帧也懒得在柜子上挑挑拣拣，径直走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伙计立刻明白是来了只小肥羊，“那您稍后，我这就请掌柜的给您挑上一些，待会儿您再过目。” 没过一会儿，伙计就过来了，首先拿了几张纸样给江宥帧讲解了起来。 系统有奖励过珍宝鉴赏技能，但对于文房四宝，所知并没有那么多。尤其是纸张，算不得珍宝的，这方面知识储备就很少。 “客官，您若是练大字，那毛边纸和元书纸，这两种最实惠，买来用的书生也较多。” 江宥帧看了一下，毛边纸是黄色的，做工略显粗糙。元书纸就是之前童怀安给她用的纸，颜色淡黄，写起来还算顺手。 “这张是皮纸，表面平滑细腻，吸水性好，制作精细，这种要贵一些。另外还有这种楮皮纸和宣纸，那就更为精细了。楮皮纸洁白光滑，背面略有粗糙。不过只要不受潮，便不会变质，耐久些。宣纸则多用于丹青，用来练字也是极好的，就是昂贵些，很少有舍得用来练字的。” 这家铺子的伙计对这些如数家珍，娓娓道来的声音中仿佛有种魔力，那就是快买！快买！都买了！ 江宥帧听了觉得哪种都好，于是小手一挥，“那就各来两刀！” 她看了看，这里的一刀纸连一百张都够呛，“那个元书纸来五刀吧！都是何价位？” 伙计有些懵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买纸的，不过这个算大买卖了，他自然热情些。 “毛边纸一刀是一百八十文，元书纸一刀二百文，另外皮纸是一刀五百文，最后这边的楮皮纸要更贵一些，一刀就要一两银子。 不过最贵的还要数宣纸，咱们铺子的宣纸乃是绝佳上品，您可以在府城中到处打听，咱们映雪斋的就是最好，除了贵点没其他毛病。” 这伙计说话倒是有趣，这个除了贵点没其他毛病这句话是被他说出了精髓。 “哦！那是多少呢？”江宥帧算了算，古代的纸还挺贵，难怪都说学文挺贵的。 “二两！”伙计剪刀手，随后仔细观察江宥帧的神情。 江宥帧一听，还当多贵呢！她现在可是土豪，怕啥！ “嗯！待会儿一起算！”江宥帧面无表情，但这在伙计眼中，却是一个讯号，这小子有钱，待会儿其他的文房四宝可以拿贵一些的。 接下来就在伙计滔滔不绝和掌柜的笑容满面中，江宥帧买了一套毛笔。 其中小楷狼毫笔一支、紫毫笔一支、狼羊兼毫笔两支，再加上一支羊毫笔。用掌柜的话说，你打算写哪种书法，这些笔都能满足你。 不过等伙计报出价格之后，江宥帧将手上的毛笔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这套笔价值十八两，如此奢侈，估计也就只有她这样的肥羊舍得买了。 想到之前自己套住的黄鼠狼和白山羊，它们的皮毛也是用来制作羊毫笔和狼毫笔的。只可惜不是全部都能用，只能取最合适的部分。 这两只连皮带肉一共卖了六两银子，再看手上的毛笔，真是暴利啊！ 江宥帧想着，还得买几支平日里用的，于是又买了大小五支毛笔，这些都比较实惠，一支在一百到两百文左右。 之后又选了一方中等价位的松花砚，这砚台还有盖，上面雕刻着荷塘和诗文，掌柜的说文人最好风雅，要一两银子，江宥帧觉得不贵就买了。 墨锭买的是松烟墨，练字墨很重要，江宥帧不打算委屈自己，因此一锭她都花了一两八钱银子，而且一买就是两锭。 “一共是三十一两七百五十文，鄙人看少爷天庭饱满，聪慧机敏，将来必定能飞黄腾达，金榜题名，因此给少爷便宜一些，希望将来少爷蟾宫折桂，还能光顾咱家生意。” 江宥帧哭笑不得，这个掌柜的还真是能说会道。只能说生意人的嘴，骗人的鬼了。 也没解释自己不下场科考，最后掌柜的做主给抹了零头，只收了三十一两。江宥帧撇了撇嘴，看来自己被当成大肥羊了，竟然便宜了这么多。 等江宥帧走后，伙计好奇地问道：“掌柜的，您今儿给这位客官便宜了这么多？” 掌柜的却是连连赞叹，“此前与家中老父学了些观相，此子面相富贵，将来必定是人上人。今日讨个好，结个善缘。” 江宥帧回到客栈的时候，江富贵他们已经回来了。一看到江宥帧进了厢房，江富贵便抱怨了几声，说她乱跑，害他们好一阵担心、 看了几眼两人买的东西，江富贵买了两匹布料，都是鲜艳时兴的花色。另外还买了些零嘴，这都是家里娃爱吃的。 而赵卫就有些不好意思，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给江宥帧看，全是成亲用的东西。 三人吃过晚饭之后，很早就回厢房睡了。江富贵警告江宥帧别乱跑，睡觉警醒些之后，便也睡下了。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江宥帧开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坊市。不愧是府城，就是比小县城热闹些。这会儿还没宵禁，坊市中灯火通明，人群接踵而至。 江宥帧出了客栈，去了之前找到的一个偏僻的暗巷，发现之前找的那两辆马车已经等在那边了。 这两辆马车很是简陋，没有车厢，后面拉的是板车，这就是为了拉货用的。 “两位久等了，就在前面，你们随我去抬一下。”江宥帧朝着两人说了一声，随后将跟来的四人带到了一个拐角处。 “这么大，这么粗的树桩子？”四名车夫加伙计懵了，他们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是叫他们来拉树桩子。 “之前你可没说有两三百斤啊！这么重，还这么脏。”树桩子上都是淤泥，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是啊！而且这得七丈了吧？得马车前后拉着，咱们两辆马车也不好拉啊！” “咳咳！给你们一人加二十文钱，另外你们把另一辆马车拆了，板车装在这辆后面，两匹马拉不就行了？” 江宥帧知道他们就是想临时抬高价格，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那点钱也不在意了。 宝华斋的后院内，张守安正在屋内来回踱步。乌木确实是好东西，不过也不至于让他这般。他之所以这么焦急，而是看中了乌木背后所能得到的利益。 第139章 十万两 京城安国公府的凌霜郡主定下了亲事，其母崇华公主正在为郡主紧锣密鼓准备嫁妆。郡主何等尊贵？平日里所获珍宝必然不少，但嫁妆中的大件儿要用的是好木料。 如同黄花梨、金丝楠木、酸枝木这些，都是名贵木材。而现在的乌木，形成的历史悠久，就更是名贵木材中的珍宝了。 如果真如江宥帧所说，那木材有那么大，那做成大件，绝对的价值连城。想到自己的前程，他不禁心潮澎湃。 通州府他待得够久了，能不能回京城，就看江宥帧手里的东西了。 “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啊！”张守安用手敲打着手心，一旁的佟掌柜也是真心替东家着急。 待在府城有何前途？如果能回京城，东家日后的前途根本不用愁。 “来了！东家，掌柜的，江少爷就在门外。”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张守安和佟掌柜一听，便迅速迎了出去。 “居然真的有这么大，的确是乌木！” 张守安围绕着树桩子转了转，又用一把匕首撬下一点树皮，当看到里面的料子时，顿时欣喜若狂。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多料子，能打多少大件。就是些零散的碎料子，也能磨成珠子。 因为江宥帧没有清理表面的污泥，储物空间又是保持原样的，因此树桩外面的味道确实不好闻。不过也正是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东家再好好看看，这棵乌木带给你的惊喜可远远不止这点。”就在张守安琢磨着该给多少银子合适时，江宥帧忽然又道。 “嗯？难不成里面还另有玄机？”张守安一听，连忙将匕首插了进去，撬出更深的一点来。 江宥帧一看有些心疼，这么一块真的够打磨成好几颗珠子了。 “这？这竟然是金丝楠木的。”张守安惊呼，他实在没想到里面的料子居然更珍贵。 金丝楠木的乌木，简直是百闻不如一见。若说乌木极其难得，但他也不是没见过。之前在京城之时，他见识过麻柳的，已经是万中无一了。 “这何等珍贵？”张守安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他激动得都开始手足无措了。 如果这种珍贵的料子送去当成嫁妆，完全配得上凌霜郡主的身份了。 金丝楠木本就是皇室所用最多，当今对凌霜郡主这个外孙女又很是宠爱，可就算是千娇万宠，这样珍贵的料子，也不一定能搜罗到给郡主做嫁妆的。 “这这这？”张守安都开始语无伦次了，他已经想象祖父对他赞赏有加的模样。等他回到京城，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全都卖吗？”张守安指着树桩子，问道。 江宥帧好奇地看着对方那颤抖的手，满头黑线。堂堂宝华斋东家，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卖啊！不然我费劲巴拉抬过来干什么？”江宥帧好笑地道。 “多……多少？”要不是树桩子上都是淤泥，张守安恨不能抱着树桩子亲上几口。 江宥帧心里一阵琢磨，看这位如此激动的样子，那自己不要个万八千的，实在对不起自己。 就在江宥帧要说出自己的价格时，张守安却是比了个手势。 “这个价是最高价了，虽然是金丝楠木的，但如果是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碰到，你这也卖不上多高的价。” 江宥帧看他比了个八的手势，自己本想说一万两的，她皱眉。 “不得凑个整数？这料子可是千年难遇啊！” 一看江宥帧不满的模样，张守安咬了咬牙，“算了！谁叫我就是看上了呢！十万两就十万两吧！你去了别处，也没人有这个家底买你这乌木！” 江宥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脑子晕乎乎的，实在难以置信。 “十……十万两？”她用手撑着门板，让自己发软的身躯有个依靠。 “怎么？你还不满意？你去了别处，人家也出不起这个价，除非你分开卖。可分开卖，很多大件就做不了了。” 张守安以为江宥帧还不满意，觉得她有些贪婪了。就这十万两银子，他都得把家底掏空，还得去钱庄筹借一部分。 “不不不！”江宥帧连连摆手，“很满意，我就当交张东家这个朋友了。” 她说的整数是一万两，没想到张守安说的是十万两。怪她太没见识了，实在没想到这乌木竟然这么珍贵。 张守安这才面露笑容，立刻掏出自己的私章，让贴身小厮拿着出去了。 “你且稍等，银票待会儿就送来。”张守安说着就让佟掌柜带江宥帧去偏厅奉茶，而他自己则是留在了院子里，盯着乌木开始笑了起来。 “京城，我张守安又要回来了。”他忍不住轻哼出了声，要不是还能克制，他都要仰天长啸了。 本以为这辈子就得窝在通州府了，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一日。 对了！东西到手之后，还得快马加鞭书信一封给至交好友，请他从中斡旋。 江宥帧坐在偏厅中，此刻心里已经开始忐忑了。如果是一万两，那她倒不至于这么担心，毕竟这笔银子对张守安来说并不是巨款，可现在是十万两啊！ 如果对方耍赖，将乌木转移了，非要赖账说乌木是他的，她咋证明？ 就在江宥帧惴惴不安之时，外边很快就有了动静。 “让江小友久等了，银票这就送到，请你清点一番。”张守安将一只木盒递到了江宥帧面前，江宥帧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顾不得赞叹这盒子是红木的，打开就开始清点起来。 上面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整整八十张，剩下的都是一百两一张的，有二百张。 江宥帧仔细辨认银票的真假，是宝隆钱庄的银票。宝隆在大运朝很多地方都有分号，除非是边边角角的地方。 她之前在县城就看到过宝隆钱庄的招牌，还去兑换过一次，他家的银票兑换很方便，到处都有。 辨了真假，江宥帧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着江宥帧熟银票的手都在颤抖，张守安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这小子内心其实也没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这会儿怕是心里激动得都在呐喊吧？ 第140章 夜半遇官府查案 不过张守安觉得江宥帧的表现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就是不知这小子背后有什么人，竟然能弄来这么多好东西。 而张守安也不认为这小子敢一个人雇了几个下手就敢过来，只怕身后的人就躲在暗处。 其实刚才张守安也确实有赖账的想法，但一考虑到江宥帧随手能拿出这么多宝贝，背后无人他是不信的。 因此，他没有轻举妄动。等回到京城，十万两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回到京城，若是因为一时的贪念节外生枝，他都要砍了自己。 “日后江小友还有宝物，只管来咱们宝华斋找佟掌柜，必定会给公道的价格。” “张东家可是敞亮人，此次交易公平公道，我们很满意。日后必定还有机会来叨扰，天色已晚，恐同行之人担忧，便就此告辞。”江宥帧一拱手，银票到手了，当然要开溜了。 果然，她是有同伙的。张守安心中一紧，也为自己刚才的明智之举点个赞。 “好说！好说！” 江宥帧哪里知道张守安脑补了这么多？她刚才说的我们当然是指自己和江富贵他们了，毕竟白天他们一起来的。 江宥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脑子都快成浆糊了。实在不是她没出息，而是第一次到手这么多银票，十万两啊！ 她急匆匆回到了客栈，先是在厢房周围看了看，发现无人，随即将房门关上。 搓了搓手，她将储物空间内所有银票都拿了出来，打算捋一捋，看看自己现在有多少财产了。 “今天卖珍珠的，还有卖血玉镯、玉佩、玛瑙原石……这些加起来是多少来着？”因为太兴奋，江宥帧都算不清了。 “不算了！还是来数数自己一共有多少银子吧！”江宥帧也懒得再算，而是对着一大堆银票和银锭、碎银数了起来。 烛光摇曳，江宥帧捏着银票数了一遍，发现一共有十万五千二百两银票，另外有六百两是银锭。 最后剩下的几十两都是碎银加铜钱，大概有八十多两左右。 也就是说，她现在手里还剩下两，那一堆碎银子和铜板没算，江宥帧都不放在眼里了。 天呐！她真的要飘了，这么多银子都用不完了，就这还没算宝箱里的东西，还有其他宝贝。 一下子就成为了豪富，江宥帧有些晕乎乎的。 盯着眼前那一摞银票，江宥帧打算找个机会，到处去钱庄把银票换成银子或金子，还是这些东西才稳当。在这个时代，金银才是硬通货。 喜滋滋收了起来，离成为首富还有很长的距离，但这辈子可真就吃穿不愁了。 想将宝箱拿出来看看，但又担心金子太耀眼，要是那金光引起别人注意怎么办？ 算了！还是等家里新房盖好，她有自己的房间再拿出来数数吧！反正放在储物空间又跑不了。 江宥帧将这些都收起来，放在了张守安给的盒子里。红木的盒子雕刻了喜鹊登梅，非常喜庆。 等都放好之后，脱去外裳，江宥帧躺在了床上。赚了这么多银子，她兴奋地睡不着。忽然想到了沈氏和三姐妹，有些遗憾自己不能和她们分享自己的喜悦。 她不敢考验人心，以后帮扶三姐妹是肯定的，但毫无保留就不可能了。 “唉！赚了钱没地方花啊！”江宥帧叹了口气，忽然想早点去京城了。 买地！买宅子……想着想着，江宥帧终于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屋内一阵细微响动，江宥帧冷不丁醒了过来。她没有睁开眼，但已经了无睡意，支着耳朵仔细倾听屋内的动静。 然而下一刻，一股血腥味越来越近，并且伴随着沉重的呼吸，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卖宝贝被人盯上了，这是要偷抢？还是张守安后悔了，舍不得银子？ 这一刻，江宥帧脑海中闪现出好几种可能。她放在被子下的手握紧了匕首，此刻心中非常后悔，系统刚刚奖励了剑法，而自己却没想到立刻买一把剑。 “别出声，我知道你没睡，但是你听我说，只要待会儿帮我应付一下追查，我就不会伤害你，并且还会给你报酬。” 一道沙哑的呢喃就在江宥帧耳边，江宥帧整个人都炸毛了。她猛然睁开双眼，脖颈处却传来一阵凉意。 “帮了我，我给你银子。不帮我，那就跟我一起死。”此人语气冰冷。 而江宥帧正在想着办法，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砰砰砰！”“砰砰砰！开门！” “开门！开门！官府办案，所有人都将房门打开，我们要搜查！” 来了！江宥帧有些惊慌，因为她明显察觉到脖颈间的剑更近了几分。那锋利的剑刃带着刺骨的寒凉，直钻入江宥帧的肌肤，让她冷得想打颤。 “他们明显就是要进来搜查，就算我不告发你，你也会被他们发现的。”江宥帧咽了口口水，不禁心中埋怨自己倒霉。 “只要你不说，我就有办法逃过他们的追查。” 黑夜中一双幽深的双眼紧紧盯着江宥帧，即便在暗夜中，他也能看到对方那颤动的睫毛。他眼力好，耳力也好，因此一进厢房，江宥帧只需一动，他就知道对方醒了。 忽然，他一把手捏住了江宥帧的手腕，细细感受着她的脉搏，想要确定她没有内力。 然而下一刻，他的双眼中满是错愕，随后迅速放开了那只纤细的手腕。 “只要你不乱说，我就不会被抓到。我逃过一劫，你才会安全。那些人穷凶极恶，若是知道我藏匿在你的厢房中，只怕会以为我们是同伙。 到时候抓了你去严刑拷打，你这细皮嫩肉的，确定自己吃得消？并且他们对女子也不会手下留情，相反还有更多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丢你老母啊！江宥帧睁大双眼，对方拆穿她女扮男装，还要威胁她？ “快点！快点开门！里面的人出来。”门板被拍得都快散架了，这些人恨不得踹门而入。 江宥帧有些紧张，这该死的妖艳贱货肯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否则怎么会动用这么多官府力量来抓他？听外面的声儿，阵仗可不小。 第141章 窝藏贼子 “闪开，不开门肯定是窝藏贼子！”一声大喝，一名捕头就要踹门而入。 在门内的江宥帧还没来得及细看，就看到一只大脚踹了过来，她连忙闪躲，一人便冲了进来，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啊~喔~呜~” “大人？”一声声惊呼响起。 江宥帧有些奇怪，这人为什么发出这么抑扬顿挫的声音来，等她回头去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来是门外正要踹门那捕头没收住脚，扑倒在了地上。而他一条腿已经跨了进来，正好跨坐在门槛上，此刻他的表情酸爽得很。 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扶起来，他大张着腿，一时没力气站着。 “快！还不扶我过去坐着？”他哆嗦着腿，忍不住喝骂道。 “大人！您没事吧？”江宥帧上前一步，关心地问道。 “你说我有没有事？我都快碎了。”此人头也没抬就怒吼道。 “咳咳！”忍住！江宥帧差点就没忍住笑容，虽然这么笑人家不地道，但确实好笑。 “大人，您没事吧？要不要我们把她抓起来？哼！竟然敢妨碍公务！”一名衙役凶神恶煞地看了一眼江宥帧，随后恶狠狠地道。 “对！这么久没开门，说不定就在里面窝藏贼子。”另一名衙役指着江宥帧说着，随后看向坐在凳子上的捕头又是一脸谄媚。 呵呵！今儿个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官字两张口了。原来古代竟然还真有这种明目张胆栽赃陷害之事，江宥帧这才有了一种身在皇权天下的感觉。 “几位官爷，对不住！对不住！我儿少时发热导致有些失聪，耳力愚钝，还请各位官爷海涵。”这时人群中挤过来的江富贵一看到此种情景，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他边说边朝着旁边一位衙役身边做了个动作，江宥帧清楚地看到他竟然塞给那名官差二两银子。 她不禁有些惊讶，平日里这么节省的老爹，竟然舍得给这么多？ 那名衙役一捏手中的银子，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这才脸色缓和下来。 “原来是个聋子！大人，念在事出有因，这一次便饶恕了他们吧？”这人快步走到捕头身边，帮着好言相劝了几句。 其实此刻这名捕头才反应过来，实在是刚才太痛了，痛到他脑子一片空白。 “还等什么？搜！”他一声令下， 接着几名衙役便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搜着。 江宥帧不禁紧张起来，那个人还在自己的房间，怎么办？会不会被搜出来？自己要不要举报？可是举报之后被他的同伙报复怎么办？ 眼看衙役已经走向了床铺，掀开被子那一刹那，江宥帧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然而掀开之后，被窝里却什么都没有，让江宥帧长出了一口气。刚才那人就躲在里面的被子里，这会儿却没看到人，可见真的如他所说，的确有办法躲避追捕。 虽然好奇那人到底躲在何处，但搜索还没结束，江宥帧此刻悬着的心还未放下。 那捕头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再转红，再转成青色，反正就是经历了几个痛的阶层之后，终于淡定了下来。 只见他姿态怪异地打量着屋内，随后将目光定在了江宥帧和赶来的江富贵他们身上。 他仔细观察着三人的反应，却见当先那纤瘦少年的反应很是沉稳，那双乌溜溜的凤眼似乎隐藏着什么说不清的情绪，叫人看不清，并不像是一般人。 而他身后两人的反应倒是正常，迷茫中带着点惧怕。 难道这小子真的窝藏了贼子？还是说这小子就是贼子呢？之前他看到那人身形瘦削，极其灵活。不过要比眼前这小子高很多，身量对不上。 其实江宥帧哪里知道这人会这么脑补？因为她前世就有这个习惯，越是紧张害怕或心神不宁的时候，外表就越是看不出来，在外人看来就是十分淡定沉着的模样。 忽然，她眼前的光线被遮挡，她从对面的胸膛往上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此人和赵卫一样，跟个铁塔似的杵在自己面前。 之前只顾着紧张，倒是没发现这位捕头还挺年轻，不过弱冠之年，面容冷峻。然而对方却正一脸探究和狐疑的模样盯着她，似乎在怀疑着什么。 “刚才有没有看到一名身穿黑衣的贼人？”他紧紧盯着江宥帧道。 江宥帧还没说话，江富贵就抢先答道：“没有，没有！这位大人，我们很快就睡下了。” 这人却指着江宥帧冷声道：“我没问你，让她答！” “大人！我没瞧见！”江宥帧立刻大声地吼了一句。 开玩笑，都快搜完了，又没抓到人。自己现在说出来，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我耳朵又没聋，你吼这么大声干什么？”这名捕快退后一步，做防备状。 “大人！她耳背，所以说话才大声吧？”刚才收了好处的衙役还挺上道，又为江宥帧解释了一句。 “是啊！是啊！我儿听不清楚。”江富贵连连点头，而后忙着擦汗，这还是他第一次撒这么大的谎。 谁料这人听完之后，却又道：“既然耳背，那就说明有人进来她都不知道，那就更应该搜了。” “大人！都搜完了，没找到。”此时屋内的衙役都将里面翻了个底朝天。 “再仔细搜一遍！”捕头不死心，衙役们只能再搜一遍，可惜结果还是一样。 “是否所有人都在这里了？门外是否严控？”此人对着身后的衙役问道。 “回禀大人！都聚集在此处了！外头也都围住了，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原来不论古今，都喜欢说这句话。不知为何，江宥帧的关注点竟然偏了。 “掌柜的，拿店簿来！”这人随后对着掌柜的吩咐道。 “下面本官叫到姓名的，都站出来。” 江宥帧听到他这句话，不禁有些好奇。这位大人怎么知道那贼子不是客栈的客官呢？如果是的话，早就登记在册了，这样喊名字有什么用？ 还有，他们叫他贼子，那人到底做了什么？难道是偷了什么东西？ 第142章 罗书欢后院起火 “张三！” “大人！”第一个名字就是张三，张三一个激灵，立刻站了出来。 “李四！” “草民在！” “赵五！” …… 这名捕头喊到的每一个名字都有人应，很快就轮到了江宥帧他们三人，在他们答在的时候，那位大人着重看了江宥帧一眼。 江宥帧觉得他还是挺敏锐的，在搜不到的情况下，还在怀疑她。 “孙乾！”一声猛喝，将众人吓了一跳。 然而这一次，没有人立刻站出来，众人不禁更紧张起来。 这位捕快目如鹰隼，扫视在场众人，观察着众人的脸色。 “大……大……大人？”此时一人忽然站了出来。 “你叫孙乾？刚才为何不应？”一名衙役跳了出来，大声质问道。 “不不不！我是客栈的伙计，我只是想如厕！”那人连忙摇头，随后苦着脸道。 “以后说话别大喘气儿，有屎尿也得给我憋着！”一名衙役呵斥道。 江宥帧：……一点也不人道！ 那捕头冷眼看向衙役，衙役连忙讨好地笑了笑，利索地站到一旁去了。 江宥帧很是诧异，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好了？除了刚才，看起来还挺有威严的。 “何人是孙乾？”捕头再次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 “此处人数四十六人，另外伙计三人，掌柜一人，但为何店簿却只有四十五人？” 他忽然看向掌柜的，将手中的店簿扬了扬。 “将这人带出来。”捕头迅速在人群中指出一人，江宥帧随即看了过去，她记性好，记得刚才这名男子确实没有站出来过。 掌柜的连忙点头哈腰，“回禀大人！这人是我外甥，因家中父母刚刚离世，便从东临府前来投奔我，已经在客栈住了三天。因是亲眷，没付银钱，所以……” 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儿他自然是瞒着东家的。本来投奔住上几天也无事，但还一直占着天字号房，却是他以权谋私了。 “这事儿咱们客栈的伙计都知道，他们可以作证！二狗，快将你的路引拿来给这位官爷瞧瞧！” 二狗？江宥帧觉得这名字是真的别致。 “大人！天字七号房确实有路引。”一名衙役很快就将二狗的路引带了过来，那捕头仔细看过之后，这才还给了他。 “撤吧！”捕头带头走在了前头。 “啊？大人，咱们不抓那贼子了？那怎么向知府大人交代啊？” “人都跑了，还抓什么抓？”那人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 留下客栈内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明白无人应答之后，此事却又就这么了了。 “也不知道那贼子是何人，偷了谁家的宝贝，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是啊！还害得我们不得安宁，大半夜的被抓起来盘问，险些把我吓尿了。” “没想到乘风客栈也会被官府盘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众人抱怨连连，掌柜的和众人一个劲儿地道歉，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厢房。 “二郎，你也回去睡吧！小心点。”江富贵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江宥帧点头，随即进了厢房。等进了厢房之后，她先是在屋里转了一圈，而后如常走到卧铺旁，合衣躺在了床上。 希望那贼子想办法离开了，那名捕头很是精明，说不定会杀个回马枪，到时候撞上，那自己就真的有嘴说不清了。 最后那个名字叫孙乾的，肯定不是店簿上登记的名字。约莫是此人故意编造一个，就是想看会不会有人站出来。如果真站了出来，那肯定就是贼子了。 这么一来，那捕头肯定看见贼子跑进了这家客栈，并且还知道这人不可能在客栈登记住厢房。要问为什么会知道，那必然是知道这人的身份，对他的来历十分清楚。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以后还是别找上自己，她也不想卷进这些旋涡之中。 刚刚走出客栈之外的捕头却停下脚步，“去把掌柜的和伙计带来，我有话要问。动作小些，免得打草惊蛇。咱们先撤离，留下五人严密监视这家客栈。天亮之前，如果有人出来，先抓了再说。” “是！大人！”刚才还嬉皮笑脸的衙役立刻面容冷峻地回道。 “大人！我记得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一间小院之内，一名伙计愁眉苦脸地道。 “你说那个叫江宥帧的，两次和家人分开行动？并且有一次还是天色渐暗之时？” “是有两次，不过没多久就回来了，也没带什么东西。不过他们刚进客栈时候，也三人一起出去过。” 那伙计回忆着，随后又想起，“哦~三人出去的时候，手里还是拿着一个小布包的，回来之后就没了。”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等天亮就放你们离开。现在就待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 捕头剑眉微蹙，等回到另一间屋子，就吩咐一人扮作伙计的模样回客栈。 “大人！李栋升不可能比我们早到，他在一击得手之后，也确实进了这家客栈，可咱们将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人。刚才客栈的掌柜说过，后院的门晚上是要上锁的，根本打不开，他到底从哪里逃出去的呢？” 刚才那收银子的衙役早就没了刚才的贪婪和谄媚，取而代之的则是冷厉。 “如果他没离开呢？”秦严冬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大人是说他还在客栈？可咱们确实没找到人。您是想等他自己出来吗？这李栋升这么狡猾，不会轻易上当的。” “那个小子，应该不是李栋升的人，他不可能比我们早到。大人可是对他有怀疑？我看他就是个书生。”何仓觉得大人对江宥帧那小子过于在意了。 “一种直觉，总觉得他和李栋升有些关系，可是我没证据。”秦严冬皱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如果真的就这么回京城，他该怎么向皇上交代？ “再观察一番吧！虽然咱们晚到，但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死了，圣上追责起来，治我们个办事不利，也会沦为那些人的笑柄。” “是！”何仓领命出去了。 江宥帧如果在这里，她必然要大吃一惊。原来是女主后宫又起火了，这不就打起来了吗？ 第143章 日后必定报答你 这会儿江宥帧正在床上烙饼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走了困意，她就喜欢瞎琢磨。 半夜，她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此人肯定不是偷东西这么简单！” 次日天边星辰未落，江宥帧正睡得香甜，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立刻睁开双眼，就发现那黑衣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在圆桌前。 江宥帧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还没走？” “你再大声点，把人都招来，让人发现我们是同伙。”黑衣人冷哼一声。 “你昨天躲在哪了？”江宥帧就是很好奇，屋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那些衙役甚至连厢房上面的承尘都翻了，就是没找到人。 难道？这间屋子有机关？江宥帧琢磨到现在，觉得这是最靠谱的解释了。 “我说过，我自有我的办法，必然是不会连累你的。实话跟你说吧！我并非一般的盗贼，而是他们要抓的重犯。一旦抓到我，你必然是要受连累的。这次你算是帮了我，这是给你的报酬。” 此人说着将一张银票拍在了桌上，江宥帧慢悠悠从床上下来，拿起银票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若是换作刚穿来那时，江宥帧或许还会激动，但现在她手里捏着十万五六千两银子，这一百两在她心里还能激起什么浪花？ “我还当多少呢！没想到你的命这么不值钱，一百两就打发了。”江宥帧冷嘲热讽，将银票扔在了桌上。 “并且我也不是在帮你，而是你威胁我帮你。我看为首那位大人还挺通情达理的，如果我去告发你，怎么说奖励也比这个多吧？” 黑衣人看江宥帧竟然不将一百两放在眼里，顿时诧异地将江宥帧上下打量了一番。 细棉布袄子，脚上穿的靴子倒是不错，但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几两银子，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嫌弃一百两少？ “你这无知小儿，知道一百两是多少吗？”这人有些尴尬，但还是色厉内荏地问道。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趁着我还没改主意之前，离开我的屋子。那人似乎对你的行踪有些了解，但不认识你的脸，想必你逃出去应该不难吧？否则对方在客栈安插暗探，或者又杀回来，你死了倒是没什么，但连累我就不好了。” 黑衣人这会儿对江宥帧倒是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聪慧。” 半晌后，他才轻声道：“你帮我找些药材来，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不缺银子使。”江宥帧不想掺和，她就想这人快点离开。 “我目前身上没带多少银钱，用这个抵。你拿着这枚玉佩去宝隆钱庄，随便哪家都成，钱庄会给你五百两银子。” 这人边说边捂住他的右侧腰际，江宥帧这才发现他受伤了。受伤还有闲情雅致坐在桌前等她醒来，这是在装什么呢？ “你当我傻呢？我要是拿着这枚玉佩过去，指不定就被抢了，到时候谁会给我银子？说不定还要把我灭口。”江宥帧可不稀罕这五百两，她是爱财，但她赚钱容易，何必冒这个险？ 黑衣人眼中闪过无奈，呼吸也渐渐沉重了起来。 “你这人为何油盐不进？即便不拿去钱庄，就凭这枚玉佩，难道还不值五百两？这可是羊脂白玉，你估计不认得吧？” “你都说凭玉佩就可以去拿银子，那就说明是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到时候我拿出去卖银子，被追查你的人知道怎么办？” 李栋升还是第一次词穷，被人怼得哑口无言。 “其实你这间厢房本就是我的，我早在五日前就托人订下了。谁料那掌柜的见钱眼开，又或者是要平账，见这厢房前几日不曾有人来住，就私自做主给了你。” 江宥帧狐疑地看向他，她思索了片刻，却是摇头。 “听那捕头和你的口音应该是京城人士吧？他能确定你并非客栈的房客，必然是知道你在今日之前，是没可能到本地的，你这是想哄谁呢？” 江宥帧似笑非笑看着他，当她傻呢？这年头也没什么电话，以为打个电话就能通知客栈掌柜留一间？ “除非你是这家客栈的东家，这间屋子本就是你的。” “咳咳！”黑衣人摸着伤口，压抑着没咳得太厉害。 没想到她只是这么一诈，这人竟然瞳孔微缩，江宥帧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李栋升确实震惊了，他没想到只是凭借秦严冬那简单的举动，这小子就能推测出这么多来。此子观察入微，极其聪慧。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家府上那些谋士，如果这些人也如此子一般，那他此次何至于这般狼狈？ 江宥帧也懒得废话，随后指着窗户，“现在就走！我马上就要退厢房了，接下来的房客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李栋升无语，有的是人见钱眼开，偏偏这小子这么难缠。可对于别人他又不放心，这小子虽然是个驴脾气，但只要得了钱财，应该就不会出尔反尔。 城门口现在必定正在盘查，他不担心有人认出自己，但他的伤口却是问题。昨晚秦严冬伤了自己，今天盘查必定也是按照伤口来的。 他心中暗恨，等回京之后，必然要将掌柜的辞退。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把他的厢房私自给别人住。 “如果你有办法带我出城的话也行，只是我这伤口失血过多，怕是熬不了多久。” 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扳指，“我暂时身上只有这么多东西，日后必定报答你。” 李栋升已经浑身开始发冷，此刻伤口处还在渗血，不过他已经用黑色布条裹住了，只是那黑色的布条的颜色更深了。 江宥帧眼看他赖着不肯走，只觉得头疼，无奈只能道：“我这里有治疗外伤的止血散，还能简单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黑衣人面色一喜，但随后又面露狐疑，“你有这些药物？” “平日里给牲口用的。”江宥帧说的是实话。 李栋升：……我似乎也没权利挑剔。 “快脱衣裳！速战速决！”江宥帧装作去床上拿东西，其实是从空间里将东西拿了出来。 第144章 谁要你的报答? 等转头的时候，这人已经将衣裳除去，露出一身肌肉匀称的身躯。 线条分明，还白得耀眼，不过江宥帧岂是那等被美色所迷之人？虽然对方听声音是挺年轻的，但谁知道是不是虾头男友呢？ 心无旁骛，江宥帧先是用水给他清理了一下伤口。应该是剑伤，伤口很长很深，江宥帧不由得想到了那领头之人挂在腰间的佩剑。 因为之前有了给大黄牛缝伤口的经验，这次江宥帧处理起伤口来很是熟练。直到最后的缝合，她的手都没停顿。然而她手下的身躯却在颤抖，还时不时传来闷哼。 疼吗？嘿嘿！那是因为我没给你上麻药，系统奖励的麻药就那么点，她还得给牲口用呢！当然舍不得给这人用了。 就在李栋升龇牙咧嘴，疼得身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时，江宥帧终于完成了。 “行了，日后记得拆线便是。”江宥帧收起了自己那小小的包裹，净手之后，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这就当成是我为你治伤的报酬了，还有，你最好别留在这间厢房，否则被那领头之人找到蛛丝马迹，要是将账算到我头上就不好了。” 虽然知道这家客栈是此人的，但掌柜的肯定不知道东家来了，不然不可能将这间屋子给自己住。 李栋升苦笑一声，“你还真是小心谨慎！” “你是叫江宥帧？家住何处？他日必定要答谢你！” 江宥帧立刻警惕地看他一眼，“做甚？可别整那幺蛾子，你离我远些就是了，谁要你的报答？” “二郎，起床了吗？咱们今儿个早点回去！”门外忽然传来江富贵的声音。 “哎！爹，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好！”江宥帧回应了一声。 江宥帧他们本就没带多少行李，不过回去的时候，三人也买了点东西。尤其是江宥帧还买了妆奁，三人捧着实在不像样。 “爹！还是买马车吧！反正日后家里也是要用的，马车快一些。”江宥帧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已经决定了。 江富贵终是松了口，“买吧！买吧！省得你整日里小和尚念经。不过回去之后，你娘那儿你去说，不然她又要骂我败家。” 最近家里盖屋子，那是花钱如流水。家里的银钱平日里都是沈氏管着的，他跟沈氏拿银钱，免不了要被唠叨几句。 江宥帧笑了，将怀中还没捂热的一百两放在江富贵面前。 “爹拿着自己花用吧！以后咱家那么多田地，还有庄子，总有花钱的地方，身上有银子也方便。” 江富贵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成！替你攒着。” 其实他拿了回去也只会交给沈氏，他们说好了，除了家里盖屋子，其他的银子能不动就不动。 今年就全心全意侍弄庄稼，之前牙子说三十亩地有苗头了，等买了之后，加上庄子就得一百多亩了。 光靠庄子上的出息，就够一家子嚼用的。田契都是二郎的，他也没啥手艺，不如继续侍弄庄稼，给家里添进项。 赵卫不禁有些羡慕，眼看丈人家日子越来越好了，自己也得努力才是。攒了这么久，他终于攒到了十两银子，离盖青砖大瓦房还差不少。 说好了将东西放在客栈，他们先去买马车，随后再来拿东西，三人正要出门，江宥帧便发现了客栈内的伙计换了人。 咦？之前有三名伙计，昨儿她都见了，今日怎么其中两人都是生面孔？ 呵呵！原来那捕头还没死心？没想到自己猜中了对方的心思。江宥帧心想还好刚才自己嘱咐了一番，在他们离开后一日那人才能出来，希望这人不要连累自己。 马贵，江宥帧又舍得买好马，花了四十八两银子买了一匹黑色的骏马。皮毛油光水滑，尤其健硕，正值壮年。 “真贵啊！”等出了马市，江富贵还在感叹。 不过他摸了摸刚花了十两银子买的车厢，并不豪华，但相对宽敞。上了铜漆的车厢崭新崭新的，让他很是高兴。 “咱家也是有马车的人家了。”江富贵很是感慨，之前对于有马车的人家，江富贵的定义是最起码家境殷实，就如里正家那样的。 没想到这才多少日子，自家也有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二郎。他看向二郎，有些恍惚。自从二郎醒来之后，家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爹！这才一辆马车，以后咱们家买上几辆豪华马车，您就不觉得稀罕了。” 在外头车辕上赶车的赵卫听了一点也不觉得江宥帧是在吹牛，相反，就江家现在再买上两辆，都绰绰有余。 “买这么多辆作甚？咱们家有那么多人？”江富贵说着忽然想到闺女会嫁人，到时候就剩自己和娃他娘了。 临街一家茶楼，一名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临窗而立。他望向下方前行的马车，若有所思。 “大人！他们要走了！要不要让城门口拦截？”何仓连忙道。 秦严冬摇了摇头，“人不在他车上，拦什么？” 其实昨晚秦严冬和何仓再三思索过，客栈里的所有人，只有江宥帧最可疑。她开门最晚，他们明明拍门这么大声，即便江宥帧耳朵不好使，也不可能听不到。 “去那厢房搜过了吗？”秦严冬还是不死心，虽然人已经死了，但如果抓到凶手严惩，也算给圣上一个交代。 “去搜了，还是一无所获。屋子很整洁干净，我们去的时候，小二正在收拾，没什么痕迹。咱们还到处搜了一番，也没看见什么机关。” “李栋升果然谨慎！”秦严冬冷哼，随后看着江宥帧乘坐的马车向着城门而去。 马车顺利出了城，江宥帧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那个叫秦严冬的，果然还派人盯着自己呢！还好刚才她装作耳背的模样，没怎么开口说话。 他们出城很早，赵卫赶马车的技术不错，回去比来时节省了半个多时辰。等回村的时候，天色渐暗，家家户户才燃起炊烟。 “呀！这谁家的马车？”村口榕树下依旧有讲古的人在此聚集，尤其是最近江富贵家正在盖院子，这棵大榕树下就更热闹了。 第145章 推闺女进火坑 马车渐渐驶近，众人好奇地看着崭新的马车，当看到赶车的人是赵卫时，不禁有些惊讶。 最近赵卫经常来江家帮忙，再说还有不到半月就是江家女婿了，村里谁不认识他？ “赵小子？怎么是你赶车？”当先拿着淘米篓子的桂花婶一看到马车上的赵卫，顿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桂花婶！”赵卫也认得这个妇人，本不打算给好脸色，但他不是清河村人，不理人到时候给人家在背后说三道四，影响未婚妻和江家的名声。 “呀！是二郎他们回来了吧？”正好芽婶回家拿笼屉，看到赵卫在赶马车，连忙惊喜地喊道。 “婶子！”马车就要驶过，可赵卫一看到芽婶，便放慢了速度。 江宥帧听到了芽婶的声音，便撩开车帘喊了一声，“芽婶，你上来不？这就回去了。” 芽婶最近在帮着江家做饭，每天二十来个人干活，得做很多馒头。江宥帧不想让三姐妹被熏得烟熏火燎，再加上最近三姐妹的绣艺进步非常快，根本舍不得放下绷子。 只有果子帮忙的话，也是来不及的，于是还是叫了芽婶。 芽婶一听顿时笑开了颜，“上！上！我还没坐过马车呢！这马车是你们买的不？二郎去府城之前就总说要买一辆马车，没想到这次回来就真的买了。” 芽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等上车之前，还故意大声说着，目光瞥了脸色铁青的桂花婶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才爬进马车。 “呀！这马车要不少银子吧？里头这么宽敞！”坐在车厢里的芽婶故意说得这么大声，让外面的人都听着。 “也没多少银钱，买了以后去镇上方便！”江宥帧忍着笑，知道芽婶的用意。 因为挑拨高水生的事，江家这次盖房子就没让桂花婶的夫君来家里干活。谁料桂花婶的脸皮也是厚，知道江富贵没叫自家男人之后，竟然还找上门来，说江富贵忘本。 都是本家人，不照顾自家人，却照顾外人，胳膊肘往外拐。一连来了两天，站在江家老宅前谩骂，谁劝都没用。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让自家男人来干活，那她就不计前嫌。 江宥帧那几日都是为了酒楼的事在忙活，这妇人很是精明，就是趁她不在的时候来的。 到第二天忍无可忍的芽婶将一盆洗菜的脏水泼在了她身上，这妇人竟然借此开始讹诈。 要不是在江宥帧赶回来之前，江家族长就及时赶到，江宥帧可不会和她客气。也不知道江族长怎么和她沟通的，这妇人之后便没再来找事儿。 不过自此之后，桂花婶就把江家二房恨上了。 桂花婶此刻就气得咬牙切齿的，自家男人没去江富贵家干活，损失了不少。听说江家二房不但给十文钱一天，还包一日三餐，每餐都是大码头管饱，还顿顿有肉片。 这对于已经过了一冬，家里比较拮据的庄稼人来说，这就是一份好差事了。 顿顿还是三合面馒头，即便不是全白面的，但也是精细粮了，比起自家的野菜疙瘩汤好上不少。 可江二郎这小兔崽子竟然敢撺掇他爹不叫自家男人，桂花婶哪里能忍？ 众人正在议论着江家二房买马车的事儿，神情和语气满是羡慕嫉妒恨。 “上次大同在镇上米铺做了两天，那米铺东家刚买的马车，说是要四五十两呢！江家二房怎么就发达了，居然还买得起马车了。” “可不是吗？江富贵家到底是怎么发财的？那主家真给那么多赏银？我不信。” “指不定有了什么来银子的门路，就是不给我们知晓。咱们也不知道到底什么门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发财啊！” 不少村民都嫉妒眼红，他们不少人去江家打探过，只可惜根本没打听出什么。 “嘁~有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一辆马车？哼！”桂花婶听到众人对江富贵家的赞扬，脸色极其难看。 众人一听桂花婶这么一说，就都忍不住笑了。 “江老九家的，四五十两你有吗？还不就一辆马车？我看你连四五十文都没有吧？”村里也有看不上桂花婶的，立刻反驳道。 “谁知道这马车是不是他家买的呢？他家有两个铜钱就烧得慌，到处包车来去。”桂花婶说着冷哼一声，挎着篮子就走了。 “呵！不就是江富贵没叫江老九去干活吗？我可是听说之前就是她撺掇高家小子去找江二郎的麻烦，险些让江二郎丢了命。这人啊！十足的坏良心，还敢去人家门口撒泼，真的不害臊。” 有自家男人正在江富贵家干活的当然帮着江富贵家说话了，再说桂花婶这人确实讨人嫌。 “就是！别人不给占便宜，就恨上人家了。你们看她，刚才挎个淘米篮子故意去河边淘米，不就是想让咱们看看她家今儿晚上吃大米饭吗？也就那大半碗米，也好意思显摆。” “哈哈！她自家门口有井，还去河边淘米，就是为了让咱们看看？真是好笑！” “咦？不是听说她家都快要断顿了吗？怎么还有米吃？” “你不知道吗？她家秋月要许人家了，听说都合八字了！” “啥？咋没听说？” 众人惊呼，一脸愕然，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毕竟前段时间秋月往江富贵家跑得很勤，明眼人都知道秋月是看上江二郎了。 “就是镇上那家卖猪肉的，姓涂那个，那米就是他家送来的。” “啊？那不是个鳏夫吗？前头还留下个娃呢！”又是一阵惊呼。 此刻马车里的江宥帧也正听着芽婶说起这件事，不由得一阵唏嘘。 她记得秋月今年刚好十五吧？那鳏夫却有二十好几了，而且长得五大三粗，看着都像三十好几的，最重要的是还有个十岁的儿子。 “她呀！一点不为秋月着想，那屠夫是个好东西吗？听说前头那个媳妇儿就是他打死的，就是欺负那媳妇没娘家人撑腰。这样的人家她也敢嫁？为了那十两银子，推闺女进火坑。” 又是十两银子，江宥帧叹了口气。不过这是别人的命运，她也没办法。天底下这种事太多了，她管不过来的。 第146章 三姑回来了 江富贵也跟着叹气，“这老九家咋这么想不开呢？闺女的命不是命？” 芽婶看了一眼江宥帧，见她没什么强烈反应，顿时松了口气。秋月那丫头长得也挺秀气，她还怕二郎动心了呢！ “对了！你三姑回来了，现在就在你爷家里呢！”芽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江宥帧道。 “啥？我姐回来了？”江富贵的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啊！刚来没多久！”芽婶欲言又止，这时候回来，不年不节的，怕是有啥事儿啊！ 江宥帧却是从记忆里搜刮一下，这才想起这个三姑。 江老爷子生了三儿一女，女儿排行老三，因为家里娃不多，因此也没按照男女排行，小辈们都叫三姑。 三姑嫁到隔壁洪县牛华镇，从清河村往返要两天多。三姑父家境还算不错，家里十多亩地，他又是个木工，会很多手艺活，每年进项不少。 不过这个三姑嫁人后就很少回来，就连今年过年都没回，这会儿都快二月才回来，也不知是有什么事。 江富贵是高兴的，毕竟一年多没见三妹了。然而江宥帧却是从记忆中得知，这个三姑也是个面甜心苦的，和大伯四叔他们关系还成，和自家便宜爹关系只能算一般。 不过她嘴甜会说，见着江富贵，就算没什么实质的好处，那也会说上几句好听话。或许在江富贵的印象里，这个三妹是除了自家妻子和儿女之外，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对他和颜悦色之人。 江宥帧撇了撇嘴，待会儿得给这个爹嘱咐几句，免得掉进三姑的糖衣炮弹里。 马车很快就驶进了江家老宅子，因为新宅子还没建好，江宥帧他们目前还住在老宅里。 下了马车，赵卫将马牵进牲口棚里，准备卸下车厢。 “哈哈哈！也是没想到，我二哥否极泰来，如今也过上好日子了。现如今咱们这十里八乡，也就只有二哥和二嫂有这能耐了吧？” 还没进门，江宥帧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和奉承之言，让她不禁摇头叹息，这个三姑，果然如印象中那般能说会道。 要说大伯母也是面甜心苦，但她总是自持身份，说话之时不自觉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也就是略微清高。 而这个三姑，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你要说她是个和善人，那就错了，因为她背地里的算计一点也不比大伯母少。 “哪是我们的能耐，都是二郎她福气大，我们享的是她的福。”沈氏的话带着几分骄傲。 “咋地？二郎可是你们的儿，他有能耐，还不是你们教的好？你们就等着享清福吧！就是不知我这三姑有没有这个福气，一想到我有这样的好侄儿，我真是乐得合不拢嘴。” “娘！我们回来了！”江宥帧说实在听不下去这女人的夸赞了，没说几句就表露出了目的，她怕沈氏被她带到沟里。 江宥帧掀开帘子走进去，就看到一名面若银盘，身穿松花绿夹袄的妇人正望向她。 一看到江宥帧走进来，那妇人便快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江宥帧面前，一脸惊喜地握住了她的手。 “呀！二郎怎么长得这么高了？不过才一年多未见，竟然长得这么好了。瞧瞧这面相，眉清目秀的，说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一点也不夸张。” 江月娘捏着手里的帕子，上下打量着江宥帧。江宥帧如今穿得好，又在抽条，身材颀长，还带了几分书卷气，面容也越来越精致，可不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吗？ 江宥帧只觉得她的动作和神态十分眼熟，哦~怎么跟前世《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似的？只是她的穿着打扮没那么好。 也不知道就老爷子老太太那样的，怎么养出这样的闺女来的？不过这也跟江月娘没出嫁时在娘家受宠有关。 说来老太太不大看得上孙女，但她对自己唯一的闺女还挺好。江月娘很受老太太宠爱，家里什么活都舍不得她干，出嫁时竟然还陪嫁了好些东西。 说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就不稀罕，反正她看老太太对长孙也没那么喜爱的。 “三姑！”江宥帧尴尬地笑了笑，而后抽回了手。 “哎！这可真是，原先竟没觉得二郎长得这么俊！”三姑还在一个劲儿地打量，这一看不禁连连点头，眼里也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江宥帧被她看得有些瘆得慌，她怎么觉得这位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到肥肉似的？都快流口水了，真是怪事。 她和一旁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三姐妹面面相觑，以眼神询问，可三姐妹却是齐齐摇头。 听到有人夸自己娃，身为老母亲的沈氏自然开心。 “哎哟！二嫂这是在做肉？灶间还有人啊？可别糊了。”江月娘鼻子一抽，闻到了一股肉味，顿时嘴里口水泛滥。 其实她也好几天没吃肉了，这两天家里是一点银钱都没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更别说肉了。 “啊！”沈氏忽然有些尴尬了，里面是果子和赶来的芽婶，她要是说果子是自家下人，这个小姑子肯定有什么想法。 “听爹娘说你们家还使上下人了，他们还在我面前抱怨你们不给他们帮忙做事，也不许下人帮忙。” 江月娘说着，又回到了凳子上。 “嫂子，家里发达了，确实应该买下人，谁不想享福呢？对不对？不过爹娘那边，虽然分了家，但一个院儿里住着，也要帮衬一二啊！” 她说着又握起了沈氏的手，“我知道娘她脾气不好，不过她就那性子，你也别怪她。就是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 “唉！她也是苦了一辈子。当年生二哥的时候，我娘还在月子里，我奶就每日里磋磨她，刚生孩子就让她下炕洗衣裳，那大冷的天儿啊……” 沈氏说着说着就哭上了，江宥帧在一旁听得很无语。所以老太太当年就是被婆婆磋磨的，现在风水轮流转，要来磋磨自己的儿媳是不是？ 不过那时候江月娘还没生吧？这说得好像她亲身经历的一般，也是个人才啊！ “三妹！你真的回来了？”江富贵和赵卫安置好马车之后，便迫不及待来看江月娘。 第147章 表里不一的三姑 “二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有一年未见，我真是想念你。”三姑说着如同乳燕投怀一般扑到了江富贵怀中。 江宥帧见状不禁一阵恶寒，怎么个事儿？这么大年纪还和自己不熟的二哥撒娇？她可真是小刀剌屁股，开眼了！ 就连三姐妹和沈氏都瞪大了双眼，愣在了当场。 而江富贵的反应更是好笑，只见他忽然打了个哆嗦，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咳咳！三妹何时到家的？三妹夫呢？怎么没看见人？”江富贵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很是诧异地问道。 江月娘嘴角闪过一丝抽搐，“他没来，这次就我带着两个娃回来了。” “什么？长途跋涉的，怎么三妹夫就放心你独自带着两个娃回来？我大外甥来了吗？” 江富贵口中的大外甥是江月娘的长子卢庆，今年已经娶亲，媳妇儿叫房翠翠。江月娘和姑父卢大山一共三个孩子，还有个二儿卢迁十四岁，小女儿卢玉儿十三。 “这不是翠翠有了身孕吗？小庆得在家照顾，大山手里还有活，不好离开。” 江月娘正要岔开话题，谁料江富贵却是直接问道：“可是出了啥子事？怎么这时候回来？” 在老实的江富贵心中，只有家里出事了这才急赶着回来。江月娘听到这话，欲言又止。她看看了一眼屋里人，随后便摇了摇头。 “没啥事儿，我回爹娘那边了。马上开饭了，爹娘说晚上煮野菜糊糊，家里没啥粮食了。唉！我这一回来就要吃家里的粮食，心里不是滋味。” 江月娘说着叹了口气，满面愁容。 江富贵闻言立刻道：“在我这边吃吧！家里正在盖房，反正也要做不少馒头。二哥别的没有，这顿馒头还是管够的。” “我吃啥倒是没关系，只是爹娘那边也没吃的了。我在这里吃好的，爹娘那边吃糠咽菜，我怎么吃得下？” “啊？”江富贵挠了挠头，“前几日不是还让秀娘送去了馒头？我们吃啥他们吃啥啊！” 因为江富贵时不时让沈氏送些馒头过去，纵然家里人不满，但也只是颇有微词。 毕竟人不能选择出身，江富贵不是那种绝情之人，送几个馒头免得村里人说，也就随他意了。 不过江宥帧可是让四丫只送了三四个，给老爷子老太太都是他们让步了，要说养着长房和四房，那是想得美。 要么老爷子老太太不吃，从自己嘴里省下来喂给三四十岁还在啃老的巨婴。 “那不是爹娘想省着吃吗？四哥要读书，费脑子，自然要吃好点的。爹娘肯定舍不得，都贴补四哥了吧？” 江宥帧冷眼看着这场表面的兄妹情深，只觉得万分讽刺。 “三姑，我爹已经分家出来了，每年要交三两六钱银子呢！这么多银子，买些粮食吃一年怎么也够了，甚至还有不少盈余。 您要说爷奶吃不饱，那银子去哪儿了，贴补了谁，咱们也不好多问。不过贴补这事儿就是个无底洞，也不能让我爹一直贴补不是？毕竟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江宥帧眼看江月娘要张口，于是又道：“您要是说让大伯和四叔考上功名之后再回报给我们，那就算了。即便考上功名，那也要安分守己，比之前更要恪守本分，否则被人抓住把柄，革去功名，岂不是我们的错？” 江月娘脸色已经变了，她之前听老四和爹娘说江二郎变了性子，巧舌如簧的，谁都说不过她，江月娘还不信。现在看这模样，确有其事啊！ “爷奶那边，该有的孝敬不会少，毕竟咱们身为晚辈，孝顺长辈是应该的。三姑您就放心吧！要是大伯他们敢把我们给的粮食和银钱花用了，不给爷奶，那咱们就得找族长爷爷说道说道。 这种不忠不孝，毫无礼义廉耻之人都不配姓江，别说读书人了， 就是我爹大字不识一个，都不可能做出这些畜生不如之事，咱们族里可没这种人。” 江宥帧脸上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江月娘望着江宥帧眼里的冰凉，一时哑口无言，大为心惊。 二郎以前可是个闷葫芦啊！啥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而且那话不就是在指责大哥和四弟不知礼义廉耻，做的事畜生不如吗？ 偏偏江富贵没听出弦外之意，还觉得二郎说得对。 “三妹你不用担心， 饿不着爹娘。待会儿我让秀娘给老两口送点馒头和菜过去，来咱们这儿吃他们不自在。” 江月娘干笑两声，正好果子端了酸菜炖肉放在桌上，江月娘便让果子盛了一碗，说是要过去上房吃。 果子有些无措，看到就江宥帧递过来照做的眼神之后，这才回了灶间。四丫眼珠子一转，随后也跟着进了灶间。 就这样，江月娘带着一碗酸菜炖猪肉，还有八个三合面大馒头，这才离开了二房。 等她一走，四丫就抱怨道：“爹！咋我三姑说啥你都信？我看三姑可不是想和你拉家常的，那句句都帮着大伯和四叔呢！” 江富贵摇头，“别这么说你三姑，她对我一直不错，不过是对你们爷奶格外尽心罢了！” 三丫却是抿唇一笑，“我也觉得四丫说得有道理，过年为啥不回？也没给个说法，现在咱们家盖房子了， 她就回了。刚才话里话外都是帮着那边的，我看就是嘴上说个好听话。” 这次就连二丫都连连点头，“可不是吗？我看目的不纯。” 江宥帧很欣慰三姐妹能拎得清，“爹！三姐说得有道理，反正这次你得警惕些，咱们家现在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等二姐成亲之后，三姐的亲事也要定下了，不得要钱？” 四丫冷哼一声，“我看呐！肯定是来要银子的，爹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来打个赌？” 沈氏戳了戳江富贵的手臂，“连娃都比你看得清楚，你就是个傻子。先说好了，要是她来要银子，你可别答应。” 江富贵被戳到龇牙咧嘴，连忙应声，“一定不答应，不答应！” 第148章 人老珠黄?来自老母亲的暴击 这时四丫凑到江宥帧耳边道：“嘿嘿！刚才盛酸菜炖肉的时候，那碗下面全是酸菜，就是上面有三块肉。” 江宥帧立刻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这小机灵鬼。 “就是可惜了那些大馒头，个个都十分扎实。”四丫不无遗憾地说道。 “没事，就当喂狗了。”自家吃的是白面馒头，一文钱一个的三合面馒头，江宥帧现在都不放在眼里了。 “对了！这次爹可是给你们带好东西了。还有，咱家还买了马车。” 众人一阵欢呼，都兴高采烈地去看马车，搬东西了。 然而欢喜时刻没多久，就在众人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的时候，上房那边的六丫过来了。 “爷奶说让二伯过去一趟，说是有事要说。”六丫说着还看了一眼江宥帧，“他们还说别让二哥过去。” 江宥帧扫了江富贵一眼，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知道是什么事不？”江宥帧趁此机会给六丫拿了两个白面馒头和菜，“坐这儿吃了回去。” “爷奶还等着我回话。”六丫有些为难。 “没事，别怕，边吃边说。” 六丫便一边吃一边将自己在上房偷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我也没听到多少，他们防着我呢！我就在窗户根底下听到他们说要找二伯要银子，反正这次不得不给。还听到三姑哭诉，说什么三姑父不管家里了，要把银子都给了那个女子……” 六丫说着顿了顿，随后想了又想，“可惜我就听到这么多了。” 自从上次罗氏发现六丫身上穿着新袄子，非要剥下来给三郎和四郎穿之后，六丫都不敢再进场来二房了。 除了来吃点东西，其他用的都不肯要。即便那次是江宥帧阻止了罗氏，可六丫还是不肯麻烦江宥帧。不过自从那件事之后，长房和四房都在防着六丫，说她是胳膊肘往外拐。 都给了那女子？看来是因为这件事？听这话的意思是，三姑父外头有了外室？ 没想到三姑父不过是个木匠，一个月的月钱多不过五六百文，这人居然还舍得养外室？ “给了谁啊？”三姐妹一脸茫然，不过沈氏和江富贵却是听出来了。 江富贵面色复杂，既有些心疼三妹的遭遇，又对三妹也算计他的银钱感到伤心难过。 “你看吧！这就来了，我跟你说，这次你要是借他们银子去养外面的，我可就不跟你过了。”沈氏一听，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家男人养外室，你却来算计我家银钱，好没道理。 六丫吃得很快，先回去上房复命了。江富贵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跨进长房的勇气了。 “爹！我陪你去吧！”江宥帧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虽然江富贵现在改了许多，但依旧容易被忽悠。 等江富贵点头，二人便走进了上房。就这么几步路，江富贵的步伐异常沉重，跟去上刑似的。 二人刚跨进门槛，就听到了江月娘的哭泣声。 “我说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他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智，这几日都不着家。家里的银子被他给偷去养那狐狸精，还腆着脸跟我要当初的嫁妆。迁儿和玉儿还没成婚，家里啥都用钱。” “这天杀的卢大山，居然敢这么对我闺女。想当年你也是清河村一枝花，要不是他有手艺，哪里还轮得到他一个长相粗犷的二愣子？ 现如今我闺女人老珠黄了，他竟然敢找外室？反了他了！这事儿没完，明儿我让你三兄弟跟你家去，教训教训那不知羞耻的龟孙子。” 老太太嘴跟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将卢大山骂得一文不值。 就在门口的江宥帧听了都想笑，清河村一枝花？自封的吗？ 居然还说闺女老珠黄？对自家闺女的定位是这样的吗？这是来自老母亲的暴击啊！江月娘听了不得鼻子都气歪了？ 屋里的江月娘也的确如此，她气得哭声一顿，深呼吸了一下，而后埋怨道：“当年我就看不上他，是你非要我嫁。如今好了，我被欺负了，娘家也不给我出头，呜呜呜呜呜……” 江富贵有些尴尬，一只跨进来的腿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想捂住江宥帧的耳朵，却又为时已晚。 不过妹夫卢大山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气愤，自家妹子被人欺负了，他这个当哥哥的确实心里不好过。 眼看江富贵脸上已经有了怒意，江宥帧便拉了一把江富贵，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两人便进了屋子。 没进来的时候，还当屋子里就爷奶和三姑三人，谁料进来之后便发现老四两口子，还有老大媳妇也在场。 只是刚才他们不出声，江宥帧便以为他们都不在。自家姐妹被欺负了，家里人除了老太太，竟然都无动于衷？不是说江月娘没嫁人之前在家里很受宠吗？ “老二，六丫没跟你说？待会儿要说大人的事，叫二郎来做甚？有些事儿是她个小娃能听的？” 江河一看到江宥帧，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二郎来了，什么事儿都会有变故。 “爹！二郎今年也十四了，有些事儿该懂了。”原本江富贵还有些后悔让江宥帧听到这些，可他随后想到江宥帧早晚要嫁人，现在听听也好，免得被那些不着调的小子骗了去。 “爷奶，是有什么事儿不能让我听的吗？我听着三姑在哭，我这个做侄儿的，总要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要是也故作不知，那三姑的事儿谁帮她？” 江宥帧这番话让老爷子老太太脸色稍霁，不管怎么说，江宥帧这两句话总没说错的。 “还不是你那三姑父，在外头找了个外室，还是良家女，现在闹着要娶回来做妾。你三姑想着娃的名声不同意，他居然威胁说不同意就休妻，让那外室扶正。你说说，这是人话吗？” 老太太就对着江宥帧竹筒倒豆子，好像就要江宥帧给她们做主似的。 江宥帧一愣，这怎么个事儿？真要把这事甩到自己头上了？ “娘！不如叫二郎陪着三姐走一趟？我们马上要下场了，一来一去赶不及啊！” 第149章 一屋子的穷酸 说这话的是四叔，他说完就轻咳了一声，看向江宥帧。 哟呵？这事儿竟然真的就丢给自己了？江宥帧很是无语，你们在想屁吃，自己决不能接手。 “二郎啊！你爹刚才还说你长大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你三姑受了委屈，这事儿咱们江家和他们老卢家没完。” 江海林说着就指着江宥帧，“二郎，你就跟你姑回去。这次回去硬气些，让他们老卢家看看我们江家儿郎的气势，不能让他乱来。” 江宥帧差点被气笑了，这大嘴一张，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四叔，这事儿咱们江家确实需要帮着三姑出头，毕竟三姑受了大委屈。”江宥帧点头。 “你看，二郎也这么说。还是二郎深明大义，确实长大了，懂事了啊！”江海林诧异江宥帧这次为何会答应地这么爽快，但这事儿能按到江宥帧头上，只要和他无关，管他如何？ 就连江月娘都忘了抹眼泪，和大伯母小陈氏像看西洋景一样看向江宥帧。小陈氏都懵了，江二郎这是答应了？真的答应了？不会吧？ “只是我人微言轻，去了也无用。既然家里想让小辈出头，那就让长房嫡孙起个表率吧！”江宥帧说完看向大伯母小陈氏，朝她笑了笑。 “大伯母，这事儿不如让大哥起个头，带着咱们家小辈男丁都跟着三姑回去。人一多，量他们卢家也不敢猖狂。” 小陈氏闻言顿时柳眉倒竖，“那不成！凭啥要我儿去？”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看向她，神态各异。其中就数老太太和江月娘最为气愤，都已经摆开了架势，准备和这个长房嫡子媳妇说道说道了。 “咳咳！我不是说我儿不能去。只是大郎才刚及弱冠，年纪小不懂事。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事儿可不能交给大郎，这要是办砸了，那不得毁了小姑一生啊？” “哦！那大哥都办不成的事，我去肯定也不成。大哥身为长房长孙，自小由大伯亲自教导，大伯是什么人？” 众人一听，又懵了。 罗氏等了半晌，却见江宥帧竟然闭嘴了，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大伯啥人啊？” “当然是明事理，又德高望重的读书人啊！我们二房大字不识一个，哪里有这样好的教养？比起大哥肯定是多有不如的了。” 罗氏一听，眼珠子一转，忽然一拊掌，“对啊！小辈知道个什么？让他们去不是儿戏吗？我家三郎和四郎还这么小，肯定去不了。” 江宥帧心下冷笑，她就知道，把问题抛给大伯母就对了。 “哼！我算是听出来了，你们是你推我，我推你，月娘这事儿，你们根本就不想管。你们也不想想，月娘在婆家过得不好，咱们娘家也没脸啊！” 不得不说，老太太对将江月娘还是有几分真心宠爱的。一听到没人肯帮，顿时拉着个长脸。 “娘！”江海林无奈叹了一声，“男子纳妾本就是常事，姐夫要纳妾，咱们也不能不准啊！就算是告到官府去，咱们也赢不了。” 江海林才不想管这档子破事儿，要他说还数姐夫有胆量又有钱呢！反正找外室的钱不用家里出，管他呢！ “娘！你看四弟他说的是人话吗？大山他都不着家了，每日做的银钱就拿去养那小贱蹄子，我和迁儿玉儿都快要饿死了。你看我们都瘦成啥样了，过的叫什么日子啊？” 江月娘说着又哭了起来，忽然里间帘子被掀开了，走出来一对少男少女。 “扑哧！”江宥帧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江月娘立刻将目光投向了她。 不是江宥帧不分场合，实在是江月娘心里没点数啊！ 江月娘是圆脸，面色红润，身材倒是纤瘦的。她那双儿女，闺女倒还成，只是略微丰盈，但那儿子卢迁可不止丰盈，而是身材肥硕。 脑袋圆圆，肚子圆圆，胳膊腿圆圆，反正全身上下啥都圆。江宥帧穿过来之后，见过的胖子不多，这位可真是排得上号的了。 没想到卢大山那木匠手艺竟然能把儿子养得这么脑满肥肠的，看来一年确实没少赚。 江海林看了一眼自家外甥，有些无语，这叫瘦？都快成球了。 “咳咳！少吃点也没啥不好，姐你看迁儿胖的，能养这么好你家的银钱全都拿来吃了吧？”江海林咂吧着嘴，有些羡慕。 虽然他也时不时偷摸开小灶，但毕竟手里也没那么多私房，哪能日日吃香的喝辣的？ 卢迁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又没吃你家的，你管得着吗？你家穷没得吃，长成竹竿儿，对我只有羡慕的份。一屋子的穷酸，哼！” 江宥帧都快气笑了，这货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家教这东西他是没有的，张口就是穷酸。 她看了一眼江富贵，果然！江富贵皱紧了眉头，有些不快。 江富贵这人重情重礼，像卢迁这样的性子，他非常不喜。江宥帧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反正只要战火不烧到自家身上，她就不用插手。 “嘿？这小子，还懂不懂规矩？我是他娘舅，他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江海林本就懒得管这档子破事儿，气得拂袖就要离开。 江月娘冷哼一声，“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迁儿哪里胖了？你……” “好了！吵吵什么？现在是在解决问题，你们吵吵别的作甚？”江河拍了拍炕沿，冷声道。 “爹，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你说有这么多兄弟有啥用？都不帮我讨回公道。”江月娘又哭上了。 “老大和老四就要下场，的确没时间去。家中琐事本就多，他们还要静下心来读书做准备。如果中了，那就是秀才老爷，以后你婆家还敢欺负你？” 老爷子看了一眼江月娘，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江富贵。 “咱家现在就老二你最闲，你跟着月娘回去一趟把这事儿办妥了。”老爷子一锤定音，直接吩咐。 江宥帧不等江富贵开口，便直接道：“爷爷，您是忘了我家还在盖屋子了？那边忙得很，哪里有闲？再说我爹去了也无用，姑父能听我爹的吗？ 即便打他一顿，姑父就能回心转意了？再说我爹现在身子累垮了，就是去和姑父打一架，也打不过身强体壮的姑父啊！” 第150章 要嫁妆 老爷子拧眉，“那你说怎么着？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姑被扫地出门？” 江宥帧顿时惊讶，“啥？我姑被扫地出门了？” 江月娘顿时脸色一变，随后不自然地道：“没有，哪有的事儿？他还能有这个胆量？就是要纳妾，我不同意，所以就气得回了娘家。” “哦~”江宥帧点了点头，“我心说不能啊！我姑可是明媒正娶的妻，又没啥大错，咋可能被扫地出门？” “其实这事儿要看我姑的诉求是什么了，三姑！你说，你想咋的。”江宥帧又将问题丢给了江月娘，你当事人都不表态，她还能说什么？ 江月娘顿时愣住，半晌才道：“反正纳妾不能，决不退让。还要卢大山和那狐狸精断绝关系，以后不再往来。” 她说着忽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另外，当年我出嫁的时候，家里日子苦，没啥陪嫁，因此卢家一直看不起我。就现在卢大山说起来，都要说我娘家穷酸。” 说着又抹上泪了，老太太立刻心肝肺地疼起来。 “哎哟！我的月娘欸~你命苦啊！咱们家穷，你没嫁妆，家里兄弟也不撑腰，在婆家的日子是多难过啊！这么多年，你是咋过来的啊？” 老太太一拍大腿，就开始抑扬顿挫地唱上了，而后母女俩抱头痛哭，哭得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江宥帧抽了抽嘴角，她可是听沈氏说过，当年家里穷，但江月娘的嫁妆可是老太太在她儿时就开始积攒了的。就算是娶了三个媳妇儿，给的聘礼都没江月娘一人的嫁妆多。 在老太太心里，儿媳就是外人，聘礼给多了也是浪费。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啥嫁妆聘礼的，那就是不配。 之前沈氏说起那嫁妆时还满脸羡慕，说是拢共算起来，得有八两银子的嫁妆。 在这穷苦农家，八两银子的嫁妆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是屈指可数了。就这还嫌少，觉得自己嫁妆不够？ 呵呵！江宥帧冷眼看着哭得伤心的两人，就演吧！她就静静看着她们表演。 “就是因为嫁妆少了，你婆家才如此磋磨你。你那婆婆就是个势利眼儿，你和卢大山这样，她都屁话没有。你要是有嫁妆傍身，还用看他们脸色？”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拿眼瞥向江富贵和江宥帧。江富贵倒是微微叹气，然而江宥帧却是好整以暇看着她们哭，那闲散的姿态大有我看你们能哭到几时？ “月娘说得也有道理，老四，你说月娘说得对不对？如果咱们再添些嫁妆，那月娘回去是不是就不用被他们拿捏？”老爷子忽然又发话了。 江海林被点名，又是一愣。啥意思？不会是要自己给三姐添嫁妆吧？这都嫁出去差不多二十年了，还要添嫁妆？说出去都笑掉别人大牙。 “爹！我姐都嫁了二十年了……”江海林说着忽然发现老爷子的目光瞥向江富贵，顿时悟了。 他话锋急转，“这二十来年得受多少委屈啊？之前我和大哥要读书，家里没啥盈余，现在好了，二哥他发达了啊！” 他说着皱眉，“这样！除了二哥，我们也没分家，钱都在您二位手里。要添多少，你们看着办！至于二哥，那就得看他的表示了。不过我看二哥家里盖着这么宽敞的大房子，肯定不会少出，看着自家妹子受委屈的。” “是这么个理儿！”老爷子点头，“那我们就给添上二两银子，家里也没银子了，都给你和老大拿去读书考试了，如今就老二手里有银子了。” 老爷子说着指向江富贵，“老二，你表个态，打算给多少？” 说一千道一万，迂迂回回，还是为了银子，江宥帧嗤笑一声。 江富贵纳闷了，“爹！我觉得目前这事儿和嫁妆关系不大啊！咱们现在不是为了解决妹夫要纳妾的事儿吗？就算添了嫁妆，妹夫该纳妾还是纳妾啊？” 他是真的不理解，怎么又说到嫁妆上了？当年三妹出嫁，嫁妆让村里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都羡慕得很，其实也不少啊！ “咋没关系了？不就是因为嫁妆少，你妹子在婆家才受气吗？嫁妆多了，就是娘家有本事，那他卢大山母子不就得掂量掂量？哪会像现在这样对我闺女？” 老太太一听老二这意思是不想拿银子，她立刻就跳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江月娘哭哭啼啼，“卢家还嫌我吃的多，说他家十几亩地，都跟我无关。要么就同意纳妾，要么就滚回娘家吃自家饭。” 老太太一听，这还得了？肺都要气炸了。 “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这是要休妻啊！我闺女给他生了三个儿女，老卢家不念我闺女的功劳，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太太一拍大腿，“不成！这事儿没完！这次我跟你一同回去，骂不死卢家几个老东西，竟然敢这么磋磨我闺女。” “老二！你就说你这嫁妆钱出不出吧！要是今儿个不出，让你妹子受委屈，我们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把你们逐出族谱。”老太太手一挥，就威胁上了。 原本江宥帧还打算看戏的，一听到这个，顿时乐了！ “奶！您要因为这事儿把我们逐出族谱，族长爷爷第一个不答应。您原先不是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吗？都嫁出去二十来年了，还回来要嫁妆。说出去，谁不觉得好笑？” 江宥帧说着冷笑连连，“您要是觉得我们二房碍眼，那不如把我们过继给八爷爷？我看八爷爷想要个儿子养老送终，倒是很乐意。反正您儿子多，也不在乎少我爹一个。” 惯得你！正好记到八爷爷名下，那还真是少了这些个破事儿了。只可惜，她觉得老爷子必定不会同意的。 “混账！你这是说的啥话？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是不是？你再敢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老爷子忽然怒了，捡起炕下的鞋子，就要跳着脚去抽江宥帧。 江富贵见状立刻把江宥帧拉到身后，“爹！爹您消消气，别和娃一般见识。她不懂事，口无遮拦，就是无心之言。” 第151章 抛开纳妾不谈，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二哥！我看二郎不是无心之言呐！她这是嫌弃咱爹，想认在八伯名下啊！她这样就是不孝，说出去要被戳破脊梁骨。” 江海林冷哼，他可算是抓住江宥帧的把柄了。这小子敢说，他就敢宣扬。 在江富贵身后的江宥帧撇了撇嘴，她就说了怎么样吧！难道还能把她抓去见官？ “老四你也少说两句，和个小辈计较什么？快扶爹坐下！” 江富贵说着还瞪了江宥帧一眼，便上前扶住了老爷子。 “四叔也别拱火，要这么说的话，你和大伯做下的腌臜事儿我就拿出来说道说道，让大家伙评评理。” 江宥帧不顾江富贵朝她使眼色，冷笑着道。 江海林一愣，随后心虚了一下，但片刻之后，还是色厉内荏地道：“我能有什么腌臜事儿？你别血口喷人！” 一旁的罗氏竖起了眉头，狐疑地看向江海林，“啥事儿？二郎你说！ 江宥帧只是挑眉看向江海林，在江海林看来就是知道他的把柄，在他跟前挑衅呢！ “我能有啥事儿？她就是在胡说八道，她以为我跟大哥一样呢！”江海林不敢再看向江宥帧，目光投向了别处。 “你大哥能有啥事儿？老四，你给我说清楚。”一旁看戏的小陈氏顿时抓住了他的话柄，狐疑地问道。 “爹！出了这样的大事，您怎么也不让人去知会我一声？”此时江海青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外，他跨进门槛，看向众人。 目光落在了江宥帧身上，他又道：“三妹难得回来，爹您也没找人叫我回来。要不是村里人见了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和三妹也有一年多未见了，瞧着清减了不少。” “呜呜呜……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可得为我做主啊！”江月娘又哭上了。 “方才在门口听了一耳，你这件事确实要咱们出手。咱们兄弟就是你的依仗，他们卢家这么做就是打我们江家的脸。没有因为要纳妾，就把正妻赶出家门的道理。” 江月娘听到赶出家门这几个字有些不悦，但也没出声，只是抹着眼泪。 江宥帧了然，那看来早就回来了，说不定都在外面听了很久。要不是提到他，估计他都不会站出来，还要继续听呢！做得还真明显。 “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咱们退一万步讲，抛开纳妾不谈，三妹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都诧异地看向了江海青。 江月娘更是懵了，好半晌才道：“大哥你这是啥意思？我怎么就错了？我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里，这还叫错了？” 江海青却指着江月娘道：“即便你是我亲妹子，我也是帮理不帮亲。七出之条，你犯了妒这一条。女子好忌妒，导致家庭不睦夫妻不和，这就是七出之罪。” 江月娘一听，险些连头发都炸起来了。 “大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家虽然过得还算殷实，但家里也没多少盈余。眼看迁儿和玉儿就要说亲，这聘礼和嫁妆从何处来？一家子都张嘴等着吃饭，他却拿银子去养外室，还要纳妾，那家里是不是就多养一张嘴？再多生几个娃，又添上几张嘴，吃住不是问题？” 江月娘冷眼看着这个大哥，她是没想到娘家人也会这么说。 “是这么个理儿，咱们穷苦人家，没有纳妾的。”江富贵深以为然，以前家里穷，他从没想过。就算以后家里日子好了，他也不会纳妾。 沈氏陪他苦了这么多年，他再纳妾来膈应沈氏，他还是人吗？ “那是他的错，我现在说的是你的错，你不要岔开话题。总之你确实犯了七出之罪，他要是借此休了你，也无处说理。” 江海青摆了摆手，打断了江月娘的话。 江月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是没想到大哥竟然不帮她。 “老大，月娘说得也没错。家里没银子，拿什么纳妾？难道都饿死，便宜那个骚蹄子？你身为大哥，就得帮月娘。” 老太太顿时也不满了，她也诧异老大这次竟然没帮月娘，反而帮起了卢大山。 然而一旁的江宥帧却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原由，原来是为了日后的东窗事发做铺垫啊！她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小陈氏，小陈氏这么精明的人，只怕已经开始怀疑上了。 “咳咳！娘，我不是说不帮三妹，而是先分析这件事谁对谁错！”江海青无奈地道。 “我管他谁对谁错？甭说不是你妹子的错，就是你妹子的错，那你也得帮你妹子。你们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帮外人就是没理。” 老太太可不管谁对谁错，她闺女就不可能错。 这很老太太，江宥帧这一刻倒是觉得老太太对自己生的几个孩子，当然除了江富贵之外，都很是护短。 “既然你回来了，你是家里的老大，你说怎么办？”老爷子问。 江海青沉吟片刻，道：“爹！既然妹夫铁了心要纳妾，那咱们就是反对都没用。既然这样，我觉得三妹说得其实也有道理。 咱们给三妹添些嫁妆，让她手握嫁妆有底气，那就不必再惧怕那妾室。到时候那妾室进了门，还不是当家主母说了算？她还能大得过妹子去？怎么磋磨那是妹子的事，拿捏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老爷子老太太和江月娘顿时脸色稍霁，老爷子便道：“那该给多少？给少了也是无用。” “卢家十几亩地是他们的依仗，既然如此，那咱们也给妹子添上十亩地，再给她在牛华镇买一间铺子。日后靠着这些，也不愁没好日子过。” 江月娘一听，有些意外，但接下来就是喜上眉梢。 她和卢大山都老夫老妻了，他纳妾，她自然有怨气也妒忌，但确实没有钱财来得实惠。有了这些，她还怕什么？就是婆母也不敢给脸色她看了。 老爷子一听，这不得二三百两？有点多了吧？自家也就只给二两，剩下的老二肯出？老二能有这么多银子吗？ “老二，你怎么看？”江海青问道。 第152章 老太太能有多无耻? “大伯对三姑可真好，既然是大伯决定的，那咱们也不能反对。不过你们也知道我家刚盖了院子，手里根本没什么余钱。也就只能拿出来三两银子，接下来的就看大伯和四叔了。没想到这些年家里存了不少，这么有底气了。” 江宥帧抢在江富贵前面回答，这样算下来不得二百四五十两？他们肯拿银子出来？肯定是想宰自家。 老太太一听，“三两银子？你打发要饭的呢？二百几十两银子，你们就给三两？说得过去吗？你自家青砖大瓦房，大院子住着，吃的是白面馒头猪肉鱼肉，穿得也是好料子，就忍心看着你三姑受苦？” 江宥帧疑惑地道：“现在要饭的这么赚钱？三两银子都嫌少？说得我都心动了，我明儿就去要饭。” 三姑受苦？三姑受苦干她屁事？之前对原主家也不咋样，从不照顾二房，现在就是摆明了朝二房要银子，谁欠她的？ 老太太一噎，“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娘的意思是，老二你家肯定不止三两银子。老二啊！这个家终究是你做主，你不能总是躲在二郎身后，你说吧！你准备如何？出多少？我知道你手里有。” 江海青说着看了一眼江宥帧，他就是要挑拨。二郎事事出头，老二身为二房的顶梁柱，总让自家孩子越过去，时间长了，能没个意见？ 这一次江宥帧没说话，其实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她不可能总在江富贵身边，这次就看江富贵怎么处理吧！ 江富贵想了想，二郎前前后后给过家里八百两银子，不过家里盖院子和买地，再加上给两个闺女准备嫁妆，也花得七七八八了。昨儿他还问过沈氏，除去盖房子和买地需要用的银子，剩下也就二十两左右能动。 可是这些还得买种地需要用的东西，家里也要不少开支，他顿时犯了难。 再说这银子就是二郎给的，她当然有支配的权力。 江富贵深深叹了口气，“都是我这做二哥的无能，我现在手里最多只有十两了。你们看，要不？就少点？” 他有些愧疚，因为想留些家用，他还有十多两没说出来。其他都是二郎挣来的，就这给十两他都不好意思看二郎。 “十两？十两够啥？只能买一亩地。”老太太大失所望，这也太少了吧？ “老二，不是我说你。前儿我可是看到你找陈牙子了，我看到你们去看地，还去了镇子旁边的何家村，去看的那块地可是二十一亩的，你说你没银子？你没银子你去看什么地？” 江宥帧抬眼看向江海青，这人居然还搞跟踪？之前陈牙子说何家村有一大片地，二十一亩，江富贵想着三丫的亲事就快定下来了，那后生就是镇上的，何家村离镇上很近，倒是可以买做嫁妆，于是就跟着陈牙子去看了。 何家村的地是好地，江富贵打算买下。现在就等着主家回来和这边去办理红契，没想到却叫江海青知道了。 看来江海青肯定想方设法打探自家的家底了，又是盖院子，又是买地的，他肯定把主意打到自家头上。 “老二，我听人说了一嘴，说你要定下那块地。你连买二十一亩地的银子都有，给自家妹子十两银子你说得过去吗？之前你说没银子借给我去考试，我不怪你，但三妹的事儿你还不肯帮忙，那我就不高兴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自私，不顾手足之情。” 江海青指着江富贵摇头叹息道：“老二啊！我对你太失望了！” “啥？二哥都买得起二十多亩地了？二哥你哪来这么多银子？那不得一百几十两？你家现在可是有什么来钱的营生？说出来也叫咱们兄弟沾沾光，不能你一个人发财吧？” 江海林震惊了，他没想到二哥现在居然这么有实力了。二十多亩地，说买就买。 而江家其他人也十分惊诧，罗氏咬着后槽牙，怎么就让老二家发了财呢？而小陈氏更是目光闪烁，眼里满是惊讶和算计。 “呜呜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既然娘家也不想管我，那我就只能带着娃去吊死在卢家门前了。”江月娘边哭的同时也在惊讶万分，这一下她更有要到银子的决心了。 江富贵涨红了脸，“大哥！三妹，这是我打算买给三丫陪嫁的，不是我的。” “一个丫头片子，要这么多嫁妆？美得她。她三姑都快要吊死了，她就不能先紧着她三姑？还有你是一家之主，那银子不就是你的？不是你说了算了吗？你叫家里的婆娘和娃们拿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不得当家作主？” 老太太顿时又抱着江月娘心肝肉地叫上了，对江富贵是恨铁不成钢啊！ 江宥帧觉得这老太太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双标的可怕。她自己的闺女能有这么多嫁妆，孙女就不能有。这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惊奇。 “奶奶，你也说嫁妆重要，那我姐的嫁妆就不重要吗？如果我三姐没嫁妆就嫁了，那她婆家能对她好吗？到时候她也和三姑一样被赶出门怎么办？” “那是她自己没本事把夫君和婆母的心笼络住，被休回家不是她的错吗？”老太太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江宥帧真的无力吐槽，这人实在听不懂人话，她多说无益。 屋里其他人被老太太的无耻震惊了一下，他们原以为自己就够厚脸皮了，没想到最厉害的在这儿呢！ “咳咳！”江海青轻咳了一声，“三丫的嫁妆也是重要的，不过是先紧着她姑，等日后再补给她便是。等我考中了秀才，我亲侄女儿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到时候婆家只会把她供起来。” 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无耻啊！江宥帧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老二，你要自己做主。那二十一亩地就先不买了，让你妹子先应急再说。”老爷子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便一锤定音。 “我说了，我不同意。你们要是谁动我姐的嫁妆，我就把这事儿叫个戏班子排戏，在各大村子宣扬宣扬，等唱出来让咱们江家也扬扬名。”江宥帧冷笑。 “你！”老爷子指着江宥帧的手都在颤抖。 第153章 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说到现在，就是拐着弯儿来向我爹要银子。”江宥帧说着看向江富贵。 “爹！以前咱们没分家也没银子的时候，你看家里的大事你能插嘴吗？现在分家了，却时不时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掏银子的。拐弯抹角一大堆，现在就暴露了真面目。这样的算计，实在让人心寒。” 哼！你会挑拨，我不会？江宥帧还就不信便宜爹会真的掏银子，沈氏不得给他挠成爆米花。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可不是惦记你爹的银子。只是因为你三姑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想让你爹帮上一把。”江海青脸色铁青，江宥帧直接说出来，就等于撕开了他们的遮羞布。 “走了！爹，反正娘那边只剩余二十多两银子，您还得买春耕的农具，家里也要添置。您要是觉得您负担得起三姑和她家两个孩子一辈子，那就掏银子吧！” 江宥帧也懒得多说了，原本是打算看戏的，但一烧到自家就没啥好看的了。 江富贵有些受伤，他知道二郎说得是对的，他们叫自己就是为了银子。 “爹娘，你们也听到了，我家现在也没银子。就十两，这是我能拿出最多的了。如果要的话，跟我说一声。”江富贵黯然神伤，也跟着江宥帧的步伐出了上房。 剩下一屋子人都面面相觑，江海林看留下这些个人也没个解决问题的，索性找机会开溜。 “也不知道二哥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对亲兄弟还藏着掖着，有那赚钱的门道就是不肯说。不行，我得去问问，再劝劝他，让他掏银子给三妹置办嫁妆。” 他说着人就已经到了门口，那置办嫁妆四个字在众人耳朵里听着格外别扭。嫁出去都二十来年了，还回来要嫁妆。 “哎呀！我被子还没收，我也得回去了。”罗氏一看自家男人都跑了，不走还等什么？虽然她想看热闹，但也怕老爷子老太太让她出钱。 江海青一看人都走了，顿时沉着脸坐在了凳子上。 江月娘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看向江海青，“大哥，你想想办法，我要是不回去，那大山说不定就直接把人拉回家了。” 江海青皱眉，“我有什么办法？你二哥不肯掏银子，难道我还能去抢？实在不行，你就回去吧！你这样出来，不是给那女子腾地方吗？” 他不急吗？他也急啊！那边已经等不了了。这么说算是给江月娘出个主意，他也不可能跟着江月娘回去，那就只能由着卢大山了。 江月娘一听他语气不好，并且不想管她时，顿时也不高兴了。 “大哥，你还记得我回村之前去找你，你说过的话吗？你说帮着我跟二哥要银子，要到的银子一人一半，现在就不算数了？要不要我去找二哥说说？” 江海青听出江月娘的威胁，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说了句，“急什么？我会想办法的。” 老夫妻俩有些意外，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怪异。 江海青眼看这件事不成了，只能用这个办法了。他暗下决心，看向沉默不言的老爷子。 “爹！只能这样了，咱们就按照最后说的那样办吧！” 老爷子有些迟疑，“真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就来不及了，马上老二就要把银子都用光了。就这样吧！你们帮我看着二郎，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江海青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和果决，他深吸一口气，老二！你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 老爷子还在犹豫，“老大，我想了想，这么做还是不行。这样，还是用上次的法子，先试了再说。” “爹！不如一劳永逸啊！”江海青着急地道。 “不成！事情一旦败露，你和老二就会彻底决裂了。就按照我说的，先试了再说。” 老爷子摇头，这件事真的成了还好，可一旦出现岔子，那老二就彻底和江家离心了。日后老二再有银子也不可能帮衬老大，银子最后还是便宜了外人。 屋里小陈氏、江月娘，甚至是老太太，都一脸茫然。 “你们在打啥哑谜？到底怎么个事儿？还不能说？”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明儿个安排一下。”老爷子说着就朝炕里边歪了歪，他忽然有些累了。 闭上双眼，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凉。啥时候，他要这么用心去算计老二了？ 这一切到底怎么了？为何他也会觉得累了？老大和老四不省心呐！让他操碎了心。这次下场，老大说很有把握，就看这次吧！ 眼看老爷子拒绝再沟通，江海青即便不甘心，也只能答应下来。 回房的路上，小陈氏看着夫君的背影，不禁觉得有些陌生。 “夫君，你和爹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什么一劳永逸？” “没啥！就是爹不满，要将二房一家逐出族谱，我们就是想这么要挟而已。” “是吗？”小陈氏狐疑地看向面色平静的夫君，“二郎总说拿住了你们兄弟的把柄，到底什么把柄？你今儿会说妹夫纳妾是常事？难道你也想纳妾？” “什么？我不是，我没有。”江海青心中一惊，忙不迭摇头。 “我现在一心想着考取功名，让你们娘儿几个过上好日子，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江海青说着见四下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一支银簪子，插到了小陈氏的发髻中。 “刚发了月钱，给你买的，好看！”他说着温柔地看向小陈氏。 小陈氏顿时红了脸，“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我都人老珠黄了，不好看了。月钱得省着用，怎么就给我买了簪子？” 她说着喜不自胜地快速走着，“我要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买的咋样，可别买贵了。” 正在门缝里看着这一切的江宥帧顿时啧啧出声，“大伯还是会哄人啊！给大伯母哄的，都找不着北了。” 倒不是她要监视两人，而是她站着的地方是自家的堂屋，门没有关罢了！ 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江宥帧忽然发现地上有一样东西，她便走过去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第154章 去私塾 那靛青色手掌大的绸缎料子，上面还绣着栀子花，不就是江海青的荷包吗？ 将荷包捡了起来，江宥帧若无其事地走了回去。 等江宥帧刚进屋里，江海青就急匆匆走了出来，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之后，又去了上房。 江宥帧从门缝里看着江海青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从院子里转到屋里，再转到屋里，随后快步出了门。 她知道这是去找荷包了，江海青肯定不知道是掉在何处的，估计以为掉在路上或镇上了。 去了自己屋子，她把荷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有三张银票和一张纸，还有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其他的碎银和铜板加起来倒是没多少，估计是用了。 江宥帧打开那三张银票，发现竟然有两张是一百两的，还有一张是二十两的。她不禁有些惊讶，江海青一个月才三四百文的月钱吧？一年也就四两多银子。 他们还在镇上租着小院子，吃喝花用和租院子钱怎么也得二百文一个月，一年能省下二两都不错了吧？ 哦！对了！还有家里贴补呢！以前江富贵一个月怎么也有两三百文，江海青就是靠着这些贴补，也能省下一些。 可这二百二十两银子，得存下多少年？就算把江富贵卖了，他也不可能交给公中这么多银子。 那应该就不光是靠着家里了，再说如果是存下的，那谁会把这么多银子随身带着呢？ 江宥帧随后打开了另一张纸，上面竟然写着借贷契？她仔细一看，发现江海青竟然借了印子钱，借的正好是二百两。 三分利？江宥帧看到这儿顿时惊了。那一天就得六两银子的利钱，江海青真是疯了。（本文设定一分是十文钱） 这样下去，一个月就得一百八十两，和本金差不多了。 江宥帧觉得这个印子钱绝对是一本万利，不过本朝民间允许放印子钱吗？江宥帧没读过本朝律法，并不清楚，看来得买上一本看看。 日后要做买卖，本朝的律法还是得懂的，否则很容易踩雷。 下面有江海青的署名，还有手印。再看日期，就在今天，看来江海青是等不及了。这个印子钱就是催命符，那些放印子钱的都是凶神恶煞，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不过江宥帧可不打算将荷包还回去，就看江海青有什么办法。一直被这种毒蛇惦记，不如逼他快点露出马脚，她解决了之后也好高枕无忧。 这么想着，江宥帧就把东西都放回了荷包里，放进了空间。江海青现在肯定急疯了，刚借到手的银子还捂热，就给丢了。 二百两银子一个，江海青只怕要疯。现在也就二百多两，只够赎一个人。 赎了孩子，那女子指不定又要开始被婆母逼着接客。赎了女子，那孩子又要被婆子威胁卖了，真是陷入两难的境地。 江宥帧都有些好奇了，不知道江海青打算先赎谁呢？但他现在没这个烦恼了，因为没银子谁都赎不成，要疯啊！ 江宥帧有些幸灾乐祸，当初就是江海青要卖自己，比起他要把她活埋这件事来说，她还是太善良了。 心情不错，江宥帧便打算去催促江富贵明日把地买回来。这次江海青若是被逼急了，那就是彻底摆脱这些人纠缠的好时机。 一想到这里，江宥帧便觉得之前没有一下子给家里太多银子是对的。一旦江富贵手里有银子，被那些人一鼓动，说不定就掏了。 次日，江宥帧刚套了马车，准备去镇上看看有没有长剑。她打算买一把，系统奖励了剑法，她总得去雾山试试。 上次被大老虎这么追着跑，怪没面子的。反正得把这个面子找回来，多找虎哥练练手，看看这本剑法有何厉害之处。 江宥帧正打算让江富贵教自己赶马车，谁料就被身后赶来的族长爷爷叫住了。 “二郎，你们这是要去何处？”族长爷爷被家中小辈搀扶着，拄着拐杖走得挺快。 族长江恒比老爷子江河大了很多岁，他家的重孙都有八岁了。 等他走近了，江宥帧发现搀扶着他的就是他家重孙，叫江家旺。这名字，一听寓意还不错，就是一心想振兴家族的那种。 江宥帧对这些并没有多少感触，但也理解尊重这样的习俗。 “我和我爹打算去镇上，族长爷爷找我们有事？”江宥帧朝着孙家旺背上的小箩筐看了过去，难道也要去镇上？ “十六叔！”江家旺有些腼腆，原主族中行十六，族中有小辈看到，就会叫排行。 “哎！”江宥帧应了一声，看着八岁的小豆丁，长得虎头虎脑。身上衣着干净整洁，束发很是清爽。 从荷包里掏出十枚铜钱递了过去，“过年没瞧见你，给！这是我补的压岁钱。” 没办法，她小小年纪就是长辈了。江家族人多，人丁兴旺，其中小辈也不少。往年江家穷，又没分家，给点糖块甜甜嘴也就成了。 现在江宥帧手里有钱了，看这孩子长得可爱，也就没有吝啬。 “哎呀！你给这么多作甚？”族长说着要让江家旺还给江宥帧，却被江富贵拒绝了。 “二郎也是长辈了，她手里有点钱就知道花，给了家旺也是做长辈应当的，快拿着。” “那就拿着吧！你们要去镇上？走！上车！”族长说着就让江家旺搀扶他上马车，江宥帧他们以为老爷子也要去镇上，想坐顺风车，因此也不以为意。 “马车就是快，比牛车快多了！”族长家有牛车，但还是感慨道。 “族长爷爷去镇上可是有事儿？”江宥帧随口一句闲聊，谁料族长下一句就差点让江宥帧吓死。 “嗯！上次不是说要带你去找蒋夫子？近几日家中事务繁忙，险些给忘了。现下他的私塾已经开始了，咱们还是早点过去。” “什么？去私塾？”江宥帧震惊万分，“我不去！” 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开玩笑，她又不去考科举，去了还得被关，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第155章 系统升级，出新手村 “不去也得去！”族长一瞪眼，“二郎啊！你别再任性了，现下你家日子好过了，你就得想想日后的出路。金山银山，总有用完的时候。再说你三个姐姐即便嫁人了，将来还是要依靠你。一个当官儿的小舅子，谁敢欺负你姐姐们？” 族长知道江宥帧重情重义，对三姐妹很好，因此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能说服她。 江宥帧还是摇头，“可我志不在此啊！我想做买卖，以后有银子了，也能给姐姐们撑腰。” “哼！你就是没读过书，目光短浅。士农工商，商为最底层。任你家财万贯，但遇上啥事儿，破家也不过是一夜之间。若是日后买卖做大了，那也是祸害的根源。” 族长指着江宥帧摇头叹气，“你啊！你不懂，官字两张口，你一介商贾，斗不过的~” 江宥帧当然知道这些，但她的身份不允许啊！她不是男的，不然她真的不会抵触考科举的。 “富贵，你来说说，当官儿好，还是做买卖好？”族长指着江富贵问。 “那自然是当官儿好的，只是二郎也不一定能中，识些字便罢了！”江富贵的脸皱成了苦瓜，要是个儿子，他都已经送去私塾了。 “放屁！二郎如此聪慧，高中指日可待。你就是个蠢的，反正今儿个由不得你们，必须去！”族长看着二人恨铁不成钢，真是胸无大志。 江宥帧：“emmm您真看得起我！” “可是族长，二郎她不愿意……”江富贵话还没说完，族长的拐杖就上来，对着江富贵的腿就是一拐子。 江富贵顿时痛得龇牙咧嘴，族长气呼呼地道：“你个四六不懂的，我不能看着你耽误了二郎。你给我闭嘴，反正这私塾必须得去。” 【系统发布签到任务，签到地点：云上私塾，请宿主尽快完成签到任务。】 嗯？这也可以？江宥帧原本张开的嘴立刻闭上。 江富贵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江宥帧抬眼看了过去。 江富贵：咋办？你说句话啊！ 江宥帧一摊手：你都没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看两人打着眉眼官司，族长冷哼一声，“即便不下场科考，那多读书总没坏处吧？我问过里正家的小子，你已经读完了三本启蒙书。可只读了这三本，那很多字你不是还不认识吗？日后做买卖，被人家糊弄，你不得吃亏？” 先骗去读书，再骗去科考！就这么办！ 族长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读书的好苗子荒废光阴？对他来说，做买卖就是不务正业，就得读书才能成为人上人。 尤其是在听到江宥帧花了两个月的功夫就背完了三本启蒙书，并且给还写得一手好字的时候，族长就下定了决心，非要让江宥帧走仕途。 “可是，咱们今儿个匆忙过去也不成啊！读书不是要送束修？”江富贵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那就拖，能拖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族长忽然笑了，笑得一脸得意。 “我就知道你们没那么心细，我已经为你们备下了。”他说着这才掀开一直用布盖着的背篓，露出了里面的腊肉和几个黄纸包。 他指了指背篓里的东西，“这是腊肉、黄纸包里有红枣、红豆，还有龙眼干。至于莲子和芹菜，这个时节摸不着。 我之前已经和蒋夫子说过，这些没有便没有吧！我用了红糖和云片糕代替。对了，束修是一年四两银。因着我和他相交莫逆，因此给少了二钱。” “啊？”江富贵没想到族长竟然准备地这么齐全，这一趟还真是为了二郎读书跑的。 “可有银钱？没有的话，我让族里凑凑，叫上束修就行。”族长知道江富贵有银子，他这么说就是为了堵江富贵的嘴，让他找借口都不行。 江富贵无奈，这事儿咋整？他开始害怕了，要是把真相告诉族长，只怕族长要扒了他的皮。 “咳咳！其实多读书也是好的，明事理嘛！那就先去读着？”江宥帧怎么可能放着系统任务不做呢？只是读书，又没说下场考试。 大不了到时候就把事实真相说出来，至于族规，到时候再说吧！ 族长闻言大喜，“嗯！你终于想通了，对对对！你先去读书，其他的以后再说。人家十年寒窗苦读才下场，你这还早着呢！” 先哄着读书，再哄着下场，反正不可能让你白读。族长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熨开了，下不下场可由不得你。 坐在他旁边的江家旺则是一脸同情地看着江宥帧，曾祖就是这样骗他的。 唉！当初他就是这样被骗去了私塾，从此与斗蛐蛐儿，爬树、掏鸟窝无缘了。每日都是笔墨纸砚，写不尽的大字，读不完的书，还有打不完的板子，夫子的戒尺打人可疼了。 嗯！现在想想还是好想哭。 看着族长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江宥帧只觉得好笑。读就读吧！先读上些日子，自己该请假还是请假，到时候夫子厌弃了自己，自然就不想教自己了。 云上私塾其实就是蒋夫子家，他家住在镇子南边，稍显偏僻，不过附近环境很是清幽。还没进院子，江宥帧他们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门房老伯将他们迎了进去，就去禀报蒋夫子了。江家旺也是蒋夫子的学生，他已经去了书舍。 江宥帧站在前院，朝着周围打量了起来。院子很宽敞，一进的院子很大，东西厢各三间，还有个倒座房，估计是给门房住的。 其中东厢房一间已经坐满了学生，江宥帧发现里面的学子有大有小，看来这私塾只有蒋夫子一人教学了。 【恭喜宿主出了新手村，完成云上私塾签到任务！因宿主开启新征程，系统即将更新升级，敬请期待！】 “什么意思？出了新手村？”江宥帧没想到自己穿过来都三个月了，居然还在新手村转悠。 “还有，你要更新升级系统，那也得把这次的奖励发了吧？”江宥帧忽然觉得这系统任务的走向不对了啊！原本她是想把权谋拉回种田，可现在她怎么觉得事态不是这样发展了呢？ 第156章 进学前准备 “系统？统子？狗系统？”江宥帧等了半晌，都没听到系统的回应，真是说更新就更新，一点不带含糊的。 【勿扰！系统更新中……】 “江兄！不晓你今日来，真是有失远迎。”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很快江宥帧就看到一名身穿靛青色细棉布长袍的男子快步走来。 此人天命之年，比起族长来要年轻好几岁。十分面善，留着山羊胡须，一股文人之气。 “此番前来叨扰了，闻之，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族长是开门见山，指着站在一旁的江宥帧道。 看来两人关系不错，说话很是随意。 刚才在马车上，族长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蒋夫子。蒋夫子今年五十有三，名蒋少志，字闻之。 在蒋夫子看过来之时，江宥帧立刻上前行了一礼，“学生见过蒋夫子。” 蒋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宥帧，随后点了点头，“好！好！看起来一表人才。” 不得不说，人是视觉动物。原主本就长得不错，再加上系统改造，此时的江宥帧更是唇红齿白，容貌昳丽。 再加上那颀长的身形，满身的书卷气还带着几分文静秀气，简直是玉树临风，仪表不凡。 “快去里面坐，福叔，奉茶！” 几人进了待客的小厅，族长便奉上了自己带的六礼，江富贵见状，连忙从身上掏出四两银子。还好今儿个他是为了来镇上买地，带了不少银子，不然还真掏不出来。 “小儿顽劣，日后还要劳烦夫子教导。”江富贵对读书人很是尊敬，这会儿说话绞尽脑汁，就怕露出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孩子丢脸。 蒋夫子收下银子，又找给江富贵二钱银子，他之前和江恒说好的，不会多收。 “你今年十四了吧？才开始读确实有些晚了。大多数学子在六七岁开始启蒙，像你这个年岁不说四书五经都读完，但也读过大半了。” 族长闻言点头，确实晚了，他重孙才八岁就已经读完了启蒙书籍。也就是说，江宥帧现在的进度就和他重孙差不多。 “确实晚了些，不过我侄孙聪慧，你只管教便是。”族长说来脸上满是傲然，看起来对江宥帧是极有信心的。 “不过我听江兄说你启蒙不过二月有余，就将启蒙书都背下来，还能默写，想来也是聪慧之人。晚是晚了些，但只要肯努力上进，还是有希望能追上的，可有准备四书五经？” 蒋夫子和颜悦色看向江宥帧，江宥帧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准备！” 族长一愣，他倒是忘了准备，这是他的疏忽。江宥帧和江富贵是被他强拉来的，自然不可能准备了。 “无妨，我这里有。有书铺买来的，也有学生摘抄的。价格略有不同，摘抄的只需二百文左右一本，但书铺的就要贵一些，二百六十文左右一本。这个价和书铺是一样的，我就是为了方便学生。” “就拿书铺的，清晰一些。”族长代为做了决定，学会摘抄固然便宜，但如果碰上字不好的，或者书面不清晰的，对于初学者来说很受影响。 “成！”蒋夫子让他们等一等，这就起身去拿书去了。 因为每本书价格不同，江宥帧他们算了算，最后一共花了二两六钱银子。 难怪古代人很多都读不起书，书籍就很贵了，几本书花这么多。再加上笔墨纸砚，那一年花费确实需要好几两。 江家原先这么穷，还得供着江海青和江海林，除了江富贵居功至伟，其实老爷子也没少出力。 “我看你也没准备笔墨纸砚，那就等明日再来吧！明日一早卯时正开始早读，第一日你将之前的课业带来，还得带上《论语》和笔墨纸砚。 另外咱们这儿供应晌午饭，一日三文钱。你们若是想自己带或家眷送来也成，灶房会帮着热一下。” “那便在私塾用饭吧！劳烦蒋夫子了。”江富贵琢磨着，清河村离镇上也不近，带饭食哪有这么方便？ 从云上私塾出来，江富贵有些晕乎乎的。今儿来镇上，本是为了买地的，谁料竟然去了私塾。他转头看向江宥帧，发现她毫不在意地打量着四周，不禁愁上了，这回去要咋个交代？ “族长爷爷，我爹还要去买地，和陈牙子说好了的。您不如在茶楼歇歇脚，等我们好了之后，再载您一同回去。” “我可不乐意等这么久，待会儿坐着牛车回去。你们忙你们的，我又不是一把年纪不会走了。” 族长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听到江富贵又要买地，虽然好奇江富贵怎么就发达了，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买得起这么多地，但也识趣得没问。 江宥帧便把族长送到了坐牛车的地方，特地租了一辆牛车，把他送回村里。 等他走后，江富贵就和江宥帧抱怨上了。 “这可怎么好？怎么就去私塾了呢？你怎么不拒绝？回去让你娘知道了，不知道又该怎么数落我了。” “族长爷爷都跟着来了，我不去也不成啊！再说不就是读书？到时候我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夫子肯定就看不惯我了。” “不成！既然你已经去了私塾，那就应该好好学。做学问的人，对不好学上进的学生十分厌恶，你莫要惹了人家厌弃。”江富贵摇头，对文人和学问，他很有敬重之心。 叹了口气，“先学一年，等明年咱们不交束修便是。” “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也没得选了，我还觉得我每天被关没自由呢！”江宥帧也很无奈，最重要的是那些四书五经她学来干什么？又不下场。 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系统升级，到现在还没升级完毕，也不知道怎么个事儿。又在心里呼唤了系统几次，没有回应，江宥帧也就没再管了。 他们到茶楼的时候，陈牙子已经等在那边了。 “那田地我去看过，很是肥沃，你们可真是运气好，碰上了。”陈牙子一脸喜气，看到江宥帧父女比看到亲娘还要热情。 第157章 你对我真好 “对了，我手上还有几间铺子，不知道江老爷和江少爷可有意向？都是好位置，做买卖不就是图个好地儿？” 陈牙子说着看向江宥帧，他可是知道这位才是做主的人。只要他点头，江富贵就不会反对，是必买的。 江宥帧心中一动，“哦？都什么铺子？在什么位置？” “您二位要是有意向，那咱们就先和主家办官府办完田契，我再领二位去看看。” “也好！”江宥帧点头，她想到了二丫她们，原先说好了给三姐妹开的绣庄也得搞起来了。 接下来办红契很是顺利，二十一亩地，主家很厚道，还给便宜了一些。加上契税，一共是一百六十八两银子。 江富贵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还一个劲儿地嘱咐陈牙子再给物色一些田地，这些都给了闺女陪嫁，家里还没有呢！ 陈牙子自然满脸笑容地应了，从江家手上，他都拿了十三两银子了。碰上这样的大主顾，他不得使出浑身解数？ 接下来就带着江宥帧他们去看了铺子，其中一家铺子还算不错，两开门，原先是做酒馆的。江宥帧打量里头的格局，觉得用来做绣庄正好。 反正现在就是过渡一下，等日后他们还要开去县城府城，甚至是京城开铺子，这里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另外两间铺子则要小一些，不过其中一个是带小院子的，江宥帧不禁想到了二姐。 赵卫会打铁，日后开个打铁铺子就很合适。不过二姐的陪嫁也不少了，她不可能总是无条件付出，把她们的胃口养大。 倒是可以先租给他们，日后让他们赚了银钱再跟自己买下这间铺子。 “那边带小院子的，还有那间双开门的，都多少银子？”江宥帧有了打算，便问向陈牙子。 陈牙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您的眼光真是不错，这两间铺子位置好，就临着街面，还靠着城门。里头都很宽敞，不过这价钱嘛……就不可能便宜。您二位知道的，铺子可不比田地和宅子，要贵一些。” 江宥帧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多言，只说要多少。” “那间带小院子的，后面的院子可不小，得二百两。至于那个两开门的铺子，则是二百三十两。” 江宥帧一听顿时皱眉，“你这就有些贵了吧？我之前打听过，南街那边的小院子只要一百二三十两，你的铺子要这么贵？” 陈牙子一听顿时喊冤枉，“江少爷，您也说是小院子。那一进稍大一些的院子，也得要一百四五十两吧！更别说这是铺子了。后面带着院子呢！二百两真的不多。那边两开门的，那就等于是两间铺子啊！要二百三十两真的一点也不贵。” “说是两间铺子，但一间也没多大。这么着吧！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办法，便宜多少，你拿一成，如何？”江宥帧指着对方手中的簿子，还是将这事儿扔给了陈牙子。 谁料这次陈牙子却苦着脸，“江少爷，这是铺子，我哪有这个本事让主家让利？之前那庄子也是主家着急卖，这次的铺子人家不着急啊！”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相信你！”江宥帧深深点了点头，不顾陈牙子的为难，直接下了定论。 将事儿交给了陈牙子处理，江宥帧便让江富贵等她一会儿，她则去找了阿三。 手上拎着烧鸡、猪肘子和几个肉包，又买了一壶好酒。找到老地方，发现阿三还在那边晒着太阳。 “三哥！”江宥帧喊了他一声，阿三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欣喜万分。 “二郎，你今儿终于有空过来了？”阿三迎了上去，立刻闻到了烧鸡的香味，顿时口水泛滥。 “给！”江宥帧递了过去，阿三接过之后欣喜居然有酒。 “你上次说你家老爹喜欢喝酒，我就打了一壶酒。你回去孝敬老爷子，今儿出来匆忙，就说下次我再去拜会他。” 前几次找人，那老爹其实出了不少力。否则就凭阿三一个少年，怎么可能把事儿办得这么妥帖？ 阿三看着江宥帧的眼神中充满了欣喜，溜圆的双目像是在发光，原本幽深的瞳孔显得极为漂亮。阿三的双眼是好看的，这张脸整日里乌漆墨黑，但这双眼却让他整个人生动许多。 “二郎，你对我真好！”阿三有些不好意思了，拿着吃食很是无措。 江宥帧哑然失笑，这孩子是缺爱吧？这样的人你只要真心待他，他也会以真心待你。 “你之前帮了我这么多，我还没谢你呢！这点吃食算什么？” “说是帮你，其实我也有不少好处的。如今谁想找活计，都会来找我问问。之前大家其实背地里都看不起我，但如今也没人敢当面呵斥我了，反而对我笑脸相迎。” 江宥帧微微一笑，白净隽秀的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 “那是你自己的能耐，你不是说要做丐帮帮主吗？丐帮帮主可不就得让人尊敬？以后谁敢惹你？” 阿三看着越发好看的江宥帧，忽然觉得脸颊发烫。他也不知为何，心口跳得厉害。还好他蓬头垢面的，别人也看不出他的异样。 “这次来找你，还真有事儿。我家里买了一百多亩地，马上开春要种粮食了，我家男丁少，肯定要找一些长工和短工的。最起码找上五六个，必须得踏实能干的，最好离方基岭村不远的。” 阿三都不用想，点头就答应了，“成！这是小事儿，前两次的人才难找，这干苦力活的，还愁找不着？有的就是人肯干，我还帮你打听一下目前的行情，看看一日给多少合适。” 江宥帧很是惊喜，再次遗憾这小子不肯成为自己的管事助理，否则自己得省心多少？ “对了，我大伯那边最近怎么样？”江宥帧想到昨儿她捡了江海青的荷包，于是便问道。 “我帮你打听着呢！说是那女子的婆母催的急，若是你大伯再不拿银子过去赎人，就让那女子接客了。你大伯估计最近手里没啥银钱，那老婆子很不满意，没得多少好处。” 第158章 捡漏 江宥帧对那老太太很是不齿，好歹也是儿媳，怎么这么糟践？儿子泉下有知，只怕都要气得爬出来把他老娘给生吞活剥了。 “那女子原先有孩子吗？”江宥帧忽然想到这个。 “有个五岁的女娃。” 还有女娃在家里，就逼着儿媳接客，孙女看到了会作何感想？这不是给孩子树立不正确的价值观吗？ “你大伯最近到处筹银子，听说还借了印子钱。我正让人打听是多少银子，只是昨儿傍晚，他又去借印子钱了，估计是不够吧？但是人虎没借给他，说他刚借的还没还呢！昨儿失魂落魄的，去了酒馆喝酒，也没去女子那边。” 没想到阿三打听得这么详细，看来也不能小看了叫花子的力量。阿三说过，他们人多，分段盯梢，很方便，就是得给些好处，否则谁会给你做事？ 人虎是放印子钱的，听说背后有靠山，十分嚣张。这种放印子钱的，招惹不得。 江海青昨儿丢了银子，肯定要想办法的。没去那女子处，估计是没了银子，不好和女子交代。江宥帧发现江海青对那女子估计有几分真心，否则不会答应这么高的赎身价。 “还是请你找人帮我盯着，我大伯这次必定要作妖，我得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江宥帧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 “不用！你上次给的还没花完，哪用得着这么多？一个人给上几个铜板，他们就很高兴了。”阿三摆手，上次找人江宥帧还给了他三两银子呢！ 江宥帧拉过对方的手，塞了过去，“拿着！这钱不能省。你不是还说要做丐帮帮主？想要他们听你的，你就得给他们不愁吃穿。我倒是觉得，你们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日后可做这营生。” 这不妥妥的情报部门吗？叫花子的身份非常便利。她这么做就是帮着阿三把框架架起来，日后她打探消息就容易多了。 “你对我真好！”阿三心中感动，没想到江宥帧这么替他着想，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马上等我来镇上读书，你有事儿就可以使人去云上书院找我。等开了铺子，你也可以使人去铺子里传话，咱们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 这古代也没个通讯设备，传递信息就是书信和飞鸽传书，再不然就是快马加鞭，真是不太方便。 江宥帧又和阿三闲聊了几句，便托阿三帮她打听一下那两间铺子，便急忙赶去茶楼了，江富贵还在那边等她。 阿三看着江宥帧离开的背影，心中很是不舍。不过转念一想，江家要在镇上开铺子，江宥帧又在镇上读书，那日后肯定能经常见到的吧？他顿时又雀跃起来。 在去茶楼之前，江宥帧拐进了打铁铺子，这里大多都是农具，当然也有菜刀或长剑，只是品类很少。江宥帧挑挑拣拣，发现质量一般，便有些后悔上次去府城忘了买长剑。 好不容易挑中一把外表非常朴实的，店家介绍剑鞘外面是用红杉木做的，刷了清漆，包了铁块。这外形只能说是一般，不过江宥帧看重的是利刃。 拔出长剑，发现剑刃还算锋利。当然，比起系统奖励的那把匕首来说，这把剑简直就是小卡拉米，吹毛可断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 算了！将就着用吧！等有机会再买一把好的。 “多少钱？”江宥帧掂了掂，不甚满意，但聊胜于无。 “一共七两银子！” 江宥帧撇嘴，要说是宝剑，那几十甚至上百两都不稀奇，更贵的也有。但这种菜刀材质，竟然也要卖七两银子？ “这位公子要是不满意，我这里倒是有一把好剑，只是价钱昂贵，不知公子是否要看看？” 打铁铺的店家一身腱子肉，长得很是粗犷。说话也是瓮声瓮气的，不过语气倒是挺文雅。 刚才江宥帧挑长剑的时候，他发现这位小公子的神情可是很不满意，似乎瞧不上。 刚好屋子里有一把长剑，是以前他师父的杰作。剑是好的，只可惜太贵，无人会买，只能放着沾灰。 “哦？拿来看看！” 那店家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把乌黑色的长剑，江宥帧见状心中一动。 等拿到手的时候，她心中有些激动，发现这剑鞘的外壳竟然是乌木所制。上面还包裹着皮革。两端镶嵌着铜制的雕花，就连剑柄都是同样的材质。 虽然上面灰尘不少，看得出来是刚刚擦拭过的，因为边边角角的灰尘都没擦干净，但这外形就比刚才那柄精致太多了。 江宥帧忍住心中的欣喜，缓缓拔出剑刃，一声清脆的争鸣声响起，手指感觉到了森然冷意。再看剑刃，黑色的剑身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猛然将长剑一把插回剑鞘，江宥帧随口道：“看着剑鞘确实要好看些，不过这剑刃就不怎么样了。只是我喜欢剑鞘，你说说要多少银子？合适的话我就买了。” 江宥帧忍住心中的激动，她现在可不能表露出对这把剑的喜爱，否则店家肯定要漫天要价。 那店家一看江宥帧还是不太满意，再听江宥帧说这把剑不好，顿时有些不悦。 “这可是我师父用好料子打的，从剑刃到剑鞘都非常用心。他耗时两个多月，光是剑刃就锤炼了四十九日。这把剑二十两，少一文都不卖。” 店家冷哼，语气转冷，随后要拿回江宥帧手中的长剑。 “二十两有些贵了吧？”江宥帧心中大喜，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在高兴今儿个捡漏了。你说你，怎么不和徒弟说价值？现在好了，这样好的东西竟然如此贱卖。 “那再便宜五百文，不能再便宜了。”原本店家不想卖了，但一想到难得有人愿意买，还是卖了了事。 这一次江宥帧没再废话，而是拿起刚才那把长剑，爽快地道：“这把也要了。” 她可不敢再还价了，到时候把这人惹火不卖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坐上马车回村，江宥帧小心情十分愉悦。今天捡了大漏啊！光是那乌木的剑鞘，就得值上好几百两，更别说里面陨铁打造的剑刃了。 刚到家，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江宥帧更为激动。 【亲爱的宿主，系统成功升至二级。已添加宿主属性面板，请宿主及时关注属性信息】 第159章 系统升级成功，江家踏破门槛 还有属性面板？江宥帧顿时有些好奇自己的属性。不过她都做了这么久任务了，居然才二级，这系统升级得多难？ 【恭喜宿主完成云上书院签到，奖励宿主对书籍一目十行技能、楷书小成技能，内力提升至三年、储物空间提升至100立方米】 储物空间又提升，江宥帧很满意，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宝贝没处放啦！ 至于一目十行，江宥帧打算回去试试，这个能力不错。 【系统发布任务，签到地点：云上书院，请宿主连续七日至云上书院签到，每日签到将获得任务奖励】 咦？现在居然还有每日签到的任务了？以前都是看签到地点，现在居然加了这个，江宥帧对升级后的系统越来越期待了。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江宥帧就迫不及待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自己的属性信息。 【姓名：江宥帧】 【年龄：14岁】 【技能：初级厨艺、做猎物陷阱技能、种植养护花卉技能、裁衣缝纫技术、初级绣艺、捕鱼技巧、箭术（进度40\/100）、兽医技能、美人鱼初级歌唱技能（能蛊惑水生物）、珍宝鉴赏技能、赌石技能、中级书法技能、书籍一目十行技能、楷书小成技能】 【功法：《身轻如燕》一、二篇，《辟邪剑法》第一篇】 【特殊物品：植物杀菌增长混合液、《入门级刺绣绣样汇总》《草药图鉴》、100立方米储物空间、初级特殊功能鱼竿、初级特殊鱼饵料、仿麻特殊材料编织的渔网、避水珠、水生物营养液一瓶】 【特殊奖励：容貌提升（进度30\/100）、三年内力、肤若凝脂】 【奖励财物：红宝石嵌金头面一副、削铁如泥黑玄铁匕首一把、特效止血散一瓶、麻醉药一瓶、消毒液一瓶、处理动物外伤工具一套、初级提炼铸造金银仪器一套、夜明珠、螭纹端砚一方、澄心堂纸一刀（一刀百张）小楷狼毫笔一支、八宝药墨一方】 【金额：两有余】 【属性点：1点】 注：系统只计算目前宿主还拥有的系统奖励物品和技能，宿主现实世界中获得的物品系统将不予计算。 江宥帧一口气看完，发现系统居然分得这么细，把她现在还拥有的技能和物品计算得清清楚楚，就连她现在有多少银子都知道。 只是粗略看了一看，她忽然发现系统竟然已经奖励给她这么多好东西了。 “系统啊！你搬砖这么赚钱呢？什么门路，能不能也带我赚赚？” 江宥帧很是羡慕，给的这点奖励，她已经是妥妥的富婆了。这一罗列，她看着都晕乎乎的。 【你没有那功能。】 “说清楚，我没有什么功能？”江宥帧挑眉，看不起谁呢？ 【搬砖中，勿扰……】 江宥帧：又来这套！ “对了，这个属性点有什么用？还有这个1点是怎么来的？”江宥帧对这个很好奇，想起前世看过的小说中系统会有商城，难道是用在商城中的？可是她也没发现有商城的版块啊！ 【可以提升宿主正在进行升级的技能或奖励，另系统升级至五级，便可开发商城版块，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升级系统。】 好消息是竟然真的有系统商城，坏消息是升到五级不知道要多久。 “那我现在有什么技能和奖励可以提升的吗？” 【请宿主自行摸索，系统需要搬砖，勿扰……】 “喂！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啊！你身为系统，不是得为宿主服务吗？没有你这么敷衍的……” 半晌，系统毫无反应，江宥帧便翻了个白眼。 她索性就自己试一下，点击虚拟屏幕，在箭术上戳了戳，立刻弹出一个对话框。 【箭术：目前进度40\/100，请问是否将属性点兑换成进度值？】 咦？真的可以啊！江宥帧很满意，又试了试其他的技能，例如厨艺、绣艺，发现以前那些好初级技能都可以有进度条。 又戳了戳容貌提升，没想到居然也有用。江宥帧顿时很满意，但当想起自己只有可怜的一点属性点之后，顿时叹了口气。 系统也没说属性点要怎么才能获得，虽然肯定跟做任务有关，但相关规则还不是很清楚。 算了，等明天完成签到任务再观察一下。现在只有一点，江宥帧也没想好加在哪里，索性就放着了。 将自己买来的宝剑好好擦拭了一番，当看到锋利的剑刃，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擦过之后的宝剑焕然一新，她越看越喜欢。忽然有些手痒，想练一下剑法。 说练就练，江宥帧想到了上次碰到的老虎，这次怎么着也有了三年内力，再加上剑法，对上老虎怎么也不可能如上次那般狼狈吧？ 看了一下， 天色还早，吃晚饭还有一点时间，江宥帧将长剑放在了空间里，便背上背篓上山了。 好久没上山了，最近太忙。朝着山脚下走去，远远便看到了自家正在盖的院子。 屋子已经盖得差不多了，人多力量大，速度很快。等上梁之后再抹石灰，最后将院子盖起来，剩下的就是装潢布置。 “哟！二郎这是要上山？”盖屋子的人看到江宥帧经过，便热情地打着招呼。 “林叔，上山看看！”江宥帧笑着回应。 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打招呼的声音，没办法，江富贵整日在村民面前夸赞江宥帧，说家里的好日子都是江宥帧努力得来的，搞得现在村里谁家有闺女的，看到江宥帧都是两眼放光。 还有直接带着家里闺女去江家堵门的，江宥帧只要在家，家里一整日都很热闹。 沈氏很是无奈，每日里送走一波又一波。有的人家没闺女，还忙着给自家亲人说媒，都是毛遂自荐。还有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过来，这一刻，大家似乎都抛却了矜持。 因为家里莺莺燕燕一堆，沈氏勒令江宥帧在家的时候，除了吃饭，连房门都不许出。 江家真正做到了连门槛都被踏破了，不过这种现象却没让沈氏高兴，反而让她愁得慌。 第160章 江二郎一表人才 看着江宥帧走过径直去了山上，众人便开始议论起来。 “也不知道富贵家到底是怎么发的财，问也不说，只说是之前主家赏的。可是那主家会赏这么多？又是盖院子，又是买田地的。我可是听说前儿富贵还买了王家村的地，有二十多亩呢！” “你也听说了？我还听说这是给大闺女陪嫁的，富贵现在可真是大手笔啊！一个闺女陪嫁都得二十多亩地了？” “那他家三个闺女，难道每一个都得陪嫁二十多亩？富贵现在这么有钱了？” “谁知道呢？而且我还听说秀娘给闺女买了不少陪嫁的东西，大到床铺、桌椅、箱子、子孙桶，小到衣裳首饰、被子、妆奁，好多东西呢！我上次去她家看，发现大闺女的嫁妆都堆在屋里了。” “哎哟喂！现在村儿里谁不知道富贵家发达了？” “咦？我怎么听说他们是在何家村买的地呢？也是二十多亩，莫不是你们听错了吧？我我舅姥姥就是何家村人，说是他们村有人卖地，买的人就是咱们村的富贵。” “啊？咱们听的可是王家村，我岳丈就是王家村的，我能听错？难道他在何家村也买了地？哦！不是说他家三丫正在说亲？保不准这是给三丫准备的嫁妆吧？” “嘁~你们那都是老黄历了，我这里有重大消息，说是富贵在方基岭村买了一个庄子，百来亩地呢！” 众人倒吸一口气，纷纷咽了咽口水，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江富贵现在这么富贵了？这不比咱们村的王老爷还要有钱？” “可不是？那王老爷的宅子也没盖得这么大啊！瞧瞧这青砖大瓦房，两进的。听富贵说这都是靠二郎，也不知道二郎哪里来的银子。” “刚才二郎不是上山了吗？据说他会套野味，保不准就是套来的。我家那位可是天天在我跟前说，让我把闺女说给江二郎。可江二郎家都这么有钱了，那江二郎也是一表人才，我哪有这个本事说成啊？” “啥？你家二妞？你想屁吃呢？江二郎长得多好？能看上你家二妞？没点眼力见儿，他现在就是讨个县城的媳妇儿，那也是能的。” 江宥帧父女可不知道家里老底差点被人揭了，此刻江富贵正火急火燎去王家村定砖。家里屋子盖的太大，二郎说院子也得盖青砖的，那不得老多青砖了？ 江宥帧上了山，先是从空间中拿出长弓和长剑，而后直奔密林深处。 这时节动物们已经开始出来觅食了，江宥帧一路上看到好几只野鸡野兔。不过家里日子好过了，她对这么点小野物并不感兴趣。 只是片刻之后，她握紧了长剑，觉得在找老虎练手之前，这兔子和野鸡还能练练敏捷度。 她内力不深，要说剑气什么的，对她来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不过好歹也有些内力加持，使用剑法时便多了几分敏捷度和力度。 《辟邪剑法》的特点是快狠准，第一篇是轻巧灵动，杀伤力怎么样，这得看使剑法的人内力如何。 江宥帧现在需要的是反复练习，虽然功法已经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但如果不勤练的话， 很容易生疏。达到人剑合一，才能更大发挥剑法的威力。 不过即便第一篇的威力没那么大，但也足够现在的江宥帧使用了。配合轻身功法，非常合适。 第一篇剑法名为“机变”，招式变幻莫测，飘忽不定。 配合着《身轻如燕》，江宥帧很快就悄无声息到了野兔身边，都不用出招，一剑就将野兔给解决了。 江宥帧：…… 看着已经躺在地上不动的野兔，江宥帧叹了口气，真是大材小用。 算了！还是去找虎兄吧！再不济找狼也好啊！这些小动物没什么杀伤力，在她手上一招都不敌。再加上她内力加深，都不用出剑招，活捉都成。 将野兔放进背篓中，江宥帧继续往里面走去。路上碰到一只花尾榛鸡，想着也好几日没吃野味了，收了！ 刚放进背篓，江宥帧便看到前方已经开始发芽的树杈下有一只体型较大的黑毛动物。 她眼睛一亮，是野猪！还是一只两三百斤的野猪。 野猪非常机警，江宥帧只是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它就回了头。江宥帧冷不丁和一张猪脸对上，对面的小眼睛还滴溜溜地转，她立刻举起了弓箭。 然而这一次箭法还是让她失望了，一箭射出，连野猪的皮都没擦到。 野猪嚎叫着奔袭而来，江宥帧顿时被激起了斗志，拔出刚买的那把“摧锋”就迎了上去。 争鸣声响起，江宥帧一个闪身就到了野猪的身后，一剑划过它的背脊。 嗯？居然只破了一点皮，看来野猪皮厚是真的。 “机变”招式变幻极快，江宥帧越练越上手，野猪原本靠着皮糙肉厚勉强维持，只可惜江宥帧的招式愈发伶俐，不过才几息时间，便死在了江宥帧手上。 轻喘了一会儿，江宥帧有些意犹未尽。如果有对手练招就好了，杀野猪实在不需要什么技巧，它太过笨重，根本躲不过江宥帧的攻击。 看着野猪身上被割破的一道道伤口，有深有浅。江宥帧仔细回忆，想着自己刚才的一招一式，琢磨自己不足的地方。 将野猪放入空间里，这几日都不用买肉了。江宥帧也不打算一直瞒着家人了，她现在有能力自保，得让家人知道，否则他们还是这也担心，那也担心。 适当地透露一点，等次数多了，家人也就习惯了。她继续前行，一路上还看到一点草药，只可惜这时候也不是草药收获的季节，量也不大，她便也懒得动手。 “上次好像就是在这里碰到的老虎，就是不知道它躲在哪里。” 江宥帧环顾四周，也没看到什么山洞，难道上次碰到它是出来觅食的？ 想了想，她又将野猪放了出来。野猪刚死，身上还流着血。老虎对血腥很是敏感，应该会寻着血腥味过来。 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江宥帧打算用野猪钓老虎，钓不到老虎，钓豺狼也不错。 第161章 群狼围攻 背靠着大树，江宥帧难得有空闲享受悠闲的时光。 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忽然发现记忆竟然有些微的模糊了。这才穿来多久？她竟然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右边灌木丛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 江宥帧立刻搭弓，虽然这箭法实在不怎么样，但若是勤加练习，箭法还是会进步的，也不用每一次都等着系统奖励。 双眼紧紧盯着响动之处，江宥帧将弓箭拉满。没过片刻，那地方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影影绰绰的枝丫中，露出一双阴鸷的双眼。淡黄色蓬松的皮毛，背部几缕黑色的毛在风中飞舞，神情却带着几分憨憨，让江宥帧想到了前世一个同事养的二哈。 不过你要真以为这头狼是个憨憨，那就等着葬送狼腹吧！这头狼只是恰好长得有些面善，它阴鸷的双眼看着可一点也不好惹。 江宥帧先下手为强，一箭射了过去。这一次因为距离有些近，狼就算是反应过来躲避也没那么快，因此箭矢擦过皮毛，立刻便露出了一条血痕。 狼“嗷呜”叫了一声，神情变得凶狠，看样子是被江宥帧给惹怒了。 它瞬间奔袭过来的身子如同离弦之箭，江宥帧神色一肃，得在狼群来之前解决了它。 抬剑就上，江宥帧凭着灵巧的招式简直如鱼得水。她越打越兴奋，越打越顺手，看来不能一直依赖系统给的，必须得自己实践练习。 很快狼身上便被江宥帧划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将它蓬松的淡黄色皮毛给染成了血红色。它又嚎了一声，只是这一次，它的嚎叫声显得十分虚弱。 江宥帧觉得差不多了，打算一剑解决了它，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她就地一滚，往旁边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头狼搞偷袭。 “要不要脸？还敢搞偷袭？”江宥帧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已经提剑上了。 她明白，估计狼群就在不远处了。即便自己剑法不俗，但如果狼群围攻，她势必是要吃点亏的。 这一次她不敢恋战，招式如同疾风骤雨般狠戾快速，两头狼也被激发了兽性，就连受伤的那头也在奋力反击。 狼的身形非常灵巧，但江宥帧的剑法更是灵动。招式虚幻缥缈，对上对面猛烈的攻击，依旧游刃有余。 一个左滑，一剑穿过一头狼的腹部，江宥帧猛然回身，剑尖连带划过另一头狼的狼爪，那头狼顿时“嗷呜”一声叫得十分凄厉。 然而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好几道狼嚎声，且已经近在咫尺。 狼群来了，江宥帧忽然身后浑身汗毛直立。她不假思索一个轻跃，跳上了两米高的枝丫。等她往下看的时候，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刚才真是太险了，只见一头矫健的狼从她刚才站立的地方一跃而过，那速度快成了残影。 狼群失了目标，便齐齐仰头望向树枝上的江宥帧。 还好之前提升到了三年内力，配合着轻身功法，才能一举跃上树枝，否则她今儿说不定要噶了。 数了数，竟然有七头狼。仰头齐声嚎叫的时候，场面还挺壮观。江宥帧坐在树上望下去，发现草丛中那些小动物都快速逃窜，这声儿确实吓人。 江宥帧看了一眼前方的树杈，飞跃过去倒也不是不能，但她今儿来就是为了练剑的，就这么逃回去，不是她的风格啊！ 当然，忽略上次被老虎追赶这事儿不算。 就在江宥帧思索的片刻，刚才那头没有一击得手的狼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了树下。 它的身躯和皮毛十分矫健壮实，毛色也油光水滑的，体形就比其他的狼壮硕。江宥帧眼中闪过凝重之色，是狼王。 它走过来之后，其他的狼也跟了上来。就在江宥帧好奇它要干什么之时，这头狼嚎叫一声。 这一声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其他的狼立刻分工合作，十分默契。三头开始撞击这棵并不粗壮的树干，整棵树都在颤动，让没站稳的江宥帧差点掉下了树杈。 “我去！这么大力气？”江宥帧说着连忙架起了弓箭，这么多头，还这么近，肯定有能中的。 然而江宥帧才刚搭好弓箭，一头瘦削的狼猛然往上一蹿。江宥帧惊诧地看着离她不过半米远的狼。那双兴奋阴鸷的双眼，还有快要扒拉到她双脚的那双利爪，让她猛地一激灵。 “竟然还来这一招？”江宥帧不再犹豫，一箭射出，箭矢正中狼的右眼，很快就听到了那头狼凄厉的嚎叫声。 “嗷呜~”它落在地上，没有动弹。 其他的狼顿时往后退了几步，那领头的狼王眼神却愈发凶狠。 它一阵乱嚎，那些狼也不敢再后退，反而变换了阵型。只见它们狼爪狠狠抠在地上，而后开始奋力跳跃。 江宥帧惊奇地发现它们竟然能从两米远的距离狂奔跳跃，并且飞得很高。 就在她观察它们的时候，一头狼在树干上借力，竟然真的跃上了枝丫，巨大的狼口向着江宥帧袭来，她瞬间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忍着想吐的冲动，江宥帧速度也是极快，一剑划过狼嘴，一脚踹了上去，那头狼便砰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温热腥臭的血液溅了江宥帧一脸，让她险些恶心地吐出来。顾不得擦拭，因为其他的狼也如法炮制一同攻来，江宥帧立刻一个矮身，轻巧从树上跃下。 只听得“嘭”一声，是刚跳上来的四头狼因为冲击过猛，撞击在了一起。 它们纷纷掉落，都“嗷呜~嗷呜~”地叫唤着。因为实在太用力，四头狼的脑袋瓜都开瓢了，爪子腿也受了重伤，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江宥帧在不远处站定，她目光如隼，盯着不远处的狼王。 此刻狼王身边只有一头狼在护卫，但这两头狼却是最为壮实的。江宥帧的动作惹恼了狼王，它正龇牙咧嘴，浑身炸毛，已经蓄势待发了。 “看什么看？有本事放马过来。瞧瞧你那邋遢样，嘴角流涎，就不能讲讲卫生。”此刻的江宥帧已经飘了，她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机智点赞。 第162章 萌萌哒花斑虎 狼王狂吼一声，身躯立刻动了，它迅如闪电，江宥帧刚刚抬剑它就冲了过来。江宥帧来不及回头，只感觉到那股腥臭的风再次袭来，便果决地将匕首猛然刺出。 “嗷呜呜呜呜呜呜~”这声嚎叫是江宥帧听过的最凄厉的哀嚎，她立刻转身蹿到旁边，还没站定，余光又见一头狼已经冲了过来。 只来得及一个侧身，但身躯还是被一阵猛力撞击得飞了出去。喉间顿时窜上了铁锈味，她心中骂娘，这些狼不讲武德啊！就只会偷袭。 胸口疼痛万分，但她来不及顾及伤口。迅速爬起来躲过第二道攻击，随后立刻开弓射箭，一气呵成，仿佛练了千百遍一般。这一次， 她尤其顺手。 沉闷的倒地声响起，江宥帧举着长剑立刻奔向了狼王。眼看狼王昂着血流如注的狼头还要奔过来，江宥帧冷笑出声。 “不过是强弩之末！拿命来吧！”长剑挥舞，不过才三招，就解决了狼王。 目光扫向四周，发现那四头受伤的狼竟然要跑，江宥帧冷哼。 “想跑？没那么容易。”她上前迅速补刀，根本没有给它们反抗的机会，一剑一个，不过才几息时间，便将它们彻底解决了。 靠着树干，她剧烈喘息着。面上快要风干的鲜血还带着腥臭巴在脸上，她干呕了几声，胸口却痛得像被人捶了一拳似的。 这狼力气可真不小，江宥帧觉得有些难受，不会是受重伤了吧？看来下次还是不能托大。 江宥帧苦笑一声，立刻将八头狼尸都收进了空间。今天不能再找虎兄练剑了，还是下次吧！还得保留战力，否则待会儿回去的途中遇到大型野兽，自己又得吃亏。 江宥帧刚往前走了几步，转弯一过，忽然发现前面一头巨大的花斑虎正在啃食着地上的野猪肉。 那二三百斤的野猪，这一刻就只剩下了小半扇，它正吃得津津有味。 江宥帧无语，但握着剑柄的手却是指尖泛白，看来待会儿得有一场血战了。 她深吸一口气，却见老虎看到她的时候嘴里咀嚼的动作一顿，而后歪着脑袋想了想，片刻之后，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意思？一头野猪不够它吃的，还得拿自己塞牙缝是吗？ “我搁那边和狼群奋战，你却来偷我的野猪？好不要脸。”江宥帧说着已经熟练地开弓搭箭。 然而老虎却没半点反应，只是“吼”了一声，还用虎爪推了推眼前的食物。 什么意思？江宥帧迷糊了。 虎爪又推了推眼前剩下的野猪肉，而后虎头犹豫了片刻，拍了拍野猪肉，后退了几步。 “什么意思？还给我的？”江宥帧现在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东西是吃饱了，所以剩下的还给自己？ 花斑虎见着江宥帧没什么动静，就转身往后奔了几步，随后停下用虎爪拍了拍地面。之后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一直重复了四次之后，才停了下来。 江宥帧哭笑不得，她好像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这老虎是觉得自己会爆肉食。因为上一次它在后面追，她时不时丢点肉出来，老虎才有了这样的认知。 不过这只老虎还有点聪明在身上的，就是不多。 “不跟你玩儿了，累！”江宥帧这会儿可没功夫和老虎玩这种游戏，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洗洗。 然而老虎却不想放过江宥帧，看着江宥帧要离开，它急了。 猛然一个跳跃就扑到了江宥帧面前，它的前爪搭了过来，江宥帧吓得立刻一闪，开始全身戒备。 拉弓射箭，箭矢擦过虎脸距离它的右眼只有一厘米。花斑虎立刻往旁边一蹿，猛吼一声，“吼~” 这一声简直地动山摇，鸟兽竞走，让江宥帧感觉到了山中之王的威力。 她压下心中的狂跳，握紧了长剑，准备来一场激烈的战斗。可等她目光瞥向花斑虎时，发现它大大的虎眼里竟然饱含泪水。 它缓缓趴下，虎头耷拉在双腿上，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啊？”怎么个事儿？它怎么还委屈起来了？ 虎眼瞥了一眼江宥帧，而后扭向一旁，像是闹别扭的样子，让江宥帧无所适从。 “喂！你好歹也是山中大王欸~怎么还哭鼻子？”她完全不能把眼前这庞大又委屈的大可怜和之前那威风凛凛的百兽之王联想在一起。 虎耳动了动，不予理睬。江宥帧依旧不敢警惕，只是背上弓箭，准备离开了。 老虎可是猛兽，谁知道它今天抽什么风？会不会突然暴起，把自己给噶了？ 看向一旁还剩下的那点野猪肉，那边缘被啃成了不规则的样子，让江宥帧一阵反胃。算了！这野猪肉也别要了，上面不知道有多少这家伙的口水。 就在江宥帧往反方向离去的时候，老虎又转头看向江宥帧，依旧是十分委屈的模样。 江宥帧正严密注视着这边的动静，一看到这模样，忽然又有些心软。 “猪肉都给你了，两三百斤呢！不够你吃的？”江宥帧说着又往地上扔了头狼。 “就这点了，别贪心，今儿个没了。” 花斑虎兴奋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虎眼亮晶晶的，奔向了江宥帧的方向。 这一次江宥帧没有再动手，只是跑开避让，因为她看出花斑虎没有恶意。 看着它是湿漉漉的双眸，江宥帧竟然生出了想摸摸虎头的念头。唉呀娘呀！不行！这可是老虎，还是小命要紧。 “回了！下次再来看你！”江宥帧摆摆手，试探地往前走。这次花斑虎没动，只是紧紧盯着她离开，看起来还有点不舍的模样。 江宥帧摇头，“糟了！被骗了，唉！这年头，连老虎都知道装可怜要吃的了。” 没有停留，途中经过一条小溪，江宥帧简单清洗了一下面容。一脸血赤糊拉的，怪吓人。 转头回到山脚下，快要出山的时候，江宥帧想了想，回过去用长剑削了几根树杈和一些枝丫，用绳子绑起来做了个简易的担架。 “富贵！我看你家二郎上山了，她不是会下套？能套到野味吗？你家能发财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正在盖屋子的村民看到江富贵过来，便立刻打探消息。 第163章 江二郎可真了不得 “二郎又上山了？难怪没找到人。”江富贵摇头，也没当回事儿。 “是会套野味，不过也就小打小闹，赚点小钱补贴家用罢了！”江富贵可没说谎，比起江宥帧之前卖珍珠，野味确实只能算是小钱了。 “哟！我看你就是太谦虚了，现在不说咱们村儿，就是附近几个村儿加在一起，也没你家这院子盖得宽敞的。瞧瞧！两进的院子，比里正家的还要大一点儿。” “哪有的事？都是二郎自己有本事，会钻营。”江富贵与有荣焉，嘴上谦虚着，脸上却满是笑容。 “咦？这不是你家二郎吗？她后面拖着的是什么啊？看起来挺大的，该不会是套到野兽了吧？”有人远远就看到江宥帧朝着这边走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江富贵一愣，转身朝着江宥帧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卧槽！富贵，你快去看看吧！你家二郎给猎了狼回来，还是两头呢！” 人群开始骚动，都往江宥帧的方向走去。江富贵连忙放下手中的砖块，迎了上去。 江宥帧拉着两头狼走得很慢，她嘀嘀咕咕：“系统啊！你是不是还能奖励什么力大如牛什么的？光有内力我觉得还不够用啊！” 【靠我养着的宿主就不要有太多要求了，您心里没点儿数吗？】 “嘿！还以为你要装死到底呢！”江宥帧其实拉着两头狼也很轻松，毕竟有内力在身，但谁又会嫌弃自己更厉害呢？ “二郎？你这是咋回事儿？你上山遇到狼了？”江富贵焦急紧张的声音传来。 他很快就跑到江宥帧面前，当看到江宥帧身上和脸颊两侧残留的血渍，心中一个咯噔。 “你咋样了，有没有受伤？”江富贵握住江宥帧的肩膀，一阵上下打量。 “爹！我没事儿，我套到两头狼。”江宥帧龇着小白牙，心情还不错。 她这次就是故意在村民面前透露的，自家富了，若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她就得让大家看看，她连狼都敢杀。 “啥？江二郎，你真套到狼了？”众人看着她身后的狼，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对啊！那狼钻入了我的套子，不过我去的是时候没死，我给补了几刀。” 江宥帧笑得人畜无害，但就是脸上那单纯的笑意却让众人不寒而栗。他们看了一眼架子上体无完肤的狼，不禁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二郎，你说这两头狼真的是你杀的？”牛婶儿不敢置信，再次问道。 江宥帧点头，“是啊！他们力气太大，套子没套住，所以我补刀了。” 她说着还擦了擦鬓边还没完全干透的血迹，众人这这才发现她衣襟上、额头处，还有袖子上都是血迹。 咽了口唾沫，牛婶儿想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半晌无言。 “二郎，你身上咋这么多血？你没受伤吧？” 江富贵还是不放心，并且他对二郎能杀两头狼表示存疑。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二郎是个姑娘家。原先一直干粗活，也有把子力气，但毕竟不是男儿身，怎么可能打得过狼？ 江宥帧一摊手，“爹，我真没受伤，好着呢！咱们快回吧！明儿一大早，你把两头狼都拿去卖了。” 江富贵愣愣地点头，“啊～那，那成！” 他上前接过江宥帧手里的绳子，二人并肩往家里走去。 众人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背影，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出了声。 “江二郎可真不得了啊！竟然还能杀狼。这小子看着弱不禁风的，胆魄却不小，是个有本事的。” “可不是？富贵家的日子真的起来了，有个这么能干的儿子，以后养老还愁啥？瞧瞧这才多长时间？大院子盖了，田地买了，还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咱们村儿，不！就是十里八乡，也没人敢上雾山深处打猎啊！竟然比那些老猎户还厉害。” “唉！富贵有福气呀！原先过得多苦？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了，跟着儿子享福喽。” 众人纷纷感叹江富贵生了个好儿子，他们都羡慕不已。 正在回家路上的江富贵却欲言又止，“二郎，你是不是去雾山深处了？外围可没有狼，你不要骗我。” 他说着看向江宥帧的侧脸，不知道为何，他时常对这个闺女有种陌生感。就觉得她现在太厉害了，厉害到让他不敢想象。 看着闺女姣好的脸庞，他迷茫了。这么厉害的闺女真的是他生的吗？咋感觉就像在做梦？ “爹，我要跟你说个事儿。”江宥帧一脸凝重地看向江富贵。 “咋？咋了？是有什么大事？”江富贵忽然紧张起来。 江宥帧看他紧张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爹，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在坊市淘到一本武功秘籍。 本来也没当回事，结果回来之后因为好奇跟着练了两下，发现我居然有这方面的天赋。现在我不说多厉害，但是剑法还能使上两招，对上两头狼还是没问题的。” “啥？还有这么好的事？”江富贵惊讶了。 “嗯！我现在总觉得是老天眷顾我，之前咱们家都过得太苦，现在来补偿咱们家了。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的运气都不错？” 江宥帧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反正比起系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这种说法肯定让江富贵更容易接受些。 果然，江富贵生以为然，并深深地点了点头。 “确实！咱们家现在的好日子都靠着你才有的，你最近的运气的确太好了些。” 江富贵说着心中一动，“二郎啊！你那个什么武功秘籍能不能给爹也看看？你是我闺女，你有天赋说不定是遗传自你老爹我的呢？要是我也这么厉害，那以后上山打猎，咱们父女俩不就能一起去吗？” 果然男子还是喜欢武功秘籍，但剑法已经自动刻在了江宥帧的脑海里，系统规定这个是不能外传的。 系统规则，除非奖励本就是能拿到现实生活当中来的，才可以给别人学。当然，别人学的时候是没有外挂的。 第164章 杀头的大罪 不过江宥帧已经想好了理由，“爹！练功是需要练基本功的，并且得在年幼的时候，身子骨还没完全长成的时候练才能有用。我现在练也晚了点，不过好在我前几年身子骨没长好，现在练还算来得及。” 江富贵听了不禁一阵失望，“那我确实是年纪太大了，身子骨早就长硬了。” 他叹了口气，“那你好好练，虽然你是女娃，但练好了也可防身。不过不可练得五大三粗，也不要沉迷于练功。” 父女俩拖着狼回到自家，就看到院墙外围了不少人。他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谁料众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全都围了上来，像看稀罕物似的，目光都投向野狼，江宥帧不禁松了口气，原来都是来看热闹的。 “这两头狼真的是二郎杀的吗？二郎这么厉害？” “当然我是看着他从山上拉下来的，二郎有本事啊！谁家闺女要是嫁给二郎，那可是真真儿的好福气。” “富贵啊！别着急回去，叫咱们看看，咱们还没看过狼呢！不得涨涨见识？” 江宥帧有些头大，村民们都太热情了。她索性将狼和姜富贵都留在了外面，转身就进了院子。 才刚跨进院门，就看到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就连老爷子老太太都出了他们那炕头，站在院子里向这里眺望。 一看到江宥帧出现，四婶罗氏就忍不住跳了出来，“二郎，听说你杀了两头狼，你有那本事？别不是偷了人家的猎物吧？”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这个罗氏总是来挑衅，却没沾到半点好处，可一张口就令人厌恶。 “四婶别血口喷人，你要是不信，日后我上山你就跟着，看看我是怎么杀狼的，那一刀一刀割地可痛快了。” 江宥帧说着将匕首握在手心里抛了抛，脸上露出了森寒的笑意，再配上她鬓角和衣衫上的血迹，罕见的让罗氏闭了嘴。 老爷子老太太这次却很沉默，只是看向江宥帧的眼神中透露着怪异。小陈氏的唇瓣蠕动了一下，却只是朝着江宥帧笑了笑，没再多言。 江宥帧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她现在脸上和身上都黏糊糊的，只想快点去洗漱。 谁料进了屋内，却发现沈氏和三姐妹都坐在桌边，一看到她进屋便向三司会审似的，开始盘问了起来。 江宥帧没办法，便只能把对江富贵的话重复了一遍，却依旧让她们感到不可置信。 江宥帧杀了两头狼的消息在村里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附近村子，来江家看狼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后来沈氏忍无可忍，便早早关了门，熄了灯，一家人摸黑吃了晚饭。 江富贵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明日二郎就要去私塾了，这事儿总得让家里知道。 “二郎今个去私塾报名了，明日一早就要上私塾。他娘，明儿咱们起个大早，你多做点朝食，二郎吃了要去读书。” “啥？去私塾？”饭桌上其他人异口同声，除了四丫脸上带着明显笑意，剩下三张脸都是一样的惊愕。 “你给我回屋，我有话和你说。” 沈氏的手在桌下掐着张富贵的大腿，脸上满是威胁之意。 到底还有没有点数啊？二郎是什么身份，她能去私塾吗？这个爹是当爹当傻了呀，真把二郎当儿子养了？ 沈氏立刻撂下碗筷，扯着姜富贵回了屋里，走之前还瞪了江宥帧一眼。 江宥帧一个埋头猛扒了几口饭。随后闪身回了屋里。 看到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剩下三姐妹面面相觑。 四丫莫名其妙地问道：“这是咋了？二郎去读书不是好事吗？咱家日子现在好过了，又不是供不起。以前是没钱让二郎上学堂，现在有了，咋还不让他上呢？” “唉！这事儿你不懂。”二丫叹了口气，是他们不想让二郎上吗？是二郎她不能上啊！ 听着外间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间或伴着江富贵的抽气声，江宥帧便回到了炕上。 忽然门帘子被猛然掀开，灰暗中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眸看向躺在炕上那瘦弱的身影。 “真要去？” 江宥帧沉默半晌，才答道：“娘！以后的事，谁也不清楚，咱们只管好当下便是。我现在的身份就是男儿身，我已经习惯了，日后也不可能按部就班地成亲生子。既然如此，何不去闯一闯？” 沈氏一下扑到江宥帧的炕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可知道女扮男装下场科举，被朝廷发现，便是杀头的大罪啊！” “您别多虑，我不过是去多学点知识，不会下场的，就是搜身这一关我也过不去呀！我去多读点书总没错的。” 江宥帧拍了拍沈氏的肩膀，沈氏握住了她纤瘦的双手，悠悠叹了口气。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你一向有主意，我和你爹哪次不都由着你？” 沈氏摸了摸江宥帧柔顺的黑发，“儿啊！人得为自己活。你娘和你爹过得苦，以前是没法子，可你不同。你有能耐，你能过得好。你姐姐们有她们自己的造化，你得自己过舒心了才成。” 江宥帧忽然有些哽咽，“我可不都是为了爹娘和姐姐们，我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愿意像她们那样成亲生子，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那是你现在年纪还小，等日后想法肯定会变的，不过能舒坦一日是一日。如你所说，活好当下。” 这一刻虽然她们只能在黑暗中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但她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江宥帧穿过来之后，总觉得和原主的家庭有那么一点隔阂，毕竟不是从小就穿来的。不过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庭。 把沈氏一把抱住，江宥帧把头埋在她的胸口，闻着她身上清爽的皂荚味，有了片刻的安心。 沈氏摸了摸他她的背脊，感慨道：“你儿时最喜欢趴在我怀里撒娇，可等你大了，你便不喜欢我这么抱着你了。” 正要进来的江富贵看到眼前的情景，便顿住了脚步，只是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他的眼眶湿润了。 第165章 读书还是得靠天赋 次日一大早，沈氏便忙前忙后，给江宥帧烙起了白面饼子。 “快起来，第一日读书，得给夫子留下好印象。既然要去读书，那就得尊师重道，尊重学问。” 古时读书人地位高，沈氏和江富贵自然对读书人十分尊崇，不敢有丝毫怠慢。 江宥帧打了个哈欠，推开窗户，发现天才蒙蒙亮。 “娘，还早呢！” “早什么早？还得洗漱穿衣，用朝食，快着点。” 沈氏直接将衣裳塞到江宥帧手里，江宥帧一看，竟然是刚做好的那件檀色小立领右衽锦缎长袍。 这件袍子的盘扣做的非常细致，是二丫她们照着之前书上做的，选的暗纹料子隐隐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尤其还在领口和袖口加了枣红色的澜边，腰封也是同色。等江宥帧换上之后，沈氏不禁满意地点点头。 “我儿真俊！”沈氏说着还将江宥帧上下打量了几遍，她怎么觉得她闺女越长越好看了？肤白貌美，肌肤细润，身条也好，哪哪都好看。 “出门在外自个儿注意这些，莫要和别人亲密接触，莫和那些同窗打闹，只管读书就行。” 江宥帧忙不迭点头，“知道，知道。不过这会不会太隆重了？穿这么好作甚？” 以前沈氏只肯让家人穿细棉布的衣裳，说是怕太惹眼，让村里人眼红羡慕嫉妒，现在怎么就让她穿上绫罗绸缎了？ “隆重什么？一点都不隆重。你现在是读书人了，必须穿的好，否则你同窗肯定会笑话你的。 沈氏说着从一旁拿出一只丁香色的香囊，上面还绣着石榴花，给江宥帧挂在了腰封上。 “这样多好看？”她整了整江宥帧的衣袖，上下打量她一眼，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郎！我和二姐她们给你缝的书袋好了，你快把书装上。”四丫风风火火进来，拿出一个崭新的书袋，这是她们连夜赶制的。 “辛苦姐姐了！”江宥帧连忙接了过来，做得很用心。只是这？这么鲜嫩的草绿色，让江宥帧想起了显眼包。 “好了！快吃吧！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这时二丫走了进来，不同于四丫的喜形于色，她眼中闪过担忧。 云上私塾在镇上还算小有名气，蒋夫子也不过是个秀才，但教导学生很是认真负责，因此想送到他这里来读书的不少。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学生都收，族长江恒说过，当场考校之后，太过愚钝的，他一般都会谢绝。 江宥帧刚跨入院内，系统就有了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了云上私塾每日签到任务（1\/7），奖励宿主书籍洽闻强记技能、特级金疮药一瓶、宣纸一刀（一百张）】 咦？洽闻强记？ “统子？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奖励过一目十行的技能吗？这个洽闻强记和它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洽闻强记是一目十行的升级版，对于此类提升记忆力的技能有好几个级别，洽闻强记这是第二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现在她的记忆力比之前还要好一些，不过也只是比之前好点，不知道最高级别的记忆奖励是什么？ “老师，这是我往常练过的大字和抄过的书，请您过目。” 江宥帧入了蒋夫子的书房，毕恭毕敬地将东西放在了桌上，蒋夫子打量了一眼江宥帧的穿着，倒是有些意外。 之前老友并未提及江宥帧的家世，只说是族里后生，他还当家境只能勉强算个殷实，没想到第二天就穿了绫罗绸缎来。 他拿起江宥帧放在桌上的纸，当看到第一页时，便瞪大了双眼，然后他又翻阅了后面几张，发现字迹相同。 “这是你写的？”他指着纸上的字问。 “是学生所写！”江宥帧点头。 蒋夫子看了一眼江宥帧，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正好他在抄录书籍，笔墨都是现成的，便指了指自己的书桌。 “你再写几个给我看看。” “是！”江宥帧二话不说，上前先磨了磨墨，发现非常顺滑之后，便提笔蘸墨开始默写《论语》。 她现在已经楷书小成了，因此一摆出架势，写字的动作便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她越写越得心应手，很快便沉浸其中。 蒋夫子在一旁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看她这个模样，不禁满意地摸了摸山羊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他走到书桌前探头一看，发现江宥帧竟然在默写《论语》。 咦？这小子之前还说自己没背过，怎么现在默写起来如此顺畅？并且这一手小楷写地是真好啊！ 眼看江宥帧已经写完两段，还有继续的架势，他连忙出声打断，毕竟还得去宿舍上课。 “你昨日说你没有学过《论语》，怎么今日就会默写？”蒋夫子本意是想让江宥帧写上几个字，让自己看看那一手漂亮的楷书到底是不是出自她手。 江宥帧这才想起来，连忙道：“之前自学了两篇，却也不知对错。故不敢在夫子面前托大，因此没敢提。” 其实这都要归功于前世了，前世这本书她是背过的，自然还有些印象。再加上昨晚她大致翻阅了一遍，又有系统一目十行的技能加持，这本书便又全部记忆了下来。 蒋夫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先来考校你启蒙的书籍。”蒋夫子拿起一旁准备好的书开始抽背，并且还要考背注释。 江宥帧自然是对答如流，丝毫没有停顿。 蒋夫子的脸色更加和煦了，“不错！学得很扎实。听你族长爷爷说你才不过学了三月，便已有如此进益，确实没有夸大其词。” “老师，您过誉了。学生相信勤能补拙，便丝毫不敢懈怠。一有空余，便会看书。”江宥帧连忙谦虚几句。 系统：我信你个鬼，自从童怀安备考之后，江宥帧就没再摸过书本。 “你这小子！也别过谦了。你家族长爷爷说你天资聪慧，是难得的可造之才。还有这手小楷，也确实不像初学者所书，倒像是读书多年的学子了。” 蒋夫子感叹了一声，读书还得是靠天赋啊！有些人是事半功倍，而有些人却是事倍功半，就是如此不公平。 第166章 技能升级 “学生自是日日练习的，不敢懈怠。”可不是吗？我有外挂，别人没有啊！江宥帧如是想道。 蒋夫子说着摆了摆手，“听说原先为你启蒙的是童公子？此人文采斐然，在整个府城也是赫赫有名。此次童生试是必然能过的，老夫看好他。 你能得他教导也是你的造化，倘若日后入了仕途，也不失为一个人脉，这都是情分，总比旁人要亲近些。日后还需多多走动，这等情谊不可淡泊。” 江宥帧十分诧异，没想到童怀安这厮现在就已经声名远播了？不过这位蒋夫子倒是心地不错，是真心为学生着想的。 古时学子读书，选夫子也尤为重要。教书育人缺一不可，这位算得上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启蒙恩师了。 “多谢老师提点！学生定当谨记于心。” “嗯！”蒋夫子很满意江宥帧尊师重道的态度，且目前看来江宥帧特别聪慧。他这人向来惜才，不免就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你既已学过《论语》，那我就得考校你一番，看看你所学进度如何，你且将一二篇背来听听。”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很快屋内就响起了江宥帧脆生生的背诵声，背得尤为顺畅，蒋夫子是越听越满意。 背过两篇之后，蒋夫子又道：“可有学过注释？” 江宥帧犹豫了一下，为了加快学习进度，她还是多透露些吧！ “问过童公子，知晓些皮毛。” “哦？那便来考考你。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此句是为何意？” “回夫子，此句释义为我每日多次反省自己：替别人做事是否尽心尽力？与朋友往来是否诚实？老师传授的知识是否复习？” 她说完看向了蒋夫子，这些她全是都是学过的，她记得大致就是这意思。 蒋夫子点头，“不错！那其为人也孝悌，而后犯上者……” “回夫子，此句释义为孝顺父母，顺从兄长……” 蒋夫子之后又问了几题，江宥帧都对答如流，他不禁心中大喜。 不怪江衡对这小子如此夸赞，她学得确实快。整个人透着一股机灵劲，身上毫无粗鄙之气，还带着些文人雅气。 “不错，不错，很不错。”蒋夫子连用了三个不错来表达自己的满意之情。 “你既已学了前二篇，并且熟背注释，那今日就教你第三篇。走，咱们去书舍。那边有你不少师兄弟，你们可相互探讨学问。” 云上私塾只有一间书舍，因为只有蒋夫子一人教学，便只能将这些学生都安排在一起。 江宥帧跟着蒋夫子进来的时候，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有二三十个同窗。 众人都停下读书的动作，好奇地看着蒋夫子身后的江宥帧。 “这位是刚来的学生，名叫江宥帧。日后大家都是同窗了，须得互相扶持，相互照应，共同勉励。” “是！夫子！”众人异口同声道。 “江宥帧见过诸位师兄弟，日后还需仰仗诸位照顾。若有不懂之处，请各位师兄弟不吝赐教。”江宥帧向前一步，她还得和这些人相处一段时间，自然是要谦逊礼貌一些的。 蒋夫子摸了摸山羊胡须，他现在对江宥帧是特别满意，不但天资聪慧，还谦逊有礼。 江宥帧现在记忆力升级，因此对于背书完全不在话下，再加上《论语》篇她本就会背，就是默写和注释也是毫无压力。 同窗年纪大小不一，其中最小的才刚启蒙，最大的比她大两岁，准备明年下场。 因材施教，再加上大家的学习进度也不同，因此夫子都是分开教学。 江宥帧观察了一下，其中两位大年纪大一些的师兄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等夫子检查并教过一轮之后，才轮到江宥帧。 “现在在跟着我把第三篇内容和注释读一遍。”蒋夫子二话不说，拿起书就开始朗诵。 他读一句，江宥帧跟一句。 emmmm让她想到了小学时候被班长领头读书支配的恐惧。 这样不行啊！蒋夫子每天要教这么多学生，进度还不一样，那得耽误多少时间？怪不得古人读书十多年才能下场。 “啪啪啪！”忽然戒尺拍在书桌上的清脆响声传来，江宥帧吓了一跳，书舍内顿时安静如鸡。 “江宥帧，你怎么回事？刚上课就走神？你们族长把你送来，是对你抱着莫大期许的，你不要以为有那么点天赋就不努力上进了。读书不可冒进，更要戒骄戒躁，你明白吗？” 蒋夫子横眉冷竖，脸上满是愠色。他最讨厌读书不专心之人，江宥帧才第一日上课就触了他的逆鳞。 坐在不远处的江家旺不由得担心地看向族叔，深深叹了口气。 看吧！他就说夫子老吓人了，这是没受过夫子的毒打啊！ 其他学生有吓得缩脖子的，也有捂着嘴偷笑的。蒋夫子是出了名的严苛，他们也都尝过那把戒尺的威力。 江宥帧连忙道歉，“对不住！夫子，刚才学生走神了。您的训诫，学生必定熟记在心。” 吓死人了，其实她刚才就是眼神稍微飘忽了一下，没想到这都能被抓包，她连忙端正态度。 “哼！不可再如此！刚才读的那一段，你可有全部记下？” 蒋夫子见江宥帧认错态度良好，脸色缓和下来。本想打上几手板心以示训诫，但又想到江恒说这小子是被他架过来读书的。 别到时候被打怕了，回家哭鼻子，不肯来了，那他就罪过了。 江宥帧有些懵，这里的学习进度怎么和她想象得不一样？刚读一遍就让背了？看来也不可小看古人。 “回夫子，记下了。”江宥帧不敢怠慢，连忙开始背诵。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蒋夫子看着江宥帧背诵流利的样子惊呆了，这小子，他只是让江宥帧照着书读一遍，她却会背了？ 眼看江宥帧背完了，他咂吧着嘴，不对！也许这一段之前学过？肯定学过。 他轻咳一声，不能太过赞扬，否则这小子肯定尾巴翘天上去。 第167章 入了火箭班 “咳咳！还行吧！回去还要多读背，温故而知新，明白吗？” 蒋夫子继续下一段，这一次江宥帧不敢再走神，学得非常认真。 然而蒋夫子有意试探江宥帧的底线，每教一段便让江宥帧背诵一遍。 江宥帧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统子啊！这夫子的学习进度真不是寻常人能混的，要是照这种速度学下去，那一本书岂不是只要几天功夫？不用几个月我就能毕业了啊！ 看来蒋夫子收的果然都是天资聪颖之辈，我压力山大呀！所以你赶快给我提升技能，那个什么过目不忘给我整上，不然我就要死啦死啦滴。” 这是上了个火箭班呐！要卷生卷死了！还好《论语》她熟，但其它的书她只学过一部分，有的还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前世毕业好几年了。 【宿主如需升级至书籍过目不忘技能，可用属性点交换。】 江宥帧眼睛一亮，“多少？” 【1000属性点】 “当我没问！” 然而江宥帧在这边担心自己露馅，可蒋夫子和在座的所有同窗都已经嘴巴张成了“o型”。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眼看这两人竟然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学完了他们一个月的内容，他们彻底懵了。 这是哪里来的鬼才？蒋夫子瞪着双眼看向江宥帧，发现江宥帧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夫子！我都背完了。” “哦哦！”蒋夫子回过神来，半晌才道：“下面开始教注释，你要用心记。” “是！” 就这样不知不觉一个晌午就过去了，一个教，一个学，二人配合默契。蒋夫子教得唾沫横飞，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谁懂啊？此刻的江宥帧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宝藏，不过一个晌午，她竟然就将一篇文学完了，包括背诵、注释和抄写。 “不错！下晌你将今天所教的内容再研习巩固，要做到会默写，等明日我再来考校你。” 江宥帧闻言松了口气，这种学习进度，就是她这个有外挂的人都得捏把汗，更别说那些同窗了。她用崇拜的眼神看了同窗们一眼，不愧是蒋夫子提取出来的精英啊！ 蒋夫子回了自己的书房，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捏紧了拳头。 江恒没看错人，这小子确实是天纵之才，不过他不敢太过夸赞，就怕江宥帧在赞扬声中迷失了自己。 回想自己知天命的年纪不过还是个禀生，此生或许中举无望了，早年对仕途还有抱负之时，他满腔热血，然而屡试不第让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但他不行，可江宥帧行啊！江宥帧天赋如此之高，只要用心学，必定能高中 。届时自己便是举人恩师，甚至是进士恩师。纵然走不了仕途，但桃李满天下也是他现在心中所愿。 蒋夫子压制住自己浮躁的心情，立刻提笔写信。 书舍内的江宥帧正在奋笔疾书，刚才蒋夫子布置了任务，为了不用回去还得写课业，她只能加快速度，打算在私塾内抄完回去。 “十六叔，你可真厉害！”一听到敲钟声，江家旺就凑到了江宥帧身边，崇拜地道。 “哪里？哪里？你们才厉害，竟然能在蒋夫子底下坚持这么久。”江宥帧头也不抬，继续写着。 江家旺顿时眼泪汪汪，“十六叔，还是你懂我。” 江宥帧放下手中的毛笔，拍了拍他幼小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地道：“《论语》第四篇的注释，你有的吧？借我抄一下。” 江家旺正要扑向江宥帧的怀中和她来个共同语言，一听到这话，顿时哽住。 “江师弟，这才第一日进学，就如此努力上进，还天赋惊人，真是令吾等汗颜。”忽然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 江宥帧回头去看，此人未及弱冠，眉清目秀，身材颀长，端得是一位翩翩公子。 不过其衣着确实略微寒酸，靛青色粗棉布的交领长袍干净不见一丝褶皱，这是个十分注重仪表之人。 “师兄别笑话我了，也是怕跟不上大家， 因此才要更加努力。”江宥帧连忙行了一礼，“还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这人爽朗一笑，虽衣着寒酸，但落落大方，倒是让江宥帧第一印象很不错。 “师弟还在谦虚，有此等天分，追上吾等不是轻而易举？鄙人姓温，名如玉。” 江宥帧汗颜，立刻岔开话题，“师兄过奖了！师兄的名字真好听，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可是取自《诗经》？” “不错！是家父所取，方才看师弟还在背诵《论语》，没想到师弟已经自学到《诗经》了？” 温如玉有些惊讶，难道刚才夫子教的都是江宥帧学过的吗？那江宥帧是不是也没那么厉害？ 温如玉从小便有神童之称，不说过目不忘，但也是记忆惊人。若非晚了几年读书，他早就下场了，何须等到明年？ 可他没想到刚来的师弟，天赋竟然如此惊人，这种真的就是过目不忘了吧？因此他对江宥帧起了好奇之心，并且心中隐隐有些不服。 “不过是之前听其他人读过这一句，印象深刻。”刚好还记得这么点儿，再多问就不礼貌了啊！ “原来如此，那等师弟有时间，咱们再一起探讨学问。” 咦？不对！这名字耳熟啊！江宥帧看了温如玉一眼，仔细回忆着。 “哎呀！我说你们不饿吗？再晚去一会儿，饭都被打完了，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吧！温师兄是看到一个有学问的就恨不得上去比试一番，这位江师弟，你别在意，他都快读成书呆子了。” 这时又凑过来一个胖子，此人身量不高，不过衣着鲜亮，穿得也是绸缎外袍，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 他嬉皮笑脸地靠在温如玉身上，虽然嘴里说着吐槽的话，但看得出二人关系不错，江宥帧发现这二人就是要准备明年下场的两位。 “我虚长你几岁，叫黄学宁，这个小豆丁是你家族侄？”他做着自我介绍，还揉了揉一旁江家旺的头，十分自来熟。 “原来是黄师兄！”江宥帧猛然一惊，诶？不对啊！黄学宁？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这两人是谁了。 特喵这是童怀安的死对头之一啊！当然，她指的是温如玉。 第168章 解锁新人物 因为原书中女主后宫人物太多，再加上黄如玉并非原女主的后宫之一，顶多算是蓝颜知己，没到那一步。而且着墨不多，因此她给忽略了。 此人素有神童之称，当年童怀安高中状元，此人便是探花。那温如玉明年下场，就和童怀安一般，一路披荆斩棘，犹如绿灯开挂。 明天是戌年，隔一年正好是子年。时隔三年的秋闱，二人便可同时参加，就此成为了同僚。 不过温如玉这个人比童怀安还要卷，童怀安是要向家族证明自己，其实还是很有背景的帮衬的。 而温如玉则出身寒门，不过他因为极高的才华和谋略，偶然入了大皇子赵德彦的眼，便也如同开挂一般，不过弱冠之年，便已擢升为督察院右佥都御史，正四品的官职。 这人是大皇子手里的王牌，准备用来对付童怀安的。也就是说，这两个死对头过两年就要撞上了。 这不就对上了吗？温如玉身边有个忠犬，就是黄学宁。别看这胖子一脸笑意盈盈很和善的模样，实则是个笑面虎，背地里狠着呢！ 此人考上秀才之后就一直跟随在温如玉身边，唯他马首是瞻，就是温如玉的顶级忠犬。 书中所述只要有温如玉在的地方，就会有黄学宁。而温如玉表面风光霁月，实则手段狠辣，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从来就是黄学宁去处理，这小胖子噶人可狠了。 江宥帧看着眼前笑成眯缝眼的黄学宁，顿觉不寒而栗。你小子，动不动就噶人，偏偏还装得一副和蔼样，就是个笑面虎，我可得离你远点儿。 这不就又拉回权谋了吗？她什么命啊！窝在这小山村竟然也能和这些大人物碰上。你说你们，难道杨安镇真有这么人杰地灵？ 不成！她得和这两人保持距离，眼前的温如玉，与那事业脑发达的二皇子一般，极为擅长权术。 “师弟？师弟？”黄学宁连喊了两声。 “哦！两位师兄，咱们还是快些去食堂吧！”江宥帧说着向二人行了礼，而后拉着江家旺快步走出了书舍。 她脚下步子飞快，一旁的江家旺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跟上，还有些气喘吁吁。 “十六叔！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你看你，平日里叫你别一直读书，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才这么点路你就走不动了？回去之后少看看书，否则就读成书呆子了。” “啊？”咱俩这么熟的吗？你啥时候问过？江家旺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他忽然眼睛一亮，“那十六叔回去跟我爷爷说说，让他别一天到晚鞭策我读书，我也想出去掏鸟窝。”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想掏鸟窝。”江宥帧白了他一眼，“乖！还是回去读书吧！” 江家旺：……爷爷也没说你这么反复无常的啊！唉！爷爷还让他和十六叔搞好关系，就这性子，跟二月里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还不快跟上？想饿肚子啊？”江宥帧的声音从前方响起，江家旺连忙跟上。 “师兄，这小子怎么长得细皮嫩肉的？像个女娃。”黄学宁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嘀咕道。 江宥帧一进书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无他，这相貌实在出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也生的漂亮，就连肌肤都好得像是玉一般，泛着莹润的光芒。 之前他觉得师兄已经长得够好了，可今儿个他觉得这小子虽然瘦得弱不禁风，但那张脸还是很好看的，是他以前见识少了。 温如玉瞥了他一眼，“背后议人相貌，可不是君子所为。走吧！咱们也快过去，否则就没饭了。” 他明显觉得，刚才他们二人自荐之后，江宥帧对他们的态度忽然就变了，变得有些冷淡。 “说说有什么关系？他就是长得太嫩了，我夸他还不好？没饭就没饭，我叫家里送来便是。” 说是食堂，就是一间库房，里面摆了不少方桌。江宥帧他们去的时候，那些同窗已经三三两两围着用饭了。 一看到江宥帧进来，众人的视线便都投向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江宥帧只能含笑打了个招呼，“诸位师兄弟吃饭呐？” 目光一扫，发现有几个竟然害羞地低下了头，还有些同窗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但没一个人出声的。 ……好尴尬！ “十六叔！咱们快打饭吧！不然真没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江家旺早就饿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饭桶面前，发现只剩桶底那点了，顿时嘟嘟囔囔起来。 “都饿死鬼投胎啊？每次都这样。”他用勺子在桶底刮了刮，拿着一旁的粗瓷碗勉强盛了一碗，最后又刮了刮，盛出了小半碗。 “十六叔，没了，就剩这么点了。”江家旺端着两只碗过来，有些沮丧。 额……江宥帧看了一眼碗里的饭，发现竟然是糙米粥。汤汤水水的，跟之前她刚穿过来时吃到的黑面糊糊有的一拼。 “十六叔！咱们快去打菜吧！今天是咸菜豆腐汤，里面还有些肉丝呢！不过咱们来晚了，肯定没肉丝了。” 一天一人三文，这些小子又正是能吃的时候，伙食自然不用指望有多好。江宥帧他们来之前，已经有人灌了两碗稠粥下肚，在这里吃饭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 江家旺一边给江宥帧解释，一边犹豫着，最后还是将手里那碗满的递到了江宥帧面前。 “十六叔，咱们快去打菜吧！” 江宥帧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子被族长教得很好，竟然还挺敬重长辈。 “我喝这碗吧！早上家里吃的是饼子，这会儿也不饿。”江宥帧拿起另外一碗就去了旁边打菜。 这年头族长家也没有余粮，不过是比一般的农户好过些罢了！并不是殷实人家。 二人去打豆腐汤的时候，果然没有肉丝了，还好剩了几块豆腐。打菜的是个婆子，一看江宥帧的模样，便问道是不是新来的。 江宥帧点了点头，朝她笑了笑，碗里就多了两块豆腐。 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吃到这种福利？前世她长得也不错啊！怎么就没有这种优待？ 第169章 私塾生活 就在他们打汤的时候，黄学宁和温如玉才姗姗来迟。江宥帧正端着碗要回桌旁，那二人的视线投向了她手里的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没有半分迟疑地走了过去。 自己来晚了可不怪她，反正不过是泛泛之交，保持面子情就成了。 “走吧！”温如玉看向光溜溜的桶底，饿一顿也不妨事，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成！反正我书童已经送来了，咱们将就着吃点儿。” 黄学宁毫不在意，甚至窃喜，这里的清汤寡水他是真的吃腻了，想他堂堂大少爷，要不是为了温如玉的面子，这种猪食倒了他也不会看一眼。 “不必！我不饿！”温如玉摇头。 “那不成，我吃不完也是倒掉。”二人说着话，温如玉忽然转头朝着江宥帧笑了笑。 江宥帧一个激灵，怎么个事儿？你没吃到饭可不怨我啊！就这点儿总不能还得分给你吧？ 朝着温如玉咧开一口小白牙，江宥帧便低头看向江家旺。 “快吃！我带了饼子，待会儿回去再拿饼子垫垫饥。” 江家旺顿时眉开眼笑，沮丧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他每天在食堂都吃不饱，回去饿得猛虎扑食。 “早上怎么来的？怎么没和我一起坐车？”江宥帧早上倒是忘了叫上江家旺了。 “曾祖说每天都要来私塾，一直蹭十六叔的车不好。之前也一直坐牛车，不妨事的。” 没想到江家旺这么懂事，让江宥帧有些怜爱了。 江宥帧忽然想到了高山父子俩，最近要开始春种了，因此他们被打发到了庄子上。高水生这小子会赶牛车，不如让他学着赶马车，也省得江富贵每天接送她。 “日后跟我一同上学便是，如若我有事，会提前跟你说。” 这边回了书舍的温如玉和黄学宁二人也在用饭，黄学宁狼吞虎咽，温如玉却心不在焉。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江宥帧在听到我们二人的名字之后，忽然变得冷淡了？” “啊？有吗？没有吧？咱们和她也不熟，人家对咱们疏离些不是很正常？”黄学宁将油腻腻的嘴脱离了大鸡腿，一脸的疑惑。 “不！我觉得她的态度前后有明显的变化。”温如玉向来心细如发，江宥帧态度的变化瞒不过他的眼睛。 “师兄，不过是个刚来的师弟，以前跟咱们也不认识，你太多心了吧？” 黄学宁不以为意，他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多了些文人的矫情，而且那肠子是九曲十八弯，极为喜欢揣测别人的心思。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温如玉摇了摇头道。 江宥帧他们回到书舍的时候，许多同窗都已经回到座位上了。江宥帧看了一眼，发现这些同窗都很努力刻苦，吃晚饭也不休息，而是抓紧时间温习功课，根本没有任何打闹。 啧啧！不愧是火箭种子选手，瞧瞧！人家不但有天赋还努力。 转过头来，江宥帧朝着江家旺招了招手，“家旺，把你的书借我抄录一下注释。” “师弟！可是要《论语》这一本？我今日刚好带了，我的可以借你。江家旺师弟也在学这一本，恐怕不方便。” 这时侧面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却纤细的手，江宥帧回头看去，不是温如玉是谁？ 读书人的手确实好看，这手不弹钢琴可惜了。江宥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嗯！也不错！经过系统的改造，自己的手指也是又细又长，还很白。 咦？之前都没注意，原来自己的手也早已不是当初那双长满冻疮开裂的爪子了。 “多谢师兄好意，不过我和我侄儿住同村，我借阅很方便。他学得比我快，这一本就快读完了，我借他的便是。”江宥帧拒绝了，谁敢要您的啊？ 温如玉笑了笑，手缩了回去。 “十六叔，不然你就用温师兄的吧！我、我的字不好看。”江家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并且翻开一页对准了江宥帧。 江宥帧连忙转头，一把抽过温如玉还没完全缩回去的书，“嘿嘿！那就多谢温师兄了，保证尽快还您。” “你小子，这字儿怎么能丑成这样？你爹娘曾祖知道吗？”不是江宥帧矫情，而是那书上一团一团的墨迹，书面非常不干净，字也写得大大小小。 听江恒说，这小子五岁开始启蒙，都已经三年了，这字儿还能丑成这样，也是个奇才啊！ 江家旺皱着苦瓜脸，“当然知道了，我不是一直在练字吗？每天回去都额外练两张大字呢！” “我觉得两张可能不太够，或许需要多加几张。”江宥帧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便开始快速抄录。 江家旺连忙讨好地凑到江宥帧身边笑了笑，“十六叔，你回去别和我祖父说，他这几日可没查过我的课业。” “那你今天回去多加一张大字，还得写好，明日一早拿给我看。” 江宥帧拍了拍这小子的肩头，科举下场一手好字是必要的。否则阅卷官对你的卷子第一印象不好，评级也不会高，甚至都过不了。 “啊？”江家旺很是沮丧，谁懂啊！被曾祖和夫子管着就很难受了，现在还要加个十六叔。 “你要是写得好，我明日就给你带肉馅大包子。” 江家旺顿时眉开眼笑，“多谢十六叔！” 这么容易被收买？江宥帧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她目光落在江家旺手上那支有些脱毛的毛笔上，若有所思。 她的身份保不准日后会被发现，那不如和族长打好关系。那就对族长孙子好些，这样日后族长看在这份情面上，也不会为难她。 温如玉看向江宥帧认真的侧颜，忽然发现她的眉眼是真的秀丽。之前不知男生女相是何面貌，现在倒是有了见识。 在看江宥帧的不止温如玉，那些同窗也都在偷偷瞄她。一是江宥帧容貌出众，二是江宥帧穿着富贵，还带着几分疏离感，因此很多人都不太好意思和江宥帧搭话。 而江宥帧在短暂的时间内适应了私塾的生活，竟然沉浸到了读书练字之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如坐针毡，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大家一看江宥帧如此聪慧，竟然还这么努力，连忙拿起书本和笔墨学习了起来。 第170章 洛丹公子 蒋夫子晌午小憩之后便回了书舍，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不少读书声，不禁十分诧异。 他躲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发现今日书舍内竟然无人打闹，背书的背书，练字的练字，连忙揉了揉眼睛。 他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没到，这些兔崽子竟然都在读书？ 下晌就是默写和背书的时间，江宥帧很快完成了蒋夫子布置的任务，并且将整本《论语》的注释抄了一大半。 很快下课的钟声响起，她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笔，她还没抄完。 不得不说，温如玉的字很是赏心悦目，比起她也不差了。 “师兄，这本书先还给您，等明日我再向您借一下。” 江宥帧对他身边的黄学宁直接忽略了，这厮是个狠人，并且他对举业并不上心。不过书中他能考上秀才，她是很意外的。 因为早上他的课业被蒋夫子评价为一塌糊涂，他也被评为朽木不可雕也！ 江宥帧原本还奇怪此人为何会留在私塾，毕竟这种学习态度蒋夫子一般不会收的，但当黄学宁将腰间玉佩拿在手中随意甩来甩去的时候，她便明白了。 夫子也是人，不可能餐风饮露。为什么收他？因为他家有钱呗！ “我今日不用学这本，你带回去抄便是。”温如玉说完拿起一只缝了好几个补丁的书袋，将它挂在肩膀上。 “那多不好意思？”江宥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就将书放进了自己书袋中。 “多谢！明日一早便归还！”江宥帧打算今天回去就抄完，而后全部背诵下来。 就是不知道明天签到的奖励会不会提升记忆这项技能，否则这么做早晚露馅，还是多做准备。 “没想到师弟不但天资聪慧，还这么刻苦努力，真是让为兄汗颜。”温如玉对江宥帧刮目相看了，一日下来，眼前的少年一心扑在书上，非常认真刻苦。 “师兄过誉了，哪里比得过师兄有天赋？您可是有神童之称的。” “师弟这不是笑话我吗？这等虚名不过是夸大其词，我……”温如玉话还没说完，却被江宥帧打断了。 “那个，师兄，我还有些事，这就先行离开了，明儿见！”江宥帧可不耐烦听他掉书袋子。 之前对此人的印象是儒雅中透着几分锋芒毕露，可相处下来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个话痨，而且非常喜欢寒暄客套，真是要老命了！ 明儿个也带几个大包子塞住他的嘴吧！算是还他借书之情。 出了私塾，江宥帧便看到江家旺的爹江成正赶着牛车等在门口。 “成哥！”她和江成是平辈，却比他小了十多岁。 “小十六。” “成哥，明日一早就让家旺和我一同上学吧！这样也免得你送。”江宥帧说完不等他们回话便摆手上了马车。 “爹！咱们到坊市上去一趟，之前陈牙子不是和咱们说了铺子的事？我想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成！买铺子也好，日后收租就不愁吃喝了。”江富贵不知道江宥帧的打算，但也不反对她买铺子，这孩子买东西没节制，就怕她给乱用了。 江宥帧先找了阿三，江富贵发现自家闺女竟然和个乞丐混在一起，不禁有些担心。几次欲言又止，但看二人正在说铺子的事，便只好闭嘴。 “二郎，你说的那两家铺子我打听过了。那家带院子的原先是个卖酒水的铺子，不过店家不是本地人士，听说因为年岁不小，思乡情切，便打算回去祖籍养老了。” “还有一家那个双开门的，之前是卖水粉的，原先多为镇上那家寻芳楼供胭脂水粉，不过最近寻芳楼好像另外找了家铺子供应，这铺子生意一落千丈，便开不下去了。” 阿三吃着江宥帧带给他的韭菜盒子，虽然冷了，但也吃得津津有味。 寻芳楼？这不是家青楼吗？江宥帧还没开口，就听到江富贵轻咳一声。 这叫花子到底是谁？竟然还敢跟闺女提起寻芳楼。 “那家铺子除了这笔买卖就没其他的了？也不至于开不下去吧？”江宥帧很是好奇，谁还能指望一家的买卖呢？ “你有所不知，这家水粉铺子就是寻芳楼里老鸨相好的开的。听说这老鸨最近又迷恋上了府城的洛丹公子，并且早就对这相好的不满了。这铺子原本是老鸨支持他开的，现在没了寻芳楼的支持，那个相好的又不学无术，哪里还开的下去？” 我去！消息这么劲爆？那个什么洛丹公子是谁？竟然连老鸨都如此迷恋？不是说原书中这个世界很保守的吗？谁来告诉她，这里竟然还有这等套路？ “咳咳！咳咳！什么乱七八糟的？二郎，买铺子就买铺子，打听这些作甚？”江富贵忍无可忍，这小子不是在带坏他家闺女吗？ 左一句寻芳楼，右一句老鸨，还有那个什么洛丹公子，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 阿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平日里在市井混迹惯了，说话都是口无遮拦的，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爹！知道这些才能讲价啊！这打听的消息说不定能换不少银子呢！”江宥帧可没那么多顾忌。 她直接拉着阿三到一旁，低声问道：“我大伯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别说了，现在跟疯了一样，也不去绸缎铺子了，到处借银子。” 这么说来，江海青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了，估计要使什么手段了。 “那对母子呢？最近怎么样？” “昨天那老虔婆逼着她儿媳接客，我的人看到有男子进出她家的院子，只是被后来赶到的江海青给逼走了。” 江宥帧点头，随后又给了阿三一两银子，阿三却坚决拒绝了。 “目前够用，最近没用什么银钱。” 江宥帧也没再推辞，告别阿三之后，就去茶楼找了陈牙子。 陈牙子一看到江宥帧父女，连忙迎了上来，“二位终于来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之前那两间铺子，我问了，可以便宜，咱们到雅间里谈。” 他说着看了一眼大堂，这里人来人往的，这么大的一笔买卖，自然要秘密谈了。 第171章 书店偶遇 三人去了雅间，买了一壶茶水，陈牙子便开始说了价格。 “两开门的是二百一十两，那个带院子的，一百九十两。” 江宥帧微微皱眉，十分不满意，“你这价钱不行啊！” “江少爷，您不知道，这是铺子，和田地不同，让利不多的。咱们挂牌的价钱也不算高，这两间铺子的位置不错，很多人要买。” 江宥帧伸手打断了陈牙子的话，“陈哥，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毕竟我们也是你的老主顾了。” 她伸手端起一盏茶挪到嘴边，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一次买两间铺子，也是不少银钱的。据我所知，那间两开门的原先是脂粉铺子，那店家做不下去了，急于卖掉，来维持他奢靡的生活吧？” 陈牙子脸色微变，而后叹了一声，苦笑一声。 “看来是瞒不过江公子了，您已经打探好了消息，那边店家确实给了我最低的价格。说实话，因为那人与我有些交情，我也不好太压价，也是存了几分私心。” 他看了一眼江宥帧，却发现江宥帧似笑非笑看着他，他顿时有些慌乱，总觉得这神情让他非常有压迫感，眼神便开始闪躲。 他总觉得江宥帧看清了他心里的小九九，知道他想两头吃红利的事儿。 片刻之后，他才道：“带院子的，没什么大的出入，价格一百八十两是最低。那间两开门的，一百九十两。” 他刚说完，江宥帧便展露了笑颜。 “我就知道陈哥不会让我失望的，就依这个价钱，之前说好的好处不会变，另外会再给陈哥五两银子作为酬谢。” 陈牙子顿时喜出望外，“那就多谢江公子了，江公子果然出手大方。” 约好明日再来办红契，江宥帧便和江富贵去了一间书铺。 “瞧我，真的疏忽了，还没给你买笔墨纸砚！”江富贵看到文房四宝，才想起自己没给二郎置办。 “我不缺，之前买了好多，倒是我今儿个看家旺的毛笔有些旧了。族长爷爷对咱们家不错，让我去私塾读书也是一片好心，他还帮咱们准备了六礼，咱们还是得回礼才是。” 江宥帧手里文房四宝确实不缺，好东西不少，不过对于江家旺就显得有些奢侈了，因此便打算买上一副送他。 “哦哦！还是你心细懂礼数，这事儿确实应该这么办！我不懂这些，你来挑，顺便给自己挑些，爹来付钱。” 江富贵想到自己似乎从来没给江宥帧花过钱，一直都是闺女养着家里，顿时有些心酸。 江宥帧顿时笑了，“既然爹这么说，那待会儿我可要挑贵的买。” “买！你看上的都买！”江富贵心情大好，心中的满足感难以形容。 “掌柜的，给我挑上一副文房四宝，要全套的，再加上一刀毛边纸，一刀元书纸，一刀宣纸。” 江宥帧他们进了铺子，她也懒得挑，直接让掌柜的拿出来挑。 “好嘞！这位公子稍等，我这就拿上小铺里最好的两副让您挑选。”掌柜的一看江宥帧的衣着便知道这位是不差钱的主儿，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江宥帧趁着掌柜的拿文房四宝的功夫打量着铺子，小小的铺子里书架挤挤挨挨，没多少剩余的空间。 “咦？江师弟？你也在？”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宥帧回头去看，可不就是温如玉？他正从一架书架中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本书。看到江宥帧出现在这里，好像有些意外。 “温师兄！真巧！”江宥帧朝他行了一礼。 “是啊！”他目光扫了一眼江宥帧旁边的江富贵，而后直接忽略了。 “你来买书？还是买文房四宝？”他走了过来。 “买文房四宝，师兄呢？是来买书的？”江宥帧随意搭了句话，而后指着身边的江富贵道：“这是家父！” 温如玉有些惊讶，因为江富贵穿着细棉布交领外裳，从穿着打扮到神态举止，看起来都出身不显。 他本以为像江宥帧这样的公子哥儿，家境应该十分富足。出入都是马车，从穿着打扮到所用的文房四宝，再到通身的气质，应该是出身不凡才对。 不是他狗眼看人低，刚才他以为这男子是江宥帧家的下人，毕竟二人长得也不太像。 “原来是江叔，晚辈温如玉有礼了。”温如玉连忙行礼。 江富贵看到一个读书人向自己行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必多礼！你是我家二郎的同窗？日后还请多多照顾我家二郎。” “您言重了，江师弟天资聪慧，很得夫子看重。在私塾里，也很得同窗喜爱。” 眼看温如玉一本正经说着瞎话，江宥帧差点要翻白眼，这人怎么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夫子或许真的对她有些优待，但同窗都喜欢她？她确定自己没眼瘸。 然而江宥帧这次就真的眼瘸了，是她自己没注意同窗们的眼神。 在她和江家旺吃饭还没回书舍的时候，书舍内早就对她议论上了。温如玉听得真真儿的，大多都是夸赞江宥帧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长得也好，还天资聪慧。 当然，酸言酸语肯定是少不了的。可大多数同窗对江宥帧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只是她穿着太气派，他们都不敢搭话罢了！ “真的吗？我儿性子好，我就知道同窗会喜欢她的。”江富贵很是欣喜，脸上满是自豪。 江宥帧轻咳一声，爹啊！人家就是客套一下，说点好听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哪里？温师兄自小有神童之称，才最得夫子看重呢！”江宥帧客套了一下，当看到掌柜的过来了，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他手上的套盒上。 “咦？您二位认识？温公子可是咱们书铺的常客，难道二位是同窗？”掌柜的看到两人相熟，便随口问道。 “是！同为蒋夫子门生。”温如玉说着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 “掌柜的，我打算抄这本书，两日之后拿来。” 抄书？江宥帧这才想起，似乎古代还真有抄书赚钱的行当。印刷书籍的成本不小，找学生抄书，只要书面保持整洁，字体优美，给的劳务费比印刷的本钱低多了。 第172章 这对父子奇奇怪怪 “好！我把刚才那三本抄书费给你。”掌柜的说着正要去拿铜板。 “不必！我待会儿算账也成，还是让师弟先挑文房四宝吧！” 温如玉说着看向了江宥帧，正好对上江宥帧清亮的双眸。那双眸子中没有鄙夷，有的只是好奇，更多的是古井无波。 江宥帧没有看不起他，他也从未看不起自己。可是不知为何，平生第一次，他心中有了几分自卑感。 他立刻收回视线，压制住这种荒谬的感觉，他为何要自卑？他向来觉得自己用抄书来赚钱，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师兄先算便是。”江宥帧连忙谦让。 “还是你先挑！”温如玉退至一边。 江宥帧朝他笑了笑，随后看向掌柜的，“拿出来看看！” “唉！”掌柜的应了，而后打开一只刻着兰花的红木盒，江宥帧才发现内藏玄机。 里面有三层架子，第一层是三支笔，写大字和小楷的，有这三支也够了。 第二层便是一只澄泥石的砚台，上面还雕刻着竹叶，看起来还挺精美。 最下面一层是一支墨锭，江宥帧只是扫了一眼，发现是松烟墨，只是比不了上次她在府城买的好。 “这套多少银子？”江宥帧并没有上手，既然打算要送人，也不能送太差的。 掌柜的一听，脸上差点笑开了花。 “这位公子，既然您是温公子的同窗，那鄙人肯定要给您优惠的。这三支毛笔是鼠须毛的材质，笔身选用竹子也是好料。还有砚台，澄泥砚不用鄙人多说吧？以公子的眼力，必然是识货的。更何况那支松烟墨墨锭，都是上好的……” 掌柜的说起来滔滔不绝，把手里这套文房四宝夸出了花，就连外面还薄薄的红木匣子，都夸成了精品中的精品。 温如玉倒是有些羡慕了，这套文房四宝好他看过好几次，只可惜太贵了，他自然买不起的。之前黄学宁要送他，他也曾动心过，但依旧拒绝了。 然而他却看到江宥帧只是随意拿起一支毛笔看了看，仿佛并不在意。目光扫了一眼江富贵，他有些搞不懂了。看江宥帧的气度，夸句王孙贵族家的公子也不为过。 但就江富贵的模样，又好像出身农户，简直太矛盾了，难道真的是装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所以掌柜的打算卖多少？”江宥帧也不耐烦再听，无非是看她穿着富贵，想多要些。 “一共四两银子。”掌柜的说着便满怀期待地看向江宥帧。 江富贵顿时瞪大了双眼，这么点东西就要四两银子，这么贵？难怪说读书费银子呢！ “不过是鼠须毛，也就比猪鬓毛好一点，这三支最多只值五百文。松烟墨的品质并不算好，算你一两三钱都是高价了。这里面也就砚台看得上眼了，不过也不值二两二钱。” 江宥帧将手里的砚台放下，而后微微一笑，“掌柜的可别唬我，我不是不懂价的。加上这只设计巧妙，但用材却不多的红木匣子，最多给你三两银子。” 之前在府城她也是开了眼界的，这掌柜的想骗她？她有钱，但也不能做冤大头。 掌柜的顿时苦笑，他拱了拱手，“您可真是行家，不过您给三两，那鄙人就没什么赚头了。小本经营，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还以为是只肥羊，谁料精得跟猴似的。 也是！一看就出身不凡，眼界自然高。这些东西根本入不了这位公子的眼，许是买来送人的。 “给你加五十文，就这么着吧！” 掌柜的叹了口气，“成！公子还真是见识不凡，唉！要不是这套文房四宝贵，在咱们镇上卖不起价，我还真舍不得就这么贱卖了。” 江宥帧当然知道对方有得赚，就是做做样子。 “那边的书箱，买两个，另外我说的纸也要。”江宥帧刚才就看到门口摆着的书箱了，没想到这小小的铺子，还有这么精美的书箱。 书袋不是不好，但书袋小啊！书太多就装不下了。买两个是打算送江家旺一个，她看得出其实江家旺挺聪慧的，这小子将来说不定还真能平步青云，现在当然要打好关系。 “哎！这就给公子准备好。”掌柜的又高兴了。 江富贵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糟了！他出来就带了五两银子，不会不够吧？来之前也没想到文房四宝这么贵，失算了！ 最后算下来一共是二两六钱银子，因为书箱虽然精巧，但是藤编的，不算太贵，胜在轻巧。 只是这么一来，就要五两六百一十文，超出了江富贵身上所有的银子。 眼看江富贵掏银子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江宥帧笑着道：“爹！给家旺送的文房四宝我打算自己买，这样比较有诚意，剩下的爹买给我。” 江宥帧说着就从荷包里掏出三两碎银递了过去，江富贵立刻松了口气，不过也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他还夸下海口，最后还是得闺女掏钱。 一旁的温如玉总觉得这对父子奇奇怪怪的，这父亲明显有些局促，掏银子的时候看得出来是有些心疼的。 但这儿子掏银子却很干脆，看起来更像是不谙世事不知柴米贵的富家公子。 如若说江宥帧真的是农家小子，可她为什么要装富家公子呢？真的太奇怪了，让温如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觉得，眼前的父子不像父子，反而有些割裂感。 “温师兄，天色不早了，我和家父这就回去了，咱们明日再见。”江宥帧朝着温如玉行礼告辞。 “那明日见！”温如玉点头。 等二人走后，那掌柜的才嘀咕道：“那男子竟然是他爹？感觉不像父子。这儿子穿得如此富贵，父亲却一般，就是这容貌气度都不像。要说装相吧！可掏银子却一点也不带心疼的，真是奇哉怪哉！” 温如玉挑了挑眉，这对父子真的是父子吗？ 正爬上马车的江宥帧可没想这么多，江富贵要种田，自然不可能穿绸缎衣裳。这身细棉布的，还是因为要接她回去才换的，这几日在家做活穿的都是粗布衣裳呢！ 第173章 温公子说亲了吗? “那位温公子真的是神童啊？看起来确实是一表人才！”江富贵正在赶车，便想到了刚才的温如玉。 “嗯！听说学问不错，明年就要下场了。” “是吗？看穿着家境应该不富，若是能过，那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江富贵说着忽然想到了江宥帧的亲事，那小子看起来不卑不亢，长相不俗，读书又好，发达也是指日可待。 二郎日后总要成亲的，如若是这样的女婿，也不是不可以啊！ “我看他人穷却志不短，又很懂礼数，可说亲了？” 江宥帧闻言扑哧一声笑了，“爹！您该不会是看上他，想让他做女婿吧？” “啊？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江富贵懵了，这闺女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爹！此人心气儿高着呢！没有说亲，但日后平步青云是肯定的。他可不会这么早成亲，他日高官厚禄，还愁没有好亲事？并非四姐的良配。” 江宥帧可不想让四姐卷入党派之争中去，将来皇子夺嫡是肯定的，而此人可是大皇子党。 江富贵顿时哭笑不得，他是替江宥帧想的，没想到江宥帧却误会成了四丫。 “四丫的婚事我和你娘自有打算，她的心气儿也高着呢！你三姐这门亲事定下了，她说你三姐说的是读书人，她也不甘落后，咱们还得好好寻摸寻摸。” “那是自然，四姐性子要强着呢！”江宥帧点了点头，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以四丫的性子确实看不上一般人家了。 被江宥帧这么一说，江富贵也就打消了心里的想法。人家是读书人，将来真的高中了，自家或许就高攀不上了。虽然在他心里，二郎是最优秀的。 “二郎，你和那个小乞丐用不着走这么近吧？我感觉这小子有些滑头。”江富贵忽然想到这件事，觉得必须要多嘱咐几句。 “爹！您别小看阿三，他从小就住在镇上，很有人脉。虽然他只是个乞丐，但为人不错。咱们不应该以出身判断一个人的品性，焉知他日人家是否会成为人上人呢？” 江宥帧坐在车厢口，靠着车壁读背起了《论语》。这些注释她打算用两天搞定，接下来再看别的书。 江富贵被江宥帧这么一说，心中有些触动。他闺女不但善良品性好，还很聪慧。他们也没教导闺女什么，但闺女就是长成了翩翩君子。 或许用这个词形容不恰当，但他也想不出其他的词了。心中有些骄傲，却又有些遗憾。 没有儿子，其实他是遗憾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真的按照游方僧人的提点这么做。 可闺女越优秀，他就越愧疚，也越发遗憾。 “你能这么想，爹很欣慰。可爹的意思不是看不起那小子，而是你身份特殊。” 江富贵最担心的是这一点，现在姑娘在抽条，还不太看得出是个女娃。可闺女越长越好看，日后总会被发现端倪的。 他转头看向江宥帧，却发现她捧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忽然察觉到，自从读书认字之后，闺女就变得极为稳重，浑身都充满了书卷气。 或许，闺女是真的喜欢读书吧？他看得出来。可喜欢又如何？不能下场考试，终究会成为她最大的遗憾。 “爹！不必担心这个，我会注意的。”江宥帧说起这个，倒是忽然有些发愁起来。 或许是最近伙食太好了，她感觉到胸口时常会有些发胀，这是要发育的症状。 她洗澡的时候看过自己的胸口，的确有些明显了，否则这两日她也不会用布条缠住胸口。 只是总这么缠着也不是回事，会影响发育吧？也不知道系统会不会有什么好办法。 “系统，呼叫系统，我这个胸怎么办？一直这么下去，或许真的会露馅啊！再说总这么缠着，也确实影响身体健康。” 【……您真是一点也不把我当外人啊！】 “那咋的？你还把我当外人了？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宿主？除了我，你外面还有内人？别废话，就说有没有办法吧！” 【这个，那个，那什么？目前没有一点办法，或许等之后可以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奖励？】 “奖励不是你给的吗？你提前给我不就成了？” 【奖励是随机的，宝贝，我也没这个能力做主。】 “嗯？宝贝？你不得了啊！我居然还是你的小宝贝了？”江宥帧忽然发现系统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情味，顿时忍不住逗弄起来。 系统：【搬砖中，勿扰……】 “喂喂喂！你说你是不是害羞了？”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系统回应，江宥帧撇了撇嘴。 “这个身份你不可能用一辈子，算了！反正你自己注意些。”江富贵很不放心，但也知道自己劝不住闺女，无奈叹了口气。 等回去之后，江宥帧便把文房四宝等东西一起送到了族长家。 “你这是作甚？我帮你可不是为了这些，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族长看了一眼桌上这么多东西，脸上有些不悦。 他之前确实不太看得起江河一家子，要不是看江宥帧有前途，他现在也没改观。当初分家之前，江富贵那窝囊劲儿别提了。不过二郎还是好的，聪慧有本事，他自然愿意帮一把。 “族长爷爷！您也知道我家现在日子好了，这些不算什么。这是给家旺买的，我是他叔，给晚辈买文房四宝再正常不过，您就收下。日后帮着照顾一下家里，我就感激不尽了。” 看出江宥帧的态度很坚决，族长不禁叹了口气。 “二郎真是长大了，你爹娘有你真是他们的福气，二丫她们也算苦尽甘来了。你放心读书，家里有我照看。你爷奶要是整什么幺蛾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族长拍了拍胸脯，二郎可真是了不得了，他是越来越欣赏了。不但聪慧，还会做人。 就江富贵那样的，怎么会生出这么好的儿子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不是他家的呢？ “有您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江宥帧说完朝着一旁的江家旺笑了笑，江家旺看着红木匣子，眼中带着渴望。 第174章 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隔日江宥帧带着江家旺去了私塾，刚踏进私塾，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了云上私塾每日签到任务（2\/7），奖励宿主书籍多文强记技能、初级易容术、白玉缠枝莲纹瓶一只】 哎哟！居然解锁了新的技能，初级易容术？江宥帧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 至于多闻强记技能，又是提升记忆力升级版。这一次，江宥帧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清泉流过一般，清凌灵的，感觉现在的脑子都比之前好使了。 至于那只瓷瓶，应该也是珍品，毕竟系统出品嘛！ 迈着欢快的步伐去了书舍，今儿个蒋夫子比以往都要早到。江宥帧他们刚到，蒋夫子就来了。 “昨日交代你的课业，可有做完？”他首先便来到了江宥帧面前，面色柔和地道。 “回夫子，已经全部完成了，请您过目！” 看着这一手好字，蒋夫子很是满意。纵然江宥帧启蒙晚了，但天赋就是天赋，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下面来考校你昨日所学，将第三篇的注释背来。” 听着江宥帧不急不缓又柔和的声音，他是越听越满意。这样的学生，哪位老师不喜爱呢？ 等江宥帧背完之后，蒋夫子又抽默了一段注释，江宥帧丝毫不出错。 “那今日便来教第四篇。”蒋夫子现在很是惊喜，之前江恒说这小子有天赋，但他实在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天纵之资。 他教过这么多学生，从未有学生学得这么快的。就连有神童之称的温如玉都比不过这小子，既然她这么有本事，那就不能以寻常的进度来要求她。 他想看看，这小子的底线在哪里，到底到什么程度她才会感到吃力。 蒋夫子只是让江宥帧跟他读了一遍，而后便让江宥帧自己诵读。不过才小半个时辰，他教完两个学生之后，便又转到了江宥帧这边。 “背会了吗？”他今天只给了不到半个时辰。 “回夫子，学生记下了！”江宥帧有些无语，难道这个火箭班的学生都这么天才？ 昨儿教一篇好歹还用了一个多时辰，今儿只给半个时辰，还好她有外挂。 可她刚才听夫子考校其他学生，也并没有这般。黄学宁后面的那个瘦竹竿，昨儿刚教的新内容，今天背得磕磕绊绊的，难道是只对自己严苛？ “你说你会背了？”蒋夫子很是惊讶。 “是！”江宥帧说着就开始背诵起来，这样的进度其实她也是满意的，最起码现在没有压力。 至于以后，系统每天都在提升记忆力，这些学生拿什么和她比？要卷大家一起卷。 麻了！蒋夫子真的麻了！不到半个时辰，江宥帧竟然真的背下一篇文章来，并且还将注释也背了下来。 “你之前可有背过？”蒋夫子不敢置信地问道。 书舍内的同窗都竖起了耳朵，他们怎么感觉这位刚来的比温师兄还要厉害？温师兄背一篇文章也要一日功夫吧？并且不包括注释。 “这个江宥帧，竟然这么厉害？”有人忍不住问道。 “真的假的？莫不是之前背过，想出风头吧？” “我也觉得是，这世上真的有人这么聪明？那咱们算什么？榆木脑袋吗？当初我学《论语》可是花了半个多月的。不是自夸，我都是学得快的了。” “我十六叔才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笨，还不兴人家聪明？我曾祖都说我十六叔是天纵奇才。” 江家旺现在已经是江宥帧的小迷弟了，听到有人说江宥帧的坏话，立刻维护上了。 江宥帧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想了想，也不能太夸张。否则这些人被她激发出了好胜心，大家一起卷，那岂不是很累？她没必要这么辛苦啊！ “是！昨日回去之后，借了温师兄的书抄写注释，顺带一起背诵了。”江宥帧点头，朝着一旁看向她的温如玉笑了笑。 温如玉眼中闪过一丝探究，随后也回以一笑。 “嗯！那这一篇你是昨日就会背了吧？”蒋夫子松了口气，如果真的还是刚才背会的话，那就太夸张了，他有点接受无能。 “是啊！有不懂的字昨日问了我族侄江家旺。”江宥帧点头。 江家旺一脸迷茫，十六叔啥时候问他了？他咋不记得了？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这么聪明？我读书这么多年，就只见过温师兄这样的天才，瞧把江宥帧吹的，露馅儿了吧？”有的学生顿时鄙夷道。 “就是！有几分小聪明就得意洋洋了。” “你们就是羡慕嫉妒我十六叔，我十六叔是真的聪明，哼！”江家旺气呼呼地反驳。 “不管怎么说，一晚上就背会一篇文章，连注释都会背了，也比某些人强，有的人背一晚上还是磕磕巴巴的。” 这是一位黑脸少年冷哼，倒是声援了江家旺。 “窦甘，你也不能因为和江家旺关系好就偏袒他们吧？这江宥帧一直在夫子面前表现，就连夫子都以为她要比温师兄还厉害了呢！” “吵嚷什么？成何体统？都会背了？”夫子听到书舍内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立刻怒斥道。 书舍内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那咱们就来背下一篇吧！”蒋夫子拿起江宥帧的书翻了翻，发现她竟然已经抄完了大半本的注释，并且上面还做了不少批注，写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他看着看着就入了迷，咦？这小子的见解可真是独到，并且这些批注简单易懂，更有利于学习。 “你能读懂？这里面的字全都认识吗？”蒋夫子记得江宥帧说过，之前只学了三本启蒙书籍。 “不认识的问过江家旺，学生觉得夫子每日要教导这么多学生很是辛苦，我自己能温习的功课，就不劳烦夫子了。”江宥帧点头。 江家旺：我是失忆了吗？还是梦里教的？咋一点也不记得？ 蒋夫子大为赞赏，“不错！你还知道自己先温习，这个习惯很好。我刚才看了你的批注，发现你理解得很是透彻。” 第175章 你真是饿了 “说明你平日里也很是刻苦，昨日为师的话重了些，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为师也是为了勉励你，怕你仗着有几分天赋就得意忘形，不思进取。” 蒋夫子这么软的态度让其他学生都很震惊，蒋夫子为人有些刻板，这种带着歉意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 “学生感谢夫子的用心良苦，对夫子的劝诫必定牢记于心。”江宥帧说了句场面话，这位夫子其实为人还是不错的。 “好了！那你既然已经都会了，我这两日就不再教你。你就先将接下来三篇文章和注释全部背会，还要会默写，等两日后交上抄录和默写的三篇文章各十遍，我再来考校你！” “是！”江宥帧松了口气，觉得这样也好，只要能借来书抄写注释，她完全不必在背文章上浪费时间。 蒋夫子看江宥帧完全不必操心，便去教其他学生了。 江宥帧开始磨墨，打算今天就将夫子布置的任务完成，因为之后她还要抄录其他的注释。 温如玉一直注意着江宥帧这边的动静，眼看她根本没有对照着书籍，完全是在默写文章，便知道她是藏拙了。 这小子，似乎真的天赋惊人！ 原本温如玉是有些自视甚高的，可江宥帧不但刻苦还努力，让他忽然有了压力。 直到江家旺来叫江宥帧吃饭，她才发现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腹中也饥肠辘辘了。 “走吧！快去食堂，我还带了几个肉包和肉，等过去的时候叫李婆婆帮着热一下。” 江宥帧说着从书箱中拿出一个大大的黄纸包，其实如果只有她自己，那放在空间里，拿出来还是热的，但现在人多，只能这样了。 不过食堂伙食不好，她又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还是得想想办法。 就在江宥帧收拾好准备去食堂的时候，发现温如玉也没走。 拿出另外一个黄纸包，“温师兄！你也没吃饭去吗？我今天带了些包子，师兄也吃点。这两日跟师兄借书，我很过意不去。” 看着递到面前的黄纸包，温如玉笑着摇头，“师弟不必客气，都是同门师兄弟，理当相互助益。” “既然师兄都说是同门师兄弟，那就更不必客气了。日后还有需要请教师兄的地方，希望师兄能不吝赐教。”江宥帧说着就将黄纸包放在他桌上，拉着江家旺转身就离开了书舍。 温如玉看着桌上的黄纸包，愣住了。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江宥帧桌上的课业上。 三篇文章和注释，江宥帧已经抄完两遍。不！是默写了两遍！江宥帧她竟然全部背会了。 若说之前背过的话，那注释怎么解释？江宥帧昨天才和他借书，回去抄写也要时间，她竟然就会了吗？ 这一刻，温如玉对江宥帧的好奇达到了顶峰。他要看看，江宥帧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聪明。 忽略心中那点不服气，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准备去食堂。看到桌上那黄纸包，顺手就拿在了手上。 “十六叔，你还带了酱猪蹄？”江家旺看到江宥帧放在桌上的酱猪蹄，顿时咽了咽口水。 “吃！别多话！”江宥帧说着将猪蹄往他面前推了推。 江家旺有些犹豫，可江宥帧却道：“正是长个的时候，瞧你瘦的，还没同龄人高，小心长成个小矮子。” 江家旺一听顿时开心地拿起了一只猪蹄啃上了，“今天真是太幸福了，竟然有肉包，还有猪蹄，跟过年似的。” 江宥帧微微一笑，她对知情识趣又可爱的江家旺印象还是好的。 温如玉刚进来，就看到叔侄俩坐在角落用饭，江宥帧未隐去的笑容落在他眼中。 不对劲！他很漂亮！非常漂亮！窗外的光辉照在她身上，给她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黄学宁没说错，他确实长得像女娃！尤其笑起来眼波流转，让他想起了银楼里放在柜台上那华光流转的珍珠。 叔侄二人说说笑笑，看到此种情景，让他心中一暖，不自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师兄，你怎么才来？”黄学宁看到温如玉，便立刻招呼他过去坐。 温如玉回过神来，刚过来坐下，黄学宁就好奇地看着他放在桌上的纸包。 “这是什么？你带吃的了？”他说着很自然地扒开黄纸包，发现是透着油的肉包，顿时有些惊讶地看了温如玉一眼。 想问哪里来的，但终究没问出口。他知道温如玉买不起肉包，但问了又怕伤温如玉自尊。 温如玉拿起一个肉包就往嘴里塞，黄学宁也不客气地拿上一口塞在嘴里，“冷的啊？” 黄学宁将嘴里的包子又吐了出来，“师兄，你不喊李婆婆热一下吗？” 他刚吐出来就猛然发现温如玉已经半个包子下了肚了，……胃口真好！ “你不吃的话给我吧？”温如玉将黄学宁手里咬了一口的包子拿了过来，一共只有三个包子，不吃浪费。 将咬过的地方摘了，他三两口下了肚子。 黄学宁震惊脸，温如玉他很爱干净的。最起码他吃过的东西温如玉从来不碰，这包子就这么好吃？ 看了一眼温如玉手里泛着油花的馅儿，温如玉竟然面不改色吃了，他抽了抽嘴角，“你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江宥帧他们回了书舍之后，便立刻开始默写，今天必须完成，明天再借书来抄注释。 “师弟好像很着急？其实不必如此急切默写。这本书可暂时放在师弟这里，等师弟抄完之后再给我便是。” 温如玉忽然将《论语》放在了江宥帧面前，他看着江宥帧之上那隽秀的字，想到之前夫子说过江宥帧启蒙不过才几个月，便觉得这完全不可能。 反正他现在对江宥帧充满了好奇，他总觉得江宥帧很神秘，并且做事很笃定有底气的样子。 这是天生的吧？因为她有天赋，在读书上得心应手，踌躇满志，因此总是胸有成竹吗？ “啊？师兄这两日不看这本书吗？”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但温如玉的注释确实写得好，字也赏心悦目，书面非常整洁干净。 “都记住了，刻在了脑海里。”温如玉只是将书放在江宥帧的桌上，而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准备读书。 人还挺好？除了性格太要强以外，好像人品还不错。 第176章 你家出事了 江宥帧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学之前抄完八遍，还有两遍回去抄写也来得及。 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毛笔字确实没有写硬笔字方便，速度也没那么快。不过楷书很赏心悦目，她看着自己的字，没想到才不过几个月，她的楷书就写得这么好了。 “师弟的字真好看，听夫子说你才启蒙几个月，就有如此成就，真是让为兄羡慕。” 温如玉是由衷地赞叹，可是这一手好字只练了几个月，说出去谁信？ 江宥帧怎么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她朝对方笑了笑，“要说一手好字，那还得是师兄，书法大成，就算是规规矩矩的小楷也能写出自己的风骨来。比起师兄，我还差远了。” 江宥帧说着开始收拾书箱，还得去找陈牙子。等铺子拿下之后，她就和三姐妹说，让她们把铺子开起来。 温如玉目光一瞥，忽然发现江家旺现在手里用的那套笔墨，竟然就是江宥帧昨天在书铺买的。他不可能看错，原来是买给江家旺的？ “师兄，书我就先带回去了，等明日再见！”江宥帧说着背上书箱就往外走去。 “待会儿我让水生先送你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江宥帧对赶来的江家旺道。 “啊？十六叔有事就不用让水生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江家旺有些不好意思，老蹭车不说，还单独送，那怎么行？ “不用多想，我得有一会儿才能回去。你让水生回去之后，帮我和家里说一声，就说我晚点回。” 江宥帧赶去茶楼的时候，陈牙子已经等在了老地方。 “江少爷，咱们得快着些了。那办差的差爷要散职了，我还是好说歹说，请人家等我们一会儿。” “抱歉！我下学晚，咱们这就过去吧！” “这是一百八十两，这里是一百九十两，二位数数，核验一下银票的真假。” “没错！宝隆钱庄的银票，谅你也不敢造假！”卖带院子的那个主家看过之后，拔腿就走。 “这位江公子，一百九十两。不多不少，以后这件铺子就是你的了。” 一名相貌端正，却带着脂粉气的男子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房契，最后将银子藏在了怀中。 此人就是寻芳楼老鸨曾经的情人，若非实在没本事把买卖做大，他的确舍不得卖。 原来寻芳楼老鸨好这一口？江宥帧看着对方脸上那比城墙还厚的脂粉，不禁觉得好笑。穿过来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敷这么厚的粉。 此人已过而立之年，即便敷了这么厚一层粉，也能看到对方眼角那深刻的鱼尾纹。 以色侍人哪能长久？此人年老色衰，也难怪被抛弃了。 江宥帧不想和这种人多说，便只是笑了笑。对方见着江宥帧没有结交的意思，也识趣地走了。 等他们走后，江宥帧便上前将二两银子塞入了那办差的衙役手中。 “劳烦两位差爷等我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日后还有需要仰仗之处，请差爷行个方便。” 江宥帧此举让办差的两人脸色瞬间缓和下来，眼中还带着喜气。 其中一人道：“诶~江公子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日后江公子还有这样的差事，我们等上一等无妨。我二人最是仰慕读书人，江公子又一表人才，将来蟾宫桂冠，咱们兄弟二人也跟着结识了一位大人物。” 二人不过是等了一会儿，一人一两银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契税该交还是要交的，屋有贵贱，约价三等！这间双开门的铺子是两间，不过是中等房屋，每间征收一两银子的税钱。至于那间带院子的也有三间，再上前面的院子，那就得四间了。” 那就有些不划算了，那个双开门的只要二两银子的契税。也就是说，带院子的小铺子，竟然要四两？江宥帧有些不满意。 “不过那院子小，算不上二等，给你们算三等，便收你每间五百文，江公子你看如何？” 也就是说，一共才四两银子？江宥帧顿时满意，看来塞好处是对了。 “多谢两位差爷，等得空，还得请差爷赏光喝酒。我与两位是一见如故，日后得多走动方显亲厚。” “好说！好说！”二人更高兴了，这意味着还有好处。 没想到这个读书人一点也不迂腐，话说得漂亮，还给他们面子。 倡优皂隶，他们就是最下等的，这个读书人穿着富贵，也看得起他们，让他们很是受用。 陈牙子也很意外，没想到这个江宥帧一点读书人的傲气都没有，和这些差吏都能打成一片。 不过读书人的嘴，真是骗人的鬼啊！瞧瞧这好听话说的，只怕日后见了都不一定能记得人家。 “此次多谢陈哥帮忙，答应陈哥的一定不会少。”江宥帧说着从荷包中掏出了十五两银子递过去。 “这么多？不必给这么多。”陈牙子一看是十五两，不禁惊讶。 之前江宥帧说过会给五两银子的酬谢，那加起来应该是十两银子才对，这里多了五两。 “这次陈哥出力不少，这是你应得的，收着吧！”江宥帧觉得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合作了，这是最后的好处。 陈牙子起了贪念，想两头吞，刚才敲打过后，她看这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再说以后她的家产肯定不会再置办在镇上，多半会去府城和京城，这里的宅子田地她看不上。 陈牙子欣喜地收了起来，江宥帧和他别过之后，便打算回去了。 谁料马车行至一半，江宥帧便听到有人喊她，她撩开窗帘一看，竟然是家旺的爹江成。 “二郎，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出事了。” “成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江宥帧心中一惊，难道是沈氏他们出了什么事？ “你爷爷，他现在昏迷不醒，还被砸断了脚，头上全是血，这会儿正要送去镇上的医馆。你家借了里正家的马车，已经在后头过来了。” 一听到是江河出事了，江宥帧不禁松了口气。虽然这样想不对，但比起家里人，江河根本不重要。 第177章 人参吊命 知道是谁出事之后，江宥帧很是淡定地问： “怎么搞的？” 眼看江宥帧很淡定，江成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急了。 “唉！反正你快掉头吧！待会儿肯定要跟着去。他今儿个帮你家干活去，被三根雕花梁子砸中了，反正看起来挺严重的。” 江宥帧这才想起自家房子已经盖好了，正在做装潢。雕花梁子应该指的是回廊上方的雕花，那能有多重？总比房梁轻多了吧？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爷子怎么会去自家帮忙？家里盖房子这么久，老爷子都从来没去过，更别说帮忙了。现在自家都盖好了，他竟然去帮忙？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马车驶过来的声音，赶车的正是江富贵。 江富贵一看到江宥帧，顿时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找到了主心骨。 “二郎，快！你爷爷被砸破了头，腿也断了，我们正要把他送到镇上医馆去。” 江宥帧闻言挑眉，“可有问过梁大夫？他怎么说？” 江宥帧说着直接跳上了江富贵的马车，而后让高水生赶车跟在后面。 “我今儿去庄子上了，没在家。是你四婶说你爷爷受伤了，那时候干活的人都回去了，也不知道他在那昏迷了多久。你四婶说已经找了梁大夫，但梁大夫说缺药，他也没办法，和你四婶说要赶快送去镇上医馆。” 江宥帧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老爷子。额头上确实有不少血，还灰头土脸的，身上也很脏。至于腿，说是断了，但穿着裤子，没有血迹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放下门帘子，江宥帧继续问道：“昏迷多长时间了？” “说是有半个多时辰了，梁大夫眼神又不好使，就算要施针，他也看不清楚，便不敢冒险。”江富贵的语气很急，将马车赶得飞快。 “爹也不用着急，我看爷爷呼吸平稳，应该没大碍。” 江宥帧自从有了内力之后，便知道正常人呼吸的频率是怎样的，如果气息微弱，那就真的不太妙了，但眼下老爷子脸色不算难看，呼吸正常，就是头上的血看着吓唬人。 “但愿如此吧！”江富贵一脸的忧心忡忡。 江宥帧能够理解他，毕竟是亲生父亲，就算对他不好，也狠不下心来看他去死的。 “爷爷怎么会去家里帮忙？那些活儿毕竟是要找专门的工匠来做的，他也做不了啊！”江宥帧试探地问道。 “许是在家里闲着无聊，所以去帮忙递点东西？”江富贵随口答道。 江宥帧没再问，她可不信老爷子会这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想趁机拿点什么？ “这次你大伯和四叔下场考试，老爷子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我没照顾好。等他们明日回来，指定要数落我的。”江富贵一边担心老爷子，一边还有些内疚。 “目前还是爷爷的身体重要，爹还是别想太多了。” 老爷子说都不说一声就去帮忙，这事儿责任不在他们。当然，就江海青那些人的品性，她也是知道的，没理也要搅三分，肯定是要怪他们的。 不过江宥帧也不怕他们就是了，她揉了揉眉心，看来今儿个写不成课业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镇上，此时天色渐暗，医馆已经准备打烊了。 “大夫，先别关门，有病人。”江富贵一看到医馆要上门板，连忙拦住。 江富贵急急忙忙把人背了进去，便叫那大夫赶快看一看。 “大夫！快帮我看看我爹怎么样了。” “让开，我来看看！” 一名五十来岁的大夫让江富贵把人背到里面的床上，而后开始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头上有这么多血？”大夫被老爷子头上的血吓了一跳。 “被房梁砸的，还有腿，说是断了，您快看看！” 大夫即刻上手把脉，江宥帧仔细观察老爷子的动静，忽然发现他的呼吸长短不一，有些稍稍的急促。 她若有所思，而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最后归于平静。 良久，那大夫才放下手。这时江富贵又着急忙慌地问道：“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大夫沉吟片刻之后，摇头道：“病情不容乐观！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再加上平日里吃得太差，气血亏损。这一次撞击到头部，只怕要休养很长一段时日了。” “那我爷爷为何到现在还没醒？大夫可要施针看看？”江宥帧道。 那大夫看了一眼江宥帧，随后摇了摇头，“施针只会让他暂时醒来，但他太虚弱了，就怕一会儿又会陷入昏迷。” “那？那怎么办？”江富贵急了。 “倒是有个办法，你们应该知道人参吧？需要人参吊命。不过人参可不便宜，如果你们要用上，我这里倒是有一株五十年份的，是否要用，你们看着办！” “用！多少银子？”江富贵怎么可能不给自家老爷子用呢？难道真的看着他去死？ 江宥帧张了张嘴，难道老爷子严重到要人参吊命了？她怎么觉得这有些不对劲呢？ “五十年份的，四百八十两。”大夫报了个数之后，却把江富贵吓得愣在了当场。 “四百八十两？”江富贵一阵惊呼，人参这么贵的吗？比之前卖的灵芝贵了这么多？ “大夫！五十年的人参没那么贵吧？我也不是没见识的，一般坊市医馆中，五十年份的价钱都在四百两左右。就算是品相极其好的，那也最多只卖到四百四五十两，毕竟比起百年份的，效果差远了。您要四百八十两，毫无道理。” 江宥帧之前用混合液种过人参，现在还剩下五滴，她一直都是省着用的。但看人参的叶子长势非常好，不过她没挖出来看过。 为了卖人参赚钱，她可是问过人参价格的，五十年份的绝对没那么贵。 “而且就算是人参吊命，最多也就切上两三片含服，也不可能全部买了吧？” 江宥帧的话让大夫脸色一僵，他倒是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还挺懂行。 第178章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 “你也说了，人参有品相好坏的。我那棵五十年份的品相非常好，很是粗壮，当然要卖贵些。至于是不是卖整株，那是因为咱们这儿是个小镇，需要此类名贵药材的机会不多。你不整株买了，剩下的我卖给谁去？” 大夫态度十分强硬，“既然你们不愿意买，那我肯定也是不勉强你们的。毕竟你们身为病患的亲人，当然比我更担心病患的身体。 不过你们真不买的话，那就请恕我杨某人学艺未精，不会诊治，请你们另寻高明吧！别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却赖在我头上。” 这大夫说罢就让旁边两个小童过来抬走江河，江富贵顿时急了，随后眼巴巴地看向江宥帧。 “二郎？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你有办法吗？如果有的话，先借我，我以后肯定想办法还你。”江富贵左右为难，他知道闺女不喜欢老爷子，但人命关天，他实在忍心啊！ 这里已经是镇上最大的医馆了，如果被抬出去，那剩下一家小医馆，岂不是更没办法。 江宥帧沉默不语，她走到老爷子跟前，盯着老爷子的脸，片刻之后，便抬头朝着正忐忑不安的江富贵笑了笑。 “爹！不用担心！”江宥帧转头看向大夫。 “那就请大夫将人参拿来与我瞧瞧，再切片！” 那大夫负手而立，听到这话，先是犹豫片刻，随后便点头道：“稍等！” 大夫很快就返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只锦盒。他将锦盒放在了江宥帧面前，只见盒子内一根食指粗、两指长根须张扬的人参被放在红色锦布上。 江宥帧正要上手，那大夫却先一步将盒子盖上了。 “看这位公子也不是不懂药材的，这根人参五十年份，品性也很好吧？我可没有骗你们， 我这医馆开了二十多年，童叟无欺。” “既然要卖与我，那我上手检查一下不是很正常？另外我觉得这价钱高了，大夫能否便宜？我们家境贫寒，不过是寻常百姓，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还是需要谨慎的。” 江宥帧刚说完那大夫就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偏偏她今儿穿的是绛紫色右衽锦缎长袍，腰间还挂着一块双鱼佩，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模样，这说法简直让人疑惑。 “我看公子的衣着，可不像是你说的那般。不过既然你们诚心要，那就算你们四百五十两，这是最低价，绝不议价了。” 江富贵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心中十分焦急。 “成！”江宥帧点头，大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正要下去喊人切片，谁料江宥帧却道：“我要看着你切片。” 大夫闻言一顿，“应当的！” “爹！你在这里看着，我过去看着。”江宥帧朝着江富贵嘱咐了一声，便跟着那大夫去了配药的屋子。 “先给银子，后切片。”那大夫将人参放在桌上，随后便等着江宥帧给银子。 江宥帧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童，忽而一笑。 就在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江宥帧的脸色却突然一冷，“出去！” 药童和大夫一愣，很是疑惑地看着她。却见她看了一眼药童，之后便冷眼看向他。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心虚。这少年看着人畜无害，可此刻的神色却如此冷厉。 “可是还有交代？我这药童留下也无妨。”大夫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今儿个这事好像有些变故了。 “那成！他们给你多少银子？”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大夫心中一慌，抬头看着江宥帧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心里突突起来。 “不用明说吧？给你多少？让你这么做？不过是小钱，你就昧着良心，你身为大夫，本应悬壶济世，可现在却助纣为虐。如若我把这件事告知官府，你觉得你的下场如何？知县林久安林大人与我有旧，你觉得他会信你，还是信我？” 轻声细语，可大夫却如坠冰窟。他眼神闪躲，就是不敢看向江宥帧。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人参你还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收起来了。”他说着就要上前把人参拿起来。 然而他动作却慢了一步，江宥帧已经一把抢在了手里。打开锦盒，她上手看了看。 “你干什么？快把人参还给我。”他说着就要上前来抢。 江宥帧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随后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懂人参？你这颗人参充其量不过才二十年，你拿根没晒干的人参糊弄我？只要找其他大夫来看看，便知真假。” 那大夫眼中凶光毕露， “你懂什么？这就是五十年份的。我看你是想强抢吧？你根本不想付银子。阿四，快！将她拦住，待会儿咱们就报官。” 那药童还傻愣着，对这一变故感到震惊。可对于自家掌柜的话，他自然是听的，连忙上前就要拦住江宥帧。 江宥帧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我看谁敢过来！你报官？我看你敢不敢？” “阿四，你直接去报官！”江宥帧对着一旁的药童喊道。 阿四懵了，谁来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要疯了！ “阿四！不准去！”大夫眼看阿四已经挪到门边，他连忙吼道。 “大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实情，我既往不咎。”江宥帧快步抵到门边，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大夫欲哭无泪，他就是一时起了贪念。那人不是说这就是个农家小子，什么都不懂吗？他被坑了，这小子也太精明了。 “你……你别动那人参，千万别动。我告诉你，都告诉你！”大夫看着江宥帧随意拿着人参的样子，顿时吓得心惊肉跳。这要是掉在地上，被吧唧一脚，他也不想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管他去死？眼看骗不着了，还是保自己要紧。 那边江富贵正在焦急地看着床上的老爷子，他深深叹了口气。刚才听到大夫说老爷子身子骨亏损，他心中还是有些内疚的。等回去之后，他得好好给老爷子养养。 第179章 去他的孝道 可江富贵等了半晌，江宥帧却还没过来，不禁有些疑惑。 等不及他准备过去看看，谁料江宥帧已经来了。 “爹！人参片来了，先让爷爷含服吧！”江宥帧手中捧着一片姜片走了过来。 “快！快给你爷爷含上。”江富贵连忙道。 “麻烦大夫给倒一杯热茶过来。”江宥帧转头来，看向大夫，那眼神让大夫深深打了个冷颤。 “我来吧！”看着江富贵要扶起老爷子，江宥帧上前道。 将老爷子扶着坐起来，江宥帧上前就将茶碗递到了嘴边，“先过水服用。” 还没等江富贵反应过来，江宥帧上前一把捏住老爷子的嘴，一杯茶就这么灌了下去。 “嗷~”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把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江富贵吓得跳了起来，“咋了？咋了？爹？” 大夫深吸一口气，他看着江宥帧幽深的瞳孔，浑身发颤。 要死了！要死了！这是惹来个煞神啊！这哪里是什么纯良的农家小子？分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啊！ 江河猛然挣扎起来，却被江宥帧一把箍住臂膀，一时竟动弹不得。 他痛得嘴里吭哧吭哧呼气，抬眼一看，却对上的江宥帧泛着冷意的双眼，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呜呜呜呜~”他想开口说话，可嘴巴里疼得已经说不出来了。 “爹？你怎么了？”在场唯一一个焦急的就是江富贵了，他连忙扑到江河身边问道。 江河一看到江富贵，顿时急切地发出了“啊啊”声。 “爹！爷爷醒了，这是好事，你快去和大夫煎药，给爷爷服下。”江宥帧没有放开江河，而是对一旁的江富贵道。 江富贵忙不迭点头，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老爷子。却见他眼中满是惶恐和祈求，还带着怨恨，不禁有些费解。 “爹他怎么了？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江富贵还是有些不放心。 “爷爷受了伤，醒来之后肯定会痛的。”江宥帧随口解释了一句，而后便看向了大夫。 “程大夫，劳烦带我爹去抓药。” 程大夫咽了咽口水，“哎！哎！” 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娘的，今儿个真是踢到铁板了！这小子心真狠呐！那么一杯滚烫的开水，他竟然能面不改色给自家祖父灌下去，这种人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了。 现在他好好表现，不然这小子一个不满意，给他报官之后，说不定还要让官差多照应照应他。想到这里，他一个哆嗦，立刻拉着江富贵走了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之后，江宥帧便立刻放开了江河，而后嫌恶地擦了擦手。 “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该给的孝敬不会少，但不能来惹麻烦。平日里玩个父慈子孝的把戏，成全我爹的名声就是了。可你们不听话啊！非要给你们教训，你们才会懂吗？” “嗷~”江河这会儿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刚才那一杯滚烫的水差点让他噶了。 他颤抖的手指向江宥帧，“你~你~” 这一刻他是害怕的，这小子是真狠呐！他只想要她的银子，她却要他的命。 “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如果再不听话，这就只是开胃菜。”江宥帧冷笑，看着老爷子明显带着惊恐的眼神，这一刻，她爽爆了！ 这老爷子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原先顾忌江富贵，现在她想说去他的孝道，怎么高兴怎么来。 “你~”江河疼得说不出话，“老大他们……不会……放……” 一句话断断续续，怎么也说不清楚，然而江宥帧却无情地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 “这么说来，您还嫌他们过得太安稳是吗？放心吧！接下来有他们忙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要干什么？江河瞪大双眼，这一刻的江宥帧在他眼中显得面目可憎！ 他不禁想起之前那大师的谏言，说二郎就是家里的克星。原先他是不怎么信的，可现在他是不信都不行呐！ 江宥帧说着上前一步扶住了江河，“爷爷！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治好你的。大伯他们不可能掏钱，我们掏！不过你想要咱们家的雕梁你直说啊！咱们给你送去就是了，你怎么还自己去搬？看看！现在受伤了，这不是找罪受吗？” 她说着深深叹了口气，江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大夫带着江富贵走了进来。 此刻江河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他总觉得江宥帧抓住他的那只手像是要勒断他的胳膊一般。 江河听到这番话，心中有些伤心，但还是端着汤药来到江河面前。 “爹！把药喝了吧！”江富贵将一汤匙汤药递到了江河嘴边，江河惊恐地瞪大双眼，他双手一挥，汤药连带着药碗都摔了出去，汤药洒得床上和地上到处都是。 “爹？这是汤药，不吃好不了的，你这是作甚？”因为刚才江宥帧的话，他心中不是不气的，但他依旧愿意照顾老爷子。 谁料老爷子竟然不领情，摔了刚刚熬好的药，这让他有些沮丧。 老爷子宁愿不喝药，也不愿意喝他亲手熬制的，他真的有这么不堪吗？为何爹一直瞧不上他呢？ 然而在场的人除了江河，全都知道老爷子这么激动的原因。无非是被刚才那一碗茶水给搞怕了，嘴里还疼着呢！哪里还喝得下汤药？ “爷爷！现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程大夫！既然他不愿意我爹来照顾，那就只能请您多费心了。” 江宥帧拉过江富贵站了起来，那程大夫苦着脸，不过也只能答应。 “公子放心，我和小四轮番照顾。老爷子能醒来，看着精神还不错，说明无大碍了。你们就先回去，把人放在我这里照看便是。” “这不太好吧？会不会太麻烦了？我来照顾就好。”江富贵怎么可能把人托付给医馆？那他岂不是不孝之子了？ “爹！现在爷爷还在气头上，咱们杵在这里也是碍眼。等回去之后接了奶奶来照顾吧！相信爷爷一定想奶奶了。” “可是……”江富贵还是不放心，也拿不定主意。 “爹！爷爷现在心情不好，你伺候他，他也不满意，这样不利于病情恢复。叫了奶奶过来，咱们给足了银子，不是正好吗？” 第180章 他的腿哪里断了? “好吧！不过今晚我要在这里守着，明日再回去。”江富贵终究妥协了。 江宥帧也不再劝，“爹！汤药洒了，您再去熬上一副吧！” 看着江富贵离开，江宥帧看向了躺在床上正瞪着她的江河。 “您也不必如此恨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有，我这人特别记仇，早报晚报都要报。如果你不想让大伯和四叔他们毁了前程，那就尽管在我爹面前胡言乱语。” 眼看老爷子还不服气，愤恨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江宥帧不屑一笑，“您要是不信，我这就给您看看。大伯为了这次考试到处托关系，虽然并没有什么用，但这等名声一传出去，他的声誉还是要受损的。再加上他在镇上生活这么多年，可是有不少腌臜事儿呢！” 老爷子顿时眼神变化，浑浊的眼珠子滴溜乱转。 “别！”老爷子有些害怕了，虽然他不知道老大有什么把柄在这小子手里，但他现在也明白这小子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那就闭嘴！在家里炕上躺得好好的，非要作妖。你以为大伯为什么要这么多银子？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这是狗急跳墙，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江宥帧冷哼，现在老爷子无非是以为江海青为了贿赂考官才需要这么多银子。再加上江海青已经下场，这次又在老爷子面前打包票说一定会过，老爷子才万般袒护。 如果知道这样搞银子只是为了去赎风尘女和外室子，只怕要气得吐血。 “什么……意思？”江河忍着痛，还是要问清楚，他心中惴惴不安。 江宥帧微微一笑，“您就好好休息吧！家里的事儿不用操心，奶奶明儿就来照顾你。” 她说着江富贵已经进来了，江富贵松了口气，“还好刚才多煮了两碗。” 程大夫也跟着进来，江宥帧看了他一眼，“程大夫！劳烦帮我爷爷包扎一下，不是说腿也断了吗？该怎么包扎就怎么包扎。伤筋动骨一百日，这段时日肯定是要好好休养的。” 程大夫闻言就是一愣，随后看了一眼江河缩过去的腿，连忙答应了。 “公子放心！” “爹！我不回去的话，娘她们要担心的。您要是留在这里守夜，那我就先回去了！”江宥帧也没耐心陪着老爷子，浪费时间。 “也好！你给你娘和你奶他们带个信儿，就说你爷爷醒过来了，现在好着呢！” “好！”江宥帧走前看了江河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狷狂，把江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噗！”他忍不住呕了一声，嘴里的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爹？您咋了？爹！”江富贵又开始紧张起来。 然而程大夫却上前一把按住了江富贵，“无妨！淤血吐出来就好了，现在让他把药喝了，我要开始包扎了，腿也要固定好，骨头断了，得快点接上。” 程大夫说着已经上手，老爷子吓得连忙躲闪。这不对啊！原先不是这么说的，他的腿哪里断了？ “嘁~”江宥帧冷笑，以为糊点鸭血就能骗人了，屁大点伤，还没嘴里的泡严重呢！ 最后看了一眼程大夫，江宥帧也不怕他反水，除非他不想要回人参了。 坐上马车，江宥帧到家之后，天都黑了。一路上饥肠辘辘，一到家里，就发现家人正坐在桌旁点上烛火等着他们回来。 “娘！” 沈氏一看到江宥帧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 “你是跟着一起去医馆了吧？你爷爷他咋样了？你爹呢？留下伺候了？” “爷爷没事，就是要休养一段时日。爹要留下伺候，今儿晚上不回来了。还有饭菜吗？饿死了！” 沈氏听了连忙让三姐妹去灶房端菜，不过果子已经快她们一步，端了热腾腾的饭菜过来。 江宥帧看她这么有眼力劲儿，很是满意。知情识趣，谨遵吩咐，还懂得察言观色，人还勤快，这是她将人留下的理由，否则她早就把人赶去庄子上了。 沈氏她们正等着江宥帧和江富贵回来，因此也没动筷。几人吃着饭，说起了今日的事发经过。 “也不知道爷爷去咱们的新院子干啥，之前盖房子，咱们缺人手也没见他去帮忙。这两日家里就剩点零碎活了，他倒是想去了。”四丫对此很是不满，这不是添乱吗？ “怕不是为了去帮忙的，许是看上点啥了吧？”三丫一语道破老爷子的把戏。 江宥帧发现三丫虽然性子看起来柔弱，但心里却门儿清。有时候说话就是一针见血，很有见解。 “不管是去干啥，总是在咱们家伤的。明儿大伯他们就该回来了吧？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怕又要闹腾。”二丫忧心忡忡，这件事不是自家的错，但自家也脱不了干系。 “是啊！不过好在你爷爷没事。”沈氏叹了口气，这事儿整的，谁心里都不舒服。 “放心吧！有的是办法治他们。”江宥帧忽然心中一动，有了计谋。 “你现在只管读书，家里有我们呢！你瞎掺和什么？我听说读书人名声尤为重要，且孝道大于天，别到时候被别人抓了把柄。” 四丫看了一眼江宥帧，自从二郎读书之后，她觉得二郎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读书是最要紧的事，什么都不能打扰二郎读书。 江宥帧无奈看了一眼沈氏，眼神示意，她的身份还不打算告诉四丫呢？别到时候四丫知道晚了，心里有了隔阂。 沈氏也是无奈叹了口气，每日里听四丫在唠叨读书的重要，沈氏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说。 不过二郎说得没错，这件事必须得说了。只是现在家里有个果子在，屋子又小，她怕果子会听见，因此一直忍着没说。 还是等搬去新院子再说，也不差这几日了。 “对了！这件事得告诉你奶奶他们吧？二丫，待会儿你找六丫的时候，给你奶带个话，免得她担心。” “担心什么？不过是一点小伤口，包扎一下。这事儿奶心里是清楚的，用不着去。”江宥帧无所谓地道。 这个计划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否则她不会看到自己回来还如此淡定，只怕早就要赶来问老爷子的病情了。 第181章 铺子分成 “啊？不是说晕过去了，腿也断了吗？”四丫疑惑地道。 “没有！腿没断，伤口也不大，他还醒了，其实就是想借着这件事跟咱们家要银子。” 江宥帧说着就将事情经过说给了沈氏她们听，四人听完顿时震惊了，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等等！等我捋一下，你是说你爷爷装晕，还装腿断了，就是为了联合医馆，用二十年份的人参骗咱们家的银子？”四丫脑袋瓜机灵，片刻之后，终于消化了所有信息，明白了过来。 “不错！他就是想以次充好，甚至如果我不懂的话，他连这种二十年份的都不会拿出来用。”江宥帧点头。 “啊？那他是跟爷爷他们串通好的吗？不然那大夫咋知道你有银子？”四丫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真的要算计到这种地步吗？ “这不就诈出来了吗？爹肯定要二郎掏银子啊！再说咱们家盖的院子让村里这么多人眼红。他们肯定想着咱家不止盖院子这点银子，还有不少存银呢！” 四丫冷笑，自己爹什么性子，他们还能不清楚？ “大伯他们真是不死心呐！连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他们也不想想，要是爷爷失手，真的砸坏了呢？为了银子，简直不择手段了！”三丫叹气，这都什么人呐？ “算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的亲爹，你爹还能看着你爷去死吗？如果真有啥事儿，咱们没掏银子，只怕你爹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沈氏叹了口气，自家当家的重情重义，更重孝道，但也时常被束缚，相反还拖累了二郎他们。 但也正是因为江富贵秉性纯良，当初这么难的时候，她都没有对江富贵心存怨愤。 “是这么个道理，如果是真的受了伤，我也不会见死不救。”江宥帧点头。 “不过，如果为了银子来欺骗咱们，那我也不能惯着他。更何况他还是为了大伯他们欺骗咱们，这就更让我替爹不值。” 江宥帧百思不得其解，父母会偏心到这种地步，也是难得一见。 “就有个疑问哈！我爹他是不是亲生的啊？会不会是捡来的？”江宥帧随口一问，却被沈氏拍了个脑袋瓜。 “瞎说啥？以后这话别在外面乱说，你爹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沈氏说着哭笑不得，但随即也替自家夫君不值，就连娃都质疑他不是亲生的了，可见老爷子他们对富贵多绝情。 三姐妹捂嘴偷笑，四丫倒是直接，“其实我也想这么问来着，哈哈！” “那这件事等大伯他们回来，肯定要讨个说法，真是没完没了了！”四丫想起这件事就气愤，算计自家银子没完了。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就别管了！”江宥帧自有打算，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对了！我在镇上添置了一间双开门的铺子，之前不是说要给姐姐们开个绣庄吗？等过两日我沐休就去府城，去采买一些绣庄需要的料子，还得去把之前做的首饰拿回来。” 江宥帧说着从怀里掏出铺子的房契，这时三姐妹才反应过来。 二丫愣愣地看着桌上的房契，“你真的买了铺子？” “是啊！明儿就去铺子里看看，好多东西都置办起来。等铺子弄好了，其他料子和针线之类的就得去府城置办了，那边便宜。”江宥帧点头。 三丫和四丫也愣住了，四丫不敢置信地拿起房契看了看。 虽然她看不懂，但还是认真看了好一会儿。 “二郎，这铺子多少银子？还是两开门的，很贵吧？”三丫心中有些感动。 “没多少，现在铺子在咱们手里了。明日我还要读书，不如娘您去置办铺子。”江宥帧也没将这不到二百两银子放在眼里，不过也没说就给她们了。 “啥？我哪里会置办？”沈氏平日里都很少去镇上，哪里会这个？ “里面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原先是脂粉铺子，里面连架子也不少，咱们看着置办些便是。”江宥帧不打算在上面浪费精力，因此便放手给沈氏她们去搞。 “成！到时候我叫你芽婶帮忙。”沈氏知道江宥帧要读书是没时间的。 “这个房契你自己留着，铺子你姐她们可以开起来，她们现在刺绣的手艺还不错，给家里添点进项，也好给自己存点嫁妆。” 还有几日二丫就要出嫁了，沈氏其实也有打算。等二丫出嫁之后，到铺子里做老板娘管着铺子，也免得三丫和四丫抛头露面。 “既然二郎已经把铺子买好了，那咱们就来说说接下来的章程。我话说在前头，这铺子是二郎的，咱们不过是做买卖，前两年就不给租钱了。等赚了银子，手里能周转了，第三年开始给租钱。” 江宥帧没有插话，她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人的胃口都是一步一步养大的，沈氏在平衡儿女关系上还是有些心得的。 “娘！第一年就开始给租钱吧！这是二郎的铺子，咱们有生意做，日后不愁吃喝就好了。”二丫学刺绣最刻苦，因为她一直觉得有一门手艺，日后不用靠别人，这才是最大的保障。 “是啊！娘！”四丫也没意见。 三丫正要开口，却被沈氏抬手打断了。 “好了！先听我说，有意见待会儿再提。”沈氏其实之前就想过开绣庄的事，只是苦于手里没银子，现在二郎都帮她们打算好了，那还是将铺子开起来赚银子才是正经。 “都是一家子，也别那么客套，我这么说也有我的打算。前头置办东西，咱们没银子，还得二郎想办法。这样吧！这铺子的收益，分成四份。二郎也要分一份，那些置办的东西就就算她分成的本钱。” 沈氏说着看向三姐妹，打量她们的神色。 这次三姐妹都没犹豫，异口同声答应了。 “娘就是不说，其实咱们原本就是这么想的。铺子和置办东西都是二郎花钱，咱们咋可能心安理得拿着铺子的收益？自然要算二郎一份。”二丫脸上挂着笑容。 她很高兴，是因为她们有了来钱的营生，不用二郎再这么辛苦养一家子了。 第182章 身份被识破 “二郎，你觉得咋样？”沈氏看向江宥帧，江宥帧自然是没意见的，其实她原本也没将铺子里那点利润看在眼里。 她在县城的酒楼一个月就能分到至少五六百两的利润，要不是这银子要拿去其他地方继续开酒楼，她手里的银子都快花不出去了。 “娘做主就好！” 和家里人谈妥之后，江宥帧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现在不算早了，她得赶快将剩下的课业完成。 点上两支蜡烛，江宥帧有心想把之前系统奖励的夜明珠拿出来看看。但自家就这么个小院子，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又得自己编造个出处。 将蜡烛和油灯点上，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江宥帧在桌上摆好文房四宝，便开始磨墨。 沈氏刚准备回屋，就发现里间很是亮堂。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却发现江宥帧正在写字。 烛光摇曳，昏黄的光晕下，是一张恬静的脸。她望着认真写字的江宥帧，眉宇间泛上轻愁。 “娘还没睡呢？”江宥帧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头一看是沈氏，随后问道。 “怎么还布置了课业？太暗了，明儿写不成吗？”沈氏走了过来，她看向桌上的纸，心中更是难受。 她听族长说过，二郎学得很快，字儿也好。二郎应该也是喜欢读书的，只可惜她日后不能科考。 “今日之事今日毕！我马上就要写完了，娘早点睡吧！”江宥帧朝着沈氏笑了笑。 江宥帧越是努力，沈氏就越是心里堵得慌！二郎是真的喜欢读书啊！她现在无比懊悔当初将二郎做男儿养了。 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再次沉浸在读书写字之中的江宥帧，只能转身出了屋子。 把夫子布置的任务完成，江宥帧还写了《论语》剩下的注释。 系统将记忆力升级之后，她觉得自己读背更快了。这些注释在抄写的时候，她就已经背了下来，根本无需花更多时间去背。 隔天一早，江宥帧便独自先去了镇上。 让高水生将马车赶至南街那边的一座破庙前，只见破败的门扉要掉不掉，其余漏风的地方用一块块木板挡着，即便她觉得这门关不关没什么区别。 窗子上连蜘蛛网都有，还有些破败的布条，反正一整个大萧条，像是长久荒废的样子。 “三哥？三哥在吗？”江宥帧下了马车站在门口，朝着里面喊道。 喊了好几声之后，门才从里面被打开。探出来一个乌漆嘛黑的小脑袋瓜，江宥帧一看，是个才五六岁的孩子，还看不出性别。 那孩子怯生生地看着江宥帧，江宥帧立刻朝他露出一笑，“小儿，阿三是住在这里吗？” 孩子随即点了点头，随后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emmmm江宥帧无语，转身从车内拿出自己带来的吃食。有烧鸡、酱肘子，还有些白面馒头和猪蹄，另外还备了两壶酒、两斤生肉。 很快门又被打开了，阿三一眼就看到了江宥帧，顿时惊喜地喊了起来，“二郎！” “你咋来了？”阿三将门猛然拉开，快速朝着江宥帧走来。 “你不是去私塾读书了吗？咋有空来找我？还怎么早？可是有事？”阿三的语气忽然变得急切，这时候来找他，莫非是遇到难事了？ 听着阿三一连串的问句，江宥帧只是笑了笑，“你家老爹在吗？来拜访他。” “啊？我老爹还睡着呢！你等等，我去叫他。”阿三说着匆忙回了屋里，可是在看到屋里乱糟糟的模样，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来了？”一名蓬头垢面，头发花白的老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懒地打了个大哈欠。 “是二郎来了，我之前和您说过的。她说要来拜访您，就在门外呢！” 看着阿三脸上的喜色，老叫花冷哼一声。这小子，交了朋友就这么开心？ “你让他进来吧！” 江宥帧拂了拂衣袖，随后让高水生等在外面，自己进了破庙。 一走进来，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稻草，前面一个稻草堆上斜躺着的老人应该就是阿三口中的老爹了。 “晚辈江宥帧拜见老爹！”她走上前去，立刻行礼。 老爹打量着江宥帧，只见少年长身玉立，身形十分单薄，身上满是书卷气。 再看其穿着，咦？之前阿三说这小子家境一般，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个事儿。 就这交领右衽天青色锦缎长袍，隐约透出来的暗纹，就连袍角和袖口都加了澜边和刺绣，再加上这通身的气派，可不是一般人家啊！ 之前他听阿三说过这小子的事，就觉得这小子十分滑头。不过好在这小子做事儿还挺上道，因此他也没阻止阿三和这小子交往。 今日一见，倒是没想到阿三居然还能结交此等人物。 “是二郎啊！之前听阿三提起过你，他说起你时可是一脸的崇拜，说你聪明有胆识，做事还稳妥。” “原来三哥对我评价这么高？”江宥帧笑了笑。 这时老爹才看清江宥帧的相貌，这一看，他顿时心中一惊。以他练就这么多年的慧眼来看，这不是个女娃吗？他绝对不会看错！ 他转头看了一眼憨憨的阿三，顿时心中笑骂。这小子，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春心萌动了吧？难怪整天二郎二郎挂在嘴上。 老爹不动声色，既然人家女扮男装，肯定有她的理由吧？ “之前一直听三哥提起您，却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便特地来拜会，献上薄礼一份，还请老爹务必笑纳！” “你们读书人整日说话文绉绉的，说些我能听得懂的话。”他说着还不停用鼻子嗅着纸包内的香味。 江宥帧一看也就不再多言，将手里的肉和酒递了过去。 “你这娃还是懂些规矩的，你俩去一旁说事儿。我可是有两日不曾吃肉喝酒了，阿三守着他的银子愣是不给买，哼！就是个守财奴！” 老爹说着已经迫不及待上手了，一把撕开黄纸包，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烧鸡，他连忙大快朵颐起来。 刚才那孩子也凑了过来，老爹立刻给他撕了一只鸡腿。 江宥帧哑然失笑，看来人家也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第183章 过目不忘技能 和阿三走到外面，江宥帧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之前不是一直让你帮忙盯着我大伯吗？那边最近进展如何？” “你大伯他们不是去县城考试了吗？那老虔婆知道你大伯不在，也就没闹腾了。这两日相安无事，倒也没什么情况。” 江宥帧有些诧异，但随即一想。江海青不在，就是闹腾也没人理啊！ 并且江海青下场考试了，那对婆媳说不准还对他考中抱有希望，直到江海青回来之前，肯定不会再轻举妄动。 “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阿三将胸脯拍得邦邦响，惹得门内两人看了过来。 哼！不值钱的玩意儿，老爹撇撇嘴。 江宥帧靠近阿三，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阿三顿时震惊。 “啊？那不得闹腾起来？” “就是要闹起来才好呢！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估算着我大伯他们下晌酉时之前就能回来。在此之前，这件事必须办妥。” “好！你等着我的准信儿，办妥了，我就去你私塾找你。” 江宥帧听他打包票，便从荷包里拿出了五两银子递了过去。 “不用，上次……” “拿着！这次可要花费不少，你不得找人帮忙？” 阿三闻言便接了过来，江宥帧还要去私塾，自然不会逗留。和老爹告辞之后，她便上了马车往私塾的方向赶去。 “人都走远了，还看？”老爹的声音从阿三背后响起。 阿三挠了挠头，想起江宥帧交代的事，便打算即刻去办！ “哎？这么多肉，你不吃了？”老爹喊了一声，阿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这小子，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呢！”老爹想了想，其实这事儿也说不准。阿三从小也没什么玩伴，那个江宥帧对阿三这么好，许是把江宥帧当好友也不一定，虽然他觉得肯定不止。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等那小子自己撞了南墙再说吧！”老爹知道现在捅破这件事，说不准这小子更上心也不一定。 江宥帧刚到书院，系统就响起了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了云上私塾每日签到任务（3\/7），奖励宿主书籍过目不忘技能、人皮面具一副】 咦？过目不忘？江宥帧大喜，那岂不是任何文章她只要看一遍就不会忘？这简直就是开挂中的战斗机啊！ 还有人皮面具这个，之前是易容术，如果再有人皮面具，那自己以后乔装打扮就方便多了。 “统子啊！以前错过怪你了，总觉得你穷搜穷搜的，现在我觉得你真是个宝贝啊！” 【哼！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系统傲娇地冷哼一声。 “所以你到底搬砖赚多少？这么多好东西。”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又没这功能。】 江宥帧：“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两天蒋夫子不会管她，反正任务已经布置了。不过这夫子当的也属实舒服，根本无需他操心，江宥帧其实自己就能自学。 只是自从读书之后，她发现自己对知识越来越渴望了，还真生出了不少兴趣。 “师弟！你这么快就将这本书的注释抄完了？”温如玉接过江宥帧递过来的书，惊讶地问道。 “是！想着师兄要温习，我肯定要抓紧时间抄录的。”江宥帧有些迟疑，想着要不要再借一本抄抄，但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师弟该不会是已经会背了吧？”温如玉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眼看江宥帧有几分迟疑，他便猜到江宥帧的意思了。 “那倒没有！”江宥帧当然不会承认，这个书舍里的学子都卷得可怕，她可不愿意每日被逼着读书比较。 温如玉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他就说不可能这么快。 “如果师弟还要抄录下一本注释的话，我可以先借你。接下来就是《孟子》这本，你抄录之时，如有不懂之处，可以来问我。” “多谢师兄，日后少不得要麻烦师兄了。”江宥帧不过一句客气话，她当然不可能去找温如玉。就这些注释，她加上自己的理解，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了。 江宥帧接过《孟子》，很快又沉浸其中。 温如玉看着江宥帧的侧颜，忽然心中感慨。努力上进，又有天赋，家境优越，简直就是天之骄子。 不过江宥帧为何这么晚才读书？几两银子的笔墨说送人就送人，难道还会读不起书吗？这是让他费解之处。 江宥帧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转头去看，正对上温如玉探究的目光。朝他笑了笑，江宥帧只觉得这人不可小觑。 温如玉看似温润，其实内心思想极其丰富。这个人，不但喜欢察言观色，还喜欢脑补。 刚才她还没开口借书，这人就知道她的目的，可见心细如发。 “快！十六叔，敲钟了，你咋还在抄？咱们快去饭堂。”江家旺上前扯住江宥帧的袖子，每天吃饭都跟投胎似的。 “急什么？待会儿我娘会送饭过来，咱们不必饿肚子。”今日沈氏要在铺子里置办些东西，晌午饭她会送来。 “江师弟，外面有人找你。”已经出了书舍的黄学宁忽然折返，对江宥帧道。 难道是阿三那边有消息了？还是沈氏来了？ 江宥帧很快出了书舍，还没到院门口就看到拎着食盒进来的沈氏。 “娘！” “饿了吧？快！拿进去！”沈氏一看到江宥帧便眉开眼笑。 “十奶奶！”江家旺看到沈氏过来，便跑上前来打招呼。 江宥帧听到他的称呼，差点笑出声。沈氏不过才三十来岁，就已经做奶奶了。 “哎！饿了吧？我做了不少饭菜，你和二郎快进去吃，待会儿就凉了。” “娘！铺子里咋样了？”江宥帧接过食盒，江家旺很有眼色地接了过去。 “差了不少东西，咱们找了村里的木匠，他帮人家铺子里打过架子。至于怎么置办，目前还没什么头绪，想着等回去之后再和你商量。” 沈氏怕自己搞不好，她毕竟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 江宥帧点了点头，算了！沈氏只适合执行，等回去之后再画上一幅大致的装修图吧！ 第184章 不声不响就纳妾了? “好！我爹呢？您去找他了吗？” 说起这件事，沈氏便叹了口气。 “找了！你爷爷看着精神不错，不过……”沈氏看着江宥帧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娘有话直说呗！”江宥帧心中一动，老爷子该不会还没学乖吧？ “他跟你爹告状，说你拿茶水烫他。” “啊？”江宥帧睁着无辜的双眼，“我昨儿倒是真的端了一碗茶水给他，可那是大夫端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这么烫啊！” 沈氏一看江宥帧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 她笑骂道：“哼！我还不知道你？不过下次别这么做了，到时候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怕什么？我自然有办法治他。”江宥帧和沈氏说了几句，看着沈氏离开，便打算去食堂了。 “二郎！”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宥帧便知道这件事成了。 “三哥！”江宥帧朝他招了招手，随后出了院子。 阿三小跑着过来，他脸上满是笑容，“成了！你让我办的事儿成了。那女子已经去了清河村，我的人亲眼看见的，孩子也带去了。” “好！多谢三哥！”江宥帧点了点头，“对了！人虎那边，可是透过风声了？” “按照你的吩咐透露过去了，我来之前，人虎那边喊了几人匆忙坐上马车走了，就是去的清河村方向。” 江宥帧笑着谢过，刚进院子，就看到长廊下，黄学宁和温如玉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两位师兄还没去用饭呢？”江宥帧随口问了一句。 “正好有些事要谈，师弟要一起过去吗？”温如玉微微一笑。 “江师弟，我家里今日送来不少吃食。你来私塾两日了，咱们还没机会好好结交一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起用饭？” 黄学宁看了一眼温如玉，立刻开口邀约。 “我娘今日送来了饭食，还是等下次吧！等下次我请两位师兄一起聚聚，还请两位师兄到时候赏脸给个机会。” 谁料江宥帧话还没说完，黄学宁却上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笑着道：“那就放在一起吃呗！也让我尝尝婶子的手艺。” 江宥帧心中一惊，连忙拍掉此人放在肩膀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脸色也冷了下来。 听不懂好赖话，还动手动脚，让她心中不喜。江宥帧前世就没有和人亲密触碰的习惯，这一世依旧如此。 就算是沈氏她们，也很少和她这么亲密，更别说还是陌生人的黄学宁了。 黄学宁一愣，随后脸色也冷了下来。他就是看着这小子长得脸嫩，容貌俊秀，再加上看起来家世不凡，这才想结交一下。 没想到江宥帧反应这么大，不就是搭个肩膀， 用得着冷脸？这么一来，黄学宁也不乐意了。 眼看江宥帧十分抗拒，脸色已经转冷，并且还眉宇轻蹙。 “学宁，既然师弟今日不便，那咱们下次再聚也是一样的。快去吃饭吧！待会儿饭菜凉了。”温如玉出来打圆场，气氛便缓和了几分。 “两位师兄自便！”江宥帧快速离开了长廊，黄学宁刚才此举倒是让她多了几分警惕。 女扮男装确实有不便之处，如果黄学宁无意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方，那自己肯定要露馅儿。 黄学宁看着江宥帧的背影，便冷哼一声。 “不知道在清高什么，还甩脸子了。这小子怎么细皮嫩肉的，性子也像个姑娘家。”黄学宁吐槽，想他堂堂黄家大少爷，在整个县城也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许是江师弟没有与人触碰的习惯，你日后不要动手动脚。” 温如玉其实也不太喜欢黄学宁太自来熟，不过他好歹了解黄学宁的脾气，知道他没恶意，就是个大老粗。 “江师弟是读书人，有些文人之气。你下次见着她，不要再如此鲁莽了。”温如玉再次叮嘱了一番。 “知道了！知道了！跟你一样，不就是洁癖吗？你们这样是病，得治，知道吗？”黄学宁不以为然，但好歹听进去了。 “不过这小子都瘦成麻杆了，肩膀底下也没几两肉，估计都受不住我一拳。” 温如玉无奈摇头，等到了食堂之后，发现江宥帧已经和江家旺吃上了。江家旺满足地咬着红烧肉，吃的满嘴流油。 学生自带吃食都是常事，不过这段时间江家伙食好，沈氏也慢慢练就了一手好厨艺。红烧肉色泽红润油亮，还有红烧鸡块，闻着就香。 食堂内还在用饭的学生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等吃食，在很多学生看来，还是有些奢侈的。 “这小子家里的厨子做菜好吃啊！”黄学宁朝着江宥帧的方向探了探，成功收获了江宥帧一个白眼。 清河村，江家老宅。 “婆母，你得给我做主啊！老爷他想抛弃咱们母子，我倒是没什么，可我不忍心我儿受苦。他尚在襁褓之中，可惜我没了活路，婆母要是不认我们，那我只有带着孩子一起投河了。” 一名妇人抱着孩子跪在江家院子里，这时候院外又围了不少人。这一次看热闹的人格外多，里三层外三层，把江家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啥？这妇人说孩子是谁的？”牛婶儿惊讶地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说是江家老大的，哎哟喂！这江家老大不声不响的，就纳妾了？娃都生了，家里还不知道呢？” “啥纳妾啊？纳妾不得一顶轿子抬过来？我看江家人都不知道这对母子，这妇人也是第一次踏进江家院子呢！” “这么说来，不就是个外室吗？啧啧啧！江家老大一直住在镇上，没想到竟然还找了外室？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啊！不过江家老大媳妇儿知道吗？咋没跟着一起回来？” 村里的何三见状很是羡慕，这妇人虽然看着年岁不小了，但胜在风韵犹存，而且还带着一股狐媚气，看着挺来劲儿的。 他话音刚落，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他立刻惊叫出声，“哎哟！疼！你个婆娘，想干啥？” “怎么着？你还眼红上了？是不是也想找外室？这些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哼！江老大还是读书人呢！没想到也这么下作。”何三媳妇儿冷哼一声，极为不屑。 第185章 谁是你婆母? 老太太此刻已经傻眼了，她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你别瞎喊啊！谁是你婆母？”她好歹还记得小陈氏是她侄女儿呢！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婆母！您不认我就算了，可这孩子是您的亲孙啊！难道您眼睁睁看着我们娘儿俩投河吗？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找上门来。” 妇人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这时正好孩子也哭上了，院子内顿时哭声一片。 “我家老大怎么着你了？你说你的孩子是老大的，我就能信？那不得老大亲自来和我说？” 这会儿老太太也不傻，老大从来没和她提过这件事，她必然不能认啊！否则日后她哪还有脸回娘家，她家大哥大嫂不得恨死她？ “婆母，您看看孩子吧！您忍心让孩子流落在外吗？他可是江家的骨肉啊！”妇人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滑落，她长得白净，面容还算秀丽，再加上自带一股魅意，惹得在场不少男子都看直了眼。 他们都是乡野农夫，何曾见过这样的女子？ “啧啧！江家老大好福气，这女子长得好啊！”人群中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不少男子眼珠子都黏在了她身上。 老太太一看这妇人的模样，顿时皱紧了眉头。一股子狐媚样，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 这女子怎么也得有二十五六了吧？娃还这么小，该不会是之前成过亲？那不就挺膈应人的？她家老大以后可是要做官的，纳妾不算大事，但纳妾也得年纪小，长得好啊！ 而且这女子偏偏身上带着一股狐媚气，怕就怕来路不正啊！ 其实老太太这会儿心里也在打鼓，她忽然觉得这女子可能没说谎。她打心眼儿里觉得，老大或许还真就能做出这种事。 “娘！这咋整啊？不然叫人去镇上把大嫂叫回来吧？毕竟她是正妻，就算大哥要纳妾，不也得大嫂知道吗？” 江月娘一直在幸灾乐祸，想起自己说自家夫君要纳妾的时候，大嫂是什么态度？她可是看到大嫂眼里的不屑和幸灾乐祸的，并且还说着风凉话。 现在好了，这种事儿摊到大嫂身上了，她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大嫂崩溃震惊的模样了。 “不成！”老太太斩钉截铁地拒绝，“还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得等老大回来再说。不能告诉你大嫂，她善妒，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月娘撇了撇嘴，“早晚要知道的，我看就是大哥的孩子，他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遇上个把心水的，也不是不可能啊！不过这女子年纪大了点吧？我大哥纳妾怎么也得找个年轻的姑娘家啊！也是没啥眼光的。” 她说着上下打量着妇人，身段倒是苗条，就是她总觉得来路不正。 “富贵家的，我看人家母子哭了这么久了，你好歹把人带进去给口水喝。这孩子八成就是你家的，否则人家也不可能找来，你就认了吧！” “就是！瞧这模样儿不错，还是你家老大有本事啊！” “你不认也得认啊！就怕你家老大回来打你脸！” 众人你一嘴我一言说得哄堂大笑，脸上满是八卦兴奋的笑容，江家的事儿比唱大戏还要精彩。这时候要是村口来了唱戏的班子，他们都不惜得去看。 “你们放屁，走走走！都给我滚，我家的事碍着你们家啥了？”老太太向来蛮横无理，口出狂言也是常事。 “富贵家的，你这就不对了吧？咱们乡里乡亲的，大家伙不都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吗？再说了，这院子外头也是你家的地儿啊？惯会撒泼！ 有那泼劲儿，还是把你家儿子管管好，去祸害良家女子，人家娃都生了，还能不要，还是个读书人呢！呸！” 一个老太太右手撑腰，左手指着陈氏把她骂得狗血淋头。陈氏会撒泼，她不会？谁怕谁？ “我家的事儿轮到你们来插嘴？一群泥腿子，等我家老大做官了，你们这些人就都该抓起来。再说我儿子有个把外室那是他有本事，你们家的有这本事吗？” 老太太陈氏其实也没觉得多丢脸，只是现在要多两张嘴在家里吃饭，自然不太乐意。再说娘家那边，也确实是个麻烦。 “嘁~才考试呢！就说当官儿了，真是脸大，也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众人一阵白眼，这老太太妥妥地拉仇恨呐！ “就是！我们是泥腿子，难道他们家不是？不就是多读了几天书？猖狂得都找不着北了。” “大胆！你个疯妇，竟然跑到我家门前来撒泼？”一声暴喝传来，众人循着声音回头去看，发现门外竟然站着脸色铁青的小陈氏。 众人立刻整齐划一让开一条路，心里也越来越兴奋了。小陈氏来了，这下好了，这出大戏越来越精彩。 “哎哟！打起来！打起来！” “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过这确实精彩，我连屎都不想拉了，必须憋着。” 围观的群众也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会儿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挤不到前面的，还拉着围观的人问着事情经过，大伙儿都热情高涨。 妇人一看到小陈氏的出现，不禁眼神有些闪躲，心虚不已。 可听到孩子的哭声，她立刻眼神坚定起来。 “太太！妾身周氏，见过太太！”她知道江海青夫妻俩以前在大户人家待过，也学了不少人家那边的规矩，以前江海青经常在她面前炫耀大户人家的规矩和奢靡，言语中非常向往。 “什么太太？你个疯子，镇上谁不知道你死了夫君就开始疯疯癫癫的呢？抱着孩子到处认爹，没想到这次竟然找到我家门上来了。我劝你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小陈氏现在心中火烧火燎，愤怒的火焰都快冲到脑门上了。但是在来的路上，她强迫自己冷静。打听到这妇人的来历，她心里有了点底，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打死不认。 “啊？那这妇人是个疯子？怪可惜的，看着挺正常的啊！”有些人听到这话，便信以为真。 第186章 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插嘴 “啧啧！江家老大媳妇儿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啊！一顶帽子扣上来，那是又快又准，我看这妇人可不是什么疯子，她就是不想让这妇人和孩子进门。” 围观群众中也有精明的，立刻看穿了小陈氏的把戏。 最重要的是，这妇人进来之后抱着孩子就跪在地上哭，还说了和江海青认识的经过，有条有理的，总不能是凭空捏造吧？ 小陈氏说着就上前拉扯周氏，周氏抱着孩子，力气却也不小，嘴里哭哭唧唧，手里却在使暗劲儿，掐得小陈氏的手背钻心的疼。 她心中恼怒，使劲挣脱了周氏，而后对着周氏脸上就是一记耳刮子。这一大逼兜打得周氏脑瓜子都嗡嗡作响，此刻她恨不得生剥了小陈氏的皮。 她咽下到喉咙口的铁锈味，咬牙等着小陈氏，深吸一口气，现在忍了！必须得忍！ “太太！您是我的当家主母，您不同意我过门，我也只能认了。可是我的孩子，是江家的骨肉，他必须留下，我养不活他了。 您发发慈悲，只要留下孩子，我这就离去。即便让我出了江家大门去投河，我也无二话。” 周氏哭得梨花带雨，再加上迅速肿胀起来的脸蛋，瞧着十分可怜。 “哎呦呦！做甚把人逼到这份儿上啊？咋还打人呢？江家老大两口子狠心啊！那江家老大没想到还是个负心汉哦！”有围观的妇人虽然看不起这周氏，但对孩子还是起了怜悯之心。 尤其是小陈氏在村里其实名声不太好，因为她清高，看不起乡野村妇，看到她们都是鼻孔朝天，所以大家都对她不喜。 这时候帮她说话的没几人，江月娘是越看越兴奋。大嫂！你终于能明白我的苦楚了吧？ 同为女子，你对我的苦楚视而不见，还要冷嘲热讽，别以为她没听到大嫂在大哥面前说过她无能，管不好夫君这样的话。 心中大爽，江月娘也假惺惺地劝了起来。 “大嫂！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也别说得这么斩钉截铁的，还是等我哥回来再决定吧！我看这个周氏一点也不像脑子不好的，你也不能替我哥做决定啊！如果这孩子真是我江家的骨血，那必定是要留下的。” 江月娘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周氏，而后挑衅地看了小陈氏一眼。 “大嫂！女子最忌善妒啊！”江月娘说得意味深长，这句话还给你，就如你当初劝我那样。 小陈氏怒急，“小姑，这是我江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插嘴。你都是泼出去的水了，还来管娘家的事，这说不过去吧？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 要不是看你可怜，被婆家扫地出门，我起了怜悯之心，这才收留你，没想到你还要插手我们的家事。你跑回娘家吃喝都半个多月了，我看是时候回去了，否则大家还真以为你被休了呢！” 小陈氏已经被激怒，她想压制住自己的脾气，但这时候她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大嫂也用不着像疯狗一样到处攀咬吧？我当然不想管你家的事，但这孩子的来去我必须关心。” 江月娘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顿时觉得大家都在嘲笑她，涨红着脸，面容狰狞起来。 “娘！大嫂她赶我回去！我以为这是我娘家，我想住多久就多久，没想到大嫂她这么嫌弃我。这个家还不是大嫂当家呢！她就这样，这娘家我以后还来不来了？” 江月娘一把扑倒在老太太陈氏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老太太自然是心疼自家闺女的，便立刻瞪向小陈氏，“老大媳妇，这个家现在还是你爹和我做主。我闺女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没那个权力赶她走。” 江月娘一听，心里可高兴了，“就是！还是娘对我好！” 小陈氏看着江月娘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快气疯了。 “好了，你也别现在气你大嫂了，她已经够烦了，你给我消停点，回屋里去！”老太太想着小陈氏好歹是侄女儿，不能太叫她没脸，于是把江月娘赶回了屋。 这边二丫她们三姐妹就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的情景，三人面面相觑，都是震惊脸。 “没想到大伯真的在外面纳妾了？我看这个周氏不像是说假话。”四丫分析道。 “这都是大伯的家事，咱们就别掺和了。到时候出去，说不定还会被迁怒。大伯母和奶都在气头上，咱们讨不了好。还是快点多绣点东西，马上铺子要开了，拿出看家本事来才好！” 二丫一把将窗户关上，她们三姐妹现在不关心这些，只想着多绣点东西，赚银子才是最要紧的。 那边云上私塾，江宥帧好不容易挨到下学，便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 “十六叔，你都收拾好了？”江家旺看着江宥帧已经背上了书箱，不禁觉得惊奇。 每次下学江宥帧都是沉浸在读书中，他来叫才收拾东西的。 “今儿早点回去！”江宥帧说着就催促江家旺，匆忙出了书舍。 马车上，江宥帧问了高水生，便知道了经过。 “这会儿还在闹着呢！您大伯母说那周氏就是个疯子，年前死了夫君，到处给孩子认爹。说那孩子不是您大伯的，周氏肯定不答应，两人就在院子里扯起来了。” “那我奶是什么态度？”江宥帧好奇地问道。 江河还在医馆，并不知道这件事。估计家中乱成一团了，就老太太的性子，处理不好这件事的。如果是江河在，倒是可以将这件事暂时压下来，毕竟他要面子。 所以这时机她就选得很好，就得趁江河不在的时候。 不过她倒是没料到小陈氏到底在大户人家待过，学过不少腌臜手段。能这么短时间内反应过来，并想好对策，说明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只可惜没用到正途上。 “老太太准备把孩子留下来，等您大伯回来再说，可您大伯母不同意。而且后来她娘家人来了，就在院子里闹着呢！亲家在院子里骂娘，大呼小叫，都乱成一锅粥了。” 第187章 打起来了 江宥帧不禁摇头叹息，看来这小陈氏的娘家人也是个蠢的。这件事其实私底下处理更好，等进了屋子，没有外人， 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一家子拿捏一对母子，只要没有舆论的压力，肯定要比现在好解决一些。 不过她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是留有后手的。 江家旺听得一愣一愣的，几次想插嘴，都被江宥帧以眼神压了回去。他现在总觉得十六叔年纪没比他大几岁，但很有威严。有时候比他爷爷都有威严，他就有些怕怕的。 在他眼里，十六叔单薄的身躯比自家爹还高大。 “这些事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别瞎琢磨了。”江宥帧一句话就打发了江家旺。 “真没想到，你大伯他……”沈氏叹了口气。 因为老太太不肯去服侍老爷子，因此今儿个江富贵还得留在医馆守夜。江宥帧已经和大夫说好，就让老爷子待在医馆，这几日别回来。 当然，看病的钱她是不可能出的，反正老爷子也没受什么伤。至于药钱，江宥帧绝口不提，那大夫也不敢多言。 马车刚行驶到门口，江宥帧他们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掀开车帘一看，好家伙！自家门口乌压压一群人，中间好像还在拉拉扯扯，反正乱成一团。 族长江恒拄着拐杖，气得大吼：“住手！都给我住手！” 然而这会儿却没人肯听他的，小陈氏扯着周氏的头发，“啪啪啪！”就是几巴掌甩了过去。 周氏因为抱着孩子，空不出手来，吃了不少亏。但她也不是吃素的，脚没闲着，几个连环踢让小陈氏近不了身。 最让江宥帧诧异的是，江月娘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她竟然和那个周氏一起对付上了小陈氏，真是令人诧异。 而外面两名妇人，也在拉扯殴打周氏。没一会儿，这周氏身上就挂了不少彩，狼狈不堪。 整个一个大混战，众人都在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老太太在一旁拍大腿，“哎哟！别打了，别打了！” 那妇人她不在意，但这孩子要真是老大的，打坏了咋整？好歹也是孙儿。 江宥帧他们坐在马车里正好将人群中心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沈氏见状不禁连连摇头，“这咋还打起来了呢？你三姑怎么也掺和了？真是！” 她说着就要下马车，却被江宥帧一把拦住。 “娘！您这会儿下去也只会被殃及池鱼，帮不上任何忙。咱们就在车里等等，等他们消停了再下去。” 沈氏善良，可江宥帧现在就想看热闹，可不管这些人打不打起来，打起来才好呢！ 看着小陈氏头发散乱，面目狰狞的样子，江宥帧只觉得惊奇。一直以为她是个要脸的，谁知道一遇上这样的事儿也淡定不起来啊！ 对比以前看起来知书达理的模样，现在她的形象简直和疯子差不多。江宥帧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好戏才刚开始呢！ “那也不能就由着他们去打吧？咱们还得回去，你姐她们还在屋里。” 沈氏看着这副乱象不禁有些唏嘘，“原先觉得你大伯对你大伯母挺好的，夫妻二人感情和睦，没想到你大伯竟然也会找外室。” “世间男子多薄幸！”江宥帧随口说了一句。 沈氏点头，深以为然，只能说这个大伯子太会哄女人了。以前看大伯子对大嫂是真的好，现在想来，人家可能不止对大嫂一个女人好。 二人说着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马车上的另外两人却觉得有些怪异，尤其是这句话从江宥帧嘴里说出来。 江家旺怯生生地道：“那个，十六叔，你也是男子！” “我不知道，要你提醒？”江宥帧瞥了他一眼。 江家旺：行吧！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人，他还能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被内涵了，毕竟他也是男子…… 至于高水生，他就更不敢发表意见了。他嘴里嘀咕，他现在不是男子，就是个下人。 “我去找我曾祖了。”江家旺看到自家曾祖要上前拉人，连忙下了马车。 “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就族规处置。”江恒暴喝一声，而后指挥着身后几个年轻族里小辈上前拉开两人。 可毕竟男女有别，再加上几人打得衣衫散乱，他们就更不敢上前了。 “诸位帮帮忙，喊上几位婶子一起把人拉开！”江恒见状只能对围观的群众拱了拱手，请求道。 江恒开口了，他还是有些面子的，众人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大戏，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劝和拉架的人就都上了。 好不容易把她们分开，小陈氏看着周氏的眼神中满是恨意，恨不得生啖其肉。 “不要脸的贱人，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居然还敢污蔑我夫君。你就是个巷子里的暗娼，一双玉臂万人枕的烂货。想让我们江家给你养野孩子，想得美！” 小陈氏气到口不择言，她原本想给江海青留些颜面，毕竟江海青如果过了县试，就有可能中秀才，一旦把这件事捅出来，说不定会毁了前程。 可周氏实在太猖狂了，这哪是奔着做妾来的，这是要取代她这个原配啊！ 既然这般，她就不再忍了！ “啥？还是个娼妇？哎哟喂！江家老大糊涂啊！”众人闻言一阵惊诧，江恒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我早就看出来了，瞧那一股狐媚子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有人立刻啐了周氏一口，原先还有人觉得周氏可怜，现在他们都对周氏非常不屑。 “难怪了，我之前就觉得她眼神不对，看起来很轻浮。” 一时间众人开始对周氏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不屑的话语，所谓千夫所指，便是这般了。 老太太更是脸色阴沉，她儿子是要做大官的，怎么可以和一个娼妇搞在一起？ 这么说来，那孩子还真就有可能不是老大的了？她阴冷的眼神看向周氏手中的襁褓。 周氏闻言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蛋，不过现在她的脸肿胀不堪，哪里还有之前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第188章 以死明志 “你不用为了不让我进门就污蔑我，我确实是个寡妇，可你要是冤枉我是娼妇，我绝对不认。” 她说着环顾四周，眼神中满是绝望。随后她抱着孩子，一个箭步冲向一旁的院墙。 “我这就以死明志，我带着孩子去死，这都是你们逼的。” “快！拦住了！”江恒就差跳脚了，他那老胳膊老腿哪里能来得及拦住周氏？ 可此刻众人也没回过神来，周氏说撞墙就撞墙了。 只听得砰的一声，众人转头去看，发现周氏抱着孩子缓缓滑落在地。 啧啧！江宥帧摇头感叹，演技还不错，搁前世，怎么也得颁个最佳女配奖吧？ “哎哟！出人命了，得去看看！”沈氏坐不住了，这周氏正好撞在他们二房这边的墙上。 “哎呀！江家要逼死人了，该不会是死了吧？”众人也是一阵惊呼，他们没想到这妇人说撞就撞，真的以死明志了。 “快！快去看看还活着不？”江恒只觉得自己要心梗了，这都什么事儿啊？江河一家子就不能消停点？ 一旦闹出人命，就不是小事了。虽然大家都喜欢看热闹，但也知道人命关天。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周氏翻了过来，只见她额头上血赤糊拉的，可见刚才真的使了不少力气。 有人将她怀里还在哭着的孩子抱了过来，还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禁松了口气。 “活着的，还活着！” “快！去请梁大夫过来，快点儿！”江恒找了个后生去请梁大夫，他则对众人频频拱手。 “诸位，这是我江家的家事，还请诸位不要在外乱传。大家都回吧！不过是纳妾，都是寻常事。” 心累！江恒叹了口气。 “快将人抬回屋里，给那孩子喂点米水，估计饿坏了！”江恒指挥着，原本老太太她们还不乐意，但人已经晕过去了，他们也怕出人命，只能勉强答应。 “抬去哪个屋儿？”有人问。 院内迅速为之一静，小陈氏冷着脸道：“反正不准抬到我们东厢房，她还没进门，没有鸠占鹊巢的道理。” 小陈氏怎么可能忍？她现在恨不得杀了周氏，并且此刻心中暗恨，怎么不一头撞死，居然还活下来了。 “就是！一个外室，还敢登堂入室，我看扔到外面正好。她不是要死吗？就让她自生自灭！”一名相貌就尖酸刻薄的妇人双手叉腰冷哼。 这妇人就是小陈氏的母亲，也是老太太的大嫂。 “也不能搬进上房，我娘那边已经没屋子了！”江月娘自然也不答应，她带着两个娃跟上房那边住着，已经很拥挤了。 “我们这儿也不能搬啊！我们也就两间屋子，还是和大嫂他们那边挤在一起的。搬到二房吧！反正他们家以后要住新院子了，给腾地方正好。” 罗氏看够了热闹，连忙站了出来。她可不愿意让一个小浪蹄子住在自家屋子里，天天勾引自家男人。 “那就搬到二房吧！”老太太一锤定音。 “怎么说我们二房也分家了，就算要住新屋子，现在也还没搬呢！我不允许把她搬进来。” 此时江宥帧拨开站在前面还不肯走的吃瓜群众，走了过来。 “这是谁？”小陈氏的母亲黄氏好奇的看着江宥帧，当看到江宥帧穿着富贵，又一表人才的时候， 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还能有谁？二房的独苗苗。”小陈氏没好气地揉了揉腰杆子，周氏的力气太大了，她也吃了不少暗亏。 “原来是他？”黄氏十分震惊，完全无法将以前那个瑟瑟缩缩，永远看不清长相的瘦弱少年，与眼前这个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小公子联系在一起。 不过才半年未见，这变化也太大了吧？像是两个人。 “二郎！咱们都没屋子，就你家空了一间，你给她住住咋了？反正你们还有个把月就搬了，难道还能稀罕这两间破屋子不成？”老太太冷嘲热讽，语气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江宥帧盖的新院子是真的气派，她自然也是想住的，但她知道二郎不会允许。 她这个家里谁都不怕，可不知为啥，看到二郎总会有点心虚，有点惧怕。这小子很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可坏了。 “我说你家到底商量好了没？你们自己搬吧！这么多人在，搬个人还要我们帮你？”帮忙抬周氏的两名妇人不满了，她们可不愿意奉陪了。 “两位婶子别动怒，二位帮着把这女子搬到东厢房大房那边，不叫您二位白忙活，一人给五文。” 江宥帧懒得和老太太打嘴仗，直接让人搬，那十个铜板就当洒洒水了。 “不许搬！”小陈氏都快气疯了。 “搬！”江宥帧依旧是一声令下， 并且从荷包中掏出了一串铜钱握在手里。 那两名妇人一看真的有钱，于是一人立刻蹲下，将周氏背在背上，还有一人在前面开道。 “给我站住，不许搬！”小陈氏一个箭步挡在前面。 “哎呀！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前头那名妇人哪里听得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铜板的响声。 一把推开小陈氏，两人快速地消失在眼前。 “江二郎，这是我长房的家事，你凭什么插手？”小陈氏狠狠瞪着江宥帧。 “既然你都说是你长房的事了，那住我们二房就不恰当了吧？”江宥帧一摊手，给了个无所畏惧的笑容。 “住你们二房的屋子怎么了？那屋子本就是家里的，轮得到你来插嘴？”老太太冷哼。 “就是！二郎，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计较了。”江月娘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就更有理由插手了。你们别忘了，大伯和四叔是读书人，还是顾及些脸面吧！” 江宥帧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果然，她刚想到这里，门口就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门口马车上下来几个比彪形大汉。 “谁是江海青？出来！”为首的一名男子身强体壮， 第189章 要债的上门 “谁啊？这些人是谁啊？” “不知道，但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江恒深深叹了口气，“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啊！” “到底谁是江海青，没人敢应吗？”为首的男子扫视了一眼院内，发现乱糟糟的，不耐烦的目光投到了江宥帧身上。 衣着光鲜，面容俊秀，很像是世家公子。 江宥帧也扫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但却没说话。 “你……你们是什么人？”老太太一看到这些人来者不善，还叫的老大的名字，顿时有些慌张。 “江海青是你什么人？”为首的男子看了一眼老太太，随后冷着脸道。 “是我大儿，你们找他干什么？”老太太咽了咽口水， 实在是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 “既然是你大儿，那就好办了。你家老大在我们老大手里借了二百两银子，快十天了， 我们老大叫我来催账。” “啥？二百两？”老太太懵了。 “哎哟！江家老大咋可能借二百两？这也太多了吧？他借这么多银子干啥？”众人又是震惊脸，在他们看来，二百两银子他们这辈子都赚不到。 “谁知道呢？二百两，这一家子都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银子。” “是啊！你家老大没和你说？那你现在就知道了，二百两银子，十天的利是六十两。怎么说？是本钱和利钱一起付，还是先付利钱？反正你家老大借的期限是一个月，随你们选！” 为首的男子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手上掂了掂，而后用右手食指描了一下他眉梢处那长长的疤痕，脸上还挂着狞笑。 此言一出，在场皆惊。 “啥？六十两？你抢钱呢？”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后面跟着来的打手立刻上前一步，指着老太太怒喝道：“说话注意点，敢在我们二哥面前这么说话？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镇上鼎鼎有名的人虎，你敢赖账？” 此时还没进屋的小陈氏已经彻底傻眼了，她实在没想到江海青会这么胆大，竟然敢去借印子钱。印子钱可是高利，才十天就要六十两银子，他怎么敢的？ 老太太顿时被眼前孔武有力的大汉给吓住，她双腿有些发软。 “不可能，我家老大怎么可能借这么多银子？他从来没说过，你们肯定是骗我的。再说谁家借钱竟然会这么高的利钱？才十天就要六十两？谁借的起？”老太太现在是抵死不认，她可还不起啊！ 为首的刀疤男冷哼一声，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他展开朝着众人展示了一番，道：“白纸黑字，上面还有江海青的亲笔画押，还按了手印，我们虽然放印子钱，利高，但从不冤枉人，也不做那无中生有的事。” “你们谁识字？可以来看看！放心！我这里有两份，不怕你们撕了。” 刀疤男说着看向了江宥帧，他觉得这小子应该识字。一看就是文弱的读书人，与这个穷酸逼仄的小院子格格不入，简直鹤立鸡群。 “可否容我一看？”这时族长江恒站了出来，他不想让江宥帧卷入这种纷争之中。 今儿江海青的事，他得好好合计合计了。眼看江宥帧是个好苗子，是最有可能高中的。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江氏改换门庭，所以江宥帧必须得入仕，必须！一定！他决不允许有人破坏，这些个拖后腿的，他要想办法解决了。 “与你看看也无妨！”刀疤脸将手中的借据递给了族长，族长一看，确认无误。 “弟妹，你家老大确实欠了二百两银子，利钱是一日六两。”江恒深深叹息，江海青糊涂啊！ “啥？借银子哪可能这么高的利钱？”老太太属实不能理解，这么高的利钱老大怎么还借呢？ “天呐！江家老大竟然真的借了二百两？造孽哦！” “可不是？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借这么多。”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而小陈氏连忙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她就怕这些人的目光看向她。江海青不在，这些人不得让她还钱？ 一想到这里，小陈氏就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江海青！你个伪君子。 不但找了外室，孩子都生了，竟然还借了印子钱。 “闺女，这到底咋回事？海青咋可能借这么多银子？”然而小陈氏想躲，但躲不过她那愚蠢的老娘。 小陈氏闻言顿时脸色铁青，想一把捂住老娘的嘴，可为首的刀疤脸却已经将目光投了过来。 “老太太！你有银子吗？没有银子，就把你大儿叫来，咱们虎哥的规矩就是十天结一次利钱，大家都清楚。你还不起，就让你大儿来还。再不济，那位就是江海青的媳妇？就让他媳妇还。” 老太太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我……我哪里有银子？我没有啊！” “那就让你儿子来还呐？我不是说了吗？他人呢？叫他出来，今天这钱，你们是不还也得还。” “我儿不在家啊！他去科考了，这两日回不来！”老太太现在只想托，把这些人打发走再说。 “科考？”刀疤脸想了想，“我这人向来敬重读书人，也愿意给几分面子。不过我记得县试今日就结束了吧？县城离这里也不远，他今日应该能归家了。听说他在镇上还租了院子，阿彪，你带两人去镇上守着，这里留三个！” 如果县试过了，之后的府试也能过的话，那高中秀才也是有可能的。他们做事的准则向来都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但就这么让他回去是不可能的，他必须要到银子，否则虎哥的威名还有谁会畏惧？ 他说完就看向了躲在老太太身后的小陈氏，“今日咱们是必须拿到银子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不起利钱，六十两银子一条手臂。不过咱们可是通情达理的，这条手臂用谁的都没事，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刀疤脸说着用匕首比划了一下，老太太和小陈氏吓得面无人色。 第190章 六十两一条手臂 一听到砍手臂，就连围观的众人都吓得连连后退。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无法无天，竟然敢砍手臂？” 一个村民刚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扯了一把，“小声点，你不要命了？人虎你都没听说过？那在县城都是赫赫有名的，出了名的凶残。” 众人又齐齐后退了几步，不少胆小的已经准备回了。看热闹是天性，但要是殃及自己，那就不好玩儿了。 江宥帧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些人还粗中有细，很懂规矩。也对！读书人高中可是能做官的，他们得罪不起。 不过今日还六十两一直是必须的，这些人看起来可不好惹。江宥帧可是对对方那条砍手臂的规矩很有兴趣，之后还有好戏看呢！ “二哥，现在咱们怎么办？”一名打手上前问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待上一时半刻，只要江海青不耽搁，这会儿肯定到镇上了。” 老太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老大要是回来，这钱肯定也是还不上的，可咋整啊？ 小陈氏看着院子里乱糟糟的模样，不由得后退几步。她扯了扯老娘和大嫂的袖子，低声道：“跟我回屋商量一下。”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和小陈氏一起，就要偷偷往屋子里去。 “哎？那个江海青的媳妇，你可不能走。在江海青还没回来之前，你和老太太，必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刀疤脸眼尖，一看到要溜的小陈氏，立刻大喝一声。 他说完朝着身后的打手吩咐道：“你们过去，保护一下。” 本要开溜的小陈氏顿时吓得顿住了脚步，看着围过来的两名壮汉，不由得惊声尖叫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没借银子，你们敢！”小陈氏色厉内荏地喊着。 “江夫人，我们只是奉命看守，只要你乖乖站在原地，我们就不会为难你。如果你敢动，那我们手里的刀子可不长眼。” “哎呀！这可咋整，你大伯他糊涂啊！怎么借了这么多银子？”沈氏看着都有些着急，二百两呢！放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且利钱是十天六十两，这确实有些吓人了。 “娘你先回屋，姐她们还在屋里呢！”江宥帧知道沈氏善良，见不得这些。再说待会儿这些人或许会攀咬到二房，沈氏在这里不方便，她在就行了。 “那？”沈氏犹豫了一下，看江宥帧态度坚决，便点头答应了。 “你小心点，看着不对劲就回来，别瞎掺和！”她不放心地嘱咐了一下。 “嗯！”江宥帧应了。 刀疤脸一扭头，便看到了江宥帧。他思索了一下，随后朝着江宥帧拱了拱手。 “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他有些好奇这少年什么来头，看起来挺贵气。 公子就公子，你还小公子，你全家都小。 江宥帧心中腹诽，面上却笑着回道：“在下江宥帧！” “江家人？”刀疤脸有些惊讶，没想到竟然是江家人，他还以为是江家什么富贵亲戚。 “二哥，江海青回来了，被我们抓个正着。”阿彪很快就折返回来，手里还拎着正在挣扎的江海青。 “你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真是有辱斯文！”江海青气愤地一甩袖子。 阿彪不屑地笑了笑，还读书人呢！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阿彪！放开他，好歹也是读书人，确实要给些脸面的。”刀疤脸倒是和颜悦色，不过他长得满脸横肉，一副凶相，即便语气缓和，可看起来也很吓人。 “二哥你是不知道，他一看到我们就跑，这是要赖账啊！” 阿彪说着放开手，江海青立刻扯了扯衣袖，他脸色铁青看了一眼院内的众人，当看到江宥帧也在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不过在看到远远围着这里的众人之后，脸色更阴沉了。 “跑是跑不掉的，我家虎哥是什么名头，只要一声令下，那些镖局和帮会不出一日，就能找到人，到时候可不是一条手臂或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刀疤脸冷笑，“江海青，十日已到，之前说好的，十日结算一回利钱，你没忘吧？白纸黑字，我想你是个读书人，不会赖账的。” 江海青脸色一白，“秦二哥，麻烦宽限两日，等我筹到银子就给你。” 他回来之后去了医馆，可医馆内江富贵正在照顾爹，他不方便询问，爹只是朝他摇了摇头，他问了大夫，大夫却三缄其口，只说计划失败了，其余就不肯多说了。 他着急忙慌回来，就是想问问老太太和小陈氏到底怎么回事，谁料走到半路上就看到了阿彪等人。 那阿彪也不知道怎么就认出他来了，真是太背了。 “江海青，我们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当初你借银子的时候， 我们可是把规矩仔细和你说了的，你今天是不给也得给。 如若真的没有，那就一条手臂。等十日后我们再来，如若再没有，那就砍另一条。你能留下多少躯干，或者能不能留下一条命，那就看你自己了。” 江海青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秦二哥，能不能通融一下？两日，就两日，我将利钱全部给了，保证不拖欠。我这次可是下场考试了，要是过了县试和府城，我就能中秀才，到时候肯定有银子还的。” “江海青，你这说的好像中秀才很容易似的？我看你年岁也不小了，之前也下过场吧？之前没中，怎么这次就能中了？你别以为我是个大老粗，不懂科考，我什么没见识过？” 刀疤脸秦二哥嗤之以鼻，他只认钱，反正今日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真没钱，你砍我手臂也没用啊！不如宽限两日，到时候我还不起，你再砍也来得及啊！”江海青现在只想拖着，待会儿再想办法。 他心中暗恨，要不是那二百两银子掉了，他现在也不至于鸡飞蛋打。人没赎出来，反而还欠了这么多外债。 “这么说来，你今天是不想还了？”秦二哥一听，虎目圆瞪，随后便朝着阿彪使了个眼色。 第191章 他急了!他急了! 阿彪立刻和另一名打手上前将江海青按住，江海青吓得连连挣扎，“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小陈氏见状也扑了过来，她一脸惊慌，“你们干什么？别乱来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虽然她恨江海青，但如果江海青被砍了一条手臂，那不但绝了仕途，日后就是干活都成问题，那就是个废人了。 “江海青还不起银子，就得断臂，这是规矩。或者你想代他断臂？反正是一条手臂，你们商量着来？” 秦二哥嗤之以鼻，不是他要小看江海青，就这人的怂样，他就觉得考不中。 “等等！等等！”江海青连忙大喊。 秦二哥示意阿彪松开手，江海青立刻将目光投向一旁看戏的江宥帧。 “二郎！你看，能不能先借我点银子？先借六十两，等过几日就还给你。”江海青喘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狂跳，双眼含泪看着江宥帧。 江宥帧挑眉，她就知道这人最后还是要扯到自己身上来。 “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银子都拿去盖院子了，哪里还有银子？”江宥帧一摊手，很是无奈地道。 “你肯定有，只是不想救我对不对？你就帮我一次，我欠你个人情，日后银子和人情都还你。这次我对乡试很有信心，两日后就能看榜。 如若过了，之后的府试和院试更不在话下。你想想，你是秀才的侄儿，到时候把家里的田地挂在我名下，那得省多少田地税？” 江海青当然不愿意让二房的田地挂在他名下了，可现在不是没办法吗？还是度过眼前的难关要紧。 江宥帧只觉得好笑，“原来大伯这么有信心？不过科举这事儿可不一定，您还是别保证了， 免得之后不中，那就丢脸了。” 这一番话说的围观之人纷纷点头，怎么就保证自己能中？大言不惭！ “再说了，大伯！我真的没银子。”江宥帧摇头。 “胡说，我听说你在镇子边上买了庄子，还买了不少地。既然有银子买地，肯定还有盈余。你就帮我一次，等我日后飞黄腾达了，肯定念着你的好。” 他仔细看着江宥帧的脸色，当看到江宥帧叹了口气，正要开口时，他急切地道：“别说你没银子，没银子就卖地，卖庄子。卖掉的银子别说还利钱，就是还掉所有的本金那都绰绰有余了吧？” 嗯？江宥帧知道他无耻，但这么无耻她还是没想到的。 众人也很是诧异地看向江海青，都觉得江海青是得癔症了。 就连刀疤脸秦二哥和阿彪看着他的眼神都很怪异，说实在的，他们自觉脸皮很厚，可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他们脸皮还要厚的。 “啧啧！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大伯，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分家了，我凭什么把我姐的陪嫁卖了给你还债？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伯还是好自为之吧！” 江宥帧冷哼，随后转身就要回自己的屋子。 “你别走，就算分家了，但分家不分户，我们还是一家人。二郎，你别这么绝情好吗？怎么说我也是你大伯呀！你难道真的见死不救？” 江海青是真的急啊！一想到自己丢的那两百多两银子，心痛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江宥帧转头看向他，神情冷漠，眼神更是冷厉。 “分家就是分家，当初白纸黑字，喊了这么多人见证，难道大伯还能抵赖不成？族长和族老们绝不会同意。”她说着看向了江恒。 江恒见状就站了出来，他知道该他出来善后了。有些事江宥帧不方便做，那就他来做这个恶人，反正不孝的名头决不能让江宥帧沾上半点。 “不错！当时分家的文书族里还有一份，当时海青你也是签字了的。我身为族长，向来处事公道。既然已经分家，那你所欠银钱二房就无需过问。你自己欠下的巨债，就得你自己还。” 江恒说着转头对着曾孙道：“家旺，你去请族老们过来，让他们叫上些族里的后生一起来。” 江家旺立刻领命跑出了院子，江恒这才看向秦二哥。 “这位好汉，这件事乃江海青一人所为。欠债还清，天经地义。银子就得江海青自己还，赖不到其他人头上。” “不成！我就问他江宥帧是不是姓江，他是不是我孙子？他是我孙子，他就得孝敬我。现在我有了难处，他就必须得替我解决，否则就是不孝。” 老太太听到江海青说江宥帧还买了庄子和地，顿时便动起了歪脑子。 “弟妹，你可别整这出了。二房不可能帮你们还银子，我这个族长还活着呢！咱们族里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儿，脸都丢尽了。”江恒懒得和陈氏啰嗦，这人实在说不清。 “的确！我们族老也还活着呢！这不关二郎他们的事。”族老们纷纷到了，其实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海青，你好歹是读书人。读书人知进退，明事理，你怎么就读成了这样？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二房已经分家了，你这个做大伯的，还指望侄儿替你还债，怎么说得出口？” 八爷爷就是这样的火爆脾气，除了江家二房，其他的他都看不上。也是歹竹出好笋，江富贵没和这些人一样，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他对江富贵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好在二郎脾性不错，很是果断，把二房的日子撑起来了。 “八叔，这是我家的家事，就用不着你来开口了吧？”江海青正在气急败坏，现在最重要的是银子，其他都靠边站。 秦二哥先是打量了江宥帧一眼，眼中满是好奇，随后才扯着嗓门道：“好了！到底怎么说？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还钱还是砍手臂，你们选好了吗？” 他刚说完，阿彪就上前一把推开了小陈氏，随后将江海青的手臂按在了地上。 阿彪身强体壮，力气非常大，江海青一时挣脱不得。 他急了！他急了！眼看匕首已经到了跟前，顿时吓得一哆嗦。 “等等！等等！”江海青更急了，他猛然喊道：“江宥帧，只要你帮我还银子，我答应你们分户，以后再也不用付养老钱。” 第192章 服徭役，砍她的手臂吧 江宥帧转头看向他，江海青以为她心动了，顿时松了口气。 “我一言九鼎，写好文书，日后不会再来纠缠。就这一次，反正你们一年要给三两六钱银子，就当提前把三四十年的给了。”江海青循循善诱。 “分不分户又有何妨？再说孝敬爷奶岂能当成是一份责任呢？我们愿意每年给孝敬银子。大伯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没必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啊！” 谁料江宥帧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嗤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众人也是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今儿个江家的大戏实在太精彩了。原本想走的人，也壮着胆子看了起来。 “没想到江海青是个这种货色啊？居然能欠下这么多银子，还让江二郎还，咋好意思张口的？是我都不好意思说。” “咋不好意思了？之前江家没分家，他们家不都压榨老二一家子吗？习惯了。你看，现在一要还钱，就找江二郎。” “真是欠他们的，做得实在太过分了。二百两，还有这么高的利钱，就算是江二郎手里有钱，那也没那么多啊！” 这时芽婶挤了过来，她跟着江家马车回来之后就做饭了，没成想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个江海青，一天都不能消停，这又是咋了？” “你还没听说呢？说是他借了二百两的印子钱，人家追债的上门来了。”村民见还有人不知道，立刻津津有味地宣扬起来。 “里正也来了！大家让让，让里正进去！”这时有人喊了一声，众人一看，果然是里正。 里正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他就知道江家又出幺蛾子了。自家孙子离家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叮嘱，必须时刻留意江家的动向，出了什么事儿得帮着一把。 再说他对江宥帧是越来越喜爱，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二郎，你真要如此绝情？分户对你有多大的好处，你会不知？你不就是想摆脱我们吗？现在给了你机会，你都不知道把握吗？”现在江宥帧就是江海青的救命稻草，他当然不能放弃。 “因为我不相信你的保证，再说了！分不分户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江宥帧依旧不为所动，就这点筹码就想打动她？想得美。 “江宥帧！你别忘了本朝的徭役，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家中男丁年满十四，就可报上去。没有去官府分户，今年是三年小选之期，必须得有一人去服徭役。” 江海青是有杀手锏的，他现在很是亢奋，要不是刚才看到江宥帧长高了不少，他都忘了。 是啊！江宥帧今年年满十四了，三年小选年满十四就能去。而这个决定权，就在一家之主手中。倘若他让爹报上江宥帧的名字，江宥帧又该如何？ 江宥帧脸色一沉，她倒是忘了，她五月份的生辰，而服徭役好像就是那个月的事。 原本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的沈氏一听就坐不住了，她立刻出了屋子，满脸担忧。 二郎可不能去服徭役，她一想到二郎要是被抓去做苦力，简直要疯。 那是什么地方？哪年不得死一些人？再说二郎是女娃，根本熬不住那些苦力的。 赶来的里正和族长也是脸色铁青，他们没想到江海青竟然会这样胁迫江宥帧。如果是其他事，他们当然能帮忙，可一旦江河他们铁了心让二郎去服徭役，那就有些棘手了。 里正想了想，其实三年一选，他也不是不可以拿掉江宥帧的名字。只要怀安出手，事情并不难。 江海青满意地看着江宥帧脸色微凝，随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去服徭役，乃是朝廷民生大事。为国为民，即便是我等草民，也应该挺身而出，不容畏惧。大伯！你的思想觉悟实在不高，圣贤书读了不少，却无一入耳，更入不了心。” 江宥帧笑着摇头叹息，虽然这件事确实棘手，但她觉得还是有办法的，怎么可能让江海青拿捏住？ “你？”江海青没想到，江宥帧狠起来，连她自己都不顾。 “二郎？”沈氏焦躁不安，她认为出了银子，只要写好文书，江家就不可能反悔。就算是不分户，二郎不用去服徭役就成。 江宥帧给了沈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秦二哥！您还是好好和我大伯商量吧！银子，我是没有的。” “江宥帧，你是铁了心要毁我前途啊！”江海青大恨，此刻他看向江宥帧的眼神十分恶毒，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大伯真是好没道理，银子是你借的，就因为我拿不出银子借你，你就把过错推到我头上？再说家里这么多男丁，你说要我去服徭役，我也认下了，您还想怎么样呢？” 江宥帧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姐的嫁妆，我不可能卖了。” “江家二郎真是有情有义，对自家姐姐真的没话说。”众人一阵赞叹，江家二郎品性极佳。 “可不是？说起徭役也能面不改色，他不是去读书了吗？瞧瞧这小身板，就是个文弱书生，竟也有这样的担当。生子当如江二郎，富贵真是修来的福气啊！” 江宥帧此言收获了一众好评，之前大家只觉得江宥帧为人圆滑懂礼数，现在又觉得她有担当，是个好男儿。 “江海青，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还银子，还是砍手臂？”秦二哥也没了耐性，他只是对着江宥帧拱了拱手，眼中满是欣赏之意。 对比江海青这样的怂包，江宥帧却是满身傲骨。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气魄，他在一个少年身上看到了坚韧不拔的品质，读书人还是有骨气的。 “我！江宥帧，你帮帮我……”江海青惊惧地看着阿彪举起来的匕首，吓得浑身哆嗦。 “老爷！”小陈氏也是急得团团转，“二郎，就算大伯母求你，你救救他吧！” 小陈氏说着就跑到江宥帧面前跪了下来，那边秦二哥却一声令下，“动手！” “且慢！” 这一声出自三人之口，里正和族长都同时出声，而另一人则是江海青。 “秦二哥，不是说只要一条手臂，家里谁的都成吗？那就砍她的吧！” 众人懵了，随着江海青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震惊不已。 第193章 他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小陈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江海青，“你……说什么？” 江海青对上小陈氏的眼神，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也别怪我，反正你不过是在内院晃悠。我不能没有手臂，否则我的仕途就完了。再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支柱，我不能出事。你就帮我一回，日后我高中，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反正我是不可能抛弃糟糠之妻的。” 江海青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他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小陈氏张嘴顿了半晌，她震惊不已。 “你是说，让他们砍我的手臂？”她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 江海青对上小陈氏的眼神有些躲闪，“陈氏，你要知道，只有这样，咱们家才不会败落。我身为长子，身负重任，我不能没有手臂啊！” 小陈氏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她失声惊叫，“你居然让他们砍我的手臂？你让他们砍我？” 这一刻，她只觉得眼前的夫君如此陌生。想起之前对她好的种种，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啥？江海青也太无情了吧？怎么可以砍小陈氏的手臂？” 围观的众人也惊了，他们没想到江海青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江宥帧也是有一瞬间的怔愣，知道江海青不是个东西，但绝情到这份儿上，也确实出乎意料。 “秦二哥，我已经决定好了。你砍了她的，就不能砍我的了啊！”江海青一脸哀求地看着秦二哥。 江宥帧差点笑出声，不是她没人性，而是这个梗，真的，她都要怀疑江海青也是穿越来的了。 秦二哥和阿彪也是嗤之以鼻，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多少绝情的事儿都做过。但这种把自家媳妇儿推出来的勾当，他们是真的不齿。 “不成！不能砍，怎么能砍我闺女的手臂？那是江海青借的，要砍也只能砍他的。”小陈氏的老娘黄氏立刻跑了过来，挡在了小陈氏面前。 这是她闺女，她怎么舍得？黄氏对江海青心中恨极，早知道江海青是这种货色，当初就不应该信了江河的鬼话，把闺女嫁到小姑子家来。 “娘！您想想，砍了我的手臂，日后她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江海青这会儿只想找个替罪羊，小陈氏这会儿在他心里，自然比不上他的手臂重要的。 “天呐！丧良心哦！陈氏好歹也为他生儿育女，怎可这么绝情啊？” 村民也觉得江海青这事儿做得不地道，比那些卖儿卖女的还狠毒呢！起码人家还是全乎的，这个直接砍手臂，想想都疼。 “江海青，如此无情无义之事，你休要再提。我们江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历代也没有这种丑事，你！你真是……唉！气死我了！” 族长江恒拄着拐杖狠狠一戳，造了孽啊！ “可是族长，我还不了银子啊！他们要银子，不然就是要手臂，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啊！我还要考科举，肯定不能没有手臂。您不是总说咱们江氏要改换门庭吗？现在机会来了，我这次肯定能高中。” 江宥帧在一旁看着激动的江海青，他说到高中的时候，仿佛很有信心，状态也很癫狂，不会是得失心疯了吧？ “那也不能砍她的手臂，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发妻，你怎可如此无情啊？就算将来你高中了，此事宣扬出去，名声也毁了。” 族长只觉得这一家子脑子有病，江河就不应该成亲生子，孩子啥也没学到，就学到个算计。还是最低级的算计，一家子颠公颠婆。 “那您给我还吗？反正我是没银子的。”江海青这会儿就开始耍赖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要借二百两银子？难道一点也没剩下，都用了吗？总能拿出来点吧？” 江恒心累，实在不行，大伙儿凑凑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说到这里，江海青捶胸顿足，“银子没了，到手我就掉了，没找到。否则我肯定还得起利钱，不至于会这么狼狈啊！” 江恒闻言差点吐血，老太太更是心疼得直抽抽。 “你个败家玩意儿，银子到手就掉了，那不是白借了？”老太太恨不得上去给两个耳刮子，这不得要老命了？ 小陈氏闻言冷笑不已，这一刻她对江海青的恨意已经到达了巅峰。她不禁想到了周氏，那银子，绝对和周氏有关，否则江海青不可能借这么多。 一想到江海青为了其他女人借的银子，居然要用自己的手臂填上，她就对两人憎恨不已。 可她转念一想，和离是不可能的。别看刚才老娘很维护自己，可一旦和离，她要回去吃住，第一个翻脸的就是老娘。家里不可能多一张嘴，哥嫂也不会同意的。 “族长，求求您，帮着咱们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大伙儿凑点银子，先还上，我们立下字据，之后再想办法还。” 小陈氏哭得期期艾艾，上前跪在了族长面前。族长深深叹了口气，顿时有些为难。 “你这不是六两银子，你是六十两啊！咱们到哪里凑这么多银子？” 他说着看了一眼周围，众人顿时往后退了几步。就江海青这样的品性，借了银子可不一定会还。 “江家老大媳妇，你家族长说的没错，那是六十两，不是六两，去哪里借啊？可别指望我们，我们没银子的，家底儿掏出来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隔壁家的老太太站了出来，这一家子的事儿她可是清清楚楚。原本她就看不惯江海青，现在江海青这样也是咎由自取，谁会借银子给他们？借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这？我家最多也只能拿出三两银子。”江恒原本不想借，但他是看在江宥帧的面子上，毕竟这件事得解决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里正开口了，“这位是秦二哥吧？上次一别，咱们也有日子没碰上了。” 里正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江宥帧，他才懒得管这档子事儿。就秦二哥和人虎这种人，他向来是不稀得搭理的，今儿个算是自降身份了。 秦二哥这才仔细打量里正，看了好几眼，顿时睁大了双眼。 “哟！您可是童老爷？”他终于想起里正是谁了，上次他大哥在此人面前可是俯首称臣，很是恭敬的模样。 第194章 这笔银子，我来还 等里正走后，他问过老大此人的身份，然而老大却三缄其口，只是透露了一句，此人从京城来的，还来头不小。 他犹豫了，若是有此人帮着，他确实不敢随意动手。 “恕小的眼拙，没认出您来。您是贵人，小人也只是远远瞻仰过您的相貌，一时也没记住！” 秦二哥向来能屈能伸，他也不是纯粹的大老粗。相反，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很是向往读书，还学了点读书人的调调，难得拿出来显摆一番。 “秦二哥客气了，不知你能否派人回去询问一下你家虎爷，就报上我的名号，让他宽限两日。” 里正也不打算帮江海青还银子，不值得。 “您别喊我秦二哥，我哪敢让您喊哥？您喊我秦二就成。也不是小的不给您面子，实在是小的不能做主，这就叫人回去禀报，您稍等。” 江宥帧险些又笑了，晴儿？让她想到了前世风靡大街小巷的一个剧中人物，唉！她真是屎一样的笑点。 “里正，里正叔，您得帮帮我们啊！”江海青这会儿又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当然抓住不放了。 他挣脱了打手的束缚，上前一把抱住里正的大腿。江宥帧这才发现，他银灰色的袍角处竟然有一大块深色的痕迹。 不是吧？这就吓尿了？江宥帧震惊，而后鄙夷地移开目光。 目光对上族长，她便朝着族长使了个眼色。江恒见状，就朝着江宥帧的方向走来。 “这件事你不要掺和，我和里正来解决。”江恒只当江宥帧担心这件事会波及到她，于是安慰道。 江宥帧摇头，“这件事我来解决！” “啊？你何必趟这趟浑水？六十两银子，难道你替他还？这不值啊！”江恒很是不解，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一家子又和好了？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今日还了六十两，亦或者是里正爷爷帮着拖延了几日，但这笔银子终究是要还的。到时候他们肯定还憋着什么坏心思，防不胜防。” “那你也不能帮他还银子吧？你刚才没听说？六十两是利钱，他借了二百两的本金呐！你也说今儿个还了，那还有下次，难道你都替他还了？”江恒都要觉得江宥帧脑子坏了。 “您别急啊！我话没说完呢！帮他们还不是不行，但我必须以绝后患，我不想再和这一家子有任何瓜葛了。” 江恒闻言愣住了，“什么意思？” 江宥帧微微一笑，“过继！如今正是好时机，只有过继，才能彻底摆脱这一家子。” “你？你真想过继？”江恒震惊，他没想到江宥帧竟然有这样的打算。当初老八一句无心之言，难道那时这小子就动心了？ “是！”江宥帧点头。 “你可考虑清楚了？难道你要过继给老八？他倒是不可能不同意，可他膝下无子啊！刚才江海青说的服徭役不是小事，他膝下无子，又年迈，那去服徭役的名额就得落在你头上。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你都逃不掉了。” 江恒皱眉，他只觉得这小子肯定不知道徭役的残酷。 “二郎啊！你或许不知。三年一次的徭役，要是能找人担保，花些银子，也不是不成。甚至找人疏通关系，给你找个轻松的活计，少受些苦也无妨。 可五年一次，那就不都是服徭役了，也有可能是服兵役，要派到边关去的。去边关那是九死一生啊！碰上打仗，你这小身板，可就回不来了。” 江恒连连摇头，“你留在这里，日后报名还是能想办法，你还有堂兄弟。可一旦过继，那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后的事，谁说得清？实在不行，我就下场科举，明年不就能下场了吗？中了就不必服徭役了，把今年的混过去再说。” 江宥帧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实在不成，到时候恢复女子身份，去官府销籍也成。 然而江恒却是战术后仰，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半晌之后，他才呐呐地道：“二郎啊！我不是觉得你不聪慧的意思，但你要清楚，寒窗苦读十载的学子，也不一定考中秀才。县试过了的人，连半数都没有，你才读了一年书，这？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 二郎确实聪慧，但这么想未免有些好高骛远。他现在有点愁了，这小子该不会是飘了吧？ “反正我有办法，也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过我爹那边，怕是一直转不过弯来。这件事我不能提，只有江海青主动提出来才成。” 江宥帧可不愿意做这个恶人，江富贵明显对江河还抱有希望。如若知道她做的局，只怕心里会过不去。 江恒叹了口气，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这个恶人我来做也不是不成。不过你倒是心细，还知道顾及你爹的意愿。” 他对江宥帧是越来越欣赏了，这小子不但天资纵横，人情世故上也颇为老练。面上纯良无害，但背地里的算计却很是精妙。 其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仕途上越走越远。他狠下了心，必然要助这小子一臂之力。 “不过若是提出这个建议，只怕他不可能同意我只出六十两。咱们得配合好，另外六十两我也不可能全出，这样……” 江宥帧凑到江恒耳边低语了几句，江恒听了连连点头，眼中满是震惊。 这小子，算计真深呐！也难怪江海青斗不过她，每每在她手上吃亏。 江恒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了八爷爷身边，他二人嘀咕了一阵。八爷爷顿时眼中满是欣喜，他转头看了一眼江宥帧，只见江宥帧朝他笑了笑，他更是喜不自胜了。 江涛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落在自己身上，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如果她真的有这意思……”八爷爷江涛犹豫了片刻，随后下定决心道：“那我存下的那十多两银子就给她，反正我有人养老送终，这银子给他们解决难题便是。” 族长得了准信儿，眼看秦二哥就要派人回去镇上请示，他便叫住了对方。 “且慢！这笔银子，我来还！” 第195章 五百两卖身银 “怎么着？银子你还？”秦二哥很是诧异，刚才这老头可没有要帮着还银子的意思。 “且等等！我和他说几句话，反正您只要银子，多耽搁一会儿，应该不介意吧？”族长江恒指着江海青，而此时的江海青眼中满是惊喜。 “族长！”他眼睛放光，肯定是族长觉得他有前途，这才愿意帮忙的。 “请便！”秦二哥示意阿彪放开江海青。 “江族长？你可考虑清楚了？”里正很是诧异，据他所知，江族长家也不过是略有盈余，别说六十两，就是拿六两出来，都够呛。 江恒给了里正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便把江海青拉到一旁。 “海青，你给我说句实话，这银子你还得起吗？再宽限你几日，你是否还得起？” 江海青一听，顿时有些气愤，“您这是拿我寻开心呢？我要是还得起，早就还了。” “您刚才不是说您给我还？”害我白高兴一场，江海青心中腹诽。 “也不是不能给你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恒的话让江海青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他高兴地道：“您说！只要我办得到的，我肯定答应。” “把富贵过继给你八叔，我刚才问过你八叔了，他愿意。原先他就想有个儿子养老送终，反正你家也不差富贵一个兄弟。” 江海青一愣，片刻之后便冷笑不已。 “您也别把我当傻的，这是江宥帧的意思吧？这小子鬼主意真多，看不上咱们家这座小庙，想另投山头。这件事她不好当面提出来，所以叫您帮着说项？” 江海青说着看向了江宥帧，只见江宥帧朝他笑了笑，根本不避讳，反而在他看来还带着几分挑衅之意。 “我不同意！”江海青恨恨地道。 江恒很是不解，“为何？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二郎其实没这个意思。是老八一直想要过继个儿子，我才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六十两就想换族谱？美得她。我爹好歹也生养了他们，没良心的东西。”江海青知道眼下就有个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那就算了！”族长没想到江海青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但他看出了江海青眼中的贪婪，只怕会狮子大开口。 江海青脸色一僵，随后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五百两！” 江恒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啥？你说多少？” “五百两，一文都不能少。她想飞出去，就得付出代价。”江海青知道五百两不少，但江宥帧手里有庄子有地，卖了都不止五百两。 江恒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海青，“你疯了？五百两？你咋敢开口的？” “她又不是拿不出，五百两算什么？没银子就卖地卖庄子，还什么嫁妆，我不信她都能给二丫她们陪嫁，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您去和她说，就五百两。” 江恒咽了口唾沫，连连摇头。 “你要清楚现在是你急需用银子，她可不急。大不了她不过继了，到时候你一两银子都没有。”江恒没想到江海青这么贪心，这可是五百两，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您只管去问，这五百两就是他们一家子的卖身银。她要是舍不得出，到时候服徭役，那就由不得她了。” 江海青这么一说，觉得留下江宥帧他们也好。到时候等服徭役，江宥帧不在家，这一家子还不是任由自家拿捏？之后的庄子和田地，不就到自己手上了吗？ “你真是疯了！好歹顾念一点情分吧？”江恒只觉得江海青品行实在太差了。 “那江宥帧他们呢？他们顾念情分了吗？眼睁睁看着我被砍手臂，她吱声了吗？” 江海青不可能放过，五百两他都觉得要少了。 “你！你等着，我去问问。”江恒说着一甩袖，气呼呼地转身走向江宥帧。 “二郎！你大伯他要五百两银子。” 江宥帧毫不意外，点头道：“那就砍手臂吧！我觉得挺好的。” 她说罢朝着里正笑了笑，里正那边微微点头。 “秦二，我思虑再三，不应该插手你们帮会之间的事。此事你就自行解决吧！我虽身为里正，但欠账还钱这件事管不了。” 里正哪里还不明白江宥帧的意思？他只要看到江海青和江族长嘀嘀咕咕，便明白过来了。 秦二哥有些懵，啥意思？这些人耍自己玩儿呢？他又看向江恒，只见江恒朝他歉意地笑了笑，随后沉默着站到了一旁。 他心中很不爽，这件事拖拖拉拉到现在，这些人都在耍自己玩呢？可偏偏里正他得罪不起，便只能冷声道：“既如此！那便砍吧！” 他一声令下，阿彪上前一把薅住还没回过神来的江海青，“来人！把他按住！” 江海青大惊失色，“等等，等等！你们干什么？我没说我不还银子。” 这时小陈氏却往后缩了缩，自从刚才看清了江海青的真面目之后，她之前对他的不忍早已烟消云散了。她还怕自己上前阻拦，江海青便会跟这些人说砍自己的手臂。 老太太一看，急得直拍大腿。 “哎哟！我的儿啊！你们别砍，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太太说着上前扑到了江海青身上，死死抱住了他。 秦二哥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还等什么？还不把人拉开？要是不肯走，一起砍了。” 听着老太太鬼哭狼嚎的，他十分头疼。 老太太一听，竟然要一起砍，顿时吓得止住了哭声。 “二郎！算奶奶求你，你救救你大伯吧！”老太太泪眼婆娑看向江宥帧，此刻眼中满是祈求。 老太太对江海青倒是十分袒护，江宥帧不禁想到了江富贵。如果换成是江富贵，老太太不落井下石，冷嘲热讽都是好的了。 “奶奶！我没银子，实在拿不出来。不过办法不是没有啊！只是大伯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江宥帧无奈叹了口气。 老太太闻言立刻问道：“什么办法？你说！我替他答应。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啥比手臂重要啊？” “您还是问问大伯吧！”江宥帧摇头。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了江海青背上，疼得江海青龇牙咧嘴的。 “到底什么办法，你说啊！你就答应了他吧！” 第196章 商量好过继 江海青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这小子狼子野心，如果坚持要五百两，只怕她真能看着自己被砍手臂。 尤其是刚才里正还是帮他的，可现在里正摆明了不管，就是为了江宥帧啊！ 他一咬牙，“好！三百两！你给三百两！” 谁料江宥帧却摇了摇头，“三十两，另外再找八爷爷借你三十两，先把眼下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江海青闻言差点气吐血，“你别太过分，三十两买你们一家子的命，你觉得值吗？” 他现在无比懊悔，当初就不应该听爹的，否则现在哪里还有这小子的事儿？看着江宥帧在眼前蹦跶，他只觉得无比痛恨和恶心。 江宥帧脸色一沉，“大伯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为了三百两，要杀我全家？” 众人惊了，他们到现在都是懵的，这讨价还价什么意思？咋又说到一家子的命了？ “这啥意思啊？我咋听着不对劲呢？三百两买一家子的命？该不会是江海青为了要三百两银子，要杀富贵一家子吧？” “这？我听着似乎是这个意思？哎哟！这江海青果然心狠手辣，自家亲兄弟，亲侄子也下得去手。” “难道你们忘了？当初就是江海青要卖了二郎去给李家死去的小姐配婚，那可是要活埋的，他有啥做不出来？” “也是啊！亏他还是个读书人，怎么这么心狠手辣？简直就是畜生！” 这次众人真的看清了江海青的真面目，之前配婚那件事，还可解释是个误会，但刚才那番话，他们可是亲耳听到的。 江海青只觉得这小子像条泥鳅，滑不留手。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全家？明明是你自己想过继出去，看上了八叔家的门头，现在却来诬陷我？你想让你爹过继给八叔，行！只要你出三百两，我就成全你们。” 八爷爷冷哼，“海青，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一家子这么欺负富贵他们，亲兄弟不齐心，富贵给你们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当初你们要把二房唯一一个男丁卖了，难道不是丧良心？” “就是！江海青你是真心狠呐！”芽婶指着江海青，一脸的义愤填膺。 “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过继给八爷也挺好的。”有人附和，实在是江海青太过分了，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那就二百六十两，如果不肯，那我就豁出命去。”江海青眼看众人都在讨伐他，心中大怒。 等将来他中了秀才，这些人肯定又要来巴结他，就是墙头草。不过到时候他是不可能搭理他们的，也不会让他们把田地放在自己名下。 “对！二百六十两，不能少。”老太太根本没在意富贵过继的事，她只想到了银子。 “咳咳！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咋这么多破事儿？”秦二哥翻了个白眼，这他么天都黑了。 “三十两，另外三十两请八爷爷借给你们，立字据。你的手臂，只值这么点银子。” 江宥帧不会让步，她做这个计划就是为了现在。但她也不愿意花更多的银子在江海青身上，虽然这银子本就不是她出。 秦二哥眼珠一转，先是打量起江宥帧，而后看了一旁看戏的里正一眼，心里有了谱。 “没银子，那就砍吧！” 那些打手要拉开老太太，老太太顿时哭天抢地。 “不成！你们不能砍他。”要是老大没了手臂，你将来还咋当官？那她的荣华富贵呢？ “咋地？那就砍你的呗！”秦二哥冷笑。 江海青挣扎的动作一顿，看向老太太的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老太太吓得一哆嗦，立刻松开了抱住江海青的手，“这？这咋能砍我的？我年纪大了，说不定就死了。” 江海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其实他也觉得砍老娘的手臂是最合适的。江宥帧那边讨不了便宜，那就等日后收拾，比现在拿三十两银子强。 陈氏那边还有娘家人护着，反而老太太年纪大了，又不用干啥活，就是混吃等死。等他当官了，老太太还愁过不上有人伺候的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如果真的答应了，那他的名声就都毁了。老娘不比陈氏，孝道上过不去。 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老太太，怎么亲娘就不能为了他的前程着想，自愿替他顶了呢？ 眼看老太太脸色苍白，一副恐惧慌乱的模样，他冷笑，果然！还是她自己重要啊！儿子都比不上她自个儿。 “好了！别墨迹了，就砍左手吧！他是读书人，右手还能写字，留他一条生路。”秦二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江宥帧闻言轻笑，这个秦二哥还挺善解人意？ 眼看江海青被按住了手，阿彪举着的匕首就要落下，江海青连忙喊道：“江宥帧，我答应你了。” 他不能没有手臂啊！江海青吓得直哆嗦。 这时秦二哥朝着江宥帧眨了眨眼，江宥帧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对自己还挺有善意。 “秦二哥，劳烦稍等，六十两待会儿奉上。”江宥帧歉意一笑。 “好说！好说！只要拿到银子，我们也不愿意为难你们不是？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江宥帧已经让高水生去镇上找江富贵了和老爷子了，这件事两人必须到场。 “里正爷爷，麻烦您和族长爷爷写一封借据，再写一份过继的文书。” 江宥帧说着朝着众人拱了拱手，“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婶子，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看到了，还请诸位做个见证。我大伯以六十两银子，将我父亲过继给八爷爷。虽说此刻我爹和爷爷不在，但大伯向来都是江家的话事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成！二郎，你爹过继给八叔挺好，正好八叔膝下无子，这样将来也有人养老送终了。”族人第一个站出来，其实是好事。 江海青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富贵老实，能摆脱江海青他们，将来的日子不会差了。 “八伯人好，你们将来可要好好孝敬他啊！” 众人纷纷为他们高兴，其实他们也看出来了。今儿个江老八江涛是为了给江宥帧他们解围，不过江涛也得了好处就是了。 第197章 过继势在必行 大家也没离去，连晚饭都不做了，只管在江家院子里看热闹。 老太太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敢说什么。刚才江海青的眼神让她吓着了，她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刚才老大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自己替他？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心凉了几分。 “我不同意！” 一声苍老带着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江宥帧抬头看向坐在炕头上的江河。 他半躺在枕头上，比之前多了几分沧桑。 喉咙还有些痛，可江河一看到江宥帧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之后，不禁哆嗦了一下。 那天江宥帧将滚烫的茶水灌入他口中的时候，也是这副神情，再次看到，让他不寒而栗。 “富贵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过继给老八？”老爷子硬着头皮道。 他心里清楚，如果拿了银子，那就是一笔的买卖。日后老二再有钱，也跟他没啥关系了。凭啥？老二是他生的，眼看着发达了，他老八就要来摘果子吃，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您要多少？”江宥帧忽然道。 老爷子闻言就是一愣，“啥？” “您是觉得三十两不满意吗？外面那位秦二哥还等着呢！如果觉得这三十两买不来大伯的手臂和大伯的前程，我倒是不介意的。我爹向来孝顺，他还舍不得您呢！” 江宥帧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这个屋子，她都不想踏进来。 这时的江富贵还在愣神之中，他不明白，刚才还在医馆照顾爹，怎么现在就要换爹了？ 江河沉了脸，江海青更是脸色一白。纵然对江宥帧恨极，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这时候叫谁来顶替自己都不可能，可他不甘心呐！真的不甘心。 “我说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我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我今儿个是看在里正的面子上。别以为我好说话，就没完没了。”这时一脸凶神恶煞的秦二忽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环顾四周，继续放着狠话。 目光一转，正好和江宥帧对上。当看到江宥帧眼底的笑意，他微微一点头。 “老二，你怎么说？我是你爹，生你养你，给你娶妻生子，你就这么对我？你有银子，却舍不得拿出来，难道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老大被砍手臂吗？” 老爷子自知江宥帧不可能心软，但他知道自家老二的品性。他就不信，凭老二的性子，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 “老二！算我这个当爹的求你，你就再帮你大哥一次。这次是你大哥犯了混，是他不好，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老爷子哀求的目光看向江富贵，江富贵一时间左右为难。 “所以您就算计我爹，假装被房梁砸中，好让我爹出银子？我就问这笔银子，大伯借了去到底做什么的？如果说是献给恩师，我是不信的。说是到处拉关系，甚至是贿赂考官，我就更不信了。 难道是为了那个周氏？大伯啊！为了一个外室，你算计我爹，甚至还搭上爷爷，值得吗？” 小陈氏立刻抬头看向江宥帧，她直到现在一直在沉默。可当听到是为了周氏，她脸上便闪过恨意。 “你血口喷人，我都是为了读书，怎么可能是为了周氏？再说周氏是哪个？我没听说过。”江海青顿时心虚了，江宥帧果然知道周氏。 江宥帧轻笑，“大伯！那周氏都带着孩子找上门来了，您还要否认吗？现在周氏就躺在你们大房的床上，您就是不认也得认啊！” 江富贵一头雾水，闻言目瞪口呆。他怎么觉得才两日没回来，家里就发生了好多大事？ “什么？”江海青震惊了，周氏找上门来了？ “你让爷爷装作受了重伤，买通大夫，说是要用五十年份的人参。这件事被我识破之后，我为了顾及我爹对爷爷的孝心，便忍了下来。” 江宥帧说着看向江富贵，如果今天江富贵拖她后腿，那他就跟着江家过吧！她带着三姐妹和沈氏过得更舒心。 江富贵震惊地看向老爷子，“这咋可能？” “您不信吗？可以把那大夫找来，一问便知。爷爷的腿没断，当日也没昏迷，只有爹您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罢了！娘怕你接受不了，不敢告诉你。家里的事我们都担着了，爹是时候为这个家做些事了吧？” 江宥帧这番话十分戳心，这是她第一次对江富贵说这么重的话。 江富贵傻了，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他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让他心下一沉。 “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可如果不是你们不肯掏银子，爹也不用这么做，还险些真的被砸中。老二，你大哥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你难道真的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帮大哥最后一次吗？” 江海青的语气近乎哀求，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对江富贵说话。之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次他也算弯下了腰。 他都这么求老二了，老二要是还不答应，那就是狼心狗肺，不识抬举了。 “大伯！有一就有二，当初你能把我卖给李家，现在就能卖了我全家。今日过继，势在必行。拿着三十两银子，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情分。你不会以为我手里就这么点把柄吧？您也知道的，一旦惹恼了我，我可不会顾念旧情。” 江宥帧现在也不打算再顾虑江富贵的心情了，这个爹就是优柔寡断。等真的过继出去了，他就知道甩掉这一大家子的水蛭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江海青脸色铁青，“你在威胁我？” “您就当是在威胁吧！反正我爹也没银子，银子都在我这里，就算他不同意也没用。一刻钟时间要到了，您的选择呢？”江宥帧朝着秦二哥使了个眼色，秦二哥朝着外面喊了阿彪一声。 “好！你不要后悔，你以为过继到老八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日后有你们受的。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们。”老爷子忽然一拍板，他知道过继势在必行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六十两。这次的六十两你全出了，我们不写借据。”老爷子依旧不肯放弃。 “就只有三十两，如果您不同意，那就作罢！”江宥帧不为所动，既然要断绝关系，那就做到底。 第198章 算计太深，连夜搬 “我说你们到底有完没完？都商量这么久了，我也没耐性了。阿彪！砍了，拿着手臂回去交差。” 此时秦二哥忽然出声，语气十分不耐烦。阿彪领命，叫上两个打手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了江海青。 “别磨叽了，这银子我也不想要了。阿彪！直接动手！”秦二哥一声令下，阿彪已经举起了匕首。 江海青惊恐地看着匕首落下，顿时惊叫了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等！我答应，我答应了！”江河急得趴在了炕边，满眼惊恐。 谁料就因为江海青晕了过去，阿彪一刀刺下，正好偏离了手臂，落在了地上。 江河顿时松了口气，快要凸出来的眼珠子疼得发酸。他额头上冷汗涔涔，如果老大真的没了手臂，那这个家就完了。 “早这么说啊！有银子我们肯定要银子，要个手臂做什么？”秦二哥一挥手，阿彪立刻收回了匕首，站在一旁候命。 “怎么着？掏银子吧！”秦二哥看向江宥帧道。 “里正爷爷，族长爷爷，劳烦你们将文书拿出来，让爷爷按个手印。” 江宥帧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十两银子，而后看了八爷爷一眼。 八爷爷眼中满是喜色，果然成了！他看向还傻乎乎的江富贵，不禁叹了口气。这傻子，还搞不清呢！ 江河深深看了桌上的三十两银子一眼，深吸一口气，“你赢了！” “父慈子孝，您不慈，休怪子不孝。子女不合，多是老人无德！我不知为何我爹入不了您的眼，都是儿子，何至于如此偏心呢？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以后我爹不会在您面前碍眼。” 江宥帧说着将两张纸放在了桌上，“一份是三十两的借据，还有一份是过继的文书，您按了手印，我们明日就去官府改籍。至于族谱，等族长爷爷选了黄道吉日再行更改。” 老爷子看向平静的江宥帧，“原来你都打算好了，老大的事，是你算计的吧？那妇人怎么会好端端找上门来？你可真会算计啊！是我小看你了。” 周氏找上门来的时机太巧了，正好和秦二一起凑上。而且江宥帧早就戳穿了他受伤的谎言，可她却一直没有声张，不就是想让自己在医馆里待着，插手不了吗？ 等自己被叫回来，事情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只能等着按手印了。 如若自己在家，那周氏必然是能处理好的。欠的银子也会想办法去筹集，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一环套一环，还是将计就计。这小子怕是早就计划好要过继了，这是设套给老大钻啊！ 族长和里正不约而同看向江宥帧，眼中满是惊讶。 老爷子满满的阴谋论，不过这次他还真的猜对了，但江宥帧自然不可能承认。 她还是要些脸面的，算计家人的名声可不好听。当然，最重要的是，必须顾忌江富贵的感受不是吗？ “您想多了！难道我还能算出大伯没银子还利钱吗？借了二百两，六十两都还不起吗？” “我说，你们别那么多废话。快着点，天都黑了。”秦二哥再次不耐烦地催促。 老爷子眼看没了转圜的余地，便只能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江宥帧也不避讳，又从袖中拿出了三十两的银票。 老爷子和老太太看到江宥帧手里的银票，顿时脸上直抽抽。看吧！他们就知道江宥帧手里有银子，可江宥帧就是不肯拿出来。 还说什么向老八借，根本就是借口。可问题是，现在等同于不但将老二过继了出去，还欠了江宥帧三十两银子。 一想到这里，他们就恨得牙痒痒。 “秦二哥！这里是六十两，您过目！”江宥帧将银子和银票给了秦二哥，他看了一眼便收进了怀中。 两名打手把江海青放了，秦二哥粗犷的脸立刻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这是十天的利钱，银子到手，我也不会为难诸位。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十日之后我会再来收利钱。希望到时候你们掏银子爽快些，另外本钱也得早早准备，毕竟只借了一个月。” 他说着便吆喝了一声，“走！” 几人鱼贯出了江家正房，老爷子颓丧地倒在了炕上。老太太本想骂上几句，可又不知从何开口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没精力骂人，毕竟刚才江海青的神情让她心里受了大大的伤害。 而小陈氏，那就更沉默了。 “好了！明日我来和你们去官府一趟，户籍还是要更改的。”族长叹了口气，见江富贵还在失魂落魄，不禁摇了摇头。 “二郎，若有难处，只管来找我。”里正见事情解决了，便打算回去了。 “今日劳烦诸位实在过意不去，等过几日新院子布置妥当，再宴请诸位。” “无妨！你们善后吧！我就先回去了！”里正知道这一家子还有事要商量，江宥帧可不是吃亏的人，他一点也不担心。 族长也是叹息摇头，“有事来寻我。” 被江家旺搀扶着，族长也回去了。众人各回各家，没过一会儿，屋里就剩下了他们几个。 江海青还晕在地上，但也没人管他。 江河看向江涛，“老八！算你捡到便宜了，不过你好自为之吧！江宥帧，可不是善类！” 在他心里，江宥帧就是不顾情分狼子野心的小人。太会算计了，算了！远离也好！ 江涛冷笑，“你也别挑拨离间，我倒是觉得二郎很好。她有勇有谋，不愚孝，将来大有可为。做人还是要大气些，尤其是身为父母，还是要一碗水端平，否则必将祸患无穷。” 江宥帧看着眼眶微红的江富贵，她知道他很难过，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爹！回去吧！”江宥帧上前搀扶着江富贵的手臂，江富贵起身，任由江宥帧搀扶着出了正屋。 “慢着！”老爷子忽然道。 “既然不是我家的人了，那就不必住在我家了。” 八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可真是绝情！你让他们连夜搬啊？” “都过继了，再住我家就说不过去了吧？”老爷子冷声道。 江富贵转头看了江河一眼，他颤声道：“那就搬吧！先搬去新院子再说。” 第199章 一根筋的江富贵 “先搬到我家吧！你们的院子还没布置好，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那就住到家里去。虽说家里屋子破，但好歹也有三间屋子，不愁没地方住。” 江涛知道江富贵一时还接受不了，但不管怎么说，以后江富贵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江富贵张了张嘴，那声爹怎么也叫不出口。 “那就麻烦爷爷了，我们现在就搬过去！”江宥帧倒是叫得顺口，反正她对江富贵是没什么感情的。 “哎！”江涛很高兴。 老爷子听到他们的谈话，脸黑如锅底。 江宥帧扶着江富贵回了自家屋子，而江涛则是回去收拾一下，叫人来帮忙搬东西。 刚走到屋子门口，便发现秦二哥竟然还在。看到她过来，便朝她笑了笑。 “江二少爷，幸会！”秦二哥朝她拱了拱手。 “爹！你先进去！”江宥帧也没料到秦二会在这里等自己，不过她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江富贵见状皱紧了眉头，欲言又止。 眼看江宥帧已经走了过去，他脸色不虞，但还是转身回了屋。 “此次还要多谢秦二哥相助，否则不会这么顺利。”江宥帧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递到了对方面前。 “天色已晚，这点给兄弟们买酒喝。” “那就多谢江二少爷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我这人向来对读书人很是敬仰。二少爷胸有沟壑，多谋善断，更是令我等佩服！他日少爷若有不便之处，我秦二倒是愿意为少爷分忧解劳。” 江宥帧笑了笑，一句话从江二少爷到二少爷，再到少爷，此人倒是很会攀关系。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却心细如发。 秦二看人很准，眼前的少年不是池中之物，现在与他打好关系，他日必定受益匪浅。 他会今日过来，其实是听说江海青要拿了银子逃跑。正好今日是十日之期，于是他立刻赶到了清河村。 可之后发生的一些事，让他觉得未免也太巧合了些。现在想来，不过是这小子设的一个局。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拿到银子就成，别说还结了个善缘呢！ “秦二哥义薄云天，也是性情中人。将来若真有不便之处，还得仰仗秦二哥多多照顾。” 江宥帧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觉得此人帮着收印子钱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毕竟动不动就砍手臂，那是有违律法的。 就算那个人虎背后有靠山，但靠山也总有倒塌的一日。这种人，除非必要，还是不要多来往了。 “那就不再叨扰了，告辞！”秦二哥十分洒脱，转身就走。 江宥帧转身回了屋内，看到江富贵坐在桌边愣神，三姐妹和沈氏都默不作声，在一旁欲言又止。 “娘！收拾东西，咱们搬到八爷爷家去！”江宥帧一回去，便开始收拾。 现在没心思管江富贵的心情，这段时间家里置办了好多东西，虽然她自己值钱的都在空间里，但姐姐的嫁妆还是需要搬的。 “我姐的嫁妆先搬进新屋子，上锁就成。日常用品都搬去八爷爷家，咱们在那边住上半个来月，新院子那边也就能住人了。” 沈氏她们面面相觑，四丫有些心急，问道：“二郎，咋说？过继的事真的成了？” “是啊！你爷爷他同意了？”沈氏觉得不可思议，她倒不是觉得老爷子舍不得自家，而是觉得老爷子舍不得银子。 “我大伯的手臂可比我爹重要多了，明日就去官府改户籍。八爷爷那边已经开始收拾了，咱们吃过饭之后就搬过去，这边不让住了！” “成！”沈氏她们有些唏嘘，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还是先吃饭吧！”沈氏有心想安慰江富贵，可眼下还有不少事儿要做，便转身进了灶间。 “二郎，今天这事儿，是不是你算计的？”江富贵忽然开口问道。 “爹怎么会这么问？我难道还能算出秦二来要账？”江宥帧笑了，但眼底却露出了几分冷意。 江富贵看了一眼江宥帧，正好对上江宥帧那幽深的目光，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爹当的，很有挫败感。 “那个秦二哥，你认识他？不然他为什么找你？”他有些不敢相信江宥帧会算计这一切，可仔细一想，太巧合了。 “您以为他是来找我的？他不过是觉得今日耽搁了太长时间，他一帮子手下没吃饭，跟我讨要饭钱罢了！为此我给了五两银子，算是花钱免麻烦。” 江宥帧摆上碗筷，语气轻描淡写。虽然告诉江富贵也没什么，但江富贵这个人太愚孝，难免心里有疙瘩。 “爹！你咋说是二郎算计的呢？二郎不得读书？那大伯欠那么多银子，是二郎让他借的？他没银子还，还是二郎出手，不然他的手臂都没了。 人家来要账，那是十日之期满了，来要账不是很正常？还有那个周氏，难道也是二郎给大伯找的？” 端了饭菜过来的四丫闻言很是生气，在她心里，二郎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娘说一旦过继给八爷爷家，那日后的徭役二郎躲都躲不掉。可二郎为什么愿意过继？还不是为了让大家有个好日子？您现在这么怀疑她，二郎该多难过？” 四丫将菜放在桌上，气得一咕噜坐了下来。 “爹！二郎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爷爷对您怎么样，您心里没点数？他都为了大伯的手臂，把您卖给八爷爷了，您还想着他呢？” 三丫也很是生气，这个爹真是轴。 “我觉得过继给八爷爷挺好的，八爷爷都比爷爷对咱们好。”这次就连温顺的二丫都生气了，到底爷爷给爹灌了迷魂药，就这么死心塌地呢？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江富贵成为众矢之的，也觉得自己伤害了二郎，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爹！我能理解，毕竟是生你养你的人，虽说对您不好吧！但也不是没有苦劳。所以那三十两我其实没打算让他们还，不过是想约束他们罢了！就当最后的情分吧！” 江宥帧话音刚落，就看到江富贵松了口气。 第200章 孤魂附身 江宥帧他们动作很快，吃过晚饭之后，迅速打包好东西放在马车上。 “这一车先送到新院子去，八爷爷那边再送一趟便是。”江宥帧刚把东西都装好，转头就看到了瑟缩在一旁的六丫。 她倒是把六丫给忘了，今天事儿太多。 “二哥！你们真的要走了吗？以后咱们就不是兄妹了？”六丫眼泪汪汪，这个家里对她最好的就是江宥帧。一想到以后没机会和江宥帧见面了，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 听到六丫哽咽的声音，江宥帧叹了口气，摸了摸六丫的脑袋瓜。 “八爷爷家离这里不远，你以后只管来找我。晚上做好了事就来我家吃饭，这次不用这么麻烦避开了，我们给你备好吃食。等我们搬进新院子，虽然远了点，但你来也方便，不用顾忌。” 六丫确实让人心疼，但江宥帧也没办法，谁叫她是四房的呢？ 就算她想把六丫要来，罗氏也不肯的。六丫能帮家里干好多活了，罗氏怎么可能放她走？ “那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我怕我没空闲去找你。”六丫死死抓住江宥帧的衣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舍不得放开。 “当然！我会经常来找你的，反正我每天回来不也得从这里过吗？”江宥帧看着小姑娘这段时日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脸颊肉，心中也有不舍。 算了！还是想想办法，把六丫要过来吧！不过这件事也只能从长计议。罗氏这个人，贪心得很，直接要过来，只怕会狮子大开口。 二丫她们看着两人说话，都连连叹息。 “六丫是个苦命人，要说咱们之前也这么苦命，可好歹二郎出息了，咱们也就过上了好日子。”二丫也很是心疼六丫，一看到这小姑娘，她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命运。 “六丫当然可怜，不过二郎对她太好了吧？感觉六丫像是她亲妹妹似的，这么难舍难分的，又不是要搬到多远的地方。” 四丫看着两人依依惜别，语气中满是醋味。 三丫顿时笑了，“咋这么酸呢？跟陈年老醋似的。你不知道六丫很依赖二郎吗？六丫是个可怜人，你咋还醋上了？” 四丫冷哼一声， “我对六丫也很好啊！我哪里酸了？快搬东西吧！” “二郎，要帮着搬东西吗？我带了人过来，一些大件儿不好搬。”那边八爷爷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纷乱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了好几个人。 “爷爷，正好您来帮忙。这车东西直接搬去新屋子，剩下的东西就要搬到家里了。” 这声爷爷江宥帧叫得很顺口，三姐妹有些不好意思，都只是小声的叫了。沈氏和江富贵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叫是好。 江涛很是高兴，忙吆喝着剩下的人帮忙搬。 “这么近，还要啥车？直接抬了过去。” 院子里闹哄哄的，一阵忙碌，很是热闹。反观上房那边却是很冷清，老爷子夫妻俩各有心事。 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江河夫妻俩只觉得心中堵得慌。 “之前还当富贵是个孝顺的，没想到也有这样的小心思。好在咱们还有老四和……老大，没有了他一样过好日子。” 老太太说到老大的时候语气一顿，刚才的事仿佛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不就是被他那个儿子挑唆的？那小子蔫儿坏，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算计人的本事。之前就是个闷葫芦，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没想到变得这么坏。” 说话的是江海林，他刚回来就听到了这个惊天大消息，简直惊到现在才回过神来。 对于自家大哥借了二百两银子的印子钱，他是震惊的。对于二哥过继给八叔，他更是惊到无以复加。 想想老二过继出去，除了大哥，自己竟然没占到半点便宜，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你觉不觉得，二郎自从上次醒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一个人经历了生死，真的会性情大变吗？”老爷子忽然皱眉，疑惑地问道。 江海林和老太太闻言就是一愣，老太太道：“或许真的会？反正和以前太不一样了，以前哪敢这么做？那时候胆小如鼠，还敢忤逆咱们？” “是啊！我也觉得不对劲。”江海林深以为然，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爹！我听说有那种八字特别邪门的死后，趁着尸身还热着，会被其他孤魂附身。醒来之后，那人其实就是被孤魂控制了，该不会二郎就是被孤魂控制了吧？否则怎么可能会性情大变呢？” 老爷子一听，“你说得很有道理！否则无法解释，不过问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咱们问他作甚？不如请了那些个大师来做法，让那孤魂离开二郎的身体，免得他再作恶。”此时江月娘也开口了，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 江海林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就算不是孤魂，那也没啥损失。反正这名头让江宥帧坐实了，肯定有好处，用来威胁江宥帧也好。 “不错！是个好法子，这件事就交给老四去做。之前不是听说邻县桃花庵有个很厉害的师太？你去找那师太，看看有没有好办法。” 几人还没商议完，就听到了东厢房那边传来争吵和砸东西的声音。 “贱人！你还真的想登堂入室了？一个女表子，肮脏货。” “呜呜呜呜呜……老爷，夫人容不下我。我这就回去，可孩子你得留下，我苦不要紧，但孩子不能跟着我过苦日子。她说要把孩子卖了，您快给了钱把孩子赎回来吧！” “陈氏，你又在胡闹什么？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你如此善妒，休怪我不留情面……” 正房那边一阵无语，老爷子夫妻俩被吵得脑仁疼。然而江海林却很羡慕，大哥坐享齐人之福啊！ 那边正在搬东西的江宥帧可不知道那对父子又在算计自己，他们到江涛家的时候，门口一个穿着素净，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正在眺望。 当看到江宥帧他们过来，她连忙提着灯笼上前几步，满面笑容地道：“快！快进屋！” 第201章 小郎君 “奶奶！这么晚了，我们还来打扰。”江宥帧看一家子抹不开面子，于是上前笑着道。 她使了个眼色给四丫，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哑巴了？四丫这才有些扭捏地跟着喊了一声奶奶。 “哎！”何氏脸上满是笑容，就连眼尾都笑出了褶子。 “快别说什么打扰不打扰了，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就生疏了。” 她让开了位置，而后对着几人道：“快进来，快进来。” 老头子刚才回来说富贵过继给自家了，她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江河什么品行，她难道还不清楚？没想到这件事是真的。 其实她心里清楚，老头子没有儿子，一直很遗憾。现在好了，富贵品性纯良，做事踏实。他们老两口也不是啥坏良心的，以后大家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江宥帧他们将生活用具一一搬了下来，一通拾掇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 “还没吃吧？瞧我记性不好，我给你们去做点饭。”何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准备往灶房而去。 “奶奶不必麻烦，我们吃了过来的。刚才还剩了几个包子。您和爷爷饿了吧？先垫吧垫吧。”江宥帧从小箩筐中拿出了包子，放在桌上。 江涛家并不富裕，住的是土砖房，屋顶倒是盖了瓦片。三间屋子不小，江宥帧他们便暂时住下。 刚才搬东西的时候，江宥帧已经打量过环境。屋里屋外都很干净，收拾得井井有条，就连柴火都码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对勤劳的夫妻俩。 江涛看了一眼透着油的包子，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别开目光。 “无妨！我们已经吃过了。对了，你们等等。” 他说着就转身进了卧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木匣子。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咱们也不必客套。这是家里全部的家底，我给你们说说。老婆子年纪大了，就不当家了，日后日子过得咋样，就看你们的了。” 啊？这么着急？江宥帧很是诧异。 就连江富贵他们都很是动容，沈氏连忙道：“我和富贵也是攒了点家底的，怎么好要您的养老钱？至于当家的事，还是……还是婆婆来管吧！” 这个婆婆叫的有些别扭，不过比起陈氏来，她倒是叫的心甘情愿。 “你们听我说，我刚才就已经和老婆子商量好了。我们年岁大了，不喜欢瞎操心。反正家底给了你们，日后你们就给我们养老。” “给您养老是应该的，您的家底您自个儿留着，我……”江富贵有些感动，他们刚来，不但住了八叔的房子，还要人家的家底，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江涛一摆手，他这人性子直爽，最是看不惯婆婆妈妈的人。他就是知道富贵心地善良，做事踏实，这才答应过继的。否则就凭富贵这脾气，他还真看不上。 他看向了江宥帧，现在这个家里谁说了算，他心里难道还能不清楚？跟富贵说不着，跟二郎说才是对的。 打开木盒，露出了里面大大小小的碎银和铜钱，还有两张纸。 “这就是家里全部的家底了，一共十八两七百三十文左右，还有五亩地，这个院子的房契，都在这里。我们拿五两银子留作日后花用，剩下的你们都拿去。” 江涛说着就要数出五两银子了，却被江宥帧一把按住了。 “既然爷爷说咱们都是自家人。那索性今日就明说吧！银子您收好，我们不差这点。 田地可放在一起种，日后家里一切开支都由我们来出，您和奶奶只管颐养天年。每个月给三百文的孝敬，就是给你们花用的。等新房盖好了，就一起搬过去。” 江宥帧这话里透出了好几层意思，他们不要江涛的银子，也不会把自家的钱真的归于公中。给养老钱，还管吃管住，管日常开支，这都是过继之后应该做的。 江宥帧不会吝啬这点好处，毕竟占了人家子嗣的名头。可江涛毕竟还有两个闺女，所以不可能真的毫无保留，这就是丑话说在家前头的意思。 江涛自然不傻，他点头，“你们放心，我们老两口没什么私心，就是想以后有个摔盆的。富贵秉性纯良，二郎也是孝顺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同意过继。” “不过这个银子，已经说好了给你们，你们就拿去，就当我这个做爹的给你们的见面礼。” 他一想到刚才江宥帧说不但要给养老钱，住新院子还愿意带着他们，不禁心中感慨，又觉得暖心。 本以为二郎只是想要个身份，没想到也愿意真心实意的待他们。 老十那老东西，真的是猪油蒙了心，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反正他看着老十剩下的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宥帧摇头，“您放心吧！咱们真不缺银子。要是遇到了难处，不用您说也会跟您开口的。这银子您就存着，不要舍不得花用。” “成！那我们就先收着，不过每个月三百文就算了，我自己有家底，不用你们的。”江涛心中很是熨帖，这个家终于热闹起来了。 “还是把包子热热，忙到现在，大家也饿了，吃了休息吧！”江宥帧也不和他做无谓的争辩，之前给三百文，不能厚此薄彼，否则会被人拿来比较。 “娘！爹那边，我看还是没转过弯来，您帮着劝劝吧！”江宥帧正准备回屋休息，看到江富贵落寞的身影，便嘱咐沈氏了一句。 沈氏叹了口气，“不过是暂时的，等过几日就习惯了。这事儿对咱们是有好处的，可徭役这件事，你要怎么解决呢？” 她现在愁的是这个啊！不可能让闺女去服徭役。她心中有了个打算，实在不行，就一家子都搬走。 “放心吧！今年的徭役我能解决的。”江宥帧已经打算去找童怀安了，童怀安去了京城，办这点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沈氏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早点睡吧！今儿折腾了一天了。” 隔天一大早，江宥帧便醒了。她发现自己似乎还认床，之前去县城住了一晚，也是没睡好。 看着陌生的屋子，她一咕噜爬起来穿衣洗漱。 第202章 白玉棋 “哎呀！您怎么起这么早？” 外面传来了沈氏的声音，江宥帧出屋子的时候，便看到手里拿着箩筐的何氏正急忙往灶间赶。 “睡不着，年纪大了觉少。二郎不是要去私塾读书？她马上起了吧？我给她烙了饼子。”何氏脸上满是笑容，江宥帧觉得从昨天晚上开始，何氏的心情就很好。 “我起来做也是来得及的。”沈氏很不好意思，同时心中也暖暖的。 “我还给她做了小菜，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惯。” 听着二人渐行渐远的声音，江宥帧微微一笑。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不知道今日私塾签到会有什么好东西。 等江宥帧吃完早饭要上马车的时候，沈氏追了出来。 “二郎！我和你一起去镇上，铺子里还有些地方要布置一下。” 江宥帧看了一眼东屋还没动静的江富贵，也懒得理他。估计这会儿心情不好，今儿个都没早起。 “娘！我可不再是二郎了！”江宥帧听到这个二字，总觉得不舒服，之前不过是没办法。 “啊？那叫啥？不然叫大郎？”沈氏想了想，这家里也没别的男娃。 江宥帧满头黑线，她怎么觉得大郎比二郎更不好听呢？让她想到了武大郎。 “咱们家就他一个男娃，不如叫小郎君吧？其实我觉得二郎长得好，跟大户人家的少爷似的。不过咱们庄户人家没有这么叫的，就叫小郎君，好听！” 这时何氏从屋里走出来，她上下打量着江宥帧，眼中闪过欣慰和赞赏。 江富贵相貌端正，沈氏嫁过来之前也是姿容清秀，因此生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水灵。 而二郎长得尤其好，就是取了二人的长处。再加上这通身的气派和华丽的穿着，活脱脱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啊！ 想到老头子总夸二郎聪慧，说不定将来山窝窝里也能飞出个金凤凰呢！ 哎呀！还怪不好意思的，这夸得肯定是肺腑之言呐！江宥帧捂脸，倒是把沈氏逗笑了。 “娘！您可别夸她了，再夸真的要尾巴翘上天了。” “那也是应该的，谁叫咱们小郎君长得好，还聪明伶俐呢！” 何氏对江宥帧是赞不绝口，谁家孙子长成这样不得笑歪了嘴？以前她不敢想，现在这就是她孙子了，当然高兴。 江宥帧她们很快上了马车，江宥帧正在整理书籍，昨儿晚上还没来得及抄注释，真是浪费时间。 “挺好的，真是不对比不知道。一比较，这对夫妻都是实在人。”沈氏感慨万分，希望富贵能早点看出这对夫妻的好，振作起来。 “当然！我什么时候会看错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啊！两日后就是二姐的大婚之日，娘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到时候把新院子那边先布置一番，让你姐从新院子出嫁。就是可惜很多地方都没弄好，有些遗憾。这新院子，只怕你姐只能在出嫁前住一晚上了。” “等我姐出嫁了也可以回来住，想住多久就多久，现在谁还敢有意见？”江宥帧不以为然，反正没有婆母，谁还敢管她？ “哪有出嫁的闺女整天住娘家的？你呀！不要太惯着她们。” 沈氏说着忽然想到了自家亲妹妹，自从妹妹出嫁之后，她们就好多年没见了。 父母早逝，家里还有个兄长。只可惜当初兄长为了点钱就这么把她卖给了江家，不过才一两银子，她什么陪嫁都没有带来。 所以这些年来，陈氏一直看不起她，她也没人撑腰。 “你姨母嫁到东临府之后，我们就只见过一次，有七八年了吧？这次我托人送信过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来。” 她们姐妹从小感情不错，只可惜兄长对她们并不好。本以为父母离世之后，身为兄长，肯定会兄代父职，谁料兄长根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 妹妹阿玲容貌清秀，当年路过的一个货郎看上了她。大哥竟然又以二两银子把阿玲卖给了货郎，自此远嫁东临府，她们姐妹二人失去了彼此的依靠。 江宥帧在原主的记忆中倒是有这么个姨母，不过也是好多年前见过一次，没什么印象了。但是对于那个大舅舅将两个妹妹都卖了换钱这件事，江宥帧倒是听沈氏提过。 这就是和娘家闹翻了的原因，这些年沈氏都没回过娘家， 更别说那位姨母了。 “就算赶不及过来，等铺子里的事儿办好之后，咱们也可去走亲。”江宥帧安慰道。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对了！既然已经和八爷爷他们是一家人了，那二姐成亲那日，他们的衣裳得另外准备。来不及做就买了回来改吧！反正也不差那几个钱了。” 江宥帧不想二姐大婚那日，这对夫妻还穿着破旧的衣裳。 “哎哟！我倒是忘了，还是你想的周到。待会儿去镇上，我就去成衣铺子看看。”沈氏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儿，她有些可惜送给江河夫妻的那套衣裳了。 因为后日就是大婚，她怕这对夫妻穿着破旧，到时候说不过去，为此还准备了喜庆的万字纹绸缎衣裳早早送了过去。现在想来，都是浪费啊！ 【恭喜宿主完成了云上私塾每日签到任务（4\/7），奖励宿主书籍耳闻能诵技能、白玉棋一副。】 江宥帧刚踏入私塾，奖励就来了。哎哟！这个提升记忆力的还能升级？江宥帧以为过目不忘就到顶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厉害的？ 啥意思？耳闻能诵？听人家读自己就记住了？这开挂的人生啊！有点没意思，一览众山小啊！哈哈哈！ 江宥帧忍不住要笑出声，却听到身旁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 “江师弟，什么事这么开心？说来我们也高兴一下。”黄学宁赶超上来，又是一句自来熟。 “不过是高兴昨日课业完成了，师兄你呢？”江宥帧朝他笑了笑，满意地看他垮了脸，随后快步往前走去。 温如玉眼中满是笑意，“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惹她？你说不过她的。”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我的字丑，有几个字儿没写对，书背得不太熟练吗？她有必要嘲笑我？哼！” 黄学宁觉得自己就是犯贱，之前被人家这么打脸，现在又凑了上去。 “你看我以后搭不搭理她，哼！” 第203章 怎么就不能给他也长个聪明的脑袋? 江宥帧来到书舍，想到奖励的那副白玉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给入门的书籍，她前世可没学过这个。 晌午依旧是沈氏送饭，今天是排骨炖萝卜，再加上肉沫白菜和凉拌荠菜。 “十六叔，十奶奶做的韭菜盒子真好吃。”江家旺咬了大口韭菜盒子，满足地哼唧了一声。 “对你来说什么不好吃呢？好吃你就多吃点。” 江宥帧笑了，这小子最近几日脸都吃圆了，一顿能吃三个白面大馒头，要是米饭能吃两海碗。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那边黄学宁和温如玉看着这边的动静，边吃边乐。 “那个江家旺，可算是老鼠掉进白米缸了，整天蹭吃蹭喝的。不过江师弟家的饭菜可真香，即便是粗茶淡饭，看起来也很美味。” 温如玉闻言笑了笑，江宥帧的饭菜对黄学宁来说是粗茶淡饭，但对他来说已经很丰盛了。 “温师兄，说来你都不信，江宥帧以前家里穷的很，不过现在算是发达了。” 黄学宁啃了两口猪蹄就放下了，不好吃。 温如玉抬头看向他，微微皱眉，“你对她的事很清楚？该不会是调查她了吧？这没必要！” “哪还用调查啊？我不认识她，但认识她家大伯啊！她大伯叫江海青。”黄学宁说着冷笑了两声。 “此人在镇上可是小有名气，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读书人中，对他的评断并不好，也没多少人瞧得起他。爱财还不思进取，还在外头说过他有个会赚钱的侄儿，想来就是指的江宥帧了。” “哦？那江师弟和他大伯的关系很好吗？”温如玉有些惊讶，难道江宥帧花的银子是她自己赚来的？他不禁有些好奇了。 “应该是不好的，你不知道，江海青借了人虎的印子钱，他哪有钱还？听说昨儿秦二去他家要债了，就是江宥帧摆平的。不过好像是用过继作为交换的，反正他家的事儿可多，跟唱大戏似的。” 温如玉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其实他也不是很想打听江宥帧的家世，而是江宥帧如何赚钱的，对他很有吸引力。 百无一用是书生！虽然有些夸大，但在科举入仕之前，还真就是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 光靠着抄书赚钱，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计，更别说家里还有身子不好的爹娘和张嘴吃饭的弟妹了。 “咳咳！这里是食堂，莫要多言了。”温如玉察觉到江宥帧刚才看了自己一眼，说不定听到了他们的悄悄话。 背后议人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啃了一口杂面馒头。 “你那馒头硬邦邦的，怎么也不叫李婆婆热热？吃我的，反正我又吃不完。”黄学宁将自己的白面馒头往前推了推，温如玉却只是笑了笑，依旧啃着杂面馒头。 江宥帧一整日都在抄录《孟子》的注释，直到下学时，她发现自己才抄了一大半。 温如玉的注释非常详细，就是字儿有点小了。江宥帧忽然有些好奇，古代人会有近视眼吗？虽说没有电子产品，可也没有电灯啊！晚上看书，难道不影响视力？ 收拾好东西，昨天连夜画了铺子的布置图，还列了清单让沈氏买东西。除了货架和货物，其他应该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江师弟，明日便是沐休。我们约上几位好友去爬山，不知江师弟是否有空，不如一起？” 江宥帧带着江家旺正要离开，温如玉忽然走了过来。 “抱歉！我明日要和家人一起去府城，等改日有空，再和师兄们一起聚一聚。”江宥帧想也不想就拒绝，明天得去府城进货，顺便看看首饰进度。 “那真是不巧了，咱们下次再聚！”温如玉有些遗憾，其实他邀请江宥帧也是另有目的。 “我就说你不要请他了，她不会去的。你看，这不是自找没趣？”黄学宁有些不悦，这个江宥帧实在太不合群了。 “江师弟应该是有事，她说要去府城，不太可能是故意为之，走吧！”温如玉倒是没太在意，正好他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等出了私塾，江宥帧正要爬上自家门车，却看到另一边马车上下来一人。 “二郎！” 江宥帧一愣，“怀安哥？你从县城回来了？不是听说今日放榜很晚？” 她听那些同窗说今日还是放榜日，她以为童怀安会明日才回。 “看到榜单之后就回来了，听我祖父说你来镇上的私塾读书了，正好路过，我就来看看你！” 还没回来就听祖父说？老兄，你这个借口很蹩脚，建议以后直接说你调查我不就成了？ “还没恭喜师兄过了县试，府试是在四月吧？”江宥帧都不用猜，童怀安怎么可能连县试都过不了？ “你倒是会猜！府试是四月十二。” “咦？童公子回来了？”沈氏听到江宥帧和人交谈的声音，撩开车帘，发现竟然是童怀安。 “婶子，刚回来，路过此处，正好碰上二郎！” “咱们先回去再说！”江宥帧看着这里人来人往的，便道。 “娘！你和家旺坐马车先回去，我和怀安哥还有些事要谈。” 沈氏有些不乐意，孤男寡女共坐一辆马车。虽说现在江宥帧是男娃身份，但还是要注意着些吧？ 江宥帧也没管沈氏怎么想，直接爬上了童怀安的马车。 黄学宁和温如玉刚从私塾出来，就看到正在说话的江宥帧和童怀安上了一辆马车。 “江师弟还认识童师兄？”温如玉有些不解，童怀安在众学子中可是声名赫赫。 “也不稀奇啊！童师兄就住在清河村，他们是同村吧？”黄学宁倒是知晓这其中缘由。 “原来是同村，不过看起来关系还不错！”温如玉从小就是神童，但童怀安不过才十七岁，就已经学富五车了。 “估计过了县试了，以他的聪慧，过县试还不是手拿把掐？” 黄学宁说着都有些羡慕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聪明呢？那脑瓜子都怎么长的？怎么就不能也给他长个聪明的脑袋？ 尤其是人家聪明而且还长得好，那身段儿、那容貌，真是无一可挑剔啊！ 童怀安、江宥帧，还有眼前的温师兄，都是美男子。 除了他……嗯！这么一想，他今天就不太快乐了。 第204章 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温师兄，你放心，虽然他们都很厉害，但在我心里，你还是最厉害的那个。”黄学宁星星眼，只是眼里的崇拜似乎多了几分杂质，没以往那么纯粹了。 温如玉瞥了他一眼，这么明显的事还要说出来，感觉就没那么有说服力了！ “府城那边的酒楼，应该已经开张了吧？”江宥帧这两个月没有拿分红，都投入到了新酒楼里去了。 “很顺利，昨日刚开张，你想知道多少银子吗？”说到这个，童怀安的心情就很好。 谁都不会嫌银子多，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身份，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得是。府上才几个钱的月银？够干什么？哪房不是自己私底下在外面置办产业？ “三百两？”江宥帧想了想，毕竟是府城，还算繁华，那边又有码头，肯定比县城这里要多一倍吧？ “你对咱们扶云阁这么没信心吗？”童怀安说着伸出了一只手，“五百两。” “这么多？”江宥帧有些欣喜，“之前觉得府城的营生好做，却不知这么赚钱。” 看着江宥帧亮晶晶的双眸，童怀安眼神柔和下来，看她更像是看财神爷似的。 “不过你也说了，开张三日是有优惠的，之后会回落。但我觉得一日两三百两不成问题，咱们的食材比县城那边更好，价钱也高一些。” 江宥帧点头，她的小脑袋瓜中已经开始在计算一个月的盈利是多少了。 哎哟！光是府城那边，她一个月不得有两千多两的纯利润？那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啊！ “怎么？这点银子你就满足了？咱们还要开去京城呢！我已经派人在京城物色铺子了，不过那边的成本肯定要高些。” 童怀安满意地看着江宥帧撇嘴，一脸心痛的模样。 “我到现在还没拿过银子呢！光投入了，看来这几个月的银子还是拿不成啊！” “不是你说打铁要趁热吗？咱们就是要抢占先机啊！虽然每个月都会增加新的菜谱，但厨子一多，再加上小二和掌柜，可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守口如瓶。就是要迅速打响名声，让客官吃饭就只想到咱们扶云阁。” 童怀安说得壮志凌云，江宥帧看了他一眼，便看见对方野心勃勃的眉眼。 什么人淡如菊？这货就是表里不一，其实可看重银子了。 “怀安哥现在对赚钱上头啊？咱们还是悠着点，别步子迈得太大了。”江宥帧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了，酒楼越开越多，那她就和四皇子派绑定了，彻底上了他家的船。 “怎么忽然有了多余的担心？难道你还愁背后的靠山保不住咱们？放心吧！那些人的手还伸不进咱们这里。” 江宥帧朝他笑了笑，我哪是担心靠山保不住啊？我是担心靠山太靠得住了。 不成！她还得想办法发展一下，看看其他营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哦！对了，有件事要麻烦你。” “何事？怎么还跟我生分起来了？有事你只管说。” 江宥帧瞥了他一眼，狐狸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今儿个过于温柔了吧？难道是考过了，心情好？ “你也知道我爹过继给了我们族里的八爷爷，可今年五月就是服徭役的日子，正好我是五月初九的生辰，但我不想去。” 江宥帧就直说了，没办法，她的身份不允许。到时候一帮男人住在一起，同吃同住，她的身份瞒得住？再说了，她现在要享受，可不愿意去受苦。 “原来是这件事？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会和知县大人说的，你难道忘了知县大人给你的帖子了吗？找他也是成的。” “哦！倒是忘了这件事。不过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和你说了，那就请你帮忙好了。” 童怀安直接应下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银子都无需出。 “别停，直接到前面第二棵皂荚树拐弯，我们现在住在那边。”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江涛家院子门口，江宥帧下了马车，这才发现赶车的居然是小五。 “咦？小五哥回来了？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江宥帧很是惊讶，刚才她爬上马车，小五竟然没有冷嘲热讽？ “小五见过江二少爷，久别重逢，江二少爷愈发丰神俊朗了。您还是叫我小五吧！当不起您一声哥。”小五立刻拱手，笑着道。 江宥帧立刻一副见鬼了表情，这小子！你给我来这套，那就没意思了。 估计这段时间受训吃了不少苦头，竟然这么听话了？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唉！”江宥帧啧啧出声，语气很是遗憾，但神情却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 童怀安放下帘子，忍不住笑了。这小傲娇的模样，倒也有几分有趣。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沈氏已经到家了。江宥帧刚放下书箱，沈氏就进来了。 “不是跟你说过，离童少爷远着些吗？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以后暴露出来，之前的种种就会被人说是行为不检，很影响你的名声。” 沈氏很是无奈，这老姑娘主意太大，是管不了一点了。 “我为什么会暴露出来？放心吧！您就当真生了个儿子，这样挺好！”江宥帧不以为意，这老生常谈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唉！你真是心大啊！”沈氏深深叹了口气。 “对了，娘衣裳买了没？明儿我沐休，我想带着姐姐们一起去府城逛逛。等二姐成亲之后，三姐的亲事也得张罗起来了，就没时间去府城了。” 江宥帧说着就想到了未来三姐夫，听说是在镇上的刘夫子那边读书？ 她这几日太忙了，还没时间去打听一下。虽说江富贵他们已经托人多方打听了，除了家里穷点，品性不错，五官端正，但她还是不放心。 看来还得找阿三打听，他对周围的人都很熟悉，肯定知道。 “都是姑娘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了。”沈氏觉得有些麻烦。 “姐姐们不去，我怎么知道要置办哪些东西？那些料子、针线得她们自己敲定，我就是跟着去的。咱们一家子都去，给家里再置办些东西。” 第205章 再次去府城 “行吧！这些确实也只有她们清楚。” “哎呀！咋还给我们买了新衣裳？我们有压箱底的，今儿还拿出来晒了。” 江宥帧听到老太太何氏的声音，透过窗子便看见沈氏正拿着新衣裳给老两口比划着。 “后日就是二丫大喜之日，咱们一家子都穿新的，给二丫长长脸。哎哟！还是大了点，晚上再改改。” 沈氏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成亲的事宜，江宥帧会心一笑，这样温馨的生活很好。 果然！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隔天天还未亮，沈氏就在门口喊上了。 “小郎，还不快起来？再不走，到府城就得晚上了。” 江宥帧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当听到小郎这个称呼，顿时一个激灵。真是怪别扭的，叫名字不是很好？不懂为啥非得这么叫。 “我姐她们呢？爷奶去吗？”江宥帧喝着白粥，就着花卷吃得香喷喷。 “在屋里收拾呢！说是要去府城，必须好好拾掇一番。你爷奶不去，说是年纪大了，不想奔波，再加上要帮你二姐准备明日的东西，没多少空闲，咱们给他们带点吃用的回来就成。” 沈氏已经开始在灌水囊，她家老姑娘自从有银子之后，真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了。之前黑瘦黑瘦的，现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少爷的模样。 连手都是白皙细嫩修长，俨然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与之前判若两人了。 三个姑娘也是惯着她，总说小郎不能干粗活了，不是块干活的料，谁还能想起之前江宥帧下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呢？ “走吧！”三丫和四丫她们很快就出来，都打扮得很水灵。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绸缎衣裳都拿出来了，两姐妹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因为二丫明日就要大婚，索性不去府城了，得留在家里好好准备。虽说大婚一切从简，没有富贵人家这么繁琐，但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 聘礼前两日已经送来，明日得和嫁妆一起抬去赵卫家。而江宥帧他们，回来还得连夜赶路，得赶在天亮之前回家，明日还有不少流程得准备。 “我姐真好看！”江宥帧眼中闪过欣赏。 “算你嘴甜！等去了府城，姐姐我请客，你爱吃啥就买啥！”四丫穿上新衣裳高兴得很，娇俏的脸庞洋溢着笑容，难得发善心。 “哎哟！四姐难得请客，那我得好好宰你一笔，不得上大酒楼搓一顿？今儿四姐请客，大家别抢啊！” 四丫气得上前一拍江宥帧的肩膀，“好啊！你真要吃穷我。” 沈氏和老太太何氏他们笑看着几个孩子打闹，这就是烟火气，多热闹？ “行了！都是少爷小姐，就我一个老妈子，家里的粗活都没人干了。”沈氏打趣她们，话是这么说的，但姑娘家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确实不能干粗活了。 “那就买两个人回来干活吧！日后田地里的活都要干，哪有精力管家里？”江宥帧觉得买人是最划算的，其实就是前世的请保姆。 “哪至于买下人？我顺手就做了。”沈氏哪舍得买人？ “你们放心去，反正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明儿一大早我们会给二丫准备的。”老太太看着马车到了院门口，便催促几人早点赶路。 一家子很快就上了马车，因为人多，江宥帧之前特地借了里正家一辆马车，叫上准姐夫赵卫帮着赶车，一起往府城赶去。 一路上三姐妹都很兴奋， 毕竟她们是第一次去府城，就连沈氏都不淡定了。而江富贵也暂时放开了之前的伤心事，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等到府城的时候，已经是下晌了，中午在车上随便对付了一口，江宥帧他们直奔乘风客栈。 “天字号上等厢房可还有？”江宥帧敲了敲柜台，那掌柜的一抬头，眼睛一亮。 “哟！小公子又来省城了？有的，有的，您要几间？” “您还记得我？”江宥帧可有些意外，这里迎来送往的这么多客官，这掌柜的未免记性太好了些吧？ “对您印象深刻！最主要像您这等金相玉质，百世无匹的少年郎可是少见，鄙人又怎会忘记？” 江宥帧：……就当是夸我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是掌柜的您记性好，要一间吧！”江宥帧他们是不准备留宿的，这次出来也是时间紧凑，得赶在关闭城门之前出城。 要间上等厢房是为了买了东西好送过来暂时储存，免得没地方放，毕竟不便宜。 “只包白日里，我们晚上要走。” “成！本来是三百文，您给二百文就成。”掌柜的很爽快，之前不是没客官这么做，不用问就知道是放东西的。 “咱们分开行动，我先去宝华斋，之前在那边定了首饰，去看看做好了没。爹你们先去城西的绸缎铺子，那边铺子不少，有很多其他地方的小商贩都在那边拿货。我这边好了，就去你们那会合。” 等出了客栈，江宥帧便指挥分开行动。 “掌柜的，我今日是来看首饰的，不知做好了没？” 江宥帧一到宝华斋，就直奔柜台，掌柜的正忙得脚不沾地，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江宥帧。 “原来是江少爷来了，您来得正好，您之前定的首饰已经全部做好。我们东家临走前交代过， 要优先做您的首饰，其他都得往后靠。” 江宥帧有些诧异，“怎么你们东家回去京城了吗？” 掌柜的一愣，“您怎么知道？” “之前听你们东家口音就是京城那边的，既然您说走了，那估计是回京城了吧？” “江少爷真是聪慧！”掌柜的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满是笑意。难怪东家说这小子不容小觑，要打好关系。 “阿胜！快把江少爷定的首饰拿来！” 掌柜的转头笑着道：“江少爷有所不知，这次东家能回京城，江少爷给的乌木功不可没。他还说如若江少爷日后去京城，遇事必定要找他。就算是在府城，江少爷遇到了难处，也只管来吱一声。” “多谢东家抬爱了。”江宥帧知道这是想打好关系。 第206章 怎么?想英雄救美? “您看看，当初您选了四副头面，一副头面中包含一对镯子，一枚戒指、一支金钗和一对耳环，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 江宥帧看着桌上一排打开的首饰盒子，都是金首饰，镶嵌了珍珠的，花样不重复，不少镂空累丝设计，很是精巧。 拿起一只累丝金镯，边缘两排镶嵌米粒珠，虽然小，但颗颗圆润。中间一颗白色珍珠很亮，泛着温润的色泽，看着很是华贵。 “不错！宝华斋不愧是首屈一指的大银楼，手艺无可挑剔。”江宥帧粗略看了一眼，不得不说，古代的手艺其实不赖。 “那是！您要这么夸的话，那我可就不谦虚了。咱们宝华斋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手艺精湛，价格公道，否则也不会成为百年老字号！” “多少银子？”江宥帧算了算，都是黄金镶嵌，里面还镶嵌了米粒珠，有的簪子上还镶嵌了玉石和红宝石，肯定不便宜的。 “我们东家说了，不要您的手艺钱，但您也知道，做这些还用了不少镶嵌的首饰，所以加起来您就给一百二十两。” 这么便宜？江宥帧很是惊讶，不说这些都是金首饰，这里面镶嵌的宝石、玉石什么的，也值不少银子吧？ “其实不必如此！您还是照价收，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江宥帧可不想莫名其妙欠这么大的人情。 “您有所不知，其实这些镶嵌的首饰，我们东家是不打算赚您的银子。不过这些宝石和玉石品相并非难得，所以您就心安理得收下，不必介怀！” 掌柜的说着已经让伙计包礼盒，江宥帧想了想，确实也不算多名贵的东西。 “那就承了您东家的情了。” “如果您日后还有好东西，那请送来我们宝华斋。即便我们东家不在，我也是能做主的，您放心！” “一定！一定！”江宥帧和掌柜的寒暄了几句，便出了宝华斋。 确实占便宜了，一百二十两买了这么多。不过江宥帧之前在乌木上也算让利不少，十万两买这么多乌木，只要利用得好，最起码赚五万两。 江宥帧拿上礼盒上了马车之后，就将里面的首饰都转移到了储物空间之中。高水生赶着马车往城西走去，不得不说，府城很大，到城西的时候，都过了一刻钟了。 说到时间，江宥帧都开始怀念前世的钟表了。没有钟表，时间都只能有个估算，随身带着沙漏也不方便。 “谁拿你的银子了？我们有银子，怎么可能拿你的？”忽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江宥帧微微皱眉，这不是四姐的声音吗？ “姑娘！你这就不讲理了吧？刚才你旁边那位姑娘碰我，我身上的钱袋子立刻就没了，不是你们是谁？你们就是一伙的。” 一名长得肥头大耳的男子一身绫罗绸缎，只是那绸缎衣裳穿在他身上很是局促，勒得很。且此人面容十分猥琐，一双眼珠子一直滴溜转，时不时往三丫和四丫身上瞟。 江宥帧脸色一沉，随后放下了车帘子。 “水生，你将马车赶到前面放车的地方，我先下来。” “都说了我们没拿你的银子，我们自己有，看不上。就你这身衣裳，要二两银子吗？”四丫的火爆脾气上来了，这人听不懂人话吗？她们好歹穿着也不差，哪里看出来是个小偷？ “这位兄台，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来西城买东西的，不可能偷你的银子。” 赵卫上前，其实他已经看出这男子不怀好意了，只是两个小姨子都戴着帷帽，这也能被这男子盯上。 “你跟她们也是一伙的吧？我不信，除非搜身。”男子猥琐的面容让人十分不适。 江富贵和沈氏立刻挡在了两个闺女面前，要是现在还不明白这人到底为什么，他们就白长这么多岁数了。 “这位老爷，我们是来府城补货的，不可能偷你的银子。你还是快派人找找，说不定小偷还没走远。”江富贵拦在两个闺女前面，这时四丫也明白过来，躲在了老爹后面。 三丫上前一把握住四丫的手，有些颤抖的身子靠在了四丫身边。 “你们说没偷就没偷？糊弄谁呢？知道我是谁吗？这就抓你们去见官。”这人将手中的扇柄敲了敲手心，一脸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可不傻，这几人虽然穿着不差，但一看就没什么底气。而且这对夫妻面生得很，一看就不是府城人士。 “哎哟！造孽啊！这家姑娘又要倒霉了。” “这人谁啊？看起来好嚣张啊！我看这几人不像是小偷啊！” “还能是谁啊？府城有名的恶霸，仗着家世胡作非为……” “哎哟！不要命了？快别说了，咱们管不了，走吧！” 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纵然都知道此人就是借故找茬，但还是只能听之任之。 “你们过去，把他们请到府衙去。”男子无比得意，到时候去不去府衙，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身后几名家丁顿时一拥而上，伸手就要去抓三丫和四丫。 “尔敢？”忽然一声暴喝传来，众人只觉得心神一震，纷纷转头看去。 人群中忽然让出一条路来，一名穿戴华贵的少年走了出来。她走至几人跟前，负手而立，俊秀的脸庞虽然带着几分稚嫩，但却不怒自威。 “周适！不要以为在府城你们周家就只手遮天了！”江宥帧面若冰霜，她虽然身形瘦弱，但此刻却如出鞘的利箭，锋芒毕露。 周适打量了一眼江宥帧，很面生，不认识啊！ “你是何人？怎么？想英雄救美？”周适一看这少年气度不凡，估计来头不小，但依旧嘴硬。 “你们周家在府城的所作所为，不要以为二爷不知道。哼！此番回去，我必定据实禀报二爷，你们周家在府城到处坏他的名声。” “你！你到底是谁？”周适开始慌了，难道此人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二皇子时常出京城办差，身边的人都喊二爷。 他也是上次爹宴请二爷，有幸见过一次。 第207章 狐假虎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此次回京我必定要向二爷禀报此事。”江宥帧凑近了周适，语气十分冰冷。 周适心中惊疑不定，如若此人真的是二爷身边的，一旦惹恼了二爷，那就算是祖父也保不了自己。 就是祖父和老爹见了二爷都大气不敢喘，点头哈腰，哪里还敢承受二爷的怒火？ 想到此处，周适立即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随即还做了个隐晦的动作。 江宥帧发现自己的衣袖人扯了扯，她眼角余光一看，发现周适递过来一张银票。 “这位公子，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公子，小的在这里给您赔罪，您看？等您回去之后，一定要在二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您放心，这段时日我必定听话得很，就罚我在府上面壁思过，绝不敢出来惹是生非，您看怎么样？” 周适向来能屈能伸，否则以他嚣张的做派，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踢到铁板。对于比他厉害的人，他滑跪的姿势是要多标准有多标准。 “哼！看在周家老太爷的面子上，此事暂且作罢！还不快滚回去？” 江宥帧冷喝，并没有接他手上的银票，反而不屑地瞥了一眼。 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周适立刻心中一凛，银票都看不上，想必来头真的不小。不行！回去之后赶快告诉爹，查查此人到底什么来路。 “那不知公子下榻哪家客栈？客栈那等地方三教九流，公子金尊玉贵，想必住不习惯。不如住到咱们府上，我让我爹他们给您接风洗尘？” “这就不必了，我来此地是有要事要办，十分紧急，后日就要回京，你且回去吧！”江宥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周适笑了笑，随后叫上家丁离开了人群。 围观之人都愣住了，都纷纷嘟囔着：“走了！走了！又是权贵，没看那周家的都惹不起吗？” 此时江富贵他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小郎，到底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人？二爷又是谁？” 江宥帧摇头，“这里不好多言，咱们快进了货物，早点回去吧！” 江宥帧这会儿倒是感慨权势的好处了，这个周适虽然是个色中饿鬼，但也绝非蠢笨之人。 他回去指不定要调查她的身份，其实她不过是找围观知情人询问了几句，之后又想到在私塾中听到黄学宁抱怨过府城一霸周家，才知道周家是二皇子的表亲。 当然，就是很远的表亲，但这也足够周家在府城作威作福了。 等周适回过神来，肯定要百倍还来，毕竟遭到了戏耍。 江宥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刚才故意说后日走，其实就是让周适放松警惕。可是这样还不够，这人嚣张跋扈，当然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江宥帧催促有些不安的江富贵他们赶快买货，来之前给了江富贵他们三百两银子，这些尽够了。 江宥帧想了想，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当看到上面可怜的五个属性点之后，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我说系统，你要不要这么抠门？我做这么多任务，你就给这点属性点？” 【宿主数数自己完成了几次签到任务呢？没有多多触发签到任务，就不能有属性点奖励，这是系统规则。宿主还是想办法多触发任务吧？无能狂怒并没有用哦～】 我掐！统子你学坏了啊？之前虽然高傲，但也没这么贱啊！ 江宥帧看到一旁的系统商城，好歹里面有些东西了。五个属性点能兑换什么呢？她一打开，顿时气得关了。 那什么一瓶迷药都要二十个属性点，你怎么不去抢呢？ “我说我做任务其实是为了养你吧？你说的好听，还搬砖养我，那属性点是怎么回事？” 【……签到地点：府城云阳阁，请宿主尽快前往签到！】 什么？来任务了？江宥帧哪里还有心思和系统拌嘴？完成任务才是王道啊！ 系统：呼～好险啊！ 可江宥帧不知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一家茶楼雅间窗边的人看个正着，那人依在窗边，看着下方往南边走去的江宥帧。 “二爷，这小子胆子不小，竟然还敢扯您的大旗，方才她明明就是狐假虎威嘛！不过她怎么知道您的，这小子可疑，待属下去查查。” 周亥冷哼，周家不是好东西，但那小子借二爷的名讳，那就不行了。 “你没认出她是谁吗？”二爷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和狐疑。 “谁啊？”周亥有些疑惑，他向来只对美人有印象。 虽然刚才那小子长得确实好，他也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一个和二爷并驾齐驱的美人。但是，敲重点，他要是见过，不可能没印象啊！ “养花的！”二爷回到桌前，敲了敲桌面。 “什么？”周亥立刻回忆起来，一边给二爷倒茶，一边震惊不已。 “您是说这小子就是上次帮咱们养花的那个？可这也差别太大了吧？我都没认出来。啧啧！没想到男大也十八变呐！跟之前判若两人。” 周亥感慨万分，这脸是重新捏了吗？他仔细回忆，忽然觉得五官确实与之前相像，只是他之前没想起来那小子。 二爷撇了撇嘴，男大会不会十八变这不重要，问题是江宥帧是女子，也确实越长越好看了，明明前世不过是清秀之姿。 “那他为什么要扯您做大旗？还有，他摆明了认识周适，难道他真的有问题？” 周亥顿时琢磨上了，他虽然头脑简单，但还是有的。 二爷瞥了他一眼，略一思索，才道：“应该是刚打听的，不过能打听到周家是我的表亲，可见周家在府城做作威作福惯了。” 周亥抚掌，“是啊！肯定是周家平日里用您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那咱们要不要警告一下周家？这样下去，要是连累了您的名声就不好了。” “等回京之后再说！咱们此来是为了父皇给的密令，事情还没办完，不要打草惊蛇，周家等回京之后收拾也不迟。”二爷摆了摆手，脑海中回忆着刚才江宥帧从人群中出来那万众瞩目的模样。 居然有了内力？虽然才三年左右，可他们才分别了数月，江宥帧怎么可能就有了三年内力？ 第208章 云阳阁，有迷药吗? 难道江宥帧是个练武奇才？可前世她就是因为资质平平，才一直没得到重用。 再说她一个农家女子，哪里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呢？或许，她已经在童怀安手底下做事了？ 二爷头疼，二爷想不通，他总觉得江宥帧神神秘秘的，好像与前世不一样了。 揉了揉眉心，周亥立刻关切地问道“二爷，可是又头疼了？” 不知道怎么的，二爷似乎得了一想事情就头疼的毛病。当然，一般的事情是不会让他头疼的，除非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这边江宥帧好不容易找到了所谓的云阳阁，从门口看到了一副对联。 “上联：天南地北包罗万象任君择，下联：五湖四海奇珍异宝难不见。横批：应有尽有！” 哎哟！这口气大的，比她这个拥有系统的宿主还要厉害。 “统子啊！你看，跟人家学学，你真是弱爆了！” 【那我走？】 “当我没说！” 江宥帧刚打算进去，她现在对这个云阳阁好奇得很，想进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真的想买什么就有什么？ 不对！她忽然心中一动，脚下一拐，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角落。 她拿出了储物空间里的人皮面具，她昨晚可是仔细观察了面具很久。一张五官平平的少年脸庞，这还是符合她身板的。 否则你想象一张张飞脸长在她的身板上，那就极为的不协调了。 人皮面具薄如蝉翼，戴上之后很是服帖，并没有那种肌肤不能呼吸的窒息感。 在边缘揉搓几下，很快边缘就和脸庞融合，根本看不出一丝缝隙。 “不错！统子，你还是好的，表扬一下。”江宥帧摸着边缘的光滑之处，顿时很满意。 系统：宿主日常精分，根本不想理。 确定戴好之后，江宥帧便重新回到了刚才云阳阁的门前。 铺子很大，三开门的，只是另外两间门是关着的，只开着中间这扇。一进铺子，江宥帧眼前一暗，她忍不住眯了眯。 这铺子里有些暗，并且里面虽然有好几位客人，但却都十分安静，让江宥帧感觉到有些别扭。 【恭喜宿主完成云阳阁签到任务，获得奖励五副药方、沙漏一只、莲花琉璃盏一套】 药方？江宥帧顿时来了兴趣，不过为什么只有五副？系统真是小气吧啦的。 铺子里的掌柜的和伙计并没有热情地上来招待，江宥帧便索性自己逛了起来。 货物很多，摆在明面上的货物就有不少，古董字画、瓶瓶罐罐，还有首饰之类的。 江宥帧看到一套茶器，描金白瓷的，十分细腻，通过微弱的光线，仿佛变得透明，看起来就很是华贵，妥妥的艺术品啊！ 看来这家铺子的东西不便宜，江宥帧有种到了前世那种豪华奢侈品店的感觉。 “小哥？”江宥帧看到角落里站着一名伙计，刚才那伙计只是看她，并没有打扰。 “公子可是看上哪件儿了？” 江宥帧没看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可否上二楼看看？” 她刚才看到二楼楼梯口有人把守着，便起了兴趣，但估计是有要求的。 “公子只需亮明本阁的号牌，亦或者是掏出五十两银子给小的开开眼，就能上二楼了。” 成吧！这说话的艺术，不就是要会员，没会员就得验资吗？说得冠冕堂皇的。偏偏还自带清傲，不过也不惹人反感就是了。 江宥帧随意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那伙计道一声得罪，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下，便立刻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此谨慎，怕自己买不起？江宥帧顿时对二楼的东西更期待了。 那伙计很快就亲自带着江宥帧上楼，江宥帧上去一看，发现竟然和客栈似的，是一间间小厢房。 “公子是第一次来云阳阁吧？咱们这边二楼十分具有隐蔽性，您要什么，只管说，小的一定给您送过来。” 江宥帧挑眉，“那如果我只是来看看，不想买呢？” “那也无妨，一回生二回熟！您记住了咱们云阳阁的招牌，日后想买什么，总是会想到我们云阳阁的。咱们云阳阁的点心和茶水乃是府城一绝，除了京城总号，其他地方不容易品尝到。您若是不嫌弃，坐着喝茶吃点心也无妨。” 江宥帧听到这里就不得不感慨这家会做生意了，瞧瞧把有钱人拿捏的。一般人上不来，上来了也不强求买，这样一来，客人心里舒坦呐！肯定觉得自己身份不低。 伙计把江宥帧带来到了三号厢房，江宥帧一坐下，也不打算浪费时间。 她开门见山，“有迷药吗？毒药呢？有没有？” “迷药分三等，药效时长不同。毒药也分好几种，您有指定的吗？如若没有，那小的给您介绍？” 伙计没有看向江宥帧，对江宥帧的话也没感觉到惊奇，反而十分冷静，仿佛她问的问题稀松平常。 “您放心，咱们云阳阁不问客官来历，不问客官用途，保证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客官秘密。” 这么一说，江宥帧就更来了兴致。 “迷药三种都来一瓶，另外的毒药，你说说。” “这就要看您的用途了，有一步倒，顾名思义，就是一旦喝下，就药石罔效，几息之间就能气绝身亡。还有一种叫春日桃红，服用之后一日内面色如春，桃花般绚烂，等死后也保持生前面貌……” 伙计介绍得尤为详细，让江宥帧听得是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多种乱七八糟的毒药，而且还没解药？ “那个什么春日桃红，还有一步倒多少银子？”江宥帧决定买来防身，虽然她不主动害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不过这个云阳阁也确实厉害，难怪敢号称应有尽有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来头，连毒药都敢卖，而且看起来有恃无恐，说明背后之人来头很大。 “一步倒一粒五万两银子，春日桃红一粒三万两银子。” 江宥帧顿时额头青筋跳了跳，尴尬一笑，“你就当我没问。” 难怪敢明目张胆了，这特喵也没多少买得起啊！ “那个痒痒粉呢？还有那个长脓疮的呢？多少？” “分别为二十三两和四十五两，可维持五日。五日后，多擦洗几次，也就痊愈了。” 第209章 果然是占了脸的便宜 江宥帧不假思索，爽快付银子。 “您放心，绝对不会泄露您的消息。您是在我手上买的，掌柜的只管出货，并不清楚是何人所买，也绝不会有人对咱们云阳阁的人威逼利诱。” 伙计看江宥帧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担心什么。来买这些的人都怕别人发现，毕竟动机肯定不纯。 江宥帧其实也没多担心，因为她戴了人皮面具。就这路人甲的长相，放人堆里根本不起眼。 等付完银子，伙计竟然带着她从另一道门出去了，隐蔽性是真的好。 买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江宥帧心情大好。等去找江富贵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跟不要钱似的抢购货物。 “这种帕子，拿上五十块。”三丫摸着细棉布帕子，这种在镇上比较好卖，价钱不算太贵。 “什么？掌柜的，你给便宜点。我们可不是买一两块，那不是买了这么多东西呢？你不得便宜点？”沈氏现在嘴皮子利索得很。 江宥帧看着他们讨价还价热火朝天，而江富贵则是帮着搬东西，她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小郎，你就别在这里碍事了。你身无三两力，哪里搬得动？”江富贵说着将正要帮忙的江宥帧推到一边。 江宥帧：没记错的话，原主在家时也是被当成男人使唤的，怎么现在就身无三两力了？果然是占了脸的便宜。 “那爹，我去旁边的茶楼喝茶，你们好了叫我。” “去吧！去吧！”江富贵头也不抬地道。 “咦？二爷，那小子过来了。”周亥看着江宥帧走进茶楼，连忙道。 “避着些，我总觉得她知道我的身份。这次过来是秘密行事，不能节外生枝。”二爷看着已经脱胎换骨的江宥帧，这丫头绝对不像表面那般人畜无害。 “啊？不能吧？”周亥疑惑。 江宥帧走进茶楼，四下打量了一眼，就有一名伙计走了过来。 “客官，您几位？给您沏壶什么茶？可要雅间？” “来找人，请问阿言在吗？” 伙计一听找人有些失望，朝着身后喊了一声，“阿言！有人找。” “唉！瞧着是个俊俏公子哥，偏偏不喝茶。”伙计一转身，偷偷嘀咕了两句，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阿言和江宥帧年岁差不多，一看江宥帧很是面生，便询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寻我何事？” “你和阿三认识吧？他和我说过你，有些事要请你帮忙，咱们雅间谈？” 江宥帧说着抛了颗碎银过去，阿言顿时高兴地应了。 江宥帧抬脚就往二楼雅间的方向去，一直在楼梯口观察江宥帧的周亥脚下一转，快速回到了雅间内。 “二爷，她上来了。” 二爷目光流转，艳若桃李的脸更添了几分风情。他很是诧异地看周亥一眼，“来就来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这小子现在穿着很是富贵啊！咱们给的银子经得起这么挥霍？那些农家小子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银子，肯定买田买宅子，哪里舍得这般花用？” 实在是现在的江宥帧变化太大了，让他想不通。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这小子现在细皮嫩肉的，和之前粗糙的农家小子形象简直太颠覆了。 并且，这小子长得真不赖。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妥妥一个玉面书生，还怪养眼的。 随后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嗯！也很养眼，不一样的养眼。 哎哟！他以前哪会关注这些？真是奇了怪了，不禁打了个寒颤，肯定是因为他都弱冠了，还没娶媳妇儿的原因。空虚啊！寂寞啊！就是头母猪来了，他都顺眼。 “许是读书了吧？我看她一身书卷气。且家里或许还有了别的营生，你没看到刚才她家人去了那边的铺子买货。一般来这种大宗交易的铺子，都是小商贩。” 二爷头都没抬，他抿了一口茶水。殷红的唇瓣在茶水的滋润下，显得更加艳丽。 周亥不禁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二爷心细，仅凭这些蛛丝马迹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二爷瞥了他一眼，“人马上就到了，准备好。” 他说着就掏出一张面具戴上，周亥连忙也戴上面具，站在了二爷身后。 那边江宥帧正和阿言闲话，“三哥说你是他的好兄弟，之前一直在镇上谋生，现在来了府城发财。” “算不得发财，公子可别抬举我。”阿言连忙摆手，在人家公子面前谈发不发财的，他一个月也就一百多文月钱，实在自惭形秽。 “即使此次前来找你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替三哥来看看你。另外不知道阿言在这府城认识的人多不多？可有愿意听你差遣的？放心，不差银钱。” 阿言眼睛一亮，“公子是三哥的朋友，有事只管差遣便是。” “府城周家，你知道多少？” 阿言脸上顿时扬起了得意的笑容，“公子若是问别的，小的或许还不清楚。但要问起府城那几家有名的大户，我可是一清二楚。我来府城有两年了，一直在茶楼里做伙计，流言蜚语听了不少。比不上阿三哥这个百事通，但这种杂事还是知道些的。” 江宥帧也不打断对方的自吹自擂，其实这小子挺机灵的，比阿三圆滑，不过是为了在她面前展现实力罢了！ “周家是府城第一大户，听说背靠皇亲国戚，说是表亲，因此在府城行事十分嚣张。他们家的那个大少爷，是个纨绔子弟，整日里花天酒地，还强抢民女。 前儿个，他们家庄子里有个佃户还不起收成，但他家闺女长得还算水灵，就倒霉被那大少爷看上了，愣是掳来做通房丫鬟。可是那女子也是性情刚烈，竟然以死明志，一头撞死了。这不？昨儿被一张破席子卷了扔去乱葬岗。” 阿言说的时候非常气愤，他们这些穷苦人家遇上强权，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江宥帧皱眉，没想到这个周适如此恶毒。 阿言看到江宥帧皱眉，顿时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的口无遮拦，忘了这些个腌臜事儿不应该污您的耳朵。” “无妨！他们还有哪些作恶之事，都说来。” 江宥帧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不必拘谨。” 第210章 相遇 江宥帧给重新倒了一碗茶水，又将桌上的点心推了过去。 “那可不敢！”阿言连忙摆手，他什么身份？配和公子坐一桌？虽然不知道这公子为何和阿三关系不错，但他可不敢造次。 “坐下说，这里也没外人。”江宥帧敲了敲桌子。 不知为何，这公子年纪不大，板起脸来却很有威严。就敲这么两下，跟敲他心门上似的。他连忙坐下，不过只敢搁了半个屁股。 接下来就是阿言对周家的讨伐，他越说越起劲，让江宥帧听了直皱眉。 周家其实就是个商贾，不过因为靠着和二皇子是表亲的关系，所以在府城很有威名，就是知府大人都会给几分薄面。 再加上背靠大树，买卖做的不小。手底下的买卖有米面粮油、布庄、酒楼等，这些都是十分赚钱的买卖。 不过周家做买卖十分霸道，从拿货到做买卖，经常用不入流的手段挤兑得其他商贾苦不堪言。 “对了，上次他们还强买王老爷家的庄子。那是个温泉庄子，王老爷家祖上传下来的，有五百亩呢！结果不知怎么的，周家非要强买。王老爷不愿意，他们就强加手段，说是想给京城那位修建别院，那位喜欢泡温泉。” 呵呵！江宥帧冷笑，那位只喜欢权势，就自己的别院都不少，能看上这里的别院？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而且只用了五百两银子。”阿言叹息了一声，“这样一个庄子少说也得卖七八千两，周家竟然只给五百两。” 听着周家的种种劣迹，江宥帧觉得之前的打算太便宜那个周适了。 “我要你办的事有些危险，就怕你不敢。”江宥帧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您只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办到，其他不敢打包票，就是认识的人多。”他说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都是些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他们都是些做苦力活的，还有一些伙计和牙子。” “有这些就够了。”江宥帧笑了。 “你帮我找上这些人，就跟他们这么说……按照我的话，帮我到处传扬一波，其他不用管，传得越广越好。 另外注意安全，不要让人查到你们头上。要搅浑这趟水，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看着办！如果办得好，等我下次来府城，会给你剩下的三十两。” 江宥帧仔细交代，她倒是不担心这人将事情抖落出来，毕竟明日之后，周家肯定顾不上她了。 “好！能替公子做事，是小的荣幸。” “办的好，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吧！”江宥帧笑着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人挺机灵，反正她身边有缺人办事，不如收入麾下。 阿言顿时喜不自胜，连连鞠躬。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一出手就是五十两，办成之后还有三十两，多大的手笔？跟着这样的主子，自己以后还要愁？ 比起一个月一两百文的月银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银子，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先别谢我，我刚才说了，办好差才能替我做事。”江宥帧看对方高兴的模样，不得不提醒。 “您放心，我必定全力以赴。”阿言下定决心，这次一定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别舍不得花钱，找别人做事必须要给好处，否则人家哪会尽心尽力？” “是！”阿言连连点头。 看着阿言拿着银子激动地出了门，江宥帧又坐了片刻，便决定去看看江富贵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二爷，人被秦严冬拦截了，来不了。”周亥收到手下的消息，立刻过来禀报。 二爷皱眉，“怎么回事？秦严冬怎么会过来？” 其实这次来通州府办差是意料之外，前世他得罪了太后，在府上很是韬光养晦了一段日子，就算这种棘手的差事都轮不到他。 不过这次父皇没派老四过来，就是为了试探自己吧？如果这趟差事办砸了，那父皇就正好有了发作的由头。 只是这秦严冬为何会过来？秦家是纯臣，为什么要截胡御史？难道秦家站队了？ “让埋伏的人上吧！如若抢不过来，那就杀了，绝不能落入秦严冬之手。” 即便得不到李御史手上的罪证，但也绝对不能落入秦严冬之手。 “是！属下这就去办。”周亥急急忙忙出了雅间。 江宥帧刚好出了雅间，迎面便撞上一道坚硬的胸膛。 “对不住！”江宥帧连忙道歉。 “没长眼睛？”这人冷喝一声，随后脚下匆忙就要离开。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这人走太快，她出来的时候可没人，这人几个跨步就走了过来，反倒怪上她了。 江宥帧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却忽然觉得这道背影也有些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哦！对了，这声音也很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江宥帧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是回京城了吗？ 她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刚才那人出来的雅间方向，刚才没留神相貌，现在想来，绝对是他，那个叫周管事的。 得益于系统奖励的提升记忆力，虽然只针对书籍学习方面，但对江宥帧的脑子好像重新开发了一样，她对其他的事记性也好了许多。 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江宥帧转身就下了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皇子来府城肯定是为了朝中之事。如果他见到自己，不一定会认出自己，但也给自己多了一分嫌疑。 不过这样正好，她的计划效果翻倍，就看二皇子能忍周家到几时。 江宥帧快步出了茶楼，站在窗边的二皇子看着江宥帧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丫头有些奇怪，为何不恢复女子身份？她应该不小了吧？ “娘！还没买完？”江宥帧找了一圈，没找到江富贵，应该是押着货物回了客栈。 “就快好了，今日进货的小商贩太多，咱们需要的东西也多，耽搁了太多时间了。” 沈氏身上的汗都挤出来了，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娘，最后几件，咱们自己搬吧！天色已晚，还是回客栈休息一会儿，就该出城了。”三丫走了过来，她也累得够呛。 第211章 百花楼再遇 江宥帧他们回到客栈就吃了晚饭，彼时天色已晚。 “咱们还是快点出城吧！早点赶回去，二丫那边多少还得准备一下。”沈氏现在归心似箭，最主要这么多货物都堆在厢房里，她觉得很不安全，再加上天黑赶路心里有点慌。 “再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没办。”江宥帧说完就起身走到窗边，她犹豫了片刻，觉得现在去办，有些犯险，可让她就此放弃，她又不甘心。 “啥事儿？”江富贵问道。 “一点小事，你们在这里等我，如果半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来，你们就先出发，我会追上来的。”江宥帧说着就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沈氏皱眉，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老闺女到底要干什么？ “有什么事非得要今天做？咱们下次来不成吗？来之前也没听说你有什么事要办，再说咱们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自己回去呢？” “爹！”江宥帧朝着江富贵招了招手，江富贵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 “您忘了我会武功的？赶路速度很快，不会有什么事。就是有一件事不得不去做，放心吧！或许半个时辰都不要。” “到底什么事？咱们等你回来一起走。”江富贵觉得这个闺女越来越神秘了，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可能是闺女口中的小事。 另一边，阿言在乘风客栈的门口等了许久。他时不时地看向客栈之内，在进进出出的人群中找寻着熟悉的身影。 忽然他眼睛一亮，连忙朝着门口招了招手，“少爷！这边。” “怎么样？人现在在哪里？”江宥帧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 “去了百花楼，听说他在那边有个相好的，叫元红。” 江宥帧点头，“你带我过去，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阿言点头，立刻在前方带路。 百花楼离乘风客栈并不远，江宥帧他们走了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少爷，就是这里了。” “你先回去，等十日之后，我再来找你。”江宥帧说完也不等阿言回话，转身就去了旁边一条巷子。 阿言有些疑惑地看着江宥帧的背影，不是要去百花楼吗？怎么去了其他地方？ “哎哟！这位公子好面生啊！是第一次来咱们百花楼吗？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没有的话，奴家给您找两个？” 老鸨见着一名瘦弱的公子走进来，迅速打量了一眼他的穿着，不禁眼睛一亮，连忙扭着腰肢迎了上去。 “听说你们这儿的元红姑娘十分貌美，我慕名而来，想见见她。”这公子长相平平，年岁不大，但一身穿着打扮在老鸨眼中就是头肥羊。 “哎哟！公子是看上咱们的元红了？元红确实是咱们楼里数一数二的。” 老鸨边说边拿腔作调，手上的帕子甩在了少年脸上，脂粉味直冲脑门，少年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帕子上到底沾了多少脂粉？怕不是有两斤吧？难道每天擦脸都不洗的吗？ “只是，元红姑娘现在有客了，公子不如看看咱们家的翡翠？也是极为貌美，还善解人意可人疼～” “拿远点！”江宥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成！我就是来找元红的，其他人不要。” “哎呀！公子有所不知，咱们府城周家的大公子是元红姑娘的入幕之宾，今儿个他也点了元红姑娘，只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她说着朝一旁招了招手，“翡翠，快来伺候这位公子。” “哦？原来周大公子也在？正好我和周大公子是熟识，妈妈领我过去，我和周公子叙叙旧。” “啊？这？”老鸨犹豫了一瞬，“那您稍等，我找人去通报一声，不知公子贵姓？” “你就说前两日和他见过。” 那老鸨一听，这两人真认识？那便不能得罪了！她忙叫江宥帧在一旁稍候，便打算亲自去问问。 江宥帧点头，随后趁人不注意，跟上了老鸨。 她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熟悉一下地形。啧啧！没想到古代的青楼装潢得还挺清雅？虽然这老鸨穿着俗气了些，没想到装潢的品味还不错。 目光一瞥，咦？这谁？竟然是那个周管事？江宥帧有些惊讶，她刚才只是瞥到了对方一闪而过的身影，并不确定。 如果周管事在这里，那二皇子会不会也在？想到自己的计划，江宥帧顿时皱眉，不会节外生枝吧？ “周大公子，下面来了一位客人，说是前两日与您见过的，您要见他吗？” 老鸨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原本她是不敢来打扰的，但那人说得斩钉截铁，她便觉得周大公子或许会见这人。 周适原本正享受着美人喂酒，被老鸨打扰很不高兴，但一听到老鸨的话，他心中一动。 前两日？他仔细回忆，前两日见的不都是熟人吗？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今儿白日里碰到的人，刚才灰溜溜跑回去，他便和父亲禀报了此事。 父亲说要派人查查，二皇子身边的统领周亥是他们本家，实则却毫无关系，但是周亥他见过，比那少年年长。 尤其那少年长得还挺俊秀，父亲便猜测是京城哪位世家投诚二爷的公子。因此父亲警告他，在没查清楚之前，不能动那人，否则要是踢到了铁板，那他们周家就完了。 别看周家在府城作威作福，其实在京城那些世家眼中，连个屁都不是。 不过这里可不是京城，是府城。他们周家在这里就是土皇帝，他谁的面子也不用给。就算是知府来了，也不会为难他。 “什么阿猫阿狗的，不会报上名来？不见！我说你个老鸨怎么回事，活腻了？”周适很是不爽，来打扰他的雅兴。 “哎！那奴家这就去打发了。”老鸨心中暗骂，不应该昏了头来打扰周适。 周适在府城什么名头？那可是府城一霸。 老鸨急匆匆下了楼，准备去找江宥帧。然而江宥帧已经跟着上了楼，一直躲在另外一边的暗道里。等老鸨走后，江宥帧迅速推开周适的门。 周适转过头来，正要看来者是谁，一片粉末就扬了过来。 第212章 给我五千两就放你离开 “啊！”周适来不及闭眼，被粉末冲入眼中，顿时惨烈地叫了一声。 江宥帧眼中泛着寒光，将准备好的长剑刺去，接着又是两声惨叫。 不过其中一声是周适的，还有一声则是那女子的。 江宥帧瞥了一眼对方的下身，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迅速跑向一间空屋子，江宥帧扯下蒙着口鼻的布条，而后脱下外裳反过来套上，最后才撕开人皮面具。 理了理衣袖，江宥帧便听到外面一阵吵嚷，老鸨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哎哟！要死了，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杀周家大少爷啊？来人呐！快来人呐！” 江宥帧冷哼一声，打开窗户，她刚才就看过地形，后面是巷子，正好从二楼跳下，就能迅速离开。 忽然一道声音出现在了屋内，“怎么？什么时候百花楼不止有姑娘，还有小倌了？” 江宥帧心中一惊，怎么回事？这屋子里怎么会有人？之前她明明观察过，这屋里没人。 不对！这声音好耳熟！江宥帧瞪大双眼，转头去看，果然！真是冤家路窄啊！ “抱歉！进错厢房了！”江宥帧心中震惊，但迅速恢复了常态。 反正她现在这副样貌，对方可不一定会认出自己。 江宥帧转身就要往门口走，然而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要是你，现在可不会从这里走出去。你这是小看周家的势力，还真是胆大包天。外头可是有不少周家的打手，现在百花楼，不可能走出去一个人。”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随后走到圆桌旁施施然坐下，他身后之人立刻上前倒茶。 “咳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听着乱糟糟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来青楼找乐子，就算他周家再霸道，难道还能软禁我不成？” 对面坐着的二皇子一听到江宥帧口中的来青楼找乐子，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一个女孩子，来青楼找乐子？引人发笑。 他上下打量着江宥帧，不过才数月未见，这小丫头长高了， 出落得倒是愈发水灵了。 江宥帧再次转身走到窗边，正要一跃而下， 却听到身后又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 “是吗？那你说是你轻功了得，还是我的轻功快呢？不过才这么点内力，你以为你跑得过我？”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这样的大佬，非要和我一个小人物过不去是怎么个事儿？ “那您想怎么样？抓我去见官？你有证据吗？”江宥帧转身双手抱胸。 看着对面身着一袭艳丽红衣的美人，江宥帧眼里可没一点惊艳，反而满含戒备。 穿得这么骚包？这大红的色儿，要不说还以为是新郎官儿呢！ “我为什么要抓你去见官？与我何干？但我既然看到了， 那就不能放过这次机会。给我五千两，就放你离开。”二皇子见江宥帧的眼神从戒备到惊愕，忽然觉得好有意思。 刚才一进来，他就看到看样子撅着屁股正要跳窗。只是一眼，他就从背影认出了江宥帧。 江宥帧鄙视地看他一眼，这人都已经这么有钱了，居然还跟自己要五千两？要不要脸啊？就周适这种货色，一文钱都不值。 “我看你是穷疯了......” “不过是数月未见，你竟然从农家小子摇身一变，成了有钱的公子哥儿？看来当初我给的银子确实让你过上了好日子。那于情于理，你也得给我五千两，好报答当初我对你的提携之恩吧？ 再说今日之事，要想我守口如瓶，五千两是必须的。这五千两是买你自己的命，不是周适的。” 二皇子一番话炸得江宥帧外焦里嫩，我擦！她都变化这么大了，这货居然还能认出她。 这可和朝夕相处不同，家里人包括村民、童怀安他们在内，都是经常见的，因此并不觉得突兀。然而这个二皇子，都这么久了，居然还能认出来，真可谓是人脸识别天才。 “诶呀！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二爷，那可真是巧了。原来您也好这一口，成！您今日的消遣都包在我身上。那个，要不要叫老鸨过来？给你安排十个八个姑娘弹琴作画，吟诗作画，载歌载舞，包您满意。” 二皇子看江宥帧笑得狡黠，之前明明还一副不屑的模样，在自己捅破她的身份之后，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脸。 小东西，还有两副面孔呢！ 二皇子身后的周亥想笑又不敢笑，叫姑娘来就是为了载歌载舞？还吟诗作画？这小子还挺单纯啊！ 眼看自家爷黑了脸，周亥便收起笑容， 轻咳了一声。 “放肆！我家二爷不好这一口。” “哈哈！是吗？”江宥帧狐疑的眼神瞥了两人一眼，随后看向周围，不然你来这里干什么呢？别跟我说是畅谈理想来了。 “大胆！这位是我家大人，你们敢抓我们？”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江宥帧顿时竖起了耳朵，哎哟！今儿个真热闹啊！不过朝廷官员可以逛青楼吗？ 周亥倒是脸色一变，他迅速出了厢房，没过一会儿就返了回来，凑到二皇子身边低语。 二皇子挑眉，灵机一动，“倒是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暴露了，你去！让咱们的人换成周家护卫的衣裳，把他抓起来。” “二爷英明！”周亥顿时对自家二爷随机应变的能力佩服得紧，转身快速离开。 江宥帧见着二人竟然不避讳自己，脸色一沉。这两人，竟然又趁机算计了一把。 想到原书中描述二皇子此人城府极深，很有谋略，但唯一脑子不好的地方就是派了原主去四皇子府上做暗桩。 “五千两呢？什么时候给？”二皇子稳稳坐在门边上，而后紧紧盯着江宥帧。 “你不是已经找到替罪羊了吗？怎么还跟我要银子？可不能这么无耻啊！” 江宥帧现在也不急了，她走到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这次轮到二皇子惊讶了，他发现眼前这丫头好像比前世脑子好使啊！他总是回忆往事，一度觉得自己派江宥帧到四皇子府上办事是失了智，他想不通。 但若是江宥帧有现在这样的脑子，他派过去也不算降智了。 第213章 全是熟人局 “读书了？” 二皇子这突然的一句让江宥帧一愣，“啊～” “你该不会是要进仕途吧？凭借寒门子弟的身份，纵然你再聪明，但你要是以为仕途从此就平步青云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凭女子的身份下场，那就是欺君之罪。二皇子难得发善心提醒，这丫头看起来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江宥帧纳闷，“我没说要走仕途啊！” 二皇子一噎，随后没好气地道：“那你读书作甚？” “就不能是为了明事理吗？就算做买卖那也得识字啊！”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童怀安？二皇子抿了一口茶水。 “大胆！你们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要拿人，凭什么？再说一个小小的周府护卫，竟然敢动手？”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江宥帧仔细回想，好像在哪里听过？ 啊！江宥帧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脸，难道是他？那可真巧。 今儿到底怎么回事？都是熟人局。 “这位公子，你冒充朝廷命官，还有杀害我家少爷的嫌疑，我们是要把你抓去送官。等见了知府大人，大人自会有定夺。如若你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哼！废什么话？带走！带去府衙。” 周亥很快进来了，俯身在二皇子耳边低语。江宥帧竖起耳朵，却什么都没听到。 “走吧！既然他送上门来，咱们就去会会他。反正已经暴露，不如开门见山。” 二皇子说着站起身，随后他转头看了江宥帧一眼。 江宥帧微微一笑，“慢走不送！” “五千两先欠着，怎么说我们也为你解了围。不过周家迟早会怀疑到你身上，只凭你自己，你觉得能对抗周家？好自为之吧！” 二皇子说完转身就走，他倒要看看江宥帧的能耐。到底是一时冲动，还是留有后手。 江宥帧撇了撇嘴，小看人不是？ 她起身走近窗户往外看，发现下方居然有人把守了。失了先机，走不成窗户了。江宥帧索性关上窗户，大摇大摆跟在了二皇子身后。 她一出厢房，便正好看见一个身穿冰蓝色锦缎长袍的男子被几名护卫围在中间。 他一脸警惕地看着护卫，其中一名护卫推搡了他一把，他顿时一记眼刀射了过去，冷着脸道：“不用推我，我自己会走。” 果然是他？上次江宥帧来府城住客栈，那个大晚上搜查的捕头？她对此人印象深刻，当时这人一脚踹开她的房门，而后一个劈叉坐在了门槛上。 她不知道疼不疼，反正对方当时的脸色看起来是疼的。 二皇子冷笑了一声，目光一转，看到跟过来好奇看着下方的江宥帧。这丫头胆子是真不小，居然还敢跟着自己出来？ 江宥帧这么一想，倒是觉得自己不能出现在那个人面前。上次他就怀疑自己窝藏逃犯，现在看到自己，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往二皇子身后躲了躲，这一举动虽然很是微小，但却引起了二皇子的注意。 “怎么？认识啊？”二皇子冷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不认识啊！这不是怕老鸨认出我吗？您就好人做到底，把我一起带出去。” 江宥帧当然不会承认，然而二皇子却是挑眉，眼中闪过狐疑。 “可！那就再加五百两。” “呵呵！你只管加，等我有银子，我肯定给。”江宥帧朝他笑了笑，你在想屁吃。 二皇子嘴角升起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这昙花一现的笑容倒是叫周亥看了个正着。哎哟喂！他家主子不是个酷哥吗？是他眼花了吗？ 江宥帧匆匆赶到客栈的时候，江富贵他们还没有离开。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半个时辰，我没来就先走吗？”江宥帧算了算，时间已经过了。还好她返回来看了一眼，否则就错过了。 “你没回来，我们哪能先走？东西都搬好了，快点吧！”沈氏只管催促，扯着江宥帧就出了厢房。 “爹！挂上灯笼，快出城了，晚上有宵禁。”江宥帧提醒了一句，随后上了马车。 还好来的时候赶了两辆马车，不然这么多东西一辆马车根本放不下。 马车很快出了城，在官道上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前方就要穿过一处密林。 江宥帧将长剑握在手中，而后出了车厢，坐在了车架上。 “你出来作甚？更深露重的，再给你冻着凉了。”江富贵看到江宥帧出来，便劝道。 “前方就是密林，大晚上的，谁知道那边会不会有埋伏？我好歹还学了些功夫，手里又有长剑，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江富贵笑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真要有劫匪，你都不够他们打一拳的。” 不是他看不起自家闺女，而是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外家功夫了得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粗犷男子。就自家闺女那细胳膊细腿的，估计就是个花拳绣腿，能打得过谁呀？ “爹，你小看我了不是？等哪日我给你露一手，你就知道了。不然上次那两头狼我是怎么猎到的？您真以为是我套到的猎物呢？狼可不比那些小动物，速度快，力气大，一般的套子是套不住它的。” “既然这么危险，那下次你就别去深山了。咱家现在也不差那点银子了，你何必再去犯险？”江富贵很是担心，这要强的性子啊！不知道像谁。 “不经过实战，那就真的是花拳绣腿了。”江宥帧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忽然，草丛中传来动静。江宥帧立刻警惕起来，一把抽出长剑。 银亮的剑身闪烁着寒光，江富贵立刻紧张起来，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咋了？” 该不会是怕啥来啥吧？难道真的有劫匪？这条道上晚上也不是没有马车经过，毕竟是官道，有时是会有商队晚上赶路的。 三丫她们已经睡了，江宥帧没有出声，只是警惕地盯着右方草丛处。 江富贵心都要跳出来了，后方赵卫赶着马车跟在后面，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爹，慢点！”江宥帧轻声说了一句。 如果真是劫匪，那就会在路上设路障，或是挖坑。 第214章 深夜赶路遇人喊救命 江富贵不解，但知道要照做。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后面的赵卫便有些诧异。 江宥帧全神贯注盯着草丛，等了半晌，那边没了动静。她皱眉，难道是什么野物，现在离开了？ 就在江宥帧要松懈的时候，草丛中忽然爬出一道身影，把江宥帧父女吓了一跳。 “哎呀！那是啥？”江富贵只看到有东西，还不小，却不知是什么。 江宥帧眼力好，已经看清了，这是个人。 “救，救命！救命！”虚弱的声音传来 断断续续，隐隐约约。 “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江富贵侧耳倾听，片刻之后才犹豫着道。 “没有，爹听错了，应该是什么野物。”江宥帧说着便催促江富贵快点赶路。 “救，救命，求你们停下来。”声音还在继续，那人竟然还往前趴了几下。 “吁～”江富贵立刻勒住了缰绳，“我真的听到有人喊救命了，小郎，刚才那个该不会是个人吧？咱们过去看看！” 江宥帧皱眉，按住了江富贵的肩膀，“爹！咱们还带着娘他们，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若是山匪的计谋，想引咱们过去怎么办？” 江富贵没有什么出门的经验，相对单纯。毕竟他一看就很穷，就算单独出门在外，也没人打劫他。 “可是，这万一就是个赶路的，遇到了什么野物被攻击了呢？咱们去还能救他一命，让我就这么走，我心里过意不去啊！”江富贵很是纠结。 “爹！真要是赶路的，怎么会没有马车或牛车？谁大晚上的，在这荒郊野岭，独自一人赶路呢？为了全家的性命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江富贵被她这么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他狠了狠心，没再往旁边看。 “求求你们，救……救……” 不是江宥帧冷血无情，为了全家人的性命着想，她绝对不能冒险。 江宥帧想了想，跳下马车，快步上了后面赵卫的马车上。 “卫哥，不管听到什么，不要理，只管赶车便是。” 赵卫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江宥帧这么说，便闭上了嘴。这个小舅子可是靠谱得很，听他的准没错。 “咦？你看，前面是什么，像是马车？”江宥帧回到了江富贵身旁，没过一会儿，前方又出了状况。 前方忽然一辆马车挡路，马儿在地上兜圈，时不时叫一声，在这寂静的密林里，显得十分怪异。 “马车挡路了。”江富贵勒住缰绳。 “前面可是哪位兄台赶路？劳烦让一让，我们急着赶回去。”江富贵朝着前面喊了一句，等了片刻，却无人回应。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警惕。 “爹，是咋了？咋不走了？”三丫迷糊的声音传来。 “姐，没事，前面有东西，我搬了就好。”江宥帧已经想到了什么。 “爹！把那辆马车赶到一旁吧！” “咋了？难道车里没人？”江富贵很是疑惑，他忽然想起刚才路上那人，该不会是那人的马车吧？ “还是我先去看看，您在这边等一下，别跟过来，否则就是帮倒忙。”江宥帧说着就跳下了车架，握紧手上的长剑，她慢慢靠近那辆马车。 江富贵欲言又止，但想到刚才闺女语气满满的嫌弃，他只能乖乖待在车上。 江宥帧走近马车，目光便落在了车厢和车架上那好几道剑痕。她心中一惊，这是受到了伏击。 犹豫了片刻 她侧身到一旁，以长剑挑开车帘，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松了口气，江宥帧便将马迁到一旁而后拴在了一棵大树上。 看着闺女走回来，江富贵疑惑地问道：“咋了？里面真没人？” 江宥帧点头，脸色凝重，“快走！” 江富贵丈二摸不着头脑，随后想到刚才那人，便着急地道：“是不是刚才那人的马车？既然有马车，那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快回去，那人还活着，还有救。” “爹！那马车上到处都是剑痕，那人必定是被人追杀的。仇家如果发现他没死，可是会连累咱们家的。快点走吧！就怕对方卷土重来。” “啥？”江富贵脸色一沉，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他沉默着举着缰绳，这时后面的赵卫却传来声音，“你是谁？让开！” 糟了！江宥帧叹了口气。 “爹，你在这里等我，别轻举妄动。”她说着就往赵卫的马车跑去。 此时赵卫盯着前方地上躺着的人，皱紧了眉头。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之前出门打猎，一个人独自卖猎物，都练就了一身胆魄。 面前奄奄一息的人即便是在黑夜中，他也能借着灯笼那微弱的光看到满身的伤和血迹。 “迫……不得已 ，见谅！请将这些东西，交给……府城如意客栈……张掌柜。” 此人气息微弱，但依旧费尽力气举着一包东西。江宥帧冷着脸，俯身看向此人。 这是个而立之年的男子，或许更年长些。因为脸上都是血迹，再加上天黑，根本看不清全貌。 “求求你！”他看向江宥帧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小郎，不如送去医馆？”赵卫见对方没有恶意，看他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不必，我……我活不成了。只要将东西送过去，张掌柜会给丰厚的报酬。另外我身上还有一块值钱的玉佩和一些银子，你们可拿去。只要交上去，荣华富贵……”他说着眸光黯淡下来，手无力地垂下，手中的东西却紧紧攥在手里。 “怎么了？不会是死了吧？”赵卫一惊，连忙也下了马车。 当看到这人血淋淋的手还紧紧抓着一个小小的布包 ，顿时看了江宥帧一眼。 江宥帧正在权衡利弊，倒不是她贪图什么玉佩，什么荣华富贵，而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拿，还是不拿？送？还是不送？她怕惹麻烦，这人临死前还在惦记的东西，只怕会惹来不小的祸端。 “这是什么？要不要送？”然而这时赵卫却已经拿起那布包，布包扎得并不严实，里面的东西露出一角。 第215章 奏折 里面一个黑灰色的东西掉了出来，还有一本小册子。只是那小册子表面是硬的，还紧密地包着一层锦缎。 赵卫捡起地上那黑灰色的东西，定睛一看，顿时有些惊讶。 “是铁矿石，看成色非常好。”他说着放在手上掂了掂，就半个巴掌大，但很沉。 他会打铁，当然认识铁矿石。这一块品质很好，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因此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江宥帧若有所思，看着赵卫手里的小册子出了神。她怎么觉得，这形状，这封面，很像是朝中之物——奏折？ 伸手接过赵卫手中的小册子，她借着灯笼上朦胧的光，便看到封面竟然是明黄色的，上面还写着：大运朝成明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一，左佥都御史胡道青奏！ 左佥都御史？这不就是御史官吗？江宥帧有些震惊地看着地上已经了无生息的男子。左佥都御史应该是四品左右的官职，他不在京城待着，跑到这小小的府城，多半是因为朝廷派遣过来查案的。 江宥帧顿时觉得手上这封奏折很是烫手，怎么办？要不还是塞回去？江宥帧一时间犹豫不决。 能让人追杀，可见这封奏折的重要性，再加上这块铁矿石，难道是与铁矿有关？ 可御史怎么会单独一人？他身边应该有人保护他才对。 遭了！江宥帧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东西没到手，那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稍一犹豫，便蹲下身，在胡道青身上摸索着。赵卫十分诧异，便以为江宥帧是在找这人说的玉佩。 江宥帧摸了半晌，便从此人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她摸了摸，等打开一看，果断收入怀中。 又将胡道青身上的玉佩摘下，也放入了怀中。 “卫哥，这东西是烫手山芋，与性命攸关。你要是信我的话， 这件事就由我来解决。” 江宥帧说着就直直看向赵卫，如果赵卫起了贪念，想去拿银子，那二姐这桩婚事就得好好考虑了。 赵卫其实刚才就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再听江宥帧这么一说，他是有分寸的人，当然不会为了这个莫须有的荣华富贵去冒险。 “我信你，可是这东西在你手上也危险，不如还是扔在这里，与我们无关。” 江宥帧顿时给了个欣赏的眼神，但赵卫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 “东西在不在咱们手上，咱们都脱不了干系了。咱们一路行来会有痕迹，那些人迟早会找到我们的。东西在我手上，我才有和他们谈判的条件。 好了！现在别说这么多，帮我把尸身拖到草丛里先藏起来再说。” 江宥帧已经听到了江富贵过来的脚步声，连忙抬起胡道青的脚，对赵卫道。 “不必！我一个人就成。”赵卫说着就一把扛起胡道青，快速往一旁草丛里走去。 “怎么了？这人怎么样了？”江富贵找了过来，此时前面马车内也传来了沈氏的声音。 “死了！此事很麻烦，咱们不要管，很容易惹祸上身。快走吧！”江宥帧说着便率先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江富贵懵了，“死了？那？咱们不得报官？” 江宥帧这一次没有理睬江富贵，这爹没啥见识，不过是常人思维。 “爹！不要多问，快赶路！” “是啊！叔，咱们走吧！等天亮了，自有人会发现他。咱们不过是平民百姓，斗不过那些人。家人都在，还是莫要多管闲事。”赵卫知道这个老丈人善良，必定心里过意不去。 再一次心中感慨还是小舅子靠谱，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家怎么生出小舅子这样的妙人，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江宥帧对赵卫善解人意并且不迂腐的性格感到很满意，这样的人，早晚会混出来的。 安抚了沈氏他们，江宥帧让江富贵把马车赶快些。 南城别院，秦严冬被带到一个院内。他头上蒙着一块黑布，到了目的地才拿了下来。 环视四周，秦严冬冷笑，“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府衙？” “秦大人也不必恼怒，要不是大人不守规矩，我们殿下也不会以这种方式请大人一叙。” 忽然一人从月亮门内走了进来，秦严冬一看，果然是二皇子身边的周亥。 “周大人！下官虽只是正五品，但好歹也是大理寺右寺丞。大理寺为皇上办事，无需受皇子统辖吧？您在无真凭实据之下，将下官私自绑来。若是下官去皇上那边参上一本，就算是二殿下，也要承受皇上的怒火。” 秦严冬冷哼，背靠秦国公府，他可不怕二皇子。 “哦？秦大人气性不小，本宫请大人前来一叙，大人却避而不见，他们才出此下策。大人何必与那些护卫计较？秦国公府乃京城百年传承世家勋贵，气度自不必说，从不会与那些下人为难。” 一袭红衣在红灯笼的照射下折射出妖艳的光芒，给来人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让秀美的眉眼多了几分妖冶。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十分冰冷。秦国公府，不过是世家勋贵，却敢不将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 “下官参见二皇子！”秦严冬再有底气，但也不敢当面和皇子叫板，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二皇子从来都是伶牙俐齿，又占了身份的上风，他自然得收敛些。 “秦大人不好好在京城当差，来这通州府作甚？”二皇子命人松绑，而后施施然坐在了石桌前。 “下官过来自然是来办差的，却不知殿下也在。之前有人来传话，下官还当有人冒充，谁想竟然真的是殿下呢？不过殿下为何在这里？难道也是来办差？” 秦严冬故作惊讶走至石桌旁，二皇子朝他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咱们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胡道青此刻在何处？”二皇子没心情与秦严冬虚与委蛇，胡道青多失踪一会儿，性命都堪舆。 秦严冬有些惊讶地看向二皇子，“胡大人不是来找二皇子了吗？” 二皇子目光冰冷，他盯着秦严冬看了好一会儿，将他盯得后背发凉。 “原本今日本宫与他约好了见面，可是他没来，难道不是你将他半道劫走了吗？秦大人，本宫记得秦国公府是纯臣吧？可你插手通州府铁矿一案，到底为何？” 第216章 童怀安有什么好的? 然而二皇子刚说完，秦严冬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该死的，下官中计了。”秦严冬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那人并非二皇子派过来的，胡道青此时还不知落入谁人之手了。 二皇子已经冷了脸，“父皇是派你来暗中督办此事？原本事情就要办成了，你却中途横插一杠，把这潭水越搅越浑，本宫却不知这是不是你故意为之了。” “殿下明鉴！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胡大人书信与我，说是有人要对他不利。下官比对过笔迹和印章，确认是胡大人，这才去接应的。谁料中途又杀出两人，说是您派人去接应的，还拿了您的令牌，下官就不得不放人了。” 秦严冬握拳，他原本还诧异二皇子为何要绑他，原来是胡道青那边出了岔子。 “令牌？本宫的令牌就在身上，从未动过。你不找人核实，就将人交了出去，本宫却是不知大理寺之人如此蠢笨如猪。这件事你脱不了干系，父皇那边，本宫会如实禀明。” 秦严冬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立刻起身朝着二皇子行了大礼。 “还请殿下息怒！许是有人拿了假的令牌，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又或者是有人偷了您的令牌，用完之后就还了回来。 总之这件事还有许多地方有疑点，还请殿下宽限些时日，等下官找到胡大人将功赎罪。” 到了现在，秦严冬哪里还不知自己被两方人当猴子耍了？可胡道青确实是在他手上被带走的，他脱不了干系。这次真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胡道青了。 可这么一来，胡道青就凶多吉少了。 “你是说本宫亲近之人偷了令牌？还是说有人偷拿令牌去复刻？”二皇子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磕。 “除了周统领，本宫的令牌绝对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你的意思是怀疑周统领了？” 二皇子话音刚落，周亥立刻跪下表忠心。 “殿下！冤枉啊！卑职这几日与您形影不离，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秦大人可不要随意诬陷本官。” “下官哪里是这个意思？殿下和周大人误会下官了，只是想做个善意的提醒。既然不是殿下这边出了差池，那就是下官的错。您给下官几日，下官一定尽快找到胡大人。” 秦严冬差点要呕血，这个二皇子，果真难缠。他心中埋怨自己，是自己一时大意，着了别人的道。可二皇子连皇上的旨意都阳奉阴违，那是他没想到的。 胆子出奇的大，还手段了得，难怪皇上如此忌惮。 “既如此，本宫看在老国公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给你机会。你去吧！本宫在此静候佳音。希望胡御史还活着，否则咱们都等着承担父皇的怒火吧！”二皇子冷哼。 “是！下官告退！”秦严冬恭敬地退下，急匆匆出了别院。 “嘁~秦国公府长房的二公子，也不过如此！殿下，您的计谋实在太英明了，这次就给秦国公府一个教训，省得他们小看您。” 周亥看着秦严冬从刚才的嚣张到后来的小心翼翼，觉得自己爽到了。 “不要小看秦严冬，此人还是有些能耐的。” 周亥对自家主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殿下！要是胡御史真的死了，那您回京，皇上怕是也要怪罪啊！胡御史死了，那些罪证就不一定能收集了，到时候这通州府的铁矿一案，不就办砸了吗？” “急什么？咱们保胡御史，那就变成了被动，跟在他们后面疲于奔命。就算回到京城，那些罪证交上去，父皇那边，也不一定就能严办。只有抛出诱饵，钓到大鱼，才能连根拔起。” 二皇子幽深的双眼在光晕下闪着异样的光芒，周亥听得一知半解，他跟在二皇子身边，时常为自己那浆糊般的脑子捉急。 二皇子一看周亥那模样，不禁叹了口气。这个下属确实忠心，他们是过命的交情。可周亥只适合执行任务，并不适合动脑子。 他不禁想到了江宥帧，那丫头的脑子好使。如果能将她纳入自己麾下，那自己肯定是如虎添翼。 一想到这里，又想到了童怀安。个死丫头，童怀安有什么好的？就这么死心塌地？ “好了！咱们就等着吧！等水浑了，就能浑水摸鱼。”二皇子揉了揉眉心，头又开始痛了。 “那？胡御史，咱们真不救了？”周亥纳闷，自家主子让自己将胡御史从秦严冬手上接了过来，可半路遇到拦截的，却又送到人家手中。 现在胡道青都不知在谁手上，是生是死也不知了。 “这件事不是秦严冬该头疼的吗？等着吧！”二皇子现在不想看到周亥，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小子还不懂，真是个榆木疙瘩。 周亥恍然大悟！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殿下的意思是，咱们就等着秦严冬找到胡道青，拿到罪证？那倒是省了咱们不少事儿，可您怎么保证秦严冬找到胡道青，会交给咱们呢？到时候他带着胡道青和罪证去京城领赏怎么办？” 二皇子顿时老怀欣慰，“不错！脑子还有点用。” “所以你要派人紧盯着秦严冬，一有情况就向本宫汇报。” 心累！二皇子现在只想睡觉。算了，这小子还是有长处的，最起码四肢发达，武功了得！ 那边江宥帧他们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终于到达了清河村，这一路上几人都提心吊胆，好在有惊无险，安全回了村。 “呼！终于到了，骨头都要散架了。”四丫捶了捶自己的腰，去一趟府城可不容易。 “不明白为啥要在镇上绕一圈，不然咱们还要早到一会儿呢！”四丫看到沉默不语的江宥帧，顿时埋怨道。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江宥帧叹了一声，“马上要天亮了，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别到时候睡晚了，误了吉时。” 几人都很累，眼看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花婆就要来给新娘梳妆开面了。 第217章 姑娘们看直了眼 江宥帧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外面一片嘈杂。 她拨了拨自己的头发，遭了！起晚了！江宥帧连忙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裳。 在屋子里洗漱，江宥帧整理了一下衣着之后就出了屋子。因为二姐要在新院子出嫁， 因此全家都宿在了新院子里。 虽然新院子还有些简洁，但今日来客众多，一下子将原本清冷的院子变得热闹起来。 “小郎，你起来了？还有两刻钟，新郎就来了。”老太太何氏很高兴，脸上满是笑容。 很久了！她和老爷子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两个闺女已经嫁为人妇，不可能总回娘家看他们。 “奶奶！”江宥帧喊了一声，便将目光投向了二姐的屋子。 她快步走了进去，当看到已经盛装打扮好的二姐，顿时心中有些感慨起来。 眼前的少女粉面桃腮，眼波流转，身上穿着大红色嫁衣，衬得她更是貌美如花。 江宥帧忽然想到当初她刚穿来之时，二丫还是黑瘦的模样。没想到不过才半年多，二丫就要出嫁了。 虽然只有半年，但江宥帧感觉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虽然这家里的每个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她却感受到了温情。 “小郎！怎么了？”二丫看到江宥帧站在门口不进来，顿时疑惑地看了过去。 江宥帧眼中一闪而逝的不舍被二丫看在眼里，她顿时也跟着伤感起来。 虽然嫁过去之后，她也能经常回娘家，但这种感觉和成亲前完全不一样了。 “起晚了， 还没来得及看到二姐被开脸的样子，只看到你最美的样子了。”江宥帧眨了眨眼，走进了屋中。 “怎么的？你想看到我开脸时那红得跟猴子屁股的样子？想得美！”二丫被江宥帧这么一打岔，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等三姐成亲的时候再看。”江宥帧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在忙碌的三丫，惹得三丫臊红了脸，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此时屋子里顿时一阵哄堂大笑，这会儿有不少村里的女娃都来给二丫添妆。 虽然这些姑娘们都拿不出什么好的添妆来，但一把梳子，一面小铜镜，一方帕子，都算是添妆。 这会儿看到江宥帧进来，个个都羞红了脸。 实在是江宥帧今日穿得华贵，一袭藕荷色锦缎右衽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繁复的云纹，再配上绛紫色的腰封，显得她整个人长身玉立。尤其是经过系统的改造，江宥帧的容貌更是提升了一大截。 如此出众的容貌，自然让这些女娃们都个个看直了眼。 江宥帧也没料到这会儿居然有这么多外人在，她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三丫。三丫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招呼着其他人离开。 “咱们去外面吃茶，今儿准备了不少糕点，还有红枣茶。” 听到有吃的，虽然想多看看江宥帧，但女孩子好歹有些矜持，便都跟着三丫出去了。 “二姐！” “哎！”二丫看着向她走来的江宥帧，忽然眼眶湿了。 “常回来，反正家里屋子多得是。有事儿没事儿就回家，反正家里的饭不蹭白不蹭。” 二丫原本要滴下的眼泪顿时收了回去，噗嗤一声笑了。 “哪有嫁出去的闺女整日里回娘家蹭吃蹭喝呢？”二丫嗔怪。 “为什么不能？我养得起，管别人怎么说？”江宥帧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两张纸递到了二丫面前。 “其他该准备的，娘都准备好了。我个人觉得还是银子实惠，这个给你添妆。” 二丫看到江宥帧递过来的纸便明白这是银票，却没有伸手去接。 “你还是个孩子，家里都在靠着你，我这段时间手里有了盈余，可不用你再贴补了。你把银子攒起来，将来总有用处。” emmmm姐啊！你是真不知道这句话搁前世都成贬义了。 “我有银子， 再说这是添妆，哪有不要的？”江宥帧说着就塞进了二丫手里。 二丫没犹豫，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下面竟然还有一张铺子的房契。 “你这是作甚？给这么多？”二丫很是惊讶。 “银子是留给你防身的，这是你的嫁妆，留着应急也可。铺子也是我给你的嫁妆，那间铺子适合做个打铁铺，后面还带个小院子，你们两口子住镇上也方便。 不过你不要和姐夫说这是我给的嫁妆，就说是我租给你们的，每个月让他给租钱。” 江宥帧已经打算好了，这间铺子很便宜，她根本没放在眼里，索性都给了二丫陪嫁，但她不想把赵卫养成这种吃软饭的习惯。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又是宅子、田地，又是银子的，你不会把手里的银子都花了吧？” 二丫知道珍珠卖了一些银子，但江宥帧这么花用，很容易坐吃山空的。 “二姐放心吧！我来钱的路子多得很，你忘了我和怀安哥同开酒楼的事了？最近酒楼那边的盈利没有其他用途，我手里就有了盈余。” 二丫闻言松了口气，“那也不能这么花，银子我留着，这房契......” “打住！就这么说定了，你弟弟我不差银子。这件事你就照我说的办，即便是枕边人，也不可掏心掏肺，以免伤及己身。” 二丫点头，“我晓得！” 其实她哪里不知道江宥帧的意思？就是因为知道， 才心中格外感动。 她上前一把抱住了江宥帧，在她耳边低声道： “小郎，如果有机会，就快点恢复身份吧！拖得越久越麻烦。二姐也希望你今后得遇良人。” “咳咳！”江宥帧正在感动呢！这姐突然来一句这，顿时觉得这好像不算是多美好的祝福。 “吉时到了！快！盖上盖头，新郎官来迎亲了！”媒婆跑了进来，姐妹二人立刻放开。 江宥帧看着二丫头上只戴了两根银簪子，顿时拍了拍额头，昨日拿回来的首饰还没给呢！ “等等！成亲的首饰在屋里，我去拿！” 江宥帧说着就跑回屋子，其实是从空间内拿出一套兰花造型的头面。 这套很衬二丫的气质，就它了。 第218章 大婚 “小郎，算了！金首饰太张扬了！”看着江宥帧手中捧着的首饰，金光闪闪的，忒刺眼。 “哎哟喂！二丫真是好福气，小郎舍得给姐姐花钱，还买了这么贵的首饰。今儿个是你的大喜之日，怎么能叫张扬呢？今日不戴，何时戴啊？戴上，都戴上，闪瞎他们的狗眼。” 媒婆一看那首饰，眼睛都移不开了。一片金光，上面还镶嵌了珍珠和宝石，那得多值钱？ 看着二丫头被插满珠翠盖上了红盖头，江宥帧满意地点了点头。 “吉时到！新郎官儿来了，快把新娘子扶出去。” 走在新娘身后的江宥帧看着前方纤瘦的少女不紧不慢地走着，忽然理解了父母的感受。看着儿女长大成亲，其实很舍不得。 她看向堂屋端坐着的沈氏夫妻，二人已经眼眶泛红了。 “新郎官进来了！”门外传来一阵鞭炮声。 江宥帧看到了精神奕奕快步走来的赵卫，他本就生的高大，今日一袭大红色婚服，倒也有一派风姿。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昨晚大家都没睡，赵卫看起来还挺精神。 接下来就是夫妻敬茶拜别父母，盖着红盖头，江宥帧也不知道二丫有没有哭，想来肯定也是不舍的。 “哎哟！富贵家真的发达了，这么多嫁妆？这得八抬吧？咱们庄户人家哪里见过这么多嫁妆？” 今儿村里都来江家吃席，这八抬嫁妆摆在院子里，上面扎着红绸，一溜儿过去很是惹眼。 “可不是？还有大件儿呢！听我家妮儿说里面还有不少料子和首饰，也不知道富贵家怎么会变得这么有钱了，这不比咱们村里的王老爷还富？” “你们还觉得王老爷比富贵富呢？富贵光地就买了百来亩，给闺女陪嫁都二十个亩地，他王老爷舍得给那么多陪嫁？富贵，跟咱们不一样喽？” 众人一阵唏嘘，几个月前他们还是一样穷的，甚至江富贵比他们还要穷。可几个月一过去，富贵摇身一变，居然变得比村里王老爷还有钱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原本大家都穷着，他们也没感觉到怎样。可眼看之前比他们还穷的富贵一夜之间暴富了，他们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今儿个多谢大家来捧场，待会儿的大席大伙儿吃好喝好。咱们不收礼钱，就是图个热闹。嫁闺女，高兴！”江富贵声音有些哽咽，众人一听竟然不要礼钱，顿时个个眉开眼笑。 “富贵啊！还是你够意思。” “是啊！活该富贵发财啊！富贵大气！”有的白吃白喝，众人心里终于舒服了些。 江宥帧和两个姐姐要去男方家吃席面，是要跟着成亲的队伍走的。 “吉时已到！出发吧！” 沈氏夫妻站在门口，看着送嫁的队伍铺开，最前面坐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后面则是四人抬的花轿，而后是一抬抬嫁妆，最后才是送亲的娘家人。 江家赶了一辆马车跟在后面，车内江宥帧看两个姐姐都默不作声，看起来很伤感，不禁叹了口气。 还没出嫁，就开始想念二姐了吧？这三姐妹在一起的时间可比自己跟二姐在一起长多了。或许心中还有对未来夫婿的忐忑，还有对她们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赵卫虽然已然盖不起砖瓦房，但屋顶已经用砖瓦铺过，墙面也重新修缮过， 好歹看得过眼。 江宥帧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赵卫也已经尽力了。等过几日，两人搬去镇上，这屋子也用不着住人了。 成亲一切顺利，虽然赵卫没了父母，但也请了王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主持。可以看得出赵卫的诚意，准备非常齐全。 这边的席面很丰盛，不但有野鸡、野兔、猪肉，还有三合面馒头管饱。 这些对江宥帧来说不算丰盛，但对于村民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佳肴。因为江宥帧是小舅子的身份， 再加上长得唇红齿白，穿着也富贵，王家族中小辈就想来灌她酒。 “大伙儿别给我小舅子灌酒，我来喝！我替他喝，我小舅子年少，不胜酒力，读书人。对不住！我替他喝。” “赵卫，只听说人帮新郎官儿挡酒的，没听说新郎官儿帮小舅子挡酒的。你家小舅子金贵啊！滴酒不沾啊？”有那爱起哄的，一看江宥帧这模样，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 “王二，今儿个是我大喜之日，多多包涵。等改日我再叫上族中兄弟一起聚聚，咱们兄弟再好好把酒言欢。” 赵卫知道自己娶了二丫，不要说村里，就是族中，都有好多人羡慕眼红。毕竟江家现在的名头，谁人不知？ “还是赵卫有福气啊！老丈人家富裕，那大院子盖的，听说在咱们这里拉走了不少砖呢！媳妇儿那陪嫁， 你们看到了吗？八大抬，啧啧！” 这人语气酸溜溜的，江宥帧转头看了过去，发现是一名而立之年的男子。这人的羡慕嫉妒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一脸的尖酸刻薄像。 “哎呀！今儿是赵卫的大喜之日，诸位多吃菜，少说话，多喝酒。”有人见气氛不对，便出来打圆场。 江宥帧顿时没了胃口，随便吃了两筷子，就放下了碗筷。 “也不知道家里咋样了，我刚才出来时，看到老宅那些人也来了。他们倒好意思，咱们闹成这样了，他们还好意思来。” 四丫忽然凑到江宥帧耳边，嘴里嘟嘟囔囔。 “说的是请全村人，他们来了，大喜的日子，倒也不好赶出去。” 江宥帧也看到了江河他们，这一家子确实脸皮厚。如今村里到处传江河为了替老大还银子，就把江富贵一家子给卖了。 这一卖，就是断绝了关系。 “也不知道会不会起幺蛾子，爹娘性子软，就怕被他们拿捏。”四丫很是担心，自家爹娘的性子她还不知道？ “放心吧！里正爷爷和族长爷爷都在，还有爷奶呢！怕什么？他们要是整幺蛾子，就是那些吃席面的村民也不答应。” 江宥帧说得斩钉截铁，但她低估了这些人脸皮厚的程度。 在王家村吃完席面回去，江宥帧便听说了这家人的光荣事迹，顿时无语子。 第219章 白眼狼 “我拿这么点吃的怎么了？我家老大和老四没来，我不得带点他们尝尝？富贵也是我儿子，都是一家人。我生他养他，现在这点吃的都舍不得？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生他，扔马桶里淹死，白眼狼。” 江宥帧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陈氏吵吵的声音，太尖锐了，有些聒噪。 “陈氏，咱们家不计前嫌请你们家来吃席面，已经是看在同族的份儿上了。你这连吃带拿的，都拿走人家吃啥？” 老太太何氏很气愤， 这事儿富贵夫妻俩不适合出面，但她不怕做这个恶人。 “怎么着？别以为过继给你家了，就真的是你儿子了。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抢别人的儿子，也不怕人家笑话。说破天，富贵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我儿子。” 想当年陈氏可是骂遍全村无敌手，嘴毒的很。也就这两年没啥精力，又自诩当家主母，收敛了几分。 这番话戳中了何氏的痛处，当年她身子骨不好，没法继续生孩子是她这辈子心中的痛。现在被陈氏就这么大喇喇说出来，让她顿时红了眼眶。 “陈氏，你嘴巴放干净点。”江涛很是愤怒，偏偏又不好打女人，否则他早就上去干架了。 “江河，你个孬种，就知道躲在女人的身后。有本事你自己出来说，怂恿你家婆娘做这个恶人。” 江涛很是清楚江河的性子，这人就是既要又要的小人。 “好了！陈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来吃喝没人拦着你，但你不能找事。 富贵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既然过继给乐江涛两口子，那就是他们的儿子。哪怕到了官府，也是这个说法。” 族长气得头晕，怕两家人打起来，连忙出来劝架。 本来大家欢欢喜喜吃席，席面丰盛，大伙儿都吃得尽兴。谁料这个老婆子又要出来搞事，扫了大家的兴。 “可富贵就是我生的，我儿子的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拿？” 陈氏一瞪眼，死死攥着手里的油纸包和大碗，里面全都是鸡鸭鱼肉，还有一小箩筐的白馒头。 “江河！你家老大和老四是读书人，你好歹也顾及一下脸面吧？你家婆娘，你管不管？”族长皱紧了眉头，看向一旁沉默的江河，厉声呵斥道。 江河这才想到，他家老大过了县试了。虽然老四依旧没过，但老大现在可是全家的希望，要是坏了老大的名声，确实不好。 江宥帧走进了院子，上前搀扶住何氏，“奶奶，如果有来捣乱的，就轰出去吧！扰了大家的兴就不好了。” 何氏扯了个笑容，心中忽然有了些底气。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你的儿子依旧要叫我娘，你最有出息的孙子也得叫我奶奶。 这么一想，她忽然神清气爽。只要过得好，那就是打江河夫妻的脸。 “下次这种闲杂人等就不必放进来了，本是大喜的日子，惹得大伙儿不高兴。” 江宥帧说着朝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可有吃好喝好？今儿个招待不周了。” 众人原本在看热闹，一听到江宥帧这么说， 便立刻笑着回敞开了肚皮吃的。确实，今日桌上可是八大碗，且全都是硬菜，很是丰盛。 “水生，你去和厨子说，让他把剩下的肉都做了，给大伙儿再加加菜。” 众人一听，连忙道江宥帧大气，会做人。 “江小郎是这个，没的说！”有人朝着江宥帧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富贵一家子品性都不错。尤其是江小郎，长得好，品性好，人也聪明，还会赚银子。” “我说，江河家的，你们还在这儿干啥？还不快把东西放下回去？我要是你们，还不好意思来呢！这脸皮厚的，还想连吃带拿，谁给你们的脸？” 大家早就对江河夫妻俩不满了，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桌还没吃好，陈氏就将鱼肉拿走，连汤水都不剩呐！ 之前不知道江富贵啥态度， 现在人江小郎都表态了，他们自然就说出了心中的不满。 “江家老爷子，你说你们夫妻都把富贵买了，还腆着脸来吃席面，真好意思。还以为富贵是你儿子呢？族谱上都挂在人家名字下了。” 一个妇人说着上前一把夺过陈氏手中的菜，又放回了桌上。 陈氏正要和对方吵吵，谁料那妇人是村里有名的泼妇，长得膀大腰圆，一脸横肉，顿时哑了口。 江宥帧立刻朝对方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那妇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先是回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而后对着陈氏又是一顿输出。 骂完了还不过瘾，将缩在一旁的罗氏和江月娘母子几个也骂了一顿。 “吃吃吃！不要脸的东西。都给老娘滚，这桌没你们待的地儿。” 妇人说着上前推搡罗氏他们，罗氏他们哪里愿意？但这妇人长得比罗氏还壮实，她们根本打不过，便只能任由对方推了出去。 “你们夫妻还不走？怎么？还等着待会儿留下吃肉？美得你们。” “就是！走走走！不要妨碍我们吃席面！”众人也跟着驱赶，主家都加肉了，他们当然是帮着主家了。 “你们等着！我家老大就快要成为秀才老爷了，到时候有你们求我的时候，哼！” 陈氏被推到了院子外，转头恶狠狠地朝着众人啐了一口，着重看了一眼江宥帧，眼中满是怨毒。 江宥帧笑了笑，江海青走了狗屎运，过了县试。虽然名次吊车尾，但已经够他们吹的了。 不知道是真才实学，还是侥幸过了，又或者有别的门道，倒是让江河他们好一阵扬眉吐气。只是接下来的府试，真的能过吗？ 无视陈氏那阴毒的眼神，江宥帧转头看向刚才那妇人。 “菊婶子可真是女中豪杰，性情中人，做事也爽利。” 江宥帧的夸赞让那妇人很是受宠若惊，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的，“虽然听不懂，但我知道你在夸我。” 尤其是被这么好看的人夸，菊婶子心中很是受用。她因为相貌不好，又满脸横肉，村里不少妇人都不愿意和她相处，就连孩子看了都怕她。 没想到今儿个居然被江小郎夸了，她可真是不好意思。 第220章 躺着赚的便宜事儿 菊婶子难得的忸怩状态把众人逗乐了，顿时哄堂大笑，气氛又再次热闹了起来。 江宥帧看向江富贵夫妻，只见他们强装笑意，眉宇间满是疲惫。 叹了口气，这一家子都是好脾气，和人斗嘴就是战五渣。 心中一动，江宥帧看向菊婶子，或许家中就需要一个这样泼辣的人。 隔日一大早，沈氏他们很早就起床准备。今儿个二丫夫妻俩会回门，他们得准备饭食。 沈氏一晚上都没睡好，担心二丫在夫家过得不好，辗转反侧，索性起了个大早。 江宥帧今日要进学， 也是很早起床。洗漱之后打开书本抄写注释，她这两日已经习惯了早起读书练字。 “咋这么早？要去私塾？你姐回门，还想晌午一同吃饭呢！”沈氏进来看到江宥帧放下笔，才敢出声。 老闺女读书写字的时候很专注，她也不好打扰。虽然她觉得过于认真了， 但小郎也没啥喜好的，索性就随她了。 “嗯！昨日已经沐休过了，今儿必须得去！让我姐和我姐夫留下吃晚饭吧！反正他们回去也是两个人。” “就是有点不合规矩，不过没有婆母管着，没人会说闲话。”沈氏笑了，没有婆母确实自由。 “管别人怎么说？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娘觉得菊婶子咋样？我看她做事挺麻利的，反正咱家不是要找人做事？就她吧！我姐她们要忙绣庄的事，只怕没时间做家务了。” 江宥帧收拾着书箱，打算将找人帮工这件事尽早解决。 “家里能有多少事？不用找人吧？不过你菊婶子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当初我洗衣裳掉进河里， 还是她把我捞起来的呢！虽然长得是凶了点，但其实心肠软得很。” 说到菊婶子，沈氏还挺喜欢她的，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您不是要帮着爹管庄子？奶奶年纪大了，总不好让她伺候咱们吧？就菊婶子吧！你们吵不赢的时候，菊婶子还能帮忙。” 江宥帧决定好了就不会改变，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匆匆用过早饭，她就赶去了私塾。 【恭喜宿主完成了云上私塾每日签到任务（5\/7），奖励宿主《围棋入门基础》、特质沙漏一个】 “我说统子，你真是越来越敷衍了啊！这个围棋入门基础不是应该和白玉棋一起奖励的吗？你还分开奖励？你说你是不是最近搬砖偷懒了，养不起我了？” 【亲爱的宿主，差不多得了！这种每日签到奖励本就是躺着赚的便宜事儿，您还想怎么样？如果不满意，那不如取消？】 “呵呵！你就是死鸭子嘴硬，穷就穷，抠搜就抠搜，怎么还不承认呢？我就看你什么时候破产。” 系统：......自从有个这个宿主之后，它就没快活过。它是什么很贱的系统吗？日常被宿主嫌弃，还要搬砖养她，它累了！ “不过这个沙漏倒是让我很感兴趣，最好是对我看时间很有帮助，否则我就要闹了。” 自从来到这里，没有电子产品也就算了。目前读书好歹消磨了点时光，但没有钟表是真的不方便，她很苦恼。 江宥帧一进书舍，温如玉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然而江宥帧并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正在思考空间里那封奏折。昨晚太累，她就没将奏折拿出来看。并且上面还封着火漆，一旦打开，就不能复原了。 “江师弟，昨晚没休息好吗？我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江宥帧一愣，转头以怪异的眼神看向温如玉。这货平日里虽然也会和她攀谈，但从来不会用这么关怀的语气和她说话。 “这两日家中有喜事，忙碌了些，师兄可是有事？”江宥帧看着凑过来的温如玉，这货居然凑得这么近，绝对是有事。 而且她怎么在对方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丝讨好之意？不会是有求于她吧？ 温如玉朝着江宥帧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有些尴尬。 “几次约江师弟聚一聚，江师弟都有事。不知今日江师弟是否有空闲？为兄有些事要请教师弟。” “师兄言重了， 请教不敢当。那就依师兄的，今日我在鸿运楼宴请您和黄师兄，还请师兄们赏脸。” 其实今儿个江宥帧是打算去找阿三打听未来三姐夫的，但人家已经请了两次，她若是再拒绝，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事不过三，以后还要在一起读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尴尬了。 “怎么好叫师弟破费？还是为兄来请！”温如玉想到鸿运楼，虽然心疼钱，但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在私塾请客了。 江宥帧也不和他争辩，到时候付银子自己付了便是。 “这是师兄的书，我已经抄完了，物归原主！”江宥帧拿出了《孟子》，放在了温如玉面前。 温如玉接过之后，很自然地将《大学》递了过来。 江宥帧也没拒绝，谢过之后便再次沉浸到了书中。 今日夫子要考校江宥帧这两日的学习进度，江宥帧自然不惧，背得滚瓜烂熟，连默写都是又快又准。 夫子很是欣慰，“不错！剩下的你可有提前自学？我看你书中的注释已经抄完了， 可是借了师兄的？” “回夫子，已经背完了整本。”江宥帧也不打算装了，毕竟装不会的日子太难受了。 “什么.？还有半本你都背完了？那注释呢？” “是！已经背完了，包括注释！”江宥帧点头。 书舍内顿时一静，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江宥帧，眼中满是震惊。 就连温如玉也是面露愕然，他以为江宥帧不过是抄完了注释，没想到她已经全部会背了？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为师就来考考你！”蒋夫子有些怀疑，但还是决定先考了再说。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是为何意？” “回夫子，此句释义为：君子明白大义，小人只知道小利。” 夫子点头，又找了几句让江宥帧背注释，江宥帧不假思索，都对答如流。 “你将三省吾身这段背来。” “是！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江宥帧不疾不徐的声音响彻书舍，同窗们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有些不是滋味。 第221章 令人仰望的存在 江家旺一脸崇拜地看着江宥帧， 眼中满是小星星，他十六叔就是厉害。 只是十六叔才刚学，就已经整本都背完了。曾祖昨儿还骂他是榆木脑袋，学了快两个月了，这本《论语》还没学完。 一想到十六叔如此聪慧，而自己学的这么慢，他就有些灰心。他现在每晚都挑灯夜读，就是为了跟上十六叔。 可只有在努力之后，他才明白曾祖话中的意思。天赋，真的太重要了。读书便是这般，七分靠天赋，三分靠努力。尤其是十六叔这样有天赋又努力的，自己拍马都赶不上。 “你！你真的都背完了。”蒋夫子有些语无伦次，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天才。 即便是温如玉，当初进学时也没这么快的。才两三天，江宥帧竟然已经背完了半本。 “夫子，咱们下一本学什么？”江宥帧只是笑笑，这样就震惊了吗？让你更震惊的还在后面呢！ “学《孟子》吧！”蒋夫子终于明白了江恒对于江宥帧读书的执着，若是他族中也出现了这样的天纵之资，他就是架也要把人架来私塾。 听说这小子之前还不肯读书，只想赚银子，这不是胡来吗？蒋夫子暗下决心，必须让江宥帧改变这样的心思。 “我们先来读第一篇，之后再抄写注释。” “回夫子，注释已经抄完，并且自学前三篇，已会背会写，注释也背完了。” 江宥帧还是保守了说的，其实在抄写完之后，她又全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牢牢记在了脑海中。 “什么？”蒋夫子瞪大双眼，连胡子都翘了起来。 半晌，他才道：“那便来考校你一番，先将三篇都背来。” “是！” 接下来整个书舍都只有江宥帧背诵的声音，少年稚嫩的声音中满是从容淡定。 温如玉看着江宥帧从容秀丽的侧颜，不禁有些傻了。直到江宥帧背完，他忽然自嘲一笑，自己这个神童的名号，真是受之有愧。 蒋夫子听到江宥帧背完，依旧不敢相信，“将三篇的释义都背来，剩余词句注释抽背。” 窗外春光明媚，可书舍内所有学生都没了欣赏的念头。就连早起就昏昏欲睡的黄学宁，都托腮望着江宥帧，眼中满是崇敬。 “这小子真厉害啊！真是让人不得不服，这世上为何会有这么聪明的人呢？” 想到此处，他再次暗恨，为何就没让他长这么聪明的脑子？想起自家老爹日常嫌弃自己蠢笨，还让自己多和聪明人一起深交，黄学宁心中忽然燃起了斗志。 他爹说过，人活在世，就绕不开世俗人情。你若是不在人势微之时交好，等人飞黄腾达了，你再凑上去，人家压根就看不上你了。 虽然他很崇敬温如玉，但这其中也有看好温如玉入仕的意思。他不是傻的，他觉得以温如玉的品质，日后是必然能平步青云的。 而现在，他发现了一个更强大的存在，江宥帧。不同于还没成气候的温如玉，此刻的江宥帧就有了挥斥方遒的气势。 不止是他，书舍内所有学子都仰望着江宥帧。这一刻，江宥帧震慑了所有人。不管何时，她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黄学宁看了一眼温如玉，只见温如玉望向江宥帧的眼中满是斗志，还有一丝他自己不曾察觉的敬佩。 不论是谁，都会被江宥帧强大的魅力所折服吧？就像自家老爹说的，有些人不管身处何方，不管和谁在一起，你就只能看到他。 可一想到江宥帧对他不假辞色，黄学宁顿时心情不好了。 等蒋夫子逐字逐句抽完注释的背诵，他顿时激动地连道：“好好好！” “都抄完了？我看了一下前面的，注释都没错误。是抄了温如玉的注释吧？你温师兄在举业上还是有所成的，日后你可多向你温师兄请教，有不解之处也可来问为师。” “还要多谢温师兄不吝赐教，学生一直叨扰，温师兄都不厌其烦，对学生和师弟们都关爱有加。” 还借着人家书呢！她也不介意说几句好话。 “哪里，是师弟聪慧，我不过是借了书给你抄注释。”温如玉确实没教什么，不敢居功。 蒋夫子看师兄弟相处和睦，互帮互助，很是高兴。温如玉他是知道的，天资绝顶，只是有些清高傲气。 没想到温如玉和江宥帧相处不错，等日后都入了仕途，再有师兄弟的情谊，官场上也算有了人脉。 “好了！你们师兄弟也别互谦。”蒋夫子说着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之前确实没读过四书五经？那这些字你如何认识的？” 江宥帧抿唇一笑，“学生会将不认识的字抄录下来，找其他人询问之后牢记。” 蒋夫子大为满意，“好！就是要有这样的上进心。” 这个学生他太满意了，不过满意之余，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教她的。目前看江宥帧完全可以自学，让他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江宥帧和其他学生不一样，放养比较合适。等学完四书五经之后，他再教导做文章。 夫子意满离，也没有特地布置课业，只是说五日检查一次江宥帧的进度。 其实江宥帧是抄一本背一本，完全没压力。她想了想，先将四书五经的注释抄完，再全部记下，之后去书铺找其他书看，丰富自己的学识。 其实她没意识到，原先抵触进学的她，现在对读书很有兴致，完全沉浸在其中了。 在吃晌午饭之前的两个时辰，江宥帧都沉浸在抄录注释中。温如玉不愧是学霸，学霸的笔记详细正确，还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 说实话，江宥帧占便宜了。这种学霸笔记，搁古代，不是很好的关系，一般不会借。这种算是传道授业的另一种，往常都是长辈对亲近的晚辈，亦或者是恩师才会有的恩赐。 就凭这一点，江宥帧请吃饭是不为过的，甚至还得厚礼感谢。 直到钟声响起，江宥帧还意犹未尽。但她迅速收拾好书箱，看向了温如玉。 “温师兄，您和黄师兄与我一同前去吧！” 第222章 求个谋生的手段 “江师弟，你真要请我们吃饭？”黄学宁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虽然江宥帧请客的目的不在他，但江宥帧他还叫了他的名字，怎么就不是特别请他的呢？否则江宥帧完全可以忽略他啊！ 这么一想，黄学宁又开心起来，老爹说的果然没错，有志者事竟成啊！ “是啊！师兄可是有事不能去？” 江宥帧话音刚落，黄学宁立刻摆手，“有空，有空。师弟请客，我还能不赏脸？” “走！坐我的马车！”黄学宁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完全忘记了他之前说的再搭理江宥帧他就是狗的话。 江宥帧没坐黄学宁的马车，一路上江家旺都在兴奋状态。 “十六叔，我还没下过馆子呢！早就听说鸿运楼的鱼可好吃了。”江家旺说着都开始口水泛滥了。 “那待会儿就点鱼，你多吃点。”江宥帧掀起了帘子，看向外面热闹的坊市。 江家旺看了一眼江宥帧清俊的面容，顿时心中暖洋洋的。 “十六叔你真好，对我真好。” 江宥帧笑了，小孩子也太容易满足了，给点吃的就摇尾巴，不过这孩子性子确实讨喜，比江家那几个后辈好多了，说明教养还是重要的。 不管是原主，还是她穿过来之后，都感觉江暮川和江暮松他们都是讨人厌的存在。 大哥江暮川很是清高，平日里住在镇上，很少回来，因为他厌恶清河村，觉得清河村都是泥腿子，一回来就是满满的嫌弃。 江暮松和江暮柏性子爆，偷鸡遛狗，比江暮川还要讨人嫌。不止是她，就是其他村民，对这三人也没什么好的评价。 正要收回目光，江宥帧忽然看到了童怀安的马车消失在了拐角处。 江宥帧也没觉得奇怪，童怀安往常也喜欢出门访友，与同窗探讨学问。当然，这个只是童家下人都说辞，其实不过是插手朝中之事。 “几位公子，可要雅间？”江宥帧他们一进酒楼，小二就笑脸迎了上来。 一看为首的江宥帧穿着富贵，小二脸上的笑意就更明显了。 江宥帧点头，看到了柜台前正望过来的张掌柜，便颔首微笑，算是打招呼。当初她的第一桶金就是从这里赚的，张掌柜为人还不错。 张掌柜立刻回礼，江宥帧身后的黄学宁可是他家的常客。和几人一一打好招呼，嘱咐小二好生招待。 等江宥帧上了楼，他就琢磨开了。这公子好些眼熟，但他却不记得从哪里见过。而且这小小的镇子居然有这号人物？按理说他不可能没见过啊！ 和黄家公子相熟，难道是县城或府城人士？ “阿牛，你去和小方说一声，打探打探那位公子的来历。”张掌柜吩咐了一声，便打算亲自去灶房看着点菜，这几位可得罪不得。 江宥帧他们进了兰花厅，听着小二报着熟悉的招牌菜，江宥帧不禁笑了。 “江师弟常来吗？他家的香酥糯米鸭、文思豆腐和开水白菜是三绝啊！就算其他酒楼模仿，但也模仿不了他家的精髓。除了鸿运楼，其他酒楼是没有这种味道的。” 黄学宁说起这三道菜，那是赞不绝口。 江宥帧笑了，她就算不常来，这三道菜也熟啊！因为就是她卖的菜谱。 “不过要说佳肴美味，那还是得算扶云阁。扶云阁的佳肴吃一次就忘不了，他们的菜很是与众不同。一个月还会出一一两道新菜，真是让人流连忘返。江师弟如果有机会，就去县城和府城尝尝，绝对不虚此行。” 黄学宁说着嘴里还咂吧两下，看起来似乎还在回味。 江宥帧笑了，这说明自家酒楼很成功啊！ 温如玉和江家旺应该是没什么机会来鸿运楼的，因此江宥帧便做主点了这三道菜，再加上一道松鼠桂鱼。 “两位师兄要吃什么菜随便点，今儿个我请，不要客气。” “我就不必了。”温如玉想说他们就四人，其实四道菜已经够了，但他不好意思说。 “那就再来四道凉菜，炒上两道素菜，一道鸡汤，最后来两道点心。”黄学宁从来不委屈自己，他毫不客气就点了。 温如玉是打算自己请客的，一听黄学宁点这么多，顿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今儿这一顿，即便不喝酒，也没个二两银子下不来。 他穷啊！黄学宁这货真是缺心眼儿。 “看样子，黄师兄是常客，对鸿运楼的菜肴非常熟悉。” “那是！我除了县城那家扶云阁，就喜欢这家鸿运楼。只可惜扶云阁不能常去，而鸿运楼那几道新菜色我也不喜欢。” 江宥帧对黄学宁的吹捧很满意，就是自己的菜谱好，服务好，这才能大赚特赚呐！最重要的是，她的菜谱独一份儿。就算其他酒楼模仿，也越不过她家的原味。 几人等菜的功夫，温如玉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哦？温师兄的意思是，也想找个营生做？”江宥帧扫了对方一眼，没想到这个温如玉倒也不迂腐，还知道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是！为兄说来惭愧，读书七年了，一直靠着家里接济。已是七尺男儿，怎可一直靠着父母？平日里抄书贴补家用，但都是杯水车薪。听闻江师弟有营生，倒也不是眼红，只是想多个谋生的手段。” 温如玉一股脑说了出来之后，倒是放松了不少。原先他也是放不下身段的，毕竟人家会赚银子是人家的本事。 虽然到现在依旧打听不出江宥帧是做什么营生的，但必定很赚钱，从日常的穿着就能看出来。 他们才刚刚认识，他就提出这个请求，着实让人为难了。可家中父亲病重，已经拖了许久，他也是无奈之举。黄学宁倒是时常贴补，还说要给银子，但他不想要。 一旦习惯了黄学宁的馈赠，那自己和黄学宁的关系就变得不纯粹了。 “我知道江师弟有些为难，如果不成，就当我没说。”他看到江宥帧若有所思的神色，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江宥帧却没有感到为难，她只是在思考。温如玉将来必定是会平步青云的，那现在打好关系，日后就多一条路。 原本江宥帧不打算和朝中过多牵扯，但前天晚上那封奏折让她感觉到光有银子是没用的，还得有人脉，否则怎么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立足？ 第223章 精明的二皇子 而将宝压在一方势力手中是最不靠谱的，江宥帧不是朝臣，无需站队，那就多压几方，将来无论谁得势，她都能屹立不倒。 别跟她说什么骑墙派没有好下场，她就是个底层小人物，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想了想，温如玉也没什么本钱，如果自己出本钱，对方的自尊或许不会允许。如果是借钱，那温如玉难免心里不舒服，觉得占了自己很大便宜。 “我看之前温师兄会在书铺抄书，觉得师兄还是适合这种营生。” 温如玉的目光暗淡下来，他就是觉得抄书来钱太慢，这才开口的。他勉强一笑，觉得江宥帧是在拒绝他了。 “那就找差不多的营生来做就是，我倒是知道一个营生，与此相关，师兄应该能胜任。” 温如玉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师弟请说！” 江宥帧微微一笑，“师兄可看过话本子？” 温如玉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就连耳朵开始泛红，他声如蚊蝇，“没看过，但听说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师弟的意思是让我写话本子？我怕我不会。” 江宥帧有些茫然，“我倒也没看过，原来都是才子佳人吗？” 那这个世界的故事书也太匮乏了吧？ 说到这个，黄学宁倒是来了劲，“我看过，我看过，确实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比方说穷书生和世家千金，还有狐狸精报恩，还有青楼名妓和落魄书生什么的，也是很精彩啊！” 江宥帧瞥了一眼黄学宁，眼中满是警告。黄学宁有些懵，目光一转，便看到江家旺睁大眼一脸求知欲地看向他，他顿时明白过来。 这么一说， 温如玉的脸更烫了，都快要滴出血了。 “如果是这个，我还真不太会写。”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也觉得难为情。 没想到这个温如玉还挺纯情？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此刻满是绯红，倒也觉得此子颇有几分姿色。 “为何一定要写这些呢？师兄可知道《山海经》？” 温如玉点头，“拜读过！” “咱们就写鬼怪故事啊！这样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难道不吸引人吗？师兄可以试试，如果师兄觉得万事开头难，那我脑子里倒是有几个小故事的提纲。 师兄要是不嫌弃，就将提纲给师兄润色，相信以师兄的文笔，肯定会将故事描述得绘声绘色。” 江宥帧前世就爱看鬼故事，就拿出几个寻常的来，肯定也能赚点稿费的。 温如玉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随后想到江宥帧这是在变相接济他吧？ “师弟完全可以自己写，你的故事，我拿来用不太合适。”温如玉摇头。 “我要读书啊！不得追赶师兄们的进度吗？书铺那边，可以和掌柜的说好，一个小故事可分为上中下，这样勾起读书人的兴趣。谈好价钱，师兄看着分我点便是。” 江宥帧光靠着不断扩张的扶云阁就已经吃穿不愁了，更何况她手里还有这么多宝贝和技能。就凭着哪一样都不会饿死，这种写话本子都算是小利，她自己都懒得写。 “可是......”温如玉实在做不来将别人的文章据为己有，那不成剽窃了吗？ “我不过是给了大概的情节，其余都要是师兄润色的，并且话本子如何赚银子，我一概不管，需要师兄自己去和书铺沟通。师兄若是过意不去，等话本子赚了银子，咱们对半分便是。” “哎呀！温师兄，我看江师弟的提议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黄学宁知道温如玉在顾虑什么，不就是那点脸面和坚持吗？清高能当饭吃？这个温师兄哪里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 “等晚上回去我就写出来，明日带给师兄。” 隔壁梅花厅，童怀安坐在上首，正听着属下的汇报。 “少爷，胡御史的尸身找到了，就在县城通往府城的官道上，途径密林，他遭人暗算，死于非命。只是有些奇怪，当时他孤身一人。咱们去的时候，秦大人已经到了，将尸身抬走了。” “东西呢？”童怀安皱眉，胡道青死了是意外。 但是他派人去接应，就是知道多方势力在争夺胡道青。而其中有两方人马要除掉他，胡道青是腹背受敌。 可当时胡道青已经被二皇子的人给严密保护起来，他便打算浑水摸鱼，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再将胡道青劫走。 谁料二皇子的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胡道青被另一方势力给抓走了。 “不在胡御史身上！当时秦大人将尸身里里外外都搜遍了，没有。咱们的人后来也潜伏过去搜了一遍，确实没有。” 童怀安若有所思，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二皇子的胆子果然不小，谁能料到他会弃车保帅呢？也是！皇上只说找铁矿案贪墨的罪证，却没指定要保胡道青。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以胡道青为诱饵，想调出另外两方势力，现在那东西也说不好落入谁手中了。” 小五也皱紧了眉头，“那现在怎么办？四爷说过要保胡大人，可现在胡大人死了，东西也没了，咱们不好交代。” “谁都想做黄雀，但也不是谁都有本事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那边不足为惧，但二皇子确实是个麻烦。” 童怀安忽然想到了一点，顿时笑着摇头。 “想来咱们已经被二皇子那边盯上了，他只要盯紧了咱们，跟在咱们后面捡便宜就成。” 小五有些疑惑，“少爷为何这么觉得？” “昨日我让你查申时到酉时，府城出城门的记录，二皇子只怕早就派人监守了。有几方势力，如今二皇子那边一清二楚。胡道青是他故意交出去的，只要派人跟上，还愁找不到？” “啊？”小五很是震惊，自家少爷也着了二皇子的道吗？ “二皇子果然是四爷最大的对手，此人太过精明。若非手底下没人，还真就是四爷的心腹大患了。 他不但算计了咱们，被皇上派来暗自督查的秦严冬也别他逼出来了，现在秦严冬在明处，还得受他掣肘，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小五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二皇子可真是......” 他想说二皇子真是算无遗策，但这样未免有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的嫌疑。 第224章 提前进入高端局 “那他为何不救胡御史呢？胡御史死了，皇上还是要怪罪他的吧？”小五想不通了，难道不是胡御史更重要吗？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了，对他来说，胡御史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十全十美比略有瑕疵更让皇上满意。胡御史活着，牵扯太多，未必是皇上想看到的。 铁矿案背后是谁，皇上会不清楚吗？说到底皇上只想敲山震虎罢了！他就是揣摩了圣意，这才顺势而为。” 童怀安都有些佩服二皇子了，只可惜，二皇子因为出身，终究成不了气候。 投靠四爷麾下， 是他深思熟虑过的。二皇子有勇有谋的，但不得人心，成不了事。 小五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瓜是浆糊。和这些人精过招，他觉得自己连一招都走不了。 这样的人活在乱世就是枭雄，只可惜现在不是乱世，二皇子也成不了枭雄。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小五茫然地问道。 “兵分两路，一路人马继续查案，一路人马盯着二皇子和秦严冬。这边查案只需敷衍了事，最重要的是盯紧了那边。” “是！对了，少爷，这是前日那天晚上出城的车马，有记录的都在这里了。” 进出城门，所有车马都得登记缴税。但有时候不免有手脚不干净的中饱私囊，将税收昧下，没有登记在册。 “府城中各大客栈的店簿可有抄录完毕？”童怀安接过登记册，开始逐页翻看。 “正在抄录，府城有大大小小二十三家客栈，您要的是前天整日的店簿记录，还要核对过才能给您送来，也不可能所有的都登记在册，必须仔细盘问过才行。” “嗯！动作快些。”童怀安翻到第二页，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江富贵。 “前日江宥帧也进府城了？”童怀安若有所思，他前日出去办事，并没有关注江宥帧的一举一动。 可惜登记册只有进城的记录，却没有出城的记录。可是江宥帧出城必定是回家，与胡道青死的地点一致。 “你派人去问问，前日晚上，江宥帧他们是何时回来的。” 小五一愣，“是！” “且慢！你找人询问时，隐蔽些。另外叫红门的人盯着二皇子那边，客栈那边不着急，慢慢找。”童怀安紧紧捏着茶碗，难道真的会这么巧吗？ 府城别院，二皇子正在逗弄笼中雀。 “殿下！各方人马已经出动，他们应该都没找到东西。咱们的人紧盯着童怀安，童怀安那边正在查客栈店簿，另外城门那边的登记簿已经被他们拿走了，不过之前咱们已经抄录了一份。” 周亥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二皇子放下了手里的鸟笼，漫不经心地接了过来。 “东西不见了？你确定他们都没拿到？那会落在谁的手里？” 二皇子若有所思，走到圆桌前坐下。这件事倒是个意外， 毕竟在他的计划中，那三方人马必然会有一方得手的。 “卑职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确实没有。童怀安那边正在寻找，而大皇子那边派来的人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也派人跟盯上了童怀安。至于另外一边倒是没太大动静，应该是打算坐山观虎斗。” 二皇子闻言嗤之以鼻，“就凭老三，也想学人坐山观虎斗？不过他最近收了几位谋士，行事倒是略有长进了，难得沉得住气的一次。” “那咱们还是盯紧了童怀安，卑职觉得他肯定会先找到东西。”周亥还是觉得童怀安最有威胁。 “童怀安不傻，难道不知道多方势力盯着他？你让人盯紧了，他明面上的势力只怕没什么用处，只可惜不知道他有什么暗处的势力。 此人心计很深，能在那穷乡僻壤蛰伏多年，还能保京城那病秧子活到现在，不可小觑。” “定北侯府的世子爷可真能活啊！年年都说他拖不过去，可他年年都能活下来。不过童怀安考中秀才之后，肯定是要回京的吧？这下可热闹了。” 周亥只觉得京城的风云又要变幻了，这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多少人巴不得定北侯府的世子死了，但他们又害怕他死了。他死了，就再也没理由拘着不让童怀安进京了。那继室可真是个废物，盘踞京城多年，竟然都没能斗得过童怀安。” 二皇子对于愚蠢的人向来厌恶，不过童怀安好歹还些本事，他也愿意正眼瞧。那继室对上童怀安，这么多年都没能成也是可以理解了。 二皇子正要将登记册合上，却忽然看到了一个名字。 “江富贵？”不对！二皇子想起自己忽略的一件事，前一日江宥帧也在府城，并且她要回家，途经之处也是那条官道。 “去查查江宥帧何时离开的府城，住的哪家客栈，问清楚来回话。” 周亥连忙点头应是，脚下一转，匆匆就出了别院。 那边正在和黄学宁相谈甚欢的江宥帧，还不知道卷入高端局的时间来得太快了些。 因为黄学宁有意的讨好，再加上这人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情商还不错，倒是让江宥帧对他多了几分耐心。 这人能说会道，很有眼色。江宥帧不知道对方为何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但现在黄学宁很识趣，江宥帧也不会一直斤斤计较。 “黄师兄对美食真是了解不少，就连坊市中不起眼的摊子都能顾到。” 黄学宁一脸的得意，“那是！虽然小贩手中的食材用料不考究，但有的手艺还不错，我将就着也能尝尝。 比如咱们这儿走过去有家卖馄饨的，是对老夫妇，他们的手艺就不错。咱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也要来点清粥小菜。” 江宥帧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正在认真干饭的江家旺和温如玉。平日里稳如老狗的温如玉面对美食也不能淡定，和江家旺两人吃得嘴停不下来。 差不多了！江宥帧便起身道：“师兄们请便，我去去就来。” “师弟可是要如厕？咱们一起去！”黄学宁正说得兴起，听到江宥帧要走，哪里肯同意？ 江宥帧嘴角抽搐，“那倒是不必了，我不习惯与人一同如厕。” 第225章 找上门来 说到如厕，也是让江宥帧头疼的一件事。每次上私塾的茅厕，她都要十分警惕，就怕什么时候冒出个同窗来。 好在私塾的茅厕是单厕，只要从里面插上门栓，外面的人就进不来了。但也有尿急的同窗会在外面催促，那可真是胆战心惊。 而且私塾的茅厕是真的脏啊！江宥帧想着，等过几日她一定要给私塾单独修建一间茅厕，专门自己用。 江宥帧刚出雅间，那边温如玉就对黄学宁使了个眼色，而后迅速起身打算跟出去。 “哎呀！你急什么？来之前就打过招呼了， 张掌柜不会收江宥帧的银子。” “啊？”温如玉这才坐了下来，在人情世故上，黄学宁还真就比他更周到。 “我黄家的名头一亮出来，张掌柜敢不给面子？挂在我家账上，江宥帧去了他也不会收银子。” 江宥帧这边走到隔壁梅花厅前面，雅间门正好开着，她无意一瞥，发现背对她坐着的人竟然很眼熟。 “怀安哥？”江宥帧喊了一声。 童怀安转头看了江宥帧一眼，有些错愕。但他随即起身，向江宥帧走了过来。 “小郎？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晌午饭不是一直在私塾里用吗？” “和同窗一起出来用饭，就在你隔壁，你一个人吗？”江宥帧好奇地看了一眼梅花厅，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你们吃了吗？”童怀安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 “已经吃过了，马上就要赶回私塾。”江宥帧说着指了指柜台处，“我先过去结账。” “等等！”童怀安忽然叫住江宥帧，江宥帧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 “结账不必着急，挂我的账上，我有事要和你说。”童怀安上前一把扯住了江宥帧的胳膊，将她拉到梅花厅。 “什么事？”江宥帧一看对方这么急切，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那封奏折。 童怀安是为四皇子做事的，并且现在他已经是四皇子的左膀右臂。如果那封奏折很重要，那四皇子那边会不会牵扯其中呢？ “我长话短说，你前日从官道上回来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 “什么人？什么事？”江宥帧故作不知，其实她正在心中衡量，这东西到底该不该给童怀安。 其实以她和童怀安的交情，自然是要给他的。可后续呢？童怀安能查到她，其他人也能。 如果自己把东西给了童怀安，那些人找上自己，还不信东西已经给出去了，非逼着自己把东西交出来，亦或者怀疑自己看过奏折的内容呢？ 因此， 现在这封奏折握在江宥帧自己手里，才更有保障。 童怀安仔细观察着江宥帧的神色，只可惜江宥帧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好像并不知晓此事。 “你途中没有碰到打斗吗？亦或者是碰到受伤的人。” “我和我爹他们回来已经很晚了，途中一切顺利，没有你说的这些，到底发生了何事？”江宥帧依旧装傻，她得回去好好琢磨。 童怀安看着江宥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你们难道没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江宥帧摇头，“大半夜的，我们只顾着赶路，到底怎么了？” 童怀安有些不甘心地看了江宥帧一眼，忽然笑了，“听说前天晚官道上有山贼劫道，你们能安全回来，没碰上那些山贼，运气不错。” “山贼？怎么没听说此事？抓到了吗？还好我们幸运没碰上。”江宥帧一脸庆幸的模样，让童怀安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真的不是江宥帧拿的？ “江师弟？”黄学宁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江师弟？”黄学宁喊了两声，嘴里不禁嘀咕，“上个茅厕而已，还能掉到茅厕里？不会真的掉进去了吧？难道要找人来捞？” 他刚才去茅厕看过，根本不在，问过掌柜的，又说没看见江宥帧，真是奇了怪了。 “怀安哥，同窗正在找我，我就先过去了。”江宥帧说着已经开了门。 童怀安看着江宥帧的背影若有所思，听到外面的交谈声，他索性也跟了出去。 “小郎，等你下学之后，我们一起回去。”童怀安嘴里说着，还看向了黄学宁。 “咦？童师兄？你也在这里？”黄学宁有些惊讶，随后不自觉站直了身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行了个大礼。 “原来是黄师弟，别来无恙。” 原来又是熟人局，江宥帧也懒得搭理，反正黄家在整个府城还是有些名声的，认识童怀安也不稀奇。 “咱们改日再叙！”童怀安说着忽然拍了拍江宥帧的后脑勺，“等下学一起回去。” 江宥帧只感觉莫名其妙，转头便看到一脸呆滞的黄学宁。 等回到兰花厅，黄学宁便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向江宥帧打听童怀安的事。 “之前我随父亲拜访过童师兄，没想到师弟和童师兄这么熟？” 随父亲拜访？难道黄家知道童怀安的身份？ 一旁的温如玉终于听明白了，“你们遇到童公子了？” “是啊！刚才就在梅花厅碰见的，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我父亲经常下帖子请他来府上一叙，可惜他一直没空，说是忙于举业。此次县试，童师兄独占鳌头，想来又要准备下次的府试了吧？” 其实黄学宁是个人精，虽然父亲没和他说过童怀安的身份，但他知道肯定不简单，否则他老爹会这么巴结？ 后来他缠着老爹问过，老爹只说是京城来的，并未过多透露，但嘱咐自己有机会一定要和童怀安交好。 就这态度，他还能不明白？只可惜童怀安这个人比温如玉还要清高，一般的帖子可请不来他。 接下来整个话题都围绕着童怀安，黄学宁脸上的崇拜可不是假的。 江宥帧有些怪异地看了温如玉一眼，前世黄学宁可是温如玉身边的狗腿子，可现在对别人这么崇拜，难道温如玉不吃醋？ 温如玉无意间瞥见江宥帧的眼神，顿时有些疑惑。他怎么觉得，江宥帧看他的眼神中有些不对劲呢？ 几人回了私塾，下晌江宥帧再次沉浸到了抄录注释之中。 既来之则安之！等回去之后，先把那奏折琢磨明白再说。 “江宥帧！” 忽然听到夫子喊自己，江宥帧疑惑地抬头看向了门口，却意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226章 打起来!打起来! “江宥帧，你过来，这位说是你的表兄，特地来投亲。”蒋夫子指着身边的人对江宥帧道。 那人立刻对着江宥帧露出了个笑脸，江宥帧这才起身道：“是我表兄，夫子，我今日有事需早走，特地向夫子讨个空。” “去吧！去吧！”难得一次，再加上江宥帧平日里确实努力，蒋夫子很快就准了。 江宥帧转头看向江家旺，“待会儿怀安哥会来，你就坐他的马车回去，不必等我。” 跟着“表兄”走出了私塾，江宥帧便看到前方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 “江公子，抱歉只能以表兄的身份请你出来。我们二爷就在前面车上，想请公子叙话。” “哎哟！你们二爷竟然纡尊降贵来找我叙话？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江宥帧转头看了一眼周亥，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就知道二皇子出现在这里，肯定与铁矿案有关。 车帘子被掀开，一张昳丽的脸探了出来，“上来！” 成吧！反正碰上了就不可能消停了，不如直接面对。 江宥帧很听话地爬上了马车，一上去她发现马车内竟然内有乾坤。 “啧啧！您可真会享受啊！外头看着朴实，里面竟然如此富丽堂皇。”江宥帧打量了一下，车厢里的凳子都包了棉花和锦缎，一坐上去就感觉到了舒适。 咦？这倒是给了她启发，她的马车也得这么搞一下。毕竟以后远程的次数不会少，马车没有橡皮轮胎减震，坐久了实在颠得慌，身上骨头都跟散架了似的。 “你喜欢？那就送你！”二皇子金口一开，吓了江宥帧一大跳。 “您这？我突然有些不适应。”江宥帧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嗯！忽然觉得比之前美了点。 “我也不太适应，我记得你以前很谨小慎微，实在是怀念以前的你。” 江宥帧顿时战术后仰，这二皇子是吃错药了？他不是一直阴狠毒辣又一本正经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贱嗖嗖的了？ “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把东西给我，我甚至不需要你还之前欠我的五千多两银子。” 江宥帧张口半晌无言，没想到二皇子竟然比童怀安还要直接。 刚才童怀安看自己的眼神明明就在怀疑，可他却没有直说，反而扯了个谎。 这就让江宥帧明白，她虽然和童怀安合作开酒楼，但对方心里对自己还是有防备的。 “什么都能提？那您觉得我缺什么呢？”江宥帧靠在车壁上，随后给自己倒了碗茶。 二皇子挑眉看向江宥帧，他忽然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丫头。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女还是记忆里那个吗？简直判若两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生在世，无非是为了名利权势和金钱。你要的这三样，我都可以给你。 你们江家只是乡野出身，却送你来读书，想来是存了让你科举入仕的念头吧？” 二皇子扫了一眼江宥帧单薄的身子，他原先不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为何江家不让江宥帧恢复女儿身？而现在送江宥帧来私塾，他才明白，江家人竟然存了女扮男装，让江宥帧下场考科举的念头。 不得不说，这个念头很疯狂。一旦被识破，江宥帧所犯欺君之罪，那是要杀头的。 父皇对于科举舞弊和科举冒名顶替向来深通恶绝，江宥帧此举就是自寻死路。 “您想多了！”江宥帧摇头，家里人可没有这个想法。至于族长，可以忽略。 “那你爹娘为何不让你恢复身份呢？你是女儿身，难道你自己不想恢复身份吗？” 二皇子一番话如平地惊雷一般，江宥帧这会儿真的诧异了。二皇子竟然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她顿时有种在别人面前果奔的感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宥帧平复了下心情，知道又如何？ “你难道甘心这辈子就做个富家翁吗？既然你自己不愿意恢复女儿身，难道不是心中存着鸿鹄之志？我可助你，只要你将东西交给我，我助你平步青云。” 二皇子的语气中透着凉薄，他潋滟的眸子却看向了江宥帧，眼神中带着几分似笑非笑。 江宥帧心中一动，却又摇了摇头。 “你是怕过不了搜身这一关吗？这有何难？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解决了这件事，入仕便不成问题。” 江宥帧却是摇头，“您助我？怎么助？难道要在考场内安插自己人？这您得容我提醒一句，考场内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朝廷临时调派或提前关押直至考试结束为止，这可是助我科举舞弊？” “不过是一个搜身，说到科举舞弊就过了。我相信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你觉得我办不到？” 二皇子的语气有些狷狂，其实他想把江宥帧弄进朝廷。而他又知道江宥帧的秘密，这样江宥帧就只能绑在他这条船上了，成为自己麾下一员。 江宥帧叹了口气，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直接。其实，刚才二皇子的提议她真的心动了。反正已经女扮男装了，那入朝堂成就一番宏图伟业也不是不行。 可如果真的被人发现，她没了性命不说，还要连累江氏一族。这么多条人命，她不得不慎重。 再说二皇子这人极度缺乏人才，这样无非是想拉拢和威胁自己，她可不想被绑上他的贼船。 二皇子没有外家势力，所以比其他皇子失利不少。日后荣登大宝的机会渺茫，她才不傻。 “殿下！童公子来了！正在前方候着，说是想请您一叙。”周亥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童怀安也来了？这不得热闹起来？江宥帧忽然发现自己恶趣味，打起来！打起来！ 眼看江宥帧脸上带着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二皇子顿时翻了个白眼。 童怀安就这么好？听到童怀安的名字就这么高兴？ “东西还在你手里吗？”二皇子不禁怀疑，这丫头不会把东西给童怀安了吧？ 江宥帧却只是朝着他笑了笑，并未回答。 “哼！还算有点脑子。”二皇子顿时心里舒坦了不少，毕竟他记忆中江宥帧碰到童怀安就跟脑子自己跑了似的，现在居然还保持清醒，真是难得。 第227章 交换条件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和童怀安好说话，可不代表其他势力好说话。你最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别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我做事向来只看重结果，别逼我用强。” 二皇子的目光转冷，如果江宥帧不听话，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对于没有成长起来的人才，他觉得奏折和名单更重要。 江宥帧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 “那就得看二爷能不能打动我了，且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是人呢？” 江宥帧冷笑一声，“您说如果我把那些东西烧了怎么样？” 二皇子咬了咬后槽牙，“那你就是与虎谋皮，我刚才就提醒你了，其他人可不会像我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真把他们惹急了，不但你自己讨不了好处，你家人也会置于险境之中。言尽于此，你仔细考虑吧！” 他说着猛然掀开帘子，当看到外头不远处正等着的童怀安时，便冷声道：“让他去致远茶楼候着。” 马车行驶在地砖上，发出吱呀声，江宥帧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二皇子，注意到他眼眶下的一点青乌。 啧啧！看来也不是那么淡定嘛！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她可不吃威胁那一套。 马车很快就到了茶楼门口，二皇子看着就要下马车的江宥帧，还是没忍住，道：“还是劝你慎重，你把东西给了哪一方，那你就是哪一方的人了。童怀安是和你有些交情，但你要考虑他背后的势力。” 江宥帧朝他抿唇一笑，“二爷多虑了，我就是个草民，哪里能上升到这样的高度？无非就是想拿那些东西换个对我有利的条件而已，我一个没见识的乡野农户，考虑不了这么多。” 二皇子白眼一翻，把正在下车的江宥帧一扯，长腿一跨，比她先下了马车。 江宥帧扒在车架上，顿时撇了撇嘴，腿长了不起啊？ 三人到二楼雅间之时，童怀安已经到了。他看到江宥帧和二皇子一同走进来，没有意外，毕竟他都能在私塾门口看到二皇子了。 只是刚才他问江宥帧这件事，江宥帧却没说实话，让他有些受伤。他自以为和江宥帧关系亲近，江宥帧应该首选他才对，却没想到江宥帧竟然不信任他。 “在下童怀安，参见二殿下！”童怀安一上来就行了大礼。 江宥帧只觉得牙疼，原本没挑明身份，她还能假装不知道。现在挑明了，那不得每次都行大礼？ “原来是二殿下，请恕在下无理。”江宥帧也行了大礼，这以后还怎么谈判？身份上就被压制了。 “我要是不饶你呢？”二皇子看着眼前那乌黑的发顶，江宥帧是懂怎么气人的让他有时候心情很不好。 “殿下！江宥帧不过是一介乡野草民，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殿下开恩。” 二皇子坐在上首，看着前行一步的童怀安，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前世童怀安对江宥帧不屑一顾，原还有些同乡之情，可最后因为江宥帧的纠缠，对她厌恶至极。 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还能看到童怀安为江宥帧求情感觉好新奇。只是这么一来，有些不妙，这死丫头不得高兴死？ “你倒是很维护她，立刻为她求情，但她似乎对你并不信任。” 正垂着头的江宥帧顿时骂上了：我去，你小子阴险啊！一上来就挑拨，对得起书中外号“蝮蛇”这个称号了。 “在下与他有同乡之情，又是至交好友，自然维护几分。殿下向来体恤爱民，想来也不会因为区区小事与她计较。” 二皇子嗤笑一声，童怀安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 “童怀安，铁矿一案父皇交给本宫暗中查处，老四未免手伸得有点长。父皇知道了，必然不会高兴的。” “不知殿下所为何意？在下不过是刚刚考过县试的白身，岂敢插手朝中之事？您与二皇子的纠葛，在下是爱莫能助。”童怀安自觉比起二皇子，江宥帧肯定是更倾向于他的。 二皇子冷笑一声，“你这就没意思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本宫知你是为了胡御史一案监视本宫的一举一动，其实咱们目的一致，又何须相互提防？此事牵连到老大，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四弟应该清楚才是。不如这一次咱们一致对外，之后再战。” 童怀安有些诧异，二皇子竟然提出要和二皇子一起合作？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江宥帧在一旁竖着耳朵，哎哟！你们就这么在我面前讨论这么多秘辛真的好吗？被迫知道这么多朝中秘事，还有皇室倾轧，江宥帧是又想听，又不敢听。 二皇子一抬首，目光正好落在江宥帧那认真倾听，又有些纠结的神情上，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支棱起来的耳朵，认真倾听的动作都出卖了她。 “殿下，在下真不知您在说什么。”童怀安依旧嘴硬，同时怀疑二皇子有些黔驴技穷了，他也知道他自己没什么胜算吗？ “给你两日时间，回去禀告你主子，本宫静候佳音。” 眼看童怀安又要拒绝，二皇子却道：“先不要替你主子拒绝，上次边关私吞军饷一案，老四虽然已经杀鸡儆猴，但军饷却并没有追回多少。父皇一直对此案颇有微词，他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吧？如若他想知道下落，本宫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童怀安顿时一愣，随后只是行了大礼。 二皇子起身，看向江宥帧，“东西就放在你那，本宫会派人保护你。” 他转头岑吩咐，“周亥，调十名护卫，贴身保护江公子，及其家人。” “是！” 二皇子说着瞥了二人一眼，转身就出了雅间。 桌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江宥帧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圆凳上。 “这上好的茶，可不能浪费了。” 童怀安却是半晌无言，江宥帧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咳咳！你们之间的事儿还挺复杂哈？” “东西真的在你手里，你告诉他，却不告诉我。”童怀安的声音有些低哑，让江宥帧莫名有些心虚。 第228章 任由差遣 “欸～那什么，不是有意要瞒你。你也知道我很弱小的，我得自保啊！”江宥帧无奈叹了口气。 童怀安闻言脸色稍霁，“你有难处可以跟我说，难道我还能不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然而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为首的周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不少护卫。 “周大人。”童怀安脸色转冷。 “奉殿下之命，派护卫前来保护江公子安全。这里十名护卫，任由江公子差遣。” 江宥帧无奈摊手，你看！现在不是我不想给啊！是人家不想我给啊！ “殿下行事未免太霸道，这般与软禁无异。” 周亥却只是笑了笑，“难道童公子能护江公子周全？到时候出了什么差池，连累江公子一家老小，岂不是无妄之灾？童公子还是尽快回去禀报四皇子吧！事不宜迟啊！” 童怀安转头看了江宥帧一眼，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如果二皇子手里真有那批兵饷的下落，他敢笃定，殿下肯定会答应的。 毕竟就算拿到了胡道青的东西，交给皇上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如找回兵饷。 “我让人送你回去。”童怀安心中懊恼，早知道晌午相遇时，就应该和江宥帧说实话。现在错过了先机，铁矿一案殿下之前可是另有打算的。 “这就不劳公子费心了，我自会送江公子回去的。” 童怀安也不再多言，转身拂袖离去。 “江公子，这里十名护卫名为陈一，陈二……陈十。”周亥指着一字排开的十名侍卫，“他们这段时间都任由公子差遣。” “真的都任由我差遣？”江宥帧打量这十人，都孔武有力，身体健硕，而且都有内家功夫，她能感应到对方身上传来膨胀的气血。 不过二皇子起名的造诣也就这样了，要是有一百个，难道叫陈一百？江宥帧忽然好奇。 “除了三人必须在江公子十步距离之内，其他人都可派去保护公子家人。公子想如何分配，随公子的意。” “行吧！有你这句话就行。”江宥帧点头。 周亥一愣，预想当中的抵触和愤怒并没有，反而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想到殿下的话，“江宥帧不可小觑，你们与她相处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来。” “哎哟！几位客官要走了？茶钱是三钱银子。” 周亥带着护卫跟在江宥帧身后，还没走出大门，就被掌柜的拦下了。 周亥茫然地看着前方头也不回的江宥帧，不禁抽了抽额角。 殿下：她有何要求都尽量满足她，只要不是让你们远离，或是将东西给了童怀安就成。 掏出三钱银子拍在了掌柜的手里，他一口没捞着，居然还得给银子。真是造孽啊！他一个月的月钱才不过十五两银子，这都什么事儿啊？ “去给江少爷准备马车，日后你们就以少爷称呼。”周亥琢磨着待会儿这笔钱得和殿下说说，不能自己贴老本啊！ 江宥帧回家之后先去新院子转了一圈，大体都差不多了，还有些细致之处需要修缮。 “小郎，你身后怎么跟着这么多人？”沈氏看到江宥帧提前回来，本想询问，却发现江宥帧身后跟着十来个人，且个个都看起来不好惹。 “这边七个，是我给你们找来的长工，你们尽管使唤。这三个，跟着我打杂，管顿饭吃，月钱我来给。” 江宥帧随意指派着，啥月钱？毛都没有。 “这？咱们家不是找了长工？没必要再找吧？我看他们也不像是长工，倒像是护卫啊！”江富贵将目光投向这十人身上清一色的玄色劲装。 “就是长工，爹只管使唤。对了，我二姐呢？”江宥帧已经习惯了这些称呼，因此也是脱口而出。 “喊大姐，得改口了。”沈氏拍了拍江宥帧的手臂，既然过继了，那还是按照这边的来吧！ “你大姑也来了，正好咱们一起用饭，人多热闹。”沈氏说着忽然想起身后那十人，遭了！她没煮这么多饭。 说到姑姑，江宥帧这才想起江涛的两个闺女。两个闺女嫁的并不远，大闺女就在湾村，坐马车不过才一个时辰就能到。 二姑就稍远些了，镇子南边城郊的一个村子，平日里很少回来。 不过因为过继是大事，虽然还没开祠堂，但江宥帧已经以老夫妻俩的口吻写了一封家书，将所有的事都解释清楚了。 这次二丫出嫁，这两家都赶了回来，并且还送了添妆。虽然只是两块料子和两只银手镯，但对于本不宽裕的两个家庭来说，已经不错了。 大姑当日吃完酒席就回去了，二姑则留下小住几日。还好新院子够住，否则这么多人都无处落脚。 “他们给点馒头管饱就成。”江宥帧摆了摆手，随后快步走进了院子。 “大姐！”江宥帧还没到正屋，就开始喊上了。 “你可回来了。”大丫迎了出来，当看到江宥帧，脸上满是笑意。 江宥帧看着大丫面色红润，眼里的温柔都快要滴出水来，不禁暗想，果然是被爱情滋润的女人，这满满的幸福感。 “小郎！”赵卫跟着出了屋子，等看到江宥帧，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大姐夫！”江宥帧点头。 “小郎回来了？今日下学这么早？饭菜马上就得，快去洗手。”大姑走了出来，一看江宥帧回来，顿时笑容满面。 对于自家老爹过继富贵，她是满意的。将来有个儿子照应，肯定比老两口孤苦伶仃要好。她们不可能常回来，这次总算有人能放心了。 再说富贵品行好，人又勤快，如今日子过得也不错。爹娘跟着富贵，完全是享福了。 江宥帧看着小夫妻俩你侬我侬，也由衷地替大丫高兴。得遇良人，不求大富大贵，平平淡淡才是真。 席间大姑和二姑一大家子还有些放不开手脚，自家平日里可没有大鱼大肉，谁料回了娘家，这桌上的菜比席面还要好。光是肉菜，就得五六道，更别说白面馒头管饱了。 看着自家娃吃得停不下嘴，二人又觉得不好意思，这回娘家来光白吃白喝了。 第229章 二皇子生母 江宥帧一直在席间观察这两个姑姑的神色，之前基本没什么接触，因此不知道品性。好在两人被老夫妻俩教导得还不错，除了有些拘谨，倒也没露出什么贪婪之色。 等晚饭之后，大丫夫妻俩就要趁着天色色尚早赶回去。江宥帧送别之后，才回到屋里拿出那个小钱袋子。 等打开小包裹和钱袋子，江宥帧这才发现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 因为当时天黑，她并没有细看。一块铁矿石，一枚玉佩，还有一封奏折，这些是之前就看到的。 然而等江宥帧倒出钱袋里的东西，她才发现里面不仅有银票、碎银、铜钱，还有一枚小小的印章、一把钥匙和一封家书。 将银钱拨到一边，江宥帧拿起那枚印章仔细翻看，发现上面写着“悟真”二字。 奏折上的名字是胡道青，江宥帧又在家书上比对了字迹，完全一致，那就说明那人是胡道青本人。 古时只要过了弱冠，那些文人雅士家中在行冠礼之后，会请德高望重的长辈赐表字。就如蒋夫子大名叫蒋少志，表字闻之。这个“悟真”，应该就是是胡道青的表字。 将私章放下，江宥帧又拿起那把铜质的钥匙看了看，上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号。 看着奏折上面封存的火漆，江宥帧有些手痒，但还是没有动手。一旦打开，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其实无非就是因为铁矿一案，江宥帧凭借前世历史和影视的经验，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例如以次充好，隐瞒产量，中饱私囊后引发的一系列案件。 今天二皇子抛出了这样的条件，江宥帧觉得最后四皇子会妥协的，看样子这些东西最后都会落到二皇子手里。 可是她得保证自己的利益，从之前二皇子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对她起了爱才之心。只要她的条件不苛刻，对方都会对她容忍几分。 接下来就是怎么将利益最大化，她现在不缺银子，就缺势力。 可是二皇子在众多皇子中，根本没有外家助力。他的母亲是当年关外蛮夷敬献给皇上的平民之女，本就是蛮夷出身，再加上身份不高，因此连封妃都没资格，硬生生做了两年贴身宫女。 后宫中根本无人当她是个威胁，不过后来她意外有了身孕，这是众人没想到的，因为后宫中一直给她服用避子汤。 只可惜二皇子刚出生那晚，他母亲就遇上难产血崩，驾鹤西去了。死后她才被封为承妃，完全是因为生了皇子，不得不抬位份。 至于承妃这个称号，还是太后帮着拟的，其实很有讽刺意味。承欢，这个承欢很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意思。 江宥帧之所以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书中原主是二皇子的下属，且二皇子和四皇子又是对手，因此介绍比较细致，对他着墨的篇幅也不少。 当时她大致看了一点，二皇子好像很在意他生母的出身。谁要是在他面前提起他生母，他就会跟谁翻脸，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因此，书中后来因为原女主动不动就用这个讽刺他，并且还命人将他生母写成了风流野史，让他后来一度癫狂，对原女主是恨之入骨。 最后与其说是对皇位的执着，不如说是对原女主的恨估计更多一些。其实江宥帧看到那段的时候，也觉得原女主手段很不光彩，毕竟祸不及人家生母不是？ 尤其人家也是个可怜女子，被迫送给皇帝为奴，限制人生自由，最后死于非命，死后还要背负这样的污名，二皇子当然受不了。 从这件事上来看，原女主虽然聪明，但手段有时候也确实不算光明磊落。不过当时江宥帧觉得兵不厌诈，双方斗得你死我活，这种手段不光彩，但确实打到了对方的七寸，她也就感慨了一下，并没放在心上。 而二皇子带着蛮夷血统，与生母还是有些相像的。随了生母长相艳丽，五官要稍微深刻些。就因为这，他在宫中更不受宠。 太后不喜，皇上无视，兄弟不睦，能平安长大估计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威胁吧？这么一想，其实还怪可怜？江宥帧啧啧出声，没人爱，难怪这么阴冷变态。 将东西又全部塞回去，江宥帧打算等二皇子他们商量好了再做打算。不过在此期间，她得好好想想让二皇子拿什么来交换。 “咦？这里怎么碎了？”江宥帧忽然发现在灯光下，玉佩上竟然有一道裂纹。 这么脆弱？这白玉摸起来温润细腻，虽然不是羊脂玉，但也算是好东西了。 应该是磕碰了？有些可惜，不过江宥帧本也没打算自己留下。毕竟算是信物，她也不缺这一块玉佩。 “不对！”江宥帧忽然发现玉佩中间的缝隙并非是裂纹，而是直线，并不像自己裂开的，更像是切割。 江宥帧立刻沿着断纹掰开，发现里面好像有一张很小的纸条。等她摊开一看，上面用很小的楷书写着：“东西在南城古兰巷东数第二家。” 江宥帧若有所思，也就是说胡道青手里面的东西不止奏折和矿石，还有其他罪证放在了这个地址。 也对！光凭奏折怎可定罪？必然是要有证据的。 江宥帧连忙将纸条塞了回去，又把玉佩合上。东西都放入空间里之后，江宥帧又思量开来，既然胡道青要将玉佩给如意客栈的张掌柜，那说明张掌柜肯定知晓。 如果二皇子他们找到张掌柜，甚至是这个张掌柜就是二皇子的人，那自己肯定瞒不下。 算了！江宥帧对那什么铁矿案不感兴趣。肯定牵连甚广，最后朝中震荡，自己还是见好就收。 想通之后，江宥帧便没心没肺地睡了。 隔日一早，江宥帧起床洗漱之后，就看到江富贵正在套马车。 “爹，您今天这么早就出门？”最近几日江富贵正在忙着做春耕的准备，因此经常去庄子。 “得早点去看着他们干活，还有七十亩地没耕呢！” 眼看江富贵穿的是粗布短褐，江宥帧知道他肯定是亲自下地了。目光一转，她看向了旁边那几名护卫。 “爹，把他们带上，留两人看家就行。正好咱们长工不够，让他们去犁地。” 第230章 前世的死对头 陈四他们很是无语，这什么意思？他们好歹是武艺精湛的护卫，让他们去种田？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看什么看？你们家主子说了，只要跟着我，就要一切听从我的吩咐。”江宥帧笑了笑，反正不用白不用。 陈四他们无奈对视一眼，走了五人还自带马车跟上了江富贵。 整理好书箱，抄好注释，江宥帧还随手写了个精怪故事，类似于前世被拍成影视剧的《画皮》。 不过她只写了个大概，短短三千字就搞定，就是个略微详细点的设定，还只有一半，接下来就看温如玉的笔力和想象力了。 从空间中拿出之前奖励的沙漏，比手掌略大，居然是琉璃的，上面还有刻度。挺精细，让江宥帧有些爱不释手，系统出品果然是精品。 每一刻钟都有刻度线，全部漏完是一个时辰。虽然还是怀念前世的钟表，但总比没有好。并且她在这个朝代好像也没看到过沙漏，琉璃这东西应该属于舶来品。 只可惜大运朝锁国已经五十多年，舶来品就别想了。 【恭喜宿主完成了云上私塾每日签到任务（6\/7），奖励宿主宣纸造纸术、水银玻璃镜一面】 咦？江宥帧刚到私塾，系统的奖励就来了。她对于这次的奖励很是满意，这个宣纸造纸术倒是可以用来开铺子，另外玻璃镜可对现在的她来说很实用。 这个朝代的镜子都是磨好的铜镜，如富贵人家的铜镜就磨地比较清晰，但家里用的铜镜却很是模糊。 这还是江宥帧后来又买的，要是之前家里的那面镜子，就只能模糊照出个人影，然而再清晰的铜镜肯定比不上玻璃镜。 “江师弟？”温如玉看到江宥帧进了书舍，顿时眼睛一亮。 他此刻手上拿着一块破布正在擦着她的桌椅，还很是卖力。 ……江宥帧有些无语，我还是喜欢你之前略显清高的样子。这狗腿的模样，很不习惯啊！ 黄学宁扶额，他辣么大个高岭之花温师兄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我昨日想了想，就先写了一点，师兄拿去看看，再添加润色一把。不过这个只有一半，等看看后续，要是卖得不错，我再写剩下的一半。” 江宥帧掏出自己写的纸递了过去，温如玉立刻握在手中。那迫不及待的模样让江宥帧觉得，在金钱面前，人的自尊底线也是可以一步一步退让的。当然了，她是能理解的，不过是心中感慨。 三千多字读起来很快，江宥帧写得粗糙，只有个大概的脉络，但温如玉却看得津津有味。 “师弟，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怎么想到这么精彩的情节？你的文笔也不错，娓娓道来，对于这精怪的描述也很详细，我仿佛已经想象到了这精怪的模样。” 其实他没好意思说，如此丑陋的精怪，只要画上美丽的皮，就能变成绝世美人。他只看了一小段就被吸引，虽然江宥帧只是寥寥几句描述美人皮囊，但却非常吸引人，给人无限遐想。 “不过是胡乱写点内容，接下来就看师兄的了。”江宥帧摆了摆手，前世好歹也看过不少小说，憋一憋，也能有那么点墨水了。 “你如此随意，却写出了精髓，我甚至觉得只需浅浅润色就成。其实师弟只要花些时间，肯定……” “哎呀呀！打住，我可不想将精力和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有那时间我不如多读点书。师兄就不一样了，你已经为下场做好了万全准备，肯定有时间写这种话本子。” 江宥帧说着便想了个更吸引人的点子，“师兄可以在书中做一些插画，也不必过于复杂。只需寥寥几笔勾勒，多些留白，给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 温如玉顿时眼睛一亮，“师弟的建议真是太好了，这个主意不错，我回去就写，等写好之后请你过目。” 难怪人家能赚银子呢！这脑子就是好使。 在一旁的黄学宁急得上蹿下跳，“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温如玉却一摆手，“不成！等我写好之后再给你看，否则其他人也要看，那岂不是还没卖就都看光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摩拳擦掌了。这个故事真的太精彩了，他可以想象，其他书生看到这样的故事，不得疯了！ 江宥帧不管这些，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养气功夫越来越好了，比之前更沉得住气。 忽然想到前世，她升职晚上请客那一晚。前世过得好好的，没想到领导的派头还没摆起来，她就死翘翘了。现在想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有时候她都分不清到底前世是做梦，还是现在就在梦中。 不过那晚她正职场情场春风得意，一直接和她是死对头的于婉是最破防的那一个。当时她嫉妒又带着恨意的嘴脸，让江宥帧记忆犹新。 毕竟在公司干了十几年，于婉人到中年，好不容易熬走了上司，却被她截胡了。尤其当时公司里都在议论论资排辈，再加上于婉能力也不错，大家都觉得于婉有很大机会，可没想到结果是这样，让人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可惜了，她穿来了，那位子终究是于婉的了吧？只能说竟然是看谁能活到最后，于婉怕是现在嘴都笑歪了。 江宥帧不知道的是，她此刻想到的于婉正在京城罗府，兴高采烈地挑选着首饰。 “小姐，此次凌霜君主举办宴会，听说有不少世家青年才俊出席。其中年轻男女分列两边，就是有那份撮合的意思。而四皇子已经回京，这次势必是要去的。” 大丫头七月很是高兴，嘴里说着，手下不停，一个坠马髻就在她手上成型。 罗书欢看着铜镜中清丽的佳人抿唇一笑，“长公主和郡主都是喜欢热闹的人，一年一次的赏花会是必然要举办的。 不过那些个撮合就罢了！中间隔着纱帘和水渠，大抵就是听个声儿。她们不过是享受权势带来的热闹，又岂会真让世家子弟与贵女们私相授受？” 她心中嗤之以鼻，那什么拉郎配要是当真，只怕日后在京城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第231章 忍得很辛苦吧? “不管怎么说，这次小姐也能出去透透气了。您被拘在府里快一个月了，其他小姐都能出去赴宴，就小姐不能。上次凌霜郡主大婚您都没去，真是太亏了。” 七月噘着嘴，夫人真是太心狠了。大小姐已经出嫁，二小姐也有了亲事，他们长房就剩自家小姐亲事还没着落。 之前大夫人想将小姐许配给一个落魄寒门书生，要不是小姐略施巧计，让二小姐顶了锅，这门面子里子都不风光的亲事就落在小姐头上了。 可正因为这件事，大夫人对小姐就更看不顺眼了。之前好歹还装个面子情，现在不是无视就是训斥。要不是这段时间小姐讨了老太太欢心，日子肯定比之前更难过。 哼！罗书欢冷笑，这个嫡母好歹是世家大族出身，可眼皮子是真的浅。她真是不懂了，她要是嫁得好，娘家不也能跟着沾光？偏偏嫡母就是看不惯她，横挑眉毛竖挑眼的，完全将她当成了敌人。 要不是大夫人对她横竖看不惯，她也不会来个一箭双雕，将大姐和二姐设计嫁出去。只是可惜了罗书媛这个长房嫡女的身份了，四皇子她看上了，必然是不可能让出去的。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罗书媛死了这份心。一想到罗书媛心如死灰嫁给了兵部尚书家的长房嫡子，那个野蛮无理的二愣子，她心里就爽得很。 只是可惜当日是那二愣子无意间闯入了她的计划，那日她设计的可是他弟弟，长房庶出。 虽然有些遗憾，但结果还是好的。想起昨日回门时，大小姐一改往日娇纵的模样，变得极其沉默寡言，她的嘴角怎么按都按不下去。 就如同一朵娇花没了养料，瞬间就枯萎了。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再也没有了摄人的光芒。 心情大好，她拿着老太太命人送来的金簪子在发髻上比划。 “今日是宴会，给我仔细点。必须穿着大气端庄，不能给郡主丢脸。” 好不容易攀上了郡主，罗书欢可不敢怠慢。要不是因为郡主与她交好，老太太会改变态度对她这么好？老太太可是比大夫人更加势利的存在。 云上私塾 蒋夫子给所有学生都讲课完毕之后，开始巡视学生的课业。目光一瞥，看到江宥帧正在奋笔疾书，他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天赋，又努力，这样的学生谁不爱呢？只是他没什么成就感，毕竟江宥帧一直自学，让他好为人师的爱好得不到充分的发挥。 蒋夫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关心一下，于是踱步至江宥帧身后，打算看看江宥帧如何自学的。 谁料他便看到江宥帧先是看了一目十行将这一页的文章包括注释都看完，随后才开始抄写。 这是在边抄边学？江夫子点了点头。然而接下来让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江宥帧在抄写注释时，从头到尾都没再看另一本书。 见鬼了！她在干什么？难道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将注释都背了下来，其实不是抄写，而是默写？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再看看。 江宥帧很快抄完一页，很是兴致盎然，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蒋夫子。 翻过一页，江宥帧又是先看了一遍，随后还在某一处停顿思索了片刻。接下来就是验证蒋夫子猜测的一幕，她又开始默写注释了。 全程一眼都没再看温如玉的那一本，蒋夫子一直盯着江宥帧的笔下。一字不落，全都对。 咦？不是，其中一段竟然还加了她自己的理解，且更为详细。 他现在心中的震惊完全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这是什么？这是一目十行，这是过目不忘啊！ 这种传说中的存在，他只是听说过。前朝一名神童寇谙便是如此，十岁就学完四书五经，十三岁出口成章，下场科举屡试屡过，一路顺风顺水，十七岁就是少年举人。 如此奇才，自然被许多文人志士传颂。只可惜天妒英才，在准备春闱之时，寇谙死于一场风寒。 众人得知无不扼腕，如此良才，若是考中状元，便是国之栋梁啊！ 而眼前的江宥帧，竟然真的有这种能力。他握紧双拳，压制住心中的激动。那江宥帧必须得科举入仕，再加上她谨慎圆滑的性格，必然会在仕途上越走越远。 忽然，他心中有了个想法。可片刻之后，他又开始犹豫不决了。 正要说话，蒋夫子却意外发现，这不是《中庸》吗？之前江宥帧明明说的是在抄《大学》的注释。 没想到这小子不但天赋高，还懂得隐藏锋芒。毕竟之前他可从没听说过江宥帧是过目不忘，要不是这次他发现了，江宥帧肯定不会主动告知。 “你在抄《中庸》的注释？”蒋夫子忽然出声，把江宥帧吓了一跳。 “夫子！”江宥帧立刻行礼。 “是！《大学》抄完了，正好有闲暇，就抄写了这本。不过您放心，学生回去一定好好背，您只管抽查才是。” “你跟我来！”蒋夫子摆手，忽然负手往书舍外走去。 江宥帧有些意外，但还是尽快跟上。 温如玉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有些担忧了，怎么回事？刚才蒋夫子站在江宥帧身后许久，他也看了一会儿，江宥帧就是在抄写注释，没做别的。 “师兄，怎么了？夫子为何将江师弟叫出去？难道她刚才走神了？”黄学宁探头探脑，立刻对温如玉小声道。 温如玉摇头，“许是有什么重要事。” 蒋夫子把江宥帧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他坐下之后上下打量着江宥帧。 “我觉得你在我私塾读书，屈才了！” 江宥帧：？这老头发什么疯？ “夫子何出此言？可是学生哪里惹了夫子不快？您指出来，学生一定改正。” 蒋夫子看江宥帧一脸严肃，这才想到自己的话很有歧义，便微笑道：“并无此意，你很好！很好！好到让我觉得我不应该耽误你。” 江宥帧皱眉，今日夫子很是奇怪。 “四书其他三本的注释可是抄完了？” “啊！算是抄完了吧！”承不承认？还是承认吧！ “都会背了吧？文章和注释。” “其实也没那么快，正在背呢！”江宥帧忽然明白过来，蒋夫子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这段时日忍得很辛苦吧！分明都会了，却还要装作不会。” 第232章 是我不配，主线任务 江宥帧：……其实这夫子也不傻。 “四书五经，你自己就能温习，并且过目不忘，看一遍就能记住。”蒋夫子说着就从桌上随意抽出一本书来，递给了江宥帧。 “翻到第五张，你看一遍，背给我听。” 江宥帧接了过来，发现是一本游记，这一页的字还不少，尤其上书很多陌生的地名。 眼看蒋夫子一脸严肃，江宥帧想了想，算了！估计被发现了，再藏拙就不礼貌了。 她迅速开始速记，不过才几息时间，江宥帧就全部记下了。 “这就记好了？”蒋夫子接过书，随后深吸一口气，让江宥帧开始背诵。 江宥帧毫不犹豫，然而在她背诵之时，蒋夫子的脸色更为凝重。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背了两页？”他的本意是让江宥帧背诵一页，没想到江宥帧这么短的时间内背诵了两页。 江宥帧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技能简直太逆天了，感谢系统，系统大大的好。 “既如此，你在我这里就真的屈才了。”江夫子犹豫片刻，叹口气，还是下定决心道：“我本想收你为弟子，但我后来仔细一想，我不过是个禀生，我不配！” 江宥帧：……倒也不用这么直白和妄自菲薄，整得怪不好意思。 “夫子您这么说，真是令学生汗颜。学生现在连四书五经都没学完，夫子却是德高望重的硕彦名儒，只需略微指点，学生便获益匪浅，这是学生的荣幸，何来配不上之说？” 江宥帧这番话让蒋夫子心中大悦，他虽然嘴上说着不配，但他有功名在身，还是有些读书人的清高。 “收你为弟子这件事，我仔细思量过，还是就此作罢！我毕竟不过是一名禀生，教你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他日你必会埋怨老夫误你前途。” “怎会？学生觉得，提升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江宥帧虽然并不想拜师，但是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不安慰几句就显得有些没礼貌。 “这般，我有一至交好友，出身世家。他的恩师是一位致仕的大学士，之前还做过皇子的启蒙恩师，德高望重，朝野上下对其甚为尊敬，很有威望。虽说不是世家出身，但这些年族中子弟早已崭露头角，还是很有些人脉的。” 蒋夫子说着抿了口茶水，“江宥帧，你可知科举入仕什么最重要？” 江宥帧不假思索地道：“谋略，出身，人脉。” 蒋夫子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他早就知道江宥帧并不单纯，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农家子弟，但如此通透还是让他意外。 “不错！正是这些，谋略你不缺，但出身贫寒非你所能选择，也正是出身不显才导致你没有人脉。你要知道，在官场上，若是没有人脉，那将举步维艰。就算你有雄韬大略，也无用武之地。只有权臣赏识提拔你，你就少走多少年弯路。” “学生受教了。”江宥帧虽然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入官场，但蒋夫子今日也算是肺腑之言，她还是感激的。 “而这位学士大人，为人刚正，但又不迂腐。他曾放言人才不论出处，若是有中意的，即便出身寒门，也可收为弟子。我这就写一封举荐信，送去给好友，请他从中斡旋。” “啊？”江宥帧有些傻眼了。 “其实，也不必非要如此，只要夫子时常指点，也是一样的。” 江宥帧慌了，这要是拜了人家为师，那不去科举，人家不得把自己杀了又剁，剁了再杀？完全浪费感情，又占了人家弟子名额。 当然了，她是没想过人家会不收自己为徒的，就是这么自信。 “欸～我知你不想给我添麻烦，但我已经决定了。你有如此天赋，不可浪费光阴。读书可不止是四书五经，做文章大有学问。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待会儿书信一封，你带回去与你家族长，让他知晓。” 蒋夫子说完也不等江宥帧解释，便挥手道：“去吧！多读书，想成为大学士弟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考校功课可不像我这般， 那是相当严苛。” “不是，夫子，其实我可以先自学，之后再考虑拜师的事。” 蒋夫子皱眉，忽然想到江恒的话，说这小子不想考科举，那怎么成？ “你还年少，士农工商理解得不透彻，自己回去好好琢磨吧！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江宥帧有些急了，别真等拜师了，自己想跑都跑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夫子，我实话跟您说……” 【系统开启主线主线任务1：请宿主一年内前往县城贡院签到，时长为一日。亲爱的宿主，系统为您选择了一条最适合的道路，科举入仕，权倾天下。成为让人仰望的存在吧！宿主和系统强强联合，才是本系统存在的价值。奋斗吧！少女，你就是最棒的。】 江宥帧：…… “实话跟您说……”江宥帧语气一顿，“学生对您真是太感激了，您对学生的拳拳爱护之心，让学生大为感动。像您这等高风亮节之人，必然受人尊敬。” 蒋夫子顿时满意地摸了摸山羊胡须，“你能想明白是最好！也不枉为师的一番良苦用心。不过也不用太感激，毕竟人家收不收你，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其实蒋夫子刚才是真的想收江宥帧为徒，不过他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的私心。他有自知之明，他真的不配。 他的次子明年也要下场了，将来也是要走仕途的。江宥帧如此有天赋，日后平步青云之时，只需念着这份恩情，拉扯潭儿一把，那就是自家的造化了。 蒋夫子没想到，今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善举，他日居然收到了这样大的回报。 江宥帧回到书舍，途中不停地吐槽。 “好你个统子，谁叫你自作主张帮我选的？我看上面明明还有种田发家致富的选项。” 就在刚才，江宥帧打开了系统面板，发现不知何时上面竟然有了人生大方向属性选择。 三个选择，一是种田发家，二是工科建造，三是科举入仕，这三个选择估计和之后的系统任务奖励有关。 系统不但没有告知，还没有提示，最重要的是竟然自动选择了第三项。 第233章 触发关键词，自行绑定 【啊？这个？那个？其实是随机的，并不是系统能做决定的。】 “你觉得我傻吗？这明明是要宿主自己决定的，你代为选择，那以后是不是很多选择项你都可以越俎代庖？” 江宥帧现在心里很不爽，这种被人决定的感觉很不好受。 【宿主，这真的是随机的。有时间限制，因为宿主触发了关键词，正好时间要到了，因此系统便自行绑定了。】 “我信你个鬼！你别狡辩。就算是随机选择的，但你之前没有给我提示，那就是你的失职。” 江宥帧才不上它的当，这破系统没一句实话。她是三岁吗？这么好忽悠？ 系统：【我搬砖去了......】 “搬吧！搬吧！越搬越抠搜，哼！” 江宥帧回到书舍，黄学宁就凑了过来， “师弟，夫子找你什么事啊？该不会是你写话本子，被他知道了吧？我跟你说，夫子这人就喜欢较真儿，他要是知道你不务正业，肯定饶不了你。” 江宥帧刚坐下，黄学宁就嘀咕个不休。 “这样吧！为了你以后不被夫子责骂，话本子这事儿肯定不能耽误你太多精力。我来帮你和师兄把关，顺便再帮你们跑腿谈这笔买卖。以后你的话本子就先交给我，我来搞定。” 江宥帧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温如玉，温如玉却是无奈地指着话本子摇了摇头。 好家伙，还以为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呢！ “所以你接下来半本写完了吗？给我先看看，我认识的人可多了，必须给你买了送人。” 黄学宁眼巴巴地看着江宥帧， 他刚才软磨硬泡看了温如玉手里没完的故事，现在是抓心挠肺的，根本无心读书。 “等着吧！猴年马月！”江宥帧笑着摇头。 “啊？师弟，你不能这样，这可是咱们的生计大业，必须上心呐！” “黄师兄，你还是要将精力放在读书上。明年不是要下场考试了吗？你十拿九稳了？咱们要向温师兄学习， 思进取求上进。”江宥帧说着忽然咳嗽了几声，还使了个眼色。 偏偏这次黄学宁眼瘸，他翻了个白眼，“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什么没意思？黄学宁！你昨日的课业完成地一塌糊涂，怎么还有精力想其他？你温师兄和江师弟天赋惊人都将全部心思放在了举业上， 你呢？” 一声暴喝传来，蒋夫子很快就到了两人面前。 “哼！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蒋夫子拿起黄学宁桌上的课业，只是看了一眼，便扔在了桌上，随后拂袖离去。 黄学宁一咬牙，好小子，“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刚才我给你使眼色了呀！是你自己没注意。”江宥帧无辜地一摊手，这可真不是她的错。 等下学之后，江宥帧活动了一下手脚。这几天着实辛苦，抄得手都快抽筋了。 “十六叔，今日我爹来接我，说是要带我去姥姥家，我就不坐您的车了。” 江宥帧点头，“去吧！去吧！” 正好她还打算去找阿三，拜托他打听未来三姐夫，啊！不对，是二姐夫的事儿，不能忘了。 而且这两日绣庄已经布置好，就等着选个黄道吉日开张了。还有赵卫的打铁铺子，昨儿就准备齐全，今日都挂上招牌了，也得去看看。 阿三有好几日没见到江宥帧了，忽然觉得没劲，连要来的饭都不香了。 “奇怪，明明认识江宥帧之前，我每天过得还挺就开心的。”阿三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三哥！”正蹲在酒楼墙角的阿三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 “二郎？你怎么来了？”阿三并不知道江宥帧已经过继的事，因此还是按照之前那么叫。 “来找你啊！喏？烧鹅。”江宥帧扬了扬手里的纸包，一股香味立刻从纸包中透了出来。 阿三眼睛一亮，上前就接了过来，“你好几日没来找我了，我去私塾找你，可私塾的门房老凶了， 见着我就赶我走。” “那我下次去和门房阿伯说，你报我的名字，他肯定给你通报。”江宥帧将他拉到一个茶寮里，给了四文钱，上了两碗茶。 品上一口，滋味很寡淡，都没有茶叶的香味，淡得和白开水一样，都不知道那点茶叶冲过几回了。 两文一碗，自然不可要求太高。可惜江宥帧的胃口已经被养刁了，所以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倒是阿三一边吃着烧鹅，一边喝茶，津津有味。 只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你去私塾找我，可是有事？”江宥帧看他吃了一个大腿之后，才问道。 阿三却是频频看向江宥帧身后的陈一等人，“这三人是谁啊？一直跟着你，难道是你的护卫？”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江宥帧的时候，她穿着破旧，和他这个乞丐有得一拼。 恍然间，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江宥帧和之前那个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穿着富贵，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优雅和书卷气。就连倒茶的动作都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再加上日益白皙的肌肤，和越来越精致的容貌，谁还能将眼前的江宥帧和之前那个落魄贫寒的农家穷小子联系在一起呢？ “是护卫！”江宥帧笑了笑，却发现阿三在看着自己发呆。 “哦~哦！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你之前不是让我看着你家大伯吗？他昨儿又回来镇子上了，还有他那个外室，因为外室那婆婆准备去清河村闹，他们不得不回来安抚。” 阿三耳朵有些红，他低头猛灌了两口茶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看江宥帧了。 他们坐得好近好近，近到他闻到了江宥帧身上的香味。像是梅花的冷香，不确定，他的鼻子有点失灵了。 “以后他的事你顺带打听打听就行了，我父亲已经过继出去了。只要他不来整幺蛾子，我们并不想搭理他。” “啊？过继了？”阿三有些惊讶。 “嗯！”江宥帧点头，没有多言。 阿三有些失望，那以后江宥帧是不是就不要他帮忙办事了？ 第234章 捐监 “三哥想读书吗？虽然你志不在此， 但我觉得还是识些字为好。若是以后我请你办事，你不识字很容易被人忽悠。” 阿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一想到识字，他又打起了退堂鼓。 “我就是个乞丐，谁肯教我呢？再说我脑子笨，哪里学得会？”他有些担心，但不识字是不是就不能帮江宥帧做事了？ “你还没学，为何就急着否定自己呢？你这么机灵，脑子灵活，肯定能学好的。给你找个认字的夫子不难，咱们有银子，还怕人不肯教？读书识字反正是没有坏处的。” 江宥帧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子，“这个是束修，你找个夫子教你，有剩下的买点笔墨纸砚练大字。” “怎么还给我银子？你上次给的我还没用完。”阿三有些不好意思。 “读书很费钱的，你拿着。需要帮你找夫子吗？我们私塾的夫子品性不错，你换上一身衣裳，我带你去见他。” “哎呀！不用，不用，我认识一家布庄铺子的掌柜，人家就识文断字，还会算账，我找他学，给点银钱，他肯定乐意。反正我只要识字会算，又无需科举，随便找个识字的教就成。” “那成！不过你可得好好学。”江宥帧也不再勉强，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志向是成为最厉害的乞丐，但这是人家的选择。 “对了，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帮忙。我姐要说亲，男方是个读书人， 家就住在离镇子不远的何家村，叫何书林。” “何家村？成！我帮你打听。”阿三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心中还隐隐有些高兴，证明他不是没有用处的，江宥帧还是时不时的要找他做事。 辞别了阿三之后，江宥帧便打算坐马车回去了，可她还没上马车，就被突然出现的周亥拦住了去路。 “江少爷，我家二爷有请。” “用不着这么急吧？”江宥帧有些无语。 还是上次的茶楼，江宥帧上去的时候，便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倚在窗边，望着坊市。 高挺的鼻梁，艳丽的侧颜，雪白的皮肤，浑身自带一股孤冷的气质。 江宥帧忽然有些好奇，原书中二皇子可是能和童怀安并驾齐驱的美男子，怎么就没被女主拿下呢？ 二皇子转头，见江宥帧望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雀跃。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副皮囊似乎还有些用处。最起码江宥帧能看呆了，那证明不差吧？ 如果是这样，那能不能拉江宥帧入自己门下呢？ “怎么说？考虑好了？”二皇子没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草民江宥帧参见殿下！”这万恶的阶级主义，难怪大家都想成为人上人呢！江宥帧心中腹诽。 “起吧！”二皇子施施然走到桌边，今日他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立领长袍，中和了艳丽的五官，多了几分温润，收起了往日的锋芒毕露。 “考虑得怎么样？”二皇子再次问起。 “您不是要和那边商量？还是等那边同意了再说吧！” “他会同意的，上次军饷一案没追回银子，父皇震怒。功不抵过，很是吃了一顿瓜落。这次铁矿一案本就是本宫之责，他答应也没什么损失，何须与本宫来抢？” 二皇子说着看向江宥帧，却发现她一直站着，便指了指一旁的圆凳。 “何时这般拘谨过？坐。” 江宥帧立刻从善如流地坐下，“这不是对您尊敬吗？你不让坐，我哪敢啊？” 二皇子按下嘴角一抹笑意，“倒是还懂些规矩，不过本宫向来不喜欢仰视。” 江宥帧嘿嘿一笑，“殿下，朝堂之事您就别跟我说了，这事儿还能到处宣扬啊？不过就算那边会答应您，那也得等人家答应了才行啊！” 二皇子脸色转冷，“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有那么多时间来拿乔？不出半日，其他势力就会找到你，那些人可不是废物。再者这东西交给我，你只管提出条件，难道本宫还能亏了你不成？” 江宥帧看着对方微皱的眉宇，不禁呵呵。这么快就没了耐性，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行吧！但你得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另外就看你拿出什么诚意了。” “我说了，银子，权势，随便你提。银子要多少？一万两够吗？若要权势，也可，不过本朝买官是绝对不成的。如今朝中虽然对捐监管理严苛，但有本宫的举荐，捐个监生进入国子监读书，将来考乡试，以你的能耐应该不难吧？” 二皇子胸有成竹，“你可知道捐监是何意？那可是直接跳过童生试和院试，读完就能参加乡试，这个诚意够吗？” 谁料他看向江宥帧的时候，却发现她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二皇子轻咳一声，“你别说你不满意，你可去打听一下国子监，进入国子监的不是名列前茅的各府禀生，就是家族恩荫后代，这样的好处，你都不愿意？那还有一万两银子呢？” “殿下，我虽是一介草民，但也不代表我就没见识啊！”江宥帧很是鄙夷，这货当自己啥都不懂呢？ “咱们先不说一万两，就这捐监，您是打算绝了我的仕途啊！除了正经考进国子监的禀生，还有靠着家族恩荫，不知进取或资质愚钝的人才能恩监。 最低等的就是靠着纳捐进入国子监的学生，比起恩荫的都不如。就算日后考上了举人，可因为是捐监，名次肯定排在后面。不管是乡试还是春闱，皆是如此。” 江宥帧有些生气了，如果自己真的打算走仕途，也不是穿越人士，那岂不是就被忽悠了？不愧是精于算计的狐狸，这分寸拿捏的，自己还要感恩戴德。 二皇子只是略微尴尬了一下，倒是没想到江宥帧了解得这么多。 “你说你不愿科举，可本宫看你对科举入仕倒是十分了解啊！之前没少打听吧？其实名次不好又有何惧？将来入仕，有本宫提拔，你还愁没有前程？” 江宥帧再次无语了，说来说去就是想把自己绑上他那条贼船，不停给自己挖坑。 第235章 好处到手 “咳咳！这个名额你自己不用，也可以给其他人用。你还可以拿银子，一万两不少了。” 江宥帧听到这话又笑了，“殿下还是没诚意，一万两，放以前可能我还能激动一把，但现在我不差银子了。您要是给个五万两我还能考虑考虑，一万两是真的没放在眼里。” 二皇子很是诧异地看着她，随后上下打量江宥帧， 忽然发现江宥帧的穿着确实富贵了不少。 “倒是本宫小看了你，怎么？有了赚钱的营生？做了什么买卖？可要本宫帮忙？没有靠山可不好赚银子。” “这就不劳二殿下费心了。”江宥帧想了想，确实什么都不缺，那个名额拿着也成，不拿白不拿。 “五万两银子，捐监的名额，还有殿下的一个承诺。”江宥帧觉得机会还是留在需要的时候，现在就这么着吧！ 二皇子嗤笑一声，“你的胃口可真不小，狮子大开口？你觉得手上的东西值这么多？就算我不给这些，我也能拿到你手里的东西。” 他说着忽然一动，一把薄如蝉翼的剑刃就横在了江宥帧的脖颈上。那森冷的寒意让江宥帧有种割裂的疼痛感，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慌张。 “殿下大可试试，看杀了我是否能拿到东西。即便是我家人， 也不可能找到。就算您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我也不会说，更何况您也不一定就能抓住我。” 江宥帧面上如此淡定，当然不是自诩二皇子爱才不会伤她，其实她心里也慌啊！ “你个统子，到了关键时刻你就装死。那什么隐身术啊！内力一日抵十年的药丸子啥的，你也别吝啬，掏点出来。 否则你家宿主我噶了，你也得跟着死翘翘。别说你要换宿主，你上哪里找我这么聪明伶俐又乖巧可爱，还善解人意的宿主啊？” 【虽然您说的没什么道理，但系统已经开启危险预警。本系统没有感应到危险，请宿主放心，贴脸输出吧！谈判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动声色，胸有成竹。】 “你什么时候开启的危险预警？之前怎么没有？”江宥帧觉得系统就是在忽悠自己，那明晃晃的剑刃，难道是假的？ 【之前也有提醒啊！当真的有危险的时候， 系统会有预警哒！】 江宥帧：呵呵！ 二皇子走至江宥帧身边，一只手拍上了江宥帧的肩膀，发现江宥帧瑟缩了一下，不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当真不怕？那你躲什么？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二皇子说着将剑刃挪开，随后又放回了腰间。 江宥帧好奇地看着对方放回腰间的软剑，居然就像是腰带一般，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是软剑。 “怎么？没见过软剑？” 江宥帧差点想翻白眼，她没好气地道：“就是好奇。” 二皇子冷哼，“别以为本宫不会对你动手，不过是觉得你还有些能耐，杀了你可惜。你的条件本宫应下了，只是得看是什么承诺，如若为难本宫，那便不可能答应。” “您这是一点亏不吃啊！”江宥帧撇了撇嘴，得！就这个承诺也没啥大用。 “至于五万两银子，先给你两万两，等拿到东西，再给剩下的。” “那不成啊！您要是拿了东西，不给银子了怎么办？反正我跑不了，难道殿下还不放心我？”江宥帧觉得银子到手才是实惠，什么到手之后给，那都是虚的。 “你也说了，本宫还能少你的不成？”二皇子很是无语。 “您还是都给了。”江宥帧眼看二皇子面色不对，顿时有些狐疑地道：“您该不会是给不起五万两银子吧？” 二皇子刚咽下的茶水顿时呛住，他猛咳了几声，而后捂嘴盖上茶碗。 “本宫可是贵为皇子，怎么可能没五万两银子？你放心，三日之内，必然给你。” 真是闹心，二皇子的脸上烧得慌。江宥帧看着二皇子忽然面若桃李，两颊绯红，顿时让江宥帧警惕起来。 “您不会真没五万两吧？您可是皇子呢！”江宥帧觉得不可思议，这二皇子也混得太惨了点，她手上都有十万多两银子。 啧啧！她都有些怜爱了，但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这可是五万两，不是五百两。之前你还为了五两银子犯愁，现在就开始何不食肉糜了？这可不是好品质。本宫的银子都拿去做买卖了，谁会有这么多银子放在手中闲置？” 江宥帧看着二皇子笑了笑，之前看这位出手大方，还以为很有钱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江宥帧这一脸看穿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二皇子，他冷哼一声，“不会少你一文，明日便会送来。” “成！还是殿下大方，只是那名额？您得给个凭证吧？” 二皇子冷笑一声，“小人之心！” 他说着就轻叩桌面，周亥很快就走了进来。 顺风耳啊？这么轻都能听见？江宥帧很是好奇地想着。 “取来文房四宝，另外再拿本宫的私章找荣喜取银票。”既然已经决定，二皇子便不会拖泥带水。 这一举动尽显诚意，江宥帧很是满意地笑了。 片刻之后，她走到二皇子身边看着桌上的凭证书，不禁惊讶二皇子居然书法大成了，写的真好。 “如何？有了这份凭证，你将来找本宫兑换便是。”他说着就盖上私章，又将私章和亲笔书信给了周亥，让他去取银票。 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凭证书，江宥帧接过之后将墨迹吹干，打算好好收起来。 自己是用不上了，但可以给族里。毕竟族长对自己不错，给族里也算是回报了。 二皇子看着江宥帧噘嘴吹着墨迹，两边脸颊鼓鼓的，忽然觉得这丫头也不是那么讨人厌，甚至还有些可爱。 “那就多谢殿下了！您放心，等明日银子凑齐，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江宥帧小心地收进了怀中，二皇子只是轻哼了一声，便走至圆桌前坐下。 周亥来的很快，一只小小的锦盒放在了她面前。江宥帧打开看了看，都是五百两的银票，一共是二十张，还是宝隆钱庄的银票。 “您真是大方，剩下的三万两，我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 江宥帧将锦盒拿在手中，打算招摇撞市带回去，反正现在身边跟着三名护卫呢！ 第236章 太子党，亲表哥 “对了，和您打听一件事，已经致仕的大学士您知道吗？” 江宥帧想到蒋夫子说的话，决定先打听一下那位的喜好。不得不承认，朝中有人好做官。既然决定入仕，那就得为以后打算了。 二皇子顿时诧异得看向江宥帧，“朝中的大学士有好几位，都身居要职。但如果说已经致仕的，那便只有一位。他曾经是太子的恩师，名为何勉。 怎么，你想拜何大人为师？可他是太子党，你这是要投入太子麾下？” 江宥帧顿时庆幸不已，蒋夫子之前可没和她说这么多。亏了好她想起来要打听一下，否则就上了另一条贼船。 虽然如今太子在朝中地位稳固，皇后娘家势力如日中天，太子妃生父也是肱股之臣。但江宥帧记得，这位现在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没想到最先出局的，竟然就是这位储君。 今年年底，皇后娘家仁国公府就会爆出一个大雷，皇上震怒，牵扯到了太子，让皇上一度对太子厌恶至极，最后废了太子。 “何家是书香世家，虽然曾家道中落，但如今已然起势。何勉贵为太子恩师，在朝中门生不少，再加上族中也有几个出息的后辈，算是有些人脉了。 何勉此人确实不看重门第，曾放言只要他满意，便可收为弟子。但这句话他说了十年了，却没一个满意的。” 二皇子不慌不忙地给江宥帧面前的茶碗倒了一碗茶水，让候在一旁的周亥惊掉了下巴。 不得了了！他家殿下失心疯了吧？殿下何时做过伺候人的活？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江宥帧也没注意，习惯抬手将茶碗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多谢殿下告知！倒也不是我想拜师，而是私塾中夫子想举荐。按您的意思是那何大人收弟子极为严苛，十年都没中意的，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估计是不想收，这才扯了个谎。无外乎是人情不好拒绝，索性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搪塞。 毕竟要让他看中，怎么个看中法，那还不是何勉自己说了算？ “你还是让你家夫子不要多此一举吧！如若你需要拜名师，本宫倒是可以为你引荐。” “多谢殿下好意，也不是非要拜名师。”江宥帧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然而二皇子却忽然道：“铁矿一案，你不好奇吗？” 江宥帧挑眉，“殿下难道没听说过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吗？这些与我何干？等东西给了你们，此事就彻底与我无关了。” 行了一礼，“殿下，请恕草民先告退了。” 看着江宥帧走出了雅间，周亥顿时不满地哼了一声。 二皇子莞尔一笑，倒是真的聪明。 “殿下！您看她多无理？一口一个我的，还让你您给她倒茶，最后您没让走，她自己就走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周亥总觉得自家殿下对江宥帧太纵容了，就这些待遇他一天都没感受到，他可是从小和殿下一起长大的。 “不过是个农家小子，你指望她懂多少规矩。出门在外，不必计较太多。”二皇子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 周亥无语，江宥帧哪里看起来像农家小子了？之前的规矩明明很好，那小子精明着呢！肯定是看殿下对她一再放纵，所以才恃宠而骄。 “可您真的答应给她五万两？一点不带讲价的。并且还答应给个捐监的名额，您也太惯着那小子了吧？”周亥等江宥帧走后，这才说出自己的疑惑。 他很纳闷，要是按照以往，殿下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江宥帧摆明了恃宠而骄，还威胁上了，问题是殿下也答应了，这真的让他费解。 诶？恃宠而骄？这词儿好像有些不恰当，但他觉得这样才解释得通。 二皇子听到“惯着”二字觉得有些别扭，好像有哪里不对。 “江宥帧有大才，咱们礼贤下士，先拉入我们自己麾下，才是最要紧的事。你也知道本宫身边得用的人少，那些个投奔来的也没几个有真才实学的。” 二皇子说着叹了口气，显得身形有些落寞和萧瑟。 周亥忽然心中不是滋味，说到底还是出身阻碍了殿下的雄韬伟略。在他心里，殿下的能耐不比太子和三皇子好多了？就是可惜没有家族势力支持。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殿下才对出身寒门的江宥帧格外看重吧？ “可是咱们手上一时间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难道要去最近的府城盘账？一日时间也来不及啊！” 周亥愁上了，不禁埋怨自家主子一点价都不讲的，说五万就五万。 “这个倒是无需犯愁，你忘了府城周家？”二皇子眼神微眯，他自然早就有打算。 “嘶～”说到这个周家，周亥便暗骂一声晦气，并且又想起了江宥帧。 “没想到江宥帧倒真有几分本事。” 周亥承认江宥帧很有才干，难怪二殿下如此看重她。 上次周适被江宥帧伤了命根子，回去请便了名医，却都束手无策。甚至为此还花重金请了神医谷的神医，只可惜那是掉下来的肉，就是缝上了，那也不中用啊！ 或许休养之后有点用，但终究还是废了，传宗接代也别想了。 这两日周家跟天塌下来了似的，已经疯狂到要悬赏找出凶手了。只可惜，那见过江宥帧的老鸨却描述出另一副面容，与江宥帧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他昨儿还好奇地问过殿下，殿下说应该是用了易容术。因此，殿下对江宥帧就更看重了。 而更绝的还在后面，这两日府城中到处传言，说是那个被强买庄子的王老爷前来索命了。 偏偏王老爷突发恶疾，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有暗疾，反正与十日前就过世了。周适受伤那日，正好是头七，于是这传闻就这么来了。 才一夜之间，传闻跟荒地里的野草似的，传遍了大街小巷。周家行事乖张，得罪不少人，暗地里不知多少家在看笑话。 此事还惊动了知府大人，最近知府正在派人调查周家的事。不过若是殿下不表态，那知府估计也不想惹火上身，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说周家是二皇子的表亲，这是真的。但若是说一表三千里的远亲，其实不然。 只有周亥知道，周家的确是二皇子的表亲，那周适还是二皇子的亲表哥。 第237章 遇袭 周亥顿时觉得下身凉嗖嗖的，江宥帧是真狠呐！ 不过有一点周亥想不通，“殿下，江宥帧为何要散播这样的消息？消息传播得这么快，肯定有她一份功劳吧？甚至可以说是她幕后主使。” 周家在府城的地位根深蒂固，谁敢得罪？而与他家有过节的，最近也就是江宥帧了。 虽然他觉得江宥帧与周适不过是小小的过节，可江宥帧都能让周适断子绝孙，那会做这件事就并不稀奇了。 “她倒是会算计，因为她知道咱们就在府城，为的就是逼本宫迅速处理此事。如若此事越传越广，等传到了京城，本宫就是想不处理都不行。” 周亥顿时愣住了，“不能吧？她有这么聪明？” “像这种死后冤魂索命之事传得神乎其神，再加上周家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且想看本宫被父皇责骂的也大有人在，多方势力一搅和，那就不止是周家的事了，最后还得本宫收拾残局。” 这就是二皇子想让将江宥帧拉回自己阵营的原因，虽然处理事情的手法还有些稚嫩，但她心计却很了得。 周亥半晌无言，他没想到江宥帧一个小小的算计，居然能想到这么多。此刻，他似乎明白殿下为何对江宥帧如此礼让了。 “啧啧！没想到她还挺会以小博大的，可她才十来岁，真的能想到这么多吗？”周亥依旧不敢相信，忽然有些头疼，怎么人家都这么聪明，自己偏偏长了颗榆木脑袋？ “其实她也不过是因为出身寒门才受限制罢了！”二皇子笑了笑，随即脸色冷了下来，“不过周家以本宫的名头在外敛财这么多年，如今是时候该还了。” “殿下，您真的要对付周家？”周亥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其实周家这么多年的行径，殿下不是不知。 只是念在生母的情分上，这才忍让几分，没想到周家现在变本加厉，那也确实到了该收拾的地步。 周适的生母与殿下的生母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要说二皇子的生母兰欢是蛮夷人， 周家主母怎会是姐妹呢？这事儿说来也很狗血。 二皇子的外祖母却是本朝人士，只是他的生母肖似父亲，而周适的母亲肖似母亲。 当年二皇子的生母正是因为长相艳丽，才会被选中送给当今的。周适的生母玖玉身为大姐，长相上要逊色许多。 只是这位当年有个意中人，再加上兰欢不想入宫，二人便相携逃离蛮夷，想投靠在京城谋生的表亲。 只是结果可想而知，两名弱质女流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些身强马壮的护卫？于是兰欢被抓进宫，而她的姐姐玖玉根本没被护卫放在眼里，任其自生自灭了。 没想到玖玉倒是有些造化，竟然真的逃到了京城。之后嫁给府城周家，其中也有一番缘由，不过并不重要。只是玖玉自十年前与殿下认亲之后，周家就起来了。 “拿着本宫的帖子去找知府李顺安，让他秉公处理，他应该知道怎么做。另外你去给周家透露消息，就说本宫已经来了通州府。” “是！”周亥虽然不明白殿下的用意，但他向来听话，只要不折不扣完成殿下交代的事，其他事情不用明白也可。 将桌上的茶碗抬到嘴边，二皇子冷哼一声，周家！养了这么久，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江宥帧回去的时候， 看着手中的锦盒，是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自己说五万两，二皇子就真的给五万两？这么大方？江宥帧坐在马车上，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将锦盒打开， 把里面的银票一张一张仔细看了一遍。 “没错啊！是真的。”江宥帧纳闷了。 “算了，也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五万两，没必要吧？”江宥帧摇了摇头， 将锦盒内的银票转移到了空间之中。 忽然马车一顿，江宥帧一个扑倒撞在了前方车壁上。正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就只听见上方一阵巨响，接着木屑和碎布齐飞。 江宥帧忍着左肩的疼痛，抬头看去，却发现马车哪里还有车顶？只有个大窟窿。 【系统感应到危险预警，请宿主做好防御准备！】 江宥帧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上方一个黑影飞速降下， 她立刻从空间内摸出长剑就迎了上去。 一阵清脆的嗡鸣声响起，一阵猛力撞开马车车壁，江宥帧顿时倒飞了出去。 胸口气血翻涌，江宥帧勉强落地， 倒退了好几步，接着虎口生疼。 么的！喉间铁锈味传来，她吐出一口鲜血。 陈一见状和另外两人立刻甩开缠斗，护在了江宥帧身侧。 “江少爷，你没事吧？”陈一看着来势汹汹的黑衣人，边应敌边询问。 废话！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江宥帧想破口大骂，可胸前很闷，完全没力气。 陈一他们现在也没时间询问了， 一共五名黑衣人，已经和他们斗上了。 江宥帧注视着他们的招式，发现黑衣人招式十分狠辣，没什么花花招式，都是杀招。 当然，陈一他们也不差。只是刚才江宥帧面临险境，要不是她机灵，此刻已经命丧黄泉了。 抓紧手中的长剑，还好这把剑品质不错，否则刚才那一击，只怕剑身已经损毁了。那黑衣人的内力十分精深，刚才那一剑根本没留余力，奔的就是她的命。 心中暗骂，肯定是那劳什子奏折引来的祸患。只是那些人竟然一上来就使杀招，是她想不到的，再怎么说也要抓了她询问东西的下落吧？ 三对五，不过陈一他们不愧是二皇子身边最厉害的护卫，不消一刻钟就解决了。 陈一命陈二他们在尸体身上摸索了片刻，才摸到一枚火焰牌。 “首领，是红门之人。”陈二脸色凝重地道。 “红门？”陈一皱眉，红门是近些年崛起的江湖势力，门中死士众多，武艺高强。而他们也会接一些悬赏任务，难道是接了任务来暗杀江宥帧的？ “江少爷，此次是我等失职，在此向江少爷致歉。之后一定恪尽职守，不敢懈怠。”陈一上前行礼，陈二和陈三见状也连忙跟上。 第238章 红门 江宥帧捂着犯疼的肩膀，胸口处还有些闷。之前在山中和野物打斗还是不够， 小看了这个朝代的死士。 对于那些招招致命的招数，她应接不暇。当然，最重要的是内力不够。 不行！回去得和系统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加内力。 “的确是你们的失职，你们主子让你们来保护我，那你们就应该全力以赴。如若不是我自己也有准备，那刚才就命丧黄泉了。 我死了，你们主子也拿不到东西。不要以为我的命不重要，坏了你们主子的事，我看你们也没必要活着。” 江宥帧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刚才实在太凶险了，要不是系统及时出了危险预警，她还没缓过神来呢！ 一想到这里，江宥帧哪里还能对这三人有好脸色？武艺如此高深的护卫，竟然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 “请公子息怒！此事我们会如实禀报给殿下，自行领罚。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首先要保证您的安全。方才也是因为被敌人缠斗，没有第一时间去营救公子，只是抱着侥幸，想着您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那些人要的是您手里的东西。” 其实刚才陈一他们也是分身乏术，红门的杀手可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只有三人，对方有五人，还做了不少机关，手上的暗器也不少，他们应付起来并不轻松。 “结果呢？你也看到了，他们就是奔着杀我来的，根本没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再说了，就算只是绑了我，你们就能保证让我脱身吗？我可是惜命得很，如果命都不保了，那我要东西作甚？自然也只能给他们换命了。” 江宥帧冷哼一声， 不管怎么说，这三人都没尽心尽力。 “是！您息怒，不过这些人也是奇怪，您不如想想，是否有得罪人？按理说不应该一上来就要您的性命，还为此出动红门的杀手。”陈一很是疑惑，这样看来，他们以后必定要小心谨慎了。 “我从不与人结怨，哪里来的得罪人？我不知道你说的红门是什么组织，他们要杀我肯定和奏折有关。” 江宥帧觉得肩膀好些了之后，便立刻催促上马车。 “公子的马车已经毁了，不然您等等，我们返回去给您换一辆。” “赶快回去！”江宥帧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马车破不破，那些人既然能来杀我，说不定也会将魔手伸向自己的家人。 坐着四处漏风的马车，车架都快散了，江宥帧缩了缩脖子，有些凉意，不过现在正好是春季，江宥帧还能忍受。 马车一到家门前，江宥帧便急匆匆赶回了家。 “爹！娘！” “什么事？这么急躁？你今儿个咋这么晚才回来，天都黑了。”沈氏的声音在灶间响起，她刚走出来，就看到一身狼狈的江宥帧，顿时吓了一跳。 急忙上前扯过江宥帧，“你咋了？身上咋这么脏？在地上滚了几圈？呀！这里怎么还破了？你受伤了？” “没有，就是马车滚到沟里，出了点意外。我爹呢？我姐她们呢？” 这两日二姐和三姐也会去镇上布置绣庄，再有两三日就是吉日，能开张了。 “早就回来了！咋这么不小心？要是不会赶马车，那还是让水生去接你。”沈氏看了一眼陈一他们，语气中有着不满。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长工，反倒像是有些本事的护卫。而且还不是自家闺女养的护卫，一个个眼神中透露着桀骜不驯，还有些对自家的轻蔑。 沈氏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但胜在年长有阅历。 “那我大姐呢？”江宥帧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陈三，你立刻去镇上西边那家打铁铺一趟，看看我大姐他们安全吗？” 江宥帧之前让另外两人去了镇上专门跟着大丫她们，现在想想，十名护卫都不够用。 沈氏欲言又止，但江宥帧依旧没解释，只说自己饿了。 夜深，江宥帧屏住呼吸，竖耳听着周围的动静。现在有了陈一他们保护，江宥帧都不敢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了。 可是今日白天的事，她还要仔细琢磨。 那个红门，刚才陈一说是一个暗杀情报组织，不管什么业务都接，就连朝堂的也不放过。 不过有一点，若是打探情报可，但如果要他们杀朝廷命官，他们是不干的。 可他们为什么要一上来就杀自己呢？难道他们不想拿回东西？她不禁想到了周家，该不会是周家发现是她干的，这才杀人灭口？ 可如今的周家已经自顾不暇了吧？上次她还戴了人皮面具，那些人肯定认不出自己。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对方不想要东西，而是为了不让东西落入其实势力手中。 如果是这样，谁给红门下业务，谁就是这次铁矿案的幕后黑手。 想通了之后，江宥帧便打算睡了。将长剑放在自己旁边，虽然那三人就在门外和房梁上蹲着，但江宥帧依旧不敢相信他们。 隔天，江宥帧依旧早起准备练字。 “咦？小郎，你昨晚出去做贼了？怎么看着神色不太好，难道是哪里不舒服？” 二丫看着江宥帧眼底的乌青，不禁心疼上了。 “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啊？”她听说江宥帧昨儿坐马车翻到沟里去了， 那会不会是受了惊吓，看着病蔫蔫的。 江宥帧打了个哈欠，“没有的事，就是没睡好。” 今天还有硬仗要打，一早上跨进私塾，系统的奖励却让她很是失望。 【恭喜宿主完成了云上私塾每日签到任务（7\/7），奖励宿主猫眼石两颗、特质安全绳索一根】 “统子啊！你就不能靠谱点，尽整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江宥帧很是无语，不如来点实惠的。她昨天差点就噶了，那个什么内力的，不能奖励一下？ 【亲爱的宿主，系统是根据您之前选的人生方向触发奖励的，如果您想要其他类型的奖励，那就多做签到任务吧！解锁新地点和任务，会有随机奖励，也许里面就有您想要的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选择了科举入仕这个选项。 “可这是你帮我选的，否则我哪里会这么惨？”江宥帧冷哼。 猫眼石她还没见识过，但她更感兴趣的还要属特质安全绳索，不知道这东西特质在哪里。 第239章 回绝引荐 胸口处已经没有像昨天那样疼痛了，昨天应该是受了对方内力的余波。即便自己也用了内力抵抗，但那人的内力比自己精深多了。 这种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自己静养。待会儿去药铺抓点名贵药材补补自己那依旧有些气血亏损的身子。 温如玉转头看向江宥帧，却意外地看见她正在愣神，手中的毛笔根本没有动过。 这是第一次，他不禁有些担心，“江师弟，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今日气色不佳，面色还苍白了几分。” 唇色都比之前淡了点，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江宥帧回过神来，“哦！没什么事。” “你若是不舒服，那不妨我带你去医馆看看，不要强撑。”温如玉看着江宥帧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只是昨晚走了困，没有休息好，等今日多休息就好了。”江宥帧朝他笑了笑，继续抄写注释。 “你说话本子上要画插画，我已经画好了，另外故事还润色了一番，你帮着看看？”温如玉将一叠纸张放在了江宥帧桌上。 “这么快？师兄果然才思敏捷。”江宥帧随口夸了一句，便接过来开始翻阅。 学霸毕竟是学霸，江宥帧之前也就讲了个故事的梗概，根本没细写，至于文笔描述什么的，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现在温如玉补足了这些不足之处，并且根据她的故事情节，还延伸了许多小细节，使人物和故事更丰满。 “咦？师兄不但文章写的好，就连插画也画得不错。” 尤其是那只狐狸精，虽然是侧颜简笔画，但该有的细节也不少。没有很写实，但带着朦胧美，很有想象的空间。 古人作画讲究意境，书生和狐狸相遇的画面，画得很唯美。 “就是没有这个故事，光靠画作就能卖不少银子了。”江宥帧看着都有些喜欢了，不过就是制作太粗糙，一叠不整齐的纸张，看得出是毛边纸裁的，还有不少边角料，纸质也很差。 温如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师兄不如买本空白书誊上，毕竟就算是话本子也要制作精良。才能让掌柜的感兴趣。” “正有此意！”温如玉见着江宥帧没提出什么意见，便知道稳了。 “哪里需要买？我家多的是。师兄先拿去给掌柜的看看，如若掌柜的满意，我家就有印刷的作坊。在我家印刷，给你们算成本价。” 此时黄学宁凑了过来，他朝着江宥帧贱兮兮地笑道：“所以你之后的故事写完了吗？” 江宥帧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正好眼角余光瞥见夫子进了书舍，连忙低声提醒了一句。 “江宥帧，你过来。”蒋夫子朝着江宥帧招了招手，一脸的和颜悦色。 二人又进了他的书房，刚坐下，蒋夫子就说起了引荐这事。 “也是你运气好，我那好友这几日就在府城。我托人去信给他，他约我这两日相聚，届时你与我一同去府城。毕竟是要引荐给那位的，他还是要先把把关。” 江宥帧正要找蒋夫子说起这件事，没想到蒋夫子的动作这么快，书信都已经送出去了。 “夫子，敢问您说的那位大学士可是已经致仕的太子恩师何大人？” 蒋夫子很是意外，“哦！原来你也知道他？正是此人！何大人可是连皇上都要敬重几分的有德之士，你若是能被他选中为弟子，那真的是你的造化了。” 蒋夫子说着还有些羡慕，若非江宥帧确实有天赋，他也不敢举荐。 “如若您说的真的是他，那学生觉得此事还是要慎重些好。非是学生不识好歹，而是此人乃储君恩师，德高望重，而学生只是一介草民。 虽说他曾放言收弟子不论出身，可十年都过了，还没有收到中意的。学生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或许对方并没有收徒之意。” 蒋夫子先是脸色难看，但听到江宥帧后面的话，忽然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你可是怕入不了他的眼？这也无妨，你只需全力以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蒋夫子还当江宥帧露怯，所以想拒绝。 江宥帧暗自叹息，真是连拒绝都不容易，很容易得罪人。 “夫子，您是学生的启蒙恩师，那学生也就不瞒您了。实则是学生觉得如今朝中局势不明，太子殿下出自东宫，外家势力确实强劲，但其他皇子也不是泛泛之辈。 听说年前太子舅舅仁国公世子爷因为掺和进漕运一案，被皇上狠狠训斥了一番，目前被夺职在家中思过，这件事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因为是皇亲国戚，又是外家亲眷，因此仁国公世子不可能担任要职。也就是说，他贵为太子亲舅品级是很高，但手上没什么权力，只挂了个高品级的虚职而已。 然而此人或许有些野心，背地里掺和进了漕运，虽说只是在其中谋取了些私利，但依旧被言官狠狠参了一本。 要问江宥帧怎么知道的，是因为她昨日派水生去里正家要了已往的邸报，恶补了不少朝中局势的消息。 很大一摞，江宥帧只来得及早上看一点，是从最近的日期开始看的，正好看到此处。 小地方能拿到邸报不容易，日期也没那么新。虽说童怀安还有些生气，但还是给了她。为此，江宥帧还挺不好意思的。 “你？你居然知道这么多？”蒋夫子惊讶了，越接触江宥帧，他就越觉得这小子不简单。 “不过你说的这个不影响太子在朝中的地位，中宫之子，地位稳固，何需担心？” 蒋夫子惊讶过后，觉得江宥帧的担心很多余。 “且此事你只可在我面前议论，要记住谨言慎行。若是肆意妄言，很容易惹祸上身。咱们只是平民百姓，哪里知道朝中局势？” 不过蒋夫子倒也认真思考起了江宥帧的话，“你若是觉得不妥，那便回绝我好友便是。或许你说得对，人家也没有收徒的意思。” “只是，你居然不看好如今的局势？难道仅仅是因为仁国公世子吗？” 江宥帧摇头，“非也！不过是学生妄言。只是此事还要麻烦夫子回绝，就是怕您得罪了人。” 第240章 精通医理的二皇子 “欸～既是好友，何来得罪一说？此事便作罢！你安心在私塾读书，等有机会再拜名师吧！” 蒋夫子心中思量，少不得得淘一件好物去送礼赔罪，毕竟是他牵的头。 从书房出来，江宥帧打算等会儿顺便去淘一幅字画给夫子，她前世混迹职场，这点礼数还是懂的。 那人既然能在何大人面前说上话，肯定身份不凡。蒋夫子也难做，她不能让蒋夫子失信于人。 今日进学江宥帧有些心不在焉，因此一到下学她就收拾书箱打算先去找二皇子要银子，顺便问问他能弄到字画不。 “师弟这么着急回去，可是有事？”温如玉看到江宥帧急匆匆地要出书舍，连忙问道。 “是，有些急事要办，师兄可是有事找我？”江宥帧顿住脚步看向他。 温如玉连忙摇头，“没什么大事。本是想请师弟与我一同前往书铺，和掌柜的谈价钱。” “此事全凭师兄做主。”江宥帧说完就离开了，她太忙了，没时间唧唧歪歪。 一出私塾就看到候在马车旁的周亥，“江公子，我家二爷有请。” 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呢！江宥帧冷哼，转头对跟上来的江家旺嘱咐了一声，便上了周亥赶来的马车。 “剩下三万两银票都在这里，你清点一下。”二皇子不等江宥帧坐下，立刻道。 江宥帧也不客气，打开锦盒仔细数了一遍，都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整整六十张，一张都没少。 盖上锦盒，江宥帧面色如常，“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说着就掏出了二皇子要的东西，二皇子扫了江宥帧苍白的脸色一眼，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来。 “这是治疗内伤的丹药，你昨日受伤，居然没有服用过疗伤药吗？”二皇子说着忽然抓起江宥帧的手腕，搭在了脉搏之处。 江宥帧吃了一惊，就要挣扎，却被二皇子一把握紧了手腕，“别动！” 两根冰凉的手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之处，江宥帧有些惊讶，二皇子居然还通医理？不过她也没再挣扎了。 片刻之后，二皇子才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两天有些气血不稳，你应该会觉得胸闷气短，略有不适。” 他放开了手，目光扫过江宥帧那纤细的手腕，腕口肌肤如玉，经脉清晰，但感觉十分脆弱。 他觉得自己两根手指稍加内力便能捏断手腕，忽然心中有股奇怪的想法，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江宥帧的胸口。 “咳咳！”骨瘦如柴，跟小鸡仔似的，难怪能女扮男装。 “本宫给你的丹药一天一颗，连服三日便可全愈。不过你的身子骨之前亏损太严重，即便这几个月补上一些，但依旧落下了暗疾。待会本宫写一张方子，你自去抓药。先服上五日，等诊断之后，再看是否要换药方。” 二皇子说着竟然无视桌上的东西，让周亥去准备文房四宝。 “没想到殿下还精通医术呢？那就多谢了！”江宥帧有些高兴，这不是意外之喜吗？有了这个，不用再去医馆了。 不过，这厮不会给自己下毒吧？目露狐疑，她看了一眼二皇子，正好对上二皇子审视的目光。 “怎么？怀疑我下毒啊？”二皇子眼中带着冷意，“不识好人心！” “怎么可能？”江宥帧连连摇头，“殿下要杀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二皇子冷笑，随后刷刷几笔就写好了药方，甩在了江宥帧面前。 “爱信不信吧！要杀你还需要毒药，岂不是笑话？” 说不定是什么慢性毒药，为了控制自己的呢？江宥帧心下腹诽，但依旧陪笑。 “当然！当然！” “此事是陈一失职，本宫已经让他回去领罚，杖责三十，关禁闭一个月，你是否满意？” “啊？其实也不用这样吧？”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想到这位还真下得了手啊！不是他的人吗？ 嘴上这么说，其实江宥帧一点也不觉得陈一冤枉。陈一他们不就是自视甚高，才差点让她英年早逝吗？ 说到底不过是皇子身边的护卫，纵然有品级在身，但既然他们的主子都已经下了命令，他们没有绝对服从，那就是他们的失职。 “本宫向来对不服管教又能力有限的下属没多少耐心，如若坏了本宫的计划，他难辞其咎，罚他是规矩。” 江宥帧也没求情，人家主仆之间的事，与她何干？说到底，她不但记仇还凉薄。 “对了，殿下可有认识的掌柜？想买一幅名家字画。也不用太贵，百两左右就成。” 以她的身份，百两左右差不多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求人家。就是维护一下夫子和好友之间的关系。 二皇子略一思索，道：“明日会让人给你送来，一百两银子。” 江宥帧连忙掏出一张银票，“那就多谢殿下了。” 没想到这人还挺靠谱，做事也干脆。 二皇子已经打开了布包，从里面拿出玉佩、荷包和奏折，最后才是铁矿石。 他只是看了一眼铁矿石就放在了一边，估计早就知道品质了。 目光落在奏折上，当看到火漆完好时，这才扫了江宥帧一眼。 “放心吧！我可没看过，我还想要我的小命呢！”江宥帧连忙保证。 “其实看没看过又有何妨？”二皇子漫不经心地拿起家书，毫不犹豫就拆开看了起来。 这么大方？江宥帧撇嘴，要真给自己看了，估计就急了。 “你无权无势，就算知道真相，也不可能起什么作用。东西到了本宫手上，那些人抓了你也是徒劳无功。” 江宥帧：呵呵！看把你狂的。 江宥帧有些纳闷，奏折不应该是皇上看的吗？你拆了，到时候咋交差？ 等打开之后，二皇子不禁嗤笑一声 ，“就知道他没那个胆子，有本事全部揭发，居然说一半藏一半。” “名单呢？还有其他罪证往来书信之类的。”二皇子一看桌上的东西那么少，觉得不太对劲。 “喏？这个玉佩，内有乾坤。”看在把脉的份儿上，江宥帧索性就直说了。 二皇子挑眉，而后发现这么隐蔽江宥帧竟然都知道。 “没少研究吧？” 二皇子的语气实在阴阳怪气，江宥帧差点要翻白眼。 感谢你皇子的身份吧！不然真的给你几个大逼兜。 第241章 殿下好好保重 “这不是很明显吗？难道殿下看不见？那您可得好好保重啊！年长之后眼力会越来越差的。”江宥帧觉得二皇子也不像传言那般冷酷无情，因此说话比之前随意了不少。 没办法，人就是喜欢这样得寸进尺，一步一步试探别人的底线。 一旁的周亥翻了个白眼，用的着这样放纵？殿下不觉得他对江宥帧的态度太宠溺了吗？他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都没这待遇。 “哼！伶牙俐齿，不过希望你之后遇袭也能如此硬气。” 二皇子抽出字条看过之后迅速起身，“周亥，立刻前往府城。” “是！” 江宥帧撇撇嘴，拿起桌上的锦盒，再次进账三万两，爽得不要不要的。 正打算离开，外面忽然进来一名人高马大的男子。 “江少爷，在下邱仲，在此案了结之前，您的安全由在下负责。” 哎哟！这是又换人了？不过这人看着就比陈一靠谱点，很稳重。 “那就有劳了。” “少爷言重了，在下分内之事。从今日起，在下寸步不离少爷，希望少爷不要介意，实乃无奈之举。” 江宥帧点头，她还怕死呢！ 急匆匆去了老地方找阿三，果然阿三已经在原地左顾右盼，看到江宥帧到来，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他小跑过来，却看到了江宥帧身后跟着面生的邱仲，怎么又换人了？ 邱仲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江宥帧的面前，他的动作让江宥帧很满意。比之前的陈一靠谱多了，好歹尽职尽责。 “邱管事，这是我好友。”江宥帧连忙阻止虎视眈眈看着阿三的邱仲。 “三哥，可是打听到了消息？” 阿三点头，忌惮地看了邱仲一眼，“打听到了！” “走！去前面茶楼！”江宥帧拉着阿三就要去茶楼，却不想刚踏入茶楼，就被掌柜的给叫住了。 “欸？可是阿三你这小子？咱们这茶楼还没打烊呢 ！你快出去，别扰了贵客的雅兴。” 掌柜的指着江宥帧身后的阿三，这些小乞丐他一惯是看不起的，但乞丐们又很团结，他也不想惹事，影响自家的买卖。 “怎么？你们茶楼打开门做生意，还挑客人？三哥是我带来的，能不能进？”江宥帧从荷包中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扔了过去。 掌柜的一接银子，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只要有银子， 还能不做生意？ “公子说得哪里话？要早知道他是和您来的，打死我也不敢拦啊！还是给您准备之前的雅间？” 这公子一看就身份不凡，身后的护卫可不好惹，掌柜的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阿三一看到江宥帧为自己出头，心中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酸楚。似乎，江宥帧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已经不够资格站在她身旁了。 江宥帧带着阿三到了雅间，立刻问起了未来二姐夫的事。 “我托人打听了，这个何书林其实就在镇上一家私塾读书，听说读书很不错。人也长得白净端正，只是家里有点穷。家中爹娘年长，老来得子，对他寄予厚望。他上头还有个姐姐，已经出嫁，嫁的不远，还时常回来贴补家里。” 听到这里，江宥帧便皱起了眉头。穷倒没什么，但这个老来得子，姐姐类似于伏弟魔这个设定让她很不喜欢。 不过这一切都是道听途说，人品如何，还得见过才知。 “在哪家私塾？”江宥帧琢磨了起来。 “在镇子东边，夫子姓刘，年事已高，算是德高望重。” 听说何书林今年十八岁，比二姐大了一岁。读书很勤奋，这都是父母打听到的，就是不知人品到底怎么样。 江宥帧忽然想起了黄学宁，这货也许能知道？他对镇上的事儿知道不少，何书林又是读书人，还是明日问问。 “他爹娘身子骨还成，就是年岁不小了，伺候家里三亩地勉强。” “那他农耕时帮家里做事吗？”江宥帧觉得，既然父母干不动了，你要是干看着那肯定人品不行。 “那倒是不清楚，我没问这么仔细。那明儿个我再给你打听打听，打听详细点。”阿三摸了摸后脑勺，他哪里想得到这个？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见一见就是，这件事你不必再打听了。”江宥帧说着就要告辞，阿三起身相送。 “对了，老爹最近一直问你啥时候去看看他，说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阿三看着江宥帧的背影，忽然有些舍不得。 “是馋酒了吗？等我沐休吧！这几日都很忙。”江宥帧现在都没工夫去绣庄，再加上这段时日性命受到威胁，还是别乱跑了。 隔天江宥帧一到私塾，就看到面带喜色的温如玉走了进来。 “师弟！”温如玉很少喜形于色，江宥帧猜测昨日去找书铺掌柜的，有了好的结果。 “我把话本子给掌柜的看了，他很感兴趣，说是可以在铺子里卖。因为咱们打算自己印刷，所以我和黄师弟商量了一下，就给掌柜的两成。” 江宥帧颔首，“这个价钱公道，毕竟还要靠掌柜的帮咱们卖出去。他不用成本，得两成很不错了。” 她并不上心，对于昨日刚进账五万两的她，这些钱根本不放在眼里了。 “黄师弟已经让家里的铺子开始排版印刷了，字倒是没什么，排版很快，只是这插画需要雕刻，得费些时间。” 温如玉恨不得现在就能赚银子，家中父母是沉疴难起，他甚是担忧。 “那就先印刷没有插画的，便宜点。之后再加插画，卖贵一些。”江宥帧理解温如玉要赚银子的迫切心情。 温如玉不禁双眼亮了起来，“你和黄师弟的看法一样， 不愧是天生的生意人。” 他由衷地赞叹，黄学宁耳濡目染，从家里学了不少生意经。听说江宥帧之前家中贫困，若非她自己本事了得，如今的好日子怎么来的？真是做什么都有天赋。 “只是这么一来，我怕之后有插画的，他们就不肯买了。”温如玉想到这个，不禁有些担心。 第242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无妨！师兄的插画我看过，画得极好。那些人光靠文字描述，肯定不比插画来得直观。有闲钱的人还是会买的，不差那几个钱。等日后咱们就可以搞两版，就按照这样的来，满足不同的人群。” 温如玉连连点头，“还是师弟脑子好使。” 江宥帧不禁瞥了一眼温如玉，这位之前不是很清高吗？看来钱真是个好东西，谁都要为了五斗米折腰啊！ 黄学宁咋咋呼呼地进来了，当看到两人都在，他立刻凑了过来。 “怎么样？师弟可有什么建议？”黄学宁朝着江宥帧问道。 “黄师兄家中从商，见识自然比咱们要多些，就按照你和温师兄制定的办吧！我这里倒是有件私事想问问师兄。” “何事？你只管说！”黄学宁拍着胸脯道。 “不知黄师兄可认识何书林？何家村的。” “啊？”黄学宁一愣之后，随后笑着道：“那你可算问错人了，我与他不熟，但温师兄与他相熟啊！” “何出此言？难道他与温师兄也是好友？”江宥帧有些惊讶。 “何书林乃是我家表亲，他的生母是我娘的堂姐。” 温如玉也很是惊讶，随即想到上次姨母来家里说书林已经定下亲事。只是后来因为有事，没来得及细问，难道这家就是江家？ 江宥帧顿时有些尴尬，居然和温如玉是表亲，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人家表兄弟自此，她还怎么问？ 就算有不好的，那温如玉肯定也会帮着隐瞒啊！毕竟是亲戚，哪可能帮理不帮亲？ “之前听姨母说，书林定下了亲事，只是没来得及细问，难道是江家？”温如玉索性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啊？那你俩不就是亲家了吗？”黄学宁一抚掌，“这可真是太巧了啊！” 黄学宁倒是很高兴，感觉他才是和江宥帧一家人了似的。 “巧了！巧了！咱们不但是同窗，还是亲戚呢！”黄学宁连声道。 咱们？江宥帧很是无语，这就叫上咱们了，跟他黄学宁有啥关系？ “师弟可是想打听书林的品性？”他看了一眼沉默下来的江宥帧， “其实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师弟不妨自己接触一下，待人接物如何，品性学识如何，这些都不是能道听途说的。” 江宥帧心中一动，“温师兄愿意引荐？只是我暂时还不宜暴露身份。” “婚姻大事，岂非儿戏？师弟也是为了自家姐姐筹谋，我温某人虽够不上谦谦君子，但也绝非那等嚼舌根的小人之辈。自然不会告知身份，师弟自行观察即可。” “那就拜托师兄了，就选在明日吧！我做东请三位一起去鸿运酒楼用饭。” 帧倒是相信以温如玉的人品也做不来偷偷告诉的事儿，既然人家保证了，那自己也没必要阴谋论。 “那敢情好，明日免费蹭吃蹭喝一顿。”黄学宁高兴地道。 光阴在指尖流走，江宥帧抄了整整一日的注释，就快要将四书全部抄完了。 摸了摸后脖颈，长时间低头，还是有些不适的。 “江宥帧！外头有人找你。”门房老伯走了进来，朝着江宥帧招了招手。 等江宥帧出了院子，发现是周亥，不过这次二皇子没来。 “二爷命我将公子要的名画送来，请公子查看。” 江宥帧接过之后打开卷轴，一幅山水水墨画，很有意境。虽然江宥帧不懂这种写意的画作，但还是能分辨出好坏的。 看向下方落款，江宥帧呢喃道：“春山先生？” 不认识！不是什么熟悉的古代名人，不过书中的历史和现实中的历史还是有些出入的，也许是什么名人吧！ “春山先生乃是当今丹青妙手，有画痴之称。此画是他早年游历所画，他如今年事已高，很少再动笔了。” 周亥只是想提醒江宥帧， 那一百两银子根本不够买画作。也是殿下大方，五百两银子的东西居然一百两就卖给了江宥帧，这和送有什么区别？ “啊？那不便宜吧？”虽然是当今的画家，但人家现在年迈也不怎么动笔了。等将来噶了，这画作肯定就值钱了，很有收藏价值。 你知道就好！周亥心里的气顺了不少。 “这我就不知了，我只是完成二爷交代的任务。既然公子已经确认无误，那我就不再奉陪了。”周亥说着上了马，转身绝尘而去。 “啊呸呸呸！”马儿离开之时激起了路边的尘土，落入了江宥帧的口中。 “什么人呐？肯定是故意的。”江宥帧气得扬了扬拳头，没个身份，在坊市中不可骑马。看来周亥的品级不低，否则不可能如此招摇。 吃了一肚子灰的江宥帧回到院子，径直走向夫子的书房。 这么贵重的东西，江宥帧都有些舍不得送了。不过差的人家也看不上，罢了！出手还是大气些。 “夫子！这是学生淘来的字画，到底是因为学生的事拖累了您，这幅字画就当做是赔礼了。” 反正给了夫子，他要怎么送，送什么都看夫子自己的意思。 “根本无需如此！”夫子皱眉，他的初衷可不是这样。 “只是一幅画，还是学生之前淘来的。学生不懂品鉴，只是听人说好，不如给了懂得欣赏之人，才不算辱没了这幅画作。” 蒋夫子顿时来了兴致，心中如同猫爪挠过似的，想看看这幅画作到底怎么样。 “已经下学了，学生先行告退！”江宥帧也不等夫子说话，便转身就出了书舍。 这要是不走，估计又得拉扯不少时间。反正画是送到了，夫子怎么处置就是他的事了。那个人情，也是夫子要还。 等江宥帧走后，蒋夫子连忙打开了画轴。当看到山水画的时候，他不禁赞叹一声。然而等看到下方的落款，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春山先生？” 马车晃晃悠悠，邱仲一路上都在保持警惕。昨日就是在这里遇袭的，他不得仔细？陈一回去挨罚的滋味不好受，他可不想步上陈一的后尘。 只是这一路风平浪静，顺利到了家。 “晚上请公子警醒些，他们按捺不住，这两日深夜说不定就要动手。” 等回了江家，江宥帧刚要回屋子，邱仲便提醒道。 第243章 红门乙级死士 “那就有劳几位费心了。”江宥帧点头，她倒是有几分自保能力，然而她的家人都手无寸铁。 想了想，江宥帧便出了屋子，“娘！我今日睡去新屋吧！晚上要掌灯做课业。” 沈氏皱眉，“新屋虽然布置地差不多了，但还缺些日常用具，怕你觉得不方便。你们夫子怎么布置这么多课业，晚上还要写的这么晚。” “无妨！我自带去便是。”江宥帧不想连累沈氏他们，晚上去新屋睡。 “劳烦邱管事让其余护卫都留在此地保护我的家人，我那边只需你跟我过去即可。” 邱仲有些不满，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江宥帧，而现在江宥帧将护卫全都留下。如果她出了什么差池，他怎么和殿下交代？ “江少爷，那些人的目标只是您，想必也不会对您的家人下手。若是红门之人，那就更不可能伤及无辜了。” 江宥帧也很是不快，“你又怎知之后来的杀手就一定是红门中人呢？毕竟你家殿下说过，铁矿一案的背后有好几方势力。” 江宥帧脸色凝重，当她神色冷了下来，竟然让邱仲无端有了几分压力。 “有人要我的性命，也会有人想要我手里的东西。我的家人对他们没有威胁，若是他们顺手杀了，又或者是抓来威胁我，都是有可能的。既然你家殿下让你来保护我，那就得听从我的号令。希望你能遵从，不要提出质疑。” 江宥帧强硬的态度让邱仲心中一凛，看来陈一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不容小觑，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农家小子。 也对！常人遇到这种事，肯定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会凑上来？并且还能和殿下讨价还价，这哪里是什么一般人？ “是！谨遵江少爷吩咐！”邱仲行了大礼，转身出去开始下令。 吃过晚饭之后，江宥帧又开始抄起了注释。四书已经抄完，剩下的五经江宥帧打算在两个月内全部抄写背诵完毕。 深夜，另外一边的童怀安正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途经江家老宅，他朝着里面望了一眼。没有掌灯，只怕是睡下了。 “哦！真是忙糊涂了，江宥帧早不住在这里了。”童怀安拍了拍脑门，这两日忙的晕头转向。 想起江宥帧手中的东西，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其实根本就不用请示四皇子，他已经知道了四皇子的选择。 比起铁矿石一案，四皇子肯定更倾向于知道军饷的去处。上次办差不利，皇上肯定是不悦的。虽然嘴上说着嘉奖，但殿下到目前还没被派遣什么差事。 虽然替殿下不值，但皇上本就是猜疑心较重之人。尤其是那笔军饷不是小数目，这么些年算下来有五十万两之多。 其中还有年初刚发的军饷，谁料那些人竟然克扣不说，还将银子重新融了，在里面加了大量的铅等物，导致银子不纯。 这么一大笔银子不知去向，皇上怎么可能不猜疑？指不定还以为殿下拿去做什么勾当呢！ 为此，不但是贪墨军饷，还延伸出银子造假一案。只可惜那些人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风声，竟然转移了造假的作坊，最后仔细盘过所有账目，才知这些人胆大包天，竟然贪墨造假了四十多万两。 这还只是今年年初的，之前有没有造假，现在问那些将士也是毫无用处了。 一年发四次军饷，总计二百七十多万两。对于朝廷来说，本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却被那些人中饱私囊，皇上怎能容忍？ 可偏偏最后银子不知去向，就连造假的作坊和幕后最大的主使都没能找到。 殿下就是为了此事寝食难安了好几日，他办过这么多件差事，这是第一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在文武百官面前，皇上给他留了颜面。但朝中谁不知道，此次四殿下办差的失利？ 现在二皇子手里有消息，殿下肯定会心动，只是童怀安却信不过二皇子。此人狡猾如狐，能这么好心？交换消息，只怕是包藏祸心啊！ 不过无论如何做主的毕竟是四皇子，因此他昨日就已经飞鸽传书去了京城，就这两日应该会有消息了。 叹了口气，说到底江宥帧还是不相信他。不过想到这两日江宥帧的处境，原本还还有些伤心愤怒的心情，突然平复了下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江宥帧也是为了他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考量。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点派人去保护江宥帧一家子，先下手为强。 其实还是他高估了自己在江宥帧心中的地位，他本以为两人是合作关系，已经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密不可分了，没想到却是他自作多情。 “小五，调几名护卫过来，保护江宥帧。”童怀安想了想，也许是他疏忽了，没有第一时间考虑江宥帧的安全，所以江宥帧才拒绝了他。 这一点二皇子倒是看的明白，比他要心细不少。 “少爷，江少爷身边不是已经有好些人保护了吗？我看最近二皇子身边的护卫，与她形影不离呢！护卫不少，咱们还有必要保护她吗？” 小五不明白，江宥帧都已经拒绝了自家少爷，少爷还上赶着干什么？想到这里，他对江宥帧还多了几分怨恨。 之前少爷对江宥帧多好啊！她果然是个白眼狼。 “让你调你就调，调上五人吧！等此事了结之后，再把人撤回来。待会你去那边打声招呼，别发生什么误会，双方再打起来。” 童怀安脸色不好看，小五也不敢多言，领命而去。 “公子，下头报上来，昨日咱们门中乙级死士死了五人。”这时一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童怀安的房中，向他禀报道。 “什么任务？”童怀安皱眉，乙级死士可不好培养，他花费了那么多心血，一下子死了五个，让他很是心疼。 “这是任务契约，请您过目。” 童怀安连忙接了过来，门中任务都有契约，双方签字画押，不过上面的名讳就不是真名了。 看着契书的内容，童怀安倒抽一口冷气。 第244章 这口锅你背好 居然有人要杀江宥帧，且还是重金悬赏。江宥帧的人命值一千两银子，这是让他感到震惊的。 “任务已经失败，不必再接。告诉对方，红门不会再接那人以后的任务。”童怀安将契约扔在了桌上。 “另外留意跟踪对方的一举一动，既然他们下此狠手，那咱们肯定能抓到一条大鱼。” 要置江宥帧于死地的肯定是此次铁矿一案的幕后黑手，即便主谋并不在此，但揪出大鱼，再顺藤摸瓜，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是咱们红门接任务，如若任务失败就推搪，难免影响咱们红门的声誉，还请殿下三思。”黑衣人有些担心，毕竟红门建立起来也不容易，少爷花费了不少心血。 “此事已经牵扯到朝廷命官，背后势力极大。咱们红门只是悬赏和江湖组织，不可掺和其中，你只管去办。” “是！” 童怀安看着桌上那份契约，不禁有些自责。红门中大小事务繁杂，他不可能事事过问，当然不清楚红门接了刺杀江宥帧的任务。 还好任务失败了，否则他就成了害死江宥帧的凶手。想到这里，他都有些后怕。 至于那些东西，反正也不可能落到他们手上，也甭管给没给二皇子了。 江宥帧正在烛光下奋笔疾书，外面却传来了说话声。 “江公子的安危自有我们负责，就不劳童公子费心了。” 这是邱仲的声音，他在和谁说话？听起来义正言辞又很冷漠。 “多几个人护卫江公子岂不是更好？听说昨日你们遇袭了，江公子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再说咱们是来保护江公子的，与你们何干？不过是知会你们一声，别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来。” 咦？竟然是小五的声音。 小五看着邱仲冷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护卫，牛气什么？要是换成周亥过来，他还能忌惮几分。 “江少爷，小的奉公子之命前来保护少爷。少爷安心休息，我等在外守候。” 小五提高了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那就多谢你家公子美意，有劳了。” 江宥帧这边只有邱仲一人保护，现在多了几人，她倒是松了口气。 这五万两银子是真不好拿啊！希望这件案子快点过去吧！ 在门外的小五听了撇了撇嘴，他家公子还派人保护江宥帧呢！没想到江宥帧连门都没开，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感谢，他真的替公子不值。 不对！该不会是要等到二皇子完成任务回京，她才能脱离危险吧？ 心下一转，江宥帧猛然想到了什么，这才立刻打开窗户。 “小五，你家公子的好意真是让我愧疚难当。只可惜现在东西已经不在我这里了，不然我立马交给你。” 江宥帧说着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内疚之色。死道友不死贫道！二殿下，反正你的安全有人保护，这口大锅你就先背好吧！ 小五脸色一变，心里更气了。他冷哼了一声，“我家少爷可不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才让我们保护你的，他不过是为了之前的情谊。既然少爷已经吩咐了，那我们就只能奉命行事。” 他说完就带着人站到一边，不再搭理江宥帧，而江宥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再和小五废话。 然而在一旁的邱仲却是脸色变了变，虽然此事瞒不了多久，但江宥帧为了自保提前透露了这个消息，将会对殿下带来很大的阻力。 这小子，果然没什么良心，殿下说得一点没错。 江宥帧说完就收拾收拾洗洗睡下了，反正人多，她怕个什么？ 一夜好眠到天亮，江宥帧洗漱好出来的时候，发现小五和邱仲眼底带着乌青。 邱仲一看到江宥帧出来，便道：“昨夜风平浪静，并无人夜袭。” 江宥帧点头，她之前猜测肯定有人躲在暗处观察着她。昨晚那番话就是说给那些人听的，东西已经不在她的手上。 他们就是来抓自己也没用，要杀自己的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威胁。果然，昨晚就没什么动静了。 “江少爷可真是好手段。”邱仲忍不住冷笑道。 小五眼珠子一转，怎么回事？难道他也被江宥帧给耍了？ “昨夜没有遇袭，也有可能是这些人正在伺机而动，今晚还要请几位多多费心。” 江宥帧那毫不在意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两个人的心，二人纷纷为自家主子不值，这小子竟然如此凉薄。但转念一想，之前确实也没说要保密，也怪不得人家。 江宥帧神清气爽的去了私塾，昨日温如玉和黄学宁又去书铺讨价还价，并且黄家的排版印刷已经弄好了，昨晚连夜出了十本，放在了书铺中，卖四十文一本。 “这么便宜？”江宥帧有些惊讶，一本《论语》都要两百多文，虽说是话本子，但也没少花心思。 “哪里便宜？肯定是比不上咱们的四书五经。再说这个就是闲暇时候的消遣，手里头没点闲钱的，谁会去买？咱们先卖便宜些，笼络住买家，日后再根据内容涨价，这样是可行的。” “那就依两位师兄的意思。”江宥帧点头，四十文一本真的得薄利多销了。 反正这笔买卖她本也没打算参加，有点分红都可以忽略不计。 “呐！给你留了一本，我够意思吧？”黄学宁将一本黄绿封面的书递了过来，上面所写大名《美人皮》。 光是这外观的书名就已经很能让人注意到了，江宥帧也不得不夸，“封面就很不错。” “还有一个建议要和师弟商量，我和师兄觉得带插画的画本子，如果需要的量不大的话，那咱们就请人临摹，不过是花点银钱。 因为插画雕刻起来麻烦，而且咱们后面不断有新的话本子出来，不可能每次插画都去雕刻排版印刷，除非量非常大。” 江宥帧闻言觉得有道理，“那就依两位师兄的，还是两位师兄考虑周到，是我想当然了。” 黄雪宁被江宥帧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没想到这么聪明的江宥帧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而他被父亲责骂如此蠢笨，好歹他做买卖还是有些天赋的。 时至中午，一到下学，江宥帧便催促着温如玉二人快点去鸿运楼。 第245章 都有些嗑他俩了 “表哥，可是家中有急事？”何书林匆匆赶来，一看到温如玉，便焦急地问道。 “无事，不过是咱们兄弟同在镇上读书，却久未碰面，为兄甚是想念，今日特地叫你来一叙罢了！” 何书林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 此时江宥帧已经在打量对方了，身量中等，体格清瘦，相貌端正，肌肤微黄。 貌相还是可以的，但有种营养不良之感。好在肩宽有力，不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 不过这小子是真的穷啊！一身靛青色交领粗布长衫，袖口和领口都起了毛边，脚下踩着一双黑色布鞋，还能看到脚趾处磨损严重，都快露出拇指哥了。 这一身和江宥帧刚穿来时候有的一拼，不过那时候江宥帧更惨一点，就是粗布的都摞着补丁，脚上一双布鞋还是家里轮着穿的。 不过家里都让来读书了，一般为了读书人的体面，总会有那么一两身细棉布的衣裳点缀门面。连一身都凑不出来，那就是真穷了。 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何书林不禁将目光投了过去。这一看，不禁有些愣住了。 好一位面如冠玉，般般入画的少年。长身玉立，身形瘦削，但如松柏般傲然挺立。 那双清亮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极了波光粼粼的江面，他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眸子。 “书林，这是我们私塾刚来的师弟，姓江。”温如玉看着自家表弟有些愣神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一旁的黄学宁啧啧两声，又是一个被皮囊所惑的俗人。不过江宥帧姿容极盛，看傻眼不稀奇。而且他发现江宥帧比来私塾之时长得的更好了，真是多么神奇的事情。 还好这小子不是女人，否则自己怎么也得把人求娶回去。 “见过何师兄！”江宥帧立刻行礼，目光落在了他带着泥点的鞋边上。 何书林有些羞赧地回礼，“江师弟！” 温如玉转头看向江宥帧，眼前的少年笑弯了眉眼。平日里清亮的眸子平添了迷离，如同醉酒一般，他竟然看出了几分缱绻。 然而一切都是表象，江宥帧面上看似温情，实则骨子里很是疏离。 四人快步进了酒楼，小二迎了上来，江宥帧便让三人看着点。 黄学宁一贯的活泼，上来先点了三道招牌菜，也就是之前江宥帧卖给酒楼的那些。 他们是尝过了，但何书林没尝过。黄学宁待人接物除了有时候抽风，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能面面俱到的。 另外又点了三道之后，黄学宁最后点了一道鱼茸茯苓糕。 “他家的鱼茸茯苓糕真的一绝，就是府城也没这个味儿。不腥不腻，还很清爽。江师弟爱吃，多吃点。” 黄学宁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看向了他，包括江宥帧。 她确实喜爱这道糕点，上次用饭只不过多吃了一块，没想到就被这小子发现了。果然，能待在温如玉身边的也不是泛泛之辈。 书中黄学宁之于温如玉，便是相交莫逆的军师，更是生死相依的知己。 温如玉诧异地看了黄学宁一眼，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观察这么仔细？上次他就发现了江宥帧喜欢这道糕点，没想到这小子也注意了？ 江宥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看他们的眉眼官司，顿时脑补了一万字小作文，温如玉不会吃醋吧？不会吧？不会吧？ 怎么办？她都有些嗑他俩了。我的cp最后肯定不会be，江宥帧脸上挂上了神秘的笑容。 一声轻咳响起，何书林觉得现在的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何师兄，你爱吃什么？”江宥帧特地让小二给何书林介绍，她可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 “不用了，不用了，很多菜了。”何书林连忙拒绝，他是看出来了，今儿个不是自家表哥请客。 自家表哥也请不起这样的席面，黄学宁他是认识的，这位江师弟也是穿着富贵，就是不知这二位谁是东道主了。 但他总觉得，今日表哥找自己来并不是为了吃饭这么简单。 江宥帧看向对方握着茶碗的手，有些粗糙。就算是家贫的温如玉，手指也是纤长青葱的，干不干粗活，其实手就能看出来。 菜很快就上来了，江宥帧心生一计，“师兄们可要尝尝他家的桂花酿？去年秋酿的，很是醇香。” 黄学宁迷茫了，这家还有去年的桂花酿？不是卖完了吗？ 温如玉不知该怎么回，他下午还要进学，但他也明白江宥帧的意思，这是想看看自家表弟喝酒后的行为举止吧？ “那敢情好，咱们小酌两杯，不碍事的。”黄学宁现在就是江宥帧的捧哏，不知为何，他就是不由自主地附和江宥帧的话，这样江宥帧就会给他个笑脸。 带着笑意的亮晶晶眸子，让黄学宁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起来，其实江宥帧挺可爱的，最起码很有感染力，看着就心情好。 “我下晌还要早些赶回去，这两日家里春耕，怕耽误事，就不喝了。几位喝得尽兴，在此向诸位致歉。” 何书林连忙端起茶碗，“我以茶代酒，敬诸位。” 说着他一饮而尽，江宥帧倒是心里满意了几分。 没有因为家贫就心生自卑，也没有不侍桑田，很好！看起来品性还不错，自家爹娘看人还是挺准的。 其实二姐和这位是没见过的，这就要吐槽一下古代的盲婚哑嫁了。之前大姐和大姐夫好歹还见过，这位就是爹娘看过之后说好，便打算定下了。 两日之后家里准备乔迁办温锅席，等全家搬进去之后，五日后便是定亲之日。 “既然何师兄不便饮酒，那咱们改日再喝吧！” 温如玉：……所以我的意见不重要是吗？你连问都没问过我。 因为有黄学宁这个自来熟在，再加上用饭期间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气氛还算融洽。饭后说上些缓和气氛的话，对黄学宁来说毫无压力。 四人用饭之后也算熟悉了，江宥帧用饭期间观察着何书林的一举一动。或许是因为有江宥帧这个面生的在，他略显拘谨，但吃饭习惯还行。 谈不上有优雅，算得上慢条斯理。面对美食没有狼吞虎咽，也没有吧唧嘴和吃着碗里霸着锅里的恶习。 “怎么样？师弟可是放心了？” 马车上，温如玉和江宥帧同乘一辆马车，他笑着道。 第246章 穷狠了的二姐夫 “温师兄乃是谦谦君子，您的表弟自然也是不差的。”江宥帧目前还算满意，只可惜没看到喝醉酒的状态。 “你真是能说会道！”温如玉失笑。 “书林虽然家贫，但为人孝顺，待人真诚。如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至于要到明年才下场。” “何出此言？难道是没有盘缠？还是放心不下家中父母？”江宥帧好奇地问道。 “他都是边进学，边找活计养着家里。就如今日，早上天未亮就去地里忙活，等农作回来，换上一身衣裳去私塾读书，下晌还得请假去地里忙活。 有时候去帮人做苦力、做账房，编箩筐等补贴家用。其实比起他，我都算不得努力。” 温如玉感慨万分，他自己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抄书。不过他家连田都没有，也就只能抄个书了。 江宥帧有些惊讶，确实挺努力的，这样的品行很难得。 “他连抄书都供不起笔墨，只能做些无本的营生。” 江宥帧：这也太惨了点，抄书都没笔墨，大写的惨呐！ “他早就想放弃读书，去做个账房，可家里并不同意。读书是我姨父的执念，要不是没时间读书，书林早在前年就下场了。” 温如玉看了仔细倾听的江宥帧一眼，隽秀的眉眼低垂，似乎别有一番风情。 他忽然觉得，江宥帧有点过于好看了。即便是未施粉黛，但男生女相的容貌总让人心生怜惜。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自己和黄学宁卸下心防吧？ “说这些并非是贪图你家的钱财，只是想说他人品贵重。他读书也很刻苦，从不懈怠。”怕江宥帧误会何书林攀高枝，温如玉便替他解释两句。 江宥帧微微一笑，“英雄不问出处，有志之士不论出身。” 温如玉抿唇一笑，他就知道江宥帧不是肤浅之人。 下学之后刚回到家，就看到沈氏指挥着一些人将大件往新屋里搬。 “小郎，你的书房和卧房都按照你的要求准备好了。你不是说睡不惯炕头？我给你准备了拔步床，把炕头搬去隔壁屋了。这样你想睡什么床，就睡什么床。” 沈氏拉着江宥帧去看她帮着布置的卧房，“给你置办了书架，书桌和博古架，另外你不是还要放罗汉榻和高几？我也不懂啥样的好，找人专门打的。隔壁屋子按你的要求做了衣橱和衣箱，还有换衣裳的衣帽间……” 沈氏一样一样指给江宥帧看，江宥帧住在东厢房，这边有五间屋子，都归江宥帧。 卧房外面是书房，旁边的耳房做成了衣帽间和放置箱笼的地方，与卧房是相通的。 屋子很大，江宥帧看了也很满意，一水的核桃木家具，刷着清漆，算是上等木料，但也并非名贵。 江宥帧之前就给了沈氏二千两银子置办家什，沈氏只收了一千两。看得出在她这里就花用了还能多，毕竟博古架上还有些瓶瓶罐罐肯定也要花银子买的。 “我去过镇上一个大户人家，上次托了人进去看看，人家就是这么布置的，我看着好，就买了差不多的。” 这个镇上的“大户人家”肯定要打双引号，就一个小镇子，能有什么大户人家？ 江宥帧上前拿过博古架上的一只玉壶春瓶，远看还像那么回事，近看不但不是古董，瓶底还落着本朝的落款。 行吧！肯定不能是古董，就是这做工还有点不上档次。 “娘，这几件瓷器是您买的吗？贵不贵？” 江宥帧放回原处，又看到了八仙纹的瓷盘，菊花纹的茶碗等，反正奇奇怪怪，凑在了一起。 “可贵了！这些加起来买了三十多两银子呢！” 江宥帧松了口气，“买得不错，好看！” 没上当受骗就好，虽然买贵了些，但是份心意不是？ “怎么样？满意吗？” 看着沈氏一脸求夸奖的模样，江宥帧不得不违心地点了点头。 “娘您可真是有心了，挺好的，就是下次别买了。” 一旁地二丫和三丫闻言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娘！我就说他们读书人讲究，这些东西得让小郎自己买，您偏不听。”三丫都哈哈笑了起来。 江宥帧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心中暖洋洋的。 屋里一应用具和床铺都重新换过，江宥帧大致一看，确实有大户人家的模样了。虽然沈氏学得有些不伦不类，品味着实有待提升。 去看了正房和其他厢房，发现姐姐们屋里最多的便是绣绷子，大大小小，还有不少布料和绣线，好看的摆设没什么。 等有机会淘些宝贝装点一下，反正江宥帧现在有了识别珍宝的技能，淘点东西还是成的。 当天全家都搬了进来，老夫妻俩住了第二进的正屋，两姐妹则在第二进的东西厢房，前面第一进留给了江宥帧和江富贵夫妇。 深夜，江宥帧刚盘点完自己的家当。现在银子有十五万三千多两，她也懒得细数，差不多这个数。 酒楼的盈利现在都投出去了，大概年底也能拿点。不过江宥帧觉得还是抢占先机，去其他地方开酒楼才是重点。 之前得到的金元宝不算在内，现在不差钱，还是不要拿出来为好。 其他的珍珠宝石和首饰也都不少，只可惜江宥帧没机会戴。 “唉！这不是锦衣夜行吗？这么多宝贝，不拿出来用着实浪费。” 摸着那些宝贝，江宥帧犯愁了，“宝啊！是我对不住你们啊！让你们受委屈了。” 江宥帧想了想，等去府城就给自己置办些行头。这么多银子用不完，干嘛委屈自己？ 将东西收进储物空间，听到系统传来的一声嘲笑。 【守财奴！哼！】 “你个破系统，你还敢说我守财奴？”江宥帧顿时来了兴致，这会儿不搬砖了？ “你有好东西舍不得拿出来，到底谁是守财奴？你个周扒皮！” 【有人来了！】忽然系统提示了一声，接着便没了反应。 嗯？江宥帧立刻从枕头下摸出长剑握在手中。 系统还有这功能？那之前为什么不提示？ 【随机的！】 江宥帧：随机是万能借口吧？跟万能钥匙一个属性。 烛光摇曳，屋内静得可怕。忽然窗边传来一声异响，江宥帧眼睁睁看着窗户被一把匕首撬动着窗拴移动到一边。 第247章 受伤 好你个小偷，屋内还亮着灯你都敢进来？还有，外面那些人是死人吗？不是自己人，果然不靠谱！ 肯定是因为之前暴露了东西不在自己手里，这些人就对自己态度敷衍了。 江宥帧握着长剑，身子一动，披上外裳就从床上轻巧跃下，来到窗边。 窗户刚被打开，江宥帧便提剑刺了过去。 “且慢，别动手，是我！”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江宥帧刺过去的一剑发出了金属相击的脆鸣声。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江宥帧连忙放下手中长剑，发现竟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殿下？”江宥帧看着一身黑衣的二皇子从窗外跳了进来，顿时脑子有些发懵。 “您这？大晚上的，还挺有兴致，竟然会来我们这穷乡僻壤散心？”江宥帧上前透过窗户往外看，外头好几人守着，难道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就算邱仲是二皇子自己人会放行，但小五呢？他也没动静？ “别看了，我都把他们迷晕了！”二皇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异样。 江宥帧嘴角抽搐，这人狠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啊！ “倒是不知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该不会是来与我谈心的吧？”江宥帧关上窗户，便折返回桌边。 此时二皇子正坐在桌前给自己倒茶，当江宥帧靠近的时候， 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定睛一看， 发现他黑衣的肩膀上有一块深色，与其他地方不同。 二皇子抬眼看向江宥帧， 却发现她只披着一件外裳，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不同于白日里的束发，此刻她长发披散在脑后，衬得她那张瓜子脸更小了些，也变得羸弱起来。 他迅速移开目光，而后轻咳了一声，“我受伤了，你来帮我包扎！” “你该不会是正在被人追杀吧？你来了我这里，那些人会不会找来？”江宥帧皱眉，他们一家子可都在新宅呢！ 二皇子顿时一噎，这丫头就不是个正常人，难道不应该先过问他的伤势吗？ “放心吧！已经甩开了。”他没好气地道。 “你确定？要是没甩开怎么办？尤其你还将小五他们迷晕了，这不就没人看门了吗？”江宥帧翻白眼。 “你以为只有我一人？外面当然还有我的人。别废话， 快给本宫包扎！”二皇子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 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些。 江宥帧冷哼，真真是特权阶级害人呐！当然，如果现在身份对换，那就另说了。 她转身去拿药箱，这才想起自己还衣衫不整呢！连忙背身将衣裳穿好。 “你对外人一向如此随便？还是做男人做久了， 不拘小节了？”二皇子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殿下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怎么说您深夜造访，很是失礼吧？我看您也没把我当女子。” 江宥帧转头正要放下药箱，却见二皇子已经解开衣裳，露出了结实白皙的臂膀。 “哎呀！你干什么？”江宥帧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迅速转过身。 其实前世也不是没见过，毕竟网络发达，什么样的肌肉美男没有？ 可现在毕竟是真实的人在眼前，而且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要矜持一下。 二皇子正在解开刚才胡乱包扎的伤口，忽然想到江宥帧是女子，不禁也有些脸颊发烫。 “本宫还以为你把自己当男子了，不过是露个膀子，你可真是大惊小怪。”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将原本并不十分散乱的衣袖归拢，只露出了伤口处。 “帮下忙。” “你外头不是还有人？怎么不叫他们来帮忙？”江宥帧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转身走了过来。 还好她有帮牲口处理伤口的技术和经验，不过一看到那又长又深的伤口，她不禁皱了皱眉，“你等等，得把伤口附近清理干净。” 一上手，江宥帧就很快进入状态。先是清理伤口，而后撒上伤药，当然，这是二皇子自己提供的。 “你这伤口太深了，还很长，恢复起来不容易。我先给你缝起来，等伤好之后再拆线。” 江宥帧说着已经从药箱中拿出针线，银针放在烛光上烤了一会儿。 二皇子看着细短的银针，不禁额头冒出了汗。 “你用这个缝合伤口？”不知为何，他怎么觉得不靠谱？江宥帧从哪里学来的？ “不然呢？”江宥帧头也不抬地道。 “放心！我这里有特制的消毒药物，虽然是给老牛用的，但肯定效果很好。”江宥帧说着转身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虽然这种只用瓶塞塞住的瓷瓶不知道保质期如何，但应该是能用的吧？毕竟也才过了两个多月。 “这是给牲口用的？”二皇子连忙缩回臂膀，真是荒唐。难怪刚才江宥帧的动作这么娴熟，原来把自己当成了老牛。 “哎呀！殿下就放宽心吧！我手艺很不错的，你之后就知道了。” 眼看二皇子缩了回去，江宥帧一把按住了他，正巧按到了对方的伤口处，二皇子疼得闷哼一声。 “嘶~你故意的吧？” “啊？刚才看您一声不吭，还当您不疼呢！不好意思，手误！”江宥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这么会儿功夫，江宥帧趁着二皇子不注意，已经开始缝合了。 她动作轻柔，二皇子忍着疼痛，看着正在被缝合的伤口。很像蜈蚣，但可以看出针脚不错，十分对称，针线长短一致。 嗯......他总是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这样的针脚确实看着舒服，让他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江宥帧如果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肯定大呼强迫症。 “好了！最近不要碰水了， 日常消毒。这药粉就给你用吧！我吃点亏，这次就不收您银子了。” 二皇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接着便将衣袖合拢。 “殿下怎么会到我这里来？不会告诉我是路过吧？”江宥帧将带血的东西都收拾好，好奇地问道。 第248章 梦里什么都有 “途经此处！现在也回不了城了， 在你家借宿上一宿。”二皇子有些疲惫，这才开始打量江宥帧的卧寝。 很是简洁，没什么名贵的东西。从这里往外间望，是一间书房，上面也没摆几本书。 “住我家？”江宥帧皱眉， 不会给自家带来麻烦吧？ “放心吧！天一亮我们就走。”二皇子随手拿起桌上的红豆饼塞入口中，三两口一块饼子就下了肚。 “行吧！但尽量别惊动我家人，旁边还有屋子，殿下可在那处歇脚。”江宥帧说完才想起来隔壁的屋子虽然有炕，但因为她不住，这两日东西还没收拢好，炕被堆了东西。 “还是睡外面的书房吧！隔壁没收拾好。” 二皇子此刻也不挑，连吃了两块饼子之后，这才回到书房。 江宥帧给他找了被褥，二皇子才和衣在罗汉榻上躺下。烛光熄灭，江宥帧也终于放松躺了下来。 一帘之隔的二皇子在黑暗中凝视着上方屋顶，回忆着刚才遇袭的经过。 他今日去府城取东西，中途十分小心，还为此乔装了好几回，那些人到底怎么知道他的行踪？ 忽然，他想到了童怀安。 “你可有将东西给本宫的消息泄露出去？”二皇子飘忽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原本正昏昏欲睡的江宥帧顿时一个激灵。 “啊？这个，确实说了。那童怀安问我要东西，我不给，也瞒不住人家的。” 江宥帧不禁有些心虚，她觉得二皇子遇袭或许还真的和她有关。 二皇子咬牙，“你倒是把锅给本宫背了，那些人得到消息，当然会死盯着本宫。” 他派人保护江宥帧，一是为了江宥帧及其家人的安危，二就是为了造成东西还在江宥帧手上的假象。这样一来，那些人只会将注意力放在江宥帧身上。 当然，他也派了邱仲这个顶级高手保护江宥帧。没想到，江宥帧竟然如此精明，把消息透露给了童怀安。 江宥帧，比他想象得还要精于算计。 江宥帧冷笑，你让我背锅还有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难道殿下不是先让我背锅的吗？殿下明知我不过是一农家子，家人也会受到胁迫，却用我全家的性命吸引那些人的火力。” 江宥帧此言让二皇子忽然哑口无言，他自来认为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为达目的，他连自己都能舍得下， 当然不会顾及到旁人。 “此事确实是本宫欠考虑，但邱仲乃是本宫身边的顶级暗卫。武艺高强，本宫对他很有信心。” “双拳难敌四手！我从不敢轻易将性命交给别人。反正殿下也达到目的了，如此一来，等您回京，少不得向皇上邀功啊！” 江宥帧说着翻了个身，他们相互算计，也别论对错了。 二皇子坐起身，忽然莞尔一笑。 “童怀安有什么好的？你若是跟着本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他越发觉得江宥帧是个谋士，爱才之心又开始动摇了。 “殿下，童怀安好不好的，也没想着用我的性命算计。而且以您目前的境遇，荣华富贵还远得很呢！快快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就你现在那点实力，还想招揽我？江宥帧撇嘴。 二皇子顿时气得又躺了下来，这丫头油盐不进呐！不过他随即想到江宥帧刚才的话，或许，自己这么做确实不太对！ 一夜无话，江宥帧起床的时候，天刚破晓。 “小郎，你可起了？灶上做了碧梗粥。”沈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江宥帧立刻一咕噜爬了起来，她来到外间，发现榻上已经没人了， 而被子也整齐地叠放在榻上。 已经走了？江宥帧朝着门外应了一声。 一路上，江宥帧在马车内打了不少哈欠，惹得江家旺频频投来注目礼。 “十六叔，你昨晚做贼了啊？” “是啊！昨晚上偷了灶房一只烧鸡，今天不分给你吃。”江宥帧有气无力地道。 “嘿嘿！十六叔偷鸡也是为了我，我肯定要领情。” 江家旺之前一直记得曾祖的叮嘱，说是要尊重长辈，因此前段时日和江宥帧相处时，还有些拘谨。 不过时日长了， 他就暴露出了孩童的天性，和江宥帧说话也随意起来。 刚踏入私塾，江宥帧便看到温如玉和黄学宁正碰头说着什么，二人脸上满是笑容。 一看到江宥帧来了，黄学宁便兴冲冲走了过来。 “江师弟，你可知昨儿卖了多少话本子？” 江宥帧摇了摇有些迷糊的脑袋，“不是印了十本吗？全卖了？” 对了！自己这里还有一本，才九本，不过是三百六十文。 温如玉是一脸笑意，他摇了摇头，“昨日剩下的送到书铺，谁料掌柜的只是顺口一提，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 很多人抢着要，掌柜的就让伙计去找了黄师弟。当下黄师弟拍板，让作坊连夜印刷。” 他之前就清楚这话本子肯定会受欢迎，毕竟以掌柜那精明老道的眼光都觉得话本子一定会卖得好，但他们没想到会这么好啊！ “连夜印刷？那也来不及吧？”江宥帧放下书箱，不过赚银子还是开心的事。 “昨儿晚上连夜印刷了两百本送了过去，这会儿还有一百多本在库房里呢！早上我们顺便从书铺那边走了一趟，发现一大早的，竟然已经有不少书生在买了。” 黄学宁想起早上那些书生狂热急切的模样，顿时爽翻了。 江宥帧有些诧异，不过是个话本子，至于？ “话本子不是一直有的吗？肯定也有这种类似的故事，何至于这么激动？” 黄学宁闻言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师弟不知道，在此之前，可没有这种掺杂着精怪的故事。尤其是你那精怪还披着美人皮，这就更有吸引力了。” 黄学宁很是激动，同时更想看到下一篇了。 “对了，你剩下的写了吗？你看，肯定很多人等着剩下半篇呢！”黄学宁搓手手，真的好想看。 江宥帧摇头，“没呢！都没动笔，急什么？现在吊吊大家胃口也是好的。” “啊？你不能这么偷懒啊！你要是没时间，你口述，我来写怎么样？”黄学宁顿时急了，江师弟做事也太拖沓了。 “还没想好，再说你那字你自己都看不下去，我找温师兄也不会找你。”江宥帧说着拿出了今日要抄写的书籍。 温如玉笑着看两人斗嘴，目光转向江宥帧的时候，满是感激。 第249章 你放心去吧! “我之前觉得带插画的会不好卖，但现在我却很有信心了。”和江宥帧斗了会儿嘴之后， 黄学宁又正经了起来。 “哦？何出此言呐？”姜幼珍依旧是漫不经心，对她来说话本子的收益是意外之财，她本来也没投入多少精力。 不过这两人做事如此认真，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想啊！咱们镇子才多大？能有多少读书人？” 黄学宁白眼一翻，“但如果咱们把话本子卖到县城，甚至卖到府城呢？府城的读书人才多呢！有钱的读书人也不少。不过才多加十文就能看到插画，那些有钱的公子哥不会在意的。” “的确有道理！就看今日卖的如何，如果生意实在红火，那咱们就得抓紧时间，去县城和府城书铺做买卖。” 温如玉也激动起来，如果真的能全部卖出，那府城那边就更不用愁了。 然而黄学宁却没那么乐观了，他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可我有一点担忧，这两日咱们肯定不愁卖，但很快就会有人跟风仿造，到时候就有人要分一杯羹了。” “不会这么无耻吧？”温如玉不敢置信，在他心里，江师弟给了故事梗概，他都觉得不好意思，更别说抄袭别人的话本子了。 “黄师兄的担忧没错，但凡有些脑子的，大概两三日就能仿造出一本差不多的，只需稍微改改细节就成，甚至是照搬。赚钱的营生，哪里管得着别人背后里怎么说？” 江宥帧也立刻想到了这一点，“且咱们镇上识文断字的人并不多，一种话本子最多卖上两三百本，估计也就卖不动了。更何况话本子还可以借阅，并不是非买不可。” 江宥帧的话让二人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哇凉哇凉的。 “那要是都不买，去借阅呢？或凑了钱买呢？”温如玉已经愁上了，这可是他们赚钱的买卖，这两人不差钱，但他差钱啊！ 江宥帧看出温如玉的急切，沉吟片刻道：“这种行为是杜绝不了的，那咱们只有走在他们前头。不断出新的话本子，让他们拍马也跟不上。” “对了，我的称号叫笔仙，师兄的称号叫如归，咱们刻一个私章，做好记号盖在话本子的末尾，这个就算咱们的标志。另外咱们的话本子也得有个特殊的印记，例如家徽这类的。” 温如玉和黄学宁迷茫了，黄学宁挠了挠头，“啊？写上称号我能理解，可是为何要盖私章？还要给话本子也标记一个印记？” “这你们就不懂了，叫版权意识。你们想想，有名的糕点铺子，比如良记，会不会在上面做标记？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让人认准了良记。 我刚才也是这个意思，大家都认准了正版，即便有人贪图便宜，去买仿版，但没有咱们的特殊符号，便觉得没了档次。” 江宥帧觉得这法子肯定是有效果的， 但贪便宜的人不少，而她要笼络住的就是那些有些闲钱的人。 黄学宁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就叫高端有格调，有钱的肯定不屑买仿造的。” 对比他自己，他肯定也愿意多花点钱买原版呐！ “是！私章的事，就交给二位了。另外插画不能停，这个肯定有意外的惊喜。最后咱们还是尽快往县城和府城发展，走在最前面。 可以问问那个掌柜的，看看他在县城和府城有没有门路，其他路子也能走，反正卖的多，就赚得多呗！” “你又打算做甩手掌柜？”黄学宁撇了撇嘴，随后想到一点。 “不过你出的点子倒是不错，要刻你们的称号容易，但你们得给起个好名字，到时候做成家徽那种模样，算是咱们的招牌。” 江宥帧立刻投去肯定的眼神，“不错！黄师兄果然是天生的生意人， 此事就拜托黄师兄和温师兄了！” 黄学宁立刻点头，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那是！我从小就跟在我爹身边到处谈买卖，耳濡目染，这点还能难倒我？不过师弟你对做买卖也这么有心得，真是令我感到意外，你才是天生的生意人啊！” 黄学宁感慨万分， 聪明人做什么事都能事半功倍。 温如玉顿时心中有些不舒服，这两人衬得自己好像很是无用。当真应了那句话， 百无一用是书生。 可偏偏这两人也是书生，而他却多有不及。 “私章和咱们书徽的设计就交给温师兄了，这就是温师兄擅长的。”江宥帧可不想费心思，她忙着呢！ 一直等到下学，江宥帧收拾书箱，打算出私塾。 从昨日起，七日的日常签到任务已经完成。私塾中是不可能触发签到任务了，看来她得去其他地方走走。 她忽然想到了沈氏的亲妹妹沈玲，东临府离这里得有四五日的路程。因为大姐成婚，沈氏早早就送了书信过去，可是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人也没来。 这几日沈氏有些心不在焉，或许正是担忧妹妹的安危吧？ 不如去趟东临府？只是私塾这边还要请假。 “十六叔，前面是童公子的马车，他来找你的吗？”江家旺看到了熟悉的马车，连忙戳了戳江宥帧的手臂。 嗯？江宥帧连忙抬头去看，正看见童怀安撩开车帘子望向她，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怀安哥！”江宥帧快步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学，上来！”童怀安朝着江宥帧伸出了手，江宥帧转头看向了江家旺。 江家旺叹了口气，“十六叔，你放心去吧！我帮你把马车送回去。” 嗯？这句话怎么感觉不对？放心去吧？ 江宥帧摇了摇头，迅速爬上了马车。 “师兄来找我可是有急事？”江宥帧随着马车摇晃起来，其实面对童怀安，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利用二皇子的时候，还顺带利用了童怀安。当然了，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的一点点。 “我当时没想明白，你为何不把东西给我。只是后来仔细一想，你要自保，确实应该仔细斟酌。可你不应该不信我，把东西给了二皇子。” 说起此事，童怀安还有些伤心。 第250章 又是一年春 童怀安对这一点很是介意，在他心里，江宥帧和二皇子应该只是近来才刚刚相遇，为何如此相信他？ “其实最后还不是得给他吗？毕竟你们要交换条件啊！我亲自交给他，能还得到不少银钱。” 江宥帧叹了口气，其实她面对童怀安也有些心虚，但保命和银子都很重要。 “你这么缺银子？你若是缺银子，那从账上支取，开酒楼的银子先从我这里拿便是。” 他看江宥帧平日里吃穿用度并不寒酸，也就比他差点，可江宥帧却如此执着银钱，仿佛掉在了钱眼里。 “怀安哥，你没穷过，当然不理解这种感受。人一旦拥有，就会害怕失去。我一个人怎么过都没事，但我的家人却不能再过苦日子。此事原是我的错，是我有了私心。” 江宥帧立刻道歉，其实童怀安一直很照顾她，她当然是感激的。但感激并不能让她付出全部，不过是些小恩小惠，她向来拎得清。 童怀安哑口无言，他确实没穷过。即便来了这穷乡僻壤，他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而江宥帧不同，之前穿不暖吃不饱的日子，或许是真的过怕了吧？ “另外要奉劝怀安哥一句，二皇子那人十分精明。他说要把军饷的下落给你们，但说不定是借刀杀人，又或者是另有阴谋。” 出于那么点愧疚，江宥帧便提醒了一句。 童怀安顿时心中好受了些，似乎眼前一切豁然开朗，胸也不闷了，气也不短了。 “何出此言？难道是你听说了什么？否则何来借刀杀人之说？” “就凭二皇子的性子，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么是不想那笔军饷落入对方手中，想借你们的手搅浑，到时候军饷还不一定落入谁的手里呢！ 至于其他心思，我就不太清楚了，又或许是想引出其他事端来。” 童怀安很是震惊，但他低头细想之后，愈发觉得江宥帧的话有道理。 “军饷一案，原本是年前由四皇子督办的。原本事情进展顺利，眼看就是大功一件，谁料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转移了假银子，就连制作假银子的作坊也人去楼空。此事出了纰漏，让朝廷损失了好几十万两。” 江宥帧看了一眼正肃着脸说事情经过的童怀安，不禁坐立不安。 我是听呢？还是听呢？这种朝廷机密，你跟我讲？是真不把我当外人啊！ “虽说那些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已经被朝廷彻底清除，但饷银的去向确实没法追踪了。并且那些制作假银的作坊，制作出来的假银从重量和外观上，做得很逼真，就算是称重，也是相差无几。” “哦！那现在还没抓到那些制作假银的吗？” 童怀安摇头，“所以这次角力，二皇子赢了。四皇子放弃了本次铁矿石一案，为的就是他手里的消息。” “那他估计就是说一半藏一半，最擅长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从之前的表象来看。” 江宥帧刚说完就看到童怀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你很了解他？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那倒也确实挺久了，毕竟她看书的时候，这个二皇子出场次数不少。 “并非，只是觉得他没必要和你们交换条件。其实只要从我手里拿到东西，以他的本事跟你们周旋直到回京，犯不着用这个交换。” 童怀安现在非常震惊江宥帧的转变，眼前这个少年，气势完全变了。 “小郎，你真的不考虑来帮我？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将来平步青云，荣华富贵都唾手可得。” 江宥帧听到这句话顿时笑了，惹得童怀安直皱眉。 “你为何发笑？”童怀安有些无语，他总觉得有时候他就是一脚踢在了棉花上，这小子是懂怎么气人的。 “抱歉！我是想到之前也有人拿这个承诺我，但我还是想说，虚无缥缈的承诺不如来点实际的。” 江宥帧想到这两人说的话都差不多，如此干巴巴的招揽，谁会同意？ “谁？难道是二皇子？”童怀安心中不禁有了危机感。 “算是吧！”正好马车停了，“到家了，希望怀安哥能仔细思量我的建议。” 念在平日里的情分上，江宥帧还是点到为止。唉！端水的日子不好过，尤其两边都是大佬。 看着江宥帧那颀长却单薄的背影，童怀安若有所思地放下帘子。 江宥帧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简直就是天生的政客。等日后科举下场， 是迟早会入朝堂的。 只是此子性子倔强，拧起来是真的软硬不吃啊！ 不过二皇子起了招揽之心，他是没想到的。 不成，即使江宥帧不入己方阵营，也不能入对方阵营。 大运朝成明二十五年 时隔一年春，江宥帧已经在这个朝代待了两年多了。回想起当初她刚穿越过来时的窘境，她不禁抿唇一笑。 “这大冷天的， 你穿得这么少，还站在廊下，小心得风寒。”沈氏一走进江宥帧的厢房，就看到倚在回廊边赏雪景的江宥帧，不禁埋怨道。 “不碍事的，也只有下雪的时候，才能看到如此美景。”江宥帧看的是院子里的红梅树。 因着江宥帧喜欢梅花，因此去年江富贵不知从哪里移过来两株梅花树。 “你啊！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别到时候......”沈氏说着忽然顿住了。 看着江宥帧已经回了屋，她担忧地道：“小郎，你真要去？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江宥帧点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娘！您每日都要问我好几遍，真的不累吗？” 现在是一月底， 马上就是县试的日子。江宥帧已经请了夫子作为具保人，打算去贡院签到一下。 “可是，你的身份？”沈氏有些着急，怎么才能打消自家老闺女的念头？ 读书也就罢了！女儿家读书明事理算好事，可闺女主意太大了，竟然想去科举？ “娘！您放心，我自有对策。”若说之前江宥帧还在担心， 但自从之前装死的系统忽然发布了任务和奖励之时，江宥帧顿时更有信心了。 第251章 准备参加县试 “可是，我听说入贡院是要搜身的，你这样怎么瞒得过？”沈氏自从知道江宥帧要下场考科举时，愁得都睡不着觉。 “娘，我都说了我有对策的，您不用担心，保证他们发现不了。再说就算我不去，您觉得族长爷爷会放过我吗？ 他亲自去寻了夫子具保，还将我的名字报了上去。我是不下场，也得下场啊！” 江宥帧要是真不去，估计江恒要疯。 “你不是才读了一年多书？你族长爷爷为啥这么着急让你下场？”沈氏很是不解，别人不都读了十来年才敢下场吗？ 就是原先的大伯子江海青也是读了十几年才下场的，不过这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去年竟然顺利考上了童生。 若非最后的院试落第了，他现在都已经是个秀才了。 “当然是因为我聪明啊！不过才读了一年多，就抵他们十来年呗！”江宥帧扬起了眉毛，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沈氏半晌才无奈地道：“脑瓜子确实灵，不过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那您说是为啥呀？娘！您就别担心了，如果没考过岂不是更好？我正好借机说不爱读书了，以后族长爷爷他们就不会逼着我去考试了。” 这年头说大实话都没人信，读完所有四书五经才三个多月，剩下的时间就是做文章。期间一直和温如玉他们探讨，还结识了不少读书人。 文斗更是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斗。尤其是临近考试，文斗的次数更多了。除了夫子教的那些，她也在文斗中学了不少知识。 读书贵在记性好和融会贯通，会举一反三，这三点是她最不缺的。 尤其是之后系统签到还送了神级理解力和文思泉涌的技能，凭着这两个技能，她吸收知识实在是太快了，做起文章来也是如鱼得水。 沈氏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虽然还是担心江宥帧被戳穿身份，但江宥帧向来主意正，她根本劝不了一点。 “还有五日就要县试了，这几日日你也别总往外跑，好好休息，以免太疲惫。” 沈氏拍了拍江宥帧的肩膀，忽然发现江宥帧不知何时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 那个瘦弱的少女已经挑起了养家的重担，虽然不是男儿，但也顶天立地。 她应该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居然有个这么好的闺女。 “我晓得的！”江宥帧将下巴靠在沈氏肩膀上，有亲娘真好！ “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在外可别这般，免得人家看出来。”沈氏虽然心里很受用，但又怕江宥帧在外露出小女儿姿态，被人看出端倪。 “我在外可是翩翩公子呢！谁不说我沉稳大气？”江宥帧立刻傲娇地道。 “吹的你。”沈氏笑了。 “哎哟喂！可真腻歪，娘现在只看得到小郎，眼里哪还有我们？”正好三丫捧着衣裳走进来，一看到娘俩这模样，顿时醋上了。 两个姐姐出嫁了，家里小辈就剩下了姐弟二人。三丫自从知道江宥帧是女儿家之后，便口无遮拦了，毕竟原先当弟弟养的，自然顾忌几分。 “我咋闻到了陈年老醋的味儿？听爹说三姐夫家里就是酿醋的，这么早就喝上了。” “哎呀！瞎说什么，还没定亲呢！你不许这么喊。”三丫羞得脸通红，爹娘刚帮她相看了亲事，是县城的张家，家里有间酿醋的作坊，日子过得富余。 那家的小子还是读书人，人品相貌都不错，算是门好亲事。 沈氏和江宥帧顿时笑了，就三丫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难得看到她露出小女儿姿态。江宥帧见状倒是放心了，说明三丫对这门亲事还是满意的。 “呐！刚给你做的夹袄和大氅，快换上看看合不合身。”三丫想起来正事，便将手里一大包衣裳给了江宥帧。 江宥帧一看到那大红的色儿，顿时有些无语。 “这大红色也太显眼了吧？穿上肯定是个显眼包。”她忽然想到了二皇子，貌似这厮好像挺喜欢穿红色的，比这里的红还要艳丽些。 “马上就要考试了，石榴红的喜庆，红红火火的，多好？多吉祥？快去换上看看，合身的话就留着考试那天穿。” 三丫推着江宥帧去了衣帽间，江宥帧叹了口气，等拿开一看，发现外面的大氅居然都是海棠红的，全是红色。 不过姐妹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就连配色和配饰都制作精良。 自从江宥帧把盘扣的样式教给她们之后，她们很快就用新奇的款式将绣庄的买卖做大做强，如今已经打算在县城开分号了，连铺子都选好了。 石榴红的锦缎夹袄，领口和袖口都镶嵌了一圈狐狸毛，小立领的盘扣上点缀着白玉珠，颗颗圆润。 还在前襟处缀着小巧的玉石挂坠，是一只小小的蝴蝶，用白玉和玛瑙串起来的，很是雅致，再加上下面的如意结，实在华贵。 母女俩等了片刻，江宥帧才从里面出来。 “太花里胡哨了，显眼。”江宥帧边出来边抱怨，她难以想象，等进考场的时候，穿着如此高调，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然而那边的母女俩对着江宥帧一再打量，而后连连点头。 “我就说小郎皮肤白，这石榴红穿得肯定好看。” 三丫围着江宥帧转圈打量，长身玉立，这颜色也显得江宥帧贵气十足。最重要的是，江宥帧气质独特，很有种清冷贵气之感。 如今穿上艳丽的红色，倒是显得愈发白净秀气了。不是她自夸，谁家儿郎姑娘也没自家小郎长得好的。 也不知道咋长的，一个爹娘生的，咋就小郎长得这么好？真是歹竹出好笋。 啊呸呸呸！不是！没有爹娘是歹竹的意思。 “挺好看的，小郎平日里就应该穿的鲜亮，这才不负少年之气。年轻不穿鲜亮点，难道还等老了穿？”沈氏很满意，眼前一亮的感觉。 实在是江宥帧平日里总穿素净的颜色，虽然也很贵气很好看，但没有这种来得更有冲击力。 第252章 话本子收益惊人 “还给你做了配套的发带，这套真好看。大氅呢？咋不披上？” 三丫不断打量，刚得知弟弟变成妹妹那会儿，确实是有些遗憾的。但后来想了想，小郎也不过是个女儿家，却吃了这么多苦，不免更加心疼了。 “热啊！姐！”江宥帧这会儿屋里还有炭盆，哪穿的上大氅？ “还有一件袄子也做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带去县城。你姐我不差钱了，给你多做几身，就应该穿的富贵。” 三丫仰头看向江宥帧，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女，在她心中比爹还要高大，是家里的顶梁柱和主心骨。 “也不是没衣裳穿，去年的没穿两回就小了，做多了浪费。”江宥帧摇头惋惜。 这两年正好是长身体的时候，拔了个儿，窜的飞快，去年的衣裳都短了。 “就是小了才要做啊！你去年的大多都穿不了了。”三丫不听，还在嘀咕着靴子要有什么配色。 绣庄的生意太好了，光是去年，按照分成，他们一人就赚了一百多两银子。今年的生意比去年更好，就是临近州府的人也会慕名而来，从他们这里拿货的都不少。 实在是她们的款式新奇又好看，因此都打算去府城开了分号了。 “那些衣裳不能穿了，偏生你太瘦，咱家也没人能穿的。” 沈氏很是惋惜，江富贵肯定穿不上，给家里姐妹也不行，都是男装，两个姐夫也比江宥帧壮实多了。 “不如给了家旺吧！放在那也是浪费，我看家旺身板也和小郎差不多，还能穿上两年。等过两年拔了个儿，估计就穿不得了。” 三丫想到了江家旺，这小子还是挺讨人喜欢的，性子好。 “都是旧衣裳，不太好吧？”江宥帧有些意外地道。 “这有啥？你是他叔，他不能穿？再说了，他的衣裳料子也不咋样，有时还穿着老旧，都起毛边了。上次看到他穿的袍子袖口被放出了一截，一看就是太短了，放出来穿的。” 三丫并不觉得穿自家人的旧衣裳丢脸，以前家里穷的时候，他们连旧衣裳都没得穿。更何况江宥帧的衣裳大多都是半成新的，甚至有的都没穿过几次就小了。 “那等下次问问再说！”沈氏点头。 隔天江宥帧没有一早到私塾，他们后天就要前往县城考试，这两日就不再去私塾，而是在家温书了。 这时候去私塾，是因为夫子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今年温如玉也要下场，正好带上他一起去。 至于黄学宁，这小子有自知之明，一再拒绝下场，于是也就没有报名考试。夫子也不为难他，毕竟黄学宁到底有没有机会考中，夫子心里再清楚不过。 等马车到私塾，江宥帧刚跨进院内，就听到书舍中传来郎朗读书声。 她不禁有些怀念，才一年多，她竟然就告别了私塾。 “江公子，老爷他在书房等你呢！”门房老伯看向眼前这位麟凤芝兰的少年，也不禁感慨万分。 这位少年他这一年内是如雷贯耳啊！就这聪明才智，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这段时日总有些学子来私塾找他，说是要文斗，都是慕名而来的。这种天之骄子，难怪老爷赞不绝口了。 江宥帧朝着老伯笑了笑，快步向着书房走去。 “你此次与咱们同去，正好有个照应。不必过于紧张，以你和江宥帧如今的才学，不说十拿九稳，那也是大有希望。” “夫子！”江宥帧敲门而入，正在和夫子说话的就是温如玉。 “嗯！你来得真好，为师刚才就和你温师兄说，不必太过紧张。反正你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虽然一次就能考中这种事情实在挺少见的，但眼前这两人是谁啊？是江宥帧和温如玉啊！ 这段时日二人经常在外与人文斗，蒋夫子自然清楚这两人的深浅。 “是！谨遵夫子教诲！”江宥帧和温如玉双双行礼。 等从私塾出来，温如玉便笑着问道：“师弟可有把握？” “尽人事听天命！我看师兄倒是胸有成竹，此番一定能考中。” 江宥帧其实心态不错，就算不过， 那就等再考呗！反正她又不是这些读书人，恨不得立刻平步青云。 “以师弟的才学，是必然能过的。”温如玉低头看向身旁的江宥帧，今日她穿了一身藕荷色长袍，不同于往日的清隽，多了几分温和秀气。 其实江宥帧长得太过秀丽，之前出去文斗之时，经常被人误认为是女子。 还有人背后议论江宥帧的容貌，如今江宥帧以才学闻名附近州府，而与之相齐名的，便是江宥帧的容貌了。 “师兄可别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凡事不到最后一步，便不能断定。” 江宥帧没兴趣互相吹捧，虽然是事实，但还是岔开了话题。 “正好这次咱们去县城结一次账，叫上书铺掌柜的，已经有两个月未结了吧？” “是！这两个月一共卖了一万多本，有插画的也卖了三千多本，利润着实可观。” 说到话本子的收益，温如玉很是高兴。 除去印刷和纸张成本，按照比例分成，他也能分得有一百六七十两左右。只是两个月的收益，就有这么多。 而去年他一共赚了二百两银子， 不但给父母治好了病，家里日子也富足了起来。 这点银子江宥帧自然不可能在意，“话本子的收益是越来越好了，不过黄师兄那边，我想给他也让点利。 平日里我帮不上什么忙，都是他陪着你跑前跑后。去年咱们没赚多少，我便没提，今年让一成利给他，从我这里扣吧！” 温如玉立刻笑了，同时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想和你说这件事，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不用你让利，我这边让一成便是。说到底，话本子的故事是你想的，这营生大部分都是靠了黄师弟家的门路，我应该拿最少才是。” “师兄又这么说，话本子是你完善的，我不过是出个梗概罢了！插画话本子卖得这么好，你的插画功不可没啊！” 江宥帧无奈，“这样吧！咱们也别争执，就从总数算他一成，从咱们两这边扣如何？” “成！”温如玉点头。 第253章 精进棋艺 两日后，江宥帧他们便相携踏上了去县城的道路。 “掌柜的，要三间天字号上房！”江宥帧他们一到县城，都已经是晌午时间了，立刻奔向最大的客栈。 “不必如此铺张，就要地字号也是一样的。”蒋夫子连忙阻止，地字号厢房就很好了。 “三位，咱们这儿正好还有三间天字号的，您要是想要地字号的，咱这没了！”掌柜的笑了笑。 “几位也是来赶考的学子吧？有那远道而来的，早早就订了厢房。地字号实惠环境也好，早就被定下了。” “就要三间上房。”江宥帧连忙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做定钱，再不订下，只怕待会儿这三间也没了，她可不想住大通铺。 三人去了上房，发现三间都是比邻，屋子布置也不错。江宥帧要的是清净，这屋子还算宽敞，里面还有书桌，还算齐全。 “你二人先去放行李，待会儿为师带你们去考场外头转转，免得你们当天找不到路。”蒋夫子叫住正要进屋的两人，嘱咐道。 “现下已经是晌午，咱们不如用了饭菜再过去。”江宥帧算了算时辰，肚子已经发出了抗议。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不吃饿得慌。 “成！待会儿下楼等你们。”蒋夫子拿着包袱进了屋子。 “师弟！等咱们离开之时，用了多少银钱再还给你。”温如玉叫住了江宥帧，刚才江宥帧出了十两银子。 “师兄还和我这么见外？咱们是师兄弟，说不定将来还要做同窗，你这么说岂不是生分了？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 温如玉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较真。人很敏感，也许是之前家贫造成的。如果是黄学宁，这厮肯定不带客气的。 温如玉笑了笑，心中盘算着，待会儿吃饭怎么也得自己付钱才是。 县试是童生试的第一场，由知县主持，由教谕或训导监试。 江宥帧他们之前已经去过县署礼房报名， 等两日后直接来考场。 “咱们这边的考场还算好的，你们是没见过破的。为师之前也有几名同窗，祖籍在偏远北地，考场破的到处漏风，下雨天更是受罪。冬日里也是被吹得头疼欲裂，他们一样挺过来了。” 蒋夫子指着县衙不远处的考场，语气中满是感慨。 得益于卢汉江，通州府确实属于中等府了。文县靠着码头还算得上繁华，因此官员下放到地方，文县也属于不错的去处。 “两日后咱们要早起，你们这两日也放松放松，不必临时抱佛脚。劳逸结合，稳住心态，你们还年轻。” 蒋夫子怕这两人年轻不经事儿，想当初他第一次下场的时候，也是第一场县试就没过。当时他心灰意冷，真正过了三年才敢下场。 “是，夫子！”江宥帧连连应是。 其实她根本不紧张考试，她紧张的是如何让那些人查不出她的女儿身。虽说系统给的东西有保障，但她还是免不了要担心。 三人在外转悠了一圈就回了客栈，温如玉看着正要进房的江宥帧，欲言又止。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师弟可是担心考试？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其实不必过于担忧。以师弟的才干，县试还是轻而易举的。” 江宥帧摇头，“并非为了考试。” “之前看师弟你摆弄过棋盘， 不如咱们来手谈一局？”温如玉忽然道。 江宥帧闻言有些惊喜，之前系统送了《围棋入门基础》和一副白玉棋子。江宥帧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琢磨，只可惜只能算是入门基础。 之后她还找过黄学宁切磋，谁料这人简直就是个臭棋篓子，比她水平还次。 而温如玉又忙于话本子的事，江宥帧自然也不好讨教他，于是后来也没怎么练习了。 “我屋里有一副棋，师兄快进来！”江宥帧连忙让开，她现在就属于又菜又爱玩。 好不容易找了个棋搭子，她不得好好学学？ 这朝代讲究的是白子先行，温如玉自诩棋艺比江宥帧精湛，于是让江宥帧先行。 “师兄怎么有时间学这个？既然师兄相让，那师弟我就却之不恭了！”江宥帧兴高采烈下了一颗白子。 难得在江宥帧上看到激动的笑容，温如玉不禁唇角也勾了起来。 “之前还没进学时，村里就有老人会下棋，我经常去看也就会了点。进学之后，夫子也喜欢时不时手谈一局，我与夫子对弈过几次， 棋艺不说多精湛，但也算过得去。”温如玉说着从容落下一粒黑子。 “夫子会下棋？怎么没见他下过？原来他还藏了私。”江宥帧是真没见过夫子下棋，否则怎么也得缠着蒋夫子多下几盘。 “你来私塾时日不久，又每日里忙忙碌碌，自然不可能知道。蒋夫子不是那等炫耀之人，哪里会特地来说？他的棋艺非常高超，我在他手上过不了几招。” 江宥帧一听，立刻来了劲儿。 “那待会儿我得找夫子下几盘。”江宥帧闻言很是兴奋，好不容易有两个棋搭子。 此时他们已经各自落下了六子，温如玉沉吟片刻，不过才落下这几子，他就已经能看出江宥帧的水平了，实在是菜鸡。 “你还是先赢过我再说吧！夫子向来不喜欢臭棋篓子，否则会发火的。” “我可不是什么臭棋篓子，我这是刚刚入门。不过与师兄切磋之后，我相信我肯定能飞速提升。” 江宥帧对自己就是这么自信，以她现在的神级理解能力，就算没有系统奖励的中级围棋技能，她也能进步神速。 “师弟在读书上确实有天赋，不过下棋可不是读书。下棋有十大口诀，一不得贪胜，二入界宜缓，三攻彼顾我，四弃子争先，五舍小就大......（这里就不水字数了）” 江宥帧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只要记住这十点，布局就不至于那么生涩了。”温如玉笑着吃了几颗白子。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江宥帧就被对方杀得片甲不得。 她之前从没想过自己的棋艺这么差，还好没去找蒋夫子，否则这脸还不够丢的。 “今日不如就到此？正好休息一下，温习书籍。”毕竟更是来考试的，温习一下还是必须的。 第254章 入考场 “师兄！再来！”江宥帧正在上头中，哪里肯放过？ 温如玉无奈笑了笑，主动执起了白子，“这一盘我可不会让你了。” 就这还算让我了？江宥帧不服气，二人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厮杀。 温如玉看了一眼旁边的香，这一次已经燃过一炷香了，江宥帧竟然还没败下阵来。 他棋盒里吃下的黑子不过才五颗，江宥帧竟然在一盘盘对弈中真的进步神速了。 温如玉不得不感叹江宥帧的脑瓜子灵活，第一盘江宥帧被杀得片甲不留，他们一共对弈了五盘，现在的江宥帧竟然能和他对弈这么久了。 下棋讲究的是谋略，技巧占少数。想到夫子说过，这小子就是天生的政客，对时政敏锐，心智也十分稳定成熟，简直就不像是这个年岁的少年。 这一盘棋二人都下得极慢，就连温如玉，都不得不小心面对。 “唉！这一落子，还是败了！”江宥帧看着对面连下二子之后，顿时有些懊恼。 “师弟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我还记得刚才被我杀得片甲不留的你。”温如玉小心擦去额角的汗，差点就被这小子给吃了子，还好保全了自己的颜面。 “好了，吃饭吧！饿得很了。”温如玉陪着江宥帧下了一下午的棋，现在外头天都黑了。 “哎呀！没注意天都黑了，咱们快去用饭。今儿个师兄陪了我这么久，晚饭我请。” 次日，温如玉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下楼去用朝食，谁料一开门就看到江宥帧抱着棋盘站在门前。 “师兄，早啊！”江宥帧笑得极其灿烂，然而原本应该令人惊艳的笑容，却让此刻的温如玉产生了一点恐惧。 就这般，一直到考试的前一晚，江宥帧终于放过了温如玉。要不是知道江宥帧上头了，他都以为她是故意的，想让自己没时间温书了。 考试前一晚，江宥帧坐在床上，摆弄着系统给的奖励。 “统子，你确定这东西真的能让人看不出吗？” 江宥帧手里拿着的是一件肌肉衣，稍微厚实，颜色与她的皮肤差不多。 【宿主放心啦！只要穿上，那些人绝对看不出来。再加上还有“梦幻”这个迷幻药的辅助，您就放一百个心，这就是双重保险了】 说到“梦幻”这个迷幻药，江宥帧也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运气真不错。 这个药是之前系统发布的一次支线签到任务随机奖励的， 虽然只是初级的，药效时间才一盏茶的时间，但已经够用了。 只要吸入“梦幻”，一盏茶内，看到的景象就是江宥帧描述的景象，就是通过声音来幻想的。 到时候她穿上肌肉衣，再用这个迷幻药，那应该不可能会错。 将东西放好，江宥帧打算明日一早就先在衣裳里面穿上肌肉衣。还好冬日里穿得多，这肌肉衣有点厚也看不出来异常。 隔天天色未亮，江宥帧就匆匆起床洗漱。今日便是县试的第一日，他们得早早准备好去考场外面排队。 县试一共分为五场，一天一场，考完后得等上好几日才会放榜。 吃过朝食之后，江宥帧再次检查自己的考篮。 “文房四宝、校卡、准考证明，还有食物，你们各自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疏漏。”蒋夫子见了两人，便再次提醒。 也是奇怪，他自己考试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或许是因为两人聪慧，他寄予了厚望吧！ 江宥帧他们乘坐马车到考场之外，这是一个大院，他们要先在大院子外等候。 人头攒动，江宥帧看了一眼乌压压的人群，顿时有些头疼，没想到考试的人这么多。 “走！咱们先挤到前面去。”蒋夫子看了一眼前方堵住的人群，便迅速在前面开路，让江宥帧他们跟上。 “诸位学子听好点名，点名到的就站到我这里来。五十人为一列，要预先分排。” 此时两名官差走了过来，他们对嘈杂的人群大声喊道。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江宥帧立刻竖起耳朵听自己的名字。 当听到三百六十号时，温如玉不禁捏了把汗，没想到今年考试的学子这么多。 “三百六十三，江宥帧！” 江宥帧连忙前往前方排队，很快就跟着队伍入了考场。 考场坐北朝南，院北为正门，也叫龙门，江宥帧他们就在此等候点名。 让江宥帧紧张的时刻来了，她很快就被带到一间用布帘子隔开的地方。 那官差长得凶神恶煞，二话不说就让江宥帧开始脱衣裳。 “头上的发带，还有靴子，袜子也要脱。” 江宥帧正准备宽衣解带，听到这话，不禁心里有些慌。 这里检查的搜子有两人，其中一人还朝着另一人挤眉弄眼的，二人似乎达到了什么默契，相视一笑，笑容带着几分猥琐。 “面白无须，靠着鼻梁上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头发乌黑，肌肤白皙，身长七尺，身形瘦弱，中气不足。”一名官差读着描述肖像的文字，江宥帧顿时满头黑线。 中气不足是个什么鬼？谁中气不足？ “劳烦快着些，后面还有不少考生。记住！要全脱。” 这名官差说着眼中闪过鄙夷，他向来看不起细皮嫩肉的读书人，靠着一副好皮囊就能平步青云了？ 就在两人虎视眈眈之际，江宥帧正在宽衣解带之时，就将药粉撒在了衣袖中。 两名官差只觉得一阵香风袭过，眼前顿时模糊了起来。 眼看着二人迷迷糊糊，双眼迷瞪着，江宥帧便知药效来了。 “你们已经检查过了。”江宥帧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要把她穿上肌肉衣的身材描述一下？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下不了嘴。最主要上面也就算了，可这肌肉衣逼真到下面竟然还真的有类似的特征出来，早上穿的时候她可是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江宥帧发现二人的眼神好像比之前清明了些。心里有了数，这个药粉也就坚持不到一盏茶。 不过也可能是她想省着用，因此用少了，药效就没那么好。 第255章 县试第一场 江宥帧故作镇定穿上衣裳，整好衣冠，二人正好清醒过来。 她立刻注视着他们，发现他们并没有发现异常，而是点头催促着江宥帧快点让开。 江宥帧松了口气，看来系统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院内有挂着不少灯笼，照得有些亮堂。 江宥帧打量着院内的环境，北面有三间大厅，中间是过道，他们就站在过道里。上首西面是考官的座位，面向东边点名。 “三百六十号，温如玉！”大厅内传来唱保的声音，温如玉立刻走了进去。 很快就轮到了江宥帧，听到唱保声，江宥帧进去的时候便看到了正立在主考官不远处的蒋夫子。 蒋夫子确认是江宥帧本人之后，江宥帧才领到了试卷。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之一，在县试考场签到。签到奖励为《围棋大师级攻略》、初见好感度一级、醍醐灌顶，请宿主再接再厉！】 大师级攻略？江宥帧前两日和温如玉对弈，已经能在他手上坚持半个时辰不败，算是飞速进步了。 没想到这个大师级攻略来了，那自己再和温如玉对弈时，岂不是能完败他？ “统子啊！你说你有这好东西不早点给我，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丢脸啊！那只要我使用了攻略，那是不是就打败天下无敌手了？” 江宥帧想到这里都觉得美滋滋，外挂太厉害，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宿主别想太多，上面还有宗师级，神级。】 江宥帧：......在我最快乐的时候，你总要出来泼我冷水。 “那初见好感度一级是个什么东西？”江宥帧好奇地问道。 【即便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只要看到宿主就会对宿主有好感，不过因为是一级，好感度得根据宿主和对方的关系判定】 “啥意思？万人迷吗？如果升到五六级，是不是就是天下人都爱我，然后为我所用？”江宥帧顿时眼冒精光，系统现在的奖励是越来越对她胃口了。 【您又想多了，只是初始好感度， 系统刚才解释过，和您与对方的关系有关，且只适合初次见面，后面的好感度得靠宿主自身维护。】 “那你这么说的话有些鸡肋啊！一旦我和对方成为死敌啥的，那对方该杀我还是要杀我？那我要这初始好感度有何用？” 【那您不要的话，系统可以暂且收回。】 “想得美！算了，只要没有什么利害关系，那初始好感度还是有些用的。”聊胜于无，江宥帧叹了口气。 最后的醍醐灌顶和之前奖励的文思泉涌是一个类型，现在系统发展方向是科举，那这个就是与学习相关的。 不过文思泉涌已经很厉害了，这个醍醐灌顶不知道作用如何。 江宥帧等不及想知道效果，立马确认使用之后，瞬间脑瓜子就清灵灵的，五感非常敏锐。嘿！又长脑子了，这感觉不要太好。 瞄了一眼前方，在昏暗的视线下，她都能清晰地看到每个座位的号牌。 啧啧！没想到长脑子还能提升视力，亲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近视眼了。 拿着卷好的卷子看了一眼座号，江宥帧这才发现和之前她进来的号不同，估计是之后随机打乱重排的。 甲六？江宥帧很快就在前面看到了自己的座位。 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温如玉的身影，看来他们不在同一个区域。 拎着考篮就前往自己的座位，是一间转身都比较困难的小座位，三面用砖墙隔开，只有前面是敞开的。中间横着一块木板，这就是用来考试的板子。 天黑就要收卷，因此不用准备被褥。江宥帧放下考篮后在里衣上撕了一块布开始擦拭。 不是她不想带帕子，考场明文规定除了衣裳鞋子不允许带其他纸张和布料进来，为的就是怕作弊。 江宥帧整理好自己的文房四宝，而后开始磨墨。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不能马虎。 古代科举考试练就一手好字非常重要，这是卷面分。第一场只要不出错，加一手好字就能顺利过。 阅卷官对你的第一印象就必须是卷面整洁字体优美，他们才会有耐心看下去。否则一天看几百张卷子，看到那些字体不好的，首先便是烦躁。 蒋夫子之前对江宥帧三令五申，必须练好字。不过江宥帧有外挂，系统奖励小楷已经达到大成，或许其他字体她稍逊一筹，但对于楷书她是非常有信心的。 将试卷筒打开，江宥帧全部平铺在桌板上。第一场为正场，录取相对容易，只要文字通顺，卷面整洁字体优美便可通过。 这一场考试的内容是两篇四书文，每一篇不可少于三百字，也不可多于七百字。 要说到这里的四书文，其实就是前世江宥帧听说过的八股文，不过这里的没这么严苛。 江宥帧去年年底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四书文上，要想文章出彩，在有限的几百字内引经据典，让人惊艳，实在不容易。 两张带着红线横直格的卷子，另外附空白的草稿纸六张，完全够了。 先在红线外填上自己的座位号、姓名，还有准考证号。 待会儿会有衙役拿着牌灯巡行场内，考题贴板会来回展示。江宥帧的位置靠前，这是有优势的，待会儿就会从这里先开始，她将比别人更快看到考题。 确认一切填写无误之后，江宥帧便看到举着考题贴板的衙役来了。 那人还在第一个位置，江宥帧就远远看到了题目。迅速记下了两道题目之后，江宥帧再三确认没有记错，这才开始动笔。 “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 这是第一题，江宥帧一看便知是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全句是“地不改辟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 因为卷面不能涂改，一旦写错，基本就与下一场无缘了。因此就算是此刻已经文思如泉涌的江宥帧也不敢托大，还是老老实实先在草稿纸上写答案。 第一步是“破题”，点破题目的要义，说明题意。还只能用两句，多了也是错。 此题的意思是，如果一个君主能够实施仁德的政治，那就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统一天下。 第256章 破题 这道题目强调了仁政，这就是此题的中心点。 江宥帧不禁一愣，好像去年她还和温如玉探讨过这道题，没想到这次竟然押对题了？ 想起自己和温如玉的答案，江宥帧不禁皱眉。他们正好共同探讨过，会不会写得过于相似？若是想出彩，且避免作弊的嫌疑，她只能写得比之前还要惊艳。 想了想，江宥帧便下笔第一道破题。 “以民为本则民贵君轻，制民之产则保民而王矣！” 这句话不可谓不重，意思是民为基础，是根本，民最宝贵，国家次之，君王为轻。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江宥帧这话不算错，但绝对不是一般人敢写的。 只是一个破题，就有绝对的震撼。 当然了，她可不是傻子。破题震撼了，那后面的入题是绝对要对君王歌功颂德一番的，否则震撼就变成了震动。 她一个小小的农家子，身家性命不要了？ 下笔如有神，江宥帧越写越顺，越写越精神。 坐在主考官位置上的知县林久安其实从刚才就已经看到了江宥帧，没法子，一身石榴红的袍子，如此显眼，他想不注意都难。 刚开始一看只是被此子的容貌所震惊，也不是没见过雌雄莫辨的美人，但眼前的少年，还是令他惊艳。 但多看了几眼之后，他便发现有些眼熟。仔细回忆，这才想起这不是江宥帧吗？ 之前童怀安带来的那小子，只是当时那小子虽然看着也俊俏，但不如眼前的模样来得惊艳。 这男大也十八变！看来不论男女，都是青葱般的年纪最好看。 林久安抿了口茶水，这小子之前从未拿过自己的帖子来找自己拉关系。现在进了考场，也装得跟不认识似的。 江宥帧奋笔疾书，如行云流水一般，等到了吃晌午饭的时辰，她已经写到第二篇的入题了。 再给她一个多时辰，她肯定能全部誊抄上去。 忽然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江宥帧诧异地看了过去，发现对面正端坐着一名富态的公子哥儿。 而他手里此刻正举着一块切得七零八落，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吃得喷香，看到江宥帧看了过来，他还咧着油汪汪的嘴朝着江宥帧笑了笑。 ......胃口是真好啊！这可是冬日，这里也不提供小泥炉热饭菜，因此大多数考生都只会带些馒头之类的，就是怕吃了冷的腻的拉肚子。 就这泛着白油的肉，还被那些搜子切得乱七八糟，这货也能往下咽，难怪长得这么富态了。 江宥帧也跟着收起卷子放入考篮中，这才从里面拿出两个黄纸包。她带来的是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包白斩鸡，这个冷的也能吃，并且不油腻。 只可惜吃不到素菜，实在没法带。江宥帧用布擦了擦手，这才开始了进食。 另一边的温如玉扫了一眼周围，连眼睛都看瞎了，都没找到江宥帧。 也不敢探头探脑，他拿出了江宥帧顺带给准备的馒头和白斩鸡，心中琢磨着第一篇四书文。 他们之前探讨过，当时江宥帧的文章还拿给夫子看过。他只记得当时夫子的评价很高，并且很是欣喜。夫子说江宥帧做文章很有灵气，能让人耳目一新。 想到当时他读过的答案，温如玉摇了摇头。别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他若是拿来用，岂不是剽窃？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并且自己也不想成为这种人。 想了想，他拿着馒头的手放开，又在草稿纸上涂涂改改。在原有的基础上，他还是想润色一番，希望能更出彩。 这边江宥帧吃完晌午饭，便打算在木板上趴一会儿，下晌誊抄卷子可是个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活儿。 上首的林久安看到江宥帧吃完饭之后，竟然趴在板子上睡了？ 天黑之前就要交卷，这小子是一点也不急啊！看着下方虎视眈眈，目光炯炯盯着那些考生的两位教谕，林久安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也罢！他虽然同为四皇子党，但也管不了科举之事。 江宥帧只是小憩片刻，等醒来之后，她活动了一下手脚，顿时又神清气爽了起来。 刚才饭菜的味道已经散去，江宥帧便继续提笔接着写。写完之后还要校对和润色，江宥帧倒是没花多少时间，真正让她不敢怠慢的步骤是誊抄。 小心翼翼地抄着，可以说是逐字逐句地抄写，一点也不敢懈怠。 太阳很快就落在了西边，江宥帧抄完最后一个字，竟然后背都湿了。 对着卷子轻轻吹着，江宥帧再次检查了两遍，确认无误之后，便放置在一旁，打算再等等走人。 因为已经写完，江宥帧便有了好心情观察别人。 对面那小子此刻正捂着肚子，脸上煞白煞白的。江宥帧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因为中午吃坏了肚子，这货蠢得不要不要的。说不清是故意，还是因为嘴太馋了。 那小子先是脸红一阵，白一阵，而后额角上满是虚汗，最后捂着肚子还夹着双腿。 他等不及摇了铃，两名弥封官立刻走了过去。 “我！我要如厕！” 那两人无语，其中一人去请示，另一人则是让小胖子将卷子先放入考篮中。 等胖子走后，江宥帧这才收回目光，她也摇响了铃铛。 两名弥封官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冷声道：“怎么？你也要如厕？” 江宥帧：...... “我要交卷！” 天知道为了避免上这里的厕所，江宥帧可是连水都很少喝。 当着江宥帧的面将卷子红线外的姓名处弥封，江宥帧再次看了一眼，等两人走后，这才拎着考篮出了考场。 一出考场，江宥帧顿时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是第一个出考场的，到现在还忘不了林久安的眼神，那眼神中还带着狐疑。 直到出考场前，江宥帧才朝着对方笑了笑。林久安是主考官，她敢和主考官拉关系？那不是把科举舞弊这样的把柄往人家手里送吗？ “师弟！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温如玉一出考场，就看到站在树下等候的江宥帧。 “师兄速度也很快！”江宥帧也没问考得如何，而是爬上了马车。 “你考得如何？四书文是你拿手的，想必很是轻松。”温如玉一上马车，便道。 第257章 考生中的大胆狂徒 “还成！”江宥帧向来谨慎，在放榜没出来之前，不可能斩钉截铁。 “今日连夜阅卷，发案只怕要等到后日了。咱们这两日还是抓紧时间温习功课，临时抱佛脚也有用处的。” 温如玉怕江宥帧还要对弈，实在是他现在没心情，再加上江宥帧虽然进步很快，但比他还是要差上一筹，总是赢也没意思。 江宥帧哪里不知道温如玉的想法？她也不是那么不识趣之人。 “那是自然！”江宥帧点头。 等他们回到客栈之后，蒋夫子便迎了上来。 “如何？第一场正试应该不算太难，考题是什么？” 蒋夫子对这两人是寄予厚望的，若是这两人最后平步青云，那他必然也跟着名声大噪。虽然有私心，但他确实对这两名学生很是看重。 “还算轻松，并不太难。只是过不过，就得看阅卷官的了。”江宥帧回答很是随意，考完第一场，她心里就有数了。 其实对于江宥帧，蒋夫子是最不担心的，因为江宥帧的四书文写的最好。 “第一题就是咱们上次探讨过的，当时师弟还拿了她的文章给您看，您赞赏有加，这次师弟只要维持上次的水准，肯定能过。” 温如玉说着看向江宥帧，然而江宥帧只是朝他笑了笑，并未接话。 蒋夫子顿时来了兴趣，“哦？是哪一题？” 温如玉连忙将题目告诉了蒋夫子，蒋夫子闻言抚掌大笑，“真是老天助你们啊！哈哈哈！” 三人接下来又探讨了另外一道题目，一直说到吃晚饭才结束。 客栈内去赶考的学子也纷纷赶回来了，江宥帧他们在大堂内用饭，便听到不少学子正在讨论今天的考试。 “付兄此次可有把握？”邻桌一名学子问道。 “唉！别说了。今日晌午饭我吃的油腻，下晌就开始拉肚子。第二题才写了一小半，就到了收卷的时候，恐怕此次我又要辜负父亲的期望了。” 江宥帧闻言立刻看了过去，发现这人不就是当时坐她对面的考生吗？ “付兄家财万贯，即便不走仕途，将来也是个富家翁，不必犯愁。”同桌之人纷纷劝解。 江宥帧看了一眼这个姓付的，虽然语气有些遗憾，但看其神色并没有觉得多难过，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 “咦？这位兄台好生眼熟，是当时考试坐我对面的考生？”付宽一看到江宥帧，顿时双眼一亮。 “在下江宥帧，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江宥帧起身朝着付宽行礼，付宽连忙站起身回礼，很是激动。 “在下付宽！” 付款？这名字可真别致，江宥帧忍着笑意。 付宽正准备到江宥帧这桌好好结识一番，只是下人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便着急要离开了。 “诸位，抱歉，有些急事要处理，先失陪了。这一顿我请，算是给诸位师兄弟赔罪。” 付宽说完便深深看了江宥帧一眼，“江师弟，咱们改日再叙。等你考完之后，咱们再一起对饮赏花。” emmm江宥帧笑了笑，其实咱也没那么熟。 等付宽走后，江宥帧倒是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闲言碎语。 “付兄还真是潇洒，家境殷实，听说家中还有人在朝为官，品级不小。日后入了仕途，那必然前途似锦啊！” “林兄此言差矣！走仕途也得先考的中啊！我看付兄志不在此，三次县试都屡次落榜，实非这块料啊！” “是啊！方才我听他说下晌一直去茅厕，便猜他是否是故意的。他家老父亲一心想他读书出人头地，只怕也是拗不过，这才硬着头皮来的吧？” “哼！多少寒门学子为了读书发愁，他竟然不珍惜机会。不就是家中开了几间染坊吗？仗着有几个臭钱，态度如此敷衍，真是枉为读书人。” 有人感慨付宽家境殷实，也有人看不惯付宽的行径。 看来付宽还有些名气？居然有很多学子都认识他。江宥帧摇了摇头，说到底也是人家的事，不过染坊这个事儿倒是记在了心里。 “小二，结账！”江宥帧喊来小二。 “三位，刚才付宽公子已经结过账了。对了，他还给三位包了点心，掌柜已经命小的包好，三位稍等。” 江宥帧和温如玉面面相觑，这事儿整的，莫名其妙欠了人情。 这个付宽，名字还真没起错，真的很喜欢付款啊？ 深夜，坐在上首的林久安揉了揉揉捏眉心。 “来人，再添两盏灯。”林久安放下朱笔，揉着酸涩的眼眶。 “大人，这里是第二批卷子，咱们已经批阅过，还请您过目。” 陈教瑜捧着一叠卷子走了进来，他和另外两位教谕都在外间阅卷。二人以上都画圈的卷子，才能递给林久安批阅。 林久安是最后一关，如若认同，便画下最后一个圈，这就算过了。 当然，大运朝对科举十分重视。批阅过后的卷子，不管过没过，都必须分门别类放入库房中。每年朝廷都会派官员下来抽查，这就是防舞弊。 “嗯！”外间的张教瑜一看到手里的卷子，忍不住抚着山羊须点了点头。 这一手好字，简直赏心悦目。 然而再看第一道题的破题，他顿时惊呼一声。 “张教瑜，这是怎么了？难道又看到了文理不通的文章？” 一旁正在阅卷的方教瑜闻声头都没抬，有些学子做的文章简直是狗屁不通，看得想口吐粗言。他之前就参与过阅卷，这次倒也能淡定了。 只是这次连稳如老狗的张教瑜都这般，也不知是什么神文。 “这？这……这……”张教瑜瞪大双眼，头往后仰了仰，而后深吸一口气。 “在下此生阅卷不下几千张，却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考生。如今的年轻人都如此激进？简直是剑走偏锋。” 话是这么说，但张教瑜却难掩激动之情，且更期待接下来的文章了。 当看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时，他连连深呼吸。这是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简直是不要命了。 一旁的方教瑜看着张教瑜这般模样，便对那张卷子万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让张教瑜失了分寸呢？ 第258章 年少轻狂，过刚易折 然而张教瑜往下看之后，却又不得不佩服这名考生。其实这篇文章有劝诫，有歌颂，更有对本朝将来的繁盛有着很大的期许。 “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如此华中有实、蹙金结绣的文章。多少年了，那些中规中矩，只求不出错的文章看起来实在没诚意。 立意不明，不知所云实属常见。而华而不实、空洞无物，更是那些考生为了进入仕途，取之中庸的下场。” 方教瑜闻言笑了，“您说的我实在太好奇了，快快给在下一阅。” “你且等等！”张教瑜又将两篇文章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越看越满意，最后在卷子上慎重地画了一个圈。 等卷子到方教瑜手里的时候，他首先被一手好字给吸引了。 “这字倒是不错，看得出下过苦功。”方教谕疲惫一扫空，然而当看到第一题的破题之时，也是惊呼出声。 “这？此子竟如此大胆？”他迫不及待往下看，当看到文章最后，他的心情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静。 “何故如此惊讶？可是看到了锦绣文章？”在里间的林久安听到二人的声音，也不由得来了兴致。 林久安从座位上站起，打算活动一下腿脚，顺便看看到底是什么文章连久经考场的张教谕都如此惊讶。 “大人快来看看！”方教谕激动地站起身，将卷子递到了林久安面前。 林久安率先就看到了一手好字，就算是批阅过两年的卷子，他第一眼也很惊艳。 不知为何，字体优美不说，这排版也比一般的文章看着漂亮。就像是用尺子量过似的，每一个字里行间的间隔都正好。 可等看到文章之时，他瞳孔微缩，而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屋内很静，针落可闻。陈教谕很是好奇，就他没看了，他真想看看那文章到底怎样，不然怎会一个个的都那么激动？ 看完文章之后，林久安久久回不过神来。 四殿下曾经在他面前提过，圣上时常在殿下面前抱怨，早前先帝打江山时，偶尔也有迷茫之时，那些肱股之臣个个都是当场死谏。 若非如此， 先帝打江山也没那么顺利，后来那些大臣都成了朝中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 然而，他们的后代却耽于安逸，从来都是些花言巧语，阿谀奉承。他们早就失了先辈的风骨，成为了朝廷的蛀虫。 如今的大运朝，比起开朝之时自然稳固安逸许多。但安逸久了，就开始不思进取，只想维持现状。可如今的天下，比起前朝的盛世时期差了多少？ 圣上近几年精力大不如前，迟迟没有封王赐下封地，何尝没有另外的心思呢？ 只可惜，几位皇子倒是有些本事，然而朝中大臣却都各有私心，一心为己。 圣上曾在上朝之时说过一句重话，“如今的朝野上下表面宛如一潭死水，下方却暗潮汹涌。只可惜大运朝远非盛世，尔等着实目光短浅。” 当时四皇子听完十分震撼，在一次宴席上提起，心中也是难以平静。 为此，他才会坚定地选择四皇子。他看得出四皇子是有抱负之人，他有宏图大志。 “大人？可否借在下一阅？” 陈教谕见林久安盯着试卷一直出神，他实在好奇，于是便斗胆出声提醒。 “哦！陈教谕也看看，这两篇文章倒是很有意思。”林久安将卷子递了过去，同时心中难掩激动之情。 此子很有些才华，也有胸襟抱负。若是能投向四皇子麾下，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他林久安只是林家旁支，虽然林家也是世家大族，但他这个旁支从小可没受过本家多少恩惠。相反，他除去林家这个身份， 吃了不少苦头。 也就是本家看他出息了，这才重视栽培他。因此，他非常认同四皇子的话，“不拘一格降人才！” 等陈教谕看完之后，林久安才道：“三位觉得这文章如何？能过吗？” 陈教谕刚才还沉浸在文章之中，听到林久安这么问，他顿时冷静了下来。 文章是好文章，确实出彩！可以这么说，直到现在，他看过的哪篇文章都不如它。 一篇短短三百多字，措辞犀利又不缺怀柔，不但点明题意，还加上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更妙的是，这么短的文章，还能引经据典。几者相融合，立意顿时拔高了几等，甚至超越了考题。 可是！恰恰是好文章，他们才会纠结。 “这两篇文章的确优秀，无可挑剔。在下觉得，如果不能过，那其他的文章都是狗屁。”张教谕见其他人不出声，心中有些气愤。 又是这般，实在是平庸和制衡看久了，成缩头乌龟了是吧？ 他一把年纪了，用不着再为了制衡而妥协。 “咳咳！”方教谕轻咳了几声，张教谕也太激动了吧？没看到林大人脸色不对吗？ “文章好不好，相信诸位都清楚。可凡事讲究个度，这名考生的心思未免太激进了。” 方教谕向来稳妥，他觉得这名考生性子太过刚烈，过刚易折啊！若是这次落榜了，那也是给那考生一个教训，等磨平了棱角才适合入仕。 “哪里激进？或许看了破题，会觉得他激进。但老夫看了后面的文章，并不失圆滑和真诚，相反还面面俱到。”张教谕听了这话， 忍不住要反驳。 “我倒是觉得这名考生确实很有才华，但估计年岁不大，做事太冒失......”陈教谕还没说完，就收到了张教谕的眼刀。 “不过少年人嘛！很正常，年少轻狂！”陈教谕立刻道。 “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陈教谕想了想，又补充道。 若是落榜了，确实可惜。此等天才，若是在县试时止步，只怕受不住打击。 “那你们各自批卷，待会儿送来与本官。”林久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转身回了里间。 剩下三人一时摸不准林久安的意思了，到底林大人是倾向于过，还是不过？ 在客栈刚刚躺下的江宥帧打了个哈欠，她认床啊！前两晚都没睡好，今儿个总算有了困意。 第259章 放榜 美美睡了一觉，一大早，江宥帧就被敲门声惊醒。 “师弟，你还在睡吗？今儿是发案之日，咱们快去占个位子，否则挤不进去看榜。” 温如玉焦急地敲着门，往常江宥帧早就起了，怎么今日却起得这么晚？ 江宥帧猛然惊醒过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天光大亮了。 “师兄等我一下， 马上就好！”江宥帧连忙穿戴好衣裳，开始洗漱。 “这次考生一共有五百八十八人， 也不知道能中多少啊？” “据说这次只中五十人，谁要是中了，那可真是佼佼者了，祖坟冒青烟啊！” “完了！那我肯定中不了。据说这次有杨安镇负有神童之称的温如玉，还有洛海镇屡战屡胜的柯振秋。其他负有盛名的学子也有好几个，咱们还能有机会吗？” “唉！机不逢时啊！早知道我就明年再考了，没想到与这些人对上。” “就是！实在太不凑巧了，要知道他们报名，我才不会报。” 江宥帧他们到考场外的时候，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 听到众人的议论，中间还被提及了温如玉，江宥帧兴致盎然。没想到温如玉名气不小，很多学子都认识他。 “嘿！你们这些都是老黄历了，此次县试，必然还要出一位人物。”此时旁边一名考生很是神秘地说道。 “哦？是何人？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物？”众人纷纷来了兴致。 “是否比他们更厉害，我不清楚。但此子之前一直默默无闻，可从去年开始就崭露头角，听说势头很猛。要说杨安镇的学子可能对他十分熟悉，那就是温如玉的师弟，江宥帧！” 这人说着还扬了扬衣袖，脸上挂着自得的笑容。 额......江宥帧有种吃瓜吃到自己家的感觉。 温如玉立刻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江宥帧，师弟从去年开始和自己参加文斗，就已经在杨安镇小有名气了。 不过后来蒋夫子说怕江宥帧屡战屡胜，会变得矜骄自傲，不许她再参加文斗，否则早就传出杨安镇了。毕竟年少成名之后， 心性不稳定之人，必然毁于一旦。 “这什么江宥帧，能比得过温如玉？我反正看好温如玉成为县案首。” “就是！更何况还有其他成名已久的才子，例如柯振秋。这个江宥帧没听过，还是看看案首会花落谁家吧！”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都对温如玉和柯振秋较为看好。至于江宥帧，认识她的毕竟还在少数。 “师弟不必介怀，他们也没看过你的文章。”温如玉怕江宥帧听了不高兴，连忙解释道。 江宥帧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她笑了笑，“师兄不必安慰我，你的表现有目共睹，师弟应该以师兄为榜样，努力进取才是。” “来了！来了！”看到有衙役过来，众人一阵激动。 开始鸣炮，还有吹手，相当热闹壮观。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衙役便上前开始张贴榜单了。 “咱们去看看！”温如玉扯着江宥帧，开始往前挤。 然而这时候众人也都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中，自然也都一哄而上。 江宥帧刚开始还被温如玉拽着袖子，可没一会儿，两人就挤散了。 一看到周围乌压压的人头，江宥帧顿时后悔这时候挤到前面去。 “谁踩了我的鞋？”旁边传来一声怒喝。 “别推，都靠后，总会看到的。” 江宥帧听到身边不断有人呼吁不要挤，但这时候哪里还有人听？她被裹挟着往前走，就算是想退后都不能。 好不容易趁着旁边一个空隙，江宥帧迅速钻了过去，脱离了人群，站在了一棵大树下。 松了口气，她一看到榜单前挤满的人，顿时庆幸自己没再挤过去。她身份特殊，虽然做了保护措施，但挤挤挨挨的时候，难免会磕磕碰碰。 温如玉左右扒拉着人群，却没看到江宥帧的身影。 “师弟？江师弟？”温如玉着急大喊，但没人应，他也被后面的人挤着往前走，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正好前排就能看到榜单，温如玉也就不再找江宥帧， 而是从内圈开始寻找他和江宥帧的座位号。 “咦？是江师弟？你怎么没去看榜？”付宽一看到江宥帧站在树下，便立刻迎了上来。 “原来是付兄，人太多，待会儿去看榜也是一样的，付兄这不也没去吗？”江宥帧一看到付宽，微微一笑。 “我这不是有自知之明，绝对不可能过的吗？倒是听闻江师弟在杨安镇是名声赫赫，想来是胸有成竹了吧？” “过奖！过奖！不过是虚名。还要多谢付兄昨日请的糕点和晚饭，等考完试之后，我和我师兄再请付兄品尝一下这文县的美食。” “那当然好了！不过请客之事，江师弟莫放在心上，我这人就喜欢结交志同道合之人。尤其是江师弟这样的，文采斐然，性格也好，昨日一见，便起了结交的心思。” 咦？江宥帧忽然想到了系统奖励的“初见好感度”技能，难道是因为这个，让付宽觉得她面善才好感度攀升？ 看来这个技能不能忽略，等之后维持关系，肯定对自己结交人脉有好处。 “咦？这个甲字六号是谁啊？榜首就是此人！”人群中传出一声疑惑。 “甲字六号绝对不是温如玉，因为温如玉当时就坐在我对面，是丁字十三号。” “也绝对不是柯振秋，我就在柯振秋旁边，我们这边都是乙字号。” “那不然是林周？” 众人纷纷猜测，人群嘈杂，江宥帧站在树下听到了熟悉的座位号，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虽然不是很在意，毕竟她还年轻。但她喜欢事半功倍，不喜欢做重复的事。 对自己过县试很有信心，但对于第一名，她确实没那么大的把握。第一篇文章，若是把握不好，惹了阅卷官，最多也只给个过的名额，名次不会这么好。 还好她之前打听过那些教谕和知县的秉性，这才冒险一试。现在看来，剑走偏锋，惊艳众人这条路还是对的。 第260章 案首，弱不禁风的第二名 既然要入仕途，那就得迅速让当权者注意到你，那种熬资历并不适合江宥帧。 说她野心勃勃也好，投机取巧也罢！反正最后的结果只要是好的，也不妨碍其他人，又有何不可？ 发案是用圆圈的模式，温如玉终于挤到了前面，在第一个内圈正中看到了甲字六号的座位号。 他盯着这个号码良久，随即苦笑一声。 这个结果，好像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江师弟的文章，就是夫子也是称赞连连，还时常感叹江宥帧没有拜得名师，是他耽误了江宥帧。 打起精神来，按照逆时针的排名圈，他在第三个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号。 与他设想的差不多，他原先设想自己在三名之内，现在他是第三名。第二个座位号他不知道是谁，但猜测是柯振秋。 柯振秋也就比江宥帧大两岁，不同于他从小就有神童之称，此子深居简出，很少露于人前。但每每出现，便是惊艳四方。 不过柯振秋此人身子骨不好，每年都有大半时间缠绵病榻。可就是这般，他的天赋也容不得人忽视。 “我中了！我中了！我在第五十名，我居然中了。”有人喜极而泣。 “恭喜啊！恭喜！不过我也中了，比你靠前，在第三十八。” “唉！你们虽然名次不靠前，但能中就是了不起啊！遗憾呐！我都考两次了，这次还是落榜了，无颜面对父老乡亲呐！” “落榜了！我落榜了！”有人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往外跑。 还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落榜了，一直在榜单前流连，一遍一遍找着自己的座位号。 “温师兄，你在第几？”有人看向温如玉，问道。 “师弟好像并不担心？难道案首就是师弟？”付宽仔细观察着江宥帧的神情，刚才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他可没错过，难道江宥帧真的是案首？ “还未看到榜单，并不清楚。这会儿人少了，不如咱们一同移步过去看看？”江宥帧做了个请的手势，付宽便欣然同往。 “师兄，如何？”江宥帧挤到前面，扯了扯温如玉的袖子。 温如玉一看到江宥帧，眼神有些复杂。他现在是真的信服了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恭喜江师弟成为县案首。” 江宥帧连忙看向了榜单，在内圈正中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号。再次确认一眼，不会错了。而后在逆时针第三的位置看到了温如玉，这才转头恭喜。 “同喜！同喜！” “师弟成为县案首，之后的考试就不必参加了。我们这会儿先去向夫子禀报，他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 温如玉想起等在考场之外的蒋夫子，他们这样的名次，应该算是没辜负夫子的期望吧？ 只可惜，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二的。看来接下来的考试，柯振秋才是他的对手。 “恭喜江师弟，成为县案首。”付宽连忙恭喜道。 “什么？县案首竟然真的是江宥帧？这是闯出一匹黑马来啊！之前都猜测是温如玉或柯振秋，没想到咱们都猜错了。” 之前爆料的那人立刻高高地扬起了头，“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本次考试存在变数。江宥帧身为温如玉的师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杨安镇各大文斗会上出尽风头，难道会是泛泛之辈？” 江宥帧抚额，这吹的，还当着她的面吹，着实是有些尴尬的。 不过这位兄台很有眼光，说得都对！ “谁是江宥帧？就是那位和温如玉说话的人吗？果然是一表人才！” “唉！一看就知道家世不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家境殷实，容貌过人， 就连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就是不知家中有什么来头？” “约莫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吧？不是说此次考试，不少世家中的子弟都回祖籍考试了吗？ 咱们文县就有不少，即便不是嫡支，也是旁支，反正不是我等家境贫寒可比拟的。就这身行头，没个五六十两银子都拿不下来。” “总算看到了传说中的江宥帧，果然鹤立鸡群。我说他们这些大才子，为何一个个都一表人才呢？江宥帧如此，温如玉和柯振秋也是如此。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怪咱们不会投胎！” “咦？怎么没看到柯振秋？第二名就是他吧？有人看到他考试时的座位号了，就是第二名。” “他不是一向如此低调吗？身子骨不好，这种人挤人的，只怕也不敢来吧？”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对名次很在意的。”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得议论柯振秋，江宥帧也不由得对此人产生了兴趣。之前温如玉就和她提过此人，说是真正的对手。 人群迅速让开一条路，一道身穿靛青色长袍，外罩镶嵌着灰鼠毛大氅的少年缓步走了过来。 人群为之一静，众人纷纷将目光都投向了此人。 此人用帕子捂住嘴，轻咳了几声，让江宥帧想到了前世影视剧中那些短命相的富家少爷。 一步三喘，一句三咳，仿佛下一秒就要挂，但通常都活到最后一集扮猪吃虎的男主角。 “系统，虽然我穿书成为女配，但我通常都认为我是大女主，毕竟你个系统都选择我了，是也不是？” 【宿主不妨更自信些， 整个世界都是您的】 很好！被安慰了，这个劳什子病秧子绝对不可能是那种爽文男主。 等对方放下捂在嘴边的帕子，江宥帧这才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 好一副清纯无辜的小白花容貌啊！尤其是面色苍白，但偏偏长了双湿润无辜的双眸。 看到他到来，众人为之一静，生怕说话那口气把他给吹跑了。 江宥帧看了一眼对方的身形，很瘦弱，但个高肩宽，看起来也不是个弱鸡仔的样，就是那气质我见犹怜的。 有木有搞错？她怎么觉得系统把那个初见好感度的二级和三级给了此人？ 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对对方大声，就是自己十恶不赦似的，这厮真的没有主角光环吗？ 回忆了好像很久，但也只是一瞬间，江宥帧确定以及肯定原书中都没这个人。 好了！肯定是路人甲，无须在意。 第261章 自带氛围感，县案首的含金量 这种极强的自带氛围感帅哥，倒是还有一人能与之媲美，那就是四皇子。 不过二人的气质不同，四皇子是清隽，此人是弱不禁风的破碎感。 “温师兄！”柯振秋朝着温如玉行了一礼，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江宥帧。 目光如水般柔和，好似没有任何杂念，有的只是一丝欣赏。 “这位是江宥帧师弟吧？之前就听温师兄在信中提起过你，果然如同师兄所说，面如冠玉，一表人才。听闻师弟的才学也是无人能及，此次成为县案首，也算意料之中。” 柯振秋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但语气平缓，很有些平平淡淡，却抓人心扉的能力。 江宥帧很是惊讶，原来这两人之前就认识？甚至还有书信往来，那应该关系不错吧？ 可为何之前没听温如玉提起过？并且来了县城好几日了，这两人竟然都没聚一聚。 不过，温如玉在信中这么夸自己吗？想到自己带着温如玉赚银子，对方夸自己也是理所当然，江宥帧欣然接受了。 “柯师兄谬赞了，不敢当，只是侥幸！” “振秋这段时日身子养好了吗？来了县城本想找时间与你一叙，可又担心你不便见外客，因此便没有前去打扰。” “咳咳！我与师兄相识已久，师兄怎会是外客？咳咳......我这段时日身子骨还不错，不如待会儿就由我做东，请师兄和师弟一叙。”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和师弟还要去向夫子汇报，不可久留，咱们待会儿再叙。” 二人客气地寒暄着，江宥帧听他们说的话看似亲昵，但肢体和表达上却很疏离，是很矛盾的存在，反正不像是好友的样子。 众人看着前三名站在一起互相寒暄，尤其是这三人各有风姿，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实在是赏心悦目。 “这到底怎么长的，相貌堂堂，又天资聪颖，上天不公啊！” “你啊！就别羡慕了，那些都是天之骄子。” “走吧！师弟！”这边温如玉扯了扯江宥帧的袖子，道。 江宥帧朝着柯振秋笑了笑，而后又和付宽约好下次再聚，这才跟着温如玉离去。 柯振秋也回以笑容，这一笑如同春水映梨花般清澈。 “师弟莫要与此子接触频繁，他不似表面那般简单，心计颇深，很会算计人。”走在出内场的路上，温如玉忽然道。 江宥帧有些困惑，她还是第一次在温如玉口中听到他背后蛐蛐人的。 “我看他面相清纯，温文尔雅，对师兄也很尊敬啊！”江宥帧故作疑惑道。 果然是一朵多刺的小白花，她的感觉没错，肯定是喜欢扮猪吃虎的。 温如玉张口欲言，但又觉得背后议人是非确实不太好，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反正你记住我的话便是。” 江宥帧还是有些好奇，“我听他说师兄你还和他书信往来，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很好才是。” 然而江宥帧话音刚落，温如玉便沉下了脸，语气有些生冷，“并不是，你多想了，走吧！” 江宥帧虽然很是好奇，但也没好意思再问。 “怎么样？”蒋夫子一看到江宥帧和温如玉联袂而来，激动地站起身问道。 “中了！”温如玉脸上露出了笑容。 蒋夫子抚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多少名？” “师弟不负老师期望，一举夺魁，成为本次县试的县案首。”温如玉微笑看向江宥帧。 “哦？当真？”蒋夫子脸上满是惊讶，而后便欣喜若狂。 “当真！师弟是真才实学，夫子果然没有看错她。”温如玉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好好！你当真没让我失望，为师当初就说你能中。不过也是没想到你如此争气，竟然能中案首。” 蒋夫子高兴地有些语无伦次，他不是惊讶江宥帧的实力，毕竟江宥帧的实力毋庸置疑，可得案首有时候也不是光有才华就行的。 这次他的私塾在镇上肯定要声名大噪了，他脸上也有光。高兴地在旁边转圈，蒋夫子这才想起温如玉的名次。 “你呢？是多少名？怎么只说你师弟？” “学生就没师弟那么能耐了，不过是第三名。”温如玉的笑容收敛了些，其实对于这个名次，他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不过现在他心里重新燃起了斗志，接下来江宥帧无需再考剩下四场，他就要和柯振秋对决了。 “第三名也是了不得了，此次县试人才济济，你也无需给自己太多压力。只要能中，就绝非一般人了。几百名考生，取其中五十人，可想而知。” 蒋夫子说着转头看向江宥帧， “你既然是县案首，那接下来的四场考试就无需再考了。就连之后的府试和院试都无需再考，等朝廷给你颁发文书，你以后就是秀才了。” 江宥帧闻言也跟着欣喜，刚才倒是没想这么多，现在想来，县案首的含金量还不错？那得省多少场考试？这完全就是一步到位，特招人才啊！ “如何？当初你还不肯下场，考取功名对其他人来说或许难于登天，但对于你来说却轻而易举。不过你也不要就此矜骄自傲，需知人外有人。” 蒋夫子怕江宥帧心性还不成熟，少年成才难免有些傲气，因此还想着敲打一番。 “是！谨遵夫子教诲！”江宥帧躬身应了。 “等朝廷文书下来，你就是禀生了。之后肯定会前往府学读书，还有如玉，只要考中前十名，官府必然也是要举荐进府学的。” 蒋夫子看着眼前二人，心中感慨万分。学生出息，他这个做夫子的高兴。可之后他们的举业，他也参与不了了，这是一件憾事。 “你们是师兄弟，情分与旁人不同。入仕途最重要的便是人脉，将来师兄弟二人互帮互助，在朝堂上也能有个依靠。” 蒋夫子忽然有些泪目，这二人都是寻常百姓出身，与那些世家大族无法相抗衡，只有他们一起守望相助了。 “夫子不必担心，您和师兄对学生照顾有加，学生一直铭记在心。” 第262章 初试锋芒，招揽之心 “哎！”蒋夫子应了一声，随即道：“为师倒是无所谓，毕竟年纪大了，有生之年也不再想着科举入仕，只想教书育人。” “您这辈子都是学生的启蒙恩师。”江宥帧有感而发，其实蒋夫子虽然学识有限，但绝对是有师德的一位老师，平日里对她也十分照顾。 蒋夫子闻言有些感动，江宥帧将来必定能平步青云。如今她已经能与自己平起平坐，却还对自己尊敬有加，人品还是贵重的。 “敢问可是江宥帧江公子？” 三人正说着话，那边一名衙役快速跑了过来，对江宥帧行了一礼道。 “正是在下！”江宥帧点头。 “我家大人有请公子前去一叙！” 蒋夫子和温如玉对视了一眼，难道是知县大人？ “劳烦差大哥带路。”江宥帧就知道知县大人一定会找自己，毕竟之前有四皇子和童怀安的关系，她不信林久安没有认出自己。 等江宥帧走后，温如玉疑惑地道：“师弟还认识知县大人？” “你师弟是献县案首，于情于理知县大人都要见上一见的。再者你师弟如此出类拔萃，知县大人想见见也实属寻常。反正她也不参加接下来的考试了，因此也没有舞弊之嫌。” 温如玉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江宥帧跟着那名衙役往县衙后院而去，一路走过抄手游廊，走了很长一段路，途中小桥流水、鲜花锦簇，江宥帧这才想起自己上次来过，这是林久安的后院。 “这位是江公子，大人要面见他，你代为通传一声。”衙役走到一道月亮门前停住脚步，朝着站在门口一位管事模样的人道。 “有劳，不必通传，大人已久候多时。” 这是江宥帧第二次来县衙后院，之前是蹭着童怀安来的，这次是因为她自己。 “大人，江少爷到了。”管事的把江宥帧带到一间书房前，江宥帧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书房的门都没得进。 看来人还是得有地位和能力，否则根本接触不到社会的核心。 “请他进来。”一道略显威严的声音响起。 江宥帧一进去，便看到林久安正笑容满面地看向自己。 “晚辈江宥帧，拜见知县大人！”江宥帧连忙行了大礼。 听到江宥帧自称晚辈，不是学生，林久安挑眉，随后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自从上次一别，江公子变化很大，本官差点认不出来了。也无怪四爷和童公子如此看重你，果然是一表人才，才高八斗。那两篇文章，可是让诸位阅卷官都心潮澎湃，实属佳作，难得一见。” 江宥帧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您谬赞了，只是径行直遂，遵从内心。或许正是大人们内心所想，因此与学生产生了共鸣，这才感触颇深罢了！” 林久安诧异，此前他见江宥帧的时候，这小子就是跟在童怀安身边的一个农家子。虽然相貌不错，但寡言少语，看着并不起眼。 但没想到这次相见，江宥帧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如同初试锋芒的利刃，让人不容小觑。 不得不说，再次相见，他对江宥帧刮目相看。凭刚才那番话，就不像是少年人所言。 没有沾沾自喜、恃才傲物，反而很是谦卑，这一句话就将他和其他教瑜都捧得高高的。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以为说这番话的是混迹官场的老油子。尤其是上次见面，这小子自知不是主客，便收其锋芒，没有喧宾夺主，那就更难得了。 这样一来，他的招揽之心就更强了。 “你也不必过分谦虚，你的才能当得如此夸赞。等考试结束之后，前三名的文章都会张贴出来，让众人拜读一下你的大作。也让他们看看，只取中庸之道是不行的。” 这要怎么回答？江宥帧只能尴尬一笑，“听说此次县试也有不少文采四溢的考生，我这都算班门弄斧了。” “欸～谦虚是好事，但妄自菲薄可不行。”林久安摆了摆手，随后道：“不过本官好奇，你为何如此大胆？以你的才学，写些花团锦簇的文章也能出彩，为何如此务实？难道就不怕不中？” 林久安不敢妄言，总不能说你为何不怕得罪朝廷，得罪皇上？便只能如此暗示。 “学生一直以为科举的意义是选拔有才之士为朝廷效命，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为圣上排忧解难，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都是臣子的分内之事。如若只是泛泛而谈，却落不到实处，那科举有何意义？” “好！”林久安激动地一拍书案，“说得好！” 如若朝中都是江宥帧这种人，那皇上何至于这般失望？那些蛀虫仗着家世得过且过，在其位不谋其政。而那些寒门子弟却空有抱负，无处施展。 这些年朝中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对寒门之士不是招揽就是打压，朝中派系盘根错节，那些寒门学子也最终成为了他们的附庸，这是朝廷的悲哀。 他林久安，虽也是世家旁支，却心系百姓，并非一心只想仕途之人，否则也不会在知县这个位子上连任多年。 要不是得了四爷赏识，他最后只怕也会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吧？这就是现实。 “望你能保持自己的初心！”林久安说着便想到了四皇子。 啊？江宥帧怎么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无端给了压力。其实，她就是有点私心。 “你是童公子的好友，上次四爷还对你多有赏识，你觉得四爷此人如何？” emmm这位，你真会挖坑，谁敢议论皇子啊？ 江宥帧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在林久安炯炯有神的眼神注视下，缓缓开口道：“其实晚辈只见过四爷一面，不过怀安哥对四爷赞赏有加。初次相见，晚辈只觉得四爷温和面善，很有世家风采。” 林久安皱眉，这是不熟啊！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将此事禀报给四爷，来让四爷定夺吧！这会儿干说这小子也不一定能接受，还是得徐徐图之。 第263章 引荐去府学，瓜田里的猹 “嗯！四爷性子宽厚沉稳，办事也非常稳妥……” 林久安见江宥帧用好奇的眼神巴巴得看着自己，便住了口。 也罢！还是让童怀安去做这个说客，反正这两人关系不错。 “秀才和禀生的文书要等到此次院试完毕才会统一发放，本官已经举荐你去府学读书。那边的王长恩教授是本官的同年，你拿着本官的帖子去拜会他，他必然会给你安排。” 这是要开小灶，请人照顾她的意思？江宥帧连忙躬身道谢，“多谢大人提携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欸～本官也是惜才，再者你本是禀生，又是县案首，理所应当入府学，本官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林久安对江宥帧的知情识趣很是受用，耿直的性子在官场是走不远的。 “不过王长恩教授为人刚正不阿，你莫要以为本官为你引荐，便不上心，他向来处事公道的。” 这就是性子迂腐的意思了？看来得了解一下这个王长恩，教授是府学最高长官，九品官职，也算是朝廷编制了。 “晚辈铭记在心！” “嗯！去吧！等三月入府学，回去等文书。” “那晚辈就先行告退！” 看着退出书房的江宥帧，林久安有些奇怪，但很快就失笑着摇头。 也不知道一个农家子怎么懂得这些规矩的，据他所知，江宥帧只是在一间私塾读书，那夫子也不过是个秀才。 真是山窝窝里飞出个金凤凰来，也是江家的造化吧？ 等出去后院，江宥帧又看到了在原地等候的蒋夫子和温如玉。 “师弟！”温如玉迎了上来。 “知县大人寻你何事？是不是考校学问？” “是！问了些时政和心得，最后让我回去等文书。”江宥帧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他二人之前有过联系，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那可是有舞弊之嫌的，还是莫节外生枝了。 “看来林大人对你很是赏识，他对于历届禀生向来都是按章行事，这次却留你这么长时间。”蒋夫子摸了摸胡须，肯定地道。 三人回了客栈，没过一会儿温如玉就来敲门，说是柯振秋派人过来，请他们前去一叙。 江宥帧实在好奇，看温如玉的神情，他好像是不情不愿。可人家来请，他也不拒绝，像是不得不去的样子。 “就在扶云阁设宴，咱们一同前去。”温如玉道。 江宥帧在门外看见了蒋夫子，便知道这是要同去的意思。扶云阁是自家生意，江宥帧便打算去看看这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最重要的是，她对于温如玉和柯振秋的关系实在好奇，这俩人别别扭扭的，该不会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关系吧？ 三人坐马车到扶云阁，扶云阁的掌柜是新调来的，原本的柳掌柜早已去监察其他酒楼了。 他一看到江宥帧，便立马迎了上来。江宥帧立刻用眼神示意，她今儿可是作为客人来的，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了。 “三位客官，可有订雅间？”掌柜的偷偷瞄了自家东家一眼，随后有眼色地转头看向最年长的蒋夫子。 “已有客到，柯振秋公子。” “原来是柯公子的贵客，您三位里面请，鄙人为你们引路。”掌柜的走在前面，东家来了，他当然要亲自带路了。 “少爷！还是别站在窗边了，如今虽然是春日，但乍暖还寒，寒风入骨，很容易受风寒的。”小厮冬瓜上前劝阻，在点着炭盆，温暖如春的雅间，自家少爷依旧穿着厚重的大氅。 柯振秋收回目光，坐到了桌前。 “哥！”看见温如玉进来，柯振秋连忙站起身来。 哥？这两人有情况啊？哥都叫上了。江宥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前前后后。 温如玉脸色不虞，柯振秋连忙改口道：“师兄！” 哎哟！江宥帧心中的八卦之魂在燃烧，到底怎么个事儿？她现在就是一只瓜田里吃不到瓜的猹，急得抓耳挠腮的。 “蒋夫子！江师弟！”柯振秋又将目光投向了蒋夫子和江宥帧，正对上江宥帧亮晶晶的双眸，他微微一笑。 这？长得也不像啊！江宥帧看着二人的相貌，好像并无一丝相似之处。 “还要多谢柯公子盛情款待，老夫与你的恩师已有多年未见，不知近来可好？”蒋夫子打量了一眼柯振秋，而后点了点头。 这三个少年人都是人中龙凤，看来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同等地位的人才能相处。 “恩师身体健朗，之前还一直在我面前提起过您说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不过看蒋夫子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咳咳咳......可是因为温师兄和江师弟都成绩斐然，因此人逢喜事精神爽？” “哈哈哈！的确如此！”蒋夫子看着捂嘴咳嗽的柯振秋，随后收敛笑容，叹了一声。 “你这身子骨怎得还没痊愈？你恩师不是说为你寻名医诊治？” “不过是陈年旧疾，就算是名医，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最近正在调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几人说着各自落座，期间温如玉一直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倒是这位病痨鬼，一句三咳还要说个不停，感觉是想缓和气氛。 “师弟接下来要去府学读书吧？那边的训导李守道与我父亲是熟识，师弟初到府城人地两生，有事便可去寻李训导，他为人热忱，想必会给师弟好的建议。” 柯振秋原本正在和蒋夫子天南地北地聊着，忽然就将话题引到了江宥帧身上。 啊？江宥帧有些无语，怎么一个两个要给自己开后门？照他们这么说，那自己都两个靠山了，到府学岂不是能横着走？ “倒不必劳烦李训导，若是我有幸中了秀才，那必然也要与师弟一同前往的，我师兄弟二人守望相助，相互帮扶，没得让你父亲欠上人情，否则我二人实在过意不去。” 温如玉微微一笑，说完就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哇哦！这是明确拒绝吗？江宥帧对这两人的关系更好奇了。求求了！来个人解释一下吧！ 第264章 早不来晚不来，听墙角被抓包 蒋夫子闻言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对江宥帧道：“将来要走仕途，那还是应当靠自己。等去了府学，轻易不要麻烦别人。实在不成，再请李训导帮忙。” “是！”江宥帧点头如捣蒜。 柯振秋唇边的笑意一僵，随后便面色如常对三人道：“这家酒楼的菜很是新奇，比如烤鸭、蟹黄狮子头和麻婆豆腐等都非常美味，三位待会儿可要好好尝尝。” 嗯！这几道菜自己都吃腻了， 当初将菜谱列出来之后，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她就成了试菜员，吃到想吐。 菜很快就上来了，终于缓解了刚才那尴尬的气氛。 这个柯振秋还挺客气，不过才四个人吃饭，他还点了四道凉菜，八道热菜和一道汤，最后是两道点心。 用饭期间无人说话，这里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 江宥帧吃着吃着，忽然觉得肚子一阵阵隐隐的痛。 捂着小肚子，放下到嘴边的虾仁，江宥帧猛然想起一件事，让她有些惊恐。 不是吧？难道她一直以来既害怕又期待的东西竟然现在来了？这来的不是时候啊！ “师弟，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温如玉看到江宥帧脸色忽然苍白如纸，额角还有些细密的汗，关心地问道。 “无事，许是着了凉，先失陪一下。”江宥帧连忙起身，快步走向门外。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股热流很快一涌而下， 江宥帧的脸色更苍白了，糟了！ “你说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想到沈氏一直念叨为何江宥帧已经十四岁了，还不来葵水。 现在好了， 竟然真的被念起念叨来了。你说你！就不能等回去再来吗？江宥帧深吸一口气，看到前方有间厢房是敞开的，便立刻跑了进去。 这间屋子她是熟悉的，屏风后有个角落，很是隐蔽，一般人不会推开屏风。 根本来不及去茅厕，江宥帧快速看了一眼，发现真的有了痕迹。 还好她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空间里不但有干净的裘裤，还有江宥帧让沈氏她们特制了卫生棉，另外还放了温水，以备不时之需。 迅速将身上的裤子脱下放入空间中，江宥帧迅速做了清理，垫上卫生棉，等一系列做完之后，她狠狠松了口气。 心都要跳出来了，即便动作再快，她也还是紧张。要是真的来了人，她不得完蛋？ 拍了拍胸口，这会儿胸口还有些胀痛。束胸绑得有点紧，江宥帧犹豫了一下， 便解开衣裳稍微松了松。 “大哥还是不肯原谅给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响起，让江宥帧心中大惊。 “何谈原谅？你如今什么身份？我有什么资格原谅你？当初你义无反顾地离去，如今咱们便不再有瓜葛。” “难道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当初我也有我的苦衷。”声音中带着无奈与伤感，虽然语调依旧是淡淡的。 “你有何苦衷？婶娘在家日思夜想，眼睛都哭瞎了，可你呢？抱着你的荣华富贵逍遥快活，若非你的离去，婶娘又怎会日夜以泪洗面，最后病入膏肓，撒手人寰？” 很是激动，说话声都比之前大了不少。 “我知是我的错，我不想辩解，可事实远非你想得这般。” “好！你说你有苦衷，那当年我与你书信七封，你为何迟迟没有回信？直到最后一晚，我请求你回来看她一眼，可你依旧没有回信。那孤冷的长夜里，只有我在跟前守孝。 三年满孝，你依旧不肯回来。我始终不明白，一个人怎会如此冷血无情，忘恩负义？” “我！我没收到信，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说话声断断续续。 “没有收到信，我不在家，我在......” “那满孝之日呢？我去你家府上找你，门房说会通报，你别说你不在家，门房回来说你不见。” 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哽咽。 “说到底你已经不是温家人了，当年叔父意外身亡，你选择了过继，那是你的选择。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从未听婶娘怪罪过你一句。 她说养不活你，你过继了也好。我虽然失望，但也选择原谅你，可你所作所为将我们最后的情分磨灭了。” 江宥帧小心翼翼穿好衣裳，听着外面二人的谈话，终于从中捕捉到了不少信息。 柯振秋原先是温家人？听这意思，二人原先应该是堂兄弟。温如玉的叔父死后，柯振秋便过继给了柯家。之后柯母应该是受了打击，与世长辞了。 “我知道如今再多说也是枉然，但我绝非如此绝情之人......” “过去之事不说也罢！今日我来，一是为了蒋夫子，二是为了与你做个了断。既然你已经过继，那就非我族亲。他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一别两宽。你也不要再请人说项，咱们不必再见。” 重重的脚步声离去，江宥帧已经收好了腰封。 啧啧！如果柯振秋真的这么做了，那确实挺狼心狗肺的。 不管是什么苦衷，那是生你养你的亲娘，你都不愿意去看看？这么多时间，就算平日里去看一眼，相信温如玉都不至于如此生气。 若是如此， 那温如玉这么气愤也能理解了。照这么来说，人品确实有问题啊！ 唉！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冷血。 柯振秋正要离去，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缓步朝着屏风的方向走去，江宥帧整理着衣襟，而后看了一眼全身，发现没有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下一瞬，屏风忽然被人一把掀开，一张冷脸出现在了眼前。 江宥帧心中大惊，立刻转头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一股子肃静在周围蔓延。直直望进古井无波的眼中，江宥帧不禁觉得后面的脊梁骨都寒了起来。 “咦？柯师兄？好巧啊！”江宥帧尴尬一笑，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师弟不是去了茅厕？怎会在此？”柯振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扶着屏风，苍白的面色沉静如水。 第265章 白切黑 “是啊！刚才去了茅厕，这会儿不是回来了吗？后来发现自己衣着不整，看着这扇门开着，便进来重新整理一番。”江宥帧急中生智，虚虚实实地说了。 “是吗？你这么快？”柯振秋说着上下打量着江宥帧，当看到江宥帧袍角内露出的裘裤一角，顿时目光闪烁。 “啊！是啊！要是师兄没什么事，我就过去了。”江宥帧微微一笑，虽然挺尴尬的，但她也没做什么不是？不就听了一下墙角？ “师弟是掉进粪坑了吗？怎么一会儿功夫不见，连裤子都换了？” 要死了，你说你个病唠鬼眼这么尖干什么？江宥帧心中腹诽不已，不过在裤子颜色上稍微有些区别，就被他看出来了，这人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 “师兄是眼花了吧？我上哪里换裤子？” 江宥帧推开屏风，想钻着空隙出去。谁料这病唠瘦弱归瘦弱，身板却不小，把路堵得死死的。 “师弟也不必慌张，换不换裤子咱们暂且不论，不过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江宥帧原本想钻出去，可这么一来不就显得自己弱势加心虚？想到这里，她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胸膛。 “那也是我先来的，只是期间没有出去，免得你们尴尬。我有意避让，总不能算我听墙角吧？” 因为江宥帧的凑近，柯振秋鼻尖忽然涌入一股似有若无的味，他微微皱眉。 柯振秋背在身后的手放松了下来，脸上扬起一股温柔的笑意，“原是如此！抱歉！只是刚才有些许激动。” “想必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和温师兄其实是堂兄弟。” 说到这个，江宥帧就想起温如玉说的话，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父亲死了就过继出去，还不回来看望生母，连生母临终之时都没见上一面，让人觉得此人实在太绝情了。 “大哥说的这些我不否认，但……” “柯师兄！”江宥帧连忙摆手，“这是你和温师兄之间的私事，我无权过问。师兄，在下就先入席了，免得夫子和温师兄找我。” 江宥帧说完就推开柯振秋，大步离开。 她之前还好奇两人的关系，现在终于知道了，也觉得没啥意思。 “江师弟！”柯振秋忽然叫住江宥帧。 江宥帧疑惑地回头，他笑了笑，“师弟难道有尿裤子的习惯？否则怎么还随身带着换洗的裤子呢？” 嗯？你这是要毁我名誉啊！ “师兄，你这就不地道了啊！怎么还红口白牙诬陷人呢？” 江宥帧现在对这个人的印象很差，果然温师兄说得没错，这人表里不一，就是个白切黑。 回到席上，江宥帧也没多言。而柯振秋则很是淡定，面色如常。 接下来的气氛很凝滞，处处透着尴尬。连蒋夫子都察觉出了不对，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用饭结束，柯振秋和蒋夫子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出了雅间。 掌柜的很快迎了上来，眼看江宥帧没任何反应，掌柜的便报价三两六钱。 “诸位慢走！”掌柜的深鞠一躬，看着江宥帧他们站在门口分别。 “江师弟，咱们很快会再见的。”柯振秋朝着正要爬上马车的江宥帧笑了笑。 江宥帧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总感觉这人阴森森的，比起喜怒无常的二皇子，还更深不可测的样子。 等温如玉也上了马车，江宥帧看了温如玉一眼，发现他正欲言又止。 “师弟，此人……” “我知道！尽量远离是不是？我记下了。”江宥帧打断他的话，知道肯定是老生常谈。 温如玉顿时欣慰地笑了，“你能明白就好。” “对了！接下来还有四场考试，你是随我们一同回去，还是先行回家？”温如玉对于江宥帧不用参加接下来的考试有些羡慕，不过这也是人家的本事。 “再看吧！正好我大姐和大姐夫这两日要来县城，我等他们一起。” 大丫和赵卫是为了县城绣庄来的，这边布置妥当，就会在这边租个小院子，暂时坐镇。 而镇上那家则会由二姐和二姐夫代为打理，至于三丫，快要定亲了，暂时不适合抛头露面。 晚上江宥帧和温如玉才有时间去对了话本子的账，江宥帧和温如玉各占三成半，各自结盈二百二十三两。 这对如今的江宥帧来说，是很低微的盈利了，毕竟凭酒楼半个月的分红都不止这点。 但对于温如玉来说，这是一笔不菲的利润了。 即便平日里再沉着稳定，但温如玉这次也变得喜上眉梢起来。 “若是这般，那我就能把我爹娘安顿好了。”有了银钱，就有了底气。 温如玉在之前就已经有了打算。若是他能去府学读书，那就在府学那边租个院子，把爹娘都接过去。爹娘身体不好，他不放心将爹娘留在家里。 不过这次拿到二百多两，加上之前的一百多两。刨去开支，剩下的钱应该够他在府城买一座很小的院子了吧？ “师弟，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想到爹娘前段时间病重，家中没钱看病不说，差点都要断顿了。 如今爹娘的病已经开始调养了，吃饱穿暖，再也不用愁生计，让温如玉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亏欠江宥帧良多。 “师兄，我说了这些都有你的功劳。我没精力写话本子，都是你和黄师兄出力，我坐享其成。要说占便宜，那还是我占了。不过咱们是师兄弟，以后这样的客套话还是别说了。” 江宥帧笑着银票放入了怀中，“明日一早还要考试，师兄还是将精力投入到考试中来。话本子的事可以放一放，银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还是考试重要。” 温如玉重重的点了点头，“师弟放心，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隔天一大早，蒋夫子和温如玉一起去了考场。空闲下来的江宥帧则是出了客栈，准备出去转转，打算给三姐和爹娘带一点小礼物。 看到前方有一家书铺，江宥帧想了想，准备带点文房四宝回去送给二姐夫。 “哎呀！江少爷，您让小的一顿好找。官府来人了，给您送文书来的。”忽然客栈小二拦住了江宥帧的去路，满头大汗地道。 第266章 喜报，四爷要见你 江宥帧很是疑惑，“文书？什么文书？” “你不是中了秀才吗？还是县案首，官府来人报喜啊！” 小二眼中满是惊奇，难道这位还不知道他自己是县案首？那也太淡定了吧？昨天没去看榜单吗？ 江宥帧迷糊了，还以为大运朝中了秀才不会有官府报喜，没想到是因为效率慢？还能再慢点吗？ “江少爷，快随小的回去客栈吧！” 江宥帧跟着小二回去，还没走到客栈门口，便看到两名官差正在门口敲锣打鼓。 “差大哥！那县案首原来是住在这家客栈？” “你不知道吗？听说考中县案首的是江宥帧，在杨安镇小有名气，今年才十四岁。” “秀才不是还没考完吗？怎地就送喜报来了？” “你是不是傻啊？县案首，考完第一场就知道了。看他们手里捧的什么，是文书。” “咦？秀才文书和官照怎么是现在发？不是和其他秀才一起吗？” 众人纷纷议论着，有不少落榜的考生并没有离开，是想看看最后榜单排名。 因此，客栈里里外外都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来来来，大家让一让，秀才老爷来了。” 在前面开道的小二推开人群，走在他身后的江宥帧听到此言，不禁满头黑线。她才十四岁，就已经是老爷了吗？ “差大哥！江宥帧江秀才爷来了！” 小二刚说完，那边两名官差立刻敲锣打鼓，嘴里高唱着：“恭喜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江宥帧老爷在本次县试夺得第一名，成为县案首。” 连着敲了三下，高喊了三声。周围也立刻传来恭喜声，好多学子都朝着江宥帧行礼恭贺。 客栈掌柜的也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这是什么命啊？去年的县案首住在他的客栈，今年的也住在他家的客栈。 “恭喜江秀才，可喜可贺啊！快！诸位进来喝茶，不收银钱，就当沾沾咱们江秀才的喜气。” “掌柜的大气呀！走，咱们都进去喝茶，沾沾喜气儿，让咱们明年也能榜上有名。”众人纷纷附和。 “咱们客栈可是风水宝地啊！去年县案首住在此处，今年的县案首也是住此处。诸位考试便住在咱们客栈，温习读书如同醍醐灌顶，头脑清明，多读书定然能中。” 众人一听，觉得掌柜的说得有道理。古人迷信，这客栈果然是风水宝地啊！ “掌柜的，那去年案首的是谁啊？” “当然是盛名已久的童怀安童公子。” “童怀安我当然听过，就是这江公子的名讳我确实不晓得。”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说着，掌柜的忽然想起去年的童怀安不也是清河村人士吗？ 这清河村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竟然一连出了两个案首。 江宥帧听到童怀安的名字并不惊奇，去年童怀安一举夺得案首，还很是轰动了一把，就连村里都很热闹。 她连忙上前朝着两位官差行了礼，“有劳两位差大哥，还请入内一叙。” 她说着就从袖中两块碎银分别递了过去，二人一看，一块有二两多，顿时双眼一亮。 来送捷报本就是肥差，这种多少会给点赏钱。如若碰到家境殷实又大方的主儿，给上几百文甚至是几两，也比他们一个月的月钱多。 “恭喜江秀才，那咱们哥俩也不客气了，正好有些口渴。” 江宥帧一进去就朝着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可还有雅间？” “有有有！还有一间竹厅。”掌柜的亲自带路。 “劳烦上一顿酒菜，两位大哥辛苦。” 三人去了竹厅，两名官差便将手中的官照和文书递了过来，“这是大人吩咐的，必须亲自交到您手上。” 这不废话么？难不成还能交到其他人手上？这可是秀才的证书。 心中吐槽归吐槽，江宥帧还是笑容满面地接过，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官照上写的是是籍贯、姓名、官阶。 另外文书就是盖着衙门和知县大印的任免，虽然只是个秀才功名，但也很隆重。 古代秀才功名还是有含金量的，尤其江宥帧还是县案首，就连户籍上都会标明。 “我们大人还让我给您带句话，说是您的文章那位很喜欢，之后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 嗯？江宥帧迷茫了，那位是谁？还能有什么惊喜？ “不知那位是谁？两位是否能透露一下？” 谁料两人把头摇地像拨浪鼓似的，“这咱们就不清楚了，我们不过是个衙役，并不知内情啊！您若是有疑惑，不如亲自去问大人？” 他们可看出来了，这位和他们大人的关系不一般。 江宥帧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不会吧？她可不想被动卷入纷争之中。 然而事情往往不会让她如愿，这边江宥帧接了文书，那边童怀安就匆匆赶来县城，终于在客栈见到了江宥帧。 “你做好准备！之后四爷或许会想见你。”童怀安打量着江宥帧，江宥帧比他想象的更聪慧。 他们经常见面，但他有时候还是觉得江宥帧很陌生。 “四爷要见我？为何？”江宥帧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可不想去见四爷。 童怀安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觉得你不懂，但我们依旧摊开说。林大人将你的文章抄录了一份，飞鸽传书给四爷。四爷看后大为赞赏，不然你以为官照和文书下来会这么快？已经上报朝廷，记入礼部卷宗。” 江宥帧才觉得无语，“我也实话和怀安哥说，文书和官照早晚都要给我，不差这点时间。另外，虽然我觉得四爷在朝中有人脉有权势，但这种没必要的开后门还是少走，本来正正经经的事儿搞得和舞弊似的。” 不过是晚上个把月，何必急于一时？这位四皇子也是挺闲的。 “你！”童怀安没想到江宥帧是这个态度，他本以为将四皇子拥有的权势透露给她，她会疯狂心动，谁料这位竟然还不领情？ “你可知四爷是谁？”童怀安觉得江宥帧肯定是不知道去四爷的真实身份，这才如此淡定。 “是谁啊？”江宥帧好整以暇看着童怀安，就看你说不说实话。 “是四皇子。”童怀安没有犹豫地道。 江宥帧忽然端起茶水轻呷了一口，“之前已经猜到了，不过四爷见我是为何呢？” “当然是惜才，他想招揽你。” 第267章 你要当纯臣? “怀安哥，你也知道我一无家世，二无官阶，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朝中倾轧，与我无关，我只想考取功名，若是将来有幸考中进士，那也是志在辅佐君主，意在福祉百姓。” “你要当纯臣？”童怀安很是惊讶，其实依照他对江宥帧的了解，这等精明之人应该会早早就抱上大腿，选一位心目中的仁君辅佐。 没想到江宥帧看起来没什么打算，难道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想和自己说吗？ “如今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怀安哥太看得起我了。” 江宥帧摇头，现在说这些干嘛？这些人总让她觉得自己能耐非凡，已经是什么朝堂肱骨大臣了，实则她连个小虾米都算不上。 “小郎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能耐，上位者看中你是再正常不过。不管你对四皇子是什么看法，但四皇子既然亲口邀约，你若是不去，那便是拂了他的面子。不如为兄陪你走一遭，见了四皇子再说。” 童怀安现在打的主意就是先将人骗去，到时候见到了宅心仁厚又不失谋略的四皇子，说不定江宥帧就改变了主意。 一如之前他忽悠江宥帧读书考科举，当时江宥帧斩钉截铁地说不会走仕途，可现在还不是考了秀才？ 所以人的想法哪里会一成不变？只是时机未到罢了！他相信以四殿下的能力，最后肯定能说服江宥帧的。 江宥帧皱眉，虽然不愿意去，但拂了人家的面子确实不好。 “何时？” 童怀安顿时松了口气，“四殿下就在府城，不如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江宥帧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怀安哥了。” “你我何须如此客气，这不是生分了吗？那便这么说定了。” “对了，我想问一下去年四殿下得偿所愿了吗？”江宥帧忽然问道。 童怀安顿时脸色一僵，片刻后才道：“怎么？二殿下没告诉你？” 江宥帧察觉到童怀安突然冷下来的脸，感到莫名其妙，“自上次事了之后，我与二殿下便久未见面，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不过看童怀安的脸色，估计四殿下追军饷一事，可能不尽如人意。 童怀安的脸色缓和下来，但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你提醒的果然没错，打一开始，二皇子就没有诚意。虽然四殿下追到了一部分饷银，但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不过好在没有白忙活一场，即便四殿下不是很满意。” 不得不说，这一次四殿下在二皇子手里狠狠栽了一个跟头。 虽然追回了一部分军饷，但手里也折损了不少能人干将。此事牵连甚广，二皇子趁机浑水摸鱼，祸水东引，不但打击了太子党羽，还折损了四殿下的两名左膀右臂和几位朝中安插的棋子。 并且还是四殿下不得已亲自下令，这种煎熬与不得不舍弃的无力，让四殿下病来如山倒，整整休养了两个多月才恢复。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二皇子就是抓住了四殿下的软肋，狠狠捅了过去。这一次，才让人真正意识到二皇子的狠辣与诡计多端。 一举三得！当真恐怖如斯！偏偏他还能在皇上面前全身而退。虽然胡道青死了，但铁矿石一案抓出不少贪墨，又没有伤及根本，皇上十分满意，自然不可能发罚他。 而且还为此赏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北城一座刚被抄家流放的二品大员府邸，改为了二皇子府。 这得是多大的荣耀？除了东宫，其他皇子的府邸可不是皇上特许建造的，都是内务府拨款修葺现成的屋舍，皇上很少过问。这种赏赐，珍贵不在府邸，而在皇上的心意。 于是，朝中局势发生了变化。自去年二皇子扬眉吐气之后，身边竟然也多了一些拥护者。 早前传言皇上对二皇子不喜，虽然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转了性，但不可否认的是，二皇子真的凭借此事在朝中有了点地位。 “凡事都有舍才有得嘛！”江宥帧忽然疑惑原书中的二皇子真有这么厉害？偏偏她看书喜欢跳着看，是真不太清楚了。 童怀安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这些了。” 他说着打量了一眼客栈的环境，微微蹙眉。 “此地环境嘈杂，我在县城有一座宅院，不如今日一同与我去宅院落脚，日后你来县城都可去宅院小住。” “多谢怀安哥好意，其实不必如此麻烦。蒋夫子和温师兄都住在客栈，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还能住不得？有夫子和师兄在此，也好与我有个照应。” 江宥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又不是自家的宅院，她怎么可能去住？再说就住一晚，她哪里有这么矫情？ 童怀安眼中闪过失望，他发现自从去年铁矿一案之后，江宥帧就对他疏离了许多，只是表面的客气。 “也好！正巧我与蒋夫子有旧，等温如玉考完之后，咱们晚上一起用饭，也好久未见蒋夫子了。” 童怀安说着就离开了，留下江宥帧若有所思，过早进入党派之争不是好事。 江宥帧对于朝堂之间的斗争并不是很清楚，只了解一些时政。不过是从邸报上发现加分析琢磨，心里有个自己的见解。 太子和皇后家世显赫，但明显这些年来，皇后娘家的势力被削弱了一些。而皇上迟迟不肯给皇子赐封地，二皇子明年就要弱冠，却还未成亲。 太子最近两年又办事不力，时不时被皇上训斥，好几次都没顾及他的脸面。 估计朝野上下都在猜测，太子不得皇上喜欢。一直没废太子，不过是碍于太子外家势力。 其他三位皇子能力都各有千秋，其中以三皇子和四皇子家世来看，似乎更有机会问鼎大宝。至于二皇子，则是不说也罢！ 因此朝中三皇子和四皇子党羽猖獗，呼声最高。尤其是四皇子，不但谋略了得，性子宽厚，办事也较为稳妥，很得圣心。 不过去年二皇子办成了两件大事，皇上那边似乎有些松动，对二皇子态度转变了许多。 然而按照整体的局势来说，选四皇子似乎更有希望。但江宥帧总觉得皇上此举别有用心，更像是把四皇子当成活靶子。 第268章 大名无人不晓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也许皇上真的喜欢四王子呢？她还未入朝堂，更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当然揣测不了圣心。 算了，多想了头疼，既来之则安之。管他皇上的心肝是谁呀？这不是她现在能操心的。 不过这位四皇子真的挺闲的，就通州府这种中等府，虽然算不上犄角旮旯，但也算偏远。 这位四皇子倒是来得勤，她忽然发现二皇子和四皇子这两人似乎很喜欢跑到这种小地方来。 难道是因为这边有码头，还是漕运的必经之路？ 想通了这一点，江宥帧便重新出了客栈，准备好好逛逛县城。 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江宥帧如今什么都不缺，就少了逛街的兴致。 果然！人一旦什么都拥有了，生活就会变得无趣。 去书铺买了文房四宝之后，江宥帧也没兴致再逛，便准备回客栈。然而目光一瞥 ，却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童怀安吗？他在这里干什么？看着童怀安从一条巷子里闪过，江宥帧犹豫了片刻，迈出去的脚还是收了回来。 算了！还是别胡乱好奇，否则惹麻烦上身。江宥帧回到自己的厢房，却意外看见了一位很久没见的人。 “二皇子？”江宥帧吓了一跳，而后惊呼。 “嘘！”二皇子嘘了一声，而后示意江宥帧坐下。 不是，这也太随便了吧？为什么想进就进？ “殿下可真是清闲，居然又来犄角旮旯闲逛？”江宥帧就不明白了，文县是什么风水宝地吗？还是这里有数不尽的宝藏？让这些人前仆后继的。 “自然不是！本宫是来寻你的。”二皇子理了理天青色的衣袖，脸色日常。 江宥帧很少看到二皇子穿这么素净的衣裳，这货经常大红大紫，不然就是玄色。 不过这艳丽的脸蛋配上素净的颜色，倒也另有一番韵味。只能说有的是人靠衣装，有的却是人抬衣装。 “寻我？殿下寻我所为何事？还不远千里前来文县？”我信你个鬼！ “因为老四来了通州府，他不是要见你一面？本宫特地来阻止。” “啊？”江宥帧脑子懵了，她这么重要？ “怎么？你打算去见老四？”二皇子双眼一眯，老四这人惯会用纯良的外表骗人，去年亲手将左膀右臂送到断头台的时候，可没见心软。 “本宫只是想提醒你，为老四做事可没什么好下场。” 江宥帧挑眉，“殿下何出此言啊？” 背后蛐蛐人，是这位的作风了。 “相信你也看过邸报吧？去年老四为了保全自己，扳倒太子，不惜将自己的左膀右臂推出来，也要盖棺定论，难道他真如表面那般宽厚？生一场病，掉几滴泪，就能挽回那么多条人命吗？他是刽子手，却偏偏装得无辜。” 二皇子说着冷哼一声，他平生最恨伪君子。他承认自己不是善类，但绝非这种伪君子。 那还不是你逼的？江宥帧心下腹诽。不过吐槽归吐槽，二皇子这手还是玩得漂亮。 “当初他明明可以选择救下那些人，放弃给太子使绊子，可他没有这么做。不过如今太子失势，他也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二皇子看着手中的茶碗，眼神晦暗不明。 “但圣眷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他这段时日还算风光，却不知这些不过是表象。太子依旧是太子，不管父皇如何不喜，他也是太子。” 二皇子将茶碗里的茶一饮而尽，江宥帧听了他的话却震惊了。这么直接的吗？这是能让我知道的事？ “可是我听说殿下最近正春风得意，好像比四皇子更风光些啊！”江宥帧没忍住道。 “这算什么春风得意？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二皇子摇头。 江宥帧觉得这位是不是把茶水当酒喝了？怎么就醉了呢？ “本宫劝你考虑清楚，不管日后投靠谁，都不要投靠老四。否则他哪天推你出来挡刀，你追悔莫及。” 江宥帧狐疑地看了一眼二皇子，发现对方深如沉潭的双眸认真地望向自己。 “您这样，我差点就信了。不过我向来相信自己的判断，定然会仔细斟酌的。”江宥帧叹息，出身的限制，让她对世家和朝中的关系一知半解。 这一刻，她还是羡慕起了家世的好处。 “您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江宥帧很是怀疑，这货有这么好心？ “不过是不想你为他添助力罢了！”二皇子想开口劝江宥帧，可看江宥帧一脸戒备的模样，还是住了嘴。 “你的文章本宫看了，你若是愿意，本宫可早些为你铺路。” “那还是算了，按部就班的考试，就不麻烦殿下了。” “也罢！那就记住本宫的话。”二皇子说着站起身，随后从窗口一跃而下，消失在了江宥帧的视线中。 江宥帧有些无语，真是为了这个来的？她肯定不信，约莫是通州府又有什么大动作了吧？ 晚上温如玉回到客栈的时候，瞧着比上一次考试疲惫了不少。 “师兄先回去梳洗一番。”江宥帧一看温如玉嘴唇苍白的模样，连忙道。 “夫子、师弟，我先去洗漱。”温如玉今日这一场考试，答得并不轻松。 一是考题很刁钻，二是因为有江宥帧珠玉在前，他难免有些压力。 再加上压在他上面的柯振秋，他还在和对方别着苗头。 温如玉洗漱很快，出来之后浑身都带着水气。正好江宥帧敲门，他便湿着头发来开门。 江宥帧迎面撞上裸露出锁骨的胸膛，衣襟有些松垮垮的，领口处露出了一片肌肤，以江宥帧的角度还能看到对方纤瘦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 她连忙回避目光，怎么搞的？似乎来了这古代之后，她都变得保守了。真是环境改变人呐！搁前世，谁要是说不敢看对方领口，她都觉得这人太装了。 “咳咳！师兄，童怀安童公子今日宴请你和夫子。” “什么？你说的可是童怀安？那个去年的县案首童怀安吗？”温如玉的神情有些激动，眼中还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师兄和怀安哥很熟？”江宥帧只想呵呵，你眼前站着的也是县案首，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崇拜？ “不是很熟，但童怀安的大名，相信杨安镇无人不晓。” 第269章 互掐起来了 看着激动的童怀安，江宥帧撇了撇嘴，“怎么？师兄也觉得怀安哥厉害？” “童怀安可是整个府城都闻名遐迩的人物，此前府城举办过菊花会。他以一人之力决战当场所有文人墨客，拔得头筹。就连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儒都败下阵来，可想而知。” 江宥帧很是诧异，之前就听说童怀安是天才，在通州府很有名气，但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现在听温如玉这么一说，好像？似乎？确实挺厉害哈！ 不过温如玉是不是太激动了点？难道童怀安是温如玉崇拜的目标？ 想起原书中温如玉出场次数不多，但性格沉稳，办差大开大合，很是雷厉风行，后来还直接和童怀安对上，江宥帧看着温如玉的眼神就有些怪异。 估计是现在年轻，还没那么强大，对童怀安有一百层滤镜，俨然是个小迷弟。 “不过……”温如玉忽然语气一顿。 “不过什么？”江宥帧好奇地问道。 “不过我觉得师弟比他厉害多了，师弟才读书一年多，就能成为县案首。他寒窗苦读十年，才是县案首。这么一来，他在师弟面前，似乎也没那么厉害？” 欸？江宥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望向温如玉，只见温如玉看过来的眼神极其温柔和明亮，让人不得不信服他的话。 “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啦！就平平无奇，很是一般……” 江宥帧轻咳一声，那边蒋夫子却笑着走了过来。 “哼！你这小子，经不起夸，看把你得意的。虽说你的确厉害，但也得戒骄戒躁，方寸不乱。要知道，骄兵必败！” 蒋夫子语重心长，江宥帧的才能他是不担心的，但他就怕这小子受不起挫折，可人你哪有可能一辈子一帆风顺？ “夫子的话，学生谨记在心，必不敢忘！” “嗯！”蒋夫子只能时不时地敲打，可等江宥帧去了府学读书，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担忧起来，看来还是得在府学找找人脉，让人看着江宥帧，免得她误入歧途。 “走吧！童怀安与你是同乡，他的启蒙老师与我是至交好友，咱们这就去赴宴。” 好吧！原来又是熟人，不过杨安镇这么小，童怀安名气这么大，和蒋夫子认识也不算稀奇。 三人又赶去扶云阁，当江宥帧看到掌柜的，不禁哑然失笑。很好！照顾自家生意，这县城最有档次的酒楼也就是扶云阁了。 “怀安，正好你在府学读书，你江师弟马上也要去府学。你二人又是同乡，你得多多照应他。” “夫子放心！您就是不提，我也要照顾江师弟的，我与师弟还是至交好友。” 童怀安说着扫了一眼温如玉，发现他正在给江宥帧夹芙蓉酥，虽然用的是盘里的筷子，但江宥帧接受地理所当然，并不抗拒。 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不快。 “小狼何时喜欢吃芙蓉酥了？你之前不是嫌弃太甜？” 江宥帧嘴里的芙蓉酥还没咽下，闻言抬起迷茫的双眼看向童怀安。 “不会啊！芙蓉酥不是很甜。”当然不甜了，她可是盯着大厨房改进了好几遍才有现在的成果。 看着江宥帧嘴角还沾着饼屑，童怀安朝她笑了笑，“那既然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他说着将盛着芙蓉酥的碟子往江宥帧面前一推，上面还有三块。蒋夫子正伸向芙蓉酥的筷子顿住，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没眼力劲儿？ “这也太多了！还是给夫子吃吧！”江宥帧把碟子往蒋夫子面前一推，她都连吃两块了，不想吃了。 蒋夫子：？？？ 童怀安脸色不虞，却又很快将目光投向了温如玉。 “温兄，不知此次县试可有把握？” “不敢说把握，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温如玉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道。 “哦？听闻温兄从小就有神童之称，那之后的考试必然名列前茅。” “不过是虚名，童公子快别拿来取笑。此次县试人才济济，不求名列前茅，只求榜上有名。例如江师弟，一鸣惊人，非在下所能比。”温如玉说着惭愧地摆了摆手，一副自谦的模样。 “温兄何必自谦？如若不是真才实学，怎会得此盛名？不过有一件事温兄倒是没有说错，此次县试确实人才云集。听闻柯振秋也在，而他正试中是第二名，不容小觑。” 童怀安说着端起茶碗轻呷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温如玉心中不悦，但面色依旧如常。 “其实说来也是巧，振秋与我是旧识，若非他一直身体欠安，实则去年就应该下场了。” 又是熟人？这世界可真小，江宥帧不说话，连喝了两碗燕窝。 不得不说，有钱真好。燕窝这样的好东西，能吃到饱，你信不信？ “振秋确实有实力，不过身子也确实差。”蒋夫子点头附和。 “柯振秋平日里很少出来文斗，不过说起他来，大多都是认同他才学的。不过比不得童公子，如今整个通州府一说起文斗，童公子的名讳是必然要被提起的。” 江宥帧的嘴差点张成“o”型，这俩咋回事？她怎么觉得这俩掐起来了？之前温如玉不是还很崇拜童怀安的吗？怎么现在好像有点剑拔弩张的样子？ 这不摆明了说童怀安沽名钓誉，参加文斗就是为了扬名吗？甚至连最不喜欢的柯振秋都拿来踩童怀安了？ “哪里？还是温兄的神童之名声名远播，通州府谁人不知神童温如玉呢？” 这会儿就连蒋夫子都察觉出两人的不对了，怎么回事？怎么又不对劲了？ 听着像是互相恭维，然而却又有些阴阳怪气，反正哪哪都不舒服。 唉！蒋夫子叹了口气，看来这一顿宴席又要积食了。 童怀安勉强笑了笑，转头看向江宥帧，发现她正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顿时心里更气了。 一顿饭蒋夫子吃得不明所以，他不明白，为何本是宾主尽欢的宴席，最后都会有些不愉快。 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宥帧和温如玉，他总结出了结论。 “日后有人宴请你们，老夫就不去了。你们少年人的宴席，我吃不惯。” 第270章 啊?这都行? 江宥帧也很是诧异，为何温如玉一开始对见童怀安很是憧憬，但见了之后，却又如此冷淡，甚至是不喜。 “师兄，你不是很喜欢怀安哥吗？怎么感觉你这次见到了怀安哥，却并不高兴？” 温如玉瞥了江宥帧一眼，“能和柯振秋走得近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啊？那似乎有几分道理。哦，不对！童怀安对她来说，整体还算不错的。 她觉得有必要为童怀安解释两句，“其实怀安哥性子不错，除了有点清高，龟毛，动不动甩脸子以外。” “你不加后面两句更有说服力，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清高自傲、礼数不周、嫌贫爱富、狗眼看人低。” 江宥帧尴尬一笑，这是粉丝对偶像的滤镜碎了吗？ “不至于吧？” 那边离开的童怀安心中有些懊恼，其实今日宴请江宥帧他们，还有一个目的。问温如玉有些才华，否则也不会有神童之称。 他是为了给四皇子网罗人才的，正好温如玉和江宥帧又是师兄弟，将对方拉入己方阵营更有胜算。 然而刚才他心中有一股无名火，好像把这件事情搞砸了。揉了揉眉心，他也觉得自己今日的举动确实过激了。 一定是因为柯振秋影响了他的判断，否则他不会一来就对温如玉有了偏见。 也罢！温如玉目前连个童生都不是，今日他见过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这般不如将精力放在柯振秋身上，他倒是觉得柯振秋有些能耐。 江宥帧他们回了客栈，“师兄，明日我有要事得去府城一趟，会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如若明日我大姐他们到了，劳烦师兄带他们先来客栈安顿，我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上房。” 江宥帧从袖中掏出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天字二号，还有一枚钥匙。 “何事如此着急？”温如玉很是疑惑，若非急事，江宥帧是必定要等到她大姐来了，安顿好之后才会离开的。 “并非什么急事。”江宥帧摇头，也不愿多说。 次日一大早，江宥帧刚刚洗漱完毕，童怀安便火急火燎地敲开了房门。 “咱们这就出发吧！” 江宥帧叹了口气，看着已经下楼的背影摇了摇头。 从县城出发到府城，时至正午，江宥帧他路过酒楼都没停，马车径直驶向了南城一座二进的院子。 江宥帧距离上次见到四皇子，已经有一年多了。还是那般清瘦，原本如松如竹的气质沉淀了许多。清俊依旧，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清冷。 看来上一次军饷一案对四皇子还是有些打击的，比起之前的意气风发，现在就沉稳多了。 “四爷，童公子和江宥帧到了。” 四爷听了下人的禀报，终于将头抬了起来。当看到走在童怀安身边的江宥帧时，不禁一愣。 “江宥帧拜见四殿下！”江宥帧一进书房就行了大礼。 “童怀安见过四殿下！” 四皇子连忙亲自上前将两人扶起，“快快请起。” “怀安，之前就和你说过，只是想请江公子过来一叙，咱们以同辈相交。你作何表露我的身份？这不是让江公子拘谨吗？” 四皇子上下打量着江宥帧，眼中闪过惊艳。一年多未见，江宥帧竟然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还记得之前那个肌肤微黄，但相貌出色的少年。如今再一见，俨然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了。 “绿鬓红颜，瑶环瑜珥！”四皇子赞叹道。 童怀安脸色一僵，随后扫了江宥帧一眼，确实容貌出色，但过于醒目了一些，有时候男子相貌太出众不是好事，若是江宥帧不入朝堂，只怕日后也不得安生。 这？怪不好意思！系统改造的好啊！江宥帧现在的容貌像是长开了些，比起原主，已经改变太多了。 “今日请你过来，实在唐突。不过上次一别，甚是想念。”四皇子说着扯过江宥帧的衣袖，拉着她往书桌旁而去。 “你快来看看我的画作，比起去年是否有进益？”四皇子兴致勃勃，说完之后就亲自摊开画作，让江宥帧鉴赏。 如此热情，江宥帧险些吃不消。虽然去年也看出这位的丹青不怎么样，但读了一年多书，她的品味也提升了不少，自然明白去年四皇子这幅画在童怀安等人眼中，真的是很一般的存在。 一幅猛虎下山图？嗯？这时节柳树都才发芽，这位还画得郁郁葱葱，看来全凭想象，不看参照物。 行吧！反正能看出来是老虎，虽然努力画出了威风凛凛，但老虎身上的花斑有些凌乱，虎目和神情稍稍欠缺了点，也就是形似神不似。 “如何？”四皇子看向江宥帧，一脸等着点评的样子。 江宥帧想了想，斟酌半晌，那边的童怀安已经按捺不住嘴角了。 “猛虎下山图，威风凛凛，气势磅礴，说明所作之人心有豪情壮志，志在千里。” 四皇子闻言点了点头，“丹青和书法最能体现一人心中的境界，挥墨泼毫间，将心中所想抒发在纸上。江公子能看出我心中所思，那必然是同道中人。” 啊？这都行？江宥帧本是实在夸不出口，便只能从这个下手，没想到这位四皇子倒挺会自圆其说。 “那你觉得我这画技如何？”四皇子忽然道。 啊？江宥帧的脑子飞速转着，“在下自然是极为喜欢的，美与不美，好与不好，是主观，并非客观。因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将此画作相赠，不知是否唐突？” 童怀安险些笑出声来，这小子就是油嘴滑舌。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好不好看，还想占便宜，要殿下的墨宝。 虽然他觉得这幅画实在不怎么样，但要看作画的人是谁啊！ 四皇子眼中闪过欣喜，“这有何不可？何来唐突一说？江公子很有品味，看来平日里也没少鉴赏名品。” “那是！今日见了殿下的丹青，可谓是耳目一新。” 就挺平庸的，连蒋夫子都看不上的那种。 “好！来人，将这幅画裱起来，包好待会儿给江公子带去。” 四皇子很是高兴，先是盖了私章，而后又写下了他的表字。 这幅画最值钱的部分也就是下方的落款了，她嘛！也就是个俗人，所以这么做不磕碜。 第271章 聘你为幕僚，说话的艺术 “既然江公子是同道中人，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此次邀江公子前来，是真心想与公子结交。 我对有才之士向来崇敬，昨日看了公子的文章，言之有物，持之有故，并非夸夸其谈，我很是欣赏。” 江宥帧这才注意到四皇子一直自称我，诚意看来是有了。只可惜她并不天真，光这点诚意就想让她投诚，怎么可能？ “多谢殿下抬爱，能得殿下赏识，是在下的荣幸。”江宥帧斟酌道。 四皇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其实本宫也向来喜欢干实事，那些嘴上夸夸其谈的人，本宫向来不齿。” “殿下宅心仁厚，心系百姓为，圣上分忧，有目共睹。” 夸夸夸就完了，反正她是不可能现在就答应的。 “哪里？诸位皇兄都能力卓越， 本宫相比多有不如。” 四皇子摇头，“此次县试过后，江公子应该要进入府学读书了吧？不知明年乡试是否会下场？” “暂未确定，自知有些不足，目前还需多多进益。” 四皇子和童怀安对视了一眼，他沉吟片刻后，道：“其实本宫觉得以江公子的能力，明年乡试下场并不仓促。不过十年磨一剑，江公子想打磨基础，也是想更稳妥一些。” 江宥帧心中腹诽，聪明人说话就喜欢弯弯绕绕。在这个话题上，兜圈子不如直接切入正题。 “参加乡试的学子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亦或者是学富五车的前辈。在下不敢托大，只要下场必定全力以赴。”江宥帧把姿态摆的很低，十分恭谦。 “既然江公子还未决定，那乡试之前有何打算？” 江宥帧有些纳闷，刚才还说了要去府学读书，四皇子怎么问得这么奇怪？ “那必然是埋头苦学，努力进取。” “江公子有所不知。”四皇子失笑着摇头。 “乡试和会试更偏重时政，江公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又身处偏远。朝中瞬息万变，你或许难以获知时政信息。 不如这段时间内本宫聘江公子为幕僚，这般朝中之事公子也能知晓。无需公子劳心劳力。只需偶尔提点一番即可。” 啥意思？请自己做幕僚？江宥帧没想到四皇子是这么个想法。 “可是在下平日里在府城读书，而您久居京城，即便殿下给在下几分薄面，可等京城的信息传到府城，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 江宥帧很不理解，他们连面都很少见到，怎么商议时事啊？ 朝堂大事，一夜之间就能倾覆。等传到府城这里，都是过时的消息了。 纵然有三十计，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这点公子无需担心，本宫自有办法，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江宥帧就差把头摇成拨浪鼓了，愿意什么愿意？你以为求婚啊？她可不愿意。 “能得殿下如此看重，在下受宠若惊。可在下不过是个见识浅薄的农家子，还是别耽误殿下大事了。如若真的成为您的幕僚，那才是受之有愧。” 四皇子脸色微僵，他出手打动的人不少。即便是敌方阵营，对方也会有过短暂的犹豫和心动。像江宥帧这般不为所动，并且斩钉截铁的，还是第一个。 “咳！小郎许是想将精力都放在举业上，不敢分心。”童怀安怕江宥帧性子耿直，得罪了四皇子，连忙出声为其辩解道。 四皇子深吸一口气，知道过犹不及，还是得徐徐图之。 “殿下！二皇子来了。”一名下人急匆匆跑到书房外，道。 四皇子顿时惊讶万分，不过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将眼神投向了江宥帧。 而童淮安也同时看向江宥帧，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这个时候二皇子来了，有何目的？不言而喻。 江宥帧心中一突，二皇子来干什么？该不会真的是为了自己吧？可她有自知之明，绝对不可能。 “殿下，见是不见？” “怎么？皇弟身子骨还未痊愈，不方便见客？本宫乃是他皇兄，关心则切，赶不及前来探望。”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二皇子的声音传到书房的时候，他的腿已经跨入了书房。 “主子？”下人无奈的看向四皇子，他真的拦不住啊！二皇子身份珍贵，他也不敢硬拦啊！ “退下吧！二哥也是一片好意。”四皇子笑了笑，随后朝着二皇子行了一礼。 他低下头，清俊的脸庞隐藏在宽袖之中，神情晦暗不明。 要不是泽渊他们被派出去办事，他身边能留这种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 “本宫看着四弟应该是大好了吧？上次你缠绵病榻两个月，父皇甚是担忧，还赏赐了不少灵丹妙药。本想着你已经不缺，但也是为兄的一片心意。” 二皇子说着转身从周亥的手中拿过一只锦盒，“这是从丽国进贡来的红参，听说对气血亏损有疗效。本宫特地从父皇那边讨来的，给师弟补补身子。” 这？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吗？江宥帧惊讶了，就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四皇子面色如常，“那就多谢二皇兄了！红参确实是滋补的良药。去年有幸得父皇赏来的一株，进补之后确有奇效。不过皇兄有陈年旧疾，更需要这红参才是。”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江宥帧恨不得抓把瓜子坐在旁边看戏。 瞧瞧！只有关系对等之时，说话的艺术就会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我讽刺你生病的时候，父皇都没舍得给你一株红参。你讽刺我去年就吃过了，你居然还当个宝贝。 你身子虚需要补补，你身子比我更虚，更需要补补。 二皇子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那还是给皇弟吧！一躺就是两个月，为兄甚是心疼。” 从头到尾二皇子进来之后都没给过童怀安和江宥帧一个眼神，仿佛他俩就是不重要的路人甲，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四皇子只是笑了笑，命人接过之后道了声谢。 “还不快快行礼？这是二殿下。” 江宥帧连忙跟着童怀安行了大礼，“童怀安、江宥帧参见二殿下。” 谁料二皇子从鼻孔中轻哼了一声，施施然坐在了上首。转头一看到四皇子书桌上还没来得及被裱起来的丹青，他又走了过去，随意扫了一眼。 “四弟的丹青还是如此别出心裁，画地很好。” 第272章 京城御书房 “但下次还是别画了。”二皇子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这么直接的吗？这二人连面子情都不给。 四皇子再次失笑着摇头，“比起皇兄的自然是多有不如，毕竟皇兄的丹青就连父皇都赞赏有加。 每年冬日里挂的九九消寒图就是皇兄的，甚至还说皇兄若非身在皇家，那也是名震天下的丹青圣手。” 真是句句话里有话，绵里藏针。偏偏四皇子外表看起来一副纯良的样子，让人觉得他说的话不过并非恶意。 二皇子脸色微微一变，他真的十分讨厌别人拿他的出身说事。虽然他也明白这会成为他的软肋，但他就是做不到释怀。 江宥帧观察下来，觉得二皇子偏于实干，而四皇子则口才了得，实干要稍微差些。 要不说童怀安对这位死心塌地呢？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四皇子胸襟宽广又不过分软绵，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反观二皇子，脾气太阴郁了。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虽然很沉得住气，但有时候语气过于尖酸刻薄，难免让人不喜。 原书中二皇子就是阴晴不定的性格，说话就喜欢呛呛。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畅所欲言，也难怪之前皇上不喜欢他。 “倒是没注意到四弟有客。”二皇子这才将目光放在了江宥帧身上，他扫过童怀安，眼神晦暗莫名。 你说你才看到，骗鬼呢！就知道装，江宥帧心中腹诽。 “这位便是通州府文县县试的案首江宥帧？” 还真装上了，装不认识呢！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你认识我。 “回禀二殿下，正是在下。” “此次你县试的文章本宫也看过，文章做得不错。不过其中有几点存疑，你来为本宫解惑。” “二殿下只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京城 “轰隆隆”一道响雷打过，将屋内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吓了一大跳。 他放下朱笔，目光投向窗外。不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雨打芭蕉的声音。 “皇上可是吓着了？是春雷。今年第一道响雷，春雨贵如油，意味着今年是个丰收年。” 天色暗淡下来，刚走进来掌灯的周总管见着皇上看向窗外愣神，连忙道。 “是啊！希望今年是个丰收年，百姓丰衣足食，朝廷谷粮满仓。” 皇上两鬓掺杂着的银丝在烛光中若隐若现，周总管见状微微叹了口气。先帝上位时朝中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朝廷休养生息。五十多年，如今才好了些。 “启禀皇上，左副都御史周世杰求见！” 皇上眼皱了皱眉，“就说朕乏了，让他回去吧！” “是！” “哼，每天围绕着这一亩三分地刨根问底，不是今儿个谁家纳妾了，就是明儿谁家寿诞铺张浪费。 这些人整日里无所事事，却只揪出一些世家之中无关痛痒的小事拿来大做文章。” 皇上将手中的朱笔一搁，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 周大总管缩了缩脖子，今日朝中关于漕运一案，皇上龙颜大怒。然而督察院无一人敢揽下此事，却整日里揪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参个不停，也难怪皇上对这些人如此失望。 “如今这朝野上下连个敢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不是锯了嘴的葫芦，就是人云亦云、趋利避害、趋炎附势。这几年科举选出来的人才都是世家子弟，个个腰杆子硬，却无半点建树。” 皇上揉了揉眉心，心中像堵了一口气似的。 “皇上息怒！奴才斗胆为那些大臣说一句，除开盐运，便是漕运中多征税收这一现象由来已久，漕运关系复杂，有去无回者数不胜数，就是提着脑袋的事儿啊！” 周大总管叹了口气，然而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背脊一凉。 “皇上饶命！奴才失言了，奴才就是见您愁绪如麻，怕您的龙体吃不消，实在担忧啊！” 苏大总管匍匐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皇上看他一副抖如筛糠的模样，不禁也心软了起来。 好歹伺候他二十来年了，情分自与旁人不同。 “起来吧！此次恕你罪。其实你说的倒也没错，只是这脓疮如果放任不管，听之任之，那只会更加蔓延开来，到时候再想处置，为时已晚。” 周大总管擦了擦满脑门子的汗，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你看你慌什么？朕每日为朝中大小事烦忧，千愁万绪，有的时候难免一叶障目。今日朕恕你无罪，你畅所欲言，或许有另外独到的见解，令朕茅塞顿开呢？” “这？”周大总管受宠若惊，他自然是受宠的，不然也坐不上这大总管的位置。但如此圣眷，还是第一次。 “无事，你说吧！” “皇上！奴才大字不识一个，是个粗人，不懂朝中大事。但奴才想起儿时村里有一户地主老爷家，那地主子嗣不丰，便纳了好几房妾室。 可那些妾室都是不安分的主，有的时候仗着地主宠爱，甚至越过正室头上去。那正室也是个精明的，时日长了也知唤不回老爷的宠爱。于是便主动替老爷纳了一位更年轻貌美，家中贫困，有兄弟姐妹的贵妾。” “哦？其用意何在？”其实皇上已经猜中了其中缘由，但还是兴致勃勃地问道。 “那夫人说，贵妾不比贱籍，不可随意打压，身份比那些买来的妾室要高，却又越不过她去。从此对付那些妾室，便不用夫人亲自动手。” 皇上兴致盎然，“那她就不怕那贵妾得了老爷的宠爱，爬到她的头上去吗？” “那自然是怕的，可那妾室一家子依靠地主家过日子，那夫人断其子嗣，却又将贵妾的侄儿送到贵妾身边抚养。 即便那妾室再猖狂，也越不过已经儿女双全的正室外去。更何况还有软肋，那就更翻不出如来的手掌心了。” “夫人好手段！”皇上点头，忽然脑海中灵机一动。 “寒门难出贵子！如今朝中被那些世家把持着，绝了多少寒门士子的仕途？若不归顺，便排除异己。长此以往，那朝廷危矣！” 这是先帝时期遗留下来的问题，当年论功行赏，先帝给的太多了，导致他现在处处受制。 皇上忽然站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走动，他平静的面容下掩藏着一颗激动的心。 “你去传朕口谕，让翰林院郑云大学士将去年到今年所有科举考试的前十名文章抄录过来，朕要亲自翻阅。” 第273章 江公子，你怎么看?漕运 其实二皇子只是问了两道举业上的问题，毫无难度，然而最后二皇子对着江宥帧是夸了又夸，让江宥帧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江公子不愧是县案首，学问扎实，见解独到。看来明年乡试，江公子必定名列前茅。” 呃……她能理解为捧杀吗？ 四皇子看向二人的眼神怪异，“可江公子说明年不一定会下场，不过本宫也觉得江公子稳扎稳打是好的。” “不！她会下场的。”二皇子说得斩钉截铁，江宥帧这么精明的人，会不知道年少成名的好处和被声名的负累？ 江宥帧半张着嘴，半晌无言。其实这货说的对，她何必再浪费三年的时间？ 还有一年半，以她的聪明才智和系统赠予的外挂，如果她还考不中举人，那只能说明时运不济。她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反正不可能是她的错。 “皇兄好像对江公子很熟悉，十分了解她的秉性。”四皇子背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抢人抢到他这里来了，好不要脸。 不过这也证明了江宥帧并没有答应二皇子，否则二皇子不至于跑到这里来拦截。 “有过数面之缘，还做过交易。四弟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的铁矿一案，江公子可算是居功至伟啊！”二皇子端起茶碗凑到嘴边，掩盖住嘴角那一抹轻蔑的笑容。 四皇子当然不可能忘，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会觉得江宥帧是个可造之材。 心性坚韧，胆大心细，不失谋略又有点贪财，这种人有本事，但也有所图谋，很好拿捏。 四皇子笑了笑，却岔开了话题，“皇兄，皇祖母此次派咱们去东元府接长绥郡主，咱们已经在通州府耽搁了数日，还是早些启程，接到郡主为好。” 长绥郡主？这么尊贵？怎么还要两位皇子亲自去接，并且是太后命令？ 江宥帧很是好奇，这时二皇子却道：“咱们快马加鞭，可比原定行程早一两日到达。可通州府往前一带的漕运水路越来越窄，通州府已经数月未下雨。 卢汉江水位浅了七八尺，有些浅滩之地已经露出了泥沙和碎石。那些过往的船只要来通州府停靠补给，必然会造成码头拥堵，甚至船只搁浅，是为一患。” 二皇子说到此处，眉宇轻轻皱起，比起刚才的尖锐，多了几分忧愁，可以看得出是真心担忧此事。 说到正事，四皇子也不再和二皇子针锋相对，而是点头附和。 “皇兄所言极是！咱们的船只停靠码头之时，皇弟已经现这一症结所在。不过此事自有巡漕御史上书朝廷，请朝廷拨款维护江道，咱们也不便插手。” 江宥帧心中一动，最近码头拥挤一事她也略有耳闻。不过先前没去看过，不知情节是否严重。 看两位皇子忧心忡忡的模样，难道事态比自己想象得更严重吗？ “朝廷拨款？说的容易！如今国库中有多少银钱？上次朝中拨军饷，户部尚书在早朝之时哭穷历历在目。”二皇子冷笑一声。 江宥帧看了一眼身旁如老僧入定的童怀安一眼，这货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仿佛不存在似的。 童怀安全程闭嘴，要不是他就站在身边，江宥帧都要忽略他的存在了。 只是这两位大佬就这么在她面前谈起朝堂之事，未免太不把她当外人了吧？ 有心想回避一下，偏生两人都不开口。人童怀安好歹是四皇子的心腹，可她不是啊？ 要不自己开口出去转转？江宥帧欲言又止。 “朝廷每年汛期拓宽河道和江道，要花多少银钱？如今汛期还未到，怎么可能答应这么早就拨款？” 二皇子说着摇头，户部尚书像极了一只羊，整日里张嘴就是“没！没！没！” 四皇子深深叹了口气，这会儿两兄弟倒是没了剑拔弩张的气势，二人同时锁眉沉思。 江宥帧看着两人的神色，不禁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虽然为了皇位都暗地里算计，但能忧国忧民，也算是品性佳了。 “最重要的便是银子。”四皇子深知没银子还是办不成事。 二皇子瞥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怎么？四弟有办法？” 四皇子连连摇头，他忽然将目光投向了江宥帧，“江公子，你怎么看？” 嗯？原本打定主意当个透明人的江宥帧，像是突然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是啊！江公子，你觉得这银钱从何而来？” 三人齐刷刷的目光都投向了江宥帧，个个眼神中都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江宥帧顿时心中脑子转了无数个弯，自己和童怀安合伙开酒楼，肯定是背靠四皇子的，那四皇子必定知道。 他们该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想让自己出钱吧？可就她那几千两能干什么？ 对了！二皇子去年给了自己五万两，该不会是打这个主意吧？ 江宥帧略一思索，道：“不知是否有通州府关于江道的舆图？越详细越好。” 二皇子闻言对着一旁的下人道：“去拿！” 四皇子很是无语，接收到下人投过来的眼神，便无奈点了点头。 等了片刻，舆图才送来。等打开之后，几人便围了上去。 “此处便是通州府码头。”四皇子指着舆图某一处对江宥帧道。 江宥帧没有出声，而是仔细观察周围的江道分布和地理位置。这份舆图很详细，看来是漕运专用的，中间还标明了大大小小的补给处。 另外三人也没打扰她，不过他们看向江宥帧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江宥帧一个小小的农家子，难道还懂漕运？ 江宥帧看了半晌，将舆图记在了心里。半晌之后，她忽然道：“若是觉得通州府的码头拥挤，那为何不换码头呢？” 二皇子闻言失笑，到底是年纪小，有些天真了。 “如今朝中连拨款拓宽河道都要再三斟酌，你知道换码头要重新开辟江道，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吗？” 四皇子颔首，深以为然，同时心中有些失望。本以为江宥帧会说出有用的见解，可没想到这少年到底年幼，眼界也受限。 第274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也对！江宥帧纵然在读书上有些天赋，但治理漕运就连朝中多少大臣都不可能面面俱到，更别说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年了。 “谁说要朝廷拨款？”江宥帧红唇中吐出的几个字，让在场另外三人都心中为之一震。 “何意？不用朝廷拨款，那找谁来出？”二皇子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让那些赚得盆满钵满的商贾出？ 可是！那些商贾凭什么出银子？又能出多少？码头不是不能用，他们出点维护的银钱已经了不得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江宥帧神情笃定。 “这个咱们待会儿再论，先看舆图。”江宥帧指着通州府不远的理县，“若是将码头设在理县不远处呢？那边一面靠山，一面靠江，地理位置很好。这一块有广阔的平原，只要将此处与官道接上，四通八达，交通就很是便利。” “而此处水深，又有山坳遮挡，可防止风大，利于船舶停靠。” 江宥帧越看越觉得此处设码头很好，简直是天然的地理优势。好在前世她还算学了点历史皮毛，关键时刻能用得上。 三人顿时将脑袋凑到了理县那边，等仔细推敲之后，觉得江宥帧所言非常有道理。 “不错！此处地理确实适合，周围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四皇子深以为然，“不过，话又说了回来，那就是没银子。” “这个不急！”江宥帧摇了摇食指，脸上挂着璀璨的笑容。 童怀安被她的笑意所感染，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这样的江宥帧，非常耀眼，她天生就应该万丈瞩目。 “诸位请看，这些是什么？”江宥帧指着舆图上的小旗帜，对三人问道。 “是临时停靠补给的地方，并无码头。”二皇子提醒了一声。 “看这些临时停靠补给的地方零零散散，那为何不将他们归总在一起呢？船只停靠总会浪费时间。 且没有码头很不方便，得靠小船到岸边。咱们可在这一段漕运途中设置一两个大型码头，供船上补给。” “你的意思是，在此地码头做大，也可用来补给？但途中他们若是没了临时停靠之地，米粮不够怎么办？” “出门在外，总会想办法多带些的。若是码头繁华，什么都有，那一次补齐，何必临时停靠？” 江宥帧的说法让三人顿时茅塞顿开，之前码头都建在乡野之处，就是为了搬货上下船用的，从未有过补给之说。 “此地辽阔，衣食住行都可囊括，还能带动理县的繁华，有何不可？”江宥帧道。 四皇子心中有些激动，但随即又冷静下来。 “那照你这么说，不但要建码头，还得建商铺。属于发展出一座县城，且还要修路，这得是多大的支出？朝中不可能拨款的，这是大动干戈。” 四皇子摇头，江宥帧的想法很好，只可惜没有银钱去实现。 “这就是刚才在下所言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繁华的商铺，自然需要商贾来维系。商人向来唯利是图，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掏银子？” 江宥帧笑了笑，童怀安便道：“你是说让那些商贾掏银子？这不太可能吧？他们这么精明。” “当然是他们掏，还得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江宥帧指着那块地，“朝廷手里有什么？只有这块地！而这块地恰恰是最重要的。” “详说！”二皇子急不可耐地道。 江宥帧也没再卖关子，“朝廷可将这些地建上商铺，而后将这些商铺卖给那些商贾。” 眼看三人欲言又止，江宥帧明白他们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要说没银子，其实这些银子就让他们出，只要出银子的商贾，谁就有优先选择权。选最好的地段，选铺子的大小。他们肯定清楚，一旦码头繁华起来了，生意自然就来了。” “朝廷公开捐募，请各地商贾前来赴宴，价高者得！财帛动人心，他们是生意人，比咱们还要懂得怎么做买卖。” 三人顿时连连点头，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好！”四皇子率先抚掌大笑，“江公子不愧是县案首，不但读书天赋极强，就连时政也如此机敏，更是高瞻远瞩，足智多谋。” 这一次四皇子夸得真情实意，若说刚才他确实爱才，但并没有那么强烈。可现在，他觉得江宥帧不愧是连二皇子都趋之若鹜的能人了。 与之对比，那些幕僚算什么？简直都是庸人。 “不错！”二皇子点头，他果然没看错江宥帧。 “只是还有一点，要是那些商铺都被商贾买下来，他们垄断了码头的物价，到时候所有东西都贵上几倍不止，那该如何？”二皇子的脑子转得飞快，他信不过商贾。 “当然是由官府插手了，不是有管漕运的官员？留给他们头疼去呗！若是怕他们联合起来，那就给这些商铺的所有权设置年限。” 江宥帧敲了敲桌面，“五到十年，这个由他们捐募的银子多少而定。等期限一到，他们若是想续约，那就优先他们，但若是不符合条件，那就换人。” 三人不禁深深看了江宥帧一眼，二皇子更是啧啧出声，“啧啧！你比那些商贾还要狠，算计他们的银钱，他们还得上赶着，抢不到还要捶胸顿足。” 江宥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您就误会在下了，在下也是想给他们一个发财的机会，是给所有的商贾。” “哼！”二皇子轻哼，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抹不去。 童怀安此刻是震惊的，心里排山倒海地震惊。他看着眼前的江宥帧，总觉得她很陌生。 江宥帧何时变得这么强大了？她真的才十四岁吗？之前，他总觉得自己与京城那边斗个旗鼓相当，那是非常了不起的。但现在看来，在江宥帧面前完全是儿戏。 她就那么轻松，那么快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好！很好！本宫即刻上书到京城，这一次改革若是可行，那不但解决了漕运维护的难题，还会给朝廷带来更多的税收。” 二皇子心潮澎湃，没想到这次离京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江宥帧带给他的惊喜太大了，他简直不敢相信。 第275章 这次一定要比老四快 而四皇子也在暗中较劲，他得尽快将此事告知父皇，等早朝众臣商议通过，这次改革带来的好处一年之内就能看到。 二皇子眼睛微眯，这小子又要来抢好处。江宥帧果然是个宝藏，绝对不能落入老四手里。 “可先在通州府施行，有成效之后，再行推广。”二皇子做好决策之后，便着急赶回去写奏折。 可别到时候让老四捷足先登了，这时候谁的奏折快，谁就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江公子果然是栋梁之材，你放心，此次改革本宫必然为公子请赏。” 二皇子虽然总想不通江宥帧为何与前世变化这么大，但眼前的江宥帧，绝非前世所能比的，简直判若两人。 “不错！若是能成，江公子居功至伟！”四皇子也激动地点头，心里想着这老二怎么还不走？不走他都不好意思写奏折。 “两位殿下过奖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两位殿下勿提本人。” 江宥帧可不想还没进朝堂就和两位皇子扯上关系，这不是让皇上猜忌她吗？ 两位皇子立刻明白了江宥帧的用意，这是怕和他们扯上关系。虽然心中不快，但也能理解，毕竟现在江宥帧只是一名秀才，若是惹了父皇猜忌，只怕对仕途无益。 “只是这么一来，你的功劳就被别人领走了，你也不介意吗？”二皇子问道。 “在下的初衷是志在辅佐明君，意在福祉百姓。这等个人小利，在家国大义面前算得什么？不可拘泥于个人利益，正是因为殿下们心系朝廷和百姓的因势利导，心中触动万分。” “好！江公子果然深明大义，不但深谋远虑，还品性纯良。如此栋梁，若不为朝廷所用，那是朝廷的损失。”四皇子没想到江宥帧如此高风亮节，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不管江宥帧出于什么目的，但他能放弃到手的大利益，谁能做到？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胸襟。 因为她完全可以隐而不说，既然选择说出来，那便是心系百姓。 “其实小郎的担心大可不必，正是因为两位殿下都看重你，皇上才会更加重视。” 童怀安没有明说，相信以江宥帧的聪慧，很快就会明白过来。 不错！童怀安一提点，江宥帧便立刻明白了。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投靠两名皇子呢？一旦两名皇子都去推举你，那就表明你能力卓越，连两名皇子都很看重，而你却没有投向任何一方阵营，这不就是皇上所想看到的吗？ 倘若皇上有意，那就会提拔你，迅速拉拢你，让你为他效命。 看来朝堂算计自己还有得学，别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两位殿下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们可做不出将江宥帧的功劳据为己有之事。 四皇子深深看了童怀安一眼，当着他们两人的面点拨江宥帧，也是告诫他们不要夺了江宥帧的功劳，看来童怀安对江宥帧确实有不少情谊。 “老四，本宫这就不过多打扰了。”二皇子说着，人就已经离开了书房。 这时，江宥帧的肚子忽然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噜声，她连忙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 一大早就赶路，这会儿早就过了晌午饭时间，她还没吃上饭呢！ “唉！瞧本宫这记性，江公子没用饭吧？来人！快给江公子备下佳肴享用！” 四皇子吩咐了一声，这时一名丫鬟走了过来，对江宥帧道：“江公子，请随奴婢去偏厅用饭。” 江宥帧明白，这是要支开自己了。 等她走后，四皇子立刻拉着童怀安走到书桌前，“怀安，快替本宫磨墨。” 四皇子一刻也不敢耽搁，这种时候就看谁最快。谁的奏折先到京城，这份功劳就是谁领。 天上掉馅饼的好处，要是被老二捷足先登，他得气得再躺两个月。 “殿下！即便快马加鞭，可途中去驿站换乘马匹也要浪费时间。咱们不如做两手准备，另外再写一封密信，飞鸽传书去京城。” 四皇子一听，连连点头，“还是怀安考虑周到！” 那边的二皇子上了马车，周亥刚要问去哪，就被二皇子催促着给他磨墨。 “去什么去？去哪里？快替本宫磨墨，这次本宫一定要比老四快。” 二皇子拿出文房四宝，周亥虽然好奇，但看二皇子如此急切的模样也不敢耽搁，上前就开始磨墨。 二皇子奋笔疾书，把江宥帧所言整理了一番，仔仔细细写在奏折中。 他写着写着，觉得有些不对。 “不行！通州府离京太远，以最快的速度到京城就得四五日，这还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当机立断，“还是手书一封密信飞鸽传说去京城吧！这肯定比老四快。” 正在偏厅看着一桌子菜的酱江宥帧啧啧出声，“真是奢侈啊！我一个人吃这么多菜？” “公子可别误会，我家殿下和童公子也没吃呢！”一旁候着的丫鬟听到江宥帧的嘀咕，连忙解释。 “啊？那多不好意思？不然我等他们一起？”都拼命三郎吗？没必要吧，人是铁饭是钢啊！ 丫鬟看着已经上手一碗老鸭汤的江宥帧很是无语，你还敢再虚伪点吗？ 嘴上这么问，江宥帧可没客气。皇子怎么可能吃自己的口水？肯定会换一桌菜的。 不过她也没怎么动其他菜，只吃了面前三道菜，一道老鸭汤，一道肉末茄子，还有一道滑溜鱼片。 那丫鬟仔细观察江宥帧，这少年长得好，首先就让人很有好感。 用饭也很规矩，细嚼慢咽，举止文雅，想必出身不差。 “江公子，我家殿下说，请您去厢房小憩。” 江宥帧算了算时间，现在大概下午一点的样子，要是再不早点回去，到县城就怕赶不及关城门。 “奴婢参见殿下！” 忽然四皇子和童怀安联袂进了偏厅，二人皆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看着像好事将近的样子。 “江公子可还吃得惯？” “极其美味！”江宥帧连忙点头，其实也就那样，不过胜在口味偏淡，并不油腻。 “快！怀安，坐下用饭。”四皇子已经饥肠辘辘，这会儿不等丫鬟布菜，已经拿起了筷子。 “殿下！给你换一桌吧！这桌菜有些凉了。”丫鬟连忙道。 第276章 送你一份大机缘 瞧瞧人家这说话的艺术，不就是嫌自己的口水吗？江宥帧心中腹诽。 “不必！不可铺张，父皇向来节俭，也不喜骄奢淫逸之人。本宫身为臣子，自然要以父皇马首是瞻。” 江宥帧有些意外，难道这桌菜是因为要宴请她和童怀安？四皇子平日里很节俭吗？不能吧？ “江公子坐下再用点？”四皇子抬头看向江宥帧，眼神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已经茶足饭饱，殿下请慢用。” 这位皇子倒也没什么清高看不起人的脾性，那三道菜明显动过，丫鬟要撤下去，都被四皇子阻拦了，还算难得。 其实也不要把皇子想得多高高在上，起码在礼贤下士这件事上，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二皇子，都很舍得下脸面。 用饭之后，四皇子知道两人要赶回县城，也就没有多留。 “希望江公子仔细考虑一下本宫的建议，对于能为百姓着想，做实事的能人，本宫十分欣赏。 如若江公子在本宫势微之时相辅佐，他日本宫一定不会忘记公子的雪中送炭。” 四皇子还是不肯放弃，如果是之前，江宥帧若是不答应，他也不会如此在意，毕竟只是个天资聪颖的秀才。 可现在呢？在见识到江宥帧卓越的才干之后，他又怎能轻言放弃？ 江宥帧只是微微一笑，“多谢殿下赏识！” 四皇子朝着童怀安使了个眼色，童怀安立刻会意，二人心照不宣。 二人上了马车，江宥帧正要问起长绥郡主，却不想马车忽然一顿，她险些撞在车壁上，还是童怀安眼明手快，上前扶了一把。 “没事吧？”童怀安问道。 “你做什么？凭何拦我家公子的马车？”马车外传来小五的厉喝声。 “江公子，我家二爷在前面的马车上久候多时，耽误公子一会儿，二爷有话要说。” 童怀安一把掀开车帘子，冷脸看向外面的周亥，“周大人，在下和江宥帧必须尽快赶回去，否则城门关闭，我们就回不去了。”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不会耽误太久。如若来不及进城门，那就手持我家二爷的令牌，那些人还敢拦你们不成？” 周亥冷眼瞥向童怀安，“童公子，我家二爷邀请的是江公子。” 他说着朝探出头来的江宥帧笑了笑，江宥帧略一思忖，便道：“怀安哥，你等我一会儿。” 童怀安看着江宥帧下了马车，立刻就要跟上，谁料却被赶来的周亥拦住。 带着剑鞘的长剑横在马车前，“童公子，本官刚才说得不清楚？殿下要见的只是江公子。” 小五一看顿时炸了毛，他面色冰冷，手摸向马肚子。 “小五！”童怀安轻喝一声，“不得对周大人不敬。” 周亥冷哼一声，童怀安再能耐，家世再显赫，现在也不过是个秀才。他堂堂五品官，怕童怀安？ “殿下，我着急赶路啊！您有事儿快说。” 江宥帧一爬上马车，发现二皇子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连忙火急火燎地道。 “急甚？反正你也不用考试，府城住一晚又何妨？你那个温师兄考试难道还要把你拴裤腰带上不成？” 江宥帧正自来熟地端起茶碗给自己倒一碗，听到这话很是无语。 “这跟我师兄有何关系？他考他的试，我有我的事。”真是莫名其妙嘛！ “对码头建造铺子一事，有何看法？”二皇子白了她一眼，随即道。 “没什么看法啊！”江宥帧一脸茫然。 其实是有看法的，但是她还没有想好。 “咱俩合伙如何？以你的名义开铺子，我们对半分成。” 二皇子说得很直接，他知道对于江宥帧来说，只有利益才能让她动心。 别看江宥帧刚才说得多么深明大义，大公无私，实则这丫头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背地里算计一大把。 江宥帧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二皇子顿时心中一突。 “怎么？你答应老四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江宥帧吞吞吐吐。 “你可别被老四骗了，你和他合伙只会吃亏。上了他的贼船，不被他当成靶子就不错了，他给你多少？” 二皇子仔细观察着江宥帧的神色，想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也没说多少，他诚意是有的，不过我不太好意思……” 江宥帧话还没说完，就被二皇子打断了。 “四六，你六，行了吧？” “啊？这？其实我没什么精力管这些，您也知道，我要考科举。大运朝有规定，有功名在身不可经商。” 眼看江宥帧还在犹犹豫豫，二皇子气不打一处来。 “老四能给你这个条件？你自己想想，你没靠山，后面还要打点。那铺子你也清楚吧？是个香馍馍，谁不想啃上一口？那些商贾背后势力和手段多着呢！你想拿到铺子，没付出点代价不可能。” 这丫头就是太贪心，掉钱眼里去了。 “你拿六成不少了，剩下四成也不是本宫全拿，总得给别人喝点汤。你只管经营，其他不用你操心。好地段，签上个十年二十年约，还不用你募捐，你以为呢？” “瞧您说的，我岂是那等贪得无厌之人？能和殿下合作，那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再多说，那就是我不识抬举了。”江宥帧此刻看起来是多么正义凛然。 二皇子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就是识时务。 “不过，您确定朝中和皇上真的会同意？别牛还没捉，就商量牛生的犊子归谁啦？”江宥帧话糙理不糙啊！一旦朝堂没通过，那说这些都是空的。 “父皇会同意的，那些朝臣同不同意不重要。尸位素餐，父皇忍他们很久了。”二皇子脸上挂着笃定的微笑。 “您确定？动了他们的利益，必须力排众议。就算新的改革成功，应该也有不少人要插手吧？摘桃子的人不少。” “所以要争取啊！不然你以为你不和本宫合作，能得这么大的好处？” “那还是您厉害！”江宥帧竖起了大拇指。 “哼！本宫可不止给你这点好处，还送了你一份大机缘。纵然没有这次的事，你也能获得机会。记得本宫的好，将来要还的。” 二皇子傲娇地抬头瞥了江宥帧一眼，随后理了理袍角，一副牛叉哄哄的样子。 第277章 长绥郡主 “机缘？什么机缘？”江宥帧很是好奇。 “你以后自会知道，记得本宫的好，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总比某些人光嘴上说来得实在，花言巧语也就哄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罢了！” 咋听着语气酸溜溜的？该不会是嫉妒四皇子面善受人尊敬吧？ 江宥帧笑了笑，“那就静候二殿下佳音了！” 回到马车上，童怀安看着江宥帧欲言又止，他想问江宥帧，二皇子到底找她干什么？因为二皇子这个人做事非常有目的性，不可能无缘无故找江宥帧，只是为了闲聊。 偏偏江宥帧却问起了长绥郡主，童怀安若是先开口，那就显得很没分寸了。 “长绥郡主是太后亲侄女，当年远嫁东元府，夫家是百年传承的清流世家，族中也有不少在朝为官的。 只可惜，郡主的夫君三年前因病过世，她今年刚刚守孝三年期满，太后娘娘怜惜她，又甚是想念，便让两位皇子亲自去接她回京。” 两位皇子亲自去接？郡主比皇子还尊贵？就算是长辈，也不至于要两位皇子亲自去接啊！ “可是觉得要两位皇子亲自去，不合常理？”江宥帧的疑惑都摆在了脸上，童怀安便笑着问道。 江宥帧点头如捣蒜，童怀安便解惑道：“因为长绥郡主很受太后娘娘宠爱，当年未出嫁时便是宫中常客，和当今圣上是青梅竹马。 近两年来传出郡主寡居在家，因只有一女已出嫁，夫家便常常欺负她。太后娘娘心疼，此次派两名皇子前去，便是为了让郡主与夫家和离的。” 原来是去撑腰的，江宥帧恍然大悟。不过这位郡主既然如此受宠爱，那夫家又怎敢欺负她呢？还传出来，难道就不怕太后娘娘怪罪？ 不管怎么说，江宥帧始终觉得听说受欺凌这件事，或许另有隐情。 “郡主夫家也有在朝为官者，难道不怕御史弹劾？再说郡主身份尊贵，又有太后娘娘撑腰，善待郡主，只怕比欺负郡主更有益处吧？”江宥帧想不通的是这点。 童怀安闻言一笑，眼中满是对江宥帧的欣赏之色。 “其中缘由咱们外人便不知了，不过郡主的女儿宜芳县主嫁入京城，此次回京便是和县主相聚，也算是有了归宿。” 江宥帧觉得这肯定不是真实原因，她忽然想到刚才童怀安说的，和皇上青梅竹马？她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太后这么疼爱这个侄女，一般不是会将侄女嫁给皇上为皇后吗？反正二人青梅竹马，从小到大的情谊。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是更放心？江宥帧觉得自己好像窥探了一点真实原因。 “方才二皇子请你过去说什么？”童怀安想起四皇子对江宥帧的看重，觉得还是直接问吧！他看出来了，江宥帧其实吃这一套。 若是拐弯抹角问，她就会跟你装傻。但直接问，她有可能会说实话，不过也得看她的打算。 江宥帧先是一愣，随后道：“只是想和我确定一下改革的细节，估计是想比四殿下写得更详细吧？” “是吗？”童怀安有些黯然神伤，终究是疏远了，江宥帧对他有所保留。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江宥帧撩开车帘看向西边那金灿灿的晚霞，这会儿的风并不刺骨，带着凉意的风吹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惬意地眯起了眼。 童怀安的目光自书上挪开，落在了身披晚霞的江宥帧身上，不由得眼神暗了暗。 一身月白色右衽长袍被霞光染成了金色，雪白的狐狸毛混着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飘摇。她的脸在光里，很是模糊，却美好得如同一幅画卷。 他深深记在脑海中，许久没有作画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文县县衙后院 “大人，府城那边传话过来，说是朝廷派人去府城抄录了本次县试答卷。” “哦？朝廷？抄录了谁的？”林久安很是惊讶，往年县试都是一份留存县衙卷宗库房，还有一份送至府城留档，但好多年都没人翻阅过这些卷子了。 更何况还是朝中派人来抄录？这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说是本次县试前十名的卷子。” 林久安闻言思忖良久，“知府大人那边可有什么话？” 刘县丞摇了摇头，“语焉不详，只说好像也要了其他州府的卷子。” 林久安点头，“前十？” 他心中一动，原本今年任期满了，上峰那边肯定会给考评优等，升迁是必然。 可若是没什么亮眼的政绩，说来靠着关系终究不太好听。而眼前，就有个好机会。 “还有三场考试……”他想了想，等不及了！看来是朝廷选拔栋梁之才，那自己何不助她一臂之力呢？ 好风凭借力，送她上青云。而自己，也必然是有好处的。 想到此处，他立刻手书一封，顺便朝着刘县丞吩咐道：“待会儿你出去，让人散播江宥帧这个县案首名不副实的消息。” 刘县丞很是诧异，“这？卷子是您亲自批阅的，您这是？” “去办！不过不要让人追溯根源，这几日盯着点风声，这件事愈演愈烈最好，但不可伤及根本，可知？” 刘县丞一头雾水，他真的不懂了。江宥帧明明是知县大人和诸位教瑜商议过后的第一名，难道林大人反悔了？ 江宥帧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就要关闭之前驶了进来。 看着后方缓缓关闭的城门，江宥帧松了口气。 “天色已晚，不如随我去别院落脚？”童怀安问道。 “我去府城之前和师兄说过今日必回，以免他们担心，我还是回客栈吧！”江宥帧摇头道。 “成！你打算何时回家？” “明日我大姐他们应该会来，最多住上一两晚，等铺子布置妥当，我就回了。” 江宥帧忽然想到了江富贵和沈氏，离家几日，她忽然还怪想念的。 就是不知道官府的捷报何时到村，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中了秀才，不知道会不会高兴。 想到二人会有的反应，江宥帧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童怀安抬眼便看到江宥帧脸上还未散去的笑容，昏暗的烛光下，那清浅的笑意带着往常不见的柔情。 第278章 舞弊 “那回去的时候喊我一声，我们一同回去。”童怀安移开目光，不知为何，他好像总是会被江宥帧吸引视线。 摇头失笑，或许是因为江宥帧长得好吧？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江宥帧好看到令花儿都失色。而同为男子的他，也会看傻了眼。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江宥帧让童怀安送她到客栈门口，掌柜的已经睡下，只留了个守门的伙计。 一听到江宥帧房门打开的声音，温如玉的房门就立刻打开了。 “师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些事耽搁了，本想和师兄说一声，又怕师兄已经睡下，这才没有打扰。” “你还没回来，我怎么可能睡下？就连夫子都问过两回，我们都很担心你。”温如玉看到江宥帧回来松了口气。 “抱歉，让夫子和师兄担心了。” “好了，快洗漱休息吧！已经这么晚了，你赶路应该很累吧？” 和温如玉说了两句，江宥帧就洗洗睡下了。隔天一早，她早早就起了床，神清气爽，昨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 “年轻就是好啊！恢复得这么快。”江宥帧刚洗漱完毕，打开房门就看到一脸气愤的童怀安站在门口。 “呀！师兄早安！”江宥帧邀童怀安下楼用早饭，却见童怀安欲言又止。 “怎么了？师兄有事便直说。”江宥帧察觉出不对，连忙问道。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些风言风语。那些人妒才嫉能，自己没本事，就知道造谣。正好夫子身子乏累，你留下照顾他，我一个人去看榜便是。” “师兄！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不与我说清楚，到时候我听了流言蜚语，岂不是很被动，很突然？” 江宥帧想了想，到底发生什么事让温如玉这般难以启齿？难道是自己女儿身的身份被发现了？她只能想到这个了。 “哎呀！”温如玉叹了口气。 “咦？这不就是那个县案首江宥帧吗？” “嘁～什么县案首？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呢！” “哎呀！走走走，这事儿只是谣传，可别最后打脸。” “就是！只说舞弊，又没说怎么舞弊，我看说不定就是谁嫉妒她，想栽赃呢？” “可我觉得不可能空穴来风，就温如玉，柯振秋等才子都成名已久，夺得县案首我是服气的。可她不过是在杨安镇有那么点名气，后来人家给她下帖子，她都不敢接呢！” 好几名考生下楼之时看到了江宥帧，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江宥帧脸色铁青，科举舞弊怎么可能是小事？而且这事儿看样子已经传播甚广，对她的名声十分受损。 如若不迅速解决，严重的都要绝了仕途，甚至抄家流放。 “师兄，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要瞒着我吗？” “江宥帧，稍安勿躁，回房再说。”这时蒋夫子忽然上了楼，对江宥帧二人道。 三人进了厢房，蒋夫子便立刻问道：“此事我刚刚才已有耳闻，传出你科举舞弊一事应该是从昨日而起，之前毫无风声。 并且我仔细听了，只说舞弊，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老夫认为，应该是哪位妒忌你的学子干的。” 蒋夫子也满是愁容，江宥帧可是难得的天才，要是被某些人用不光彩的手段拉下水，那真的是老天不公了。 “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毫无根据的事却到处乱传，人云亦云。” 温如玉猛一拍桌子，就是一向冷静的他也气愤难当了。 然而江宥帧在一开始的错愕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 “谣言应该是从昨日开始传的，可第二场考试已经考完了。若真有人嫉妒要陷害我，那也不应该在昨日，而是在第一场正试放榜之后，而非之后。” 江宥帧思索着，她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不错！你说得有道理。”蒋夫子一听，觉得江宥帧分析地很对。 “那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有何目的？”温如玉很是纳闷。 难道是和码头改革一案有关？觉得她是个威胁？ 可江宥帧转念一想，消息还没传到京城，应该不可能，除非是两位皇子自己泄密。但他们会吗？当然不可能，谁会把到手的桃子摘给别人？ “是啊！总得有个原因吧？不过现在想找个没什么用处了，还是想想事情怎么解决吧！”蒋夫子叹了口气。 “得想个对策。”温如玉急得来回走动，他绝对是相信江宥帧的，江宥帧怎么可能舞弊？ “我正好和知县大人有旧，不如我去探探口风？”蒋夫子提议道。 “不可！”温如玉连忙阻止。 “原本只是坊间传言，您去找知县大人，那就更让人怀疑此事是真的了。”温如玉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 他不敢笃定官府会不会调查此事，毕竟无人去官府升堂。 “不！我当然要找知县大人，而且还得光明正大地找。” 江宥帧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才刚刚起步，谁敢坏她名声，那她可不会客气。 “啊？你想干什么？”蒋夫子怕江宥帧沉不住气，把事情闹得更大。 江宥帧却笑了，“夫子和师兄放心！既然他们觉得我名不符实，考了县案首有黑幕，那便让他们看看我到底配不配县案首这个称号。” 今日原本是放榜之日，众人看榜的情绪应该很是高涨，嘴里说着恭维的话。 然而今日则不同，他们嘴里经常念叨的一个名字——江宥帧。 “据说她这个县案首是因为她和知县大人有旧。” “别胡说，小心祸从口出。考试卷子都是糊名，怎么可能知道那是谁的卷子？” “说不定认得字迹呢？又或者做了特殊的标记。” “你当科举是儿戏呢？这卷子可是三名教瑜和知县大人共同阅卷的，推举为案首，那是要联名的。这边留档，那便还要抄录一份送去府衙，前五名的卷子知府大人必看。” “就是！不可能舞弊，除非……”这人说到最后没敢说，他想说的是官官相护。 可这绝对不可能，因为朝廷会派礼部官员下来核查。要是文章真的不符合名次，相去甚远的话，那绝对是严惩不贷的。 “那哪知道？又或者她会不会买了答案……” “放肆！尔等竟敢妄议大人，污蔑大人科举舞弊。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科举舞弊乃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一声厉喝传来，四周为之一静。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来人居然是江宥帧。 第279章 报官 “科举岂是儿戏？诸位有何真凭实据佐证我江某人舞弊？如此污蔑朝廷命官和功名在身之士，其心可诛。” 江宥帧冷脸扫视在场众人，眼神之凌厉，所过之处众人皆是眼神闪躲，不敢与之对视。 “你，其实大家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你找咱们没用啊！谁传出来的消息，那你找谁啊！”从人群中传来一道略带心虚的声音。 众人一听，对啊！ “那你找刚开始传话的人，咱们听到这事儿合理怀疑不行吗？科举入仕本应谨慎，你占了县案首的名额，咱们还不能怀疑了？” 既然有人带头，那其他人也开始质疑。 “怀疑也要有根据，难道凭空污蔑不是对朝廷和在下的侮辱吗？拿出证据来。” 江宥帧摇头，这些人被人当枪使，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啊！她的目光看向第一个说话的人，一身银灰色锦缎，皮肤微黑，左顾右盼，贼眉鼠眼的，看起来根本不像读书人。 “你说温如玉和柯振秋他们夺得案首，那我们心服口服，可你名声不显，不就是在杨安镇上有点小名气？做过多少令人传颂的文章啊？”其中一人指着江宥帧不屑地道。 “哦？在下倒是不知，考试竟然是按照平时的名气来排名次的。科举考试糊名，与声名何干？难不成朝廷选拔有才之士，是看谁更有名？” 江宥帧话音刚落，温如玉也忍不住开口了。 “诸位同年，在下平日里一直拜读师弟江宥帧的文章，受益匪浅。她的文章更是令夫子赞不绝口。若非夫子不许她一直参加文斗分心，又怎会名声不如在下？ 再者考试不看这些虚名，文章做得好才是真本事。等考试过后，案首的文章或张贴在榜，届时欢迎各位同年一起观摩探讨。” 不远处树下的柯振秋看着眼前的闹剧若有所思，江宥帧看起来很是沉着淡定，并不心虚。 他知道知县大人与江宥帧有旧，但知县大人绝对不可能帮着她舞弊，因为一个本就要升迁之人，何须自毁前程？ 而这时候传出舞弊一事也很是蹊跷，难道不应该在第一场正试发案之后传出来吗？这时候江宥帧都拿到官照和文书了啊！ “混账！何人在此污蔑知县大人？”一声大喝传来，众人转头一看，发现是县丞刘大人。 众人纷纷行礼，“学生拜见刘大人！” 刘县丞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而后目光落在了江宥帧身上。 他打量着江宥帧，长身玉立，一表人才。 “刚才本官在旁听闻有人质疑知县大人和各位教瑜徇私舞弊，科举考试乃国家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 江宥帧是林大人以及三位阅卷官亲自推举决定的，卷宗已送往府衙，请知府大人过目。届时朝中翰林院和礼部官员会派人来核查，怎么可能徇私舞弊？” 刘县丞眼神锐利，目光所及之处，考生们皆不敢言。 “不过若是有人质疑，那本官也不能坐视不理。即便是坊间传言，本官也不容许有人污蔑朝廷和大人的清白。” “大人所言极是！学生以为，此事必然是有人想浑水摸鱼，恶意中伤朝廷、林大人以及学生的清誉，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学生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以免让小人得逞。” 江宥帧上前一步，朝刘县丞行了大礼。 “因此，待会儿学生将去县衙击鼓报官，以证清白。” 江宥帧话音一落，在场皆哗然，他们没想到江宥帧竟然这般硬气。 “师弟，切勿冲动！”温如玉上前一把扯住江宥帧的袖子，急忙劝阻道。 “本来只需澄清即可，可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温如玉在江宥帧耳边道。 科举舞弊不是小事，一旦闹大传到朝廷，江宥帧名声更加受损。到时候即便还了她清白，但也被人指指点点，难免惹得朝廷不快。 江宥帧回以安抚的眼神，随后道：“虽说清者自清，可涉及到林大人和诸位阅卷官的清誉，我怎会为了息事宁人而做缩头乌龟？此事必须彻查，否则我无缘无故背负舞弊的嫌疑。” 江宥帧当然不可能冲动，这次的事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被人盯上了，无非是因为码头改革一事，但目前这个可能性不大。 二则是冲着林久安来的，林久安今年任期一满是势必要升迁的。那些人或许是要对付林久安，又或者是对付他身后的四皇子。 江宥帧只是一个小虾米，但她要让那些人知道小虾米也不是随便就拿捏的。她无权无势，但她有胆识和谋略。背后之人要利用她，那她就反过来利用。 何不趁此机会一鸣惊人，踏上青云路呢？送上门来的机会，她当然要把握住。 “好！既然江宥帧有如此魄力，那便上衙门走一遭。”刘县丞的话让众人愣住了，刚才还说会影响林大人清誉，现在又让江宥帧把事情闹大，这是什么意思？ 不远处的柯振秋先也是一愣，随后勾唇一笑，他看向江宥帧的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有意思！” “师弟？唉！”温如玉看着江宥帧问旁人借笔墨纸砚，顿时叹了一声，连忙跟上。 江宥帧立刻写了一份陈状，还问了刚才提出质疑的那几人名讳，众人一看，这动真格的啊？ “哎哟！张三和陈斯摊上事儿了，这江宥帧是要杀鸡儆猴啊！” “可不是？没想到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她竟然这么较真。”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有人怀疑我舞弊，那我也不能忍啊！再说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她要是没个反击，纵然没证据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名声还是受损了。” “是啊！有了这样的名声，等到京城殿试钦点进士，说不定要横生波折。” “其实等考卷张贴出来，文章怎样，有目共睹啊！何必赌一时之气呢？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 “那我倒是佩服她这样无畏的精神，好样的，就应该这样，凭什么被污蔑？我看她坦坦荡荡，丝毫不心虚，只怕这传言不符实。” “那也难说，又或者有什么依仗？” “咱们等着看戏，待会儿上堂必然要去旁听。” 第280章 江宥帧的机会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江宥帧丝毫不受影响，只坐在一旁写陈状。 不一会儿蒋夫子赶了过来，一头一脸的汗。他走到江宥帧身边，正好江宥帧已经写完陈状了。 “你当真考虑清楚了？”蒋夫子拦住了江宥帧，再次问道。 江宥帧坚定地点头，“个人荣辱并不重要，但此事涉及人员太广，就连夫子您的名誉也要受损，因此报官势在必行。” “好！为师支持你！”蒋夫子阅历广，知道江宥帧这是要借力，便欣然同意。 “咚咚咚！”衙门门口的鼓被敲响，衙门外也围得水泄不通。 “何人敲鼓？又要状告何人？”一名衙役迅速过来询问。 “成明二十四年文县杨安镇清河村县试考生江宥帧，状告张三，李斯等人污蔑学生科举舞弊。” 江宥帧说着递上陈状，那衙役早就得了消息，哪里敢怠慢？ “稍等，我去递陈状。”说着脚下匆匆就进了县衙。 县城城郊别院，童怀安看着桌上刚画好的画作，不禁会心一笑。 匆忙赶来的小五进了书房，正要开口，却见桌上摆着一张画好的画作。 灿烂的晚霞挂在天边，一名身着锦绣长袍的少年趴在马车车窗边望向官道旁刚抽出嫩条的柳树。霞光披散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天蓝色冠带与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扬，少年舒展隽秀的眉眼被霞光笼罩，有些朦胧，却难掩昳丽之姿。 马车、少年、远处起伏的山峦，形成了一幅优美的画卷。 目光投向欣赏画作的童怀安，不知为何，小五心中一突。这？似乎有些怪异。 这幅画不看脸都能知道是谁，因为江宥帧的气质实在太独特了。 小五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江宥帧比世家公子都气派，简直鹤立鸡群。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只能是她。 纵然是自家公子站在江宥帧身边，气度上都要稍逊一筹的。他不知怎么形容，江宥帧仿佛自成一派，与常人有壁。 可是，这跟自家公子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画江宥帧？还画得这么传神？ “很久没作画，这幅画的意境是我最满意的。”童怀安很是高兴，他自认为这幅画作的意境已经是浑然天成，融为一体。 不禁想到了四皇子，连四皇子那样的，江宥帧都觉得好。那自己这幅，肯定能让江宥帧大开眼界。 “待会儿帮我装裱起来，我要送人。”童怀安打算送给江宥帧，正好作为江宥帧成为县案首的贺礼。 小五欲言又止，童怀安这才想起问：“何事寻我？” “少爷，您之前说江少爷最近的动向要向您禀报，方才小的得来消息，这会儿江少爷正在县衙呢！” 童怀安诧异，“发生了何事？” “是这般，今日一早坊间传闻江少爷科举舞弊，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考生之中都流传了开来。江少爷应该是听到了些闲言碎语，于是上前与人理论......” 小五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得很详细，他知道对于江宥帧的事，他家公子一直是上心的，毕竟是连四爷都看重的人。 “这些人天资不够，还不思进取，别人得了案首就羡慕嫉妒。哼！江宥帧何须舞弊？凭她的天资，舞弊比自己答题还要慢，一群没见识的蠢货。” 童怀安一拍桌案，把一旁的小五吓了一跳，自家少爷很少这么失态的。 “那你为何这么晚才来禀报？”童怀安一听十分不满，说着就要出书房，打算去县衙打探情况。 不对！童怀安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时机不对！为何是这时候传出舞弊？他不免想到了江宥帧之前提出的码头改革一事。 他转身回到书房，对小五吩咐道：“查！查出谣言的源头，多派些人去查。” 小五有些为难，“少爷！事情已经传开了，牵连甚广，无从查起啊！” 这么做确实有些为难了，童怀安沉默下来。 既然谣言无从查起，那就得从背后之人的目的查起。 “不是说当时有好几人与江宥帧对峙？就从他们身边查起。” 这几人中肯定有人有问题，只要一查便会露出马脚。 “是！”小五出了书房。 童怀安在书房内来回走动，难道是两位皇子走漏了消息？他只能想到这一点。 “大人！有人奉礼部之命，到府衙调阅抄录今年县试正试前十名的卷子。”忽然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在屋内，对他禀报道。 “何人？”童怀安疑惑地问。 “是林久安大人传来的消息，只说是奉礼部侍郎之命。很是紧急，抄录之后要即刻送往京城。” 童怀安顿时眼中精光一闪，他的直觉告诉他，江宥帧之事绝对与此事有关。 “京城那边还没传来消息？”童怀安皱眉，京城距离通州府还是远了些，传递消息实在太慢了。 “尚未！若是京城有事，即便是飞鸽传书，再快也得两三日。” “有消息必须立刻告诉我。” 童怀安在书房里琢磨了起来，难道是有人意识到江宥帧是个威胁，所以想提早除掉她？ 这会儿县试还没考完，即便考过正试以后，之后的考试会落榜的考生不多，但毕竟还有四场呢！名次还没出，为何这么着急？ 朝廷这两年都不曾调阅过考卷了，因此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大臣所为，难道是皇上？ 可江宥帧不过是个县案首啊！皇上会重视一个县试吗？即便皇上要选拔人才，那也是看重乡试和会试才对！ 忽然，他想到了一点。皇上想要的是一心为朝廷，一心为君主的能臣，那些乡试或会试的考生，说不定早已被世家所招揽，有了靠山。 想通了这个关节之后， 他意识到江宥帧的机会来了。 可这么一来，江宥帧就绝对不可能倒戈四皇子。他有自己的私心，想让江宥帧和自己同为四皇子办差。 倘若他们成为对手，他的麻烦就大了。 堂前，张三、李斯等人正跪在地上，而江宥帧却端坐在下首左列。 这时候，考取功名的好处就来了。 江宥帧有秀才功名在身， 无需下跪，甚至还得看座。只要不被革去功名，不定下罪责，这个位子她就坐得。 第281章 狂妄自大，不服来战 “堂下，张三、李斯、陈九、毛概，江宥帧状告是否属实？”知县林久安一拍惊堂木，对着堂下跪着的四人喝道。 其中跪着的张三垂着头，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之后，便连忙磕头求饶。 “大人，学生也是因听信谗言，这才对江秀才出言不逊。还请大人和江秀才饶恕学生，学生都是一时糊涂，自愿写一封悔过的告示，张贴在榜单不远处。” 江宥帧看着眼前不断求饶的张三，这人就是一开始就跳出来指摘她的人。 “据我所知，第一次发案的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你是本次县试的考生吗？我对你毫无印象。” 江宥帧已经是过目不忘了，榜单上绝对没有，毕竟张三这么特别简单好记的名字，她不可能会忘。 张三迅速看了一眼江宥帧， 那眼神中透着心虚。 “之前正试就落榜了，正打算回去苦读一番，下次再战。” “启禀大人，学生怀疑此人并非此次县试的考生。” 江宥帧看着对方的反应，觉得这人有些蹊跷。 林久安听了顿时后背一紧，这小子当真是观察入微。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原本还觉得传言闹得很凶，等愈演愈烈之时，他出来力挽狂澜。 可他偏偏没料到江宥帧竟然不怕把事情闹大，反而报官了。不过江宥帧这么处理，倒是提前达到了他的目的。 只是目前事态发展似乎有些偏离了他的目的，里面混进了别有用心之人。 “张三确为本次县试的考生，本官对他的名讳很有印象。”林久安道。 “你既不知真相，却到处散播。不但自己毫无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污蔑本官和阅卷官、江秀才，你该当何罪？”林久安大喝一声，惊堂木一拍，双眼一瞪，威严赫赫。 “大人息怒，念在学生是初犯，并无恶意的份上，请大人网开一面。” 看着张三不断求饶，跪着的其他人也跟着心中一紧。 现在想来，江宥帧是不是案首，与他们何干？就算江宥帧不是，他们也成不了案首啊！连正试都没过的人，操得了那份心？ 这么一来，几人立刻跟着张三求饶起来。 围观之人窃窃私语，有人道就知道这些人到了公堂之上就怂了。 还有人道不过是传言，便来对簿公堂，毫无意义，江宥帧小题大做。 众人反应不一，不过其中有不少人还是对江宥帧成为县案首存疑。只能说黑马也不是这么好当的，要想服众，还是得拿出真本事。 “江宥帧，几人都已认错，并且愿意写悔过通告，你欲作何处理？” 其实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按照律法，这几人只是传谣，并未检举，因此够不着刑罚。 “大人！此事事关多少人名誉？他们没有证实清楚，就毁学生清誉。若是不适当惩戒，那日后必定还会有人效仿。” 江宥帧没想到这几人这么快就认错了，她还当他们有什么目的必定强撑到底，竟然这么快就招了，她都有点看不懂了。 “不错！每人杖责五大板，以示惩戒。” 一听到杖责五大板，几人顿时苦不堪言。他们就是口嗨嗨，哪知道江宥帧这么较真啊？ 再说他们是读书人，要是被打了板子，岂不是颜面尽失？ 张三连忙抬头看了林久安一眼，眼中满是焦急。 谁料他的眼神落入了江宥帧的眼底，江宥帧扫了一眼林久安，却见他面色如常，不禁心中一动。 “不过此事毕竟牵扯到本官，为了公平起见，这便命人即刻张贴县案首考卷。” 林久安的决定让围观之人既兴奋又失望，兴奋的是很多人对江宥帧的文章很是好奇，失望的是这几人竟然就这么禁不住事儿，没热闹可看了。 “大人！学生身正不怕影子斜，如若有人不服，那便来战。到酉时，学生便在福顺来茶楼设下擂台，直到宵禁之前，只要有人不服，那便来战。” 江宥帧站起身，负手而立，转身看向众人，语气中满是桀骜不驯。 “什么？此子竟然如此狂妄？” “放肆！简直就是蔑视我等，还不服来战，她一人竟然敢单挑这么多人？” “无知小儿，竟然口出狂言！” “既然她许下如此承诺，那咱们倒要去会会他，杀杀她的锐气。” “简直是目中无人，大胆狂徒！气煞我也！” 江宥帧的这番话如同油锅里落入一滴，简直炸开了锅，把众人炸得外焦里嫩。 这些读书人都有些清高，尤其是已经过了正试的考生，不说板上钉钉，那也是七八成会成为秀才的。 而江宥帧此举，简直就是挑衅。 温如玉和蒋夫子目瞪口呆，恨不得冲进去把江宥帧的脑袋晃晃。这小子傻了，知道这里有多少考生吗？ 就连知县林久安都惊得瞠目结舌，这小子疯了！有这么托大的吗？ 他只想给江宥帧助势，让她名声响亮点，可这小子是要力压众人，让众人心服口服啊！ 一旦成功，那江宥帧的名字必将流传开来，成为远近闻名的才子。 可一旦失败呢？江宥帧必将身败名裂，而她那县案首的名头，就是名不符实，到时候自己也得跟着被质疑。 这小子赌得太大了！简直是豪赌一生！ “江宥帧，咳咳！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这么说是否有些托大？”林久安不得不提醒一下，你小子别一上头，就将好好的局面给毁了。 “回禀大人，学生这也是为了正名。您也说文无第一，那便当作是文斗切磋，正好也让学生学其所长。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去凑个热闹。酉时，本官会请上几名大儒前去。既然是比斗，那就有输赢。请那些大儒评比，也是常理之中。” “那就多谢大人了！”江宥帧行了大礼。 围观的学子脸上皆是忿忿不平，他们七嘴八舌讨伐着江宥帧，多是狂妄自大，要栽跟头的话语。 “走！我倒要看看，他的文章到底如何！”一人看到一名衙役要去张贴考卷，于是连忙跟上。 第282章 你好自为之 为了保持几位读书人的体面，林大人特许不用脱裤子仗刑，还可在后院行刑。 那些人已经一哄而散，都跑去榜单前看江宥帧的卷子了。 “师弟！你太冲动了，知县大人说得没错，文无第一，你若真的败了，不但自己的名声要受损，就连知县大人那边也要跟着你被人说三道四。” 温如玉一看到江宥帧出来，连忙上前道。 蒋夫子也叹了口气，年轻气盛啊！他之前就担心江宥帧会自视甚高，没想到这次真的摊上了事儿。 “师兄，不必慌张！你也说了，文无第一啊！就算是败了，也不代表我没有实力。各人喜好不同，难道谁敢保证谁获得案首，那就是天下第一了？只是正好投了阅卷官的喜好罢了！” 江宥帧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淡定。 可她真的淡定吗？其实也没那么淡定，心里正把系统骂到自闭。 “你个统子，你是真的会给你家宿主我挖坑啊！你觉得这个任务简单吗？我直面这么多考生，他们不说都是佼佼者，那才子也不少啊！ 江宥帧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刚才系统忽然发布了个触发事件的任务，还要她单挑这么多考生，她怎么可能会这么高调？ 原本她就不必理亏，只要考卷张贴出来，就算还剩下些酸言酸语，但这件事起码已经过去了。 她扬名的目的达到了，这么办也很稳妥，谁知这系统忽然抽什么风，居然开启了新任务。 “这次要是真的败了，不但我自己成为笑柄，那位知县大人只怕也要对我不满，那不是打人家的脸吗？” 【宿主！您身为拥有系统的幸运儿，就是天道的宠儿啊！这个世界就只有您有系统，您说说，难道您不应该付出更多的努力，成为更优秀的自己，好匹配上我这个优秀的系统吗？】 “什么？你个统子，好不要脸。你能称之为优秀吗？这么优秀怎么变不出钱来呢？” 【亲爱的宿主，不要开口闭口都是钱，这样很伤感情。再者系统任务只是感应到有很多人对宿主不满，负面情绪值太多。 您可是系统选定的天之骄子，怎么可以被这么多人瞧不起？勇敢成为更好的自己，擂台赛不过是小意思啦！】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哦！不对，你有腰吗？”江宥帧无语子。 “咦？不对啊！你不是个签到系统吗？这个触发任务从哪里来的？”江宥帧忽然想到这一点。 【亲爱的宿主，这个只算是偶尔触发的任务，在系统规则之内，并不违规。另外这次任务的奖励很丰厚，敬请期待吧！】 又是被系统吊成翘嘴的一天，你就天天画大饼吧！哼哼！ 温如玉半晌无言，他发现江宥帧有时候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或许，这就是天才的独特之处吧？他属实不能理解。 “唉！你好自为之吧！”温如玉摇头，他说着大步流星往前走，片刻之后才回头道：“跟上啊！咱们回去探讨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蒋夫子连连叹气，这小子，果然不是常人。 童怀安脸色铁青来了县衙后院，当看到林久安身着官府匆匆赶来之时，脸色更冷了几分。 “林大人！”他起身行了一礼，心中再不满，他向来不会失了礼数。 “童公子如此焦急找本官，可是有何要事？”林久安立刻问道。 “林大人，今日之事，可是林大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亦或者是林大人所作所为？”童怀安很是气愤，因此语气中难免带了几分。 林久安正要坐下的身子一顿，“实不相瞒，此事确实是本官所为。不过本官也是一番好意，为的是让江宥帧尽快扬名。 童公子已经知晓朝廷派人来抄录考生前十名文章的事了吧？若是能得上头赏识，再加上声名远播，对江公子是百利无一害啊！” 林久安自觉这件事他是没做错的，文县出了如此天才， 与他的政绩才有好处，算是各取所需。 “可林大人却忘了，此子并不能以常理来断。她是聪明人，或许不用多久就会猜出是你幕后主使，届时便会与四爷这边生了嫌隙。 再者此事渐渐脱离了林大人的掌控，就如擂台一事来说，倘若江宥帧败了，四爷不会高兴的。” 童怀安气恼林久安的自作主张，但他虽然身份不低，但目前还无品级在身，确实不好太过。 林久安心下腹诽，不过是拿四爷当挡箭牌。谁不知你和江宥帧是好友？不就是担心江宥帧败了吗？ “这小子确实冲动了，原本本官的意思是等差不多了，再贴出卷子，用来堵住悠悠众口，即便还有些风言风语也无妨。 谁料江宥帧竟然提出了文斗，还是太年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童怀安立刻冷眼看向林久安，“林大人或许不知，昨日江宥帧见了四爷，四爷对他很是欣赏。并对我再三叮嘱，一定要拉拢江宥帧。” 林久安很是诧异，这小子确实有些才华，但四爷也不至于如此看重吧？这里头难道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过不久朝中会施行新策改革，此事与江宥帧有莫大的关系。四爷若能得此功劳，那全在江宥帧。倘若这次江宥帧失了名声，与仕途无益，你就彻底坏了四爷的计划。” 童怀安在窗边站定，这个林久安不听话，很喜欢自作主张，他十分不喜。 林久安闻言大为震惊，新策改革？还和江宥帧有关，他立刻问道：“难道是江宥帧提出来的？” 童怀安冷笑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他说着大步离开，心中却转过了无数心思。这次倒是真可以试试江宥帧的深浅，成功了固然好，毕竟四爷看中的就是她的能力。 倘若败了，那正好也给那小子当头一棒，免得她真的飘了。 林久安在书房惴惴不安，他真的没想到江宥帧竟然已经在为四皇子办事。他这次自作主张，童怀安是必定会告诉四爷的。一时间，他倒是有些慌了。 榜单前簇拥着一大群人，挤挤挨挨，已经有人开始高声朗读江宥帧的文章。 “以民为本则民贵君轻，制民之产则保民而王矣！” 这人摇头晃脑读出第一道的破题，然而只是这一句，就将在场惊得一片哗然。 “此子果然狂妄，竟然敢妄议君王？” “哎哟！真是疯了，此子这是向老天爷借来的胆子吧？” 第283章 赢在哪里? 众人吵吵嚷嚷，无不为江宥帧的破题而震惊。 “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不过知县大人也有魄力，这等文章竟然给了案首。” “我倒是觉得这破题很有新意，且有理有据，不愧是案首，别出心裁，有胆识。” 有考生觉得江宥帧比他们有胆识，他们可不敢这么写，也难怪人家是案首呢？ “大伙儿别吵，看看接下来的承题。”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这人便接着读道：“仁政不施，天下无事；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出自原臣）......” 读到此处，众人不禁点了点头，和破题是对上了。 “此承题有意思，不得不说这江宥帧的确有些本事。” 到了这里，众人已经有很大的改观了。 人群中的柯振秋闻言笑了，其实不用看下去，光是这道题目的破题，江宥帧就赢了。 赢在哪里？赢在胆识，赢在文章锦绣，赢在了上位者的心里。 随着那名考生一字一句地读出来，众人时而沉默，时而爆发出惊叹。当听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而后便是佩服。 “这篇文章不但立意深远，不落俗套，引经据典，便是这文采，我都是服气的。” 短短一篇三百多字的文章，带给众人的震撼却不小。 有不少人已经在心里承认江宥帧的确有案首之资，不过也有嘴硬的非要辩解江宥帧是投机取巧，为的就是出其不意。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你敢这么写吗？我方某人虽然不齿那些沽名钓誉之辈，但也向来看不起那些自视甚高，妒贤嫉能之人！” “不错！若非文章真的好，怎么可能得案首？此子之前在杨安镇已经小有名气，若非年幼，再加上夫子不让他分心，怕是早就与温如玉师兄齐名了，何须舞弊？” “呵！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人翻了个白眼，现在说着奉承话，刚才叫嚣地最凶的就是这些人。 “其实还有个传言，不知真假。”忽然有人道。 “哦？王兄还知晓其他内情？快说来听听。” 那王兄见众人看向他，不禁正了正衣冠，“此前听闻此子读书不过一年多，从大字不识到学富五车，因传言太过离谱，我是不信的。” “什么？这不可能！”众人齐齐摇头表示不信。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天纵之姿？才一年多，就能比肩咱们寒窗苦读十余载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也不能因为江宥帧有些能耐，就夸大其词吧？我是万万不信的。” “就是！江宥帧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再不济也是殷实人家出身，你们看她穿戴便知。这样的人家，家中子弟自小便请了名师教导，族中还有族学，怎么可能才读了一年多书？实在夸大其词。” 在场之人没一个信的，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倘若真的读了一年多书就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那我等岂不是个笑话？” “咦？咱们不清楚，可杨安镇的考生难道还不清楚？不如问问他们？”有人提议。 “是啊！”一名考生忽然想到了一人，“那个张明师兄，之前不是和温如玉有旧？他们同为杨安镇人，他应该清楚。” “张明师兄可在？”众人四处嚷嚷，然而不远处的柯振秋却并不惊讶。 因刚才江宥帧在公堂上对众人下战帖，他便派人去查了江宥帧的底细。 然而事实的确如此，江宥帧真的只读了一年多的书，而且他原先还是个农家子，甚至在一年多前，他家穷到吃不饱穿不暖。 他得到消息之时一度不信，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变化这么大？ “不必去寻张明，在下倒是知晓一二。” 众人转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柯振秋。 “柯兄，原来你和江宥帧相熟？”众人惊讶地问道。 “咳咳！并不相熟，不过在下和温师兄有些渊源。江宥帧是温师兄的师弟，刚才这位王兄所言属实。江宥帧的确只读了一年多的书，这一点不可否认，他的启蒙恩师便是蒋夫子。” 全场哗然，有人将刚才的疑问再次问了出来，以江宥帧的身份，应该不可能这么晚才启蒙吧？ “这在下就不便告知了，咳咳！但在下绝不会说谎。”柯振秋说完便转身带人离开了，从今日开始，他才真正把江宥帧放在对手的位置上。 考试夺得案首，一是靠实力，二也是靠运气。 投其所好很有用，主阅卷官的喜好很重要，他不信江宥帧没打听过知县大人的喜好。 但他自认为文采比起江宥帧绝对不差， 只是没有江宥帧这么会投机取巧而已。 然而在得知真相之后，他觉得，江宥帧的实力不容小觑。 且第二场考试，他还输给了温如玉。这师兄弟二人绝对不能轻视。 这边江宥帧在蒋夫子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回了客栈。 “唉！今晚你还得打起精神来。三位教谕已经参与了阅卷，为了避嫌，今晚不会再去。不过县城之中，有名望的大儒无外乎就是那几位。” 蒋夫子等入了房间，便立刻分析起来。 “其中一位也是县学的教谕，此人叫苏望，已是古来稀。不过此人成名已久，很受人尊敬，便是在府城也极其有名。” 江宥帧认真听着，拿起茶壶来给蒋夫子倒上茶水。 “苏望欣赏有才之士，喜欢附庸风雅，对于对诗和书法很有造诣，不过略有些读书人的清高。” 江宥帧闻言笑了，蒋夫子也是舍出老脸了，为了让她投其所好，背后还蛐蛐人。 “还有一位号称庐野居士，名叫潘长业。此人性格孤僻，长住乡野荒芜之地。好吟诗作对，不过说起时政来也是头头是道，并非真的不管俗事。只是他为人务实，对浮夸之人十分不喜。” 江宥帧连忙点头，这两位性格十分迥异。 “最后一位原是府学训导，名叫赵攒，此人知天命的年纪。原先在府学有铁血之风，很受府学学生尊敬。 不过因其两年前得了一场重病，因此便辞了府训导之位，回到祖籍文县。年前病愈之后，还开了一间私塾，有不少学生都慕名而去。” 第284章 官府来抓她了 也就是说最后一位就是前世那种铁血之风的教导主任，性格严谨，但学识不错。 江宥帧大致知道了这三人的性格，接下来不过是有些名声的，蒋夫子觉得知县大人不会请。 江宥帧是案首，找些不如她的人来点评她的文章，简直贻笑大方。 “多谢夫子！学生感激不尽。”江宥帧朝着蒋夫子深深行了大礼，蒋夫子虽然学识确实欠缺一点，但师德却是毋庸置疑的。 即便江宥帧马上就要去府学，蒋夫子还依然为她着想。这份情，她记在心里了。 蒋夫子看着眼前这个单薄的少年，眼中涌出一股不舍和欣慰。 要说他和江宥帧才认识不过一年多，甚至在此期间，他真的没教过对方多少，多数靠的是江宥帧的天赋悟性和文斗学来的知识。 但有江宥帧这般天赋的学生，哪位老师舍得他离开？ “日后做事不可再冲动，将来入仕，朝中风云诡谲，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搭上的不仅仅是你的前程，也包括你和你家人的性命。” 面对蒋夫子的苦口婆心，江宥帧很是感动。回想起来，穿越过来之后，还是收获了很多善意。 “学生谨记在心！”话不多说，这份恩情她不会忘。 “对了，还未恭喜师兄考试获得了第一名。”江宥帧想起刚才的看榜，连忙恭喜道。 温如玉苦笑，有江宥帧在，他今儿这个考试第一名已经被人完全忽略了。不过师弟确实厉害，他自叹不如。 清河村 两匹马奔驰而来，当看到前方村口一棵大树下坐着不少村民之后，不禁松了口气。 “咦？咱们村儿里哪来的马？”牛婶儿看着不远处扬起的阵阵灰尘，不禁好奇地问。 “啥？咱们村儿买得起马的不就三家人？难道是里正家小子？”牛婶儿的丈夫大福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随口回了一句。 “不像啊！难道是小郎回来了？”这时挎着篮子的芽婶刚走到屋前，闻言踮着脚眺望着。 “不是说江家小郎去县城考试去了吗？少不得要十天半个月，没那么快吧？”梁大夫背着药箱，路过之时还被一旁的村民拽了一把。 “梁大夫，别管这些了，我媳妇儿好像要生了，您快点过去看看。” “哎哟！这妇道人家生娃，你不找稳婆，找我作甚？我又不会接生。” “欸？是穿着官袍的，官府的人呐！”牛婶儿眼尖，已经看到当前一人身着衙门官服，顿时一拍大腿道。 “该不会是来抓江海青的吧？之前不是听说江海青还有些印子钱没还完，那边上个月还上门来要呢！肯定是还不完了，人家报官了吧？” 牛婶儿立刻想到了江海青，那混账玩意儿去年那些银子都没还完，那边要债的经常来找人。 “印子钱哪能劳动官府来抓人？再说江海青差点就中秀才了，那边也不敢要得太狠吧？” “这不是没中吗？现在还是啥童子身呢！” “那叫童生，还童子身，说出去笑掉人大牙了！” 有不少村民听到动静走了过来看热闹，大伙儿热火朝天地议论着。听到这句话，众人哄堂大笑。 “请问江宥帧是住在本村吗？”一名衙役到了树下不远处就下了马，朝着众人询问道。 芽婶闻言心中一突，咋回事儿？怎么官府找来了？难道是小郎犯了什么事儿？ “这位差大哥，江宥帧是住在这儿，您找他什么事儿？”芽婶连忙上前问道。 “他住在哪家？”衙役看了一眼穿着还算齐整的芽婶，口气倒是缓和了几分。 “差大爷，您说的是他之前的家，还是现在的家啊？难道是他犯了事儿，你们来抓他的？”这时桂花婶上前插话， 她连忙双眼放光，有些期待起来。 之前江宥帧把她得罪了，她当然不希望江宥帧好。 据说考试得十天半个月，官差这么早来，肯定是江宥帧犯事儿了。 “怎么还有两个家？”后赶来的衙役很是惊讶， 皱眉问道。 “他家过继出来的，现在住在村尾那边的山脚下，那二进的大院子就是。之前住的是村中段的老宅，就在前边儿不远，家里三间土房子的便是。” 桂花婶儿说着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差大哥，您要是不认识，我带你们去啊！” “去去去！有你个老娘儿们啥事儿？回去做饭去，我带差大爷过去。”桂花婶的男人江九连忙上前劝阻，桂花啥德行他不清楚？ 就因为去年得罪了江宥帧，之后办的事让他在族中颜面扫地，他当然不可能再让桂花去江家搞事儿。 “啊？那可惜了！”其中一名衙役摇头，竟然过继了？ 十四岁的案首，将来肯定平步青云，过继出去，岂不是把荣华富贵拱手让人？ 也不知道原来那家知道消息之后，该是多么后悔。 “啥？小郎真犯事儿了？”芽婶焦急地问道。 “怎么可能？是好事，走！领我们前去她家，是新家。”衙役大手一挥，道。 芽婶不放心别人， 便亲自带路。只是村民们怎么可能放过看大戏的机会？浩浩荡荡一群人跟在他们身后，都打算去江家新宅看热闹。 江家老宅，陈氏正在炕上纳鞋底子。 “这帮天杀的懒婆娘，整日里张嘴就要吃喝，家里的活是一点不干啊！老大媳妇还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呢！还有老大家那个狐狸精，整日里不是头疼脑热，就是腰疼腿疼。反正就是干不了活。” 陈氏嘴里絮絮叨叨，忽然手上被针戳了个洞，顿时气得骂娘。 “老四家的，你还有口气儿吗？今儿个轮到你做饭，又死哪去了？” 老太太陈氏张口就是喝骂，“丧良心的东西，一家子竟然指望我个老太婆伺候。” 罗氏还没进家门就听到老太太的喝骂声，顿时翻了个白眼。 当她是原先那个老二媳妇了，这老太太磋磨媳妇习惯了，可她不是沈氏，不会惯着她。 “哎哟喂！娘啊！出大事了。” “一惊一乍的，咋呼啥？家里饭煮了，猪喂了？院子里的柴劈了吗？六丫那点病搁床上躺尸，你个当娘的不知道接手干活？还想让我个老太太伺候你？” 罗氏撇嘴，你咋不叫老大家的伺候你呢？不过她现在心情好，不打算计较。 陈氏抬头看见罗氏脸上的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娘，您消消气。我刚得了一个好消息，江宥帧犯事儿了，官府都来人抓他了。” 第285章 犯啥事儿了? “啥?当真？犯啥事儿了？”老太太陈氏很是激动，就差从炕上跳起来了。 罗氏一拍手掌，“我哪知道？刚才村口来了两位官差，问了江宥帧家的路，这会儿就过去了。娘，咱们也过去看看，看看那小子怎么倒霉的。” “走！”陈氏趿拉着鞋子，连鞋底也不纳了，率先走在了前面。 “哎！”罗氏兴奋地跟上。 “富贵他娘，你家来官差了，找你家小郎来的。”有跑得快的村民已经跑到了张富贵家，这会儿富贵和老爷子江涛他们已经到庄子上下地干活了，只剩下老太太看家。 “啊？”老太太何氏听见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锅铲，跑到了院子里。 “婶子啊！你还不赶快把富贵他们两口子喊回来，官差来拿人啦！你家小郎犯事儿了。”桂花婶幸灾乐祸地看着何氏。 何氏一听，立刻双腿发软，“咋？咋了？小郎不是去县城赶考了？他能犯什么啥事儿？” “休得胡言乱语。”一声厉喝传来，接着两名官差便走进了院子。 “敢问可是江宥帧江公子家？” “是！是！”老太太何氏见真的有两名官差过来，吓得两股颤颤。 “老夫人不必害怕，咱们过来是来报喜的。” 一名官差说着，然后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了小锣鼓。 “恭喜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考生江宥帧在此次县试中夺得案首！” 两名官差一边喊一边敲锣打鼓，已经围上来的众人则是一脸懵。 “这？这说的啥？”牛婶儿很是迷茫。 已经匆忙赶来的芽婶儿仔细听着，听到案首有些迷茫。忽然，她想到了之前里正家小子中了秀才，也有官差来报喜，说的也是啥案首的。 她立刻大喜过望，“中了！这是中了，小郎中秀才了！” “啥？我咋听着不像呢？”牛婶儿不信，这也没说秀才啊！ “这才刚到县城几天啊？就考中了秀才，哄谁呢？我看之前江海青他们去县城考试，考了很多天才回来，不过他也没中秀才。”桂花婶不信，反正她没听到秀才两个字。 两名官差刚开始很兴奋，但一听到众村民连案首都听不懂，顿时觉得自己媚眼抛给了瞎子。 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众人喊道：“不错！江宥帧江公子中了秀才，还是第一名，以后他就是秀才老爷了，咱们是来报喜的。” “真的？我家小郎真的中秀才了。”何氏不敢相信，这么大的馅饼就砸在他们家头上了？ “是啊！老夫人，江秀才是您家的孙儿吧？您老可有福了，江秀才可是头名，将来入府学读书，再考个举人进士，当大官儿。” 两名官差从刚进院子知道这家有钱，两进的大院子，光是外院儿就很宽敞，布置得静雅中不失华丽，他们这趟妥妥的肥差啊！ “啥？真中秀才了？”何氏喜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咋整？她六神无主。 “江宥帧真中秀才了？”村民也很是不敢相信。 之前听江海青吹嘘，他学问高有多么厉害，可是后来还是没有考上秀才。后来江海青说考秀才多么不易，他们自然也就信了。毕竟考那么多回都没中，还说有人挨到白发苍苍还要去考呢！ 可江宥帧这是第一次赶考吧？竟然就中了？那这到底是容易还是不容易啊？ “哎哟！”芽婶儿高兴地上前一把扶住六神无主的何氏，“婶子，这得赶快叫人去庄子上请老爷子和富贵他们回来啊！两名官爷千里迢迢大老远的跑过来报喜，咱们不得好好招待人家，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吧？” “啊！对对对！我、我个老太婆没啥见识，两位官爷勿怪，快请里面喝茶。” 何氏六神无主，还好有芽婶儿提醒。 “我们江家也出秀才老爷了！不行，我得去告诉族长，天大的喜事啊！”江氏族人这一刻都喜上眉梢，江家要出息了，他们族人也脸上有光。 只有江氏一族兴旺发达了，那还愁自家没好处？ “二子，快！帮老太太去叫老爷他们，你脚程快。” “哎哟！这都啥时候了，还跑着去？去坐牛车，我出钱。”芽婶儿说着就从兜里掏铜板，掏了十个大子儿递了过去。 “呀！还是芽婶儿敞亮！还要恭喜老太太，你家出息了。”众人一阵夸赞。 不过也有些酸言酸语，就拿桂花婶来说三道四。 “就她好显摆，这高兴得跟她家小子中了秀才似的。不就是看上小郎，想让闺女嫁过来？” “就是！可江家如今发达成啥样儿了？之前有钱有地，现在江小郎还中了秀才，日后还要考举人，哪里看得上一个乡下野丫头咯？” “你们等着瞧！到时候我要看他们咋翻脸的，别看这会儿芽婶跟当了江家的家似的。” 一众恭喜声中，夹杂着一些醋溜溜的窃窃私语，不过这会儿大伙都很高兴，也没人去在意她们说什么。 何氏脑子晕乎乎的，她就是个没见识的老太太，家里没人在，她哪里懂这些？还好芽婶儿来帮忙。 “老夫人孙儿争气，这是大喜事，一时还没缓过神来，咱们自然能谅解。既然老夫人盛情邀请，那咱们就叨扰了，讨杯喜茶喝。”两名官差很是高兴，这一趟有吃有喝，还有钱拿。 就在他们要进屋时，罗氏和陈氏急匆匆赶来了。 “官老爷，江宥帧犯啥事儿了？哎哟！我跟你们说，我早就知道江宥帧不是个好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和他爹过继出去，看来我们的决定是对的，他就是跟根搅屎棍，搅得家宅不宁的。” 赶来的陈氏虽然看着官差有些发怵，但她还沉浸在江宥帧犯事儿的喜悦之中，一看到两人，连忙上前道。 两名官差顿时眼神有些怪异，这老太太失心疯了吧？江宥帧犯事儿？ “原来是你家把他过继出去了啊？”一名胡子官差先是打量了一眼陈氏，而后啧啧摇头。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哄堂大笑。 陈氏和罗氏纳闷，这咋感觉和她们想象得不一样？ 不对劲！很不对劲！ 第286章 江氏要崛起了 “听说有官差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众人一看，竟然是江海青和江海林兄弟俩。 江海青一看到两名官差，便立刻上前行了一礼，“在下是江海青，去年考上的童生。” 两名官差一听还是童生，于是也回了一礼。 “不知江老爷有何事？”他们二人好奇地问道。 “在下听说江宥帧犯了错，连忙赶来了解一下情况。”江海青说着用帕子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而后大喘了口气。 他一听到消息紧赶慢赶来的，就是为了赶上这时候。 “二位有所不知，这江宥帧原先是我侄儿。当初他们家因一时之气，与我父母起了嫌隙。他们一气之下，竟然脱离了家里，自愿过继到八叔家。” 两名官差打量了一眼院子，过继得好啊！这等富贵家庭，不过继还等啥？虽然他们不明其中缘由，但原先这户人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是看出来了，这家人不是来恭喜的，而是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巴不得江宥帧犯事儿呢！ “我家扭不过他们，只得答应过继。在下原先就觉得这侄儿性子直拗，做事狠辣，不定哪天就要栽个跟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江海青假仁假义叹了口气，一副满脸忧愁的样子。 一旁的江海林哪里有耐心听自家大哥那些废话？他迫不及待问道：“江宥帧犯了啥事儿？” “谁跟你们说江公子犯事了？”两名官差很是无语，能不能先问问，再说那些有的没的？ “不是犯事？那你们来干什么？”江海林很是失望。 “当然是来报喜了！”胡子官差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人啊？ 忽然周围传来一阵阵闷笑，其实大伙也在看热闹，根本没有人告诉他们，大伙都等着他们出丑。 “报喜？报啥喜？”老太太陈氏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因为我的宝贝孙儿中了秀才，两位官老爷来报喜的。”何氏叉着腰，脸上满是喜色，她今日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这家人平日里总在背后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她是生不出儿子，但是她捡到了好儿子，好孙儿。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还是她有福分。 而江河和陈氏亲手把这个福分送给了她，她完全可以想象，等他们知道了真相之后，该是多么的懊恼后悔，只怕恨不得去投河。 “这还得谢谢你们二位，把这么好的儿子孙儿，好儿媳送给了我，知道我没生儿子，将来无儿养老，这简直是菩萨心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何氏说着哈哈大笑。 “两位官老爷快里面请，今儿个中午就在我家用饭，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胜在心意，希望两位官老爷别嫌弃。” 何氏这会儿背也直了，腰杆也硬了，说起话来信心倍增。 “哪里？哪里？老夫人谦虚了。” “啥？中秀才了？我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氏猛摇头，她不愿意信。 “什么？秀才？怎么可能？”江海青难以置信。 “咱们考了四五回都没考中，他第一次下场就能考中？怎么可能？”江海林也不信，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可能，你们骗我们的吧？”江海青完全不能接受。 “江老大，江宥帧真的中秀才了。刚才两位官老爷还说他得了第一名，是什么案什么的？”有人故意道。 “叫县案首。”胡子官差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成为县案首？她不过才读了一年多的书，就不可能考中。”江海青难以置信，太疯狂了，他一定还在林寡妇的床上没醒来。 “县案首？就她也能中？该不会是舞弊的吧？”江海林跳脚，自己的落榜固然可怕，但江宥帧的成功让他更为疯狂。 “放肆！你在污蔑朝廷命官？县案首乃是林大人和三位阅卷官亲自点评的，你有何依据说是舞弊？”胡子官差身强体壮，他怒目而视的模样十分唬人。 “今日一早，有那胡乱造谣的已经被知县大人当众上了五大板，你们可是要尝尝咱们县衙的刑罚？” “胡老大，咱们也别废话，抓了这二人去见知县大人，看看他们有什么依据！” 另一位矮壮的官差说着就要上前，人群后却忽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老大，老四！休要胡言乱语。” 众人回头，嚯！原来是老爷子江河来了。 江河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他刚才在外面听了许久，当得知江宥帧考中了秀才之后，他差点气到心梗。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过继老二，白白叫江涛捡了便宜。眼看江涛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怎么可能不眼红？ 那些吃的穿的，出入有马车，家里还有人伺候，这原本都是他们的啊！ 当初就该忍着，说什么都不过继。实在看不顺眼，赶到外面盖院子便是。也是听了江宥帧的鬼话，不然咋可能变成这样的局面？ “江海青、江海林，你们二人嘴下留德，毫无依据的事，不要血口喷人。江宥帧是我江氏一族的希望，改换门庭指日可待。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对他下手，老子第一个就把你们赶出家族。” 江族长大喝一声，接着便带领不少族老和族人走进了院子。 “不错！如今江家好不容易出了个秀才，谁要是对江小郎下手，老子第一个锤死他。” 一名族老扬了扬瘦弱的拳头，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江宥帧这个秀才对江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江氏要崛起了，意味着江氏要发达了。 “对！哪个敢对江宥帧动手，那就是我江氏一族的仇人，不配姓江。” 这一刻，江氏一族空前绝后地团结，他们绝对不容许有人对江宥帧下手。 “这两位是来报喜的官员吧？快请屋里坐。”江族长训斥完江河一家子，便立刻换上笑脸看向两名官差。 庄子上，江富贵看着眼前已经全部深耕完的田地，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眼望不到头的地，让他心中极为满足。这些以后都是银子，他能赚银子，小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今年留一亩地种西瓜，小郎爱吃。”江涛走到江富贵身旁，笑呵呵地道。 “十叔，八爷爷，快！快回去，官差来家里了。”一名族里的后生快速飞奔而来，远远看到两人便喊道。 “啥？咋了，发生啥事儿了？”江富贵一听，顿时着急地迎了上去。 “大喜事！小郎中秀才了，听说还是第一名呢！” 第287章 文会擂台 “啥？中秀才了？”赶来的沈氏一听傻眼了。 “是啊！这会儿全在你家呢！官差也在，来报喜的，你们快回去吧！”二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上满是喜色。 “哦哦！”江富贵愣了片刻，才点头道。 “十叔可是高兴傻了？快回吧！我坐了牛车来的，这就先回了。” 不同于江富贵夫妻的不知所措，江涛则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中了！中了，我孙儿中秀才了。快！快回去，这天大的喜事啊！” 老爷子一个转身，发现夫妻二人还愣在当场。 “你俩还傻愣着干啥？快回去啊！都高兴傻了？” “对对对！咱们快回去。”江富贵连忙去套马车。 沈氏跟了上去，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 “当家的，这咋整？我这心里，既担忧，又高兴的。”说实话，沈氏自然是高兴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但她也担心啊！这就意味着江宥帧要继续考下去，她了解江宥帧，不可能放弃的，可她的身份被发现了咋办？ 江富贵沉吟良久，“既然娃说不必担心，那咱就替她高兴就成。这次没查出来，说明她真有法子，那咱们还担心啥？” “可她以后要是考上了举人进士，那岂不是要去朝廷当官了？那当了官儿，她的婚事咋办？要是被朝廷发现，那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欺君之罪呀！” 沈氏很是担忧，又开始迷茫了起来。 江富贵叹了口气，“你还没看出来吗？小郎就不是那等寻常女子，她已经习惯了男子身份。有野心，有大志向，我看她是不想嫁人了。” “啥？那咋行？”沈氏震惊。 “其实我觉得这也不算是坏事，人这一辈子不过数十年，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小郎自己有本事，难道还养不活自己？就算养不活，还有我们呢？还有她三个姐姐呢？她日后的日子不用愁，想咋过就咋过。” 从老宅过继出来一年，他已经想通了。以前没有这种舒坦日子，虽然他伤心难过，但不得不承认，过继之后，他心情开阔了许多，觉得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你可真是惯的她，哪有女娃不嫁人的？”沈氏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中已经认可了这种想法。 “那咱可得养她一辈子。”沈氏在身后低语。 坐在前面的江富贵笑了，“当然！以后我多赚银子，养你和小郎。三个闺女也贴补，都是我的娃，管她是儿是女？” 沈氏看着前方宽阔的背影笑了，这一刻，她相信江富贵说的是真心话，他终究还是放下了。 江家现在一片喜气洋洋，江宥帧还没回去，族人不但宴请了两名官差，还商量着大摆宴席，准备宣告全村这件大喜事，恨不得十里八乡都知晓。 大丫和赵卫已经到了县城，他们对江宥帧已经成为秀才这件事还不知情。 “小春，小郎说在客栈给咱们订了厢房，咱们直接去找她。” 赵卫赶着马车进了城，这会儿已经快天黑了。 “她就是爱花钱，咱们住铺子里就成了，干啥还费那个钱呢？”大丫嘴上抱怨，但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她说铺子给咱收拾干净了，这不是太久没住人，怕有味儿吗？得散几日。” 二人说着话，将马车赶到了之前说好的客栈。然而进了客栈问过掌柜的，才知江宥帧竟然不在客栈里。 “江公子说了，二位来了之后直接入住，在这里等他便是！” “她可有交代去了何处？难道是考试还没结束？”赵卫疑惑，可是天都要黑了，不是说考场不让点灯，这会儿写字看不见了吧？ “您二位还不知道吧？江公子不用考试了，他已经是县案首啦！”掌柜的说着与有荣焉，因为这两日江宥帧的高调，倒是给客栈带来不少生意。 “啥？县案首？她这就中秀才了？”赵卫很是震惊。 “掌柜的，此话当真？”大丫脑子嗡嗡的，真中了？ “那还有假？绝对真啊！这不？江公子去了福顺来茶楼，今晚在茶楼摆下擂台赛。不得不说，艺高人胆大，江公子文采斐然，更是少年英杰，竟然打算以寡敌众，守擂台接受挑战。” 掌柜的说起来很是兴奋，“您二位没发现？咱们客栈这会儿都没人了，都去茶楼观战了。已经满城风雨，众人都期待江公子大显身手呢！” 其实是等着江宥帧出丑，不过掌柜的是生意人，自然不能说这样的话，这不是得罪人吗？ “唉！要不是我得守着客栈，我也去凑热闹了。今儿个估计大半个县城的人都会去看，已经有好多摊子支起来了，那是人满为患呐！”掌柜的一脸遗憾的模样。 大丫和赵卫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他们旁的听不懂，但还是听懂了守擂台接受挑战这几个字。 “走！把包袱放进房里，咱们也过去。”赵卫扯着大丫往楼上狂奔，这事儿闹大了，也不知道小舅子怎么就这么冲动。 福顺来茶楼，今儿个掌柜的嘴都笑歪了。自从接到江宥帧要在茶楼办文会，他是从白日里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诸位，鄙人虽然才疏学浅，但也仰慕读书人。今儿个粗茶奉上，不过座位有限，先到先得嘞！”掌柜的话音刚落，就被外面拥挤的人群给挤到一边。 众人蜂拥而至，随机抢占座位，连粗茶都不要钱，又有文会看，谁不来谁是傻子。 看着不远处吵吵嚷嚷，甚至有人因为抢座位而争吵推搡起来，江宥帧不禁笑着摇头。 “这掌柜的倒是会做买卖，粗茶全免，却大多数会买上些糕点瓜子，还有的还会续其他茶水。” 温如玉见江宥帧这时候还拽生意经，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要不要再看看书？再过一刻钟就差不多开始了，知县大人和那些大儒还没来，你还如此淡定？” “不淡定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能反悔？覆水难收！”江宥帧无所畏惧的样子，在温如玉眼中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温如玉叹了口气，“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288章 她想低调，奈何系统不允许啊 “不过是一场文斗，师兄也太紧张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呗！” 江宥帧心里已经将系统骂了个狗血淋头，任务是必须声名大噪，必须守住擂台，要不然她脑子抽了来挑衅众人？ 她想低调啊！奈何系统它不允许啊！ “知县大人来了！”掌柜的一看到林大人，顿时眼睛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知县大人亲临，那得是多赏脸的事？等明儿个他就写个牌子挂在门口，附上知县大人也爱喝自家茶楼的茶。 众学子一看到林久安，顿时兴奋不已，好戏要开场了。 “知县大人总算来了！咦？他身后可是苏望苏大家？” “可不是？没想到竟然连苏望都请来了，可见这次文会比斗重视的程度。不过搁我我也请啊！有不少人都对本次县案首指三道四，林大人不得挽回名声？” “我看这江宥帧的确有几分本事，不说旁的，就是县试那两篇文章，才华横溢，还胆识过人，这县案首她得一点也不稀奇。” “你可别马后炮！当初你可没少说人家来历不明，现在看人家打算来硬的，你就软了。” “你们别吵，还真是苏望，这次文会有热闹看喽！” “岂止是苏望啊？你们看后面还有谁？” “嚯！那不是庐野居士和赵攒吗？竟然连这两位都请来了。”众人皆惊，没想到这次来点评的大儒竟然如此有分量。 “那是！江宥帧好歹是县案首，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点评的。” 众人议论纷纷，随着林大人带着三位大儒入了雅间，茶楼内更是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小二穿梭其中，吆喝着给众人端茶倒水，就连掌柜的也忙地不亦乐乎。 众人一见林久安进来，便纷纷行礼。 “江宥帧拜见林大人！”江宥帧连忙上前行大礼，不管怎么说，林久安在帮她造势上也算是推动了一把的。 只是，她心中怀疑这次的舞弊事件传出来，会不会与林久安有关。但也只是怀疑，还得找那几位被打了板子的人询问实情。 “好！免礼！”林久安笑着将身后三位大儒引荐给了江宥帧，这三人德高望重，不管是在县城还是府城，都是声名赫赫的。 江宥帧一一行礼，其中赵攒倒是一脸和气，长相富态，观之和蔼可亲，还对她很是勉励了几句。 而苏望和庐野居士则是略微些清高，苏望一副淡然处事的模样，江宥帧行礼之时，他只是点头算作回应。 江宥帧也不在意，她的目标不是府城府学，更不可能止步于京城国子监，而是朝野上下。 “你便是江宥帧？近日时有耳闻。”庐野居士潘长业则是打量了江宥帧一眼，与传言一般，这少年果然龙章凤姿，只是这才学也不知当不当得案首之名。 “回居士，正是在下！”江宥帧颔首。 “听闻你想打擂台文斗，今日老夫便也来开开眼。以寡敌众，勇气可嘉呀！”潘长业虽然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但江宥帧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 “好了！时间到了， 我看大伙儿都急不可耐了，咱们不如就开始吧！”林久安发现气氛不对，连忙道。 因这次他自作主张，四殿下很是生气。不过四殿下也说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江宥帧要名，他便在背后推上一把。正好朝中最近有些动静，接下来如何就看江宥帧的造化了。 虽然四殿下依旧有些担心，但还是让他把这三位都请来了，要搞那就搞把大的。 江宥帧自是不可能不答应，不过这位庐野居士对自己可没多少善意啊！她首先是没得罪对方的，可能是最近几日太高调，惹了人家的反感吧？ “几位先落座，鄙人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书案和文房四宝，请移步至水榭。”福顺来掌柜的这时候上来引路。 这里是外厅，掌柜的将小池塘对面的水榭收拾了出来，正好隔得不远。这些人移步至水榭，既能隔开群众，又能使看热闹的人瞧上热闹。 将帘子卷开，江宥帧发现里面铺了好几张书案，这掌柜的还真挺会做买卖的。 各自落座，上首自然坐着林大人，下首三位大儒分左右两列坐下。 原本蒋夫子是没这个资格落座的，但因为江宥帧的缘故，林大人还特地点了他坐在右手末尾，让蒋夫子受宠若惊了好一会儿。 “今日规则，请三位大儒各自出题，需要比斗的学子上前挑战。每一次比试按照内容定时间长短，敲锣则停笔。过后会由三位大儒共同探讨定输赢，诸位可有意见？” “否！就依大人之见！”众学子已经跃跃欲试，纷纷应了。 “嗯！不如就请赵大家出题？”知县大人首先点了赵攒，赵攒是府学已经辞官的训导，尤其擅长四书。 江宥帧的四书很出彩，这第一场必须起个好头，否则江宥帧不知道心情如何，但他的心情会不好，很不好！ “是！那便出一道四书题吧！”赵攒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题目。 而江宥帧已经开始磨墨，她的动作不急不缓，看起来很是镇定。 “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天下不心眼而服王者，未之有也。” 赵攒想了想，迅速写好一题。这一题是之前没考过的，他很期待江宥帧的文章。 因为江宥帧那两篇四书文他是看过的，一看之下，他就惊为天人。 倘若真的是江宥帧写的，他觉得这少年得案首理所应当。原以为是名师教导过的，谁知刚才看到蒋夫子，他不禁诧异万分。 蒋夫子他还是听过的，只是个禀生，才学不过尔尔，那江宥帧便真的靠自身天赋了。 旁人不管怎么酸和眼红，他还是觉得江宥帧有真才实学。 他看好江宥帧，这次的四书题便是他考量江宥帧的。 “有谁来战？”林久安看向不远处的人群，其中好些人有些眼熟，正是本次考试的考生。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刚才还叫嚣着不服的人，这一刻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 林久安皱眉，“谁来挑战？” “学生周林，斗胆前来与江案首一会！”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弱冠之年的男子，此人剑眉星目，风流倜傥，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 第289章 比试 “竟然是周林？他也来参加文会比斗？”在场一片哗然，周林是此次县试正试的第四名，第二场的第三名，发挥稳定。 “怎么不能？人家也是名声赫赫，对四书尤其擅长。或许江宥帧是走了运，第一场的文章得阅卷官喜好，因此才被评为案首的呢？还不兴人家上去比试了？” “咱们也没说不能啊！不过他比起温如玉和柯振秋还是要差点的吧？” “那可不一定！咱们还是等着看吧！反正温如玉也不可能下场，就是不知道柯振秋会不会上前比试。要是磅单前五名都去，那可有热闹看了。” “那不成了神仙打架了？此次县试本就是卧虎藏龙，听闻以前县城那几位在府学读书的学子今日也回来了，怕是不会放过这次扬名的好机会。” “对啊！今儿可是个扬名的好时机，尤其是有踏脚石的那种。”其中一人接着前面的话回了，语气中带着不怀好意。踏脚石说的谁，众人皆意会。 “你且上前来！”林久安看向周林，和颜悦色地道。 榜单前几名，周林的实力绝对不弱。正好是正试的第四名，江宥帧要是赢了，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周林上前先是行了礼，江宥帧连忙站起身来，道：“周师兄！” “今日能与江师弟在此比斗，乃是在下的荣幸。一直想向师弟探讨，却苦无机会。这次时机正好，还请师弟手下留情。” “师兄过谦了，师弟愧不敢当。”江宥帧客套了一句，这时铜锣被敲响了。 “时长二炷香，三百字以上，开始吧！”林久安道。 “二炷香？这也太赶了吧？” “是啊！咱们考两篇四书，还得从早到晚呢！两炷香怎么够？” “他们都是天纵之资，岂是咱们这等凡夫俗子能比拟的？你没看他俩都没意见，这就开始了吗？咱们等着看便是！” 众人议论纷纷，这时候已经有人点了瓜子果子吃上了，等待的时间无聊啊！ 掌柜的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今儿必定要发，江宥帧真是他的福星呐！这次必定要免了江宥帧的茶钱。 江宥帧一看这题便知是出自《孟子·离娄章句》，其释义为仅仅依靠善行是不足以让人心悦诚服的，而是需要通过善行来培养和教育人才。 这一段强调了教育、培养和引导的重要性。 听闻周林很擅长四书文，可不容她小觑。必须要让众人眼前一亮，出其不意，立意也得上层次。 江宥帧略一思索，便将破题的重心放在最后一句上。 提笔写下破题，这一句破题立意较为大势，整篇文章的走势必须大气一些，体现格局。 对面的周林还在思索，便看见江宥帧动笔了，顿时有些诧异。 随后他摇头失笑，不愧为案首，不过他也不差就是了，信心十足开始写下第一句破题。 “怎么感觉两炷香时间这么久？都有些等不及了。”有的人等得不耐烦，终于叫掌柜的拿了碟糕点，准备边吃边等。 “你这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啊！你看看那两炷香，勉强算半个时辰。扪心自问， 你半个时辰能写出一篇四书文？” 这人顿时讪讪地道：“那倒也未必！不过这里不是考试，无需润色抄录，有个大概便可，咱们看的是大局和立意。” “那不成！文章精不精彩， 文笔和遣词造句也十分重要，那等粗糙的文章我不爱看。” “也不知这次谁能赢，我看周林信心满满，很是胸有成竹啊！” “那对面的江宥帧也是十分镇定淡然，我看她动笔了，她可是县案首。” “等着便是！不如咱们想来讨论一下今日榜单上的考生，看看接下来会不会有黑马。” “那不如咱们也来做这道题，再与他们比比看，也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啊！” “可！咱们也试试！”接下来有好几名学子已经和掌柜的要了纸笔开始自己破题目，其他人则是围了上去小声讨论着。 众人窃窃私语，虽然有些嗡嗡的吵闹声，但有林久安坐镇，好歹也不敢放肆喧哗。 江宥帧心无旁骛，已经在写第三步起讲了。 渐渐地，一炷香燃尽，众人时不时关注着江宥帧这边的动静。 只见二人都在认真答题，丝毫不受影响。 众人好不容易等到第二柱香烧至快末尾，都纷纷兴奋起来。嗑瓜子的、吃糕点的，谈天说地的，都停止了动作，开始等待接下来振奋人心的时刻。 “快到了！”这句话听出说话之人的兴奋。 江宥帧停笔看了一眼，随后将纸上的墨迹吹干，而后安稳放置一旁。 上首的林久安见状点了点头，虽然好奇江宥帧的文章到底如何，但此子心性倒是绝佳。 才不过十四岁，就如此出类拔萃，也难怪四殿下如此看重了。 周林看了江宥帧一眼，而后也停了笔。这时铜锣正好敲响，众人都开始翘首以盼。 “本官知晓诸位的心情，此刻便命人将他们的文章抄录两份， 咱们共同探讨。同时请三位大家品评一番，也好分出胜负。” 林久安面上一派平静，但心中却难掩担忧。 两炷香的时间，根本来不及细想。不过江宥帧来不及细想，周林想必也是，倒也不必过于担忧了。 “大善！还是林大人体恤咱们，知晓咱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时林大人身后一名书记官上前开始抄录文章，不过片刻抄录完毕之后，便请二人仔细核对。江宥帧仔细看过，没有错误，他便拿着去了前方的大厅。 “来了！来了！这是周林的。”众人一哄而上，团团围住。 “哎呀！你们都堵在这儿，咱们也看不见。不如请这位仁兄读出来，咱们都能品鉴。”有人提议道。 “可！”众人纷纷响应。 “咳咳！那在下就来献丑了！”当先拿着文章的学子便轻咳了几声，开始读了起来。 “先看破题！” “然君子积善则德高者必成，以善得天下而伪善治天下也。” “哇！不愧是周林！对仗还算工整，寓意也好，君子大义，积善则德高，大气。” “我怎么觉得工整是工整，可半句对仗工整，前后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勉强呢？” 第290章 江宥帧，竟强大如斯? 众人一听这人的话，顿时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已经对得很工整了，你还想怎么样？两炷香时间做出来的文章，哪有时间润色？你刚才的文章呢？拿来看看！比起周林的如何？” 那人连忙将自己的文章藏在身后，他能说两炷香的时间，他连个破题都没写好吗？修修改改，还是很不工整，寓意确实还比不上周林的，一股子小家子气。 “嘁~自己的都不敢拿出来，还说别人，你行你上得了！” “欸~他写的不好，那也不妨碍他会鉴赏啊！”倒是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就是！就是！我要这么厉害，我不得是第一名？” “别吵！别吵！看接下来的承题。”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那边周林却频频看向江宥帧。 他很想上前看江宥帧的文章，但那就显得他十分不淡定了。 因为对面的江宥帧已经端起茶碗品起茶来了，看起来很是悠闲，他怎么能在气势上输了？ 江宥帧品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这个掌柜的，说是要免费请水榭这边的茶水，然而就拿这种货色敷衍自己？ 朝着身后的小二招了招手，小二连忙屁颠屁颠跑上来。 “去跟你们掌柜的说，泡些上好的茶水来，还有糕点零嘴，必须得摆上。今儿整座茶楼我都包了，待会儿结束就去结账。” “是！江公子真是大气，您待会儿肯定能赢。”小二高兴地差点喊出财神爷。 他小跑着跑去找了掌柜的，掌柜的闻言大喜。但转念一想，要是薅羊毛太狠了，那就得罪人了。 算了！为了长远着想，还是不能太贪心。 “去！把咱们这里的茶王泡上送过去，也不能亏了知县大人不是？另外大厅那边不要嚷嚷，等走的时候悄悄告知，记住不要上上面好东西。” “哎！”小二连忙过去了。 温如玉和蒋夫子早已按捺不住，站到了三位大儒的后面，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偏偏蒋夫子眼神不好使，远的看不清，于是急得是团团转。 温如玉一眼看过去便是江宥帧的字迹，当看到江宥帧的破题时，震惊之余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再往旁边挪了几步，一看周林的破题，他顿时握拳，脸上满是笑意。 稳了！ 苏望率先拿到了江宥帧的文章，他迫不及待看向破题。只一眼，他便笑着点了点头。 “不愧是县案首！”他虽然清高孤傲，但在面对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时，耐心是出奇的好，并且也愿意指点一番。 本以为江宥帧是沽名钓誉之人，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些本事。 林久安忍不住走下首位，也走到了苏望身边，他脸上终于扬起了笑意。 踱步至庐野居士潘长业身后，只一眼，他便移开了目光，走回了首位。 端起茶碗，发现里面换了茶，竟然是大红袍。 这个掌柜的，总算舍得拿出好茶叶了，也不枉他来之前让人叮嘱一番。只是这大红袍价格不菲，待会儿结账之时，他必然要出出血喽！ 苏望和赵攒交换了卷子，赵攒第一眼便露出了笑意。 而另一边的潘长业则是等一旁抄录好的答题拿来，两张摆在桌前，他先拿起了周林的。 嗯！潘长业满意地点头，周林不愧成名已久，他一直很看好周林。 甚至他还动过收周林为弟子的心思，虽然他平日里久居山林，但还是关心时政的。 周林很有天赋，再加上他父亲与自己有些旧情，年前还亲自上前拜访过他，他自然也不好拒绝。 先入为主！整篇看下来，他很满意。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这样的文章来，怎么不算是天赋呢？ “咦？江宥帧的文章？”那边众学子读完周林的，还没来得及讨论一番，就拿起了江宥帧的。 谁料只是一眼，那人便惊呼出声。 “怎么了？仁兄你倒是说句话啊！”众人十分焦急，这怎么地？难不成江宥帧写砸了？ “这？妙啊！”他可以这么说，两篇文章的立意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只是看了破题，就觉得胜负已分。 “快快读来！”众人连番催促。 那人轻咳一声，而后朗声道：“人君服天下而王，惟其公天下以善也。” “嘶~对仗工整，极其工整，上下前后呼应，且寓意大气，乃大开大合之风。” 有人没好意思说，这就显得周林刚才那篇有些小家子气了。 “这？文章就怕比较啊！”有人低声道。 “快！接下来呢？你倒是快读啊！”众人忍不住催促。 周林错愕地看向江宥帧，这么短的时间内，江宥帧怎么可能对仗这么工整？ 两炷香做一篇文章，他自认为以他的水平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可是江宥帧，这怎么可能呢？ 这边大厅内只听到那名学子的朗诵声，当读到“盍以善养人则其心公，故能服天下而王也，而谓私己者能哉......” “这？这承题，还有人敢说自己能比江宥帧写得更好吗？” 众人皆是摇头，不敢！不敢！ “人心向善，则天地化育；人心好恶，则祸乱横生......” 通篇大气，酣畅淋漓。即使这样，却并非假大空，听完让人很有感触。 潘长业瞪大了双眼，目光牢牢锁在江宥帧那篇文章上，心中难掩震惊。 “居士不如看看江宥帧的亲笔文章，字儿不错！”一旁的赵攒将文章递了过来，难得的是江宥帧小小年纪，居然练就这么一手好字。 潘长业僵硬地接过文章，楷书很是端正俊秀，排版也让他的眼睛十分舒畅。 一篇看下来，丝毫没有疲劳感。 周林听着那边一字一句读着文章，不禁握紧了双拳。 江宥帧，竟强大如斯？真是令他汗颜。 想到自己竟然不自量力上前挑战，他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篇文章不用这三位大儒评比，胜负已分。就算是庐野居士，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胜过江宥帧吧？ “诸位觉得谁输谁赢？可写于纸上，由本官来公正。”林久安这会儿心情很是舒畅。 “林大人，不必如此麻烦。在下选江宥帧，至于赢在哪里，不必多言！”苏望看了江宥帧一眼，眼神从之前的冷淡变成了欣赏。 他向来如此，看不上的人连看一眼都觉得厌弃，看得上眼的，在他心里便是百般好，可谓是恩怨分明。 第291章 那是压倒性胜利啊! 林久安摇头，苏望还是这么干脆，这么不给别人留颜面。此人因为性子太过耿直，不懂圆滑，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才华是有的，就是太倔。 “林大人！两位学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文章来，已经是佼佼者了。对仗工整，立意鲜明，字字珠玑，皆为佳作。不过在下有自己的喜好，江宥帧的文章对上了喜好，因此在下也投江宥帧。” 赵攒为人圆滑，轻易不得罪人。他虽然喜欢江宥帧，但也得顾及一下周林的颜面。 毕竟听说庐野居士预备收周林为徒，他岂能打脸潘长业？可偏偏苏望已经表态，他也不能扭捏啊！ “哈哈！都是年少俊杰，两炷香的时间就做出四书题，相信在场很少有人能做到吧？”林久安哈哈一笑，接着便将目光投向了潘长业。 潘长业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不禁老脸一僵，现在就看他的决定了。 其实江宥帧已经得了另外两人的支持，按说他的决定已经不重要了。但众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都紧紧盯着他，仿佛他能决定胜负似的。 “庐野居士，你以为呢？”林大人忍不住催促道。 潘长业看了一眼周林，发现他正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有些颓丧，他便想通了。 知错能改，知道自己的不足，那还有补救的希望。若是当真不服输，骄傲自满，那他就真的要考虑一下了。 反正他不可能昧着良心说周林胜，否则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此局江宥帧略胜一筹！” 那是略胜一筹吗？那是压倒性胜利啊！众人心中感慨，但也没好意思说，毕竟还要留点面子给居士。 周林苦笑着站起身来，“江师弟，今日向师弟讨教，受益匪浅。是师兄自不量力了，在此向师弟致歉！” 江宥帧连忙起身，回了一礼。 “师兄何出此言？咱们是同年，相互探讨一番有何不可？之前一直想和诸位师兄弟讨教，却一直羞于启齿，如今算是得了机会。下次咱们有时间再约，这等文会都是相互进益的好机会。” 江宥帧赢了，却变得这么谦逊，让周林有了好感。 本以为以之前江宥帧如此嚣张的态度，这会儿该是盛气凌人的，却不知如此谦逊，倒是他们有些小肚鸡肠了。 “好！等闲再聚！”接着周林朝上首几位行了礼，便一拂袖去了大厅。 对面二楼雅间，童怀安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看向下方水榭内的情景，不禁嘴角上扬。 他眼中满是笑意，他就知道江宥帧肯定能赢。别看这小子年岁不大，平日活得恣意，可偏偏她最靠得住，江宥帧就不打没把握的仗。 “少爷！这是江公子的文章，刚刚抄录过来的。”小五急匆匆进了雅间，将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童怀安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觉得很满意。 隔壁雅间，同样站在窗边的柯振秋双眼紧盯江宥帧，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童怀安将纸收在怀里，目光一瞥，便看一旁的到了柯振秋，顿时心中不快。 此子身份不明，说不出的怪异，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宥帧如此轻而易举就赢了，赢得毫无悬念，林久安差点笑得合不拢嘴，证明他的眼光不会错。 “还有半个多时辰，咱们继续比试，接下来就由庐野居士出题吧！”林久安飘了，他随意点了潘长业，这人不是不服吗？接下来你必须得服。 额......当然，不服也没事儿，反正接下来的比试就算江宥帧输了也无妨。 考试考的就是四书题，江宥帧四书题赢了，那就不存在科举舞弊之事。 潘长业一愣，随即笑了。 “既然大人信得过老夫，那老夫便出一题。不过不考四书题，也不考诗赋。” 众人一听很是纳闷，那考什么？难道是考经文？ 林久安皱眉，这老小子又想搞什么？不会是想为难江宥帧吧？你个老家伙，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 “江宥帧！你可学过策问？” 如同平地惊雷，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如同炸开了锅。 “策问？那不是乡试要考的内容吗？我县试还没整明白呢！” “可不是？就算江宥帧再天才，那她也得成为秀才之后才能学策问吧？” 林久安哼了一声，鼻孔里出气的声音尤其大。 好你个老东西，难道看不出江宥帧是本官罩着的？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本官之前提醒得还不明白吗？你这是为你那还没入门的徒儿公报私仇啊！ 江宥帧也在心中暗骂，“统子！我怎么觉得这什么居士不太喜欢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这明显是要为难我啊！” 【算是吧！】 “那如果我这题输了，系统任务岂不是失败了？”江宥帧额头青筋跳了起来。 【应该是吧！不过也许在场的学子也不会策问呢？】 “那要是会呢？在场可不止是本次县试的考生，还有已经考上秀才的。” 【那你好自为之吧！要是任务失败了，那奖励就木有了哦？】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高兴的样子？” 【哪有？】 “不过说不定要让你失望了，我还真就学了点。” 江宥帧忽然微微一笑，技多不压身啊！还好她之前觉得学的差不多了， 太无聊，所以缠着温如玉一起学了策问。 “只学过皮毛！”江宥帧腼腆一笑，你个什么居士，还说什么不问世事的高人， 她怎么觉得对方似乎和那个周林有些关系？不会是要为周林报仇吧？ “哦？你竟然已经学了？那老夫便出题了！” 出吧！出吧！谁能出得过你呢？ “这不妥吧？江宥帧只是学了个皮毛，怎可比试？”赵攒皱眉，这不是摆明了要公报私仇了吗？他现在对这个盛名已久的居士也没什么好感了。 “刚才江宥帧也说是相互切磋，那这场文斗的意义就在于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么做进益不是更快？” “可江宥帧还没入府学啊！”苏望也很是不满，这位大儒想干什么？ “那就找此次县试的考生来比试，诸位以为如何？”潘长业问道。 第292章 策问，柯振秋挑战 “怕是都没学过，就算学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赵攒有些不明白了，你一个大儒和一个晚辈计较什么？传出去脸面无光。 “试试又何妨？”潘长业笑得和颜悦色。 “可有人愿意一试？”他扬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有两位从府学赶回来的学子有些蠢蠢欲动。他们能进府学。自然是排名靠前的禀生，资质毋庸置疑。 可他们也不过才入府学一年，策问学得也不算精。这个江宥帧可不是善茬，看她站在书案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们心里忽然有些打鼓了。 这要是输给了一个才考上秀才的江宥帧，他们的脸面往哪搁？ 林久安环顾四周，“何人愿意挑战？” “在下柯振秋，愿意一试！”忽然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明明声音不大，但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谁？众人万分疑惑，待他们转头去看，发现竟然是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竟然是柯振秋？”众人惊愕不已。 “怎么会是柯振秋呢？” 倒不是他们觉得柯振秋不够资格上台挑战，而是因为此人向来低调。就连人群中都很少往里面挤，更别说如此高调上擂台挑战了。 “这？是他也不稀奇呀！少年人嘛！都有好胜之心。再说他和温如玉学问不相上下，眼见温如玉是不可能下场挑战了。江宥帧又是闯出来的黑马，勾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呗！” 有人表示理解，其实在场有不少人都想试一试，但又抹不开面子。真没两把刷子，谁敢上去？ 眼看江宥帧是有真才实学的，并非浪得虚名。这个县案首的本事，现在无人敢质疑。 “可是此次县试考生柯振秋？”林久安饶有兴致地看着走过来的少年。 之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后来监考这时他远远扫了两眼，依稀记得是个比江宥帧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没想到这次县试竟然卧虎藏龙，难怪阅卷之时，他觉得本次考试的答案水平参差不齐，有些好的出奇。 江宥帧看着向她缓缓走来的少年，心下腹诽一句，怎么又是他？她对此人的印象不太好，不过听闻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第一场考试，温如玉就输给了他，排在他的后面。 温如玉藏在袖中的手紧握双拳，心中十分气愤。柯振秋明知道江宥帧是他的师弟，此次笔试是为了县案首正名，他却非要来凑这个热闹，居心何在？ 柯振秋上来一一行礼，最后站在江宥帧对面，微微一笑道：“江师弟，一直想与你探讨学问，今日机会难得。咱们只当平日里的切磋，与擂台赛无关。江师弟得案首，在下心服口服，这场比试策问已经与擂台赛无关。” 呵呵！你在说什么屁话？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倘若她真的输了，当然会对她的名声有碍。 江宥帧笑了笑，不管结局如何，她怎么可能失了风度？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既已经摆下擂台，那接下挑战理所应当。四书文也好，策问也罢，皆是在擂台之上，那便与擂台赛有关。” 江宥帧说着朝着林久安行了一礼，“林大人，还有半个时辰，马上就要宵禁了，不如这就开始吧？” “可！不过本官特许加半个时辰。” 林久安说着朝身后命令道：“下令今日宵禁推迟半个时辰！” “是！” “什么？策问只有四炷香时间，这根本来不及。”一名从府学赶回来的学子很是震惊。 他学了策问一年多，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四炷香的时间内写下一篇策问。 “是啊！这也太苛刻了吧？四炷香的时间，能做出什么样的文章来？” “既然这二人没有反对，那就代表他们能成。咱们做不到，不代表他们做不到。” “简直是荒谬，这四炷香勉强算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做一道策问，怕是没那么细致啊！”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庐野居士，你先出题吧！”林久安看向潘长业，他倒要看看此人到底识不识趣。 “是，大人！” 潘长业想了想，而后便开始提笔。等他停笔之后，林久安便命人将题目大声朗读。 “问：孔子曰苛政猛于虎，然不特苛政也；凡足以害人者，皆虎也。试举一二以相讲，一曰盗贼窃发，二曰豪侠凌人......” 江宥帧仔细倾听，这道策问题目很长，还列举了七点。江宥帧看向潘长业，才不过一个时辰，按照这七点来论述，怕不得写上六七百字？ 这个潘长业，真当他们是乡试的考生了。这种题目，依照常理来说，真的只能勉强写完，别说什么优劣了。 就连柯振秋都皱起了眉头，这种题目来考他们连府学都没进的人吗？ 林久安更是脸色一沉，这个潘长业仗着有靠山，竟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虽说等一个时辰真的太长了，但在听了题目之后，大伙儿都很兴奋。 “此题怕是不好答啊！还列举了七点，答题要对应，一一辩述，很耗费时间。” “这位庐野居士也太严苛了点，要是这次两位依旧答出来了，不论如何，我杨某还是很钦佩的。” “的确如此！”众人齐齐点头。 “开始吧！”林久安点头，示意旁边赶紧敲锣。 随着锣声响起，江宥帧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敛目构思。 这道题引用了圣人之言，大致意思是苛政统治比老虎还要凶恶暴虐。而问题之后列举的七点，便是引出苛政之后的后果。 这道题框架太多，不能自由发挥，只能按照他给的思路来走，有局限性。 这等文章比自由发挥难多了，还要出彩，那就更难了。光是论述那七点，就要耗费不少篇幅。 对面的柯振秋也在沉思，虽然这题很难，但他也不后悔站出来。 世人皆为名利，他也不能免俗。不说要赢江宥帧，但借着此次机会扬名是必须的。 当然，若是赢了江宥帧更好。 这么一想，他又扬起了斗志。抬头一看，发现江宥帧竟然已经开始动笔了。 第293章 身份神秘的柯振秋 只见对面的少年正在奋笔疾书，她笔耕不辍，下笔如有神，仿佛不需要思考似的，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柯振秋深吸一口气，江宥帧的确不容小觑。 起码现在他还在构思，对方就已经开始动笔了。 江宥帧做文章从来都是先想到大义，先是家国，后才是自身。不过眼下这道题，一上来就阐述家国大义，未免有些空洞，于是她便打算以立正自身为首，引出之后的大义来。 众人又在窃窃私语，柜台处掌柜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都这时候了，根本无人离开，就算没位子的，也都在旁边席地而坐。 掌柜的也不赶人，即便很是拥挤，即便有些人连一壶茶都不买，他也是乐呵呵的。 他怎么能不乐呢？一边打着算盘，一边计算着晚上的盈利。 等算出来之后，他脸上满是笑容。只今儿一晚上，就抵他十天的盈利。 “掌柜的，很多客官要续茶，瓜果也快没了。”小二兴冲冲赶来，掌柜的今晚发了，他们这些做小二的，也能跟着得点好处。 “上！”掌柜的大手一挥，“哦！不过你可悠着点，别太狠了，不然我事后不好交代，毕竟知县大人也在。” 他说着看到大厅内有些吵嚷，便立刻叫人将帘子放下。江宥帧现在就是他的小祖宗，怎么能扰了小祖宗的思路？到时候输了，嫌这次的花费多怎么办？ 江宥帧在前段定好大意，打算论述七点之时，发现已经写了百字了。得！这篇文章没个七八百字打不住了。 反正也没有字数限制，她自然敞开了写，只要时间够。 等待的时间很是漫长，尤其是众人都翘首以盼的时候。 “少爷！已经燃尽两炷香了。”小五走到躺在罗汉榻上的童怀安跟前，小声提醒道。 “嗯！”童怀安点头，起身走至窗边，这会儿外面天色昏暗，茶楼内早已掌灯。 厅堂和水榭内到处都是灯盏，很是亮堂。 童怀安看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二人，不禁冷哼一声。 “这个柯振秋的身份，尽快查清楚，此人绝对不可能只是一名乡绅之子。” 柯振秋的行径很是让人捉摸不透，很是神秘。就凭他每个月都要消失五日，不知所踪，这点就很可疑了。 亲生母亲死前都没能赶回来看最后一眼，到底是什么事比母亲临终还要重要呢？ 更何况他的父亲一死就开始过继，这绝对不符合常理，未免太过绝情。就算想去现在的乡绅家享荣华富贵，那也不至于如此急切。 “查查他亲爹的死因。”童怀安对小五吩咐道。 会对柯振秋如此关注的原因，还是一次偶然。且明年此子必定也要下场，到时候他们便是对手了。 下方的江宥帧心无旁骛，就连水榭内又添了几盏灯都不知晓。 她越写越顺畅，文思如泉涌。 在第三炷香燃尽之后，江宥帧这才看向自己的草稿。有些涂改，她是不能忍的。 草稿毕竟只是草稿，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开始拿出一张纸誊抄。 对面的柯振秋深吸一口气，这篇策问的难度不小。本以为自己提前学了策问，已经领先了很多人，没想到江宥帧居然也能答得如此顺畅。 看了一眼对面，发现江宥帧竟然已经在誊抄答案，顿时有些震惊。 她沉静的眉眼在烛光下有些朦胧，那双眸子很亮，他有些看不清，从没见过有人眼睛是这么亮的。 愣了片刻，柯振秋听到一声轻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开始考试。 温如玉瞥了柯振秋一眼，这小子盯着江宥帧出神，该不会是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吧？ 心中不爽，他轻咳一声。 江宥帧搁笔，准备等墨迹干透，转头看了一眼香炉，发现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江宥帧写完了？”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惊讶地道。 “应该是写完了，你没看到她都停笔了？” 温如玉从蒋夫子身后踱步至江宥帧身旁，“师弟不再看看？” 眼看江宥帧停笔不再检查，温如玉便提醒道。 “已经检查完了！”江宥帧笑了笑。 誊抄的时候，她可是仔仔细细，不敢错一个字。 这是蒋夫子教她的，说凡事要养成习惯，考试的时候才会遵循习惯来。 平日里有错字，不影响什么，但总是有遗憾之处。 江宥帧觉得蒋夫子是追求完美的人， 她虽然没什么强迫症，但也不允许自己的文章被一两个错字给拉低了档次。 “时辰到了！”那边说完便敲响了锣，厅内众人纷纷站起身，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柯振秋连忙放下了笔，他堪堪写完。 “不必誊抄，浪费时间。就找人当众宣读，之后咱们再做探讨。”林久安等不及了，这么多字得抄到何时？ “林大人，不如就由在下来通读，您以为如何？”赵攒对江宥帧很是欣赏，忽然心中动了个念头。 他朝着江宥帧露出了个善意的笑容，而后对林久安提议道。 “那便请赵大家受累！”林久安点头，这有何不允的？ “柯振秋的文章还未干透，那咱们就先来读江宥帧的吧！”赵攒说着，人都已经走到了江宥帧书案前。 众人一看便心照不宣，赵攒哪里是觉得墨迹没干透？他这是迫不及待想看江宥帧的文章了，其实他们也是如此。 赵攒一拿起文章，顿时很是吃惊。这洋洋洒洒，写了得有上千字吧？ “诸位静一静！这就开始吧！”林久安大喝一声。 “安民者必先除其害，除害者必先正其己。盍正己为除害之本，除害又安民之本也。害不除则民无以安己，不正又何以除其害哉......” 赵攒清朗的声音在大厅和水榭内响起，众人聚精会神听着。 只是起了个开头，众人就不禁点头。 想用立正自身来引出后面的文章，从自身做起，也是圣人之言，更是君子准则。 前言不过百字，接下来的七害才是重头戏。 题目有些刁钻和严谨，更何况阐述这七害，还得仔细分析琢磨。 第294章 前朝皇帝，江宥帧是真的勇啊! “来了！来了！下面就是七害。”众人竖起耳朵，他们要看看江宥帧的七害与他们所理解的是否一样。 赵攒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可想而知他自己也很期待。 “......以爪牙为名幸人有罪因以侵渔百姓者兵隶之虎也，假威官府舞文弄法以害民者奸吏之虎也......” 七虎对应七害，严格框在了题目的条框内，进行了详细的阐述。 等七害读完之后，后段还举例阐述佐证文章的论点。可赵攒越读越心惊，江宥帧是真敢写啊！ 举的什么例子？竟然是前朝后元五十八年，大盛朝最后一代帝王儒明帝苛捐杂税，导致民不聊生的事迹。 大云朝开国皇帝是从哪里夺来的宝座？就是从儒明帝手里夺来的。 当时赵家身为百年勋贵，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闯入宫门，而后从马家手里夺下的江山。 虽然那时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但赵家夺江山的手段着实不算光彩。 江宥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难道不知道先帝很忌讳提这个吗？当真是小儿无畏啊！ 儒明帝贪图享乐，平日里就好舞文弄墨，风流韵事不计其数，经常不理朝政。 为了维持他奢靡的生活，不顾边关战事，不管各地民族起义，命那些宦官下去到处收税。 这种行为被称之为税监，史书上皆有记载。 此等税监不但苛捐杂税，还敲诈勒索百姓，是为前朝一大害，而前朝的覆灭也与此事有关。 众人屏息，江宥帧是真的勇啊！ 温如玉一脸的无奈，这小子是什么都敢写啊！因着先帝之事，众人便很少提到前朝，没想到江宥帧会写到策问答题之中。 不过还好江宥帧有点分寸，只是略微一提，只说税监的危害。 等最后结尾，江宥帧还将之前的七害总结起来。 众人掐指一算，加起来没有上千字，也有八九百字了吧？ 江宥帧可是答题一个时辰都不到的，旁的不说，这手速就够吓人的。 读完之后，在场一片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江宥帧写得不好吗？不！她写得很好，好到他们心潮澎湃，好到他们自叹不如。 “这篇文章，诸位以为如何？”林久安率先打破宁静，他深深看了江宥帧一眼。 不知为何！江宥帧让他想到了父亲曾说过的，先帝时期那些敢于当庭死谏的大臣。 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为国为民，倘若不是他们扯着先帝，只怕也没有如今的大运朝了。 可如今朝廷还算安稳，当今真的喜欢这些忠言吗？ “林大人！此文章是上上之作，毋庸置疑。从前期立正自身，到之后七虎对应七害，符合题意，措辞严谨。再到之后的举例证明，直至结尾的倡议。在下以为，这篇文章已经趋近完美了。” 首先站出来的是苏望，这是让众人十分诧异的。 苏望多清高？他能说出江宥帧的文章趋近完美，这简直就是他此生最高的赞誉了。 之前他也不是没点评过，言辞犀利，直言不讳，很是会挑错的。 “江宥帧的文章确实好，不管是对应，还是论述，评为上上之作也并非虚言。但要说是趋近完美，这种赞誉就过了吧？” 庐野居士瞥了一眼苏望，刚才第一篇四书文时，苏望就对江宥帧赞美有加。这种眼高于顶的老大儒，居然也能对江宥帧另眼相看。 他承认江宥帧确实优秀，不过那又如何？ “哦？那庐野居士是觉得有何处不妥？不妨指出来！”苏望转头直面对上潘长业，他不爽这个潘长业很久了。 众人一听，是啊！那总得说出个不妥之处来。 潘长业一噎，其实非要指出改进之处，他一时也想不到。但有一点，他可以抓住把柄。 “若说前朝税监一案，属苛捐杂税，这一点毋庸置疑。”庐野居士摸了摸山羊胡子。 众人便齐刷刷点头，可不是吗？ “可在下所出题七害，却无一对应得上，如何解释？” 众人一听，顿时皱紧了眉头，其中一人直接道：“怎么就对应不上？要说明义确实是对不上的，但题目中举例的七害不都是暗喻吗？” “是啊！并不牵强！”有人附和道。 “那又如何？我倒是觉得与七害无关，有些勉强了。” “怎么对不上？侵渔百姓，聚敛为财；索食民之膏血等，不都是其中七害的？这些难道也对不上吗？” “庐野居士，在下以为这一段举例没问题，承前启后，相互呼应。”赵攒语气也转冷了，这要是较真起来，非说偏题，那又有一番辩论。 一旁的柯振秋自从听完文章之后，不禁心中感叹。难怪知县大人对她这般看重，确实是可造之材。 不过学了皮毛，就做出了这等锦绣文章。 他看了一眼面前自己作的，似乎比起江宥帧的条理清晰，自己之后阐述七害确实有些偏差，虽然只是一点，虽然也可用个人观点来辩解。 更何况那篇文章对应工整，的确是上佳之作。苦笑摇头，他的确输了。 不管江宥帧这个举例算不算偏题，他这个文章都有些拿不出手。 “我也觉得不妥啊！不太合适。”有人附和道。 其实还有一点，那便是提到了前朝。这一点尤其敏感，众考生就算去考试，能不提起就不提起。 “有何不妥？都可站出来指点。”林久安虽然觉得江宥帧太冒进，但还是愿意袒护她的。 谁敢站出来指点？众人齐齐摇头，他们可不敢。要指点也是那三位大儒，他们什么身份？比起江宥帧来，都多有不如。 众人窃窃私语，有不少人都认为江宥帧所写对的上，也有不少人觉得稍微有点牵强。不过大家都一致认为，这篇文章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若是潘长业死咬着不放，非要说偏题，那也只能怪江宥帧倒霉了。 “刚才老夫已经阐述过自己的观点，不知江宥帧有何辩解之法？”潘长业看向江宥帧，却见这小子此刻正十分淡定地剥着桔子皮。 不得不说做文章真是消耗脑力的活，她都饿了。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宥帧抬头看向潘长业，而后放下了手中的桔子。 第295章 愿赌服输 “江宥帧！你来解释你这段例子的含义。”林久安看到江宥帧还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了。 一旦偏题，那胜的希望就不大了。 蒋夫子有些着急，这小子，往常年少老成也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还这么淡定？你就不能据理力争？ 江宥帧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后向着众人微微一笑，“诸位可还记得苛政猛于虎出自何处？” “这所有读书人都记得吧？”有学子站出来道。 “不就是圣人之言吗？”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这道题出自哪里他们都不知晓的话， 那读的什么书？ “那当时是何种情景，圣人才出此言呢？” “那自然是有一番典故的。” 其中一人站出来，整了整衣袖，昂首道：“便是圣人与学生在途中遇到一位在墓前祭奠的妇人，那妇人的夫君和儿子都被虎袭而亡。山上的虎患已到了如此地步，但她依旧不敢离开，因何？” 江宥帧看着对方摇头晃脑，还拿把扇子拍着手心，这套姿势不就是茶楼里说书的先生吗？ “自然是因为久住之地没有苛政啊！在她眼中，苛捐杂税比猛虎更可怕。”另一名考生站出来。 江宥帧微笑着点头，不错！来了个捧哏的。 “如此，便敢问居士，您刚才出题的第一句便是这句苛政猛于虎的圣人之言。那学生用此举来举例，有何不当之处？”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他们将重点放在了七虎上，却忘了第一句便是策问的核心。 举例点明题意，后面的七害一一列举，最后总结概述苛政的害处，提倡仁政。 “是！句句点明题意，事事对应题策，何来不当之处？整篇文章有理有据，从头到尾呼应，完全是一篇佳作。” 苏望看不得潘长业对江宥帧的百般刁难，在他看来，有此天赋，已经是难得了。 更让他看重的则是江宥帧的品性，原先听传言，江宥帧那设擂台的豪言壮语让他以为是个猖狂小辈，没想到见到本人之后，发现江宥帧其实很谦逊。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可靠的，凡事都胸有成竹的模样。 “是啊！明明是点题，我觉得不算出题啊！” 众人议论纷纷，现在谁都想不到要去看柯振秋的文章了，已经完全将他遗忘。 他们不敢说，这题目明明是潘长业自己出的，难道他自己也不知道吗？ “从县试到现在的擂台，我觉得江宥帧此人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她的文章永远有新意，与咱们的切入点不同。” “的确！不落俗套，每每读完都能令人豁然开朗。难怪成为县案首了，我甚至觉得她超越了去年的案首童怀安。” “那未必吧？我觉得童怀安还是厉害的，他的文章也是出类拔萃的。” “他二人文风不同，江宥帧的文章都是胸怀宽广，大气磅礴，心存大志，很是振奋人心。而童怀安的文章，给人的感觉是舒畅，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很容易让人接受。” “仁兄总结得非常正确，江宥帧的文章好在十分有冲击力，让人心情激动。而童怀安的文章则更像是细水流长，以水穿石。” 众人不由把江宥帧和童怀安比较起来，此刻在他们心中，在场之人都不能与江宥帧相比了，除了去年的县案首童怀安。 潘长业轻咳一声，“算作点题吧！不过论输赢，肯定还是要先看过柯振秋的文章再说。” 众人这才想起柯振秋的文章还没看，他们这会儿倒是有些好奇起柯振秋的文章了。 柯振秋苦笑了，这些人还记得自己呢？他真以为他们把他给忘了。 “此局江师弟胜了，在下甘愿服输。” 在场一片哗然，众人惊讶，这是在做什么？ “他是自愿认输了？” “他真认输了？” “许是觉得不能与之相比，愿赌服输了。可见江宥帧的厉害，就连柯振秋都自叹不如了。” 众人觉得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有了江师弟的珠玉在前，在下的文章就是献丑了。” 柯振秋将文章恭敬地递给了庐野居士，庐野居士草草看过之后，虽然觉得也很不错，但比起江宥帧的，确实有些差距。 要说没有江宥帧的在前，他也许看了这篇文章还会夸赞一番。可一旦江宥帧的入了眼，他确实也不大提的起兴趣了。 “文章是好文章，希望你下次再加再励吧！不要气馁。” 将柯振秋的文章递了出去，众人纷纷传阅。 “柯师兄何必妄自菲薄？师兄的才学也是万人称赞的。”江宥帧连忙谦虚道。 虽然她不太喜欢此人，但对方干脆认输的态度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望以后还有机会和师弟切磋，今日就此别过！”柯振秋表现十分坦荡，说完之后朝着众人一一行礼，而后告辞离去。 童怀安看着柯振秋的背影若有所思，没想到此人真是能屈能伸。 众人对柯振秋的表现有了好感，在他们看来，即便是输了比试，但也不应输在品性。读书人，风度不能失。 “如此！这一局依旧是江宥帧胜了，毫无悬念。柯振秋的文章大家可看看，若是没有异议，此次擂台便结束了。” 片刻之后，林久安看向还在讨论的众人，宣布了结果。 “江师弟，此前对师弟多有冒犯，还请师弟见谅！今日才算领教师弟才学，日后必不敢再出言放肆。” 有些学子觉得自己之前对江宥帧的声音大了点，有些不好意思。 “的确！人云亦云要不得，凡事不可只听信谗言。师弟凭真本事夺得案首，在下是心服口服。” “不错！师弟在此县试中是当之无愧第一人。” 众人齐齐站出来，他们也不是那等死鸭子嘴硬之人。 “诸位师兄客气了， 能夺得县案首还仰仗诸位承让，在此谢过！” 江宥帧说着又道：“今日请诸位师兄弟来做个见证，耽误了大家， 因此今日在茶楼的茶水糕点便算是在下的赔礼。” “好！江师弟大气，哈哈！” 这么多人都付了，江宥帧家里肯定殷实，众人纷纷感叹。厅内一派其乐融融，众人又都坐下，开始谈天说地。 第296章 抢着收徒，关门弟子? 厢房内的童怀安等来了小五誊抄的文章之后，便打算离开了。 他得去找四爷，四爷那边还等着回话。不过一想到江宥帧今日的表现，他眼中便充满了欢喜。 四爷没看错江宥帧， 而他的眼光则是顶顶好的。 他要极力说服四爷，一定要把江宥帧纳入麾下，否则江宥帧以后一定会是强大的对手。成就大业，就不能放任江宥帧入了敌方阵营。 不免想到了二皇子，二皇子似乎也在极力争取，且江宥帧对他好像还有些不一样，他不禁有些头疼。 “你留下一人暗中保护江宥帧，咱们去四爷的别院。” “是！”小五应下。 比起一年前，他已经沉稳很多。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大厅内依旧欢声笑语，众人津津乐道，刚才知县大人下令今晚宵禁再推迟一个时辰，众人可尽情享乐。 没想到今晚县城最热闹的地方，竟然是这座茶楼，而非那些青楼楚馆。 “难以想象江宥帧还没入府学就有如此成就，我觉得他便是不去府学读书，明年直接下场乡试都够资格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听温如玉说江宥帧的才学不在他之下，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只当他是客套话，却不知他竟然所言非虚。” “唉！有些人当真是天之骄子，上天不公啊！” 众人随着说话之人的视线投向水榭，只见江宥帧正在向上首几位敬茶。 长身玉立，面如冠玉，君子一派风流。 众人齐齐长叹一声，不得不服啊！这等才貌双全的少年，怕是家里日后要被踏破门槛。 说不定还会被榜下捉婿，成为朝中大官眼中的佳婿，那不得一步登天？ “庐野居士，此次的策问题目非常精彩，如此严谨，往常并不多见。待会儿本官就命人抄录下来，相信不少文人雅士都对此感兴趣。” 林久安皮笑肉不笑，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之意。你敢想象，只是擂台比试，但题目却比乡试更加严苛吗？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绝非浪得虚名，这等策问题没有真才实学都出不出来，但这就更显出江宥帧和柯震安的厉害了。 二人只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做出了文章，而江宥帧连一个时辰都没用到。 林久安坐在上首，耳边还充斥着一旁众学子对江宥帧的议论声。 这篇策问，之后会是经典之谈，成为经典范文。 江宥帧，将声名鹊起。而这，只是江宥帧还未入府学之前的文章，也是她口中的略懂皮毛。 庐野居士被林知县冷嘲热讽，却并未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很是坦荡。 “这一题是老夫想了数月之久，原来打算与几位好友共同探讨的。今日突发奇想，想看看江宥帧会如何回答。” 嗯？你个老匹夫，你拿来和几位大儒探讨的问题，用来考校一个还没入府学读书的考生？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林久安闻言差点冷笑出声，还好江宥帧有点本事，否则今日要是败得太难看了，他一准儿要被四爷申饬。 “居士，你拿几位大儒探讨的策问题来考校一名年纪尚小的学子？还是只学了皮毛的？”赵攒都忍不住发言了，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难怪他们刚才在心里默默考量这篇文章怎么答的时候，竟然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答案。等江宥帧的文章一出，他们竟然有些惭愧 “若非这般，怎会试出江宥帧和柯振秋的潜力？” 庐野居士微笑看向江宥帧，忽然道：“江宥帧，你可曾拜师？” 啊？江宥帧原本正在剥刚才还没剥完的桔子，闻言诧异地看了过去。 嗯？这什么意思？水榭内的人都望了过去，其中以赵攒和苏望尤为急切。 江宥帧立刻起身，恭敬地道：“学生并未拜师，只有启蒙老师蒋少志。” 潘长业闻言笑得脸上像是盛开的菊花，“好！你可愿意拜我为......” “且慢！”苏望直接打断二人的对话，他激动地站了起来。 “江宥帧！你可愿拜我为师？”他说完紧紧盯着江宥帧。 江宥帧愣住了，怎么回事？刚才那潘长业的意思，不会是要收自己为弟子吧？难道刚才的为难都是考校，想考验自己？ 而这位苏望大儒，也要收自己为徒？ 一旁大厅内还没离开的学子听到这边的动静，都惊讶地站起身来。 “什么？这两人该不会都要收江宥帧为徒吧？” “啊？听说苏大家眼高于顶，一般人入不了眼的。” “那看上江宥帧就太正常了啊！江宥帧刚才的表现，怎么不能说是惊艳众人，力压全场呢？这等优秀之人，愿意收为徒儿不是在意料之中？” 众人闻言，不禁也点了点头，好像确实不能太惊讶。 “可庐野居士是怎么回事？我可是听说庐野居士之前很是看好周林，还听说周林家中与庐野居士有旧，他不是要收周林为弟子的吗？” “那也没说弟子只能收一个啊！那不能都收了吗？” “欸？有道理啊！要做什么选择？不能都要吗？” “那江宥帧该如何选择啊？这要是我就犯难了。苏大家是县学教谕，听说马上要升任教授了。而另一位庐野居士听说在朝中很有人脉，有不少同门都在朝为官，人脉很广的。” “嘁！又不是收你为徒，你为难什么？” “我这不是替江宥帧犯愁吗？”那人很不服气地回道。 其他人一听，可不是吗？要是换成他们，也确实为难啊！ 这两位可是有不少人脉的，众所周知，拜师不光是为了老师的才学，更大的好处就是人脉。 一旦成为老师的弟子，那些人脉将转化为资源，老师会竭尽全力为你铺路。 恩师，不止是传道授业，更是如再生父母。 不少人都停下动作，直直望向水榭那边，想看江宥帧到底选谁。 “咳咳！其实这原本也是在下的意思，不过你们却先于在下开口了。既然这般，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此时赵攒也站起身来，他朝着江宥帧微微一笑。 “江宥帧，你可愿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不是收徒，而是关门弟子！收了江宥帧之后，便不会再收徒。 第297章 江宥帧爱看脸 这？江宥帧是万万没想到，今儿个她不过是来摆一场擂台赛，竟然有这样的收获？ 可是换成三人都要收自己为徒，这就不太好了。 选了谁，就得罪了另外两位，这怎么是好？ 温如玉皱眉，师弟现在是被架起来了。选谁都会得罪另外两人，这要怎么选？可一个都不选的话，不但失去了一次好机会，还会被人背后说三道四，说她眼高于顶，连三位德高望重的大儒都看不上，这就是陷入了两难啊！ 蒋夫子叹了口气，原本被这些大儒看上是好事。可现在被三位大儒同时看上。这不是为难江宥帧吗？ 他扫了三人一眼，其实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庐野居士的背景雄厚。 可庐野居士刚才的做法让他心生不喜，他总觉得此人精于算计，动机不纯。 至于苏望和赵攒，苏望在县城更有威望，那对比下来，赵攒似乎更合适。 虽然赵攒已经不在府城教学，但人脉还是有一些的，江宥帧即将去府学读书，这等人脉刚好用得上。 他轻咳一声看向了江宥帧，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江宥帧。然而对面三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一时之间也没办法。 “江宥帧，此事还真是巧了。不过也是你学识过人，才入了我们三人的眼中。”庐野居士笑着摸了摸花白的胡须。 “既如此，那你便在我们三人之间随意选一位。” 大厅内的众人都愣住了，这可是三位大儒啊！竟然就这样让江宥帧随意挑选？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盛况？ “这？就不能看看我？我也行啊！何必吊死在江宥帧这棵树上？”有人义愤填膺，恨不得取而代之。 “哈哈！你的才学比得过江宥帧？人家可看不上你。”一旁的学子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江宥帧暗下叹了口气，她略一思索，才道：“对不住！学生心中已有心仪的恩师人选。” “哦？是谁？”赵攒很惊讶的同时又有些遗憾，江宥帧怕是不会选他了。 江宥帧看了一眼蒋夫子，今日不做个抉择怕是糊弄不过去了。也罢！反正蒋夫子对她也不错。 蒋夫子见江宥帧看向自己，不禁心中一动，忽然有些期待和惋惜。 “其实蒋夫子是学生的启蒙恩师，学生……” “咳咳！”知县大人忽然咳了几声，打断了江宥帧的话。 “此事本官倒是知晓一二，江宥帧的确有心仪的恩师人选，不过在此就不方便透露了。” 众人一阵惊讶，怎么江宥帧和知县大人这么熟呢？连他有心仪的恩师人选都知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各自回去歇息吧！”林久安说着站起身来，朝着江宥帧眨了眨眼，他这算是给江宥帧打掩护。 江宥帧立刻会意，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刚才的选择确实挺为难的，如果知县大人不出来打断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拜蒋夫子为师了。 当然，不是说蒋夫子不好。而是人往高处流，蒋夫子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教她的了。 拜他为师最多只是多个名头，不要说她现实，事实便是如此。恩师如父母，拜师是必须慎之又慎。 潘长业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宥帧一眼，面容似笑非笑。 什么毛病？江宥帧总觉得这人阴阳怪气的，并不像是要真心收自己为徒的样子。 既不是真心，那又为何要收自己为徒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 童怀安匆忙去了四爷的别院。 “原尚，你家主子可在？” “四爷已经睡下，公子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原尚很是惊讶，这时候都宵禁了，有什么要紧事非要过来呢？ “可是怀安？进来吧！”里面忽然传来一道轻温和的声音。 “殿下！”童怀安行了大礼。 “此时已经宵禁，你来寻本宫，可是有要事？”四皇子很是纳闷，童怀安很少晚上会过来。 “这是今日擂台赛江宥帧的文章，请您过目。” “哦？文章出来了？”四皇子很是兴奋，连忙接了过来。 烛光摇曳，二人的剪影映照在纸窗上，屋内静谧一片。 “好！”忽然一声好，让童怀安回过神来。 “这两篇文章当真是佳作，本宫尤其喜欢七虎那一篇。”他说着忽然察觉有些不对。 “此题不是策问吗？江宥帧竟然也能答的出来。” “不错！江宥帧说她只是学了皮毛。” “不可能！只是学了皮毛，怎么可能做出这等精妙的文章来？文笔老道，可不像是初学者。” 四皇子笑了笑，走到书案前，再次仔细欣赏起两篇文章来。 “没想到江宥帧竟有如此大才。”四皇子感慨，这等有才之士若不能为他所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殿下！江宥帧若能投入您的麾下，您将来必定如虎添翼。可最近二皇子好像也看上了江宥帧的才干，经常在她身边转悠，在下也是怕江宥帧真被他拐走了。” 童怀安有些担忧，他忽然想到二皇子似乎相貌非凡。而江宥帧，似乎喜欢看脸？ 别以为他不知道，初见四皇子时，惊艳和欣赏的眼神可瞒不过她。这小子似乎喜欢美人，不论男女，之前看见画眉也是双眼亮晶晶。 二皇子的容貌可是非常有冲击力的，若是江宥帧被美色所迷，那？ 他不禁转头看向了四皇子，许是刚才已经躺下，匆忙起来穿衣。四皇子发丝有些凌乱，倒是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慵懒。 “这倒是不容轻视。”四皇子皱眉，老二真是阴魂不散。 “我观江宥帧他日必定飞黄腾达，不如咱们卖她个好。” “怎么说？” “您忘了朝廷派人去衙门拿考卷了吗？如今江宥帧算是声名鹊起，但并没有身家背景，很容易被那位选中。”童怀安指了指北边的方向，道。 四皇子恍然大悟，他思忖良久，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振奋。 “可父皇也未必就能选中他啊！” “那就需要咱们推一把不是？在下倒是有个好主意。”童怀安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文章。 “咱们再添一把火，让江宥帧声名赫赫。之后的殿试，就看皇上如何钦点了。” 第298章 国库空虚 “是何办法？你快快说来！”四皇子连忙问道。 “办法肯定是有的，不过目前江宥帧的身份还有些低微，只能暂时提高她的声望造势。京城那边，等您的飞鸽传书到了，圣上总会注意到她的，这就是第一步。” 江宥帧没有身家背景，目前还只是个秀才。只是充当幕僚，那就有些可惜了。 既然这般，那就让她迅速崛起，一旦进入了权力旋涡，那必然只能选择一方依靠。 纯臣？童怀安自嘲一笑，不存在的。因为如今的朝中，除非已然是高位，否则纯臣必然难以立足。 四皇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算了算时间，飞鸽传书应该差不多要到了。”他思忖良久，忽然有些担心。 “咱们若是拉拔了江宥帧，可她最后投入其他阵营，该如何？那不是给咱们添堵吗？” 童怀安沉默了，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这也是四皇子对他的试探。 片刻之后，他才道：“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四皇子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并非是本宫心狠，你也知道，江宥帧很有些本事。倘若她真的与咱们为敌，那便是非常强大的阻力。应对其他几位已经吃力了，还要再加她一个，那是难上加难。” “我会说服她的。”童怀安连忙道。 四皇子笑了笑，随后便道要休息了。 童怀安告退出来，他看了一眼已经熄了灯的书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忽然觉得，就这么把江宥帧拉进来真的是好事吗？ 四皇子，从来不是外表看上去那般人淡如菊。他对自己人确实护短，但一旦心狠起来，那也是能狠得下心的。 叹了口气，希望江宥帧别那么固执。一旦密信到了皇上手中，那江宥帧必然成为暴风中心，届时才是腥风血雨。 这一次他们把江宥帧推出去，的确是逼着她成长了，希望她能扛得住吧？ 京城 “皇上！夜深了，还是早些就寝吧！” 周总管看着皇上疲惫地揉着眉心，便立刻上前劝阻道。 “还有这么多奏折。”皇上看了一眼御案上堆放着的奏折，很是头疼。 “皇上可是又头疼了？那奴才给您点上安神香。”周总管看着皇上鬓边掺杂的银丝很是心疼，日理万机，已经消耗了皇上太多精力。 许多都是先帝留下的烂摊子，他自然是不敢说的。 “皇上！北省通州府传来密信！”一道黑影出现在御书房内。 “哦？”皇上想了想，这才想起两个儿子都去了东元府接郡主，那途中不就要路过通州府吗？ 接过密信，是两张很小的字条，皇上就着烛光，仔细看了起来。 一旁的周总管很是好奇，因为皇上的神情很是奇怪。从一开始的面带笑意，到后来的疑惑和欣赏，最后变成了老怀欣慰。 “谁说朕的江山没有少年天才的？看看，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独到的见解。”皇上很是高兴，脸上满是笑意。 周总管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言。 “早朝之时，朕必定要将此事在朝中宣布，看那些个尸位素餐的老家伙们是否汗颜。”皇上着重看了一眼名字，江宥帧！ 其中写道江宥帧并非世家子，而是一名农家子，这才是他感到不可思议之处。 一个农家子，居然有这么宽阔的眼界，这不比朝中那些大臣要机敏吗？ 只是，皇上看了一眼最后的署名，顿时犹豫了起来。 “老二倒是有些本事，只可惜，小心思太多。”皇上笑了笑，而后将密信放在了铜盆中。 周总管抬了抬眼皮，依旧是闷不吭声。 “烧了吧！” 两日后，刚过卯时正，天还未亮，群臣便已经候在了太极殿外。 “上朝！”随着一声唱喏，太极殿内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早朝是皇上登基之后的惯例，每日一次，比先帝都勤。 “好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要吵滚回去吵！”皇上耳边嗡嗡嗡的，只觉得异常头疼。 “皇上！臣以为长绥郡主乃寡居妇人，不宜长居宫中，与皇上名声有碍。太后娘娘懿旨十分不妥，怎可修建宜芳殿？不但劳民伤财，还对皇上的声誉造成莫大的影响。” 左副都御史史乘微出列，督察院上下对此事很是不满，昨日早朝已经为此事参了太后一本，皇上却以孝道打了回去，今日他旧事重提。 “启禀皇上，臣附议！” 礼部右侍郎陈新运也出列，此事着实荒唐，太后此举众人都知晓是别有用心，实在是有碍名声。 “长绥郡主并非后宫嫔妃，也非公主千岁，在宫中为其修建宜芳殿实为不妥，也不合规矩，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不断有朝臣站出来指责此事不妥，你一个外命妇居然住到后宫中，这简直就是笑话。 更何况这还是个寡妇，若是传出去，皇上的颜面往哪儿搁？即便是太后，也不能枉顾皇上的名声，枉顾礼法，这等事情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更何况如今国库存银紧张，还要大张旗鼓修建宜芳殿，实在是铺张浪费。再过数月就要到汛期，正是要加固堤防之时。国库中刚刚发了军饷，银子从何而来？” 此事户部最有发言权，都这么穷了，你还要修建什么宫殿？银子呢？从哪里来？尚书杜意坤脸色极其难看。 “皇上，请太后娘娘收回懿旨！” 有不少朝臣都站出来，高举奏折，这都是参太后的折子。 “此事朕自会与母后再行商议的。”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说到汛期修建堤坝，此事众爱卿有何建议？”皇上看向下方众人，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大臣们皆是一懵，刚才还在说太后娘娘要修建宫殿之事，皇上答应去商议，他们便是知道此事必然会给个交代。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皇上说起了汛期修堤坝之事。 众人疑惑，往年不都是在四五月才会提出的问题吗？怎么现在就提了？ “怎么？刚才不是个个口若悬河？这会儿都成了锯嘴的葫芦？”皇上冷哼一声。 众人缩了缩脖子，一个个都脑子飞快运转起来。 第299章 朝堂风波 “方才杜爱卿言国库中银钱不足，那可有想到办法？”皇上直接点名。 杜意坤出列，“回禀皇上，税收要到秋季，此后几个月便是国库最艰难之时。” 今年尤其难，因为去年边关总起战事，便增加了不少兵力。虽然大战未起，但关外已经蠢蠢欲动，起了交战的苗头。 如此，军饷是万万不能动的，还得准备足够的粮草和兵器，这些都是开支。 “除了税收，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皇上很是不满。 “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你身为户部尚书，如何开源节流不是你应该操心的分内事吗？” 皇上最头疼的就是听到户部说没钱，他后宫已经缩减开支，从不铺张浪费，有时候还拿自己的私库贴补国库，可国库的窘境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杜尚书觉得自己很冤枉，“皇上，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户部掌管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可如何开源却不是户部之事啊！臣无能为力！” 这不是为难他吗？难道他还能变出钱来？ “杜尚书，银钱本就归户部管辖。前年和去年新开了这么多矿，难道也没能丰盈国库？” 礼部尚书罗承奕瞥了一眼杜意坤，这老东西每日里哭穷，可前两年的矿藏明明就盈利不少，这些怎么不说？ 然而昨儿个还在朝会上参了他一本，说他治家不严，他家长子后院儿纳个妾室这老东西都要管管，今儿个怎么也得抓住机会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谁不知道去年通州府铁矿一案？那矿藏虽然丰富，但因为层层中饱私囊，只是一个矿藏就贪墨了近二百万两。 为此朝中官员大清洗，虽然抄家让国库也丰盈了一把，但最后贪墨的银子却只追回了一百万两有余，其他的都被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挥霍了。 这一度让皇上很是震怒，实在是心痛难当。 杜意坤脸色铁青，这老东西在这儿给自己上眼药呢？ “行了！这么多人都凑不出一个主意来，还不如个才十四岁的少年。”皇上冷哼，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让他很是不适。 “看看吧！汛期就修建堤坝所需费用，已经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朝廷还无需出一钱一文。” 皇上将一封奏折摔在了地上，一时间殿内针落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有些懵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少年？什么不花一钱一文？世间竟有如此荒谬之事。 户部尚书杜意坤连忙捡起地上的奏折，看向上面的署名，发现竟然是四皇子。 他打开仔细看了看，却越看越心惊，直到看到末尾，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妙啊！此计大妙！”这是怎么想出来的？他不得不佩服。 拿来吧你！罗承奕连忙上前抢过他手里的奏折，众人便一哄而上。 “这？这并不可能吧？”众人很是震惊，有些人觉得这计策可行，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启禀皇上！四皇子在奏折中言明要开辟新的坊市，还建立在山坳之中，这得花费多少？那些商贾不是傻子，他们都没看到实际的好处，怎么肯乖乖掏银子？” “臣以为此计开展起来难，毕竟商人重利，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臣附议！施行起来哪有这么简单？” “杨大人，下官倒是以为此计可行。他们肯不肯，试试不就知晓？只是前期出银子使力，后期的好处可不少。商贾之中，目光长远之人也不在少数吧？” 众人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上了。 “皇上，臣以为放弃原有的码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开辟新码头，大量耗费人力物力财力，若是中途商贾撂挑子，那不成了烂摊子？即便有契约约束，但那些商贾钻空子至事还少吗？” “臣附议！一介少年异想天开之策，难登大雅之堂！” 皇上坐在上首龙椅上，看着各方百态，只觉得讽刺至极。 这决策明明就是百利无一害，可这些人又怎会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少年呢？ 远在通州府的江宥帧可不知道朝中的风云诡谲，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了。 “你回去也好，爹娘肯定想你了。”大丫帮着江宥帧收拾行李，这一趟回去还得带点此地特产，东西很多。 “嗯！出来也有不少时日了。”江宥帧点头，她都有些想家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了那个温馨的家，还有让她牵肠挂肚的爹娘。 “爹娘要是知道你考上了秀才一定会高兴的。”大丫感慨万分，其实她嘴上这么说，但也不确定爹娘的想法。 毕竟江宥帧身份不同，倘若她真是个男娃，那爹娘或许连夜去祖宗坟上祭拜吧？ “秀不秀才的倒是无所谓。再过几日我就要前往府城读书。”江宥帧约莫知道父母的想法，也不知道这对夫妻现在有没有想通。 大丫看着眼前已经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的江宥帧，长身玉立，面如冠玉，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之前那个瘦小黝黑又粗糙的少年。 才不过一年半，江宥帧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难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长得太好了。 “你若是去府学读书，是不是多有不便？书院里都是男子……”大丫欲言又止。 “大姐放心，我会在书院外买个小院子的，实在没合心意的，也会先租一个。” 江宥帧都不打算和那些宿舍挤一个斋舍，她秘密太多了。 “这就好，那你自己小心些。”听到这里，大丫就放心了。 “师弟，你收拾的如何了？咱们这就启程吧！”温如玉敲开了江宥帧的房门，当看到大丫也在，他去连忙行礼。 “却不知江家姐姐也在，在下温如玉，在此有礼了。” “原来是温公子，一直听小郎说她平日里都承蒙你照顾，真是多谢。” “您客气了，不敢当，其实是师弟对我多有照顾才对。”温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噗嗤！”江宥帧笑了，“我说你们二人也别谢来谢去的了，都是自己人。” 第300章 风光回村 初春乍暖还寒，虽然已经是二月底，但依旧寒风依旧刺骨。江宥帧裹紧了身上的夹袄，推开马车窗户看向远处的风景。 “师弟，这辆马车布置地真不错，宽敞不说，里边的凳子也十分舒适，甚至还能躺下休息，就连窗帘子都换成了窗户，严丝合缝，也不怕风再灌进来了。” 温如玉摸着柔软的垫子，只觉得这辆马车的凳子格外舒适，对出远门很友好。 “师兄喜欢？我这辆马车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布置的。这些都是我大姐她们帮我做好的，你若是想过买马车， 那我请我大姐他们给你也做一套。” 江宥帧从面前一个固定的小茶几上拿起茶碗，一股清香顿时在鼻尖蔓延。 推开茶几一角，原本还是四方的茶几顿时旋转变成了一个圆桌，比之前还大了不少。 “咦？这个设计未免也太精妙了吧？”温如玉很是惊奇，没想到竟然能从方桌变成圆桌。 江宥帧从一旁的小泥炉上拿起刚刚熬好的粥盛了两碗放在桌上，茶几便成了饭桌。 “妙啊！竟然还有此等精妙之物！”温如玉很是震惊。 “师兄以为这个如何？”江宥帧笑着问道。 什么意思？温如玉闻言便是一愣。 “我觉得这个带着小机关的桌子很方便，占用面积小，出远门方便携带，这买卖做得！” “你？你是打算卖这个？”温如玉心中一动，既然江宥帧会和他说，那就代表想和他再次合作？ “嗯！到时候批量生产，不过这种也做不长久，不到一个月坊市中就会有相似的，咱们只能抢占先机。” “可是，这种桌子也不是刚需，而且咱们也没那么多精力，料子和工匠从何而来？” “师兄可是忘了黄学宁师兄？这些事交他好了，之前话本子不是合作很默契？” 江宥帧已经打算好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也必须得多搞点副业来赚钱，否则总有一日会坐吃山空。 “那我回去之后就跟学宁说。”温如玉心中雀跃，江宥帧对自己还是信任的。 清河村 “老头子，我越想越不对。”老太太陈氏忽然从炕上坐起，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模样。 “怎么一惊一乍的？”江河很是不满，地里活计多，他每日里累得够呛。 本想晌午休息一会儿，偏生老太婆扰了他的美梦。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江宥帧得了那个什么案首？老大和老四读书这么多年，都没考上秀才，她第一次下场就考中了。” 江河翻了个白眼，“这都多少天了， 你还在想呢？”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江宥帧还是有些能耐的。 江河每每想到这里都十分懊恼，若是当初自己再强硬些， 说不定这家就分不了，那些好处怎么可能给了老八？ “反正我觉得不可能，这小子作弊了吧？”陈氏很不能接受，以至于这两日她茶饭不思，都饿瘦了。 “官府都来人了，说她得了，那还有假？再说老大昨儿不是回镇上打探消息了吗？据说确实得了。”江河也不甘心，他从炕上坐起，叹了口气。 “老头子，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很有道理。”老太太忽然道。 “这小子是有点邪门啊！看着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感觉破了一回头跟开了窍似的。以前这小子见了咱们，都躲得远远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陈氏越琢磨越不对 ，江宥帧肯定有些邪门。 “你上次不是叫老大去灵山找那位大师了吗？怎么也没个回应？” “那大师云游去了，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不过算算日子差不多要回来了。” “那当初就不应该找他，我倒不信，没有旁人了？”老太太只觉得自己一日也等不及了。 尤其想到江宥帧即将回村，那风光嚣张的模样，不得把她气死？ “那位大师很准，等着吧！等这两天庙会再让老大看看那大师回来了没有。” “爹娘！江宥帧回来了。”罗氏风风火火回到上房，瞥见老爷子老太太正在说话，连忙道。 “回就回了，你一惊一乍的干啥？”老太太陈氏很是不满，瞪了罗氏一眼。 “娘！咱们村儿里正和族长都亲自去村口迎接了，那排面。” “哼！不过是看他中了秀才，都是些会巴结阿谀奉承的小人。”江河很不服气。 村口大榕树下，族长看着从前马车上下来的江宥帧，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 “里正爷爷，族长爷爷，还有诸位族老，叔伯婶子们。”江宥帧一一行礼，实在是人太多了，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感觉全村的人都来了。 耳边充斥着锣鼓声和喧闹声，没等江宥帧回过神来，那边就起了鞭炮声。 “好好好！我之前就觉得你会中，没想到你这么争气，咱们江家也有秀才了。” 族长连道三声好，眼中竟然还泛起了泪花。 江宥帧见状很是哭笑不得，她也确实不能理解一个宗族的使命，不过尊重就是了。 “十六，你果然中了，你可是咱们江家的骄傲啊！” “恭喜江小郎了！” “恭喜恭喜啊！咱们江家出人才啦！” 族人也很是高兴，纷纷围了上来，问起考试的情况。 “好了！舟车劳顿，先让小郎回去洗漱，咱们再商量接下来之事。”族长发话了，原本正要围着江宥帧的众人都纷纷散了开来。 江宥帧看着那一张张笑脸，不禁也被他们所感染。 “对了，我爹娘呢？”江宥帧很是奇怪， 就连里正他们都得了消息，那自家爹娘怎么会不在？ “他们又不知你今日归？这会儿正在庄子上呢！我已经派人去叫了。” “小郎！恭喜！”芽婶兴高采烈赶来。 “婶子！待会儿去我家玩儿。”江宥帧还给她带了点特产。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江家新宅子，途中江宥帧便看到了正站在院门口张望的陈氏和罗氏。 瞥了二人一眼，江宥帧先是冷笑一声，而后目不斜视往家宅的方向走去。 “牛气什么？不就是考上了个秀才，你看看那些人巴结的。”陈氏看着风光无限的江宥帧，很是气愤。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叫小人得志。” 罗氏一想到自家夫君考了这么多年都没中，不免心中更为不快。 第301章 办族学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锣鼓声随着江宥帧来到自家院前，此时江涛老两口已经等在院外。 何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哎！” 她的孙儿争气啊！随即想到了陈氏，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回来就好，你这一去已有七日了。”江涛看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江宥帧正要回去，却余光瞥见一脸欲言又止的族长。 “大家都回吧！等过两日，我家再设宴款待诸位。”江涛朝着众人拱拱手，道。 “江八爷大气！”众人一听有席面吃，哪里还有不高兴的？ “这等大喜事，大伙儿都沾沾喜气。”江涛乐呵呵地道。 “族长爷爷找我可是有事。”江宥帧正要回屋，忽然想到了吞吞吐吐的族长。 族长轻咳一声，“其实也算不得大事。你这不是成秀才了吗？我听人说成了秀才之后，名下能挂五十亩地，不用交税收，可是真的？” 江宥帧一愣，秀才确实有五十亩地的免税。有的秀才为了赚点银子，会将五十亩地名额都挂出去。 然而江宥帧不差钱，而且家中也有不少良田，五十亩地的名额都不够用的。 她也没想到族长会开口，不过下一瞬，便听族长道：“你可别误会，其实并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族里。” 族长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天资聪颖，又努力上进，考中秀才，那便是情理之中。日后再考上举人进士，入朝为官，咱们江家也是跟着兴旺发达了。 然而一个家族的兴盛不能只依靠某一个人，这样的重担压在你身上，极为不公。因此在族中培养更多的读书人，总有那么几个会开花结果。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江宥帧闻言有些惭愧，刚才她竟然那样揣测族长。 “没想到族长时时刻刻都为族里着想，晚辈真是自叹不如。” “既推选我为族长，那为族中谋福利不是应该的吗？这是责任。” 族长说着神情肃穆地看向江宥帧，“小郎，我知道你从小被老宅那些人伤的深，和族人又不熟，与族里有些冷淡。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遇上事儿了，那还是族里来帮忙。家族传承族中子弟守望相助，团结一心一呼百应便是家族兴旺的开始。” 江宥帧闻言就是一愣，随后才自嘲地道：“是晚辈着相了。” 她明白过来，古代宗族便是如此，否则何来诛九族连座一说。只要活着，便逃不开宗族的约束。当然，自身也能受到族里的恩惠。 “族中有多少田地？”江宥帧立刻坐下盘算，看看自己那五十亩地估计也挂不了多少。 “这般！族中打算买二十亩地，这是族老们商量之后的决策。” 族长看向江宥帧，二十亩地这个数儿说出来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江宥帧总共才只有五十亩免税的田地，族里就占二十亩，这着实有些不厚道。 然而看到江宥帧面无表情，族长也开始慌了，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不是挟恩图报吗？ “我知道你家挺多田地，要你二十亩确实有些过分，那不然就十五亩吧！” 族长只觉得面上有些火辣辣地疼，带着心虚之色。 江宥帧忽然扬起了笑脸，“哈哈！族长爷爷，其实不必如此麻烦。我这次回来，便是准备开设族学的。就如您所说，独木难支一个家族的希望不能只寄托于一人。” “因此，我打算将五十亩免税的田地名额都给了族里，并且向族里捐赠五十亩地。” “什么？”族长怀疑他自己听错了。 就连一旁作陪的江涛和何氏都十分震惊，五十亩地送给族里？而且还把五十亩免税的名额送到族里？ “咳咳！”何氏轻咳两声，试图提醒江宥帧。 “你确定你给族里捐赠五十亩免税的田地？田地里的出息都归族里所有，并且还要开设族学？”族长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 江宥帧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退，不禁笑道：“千真万确，明日我就先把买田地的银子给了族长。至于族学，族长可以在村里找块地。我出钱盖上三间屋子，算做族学吧！” “什么？你还要出钱盖族学？”族长只觉得今儿天上掉馅饼了。 “是！我来出。”江宥帧肯定地点头。 不是她冤大头，而是投桃报李。既然已经穿越到了江家，族长对自己也不错，那自己为族里做点贡献也没什么。 族长依旧不敢相信，“你确定吗？真的确定吗？可别一时冲动啊！” “光是族田就要四百两左右，还要盖族学。最起码得四百五十两，你真要自己出。” 族长知道江宥帧肯定做着什么买卖，可他以为江宥帧只是小富，没想到她这么有钱，四百多两银子说出就出了。 “我自己将银子给您。”江宥帧知道族长不肯相信，于是便从荷包里掏出四张百两的银票和一张五十两的。 “盖族学的银子一并给了您，您看看够不够？如果不够，事后再叫我填补便是。” 族长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接过接果江宥帧手里的银票。他打开一看，都是面额1百两的，一共四张，还有一张是五十两的。咽了咽口水，他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银子。 “你，你不会反悔了吧？这可不是四五十两，这是四百五十两。” 江宥帧哭笑不得，“近日家中做了些买卖，手里余钱还是有些的。必然不会反悔，族长只管收回去便是。” 族长点了点头，随后将银票收入了怀中。 “你放心！给族里的开销，每一笔我都会记账，这些银子的去向我会记得清清楚楚，给你过目。” 族长摸了摸胸口处，只觉得那边滚烫，让他心神不宁。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族长一心为族里，难道还能贪墨我的钱不成？”江宥帧笑了笑，这点银子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既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等我选好了地儿，再带你过去看。” 族长急匆匆地走了，他一走，何氏和江涛夫妻俩都看向江宥帧。 “小郎，那可是四百五十两银子，你可真舍得。” 何氏深吸一口气，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今儿还是第一次。 第302章 唐家续弦 “我倒是觉得小郎此举非常正确，他是读书人，日后肯定要科举入仕的，一个好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江涛看得很清楚，江宥帧以后必然要当官儿了，那肯定就要开始铺路。 不过他人老成精，吃过的盐比江宥帧吃过的米都多，他能想到不算稀奇，而江宥帧竟然也能想到这一点，实在让他很惊喜。 “爷爷说得不错，不过是几百两银子的事，在族中获得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江宥帧就是这个打算，以前想做个商贾，名声也就无所谓，但既然决定入朝堂了，那自然需要开始造势了。 “小郎？”沈氏快步走进了自家院子。 江宥帧迎了出来，看到夫妻二人相继入了院子，她顿时笑着迎了上去。 “爹！娘！” “哎！”沈氏高兴地上前打量着江宥帧，“怎么几日不见却瘦了？你在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江宥帧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母亲和孩子久不见面，第一句话便是你瘦了。 “正在抽条的时候，能不瘦吗？再说外头能有啥好吃的？肯定受苦了。前儿你大姐夫上山下套子，还下到了一只羊，今儿就煮羊肉给你补补。” 江富贵也有些心疼，娃是瘦了，不过好在眼睛还是如此清亮，精神还不错。 “我哪受苦了？在外不说山珍海味，但也是日日精细。不过出去好多天，都有些想念娘做的酸菜炖排骨了。” “给你做！”沈氏很高兴，拍了拍江宥帧的肩膀，“我去你芽婶家拿酸菜去，她做的比我的好吃。” 沈氏说着已经风风火火拿着篮子出了门，江宥帧摇头失笑。 “说你考中了秀才，就连县城官府都来人报喜，咱们村儿第二位秀才，也是咱们江家的第一位秀才。” 江富贵看着江宥帧感慨万千，他们江家往上数几代都是泥腿子，不过好在人丁兴旺，族人众多，其他人也不敢欺负他们江家人。 自从知道江宥帧考上秀才之后，族长高兴了好几日，整日来家里夸她。江富贵和沈氏是既高兴又担忧，高兴江宥帧中了秀才，那是多大的荣光？ 可担忧的事就多了，族长摆明了将全族的荣耀都押在了闺女身上，这得是多大的压力？ 他们还担忧身份一旦暴露，自家人不说， 连累了族里，该如何是好？ “爹娘都知道了？不过是个秀才，以后还有举人进士。族长就是兴师动众，我回来还敲锣打鼓的，太隆重了。” 江宥帧理解江族长的心思，对他们来说，秀才确实是了不起了。 “咱们江家的第一位秀才，可不得隆重些？就凭这一点，日后旁的村也不敢欺负咱。” 江富贵高兴地拍了拍江宥帧的肩膀，“我儿厉害！” 这是第一次，从江富贵口中听到这样的夸赞。这么直白，看起来与有荣焉。 江宥帧笑靥如花，“还是第一次听爹这么夸我！” 江富贵顿时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我以前没夸你吗？你那么会赚银子，我记得以前老夸你来着。” “哈哈！你爹是不好意思，他一个大老粗，哪里会说什么好听话？可他在外头，谁夸你他都乐呵。”江涛哈哈大笑，富贵就是嘴太老实。 “爹！你看她本来就一副大公鸡的傲娇样儿，您再夸她，她还不得上天？” 这时三丫从屋里出来，给江宥帧拿来了米粽。 “喏？你爱吃的米粽，出门之前一直嚷嚷着要吃，娘就给你做了。都做了两三次了，说你不定啥时候就回来了。你又是个急性子，恨不得马上到嘴。” 三丫将一个小小的米粽递给了江宥帧，已经剥了皮，露出了里面雪白的米肉。 “你娘包了这么多，都进了咱们的肚子。你要是再不回来，咱们天天吃米粽都要吃吐了。”老太太何氏笑了，她这会儿一看到粽子，就嘴里泛酸。 江宥帧一愣，心中暖洋洋的。有家的感觉，真好！ 院内其乐融融，老宅那边却是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老四，不过是一个女娃，卖了也就卖了。等我拜了名师，八月考了院试，成为秀才，难道还愁提拔不了你？” 江海青很是不悦，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卖了就卖了，反正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这跟嫁人有啥区别？ “大哥，你没闺女吗？你咋不去卖自己的闺女？五丫小菊今年有十六了吧？年岁不是正好？你卖了她，去唐府享荣华富贵，以后做兄弟的我还能沾光。” 江海林冷笑，大哥打的好算盘，唐府要女娃，大哥家的不能卖？ “我家小菊不是已经说亲了吗？聘礼都收了，总不能反悔吧？再说了，六丫的八字好，人家就要这个八字，说是旺家，就要六丫啊！”江海青说着就把江海林拉到了一边。 “唐家那边说一百两银子，唐老爷虽然岁数大了点，但会疼人啊！唐家什么家境？锦衣玉食，六丫去了， 那还不得老鼠掉进了白米缸里？” 听到一百两，江海林顿时双眼放光。 江海青一直注意着江海林的神色，一看到他这种神情，便知道老四动心了。 他还不了解老四？说什么自家的闺女不能卖，可往常也没见对闺女多好，根本不上心，否则会长得这么瘦小？ 要不是脸蛋胚子还不错，人家唐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 “一百两？唐家为何要出这么多？不就是续弦？”江海林先是心动，而后是质疑。 一百两哪里买不到女娃？为何非要六丫？ 那唐老爷五年前死了原配，就没再续弦。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要续弦了呢？还这么急。 “人家大方啊！六丫的八字旺唐老爷，唐老爷愿意出这么多。他们这两日还在找其他的女娃，说是咱们要不愿意，他们就找别人了，反正这八字的女娃也不是没有。 在人牙子那边买更便宜，就是作为续弦身份不够，说出去也不好听。” 眼看江海林还在犹豫，江海青便立刻道。 “给你多少？”江海林道。 江海青一噎，“我哪里敢拿多？说是给我三十两去送礼，我牵的线，拿这点不多吧？再说我也是为了家里，一旦考上秀才，还愁没银子？” 第303章 早日嫁过去不好吗? 江海林有些不高兴，凭什么卖自家的闺女，老大却要拿三十两？ “算我借你的，等我考上了秀才，难道还能还不起？”江海青一看老四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连忙道。 “借？大哥！我哪知道你这次能不能中啊？”自家大哥什么水准， 他还是知晓的。 江海青闻言面上有些不好看，“怎么可能不中？这次我很有把握，之前不就是因为没有名师指点吗？放心吧！就算这次我不中，我也能还你银子。” 这两天那个老虔婆又没银子使了，紧跟着自己要。江海青也不敢把那老虔婆逼急了，毕竟人家手里握着自己的借据。 当时老婆子让江海青分次付银子，一直到现在，他还欠着老婆子一百五十两。若非他有软肋，早就不把老虔婆放在眼里了。 仗着周氏前婆婆的身份，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什么东西？ 江海林将信将疑，但确实有些心动了。唐老爷不过是年纪大点，六丫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日子不比家里舒坦？ 到时候自己就是唐老爷的岳父了，唐老爷肯定更要支持自己考科举的。 “那一百两太少了！”江海林摇头。 “你别太贪心了，一百两不少了，还给准备聘礼呢！说是准备了两抬，风风光光把六丫娶进门。” “当真？”江海林有些惊喜地问道。 听这话确实是想给正经续弦的样子，江海林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这就对了，不过是个闺女。等你成了唐家岳父，还愁没银子使？到时候可别忘了你大哥我，我就指着你了啊！” “好说！”江海青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什么时候下聘？” “说明日就是黄道吉日，就明日吧！” “这么急？”江海林很是诧异。 “早日嫁过去不好吗？”江海青正说着，却看见六丫正抬着一桶猪食从灶间出来。 “六丫！歇会儿，你看你满头大汗的。”江海青笑容满面地道。 六丫很是震惊，大伯平日里从来不正眼看她，今日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 “大伯！我、我猪还没喂呢！” “去吧！去吧！”江海青摆摆手。 看着六丫离开的背影，这才道：“反正早晚都还是要嫁的，免得夜长梦多。这件事你先别告诉你屋里的，免得她大嘴巴嚷嚷出去。 尤其是不能传到江宥帧耳朵里，听说她从县城回来了。六丫和她关系好，被她知道肯定要出幺蛾子。” 江海林深以为然，“大哥说得有道理！” “不过这银子？”他搓了搓手，道。 “放心吧！一文也少不了你的。明儿一大早你就把六丫骗到我在镇上的宅子，到时候一手交银子，一手教人。正好在我家，可让你大嫂给她梳妆打扮一番。” “好好好！就听大哥的。” 江宥帧吃完饭之后，就想到了六丫。 这时候，六丫应该在山上搂柴火了吧？ 【签到地点：通州府府城府学，请宿主尽快前往签到！】 “哎哟！发布任务了啊？”江宥帧这几日都没听到任务，还当系统长眠了呢！ 系统没回应，江宥帧便知道这货又在装死。 背上背篓去了山上，很久没来了，江宥帧打算去内围转转。 爬上山坡，果然！远远看到了一个正在砍柴的瘦弱身影。 “六丫！”江宥帧喊了她一声。 “二哥！你回来了？”六丫一看到江宥帧，顿时欣喜若狂。 她迅速跑来，江宥帧也迎了上去。 “二哥，你这次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我好想你。”六丫满是依恋地扯住了江宥帧的袖子，眼眶都红了。 “考试需要好多天，你这两日有没有去我家吃饭？怎么感觉还饿瘦了？” 江宥帧看着小姑娘瘦削的脸庞，微微叹了口气。 本来想和罗氏沟通，把六丫要过来自家养着。不过是个小姑娘，正好帮着家里做事，养着也没啥。 谁料罗氏竟然说什么都不肯，江宥帧还纳闷了。明明不当回事，却又不肯放手，哪怕她说出一百两都不行。 “给！烧鹅，从县城带回来了，放灶上热着，这会儿还热乎的呢！” 江宥帧从背篓里拿出一个黄纸包，等打开纸包，烧鹅的香气顿时涌入鼻尖。 六丫吞了吞口水，这实在太香了。 “吃吧！”江宥帧率先撕了一个鹅腿，塞到了六丫的嘴里。 六丫双眼圆瞪，而后才满足地眯了起来。 “过段时日我要去府城读书了，怕是得个把月才能回来一趟。” 江宥帧和六丫并排坐在大石头上，这里空气清新，让她的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 六丫停住了咀嚼的动作，“二哥，你真的一定要去吗？” “是啊！必须得去！”江宥帧转头看向六丫，却发现她竟然已经泪盈满眶。 “不过走之前，我会想办法把你买回来。” “啊？”六丫一愣，随后喜极而泣，“二哥真的会想办法把我买回去？” “嗯！”江宥帧郑重地点头，她已经有了主意，等明日找了人来办。 “好了，你在这里捡柴，我去里面一趟。” 江宥帧说着不等六丫阻止，就使用轻身功法进了内围。六丫大张着嘴，很是震惊。 她不明白刚刚还在身边的二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人影了呢？ 京城 “行了！一喊你们拿出章程来，你们就开始搪塞。从昨日商议到今日，就没有人能一力担当。 码头重建新法改革一案势在必行，就从通州府开始吧！老二和老四的奏折上已有详细的计划，你们觉得何人能担此重任？” 皇上说着看向了下方，这时户部右侍郎张显文出列，“启禀皇上，既然此事是由四皇子率先想到的良策，不如就派四皇子前去监察。” 其实他们嘴上不承认，但心中都明白这就是一个惠民惠官惠朝廷之举。 从募捐到签契约，再到商铺的建立，所有环节都已经面面俱到。 “张侍郎，本官以为此事派四皇子过去不妥吧？四皇子还管着京城兵马司的职务，怕是走不开。再者，明明二皇子也上交了奏折，那此事派二皇子去更为稳妥。” 第304章 新策施行 “可二皇子一样领着差事，不如请四皇子暂时卸下兵马司的职务。” “臣附议！” “哦？你们推崇老四？”皇上挑眉。 “臣以为张大人所言极是！皇上英明，四殿下知人善用，臣以为此新法交给四殿下来施行，最为合适。毕竟是他提出来的，对此较为了解。”都察院右都御史赵武敬出列提议道。 “臣附议！”礼部尚书罗承奕连忙附和。 这二人谁都知道是四皇子党，其他人自然见怪不怪。 因为四皇子外家仁显侯府乃朝中勋贵，当年更是所以老侯爷随着先帝立下战马功劳，因此朝中支持四皇子的官员，比起太子来只多不少。 “臣附议！” “臣附议！” 不少官员出列，皇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之色。 “启禀皇上，臣以为此新法交给二殿下施行，才有胜算。臣刚才看过二殿下的奏折，其中细节比四殿下更为详尽。” 此时詹国公府詹国公出列，他持反对意见。 众人一看，不禁心中暗道好戏来了。 此次修建河堤的新法施行，摆明了是有莫大好处的，朝廷颁布的新令，拿捏那些商贾还不是手到擒来？ 眼看着四皇子又要获得莫大的好处，其中可运作的地方太多了，其他派系的官员怎么可能坐得住？ 詹国公乃是国舅，太子的亲舅舅，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等大好处落在四皇子的头上？ 比起四皇子，像二皇子这等没有威胁的人得了这等好差事，也比四皇子得了强。 眼看皇上不可能将这件事交给太子来做，因为太子前段时日狩猎时坠马受了伤，正在东宫静养，那还不如给了二殿下。 能给四皇子添堵的事儿，他很乐意做。 “正是！启禀皇上，臣也以为二殿下的新策比四殿下更为详细。去年的铁矿贪墨一案，二殿下圆满完成，可见能力卓越，将新法交给他来施行，臣以为胜算极大。” 眼看詹国公都出来了，以他为首的太子党自然坐不住，都纷纷出来站队。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又是一溜儿出列，皇上眼中再次闪过不喜。 “陈爱卿，你怎么看？”皇上看向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志新。 从刚才到现在，陈志新都不发一言，这并不像是他往常的作风。 陈志新老神在在出列，“启禀皇上，重建码头乃是户部和工部之责，而此新法确实可施行，必然会见成效。那便尽快钦点工部和户部官员即刻前往，再命二位殿下监工，是为上策。” 陈志新是纯臣，凡事皆以皇上和朝廷的利益为先。这等良策和实实在在的好处，怎可直接交到皇子手中？那岂不是成了敛财的工具？ 皇上闻言脸色稍霁，“陈爱卿所言有理，那你是否有可靠的人选推荐？” 皇上饶有兴致，其他朝臣看戏的看戏，既得利益者则是心中不定。 “回皇上，人选当由工部和户部自行推选，臣不可越俎代庖。不过监察御史人选乃是重中之重，此人选当由皇上定夺。” 陈志新老神在在，什么叫无欲则刚？便是如此！那些人都有私心，偏他没有。 赵武敬有些蠢蠢欲动，若是都察院派去监察的钦差是他们一派的，与四皇子配合正好。 他脚下一动，正要出列，不想一人从他身后忽然窜了出来。 “启禀皇上，二位皇子都有差事在身，多有不便。正巧三殿下刚卸下兵器库的差事，不若就请三殿下前往。” 出列的是吏部左侍郎方向宗，此人是三皇子党，与三皇子外家是姻亲。 众人顿时鄙夷，这件事是由二皇子和四皇子上奏的，这还没开始呢！三皇子一脉就来摘桃子，未免做得太过了吧？ 不过官场向来如此，脸皮算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真。 “老三不是近日不是要在云妃跟前尽孝？此事还是交给老二和老四去办吧！”皇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方向宗有些失望，这么大的好处竟然没蹭到，实在不甘心呐！云妃娘娘病的真不是时候。 “左佥都御史李耀均何在？”皇上忽然道。 殿内为之一静，李耀均有些意外，连忙出列。 “臣在！” “朕命你为钦差，随工部户部官员前往北省通州府施行新策。” 李耀均没想到这么大个大饼居然落在了自己头上，他心中窃喜。 “臣遵旨！” 以吏部左侍郎方向宗为首的三皇子一脉官员险些压不住上翘的嘴角，无他！因为李耀均早就投入了三皇子麾下。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看来皇上还是不放心二皇子和四皇子啊！派了三皇子一脉的官员前去监督。 众人心知肚明，三方鼎足而立，相互抗衡，谁都占不了便宜。倘若真要为了那些私利争个你死我活，那最后只会是一地鸡毛。 不过皇上向来痛恨皇子们的派系之争，若是搞砸了新策，只怕要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了。 “工部和户部，即日起迅速拟定派往通州府名单，明日早朝再行定夺人选。” 皇上将众人神色尽收眼里，不禁冷哼一声。眼下新策便是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太子一脉官员顿时脸色铁青，三位皇子都得了好处，偏偏就太子没有。你说你什么时候摔马不好？偏偏这时候摔？ 不成！必然不能让那三人好过，他们太子必然要分一杯羹。他们绞尽脑汁，打算等会去迅速商议对策。 清河村 “小郎，官府来人丈量，你随我去看看。”族长兴冲冲的跑到江宥帧家里，就要拉着江宥帧往外走。 “族长，既然此事一定交给您全权负责，那我就不再插手了，毕竟精力有限。马上就要去府学读书，空闲下来还得温习一下功课。” 江宥帧怕麻烦，不过是选一块做族学的地，这个族长他们肯定有了心仪的地儿，她还掺和什么？ “族学是你捐的，当然要你看过点头才可。” 江族长非要拉着江宥帧去，江宥帧无奈只好跟上。 “江家小郎这是去看地的吧？那边官府已经来人了，正要开始丈量了呢！” 一路上村民看到江宥帧都十分客气，非常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第305章 大事不妙 江宥帧也是一路婶子伯娘爷爷奶奶叫个不停，非常知礼。 “哎哟！江家是真的出息了，小郎多厉害？年少就考中了秀才，以后很有前途啊！” “那是！江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咱们可羡慕不来。瞧瞧人家的本事，不但读书好，还能赚钱。给族里捐个族学，还给族里捐了地。” 江宥帧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那些人语气中满是羡慕，把江宥帧夸出了一朵花。 “也不知道现在江家到底做的什么买卖，竟然这么赚银子。” “我不是说江家的大丫她们在镇上和县城都开了绣庄吗？我前儿去过绣庄，里面真的生意兴隆。人挤人的，有不少外地的人来买东西的，赚得是盆满钵满呐！那些好料子贵得很。” “那也是大丫和二丫，人家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难道还能贴补家里？往常觉得富贵老实，没想到他现在自己发了财，还藏着掖着呢！乡里乡亲的，也没见他拉拔我们一把。” 语气酸溜溜的，像是喝了一坛陈年老醋。 众人纷纷笑他，“富贵家不就是田地多了些吗？他真是个老实人。” “富贵老实，可他儿子不老实啊！” “你们这些人啊！江家办族学，咱们村里只有好处。之前江族长不是还说若是村里谁家有娃要送去读书，那束修都比其他地方少收不少。咱们也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给家里供出个秀才来。” “美得你！那江家江海青和江海林兄弟俩也读书多年了，怎么没见他们中？你以为秀才是大白菜啊？” 江宥帧听到议论声也没在意，他家的事儿能在村里被人津津乐道好几天。 “地就离你们家不远，近得很。”族长指了指前面，脸上满是笑意。 江宥帧看到官府的人正在测量，便迎了上去。 地很大，盖一进的大院子绰绰有余。 江宥帧只是随意看着，其实还是族长做主，选地丈量都是亲力亲为。 “小郎，不好了。”忽然芽婶急匆匆跑来，喊道。 江宥帧看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心中一个咯噔，该不会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吧？她才刚刚到家，能有什么事呢？ “刚才在前面村头那老方家的小子说好像看到六丫被人捂嘴押上了马车，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他不确定自己看错了，你快去老宅那边看看吧！”芽婶喘着粗气，焦急地道。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可有看到往哪个方向去了？”江宥帧焦急地问道。 芽婶摇头，“不清楚！有半个多时辰了，那小子当时正在玩泥巴，只说看到个像六丫的。那小子才六岁，人也不机灵。” “已经过了这么久？”江宥帧闻言拔腿就跑。 “哎呀！等等我！”江族长直觉江家老宅又出幺蛾子了。 “您慢点，我扶您过去。”芽婶立刻上前搀扶。 江宥帧快跑到了老宅，先是看了周围院内很平静，感觉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般，却让她有些心惊。 她快步走进了江家老宅院内，迎面就撞上了大伯母。 自从上次江海青纳了周氏为妾之后，小陈氏就很少回村里了。而每次撞上她，那就几乎没好事儿。 江宥帧沉着脸，“六丫呢？” 小陈氏看到江宥帧先是一愣，随后才冷笑道：“江宥帧，别以为你考中了秀才，就可以如此猖狂。你已经不是我江家人了，怎么还出现在这里？你这是私闯。” “我问你六丫呢？”江宥帧这时候懒得虚与委蛇，直接开口问道。 “我哪知道？许是出去玩儿了吧？”小陈氏的双眼忽然有些闪躲。 江宥帧见状，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了。她即刻推开小陈氏，而后奔向大厨房。 几个干活的地方她一清二楚，六丫往常忙得都脚不沾地，哪里来的时间出去玩？ “江宥帧，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就是趁家里没人要开始偷盗啊！这里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进去？ ” 将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根本没有六丫的身影，江宥帧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人呢？”江宥帧转身回到院子里，这会儿竟然连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在，整个院子就只有小陈氏一个人在家。 “什么人？干嘛？你要找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出去吃席去了。” “我问你六丫呢？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江宥帧冷着脸，此刻气场全开，倒是压得小陈氏莫名有了压力。 “我、我哪知道？刚才不都跟你说了吗？肯定是出去玩了吧？” “少来！你说不说？” 此时芽婶也急匆匆赶来了，当看到江宥帧质问小陈氏，她连忙上前帮腔。 “你们把六丫带去哪儿了？” “都说了出去玩儿了，难道你们不会去村里找找？”小陈氏一口咬腚。 江宥帧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小陈氏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接着旁边一根铜盆粗的木桩子瞬间我被劈成了两半，她顿时倒抽一口气。 芽婶也惊呆了，看着江宥帧手里的软剑，一脸惊愕。 江宥帧将软剑提起，指向小陈氏。 “你！你要干什么！”小陈氏差点吓破了胆，这江宥帧疯的时候，她不是没看过，连自己都能下得了手的主儿。 “说！”江宥帧更近一步，雪白森冷的剑刃看起来十分锋利。 “说亲去了，今儿老四他们给六丫相看。” 相看需要女方出门？这是很少的例子，一般都是男方上门。 “去了何处？”江宥帧只觉得自己耐性太耗尽了。 “那，那什么唐家，就住在镇上。” 江宥帧仔细思考，唐家？她忽然想到了镇上另外一家富户唐家。 唐家是做绸缎买卖的，这两年买卖做得红火，算得上镇上的豪富。 唐家？唐家有适龄的少爷吗？她实在想不起来。再说不是她看不起老宅，以这样的家境能攀上唐家？ “婶子，你帮我看着她，我先去唐家看看。”江宥帧说着不等芽婶回话，便快速出了老宅。 第306章 被绑架的六丫 “哎！你快去！”芽婶儿立刻答应道。 江宥帧利用轻身功法，一口气跑到了镇上。望着前方的坊市，她深深喘了口气。还是第一次用功法赶这么久的路，消耗了不少内力。 唐家在镇上很有些名气，只要一打听，就知道宅子在哪边。 赶去北面，这里住的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环境清幽，家家户户院子也大，属于杨安镇的富人区了。 “咚咚咚！”江宥帧敲了敲唐家那褐色大门上的铜环。 敲了好几次，从西边角门处出来一位老伯，看着江宥帧疑惑地道：“你谁啊？” “您是这家的门房吗？打听点事儿。”江宥帧说着上前一步，将一个二两的银饼塞入对方手中。 老伯一看到这么多银子，顿时有些惊讶。 他打量着江宥帧，眼前的少年穿着富贵，还长得唇红齿白，一看就是公子哥儿，他自然不想得罪。 “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儿？”他捏了捏手里的银饼，一阵心潮澎湃。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赏钱，他一个月不过才一百个大子。 他扫了一眼周围，随后把江宥帧拉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公子想知道啥，小老儿一定告知。” “你家府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说。”江宥帧道。 “啊？”门房只觉得这少年的要求真是奇怪，“我们府上这么多事，从何说起啊？” 江宥帧略一思索，道：“那就从唐家有多少主子说起吧！” “哦哦！那我就从我家老爷说起吧！”门房虽然觉得奇怪，但一开口，倒也口若悬河。 自动忽略家中女眷，江宥帧发现唐家的男丁不兴。 唐老爷是知天命的年纪，育有三女一子，最小的幺儿去年刚刚娶妻，年初添丁进口，生了个孙儿。 江宥帧觉得，这家的少爷应该与此事无关。刚做爹，正沉浸在喜悦中，没必要抢六丫，不符合常理。 “那你家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家里老爷和少爷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江宥帧虽然心中焦急，但也只能耐着性子打听。 小陈氏应该不会骗她，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事儿肯定是江海青撺掇江海林夫妻做下的。 而自从上次江海青要把小陈氏推出去砍手臂之后，小陈氏应该就对江海青怀恨在心了。 虽然平时没有表现出来，但当时在场的江宥帧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老伯闻言眼神闪烁，“哪里有什么异常之处？” 江宥帧立即会意，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枚五两的银锭子，放在手心里抛了抛。 “你若是想要这银子，便全部告诉我！” 那老伯盯着银子的眼神中满是贪婪，不过是说几句话，就能得七两银子。 这一刻，主家交代的保守秘密早就抛在了脑后。 江宥帧听着老伯的话，越听脸色越沉。 “那轿子什么时候抬进来？”江宥帧问道。 “戌时之前，看了时辰的，正好天黑了，也不惹人注意。” “行！”江宥帧点头，而后便离开了。 思忖良久，她便快步去找了阿三。 “三哥！有一件十万火急之事要拜托你！” 江宥帧的神情十分严肃，阿三连忙点头，“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说！” “帮我找个人，大概巳时左右，一顶轿子入了城门的……”江宥帧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件事情江海青脱不了干系，那六丫现在会不会就在江海青租的院子里？ 想到这里，她就和阿三分头行动了。 一座黑漆漆的小屋内，六丫迷迷糊糊醒来，头疼欲裂。 她正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竟然被绑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心中十分恐慌，她想出声求救，可嘴也被堵住了。 “你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正在挣扎的六丫转头看向来人。 当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她顿时瞪大了双眼。 “你也别惊讶，我不会伤害你。待会儿就给你松绑，咱们今儿个穿新衣裳，给你打扮得美美的。” 周氏看着眼前还稚嫩的少女，虽然可怜她的遭遇，可比起银子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二百两，能卖到这个高价，还是靠着这八字呢！ “呜呜！”六丫眼中满是惊慌。 “你爹要把你嫁了，就是镇上的唐家，你应该没听说过。不过唐家家境殷实，你嫁过去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虽然是续弦，但唐老爷年纪大，会疼人。” 周氏嘴上说得好，但捂住嘴角的帕子遮盖住了上翘的唇角。 二百两，即便给老四一百两，那他们也能得一百两。 “好了！快给她换衣服，梳妆打扮。”忽然门外传来江海青的声音。 等他走进来，六丫再次震惊了，双眼瞪得溜圆。 “六丫啊！这门亲事可是顶顶好的，你要不是我侄女儿，我还不能便宜了你呢！唐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年纪大能疼人啊！再说唐家豪富，你嫁过去不就是老鼠掉进了白米缸？” 六丫很是震惊，“呜呜呜！” “你这丫头也别不识好歹，这就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儿。等熬死了唐老爷，你就是一家之主，你的继子也不敢欺负你不是？” 六丫眼中蓄满了泪水，看向江海青的眼神中满是祈求之色。 “要怪就怪你爹心狠，不过你嫁过去安分过日子，也比待在江家强。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嫁到唐家不比泥腿子强？” 周氏说着就捧起一旁红色的嫁衣，“瞧瞧！这嫁衣多好看？要不是唐家，你这辈子能穿这么好的衣裳？” “好了！不要给她饭食，给点水喝就成。免得到时候逃跑了，咱们不好和唐家交代。”江海青一想到到手的银子，即刻便叮嘱道。 到手的鸭子要是飞了，那他真的要疯了。 江宥帧来到江海青租的院子外，还好原主之前来过一次，是来送米粮的，否则她还真找不到了。 大白天的，院门紧闭。 江宥帧看了一眼院子，发现还是三间的。 哼！还说没银子，这么多年还租着这么大的院子，这院子可不便宜。 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江宥帧便轻松窜到了院墙外的一棵树上。 吱呀一声，里面的屋子开了。 江宥帧一看，这不就是江海青吗？ 第307章 冲喜 江宥帧趴低身子，看着江海青把门关上出了院子。 她等了片刻，忽然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怒骂，“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呜呜呜！”一声细碎的呜咽声传来。 江宥帧顿时皱眉，眼神凌厉起来。她脸色铁青，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了院子里。 走到东厢房，她将窗户上的纸戳破一个小洞，看向了里面。 而当看到里面的情景时，江宥帧顿时怒了。 周氏恨六丫不听话，根本不配合她描眉画眼，气得用手狠狠挒了六丫的手臂一把。 六丫只穿了一件小衣，还被绑在凳子上，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要不是看在你还值点银钱的份儿上，老娘早就给你几个嘴巴子了。跟你说了乖乖听话，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周氏低声怒斥，面目狰狞，吓得六丫只敢小声呜咽。 江宥帧气得踹开房门，周氏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扑倒在了地上。 迅速拿起一旁的衣裳给六丫盖上，接着便是松绑。 “哇！二哥！”六丫一看到江宥帧出现，顿时哭出声来。 周氏迷茫着转头看向江宥帧， 顿时愣住了，“江宥帧？” “你竟然敢闯进我家来？你跟你爹已经过继出去了，你这是私闯。”周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然而刚才那一巴掌的威力让她有些发怵。 江宥帧只是冷笑，随后转头嘱咐六丫，“你穿好衣裳，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 六丫点头，缩在江宥帧身后。这一刻，并不高大健壮的二哥，就是她心里的顶梁柱。 “把六丫绑来，是江海青的主意？”江宥帧冷声道。 周氏顿时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我家的人了。” “说，是江海青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江宥帧说着自腰间抽出软剑，便满意地看到周氏露出惊骇的目光。 她就说还是刀剑管用，那什么口头威胁人家怕什么？简直是浪费口舌。 周氏惊骇，咽了咽口水，“唐家挺好的，大户人家，六丫嫁过去又不吃亏。还是续弦，将来唐老爷去了，小辈也不敢不尊敬她，正经的好亲事。” “那你怎么不自己嫁？这是门好亲事，反正你只是江海青的妾室，嫁过去好歹也是正室。”江宥帧讥讽道。 “我倒是想自己嫁过去，可人家不是没看上我吗？”周氏撇了撇嘴。 江宥帧一时语塞，还真想嫁给那个老头？真是见鬼了。 周氏眼看着江宥帧面无表情，一时拿不准她的心思，便又道：“二郎，反正你以后也要考科举。那唐家人听说在官场上也有人脉，你和六丫亲近，到时候不都是你的助力吗？” 六丫的身子抖了抖，但还是坚定地抓紧了江宥帧的袍角。 “我何时要凭这些入仕？你以为我是江海青，非要走邪门歪道吗？六丫为这个家当牛做马，你们也是真的狠心，竟然推她入火坑。 那唐老爷都已经知天命的年纪，还病入膏肓，买六丫过去就是为了冲喜的。” 江宥帧冷哼，这些人可真是丧心病狂啊！六丫才十三岁，嫁给一个快要死的五十多岁老头？ 六丫脸色顿时煞白，冲喜她自然是明白的。一想到是个快死的老头，她顿时吓得一哆嗦。 “年纪大怎么了？冲喜又怎么了？”周氏不以为耻，反而白了江宥帧一眼。 “你还年轻，不懂这些。老头死了才好，不就剩下自己过好日子了？要是换我，我还巴不得他死呢！” “所以这主意是你出的喽？我看你倒是挺满意这门亲事。” “这？这哪是我的主意？是你大伯，我哪有那本事说服你四叔？” “什么大伯四叔？早就没关系了。那按你的意思，是你撺掇江海青兄弟俩卖了六丫？”江宥帧眼神微眯，这女人一看就是一肚子坏水。 周氏梗着脖子道：“那我也是为了她好！” “卖身契呢？”江宥帧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便开始诈她。 “没有，银子还没到手呢！哪来的卖身契？”周氏摇头。 “有！”六丫在江宥帧身后探出脑袋，“刚才大伯捉着我的手按了手印，我看上面还有一个手印儿，肯定是卖身契。只是他拿着卖身契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难道刚才江海青出门就是去了唐家，或者去官府办理户籍之处办红契去了？ “你就让六丫嫁过去，到时候我们分你二十两银子。”周氏知道自己打不过江宥帧，于是开始利诱。 江宥帧嗤笑，“不过是区区二十两，你以为我会放在眼里？既然你巴不得嫁过去，那我成全你好了。” 她说着便上前一把抓住周氏，周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块破布塞入了她的口中。 “六丫！给她换上新嫁衣，她不是迫不及待嫁过去吗？就让她嫁过去好了。” 江宥帧使用内力迅速压制住周氏，而后一掌拍在了她的脖颈间，周氏还没来得及呼救就晕了过去。 等二人一通捣鼓，江宥帧看向被绑在凳子上，盖着红盖头的周氏，顿时冷笑连连。 “走！我先带你去安顿，剩下的事交给我就成。”江宥帧拉着六丫出了屋子。 将六丫安顿在一家客栈，虽然六丫还有些恐惧，对她很是依赖，但江宥帧却不得不离开。 “在这里等我，事情还需要善后！”江宥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二哥快点回来！”六丫泪眼婆娑。 江宥帧肯定地点头，“嗯！” “老伯！这是我的拜帖！”江宥帧上前一步，等唐府开门之后，便塞过去一张帖子。 门房老伯见江宥帧去而复返，先是有些心虚，而后装作不认识地问道：“这位公子是要拜访我家老爷？” “拜访你家少爷！这家里他也是主事的吧？”江宥帧道。 “那公子稍等，容小人去通禀一声。” 那老伯拿过拜帖，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却忽然想起自己不识字。 很快，院子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请你去偏厅喝茶。” “有劳！”江宥帧跟着过来的一位小厮，去了第一进的小偏厅。 第308章 找上门去 其实唐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出了杨安镇，不过算得上家中殷实。 就拿眼前这个三进的院子来说，是唐家祖上传下来的。世代维护，院墙陈旧，搁钟鸣鼎食之家，算是沉淀。换成唐家这样的小商贾，便只能算修缮打补丁了。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就在偏厅等候。” 江宥帧穿着富贵，领路的下人也不敢得罪，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 二人刚走到偏厅之前，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弱冠之年的男子。那男子见到江宥帧来了，先是十分震惊，而后便立刻扬着笑脸迎了上来。 “这位便是江秀才吧？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唐家少爷很是谦恭，上来便是行了一礼。 士农工商，商便是最底层。尤其是唐家这样的，碰上一位秀才来访，这面子还是要给足的。 “唐少爷客气了，没有提前送拜帖，就来叨扰，实在是在下的不是。” 江宥帧颔首，面上虽挂着笑，但一举一动都流露出读书人的清高。 “哪里哪里？您光临咱们唐府，让咱们唐府蓬荜生辉啊！”唐少爷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快请进，小福奉茶。” 唐少爷请江宥帧上座，被江宥帧推辞了。到底人家是主家，而她现在只是个秀才，身份还有些不足。倘若她现在已经是个举人，那这主位她当仁不让了。 “没想到江秀才如此年少，可谓是少年英杰。在下惭愧，已然弱冠，却还靠着祖上的恩荫过日子。” “唐少爷却兀妄自菲薄，若是唐少爷没有能耐，又怎能打理好这偌大一份家业呢？” 二人寒暄了几句，江宥帧便开门见山了。 “此番前来，倒是有件事请唐少爷帮忙。” “哦，不知是何事？但凡江秀才开口，唐某一定倾尽全力。” 终于说出了目的，唐城松了口气。看来是有求于人，那他便有了底气。 “听闻唐老爷已经病入膏肓，缠绵病榻数月之久。” 这一番话让唐城确实变了脸色，“江秀才这是何意？家父身体安康，不过前段时间出门会友去了，到底是谁在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唐公子心里清楚。唐家隐瞒下唐老爷病危的事实，不就是怕各路生意伙伴或对手趁机落井下石吗？” 江宥帧冷笑，先礼后兵，不过适当的恐吓还是不能少的。 唐城脸色铁青，“不知道江秀才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绝无此事。” 江宥帧看着对方眼中闪过的慌张，不禁笑了笑。 “其实唐家的事，在下并不感兴趣。但是你们把主意打到了我妹妹头上，那我就不得不插手了。” 唐城听的一脸茫然，“不知您妹妹是？” “怎么今日唐家有大喜事，唐少爷却不知晓？唐少爷一片孝心，即便老爷子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也要给老爷子续弦，真是大孝子啊！” 唐城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此事而来？可之前他明明听那周氏说小姑娘不过是个农家女，并无靠山，那现在这个江秀才又是从何而来？ 唐城心中暗恨，莫非他着了那周氏和江海青的道？这两人该不会是骗了唐家的银钱，又想把人带回去吧？ 这么一想，他都忍不住要怀疑眼前少年的身份了。这么年轻的秀才，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刚才江宥帧给他看了官照，可谁又知道是不是假的呢？ “既然江秀才直抒来意，那唐某也不再遮遮掩掩。那小姑娘是她父亲亲手卖给我家的，我有卖身契，还去官府过了明路。不论如何，此事绝对符合规矩。” 的确！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买卖人是合法的。而且卖了六丫，江海林不可能不知道。 “其实今日过来并非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愿意花银子赎人。虽然唐家并不差银子，但此人是我妹妹，我岂能看着妹妹跳火坑？还请唐少爷谅解。” 唐城见江宥帧似乎软了下来，他心里的小九九就来了。看来此子不过是虚张声势，自己便不用放在眼里。而且对于江宥帧说的火坑，让他十分不悦。 “实在抱歉！我唐家不过是花钱买人，买的是何人，我们就不清楚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父亲续弦要的是合八字女子冲喜，是何人并不重要。” 唐城见着江宥帧面色如常，愈发觉得此子不过是故弄玄虚。就算真的是个秀才，家境殷实也无妨，他们唐家可不是吃素的。 “唐少爷的意思是不肯放人了？” 江宥帧垂下眼睑，唐城便看不清她的神情。 “还请江秀才见谅，实在到了这时候，无处去寻这等八字的女子，根本来不及。而大师算过，还必须在戌时二刻成亲，才不会误了吉时。我父亲乃唐家家主，是唐家的定海神针，不能出什么岔子，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江宥帧点头，人家话到这儿了，肯定不可能放人。虽然人在自己手里，可卖身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若是如此，那便只能请知县大人评评理了。” 唐城闻言笑了，“我唐家与知县大人相识已久，我相信知县大人必然会秉公执法的。” 这就威胁上了？江宥帧雅讶然。 “是吗？”江宥帧也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张帖子，放在了桌上，推到唐城面前。 唐城很是意外，结果一看，顿时额角青筋跳了跳。 “恰巧前日与知县大人在文会对饮，唐少爷以为如何？” 唐城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后吃惊得道：“你是江宥帧？” “正是！”江宥帧点头，原来她的名头都传到镇上来了？ 唐城顿时收敛起了自己嚣张的神情，江宥帧不过是个秀才，可人家是天才啊！日后必定要科举入仕的，唐家得罪她真的划算吗？ 听说文会上知县大人对她和颜悦色，就连三大儒都争先恐后收她为徒。这件事已经传回镇上，在读书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江宥帧出自杨安镇。 到底放不放人？若是不放，就得罪了江宥帧。可要是放了，爹怎么办？大师说只有一次机会了。 “人我会给你送来，不过不是我妹妹。”江宥帧忽然道。 第309章 让他尝尝逢赌必赢的滋味 唐城有些意外，“可是同样的八字？” “唐少爷，你也不过是要给家族一个交代，是与不是又有何妨呢？” 刚才那门房可是什么都跟她说了，族里长辈非要救活唐老爷。可唐老爷在，他永远没机会独裁。 因此，别看唐城一副孝心可嘉的样子，其实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最清楚。 唐城眼神闪烁，他略一思忖，一咬牙，才陪着笑脸道：“既然是江秀才的妹妹，那咱们唐家怎么可能不给江秀才面子？此事便依江秀才的。” 江宥帧怀揣着卖身契从唐家出来，她脚下一拐，就走向一家赌坊。 这家赌坊就是人虎开的，这不就碰到老熟人了吗？江宥帧在门口转悠了一圈，很快就看到刀疤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刀疤脸一看到江宥帧很是意外，“江二少爷？” “二哥，我已经随我爹过继出去了，族中行十六。” “十六少爷！”刀疤脸有些奇怪江宥帧为何找他，毕竟江宥帧是个读书人。 “最近镇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是杨安镇出了个天才，考上了县案首。” “都是侥幸。”江宥帧自谦了一句，便切入正题。 “有事要请二哥帮忙。” “你说！”刀疤脸颔首。 “江海青您认识的吧？老熟人了，不是听说他还有银子没还完？” 刀疤脸点头，“确实！不过今儿这老小子不知从哪里发了财，刚才竟然还还了我五十两银子。” 老小子？江宥帧险些笑出声。 “他之前那个外室的婆婆，听说最近也在催他还银子。”刀疤脸对镇上的事知之甚详，尤其是江海青那样的人。 “请二哥让江海青尝尝逢赌必赢的滋味，他手里的银钱可不少。” 刀疤脸很是诧异，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咧嘴一笑。 “你放心！这点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等着好消息吧！” “多谢二哥！”江宥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江海青活着也是害人，那就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让刀疤脸派人拖住江海青，江宥帧迅速去了江海青家。 院内依旧无人，另一间屋子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名少女出了屋子，江宥帧认出这少女是江海青的女儿江清菊。 此刻这小姑娘探头探脑的，然后迅速靠近了原先关六丫的那间屋子。 从树上看不到江清菊的神情，但小姑娘却是在看到里面的情形后，立刻推门而入。 江宥帧很是好奇，不知道她怎么会做。没忍住，跳上了屋顶，开始搬瓦片往下看。 “六丫！六丫？”江清菊上前推了推坐在凳子上的“新娘子”。 江宥帧忽然才意识到江青菊肯定知道六丫被绑到这里来了，但是她并没有做任何措施。 “六丫，你醒醒。”江清菊忍不住上前推了推，语气很是不耐烦。 眼看新娘子不醒，她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红盖头。可当她看到红盖头下的人时，他顿时惊呼了一声。 捂着嘴，江清菊想了想，又将红盖头盖了上去。 江宥帧唇角上扬，这真的有意思了。许是因为父亲纳妾伤了母亲的心，江清菊和周氏的关系并不好。 然而江清菊肯定知道她父亲绑了六丫过来是为了什么，因为刚才她看到一身红嫁衣的女子坐在板凳上，并不觉得意外。 而她刚才的神情和动作，并非像是要帮助六丫逃跑的。 也就是说这个小姑娘也是心机颇深，并不是什么好人。 江宥帧看到江清菊匆忙跑出去，便准备撤退了。不说别的，反正以江清菊的性子，是绝不容许周氏跑了的。 回到客栈的时候，阿三已经回来了。他一看到江宥帧过来，便上前道：“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应该是送去江海青的院子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这次劳烦你们大动干戈，真的不好意思。” 江宥帧连忙从衣袖里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这次找了不少人帮忙吧？不要亏待大家。” “不用，不用这么多。”阿三拒绝。 “拿着！这是应该的，日后还要请人家帮忙，不可太吝啬。” “对了，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你可知道镇上的人牙子在哪儿？我要跟他买几个人？” 到有事时，江宥帧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有可用之人。那他必然得买几个，就是放在身边跑跑腿也是好的。自己以后要把精力放在读书上，哪有时间去做这些琐事。 “你要买人？我倒是认识一个张牙子，他手里各种各样的人不少。很多人找他买，他在县城也有不少生意。” 江宥帧惊喜地笑了，“那就劳烦你，不知今日能不能找到他？ “能，今天早上我还发现他在镇上，你跟我去。” 江宥帧答应了，不过还是回客栈二楼先去看望了六丫。 “事情已经解决了，不必担心。”江宥帧拿出那张卖身契交到了六丫手里。 六丫接过来一看，顿时喜极而泣。虽然她 看不懂白卖身契上写了什么，但是她自己按的手印她还是认识的。 “撕了吧！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江宥帧叹了口气，六丫从生下来就没过过好日子。碰上这样的爹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听到江宥帧提到的新的开始，六丫忽然眼神黯淡下来。 “这次就是多谢二哥救我！也恰好你就在家，可是你如果以后去了府学读书，他们要是再把我卖了怎么办？” “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我请族长做主，以后你和我就是亲兄妹了。” 六丫愣住了，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会想办法让江海林夫妻松口的，只要有银子，他们肯定愿意。” 这对夫妻还要收拾一番，否则任何时候都得提防他们。 六丫眼中满是泪花，但脸上却挂满了笑容。 “真的吗？你没骗我。这次真的可以吗？你们不嫌弃我吧？” “怎么会嫌弃你？放心吧！我爹娘和姐姐们都很喜欢你。你安心在这里歇着，好好睡上一觉。我还有点事要办，大概一两个时辰就会过来。” 江宥帧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出了厢房。 “这位江少爷，不是我吹，这镇上，甚至是县城，都找不到比我这儿人还多的地方了。”张牙子不愧是买卖人，一路走来，嘴不带歇的。 第310章 买人 “那就让你的人都出来看看。”江宥帧打算这次多买点，人才到哪里都是缺的。 “您要什么样的？是丫鬟，还是管事？亦或者是账房、小厮？”张牙子心中有预感，今儿是来了大主顾啊！ “都要，全都出来，我挑上几个。”江宥帧坐在了上首。 “哎！成，您稍等，放心！差的不给您挑。” 张牙子说着风风火火下去带人了，阿三这才问道：“怎么忽然要买这么多人？” “手里没可用之人， 买了也好培养。”江宥帧笑了笑，”三哥！你难道没想到去府城看看吗？这小小的镇子才多少人？即便你要做丐帮帮主，这巴掌大的地儿，也没什么好争的。“ 阿三一愣，“去府城？” “可是，我只在镇上认识人，府城我连路都摸不清。要是去了府城，那些人还能听我的？再说府城也有自己的帮派吧？那些人会接受我这样的外来户吗？” “怎么做当然要看三哥了，人狠地位才稳。至于银钱，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手里有不少银子，支持三哥还是没问题的。” 江宥帧仔细思量过了，丐帮其实也挺好的。消息灵通，成员遍布各个角落。阿三既然有这样的志向，她何不帮衬一把，也是为自己铺路。 “这？我连县城都没去过，更别说是府城了。闯出一番天地，谈何容易？再说去府城，花费不小吧？我怎么能老是用你的银子？”阿三说着叹了口气。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三哥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农家子，无权无势。若是三哥在实现抱负的同时还能助我，那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银钱，那都是身外之物。” 江宥帧摇头，当听到脚步声传来，顿时止住了话题。 “三哥回去好好想想，我就不信有银子开路，他们还能不心动？万事开头难，总有办法的。” 然而阿三在听到江宥帧的话之后，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去府城，他当然向往。杨安镇才多大？这么多乞丐加起来也才五六十个，其中还老的老，小的小，根本不成气候。 而且江宥帧既然提出这个，那肯定是想让他助力了，他心动了！ “江少爷好好看看，这几位是管事的。因为主家犯了事儿，被抄家发卖的。” 张牙子指着那些男男女女就开始介绍了起来，“这位是账房，干了有十多年了，经验老到。还有旁边两个丫头，今年十七岁，正是好年纪。” 他说着还朝江宥帧眨了眨眼，只可惜他是给瞎子抛媚眼，因为江宥帧根本没多想。 江宥帧当先走到那几位管事面前，家里现在就缺主事的。江富贵夫妻见识少，她又要去府城读书，还是得有些本事的人帮衬着。 “从你开始，都说说之前在哪户人家当差，主家犯了什么事，为何被发卖。今年年岁几何，可有家人？” 第一个管事的模样的男子大概不惑之年，很是清瘦，面色发黄，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回少爷，小人名叫骆满梁，今年四十有二，原先在衡州知府大人府上当差，是府里的二管事。只是去年衡州知府因为贪墨一案被抄家流放，小人也就被发卖了。 在发卖途中，发妻因病重离世。如今一儿一女已经被发卖到其他各地，不知所踪。” 他说着，喉间有些哽咽，看起来还沉浸在伤心之中。 衡州知府？江宥帧心中一动。 “可是因为铁矿一案？” 骆满梁很是意外地看了江宥帧一眼，“回少爷，正是！” “把手伸出来！”江宥帧忽然道。 骆满梁立刻听话地伸出了手，江宥帧发现他的食指大拇指指肚和中指第一个关节处都有薄薄的茧子，说明是时常握笔写字之人。 “下一位！”没有表态，江宥帧便看向了下一位。 “回少爷，小人名叫窦准，见面四十有一，原先是京城富商王家的管事。此前因为过错，才被发卖的。” 这人和骆满梁差不多年岁，江宥帧打量了他一眼。窦准一直垂首看向前方的地砖，并不敢抬头。 “是何过错？”江宥帧问道。 张牙子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眼中闪露出焦急之色。 窦准顿了顿，才道：“主家说小人收受下人贿赂，滥用职权，任人唯钱。” 江宥帧却是笑了，“哦？那你是否真的收受了贿赂？” “咳咳！这事儿其实挺冤枉，这个窦准不过是被请了顿酒菜，就被拿住了借口。他们当家太太想安插自己人，这才借机发挥。”张牙子急了，就怕这窦准又说出什么话来。 再这样下去，窦准就要砸手里了，他不得养着？ “可是事实？”江宥帧问道。 谁料窦准竟然点点头，“其实还是收了点的，毕竟是府上惯例。不收银子，要受排挤，而小人只是众管事其中的一位。” 江宥帧忍俊不禁，这人倒是有意思。 “你个窦准，莫要瞎说。我知道你不肯被卖，但这由不得你。”张牙子快要被气死，这人是不是打算赖在他这里不走？ “江少爷一看就是个良善之人，还有本事。你若是能跟着江少爷，那是你的造化。” 张牙子警告地看了窦准一眼，而后腆着笑脸对江宥帧道：“您别听他瞎说，他就是不想被卖，本事还是有的。” 江宥帧笑了笑，而后又点了后面三位。后三位管事没什么来头，原先的主家不是富商，便是乡绅，还有一位则是京城某世家的小管事。 问为何被发卖，这人便只说是失手打碎了一只玉瓶，惹了主子发怒，就把他发卖了。 这个理由算不得牵强，但江宥帧发现他的眼神有一点闪躲，便首先将他淘汰了。 “管事就这二人吧！”江宥帧指着当先那两位。 张牙子立刻喜笑颜开，挥手让人将几位管事带下去，立刻拉着江宥帧到一旁。 这是这一行的规矩，不当着下人的面谈银钱，毕竟是人，不是牲口。 “少爷您真是好眼光，这二人便是本事了得，调教地也不错。” “多少银钱？” “就是不便宜，您也知道，管事和账房是最贵的。” 张牙子笑着比了个手势，“一人二十两。” 第311章 给不给，他说了算 “十八两！”江宥帧毫不犹豫砍价，虽然有市场行情，但人牙子开的价，怎么可能不还价？ “那不行啊！少爷，可不止我这， 就是其他牙子那都是这等行情。十八两，真的太少了。对于这种已经调教好的管事，二十两真的是实惠价。” “我买的多啊！”江宥帧寸步不让。 “那您看着加点，咱们各退一步，十九两如何？”张牙子苦着脸道。 “我买的多啊！”江宥帧再次重复道。 张牙子顿时被噎住了，他一咬牙，“行！您买的多，您是大主顾，给您十八两。虽然我不赚银子了，但也算是结个善缘。只愿少爷以后买人都能想到我张牙子，念着我的好啊！” “那就多谢了， 日后必定不会忘了你的好。” 你不赚钱？骗鬼呢？ 接下来江宥帧找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厮，看起来还算机灵，也很懂规矩。至于丫鬟，江宥帧就没买。一来是身份特殊，二来也是用不着。 账房也选了两位，江宥帧打算一个为江富贵做事，还有一个则是跟在她身边。酒楼开了好几家了，总得有人查账，她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 另外还买了两名婆子和五名身强体壮的男子，一共花了一百零六两银子。 等从人牙子的住所出来之后，已经是下晌申时了。让高水生赶着马车送这些人回去，江宥帧打算今儿住在客栈里，等之后的事态发展。 却说江海青拿了银子之后，那是欢天喜地。一共是二百两，虽然说要给老四一百两，但给不给，还不是他说了算？ 立马还了人虎五十两，还给了那老虔婆二十两，剩下的还在自己兜里。 先去酒楼胡吃海喝了一顿，他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皮。好久没吃得这么畅快了，小陈氏每日都是青菜萝卜就糊糊，一点荤腥都看不着，他馋肉可是馋了很久。 忽然想到老四说要到家里来找自己，这是不放心银子放在自己这里吧？ 好在自己和他说的是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这傻货估计还在等着。 不过他得赶快回去，六丫那边不能出什么差池，唐府肯定也要来人了。 他脚下一转，朝着自家租的院子走去。回到院子里，发现一切平静，他这才松了口气。 当先看到周氏呆坐在院内，身上还有些狼狈，他不禁皱眉，“都准备好了？马上唐家就要来抬人了。” 周氏一看到江海青，先是一愣，随后眼神闪烁，才道：“收拾好了！那丫头一点也不老实，我怕她反抗，就给她迷晕了。反正送到唐家，没有延误吉时就成。” 江海青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无妨！迷晕了更听话，免得一路叫唤，叫人发现了。” 他说着上前推开屋门，发现椅子上坐着一名盖着红盖头的瘦弱新娘。此刻新娘靠在椅背上歪着，一看就知道是不省人事。 他退了出来，“马上老四就要来分银子了，咱们可得做好准备，在他来之前把人送出去，咱们出去躲一躲。” 周氏很是诧异，“你不打算分他银子？” 江海青理直气壮地道：“分啊！怎么可能不分？都答应好的， 不过这银子我现在有用处，先借了他的使使，等之后再还给他。” “可他会闹出来吧？到时候东窗事发怎么办？”周氏有些担心。 江海青上前安抚道：“放心！卖闺女不是他自愿的吗？谁会追责？东窗事发又如何？与我何干？” 周氏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可怕，比她还可怕。起码她是真的要分江海林银子的，毕竟是江海林的闺女。 一到戌时，一顶小轿悄无声息进了唐家的角门，轿子上竟然还挂着红绣球和红色的飘带，显得极为诡异。 江宥帧躲在暗处，当看到轿子入了角门，便放心地离去了。 江清菊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那个周氏就是个祸害，只要入了唐家，就不可能再被放回来。 至于江海青的报应，还要等些时日，毕竟不是一两日就能看到成效的。 最后是江海林，江宥帧觉得此人也应当受些惩罚。不过这个不急，老宅那些人一个也别想逃过。 次日，江宥帧直接将六丫带到了绣庄。二丫江夏正在给客官算账，江宥帧发现她的算盘竟然打得很娴熟了。 好不容易等空闲下来，江夏这才发现江宥帧的到来。 “你来了怎么不说？可是等久了？”江夏脸上满是笑意，可当看到江宥帧身后站着六丫之后，便愣住了。 “六丫？” 六丫看到江夏，只觉得亲近，“三姐！” 她还是习惯用以前的称呼，没有按照八爷爷家现在的排行。 “你怎么来了？老宅那些人准许你出来？”二丫说着看向了江宥帧，怎么还把人带来了？到时候罗氏又要闹腾。 “六丫被人卖了，我刚赎回来的。”江宥帧简单一句概括，却将江夏吓了一大跳。 “咋回事？咋给卖了？” 江宥帧示意六丫自己说，而后便让姐妹二人先去里间说些体己话。 二人消失在帘子之后，江宥帧便上前替二姐夫何书林整理起了货架。 “你才刚回来怎么就来了镇上？我和你姐一大早就去你家恭贺，结果你却不在家，叫咱们扑了个空。”何书林抱怨道。 江宥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来是为了六丫的事，十万火急。” “也对！”何书林也从帘子后的哭诉声听到了个大概，便叹了口气。 “她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还未恭喜你，获得县案首。当初我就跟你姐说你能过，你姐还一直担心。以你的聪明才智，不过是个童生试，还用愁？” “我可就当姐夫是在捧杀我了！”江宥帧笑着道。 何书林还要去私塾，因此江宥帧留下代为看铺子，因为那两人已经在屋里边骂边哭上了。 二丫江夏气愤地跑出来，刚要对江宥帧怒诉江海青兄弟俩的恶人行径，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这个多少银钱？” “我买这样一股线，能便宜些吗？” “这些针头线脑的，颜色这么多，我不会挑，你长得好看，给我选选？” “后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这家老板娘的啥人啊？” 江夏只看到一堆大姑娘小媳妇，还有老太太都围着江宥帧要买东西。 第312章 京城来客 姑娘们个个含羞带怯，就连小媳妇们都用帕子捂住嘴，笑得眼里冒星星。 妇人婆子们倒是直接，买东西的同时还打听江宥帧的家世。 那些人已经把江宥帧团团围住，个个都盯着江宥帧看。而江宥帧一边微笑着回答众人的问题，手里的算盘也没停下来，账算得很利索。 有条不紊，嘴还甜。哄得那些年长的妇人多买了好些东西，脸上都笑开了花。 “后生，你说亲了吗？你姐姐想给你说啥样的？我娘家侄女儿长得顶顶好，家境也不错。我看你俩正相配，不如相看相看。” “啥？你说的是你娘家那个脸上长俩痦子的侄女儿？还长得五大三粗的，你也不看看配吗？人家少爷长得好，一看就是读书人，你们还想牛嚼牡丹呢？” 旁边认识的毫不留情戳穿了她的谎言，这得是多么厚颜无耻，才说出两人相配的话来？ “那咋不成？也许人家少爷就好这一口呢？” 江宥帧有些尴尬，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还是别说了，她也娶不了。 “后生，我娘家妹妹长得才好呢！她力气大，你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正好要这样的媳妇儿帮你，不然不得给人欺负？” “就你娘家那石墩子妹妹？咋敢想的？” 江宥帧一边算账，一边尴尬地笑了笑。 谁说古人含蓄来着？她看着都挺豪放的。 原本还很是气愤的二丫见此情景只能捂着嘴笑弯了腰，难得看到小郎如此吃瘪。 “承惠！一共是一百三十三文，给您抹了个零头，您给一百三十文就成。”江宥帧将一包绣线和盘扣放在妇人面前。 “公子可比你家姐姐大方！”妇人笑得花枝乱颤，开始从荷包里掏钱。 “哎哟！婶子，您往常来买东西，我哪里没给你便宜？总不能见了我家小弟，就不记得我的好了，那我可要伤心了！” 这二丫可不干了，连忙上前挤开江宥帧。这丫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过是笔小买卖，给人家抹了三文？她再不出来，就怕江宥帧这里少三文，那里少三文，今儿就亏了。 江宥帧连忙躲到一边，看着二丫和那些客官谈天说地，笑脸相迎，不禁有些诧异。 原先她觉得二姐不如三姐能说会道，可没想到一做买卖，三姐竟然变了这么多。 可想而知，往常不显山不显水的二姐，实在是内秀。 “你给看着铺子，我带六丫去换身衣裳。” 其实江夏已经明白了江宥帧的意思，既然往后都是一家人了，那眼下六丫身上那套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就十分寒酸了。 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朝着季珍绣庄而来，马车内一名少女正闭目养神，而她身边的大丫头七月则是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小姐！这杨安镇穷乡僻壤的，咱们还是早点回京城吧！”七月的语气有些哀怨。 少女睁开双眼，先是瞥了一眼七月，而后才悠悠地道：“你若是不愿待在这儿， 可以先回去。” 七月脸色一变，立刻跪在一旁道：“小姐，奴婢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为小姐鸣不平罢了！” “此次明明是四小姐陪老夫人来别院小住的，结果却变成了您。还有三个月您就要及笄了，正是准备的时候呢！” 少女闻言倒是没什么气愤之情，“离了京城也好，每日里算计不得清闲。夫人总想算计我的亲事，这一次把老夫人彻底哄好了，对我日后的亲事是有利的。” 其实她还有一点没说， 听闻长绥郡主回京，通州府是必经之路。 而通州府开始施行新政，两位皇子还得了监工的差事，她随着老夫人过来的目的便是如此。 至于是小四算计了她，还是她算计了小四，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 而老太太的目的，难道真的是到别院小住？现在可不是夏日。 “啊？奴婢也是怕误了及笄礼。” “无妨！还是眼下重要！”少女笑了笑，比起及笄礼，当然是日后的归属更重要。 “三小姐，老夫人传话说前面就是季珍绣庄，咱们要先去绣庄歇脚采购，之后再回文县。” 马车外面传话进来，少女便立刻应了。 “小姐，这个季珍绣庄就是个小镇上的小铺子，不过好在绣品是真的不错。”七月得了恩准起来，便将烦心事抛在了脑后，脸上露出了笑意。 “季珍绣庄的绣样已经传回京城，只可惜它的总号在这个一个小小的杨安镇。不过等它做强做大，日后开分号是必然的。” 马车很快就驶向绣庄门口，五辆马车挡住了门面，吸引了在里面待客的江宥帧的注意。 这是来了大主顾？江宥帧一看这做派，不就是大户人家的车队吗？ 因为生意太火爆，绣庄早就扩张了铺面，从原来的三开门到现在的五开门。为此买下了隔壁的铺子打通，江宥帧还特地制作了牌匾，外表看起来就很气派。 绣庄内的二掌柜眼看客官的马车堵了门，便亲自上前劝阻，让停到隔壁空地上去。 绣庄的生意好，靠的不完全是本地人，当然也是依仗码头。 码头那边很多外乡人来采买货物，平日里二掌柜多是处理这些事宜，而那边的拿货价与这边的零卖价肯定是不一样的。 江宥帧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再管，这边还有生意要忙。 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名老妇人，花甲之年，头发斑白，但面部光滑，红润细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老太太。 立刻有一名穿着天青色夹袄的少女上前搀扶，少女带着帷帽，看不清容貌。 老夫人随着二掌柜的引路跨入绣庄，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柜台前的少年。 “咦？这等穷乡僻壤，竟有如此钟灵毓秀之人？” 老夫人实在没想到，她上下打量着江宥帧。少年很是清瘦，却站如松，很是挺立。 说话也是和声细语，面如芙蓉，是男生女相。尤其是那双清亮的眸子，笑起来却又如同浮光跃金。 第313章 与原女主的第一次相遇 “这是何人？”老夫人指着江宥帧问道。 少女随着老夫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江宥帧时，她的目光中闪过惊艳之色。 没想到这等小地方，竟然也有这种世家公子朗月清风的少年。 随即她还发现这家铺子竟然很气派，生意也不错。这时候铺子里也是人满为患，可见生意有多好了。 她心中一动，窝在小镇上有何出息？做买卖当然要做大的。心中有了个主意，她再次看了一眼江宥帧，暗下决心。 “回老夫人，这位是我们小东家。”二掌柜恭敬地回道。 “可是读书人？一身书卷气。”老夫人眼中满是欣赏，这少年仪表堂堂，实在赏心悦目。 说起这个，二掌柜便一脸自豪，“是！小东家是今年县试案首。” 老夫人顿时诧异地转头问道：“县试案首？可是江宥帧？” 二掌柜有些惊讶，这位老妇人，听口音并不像是本地人，怎么还认识他们小东家？ “正是！老夫人还认识我们小东家？” 老妇人再次看向江宥帧，忽然笑了，“竟然是她？如此便是巧了。” 如今在京城官宦世家之中，谁人没听过江宥帧的名讳？朝廷修建码头新政改革便是因为这少年，而最先做试验的便是通州府。 一个中等府城，因为新政进入了众人的视野。随着新政的施行，江宥帧的名字也流传开来。 不过江宥帧毕竟只是个没有根基的少年，尤其应该有两位皇子力保了，否则京城那边早就拉拢江宥帧了。不得不说，这是个人才。 “老夫人和小姐楼上请，楼上有雅间。”二掌柜将人请到了二楼。 “老夫人和小姐想买些什么？鄙人来给两位仔细挑选。”二掌柜看这两位的穿着非富即贵，只当来了大买卖。 “拿些绣样过来看看，你们家的盘扣做的不错，各式的都拿来，给我们挑挑。” 老夫人率先发话，就在二掌柜要走出门口之时，她忽然叫住了对方。 “我对你们小东家很是赏识，正好我家中还有一名孙儿今年也下场考试，有些问题要问她。你请她来，问几句话。” 老夫人的话让二掌柜愣住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老夫人身旁的少女。在屋内还带着帷帽，想必是避着他这个外男。 既然规矩如此严苛，那又为何要见自家小东家呢？ “是！”既然是客官的要求，人家都不介意了，那二掌柜只管照办便是。 二掌柜下了楼，便走到柜台前和江宥帧说了此事。 “既如此，那我跟你上去一趟便是。”江宥帧点头，也没在意。 二掌柜抬眼一看，便看到江宥帧那张隽秀的脸，他突然悟了！该不会是觉得小东家长得好，还是个秀才，将来前途无量，看上小东家了吧？ 刚才那姑娘应该还没成亲，估计是那老妇人的孙女。哎呦！小东家被大户人家看上了？ 江宥帧让二掌柜拿了不少绣品和盘扣，另外又带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吉祥如意结和几件屏风。 刚要上楼，江宥帧便想起了什么，“去将后院库房中那件三尺长的双面绣拿来。” 二掌柜有些惊讶，“那可是刚绣好的样品，二东家说耗时太久，只做展览，并不卖的。” “没说要卖，你去取便是。”江宥帧有自己的打算。 她家铺子已经养了很多绣娘，其中有不少是没签卖身契的，来去自由，只给月钱，但这种的接触不了核心。 真正核心的技术，只能掌握在那些签了卖身契的绣娘手里。 这种核心技术，是万万不能流传出去的。当然，纸包不住火，早晚会传开来，但前十年必定不能。 而江家的卖身契也很仁义，全家商量之后，说是只需做满十五年，期间看表现给月钱，不过月钱至少一两银子起。 等十五年一到，便不用再为江家做事，等着江家养老。 上了楼，江宥帧在外敲响了门。 “进来！”苍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一听就知来头不小。 “在下江宥帧，见过老夫人，见过小姐！”江宥帧一进去就行礼，并不敢抬头。 谁知道一抬头会不会给她扣帽子啊？不是说大户人家规矩重吗？ “你便是江宥帧？我听过你，朝廷新政码头改革便是你提出的。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对你赞誉有加，如今京城世家之中，你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夫人再次打量江宥帧，随即想到了老三媳妇娘家侄女。老三虽只是个庶子，但这两年打理家业，也还算听话。他小舅子如今正在翰林院当值，有个嫡女还不错。 这小子将来入仕便是前途无量，不如两家结亲，拉拢江宥帧。从两位皇子在奏折中都提到江宥帧，便知江宥帧是两位皇子都要拉拢的人。 既然她这次碰到了，那必然要助四皇子一臂之力。 最重要的是他们罗府已经与四皇子绑在一起，那江宥帧必须投入四皇子麾下。而这小子根基太浅，即便将来有些出息，但比起钟鸣鼎食的罗家还是差太远了，有云泥之别。 老三娘家侄女儿正好，还是嫡女，身份也不算辱没了这小子。 就在这一瞬间，老夫人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 江宥帧可不知道老夫人已经在算计她，只是谦虚地道：“老夫人谬赞了，不过是突发奇想。最重要的是两位皇子当机立断，皇上英明神武，这才想出如此良策。” “哦？那你觉得二皇子和四皇子二人，谁最适合施行新政？” “这就是皇上和大人们应该操心的事了，吾等虽为文士，但知之不详，不敢妄言。” 你这挖坑给我跳呢？这老夫人原来是京城来的，且肯定与朝中某位皇子关系亲近，最起码已经站了队。 既然如此，那自己接下来的话就得小心了，这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少女隔着帷帽好奇地打量江宥帧，进退有度，长的也好，还聪明。只可惜出身太差了，不然倒是个好人选。 不过，她想到自己的目的，觉得多个知己也不错啊！心中有了主意，她便低头喝起了茶。 “可有说亲？”老夫人笑了笑，这小子果然机敏，倒也没再坚持问了。 第314章 双面绣卢汉江图 江宥帧羞涩地摇头，“还未曾！不过家父曾言，科举之事不可分心，亲事容后再议。” “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你父亲其实也无需如此，不过我能理解你父亲多半是为你的仕途考虑，怕你分心。”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当由家中父母做主。” 江宥帧有些意外了，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她成不成亲了，难不成要给她说亲？那可真是头疼，一个陌生的长辈，都要插手她的婚事。 她连忙岔开话题，让身后的伙计将托盘内的绣品都呈上来。 “这是咱们绣庄的团扇，这边上都是梨花木做托，绣艺您二位可看看，绝对的细密，就连喜鹊登梅、兰草等图案都栩栩如生……” “这里是屏风、络子、盘扣……” 江宥帧一一介绍，因为她本身就有绣艺技能，因此介绍起来面面俱到。再加上不急不缓行云流水的姿态，温和的语气缓缓道来，让老夫人和罗书欢都沉浸在了其中。 老夫人和罗书欢本就是为了绣庄的绣艺而来，江宥帧拿来的又都是精品，自然牢牢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老夫人点了点头，“都很不错，比起大户人家专门的绣娘也不差什么，最重要的是款式新颖，很有创意，也很精致。” 这次江宥帧倒是没再谦虚，“家中三位姐姐为了推陈出新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为的便是精益求精。” “好！有这份心做买卖，必然有所得。” 老夫人说着指着一旁的团扇道：“三丫头，这里好多年轻姑娘喜欢的花样，你选些喜欢的。其他的你也选选，有喜欢的就拿上。” 罗书欢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一趟出来也能有这样的好处。其实季珍绣庄的精品可不便宜，京城那边又离得远，一点点货就炒到了很高的价钱。 别看她是什么世家千金，其实每个月不过二两银子的月钱。而府上应酬也多，还要打点下人，每个月都剩不下什么。现在有人买单，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多谢祖母！”少女娇俏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是喜悦。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后看向了江宥帧，却见她只是在一旁将屏风折叠起来，并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不错，规矩挺好！可惜了，若是家世好，这等少年俊杰岂不比京城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只靠恩荫过日子的二世祖好了千百倍？ 唉！说一千道一万，还得是家世！ “那扇松鹤延年的屏风，还不错！你给我拿上，待会儿算算多少银子。” 老夫人说着又指了些络子、帕子和盘扣，她应该很喜欢盘扣，指了很多。 江宥帧把她们点上的都归拢到一边，待会儿一起算。 这次罗书欢也没客气，拿了三把团扇，还有几张帕子、盘扣和络子，最后还看上了屏风，但犹犹豫豫，还是没敢张口。 她也知道不能太贪心，老夫人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大方是真大方，但若是贪得无厌，便会打心眼里瞧不起，日后也不会给好脸色。 上次她算计了老夫人，拿了螺子黛之后，老夫人狠狠晾了她三个多月，要不是最后郡主表露出和她关系处得好，老太太估计不可能再对她和颜悦色了。 “咱们绣庄最近出了一样新品，刚刚做了绣样，还未推出来。晚辈与老夫人一见如故，老夫人若是感兴趣，不如咱们一同鉴赏，如何？” 江宥帧这么一说，老夫人顿时来了兴趣，“哦？那我倒是要开开眼了。” 江宥帧朝着门外拍掌，门很快就被推开，二掌柜带着四名伙计抬着一扇三尺多长的屏风进来了。 老夫人一眼就认出这是紫檀木的料子，不说绣艺，就是这料子都够值钱了。 再看屏风，老夫人顿时眼中闪过惊诧和赞叹。 “这是？”老夫人站起身，走到屏风前，有些激动。 “是卢汉江图！”江宥帧笑着上前解释。 “您看！颜色过渡有深浅，是渐变立型的。这边是卢汉江日出，下面是码头开始劳作的人们。远处的山峦，远行的帆船，江面上飞翔滑行的江鸟，形成忙碌的江面清晨劳作图。” 老夫人越看越心喜，其实码头只是一角，但很齐全，最让人惊喜的是大气磅礴的江山图。 这是以卢汉江为中心，向周围延伸的江山图啊！ “真是独具匠心，别出心裁啊！绣艺竟然如此精湛，针脚细密，找不出一丝瑕疵。” 这次老夫人是由衷地赞美，并动了买下的心思。 “惊喜远远不止这些，您跟我往后看！”江宥帧朝着老夫人招手，而后他们转到了屏风之后。 “您看！” 老夫人瞪大双眼，“这？” “双面绣？”少女震惊的声音响起，在此刻显得有些突兀。 江宥帧立刻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朝代还没有双面绣，他们季珍绣庄是第一个开创先河的，这姑娘怎么知道？ 难不成？江宥帧心中一动。 “小姐也知道双面绣？”江宥帧故作惊讶地道。 “这是我们季珍绣庄的镇店之宝，一位绣娘耗时大半年之久才绣出来的。为了研习这个，之前费了多少料子和时间，为的便是这幅卢汉江图。” “不过，这应该是我们季珍绣庄的杀手锏，其他绣庄怕是没有吧？姑娘如何得知？” 她也没说错，本朝她们绣庄确实是开创先河。 江宥帧满是惊讶的眼神，让罗书欢有些心虚起来。 她当然知道，因为前世有。但这一世她的确没见过，而她虽然知道，可也不会绣，因此见到第一眼便如此吃惊。 “这双面都有，可不就是双面绣吗？” 罗书欢说着却对江宥帧怀疑了起来，这个朝代本没有的东西，现在有了。而且她都能穿越，也许别人也能呢？ “这等双面绣可真是技艺精湛，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真是令人惊叹！” 罗书欢刚说完，老夫人的视线就投向了她。 她知道今儿多嘴了，可不试探一番，怎能放心？ 第315章 天生的政客 “这是家姐共同商议探讨出来的，在下并不知。说来惭愧，此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并未多关注。” 当然是江宥帧提出来的，但她怎么可能承认？眼看这姑娘已经开始试探了，她忽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令姐可真是聪慧机敏，这般精细，我很是喜欢。多少银子？你开个价。”老夫人二话不说，打算买下。 “您可真有眼光，这是本朝独一份儿的好东西。” 要的不就是独一无二吗？江宥帧敏明白这些人的心理。 “只是……” “怎么？有何为难之处？是怕老身付不起银子？”老夫人有些不悦了，直到现在，她之前买的东西可都没问过多少银钱。 “不不不！老夫人误会了。”江宥帧连忙摆手，“此等精品，家姐嘱咐过要留做镇店之宝。正好县城和府城要开分号，我们是拿来打响名号用的。” “货品不就是要卖的吗？即便再是珍品，那也只是品，难不成日后还能不卖？现在是独一份儿，可等以后都有了，那就不是独一份儿了，也卖不上价钱了。” 老夫人很是不爽，不过是个乡野小商户，也敢拿乔？ “实在是绣这一幅太耗费精力了，耗时太久，等下一幅出来太久了……” “这绣庄是你做主？你不如去问问你姐姐，能不能卖吧！老身静候佳音！”老夫人打断了江宥帧的话，随后沉着脸坐了回去。 “那晚辈先去询问一番，请老夫人和小姐稍待。” 江宥帧出了雅间，二掌柜就跟了上来。 “小东家，这老太太也太过分了吧？仗着家世，难道打算强买强卖吗？”二掌柜很是看不惯这等高高在上的态度，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强买强卖好啊！就看她买不买得起吧！反正咱们开铺子，不就是为了做买卖吗？”江宥帧倒是没发怒，要的不就是这种效果吗？ 这种东西拿回去，估计这老太太也是送人的。这不正好给绣庄做宣传？一举两得！ 江宥帧回去之后把此事给二丫说了，二丫倒是很担心。 “紫檀木是你找来的，多贵的东西？那绣图也耗费了大半年时间，还是你精挑细选的绣娘，连着教了半个月，你不是说要留着做镇店之宝吗？真要卖了？” “这次不同，这小镇上出得起价的有多少？这老夫人是京城世家妇，买回去之后算是免费给咱们做宣传，只要价格合适，当然可以卖。” 江宥帧就是这个目的，才会拿出来的。 “那卖多少合适？”二丫皱眉。 江宥帧伸出一根手指，二丫喊道：“这价钱倒也合适，一千两也赚不少了。” “我的好二姐，你知道那紫檀木的料子底座值多少银子吗？那可是大件儿，就值一千两呢！绣娘熬了大半年的精力，就这点银子？我还打算给绣娘一百两银子酬谢，算作她的养老钱，毕竟太耗心力了。”江宥帧很是无语，这二姐也太没见识了。 “那多少？你该不会是说要一万两吧？你别吓我！”江夏觉得江宥帧疯了，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江宥帧想了想，一万两确实有点贪哈！那至少也得六七千两。 反正紫檀木是系统奖励的，自己也没出本钱呐！ “独一份的东西，再加上双面绣，人工耗时精力和顶级的料子，要五六千两一点也不贵。” 二丫深吸一口气，这丫头可太贪心了。 “好了！这事儿你别管，我来处理。”江宥帧说着又上了楼。 “不知令姐是何心思？不妨直说！” 老夫人见江宥帧去而复返，便问道。 “家姐万分舍不得！我们江家是本地人士，对卢汉江有深刻情意。您看这幅绣图的卢汉江，称之为以卢汉江为中心的江山图，一点也不过分。此绣图寓意深远，恢弘大气，非一般的绣图可比。更何况还是双面绣，此乃绣艺开创的鼻祖。” 江宥帧说着叹了口气，“您也知道，马上就要重建码头。这幅绣图还具备历史意义，是重建码头之前最值得留念的辉煌。总而言之！这幅绣图意义非凡。” 老夫人心中一动，她当然知道有意义，这才会非要买。绣图好是一回事，但它背后的意义却非比寻常。 “你说多少？老身实在喜欢，也不想强人所难，但你要知道，有些人比你们更适合拥有，因为你口中的非凡意义。” 江宥帧腹诽，能把强买强卖，我们小商贾不配拥有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您老可真是深谙语言的艺术。 “八千两！紫檀木的底托和镶边，上面还镶嵌着彩贝，再加上屏风绣艺，晚辈觉得物有所值！”江宥帧开口就将二人吓了一跳。 “你是真敢要啊！”老夫人都忍不住阴阳怪气了，她是大户人家没错，但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卢汉江图，意义非凡。在此时现世，结合新政，这就是意义所在。” 一句话堵死了老夫人要还价的嘴，她快要咬碎了银牙。说得没错，越贵的东西，送人之后才会有极佳的效果。 “没想到你读书有天赋，做买卖也是好手，没做儒商可惜了。” 老夫人忍不住开口冷嘲热讽了一句，八千两，真的挖她心肝肺了。 “晚辈惟愿报效朝廷，效忠君王，福祉百姓。” “好！”好一个大义凛然！老夫人深吸一口气。 “价值万两！老夫人却愿意为了支持新政，可见老夫人深明大义，为我辈楷模！晚辈被老夫人所感化，自愿让利二千两，算是晚辈的心意。” 老夫人再次震惊，这小子简直就是天生的政客。对外说万两，是江宥帧的承诺。 “倒是老身之前小看了你！”她必须再次重新审视江宥帧，这小子不是善类。 这等人物，只要抓住一点机会就能扶摇直上。 罗书欢也很是震惊，真的不能小看古人，这还没入官场呢！就开始算计起来了。 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一人，那人也喜欢扯大旗，站在制高点上，让你吃了亏还哑口无言。 第316章 八千两 “好！八千两就八千两，老身也不是出不起，我罗家还不至于在这点银子上斤斤计较。”老夫人说是这么说，但暗地里已经咬碎了银牙。 就算是罗家，给庶女的嫁妆也就万把两银子了，还得是受宠的庶女。 转头看向罗书欢，想到此次的目的，她便又期待了起来。 “老夫人一看就是钟鸣鼎食之家出身，一出手便是常人所不能及。又深明大义，心系天下苍生，支持新政，晚辈深表佩服。” 江宥帧这高帽子戴得一顶又一顶，可老夫人一想到八千两，便觉得有些坐不住。不过卢汉江图还是要买的，除了心疼，别无他法。 “李掌柜，还不快给老夫人算算剩下的银子？”江宥帧指着一旁刚才点出来的东西道。 李掌柜带着伙计连忙上前开始清点，算盘在雅间内噼里啪啦。老夫人面色越来越沉，原本没买卢汉江图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了，可刚才大出血，这会儿她就听不得算盘声。 “小东家！老夫人，小姐，这里一共是三百六十三两四钱银子。” 他话音刚落，江宥帧便道：“李掌柜，老夫人可是咱们铺子的大主顾，你给折算九成，岂可按原价算？” 李掌柜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哎哟！是鄙人没眼色了，这等贵客必须算九成。” 他说着又开始噼里啪啦打算盘，老夫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好你个小子，一句话就堵了她要还价的话头。 之前她当然不屑还价，可这不是之前吗？这小子果然精明。 半晌之后，李掌柜才道：“这般算下来是三百二十七两六十文，这零头就算了吧！共三百二十七两。” 说完屋内齐刷刷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从荷包中取出私章，“出门在外，没带这么多银钱。让人去钱庄取，拿我的私印。” 罗书欢有些心虚，刚才她可是挑了不少，哪能想到这会儿老夫人又心疼了呢？ 江宥帧趁着拿银子的空隙，让李掌柜上好茶。 “其实晚辈这里还有一物，又与您一见如故，便想赠送给您。” 这老夫人很是不高兴 ，总得给人尝点甜头不是？不然回去了就是宣传了，也心不甘情不愿。 “是何物？”老夫人有些意兴阑珊，现在什么都没八千两顺眼 。 “去将锁起来的那只匣子拿来。”江宥帧吩咐道。 李掌柜很快就来了，雕刻着祥云的红木匣子放置在桌前。 江宥帧上前打开，老太太和罗书欢上前一探，这不还是团扇吗？ “这把扇子倒是有趣，做得也精细。”老太太由衷地夸赞，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已经出嫁的嫡孙女。 当初出嫁受了委屈，这不得好好补偿？因此每每得到什么好东西，便要送过去。 罗书欢第一眼看到这把团扇就喜欢上了，黄花梨木的扇柄，扇柄还镶嵌着三颗圆润的珍珠。 扇面上绣着一只扑闹蜻蜓的小猫，黄白相间的皮毛，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下方还缀着胭脂红串着珠玉的络子，看起来非常华贵。 “这可真好看。”她也忍不住赞道。 “惟妙惟肖，就连猫儿的神态都能如此憨趣。”老夫人又高兴了，果然人不管多大年纪，都对萌物不可抵抗。 扇面上每针每线都很精细，就连猫儿的毛发都很清晰，比画得还要真实。 “可不止这些。”江宥帧笑了笑，拿起团扇，翻转过来。 老夫人惊呼道：“又是双面绣？” 正反是一样的，老夫人十分惊喜。 “这把团扇便赠予您！双面绣咱们铺子只有这两样，耗费了不少心血。您别看这把团扇小，但也是花了个把月功夫才绣出来的。” 个把月是不可能的，忽悠你没商量。 “你当真舍得送我？”老妇人有些诧异，刚才她可是觉得这小子很是抠门的。 “晚辈刚才就说了，与您有缘，那赠予您又何妨？” “好！那我就收下了。日后去京城，只要遇上了难处，便只管去北城罗府报上你的名讳。”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江宥帧脸上满是笑意。 还找你？连张帖子都不给。只怕当真上门了，那门房一听还要找老夫人，说不准连通报都不愿意。 宰相门前三品官，没点身份上门，人只当你谁呀？ 取银票的下人很快就回来了，二人当面点清。最大面值一千两的银票有五张，剩下的都是百两的，最后二十七两付的是银子。 “共八千三百二十七两，银货两讫。” 一旁的罗书欢眼神闪烁，她紧紧盯着桌上的银票，眼都快红成了兔子。 江宥帧刚要合上银票匣子，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她心中一动，不经意间扫了少女一眼。 即便戴着帷帽，但江宥帧还是察觉到了纱幔之后的贪婪目光。她心下暗笑，看来这大户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江宥帧命掌柜的拿去入账，老夫人她们也准备离开了。 看着车队缓缓离开，江宥帧的心情不错。今儿做了笔大买卖，本钱也不高，可不就高兴吗？ “小郎，这八千两你自个儿收起来。”二丫把江宥帧拉到里屋，把八千两银子递给了她。 江宥帧一愣，“这是作甚？不是绣庄的收入吗？” “紫檀木是你寻来的，绣娘也是你教的，就连绣样都是你找人临摹的，我们没出半分力，咋能有脸拿你的银子？倘若只是八百两，那咱们姐妹也不跟你客气，可这是八千两，做人不可太贪心。” “既然入了绣庄，那便是绣庄的账了，不可搞特殊，否则日后不好管理。”江宥帧有些感动，姐姐们品性还是不错的。 “不！我和大姐三妹她们之前就商量好了，这座屏风卖出去，所得的银钱就是你的。”二丫坚决不要。 “咱们知道你有心贴补，可如今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咱们三姐妹更不可太贪心，心安理得将你的东西据为己有。” 二丫按住了江宥帧的肩膀，而后叹了口气。 “知道你待咱们好，可你也要想想你以后的日子，多赚点钱足以傍身才要紧。” 第317章 原女主相邀 眼看江宥帧还要将银票还回来，二丫又道：“好了！此事便到此为止。那绣娘又不会跑了，难不成以后还不绣双面绣了？ 等她以后绣出来的东西，就是铺子里的了。你想一个人独占，咱们还不许呢！” 二丫说着看向旁边听着眼都不眨一下的六丫，“快收起来吧！六丫这事儿还得回去好好理理。既然救下来了，那就不能再让她入火坑了，咱们家现在多养个女娃也不算什么。” 其实她就是故意在六丫面前这么做的，她要让六丫清楚，即便入了他们家，那该是江宥帧的，就是江宥帧的。 就连她们亲姐姐都没有占江宥帧的便宜，更何况她一个堂妹？ 说到底还是小郎大手大脚，百两银子都不当回事，太容易让人占便宜。 刚才六丫直愣愣地盯着江宥帧手里的银票，虽然她眼中没有贪婪，有的只是好奇。但人心难测，谁知道以后她会不会起了贪念呢？ 江宥帧看着二丫风风火火走出里屋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明明二姐才成亲几个月，却仿佛忽然长大了似的。考虑事情比之前周到许多，人情世故也磨练出来了。 将银票塞进了怀里，其实是放入了储物空间。江宥帧转头看向六丫，只见六丫瞪着圆溜溜的眼，还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 “二哥，八千两是多少银子啊？能买多少东西？刚才那个是银票吗？我从来没见过银票。” “嗯！把老宅卖了都不值一百两银子。”江宥帧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她。 “给！好好看看，别以后不认识，给人忽悠了。” 在六丫翻来覆去打量银票的同时，江宥帧也在打量着她。已经换了身细棉布的交领夹袄，里里外外都换成了新的，就连鞋子都换了。 就是太瘦有些挂不住，算不得惊艳，不过比之前好看多了。 不是舍不得给六丫换绸缎衣裳，而是尺寸不合适，用绸缎的还要改，有些浪费，又赶不上穿，不如量了尺寸重新做。 二来此事还没彻底解决，穿着绫罗绸缎回去之后，就怕老宅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六丫面有菜色，小脸也很尖瘦，不过她底子还不错，很有几分清秀，不然书中也不可能变成青楼名怜。 “今儿个晌午去酒楼叫一桌，给大伙儿吃顿好的。每人再封一百文的红封，剩下的银子给你，算作酬劳。” 江宥帧叫来李掌柜，给了二十两银子。李掌柜闻言大喜，连道小东家大方。 和铺子里众人一说，欢呼声很快就传到了江宥帧耳中。二丫见状赞叹一声，不得不说还是小郎会做人。 “只管去酒楼叫一桌好吃的，别给她省钱。另外我给大伙儿每人一包白云糕点心，可比不得你们小东家了，不过也是我的心意。”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季珍绣庄的伙计月钱本来就比其他地方高，还时不时有赏钱，谁不羡慕他们呢？ “走吧！送你回去，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江宥帧给了六丫一百两，让她转交给绣娘，随后便带着六丫准备赶回去。 却说罗书欢那边坐在回县城的马车上，一直心神不宁，她时不时撩开帘子一角看向马车外。 “小姐！您也无需着急，马六马上就能来回话了，咱们也没离开多远。” “我倒是不担心马六送不到信，而是担心那个江宥帧不会同意。” 江宥帧这三个字在她齿边流转，这三个字，是她前世最痛恨的名字。在工作上每次都能压她一头，还很得领导喜欢。最重要的是，连她最喜欢的小奶狗下属都要找江宥帧表白。 还好江宥帧时运不济，在当天的庆功宴上一醉不起，这就是报应。 她满心欢喜，没了这个拦路虎，她稳稳坐上了江宥帧的宝座。谁料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她就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车给撞了。 才一个月啊！她才享受了一个月。 可穿越过来，她再次听到了江宥帧的名字。即便相貌不同，性别不同，可她还是怀疑这个江宥帧就是前世的江宥帧。 性格太像了！前世的江宥帧无父无母，却依旧有着强大的自信。能力出众，和上级下属还相处融洽，很会做人，这就是领导选择她的原因。 而今天的江宥帧，也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成！自己得想办法试探，还要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 如果这里的江宥帧和前世是同一人，那她就更不能露出马脚了。到时候江宥帧在明，她在暗，才能掌握主动。 而江宥帧肯定不会想到她穿越过来了，这就是她的优势。 江宥帧正要带着六丫爬上马车，忽然就被一名乞丐拦住了去路。 “公子，这是一个人让我交给你的。” 江宥帧接过乞丐手里的书信，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正好看到墙角处有一道人影迅速掠过。然后给了小乞丐五文钱，这才拆开手中的书信。 映入眼帘的是带着文秀的字体，上面只写了寥寥数语。 “请江公子明日未时，务必到县城广源茶楼一叙，有要事相商。”下方署名只有一个罗字。 江宥帧有些诧异，随即想到刚才那一老一少。该不会真的是罗书欢吧？她刚才就怀疑那戴着帷帽的少女就是罗书欢。 因为能脱口而出双面绣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原女主。因为只有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当然知道双面绣。 她约自己见面，会是什么目的？难道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回忆起刚才罗书欢投来的灼热视线，江宥帧觉得对方绝对动机不纯。 还务必？凭什么听你的？你多大脸还让我特地赶去县城见你？就算你是原女主，那也不能。 江宥帧这会儿也不怕对方拆穿她身份了，反正罗书欢也是穿越人士，难道敢揭穿？ 想通了这一点，江宥帧把手里的书信撕碎，然后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驶入了清河村，然而在经过村中老宅时，江宥帧却听到了老宅那边吵吵嚷嚷的声音。 “你个杀千刀的，你敢卖我的女儿？我跟你拼了！看我不杀了你。” 小陈氏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很是凄厉狠辣，这还是江宥帧第一次听到她如此失态。 第318章 狗咬狗一嘴毛 “我哪知道六丫那丫头跑了，换成你闺女了啊？谁叫你闺女自己跑去那个房间的？”周氏一边躲闪，一边回嘴。 她匆忙躲到了江海青身后，而后娇弱地道：“老爷，这件事本就不是妾身的错。可夫人就是要怪罪在妾身头上，可太冤枉了。” 原本还有些怒意的江海青一听到周氏的话，顿时心中的怒意消了一半。 “小陈氏，你莫要无理取闹，总之是闺女自己跑到了那间房。要怪只能怪六丫逃跑了，还把闺女绑在了凳子上。她才是罪魁祸首，心肠歹毒啊！” 江海青叹了一声，事情到这种地步，是始料未及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收了闺女未婚夫家的聘礼，眼看就要嫁过去了，谁能料到出了这样的岔子呢？ “周氏，你个贱人，把我闺女还给我。”小陈氏状似癫狂，头发凌乱，看起来很是狼狈。 “老爷，这怎么能是我的错呢？那明明是六丫做的，夫人就算要找人算账，那也应该找六丫呀！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人群外的江宥帧和六丫听了先是一头雾水，而后便是震惊。 这？事情的发展走向就连江宥帧都感到惊奇，没想到被送去唐府的竟然是五丫江青菊？ 也就是说，周氏当时已经昏迷，五丫都没搞定，反而被周氏后发制人，送去了唐府。 江宥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事情的走向实在太魔幻了。 而且江青菊也有点无辜，不过这姑娘是有些心术不正的。 六丫还有些懵，她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 小陈氏怒吼道：“你放屁！你肯定知道那是我的五丫。说不定六丫逃跑以后，你就想拿我的五丫抵债。五丫就是你绑的，你是为了报复我。” 小陈氏已经疯了，一想到自己的闺女竟然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并且还是一个病入膏肓、快要踏进棺材的糟老头子，她只觉得心肝肺都疼。 “老爷，你快想办法救救五丫吧！她去了唐府，还有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她就成了寡妇。她还年轻啊！她才及笄，你怎么忍心？她是你的闺女啊！” 小陈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江海青，怎么说也是江海青的闺女啊！ 江海青有些为难，“可花轿已经抬进唐府了，就这么把她带回来，她的名声也全毁了。” “那张家呢？咱们还收了人家的聘礼，张家可是有人做官的，咱们也得罪不起啊！再说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闺女跳火坑？”小陈氏满脸的祈求之色。 “那你说怎么办吧？那唐家咱们就得罪的起了？唐家肯定不会放人的。” 其实这会儿江海青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只能将错就错。 唐家为了颜面是不可能放人的，让自己归还唐家的银子，那更不可能，因为银子他都花了一大半了。 再说了成为唐老爷的老丈人，跟唐家攀上关系，日后肯定有他的好处。 小陈氏愤恨地看着江海青，身为枕边人，她怎么可能不了解江海青？他就知道江海青舍不得还银子，他想将错就错。 江海林则在一旁看戏，他昨天晚上跟老大要银子，老大竟然拖着不肯给他。 还说什么以后还，这就是想独吞呐！现在好了，卖的不是他的闺女，而是老大的闺女，这就是报应。 “你把唐家给的银子还回去，咱们再去府上跪求，相信唐家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小陈氏抱着最后的希望道。 江海青叹了口气，“你怎得如此天真？唐家不可能放人的，他们家丢不起这脸。 你再想想，其实嫁入唐家也不错。最起码吃穿不愁，不比咱家的日子好过？再说张家那边，咱们出了这档子事儿，张家也不可能继续婚约了，也只能如此了。”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自己的闺女都能卖。”小陈氏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江海青的脸就开始挠。 江海青连连闪躲，周氏见状连忙上去帮忙，和小陈氏厮打在了一起。奈何小陈氏今日十分愤怒，力气出奇的大，周氏和江海青竟然被她压制住了。 老太太一看，自家儿子吃了亏，那怎么行？就算是侄女，那也不能打她儿子，于是也上前帮忙。 院子里顿时乱做了一团，周围的村民正在看热闹，简直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江宥帧带着六丫在旁边观看，也不急着回去了。 围观的村民没有一人上前制止，江家老宅这边的名声已经臭名远扬了，他们早就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什么货色。 “干什么？干什么？”忽然族长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看，好嘛！江家族长又来善后了。 江族长只觉得心累，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他们江家如今正是风光的时候，江河这边总是这里冒出些腌臜事儿，带累他们江家的名声。 “江河，你还管不管了？你看看这乌烟瘴气的。你身为一家之主，子女不和，那便是你无德。”江族长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江河，恨铁不成钢地道。 然而小陈氏他们已经上了头，还是打得不可开交，根本不把江族长的话放在眼里。 “还有完没完了？能不能住手？再不住手，就把你们都抓进祠堂，一个人打上十大板，看你们消不消停。” 江族长这话说完，小陈氏她们才停战。 “江河，听说你两个儿子把你的孙女卖了，此事当真？”江族长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怀疑自己被江河一家子气得都要少活几年。 江老爷子抬了抬眼皮，“他们的事儿我咋知道？那孙女不是他们闺女吗？我个当爷爷的哪里管得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爹娘爱咋的就咋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倒出一口冷气。这个江河实在太冷漠了，好歹是他孙女啊！一点慈爱都没有，竟然冷漠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亲戚被卖，人也得同情，有怜悯心吧？何况朝夕相处的孙女呢？ 第319章 大恩大德 ：“这？简直就不是人啊！孙女就不是人了？” ：“那孙女总还是要嫁人的嘛！” ：“滚！不管怎么说，孙女也是人。” 众人都十分气愤，实在是江河的话太绝情了。 六丫顿时眼眶蓄满了泪水，江宥帧冷哼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拨开人群，走到众人跟前，道：“哟！忙着呢？” 小陈氏她们一看到江宥帧，恨不得上前生啖其肉。 “你一个过继出去的不孝子孙，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出去！”老太太一看到江宥帧就怒不可遏。 “我倒是也不想来，不想和诸位扯上关系，但六丫的事儿必须得解决。” 江宥帧往前走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六丫。 小陈氏一看到六丫，顿时心生一计，双眼再度亮了起来。 “六丫，是你爹把你卖了，原本你应该被送去唐家的，可阴差阳错你五姐替你去了。但人得有良心，你五姐不能代你受苦吧？你快回去唐家，把你五姐换回来。” 六丫不知所措，又躲在了江宥帧身后，身子正在瑟瑟发抖。 “伯娘你先搞清楚状况再说吧！现在六丫可不是这边的人了，她已经被我买下。” 江宥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摊开之后，对着众人道：“诸位请看！六丫现在已经是我家的奴仆了，这是她的卖身契。从此刻开始，六丫不再是这家的孙女。” 江族长挑眉，而后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真是机灵，的确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胡说，我闺女怎么就是你家的奴仆了？我又没收到你的银子。”罗氏第一个跳出来，六丫被卖了，而她得不到一点好处，怎么可能？ “我看这位婶子还分不清状况，这张卖身契不是从你手里买的，而是从唐家手里买的。 是你们之前把六丫卖给了唐家，而唐家又把六丫卖给了我。我付银子也是付给唐家，怎么可能付给你呢？至于你为什么没收到银钱，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江宥帧说着看向江海青，“据说卖了二百两呢！唐家倒是大方，谁拿了你的银子你找谁要啊！” “二百两，大哥，你竟然骗我。”江海林怒目而视。 这种蠢东西，也不怪江海青算计他，江宥帧都觉得他蠢到家了。 江海青是什么人？贪婪自私还阴险，这种人会跟你说实话？ “我今天来是给你们宣布一声，以后别找六丫的麻烦，否则我就上报官府。” 江宥帧说着朝着族长行了一礼，“族长爷爷，我带六丫先回去了。” “不行，你不能把六丫带走。”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其中一道是小陈氏，另一道则是罗氏。 “六丫是我亲闺女，不管你从谁手里买的，反正不是从我手里买的就不算数，把六丫还给我。” 罗氏说着就要上前拉扯六丫，江宥帧立刻悄悄使用内力，轻而易举就将对方推了个趔趄。 ：“这一大家子真是无耻啊！尽会算计自家孙子孙女，这生了娃就是卖钱用的吧？” ：“可不是？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众人议论纷纷，江家老宅的戏跟唱大戏似的，一出接着一出，精彩纷呈。 “我说过了，你要是有意见去找官府。这可是在官府上了红契的，卖身契在谁手里，那人就是谁的，你胡搅蛮缠没用。” “不行！六丫得跟我去唐家，她得把她姐换回来。” 江宥帧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听不懂人话。算了，不跟他们计较了，她都觉得累得慌。 “走吧！咱们回家。”江宥帧转身对六丫道。 “我......我还有东西要拿。”六丫鼓足勇气道。 “都不要了。”江宥帧不由分说扯着六丫离开，想也知道，六丫肯定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破烂货，有什么好拿的？ “可是你上次给我的一两银子还在呢！我想把它拿回来。”六丫有些犹豫。 “不用拿了，就当赏给他们了。”江宥帧都不想再踏进这个院子，不过是一两银子，也无所谓了。 “你们不能走，给我站住！”罗氏还要上前。 江族长便朝着身后几名强壮的后生点了点头，“把人给我拉回来，就会胡搅蛮缠。” 现在的江宥帧可是江氏一族的宝贝，不管是江族长还是江氏族人，谁不供着她？ 尤其是他们还得江宥帧竟然给族里捐了五十亩地，还免了五十亩的税收，并且给族里盖族学，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之后等江宥帧发达了当上官，他们这些族人难道还能不跟着沾光？ 于是江宥帧拉着六丫畅通无阻地离开了，而小陈氏他们则被强壮的江氏族人挡在了后面。 等回家之后，江宥帧和江涛夫妇，还有刚好在家的沈氏说了六丫的遭遇，他们顿时心疼不已。 “这一家子，真是……”老太太何氏叹了口气，没好意思接着说出来。 “江河这个老糊涂，一个家被他管成啥样了？身为一家之主，偏心偏到胳肢窝里去了。”江涛冷哼。 “六丫，你饿了吧？饭菜烧好了，先吃饭。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日后安心待在家里，不用再受那些苦了。”何氏对六丫很是怜惜。 “是啊！”沈氏也怜爱地摸了摸六丫那稀疏发黄的头发。 看着眼前枯瘦的少女，她不禁想到自家老闺女以前受的苦，顿时眼泪簌簌往下掉。 “娘！饭烧好了吗？我都饿了。”江宥帧眼看沈氏已经回忆起了往昔，连忙岔开话题。 “好了，好了！这就吃饭。”沈氏说着忽然想到江宥帧今儿买的下人。 “你今个怎么买了这么多人？咱们家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啊！我暂时把他们安排在倒座房，你看怎么处置？” “等吃过饭再说吧！有的是为家里添置的，还有的是我需要留在身边做事的。” 六丫抹了抹眼泪，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多谢二哥大恩大德，要不是二哥救我，我只怕……”如今事情算是尘埃落定，六丫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她对江宥帧感激不尽，却又无以报答，心中很是难受。 第320章 知县大人送贺礼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江宥帧连忙上前搀扶，“也算咱们的缘分吧！日后待在家里好好过日子。” 其实江宥帧是觉得在书中，六丫能对原主如此死心塌地，应该是品行极佳之人。 书中原主对六丫只能算是平淡，二人有些亲昵是在原主发现六丫在青楼之后，那时原主其实是有目的的，为的便是让六丫探听情报。 大多是利用，可六丫却依旧死心塌地。她现在也不过是拉扯一把，日后怎么样，就看六丫自己了。 “二哥，我什么都没有，报答不了你。但我愿意做牛做马，一辈子不嫁，只听你差遣。”六丫抹了一把眼泪，眼中满是坚定。 二哥一家子都对她很好，可二哥对她最好，是救她命的人。她一无所有，只能用一生来报答。 “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傻话？”沈氏也被感动了。 六丫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江宥帧叹了口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咱们是堂兄妹，难道还能袖手旁观？” “快起来吧！你以后日子过得好，就是对我的报答了。”江宥帧生拉硬拽将六丫扶了起来。 这件事总算办妥了，后日就是宴席。 族长是一定要大肆举办宴席的，江富贵夫妇也很是高兴，也想大办，于是邀请了全村人来吃席。 庄户人家送礼都是礼轻情意重，不过这次全村人都来，桌子不够，便只能摆起了流水席。 “只怕得二三十桌吧？咱们村人多。”族长兴致勃勃和江富贵讨论着。 “办！大办，二三十桌就二三十桌。”江富贵很是高兴，这是大喜事。 “少爷！门外有人来送贺礼。”刚走马上任的骆满梁是总管事，不过最主要跟着江宥帧做事，日后要跟着江宥帧到处走的。 寇准则是管着家里，算作本家的管家了。 “何人？”江宥帧问道。 “说是本村童公子。” 是童怀安？江宥帧了然，住得近，大办宴席肯定要送礼的。 “请人进来！” 来人就是小五，这次小五面对江宥帧十分恭敬，一是年长懂得了规矩，二是如今江宥帧身份不同了。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可不敢再口出狂言。 “江公子，小的替少爷恭贺公子夺得县案首，贺礼在此奉上。” “替我多谢你家少爷，请他务必后日来吃酒。”江宥帧其实已经送了帖子过去，好歹当初还教她启蒙了。 “是！小人一定将话带到！” 小五看了一眼手边的贺礼，两只礼盒都四四方方的，根本没有画轴。 当初少爷说要将那画送给江宥帧，却不知为何没送。 等小五走后，江宥帧才打开礼盒，是一方砚台和一件福寿平安的白玉摆件。 砚台是一方雕刻着山水凉亭的端砚，青紫色的，石质细腻，雕刻很是精美。触手润滑，细腻娇嫩，一看就是绝佳之品。 那件福寿平安的摆件是温润的白玉，面上已经有了一层油脂，质地细密，细腻滋润。 “哟！这个摆件真好看，不便宜吧？”沈氏不懂砚台，但白玉的摆件还是看得出好坏的。 “这俩得值多少银子？”老太太何氏很是好奇地问道。 “最起码得六七百两。”江宥帧把东西放回匣子里，很是名贵了，这两件礼送得太重。 “这么贵？”沈氏和江富贵他们齐齐惊呼。 “这人情还得起啊？”老爷子江涛也没想到里正家的小子会送这么贵的礼物。 “日后再找机会还吧！也不好就这么退回去。”江宥帧让骆满梁将东西拿进屋子，日后等童怀安考中举人，她再回差不多的礼吧！ 哦！说起来童怀安中县案首的时候，她似乎没送？额......她是真的忘了。 后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江宥帧家的院子就热闹起来。 不少妇人都来帮着洗菜做饭，今儿个可是要做二十七桌的菜。为此，江富贵还去镇上请来了一位大厨。 “啧啧！富贵家就是大方，瞧瞧！又是猪肉，又是鱼的，竟然还有兔子和野鸡，这些都是硬菜啊！” 村里的男人们都围在一旁看热闹，看哪边需要帮忙，就去搭把手。 妇人们则是在一旁洗菜切菜，还有的在搓肉丸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大丫和赵卫已经从县城赶了回来，去了江宥帧的屋子。 “呐！这是我和你大姐夫送你的贺礼！” 江宥帧连忙接过，发现是一枚玉佩和一条发带，是成套的，青玉的成色还不错。 “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不过这套青玉的玉佩可是我和你姐夫选了花样子，请银楼的人打造的。” “多谢大姐、大姐夫！”江宥帧很是高兴。 “快看看我和你二姐夫送的东西合不合你心意了？”这时二丫和何书林走了过来，笑着递过来一只锦盒。 “这是香薰球？很好看！多谢二姐，二姐夫，我很喜欢。”一只鎏金的香薰球，日后可挂在书房内。 三丫送的是一套衣裳和一套文房四宝。衣裳里里外外，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江宥帧今日已经上了身。 直至晌午，宾客很快就陆续到达，也有不少人带来了贺礼。 知县大人更是派人从县城送来贺礼，把众乡亲惊得连连赞叹。 “竟然连知县大人都送来了贺礼，江宥帧面子这么大？” “真的假的？江家小郎还认识知县大人？” 芽婶听到众人的议论，便立即笑着道：“那可不？小郎可是见过知县大人呢！还一起用过饭。” “哇！”众人惊呼，没办法，他们也没见过更大的官儿，知县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江宥帧失笑，他们要是知道刚才派人送贺礼来的二爷、四爷竟然是当朝皇子，只怕以为会是做梦。 看了一眼书桌上堆着的礼物， 江宥帧有些头疼，这些以后都是要还礼的。 命骆满梁登记造册，江宥帧便去了偏厅，今儿是她的大好日子，她还得出去招待贵客。 “咦？咱们村的王老爷竟然也派人送贺礼来了？”看到王老爷家的小厮，沈氏很是诧异。 第321章 大摆宴席，纠缠 “如今小郎是秀才了，王老爷当然要来恭贺了。不过之前小郎在他家吃了不少苦，估计他都不敢来。当初在他家受的伤，他转眼就将人送回来，压根不管小郎死活，估计现在毁得肠子都青来了。” 芽婶说着嗤笑一声，“对了！当初他还欠着小郎的工钱没给呢！” 沈氏也跟着笑了，“之前的事儿算过去了，不过咱们家以后不可能和王老爷家有来往了。” 这个王老爷实在太抠门了，当初把命悬一线的小郎送回来，连工钱都不还，可见真的是为富不仁。 沈氏转眼间就看到正在帮衬忙碌的春芽，顿时脸色一凝。看了一眼旁边跟着高兴的芽婶儿，她犯了愁。 春芽和小郎一般大，正是说亲的时候了。不能再耽误人家姑娘，可把真实情况告诉芽婶，她又不放心，怕芽婶说漏嘴。 真是犯了难，之前她也暗示过，可芽婶儿似乎没在意，她真的有些难以启齿啊！难不成还能说二郎看不上春芽？那不得结死仇？ 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这两日找机会说了吧！ 这一日全村都吃得满嘴流油，尤其江家这次很是舍得给肉，比过年都吃得好。 除了不能带走，没肉了还给再添，村民们是个个捧着肚皮走的。 屋内江宥帧和族长他们坐在一起，期间觥筹交错，不过江宥帧不喝酒，只是以茶代酒。 众人吃喝尽兴，江宥帧便出了院子准备透透气。刚走到后院的小菜圃，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你何时启程去府城？” 江宥帧不用转头就知道是童怀安，“准备后日就走，这两日耽搁了，怀安哥呢？” “不会去府学，不过在通州府还有些事要办。办完之后，或许会回京城，等乡试再回。” 童家祖籍在通州府，乡试还是要回通州府考试的。 “是为了重建码头之事？四爷得了差事吗？”江宥帧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童怀安赞赏的目光投了过来，他点了点头，“不错！皇上已经派了钦差和官员下来督办此事，二爷和四爷是监工。” 江宥帧点头，看来皇上也没太偏袒四皇子，能让二人监工，二皇子在朝中的处境必然有了而好转。 “四爷让我问问你，可愿助他一臂之力？你放心，好处是少不了的。就连日后论功行赏，他都会向皇上推举你。” 江宥帧闻言摇头，“我不过是个秀才，怕是没那么大能耐。再说接下来的重心便是明年的乡试，在此之前我还得考禀生，怕是不得空闲。替我多谢四爷的美意，实在是力有不逮。” 童怀安有些失望，这小子实在太难缠了。难道名利真的不够吸引她吗？可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无妨！你在府城读书，理县离府城并不远，咱们还是能时常见面的。日后若是有请教之处，还请你不吝告知。毕竟关系到百姓苍生，咱们读书人还是要尽一份力的。” 江宥帧微微蹙眉，其实她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和皇子们扯上关系。原本是各取所需，但现在四爷那边纠缠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喜了。 “说到请教就有些言重了， 这可当不起。” 此时正好温如玉走了过来，江宥帧便转身和温如玉打起了招呼。 “师兄，后日就要出发，行李可收拾妥当了？”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路上要给你添麻烦了。我父母身子骨不好，行程会慢些。” 温如玉已经过了县试，而府试要到四月。原本他打算考上秀才之后才去府学，可蒋夫子已经没什么可教他的了。 去年开始他就在私塾打磨，浪费了不少时间。这次他打算和江宥帧一同去府城，再找一家书院学着，反正如今他不差钱了。而江宥帧也说话本子在府城更有收益，没必要转几手，叫书铺掌柜的占便宜。 他还打算把爹娘带去府城，在那边租个小院子，顺便照顾爹娘，实在是把身子不好的爹娘放在家里，他不放心。 “师兄言重了，何来麻烦？” 童怀安看着温如玉和江宥帧相谈甚欢，心中有些不快。 他实在想不通，要论交情，他自认比温如玉要早认识江宥帧吧？再说之前他也帮了江宥帧不少，却不知为何江宥帧对他越来越抵触。 老宅那边，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炕上生着闷气。今儿个全村人都去了江宥帧家的新院子吃席，却没有邀请他们。 罗氏他们本想腆着脸去，却不想被下人们给赶了出来。 “一些子丧良心的，咱们好歹是他爷奶，她竟然敢这么对咱们？全村人都去吃喝，就咱们家的人不能？” 正拿着碗筷进来的小陈氏闻言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自从江海青不肯赎回五丫之后，她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 “整日里哭丧着脸给谁看呐？跑去唐家要人的功夫，就不会把院子整整？整日里就知道吃喝，啥也不会干，养着你干啥？” 老太太一看到小陈氏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小陈氏和他们打架，导致老太太已经厌恶了她。毕竟那日小陈氏可是用尽了全力，现在老太太身上还有几处挠伤隐隐作痛呢！ 她现在看小陈氏就是不顺眼，就连看妾室周氏都比小陈氏舒心。 一旁的罗氏见状顿时开心地笑了，风水轮流转，老天终于开眼了。 之前她因为小陈氏在老太太面前上眼药吃了多少亏？现在轮到小陈氏尝尝这滋味儿了。 “怎么又是清汤寡水的？就不能多放一把面？”老太太一看如同刷锅水的糊糊，顿时气得一把掀了。 粗瓷碗落地粉碎的声音让屋里人都愣住了，他们也没想到老太太今儿气性这么大。 “那边大鱼大肉地吃着，你们就给我吃这个？不孝子孙呐！”老太太这会儿想吃肉的心情达到了高峰，这糊糊是喝不下一点了。 “您就给一碗面，家里这么多人吃，我还能变出来不成？”小陈氏冷笑道。 “娘！我去给你探探，看看能不能顺点肉菜包子来。”罗氏一看陈氏发火，连忙躲了出去。 “你还敢回嘴？去给我重做。”老太太不依不饶地道。 “老大！让你办的事儿呢？灵山上那位大师可是请来了？” “娘放心吧！他说晚上酉时末过来，咱们在此之前，可得把东西准备好。”江海青脸上露出了个阴恻恻的笑容。 老太太这才觉得胸口舒畅了些， “哼！且让她先得意着，到时候有她的好果子吃。” 第322章 不是原来的江宥帧了 江家宴席一连摆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吃得高兴，妇人们留下洗碗，男人们则是把借来的桌椅板凳还回去。 结束之后大伙儿依旧热情高涨，把江宥帧夸了又夸。尤其是江族长在宴席上宣布江宥帧给族里添置田地和族学一事后，族人更是热情高涨。 期间也有不少人感叹江富贵真的是苦尽甘来了，如今家里有钱，儿子还出息，日后生活美滋滋。 “还好富贵过继出来了，否则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 “可不是？就江河家那些子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众人对老宅那些人一顿批判，实在是脸皮厚又没良心，否则也不至于全村无好评。 再加上江家族人如今还要仰仗江宥帧，于是讨伐江家老宅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日的喧嚣终于在天黑之后结束了，还剩下一点菜，江宥帧就让沈氏送给那些来帮忙的妇人，一家分一点。 “丸子还剩这老多，都送人啊？”芽婶儿看着各家用盆装，不禁有些心疼。 “小郎要送的，说今儿大伙辛苦了，送点吃食，就不给钱了，显得见外。” 沈氏脸上洋溢着笑容，江宥帧现在为人处世越发周到了。 “给！你多拿点，反正家里吃不完。丸子，鸡肉，还有那盆肘子、兔肉啥的，都带走。” “不用！我哪要这么多？吃不完。”芽婶连忙摆手道。 沈氏和芽婶拉扯了一番，芽婶才收下。 “春芽她爹说春芽年纪不小了，托了她大姑给她说亲。那户人家不错，家里有二十多亩地，算是富户了。” 芽婶刚要跨出门的腿又收了回来，忽然说起了这事儿。 “啥？这么急？人家好好打听了吗？后生品性咋样？”沈氏很是意外，她原本还想和芽婶说这事儿，没想到芽婶竟然主动提出了。 她有些尴尬，还好没提，否则就成自作多情了。不过她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事儿应该算是解决了。 芽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她爹说得没错，如今的江家，她家高攀不起了。 江宥帧中了秀才，以后还会中举人进士，前途无量。春芽不过是个农家女，家里还这么穷，拿什么配人家呢？ 就算成了，日后春芽受了委屈，他们都不敢讨回公道。自古结亲就讲究个门当户对，如今的江家，就算是王老爷家也配不上的。 想通了这事儿之后，芽婶也就释然了。 “小郎努力上进，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后辈，希望他日后能飞黄腾达。日后当了官儿，可别忘了我这婶子。” 芽婶感慨万分，沈氏很是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小郎怎么可能会忘了她芽婶儿？你对她多好？春芽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忽然就要嫁人了，还有些舍不得。” 沈氏想着等春芽成亲时，多送点礼补偿一下。 “说出来就是想让你们帮着打听打听，这后生家境不错，我就是心里有些不踏实。” 芽婶叹了口气，其实心里很苦涩。若非多年的交情，他们又怎敢肖想小郎呢？ 家里二十多亩地的后生，他们都觉得有些高攀不上。之前居然还觉得能配得上小郎，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哎！让他爹和小郎都帮着打听打听。”沈氏连连点头道。 江宥帧应酬了一天也有些疲惫了，送别了芽婶，沈氏和她说起了春芽说亲的事。 “那等春芽成亲时，娘多给点添妆。芽婶对我一直挺好的，咱们也只能这么补偿了。”江宥帧明白沈氏的意思，确实有些亏欠的。 就在母女俩说话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 “咋回事儿？难道谁家出了啥事？大晚上的。”沈氏很是疑惑，随后出了屋子，走向院门。 “这声儿咋还越来越近了？咱们这只有咱家和里正家吧？难道是里正家有啥事儿？”沈氏嘴里嘀咕着，心里有些担心。 江宥帧立刻让刚买来的小厮青琅去打听一下，青琅领命很快就出了门。 村民也都很是疑惑，纷纷出门看热闹。 “咦？这不是江家老爷子吗？”有人一眼就认出当先那位拿着火把的人就是江河，顿时更疑惑了。 “是他，身后不就是他家老大老二吗？他家全都在呢！这是干啥？为啥还敲锣打鼓的，他家也有喜事儿？” “看着不像啊！这脸色可不像是有喜事儿的样子。看他们往哪儿走呢？那不是富贵家那边吗？” “走！咱们也跟上去看看，看他们又想干啥。” 众人议论纷纷，都跟了上去，打算看看老宅那些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诸位！咱们家现在要替天行道！” 江海青看围观的人多了，这才开口大喝一声。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江宥帧家院子门口，他看着江家院门更是不怀好意。 “啥替天行道？”众人一头雾水，村里有恶霸？ “诸位！你们想想，江家小郎江宥帧之前是什么性子？如今是什么性子？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日内改变得这么彻底？”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转念一想，的确是啊！确实变得太多了。 “确实变得太多，不过这跟你有啥关系？”有人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江海青，你又想干啥？小郎大难不死，活过来之后性子变了不是很正常？这不就是开窍了吗？” 芽婶刚走到半路，听到动静又赶了过来。老宅这些人就是搅屎棍，今儿个大好的日子，又要给人找不痛快。 芽婶说着连忙叫了个村里的孩童去找江族长和里正，今儿老宅这些人动静不小，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 众人一听又觉得芽婶的话也有道理，可不是吗？开了窍呗！ “就是！还不许人人家开窍了？” 今儿全村人都吃了江家的宴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然要帮着说几句好话的。 “就算开窍，可前后大相径庭，怎会如此诡异？简直是变了个人。” “说人话，就显得你读了两年书似的。”芽婶冷哼一声道。 众人闷笑，其实他们也听不懂江海青拽文，不知道啥意思。 江海青脸色一沉，随后便道：“成！那我就直说了，我问过大师，大师说江宥帧不是原来的江宥帧了。” 第323章 借尸还魂，泼狗血 江海青说着环视众人，见众人还是很迷茫，这才冷笑道：“江宥帧，她被孤魂野鬼上身了！” 众人惊愕，都呆呆地看着江海青。 “现在的江宥帧，不是我那好侄儿，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我那好侄儿命苦，当时没扛过去，一命呜呼。 可那孤魂野鬼趁着我那好侄儿的尸身还没凉，趁热钻进了他的体内。现在的江宥帧，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 江海青说着还用帕子捂着脸，干嚎了几声“好侄儿命苦”。只可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胡说！你敢污蔑我儿子？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是见不得我家好。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整天想着怎么害人。江家有你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江家的耻辱。” 沈氏刚出院子就听到了江海青的话， 她心中大怒，冲上前就指着江海青骂道。 江海青被骂得颜面无光，对沈氏更恨了。 他原先只想让江宥帧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可他现在觉得江富贵一家子都得消失在自己眼前才能解恨。 “我是不是胡说，问过灵山上的大师不就知晓了？你也不用袒护江宥帧，把我也骂上，拖我下水有什么用？” 江海青说着对身后道：“大师！快让他们见识一下，否则他们不相信呢！” 此时从身后的队伍里走出来一人，只见他脱下外袍，随后反转一面，穿在了身上。 众人一看，这不是道袍吗？而此人头上还梳着道髻，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无量天尊！”这道士不知从哪里掏出拂尘那么一甩，念了句道号，倒也有些道家风范。 “贫道乃是灵山道观的道士无厚子，今日应了这位施主的邀约，前来捉拿阴魂。方才贫僧拿着罗盘算了算，发觉那阴魂就在此处，正是那借尸还魂的江宥帧。” 无厚子将手中罗盘对着众人展示了一番，而后又道：“诸位也别觉得那阴魂给你们一些好处，就偏袒他。其实他只要在村里活一日，吸的就是诸位的阳气和寿元。” 众人一阵惊呼，古人本就迷信，再听到这道士这么说，便都起了鸡皮疙瘩。 “无厚子？竟然是无厚子大师？大师算命批文很准的，多少达官贵人都请他批命。” 村里也有人知道无厚子，当得知这道士的身份之后，便信了几分。 “你放屁！江海青，你以为从哪里找了个人扮演道士，就想骗咱们？你不就是嫉妒小郎考上了秀才，你却没考上吗？你还嫉妒富贵家有钱了，日子越过越好了。你这种人就是恶毒，谁沾上谁倒霉。” 芽婶儿说着呸了一口，她才不信呢！现在村里谁家没得过江宥帧的好处？肯定是江海青的阴谋，这人太歹毒了。 “江海青！我们这么多年为了老宅那边当牛做马，去年还被你们逼着过继出去了，现在你们还来欺负我家？我难道还能认不出我儿？ 江宥帧不是我儿，难道你是？还孤魂野鬼，这种荒谬的借口你也能想出来？你就是想害她，你猪狗不如。” 沈氏忍无可忍，江海青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这位女施主，你这是被她迷惑了。当局者迷，她用小恩小惠迷惑你们，为的就是吸取你们的阳气和寿元啊！”无厚子叹息了一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孤魂野鬼？可笑至极！尔等愚昧，还是存了害人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真相信这世上真有这等借尸还魂的荒谬之事？” 江宥帧推开众人，身后跟着刚买来的下人，气势很强。 她扫了一眼在场之人，众人看见她皆是心虚地避开了眼。 村民们也知道自己刚吃了江家的，现在来质疑江宥帧，显得有些不地道。可要真的吸了他们的阳气，那咋成？ 众人都闭口不言，一时间也没人站在双方立场说话，还是静观其变。 江宥帧冷笑，她不指望这些人帮自己说话， 没有落井下石就成。 “你就是那阴魂！”无厚子看向江宥帧，当真是一表人才。不过他想到来之前江海青的话，有些惋惜的同时，还有些亢奋。 他说着，忽然从身后老太太陈氏手中接过一只小罐。 “邪祟，看你还敢出来害人，贫道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吃我一罐狗血，让你现原形。” 江宥帧在他拿过小罐之时，立刻心生警惕。 那无厚子说着就举起小罐朝着江宥帧这边快走几步，而后往前一泼，江宥帧正要往旁边躲闪，身子却被一人死死抱住。 “小郎？”一道惊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宥帧愣住了，她定睛一看，发现死死抱住自己的竟然是沈氏。 一股腥臭味从沈氏身上传来，江宥帧身上也不可避免沾染了些，顿时心中怒极。 “娘！你没事吧？” 沈氏只觉得身上臭不可闻，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看向江宥帧， 焦急地问道：“儿啊！你没事吧？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您快闪开。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能应付。” 江宥帧用力把沈氏拨到一旁，交给正赶过来的三丫，看向无厚子的眼神中充满了狠戾。 众人被这一变故给惊着了，鼻腔中充斥着腥臭味，这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狗血？ “这？也没必要这样吧？”有人良心难安，嘀咕道。 “要真不是什么邪祟，被泼了洗洗就成，沈氏干啥要上前挡着？” “谁愿意被泼一身狗血啊？这事儿闹的，本来今儿个是大好日子。” “秀娘，你没事吧？”芽婶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扶住了沈氏。 那无厚子见沈氏竟然挡住了狗血攻击，眼珠一转，而后一脱身上的道袍，冲着江宥帧的方向往前一抖擞。 “孽畜！还不快快出来？”无厚子大喝一声，手中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桃木剑，对着空气挥舞了一下。 江宥帧本就在防范，晚上也看不清是什么，本能往一旁躲闪，而后抓住离她最近的江海青往前一推。 江宥帧正因为沈氏的阻拦而懊恼，然而下一刻，他只觉得整个背部和臀腿肌肤灼痛难忍，忍不住惊叫出声。 “啊~”因为叫得过于凄厉，众人的心肝儿也跟着颤了颤。 第324章 施法着火 江宥帧闪到一旁，发现自己的袖子上竟然也灼烧了几个小窟窿，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她立刻想到了一物——磷。 “啊！有鬼火，真的有鬼火，烧起来了！”天太黑，众人看不清，还以为是江宥帧真的被烧着了。 “咦？怎么声儿不对？像是江海青的声音？”有人听着惨叫声，觉得好像不太对啊！ 江宥帧快速捡起一旁地上的小石子，趁着无厚子愣神的功夫，对准了他的膝盖弹了过去。 无厚子刚要上前查看，忽然膝盖一软，他就跪在了地上。 “尔等妖道竟然敢妖言惑众，蛊惑这些善良的百姓。你刚才撒了什么，居然敢谋害性命，其心歹毒啊！” 正好江族长带着族人刚过来，他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 “住手！都给我住手！”江族长把老宅那些人恨上了心。 江宥帧哪里管得了江族长的话？她一个箭步上前，就将这个无厚子生擒了，迅速命青琅和青盐将这人反绑起来。 这时江涛夫妻听到动静也立刻跟了出来，江宥帧见到他们，便喊道：“爷爷奶奶，多点上几盏灯笼，我要给诸位乡亲看看，这个所谓的大师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给惊呆了，其中有人反驳道：“这位无厚子大师可是得道高人，好多大户人家都请他做法事，他解签和算命可准了，还能帮人家破解灾难，怎么就是妖道了？” “对啊！无厚子大师咱们平日里可都见不着呢！江家小郎，你要真的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泼点狗血算啥？” “是啊！这不正好证明你就是江宥帧吗？” 江宥帧冷眼看着好几位村民站出来，这些人刚才在她家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吃得多尽兴？ “有些人可真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啊！吸人的阳气和寿元？这等荒谬之言你们竟然也信？此人到底是大师，还是巧用名目敛财，你们只管看着便是。” 江宥帧将这些人记在心里，将来江家有什么好处，这些人可不能得。 那几人被江宥帧说得有些心虚，但也有人梗着脖子道：“咱们不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无厚子大师说的那样，给点小恩小惠，骗咱们的阳气和寿元呢？” 江宥帧嗤笑一声，而后对众人道：“那诸位就看好了。” 她说着上前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无厚子，无厚子疼得破口大骂，“阴魂，你休得猖狂。等贫道获自由身后再来收拾你，护乡亲们周全。”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这种骗吃骗喝，还草菅人命的江湖骗子，以为朝廷会放过你？待会儿天亮就送你去见官，把你这些年做的腌臜事儿都抖落出来，免得你再用这种借口东诓西骗。” 江宥帧说完指着无厚子的胸口道：“青盐，把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不过要小心，这东西很危险。” 就在青盐拿东西的功夫，一旁倒在地上还在哀嚎的江海青终于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啊~江宥帧，你太歹毒了！我要杀了你。” 他不嚎，江宥帧都把他忘了。 冷笑一声，“倒是把你给忘了，此事你是始作俑者吧？天亮之后，把你一并送官。” 一旁的老太太陈氏正用衣裳给江海青扑着火，好不容易火给扑灭了，江海青正疼得直叫唤，就听到了这句话。 “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是不是人？我儿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把他拉去见官？” 江宥帧都气笑了，人无耻起来，那确实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要不是他害我在先，他能受这份儿罪？这叫咎由自取！要怪就只能怪你和无厚子狼狈为奸，这等危险之物一旦沾上，轻则破相留疤，重则失去性命。 而不管如何，这都会绝了仕途之路。你们难道不歹毒吗？还好老天有眼，你自己撞上了。” 听了江宥帧的话，正在哀嚎的江海青一个激灵。 对啊！留疤了，到时候科举考试连考场都进不得。朝廷科举有明文规定，考生身上不得有明显疤痕，而他背后被灼伤了一大片。 此刻他也顾不得骂江宥帧了，他连忙抓住了陈氏的手。 “娘！快！快给我叫大夫，我疼，我不能留疤啊！” 陈氏一听，连忙招呼着一旁躲得远远的周氏去请梁大夫。 小陈氏站在不远处冷笑，却并没有上前。这时候，江家每个人过得不好，她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舒畅。 “江宥帧，明明是你害我啊！肯定是你刚才拉我挡在前面，否则我怎会受伤？你等着，等我伤好了再来收拾你。” 江海青说着就让老太太陈氏扶着他先回去，他实在疼痛难忍，就连站起身来都痛得直抽抽。 谁料他身后的衣裳料子都烧了，背面大面积灼伤，连遮羞布没了，露出了大腚。 众人实在没忍住笑了，江海青只觉得衣裳松垮垮的，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看光了，丢了清白。 “小陈氏，你是死人呐？不知道拿件衣裳给我遮遮？” 一想到自己约等于赤身裸体站在众人面前，他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他是读书人，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一想到这里，他第一次想哭。 “太痛了！娘！我痛啊！” 这时候江海林和罗氏已经躲得远远的了，他们哪里还看不明白，今儿这事儿对江宥帧肯定无半点影响，自家又要倒霉了。 “你大哥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道士？还大师呢！一点道行都没有吗？就这么被江宥帧绑起来了。”罗氏抱怨着。 “我哪知道？不是说什么无厚子很有名气吗？我看也是浪得虚名罢了！咱们别凑上去，先溜了再说，别江宥帧较真起来，把咱俩也送官了。” 江海林说着就扯上罗氏悄摸准备离开，江宥帧眼角余光瞥到这二人鬼鬼祟祟的动作，不禁冷笑。 这两人送官就太便宜他们了，待会儿再跟他们算账。 “咦？到底怎么回事？为啥江海青身上还着火了呢？难道江海青才是那个孤魂野鬼？不然为啥江海青着火了，江宥帧没有？”有村民提出了疑惑。 “是啊！咋江海青身上着火了？难道是施法施错了？” 第325章 煽动村民，要烧死你 这会儿太乱了，众人都是一头雾水。江家的事儿真是越来越迷幻了，每桩每件放别家都是捅破天的大事儿。 可放在江家，村民们竟然觉得就是再大再离奇，都不用再惊讶了。 江族长这会儿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听到江宥帧说留疤绝了仕途之路，他也跟着一个激灵。 他气得将拐杖往地上一杵，“混账东西，居然敢谋害人命？小郎，此事不必心慈手软，即便是族人，可涉及到性命，也决不能姑息。” “就是！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粥。咱们江家都是仁善之人，就出了这么一家子的不要脸的。” “小郎，虽然江海青他们都是江家人，但咱们也不能姑息。这次一定要报官，给他们一个教训。” “对！报官。” 越来越多的江氏族人都围了过来，群情激愤。江宥帧现在是什么？那是族里的希望。 他江海青又是什么？就是颗老鼠屎。怎么能跟江宥帧比？等明年江宥帧考上了举人，后年又考上了进士，那可是要当官儿的。 就江海青这样的，考个秀才，十几年都没考上，他们还能指望江海青？ 江河浑浊的老眼看向族人，心中的怨恨到达了顶点。不就是江宥帧中了秀才，自家没中吗？全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 “你们干什么？别乱动给我的东西。”无厚子见青盐从他怀中掏出来一只瓷瓶，神情便开始慌乱起来。 “少爷！只搜出来这个。” 江宥帧接过一看，青色的瓷瓶，上面什么都没写。她没有拔开塞子，但也猜出了里面装了什么。 “江宥帧，你没资格搜我的身。就算要送官，那也是官差有资格。” 无厚子十分激动着急，如果被江宥帧拆穿了把戏，那些被他骗的大户人家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怎么？心虚了？”江宥帧冷笑。 “接下来就请诸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个无厚子的把戏是什么。这么多年招摇撞骗，靠的就是这些江湖儿戏。” 江宥帧让青盐把无厚子的外袍脱下，无厚子顿时大慌。 “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无厚子紧紧盯着江宥帧手中的瓷瓶，这江宥帧该不会是要把这瓷瓶里的东西撒在自己身上吧？ “不当场试验一下，又怎么让大伙儿知道刚才的鬼火是怎么燃烧的呢？”江宥帧看着对方害怕的神色，冷声道。 “是啊！刚才那火到底咋烧起来的？难不成江海青真的是孤魂野鬼？” “那肯定不是，我估计这里头有啥别的玄机。” “可刚才明明是大师做的法啊！我看他使了桃木剑的。” 众人再次议论起来，有人觉得江宥帧这是对大师的不敬，也有人觉得这个大师好像有点故弄玄虚。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没人上前阻止。因为江宥帧身后站了不少江氏族人，且她家中的小厮壮劳力也不少，谁敢轻举妄动？ 谁要是敢上前阻拦，看江族长和江氏族人的架势，那可是能跟他们拼命的。 “你别，你别过来！”眼看江宥帧就要拔开瓶塞，顿时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无厚子大师慌什么？这里面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吗？” 江宥帧目光一瞥，看到了旁边掉落在地上的桃木剑，她上前一把捡起，而后再次朝着无厚子靠近。 “诸位看好了，待会儿我也给大师做一场法事，给他驱驱身上的阴魂。” 眼看江宥帧拿起桃木剑还毫发无损，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真要是孤魂野鬼，能不怕桃木剑？ 江宥帧一把拔开瓶塞，无厚子吓得连忙道：“等等！等等！我招了，我招了！” 江宥帧立刻把瓶塞塞上，“哦？你招什么？说清楚！” “我，我就是想骗点钱财，我也不是什么无厚子，我是被江海青拉过来冒充的。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二十两银子，我原先就是个算命先生。我财迷心窍，听了他的话来陷害害你的。” 无厚子都快哭了，来之前不知道这小子这么难缠啊！ “他还说要是能让你变成废人正好，真要死了那就给更多的银子。反正说你是孤魂野鬼，到时候煽动村民，活活烧死你也没人会说什么。”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纷纷讨伐江海青的奸诈和歹毒。 “真是没想到啊！以前只当他肖想富贵家的钱财，没想到他真的要断了富贵的根呐！” “还只是肖想富贵家的钱财？那之前要卖小郎给李家，不就是活人陪葬吗？他一直这么丧良心啊！” “是啊！最恶毒的是，他还要嫁祸给我们，让我们成为帮凶。真的太会算计了，阴险啊！”有回过神来的便明白了江海青的真正意图，顿时更为气愤。 “啥？那咱们不成帮凶了？” 众人大怒，原本还打算袖手旁观，可一听到成为帮凶，那是纷纷指责江海青。 正离开的江海青看到千夫所指，顿时吓得要落荒而逃。 “站住！江海青，我可没说你能走。”江宥帧即刻吩咐人去请梁大夫，让江氏族人把江海青围住，不许他离开。 没有理会江海青的叫嚣，江宥帧处理完这边之后，才转头看向无厚子，“你说你不是无厚子？” 无厚子点头如捣蒜，“我真不是，我就是个摆摊的算命先生。” “是吗？那这把拂尘上无厚子三个字的刻字是为何？” 江宥帧没想到这货居然这么能屈能伸，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了。 “青琅，在他身上搜搜，看看还有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是！”青琅开始在无厚子身上一寸一寸地摸，不放过一个犄角旮旯。 “干什么？干什么？你放开我！”无厚子扭着身体道。 “咦？有个牌子。”青琅摸到一只木牌 递给了江宥帧。 江宥帧拿过一看，这不就是道馆内的身份木牌吗？这种身份牌相当于路引，道士与和尚一样是不用交税的，这便是证明。 江宥帧将木牌在无厚子面前扬了扬，“诸位请看，这个号牌上写的就是无厚子。” 无厚子脸色难看，接着便看见江宥帧把衣裳放置一旁，而后拔开瓶塞，朝着衣裳上撒了一点粉末。 第326章 拆穿 刚撒上之后，衣服上立刻燃起了绿色火光，还冒起了白烟。 众人一看，都很是吃惊。 “这不就是刚才的鬼火？”众人震惊。 “难道江小郎也会施法？”有人惊呼道。 众人顿时一堆白眼扔过来，这么蠢的吗？ “我刚才撒的粉末叫磷粉，此物只要暴露在外，便很容易自燃。灼烧衣物，而后附着在肌肤上。若是撒的多，便灼烧全身，直至面目全非。”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当真是歹毒啊！这不就是要活活烧死吗？” 他们看向江海青，好歹是亲侄儿，难道一点情分都没有？就是陌生人，也没有这般恶毒的啊！ “啪！”众人只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立刻看了过去，发现竟然是江富贵？ 而挨打的人竟然是江海青，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此刻江海青被打得歪倒在陈氏身上，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江海青，我这些年给老宅当牛做马，从未有对不起你们过。如今我都被逼着过继了，你们竟然还不肯放过我们？” 江富贵眼中含泪，他刚带着人送了桌椅板凳回来，见此情景，顿时怒火中烧。 他真的好失望，甚至产生了怨恨。江海青是儿子，难道他就不是吗？ “老二，你干啥？你敢打你哥？”老太太陈氏立马心疼上了，看着江富贵的目光很是凶恶。 “娘！这是我最后喊你一次娘了。以前我想不通，不明白你为啥就是看不上我，明明我也是你儿子。 可现在我想通了，看不看得上的，有什么要紧？从此以后，我就是八叔八婶的亲儿子，江宥帧就是他们的亲孙儿，我们要给他们养老送终。而你们，不过是族人！” 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这一刻，他彻底放下了。 “小郎，该送官送官。他们草菅人命，就得受到应当的惩罚。” 江富贵说着，走到颤颤巍巍的江涛夫妻俩跟前，喊了声，“爹！娘！” “哎！”夫妻俩齐齐应了，眼中满是欣慰。 “秀娘！走！咱们回去，这里的事交给小郎和族长他们。” 江富贵看到沈氏如此狼狈，十分心疼。他上前一把握住了沈氏的手，低声道：“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爹，你带娘和爷奶他们进去休息，这里的事交给我。”没有江富贵被老宅的人拿捏，江宥帧便不会束手束脚了。 “不行！富贵，他是你大哥啊！怎么能送官？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咋能这么狠心？今日是老大昏了头，被这个江湖骗子给撺掇的。回去之后，我必定重重罚他。” 江河一看情势不对，连忙上前阻拦。对着江富贵，他还是有些信心能拿捏的。可对上江宥帧，他毫无胜算。 江宥帧可不会买他的账，相反这次惹怒了江宥帧，她肯定死死咬住不松口。 江富贵哪里还会理他？扶着沈氏他们就进了院子。 沈氏回头看向江宥帧，眼中满是担忧。江宥帧朝她笑了笑，“娘！我来处理，你先回去休息。” “三姐，扶娘回去。”江宥帧看着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根木棍的三丫，打算把她支开。 三丫一看那个臭道士已经被绑起来了，江海青身受重伤，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再加上还有这么多族人在这里，于是便点了点头。 “那你小心点，有事喊我。” 等家人都已经回院子之后，江宥帧才看向众人。 “诸位，这个无厚子的把戏，相信刚才都已经看清楚了。我们家对村里人如何，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此人妖言惑众，刚才大家被他所言迷惑，我也能理解。” 江宥帧环视一圈，众人对上她的眼神无不心虚低头。 他们才刚刚吃了人家的，虽然大部分人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是袖手旁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还有的人刚才帮着江海清他们一起讨伐江宥帧，这会儿看风向变了，也都心里惴惴不安。 “但江海青三番五次害我，害我家人，实在是忍无可忍。此人心术不正，枉为读书人。” “今日诸位在此做个见证，明日一早我便打算送他们去见官。若是在外有些个传言，还请诸位帮着说句公道话。” 芽婶立刻响应，“小郎，这事儿本就是老宅那些人不对，大家都是明理之人，怎么会怪到你头上？ 这些恶毒的人就得送去见官，今天能算计你，明天就能算计咱们，当然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是啊！是啊！你只管送去。若是需要人证，咱们可都是咱们亲眼看他们害你的，当然不可能睁眼说瞎话。” 牛神也连忙跟着表态，实在是今儿个吃了富贵家的，还带回去好多丸子，这不是吃人嘴软吗？ “对！咱们又不是不讲理的，刚才都是误会，这事儿肯定站你。” 众人纷纷表态，江宥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各位乡亲了。” “族长，先把他们带到祠堂吧。”江宥帧转头对族长道。 “你敢！江宥帧，别以为你们过继出去，我就不能对你们怎么样了。把我惹急了，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老太太陈氏很是着急，要是把老大抓了，难道他还能指望老四两口子给自己养老？ 老四到现在还靠着家里贴补过日子呢！怎么养他们？ “江河，你一次次纵容家里人胡闹，可见你也是个拎不清的。你若是再管不好他们，我就把你们全部都逐出宗族。” 江族长当然不可能和一名妇人去斤斤计较，他看向江河，这次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江河皱巴的老脸微微抽搐，“族长，老大他也是受了这个江湖骗子的蒙蔽，这事儿最主要得怪无厚子。” 无厚子一听到老爷子江河把责任都推到了他头上，顿时怒了。 “你个老东西，之前请我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是你们非要把我请来，说事成之后给我二十两银子。我来往的都是大户人家，你们这点银子我还真看不上眼，要不是你们三番五次来寻，我怎么可能会来？” 无厚子这会儿别提多后悔了，他说着呸了一口，“现在你们看东窗事发了，就想把责任都推在我头上。我可告诉你们，没门儿！” 江宥帧冷哼一声，她可不管他们狗咬狗，请了族人将他们先带去祠堂再说。 第327章 杖刑 众人赶到祠堂的时候，梁大夫已经被请来了。 无视老太太陈氏在外面的叫嚣，族长让族人打下手，先把药给江海青敷上。 “我这药是治疗寻常烫伤的，可我摸着他的伤口有些深，就怕我的药没效果，你们得去县城的大医馆抓药。” 梁大夫虽然医术不错，但他终究只是个乡野大夫，手里也没那么多珍贵药材。 “有劳梁大夫了。”江族长才懒得管江海青背上会不会留疤，没扔着不管，那就是他对张海清的仁慈了。 “江河，你还愣着干啥？付钱啊！”江族长看到江河在一旁愣神，不像是要掏钱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 “我哪有银子？家里穷的一文钱都没有了。” 江河最擅长的就是耍赖皮，之前他好歹还要几分颜面，但他发现自家现在在村里什么颜面也没有了。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装了。 尤其是在发现不要脸之后得到的好处更多，她索性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你！”族长气得指着江河，愣了半天，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欠了你们的。”无奈族长只能自己掏了银子，总不能叫人家年纪这么大的梁大夫白跑一趟，还要搭上药材钱吧？ “族长爷爷，既然事情到了这一地步，那我们家和老宅这边就是水火不容的。请族长爷爷派上两人在祠堂外看守，直到天亮。明日一早，便送他们去见官。” “成！不过你明日不是要启程去府城吗？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替你送他们去见官。”江族长答应的很爽快。 “此事我是被害人，去官府，那我少不得也要出面，明日推迟些去府城便是。” 江宥帧打算这次可不打算放过江海青，推迟去府学一两日也是成的。 和族长说好以后，出门看到两名族人正站在祠堂门口，江宥帧上前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今晚就辛苦两位兄弟，都是自家人，银子拿着给家里的侄儿侄女买些零嘴吃。” 皇帝还没有白用人呢！江宥帧当然不可能一点也不表示。 “那哪成？都是自家人，按照族规他们犯了事儿，我等算是戒律堂的。看守是分内之事，哪还能要你的银子。” “是给侄儿侄女的，不是给两位兄弟的。”江宥帧不由分说，并将银子塞进了其中一人的手里。 “待会儿会送点夜宵过来，就辛苦两位了。” 二人接过银子，很是高兴的揣在了怀里。对江宥帧谢了又谢之后，直到族长出来，才把祠堂的门从外面锁上了。 等回到家之后，发现江富贵夫妇还没有睡下。沈氏已经洗漱完毕，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小郎！”一看到姜月珍回来，沈氏立刻上前眼中满是担忧。 “娘，放心，不是多大的事儿。我与知县大人有旧，明日一定会请知县大人秉公办理的。” “可是你明天不是要出发去府城吗？”江富贵道。 “万一遇到也不防事儿，等明日解决了这件事再走。” 几人都有些疲惫，沈氏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江宥帧总觉得她有心事，只是今日天色已晚，白天又忙碌了一天，她也没那么多精力，于是便各自回房睡下了。 隔天一大早，就有一名族中的孩童来找江宥帧，说是族长让早点出发，去县城要耽搁不少时间。 “江海青，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早前你对我做过这么多过分的事，我看在我爹的份上放过你，可你却依然不知悔改。望你日后能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江宥帧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江海青，此刻的江海青已经没了往日的嚣张，正在瑟瑟发抖中。 “来人！把江海青拖下去，开始施行！” “我的儿啊！你们不能对他这样，他已经去了半条命。再被打二十大板，他会死的。” 江河这才回过神来，开始苦苦哀求，然而在这公堂之上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两名衙役上前将他按住，江河眼睁睁地看着长子被两名膀大腰圆的衙役脱下裤子，绑在了板凳上。 此时已毫无尊严可言，江海青不但丢了读书人的体面，还要面临严重的酷刑。 别听这二十大板不多，但这么宽大的板子打下去，两三板子便能把屁股打得皮开肉绽。 倘若一个不凑巧，二十大板之后，人就一命呜呼了。而就算人没死，也是以后多半成了废人。 “开始行刑。”林久安此刻铁面无私，神情十分肃穆。 啪啪声和哀叫声不绝于耳，可没几下江海青就没了动静。 江河已经泪流满面，对于长子，他当然是喜爱的，否则也不可能让长子去读书。成家之后还一直想方设法地贴补他。 江宥帧冷眼看着流泪的江河，心中倒是有些纳罕。没想到冷血无情的江河，竟然也有为儿子流泪的时候。 “江河，念在你一年迈，又是被张海青怂恿，此次便不上刑罚。但若下次再犯，便与江海青同罪，可知？” 林久安一拍金堂木，江河吓得连连磕头谢恩。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他一把老骨头了，哪里经得起打？没看刚才长子还能哀叫几声，这会儿都没动静了。 林九安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无厚子。 “无厚子仗着出家人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谋财害命，牵连甚广。今日本官便收回你的身份证明，杖刑二十之后，流放边关。” 无厚子被抓来之后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县城，实在是他出入了不少大户人家，还是有些名气的。 当那些人知道无厚子是个江湖骗子时，先是不信，可等打听到消息之后，都愤怒不已。 刚才便有不少人来找过林久安，林久安算了算，无厚子前前后后大概骗了有上千两银子，还涉及到两条人命，因此无厚子必须重判。 无厚子顿时瘫倒在地，连求饶都说不出口。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利索话。 案件解决得很快，不过才大半日功夫，案件便审完了。 “听闻你要赶去府学，本官便不留你了，咱们改日再续，一路顺风！” 县衙后院，江宥帧谢过林久安之后，便出了县衙。 第328章 捷足先登 “族长爷爷，我和师兄就直奔府城了。族长爷爷回去之后，替我和父母说一声，等府学沐休我再回去看他们。” 江宥帧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五两银子递了过去。 “你这是做甚？江河是江氏族人，他犯了错，我身为族长责无旁贷，陪着你来县城是应当的。” “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路上给叔伯兄弟们买些吃食，剩下的就当作工钱吧！祠堂也需要这些人维护。” 江族长叹了一声，随后接过收了起来。多好的娃呀！江河就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孝顺有能耐的不要，非要偏袒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到府城读书，凡事三思而后行，切记不可冲动。你们师兄弟，在外相互照应，有事只管写信回来。咱们江氏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就胜在人多。” 族长说着，看了一眼江宥帧身后的两名随从青琅和青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原本江宥帧身边缺两个使唤的，他还想着将族中孩童给两个，随江宥帧自己挑选。可江宥帧现在已经买了人，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多谢族长！” 和族长他们辞别之后，江宥帧便和温如玉踏上了前往府城的道路。 “小郎！”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宥帧立刻打开小窗往外看，当看到来人是谁时，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三哥！”江宥帧没想到阿三竟然真的来了。 “青琅，停车，让三哥上来。” 阿三跑了过来，却是不肯上车。 “不用！我人多，后头还有十几人呢！” 江宥帧眼睛一亮，“那给你们叫上两辆马车。” “我决定了，要去府城闯荡一番。你先去，等我们到了，我自会去府学找你。” 阿三说着朝江宥帧摆了摆手，而后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江宥帧微微一笑，她就说嘛！能去府城，谁愿意窝在小小的杨安镇？ 马车到府城的时候已经快到下晌酉时，刚过城门，江宥帧看了一眼天色，对温如玉道：“师兄，今日来不及租院子了，咱们先住一晚客栈再说。” “好！”温如玉点头。 他父母在另外一辆车上，由他大姐照顾。此次来府城，他大姐不放心，非要跟来看看。 “吁～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家的马车？”青琅一声大喝。 马车突然停住，江宥帧好奇地从窗户外看了过去。 咦？竟然是周亥？ “周大总管？”江宥帧喊了一声。 周亥一看到江宥帧，顿时松了口气。他家殿下说，一定要在此等着江宥帧出现，否则他就不用回去了。 他都在这儿等了两个多时辰了，又怕下人看错，没接到江宥帧，只能自己一直等着。 还以为今儿个江宥帧不来了呢！这都酉时了，还好她来了。 “江公子，我家二爷说已经在府城给你租了院子，让我带你过去。” 其实这种事交给他来办，简直是大材小用。可谁叫殿下看中江宥帧呢？ 此次朝廷施行新政，殿下说江宥帧立下了汗马功劳，此人是必须得笼络的。 否则他堂堂五品武将，何须亲自来接江宥帧？ 江宥帧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没客气，“那就有劳周总管了。” 马车刚驶离城门口不久，一人便骑着马飞奔而来。 “放肆！前方何人？城内不得骑马！”守城门的侍卫一看到奔驰的马儿，便大声呵斥。 那人立刻掏出一枚令牌在侍卫面前晃了晃，侍卫连忙恭敬行礼。 “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 “拿城门登记册来。” 侍卫不敢怠慢，捧着册子就来了。那人扫了一眼，终于在最后看到了江宥帧的名字。 “这人何时入城的？” 侍卫凑上来看了一眼，“此人的马车刚刚入城，不过半炷香时间。卑职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是一名秀才，他个人不必缴城门税。” 来人气得捶了捶桌子，他中计了。等了一日，被人来了个声东击西，把人捷足先登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 “像是往北城去的，当时还有一人来接的。” 来人叹了口气，此事四殿下临走前再三嘱咐过，现在事情没办成，等四殿下接人回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马车上，温如玉很是疑惑，“师弟在府城也有朋友？” 江宥帧这才想起温如玉是没有见过二皇子的，“之前我不是和师兄说过，当初发家的那笔银子是给人救兰花得的吗？那主家就是这位。他人不错，知道我要来府城读书，愿意照顾我一二。” “原来是他？那位用情至深的多情种吗？”温如玉恍然大悟。 江宥帧一愣，随后有些想笑。她这才想起自己当初为了给救兰花得这么多赏银找个借口，便谎称这盆兰花是二皇子心爱之人临终之前托付的，算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信物。 当初她对姜富贵他们这么说，和温如玉说起时也顺口说了。 “咳咳！是啊！” “此人当是性情中人，我对他十分好奇，倒是有些想与他结交了。” 哎？你不应该是太子党吗？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性情中人啦！相反他性格孤僻傲娇，不是那么容易相处的。” 江宥帧话音刚落，温如玉便不赞同地道：“师弟，背后议人可非君子所为。” 江宥帧立刻闭嘴，行吧！将来你要是上了他的贼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过投靠太子和投靠二皇子应该也没什么区别了，反正这两人估计最后都不大能成事。而太子失势也比较早，应该就在今年年底了，那还不如跟着二皇子，苟得久一点。 马车跟着驶入了一条幽静的巷子，在一座宅院前停下。 “江公子，到了！” 周亥站在原地，等江宥帧下马车一看，这哪里是一个小院子？分明是一座二进的宅院。 “这么大？你住有点浪费了吧？肯定要不少租钱。”温如玉也震撼了。 周亥：什么租钱？租什么钱？二爷买下了，倒贴给江宥帧住的，他愿意！ 他掀了掀眼皮，“这里是北城，周围住户皆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环境清幽，邻里简单，绝对不影响公子读书。” 第329章 府学签到，以成绩说话 “确实有些奢侈了，二进的院子太大了。”江宥帧只带了两名随从照顾起居，就连管事骆满梁也得过半个月来，因为江宥帧让他去查账了。 她最多再找个婆子做饭加打扫，这么大的宅子，不买上几个下人，累死青盐他们也搞不完卫生。 “江公子不必担心，这座宅子是二爷一位好友闲置的。他如今在京城生活，这宅院空着也是空着，公子住进来，正好给宅院里添点人气。” “下人你也不必担心，都是现成的。一个门房，三个婆子，两名小厮，再加上管着大厨房的两名厨子。人不多，也不要您付月钱，都是主家留下打理院子。” 温如玉越听越觉得不对，下人都这么齐全，还不要付月钱？该不会租钱多到吓人吧？ 江宥帧哑口无言，真是无中生友啊！你干脆把这个牌匾上，刻上你二皇子的名字吧！ “这个院子确实大，不过只有江小郎一个人住，最多带两个下人，确实住不了。” 这时温如玉父母也下了马车，听到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怕不是贴补江小郎的吧？ “多少租钱啊？”温父好奇地问道。 “一年租钱二两银子。”周亥道。 “这么大的宅子，二两银子一年，确实不贵。”温如玉有些无语了，你这不就是意思意思收一下？ “承二爷的情了。”江宥帧原本就是要和二皇子合作的，住个宅子怎么了？又没说送。 周亥：能承情就好。 虽然觉得二爷对江宥帧过于优待了，可架不住二爷愿意啊！他能说什么？ “师兄，既然都已经来了，今晚就在此落脚吧！” 江宥帧看了一眼身后明显有些局促的温家夫妻俩，“温伯父，温伯母，委屈二位了。” “这咋说的？啥叫委屈？这么大个宅子住着，我们都没住过这么好的宅子。”温父很不好意思，他们晚上要沾江宥帧的光，在此落脚了。 “师兄，你们也别另外找院子了，反正这宅院大，你们挑一处住着就行。” 江宥帧打算住在第二进，前面第一进留作下人的房间和客房。 他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座院子打理的很好，一进门就是影壁，前面倒座房，有五间。 穿过影壁，便是客房和花厅，都是待客用的。一进的院子里栽了树，院子就连角落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只是看了前院，江宥帧就满意了。简洁大气不繁复，但雕梁画栋一点没少，算是低调的奢华了。 温如玉连忙拒绝，“别人叫你住这里，是看在你们二人的交情上，我哪能厚着脸皮住下？今日借宿一晚就已经是占便宜了，等租到院子，我就带我爹娘搬出去。” 他哪里有这么厚的脸皮？就连江宥帧都是借住的，他要是也留下，那就是没数了。 “江公子，这些都是宅子里的下人，你有吩咐只管使唤。” 周亥把下人都叫来，江宥帧问了名字就让他们下去了。 周亥办完差事就走了，走前提到二皇子大概还需要五日左右到府城。那时朝廷的诰令已经下来，便可开始动工了。 温如玉他们在第一进客房落脚，江宥帧便带着行李去了第二进。可当她走进第二进正房的时候，发现里面是卧房连着书房的，很大，且布置十分华丽。 而书房和卧房也并非都空荡荡的，而是都摆得整整齐齐。 书架和博古架放了不少书籍和摆件，就连桌上都放了文房四宝。 这该不会是他自己住的院子吧？那她住正房岂不是鸠占鹊巢了？ “你去找这家宅子的下人打听打听，这院子最近住过人吗？原先主家是谁？”江宥帧朝着青琅吩咐了一声。 青琅很快就回来了，“少爷，小人打听到这家老爷原先在府衙内当差，是一名判官。去年年底已经致仕，年初带家人告老还乡了。 宅子卖了之后，就一直空置，一名打扫的婆子说一应用具都是这几日准备的，她才知道宅子有人买下了。不过她也搞不清是谁，都是生面孔，置办完就走了。” 那江宥帧就放心住了！看来就是拉拢她的手段。 次日，江宥帧一大早就去了府学报到。而温如玉则是出去找院子和书院，因为他不是秀才，还没资格入府学。 拿了官照，文书和举荐信，江宥帧很顺利就进入了府学。 “这是给教授的举荐信？”门房很是诧异，看来这学子来头不小啊！ “劳烦老伯通报一声。”江宥帧笑了笑，有捷径她为何不走？ 那些低调想靠自己的想法，在这皇权社会是行不通的。朝堂上错综复杂的派系，皆是因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人脉，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 很快老伯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书童。 “可是江宥帧江公子？”那书童上来就是一礼。 “正是在下！”江宥帧回了一礼。 “请随我来，教授大人已经在书房等候。” 江宥帧一踏进府学，便听到系统传来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通州府府学签到！获得奖励为：丹青入门技能、骑射入门技能、貔貅白玉镇纸一块、十年绛墨两块。君子六艺，乃是读书人必备技能，还请宿主再接再厉，惊艳众人吧～】 哎哟！这次府学签到奖励竟然如此丰厚？江宥帧很是惊喜。 那个骑射和丹青正是她现在需要的，她对这两个只能说是十窍通了九窍。 丹青她好歹还能鉴赏一点，虽然也看不出多好，可一旦到了府学，没点真本事，还真就会让人笑话的。 另外的骑术，她是完全不会。她都没学过骑马，好在射箭上之前提升过，只是到现在还依旧有些菜。 现在骑术和射箭应该是合并起来了，而边骑马边射箭，难度不是提高了一点半点。 刚进府学，江宥帧便发现府学是真的大。一眼看过去，连书舍都有很多，因为读书声不绝于耳。 “这边是书舍，一共分四等，甲乙丙丁。一等分四间书舍，一间书舍二十人上下。”书童见江宥帧好奇，于是便主动介绍了起来。 甲乙丙丁？果然，来了还是以成绩说话，估计这个等级与什么考试有关。 这么算下来，整个府学大概有三百多名学子。别觉得不多，你要知道这里的学子基本都是秀才，关系户不多，因为这是官办学堂。 第330章 教授王长恩 三百多名秀才，这还只是一个府学的。等考乡试，这里面哪怕有一半人下场，那全国加起来也得一千多人了。可想而知，乡试竞争多么激烈。 而竞争对手又都很优秀，毕竟是秀才禀生，可不是那些连童生都考不上的了。 “咱们书院每个月都有月考，等你入了学就知道了。”书童看了江宥帧身后的青琅一眼，手上还拎着礼盒，他便多说了几句。 来送礼的他见得多了，但眼前的少年摆明了就是与教授大人关系匪浅，他自然不敢怠慢。 “到了！我进去通报，公子在此稍候。” “有劳！”江宥帧点头，而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个小院子，屋舍结构十分大气。前面是两扇大窗敞开的，在这里还能看到里面的书案和书架，布置得很是清雅。 “公子！教授大人请你进去！”书童很快就来了。 王长恩放下手中的毛笔，江宥帧这个名字他是有些熟悉的。文县的知县大人原与他是同年，早前他们二人关系不错。 此次林久安举荐江宥帧过来，他还挺意外，因为林久安出身林家旁支，其实是带着些世家的清傲的。这次在信中这般举荐这个江宥帧，想必此子必有过人之处。 再者此子还是此次文县县试县案首，他就对江宥帧更加好奇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童怀安竟然还亲自派人来打招呼，让他多多照拂江宥帧。现在的江宥帧，在他心里已经是妥妥的四皇子党了。 而江宥帧后来打擂台赛的文章他也看过，很有些才干，难怪四皇子这般看重。 “王大人，学子江宥帧来了。”书童率先进入了书房，提醒了一声。 王长恩抬起头看向书房门口，当看到江宥帧跨进来时，不禁愣住了。 好一个眉目如画、典则俊雅的翩翩公子，此子的相貌当真仪表不凡。 “学生江宥帧拜见教授大人！”江宥帧立刻行礼。 府学的教授就相当于前世学校的校长，且这里是官学，教授是有品级的，不过品级不高，只是八品。 “免礼！”王长恩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古代士大夫除了学问，还看重仪表。科举入仕，仪表也非常重要。 相貌出众，在殿试钦点功名时都能沾点光。当然，你得是前几名，名次落后，皇上都不耐烦看你。 “早前就已经收到了林大人的书信，这次他还特地写了举荐信让你带来，说明对你的看重。” 江宥帧连忙恭声道：“学生还要感激林大人的知遇之恩，大人怀瑾握瑜，心怀苍生，乃百姓之幸也！” 王长恩轻咳一声，这帽子戴的，他都替林久安臊得慌。不过此子脸皮倒是挺厚，别以为他听不出这还是变相夸他自己有能耐，林久安懂赏识。 “此次有幸入府学，也是江宥帧之幸。” 王长恩十分诧异，他之前也了解过江宥帧的出身，不过是个农家子。没想到进退有度，谈吐不俗，很是大方端正，看来也不可以出身看定一个人。 “林大人高风亮节，心系百姓，这些自不必说。” 王长恩顿了顿，又道：“你的文章我都看过，不错！不过咱们府学人才济济，可不是杨安镇那等小地方。这里的学子九成都是秀才， 也有不少是各县的案首。你虽然年少就已经崭露头角，但切记一定要戒骄戒躁，那些学子可不是泛泛之辈。” 王长恩的言下之意，别以为你有些本事就狂妄自大，这里是府学，有的是人才。 “学生省得！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当三省吾身，努力进取，不敢有丝毫懈怠。” “嗯！”王长恩很是满意，此子还算谦逊，但也很是圆滑，倒是入仕的好苗子。 “府学规矩，每月月底一次考试，这影响到考生排名。你才刚入府学，只能入丁等。想去更高等，甚至是甲等，那就得在两次月考都入前八十名。也就是说，你必须挤出别人的名额，你才能进去，可能明白？” 府学竞争激烈，江宥帧早就做好了准备。 “学生明白！” “老夫不是不照拂你，只是这规矩不可破。其他的你可提出有什么难处，老夫必然是能帮则帮。例如斋舍，你从文县来，可要住斋舍？剩下没住人的，由你自己来选。” “回王教授，学生已经在外租了院子，不打算住在斋舍。” 王长恩扫了一眼江宥帧的穿着，这身袍子，还有佩戴的玉佩，腰带上的宝石，看着确实不像是没钱的样子。 “在外租院子，还是要注意安全，那我让小天带你去办理入学。你领了东西，明日辰时初到丁等书舍报到。” “是！”江宥帧说着朝门外候着的青琅使了个眼色，青琅立刻将礼盒递给了书童。 “我家少爷对王教授敬仰已久，这是文房用具，聊表心意。” 青琅和青盐都是人牙子按照大户人家规矩调教过的，对目前的江宥帧来说够用了。 “那学生就此告退！”江宥帧也没说什么，那书童看向王教授，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伸手去接了过来。 等江宥帧走后，王长恩便笑着摇头。 “难怪四皇子那边如此看重了，做人做事都挑不出错来。” 王长恩命书童把东西拿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方雕刻着月照山涧的端砚。他顿时有些惊喜，触手温润细腻，看出来已经有些年代了。 端砚的特点就是贮水不涸，研墨快，不损耗，因此受到很多读书人的喜爱。 不过这种砚台可不便宜，且数量稀少，大多都是精品。这一方砚台看起来还是古物，估计不下两百两银子。 “这小子倒是大方，许是打听过我的爱好。”若是送其他珍宝，王长恩还真不一定稀罕，日后也会寻了价值相等的东西送还回去。 可偏偏江宥帧送的这方端砚，却送到了他的心坎里。 放下端砚，又打开了另一只锦盒，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只满池娇的玉壶春瓶。 王长恩再次摇头苦笑，“他可真是将我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了。前段时日，我在坊间淘到一只古瓷瓶，却叫别人捷足先登，没想到他竟然送了此物。” 第331章 入学，御书房风波 这只玉壶春瓶比他看上的更为名贵，这可是前朝古物，价格不便宜，估计也得两三百两。 “竟然如此大手笔！那必然是有所求了。”王长恩很是担心，这两件礼确实送得他心花怒放，可他拿着烫手啊！ “大人！那江宥帧竟然出手如此阔绰！”书童也觉得奇怪，不过江宥帧穿着就如此富贵，连盘扣上的珠子都是玉石的，想必家世不凡。 王长恩摇头，“收起来吧！” 江宥帧跟着一名叫小天的书童去了典簿厅，需要在此办理入学登记。 江宥帧将官照等文书拿出来之后，负责记录的人很快就办完了手续，不过学子牌雕刻需要花不少时间，江宥帧只能在此等候。 “明日辰时到丁等二号书舍，晨读就在辰时。这些都是书籍，一共二两二钱银子。虽说府学是官学，不收银钱。但书籍和食宿还是要自费的。 每日在府学用饭，也可让家中送来。若是在府学用饭，可凭学子牌去饭堂。饭堂每日菜肴价钱不等，以饭堂收取银钱为准。” 江宥帧听着对方的介绍，觉得这不就是以前学校食堂的管理制度吗？该不会这里的饭堂也被人承包了吧？ “另外斋舍看你如何选，价位不同。” “学生在外租了院子，便不住斋舍了。” “也可！最后一件事，府学所有学子着统一学服。四季衣裳各一套，里衣不算，则是三两银子。若是两套换洗，则是六两银子。” 啧啧！没想到还有校服？不过府学也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还没读书呢！这就得花出去不少。 明明是官学，不但规矩多，还哪哪都要银子。若是以前的温如玉进来，江宥帧都能想象到他的窘迫。 没银子咋整？难道还能扭头就走？不过江宥帧也听说不少学子都有族里资助的。没办法，读书费钱呐！ “不过，若是县案首，亦或是由县衙举荐来的，就不必付银钱。当然，名额只有五个。另外月考在前二十以内，每个月还奖励银钱不等，一到十两。” 还有奖学金？江宥帧有些意外了。其实也就刚开始要掏银子，之后读书便只管食宿即可。 “而你，正是县案首，因此不必付银钱。”这人说着看向江宥帧的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和羡慕。 “不过学服只有一套哈！要想有换洗的，那就得付三两银子。” “那就有劳了。”江宥帧二话不说，就从荷包里掏出三两银子递了过去。 废话，当然要换洗了，她差那三两银子？ 这人顿时眉开眼笑，接过三两银子之后，迅速记录了下来。 江宥帧合理怀疑他从中吃回扣了，不然她多订一套，这人为何这么开心？ “去那边量尺寸，咱们的学服可都是量身定做，穿出去倍有面子。” 江宥帧顿时想到前世她学校那劣质的校服，感觉不太抱有希望。 等量好尺寸，拿过学子牌之后，江宥帧便打算回去了。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江宥帧把学子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一块手掌长的木牌，应该是椴木的料子，上面刷了清漆。 最上面应该是府学的徽章，是朵玉兰花。下面则是她的名字、籍贯，下书丁字二号，成明二十四年二月十七入学。 竟然这么详细？看来这学子牌是很私密的东西，得放好了。 京城御书房 深夜，周总管看着皇上依旧在挑灯阅读前段时日送来的各州府学子考试卷子，便上前将灯笼内的烛火挑亮了些。 “嗯？什么时辰了？”皇上感觉到黑影遮住了视线，于是问道。 “回皇上，已过戌时了。” “嗯！”皇上揉揉眉心，将卷子往前一推，靠在椅背上。 “沏一壶浓茶过来。”皇上吩咐道。 很快，茶香便充斥着整个御书房。皇上精神一震，正要问泡的是不是清明前的新茶，却不想那端着托盘的小内侍竟然一个踉跄，托盘内的茶壶往前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了御案上。 那内侍摔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疼痛，立刻爬起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小梨子，咱家看你机灵，才让你入御书房伺候，谁料你竟如此毛躁？” 周大总管也吓了一跳，而后气得骂起了那内侍。他顾不得跪在地上的小梨子，连忙上前用帕子擦起了御案上的茶水。 皇上脸色不虞，看着桌上被溅湿的卷子，一时间也没了继续读阅的心情。 “怎么如此毛手毛脚？周绀，你是如何调教的？” “还请皇上恕罪，奴才立刻清理干净。”周总管也吓得脸色一白，已经拿起面上的卷子，准备拿到一旁清理。 “且慢！”皇上忽然微眯着双眼，看向周总管的目光带着狐疑之色。 “这两封卷子留下，朕还没看完。” “可是，这两份卷子湿了，奴才得好好处理一番。”周总管有些迟疑。 “无妨！拿来给朕。”皇上盯着周总管，一副执意要看的样子。 周总管只能将卷子递了过去，还好擦拭及时，卷子虽然湿了，字迹也有些晕染，但还是能分辨出文字。 皇上接过之后，倒是仔细看了起来。然而这一看，便有些震惊了。 两篇都是四书文，却让他眼前一亮。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把文章看完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看了考生的名字，他不禁大吃一惊。 江宥帧？这竟然是江宥帧的文章？ 之前两位皇子都提到江宥帧，但皇上认为不过是有些能耐，也没太上心。可他没想到，江宥帧居然是此次文县的县案首。 “也难怪能提出新政来，确实有些本事。”皇上想到两儿子似乎都对此子有些欣赏，虽然奏折中只是寥寥数语，但他还能不明白？多半是想收为己用。 “也难怪他二人如此相争了。”皇上心中一动，奏折中提过此子出身寒门？ “把人带下去，好好调教。”皇上忽然指着跪在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小梨子，道。 小梨子心如死灰，他知道，这是被弃了。日后没了机会不说，还要受罚，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两说。 第332章 月考榜单 可小梨子刚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原本走得好好的，怎么会摔跤呢？现在回想起来，脚下好像是被什么给绊了一下。 他微微抬头看向周总管，却见周总管瞳孔幽深，面无表情，他顿时噤若寒蝉。 “你们先下去吧！”皇上朝着他们摆了摆手。 周绀带着小梨子一出御书房，不等小梨子求饶，周绀便冷着脸道：“来人，把他的嘴堵了，给咱家绑了送去御用监。” 不远处候着的几名内侍立刻应声，动作迅速，一人上前捂嘴，两人迅速捆绑，小梨子哪里反抗得了？只能瞪大惊恐的眼，嘴里发出呜咽声。 周绀走到其中一名内侍跟前，低声道：“火速处理了，不留活口。” 内侍一惊，随即领命。他怜悯地看了小梨子一眼，之前小梨子得大总管看重，多少内侍羡慕眼红不已，谁料今日竟然是这个下场。 “德顺！”御书房内皇上喊了一声，很快一道黑影落入了御书房内。 “去查查这个江宥帧，通州府文县人士，越详细越好。” 很快御书房内便恢复一片静谧，皇上闻着浓郁的檀香，嘀咕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温如玉在外奔波了一日，等回到宅子的时候，江宥帧已经在练字了。 她感叹了一声，最近一直练字，好像靠自己勤加练习，也能让书法获得进益。看来不能一直指望系统，还是得自己付出努力才行。 “少爷！大厨房那边的饭菜得了，温公子也回来了。”青盐进来禀报。 “那便用饭吧！摆在花厅！”江宥帧点头。 饭桌上，看着温如玉有些疲惫的脸庞，江宥帧忍住没开口询问。 等晚饭过后，温如玉便问起了江宥帧今日入学的事宜。 “入学可还顺利？”温如玉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羡慕。 “很顺利，明日一早就要进学了。师兄呢？可有找到书院？听闻府城有一座大书院，名为彰鹭书院。里头的夫子都是远近闻名的文士，不少学子都很向往呢！” 进府学名额有限，可不是每个考上秀才的学子都能进入的。 彰鹭书院是府城最大的书院，因为书院山长乃是百年清流世家吴家后人吴首道，因此很受学子们推崇，有不少学子都慕名而去。 甚至还有从其他府城远道而去的，可谓声名远播，去年和前年因书院学子有不少中了秀才举人的，因此声望很高，一时间竟能与府学比肩。 有些学子进了书院读书，即便考中了秀才举人，也没想过换书院，可见这书院有多强了。 温如玉点头，“不错！我今日就是去彰鹭书院报名的，不过书院看的不是你县试名次，想进书院，还必须得经过书院的考试。后日才是入学考试，若是能夺得前二十名，才有机会入书院。” 江宥帧没想到这个书院的条件还挺严苛，“我对师兄很有信心，这次师兄全力以赴，必然能顺利进入书院。” 温如玉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能小看那些学子，你可知这次参与考试的有多少学子吗？” 他说着比了个手势，“目前为止，已经有一百多人了。今日就是报名截止之日，一年四次的报名比试，可想而知竞争有多激烈。” “这么多？”江宥帧挺惊讶的，这个彰鹭书院倒是真有些本事了。 “那祝师兄心想事成！既然后日还要应付考试，那便不可分心。可将租院子之事暂时缓一缓，先把精力放在考试上才对。” “那少不得要叨扰几日了。”温如玉有些不好意思了。 “师兄说得哪里话？虽然这不是我的宅子，但主家既然租给我了，那我让谁住就谁住！” 温如玉笑了，随后问起江宥帧是否已经知晓府学的规矩。 江宥帧便把今日听到的消息都说了，温如玉也是感慨万分。 “原来府学也如此严苛！每个月的月考若是落后，那免不了要换等级书舍的尴尬。果然！到哪里都不能放松。” 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次日卯时初江宥帧就穿戴洗漱整齐开始练字了，这处宅子离府学的距离并不远，不过是隔了两条街。 “学子牌！”门房老伯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守在门口，让进府学的学子出示学子牌。 江宥帧跟在人群后排队，这才第一次看到府学的学服。 没想到还挺好看，料子也不差。 里头是石青色右衽长袍， 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色罗纱外裳，料子很有质感，还很飘逸，就这一身，看起来十符合文人儒士的形象，很有书卷气。 比想象中好看太多了，江宥帧没想到料子竟然还挺不错的？里面的袍子看着还挺厚的。 因为江宥帧没着学服，又相貌气质出众，在人群中十分扎眼，周围的学子便将目光都落在了江宥帧身上。 “这位兄台，可是刚入府学的学子？”前面那人回头看向江宥帧， 好奇地问道。 “正是！不知师兄如何称呼？”江宥帧打量了对方一眼，身材清瘦，却长了张圆润的娃娃脸，看起来很显小，笑起来还有两颗酒窝，有些面善。 “在下钟文德，师弟如何称呼？目前是丁等二号书舍的，师弟呢？被分配到哪里了？”钟文德探向江宥帧手里的学子牌，可江宥帧捂得严实，他根本看不清。 这人很是健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在下江宥帧，也是丁等二号书舍的。” “啊？那咱们岂不是同一书舍？你也住在府城？待会儿我就领你去书舍，你肯定还没去过。” 钟文德原本还觉得江宥帧鹤立鸡群，很有疏离感，但攀谈下来， 却发现江宥帧温文尔雅，不急不躁，还有问必答，因此便打开了话匣子。 “师弟，你看，那边就是每个月月榜放榜之处。上个月的月榜名单还贴着呢！我领你去看看。” 江宥帧想了想，知己知彼，才百战百胜。也别花时间去打听了，正好将这个榜单的人记下来，之后再慢慢琢磨对方的文风。 来到榜单前，江宥帧看了一眼红纸张贴的榜单，一共三百二十四人。 她将注意力放在了第一张榜单上，这里才是重点。 第333章 书舍挑衅 “你看到前十名了没有？这些都是府学的佼佼者，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这十个人不过是相互换换顺序罢了。” 钟文德语气中满是羡慕，不禁让江宥帧好奇他是第几名？ 江宥帧看向了第一名，名叫孙长乐。第二名竟然是熟人，童怀安？ 她很是惊讶，原来童怀安真的在府学读书。可她看童怀安总是来往于各地，没想到居然还有请假的特权？ 将前十名的名字都记在脑海中，江宥帧才顺着名单看了下去。她对文字已经是过目不忘了，只要仔细看过，就会记住。 终于，她在第二百七十五的位置看到了钟文德的名字。 嗯……好吧！这算不算精英中的学渣？不过能入府学已经了不起了，超过了八成的学子。 “唉！榜单前二十竞争激烈啊！每次月考都能看到变动，不过前五变化不大，都是来来回回牵扯。” “啧啧！这次月考童怀安竟然落到了第二名，真是头一遭。看来孙长乐还是有些本事的，三个多月就赶超上来了。” “童怀安很厉害吗？这个孙长乐又是何许人也？”江宥帧问道。 “童怀安当然厉害，他是去年县试案首。自从去年入府学以来，每次月考都是榜首。最重要的是，他还经常请假不来进学，但他依旧是榜首。只是这个孙长乐来了之后，他倒是有竞争对手了。” 钟文德说起童怀安来满是崇拜，他接着道：“孙长乐此人让人捉摸不透，不知籍贯，往常都是独来独往，也不住府学。去年年底来的，第一次月考就是第二名，没想到上个月月考竟然超了童怀安。” 江宥帧忽然对这个孙长乐有些感兴趣了，童怀安确实厉害，那这个孙长乐能越过童怀安得榜首，说明不是泛泛之辈。就算是偶尔一次，那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却不知哪里人士？去年年底来的，那就说明不是今年的县试考生，难道是前年的？” “大伙儿都很好奇啊！偏偏此人神秘得很，从不与同窗交流，反正挺孤僻就是了。” 江宥帧点了点头，又是个神秘人物。 “咦？对了，这时候不过才刚考完县试吧？难道你也是前年的？那和我是同年？” 院试三年两次，前年一次，今年还有一次，因此之前江海青就是准备今年参加院试。 钟文德说着打量起了江宥帧，这少年年岁不大，脸颊还有一点婴儿肥，看起来才十三四岁，难道前年就中了秀才？那不可能吧？真有这么小的秀才，早就传开了。 “否！”江宥帧笑了笑，便看到前面竖着号牌的书舍，丁字二号到了。 “啊？不是前年的？总不可能再小了吧？你今年多大呀？”钟文德追了上去询问。 “十四！”江宥帧漫不经心道。 “果然这么小！”钟文德惊叹出声，随后想到了什么，不禁顿住脚步。 “你该不会是今年的县案首吧？” 他瞪大了双眼，不禁有些羡慕了。江宥帧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秀才了，虽然他也很厉害，但他还是羡慕了。 尤其是月考榜单前二十，都是县案首居多。没办法，人家确实厉害，要不然怎么是县案首呢？ “是啊！不才正是文县县案首，和童怀安师兄一个县的。”江宥帧点头道。 “你和童怀安竟然同出一县？”钟文德惊讶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声惊呼，“你！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打擂台的江宥帧！” 他们正好踏进书舍，被钟文德这么一喊出来，此刻书舍内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宥帧。那齐刷刷的目光，让江宥帧有些尴尬。 “低调！低调！” “谁？打擂台的江宥帧？哪里？”有人率先问道。 “可是此人？”众人打量着江宥帧，偏偏江宥帧鹤立鸡群，还没穿学服，着实是个显眼包。 江宥帧被众人注视着，那些灼灼目光仿佛将她看穿，她怎么这么出名了？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你就是江宥帧？”一名人高马大的学子站了出来，此人已过而立之年。 江宥帧这才想到能考上秀才的，其实年少的还在少数，大多都是而立、不惑之年。 当然了，年纪再大点，府学也不会收了。因为这些人肉眼可见没什么天赋，府学看不上。 “正是在下，不知师兄如何称呼。”江宥帧感觉这人长得有些凶恶。 “在下罗升，之前一直久仰师弟大名，今日终于有幸瞻仰师弟风采了。” 嗯？这人只是长得凶？那看来系统给的初见好感度还是有用的。 “不过，我倒是想说，咱们府学可不比小犄角旮旯，府学能人辈出，县案首可不是没有。既然师弟敢打擂台，那想必师弟必然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就是不知比起咱们这些同窗如何？” 额……江宥帧还当自己出名了，却原来是不服。 “哦！那师兄是想与我比试？师弟愿意向师兄讨教一二。”江宥帧微微一笑道。 你小子，刚才真是看错你了，果然相由心生。 “系统啊！你这初见好感度没什么用啊！” 【我亲爱的宿主，这只是初级好感度，并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顶级玛丽苏光环，请宿主不要寄予太多希望，否则容易产生巨大落差。】 江宥帧：啊呸！还不是你没用？ 罗升顿时一噎，“我整日忙着读书，哪有功夫和你比试？等到月考，咱们再手底下见真章吧！”他说着转身拂袖走回了座位。 “唉！真是遗憾，还当能向师兄讨教一二，看来只能下一次了。”江宥帧不无遗憾地说道。 众人只是看热闹，一看到没热闹看了，也就回各自的座位了。 不过其中有两人倒是对江宥帧释放了善意，朝她笑了笑，却并未和她说话。 看来这府学还是得以成绩服人，这些人都是佼佼者，难免带着傲气。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不会在这个书舍待很久，下下个月月考就是她搬离的时候，就是这么自信。 钟文德扯了扯江宥帧的袖子，小声道：“你可得小心点，罗升还是有些本事的。” “那为何会在丁字书舍？”江宥帧脱口而出。 当看到钟文德无语的眼神之后，江宥帧连忙道歉：“对不住！没有说丁字书舍不好的意思！” 第334章 他一定要惊艳众人 钟文德再次无语，他感觉自己就多这一句。 “罗升请丧一年回去尽孝的，他祖父因病过世了，今年才回来。咱们府学的规矩是连续两次月考排名稳定提升，才能往上调。 他之前缺席月考，自然被降为丁等，上个月已经提升到八十名了。只要下个月月考稳定提升不落于八十名，入乙等不是问题，甚至甲等都有机会。” 江宥帧点头，“难怪一上来便如此挑衅呢！不过刚才他为何不应我的挑战？” “你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心眼很小，还很鸡贼。在没有摸清楚你的底细之前，他是不可能贸然答应你的比试的，大伙儿都清楚。 不然你以为书舍内的同窗为何不起哄？便是深知他的为人啊。” 行吧！心眼子还不少呢！ 很快晨读就开始了，江宥帧坐在角落那张空置的书桌前，开始整理自己的书籍。 四书五经都学完了，接下来就得为明年八月的乡试做准备。乡试考试内容为四书五经、策问、四书文等。 江宥帧之前已经学过策问，虽然时间尚短，但她还是有些信心的。 不过乡试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千多人最后考中的不过才几十人，江宥帧当然不可能托大，这段时间还是要精进一下策问。 把书籍拿出来，江宥帧并没有晨读，而是开始做起了历年乡试的考题。 这考题可得来不易，这个年代可没有前世网络这么发达，全靠人收集抄录。这样一份考题册，可是江宥帧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贵得很。 训导钱崇恩被告知今日书舍内会新来一名学子，名叫江宥帧，还是此次文县县案首。 刚进书舍，他的目光就开始搜寻，果然在最后一张书案上看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在一众学子中，此子非常耀眼，很是出类拔萃。 不过其他学子正在通读文章，只有她正在奋笔疾书。 众人看到钱崇恩入了书舍，便立刻住了嘴，将手中的书本放下。 “听闻今日书舍内来了一名新学子？”钱训导走至前方桌前，目光看向了江宥帧。 “见过钱训导，学生江宥帧，正是刚入府学的。” 江宥帧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几位训导的为人和学识，府学中也有几名夫子辅佐教导，这些也都是十分出名的儒士。 “你既然已经入府学，便要遵循府学规矩。学如登山，虽说你已负有盛名，但仍然需要戒骄戒躁，谦恭虚己，不断进取！” “是！谨遵训导之言！” 江宥帧态度恭谦，让钱崇恩很满意。 “你是中途入学，要尽快跟上诸位师兄弟的进度。今日讲学内容你要牢记，过后再给你补教之前的。”钱崇恩说着就让江宥帧坐下，并未对江宥帧另眼相看。 江宥帧也不以为意，坐下之后便开始听课。 钱崇恩知识渊博，讲学还挺风趣。期间引经据典，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又讲了两篇往年乡试的四书文例题，江宥帧听完之后也有些收获。 等中途休息之时，江宥帧便问钟文德借阅之前的例题笔记。 钟文德扭扭捏捏的，还是将自己的笔记借给了江宥帧。 见字如见人！江宥帧一看到钟文德的字体，外圆内方，笔划藏锋，或许钟文德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但其实很懂得隐藏锋芒。 “字儿不好，笔记也不详细，你将就看！”钟文德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还有人跟自己借笔记，当初就认真抄写了。 江宥帧微微一笑，“已经很详细了，师兄的字儿也写得好，看起来很是清爽整洁，果真是见字如见人！” 这一点她没说谎，的确如此！娃娃脸师兄看起来就很干净，让人心生好感。 钟文德立刻探过头去看江宥帧的字，一看之下顿时无语，他怎么觉得江宥帧是在讽刺他？ “明明师弟的字才是好，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简直是笔下生花，你这夸得我都不好意思，我觉得自己就是班门弄斧！” 钟文德是真切这么觉得，难怪人家是县案首呢！就这一手好字，就已经赢得了阅卷官的好感。 “哼！互相吹捧！” 总有人在别人心情好的时候来扫兴，这不？罗升又跳了出来。 跳梁小丑便是如此吧？江宥帧但笑不语，对付这种人只有用成绩打他的脸。 钟文德撇了撇嘴，“跟只苍蝇似的，有本事月考见真章！” 他说着看向江宥帧，“师弟！我看好你，你一定要在月考打败他！” “我尽力！”江宥帧笑着点头。 “哼！大言不惭！”罗升冷哼一声，随后打算今晚回去把今日训导教导的内容好好巩固。 他就不信了，在家中这一年，他可是没落下功课的，甚至还请了名师教导，为的就是一鸣惊人。 看着吧！这次月考，他一定要惊艳众人。 钱训导教过众人之后，便来问江宥帧所学进度。当知道江宥帧已经读完四书五经，并且还学过策问之后，也没觉得惊讶。 “我之前阅读过你那篇策问文章，写得很好，这篇文章还被老夫用来作为范文和学生探讨。” 嗯？江宥帧有些意外，这怎么好意思？难怪这些同窗都认得自己了。 “不过文章不足之处还是明显的，今日老夫给你布置一篇策问，你今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日交来。” 对于江宥帧这样的学生，钱训导觉得教导不可太过死板。 江宥帧的基础很稳固，不但立意明确，文章前后相呼应，对仗工整，还不落俗套。只需这些，就已经赢了绝大部分学子。 更何况她的文风大开大合，大气恢弘，却又不显得空泛，相反很有渲染力。 对于这样的学生，其实钱训导还是很喜欢的。 只是他这人向来内敛，而江宥帧年岁太小，他也是怕江宥帧矜骄自傲，毕竟古往今来也出过好几位神童，可最后都泯灭众人，为何？骄傲自满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是！”江宥帧连忙应了，这是要指导她文章的意思。 不远处的罗升冷哼一声，钱训导往常都是一副恃才傲物的模样，没想到竟然也对江宥帧另眼相看。 不就是看重她县案首的身份？可见也是肤浅之人。 第335章 一叶障目，开小灶 等钱训导布置完策问题之后，江宥帧便开始构思。 夕阳西下，很快就到了申时正，府学下学的时辰就在申时正。 一听到钟声敲响，江宥帧便开始收拾书箱，准备回去了。 “师弟家住何处？咱们是否顺路？” 一日下来，钟文德已经和江宥帧很是熟悉。 “就住在北城鸣锣巷！”江宥帧道。 “咦？那咱们住得近啊！我也住在北城鸣锣巷，不过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刚搬来的？还是租住在那处？”钟文德眼睛一亮，只觉得好巧。 今儿个相处下来，他觉得江宥帧看着清冷，但也没那么难相处，相反品行端正，并不高傲。 “租来的院子！” “那咱们一起回去吧！我正好今儿个没坐马车来，蹭你的车。” 罗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和钟文德这样不思进取的人混在一起还有什么出息？每次月考都是垫底，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江宥帧回去之后，温如玉迫不及待问起了今日江宥帧在府学进学的感受。 “还算自由，训导学识渊博，讲课风趣。今儿还给我布置了一篇策问，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 次日一早，温如玉便去了彰鹭书院考试，而江宥帧则是进了府学。 钱训导一来就直奔江宥帧的位子，拿过江宥帧的文章站在原地就仔细看了起来。 他的目光中露出赞赏之色，很久没有学生的文章让他如此惊艳了。 江宥帧的文风确实大气， 让人心情激荡。 “不错！”钱训导忍不住嘴角上扬。 “只是老夫认为有不足之处！你的文风很是强势，也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只是你要知道好的文章不能一味地高潮迭起，而是需要跌宕起伏，才能引人入胜，回味无穷。” 钱训导说完之后发现江宥帧恍然大悟的神情，便知她顿悟了。 江宥帧终于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哪里，就如同故事情节一般，一直在高潮，便会让人疲惫。相反适当缓和一下，才能让人的心情跟着起伏，不至于乏味。 “学会略有感悟，多谢训导教导！”江宥帧由衷地感谢道。 江宥帧的文风还不成熟，钱训导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不禁欣慰地点点头。 “人外有人！不可闭门造车，还是要多学习别人的长处。老夫推荐你翻阅童怀安的文章，他的文章虽然用词朴实，可文风细水长流，让人读完之后颇有回味，老夫将其解读为返璞归真！” 没想到钱训导对童怀安评价这么高？江宥帧再一次对童怀安有了正确的认知！看来人家的确有两把刷子， 否则怎么会连中三元呢？ “不过他的文章也有不足，目前尚且稚嫩，还不能完全掌握文章的大方向。他这种文风需要读者有耐性，如若文章开头起的不好，很容易影响之后的观读。” 钱训导摸了摸胡须，“而你的文风开头就很令人惊艳，这一点你绝对要保持。一篇好文章，首尾都很重要。” 他说得很抽象，并未详细指出江宥帧文章哪处不好，应该怎么写，而是略微提点，让江宥帧自己悟出道理。 “你二人各有所长，而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吸取别人的长处，融会贯通，转承启合过渡自然，将你自己和文章升华。” 听了钱训导的话，江宥帧如同醍醐灌顶。 她连忙感激地道：“多谢训导指点，学生铭记于心！” “嗯！往年童怀安的考卷可去藏书阁借阅，他向来都是月榜前十名之内，卷子是可借阅的。” 钱训导说完就转身去了上首，开始给众人讲解今日的课题。 罗升白了江宥帧一眼，一来就让钱训导开小灶，这个江宥帧是个关系户吧？肯定背后有人。 江宥帧这会儿哪里管得了罗升？此刻她再看自己手里的文章，忽然觉得有些稚嫩了，原来自己之前还是一叶障目了，真的有点飘了。 文思如泉涌，江宥帧提笔就重新写了起来。 钟文德只看见江宥帧一直在奋笔疾书，笔耕不辍。他啧啧出声，看看人家，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还是这么努力。 不行啊！江宥帧都这么努力了，那自己这个不如江宥帧的更没道理躺平啊！ 在这个丁字二号书舍里，他也就看江宥帧顺眼。要是江宥帧连续两次都位列月榜榜单靠前，那不就得离开丁字二号？ 而自己这个师兄，脸面往哪儿搁？ 想到此处，钟文德也立刻正襟危坐，开始做起了文章。 直至黄昏，江宥帧终于将文章润色好，交到了钱训导面前。 钱训导一看，这不还是他昨日出的题吗？他立刻拿了起来，边看边点头。 “你很聪慧，一点就通！”钱训导心中大喜，这个江宥帧，可真是棵好苗子。 “虽然还是有些瑕疵，但瑕不掩瑜！短短一日之内，你就能融会贯通，是个可造之材！” 钱训导看着虚心求教的江宥帧，忽然心中一动。 “从明日起，下学之后，你每日去老夫的斋舍再学一个时辰。你师兄弟们比你进学早，你要赶超他们，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这是要给自己开小灶？江宥帧有些惊讶。 “怎么？不愿意？”钱训导见江宥帧面色如常，挑眉道。 “学生求之不得，只是觉得太过叨扰，扰了训导清净，有些不好意思。”江宥帧腼腆地笑了笑。 其实她心中很是欣喜，府学训导是从八品。品级是不高，但他背后的势力却不小。 钱崇恩出身江南清流钱家，虽然只是旁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家在朝堂上还是有立足之地的。 如今的翰林院学士钱松蕴便是钱家人， 别看翰林院学士只是正五品，可这个官职的权柄却不小，还是天子近臣。 有言不入翰林，便不入内阁。江宥帧以后打算走仕途，是怎么也绕不开翰林院的。 外放官员刚开始升迁的确容易，但还是得靠政绩，有什么能比在京城权力中心好呢？ 早在之前江宥帧就做好了打算，她是必须要进翰林院的。 这地方虽然是个清水衙门，还要熬资历，但等散馆之后，留在京城的几率很大。 第336章 藏书阁规矩 江宥帧下学之后就直奔藏书阁，将自己的学子牌拿出来借阅卷子。 这次她不但借阅了童怀安的，就连前十名的卷子也都一并借阅了。 官学毕竟是官学，就这藏书都丰富得让江宥帧眼花缭乱。 她看到旁边还有地理志，顿时来了兴致，一并借阅了。 “这个是历年乡试的答题卷？居然如此详细？”江宥帧很是欣喜，难怪都喜欢去书院和官学读书，就是这藏书，都不是私塾能比的。 江宥帧嘀咕着，之前看书都是花银子买，以后只要来府学借阅便是。 她又在旁边看到了各类感兴趣的书籍，其中有大儒的自传、人物游记、各地风土人情的书籍，关于科举的也有很多。 收录了全国各地的考卷，就连会试和殿试都有。最重要的是，她还看到了本朝和前朝时政相关的策略改革，史书等，这类书籍非常多。 她欣喜若狂，这么多书，她决定一次多借几本。 可就当江宥帧捧着高高一摞书籍回到门口桌前时，那记录的管理者却道：“你是丁等书舍的，府学规定，一次只能借阅三本，限期七日归还。” 什么？这官学竟然还搞这种制度？这就有些过分了吧？丁字号就连借阅都得低其他几等？ 江宥帧有些不悦，但也无法，这是府学的规矩。 “对不住！在下还是刚入府学的，不知里头规矩，可否请师兄解惑？” 眼前之人也穿着学服，估计是来这里做兼职的学生，对此应该十分了解的。 虽然这人有些清高，但江宥帧态度不错，他便道：“甲乙丙丁，分成四等，你是知晓的吧？丁等每次借阅三本，限期七日，逾期一日罚十文，以天数累加。丙等每次借阅五本，限期十日，逾期一日罚十五文，也是以天数累加。而乙等......” 江宥帧听着他说着借阅的规矩，顿时觉得头疼。 “看这里，规矩是不可在原书中涂改，不可损坏，不可誊抄图谋私利。如若借阅他人，发生以上情况，请自行协商赔偿。” 江宥帧这才看到墙上贴着的注意事项，原来借书规矩也不少。不过她是能理解的，要都借走了不还，那藏书阁还有书吗？ 好在借阅都是免费，不用花钱。江宥帧已经看到有不少学子都来借阅，这会儿人已经多了起来。 “那就想借阅这三本吧！劳烦师兄了！”江宥帧只能将其余的都放回原位，而后拿了这两年的月榜榜单前十名收集的集册，另外两本则是地理志和本朝相关的时政策略。 等江宥帧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初了。 “少爷！这就摆饭吗？温公子已经回来了！”青盐上前问道。 “摆吧！叫人去请温公子一家去花厅！”虽然和这一家子吃饭有些不自在，但江宥帧自然不可能赶人家走。 想到此处，她便觉得以后或许可以在自己房里吃，让下人将饭菜从大厨房拿过来。 “对了！这两日府上的开支如何？这段时日辛苦你和青琅，你做好每日开支造册，青琅负责支出，等骆管事来了，你们就能轻松些了。” 江宥帧才想起自己给了青琅五百两开支银子之后，就做了甩手掌柜，这两日府上开支一定不小，但她也懒得管。 青琅和青盐做事都很细心，青琅很会对账，因此江宥帧便让他管着银钱。 端起茶碗，江宥帧这才有功夫打量自己的随从。 青盐今年十五岁，原先是大户人家府上的家生子，本来就懂些规矩。他身材高挑纤瘦，许是之前有一段时日吃不饱的原因，看起来面黄肌瘦的。 咦？江宥帧很是诧异，这才多少时日？怎么感觉青盐面色红润白皙了不少。身着鸦青色细棉布右衽长袍，看着十分沉稳， 也有了几分气度。 之前没细看，没想到青盐倒是个清秀的少年。 此时正好青琅走了进来，江宥帧发现青琅也是劲瘦清俊的少年，不禁十分诧异。 按理说这两人应该不愁卖，人牙子怎么会这么便宜就卖给了她？她之前还真没注意这两人的相貌，对她来说只要不丑，人机灵就成了。 许是江宥帧打量两人太久了，青盐和青琅二人都有些心慌慌。 “少爷？那小人这就下去摆饭了？”青盐试探地问道。 江宥帧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去吧！” “青琅！这几日府上的月钱你处理好，不要亏待了人家，另外备上四季衣裳，按照职务穿戴便是。” 江宥帧的意思是，下人按照各职做好统一服装。她以后是要入仕的，规矩也得早些立起来。 “是！少爷！” 江宥帧一到花厅的时候，就看见温如玉正笑容满面地和他父母说话。一看到她过来，便迎了上来。 “一看师兄面带喜色，应该是入了书院吧？恭喜师兄！” 温如玉点头，“的确入了！明日就会去书院进学，与你进学时辰相同。” “彰鹭书院名声显赫，文人志士可不少，师兄也是有能耐，进府城最好的书院也是轻而易举。” 江宥帧这番话把温父温母说得心花怒放，原本江宥帧入了府学，而温如玉还要自己去找书院进学，他们老两口心里还是有落差的。 但眼下听江宥帧对这个书院如此夸赞，他们心里也很高兴。 “儿啊！你听江公子的没错，她说的肯定对。她都是县案首了，还说这个书院厉害，那肯定厉害。你可要好好学，将来考举人进士......” 听着温父温母的絮絮叨叨，江宥帧不禁想起了江富贵和沈氏，不免有些想念了。 两匹千里马飞驰在官道上，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而马儿却像是闪电一般疾驰向远方。 “吁~”跑过一段之后，前方的马儿终于在一棵大树下停了。 “二爷，前面就是通州府了。”从后头那匹马上下来的男子急匆匆走到树下，对刚下马的青年男子道。 “咱们一路飞驰，这一次必然能先于老四的人到达。施行新政的诰令估计已经到府城了，知府李安顺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二爷深深喘了口气，从马上下来之后，拿起水袋猛灌了一口。 第337章 二殿下，您去挖煤了? “二爷！咱们把郡主甩给四殿下，到时候他们回了京城，他在皇上和太后娘娘面前参您一本怎么办？” 金明有些担心，二殿下这次竟然只留了书信就径自回通州府，太后若是得知，难免对殿下心生不满。 “咱们人手不足，倘若不抢在老四前头回通州府，那新政还能插上手吗？你以为老四就老实？他已经命童怀安开始拉拢那些商贾了。” 二皇子冷哼，一想起老四身边的得力干将，不免有些羡慕。他又想到了江宥帧，这丫头就是不肯为自己办事，否则他哪里需要亲自前来？ “二爷您就是不放心放手让其他人去干，不过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应该仔细对待的。” 金明也能理解二爷的难处，四殿下不也是不放心其他人吗？要不是童怀安，只怕四殿下也会亲自前来吧？ “本宫自然不放心，拉拢商贾是第一步。倘若那些商贾都倒戈老四，那本宫这个监管就是个空架子。到时候他们联合户部工部官员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本宫不就成了笑话？” 二皇子摩挲着水囊，其实前几日他已经让周亥去找那些大户敲了边鼓。可那些人都是人精，朝廷的诰令虽然没下来，但已经有风声传出，他们都在观望，轻易不肯松口。 他因为出身，在朝中拥护者并不多，本就处于弱势。不拿些好处，怎么打动那些商贾？ 金明叹了口气，“可几位幕僚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咱们目前的确处于弱势。” 他是个直性子，知晓忠言逆耳，但还是要说。 “卑职就是怕二爷再得罪了太后，给您背后使绊子，再说皇上他……” “放心吧！他们没那么快回京！”二皇子笃定地说道。 “啊？可是车队已经出发了。”金明很是疑惑。 “你以为万家想让她平安顺利回到京城？那些蠢人指不定想出什么法子呢！”二皇子冷笑。 只需让人稍稍挑拨，那些人就能做出不可思议的蠢事来。否则当年郡主夫君仪宾也不可能那样自毁前程，这就是万家的愚蠢。 不过长绥郡主居然能狠心做出弑夫之事，也是个狠人。 “拖上个十天半月，大局已定，届时再回京城。那边本宫已经派人盯着了，只要不出人命就无妨！” 金明一听顿时觉得二皇子当真是足智多谋，他是很佩服二皇子的，就是可惜了出身。 不禁想到了江宥帧，这小子虽然比不得二皇子，但也是个有些能耐的主儿。 “走吧！快些赶路。” 虽然双腿内侧磨得有些疼，但二皇子不敢多休息。对他来说，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二爷，咱们直接去别院？” 二皇子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道：“去找江宥帧！” 府学 江宥帧刚从钱崇恩的斋舍中出来，大半个时辰已过，天都快黑了。 “江公子！” 刚要爬上马车，江宥帧便听到有人叫自己。她转头去看，发现竟然是上次二皇子别院中看着自己救兰花的管事。 她将目光投向了此人身后的马，一辆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马车，但车内坐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江公子，我家二爷有请。” 江宥帧吐出一口气，真是一日不得闲。 她很淡定爬上了对方的马车，一坐下就将目光投向了正在闭目养神的二皇子。 只觉得之前艳光四射的美人成了蔫了吧唧的昨日黄花，咳咳！有些夸张，但确实看着挺疲惫的，就连身上都还沾着尘灰，穿着也很朴实低调。 好奇地看着二皇子眼下厚重的青影，江宥帧啧啧出声，“二殿下！您这是连着挖了几夜的煤吗？这么憔悴？” 二皇子正睁开双眼，听到这话，险些气笑了。 “还是说您？”江宥帧目露狐疑，“虽然您还年轻，但还是要懂得节制啊！” 感觉有点亏损呐！ 二皇子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江宥帧这什么意思？而且她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为何知道这些？ “节制什么？本宫日夜兼程赶路，为的就是来见你。你身边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把你教坏了。” 二皇子只觉不可思议，这丫头真把她自己当成男人了？ 江宥帧无语，“您可别这么说，这显得我很罪过。还专程来见我？日夜兼程？” 我信你个鬼啊！ 江宥帧朝着二皇子一摊手，二皇子一愣。 “作甚？” “难道不是来给我送铺子的租契的？” 二皇子顿时没好气地道：“屋子都没盖，那些商贾银子都没掏，哪来的租契？” “那您来找我作甚？此刻不得赶紧找那些商贾运作起来？”江宥帧斜着眼看他，这货来找自己准没好事儿。 “咳咳！”二皇子轻咳一声，“这么晚了，本宫都饿了，先用饭。” 他敲了敲车壁，“去扶云阁！” 江宥帧顿时撇过头看他，没事儿吧？你去四皇子的地盘？ 这？要不要提醒一声？毕竟关系到自己的赚钱大业。如果二皇子失策，被四皇子架空，那自己还能赚到银子吗？ 倘若后来倒戈四皇子，江宥帧觉得自己的脸皮还没那么厚。起码一件事上不能做墙头草，她还是有些底线的。 “不如去我家随便对付一口？” 二皇子挑眉看向江宥帧，眼神中满是笑意。 “天太晚了，咱们吃完还得说事儿，殿下不可能是找我闲聊吧？” 二皇子这才点头，“那就去鸣锣巷的宅子。” 江宥帧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之前就嘱咐过让温如玉他们先用饭，因此此刻饭桌上只有江宥帧和二皇子。 看着二皇子细嚼慢咽，举止文雅，江宥帧感慨不愧是皇家出身，这规矩真没得挑。 二皇子其实也一直在观察着江宥帧的动作，这丫头虽然出身农户，却并不粗鄙，相反还挺斯文。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过也没少吃就是了。 不得不说，装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等回到书房之后，江宥帧立刻命人奉茶。 “你们都出去！”二皇子堂而皇之坐在了江宥帧的书桌前，对着身后的青琅他们挥了挥手。 青琅和青盐立刻看向江宥帧，只见江宥帧微微点头，他们才离开。 第338章 出谋划策 等金明关上门守在门口之后，二皇子才道：“这两名随从哪里来的？规矩倒是不错。” “买来的啊！” 江宥帧上前亲自给二皇子倒茶，不以为意地道。 “依本宫来看，这两人的规矩可不像是粗浅的，倒像是学了很久，刻在了骨子里。” 江宥帧一愣，她之前也觉得两人规矩好，但并未多想。毕竟就她这种小虾米，谁会放在眼里呢？ “您觉得他们来历不明？”江宥帧自嘲的一笑，“我如今就是个秀才，在您这些位高权重之人眼里算不得什么，谁会费心思在我身边安插棋子？” “倒也没说他们就是来历不明。”二皇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或许是凑巧，但你也并非他人眼中的喽啰，起码本宫眼里还是有你的。” “呵呵！那可谢谢您看得起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江宥帧说话如此随意，二皇子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觉得这般和江宥帧说话，很是惬意轻松，不必琢磨话中含义。 “好了，言归正传。老四已经派了童怀安去接触那些商贾，你这段时日应该没怎么见到童怀安吧？” 江宥帧摇头，“的确没看到。” “咱们已经落后他们很多步了，听说他已经联系了府城最大的两位商贾孙家和柳家，若是再拉拢其他商贾，那本宫来监工还有何意义？届时他们阳奉阴违，本宫根本束手无策。” “且慢！”江宥帧摆手，你搁这跟谁咱们呢？ “二殿下，其实这些事您没必要跟我说的，这都是你们的机密， 我就不适合参与了。” 不就是想和你合伙开铺子，你还以为我上了你的船？ “你之前还说要和本宫合伙开铺子，可若是本宫被老四攻城略地，那就连地都没了，何来铺子？难道你就不应该出一份力？不参与却想分银子，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二皇子白了江宥帧一眼，这丫头可真是打得如意算盘。 “可这不应该是您操心的事儿吗？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我出谋划策容易吗？不能抹杀我的功劳吧？” 江宥帧才是无语呢！没想到二皇子这么菜，二人同时得知这消息，这位竟然一点胜算都没有？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和二皇子合作。 怎么办？她都后悔了！ “那要不然，咱就算了？”江宥帧试探地问道。 反正她有办法在新政里分点汤汤水水，不过是比较麻烦，利益也没这么大罢了！ 二皇子闻言脸色铁青，这丫头就生怕吃点亏。 “就这么打退堂鼓，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你也清楚，若是老四当真得了这些人的拥护，他会给你分一杯羹？他那边牵扯的人多，分都不够分的。 你以为在皇上面前给你说上几句好话，算是对你的报答？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连个举人都不是，他什么好处都给不了你！” 二皇子冷笑，反正江宥帧爱财，他就是要拉拢她。 “那谁知道您会不会卸磨杀驴啊？别到时候我献策出力，你却一脚把我踢开了。” 江宥帧索性摊开来说，虽然接触下来，她觉得以二皇子的为人不屑这么做，但谁知道呢？ 财帛动人心，尤其还是二皇子这样没什么根基的，说不定就等着银子去打点或招兵买马呢！ “本宫不屑如此！再说你旁门左道多，到时候赚银子还得靠你，本宫可不愿意管这档子事儿。” “旁门左道？”江宥帧呵呵，“既然您有正道，那就请您自己处理吧！我的旁门左道终究不是正途，上不得台面。” 既要用她，又要踩一脚是什么道理？ “咳咳！有时候也确实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计策才有用。”二皇子看了一眼江宥帧的神色，发现她很是不悦，紧抿的唇瓣感觉像极了紧闭的蚌壳。 “其实本宫很欣赏你的能力，这不是你不愿意投向本宫麾下吗？”二皇子的语气软了下来。 “这般，铺子的盈利本宫让不了，但本宫在京城南郊有座温泉庄子，里头的别院不算，其中包含良田和果园，大概六百亩，如何？” “成交！”江宥帧点头如捣蒜，白得个温泉庄子，这可是好东西。 二皇子冷哼，“地契在京城，等回去之后让人给你送来。” 江宥帧欲言又止，二皇子顿时气得冷笑道：“怎么？本宫堂堂皇子，难道还能少你这点东西不成？小家子气！” 江宥帧立刻赔着笑脸，“那哪能啊？我可不敢这么说，殿下一向大方，怎么会赖皮？” “现在能说了吧？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江宥帧沉吟片刻，才道：“殿下觉得商贾最看重什么？” “这还用说？当然是重利！不过本宫可给不了他们那么多，这就是本宫受到掣肘的原因。老四有外家支持，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本宫什么都没有。” 江宥帧：您能对自己有这么正确的认知，可真不容易！ 不过二皇子可真是地狱开局，有如今的局面也算是厉害了，毕竟他真的一无所有。 “您刚才也说让利难，您也让不过四殿下，那不如另辟蹊径。商贾除了重利，还重名声。” 二皇子挑眉，“怎么说？” “士农工商，他们是最底层，地位低下。他们募捐是为了从中盈利，但也有商贾想名利双收啊！若是能在新建码头上竖上功德碑，按照募捐的银钱排名，您觉得他们会不愿意吗？ 反正之后还能获得商铺的租赁权，他们并不吃亏啊！朝廷再给个什么文书，就是个名头，等日后从商他们拿出来也有面子，不是皇商，却有皇商的虚名。” 江宥帧摩挲着下巴，这是提出的第一点。 “这法子不错！那些商贾也要面子。”二皇子点头，而后猛然想到一点。 二皇子皱眉，“可本宫能这么做，老四也能这么做。再加上这等虚名，也有商贾不稀罕的。” “那就又回到利这个字上了，我刚才说的只是其中之一，方法是可行的，但只能是锦上添花。您觉得若是他们能凭借这等文书可以获得好处呢？譬如税收？” 第339章 兵不厌诈 “本朝商贾凭借路引外出做买卖，而路引有诸多限制，例如税收十六税一，这个不低吧？他们可凭借文书获得什么好处，又为何要拥护您，那就看您的能耐了。” 江宥帧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见二皇子若有所思，便知道他正在思考如何施行。 “正如您所说，这种您也做不了主，此事还是得尽快上报朝廷才行。” “可等朝廷的诰令和批文下来，那就得不少时日，届时老四那边都成事了，什么都晚了。” 二皇子依旧轻皱眉宇，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快！必须得快！ “您又何必将目光局限在通州府呢？比如外乡商贾，他们不想分一杯羹吗？这边的进展怎么也得半年以上吧？他们不着急吗？赚银子的事儿干看着，那不得要他们的命？” 江宥帧很是无奈地摇头，她是看出来了，这位二皇子不善经营，目光只局限在朝堂之上。 “去勾搭啊！这么多商贾，总有被您勾搭来的。”江宥帧一摊手，好笑地道。 二皇子顿时恍然大悟，而后看向江宥帧的目光灼灼，他感叹道：“一时倒是忘了这个，看来找你还是对的，你的确有谋略。” “不知殿下可有想过，若是只找府城那些商贾，他们也不傻，难道不会合作垄断？届时按照大小分利，这募捐可没多大好处。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即便他们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可用不了几日，这募捐的名单就没那么顺利了。” 二皇子闻言顿时笑了，“也就是说老四的计划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即便他现在搞定了孙家和柳家，可等这两家回过味儿来，只怕也要反悔。” “大理是如此，但变数太多，毕竟四殿下外家势力强大，也许还许了人家其他的好处。” 这番话戳中了二皇子的痛点，他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还要使个什么手段，你就说吧！” “咱们比外力比不过他们，那便只能使用计谋了。尽快放出可垄断的消息，拖住他们的步伐，让四皇子自己去头疼。” 江宥帧抿了一口茶水，接着道：“我觉得凡事不可急躁，他们先于咱们也不一定就是好事。殿下在京城那边的请示必须快，另外暗中拉拢外乡商贾，他们没有本地商贾的优势，会更心动与您许下的好处。” 二皇子深深看向正在琢磨的江宥帧，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彻底？ 想起前世的事，直到现在，只有两件事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的，他成功预防了。 等之后他才发现，变数太多了。就拿眼前的江宥帧来说，与前世判若两人。 而因她发生的变数实在太大了，例如码头新政改革就是其中之一。他相信，以后一定也会有更多的变数。 因此，他不能完全依赖之前的记忆，必须尽快应对新的变化。 而以前的种种，更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二皇子叹了口气，就当它是一场梦吧！最重要的是眼下。 “在此期间，您也不能闲着，必须得不断放出风声，让那些商贾以为自己的垄断成功了。等到募捐那日，您再叫上外乡商贾，打他们个戳手不及。” 江宥帧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 “届时再加以挑拨，让他们从内部分化。让他们看着外乡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吃肉喝汤，这不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他们难道不怕鸡飞蛋打吗？肯定怕啊！等他们开始相互猜疑，那募捐的银钱必然会让朝廷满意。” 她说完之后看向二皇子，只见二皇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您以为如何？”江宥帧问道。 “好！很好！非常好！”二皇子目光灼灼，江宥帧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何愁不能笑到最后？ “虽然不算光明磊落，可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只看最后结果便是。”二皇子有些激动，他端起茶碗，掩饰自己眼中的那一抹势在必得。 “嗯！此次不是有户部官员协助？那户部也很重要，否则被人摘了桃子，那就太亏了，您可以的吧？” 江宥帧的意思是，这次下来的户部官员你沟通好了吗？ “户部派遣下来的官员是太子一脉的。”二皇子无比淡定沉着地说了这句话。 江宥帧：...... “那您可得搞定，否则功亏一篑。”江宥帧很是无语。 “此事不必你操心，既然太子来了，那当然要带他玩儿了。”二皇子微微一笑，眼中异彩连连。 “何须搞定呢？只要他们哪边都不站，不就行了？而太子难道不想分点好处吗？那自然是想的，等着吧！人已经到了，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老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好东西吃干抹净？” 江宥帧也没多问，人家也不是傻的， 那些朝堂争斗比她清楚。 “你说的那些事儿本宫这边人手不够，可忙不过来，少不得要让太子那边帮忙。” 有些事何必他自己动手？借刀杀人一向是他的强项！ “走了！静待好消息吧！”二皇子站起身，将最后一口茶水喝完，便准备离开。 “那殿下慢走，在下就不送了。”江宥帧冷哼，找自己就是为了出主意的，怎么感觉像用完就扔？好现实。 “对了！您别忘了庄子，我爹他就喜欢种地。” 二皇子脚下一顿，没好气地回头道：“少不了你的！” 江宥帧撇了撇嘴，谁知道一忙起来会不会忘了？以后见面肯定要多提醒一下。 这么大的温泉庄子，还在京城南郊，估计要七八千两银子了，可不便宜。 她忽然想到，最近酒楼的收益还不错。可一直扩张酒楼也不行，看来是时候让人在京城置办产业了。 反正如果明年过了乡试，她也要去京城参加会试的。 隔天江宥帧下学回来，便听到青盐禀报，说是府衙那边张贴了告示，他已经抄录下来了。 江宥帧连忙接过一看，正是施行新政一事，而募捐的日期就在一个月之后。 商贾手里的银子归拢，自然需要时间的，一个月期限，中间可操作的余地太大了。 第340章 原女主表兄秦如敬 朝廷要在通州府新建码头的事很快就传开了，那些有小心思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江宥帧没管这些，每日都沉浸在学习中。 “少爷！您让我买的人已经安置到南城院子里了。”青琅急匆匆来到江宥帧的书房。 “有多少？”江宥帧放下手中的毛笔，道。 “十到十七岁的少年男女共二十人，另外还有两名婆子，一名识文断字的男子，而立之年。” 江宥帧点头，她现在手里的人太少，而买这些少年是因为她身边没有武力值强悍的人。很多护卫都是从小培养，虽然她现在着手准备晚了些，但往后几年便能见成效。 “镖局的镖师请了吗？有外家功夫厉害的多请几个，从中筛选出习武的好苗子，另外二十名少年远远不够，其中能筛选出来的必然不多。” “已经请了，请了三位。按照您的吩咐，会尽快筛选出有天赋的少年，这些人会着重培养。” “吃穿用度不可短了他们，穷文富武，该花的还是要花，做好明细账簿便是，等过段时间我会去看看成效。这段时日你们辛苦些，这两个月你和青盐多拿二两银子的赏钱。” 江宥帧观察着青琅的神色，当他听到多拿赏钱之时，眼中有明显的喜色，心中稍定。 “是！多谢少爷！”青琅和青盐现在是一两银子的月钱，其实已经不低了。 次日下学，江宥帧照例去了钱崇恩的斋舍，不过这次他的斋舍却有客人在。 “此次老夫人来了府城，还未来得及拜访，实在是失礼。” “伯父说得哪里话， 外祖母此次来府城只是小住些时日，没想过打扰诸位旧相识。只是来府城之时受了钱学士夫人所托，来给您送些东西，这才上门叨扰。” 江宥帧正被书童领着去一旁的书房，途经小厅，听到钱崇恩正在里面待客。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估计是钱崇恩认识的晚辈。 “还得劳烦老夫人，真是过意不去。替我谢谢老夫人，等改日登门拜访。” “伯父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二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小厅门口，江宥帧正好从游廊走过去，与他们相隔不远。 “江宥帧！”钱崇恩叫住了正要进书房的江宥帧，朝他招了招手。 “府学刚收的学生，很有天赋，因为落下些课业，这两日正在老夫这里学习。” 钱崇恩介绍江宥帧来语气中很是自豪，眼神中都带着笑意。 年轻男子诧异地看向江宥帧，少年身着学服，他一路走来，身姿十分飘逸。府学中统一着学服，看多了也不过如此。 可偏偏这少年却穿得极其有书卷气，身条颀长，步履端庄，很有几分气度。 等少年转过身来，男子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少年容貌如此出众。 “老师！”江宥帧的目光快速扫过钱崇恩身边的年轻男子，而后快步走来，恭敬地行礼。 自从钱崇恩给江宥帧开小灶之后，江宥帧就一直称对方为老师，叫训导未免太过生分。这么开小灶，也算得上半个恩师了。 “这位是从京城来的，姓秦，名如敬，字青云，是老夫世交家中的后辈，你叫一声秦师兄吧！” “秦师兄！在下江宥帧，师兄万安！”江宥帧立刻行礼，心中却诧异钱崇恩为何要将这人介绍给自己。 倒是秦如敬深深看了钱崇恩一眼，如此隆重介绍，难道钱崇恩有什么旁的心思？ 再看着少年态度恭谦，看着还挺机灵，秦如敬便明白了过来。 “江师弟万安！” “你可是要在府城待一段时日？江宥帧刚来府学，对此地学子们还不熟悉，日后你若参加文会，让她沾沾你的光，出去长长见识。” 钱崇恩这番话已经很明白了，不止秦如敬惊讶，就连江宥帧都很惊讶。 这嘛意思？难道是想收自己为徒？ “自然！江师弟能得伯父看重，必然有过人之处，晚辈也想与师弟结交，等日后必定常下帖子请师弟小聚。” 钱崇恩顿时摸着胡须笑了，他又和秦如敬寒暄了几句，便让书童送秦如敬离开了。 江宥帧跟着钱崇恩去了书房，钱崇恩则自顾自说起了此人的来历。 “秦如敬已经是举人，此人弱冠之年，还是有些本事的。他是京城人士，此次是随外祖母来府城小住。老夫本家与他外祖母郑氏是姻亲，走得还算近。 他此次前来，是京城本家托他来给老夫送家书和一些旧物的。” 他说着顿了顿，看向正坐在书桌前的江宥帧。 “此人学识不错，他外祖母郑氏嫁的是京城世家大族罗家。”钱崇恩将面前的书本摊开，看似漫不经心地道。 江宥帧心中一动，“可是礼部尚书罗大人家？” “正是！”钱崇恩点头，看来这小子对时政还是知晓的。 他的用意便是让江宥帧与秦如敬打好关系，不管是罗家还是秦家，都是世家大族，秦如敬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那不就是原女主罗书欢的祖母？江宥帧只觉得这世界太小了。 之前来县城买屏风的，不就是原女主和她的祖母吗？他们才见过没多久。 “科举入仕，靠的不光是才干，人脉也极其重要。”钱崇恩忽然道。 这是给自己拉人脉？江宥帧很是意外。 刚要说话，钱崇恩却忽然转移话题，让江宥帧把昨日回去写的文章拿出来给他过目。 “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明日老夫有事，你回去自行学习。今日布置两篇策问，你后日一并交来。” 江宥帧一学就是一个时辰，等回过神来，发现都开始掌灯了。 “是！”江宥帧猜测明儿个钱崇恩难道是要去拜访罗家老太太？ 隔天下学之后，江宥帧难得有空闲去府城逛逛。 家书已经托人送回去了，她打算去看看有没有铺子招租，大姐他们都打算在府城开铺子了。 不得不说现在季珍绣庄的步子迈得挺大的，实在是生意太好了，县城这小小的地方限制了生意的发展。 昨日大姐来信，说是要让江宥帧在府城物色铺子门面。 马车来到坊市前面，江宥帧刚下马车，就被身后一名娇俏的少女叫住。 “前方可是江宥帧江公子？” 第341章 坊市偶遇，不识好歹 江宥帧回头去看，发现是一名戴着帷帽的少女。 “正是！不知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江宥帧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仔细回忆一下，哦！他终于想起来了。 “请公子去前方广源茶楼一叙！有要事相商。”这少女也不说是谁，反而语气中带着一股趾高气昂的气势。 江宥帧挑眉，“不知姑娘是何人？又为何要与江某一叙？” 帷帽少女顿时语气转冷，“当然是有要事才请公子，公子只管去就是了。” 江宥帧嗤笑一声，“我与姑娘素不相识，能有何要事要与姑娘相商？恕在下不奉陪了。” 她说着转身就走，你谁啊？懒得理你。 “江公子请留步！”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宥帧回头去看，发现又是一名帷帽少女。不过这少女穿着比刚才那名少女华丽许多，从衣着上就可以分辨出二人是主仆。 “丫鬟无状，还请公子见谅！其实是小女邀请公子一叙，上次在县城，小女和祖母买过您家的屏风，不知公子可还有印象？又不知公子是否赏光？” 江宥帧摇头，“并无多大印象了，依旧是那句话，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终究是男女有别，不合时宜。” 罗书欢藏在袖中的手使劲儿握拳，指甲掐着手心感觉到了疼痛，此子真是不识好歹。她一名大家闺秀相邀，这人居然还能拒绝？ 不过此子如此迂腐，倒是和前世的江宥帧性格上有些差异。 “实在是有要事，咱们行的端坐的正，何须理会那些谗言？不过耽误公子一会儿，难道公子就这么怕吗？”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中带着些哽咽和幽怨。 额……该不会此刻眼眶微红，泫然欲泣了吧？江宥帧心中腹诽。 “怕啊！难道姑娘不怕影响闺誉？可在下是读书人，日后还要科举入仕，自然爱惜名声的。” 罗书欢差点气得倒仰，这人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读书读傻了吧？ 不过也有另一个解释，如果是前世的江宥帧，她内心是个女人，自然对自己这种示弱无动于衷了。 不行！罗书欢深吸一口气，必须得再试探。再说自己另一个目的还没达成，自然不能放弃。 “失陪了，姑娘见谅！”江宥帧也懒得废话，转身就走。 这姑娘这么闲？不是说世家女很少单独外出的吗？那位罗家老太太管得这么松？ 管她原女主，还是女配？既然她穿过来了，那就不可能按照书中的轨迹走。 可别说认什么老乡，真以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说不定是背后捅刀子。 再说江宥帧的性格向来谨慎，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小姐，怎么办？要不要追上去？”七月狠狠一跺脚，这人真是个榆木疙瘩。 “不必了，咱们出门太久了，月牙那边肯定抵不住，再不回去就要露馅儿了，走吧！” 罗书欢之前听到江宥帧要来府学读书，便特地命人关注着府学那边。只是之前打听到江宥帧一般会很晚从府学回来，一直没找到机会。 今儿个好不容易江宥帧早早下了学，她便找了个机会带着七月偷溜出来，为的就是和江宥帧见上面，谁料江宥帧竟然软硬不吃。 “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小姐都亲自来请了，他居然都不肯。”七月很是气愤，她们出来一趟容易吗？ 虽然她不明白小姐为何一定要见江宥帧，但最近小姐做事很有章法，她相信小姐一定有她的打算。 “走吧！”罗书欢气得深吸一口气，江宥帧！你给我等着。 江宥帧去坊市中买了几件新奇的玩意儿，还淘了几本书，便决定打道回府了。 “咦？”江宥帧在书摊上刚买了一本游记，便看到旁边有有几本话本子。 而书名非常熟悉，不就是他和温如玉刚出的那两本？ 拿过来随意一翻，看向第一页，内容一模一样，再往后翻，里面的插画却很粗陋，这不是盗版吗？ 摊主一看到江宥帧穿着富贵，出手也大方，于是两眼放光地道：“公子，这两本可是风靡全府城的神话类话本子，如归和笔仙所作。这二位的名声您是知道的吧？他们的话本子可是故事精彩，插画惟妙惟肖，哪位读书人不喜欢？” 没想到自己和温如玉这么有名？江宥帧笑了笑。 “多少钱一本？”江宥帧随口一问。 “三百文一本。” 江宥帧顿时皱眉，随后冷笑，“你还真敢要，你这不是原版印刷吧？瞧瞧里头的插画，画得多么粗陋？如此粗鄙之物，你要三百文？即便是原版印刷，简装本也只要三百二十文一本吧？” “嘿？”摊主翻了个白眼，“听公子的话，想必公子对如归和笔仙的话本子不陌生吧？之前应该买过？你难道不知道，有插画的精装本有价无市吗？这不是难买吗？大家迫不及待要看，那不就只能看这种粗陋的？” “还得等精装本出来五日，才会有简装本。而精装本五百文一本，试问多少人买得起？简装本是便宜啊！三百二十文，也就比我这贵了二十文，可谁又耐心等呢？” 摊主说着就将话本子从江宥帧手里夺了过来，“公子您要买就付钱，不买就别妨碍我做买卖。” 这摊主也是硬气，完全将江宥帧晾在一边，去招待其他人了。很快，江宥帧就看见一名书生在摊子上买了一本话本子走了。 摊主乐呵呵收了钱，转眼看到江宥帧还没走，“公子你还没走啊？可是要买？” “不必了！”江宥帧摇头。 这种情况肯定是杜绝不了的，就连前世都免不了盗版，这一世连专利都没有，就别想一家独大了。 不过回去之后还是要和温如玉商量一下，精装本再多一点吧！之后的简装本可以同时出，干嘛给盗版赚银子赚在前头？ “小郎？” 江宥帧正要回去，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今儿个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偶遇？ “怀安哥！” 江宥帧转头，果然看见了熟悉的人。 那人还是一贯的朗月清风，可与皓月争辉。 “近几日事忙，还没来得及找你，没想到今儿个就先碰上了。” 童怀安看到江宥帧很高兴，同时心中还有些埋怨。 来前说好到了就去扶云阁带个信儿，可江宥帧来了府城好几日了，都没去酒楼。 第342章 男女主相遇 “这几日下学晚，回去天都黑了，还没来得及给怀安哥带个信儿。今日老师不在，这才有空闲出来。” 江宥帧其实刚才就打算给扶云阁掌柜的说一声，只是还没来得及过去。 她朝着童怀安身旁不住打量她的男子看了过去，这人好生无礼，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这般打量，眼神让人很是不适。 注意到江宥帧的目光，童怀安不禁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你先回去，明日我得空去找你。” 童怀安也没问江宥帧的住处，看来已经打听过了。江宥帧不以为意，童怀安手里肯定有势力，打听她的住处还不容易？ “咦？这位公子可是童公子好友？童公子何不引荐一番？正好鄙人在扶云阁设宴，不如请这位公子赏脸一同赴宴？” 男子眼睛一亮，随后热情地邀约。 “她还有事！”童怀安脸色微沉，想也不想就替江宥帧拒绝了。 江宥帧正觉得这人心术不正，反正那眼神令人极其不舒服，因此也从善如流地拒绝了。 “真是不巧，确实有事，咱们得闲再聚。” 不远处一辆马车朝着这边慢慢驶近，马车上七月还在嘀嘀咕咕埋怨着江宥帧。 “算了，今天时间太短，下次再找机会吧！”罗书欢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她想得到的东西，向来都是费尽心力争取，誓不罢休。 七月大为不解，“小姐，您找江宥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听说他出身寒微，那铺子还是他姐姐家的呢！” 她忽然想到江宥帧的脸，难道小姐看上江公子了？不得不说江宥帧这样的美少年确实吸引人，就连她都看了脸红。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很蛊人。 罗书欢掀了掀眼皮，“你在府上难道没学规矩？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吗？” 七月顿时从遐思中回过神来，她涨红了脸，身为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头，这般被小姐训斥，让她脸面无光。 “小姐，奴婢知错了！”她连忙低头认错，同时心中很是不爽。 之前小姐在府中势微，处处受制，被府中拿捏的时候，很是依赖她的。可直到去年小姐明显受器重，在府中日子好过了之后，小姐就变得有些不顾人情了。 她们主仆之间的情分慢慢变淡，小姐有事也不跟她说了，变得不再那么信任她。 她不明白，难道她们只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吗？ “好了！等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事情还没成，多说无益。” 罗书欢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便生硬地打了个圆场，毕竟以后还得让这丫头做事，虽然也没什么能耐，但她手里目前没可用的人啊！ 她无权无势，要想有能人使唤，还是得从银钱上下功夫。 如此便又想到了江宥帧，顿时把她恨得牙痒痒，真是不识抬举。 马车帘子被风掀起一角，罗书欢不经意间一瞥，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停车！” “咦？是童公子？” 这边江宥帧正要离开，然而下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很是无语。 真是阴魂不散！她转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两顶熟悉的帷帽。 童怀安一愣，“可是罗姑娘？” “正是小女！”罗书欢上前行了一礼，随后目光投向了江宥帧。 不得不说，二人站在一起是真的赏心悦目。倘若确定江宥帧与前世那位毫无瓜葛，那她必然是要在江宥帧身上花点心思的。 “原来江公子也在！” 江宥帧笑了笑，道：“好巧，又碰上了！” 这女人还真是能屈能伸，估计心里气她，但还是维持面子情。世家之女这点养气功夫还是有的，毕竟从小培养。 童怀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了一番，目露狐疑。 “罗姑娘怎会在此？老夫人可是也来了？”童怀安收回目光，说着往后面看了看，却没看到其他马车。 罗书欢脸色一僵，随后解释道：“祖母想吃兰花坊的糕点，我这刚买完，正准备要回去了。” 这借口找的挺烂的，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怎么会喜欢外面的糕点？即便真的喜欢，也不会派小姐出来买，只会让下人出来买。 因此在场之人除了罗书欢主仆俩，其他人都神色各异。 江宥帧忽然想到书中童怀安可是男主之一啊！这是男女主相遇，而自己这个女配竟然也在场！ 啧啧！江宥帧眼睛亮了，隐晦打量二人。 童怀安身边的男子对这对主仆是看了又看，目光肆无忌惮，惹得罗书欢都察觉到不适，这才把眼神分了一点给男子。 这一看差点就吐了，长得丑不说，还老，竟然敢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她？ “这位是？童公子怎么也不引荐一番？相识即是缘分。”男子连忙道。 童怀安脸色不虞，“孙二爷不如先去扶云阁稍候！” 童怀安的语气已经变了，这孙二爷撇了撇嘴，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笑了笑，和众人告辞离去。 没走几步，他还回头朝着江宥帧笑了笑，目光又在罗书欢身上转了一圈，这才转头离开。 这可把江宥帧和罗书欢恶心坏了，有了帷帽遮挡，罗书欢毫不掩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就连江宥帧都抽了抽嘴角，不得不用帕子暂时捂嘴掩饰。 “那小姐回去小心，可用在下派人护送？” 童怀安脸色有些阴沉，江宥帧见状不禁啧啧称奇，该不会是那孙二爷觊觎他的女人，所以他生气了吧？ 哎呦！这么早就开始恋爱脑了？ 不过罗书欢平日里应该不见外男吧？童怀安这几年也一直待在通州府，这两人怎么认识的？她有些好奇。 “多谢童公子，小女有护卫护送，就不劳烦公子了，就此告辞！” 让你护送，那不就露馅儿了吗？ 罗书欢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江宥帧，她总觉得江宥帧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来不及多想，她现在必须回去了。 罗书欢走后，童怀安这才看向江宥帧，他脸色稍霁，语气缓和。 “你先回去，明日我去找你。” “那我就先走了。”江宥帧这会儿倒是把心思放在了那孙二爷身上，姓孙，应该是府城孙家人。 第343章 孙启动了歪心思，二皇子的釜底抽薪 孙家不是已经被童怀安拿下了吗？怎么还要和孙二爷混在一起？这孙二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孙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看到他避着点。”童怀安忽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江宥帧，说道。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挨不着我，难道我还得给他让道？” 江宥帧自然知道对方不是好人，但避着点就有些夸张了吧？这府城也不是孙家一家独大，再说孙家不过是个商贾。 “咳咳！”童怀安轻咳一声，“他这人有些荤素不忌，你小心点，听我的没错，回吧！” 他说完忽然想到江宥帧年纪小，或许还听不懂，却只听到江宥帧喔了一声。 “这小子！”童怀安失笑，可别被人教坏了。 当她没说，没想到还真碰上好这一口的，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扶云阁二楼雅间，孙启站在窗边往下看，他一直盯着下方二人说话。 “你去查查那个少年什么来历！”他朝着身后吩咐道。 身后之人走到窗边一看，顿时皱紧了眉头。他就知道二爷这性子改不了，以前也就罢了！孙家还不怕那点事儿。 但如今府城来了不少势力，谁知道那些人背后有什么靠山？别到时候得罪了权贵，就连孙家都保不了。 “二老爷！此子与童公子相熟，穿着又富贵，只怕身份不简单。老爷吩咐过，这段时间孙家上下一定要谨言慎行，若是惹了什么祸端，老爷可要唯小人是问的。” 孙启顿时脸色一沉，“怎么？我有那么傻？这不是让你去打听身份了吗？童怀安我动不得，难道动其他人还得看他脸色？” “可这少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就凭这气度，一般人家也养不了这样的。这段时日必定有不少背景雄厚之人来府城打探，咱们还是小心行事吧！” 孙启再次看了一眼江宥帧潇洒离开的背影，还是心有不甘。 “那刚才的姑娘，你去查查！” 管事再次无语，“二老爷，刚才那姑娘上的马车有罗家的族徽，近日罗家老太太来了府城小住，老爷还亲自送了拜帖，可罗老太太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们孙家得罪得起？捏死他们孙家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那姑娘应该是罗家小姐，咱们得罪不得。” 孙启顿时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姑娘看不见脸就算了，可偏偏看得见的脸就在眼前晃悠，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就查那少年，去查！” 管事叹了口气，“是！小人这就去！” 童怀安刚走进雅间，就见主仆二人从窗边走回桌前坐下，顿时皱了皱眉。 孙启顿时露出了个谄媚的笑容，“童公子请坐，扶云阁的菜品可是府城首屈一指，今儿个童公子可要好好尝尝。” 这是我家的，我能不知道？童怀安端起茶碗，掩盖住嘴角的冷笑。 “不知孙二爷邀在下出来何事？最近正在忙于举业。” 我信你个鬼！你最近在府城上蹿下跳，到处拉拢商贾，当我不知道？ 孙启心下暗讽，但还是陪着笑脸道：“嘿嘿！是这般，我大哥这人一向谨慎，近几日想想，募捐一事，好像还有待商榷。 尤其是昨日边关传来消息，说是商队在边关遇袭，我们孙家损失惨重。那边付了定钱的，咱们不但损失了货物，还得赔人家的定钱，这银子怕是一时凑不齐了啊！” 童怀安立时看向孙启，眼神如刀，“你的意思是说孙家要反悔？” “倒也不是，只是一时凑不出银子，还请公子见谅，需要宽限些时日……” “哦？那需要多久？”童怀安的语气十分冰冷，孙启吓了一跳，但想到大哥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最起码要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募捐是一个月开始，三日为期。等一个半月，黄花菜都凉了，看来孙家是没诚意啊！难道是四殿下的许诺让孙家不满意？还是孙家另外找了山头？” 童怀安冷笑，但心知肚明。开始了，这些人真的反悔了，他之前的猜测没错。 而这其中，肯定有二皇子的手笔。二皇子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中了他们的要害。 …… 罗书欢一回到别院，正要悄摸进自己的院子，院内却忽然出现了一人。 “三小姐这是从哪儿回来的？老太太命老奴在此等候多时了。” 老太太身边的李妈妈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罗书欢吓了一跳，七月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 一旁被两名粗使婆子按倒在地的月牙则面带惊恐和哀求之色，罗书欢便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了。 她心中一动，既然如此，不如借力打力。江宥帧不是不答应吗？总有人会让他答应的，到时候可由不得他。 虽然不甘心自己到手的好处飞了大半，但总能喝点汤。罗书欢心里有了底气，也就不再害怕了。 刚回去的江宥帧可不知道有哪些势力在背后算计她，她回到书房便开始构思钱崇恩布置的两篇策问。 “少爷！您让小人打听的铺子已经有眉目了。” 青盐早就在书房候着，看见江宥帧正在写文章也不敢打扰，只等她停笔才敢禀报。 “哦！这么快？”方才江宥帧在西城坊市看到一间三开门的铺子，原先应该是做绸缎庄的，不知为何不开了，上面的牌匾都落了一层灰。 “是！这家铺子很有些名头，左邻右舍都知道，小人多问了几家，原因如出一辙。” “说来听听！”江宥帧点头道。 “那陈家是外来户，也是府城一富。陈老爷家有二子，年前陈老爷突然急症，撒手而去，便剩下些产业，那铺子便是其中之一。” 江宥帧点头，示意青盐继续。 “原本家业该由长子继承，只是那长子有些痴傻，因此那二子便动了心思。” “既然痴傻，那又为何二子斗不过？”江宥帧倒是来了兴趣。 “因为陈老爷给长子娶了个厉害媳妇儿，陈老爷在世时，一直很器重长媳，家中生意长媳处理较多。那长媳也有能耐，在府城是有些名气的。 只是到底是妇人，行事不便。最近二子暗地里给使了不少绊子，听说还搭上了某个从京城来的大人物，就要谋夺家产了。” 第344章 何不接了这泼天的富贵呢? “京城来的大人物？”江宥帧有些诧异，该不会是二皇子和四皇子这两派的吧？ 得！这就又联系上了。 “那这铺子如今在谁手里？又卖是不卖？” “不知！”青盐摇头，“听说最近几日大伙儿都没见过陈家大奶奶了，这铺子里的东西早就搬离了，却不知为何没传出风声来卖铺子。” 江宥帧沉吟片刻，“ 也罢！陈家的麻烦太多，还是再物色吧！你明日去找府城牙子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要大，位置要好。” “是！” 江宥帧这两日一直在学习，不得不说府学训导确实知识渊博，远非蒋夫子能比。她以前更像散着学，最主要靠自己。但现在江宥帧被他教导过几日之后，都觉得自己突飞猛进了。 “最近进益很快！”钱崇恩看着江宥帧的文章，越看越满意。 “那还要多谢老师不遗余力的教导，学生感激不尽。”江宥帧是由衷地感谢。 钱崇恩笑了，“读书人恭顺谦虚是好事，但也不必过于谦逊。你很有天赋，一点就通。” 江宥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钱崇恩又道：“明日沐休，可有事要做？” “还有五日就是月考，学生自然在家温书。”江宥帧心中一动，难道是有什么好事找自己？ “读书闭门造车可不行，你要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明日老夫与几名好友相约去法华寺进香，正好明日法华寺有法会，你若是无事，便一同前去。” “那就叨扰了！”江宥帧连忙应下，这是带自己应酬呢！ 能和钱崇恩一起的，肯定也是大儒。 “明日教授大人也带着他的两名弟子一同前去，都是府学师兄弟，你备上些文房四宝，保不齐要考校你。” 钱崇恩看向江宥帧的眼中满是慈爱，这孩子很讨喜，他欣赏这样的性子。想起自己和夫人的夜话，他眼中欢喜更甚。 估计是交流文会，不过法华寺自己没去过，江宥帧倒是乐意。 出了府学，还没来得及上马车，江宥帧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是江宥帧公子吧？奴婢是罗府后院管事，公子不嫌弃可叫奴婢李妈妈。我们三小姐请您过去叙话，不耽误您多少功夫。” 又来了！还有完没完呐？江宥帧深深叹了口气，就眼前这个李妈妈，满脸横肉，长相凶恶，这是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 看着她身后站着两名身强体壮的护卫，江宥帧知道自己不去说明白是不行了。 “罗姑娘有事直说！”江宥帧走到马车前，隔着帘子问道。 “公子想必已经猜到了小女的用意，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公子觉得窝在小小的县城能有多少发展，又能赚多少呢？” “姑娘的意思是？”江宥帧故作疑惑地问道。 “那绣庄应该是公子说了算吧？公子也别推托，小女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公子可想将铺子开到府城甚至京城？亦或者是各州府呢？” 罗书欢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然而江宥帧听了却想发笑。 “自然是想的，姑娘是想与我们江家合作？我没猜错吧？那姑娘能出多少银子，又是否能做罗家的主呢？” 马车内罗书欢握紧了双拳，这个江宥帧，果然是看不起自己是闺阁女子。 “姑娘也明白去京城开铺子需要靠山的吧？而姑娘不过是闺中女子，又如何成为靠山呢？”江宥帧微微一笑，直截了当道。 罗书欢冷笑，“公子果然有这样的顾虑，不过公子要明白，一旦找靠山，那付出的必然要多。至于银子，若是罗家能出，那还有江家什么事儿？” 这什么意思？不花一文钱，就想要股份？而且听这姑娘的意思，要的肯定还不少哦！ “那就请姑娘另请高明，我们江家不敢贪图这样的富贵。” “江公子，我家祖母很喜欢江家的绣艺，这公子是知道的吧？她老人家想看到更多的绣品。” 罗书欢这时候的语气非常冷，摆明了就是威胁。 江宥帧气笑了，自己不给就要上来抢？而且搬出罗家老太太什么意思？一位世家大妇不顾家族名声，竟然亲自动手来抢？还要不要脸？ “我与童怀安相识，罗姑娘是知道的吧？姑娘又怎么不想想，我要合作为何不找童怀安？” 马车内的罗书欢心中一惊，罗家和定北侯府是世交，而且还是拐着弯儿的姻亲关系。 罗书欢有原主的记忆，她记得童怀安儿时是罗家的常客。只可惜童怀安七岁那年生母病逝，之后定北侯娶了续弦，童怀安就不经常来罗家了。 后来又听说童怀安身子不好，八字还硬，那时继室有孕在身，怕他冲撞了腹中胎儿，于是将他送到庄子上养着。 至于为何后来又送到祖籍养着，她就不太清楚了。 虽然童怀安在府中不受宠，但终究是侯府嫡子。尤其是他长兄缠绵病榻，说不定哪日就一命呜呼了，届时童怀安有可能就会成为世子。 定北侯府已过世的老侯爷当年可是战功赫赫，童家是新朝新贵，因此童怀安身份可不低。 就算他成不了世子，那也是侯府嫡次子，自己这样的身份根本高攀不上，要是换嫡姐倒能配得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身份便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若是童怀安看上了江宥帧家的绣庄，那罗家还真就不能动手抢。 罗书欢有些生气，她可是在老太太面前保证过的，还特地说是江宥帧要攀自家的高枝儿，就是想和罗府合作。 可现在事情这般，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这让她十分为难。 不对！罗书欢忽然想到，若是江宥帧真的和童怀安合作了，那她肯定刚开始就把童怀安扯出来做挡箭牌了，又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么多？ “公子也别拿童公子做挡箭牌，目前童公子和江家肯定不是合作关系吧？其实我们罗家在京城的势力超乎你的想象，你何不接了这泼天的富贵呢？” 嗯？江宥帧险些笑出声，这姑娘脸皮是真厚啊！想强取豪夺，还说是泼天的富贵？那这富贵给你，你要吗？ “姑娘不信，大可去问童公子！”江宥帧一摊手，耍赖到底。 第345章 我对你家罗姑娘不感兴趣 江宥帧冷笑，扯大旗又怎么了？难道罗书欢还真会去找童怀安问？ 就算她真去找童怀安去问了，童怀安也不傻。以他们的交情，想必也会帮着遮掩一二。 “哦，对了！正巧绣庄要在府城和京城开铺子了，近日已经开始规划，姑娘问得不巧了。” 江宥帧说着叹了口气，随后一副很是遗憾的模样。 “姑娘晚来一步啊！其实在下是真的想和罗家合作，只可惜没这个机会了。在此，江某请姑娘给老太太带个话，感谢她的厚爱，日后有机会再行合作事宜。” 江宥帧说着行了一礼，语气也转冷，随后道了声告辞，便转身潇洒离去。 “啪！”罗书欢气得狠狠拍了桌子，“一介小商贾也敢拿腔作势，真是不把我罗家放在眼里。” 她的意思已经够明确了，就差明说是老太太看中了他的绣庄，没想到江宥帧竟然软硬不吃。这次可不只是拂了她的面子，也是不给老太太面子。 “等着瞧！江宥帧！”罗书欢咬牙切齿。 “小姐，怎么办？”七月缩着脖子问道。 罗书欢瞪了七月一眼，老太太那边还是要给个交代。不成！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待会儿我书信一封，你派人送去童怀安落脚之处。” 罗书欢想起前两日童怀安来拜访老太太，曾提过一句现在的住处。还好她当时用心记下来了，否则这次真的被动了。 一旁的李妈妈则是冷笑一声，“姑娘还说江宥帧很想和罗家合作，但依老奴看来，这江公子好似没这意思啊？姑娘可是在老夫人面前保证过的。” 罗书欢忍着心头的怒火，虽然在心里暗骂这老虔婆狗眼看人低，但还是强忍着。 “李妈妈放心，我一定会办成此事的。只是在此之前，还请李妈妈在祖母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她说着朝着七月使了个眼神，七月立刻会意，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五两的银锭子递了过去。 李妈妈顿时眉开眼笑，衬得她那满脸横肉的脸庞都慈祥了不少。 “那是自然，姑娘放宽心，只管去办！” 罗书欢心里那个疼啊！最近花银子如流水，到处要打点，好不容易存下的五两银子又没了。 “什么人呐？”江宥帧爬上马车之后，心里也很不爽。 不过是小小的绣庄，她还真不靠这个过活。可就是小小的绣庄，都要被人觊觎。 若是没有自己，只有大姐她们自己经营。想必做大之后，也是被别人吞噬的命运。 “看来权势还是顶顶重要的，不然谁都能上来踩你一脚。”江宥帧感慨万分，这时候她深刻感觉到了权势的重要性。 江宥帧刚回宅子，青琅就来禀报童怀安来了好一会儿了，正在外院小厅等候。 “请怀安哥去外书房。”江宥帧这才想起前两日童怀安说要来找她，结果却没来，想必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怀安哥！”江宥帧一看到童怀安进来，便打了声招呼。 只是今日的童怀安看起来有些许憔悴，不如上次见面那般光彩照人，看来是真有事。 “小郎，最近事多，这才有空闲来找你。” 童怀安坐下之后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看起来很口渴的样子。 “师兄可用饭了？不如一起！”江宥帧还没吃饭，被罗书欢耽误了这么久，真是饿得慌。 “那便打扰了！” 童怀安的性子很是稳健，平日里就是再急也是不疾不徐，吃饭的时候江宥帧明显察觉他有心事，但直到饭后品茶，童怀安都始终没提。 “你最近几日小心些，遇事思量再三，不可贸然行事。”童怀安忽然道。 江宥帧有些诧异，难道童怀安知道罗家的事了？不可能啊！她和罗书欢才刚刚见过。 看到江宥帧一脸茫然的模样，童怀安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清楚。 “那日我身边的男子是孙家二老爷，叫孙启，可还记得？” “哦！还记得，怎么了？”江宥帧点头，那不是印象深刻吗？ “他那人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尤其喜欢貌美的少男少女。且孙家在府城有些势力，此人猖狂惯了，行事有些肆无忌惮。不过之前他惹的人没什么背景，自然也没掀起什么风浪来，多用银子摆平了。” 嗯？江宥帧嗤笑一声，可真是天高皇帝远，没想到一个中等府城，毒瘤倒是不少。 “前一日被我发现他派人调查你，虽然之后我重重警告了他一番，但此人惯会暗地里使阴招。” 江宥帧闻言皱眉，“这个孙家二老爷还真是猖狂，这种人留着是个祸害。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总不能继续放任吧？” 她想到之前好像还在府城废过一人来着？叫周适？ “是！但目前他们孙家还不能动，孙家背后也不是没人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府城屈指可数的大户。”童怀安摇头道。 江宥帧冷笑，“孙家现在不能动，但不代表这个孙二老爷不能动。若是他敢动手，那我可不会客气。在此先和怀安哥说一声，别到时候怀安哥怨我坏了你的好事。” 她觉得这种人恶心，既然不做人，那就真的别做人了。 童怀安见江宥帧的脸色冷了下来，不禁叹了口气。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是非不分，会让好友吃亏的人？我的意思是，这个人现在不能动，等募捐之事了结之后，不用你动手，我就能处理了他。” 江宥帧脸色稍霁，忽然想到这人之前似乎还在觊觎罗书欢？难怪童怀安要处理此人了，那不肯定要为女主出气？ “对了！我看他对罗姑娘还有些心思，该不会想对罗姑娘动手吧？”江宥帧起了八卦之心，好奇地问道。 童怀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悦。 “怎么？你很担心罗姑娘？”童怀安的语气有些怪异，目光也紧盯着江宥帧， 握着茶碗的手指微微泛白。 “那倒没有，罗家是世家大族，哪轮得到我担心啊？就是那么一问，想看看这人怎么作死呢！” 江宥帧连忙摆手，小子你可别误会啊！我对你家罗姑娘不感兴趣，没必要那么紧张。 第346章 这误会大了啊! 江宥帧刚说完，二人同时心中一动，便有了主意。 借刀杀人！江宥帧倒是琢磨出一个好办法。 “四殿下马上就要带着长绥郡主途经府城，他们打算小住几日，再回京城。” 听到童怀安提起长绥郡主，江宥帧这才想起不是说太后命两位皇子一同去接郡主吗？怎么二皇子提前回来了？ “只是四殿下临行前交代了我一些事宜，原本办得很顺利，但近几日出了些岔子。正好殿下要回来小住，若是事情还没办成，难免惹殿下不快！” 童怀安说着叹了口气，而后看向了江宥帧。 江宥帧点头，可不是不顺吗？你顺了，二皇子就该不顺了。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反正各凭本事呗！ “原来如此！难怪看怀安哥今日有些憔悴，怀安哥还是保重身体，凡事急不得啊！”江宥帧感慨了一句。 ？童怀安顿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难道江宥帧不应该好奇地问发生了何事吗？ 这小子，果然比猴还精。 “咳咳！其实也不是旁的事，当初你提了建新码头的建议，四殿下被皇上任命为监工，这你是知道的。” 看着江宥帧点头，童怀安这才继续道：“此事募捐最为重要，原本募捐很是顺利，府城大户柳家和孙家都答应募捐，我还拜访了几户有些财力的家族，他们倒也愿意为朝廷出力。” “哦！那是好事啊！四殿下深得人心， 那些人也愿意为皇上和殿下效犬马之劳，也是江山和百姓之福，是为大义之举！” 江宥帧这话着实官腔，童怀安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小子，怎么还没当上官呢！官腔就先耍上了，这圆滑的臭毛病从哪里学的？ “......原本是这般，但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先是由孙家带头反悔，接着便是柳家，原本答应好的人家竟然齐齐反水，以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理由推脱此事。 眼看还有二十来日就要举办募捐宴席，要开始动工了，可银子还没着落！” 童怀安说着深深叹了口气，眉宇轻皱，为此事极为发愁的模样。 “竟然出尔反尔？不是说商贾最重信誉？这些人不行啊！”江宥帧很是惊讶地问道。 愁吗？愁就对了！叫你们一毛不拔，现在就受着吧！ 这等好事，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居然没想到让自己跟着喝一口汤，是绝口不提啊！ “会不会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亦或者是殿下的条件没有打动他们，又或者是他们有何为难之处？商人重利，也许他们觉得弊大于利，甚至是无利可图呢？” 江宥帧说了半天，其实都是说的废话。她就是要兜圈子，现在想起来问她了，早干嘛去了？ 二皇子好歹还想着和她合作，给她搞两个铺子呢！ “你也说商人重利，他们当然是想到了以更少的银子，得到更多好处的法子。” 童怀安冷笑，“他们想联合起来垄断，凭着府城他们那几大势力，把控此次新政改革，将所有利益都握在自己手里。高兴就给剩下的小家族喝点汤，不高兴连汤都不给他们喝。” “如此一来，对朝廷可是很不利啊！银子不够，如何新建码头？再被他们把持着新码头，那以后还如何管制？” 江宥帧连连点头，而后也跟着轻皱眉宇。 “我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这不是来寻你了吗？如何让他们内斗，是眼下要做的。” 童怀安紧盯着江宥帧， 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神情。 “我哪有什么好办法？不过要想他们内斗，那就逐个攻破呗！他们只是临时结合起来的联盟，只要条件足够让他们心动，这个联盟就不堪一击。” “可目前他们还很团结，而四殿下手里的筹码也不多，怕是很难。”童怀安摇头。 江宥帧灵机一动，现在正是机会啊！多搅混水，还能解决了那恶心的东西，一举两得。 “怀安哥可是忘了刚才说的那位孙二老爷？你也说他之前有很大过失，即便那些受害人忌惮孙家，又或者是收了好处要放弃追究，但做过的事又怎可能彻底抹除痕迹呢？” “你是说从孙二老爷下手？”童怀安挑眉，江宥帧此举是私心吧？看来这小子还挺睚眦必报！ “是个突破口，当然！若只是小打小闹， 孙家可不会放在眼里，但若是孙二老爷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孙家再厉害，也只是在府城这一亩三分地，难道京城那边还能给孙家多少颜面？即便他背后真的有人，但惹了更厉害的，他们背后之人想保孙家就得掂量掂量。” 江宥帧顿了顿，又接着道：“在孙家走投无路之时，你觉得他会来求你吗？只要孙家上赶着求你，其他家族攻破也不是难事了。” 童怀安很是震惊，就这么一会儿，江宥帧就想到了一个阴谋。啊不！是计谋！ 此子当真可怕，若是日后误入歧途，想对付她简直是难如登天！ “你是说罗家？”童怀安索性摊开了说。 江宥帧端起茶碗，“这就看怀安哥舍不舍得了，倘若你指的是罗姑娘，只怕还不够。” “你是说罗家老太太？”童怀安没想到江宥帧竟然如此胆大，连罗家老太太都敢算计。 “啊？我可没说啊！”江宥帧装傻充愣。 她这个计谋可影响不到二皇子，反正二皇子会将重心放在外乡商贾上，即便最后外乡商贾没捞到多少好处，那也是两位皇子之间的纷争，她顶多少喝点汤。 而对付那个孙二老爷，还可以拖延时间，这事儿她就躲在背后两边撺掇就成了。 童怀安缓缓放下茶碗，最后微微一叹，“四殿下可真没看错人，你真是天生的政客。” “那我可没有，这不是帮着怀安哥想办法吗？”江宥帧一摊手，很是无辜地道。 “之前四殿下还说募捐一事成了，那新建的码头铺子送你一间，我还觉得太贵重了些，毕竟那些铺子以后可是堪比黄金。如今想想，也不算贵重。只要你肯为殿下效力，殿下是不会亏待你的。” 江宥帧刚一口茶水入喉，顿时连连咳嗽，“烫！烫！” 你不会早说？我还以为你们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呢！这误会大了啊！ 第347章 这小子很是记仇啊!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二皇子也不错，与他合作可不止一个铺子，虽然是租的。 “还是你有办法，来找你果然没错。”童怀安心里有了计划，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眼前的童怀安还不是书中那个老谋深算的首辅，做事还留有余地。再给他些时日，他必定能迅速成长起来。 “对了！”童怀安忽然顿了顿，“你如何与罗姑娘相识呢？” 咦？江宥帧瞥了童怀安一眼，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其实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江宥帧连忙解释，“此前在县城的季珍绣庄碰上的，她们对绣装的绣品很是喜爱，正好我在铺子里帮忙，便是说过几句话。罗家老太太买了不少绣品，对我们的绣品是夸了又夸。” 江宥帧说着却眉头轻皱，童怀安不知为何暗下松了口气，再看江宥帧却神色有异，便好奇地问道：“怎么？看你神色不对，可是发生了什么？” 江宥帧犹犹豫豫，而后斟酌道：“是这般，罗姑娘好像对我姐的绣庄特别感兴趣。今日还来寻我，说起要和我家合作开绣庄的事。” 童怀安立刻想到前几日在坊市中偶遇江宥帧，没过一会儿，罗姑娘就出现了。 当时罗姑娘找的理由很牵强，他还只当罗姑娘久居深闺，此刻来到了陌生的府城，便想出来放松一下。 现在想来，该不会是纠缠江宥帧，要和她合开绣庄吧？ “只是你也知道，这绣庄是我三个姐姐的，我最多拿一点红利，我又怎能做得了姐姐们的主？可偏偏罗姑娘说她家老太太很是喜欢绣庄的绣品，我也是不忍心让老太太失望。可三位姐姐似乎并没有与人合作的打算，着实让我为难啊！” 江宥帧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童怀安闻弦音知雅意，这不就是罗家要对江宥帧的绣庄巧取豪夺，但江宥帧却不同意吗？ 那绣庄靠的是谁？当然是江宥帧了。也就是说江宥帧不打算和罗家合作，这是给自己递话呢！ 想到刚才江宥帧的计划，他不禁恍然大悟，也越发觉得江宥帧不好得罪，这小子很是记仇啊！ 不过罗家老太太也是眼皮子太浅，这个绣庄虽然很有前途，但动手去抢未免有失世家大族的颜面。 “不必担心，此事我会替你摆平。刚才你给我出了主意，现在我为你摆平这件事，咱们算两清了。” 童怀安脸上满是笑意，也不计较刚才江宥帧把他连带一并算计了进去。 “那是再好不过了，凭怀安哥和罗家的关系，想必老太太也不会太为难我。” 童怀安可真是精明，是一点亏不吃啊！ “我和罗家的关系？”童怀安失笑。 这小子是拐着弯儿打听自己和罗家的关系呢！四殿下常说自己心思多，可比起江宥帧来，他觉得不足多矣！ “我家与罗家是世交，这点面子还是有的。”童怀安说着便起身告辞。 送别了童怀安，江宥帧又学习了一个时辰才睡下。 次日，天边刚出现鱼肚白，江宥帧就被青盐给叫醒了。 “少爷，您还没起吗？已经卯时正了，您不是说今日要去法华寺进香？” 青盐在门外敲着房门，江宥帧顿时从睡梦中醒来。 她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有些晚，今日竟然起来迟了。不知不觉，早睡早起已经成了习惯。 “法华寺是府城香火最旺的寺庙，听说求签很灵，很多读书人都会去进香。江小郎一会儿可得去求个签，再求个平安符，听说还有求高中的符呢！” 马车内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江宥帧连忙恭敬地道：“多谢孔师母提醒！” 她尽量把自己缩在马车一角，真是怪尴尬的。要早知道钱崇恩的妻子也会去，那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钱崇恩坐一辆马车。 孔氏容貌端庄秀丽，保养得宜，年约三十五六。也就是在刚才，江宥帧才知道钱崇恩今年也不过四十有一，只是长得有些老成，还是少年白头，这才看起来像是五十了。 孔氏不住打量着江宥帧，是越看越满意。少年郎长得好，性子也好，还聪慧，又努力上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能得老爷如此夸赞，必然不可能差的。即便出身低一些，那也无妨。 想到老爷的打算，她便又热情了些。 “你刚来府城，此地又无亲眷，日后可常来我家走动。我家里只有一女，老爷时常觉得冷清，总宿在斋舍里，你若是来家里肯定热闹些。” 其实她有些不满，老爷每日教导这名学生很晚，有时候就直接宿在斋舍了。不过今日一见江宥帧，这才发现这少年的确讨喜。 孔氏那不住打量的目光让江宥帧如坐针毡，她怎么有一种自己是砧板上鱼肉的感觉？ 什么？你家只有一女？那她就更不能去了。 “咳咳！”钱崇安给了发妻一个警告的眼神，怎么不懂得收敛？把人家吓坏了。 法华寺坐落在南城城郊的鸡笼山，寺庙很大。从山脚下仰望，只能看到被树木覆盖的一栋栋屋舍。 黄色琉璃瓦，略显斑驳的红墙在树林中若隐若现。 拾阶而上，江宥帧看着前方长长的阶梯和来来往往的香客，浮躁的心也变得平静下来。 “咱们去前方进香的宝华殿，你师母要去听法会，咱们进完香后直接去千丈亭，已经和寺中执事提过，待会儿在亭中与教授他们会合。” 钱崇恩简单说了一下进程，便带着江宥帧去了宝华殿。 “只可惜咱们来得晚，听说法华寺每日第一炷香很是灵验。”钱崇恩感慨了一声。 既然来了，江宥帧自然要上香的。阖眼许了个全家幸福安康的愿，江宥帧没有求签，只是扔了二两银子的香油钱，就走到了一旁。 信这些不如信系统了，系统虽有时候挺欠的，但总体还是靠谱的。 系统：……原来平日里都是口嫌体直！以后可以精准拿捏 正在解签的老和尚目光不经意一瞥，咦？他震惊之余，不禁把江宥帧仔细打量了几个来回。 越看越惊讶，而后忍不住问道：“施主为何不求签？” 第348章 贵不可言 江宥帧转头笑了笑，看是个白胡子老和尚，年岁不小了，身材精瘦，眼神却很锐利。 “刚才上香已经许愿，签文求不求，又有何妨？”江宥帧随口道。 “哈哈！小施主倒是豁达，那贫僧免去施主的解签钱，施主可愿求一签？”老和尚哈哈笑道。 还有这种好事？江宥帧摇头，“已许愿，多谢大师好意！” “小施主这脾性贫僧很喜欢，可会对弈？咱们不如手谈一局？” 江宥帧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解签摊子，老和尚见状连忙招来一名僧人。 那僧人身着橘黄色袈裟，看起来在寺中应该地位不低。 “你来解签！” “是！师叔！”那僧人二话不说，恭敬地应道。 江宥帧看了一老和尚身上的灰色僧服，没想到穿着如此低调，身份却不低。 “老师？”江宥帧回头看向钱崇恩，却见钱崇恩已经上前一步，激动地行了个大礼。 “见过智慧大师！” “阿弥陀佛！钱施主，别来无恙。” 老和尚眉开眼笑，那舒展的眉眼看起来慈眉善目。 “智慧大师何时云游归来的？在下不曾听说。” 钱崇恩脸上有明显的喜色，江宥帧看他们二人言语熟悉，之前绝不是泛泛之交。 “刚回寺中两日，还未休整过来，不便打扰钱施主。”智慧大师说着就将目光转向了江宥帧。 “这位小施主与你相熟？” “哦！这是我们府学刚收的弟子，今年的文县县案首。”钱崇恩连忙介绍。 智慧大师又打量起了江宥帧，“贫僧观施主眉目清秀，功名有望。目秀而长，贵比君……” 他说着忽然顿了顿，先是眼中闪过震惊之色，而后才又接着道：“必享高官重禄，贵不可言！” 钱崇恩一听，顿时心中一喜，他确实没看错人。 “还不快谢过大师箴言？大师相命从无差错，至今为止只相过五个，都一一验应验了。” 他早就知道江宥帧前途无量，今日听大师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了底。 “多谢大师箴言！”江宥帧忙谢过。 那可不？拥有系统，那必须得是主角啊！至于穿书这件事儿，可以当不存在。 “既然大师想与你手谈一局，那你便去吧！教授那边，我去说，你待会儿再与咱们会合便是。” 就这般，江宥帧跟着智慧大师去了他的禅房。 “施主请坐！”大师命守在门外的小沙弥给江宥帧上茶。 “乡野粗茶，自己采摘炒制的，施主见谅！” 江宥帧刚端起茶碗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清新悠远的茶香充斥着她的鼻尖，顿时令人神清气爽。 “此等好茶怎会嫌弃？很是清新，闻过之后身心都能放松。”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宥帧真觉得此茶有此妙用。 “哈哈！施主果然感觉敏锐，此茶炒制时加入了党参、门冬等药材，有疏肝解郁、安心凝神的妙用。” 指挥大师笑了，手上开始摆弄棋盘。 “原来如此！难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看吧！那党参是什么便宜货吗？还粗茶？和前世那刘姥姥吃的茄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施主先请如何？”智慧大师摆好棋盘，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大师相让！”江宥帧也不客气，手执黑棋，落下一子。 大师但笑不语，也紧跟着下了一子。 江宥帧可不是之前的臭棋篓子了，她现在也是大师级别，只是不知道系统界定的大师级别是什么实力。 因为之后江宥帧并没有和其他人对弈过，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禅房内檀香袅袅，江宥帧越下越心惊，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正确的认知。 这个智慧大师的棋艺很高超，他们对弈，对方几乎没有犹豫过。但凡江宥帧落下一子，对方就紧跟着落下，仿佛不需要思考似的。 不过江宥帧也不差，至今没有被吃一子。无意间瞥了一眼香炉，发现他们竟然已经下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施主可真是好棋艺，在贫僧手上走过百子五十步的人都很少，没想到公子竟然一子不失。” 智慧大师很惊讶，他看了一眼只剩下浅浅一层的棋盒，震惊江宥帧小小年纪，棋艺竟然如此高超。 这会儿江宥帧刚落下一子，就被智慧大师一子封了退路。 江宥帧苦笑，“还是心不定，有些浮躁了。大师耐心十足，布下这么大的棋局，请君入瓮，真乃高手中的高手。” 看着自己一下子损失了十多个子，江宥帧便摇头笑道：“胜负已分！” 然而智慧大师却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江宥帧，“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啊！” “韬光养晦，以弱示强，这就具有十足的耐性了。施主性格洒脱，赢与不赢，端看施主如何想，有时善恶和最终结局只在一念之间。” 这是点自己呢？江宥帧就知道智慧大师不会闲得没事干，无聊找自己下棋。 “不过贫僧观公子是心善之人，将来必有福泽！还望施主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不过施主也别过分谦虚，天降大任，却避世金门，乃天理不容，也绝非可能独善其身。” 这是对自己的警告？江宥帧有些不悦，她不是救世主，这个朝代或许有个人英雄主义，但她就一定要上？ 她其实从前世开始就是凉薄的，只愿对自己好的人能过的好就行。这一世，若非她有了家人，她甚至觉得做个富家翁也成。 不过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愿？现在她不就改变了想法？ 江宥帧笑了笑，落下一子。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那就放下心中执念。” 江宥帧心中一惊，随后抬头看向智慧大师。 却见智慧大师指了指沙漏，“才刚过一个时辰，不算晚，施主不必心神不宁，还是专心对弈得好。” 江宥帧定定看着智慧大师，她总觉得对方一语双关。然而大师却很是镇定，只是笑着落子。 “施主的心乱了，那便输了。” 江宥帧低头去看棋盘，发现自己刚才落下一子造成了满盘皆输的局面。 溃不成军，胜负已定！ “今日与施主对弈身心愉悦，期待下次对弈。” 第349章 系统中二任务，该不会是怕了吧? 从禅房出来，江宥帧回头看了一眼上方牌匾，上书“问心阁”。 这个智慧大师，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 飞流从山涧落下，带起的阵阵寒风让亭内众人都打了个寒噤，书童连忙放下了竹帘。 “都快三月底了，怎还如此寒凉？”钱崇恩看着学子们正在奋笔疾书，不禁想到了江宥帧。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待会儿就要去用斋饭，江宥帧却还不见身影。 “师弟今日一直心神不宁，怎么？可是有心事？” 教授王长幸将手中的棋子落下，随后微微一笑，“你这把可是输了！” 然而往日非要和教授一较高下的钱崇恩却一反常态，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 “输了便输了，你上次连输我三局，今日也让你赢一赢。” 王长幸不禁讶异，“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有些反常啊！” 钱崇恩轻声道：“师兄觉得江宥帧如何？” 王长幸有些意外，“那个刚入府学的县案首？既然是县案首，那说明还是有些能耐的。” 他说着心中一动，“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给他另外补课，怎么？你该不会是想收他为徒吧？” 钱崇恩道：“是有这个打算，我前两日与发妻商量过。她今日见了江宥帧，很是满意。你也知道我只有一女，将来我们老去，蕊儿无依无靠，我怎能放心得下？” “我观察了她一段时日，秉性不错，还很是努力上进，为人外圆内方，是最合适的人选。” 钱崇恩倒了两碗茶，茶香浸润了鼻尖的草木气息，让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王长幸叹了一声，“能理解师弟的心情，但江宥帧不行。” 钱崇恩很是惊讶，“为何？” 王长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学生，随后低声道：“江宥帧应该已经投入了四皇子麾下，咱们远离朝堂纷争，你收他为徒，岂不是又卷入其中？再说京城钱家是何心思，你也不知，还是莫要冲动。” 钱崇恩皱眉，冷哼道：“我收徒与京城本家何干？江宥帧有没有投入四皇子麾下还是未知，即便真的投了，也未尝不可。 再说钱家这两年与四皇子一脉走的不近吗？就拿刚到府城的罗家来说，钱家想攀附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王长幸轻咳一声，“你莫要说气话，本家和旁支哪里就能分得开？我知道当年你……” “师兄，当年之事休要再提，已过去多年。” 见着钱崇恩彻底沉下了脸，王长幸自知失言，便连忙转移话题。 “为兄失言，还请师弟见谅！咱们说回江宥帧，师弟若是觉得这小子值得，那不妨再等等，反正人又不能跑了。” “等她声名大噪，或中举之后，也看不上我这座小庙了。”钱崇恩冷脸呛道。 “怎么？难道你还怕她不同意？不必担心，你的才能难道还不够格做她老师不成？” 王长幸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精光却一闪而过。 江宥帧到凉亭之后，师兄弟们已经开始了文斗。 行礼一圈，见众人正在作诗，便也凑了上去。 【恭喜宿主完成千丈亭签到任务，获得容貌提升10%（一个月内完成）、中级丹青技能。】 昨晚发布的任务，果然现在任务多与读书有关了。 法华寺也是新的地点，却没有签到任务。 【系统开启支线任务：请宿主在一众学子中脱颖而出，运用所学震慑全场。少女，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 江宥帧：……好中二！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签到系统？为什么总发这种很热血的中二支线任务？” 【宿主不喜欢吗？那就撤除吧！】 “那还是算了，虽然中二，但奖励它是实打实的啊！咱一点也不清高，中二才是我的灵魂。” 系统：呵呵！ 【提醒一下宿主，对众人的震撼值越高，奖励就越丰厚哦～】 ？这不就是装批？ “江师弟，难得有机会看到这山间美景，不如你也赋诗一首，让众师兄们品鉴一番，也好瞻仰一下县案首的风采。”忽然从几名学子中传来一道声音。 这话怎么酸溜溜的？江宥帧朝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发现很是陌生。 瘦长条的身材，像极了麻杆，仿佛风一吹就倒。眼窝深陷，眼下乌青，还尖嘴猴腮，让江宥帧想到了前世那些瘾君子。 “这位是卢苇，乙等二号书舍的，每次月考都是前一百名。”一位好心的师兄在江宥帧耳边嘀咕道。 卤味？ “师兄谬赞了，不知师兄可有赋诗？不如先拿来品鉴，师弟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师兄的佳作了。” “卢师弟赋诗一向厉害，咱们参加诗会，卢师弟从来都是赢的无比轻松，毫无悬念。” 其他学生也看出这位卢苇态度有些不对，但比起刚来府学的江宥帧，他们还是觉得卢苇更亲近些。 “江师弟也不用谦虚，快快赋诗一首，咱们一起品鉴。” 对于大家的起哄，江宥帧羞涩地笑了笑，“之前一直忙于举业，较为注重策问和四书题，诗赋便学得少了些。” 众人一听，眼神闪烁，亭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师弟该不会是怕了吧？”卢苇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江宥帧，仿佛在说她不敢应战。 “咳咳？怎么可能？听闻师弟在文县还摆过擂台，以寡敌众，怎么可能怕了？” 有学生看似为江宥帧说话，可说完之后就与一旁的同窗笑了起来。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师弟擅长策问，这有何不能理解的？” 也有人看在江宥帧是钱崇恩带来的份儿上，帮着打圆场，只是心中难免不屑。 教授和钱崇恩都看了过去，钱崇恩只是笑了笑，但王长幸却皱起了眉头。 “只是并不擅长，在师兄们面前班门弄斧有些不好意思。既然师兄们不嫌弃，那我便献丑了！” 江宥帧说着就命身后的青琅将带来的书箱打开，从中取出笔墨纸砚。 青琅迅速上前磨墨，江宥帧则是卷起竹帘，看向了亭外的景色。 “江宥帧诗赋如何？”王长幸问道。 钱崇恩摇头，“之前一直在学策问，还没来得考校。” 第350章 诗作比赛 众人都在等江宥帧的诗作，不知为何，他们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江宥帧身上。 江宥帧沉吟片刻，这才开始动笔。那卢苇在人群中撇了撇嘴，而后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 “江师弟这么快就想到了？”有人质疑。 “听说她作文章也很快！你还别说，她之前在文县擂台的文章已经流传出来了，我看过确实作得不错。” “对对对！尤其那七虎，令我十分震惊，确实厉害。” “当时不是说还有三位大儒要收她为弟子吗？不过后来又说江宥帧已经有了心仪的恩师人选，就是不知是何人了。” 众人窃窃私语，人群中的卢苇却将视线投向了钱崇恩。 此刻钱崇恩正抚着胡须，满眼慈爱地看着江宥帧。卢苇咬了咬牙，看来他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江宥帧下笔如有神助，很快一首诗就跃然纸上。 搁笔吹了吹墨迹，众人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马上就是斋饭之时，咱们也别耽搁时间，直接看两位的诗作如何？” “附议！” “成！” 众人纷纷点头，反正不是他们要比，而是这两人。 “江师弟的字儿还没干，咱们先看卢师兄的。”其中一名学子说着已经拿起卢苇面前的诗作，大声朗读了起来。 卢苇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扬脸蔑视了江宥帧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和不屑。 “虚空落地千丈直， 溪水奔流永不息。 自古长如白练飞， 一笔划破青山色。” “哇！不愧是卢师兄，妙啊！” 众人眼睛一亮，就连教授和钱崇恩都忍不住点头。 “虚空落地千丈直，这句实在是妙啊！不但点了千丈亭，还有大气之势。” “确实不错，我喜欢那句一笔划破青山色。非常形象的比喻，将瀑布比作白练，又如同白色的画笔，实在是妙！”众人纷纷点头赞叹。 江宥帧看了此人一眼，确实有些本事，抛开人品暂且不谈，文采还是好的，难怪这些清高的学子都挺服他。 “师兄最近是又进益了！” “哪里？哪里？师兄弟们过誉了！”芦苇理了理衣袖，神态带着几分傲娇。 教授也忍不住道：“这首诗的确不错，卢苇的诗作果然名不虚传。” 就连教授都夸赞了，卢苇怎么能不兴奋？他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而后看向江宥帧的神色中带着挑衅之色。 作诗是他最拿手的，更何况自从知道要来千丈亭，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同前来诗作和文章是必要考校的，在座的谁不是私底下绞尽脑汁准备了两首？ “的确是佳作！”钱崇恩点头附和。 卢苇顿时喜上眉梢，钱崇恩可是轻易不夸人的，能得他夸赞可不容易。 “咱们欣赏了卢师兄的佳作，这就来看江师弟的。” 众人很是期待地等着这位师兄朗读，这位师兄拿起江宥帧的诗作之后，先是自己看了一眼，顿时惊讶万分。 这？ “师兄，快读啊！” “是啊！等什么呢？” 众人忍不住催促，这位师兄连忙开始了朗读。 “千岩万壑不辞劳， 远看方知出处高。 溪涧岂能留得住， 终归大海作波涛。” 亭内顿时一阵静谧，江宥帧忽然有些纳闷，怎么个事儿？好不好的，总得给个话儿吧？ 钱崇恩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笑容，他颔首道：“句句不提瀑布，却句句意有所指。” 他很是满意，之前不晓得江宥帧的诗作造诣如何，此刻终于心里有了底。 “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此句甚妙！尤其是远看方知出处高，意有所指，可不就是瀑布吗？”教授也忍不住夸赞。 “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此句大气磅礴，光是气势，就令人想到千军万马之势。”钱崇恩连连点头。 “江宥帧的诗作如同她的文章一样，都是大气恢宏之势，令人心潮澎湃，感慨万分。” 钱崇恩很是喜欢这两句，只能说人的心境不同，领会的意思也不一样。 瀑布溪流终将汇入大海，成为朵朵浪花，这是抛却个人利益，成就大家，也是自我牺牲的精神。 当然，也有个人很渺小，不得不随波逐流的意思。让他想到了之前所经历的事，这一刻，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这只是他现在的感触，旁人必然也有不同的感触。 “江师弟的诗作确实大气，最后两句也是引起了我的共鸣，感触颇深。”一名学子感叹了一声，说着就站在了一旁，却是江宥帧不远处。 意思很明确了，他喜欢江宥帧的诗作。 也有两名学子跟着站到了江宥帧身后，他们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 其中一人道：“师兄和师弟的诗作难分伯仲，但个人喜好大气磅礴又深入人心的， 这一次我站江宥帧师弟。” “附议！” “我倒是很喜欢卢师兄的诗作，很是精妙。当然江师弟的诗作与诸位所述那般，恢弘大气，引人深思。只是我这人向来心性豁达，很少有这般感触。” 一名学子说着站在了芦苇身后，排除江宥帧和芦苇，剩下六名学子。 江宥帧身后站了四人，而芦苇身后只有两人，这两人还是平日里与他关系不错的。 平心而论，芦苇的文章也非常好，但江宥帧的诗作却更能引人发思。 “不错！二人诗作寓意不同，芦苇的诗作是对大自然的敬畏，大气精妙。” 教授看向二人，将二人此刻的表现尽收眼底。 “至于江宥帧的诗作则是容易让人产生共鸣，私以为好的文章和诗作应当寓意深远，让读者更准确地理解作者需要表达的意思和心境。 又或者读者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与作者产生共鸣，这就是学者最终需要达到的境界。” 而江宥帧， 现在竟然已经踏入了这样的境界。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江宥帧，看来师弟想收江宥帧为徒，还是很有眼光的。 就凭刚才他看到众人夸赞二人诗作时，芦苇的举止神态都透着一股自得和忌惮、不屑和不甘。 反观江宥帧，很是淡定沉着，喜怒不形于色，骨子里透着一股从容。 第351章 路遇昏迷女子 就凭这一份心性，教授就觉得江宥帧赢了。荣辱不惊，悲喜不乱，将来必成大器。 这一刻，就连王长幸都动心了，可他不可能和师弟抢弟子。 卢苇听到王长幸的话， 就知道了他的偏好，不就是喜欢江宥帧的诗作？ “我个人较为欣赏江宥帧的诗作，与心境有关。卢苇的诗作很精妙，但江宥帧的却是我个人有所偏好。”钱崇恩很直接地表态。 “哈哈！不过是切磋，怎么不可二人的都喜欢？”王长幸见着卢苇脸色阴沉，便打了个圆场。 这个师弟，就会给人送难题。今日明显江宥帧赢了，但若是点破，卢苇失了面子，少不得与江宥帧心生嫌隙，对江宥帧是不利的。 “师兄，只要是比试就会有输赢。现在谁输谁赢已经有了定论，为何要模糊？都是府学师兄弟，总不会有人小肚鸡肠吧？” 卢苇闻言险些气的吐血，原本教授糊弄过去就算了，偏偏钱崇恩要提起，这不是打他脸吗？ 王长幸叹了口气，这个师弟就是性子太耿直，否则之前也不会惹得嫡支如此对他。 “那就依师弟的吧！此次江宥帧胜了，但咱们几人可不代表众学士的立场。他日你二人有机会再比试一场，再来定输赢。” 王长幸笑着让人收拾桌上的食盒，准备去用斋饭。 他打圆场，但江宥帧有真才实学，倒是让几位师兄另眼相看。就连与卢苇相熟的两位师兄都朝着江宥帧笑了笑，算是认可了江宥帧。 “师弟果然文采斐然，明日咱们与彰鹭书院的学子有一场文会比斗，师弟可愿一同前去？” 几名学子凑到了江宥帧跟前，提出了邀约。 彰鹭书院？那不是温如玉所在的书院吗？ “不知是明日何时？又在何处？在下也去凑个热闹。” 卢苇在后方看着几人围着江宥帧有说有笑，短短不到一个时辰，江宥帧就已经融入了甲等书舍中了。 那些眼高于顶的学子，竟然这么快就被江宥帧虏获了。 “师弟！我很喜欢你这首诗，这份墨宝可否送我，我回去送给我爹，他必定喜欢。”一名学子凑到了江宥帧面前，不好意思地问道。 “师兄不嫌弃的话，请随意！”江宥帧见着是之前对他介绍卢苇的学子，于是便笑着点头。 被江宥帧绚烂的笑容迷了眼，那学子嘿嘿笑了笑。 “还未请教诸位师兄姓名！” “为兄痴长你几岁，名王云，你叫我一声王师兄便是，目前就读于甲等一号书舍！”首先说话的便是要墨宝的学子，他未及弱冠，性子有些跳脱。 “张鑫......” 钱崇恩见江宥帧与众人相处融洽，顿时笑容满面地点头。 “她性子好，相貌又好，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王长幸也笑了，江宥帧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算得上讨喜。 “约莫是占了脸的便宜！哈哈哈！”钱崇恩心情不错，还开起了玩笑。 【恭喜宿主圆满完成支线任务，奖励宿主丹青全套颜料、古琴入门技能、名琴——绿绮、视力提升10%】 咦？奖励还真的挺丰厚啊！ 法华寺的斋饭也是远近闻名，江宥帧第一次吃到各种用素菜做的美食。 例如一道金刚火方，看着很像是东坡肉，色泽油亮，很是诱人。 江宥帧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发现竟然是冬瓜做的，冬瓜下面则是菇类剁碎，看起来像是瘦肉部分，很是新奇。 这道菜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寻常人也吃不着。 又夹了一道炒鸡丁，发现是豆腐做的，仔细品尝之后豆腐的味道还是掩盖不了的。 不得不说，这寺庙难怪香火鼎盛，就这斋饭都做得非常巧妙。 众人食不言，好几位都在埋头苦吃，江宥帧也不免吃了不少，实在有些美味。 用过斋饭之后，众人便打算各自回去了。江宥帧与众人告别，便立刻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是不想和这对夫妻一辆马车了，因为孔氏总要打探她的事。其实她也猜到了钱崇恩的意思，对于钱崇恩她是敬重的，人家对她不错，拜师也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但京城钱家不知有何打算，她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马车正在行驶途中，青琅忽然叫停，江宥帧险些撞上车壁。 “怎么回事？”江宥帧皱眉问道。 “少爷没事吧？前面忽然冲出来一人，小人只来得及勒住缰绳，否则就撞上了。” 这条路不是官道，江宥帧让青琅抄近路回城。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烟稀少，怎么会有人突然冲出来？ 掀开帘子，江宥帧探出脑袋来，发现前方地上果然躺着一道灰扑扑的身影。 “少爷，怎么办？他倒在路中央，拦住了咱们的去路。” 江宥帧道：“看看旁边有没有小道，绕路过去。” “啊？”青琅有些不解，“可是附近只有这一条路，其他的小道马车过不去。咱们只能回头很长一段路，然后从另一个村子绕过去。” 江宥帧沉吟片刻，才叹息了一声。 “那便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将人挪到一边，咱们再赶路。” 青琅欲言又止，江宥帧不用看都明白青琅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这种不明之人，虽然全身十分狼狈，但那衣裳即便沾了灰尘都能看出昂贵，谁知道是什么背景？咱们只是来府城读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莫名牵扯进危险之中，自己倒是不妨事，家人该如何？” 江宥帧还有一事没说，这一看就是个女子，那蓬乱的发型就能看出来。 “是！还是少爷心细，那小人就去看看。” “你小心行事！”江宥帧想了想，还是决定一同下马车。 “算了！不排除是劫匪派来的诱饵，咱们一同吧！” “什么？还能是劫匪？那少爷您快别下来了。”大青琅说话的功夫，江宥帧已经下了马车。 青琅一点内力都没有，更别说外家功夫了，真要有什么，简直不堪一击。 江宥帧从车上拿下防身的匕首，拨开青琅，缓缓朝着那人走去。 “咦？好像是名女子！”青琅眼力不如江宥帧，等走近了才发现。 第352章 江公子人美心善 江宥帧凑近了这才看清对方蓬乱的发丝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即便脸上有些脏污，但还是能看出容貌清丽端庄。 双十年华，从发髻上判断是一名少妇。 “夫人？”江宥帧时刻警惕着，轻声唤了唤。 妇人毫无动静，江宥帧看了一眼周围，有些无奈了。 “少爷，咋办？”青琅摸了摸后脑勺，这要是个男子，他们就将人搬到一边，或是搬上车送去医馆了。 可现在是个女子，他们也没办法靠近啊！ 江宥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叹了口气，“折返吧！” 然而她话音刚落，江宥帧便听到一道微弱的呻吟声。 “咳咳！公子救我……” 只见女子费力睁开双眼，当看到江宥帧时，她连忙伸出双手去抓江宥帧的下摆。 “少爷！”青琅立即上前挡在江宥帧面前。 “走吧！”不是江宥帧冷血，而是她不想卷入是非之中。 “公子，求你救我，我是陈家大少奶奶……” 江宥帧闻言立刻调转脚步，“把她抬上马车。” “啊？少爷，可是这？”青琅想说这真的不方便啊！ “抬上来。”江宥帧不容置疑地道。 女子听到江宥帧这话，顿时心中的大石落了地，两眼一翻，又昏迷了过去。 车轮碾压在青石板上，青琅脸上满是担忧。 少爷让他找个隐蔽的院子租下，他都愁的慌。养在外面的宅子里，要是被人发现，那对名声有碍啊！可是把人带回去，确实更为不妥。 思来想去，那还是养在宅子里稳妥些吧！ “少爷，前面那个就是梁牙子，我让他立刻给咱们租院子。” 看到正在忙碌的梁牙子，青琅立刻道。 “嗯！先付两个月租钱吧！院子不用大，但必须隐蔽，再让他找个婆子和大夫来。” 青琅应下而后跳下马车，没过多久他就返回来，手上多了把钥匙。 “少爷，在南初巷，咱们现在过去吗？” “走吧！”江宥帧应了一声，将目光投向马车一角的妇人身上。 她依旧昏迷着，双眼紧闭，唇色苍白，而她的腹部衣物露出暗红色的一大块，一看便知是腹部中刀了。 得赶快看大夫，流了这么多血，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她可不想人死在她车上。 去城南须得半炷香功夫，因为他们此刻在北城，而这里离陈府也有一段距离。 一座偏僻幽静的小院子，很是质朴，但足够了。 “梁牙子很快就会过来，小人先把这女子搬进去。” 虽然青琅还是个单纯少年，也没与女子接触过，但现在就他在，总不能叫少爷亲自动手吧？少爷的名声可比自己重要多了。 梁牙子的办事效率很快，才不到一盏茶工夫，就将婆子和大夫带来了。 “见过江少爷。” 梁牙子不敢直视江宥帧，这位可是他的大主顾，平日里根本见不着，今儿还是他头一回见。 “梁兄弟不必多礼，劳烦你了。” 江宥帧朝着青琅使了个眼色，青琅立刻会意，从怀中掏了一两银子递过去。 “今日之事还请保密，不要外传。” “是是是！您放心，我的嘴严得很，江公子交代的，我必然照办。” 梁牙子可不敢得罪这些权贵，虽然他不知道江宥帧的真实身份，但光凭江宥帧的穿着，就知道出身不低。 “请那位大夫给夫人诊治一下，再让婆子给这位夫人擦洗换衣，衣物让她跟着你去买便是。” 江宥帧说完就转身去了院子，坐在院中石凳上，她开始琢磨起来。 救下陈家大少奶奶并非是恻隐之心，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他之前看中了陈家在城西那边的三开门铺面，这次或许能有机会买到手。 另外陈家现在与新建码头一事牵扯上了，陈家在府城虽然算不上首屈一指的豪富，但财力也属上乘，倒是可以为二皇子那边添些助力。 而她也有另外的打算，但这个打算必须得让陈家大少奶奶回到陈家，重新拿回对陈家的掌控权。 “少爷，大夫说陈家大少奶奶腹部被利刃割了一刀，伤口很深。不过还好医治及时，算是捡回一条命。 另外她身上还有其他两道较浅的伤口，也是被利刃所划伤，索幸不算严重。只是她失血过多，日后得好好调养。此次元气大伤，估计得一年半载才能完全恢复了。” 江宥帧点头，人活着就行！ “让大夫同时开点进补的药材吧！” 这一通忙活下来，直到酉时，江宥帧腹中饥肠辘辘，才发现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 “少爷，陈家大少奶奶醒了。” 江宥帧原本正要去用饭，却被青琅给叫住了。 刘氏被婆子搀扶着靠在了迎枕上，这一动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她冷汗直流，忍不住呻吟出声。 江宥帧在屋子里间门口站定，离里间睡榻很远。 刘氏察觉到有人进来了，转头去看，发现是一名面如冠玉的华贵少年。 刚才她根本无暇顾及是什么人救了她，现在定睛一看，倒是被这容貌给惊住了。 “妾身刘氏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只是妾身现在身无分文，还重伤在身，怕是得休养几日才能恢复。等回到陈家之后，妾身必有重谢。” 扫了一眼刘氏苍白的脸庞和眼中的哀求，江宥帧只是微微一笑。 “夫人不必多虑，在此地好好养伤即可，其他事容后再说。” 你都被人追杀了，现在还重伤在身，回去不就是找死吗？ 陈家老爷子已经过世，没有人再护着她了。而她的夫君本就是傻子一个，如何护得住？ 刘氏成亲三年，就能在府中站稳脚跟，也不容易。 “多谢公子！”刘氏眼中泛着泪花，她是遇到好人了，这位公子真是人美心善。 “有任何需要可以跟李婆婆提，这段时日安心养伤便是。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江宥帧说着就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让青琅叫来李婆子，吩咐道：“这两日你好生伺候着，一切吃穿用度可以跟青琅要。不过有一点，别让刘夫人出去。要是人不见了，我唯你是问。” 第353章 罗家老太太震怒 江宥帧板着脸的时候还是很有威严的，李婆子刚被买来，对新主人还有几分忐忑，闻言连连应下。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来府学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明日便是月考。 “此次月考你当尽力，月榜上必须名列前茅。” 钱崇恩看着正在收拾书香的江宥帧，虽然他对江宥帧很有信心，但还是免不了耳提面命一份。 “两次月考，以最低的排名调换书舍。以你的才学，下个月月底应该能进甲等书舍。” “学生必定全力以赴！”江宥帧点头，她也不想待在丁等书舍里了。 “老夫下个月就要调换进乙等书舍教学，你下学之后还是照常过来。” 府学的训导和夫子都是灵活调换的，并不锁定在一间书舍。三个月换一次，这个月正是期满。 其实这样有利有弊，三个月换一次，已经习惯了某位训导和夫子的教学方式，却又要去迅速适应另一位，对学生很不友好。 但凡事总有双面性，除了这一点，还是能从不同的训导和夫子多学点知识，拓宽知识面。 “是！”江宥帧点头。 “回吧！明日去我家用晚饭，你师母念叨你好久。说你在府城无依无靠，应该常来走动才是。” “多谢老师和师母，那明日就要去叨扰了。” 江宥帧心下琢磨，学了这么久，少不得得备点礼了。 罗家别院 老太太一下马车就脸色阴沉直奔自己的院子，她身后的罗书欢很有眼色地要溜走，却被老太太叫住。 “三丫头，你跟我回主院，我有事要问你。” 祖孙二人带着众仆人回了院子，李妈妈摈退左右，关上门之后，老太太一声厉喝：“三丫头，跪下！” 罗书欢脸色一白，就知道接下来没好事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祖母，今日之事真的与孙女无关，是那孙启污蔑我，还试图染指，我……” 罗书欢说到此处声音哽咽，小声啜泣着。 “还好今日没叫他得逞，否则孙女真的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以死明志？”老太太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怒意勃发。 “你若是与他没有事私情，他怎会与你幽会？” 老太太眼神阴鸷，今日之事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还好四皇子那边封了口，否则她将颜面无存。要以死明志的，只怕得是她了。 那个孙启，她恨不得将此人大卸八块，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祖母，我与他并不相识。这次若非一个丫头将茶水翻在了我身上，我又岂会去换衣裳？是那登徒子见我去换衣裳，起了歹心，想趁机毁我清誉，孙女冤枉啊！” 罗书欢只要一想到孙启就觉得恶心，她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有私情？ 放着位高权重的四皇子和俊美又家世不凡的童怀安不去攀附，反而与一名相貌丑陋的商贾私通，你看看这像话吗？说得过去吗？ 是有多傻才会这么做？这还能是个正常人？ 老太太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她心里恶心，无处发泄，这才迁怒于罗书欢。 “可我听他的意思是之前见过你，你若是没有与他幽会，他又怎会见过你？来通州府一共参加了两次宴会，他们孙家连进宴会的资格都没有，他又是从哪里见过你呢？” 老太太狐疑的目光在罗书欢脸上打转，眼中精光闪烁。 罗书欢一阵心虚，上次她偷溜出别院，老太太不是知道的吗？这不是明知故问？ 事实如此，但她却又不能明说。 “许是，许是无意间见过我一眼？孙女实在不知。”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来了通州府之后给我安分一点，不要以为与凌霜郡主交好，我就不会对你如何。若是丢了罗家的脸，一尺白绫或一杯毒酒，便是你的下场。” 罗书欢连忙低头认错，“孙女省得，万万不敢造次。” 老太太看她态度诚恳，脸色稍霁。 “今日之事休要再提，若是传扬出去，污了你的名声，你五妹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罗书欢脸色苍白，“是！孙女谨记！” 她心中恨极，老太太就是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货，别看面上一副慈祥的模样，实则内里比谁都阴狠，否则也不可能带着她来通州府。 “这几日我会经常去四皇子别院请安，长绥郡主虽然是寡居，但生性喜欢热闹。你若是能讨了她喜欢，那是你的造化。” 罗书欢心中一喜，“是！孙女一定竭尽所能安慰郡主，替郡主分忧。” “嗯！下去吧！” 看着罗书欢走后，老太太一扫桌上的茶碗。茶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夫人？”李妈妈吓了一跳，但也明白今儿个老太太吃了亏，震怒也不稀奇了。 “拿了我的帖子去孙家，孙家大老爷应该知道怎么做，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张恶心的脸。” 一想到自己被孙启给抱了，老太太只觉得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四皇子别院 四皇子失笑着摇头，“这手段着实不太光彩，但也算达到了目的。” “是！就看孙大老爷舍不舍得下孙启了，这两日再放出风声，说孙家要大难临头，他们必定以为罗家要赶尽杀绝，只怕惶惶不可终日。不过两三日，必定要来求咱们。” “只要攻破了孙家，其他商贾就好办了。让他们相互猜忌，那就更好拿捏。” 四皇子说着就想到了江宥帧，这主意江宥帧出的。不过童怀安也确实做得有些过了，罗家老太太不要面子的吗？ “咳咳！待会儿本宫送一幅八骏图过去以示安慰，到底受了委屈。” 童怀安：……您这八骏图其实没多少人稀罕，不如送些珍宝来得实惠。 “只是这么一来，老太太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吗？”四皇子想到一点。 “长绥郡主相邀，可不是咱们相邀，与咱们何干？”童怀安一摊手道。 四皇子忍俊不禁，又觉得这般不厚道。 “你觉得二哥有没有找过江宥帧？”四皇子忽然道。 童怀安沉默了，应该是找过的。 “走，去打探一下虚实。”四皇子笑得意味深长。 第354章 与你比，不过尔尔 江宥帧回到宅子之后，问了青盐，温如玉在不在宅子里，青盐却说这会儿还没回来。 “还未回？”江宥帧很是诧异。 “是，说这两日在找宅子和铺子，要卖什么家什？”青盐回道。 江宥帧这才回想起来，之前马车上固定的小桌，她让温如玉去找找门路，也好补贴家用。过了这么久，她都忘了，最主要不靠这点小生意赚钱。 她现在是财大气粗，一般的小买卖她并不放在眼中了。 “温家父母最近如何？身体调养得还好吧？” 江宥帧最近实在太忙碌，一开始还每日早晚去请安，可后来她才想起自己进学早，人家还没起，晚上回来又晚，这对夫妻早就睡下了，因此便没再去打扰。 “身体应该调养的不错，小人看他们已经容光焕发，精神得很。最近两日还经常出门，许是想找点活计干？” 江宥帧点点头，又问起了陈家大少奶奶。 “陈家大少奶奶恢复得如何？” “大夫每日去换药，已经能下地了，这两日气色也好了许多。她还托小人向您问安，说是还要叨扰一段时日。” 这时青琅急匆匆走进来，“少爷，童公子来了，小人已经请去偏厅候着。” 童怀安这时候来作甚？江宥帧思忖良久，该不会又是为了募捐之事吧？ “对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公子。童公子对他很是尊敬，此人气度不凡，穿着也富贵。” 难道是四皇子来了？江宥帧心中一惊，她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江宥帧赶到偏厅一看，发现竟然真的是四皇子。 “不知四殿下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江宥帧连忙行礼，这位应该回来府城有两日了吧？不知何时启程送长绥郡主回京。 “你怎么也学了这些虚礼？快快不必多礼，坐吧！”四皇子说着径直走向上首落座。 江宥帧：唉！都如此虚伪，不行礼你不得怪我没规矩？ “怀安哥！”江宥帧朝着童怀安挑了挑眉，怎么个事儿？再过一会儿就该宵禁了，这时候来干什么？ 童怀安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施施然落座在下首右位。以左为尊，江宥帧怎么说也是主人，上首不得不让给四皇子，这左位再被抢就说不过去了。 “殿下何时回府城的？一路舟车劳顿，可得好好休养休养。”江宥帧落座之后开始寒暄。 “刚回来两日，正好郡主想在府城歇歇脚，而二哥也有事要办，便在此处暂歇几日。” 四皇子神态自若，笑得和颜悦色，只是提到二皇子时，特地看了江宥帧的反应。 江宥帧点头，“咱们通州府山水秀美，停下欣赏自然美景能使人心旷神怡，正好殿下和郡主趁此机会游玩一番。毕竟殿下整日忙于朝中之事，为朝廷百姓和皇上分忧解难，难得有空闲。” 江宥帧直接略过二皇子，只字不提。 “江公子所言极是，只是朝廷颁发通州府新政改革一案，由本宫和二皇兄一同监理，现在也只能忙里偷闲，但终究不敢过于放纵，还是得尽快完成朝廷所派的差事。” 四皇子句句不离二皇子，然而江宥帧却根本不接话头。 “四殿下心系苍生，实乃百姓之福。只望殿下保重身体，劳逸结合才是。” 每句话都歪到二皇子身上，却偏偏不明说。这些大人物啊！肠子是九曲十八弯吧？真替他们累得慌。 童怀安险些笑了，江宥帧便是这种你跟她打官腔，她就跟你意有所指，曲曲折折糊弄你。 但你跟她有话直说，她有可能也会单刀直入。端看江宥帧心情如何，她若是不想和你深交，怕是说一个时辰那都是场面话的。 四皇子哑然失笑，随后摇头道：“领了差事自当上心，毕竟关乎天下苍生。尤其最近事情进展不算顺利，本宫有些担忧，哪里还有心情游山玩水？” “殿下雄韬伟略，身边也是能人辈出，都是有才之士，想必能为殿下分忧解难。殿下也不必忧思过甚，该放宽心才是。” 四皇子抽了抽嘴角，这小子是油盐不进呐！ “那些人又岂能比得上江公子？新政是江公子提出的，想必江公子心中已有成算。既如此，一事不烦二主，还请江公子指点迷津。” 四皇子端起茶碗，想了想又道：“商铺尤为重要，本宫打算为江公子置留两间铺子，这是给江公子的报酬。不过本宫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倘若那些商贾都不支持本宫，那铺子只怕也要黄了。” 哎哟哟！有这好事儿您不早说？ 江宥帧都想翻白眼，看看，现在都两间铺子了，当初你为何一毛不拔？ 只是她已经答应了和二皇子合作，就不能背刺他，这是做人最基本的信义。 “殿下，此事请恕在下也无能为力。不过这是朝廷颁布的诰令，难道那些商贾敢阳奉阴违？” 四皇子苦笑一声，“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再说此次监工不止本宫，还有二皇兄。” 他说着看向江宥帧，“本宫就和你明说了，因为上一次追回军饷一案，办的并不是很圆满顺利，因此父皇对本官颇有微词。如若此次再办事不利，被二皇兄压了一头，父皇那边，本宫不好交代。” “原来如此，殿下也有为难之处。不过听怀安哥说，不是已经想办法将柳家和孙家拉拢过来？这两家是府城最大的商，。有他们带头，应该无需再担心吧？” 江宥帧话音刚落，四皇子却笑道：“可本宫并不满足于柳家和孙家，募捐需要不少银子，光靠他们两家和那些小商贾，本宫觉得远远不够。江公子，你可有办法募捐到更多的银钱吗？” “啊？”江宥帧很是意外，这位四皇子的胃口可不小啊！难道孙家和柳家不肯出太多银子？ “本宫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本宫请的那些幕僚与你比起来，不过尔尔。” 这个高帽子戴的，要是个心思浮躁的，恐怕已经飘飘然了吧？ 第355章 太小看他们了 “这？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尽可能的让他们多掏银子。当然，这必须得许下更大的好处。” 江宥帧有些为难啊！二皇子要到他这里来谈合作，现在四皇子又要他想办法。偏偏这两人是对立，劲儿不能往一处使。 “没想到四弟也有闲情雅致，来江公子这里喝茶。马上就要宵禁了，四弟还不准备回去吗？”忽然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江宥帧他们抬头一看，只见一身银红色长袍的俊美男子，正施施然走进了偏厅。 他身后跟着的青琅脸色发沉，进来后对江宥帧道：“少爷，小人根本拦不住，他……” 江宥帧朝他摆了摆手，“无妨，你下去吧！” 青琅和青盐不会一点外家功夫，对上二皇子，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二皇子如闲庭信步般，走到不远处的圈椅前坐下。他没有坐在四皇子的下首，免得自降身份。 四皇子狐疑的目光在江宥帧和二皇子身上来回打转，有点不确定，难道江宥帧已经投靠了二哥？ “二哥不也有闲情逸致来江公子这里品茶？” “本宫来可不是为了品茶的，而是想让她想办法多募捐些银子。” 二皇子拍了拍袍角的灰尘，他这番话让在场之人都向他投向了惊疑的目光。 这么直接的吗？江宥帧十分震惊，这个二皇子可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她他的正是时候，也好为自己挡一挡。 就连四皇子都一时间哑口无言，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藏着掖着的事儿，二哥要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二皇子朝着江宥帧眨了眨眼，“想必老四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既然咱们目的相同，不如一起合作算了。届时咱们平分功劳，免得有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四皇子迷茫了，二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想和自己合作？ 就连童怀安都一头雾水，他们仔细观察着二皇子的神态，却发现他正怡然自得，很是悠闲的模样。 “二哥要和我合作？”四皇子的语气中满是质疑，这人有这么好心？ 不对！那些商贾在自己面前拿乔，无非是想获得更大的利益，而那也是自己能给的。 而二哥有什么？他能许诺那些人什么呢？他手上没有多少实权，也没有什么财力，那些人凭什么信他？ 这么说来，二哥现在应该比他们更窘迫，更着急才对。 那江宥帧应该没给他出主意，否则他又为何要与自己合作呢？二哥这个人向来喜欢吃独食，哪有这么好心和他分润功劳？ 四皇子自觉想通了二皇子的套路，不禁放松下来。 “二哥，咱们合作的事如果传回京城，那父皇会怎么想呢？本就是相互掣肘，才能令人安心啊！”四皇子说的意味深长，把父皇搬出来就没错。 “咱们行的端做的正，还怕人猜忌不成？只管叫他们来查账就是。”二皇子无所谓畏惧，摆了摆手。 “听说四弟已经在府城笼络了不少商贾，正好为兄这里一筹莫展。再过五日就要募捐了，为兄还得仰仗四弟呢！” 谁和你合作？你恐怕都拉不来募捐吧？ 四皇子顿时苦笑，“咳咳！二哥，我也正是没办法，才来找江公子帮忙的。” “哦？竟然连四弟都没办法吗？那五日之后的募捐怎么办？户部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可就指着咱们募捐了，他们是一点也不想动弹啊！就等着咱们给他们送到嘴边。” 二皇子说着冷哼一声，四皇子顿时连咳了几声。 这个二哥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呀！就不怕传出去得罪户部那些官员。到时候找了借口在父皇面前参他几本，二哥就老实了。 江宥帧看着两人打机锋，而二皇子一反常态的话让她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江宥帧，你可有想到什么办法？你看我二人都已经亲自上门，你不出个主意，说不过去吧？” 二皇子说的很直接，且一副非逼着江宥帧出主意的模样。 “啊？那个其实也不是没办法，不过就不知道有多少成效了。”江宥帧故作为难地说着。 “哦？快快说来。”两位皇子异口同声地道。 “小郎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童怀安也很是惊讶。 “其实也不是多巧妙的办法，但也许有用呢？”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些商贾不是喜欢找家世相当的人家联姻吗？既如此，那他们的姻亲应该也有不少财力雄厚的吧？那就东扯葫芦西扯瓢，让他们都参与进来。 人多力量大嘛！可人一多，心思就多了，也不至于让府城那些商户垄断。” 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笑意，他就知道这丫头一定能明白他的用意，忽悠住老四。 四皇子眼眼睛一亮，“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放心！你为新政一事出谋划策，朝廷和本宫必然不会亏待你的，答应你的两间铺子会给你。” 他说着扫了一眼二皇子，他手里有财，有权势。所以他给江宥帧两间铺子毫无压力，可二哥呢？他能给江宥帧什么？ “哦！四弟倒是大方，居然给江宥帧两间铺子？”二皇子很是惊讶地问道。 “这不是江公子应得的吗？” “二哥，天色已晚，咱们就不便打扰江公子休息了！” 四皇子说着站起身，现在还不去想办法拉拢那些人，枯坐在这里，银子就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他手里人手充足，肯定比二哥动作要快。 这么一想他更坐不住了，“江公子，告辞！” 童怀安还想和江宥帧说两句，但四皇子已经起身离开，他也不得不跟上去。 等二人走后，二皇子噗嗤一声笑了。 “你倒是机灵，能把他们忽悠住。” 二皇子眼中满含笑意，这丫头真是聪明。当然，与他也有很多默契。 不然光凭他几句话和一个眼神，江宥帧又怎么能理解他的意思？ 江宥帧无辜眨了眨眼，“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呀！我可没骗他们。” “不过您如果觉得他们真的信了，那就太小看了他们了！”江宥帧笑着摇头。 第356章 少些功利，多些真心 “那又如何？管他们信不信？他们现在肯定想办法到处拉拢人，并不局限于府城那些商户了，他们也不傻。可是只有五日时间，他们又能拉拢多少人呢？” 二皇子得意地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瞧二殿下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事情已经办妥了吧？” 二皇子只是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地道：“保密！” 江宥帧：呵呵！还不信自己是咋的？难道他们现在不是在一条船上吗？早知道她刚才就在四皇子那边再诈点好处的。 “本宫知道你不是那等两面三刀之人，不过那两间铺子是怎么回事？” “四殿下非要给我，那我也不能拒绝不是？否则他不就要怀疑咱们俩合作了吗？” 二人同时笑了起来，英雄所见略同。至此，二皇子对江宥帧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而坐上马车赶回别院的二皇子和童怀安，却开始一顿琢磨。 “殿下您觉得江宥帧真的没有对二殿下出谋划策吗？刚才您问的时候，江宥帧没说。可二殿下来了以后，她便说了。” 说到底，现在江宥帧还没有投入四皇子麾下，旁边还有二皇子这根搅屎棍在虎视眈眈。他和江宥帧确实交好，但面对此等大事，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当然不信，在江宥帧这么说之后，甚至本宫怀疑二哥早就已经开始拉拢府城之外的商贾了，但那又如何？这个法子对咱们是有用的，总比坐以待毙的强。咱们已经比他们晚了，那就更应该想办法。” 四皇子的眼神逐渐坚定，“五日后的募捐，就看咱们二人的实力如何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童怀安，“江宥帧有些过于圆滑了，而他似乎对二哥更为放心。” 童怀安脸色一沉，这也是他不明白的地方。明明他比二皇子更早认识江宥帧，之前也对她助益良多，为何江宥帧对他却越来越疏远了呢？ “据本宫观察，此子重利，但更重情义。你仔细回想，是不是当初对她别有用心，被她发觉之后难以与你交心了呢？她这种人，应该攻心为上。与她交好之时，少些利用，多些真情实感，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你效力。” 童怀安恍然大悟，回想起自己刚开始见到江宥帧时，便一直劝她努力进学，好和他同为四皇子效力。 其实那时候江宥帧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觉得自己别有用心吧？ “那二殿下呢？他接近江宥帧难道就没有其他目的吗？”童怀安不甘心地问道。 四皇子摇头失笑，“二哥当初接触江宥帧的时候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他的目标很明确也没藏着掖着。江宥帧对他的期望不高，甚至觉得只要不背地里使绊子，他们就可以合作。你自己想想，没有期望，那不就不会失望了吗？” 他说着看向童怀安，“而你不同，她对你应该还是有些真心的，因此对你期望才会高。” “她对我有真心？我是没感觉到。”童怀安苦笑道。 四皇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童怀安一眼，随后微微一笑，“你是关心则乱。” 童怀安顿时心中又开心起来，四皇子道：“对她少些功利，多一些真心吧！要想真正拉拢她，我利用她倒是无妨，但你得付出些真心。” 看到童怀安若有所思，四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江宥帧便洗漱去了府学，今日就要月考。 “师弟，这儿！”钟文德朝着江宥帧招了招手。 “师兄来得这么早。”江宥帧笑了笑，钟文德嘴上对月考不上心，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 “训导来了。”钟文德刚要说几句，看到训导过来，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考题，考两篇四书文，一篇策问，五言八韵诗一首。用时四个时辰，饭菜由饭堂送过来，不得喧哗，不得夹带小抄，不得抄袭。若是舞弊，将直接赶出府学，上奏朝廷，革除功名。” 居然这么严格？江宥帧才想到这是官学，制度严苛如同科考。 众人一听，顿时个个摩拳擦掌，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训导开始发卷子，江宥帧发现都是用纸筒密封好的，真的和科举差不多。 打开密封的纸筒，上面只有两篇四书文题目。 “上午考四书文，下晌考剩下的，之后的卷子会饭后统一发放，开始吧！” 很快三名训导和夫子就在书舍内开始巡逻，江宥帧先看了考题，咦？这两道考题比较偏门啊！ 一边磨墨一边思考，等墨磨好了，江宥帧也理清了思路。 三位监考夫子同时关注着江宥帧，文县县案首，传出来的文章也十分不俗，大伙儿都等着看她的表现。 一名训导踱步至江宥帧身边，当看到那漂亮的字体之后，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说旁的，光是这一手好字就能给个圈。 再看破题，训导瞳孔一缩，而后目光中满是赞赏。 不得在原地停留太久，他便踱步离去。他走后，又来了一位训导。 江宥帧刚开始只觉得身边总有人走来走去，不过她并未分心，很快就沉浸其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被钱崇恩指点过后，江宥帧是突飞猛进。 两篇四书文对江宥帧来说只需一个多时辰，将最后两个字誊抄上去之后，江宥帧便停笔开始检查。 天边的晚霞蔓延开来，橘红色的霞光照着童怀安的侧脸，显得有些朦胧，又带着几分秀丽。 江宥帧难得从府学出来这么早，当看到马车上的童怀安时，她不禁有些惊讶。 “怀安哥？”江宥帧走近了，喊了一声。 “可是募捐又有何不妥之处？” 这么着急来找她，江宥帧只能想到这一点。 童怀安微微一笑，“怎么？难道要有事才能来找你？” 江宥帧诧异了，“怀安哥每日这么忙，我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这不是今日难得有空闲吗？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啊？可是……”江宥帧惊讶万分，这货吃错药了，没事来找自己干什么？ 然后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童怀安给拉上了马车。 第357章 灯会，会会江宥帧 江宥帧被童怀安拉上马车之后，还没坐稳，外面小五就开始甩鞭子了。 江宥帧立刻摸着车壁稳住身形，“怀安哥，咱们到底去哪儿啊？” “你来府城这么久，怕是还没去过十里亭吧？今日十里亭有灯会，咱们一同去赏灯啊！” 江宥帧：…… 本来打算去看陈家大少奶奶的，正好谈谈接下来的事，谁料被童怀安打乱了计划。 “之前怎么没听说有灯会呢？”既来之则安之，江宥帧索性靠着车壁，百无聊赖地道。 “此次灯会是由燕楚馆的洛丹公子举办，广邀文人墨客共同前往。据说还有猜灯谜，文会比斗，只要赢了前三，奖励非常丰厚。” 原来又是另一种形式的文会，江宥帧忽然觉得洛丹公子这个名号有些耳熟。 燕楚馆？那不是府城有名的小倌儿馆吗？虽然它明面上是个舞坊，但谁不知道里面的道道？ 对于大名鼎鼎的洛丹公子，江宥帧可是早有耳闻。不过与他相关有不少桃色绯闻，江宥帧只听过这些，附庸风雅的事倒是没怎么听过。 “哦！你可能不知道洛丹公子，此人很是神秘，文采还是有些的，只是他那人……” 眼看江宥帧抬眼认真看向他，童怀安清咳一声，“他那人……就是有些风流。” 他说完，江宥帧忽然发现他的耳根子都红了。顿时有些好笑，童怀安还挺纯情的。 十里亭需要出城，就在南城城郊十里之外，那边又是官道，还有巨大的桃花林。凉亭多数作为送别之地，因此命名十里亭。 “哦！”江宥帧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到了。 江宥帧掀开帘子看向车外，此时外面车水马龙，一盏盏花灯已经亮了起来，尤为壮观。 “布置得有几天吧？那么多花灯！”江宥帧眼中亮晶晶的，确实好看，有些惊喜。 童怀安被江宥帧的雀跃所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都是洛丹公子带人布置的，走！咱们下去看看。” 童怀安让小五找个地方停车，直接去了当中一座楼阁。 “这是仙女阁，听闻有仙女在此飞天！”童怀安指着一座阁楼对江宥帧介绍道。 “其实不过是传闻，因为前方有桃花林，此处阁楼可登高望远，不少文人墨客都会登高赋诗一首。” 江宥帧他们转到阁楼前面，她抬头去看，发现阁楼上已经点了不少花灯，二楼处摆好了桌案和茶水，只是上面还没坐人。 有不少人已经来了灯会，边上还有不少商贩，江宥帧看了一眼摆摊，都是吃食和花灯。 “公子，买个灯吧！这里还有好多种类，您看这兔子灯如何？”一名摊贩吆喝着，对着路过的江宥帧问道。 江宥帧顿住脚步，发现这个兔子灯做得很是漂亮，外层做了涂彩，造型很是可爱。 “你喜欢？”童怀安眼含笑意，终于发现了江宥帧童真的一面，她一直都太少年老成了。 “还行吧！”江宥帧在摊子上看了看，发现造型别致的灯也有好几个。 “小公子，喜欢就买啊！难得一次灯会，公子买了高兴。您看，这里还有莲花灯、白云灯……” 摊主一看这两人穿着富贵，肯定是买得起。此时不宰，更待何时啊？ 江宥帧很是高兴，一连看了好几个，打算选个好看的。 “都买了！多少银钱？”童怀安问道。 “不用吧？很浪费，也拿不了。”江宥帧连忙拒绝，买个玩玩儿得了。 “反正不贵，都挺好看，就选你刚才看的那几个。” “好嘞！两位公子可真是俊美又出手大方，给您算实惠点，您刚才挑的五个，一共给五两银子。” 江宥帧有些无语，“这么贵？” 这不是明摆着宰他们吗？ “小公子，这里是灯会，肯定要比平日里贵些的。您看这花灯如此别致，可是花了不少精力做的。” “给！”童怀安二话不说掏出一枚五两的银锭子递了过去。 “还是公子大方。”摊主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种小傻子多来点，真可爱！ “你可真是人傻钱多！不知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吗？”江宥帧提着花灯哭笑不得。 “他们也是难得赚这么点，花钱买个开心，他们又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童怀安提着兔子灯笑得一脸温柔。 昏黄的灯照在江宥帧的脸上，在这个喧嚣的坊市，带着几分静谧的美好。 此时阁楼二楼一个角落里，一名戴着半边铜色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的男子正注视着这方。 “童怀安身边的少年，什么来历？”他头也不回地道。 一名罩着黑斗篷之人走到面具男子身边，当看到下方有说有笑的二人时，顿时瞳孔微缩。 “是她？”一道轻声的呢喃传了过来。 “你认识？什么来历？”面具男不耐烦地问道。 “江宥帧，文县县案首，如今正在府学读书。家中是农户，并无根基。” 面具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下方二人，目光在江宥帧身上打了个转，而后落在她脸上。 “模样确实不错，没想到童怀安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居然也好这一口？” 他的语气有些轻佻，嘴角露出一抹不屑。 “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江宥帧如今家里做着买卖，而朝廷刚刚颁布的通州府新政一案，正与她有关。” 黑斗篷男子轻咳两声，随后伸出苍白纤细的手将桌上的茶碗端起，送到斗篷之内。 “什么意思？”面具男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新政是她提出的，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收到消息？你的手下干什么吃的？” 斗篷人语气带着嘲讽，然而此次面具男却没在意这些，只是不可思议地问道：“她提出的？她和二皇子他们什么关系？” “她与二皇子和四皇子交从过密，你居然浑然不知。看来被端了利锋，你就成了没爪子的老虎了。” “利锋我会尽快重新建立，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事吧！最近两位皇子十分防范，可不一定能从他们手中分一杯羹。” 面具男冷笑，伸出雪白的柔荑，提起一旁蜻蜓花灯，眼中异彩连连。 “走了，文会该开始了，会会那个江宥帧。” 第358章 洛丹公子相邀 “怀安哥，这里倒是挺热闹的。不过不过年不过节，那位洛丹公子为何要举办灯会？”江宥帧四下张望，目光在那些吃食上流连忘返。 冰糖葫芦、豌豆黄、龙须糖等，都是小零食。 “买两根糖葫芦！”忽然听到身后的童怀安道。 江宥帧惊讶地转头看了过去，“怀安哥不是不会喜欢吃甜食吗？” 她记得之前小五说童怀安马车上的糕点从来不碰的，说不爱吃甜的。 “偶尔尝尝又何妨？”童怀安笑着把其中一根递给了江宥帧，江宥帧有些纳闷地接过。 今儿个童怀安真反常，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跟自己说？ 接下来江宥帧手里就多了不少吃食，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种感觉像逛古代小吃街。 当然，新奇的小玩意儿也不少。竹编的小动物，还有木雕，江宥帧还看到了木的机关玩具，如飞鸟、蜻蜓一类的。 这倒是给了她灵感，想去前世那种小玩具车，这是个商机。 而刚才她仔细观察各个吃食摊位，就是想到了前世的小吃。麻辣烫、烧烤、烤鱼、火锅，这些都是可以赚钱的。 只是现在有了个穿越者罗书欢，她要做的事情有了很多限制。 “诸位，洛丹公子到了。”人群中忽然发出惊呼。 “哇！真的是洛丹公子。” 不少少女粉面含春，拿着帕子半遮面，巧笑倩兮望向上方。 江宥帧抬头去看，发现一名穿着藕荷色右衽广袖长袍的男子正施施然落座。 此人体态风流，戴着一张铜黄色的面具。裸露出来的皮肤肤若凝脂，殷红的唇瓣微微勾起。 他头戴金冠，乌黑的发丝束在脑后。这般装束在他身上，竟然贵气中带着几分风流撩人。 “洛丹公子可真好看！”一旁一名少女都快星星眼了。 江宥帧：……至于吗？都戴了面具，哪能看得出长啥样？ 那少女转头一瞥，顿时眼睛更亮了，这两位公子长得也好看。 “他平日里一直戴面具吗？”江宥帧好奇地问道。 童怀安点头，“一直戴着，从未拿下来过。” 江宥帧很是惊讶，“不是说他？” 说他和大户人家的公子有暧昧吗？反正传得沸沸扬扬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咳咳！我也不甚清楚，反正我没见过他把面具拿下来的样子过。” “感谢诸位赏光来我举办的灯会，今日是我的生辰，算是同乐。前方有灯谜和对对子，都有相应的奖励，诸位请便。” 众人一阵欢呼，有不少学子已经跃跃欲试。 原来是生辰，不过这位排场可不小。 “小郎，我们上去，楼上有雅间。” 童怀安拉着江宥帧就上了楼，直到第二层，江宥帧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首先阁楼内的空间很大，第二层分了好几间雅间。有的还用一扇扇屏风隔断，让江宥帧想到了前世的酒店大堂。 “童公子还请过来主桌。”洛丹公子一看到童怀安，连忙朝他招手道。 童怀安扬了扬眉，他明明在旁边订了雅间，这个洛丹公子与他也并不相熟。 “公子这边请！”一名小童上来，对着童怀安二人行了一礼。 “走吧！今儿咱们面子倒不小。”童怀安笑得意味深长，招呼着江宥帧一同过去。 “童公子，洛丹与公子数月未见，公子依旧光彩照人，风度翩翩！” 哎哟！这俩还是熟识呢！江宥帧目光来回扫视，而后近距离打量着洛丹。 近看这位洛丹公子的肌肤有种妖异的苍白，而唇朱齿白，显得很有冲击力。 江宥帧在观察洛丹的同时，洛丹也将目光投向了她。 果然长得好，韶颜稚齿，如远山芙蓉，又如夭桃秾李。 “不知这位是？童兄何不引荐一番？” “这是好友江宥帧。”童怀安的引荐非常简短。 “小郎，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洛丹公子了。” 哎？你这大名鼎鼎确定不是在讽刺人家？ 洛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依旧语气温和。 “江公子气度不凡，可是读书人？” 江宥帧点头，“目前就读于府学！” “没想到江公子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在下对文人一直很钦佩。也好附庸风雅。若是得闲，还想请江公子指点指点。” “洛丹公子客气了，早就听闻洛丹公子文采斐然，所作诗词可是广为传颂，在下也有幸拜读过。” “哦？江公子竟然读过我的诗词吗？那不如请江公子点评一番。”洛丹公子语气中满是惊喜。 额……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这位确实有不少诗作流传出来，但大多都带着些隐晦的桃色，就有时候不太适合朗诵。 “哦！看我，两位先入座！等人到齐之后，咱们这边也有对对子和赋诗，今晚就请诸位尽兴。” 他请江宥帧二人落座之后，就让人上茶水和糕点。 江宥帧打量了一眼周围，发现有多年轻人。她在其中还看到了一张熟面孔，这不是府学的一位师兄吗？之前在千丈亭见过，叫苏烈。 “苏师兄？” 苏烈其实刚才就看到江宥帧了，只是这洛丹公子的名声不好，因此他怕江宥帧有所误会。 可现在江宥帧都已经坐主桌了，他躲都没地方躲了。 “童师兄，江师弟，你们也来灯会啊？”他尴尬地笑了笑。 此时下方已经热火朝天，不少学子都猜中了灯谜，江宥帧正坐在栏杆处，听到动静便盯着下方。 “哎呀！这位公子厉害啊！已经连续猜中了五个灯谜。请问公子是兑换礼物，还是攒着，准备去阁楼雅间啊？”一名卖灯的商贩对一人恭喜道。 “咦？这规矩倒是新奇，今年灯会如此特别？”童怀安有些惊讶。 “阁楼二楼也有不少灯谜，这里的礼物更丰厚。这些规矩都提前和摊主说好了，如何选全看个人。” 这不是前世惯有的模式吗？该不会这个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江宥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洛丹继续道：“猜中十五个灯谜或对上对子，就能来二楼猜了。” 他指着旁边屋檐下挂着的一排排灯笼，下面都坠着一只小小的竹筒。 下方猜灯谜依旧在继续，“公子可要继续？” “继续吧！” 这一道声音尤其熟悉，是温如玉？ 江宥帧连忙朝着被屋檐挡住的人看了过去，只可惜只看到了袍角。 眼看江宥帧伸长了脖子的模样，童怀安问道：“怎么，认识啊？” 第359章 明目张胆地收礼 “应该是温师兄，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不如把他叫上来，咱们有雅间。”其实童怀安并不想和洛丹公子坐在一桌，只是洛丹公子如此热情，他也不好回绝，那不是打主人家的脸吗？ 要是把温如玉叫上来，正好借口人多坐不下，他们便可去雅间了。 “可是江公子认识的人？不如把他叫上来，将这里的屏风撤去，就坐得下了。”洛丹直接道。 “倒也不必！一看温师兄就知道他是乐在其中，不如待会儿等他自己上来。” 江宥帧摇头，其实这个猜灯谜还挺有意思的。 “童公子，我有一名友人仰慕童公子已久。今日也在此，我为二人引荐一番，如何？”洛丹忽然道。 童怀安了然地笑笑，他就知道这人找他别有目的。不过是数面之缘，说的他们好像很熟络似的。 “李家大老爷，东元府人士。” 东元府？童怀安心中一动。 他仔细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男子，不惑之年，与印象中相符合。 “可是东元府临县李家？” “正是！李明谅见过童公子，江公子！” 童怀安和江宥帧连忙还礼，江宥帧刚刚抬起头来，就发现对方看着她笑的一脸生意。 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此人认识她？ “通州府文县可真是人才济济，出了二位县案首。李某也仰慕读书人，更是对科举感兴趣，只可惜商贾出身，未能如愿。” “李老爷谬赞了，运气使然。”童怀安的态度比之前热情了不少。 众人落座，好嘛！刚才还是灯会，现在就变成了商会。估计这人是为了通州府新政来的，只是不知二皇子为何没有说服李家。 因为刚才她听童怀安的意思，李家还挺有些名气。 “扰了几位公子的雅兴，在下十分过意不去。只是又苦无旁人引荐，只能麻烦洛丹公子了。” “李老爷客气了。” 洛丹公子一看，便趁机将人引到了隔壁雅间，去猜灯谜了。有眼色的人都跟着出去，很快这里就剩下他们三人了。 那？江宥帧立刻起身，“怀安哥，我去猜灯谜了。” “你不必回避，坐吧！”童怀安却将江宥帧按下了。 “这？不太好吧？”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心中对童怀安的用意很疑惑。 童华应该知道她和二皇子有过来往，说不定还怀疑她给二皇子出谋划策，可现在又为何不避讳她了呢？ “坐吧！没什么好避讳的。”童华安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道。 “童公子，听闻朝廷颁布通州府新政，李某便是为了此事而来。不是李某自夸，李家也是三代传承的商人，家中颇有些余财。知晓朝廷为了新建码头需要募捐，李某便是为之而来，也想尽绵薄之力。” “李老爷胸怀大义，心怀宽广。此事为真，朝中确实因为募捐之事而发愁。” 李明谅顿时眼睛一亮，“那不知李某有没有这个机会？” “五日之后便是募捐之日，李老爷不妨试一试。” 李明谅顿时喜笑颜开，“那就多谢童公子了。” 江宥帧有些惊奇，原来童怀安已经是明码的四皇子党了吗？怎么是个人都知道童怀安和四皇子的关系？直接求到童怀安身上？ 李明亮说着朝着身后连拍三掌，立刻有几名小厮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几件小玩意儿，送给公子玩，还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嗯？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江宥帧目瞪口呆，这操作她也是服气。 谁料童怀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拒绝对方，而是扫了一眼，淡淡一笑道：“那就多谢李老爷了。” 李老爷笑的脸上像开了一朵菊花，“不言谢，不言谢。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不值钱。” 江宥帧半张着嘴，当着她的面收下这么多礼物好吗？她还以为童怀安会推辞一下，起码装得装一下吧？没想到收得这么干脆。 看来这是个肥差呀！童怀安这段时间肯定腰包鼓鼓，富的流油。 李明谅知道这个事成了，于是道不再打扰，便带着人离开了。 童怀安随意打开其中的一只锦盒，江宥帧伸长脖子瞄了一眼 发现是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在锦盒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倒也挺大方。”王怀安笑了笑。 然而他下一刻的举动却让江宥帧震惊了，只见童怀安从锦盒中拿出那枚夜明珠，递到了江宥帧面前。 “不算多值钱的小玩意儿，这颗夜明珠你拿着玩吧！” “啊？”江宥帧愣住了，什么情况？这么大方。 “这样大颗的夜明珠不便宜吧？无功不受禄，我可不要。”江宥帧连连拒绝。 “也不是多值钱的玩意儿，给你你就拿着。我手里还有一颗更大的，这颗小的留着也无用。这种货色四皇子也看不上，多半是留下赏了下头人的。” 这么奢侈的吗？对比一下二皇子，那二皇子确实挺穷的哈。 这颗夜明珠少说也得一二千两，毕竟是天然照明的东西。再加上这个朝代的人以为夜明珠是某种玉石，一直当成宝贝来收藏的。 一想到自己空间里还有一颗比拳头还要大的夜明珠，那不得有价无市？江宥帧顿时觉得自己又发了。 “小五把东西收下去。待会儿把这颗夜明珠送到小郎的宅子。” 江宥帧连忙摆手，“真的不用了，其实我要了也无用。” 然而童怀安并不理会她，江宥帧还要再拒绝，那边洛丹公子却进来了。 这边又热闹了起来，江宥帧才想到温如玉，连忙趴在栏杆上往下望，却没有看到温如玉的身影。 正在她疑惑之时，楼梯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江宥帧转头去看，顿时惊喜地喊道：“温师兄。” 童怀安看向江宥帧，发现她双眼亮晶晶的，顿时撇了撇嘴。怎么看到这位温如玉比看到他还要高兴呢？ 刚才他送夜明珠的时候，江宥帧都没这么高兴。 “师弟，你怎么在这儿？”温如玉也很是高兴。快步走了过来。 “我回去之后还问过你，下人说你还没回来，本来想邀请你一起来灯会的。你不在，还有些遗憾，没想到你自己已经过来了。” 第360章 奖励 “我和怀安哥一起来的，我从府学出来就被他拉上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温如玉立刻看向了童怀安，“童师兄，许久未见。” “温师弟，听说你进了彰鹭书院。彰鹭书院乃是府城最大的书院，书院内的夫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恭喜温师弟。” “那还是师兄和师弟的府学名气大。” “既然大家都是熟识，那不如一同坐下来品茶，待会儿顺便尝尝这里的菜肴。” 洛丹公子见着三人寒暄，便立刻邀请他们落座。此时旁边的屏风已经撤下，童怀安也没了借口。 “公子，又有两名书生上来解灯谜。”这时小童小跑了过来，对洛丹公子道。 两名而立之年的读书人应该是至交好友，谈举止十分熟络。二人上来与他们寒暄几句，便直奔灯谜。 “有面没有口，有脚没有手，虽有四只脚，自己不会走。 ” 其中一名读书人摇头晃脑地读着摘下来的谜题，江宥帧他们也来了兴致，都凑了上去。 “咦？这道谜题有意思。” 这二人一顿思索，江宥帧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此时童怀安凑到了江宥帧耳边道：“这简单。” 江宥帧但笑不语，只是转头看向了温如玉。确定温如雨也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他已经猜出来了。 “王兄可有猜到答案？”这名书生问道。 另一人摇了摇头，接着又是苦思冥想。 “二位可要快着些，只有一盏茶时间。必须得解开这里五道谜题才能获得丰厚的奖励。”一旁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对二人提醒道。 原来这奖励也不是好得的，必须得解出五道谜题才行，而且还是一盏茶时间江宥帧这才了解到规则。 “时间这么短？”那二人顿时有些不满。 “几位若是猜到，可直接写下答案。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写出五道谜题的答案，那这奖励就归谁了？” 此时洛丹公子对着江宥帧这边说起了游戏规则，那二人闻言更着急了。 江宥帧问旁边要了纸笔，决定参与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奖励。 “两位师兄不写？”江宥帧见童怀安和温如玉不动手，便疑惑地道。 二人齐齐摇头，纷纷道：“你写便是。” 江宥帧迅速写下两个字，然后递给了那管事的。接着又随意拿起了其中一个花灯，伸向下方的小竹筒。 这是第二道谜题，“大人挑小人——打一字。” 江宥帧只是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又递给了那管事的。 她的动作很快，再次伸手去摘小竹筒。 等五道谜题猜完，压根用不了一盏茶时间。。旁边二人一看，江宥帧动作这么快？不禁脸色不虞。 “这位师弟，你答得这么快？难道之前看过这些谜题？” 江宥帧摇头，“并未只是猜测，还不知对不对。” 他话音刚落，那边管事的就已经走了过来。 “恭喜江公子，五道谜题全猜对了，请您随小人到这边领兑换的礼物。” 江宥帧好奇地跟了过去，那管事便指着一排排小小的锦盒。 “这些是礼物，还请公子自行选择一件。” 竟然这么多？还可以随机选择，只怕里面的礼物还不一样，江宥帧便选择了一只最小的锦盒。 连忙打开看了看，“咦？是一块玉佩？” 她十分诧异，这枚白玉佩看成色还不错，拿在手中还能感觉到温润，绝对不便宜，少说也得几十上百两，这位洛丹公子竟然这么大方吗？ 难道做小倌儿这么赚钱？几十两上百两的玉佩说送就送？ “江公子真是好运气，这块并蒂莲的玉佩不是寻常物。”管事的也有些惊讶。 童怀安转头面带深意地看了落丹公子一眼，“洛丹公子可真是出手大方，这枚玉佩少说也得百两银子吧？” “在下崇拜读书人，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拿出来结交一些对脾性的读书人也未尝不可啊！” “唉！好不容易想到第一道谜题的答案，结果根本来不及接第二道了。” 那边二人十分遗憾，看向江宥帧的目光中带着羡慕之色。几十上百两的玉佩，就这么被江宥帧给拿去了。 “两位公子要不要试试那边的对对子？也是一盏茶时间，只需对一副对联。”这时管事的上前对二人道。 那二人闻言又来了兴致，走到另一排灯笼面前，随意拿下一只竹筒。 “多谢洛丹公子。”江宥帧只是把玉佩拿在手里把玩，他现在手里不缺好东西，这枚玉佩虽然价值百两，但对他来说也不算贵了。 “发愤识遍天下字？”此人颔首，这个对联，中规中矩。 管事的立刻将题目写在木牌上，挂于阁楼栏杆处。只要有人对对子就会将上联挂出来，引发讨论。 果然，下方聚集了不少人。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解读这个上联。 “对联讲究的是对仗工整，这上联虽然简单但要想对出彩，也是不易。”温如玉笑了笑，嘴上说着不易，但他的笑容却带着几分志得意满。 “师兄可是已经有下联了？不如一同写下，大家参与才有意思。”江宥帧怂恿道。 温如玉想了想，才道：“可！不为礼物，只是有些兴致。” “两位公子时间快到了，您二位如何了？” 管事的在两人旁边催了催，这二人匆匆提笔写下，等墨迹干透，便交给了管事的。 管事的依旧将他们的下联挂在栏杆处，正好旁边照了不少宫灯，将下联照的清清楚楚。 “欸？这看起来能唬人，实则也不算工整啊！”下方的人群一阵交头接耳，他们对这二人的下联有些不满。 “唉，这下联格局小了，不如上联的格局大呀！” 众人议论纷纷，二人的脸色发沉。 他们要没点本事还上不了这二楼呢！这些人只会在下面评头论足，有本事自己上来呢？ “下面是温如玉，温公子的下联。” 管事的说着又将温如玉的挂了上去，众人大声朗读：“立志读尽人间书。” “嚯！这幅下联倒是对账得十分工整，毫无挑剔。” “你们也不看是谁对的，那个对出来的温如玉，可是彰鹭书院的学子，彰鹿书院你们知道的吧？” “原来温师兄在府城也很有名气呢！”江宥帧由衷地赞叹道。 第361章 救燕楚馆于水火之人 “你温师兄在彰鹭书院可是很有名气的，进书院那次考试很是惊艳众人。” 童怀安说在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温如玉也是个好苗子。若是能拉拢过来，也算是四皇子的一大助力。 “不愧是温如玉啊！此人刚入彰鹭书院就被山长看中，据说有意收为弟子。” 江宥帧听到了下方人群中的议论声，不禁为温如玉感到高兴。 “有这种大好事，师兄怎么没跟我说？也好让我跟着高兴高兴啊。” 温如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只是传言，怎可妄传？”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温师弟，失敬失敬！”这两名书生有些惊讶，接着便自报家门。 “在下张礼，也是彰鹭书院的学子。” “在下方堂，彰鹭书院的。” “原来咱们是师兄弟，难怪二位师兄能上得这仙女阁来。”温如玉有些惊喜，原来师出同门。 彰鹭书院实在太大了，里面有不少学子，他也不可能个个都认识。 接下来几人便围绕着对联又开始了比试，三人同是彰鹭书院的学生，下方众人也不禁来了兴致，都围在了仙女阁门前，准备瞻仰一下彰鹭书院学生的风采。 江宥帧则在一旁看热闹，期间拗不过温如玉，便随意对了一副对联。 “诸位！我这里有两副去年的上联至今无人对出，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 此时洛丹公子上前，看着下方挤挤挨挨的众人，便朗声道。 “洛丹公子，不是听说今日有彰鹭书院和府学的学子在？不如把那两副对联挂上来，让咱们也瞻仰一下他们的风采。” 下方已经聚集了不少读书人，个个都翘首以盼。 “恭敬不如从命！”洛丹公子朝身后击掌三下，管事的便立刻送来笔墨。 “其中一副对联的是一位游方僧人留下的，至今无人能解。此对联有些独特之处，待会儿大家便知。” 他写字很快，江宥帧凑到他身边看了看。发现此人的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非常有气势，倒是与他本人有些阴柔的气质不符。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江宥帧一看到这对联也顿时被惊讶住了，这并非传统的出上联对下联，而是上联和下联都有，却上下联都只有四个字。 果然不止她震惊，就连温如玉他们也都觉得惊奇。等木牌挂上之后，下方人群中传来一道道惊疑。 “你们可真是少见多怪，我去年就见过这副对联了。当时也有人对了出来，但都不太工整，洛丹公子也并没有采纳。” “是啊！听说对出对联之后，还要被挂在燕楚馆呢！” 啊？江宥帧原本蠢蠢欲动的心，顿时被按下了。 挂在燕楚馆不是多好的事呀！像他们这种读书人名声实在太重要了，燕楚馆是什么地方？当真挂上去？得个风流的名声。似乎也不太好。 “挂在燕楚馆？不太妥当吧？”有人很快就提出了疑问。 “自古以来不少文人墨客都在青楼楚馆留下墨宝，风流才子不外乎如此。” 原来这个朝代男子逛青楼楚馆，称之为风流，江宥帧只想呵呵。 “师弟，你对上了吗？”温如玉看着江宥帧正在神游天外，连忙提醒道。 “我正在构思，师兄对出来了？” 江宥帧的态度很随意，童怀安一看便知她心中有了答案。 “哪有这么快，这副对联倒是有些意思。”温如玉摇头。 “想必小郎已经有答案了吧？听闻只要对上这副对联，便能得到三百两银子的奖励。”此时童怀安凑到江宥帧耳边道。 “这是为何？不过是一副对联，竟然值三百两银子。”江宥帧很是惊讶。 “江公子有所不知。”洛丹公子忽然叹了口气。 “前年那游方僧人来到咱们燕楚馆，他自称得道高人，算出咱们燕楚馆三年之后必有灾祸，于是便写下了这幅残缺的对联。并扬言只有对上对联之人，才可救咱们燕楚馆于水火之中。” 这么神神叨叨的？又是带有神秘色彩的故事，就不知道这是噱头，还是真有其事了。 “这副残缺的对联，若想对上也不至于这么难吧？那又如何判定是对的呢”江宥帧再次提出疑惑。 “在下当时也是这么提出疑问的，可那位大师却说只要我觉得对，大家觉得对，那就是对的。” 啊？这？ “那位大师可是去化缘的？”江宥帧继续问道。 “是！” 那个游方僧人行事还挺独特的，谁化缘会化到青楼楚馆去啊？ 就很难评，钱真的太好赚了。 此时他们三人心中都有了腹稿，江宥帧听到那三百两，觉得还可以试一试，别拿三百两不当钱。 “那位身穿天青色长袍的少年，你们看到了吗？” 此时下方一名学子指着二楼处江宥帧的方向，对众人道。 “此子是谁？咱们府城何时来了这号人物？” “这少年是咱们文县的县案首，正在府学读书。” “哟！又是一位天才！” “是不是天才，就看乡试如何了。” 江宥帧很快就写好了对联，那管事的急匆匆跑过来，将她的对联誊抄在了木板上。 “诸位！这是府学的江宥帧江公子，她先对完，咱们先来欣赏她的。” 洛丹公子不等童怀安他们写完，便径直对众人道。 “福无双至今朝至，祸不单行昨日行。” “咦？今朝至，昨日行，对仗十分工整。且还巧妙地化解了这上下联前几个字的凶兆，实在是妙哇！” 此时洛丹公子也很是惊喜，他重复读了两遍，连连点头。 “江公子果然聪慧，好文采！” 江宥帧连忙谦虚道：“谬赞了！” 童怀安失笑，江宥帧当真是天赋惊人，看来当初让江宥帧选择读书是正确的。 虽然他当初别有目的，但这等好苗子若是被埋没了，那便是朝廷的损失。 温如玉则是苦笑，有了江宥帧的珠玉在前，他的对联便相形见绌了。 “江师弟果然才思敏捷啊！”温如玉感叹了一声。 接下来将二人的对联都公布了出来，众人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后，一致认为江宥帧的对联才最出彩。 童怀安有些感慨，不过才一年半的功夫，江宥帧甚至都超过他了。 第362章 我出十万两 “这副对联实在精妙！”洛丹公子欣赏的目光都没从江宥帧身上离开过。 “可有谁敢上来挑战？”洛丹公子朝着众人喊道。 “我倒是觉得这副对联已经极为精妙了，不可能还有比它更为贴切的。” “是！不但化解了前面的凶兆，对仗还极为工整。” “不愧是能进府学的，这文采造诣咱们都是望尘莫及呀！” “听闻此子还是今年的县案首，也难怪会对出这样的对联。” 众人议论纷纷，对江宥帧是赞不绝口，却无人敢站出来挑战 童怀安笑了笑，“没想到小郎进益如此迅速，这副对联确实对的精妙。” “师弟进步的真快。”温如玉也是感慨万千。 犹记得当初进私塾时，江宥帧还一直从他手上借注释，如今竟然已经成长到让他仰望的地步了。 “若是无人挑战，那此次奖励的三百两银子就归江公子了。” “哇，还真有三百两。” “那是！洛丹公子出手大方，从不食言。” “早知道真有三百两，那我也去试试了。” 在场有不少人都十分眼红，三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小门小户的人家，一年最多使六两银子，三百两银子得用多少年？ “去拿银票过来。”洛丹公子朝着身后吩咐了一声。 “江公子，这副对联我们要挂在燕楚馆，这三百两便是酬谢。” 这不是就是用三百两银子买自己的对联吗？江宥帧想了想，反正得了三百两的好处，挂就挂吧！ 今晚的灯会很是热闹，来了不少学子。 江宥帧沿着铺着鹅卵石的小路往回走，这地方有些类似前世的公园，就连茅厕都十分整洁干净，像是时常有专人打扫的样子。 此时桃花已经盛开，江宥帧看着沿途的桃花，慢悠悠往回走着。 “江公子留步。” 不远处，隐隐绰绰的树影中透出藕荷色衣袍的一角，这人说着话便从树影中走出来。 铜黄的面具被皎洁的月光笼罩。散发出模糊的光晕，比起刚才的冰冷多了几分柔和。 “洛丹公子？”江宥帧有些疑惑，这人像是特地等在这里的。 “有要事想与将公子相商，特地再此等候。” 江宥帧一脸疑问，她与洛丹公子可不熟，这人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是这般，相信公子也知道，通州府要新建码头一事。” “的确有所耳闻。”江宥帧点头。 “其实是我想与公子合作，在其中捞些好处。不管是共同租赁铺子也好，还是倒手租赁卖给别人都无无妨。” “洛丹公子为何要与我合作？相信只要公子提出来，就有不少人为公子效力。” 江宥帧想了想，难道是因为童怀安？ “相信以公子的聪慧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洛丹公子叹了口气。 “我的确是看到公子与童怀安相交甚笃，因此才请公子帮忙的。不让公子吃亏，我出银子。公子只要帮忙说项，最后我能分得几成，全凭公子意愿。” 这么好说话？江宥帧疑惑了，这不是上赶着来送钱吗？ “你为何不直接找怀安哥？我看你二人还有些交情，不妨直说。” 谁料洛丹公子苦笑了一声，道：“相信江公子也看出来了，童公子他不太喜欢在下。他是世家出身，瞧不上我等贱籍也是无可厚非。” “我更比不上那些财大气粗的商贾，便只能来求公子帮忙。” 江宥帧摇头，“若是洛丹公子让我帮忙牵线搭桥，这我倒是愿意帮忙说项。可若是合开铺子，那便算了。我如今精力都放在读书上，并不想插手这些。” 江宥帧只觉得此人非常精明，远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她怎么可能和这人合开铺子，与其和他，还不如和童怀安一起。 “江公子也不必忙着拒绝，不如先看看我的诚意。” 洛丹公子说着伸出双手，在江宥帧面前扬了扬，“十万两，只是租一间小小的铺子，应该够了吧？” “不必公子花心思，只等着每年分红。” 江宥帧依旧摇头，“还请洛丹公子另寻他人。” 洛丹深深叹了口气，“其实说来有些难以启齿，江公子也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别看我现在风光，但在那些人眼中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等哪天惹众人厌弃了，日后必然不会好。” 他说只看一下江宥帧，语气十分诚恳。 “我是想趁着现在多留些银钱傍身，免得将来落入悲惨的境地，而此事还不能被我们燕楚馆的管事知晓。” “小郎，我们要回去了，马上就要宵禁。”此时不远处传来童怀安的声音。 江宥帧连忙应了一声，对洛丹公子道了声告辞，便快步离去。 “他找你做什么？此人精于算计，你可得小心这些。”童怀安转头看向江宥帧。 “放心吧！我有这么傻？他是不是冲我来的，我难道还能不清楚？”江宥帧笑了笑。 “走吧，不是着急回城？温师兄呢？叫上他一起。” 洛丹公子大步走进阁楼右侧的隔间，刚一打开门，旁边忽然窜出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样？可成了？”斗篷男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洛丹公子摇头，“能提出如此新政之人怎么可能会傻？” “你都拿出十万两了，他还不心动吗？” “再等等吧！我与她现在并不相熟，等下次再找机会。” 府学月考放榜为三日期限，江宥帧今日一下学便去了临时租的小院子。 “她近况如何？恢复的怎么样？” 江宥帧问着婆子，婆子不敢怠慢。 “夫人恢复的很快，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不过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大夫说得静养一段时间，也不可过于劳动，避免牵扯伤口。” “嗯！你这段时间仔细照顾她的起居，把人给我看牢了。” 江宥帧怕这个陈家大少奶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身上的伤从哪里来的？不用想便知。 “可是江公子来了？”屋里传来柔弱的声音。 “正是在下。” 小院的堂屋 此时陈家少奶奶坐在下首，她飞速地打量了一眼江宥帧，不禁为他的容貌所震撼。 第363章 月榜 “此次还要多谢江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妾身这会儿只怕已经命丧黄泉。” “陈大少奶奶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邹氏有些黯然神伤，“就是打扰公子了，我如今也没旁的去处，更是身无分文，还好遇到了公子。” “陈大少奶奶是因何倒在偏僻的小道上呢？那里荒无人烟，尤其你还身受重伤。现如今你伤势好的差不多了，那咱们要考虑是否要报官。” “不！请公子不要报官，因为即便是报官也无用。”邹氏连连苦笑。 “这是为何？”江宥帧故作惊讶的道。 “因为我已经被陈家休弃，而我娘家家道中落，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嫁到陈家来，他们根本不可能为我讨回公道。至于报官，除非能抓到那些人，否则他们日后肯定还会伺机报复。” “休弃？”这次江宥帧是真的惊讶了。 “是！他们以我成亲多年无所出休弃，而我家中父母年前已经过世了。” 说到此处，邹氏就恨得牙痒痒。 当初兄长因出卖自己求得荣华富贵，将自己嫁到了陈家，然而那个陈家大少爷竟然是个傻子。 每日里姐姐长，姐姐短，有时候疯起来竟然连她也不认识。 “他们指的是谁？即便是休书也得大少爷亲自动手，其他人就是越俎代庖。”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很不甘心。这些年我为陈家尽心尽力，他陈有德为陈家做了什么？每日里游手好闲，现在他想把我一脚踢开，想的倒美。” 邹氏气的胸部剧烈起伏，牵扯到伤口。她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您有何打算？”江宥帧本还想叫陈家大少奶奶，但一想到他已经被休弃，也不知道她姓什么？ “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邹氏握拳，她不甘心呐！ “可你如今可以算是孑然一身，又如何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呢？只怕你连陈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江宥帧不得不泼他一盆冷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你没有权就得有钱。 邹氏哑口无言，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等我的伤养好之后，我就离开此处，之后的事就不劳公子费心了。公子放心，他日一定偿还公子的救命之恩。” 误以为江宥帧在冷嘲热讽，至少在她不是陈家大少奶奶之后就变了脸色，但她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要请江宥帧收留她几日。否则以她现在的身体，出去之后该何去何从？ “听闻夫人平日里掌管着陈家的各大产业，却又为何如此轻而易举被陈家老二夺了去呢？” “自然是因为小人使诈，是他伪造了我的笔迹，签了我的名字，还派人偷了我的私章。然而那些府中老人平日里对我毕恭毕敬，东窗事发之时，却上上下下都在帮着白眼狼颠倒黑白。” 她被扫地出门，除了奶娘，却无一人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 “到底是他们是一家人，而我只是个外人。被扫地出门之后，我无处可去。他们心狠呐！把我赶出门，却什么都没给我。” 就是想到此处，心痛如刀绞。就连她的贴身大丫鬟和李妈妈，都联合外人来欺负她。 从头到尾只有陪嫁的杨妈妈替她说话，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杨妈妈被他们寻了错处，打得奄奄一息，被发卖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觉得不够，他们要赶尽杀绝。” 一想到那森冷的刀锋，寒气便从骨子里透出来。 “夫人可有想过他们为何要将事情做的如此决绝？夫人也说过，娘家无依无靠，将你赶出家门，你便无处可去。对他们又有何威胁呢？” 邹氏被江宥帧说愣住了，“自然是因为谋夺家产，对他们陈家而言，我只是个外人。尤其是我至今无所出，他们怎能放心将家产交到我一个外人手里？” “是，也不是。”江宥帧笑着摇头。 “若是如此，他们可不会将夫人放在心上，也不会对夫人赶尽杀绝。说句难听的，被赶出家门之后，夫人对他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那是为何？”邹氏有些想不通。 “陈家二少爷陈有德，搭上了从京城来的人。那些人需要本地势力扶持，尤其是为了募捐。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陈立军攀附上了那些人。而他也趁此机会排除异己，将家产握在手中。这也就能解释，陈家上上下下都投向他的原因。” “他攀附上京城来的大官，这我倒是知晓。”邹氏是若有所思。 “难怪他行事如此猖狂，原来是有了撑腰的。” “夫人想不想回府？” 江宥帧忽然道。 “想！我的大仇还没报，我的奶娘也被他们发卖了，我还没找到我的奶娘。 我为陈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是我的必须给我。” 邹氏的眼神很坚定，哪怕要和陈家那些人斗一辈子，她也愿意奉陪，因为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有这个心气儿是好的，就怕从此怕了，只想安稳度日。” 江宥帧看到了真实的态度，便决定告诉她自己的计划。 “我帮你重回陈家，但通州府码头新建，你得以你陈家的名义最大限度的拿下几间铺子。咱们合作，明面上还是你经营。” 邹氏有些懵了，“公子要与我合作？” “你也知道我是读书人，有功名在身。商贾之事不便参与，因此这些事必须得有人去办。” 邹氏会意，她终于明白江宥帧的用意了。 “多谢公子给我一个机会，只要能重回陈家，我一定以公子马首是瞻。” “那你便在此好好专心养伤，不出半个月，你便能重回陈家了。” 有些惊讶，这少年为何如此笃定？难道她真的有什么特殊办法？ 事情已经谈妥，江宥帧也不再浪费时间。 从小院子出来，她一直在琢磨着，到底谁才是合适的人选？ 想了想他心中有了个主意。 三日时间眨眼就到，因为是府学放榜之日。 “师弟，你有信心吗？”钟文德一看到江宥帧过来，连忙朝他招呼了一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这会儿已经放榜了，走！咱们过去看看。”江宥帧拉着钟文德走向放榜之处。 此时放榜处已经围绕了不少学子，众人都翘首以盼。 第364章 月榜榜首，满圈 江宥帧他们还没走到榜单面前，就听到众人议论纷纷。 “这个江宥帧是何许人也？居然是榜首。” “江宥帧你竟然都不认识，是刚入府学的文县县案首。” “师兄，你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居然不认得江宥帧。” “她是什么名人大儒吗？必须得认识她？” “咱们月榜榜首竟然换人了，童怀安居然屈居第二。” “你们看，孙长乐竟然掉到榜三了。” “天呐！江宥帧居然是满圈？这也太夸张了。”有的学子惊呼道。 “满圈？怎么可能？” 众人一哄而上，数着榜单上的圈儿，两篇四书文，一篇策问，五言八韵诗一首，一张卷子三位夫子阅卷，那就是三个圈儿。 而江宥帧得了十五个圈，府学开学以来，从未有人得十五个圈的。 这里的圈可不是衡量考试过不过的，而是只有极为满意，才会给圈。 “到底是怎样的文章，居然能满圈？不敢置信。” 众人一阵惊呼，不少人已经等着拜读江宥帧的文章。 月榜榜首的文章不但会张贴在榜单上，还会录入藏书阁，这是莫大的荣耀。 “师弟，你可太厉害了！”钱文德惊讶万分， 不愧是县案首啊！ 他羡慕地咂吧着嘴，这脑瓜子要是给他长就好了，那不得祖坟冒青烟？他爹也不用这么费鞋底子了。 “江宥帧到底是谁啊？丁等书舍的？” “刚来可不得入丁等书舍吗？” 钱文德眼珠子一转，随便便嚷嚷起来，“大家让让啊！江宥帧来了，榜一来了！月榜榜首来了！” 江宥帧连忙扯住对方的衣袖，她觉得自己挺社牛的，但现在她只能捂脸。 果然，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江宥帧只能回以尴尬的一笑。 罗升脸色阴沉，他这次也考得不错，八十七名，比上次进步了那么多，应该能进乙等书舍了，他欣喜若狂。 他相信自己下一次一定能进甲等书舍，就在他沾沾自喜看着榜单的时候，谁料竟然在榜首看到了江宥帧的名字。 他揉了好几次眼睛，数了好几次圈，都发现自己没看错。 “江宥帧，你为什么这么多圈？凭什么？”他冲到江宥帧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江宥帧相当无语，这么多圈那不是阅卷的夫子给的吗？当然是因为她写得好呗！ “罗师兄，你这话就问得有些奇怪了。当然是因为江师弟的文章作的好啊！那榜单前那么多名考生，你难道都要冲过去问为什么？那不得累死？” 钱文德觉得好笑，这个罗升不知道为何一定要和江师弟作对，明明江师弟也没惹他呀！ 就这脑袋瓜，怎么考到八十七名的？他都感到诧异。 钱文德瞬间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斗志，罗升都能考上八十七名，他肯定也能啊！ 众人一阵闷笑，这话确实有道理。能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文章好啊！ “罗师兄，待会儿江师弟的文章肯定会张贴出来，到时候你审判一下不就行了？她配不配榜首，大伙儿可都是火眼金睛。” 府学内都是学子中的精英，江宥帧刚来就夺得榜首，自然让他们质疑。 “恭喜江师弟升入甲等号舍。”不管别人怎么说，钱文德都替江宥帧高兴。 “这不是才第一次考？还得再考一次吧？”江宥帧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 钱文德顿时白眼一翻，“师弟啊！你这是没好好看府学的学规啊！” “这种考上月榜榜首的， 不用等两次，就能直接进入甲等号舍了。” 还有这规矩？江宥帧顿时有些心虚，她当时好像是要看来着，但实在是太忙了。 “恭喜江师弟！”乙等二号书舍的学子有不少上来恭贺的，不过也有不少眼红嫉妒的。 “恭喜小郎！” 江宥帧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去看，发现竟然是童怀安。 “童师兄？” 众人一看是童怀安， 纷纷行礼，面上还带着崇拜之色。 “诸位师兄弟安好！”童怀安朝着众人行了一礼，神态十分温和。 没想到童怀安在府学还挺有威望？不过这种威望或许是常年霸榜第一第二换来的。 “小郎，恭喜！”童怀安看向江宥帧，他已经看过江宥帧的文章，只得出一句结论，那就是读书真的看天赋。 江宥帧天赋惊人，令人震惊。 “童师兄与江师弟是熟识啊？”众人有些惊讶。 “我与江师弟是同乡，之前就是好友。”童怀安笑了笑。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与童师兄这等聪慧之人成为好友的，能差到哪里去？” “可不是？难怪了，童师兄和江师弟同为文县案首。” 众人一阵唏嘘，看二人都家世不凡，读书又好，将来入仕也都是人脉啊！ “童师兄可是神龙不见尾，难得在府学看到他，每个月他都会来月考的，这一次放榜怎么就来了？” “估计还是来找江师弟的吧？” “咦？那是孙长乐？他怎么也来了？”众人看到前方出现的瘦削身影，顿时感到惊讶。 “还真的是孙长乐，今儿什么日子？不过是一次放榜，竟然都来了？那榜单前三都到齐了啊！” “孙长乐向来都是榜一或榜二，这次落到第三名，想必也坐不住了吧？” 江宥帧好奇地看了过去，这个孙长乐比童怀安都神秘。 童怀安难得来府学，这个孙长乐，也是只在月考的时候看到身影。 江宥帧打量着对方，人在衣中晃，约莫就是这般了。 很瘦，但身量很高，五官清秀，却面带菜色？此人肌肤微黄，看起来脸色不好。 孙长乐在人群不远处站定，而后将目光投向了江宥帧。 他上下打量着江宥帧， 却并不多言。片刻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嚯！真的是来看江宥帧的， 肯定是想看看榜首是谁。” “看了就走，那肯定是了。不过孙师兄看起来脸色不大好，人更瘦了，性子也比之前更为孤僻。” “唉！别讨论他了，常年不来读书，只来考试，以为自己多牛似的。看不上咱们府学，那就别来嘛！” 第365章 二皇子不会这么无能吧? 众人议论纷纷，相较于也不经常来的童怀安，他们似乎对孙长乐的容忍度不高。 “小郎，明日便是沐休，可有事要办？” 江宥帧本打算再去物色铺子，一听到童怀安这么说，便知道是有事。 “师兄有何事？” “明日便是募捐之日，小郎若是有空，不如与我一同前去。” 江宥帧自然是要去的，原本还想让二皇子帮忙搞一张帖子， 现在倒是不需要了。 “那就劳烦怀安哥了！” “你我都如此熟稔了， 何须这般客气？”童怀安佯装愤怒，江宥帧连忙赔笑。 “那我便请师兄去茶楼喝茶，算作赔罪！” 江宥帧与童怀安约好下学之后同去茶楼，今日钱崇恩正好有事。 她刚跟着钱文德去了丁等二号书舍，那边的夫子就说江宥帧这会儿就可以去甲等书舍报到了。 这效率还挺快？江宥帧直接去了甲等一号书舍，那边连桌椅都准备好了。 众人对新加入的江宥帧很是好奇，不过江宥帧下学之后，和众人致歉告辞之后跑得飞快。 “老师！”江宥帧快步走入钱崇恩的小院儿，她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出入很是自由。 “来了？”钱崇恩快走几步，竟是从书房直接迎了出来。 今日江宥帧成了月榜榜首，他早就得了消息。这段时日对江宥帧的悉心教导是没错的，他也确实没看错人。 “老师！幸不辱命！”江宥帧满脸笑意地道。 钱崇恩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十分满意地点头。 少年就是要恣意妄为，他很不喜欢那些过分谦虚之人，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朝气。 “考得不错！现在已经入了甲等一号书舍了吧？” “下晌已经搬进去了，学子牌还得等两日才能换。” 不过这次换学子牌还需要出钱，要二十文。 不得不说府学还挺会做买卖，这么多学子，很多学子每两个月就要花一次学子牌，那不得赚翻了？ “进了甲等书舍，不代表着就可以放松了。你也知道，府学竞争激烈，只要落出百名之外，那就得换书舍。制度严苛，因此众学子都铆足了劲儿学习。” “学生省得，丝毫不敢怠慢！” 其实甲等书舍的好处挺多的，最起码每个月能奖励三百文，这对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来说都算是雪中送炭了。 而一年只要进入榜单前五名十次以上，对将来殿试之后，入翰林阁很有助益。 也就是说，达到这个要求，那考庶吉士的时候，会多一些成功的概率。 这就类似于你前世的履历，都记录在你的卷宗之内。 当然了，你若是能成为状元榜眼探花，那这份履历也用不着了，因为殿试前三名是自动获得翰林院官职，可直接去翰林院报到。 “嗯！明日便是沐休，我约了一位好友赏花，你可要一起来？” 钱崇恩想到自己的打算，便决定将此事提前，于是询问道。 “老师，对不住！之前就和童师兄约好了一起出门游玩，怕不好爽约！” “童怀安？”钱崇恩一愣，“哦！你们二人是同乡，老夫倒是忘了！” “既如此，那你便去吧！”钱崇恩有些失望，这事儿只能缓缓了。 江宥帧从府学出来，发现童怀安还等在门口。 “怀安哥，让你久等了，咱们这就去广源茶楼吧！” 广源茶楼已经是府城最大的茶楼了，从二楼往下看， 江宥帧看到了对面自家的酒楼。 此时正值吃晚饭的时间，酒楼门口的人络绎不绝，她不禁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怎么？你还担心酒楼的生意？” “这不是怕耽误你到京城开酒楼吗？”江宥帧笑了， 童怀安野心勃勃，已经想去京城开酒楼了。 “明年咱们考完乡试，多半是要留在京城了。京城繁华，扶云阁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其他省会府城可以缓一缓，先把京城那日进斗金的酒楼开起来。” “嗯嗯！怀安哥考虑得很周到，那确实应该开起来。”江宥帧连连点头，其实她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童怀安摇头失笑，忽然发现江宥帧的脸蛋在晚霞的照射下露出一点点细细的绒毛，让他想到了白里透红的桃子。 “咳咳！明年去京城，可有买宅子？” “未曾！怀安哥不是京城人士吗？不如帮我留意留意？两三进的都行，我爹娘应该会过去住。” 江宥帧想到明年三丫就十七了，肯定嫁人了。到时候老两口待在家里多无聊孤单？不如带来京城一起住。 至于怎么让他们同意跟着去京城，很简单的理由，就说京城买了几百上千亩地，那江富贵肯定会同意。 江富贵去了， 沈氏会不去吗？ “那成，等有了消息跟你说！” 江宥帧以后肯定是要入仕的，那在京城买宅子是必然。 “四殿下托我向你致谢，事儿办得差不多了。明日募捐，必然会给大家也一个惊喜。” 江宥帧有些惊讶，一看童怀安胸有成竹的模样，便道：“看怀安哥这么胸有成竹的模样，很有信心啊！” 二皇子不会这么无能吧？他都准备这么久了，这次真要比不过四皇子，那手里也确实没什么得用的人了。 童怀安笑了，“算是吧！你说的法子很好用，以孙家为突破口，这一招算是走对了。” 他满脸都是笑意，“那孙家大老爷对孙启还是有些兄弟情分的，看不得他去死，便答应了四殿下的条件。 孙家答应了，以他家为首的其他小商贾自然也就答应了。而柳家， 从同盟变成孤立无援，虽然现在正在僵持，但明日募捐，只怕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他。” “那就提前恭喜四殿下和怀安哥了，在此预祝二位得偿所愿。” 江宥帧以茶代酒，连连恭贺。 “也不知二殿下那边如何了，其实募捐所得银钱越多，新政推行就越顺利。通州府码头用不完，其他州府也能用嘛！” 童怀安说着吹着茶碗中的浮沫，他扫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江宥帧，道：“都是为朝廷和百姓做事，其实不应该分彼此，但若非如此，难以服众啊！” 第366章 厚颜无耻 江宥帧但笑不语，这两位皇子一个比一个自信满满。到底这段时间努力的如何，明日就见分晓了。 “里面可是江公子？” 忽然门外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江宥帧一听这声音顿时觉得头大。 你说你好好一个大女主，不去找你的男主们，非要找着她这个女配干什么？ 童怀安诧异地看了一眼江宥帧，“你和罗家三姑娘很熟？” 江宥帧怕他误会，连忙摆手摇头。 “真没有，一共也就见过两次，上一次你还在，这一次估计是遇上了吧。” 大爷，您可别误会啊！我和你家的女主没任何关系。 “那她为何一直盯着你？” 眼看江宥帧张口就要解释，他又道：“可别再说绣庄的事，上次我已经帮你解释过，把绣庄的事揽到了我的头上，就说绣庄的分红我占了大头。” 江宥帧觉得自己很无辜，“我哪知道？保不齐还是为了绣庄的事呢？我家的绣庄生意你也看到了，他们眼红很正常。” “请罗姑娘进来！”童怀安朝着外面喊道。 江宥帧顿时瞥了他一眼，罗书欢一个大家闺秀进来不太合适吧？ 罗书欢进了门就看到了江宥帧和童怀安二人，她的脚步顿了顿。 刚才看到江宥帧的身影，她便急匆匆跟了上来，倒是没注意到童怀安也在。 原本她想找江宥帧重新说绣庄的事，可现在童怀安也在，那就有些不方便了。 “原来童公子也在，可真是巧了。” 童怀安笑的有些勉强，“今日罗姑娘又出来买糕点？” 罗书欢那张被围帽遮挡的脸有些扭曲，这个童怀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阴阳怪气的。 原主和他应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虽然已经有好几年不曾见面，但童怀安对她很是生疏，态度也让她觉得异常。 罗书欢看了一眼童怀安的俊脸，算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便不太计较了。 “祖母这两日总是念叨，说童公子好几日不曾去别院看他了。” 她转移了话题，老太太是童怀安的长辈，童怀安总不好出言不敬吧？ 果然童怀安的脸色缓和下来，“老太太近来可好？等改日空闲必定上门拜访老太太。” 他嘴上说着客套话，心中却在嘀咕：这个罗书欢怕是看他在这里，也不好与江宥帧交流了。 罗书欢一边与童怀安寒暄，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江宥帧。 她在二人对面坐下，因为童怀安和江宥帧坐的很近，她便不由自主地将二人做比较。 平心而论，二人风格不同，各有千秋。不过要论耀眼夺目，那还是非江宥帧莫属。 “刚才听到罗姑娘在门外询问小郎，可是有事要找他？” 童怀安见江宥帧沉默不语，便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哦！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刚才看背影，觉得应该是江公子，所以便想来打声招呼。” 罗书欢话音刚落，就见童怀安用别样的眼神看着她。她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追着一个外男跑？ “天色不早了，我还是早些回府，免得祖母担心。二位！这就先告辞了。” 罗书欢说着就起身出了屋子，只留下江宥帧二人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稀奇事儿，急匆匆来找你，就是为了看你一眼吗？”童怀安冷哼一声。 “这不是因为你在，所以不方便吗？你若是不在，她肯定会问我绣庄的事。你们京城人士都如此厚颜无耻吗？我都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和他们合作了，可她还要穷追不舍，眼皮子浅成这样。” “你这话就不对了，从京城来的，大多还是大方的。例如四殿下，例如我。至于罗家，你就当他们眼皮子浅吧！” 童怀安失笑地摇头。 走出茶楼的罗书欢则是气鼓鼓的，她狠狠跺了两脚。 “江宥帧脾气可真是又臭又硬，我才不信童怀安会拿大头。” 罗书欢还想利用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做点新奇的买卖，可现在她身为大家闺秀，被关在后宅院里。 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做买卖呢？ 因此她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与别人合伙，谁料江宥帧竟然不愿意。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七月凑上前，其实要她说，江宥帧不过是泥腿子出身的，合作不了就合作不了呗！不知道小姐为何一定执着要与他合作。 “走吧，快点回去。”罗书欢叹了口气，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又浪费了。 不过江宥帧这里行不通，她还是得在从童怀安那边下点功夫。 童怀安本事了得，如今又在四皇子麾下做事，前途不可限量。比起农户出身的江宥帧，与罗府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即便当不成皇妃，那嫁给世家出身的童怀安也不错。更何况童家还是勋贵。那位嫡长子已经命不久矣，怎么说也得轮到他这个嫡次子吧？ 这边正在品茶的二人并不知道，罗书欢已经将他们算计了一番。 隔天一大早，江宥帧刚起床，洗漱完毕，准备练字的时候，青盐就过来禀报，说同华安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 “这么早？”江宥帧想了想，从府城到理县大概需要一个半时辰，这会儿出发也差不多了。 理县算不得穷乡僻壤之地，但原先距离码头不近，因此算不上富庶。 可如今放出理县要重建码头的消息，此地也开始繁华起来。 江宥帧他们的马车路过坊市，只见坊市内人群交织，两边商贩很多，非常热闹。 “自从朝廷颁布理县重建码头之后，多少小商人闻风而来。” 童怀安撩开车帘看向坊市两边的摊子，最多的还要属吃食、杂耍也有，周围围了一群人。 “理县的百姓其实贫困者多数，像这种杂耍其实很多百姓都没见过。” 江宥帧有些惊讶，“怀安哥好像对理县很熟。” “自幼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童怀安脸色一僵，然后迅速恢复了常态。 “到了！” 马车将他们带到了一客栈面前，江宥帧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名字，写的是华升客栈。 这家客栈并不大，一共就二层。 “少爷！刚才问了掌柜的，掌柜的说这几日有不少外来人都要住客栈。因此，上等厢房都已经完了。 第367章 少年风华正茂 青琅小跑着过来，还带来一名伙计。 “我记得五日前我已经和掌柜的订过厢房了，当时要的是三间上等房，你们掌柜的也答应了，已经付了定钱。” 童怀安很是不悦，他就是料到会有不少商贾来理县，因此才提前定下厢房。 “让你们掌柜的过来！” 此时恰好掌柜的从楼上下来，见到童怀安立刻上前点头哈腰行礼。 “原来是童公子来了，快！您和小公子请随鄙人去上房！” 掌柜的一看到童怀安，顿时一脸讨好之色。 “请问可是江宥帧江公子到了？”忽然一道声音横插了进来。 江宥帧和童怀安回头去看，发现是一名护卫打扮的男子。 “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江宥帧疑惑， 她并不认得此人。 “我是奉我家二爷的命，特地来请公子去宅院落脚的。最近客栈爆满，我家二爷知道公子出入不便，特地命人在各大客栈等候。” ？江宥帧无语，这不是让她得罪人吗？有宅院住，为何不早说？ 现在她和童怀安都已经到客栈了， 再去二皇子那边，这不是打童怀安的脸吗？ 江宥帧去看童怀安的脸色，果然！现在的脸绿油油的，反正脸色不太好就是了。 二皇子这是公然来挖人呐！这不是公然宣战吗？ “我家二爷还说了，若是同行的童怀安童公子也在，那便一同请进宅院小住。” 啊......这？童怀安能去？江宥帧深刻怀疑二皇子就是为了恶心四皇子和童怀安。 谁料童怀安先是冷笑一声，随后道：“那就多谢二爷了，住在客栈确实不便。” 癫了！这个世界终于癫了！江宥帧属实不能理解，你一个四皇子党住进了二皇子家里，这是什么道理？ 就这般，一行人又上了马车，前往北城的宅院。 “二殿下已经是部署很久了吧？竟然连宅院都准备好了。”马车上，童怀安阴阳怪气地道。 “四殿下没准备吗？他应该要在此地待一段时日吧？总不能一直住客栈嘛！”江宥帧很是疑惑，有钱什么宅子买不到？就算是租也成啊！ 然而江宥帧的疑惑在童怀安这里尤其刺耳，四皇子有没有买宅子他当然清楚，但是四皇子没邀请他去住啊！ 气氛变得怪异，不过马车很快就到了宅院门口。 两进的小院子，这时候能在理县住上这样的院子，还得是先知前来，后来得到消息的早就来不及买了。 江宥帧顿时觉得自己失策了，她应该买两座宅院，到时候再转手卖了， 不就赚了吗？ 唉！这段时日太忙了，竟然忽略了这一茬。好在码头离理县县城有点距离，否则就真的要捶胸顿足了。 不过童怀安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忽略，那可真是稀奇事儿。 “别看我！这里的宅子就是转手又能赚到多少？你要知道码头那边才是大头，等那边建成了，会以码头为中心，向周边延伸的。这里的宅院，就是涨也涨不了多少。” 童怀安说着率先走进了宅院，江宥帧撇了撇嘴，原来是看不上，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募捐会专门举办一个宴会，不过要等到晚上。 江宥帧已经和府学请了两天假，有童怀安帮着说项，请假倒也不难。 直到傍晚，江宥帧也没看到二皇子，也不知这货在忙什么。 “江公子，二爷交代，请您换上这身衣裳前去赴宴。”忽然一名丫头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内是崭新的雪青色缎裳。 江宥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来之前特地换了天青色的交领长袍，这二姐给她做的， 料子都是用的极好的，哪里差了？ “这就不必了吧？” “二爷吩咐过，必须请江公子换上，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奴婢，否则奴婢要挨训的。而且他说公子换上必定不会后悔，事后还得感谢他呢！” 那丫头不过才十三四岁，和江宥帧一般年纪，扑闪的双眼已经泪盈满眶。 江宥帧有些无奈，她是见不得美人落泪的。算了，也不能为难人家小姑娘。 至于什么感谢二皇子的，她虽然纳闷，但也觉得二皇子应该有他的用意。 拿过托盘上的衣裳，发现是一件雪青色右衽立领长袍，领口和袖口都加了白色玉珠点缀。搭配的腰封上也镶嵌了好几颗玉珠，看起来十分华贵。 她今日又不是主角，有必要穿得这么显眼？ 江宥帧很是无语，但还是拿过衣裳准备换上。 “奴婢伺候您更衣！”小丫头立刻换上了一副开心的表情，上前就要解江宥帧的腰带。 “哎？别别别！我自己动手！”江宥帧连忙后退道。 小丫头也不勉强，“那奴婢就在一旁候着！” 童怀安等了片刻，正要催促人去喊江宥帧，下一刻就见江宥帧施施然走了过来。 雪肤花貌，唇红齿白，那雪青色带着暗纹的料子流光溢彩，使得江宥帧更增添了几分风华。 少年风华正茂，灼灼其华！ 江宥帧往日里穿着素净，虽更显气质华然，但冷不丁穿上鲜亮的衣裳，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怀安哥久等了吧？咱们走吧！” “你年岁不大，正应该如此，走吧！”童怀安笑着道。 江宥帧一愣，随后才明白童怀安的意思。 理县县衙后院，今日知县大人大摆宴席，门口马车络绎不绝。 守门的管事翻看每一个入内的请帖，核对之后，才会放行。 县衙看着不大，就连墙体都有些斑驳了，今日却是它这么多年以来最辉煌的时刻。 二皇子之前就给了江宥帧一张空白的请帖，下面是盖有私章的。这样的请帖，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跟紧我，今日人多，鱼龙混杂，你莫要乱跑。”童怀安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怀安哥放心，我又不是无知小儿， 肯定不会乱跑。”江宥帧连连保证，她今儿就是为了来凑热闹的。 二人随着一名小厮进了府衙后院，往第一进的花厅走去。 此次宴席人太多，于是将花厅连接的水榭也布置了起来。如今天气微凉，四周点上灯笼，也算一种意境。 初次造访，江宥帧送了一幅字画， 百两银子左右。 礼早已给下人拿下去登记造册，这种都是人情往来。 第368章 好戏就要开场了 花厅内已经有不少人，迎来送往的还是刚及弱冠的男子，江宥帧知道理县知县已经是不惑之年，此人或许是知县的长子。 童怀安没有进花厅，反而带着江宥帧找了个小厮，绕过花厅，直接去了外院书房。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童怀安来了！”童怀安对守门的下人道。 那下人一听江宥帧的名字，便道：“童公子，老爷吩咐过，公子来了直接进去便是，他已经候您多时了！” 童怀安正要招呼江宥帧跟上，那下人却上前一步拦住。 “对不住！老爷只说童公子可直接进，但这位公子却是不能够了。不如公子报上名讳，小人去请示一下！” 江宥帧一听，人家知县认识她是谁啊？不进去也无妨！ “那就不劳通报了，我去前面花厅等候便是。” “可是童怀安和江宥帧来了？进来吧！”这是四皇子的声音。 “那二位请！”下人也不再阻拦，老爷说过，里面那位可比老爷厉害多了。 “秦大人，这二位可都是县案首，如今又都在府城读书，咱们通州府可真是人杰地灵啊！” 四皇子见着二人进来，便对知县秦大人引荐。 “见到秦大人还不行礼？”四皇子笑着看向二人道。 “不必多礼，童公子在府学可是声名赫赫，只是这位江公子小小年纪也成了县案首，可谓是少年英杰啊！” 知县秦苏对四皇子是毕恭毕敬，童怀安他是认得的，来历不小，可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知县能得罪得起的。 不过眼前这少年倒是有些眼生，但看四皇子如此隆重介绍，那此子肯定身份不凡。 江宥帧可不敢托大，对秦苏行礼是恭敬有加。 书房内还有几位幕僚和商贾，众人一一行礼之后，便开始说起今日宴会的目的。 江宥帧打量着对面坐着的男子，知天命的年纪，身材有些富态，笑起来像是弥勒佛，很是亲切。 但双眼中的狡黠可瞒不过江宥帧，这人应该是笑面虎。他就是孙家大老爷，孙进。 孙进为了保孙启，果然被拉入了四皇子的阵营。 而他旁边的那位就是柳家的家主柳世川，他倒是不苟言笑，刚才众人寒暄，他连个笑脸都没给。 “此次不少商贾都打算募捐，朝廷已经对那处平地进行了勘测，画出了大致的舆图。等这里的募捐完毕之后， 应该就能动工了。” 秦知县看向众人，今日很多事四皇子不便出面，那就得由他代为出面。 反正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事儿就必须得办了。 他还有两年才任期到，原本以为他这样的草根，外放知县，还到了颇为贫穷的理县，已经是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两三任之后再调窝，那时还有何仕途可言？他今年都已经四十有二了，还能做官几年？原本他都已经认命了，却不想峰回路转，天上掉馅饼在他头上。 这次码头建好了，可是一大政绩，足够他升迁了。 最重要的是，能搭上四皇子，以后还愁不能平步青云？他还有儿子，儿子如今已经是举人了，等后年的春闱是一定上的，届时考中便也算有了人脉。 但前提是，此次募捐十分顺利。因此，他很是激动，今日的宴席整整准备了五日。 “新建码头是为国为民之大举，草民必然率领陈家为皇上和朝廷分忧解难，绝不藏私。” 江宥帧此刻是坐在童怀安身边的，童怀安身份不低，因此连带着江宥帧也坐在了前头。 但她还穿着如此显眼，已经接收到不少打量的目光，觉得有些尴尬。 “好！早就听说当年陈家老爷子是义商，如今他的后人也是有情有义的儒商啊！” 众人开始夸赞，江宥帧这才从众人口中听到此人的名字，陈家二爷陈有德，也就是陈家大少奶奶刘氏的小叔子。 江宥帧笑了笑，正好对上陈有德的目光，对方还朝她讨好地笑了笑。 “既然陈家都已经开口，那咱们孙家也不能落于人后。此次募捐，必然有孙家一份。当然，在下欣赏四殿下的为人处世，那就请殿下代劳了。” 在场另外几人都纷纷附和，江宥帧才摸清他们的身份，原来都是与府城商贾沾亲带故的。 也就是说，四皇子他们真的让亲眷也参与募捐了。 光凭这些人赢二皇子是不行的，就是不知道四皇子还有什么后手。 “哈哈！感谢诸位慷慨解囊，本官甚为感激。” 书房里很热闹，众人说得尽兴，但沉默的也不在少数。 首先是江宥帧，她努力当个透明人，就怕这些人要在场的都得募捐。 她的银子虽然来的很容易，但花出去也会心疼的不是？ 其余最沉默的就要数柳世川了，江宥帧怀疑他还未完全臣服，只是被逼无奈才过来当背景板。 尤其是明显还在沉默的四皇子时不时看他一眼，估计就是她猜的这种原因了。 原来四皇子还未搞定柳家？这都已经开始募捐了，就不怕柳家临阵倒戈吗？ “大人！”一名管事急匆匆进了书房，不过在看到众人之后，便欲言又止。 “何事？但说无妨！”秦苏不打算瞒着四皇子，因此便皱眉问道。 那下人连忙道：“方才来了不少外商，个个手持请帖，可与小人这边的名单都对不上。小人问过，说是二皇子那边举荐过来的。” 这么快就亮出底牌了？江宥帧很是疑惑。 “外商？有多少？”四皇子也微微蹙眉问道。 “不少，大概有二十五名左右。” “没想到二哥还是找对了方法！”四皇子说着就看了江宥帧一眼，江宥帧也不心虚，反而朝他笑了笑。 她又不是四皇子手底下的人，用得着心虚？ “什么？这么多？”秦苏震惊地问道。 四皇子瞥了他一眼，这个秦苏，极为平庸，心性也不够沉稳，合作也就这一次了。 “走吧！时辰也差不多到了， 咱们过去会会！” 江宥帧跟着起身，准备去还花厅，好戏就要开场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去，花厅内顿时热闹起来。 “二皇子殿下到！” 就在江宥帧要跟着四皇子落座之时，一声唱喏，众人便朝着影壁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369章 募捐宴席，她爱吃 银红色斜条暗纹的衣摆被微风掀起，衬着他艳丽的五官更为明艳。江宥帧撇了撇嘴，这货一向穿的如此风骚。 “本宫没有来迟吧？”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江宥帧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移开了。 “没有！没有！二殿下来的刚刚好。” 知县秦苏连忙行礼，这可是皇子啊！他怎么得罪得起？没想到他一个连知府大人都很少见的小小七品官儿，居然能在一日之内接连见了两位皇子，还见了那么多朝中重臣，这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草民参见二殿下，四殿下，祝二位殿下福顺安康。”众人齐齐行礼。 “免礼！”二皇子一挥衣袖，气势很足。 “二皇兄请上座。”四皇子笑着微微欠身。 “嗯！”二皇子目不斜视，快步走向了上首坐下。 四皇子低垂着的脸微微一僵，他自然明白二皇兄就是这样的脾气，任性妄为，除了父皇谁也不放在眼里。 接下来众人按照主次位置坐下，宴席便开始了。 江宥帧原本打算随便找个角落坐，可她还没坐下，就被四皇子叫住了。 “江小郎，来这边坐。”四皇子朝她招了招手。 众人顿时目光都看向江宥帧，有人不禁窃窃私语道：“此子何许人也？” “不知！许是哪位世家公子？” 大伙都十分疑惑，知县秦苏却很是震撼。方才他以为江宥帧是哪位世家公子，过来是见见世面的。 没想到四皇子对这位江公子如此在意，他将此事牢牢记在心里，这位江公子日后可得罪不得。 没办法，人家都盛情相邀了，他不能不给面子吧。江宥帧无视众人目光，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桌。 桌上的菜十分丰富，都是些新奇的菜式，就连酒都喝的是女儿红，可以看出秦苏对这顿宴席花了不少心思。 “诸位请便，这可是秦大人的一片心意。”二皇子身份高贵，他说了句开场白，简言意赅。 “不错！秦大人盛情款待，咱们宾主尽欢。”四皇子也紧接着说了句好兆头的话。 “多谢各位拨冗出席，本官在此先敬各位一杯。”秦苏说着端起小酒杯，对着众人比划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怎能叫大人敬酒？吾等惭愧，还是咱们先敬两位皇子和大人才是。” “还要多谢二位皇子和秦大人的盛情款待，吾等荣幸之至。” 众人捡着好听话说，你一言我一语，全世界奉承话。 江宥帧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酒席已经摆上了，她都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能不能先别说这些废话？吃了再说。 还好众人寒暄了一阵之后便开始动筷了，就在二位皇子动了第一筷之后，众人也纷纷拿起筷子，开动了起来。 江宥帧第一筷子就伸向了面前的白炸春鹅，这桌上琳琅满目的，她恨不得每一道菜都试试，看不看看能不能多些灵感，给酒楼再增添一些菜式。 这道菜味道不错，咸香的口感让江宥帧多吃了两块。 “公子年纪小，不能喝女儿红。不如尝尝内人亲自酿制的梨子酿，口感香甜，便是孩童也能尝上几口。” 此时坐在不远处的秦苏忽然对江宥帧说道。 江宥帧眼睛一亮，这个梨子酿应该是果酒吧？度数不高，带着些甜味的那种。 他前世酒量还不错，也喜欢品酒，于是谢过之后便给自己倒上一杯。 金黄的色泽在细白瓷酒杯中荡漾，被笼罩在朦胧的暖光中，尤其好看。她浅尝一口，发现甜丝丝的，并没有酒味。 江宥帧这边吃得香甜，在座很多人却有些坐立不安，待会儿就是募捐，他们哪还有心思坐席？ 就连秦苏都在观察两位皇子的神色，偏偏两位皇子都城府极深，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仿佛都在认真品尝着佳肴。 主桌上每个人都在专心品尝，只有秦苏心不在焉。 坐在江宥帧对面的四皇子，见着江宥帧在吃过一只青虾之后立刻亮起来的双眼，不禁会心一笑。 到底是年纪小，还有些贪食。 不过这小子长得唇红齿白，面容还带着几分稚嫩。倒是颇有些可爱。 “把这道青虾放在江公子面前，他爱吃。”四皇子指了指距离自己很近的青虾，他刚才看江宥帧伸长筷子夹了两回，便知道她是真的爱吃。 桌上众人顿时神色各异，童怀安欣慰的同时，不知为何有些酸涩。而二皇子则是微眯着双眼，露出了个皮肉分离的笑。 “四弟倒是和江小郎很熟，不然怎会知他爱吃青虾？” 四皇子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也记得二哥喜欢吃什么，不过是看有没有心罢了！” “哎？不必麻烦，不必麻烦。”江宥帧连忙摆手，这不是没事找事干嘛？整这么高调干啥？ 她刚才不过是眼睛的菜吃腻了，想换点新鲜的。可其他的菜都太远了，他也不好站起来夹，那多失礼？ “算不得麻烦，你还在长身子，多吃点。”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江宥帧的神色都十分怪异。 “那道珍珠糯米丸子，也放到江公子面前，他爱吃。” 江宥帧很是无语，她不爱吃啊！她真的不爱吃。 顿时众人看向江宥帧的眼神更为怪异，大家面面相觑。 怎么个事儿？是他们想的那样吗？此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两位皇子如此巴结。 这一顿饭后来简直吃的莫名其妙，好在宴席并不是主要的，接下来的募捐才是重头戏。 不到一个时辰，一顿宴席便匆匆结束，因为众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诸位齐聚在此，自然是为了募捐仪式。本官在此感谢诸位，为朝廷和皇上分忧解难，慷慨解囊。” 秦苏朝着众人拱拱手，目光扫过那几位财力雄厚的，希望待会儿他们给力点。 “秦大人，吾等小小商贾虽对朝政一无所知。但也愿尽绵薄之力，支持朝廷新政。听说四皇子带头募捐。那鄙人就跟随四皇子募捐一份。” 率先回应的便是孙家大老爷孙进，因为孙启的事，他欠了四皇子一份大人情。此刻正是用得着他的地方，他自然不敢有任何心思。 第370章 到底是谁出的鬼主意? “不错！我陈家只是小富，但也愿意跟随孙家主替朝廷分忧解难。”陈友有现在可巴不得抱上四皇子的大腿，怎么可能不站出来表态？ “吾等也愿意跟随！” 接下来站出不少人，江宥帧心下思量，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还是为了商铺。倘若没有商铺，这些人会募捐？ 已经站出来不少人都是本地商贾，四皇子端起茶碗掩盖住嘴边的笑容，本地大多数商户都是支持他的。至于那些小虾米，有与没有都无妨。 他转头瞥了一眼二皇子，却见二皇子正端着茶碗，仔细在品茶，不禁心下冷笑。 倒是挺淡定，他知道二皇子必然有后手，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他难道能没有后招？ “既然诸位愿意跟随我募捐，那我必然也不能让诸位吃亏。新建码头之后，朝廷必然还有新建商铺。具体事宜当由户部官员为众人讲解规则。” “而本宫身为皇子，当以身作则，便先捐八千两吧！” 众人纷纷赞叹四皇子大气，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二皇子。 “既然四弟已经捐了，那本宫便出一万两吧！”二皇子漫不经心道。 众人又开始纷纷赞叹二皇子的大气，心中却纷纷感叹四皇子会做人。这般既不会越过二皇子去，又不显得过分张扬。 难怪朝中都说二皇子脾气古怪执拗，很不好相处。但四皇子却脾气温和，还有勇有谋。 两位皇子出银子之后，接下来就看那些商贾的了。 户部官员终于站了出来，终于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此人是太子党，户部左侍郎李为健。他这些时日在府城上蹿下跳，就是为了给太子谋夺好处。 只可惜府城这边有两位皇子坐镇，不是太子亲自出马，必然比不得两位皇子在的效果好。 不过两位皇子吃肉，他喝点汤还是使得的。 “这是户部左侍郎李大人，此次受朝廷所托，来处理募捐事宜。”秦苏再次对众人介绍道。 “李大人，不知是何规则。” 已经到了众人最关心的环节，李为健直接了当的让人打开舆图。 “诸位请看，这是朝廷最新勘测之后，规划的图纸，周边都可以挖开建造商铺。” 李为健指着舆图对众人侃侃而谈，众人都围了过去，很是激动。 其实童怀安他们早就看过舆图了，并且还内定了好几间铺子。今日来前，送给江宥帧的铺子还指给她看了，江宥帧表示很满意。 临靠码头，但又不是很近，位置很好。 铺子面积虽然不算大，但两间合并在一起，完全够用了。 现在铺子只有租用权，没有买卖权。地契都握在朝廷手中，没有谁有特例。 舆图传阅，众人心中都有了数。那些大户已经成竹在胸，只等着募捐了。 “怎么不去看看？”二皇子凑到江宥帧身边，慵懒地道。 “殿下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您拿主意就成。”江宥帧才懒得去看位置，反正两位皇子拿到的铺子肯定是最合适的位置，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吧？ “你倒是想得开，我还以为你的鸡蛋不可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江宥帧：您还真猜对了，但是我不可能和您说。 “诸位，舆图大家也看了。咱们这一号铺子的位置和大小，不必多说。谁募捐的银子多，那就作为补偿。可租赁五到十年，在官府留契。如若时限一到，那就优先租赁。不过前提是租钱合适。” 说的好听是募捐，其实就是明码标价，而且是价高者得。 “也不知是谁想到了这个鬼主意，还募捐，简直就是伸手从咱们口袋里掏钱。” 有人混在其中，嘀嘀咕咕道。 “可不是吗？还价高者得，没点财力，谁敢叫价？反正我是不行了，今儿个来凑热闹的。” “估计是那些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大人们想出来的主意，就是盯着咱们的钱袋子啊！” “你们就知足吧！若是不用募捐，想必也轮不到咱们了。狼多肉少，你们还不知道吗？” 江宥帧很是尴尬，这个鬼主意就是她出的。偏偏这些人说的时候，就在她跟前。 李大人说完之后，厅内一阵沉默，顿时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既然大家都有所保留，那我们孙家就来抛砖引玉吧！这般，孙家出银五千两！” “区区五千两，就想租下一号铺子？”柳家家主忽然道。 “我们柳家支持朝廷，也以心系百姓的四殿下马首是瞻。” 柳家家主此言一出，四皇子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原本以为柳家变卦了，还好他是识时务的。 “八千两！五年！”柳家主喊完话，众人都是一惊。 已经有人掐着手指算，五年租钱八千两，一年就是一千六百两，这租钱高的吓人啊！ “柳家主，一号铺子占面极广，还靠着码头，背面环山，无惧风雨，这等好位置，怎么可能只要八千两？” 这时陈有德站了出来，他知道朝廷和四皇子的意思。铺子的租钱越高，那朝廷获利就越大。 这两家有银子，出手却抠抠搜搜的，那他自然要出来托一把。 “一万两！”陈有德昂首挺胸，一脸自得之色。 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疯了，真的疯了。不过铺子确实大，还上下两层。但竟然要一万两银子租钱，到底是他们太穷，还是银子成了铁疙瘩？ 江宥帧倒是不觉得惊讶，那一号铺子的地理位置很好，地势高，不怕淹，背靠山还能阻挡风力。 码头建好之后，过往船只得来补给，大大小小的商船和船上的乘客，这生意不可能差，可以说不管做什么买卖，都是日赚斗金。 而那个上下两层的，明显适合开酒楼。在船上漂泊几日之后，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还是能令人心动的。 而酒楼生意多赚银子，江宥帧是深有体会。就连一个小县城，江宥帧一年的分红都能拿到少说一千多两，而这里是码头，因此算下来五年一万两，并不算贵。 这个铺子算是铺王了，其他铺子要么没它大，要么比它偏僻。 “一万三千两！”柳家主瞥了一眼陈有德，他是看不上陈家这个二世祖的。 第371章 开价三万两 陈家大少奶奶虽是个妇人，但也比这个二世祖有能耐多了。要不是陈有德搭上了来京城的官员，他怎么可能得到陈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支持？ “一万五千两！”这是孙进。 众人从震惊到麻木，再到摇头叹息。 果然是疯了！ “这个铺子真的有这么赚钱吗？他们有没有想过，万一没生意呢？” 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三万两，不过我要租十年。”忽然一道悦耳的女声传了出来。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在看到来人是谁之后，纷纷大吃一惊。 江宥帧看到走进来之人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刘氏？”陈有德震惊万分， 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双眼。 刘氏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陈有德，眼中的森然冷意让他心中一凛。 “二弟，怎么你看到我好像很惊讶似的？是不想看到我吗？”刘氏面带笑意，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在场不少知些内情之人都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两个月前陈家对外宣称陈家大少奶奶突发疾病，需要卧床静养。 原本陈家一直是刘氏在管着，只是陈家大少爷乃是个痴儿，众人就在想陈家最后到底是谁继承家业。 因此刘氏病重的消息一出来，众人便纷纷猜测，陈家还是想让二少爷继承家业，那陈家这个大少奶奶的存在就很碍眼了。 期间也有不少人去探望，却都被陈家以刘氏需要静养拒绝了，谁还不知道大宅子里的那点腌臜事儿呢？ 只是今儿个刘氏的忽然出现，估摸着陈有德这边肯定出了岔子。 “不可能！”陈有德满眼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刘氏还活着。 派去的人明明说陈氏身中数刀，已经掉落悬崖，可眼前的人又是谁？ 他心中大恨，早知道就应该死要见尸，现在“诈尸”了，岂不是要扰乱自己的计划？ “二弟，身为长嫂，即便我身子还未痊愈，但如此大事，也应该出面才是。” 刘氏高昂着头颅，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活着，她不能退缩。 目光扫过坐在前方不远处的江宥帧，发现江宥帧的眼神温暖又坚定，她不禁心中一暖。 “长嫂？”陈有德冷笑出声，他也回过神来了，就算刘氏现在来了也无济于事。 “刘氏，你已经被我们陈家休弃了，还有何脸面代表我们陈家来募捐宴会？”陈有德站起身，冷哼道。 众人吃了一惊，怎么就休弃了？陈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刘氏沉下了脸，“休弃？公爹临终前还嘱咐我要挑起陈家的重担，何来休弃之说？” “我爹已经仙逝，你搬出我爹来也没用，现在陈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成亲多年却一直无所出，所犯七出之罪，我大哥就有权利休弃你。” 陈有德指着刘氏，一个被休弃的人，哪来的脸面出现在这里？ “你大哥休弃我？那休书呢？拿出来看看！你大哥是个痴儿，平日里很是依赖我照顾，怎会休弃我？我看是有些人狼子野心，仗着有善痴傻，想除去我，好独霸陈家的家产吧？” “你放屁！明明是你生不出孩子，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所以才被陈家休弃的。你娘家已经落魄，对我陈家有何助益？我大哥休了你之后，再娶个美娇娘生个孩子，不比你强？” 陈有德满脸不屑，刘氏现在根本无人撑腰，他怕什么？ “我说过，拿出休书来，并且要你大哥的亲笔休书。”刘氏冷哼，眼神中满是恨意。 “你也说我大哥是傻子，怎么可能亲笔写休书？当然是有人代劳，让他按手印儿了。” “你也说了是让他按手印儿，那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胁迫他呢？代笔休书，那就更容易伪造了。” 刘氏对上陈有德不落下风，虽然休弃一事是女子吃亏，但她现在可是底气十足。 “啧啧！没想到陈家会整这一出。” “早就预料到了~当初陈家老爷子把这偌大的家业交给刘氏，就是个错误！刘氏再能干，终究是外姓人，难道还能继承家业还是咋的？” “可你看看陈家两个儿子，长子就别说了，次子又是个败家子，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现在老爷子死了，他倒是上心了。” “要我说，就是刘氏没生个儿子，要是生了儿子，那啥都解决了。” 众人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纷纷议论着。 陈有德脸皮烧得慌，他气得指着刘氏道：“既已休弃，那你就不再是陈家人。” “拿出证据来！休书呢？让大家看看，看看这份休书到底算不算数？”刘氏冷声喝道。 “咳咳！我说二位的家事，就不必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了。若二位有分歧，那就请到一旁解决。” 李大人看着二人争执不休，原本还在看热闹。可一旦耽搁了大伙的正事，那大伙不就急了吗？ “就是！你们俩要处理家事，那就到一边去，咱们这儿还得募捐呢！” 刘氏和陈有德齐齐了冷哼一声，刘氏再次重复了一遍，“李大人！民妇愿出三万两，租期十年，就租这一号铺子。” 李大人顿时笑逐颜开，“好！好！好！陈家大少奶奶果然有魄力。” “什么陈家大少奶奶？早就不是了。”陈有德听到这话，暗地里嘀咕道。 “不过民妇听闻二殿下为朝廷办了不少实事，虽然民妇乃一介女流，但也钦佩二殿下的能力。” “什么？刘氏竟然支持二皇子？”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既然陈有德支持四皇子殿下，那刘氏就反着来呗！肯定是为了气陈有德。” “这可是三万两银子，怎么可能如此儿戏？” 众人议论纷纷，却一点也不能阻止李大人募捐的脚步。 “陈家大少奶奶出价三万两，还有没有谁比他更高的？”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三万两着实太高了，一年光租钱就得三千两银子，那得赚多少才能补回来？ 一时之间众人都踌躇了起来，这万一真的没生意呢？ 第372章 长绥郡主的癖好 “李大人，请恕在下说明一下。从今日起，刘氏所募捐的银钱都不可能由陈家支出，与陈家无关。” 陈有德站了出来，陈家的银子和家业都应该是他的，和刘氏这个外姓人有什么关系？ “哦？好一个背信弃义，寡廉鲜耻之人。” 一道威严的女声忽然响起，众人转头去看，顿时又是一惊。 尤其是四皇子，他握着茶碗的手都在发白。这一刻，是他从未有过的失态。 “长绥郡主到！”随着一声唱喏，众人心中万分震惊。 “长绥郡主？” “郡主怎么会过来？” 江宥帧随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名身着靛青色对襟长袍的妇人被簇拥着走了进来。 她年约四十却保养得宜，面若银盘，脸上很饱满，看不出一丝皱纹。 面容清丽，即便是穿着素淡，但也压不住她周身的气势。 只是她的眼神与神态骗不了人，一眼就能看出沧桑。 “表姑母！”两位皇子立刻起身行礼。 长绥郡主颔首，而后回礼，“参见两位殿下。” 再是长辈，但也只是郡主。面对两位皇子，她自然不敢自持身份，否则就是没点数了。 众人连忙行礼，“参见郡主！” “表姑母身体微恙，本宫想着姑母要静养，因此也没打扰姑母。没想到姑母竟然寻了过来，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四皇子这是话里有话，在座的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 这意思不就是说你一个寡居的妇人，居然还要来凑热闹？ “其实也是听人说起你们今日募捐一事，一路走来，见多识广，因此心中有感而发。” 她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这里是一千两，多的我也没有了，就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万万使不得！”四皇子连忙拒绝。 “这银钱还得给表姑母做傍身之用，若是让皇祖母知道咱们要了表姑母的傍身银子，必然是要好好责罚我们的。” 四皇子无奈，心下腹诽，你真是瞎凑热闹，就你这一千两能做何用？ “说来也是巧，若不是在通州府落脚，我还碰不上娘家表亲萍儿。” 长绥郡主说着忽然将一旁的刘氏拉了过来，二人举止亲密，她还拍了拍刘氏的手背。 “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我还记得抱过儿时的你，那时你不过才两三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四皇子原本还在疑惑长绥郡主到来的目的，可这会儿她的举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刘氏是她罩着的。 四皇子忽然明白过来，突然冒出的刘氏和长绥郡主，应该是别有目的。 他转头看向了二皇子，难道这就是二皇子留下的后手？可若只是一个长绥郡主，那是远远不够的。 秦苏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连忙命人开始登记造册。 来的人越多越好，管他是记在谁的名下。只有银子越来越多，募捐才算成功。 之后的红利，不管是哪位皇子得了，他身为当地的知县，绝对算他的一大政绩。 而陈有德则是脸色一白，白了又青，他是怎么也没料到，刘氏竟然会攀上了长绥郡主。 别说什么表亲，他是绝对不信的。 可现在他又能如何？有郡主做靠山，两位皇子也不可能不卖郡主面子，刘氏回陈家，是定局了。 长绥郡主用帕子捏掖了掖嘴角，然后微微松开刘氏的手，恰巧将嘴角那一抹不屑和嫌弃掩盖住。 她环顾四周，眼睛忽然一亮。 江宥帧原本正在观察她，却不想突然被她扫视过来。 那双原本还算慈和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光芒，用一个荒谬的词汇来形容，那就是恶狼看到黄鼠狼，她不禁深深打了个冷颤。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一股冷意从背后脊梁骨直窜入脑门。 “表姑母还请上座。”二皇子上前一步，恰巧挡在了江宥帧和操碎郡主之间。 没有了对方的眼神，江宥帧才感觉到舒服些。 这种感觉不是怕，而是一种被毒蛇贴着你身体四处乱窜的恶心感。 长绥郡主笑着点了点头，她缓缓朝着二皇子的方向走来。 然而就快要走到上手首之时，她脚下一转，走到了江宥帧身旁。 “这是哪家的儿郎？之前未曾见过。”长绥郡主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带着几分娇柔，让江宥帧听着很不适。 四皇子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连忙道：“这位是江秀才，与怀安是至交好友。” 长绥郡主隐晦地打量了江宥帧一，。却被江宥帧逮了个正着。 然而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了江宥帧那身雪青色的衣衫上，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厌恶。 她施施然往旁边坐下，与江宥帧正好隔了两人。 江宥帧顿时松了口气，却忽然听到一声闷笑。她转头看去，发现正是二皇子。 接下来募捐正式开始，有了三万两打头阵，剩下的铺子进展很是顺利。 不得不说，其中有好几位外地商贾出手极其阔绰。除了一号商铺没有出手之外，其余的商铺他们个个都要竞价，让本地商贾气得牙痒痒。 很快厅内的局势就变成了本地商贾和外地商贾分开联盟，双方竞争。 而最开心的就要数秦苏了，越多越好啊！ “四千两！”又是一名外地商贾开口了。 “五千两！”陈有德咬牙切齿地道。 “这可真是疯了，一个拐角的位置，还是这么小的商铺，竟然都能到五千两。” “既然陈二少爷看上了，那君子就不夺人所好，就让给二少爷吧。” 这番话气得陈有德差点吐血，原本这间铺子他打算三千两拿下的，现在硬生生多花了二千两。 “二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助力？个个都财力雄厚啊！” “四弟也不遑多让！”二皇子此刻是春风得意。 “诸位！现在要看的铺子，是最大的一个。虽然建在山上，但若是做个俯视江面和船只的客栈，那必然是名利双收啊！” 众人一听，都很是心动。 “话不多说，开始吧！” 江宥帧忍俊不禁，不得不说，这个秦苏还真有做拍卖师的潜质，气氛调节得不错。 “五千两，你这块地虽大，但终究是在山上，建造起来有难度。” 第373章 半山腰客栈竞价 “话虽是这么说，但此地是绝对是望江的好地方，我出价七千两！” 一名外地商贾伸出双手，十根手指都是大宝石戒指，看起来妥妥的暴发户。 “照你这么说，七千两肯定不够。我很看好这个地段，我出价一万两，五年。”孙家大老爷孙进开口了。 “一万二千两！”柳家家主柳世川忽然出声道。 四皇子闻言眼中闪过笑意，他的手在茶碗外侧摩挲着，心情极好。 “真是疯了，这里要盖两层楼的，朝廷还让租户自己盖楼，最多补贴一半，这不还得自己出银子呢？” “是啊！谁知道造下来要多少银子？” “这种投入太多了，不划算！咱们这些手头不宽裕的，只能望而兴叹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观望看好戏。 “一万五！”刘氏出声道。 “啧啧！还真舍得啊！”大家皆是摇头，陈家居然这么有财力？以前真的小看了。 “刘氏！这地段一般人可拿不下来，这是盖在半山腰的。若是一个不好，风吹雨淋，很容易坍塌。再说建造还要自家出一半的银子，谁知道最后能不能回本？你和我们陈家的事儿还没解决清楚，就乱开价，是觉得我们陈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陈有德想到刚才刘氏出价一个铺子三万两，已经是在挖陈家的血肉了。 原本他并不想承认，但长绥郡主他是有所耳闻的，当今太后的心头肉，他也不好公然忤逆。 可现在刘氏根本就是想报复他们陈家，竟然要花一万五千两银子租赁这样的商铺，简直是卑鄙无耻。 长绥郡主眼锋扫过来，陈有德顿时闭嘴。 “怎么说的？萍儿不是陈家的当家人吗？怎么一直被人顶撞？这是对家主的态度？” 长绥郡主就坐在二位皇子的下首，她地位尊贵，再加上是皇子们的长辈，众人敢不给她面子？ 江宥帧扫过刘氏，目光却不期然与长绥郡主对上，那郡主朝她笑了笑，而后在看到江宥帧身着的雪青色衣裳时，眼中再次闪过厌恶。 “郡主娘娘有所不知，我大哥已经将刘氏休弃，她应该没和您说吧？”陈有德不甘心，要是刘氏回来了，那他算什么？ “何时休弃的？听说陈家大郎乃是个痴儿，休弃之时可有人证？”长绥郡主沉着脸。 在场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来给刘氏撑腰的，却是不知刘氏到底什么手段，竟然攀上了郡主娘娘。 陈有德涨红了脸，忍了又忍，道：“当时好几位族老在场的。” “族老？谁知道会不会被收买？再说这是陈家大郎的意思？那咱们不如来问问陈家大郎，看他到底舍不舍得将萍儿休弃。” “这就不必了吧？我大哥胆子小，到了陌生的地方会躁动不安。再说府城离这里也有一日路程，我大哥恐怕经不起折腾。” “来人，去将陈家大郎带来！”长绥郡主忽然打断了陈有德的话。 众人皆是一惊，接着就看到厅外被带进来两个人。 “这？竟然是陈家大郎？”有人惊呼。 刘氏大张着嘴，她倒不是看到陈有善的出现而感到惊讶，而是在看到扶着陈有善的妇人时，忍不住感到惊喜。她捂着嘴，差点哭出声。 是奶娘！ 奶娘看到刘氏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她没想到还有能跟小姐再见的一天。原本被发卖之后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可在那人救出自己之后，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她自梳做了婆子，无儿无女，本就打算伺候小姐到老的。谁料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如果不能重回陈家，一想到小姐孤立无援，她死都难以瞑目。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却一切尽在不言中。 “姐姐！你怎么好久没来看善儿了？善儿好想你！”陈有善一看到刘氏，便立刻挣脱奶娘的手，小跑着上去抱住了刘氏。 刘氏浑身一僵，看着硕大的脑袋在自己肩膀上拱来拱去，眼中闪过无奈之色。 “姐姐出门了，这不刚回来吗？”她柔声哄着。 “你们看，陈家大郎对萍儿如此依赖，怎么会不要她？简直是一派胡言。莫不是有人起了龌龊心思，欺陈家大郎是痴儿，想谋夺家产吧？” 长绥郡主冷笑连连，不过目光在扫过陈有善时，眼中闪过嫌恶之色。 刘氏转头看向江宥帧，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她知道，救出奶娘的一定是江宥帧。 江宥帧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便低头品起了茶。 收买人心， 还得看对方最需要什么。奶娘对刘氏很重要，也不枉费她为此欠了二皇子人情。 找奶娘可不容易，尤其是她还被卖到农户家做续弦，晚去一会儿，就真的来不及了。 “陈家依旧是我做主，这个铺子，陈家出一万五千两。” 刘氏瞬间底气十足，虽然不知道江宥帧如何搞定的长绥郡主，但有了郡主撑腰，能迅速帮她在陈家站稳脚跟。 “陈家大少奶奶出一万五千两，还有更高的吗？”秦苏可不管陈家的纷争，只要谁能出银子，他就高兴。 其实这铺子在半山腰下面一点，问题确实存在，若是建造得不好，坍塌都有可能。想坚固也不是不行，但建造所需的银钱也不菲就是了。 可这位置看江景也确实好，若是建成客栈，别说是码头那些补给的散客，就是那些本地和周围的富户都会来住，根本不愁没生意。 “一万八千两！”依旧是柳世川。 “柳家主是一万八千两，陈家大少奶奶呢？”秦苏连忙看向刘氏。 刘氏笑了笑，“二万两！” 柳世川脸色不虞，“二万三千两！” “二万八千两！”刘氏不甘落后。 众人惊呼，纷纷猜测刘氏真的是奔着让陈家落败来的，竟然这么败家。 柳世川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放弃了，对了就真不划算了，投入太多。 秦苏在问过三遍无人应答之后，刘氏终于到手了。 江宥帧松了口气，便端起茶碗。 接下来一些铺子，刘氏又出手夺得了两间，其余的都被其他商贾瓜分了。 秦苏喜气洋洋地让人算银子，二位皇子则心思各异。 第374章 养面首，看上你了 秦苏命人算着银钱，厅内只听到算盘噼里啪啦的声音。 良久之后，秦苏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 “诸位，一共募捐了三十三万两有余。”秦苏兴奋地大喊一声。 众人一惊，“没想到这么多？” 秦苏喜不自禁地搓着手，政绩来了！他的前途来了！ 二皇子和四皇子正拭目以待，秦苏知道二人期待的是什么，然后道：“另外二殿下和四殿下拉来的商贾，二殿下名下……” 众人忍不住竖起耳朵，就连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忍不住正襟危坐。 “二殿下名下十八万二千两！” 四皇子立刻沉下了脸，他算了算，那自己岂不是就剩下十四万八千两了？ “四殿下名下十四万八千两……” 秦苏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皇子的脸色，当看到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时候，便心虚地别过了头。 二皇子正春风得意，这样的结果是他早已预料到的。 然而四皇子则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相差这么大？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其实在刚才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那些外地商贾虽然穿着稀松平常，根本不起眼，可出手却极为阔绰。 大意了！真的大意了！ “恭喜二皇兄，看来二皇兄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弟弟多有不及，之后还得向二皇兄好好学习。” 四皇子这句恭喜言不由衷，他没想到府城那么多富户已经被他拉拢过来的前提下，二皇子竟然还能绝处逢生。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没想到的是，此次所花银钱最多的竟然是陈家大少奶奶。 她一个人就花了六七万两，看来是他之前小看了陈家。 “诸位，今日募捐已经圆满结束，待会儿请大家来签字画押。务必三日之内凑齐银钱，上交给朝廷，租赁的契书朝廷也会同时下发。” 此时户部左侍郎李为健才上前接过秦苏手中的册子，他的目光落在了在为首的那几家上面。尤其是陈家，他心中一动。 这时募捐已经结束，江宥帧看到了满意的结果，便起身打算活动一下筋骨。 她让下人带她去如厕，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下人举着灯笼在前方为他引路。 县衙后院并不大，江宥帧跟着那引路的下人路过一个小小的花园子，又穿过了一条小径，她顿时停住了脚步。 “前方是何处？”江宥帧冷声问道。 “回禀江少爷，这是去茅厕的必经之路。”下人恭敬地回答。 “胡说！”江宥帧厉喝一声，“你们府上外院没有茅厕吗？再往前走，是不是内院了？” 来了这个朝代这么久，两三进的院子她也见过不少，怎么可能不知道再往前走，就是府衙内院？ 内院住的都是女眷，她一个“外男”闯进去，很容易让人误会。 “你将我带去内院，到底是何居心？”江宥帧一把扯住了那下人的袖子，再次喝问道。 那下人顿时吓得抖如筛糠，“江……江公子，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奉了谁的命？”江宥帧实在想不通，在这里谁会算计自己。 忽然，前方月亮门处传来走路的声音。 江宥帧转头就要走，却被对方叫住。 “是本郡主命他将你带来的。” 柔和中带着威严的女声响起，江宥帧转头去看，果然！这不就是刚才募捐会上出现的长绥郡主吗？ “江宥帧参见郡主，郡主万安。” 此刻她心中直突突，这个郡主让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有何目的？长绥郡主会帮着刘氏出头，是因为她找了二皇子帮忙，为此还欠了二皇子一份人情。 可她与长绥郡主并没有直接的联系，长绥郡主之前也并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郡主寻在下所为何事？”江宥帧态度十分恭敬。 “听说江公子是此次县案首，公子一表人才，文采斐然。本郡主向来崇尚读书人，对才子尤其仰慕，平日里也喜好个读书，却是不知公子何时有时间，能否替本郡主解解惑。” “咳咳！”江宥帧震惊到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呛得脸颊绯红。 娘嘞！不是她想的那样吧？这个郡主难道是看上自己了？ “这？恐怕多有不便，在下是府学学生，正在为明年乡试备考。郡主若是对文章感兴趣，不如由在下推荐一位夫子，他才学渊博，必然能令您满意的。” 长绥郡主原本有些恼，然而在看到江宥帧白里透红的脸颊和绯红耳朵时，顿时心中又有些欢喜。 少年很纯！她喜欢纯的！ “本郡主就是仰慕公子的才华，旁人我可看不上。”她朝着江宥帧这边走过来。 “那就请郡主恕在下无能为力了，告辞！”江宥帧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着！”长绥郡主沉着脸娇斥一声。 看着江宥帧长身玉立的模样，她愈发心中难耐。 快走几步上前，长绥郡主道：“江宥帧，你要明白科举入仕最重要的便是人脉。我贵为郡主，又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侄女，跟着本郡主，何愁没前途？你以为考中进士，就能做官了吗？没有人脉，你就在七品芝麻官儿的位子上做到死。” 江宥帧很想爆粗口，这是公然威胁了啊！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看你年幼，怕是还不懂，便直接与你说了吧！我贵为郡主，养个把面首，实在稀松平常。只要你跟了我，便不愁以后的前途。” 卧槽！江宥帧终于忍不住了，我一个前途无量的案首被你当成吃软饭的？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转头朝着长绥郡主笑了笑。 长绥郡主被她的笑晃花了眼，本以为江宥帧心动了，谁料江宥帧下一句便是，“不知何为面首？” 你到底还知不知廉耻？自古以来公主和郡主养面首确实不少见，但也没有谁将此事拿来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尽管江宥帧心里对郡主骂了一万遍，但面上依旧带着笑意。 “你！”长绥郡主见到江宥帧一脸的天真，便真以为她不懂，正要解释清楚，却看到江宥帧眼中闪过的嘲弄之色。 第375章 被撞见 “江宥帧！你可知何为以卵击石？识时务者为俊杰，别不知好歹。否则将来入了仕，却不知变通，很容易得罪人。” 长绥郡主恼羞成怒，她看上江宥帧，那是江宥帧的荣幸，竟然还敢拒绝？ 对着这容貌，她已经够忍让了，否则江宥帧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甚至还穿着她最厌恶的雪青色，她早就找个由头发作了。 “那就不劳郡主费心了！”江宥帧冷哼一声，真是见了鬼了。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被一个女人提出要包养，果然人活着，什么奇葩的事都能遇到。 “哼！”长绥郡主气得拂袖离去。 江宥帧不识好歹，她以后有的是法子治他。只是目前在别人府上，她也不好太明目张胆。来日方长，走着瞧！有求她的时候。 江宥帧无语望天，这都什么事儿啊？ 正要转身离开，却不妨听到前方灌木丛处，一道细微的响声传来。 江宥帧眼神微眯，眼神似箭，“何人在此鬼鬼祟祟？出来！” 她现在是习武之人，耳力灵敏，刚才那分明是踩碎树枝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方毫无动静，江宥帧冷哼一声，便往灌木丛处走去。 “你不出来，那等我抓到你，可不会有你好果子吃。” 江宥帧边走边威胁，虽然这个事儿不是她的错，但传出去终究影响她的名声。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灌木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绣着丁香花的紫色绣花鞋从里面跨出来。 一道人影慢吞吞从里面走出，女子尴尬地摸了摸发髻。 她真是鬼迷心窍了，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跟上来，弄得如此尴尬的境地。 江宥帧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刘氏。 “刘夫人？”江宥帧有些惊讶，当看到是个熟人，她倒是松了口气。好歹目前算是自己人，应该不会乱传吧？ “江公子，非是妾身想探听公子机密，而是想过来感谢公子救了奶娘，没想到……” 她越说发现江宥帧脸色越黑，顿时吓得连连摆手，“公子，妾身真不是故意的。” 她刚才看到奶娘心中激动，便想着来感谢江宥帧。看到江宥帧出了花厅，所以她特地等在此处，谁料就撞上了刚才的事。 不过她着实震惊了一把，那长绥郡主今年应该三十五六了吧？江公子今年还不足十五，这？这怎么开得了口？ 想到刚才的事，她脸上都就烧的慌。 江宥帧也有些尴尬，“并非你所想那般。” 当看到刘氏脸上露出我就看着你解释的神情，江宥帧便住了嘴。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干巴巴的，完全无法让人信服。 “你为何来此处？”江宥帧沉着脸道。 “真是对不住，刚才看到奶娘心中一时激动，并想感谢江公子。于是看到江公子离了花厅，便追了上来。是妾身失礼了，做事欠考虑。” 是挺失礼的，也确实欠考虑。我出来如厕，你还跟上来，你礼貌吗？ 江宥帧很是无语，今天的人为何都这么奇葩？ “感激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咱们的合作多上心就成！” 江宥帧此刻不想多说，长绥郡主那她还得提防。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种毒妇说不定找到一个时机就给你使绊子，当真是防不胜防，还是得想办法一劳永逸。 “回去吧！免得别人起疑！” 江宥帧大步离开，刘氏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委屈。 随后想到了跟来的陈有善，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她只当陈有善是个孩子，从未当他是夫君，难道自己后半辈子真的要和一个傻子绑着过日子？ 想到自己的目的，她眼神又坚定起来。 公子说的没错，想随心所欲的过日子，还是得自己强大起来才对。 江宥帧回到了花厅，二皇子便立刻凑了上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二皇子的目光扫过一旁沉着脸的长绥郡主，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江宥帧再次无语，怎么现在上个茅厕还得被人管。 “回去吧！本宫有事问你。”二皇子忽然道。 “二皇兄！” 二皇子正要拉着江宥帧离开，却被四皇子叫住了。 “此次通州府码头新政改革一案，二皇兄居功至伟。等传回京城，父皇必定赞赏有加。” 四皇子心里不甘心，但面上还是恭喜的。 商铺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剩下点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没人看得上。因此募捐差不多已经结束。 童怀安跟着上来，看着江宥帧的眼神极其复杂。 “怀安哥，我要回去了，你与我一同回去吗？”江宥帧这会儿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不知为何，有些头晕目眩。 她忽然想到了刚才宴席上喝的梨子酿，刚才喝的时候只尝到了一些甜味，该不会这梨子酿有后劲儿吧？ 现在她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这后劲可真够强的。 “本宫待会儿与怀安还有要事相商，今日他怕是会宿在本宫的院子里。你不必等他，早日歇着吧！” 四皇子看上江宥帧，语气依旧和煦，态度也十分温和。 他扫了一眼江宥帧白里透红的脸颊，只觉得此刻的她比平日里更为艳丽，不禁愣住了。 这时长绥郡主走了过来，“怎么江秀才与二殿下和四殿下都相熟？不知江公子来自何处？” 长绥郡主很是好奇江宥帧和两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她从未看过有人明目张胆脚踏两只船的。 她说话的同时将目光投向江宥帧，眼中闪过一丝幽怨，把江宥帧雷的不轻。 “是有些交情。”四皇子笑着道。 “表姑母，侄儿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失陪了。”二皇子拉着江宥帧就走，很快二人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四殿下，这个江宥帧是何来历？我看你们都对她与众不同。” 四皇子笑地意味深长，“此子出生寒门，不过却聪慧异于常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有意拉拢他，想将他纳入麾下，只可惜二皇兄好像也有这个意思。而他最近又与二皇兄走得近，也不知是否有意投诚。” 第376章 郡主的真面目 “哦？四殿下对此子如此夸赞，那他必然有过人之处。” 四皇子深深看了长绥郡主一眼，“此等人才即便是父皇见了，也会心生欢喜的。” “那我倒是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二位皇子对他如此推崇，难道仅仅是因为县案首？” 长绥郡主心中一凛，这么看来家里中对两位皇子还真的很重要。 “他自然是有他的厉害之处，对于有能耐之人，本宫和二皇兄必然是会多些耐心的。” 四皇子笑了笑，然后招呼着童怀安离开。 长绥郡主若有所思，刚才四皇子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警告自己？ 四皇子带着童怀安上了马车之后，便沉下了脸。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四皇子阖眼，只觉得头疼。 童怀安沉默片刻之后，道：“二皇子这步棋还是走对了，咱们提前部署，却将目光局限在了府城这一块。而他却另辟蹊径，找了外乡商贾。” “此次本地与外乡的商户相对抗，倒是意外拉起了商铺的价格，让募捐圆满成功。” 童怀安不得不佩服，二皇子的确有些本事。 “你觉得……”四皇子欲言又止，“以你对江宥帧的了解，此次她有没有插手呢？例如找来外乡商贾与本地商贾抗衡，会不会是她出的主意？” 童怀安闻言深以为然，“他能对咱们提出找几大家族那些沾亲带故的，那就能对二皇子提出来。” 四皇子忽然轻笑出声，“若真是她提出的建议，那倒是不足为惧了。” “为何？”童怀安疑惑地问道。 “那就证明二哥并非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他如果靠的是江宥帧，而以本宫对江宥帧的了解，是必然不可能现在就投入他麾下的。” 四皇子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既然他今天能与二哥合作，那明天就能与咱们合作。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就不信他不心动。” “可是要想将他争取过来也十分不易，我看他将来入仕之后，只想做个纯臣，绝对不会轻易站队的。” “那他做个纯臣，也总比倒戈向其他人要好吧？这次也是咱们失了先机，当时他就在咱们身边，咱们却没有询问他的意见。 下次咱们先下手为强，只要许以足够的利益，他与谁合作不是合作呢？反正也不见得和二哥有多深的交情。” 四皇子在分析过后，忽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童怀安重重地点了点头，反正现在的江宥帧极其难哄，那不如就依四皇子之见。 “那个刘氏，陈家的大少奶奶又是怎么回事？”四皇子忽然想到了这个，便问道。 他本想直接问长绥郡主，可他与长绥郡主相处这么多时日下来，发现这名妇人远不如传闻当中的那么软弱可欺。相反，她还十分精明和强势。 而他私底下派人调查过郡主的过往，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传言郡主受到夫家欺凌，尤其是郡马死后，郡主更是日日受排挤，日子极其难过。 然而事实真如传言那般吗？在得知郡主详细的过往之后，连他都目瞪口呆。 另一边江宥帧和二皇子上了马车，一上马车，二皇子便问道：“你去如厕之时，可有碰到长绥郡主？” 江宥帧：何止是碰到，对方还专门候在那边等自己呢！ 不过这种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因此江宥帧只是点了点头，“确实碰到了。” “她可有跟你说什么？” “您认为他会跟我说什么？还是您知道些什么，却没告诉我。”江宥帧要是这会儿心里还不明白二皇子的意思，那她就是傻子了。 二皇子一看江宥帧铁青的脸色，只觉得好笑。 “哈哈哈！你现在明白我给你准备衣物的用意了吧？” 江宥帧：“难道是因为长绥郡主讨厌雪青色的衣物？只可惜好像没多大作用。” 二皇子有些错愕，“怎么可能？” “不如二殿下详细说来听听，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江宥帧靠在车壁上，调整好姿势，一副准备洗耳恭听的模样。 “说给你听也无妨，不过此事毕竟涉及太后颜面，你切勿外传。” 二皇子嘱咐了一声，便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以长绥郡主的身份算是下嫁，只是当时太后娘家并不乐意，但也无可奈何。 这其中必然是有缘由的，只不过是皇室秘辛不便外传，二皇子只是略微带过。 “郡主不得不下嫁，但他她终究心有不甘。东元府万家在三四十年前，那自然是数一数二的清流。只可惜这些年万家并没有多少人才入仕，早就不如当年了。” 二皇子感叹了一声，接着又道：“若只是万家走了下坡路，配不上郡主和太后娘家，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那都只是明面上的。” “因为之前也有传言，说郡马爷荤素不忌，尤其喜好房中之事。在郡主未嫁过来之前，他房里就有好几位通房和清秀的小厮。因此等郡主嫁过来之后，他们夫妻二人经常为此事争吵。” “难道正是因为此原因，导致夫妻不和？那位郡马爷不会喜欢穿雪青色的衣物吧？” 其实刚才江宥帧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郡主看着他身上的衣物时，眼中闪过的厌恶毫不掩饰。 “不错！”二皇子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位骏马爷尤其爱穿雪青色的衣物，自以为风流倜傥。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郡主对这个颜色如此敏感和厌恶。” “而长绥郡主因为被郡马爷伤透了心，导致性格大变，竟然在三年前就开始豢养面首。” 二皇子是说完想起张江宥帧的真实身份，便住了嘴。 “且她尤其喜欢肤白貌美的少年郎，例如你这般相貌的，绝对非常吸引她。此事虽然是秘密，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她行事霸道，期间也不是没用过非常手段，查出来不难。” 二皇子对长绥郡主很是不屑，这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鲜嫩的少年，必要时还使用了强取豪夺的手段。 “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江宥帧感慨了一声。 “因此，她该不会看上你了吧？你明明穿了她最厌恶的颜色。” 二皇子想到刚才江宥帧和郡主一前一后出了花厅，愈发觉得长绥郡主并没有放弃。 第377章 这该死的权势 “她若是当真精明，就不会对我下手。” 江宥帧觉得，长绥郡主这样的作风，还能传出夫家苛待她的话来，那应该不是个傻的。 二皇子欲言又止，他想说还真不一定，有些人就是色迷心窍，会做出与往常相悖之事来。 “总之你小心些，本宫会警告她一番，但架不住她私下使绊子。尤其是回到京城之后，她有太后娘娘撑腰，行事怕是比之前更加恣意了。”二皇子忍不住嘱咐道。 “若是她还顾及太后娘娘脸面，便不会做得太过分。” 原本对于明年是否下场乡试，江宥帧一直觉得也无所谓，晚三年都无妨。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还是觉得权势最重要。 “但愿如此吧！否则还真有些棘手。郡主的父亲虽然已经过世，但郡主的亲弟弟可是肃国公，如今正在守卫边关，是朝中的肱股之臣。” 这该死的权势，江宥帧忍不住心中吐槽，难怪郡主如此猖狂了。 看来太后娘家势力还是很强的，侄儿身居要职，那当年郡主着实算是下嫁了。 “等募捐之事上奏朝廷之后，朝廷必定会广招工匠和杂役，还有木工。此次不算服徭役，因为银钱足够，朝廷肯定会大方一回，你可有什么心思？”二皇子忽然道。 江宥帧心中一动，她忽然想到现在名义上的大姑父周堂好像是个木匠？ 周堂并非儿时就学木匠活，而是六年前拜了师，跟着师傅打些零工，也就是做学徒。 如今六年过去了，怎么也得出师了吧？ “不如您给两个木匠的名额？另外这么多人总得做饭吧？我家有个亲戚手艺不错。” 手艺不错就是胡乱说的，不过工匠和杂役的饭食并不会好，左不过是些黑面大馒头就咸菜，最多偶尔来点荤腥改善一下伙食。 只要不是猪，这活计应该是会做的。 既然已经过继给了八爷爷，那自家享着福，还让他两个闺女苦着，确实说不过去。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他们找点活计干，挣点辛苦钱也不过分。 “成！本宫会吩咐下去的。”这么点要求，实在不算事儿，因此二皇子答应得很爽快。 用这么点好处换来个人情，怎么会不值得？ 江宥帧诧异地看向二皇子，没想到二皇子还挺心细，这种小人情顺手就送了，还能让人觉得被重视，因此这也是二皇子有时候说话实在欠揍，但并不惹人厌恶的原因吧？ 只要他肯用心，就会让你感觉到被重视、被需要，这样的人，要么不屑搭理你，否则很容易被他攻心，江宥帧估计他身边对他死心塌地的人不少。 不由自主将二皇子和四皇子一起比较，其实有时候二皇子说得也没错。 四皇子不过是面甜心苦，他看似对人真诚，但实际给的利益并不多。 等回到小院子，江宥帧便打算书信一封托镖局送回去，和家里商量这件事了。 “少爷！门房送来一封书信。”只是她刚回书房，青琅便快速来禀报。 江宥帧一看书信上那手隽秀的字体，便知道是刘氏约她相见了。 打开书信一看，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明日巳时初，请至广进茶楼一叙。” 将书信点燃烧了，她今日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早早洗漱睡下了。 隔日江宥帧依旧很早起床练字，她已经习惯了，也找到了其中的乐趣。 广进茶楼 刘氏正坐在窗边往下探望，心中有些怅然，又有些迷茫和忐忑。 “公子这边请！人已经跟在雅间候着了。”这时门外传来掌柜的声音。 “奶娘，带大爷去里间歇着。”刘氏看着陈有善困得睁不开的双眼，挥手便让奶娘带走。 要不是为了避嫌，她也不用把陈有善从床上拖起来。 奶娘连忙连哄带骗将陈有善带去了里间罗汉榻休息，刘氏正襟危坐。 门很快就被推开，江宥帧扫了一眼屋内，刘氏连忙站起身。 “公子请进！方才有善觉得困，妾身便让奶娘带他去里间休息了。” 江宥帧点点头，刘氏除了昨日追她出来上茅厕这件事之外，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估计是昨儿太高兴了。 江宥帧入内坐在了圆桌旁，她刚坐下，刘氏就要上前跪下，吓了江宥帧一大跳。 “你这是作何？不必如此！”江宥帧差点跳起来，你要给我折寿啊！ 她忙不迭让青琅将人扶起来，偏偏青琅也不太敢扶，只能虚虚扶了一把。 好在刘氏也没再强求，大恩不言谢，只看她日后如何行事便是。 “公子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救命之恩，助妾身重回陈家，救下奶娘，哪一桩哪一件都值得妾身感恩戴德。” 刘氏热泪盈眶，这段时日的变故就像一场梦。 江宥帧无奈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人。 “之前种种已经过去，还是活好当下。只要你认真替我办事，这些都不算什么，还会给你应得的好处。” 江宥帧说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她手里没多少人才，管理层有，但拓展生意的没有。 刘氏若是稳坐陈家家主宝座，自己以后不便出面的买卖都让她去做，那自己就轻松多了。 “妾身不求好处，能为公子效命，那是妾身的荣幸，求之不得！” 刘氏是真心感激，能为江宥帧做事，她很高兴。 “你回去之后，陈家待你如何？”江宥帧岔开话题，否则没完没了了。 “您也知道陈家不少旁支都跟着来了府城定居多年，他们就靠着本家过日子。此次回去之后，他们旁敲侧击，有意试探妾身与长绥郡主的关系。” 刘氏脸上满是讽刺，以为她能给陈家带来好处了，因此跟个墙头草似的两边倒。 江宥帧点头，“此乃人之常情！记住他们的嘴脸，但目前还需要他们的支持，陈有德没为难你吧？” 刘氏明白江宥帧的意思，“他纵然心有不甘，但还是被族老们押着将家主信物还了回来，不过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378章 她就是喜欢，有什么错呢? “此人需要提防，不过我相信你在陈家老爷子底下掌家多年，应该不至于束手无策吧？趁早解决了！” 江宥帧扫了她一眼，刘氏顿时心中一凛，看来这位公子年岁小，但行事绝对狠辣。 “是！会尽快解决！” “按您的要求，一号商铺和半山腰客栈已经拿下，但还得等交完银钱之后，才能拿到租赁的契书。” “无妨！目前所需的五万八千两租赁的银钱，都在此了。” 江宥帧朝着青琅看了一眼，青琅立刻上前将一只锦盒放在桌上。 “另外其中还有五千两银子是建造客栈所需的花费，你记账之后，多退少补吧！另外说好的，你来经营，日后红利分你两成。这笔红利，你是给陈家，还是给你自己，我管不着。” 既然以陈家的名义来竞价，那之后还是要对陈家交代的。至于怎么交代，那就是刘氏自己的事了，她不管。 反正是她自己出银子拿下的，除了分红利给刘氏之外，其余的都是自己的。 “其实……”刘氏想了想，还是道：“妾身的打算是，既然以陈家的名义租赁这两处地方，日后经营也需要陈家出面，那不如把我的两成分给陈家一成。当然，肯定得让他们出银子。” “这就是你与陈家的事了，我只给两成，你们如何分配，与我无关。” 江宥帧才懒得和陈家应付，给刘氏两成，前期给点意见之后，她就打算做甩手掌柜了。 “是！”刘氏心中大定。 “即便事情已经办完了，但与长绥郡主的关系不可就此落下，免得其他人起疑心。在她回京城之前，你多与她走动。她虽出身富贵，但也不是什么都瞧不上的。” 一码归一码，他们现在还需要长绥郡主的身份打掩护，江宥帧可以不避前嫌。 刘氏有些惊讶，他迅速抬头看了江宥帧一眼。这位公子看着年少，可隐忍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是！会在他回京城之前尽量与他多走动的。” 刘氏自然明白，现在家族中对她恭敬有加，不就是因为她与长绥郡主的关系吗？倘若被他们发现端倪，肯定又要出幺蛾子。 想到陈有德，她冷哼一声。之前的种种她还记着呢！说是血海深仇都不为过，她差点就死在了他手里。 江宥帧只是交代了两句之后就出茶楼了，她打算今日休息1日，明日就回府城。 “可是江宥帧江公子？” 江宥帧在坊市中闲逛，忽然被一名款式模样的男子拦住去路。 “正是在下，不知你是？”江宥帧疑惑地问道。 “小人乃是陈家二爷身边的管事，我家二爷有请江公子去前方聚贤楼一叙。” ？江宥帧立刻想到自己刚才与刘氏会面，该不会被这位二爷给撞见了吧？ “不知你家二爷有何事？” 他们真心不熟啊！江宥帧并不想过去。 “还请公子务必赏光前去，我家二爷说有一笔买卖要与江公子相谈。” 也罢！反正她这会儿也没旁的事，就去看看对方到底有何目的。 “前方带路吧！” 聚贤楼是一家二层的酒楼，也是目前理县最大的酒楼。 江宥帧被这名管事直接带到了二楼雅间，那管事到了门口却停下了脚步。 “江公子，您直接进去就可，小人在外候着。” 江宥帧不以为意，直接推门就跨了进去。 她进了雅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顿时警惕了起来。将手放在腰侧，她扫视屋内，终于在里间听到了一点动静。 帘子轻微晃动，江宥帧迅速将目光投了过去。可当看到来人是谁之后，她不禁有些惊愕。 “江宥帧参见长绥郡主！” 她着实没想到，那位陈家二老爷竟然会和长绥郡主勾搭上了。 而这位郡主居然贼心不死，她可不认为现在还是那位陈家二老爷要见她，这摆明了是长绥郡主借着二老爷的名义约她会面，现在想来实在荒谬。 “江公子见到本郡主很惊讶吧？”长绥郡主笑意嫣然的坐在了圆桌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宥帧。 “确实有些意外，不过郡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江宥帧很快冷静下来，对方现在倒也不至于拿她如何，不过是说些话恶心她罢了！ “你与二皇子是什么关系？”长绥郡主忽然问道。 江宥帧一愣，她思索了片刻，他们好像没什么关系。 不过，她心中一动，直接道：“互为知己！” 长绥郡主顿时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怪异，她似笑非笑道：“知己？怕不是这么简单吧？你是他的禁脔？” 江宥帧满很是无语，这个郡主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思想？ “您的想法可真荒谬！”江宥帧嗤笑。 “在下志在报效朝廷，匡扶社稷，并没有这些心思。”江宥帧说着摇了摇头。 “在下私以为郡主应该将精力放在如何充实自身，而非沉溺于那些红尘俗事之中。” 江宥帧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这是摆明了劝长绥郡主戒色，控制欲望，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提升自己。 长绥郡主意外地看向江宥帧，“你竟然如此清心寡欲？” 她说着上下打量着江宥帧，眼看江宥帧紧紧皱起了眉头，她顿时噗嗤一声笑了。 “好弟弟，你怕是还没尝过个中滋味。也对！你年纪尚小，又沉溺于读书，自然不懂得红袖添香、鱼水之欢的妙处。” 长绥郡主撑着脸颊，望着江宥帧媚眼如丝。 在见识过郡马爷这种烂货之后，她愈发觉得江宥帧这种洁身自好的少年郎难得了。 她不过是喜欢鲜嫩的，又有什么错呢？ 江宥帧已经被长绥郡主那句好弟弟叫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真是越说越露骨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溜了！溜了！根本说不通。 “郡主若是无事吩咐，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江宥帧立刻转身去开门，却忽然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江宥帧顿时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儿啊？难道要霸王硬上弓？ “郡主这是何意？” 江宥帧转头看向长绥郡主，脸色阴沉。 第379章 真是魔怔了 长绥郡主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公子不必紧张，难道我还能对公子如何？” 江宥帧笑了，其实她倒是不怕，怎么说也是有五年内力的人，比起那些只会拳脚的外家功夫强了不少。 “那郡主欲待如何？”江宥帧索性走回桌前坐下，她倒要看看这位郡主想干什么。 长绥郡主见江宥帧如此淡定，不禁有些惊讶。 她笑着从桌上拿起茶壶给江宥帧倒了碗茶，江宥帧也没推辞， 相反端起茶碗就品了起来。 “公子倒是沉着淡定，就不怕这茶水有异？”长绥郡主现在都开始摸不透这少年了。 她之前觉得江宥帧涉世未深， 虽然聪明，但相对单纯。现在看来，这少年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郡主金尊玉贵，何须如此？必然还是有世家傲骨的。”江宥帧当然怕啊！但她能露怯吗？不能啊！ 聚贤楼听雨轩 “殿下，奴才刚才看到江公子也来了，就在前头的罗竹轩。”原尚从茅房回来，便看见了进去的江宥帧。 他对江宥帧印象深刻，绝对不可能看错。 “江宥帧？”四皇子很是疑惑，“和谁在一起？” “奴才只看到她一人， 门口站着的倒像是陈家二爷身边的大管事。” 陈有德之前想攀附上四皇子，便经常来别院走动。每次都会带两人过来，那个管事就是其中之一。 “陈家二爷？”四皇子想不通，为何陈家二爷会与江宥帧扯上关系。 “你去和掌柜的打听打听，都有谁在罗竹轩。” “是！”原尚领命出去。 募捐一事四皇子输给了二皇子，心里很不得劲。这两天二皇子办事越来越妥帖了，就连父皇都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尤其是这次，朝中上下都等着通州府码头新政如何开个好头。现在好了，让二皇兄出尽了风头。 这也可看出二皇子的号召力，还是他掉以轻心了。 从现在开始，他不得不正视二皇兄。那个无人问津，朝中都不看好的二皇兄，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崭露锋芒。 “殿下！募捐一事已经尽力，虽然目前咱们棋差一招，但也不代表咱们就输了。接下来还要仔细部署，您之前领过工部的差事，在皇上面前争取工部差事，应该可行。” 童怀安有了打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码头改革的差事总揽过来，毕竟不止一个通州府要新建码头。 “这个本宫倒是有把握，只是如今这状况，少不得要让别人分一杯羹。” 四皇子还是觉得不甘心，“江宥帧，该如何争取啊？” 童怀安沉吟片刻，道：“足够的利益，少些算计吧！如今她没什么动作，专注于举业，还是来日方长，等她入仕再说吧！” 四皇子点了点头，“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 童怀安应了，江宥帧是必须争取过来的。 “殿下，打听到了！”原尚赶了回来，表情却有些怪异。 “怎么说？”四皇子好奇地问道。 “陈家二爷不在，但是长绥郡主在。” “何人？长绥郡主？”四皇子的神色也变得怪异起来。 “是！此刻正在雅间内。”原尚点头。 “殿下，此次长绥郡主站在二殿下那边，那个刘氏募捐了这么多，在募捐上起了决定性作用。” 童怀安若有所思，开始分析，“而江宥帧若是与长绥郡主相熟，那也就是说此次募捐江宥帧和二殿下合作了，刘氏重回陈家也与江宥帧有关。” 童怀安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刘氏重回陈家，怕是江宥帧通过长绥郡主相助，而交换的条件就是江宥帧和刘氏合作。 因为当时刘氏叫价底气十足，还租赁了四间铺子。 陈家虽然有家底，但也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地花费。 四皇子深深点了点头，“你分析地不错，只是……” 眼看四皇子欲言又止，童怀安疑惑地问道：“只是什么？” “咳咳？也没什么，既然表姑母在此，咱们不如去凑凑热闹。” 有些事不便明说，毕竟影响到太后娘家声誉。 当时长绥郡主的眼神可是不加掩饰，不过不了解她的人不会往歪处想。毕竟郡主与江宥帧的母亲差不多大，再加上又是世家贵妇，谁会想那么多呢？ 但已经了解了郡主秉性的四皇子，可是知道这位表姑母的过往，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对于长绥郡主，童怀安了解得不多。当看到四皇子欲言又止，神情怪异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考虑得如何？”长绥郡主看向江宥帧，却发现她早已神游天外。 江宥帧回过神来，“什么考虑得如何？” 长绥郡主顿时脸色一沉，原来她说了半天，江宥帧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本郡主是问你，是否愿意追随本郡主，可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然而江宥帧却盯着门的方向，怎么还不来？难道自己刚才看错了，那人不是原尚？ “敢为长绥郡主可在内？小人是四爷身边的管事原尚。”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来了！江宥帧忍不住撇撇嘴，动作可真够慢的。 长绥郡主冷哼一声，“算你幸运，不过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本郡主想得到的东西，便一定要不择手段到手。” 江宥帧：……真是魔怔了。 门被打开了，四皇子和童怀安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那，江宥帧从未觉得这两张脸如此亲切过。 “江宥帧！”四皇子看到江宥帧的第一眼，先是上下打量她，然后明显松了口气。 “参见殿下！”江宥帧笑着点头，又对童怀安点了点头。 “怀安哥！” 目光投向他们身后的原尚，她刚才来时就看到了原尚，便知道四皇子一定在此。 她赌的就是四皇子一定会过来，如果不过来，那她可就真的要动粗了。 “表姑母！这几日募捐之事结束了，正好皇祖母已经来信催促，不如咱们明日就启程回京吧！” 四皇子的眼神中满是警告，这个表姑母别给他整幺蛾子，他已经够忙了。 江宥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可不想人被毁在她手里。 第380章 算计 等从酒楼回来，四皇子还感慨江宥帧挺沉得住气的。 “本宫记得，府学的钱崇恩是京城钱家人吧？翰林院钱学士家的旁支？”四皇子忽然问道。 童怀安点头，“是！这个钱崇恩倒是与本家有些渊源。” “哦？怎么说？”四皇子惊讶地道。 “我也是之前无意间得知钱崇恩乃是当年钱家老太爷的外室子，不过钱家老太太出身太原王氏，她一直不同意钱崇恩进府。后来不知为何又将钱崇恩过继给了钱家旁支，直到钱老太爷过世，都没能回本家。” “没想到还有这种缘由？”四皇子点头。 他随后想到了什么，“不是说钱崇恩对江宥帧尤其照顾，还亲自教导？” “是！大抵是想收她为弟子的。” 四皇子心中一动，他摩挲着玉扳指，“钱家，本宫记得钱家夫人一直与右都御史赵武敬家的夫人交好吧？” 赵武敬早就对四皇子投诚了，而钱学士有意升一升品级，想调任都察院，这倒是个机会。 “您是说，只要钱崇恩收江宥帧为徒，那江宥帧便只能投与咱们麾下？” 童怀安立刻明白了四皇子的意思，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担忧。 “不错！总不能忤逆恩师的。” “可当年钱崇恩过继之后，与本家根本不睦，尤其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导致他与本家就差断了来往。如此一来，本家或许管不住他。” “为何闹翻？自然与他这个外室子的身份有关，左不过是大妇容不下他。那他又如何想呢？你认为他会不想回本家吗？”四皇子笃定地道。 “可听说此人脾气执拗，性子非常耿直。” “不试试又怎会知晓呢？本宫就不信他真的甘心，尤其是在看到本家即将黄腾达的时候。”四皇子沉吟片刻，最后露出了一个有深意的笑容。 “即便他没那心思了，但架不住日日有人在你耳边念叨。这种身份是个人都不可能放弃后毫无怨言的，都是钱家人，凭什么不能享受钱家的富贵？” 四皇子微微一笑，童怀安顿时悟了！ 朝堂倾轧，使些手段无可厚非，但算计江宥帧，让他有些不忍。 看到童怀安沉默，四皇子叹了一声，“我知你不想算计她，但你要清楚，一旦她倒戈向二哥，那日后咱们终究还是要对上的，那时便是你死我活，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吗？一起并肩作战该多好？” 童怀安立刻点头，做朋友自然比敌人要好。 清河村 “富贵家的，你家小郎来信儿啦！”村民先一步跑到江家，对着正在唠嗑的沈氏喊道。 沈氏顿时喜不自禁，“我家小郎又来信了？快，我得找家旺给我读信。” 一旁的春芽婶儿立刻拦住了沈氏，“哎呀！家旺还没下学呢！” “瞧我！”沈氏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 春芽婶儿羡慕地看着沈氏兴高采烈接过信件，心中也为沈氏感到高兴。 她和沈氏交情很深，虽然有时候也会羡慕眼红，但终究还是高兴沈氏苦尽甘来的。 尤其现在春芽也说亲了，以前种种只当过眼云烟。如今春芽的未婚夫也不错，家境配她家有余。 其实她心里清楚，未来女婿家就是想攀附上江家。她家和江家关系好，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小婶儿，您忘了，我现在也识字了，肯定看得懂。” 这时六丫从屋里出来，见着沈氏高兴得六神无主的样子，连忙笑着道。 “对对对！六丫现在都会看账本了，肯定识字。”沈氏点头，“那你给看看！” 六丫如今在学账房的活计，这是当初江宥帧离家之前，特地请了账房来教的。 用她的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得自己有真本事，才能立足，靠别人终究是不成的。 “咋了？是小郎来信了？”老太太何氏也从屋里出来，脸上满是喜色。 “啊！娘，是小郎来信了！”沈氏上前扶住老太太。 “出去读书快两个月了，前一封信还是上个月，总算来信了。” 老太太何氏为沈氏高兴，或许是江宥帧离开太久了，沈氏十分想念。最近做事总是无精打采，魂不守舍的。 正好这时老爷子和姜富贵也回来了，一家人听到江宥帧来信，顿时高兴得围在一起。三丫端来椅子，一家人围着坐了。 春芽婶儿没再待下去，悄悄离开了。 六丫打开信函，便开始阅读了。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到底是读书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老太太何氏乐呵道。 “那是！咱家出了个读书人，现在还是秀才，将来还要考举人，那是多大的荣耀？”老爷子说起来与有荣焉。 “快！快读下去！”沈氏迫不及待地道。 “祖父母、父母安启：时至四月，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春季万物勃发，望祖父母、父母多保重身体……” “说重点！”沈氏压根听不懂，这孩子，净说些废话。 六丫忍不住笑了，“这是问候几位长辈身体呢！” “都好着呢！你看她下面写的，是不是有啥事？” 沈氏一脸期待，就是有些听不懂。 “喔！说到大姑和二姑了！”六丫道。 沈氏一愣，这才想到大姑和二姑是谁，就是江涛夫妻俩的闺女。 “说啥了？”江富贵很是疑惑，因为大姐和二姐难得回来，小郎又常常不在家，因此感情并没有那么亲和。 “说是理县那边新建码头，需要工匠和木匠，大姑父不是木匠吗？可以在那边找个活计干。而二姑和二姑父可以给码头工匠和杂役做饭，都打点好了。” “这？这真能行？”老太太何氏很激动。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老的沾上了养子的光，已经过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 可两个闺女家日子过得苦啊！有时候看着闺女受苦，心里十分难过。但他们也知道，富贵养他们两个老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能连带要养他两个闺女吧？ 没想到现在小郎就给两个闺女找了活计干，她真的有心了。 “真去啊？会不会耽误事儿？大女婿就是会些木工活，要是干不好，那岂不是连累小郎？”江涛有些犹豫。 第381章 你可愿拜我为师? “去！干啥不去？又不止大姐夫一个木匠，再说大姐夫的木匠活比他师傅的还要好，早出师了，怕什么？” 江富贵立即拍板，小郎这是找机会拉拔两个姑姑呢！ “成！那就先去府城找小郎问清楚再去。”其实江涛也是担心，虽然小郎是个秀才，但秀才有这么大的权利吗？还能安排人去干活？ 不是他不相信小郎，只是心里没底，总得去问问才好。 “都去！”沈氏点头道。 “哎！小郎想着他两个姑姑，那就都去，顺路带点家里的吃食去，也不知小郎在府学吃得好不好。”何氏很高兴，这两个闺女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不！是都去，咱们都去，一家子都去。”沈氏坚定地道。 “啥？会不会人太多？咱们都去了不会打扰她读书吧？”老爷子有些担心，一家子人可不少啊！ “爹！小郎不是在外租了院子？咱们也不待多久，过两日就回来了。” 其实江富贵不好意思多说，其实不止娃他娘想娃了，他也想了，只是羞于启齿。 募捐已经过去两日，所有事情都已告一段落，江宥帧便回到了府学。 接下来就是读书准备月考，江宥帧打算明年下场，那就得拿出全部精力来读书。 等下了学，她就收拾东西准备去钱崇恩的斋舍。 “你要三思，不要冲动。收徒可不是小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小子确实聪慧，但你也知道她最近和两位皇子走动频繁，你该如何站队？你本家如何想？你这样日后只为让江宥帧为难。” 教授王长幸语重心长地分析着，他端起茶碗，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我收徒只看缘分， 那小子品性极佳，我为何不能收她为徒？她日后入仕，投入哪边麾下有她的考量，我身为老师，自然不会插手。至于本家......” 钱崇恩说着冷哼一声，“如何站队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旁支继子，不足为虑。” “你这？”王长幸叹息着摇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她考虑。你总不能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吧？到时候让你在徒弟和家族之间挑选，你该如何？她又该如何自处？” “那就做纯臣！谁稀罕站队？你这都是假设，既然她和两位皇子都有来往，那就表明她没那心思。” 钱崇恩摆了摆手，他观察江宥帧很久了。这样一个品性极佳又聪慧懂事的孩子，他就是喜欢。 就连夫人也没意见，只说那孩子品行好，将来闺女还能有所依靠。 其实他还有旁的心思，若是能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不过这种事必须得两人同意，他向来开明，必然不会强迫。 只是这样好的孩子，将来也许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瞧那孩子心气儿高，或许有其他打算呢？你总得问过人家，就许你挑，不许人家拒绝？” 王长幸深深叹息着，然而下一刻钱崇恩看向他的眼神却十分怪异。 “我怎么觉得你极其不愿意我收江宥帧为徒？”钱崇恩很是疑惑，江宥帧这孩子的品性就是王长幸也没的说。 可偏偏他一提要收江宥帧为徒，王长幸就百般阻挠，一直分析利害关系，好似很不愿意他们成为师徒。 王长幸心中一突，连忙放下茶碗，“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想劝你三思，都是为了你着想。” “你看！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如此为你着想，你却还要污蔑我？” 王长幸看起来很是不悦，但转眼间又面色如常。 钱崇恩看着王长幸的神情若有所思，“我倒也没说你什么，你这么激动作甚？” “教授大人、老爷，江宥帧到了！”书房外传来小书童的声音。 “我心意已决，只要江宥帧同意，那便请你做个见证，此事就这么定了！” “既然你铁了心要如此，那便依你吧！不过你最好问过她爹娘，总不好越过人家亲生父母去！毕竟收徒不是小事。” 王长幸见劝说无用，也就不再多言。 “自然！”钱崇恩点头道。 江宥帧入书房之后， 察觉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她行了礼之后，王长幸对她一阵打量。 “听说你最近进益很快，上一次月榜还是榜首，不错！”王长幸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切记要戒骄戒躁，切勿自满，甲等书舍的学子可不是泛泛之辈，你得继续努力才是！” “学生谨遵教授大人教诲！必定全力以赴，向诸位师兄们讨教。”江宥帧毕恭毕敬。 “嗯！那你们学习吧！老夫就不打扰了。日后有不明之处，你们老师不在，也可来找老夫。” 王长幸说着从圈椅上站起身，他走向门口，却顿住脚步。 转身要说什么，又发现钱崇恩正看着他，神情很耐人寻味，便只是笑了笑，就离开了。 等王长幸走后，钱崇恩便道：“你可有得罪过教授？” 江宥帧有些疑惑，“并未！不知老师为何这么说？” 钱崇恩若有所思，随后摇了摇头，“你以后无事不要去找教授，记住我的话便是。” 江宥帧一头雾水，不过能肯定的是，刚才二人肯定谈论到了自己。 “在读书之前，老夫有一事要问你。” 钱崇恩看着江宥帧，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开始忐忑起来。 “你......”钱崇恩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他不过是想趁着江宥帧还没发迹之前收她为徒，算是有私心的。 不过若是江宥帧入仕了，他再提此事也毫无意义。 只是，他空有个举人功名在身，却一直未入仕。原先他并不在意，但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跌份儿了。 “你可愿拜我为师？”钱崇恩还是说了出来。 他仔细观察着江宥帧的神色，就怕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若是不愿也无妨！我教你读书，不过是惜才，并不想用这种事威胁你。只是难得我夫人这样孤僻的性子也有喜欢的后辈，因此这才想着问一问。” 这她难道还能拒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江宥帧张口欲言，却被钱崇恩截了话头。 第382章 求之不得 “其实你也不用现在就回答，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还是得问过你家中父母才行。等你问过之后，再给我答复吧！” 钱崇恩说着就让江宥帧将昨日布置的文章拿出来，很有些转移话题的窘迫感。 江宥帧笑了，其实平心而论，钱崇恩待她很不错。 不但在举业上关心，就是在日常琐事中也是耳提面命，很为她着想。 对江宥帧来说，恩师若是位高权重，固然能少走弯路，多些助益，但相对来说，掣肘也不少，不能随心所欲做事。 若是换成钱崇恩，她倒是也不觉得遗憾。入仕之后，靠自己也不是不行，最多多熬几年。 “学生求之不得！”江宥帧行了个大礼。 “之前一直得您亲自教导，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只是学生也不好询问，拜师一事还得两情相愿，学生不敢贸贸然提起，唯恐老师觉得唐突。” “哦？原来你也想拜我为师？”钱崇恩闻言很是高兴。 “是！学生愿意拜您为师！”江宥帧说着撩开袍子下摆，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好好好！”钱崇恩上前将她扶起。 他眼中有些湿润，心中感慨万千。 “你既然有心，那咱们就寻个良辰吉日，请上几位见证人，举办拜师仪式。也不必邀请太多人，只需请上亲近的人，祝贺一番即可！” 钱崇恩很是高兴，第一次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哦！对了，你要不要问过你父母？我倒是忘了！” 钱崇恩忽然想到自己似乎高兴得太早了，还没问过人家爹娘就定下了。 “我爹娘都是庄户人家，没多大的见识。不过他们向来崇敬读书人，若是知道学生要拜您为师，必然不会反对的。等明日学生修书一封，送去家里，与父母告知一声，请他们过来参加拜师典礼。” 江富贵他们不懂这些， 家中一向是江宥帧做主，自然也不必多问了。 “好！”钱崇恩千言万语只化为一个字。 这事儿算是定下了，接下来他教导江宥帧更为上心。 “为师看你一直练这两种字帖，因此特地寻访了不少名师，求得他们的字帖，来给你临摹！其中还有古时大家的字帖，很是难得，你好好练习。” 钱崇恩拿出一摞字帖放在江宥帧面前，如数家珍说着字帖的来历。 “你的楷书虽然好，但读书人还是喜好附庸风雅，充实自身的。修身养性最好的便是练字，你多练几种，与你有益。” “是，多谢老师！”江宥帧也很是高兴，系统奖励的字体目前只有两种，第一种楷书已经是小成，后面提升非常有难度，短时间内怕是不能大成了。 另外一种是隶书，她才刚刚入门，写得只是有形无神。 江宥帧发现当先一张帖子便是隶书，于是很有兴致地翻看起来。 钱崇恩看着江宥帧如获至宝的模样，心中很是受用。 其实就算江宥帧不拜他为师，他也不会吝啬拿这些出来。他惜才，舍不得有才华的少年被埋没。 从府学回了宅子， 江宥帧便打算去书房临摹，她都迫不及待了。 “少爷！您家中父母长辈来了，小人已经替他们安排入了前院儿和后院。” 青琅一看到江宥帧，立刻上前禀报。 “老爷他们不许小人去府学打扰您，说是等您回来自然就知晓。” “我爹娘他们来了？”江宥帧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满是喜色。 “是！正在第二进正院，小人擅自做主将他们暂且安顿下来了。另外您的祖父他们，小人在外院准备了一间厢房，还有您的大姑他们......” 江宥帧哪里还听得到青琅说什么？她已经大步往第二进院子走去。 等穿过游廊，从月亮门进去，便看到了坐在院内石桌旁等候的江富贵夫妻俩。 “爹！娘！”江宥帧一看到他们，顿时快步走了过去。 “哎！我儿！”沈氏已经跑了上来，等看到江宥帧，上下摸索了一番，这才放心下来。 “咋还瘦了？”沈氏眼中满是心疼，接着便抱怨道：“怎么府学读书到这么晚？你吃饭了吗？天都黑了，你在家这会儿早就吃了。” “吃过了， 在老师那吃的。府学下学早，不过我去老师那儿多学了一会儿。您和爹怎么来了？难道是家里有事？” 江富贵心里酸酸的，闺女眼里只有娘，拉着她娘不撒手，就看不到自己这个爹。 “我和你娘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你说你一出门就是两个月，怎么府学不放假吗？回去也不是很远，咋就不回来看看我们？” 江富贵说起来就开始抱怨，闺女长这么大，确实没离家这么久过。之前干活都是白天出门，晚上就回了。 沈氏转身瞪了他一眼，“咋？你想小郎怎么就不知道来看看她？你不知道她读书辛苦？坐马车回去不累吗？你又不用读书，你咋就不来看看呢？” 江富贵被训斥，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怕打扰她读书吗？听说府学里的学生可厉害，我哪能打扰她？” 沈氏冷哼一声，“这舟车劳顿的，回去不累吗？别听你爹瞎说。” “明明你在家也抱怨小郎不回来......”江富贵只觉得自己冤枉。 “扑哧”一道笑声传来，江宥帧抬头去看，顿时惊喜地喊道：“三姐？你也来了！” “咋了？我不能来？你现在是全家的宝贝金疙瘩，你不回来看咱们，咱们只好来看你了。” 三丫打量着江宥帧，发现江宥帧确实瘦了些，但面色好看。 “在外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告诉你不要挑食，瞧瞧瘦得都跟麻杆似的了。” 三丫上前，只见江宥帧的手细长如柳叶，心里也有些心疼了。 “你弟弟正在抽条，读书又辛苦，就是吃再多也不会胖的。” 江宥帧听到声音，回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江涛夫妻俩。 “爷奶？你们也来了？” “可不止是你爷奶，咱们也来了！”好几道声音异口同声道。 江宥帧忍不住笑了，是大姑他们，这是一家子都来了？那院子差点要住不下了！ 江宥帧刚才就没细听，不知道江涛夫妻俩也来了。 第383章 老实人 原本正院是江宥帧住着的，但江富贵夫妻是长辈，前院儿又被温如玉一家子暂且住着，实在不方便，青琅只能将人分散开安顿下来。 “这院子终究还是小了。”江宥帧坐在花厅内，心下盘算着自己到底还有多少银子。 之前租赁铺子一共花了六万多两，自己手头从酒楼分到的红利和话本子收益等加起来，应该还剩下十四万两左右。 看来还是得多找几个营生，不能坐吃山空。 尤其是明年就得去京城，她还打算买个大点的宅子。 “你是说要你拜师了？”江富贵有些高兴，对他来说，府学的训导就已经是很厉害的儒士了。 “是！自从入府学之后，老师对我一直助益良多。承蒙他关照，在举业上有了不少进步。”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你得好好感谢人家。”沈氏不懂读书的事，只知道有人要收娃做徒弟，那就表明是看中娃的天赋。 三丫倒是不以为然，江宥帧本来就聪明，即便没有老师，她肯定也能考上举人。 刚才她还听江宥帧说，她的老师也不过是个举人。 那要是以后等江宥帧考上了举人，甚至是进士。她老师的功名还没有她高，三丫甚至都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不过小郎刚才也说了，人家对她很照顾，做人还是不能没有良心。 “小郎聪慧，被看中收为徒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江涛也没觉得惊讶。 “既然如此，那咱们的拜师礼也得准备起来了。读书人最讲究拜师礼，可不能太寒酸。” 江富贵说着就嘱咐江宥帧，“咱们都是庄户人家，对这些也不懂。你不是有很多同窗？寻些靠谱的问问该准备些什么，别到时候失礼，免得人家不高兴。” 江宥帧点头，“这事儿我来办就好。” “对了，你说让你大姑他们去理县码头那边，当真？”沈氏心细，看到一旁笑得有些拘谨的大姑姐和二姑姐夫妻俩，这才问起了她们最关心的事。 “哦！”江宥帧这才想起来，她吩咐青盐去书房拿一封书信。 “我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去那边，直接拿了介绍信函去找县衙的杨县丞就行。” “小郎？你不会花了很多银子打点吧？”三丫皱眉，要是让小郎用人情，那还不如直接给点银子，让大姑和二姑他们做点小买卖。 “没花费，我与理县的知县大人有点交情，你们只管去就是了。”江宥帧摇头，其实不是和知县有交情，只是说出皇子的身份来，那不得吓死他们？ 二皇子还是靠谱的，走前都吩咐好了。让江宥帧最满意的是，两位皇子终于硬气了一回，强拉着长绥郡主回京了。 她真是被那郡主烦不胜烦，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 “可是咱们去行吗？别到时候做不好事，丢了你的脸，还让你难做。”大姑父周堂性子朴实，虽然高兴，但又怕给江宥帧惹麻烦。 “是啊！小郎，我就怕我和你二姑做不好吃食。”二姑父陈安较大姑父性子圆滑些，但到底没见过什么世面，因此心中十分忐忑。 “不过是些简单的吃食，二姑父以前不是在酒楼给厨子打过下手，看也看会了，不必担心。” 江宥帧说话的同时扫了一眼两对夫妻。穿着细棉布的衣裳，不过衣裳上全是折痕，应该是压箱底的。 这一看，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她以前忽略了，到底是一家人，总得给点好处撑门面。 自家老爹他们就怕给自己丢脸，都穿着绸缎裳，只有这两对夫妻穿得很素。 两对夫妻叫江宥帧打量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为何，小郎明明年纪不大，却异常有威严。 就如同现在，她只是坐在对面圈椅上，手中捧着茶盏，脸上带着浅笑，只需轻轻扫他们一眼，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我们明日就去，保证好好干，不给你丢脸。” 大姑父重重点了点头，其他人也立刻附和着。 “也不必如此，不过是两份活计，若是不适合，那再找旁的就是。” 这次其实不止是单纯的做活，二皇子很会做顺水人情，那边竟然打算给两家找个管事的差事，还是那种油水足的，她还真就欠上这份人情了。 二皇子这人还真是个矛盾体，他要是真心想哄你，那必然会在细节上打动你。 不是多大的恩惠，但比某些光说不做的人好多了。 “两位姑姑和姑父既然打算明日启程，那我让青琅送你们过去。” “不必了！不必了！咱们找辆马车过去就成。”大姑他们连忙拒绝，太麻烦了。 “青琅替你们交接好再回来，知县大人认得青琅。”江宥帧摇头，你们自己过去，怕是要吃闭门羹哦！ “那就多谢小郎，还要麻烦小哥！”两对夫妻对江宥帧一家子是谢了又谢，随后有眼色地去休息了。 江涛夫妻年纪大了熬不住，也跟着一同离开了。江宥帧知道，这是给他们一家子留下时间说话。 出了花厅的江涛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身看着两个闺女，心中感慨万千。 “咱们家以前是啥光景，你们心里也清楚。如今倒是沾了富贵家的光，日子反倒是有了盼头。我和你娘也过上了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将来养老送终不必愁了，就是担心你们。” “爹！富贵他们对您好，咱们也就放心了。”大闺女江小菊看着自家老爹老娘身上的绫罗绸缎，感慨自家爹娘真是好福气。 “现在小郎他愿意拉你们一把，你们好好做事，去了理县不要给小郎丢脸。不该拿的不要拿，不该贪的不要贪。只要你们勤勤恳恳，将来必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江涛人老成精，知道江宥帧以后是要入仕做官的。做官要名声，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小郎不会看着他们不管。 不管是不是为了名声，只要两个闺女不做糊涂事，那就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爹！咱们懂的，不会给小郎惹麻烦，好好做事。”周堂是老实人，但并非四六不懂。 自家以后就依附着小郎一家子了，好处是有，但绝对不能惹得小郎一家子不快。 第384章 回京 江涛他们走后，沈氏他们也在讨论着江涛一家子。 “你大姑和二姑他们两家其实也都是老实人，咱们过继一年多了，她们连娘家都没回过几回，更别说占便宜了。” 沈氏有些感慨，对比老宅那些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可不是吗？从不回娘家诉苦，难得回来还带老爷子他们的吃食。都是实在人，不给绝对不会开口要，咱们主动给还要推辞，谢了又谢的。” 江富贵也想到了老宅那些人，他现在是越来越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了。 “江海青最近迷上了赌钱，时常出入赌坊，家里一天到晚闹腾，把老太太他们的钱都偷去赌了。” 江富贵说起这事儿都得叹口气，实在是不像过日子的人。 看来刀疤脸开始行动了，江海青一旦迷上赌钱，人就废了。 “说他们的事儿干啥？反正跟咱家没关系了。”三丫噘着嘴，对老宅那些人很是看不上。 “不说他们的事了，爹！娘！我有事和你们商量。”江宥帧对那些人不感兴趣，但是她会过一段时日去过问一下。 知道他们过得不好，那她就放心了。 “啥事儿？”沈氏顿时紧张起来。 江宥帧一看三人紧张的脸色，顿时笑了。 “你们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年我准备下场乡试，之后便准备留在京城。” 不管名次如何，她考上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考完之后，就得留在京城准备会试了。 “啥？你要留在京城？”沈氏万分不舍。 “之后的会试和殿试都在京城举行，我早晚要去京城的。” 江富贵和沈氏闻言沉默了，沈氏已经开始双眼含泪。孩子有抱负是好事，他们虽然担心，但又不能阻止。 可他们是万分不舍啊！ “京城那么远！”三丫也舍不得，情绪很低落。 “咱们要再见面，谈何容易？”三丫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想让爹娘和我一起去京城，爹娘不是喜欢伺候庄稼？那去哪里不是伺候？我在京城已经买下一个温泉庄子。庄子里好几百亩地，爹去了一样有活干。不去的话，我都没时间打理了。” 江宥帧有其他的打算，保证江富贵去了没时间闲着。 “你庄子都买好了？”江富贵震惊，一听到还有好几百亩地，顿时心潮澎湃。 “是啊！这段时日已经让人在京城寻摸宅子了，等咱们过去，也不愁没地方住。” “你赚银子可真厉害，几百亩地，还是温泉庄子，少说也得几千两吧？”三丫很是佩服，这个小弟当真是搂银子的好手。 “也不算贵吧！不过是几千两。”江宥帧的话成功让三丫翻了个白眼。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哼！”三丫绝不承认她是羡慕嫉妒。 “可是咱们没去过京城！”沈氏有些忧愁，“再说你两个姐姐都在通州府，你三姐也说了亲，年底就要完婚了。咱们去了京城，她们咋办？” 一想到以后难得有机会见到另外三个闺女，沈氏心里就难受。 “是啊！”江富贵也愁上了。 “那就都去京城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江宥帧不以为意地道。 “都去京城？那花费多大？吃什么用什么？住哪里？总不能一大家子都跟着你吃喝吧？那不得把你吃垮了。” 沈氏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让江宥帧养着一大家子，那怎么可以？ “当然是让大姐他们去京城做营生啊！难不成还能歇着？把绣庄开到京城去，咱们绣庄的生意多好？多少人跑到咱们绣庄这边来拿货？开在京城，生意不是更好做吗？” 江宥帧都已经打算好了，三姐妹现在主要的营生都在绣庄，去京城开绣庄，京城大户人家更多，不是正好？ 沈氏和江富贵一听，都有些心动了。 三丫倒是立刻拍板，“去！都去！京城大户人家多，买卖不比府城好做？” “就是不知你大姐她们怎么想，就怕她们不肯去。”沈氏有些担心。 “有更大的买卖做，我姐她们还能不去？大姐夫在此地无依无靠，肯定会去。二姐夫去京城读书也是使得的，京城书院更多，他今年不是考过了府试？就等着考院试了。等考完去京城正好。” 三丫已经心动了，然而沈氏他们却不这么乐观。 “哪有那么容易？你大姐夫家中无父母，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可你二姐夫家中父母如何安顿？也跟着一起去京城？人家能乐意？这就是离开故土了。” 沈氏说着叹了口气，“还有你的婚事，年底就该成亲了，人家家里怎么安排？也跟着一起去京城吗？” 三丫顿时羞红了脸，“好好的，扯这个干什么？” “爹娘，反正这事儿不急，咱们再从长计议。”江宥帧是希望爹娘一起去京城的，毕竟以后入仕再想回乡就难了。 “也成！等回去再找你大姐她们商量商量。” 江富贵夫妻这次打算在府城小住几日，反正江小菊他们明日就会去理县。 次日江宥帧下学之后便去钱崇恩的斋舍，邀请他过两日来家中一叙，正好商量一下，给选个好日子举行拜师典礼。 “那可真是巧了，没想到你爹娘竟然来了府城。那就等咱们的拜师典礼过了之后，再回去吧。” 钱崇恩没想到事情这么凑巧，不过也说明他和江宥帧有师徒缘分。 时隔七日，二皇子他们终于披着夜色回了京城。 刚过城门，看见城门缓缓关上，两位皇子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长绥郡主，没想到会起这么多幺蛾子。非要一路游山玩水，否则他们前二日就应该到京城了。要不是二人极力催促，又硬撑着赶了夜路，不然再过十天都不一定能赶回京城。 这是两位皇子第一次统一战线。实在是他二人一路被长绥郡主的无理要求给气得没了耐性。 御书房 “皇上，二殿下和四殿下已经护送郡主回京了，人暂且安顿在了二殿下的府邸中。” 周总管进了御书房，这件事是皇上之前命他一定要第一时间禀告的。 皇上批阅奏折的朱笔一顿，“哦！回京了？” 第385章 京城来信，本家条件 周总管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一眼，却发现皇上正在愣神。 “皇上，可还要召见两位皇子？” 皇上顿时回过神来，“不必了，天色已晚，等明日再谈。” 此次募捐的结果已经被户部官员写成奏折，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 他拾起手边的奏折，又打开看了一遍。 此次老二表现竟然比老四还好，他回想起来，这两年老二似乎崭露头角了，差事办得尽善尽美。 然而老二，终究…… 皇上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卷宗上，他打开之后，看向上面江宥帧的名字。 江宥帧！他若有所思，快了！朝堂很快就将腥风血雨。 江宥帧这边和钱崇恩约定好两日后举行拜师典礼，钱崇恩夫妻便高兴地回去了。 “老爷，您今儿可真高兴。”孔氏看着上了马车还面带笑意的钱崇恩，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嗯！人逢喜事精神爽！”钱崇恩颔首，想到自己的打算，他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二人回了宅子，钱崇恩正要回去书房，却被管事叫住了。 “老爷！有京城来信。” “京城？”钱崇恩愣住了。 他接过信件，回到书房。 看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钱崇恩迟迟回不过来。 “老爷！”孔氏将手搭在钱崇恩肩膀上，算是给他无声的安慰。 “呵！”钱崇恩自嘲一下，“没想到京城嫡支竟然还有来信的时候，居然还是族长亲自来信。” 钱崇恩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信函。 然而他越看脸色越难看，“啪！” 他将书信一把拍在了书案上，“我就说怎么可能给我写信？原来是有所图谋。” “老爷！怎么了？”孔氏担忧地道。 “太过分了！当初看不上我，连让我进家门都不愿意。现在竟然说要给我谋个差事，让我外放知县。” “这？京城本家怎么会突然改变态度？当初老爷要求个外放的官职，本家都不同意。”可是说起这事，孔氏都替老爷不值。 钱家在京城虽然算不上顶尖世家，但也不差。可当初老爷想外放，那些人都不同意，说是让老爷潜心读书，等考上进士之后再做打算。 其实是不愿意为老爷筹谋，甚至还给吏部递话，不用看钱家的颜面。 因为此事，老爷气得大病了一场。原本还打算考进士的，之后却是心灰意冷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啊！”孔氏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那边竟然松了口。 “你当他们为何突然这么好心？自然是目的不纯。”钱崇恩冷笑不已。 “怎么说？咱们如今都已经退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能被他们算计的？”孔氏不解。 “咱们是没有，他们的目的也不在咱们身上。”钱崇恩在孔氏疑惑地目光中，说出了最终原因。 “是因为江宥帧！” “江宥帧？怎么说？她现在不才是个秀才吗？更何况还是农户出身，与她有何关系？”孔氏很是不解。 “咱们慧眼识珠，难道其他人就识不了金镶玉？当然是因为江宥帧的能耐。” 钱崇恩叹了口气，“钱松蕴任翰林院学士已有多年，不过正五品，他就不想升品级？他早就瞄准了都察院的空缺，只可惜一直苦于无人脉。如今钱松蕴的夫人攀附上了右都御史夫人，想投入四皇子麾下。” 他虽然不入朝堂，但不至于对朝堂之事毫不了解。 “四皇子？”孔氏恍然大悟，“难道是四皇子看上了江宥帧的能耐，想拉拢江宥帧。可江宥帧偏偏不愿意，这才出此下策？” “约莫是这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目的便是如此。” 钱崇恩冷笑连连，“算计太深了，此前我对四皇子不了解，却也听说他宅心仁厚，对下属颇为护短，做事光明磊落。现在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皇家岂有单纯良善之人？都是表象罢了！” “老爷慎言，小心起隔墙有耳！”孔氏心惊，连忙阻止。 “有何说不得？这么做当真光明磊落吗？江宥帧这孩子其实是个人精，她不愿意，必然是因为四皇子还没有打动她。上位者当以德服人，岂能使这种手段？让人不齿！” “会不会是你多虑了？江宥帧目前不过是个秀才，何须如此？”孔氏还是有些不相信，四皇子手底下能人不少，哪里至于这般？ “喏？这是信函，你看吧！”钱崇恩说着将书信递了过去。 “钱松蕴可是在信中明明白白写着他要投靠四皇子，让我收江宥帧为徒，将江宥帧拉入四皇子麾下。” “这？这不是让你拿尊长身份压她吗？” 孔氏叹了口气，然而在看到下方说谋求盛南府知县时，她目光闪烁，紧紧握住了书信。 盛南府地处江南，十分富庶。若是能去盛南府做知县，那日后闺女必然能谋得个好归宿。 有了钱财，又有了官职，闺女也是官家小姐，地位水涨船高。如今老爷不过是从八品不入流的府学训导，地位有着天壤之别。 “是啊！我必然是不能这么做的。” 钱崇恩不打算理会，至于做官，这种交换条件，他不屑。 “老爷，你可有想过再考进士？”孔氏忽然道。 钱崇恩一愣，“当年父亲和母亲相继过世，我一共守孝了六年。接着又发生了变故，早已没了当初的心气儿。” 他不是不遗憾的，但他资质一般，全靠刻苦。如今已有多年未下场，确实心中对下场有些忐忑了。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发觉到孔氏的异常。 “只是如今要做江宥帧的老师，忽然觉得自己身份确实低微了。也许，我也该往上走一走，下场试试。” “老爷当真要下场？”孔氏有些惊讶。 “是啊！总不能以后江宥帧考中了进士，入仕为官。而自己还只是个举人，在府学教书吧？” “可是老爷，你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 “你是没看到考场上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我这个年岁不算什么，考场上比我年纪大的多的是。” 钱崇恩有些想笑，他才三十五六，还不算老吧？ 孔氏沉默了，看着老爷重拾信心的模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因为老爷已经十五年未下场了。 第386章 突发急症，卒中 江宥帧可不知道钱崇恩那边的风波，她正在和江富贵他们积极准备着两日后的拜师典礼。 “咱们在府城也没什么亲近之人，虽然不大摆宴席，但拜师礼必须隆重。你那些宝贝金啊玉啊的，挑两样好的拿出来。听说读书人还喜欢笔墨纸砚，你有好的也不能吝啬。” 江富贵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上，“爹有银子，给你补上。” 沈氏白了他一眼，“你那一百两真以为能买多少好东西呢？小郎手里那些金啊玉啊的，还有什么瓷器，随便拿出来一样也不止一百两。你田地上那点出息，不过才几百两，小郎都看不上。” 沈氏无情的嘲笑让江富贵有些不好意思，“不当吃不当穿的，那些东西竟然这么贵。” 江宥帧忍俊不禁，立刻上前将那一百两银票塞进了怀里。 “爹给的，不要白不要。” 屋里几人顿时乐了，江富贵笑得尤其满足。终于不是闺女一直贴补家里了，他这个当爹的也能赚银子养家。 江宥帧这边兴高采烈地准备着，却不知在前一晚，钱崇恩夫妻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四皇子有什么不好？他能看上江宥帧，也是江宥帧有能耐。你说你要下场，可你没想过若是明年你没中呢？那不是又得等三年？” 孔氏看着钱崇恩很是失望，她眼中满是焦急。 “茹儿已经十三了，难道还能再等三年？倘若你做了知县，那茹儿就是官家之女，说的人家必然也是身份相当，总比训导之女好说亲吧？” 钱崇恩看着发妻的眼神很是失望，“原来我从未看清过你，为了一个知县的官职，你让我做那无耻小人。你让我去和江宥帧说，那我成什么人了？他会怎么想我？” 他不明白，当初他的境遇孔氏不是不清楚，这么多年他们相濡以沫，过得也算和美。 可现在不过是个知县的官职，就让孔氏变得如此陌生。 “老爷，你当真不为茹儿考虑吗？我怎样都无所谓，可茹儿呢？我当然要为她打算。”孔氏眼中满是哀求。 “那也不可用江宥帧的后半辈子来换，如此小人行径，令人不齿。更何况，江宥帧很有主意，她拜我为师不过是看在我往常对她的照顾，并非真的仰慕我的学问。 倘若我提出来，她不一定会应下，到时候我就是自取其辱，还要与她交恶。” 钱崇恩是有自知之明的，之所以明白江宥帧的心意之后，还要执意收江宥帧为徒，那自然是为了闺女考虑的。 “试试又何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就不信你提出来她还能反对。”孔氏冷着脸道。 “你！你简直是冥顽不灵，我绝不同意，你趁早歇了这心思。”钱崇恩气得甩袖离去。 次日，江宥帧邀请了几位同窗还有温如玉等学子来观礼，她一大早就穿戴一新，去了正房。 “哟？我孙儿可真好看！” 何氏看着一身檀色立领右衽长袍，领口和袖口加了枣红色的澜边，衬得江宥帧的肌肤莹白如玉，容色逼人。 也不知道这娃咋长的，越长越好看。江富贵夫妻俩长得也周正，但江宥帧却完全是天人之姿，真是令人想不通。 “我儿今儿真喜庆！”沈氏也很满意，当真是翩翩少年郎。 三丫此时却调笑道：“小弟这皮相感觉都不似真人了，也不知道咋长的。” 她就纳闷了，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咋就差别这么大呢？ 江宥帧怪不好意思，这开挂的人生啊！偏偏你们没有。 等去了前院儿，温如玉他们已经到了。 “小郎！”温如玉一看到江宥帧也是眼睛一亮。 他就是觉得江宥帧该穿得这么鲜亮，眉眼都比平时多了几分艳丽，简直光彩夺目。 “少爷！童公子派人送贺礼来了。” 此时青盐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礼单。 江宥帧接过一看，不禁被童怀安的礼单给吓着了。除了文房四宝，还有瓷器和玉饰。 从上至下，大概有二十来样东西。只是，江宥帧在礼单的上方却发现有的旁边标注了四爷的字样。 看来是四皇子和童怀安共同的礼单，她不禁叹了口气，这两人真是太客气了，去了京城来不了，竟然还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过他们也太神通广大了，远在京城都知道她要拜师。 “少爷，有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送来一张礼单。”此时青琅也走了过来，递给了江宥帧。 江宥帧一打开，发现又是长长一列，东西也都差不多，不过这一次是二皇子给的。 总不好欠太多人情，江宥帧打算等以后找机会再还回去。 “就快到吉时了，咱们出发吧！” 江富贵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正要催促江宥帧去钱家宅子。 然而下一刻，一名管事跑了过来。 “江、江公子……”管事深深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怎么回事？你不是钱家管事吗？怎么了？” 江宥帧看到秦管事，顿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公子，不好，不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沈氏着急了，连忙催促。 “江公子，我家老爷，老爷他今日突发急症，此时已经昏迷不醒。” “什么？怎么回事？”众人大惊，异口同声问道。 “刚才请了大夫，突然卒中，让人毫无防备啊！”秦管事急得直拍大腿，差点哭出来。 江宥帧的心沉入谷底，她深吸一口气，“随我立刻赶去钱家。” 众人一时间愣在了当场，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突发这种大事，实在令人惊愕。 “快！多找几个大夫去看看。”江富贵着急不已，要跟着江宥帧前去。 “我们一起去。”沈氏也一起跟上。 “诸位！对不住，突发状况，还请诸位先行回去，等事后会一一上门致歉。” 江宥帧朝着众人行了一礼，把人家叫来，总得给个说法。 “师弟，你快去，咱们都是自己人，不会跟你计较。”温如玉连忙催促道。 “是啊！快去看看！”众人纷纷表示理解。 “爹娘随我同去，三姐和爷奶留下看家，人去多了也不好。” 江宥帧说着就让青琅赶快赶马车，一个箭步跃了上去。 第387章 瘫痪在床 江宥帧上了马车，心情却十分沉重。 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卒中，十分可疑。不是她阴谋论，可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吗？ 看着江宥帧皱起的眉头，江富贵立刻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咱们再给找几个大夫看看，肯定能治好的。” “是啊！还不知道啥情况，等去看了再做打算。”沈氏看着江宥帧忧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马车很快就到了钱家门口，刚下马车，就看到守在门口的一名管事。他此刻正焦急地左顾右盼，一看到江宥帧，便立刻迎了上来。 “江少爷！老爷他......” “老师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前方带路！”江宥帧神情凝重，快步向第二进院子走去。 “大夫说老爷是卒中，今儿一大早老爷就起了，可是在用完朝食之后，老爷在更衣之时忽然昏迷了过去。大夫来了之后，给老爷扎了几针，可是到现在还没醒来。” 江宥帧听到管事的话，立刻顿住脚步。 “朝食？”江宥帧心中疑窦丛生，“朝食可有处理？将早上老师用过的碗筷和剩下的吃食保管好，待会儿有用。” “啊？可是老爷用朝食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这会儿大厨房早就洗刷干净了。”那管事的很是震惊，难道江少爷的意思是，有人下药？ 他觉得有些荒谬，老爷也不是朝廷命官，犯不着如此吧？ “剩下的吃食如何处理的？”江宥帧沉声问道。 “多半是给下人分吃了，又或者是倒给泔水桶了。” “查！若是倒进泔水桶，那就将泔水桶保存好，别让任何人靠近。倘若是被下人吃了，哪几位下人吃了，将人都查出来，叫到偏厅看管，注意看他们有无异常。” 江宥帧虽然这么吩咐着，但她明白，要真有什么，怕是早就处理干净了。 “另外今日大厨房是谁在做饭， 又是谁从大厨房拿的饭食，凡是接触过吃食的，都暂且看押起来。” 那管事的被江宥帧一连串的吩咐给整懵了，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按照吩咐去做，师母那边，我会去解释。”江宥帧脚下不停，前方就是内院正屋了。 “是！”管事的也六神无主，现在府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他们根本不知该干什么。 现在有人主动挑起大梁，他们下人就按照吩咐照办。 江宥帧很快进了正屋，还没进去，就听到两道啜泣声。 等她一进来，便看到大夫正坐在圆桌旁开药方，而孔氏和其女钱茹则在一旁小声哭泣着。 “师母！” 孔氏看到来人是江宥帧之后，便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点了点头。 “大夫，如何？”江宥帧将目光投向那老大夫，询问道。 那大夫沉吟片刻，才道：“应该是卒中，虽然事发突然，但这两日患者必定受过很大的刺激，情绪较为激动，导致肝阳上亢。这两日患者可有症状？如头痛眩晕、心力衰弱，或是疲惫等？” 肝阳上亢？那就是前世的高血压？卒中应该就是中风，那就是高血压导致的中风吗？ 江宥帧怀疑，难道是自己阴谋论了，是钱崇恩身体的原因，只是恰好在今日发作？又或者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的发作？ “老爷之前身体一直很康健，就连头痛脑热都没有。因着老爷很多年前得过一次重病，因此我十分注重他的身体。等那次大病痊愈之后，便每年时隔两三个月，就会请大夫来诊平安脉，之前一直都没有异样。” 孔氏摇头，仔细回想，“这两日也没什么异常，因着要收徒，心情很好，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方才大夫说老师这两日必定有过情绪激动的时候，师母您再好好想想，当时是否有异常？” 江宥帧看着孔氏，突然就中风了，之前必定会有征兆的。孔氏这么关心钱崇恩的身体，不可能没发现异常。 孔氏眼神闪烁，“前两日确实有过一点争执，但过后我们就和好了，老爷也没什么异常症状。” 江宥帧将孔氏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沉默片刻，转头看向大夫，“大夫，老师何时能醒？醒来之后会有什么异常？” 那大夫叹了口气，“老夫刚才已经扎针，还有不到一刻钟必然能醒来。但醒来之后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他或许会卧病在床，有眼歪口斜、口齿不清、言语困难等症状。” “什么？”孔氏大为震惊，她完全无法想象老爷变成这样，以后她们母女该怎么办。 “大夫！可有什么法子让老师恢复起来？之后又该如何调理？”江宥帧皱紧了眉头，若是后半辈子都躺在床上，那无疑是折磨。 钱崇恩有读书人的清高，心中其实还有些抱负。倘若以后连话都不会说，饭食都要人喂，那岂不就是个废人了？ 大夫摇头，“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了，诸位另请高明吧！” 他说着指了指药方，“这是药方，可先照着抓药。这是醒来之后需要服用的，先吃上两个月再换药，日后怕是得汤药不断，床边离不得人。日后会到何种程度，就看他自己了。” 孔氏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大夫，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大夫，求求你救救老爷！” 她无法接受，闺女还没出嫁，老爷就瘫痪在床，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大夫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之后，背上了药箱。 “师母！先别急，咱们再找其他大夫来看。找名医，就不信没有办法让老师康复。” 江宥帧看着母女俩悲痛欲绝，只能上前安慰。 “怎么可能不急？老爷醒来之后，怎么受得了啊？他那么清高的人，之前还说想考进士做官，不能给你丢脸，现在却成了个废人，他以后该如何自处？活着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孔氏悲呦不已，世事无常，她想起自己前两日和老爷的争执，顿时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 她就不会执着那件事。她现在悔不当初，可事情已然发生，她后悔也是无用。 心痛自责，让她很快瘫软在地。 “师母？”江宥帧发现孔氏晕了过去，连忙叫人将孔氏抬回里间。 “快去将那大夫喊来！” 第388章 系统放开任务权限，小心有诈 正院小厅内，江宥帧和江富贵夫妻俩都沉默地坐在椅子上，而江宥帧对面的钱茹一直在抹着眼泪，眼神中满是彷徨无助。 “钱姑娘不必太过忧思，师母只是急火攻心，暂无大碍，日后调养好了便可。” 江宥帧看着钱茹哭到现在眼泪都没停过，便只能安慰几句。 “是啊！钱姑娘，现在还是想办法找名医给钱老爷诊治，这才是要紧事。”沈氏叹了口气，这事儿整的，好好的喜事变成了这般。 “可是我哪里认得什么名医？”钱茹六神无主，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家中突遭变故，早就没了主意。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哪里经历过这个？ “名医的事钱姑娘不必担忧，我会想办法的。” “多谢江公子和江伯父、伯母！”钱茹连忙道谢，眼中却是化不开的愁雾。 此刻江宥帧已经在和系统沟通，“统子，有什么办法？钱崇恩应该是中风吧？可有什么药物能治疗？你之前奖励过这么多神奇的物品和技能，所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钱崇恩待她不错，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钱崇恩变成个废人。 【宿主，中风这等疾病目前无药物可医，绝对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这么说来你还是有办法的咯？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但能自理，无需人伺候，也是好的。” 【倒是有一种药物，不过宿主目前的属性点不过才一百三十二点，那药物一粒就要二百点，要想恢复得好，能多服用就多服用，最多可服用五颗，可惜宿主的属性点不够。】 “那有什么办法吗？多来点任务，我去完成。” 从去年开始，系统给的签到任务好像就比之前少了，导致她的属性点一直增长很慢。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道：【之前因为宿主完成的多数是签到任务，有些疑难任务系统就锁了。如果宿主想要赚属性点，那系统就放开权限了。】 “放开！放开！”江宥帧现在很缺属性点，她发现商城很多东西都需要属性点购买，否则商场就只能看着。 【请宿主考虑清楚，如果放开权限，很有可能会随机开启到必须完成的星级任务。如若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便会对宿主有随机的惩罚。】 “什么惩罚？”江宥帧闻言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随机！不过不会体罚，只会影响系统任务。请问宿主是否开启任务困难度权限？一旦宿主开启，将无法关闭。】 “开启！”江宥帧没有丝毫犹豫，大不了就把命还给系统。 【经宿主确认，系统即将开启任务难度权限。接下来就是系统更新，将会在一日之内完成。】 “什么？系统更新？那药怎么办？我能欠账吗？”江宥帧连忙问道。 【可以赊账，但仅限于一颗药丸。请问宿主是否赊账？一旦宿主确定，那系统将扣除宿主属性点余额，并且之后任务所得属性点将自动扣除，直到还清为止。】 “确定！”江宥帧点头，接着便在系统空间内看到了一只白色的瓷瓶，上面写着“清脑丸”。 【系统即将暂停更新3......2......1】 很快系统便没了反应，江宥帧有了药丸子，心倒是定了下来。 “小姐、江少爷，老爷醒了！”管事的匆忙跑来道。 江宥帧立刻先行从椅子上站起，开始往卧房中走去。 “老师？”江宥帧走到床边，看向已经睁开双眼的钱崇恩。 然而只是这一眼，江宥帧的心便沉入谷底。 钱崇恩此刻眼神早已不似之前那般清亮，十分浑浊。听到江宥帧喊他，他立刻张嘴想应，却口歪嘴斜，只能发出“啊”的一声。 “爹？你到底怎么了？”钱茹一个箭步扑到床边，趴在钱崇恩身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茹、茹......额......”只是两个字，钱崇恩竟然都不能连贯叫出来了。 他的嘴角流出了口水，以前那儒雅的风度已然不复存在。 “老师！”江宥帧也很难过。 “江......”钱崇恩嘴边口水直流。 他死死盯着江宥帧，江宥帧连忙凑到他面前，道：“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寻访名医医治你的。” 钱崇恩右手缓缓升起，“求……求你……” “额……”他说得断断续续，“照……” 他指着身前的钱茹，江宥帧立刻会意。 “您放心，在您痊愈期间，我必定会照顾好师母他们的。” 钱崇恩点了点头，“谢……” 看到钱崇恩变得如此，江宥帧也忍不住眼眶湿润了。 她转身走去桌旁，倒了一杯水过来。 “老师，先喝口水吧！” 钱茹就要接过江宥帧手里的茶碗，却被江宥帧躲过，“我来吧！” 钱茹走到一旁，继续抹着眼泪。 “劳烦钱姑娘去看看师母醒了没，老师这会儿必定想见她。” 果然，钱崇恩眼珠子转了转，又表现得十分急切。 钱茹出了卧房，江宥帧便上前扶起钱崇恩，将茶碗凑到了他嘴边。 江宥帧趁机将一粒黄豆大小地药丸子放入水中，系统说明，药丸入水即化，没有丝毫异味。 钱崇恩许是渴了，顺从地喝下了。只是他现在嘴歪，茶水从嘴角流下，江宥帧见状，立刻将茶碗放正，尽量让钱崇恩全部喝下。 若是贸贸然拿出药丸来，就怕钱崇恩和其家人会多虑。算了，下次趁着钱崇恩睡着，直接塞入他口中。 钱崇恩原本极其难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过在喝了水之后，他忽然觉得好了些，起码手臂动起来没那么艰难了，就连脑子都清灵了一些。 “小心……”钱崇恩心中有了疑虑，他无缘无故得了疾症，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师，小心什么？”江宥帧立刻问道。 “使……诈……” “老爷，你醒了？”孔氏惊喜的声音传来。 她一进屋子就跑到钱崇恩床边，刚要哭诉一番，然而在见到钱崇恩的模样之后，顿时更加伤心欲绝。 “老爷，你怎会变得如此啊？” 第389章 行凶之人 “啊……青……娘……”钱崇恩眼角流下泪水，此时的无力感让他心中很是彷徨。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出了屋子，便叫来了刚才那名管事。 “刚才吩咐你的事都做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派人看守泔水桶，另外吃剩下食物的下人已经集中看管。” 江宥帧点头道：“带我过去看看！” 管事的在前方带路，把江宥帧一直带到大厨房。 “江少爷，泔水桶就在这里。”管事的指着地上的泔水桶，对江宥帧道。 江宥帧上前一看，发现只有半桶，最表面的食物就是些汤汤水水的，还有吃了大半的包子、糕点和食物残渣。 “怎么只有这么点？之前的都倒了？”江宥帧皱眉，泔水桶内那半桶都是汤水之类的。 “是！老爷有个庄子，庄子上养了猪。府里吃不完的食物都会倒在泔水桶，天冷就隔天送一次去庄子上。 天热的话就每天送，反正庄子离这里也不远。这里都是朝食的残渣，昨日的已经送去了。” 管事的很是忧心，虽然觉得不可能有人下毒，但江宥帧差点就成了自家老爷的徒弟，他还是听从吩咐吧！ “早上的碗筷呢？都洗刷了吗？”江宥帧继续问道。 “都在这边，已经洗刷完了！当时洗刷的两个婆子也在这里。”管事的指着一旁战战兢兢的两个婆子。 江宥帧看了两个婆子一眼，现在问她们也是徒然。 随手拿起锅上一只锅铲，江宥帧在泔水桶里划拉了两下。 都是些吃剩的糕点、馒头和稀粥，还有刷锅的泔水，还有些朝食的小菜，混在一起。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江宥帧的举动，这泔水桶这么脏，江少爷也不嫌弃。 江宥帧用铲子捣了好几次，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正准备放下的时候，忽然在里面看到一张小小的黄纸在翻滚。 江宥帧立刻将那黄纸盛了上来，管事的伸长脖子，上来一看。 “这是何物？”管事得很疑惑。 “是黄纸包吗？”管事的一看那黄纸只有巴掌大小，更像是小药包。 “不可能是包食物的，这么小的黄纸包。”掌柜的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尤其难看。 “把早上出现在大厨房里的人都叫来，谁靠近过碗碟和吃食，都得过来，我要一一问话。” 黄纸已经被浸湿，拿起来都软烂了，江宥帧只能拿起帕子包起来。 “江少爷，人都在这里了。”管事的将今儿早上大厨房出现的下人都叫到了江宥帧跟前。 “今儿是谁做的朝食？”一共五个人，江宥帧打量着他们。 一名厨子上前，“回少爷的话，是小人做的，六子打下手。” 他说着指着一旁一位小厮，这人叫六子，就是专门在大厨房打下手的。 江宥帧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奴婢是大厨房的婆子，专门洗刷的，今儿早上当值。” “奴婢是老爷夫人屋里伺候的小丫头，今儿早上的朝食，是奴婢拿过去的。” 五人一一介绍，江宥帧便让他们将自己在府上做了多少年，家里又有什么人说清楚。 厨子和两名婆子是买来的，不过已经在主家做事十余年了。目前并无亲眷，都是孤身一人。 小丫头是家生子，才十三岁，爹是府上的外院管事，娘则是夫人的陪嫁婆子。 另外的六子则是从小买来打杂的，今年十八岁，来大厨房当值一年多。 钱家下人不多，毕竟主子只有三人。 除此之外，下人还剩下六个，平日里各司其职，并不会来大厨房。 “他们的屋子都在何处？带我去看看。”江宥帧忽然道。 管事的很是纳闷，但眼下事情肯定有蹊跷，他不敢怠慢，叫来门房和一名强壮小厮看着几人，便带着江宥帧去看了他们的卧房。 两名婆子是住在一起的， 江宥帧让人搜了她们的屋子，并未发现异常。 而后便去了厨子的屋子，除了床柜，就只剩下一张圆桌和两张凳子，屋子里十分寒酸。 管事的带人翻找了一番，除了搜出二两多银子之外，也没什么异常。 最后只剩下小丫头和六子，江宥帧先去了丫头的屋子。她和爹娘同住一间屋子，分里外间住。 屋里很干净整洁，除了点女儿家的东西和两包零嘴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直到最后的六子，他是单独一人居住，就住在倒座房一间小屋子里，旁边那间是门房的。 屋里摆设一目了然，只有桌椅和炕头，还有一只半人高的箱笼。 不过江宥帧第一眼就落在了炕上的油纸包上，上面已经被油渍浸润透了出来。 示意掌柜的上前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只烧鸡，已经凉了，还吃了一半，应该是昨天的。 让掌柜的再次搜了搜，在箱笼里发现一只小小的钱袋子。 从外表看很普通的棉布料子，江宥帧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几两碎银子，还剩下些零散的铜钱，加起来也得有两三百文。 “府上下人多少月钱？不是说六子是从小买来的？没有家人吧？他能攒下这么多银子？” 江宥帧朝管事的扬了扬手中的钱袋子，管事的立刻摇头道：“六子的月钱是一百文，他就是个厨房打杂的。以前年幼的时候在前院儿做些琐事，去年才来的大厨房。月钱攒这么多，不太可能！” 江宥帧拿上钱袋子，随后让管事的将六子带到屋子单独问话。 江宥帧的目光落在了六子身上 ，六子很是忐忑，忍不住瑟瑟发抖。 “别紧张，不过是带你来问问话，待会儿还要问别人。” 六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江宥帧，在看到江宥帧面色温和，不禁松了口气。 “昨日去了哪里？”江宥帧轻声问道。 六子心中一紧，“没，没出府，在府里当差。” “哦？可我看你屋里有烧鸡，还是玉和祥的烧鸡，不出府哪里来的烧鸡？” 六子心头噗通噗通直跳，“托了赶车的王大买的。” “你说烧鸡不是你买的？可有人证？”江宥帧轻扣桌面，仿佛重重敲在了六子的心上。 第390章 抓住凶手 六子一时语塞，他仔细回忆，“没有人证。” “这就有些说不清了啊！”江宥帧叹息着摇头，“其他人要么没出府，要么就有人证。而你却没有，那你就最可疑呀！现在怀疑你家老爷被人下毒，如果你指不出人证来，那你就是凶手。” 江宥帧忽然疾言厉色，目光如箭，将六子吓得一哆嗦。 “小人不是，没有，小人真的没有！”六子摇头，慌得身子都在抖。 “你说你没有，可是现在你最可疑。”江宥帧冷哼道。 管事的欲言又止，不是搜到银子了吗？怎么不拿出来对质？ “小人真的没有啊！公子你要相信小人啊！” 六子都哭出来了，“公子，那您找王大来和小人对质，他帮小人带来的，他能给小人作证，小人就是没出府。” 江宥帧转头对管事道：“把王大带来！” “是！”这会儿江宥帧俨然成了钱家的主心骨，下人毫不犹豫听他的。 王大很快就来了，他身体健壮，步履矫健，来了便行礼，看起来很懂规矩。 “六子说他昨儿托你买烧鸡，可有此事？”江宥帧直接问道。 王大顿时疑惑地摇头，“回公子，没有啊！老爷昨日没让小人套车，小人一整日都在府中。” “哦！也就是说六子在撒谎，他根本没有让你买烧鸡？” 江宥帧说话的同时仔细打量着王大的神色，不过他自始至终都很淡定。 “没有！” “你骗人，王大，你为何要撒谎？昨儿是我生辰，我想着买只烧鸡犒劳自己，就当给自己过生辰了。 本来烧鸡买回来，我打算晚上与你喝酒的，可我把府里找遍了，你根本不在。因此我便只吃了半只，还有半只打算留着等你回来一起吃。” 六子指着王大怒不可遏，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为何要诬陷我？明明是你帮我带的烧鸡，你却说不是，你到底什么目的？” 六子急得跳脚，他转头看向管事的，“刘管事，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可能谋害老爷？当初要不是老爷看我可怜买下我，我早就被那人牙子打死了，我感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谋害老爷呢？” 刘管事哑口无言，六子确实是他看着长大的，可现在六子有可疑，他也觉得解释不清了。 那钱袋子怎么解释？六子一个月才一百文，怎么可能有五十多两银子？ 倘若有人要谋害老爷，以银钱引诱，又有多少人能敌得过诱惑呢？ “六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不实话实说？昨天明明是你自己偷溜出府买了一只烧鸡，那烧鸡怎么可能是我买的？ 而我知道是你的生辰，本想找你一起喝酒，为此我还让厨房大师傅给我烧了两个菜，准备给你庆生的。谁料我傍晚找你许久，你都不在，我就回去睡下了。” 王大说着便对江宥帧行了一礼，“公子，这件事可以问厨房大师傅，我请他帮忙多烧两个菜，还给他十文钱酬谢呢！” 刘管事只觉得晕乎乎的了，人在不在府中与毒药有关吗？ 而这两人必定有一人撒谎，到底谁撒谎，现在完全分辨不出来了。那又为何要撒谎呢？难道就是昨日出府买的毒药，因此不敢承认？ 刘管事已经完全懵了，他看向江宥帧，看她准备怎么办。 “那就把厨子叫来对质吧！” 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刘管事已经不知道江宥帧这么做到底用意何在了。 厨子很快就被带来了，他所言与王大一致。 六子睁大双眼，“不可能！真的不是小人呐！我昨天真的没出府。” 他猛然跪倒在地，“江公子，你相信小人吧！真的不是小人。” 眼看江宥帧面无表情，他又爬到刘管事脚边。 “刘管事，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真的不会做谋害老爷的事啊！求求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刘管事重重叹了口气，“六子，你说你没有出府，可眼下有王大和大厨作证，你昨儿就是出府了，你为何要隐瞒？” “谋害老师必定不是蓄谋已久，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为了不让顺利拜师。那毒药不可能之前就留在手中，这两日出府的人中，你最可疑。” 刘管事恍然大悟，但又有了新的疑惑。 “可是这样，那出府采买的婆子也有可能啊！” “当然是因为我使诈了啊！”江宥帧冷笑。 “他若是不心虚，为何不愿意承认？这么多人都出过府，排查起来很难。而他，只是略施小计，他就心虚了。” 六子连连摇头，“没出府，我真的没出府。” 刘管事一脚踹在了六子身上，“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出这种事来？老爷待你不薄啊？给你吃给你穿，当初要不是老爷救下你，早就被人牙子打死了。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谋害老爷！” 刘管事义愤填膺，十分气愤。 “王大，快，你们把六子绑起来，马上送去见官。” “没有，我真的没有。”六子惊慌失措，一个劲儿往后挣扎。 他忽然推倒前面两人，转身就要跑。 “不要抓我，我不想死。”六子已经癫狂。 然而他怎么可能跑得过身强体壮的厨子和王大？二人很快合力将人制住，拿来绳子，把人绑了起来。 “先关着，派人看守，等我问过师母之后，再做打算。” 刘管事点头，照着六子脸上扇了两巴掌，而后让人把六子关起来。 “你们先出去吧！此事先不要外传，若是传出去，唯你二人试问。” 江宥帧警告地看了二人一眼，随后忽然指着地上道：“这是谁的钱袋子掉了？” 王大和厨子立刻低头去看，王大立刻弯腰伸手，然而他下一瞬忽然顿住。 犹豫片刻，还是捡了起来。 “大厨，这是你的钱袋子吗？” 大厨摇头，一看钱袋子灰扑扑的，还扁扁的，一看就没多少银钱，“不是！” “公子，不是咱们的。”王大将钱袋子递了过来。 江宥帧接过之后，朝他笑了笑。 “许是其他人的，那再问问。” 江宥帧看着王大他们离开，对正要离开的刘管事道：“看紧了，尤其是王大。” 第391章 系统二星任务 刘管事很想再问清楚，但江宥帧已经让他把之前服食过朝食的下人都叫来。 江宥帧询问过后，发现这些人都无异常，他们吃的都是朝食剩下的食物。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都没喝那燕窝粥？”江宥帧问过之后，很快察觉到了一点。 “燕窝粥肯定是老爷夫人喝的啊！今儿夫人没喝燕窝粥，只老爷一个人喝了，那粥只有一小碗。” 下人看向江宥帧的眼神完全是何不食肉糜的感觉，这燕窝粥多精贵的东西，他们下人能吃得上？ “你们老爷和夫人每日都要服用燕窝粥吗？”江宥帧继续问道。 “并不经常服用，毕竟燕窝粥挺贵~”回话的小丫头叫冬儿，一直伺候夫妻俩的饮食起居。 “今儿一大早，冬儿来大厨房说，夫人要喝鸡丝粥，给老爷做的是燕窝粥。” 厨子很肯定，其他的下人也附和，燕窝粥和鸡丝粥都喝完了，其他剩下的吃食他们分着吃了，不吃的就丢入了泔水桶。 江宥帧让他们都回去，她刚才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孔氏。但孔氏没理由这么做，收她为徒并非坏事，除非其中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 回到卧房外间，江宥帧又看到钱茹坐在圈椅上抹眼泪，不禁叹了口气。 钱茹见着江宥帧来了，连忙起身擦了擦眼泪。 她刚张嘴，江宥帧就道：“钱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名医那边我会想办法的，我进去看看老师。” 江宥帧说着不等钱茹回话，就快速走入了卧房。 此时孔氏正失神坐在钱崇恩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母！”江宥帧上前轻声唤道。 孔氏回过神来，“哦！你来了！” “老爷他睡下了。”孔氏指着床上已经睡下的钱崇恩道。 “师母可否借一步说话？”江宥帧上前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钱崇恩，这件事必须找出幕后主使。 【系统发布二星任务：请宿主在十五日之内找出谋害钱崇恩的真凶和幕后主使，希望宿主尽快完成任务，将获得丰厚奖励！如若任务失败，系统将冻结任务六个月，在此期间将不会再发布任务！】 没想到系统任务很快就来了，江宥帧原本还真的不确定钱崇恩是被人谋害的，但现在系统已经给了明确答案。 若是被下毒，那她就有头绪了。反正这府里也就这么点人， 一个个排查下来，总会露出端倪。 二人很快出了卧房，孔氏坐了下来，一脸的愁容。 “师母！我一定会想办法寻访名医让老师恢复的，您放宽心，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江宥帧和孔氏并无多深的感情，但钱崇恩变成现在这般，说不定与她有莫大的关系，因此照顾这一家子，她还真逃不开干系。 再说拜师都是之前说好的，只差今日一个仪式，江宥帧当然不可能置钱崇恩一家子不顾。 孔氏看了江宥帧一眼，眼神有些怪异，让江宥帧一愣。 那眼神十分复杂，她没看错的话，竟然带着一丝怨愤？难道是她的错觉？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知师母！我怀疑有人投毒。”江宥帧现在也没心情猜测孔氏的心思，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什么？”孔氏震惊，“你为何这么笃定？” “可是刚才大夫明明说老爷只是卒中，情绪激动引起的。”孔氏有些怀疑，老爷平日里没得罪过什么人，本家那边也从不将老爷放在眼里。 若是有人要谋害老爷，还选在这个时间，那必然与江宥帧有关了。 “只是怀疑，觉得凑巧。不过目前找到一名有可疑之人......” 江宥帧把刚才的事说给了孔氏，孔氏从刚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愠怒，脸上已经明显挂上了怒意。 “这么说来六子的确可疑，他一个下人，怎么可能会有五十多两银子？”孔氏也觉得这个蹊跷。 她站起身，“不成！我来审问，我就不信他不张这个嘴。” 孔氏此时脸上满是狠辣之色，一想到老爷被人谋害，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就恨不得将凶手大卸八块。 “师母切勿冲动，也不定会是六子。目前还有一人有嫌疑，但并无证据，不过我已经有办法了。师母不若再等等，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江宥帧连忙拦住，倘若六子不是凶手，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怎么会不是他？否则他哪来这么多银子？”此时孔氏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听。 “娘！不如听江公子的吧？实在不行，咱们再去审问。” 钱茹也是六神无主，但她总觉得江宥帧性子沉稳，不由自主就把江宥帧当成了主心骨。 孔氏深吸一口气，随后想到了什么， 便对钱茹道：“茹儿，你去你爹的书房，将暗格内那封书信拿来与江公子过目。” 江宥帧有些疑惑，但明白这封书信肯定与她有关。 等书信拿来之后，江宥帧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是钱家本家钱松蕴。 钱松蕴任翰林院学士，正五品的官职。此人是京城嫡支的族长，她也听说过钱崇恩和本家关系不睦，这时候写信回来，多半没什么好事。 江宥帧打开迅速看了起来，然而信中的内容却让她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也看到了，因为你，本家写信来为难老爷。可老爷当初想收你为徒根本不是为了利益，他很欣赏你的才华， 这才想收你为徒。” 孔氏忍者眼中泪意，“只要老爷答应下来，对你施压，一旦你同意投入钱家阵营，本家就会给老爷谋个知县的官职。” 江宥帧将信看完，沉默良久。钱崇恩这个人秉性其实很单纯，他或许有几分自己的小心思，但在大是大非上，绝对拎得清。 “老爷并不打算这么做，他说他看重你的学问，看重你的人品，但你以后的路得你自己走。你以后投靠谁，那是你的权利，他不能横加干涉。” 孔氏说着已经呜咽出声，刚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钱茹上前抱住了孔氏，二人又哭上了。 “我倒是不知自己这么重要！”江宥帧苦笑一声，目光在扫过四爷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第392章 云阳阁寻药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边动的手，但老爷变成如今这般，你难辞其咎！” 孔氏擦干眼泪，看着江宥帧的目光中带着恨意。 要不是江宥帧，老爷就不会变成这般。他们只会过着平淡的日子老爷一辈子做个训导，闺女将来说个好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可现在他们牵扯入朝堂，原本平淡的生活被打破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江宥帧。 “如今原因尚且不明，也不能保证老师就是因为有人投毒。若真是因为我，我必定会担负起照顾一家的重任，给老师寻访名医，不会放任不管。 虽然我知道这并不能回到挽回什么，但这是最好的补偿办法了。” 江宥帧心里也很难受，这就是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 幕后之人固然可恶，钱氏迁怒的心态她也能理解，但她之前确实没料到会这般，只能说世事无常。 孔氏冷着脸，一旁的钱茹则是大气不敢喘。 “请师母好生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江宥帧说着行了一礼，转身出了正屋。 等江宥帧走后，孔氏便瘫倒在圈椅上。她也知道她这是迁怒，可只要一想到老爷是因江宥帧才变成这般，她就无法原谅。 她不是圣人，真的做不到对江宥帧心无芥蒂。 江宥帧回到花厅，江富贵夫妻俩还等在原地。 “儿啊！你老师咋样了？听说醒过来了，咱们能去探望吗？” 沈氏一看到江宥帧进来，便迎了上来，焦急地询问道。 江宥帧原本有些疲惫，不过一听到沈氏的关切，心中一暖。 “老师已经醒了，但卒中便是这般，目前无法痊愈。这府里乱糟糟的，您和爹先回去，我留下照顾老师，得处理一些事。” 江富贵见江宥帧脸色不对，连忙道：“哎！那我跟你娘就不添乱了，家里你别担心，我们会照看好的。你这两日跟府学请个假，就留在府里帮忙。” “我还没问清楚呢？咱们还是去探望一下吧！”沈氏很担忧，把江宥帧一人留下又有些不放心。 “好了！相信小郎会处理好的，咱们在这儿只会添乱，就先回去吧！” 江富贵拉住了沈氏，闺女明显脸色不对，他们留下来还得闺女分心。 “看我！晌午了，爹娘，你们吃了吗？我让厨房准备点饭食。”江宥帧忽然想起时辰不早了，他们都没吃饭，还忽略了沈氏他们。 “我们这就回了，不如回府里吃。这时候钱家哪还有心思准备饭食？回去也快，自家吃还自在些。”江富贵连忙拒绝。 “成！”江宥帧想到了孔氏的态度，也就答应了下来。 “咱们不去看的话，那是不是要送点礼？毕竟来一趟，空手来是不懂礼数吧？”沈氏忽然想到这一点。 “不必了，我会命人准备的，你们手里也没什么珍贵的药材，我自己准备。” 江宥帧说完命人套车，让江富贵他们先回去。 “青琅，让你请的大夫请来了吗？”江宥帧转头看向青琅，问道。 “回少爷，请来了！一共五位，都是府城有些名气的大夫。” “带去卧房，让他们单独请脉。”江宥帧点头。 很快大夫就被带到了卧房，只是那些大夫在仔细诊断过之后，都得出了和之前那名大夫一样的结论。 江宥帧皱眉，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钱崇恩就是被人下毒了，但到目前为止，竟然没有一名大夫能看出端倪，都诊断出是卒中。 “咦？不对？”最后一名大夫乃是一名走街串巷的郎中，他没有医馆，只是住在南城，附近人家都认为他医术高明，便推举了他。 “哪里不对？”江宥帧有些欣喜，立刻询问道。 “我陆某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这脉象不对啊！刚才确实像是肝阳上亢，但仔细分辨之后，又觉得不像。” 这名大夫已经须发斑白，他摸了摸胡须，沉思良久，再次将手指搭在了钱崇恩的手腕上。 屋内众人大气不敢喘，良久之后，那老大夫终于松开了手。 他双目圆瞪，很笃定地道：“应该不是卒中，是中毒了。快将患者的情况说与老夫听听，看是否能从中找出端倪来。” 孔氏他们心中顿时燃起一股希望，既然诊断出是中毒，那说不定这老大夫就有办法救钱崇恩。 “前几日一直都没什么异常，虽然我与姥爷争执过几句，但老爷事后并未放在心上，不至于会卒中啊！ 老爷平日里身子骨还好，也就十多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痊愈之后我仔细给他调养，这些年连个头疼脑热都不曾有，很是仔细照看的。” 孔氏有些急切，望着老大夫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老大夫抚了抚胡须，“一般卒中之前都会有症状，你们却说没有。突然变得如此，应该是服毒了。 这种毒非常厉害，奔着性命来的，不过不知道是药量不够，还是老爷身子骨养得不错，竟然没有一命呜呼，而是卒中了。” 这老大夫倒也有两把刷子，江宥帧立刻将手帕包好的黄纸递了过去。 “在灶房找到的，像是药包。但已经被水浸湿，不知道还能不能分辨。” 那大夫连忙拿过一看，上前闻了闻，最后无奈摇头。 “无法分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成。” 其实江宥帧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这一世没有前世那些高科技，根本无法做化验。 “那您推断这种毒药可有解药？”江宥帧继续问道。 老大夫摇头，“毒性发作太久了，估计不成。不过你们若是寻着了毒药，倒是可以试试，说不准还有点效果。”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少爷不妨去云阳阁问问？他们那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会给你弄来。即便没有，也会接各种悬赏，只要花得起银子，定会倾尽全力帮您找寻。” 江宥帧点头，她倒是忽略了。 “多谢告知，我现在就过去。”江宥帧连连告谢，转身就出了屋子。 孔氏想叫住她，却最终没有开口。 “欸？这少爷可真是急性子，这等灵药，就算有，少则几百两，多则几千两，这般过去，怕是连药都见不着。”老大夫叹息摇头道。 第393章 京城的风谲云诡 钱茹捂着嘴很是震惊，几千两？那得是多少银子？ 孔氏也跟着担忧起来，倘若要这么多银子，江宥帧会买吗？ 算了算，她家的家当有四五千两，这是留给钱茹做嫁妆的。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钱崇恩，她内心挣扎，最终还是让管事的拿着银子追了出去。 闺女很重要，但相濡以沫的老爷也很重要。 江宥帧坐上马车很快就到了云阳阁，她一进来就直奔二楼，却叫一名伙计拦住了去路。 不等伙计开口，江宥帧便从怀中抓住一把银票在他面前扬了扬，随后推开他快速上了楼。 那伙计撇了撇嘴，有钱了不起啊！ 二楼掌柜的很快迎了上来，将江宥帧带到了一间雅间。 “请问公子需要什么？”管事的恭敬地询问。 “买解药！一种服下之后重则殒命，轻则卒中的毒药，你们有没有解药？”江宥帧直抒来意。 “请公子将病症详说！”掌柜的早已见怪不怪，很是淡定。 “服用之后不到一刻钟就开始昏迷，被扎针醒来之后，眼歪口斜，目光浑浊，口不能言，嗜睡，眼尾还有些泛红，脉象表现为肝阳上亢。” 江宥帧描述得很详细，那掌柜的也是个行家，一听就有了判断。 “敢问公子，服药之后过了多久？” “已有两个多时辰！”江宥帧心下一沉，看来救治的时间非常重要。 那掌柜的摇头，“很是遗憾地告诉公子，解药咱们云阳阁恰巧就有，但必须在服毒半个时辰之内服用。时隔太久，服用解药，疗效大打折扣。若是超过一日，那便完全无用了。” “多少银子？”江宥帧连忙问道。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想放过。 而且用银子买解药，总比系统属性点便宜，并且还可以双管齐下。 掌柜的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 饶是江宥帧有心理准备，也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 “买！”但她丝毫没有犹豫便决定买下。 “必须提醒一下公子，药效可能会有，也可能微乎其微，请问公子是否还要买下？” 江宥帧肯定地点头，立刻从怀中掏出银票。 “快点！” “那公子稍等，小人去去就来！” 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掌柜的来得很快，一只小小的青色瓷瓶递过来，江宥帧接过拔开瓶塞一看，里面只有一粒血红色的丸子。 就一粒药丸子，居然要三千两。 “请问是什么毒药？”江宥帧对这个毒药很好奇。 掌柜的微微一笑，“公子若是想知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江宥帧嗤笑一声，这云阳阁真是掉钱眼里了。 “多少？”江宥帧问道。 “公子不必误会，其实这等毒药咱们云阳阁或许也有，若是平白告知，那就是对主顾的不负责。因此，我们东家便决定有偿告知，那有些主顾觉得没必要知道，就无需花费。” 江宥帧了然，这是怕从云阳阁买下的毒药，所以得保障主顾的利益。 不过，其实也就是要银子罢了！ “多少？”江宥帧坚持。 “不贵！”掌柜的摇头，随后伸出一指，“一百两！” 一个消息一百两？这银子真好赚，呵呵！ 江宥帧将一百两银票拍在了桌上，“说吧！” “此毒名为顷刻，意思是服下此毒之后，在不到一个时辰，只要量到，就会暴毙。 不过量不足的情况下，症状便于卒中类似，很难分辨。只要在半个时辰内服下解药，虽然无法恢复如初，但保全性命还是成的，只是会留下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掌柜的这么笃定？”江宥帧靠在椅背上，看着掌柜的似笑非笑。 掌柜的笑了笑，却没再回话。 江宥帧立即会意，看来这云阳阁背后不容小觑。 起身出了云阳阁，江宥帧迎面就碰上了钱府的管事。 “江少爷！”刘管事一看到江宥帧，连忙小跑着上前。 “少爷，如何啊？”刘管事焦急地问道。 “拿到解药了，回府。”江宥帧脚下不停，上了马车。 京城 五进的大府邸，围墙延伸至很远，一眼望不到头。 府内外书房，树影婆娑，剪影倒映在窗纸上。屋内灯火通明，焚香袅袅。 忽然，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响起。窗户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 信鸽咕咕地叫着，从腿上拿下小竹筒，递给了上首一位弱冠之年的男子。 “殿下，通州府的飞鸽传书到了！” “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之后，屋内顿时陷入了沉寂。 良久之后，上首的男子才笑着道：“不错，成了！” 他说着随意将纸条扔进了碳盆中，很快纸条就被火苗吞噬干净。 “殿下，只要他们没成，咱们就成功一半了。” 一名头戴紫檀木簪的男子抚着胡须，脸上满是笑意。 殿下却不以为然，他挑了挑眉道：“先生就是太多虑了，江宥帧不过是一名小小的秀才。纵然她再有能耐，可等入仕之后熬资历少说也得十余年。届时乾坤已定，她又能如何？” “殿下，凡事还是防患于未然。皇上尚且年富力强，可说不准啊！再说江宥帧此子有大才，就凭她的卷宗出现在御案上，那就不容小觑。” 先生摇了摇纸扇，目光充满睿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你是说父皇有意在陪她？可即便是又如何呢？等她入仕也得明年了，明年之后从翰林院官员做起，等三年散职，朝中格局怕是已成定局。” 殿下端起茶碗，悠然自得。不过能搅和了老四的事，他还是开心的。不管怎么样，算是给老四添堵了。 “殿下！此子怕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她提出码头改革新政，又涉及到税收，绝对是胸有沟壑的栋梁之才。尤其是读书不过才不到两年，此等天纵之资，难道还不能说明她的独特之处？” 先生摇头，殿下身为正宫所出，身份尊贵自不必说，可他有时候却太过狂妄自大。 细节决定成败！他始终认为，皇上既然选定江宥帧，那必然有他的打算。 “仲先生，咱们也不必杞人忧天吧？此次你的计划不是破坏和栽赃吗？事儿已经成了，他日等殿下拉拢这小子便是。” 第394章 太子的阴谋，种的百年人参 说话的是幕僚方语，他对同样身为幕僚，却十分受殿下器重的的仲侯亮很是嫉妒，只是平日里不敢表露出来。 “是啊！仲先生，我觉得你对江宥帧过誉了。” “太子殿下，此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江宥帧若是没发现，那咱们就有机会。但倘若发现了，那就多了一个强劲的敌人。” 仲侯亮摇头叹息，太子殿下这两年办事接连失利，都是因为他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劝告。尤其是身边还有小人撺掇，听信谗言，愈发让仲侯亮心力交瘁。 尤其是以方语为首的几名幕僚，阿谀谄媚，办事不利，却又能哄得殿下开心。 太子殿下撇了撇嘴，端起茶碗掩盖住嘴角的不屑。 仲侯亮越发喜欢小题大做了，江宥帧一个小小的秀才都让他如此忌惮，实在令太子费解。 “好了！不管如何，这事已经办成了。江宥帧没有成功拜师，这不算投入四弟麾下，咱们还嫁祸给了二弟，算是一石二鸟。” “太子殿下英明！”方语连忙恭维道。 “殿下英明！”众人齐声道。 通州府城 一名男子背窗而立，脸上满是忧愁和悔恨。 “你明明说只是阻拦此事，却并未告知那毒药如此霸道。这不是伤及他性命吗？他何其无辜。” 对面那人站在阴影中，闻言只是轻笑出声。 “妇人之仁！他不死不残，如何中断拜师仪式？这么一来，四皇子那边肯定不成了。” “何须如此？真不至于！”男子摇头，心有不忍。 “你这次办得不错，放心吧！所求必然能成！” 男子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沉默了。 “之前你已经多次劝告，是他自己冥顽不灵，那就怪不得旁人了。放宽心，等你去了那处任职，便不用日日面对他了。” 屋内顿时针落可闻，随后便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钱家一晚灯火通明，江宥帧已经给钱崇恩服下药丸，之后便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 当看到钱崇恩眼珠子转了转，她便朝身旁的刘管事道：“立刻去请那老大夫过来。” 钱崇恩服下解药之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江宥帧便守在床畔，并未离开。 老大夫被刘管事硬拉过来，他系着腰带，口中不断抱怨。 “急什么？老夫早就说了，没这么快醒过来的。那毒药是烈性，解药也是烈性。身子骨承受不住，昏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陆大夫，请您看看，是不是要醒来了？”江宥帧拉着老大夫到床前。 那老大夫也不再抱怨，坐下便开始诊脉。 片刻之后，他放开钱崇恩的手腕，又拨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脉象比之前平稳了一些，不出一刻钟必然能醒来。” “那是不是就好了？”孔氏连忙欢喜地问道。 老大夫却是摇了摇头，“不好说，也许是维持原状，也许比之前好一些。” 孔氏闻言万分失望，“你不是说这粒解药价值几千两吗？怎么可能没用？” “老夫刚才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若是不足半个时辰之内服用解药，不说恢复如初，但最起码行动自如。但已经近两个时辰了，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效果？” 陆大夫摇了摇头，“药丸浪费了，顷刻的解药，几千两银子一颗吧？着实浪费！” 陆大夫心疼解药，但他也明白，眼下救人要紧。这少年一看就不差银子，可几千两银子很少有人舍得拿出来，去救治明知无药可医的废人。 如此，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江宥帧倒是没怎么失望，她早就从掌柜的口中知道药效微乎其微了。好在她还有系统给的药，虽然愁属性点，但也不是没有希望。 “唔～” 钱崇恩很快就醒了，孔氏连忙凑到他面前，悲伤地喊道：“老爷，你醒了。” “青……娘，江……宥帧呢？” “老师，我在！”江宥帧凑上来，她发现钱崇恩说话似乎比之前连贯了些。 “咦？确实有好转！”陆大夫有些惊讶，因为钱崇恩说话比之前连贯了，右手还能举起来，之前右边半个身子可是动不了的。 “大夫！”孔氏惊喜地喊道。 “这样吧！我开一副药方，你们去抓药，今儿就给他服下。之后每日服用，半个月之后，老夫再换药方。” “请陆大夫开药方！”江宥帧觉得这名陆大夫很有些本事，比之前那些大夫医术好多了。 “其中有三味昂贵的药材，虽说说虚不受补，但钱老爷的情况与此并不相同。他这一上来就得下猛药，否则时间拖得越久，他的病就真的无药可医了。” 随后陆大夫便报出药名，“黄岑，这个要大量备着。还有人参，最好是百年人参。实在没有，五十年份以上的，勉强用，就是药效大打折扣，另外一种便是牛黄。都是需要长久服用之药，有多少备多少吧！” 孔氏和钱茹都愣住了，这不就是用钱吊命？ “请大夫只管开药方。”事情到了这一步，江宥帧自然不可能放弃。 还好之前用植物混合液浇灌了一颗人参，就是不知多少年份了，她还没挖出来看，但看外面叶子，必定不小了。 孔氏看着江宥帧眼神闪烁，接着便是沉默。 拿着药方，江宥帧看了看，发现除了人参和牛黄，其他的还算平常。 至于牛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价格贵些。 “我立刻去准备！”江宥帧说着就出了卧房。 “青琅，赶车，回去一趟。” 江宥帧的人参被栽入了一个大大的花盆中，她一回去就关上房门开始挖人参。小心翼翼连根带须挖出来，当看到那粗壮的主根，不禁愣住了。 她数了数参芦，竟然真是百年人参。目光炯炯有神盯着一旁大大小小栽种的几颗人参，这可都是宝贝啊！ 江富贵夫妇得知江宥帧回来了，本想去问问江宥帧钱崇恩的状况。只可惜赶到江宥帧的院子时，得知姜江宥帧又去了钱家。 “大夫看看，我这根刚得的人参如何？” 江宥帧马不停蹄回到钱家，将用帕子包裹的人参递了过来，陆大夫眼角直抽抽。 等江宥帧打开帕子，他看到帕子里的人参时，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这世上居然有品相这么好的人参，看看这根须如此粗壮。” 他拿着人参翻来覆去地查看，连连赞叹道：“根须完整，真的是百年人参。” 第395章 审问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么新鲜，根须上还带着泥土呢！” 江宥帧面不改色地道：“这是前两日刚收上来的，本打算请医馆的大夫炮制一番，送给老师补补身子。” 陆大夫闻言叹了口气，“你倒是一片孝心。” 孔氏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管怎么说，江宥帧前前后后给老爷花了不少银子。正如老爷所说，这孩子品行是极好的，也证明他没看错。 还没行拜师礼，就已经将老爷当成了自己的老师。忙前忙后，出银子出力，确实无可挑剔。 只可惜她一想到老爷是因为江宥帧才变成这般，就无法完全原谅江宥帧。 “其他的药材少爷若是着急，我这里倒是有。”陆大夫的目光就没从人参上离开过，实在是这颗人参的品相太好了。 “那就劳烦大夫了，多少银钱，您给照算。” 江宥帧松了口气，免了奔波，多花点银子也成。 烛光摇曳，江宥帧趴在钱崇恩床边昏昏欲睡。奔波了一日，她也累得慌。 钱崇恩服药之后，又变得嗜睡起来。陆大夫说是正常现象，只是要有人看着，因为下了猛药，就怕晚上会突发状况。 孔氏和钱茹受了不小的打击，江宥帧便让她们先去休息，自己留下守夜。 “少爷，有情况。”刘管事匆匆赶来，对江宥帧道。 江宥帧立刻脑子无比清醒，“派人守着老爷，一有情况就叫陆大夫。” 江宥帧先安顿好这边，才让刘管事带路。 “少爷，青琅跟着那王大，发现他如您所说趁着咱们的人不小心睡着，偷偷潜入了关押六子的柴房。” “去干什么？”江宥帧立刻问道。 “青琅在外面偷听，听见王大和六子说六子偷了他的钱袋子，并且他还要对六子下手，被青琅带人阻止了。” 江宥帧摇头，“这个王大就算是幕后凶手，也只是个小喽啰，如此沉不住气。” 他们说着已经走到柴房，此刻六子和王大全都被绑在柴房内。 六子一看到江宥帧进来，连忙哭爹喊娘。 “江少爷，这个王大疯了，肯定是他陷害老爷，栽赃给小人啊！小人真的没有谋害老爷，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江宥帧无视六子，看向脸色发白的王大。 “王大，你深夜潜进柴房是为何？刚才有下人禀报，你要杀六子？” “江少爷，冤枉啊！小人来找六子，是因为小人知道六子拿了我的银子， 我们二人争执了一番，六子不肯承认，小人这才一时失手，想给他个教训而已。” “什么银子？”江宥帧目光如箭，让王大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是小人这些年存下的银子，您之前手里的钱袋就是六子的，但钱袋内的银票却是小人的。” “哦？你怎知那钱袋内有五十多两银子？又怎么证明那银票就是你的呢？”江宥帧挑眉问道。 王大一愣，随后道：“因为小人平日里很宝贝这张银票，因此在银票上做了记号。就在银票末尾，画了个圈。 之所以知道那五十两银票是六子拿的，是厨房的大厨说的，他说亲眼看到了六子去了小人的屋子，而小人就是这两天没了银票。” 王大说着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肯定是这般，只有六子经常来找小人。他也知道小人有银子，这才起了歹心。”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知道你有这么多银子了？那钱袋子都不是我的，是我在你屋子门口捡的，是你自己掉的，你还冤枉我。” 六子立刻怒骂，他是看出来了，这个王大很可疑，现在就是想把谋害老爷的罪名推到他头上来。 “呐！你自己也承认了偷我的银子吧？掉在我屋子门口，那肯定就是我的啊！你偷偷藏起来，就算偷。”王大气得面目狰狞。 “那是我捡的，不是偷的。” 江宥帧猛然一拍桌案，对两人厉声喝道：“闭嘴！” 二人这才住嘴，六子又想说什么，却被江宥帧打断。 “那银子确实是王大的，这不错！”江宥帧点头。 王大松了口气，他心中有些狂喜。 “不过那钱袋子也是王大的，六子倒是也没说谎！”江宥帧笃定地道。 六子终于松了口气，王大则是立刻反驳道：“那钱袋子不是我的，我只是来质问六子偷我银票的事。” 江宥帧拿出了钱袋子，“这个钱袋子是不是你的，其实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话说得王大和六子都有些懵，王大还要狡辩，江宥帧却快一步道：“你身为车夫，平日里拴马是常干的事儿吧？你扎腰带和钱袋子上打的结一致，很是独特，与常人不同。” 一旁的刘管事顿时恍然大悟，“不错！确实一致，而这打结方式府里也只有王大会。” “要迅速解开绳结，又要牢靠，这个活结打结方式很少有人会吧？” 王大目光牢牢盯着钱袋子上的绳结，顿时脸色一变。 “许是小人记错了，这个钱袋子就是小人的吧？钱袋子经常换，所以记不住！” “那我来问你，你一个下人，五十多两银子怎么来的？”江宥帧走到王大身边，对他厉喝道。 王大一个哆嗦，“其实是小人捡到的，一直没舍得用。”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现在还没报官，你又是府上的下人，打你不算动用私刑吧？” 江宥帧说着看向一旁的刘管事，“先打二十板子再说，下人不听话，就是打死也不过分。” 王大顿时吓得脸无人色，“江少爷饶命啊！真的不是小人谋害老爷，小人万万不敢的。” “少爷，那个大厨房的厨子要跑，被小人个抓住了。”此时青盐迅速进来禀报道。 “带进来！”江宥帧冷哼，这两人果然是合谋，而此事也与六子无关。 王大顿时脸色大变，江宥帧看他惶恐不安，随即冷笑出声。 “王大！你舍不得那五十两银子，因为钱袋子被六子捡了，你心有不甘，便想到了一个计策。顺便嫁祸给六子，将他杀了，造成了畏罪自杀的假象，保全你和厨子，是也不是？” 第396章 真凶 眼看王大还要狡辩，江宥帧便道：“怎么？你还要狡辩？你可知谋害主家是何等罪名？” 江宥帧厉喝，这个王大为了这点银子，到现在还在执迷不悟。 王大脸色煞白，他瘫坐在地。 “是！这银子的确不是小人的，那是大厨给的，但老爷真不是小人杀的。” “将你知道的如实说来！”绕了一大圈，终于要接近真相了。 王大不敢再隐瞒，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今日一早，小人肚子很饿，本想去大厨房找点东西吃。” 王大开始回忆起来，“那时大厨房只有大厨在，小人还奇怪今日怎么就大厨一个人在，也没人给他打个下手。但小人想顺手拿点东西吃，因此也没声张。” 江宥帧仔细听着，原来王大偷拿了两个馒头之后就要离开，却发现大厨往一只碗里撒了药粉。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粉，但也明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大厨当时极为紧张，药粉都撒了出来，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就惹了王大怀疑。 “我躲在一旁偷看，发现那是一碗燕窝粥。府上喝燕窝粥的只能是老爷夫人，可小人想不通，大厨为何要害老爷夫人。当时小人想阻止，但忽然灵机一动，若是威胁大厨必定能有所好处。” “因此你便敲诈勒索，罔顾老爷夫人性命，只为了钱财？”江宥帧冷哼。 王大心虚地别开眼，他苦笑一声，道：“少爷金尊玉贵，哪里知道我等下人的苦处？一个月月钱才四百文，小人今年已经二十有一，却还孤身一人，并未娶亲。 再加上签了卖身契，前程未卜。如若有了银子，将来自赎自身，也好落个自由身，娶上一房娇妻好好过日子。” “那也不是你为了一己私欲，枉顾他人性命的理由。”江宥帧虽然觉得人都有私心，但一条性命就在眼前，这银子拿着能心安理得吗？ 王大苦笑连连，“大厨怕小人说出去，便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小人答应他守口如瓶，只是为防被怀疑到我二人身上，于是便商量找个替罪羊。”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了，六子就是那个替罪羊。大厨配合着王大做了假证，昨日六子的确没有出府，是他帮着带的烧鸡。 至于银子，那就是意外。王大才得了五十两银子，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嫁祸给六子？只是因为昨日太匆忙。 知道老爷中毒昏迷不醒之后，他们惊慌失措，王大便将钱袋子遗失了。 大厨很快就被带了进来，江宥帧自然对他一阵审问。 那大厨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有人给了他二百两银子，答应事成之后会再给他三百两。 财帛动人心，五百两实在太多了，多到足够让人心动的程度。 一个下人，一个月才四五百文，五百两银子简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说此毒不易被人察觉，只会让人觉得是急症。就算没死，之后的脉象与病症更像是卒中。小人虽然忐忑，但还是心存侥幸。只是当时匆忙，又被王大发现，那纸便随手丢弃在了泔水桶内。” 他就是心存侥幸，只可惜江宥帧实在心细，被她发现了。 “你说事成之后要去找他拿剩下的银子？约在何时？”江宥帧心中一动。 “就在明晚酉时正三刻，宅子后面的茶寮内。” “那你明晚去接头。”江宥帧目光一凝，现在不就是找幕后真凶的好时机吗？ 系统没有提示，真凶已经找到，那就只剩下幕后黑手了。 虽然那人不一定会出现了，但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隔天，下人来送朝食。 “少爷！这是夫人特地吩咐厨房做的鸡丝粥，您用些吧！” 从昨日到现在，江宥帧都没怎么合眼，也没吃过什么食物。 经过昨日江宥帧的种种表现，刘管事他们已经江宥帧当成了府里的主心骨，连称呼上都不自觉称呼为少爷，去了姓氏。 “夫人和小姐今日如何？”江宥帧点头问道。 她也的确有些饿了，昨日一整天，她只吃了几块糕点。 “夫人和小姐今日心情看着比昨儿好些了。” 刘管事说着叹了口气，他也愁上了，老爷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府学是去不得了。日后府上一应开支，那都是坐吃山空。 “老师如何了？醒了吗？”江宥帧匆匆喝了一碗粥之后，便关心起了钱崇恩。 “还未醒来，不过瞧着脸色比昨天好多了。那陆大夫的确有几分本事，比城中那些盛名已久的名医还要好些。” 江宥帧颔首，用帕子擦了嘴，“走吧！去看看老师。” 她到正院卧房的时候，孔氏和钱茹已经在卧房之内了，只是此时她们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钱崇恩身上。 “老爷，您可算醒了。”孔氏看到钱从恩醒来之后，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老师醒了？快去请陆大夫来诊脉。” 江宥帧说着便凑到了床榻边，此时钱崇恩的眼神比昨日清明了一些。一看到江宥帧，便激动地张了张嘴，显然意识比昨日要清晰一点。 “江宥帧！” 这三个字叫得比昨日连贯，声音也清晰了不少，江宥帧有些欣喜。 看来药方的确有效果，昨日江宥帧眼看陆大夫切了十来片参进去。果然，还是得用珍贵药材。 陆大夫很快就来了，当看到钱崇恩的状态时，他也有些惊讶。 “看来那人参的效果的确不错，好东西呀！比我见过的所有百年人参效果都好。”陆大夫不禁啧啧称奇，表示今日必须继续服用。 江宥帧也很高兴，心中一动，看来用混合液浇灌的人参效果更好。 然而孔氏却有些犯愁，如今吃的药都是江宥帧拿出来的，已经花费不少了。 虽然这事儿老爷多半是受江宥帧连累，但一直心安理得用她的银钱，孔氏还是做不到。 一根人参昨儿就用了一小半，这最多用三四日，之后再去哪里找人参？ “只是这人参？”孔氏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自家老爷正盯着自己，她连忙住嘴。 “都出去……”钱崇恩声音有些微弱。 众人闻言不明所以，然而钱崇恩却指着江宥帧道：“留下！” 第397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很快其他人都出了卧房，只有江宥帧留下了。 她凑到床边，问道：“老师可是有话要说？” 钱崇恩点头，“四皇子……不是！” “您是指并非四皇子下手？” 江宥帧其实和钱崇恩是一样的想法，既然四皇子要拉拢他，那就没必要这么做，她拜师钱崇恩，对四皇子只有好处。 “我也这么认为！”江宥帧点头。 “小心！”其实钱崇恩现在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他想起了之前教授劝告他的话。 教授说会牵扯进朝堂，对江宥帧和他都并非好事。 是他不信，现在不但害了江宥帧，还害了自己。教授没有言明，是他一直没懂教授的意思。 就凭他的身份，压不住那些牛鬼蛇神。他护不住江宥帧，会反受其害。 “老师！”江宥帧看着钱崇恩，心中很是难受。 “是我……对不住你。”钱崇恩断断续续挤出这句话。 江宥帧震惊，“您怎么会这么说？其实您也是受我连累，该说对不住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们……”钱崇恩深深喘了口气，“终究没有……师徒缘分。” “老师！”江宥帧心中十分触动，“虽然没有行拜师典礼，但在我心中您已经是我的老师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您的。在此期间我会照顾好师母母女，您不必忧心，安心养好身体。” 江宥帧眼中含泪，钱崇恩变成现在这般，都没有怪她，反而还说对不起她，让她情何以堪？ 钱崇恩摇了摇头，却是闭上眼，也没再说什么。 “老师，您累了吧？您好生休息。”江宥帧深吸一口气，给钱崇恩盖好被子，发现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便出了卧房。 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重，并且对幕后黑手有了恨意。 回想起当初童怀安对她的忠告，不禁有些恍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眼前却一片模糊。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 以前她只想做个闲散的富家翁，可现在她才清楚的认知到权势的厉害。 纵然你有万贯家财又如何？没有权势，没有靠山，你守得住吗？ 她步履沉重回到客房休息，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浮尘，心中思绪万千。 京城四皇子府 “你是说钱崇恩卒中了，拜师没成？”四皇子错愕地看了过去。 “是！”童怀安点头，“刚收到的消息。” “怎么会这么巧？”四皇子狐疑，“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已经派人去查，最近仔细观察了二皇子的动向，此事并不像他所为。” 童怀安微微蹙眉，心中有些担心，也不知江宥帧怎么样了。 “二皇兄这个人做事，也摸不准。”四皇子摇头，“他心狠手辣起来，从不留后手。” “可我觉得如果他真的不想江宥帧拜师，当初在通州府时就会想办法，不至于到了京城再动手。” 童怀安还是觉得二皇子没有必要，其实在通州府时，他几次三番和二皇子接触下来，倒是觉得他不如传言那般冷酷和阴晴不定，反而这种事不像是他的作风。 “他之前就在极力争取江宥帧，只是江宥帧心智坚定，他一直拿她没有办法。后来江宥帧要拜师，明知钱家要攀附上本宫，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会有如此行事，也毫不意外。” 四皇子冷哼，心中却有了个主意。 童怀安欲言又止，怎么听四皇子的意思，好像就认定此事是二皇子所为呢？ 到底是四皇子对二皇子有成见？还是他对二皇子了解的不深，被他的表象所骗？ “这件事不可能这么凑巧，此事肯定有幕后黑手推动。你回通州府一趟，助江宥帧将幕后黑手抓到。” 四皇子摸索着手中的玉扳指，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如若真是二皇兄所为，也是时候让江宥帧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四皇子说着叹息了一声。 童怀安看向四皇子，“那若非二殿下所为呢？在下之前就觉得，江宥帧既然已经被推向风口浪尖，那就必然会引起朝中之人的注意，许是其他势力下手也不一定。 毕竟她提出的新政对于税收和码头管理确实有很大益处，从此处可看出她对时政的敏锐。” “你说的也极有可能！倘若是二皇兄所为，那本宫倒要松口气了。二皇兄不过是惜才，目前对江宥帧也不会如何。因为他手底下无人可用，还是想拉拢她的。” 四皇子说着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郁郁葱葱，惊觉已经是盛春了。 “倘若是其他势力，甚至是东宫，或者是三皇兄，那就必须得担心江宥帧的性命安危了。他们手下不缺能人，江宥帧又如此固执，得不到的就必须毁去，只怕不会手下留情。” 童怀安心中一紧，觉得四皇子说的也没错。 太子身为东宫，地位尊贵。虽然近年来皇上对他愈发不满，总是软禁在东宫中，但终究是中宫之子。 太子才能如何暂且不说，但行事霸道，听说尤其不喜欢有人忤逆他。 至于三皇子，仗着母妃是宠妃，行事也嚣张跋扈惯了。且他还较为阴险，但又口蜜腹剑，很是难缠。 这么看来，也就是四皇子宅心仁厚，为最佳人选了。 “也不知道过早牵扯进朝堂是好事还是坏事，江宥帧不过是农家子弟，身后又无靠山，怕是要吃亏呀！” 四皇子连连叹气，仿佛在为江宥帧担心不已。 童怀安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江宥帧拒绝了四皇子，四皇子必定心怀芥蒂。谁料四皇子还是担心江宥帧的安危，可见四皇子真的秉性不错。 “那我明日就启程回通州府。” 童怀安的急切四皇子看在眼中，他微微一笑。 “你对江宥帧倒真是上心，你二人还是有情分在的。” 童怀安一愣，“倒也不是……只是看殿下惜才。” 好一个口是心非！四皇子摇头失笑。 江宥帧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一觉醒来，天色竟然暗了下来。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还没有这么疲惫过。 第398章 擒贼遇洛丹 赶忙从床上起身，江宥帧迅速整理洗漱了一番，在储物空间中看了一眼沙漏，此时已经是酉时了。 当她打开门之后，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刘管事。 “少爷，您醒了。您一连睡了三个时辰，原本小人想叫您起来用饭，可夫人说不用打扰您，让您好好休息一番。可直至天黑，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小人都快要请陆大夫了。” 刘管事看着出门的江宥帧，顿时松了口气。 “对不住，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江宥帧睡完一觉，倒是比之前清醒了不少。 “先用饭吧！”江宥帧吩咐了一声，刘管事连忙让人将饭菜送进来。 这两日饭菜十分清淡，少有荤食。许是因为府中发生了变故，再加上现在大厨也被关了起来，这一次的菜肴明显比之前的还要逊色。 江宥帧也不嫌弃，匆忙扒了几口就去了正院的卧房。 正碰上钱茹端着托盘出来，她见着江宥帧，匆忙行了一礼。 “不知老师现下如何？”江宥帧匆匆回了礼就问道。 “看着比之前好多了，那人参当真有奇效，果然如大夫所说一般。” 钱茹这会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她抬起眼眸，正好扫过江宥帧隽秀的侧颜，不禁微微红了脸。 “那就好！人参不可断。”江宥帧说着已经侧身进了卧房。 “师母！老师好些了吧？这会儿可醒来了？” 孔氏见着江宥帧，脸色有些冷，但还是摇了摇头。 “刚刚喂了一碗粥，这会儿又睡下了。服用这个大夫开的药之后，不知为何很是嗜睡。不过醒来之后，瞧着精神还不错。” 江宥帧放心了，“那这两日就辛苦师母和钱姑娘了，幕后真凶那边有了进展，我怕是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老师身旁。” “你且去忙吧！”孔氏本想道一句辛苦，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酉时正二刻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往茶寮处走去，此时已经接近宵禁，路上没什么行人了。 黑影在空荡的茶寮内晃了两圈，随后倚靠在茶寮的一根竹竿上。 黑影左顾右盼，只觉得等了许久，巷子口处终于传来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壮硕的黑影进了茶寮。 “不是跟你说不要早来，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原先那人便迅速凑近，他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乍一眼很普通，丢人堆里都分辨不出的一张脸。 但他还是认出，这就是前日给他毒药包的那个人。 “你可算来了，事情办成了，剩下的三百两银子，可以给我了吧？” 说话的正是钱府的厨子，他虽然紧张，但用焦急掩盖住了慌乱，这是江宥帧教他的。 “急什么？只说你家老爷昏迷不醒，可不代表一直醒不来啊！”黑影的语气很是随意。 “你什么意思？我家老爷都已经卒中了，现在拜师典礼肯定没有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就非要我家老爷死呢？” 厨子钱忠其实此时很是紧张，但他不敢表露出来。 “你是不是不想给剩下的三百两银子？”钱忠质问道。 “是又如何？”他说着已经摸上了腰间。 暗处屋顶上趴着的江宥帧此时已不再隐藏，她提剑就飞了下来。 黑影察觉不对，正要逃窜，却很快被江宥帧封住了退路。 他连忙抽出腰间软剑，和江宥帧缠斗在了一起。 江宥帧这两年的剑法练得不错，内力虽然比不得眼前之人，但胜在招式灵巧，又变幻莫测，一时间对面竟然奈何不得。 “咦？公子，这里竟然有人打斗。” 忽然一辆马车行驶过来，守在青琅和青盐顿时紧张地对望一眼。 马车越来越近，还算豪华的马车，赶车的是个少年，和他们差不多大。 “前方发生了何事？可要帮忙？” 车帘子被掀开，接着在灯笼的照射下，一张戴着半张黄铜面具的脸探了出来。 “咦？你二人不是江宥帧公子身边的吗？我见过你们。” 青琅他们一看到面具，便知晓了此人的身份。 “原来是洛丹公子！右前方是我家少爷正在捉拿贼人，那贼人有几分本事。为防误伤洛丹公子，还请公子的马车从这边走。” 青琅让开了左边的路，然而洛丹却是惊讶地问道：“你家公子会功夫？我以为他是个读书人。” “咳咳！”青盐轻咳一声，青琅顿时闭嘴。 “你家公子就是会功夫，估计平日里忙着举业，也没多少时间去练习。我这小厮阿辉会些拳脚功夫，不如去助你家公子一臂之力。” 他说着不等青琅他们拒绝，就命赶车的小厮前往打斗的方向而去。 青琅脸色一沉，他可恨自己只会些拳脚功夫，否则哪里用少爷亲自动手？ 他看着阿辉跑去的方向，随后朝着青盐使了个眼色，便追了上去。 江宥帧原本对付这人倒也不算吃力，然而他很快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还不止一道。 怎么回事？江宥帧不敢分神，只敢警惕。 “少爷别担心，是救兵来了。”青琅的声音响起。 哪里来的救兵？江宥帧正懵着，一旁忽然有一人提剑就杀了进来，很快就与那道黑影缠斗在了一起。 此人招式狠辣，没什么花招，招招致命。 江宥帧这才得以喘息，她往后退几步，问道：“此人是谁？” “少爷，这是洛丹公子身边的随从，刚才咱们碰到洛丹公子，小人说您在擒贼，他便命人来帮忙。” 很快马车行驶的声音传来，江宥帧转头去看，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那铜黄色的面具在月光下发出朦胧的光晕，他走到江宥帧身边，看着前方的战况。 “咦？江公子，这宵小本事了得啊！难道是偷了你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这人说着，身子却像没骨头似的靠了上来。江宥帧此时很是警惕，立刻脚下一挪，往旁边挪了几步。 洛丹撇了撇嘴，“阿辉，速战速决，马上宵禁了。” 阿辉一听这话，猛然发力，不过三招就将对方打趴下了。 迅速撕下衣角将此人捆绑，江宥帧立刻上前去。 就见阿辉已经在此人身上摸索一番，随后摸出一块木牌来。 “公子！”他递了过来。 第399章 你小子是真不客气啊! “咳咳！阿辉，这是江公子要抓的人，咱们岂可越俎代庖？” 洛丹说着转身朝江宥帧笑了笑，殷红的唇瓣一勾，露出了里面的白牙。 “对不住，阿辉习惯了。” 江宥帧笑了笑，“这个习惯倒是不常见，可见洛丹公子平日里经常遇到？” “也是！毕竟洛丹公子这么有钱，被人觊觎也很正常。” 江宥帧说着行了一礼，“还未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江公子客气了，路见不平，不过是举手之劳！”洛丹觉得刚才江宥帧的话有些讥讽？这小子真是一点亏不吃啊！ 此时江宥帧已经接过阿辉手上的木牌，借着月光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着一个“令”字。 翻过来一看，江宥帧若有所思。 “咦？这是皇子府的侍卫令牌，而且还是二等侍卫的。” 江宥帧连忙将东西收起来，这个洛丹的眼可真尖。 洛丹一脸探究地看向江宥帧，这小子还挺神秘。 “将人带回去！”江宥帧朝着青琅他们吩咐了一声。 “今日多谢公子相助，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聚，就先失陪了！” “别啊！改日是什么日？咱们说好日子呗！” 洛丹忽然凑近，江宥帧立刻闻到一股冷香，不禁后退两步。 你小子是真不客气啊？她就是客气一句，还当真了啊？ “就......改日吧！”江宥帧咧嘴一笑。 “那等过几日我给你下帖子，你可要来哦！不然就是看不起我。”洛丹说着拂了拂衣袖，依旧软绵绵地靠过来。 这人怎么跟软骨动物似的？难道是没脊梁骨？ 江宥帧习惯性地去看对方的眼睛，只可惜洛丹戴着面具，不能看到他的双眼。 “告辞！”江宥帧笑了笑，随后潇洒转身离开。 看着江宥帧他们离开的方向，洛丹轻笑了一声，随后上了马车。 “把人带过来！”江宥帧他们到达外院之后，立刻开始审问刚才那汉子。 “说吧！何人指使你谋害钱崇恩？”江宥帧居高临下看向倒在地上的汉子。 这会儿她才看清楚此人的脸，并不认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知道我是皇子府二等侍卫，可不是你们这些平民能得罪的起的。识相的就给我松绑，否则等我出去之后，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汉子冷哼，眼神凶戾。 江宥帧被他逗笑了，“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看你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啊！谋害钱崇恩性命，只要报官，即便你是皇子府侍卫， 难道皇子还能保你不成？你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个侍卫。” 江宥帧将袖中的令牌拿出来，在令牌反面的一角看到了“贰”字，二皇子吗？她若有所思。 “本官可是从六品官职，你不过是一介白身，居然也敢对本官如此不敬？” “你也不用色厉内荏，你今日过来，不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吗？否则你完全没必要过来，事情办成了，冒着被发现的凶险过来，难道还能是信守承诺给剩下的银钱？”江宥帧冷笑。 那侍卫眼神闪烁，“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官从京城来，是为了办二爷......殿下交代的任务。恰巧今日约在那处与人接头，就被你们给抓住了，完全是无妄之灾，也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钱崇恩是何人。” “这么说来你是二皇子府上的侍卫？”江宥帧凑到他面前问道。 侍卫连忙摇头，“不是！” “令牌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江宥帧将令牌拿着在他面前晃了晃。 “本来就是隐秘的差事，当然要隐藏身份了。”侍卫翻了个白眼。 “将厨子带过来，让他认一认。”江宥帧朝着身后的青盐吩咐。 厨子很快就进来了，一看到侍卫就激动地指认，“就是他！是他给小人的药包。” “你瞎了？是本官做的吗？本官面善，你是认错人了吧？”侍卫怒喝道。 厨子被他一吼，吓得缩了缩脖子。 “可明明就是他......” “你确定没错？”江宥帧看向厨子。 “真的是他！少爷，这人耳朵边上有颗痦子，那日小人无意间看到的，绝对不会错。” 江宥帧颔首，“青琅，再搜身！” 青琅上前对着侍卫一顿摸索，惹得侍卫喝骂连连。 “少爷，只有一只瓷瓶。”青琅过来，将一只青色的小瓷瓶递给了江宥帧。 侍卫顿时紧张起来，“那是本官的金疮药，你们想干什么？” “去请陆大夫过来！” 别看陆大夫不起眼，就以为他真的是个走街串巷的郎中，但此人见多识广，肯定不简单。 陆大夫对着药瓶闻了又闻，最后将药粉倒出一点，用烛火烤了烤。 “是顷刻，燃烧之时有一股桃花酿的味道，不会错。正是因为它的味道有一丝香甜，因此服毒之人会忽略。” 江宥帧立刻看向侍卫，“看你还怎么狡辩？” 那侍卫却是冷笑一声，“本官只是奉命行事，有本事你直接去找我们主子。” 陆大夫一听这话，连忙告退出去，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你的意思是，二殿下命你毒害钱崇恩？” “刚才已经说了，是奉命行事，其他的本官不会问。”侍卫不屑地看了江宥帧一眼，随后竟然开始闭目养神。 “青琅，再找几人看着他，明日一早就送官。”江宥帧面色阴沉。 “是！” “别白费功夫了，你准备找知府大人审问本官？他敢得罪二殿下吗？依旧是那句话，本官是听命行事，你抓了本官也无用，不如直接去找二殿下？否则就是柿子捡软的捏。” 侍卫讽刺地笑了笑，仿佛料定江宥帧不敢去找二皇子。 “是不是二殿下指使，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但目前要谋害钱崇恩的就是你，等明日见了官再说吧！” 江宥帧说着就出了屋子，命青琅和青盐严加看守。 此时刘管事凑了上来，他刚才就在旁听，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少爷，真的是二皇子下的手吗？老爷怎么会得罪二皇子呢？现在该怎么办？真的送去见官？那知府大人会不会？” 刘管事忧心忡忡，皇子那是什么身份？他们还能替老爷讨回公道吗？ “不见得！就如你所说，二皇子与老师没什么过节，何须如此？” 江宥帧这么说，不是她对二皇子的人品有多信任，而是因为系统没有提示任务完成。 第400章 配合演戏，灵泉水 系统毫无反应，那就表明幕后之人不是二皇子。 系统只说找出幕后真凶，但并没有说必须立刻惩戒，若二皇子真是幕后真凶，这会儿系统提示音就该来了。 可是朝中这么多人，除了皇子，还有派系官员，谁都有可能，难道还能一个一个试？ 江宥帧去了客房，现在就得赌，能不能找出真凶，今晚就是关键。 夜黑风高，青琅带着人正守在屋外，他们丝毫不敢放松。 忽然，一道轻微的响声传来，立刻引起了青琅的警觉。 他朝着青盐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朝着屋内跑去。然而到了屋内，他们傻眼了。屋内竟然空无一人，只剩下刚才绑着的布条掉落在地上。 他们朝着窗户一看，发现窗户完好无损，而后他们抬头，这才发现上方屋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洞。 “糟了！人不见了，快去禀报少爷！”青琅心中大惊。 两道黑影快速掠过各家屋顶，很快就到了南城一座宅院之前。黑影毫不犹豫一跃进入院内，之后便对着屋门一短三长地敲了敲。 “这么晚才回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江宥帧这小子倒是很警觉，竟然派了不少人看守。不过凭咱们的本事，怎么可能逃不出去？” 说话的正是刚才那名侍卫，施施然落座，他悠然自得地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以后这种小事用不着派我来吧？杀鸡焉用牛刀？”侍卫冷哼，很是不满。 跟着他进来的夜行衣男子也上前落座，“就那点功夫还想擒住你？要不是上面吩咐要唱这出大戏，咱们也不必这么麻烦。让我杀人行，装相太累。” 此时屋内原本守着的另一名老者则是冷哼，“你们可别小看了江宥帧，此子非常精明。主子吩咐过，必须办妥这件事。” “她还能猜到咱们配合做戏骗她？那她可真成精了。有了那块令牌，再加上畏罪潜逃，她想不信都难。”侍卫冷笑，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让咱们陪个小娃玩儿，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夜行衣男子问道。 “听说是仲先生的意思，殿下觉得有道理，不如扼杀在摇篮中。咱们只管完成任务就是，其他的就不必多问了。”老者回道。 “明日一早就离开，还得回去复命，都歇着吧！” 三人说完就熄灯睡下了，可是他们没想到，在屋顶上方还有一道黑影。黑影将瓦片小心翼翼放回去，这才施展轻身功法离开。 一路风驰电掣，黑影很快就跑到了一处密林中。 喘了口气，她钻入密林，在里面绕了一个大圈子，发现无人跟踪，这才回到了钱府。 不错！这道黑影就是江宥帧。她庆幸自己武功和内力不怎么样，但轻身功法练得还不错，已经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 因此那三人虽然武艺高强，感觉到内力气息也不弱，但好歹没有发现江宥帧。 刚才江宥帧趴在屋顶，那是大气不敢喘，就怕被他们发现。 回到屋内，江宥帧换下夜行衣，这才点上烛火开始琢磨。 刚才那三人的话中提到了什么仲先生，还有殿下。 现在事情就好办了，除了二皇子和四皇子，那就只剩下太子和三皇子。 那个仲先生听起来像幕僚军师一类的，将名字牢牢记在心里，江宥帧打算日后对此人多多注意，因为这事儿就是这个仲先生在背后搅风搅雨，这笔账她迟早要算。 “难道是三皇子？”江宥帧喃喃自语，然而系统毫无反应。 “那就是太子咯？” 江宥帧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就来了。 【恭喜宿主完成找出谋害钱崇恩的真凶以及幕后主使，奖励宿主容貌提升10%（一个月内完成）、《辟邪剑法》第二篇、三年内力、储物空间升级至120立方米、十滴灵泉水，请宿主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江宥帧欣喜万分，没想到只是二星任务，奖励就这么丰厚。 而二星任务也不是很难，还有系统漏洞可以钻。 她将注意力放在了十滴灵泉水上，其他的奖励虽然也很丰厚，但对比这个陌生的奖励来说，还是这个比较吸引她的注意。 立刻点开查看灵泉水的功能，当看完介绍之后，她脸上再次扬起了笑容。 这个灵泉水的功能十分强大， 对人和动植物都有效。 此灵泉水具有洗筋伐髓，包治百病的功能，当然！必须得看量。 她目前只有十滴，要想彻底清除身体内的杂质，估计得几十上百滴。 不过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钱崇恩，只是要想医治钱崇恩直至痊愈，那需要的量也不少，至少需要好几十滴。 但不管怎么说，她目前先给钱崇恩服用，毕竟病人等不得。 这是意外的收获，那清脑丸江宥帧现在没属性点也兑换不了。现在有了灵泉水，那是瞌睡来了枕头。 想到属性点，江宥帧立刻查看起自己的属性信息，发现属性点还是0。 “系统，我这次完成任务没有属性点吗？”江宥帧很是纳闷，都二星任务了，不可能没有吧？ 【我亲爱的宿主，您是忘了之前您欠本系统的属性点了吗？此次任务一共得到20属性点，系统直接扣了啊！现在您还欠系统48点，请宿主继续努力！】 “我连看都没看到，你直接就扣？凭什么啊？”江宥帧很是无语，起码给她知道一下吧？ “而且二星任务就只有20属性点？是不是太吝啬了些？” 【宿主，您之前的任务很多都只有几个属性点，这个不少了啊！等以后的星级任务提升难度，那属性点也是成倍增加的。另外，您之前不是确认过系统自动扣除吗？】 江宥帧觉得这个系统就是个奸商，“我什么时候确认过？” 【那日您确定开启任务权限的时候，下面那一排小字啊！您没有仔细看吗？】 江宥帧：呵呵！原来这系统到处都是坑，看来以后得提防了。 “少爷！您回来了？”此时青琅他们看到屋里有灯，连忙走了进来。 “少爷！按照您的吩咐， 咱们只是装模作样追了追，他们不会起疑吧？”青盐还是有些担心。 第401章 探望，来者不善 “放心吧！事儿办妥了，此事暂且作罢！容后再议！” 江宥帧想到太子，不禁冷笑出声。她都还没进朝堂，那些人就开始动手了，未免太把她当盘菜了吧？ “都回去睡吧！”任务完成了， 江宥帧正好十分疲惫，什么事都等着明日再说。 隔日江宥帧一大早就醒了，等到正院卧房之时，里面却传来了说话声。 “怎会如此突然？弟妹切勿忧思过甚，还是要保重身子。毕竟钱训导还指着弟妹照顾，只是要辛苦弟妹了。” “教授大人能来亲自探望我家老爷，妾身感激不尽。只是这两日家中一团乱，怕是招待不周，还请教授大人见谅！” “弟妹说得这是哪里话？在府学共事十余年，我与钱训导可算是至交好友了。只是没想到他突然得了急症，之前并无征兆，得知之时，还有些不敢置信。” 二人交谈着，江宥帧听出那是府学教授王长幸和孔氏。 应该是来探望的，毕竟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前两日钱家一直闭门谢客，今日钱崇恩病情稳定，倒是可以来探望了。 在门口候着，江宥帧没进去。正巧钱茹过来，看见江宥帧站在门口，便有些诧异。 “江公子可是要去探望家父？” 江宥帧点头，“正是！不过老师和师母有客在。” 钱茹闻言也站在了门口，有外客在，她也不好贸贸然进去。 二人站在门口，江宥帧正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而钱茹则是频频偷望江宥帧，可惜江宥帧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 在钱崇恩痊愈之前，江宥帧不可能不管。可钱崇恩如今不可能在府学领月奉了，那她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 只是给多少合适，对方又会不会要，还是得想个妥帖的法子。 “妾身送送教授大人！” 很快二人就从屋内出来，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宥帧和钱茹。 孔氏一眼就看到钱茹的目光慌乱地从江宥帧身上挪开，上前对他们行礼。 “江宥帧见过教授大人！” 江宥帧行了一礼之后，对孔氏喊了一声师母。 “听弟妹说你这几日一直在钱家跑前跑后，府上许多事都是你处理的？”王长幸对着江宥帧很是和颜悦色，只是眼神有些莫名。 江宥帧有些诧异地看了孔氏一眼，这两日她不是没察觉到孔氏对她的迁怒。 只是这种事又有谁能料到呢？只能怪那些人手段毒辣，卑鄙无耻。而她现在除了帮衬钱家，也是无能为力。 因此，孔氏对她的态度她只是平常心，没必要伤心。愧疚是有的，但江宥帧不会过分低微。 不过孔氏能在王长幸面前夸她，倒也很难得了。 “是！这几日多亏她跑前跑后，否则家中早已乱成一团了。老爷看中她的才学和品性，目光独到，只可惜......” 孔氏说着眼眶湿润了，她拿帕子掖了掖眼角。 “弟妹莫要多虑，等过两日我再来探望，如此便不好太过打扰，这就先告辞了。”王长幸叹了一声，随后提出告辞。 “家中纷乱，今日就不强留了，日后再给大人赔罪！” 江宥帧连忙上前，将王长幸送出外院。 “你回吧！弟妹照顾钱训导也很是吃力，你回去还能帮衬一些。”王长幸婉谢，顿住了脚步。 “那就送到此处了，请您见谅！” 江宥帧正准备等王长幸离开之后返回，王长幸却停住脚步。 他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宥帧一眼啊，欲言又止。 “教授大人可是有话要说？”江宥帧总觉得今日的王长幸有些异常，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此事你觉得当真是意外吗？”王长幸忽然道。 “教授大人觉得不是意外？何以见得？”江宥帧故作震惊。 “钱崇恩一向身子健朗，我难免多想了些。不过你二人有些遗憾了，也是师徒缘分未到吧！好好照顾钱训导，将来就算择了名师，也不要辜负了钱训导的栽培之恩。” 王长幸说着拍了拍江宥帧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着。 江宥帧心中一动，“虽然学生与老师没有举行拜师仪式，但在学生心中，他已经是恩师了。” 王长幸有些动容，“好！钱训导没看错人，只是没有拜师仪式，终究不算正式。不过钱训导如今的身子也不必在意这些，还是好好将养，等痊愈再说。” 江宥帧觉得奇怪，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钱崇恩的身体，可这位教授大人三句不离拜师？这个节骨眼上，拜师重要吗？ “你好好读书，若是举业上有不明白的，可来问老夫。”王长幸说着，忽然想到一事。 “哦！已经进了甲等书舍，新调来的训导是远近闻名的大儒庐野居士潘长业。听说之前你和人文斗，他还品评过你的文章，并且有意收你为徒。” “庐野居士？”江宥帧惊讶，这人不就是之前在县城她打擂台时，一直针对她的大儒吗？ 虽然后来提出想收她为徒，但江宥帧觉得并非出自他的真心。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人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出幺蛾子呢！不是说在深山老林里隐居吗？怎么舍得出来了？ “是！他已经来了府学二人，被聘为训导。他可是博学多才，真正的有才之士。此次过来还在老夫面前不止一次提到过你，说是很想亲自教导你。正好，等你回了府学之后，也可多向他请教。” 王长幸说完便爬上了马车，江宥帧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若有所思。 今日的王长幸很奇怪，还有那个庐野居士，她怎么觉得来者不善？ 快步走到正院，江宥帧摇头。算了！她只怕还要几日才能回府学。 “夫人！江少爷来了！”门口丫头喜鹊通禀。 江宥帧很是诧异，前两日她都是直接进来的，并未有人通报。 “茹儿，你先回你自己的院子吧！”孔氏看向眼睛一亮的钱茹，立刻吩咐道。 钱茹一愣，随后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师母，老师可醒了？” “正醒着，精神还不错。”孔氏点头。 江宥帧走到床边，发现钱崇恩果然睁着双眼，见到她来，还勉强扯出个笑脸。 只是他如今半边脸僵着，这个笑脸便显得有些可怖。 第402章 这辈子都还不清 “今日的汤药可有服下？”江宥帧转头问道。 “厨房里正在煎着，马上就能得！”孔氏一看江宥帧已经坐在床边，也没说什么。 她这两日夜不能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得罪江宥帧。 钱家家底不丰，现在老爷还没了利用价值，本家不可能再管他们。 可家里的银子只会坐吃山空，就凭她的嫁妆铺子，一年不过才上百两出息。 老爷如今变成这般，将来他们一家子要靠谁？江宥帧聪慧，以后肯定能入仕，只要她一直对老爷之事心怀愧疚，便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 虽说如今她对江宥帧还有迁怒，但到底想明白了些， 开始慢慢转变态度。 汤药很快就端来了，江宥帧等放凉之后，开始亲自喂钱崇恩服用。 将灵泉水偷偷放入了汤药中，江宥帧没敢多放，只放了一滴。 因为不知道灵泉水效果如何，倘若引起明显的异常，怕是会惹人怀疑。 钱崇恩叹息了一声，忽然觉得这两日沉重的身子轻松了许多。 往日堪比黄连的汤药，今日竟然多了一分清甜，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钱崇恩眼中有泪，不是没怨，可终究也不是江宥帧的错。 钱崇恩这两日很嗜睡，服药后没多久就又睡下了。 “我听说你将人抓住了，却又被他逃了，怎么回事？那是不是真凶？咱们要不要报官？” 孔氏把江宥帧叫到院内，虽说她明白此事大概不会有什么说法，但心中还是有一线希望。 江宥帧叹了口气，“师母！这件事牵扯到朝堂，那人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幕后真凶我已知晓，但目前却动他不得。不过您放心，此仇我铭记于心，不会忘却。” 太子！江宥帧心下冷哼，以为她毫无根基，就你任由欺凌吗？此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孔氏皱眉，失望中带着几分惶恐。 “到底是谁？”孔氏的声音有些颤抖。 江宥帧沉吟片刻，还是觉得孔氏有权知道。 “是太子！” “太子？”孔氏震惊地捂住嘴。 好半晌，孔氏才回过神来，“怎么会是太子？我们家与太子毫无瓜葛，更不曾得罪他，他为何要害老爷？”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约莫是因为我，学生真是万分歉意，将老师牵扯进朝堂纷争。” 孔氏当然知道是因为江宥帧，她就是要江宥帧亲口承认。这是江宥帧欠他们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想你投入四皇子麾下吗？他行事如此霸道？” 江宥帧摇头，“未曾谋面，不知秉性。但他如此行事，便不是好相与的。” “我与老爷在通州府定居，远离朝堂久已，对朝中格局并不清楚。再加上我就是个内宅妇人，对此事只能束手无策。可他们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我家老爷何其无辜？” 孔氏忍不住啜泣，她心中凄苦，无处诉说。 闺女到了说亲的年纪，偏偏老爷遭此横祸，她如何不忧心？ 江宥帧真是万分抱歉，心中对未曾谋面的太子便有了厌恶和恨意。 “师母放心，这件事不会不了了之。害了老师，终究要付出代价的。” 江宥帧面容冷峻，孔氏见着江宥帧如此，便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现在才是个禀生，你能有什么法子？切勿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且蛰伏，伺机而动。老爷已经这般了，你再有个什么，老爷只会更难受。” 孔氏怕江宥帧冲动行事，她守着老爷过倒是没什么，但闺女呢？没有兄弟依靠，爹又变成这般，日后谁给她撑腰？ “师母放心，学生不是冲动之人。” 其实江宥帧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既然太子不安分，那就让那件事提前吧！反正都是要走到那一步的。 连日来在钱家不曾回去，江宥帧便打算回去，等明日再来看望。 让青琅套了马车，江宥帧走去前院。那件事得部署一下，她得想个万全的法子。 “少爷，今儿不在府里用晌午饭吗？” 此时刘管事看到江宥帧要离开，便随口问道。 他们下人已经习惯了江宥帧的存在，也早就将江宥帧当成了主家亲近之人。 “这两日你照顾好老爷，有陆大夫推荐做药膳大夫今日回过来，给你们开方子。届时大厨房照着清单购买食材，按照吩咐做了给老师服用。” 江宥帧差点忘了正事，她想了想，又道：“药膳和药材以及大夫的一应花销你不必报府里的账，到时候列了账簿给我，让他们来找我结算便是。” 这些承担是应该的，毕竟是钱崇恩的花费。 “这？”刘管事也不知该不该听，毕竟江宥帧还不是府上主子。 若是拜师礼成了，那才算是自家人，勉强说得过去。 “你照做就是，师母问起，就说我定的，我自会去解释。” 刘管事这才应下，但他还是决定待会儿就和夫人禀报。 京城二皇子府 “殿下，咱们的人在边关到处打探消息，却始终没有找到破绽。” 亮着烛火的外书房内，一名劲装男子禀报道。 “真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这么多人马，他能藏在哪里？” 二皇子沉吟着摇头，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可惜这件事前世只知道一些皮毛，父皇就封锁了消息，因此他现在虽然知道这件事，但还是摸不清方向。 “殿下！边关民风彪悍，会习武之人占多数，就连女子都能耍几鞭子，您说会不会就隐藏在这些人中？” 二皇子思忖良久，还是摇头。 “边关守卫森严，没有路引和户籍便会被盘查。那些当地百姓被训练成士兵不太可能，不是贱籍，便不容易听命，不好拿捏。可当地百姓入贱籍，户籍上就能看出来。” 二皇子觉得这样做风险太大了，边关民风如此彪悍，要想拿住当地百姓，不是一件易事。 没有贱籍，那就更难约束。 “且练兵阵仗不小，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再仔细盘查！尽快！”二皇子吩咐道。 等书房内的男子离开之后，门外金铭禀报：“殿下！通州府来信了。” 第403章 故意为难 二皇子看过字条之后若有所思，钱崇恩没有顺利收江宥帧为徒，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然而这也代表着朝中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江宥帧， 这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此事有利有弊，不过他向来不是纠结之人。其他的事日后再说，江宥帧也不是傻子，不是什么人都会效命的。 不管是谁做的，江宥帧势必都不可能与之交好了。 “最近太子有什么动静？” 金铭闻言摇头，“最近太子殿下很安分，就待在东宫寻欢作乐，也无人进东宫。” 二皇子嗤之以鼻，“他可不会这么老实，多半又在背地里使什么坏呢！让人盯紧了他，他的那座大观园最近倒是热闹非凡，也派人盯着。之前名单上的那些官员，更不能放松，他们或许会暗地里联系。” “是！”金铭点头。 钱崇恩？二皇子摇头，这个钱家旁支离开京城太久了，久到忘了朝中倾轧的血雨腥风。 他想收江宥帧为徒，也不看看自己是否有这个能耐，压得住那些魑魅魍魉吗？ 江宥帧要做纯臣，那就只能做孤臣。 “备一份礼到钱崇恩府上，不用大张旗鼓，算作慰问吧！” 一个小小的训导，自然不值得他给眼神，这么做当然是看在江宥帧的面子上。 江宥帧一连歇了五日才去府学，她一到书舍，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泰然自若放好文房四宝，江宥帧开始磨墨，一旁的同窗便开始了窃窃私语。 “这是拜师没成？” “你这不是废话吗？都成废人了，如何传道授业？” “唉！只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其实这也没什么，凭江宥帧的学识，拜不拜师也无妨啊！不妨碍她成为月榜榜首。” 说话的这人语气有些酸，但说的倒是大实话。 “话是这么说，但拜师典礼那天出了这档子事儿，有些不吉利啊！” “这是意外啊！也不是江宥帧能左右的吧？”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酸，承认别人优秀没这么难吧？”说话的是王云，他之前要过江宥帧的墨宝，对江宥帧印象还不错。 “是啊！江师弟博学多才，人品贵重，咱们背后议人非君子所为。多看看书吧！否则下个月月考掉了名次，那可就等着被笑话了。” 张鑫也帮衬着，他是之前江宥帧在千丈亭一起吟诗作对的学子，对江宥帧的才学还是佩服的。 众人议论纷纷，江宥帧扫了一眼书舍内众人，目光带着冷意。 顿时书舍内鸦雀无声，实在是江宥帧的眼神太冷了。即便她年纪小，但气场就是很强大。 “咳！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同窗觉得自己被吓住很丢脸，便不服气地嚷道。 透过大大的排窗，江宥帧便看到一道身影快速朝着书舍的方向走来。 是潘长业！ 潘长业一进书舍，众人都正襟危坐，而他却将目光投向了江宥帧。 “江宥帧！”他将书放下，立刻叫了江宥帧的名字。 “夫子！”江宥帧起身行了一礼。 听到夫子二字，潘长业面容微微一僵，随后便露出了浅笑。 “前几日你请假去照顾钱训导，落下了不少课业。这两日布置的课业可不少，你得赶快补起来。” “是！”江宥帧没有分辩，其实她的学习进度一直比同窗快，乡试要考的内容她都学完了。 就算现在去考，她也有自信自己能榜上有名，不过精进文章还是有必要的。 潘长业挑眉，倒也没为难她，只让她坐下。 “今日将《春秋》的注释都抄写两遍，等下学之前，老夫要检查。” 江宥帧刚坐下，潘长业便布置了课业。 微微一笑，江宥帧应下了。 其实检查注释记得是否牢靠，抽查即可，全部抄写两遍完全是浪费时间。 凭江宥帧月榜的成绩，应该研习文章。潘长业这么布置，对于江宥帧来说有弊无利，但若是要挑错，也是挑不出来的。 江宥帧心下思量，此人可真是小肚鸡肠，难道还在记恨之前她谢绝拜师的事？ 要真是如此，那她已经能想到以后的日子了。 只希望下个月的夫子换人，毕竟她不想浪费这么多时间。若是有学识的夫子和训导，她还能多学点东西。 潘长业授课是按照个人的能力教授，和私塾的夫子很像。针对个人，一对一指导，布置的课业也不同。 这对其他同窗来说是好事，但他几次过江宥帧书案都没停下脚步，仿佛已经将江宥帧遗忘。 江宥帧面色如常，只是认真抄写，未露任何不满之色。 一日很快就过去，即便江宥帧写字速度不慢，两遍注释堪堪也只是在下学之前完成。 将毛笔在笔洗中清洗干净，江宥帧慢条斯理收着文房四宝。 这时潘长业终于来了，他率先走到江宥帧面前，拿起江宥帧晾在一旁的纸张看了起来。 江宥帧的字写得好，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不过才两三个月不见，江宥帧的字还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得不说，读书得看悟性，有些人的悟性就是高。 不知为何，江宥帧的字写得好不说，就连排版都看着舒服。 该断句的时候留点间歇，看得人身心舒畅。 其实这就要归功于前世江宥帧学过的标点符号了，只可惜这一世还没有标点符号，但江宥帧又不太习惯没有断句，因此她自己写的时候，会有习惯的间隔，算作断句，这样方便阅读。 “回去将《易经》的注释抄写一遍，明日一早老夫要检查。” 江宥帧微微皱眉，白天抄写就算了，晚上还要抄写，她哪里还有时间做文章？ 《易经》晦涩难懂，注释也很多，抄写一整篇，只怕得花两三个时辰。 “回禀夫子，《易经》注释学生已经完全背下，学生认为再抄写无意义。” 江宥帧忍无可忍，这人摆明了针对她。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尊师重道尤为重要。江宥帧公然忤逆夫子，这不是让夫子难堪吗？夫子能放她？ 潘长业果然脸色一沉，“老夫才来府学教书，哪里知道你的学习进度？让你抄写注释，也是为了加深你的印象，难道你就有自信不会错吗？” 第404章 人无信则不立 众人有些幸灾乐祸，他们也看出来了，潘训导明显对江宥帧不满啊！难道他们以前有过节？ 有那知情人从一大早就等着看好戏了，毕竟当时三名大儒抢着收江宥帧为徒之事已经传开了。 潘长业正在其中，而江宥帧现在却要拜师钱崇恩。 可钱崇恩的学识不如潘长业啊！这不是打潘长业的脸吗？ “江宥帧这下完了！”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江宥帧本就狂妄，这是她应得的。”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担忧，但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 “谁叫她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仗着有些才华就开始藐视众人？”一人冷哼。 众人都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实在是江宥帧虽然进甲等一号书舍晚，但好像也没有目中无人到这种地步。 “夫子若是不信， 可随意考校一番。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多学习如何做文章。很早之前就仰慕夫子学问， 想省下时间多多拜读夫子的文章。” “哦？这么说来你对老夫很是崇敬？”潘长业有些意外。 刚才江宥帧的态度有几分强硬，他还以为江宥帧要和他别苗头，他已经准备好如何惩戒了，谁知江宥帧话风急转。 “自然！夫子闻名遐迩，学生又怎会不崇敬？学问达者为先，对您敬仰理所当然。” 江宥帧这话也算不得违心，毕竟那道策问题七害对应七虎，出题确实厉害。此人有真才实学，就是人品有待验证。 “既然如此，那老夫旧事重提，收你为弟子，如何？”潘长业忽然道。 一时间书舍内就像炸开了锅，众人震惊。 “潘训导竟然还要收江宥帧为徒？” “实在令人意外，江宥帧到底有何特别之处，让潘训导破例呢？” “这？确实让人想不通啊！即便江宥帧聪慧、努力上进，可这天底下学子何其多？比她优秀的难道真的没有吗？潘训导又为何执着于江宥帧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江宥帧都愣住了。 当看到潘长业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她忽然明白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若是她再次拒绝潘长业，日后名声怕是不会好了。 外界肯定传言她骄傲自大，看不上潘长业一而再地拒绝，这是打他的脸，日后必定结仇。 然而若是江宥帧答应下来，可前几日才差点成为钱崇恩的弟子，现在就转投他人，尤其是钱崇恩现在还缠绵病榻，那不是始乱终弃，自私自利吗？ 潘长业这是给她出了个难题，真实目的为何，江宥帧还不甚清楚。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江宥帧，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有些人眼中满是兴奋。他们就等着江宥帧得罪潘长业，好阻阻她的风头。 潘长业也在等着她回答，然而江宥帧却是微微一笑。 “学生苦读圣贤书，从夫子和老师那里学到了许多道理。圣人言：人无信不立。学生虽达不到圣人的境界，但这是学生毕生追求。” 潘长业虽然不解江宥帧为何提到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能说圣人之言错了吗？当然不能。 “不错！读书人饱读圣贤书，应有这般觉悟。” “先前老师钱训导问过学生，可愿拜他为师，学生因与其有些旧情，又因他在举业上助学生良多，便欣然同意。前几日本应举行拜师典礼，可老师突发急症，此时还缠绵病榻。” “潘训导之事，老夫深感遗憾。”潘长业已经明白了江宥帧的意思。 搬出圣人来，确实没错，大义上站得住脚。 “我与老师虽还没举行拜师典礼，有实无名，但在学生心中，钱训导已然是在下的恩师。之前已经应下，便不可食言。” 潘长业眯着眼，这小子确实难缠。 “您文采斐然，相信你也是位不可多得的良师。只可惜学生无缘成为您的弟子，虽深表遗憾，但也庆幸将机会让给了其他人。” 江宥帧说着对在座所有人比了个手势，“此处书舍中，诸位师兄皆非池中之物，学生多有不如。若是他们能有机会，学生定会衷心祝福，为他们感到高兴。” 众人一愣，怎么说着说着火就烧到他们身上来了？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潘长业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儒。若是能拜他为师，学问由他亲自教导，将来入仕之后的人脉也不可小觑。对他们来说，自然有利无弊。 这么一想，他们便兴奋起来。 潘长业也没料到江宥帧竟然把难题丢给了他，这是让他在此间书舍中找一位收为弟子？ 他若是不找，便是看不起这些学子。可若是真的找了，未免没有被逼迫的意思。 这小子果然有几分本事，也不枉费那位这么想拉拢他。 眼看众人眼巴巴的眼神投过来，潘长业的脸上开始龟裂，他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潘长业轻咳一声，“你说得不错！人无信不立，老夫虽然欣赏你的才华，但也不至于做出夺人弟子之事。你品行不错，老夫为钱训导欣慰不已。” 他装作很欣慰的样子，让江宥帧坐下，便开始了授课。 众人有些失望，但也不敢提。不过好歹不再提及此事，江宥帧算是完美解决。 下学之后，江宥帧便去了钱府，将剩下的灵泉水滴入水中，给钱崇恩服下。 这两日钱崇恩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灵泉水果然是好东西。 “难为你了……也不用每天都来！” 钱崇恩说话已经比之前流畅了不少，右半边身子也能动了，只是还有些僵硬。 他痊愈的速度让陆大夫震惊，对着留下的人参头仔细研究了一遍又一遍。 “下学路经此处，方便！”江宥帧笑了笑，随后将昨日作好的文章读给钱崇恩听。 只可惜钱崇恩脑子不如之前清醒，不能给多少指点。 不过江宥帧依旧不放弃，每日都来，孔氏终于对江宥帧有所改观。 时间飞快，温如玉已经过了府试，正在准备院试。 这一日，江宥帧沐休。 “少爷，童公子回来了，此时正在偏厅候着。” 江宥帧眼中精光一闪，她合上手中的书，终于来了！她等了很久。 第405章 搞事情，趁他病要他命 “此次怀安哥在京城住了不少时日，何时回来的？” 江宥帧将童怀安请到外书房，随即搬出了棋盘。童怀安见状莞尔一笑，这小子可真是迷上下棋了。 “昨儿刚回的，太晚了就没来打扰你。”童怀安坐下，拿过黑子棋盒。 “你棋艺精进如此之快，这一次我就不让你了啊！” “请便！”江宥帧笑了，她现在下棋可自信了。 接下来书房内一片静谧，二人专心下起了棋。 “怀安哥明年下场，之后应该就回京城了定居了吧？”江宥帧想到童怀安是京城人士，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忘了问对方的真实身份。 “回了京城，不回家说不过去。”童怀安点头，随即赞叹道：“你这进步简直神速啊！” 上次他和江宥帧对弈，可没那么快陷入困局。 “回哪个家啊？”江宥帧落下一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童怀安立刻抬头看向江宥帧， 片刻之后笑了。 “定北侯府！”童怀安说着自嘲一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却不想你根本不曾关心我啊！那我可要伤心了，至今不知我的身份吗？” “我与怀安哥相交自然是因为你这个人， 可不是因为你的家世。君子之交，与家世何干？” 江宥帧也不觉得尴尬，其实她早就将童怀安纳入四皇子党羽之中，对于他的家世早知晚知无甚区别。 “你就是生了一张巧嘴，惯会哄人。” 童怀安这会儿心里舒畅多了，江宥帧说得也很有道理啊！ 看着眼前的棋局，他惊觉自己竟然走入了困境。现在他无论落下哪一子，都救不回来了，下一步便是损兵折将。 绞尽脑汁，他皱着眉头，良久之后，他才落下一子。 “你下的这一颗棋对棋局毫无作用！”江宥帧无情地戳中了童怀安的伤口，这就是无用功啊！ “那也总比损兵折将要好吧？再者，我下在此处，你要动的话也得掂量一番不是？”童怀安等着江宥帧如何破局。 童怀安刚说完，江宥帧就落下一子，他眼睛一亮。 “真是有路你不走......”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就要落下一子的手。 “喏？输你一着又何妨？”江宥帧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叹息着摇头。 “这一步若是换我来走，这盘棋肯定又活了。”他说着还是下在了原来的位置，连吃了江宥帧的两子，苦笑连连。 “这叫破而后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潭死水之时，就是要有这样的胆魄打破当前这禁锢的局面。” 童怀安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吃了一大片，便抬头看向江宥帧， 这是话里有话？ “京城沉寂太久了！”江宥帧忽然道。 童怀安顿时兴奋起来，江宥帧这是准备搞事情了啊！他相信江宥帧有这个能力。 “不错！太子殿下被罚在府上面壁思过，其他皇子也都低调行事，每日办差，很是安分守己。”童怀安试探道。 “上一次边关吃军饷一案牵连甚广，有些官员被抄家流放，他们的后人呢？” 童怀安此刻已经没心思再下棋了，他疑惑地道：“他们的家眷男子一起流放，女子则充作官奴。” “边关太远了，如何监督？” “自有边关的官员监督，有何不妥吗？”童怀安一头雾水，“你可是指被照顾？” 他拿起一旁的棋子，“若是使点银子少受些苦，咱们也不会追究。毕竟那边的官员也要油水，水至清则无鱼。” 江宥帧无语，“我记得之前军饷一案的银子没有全部追回来，难道四殿下就不想完全了却此事？说不定还能立下大功呢！” “何意？”童怀安闻言正襟危坐，难道江宥帧手里有什么消息？ “这么多银子，有何用处？难免会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江宥帧打着哑谜，童怀安倒是明白过来了。 “那你手里有什么消息？殿下必定不会亏待你。” 其实童怀安说是这么说，但却有些不敢相信江宥帧真的有消息，毕竟一个农家子， 手里也没什么势力，去哪里打探？ “那就要看你们拿什么来换了，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甚至能让朝中格局大换洗。” 童怀安震惊，同时感到狐疑。 “你没有框我吧？”他还是不相信，但随即想到了二皇子，难道江宥帧从二皇子那得了什么消息？ “我像是这么闲的人吗？”江宥帧翻了个白眼，怎么还不相信人呢？ “那你要什么？”童怀安心潮澎湃，若是江宥帧所言不虚，那确实值得交换。 “一个条件，先欠着，不会让殿下为难，等事成之后，他就知道了。”江宥帧瞳孔幽深，让童怀安心中一凛。 此时外书房已经掌灯，青琅和青盐守在书房不远处，外人不得靠近。 “若是真的，那必然引起朝中动荡。”童怀安听了江宥帧的消息，很是激动。 “是真是假，你们去验证便是。不过动作要快，如今有其他派系盯上了，若是被人捷足先登，可不要怪我给的消息滞后。” 江宥帧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有没有其他人盯着，她可不知道，但她这么说就是为了奇货可居。 童怀安现在已经如坐针毡，他很想快点回去，飞鸽传书将此等密事告诉四殿下。 “不过......”他冷静下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皇上早就勒令完结此事，日后不再提。就算殿下找到证据，那皇上若是隐而不发，那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童怀安很是担心，要真如此，那就是吃力不讨好。 “此等大事，身为帝王绝对不可能容忍。这件事对他来说还不大的话，那勾结外藩呢？难道这也要忍？我倒是不觉得皇上会对他如此容忍，否则这两年也不可能一直让他面壁思过了。” 童怀安震惊，握紧了拳头。 “此言当真？” 江宥帧笑了，“当不当真又如何？既然决定下手，那就要永绝后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何必给他重来的机会？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了！” 童怀安看着笑容还带着几分可爱的江宥帧，突然寒从脚底直窜上身。 原来四殿下说得没错，江宥帧是天生的政客，她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咽了咽口水，童怀安半晌无言。 第406章 本事了得 “这次可是好机会，时机刚好成熟。你要是在之前揭穿此事，可不会有这等效果。” 江宥帧端起茶碗，她相信四殿下不会拒绝的，因为只要想荣登大宝，就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我知道殿下如今是领着户部的差事，送去边关的粮草，有何不妥之处，他又知不知情，咱们暂且不论。但若是想将此事闹大，让朝野上下震惊，让皇上严查此案，那就看殿下舍不舍得了。” 江宥帧点到为止，相信接下来四殿下和童怀安总会想明白的。 “你如何得知这些？你是说从粮草入手？可是殿下觉得粮草乃边关将士的命，他从不会去动。” 童怀安觉得眼前的江宥帧太陌生了，这样的心机谋略，简直太可怕了。 “他不动，那其他人呢？能保证其他人不动吗？如何选择，就看你们自己。粮草太重要了，我就不信关外这几年吃穿用度，全都是他们自给自足，这不是从前朝就有的现象吗？要严查起来，难道还能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江宥帧说得很是轻松，同时还落下一子。 “哎呀！怀安哥，你又输了， 你今儿连输三局了。”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童怀安哪里还管什么棋局？今日江宥帧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朝廷邸报和史书是个好东西，当然是看邸报分析啊！只可惜我手里没什么可用之人。” 江宥帧说着还叹了口气，那些少男少女如今也不知道学了几分本事，她得抽空去看看了。 “你光从邸报上就能看出这些？”童怀安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当然是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啊！要动脑子的！”江宥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还真别说，如今她的脑子好使到都觉得不像她的脑子了。 脑瓜子灵灵的。 童怀安万分震惊，原先觉得江宥帧厉害，但毕竟还没入朝堂。可他没想到江宥帧隐藏地这么深，竟然比他想象得更厉害。 “你为何这时候说出来？又为何告诉我们？二皇子呢？我记得你和他也有深交。” 童怀安说着忽然想到了钱崇恩，难道江宥帧将此事告知，就是因为钱崇恩？那钱崇恩这件事与太子有关？ 可这件事值得江宥帧如此大动干戈吗？毕竟还不是恩师。 然而他随后又觉得江宥帧或许还真会这么做， 殿下也说她重情重义。 看来回去之后得查查太子，倘若真的有关，那江宥帧就太可怕了，简直是睚眦必报！ “你没听说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吗？我找上怀安哥，当然是因为怀安哥与我相熟，好处肯定给你啊！再说就凭二皇子的本事，怕是吃不下。”江宥帧摇头道。 因为如今在户部当差的是四皇子，户部那边拨的粮草很重要，二皇子是插不进手的。 “我这就回去，你等我消息！”童怀安已经坐不住了，他猛然起身告辞。 “可别忘了答应我的条件！”江宥帧提醒道。 “放心！若是你当真送了四皇子大机缘，四皇子必然不会食言。”童怀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江宥帧冷笑一声。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除了二皇子那边送去钱家一些药材之外，江宥帧每天都三点一线。 “老师，明日我沐休。如今已然初夏，不如去庄子上避避暑，正好可以赏莲花。” 因为沈氏夫妻俩闲不住，江宥帧为了把夫妻俩留在府城，便买了个小庄子让他们忙活。 时间长了，夫妻俩也习惯了。尤其是现在江宥帧找了个酿酒方子引起了夫妻俩的兴趣，庄子里正好有一些果树，他们便在庄子里酿起了酒。 六月初，这几日天开始热了起来。 江宥帧怕热，已经买了不少冰放在屋内。只是冰块很贵，一斤能卖到五百文。天更热的时候，冰更贵，还有价无市。 江宥帧的心思是在庄子里挖个地窖，每年储存冰块，这样既可以自用，还能赚钱。 “庄子里还有有野味，有酒有菜，人多也热闹。” 江宥帧用木质的轮椅将钱崇恩推到院子里，在树荫下纳凉。 “去！就是麻烦……” “这有什么？反正都是马车。” 江宥帧知道钱崇恩怕麻烦她，便当他应下了。 灵泉水全被钱崇恩用了，如今他身子骨好了许多。脸歪口斜已经看不出，拄着高凳还能走两步，就是得让人小心看护。 不远处青琅快步走来，“少爷！” 他欲言又止，江宥帧便知道他有事要禀报。 “你且去忙，让茹儿推我。”钱崇恩指着正赶来的钱茹道。 “那我先失陪一会儿。” “何事？”江宥帧带着青琅走向外书房。 “是二殿下来了，此刻人就在咱们宅子的偏厅候着。” “二皇子？”江宥帧立刻明白，怕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四皇子那边应该可以收网了吧？ 回去向钱崇恩，江宥帧匆匆回了宅子。 钱茹看着江宥帧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失望，她身后的钱崇恩见状不禁叹了口气。 闺女的心思她岂能不明白？然而江宥帧又岂是池中之物？他日必定飞黄腾达。 即便是之前他仗着恩师的身份才能提上一提，可如今他这等模样，哪里还有脸提这个？提了便是误了江宥帧的前程。 他压不住那些牛鬼蛇神，才导致今天这种局面。倘若他真的提了，江宥帧碍于情面同意了，可她又能保得住正妻的位置吗？ 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只是妄想罢了！ 看来从今日起，要让夫人管好闺女，不能再让她深陷其中。 江宥帧回了宅子，青盐就迎了上来。 “少爷，二殿下脸色很不好。” “嗯！”江宥帧颔首，“把人请进外书房吧！” 刚进外书房，江宥帧便听到了一声冷嘲热讽。 “某些人本事了得啊！不在朝堂，却能在暗地里搅风搅雨。” 青琅和青盐连忙关上门，二人在稍远一处站定。 “殿下不是正领着建码头的差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江宥帧撩起袍角，随后优雅落座。 “青琅，有贵客到，怎么还躲懒，不知道上茶？”江宥帧轻喝了一声。 青琅苦着脸，随即迅速去准备了。 第407章 手伸得太长，兴修水利 “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你如今不过是个秀才，连举人都不是，何必非要趟这趟浑水？” 二皇子本没见到江宥帧之前很是生气，但在见到她之后，气却消了大半，真是怪哉！ 江宥帧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二皇子这么快就知道是她插手这件事？难道是四皇子那边泄露了她的秘密？ 江宥帧的若有所思让二皇子嗤笑了一声，“本宫就知道是你，原本还是猜测，现在确定了。” 江宥帧：……大意了。 “老四对你有本宫对你好吗？本宫要银子给银子，要权势……” 江宥帧目光瞥了过去，二皇子轻咳一声。 “目前还不能给，不过那是因为你还没入仕。” “当初通州府码头一案，咱们合作的不是很好？你为何转投老四的怀抱？” 二皇子现在心中满是怨念，“你为什么抛弃本宫？” “殿下出门吃药了吗？”江宥帧抽了抽嘴角。 二皇子有点懵，“近两日风寒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便没服用。哦！你怎知本宫得了风寒？” 江宥帧甚是无语，“二殿下，不知道您所指何事？您一来就兴冲冲地指责在下，可在下对您的指责一无所知。” “你少来，你就会装！你敢说老四查出送往边关的粮草以次充好、缺斤少两，从而查出当年贪墨军饷有关联，跟你无关吗？ 你敢说老四查出有人将犯官家男丁和那些被流放的囚犯被人抓出来充作私兵与你无关吗？” 二皇子越说越气愤，“目前朝廷虽然封锁消息，但皇上已经秘密派遣钦差去边关盘查。此事必定牵连甚广，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私兵？每日都在操练，肯定还有其他的兵士。粮草和银钱从哪里来？当然是贪墨。” 他在书房内踱步，目光中闪着精芒，“由贪墨引发的豢养私兵，甚至可能是谋逆，若是一经查实，那就是满门抄斩的重罪。而敢这么做的，很有可能是某位皇子。这个人是谁，相信你心里清楚。” 他猛然回首，死死盯着江宥帧，目光迥然，“你送了老四一份大机缘！” 江宥帧：“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二皇子没有理会江宥帧的否认，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本宫查了边关这么久，刚有蛛丝马迹，就被你截胡了。” “你别急着否认，童怀安一回通州府就来找你，回去之时十分匆忙。没过几日，老四那边就有了动静，不是你又是谁？他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把这么大的机缘送给他？” 二皇子越想越不甘心，他对江宥帧不好吗？他知道朝中只有利益，但江宥帧此举就是伤了他的心。 “当然是让我心动的好处。”江宥帧也不否认了，反正二皇子不会信她。 “你总算承认了，本宫还以为你要嘴硬到底呢！”二皇子讥讽地笑了笑。 “那老四许了你什么，银子？还是仕途？他能给你的，本宫不能给你？” 江宥帧闻言张了张嘴，想说这一次你还真的给不了我。 然而二皇子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给江宥帧说话的机会。 他滔滔不绝地控诉着江宥帧的无情，把江宥帧形容成了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江宥帧几次想插嘴都插不上，索性也不说了，开始放空思想。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内忽然安静下来，江宥帧诧异地看了过去。 “你这么做该不会是因为钱崇恩吧？”二皇子之前没往这方面想，但他刚才灵机一动，忽然顿悟了。 这很像是江宥帧做出来的事，她这人最护短，还很记仇。 “因为一个钱崇恩，你冒这么大的险？本宫能找上你，其他人也不是傻子。等他们回过味儿来，你的性命堪忧。老大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以为他是个软柿子吗？他在被踩下之前，你将成为他的踏脚石。” 二皇子着实不能理解，江宥帧真的疯了。 “所以必须永绝后患！一不做二不休啊！”江宥帧微微一笑，“而这正是我找上四皇子的原因。” 二皇子一愣，随即苦笑，算是明白了。 “说到底你也嫌弃本宫的出身，因为本宫没有外家依靠是吗？”二皇子眼神莫名，他浑身笼罩着危险又阴郁的气息。 “此事一旦爆出，却并非凭皇上的意愿处置。这是皇权与皇后的母族势力抗衡，而要想彻底永绝后患，那就必须有另外一大势力加入，否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会让我陷入险境。” 江宥帧看着眼前的茶盏，她也是身不由己，一旦踏进了权力的旋涡，又有谁能全身而退呢？ 而她这样的蝼蚁，只能依赖大树遮风挡雨，否则只会夭折。 外书房内静默良久，二皇子才道：“老四外家确实厉害，你的选择也不算错。”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张纸，放在了桌上。 江宥帧好奇地看了过去，只听到二皇子说：“寻摸了好些时日，觉得这个适合你。” 她拿起展开一看，发现当先一张竟然是宅契。 五进的大宅子，位于京城靠近北城那边的宅院，不过严格来说，已经位于西城了。 “你不是朝廷官员，住不了北城。” 江宥帧很是惊讶，给她的？ 再看第二张，发现是上次二皇子答应的温泉庄子的地契。 “正好要买个宅子，多少银子？”江宥帧问道。 “本宫虽然外家不显，但好歹也是皇子，难道这点银子也拿不出？你未免太小看本宫了。” 他说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江宥帧看着二皇子萧瑟的背影，轻咳一声。 “近日看朝中邸报，发现国库不足，户部正为此事头疼。” 二皇子猛然转头，他双眼一亮，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回来。 “是啊！你可有法子？” “江南粮税运回京城，因为海上贸易关闭，较为繁琐，运输成本也很大，实在不划算。” 二皇子点头如捣蒜，“的确如此！” “那不如兴修水利，开通从江南某地汇入卢汉江的大运河。” 卢汉江直通京城，但它只是北地的运河，江南那边要运输得转好几道，很是麻烦。 “兴修水利？开通运河？那得是多大的工程，耗费多少银钱？”二皇子摇头，他觉得不可能。 “户部本来就没银子，不可能拨银的。” 第408章 朝中十个老臣都比不上江宥帧 “你可知道开通一条大运河需要多少银子吗？少说也得一二百万两，这么多银子谁来出？” 二皇子连连摇头。 “还是那句话，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江宥帧思忖后道。 “你是说和上次新建通州府码头一样募捐？”二皇子眉头紧皱。 “那些商贾可不是傻子，上次好歹有商铺，这次呢？开通大运河虽然对他们有好处，但不值得他们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江宥帧不该如此天真啊！二皇子百思不得其解。 “光为名，他们当然不可能如此慷慨解囊，因此只能以利益诱惑他们。”江宥帧笑了笑。 “什么利益？”二皇子心中一动。 “江南极为富庶，特产也多。茶叶、丝绸、粮食等，都是来银子的好手段。难道他们不想将这些都销往各地吗？开通大运河之后，大力节约了他们的运输成本，还节省了时间。” “可这并不足以使他们掏这么多银子。”二皇子此刻绝对是人间清醒，没有谁会这么傻吧？无偿募捐？换成是他，他也不愿意。 “那就放开去往边关商队权限，降低一点税收。” 二皇子闻言立刻摇头，“不可能！父皇不会同意。如今边关战事频起，敌国屡屡试探，将士和百姓不堪其扰，大战一触即发。” “若是放开权限，那去往边关的人就太杂了，会被有心人利用，不利于稳定边关局势。” 二皇子觉得江宥帧不了解边关局势，局势如此严峻，谁要是提出这等建议，必定会被父皇驳回。 “其实就是这么一说，殿下觉得比起开放去往边关贸易权限，那放开一点茶禁如何？是不是就比较容易接受了？” 江宥帧看向二皇子，只见对方有些懵。 “茶禁？”二皇子沉思良久，还是摇头。 “那也不太可能，茶一直笼络在朝廷手中，就是因为关外那些蛮夷小国对茶是必需，并且茶的利润很大，父皇不会同意的。为了运河损失茶叶这么大的利润，得不偿失。” 二皇子再次否决，然而江宥帧下一句话却让他心动不已。 “没说完全放开茶禁啊！只要放开一点给那些募捐的商贾，严格限制他们的茶销往何处，茶的重量和好坏，还有年限，他们还不趋之若鹜？” 二皇子眼睛闪闪发光，比夜明珠还要亮。 “有年限，这般到时间便收回权限，掌控权还在朝廷手中。而他们若是送去边关，一部分回给官府，还有一部分允许他们私自贩卖。这般官府又省了人力物力，还节约了时间，岂不是一举多得？” “再加上开通大运河，他们更为便利，给点低税或其他的特权，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江宥帧说的 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碗本想喝上一口，谁料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茶水洒出来湿了江宥帧的袖子，江宥帧皱眉，却只听二皇子连道三声，“妙啊！太妙了！简直绝妙！” “烫！你别激动，快放开。”江宥帧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一把铁钳给钳住，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当真有办法。” 二皇子咧着一嘴白牙，差点咧到耳后根。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为你向父皇请功，真是太好了！” 二皇子伸手把江宥帧手里的茶碗放在桌上，随后握住了江宥帧的肩膀使劲儿摇晃。 “你的脑瓜子怎么长的？”二皇子太激动了，朝中十个老臣都比不过江宥帧啊！ “别晃了，再晃就傻了！”江宥帧好无语。 我还是怀念当初那个阴晴不定，桀骜不驯的皇子啊！ “不成！我要立刻回京城，不能比老四慢。”二皇子放开了江宥帧，本想大步离开，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叹了口气，“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江宥帧扶正自己头上的玉带，这些疯狂的皇子，真受不了。 “你若是已经入仕，就凭这些你都够官升几级了，现在倒好，便宜了别人。” 江宥帧撇撇嘴，“这不算什么，只要有脑子，就能办实事。” 她不想说自己每天都将朝廷邸报翻来覆去地看，恨不得将每个字都盯出个窟窿。 “你还有其他想法？”二皇子眼睛一瞬间贼亮。 “没有！”江宥帧立刻摇头。 “也是！贪多嚼不烂。” 二皇子随即想到了什么，而后道：“我可不是老四那种小气的，也不会恩将仇报。” 他在书房内踱步，“这般，此事我能在朝会上提出，但若是在奏折上写上你的名字，那难免有些太刻意了。” 江宥帧歪头思忖，“那我倒是有个办法，殿下如今不是正好回通州府监督新建码头？那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二皇子也想到了，立刻道：“此计可行，只是父皇生性多疑，他若是怀疑你，那我可管不了。” “怀疑又如何？只要有用，就是怀疑也不会放弃，拿捏我一个小小的农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江宥帧自嘲地一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二皇子笑了，“不过你给老四出谋划策，可不是那等好糊弄的。” 又来了！二皇子可真记仇！ 江宥帧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身影，她脑子转得飞快。 原先还想调查他目的为何，如今不正好是个机会？ “那个庐野居士，二殿下可认得？” “你说潘长业？自然认得的。此人有些学问，不过也算不得什么。但他背后的潘家却有点势力，虽然他只是个旁支，可背靠大树，人脉还是有的。怎么？你想拜他为师？” 江宥帧很想回一句，他还不够资格让自己拜他为师。 江宥帧接着便问起了潘家，二皇子就简单介绍几句。 原来潘家本家是江南世家大族，祖上曾官拜巡盐御史，手中有过实权。 如今潘家还有人在户部任职，族人好几位在朝为官，虽然品级高的没有，但有两位可是实权在手。 “难怪他如此猖狂了！”江宥帧冷笑。 二皇子施施然重新落座，“怎么？他得罪你了？” “倒也算不上得罪，只是潘家可有投入谁的麾下？” 江宥帧紧紧盯着二皇子，不会这么巧吧？ 还好二皇子摇了摇头，“目前没有发现与哪一派走得近。” 江宥帧颔首，随后笑得十分灿烂，“那就他了！” 第409章 随便拿个十万两来使使 江宥帧心里有了主意，这个潘长业倒是可以试探一番。 “不过，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二皇子再次狐疑看向江宥帧，完全与前世是两个人呐！ “你到底如何想出这么多好法子的？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朝廷邸报啊！虽然从京城送来已经过了好几日，但有用的信息还是能发现的。” 四皇子那件事其实是她结合在原书中的一点描述推断出来的，否则光凭邸报，她就能推断出这些，那她就不是人了，是神了！ “当真是你推断出来的？”二皇子还是怀疑。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江宥帧摊手。 二皇子轻咳一声，“你看！我对你好不好？你何必和老四搅和在一起？” “好啊！”江宥帧点头，二皇子脸上露出了个笑容。 “无事本宫，有事我！” 这话说得二皇子有些尴尬，“反正这次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拿什么来交换？”江宥帧只想要看得见的好处。 “许你一个承诺，等你入仕之后，肯定用得着。”二皇子不假思索地道。 江宥帧撇撇嘴，“那都是多久之后的事了？谁知道以后如何？” “那你要什么？”二皇子头疼，其实他也知道江宥帧不差银子。 江宥帧想了想，确实目前不差什么哈！ “那还是先欠着吧！殿下一诺值千金，不敢随意挥霍。” 二皇子立刻笑得十分自得。 江宥帧看他片刻之后还坐着不动，不禁觉得奇怪。 “怎么殿下不用回去部署吗？等我的文章一出，你的动作可不一定有别人快哦！” “那什么？你既然觉得开通运河方便，那是不是有了运河的路线图？毕竟你那么聪慧，平日里哪里会将精力全部放在读书上？肯定琢磨过了吧？” 江宥帧咂吧着嘴，“殿下猜得不错，但我为何要拿出来给殿下？毕竟殿下只给了我一座宅子。” 二皇子掸了掸袍角上不存在的灰，“条件你来开！” 反正他是虱子多了不痒，江宥帧想要什么，他都答应。 眼看江宥帧上下打量他，他不禁心中一动。 听说江宥帧好颜色，那她帮童怀安和老四，该不会是看他二人长得不差吧？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凭自己的花容月貌，不比老四他们更有优势？ 实在不行，就牺牲一下得了！ 他也仔细打量起江宥帧，惊奇地发现，江宥帧何时变得这么好看了？与前世是天壤之别了。 如今的江宥帧，已经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了。 那？他似乎也不吃亏！打定主意，二皇子深吸一口气。 “身无长物！我实在想不到要和殿下交换什么。” 二皇子：…… 这丫头很毒舌，他快忘了。 “先欠着吧！另外随便拿个十万两来使使，最近用银子的地方不少。那些奇珍异宝也行，京城的宅子缺点摆设。” 江宥帧毫不客气，险些让二皇子一口气没提上来。 江宥帧以为他身为皇子就很有钱吗？ “随便拿个十万两？你胃口倒是不小。” “殿下该不会连十万两银子都没有吧？之前新建通州府码头，您应该没少捞油水啊！再说我给的消息，不值十万两吗？” 江宥帧十分鄙夷，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你狮子大开口，本宫贵为皇子，这点银子不在话下。” 二皇子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只觉得茶水比黄连还苦！不成！老四最近正风光得意，他背地里的营生凭什么顺风顺水？ “我就说您贵为皇子，怎么可能拿不出来？”江宥帧点头道。 这个皇子傻呀！从来不还价。 江宥帧说着就起身走向书架，从暗格中取出一张牛皮纸来。 “你倒是不把我当外人！”二皇子很满意江宥帧的表现。 “殿下何等光明磊落的君子？又岂会做宵小，我自然是信得过殿下的。” 偷吧！都在她的系统空间里，一偷一个空。 二皇子压制住激动的心情，上前就要接过，却被江宥帧躲了开去。 二皇子瞥了她一眼，“银子尽快送来给你，我何时食言过。” 这倒是真的，江宥帧便将牛皮纸给了他。 二皇子打开一看，发现江宥帧竟然从江南那边的舆图仔细描绘了路线。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捡现成的可真爽。 “三日之内，要宝隆钱庄的银票。”江宥帧端起茶碗，准备送客了。 二皇子只觉得牙疼，十万两真的不是小数目。可要是让他说能不能少点，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堂堂皇子，岂能丢脸？ “你给老四办事，他给你银子了吗？据我所知，老四极其抠门儿，怕是舍不得给你多少吧？” 二皇子想到老四，这小子手里可不少银子，得让他出出血才是。 江宥帧回忆，那确实吃亏了哈！当时只顾着解决太子，忘了要银子，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等下次见了他，我给你要！必须给，必须多给！” 这么好心？江宥帧看着二皇子把地板踩得邦邦响地走了。 京城 深夜，书房内四皇子和官员幕僚正在商议这两日朝中政事。 “殿下！这件事明明是您发现的端倪，可皇上却另外派钦差去边关查案，这摆明了不信任您呐！” 仁显侯冷哼，他身为四皇子外祖，在四皇子面前说话向来肆无忌惮。 “侯爷，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最近太子殿下都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动作频频，惹得皇上一再训斥。虽然他对殿下恨极，但查案殿下少插手，他还空不出手来对付殿下，也可确保殿下安全。” 幕僚管仲为倒是觉得树大招风，目前低调一些无甚坏处。 “可皇上难道不是为了削弱殿下的功劳吗？此次若是查实，那得是多大的功劳？” 其他幕僚有不同意见，只要想到有人分润功劳，他们就心疼不已。 四皇子倒是看得开，“这么大的功劳，总会有人分润的，这些无可避免。咱们也不能吃独食，否则只会让人眼红。” 第410章 寝食难安的太子 “那日二殿下的脸色诸位看清楚了吗？他最近在边关动作频繁，却被咱们截了胡，怕是要气疯了。不过他回了通州府，咱们是看不到他的脸色了。” 右都御史赵武敬说完哈哈笑了，二皇子最近风头正盛，挫挫他的锐气才好。 “二殿下？有何惧？即便他再有能耐，又有多少人支持呢？皇上不喜，便是大忌。” 其实仁显侯想说皇上不喜，就与皇位无缘了。但此言太过狂妄，他也不好明目张胆这么说。 四皇子想让大家慎言，但一想到这里都是自己的心腹，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太子自顾不暇，这一次咱们可要将他按到底，否则后患无穷啊！” 赵武敬有些担心，太子外家势力强大，扳倒他可不容易。 “哼！若是不够，那本宫手中还握有致命的手段。只是最近二哥还不肯放弃，上蹿下跳，就想分一杯羹。边关那边，倒是被他得了些好处。” 四皇子只要一想到被老二得了好处，他心里就不舒服。 “咱们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太子身上，至于二皇子，就让他先蹦哒着，日后再收拾。” 对比二皇子，当然是太子更有威胁。 四皇子点头，一想到太子最近日子不好过，他心情就好了起来。 “这个江宥帧，倒还真有几分本事。竟然从朝廷邸报中就能看出这么多端倪，此子不容小觑！” 管仲为想到了江宥帧，他无法想象，一个农家子，竟然这么有见识和远见。 “是啊！此子了得，本宫也非常钦佩她。”四皇子脸上挂着笑意，实在是江宥帧送了他一份大机缘，他心中还是感激的。 原先担心江宥帧被老二笼络， 现在想来，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也不是不能合作。 “此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也是投机之辈！”赵武敬说起江宥帧来，有些不屑。 他承认本事是有的，但也是看在四皇子外家势大的情况下，这才选择与四皇子合作。 “说到底，这种人最是靠不住！一旦其他人能给她足够的利益，她就能倒戈，难报忠良。” 仁显侯也觉得赵武敬的话有道理，之前江宥帧和二皇子合作，他们可没忘记。 “本宫倒是觉得她这样的性子很好，随心所欲，不被他人左右。这样的性子，自己吃不了亏。” 四皇子笑着摇头，“可你们说她难报忠良，却是错了。相反此子重情重义，极其护短。不过要想得她认同追随可不容易，此子难与人深交，戒备心太强。” 众人纳闷， 一位幕僚问出了众人的疑问，“殿下，何以见得啊？” “你们当她为何对付太子？难道只是最近发现了蛛丝马迹？可你们觉得这么短的时日内，她能想到这么多吗？此案能追溯到去年，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找上本宫。” “那不是因为时机刚好成熟吗？若是刚开始，那功劳肯定没那么大。”仁显侯分析道。 “可你们觉得等她入仕之后再提好，还是现在提好？现在找上本宫，她自己没多少好处。” “诶~殿下就别卖关子了，快快说来！”众人不耐烦听哑谜。 “自然是因为太子做了一件蠢事，偏偏叫她知道了。前段时日钱家旁支钱崇恩要收江宥帧为徒，谁料在拜师典礼当日，那钱崇恩突发急症，目前卧病在床，大夫说是得了卒中。” 四皇子笑了，太子可真是好手段，也很敏锐，可偏偏却行差踏错。 江宥帧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自己人尤其护短，且虽身为农家子，但读书人的清高傲气可不少。 一旦被江宥帧察觉，她就会盯上你，到处找你的差错。 “此事本官倒是知道，殿下之前说过钱家本家有意投靠。不过这件事竟然是太子所为？那江宥帧又如何得知呢？” 仁显侯只觉得不可思议，下毒导致卒中的话，一般人可不会联想到是被下毒了。 “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了，至此她算是对太子怀恨在心了。只能说太子行事太不谨慎， 也许也是因为对她的轻视吧？” “您是说江宥帧她要扳倒太子，仅仅是因为钱崇恩？”众人惊疑。 “是这般！此次助益本宫，她只提出一个交换条件，却是等此案了结之后，再提及。本宫猜测便是与太子有关，她这是在报仇。” “若当真如此，此子确实有情有义。只是这样的人性子未免也太睚眦必报了些， 还心狠手辣。若是有法子，殿下还是将此人拉拢过来，放任其为他人效力，是个大麻烦。” 管仲为觉得此子不可把控，若是不拉拢，将来真的会坏事。 “你当本宫不想吗？是她不愿意罢了！”四皇子苦笑不已。 此刻，正在被谈论的太子在东宫已经寝食难安。 “如何？可有见到母后？”看到内侍林悦急匆匆赶来，太子连忙问道。 “回殿下， 宫门落锁了。奴才递牌子过去，可侍卫说皇上交代过，晚上谁的牌子都不接。” 太子气得一捶桌子，恨恨地道：“这是防着本宫呢！让母后与本宫失了联系，这是断本宫的后路啊！” 林悦吓得缩了缩脖子，他虽然害怕，但也知道太子一旦失势，他这种前太子的心腹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苦力小太监，最坏的结果当然是死无全尸。 他忽然灵机一动，“殿下！最近太后娘娘凤体微恙，咱们不如前去侍疾？” 太子一愣，“可父皇不会同意，这会儿已经夜深了， 皇祖母只怕都就寝了。” “殿下！如今是什么时候？难道还顾忌那些？”林悦瞳孔幽深，把太子吓了一跳。 “你是说？”可太子想了想，还是摇头，“不成！若是传出，那便是大不孝。父皇最孝顺皇祖母，若是被他得知，连翻身都不可能够了。” “殿下……”林悦还要劝，外边却传来禀报声，是幕僚仲侯亮来了！ “请仲先生进来！”太子正心烦意乱，那些幕僚和官员不经召唤，绝对不可能主动过来献策。 他知道，他们这会儿巴不得与他撇清关系，可朝廷会放过他们吗？ 如今不拧成一股绳共同抗衡，他们以为自己能脱身？一群蠢货！ 第411章 神机妙算，她不敢不听话 “先生来得正好，可有想到什么好法子？” “殿下！”仲侯亮看了一眼林悦，太子便挥手让林悦出去守着。 林悦扫了一眼仲侯亮，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直到林悦退出去，仲侯亮才道：“殿下不觉得此事蹊跷吗？” “怎么说？”太子愣住了。 “殿下！童怀安一回通州府，四皇子那边就开始调查此事。先从户部送去边关的粮草查起，而后顺藤摸瓜，查到边关有人操练私兵，一环扣一环，就像是计划好的，也太顺利了。” “你是说江宥帧？”太子也不傻，立刻想到了江宥帧，可他觉得不太可能。 “一介农家子......” “殿下到现在还这么觉得吗？童怀安一回通州府，不过三五日，这边四皇子就有了动静。从通州府传消息回京城，飞鸽传书不过两三日，再加上部署，时间刚好对得上。” 仲侯亮看太子还是不信的模样，焦急地道：“殿下！咱们现在的处境实在堪忧。倘若边关那边撤退失利，那皇上会如何处置您？您可有想过，朝廷对豢养私兵是绝对不会容忍的，谋逆乃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啊！” “那当初是你提议要截胡江宥帧拜师的，现在又说是江宥帧下手，那就是她发现是本宫所为了？这一切难道不是弄巧成拙吗？” 太子只觉得眼前这个幕僚很是奇怪，是你提出的建议，可现在却反受其害。 “之前在下就嘱咐过殿下一定要小心谨慎，只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叫江宥帧察觉了。”仲侯亮不敢抱怨太子派去的人不靠谱，便只能解释道。 “可派去的人回来说江宥帧应该是信了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太子始终觉得江宥帧没那么厉害，她还能是神明不成？ “毒药是那人从云阳阁取来的，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泄密？再说江宥帧若是故意放走咱们的人，用来麻痹咱们，都是很有可能之事。” “她有这样的本事？老二在边关频繁活动，也没查出什么，更不可能查到本宫，就凭她？她手里有什么能人异士吗？如何得知本宫的动向？” 眼看太子还不信，仲侯亮只能摇头叹息。 “殿下！您要相信这太底下就有如此聪慧之人，从各方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来，这叫神机妙算！” 可太子还是觉得仲侯亮在夸大其词，“那你说现在该如何？父皇已经派了钦差去边关，虽然已经派人去拦截，但父皇生性多疑，怕是早就派了密使前往，如今到火烧眉毛了。” 仲侯亮此刻倒是淡定下来，“殿下！当初咱们就不应该惜才，若是将她除了，就没那么多事了。事到如今，只有一不做二不休！” 他的双眼发亮，随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对咱们的处境没多大帮助，还得分心派人去对付，要是节外生枝怎么办？若是此次本宫不倒，之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仲侯亮倒是想到了一点，“那殿下何不将她抓来？既然事儿是她捅出来的，那就还给她自己解决。相信以她的家人威胁， 她不敢不听话！” 此时书房外一道黑影闪过，书房内太子还在问仲侯亮如何与皇后联系。 “国舅爷如今只是领了个闲职，要是身居要职，皇上还忌惮几分，只可惜这些年殿下外家势力被皇上削弱太多了。好在您的二舅前年不是被皇上点为钦差，调任江南巡盐御史吗？咱们也不是没有筹码！” 仲侯亮仔细琢磨，良久之后，便道：“皇后娘娘待詹大人不错，詹大人任巡盐御史靠的也是詹国公府的名头，或许可从那边想办法.他必定不能看着詹国公府受牵连，否则他在江南的日子可不好过。” 巡盐御史是个肥差，不过也很是凶险。折损在巡盐道上的官员不知凡几，若非背靠顶级世家， 谁敢领这个差事？ 虽说詹任和是庶出，但皇后当年对他不错。看他有些能耐，才给这个庶弟谋了个实权的差事。 如今东宫风雨飘摇，詹国公府必将受牵连，轮到詹任和出力的时候了。 “可是如今就算去信江南也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太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詹任和虽然这些年与本家有些隔阂，可大厦将倾，他敢不鼎力相助？ 巡盐御史查到的东西太多了，目前自己全身而退不可能，但若是能抓住其他派系的把柄，尤其是老四的，以此为交换，才能让他得以喘息。 “殿下莫慌！皇后娘娘和国舅爷手中肯定有好东西。” “可是父皇将母后软禁在宫中，而舅舅又被临时派往云省平息矿藏动乱，根本不知京城发生了何事。” 国舅詹国公当年跟着老国公替先帝立下汗马功劳，老国公仙逝之后，国舅承袭爵位。又因詹国公是武将，便命其镇守边关。 只是三年前詹国公遭到小人暗算，还好当时被忠心属下救回一条性命，只可惜伤了腿，不能带兵打仗了。 而后皇上命其撤回京城休养，调任京卫指挥使司，任指挥使。 京卫指挥使司是什么衙门？拱卫京师,守卫宫禁！ 听起来身居要职，可对比之前国舅爷在边关掌管重兵，一呼百应，这差事便觉得不得劲儿了。 一年多前，云省偏远地区矿藏丰富，因为当地势力盘踞割裂，和官府发生了冲突。 天高皇帝远！派去的官员竟然折损多数。 而后云省那边就纷争常起，半个月前当地势力杀了皇上派去的钦差，皇上龙颜大怒。正好国舅爷伤势已愈，便调遣国舅爷去云省平乱。 “这件事发生得太凑巧了，正好是户部粮草被发现的时候，这就是有意调离国舅爷，让太子殿下求救无门啊！” 仲侯亮叹了口气，论能力，如今可看出二皇子和四皇子绝对是个中翘楚。 只可惜， 他们都不是中宫所出。 “殿下不如夜召大臣商议此事，老朽记得大理寺左少卿卫汐沅的姻亲乃是江南名门望族，不若殿下将他召来。” 卫汐沅是太子党，不过才投靠过来，太子一直在试探，就怕是其他皇子的探子。 “太慢了！”太子摇头。 第412章 带不回来就杀了，王长幸升迁 太子又捶了捶桌案，“老四这个心狠手辣的贱人，他是要将本宫拉下东宫宝座啊！一环套一环，都计划好了。” “殿下，如今之际，还是赶快和皇后娘娘联系为上。”仲侯亮提醒道。 “不必先生提醒，本宫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太子冷笑，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是何办法？”仲侯亮连忙问道。 他现在就怕太子慌不择路，病急乱投医啊！ “这先生就不必管了，现在抓捕江宥帧的事就拜托先生了。本宫会派几名死士给你差遣，你带人即刻前往通州府，日夜兼程！” 太子的语气转冷，仲侯亮心中一惊，看来太子已经对他不满了。 “是！老朽即刻出发。” “慢着！”太子忽然叫住了仲侯亮。 “带不回江宥帧，你也不必回来了。”太子眼神阴鸷，若真是因为江宥帧，那仲侯亮就是罪人。 “是！”仲侯亮浑身颤抖。 “带不回来就杀了，活人或死尸，本宫总要看到！”太子冷哼，随即朝外喊着内侍林悦。 仲侯亮寒从脚起，他出了东宫，回身看了一眼巍峨的宫殿，只觉置身在猛兽中。 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而后大步离开了。 二皇子府中，荣喜正要睡下，却不想被敲响了房门。 “荣公公，那边传来消息了。” 荣喜顿时心中一凛，殿下临行前交代，那边传来消息一定要迅速传回通州府。 从门缝中塞进一封信函，荣喜迅速拆开火漆封好的信函，便看到上书几个蝇头小字。 “太子要杀江宥帧，已经派了幕僚仲侯亮和死士前往！” 荣喜大惊，殿下吩咐过，江宥帧若是有危险，不必请示，立刻派人救援。 “来人！”荣喜大喝一声，迅速拿起墙上的长剑。 四皇子这边夜话结束，他最近春风得意，即便过了宵禁，从他府中出去的官员都不会被盘查，美其名曰查案。 “殿下！前几日子您让奴才在京城寻摸的宅子已经有了眉目，北城那边有个三进的院子，是之前犯官的府邸，如今空出来了。 另外南城那边也有一座，是五进的，奴才去看过，很是气派，是一名商贾修葺的。只是如今他搬往别处，这宅子便空出来了。就是不便宜，北城的要二千两，南城那边的要价二千八百两左右，那宅子确实大。” “奴才还看中西城一处宅院，也是五进的，比南城这边的还要大，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晚了一步！” 北城的宅子都是官员府邸，没有身份的人住不得，房价自然也高。 南城多是平民百姓和富户，也有品级不高的官员居住，毕竟不是每位官员都是位极人臣的宠臣，由皇上赏赐府邸的。 “买了，都买下！房契先不记名，等江宥帧自己去登记。” “是！”原尚抬了抬眼皮，殿下对江宥帧倒是挺大方。 这么节省的殿下，从来舍不得给谁一下子花这么多银子。 “你在本宫的库房中挑一挑，挑些合适的，宅子里不得放些摆件？”四皇子兴起，又吩咐道。 原尚心里顿时酸溜溜的，他从小就伺候殿下，可殿下给的东西还不如江宥帧多。 “是！那等明日奴才挑好了给您过目！” “不要吝啬！都挑好的，这次她立了大功，还不贪图好处，本宫要好好谢她。” 远在通州府的江宥帧可不知京城被她搅得满城风雨，她一夜好眠，一大早洗漱完毕，还练了半个时辰的字。 “少爷！府学中有大事！”青琅急匆匆进来，道。 “哦？今日不是沐休吗？有何大事？”江宥帧觉得奇怪。 “听说教授大人这几日就要调任盛南府知县，如今府学中都得了消息，都去王家恭贺呢！” 江宥帧闻言却是沉下了脸，这么突然就调任盛南府知县？ 正八品教授调任正七品知县，这是升官儿了啊！还官升两级呢！ 且盛南府怀林县知县，这不是之前钱家本家京城来信许诺给钱崇恩的吗？怎么变成了王长幸？ 江宥帧冷笑，她可不认为此事与钱崇恩无关。王长幸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不用明说了。 “套车，去钱家！”江宥帧冷哼一声，便朝食都没用，就快速去了钱家。 门房看到是江宥帧，也不禀报，直接就放行了。 等江宥帧下了马车，去往后院之时，路过的下人们都脸色凝重。 刚走到正院外间，江宥帧便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老爷，他为何如此待你？你们相处多年，你早就引他为知己，却不想他背地里捅刀子。抢了官职不算什么，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对你下手啊！” 孔氏哭得悲怆，钱崇恩只能轻声安慰。 “这件事......还未查明，咱们不要......胡乱猜测。教授......前两年就想卸任......他家也不是没人脉......不一定是他下手。” “老爷还要替他辩解吗？哪有这么巧的事？就算不是他动手，那他也参与其中了。难怪之前一直劝你不要收江宥帧为徒，原来已经暗中投靠了哪一派。” 孔氏哭倒在了钱崇恩身上，钱崇恩也万分难过。 他和王长幸相识多年，今儿一早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就刚好这么巧，盛南府怀林县知县，是本家给自己的承诺。 回想之前种种，现在想来王长幸确实可疑。一直极力劝说不要收江宥帧为徒，只可惜当初他并未多想，谁还能想到他已经暗中投靠了哪一派？ 他心中苦涩，眼中有了泪花。 江宥帧叹了口气，让丫头进去通报。 孔氏见着江宥帧进来，连忙拿帕子擦了擦泪水。 “小郎，你和老爷聊，还没吃吧？在家里用点朝食，我去准备。”孔氏这会儿心情很乱，不太想面对江宥帧。 “老师都知道了？”江宥帧看了一眼眼神黯淡的钱崇恩，深深叹了口气。 “官职没什么，我这么多年......都没下场，早就没了心气。可他不该害我，相识相交......早就引为知己，他却为了一个官职如此害我，我......” 钱崇恩很是气愤，一口气说了不少，他深深喘息着，江宥帧立刻倒了碗茶上前扶住他。 第413章 眼看他起朱楼 原本今日说好去庄子上的，现在谁都没了心情。 “老师！您放心吧！那些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咱们不用等太久！” 江宥帧看着钱崇恩颓废的模样，连忙安慰道。 钱崇恩顿时瞪大了双眼，他激动地扯住了江宥帧的袖子，“你该不会做了什么傻事吧？难道你投靠了哪位皇子？” “没有，您放心吧！我不是冲动之人！” “你可别做傻事！”钱崇恩紧紧拽住江宥帧的袖子，眼中满是恐慌。 “老师！学生已经备下厚礼，准备去王家恭贺！”江宥帧站起身，眼神冷厉。 钱崇恩愣住了，他唇瓣蠕动，一时摸不准江宥帧的心思了。 “而您身为教授大人多年的至交好友，不去恭贺可不成！咱们一同去，礼都已经给您备好了！” 门口传来“咣当”一声，转头看去，却是端着朝食进来的孔氏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托盘。 “你到底是何居心？他如此谋害老爷，你却让老爷去恭贺他？这不是在剐老爷的心吗？” 江宥帧可惜地看了地上的燕窝粥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当然是看他最后风光的模样，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空欢喜一场。可惜他要是离了府城，咱们就欣赏不到他失控的模样了。” 府城王家 今日王家十分热闹，宾客络绎不绝。门前车水马龙，大门敞开，王长幸的长子和三位弟子正在亲自迎客。 “恭喜！恭喜啊！恭喜你父亲高升！今日特地备上薄礼前来恭贺！” “同喜！同喜！杨老爷请进！”王长幸的长子王舟明年就要弱冠，父亲忽然官升二级，还要去盛南府上任，那是天大的喜事。 他也摇身一变，变成了知县大人家的长子，身份水涨船高。 “恭喜！恭喜！” 恭喜的声音不绝于耳，三位弟子和长子王舟都面带喜色，精神抖擞！ 江宥帧撩开车帘子看向门口，当看到四人面上喜气洋洋的模样，顿时冷笑一声。 坐在马车内另一边的钱崇恩则是握紧了拳头，江宥帧发现他脸色苍白，便道：“老师若是觉得不舒坦，那我就送您回去！” “不必！你不是说我不来，他便会怀疑吗？我当然要来，正如你所说，看他风光到几时！”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眼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江宥帧冷冷看着门口迎客的四人，随即想到了这句话。 “虽有些直白，却很符合眼前的景象！”钱崇恩这会儿心情好些了。 “老师准备好了吗？咱们还要去唱一出大戏呢！” “走吧！”钱崇恩深吸一口气， 他得为这个弟子做些什么。 “青琅，去送拜帖！”江宥帧放下帘子，吩咐道。 “几位公子，这是我家少爷的拜帖！”青琅走上台阶，将帖子递了过去。 青琅和青盐时常伴随江宥帧左右，因此府学中的学子对他们并不陌生。 “你家少爷来了？”那三名弟子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还带了几分喜色。 “是！得知教授大人升迁，不日就要前往盛南府任职，特地前来拜贺！” 他们没注意的是，王舟的脸色有些僵，很不自然。 “快里边儿请！今日怕是要招待不周了！”其中一名弟子道。 “公子们说得哪里话？我家少爷还备了薄礼聊表心意，请笑纳！” 青琅说着将手中的礼单递了过去，一旁的管事迅速上前接过，准备登记造册，这些以后都是要回礼的。 然而在看到礼单上好几样贵重的礼品时，那管事的迅速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只是王舟这会儿心不在焉，并未看到他的眼神。 “四位师兄！恭喜，恭喜！”这时江宥帧下了马车，对四人行了一礼！ “师弟快快请进！今日老师府上摆宴席，待会儿你可得与为兄对饮一杯！” 连宴席都准备好了，可见之前就得了消息，一直隐瞒到现在。 “好说！师兄相邀，岂敢不从？”江宥帧见三名弟子对她无甚异常，便知这三人算不得王长幸心腹，对此并不知情。 然而这个王舟的神色却耐人寻味啊！面对她的目光躲躲闪闪，到底城府不深。 “青琅，还不将老师请下来？”江宥帧朝着身后喊道。 门口众人刚要上前，却看到一辆马车上忽然推下一只木轮椅，而后青琅从马车内背下一名男子。 “是钱训导？”众人惊呼。 他们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到钱崇恩了，自从钱崇恩得了卒中之后， 听说一直在家中卧床静养，人们听说他已经瘫痪了。 “训导钱崇恩前来恭贺教授大人升迁之喜！学生江宥帧代老师钱训导送上薄礼一份。” 江宥帧说着上前递了帖子和礼单，众人的神情一时间变得十分微妙。 三名弟子觉得莫名，然而王舟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起来。 江宥帧将礼单和帖子送至王舟面前，见王舟还在愣神，她便高声重复了一遍。 管事的立刻上前要接过，然而江宥帧却道：“王师兄，可是看到老师极为惊喜？听闻您从小就得老师亲自教导，情谊深厚呢！” 王舟颤抖着唇瓣，看向面带笑容，一脸慈祥的钱崇恩，顿时咽了咽口水。 “啊！是啊！我刚回府城，否则早就去拜会钱伯父了！快请进！” 他接过江宥帧手中的礼单和帖子，只觉得手中的东西极其烫手。 看着几人合力将钱崇恩搬进了宅院，众人不由得唏嘘。 “可惜了！钱训导在府学教书多年，桃李盈门，却不想突发急症，变得如此！” “是啊！造化弄人！不过刚才那是府学月榜榜首江宥帧吧？我看她对钱崇恩尊敬有加，虽没有行拜师典礼，但也是以礼相待，算是有情有义！” “唉！终究是有缘无分呐！” 众人扼腕！纷纷摇头。 王舟走到角落，拉住管事的，脸色凝重，“你快去禀报老爷，就说江宥帧和钱崇恩都来了！” 此刻王长幸正在外书房宴客，然而书房内其实只有一人。 “老爷！”管事的一进来便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今日王长幸脾气出奇得好。 “是钱训导和江宥帧来了！” 王长幸端起茶碗的手一顿，神色微妙。他挥手让管事的退下，“嗯！让少爷好生招待！” 第414章 布局开始 等管事的离开之后，王长幸才面露几分狐疑，“江宥帧来是常事，可钱崇恩为何会来？” “哼！”一声轻哼传来。 王长幸看向对面的庐野居士，心中极为不满。此人仗着有几分家世，十分清高。 等他日后成了知县，有机会必要挫挫他的锐气。 “你不是一直说钱崇恩将你引为知己，那他前来恭贺有何不对？” “可是这个官职？他难道不会怀疑我吗？”王长幸心里开始惴惴不安，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或许会认为是凑巧呢？端看你如何解释了！再说发现了又如何？他有证据吗？你就要去盛南府赴任，他能拿你如何？” 潘长业发现王长幸怕了，心中鄙夷。 “他是不能拿我如何，但你别忘了江宥帧。此子可不容小觑，她与皇子交好，要是背地里是使绊子，也不是不可能！” 王长幸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哪里是怕钱崇恩，他是怕江宥帧啊！ “怕什么？你就说你族里为你谋得这个差事，用了不少人脉。再说当初是他自己拒绝了本家， 那这个差事落到你手中，哪里不对？” “也是！这完全说得通！”王长幸点头，一想到自己半个月后就会直接去赴任，他还怕什么？反正走都走了，江宥帧的手还能伸到盛南府去不成？ “走吧！会会江宥帧，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潘长业倒是很期待，就想看江宥帧被蒙在鼓里，还上前恭贺的模样。 就目前种种迹象来看，江宥帧似乎并没有发现上次他们使的手段。 只能说京城和府城距离遥远，存在着信息差，他们哪里知道太子在京城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十分煎熬？ 等到了花厅，一看花厅内人满为患，王长幸脸上就笑容满面。 “诸位如此客气！还特地前来恭贺，我王某何德何能？实在是受宠若惊！” 王长幸说着对众人拱了拱手，进了花厅。 “教授大人客气了， 咱们也是为了仰慕大人的风采！” “还称教授大人呢？得称呼知县大人才是！”忽然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王长幸一看可不就是笑意盈盈的江宥帧吗？ “学生江宥帧拜见知县大人！”江宥帧行了一礼，众人一看，纷纷暗道还是江宥帧有眼色。 “可不是吗？得喊知县大人了！” 众人又齐声恭贺，王长幸虽然高兴，但总有些心慌。 江宥帧扫了一眼满面红光的王长幸，心下冷哼。就让你得意些时候，布局可要开始了。 眼看着江宥帧从身后推出钱崇恩，“训导钱崇恩拜见王大人！还请大人见谅，钱某行动不便！” 王长幸立刻三步并最两步，上前握住了钱崇恩的手。 “贤弟你果真是大好了！真是太好了，看样子应该很快就要痊愈了。只是你不宜操劳，怎么还亲自上门？” 钱崇恩有些别扭，江宥帧上前抚了抚钱崇恩的袖子，像是无意间将二人相握的手给隔开。 “大人升迁，我怎会不来？必定亲自登门贺喜，你我二人相交莫逆，今日我为你高兴。” 钱崇恩今日说话极为流利，果然恨意会让人发挥无限可能！ “那你可要小心着些， 莫要喝酒。我先失陪，待会儿再来与你叙旧！” 钱崇恩称呼王长幸为大人，王长幸都没发觉，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很快宴席就开始了，准备充分，且菜肴很是精致。 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宾主尽欢，觥筹交错，很是热闹，不过有几人笑得十分勉强。 期间王长幸一直在注意着江宥帧和钱崇恩的神色，见二人都在吃吃喝喝，并无异常，这才放心下来。 “盯紧了江宥帧， 别让她出什么幺蛾子！”王长幸叫来长子，看来只是单纯来恭贺的。 王长幸正要去招呼知府大人，却被青琅叫住了，“王大人，我家少爷想请您单独一叙！”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王大人可是容光焕发！” 江宥帧一进外书房，就看到坐在上首的王长幸，便笑着道。 许是因为有些心虚，王长幸总觉得江宥帧话里有话，更像是在讥讽他。 “咳咳！”王长幸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咦？原来潘夫子也在？”江宥帧看到一旁坐着的潘长业，很是惊讶。 “哦！老夫和王大人相识已久，自然要说些体己话。你可是有事要与王大人商谈？那你们聊，我在前厅看到几位故友，就先失陪了！” 潘长业其实是过来欣赏江宥帧被人卖了，还一无所知的模样。 纵然再聪慧，可权势是你现在根本无法触及的，这就是背靠世家的好处。等入了仕，这小子肯定有更深刻的体会。 想到主子的要求，他冷哼一声。天底下有才之士何其多？为何一定要江宥帧？不过是个会读书的穷酸秀才罢了！ “诶～其实夫子也不必回避，我正好有一事要请教，夫子在的话，也好多个建议。”江宥帧摆手，她的感觉不会错，此人好像有些嫉妒她的才华。 “哦！不知是何事啊？”潘长业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下了，眼中闪着精光。 “听闻王大人被吏部直接任命盛南府怀林县知府，无需进京，便可入职。” 王长幸脸色一僵，直接任命的意思就是走了关系，更明目张胆一些。 “学生最近对地理志颇有研究，有些意外江南竟然没有直通京城的漕运。中间要不停水路和旱路转换，十分麻烦。” 王长幸和潘长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嗐！不错，耗时耗力，也极为消耗人的精力。不过既然是朝廷吏部派遣，本官当克服万难，使命必达。” 本官都自称上了，谁关心你怎么去赴任？江宥帧心中腹诽。 “大人舟车劳顿，必然辛苦。不过百姓和商队也很辛苦，如此耗费时间和精力，不如开通运河，兴修水利，直接汇入卢汉江，岂不是一大壮举？” 江宥帧说完，二人齐齐忍俊不禁。 “你年纪尚小，有所不知。开通运河是多大的工程？可不是你一张嘴就能修好的。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成。” 终究年纪小，见识少，还是天真了！王长幸笑着摇头。 第415章 贡献路线图 “你以为开通运河不要银子吗？那得多少银钱？不低于二三百万两，而每年对运河的维护至少几十万两。 如此庞大的开支，对于朝廷来说是重负。你以为朝廷官员没想过吗？当然是因为难以实行啊！” 潘长业像看傻子一样看江宥帧，此子有些才干，但也只会纸上谈兵。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不过若是银钱不够，也确实遗憾。学生以为大人走马上任，肯定能为百姓办实事。 正好怀林县又在运河的必经之处，到时候由您提出来，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壮举，与您仕途有益啊！”江宥帧遗憾地摇头叹息着。 王长幸心中一动，“这么说来，你已经拟了路线图？” 江宥帧点头，“正是！” “可否一观？”王长幸说完看到江宥帧疑惑的眼神，连忙解释。 “虽说此事或不可行，但本官可以将此事上奏朝廷。有了路线图，或许朝廷会采纳也不一定。你也说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算现在不行，但以后肯定也有机会的。” 江宥帧闻言大喜过望，“好！学生随身带着的。” 她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对王长幸恭敬地道：“您请过目！” 潘长业也连忙凑了过去看，一看之下，他十分震惊。 “竟然如此详细，你连事故多发之处都标明避开，还有山石暗礁，哪处土质松动都标注了？” 王长幸目光闪烁，他眼中惊喜连连，“太细致了！太精妙了！你如何得知这些？这些地方难道你都去过？” 江宥帧看两人盯着牛皮纸那双目放光的模样，不禁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学生闲暇时喜欢看杂书，例如游记、地理志、人物传和风土人情等，再查阅舆图，才描绘出来的路线图。就是不知正不正确，希望没有大出入才是！” “细节处自然要勘验现场才能描绘正确路线，只要大差不离，有了大致的范围，就省事许多。”王长幸简直太惊喜了。 “不过听闻你之前与皇子们交好，那为何不将这份路线图交给皇子呢？” 眼看王长幸已经被这份路线图砸晕了头脑，潘长业却是冷静了下来。他狐疑地看向江宥帧，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此事说来惭愧，概因学生有些私心。”江宥帧羞赧地笑了笑。 “哦？何故？”王长幸很是好奇。 “因为两位殿下与您二位说得一致，都觉得耗时耗力耗银钱，他们只说日后再谈，因此就这么搁置了。 又因老师钱崇恩想去江南生活，他的长兄在江南经商，他想投奔，离开这个伤心地。学生便想让大人承我这份情，日后对老师多多照顾。” “没想到你对钱训导如此上心，钱训导果真是好福气，得此良徒，此生无憾。” 王长幸说着都开始羡慕了，钱崇恩何德何能啊？竟然遇到了如此聪慧又如此孝顺的徒弟，这徒弟品行极佳，不可多得。 “其实也不全然是为了老师，学生还是有一点私心的。日后若是有幸入仕途，便想请王大人多多提携，那路线图的署名……” 江宥帧搓着手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好说！好说！”王长幸点头，“你放心，署名必定写你。本官可不是那等小人，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 这话说的，也不害臊！ 江宥帧笑眯了眼，“那就多谢大人了，不打扰二位的雅兴，学生这就先行告退。” 等江宥帧走后，王长幸和潘长业对视一眼，屋内顿时沉默了下来。 “你信她的话吗？”潘长业问道。 “有所怀疑！不过我刚才看到路线图上两三处标记，与记忆中的相符，这份路线图应该是真的。”王长幸看着手中的路线图，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你觉得她当真不会怀疑你吗？即便没有证据，但以她的秉性，很难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吧？” 潘长业可不乐观，江宥帧有这么傻？ “她都不知道钱崇恩被下毒的事，又怎么会怀疑毒药是我供应的呢？许是咱们太草木皆兵了，这不是因为皇子们看不上这份路线图吗？” 王长幸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即便路线图是假的，那又如何？前期又有谁会发现呢？ “三年前朝中大臣确实提出过要开通江南到京城的运河，但朝廷怎么可能出得起银子？只提过一次之后便不了了之，不过朝廷和皇上确实有这个意思。” 潘长业思忖，接着道：“运河总会开通的，虽然三年五载不可行，但这份路线图你若是献给太子，也算一件功劳。” 王长幸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若是他上任之后真的开通运河，那好处自不必说。 “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都觉得是重要的东西，另外两位皇子却不以为然？” 王长幸此刻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么多？他可不甘心只做知县，现在有了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抓住？ “许是觉得耗费太多，朝廷不会同意吧？不管怎么说，这份路线图献给太子殿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潘长业微眯着眼，他怎么觉得王长信就要走马上任，心却变得浮躁了呢？还没上任，就被权势冲昏了头脑。 “贤弟，你也不用忧思过甚。江宥帧说你有意去江南投靠你长兄，正好我要去江南那边上任，咱们便可同行。” 王长幸回了花厅，就找上了钱崇恩。 钱崇恩闻言一愣，“啊！是，是啊！正好到了江南，咱们也可时常相见。” 这小子！怎么事先没有和自己说？还好自己随机应变。 “吏部那边正好有个空缺，原本是安排了其他人去的，最后不知道是何原因没去。我托了不少关系才谋了这个缺，听说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顶上去，也是有幸才到手。 你也知道咱们只是举人，比不得那些进士及第的，盛南府还富庶，真的是难得的机会。”王长幸忽然道。 钱崇恩叹了口气，又道：“是啊！机会难得。如今您碰到了伯乐，此后大展宏图，只要政绩斐然，谁还管你什么出身呢？” 第416章 东宫出事了 看着钱崇恩有些遗憾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异常，王长幸便放下了心。 同时心中不免得意，当初差一点这个官职就成了你的，我都得屈居你之下，然而兜兜转转，他还是稳占上风。 只能说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而钱崇恩，没这个命啊！ “在此恭贺王大人仕途亨通，扶摇直上！”钱崇恩脸上满是感慨之色，但还是面带笑容。 下晌回府，钱崇恩在马车上一言不发，看似在闭目养神，却眉宇紧皱。 “老师？”江宥帧轻声唤道。 “嗯！”他睁开眼，看见江宥帧担心的模样，面色缓了缓。 “我无事，只是觉得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性情大变。之前王长幸是多谨慎，多谦逊的人呐！如今他还没有上任，却变得如此浮躁，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通过刚才他与王长信的对话，他仔细观察过王长幸的神情，还有那些语气，此刻他非常肯定王长幸与他目前的状况脱不了干系。 “他一直在试探我，眼中满是算计。”钱崇恩很失望，昔日好友变成这般。 “因为他心虚啊！所以才要不停试探。”江宥帧冷笑不已。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咱们吗？若是他们起了疑心，你会不会有危险？” 这些人连他都能杀，更别说江宥帧了。 “老师放心吧！他们此刻或许还有些怀疑，但过了明日，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咱们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没有人能逃得过名利的诱惑。” 江宥帧很有信心，这一次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次日，潘长业发现江宥帧正在奋笔疾书。 他悄悄走至江宥帧身后，发现她并未抄写注释，而是在做策问。 “你在做甚？” 江宥帧连忙起身，她有些慌张。 “对不住，夫子！我已经抄完了注释，才写策问的。” 江宥帧将纸往旁边推了推，“昨日您和王大人说起朝廷的困境，学生回去之后思来想去，觉得要想兴修水利还是得解决财政问题。通过一夜苦思冥想，学生便想到了一些法子。又想起之前一次乡试，朝廷出过一道水利的策问题，于是便想写下来。” “哦？让老夫看看！” “一点拙见，请夫子指点。”江宥帧恭敬地交了过去。 潘长业接过一看，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欣喜。他眼中异彩连连，若是将此计献给太子殿下，那他何愁日后没有前途？ “夫子，如何？”江宥帧忐忑地问道。 潘长业轻咳一声，“你很有才华，策问做的好，对时政也颇为了解。只是你年纪尚幼，有时难免天真。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是要多去出去走走增长见识，文章才不至于空泛。你提的这几点建议还不错，就是实行起来有难度。” 他将江宥帧的文章牢牢记在心里，最后再看了两眼，又将这篇文章还给了江宥帧。 “继续努力吧！” 江宥帧看着他的背影冷笑，这老东西竟然还想独吞功劳。 不过好在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最后收网。 潘长业在书舍中转悠了一圈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出了书舍，快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回到书房，脸上已经是掩藏不住的欣喜若狂。这可是为朝廷开通运河解决银钱的问题，不比拿路线图的贡献还要大吗？ 他立刻提笔开始书写，准备书信一封送往京城。 四皇子府中，四皇子正要让人将房契送到通州府，却不想原尚急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昨晚太子那边果然派人去往通州府的方向，派了幕僚仲侯亮和几名死士。只是咱们的人要上前拦截，却不想身后又追来好几名蒙面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 他们和咱们的目的一样，在合力解决完死士之后，被他们抓了仲侯亮，迅速撤退了。” “抓了仲侯亮？”四皇子若有所思。 “是！咱们追了上去，只可惜追到南城城郊便没了这伙人的踪影，便只能先回来了。” “那些人可有什么特征？”四皇子琢磨着，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没有！全程没有一句话， 但配合十分默契。”原尚摇头。 “难道是老二？在这京城，除了咱们，只有他会关心江宥帧的安危。不过他们抓了仲侯亮，那就说不清了，也许还有其他势力。” 四皇子有些可惜地道：“那个仲侯亮倒是有几分本事，倘若被咱们抓来，必定知道太子不少秘辛，还能为咱们效力，可惜了！” “殿下！不然咱们再去追踪一番，说不定还有隐藏的线索。” “罢了！随他去吧！反正目前太子已经自顾不暇，只那一项罪名就够他死一百次的，其他事也就无足轻重了。” 四皇子摇头，“继续盯紧了东宫，防止太子狗急跳墙，毕竟他连仲侯亮都派出去了，可见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太子党羽都想明哲保身，眼看大厦将倾，他们只想自保，太子孤立无援啊！” 四皇子冷哼，不过也有一些党羽正在做垂死的挣扎。 紧接着，又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殿下！东宫出事了，此刻已经被兵马司和大理寺的人包围，谁都进不去了。” “怎么回事？”四皇子懵了，没这么快啊！他还在等边关的消息呢！ 五日后，王长幸收拾好了行囊，正在装车。 “老爷！此次去江南，咱们就不回府城了，这宅子还是得留下人伺候。否则等咱们回来，宅子就落败了。” 王长幸夫人一脸喜气洋洋，老爷擢升盛南府怀林县知县，再也不是那种不入流的官员了，她也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夫人。 “娘！说不定三年后，爹又升官儿了，这宅子咱们还不知道能住多少时候呢！有可能日后就住不着了，去了京城也是极有可能的。” 王舟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 爹可是说了，现在他们攀附上了太子一脉，还愁日后的前程？ “欸~别瞎说，在外不可妄言！”王长幸笑着道。 不远处一人仔细看着这边的动静，冷笑了一声。 “去报信吧！”他转头对身后吩咐道。 “是！” 第417章 太子罢黜 “快上马车，咱们先得坐船，别误了时辰。”王长幸催促道。 说到此处，他又想到了江宥帧给的路线图。路线图已经送往京城好几日了，那边应该也快有消息传来了吧？ 只可惜自己等不了这么久，看来得上任之后才能得到回信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名小厮急匆匆跑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提着袍角跑得气喘吁吁的管事。 “怎么回事？”正要出远门，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王长幸的脸色阴沉下来，这多不吉利？ “老爷！是京城，京城那边出事了！” 小厮身后的大管事刘嘉急得直跺脚，他当然知道今日的消息对老爷来说有多重要。 “出什么事了？”王长幸心中一突，有了不好的预感。 “朝......朝廷，出了告示......”刘管事上气不接下气，说得断断续续。 “快说，到底出了何事？”王长幸急得上前一把揪住了刘管事的领子。 “老爷，告示上说太子因在边关豢养私兵，犯了谋逆的大罪，东宫都被封了。皇上废了太子，目前收监，听候发落。” “什么？”王长幸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今日是月考放榜日，江宥帧在第一名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便准备回去了。 在众人钦佩又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江宥帧气定神闲地踱步走向府学之外。 “小郎可真是聪慧，自从上次输给你之后，这月榜榜首倒成了小郎的囊中之物。” 童怀安走到江宥帧身边，他最近依旧不在府学，只是月考和放榜才会来。 “那是怀安哥淡泊名利，让着我呢！”江宥帧随口一句恭维的话。 “哼！咱们之间还讲究那些个虚的？你就是没一句实话。”童怀安觉得江宥帧现在是越来越圆滑了，这恭维的话是张口就来啊！ “哎呀！这话说的，我对怀安哥哪里没实话了？那些消息谁给的？怀安哥不要冤枉我，你不能得了好处，还冤枉我。” 江宥帧摇着纸扇出了府学的大门，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回去得吃点冰镇的酸梅汤，也不知道娘会不会又舍不得用冰。 “说不过你！”童怀安眸子含笑看向江宥帧。 “怀安哥最近都部署好了吗？”江宥帧突然问道。 “放心吧！”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正好看看四皇子的能耐如何！” 江宥帧之前没和四皇子合作过，书中说四皇子很有城府，对比其他皇子来说，相对有底线，她得审判一下。 童怀安眼睛一亮，“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但愿如此吧！”江宥帧点头，正要爬上马车，却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小五。 “少爷，朝廷出告示了！” 童怀安立刻看向江宥帧，“走吧！一起去看看？你不是说要看看他能耐如何吗？” 城墙根下， 众人都挤在一处，早有识文断字的人开始朗诵告示上的内容。 “因太子于边关豢养私兵，将送往边关的粮草以次充好，意图谋反，目前已罢黜东宫，除却一切职务，听候发落......” 江宥帧凑到跟前，从头看到尾，目露惊讶。 “如何？”童怀安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道。 “找家茶楼说！”江宥帧和童怀安去了广进茶楼，二人要了一间雅间。 “是不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童怀安亲自给江宥帧斟茶，脸上满是笑意。 “倒是没想到此事竟然就这么昭告天下了？我本以为皇上会帮着遮掩一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说出来有损皇家颜面。” 江宥帧却是没料到这一点，她以为皇上不会昭告天下，或者寻个其他理由。 “你所言不差！按理说皇家只会寻其他理由而后秘密行事，可谁叫太子自己犯蠢呢？再加上其他派系推波助澜，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早晚世人皆知。而就是这告示，都隐瞒了好多事。” “哦？还有什么内情？”江宥帧好奇了，看来犯蠢的不是一点半点。 “其实也是太子病急乱投医！”童怀安此刻心情很好。 “前几日太子因与皇后娘娘失联，他很焦急，便想到了个蠢法子。下药给了太后娘娘，而后借侍疾在慈安宫会面。原本很是顺利，谁料皇上知晓太后病重，便连夜赶来，却又逢那下药的内侍鬼鬼祟祟往御花园埋剩下的药，便东窗事发了。” 江宥帧听得目瞪口呆，“这是被人下套了啊！谁会大晚上去御花园埋药呢？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可真是没了分寸？四殿下真是好手段，只是未免太草率了些。” 童怀安叹息着摇头，“果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见朝中那些人会怎么想了。殿下来信说，让太子给太后下药绝非他所为，他也是被人算计了。 如今二位斗得不可开交，背地里可不是没人下黑手，然而这件事却惹得四殿下背锅了。” 江宥帧心中一动，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二皇子的身影，像他的风格。 “即便此次四殿下立了大功，只怕也要惹了皇上不快，毕竟太子是中宫所出。皇上与皇后娘娘是少年夫妻，二人相互扶持，在皇上登基之前，詹国公府居功至伟。” 江宥帧听到这里撇了撇嘴，少年夫妻，相互扶持？可如今皇上却要杀她的儿子。 虽然太子豢养私兵是错，但皇上对他越来越冷淡，也是事实。这几年皇上削弱了皇后家族势力，不就是怕外戚干政，又怕太子势大吗？ 连自己的儿子都猜忌，只能说皇家无亲情了。 “其实太子慌了手脚也是情有可原，詹国公去了云省平乱，最近太子党也十分躁动，早朝之时被其他派系寻了由头，罚了好几个，眼看就是风风雨雨，要清算的模样，太子怎能不急？” “落井下石是常态，终究都是有利益冲突的。”江宥帧点头。 她不也是如此吗？若是换做她，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在皇家，就得拼，就得抢，不拼不抢，那就等着命丧黄泉管吧！ “多少私兵？”江宥帧问道。 第418章 关入宗人府 “七万！”童怀安笑了，笑得有些自得。 江宥帧一愣，七万大军？虽然比不上大战几十上百万，但也不是小数目了。 京城兵马司才多少人，也就比这多点吧？这皇上怎能放心得下？ “他不可能养这么多吧？”江宥帧狐疑。 童怀安又笑了，不置可否。要多少有多少，这个数字是四殿下定的，最合适的数目。 江宥帧立刻会意，不由得齿冷，朝廷可真是吃人的地方。一旦要给你定罪，即便你清清白白也无用，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会如何处置？”江宥帧最关心这个问题。 “那就要看皇上会不会顾念情分了，目前皇上将皇后娘娘软禁在坤翎宫，不得踏出宫半步，也不许任何人探望。就连后宫掌印都暂时交给了华贵妃，暂且统管后宫。” 这可不像是要手下留情的样子，不过凡事说不准。帝王心如同海底针，得看最后皇后娘娘手里有什么杀手锏吧？江宥帧思忖开了。 “废了太子，暂且关押在东宫，这几日总会解决的。”童怀安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搞了把大的，一下子铲除一位强劲的对手。 “接下来就看各方博弈了，不过四殿下应该明白百足不僵的道理。若是日后他重新得了机会，起了势，那对方首当其冲就是对付四殿下，已经是生死之仇！” 江宥帧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太子肯定会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搞的鬼，到时候其实不是先对付四殿下，而是先捡自己这个软柿子捏，好泄愤。 “放心吧！殿下虽然仁厚，却从不妇人之仁！不过你最近可要小心些，太子那边应该是得了消息，知道你在背后出谋划策。前两日派人不远千里迢迢来通州府杀你，只是被殿下的人拦截了。” 江宥帧闻言立刻警惕，“都这时候了，太子不想着怎么脱身，居然还派人来杀我？” “可不是吗？如今盯上你的也不少，我在回府城之前，一次宴席上还听人谈论过你。三皇子一脉的一名官员对你颇为欣赏，说是三皇子都在他面前夸过你呢！” “我这么有名啊？”江宥帧刚捻起一块蝴蝶酥塞在嘴里，闻言顿了顿。 她可真厉害！不过希望三皇子就别来凑热闹了，她身边两位皇子已经够烦的了。 若是惹得皇上不快，以为自己在几位皇子之间摇摆不定，说不定殿试之后，给自己个同进士出身，她哭都没地方哭。 “可不是？你太厉害了！”童怀安朝着江宥帧伸出了大拇指，“天纵之资！” “欸~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一点小计谋！”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等等！”童怀安忽然伸出手摸向了江宥帧的脑袋瓜子。 “干什么？”江宥帧将头往后仰，却被童怀安一把按住。 “你看你，都吃到头上去了！”童怀安手上捏着一点饼屑。 小五在二人不远处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顿时觉得哪哪不对劲。 啧啧！江宥帧可真是好能耐，有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意思了。 他撇撇嘴，不过江宥帧始终无法做到这一点了， 因为他就不喜欢她。尤其是自家少爷对江宥帧过于关注了，让他心里很不爽。 “给你！” 忽然童怀安掏出一只锦盒放在桌上，江宥帧好奇地接过来打开。 当看到两张纸安静地躺在盒内的时候，江宥帧打开一看，脱口而出道：“又是宅契？” 童怀安举到嘴边的茶碗一顿，“什么叫又是宅契？难道还有别人给你宅契？” 他微眯着眼，忽然想到了二皇子。 最近二皇子似乎也很得意，四殿下来信上说二皇子连夜送奏折进京，要开通从江南到京城的运河。 因为是飞鸽传书，所以只能是寥寥数语提及。 当时他看到之后，只觉得是异想天开。那得需要多少银子和人力？根本不现实。 但若是二皇子找了江宥帧，得了什么好法子解决这个问题，那确实是一大壮举，否则二皇子不会这么着急入宫。 而二皇子前几日正好回了通州府监工，他很难不怀疑江宥帧啊！ 会是这件事吗？他忍不住想试探一番。 “不是！是我刚买了个宅子！”江宥帧不打算和童怀安他们说与二皇子合作的事，刚才她也是一时说漏了嘴。 “没想到怀安哥动作这么快，还买了两座？”江宥帧仔细看了，其中有一座三进的还是北城的，那是官员府邸，这个是意外的惊喜啊！ “多少银子？”江宥帧面带笑容。 “送你了！” “那不好吧？”江宥帧惊讶，这么好？这这这？ “四殿下送的，说是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虽然你没要银钱，但他考虑到你迟早要去京城，因此便买下了这两座宅子。” “殿下可真大方，给的真是太多了！”江宥帧感慨一声，而后将宅契立刻塞进了怀里。 童怀安忍俊不禁，“你如今也不差钱了，为何还这么财迷？只赚不花，那多没意思？” “谁说我不花了？每天眼一睁就得花钱。”江宥帧冷哼。 今天回去跟大厨房说，明儿一早买点大黄鱼，有那鲍鱼海参的都买点，不得犒劳自己一下？ “通州府码头那边的商铺没个一年半载开不起来，不如咱们再合作些别的营生吧？”童怀安用手撑着脸颊，姿态很是慵懒。 江宥帧立刻想到系统之前奖励的宣纸造纸术，这古代的宣纸做得也不错，但江宥帧却能做更好的宣纸。系统奖励，怎会是凡品？ 不过光会做宣纸也不行，这顶多做个宣纸小作坊，她可是打算开铺子的。到时候其他纸也得做起来，开个大作坊，形成品牌效应，就如同云阳阁那般。 只是这买卖江宥帧不打算跟童怀安合作，绑得太深了。 “怎么？可是想到了什么来钱的营生？”童怀安看江宥帧有片刻的愣神，于是连忙问道。 “我认真思索了一遍，没有！”江宥帧摇头。 童怀安：呵呵！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一个月后，京城那边终于尘埃落定。 “看来父皇还是舍不得那个废太子，关入宗人府，好歹留了他一条命。” 二皇子冷笑，这么重的罪名，竟然只是废了太子，关入宗人府，父皇还是偏袒老大。 第419章 丹书铁券，你想去哪个衙门? “若换成是本宫，父皇还会如此手下留情吗？” 二皇子将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眼中的不甘一闪而过。 “终究还是要看情分的，皇后娘娘是结发夫妻。” 江宥帧叹了口气，心中却在思量，为何四皇子要手下留情？将勾结外藩揭露出来，太子就不可能活。 如此心慈手软，如何问鼎大业？江宥帧只要一想到太子还活着，就觉得后患无穷。 “什么结发夫妻？父皇对皇后和废太子是有情谊，但他最爱的还是自己。要不是皇后手中有丹书铁券，你以为他会这般轻易放过太子？”二皇子冷哼！ “丹书铁券？怎么不曾听说？”江宥帧一愣，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是先帝时期的秘密，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当年詹国公随先帝立下汗马功劳，先帝便私底下赏了詹国公一枚丹书铁券。” 二皇子此刻心情颇好，还有江宥帧不知道的事。 “此事没有几个人知晓，要不是此次皇后为了保太子和詹家，还不肯拿出来呢！” 二皇子说着啧啧出声，“就是可怜了那些詹家的亲故了，与废太子交从过密的都是抄家流放，充作官奴。而那些沾亲带故或只是浅交的，重则丢官弃甲，轻则贬官降爵。而这些，都是站错队的下场。” 说到此处，二皇子脸上竟然没有幸灾乐祸，而是脸色凝重。其实他心中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那些追随他的人，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宥帧也有些沉默，她终于深刻的认知到，这里不是前世那个法治社会，这个朝代讲究连坐。 那些无辜之人都是受了太子的连累，她忽然有些内疚，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操控。 “那皇后和詹国公府怎么样了？” 看出江宥帧的心情忽然变得低落，二皇子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江宥帧会开心的。 “皇后被永禁坤翎宫小佛堂，凤印落到了华贵妃手中，父皇命她代为执掌凤印。至于詹国公和府上男丁，都被革除了官职。 如今的詹国公交了军令和官印，降为侯爵。如今空有爵位，却无官职，就是个闲散侯爷。还是皇上念在詹家劳苦功高，詹国公又为朝廷效命了大半辈子才从轻发落，詹家现在还在为官的，就只有那位江南巡盐史了，就是那个庶出二老爷。” 其实就等谋逆大罪，皇上还是留了情分的，不过丹书铁券起了大作用。 江宥帧刚才还在疑惑四皇子为何不趁热打铁，这会儿算是明白了。 有丹书铁券这等免死金牌，就算将太子勾结外藩的罪名落实了，皇上也会饶他们一命的。那还不如留着这份罪证，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 “怎么？本宫看你心情不佳啊！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你为钱崇恩报仇了。” 江宥帧忽然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顿时吓得往后一仰，“什么毛病？凑这么近干什么？” 二皇子却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你刚才该不会在内疚吧？” “我为何要内疚？”江宥帧轻咳一声，“难道这不是废太子咎由自取吗？他养军队干什么？不是为了谋逆，他为何要让军队？” “是啊！他动机不纯，因此你不用内疚。其实本宫觉得他挺蠢的，父皇本来在举棋不定，但好歹顾念情分，不会废他的太子之位。谁料他自己每日惴惴不安，终究将自己作死了。” “是啊，他终究害人害己。那些追随他的官员，又岂能料到他真的在边关豢养军队呢？那些后宅女眷，她们难道不是受了他的牵连吗？她们又怎知朝中事？怎知边关之事？” 江宥帧感慨万分， 万般皆是命！ 太子妃和太子妃娘家的下场可想而知，刚才二皇子还说到太子妃和太子娘家已经被抄家流放。 二皇子闻言却是轻哼一声，“他原本就肩负重任，这么多人投靠他，做事之前难道不会三思而后行吗？ 至于那些后宅女眷，她们确实无辜。但是她们在享受了荣华富贵的同时，必然也是要肩负起一些责任的，否则她们又凭什么享受那些荣华富贵呢？” 二皇子说着摇头，“另外太子党难道全然不知边关之事？你当那些事是谁帮他做的？难不成还能他自己去亲自豢养军队不成？多数是不无辜的。” 江宥帧点头，说得确实有道理。 “本宫最痛恨那些优柔寡断之人，身在官场，本就是权势倾轧，杀人不见血，全靠计谋。因此一朝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做事谨慎是最基本的，否则就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二皇子说着走向窗边，他回身看向坐在圆桌边的江宥帧。 此刻她的眉眼十分文静，她轻抿茶水，举止优雅从容。 他忽然想到，若是日后江宥帧不与他合作了，成为他敌对的一方，他该如何？ 那时候江宥帧又是否如此心狠，要赶尽杀绝。还是会如刚才那般，有一瞬间的内疚和不忍？ 而他自己呢？自己又下得了手吗？ 他忽然想到了前世，前世的江宥帧不止一次坏他的好事。他还是想不通，为何一个人会变化这么大。 也许，这一世终究与前世不同了吧？有很多地方都变了。他便只能将前世当成一场梦，当成是一场警醒他的梦。 “此次朝中官员大换洗，殿下必定又得了不少好处吧？”江宥帧岔开话题道。 “怎么？你也想要吗？那我留一个给你，你想去哪个衙门？” 江宥帧顿时嗤笑一声，“怎么让殿下说的那些官职都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了？您就不怕传出去，皇上也要怀疑您大逆不道？” “那你会传出去吗？这里没有旁人。”二皇子双眼亮晶晶，幽光一闪而过。 “您觉得我一个小小的秀才，能做上什么官儿？我看您就是没有诚意。”江宥帧冷哼。 “那等你入仕吧！”二皇子笑着起身，准备离开。 “咳咳！殿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二皇子一愣，“何事？” 江宥帧顿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容在下提醒您一句，十万两银票。” 第420章 一年后 “难道本宫还能少了你的不成？早就准备好了，明日派人送来。” 二皇子咬了咬牙，不过他随即想到，父皇这两日召他回京商议开通运河之事，顿时心情好了起来。 “还有一事要问殿下。太子给太后娘娘下毒，是不是您做的？”江宥帧忽然问道。 “这怎么可能？父皇对皇祖母有多孝顺和敬重？咱们身为皇子，更应该以父皇为榜样，怎能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可别想栽赃给本宫。” 二皇子一摊手，神情看起来很是无辜。 是他做的又如何？太后从来都看不起他，甚至为了其他皇子而算计他。 他不过是回敬了一点小小的巴豆而已，比起前世太后对他做的，他已经很仁慈了。 再说他这么做可是为了帮江宥帧和老二，算是推波助澜，助他们一臂之力。 江宥帧：我信你个鬼...... 看着二皇子大步离开的背影，江宥帧撇了撇嘴。看吧！都不是省油的灯。 过了几日，江宥帧便从邸报中推测出一些细节。 太子豢养私兵可不是江宥帧和四皇子冤枉他，那是确有其事的。 他把官奴和流放充军的，还有那些犯事的都充作士兵，白天干活，晚上就在底下挖开的洞里操练。 至于七万这个数字，江宥帧相信以太子的胆量还真不可能有，刚开始只敢小打小闹的。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来说因为太子被关押在宗人府，太子一脉的官员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没有人会拿江宥帧如何。 一年后 时值七月底，天气酷热。 “小郎，这次秋闱咱们得在贡院待九天六夜，出来之后人还不得馊了？” 温如玉喝着冰镇的绿豆汤，不禁喟叹一声。 “忍一忍吧！熬过秋闱就好了！”江宥帧捻起一颗葡萄塞入口中，嗯！熬过秋闱，还有春闱。 “还是你这里舒坦，每日里用冰不断，也只有你财大气粗了。” 温如玉感慨万分，看着歪在榻上看书的江宥帧，屋子里摆了三个 只冰盆，试问还有谁能如此奢侈？ “师兄这话说的，我可没敢一人享受，之前不是给你家送过冰吗？说得我一人贪图享受似的，是你自己要没苦硬吃。” 江宥帧是无语，温如玉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节省了，节省到抠门的地步。 江宥帧在庄子和宅子下面都开了冰窖，虽然耗费银钱很多，但自己不得享受吗？ 不过要给钱崇恩和温如玉家送冰块，怕不够，江宥帧还用硝石制了冰，她送人东西从不吝啬。 哪曾想温如玉如今有不少银子傍身了，却依旧不改节省的习惯。 送去的冰块除了给爹娘使用，自己能不用则不用，剩下的不是吊在井里存着，就是放在小地窖中。 “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可知道如今城中的冰块抢收到了何种地步？二百文一斤都要靠抢的，我不得省着点用？” 温如玉说着有些羡慕，江宥帧庄子上的冰窖挖得很大，不但供了三户人家，还时不时送人，剩下的还能卖银子。 反观他，之前江宥帧让开的木工铺子这段时日没了创新，生意淡了许多。他有意将铺子关了，反正之前除了给江宥帧的分红，他已经赚了好几百两银子。 目前他们手中的营生只有话本子，只是最近他们都要准备乡试，因此话本子也没出新的了。 黄学宁为此还追到了府城，不过他自己也不想分心，因此这段时日话本子的收益也是骤降。 他算了算自己的家当，手中已经存了有二千多两了。这么一想，他就很激动。 到时候去京城买大宅子都够了，爹娘是肯定要跟着自己一起去京城的。 “师兄啊！人要学会享受，否则不是白来这世上一遭？”江宥帧叹了一声。 “你想啊！要是人死了，银子还没花完，那真是太惨了。” 就如同她前世那般，她前世存折上还存着两万块钱呢！可惜了！ “那就留给后人呐！怎能光图自己享受？”温如玉很不苟同，不过江宥帧赚银子的营生多，肯定是感受不到他银子用一点少一点的焦虑的。 “少爷！大姑奶奶和大姑爷来了！”青琅前来禀报。 “小牛来了没？快请进来！”江宥帧从榻上迅速起身，脸上满是笑意。 “那我就先回去了，正好回去温书，还有几日就是秋闱了，得将心思放在秋闱上。” 温如玉立刻提出告辞，江宥帧挽留他用饭，不过他拒绝了。 “小郎！” 江宥帧刚送温如玉出院子，那边一对男女快步走来。女子笑意盈盈，手上还抱着一个只穿着肚红兜的胖娃娃。 “大姐！大姐夫！”江宥帧快步上前，接过江春手中的胖娃娃。 这小儿就是江春夫妻去年年底生下的儿子，如今已经八个月大了，长得很敦实，肌肤白雪，圆溜溜的双眼随了姐夫赵卫。 “哎呀！重着呢！你哪里抱得动？他现在可皮实了，就喜欢乱动。”江春嘴上抱怨着，却已经将儿子递了过去。 “小郎的力气可不小，之前和狼斗都不吃亏的。” 赵卫笑了，他可是知道这小舅子功夫不弱，也就是发妻总觉得小郎柔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和狼斗多危险？日后可不许去了！”江春听到这话，免不了又是一顿嘱咐。 “小牛还真的又敦实了！”江宥帧打量着怀中的小儿，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确实又重了。 “太能吃了，和他爹一样的身板， 日后要是长得五大三粗怎么办？”江春有些担心。 “像姐夫不好吗？孔武有力。”江宥帧抱着小牛招呼他们往正院里去。 江春和赵卫是来府城打理铺子的。 新码头已经建成了，江宥帧在里面一共有四间铺子，其他和二皇子合作的都没算进去。 其中一间建造在半山腰的，她做了靠山望江客栈，叫紫云楼。 做的都是权贵和富户的生意，因此客栈建造极为精细和富贵。江宥帧还借鉴了前世的经验，造了点娱乐场所，因此生意还不错。 第421章 去省城考试 另一间三开门的，江宥帧便专门做文房四宝的买卖。之前系统奖励了宣纸造纸术，后来又陆续奖励了两项造纸术，再加上本朝的技术，好歹是开起来了。 才刚开张一个月，名叫荣宝斋。且这朝代没有花笺的技术，花笺便成了荣宝斋的招牌，目前生意还不错，渐渐开始打响了知名度。 另外两间是四皇子送的，其中一间是双开门的，铺面不小，后面还带着一个小院子，江宥帧便给了三姐妹做季珍绣庄的分号。当然，三姐妹不会白占便宜，租钱还是照算的。 最后一间则是做了胭脂水粉铺子，这都是从外地进货，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码头的东西本就比别处贵，再加上江宥帧的铺子自己没出银子，因此只需计算进货价，赚得也不少了。 更别说童怀安也在那处开了扶云阁分号，因此江宥帧目前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光是京城那边去年年初刚开的扶云阁，一年分给江宥帧的红利就在一万多两，只能说京城不愧是皇城根下，实在繁华。 “好什么好？做读书人多好？”因为时下流行翩翩君子，读书人地位高，因此江春也想让儿子日后成为读书人。 “你这是嫌弃我？”赵卫撇了撇嘴，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江春拍了拍赵卫的袖子，脸色微红，“你是我夫君，我怎会嫌弃你？只是儿子日后像了小郎不好吗？人家都说外甥像舅！” 虽然这个舅不是舅！ 江宥帧白了他们一眼，这狗粮撒的，真是没眼看。 几人入了外院，这几日沈氏和江富贵夫妻俩去了庄子上避暑，并不在府上。 “如今新码头那边的铺子也趋向平稳了，我和你姐夫才有时间来看你。正好你下个月九号就要下场考试，我不来看看怎能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也不是第一次下场考试了。”江宥帧进屋之后，让青琅给小牛擦洗身上的汗渍，随后放在榻上自己玩儿。 江春打量着这外间，当看到摆着三个冰盆，也没说什么。小郎手里有银子，说是用不完的银子，那享受点怎么了？ “等乡试过后，你是不是就要去京城了？”赵卫看着江宥帧逗弄小牛，问道。 江宥帧点头，“若是乡试过了，我应该会去国子监读书！” “那岂不是离咱们又远了？之前你来府城读书，爹娘就跟着来了，现在你又要去京城......” 其实江春是有些舍不得，府城这边的铺子刚开没多久，她和赵卫不可能立刻跟着去京城。 “反正可以一起去啊！等这边的铺子稳定了，爹娘和姐姐们可以一起去京城。京城可比这里繁华多了，在那边做买卖，不比这里赚钱？” 江宥帧听出了江春语气里的不舍，其实就是要和她分开，有些伤感。 “是！等咱们这边稳定了，便可去京城了！”赵卫也帮着劝，他们一直在努力追随着小舅子的步伐。 “镇上和县城的铺子完全可以交给管事的了，只要会查账就成。难道还能每个铺子都亲力亲为？ 二姐和三姐也都可以跟着去京城，你们就不想添点其他的产业？可以分开干了。” 这两三年三姐妹都历练得差不多了，做买卖没问题，眼界也远非当年能比。 大丫顿时心动了，她们手里有银子了，开点别的铺子也好。 看到小妞抢了江宥帧的玉佩捏在手里玩，江春立刻上前拿了过来。江宥帧身上的配饰都不是便宜货，摔了她得心疼。 “那不然咱们也跟着去京城看看？”大丫嘀咕着，反正日后小郎去哪里，他们一家子也不能离开太远。 “京城那么多庄子，爹娘肯定也想去看看。到时候庄子里种点果树，果子用来酿酒，还得种花，肯定有他们忙的。” 江宥帧已经在京城买了一座庄子，有三四百亩，再加上之前二皇子给的那个大的温泉庄子，这两个庄子都够夫妻俩忙活的了。 “看来你都安排好了，正好你姐夫手艺不错，这两年赚了点银子，去京城也开个打铁铺。”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江春他们就回了新码头那边，铺子才刚开张没多久，他们一般都是住在铺子里亲自看守的。 江宥帧等夫妻俩走后便去了书房，她拿起最上面一张邸报看了起来。 上面说到从去年年底开始，朝廷决策开通江南到京城的运河。 而募捐的一部分商贾得了茶引新策的优惠，今年半年过去，茶税竟然比去年一整年还增长了一成，可见这项新策的成功。 其实江宥帧觉得这项茶引制度可以广泛施行，但目前边关不稳定，朝廷不敢放开政策。 而府城这边也有不少商贾听到这个制度则很是眼红羡慕，只可惜这些好处都捏在了少数人手中。 但他们羡慕归羡慕，却也知道自己拿不出这些银子。开通运河所募捐的银两，比之前新建码头的还要多，没有雄厚的财力，根本达不到茶引制度的要求。 又将邸报仔细看看了几遍，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邸报就相当于前世的报纸，很多重要信息都在上面。 尤其是邸报原本还是京城那些官宦之家才能有的，之前的邸报江宥帧还花了不少银子购买，如今倒是不用了。 二皇子和四皇子每个月都会派人从驿站送来邸报，根本无需江宥帧操心。 只可惜府城离京城远了些， 很多消息都失去了时效性。 江宥帧思索着，得赶快去京城了，那边才是权力中心。 八月初八，今日是提前一天前往贡院的日子。 乡试共考三场，每场考三日，每一场都需要提前一日入场。 考试的贡院就在省城的东南方向，离通州府有点远。 江宥帧早就让人去省城那边订了客栈，于三日前乘坐马车到了省城。 只住了一晚，隔天江宥帧起了一个大早，披星戴月去了贡院之外。 她是和童怀安、温如玉一起来的，没让家人送，反正有青琅他们照顾，没必要让沈氏他们跟着受累。 “已经人满为患了！”童怀安撩开车帘子，看向外面被一盏盏灯笼照得亮堂的贡院，已经人头攒动。 第422章 乡试1 “少爷！人太多了，马车进不去了！”今日赶车的是小五，他本事不错，赶车也稳，因此便让他送他们过来。 “咱们走进去就成！”江宥帧说着就拿起考篮，现在马车根本进不去。 三人下了马车就开始往里面挤，童怀安立刻扯住了江宥帧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 江宥帧挣扎，很无语，虽然知道对方是好心，但这样跌跌撞撞的还不如自己走呢！ 她只顾着闷头走，很快就察觉到前面的阻碍少了些，抬头一看发现是童怀安挡在了前面，护住了她。 在二人不远处的温如玉看着这边也很无奈，三人一下马车就被冲散了。 很快铜锣声就响了，有不少衙役举着灯笼出了贡院。 “诸位考生请安静，考场外严禁喧哗！”又是三声锣响，贡院外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点名，点到名的请按照顺序依次排列进入贡院搜检。” 江宥帧看着前方发现衙役还不少，个个神情肃穆。只是那灯光照着脸，显得有些诡异呢！ “再次提醒诸位考生，考场严禁舞弊，若发现有冒籍、倩代、怀夹传递等舞弊行为，轻则杖刑，革除功名，重则流放戍边、死刑。” 江宥帧立刻就听到身边一人吞了吞口水，顿时脚下离他远了些。 观察了对方一下，发现他没什么动作，只是神情紧张。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气氛太凝重了，让他心里紧张。 江宥帧这才放下了心，不过还挺人性化，在入贡院之前竟然还做提醒。 “下面是点名！”这位衙役扫视了一眼周围，便开始了点名。 “第一位，北省庆安府麻县立芽镇上李村张旺财，现年二十九岁，请到这边站队！” 江宥帧听着对方点名，觉得这些衙役的态度还算不错，反正比上一次参加县试的时候要好多了。 也是！此次来参加考试的都是秀才老爷了，里面肯定有能中举人的。他们只是衙役，自然不敢得罪！ 很快就轮到了童怀安，童怀安转头嘱咐了一声，“我先过去！待会儿入了贡院还得搜身，咱们不一定在一块儿。” 江宥帧点头，其实流程她已经知道了。 考生们被分批放入，轮到江宥帧的时候，童怀安和温如玉都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 “第二百三十二，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江宥帧，现年十五岁。” 终于轮到了她了，江宥帧立刻走了过去。 众人一听才十五岁，顿时就是一惊。直到现在，江宥帧是最小的考生。 “这江宥帧何许人也？才十五岁就是秀才了？” “欸~自古以来，十五岁的考生也不是没有啊！大惊小怪。” “江宥帧你们都不认识？府学学子，来府学一年多，回回月考都是榜首，府城读书人谁不知道他？” “他就是江宥帧？没想到年纪这么小。”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衙役立刻大喝一声，“考场不得喧哗！” 江宥帧走到那边排队，还好天还没亮，否则那些人跟看西洋景似的盯着自己。 没过一会儿，江宥帧这一批终于入了龙门。 “几位请去那边搜检！”一名衙役上前，把江宥帧带到了一个简易木板搭建的小号子前。 这小号子也就能挡点重点部位，江宥帧轻咳一声。 搜检的官差与外面的就不同了，这里都是指挥使司卫所的人，那些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都是卫所的百户或千户，都是有实权的。 “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江宥帧，现年十五岁，成明二十四年廪生。面白无须、瓜子脸、发乌、眉目俊秀、鼻梁至右眼角处有一颗小痣......” 江宥帧听着对方描述自己的外貌，顿时有些窘迫。这比童生试要严谨多了，就连身高五尺都得说出来。 还好她虽然是女子，但个子也不算矮，比一米七矮一点，毕竟她还小，应该还会长点的，这里的一尺可就相当于前世的33.3厘米了。 “去里面脱下衣裳，散了发髻，鞋子也得脱。” 此刻走上来一位小麦色肌肤的小将，江宥帧心中还是有点慌。 虽然系统再三保证肌肉衣升级了，再加上迷幻药剂的效果，肯定不会让他们发现，但江宥帧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肌肉衣已经穿在了里面，江宥帧脱下的时候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犹豫，但也没敢磨迹。 还好肌肉衣是从上至下，除了某些部位江宥帧自己看着尴尬，但这种才最逼真。 手指甲弹了弹，就在那小将凑上来准备检查江宥帧发髻的时候，药粉瞬间进入了对方的鼻腔中。 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呆滞，而后身子晃了晃，只见他机械性地喊了一声，“穿上吧！” “统子啊！你这迷幻药剂得改进啊！这种状态很容易被人发觉的，有内力的人事后会不会感觉出不对？” 【放心吧！宿主，只是几息的时间，对方很难察觉的。】 小将并没有对刚才那一下的恍惚有所察觉，此时江宥帧正好拿下发带，他上前抓了抓，又让江宥帧把鞋子穿好。 他刚才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身子， 不禁心中腹诽，读书人还真是细皮嫩肉的。 江宥帧连忙穿戴好，这才松了口气。 等出了小号间，她才拿到自己的考篮。 一看考篮内之前包好的酱肉、肉干和馒头都切碎了，连水囊都没放过，塞子都没塞好。 将手里抽到的号牌看了看，地字十六号。江宥帧心中祈祷，可别抽到什么臭号。听师兄说臭号臭气熏天，实在影响考试。 还好江宥帧的运气不错，她被带到一间号舍前，离臭号还挺远的。 这会儿已经天光大亮了， 折腾了这么久，还要明日考，江宥帧腹中已经饥肠辘辘。 打量着眼前的号舍，小小的号舍内放着一张木床板，上面还有一张席子和一床破被子。 旁边有个小泥炉，应该是给考生热饭用的。 进去之后，空间十分狭小，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很好！没破洞什么的，应该不用担心会漏雨。 第423章 乡试2 北省省城比通州府还是要繁华些的，当然也比不得南方的富庶。但听说偏远地区的考场，下雨天根本没法考试，屋顶漏雨，淋湿考卷都是常有的事。 考试前得做准备，先要去打水，江宥帧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很小的木盆。 看着上面沾满的灰尘，江宥帧嫌弃地撇了撇嘴。 考场内有水井，但也不是随便打的，排好队等着官差打给你，还不得喧哗。 张望了一眼，江宥帧还是没看到温如玉和童怀安，看来不在一个区域。 终于轮到了江宥帧，有心要洗一洗，谁料对方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拎着水桶倒了一半，就喊着下一个。 无奈回了号舍，江宥帧打算待会儿就用自己储物空间内储存的水。 从身上的袍角撕下一块布，江宥帧开始擦拭着木板，这可是她晚上的栖身之处，实在太脏了，她得擦擦。 晌午饭江宥帧将就着吃了点酱肉和馒头，其实她空间里有好吃的，而且空间还保鲜，但这时候人员嘈杂，还是等之后再找机会拿出来吧！ 下晌开始检查笔墨纸砚，确定没问题之后，江宥帧就打算休息了。 没办法，明天才能考试，今天便无所事事。考场之内又不能随意走动，只能窝在这小小的号舍之内。 且天气还有些炎热，这里又没空调，江宥帧只能和衣躺在木板上。 次日清晨，考场内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江宥帧猛然惊醒。 这里晚上又热又有蚊子，她根本没睡好，又不好拿出驱蚊的艾草和冰块。 “咚咚咚！”三声鸣锣。 “诸位考生请更衣就位，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发卷。” 江宥帧起床迅速穿戴洗漱完毕，而后就着小泥炉热了点馒头，随便吃了两口。 此次秋闱一共有四百五十余名考生，监临官是北省监察御史黄安道，负责总调度，但其实品级不高，也才正七品，不过权柄可不小。 江宥帧的目光看向了对面，只见对面号舍里有个白花花的身子一闪而过，而后对方手忙脚乱穿着衣裳。 江宥帧觉得好笑，就这环境还整裸睡呢？也不怕半夜那些蜈蚣虫子爬上他的身子。 贡院不在城中，此地较为偏僻，毕竟占地面积不小，周围可都是空地，号舍较为简陋，肯定时不时就有小可爱来光顾。 “时间到！开始发卷！” 一名监视官环视四周，巡视的将士则是虎视眈眈，谁要是敢作弊，江宥帧都要佩服对方的魄力胆识和计策。 第一场考四书文三题，每题不得少于二百字；五经各四题，每题不得少于三百字。题目多，任务繁重。 三天两夜，第三日天黑之前就要交卷。因为交完卷子之后就得重新排队进入第二场，时间紧迫。 本朝乡试依旧采用之前看题板抄题目的模式，这一次题目多，得抄快点。 很快卷子就发到了手上，密封的纸筒，江宥帧迅速打开，界红线横直格的卷子数十张，空白草稿纸也有一沓。 考卷答案是不允许写错字的，必须保持卷面整洁。且草稿纸与答卷必须内容差不多，若是不同，也要怀疑你作弊。 卷子上已经有座位号，江宥帧填上自己的名字和籍贯等，就等着开始抄写题目了。 “咚咚咚！” “请各位考生准备抄题，考场不得喧哗， 不得作弊。”监考官和巡绰官来回巡视，直到题板出来之后，江宥帧眼尖立刻看到了上面的题目。 第一道题是四书题，“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恭、宽、信、敏、惠” 这是《论语》第八篇，圣人之言。江宥帧一看到题目就想到了出处，并且在抄写题目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腹稿。 不过这时候来不及想别的，将题目抄录好之后，她就等着抄第二道。 题板环视一周， 江宥帧便在思索着这道题该如何破题承题。不难，但江宥帧向来都是全力以赴。 很快题板上的题目就换了一道，“诚之者，人之道也！” 所有考生都在紧张地抄写题目，一共二十三道题目，等抄写完毕之后，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题板是来回展示的，江宥帧不可能一直等着它转过来，只能先答前面的，否则就太浪费时间了。 但大多数考生都是等着抄完题目再答题， 否则等它转过来，自己要是沉浸在答题中，没抄写到题目怎么办？ 等全部题目抄写完毕，江宥帧第一道四书题的答案已经有了雏形。 仔细琢磨了一番，在草稿纸上润色，又认认真真读了一遍，没有需要修改和错漏之处，她这才开始第二道。 她打算将三题四书文都写完，再誊抄上去。因为要抄在一张卷子上，要是第二篇写错了，那前面一篇就废了。 当然，也不是不能就这样交卷，但若是想得好名次，那就不能有错字和涂改。 对面的考生从抄题目时就看到江宥帧奋笔疾书，拜江宥帧的年龄和容貌所赐，他对江宥帧印象深刻。 通州府那个神童，自从入通州府府学就开始霸占月榜榜首的厉害人物。 第二篇，“诚之者，人之道也！” 此句取自《中庸》，上一句是“诚者，天之道也。” 结合文章大意，便是真诚是上天的原则，那追求真诚就是做人的原则。 寓意是告知人们要诚实，鼓励人们秉持诚实和正直的原则。 江宥帧琢磨了一番，开始动笔。 首先是破题，“圣人以思诚者责之人所以进君于自强也盖。” 江宥帧文思如泉涌，写完第一篇之后，下笔如有神助，很是顺畅。 第二篇要润色的地方很少，江宥帧很快就完成了。 还有二十一篇文章，她必须加快速度。 等三篇四书题都打完草稿之后，江宥帧又开始马不停蹄地誊抄。 誊抄文章必须思想高度集中，不能有任何分神。江宥帧深深沉浸其中，每一个字都写得极慢。 一笔一划极为认真，一手好字也是加分项。 等她全神贯注誊抄完毕之后，不禁松了口气，用手帕擦了擦鬓角的汗。 还好，再晚一步这汗渍就要滴在卷子上了。 第424章 乡试3 没想到誊抄文章比写文章还要紧张，小心翼翼将卷子放在一旁晾干。 江宥帧一抬头，才发现对面考生已经吃上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腹中已经饥肠辘辘，鼻尖闻到饭菜的香味，这才察觉到已经是晌午饭的时间了。 确定卷子上的墨迹已经干透，江宥帧便将卷子和文房四宝全都收进考篮中。 要是油渍撒在卷子上，阅卷官很有可能判不过。 偷偷从空间里拿了一点米出来，反正那些人也不记得她有没有带米了。淘米下锅，她开始做酱肉盖饭。 一上午的高度集中让她有点累，她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对面的考生一直在观察着江宥帧，忽然闻到对面传来的饭菜香味，顿时觉得手里啃着的馒头不香了。 他不会做饭，连小泥炉都不会用，只能干啃馒头。带来的红烧蹄髈感觉有点异味了，天太热了，好像有点馊了。 也没过多久，饭菜就得了。江宥帧打开锅盖，一股香味传到鼻尖，顿时更饿了。 盛了一碗，江宥帧刚坐下，就看到对面瞪圆了的双眼，她不禁觉得好笑。 虽然已经是金秋，但天气依然闷热。江宥帧吃了一碗饭，身上已经汗涔涔的了。 裹了两层衣裳，还是长袖，怎么可能不热？有些怀念前世的空调和风扇了。 而对面的考生则是已经脱下外裳，只着里衣。他将领口散开，清秀白皙的脸庞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汗渍。 江宥帧摇头，哼！有辱斯文！ 将面前的木板放下，和自己坐着的木板拼成一张床，她昨晚就是这么睡的。 虽然空间狭小，只能蜷缩着，但好歹也能眯一会儿。 对面考生顿时惊讶不已，他到现在才刚做完一篇四书文，还有这么多没完成，江宥帧竟然还要午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江宥帧背对着号舍外，偷偷将小冰盆从空间里拿出来，圈在自己怀里。 舒服地喟叹一声，她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巡视的官差扫了一眼，发现一名考生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顿时摇了摇头。 乡试有这样的现象不稀奇，很多考生只是奔着积累经验来的，不指望第一次考中。 考个三五次，甚至考到白发苍苍的都有。 只要不影响考场秩序，他们就不会管。 江宥帧一觉就睡了大半个时辰，看了一眼空间内的沙漏，她才惊奇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下晌就开始了经义题，看向第一题，这是《尚书》中的名句。 “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 这句话的释义为金木水火土谷这六种生活物质当得到治理，正德利用厚生三种政事应当相互配合。 为政者如何治政？一是要注重这些物质的治理和生产；二是“正德”为立正自身德行，“利用”为将钱财用于民生，“厚生”为减轻徭役，使人们丰衣足食。 大致便是如此，那接下来就得破题了。 “圣人叙养民之政可以观无虞之治矣！” 破题很是迅速，这道题已经可以看出点难度了。 江宥帧奋笔疾书，她打算在今日天黑之前写完三篇经义题，因此时间有点紧。 对面的考生正在抓耳挠腮，一看到江宥帧竟然连头都没抬过，不禁叹了口气。 不愧是通州府府学榜首，虽然他在东临府府学也算得上是名类前茅，但这次的题目明显要难一些的。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江宥帧将第三篇经义题答案誊抄上去之后，发现已经有考生开始点烛了。 晚上也是可以考的，但只给了两根蜡烛。这黑漆漆的贡院，就算众人都点上蜡烛，那也是微弱的光芒。 这对眼睛不好的考生很不友好，就如斜对面那位，伸长了脖子使劲儿凑上去，对着烛火小心翼翼写着。 江宥帧也打算继续答题，但不敢誊抄答案，要是写错了，那还得重新誊抄。 她今日一下子写了六题，但她自己并不满意。还有十七题，后日不到傍晚就得交卷。 将试卷都收了起来，江宥帧继续在草稿纸上构思下一道经义题。 秋夜微凉，这时候已经能感觉到秋日的凉爽了。江宥帧此刻脑子尤其清醒，竟然比白日里还要有灵感。 一连做了两道经义题，她这才放下笔，强迫自己不再继续。今天要是休息不好，会影响明日的状态。 江宥帧简单洗漱一下，便躺下睡了。到了贡院，就是想讲究都不成。 一连考了三天，就连江宥帧都觉得自己头晕脑胀。 果然，乡试没那么容易，考上举人也是了不起了，这还只是乡试第一场。 三场考试，简直就是过五关斩六将。 眼看天边出现了彩霞，这是快要傍晚了。江宥帧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卷子，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开始拉铃。 此时上来两位弥封官，他们确认江宥帧要交卷之后，便上前开始为卷子弥封。 将红线外全都糊上，阅卷的时候还会让专门的誊抄官将卷子都誊抄一遍，才可以阅卷，防止考官看字识人。 拎着烤篮，江宥帧一身轻出了号舍。这三日期间她很少喝水，为的是避免上茅厕。 即便茅厕外面有布帘拉着，可外面可是有官差把守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将布帘子掀开？ 还好不是敞开的，算是保留了些体面。 天黑之前还得再次排队进行下一场考试，在此期间，江宥帧便被带到夹道中休息。 她是第一个交卷的，坐在条凳上，她拿起一块肉干嚼了两口。 “小郎！” 江宥帧回头，是童怀安。 正好招呼对方过来吃块肉干，谁料一名官差上前冷脸呵斥道：“考场内不得喧哗！考生之间不得交头接耳！” 童怀安顿时闭嘴，被官差带着坐到了另一侧。 江宥帧扫了一眼童怀安，不禁哑然失笑。经过这三日的摧残，再娇嫩的花朵都要枯萎了。 童怀安眼下青乌，发丝有些乱，就连衣袍都皱巴了不少，可见这两日过得着实辛苦。 像这种习惯人伺候的，连发髻都没人帮着梳，肯定没那么光鲜亮丽了。 第425章 乡试第二场，皇上的心思 考生们陆续出来，虽然也被喝止不许喧哗和交头接耳，但人一多，场面就没那么容易控制住了。 为了防止舞弊事件发生，很快就开始了下一场。被叫到名字的都上去领号牌，依旧是自己抽。 江宥帧是第一个出来的，自然也是第一个抽号牌。刚活动了一会儿手脚，就又要待进那个鸽子笼里。 这次是天字四号，江宥帧看了一眼，离外围监视官的位置还挺近，看来这次不能再拿冰盆出来了。 依旧就着水将号舍内擦了一遍，此时天色已经昏暗，拿着被切碎的干馒头和肉干用水随便煮了煮，算是用过晚饭了。 第二场考试的内容是策论一道，昭诰表各一道，最后是判五条。 不得不说，本朝乡试的题目比前朝多，就三天两夜，写这么多内容，好多考生都来不及思考，甚至在收卷时，有的考生都没写完，因此也别要求什么质量了。 之前在私塾读书时，蒋夫子就和她说过，考试内容多，还得留下思考时间，因此写字必须快且端正，最好练出自己的风骨。 还好江宥帧得到了系统奖励，再加上自己的练习，否则还真就来不及了。 【请宿主尽快领取签到奖励，本系统将发布下一个主线任务】 江宥帧正想到系统，系统就来劲儿了。在贡院待一日就能领取签到奖励，但是江宥帧这两日一直忙着考试，也就没有领取。 堪堪写完策论题，江宥帧便确认了签到完成。 【恭喜宿主完成乡试贡院一日签到，宿主将获得容貌提升10%（一个月内完成）、四年内力、储物空间升级至200立方米、二十滴灵泉水、骑射中级技能】 江宥帧扫过，发现都是之前有的技能，再优化一下， 索性也就没管了。 她抬笔就开始写下一道诏书，然而系统已经开始发布任务。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在此次乡试中独占鳌头，成为本省乡试解元，并前往京城国子监签到！任务失败不会有任何惩罚。】 “统子，这是一个任务还是两个任务？你现在是越来越精明了啊！奖励没什么新意就算了，连任务都搅和在一起，是只想发一次奖励吗？” 江宥帧无语，这明明是两个任务啊！ 【额......宿主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其实是两个任务，没说不给两次奖励啊！】 “我看你是想赖的，不说你就不给，哼！” 江宥帧冷哼，这系统时不时得紧一下紧箍咒，否则小心思也不少。 第二场江宥帧觉得比第一场要轻松不少，最起码题目没那么多，但题还是要难一点。 这次对面没了熟悉的身影，江宥帧看了一眼，是位胡子花白，过了不惑之年的男子。 对面怕是也没想到江宥帧竟然这么年少，看到江宥帧看过来，他面无表情，而后脸皮抽了抽。 江宥帧撇了撇嘴，之前听温师兄说不少考过很多次的考生，对年少的考生不友好，她还不以为然，今日一见，事实果然如此。 京城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周总管命小内侍上前将已经化了的冰盆撤下去，换上一盆新的。 “周胜啊！”皇上原本正在小憩，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睁开了双眼。 “奴才可是吵醒皇上了？奴才该死！”周胜连忙匍匐在地。 “你这是作甚？起来吧！你也就仗着朕不会罚你。”皇上轻笑，周胜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一惊一乍的。 “谢皇上！皇上待奴才一向宽厚。”周胜上前，将托盘内的银耳莲子羹放在了桌上。 “皇上，这是云妃娘娘让人熬的莲子羹，她知道您这几日胃口欠佳，想是苦夏还没好呢！这才命御膳房做的。” 皇上双目微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云妃有心了，只是朕这几日觉得莲子烧心，吃不下。” 周胜心中一惊，云妃娘娘乃三皇子生母。最近三皇子想在二皇子那茶引新策之事上插一脚，前儿派人为难那些募捐的商贾，扣留了茶引。 原本其实是一件小事，使点银子，这事儿就过去了。二皇子吃肉，总得给别人分点汤。 偏偏二皇子较真，将三皇子外祖父大理寺卿佟奉明十五年前办的一件错案给捅了出来。 大理寺可不是没有冤案啊！京城官家谁不对大理寺闻风丧胆？那些因铲除异己而导致的冤假错案一只手都数不清。 二皇子让人抖出的案件正是当年一名少詹事在东宫离奇死亡的案件，此案当年最后是以意外落水结案的。 然而不知怎么的，又将这卷宗给翻了出来，找出了不少疑点。 少詹事是正四品官职，总管东宫内外事务，官职不小。莫名落水死亡，当时废太子也命人彻查过，最后得了这个结果，却也没提出异议。 可如今太子都废了，这件事谁还会提起，然而偏偏这事儿与三皇子搭上了干系。 这两日，三皇子因吃相难看，被皇上指桑骂槐训斥了一顿，两位皇子才偃旗息鼓。三环至吃了亏，将此事揭过，而二皇子则隐而不发，少詹事一案则是毫无进展。 这不？皇上有好几日都不曾去云妃的如意宫了，云妃怎么可能不着急？ 然而皇上没吃这碗莲子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最近华贵妃掌管后宫，颇为辛苦！听说昨儿还身子不爽利，朕忙于政务，也没时间去看她。这般，你去传朕口谕，让云妃辅佐华贵妃掌管后宫，朕实在心疼她辛苦。” 周胜心中大惊，他刚才还在猜测皇上因三皇子之事有些迁怒云妃，谁料现在就给了甜枣。 看来皇上也并非完全相信华贵妃，竟然还要派人监督掣肘。 “是！奴才这就去！” “也不着急，最近皇后怎么样？”皇上忽然想到了皇后，去年他与皇后争执一番，最后不欢而散。 直到废太子，将皇后软禁在坤翎宫之后，他就不再踏入坤翎宫一步。 周胜眼珠一转，这都一年多了，皇上很少提起皇后，今儿个竟然主动问了起来。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想是也苦夏，听闻这几日茶饭不思，每日里青灯古佛，人消瘦得厉害。” 第426章 时务策，三姐夫 皇上闻言叹了口气，眼前不禁浮现出当年他们年少成婚时的场景。 纵然娶皇后并非他本意，可大婚之后，他们还是琴瑟和鸣了一段日子。 回想起当年皇后操持后宅，直到他登基之后，又打理后宫庶务，从无差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禁心中一软。 “摆驾坤翎宫！”皇上忽然站起身道。 “遵旨！”周胜心中大惊，果然！那人说皇后最终会起势，或许是真的。 皇上摆驾坤翎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这一夜，有多少人心思活了起来，又有多少人彻夜难眠。 北省省会，江宥帧才考完第二场。她站在夹道中活动手脚，不禁觉得自己果然被养娇气了不少。 这确实不是人过的日子，即便晚上有几分凉意，但白日里出了这么多汗，她身上已经黏糊糊的了。 可号舍前方是敞开的，她只敢等晚上众人都睡下，没什么烛光之后，才敢迅速给自己擦一擦。 轻舒了口气，快了！还有最后一场，三天两夜。 “大家排队上来抽号牌，不得喧哗！” 这一次江宥帧的运气没那么好，抽到了离臭号很近的号舍，只隔了两间。 刚走到这边，江宥帧便闻到一股恶臭袭来。即便恭房的马桶一天倒一次，可这几天有多少人上过茅厕？要不是每天都倒，怕是得长蛆。 她想忽视鼻尖的异味，可惜那味道会自动钻入她的鼻孔。干呕了一声，江宥帧立刻从袍角撕下一块布绑在脑后，算是做了个简易的口罩。 刚给号舍擦洗一番，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喝骂：“真是倒霉到家了，这不得把人熏死？” 对这位仁兄江宥帧只能表示同情，其实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馒头已经吃完了，这时候也不适合吃馒头，毕竟谁家的馒头在这样的天气放五六天不坏的？ 拿米煮了干粥，江宥帧就着自家做的萝卜干吃了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了。 不敢喝稀的，否则就等着上茅厕吧！ 迷迷糊糊躺了一夜，天还未亮，江宥帧便起床洗漱了。 这次对面是一位而立之年的考生，对方倒是睡得正香甜，等江宥帧洗漱完毕，都喝上粥了，他才起来更衣。 也不知道连腿都伸不直的木板对方是怎么睡得这么香的，不过也或许是之前几天为了考试，没怎么睡好太劳累的缘故。 第三场考的是策问，一共五道，每一道答题都不能少于五百字。 这五道题都是时务策，结合经学理论对本朝的时事政务发表议论和见解。这一场考试尤为重要，本朝很注重时务策，策问答得好，直接影响到排名。 若是之前两场得分名列前茅，这一场没考好，那好的名次基本无缘了。 而策问和四书题，从来都是江宥帧的强项。 因为策问题目字比较多，等五道题抄下来，要花不少时间，因此本朝是直接发放的带有试题的卷子，免了考生抄录。 先看第一题，“财用国之大计今日之急务也，三代而上理财莫备于周周之法......” 这道策问题洋洋洒洒三百字，是关于财政的。 以经学理论来探讨这道题目，那就必须引经据典。 江宥帧思索了片刻，这才动笔，“圣人所以治国用之道，天以为经也，地以为纪也，人以为则也......” 此次监考官乃是北省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李谦和副使郭仑，按察使是正三品，副使是正四品，都是品级高的地方官员。 不过这二人负责监考总巡视，只是不知为何，两人前后脚都转悠到了江宥帧这里。 江宥帧，一个让皇子和朝臣都在朝堂上提起过的人物。 李谦和郭仑就是想来看看，这个提起新建码头和开通运河、茶引新策的学子，到底有何三头六臂。 然而一看之下，二人皆是大惊，这不就是个少年吗？ 眼前的少年正在奋笔疾书，就算有人在她面前转悠，她连头都没抬过。 李谦左看右看，都是个人畜无害，一身书卷气的少年，但两次新策都是由此子提出，他不免感叹这世上还真有这等神童。 不禁又想到提调官左布政使姜岩松对江宥帧的评价， 他顿时心中一动。 江宥帧可没注意到有谁在观察她，她此刻正全神贯注誊抄第一篇策问。 第一篇她就写了近千把字，誊抄完毕之后，已经快要晌午了。 旁边恶臭熏天，江宥帧用布将嘴捂住倒是好了些，就是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想着反正没什么胃口，江宥帧也不煮饭了，而是直接开始写下一篇。 在通州府的江富贵夫妇这两日也是茶不思饭不想，二人这两日庄子都没去，只在宅子里侍弄花草。 “也不知小郎考得怎么样了！”沈氏叹了口气。 “都考过县试了，别瞎操心，不过这次确实久了点。”江富贵也跟着叹了口气，忽然看到沈氏还在给花儿浇水，连忙阻止。 “快别浇了，花儿都让你淹死了。小郎可是说了，这些花很重要，一旦种活了，将来要去庄子里种植，用来做胭脂水粉用的。” 江富贵一把抢过花洒，要真的浇死了，小郎回来要怎么交代。 “哎哟！”沈氏忙回过神来。 “唉！你懂什么？这次考试非比寻常，听说要考十天呢！还得住在里面，听说住在一个小小的耗子洞里，那怎么住？她吃得消？” “娘，什么耗子洞？那叫号舍，你可别说出去，免得给小郎丢人。” 三丫江秋刚走到花园子，就听到沈氏的话， 顿时哭笑不得。 “我那不是不懂吗？反正人家说那什么号舍小得可怜，睡觉连腿都伸不直呢！” 沈氏愁上了，自从这闺女能赚银子之后，就娇生惯养的，也不知道在里面受不受得住。 “娘，小郎是男儿，我看她平日里就不是那等娇惯之人。读书人，这点苦还是能吃得的。等将来蟾宫折桂，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此时从屋内走出一名男子，此人便是三丫的夫君，江宥帧的三姐夫，名叫甄原数。 文县人士，比三丫大两岁，也是个读书人，不过家中殷实，家里有个小作坊，是酿酒的。 第427章 考场着火 因为大丫他们商量着准备去京城发展，因此便将三丫叫了过来一起管府城的铺子。 其实甄原数很不理解，江宥帧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据他观察，这个小舅子可不似表面那般，却是个厉害人物。 尤其是现今读书人中，甚至是朝中，应该很少有人没听过江宥帧的名讳吧？ 而此等厉害人物，他总觉得江富贵夫妻俩似乎对她格外看护。他甚至觉得若非江宥帧自己主意正，这夫妻俩很容易养出那等纨绔子弟，太娇惯了。 “就是觉得号舍的日子不好过，我听说有不少吃不消的，从考场抬出来呢！”沈氏叹了口气。 甄原数哑口，原本还想再劝，但又想到或许岳父岳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因此才格外宠溺吧！ 三丫当然知道爹娘为何担心，但她不可能和夫君说，于是便岔开了话题。 “小郎说若是考上了举人，之后便要去国子监读书。咱们也是时候去京城发展了，这边暂时我管着，大姐他们打算早点去京城探一探，总不能凡事都指望小郎。” “也好！小郎不是说在京城买了宅子和庄子？你们去了之后暂时住在她的宅子里，帮她打理一下，顺便再买个小院子。你们就算将来生了娃，夫妻俩也够住了。三姐妹加小郎，一人贴补一百两，我这当爹的也只有这么点了。” 这两年庄子上的出息还不错，江富贵夫妻手里也存了点银子，但多的也就没有了。 他这么做其实是觉得不管姐妹之间再如何亲厚，可一旦嫁了人，就不应该再住在一起，总住小郎的宅子可不成。 三丫顿时高兴不已，“那谢谢爹娘！” 即便一百两不多，但她也是高兴的。爹娘对她们向来一视同仁，至于私底下有没有贴补，她也不在意。其实小郎哪里还需要爹娘贴补？都是她一直贴补家里的。 “等小郎考完之后你们再去京城，到时候拿了钥匙给她把宅子打理打理。一直没人住，想必要规整一番。” 深夜，江宥帧将第四篇策问誊抄上去，这才松了口气。还有一篇，明日是最后一天，她应该能早点离开号舍。 这两日她晚上写到很晚，也用上了蜡烛。实在是这地方臭不可闻，江宥帧打算早点结束第三场。 将卷子收好，江宥帧打算简单擦洗就睡下。 谁料她刚睡下一会儿，对面就传来一声惊呼，将她吓了一跳。 “着火了！着火了！” 江宥帧猛然从木板上窜起，看向对面，却见对面的考生正在用衣裳拍打木板上的火势。 “我的卷子，我的卷子！”考生顾不得火已经烧到了衣裳，连忙抢救他的卷子，然而一切都晚了。 考场内这一刻乱了起来，众人纷纷探出头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考场着火不是小事，贡院已经落了锁，是从外面锁上的。 火势一旦扩大，这里很多木板，很容易蔓延开来。 前朝就发生过贡院着火事件，烧了大半个贡院，还死了好几名考生，别说那些卷子了。 那次乡试，一个没中。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着火了？不会烧起来吧？”有些考生很是担心，这里空旷，若是风助火势，到时候他们都逃不脱。 “许是写着写着，就睡着了。” “糟了！那卷子都烧毁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那考生想扑灭火势，然而卷子已经被很快烧尽，考生如丧考妣。 “不得喧哗！来人，救火！” 很快巡绰官就来了，一人拎了一桶水，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浇上了。 “别浇，别浇，我的卷子，我还有卷子！” 江宥帧叹息了一声，火势不算大，只是烧了整块木板。卷子肯定是没了，那些官差也不可能为了顾及你的卷子，就不救火。 “啊~完了！完了！我的卷子没了！”考生捶胸顿足，如丧考妣。 火势很快就扑灭了，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考场不得随意走动，不得交头接耳，违者当舞弊论处！”一名巡绰官黑着脸扫视众人，一双鹰眼在考场内来回巡视。 刚才差点乱起来，要是有人趁乱借机舞弊，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完了！我的卷子！” 这名考生爬过去，将已经烧毁的考篮扒拉出来，可那考篮已经烧毁，一碰就碎成了渣渣。 “完了！全完了！连重写的机会都没了。” 卷子只发了十张，全都放在一起的，已经连带之前做好的文章全部烧毁。 “我完了！我回去怎么面对爹娘啊！怎么面对发妻啊？我已经考了三回了，整整九年呐！从弱冠之年中了秀才之后，乡试屡试不第，上天待我如此不公......” 此人而立之年，想来这一次是带着极大压力来的。偏偏这一次竟然发生这样的意外，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考场内不得喧哗！没有考卷，也必须待在号舍，直到明日放排！” 巡绰官上前喝止这名考生，可这名考生却充耳不闻，他嚎啕大哭。 一名官差抽出大刀正要恐吓，谁料对方竟然往前一扑，只听得“咚”一声，他应声倒地。 众人都傻眼了，就连江宥帧都一时没回过神来。 “官爷！他撞墙自尽了！”江宥帧提醒了一声。 她也不能出号舍，只能小声提醒。 那名官差立刻上前在对方鼻尖探了探，发现还有气，连忙道：“快！将人抬出来，送去夹道，给大夫诊治。” 有些虚弱的考生会在考场晕倒，因此这里是备有大夫的。 “这？何至于啊？今年不过，等三年后再来考就是了，看着也不过而立之年。” “是啊！又不是不能考，何至于此啊？” 众人不解，科举考试哪有容易的？否则天底下不都是举人了？考到须发皆白的比比皆是，此人不过才而立之年，就不能承受了？ 江宥帧深深叹了口气，许是在家人面前许下承诺了吧？ 她刚才观察此人衣着，陈旧发白的棉布料子，一看就知道生活很拮据。 也许正是因为家中不富，因此承诺家人再考一次，不中的话就要放弃了吧？其实读书很费银子的。 第428章 你人还怪好嘞 还好这名考生自己发现了，否则一旦火势壮大，后果不堪设想。 “提醒诸位考生，考场内小心火烛，若是实在困乏，不可强撑，便熄了火烛入睡。” 江宥帧听到对面的官差加派了人手巡逻，忽然一阵阵凉风吹来，江宥帧抬头望天，却发现今晚天上没有月亮和星辰。 该不会要下雨吧？江宥帧皱眉，在号舍内转了一圈，此时也看不清屋顶上房是否完好。 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抓紧时间写完最后一篇，若是明日天气骤变，风雨必定会影响考试。 八月十七，今日是乡试最后一日。 一大早，江宥帧早起煮了点粥，就着萝卜干简单吃了一顿。 不能拿食物出来，江宥帧希望这是在贡院的最后一餐。 对面的号舍是空的，那名考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算了算时辰，等放排时间第一批应该在晌午，但具体时间也得等看看有多少考生，第一批凑齐二十个才能放排。 吃完之后在号舍内活动一下手脚，这两日不是坐着，就是蜷缩地躺着，手脚都不利索了。 走动一下消消食，江宥帧抬头望天，今儿是个大阴天。天空灰蒙蒙的，还有一阵阵风袭来，看来是要下雨降温了。 她已经感觉到了凉意，只穿了一件里衣和外裳的她，竟然觉得有些冷。 不敢再耽搁，江宥帧便开始了最后一题。 此题较之前的题目更难，江宥帧在草稿纸上润色了许久，等通顺之后才敢誊抄上去。 誊抄是个细致活，容不得分心。一千几百字字，还不能写错，神经高度紧绷。 一个时辰之后，江宥帧才誊抄完毕.正要搁笔，忽然一滴水滴落在了她的卷子上。 她连忙抬头望天，原来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是乌云密布，四周起了阵阵凉风。 刚才她全神贯注并未察觉，原来已经变天了。 “下雨了！”斜对面的考生呢喃了一句。 江宥帧连忙躲到里面去了一些，用力将卷子上的墨迹吹干。刚才的雨滴很大，眼看大雨即将来袭，就凭小小的号舍，前面那宽敞的地儿，肯定逃不过风雨的侵袭。 耐心将墨迹一寸一寸吹干，江宥帧又检查了一遍，将所有卷子都归拢到了一起，这才开始摇铃。 就在等弥封官的当口，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 “糟了！大雨要来了，我还没答完。”有的考生一看这情形，连忙护住自己的卷子。 一旦大雨来了，很容易打湿卷子，到时候墨迹混成一团，甚至连卷子都破了，那该如何是好？ “这？下雨了，如何是好？”有的考生已经慌了手脚。 雨水打在了江宥帧的脸上，此刻对面两名官员正在给卷子糊名。眼看一滴雨水滴在了卷子上，江宥帧有些着急。 还好这两人动作还挺快，迅速将卷子弥封好之后，江宥帧才被一名官差领着去夹道。 她松了口气，考场不允许带伞，为的是防止夹带。那倾斜的雨水很容易灌进号舍中，这时候就看谁最倒霉了。 江宥帧路过一排排号舍时，看着那些考生都在手忙脚乱找东西掩盖卷子。 有机灵的考生将木板卸下，竖着挡起来，自己背对蹲下趴在坐板上写。 众人看着江宥帧潇洒离去的背影，顿时心中羡慕不已。 场场都是第一个考完，眼看就要大雨了，她又赶在大雨之前考完了，怎么不叫人羡慕？ “凑齐二十人才能放排，在这里等着吧！” 官差说完就走了，把江宥帧留在了原地。 “哎？”江宥帧想叫住对方，可对方已经快速离开了，想是有考生提前交卷，他要去引路。 这里是露天的，下起大雨来根本无法处躲藏。 江宥帧穿着单薄，秋雨淋了很容易感染风寒。无奈叹了口气，希望快点凑齐二十人吧！ 雨水打在脸上，江宥帧尽量往屋檐下站。考完还要在这里淋雨，早知道就晚点交卷，好歹号舍还有几片瓦遮风挡雨。 不过江宥帧也没等多久，实在是风大雨大，很多考生都提前交卷了。 “小郎！出来很久了？”童怀安快步走了上来，看江宥帧站在风雨中像只鹌鹑似的，连忙上前用袖子将她的头脸盖住。 “再等一会儿，我看有十来个人了，应该马上就能凑齐。雨下大了，那些人也不敢再写。别到时候都淋湿了，得不偿失。” 童怀安站在江宥帧前面，他颀长但高挑的身躯为江宥帧挡了不少风雨。 你人还怪好嘞！江宥帧由衷地感叹，这人不惹毛他的时候，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你穿得太少了，考试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要多穿点吗？就怕下雨，这都是那些考生的经验之谈。” 童怀安看着江宥帧抱紧自己的胳膊，不禁皱眉。 原本空间里是有衣裳的，但昨晚还好，谁料今儿一下雨会这么冷？这时候马上就要放排，她自然不可能去添衣裳了。 “无碍，马上就能出贡院了！”江宥帧说着却立刻打了个喷嚏。 她这两年身子将养得还不错，没想到这一淋雨，居然就着凉了，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回去之后，得多喝两碗姜汤。 “师弟，你们出来了？”温如玉此时也走了过来，他脚下飞快。 “师兄！人凑齐了，快过来！”江宥帧朝他招手，再不过来，一旦出去一批，又得等下一批了。 “这什么鬼天气？昨儿白日里还艳阳高照呢！今儿就变了天，这也太冷了。” “可不是吗？冷得我直打哆嗦！” “我最后一题都来不及多构思了，就怕雨水淋湿了卷子，真是倒霉。” 其他考生也是抱怨纷纷，有不少考生根本来不及多考虑，匆匆写完之后交了卷。 “放排了，诸位请随本官出贡院！” 小五和青琅他们早就赶了马车在外候着了，眼巴巴望着贡院的门开了，青琅就在人群里搜寻着自家少爷的身影。 以他的了解，少爷必定是第一批放排出来的。 果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江宥帧，连忙招手迎了上去。 第429章 感染风寒 “少爷！快披上斗篷！”青琅知道江宥帧穿得单薄，突然变天，又在下雨，于是便带来了斗篷。 他给江宥帧撑着伞，将斗篷披在了江宥帧身上，江宥帧顿时暖和了许多。 温如玉也跟着爬上了江宥帧的马车，他和江宥帧他们同住一家客栈。 “少爷！温公子，快喝姜汤。考场不能带雨伞，二位身上都湿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端在江宥帧手上，她连喝好几口，才感觉到浑身暖和了不少。 “还是你心细！”虽然身上还是湿的，但江宥帧此刻已经舒服了不少。 青琅微微一笑，“小人已经叫掌柜的备好了热水，您是不知道，今儿客栈里的热水都贵起来了。原先打盆热水随便给两个子儿打赏就行，今儿个热水还得另收五文钱。” “掌柜的倒是会做生意，在贡院连待了九天，我感觉自己都快馊了。等回客栈之后，我必定要好好洗洗，否则都睡不着。” 温如玉看了江宥帧一眼，发现她脸色比之前苍白了一些，就连唇色都淡了。 可见这九日不但他觉得折磨，就连江宥帧都吃不消，看起来比平日羸弱了几分。 只是那些考生一个个都成了老咸菜，然而江宥帧看着虚弱，但并不狼狈，只是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柔弱书生气。 江宥帧是生得极好的，不管去何处，都有不少女子的目光追随。 察觉到温如玉的打量，江宥帧转头看了他一眼。 “师兄可要再来一碗姜汤？” 温如玉连忙扭头，忽然觉得心头跳得有些快，“不！不用了！” 江宥帧也没在意，以为温如玉是羡慕她有人伺候。 “师兄也是时候找个随从了，日后总要有人替你办事，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很浪费时间的。” “咳咳！正有此意，等过几日再物色吧！”温如玉虽然节俭惯了，但有些事儿确实自己去做浪费时间。 马车很快就驶到客栈门口，江宥帧下了马车之后，青琅就立刻吩咐小二给江宥帧拎热水上去二楼天字号房。 童怀安这会儿也没心思寒暄，只是嘱咐了江宥帧多休息之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天空依旧是阴雨连绵。秋风萧瑟，已经是初秋了，不少学子都添了衣裳。 江宥帧一觉睡到了次日晌午，她醒过来之后，神情还有些恍惚。 脑子有些发胀，她该不会真的感染风寒了吧？ “你醒了？”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江宥帧顿时吓了一跳。 “怀安哥？你怎么在这里？”江宥帧脑子有些晕乎，这时候童怀安在自己房里做什么？ 童怀安站在江宥帧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瞳孔幽深，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探究和疑惑。 江宥帧坐起身，忽然觉得浑身有些乏力。 “别动，你感染风寒了，今儿一早我来找你用饭，怎么叫你都没醒。后来青琅进来叫你，也是叫不醒。我进来一摸你额头，发现很烫，你这是发烧了。” 江宥帧被童怀安一把扶住，靠在了迎枕上。她连忙缩了缩，总觉得现在他们的举止过于亲密了些。 童怀安随后就松了手，转身去了桌上，接下来江宥帧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汤味。 江宥帧有些错愕，难怪感觉脑子昏沉沉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以为这两年她养好了。 也是！自从穿越过过来之后，除了吃好点不干苦力活之外，她确实也没怎么滋补。 看来得找个机会，买点女子的滋补品养一养了。 “就是昨儿淋了点雨，没想到我这么弱不禁风，还以为我是个小牛犊呢！”江宥帧自嘲。 “那是你对自己的身子没点数，你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童怀安端着一个药碗走过来，“把药喝了吧！” 江宥帧心中一惊，她连忙探究地问道：“哪里来的药？大夫来过了？” 童怀安笑了，“一看就知道是感染风寒，哪里需要大夫过来？这药是掌柜的这里常备的，使点银子的事儿。他也是会做买卖，这种药是考试期间的常备之物。” “青盐去请大夫，他知道之后问了症状便说他有药，这就拿来煎服了。” 童怀安将药碗吹了吹，递给了江宥帧。江宥帧总觉得有些不对，童怀安平日里是挺细致的，但也没那么周到吧？ “以怀安哥的性子，难道不怕人别有用心？随便拿别人的药，不像你的风格。”江宥帧有些狐疑，猛然想到一个可能。 她抬眼看向童怀安，却见童怀安嗤笑一声。 “该怎么说你呢？这人一旦出了名，就这么怕死啊？放心吧！一同拿药的有好几名考生，他们的症状与你差不多。再说我也喝过几口了，里边绝对不可能有毒。” 童怀安掸了掸袍角上的灰，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江宥帧尴尬地笑了笑，随即低头看向这碗，该不会是用这碗喝了几口吧？ “你别看这副药，比平日里可是过了十文钱呢！”童怀安很自然地接过江宥帧手里的空碗。 “我叫掌柜的给你准备了点吃食，你昨日就没用饭，想必也饿了，正好吃点东西恢复。” 这么体贴？江宥帧环视屋内，顿时皱眉，“青琅和青盐呢？怎么不见人影？” “他们去拿吃食了，想必就快来了。” 需要这两人去拿吃食？小二不会送来？ 童怀安看出了江宥帧的疑惑，便道：“自从昨儿降温之后，和你一样感染风寒的考生很多，小二都忙不过来了。” 童怀安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少爷，您可算醒了，刚才小人喊您，您没回应，还说胡话，可把小人吓坏了。” 青琅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而青盐手上则是拎着两桶热水。 “原来药已经喝上了？多谢童公子照顾我家少爷了。”青盐看到桌上的汤药，连忙道谢。 “少爷，早上发现你出了不少汗，我备了热水，您要洗漱吗？” 青琅这么一说，江宥帧才发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 “你洗漱完毕，用完饭之后好生休息。放榜还要十日，何时回去，咱们再商量。” 童怀安说着，不等江宥帧回话，就出了房间。 第430章 财大气粗 等童怀安离开之后，江宥帧便问起了事情经过。 “今儿早上童公子来叫您一起要用饭，敲了敲门，您没回应，咱们只当您累了，不好打扰，于是便等到了快晌午。只是后来您一直不出来，想着您会饿，于是再次叫您，后来就发现您发热了。” 青琅上前准备搀扶江宥帧，被江宥帧拒绝了。 “那药呢？是掌柜的吗？” “是啊！”青盐点头。 “昨儿有不少人感染了风寒，掌柜的就是看有不少考生需要，这才卖的，比医馆还贵了十文呢！” “本来想找大夫给您看看，只是童公子说先给您吃了汤药再说，反正是现成的。正好您面色苍白，还出了好多汗，小人就做主给您煎了药。” 青盐也是看到好多考生去掌柜的那边买药，这才去的。 江宥帧也不好说什么，最主要她是女儿身，要是叫了大夫过来，她就露馅儿了，因此也不好责备这两人。 披上外裳坐到桌前，看着眼前六盘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顿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怎么这么多菜？” 这什么？江宥帧拿筷子戳了戳眼前一盘菜，她是没看出来，像蹄筋儿和鲍鱼。 “是鲍鱼炖鹿筋。”青盐笑着道。 江宥帧震惊，“这么丰盛？这客栈还有这种好东西呢？这又是什么？” 她指着另一道，也是看不出来，像舌头？ “那是爆炒凤舌，此物其实是雀舌，有天上人参的美称。据说极为滋补，这一小盘得很多雀舌，很难得的。” 江宥帧再次震惊，另外两道菜是清蒸鲈鱼和清炖鸡汤，这两样她是认得的。 不过鸡汤看起来清淡不油腻，让人很有胃口。 “这鲈鱼是江里刚网上来的，可新鲜了。” 江宥帧又看了另外两道，是时令蔬菜，还有一小碟点心 。 “这点心才叫厉害呢！是鱼翅做的，您尝尝。” 江宥帧放下筷子，她现在震惊到无以复加，“这家客栈这么厉害，能弄到这么多名贵的食材？” 青琅摸了摸后脑勺，“掌柜的都说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食材，平日里可没有的。” “是啊！据说这几道菜要花费近一百五十两银子呢！童公子听说有上好食材，便说您身子虚，要好好补补。 ” 青盐也是震惊，一百五十两吃一顿饭，童公子可真奢侈。 “他请客？”江宥帧疑惑，刚才对方可没提。 “童公子可真是好人！”青琅深深点头，“还很大方！” 呵呵！江宥帧有些无语，这拉拢人的手段是一套一套的哦！这么舍得。 “您先用饭，就怕待会儿就凉了。”青盐将水拎到了洗漱间。 “那你打的水不就凉了吗？还是先洗漱吧！”江宥帧身子不爽利，其实也没多大胃口，虽然这几道菜看着是挺诱人的。 “待会儿小人再去拎一桶热水就是了。” 江宥帧也不再说什么了，她确实有点饿。原本以为没什么胃口，但尝过之后，竟然异常美味，不禁吃了不少。 没想到这家客栈的厨子手艺不错，当然也是因为食材新鲜又高端，就连鲍鱼都还算新鲜，这里可不靠海。 将菜肴拨了点在一边，江宥帧只吃一部分。她根本吃不完，剩下的可以给青琅他们尝尝。 吃过饭食之后过了片刻，她才开始洗澡。 或许是因为喝了药，她又开始昏昏欲睡。 童怀安回到自己的屋子有些愣神，听到敲门声，是温如玉。 “童师兄，我方才问过青琅，说是师弟好些了，但是服药之后有些嗜睡，这会儿又睡下了。没想到她身子骨这么弱，还不如我呢！” 温如玉刚才去大堂用饭了，等上来之后江宥帧已经睡下。 “许是之前没打好底子，她之前家里不富，很是吃了点苦的。”童怀安扫了一眼温如玉，忽然心中有些异样。 温如玉当然知道江宥帧之前家里只是农户，听说还很穷。如今江家有这样好的日子，完全是靠江宥帧。 “师弟可真是厉害，不但读书天赋高还刻苦，最重要的是赚银子也很有能耐……” 听到温如玉对江宥帧赞不绝口，童怀安不知为何觉得他有些聒噪。 “小郎身子不适，今日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我亦有些困乏，温师弟也要好好休息。” 听到童怀安如此直白的赶人，温如玉一愣，随即提出告辞。 童怀安这人是有些冷傲的，对其他人向来淡淡的，即便他时常面带笑容，却并不好相处。 温如玉出了童怀安的屋子，顿时苦笑一声。 之前师兄待他态度不错，他还以为大家是熟识了，现在想来，人家搭理他，估计是因为江宥帧。 童怀安坐在书桌前，本想提笔写信。但他思索了片刻，还是又放下了笔。 四皇子，似乎不是他想象中那般，他也不能全然信任，还是得留后手。 隔天江宥帧醒来之后居然神清气爽，她伸了个懒腰，不禁震惊那汤药的效果。 “咚咚咚！” “小郎，你醒了吗？”童怀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怀安哥等一下，我在穿衣洗漱。” 江宥帧穿戴整齐之后才开门，童怀安看到江宥帧以后，发现她面色比昨天好了许多。 “看起来是大好了，那药疗效还是好的。” 江宥帧发现他手里拎着食盒，顿时诧异。 “你一觉睡到下晌，也是真能睡。晌午都快过了，我让掌柜的准备了点吃食，正好我也没用，一起吃点吧！” 童怀安说着将食盒放在桌上，等打开之后，江宥帧忍不住看了童怀安一眼。 “怀安哥可真是财大气粗，昨儿是燕窝鲍鱼鱼翅，今儿又是什么？看着像是海参？” “难得掌柜的能弄来名贵的食材，咱们不享用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赚这么多银子？” 他看了一眼江宥帧，“放心吧！我请客！”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闻着香味确实诱人，江宥帧帮着童怀安摆好碗筷。 童怀安看江宥帧得了便宜很高兴的模样，顿时眼中盛满了笑意。 “那个蟹黄包，你肯定爱吃。不过此为寒凉食物，你要少吃。” “啊？”江宥帧正高兴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第431章 清华庄 “感染风寒就是寒凉入侵，你当然不能多吃。厨子做的鹅掌不错，你尝尝。” 江宥帧见童怀安面色如常，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又是好几个菜，江宥帧刚坐下，童怀安就给江宥帧夹菜，很是热忱，都让江宥帧有些不习惯。 “怀安哥，这食材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我待会儿得去问问掌柜的。以后要是想吃，有个门路。” “都是名贵食材，你以为是大白菜呢？难得会有，问他还不如问我。等我有了给你送来，反正你以后肯定要长居京城的，离得近。” 正是赏菊吃蟹的好时候，江宥帧结束了她的秋闱，这两日便打算在省城好好逛逛。 “我近日打听过，此处一家清华庄，里面的膏蟹最是美味。还能一边赏菊，据说有时还有歌舞，许多学子都慕名而去，我已经定了厢房，反正这两日不打算回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江宥帧穿戴整齐，刚打算去坊市中逛逛，看看有没有新奇的玩意儿，就撞上了出厢房的童怀安。 “好啊！正好去见识一下，不过这时候就有膏蟹和菊花了？”江宥帧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童怀安眼中满是笑意，“其他的膏蟹和菊花或许要等一段时日，但清华庄每年都比其他地方要早，它做的就是这个营生。” “那我问问温师兄可要同去！”他们一起来的，江宥帧不可能将温如玉撇下。 童怀安脸色一僵，“我方才看到温如玉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咱们待会儿给他带点膏蟹回来便是。” 江宥帧正要点头应允，却不想温如玉的房门竟然开了。 “咦？你们要出去？”温如玉看到二人站在门口，不禁有些诧异。 江宥帧看了一眼童怀安，童怀安倒是面色如常，“既然温师弟回来了，那就同去吧！” 温如玉有些纳闷，什么叫回来了？他今儿有离开过厢房吗？ 清华庄位于南城城郊，出了城门大概一个时辰就到了。 “咦？竟然人还不少。”江宥帧下了马车便看到庄子门口，有管事的正在迎来送往。 “哎呦！几位公子可有提前预订厢房？”管事的一看到江宥帧他们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一看这些公子哥的穿着就知道不差钱，庄子里的东西可不便宜。 童怀安上前一步，“昨儿就已经定下，在下姓童。” 管事的立马打开自己手中的登记簿，一眼就看到了童怀安的名字。 “原来是童公子，您和几位公子快里边儿请。” 江宥帧跟着一名侍女往前走着，不得不说，这庄子的东家很会做买卖。 一般买了庄子会卖地里的作物，很少打开庄子做买卖，这里有点像前世的农庄，不过多了点娱乐活动。 “公子们请随奴婢到菊字一号厢房，近几日咱们庄子里的膏蟹很是肥美，母蟹蟹黄也多。菊字一号厢房能看到窗外成片的菊花，各式各样的，保证赏心悦目……” 领路的侍女还兼介绍的工作，估计是看出江宥帧他们第一次来，因此介绍得颇为详细。 “咱们的鱼可是从池塘里捞上来的，新鲜着呢！”侍女有些活泼，圆圆的苹果脸很是讨喜。 江宥帧有些惊讶，一般都会找小厮伺候客人，没想到这里是侍女。 “厢房到了！” 江宥帧他们被领了进去，随后侍女就给他们上茶。 江宥帧走到窗边看下去，发现外面是个花园子，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菊花。 花型、颜色、种类不知凡几，都簇拥在一起，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这里的菊花品类真多！”温如玉走到江宥帧身边，不禁赞叹道。 “清华庄只有在秋季才会开门做买卖，听说东家非常喜欢菊花。他做这个买卖也并不止是为了银钱，还有将菊花展示给众人的意思。” “啧啧！”江宥帧摇头，“看看人家这境界，想必早就不差钱了。” “这里不乏名花，你看！”童怀安忽然走了过来，插入了江宥帧和温如玉中间，把温如玉挤到了一边。 “那是墨菊，瑶台玉凤。”童怀安又指着另一边道：“那是帅旗、绿牡丹、十丈垂帘……” “哇！怀安哥对菊花很了解啊！如数家珍呐！”江宥帧也知道几种名贵的品种，但她对这些没有研究。 温如玉看着二人如此亲近，童怀安不厌其烦地给江宥帧介绍着菊花的种类，一个说得兴起，一个听得津津有味，不禁觉得有些怪异。 刚才童怀安挤进来是故意的吗？他总觉得是。 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前童怀安说他刚回来，他不禁心中一动，难道童怀安不想自己跟着过来？ 可是之前明明童怀安对他态度还算和煦，并且总在他面前谈起四皇子，他觉得对方是想拉拢他的。 然而近几日童怀安对他态度十分冷淡，却不知为何。难道因为江宥帧与他从小同乡长大，情分不同？那也不至于啊！ “三位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请问是否现在摆上来？” “摆吧！”童怀安点头。 “这里的叫花鸡很好吃，待会儿你尝尝。” 童怀安拉着江宥帧走到桌边，江宥帧忽然觉得有些冷待温如玉，便连忙道：“温师兄，咱们今儿个可是吃大户，有那名贵的菜，你可得随便点。” 温如玉微微一笑，他脚下一转，走到江宥帧另一边坐下。 童怀安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面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今日只有咱们三人，不必如此拥挤，分开坐便是。” 童怀安嘴上这么说着，却也走到江宥帧另一边坐下。 温如玉充耳不闻，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之色。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童怀安对他有所忌惮，想让他远离江宥帧。 可他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他这两日除了考试就是待在厢房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江宥帧看着圆桌对面的空旷，随后左右各扫了一眼。 她脑门子上全是问号，这两人不觉得挤吗？ 佳肴很快就端上来了，接连三名貌美的侍女上菜，速度很快。 第432章 擂台赛，又见熟人 一大盆螃蟹、松鼠鳜鱼、水晶蹄髈、蟹粉狮子头，江宥帧居然还看到了卤牛肉。 自从穿越到这个朝代以后，江宥帧就没怎么吃过牛肉了。那些死去的耕牛也轮不到她买，有价无市。 “你尝尝卤牛肉，平日里少有碰到。”童怀安用筷子给江宥帧夹了过去。 “我自己来，咱们什么关系？怀安哥还要如此照顾我，我可不会跟你客气。”江宥帧有些别扭，她不习惯别人给他夹菜，虽然用的是公筷。 “我今日可是沾了江师弟的光，居然能碰上这些美味的菜肴。”温如玉忽然道。 江宥帧莫名，这不应该谢东道主吗？谢她做甚？ “温师兄应该谢谢怀安哥，那还是人家大气，请咱们来长见识。” “东道主自然是要谢的。”温如玉说着，便给自己倒了一盅酒，随后端起酒盅朝着童怀安敬了过来。 “今日多谢童师兄款待，在下敬师兄一杯。” “师弟不必客气，同为府学学子，出门在外自然要相互照拂。”童怀安也没有甩脸子，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们二人何时这么生疏了？”江宥帧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可是看出之前童怀安有意拉拢温如玉的。 “都是府学师兄弟，何来生疏一说？我向来孤僻惯了，不善与人交流。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温师弟勿见怪。” “哪里？哪里？一直仰仗师兄照拂，师兄这么说，让在下过意不去。” 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江宥帧摇了摇头。 这俩人可真够虚伪的，她还是吃她的螃蟹吧！ “公子，莫要脏了您的尊手，奴婢来给您剥吧！” 此时被三人忽略的圆脸侍女又上前，对江宥帧道。 布菜本是她的职责，可刚才那位童公子见她过来，便挥手让她退到一旁，她才没凑上来。 其实江宥帧是懒得剥螃蟹的，她前世就喜欢吃螃蟹。尤其是蟹黄，蟹膏也很肥美。只是螃蟹剥起来有些麻烦，蟹壳很硬，总是很扎手。 这一世有人帮着剥，她自然不会自己动手。这是人家的工作，待会儿她多给一些赏钱就是了。 童怀安二人终于客套完了，他二人同时拿起螃蟹剥了起来，江宥帧倒是吃上了蟹粉狮子头。 “若是能有一碗蟹黄拌面吃，肯定美味。”江宥帧忽然想到前世吃过的蟹黄拌面，那是真好吃，她直到这一世都记得。 “去准备！”童怀安朝着身后吩咐了一声。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大厨房。”一名清秀的侍女正要上前帮着剥蟹，闻言立刻转身出了厢房。 “这？会不会太铺张浪费了？”江宥帧刚才也是脱口而出，蟹黄拌面那得多少蟹黄啊？估计得不少银子，毕竟现在的蟹肯定很贵。 “来了不就是为了吃蟹的吗？你还跟我客气。你若实在过意不去，那把你在京城的红利让我一成就是。”童怀安笑着道。 “那还是算了，大不了今儿这顿我请。” 那多不划算啊？江宥帧又不是傻的。 “吃你的吧！这点银子难道我还能放在眼里？”童怀安觉得江宥帧这财迷的模样特别好笑，明明手里头有不下十万两银子了，却还如此抠搜。 温如玉看着二人旁若无人地说笑，他仔细观察着童怀安的眼神，发现他望向江宥帧的眼神中满是宠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这二人？然而他又觉得江宥帧对童怀安的态度十分寻常，就是对亲近的师兄那样。 忽略心中的不舒服，温如玉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机会对江宥帧挑明，就怕童怀安对江宥帧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其实也无怪童怀安，实在是江宥帧长得太好了，抛开那对英气的眉，他怎么看都长得跟姑娘家一般。 忽然厢房外传来一些动静，一名貌美的侍女走了进来，不是刚才在厢房内伺候的，瞧着很是眼生。 “三位公子，擂台赛就要开始了，请问公子们是否要打开窗户？” “擂台赛？”江宥帧很是疑惑。 “这里每隔五日都会办擂台赛，每次都不一样，但听说很刺激，大多数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童公子对咱们清华庄的规矩很了解，想必是常客吧？的确有很多贵客都是冲着擂台赛来的，公子们若是有兴趣的话也可跟着下注，小赌怡情嘛！” 此时那名侍女将排窗打开， 笑着回身对三人道。 侍女们看着江宥帧他们眼中异彩连连，很少碰到这样各有风姿的翩翩公子，且都是少年郎，还都是世家公子，这叫她们怎么不心动？ “哦？今日比的是什么？文斗还是武斗？”江宥帧来了兴致，对此感到好奇。 “请江公子见谅，不到擂台赛前一刻，奴婢也不知是什么，敬请期待！” “这么神秘？”温如玉也很感兴趣。 此时排窗窗户大开，江宥帧他们的圆桌就在窗边，他们这还是一楼，将窗外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外面就有很宽敞的场地，四周厢房围成一圈，中间就是用来比试的。 江宥帧饶有兴致地看着，目光一瞥，却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这不是洛丹公子吗？他也在这里？” 江宥帧仔细看了对方一眼，对面厢房内歪靠在窗边的身姿，还有脸上那标志性的面具，不是他还有谁？ 童怀安看了过去，“果真是他！” 那没骨头软绵绵，走哪靠哪的身姿，除了洛丹，也没谁了。 “别搭理他，此人捉摸不透，少接触为妙！”童怀安冷哼一声，此人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一个小倌儿，背地里与那些上位者都有来往，还总戴着面具，跟见不得人似的。 一旁温如玉欲言又止，他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江宥帧，还是闭了嘴。 心下腹诽：最好是江宥帧跟别人都别扯上关系是吗？童怀安凭什么对江宥帧这么好？该不会真的有龙阳之好吧？ 洛丹正百无聊赖地喝着酒，对面隐在暗处的斗篷人也是自顾自喝着，厢房内一片静谧。 谁料下一瞬，洛丹便惊讶道：“那是？江宥帧？” 第433章 这是能说的吗? 斗篷人闻言抬起头，“她在省城也算不得稀奇，乡试不是刚过？” “可她出现在这里就有些稀奇了，清华庄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你难道不清楚？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洛丹坐直了身子。 “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洛丹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童怀安在不在？”斗篷人轻咳了一声，放下了酒杯。 “在，还有那个温如玉！”洛丹望向对面，却见江宥帧朝他望了过来，他立刻举杯朝着对方示意。 听到温如玉，斗篷人举着酒杯的手一顿。 江宥帧朝着洛丹笑了笑，随后对身边的童怀安道：“这个洛丹公子还挺闲的，看起来也很有钱。” “刚才就跟你说了，对方不似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他与朝中有关系，否则你以为他一个小倌儿，能这般随心所欲？” “那他这般是掩藏身份另有所图，还是借此身份搭上那些大势力呢？”江宥帧对这人倒是有几分好奇。 “或许都有吧！虽然目前没查出他什么，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莫要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 江宥帧看了一眼童怀安，她目前连个举人都不是呢！ 一旁的温如玉看着二人说话你来我往，觉得自己很难融入其中。 平日里他们讨论的竟然是朝堂之事，而自己还在为了考中举人进士而努力。 那个洛丹，他本以为就是通州府的一名颇有名气的兔儿爷，没想到竟然还另有身份吗？ 这边洛丹见童怀安对自己连眼神都欠奉，不禁冷哼一声。 “这个童怀安，以为靠上了四皇子就高枕无忧了。如此不可一世，令人不喜。” “他靠的不是四皇子，也不是定北侯府，他以为他只是侯府公子吗？”斗篷人说着理了理袖子。 “能有多厉害？还不如江宥帧！”洛丹很是不屑，他就是看童怀安不顺眼。 斗篷人一噎，“这世上有几个江宥帧？上头还说要拉拢江宥帧，你还不准备出马吗？” “急什么？江宥帧如今连个举人都不是。”洛丹摇头。 “你去试探一番，既然咱们的计划不能被他们破坏。马上那人就要来了，若是被童怀安捷足先登了，那咱们连日来的努力就白费了。”斗篷人不放心，便道。 “既然碰上了，那我就去会会吧！”洛丹说着就已经站起身，向着厢房外走去。 江宥帧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硕大的铁笼子被人搬上了擂台，她不禁皱眉，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是要干什么？”温如玉有些懵了，看着这二人高的庞大铁笼子，觉得十分新奇。 江宥帧沉着脸，“应该是武斗！” “看情况便是如此！”童怀安点头，“看来今日免不了一场恶战。” “何意？难道是将人关在笼子里打斗？”温如玉很纳闷，为何要将人关在笼子里斗呢？擂台上不能打？ “诸位！鄙人是清华庄的管事，姓韦，感谢贵客们的到来，清华庄不胜荣幸！” 说话的管事不是门口迎来送往那位，不过看起来权柄不小。 “韦管事，你也别废话了。今儿大伙来是为了什么，你也清楚，就快开始吧！”有不远处厢房的人朝着擂台上吆喝着，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是啊！快快开始吧！我都快等不及了！” 众人一阵附和，韦管事见众人真的等不及了，不停赶他下去，他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说待会儿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韦管事，这次的押注怎么说？我可是为了这个来的！”有人问道。 “李老爷稍安勿躁，待会儿等东西上来之后，鄙人会再介绍下注规则。这一次擂台赛与以往不同，肯定会让大家不虚此行！” 众人一阵起哄，韦管事却是挥手让人准备，而后下去了。 江宥帧正要问一旁侍女擂台的规则，谁料小五推门进来，禀报说是洛丹公子来访。 江宥帧和童怀安对视一眼，都找上门来了，不见似乎也不好。 “请他进来！”童怀安道。 江宥帧转头看向门口，一袭红袍率先进了屋内，她忽然想到上次见到对方，他似乎也是身穿红色外裳，冬日里都穿得很是单薄。 那大红的色儿很是刺眼，不过那料子如同流水倾泻，流光溢彩，很是华贵。 啧啧！穿得如此风骚？ 依旧是那铜黄面具，面具下的唇瓣殷红如血，肌肤却带着几分异样的苍白。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江公子和童公子，这可真是巧了！” 洛丹一进来，便朝着江宥帧他们行礼。 江宥帧他们连忙起身回礼，似乎察觉到江宥帧打量的目光，洛丹公子朝着江宥帧这边看了好几眼。 “哦！温公子也在？自从上次一别，咱们都是许久未见。听说通州府彰鹭书院次次月考占据榜首的就是温如玉公子，也是府城闻名遐迩的人物。 上次时间仓促，未能与三位博学多才的公子多叙。今日看见诸位，特地前来拜访。” “洛丹公子客气了，还未感谢上次洛丹公子的款待。今日也是巧了，听说清华庄的螃蟹得了，这才来尝个鲜，没想到再次与公子相遇。”童怀安上前一步，开始了他的假笑模式。 “我也是如此！正巧碰上了也是缘分， 不如咱们一起？”洛丹公子说着竟然径直拉开圈椅坐下了。 额......这么随便的吗？江宥帧有些无语。 “三位公子应该不会介意吧？”洛丹坐没坐相，一坐下之后，就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且他偏偏坐的是温如玉的位子，整个身子都快倚在了江宥帧身上。 “洛丹公子今日是一个人过来的？我刚才好像看到公子的厢房有客啊！就这么把客人扔下不好吧？” 童怀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这人就跟个软骨头似的， 坐没坐相。一想到对方明面上的身份，谁知道这人是不是真有这种癖好呢？ “你是说我今儿的金主吗？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他请过来？”洛丹的语调像带着钩子，语气很是轻浮。 江宥帧刚挖了一勺蟹黄放在嘴里，闻言差点呛到气管里去。 “咳咳咳！”这是能说的吗？她咳红了脸，却还是震惊地转头看去。 第434章 这个世界终于癫了，特殊的擂台赛 “哎呀！江公子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洛丹公子轻轻拍着江宥帧的背部，感觉跟拍蚊子差不多。 这个世界终于癫了吗？真是太离谱了，还是这个洛丹真的做这种勾当？江宥帧无法理解。 温如玉也是如遭雷劈，他之前看洛丹虽然有些风流，但看着也没什么异常。可是今日洛丹这一番话说出口，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为何洛丹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的样子？他都羞于启齿，对方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童怀安上前一把将洛丹的手拍开，“洛丹公子，那才是你要伺候的金主，咱们可不是你的金主，用不着伺候，就无需如此顾及咱们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待会儿那边怪罪下来，你吃了什么苦头，咱们可过意不去。” 这一番话又让江宥帧和温如玉震惊了，他们二人视线在洛丹和童怀安之间来回扫视。 江宥帧从来都没这么吃惊过，这是撕破脸了吗？如此突然的？ 洛丹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眼一眯，眼中凶光闪过，只可惜面具太厚，若非近距离盯着，根本看不清。 “刘老爷今日不必我奉陪，倒是童公子为何着急让我离开？难道是公子嫌弃我的出身，觉得与我在一起有失、身份？”洛丹的声音变得有些落寞。 “若是公子觉得我碍眼，那我即刻离开便是！”洛丹说着已经站起身。 “哎？这，其实也不必如此吧？”温如玉觉得这样太失礼了，但也不好多说，只能轻声道。 江宥帧倒是觉得童怀安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这才想撇清关系？ 因此她没出声，谁料对方却不肯放过他。 “江公子，上次你还欠我一顿饭，该不会忘了吧？”洛丹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这件事，便转身问道。 江宥帧立刻想起那时在抓谋害钱崇恩的凶手，虽然但是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对方竟然还记得。 她深深点头，随即灵机一动，“当然记得，决不食言。待会儿公子那桌记在我的账上，我请公子！” “江公子还真没诚意，今儿是刘老爷请。该下次吧！等下次我再下帖子给公子。山不来就我，只能我来就山了。” 洛丹的声音有些幽怨，江宥帧顿时尴尬地笑了笑，“好说！好说！” 她怎么记得之前这人还挺高冷的，到底是什么让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温如玉只觉得牙酸，一个童怀安还不够，又来了一个洛丹公子？尤其是这位摆明了有龙阳之好，他顿时抚额。 江宥帧身边真是群狼环伺，大抵是因为江宥帧太貌美了吧？若是江宥帧是女子，只怕比现在还要招蜂引蝶。 “既然童公子对我有所误会，那我就不打扰了，失陪！”洛丹甩袖离开。 等洛丹走后，江宥帧便好奇凑到童怀安耳边问道：“怎么回事？怀安哥是发现了什么？难道他今日来别有企图？” “我看他是真的有龙阳之好，你离他远点。”童怀安冷硬地道。 江宥帧张了张嘴，随后尴尬一笑，“啊哈哈！还是吃蟹吧！那擂台赛怎么还不开始？” 温如玉瞥了一眼江宥帧，你还有心思哈呢！你身边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摇头叹息，江宥帧还是年岁太小，对于男女情爱不懂吧？ 洛丹回了厢房，斗篷人顿时嗤笑道：“怎么？被轰出来了？” “你也别幸灾乐祸，刚才我说要留下和他们一起，童怀安却不同意，甚至与我撕破了脸皮，在言语上激怒我，他这次过来说不定真实目的与咱们相同。” 洛丹看了一眼对面的厢房，隔着大大的铁笼子，他肆无忌惮打量江宥帧和童怀安，眼中满是冷意。 “他如何得知消息的？我觉得不太可能！反正我的人查到童怀安最近都在忙于科举，没什么动静。” 斗篷人还是觉得洛丹杞人忧天，这次那人是秘密前来，除了他们，不可能有人知道。 “那他对我为何如此防备？我待在他们厢房，他肯定觉得我在监视他，行事必定束手束脚。” 洛丹冷哼，“不过江宥帧应该是不知道的，我看她好像还被蒙在鼓里。”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会派人盯紧了童怀安。至于江宥帧，她虽然聪慧，但还没那个能耐知道咱们的秘密吧？暂且不必盯着她。” 说得直白些，江宥帧现在就是见识少，不足为虑。 “开始了，你们看！”忽然外面厢房有人惊呼。 江宥帧他们立刻看了过去，发现那擂台边缘竟然空了一块，而后一声狼嚎响彻整个庄子。 “有狼！”众人惊呼。 “快看，后面还有一只豹子。” 只见两只动物从擂台下方接连被放入了笼子里，一声声狼嚎和豹吼让人心惊肉跳。 江宥帧伸长了脖子，好奇地问道：“这是干什么？难道是要让狼和豹子搏斗？” 童怀安确实脸色凝重，“怕是没这么简单。” 江宥帧刚要再问，就看到大铁笼子上方又往下吊着一个小小的铁笼子。而那铁笼子里，竟然瑟缩着一名身形单薄的少年。 她顿时心中一突，“他们要干什么？不会是要让这少年与狼和豹子搏斗吧？” 那少年如此单薄的身形，看着瘦瘦小小的，蓬头垢面，也看不清长相，但可以断定年岁肯定不超过江宥帧。 “很有可能！此前虽然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清华庄的擂台总是出其不意。”童怀安也皱了皱眉，毕竟还是个少年，确实有些不忍。 温如玉闻言很是气愤，“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青天白日的，官府难道不能管管？这样触犯了刑律吧？” “这少年肯定是奴仆，不是被家人卖了，就是捡来的穷苦孩子。”童怀安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放下，但也没做什么举动。 “不是青天白日就能这般了？即便是奴仆，也不能就这么随意让他丢了性命吧？” 江宥帧明白被卖的奴仆就是被主人家随意打杀，事后也只要在去官府消籍的时候使点好处，可眼下这也太残忍了点。 “不成！我要去找管事的！” 温如玉已经听到外面有不少人嚷嚷着要下注，顿时心头火冒三丈。 第435章 这世道，无权无势便是罪 “你别冲动，清华庄背后之人很是神秘，但势力可不小。省城谁不知清华庄？你若是惹了事，你能摆得平？” 童怀安一把拽住了温如玉，他知道温如玉一心只读圣贤书，没见过这等场面，心中不忍。 他也不忍，但却已经习惯了。身为侯府公子，什么没见过？ 自从儿时亲眼目睹奶娘在他面前被乱棍打死之后，他就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 侯府公子？他当然不满足于这个身份！ 而那些后院和朝堂的倾轧，死于非命之人不知凡几，这种当面看着确实血腥，但他也不能坏了规矩，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让自己多了麻烦。 温如玉脸色难看，“可这？” 江宥帧叹了口气，不是她冷血，这世道便是如此！她现在冲出去于事无补，还会搞砸了。即便心中不忍，但她确实没那个权力去管。 待会儿见机行事吧！实在不行，看看系统内有什么让人不易察觉的暗器，暗地里帮那少年一把。 “管事的，这少年如此瘦弱，他能敌得过豺狼虎豹？你这不是拿我们开心吗？赌注还设了三比一？”有人质疑地问道。 那管事的便神秘一笑，“诸位可别光看表面，那少年本事不弱。他原先是猎户之子，很有些功夫在身的，且天生力气大。咱们买下他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原先的主人家可不愿意卖的。” 众人一听，便来了劲儿，开始纷纷下注。江宥帧只听得他们说押少年赢就是三，反之狼和豹子赢了，却只赢一倍。 “是否可以将人赎回来？”温如玉也不是不听劝的人， 他自己一个人无所谓，但他还有家人，那就不能乱来了。 “别天真了，你看外面那些人的疯狂模样。一旦清华庄开了这种先例，日后众人便会万分期待。倘若这少年当真有些本事，那庄子就会把他当成摇钱树，轻易不会卖。如他一样的少年，日后肯定多的是，你救得过来吗？” 童怀安摇头，这世道，无权无势便是罪！ “这清华庄到底什么来头？”江宥帧眼中泛着寒光，她不是冲动之人，但若是知道对方的背景，说不定能把这庄子给毁了。 原先她还当庄子的东家是个喜好附庸风雅的，目的不在赚银子，原来赚银子的项目不在吃喝上，而是在擂台上。 就这，肯定是有抽成的。 童怀安摇头，“不知！但肯定与朝堂有关，咱们先看看吧！” 此时刚才的貌美侍女上前来，“请问三位公子是否要下注？” 温如玉冷哼一声，江宥帧连忙道：“下注就不必了！” 童怀安没出声，那边的韦管事就让人将关着少年的笼子放了下来。 “诸位！下注已经结束，再有要下注的，咱们清华庄可不认了。” “韦管事，就这么个瘦骨嶙峋的，难不成还能指望他赢？”有人提出质疑。 “诸位，按照以前的例子，清华庄最喜欢出其不意，这把我就押这少年赢。”有的客官喜欢剑走偏锋。 “我说这位老爷，你可听清楚规则了？这次押注，你若是赢了，那自然得三倍，可你要是输了，你也是要赔付三倍的。” “就是！轻易押那少年，别到时候赔了个底儿掉。” 众人一阵哄笑，气氛很是热烈。在他们心中，眼前的少年就是他们赢钱的筹码，毫不在意。 不过也有少许人提出这般有些残忍，是否会引来麻烦。 “诸位请放心，咱们清华庄办事向来稳妥。”韦管事说得胸有成竹，一脸自豪。 “清华庄行事也太霸道了，若是投注那少年赢，一旦少年败了，还要出三倍的赔付？” 江宥帧震惊，她刚才还说清华庄东家附庸风雅，目的不在赚钱，这都是黑心肝儿了，她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听说每次规则都不同，当然！赢钱也是可观的。那些赌徒本就是为了豪赌，再者来这里的贵客都是有身家的，家中不富的进不来。我能提前预订，还是因为友人推荐。” 童怀安在来之前也没料到是这般，知道今日会有擂台赛，但没想到是这个。 江宥帧冷哼，“都生计无忧了，还要借此发财。” “不义之财，不可取！”温如玉摇头，他很是看不惯，但人微言轻。 笼子里的少年一动不动，很是安静。江宥帧发现少年身上是破衣烂衫，手脚被一根粗铁链绑着，脸埋于膝盖，对于现场的热闹毫无动静。 “他为何不动？你看他手腕和脚踝上是不是伤？”温如玉有些担心。 江宥帧也看到了，两处都青紫一片，上面还有鞭痕和破损未愈的伤口。 “应该是逼他就范，或者训练的时候伤的。” “既然是奴仆，那些人自然就不可能对他客气。他要和豺狼虎豹搏斗，不训练是不成的。”童怀安端起茶碗，他看了一眼江宥帧， 见她虽然皱着眉头，但并没有异样，这才点头。 成大事者，从来都不需要妇人之仁。仁善可以有，但大是大非面前，不可轻举妄动。 擂台上，或许是闻到了血腥味和生人的气息，大笼子里的狼和豹子都十分躁动，他们围着笼子不停地转圈，时不时地吼几声，让在场的人都心惊肉跳。 就在江宥帧他们说话的同时，韦管事已经命人将小笼子的门打开了，随后朝着那少年扔了一把匕首和一把钥匙。 “来了！好戏要开场了！”有些人很是兴奋，嚷嚷道。 “他怎么还不解开锁链？难道他放弃了？”有人看少年还不动，很是诧异地道。 “今日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这完全是放弃生的希望了啊！” 很多人不满，要是豹子和狼赢了，毫无悬念啊！ 绳子刚将铁门拉上去，豹子和狼就迫不及待向着笼子内冲了过去。 众人一阵惊呼，那少年一动不动，毫无准备，打算就这么葬于狼口了？ “这两头狼和豹子看起来像饿了几天似的，他们为了让狼和豹子对少年攻击，竟然不喂食。” 温如玉抓紧了窗棱，他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此时此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难怪这么多读书人对科举趋之若鹜，只有科举入仕，才能摆脱这些，成为人上人。 第436章 擂台决斗 江宥帧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随后拔起桌上插在果盘内的银钎子，伺机而动。 她现在可是有十二年内力的，即便没使用过暗器， 准头会差点，但总比袖手旁观要强。 “快看！他动了！”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狼和豹子都是以速度迅猛闻名，他们捕猎的时候，速度非常快。 本以为少年要被这两头猛兽给咬上，谁料就在那一刹那，少年动了。 只见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锁链，他快速闪到一边，而后用手中的锁链迅速抽打在奔腾过来的狼身上。 狼顿时嗷呜叫了一声，叫声有些凄厉。 少年手法干净利落，他一击之下，迅速用铁链将狼的脖子绕了上去，而后一拳猛击在狼的后背上。 这一套动作十分迅猛，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之时，已经对狼猛击了两拳。 可惜少年实在是太瘦弱了，他虽然有把子力气，但身板比狼还小了一圈。狼吃痛之后猛烈挣扎，少年根本按不住。 就在他要一举跳上狼背压制它时，豹子也冲了进来。 少年连忙往旁边闪躲，可笼子就这么大点地方，能躲到哪里去？他还是被豹子扑倒，冲击力太大，他的背撞上了铁笼子，疼得他喊了一声。 “卧槽！你快上啊！刚才不是打得很好？快上，老子可不想输银子！”有的赌徒急了，他可是下了不少银子的。 “别白费功夫了，这少年的确有点本事。可那是狼和豹子，他能对付得了这两只？最后肯定是被撕裂的下场。”有人忍不住唏嘘，反正他投的是另一边，少赚点就是了。 “这些人真是毫无怜悯之心！”温如玉一砸窗台，很是气愤。 童怀安看了他一眼，其实这种事在京城也是屡见不鲜。只不过在皇城根下，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都是暗地里进行。 江宥帧则是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她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银钎子。 豹子一爪子朝着少年身上拍了下去，这一掌将少年胸前的衣裳都抓跑破了，爪尖带起了一点碎布和血珠。 江宥帧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少年受伤了。 她手腕一动，朝着豹子的方向甩了钎子过去。 那豹子的动作瞬间一顿，而后痛吼一声，要接连拍下的爪子缩了缩。 离得有些远，当时很混乱，江宥帧看豹子的反应，应该是射中了，估计是射入了它的爪子处。 她决定回去之后好好练习一下暗器了，虽然她会射箭，现在准头还不错，但暗器可不一样，好在还算有点基础。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旁边不断有人喊。眼看豹子的嘴凑了上去，那少年终于在一旁摸到了那把匕首。 匕首朝着眼前一挑，豹子痛呼一声，脸上顿时破了一道伤口。 只可惜这豹子很是狡猾，受伤之后立刻逃开，再不给少年下手的机会。 这时狼没了人压制，虽然脖子上已然绑着铁链，但它还是拖着铁链冲了过来，随后朝着少年的腿上猛咬了一口。 少年痛得哀嚎一声，随后举起手上的匕首，对着那狼猛刺下去。 这狼也是十分狡猾，在刺下来之前松了口，匕首只划过对方的胸脯，狼吃痛嚎叫却迅速跳开了。 少年拖着受伤的腿，迅速逃离了眼前的小笼子，往大笼子的角落里躲了过去。 这时，一人一狼一豹子，三足鼎立。他们仨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一时间都没了动静，只是都盯着对方虎视眈眈。 少年喘着粗气，他拿着匕首从眼前的发缝中紧紧盯着郎和豹子。 “他受伤了！”温如玉很是紧张，发现少年的胸口和腿已经鲜血直流。 “刚才他是在以自身做诱饵，让狼和豹子放松警惕。现在大家都受伤了，但他胜在还是比畜生聪明。” 江宥帧倒是有些佩服这少年了，直到现在，只有在刚才被狼咬的时候痛呼了一声，胆魄也不小。 “可他刚才失了先机，他不应该如此犯险，早些将匕首拿在手中，那才是他立身的根本。”童怀安却有不同的看法。 “刚才他若是动了，那狼和豹子就没那么掉以轻心了。我看他这几日应该没怎么进食，现在浑身颤抖，像是力竭的样子。” 江宥帧刚才就在仔细观察，那些人为了增加擂台的观赏性，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的。 “什么？居然连那少年都没吃食？这些畜生！”温如玉气呼呼地骂道。 在三人身后的侍女额头上满是汗，她被动听着三位公子对清华庄的喝骂，很是无奈。 “那他的确是个狠人！为了活下来，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童怀安刚才没细看，但随即想到若是能一上来就重伤狼和豹子，反而会有活下来的希望。 温如玉听着两人分析那少年的处境，顿时心中有些不适。难道他们觉得残忍吗？还开始分析起来了。 不过他承认，这二人的确更适合官场吧！只有心性坚定之人，才能在朝堂站稳脚跟。 文臣只需寥寥几语就能断人生死，口诛笔伐之间，多少人因此丧命，这就是兵不血刃，千里之外都能取你性命。 他深吸一口气，面对江宥帧和童怀安，他觉得自己真是见识太少了。 江宥帧倒是对这少年起了兴趣，她身边就差这样的狠人。不但有真本事，还能狠得下心来。 她琢磨起来，待会儿去问问，要是能买下来最好。买不下来，她就想办法把人偷过来！ “你倒是快点上啊！狼和豹子都受伤了，你就要赢了！”众人看不下去了，连忙催促。 “时间是一炷香，你若是输了，知道后果的。”此时韦管事凑近笼子，在少年不远处提醒道。 少年的身子开始颤抖，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双眼盯着狼和豹子泛着寒光。 “诸位别急，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分出胜负。他若是没杀了狼和豹子，那就算他输了，这是之前就说好的。” “韦管事，你们也太能算计了。一炷香哪里够？最起码要两炷。” “动了！又打起来了！” 众人惊呼，原来是刚才那头狼等不及了，朝着少年飞扑了过去。 第437章 趁你病要你命 少年猛然窜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飞起一脚，踹在了狼肚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手腕一动，用力将匕首划过狼的肚子，而后往一旁扑了过去。 对于众人来说，这场一对决相当精彩。众人屏息，看着温热的血液洒了少年一身。 还没看清到底是谁受了伤，却见狼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狼死了？他杀了狼？”众人惊讶。 然而少年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豹子就冲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狼被杀了，豹子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弱小动物带来的威胁，于是动作比刚才迅猛了许多，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啊~”江宥帧身旁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她立刻转头看去，见是刚才那位侍女。 此刻她正捂着双眼，一副不敢看的模样。 江宥帧还以为这些侍女已经习惯了这样血腥的场面，原来她们也没怎么见识过。 注意力回到擂台上，少年刚才就地一滚，也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将狼身上的铁链抽出甩了过去。 一链子抽在了豹子身上，它哀嚎一声，被抽飞在十步开外。 “我现在倒是信了这少年天生力气大了，有点狼性！”童怀安都忍不住称赞，这少年若是好好栽培，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对面厢房的洛丹勾起唇角，“这少年有点意思，你不动心？” 斗篷人却是冷哼一声，“来路不明，你以为我什么人都要？咱们这样的人，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一旦发现，就是必死，看来你还不够警惕啊！你还真当你是个兔儿、爷了？” 洛丹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被吓破了胆。” 忽然一声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道低低的禀报声，“主子，人到了。” 斗篷人和洛丹对视一眼，斗篷人随即站起身，“走吧！去会会！” 擂台上的比试还在继续，见到少年发力，少部分人很是雀跃，他们都是押少年赢的。 “哈哈！老子就说富贵险中求！这一次，老子可是下注三千两，若是赢了，那就发财了！” 有人狂笑，这就是一场豪赌。 “朱老爷可真是慧眼识珠啊！每一次下注都是全力以赴，这一次居然又叫您给赢了！”韦管事看着眼前身着蟹青色锦袍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我也下注了三百两，没想到今儿还有意外的收获啊！” “他娘的，真是晦气。那狼和豹子也忒没用了，竟然连一个瘦弱的少年都打不过。” 众人议论纷纷，破口大骂的可不少。这些人都是押注猛兽赢的，谁能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呢？ 擂台上的少年抓着匕首，浑身颤抖。他已经两日不曾进食，饿得头晕眼花，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刚才的打斗耗费了他不少体力，他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看着眼前受伤匍匐在地的豹子，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豹子可没有放弃，依旧用凶狠的眼神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了！”童怀安分析了情况，他看得出少年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豹子虽然受了不小的伤，但依旧还有战力。 “就看他想不想活下来了！”江宥帧点头。 一根银钎子已经拢入了袖中，她倒是不怕那些人检查豹子的伤口，毕竟银钎子每间厢房都有，上面没有明显的标记，肯定都是一样的东西。 就算要盘查，她也不怕。她根本没有对外展露出自己的内力和剑法，知道她有内力的人也就只有青琅和青盐了。 哦！对了，还有那个洛丹公子！ 江宥帧倒是把他给忘了，去年她抓贼子的时候，洛丹可是在场的。 双眼微眯，江宥帧看了一眼对面的厢房，却发现原本倚在窗边的红色身影不见了，那边此刻空无一人。 “喔~”众人齐齐惊呼。 只见豹子狂吼一声，它快速助跑，一个奋起飞跃，朝着少年扑了过来。 速度之快，少年堪堪来得及蹲下， 躲过了大张的豹嘴，却被豹子的冲击力扑倒，撞在了铁栏杆上。 他痛得胸口一窒，只觉得天旋地转，耳鸣响彻在脑海。 “废物，快反击啊！”有人惊呼。 下一刻，少年又被豹子一爪拍下， 破烂的衣袖撕开，一条条血痕出现在了他的手臂上。 少年疼得闷哼一声，眼前一片模糊。 他忽然闻到了一股腥臭味，根本来不及多想，费力就地一滚。努力睁开双眼，就发现豹子又扑了过来。 韦管事对着暗地里一名身着藏青色细棉布短打的男子点了点头，那男子连忙将嘴边的东西收起，而后转身走进了一间厢房。 这一幕被江宥帧尽收眼底，自从练习了内力之后，她的眼力就非常好。 她冷哼一声，借着端起茶碗的功夫，将一根银钎子射了出去。 而已经张嘴要对准少年咬下去的豹子忽然嚎叫了一声，而后猛然甩着豹头，好似要甩开什么东西似的。 “怎么了？”众人疑惑。 原本以为少年要赢了，众人扼腕。可峰回路转，少年没了力气，豹子奋起反击，众人欢呼。 然而下一刻，豹子不知道在抽什么风，放弃到嘴的肉不吃，跟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起来。 江宥帧也没料到自己这次准头那么好，眼睛是肯定不能射的，太显眼了。 她就对准了豹嘴，哪曾想这次真的射中了，应该是射中了舌头或嘴里的软肉，让它吃痛了。 少年甩了甩头，终于看到了豹子。他眼中凶光乍现，趁你病要你命。他用力一捅，将匕首捅进了豹子的右眼中。 豹子顿时嗷呜惨叫一声，这一次它是真的痛了。 皮糙肉厚，那些伤口对它来说也不算什么。但双眼是它的弱处，豹子狂躁不已，疼得在擂台上乱蹿。 “好！快，杀了它。”朱老爷面容扭曲，他很是兴奋地喊道。 “唉！要输了，豹子竟然都打不过那少年。” “刚才明明还是豹子稳占上风呢！那少年了不得。” “谁知道呢！那少年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 “今儿的武斗可真是精彩啊！这少年估计要成为打手，以后肯定时不时有这样的擂台赛了！” 第438章 清华庄签到 有人欢喜，有人捶胸顿足，还有人看戏。 “方才应该是有人出手了！”童怀安扫视了一眼在场之人，寻找着有可疑举动的。 “我刚才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神色不对，去了那间厢房。既然有人下注，那肯定有不希望那少年输的，毕竟比数大。” 江宥帧淡定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反正她又不会承认。 刚才那豹子明明有些惧怕， 可忽然之间变得十分勇猛，双眼还有些发红，肯定是那个小厮放在嘴边吹的暗器上有激发兽性的药物。 三倍的赔率，东家会不动心？这清华庄的东家不但要抽成，还想要那些赌徒更多的赔付，可见心有多贪。 “哦？”童怀安忽然看向江宥帧，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不过这种事与咱们无关，咱们还是不要多事，免得引火上身。”江宥帧已经看到那个韦管事脸色铁青环视四周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童怀安点头道。 “诸位！今日的擂台赛已经结束，待会儿等算清楚之后，会结算给诸位，请诸位稍安勿躁！” 韦管事说着就让人打开笼子，将少年和猛兽的尸体都带走。 他叫来庄子里的打手头目，“成大，我怎么觉得些蹊跷？” “那豹子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范儿杀死了，待会儿那豹子的尸身你先别动，我要找人看看！” 韦管事刚才可是亲眼看着下人将浸透的毒针扎入豹子身上的，豹子发狂也是因为药物，但后来豹子的举动明显不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范儿杀死了？ “之前小人就说过那药物不对，李大夫说还得继续试验。也许是豹子不堪承受它的烈性，药效发作之后，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了吧？” 被唤作阿成的打手头目当然知道内幕，于是提醒道。 “今日最大的赌注也就是上万两，那人是江南过来的，家财万贯，大概不会为了这么点银子，挑战我们清华庄的权威。” 阿成觉得韦管事太谨慎了，那药物就是个半成品，出岔子再正常不过了。 “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财帛动人心，积少成多，这次加起来可是有二三十万两银子的。还是将豹子抬到文清苑，我找人检查过后才能放心！” 韦管事说着，又嘱咐道：“今日有一名特殊的贵客要来，东家说过，非常重要。已经安排在了文华苑，你多派些人去守着。” “是！”阿成领命前去。 “咱们继续用饭吧！刚才的蟹黄，你不是说要拌面？我让他们下碗面条过来！”童怀安拉着江宥帧坐到桌边，打算再点几道菜，桌上的已经凉了。 江宥帧觉得已经引起韦管事的怀疑，于是便站起身道：“我去如厕，先失陪了！” 刚才盘子里一共是五根银钎子，现在少了两根，待会儿那韦管事要是盘查起来，她不好交代。 看了一眼擂台上方，那少年已经累得瘫倒在地。擂台周围有些人在欢呼，嚷嚷着自己发财了， 还有不少人在喝骂。 很快，少年和野兽都被人抬走了，笼子也被撤离，众人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等等我，咱们一起去！”温如玉刚才因为紧张灌了不少茶水，于是站起身，打算一同前去。 “不行！” “有些不便！”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江宥帧看了一眼童怀安，有些疑惑。 她是要去偷钎子，自然不能让温如玉跟着， 那童怀安是因为什么？ “待会儿我也要去如厕，温师弟不如与我一同作伴。”童怀安道。 “啊？”江宥帧一愣，这个理由简直太强大了。 呵呵！我信你个鬼！温如玉抽了抽面皮，是一起上茅厕？还是不许他和江宥帧一起上？ “真是天要下雨了，既然怀安哥需要有人相伴，那我就先去了！”江宥帧也顾不得二人为何如此，现在得赶紧去偷钎子。 江宥帧脚下匆忙，刚出厢房，就有侍女要上前引路。 “不必劳烦，只需指点一下恭房在何处即可！” 眼见侍女要跟着去，江宥帧摆手，强硬地再说了一遍。 清华庄很大，听说有一千多亩，里面的别院盖得也不小。 顺着侍女指的路往前走，江宥帧边走边观察。银钎子应该在厨房，可厨房这会儿肯定有人在。 那她必须得去其他厢房碰碰运气，最好是无人的，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也是她刚才没有趁手的工具，正好银钎子很细，用着顺手。 “统子啊！你看你，怎么连个暗器都没有？太穷了！”江宥帧有些不满，要是有暗器，她何至于这么被动啊？ 看来回去之后得自己寻摸一些暗器了，放着以备不时之需。好在大姐夫就是打铁的， 就是不知道这种细致活他会不会做。 系统：宿主每当需要什么的时候，它就得被拎出来鞭尸。 也不知道那少年会被关在哪里，江宥帧琢磨着待会儿找个机会，看看怎么把人弄出来。 人才难寻啊！那些买来的少年男女，虽然努力刻苦，更有几个天赋不错的，学得也很快，但时间太短了，没个三五年，肯定难当大任。 而这个少年就不同了，方才看得出没什么技巧和武功招式，但胜在力气大啊！ 一般厨房不会离得太远，且这么多客人，厨房应该会很大。 恰好现在是饭点，厨房内正烧着美味的佳肴，香味很快就飘了过来。 江宥帧加快脚步，往前一探，发现人还是太多。 算了！厨房是不行了，就是不知道这些厢房内会不会有。 江宥帧找了个没人的厢房进去看了看，发现桌上空无一物。 她关门出来，正要前往别的厢房，忽然想到洛丹的厢房不是没人吗？应该是已经走了。 他走得比较早，走后豹子才死，应该查不到他的头上。 江宥帧灵机一动，脚下飞快，一路避着人，躲躲闪闪去了洛丹的厢房。 确定厢房外无人看守，江宥帧这才推门进去。桌上的饭菜还摆着，屋内空无一人。 一眼就看到了银钎子，江宥帧上前拿过两根放在了袖中。 正要离开，系统却传来了提示音。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前往文清苑和文华苑签到！】 第439章 文清苑签到奖励 文华苑和文清苑又是什么鬼？ 江宥帧四处张望，发现有侍女过来了，连忙躲在暗处避让。 清华庄这么大，应该有院子吧？除了前院待客的，后院应该属于私人的范畴，或许也有营业的，但肯定不是一般客人能进去的。 听名字就是小院子的名字，既然如此，江宥帧肯定要去看看的。 就在她要四处乱晃的时候，那边有四名小厮抬了豹子的尸体走了过来，她连忙躲进了一间空的厢房。 “韦管事说了，要抬去文清苑。” “那范儿怎么办？” “一并抬过去！” 只见几人哼哧哼哧抬着豹子走了过去，江宥帧这才看见少年不省人事，正被一名壮硕的小厮扛在肩上。 嘿！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是能将豹子身上的银钎子拿下来再好不过，而这个叫范儿的少年，就是她要偷走的人。 正好她还要去文清苑签到，这不是一举三得吗？真是老天爷眷顾！ 江宥帧将窗子轻轻阖上，而后悄摸地跟在这些人身后。 她跟着这群人很快就到了一个小院子的门口，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牌匾，正是写着文清苑。 “韦管事说了，把豹子的尸体抬进房间，和范儿关在一起。” 等那些人将范儿反绑扔在地上离开之后，江宥帧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恭喜宿主完成文清苑签到，奖励宿主袖剑一把、乾坤扇（淬毒暗针）、十滴灵泉水】 这不？刚才还抱怨系统不给暗器，现在暗器就来了，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不过……这是不是说明系统是有权利选择奖励物品的？否则这也太凑巧了吧？她缺什么来，就来什么。 只是眼下不是询问系统的时候，她还有正经事儿要做。 没管已经昏迷的范儿，江宥帧上前在豹掌上面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那根银钎子。 还有一根在豹子的嘴里，江宥帧上前用力掰开豹子的嘴，顿时一股臭气伴着腥味传来，险些让江宥帧吐出来。 趴过去张望了好一会儿，就被熏得脑子发胀，终于在舌头上发现了银钎子的根部。 她对自己拥有十二年深厚内力有了正确的认知，这根钎子插得很深，她拔出来还费了不少力气。 “水～”忽然一道微弱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江宥帧转头去看，范儿还是躺着一动不动，但声音确实是他发出来的，这是要醒了吗？ 江宥帧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茶，随后凑到了范儿的嘴边。 对方的双眼依旧没睁开，江宥帧只能把茶碗碰了碰他的嘴，等他张开嘴之后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范儿被呛了水，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只看见眼前一道人影在晃动。 “喂！你的比试，他们会放了你吗？” 江宥帧是想把人偷走的，可是范儿的卖身契肯定在那些人手上，这个有些麻烦。 范儿摇头，虽然疑惑这是谁，但他现在没有剩余的力气回答了。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跟我走吧！”江宥帧蛊惑道。 范儿这才用力睁开双眼，看向眼前之人。 晃了晃脑袋，他才看清楚，眼前之人还是个少年，一个十分貌美的少年，年纪和他差不多大。 江宥帧看着他干涸起皮的唇瓣动了动，黑色长发虽然遮住了脸庞，但那双坚定中带着戒备警惕的双眼却透过发丝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谁？”范儿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救你的人！你赢了这场比试，他们可能不会放过你了，他们要留着你给他们赚更多的银钱。” 江宥帧继续忽悠，她现在就缺这样的人才啊！ 本以为少年会欣然同意，毕竟留在这里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那还不如跟她走。 谁料少年竟然摇了摇头，而后紧闭双眼，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江宥帧有些意外了，“你是怀疑我别有用心？其实我不过是看中了你的能耐，想让你为我做事。 你放心！我不会像她们那样对待你，反正你留在这里生不如死，那还不如跟我走。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不是吗？” 范儿依旧摇头，“你走吧！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江宥帧不能理解，“我救你出去，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就是自由身了。” 范儿睁开双眼看向江宥帧，“他们抓了我娘，在没有找到我娘之前，我是不可能走的。他们让我走，我都不会走。” “你娘在哪里？我帮你找，我帮你把他救出来。” 看来不是不能谈，不过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竟然还抓了他母亲威胁他。 不过这少年对那些人好像挺重要，否则为何要抓他母亲呢？就算是打黑战，那也不至于啊！ 范儿嘲讽一笑，“你去找？你去哪里找？你找不到她的。” 江宥帧叹了一声，这样的人才真的好可惜呀！不过，如果她救了范儿，那她就牵扯到了另一件麻烦当中。 而她这个人最怕麻烦，再说范儿不肯跟她走，眼下说再多也没用。 看到范儿虚弱的模样，江宥帧从储物空间内掏出两个肉包子。 “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吧！动作快点，别被他们发现了。”江宥帧将还带着热气的包子送到范儿面前。 范儿很是诧异，他不明白江宥帧的包子从哪里来的？听说来清华庄的都是有权有势的，菜肴都十分精致，居然还会有肉包子吗？ “快吃吧！”江宥帧把包子往范儿的嘴边凑了凑。 范儿眼神闪动，随后毫不犹豫的咬下来一口。 “虽然你不肯跟我走，但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们对抗。” 范儿闻言，吃包子的动作一顿，随后眼角流下了泪水。 “刚才在擂台上打斗的时候，是你帮了我？”范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 江宥帧没有回答他，只是她的沉默已经验证了范儿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喉间有些哽咽。 江宥帧原本不打算跟他说，但她转念一想，也许日后他们还有机会相见呢？到时候这少年说不定会投靠她，于是便报了自己的名讳。 “江宥帧！” 第440章 我要成明帝首级 范儿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中，自从五年前被抓到这里之后，每日等待他的就是无休止的训练和杀戮，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别人的善意。 相反他还要提防，那些人从他背后下狠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有谁敢掉以轻心呢？ 范儿吃得很快，两个包子下了肚，虽然依旧很饿，但好歹腹中有了食物。江宥帧给他倒了碗茶，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好像饿了很久似的。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江宥帧连忙把东西归位。 “有人来了，我走了。”江宥帧转头看了少年一眼，“你！好自为之。” 范儿眼中流露出不舍，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江宥帧狗狗祟祟出了文清苑，接下来就是找到文华苑。只是她出来很久了，就怕童怀安他们会出来找他。 这两个院子的名字相似，应该距离不会太远。 果然没走一会儿，绕过文清苑，江宥帧就看到了文华苑的牌匾。只是他却没料到，文华苑的门口竟然有护卫把守。 看来这个地方很重要，江宥帧略一思索，走到围墙旁一棵枣树之下，提气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头。 借着繁茂树枝的遮挡，江宥帧看了一眼院内，发现没人，便迅速轻巧地跳进了院内。 【恭喜宿主完成文华苑签到！奖励宿主十滴灵泉水、储物空间升级至300m3(开辟出存放活物区域为20m3、梅花针20根】 没想到这次竟然奖励了可以空间存放活物？即便只有二十立方米，但也不小了啊！ 江宥帧得到了签到奖励本想离开，却不想院内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立刻往旁边一闪，贴在窗户上听了听厢房内的动静。发现无人之后，便从窗户翻了进去。 “你确定他今日过来？” “自然！韦管事不是说他会过来吗？咱们在这里等着便是！” “童怀安那边，没什么异常吧？可别让他察觉，若是被他知晓此人身份，那咱们的计划很有可能暴露。” 其中一道声音有些耳熟，这不是洛丹公子的声音吗？他还没走？ 尤其是洛丹还提到了童怀安，他们似乎有什么秘密。 “放心吧！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一有异动就会来禀报。” 二人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竟然朝着江宥帧所在的厢房走来。 江宥帧心中一惊，她连忙闪到屏风之后，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卧寝，屏风后就是洗漱间。 门很快就被推开了，二人走了进来。 “公子，您等的人来了！”门外有人禀报。 江宥帧听到他们二人坐下，心中有些焦急。她离开厢房太久了，就怕童怀安他们会到处找她。 “来得倒是快，将人请进来！”洛丹道。 正在厢房内大眼瞪小眼的童怀安和温如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温如玉轻咳一声，“怎么江师弟去了这么久？咱们要不要叫人去寻一寻？” 自从知道童怀安有断袖之癖之后，他怎么看童怀安都觉得不太对劲。 只要童怀安的眼神看过来，他就浑身不自在。童怀安有这等癖好，那自己安全吗？ 童怀安目光扫过桌上放置水果的盘子，目光闪烁。 “庄子很大，许是迷路了。你候在此处，我去找找！”他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可温如玉一想到童怀安心存不轨，于是也跟着起身道：“还是我去寻吧！” “不必！你待在此处，我还有小五，带着一起寻就是了。” 童怀安强硬地拒绝，不过刚走到雅间门口，却顿住了脚步。 “不要声张，就在此处等着。若是管事的来问， 你就说如厕去了。” 看着童怀安离开的背影，温如玉总觉得他和江宥帧神神秘秘的，这两人好似有秘密。 这种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感觉很不好。 再次联想到今日擂台上的比试，他第一次有了对权势的渴望。 那边厢房内，江宥帧仔细听着双方谈话，有些好奇起他们的身份来。 “你还活着不就是为了等这一日吗？不过你如今式微，等你东山再起，又到何时？不如咱们合作，你以为如何？” 这是洛丹的声音，江宥帧屏住呼吸，还好她现在内力深厚，对方只要内力不如她，就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要是换做以前，江宥帧肯定会被发现。 “哦？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不说出身份，却要与我合作，难道我很好骗吗？再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何一直不挑明？我不喜欢对我有诸多隐瞒的合作者。” “只要合作，那我们的身份你日后自会知晓，咱们各取所需。” “你们没诚意！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这道声音略微厚重和苍老，听声音大概在四五十左右。 然而让江宥帧奇怪的是，另一人一直没出声，直到现在都是洛丹和这名男子交谈。 “咳咳！”一道咳嗽声响起，江宥帧浑身一凛。 这道咳嗽声很是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她仔细回忆，却有些记不起来了。 她获得的耳闻能诵技能只针对文字，对人和声音的记忆则要差点。 她可以肯定自己在哪里听到过，不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不就是想荣登大宝吗？可助你一臂之力，但你也得达成我们的要求。” 这时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让江宥帧大吃一惊。 荣登大宝？这位难道是哪位皇子？可皇子哪有这么老的？即便是废太子，今年也不过才二十有三。 探听到了这么大的秘密，江宥帧倒是忘了童怀安他们会找不到她而焦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我的秘密？”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也不耽误你荣登大宝，只需答应我们两个条件就行。” 此人的语气比洛丹可要阴狠多了，对面之人似乎被他说动了。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我要成明帝的首级！” 江宥帧瞪大双眼，忍不住呼吸一窒。 厢房内顿时静谧一片，江宥帧连忙憋气，不是给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吧？ 刚才因为太过震惊，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气息。 然而下一刻，厢房内顿时传来猖狂的笑声，“哈哈哈！” “我当是什么条件，只要你们助我荣登大宝，他日成明帝便由你处置。” 第441章 密谋 “哼！先别说大话，你如今有什么，没有咱们相助，你不过是以卵击石。” 江宥帧忍住好奇，到底另一人是谁？这人好像对皇帝有些仇恨。 “哦？我若是无能，你们也不会找上我。咱们也别相互拆台，既然有意合作，那就拿出诚意来吧！” 中年男子倒也没动气，城府极深。 “你如今很缺银子吧？正巧江南那边从去年开始施行茶引制，好些有实力的商贾都开始将茶叶和货物运往边关。虽然名单是保密的，但对于我们来说，得到名单并不难。” 沙哑的男声听着年纪不大，像是二十岁上下的。 江宥帧仔细分辨，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只是那人的声音比这道要低醇一些，不确定，再听听。 “这份名单已经不是秘密了！你不会以为能凭这个就算投名状吧？” “你只知道其中一部分吧？那些隐秘的大商贾，你有名单？朝中还有人指定其中几人将货物送出边关，你可知其中利润？” 沙哑男轻笑一声，声音像是拉风箱似的，让人听了难受。 不过这些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茶引制度上，才刚开始，他们就像是闻到了蜂蜜的蜜蜂。 江宥帧心下思忖，要不是她现在还入不了朝堂，岂能任这些人占了自己的大便宜？ 现在想来，好处都被别人得了，自己就得了点钱财，真是亏得慌。 不成！太便宜二皇子了，让他拿点银子还一副肉痛的模样，还是要少了。 “那些人可是隐秘的，二皇子一脉官员凭借这点捞得盆满钵满，不然你以为三皇子为何盯上茶引那几名商贾？那些不过是小利，他的真正意图就是我们手里的这份名单。只要有名单，难道你还愁不能分一杯羹？” 此时洛丹才插嘴道：“名单给你，随你怎么处置。但杀鸡取卵的事想必你也不会做。该怎么打动他们，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果然提到了二皇子，江宥帧再次觉得便宜了二皇子。这货肯定早就将给她的十万两捞回来了，真是吃相难看。 不过她看中的倒不是银子，而是政绩。之前新建码头和开通运河、茶引制度，哪一项拎出来都够她升官儿了。 唉！她没去当皇子真是可惜了。 “谁知道这份名单是真是假呢？” “名单上的人个个都十分低调，家中都用金砖盖祠堂了。你以为那些明面上的就是富户就是本朝最有钱的了？有句话叫财不露白，你不知道吗？”洛丹轻笑出声。 “是真是假，你一查便知。既然决定合作，我们又何须骗你？”沙哑男的语气可没洛丹这么好，这两人摆明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倘若这份名单是真，那两位可就是雪中送炭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说说另一个交换条件吧！” “这个会在之后告诉你，对你来说不难。”洛丹的声音很是轻柔，有些懒洋洋的，就如同他的人一般。 “这？” 应该是听出对方的犹豫，洛丹便道：“放心吧！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咱们的要求可不过分，对你来说简直是百利无一害！” 那人到底被说动了，三人又说了几句畅想未来的话，最后也没逗留，洛丹两人便送中年男子离开了。 只可惜这屏风挡得严严实实的，江宥帧也不敢挪动。洛丹的功夫可不弱，一旦被他们发觉，肯定要灭自己的口。 “这人我看也没什么能耐。” 江宥帧本想等他们离开，赶紧回到厢房，谁料这两人没走，倒是聊上了。 “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了，他能不能成事儿对咱们来说其实不重要，只要达到咱们的目的就成。这种自视甚高，贪婪无度又有点子小聪明的人，再合适不过了。”洛丹依旧说得很是悠闲。 “但愿如此吧！希望他能拿出些本事来，否则还要物色下一个。”沙哑男似乎对此人很不看好。 “那江宥帧呢？你觉得她成吗？” 嗯？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宥帧顿时竖起了耳朵。 “成不成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搞不定她。她像泥鳅，太滑溜了。谁都不靠，还没入朝堂，就在背后搅弄风雨。能耐自是有些的，比刚才那位好了不少，就是不好掌控。” 在背后偷听别人评价自己是个什么体验？尤其是她都不明白对方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尽力争取吧！我倒是觉得她胸有丘壑，能成大事，只可惜目前还不为咱们所用。” “怎么？你该不会对她心软了吧？主子交代了，不能拉拢就杀了，总之决不能坏了咱们的事。” “你别动不动就杀杀杀的，总得给个机会吧？”洛丹冷哼一声，说着便站起身，走到了门边。 “你何时这般妇人之仁了？你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初衷，你若是惜才，不忍下手，那就交给我。” 江宥帧暗恨：好你个沙哑男，我与你素不相识，顶多只见过一面，你就要杀我？ 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凭什么以为自己不答应和他们合作，就能杀了自己？ 待她出去之后验证一番，倘若这个沙哑男就是那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本来还不想管这档子事儿，毕竟谁当皇帝与自己何干？可你算计到我头上就不成了。 “公子！童怀安带着他的小厮朝着咱们这边来了！”门外忽然传来禀报声。 江宥帧心中一惊，肯定是来找自己的。 “他怎么会找来？该不会真的是来会那人的吧？”沙哑男立刻阴谋论。 “待我出去试探一番，感觉不像，否则不会现在才过来！” “那你去吧！我也不宜久留，就先走了！若真是跟咱们的目的一样，就杀了，以绝后患！” 杀杀杀！你个头脑和四肢都发达的贱畜，动不动就杀。 江宥帧眼神微眯，想通过屏风那么一丁点小小的缝隙看清楚对面之人到底是谁，谁料根本看不清，只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二人很快离开了，江宥帧停在原地等了片刻，正要出去。 只是脚步声再次传来， 江宥帧心中怒骂，到底有完没完了？ 第442章 斗篷人的身份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宥帧心中一凛，这是朝着屏风后来的。 她环顾四周，立刻使用轻身功法轻轻一跃，拉住上方拂尘，躲在了里面。 正好拂尘很大，将她的身形完全隐藏住。 这时，一名身穿黑色斗篷，脸上罩着黑色面纱的清瘦男子走了进来。 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已经出鞘的长剑，此人在屏风后环视一圈，又不死心地在卧寝和洗漱间内转了一圈，抬头看了看上方，片刻之后才将剑插回剑鞘。 “奇怪，难道是我多心了？刚才我明明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气息在的。”斗篷人自说自话， 声音带着沙哑。 江宥帧顿时目光闪烁，这就是刚才和洛丹一起的沙哑男。 这时候她总算看到了对方的模样，只可惜这货从头包到尾，见不得人的模样，根本无法看清面容。 斗篷人走了，江宥帧才从拂尘上下来。 还好她比较轻，拂尘能承受得住她的重量。 江宥帧快速翻出了院墙，等从文清苑过的时候，发现韦管事的脸色凝重从院子里出来。 她快走几步，避开韦管事，正要前往自己的厢房，胳膊却被一只手给抓住。 “你到底去了何处？去了这么久？” 江宥帧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童怀安，顿时松了口气。 “人吓人，吓死人的，怀安哥不知道吗？” “我看你是一点也不害怕， 在庄子里乱闯什么？这里是后院儿，可不许外人进来的。若非我到处找不到你，也不会进来这里。” 童怀安脸色不虞，江宥帧当真是胆子大。 “我迷路了，正好看到他们抬着那少年来了这个院子。我看他饿得不行，就跟在后面，给他喂了点水和桌上的点心。后来他们人来了，我就跑出来了。” 扯谎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掺半，只捡其中一部分说，别人就很少会怀疑。 果然，童怀安听到这番说词开始了责备，但脸上并无怀疑之色。 “这世上可怜人多了，咱们也不可能兼济天下。在兼济天下之前，还是得先顾好自己。” 童怀安看着韦管事带人走过，连忙道：“好了！快回去吧！温师弟都等急了。” 江宥帧和童怀安一回到雅间，温如玉就迎了上来。 “我还当你二人都失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打算自己出去寻你们了。” “对不住！刚才迷路了，这个庄子实在太大了。” 江宥帧连忙道歉，她这次出去确实太久了。 走到桌边，“忽然有些饿了， 这糕点还能吃吧？” 江宥帧借着拿糕点的功夫，将银钎子又放回原位，却发现盘子里竟然无故多出两根银钎子。 她心中一惊，转身不着痕迹的打量童怀安和温如玉二人。可二人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什么。 那边韦管事没在豹子身上找到其他伤口，虽然不死心，但好歹这次擂台赛没输，只是没赚多少。 “虽然事有蹊跷，但也只能如此了。范儿给我看好了，他还真有些本事，不愧是从尸山里爬出来的。再让他打两次，若是他有幸活着， 倒是可以着重栽培。反正有他娘在咱们手上，不怕他不听话。” 韦管事想到一身倔劲的范儿，心中就很不爽。 但主子说了，范儿还有些用处。其实今日即便范儿输了，韦管事也不会让他死的。 只是没想到范儿还真有些本事，那主子留着范儿确实是明智之举。 “可他非常不听话。”他身后的护卫头目阿成皱紧了眉头。 “你不是说李大夫又研制出了好几种毒药吗？那些每个月必须得服用解药暂时压制的，给他娘用上，就不怕那小子不听话了。” “是！”阿成应下。 江宥帧在厢房内坐了一会儿，正要去看对面的洛丹回来了没有，就听到小五禀报说洛丹来了。 “江公子，温公子。过两日我要举办诗会，不知二位可有空赏光亲临？” 洛丹直接略过了童怀安，看来是对刚才的事记仇。 江宥帧之前江宥帧就不想和对方扯上关系，现在知道对方对朝廷图谋不轨之后，她就更不可能和这种人走得近了。 一旦败了，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从龙之功是那么好得的？以为人人都是本朝开国皇帝呢？ “对不住！明日就打算启程回府城了，家中父母挂念。” 见到江宥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童怀安望着洛丹的眼中闪过嘲讽之色，而温如玉则是松了口气。 这个洛丹，他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宥帧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呐？一个个都不是正常人。 “我也没说要在省城举办诗会啊！就是在府城，正好江公子你们要回去，看来咱们还是有缘。”洛丹笑得唇角弯弯。 额......失算了！江宥帧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原来洛丹公子也要回去了？若是得闲，在下肯定是要向那些大家讨教一番的。” 这时候拒绝不礼貌，因此江宥帧也不把话说死，只说有空会去。 “那我回去之后就给两位公子下帖子，届时恭贺两位公子大驾！” 洛丹说完就告辞了，江宥帧很是无语，这人也是个脸皮厚的。 “你少和这种人来往，他的名声不好，你若是被他带累，以后殿试可能会影响名次。”童怀安冷哼。 江宥帧：我装作不知道你俩不对付...... 坐上回程的马车，江宥帧忽然问道：“怀安哥可还记得柯振秋？” 童怀安一愣，“你是说去年院试第二名的柯振秋？此人颇为神秘，不过听说身子不大好，一年里都有大半年年时间都缠绵病榻，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在清华庄看到他了。”江宥帧道。 童怀安立刻看向江宥帧，眼中满是探究。 “他才学不错，一直和温如玉并驾齐驱。既然去年考上了禀生，那今年参加乡试再正常不过。而他养父母家中殷实，或许有什么其他门道来清华庄也不一定。” “这倒是！那师兄和我说说柯振秋呗！我对他有些好奇。”江宥帧扑闪着双眼，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你为何会对他好奇？你与他不算熟识吧？”童怀安微眯着双眼。 第443章 有些特殊癖好 “他今年也参加了乡试，若是过了，那我们会试和殿试不就得碰上？怀安哥不是说他文采了得吗？算是咱们的对手吧？” 江宥帧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觉得刚才那斗篷人的声音和柯振秋的很相似。 “要说此人，还真有些神秘的。”童怀安顿了顿道：“他的养父母是文县富户，家中殷实。而他也天资不凡，在童生试中考了第二名。不过因为久病成疾之故，便没有入府学读书。” 江宥帧点头，“之前的确没有在府学看到过他。” “不过此子也是个人物。”童怀安说着冷笑一声。 “他父母双亡，原本过继出去也不是值得令人诟病之事。只是他亲生父亲过世没多久，生母因思念成疾，缠绵病榻良久。临终前想看他最后一面，然而他却避而不见，最后生母还是由侄儿安葬的。” 童怀安对此很不齿，但他觉得这人有些奇怪，或许其中有其他隐情。 “哦！那侄儿你也认识，就是你温师兄。只是如今二人因此生了龃龉，并不往来了。” 这件事江宥帧是知道的，当初偷听到柯振秋和温如玉的谈话，温如玉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一个人能心肠硬到连生母临终前都不去看最后一眼，可见此人是何心性了。即便已经过继出去，但好歹生母生他养他多年。再说当年过继也非父母所愿，是他同意柯家过继的。”童怀安摇头，对柯振秋的举动很是不认同。 “过继一事，咱们外人不明真相，就不过多置喙了。只说临终前见一面这事儿，有没有可能当时他被其他事情绊住了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江宥帧忽然想到此人神秘的身份，也许他当时真有事也不一定。 虽然她对此人的感观很不好，可她并非不明理之人。 童怀安诧异地看了江宥帧一眼，“当时温家找上门去，门房也确实说他不在府中，但有人见他前两日就已经回来了，并没有出远门。” “怎么？小郎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童怀安已经产生了怀疑，江宥帧若真对此人感兴趣，那之前也不是没见过，怎么没见她问起？ “倒也不是！”江宥帧摇头，“只是觉得没必要，也没有撕破脸，不过是见一面的事。” 等回了客栈，江宥帧便思索起来，要不要告诉二皇子呢？ 可是她与二皇子牵扯过多的话，将来不太好撇清关系啊！ 想了想，日后见着二皇子可以提点两句，特地去信京城就没必要了。 次日一大早，江宥帧就和温如玉回府城了。童怀安因在省城有事要办，没有和他们一同回去。 “童师兄怎么这次没一同回去？” 马车上，温如玉问起了童怀安。童怀安放心他和江宥帧一起回去？千防万防的，昨儿他都没找到机会和江宥帧单独说话。 “说是有事要办。”江宥帧也没问什么事，这种朝堂之事牵扯越少越好。 “我有事要和你说！”温如玉忽然凑近了江宥帧，低声说道。 江宥帧察觉到他贴了过来，连忙往后缩了缩。什么毛病？马车里就他们二人，怎么说点话还要偷偷摸摸的。 不过看着温如玉神神秘秘的样子，江宥帧倒也好奇起来。 “何事？师兄只管说，这里没有外人。” 废话！就是知道这里没有外人，他才敢说呢！ “你觉得童师兄这个人怎么样？” 江宥帧很是纳闷，“品性不错，文采斐然，值得相交。怎么了？温师兄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江宥帧也知道童怀安对温如玉有些冷淡，不过童怀安这个人性子向来如此。 他们有同乡之情，但对于温如玉，童怀安就有些生疏了。童怀安此人面上看着温润如玉，但实则内里就是个冷情之人。 难道是温如玉对童怀安不满？那江宥帧倒是要解释几句了。 听到江宥帧对童怀安评价如此之高，温如玉也不意外。 他欲言又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出温如玉的犹豫，江宥帧笑着道：“师兄有话直说便是，你我二人何须来这些虚的？” “童师兄今年应该一十有八了吧？为何不见他家中为他张罗婚事啊？” 江宥帧诧异地看了过去，“哦！师兄是有合适的人选？您是想给童师兄说媒吗？” 她瞬间起了八卦之心，谁啊？温如玉身边有适龄的姑娘？ 温如玉：……你个榆木疙瘩 “倒也没有！我哪有认识的姑娘？” 江宥帧点头，“也是！温师兄比怀安哥还大一岁呢！你不也没娶亲？” 这温如玉真是奇奇怪怪，都是女主的男人，怎么还关心起情敌的归宿来了？ 温如玉抽了抽嘴角，顿时觉得自己不想说了。 他张了张嘴，又觉得不能和江宥帧计较。 “就是觉得童师兄一表人才，家境不俗，为何家中没有张罗娶妻啊？” “许是想立业之后才考虑成家吧？” 这不男女主还没勾搭在一起呢！应该要回侯府才有发展机会。 “跟你透露个秘密！”江宥帧忽然凑过来道。 温如玉顿时眼睛一亮，也凑近了过去。 难道江宥帧已经知道了？温如玉顿时松了口气。 “怀安哥家中父母都是官宦，身份不俗。因此他的婚事肯定不能自己做主，咱们就别操这份儿心了。” 啊？温如玉很是无语。 “这可真是个大秘密！”温如玉想翻白眼，他早就看出来了，童怀安出手阔绰，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富户养出来的。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觉得他有些特殊癖好吗？”温如玉没耐心了。 他要是不挑明了说，江宥帧这种榆木疙瘩肯定整不明白。 “什么特殊癖好？”江宥帧顿时来了兴趣，一脸兴奋。 “我觉得他不喜欢女子。” “哈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江宥帧先是一愣，随后笑了。 开玩笑，女主的男人不喜欢女人？不过也有可能是除了女主，对其他的女人不感兴趣。 “童师兄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许是让你产生了误会，不过我可以肯定他喜欢女子。” “你为何如此笃定？”温如玉狐疑问道。 第444章 灵泉水妙用 “他应该有心仪的女子了吧？是他的青梅竹马。” 记得原书中说童怀安和女主是青梅竹马，有小时候的情谊，这时候相互有点好感的，不过还没达到很喜欢的地步。 “是吗？”温如玉还是有些怀疑，但江宥帧这么说，也许真的是他多虑了。 难道童怀安就只是单纯不喜欢他？ “师兄放心，怀安哥真的不喜欢男子。” 江宥帧忽然想到了什么，咧嘴就笑了。 温如玉该不会以为童怀安喜欢他吧？难怪这两日她总觉得温如玉对童怀安的态度奇奇怪怪的，感觉能躲则躲，原来是有这样的想法。 不得不说，温如玉是真的想多了。 温如玉尴尬一笑，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回到府城之后，江宥帧去突击检查了那些少男少女的习武进度。 看着眼前几个有天赋的少年舞刀弄枪进步很快，江宥帧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想到范儿，她还是叹了口气。太遗憾了，也不知那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灵泉水，钱崇恩如今服用灵泉水之后，身体恢复很快，已经能拄着拐杖行走了。 就连大夫都直呼奇迹，说是本以为要一辈子瘫痪在床了。 那若是将灵泉水给这些少年服用，会有什么效果呢？ 江宥帧想了想，掏出一只小瓷瓶。 这里面是用人参作为药引炼制的补药。用材昂贵，但强身健体很有效果。 她想了想，用灵泉水直接稀释加水会让人觉得奇怪，那用补药浸泡一下，是不是让人觉得是补药的功劳呢？ 想到这里，她找了个空屋子就开始实验。 把瓷瓶里的补药倒出来，用两滴灵泉水放入茶碗中加浅浅一层水稀释，而后把药丸子浸泡其中。 不敢多放，就怕灵泉水效果太好。 因为给钱崇恩服用的时候，也是一滴灵泉水稀释。这些还是少年，再加上之前都没服用过。 然而不用多久，神奇的事就发生了。没想到药丸子吸收水分很迅速，不过几息时间，茶碗内的水就干了。 而药丸子也由之前的乌漆嘛黑变成了有光泽的油亮黑色，颗颗圆润，看着就不是凡品。 “啧啧！灵泉水果然是个好东西啊！”江宥帧感叹道。 她之前因为灵泉水的稀少，因此除了供钱崇恩服用之外，自己很少服用。但服用完一滴之后，她整个人神清气爽，就连练剑的动作都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看来以后她得经常服用灵泉水，没道理自己舍不得用，却给别人服用吧？ 这里一共十颗，有八个人，每人一颗，剩下的算作奖励。 叫来了阿三，让他将药丸子分下去。 最近阿三在替她管着这些事儿，因为如今江宥帧已经不满足于府城这点小地方了，她打算让阿三带人提前去京城部署。 因此让阿三最近不用再打听消息，帮她管着这些孩子就成。 “这些药丸子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补品，很多珍贵药材提炼而成。穷文富武，若没有天材地宝服用，习武速度也快不了。你给那几个孩子服用下去，这里面是十颗。” 江宥帧话音刚落，就看到一旁青琅和青盐齐齐咽了咽口水。 其实他们也想习武，但是他们要随侍江宥帧左右，没多少空余时间，只敢在晚上江宥帧睡下之后练。 江宥帧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只是青琅和青盐天赋一般，她原本也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现在有了灵泉水，或许也能有所收获呢？毕竟她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 “这两颗给青琅和青盐服用，看看这补药效果如何。” 青琅和青盐很是高兴，连忙接了过来，他们也知道自己天赋不佳，没想到少爷也愿意给他们服用。 人参为药引的补药，那得多昂贵？ “吃的穿的不要短他们，我这里还有两本秘籍，一本是轻身功法，还有一本是剑法，让他们自己试着练习吧！” 看到青琅他们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江宥帧便道：“你们也可练。” 这些秘籍是江宥帧从系统中兑换的，她现在还倒欠系统三百属性点，欠的是越来越多了。 这两本秘籍是她现在这个等级能买到的最好的功法了，一本要一百四五十点，之前的债刚还清，现在又欠了债。 刚回到宅子，门房就说有人来送帖子。 江宥帧一看，可不就是那洛丹公子？想到斗篷人，此人和洛丹关系密切，说不定还真能打探一点消息，于是也就应允了。 宴席摆在后日晚，紫云楼。 紫云楼？那不是自己在新建码头那边的产业吗？半山腰客栈，不过里面还包含了用餐和娱乐。 只是那边消费不低，家中没点余财的人还真不敢去。 从一个多月前，紫云楼开张之后，客人是络绎不绝。当然，这也是江宥帧在之前想办法广而告之的结果。 这一个多月来，有了新建码头的加持。江宥帧看过一次账本，一个月的毛利润竟然有一万两银子左右。 这还是名声没怎么传出去，日后只会越来越多。 相比京城那边的扶云阁，目前紫云楼是她最赚银子的买卖了。 回到外书房，江宥帧回了个帖子，让青琅送去。 那边温如玉却是上门来了，“你还真打算去啊？” “听说紫云楼是最近不少名人都想去的地方，咱们不如去见识见识？” 温如玉皱眉，“这个洛丹公子的名声真的不太好，咱们身为读书人，还是少与他来往吧！你要真想去紫云楼见识，等找个日子，我陪你去便是。” 江宥帧笑了，温如玉怕是不知道，去紫云楼，若是住一晚，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那就得上百两银子。这还是一般的消费，只要你想潇洒，就没有花不出去的银子。 “此人虽然身份不雅，但却不讨人厌。我倒也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此次他邀请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温如玉有些震惊，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与这种人同流合污？ 实在匪夷所思，没想到这个洛丹很有些人脉啊！ “此次前往赴宴之人不少，知府李安顺大人是京城李家分支。左佥都御史李耀均是他的堂叔，上次通州府新建码头一案，李御史就是被皇上派来监察的。” 第445章 销金窟 “而李家是三皇子一脉。”江宥帧笑着说道。 温如玉有些震惊，他知道江宥帧早就开始关注朝堂动向，就连当初的新建码头和茶引新策都与江宥帧有关，但他没想到江宥帧竟然对朝中世家大族如此了解。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忽然想到，难道是童怀安告诉她的？ 为朝廷献策可以说是聪慧，可若是对朝中动向如此了解，那就不仅仅是个读书人了。江宥帧，已经过早参与到朝堂争斗之中。 “朝廷抵报啊！”江江宥帧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师兄咱们早晚会入仕的，若是不及早了解朝中动向，那日后入了仕，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 温如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凭他现在的身份，哪里接触得到这些？ “如今朝中派系林立，虽然咱们目前不用考虑站队的事，可若是对那些派系不清楚，无意中掉进别人的陷阱或被迫站队，届时后悔都来不及。” “我自然明白，只是我出身寒门，哪里知道这些？”温如玉苦笑道。 “我也是出身寒门呐！师兄不必急躁，朝廷邸报可是好东西。一字一句分析，就能推断出好多有用的信息。再串联起来，也就了解了大概。即便不能了解透彻，但最起码能做到心中有数。” 江宥帧觉得温如玉与时下读书人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种自然是好的，读书就应该心无旁骛。但当今这个朝代，光靠死读书有什么用？要想往上爬，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尤其是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本就没有人脉，也无名家教导，自然要靠自己了。 温如玉叹了口气，“师弟如此聪慧，以前蒋夫子也说师弟对时政很敏锐，这是咱们都比不了的。” “师兄何必妄自菲薄？只看用不用心罢了。我每日研究朝廷邸报，再配合最近的时政，才能窥探朝堂动向一二。若是师兄不嫌弃，我这里收集的邸报可给师兄一看。” 江宥帧不喜欢怨天尤人那一套，她觉得谋事在人，你都不去努力，抱怨什么命运不公，那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当然，其实温如玉现在还很稚嫩！书中温如玉在殿试之后才得了太子赏识。即便书中太子那时已经失势，但好歹还是东宫呢！ 只可惜现在太子成了废太子，他的机会也没了。 想了想，还挺抱歉。若是日后入了朝堂，有能帮衬的，江宥帧也会适当伸出援手的。 “那就多谢师弟了，日后有不知道的地方，还得向师弟讨教，希望师弟不吝赐教。”温如玉很感激，江宥帧不是藏私的人。 “师兄可别折煞我，我哪里配赐教？不过是相互探讨。” 江宥帧摇头，“不过眼下就有个机会，此次洛丹邀请咱们去紫云楼便是。李安顺为何要去紫云楼，我猜测是他今年已经三年任满，此次去赴宴，或许有什么目的。” 温如玉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你说洛丹邀请知府大人，那洛丹会不会是三皇子的人呢？” 江宥帧有些诧异，温如玉还挺会举一反三。只可惜他消息匮乏，但能想到这个，也算是有天赋了。 若是之前江宥帧没听到神秘人与斗篷人他们的谈话，江宥帧还真就会如此猜测，但现在这个洛丹还真不好说，并不像是三皇子一脉的。 “我觉得凡事总不能看表面，咱们还是先观察再说吧！” “再过五日就是放榜，此次师弟可有信心？”温如玉想起了乡试，不免心中也有点患得患失。 他虽然有信心，但考试这种事，若是不得主考官喜好，还真不一定会给好名次。 “以师兄的才学是必定能中的！等考中举人之后，师兄应该会被朝堂推举入国子监。” 江宥帧想到温如玉在府城租了院子，要是去京城，还是得带着父母一同去。 “师弟才是十拿九稳，在此预祝师弟蟾宫折桂！” “不敢，不敢，也祝师兄独占鳌头！” 二人说着就笑了起来，江宥帧顿时好笑，“咱们二人也不必相互吹捧了，此次乡试可是卧虎藏龙。听说那位柯振秋也参加了，他的才学不在我们之下的。” 说到柯振秋，温如玉脸色一僵。 “他确实有几分本事，不过与咱们无关。” 看来误会很深呐！江宥帧但笑不语。 后日一大早，江宥帧便与温如玉同坐一辆马车前往新码头处。马车行驶到那边需要两个多时辰，为了这一次宴会，跑那么远，温如玉还是有些不满。 “听说紫云楼是销金窟，住上一晚，要花上百两银子，这是真的吗？他的床是镶金的，也不必还这么贵吧？” 江宥帧摇头，“那要看做什么了，销金窟算不上，但若是吃喝玩乐，确实银子也使得不少。听说里面有蹴鞠、棋局、狩猎等，反正玩乐的方式不少。” “还有狩猎？”温如玉很是惊讶。 “不错！紫云楼将后山包下了一大片，会有楼中的护卫跟随狩猎，安全无虞，也能体会到乐趣。” 江宥帧当初为了包下后山还花了不少银子，最主要那片后山是有主的，人家一看要建码头了，哪里还肯卖？那么一大片，她花了足足六万两。 如今看来，这银子花得还是很值。最起码因为狩猎模式的新奇，吸引了不少人。 “有些不明白，不是有很多无主的山，为何不去狩猎，偏要来紫云楼呢？” “狩猎不是重点，紫云楼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狩猎只是顺带玩乐的手段之一。” 江宥帧也不想解释太多了，一旦紫云楼有了名气之后，这才只是赚银子的开始。 不过江宥帧不碰皮肉生意，也不碰赌，这里只是娱乐。 “到了！”撩开车帘子，江宥帧看着外面热闹的坊市，顿时会心一笑。 想起一年多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虽然现在还差一点才能完工，但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镇。 坊市中都是摆摊之人，热闹非凡。而里头都是铺子，马车一路行过，等到了路口之时，便交了五文的税。 第446章 三爷，被人带走了 一辆马车进入是五文，一个行人两文，这是官府定的税收。 “这里可真热闹！”温如玉发现这里比县城还要热闹繁华。 “当然，这里可是北地最大的码头之一。”江宥帧在此有不少生意，从今年开始，便是她赚钱的大头了。 不过以后转战京城，相信那边肯定有更大的营生。 “请问二位公子是否为会宾？是否有预订？”此时一名小厮上前来询问。 “没有，来赴洛丹公子之宴！”江宥帧将手中的帖子给了那小厮，小厮连忙恭敬地接过。 他仔细看过之后才还了回来，“二位公子稍等，小人这就给公子做好登记，待会儿便领二位去洛丹公子包下的听雨轩。” “请便！”江宥帧颔首。 等放下车帘子，温如玉便好奇地问道：“这个会宾是什么？” “就是一种制度，紫云楼推行的等级会宾制度。分成三个等级，每位等级客人会分发紫色、绿色和白色号牌，顶级为紫色，以此类推。只要手持号牌的客人，不同的等级就会获得相对应的好处。” 江宥帧手里自然是有紫色号牌的，但她怎么可能拿出来？今日可是洛丹的主场。 “原来还有这么多名堂？你别说，那个背后的东家，真是挖空心思赚银子。这个什么会宾号牌，肯定不是那么好得的吧？” 江宥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袖口，这怎么说的？她就是那个挖空心思的东家。 “师兄果然聪慧，要想获得会宾的号牌，是要交会费的。每个等级交的会费不同，不过会费就相当于提前将银子充入会宾号牌中，下次来直接记账扣银子就是。” 现在紫云楼的会宾还比较少，是因为这古代交通不便。即便这里有码头，但还是有限制。 而要想会宾制度施行起来，那就得开分号，尤其是京城。 “啧啧！我都有些佩服它的东家了，这都是从哪里想起来的点子？要真在号牌上充了银子，那肯定日后人家就常来了。” “可不是吗？”江宥帧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了。 江宥帧他们很快就被带到听雨轩，这是个院落，里面有不少厢房。 “二位请在此小憩，等主家到的时候，小人便来请二位前去赴宴。” 来早了，江宥帧他们便只能在厢房里歇歇脚。 “这个洛丹还挺大方，居然直接包了个院子。”温如玉打量着厢房的摆设，忽然发现博古架上还真有不少瓷器是好东西。 “这是官窑的？啧啧！紫云楼可真是财大气粗！”温如玉感叹连连，“难怪住一晚要花这么多银子。” 江宥帧坐在桌前有些尴尬，小厮只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厢房，可他们来的早，只怕还要歇上一个时辰。 “温师兄累吗？你先小憩，我出去逛逛花园子。”江宥帧想去找刘夫人问问最近生意的事，那温如玉跟着就不方便了。 倒不是她不想告诉温如玉，而是这件事本就只有她和刘夫人、二皇子知晓。一旦紫云楼买卖做大了，那种强取豪夺之事就又来了，因此还是小心为妙。 “倒也不怎么累，不过咱们对这里毕竟不熟悉，还是不要乱走了。你若是想去，那我陪你。” “啊？那就听师兄的吧！我还是在厢房内歇息。” 江宥帧看向厢房内唯一一张床榻，有些埋怨那小厮不懂事。 “我看这里有棋盘，不如咱们来对弈吧！”江宥帧看到屋内的棋盘，顿时眼睛一亮。 “可！”温如玉欣然同意，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和江宥帧单独待在一间厢房内，有些不自在了，真是奇怪。 听雨轩主院厢房内，洛丹正站在一名不及弱冠的男子面前小心伺候着。 “三爷，此次您能赏光，在下不胜荣幸。” “你的确要感到荣幸，毕竟你这样的出身，能攀上我，是你的造化。”语气狷狂，丝毫不将洛丹放在眼里。 若是江宥帧在此，必定会觉得此人十分狂妄。 洛丹低垂着头，嘴角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上却附和道：“是！在下身份卑微，见到三爷，如同仰望星辰一般，有些自惭形秽。” “嗯！你说今日江宥帧会来？”三爷看着洛丹，眼中闪过轻蔑之色。 一个小倌儿，不入流的货色，居然也敢做起东道主来了。 要不是此人与北省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李谦关系匪浅，他还真就不放在眼里。一个入幕之宾，身份低贱。 “是！确定她今日会来。” 三爷颔首，本想挥手让洛丹退下，转头看到洛丹脸上的面具，忽然有些好奇起来。 “你为何一直戴着面具？拿下来！”三爷命令道。 洛丹原本正要提出告退，闻言身子一顿。 “在下儿时脸上被火燎过，有一块丑陋的疤痕。为防污了三爷的脸，还是不拿下为好。” 三爷顿时狐疑地看向他，露出来的肌肤很是苍白，唇瓣又是殷红色。不用看全脸，都觉得此人必定容貌不凡。 “怎么？我让你拿下来，你敢违命不从？”三爷微眯着眼，语气转向阴冷。 “我家主子让你拿下来，少说废话！”忽然一把出鞘的长剑抵在了洛丹的脖颈间，那森冷的寒意让他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还是说你的真面目就这么见不得人？我今日就偏要见见你的脸。”三爷冷哼一声，随后竟然亲自动手伸向了洛丹的面具。 “公子！江公子和童公子到了，不过......”忽然下人在门外禀报道。 三爷十分不悦，怒喝道：“混账东西，我们谈话之时，谁让你来打扰的？” 洛丹连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您之前让小人仔细照顾江公子，只是刚才，江公子被一名女子纠缠，现下却是被那女子带走了。” “什么？那女子是谁？又为何要带走江宥帧？”洛丹很是惊讶，此时三爷倒是放下了手。 “那女子是三爷带来的客人，这会儿江公子被人架着去了她的厢房。”门外支支吾吾的，好歹将事情的大概说了。 洛丹看了一眼三爷，他刚才可是见过那女子一面，身份也不低。 “你是说表姑母带走了江宥帧？”三爷很是震惊，表姑母和江宥帧何时认识的？ 第447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三爷，江宥帧是在下请来的客人。” 三爷挑眉，“我表姑母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就连我祖母都舍不得斥责她，我有何资格去管？” 三爷虽然觉得江宥帧有些用处，但目前这个表姑母很得祖母喜欢，他做什么去做这个恶人？ 男子嘛！若表姑母喜欢，也就是一段风流韵事，算不得什么。 洛丹看向三爷，“当然，在下是算不了什么。但江宥帧可是本次乡试考生，再加上又与二爷四爷走得很近，若是那两位怪罪下来，在下担待不起啊！” 洛丹这么一说，三爷脸色一沉。 “怎么？你怕他们，不怕我？” 洛丹深吸一口气，他算是遇到贱人了。 “倒也不是，只是江宥帧此人性情刚烈，若是得罪了您的表姑母，那该如何是好？” 三爷冷哼，随即坐回主位，却是一副不打算管的姿态。 此时江宥帧正坐在一张圆桌前，她无奈地皱眉。 可真是阴魂不散呐！她属实没想到在通州府还能再见到这位，这人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怎么样？见到本郡主，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女子一看江宥帧傻愣的模样，觉得这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尤其是一脸懵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太后送给她的那只白色小猫。 “惊喜倒是没有，意外是真的有。”江宥帧摇头。 她请问呢？原本正在屋里温如玉下棋下得起劲儿，忽然冲进来一帮人，将她架了就走。 原本她要反抗，谁料对方一句郡主要见她，倒是让她稍安勿躁了。 到底是自己的地盘，她也不想闹大。不过这里的管理何时这么松懈了？为何会向客人透露其他客人的信息？这件事必须得好好整顿整顿。 长绥郡主一看到江宥帧快要拧巴的脸，顿时咯咯笑了起来。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真性情，比那些面首有趣多了。” 江宥帧：……感觉不能好好沟通了。 “不知郡主将我架来，意欲何为？” 累了，她是没想到来赴个宴也会有这种事。 长绥郡主嗤嗤笑了，“意欲何为？你难道不清楚吗？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宥帧只觉得好笑，不知道这位郡主发现她是女子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过这可是欺瞒朝廷的大罪，她自然不敢说的。 “本郡主虽年长你几岁，但也算得上花容月貌。你又何必清高？你可知入仕之后，没有靠山，熬资历要多少年吗？只怕你老死都只是个五六品官儿，这还是算你有能耐呢！可只要你顺从我，不出几年，便能扶摇直上，你何必固执？” 长绥郡主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幽怨。江宥帧就是不知道这等好处，等入了仕，吃了亏就明白了。 年长几岁？江宥帧哑口无言。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人跟她说让她少奋斗三十年的。这等好事为啥前世没碰到？唉！偏偏这一世她很争气啊！ 她这才正眼打量起长绥郡主，平心而论，长绥郡主长得确实风韵犹存。虽然已经三十多了，但保养得宜，看起来就比双十年华多点。 但，这不是重点呐！ 长绥郡主眼看江宥帧打量她，顿时有些高兴，这是心动了吧？ “唉！郡主若是空闲，其实可以找点事儿做做。比如乐善好施，吃斋念佛，或是与京中贵妇举办宴会。再不济您做点买卖，反正人生有许多事要做的嘛！” 郡主闻言沉下了脸，这小子，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嫌自己太空闲，没事找事？ “我可知权势的好处？”长绥郡主已经不打算和江宥帧客气了。 “郡主，三爷来了，就在门外。”忽然一名侍女走了进来。 “他来干什么？”长绥郡主冷哼。 侍女看了一眼江宥帧，随后道：“说是知道郡主邀请江公子赏花，也想来凑个热闹。” “哼！他的消息倒是灵通。”长绥郡主不忿。 “你可真有能耐，这么多人赶着来救你。” 江宥帧咧嘴一笑，可不是吗？果然，人还是得学点本事。 不过这个三爷，该不会是三皇子吧？和郡主扯上关系，又被唤作三爷的，多半是三皇子了。 只是，这通州府是什么宝地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往这里跑？ “哈哈！姑母，小侄听说江宥帧来了。我仰慕她学问已久，不请自来，姑母不会怪罪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此人声音宏大，听着口气也是个狷狂的主儿。 江宥帧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弱冠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头戴金冠，面容俊朗，肌肤白皙，身量高大。 一身绛紫色圆领长袍，露出藕荷色的中衣立领，他负手而立，龙行虎步，倒也有几分风姿。 江宥帧没见过废太子，二皇子相貌妖艳，虽然阴晴不定，但其实还挺好说话。 四皇子温润隽秀，表面看起来人淡如菊，可内里却也是精明之人。 眼前的三皇子看似豪爽，颇有帝王风范，但他眼神却并不清明，很是清高孤傲。尤其是在江宥帧江宥帧的时候，眼中闪过戏谑，让江宥帧很是不喜。 “哪里敢怪罪？我这个做姑母的，也比不得三爷尊贵。” 长绥郡主回到上首，虽然口中说着不敢，但行为举止和语气却没将对方放在眼里。 三爷眼中闪过阴鸷，长绥郡主一向作风不正，仗着祖母对她的宠溺，时常恃宠而骄，连他们这些皇子都不看在眼里。 要不是皇祖母对她百般忍让，他们何须如此憋屈？不过是个侄女儿，比他们这些孙儿都重要。 “这位是三爷？失敬失敬！”江宥帧立刻起身见礼。 因为对方没有挑明身份，江宥帧也索性装作不知道。只唤作三爷，全了礼数就成。 三爷转身看向江宥帧，目光上下扫视了她一遍，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没找到寡妇的眼光倒是不差，江宥帧果然长得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一身茶色立领右衽长袍，将他的肌肤衬得格外白皙。就连握着茶碗的手都白皙的透明，让他想到了上好的羊脂玉。 第448章 背后另有其人 也难怪他这个姑母如此上心了，比起她后院里那些涂脂抹粉的面首，确实惊为天人。 已经急得团团转的温如玉找了紫玉楼的管事，质问江宥帧为何会被人无缘无故掳走。 “管事的，这就是你们紫云楼的待客之道？来之前听闻紫云楼对于客人的一切是绝对保密的，若非你们透露出去，我师弟又怎会被人掳走？” 温如玉十分生气，那些人来势汹汹，根本不给询问的机会。 要是江宥帧出了什么事，他不得内疚一辈子？ 李管事苦着脸，“温公子见谅，小人已经去禀明夫人，她会立刻处理。如今咱们还是找到人要紧，您之前看到他们把江公子带到哪间屋子了吗？确认的话，咱们这就去询问。” “找人本就是你们的职责，你还来问我？现下难道不是应该赶快去查看吗？我师弟可是次次乡试的考生，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紫云楼担待得起吗？” 一听到江宥帧是乡试考生，那就是有功名在身呐！这可不是小事，李管事连忙叫人往那间屋子走去。 “只是温公子，听雨轩已经被洛丹公子包下了。那间屋子就属听雨轩，又或许那人认识江公子呢？眼下倒也不好贸然闯入，不如问过洛丹公子再说！” 李管事刚才也是慌了神，这会儿终于想起了蹊跷。 实在是他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谁知道少年也有人掳啊？又不是姑娘家。 “你就是江宥帧？”三爷没有入座，他怎么可能坐于长绥郡主之下？ 对一个小小的郡主尊敬有加，她受得起吗？ “正是！”江宥帧点头，这位一看就不好相处。 没想到三皇子会来，要是早知道就不来了。 三爷扫了一眼江宥帧，就将目光看向了跟进来的洛丹身上。 洛丹看江宥帧无碍，到底松了口气。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不免节外生枝。 “几位贵客，宴席就要开始了，知府大人已至亭榭候着，咱们不如就此前往？”洛丹上前来解围，对长绥郡主将人带走一事只字不提。 “也好！”三爷点了点头，“江公子不妨与我一同前去，正好我也有些学问要向江公子讨教。” “不敢！不敢！”江宥帧摇头，但还是跟上了。 没看三皇子身后两名侍卫虎视眈眈吗？她能不跟上？再说她出来这么久，温如玉已经等急了。 果然，江宥帧一出屋子，就看到温如玉带着不少人站在屋子门口，正要往里面冲。 “师兄！”江宥帧连忙喊道。 她可不怕得罪长绥郡主，但温如玉不成。他还没入朝堂，若是因为她树敌，她就罪过了。 忽然想到长绥郡主喜欢美男，而温如玉也是如玉君子，长相俊美，便连忙上前挡住了众人视线。 “你可算出来了，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抓你？”温如玉一看到江宥帧出现，顿时松了口气。 “没什么，一切都是误会。师兄，宴席要开始了，咱们走吧！” 在他们不远处的长绥郡主怎么可能没看到温如玉？这个温如玉相貌也非比寻常，她是没来到这小小的通州府，居然有这么多俊杰。 不过，她还是喜欢江宥帧的性子，有趣。 温如玉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这会儿明显不方便问，还是等回去之后再问吧！ 洛丹此次举办宴席的目的，原本是拉拢知府李安顺，谁料这位三皇子也来了通州府。 李家原本就是三皇子党，李安顺是旁支，这次见到三皇子机会难得，怎么可能还会理睬他的拉拢？ 看来计划有变，今日这件事是成不了了。 洛丹看向坐在位置上与温如玉对饮的江宥帧，没拉拢李安顺，那要是能将江宥帧拉拢过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该如何拉拢呢？现在江宥帧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并无亲近之意。 看到上首主位旁边的长绥郡主正盯着江宥帧，他不禁心中有了主意。 “此次我下江南办事，途径通州府，听闻江公子和温公子文采斐然，正好洛丹今日举办宴会，便来叨扰了。” “三爷说得哪里话？您能来，是洛丹的荣幸。”洛丹连忙起身，恭敬地答道。 “今日一见两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我平日里也喜好舞文弄墨，待会儿可得请两位公子指点一番。” 江宥帧和童怀安连忙起身自谦两句，温如玉不知道对方身份，但看席间众人都十分拘谨，对此人毕恭毕敬，便猜测此人身份不凡。 “诸位不必拘谨，听闻紫云楼有很多玩乐的手段，咱们不妨也去见识一番。” 三爷说完便让人将投壶拿来，今日有不少府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前来，因此气氛还算热烈。 众人正在玩投壶，江宥帧却发现上首主位的三爷不见了。 温如玉见机凑到江宥帧身边低声问道：“那上首之人什么身份？为何大家都如此惧怕他？” “三皇子！” 温如玉倒抽一口冷气，他惊讶万分，“三皇子？” “师兄小声点，待会儿咱们不要往上凑，今日咱们不是主客，不过是陪衬。” 原本江宥帧还想打探那斗篷人和洛丹到底是什么身份，看来今日是不行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之前那个和两人合作的，肯定不是三皇子。 温如玉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现在连个举人都不是，还是不要瞎掺和了。 “江公子，我家三爷请公子去书房单独一叙。” 忽然，刚才三爷身边的一名侍卫走了过来，江宥帧有些诧异，但还是起身道：“有劳带路！” 给了温如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后，便跟着侍卫走出了花厅。 此刻书房内，三皇子面带怒意。 “你是说那个刘夫人不识好歹，不肯与本宫合作？” “是！卑职刚才去试探，那刘夫人说这家客栈背后另有其人， 他们陈家并非真正的东家。”侍卫恭敬地回道。 “是谁？”三皇子眼神中闪过阴鸷。 “不知，她没有明说。只说紫云楼不会转让，更不会与其他人合伙。其他的就不肯多说了，看起来很有底气的模样。” 第449章 怎么?你瞧不起本宫? “陈家不过是通州府富户，无权无势，也敢违逆本宫？”三皇子无法理解，知道他的身份之后，难道不该上赶着巴结吧？ “殿下！当初二皇子和四皇子监工，陈家会不会搭上了二皇子？当初二皇子拉募捐，陈家的银子可是写在二皇子名下的。” 又是老二？他就是看老二不惯，新建码头和开通运河，老二得了不少好处？ 当初废太子一事，虽说是老四主谋，但他可不信老二没在背地里动手，推波助澜落井下石这些事老二可没少干。 “待会儿你让那刘氏来见本宫，本宫要亲自会会她。” “是！”陈统领连忙应下。 “殿下，江公子来了！”门外传来禀报声。 “让他进来。”三皇子掀开袍角坐于主位，他之前对江宥帧很是好奇。今日一见，也确实是翩翩少年郎。 就是不知到底有多少能耐，若是能为他所用也罢！但若是投靠了老二和老四，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学生江宥帧，参见三皇子殿下！” 江宥帧一进来就上前行了大礼，之前可当做不知道，但现在人家都找她单独谈话了，再装傻就说不过去了。 三皇子满意地笑了，“看来江公子已经猜出本宫的身份了，江公子着实聪慧。” 江宥帧微微一笑，“您谬赞了，能称呼长绥郡主表姑母的，也没几位。殿下您一口官话，再加上气度不凡，很难猜不到您的身份。” “哈哈哈！江公子可真是个妙人。”三皇子听到江宥帧这么说，顿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看他心情愉悦，江宥帧心中腹诽：看来这位三皇子喜欢听奉承话，那待会儿多说点。 三皇子：油嘴滑舌，以后若是敢投靠老二或老四，本宫照样杀你。 江宥帧看到知府大人李安顺也在一旁，便连忙见礼。 “拜见知府大人！” 李安顺点着点头，“免礼！” “此次本宫本是南下监察，途经通州府。之前在朝中早已听闻江公子的大名，也对通州府这边新建的码头感兴趣，因此特地赴宴来见你一见。” 这说的，好像专程来见自己似的。 江宥帧再次给三皇子加了个标签儿——口蜜腹剑！ “那学生真是不胜荣幸，此前关注朝廷邸报，得知殿下前段时日揪出丰定府知府贪墨案，学生对殿下佩服之至。殿下雄韬伟略，心系百姓，实在令人敬佩！” 三皇子微眯着眼看向江宥帧， 啧啧！这小子还挺会拍马屁。 难怪连老二和老四都被这小子哄上了，这口才不是一般了得。 最重要的是，江宥帧说起来一脸真诚，仿佛真就如此崇拜他似的。 只可惜，他可不是那等好糊弄之人。 “ 哦？那你对本宫如此崇拜，不如就投向本宫麾下，入仕之后，本宫保你平步青云，如何？” 三皇子说完就紧紧盯着江宥帧， 他倒要看看江宥帧怎么应答。 “殿下！学生科举入仕，便是为了朝廷和百姓效命。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今圣上是明君，励精图治、治国安邦，实乃大运朝之幸也。” 江宥帧说着朝着京城的方向作揖，脸上满是虔诚之色。 “殿下忠君报国，为圣上排忧解难。学生将来有幸入仕之后，亦披肝沥胆，以殿下为标榜。效忠君王，乃是为人臣子之责。” 三皇子惊讶， 他这才认真看向江宥帧。 这小子果真如此圆滑，扯大旗，搬出君王，他敢说让江宥帧不为皇上和朝廷效命，而为他效命吗？ 有些事做得说不得，当真由他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就是谋逆的大罪。 他敢说效忠帝王有错？一旦传出去，那就是有不臣之心。 他笑了，果然！能提出新建码头和开通运河、茶引制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三皇子虽然做事冲动，但也并非愚钝之人。 “不错！你有如此觉悟，没有枉读圣贤书。” 不过这小子看这意思是不想投靠哪一脉，想做纯臣？三皇子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杯，若真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能留他一留。 那就再看吧！反正将来到了京城，这小子也无处可逃。 “听说你家原先不过是个农户，现如今居然也住上大宅院，都是因为做了点买卖，可有此事？”三皇子忽然道。 江宥帧这才明白三皇子的用意，说到底，你差银子啊！ 想到前段时日邸报上说三皇子一脉的官员和二皇子别苗头，扣留了那些茶商的茶引。不用说，肯定是为了银子。 茶引制度虽然只用在了小部分人身上，可这些人都赚得盆满钵满了，谁不眼红？ 而身为此事督办的二皇子，油水足的，怕是朝中人人都恨不得上去咬上几口。 那个洛丹和斗篷人，不就是将主意打到了茶引制度上了吗？ “说来惭愧，其实是家姐贴补家中。家姐有绣艺不错，就开了间铺子，日常盈利还时常贴补娘家，供学生读书。” “怕不只是开个铺子这么简单吧？”三皇子端起茶碗，吹了两口面上的浮沫。 “你为二哥和四弟都献了良策，为何到了本宫这里，却推三阻四？怎么？你瞧不起本宫？” 三皇子说着重重搁下茶碗，他起身走到江宥帧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江宥帧连忙后退一步，“学生不敢！” 她记得原书中对三皇子着墨不多，因为他不是男主之一，就是个炮灰。 书中说到他性情易怒暴躁，动辄就惩罚下人，很是心狠手辣。 二皇子的阴狠只是表象，但此人可是真的心狠手辣。只记得书中描写过一段，因为下人敬献过一名美人儿。可那美人儿不知何故，并非完璧之身，三皇子大怒。 命人将那美人活活剥了皮，做成了皮影和灯笼。因为过于残暴，当时江宥帧就记住了，且记忆犹新。 对于这种残暴之人，江宥帧自然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不过若是对方与她为敌，那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太子能废，这三皇子也不是废不得。虽然当时废太子有天时地利人和，可三皇子可不是没把柄在别人手上。 这种人虽然有些谋略，但易燥易怒，还手段残忍，根本不适合做帝王。 第450章 一言不合就动手 “殿下误会了，学生连个举人都不是，对获知朝中动向来源不过是邸报。也是那两次两位皇子正好提起，这才想到了办法。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学生也是无能为力。” 江宥帧摇头叹息，一脸遗憾的模样。 谁料她刚说完，下一刻就被人一把揪住了衣领给提了起来。脚下悬空，江宥帧吓了一跳，正要反击，却见一张放大的脸凑到了她面前。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本宫是傻子，想糊弄本宫。” 对方的气息吐在江宥帧脸上，江宥帧躲都没地方躲。 这该死的暴力男，要不是她还没有谋逆的能力，她现在把他杀了又怎么样？ 不讲武德，一言不合就动手。 看到江宥帧不知是羞愤还是呼吸不畅导致脸颊憋红，他忽然觉得这小子那滑溜和细腻的肌肤还挺像姑娘家的。 尤其是涨红了脸之后，眼睛竟然还水汪汪的，看起来挺让人怜爱。 这双水光潋滟的双眼，倒是生得极好。 眼看三皇子盯着自己，江宥帧心里发慌。靠这么近，要是发现自己的秘密怎么办？ “也难怪本宫姑母看上你，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胆小如鼠，就这般，都能吓得眼泪汪汪的，不像个男人。” 江宥帧都想翻白眼了，她能怎么办呢？原身长了个泪失禁的体质，她是真没要哭啊！就是忍不住啊！ 一个男子，长得细皮嫩肉，小白脸。 “哼！”三皇子松了手，正要拍拍江宥帧的胸膛，警告她一番。 江宥帧立刻往后一缩，速度之快让三皇子的手扑了个空。 她松了口气，要真拍上胸口，那她就真的完了。 “请殿下恕罪！是学生无能。”江宥帧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个狗东西，等找着机会，她一定让三皇子一偿今日之耻。 三皇子脸色一沉，“怎么？你看起来还不服啊！” “不敢不敢！”江宥帧连连摇头。 一旁的知府李安顺是大气不敢出，三皇子的性子他可是领教过了。那日有人敬献的江南瘦马，最后是个什么下场，他可是一清二楚。 比起二皇子的毒舌，三皇子那是来真格的。 李安顺吞了吞口水，这会儿他可什么都不敢说。 三皇子瞥了江宥帧一眼，“献策一事倒是不急，不过眼下却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请殿下吩咐。” “你看这紫云楼如何？”他环视四周，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 江宥帧心中一惊，该不会是看上她的紫云楼了吧？ “就是一家客栈，不过倒是有点新奇。”江宥帧故作不解地道。 “紫云楼的东家是陈家的刘夫人，这妇人手段强硬，对外都只称呼自家父姓，很是心高气傲。虽有几分本事，但不免有些不知好歹。” 三皇子一拍桌案，“本宫对这紫云楼有些兴趣，此事交由你去办。你虽然胆小如鼠，但口才却是有的。你去说项，让她为本宫做事，必然不会亏待她，给她两成利。” 啊？江宥帧都被对方的无耻给震惊了。这是要强取豪夺，还要让对方替他办事，只给两成利？这比二皇子和四皇子都狠呐！ “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三皇子眼看江宥帧眼中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顿时皱眉，这小子确实不怎么听话，。 江宥帧立刻换上一副为难的表情，“殿下，您也知道学生如今连个举人都不是，即便去说项，刘夫人也不会理睬啊！若是搬出您的名头来，不免落个仗势欺人之嫌。传出去，对您名声有碍啊！” “咳咳！”一旁的李安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其实这件事若非殿下不便出面，也是不用你去说项的。现在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你还不快照办？” 只要不让他去说，他管他怎样？李安顺不得不在这位小祖宗面前赔小心，否则一个不高兴，让他贬官，调任犄角旮旯怎么办？ 江宥帧瞥了他一眼，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可算是通州府的父母官了吧？有人强取豪夺，发生在他的地盘上，这位竟然听之任之，还助纣为虐，枉为父母官。 “非是学生不愿，能为殿下效命，学生求之不得。只是，学生倒是知道点。紫云楼背后的真正东家并非是刘夫人，而是另有其人。” 江宥帧：对不起了，先把你们拉出来扯个大旗。反正你们是竞争对手，再结点仇也没什么。 “哦？是谁？”三皇子冷笑。 “之前是二皇子与四皇子在监工，这？虽不能将道听途说当真，但紫云楼开张至今，并未出现任何差池，可见一斑。” 三皇子顿时冷笑连连，“这么说来肯定是老二了，他在茶引上已经捞不少了，竟然还要插手这里的买卖？父皇可是严令禁止朝堂官员和皇子参与百姓买卖，皇子府都是另有营生的。” 看来三皇子和二皇子结怨很深呐！江宥帧只能对二皇子说声对不住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 三皇子思忖，他倒是不怕老二，毕竟连个得力的外家都没有。只是他现今还有些把柄在老二手上，在找到老二把柄之前，还是不宜轻举妄动。 尤其是最近朝中大臣吵翻了天，让父皇重新册封太子。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低调点。 “本宫怕他个二皇子？哼！不过最近朝中风向不对，此事暂且放一放。” 免得被老二在父皇面前参一本，那多不划算？ 江宥帧站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下一刻，三皇子却走到江宥帧身旁。 “再过三日就要放榜，你这两日在紫云楼住着，随传随到。” 凭什么啊？江宥帧气的。 “殿下，学生出来之时只说住一晚就回去，若是晚回，让家中父母担忧，那就是不孝了。” “使个人回去说一声的事儿。” 三皇子看江宥帧还要说，“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去侍奉长绥郡主吧！” 不是抢人就是抢营生，江宥帧真的要怒了。 “下去！”三皇子一挥手，他现在看江宥帧不顺眼。 江宥帧出了书房，脸色铁青。 三皇子似乎挺闲的，应该给他找点事儿做做。 江宥帧一回到厢房就手书一封，交给了青琅。 “你让人把密信给了阿三。” 第451章 三皇子真难伺候 “师弟，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难道是三皇子为难你了？” 此时温如玉也从宴席回来了，没有江宥帧在，他觉得没什么意思。 不过好在此次宴会也算结交了几名志同道合的读书人，都是有些名气的，还是乡试考生，将来入仕也算个人脉。 江宥帧摇头，“无事，只是今日久坐马车，觉得累了！” “那咱们今晚还回吗？”温如玉总觉得江宥帧情绪不对，但江宥帧不肯说，他也不好多问。 “我要在这里待上两日，师兄不如也在此玩儿两天？”江宥帧想到三皇子的话，不禁脸色更沉了。 现在她身份不如人，只能听命行事。 怎么忽然要在这里待两日？温如玉觉得奇怪，但也没再多问。 “那我就在此陪你好了，只是家里要不要使个人回去说一声？免得家中爹娘担心。” 温如玉还是第一次见着江宥帧情绪如此低落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先离开。 他大致算了算，自己带来二百两银子，应该是够住上两晚吧？ 江宥帧看出他的担心，不禁心中一暖。 “紫云楼里玩乐的地方多，师兄既然来了，不妨都去玩儿。我是这两日有事要办，师兄不必管我。” 江宥帧说着就掏出了一枚紫色的木牌，“这是紫云楼的会宾号牌，师兄拿着这个去玩儿就成。” 温如玉摇头，虽然诧异江宥帧为什么会有，但一想到江宥帧手里有银子，那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不去，我一个人哪里有意思？” “刚才不是看到师兄在宴席上和几位读书人聊得很投机？为何不约着一起玩儿？日后师兄要入仕，总得到处结交一下。” 温如玉也不是傻子，估计是江宥帧真有事，这才让他拿着去打发时间的。 他也不矫情，拿着号牌就准备休息了。 “我让人另外给我准备了一间厢房，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回去休息了。不过晚上紫云楼也有不少好玩的，师兄要是不累，可去看看，找个小厮给你介绍引路便是。” 紫色号牌一掏出来，小厮和管事都得将温如玉奉为座上宾，江宥帧自然不担心。 温如玉的朋友很少，只有她和黄学宁。 其实他面上看着冷清，实则内里比较单纯，江宥帧和他相处不必时刻提防，还挺轻松，她也愿意结交这个朋友。 回到自己的厢房，青盐就上前来禀报。 “少爷，刘夫人知道您来了，说是在茶室候您，有要事要向您禀报。” “走吧！” 茶室很隐秘，就是江宥帧和刘夫人用来商议的地方。 刘夫人一看江宥帧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听说您来了，妾身有要事相禀，因此才冒险请公子来一叙。” 今日之事，她身为主家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宥帧当然知道刘夫人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三皇子要抢紫云楼的事。 “原本打算去信通州府，正好您来了，算是凑巧。” 江宥帧刚坐下，刘夫人就亲自上前斟茶。她的语气有些急切，因为此事非同小可。 “可是要说三皇子看上紫云楼，要与你合作之事？”江宥帧理了理袍角，刘氏无人撑腰，有所恐慌再所难免。 “原来您都知道了，正是因为此事。三皇子身边的侍卫来传，都已经告知了身份。妾身自然不会做主，还得您拿个主意。” 刘氏看到江宥帧如此淡定，不禁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不知为何，即便江宥帧小小年纪，办事却很牢靠，让她很放心。 仿佛一切难题，只要禀告了江宥帧，就能迎刃而解。 “说来奇怪，原本那侍卫见妾身不同意，便说下晌三皇子要亲自接见妾身。妾身心中有些慌乱，忐忑了好久，谁料那边到现在也没传来动静。” 刘氏看向正在品茶的江宥帧，很是气定神闲，看起来并不着急，不禁松了口气。 “就怕不找妾身，直接动手抢了。”刘氏还是不免担忧。 江宥帧看她惶恐不安，便笑了笑。 “无妨！此事我已经处理妥当，目前不必有这样的担忧。” 至于之后，三皇子可没这么清闲了，当然不会再想到紫云楼这档子事儿了。 不过这件事也给江宥帧敲响了警钟，二皇子和四皇子惜才，对她颇为赏识，自然愿意迁就她。 让她有些飘飘然了，忘了这是皇权社会。 三皇子这样位高权重的，对待身份低微之人，这种轻蔑才是常态。 人家一旦强硬起来，你敢违抗吗？自然是不敢的。 不过江宥帧又是这么容易拿捏的人吗？当然不是！ 你给我难堪，那我就给你的生活添点刺激。只有千日做贼的， 没有千日防贼的。 被人盯着，无时无刻都得小心谨慎。日后江宥帧会一直盯着三皇子，有点机会就会给他使绊子。 李安顺带人回到府衙，刚回后院，躺在榻上，终于舒了口气。 那三皇子可真是阴晴不定，性情古怪。偏偏听闻三皇子平日里对上位者还口蜜腹剑，在京中竟然口碑还不错，谁知道私下里是这般呢？ 也不知道那些人知不知道三皇子的秉性，虽然说死个把下人舞女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动辄就杀人，手段还极其残忍，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老爷，您这次不是去见了三殿下？怎么说？明年升迁有望吗？” 知府夫人上前来，看着斜靠在榻上的知府，焦急地问道。 李安顺摆了摆手，“别说了，这三皇子可真难伺候。” 他说着忽然坐起身，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屋内没有旁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怎么说的？”夫人很是疑惑。 “看似冲动易怒，实则精明不好糊弄。” “可是京城本家都已经投靠了三皇子，咱们自然也只能跟着本家了。” “夫人说的是！”李安顺叹息着点头。 “因此，这次的差事要办好，倘若办砸了，三皇子必然绕不过我。” 但想到这件事，李安顺就止不住地担忧。 “可是，老爷，这样太冒险了。”夫人皱眉。 第452章 狩猎 江宥帧在紫云楼待了两日，因为调剂好了心情，倒是在楼里找了好几个玩乐的项目。 明日一早她就打算去省城，即便赶不上放榜之时，也能布置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师弟，这里还真有趣，难怪这么贵了。”温如玉兴致勃勃，他以前哪里见过这些？ “那个捶丸试艺很有意思！” 江宥帧笑了，这个项目其实就是前世高尔夫球的雏形，这里人多，再加上些彩头，很容易上头。 “只可惜我技艺不佳，没有得到名次。那个彩头是一副五彩的五子棋盘，师弟，你肯定喜欢。” 江宥帧有些意外，刚才她看温如玉如此上头，拼尽全力，还当是他自己喜欢。 “五子棋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手里有白玉棋盒。” “可是那些棋子都是白玉、玳瑁、红蓝宝石和珍珠磨出来的，看起来就很名贵。”温如玉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华丽的东西，不过这么名贵的东西居然制作成了棋子，真是暴殄天物啊！ 江宥帧倒是无所谓，她手里好东西不少。之前的东珠、玛瑙、鸡油黄琥珀、红蓝宝石，都好好的躺在她的储物空间里。 还有前两年，她手头十分宽裕，也买过一些好的珠宝。 “江少爷，我家三爷说要去后山狩猎，邀请公子同去。” 这人是三皇子身边的侍卫，估计是个武将，品级也不低。 虽然不明白三皇子为什么要她作陪，但既然对方已经开口，她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衣裳已经给公子准备好了，请随我来！”这名侍卫看都没看温如玉一眼。 这是不容拒绝的意思？温如玉怎么看都觉得这名侍卫对江宥帧并没有多尊重。说是邀请同去，但简直就是命令的语气。 “烦请带路。”江宥帧说了一声，转身看向温如玉。 “师兄，你自己在紫云楼里逛逛吧！我这就先失陪了。” 江宥帧跟着那名侍卫去了一间厢房，里面已经摆好了骑射劲装。 玄色劲装看起来很是干练，江宥帧三下五除二，即刻换上。 将裤腿扎紧，后山虽然已经圈养了不少野兽，有专门的人打理，但也不代表没有蛇虫鼠蚁。 走到黄铜镜前看了看，窄袖束腰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条，不禁皱了皱眉。 之前她穿着较为宽松，因为她不是男子，身板又瘦弱，只能以此来掩饰。 可现在这身衣裳倒是正好，就是太贴身，看起来身板太弱。 想了想，江宥帧又脱去锦袍，将之前的肌肉衣穿在身上。等穿戴好之后，江宥帧照了照铜镜，虽然依旧很纤瘦，但看起来比刚才要有力多了。 她忽然想到从昨晚到现在都消失的洛丹公子，这货玩起了失踪，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人影。 原本她过来是为了打探洛丹和那个斗篷人的真实身份，可现在目的没达到，却被三皇子绊在了这里。 “我刚才发现江公子并不在房里。”忽然一道压低着的声音传入江宥帧的耳朵。 江公子？该不会是指自己吧？ “那怎么办？不如就等晚上吧！” “他今日和那位温公子梦不离焦，焦就不离孟的，咱们无从下手啊！” “郡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实在不行咱们就把人迷晕了，送过去。” “也只有如此了，咱们走吧！”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江宥帧冷着脸开了门。 长绥郡主还没死心？她冷笑连连。 只是……她忽然若有所思。她脚下一转，在这个小院子内转悠了一圈，发现旁边有道月亮门，不过是通往后院柴房的。 她沉思片刻，忽然嘴角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江公子，准备好了吗？三爷要过去了。”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侍卫正在催促。 紫云楼后山绵延数十里，当然，江宥帧也不可能包下所有山头，只是圈了其中一部分作为私人猎场。 而江宥帧终于在这里见到了洛丹，他也穿着一身湖蓝色劲装，原本吊儿郎当的身形变得挺拔如松。 江宥帧把身后的箭囊紧了紧，无视洛丹的笑容，对三皇子行了礼。 三皇子打量了江宥帧一眼，“哼！弱不禁风！” 江宥帧忍住没翻白眼，无所谓了，反正接下来几日可够你忙活的。 “这个紫云楼还真会敛财！”三皇子昨日观察了一整晚，发现紫云楼可真是销金窟了。 “三爷，听说紫云楼的后山有不少珍奇野兽，这次有三爷带咱们一起狩猎，肯定能长不少见识。” 江宥帧瞥了一眼说话的洛丹，没想到你也有狗腿子的时候。 “哈哈！那就去看看！” 江宥帧背着箭囊快步走着，不过片刻，身旁就多了一人。她转头看去，发现是洛丹。 “你小心些，我发现长绥郡主似乎想对你不利。”洛丹低声道。 “即便她是郡主，也不敢明目张胆做出格之事。”江宥帧扫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上位者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吗？你若真出了事，又有谁能为你出头呢？二皇子或四皇子吗？一旦你没了利用价值，谁还会为你申冤呢？犯不着为了你得罪长绥郡主。” “那你让我小心，似乎也无用。”江宥帧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你觉得以我的出身，为何能在府城混得如鱼得水？有时候没有靠山，就是死路一条。”洛丹苦笑。 “哦～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投靠那些皇子？那我是得考虑考虑。” 江宥帧说着就快速走到一旁，她眼力好，已经看到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野鸡。 洛丹一噎，随即失笑，他就知道这点小把戏骗不了江宥帧。 江宥帧从身后的箭囊中拿出一支箭矢，看了一眼上方刻的记号，随即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紫云楼狩猎，会统一发配弓箭，上面还有记号，并做好相应的登记。 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背后放冷箭，还把责任推到紫云楼。 “江公子，中了！”一旁候着的小厮立刻上前，他拿起野鸡之后，立刻赶了回来，随后将箭矢拔出放入他身后的箭筒中。 三皇子那边听到动静，转头看了江宥帧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射箭术倒是不错！” “三爷，不好了，知府李安顺派人来报信，说是出了点差池。” 第453章 八百个心眼子，嫉妒我比他好看 “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三皇子很是不悦，他都已经将路铺好了，李顺安这个饭桶，连这点小事都要办砸。 “说是被人截了胡，不知道那些人从哪里来的名单，又许了什么承诺，他们都反水了，不肯给咱们分润。其他州县的还没传来消息，但情况不容乐观。” 陈统领皱眉，这份名单上的人之前都已经打算和三殿下合作了，不知道谁得了名单，现在这笔买卖就断了。 “该死的，肯定是老二！只有他有名单， 难道是咱们的人泄露了风声？” 三皇子拔出长剑对着周围的树木一阵乱砍，气急败坏又咬牙切齿地道：“把经手的人都抓起来盘问，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陈统领领命。 在不远处的江宥帧听到些只字片语，听到名单二字，不禁想到了那天洛丹和斗篷人的话。 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么快，这么快就截胡了。只是也没料到三皇子已经插手，看来盯上名单的人太多了。 哼！二皇子到底在搞什么？他的名单都漏成筛子了，私底下不知道转了几手，他还搁新码头那边监工呢！ 都快结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去监工。 江宥帧转头看向洛丹，只见他拉着长弓，对着草丛中射了一箭，嘴角都翘了起来。 啧啧！这都是八百个心眼子啊！ 江宥帧冷哼，不过现在才是节节失利的开始。 江宥帧大半天就射了一只野鸡，倒不是她箭术不行，而是三皇子那种小肚鸡肠的，你要是比他猎的还多，准保要给你脸色看。 三皇子心情欠佳，看着正在凉亭内烤野兔的江宥帧，顿时心情更不爽了。 “怎么还没烤好？”他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江宥帧心里有一万句mmp要讲，没下人吗？为什么要她给烧烤？ 这烟熏火燎的，她熏得眼泪直流。实在是穿越过来之后，她养尊处优惯了，现在竟然还要伺候别人。 “殿下！您不是说要吃兔头？兔头得烤到火候。” 江宥帧露齿一笑，衬着她满是灰黑的脸，就连洛丹都忍俊不禁。 “成了！成了！您请用。”江宥帧将兔头放到了三皇子面前的盘子里。 三皇子低头一看，顿时脸色一黑。 “这乌漆嘛黑的就是你烤的兔头？这已经焦了。”三皇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漆黑的兔头怒喝道。 “殿下，这是我刷的蜂蜜酱，烤完之后就是这个色儿。外焦里嫩，保证美味。”江宥帧无辜又委屈地道。 “是吗？”三皇子见江宥帧缩着脖子的模样，狐疑地问道。 “是啊！是啊！您尝尝！”江宥帧点头如捣蒜。 “你来切开，这还用本宫教你？”三皇子敲了敲盘子，不悦地道。 我忍！江宥帧深吸一口气，上前用匕首将兔头分成小块。 三皇子这才夹起其中一块放入口中，他忽然瞪大双眼，紧接着就“呸呸呸！” “水！”三皇子全吐了出来，接着便接过水漱口。 “你故意的是不是？”这焦苦的口感，三皇子吐都来不及。 “啊？可是我明明就是按照步骤来的，我哪知道会不好吃啊？之前我就跟殿下说过，我没烤过兔头，我不会啊！” 江宥帧苦着脸，缩着脖子站在离三皇子五步之外。 三皇子正要起身揪江宥帧衣领，却见江宥帧跟个鹌鹑似的缩着，顿时气得一甩袍袖。 “哼！上不得台面，不是个男人！” “殿下？”此时陈统领又走了过来。 三皇子这才瞪了江宥帧一眼，转身就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江宥帧翻了个白眼，而后施施然坐在了三皇子刚才的位置上。 “那边的，给我烤两只兔腿过来。” “你还真是胆大，你就不怕三皇子一怒之下， 拔剑把你捅了？”一旁的洛丹忍不住好笑道。 “那我可是真怕啊！所以这不离他远些么？” 江宥帧可真是受够伺候这位大爷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有下人伺候偏偏不放过自己。 难道是嫉妒自己长得比他帅？江宥帧忽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还好你戴了面具，否则你就惨了！”江宥帧说完啧啧两声，吃着下人送来的烤兔腿，不禁心中感叹不已。 要想不伺候人，那就得往上爬呀！ “哦？何出此言？”洛丹很是好奇，这与戴不戴面具有什么关系？ “他肯定是嫉妒有人长得比他好看！”江宥帧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可不就是我长得比他好吗？他嫉妒我呗！” 洛丹刚倒了一碗酒喝上一口，闻言差点被呛死。 “咳咳！”这个理由真的好强大！ 回想到之前三皇子要掀自己的面具，他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殿下！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忽然盯上了李知府。”刚回到屋子里，陈统领便着急地汇报。 “谁？”三皇子有些迷糊。 “黄安道！” “黄安道？他不是此次乡试的监临官吗？为何要盯上李知府？” 三皇子在脑海中搜索着黄安道的出身，好似只是耕读之家出身，翰林院庶吉士三年散馆之后就进了督察院。 这么多年了，也只混了个七品官儿，概只是因为此人没有家族撑腰。 父皇喜欢用纯臣，此人性情耿直，常得罪人，因此父皇常调派他去各省做监察御史。 权柄很大，就是品级低，也算是另一种圣眷了。 但这也局限了他的仕途，因为父皇信他，因此不给他升品级，就一直这么用着他。 “他发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三皇子皱眉，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儿，若非牵扯到乡试，让他消失的方法有很多种。 “新建码头的税收，听说已经写了奏折，派人送往驿站了。是李知府发现的，他如今住在知府衙门后宅。” “可有派人拦截？”三皇子一听到码头税收，顿时皱紧了眉头。 “已经派人去拦了。” ”李安顺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为何不盯紧一些？” 三皇子气得一拍桌案，“正好老二也在，这是最后一次监工，等完工之后，这件事他不会再盯，毕竟本宫在茶引一事上给他失了绊子，他根本忙不过来。” 第454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越想越气，三皇子阴沉着脸，“赶快派人拦截回来，要是真的送去了京城，那李安顺就等着滚回祖籍吧！” “是！”陈统领转身就要走。 “慢着！”三皇子思索片刻，而后道：“把名单泄露的事捅给老二，敢截胡本宫的东西？那就让他们狗咬狗，最好闹大一点，闹到父皇面前，老二这份美差也到头了。” 在屋内来回走动，三皇子没想到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都要怪李安顺，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二得利太多了，这等好事怎么可能一直任由他占着？父皇也不会放心的。”三皇子一顿琢磨。 他想到了黄安道，偏偏这人现在动不得，当真是憋屈！ 而在凉亭内的江宥帧倒是吃得不亦乐乎，不是自己亲手烤的兔腿就是香啊！ “要不要尝尝我烤的野鸡？可是加了我独门秘制调料的哦！” 忽然旁边一只香喷喷的烤野鸡递了过来，江宥帧本来想拒绝，但那香味实在太勾人了，让她又开始口水分泌。 “咦？好像是香味不一样啊！” 江宥帧闻了闻，果然很香！ 洛丹用匕首切了两小块内放入了江宥帧的盘子里，江宥帧也没客气，尝了一块之后，顿时眼睛一亮。 “你这放了什么调料？很不一样啊！确实没闻到过。” 江宥帧觉得像是某种香料，之前系统奖励过《草药图鉴》，这里面没有这种。 “都说了是秘制调料，怎么可能告诉你？”洛丹轻笑出声。 “不过你在此地可寻不着，这东西稀少，却药用价值也高。只是附带香味，会令人食欲大增！” “还有这种好东西？”江宥帧盯着洛丹前面放置的小瓷瓶，这人可真够小气的。 “这瓶能不能......”江宥帧的手刚伸过去，就被对方一掌拍开。 “不能！”洛丹慢条斯理吃着野鸡，而后将瓷瓶塞入了自己的怀中。 “真抠搜！”江宥帧翻了个白眼。 “比不得江公子大气，我就是一介小倌儿，不得存点银子，以后自赎自身？” 江宥帧冷笑，“你觉得我信吗？” “没人赎我啊！”洛丹说着忽然凑到了江宥帧面前，“不然你替我赎身，我替你卖命怎么样？”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养不起你！”江宥帧撇嘴，忽然看到了面具下的双眼。 她心中一惊，没看错的话，那双眼睛居然不是黑白的，似乎有些发紫？ 正待江宥帧要仔细看的时候，对方忽然撤回脑袋瓜。 “哼！抠搜！” “我忽然好奇，你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的。不然你一直戴着面具，人家能看上你？”江宥帧还想再观察， 可惜对方已经撇过了脸。 “怎么？你要看啊？十万两银子，给你看！”洛丹轻笑。 江宥帧忽然站起身，“晚上睡觉把枕头垫高点。” “为何？”洛丹再次好奇地问道。 “看看这样是不是能做美梦，十万两？我都不敢说我的脸值十万两，美得你！”江宥帧瞥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洛丹扑哧一声笑了，“有点意思！” 江宥帧刚回到厢房，就听到青琅进来禀报。 “少爷，阿三那边回消息了。”青琅将一封密信交到江宥帧手上。 江宥帧打开火漆封好的信封，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完之后将信放在火烛上烧毁，她此刻心情不错。阿三的本事不错，看来当初她投资阿三是明智之举。 接下来三皇子应该没时间再为难她了，他估计要着急回京城。 深夜，三皇子睡得正熟，陈统领就来禀报。 “殿下！奏折没有拦下来！” 三皇子还在困顿中的脑子顿时清醒，“怎么回事？你没多派点人手过去吗？驿站的人能有什么身手？” “咱们扑了个空，他的奏折根本没走驿站。咱们的人还在回程的半路遭到伏击，受了重伤回来的。” 三皇子拿起床上的枕头扔向了陈统领，陈统领吓得脸色一变，连忙跪下。 “请殿下恕罪！是卑职失职！” “这怎么不是你的失职？再多派些人手去拦截，我就不信他一直不走官道。”三皇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他是为了乡试来的，到北省省城也不过十来日，还一直待在贡院，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证据？若非有人给他提供，就凭他不可能这么容易查到。” “殿下！难道是有人暗中助他？会不会是二皇子？他最近正在监工，或许发现了端倪。” 三皇子点头，“有可能！你派人盯紧了老二，有任何异动都要向本宫禀报。” 陈统领连忙下去了，三皇子气得睡不着。 这是还没吃到羊肉就惹得一身腥，他才动手，就被发现了。 他仔细串联，想得脑壳疼，都觉得是老二做的，只有他有这个能耐。 江宥帧一夜好眠，天还未亮，温如玉就来敲门。 “师弟，咱们今日就要启程去省城？坐马车要大半晌，你还没醒吗？” 江宥帧睁开双眼，一看屋里黑漆漆的，这个师兄是真着急啊！ “师兄，等等，我马上就好！” 江宥帧立刻起床穿衣洗漱，刚要用朝食，青琅就进来了。 青琅凑到江宥帧耳边道：“少爷，听说三皇子那边天还未亮就离开了。” “嗯！”江宥帧应了一声，随后夹起一只水晶虾饺放在嘴里。 温如玉看着江宥帧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都扬起了笑容，不禁也跟着心情好了几分。 只是江宥帧很神秘，他总觉得就这几日，江宥帧肯定又办成了什么事。 洛丹本打算一早就去找三皇子，没办法，这位爷得小心伺候。 “公子，三皇子一大早就走了。” 洛丹很是疑惑，“那长绥郡主呢？” “还在院中！” 洛丹若有所思，肯定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否则三皇子没这么着急离开。 “江宥帧和温如玉呢？” “方才使人过来说，因为今日放榜，怕来不及赶过去，因此也是一大早就离开了。” 洛丹点头，随后道：“你派人跟上三皇子，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455章 解元，屈居第四 江宥帧坐在马车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着温如玉坐立不安的模样，顿时笑了。 “师兄！都已经考完了，今日就放榜了，师兄何必如此焦虑不安？反正也影响不了结果。” 温如玉摇头失笑，“你自然是不紧张的，凭你的才学，难道还怕不中？” 他没敢说，就是解元也很有可能，因此江宥帧当然有这样的自信了。 “师兄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这话原封不动还给师兄，师兄还怕不中？即便不中，等下次再来过就是了。” 江宥帧仔细回忆，书中只说这位和童怀安是同年，乡试第一第二，这一次有了自己的参与，不知是否会有变动，但他们前几名应该是有的吧？ 想到系统的任务，此次必须得是解元才能完成任务。她已经尽力，剩下的就不是她自己能左右的了。 “快辰时正了，要张贴榜单了。”温如玉掀开了帘子，看向窗外的日照。 江宥帧抿唇一笑，忽然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乡试解元任务，奖励宿主十滴灵泉水、储物空间升级至360m3(开辟出存放活物区域50m3、初级酿酒技能、顺风耳（能听到方圆10米之内的所有声音）】 咦？没想到系统这么快就给了奖励，也就是说看不看榜也无所谓了。 只是江宥帧将注意力放在了后面的顺风耳上，至于酿酒技能，现在都被她忽略了。 10米之内的任何声音，也就是说若是有人在十米之内窃窃私语，只要不超出这个范围，江宥帧都能听到。 这个技能好啊！以后谁要是敢在背后蛐蛐她，她都能听得见。 当然，这就更利于窥探别人的秘密。她对别人的隐私是没兴趣，但一旦涉及到朝堂，这个技能还是很有用处的。 立即点击使用，很快，脑海中就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声充斥着耳朵，让江宥帧的脑子都恍惚了一下。 像是耳鸣一般，声音太多了，让她十分难受。 看到江宥帧忽然捂着双耳，脸上满是痛苦的模样，温如玉连忙关切地问道：“师弟，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双耳像是针扎一样疼，江宥帧立刻盘问系统，“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耳朵很疼？” 【宿主请放松，您只是一下子不适应。只要学会屏蔽，筛选出自己需要的声音即可。】 江宥帧立刻将周边蛇虫鼠蚁的鸣叫声和路过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屏蔽，她发现只要自己不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声音上，这些声音就不会打扰自己。 她又尝试将周围树木发出的沙沙声屏蔽，就像是筛选地图一般，将自己不需要的过滤掉，她的世界就清净了许多。 “师弟，你怎么样了？前方有个小镇，咱们去镇上找大夫。” 听到温如玉焦急的声音，江宥帧这才缓过来，“不必担心，就是方才忽然心悸，这会儿已经好了。” 熟练屏蔽了那些声音，江宥帧才渐渐好转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为何会心悸？虽然你年少，但也不能不当回事。”温如玉没发现江宥帧以前有这毛病，刚才江宥帧忽然脸色极其苍白，脸上还带着些薄汗。 江宥帧摇头，“无事！儿时家境贫寒，身子骨弱，落下了一点病根。虽然现在将养好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完全康复，等以后多抓些补药调理便是。” 温如玉一愣，他这才想到江宥帧儿时的日子并不好过。听说他家没过继之前，过得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一想到这里，他对江宥帧就很是佩服。那时江宥帧不过才十三岁，就凭着自己分了家， 还带着家人过上了好日子。 “你确定真的不用去看看？”温如玉不放心，再次询问。 江宥帧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在温如玉面前扬了扬。 “不必！随身带着药丸子呢！补身体的，只要不劳累过度就成。” 这个瓷瓶里装的确实是补药，之前江宥帧问过大夫，还是得好好调理一下身子。便利用自己学会的医理，简单调配了一下。 马车很快就到了省城，江宥帧一路上试验，现在已经能熟练屏蔽自己不需要的声音了，只是感官和以前到底不同，她还需要点时间适应。 “听说了吗？此次乡试解元是通州府一名十五岁的考生，名叫江宥帧。” “江宥帧？我有所耳闻，此子才学了得，是他也不奇怪。” 江宥帧他们刚下马车，就已经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 一名身穿靛青色粗布短褐的男子小跑了过来，“少爷！您和温公子来了？” “江少爷来了？我家公子已经替您抄录好榜单！”此时童怀安常带在身边的一名跑腿的上前来，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江宥帧。 “先回客栈吧！”江宥帧他们的厢房一直没退，既然有了名单，那就不必去榜单下挤了。 “原来是江公子？” 忽然又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江宥帧立刻转头去看，发现来人正是柯振秋。 她仔细分辨着柯振秋和斗篷人的声音，发现二人十分相似，但并不能确定就是同一人。 柯振秋对着温如玉行了一礼，“温师兄！” 温如玉撇过头，只看向江宥帧，“咱们还是快点回去看抄录的榜单吧！” “还未恭喜两位，此次江公子拔得头筹，成为本省乡试解元。而温师兄名次也名列前茅，在第四！” 第四？江宥帧十分诧异，怎么会是第四？就算有自己这个变数，那也是第三啊！ 温如玉已经脸色不虞，他之前就是担心这个，原来真的与前三失之交臂。 江宥帧连忙打开手中的纸，当先就是她的名字，第二便是童怀安，至于第三…… 她诧异地看了柯振秋一眼，这货居然第三？之前他的学问明明比他们都要弱一些的。 “还未恭喜柯公子，柯公子才学过人，列入第三。” 江宥帧探究地看向他，之前她当真觉得柯振秋的才学比不过温如玉的。 此时温如玉已经沉下了脸，这个第三谁得了他都不会如此不悦，为何偏偏是柯振秋？ 第456章 鹿鸣宴，可曾婚配? “咳咳！”柯振秋咳了两声，“说来惭愧，自从上次与江公子比试之后，认识到了二人之间的差距。回去之后，我埋头苦读，就是为了赶超江公子。” 他说着有些腼腆地笑了，清秀的脸庞白里透红。 “虽然依旧与江公子有些差距，但我能位列第三，也是拼尽全力的结果。等下次会试，柯某必定全力以赴。” 柯振秋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握拳，眼中满是斗志。 江宥帧：......这算不算煽动了蝴蝶的翅膀？ 要不是因为与自己打擂台，柯振秋也不可能如此用功，那温如玉就还是第三？ 没想到啊！没想到，江宥帧没想到温如玉再次因为自己，改变了命运。 温如玉瞥了柯振秋一眼，随后语带不屑地道：“江师弟天赋惊人，不过才学了两年多，就已经是乡试解元。在天赋面前，努力一文不值。” “会试？”温如玉嗤笑一声，“你能努力，江师弟就不会努力吗？毕竟乡试你连第二都不是。” 这话不可谓不重，搁其他读书人身上，这得是彻底撕破脸啊！ 已经有不少学子围观，他们闻言皆是震惊不已。 “柯师弟，恭喜你位列第三。不过江师弟乃乡试解元，可不是那么好超的。” 温如玉说着一拂袖就离开，凭什么和江宥帧比？柯振秋哪点比得上江宥帧？毫无自知之明。 听到柯振秋要赶超江宥帧，温如玉心中不屑的同时还带着几分烦躁。 柯振秋的脸有些涨红，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江宥帧此刻有些头痛，温如玉是一点也不在意名声啊！这传出去不就是温如玉小肚鸡肠，嫉妒柯振秋成为第三吗？ “咳咳！”江宥帧连忙挤出个笑脸，“柯公子别介意，温师兄这两日身子不爽利，并非出言不逊，请柯公子海涵。” 江宥帧连连致歉，随后快步跟上了温如玉。 一进厢房，江宥帧刚要让温如玉注意言辞，毕竟在场很多学子都在，传出去与名声有碍。 谁料她还没开口，温如玉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脸上还带着十足的怒意。 “师弟你是乡试解元，他算什么？他还想赶超你？” 江宥帧连忙安抚，“师兄，他也就是嘴上一说，放狠话谁都会啊？他要赶超就赶超呗！那也得拿出真本事来啊！” “不成！我听不得！”在温如玉心中，江宥帧读书天赋高还努力，柯振秋虽然也有天赋，但怎么比得上江宥帧？ “啊？”江宥帧摸了摸后脑勺，确定这其中没掺杂私人恩怨吗？ “师兄消消气！互勉是好事，百花齐放，这样也有动力嘛！” 江宥帧刚说完，温如玉转头看向她。 “你说得不错！等下次会试，我一定不能落在柯振秋后面，免得他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他居然想超过你，真是不知所谓。” ......行吧！反正就是掺杂私人恩怨了。 江宥帧将名单再次拿了出来，和温如玉分析过上面的人名，看看会试谁会是竞争对手。 “明日就是鹿鸣宴，咱们还得好好准备！”温如玉这会儿终于想起了明日的宴席，连忙提醒道。 江宥帧他们之前就填了在府城的住址，等鹿鸣宴之后，就会有官差前去府城和祖籍地报喜。 她来之前已经和沈氏他们说过，若是有官差来报喜，就要给喜钱。 次日，江宥帧他们前去赴宴。 此次乡试主考官和同考官都是各地教谕，称之为座师和房师，而提调官则是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姜岩松和右布政使赵赫。 江宥帧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举人到了。 “江解元，恭喜！恭喜！”众人对着江宥帧齐齐拱手。 江宥帧连忙一一行礼，“诸位同年，同喜！同喜！” 来赴宴的都是举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考上举人当真不易，这些考生有的都考了五六回了，蹉跎了不少岁月。 曾经有学子说科考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留在桥上的人，运气与实力都缺一不可。 改换门庭，指日可待！ 当然，对于江宥帧来说，还是容易的。 “小郎！”童怀安看到江宥帧，连忙上前恭喜。 “也要恭喜怀安哥！”江宥帧之前已经派人送了贺礼过去，童怀安也回了礼。 “你那绛墨，有些年头了吧？怎么舍得给我？”童怀安对于江宥帧送的墨锭很是喜欢，一看就是旧物，他都没舍得用。 “十年份的，怀安哥喜欢就好！”江宥帧点头，她只有两块，还送一块给童怀安，算是报答对方当初对她的帮助，够意思了吧？ 童怀安很是受用，这般珍贵的东西，江宥帧能想到自己，怎么不是对自己在意呢？ 江宥帧送给温如玉的则是螭纹端砚一方，也是系统奖励的好东西，她都一直没舍得用。 “你从哪里寻来的？我可没碰到过这种好东西！” 看到童怀安和江宥帧相谈甚欢，温如玉不着痕迹地站在了江宥帧身侧。 虽然江宥帧说童怀安有青梅竹马， 但听闻很多世家子弟玩得可花了，是既要又要的。 “大人们来了！” 众人闻言各就各位，江宥帧是解元，自然坐在左边第一张桌案旁。 此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众人相互结交，气氛很是热烈。 本次乡试品级最高的便是承宣布政使司两位大人，都是从二品的品级，算得上位高权重。 “你就是本省乡试解元江宥帧？”左布政使姜岩松看向江宥帧，他早就对这小子好奇了，毕竟是北省名人。 “回禀大人，正是学生！”江宥帧连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姜岩松上下打量着江宥帧，想起自己还有一名庶女，不禁心中一动。 此子有状元之才，将来若是能考中状元，前途不可限量。 “可有婚配？”姜岩松摸着胡须，左看右看都很满意。 一表人才，性情温和，才学过人，又风度翩翩。不错！不错！ 江宥帧心中一紧，不会是要乱点鸳鸯谱吧？她才十五岁啊！ “回禀大人！还未曾。不过家中父母曾提过，现如今只看重举业，成家之事并不着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学生任凭家中父母操持。” 姜岩松听到没婚配，顿时脸上露出了笑意。 “欸~正所谓成家立业，自然要先成家，后立业！” 第457章 拉仇恨 童怀安皱眉，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给江宥帧说亲？ “一切都凭父母做主！”江宥帧也是有点心慌，要真给她说亲，她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问题是以什么理由拒绝？这不是得罪人吗？这位可是从二品大员。 姜岩松笑着将酒杯举起，“本官看你一表人才，既然没有婚配，那本官有一女，年芳十四，虽不才，但好在容貌端庄，你觉得如何？” 江宥帧没想到姜岩松会这么直接说出来，这是笃定她不会拒绝吗？ 江宥帧脑子飞速转动，正想着该怎么拒绝，却听到童怀安的声音响起。 “回禀姜大人！江宥帧乃是此次乡试解元，前途不可限量，可是有不少朝中大臣很是欣赏的，就是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十分看重，曾经也问起江解元的婚配呢！” “哦？原来二殿下和四殿下也对江解元的婚事如此重视？”姜岩松狐疑地看了江宥帧一眼，忽然想到江宥帧之前确实给两位皇子献过策。 “或许两位皇子另有安排？那咱们就不必过于为江解元担忧了。” 姜岩松说着便哈哈笑了两声，接下来便和众人说笑起来。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但谁都默契地没提此事，开始了推杯换盏。 江宥帧松了口气，她感激地看了一眼童怀安。这话她是不能说的，否则姜岩松不但不会信，还会因此而恼怒。 童怀安是侯府公子，相信姜岩松是清楚的。他这么说，姜岩松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温如玉紧握的双拳松开，他刚才也是在为江宥帧担忧。可他转念一想，若是江宥帧能娶上姜岩松之女，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只是他心中到底为师弟担忧，高门大户之女哪是那么容易娶的？忽略心中那点不舒服，他既为江宥帧遗憾，又为江宥帧松了口气。 之后便是唱《鹿鸣》诗，最后还有各种歌舞助兴。当然，期间也少不了文斗。 例如作诗、作画和作文章，众人热情高涨，席间一片热闹和谐。 只是江宥帧拒绝了姜岩松之后，姜岩松似乎对她有些介怀。 除了江宥帧敬酒，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忽略她这个解元，文斗的时候，都不曾叫江宥帧展露文采。 原本这样的鹿鸣宴，应该是解元独领风骚。偏偏众人也看出了姜岩松对江宥帧的不满，也没敢再与江宥帧多攀谈，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江宥帧也乐得清静，反正她已经是解元了，这些文斗她就算不下场，也不会有人说她技不如人。 “师弟！你看他们，不找你比试，却找柯振秋。”温如玉很是不忿，凑到江宥帧身边道。 江宥帧微微一笑，夹起盘中的花生米，惬意地尝了尝。 “我倒是也乐得清净，等时辰一到，就能回去了。” 鹿鸣宴能影响到她考第一名吗？不能！官场上便是如此，捧高踩低是常态。 只要他日她成了进士，甚至是状元，能得朝廷重用，何愁这些人不凑上来呢？ “其实我作策问不太擅长，策问做得好的， 非江解元莫属。”柯振秋刚搁下笔，听着众人的夸赞，不由得红着脸道。 不远处的江宥帧正撑着脸仔细观察柯振秋，按照语气和习惯，此人的确与那日的斗篷人并不相符。 但声音实在有些像，而那斗篷人好像是故意压低嗓音。她后来仔细想了，觉得有些违和，说话有种刻意沙哑的感觉。 “江解元的策问自然是好的，否则也成不了解元嘛！”忽然有一人嘴上说得客气，但语气很是奚落的模样。 “是啊！不然请解元也作一篇？” “对啊！让咱们也瞻仰一下解元的文采嘛！” 有好几名举人的语气算不得好，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 他们都看江宥帧不顺眼，不就是长得好吗？就连姜大人都看中江宥帧，要让她做女婿，偏偏江宥帧还不情愿。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童怀安那番话是托词，刚才江宥帧犹豫的模样，众人也不是眼瞎。 高门大户的千金，江宥帧竟然都不屑一顾，心气儿也太高了吧？ 众人幻想着，如若姜大人看上了他们，那他们肯定不会这么不识抬举。 从二品大员之女，将来入仕之后，还用愁前途？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温如玉看向柯振秋，紧皱眉头。柯振秋这时候提及江宥帧，难道不是拉仇恨吗？ 这些人嫉妒江宥帧得二位皇子和姜大人的青睐，偏偏江宥帧还没答应婚配，众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这时候让江宥帧出来文斗，简直就是集火。 童怀安也觉得众人神色不太对，江宥帧倒是微微一笑，正要起身应下，却听到外面传来禀报声。 “三皇子殿下到！” “长绥郡主到！” 这两个阴魂不散的怎么又来了？江宥帧听到这两人顿时头大。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他们狐疑地朝着厅外看了过去。 三皇子？他怎么可能会在此处？还有长绥郡主，这位不是回京城了吗？ 众人不敢置信，可偏偏下一刻，众人低垂着的脑袋就看到数十双鞋从面前经过。 姜岩松立刻携众官员和教谕上前行礼，“下官参见三皇子殿下，参见长绥郡主！” 江宥帧也位列人群中，随着众人行了大礼。 这位不是应该正在追踪奏折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目光一瞥，看了一眼前方的监察御史黄安道，黄安道应该比她要紧张吧？ 虽然是她派人接应，又使了一招祸水东引，但黄安道应该不至于这么傻，察觉不出端倪。 现在直接和三皇子对上，就看黄安道够不够胆了。 “诸位不必多礼，平身！”三皇子撩开袍角，随后坐在了主位上。 “不知殿下和郡主来了省城，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姜岩松率领着众官员上前寒暄，他身后的北阳府知府孙圣清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北阳府便是省会，此次乡试他虽然不能插手，但也是省城父母官，从旁协助是必然，鹿鸣宴肯定是要来的。 然而三皇子何时到的省城，他一无所知。 第458章 在其位谋其政，威胁 “此次下江南，回京途中路经省城，正好今日举办鹿鸣宴，便来此凑凑热闹，没有打扰诸位的雅兴吧？” 三皇子的目光先是扫过江宥帧，见她连头都不敢抬，不禁再次嘲笑一声。 而长绥郡主自然也不会放过在场诸位俊杰，先是全场扫了一圈，发现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要属江宥帧。 文弱书生，翩翩君子！她就喜欢这一款的。 偏偏这小子不识趣，近来要不是太后答应她在宫外建府，让她低调些，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江宥帧。 “没有，没有，简直求之不得！那今晚就由下官设宴，在府衙为殿下和郡主接风洗尘，还请二位赏光！” 知府孙圣清上前，语带谄媚，他不是京官儿，自然见不着位高权重的。 但若是能靠上三皇子，说不定等三年任期一满，他就能被调回京城呢？ 三皇子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御史黄安道身上，他昨儿思来想去，奏折是追不回来了，那就只能从黄安道身上下手。 可黄安道又是本次乡试的监察御史，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牵扯到科举，父皇可不会轻拿轻放，必定会追究到底，事情将变得更复杂。 黄安道已经冷汗涔涔了，之前有人将新建码头处税收的猫腻详述在信中，说通州府知府私自提高税收，并且还做假账，中饱私囊。 通州府知府李安顺是京城李家旁支，此人便是左佥都御史李耀均的堂侄儿，而李耀均又是三皇子党。 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他自然是知晓的，原本他也犹豫，若是将此事捅上去，那三皇子一脉官员必定要给他使绊子。 可他随即一想，他目前颇得圣眷。皇上对新建码头的税收又极为重视，知晓此事之后必定龙颜大怒。 毕竟才刚开始，就有人敢将手伸过去，那是挑战帝王的威严。 虽然中饱私囊之时才刚开始，但码头税收利润丰厚，长此以往下去，各地码头税收有样学样，一年贪墨几十万两甚至是上百万两，都是轻而易举。 国库正空虚，户部每每都是为了充盈国库而发愁，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而揭发这一案件之人，即便皇上最后没有追根究底，但对他黄安道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三了，等不起了！他不可能一直做监察御史。 每次出巡监察，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有去无回啊！ 这一瞬间，黄安道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他目光坚定，要想升官，那就得搏一搏。 “黄御史，从上次一别之后，咱们也有三年未见了吧？”三皇子看向黄安道，这是个难啃的骨头。 若只是奏折，他是不怕的。等京城派钦差过来查账，账簿早就平好了。 可他不确定黄安道手中是否有证据，便不敢轻举妄动。 黄安道连忙出列，“回禀殿下，确实有三年未见了。此次乡试完毕，下官便要回京述职！” 因此，这是一次机会。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不想再过了，而他是纯臣， 现在只能依附于皇上，若是倒戈向哪位皇子，第一个容不下他的，就是皇上。 “黄御史这些年在外奔波，也着实辛苦。此次回京之后，可有想过回京中任职啊？” 三皇子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震惊。 这种事岂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三皇子到底是何用意？ 江宥帧也很诧异，若是想与黄安道做交易，难道不应该私底下谈吗？ 黄安道也摸不准三皇子的用意了，他斟酌片刻，才道：“在其位谋其政！下官也是职责所在，算不得辛苦。至于会去何处任职，那就得看皇上和吏部的安排了，下官听命行事。” “好一个在其位谋其政啊！”三皇子忽然一拍扶手，脸上挂上了笑意。 众人被吓了一跳，此时在场众人都不敢造次，气氛都凝滞起来了。 “黄御史有此觉悟，本宫深感欣慰！的确，不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便不能插手，否则就是坏了规矩。手伸得太长，就得剁了。” 三皇子的话满含深意，别说是黄安道，就连在场其他官员都听出了苗头。 黄安道额头上的汗珠都滴了下来，这位爷可不好说话，一怒之下， 真的把他宰了也不一定。 “本宫被父皇交代了差事，来之前听闻老夫人即将过寿。你回京之后，正好还能赶上老夫人的寿诞，届时本宫必定送上重礼一份。” 黄安道吓得面色一白，此时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以为躲着三皇子不见，起码直到京城，对方便不能拿他如何。谁料三皇子竟然追到了鹿鸣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威胁他。 偏偏不少不明所以的考生们并未察觉出不对来，只有那些官员琢磨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此次回京，你与本宫行程一致。就随本宫一同回吧！放心，有本宫在，那些匪患可近不了身。” 三皇子说得漫不经心，然而这话听在黄安道耳中，却如同五雷轰顶。 黄安道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到了眼前的地砖上，想到京城的老母亲和夫人孩子，不免有些后悔了。 三皇子这么疯，到时候不管不顾怎么办？他始终是皇子，届时皇上有意放他一马，那自己不里外不是人了吗？ 这么没品？江宥帧皱眉，这个三皇子，实在没底线。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人家的家人威胁吧？有本事搞阴谋阳谋。 江宥帧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后，她要跟二皇子借几名高手去京城保护黄安道家人。 这件事是因她而起，黄安道是被牵扯进来的。若不是因为她，黄安道也不会得罪三皇子。 “好了，今日是鹿鸣宴，本宫来了，算是打扰了诸位的雅兴！” 三皇子环视四周，众人大气不敢喘，实在是这位看起来脾气可不太好，盛气凌人的。 “方才可是在文斗？都将文章拿来给本宫看看！” 众人哪里敢怠慢？连忙将文章都捧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随意抽出几张看了一下， 不过略微扫了几眼，随后问道：“江解元的文章呢？本宫也好奇她的文章。” 第459章 丹青比试 “回禀殿下，江解元她没参加文斗！”此时姜岩松上前一步，恭敬地道。 “没参加文斗？她不是解元吗？更应该展露她的文采啊！”三皇子很是疑惑地问道。 你这是又要准备搞事情了是吧？江宥帧心下吐槽，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您是想看江解元的文章吗？不如即刻让她作一篇，给您过目！” 此时知府孙圣清上前，三皇子那是有机会荣登大宝的，江宥帧算什么？自然要乖乖听话。 谁料三皇子却摆了摆手，“她的文章我都看过，这有什么意思？” 众人一愣，这什么意思？看不上江宥帧的文章？ “咱们来点有意思的。”三皇子随后扫了一眼长绥郡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如来作画，如何？” 众人也不知道三皇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孙圣清倒是腆着脸道：“那就依殿下，确实作画比较有新意。” “不如咱们来设点彩头？没有彩头，怎么会有动力呢？”三皇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看似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江宥帧总觉得他要搞事。 “是是是！还是殿下考虑周到，那就由下官先来抛砖引玉。”姜岩松说着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立刻有一名下人端着托盘过来。 “这枚竹节玉佩寓意节节高升，又寓君子如竹，就作为下官的彩头吧！只要众人评比，谁的画作得了魁首，那就是谁的。” “哟！这枚玉佩一看就是上等玉，既然姜大人如此慷慨，那下官也不能太寒酸。”孙圣清说着就拿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放在了托盘中。 “虽比不得姜大人的玉佩，但这枚扳指可是当年京城兰英寺住持开过光的，算得上是佛家之物。” 有了这两人开头，其他官员也不好不给彩头。有的官员从身上薅下佩饰，还有的官员直接给了银子。 就连教谕都不好意思不给，不过他们终究是不入流的品级，于是就给了十两左右算是全了面子。 一时间，托盘内全都是金银和玉石。 众人看得眼都红了，这里面加起来少说也得值个五六百两了吧？ 而一些丹青十分拿手的新科举人都摩拳擦掌，比才学，或许他们比不过江宥帧，但比丹青，江宥帧可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们啊！ 此前一直听说江宥帧的文章做得好，却无人谈论江宥帧的丹青，约莫是不怎么样。 江宥帧倒是冷笑一声，这三皇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存心想看自己出丑吧？ 她的丹青一直没露于人前，再加上此刻又是鹿鸣宴，还有这么多彩头，要是被别人抢了她解元的风头，那她的脸往哪搁？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在鹿鸣宴丹青比试上大放光彩，成为全场闪耀的焦点。】 江宥帧：呵呵！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只奖励了丹青入门技能吧？ 【亲爱的宿主，本系统致力于科举入仕，琴棋书画自然不是重点。成为权臣，才是本系统对宿主的期盼。】 “你终于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权臣？说！你有什么目的？” 【宿主啊！成为权臣难道不是您想要的吗？请宿主尽快进入朝堂，之后系统会解锁更多功能哦~】 江宥帧心中一动，还以为就是个签到系统，期间发布一些中二的支线任务，没想到还有另外的惊喜呢？ “现在先搞定这事儿再说！” 江宥帧在和系统沟通的当口，众人齐齐一阵惊呼。 “天呐！三殿下简直太大气了，一百两金？那不就是一千两纹银？” 在场很多举人都家境一般，甚至家境贫寒，就等着考上进士，光耀门楣。 虽然下发了二十两牌坊银，但这二十两是回去制备旗杆和匾额用的，为的是荣耀乡里。 只要不是穷到发疯，一般不会动用这笔银子。 可现在不同啊！这般加起来，彩头得有一千五六百两了。 “师弟！三皇子的确大方。”就连温如玉都开始心动了，他现在是不愁银子，可这么多银子也是他大半个家当了，谁不动心？ 童怀安有银子，自然是可有可无的。只是在场众人被吊起了好胜心，他也不例外。 “这些人中，柯振秋和亚魁朱燕青是丹青高手。尤其是那位朱燕青，乃东临府人士，此前便以丹青闻名，就是在省城，也是有名的。 不少人都喜欢他的画作，曾经有人出一百两银子买他的秋叶香山图。” 这时童怀安凑到了江宥帧身边，给江宥帧说起了在场的丹青高手。 柯振秋就先不提了，那位朱燕青，江宥帧还是有印象的。 这人双十年华，正是本次乡试第六名。 乡试第一称之为解元，第二称之为亚元，第三、四、五名则称之为经魁，最后第六名则是亚魁，再之后就没称号了。 江宥帧早就将榜单前几名的名字熟背于心，对她来说，这些人都是竞争对手。 可别小看这些学子，毕竟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寒窗苦读。 这位朱燕青，江宥帧自然听说他不少信息。 耕读传家，家境寻常，但一手好丹青让他吃喝不愁。平日里作画卖，可供读书和花用。 至于有人买他那张秋叶香山图，还是一百两银子，此事江宥帧倒是没有耳闻。 朱燕青看了一眼托盘内的东西，眼中闪过势在必得。 他随后看了一眼前几名，这些人都是他的对手，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既然殿下慷慨解囊，那不如请殿下拟题，如何？”姜岩松提议道。 “是啊！就请殿下出题。” 众人附和，这是三皇子提出来的，三皇子看起来脾气就不太好，他们哪敢多言？ “既如此，那本宫就......”三皇子说着，忽然转身看向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长绥郡主。 “表姑母，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请画师作画吗？此刻不是正好？也看看这些举人的丹青是否有合心意的。” 众人闻言顿时神色各异，原本长绥郡主一个寡居之人四处溜达，就已经不合规矩了。 让他们这些新科举人为她作画，这是什么意思？ 但郡主身份高贵，他们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第460章 这美人为何没有脸? 长绥郡主看了沉默的江宥帧一眼，“那本郡主倒是要加些彩头了。” 之前长绥郡主给了五十两银票，这会儿她忽然从手上掳下一枚红宝石戒指，放在了托盘中。 众人一看，顿时两眼放光。 那戒指戒面比小指指甲盖小点，看起来很是纯净，这可不是凡品。 看来长绥郡主回京之后，日子过得挺滋润啊？身上的首饰都比之前的看起来珍贵不少。 江宥帧在心中腹诽，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就开始吧！”三皇子环视四周，而后让众人将长绥郡主的桌案移到旁边的枫树下，又给她加了一道帷幕。 众人一阵头疼，这要怎么画？既要画出人面，又要画出神韵。可你半遮半掩的，难道他们全凭想象？ 之前虽然郡主坐在上首，但他们也没敢直视啊！ 下人们连忙准备文房四宝，三皇子倒是看向江宥帧。 “江解元，此前未见过你的丹青，这一次比试，你总不会不参加吧？” “学生也愿意一试。”江宥帧笑了笑，随后退至一旁。 走到一旁，向着一旁一名下人低语了几句，那下人便立刻退下了。 很快众人便开始了，就连童怀安和温如玉都加入了，排成两排，这次比试的一共有十二人之多。 实在是财帛动人心，只要丹青不差的，都下场了。 两炷香时间，这边作画，那边吟诗作对，倒也十分热闹。 片刻之后，三皇子看向江宥帧，发现她竟然还没动笔。眼看一炷香已经过了一小半，难道江宥帧打算放弃了？ 那下人终于来了，手上拿着一只小小的缠枝雕花紫檀木的小匣子，立刻引起了三皇子等人的注意。 江宥帧连忙接过，而后打开匣子，里面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各种颜料。 还好她现在有带着文房四宝的习惯，否则这颜料自己可就没理由拿出来了。 系统奖励的颜料，可是有妙用的。 长绥郡主透过薄薄的纱幕，看见江宥帧拿出一只瓷瓶，倒出点东西在砚台中。 看着江宥帧慢条斯理地磨墨，动作行云流水，面容沉静，舒展又昳丽的眉眼别有一番风味。 古人作画，讲究意境。既然是人物画，那还是做水彩画比较符合，写意水墨画就算了。 江宥帧只要一沉浸在其中，便会心无旁骛。 两炷香时间在旁观者眼中很慢，但对于作画之人来说，那就是弹指之间。 朱燕青第一个放下画笔，他扫了一眼江宥帧，发现江宥帧还在作画，又看向柯振秋，却见他已经与旁人谈笑风生。 “两炷香已经燃尽，请诸位放下笔。”有人报时。 江宥帧正好勾勒出最后一笔，这才放下画笔。 “咱们这就开始品评吧？”姜岩松率先带着众人开始围着桌案看了起来。 “这幅不错，郡主仙姿玉貌，这幅画像飞天的仙女，很是飘逸。” 江宥帧听到姜岩松的点评，差点笑出声来。 这到底是夸郡主，还是夸画作？就这幅画，实属一般，这位也能面不改色夸出口。 她不由的想起当初自己对四皇子那画作夸了又夸，当时童怀安的神情她到现在还记得。 自从学习了丹青之后，她才知道当初自己是多么浅薄和不要脸。 “红枫衬托美人，意境绝佳。” 众人围着一幅幅画作，不走心地夸着。当然，遇到好的画作，自然也夸得比较真心。 例如童怀安和温如玉的，这两位虽然对丹青也不是很擅长，但也绝不差。 起码意境和人物神韵抓得很好，就连郡主那份慵懒劲儿都画出来了。 不过最令众人期待的则是柯振秋、朱燕青的画作，这两人可是丹青高手。 至于江宥帧， 众人则是好奇，反正这次比试，众人期待的效果拉满。 “嚯！这二人不愧是丹青高手，两幅画竟然不相上下？简直是惟妙惟肖啊！” 众人忍不住将二人的画作放在一起比较，众人没想到柯振秋竟然也能与朱燕青一较高下了。 就连三皇子和长绥郡主都忍不住点头，这二人的确不分伯仲。 这两幅画都十分有意境，不过突出的重点就是布局和意境，还有郡主的神态，郡主的容貌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就是乍一看，确实是美人，但乍一看之下再一看，还是个美人，但脑海中对美人的特点却有些模糊。 江宥帧觉得，这两人约莫没好意思仔细看长绥郡主，因此光凭想象了。 也就是说画上的长绥郡主，是他们印象中，或想象中的美人。 “不是还有江解元的没看？”三皇子快走几步，到了江宥帧的画作前。 一看之下， 他有些诧异。 还是那句话，古人讲究意境和神韵，但江宥帧的画作，一眼看过去，浓烈的色彩冲击着众人的双眼。 只是第一眼，他们就被画作给吸引住了。 红枫本是殷红如血，但江宥帧却配了一点黄色，在配色上就很大胆。光看这飘零的枫叶，就有了几分秋意的萧瑟。 古人动不动就伤春悲秋，意境，这不就来了吗？ 再看枫树下的美人，因为长绥郡主乃寡居妇人，因此时常穿素净的衣裳。 今日她穿的便是姜黄色的右衽交领外裳，不管是里面的中衣，还是下身的棕色百褶裙，色彩都较为暗淡。 然而众人却惊讶于江宥帧的调色，还是姜黄色和棕色，却十分明艳，色彩分明。 再看美人的生态，她斜靠在圈椅上，手中拿着紫檀木的团扇。即便不看面容，但也能从她随意握着团扇的双手看出她的从容和雅致。 众人不知怎么形容，他们也是这么勾勒的，偏偏江宥帧那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美人的惬意优雅。 然而下一刻，众人忽然大吃一惊，“这？这美人为何没有脸？”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刚才被大胆的配色所吸引，忽略了那如墨的云鬓中，却是没脸的。 长绥郡主脸色沉了下来，她倒要看看江宥帧怎么解释？ 方才看到江宥帧的画作，她可是一眼就喜欢上了。相比较其他突显意境的画作，她更喜欢突显她自己的。 谁料江宥帧竟然敢不画脸？这是嫌弃她？ 第461章 画中玄机 “这？或许是师弟来不及画了！”温如玉立刻上前解释道。 “是啊！江宥帧下笔晚，许是没来得及？”众人疑惑，也只能作此解释了。 “也有可能，但她的画作无疑是绝佳的。色彩明艳、画法洗练纵逸，还很有意境，反正我很是欣赏。” 这幅画长绥郡主是喜欢的，但江宥帧也不是没见过她，却不画美人脸，这不是嫌弃她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狠狠剜了江宥帧一眼，而后高昂头颅，就等着江宥帧解释。 三皇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啧啧！江解元，你作何解释啊？” 就连柯振秋都凑上来看热闹，“或许，这就是江解元画风的独到之处了吧？诸位请看，咱们刚开始有注意到美人的容貌吗？只看神态举止，都知道这是个美人啊！” 江宥帧朝着柯振秋看了过去，柯振秋连忙露出一抹笑意，眼中满是安慰。 温如玉这次没吭声，这是在给师弟解围呢！虽然他不知道这二人何时这么熟稔了。 “柯公子所言不差！”眼看柯振秋脸上的笑意更大时，江宥帧却道：“不过诸位别急。” 她说着从一旁拿起一碗茶，走到画作旁边。 众人疑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诸位请看！”江宥帧忽然端着茶水，往画作上泼了过去。 众人大惊，“不至于啊！不至于毁了啊！” “是啊！画上五官即可，何必如此呢？还是一幅好画啊！” 众人扼腕，这江宥帧如此暴躁？ 温如玉和童怀安也被江宥帧的举动给惊住了，然而下一刻，就有人惊呼，“快看那美人的脸！” 众人这才看了过去，发现原本空白的面容上竟然显现出了上生动的五官。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幅画上的美人，现在已经栩栩如生。 长绥郡主风韵犹存，但到底有了点年纪。众人画的时候，下意识往年轻的美人上画，其实是加了自己的想象。 然而这幅画上的美人，一看就是长绥郡主的面容。可偏偏奇异的是，看起来同样的五官，却有种独特的风韵，并不显得年长，又不那么违和。 “这？没想到连乌发都纤毫毕现啊！刻画如此精细，只花了这么点时间吗？江解元不愧是出了名的手快！” 众人都被眼前的美人图给震撼了，相较于其他画作上美人的抽象写意，这幅美人图十分精细。 这下轮到柯振秋尴尬了，亏他刚才还为江宥帧解释了半天，原来人家有妙计，这不显得自己认知浅薄？ 长绥郡主顿时转怒气为喜悦，画上的美人一看就知道是她，但却又如此生动。明明就是这长相，画作上的美人却十分吸引人。 “赏！”长绥郡主盯着画作，忙不迭喊道。 “将本郡主那幅张至草书真迹赠予江解元！” 这幅画不但从画技和用的心思都是上上之作，江宥帧也算有心了，她非常喜欢。 “什么？张至的草书真迹？那不是好几百年了吗？张至的草书可是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众人一阵羡慕，这可比那些金银珠宝值钱多了，张至乃是大家，他的草书可是被后人极为推崇的。 要是其他的，江宥帧也是不缺，但张至的真迹，倒是让她心动了。 “唉！不过江宥帧不是习的楷书和隶书吗？之前看过她的隶书，写得也是极好的。” “你最近不是在找草书字帖？本郡主这幅也是偶然所得，赠予你也不算埋没。”长绥郡主忽然道。 众人闻言震惊地瞪大双眼，为什么江宥帧最近在找草书字帖，这位郡主都知道？ 这？这有点不对啊！ 江宥帧抽了抽嘴角，过分了啊！后面的话，其实可以不说的。 “咳咳！四皇子与在下也说过，江解元在找草书字帖，原来郡主也知道了？”童怀安忽然道。 长绥郡主挑了挑眉，一看江宥帧有些紧张的模样，这才点头，“正是四皇子在本郡主面前提过一嘴。”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四皇子说的。 他们就说嘛！这两人怎么会掺和在一起？那多惊悚？ 江宥帧不禁捏着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这也忒吓人了。要是传出去，不得说自己和一个寡居的郡主有首尾？ 她要不是读书人，也就不必在意这等名声了。 可今后她要入仕的，要是有了这样的名声，日后有什么功劳，哪怕升个级别，都得传是靠上郡主，有裙带关系。 “多谢郡主赏赐！”江宥帧行了大礼。 忽然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只是我觉得，这画作的布局，似乎有些不合理啊！” 众人转头看向，发现说话的正是朱燕青。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朱燕青不服，不得挑些毛病吗？ 众人看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有人道：“的确啊！左边的桂花树下，有些空荡荡的，确实是布局上有些失误。” 朱燕青一听，眼中闪过喜意。 虽然那字帖肯定是拿不回来了，但那些彩头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当然，江解元的画作无疑是上佳，但画作讲究的是意象深远，也看重构图布局、看重比例等，布局尤其重要，影响到整篇画作的美观。这幅画只看美人图，那自然是无人能及的。” 朱燕青有些得意，他自认比柯振秋的画作还是要好些的。 “这红枫秋日意境，也无人能及！”不知是谁插嘴道。 朱燕青脸皮一僵，随即点头，“不错！不过败就败在这布局上，不然就完美了！” 长绥郡主一听，忽然也有些遗憾了。她想拿回去装裱起来，但若是有瑕疵，她心中会有一根刺。 不过人无完人，江宥帧已经这般厉害，这画作她也是极为喜欢的。 “唉！可惜了！”众人摇头，这要是布局好些，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啊！ 然而江宥帧却是莞尔一笑，“之前听闻朱公子丹青炉火纯青，一直无缘向公子讨教。今日公子一眼道破这画中玄机，可见朱公子并非浪得虚名。” 众人一听，画中玄机？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玄妙之处？ 第462章 意气风发、金刚钻 “请点上烛火！”江宥帧对着一旁的下人吩咐了一句。 众人都懵了，这又是要整出什么动静？ 朱燕青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小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又是水，又是火的，这是干什么？”有人疑惑。 “是啊！一幅画名堂这么多？” “那刚才一碰水，就显现出了美人脸，你们不好奇她怎么做到的吗？怎么会如此神奇？” 就连温如玉他们也很好奇，江宥帧到底用了什么，才有如此特殊的效果。 “不会是要拿火烧吧？那这画作不就烧毁了？” 众人纷纷猜测，江宥帧却淡笑不语。 一旁的三皇子微眯着眼，这小子，有点能耐啊！ 长绥郡主则是美目扫向江宥帧，她发现少年胸有成竹、笑而不语的模样如同烟花般璀璨夺目。 有些人，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 少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这才是江宥帧。而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还会是这样的吗？ 蜡烛很快就点上了，江宥帧拿起画作，将左下方桂花树下对准了烛火。 “江解元，你这是作甚？难道不怕画作烧毁？”三皇子很是惊讶，江宥帧实在是出其不意，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江宥帧摇头，“诸位稍安勿躁，请看！” 不过两息时间，江宥帧立刻将画作移开，众人伸长了脖子往画作上看。 这一看，众人再次惊呼。 “这？为何如此神奇？” “桂花树下的人，竟然是三殿下！”就连姜岩松都惊讶了，那块空白的地方，此刻已经显露出一道绛紫色的身影。 男子坐于桂花树下，手上拿着不少纸，应该是在点评文章，面如冠玉，气宇轩昂！ 这不就是刚才三皇子拿着众人诗作，品评的情景吗？ 当时三皇子的态度是锋芒毕露，然而这张画作上的三皇子，却敛目温柔，很好地中和了他的桀骜不驯，多了几分儒和。 “这是本宫？”三皇子看着画作上伟岸的身躯，不禁有些惊讶。 “之前觉得有意境，这便记下了，心随意动，就画了下来。”江宥帧笑着点头道。 哪儿啊？江宥帧就是怕长绥郡主拿了这幅画觉得自己对她有意思，再以后解释不清，索性把三皇子也画上，这样便少了许多是非。 想算计她？她才不会上当呢！ 三皇子心中有些触动，那些人都惧怕自己，从未有人将自己放在心上过。 即便是往日对他嘘寒问暖的父皇，其实是真的对自己好吗？父皇心里清楚，他也清楚。 只要外家一天不倒，他再如何骄纵，只需不触及父皇的底线，父皇便不会将自己如何。 众人不由得一副钦佩到底的模样，看吧！难怪人家受皇子们赏识呢？听说之前的二皇子和四皇子，都对江宥帧青睐有加。 现在好了，再加上三皇子，这康庄大道不就来了吗？ 唉！怪他们不会逢迎拍马啊！看看人家这觉悟，也难怪人家受赏识呢？ 众人也是没料到江宥帧如此骚操作，一下子讨好了两人，活该江宥帧被上位者喜欢呢？ 这格局！柯振秋咂吧着嘴，厉害了！ 朱燕青翻了个白眼，你整这么多幺蛾子，原来是为了使这招？你但凡不藏着使呢？他还能借鉴一番。 输了！他彻底输了！画技先不提，这份巧思，他就输了！ 众人摇头轻叹，这还用比吗？郡主和三殿下谁还能不满意不成？ “这幅画本宫很喜欢！”三皇子转头看向长绥郡主，“表姑母！不如将此画作赠予本宫？姑母要什么，只管提。” “那不成，本郡主连张至的真迹都送出去了，这幅画本郡主也喜欢。殿下要是真心喜欢，不如让江解元重新画一幅。” 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好的画，尤其那画上的自己如此貌美和灵动，长绥郡主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就算江宥帧下次再画，也不一定能画出让自己这么喜欢的画作来了。她还觉得江宥帧将三皇子画上，破坏了她画作的布局呢！ 欣赏的时候，一个侄儿在旁边，真是膈应。 三皇子目光看向江宥帧，江宥帧却是摇头。 “非是在下不肯为殿下作画，作画讲究的是心境。即便在此刻画，心境不同，那画出来的画作也不一样了。” “也就是说只此一幅？连相似的也画不出了吗？”三皇子不甘心地问道。 众人闻言也是深以为然，“江解元所言不差，作画心境和灵感为首要。这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画，或许下一幅更好，也或许不如这一幅了。” 江宥帧：开玩笑，我愿意给你画？反正话说到这儿了，再画也不一定比之前更好，画废了可不怪我。 三皇子叹了口气，实在太遗憾了。 不过画作上有长绥郡主，他还觉得膈应呢！ “不过江解元的画风本宫很是欣赏，等日后有了空闲，再请江解元画一幅。” 【哎哟！宿主不错哟！没有系统的奖励技能，宿主的画技竟然如此高超了！】 就连系统都惊讶，这个宿主没有只依赖它，还是很厉害的。 “那当然！靠山山倒，不得靠自己吗？我练习了一年多，还是有天赋的。” 江宥帧自得！其实是她自己感兴趣，她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学得就很快！ “既如此！那此次作画比试，江宥帧胜了，诸位没异议吧？”三皇子看向众人，道。 “无异议！” 众人：他们敢有异议？谁那么没眼色？ 不过江宥帧也确实厉害了，他们还是佩服的。 【恭喜宿主完成在鹿鸣宴上的丹青比试，成为全场的焦点，万众瞩目是宿主必须贯彻到底的宗旨……】 “少说废话，快说奖励。”江宥帧打断了系统的喋喋不休，这系统，逮着机会就灌输自己高调做人的概念。 要是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捅了刀子，一点也不冤。 系统：…… 【恭喜宿主获得丹青大成技能、古琴小成技能、骑射小成技能、黑暗中视物技能、三克拉金刚钻一枚】 嗯？江宥帧疑惑了，金刚钻？这朝代没这玩意儿吧？ 第463章 独门秘术 三克拉不小了，尤其还是钻石，这朝代也没有，卖了的话应该不便宜。 当然，令江宥帧较为惊喜的是黑暗中视物技能。之前的奖励是类似顺风耳，现在双眼视物也提高了。 江宥帧立即点击使用，很快她的双眼就像是被一股清泉洗过一般，很是清凉。而她环视四周，发现四周景物色彩比之前鲜明了不少。 还有这种功能？这次江宥帧没感觉到痛苦，相反还很舒服。 “那此次彩头将由江解元获得！江解元不愧是乡试魁首，不但文章做得好，就连丹青都如此擅长，可谓是天纵之资啊！” 此时孙圣清上前说了两句好听话，姜大人刚才被江宥帧拒了亲事，有点下不来台，自然不可能说什么。 三皇子点了点头，于是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江宥帧便让青琅端着托盘站在了身后。 “感谢诸位大人赏赐，感谢诸位同年承让！”江宥帧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虽然她不在意这点小钱，但白得的，她自然不会客气。 “没想到江解元的丹青也如此出神入化，他日有机会再向解元探讨。”朱燕青脸色不快，但好歹也是举人了，自然是要面子的。 至于柯振秋，他早已经端着酒盅走了过来。 “江解元，今日也算涨了见识，不愧是乡试第一。不过在下有一疑问，不知江解元可否解惑。” 江宥帧笑着道：“柯公子请说。” “方才江解元用水和火焰让画上的美人显现，不知江解元到底使用了何种办法？并且还如此灵动，丝毫没有突兀。” 这一点其实众人也很好奇，但若是江宥帧不说，他们也不好多问，也许这是人家的独门秘技呢？凭什么告诉你？ 只是现在有人问了，他们自然竖起了耳朵。 三皇子也被挑起了兴趣，“不错！为何用水和火之后，它就显现了呢？而且画也没有被损毁，更像是油纸一般，水火不侵。” 江宥帧笑了笑，转头看向长绥郡主，，“请郡主再次打开那幅画！” 长绥郡主有些疑惑，但还是命人打开，然而下一刻，郡主就惊呆了。 “这？五官和三皇子又不见了。” “咳咳！师弟，这是不是你的独门秘技？”温如玉瞪了柯振秋一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堂弟如此不知分寸？ 目前只有江宥帧会，柯振秋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问了出来，这让师弟说是不说？ 江宥帧给了温如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其实也不是不可说，这等技能非常简单，只需在颜料中加入我自己秘制的显影粉即可。” “显影粉又是何物？”朱燕青迫不及待地问道。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都投向了他，人家都说是自己秘制的了，他怎么还问？没点数吗？问题是问了江宥帧也不可能告诉他呀！ 不过，其实他们也想知道。 江宥帧摇头叹息，“不是在下舍不得说出来，而是那显影粉，在下是用过很多草药调配而来。主药还是西域的珈明花，和各种草药按比调配而成。” “珈明花？是什么花？从未听过。而你又是如何得到珈明花的呢？又如何得知这个配方的呢？”三皇子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眼中闪过狐疑。 江宥帧是通州府人士，离西域很远。如今朝廷并未开通互市，江宥帧从哪里得来的？ 哪里得来的？当然是一本正经胡诌啊！什么珈明花？那是假名花。 系统奖励的药粉，江宥帧并不知道配比，也不知道主药。 虽然她也知道两种显现的方法，但显现的效果远不如这种药粉，那种也就勉强认出字。 而这种能让画作色彩鲜明，用一次显现半个时辰，过后就又隐藏了的技术，她是真没有。 “在一本摊贩中淘到的古书，上面就记载了珈明花的妙用。而碰巧在下偶然所得一朵干花，磨成粉末，经过好几次调配，这才得了一点。” 江宥帧说起来还一副心疼的模样，“只可惜就剩一点了，之前浪费了不少。今日作画，为了让大家尽兴，这才拿出来使用的。” 众人顿时一副我看你编，我看你瞎编的神情。 哪有这么巧，看到了秘方，而后又得到了珈明花？骗谁呢？ “哪有这么巧的事？不想说就不说，拿这些借口来糊弄人。”朱燕青嘟囔道。 众人虽然也这么觉得，但这到底是人家的秘术，也不好逼着人家说出来吧？ “朱公子，刚才师弟就说是秘术了。是朱公子一再相问，现在师弟说了，朱公子又不信，那也是无法。” 温如玉说着还瞪了柯振秋一眼，柯振秋顿时摸了摸鼻子，半句不敢多言。 “那也不能糊弄咱们啊！”朱燕青很不满，彩头没有，现在还要被人当猴耍。 江宥帧重重叹了口气，“在下知晓诸位不信，但也无从证明。” 不信就不信呗！管你信不信？江宥帧心中腹诽。 这时三皇子招手让身边的侍卫过来，他低语了两句，而后看了江宥帧一眼。 江宥帧耳朵动了动，随后有了个主意。 “其实我这里还剩下指甲盖那么点，不过这等粉末需要合适的水来调配，若是朱公子想要，在下便赠予公子。” 江宥帧说着就从小箱子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黄纸包，朱燕青顿时一喜，众人则脸色不虞。 “师弟？”温如玉皱眉，凭什么给这个朱燕青？他一直挤兑江宥帧。 童怀安也出声阻止，“小郎，你不是说只剩下这么点了？还是自己留着吧！” 众人也纷纷表态，“其实咱们也就是好奇。” 这不成了他们逼着江宥帧交出来吗？那他们成什么人了？反正江宥帧给了朱燕青，他们也没好处啊！ 几位官员倒是隔岸观火，这是学生之间的矛盾，他们偏袒哪一方，都有可能树敌，不如不出声。谁知道将来这些学子会走到什么地步？反正能不得罪人，他们才不会乱出头。 “那就多谢江解元了。”朱燕青脸皮厚，怎么可能不好意思拿？ 到时候搞点噱头，作了画，既能扬名，还能卖个好价。 然而下一代冰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的幻想。 “且慢！这粉末本宫要了。” 第464章 人至贱则无敌 众人不由得看向坐在上首的三皇子，只见三皇子指了指江宥帧手里的纸包，“这粉末本宫也很有兴趣，不白要你的，给你一千两银子换。” 江宥帧挑眉，而后故作十分为难的模样，“这？可是在下刚才已经答应送给朱公子了。” 朱燕青连忙摆手，“既然三殿下喜欢，那就给三殿下好了。这等好东西给在下用，有些暴殄天物了。” 江宥帧：这个马屁也是给你拍上了。 “对了，江解元，你刚才说把这粉末送给在下了，对吧？”朱燕青忽然道。 “是！”江宥帧点头，这小子该不会无耻到了这种地步吧？ 果然，朱燕青转头对着上手的三皇子拱了拱手，“既然江解元将此粉末送给了在下，那在下就有权处置。这粉末就赠予三殿下了，不必给银钱。” 江宥帧已经得了这么多好处，凭什么还要白拿一千两银子，这一千两就应该是自己的。但是为了搭上三皇子他宁愿不要这一千两。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众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人至贱则无敌呀！ 这粉末不是还没到朱燕青手上吗？就算要做这个顺水人情，那也是江宥帧啊！他朱燕青借花献佛，竟然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佩服！佩服！他们着实佩服！ 江宥帧刚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只能说这世上不要脸的人实在太多了。因此，她有时候不要脸都不必觉得愧疚，反正大家都是这样的。 三皇子却是愣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 他能看上这点东西，那是他们的荣幸。 只是，“本宫可不会做出这等强取豪夺的勾当，既然这东西是江解元的，那本宫花点银子买下也是理所应当。” 你不会？你可太会了，你还要抢我的紫云楼呢！这会儿看着像个正人君子，私底下却是威逼利诱、强取豪夺样样都来呀！ 江宥帧方才就是听到三皇子和那侍卫说要买自己的粉末，这才故意说要赠给朱燕青的。 这种粉末，用来写密信是再好不过。 三皇子要买那正好，要是只有自己有这种东西，那日后的密信若是也用这种法子，那肯定时不时怀疑她。现在粉末到了三皇子手中，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黄安道整场宴会都坐立难安，这边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三皇子，眼中满是惊惧。 三皇子很快离开了，长绥郡主也没留下。临走前看了一眼江宥帧，却发现江宥帧的目光半点没扫过她，便气呼呼转身走了。 黄安道提出先行告退，而剩下的人则是继续宴席，之后还有歌舞。 江宥帧朝着青琅使了个眼色，青琅立即会意，转身跟着黄安道出去了。 今日参加鹿鸣宴，没想到轻轻松松就获得了这么多彩头。这可是两千多两银子，她得的轻而易举。 众人对江宥帧很是羡慕，上首的姜松延则是对江宥帧审视了一番，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又得了三皇子的青睐。 看来此子确实有些本事，旁的不说，这奉承的本事炉火纯青，且还不过分谄媚，简直就是软饭硬吃。 刚才他提出要江宥帧做女婿，其实也是笃定江宥帧不敢拒绝。而且他堂堂从二品大员，在场谁不巴结？ 哪想江宥帧竟然还犹豫了，一介举人，居然敢嫌弃他的女儿，这让他的脸往哪搁？即便是侯府公子说项，他的脸也丢了。 原本想冷着江宥帧，让众人孤立她，偏偏三皇子来了。 而三皇子又表现得对江宥帧还算满意，三皇子是什么性子？江宥帧居然连他都能哄好，可见不是泛泛之辈。 他思忖片刻，当看到众人正在猜灯谜，于是便道：“江解元，本官看这道灯谜众人解了许久，不如你来试试。” 江宥帧闻言一愣，随后从善如流地道：“只怕大人心中对谜底已经了然，既然大人要考校学生，那学生就勉力一试。” 姜岩松顿时脸色缓和了不少，这小子还是会拾台阶下的。 这场宴席一共持续了两个时辰，在宵禁之前，终于散席了。 因为是大喜事，众人都喝了点酒。 “师弟，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举人了！”坐上马车，温如玉还如同在梦里。 江宥帧也喝了不少，实在是敬酒的人太多了，不喝就是看不起人，没办法，因此便有些恍惚了。 虽然备了解酒丸服下，但眼前还是有些模糊。 一听温如玉的话，江宥帧顿时笑了。 而后从身后的木盒子中抓住一块玉佩和玉扳指塞到了温如玉手中，“给！拿着玩儿。” 温如玉哭笑不得，“你这是作甚？真喝醉了？这是你今儿赢的彩头，我可不敢要。” “不是多值钱的玩意儿。”江宥帧想了想，才从身上解下一块白玉鹧鸪樱桃佩。 “那这个给师兄！”江宥帧不由分说，硬塞给了他。 温如玉正要推辞，江宥帧的身子却倒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喝了一盅，竟然就醉了？”温如玉实在没想到。 不知为何，同样的酒，他却总觉得江宥帧呼出的气比他的清甜。 一觉睡到天明，江宥帧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日照三竿了。 “少爷，您可算醒了。昨儿您让小人派人跟着黄大人，小人就派了和庆去，您猜怎么着？” 青琅刚打了水过来，发现江宥帧醒了，连忙道。 和庆是江宥帧手底下有天赋的少年之一，性子沉稳，已经能独立行事，只是武功底子还有些浅。 “怎么了？”江宥帧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碗茶一饮而尽。 喝酒真的误事，虽然昨儿自己没醉，但微醺肯定是有的。记得是温如玉搀扶她回来的，偏偏脚下有些软绵绵。 也不知道是这副身体年纪小，还是原主本身酒量就不行，反正很容易喝醉，日后还是小心点吧！ “昨日一群人忽然冲进了黄大人临时下榻的厢房，却扑了个空。他们肯定没想到，黄大人昨日从宴席回来，连夜赶车走了。” “什么？”江宥帧愣住了，随后道：“可有派人跟上？三皇子那边，追过去了吗？” “兵分三路，有一批人马追去了官道，另外两批则走了两条小道追击。” 第465章 少年老成 “这次三皇子倒是严谨。”江宥帧点头。 之前黄安道一直住在贡院内，因为阅卷的原因，那边一直派重兵把守，不相干的人根本进不去，前两日才住的府衙。 其实黄安道也很精明，他住在府衙的时候，江宥帧的人发现他难得出院子，旁边还有侍卫贴身保护，反正很是惜命。 “少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除了保护黄大人，还要不要做其他措施？例如......” 青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江宥帧一愣，“倒也不必这样，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暗中保护黄大人便是。” 青琅何时这么暴力了？小小年纪，整日里打打杀杀的。 “哦~”青琅看起来有些失望的样子。 他最近习武是突飞猛进，不知为何，像开了窍似的，练剑十分顺利，就想着实践一下。 “你们学艺未精，那些人可都是死士，不可贸然行事。保护黄大人回京，接下来的事儿就不必咱们操心了，多得是人想要这份功劳。黄大人也不是傻的，回京之后会立刻找靠山的。” 江宥帧看出青琅的跃跃欲试，不禁笑着道：“最近习武很顺利吧？” 青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比之前进步太多了，不过比不得那几个有天赋的。” 那看来灵泉水和那些名贵草药的效用还是好的， 那就再让他们进步多一点。 “我这里还有两颗，你和青盐拿去服用。” 江宥帧从瓷瓶中倒出一两颗丸子，递给了青琅。 青琅喜不自胜，“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灵泉水江宥帧前段时间也服用过，确实有妙用，不过她没敢一次性多服，每次都只服用一滴化水。 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不过她的身体被系统用各种技能改造过，因此改变不是那么明显。 她打算这两日回去之后，尝试一次性多服用一些， 看看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待会儿你给阿三送过去一些， 让他分配着给那些孩子服用。”江宥帧说着正准备夹一只虾饺放在水里，谁料却看到青琅一脸好笑的模样。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江宥帧饶有兴致地问道。 “小的只是觉得少爷说话的语气像那些老爷，您自己年岁还不大呢！居然叫那些人孩子。” 青琅知道自家少爷老成，但这语态，时常让他有种错觉，少爷比自己老爷还有威严。 江宥帧哑然失笑，前世她都二十八了，对比那些最大才十二三岁的少年，确实大了不少。 “你家少爷我现在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当然要有威严。” 江宥帧说着还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 像是学着那些年长的学者捋虎须，把青琅给逗笑了。 “在门外就听到了青琅的笑声，怎么一大早就有开心的事儿？”温如玉走进来，脸上也满是笑意。 “都当上举人老爷了，可不就开心吗？”江宥帧也嘿嘿笑道。 “师兄可吃过了？不如一起？”江宥帧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今儿朝食还算丰富，不但有虾饺、蒸糕，还有小笼包。 “等和一起用朝食，我得饿死。你也不看看都日上三竿了，马上都要用晌午饭了。” 温如玉笑着道：“你吃吧！我过会儿再来找你。” “师兄可是找我有事？不妨直说啊！” 温如玉顿住脚步，“就是想问你咱们何时回去，这一次咱们出来够久了，家中父母必定放心不下。再说中举了，肯定会有官差尽快回祖籍报喜， 还有还多事要做，之后便要去国子监了。” 他们名次靠前，省城这边已经写了推举信，公函都送去了国子监，他们只需拿着推举信直接去国子监报到。 可是他们还必须得回祖籍立牌坊，还得制作牌匾和旗杆，这些都要花好几日功夫。 “我当然知道， 其实今日就打算回了。只是走之前还需和怀安哥说一声，只他这两日很忙，一直不见人影。” 说来也是奇怪，不知为何，近日一直没怎么见童怀安，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而江宥帧这边正说起童怀安，而童怀安那边却正在为了三皇子派人夜袭黄安道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你是说黄安道已经连夜出了城？”童怀安狐疑地问道。 “是！从鹿鸣宴回去之后，都没顾得上收拾东西，就带人驾车匆忙离开了。”小五点了点头。 “他为何要这么快离开？早知三皇子要来捉他吗？那又到底为了什么？”童怀安想不通，若说是为了乡试，可乡试进展顺利，并不存在舞弊现象。 “这两日二皇子那边没什么异动吧？”童怀安问起了二皇子，最后一趟监工，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其他府城也开始动工兴建码头了。 “二皇子那边没什么动静！”小五摇了摇头，“啊！对了，他好像这两日正在查码头的税收，查得较为仔细。” “税收？”童怀安忽然心中一动，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边的码头才开始税收半年，各方人马都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不但是朝中，就是那些地方官员都盯着这边，连皇上都期盼着税收的数额，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你派人盯紧了这两位皇子的动向，我这两日要回乡一趟。此次回乡还得祭祖，等此间事了，就要回京城了。” “是！侯爷派人来传信，听说已经快到老宅了！”小五说着就看向童怀安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的。 侯爷和少爷关系不好，少爷一听到侯爷就十分不喜。但人已经从京城来了，他又不能不禀报。 “传信？传什么信？祭祖有爷爷操持，不必京城那边操心，怕是来传训诫的吧？” 童怀安语带不屑，其实他是真不想回京城，清河村多好？ 从小就远离勾心斗角的后院，他在清河村过了几年清净的日子。 一想到回去要面对伪善的继母、冷漠的父亲，还有哀怨提防他的兄长，他都觉得累得慌。 想到乌烟瘴气的侯府，不禁叹了口气。 第466章 错综复杂的国子监 其实童怀安和长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怎么可能会抢长兄的世子之位呢？ 他都躲到清河村图清净了，长兄还能被人撺掇对他心生警惕。要不是忧思过甚，病为何这么多年都好不了？ “那祭祖的事完成之后，六老爷怎么办？您带他一起回京城吗？”五子问起了对里正的安排。 其实里正并不是童怀安的亲祖父，童怀安的祖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仙逝，否则也不可能让嫡孙流落在外。 而里正名叫童厚忠，是童家不出五服的旁支。因早年丧子，而后一直未娶，就在侯府做事。 后来才跟着童怀安回祖宅安养，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就舍弃了排行，只换作祖父。 “自然是要带着一起的！”童怀安知道童厚忠不想再回京城，可他和童厚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已经在心底将他当成了亲祖父。 当年他算是被侯府放逐到清河村的， 除了几个生母陪嫁来的下人，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就怕和他一起被放逐。 只有童厚忠站了出来，说愿意带着他一起回祖籍生活。 童怀安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让小五和江宥帧说一声，打算今明就回去。 江宥帧当天就和童怀安他们一起回了通州府，一回去，沈氏夫妻俩看到他，脸上满是笑意。 “怎么一出去就是好几日？府衙已经派人来报喜了，你考中了举人！”沈氏看着江宥帧，眼中满是欣慰，但也有止不住的担忧。 “娘！我就说我能考中举人，没骗你吧？您和爹这就是收拾东西，咱们明日就回清河村，祭祖之后得尽快赶去京城国子监报到。” “放心，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你考中举人了， 咱们肯定得回去祭祖。”江富贵很是高兴，一想到他们要荣归故里，顿时心情激动地连着几日都没能睡好。 “这么着急？”沈氏有些犹豫。 “娘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没办完？” “这不是你三个姐姐还没考虑好吗？文县那边的铺子才刚支起来，肯定得有人坐镇。你大姐原本说先去京城，可你二姐婆母身子不适，得回去尽孝，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你三姐又有了身孕，大夫说怀相不稳，不适合操劳，更不能久坐马车颠簸了。” “什么？我三姐有身孕了？我又要做舅舅了？”江宥帧为三丫高兴，这倒是件喜事。 “是啊！成亲之前跟个男娃似的风风火火，没想到有了身孕，反倒娇贵起来了。你是不知，最近可矫情了，也亏得你三姐夫让着她。” 沈氏嘴上正在数落着，但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我三姐之前身子不是挺好？怎么会怀相不稳？”江宥帧很是疑惑。 大丫的婆婆身子不好，她前几日就听说了，否则大丫他们肯定要去京城打头阵的。 “许是这段时日太操劳了吧？大夫说要保胎，最近不宜操劳了。你三姐夫已经带着她回县城了，如今就在婆家休养。” 江宥帧点头，“姐姐们暂时去不了京城了。” 江富贵倒是觉得不算多大事儿，“等你大姐那边事儿了了，不就能去了？ 二丫的婆婆应该没有大碍，就是之前家里穷，身子骨没将养好，等过上一段时日休养好了就能去。至于三丫，那最好等生完孩子再去京城了。” 他已经打算好了，原本闺女们都去京城，他还想着以后再去。实在是故土难离，家里那么多田地在，他怎么放的下心？ 可现在闺女们都不去了，那他就得去京城照顾小郎。 “小郎读书的事儿不能耽误，就依小郎的，三个丫头等以后再去。” 江富贵说着就拉沈氏回去收拾东西了，江宥帧回到自己的屋子，也叫青琅他们都收拾起来。 “能带的都带上，正宅子是租的，日后咱们多半也不会来了。不过一些大件儿带回清河村，其余要带去京城的，就暂且放在这宅子里，等去京城的时候再打包一起。” “是！”青琅他们已经带人开始收拾箱笼。 此日，江宥帧他们一行人租了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回了村。 此次是衣锦还乡，心境自然不同。 “小郎，你这是把府城那边的宅子都搬空了吗？装了六辆马车。” 童怀安忍俊不禁，他才二辆马车， 因为他府城有宅子， 因此不必一次搬空。 温如玉的东西也不少，但也只有二辆。 “日后就不住府城了，大件儿得带回去，好歹也是花了银子添置的。” 江宥帧把手中的几本书整齐码好，其实这么多行李，书都占了三成。 “去国子监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江宥帧闻言有些疑惑，“怀安哥何出此言？国子监不就是读书吗？” 童怀安摇头，“那你就有些天真了，国子监的争斗一点也不比朝堂少。除了会试落选后的举人，还有像咱们这般因为乡试名次靠前被举荐进去的，还剩下一种人。” “怀安哥是说监生？”江宥帧身为读书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错！这监生也分为两种，由家族长辈恩荫下来的，还有捐监的。不管是哪一种，背后关系都十分复杂，多是京城世家子弟。 而我这样的人，其实也不少。咱们这样的贡生，多是出自世家后代，寒门贵子终究难得。” 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国子监中世家子弟多，背后关系错综复杂吗？ “你得两位皇子赏识，那是你的本事。但两位皇子其实心胸较为开阔，相对惜才，对你尊敬有加。可那些二世祖和世家后代可不是吃素的，背面地算计人很有一手，毕竟从小耳濡目染。” 童怀安说着就想到了温如玉，江宥帧聪明有谋略，也不是吃亏的主儿，但温如玉就很容易吃亏了。 出身贫寒，之前也没接触过朝堂，像是白纸一张。 他被哪方哄了去，童怀安并不放在心上，但却很容易连累江宥帧啊！ “多谢怀安哥提醒！”江宥帧点头，“等回去之后，怀安哥再给我说说京城那边的格局。” 第467章 光宗耀祖 “其实也不必过于担忧，你坚持自己的本心即可。既然决定做纯臣，其他的不必理会。” 童怀安现在觉得江宥帧不太可能会归顺四皇子，那就保持中立，对四皇子没什么坏处。 “怀安哥刚才还说我天真，现在怎么自己就天真起来了？”江宥帧笑着摇头。 “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不动，但有的是人逼着你动。身陷囹圄，又如何独善其身？” 江宥帧回想起之前的事，除了新建码头一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被动反击？那些人不来惹自己，自己又怎会多事？ 童怀安闻言叹了口气，的确！身在权力旋涡中，多的是身不由己。 “那就尽可能保护自己，你虽然没有投靠四爷，但四爷很赏识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和我提。就算撇开四爷，身为好友，我也会尽力助你的。” 童怀安没什么朋友，会助四皇子，一是为了抱负，二是因为四皇子对他的赏识。 士为知己者死！正是因为四皇子对他还算看重，他才选择了四皇子。 而江宥帧和他交往，才是纯粹的，没有其他企图。 江宥帧笑着应下，心里却不以为然。一旦双方有利益冲突，损害到四皇子的利益，童怀安还会帮她吗？ 童怀安回到侯府，若是不能靠向四皇子，他在侯府的日子终究会比现在难一些的。 清河村 “县太爷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啊！”里正率领全村人上前，对着知县大人行了一礼。 “哈哈哈！此次咱们文县一连出了三名举人，并且名次都靠前，全都进入了国子监，乃是大喜事啊！” 今年刚上任的新知县吴运是笑容满面，没想到一上任就捡了一大政绩。三位举人啊！这政绩就是捡到的。 “咱们文县人杰地灵，大人也是福泽深厚，给咱们文县带来了好运啊！” “欸~里正过誉了，那都是举人们自身努力。三位还都是少年人，其中两名举人就出自咱们清河村......” 吴运嘴上谦虚，但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不少。 他环视四周，山清水秀，再看着村民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禁点了点头。 “清河村是好地方，民风淳朴，村民们也对后辈十分爱护。听说这里还办了学堂？看来很重视读书啊！读书好啊！读书明理，光宗耀祖啊！” 知县大人很是满意，清河村已经远近闻名了。而江宥帧和童怀安，更是声名赫赫。 “回大人，是江氏族人办的族学。江家小郎中秀才之后，便开办了族学。咱们清河村的后辈都能去读书，只需自带文房四宝，给启蒙恩师交些粮食.江氏大义，福泽村民。” 里正指了指江氏族长，只见族长激动得老脸通红。 知县大人连忙拉住江氏族长的手说了很多鼓励夸奖的话，“族中出现了江举人这样的后辈，都是江氏一族教导有方......” 江族长与有荣焉，红光满面，那叫一个激动啊！险些膝盖一软，给知县跪下。 倒也不是因为见了新知县激动，而是因为江宥帧真的光宗耀祖了。 江氏一族多少代都没出现过秀才举人了？泥腿子要翻身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要江宥帧起来了，那江氏一族就能凭借江宥帧发扬壮大，那些后辈也能被江宥帧提携。 改换门庭是必然的，而江宥帧就是族中第一人。 其他村民则艳羡地看着江族长，后辈有出息的就是好啊！ 看！新来的知县大人都对族长如此和气。 “江家真的起来了，江小郎居然中了举人，听说还是第一名咧！”村民忍不住赞道。 “那不叫第一名，好像叫什么解元的。” “甭管第几名，反正以后都是举人老爷了。咱们见到他，都要行礼嘞？” “哎哟！可不是吗？听说举人就能做官儿了，说不定还能做到知县大人呢！” “嘘~别瞎说......”原本芽婶还有些与有荣焉，一听旁边的人这么说，连忙打断她的话。 知县大人就在这，还是要低调些， 别太狂妄了。 芽婶心里为沈氏高兴，原来沈氏的福气还在后面呢！小郎真的出息了！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闺女春芽，不禁叹了口气，终究是没缘分。 去年春芽成亲前一晚，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着。 她哪里不知道闺女的心事？但江家现在发达了，门不当户不对了！ 好在女婿对春芽不错，春芽也渐渐收了心，如今已有身孕。 “哎哟！这就来了！”吴运指着远处向这边赶来的马车道。 “两位举人还没回来，本官今日是来送举人牌坊和牌匾等，诸位商量商量，看看摆在何处合适。” 众人这才发现远处有好几辆马车，其中两辆后面拖着长长的板子，上面装着石料。 “这？大人可真是太有心了，牌坊和牌匾本应该咱们族里请人去做才对，怎好劳烦大人？” 江族长很是意外，牌坊和牌匾确实是族里的事，他们已经打算去订制，没想到这位知县大人都已经做好了？ “哈哈！本官让他们连夜制作出来的，虽然牌坊做得慢些，目前只有两根石头庄子，但慢工出细活，就先把墩子竖起来再说。” 江族长更激动了，谁懂啊！知县大人亲自来送牌匾，那对江氏来说，是多大的荣耀？ “大人太客气了， 这？”江族长乐得语无伦次。 “等两位举人到县城的时候，县衙会派人敲锣打鼓先行。届时，诸位可要迎接解元和亚元回乡啊！” “那是自然！多谢大人一番苦心，吾等不胜荣幸！”里正倒是很淡定，谢过之后便站到一旁。 吴运深深看了里正一眼，他来此的目的，可不单单是来恭喜两位举人的。 江宥帧肉眼可见地有前途，将来过了会试，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士。还未入朝堂，皇子们就要招揽江宥帧，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 日后不管江宥帧投靠哪一脉，都是平步青云。 不过他最想巴结的，还是童怀安。 侯府嫡二子，有可能还是下一任侯爷，他能不巴结？ 第468章 荣归乡里 更何况童怀安其实还是四皇子党，如今朝中哪位皇子风头正盛？那就属二皇子和四皇子莫属了。 可皇上对二皇子态度不明，再加上二皇子无外家依靠，别看现在风光，但众人都觉得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最有希望问鼎宝座的还得是三皇子和四皇子。 而四皇子性情淳善，待人接物都十分宽厚，又不失谋略，将来必定会成为明君。 至于三皇子，性情琢磨不透，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童里正，若是有何不便之处只管与本官说。” 童厚忠，只是童家旁支！吴运自然知晓。 如今童怀安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毕竟京城本家都来人了不是吗？ “多谢知县大人关照！”童厚忠面上一派尊敬，但也明白安宁的日子在渐渐远去。 即便还没回京城，权力的纷争就已经开始了。 微微叹了口气，看到吴运正在指挥衙役将牌匾搬去各家，连忙请人去家中奉茶。 在人群不远处的老宅众人闻声赶来，见此情景不禁咬碎了一口牙。 “爹！江宥帧真的考上举人了？”江海林难以置信，喃喃道。 老爷子江河看向身旁佝偻着身子的江海林，不禁脸色更沉了几分。 “你自己没眼睛看？考中了，你到现在却连个秀才都不是。” 江河恨呐！他寄予厚望的长子，如今已经躺在炕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 偏偏老四也不争气，这几年家中没了进项，老四还是不思进取。 没银子就回来要，要不到就变卖家里的田地和值钱的物件儿，如今已是家徒四壁，眼看最近都要没米粮下锅了。 自家越过越惨，就连闺女都不肯回来了。可偏偏过继出去的老二却最争气，日子蒸蒸日上，如今小郎考中了举人，眼看就要成为官老爷了。 他想到当年那大师的箴言，不禁怀疑起来。 那大师算得当真准吗？为何江宥帧离开了老宅之后，日子却越过越好了。 当初说江宥帧在老宅，会连累老宅众人。可他看现在，江宥帧已经跟他爹过继出去了， 反倒老宅这边却越过越惨了？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江海林眼中闪过阴戾，“爹，你也犯不着朝我撒气吧？当年你把银子都给了大哥，可大哥却拿着银子出去挥霍，还赌钱，我有沾上半点好处？后来要不是受了大哥连累，我能考不上秀才吗？” 江海青已经废了，大嫂也回了娘家，不久就拿来了和离书。 原本家中不肯和离，但大嫂娘家也不是吃素的，最后还是和离了。 要他说，大哥活着就是拖累，不如早点死了，家里就轻松了。 “你!”江河指着江海林怒不可遏，“你自己不争气，考不上秀才，和你大哥有啥关系？” “当年大哥造孽，咱们家的名声早就坏了。就是我的文章再好，也不可能给我过。”江海林白了江河一眼，随后拔腿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你自己不成，却怨天尤人......”江河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这完全是无稽之谈，那考官看的是文章好坏，哪里看什么品行？ “哟！江老哥又训儿子呢？我说差不多得了，今儿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想训儿子，回去关上门训去。” 村民听到这边的动静，当看笑话似的，有人忍不住出言调侃。 “就是！江家小郎才十五岁就是举人了，你家考了多少年了？连个秀才都不是！”牛婶儿是最知道怎么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 “可不是吗？当初还嫌弃富贵两口子呢！以后富贵他们可就是官家老爷夫人了，不像有的人家，越过越埋汰。” 众人开始奚落，实在是老宅这些人不做人，平日里在村里的人缘也不好。 “诸位！今儿大喜的日子，等小郎他们到了之后，咱们就商量摆宴席的日子。此次咱们江家出了举人，必定给大伙儿摆上流水席，让大家吃够。” 江涛脸上满是笑意，他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此时此刻，这话就是在打江河的脸，打老宅的脸。 当初这些人是怎么嫌弃富贵一家子的， 现在就得怎么后悔。 众人欢呼，江家摆宴席，那是真舍得，酒肉管够，吃不完还能带回去。 “我就不明白了，还真有人捡起芝麻，丢了西瓜。” 众人很是不理解，江河是真猪油蒙了心啊！富贵两口子多好？小郎多争气？偏偏不得老宅老两口喜欢。 眼看众人指指点点，江海林趁机溜了，江河虽然脸皮厚，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也只能灰溜溜离开。 江族长陪着里正已经将知县引进了童家奉茶，此时众人相谈甚欢，气氛很是融洽。 “大人！来了，来了！”没过多久，就有衙役来禀报。 吴运立刻精神一振，江族长更是激动地站起了身，连拐杖都甩到了一边。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江族长看着年轻了好几倍。 “大人，两位举人回来了，就快到村口了。” “快！万县丞，你带人前去迎接！”吴运也很激动，但好歹自持身份，便让县丞代他前去，尽显诚意。 江宥帧和童怀安乘坐的马车四周已经被敲锣打鼓包围了，他们刚到县城，就有县衙的人敲锣打鼓前来迎接，一路护送他们回清河村。 这待遇，远不是秀才能比的。 鞭炮声不绝于耳，江宥帧掀起帘子看向外边，发现村口那棵大树下，已经站了乌央乌央一群人，正在翘首以盼。 这些都是村民，她眼力好，看到了站在首位的是一名身穿绿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 而在他身后，就是满脸期盼的江氏族长和一脸淡定的里正。 之后才是江涛和一众江家族人，江家族人中还有几张生面孔，最后才是村民。 “大运朝成明二十五年乡试解元，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江宥帧回乡！” “大运朝成明二十五年乡试亚元，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童怀安回乡！” “恭喜二位举人老爷！” 随行的官差高唱江宥帧和童怀安中举，江宥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么高调的吗？ 第469章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待得马车近了，江宥帧才发现原来不止大树下有清河村村民，不远处早已经是人头攒动。 那是附近其他村的村民都来看热闹，清河村周围几个村都好几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考上举人是多大的荣耀？十里八乡都会来凑热闹的殊荣。 “恭喜两位举人老爷！”众人说着不要钱的好听话，就是为了来讨彩头的。 原本撒喜钱在通州府就做了，但回乡可不一样，这是荣归乡里，自然要隆重一些。 “恭喜江解元和童亚元！”万县丞上前一步，对正要下马车的江宥帧和童怀安恭喜道。 “万大人！”江宥帧二人连忙行礼，虽然他们现在是举人了，但毕竟还没做官不是？ “本官奉知县大人之命在此候两位举人老爷回乡，此次乡试二位力压众学子，拔得头筹，实乃咱们文县之幸。” “大人言重了，不敢当！不敢当！”江宥帧二人连连摇头，今儿这好听话是听了几箩筐了，夸得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 “诸位！这是咱们江解元和童亚元给诸位准备的喜钱，还请大家退一退，接点喜气。” 此时青琅和青盐从马车内抬出两箩筐的喜钱，众人不禁两眼放光。 “哎哟！举人老爷们就是大气啊！这等喜事，咱们可不得沾沾吗？” “是啊！都是乡里乡亲，让咱们家的后辈也沾沾喜气，日后也考上举人老爷。” “哈哈哈！还是江家和里正家大气。”当众人看到后面又抬出三箩筐喜钱的时候，不禁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都来凑热闹，可不就是为了喜钱吗？高中举人，即便家中不富，那馒头也得撒些的，这就是沾喜气。 “预祝举人老爷们高中状元！” “祝举人老爷们仕途坦荡！” 一时间村口大树下热闹非凡，其他村的人高兴的同时也十分羡慕。 清河村一下子出了两名举人，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谁家村里要是出了个举人，那村民出去都得昂首挺胸。 “这江氏要崛起了啊！一个有出息的后辈，惠及整个宗族啊！” “可不是吗？听说之前考中秀才时，就办了族学，整个族里都跟着沾光呢！” “怪不得说士农工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 “是啊！读了书才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你们看吧！日后清河村都是江家和童家说了算了。江家族人又多，成了一大宗族了。”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中满是对江氏一族的羡慕。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要劳烦万大人亲自迎接，江某受宠若惊。”江宥帧吩咐青琅和青盐留下撒喜钱之后，便准备走回去。 “哪里？哪里？应当的！大人已经在童家候着，不如咱们这就过去？” 万县丞不过是个八品官儿，就算江宥帧们不打算考进士了，举人的身份，活动一下， 做个知县也不是不能，他哪里敢摆什么高姿态？ 尤其童怀安还是侯府嫡子，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耍官威啊！ “诸位！开始撒喜钱了，大家不要哄抢，注意安全。”青琅看到自家少爷已经带人走到一边，才对着众人喊道。 “开始！”一声令下，喜钱抛撒的声音十分清脆，众人一哄而上，还是哄抢了起来。 “族长爷爷！爷爷！”江宥帧上前朝着族长和江涛，还有一众族人行礼。 “好好好！你果然不负众望，考中了解元！”族长感慨万千，望着江宥帧的眼中含泪。 其实比起江涛，族长的感触更深。他看的不是个人和小家的荣耀，看的是整个家族的荣耀。 只有江宥帧飞黄腾达了，才能带领族人走向辉煌。 他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活几年。但在临终之前，他希望看到江氏一族改换门庭，传承耕读之家。 江涛也抓着江宥帧的手有些哽咽，没想到他下半辈子，居然过上了众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如今想来，都感觉在梦中。儿孙都有了，还如此争气，他也算好命。 “回来就好！”江涛感慨万千，千言万语化为了这一句。 江宥帧心中触动，别人看到的是她的荣耀，而江涛，却只是关心她的安危。 八爷爷真的是个好人，比起江河来，天壤之别。 “走！知县大人还在里正家候着，咱们先去拜会！”族长虽然有很多话要说，但想到还在等候的知县，便催促江宥帧他们先过去。 喜乐队一路敲敲打打，村里人都已经聚集在了此处。 江宥帧还在人群角落里看到了江海林，这一看，她顿时愣住了。 印象中的江海林身强体健，长得也白净，看着确实有些读书人的模样。 可现在的江海林，差点瘦成了皮包骨，简直是人在衣中晃。 他佝偻着腰背，精神也十分萎靡，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这才一年多未见，江海林怎么就成了这样？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江海林对她依旧有敌意。这不？又瞪上了。 江宥帧朝着对方笑了笑，满意地看到对方更生气的表情之后，这才转过头。 看到人群不远处的芽婶，江宥帧立刻高兴地打招呼。 “芽婶儿！” 芽婶一直很照顾自家，之前的恩情，江宥帧不可能忘。 芽婶听到江宥帧喊她，顿时高兴地哎了一声。她就知道江宥帧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看到她，肯定会打招呼的。 人群在抢完喜钱之后，就跟上了江宥帧他们，往童家的方向移动着。 才刚跨入童家院门口，才发现知县大人竟然就站在院内。 江宥帧和童怀安连忙行礼，“学生江宥帧、学生童怀安，见过知县大人！” “免礼！免礼！”吴运连忙上前虚扶了二人一把。 “如今整个县城都传遍了，本朝最年轻的举人江解元，以及才华横溢的童亚元，此次乡试你们二人力拔头筹，已经是名扬四海。” 这话说得好夸张，江宥帧心中腹诽。 “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侥幸，侥幸！” 江宥帧态度谦逊，让吴运很满意。 第470章 姜还是老的辣 吴运看向一旁的童怀安，立刻变得更加和颜悦色。 “童公子也算通州府读书人楷模了，如今府学中，都以童公子为榜样呢！” 童怀安立刻行了一礼，“大人谬赞了，其实自从小郎去了府学之后，月月霸榜月考榜首，小郎才是当之无愧第一人，学生多有不如。” “不不不！如今府学中说起怀安哥来，还都佩服得紧。同窗们对怀安哥的文章推崇备至，还时不时拿出来研究探讨呢！” 江宥帧连忙开始了互夸模式，没办法，古代读书人就是这么谦逊。一旦不自谦，那就等着被人说狂妄。 “哈哈哈！都是少年俊杰，都不必自谦！来，咱们屋里坐。” 知县吴运做了个请的手势，此时已经是下晌了，知县特地赶来，总得请人家吃一顿饭吧？ 里正便打算摆上两桌，把江族长和江涛他们一起留下，做个陪客。 其实江宥帧有些疲惫，江富贵他们早就回宅子了，她也想回去休息，但一直被拉着脱不开身。 “小郎酒量浅，学生替他喝了这杯酒。”童怀安知道江宥帧酒量不怎么样，于是给江宥帧挡了不少酒。 他已经看出江宥帧有了疲态，席间一直帮着应付吴运，江宥帧便躲了个清闲。 正好吴运的目的也是童怀安，也乐得如此，和童怀安聊得正欢。 “不知这位田管事是在侯府哪位身边当差？”吴运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转，对着坐在里正一旁的陌生脸孔笑了笑。 “鄙人乃是京城侯府外院管事，此次回童家祖籍，便是为了协助六老爷，替二公子举办中举祭祖事宜，并接公子回京。” 江宥帧看向这个田管事，之前在人群中看到的几位生面孔其实是京城童家人。几人都以这位田管事为首，此人不惑之年，很是圆滑。 席间吴运一直向他打听京中童家之事，都被此人四两拨千斤给转开了话题。 许是被逼急了，知县大人终于打算从这位管事下手了。 原本有些不耐烦了，但席间的气氛陡然一变，倒是让江宥帧来了兴趣。 一旁陪坐的江族长和江涛都使劲儿往前角落里缩，他们还有些懵。 今儿他们听到了什么大秘密？里正竟然不是童怀安的亲祖父，只是个童家旁支。 童怀安竟然是京城侯府公子，并且还是长房嫡次子。 他们有些怀疑人生了，侯府公子竟然来了他们这穷乡僻壤之地生活，还一住就是十多年。 他们举着酒盅有些无措，往日里就清冷孤傲的童怀安在他们眼中变得更加神秘高贵。 他们坐了一桌？和侯府公子坐了一桌吃饭？ “此次祭祖之后，应该就要去京城国子监了吧？” 其实吴运也能猜到童怀安为何久居祖籍，不就是因为定北侯续弦后，又生了一子吗？ 权贵后院倾轧，侯爵之位自然被不少人觊觎。世子身体不好，缠绵病榻，要是哪天一命呜呼，那这侯爵之位落于谁手？多半是童怀安。 当然，若是童怀安也出了岔子，那肯定就落于长房第三子了。 至于童怀安被放养在这穷乡僻壤，是被迫，还是主动避让，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知道的是，童怀安已经靠上了四皇子。如今朝中谁不知童怀安是四皇子心腹？就连当今圣上，应该也是心中有数吧？ “我家侯爷甚是想念二公子，当年二公子体弱，大师谏言十八岁之前需回祖籍调养，得祖宗庇护，方能平安顺遂长大成人，这才将二公子送来。如今二公子已经过了十八，自然可回京城了。” 田管事此言一出，童怀安迅速端起酒盅放在了嘴边，遮住了嘴边的不屑。 吴运一听这话就明白不过是对外的搪塞，后宅阴司他可不是不明。 不过既然人家扯了遮羞布，那肯定要全了面子的。 “原来如此！二公子已经中举，得童家祖宗庇护，将来必定蟾宫折桂，光耀门楣。” 里正嘴角露出一抹轻蔑，但也举起酒盅道：“这些年还多亏了本县父母官和本村村民照顾，老朽虽不是二公子的亲祖父，但也是未出五服的堂祖，在此暂代本家敬诸位一杯。” 众人立刻举杯回敬，江族长和江涛尴尬得手都没地方放。他们可真不是有意要听这勋贵家的私事啊！这不是他们说没避着他们吗？ 回敬之后，江族长和江涛就对视了一眼，纷纷提出已经年迈，精力不济，就先告退了。 江宥帧也借机提出告辞，就说回来之后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规整。 人家的目的不是她，自然是佯装挽留一番之后，就同意了。 走前江宥帧拍了拍童怀安的肩膀，她看出童怀安心情不爽，算作无声的安慰。 童怀安心中一暖，小郎还是关心他的。 回去的路上，族长便絮叨上了。 “没想到里正一家大有来头啊！”他感慨万分，“不过平日里也能察觉出几分，吃穿用度与一般的富户可不同，浑身气度也不一般。” “可不是吗？没想到侯府公子竟然能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生活，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江涛连连感慨，一想到自己今儿和这么多大人物在一起用饭，不禁挺起了胸膛。 江宥帧笑了，童怀安的身份确实不俗。不过等回到京城之后，便不可能会有这么安逸的日子了。别小看后宅争斗，可不比朝堂简单。 族长四下环顾，当看到没人之后，才对江宥帧道：“小郎，这童怀安来咱们清河村的原由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些大户人家的腌臜事儿不少，你以后远着他些，莫要引火烧身。”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族长就看破了一切。 “啊？我看童公子为人不错啊！对小郎也很是照顾的。”江涛不解。 “你整天待在村里，还是见识少了。真以为他是来清河村改风水的？说不定是为了躲避那些人的暗杀。大户人家的事儿，尤其是后院，夭折的孩子可不少，那些死在后院的媳妇婆子，死多少个都算不得稀奇。” 族长说完自知失言，“反正听我的没错，我刚才的话切勿传出去。不要多言，自己小心便是。” 第471章 这就是宗族 “多谢族长爷爷提醒，我一定小心。我去京城是读书科举的，不会掺和进别人的私事。” 江宥帧连忙表态，到底是一族之长，还是有见识的。 “哎！”江涛被吓住了，族长比他有见识，他听着，别给小郎添乱就行。 回到家之后，江富贵夫妻俩已经让人准备上热水解解乏了。 “小郎，原先觉得你肯定能考上举人，可没想到你竟然考中了解元。” 族长今日吃了点酒，话有点多，拉着众人说话，不肯回家。 “他们笑我们江氏想改换门庭是异想天开，可偏偏你最争气。举人都考中了，状元还会远吗？” 江富贵闻言连忙摆手，他可不想给闺女这么大压力。 “族长大伯，小郎自然会尽力而为，但状元哪里是这么好考的？能考中进士，就是光宗耀祖了。至于状元，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江福贵在外面待久了，开阔了眼界，说起话来也开始拽文了。 “那是你对小郎的能耐一无所知，我对小郎有信心。”族长扬手，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江宥帧皱眉，这就有些狂妄了吧？状元可是皇上钦点，有时候跟文采无关，或许就涉及到权势和朝堂。上位者的心思不好猜，揣摩圣心哪有这么容易？ “当然，我也不是那意思，只是让小郎放心去考。我知道状元是圣上钦点，只是一份希冀罢了！”族长说着叹了口气。 他今天说话有点颠三倒四，还有些多愁善感，江宥帧觉得他是喝多了。 “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江氏一族兴旺发达起来。” 族长说着眼看江宥帧有些不悦，不禁叹了口气。 “我知道，当初你在老宅日子过得不好，族里没对你有多少帮扶，因此你对族人没多少情分。但你可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你有什么，全族都会跟着你覆灭，这就是宗族。” 江宥帧以为族长醉了，可族长目光炯炯，那充满智慧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江宥帧略一思索，确实有几分道理。她要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全族都得遭殃，的确有风险。 但，她不是已经回馈族里？ “我如今中了举人，可以免税一百亩地，都归族里。怎么分配，族里说了算。” 江宥帧想着，又道：“翻修祠堂，花多少银子，记我的账，家中每年给族里拨二百两银子，用于子辈读书和维护祠堂等。” 这是她目前能做的了，还是因为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又确实占了因果，否则她可没那么有同情心。 江族长双眼立刻黯淡下来，他有些失望。 他摇了摇头，“我这么说，并非是为了银钱。” 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你们今日都乏了，早些歇着吧！我请人算了吉时，就在后日辰时正举行祭祖大典。明日便要开始准备起来，琐事太多，都早些歇着吧！” “那就不留您了，您也早些休息，咱们明日再叙。” “青琅，送族长老太爷回去。” 江宥帧看着族长那寂寥的背影，心中有些触动。族长刚开始的兴奋雀跃她看在眼里，她知道族长要什么，但她没法给予承诺。 让她一人肩负全族的重担，她目前还没做好这样的准备。 江富贵上前拍了拍江宥帧的肩膀，“别有太多顾虑，你是人，又不是圣人。咱们管好自己，在有能力的时候拉拔一下族人就成。” “你们读书人有句话咋说来着？穷到独什么？”江富贵努力想着。 江宥帧忍俊不禁，“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对对对！就是这句，咱们有能力了，适当拉拔一把。要是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哪有这么多精力？” 江宥帧是没想到江富贵这么开明，不是说古人宗族观念很强的吗？ 或许是看出江宥帧的疑惑，江富贵收敛起了笑容，面容凝重。 “全族的重担不应该压在你身上，你只管自己过得恣意就成。人死了，哪管得着后代如何？”江富贵叹了口气。 江宥帧失笑，心中暖暖的。 “爹你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族中谁来求，您不是能帮则帮？” “嘿嘿！那到底是族人嘛！”江富贵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王二麻子不是族人吧？跟你借五两银子，你没借？一年都没还呢！”沈氏笑骂道。 “那王二麻子着实可怜，爹死娘嫁人，家里还有三个弟妹嗷嗷待哺。他爹生前还欠了十几两银子的外债，他又去山上抗树摔断了腿，他家才七岁的女娃跪在我脚跟前，我能不借？” 江宥帧：……那确实太惨了。 “你娘才是刀子嘴豆腐心呢！她知道后还给王二麻子家送了不少粮食。” 江富贵看向沈氏的目光情意绵绵，沈氏上来就掐他腰上的肉。 “说这些干啥？也不是指着他家还……” 这狗粮撒的，她晚饭本来就吃的多。 “都洗洗睡吧！”江宥帧立刻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次日一早，江宥帧刚起床洗漱，练完大字去前院，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不少妇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那咯咯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富贵家的，还是你命好，小郎她争气啊！你现在都是举人娘了。” 这羡慕的声音一听就是牛婶儿，说话像铜锣声那么响，语气更是夸张。 “哎哟哟哟！你头上是戴的啥？金簪子上镶嵌了宝石？那簪子咋这么粗呢？” 牛婶儿只觉得沈氏头上的头面极其刺眼，尤其在阳光下，简直让她睁不开眼。 沈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都是孩子他爹非要显摆。说现在是举人家的太太了，得穿戴好些，不然丢小郎的脸。 这套头面是小郎请了银楼的匠人特地打造的，上面还镶嵌了红宝石。 金簪和金步摇太重，戴得她脖子酸。镯子也华贵，上面镶嵌一排宝石，她都没敢露出来。 “呀！你身上是啥料子？咋阳光下还发光哩？那是绣的牡丹花吧？瞧着真精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沈氏围在中心，奉承话不绝于耳。 “都是小郎置办的，这刺绣肯定是大丫她们的手笔，如今季珍绣庄可是名声在外了。” 芽婶儿自觉比这些人知道的多，她和沈氏那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因此说来也是与有荣焉。 第472章 这份情，能记一辈子 江宥帧轻咳一声，走了过去，“娘！” 听到到她的喊声，众人立刻回头去看。只见一名身穿雪青色立领长袍的少年踱步而来。皎皎如明月，灿灿如繁星。 “啧啧！江家小郎是越长越好了啊！瞧瞧这？说是观音大士下的金童都不为过啊！” 牛婶儿上下打量江宥帧，眼中闪过赞叹之色。 “小郎可不就是位翩翩公子了吗？”芽婶看着江宥帧，眼神中满是羡慕。 其实沈氏夫妻俩长得也周正，可偏偏江宥帧长得就如此好看，就是那些世家公子，她都没见过比江宥帧长得更好的。 以前觉得里正家的童公子很好看， 简直就是天人之姿，可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 “富贵家的，你家小郎今年不是十五了吗？要说亲了吧？有中意的人家吗？” 其中一名妇人灵机一动，江宥帧现在可是举人了，还如此年少，将来再做了官，那谁嫁了不就是官太太了吗？ “对啊！富贵家的，你家小郎不是还没说亲？我娘家有个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好啊！配你家小郎正好！”牛婶儿一听那妇人这么说，连忙截胡。 这种好儿郎，不争取不就是傻帽吗？ “咳咳！我家小郎还小，目前还没说亲的打算。”沈氏那个慌啊！说啥亲呐？ 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江宥帧，江宥帧接收到眼神讯号，立刻道：“娘，族长爷爷那边说要准备明日祭祖事宜，正好宴席不也要明日办吗？得快点准备起来了！” “诸位婶子，家中事务繁忙，劳烦诸位婶子帮把手，事后必定重重答谢！”江宥帧朝着这些不住打量她的妇人们拱了拱手，硬着头皮道。 刚才没进来时不知道这里坐着这么多人，一走进来，才发现原来这屋里都挤满了。 为防这些人又要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于是连忙岔开话题。 “哎哟！江家小郎甭客气，帮把手的事儿。” 众人起身，你一言我一语地准备往外走。 现在江家多大方？之前举办宴席，只要是帮忙的都有好处。妇人们一人一块料子，剩下的肉菜和白面馒头都能分回家。 于是江家办事，众人都抢破头要来。要不然怎么会一大早，江家外院就挤了这么多人？ 这次祭祖和举办宴席是大事，比之前还要隆重呢！ 芽婶故意等人走了，这才对着江宥帧嗔怪道：“你这娃，咋出一趟门还给我带这么贵的东西？我哪配戴这个？” 她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江宥帧这才想起，她昨日回来得晚，就让青盐带着礼物直接送去芽婶家了。 “原本你考上举人，你婶子我该送你礼才是，你这也太破费了！” 芽婶打开红布，里面赫然躺着一支蝴蝶金簪，上面还镶嵌着一枚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蕾丝工艺使得它的翅膀薄如蝉翼，就这雕刻的技术，就已经十分名贵了。 “簪子你拿回去，这我可不能收，贵得很吧？” 芽婶很真诚，虽然免不了对着蝴蝶金簪望了好几眼，但这么名贵的首饰，她真不能收啊！ “芽婶可误会了，这是我娘让给您买的。她说您和她情同姐妹，当初我家艰难的时候，一直是您接济咱家，要不然我早就饿死了。这根簪子我娘也有一根，款式大差不离，上面都刻着你们的名字。” 江宥帧说着就拿起芽婶手里的簪子，转了一圈，在蝴蝶的下方找到一个“翠”字，指给芽婶看。 “您看！这是您的名字，我娘这里刻的是秀字。” “是！这是我让小郎给咱们定制的，咱们一人一根，一辈子的念想。”这时沈氏走上前来，她拔出插在头上的蝴蝶簪子，给芽婶看。 芽婶十分感动，有些热泪盈眶。 其实之前她因为沈氏没对春芽和小郎的亲事做表态，心中还是有些怨气的。虽然之后她想开了，但终究有点疙瘩。 即便明知春芽配不上小郎了，但沈氏的做法让她有些心寒，也多了几分猜忌。 可现在，沈氏还记着她这个闺中密友，让她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或许不是沈氏不肯，而是小郎自己有打算吧？ 万事莫强求，小郎是个有主意的，之前对春芽也并非有意。 “我白得根簪子，占大便宜了！”芽婶迅速抹去眼角的泪花，笑得十分灿烂。 沈氏接过她手里的簪子，亲自给她插在了发髻上，目光十分温和。 江宥帧退了出去，人生难得一知己！沈氏和芽婶儿或许以后不会经常见面，又也许将来感情会淡去，但此刻终究是美好的。这份情，能记一辈子。 来到院外，发现族长已经率领众人将家中的条凳和圆桌搬向祠堂。 江家的祠堂不小，就是有些破败， 之前都是泥砖房。后来江宥帧中了秀才之后，便翻盖了砖瓦房，简单修建了院子。 “族长爷爷，等祭祖之后，您就和里正爷爷商量一下，多划点地给咱们，把祠堂重新修建一下。” “哎！这事儿哪里轮得到你伤神？我今儿一大早就去找了里正，下晌就会有人来丈量。我打算划上两亩地，重新修建祠堂和院子。” 族长今日精神抖擞，仿佛已经将昨日之事忘了。 “咱们族里之前挂在你名下的五十亩地免税，账簿上还是有些银子的。如今你中了举，祠堂是有些寒酸了。将来你回乡祭祖，难免被人说道，我打算将账簿上的银子拿来建祠堂。” 江宥帧有些诧异，“族长爷爷，新建祠堂我出银子，昨晚已经和您说过。现在族里那么多开支，怎好让族里出？您账簿上的银子，怕是也不够的。” “也不能总让你出银子，我知道你能赚，但那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只一点，将来入仕之后，你那些家业不能以你的名义做买卖，朝廷可不许官员做买卖的。” “我知晓！会做好打算。不过新建祠堂的银子，我待会儿会派人送来。” 江宥帧点头，难道是昨日伤了族长的心？ “我昨儿回去仔细想过了，觉得之前把全族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确实难为你了。你就好好读书，将来入仕，在力所能及之下，能拉拔一把族里就成。” 第473章 祭祖，族内功名在身第一人 族长拍了拍江宥帧单薄瘦弱的肩膀，一时间有些心酸。也不过才十五岁的少年郎，族里也没给过江宥帧什么帮衬。 “您不必多虑，只是我现在不缺这点，算作给族里小辈的。” 那点银子对现在的江宥帧来说可算是九牛一毛，她当然不看在眼里。 族长欣慰笑了，这小子吃软不吃硬，其实早就心软了，也将族里的发展当成了一份责任，只是她自己没发觉而已。 古代祭祖典礼很隆重，但凡族内人丁兴旺的，都不会在祭祖那天吝啬。 例如准备供品，三牲（牛、羊、猪）、三茶五酒、香烛、纸钱等。 江宥帧在一旁看族人忙活，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只可惜她在的时候，众人很是拘谨，也不让她干活，因此只待了一会儿，江宥帧便离开了。 对于村民来说，江宥帧不笑的时候还挺有威严。再加上她穿着华贵，看起来就是个公子哥儿，众人就更不可能让她干活了。 次日，天才微亮，江宥帧就早早起床练字。 一日之计在于晨，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此时已至九月深秋，早晨微凉。 青琅打水进来，江宥帧才放下笔。 “少爷，外面可热闹了。大家都已经开始准备吃食，祠堂门也开了。” 青琅第一次看见这么热闹的祭祖场面，面上也带着几分笑意。他其实也不过才十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 “那咱们吃过朝食之后去凑凑热闹。” 昨日江宥帧让青琅和青盐去亲近的人家送帖子请人来吃席，家中三姐妹昨晚就赶回来了，只是都在各自婆家和自家的宅子，今儿早上才会赶来。 江宥帧还请了知县大人和万县丞，另外又请了几位同窗。 至于钱崇恩，虽然他现在拄着拐杖已经能行走，但到底不便，江宥帧来之前亲自上门说明情况，省得来回折腾。 “少爷，吉时快到了，族长老太爷让小人请您过去祠堂。”青盐急匆匆进来，此时江宥帧已经整理好着装。 因为今天是庄重的日子，江宥帧便穿了一件玄色镶红色澜边的立领右衽长袍，挂上双鱼佩，寓意鲤鱼跃龙门。 照了照铜镜，正了正衣冠，玄衣让镜中的少年多了几分老成，显得十分有威严。江宥帧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青琅他们前去。 江富贵已经等在外院，看到江宥帧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见非常隆重，这才点头。 “你年纪小，此次祭祖的流程又比过年繁琐，跟着族长的指示做便是！” 江宥帧点头，又听江富贵道：“紧不紧张？” 其实江宥帧原本还真不怎么紧张，过年祭祖她也去过。被江富贵带进去磕了头就离开了，并不逗留。 其实她心里明白，祠堂不允许女子踏入。她女扮男装，不进去祭祖会惹人怀疑，可江富贵心里还是虚的。 不过今日开祠堂都是因为她，难免让她有些紧张起来。 “不必紧张！”江富贵没得到江宥帧的回应，便以为江宥帧正在慌张。 他深吸一口气，“小郎啊！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得走到底了。不过爹和你娘都要依着你，日后如何，全凭你意愿，这个咱们暂且不谈，但目前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 江宥帧看向他，觉得有些好笑，这爹比她都紧张吧？ “这祠堂你进得！你考中举人，本就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与男女无关。”江富贵低声道。 江宥帧着实诧异了，她没想到江富贵会说出这番话来。 这个爹，能为了女儿让步，确实已经胜过太多封建老夫子了。 “挺起胸膛来，今儿是你的大日子。”江富贵目光炯炯看向前方。 江宥帧不由得挺胸抬头，目光直视前方。谁料这一看，就被前方祠堂外的情景吓一跳。 人！全是人！乌央乌央的人！ 江宥帧从来不知道，江家族人有这么多？ “江家出了举人，只要不是赶不回来的，所有族人就都在这儿了。这样的大日子，男子入内，女子在外，都来参加你的祭祖大典！” 江富贵的话在耳边，江宥帧看着这么多族人，他们脸上满是敬意。 这一刻，她对宗族似乎有了一些概念。 “小郎，快过来，还要做一些准备！”那边族长朝着江宥帧他们招手，江宥帧这才回过神来。 在祭祖前，检查礼文、礼器，将祭品摆放在供桌上。 此次主持的都是族里德高望重的族老，一名族人高喊一声，“时辰到！” 旁边的族人立刻放了一挂鞭炮，而后便开始列队，燃香叩拜。 江宥帧跪在了第二排，众人三叩拜之后，族长才把她叫到第一排，跪在正中央。 一旁开始击磬鸣鼓，族长才站至一旁，开始读诵祭文。 “大运朝成明二十五年，秋九月之吉旦，第五代孝孙江宥帧修文以祭于先祖之灵前曰：孝孙江宥帧八月中举，光耀门楣。幸得祖宗庇佑，寒窗苦读，终桂榜提名......” 江宥帧跪在下首，听着族长抑扬顿挫地读着祭文。 其实在场很多族人都不识字，但众人都很虔诚，就连击磬鸣鼓的族人都一脸肃穆，奏得激情澎湃。 江宥帧再一次感受到了宗族的力量，众人齐聚一堂，所有人都是为她中举而来。 “愿我族后代，皆能奉江宥帧为楷模，光宗耀祖，改换门庭。愿先祖在天之灵，庇佑子孙。愿江氏一族福泽绵延、福寿安康。” 江宥帧认真听着族长的祭文，这都是族长亲自提笔写的。 在这庄重的时刻，忽然听到后面那么多愿望，还奉自己为楷模，除了觉得族长的愿望挺多的以外，还听出了江氏一族的根基浅薄。 虽然写了祭文，但江宥帧听说江氏一族祖上就是农家出身，后来几代除了几位读书人，好歹算让族内有了传承。 难怪族长想让自己肩负振兴家族的重任，因为她是江氏一族第一个有举人功名在身的，地位算十分尊崇。 第474章 族规，戒律堂 祭文终于读完，江宥帧随着众人再次叩拜之后，这才起身准备随族长再次上香。 说来奇怪，之前也来过，但今日再看上方那一排排的牌位，心境竟然有了不同。 不得不说，江家人真的多，这牌位也不少。 她算是第五代，其实在族中的辈分不低。 挨个对着牌位叩首之后，江宥帧就见族长将祭文隆重地放在了供桌的正中央。 这是江氏的荣耀，也是她江宥帧的荣耀，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写有她名字的祭文，被供在了供桌上。 此时江家旺偷偷凑到了江宥帧身边，对她道：“十六叔，我听我曾祖说，以后你肯定能考上进士，甚至是状元。” 江宥帧转头看向他，这小子这两年在窜个了，今年十岁，也就比她矮了一个头。 习惯性摸了摸这小子的头，“你觉得呢？” “十六叔当然能考中啦！十六叔可是解元呢！”江家旺与有荣焉地道。 江宥帧笑了，“那我等你也等你考上秀才，你可要努力哦！” 江家旺握拳，重重地点头。 他随后指着下方第五排的位置正中央，“我爷曾祖说了，将来十六叔肯定能高中进士做官。等你仙逝以后，牌位就会放在第五代正中间，还会给牌位周围加描金边的托。” 江宥帧：......倒也不必如此隆重...... “我曾祖还说了，要是我和您一样，以后考上举人进士，我的牌位也会放在第六代中间，也加描金边的托。我以后一定要考上进士做官，让我的后代一眼就能看到我。” 江宥帧再次无语，这是什么伟大的志向？ 哭笑不得，她再次摸了摸江家旺的脑袋，“志向很伟大，你努力！” “走吧！出去让其他族人进来磕头，之后我还有事要宣布。” 此时族长走了过来，他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江宥帧带着江家旺出了祠堂，站在院中。 大概等了一盏茶时间，族人们终于祭拜完毕，都齐聚院中。 “诸位！咱们江氏一族今日祭祖，为的便是江氏出了一名举人。” 众人闻言连忙道：“祖宗庇佑！” 这一刻，他们脸上才露出笑意，褪去了刚才的庄严肃穆。大家都议论纷纷，夸赞江宥帧争气，给家族争光。 “咱们江家第一次出了举人功名，这就是咱们江家的崛起之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相信大家都懂。” 众人闻言禁声，院内针落可闻，他们知道，今日族长会宣布重要的决定。 “举全族之力供养读书人都不夸张，别说小郎还自己争气，没让族人帮扶。小郎有今日，都是她自己的能耐，咱们族人跟着沾光。” 族长环视在场众人，他站在上首，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昨日小郎跟我说，愿意将举人名下一百亩地的免税放在族里，且每年给族里添二百两银子作为开支。” 众人闻言，脸上喜色更浓。 “小郎心好，咱们都沾了小郎的光。” 不少族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之前确实也没帮江宥帧什么，毕竟当初江宥帧的日子可不好过。 “另外还要重新修建祠堂，这些都是小郎出银子。你们要记得小郎对族里做的贡献，日后出去别打着小郎的名号惹事儿。从今日开始，咱们族里的规矩都得立起来了。” 族长接着道：“老夫这两日想了不少，和族老们商量好之后，觉得没规矩不成方圆。以前咱们族里的规矩都是口头传，但如今老夫觉得还是得一条一条列出来，让族人背诵。凡是犯族规者，当由族内戒律堂惩戒。” 嗯？江宥帧有些惊讶，没想到族长和族老们想得这么周到，立起规矩来了。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族人皱眉，看似不满。 “咱们也不是那大户人家，怎么还讲这些规矩？” “我看族长是怕咱们拖累江宥帧，这才定的规矩吧？还要咱们背下来？” “是啊！咱们每日里填饱肚子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背族规啊？大字不识一个！” 族长听到众人的议论，不禁大喝一声，“都闭嘴！” 此时辈分最高的族老也出来说话了，“族长说得不错，没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小十六日后要考进士做官，那咱们江家的规矩就得立起来，否则谁要是连累了他，那就是连累了咱们族里。” “七叔说得不错，刚才老夫就说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小郎给族里建祠堂、办族学，还给族里田地免税，每年还给族里二百两银子，难道这都是白白给你们的？ 约束好自己，不给族里和小郎添麻烦，这本就是族人应该做的。”族长深以为然。 江宥帧在他们说的同时看向众人，将每个人的神情一一扫过，心里有了数。 大部分都是本本分分的，这些族人平日里也不会惹事儿。但到哪里总会有几个刺头，这种人自然需要整治。 之前是她想差了，最主要还没从前世的观念转变过来。 这朝代是讲究连坐的，她在朝堂稍有不慎会连累族里，那族里就更会影响到她。 这么多族人，很不可控。届时她远在京城，有些族人打着她的名号招摇撞骗或是欺行霸市，她在京城确实难以把控。 这时候，族规和戒律堂就显得很重要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族长想到了这种情况，因此才学起大户人家的做派，及早约束起来。 既然如此，那她就必须得拿出重利，让这些人自觉遵守规则，恩威并施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族长爷爷，可否容晚辈说两句？”江宥帧道。 “你说！”族长点头，看向那几名难搞的族人，这几人还是尤其要注意的。 “诸位长辈在此，本轮不到晚辈说话。但族长的话，晚辈觉得也有道理。无规矩不成方圆，他的决策也是为了约束大家，免得卷进不必要的是非中。” 江宥帧话音刚落，就看到其中三人有明显不服的表情。 “咱们要振兴家族， 光靠晚辈是不够的。独木难支，因此需要大伙儿把劲儿往一处使。我方才留意到族中有不少族人家中拮据，便觉得族规先不说，但还是要先解决了族人的温饱。” 第475章 捐族田 江宥帧说着看向族长，“因此晚辈决定再划三百亩地给族中，族人实在拮据的，只要符合帮扶的条件，都可向族中申请租用，比日常的佃户少两到三成租钱。具体事宜，诸位日后可向族长和族老们问询。” 众人一听，顿时欢呼雀跃。 这些族人中很多身上都是补丁摞补丁，家里时常断顿。 就是其他没那么艰难的，也是每日里喝着黑面糊糊混个水饱，哪有心思管什么族规？ “这？十六郎可真是好人呐！这得花多少银子？” “是啊！十六郎敞亮，品行没的说！” 有不少家中实在贫困的，真的差点喜极而泣。他们没想到，十六郎竟然会给这么多，那他们不是就有机会？ “我当家的前年死了，就剩下咱们孤儿寡母，是不是符合条件？家里都断顿两天了。” 此时一名穿着破旧，脚上蹬着一双破草鞋的妇人，拉着一名瘦骨伶仃的孩童踉跄着冲了出来。 他们冲到了江宥帧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十六郎，救救我们，我饿死了没啥，可娃他是江家的种。我符合条件的，我想申请租赁族田。” “这位婶子你快起来，你的情况等族长和族老们核实过后，符合条件就会租给你们。”江宥帧连忙上前搀扶。 族长连忙纠正，“这个你得叫嫂子，她确实是个可怜人。不过今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事后我会拟定名单公示，谁符合条件，我心里清楚。这也不是老夫一人决定，而是请族老们一起商议之后，才会有名单公示。” 江宥帧看着妇人那张蜡黄中带着彷徨的脸，不禁叹了口气。 “家中断顿的，情况属实，都可先去族长那边赊些米粮，做好登记。等之后租了族田之后，再还回来便是。” 江宥帧也只能帮到这里，总不能时常接济，还是得以劳动换取。 妇人喜极而泣，她抓着孩童浑身都在颤抖。本以为今日能混顿饱饭已经是喜鹊上门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若是没有族田租赁和族中借粮，她们母子可熬不过这个冬天。靠族人接济能接济多少呢？族人大多日子也不好过。 族长没想到江宥帧会提出再次给族里捐三百亩田地，心中也有些感动。 众人见状你一言我一语，都情绪很激动，要上前询问具体事宜。 “诸位请听晚辈一言！”江宥帧看向众人，神色严肃。 不知为何，她声音虽不大，但还是让院内安静如鸡，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晚辈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为了解决族人温饱。若是有人弄虚作假，族内戒律堂可不是吃素的。就依族长的意思，祠堂开设戒律堂，从族人中抽出八名壮丁列为执行人，每个月给月钱。” 一听到有月钱，那些壮年男子就更来了劲儿。 “我！我长得壮实，平日里扛包一次都能扛五袋谷子呢！” “还有我，我身板也好。” “老五家的，你身板确实好，一顿饭敞开了吃能吃十个大馒头呢！可不得身板壮实吗？”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不过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没有什么比生活有盼头更令人开心的了，这一刻，大伙儿才感受到了家族的力量。 “好了！这些之后再说，今儿中午还得办宴席，马上贵客就要来了。让十六郎把话说完，咱们该干啥就干啥去。” 族长脸上也是控制不住的笑意，用手势让众人停下。 “诸位！既然决定开设戒律堂，那族规一旦制定起来，就必须得严格遵守了。若是有谁违反了族规，那可就得受惩戒。” 众人都齐齐应道：“规矩立起来，那就得遵守！谁要是不遵守，咱们第一个不饶他。” 江宥帧都已经给族里这么多好处，他们当然不想拖累她。只有江宥帧发达了，他们族人才能有好日子过。 江宥帧这才对族长和众人行了一礼，“那晚辈就无异议了！” “我倒是还有一事。”族长说着就将江宥帧拉到一边。 “还有一事与你相商，你若是不愿，自然没人逼你。但老夫想了想，这件事对你和族人都有好处，你应下不吃亏。你若是同意，今日趁着人都在，就将事儿一并办了！” 江宥帧很是疑惑，“何事？” 众人看着族长和江宥帧在咬耳朵，一时有些纳闷。 片刻之后，江宥帧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就依族长的吧！” 族长欣慰地点头，这才走了回去，对众人喊道：“第六代十八岁以下的小辈男丁出列！”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不过依旧听命，将家里符合条件的小辈男丁推了出来。 江宥帧立刻扫了一眼，符合条件的有十多个。大小不一，除了有看起来比她还大的，还有尚在襁褓中的。 “奶娃娃不要！这样吧！七岁以下的也不要。”族长挥了挥手，那些孩子面面相觑，有些不情愿地退下了。 虽然不知道族长要干啥，但他们清楚，肯定是好事。 这样就剩下了六名孩童，其中一人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有十七八岁了，江宥帧直接略过。 她的目光扫过其他五名孩童，却发现族长的曾孙江家旺也在其中。 族长看到江家旺也站了出来，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多言。 江宥帧还看到刚才和那妇人一起冲出来的孩童，大概八九岁，很是瘦弱，身上浆洗地很干净，只是实在破旧。 干瘦姜黄的脸庞上嵌着一双大大的双眼，衬得巴掌脸更小，双眼也有些诡异的大。 江宥帧知道，这是饿成这样。 那双大眼睛怯怯地看向她，在江宥帧看过去的时候，又低下了头。 族人们已经猜到了一些，顿时都眼巴巴地看着族长和江宥帧。 族长凑到江宥帧身边，将其他四名孩童的情况大致说了说。 都是家中穷苦的孩子，十岁上下，其中有两个十分机灵，还有两个性子单纯，看着内向。 “那个圆脸的呢？可读过书？”江宥帧的目光扫过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族长刚才介绍过，才十岁，叫江直舟。 第476章 给你十六叔磕一个 “哦！那娃读过些书，一直在族学里识字，很是聪慧机灵。”族长点头，江直舟这娃他看着也不错，这名字还是当年他帮着取的，江宥帧倒是会挑。 江宥帧点头，走到江直舟面前，“你可愿与我一同去京城？” 此言一出，在场都炸开了锅。 “去京城？啥意思？” “你傻啊！就是帮你养娃的意思。” “啥？养娃？” 族人议论纷纷，此时江族长才上前，先是让众人安静下来，接着便解释道：“大家安静，老夫和大伙儿说清楚。” 眼看众人脸上都带着惊喜的模样，江族长这才道：“方才老夫和小十六商量过，他去京城之后要专心读书。那家中的人情往来，总要有人亲近的后辈打理，其实就是找个在外替她行走的子侄。” 众人一听，顿时欣喜若狂。眼看江宥帧前途似锦，谁会不愿意跟着江宥帧呢？那可是大有前途啊！ 锦衣玉食，还去京城长见识，不比窝在这穷乡僻壤吃糠咽菜好？ “大伙儿安静，听老夫说，先别激动。”族长双手往下压，这是个好差事，他知道族人都想去。 可江宥帧只打算要两到三人，多的不要，因此这个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方才江宥帧仔细想过，族长的话也确实有道理。 拜访一些贵人之时，若是她没空，那就得安排亲近且身份不低的人去。只有下人，难免怠慢。 但若是族中子侄带下人前去，那身份就够了，不会让人觉得受到轻视。 而年纪太大的江宥帧是不要的，心思太活，也不好调教规矩。太小的也不行，她没耐心等对方长大，要养很多年，太小也不好离开家人。 因此刚才江宥帧看的是十岁左右的，那个江直舟看起来机灵，年龄也正好。当然，也要遵循那孩子自己的意见。 “不过不是去享福的，虽然是族人，但也不可能是去当少爷。十六郎身边缺子侄伺候，去了就是伺候她读书的，要听十六郎行事，若是不听话，回来族规伺候。” 族长的语气十分严肃，谁要是只想着占便宜，那就是拖累。 众人一听，便纷纷表示：“伺候读书也成啊！不比待在家里好？” “哎哟！大头，快！给你十六叔磕一个，你十六叔带你去京城。” 一名妇人上前按住江直舟的肩膀，江直舟顺势跪下，结结实实给江宥帧磕了个头。 江宥帧躲闪不及，连忙上前搀扶。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那可是选上咱家大头了？十六郎，你放心，大头要是不懂事给你惹麻烦，不听话，我追去京城也要教训他。” 此时一名精瘦的汉子上前，一巴掌拍在了江直舟的后脑勺上。 汉子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只要跟着江宥帧，日后的前程就差不了。 江宥帧正要再选一个，谁料众人见江直舟被选上，哪里还等得及？纷纷毛遂自荐，要将自家的孩子推荐给江宥帧。 江宥帧一看，竟然还有两个双十年华的，不禁有些无语。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就在这六个娃中选。”族长见人群骚乱，于是连忙道。 “族长，这是好事。但选人总要有个说法，娃们都想跟着他十六叔见世面。端茶倒水是他们晚辈该做的事，说什么伺候不伺候？咱也不要旁的，给娃吃穿就成。只是这人选，是不是要斟酌斟酌？” 一名族老站了出来，这机会谁不想要？江宥帧还能亏待了自家侄儿不成？ “人选是十六郎自己定，合她眼缘才成，毕竟是她带在身边的。”族长不容置疑，这人选江宥帧指谁就是谁，族人还敢有异议？ 江宥帧目光扫过江家旺，不禁有些犹豫。 她和江家旺熟悉，这小子机灵，她还挺喜欢的。但她也明白族长对这个曾孙一直寄予厚望，将来是要科举入仕的。 江宥帧略过江家旺，看向他旁边一个小子。十一二岁的年纪，看着也很机灵。 正要说话，却听到噗通一声。她循声看去，发现竟然是刚才那对可怜的母子。 那孩子二话不说，“砰砰砰”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甚？起来说话！”江宥帧皱眉，这小子怎么不说话上来就磕？ 然而那孩子还是不说话，低着头也不肯起来。 妇人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随后也跟着跪下。 “他十六叔，你要是不嫌弃，就把小牛带去京城吧！他跟着我说不定要饿死，你肯定也要人伺候的，小牛这是想跟着你。” “老五家的， 你这就不地道了吧？没这样的，你家是可怜，但咱们日子也不好过啊！咱家的娃也想跟着十六去京城啊！” 有族人见状十分不满，眼看就是去奔前程了，多好的机会？老五家的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这么精明。 小牛依旧不不吭声，他只是抬头看向江宥帧。 眼神十分倔强，又很坚定，他紧抿着唇瓣，匍匐上前，随后跪在江宥帧脚下。 江宥帧正要避让，对方却又开始“砰砰砰”磕了起来。 “你快别磕了，起来说话！”江宥帧有些头疼。 然而小牛却依旧坚持磕着，很快院子内的石板上就出现了斑斑血迹。 “快！来人把他拉起来！”江宥帧上前一把拽住这小子，偏偏这小子一股牛劲儿，江宥帧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一把薅起来。 “唉！小牛，你有事儿说事儿，你这般是做甚？” 众人也被小牛的举动给惊呆了，这都磕出血来了。 “当牛做马，报答十六叔！”小牛终于断断续续说了句话。 “以后十六叔让干啥就干啥，给十六叔当牛做马！”小牛望向江宥帧的眼神中满是坚定。 江宥帧半晌无语，她回忆了一下，就凭之前那点恩惠？不至于吧？ “给我做牛做马倒是不必！用不着。”江宥帧摇头。 “我什么活计都会，只求他十六叔给小牛点吃的，就让他给你当牛做马，我也给您做活计。以后他要是敢对你不敬，我第一个打死她。” 小牛他娘说完也要磕，江宥帧连忙放开小牛，一把拦住。 第477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就连族长都动了恻隐之心，他叹了口气，道：“不然你就带上小牛？这娃虽然不太机灵，但性子执拗。心肠也好，以后绝对的忠心。” 江族长对小牛有深刻的印象，这小子爹也是个执拗的，驴脾气，但品行绝对好，就是有些轴。 江宥帧叹了口气，“我是觉得你娘孤苦无依，因此不想分离你们母子。你的意思是，我要带你去京城，就得带着你娘？这不行！” 其实小牛是个合适的人选，其他孩子有家人羁绊，难免会有私心。 而小牛只有一个母亲，他的母亲就是他的软肋，好拿捏。只要对他母亲好，小牛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但这是族人，江宥帧不想这么算计。如今小牛自己提出来，她觉得这小子会为他自己争取，也不算太木讷，还是有些机灵的。 “不用十六叔养，去京城之后，我想办法养活我娘。”他跪坐在江宥帧面前，寸步不让。 他不傻，知道这是一次机会。虽然害怕，但他不能退缩。 “起来吧！”江宥帧看他一眼，随后转身对族长道：“就他了！” “成！”族长看了一眼自家曾孙，不禁有些失望。 “从明儿开始，就来我家，先量身定制衣裳，之后跟着青琅他们学点规矩。” 江宥帧说完就走了，留下欣喜不已的江直舟和江小牛两家，其余族人都在扼腕，对这两家是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江小牛家，摆明了之前江宥帧是不打算选他的，可后来因为江小牛的主动，改变了主意。 “族长！既然江小牛一家要去京城享福了，那他家也用不着族里接济了吧？粮食和田地都不应该给他们了。”有些族人气得冷嘲热讽。 “是啊！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可真看不出来啊！” “要不是他跪求，十六郎肯定选我家狗蛋。我家狗蛋多机灵？日后跟着去了京城，咱们家肯定发达了。” 族长见众人对江小牛母子意见很大， 便让这两人先回去，他留下安抚。 “选谁，是十六郎自己的决定。她主意正，选了是谁就是谁。” 连自家家旺都没选呢！他都没生气，这些人就是嫉妒红了眼。 不过他平日里也看走眼了，小牛不是不机灵，只是内秀啊！平日里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人，这次竟然豁出去了，可见人还是没被逼到这份儿上。 “你们有本事也磕成这样，做不到也别多话了。”族长指着地上染血的青砖，众人顿时沉默了。 这小子也确实豁出去了，很有决心。 江宥帧刚回家就看到同窗们都来了，温如玉上前对着江宥帧恭喜。 “师弟，江家第一人！” 江宥帧白他一眼，“连师兄都来调侃我。” “哈哈哈！事实便是如此，何来调侃之说？” 江宥帧和对方说了两句，就开始应酬起了其他同窗。 当看到蒋夫子也来了，江宥帧连忙迎了上去。 “夫子！” “好好好！当初我就觉得你和温如玉他们一定能考中举人，你果然不负众望，竟然还考中了解元，为师没有看错你。” 蒋夫子看着眼前与他一般高的江宥帧，心中感慨万千。 当年江族长把江宥帧送来的时候，告诉他江宥帧读书天赋极高，他也没想到江宥帧竟然这么快就考上举人了，这才不到三年啊！ 江族长如愿了，来年的进士及第，江宥帧势在必得！甚至状元或探花之位，也很有希望。 没有什么比子辈争气更令人高兴的了，江家就要发达了。 亲自给蒋夫子斟了茶，就听到青琅禀报说知县大人和县丞亲自来了，于是连忙又出去迎接。 “哈哈哈！江解元，今日是大吉之日，本官前来贺喜了。”新知县吴运知道江宥帧和童怀安交好，哪里敢得罪江宥帧？自然是满面笑容，亲自来赴宴。 “您和县丞大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您和县丞大人快请上座。” 江宥帧也不敢怠慢，好歹是父母官，他们能来也是给了莫大的脸面，起码村民看她的目光中多了许多崇敬之意。 连知县大人都亲自上门赴宴，可见江宥帧前程多远大了。 童怀安和温如玉等学生上前行礼，两位大人连忙叫起。 江宥帧迎来送往的不是官员，就是读书人，村民和族人看着与有荣焉的同时，也十分羡慕。 “江家靠着江十六郎竟然飞黄腾达了，没想到啊！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不是嘛？当初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现在竟然一跃成为了举人。瞧瞧人家现在就是个公子哥儿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当初那可怜劲儿？” “欸～英雄还不论出身呢！这些前尘往事，提来做甚？甭管之前如何，现在人家都是举人老爷了。本朝最年轻的举人老爷，可不止是江家第一。江家真是走了狗屎运，现在出去说起江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你们听说了吗？刚才江家族人说江十六郎要给族里捐三百亩田，还要新盖祠堂，每年还给族里捐二百两银子呢！” “啥？”众人一阵惊讶，“哎呦喂！有句话咋说来着？是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江家人靠着族田都饿不死了。” 这说来谁不羡慕？在村里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江家人却靠着族田的出息就能不愁吃喝了。 “哼！你们是还没听到要紧的呢！”其中一名村民指着江家院内一个半大的少年，“瞧瞧那是谁？” 众人一看，穿着半旧不新的细棉布圆领长袍，虽然料子有些旧了，但细棉布的料子可不是什么人都穿得起的。 “这是谁家少年啊？咋看着这身衣裳穿的有点大？像是匆忙改的？”有人提出疑问。 “你们再仔细看看呢？瞧瞧那是谁？” 众人定睛一看，顿时觉得十分眼熟。 忽然，人群中有人惊疑道：“这？这不是江家三房老五家的吗？那个死了爹，和娘被赶出家门，相依为命的那个。” “不错！正是他，他被江宥帧看上了，要带去京城享福。” 第478章 凭啥选他呀? “啥？凭啥看上他呀？为啥要带上他去京城？”众人惊愕，实在想不通。 “还不是江家族里，要给江宥帧带两名子侄过去京城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吗？江家老五的娃被选上了。瞧瞧！刚被选上就换了一身好衣裳，以后肯定沾光，过上好日子喽！” “那凭啥选他呀？这小子十二岁了吧？看起来身板小的可怜，跟八九岁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他干啥？还不如把我家虎子带去呢！我家虎子身板壮，背上江十六郎绕京城走一圈都不成问题。” “你家虎子是江家人吗？谁叫他不姓江呢？再说人家出门有马车轿子，要你家虎子背干啥？你以为是咱们清河村呢？人家去的是京城富贵地儿。” 众人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但语气中纷纷表示对那小子的羡慕。如今谁不知道江宥帧前程远大，跟着他就能有好日子呢？ 没过一会儿，肉菜的香味就飘到了众人的鼻尖，他们不禁咽了咽口水。 跟着江宥帧去京城，那是多遥远的事儿？还不如想想法子，待会儿上桌之后多吃几块肉来得实惠。 江宥帧将贵客都迎进院内，门口却忽然又来了一辆马车。 江宥帧疑惑，正要上前询问，却看到马车被撩开帘子，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小郎！”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江宥帧眼眶微红。 “老师，您怎么来了？”江宥帧很是感动，钱崇恩腿脚不便，竟然还从府城坐了马车过来。 尤其是从清河村到府城，若是从天还未亮出发，那也得到傍晚才能到。 钱崇恩晌午之前就到了，可见昨晚就开始赶路了，根本没睡。 江宥帧连忙上前，叫上青琅和青盐将钱崇恩抬下来。 “你的大好日子，为师怎能不来？”钱崇恩想站起身，却身子晃动，根本站不住。 “师母，您也来了！”江宥帧这才看到一把扶住钱崇恩的师母，没想到孔氏也来了，她一直以为孔氏是对她有些不满的。 “老爷身子不便，我怎能放心他一人前来？茹儿就留在家中，不便出来了。” “老师！”江宥帧有些哽咽，钱崇恩有这份心就值得她尊重。 他们虽未举行拜师大礼，但早已有师徒之实。 “快将老师的轮椅拿来！”江宥帧吩咐道。 轮椅很快被推了过来，江宥帧以为是青琅或青盐，却发现是小牛。 他小小的身板刚才将轮椅拖下来憋得通红，此刻见江宥帧看过来，立刻低下了头。 “小牛，扶老师坐上去。” 听到江宥帧的声音，小牛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连忙上前搀扶。 “这是族中侄儿，小名叫小牛。”江宥帧对钱崇恩介绍了一句，她还不知道小牛的大名。 钱崇恩转头仔细打量了一眼小牛，既然江宥帧这么隆重地介绍这孩子，那代表江宥帧很看重。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把小牛看得手足无措，随后点了点头，“品行不错。” 因为久坐马车钱崇恩的腿有些麻木，被搬到轮椅上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孔氏有些心疼地为他揉了揉腿，心中纵然有些埋怨，但到底没说什么。 眼看宾客都差不多到了，村民也早就等的不耐烦，族长便宣布开席了。 大家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那桌上大碗的肉菜，红烧狮子头、红烧蹄髈、大鲤鱼、溜肉段等，摆了满满一桌。那白面馒头个顶个的大，一个就有成人拳头大小。 “在开席之前，老夫有两句话要说。”族长环视众人。 众人耐心听着，院内院外一共摆了三十桌。大伙儿虽然心思已经飞到了饭桌上，但族长不说开动之前，没有人动筷子。 “感谢诸位来参加我江家子弟江宥帧的举人宴，诸位今日吃好喝好，旁的也不说了，耽误大伙儿吃饭。” 他随后看向同桌的里正和知县，只见席上那些有头有脸的都笑着摆手，不愿多说，他便朗声道：“只一点，馒头和肉菜管够，可敞开了吃，但别打起来。吃饱了，桌上有剩的，再拿回去，这么多贵人在，都别丢咱们清河村的脸。” “江族长，你放心！咱们心里有数。”众人口水都快咽完了，哪有耐心听？随便敷衍一句。 “那就开动！”族长一声令下，就听到了盘子碗筷的碰撞声。 “对不住！都是乡野小民，没什么见识，日子过得苦，吃相不雅，还请诸位莫怪！”族长对同桌众人拱手，院内这会儿都没人说话，全收嘴里塞得满满的。 知县大人摆手，“无碍！这才是民生！说来惭愧，若是官府有法子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何须如此？” 又来了！江宥帧无奈，这些当官儿的，在吃饭前总得做一番感慨，而后照旧，也没见有什么建树。 “大人忧国忧民，实乃百姓之福。本朝休养生息，免除苛捐杂税，已是百姓之幸。不过要想安居乐业，开创盛世，须得众人齐心合力，日后学生将与大人共勉。” 江宥帧率先表态，端起酒盅，敬了大人一杯。 “好好好！江解元有此觉悟，实乃本朝幸事。诸位学子皆是德才兼备的栋梁之才，咱们共勉！共勉！” 吴运举起酒杯，众人见状也立刻举起，一桌子菜都没吃一口，这就喝上了。 接下来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江宥帧因为是今日的主角，因此不免多喝了几盅。 还好她最近喝灵泉水改造了身体，酒量比之前好了些。十来盅下肚，也只是微醺。 今日的酒可是烈酒居多，因为都是好酒，很是香醇。 就连钱崇恩都高兴地喝了两盅，之后江宥帧就不许他多喝了。 江家老宅 江海青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东厢房内一个人都没有。 片刻之后，他抓起炕上的枕头就朝着门边砸去，而后使劲儿敲击着炕头。 “人呢？都死了？晌午了，没人来送饭吗？” 等了好半晌，根本无人应答。他饿得慌，转头看向炕上，什么都没有。 “人都死哪去了？”他怒吼。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门被推开，江海青见是弟弟江海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换上了笑脸。 “四弟，你快拿点吃的给我，娘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大早也没给我点吃的，肚子饿得慌。” 第479章 现世报 “娘没给你说吗？今儿个江宥帧家里大摆宴席，全村都去江宥帧家吃饭去了。那香味飘了几里地，我闻着都感觉香。不过我实在拉不下脸去，你等着吧！等娘回来给你带点吃的。” 他说着还舔了舔嘴唇，如今老宅这边的日子真不好过，都吃不饱了，那些大肉菜自然也成了奢望。 家里很久没开荤腥了，他都快馋哭了。就这每顿黑面糊糊，还稀汤寡水的，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今儿一早，娘就说要去江宥帧家混点吃的，正好省下一顿朝食。 “什么？江宥帧中了举人？”江海青想到前两日村里传来的锣鼓声，娘还骗他说是有人成亲，原来就是江宥帧中举。 他顿时咬牙切齿地猛捶炕头，要不是江宥帧，他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现在他在受苦受难，而江宥帧却风光大摆宴席，这让他心里如何好受？ “他竟然真的中了！”江海青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江海林撇了撇嘴，“中了其实也不稀奇，我一早就看出那小子心狠手辣，但脑瓜子灵活啊！大哥你还没放下呢？你如今都成废人了，看开点吧！” 江海青顿时更气了，胸口跟拉风箱似的。 “凭什么我过得不好，他却这么风光？” “那有什么办法？大哥有本事就从炕头上爬起来去她家揍她，没办法就只能无能狂怒了。” 江海林毫无顾忌说着刺激江海青的话，家里都快断顿了，还要给江海青口粮，活着真的浪费粮食，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呢！ 江海青铁青着脸，指着江海林骂道：“四弟你何必挖苦讽刺我？我知道你是嫌弃我个废人吃的多，但我也没吃你的。你虽是个全须全尾的，但也等同于一个废物。” 一个靠着爹娘养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他？ “那我好歹有手有脚的，吃喝拉撒不用人伺候，你呢？大嫂走了，大郎也躲在镇上不回来。你那小寡妇也跑了，只留下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儿，还得靠爹娘养着，你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江海林可不会嘴下留情，“要不是我顾念兄弟情谊，直接饿死你也没人知道。当初你得罪了江宥帧，才让她对咱家这么绝情，要不是你，我个亲叔能享不了她的福？” 江海林越想越气，“如今就连外人都占上便宜了，你知道她给族里捐多少田地和银子吗？那些本该是咱们家的，现在好了，都便宜了外人。” 娇妻美妾，起床睡觉都有美人伺候的日子，都被江海青给破坏了。 “都是因为你，你说你跟她较什么劲儿呢？她好了，咱们能不沾光？你就看不惯她，断送自己的后半辈子，蠢货。” 江海林越说怒火越旺，上前就给江海青一个大逼兜，把他给打懵了。 片刻之后，江海青才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四弟，惊声叫道：“你敢打我？我是你长兄，长兄如父！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我打你怎么了？还长兄如父？爹还活着呢！你这是咒爹去死啊！” 江海林说着，上前又补了两个耳刮子。打完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两年过得太憋屈了，都是江海青害的。 江海青怒不可遏，挥舞着双臂，挪动还勉强能动的上半身。他抓起炕上的小扫帚，对准江海清林过去。 江海青好似打上了瘾，一看这废物还敢还手，于是上前按住江海青，一顿好打，把江海青打得是哭爹喊娘。 江河老两口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他们此刻正在桌上扫荡着吃食。 同桌的人看到二人如狼似虎的吃相，顿时鄙夷万分。 虽然他们的吃相也不是很好看，但这二人吃地也太埋汰了。 汤汤水水都漏在桌面上，逮着块肉就往嘴里塞。塞一块还不够，接二连三地塞，能把嘴里塞满。没嚼就咽了下去，有时咽不下去，噎得直翻白眼。 “十婶子，你是饿死鬼投胎呀？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把桌上的肉都扫荡光了，咱们吃什么呀？” 有人看不下去了， 今儿来了好多贵客，江族长还说了，别太急吼吼的，在外人面前丢脸。 “那你们也吃啊！你们吃得慢怪谁？”老太太边说嘴里没嚼碎的肉沫和馒头渣到处飞，抽空说了两句，她连眼神都没抬，紧盯着桌上的肉。 她一边吃，还一边往面前的碗里夹，堆得跟小山似的，高高的。 “你这咋还连吃带拿的？咱们还没开吃呢！你都划拉去你碗里了，叫咱们吃啥？” 然而老太太愣是一句没回，只顾着挥舞着筷子。她都好几个月没见着荤腥了，这一次不得吃够？吃这一顿，她应该能挺好几顿。 一旁男人这桌上的老爷子是如出一辙，做派和老太太一般，把一桌子人看得直皱眉。 “老十啊！咱们也好久没吃肉了，但也没这个吃法啊！你这？”男人们要面子，不好意思说。 “那我家里这么多人呢！不得带点回去？你们放心，这么多菜，饿不着你们。他们见没菜了， 肯定还要添的。” 老爷子的无耻再度让人震惊，自从上次和江宥帧闹翻之后，这老爷子似乎也扯开了遮羞布，变得更不要脸了。 “换我，我是没脸来吃的！当初怎么害人家江举人一家的，怎么还有脸来吃席？” 有人冷嘲热讽，实在是老宅这些人没脸没皮。还有江海林家的婆娘，带着四房的娃吃得也叫一个埋汰，真是媳妇儿像婆。 “是啊！都翻脸了，还能来。我看江家的祠堂都不用青砖砌了，有这几人的脸皮顶上，比铁皮城墙都要厚实。” “哈哈哈！”众人一阵嬉笑，老宅这些人当初放狠话的时候有多狠，现在就有多打脸。 “失心疯的，这么好的儿孙往外赶，偏心眼儿那些废物，可真是脑子不好使了，还是现世报啊！” “可不是吗？现在也不知道后不后悔！” “我看还不知悔改呢！只怕嘴里嚼着江举人家的饭菜，心里还把人家怨上了。” 第480章 江家老宅的悲惨人生 在花厅宴客的江宥帧根本不知道院儿里的动静，直到青琅凑到耳边禀报，这才冷笑一声。 “随他们去吧！若是闹得太难看，就给点吃食打发他们走。等他们走了之后，同桌的人都给点吃食带回去。” 江宥帧根本不把老宅那些人放在心上，昨日听芽婶儿说老宅那些人如今日子难过得很。 江海青的妻妾都跑了，只留下了孩子。听说小陈氏在和离之后，又嫁人做了人家老鳏夫的续弦，为此老太太陈氏还和娘家闹翻了。 至于那个小寡妇周氏，早就不知踪迹了，只留下个不到两岁的小儿。 江海青因为上次在县衙吃了板子，被打断了脊椎骨，腰部以下根本没有知觉。 如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除了老太太压根没人管他了，就是老爷子江河，对这个儿子都是嫌弃。 江海青的一子两女根本就不回来，长子江暮川和妻子冯穗常住镇上，两年都没回来了。 夫家开米铺的大丫江清莲只在江海青被人从县衙抬回来时回娘家看过一次，留下二十斤黑面，自此便只当没这个娘家了。 至于五丫江清菊，当年他爹设计陷害六丫，她被顶替嫁给了冲喜的将死之人唐老爷。 哪知唐老爷成亲不过才月余，就没挺过去，离世之后，五丫就成了唐家未亡人。 才十六岁就成了寡妇，而唐家也就给口吃的，轻易也不给家里人探望，更遑论帮衬家里了。 当然，六丫也记恨她爹不把她赎回去的事，根本没想到过帮衬家里。 老太太带着小陈氏三番五次上门去求，六丫根本没见，之后去了几次，都叫门房给赶出来了，最后也死了心。 到了这一步，差不多已经是众叛亲离的地步了。 除了江海林一家子没本事，得靠着老宅吃喝，其他的儿女基本就算断绝了关系。 当初回娘家来想沾光的三姑江月娘也不回娘家哭诉夫君纳妾了，后来听她同乡的人说她如今过得也不好。 年老色衰，没有娘家撑腰，夫君要纳妾也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而这些人，无一不是算计江宥帧一家子的，这就是他们的后果。 不要说江宥帧心狠，实在是他们没完没了。不说顾念亲情，完全是要置他们全家于死地。她不得不动手，这才让他们老实点。 老宅老两口回去的时候是捧着肚子的，他们还拿个菜篮子，里面是满满装着饭菜的一只只大碗。 急匆匆回了东厢房，老太太上前将篮子放在桌上。 “儿啊！今儿个吃大席，那菜可好了，娘带回来好多，今儿晌午这顿，你管够。”老太太脸上满是笑容，这一次终于能给大儿子吃顿好的了。 然而等她回身一看炕上，却发现炕上的江海青鼻青脸肿，人事不省。 “儿啊！你这是咋了？咋成这样了？来人呐！来人呐！死人啦！” 老太太抱着江海青呼天抢地，将本要回炕上躺着的老爷子召唤过去了。 “嚎啥子？不能消停点？”老爷子这会儿心中满是怨恨，其实他不是不后悔的。 眼看富贵家越过越好，而他这个本应该被奉为老太爷的亲爹竟然没过上好日子，而是让江涛享了属于他的福，他怎能不气？ 因此听到东厢房里传来的喊声，他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可等去到东厢房，他大吃一惊。 宴席已经结束，江宥帧将人都送了出去。 县太爷和县丞还得赶回县衙，没时间逗留。江宥帧送别他们之后，同窗们也提出了告辞。 “师弟，我这就和蒋夫子先回去了，还得回去准备。等两日后我举办宴席，师弟可别忘了。” 温如玉站在马车前，他的举人宴席是两日后，已经给江宥帧送了帖子。 “一定到！一定到！”江宥帧连连点头。 明日童怀安也要举办举人宴，这两日她也挺忙。 “明日过来！”童怀安的话很简便，反正是同村，因此说完这句便搀扶着里正回去了。 钱崇恩这么远赶来赴宴，江宥帧便留他住上两日，正好他之前也教导过童怀安，明日要去赴宴，今日便住下了。 “梁大夫！快！快跟我家去！” 此时老爷子江河忽然跑来，焦急地喊着正要离开的梁大夫。他喘着粗气，扶着门框，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江河，这是咋了？出啥事儿了？可是你家老婆子？”族长连忙问道。 “不！不是......是海青，海青他......”老爷子老泪纵横，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梁大夫年事已高，根本走不快。江河上前拉扯，江族长只能在族里找了个年轻的壮小伙背着梁大夫去了江河家。 江宥帧他们并没有管，倒是有村里人和族人为了看热闹，跟着去了。 芽婶帮着收拾碗筷，见状冷哼一声，“不知道又整啥幺蛾子。” 沈氏招呼村里的妇人们帮忙收拾，也没说什么，他们一家子现在都不将老宅那些人放在眼里了。 江宥帧日后可是要进京赶考做官的，江海青如今瘫了，江海林也废得差不多了，跟自家比，提鞋都不配。 只有江富贵，脚下一顿，一瞬之后，就转身叫人帮他搬桌子。 若是老爷子老太太，他可能还会担心那么一下，毕竟生了他。可换成江海青和江海林，他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六丫这时找上江宥帧，准备给他看家中田地出息的账本。 “这些你跟爹娘说就好，家里的买卖我不掺和。”江宥帧摇头。 六丫跟着账房学了算账，江富贵夫妻就让她帮着账房给家里算账，正好也能监督。 “哥，这是我给哥绣的荷包，跟三姐学的，就是绣的不好。”六丫很是羞涩，扭扭捏捏将荷包拿了出来。 江宥帧一看，是月白色的缎面，上面绣着青竹。 确实绣得不怎么样，针脚比不上三姐她们的细密，配色也有一点杂乱，但这是六丫的心意，江宥帧连忙接过挂在身上。 “绣得不错！好看！”江宥帧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长高了不少，连脸颊上也养了不少肉。 第481章 时也命也 “你不是喜欢捣鼓胭脂水粉？等去了京城，给你找个地儿自己研究，成了就开铺子，给你算分红。” 江宥帧笑着鼓励，六丫喜欢捣鼓这些，并且小有成效，做得还不错，经常拿给家里的姐妹用，都说效果好。 正好她在理县那边也开了脂粉铺子， 但都是进货，没有自己的特色。现在六丫有这个天赋，可以让她试试。 六丫惊喜地喊道：“真的吗？二哥，这些也能赚银子？” “嗯！不是大姐她们说你做得不错吗？你好好研制，开铺子赚银子攒嫁妆。” 六丫顿时羞红了脸，“我不要分红，我就是喜欢做这个。要是能赚银子，就给二哥，听说二哥上学可费钱了。” 她还是习惯喊二哥，但她的户籍已经迁入了江宥帧家，日后算作亲姐妹了。 “能给二哥赚银子就成，就是怕没人买。” 六丫这两年住在江宥帧家， 吃得好穿得暖，还没人打骂，二哥一家子都对她很好。可她身无长物，根本无以为报。 如果胭脂水粉能赚银子，那她就还有些用处，不算吃白食。 “那以后二哥就得靠你养了，你得好好努力呀！”江宥帧笑得开怀，这丫头脸皮薄。 六丫重重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孺慕之情。在她心里，六哥就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世间男子无人比得上，世间女子也无人配得上。 晚上江宥帧一家子都聚在一起吃饭，饭后沈氏说起了老宅的事。 “听你牙婶儿说，江海青被打了，打得老惨了，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江宥帧闻言有些诧异，“何人所为？” 虽然她觉得打得好，但痛打落水狗的事，她还是不屑做的，早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 让她好奇的是，这村里还有谁和江海青有如此深仇大恨，趁着无人的时候，将他痛揍一顿。 “这人你可猜不着，咱们听到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沈氏说得神神秘秘，反而更挑起了江宥帧的兴趣。 “是江海林！”沈氏说着还啧啧两声。 “江海林？”江宥帧属实没想到，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何下此狠手？ 江宥帧忽然回忆起来，当初顶替六丫嫁到唐家的，不就是长房的五丫吗？ 那也不对啊！五丫嫁过去是被当年那周氏陷害的，至于江海青算计六丫，江海林应该不会介意，他眼里只有银子。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好歹是亲兄弟，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沈氏手里拿着江宥帧的衣裳，准备缝上盘扣。 “现在全村都传遍了，说是江海林嫌弃江海青是个废人，每天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还得供他口粮。” 江宥帧甚是无语，说到底江海林也没为老宅做什么贡献，不都是靠爹娘养着吗？竟然还嫌弃起他大哥来了。 “可真是叫村里人看了笑话！”江富贵摇头叹息，原本老宅两个读书人，不管怎么说，日子过得都不会差，谁能料到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呢？ 那边钱崇恩回了自己的屋子，脸上还挂着笑意。江宥帧考上了举人，明年会试大有希望。 大运朝最年轻的进士，甚至是状元探花，前途无量。 “老爷，当初你要是早点举行拜师典礼，也不至于遗憾了。” 孔氏想起今日举办宴席的盛况，若是江宥帧中了进士及第，那就更热闹了，多大的荣耀啊！ 钱崇恩闻言收敛了笑容，“虽没有举行拜师典礼，但已是师徒。那些虚礼，不必介怀。” “那怎么能一样？她虽尊称你为老师，但终究无名无分。届时她去了京城，若是有更能耐的，说不定就拜别人为师了。” 孔氏觉得自家老爷就是太耿直，如今老爷大好，拜师典礼完全可以继续。 “可我如今有什么？连府学教瑜都没了我的位子，我凭什么当她老师？她不是没提过，江宥帧是重情重义之人，但我不能以此事要挟她，成为让人唾弃的小人。”钱崇恩自嘲地笑了笑。 “那又怎么了？难道当初她是因为你教瑜的身份才接近你的吗？” 孔氏很不理解，他们如今只有靠着江宥帧了，闺女的亲事呢？老爷难道不考虑吗？ “她不是那样的人，是我执意如此，我不想耽误她的前程。”钱崇恩只觉得心累。 “可你就是因为他才变得如此！”孔氏失控喊道。 “只能说时也命也！没有本事，就不应该妄想，这不是她的错，只是因她而起。她已经尽力弥补我们，每年送这么多好东西贴补，说来都是给茹儿的添妆。前后加起来有三万两了，你还不知足吗？ 拿这么多银子，我都愧疚。若非想让她安心，我连这些都不会收。” 钱崇恩只觉得自己都快没脸见江宥帧了，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有没有替我们母女想过？” 孔氏抹着眼泪，要是换成以前，她何至于变得如此市侩？ 可他们如今就靠着江宥帧过日子了，一旦江宥帧拜别人为师了，之前那点情分又能用到几时？ “你不提，我也不会逼你！”孔氏忽然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钱崇恩松了口气，心中也很难过。 “那你让江宥帧娶了茹儿！” 这句话如同一巴掌扇在了钱崇恩的脸上，他脸色难看至极。 “你还要挟恩图报到何时？你觉得门当户对吗？你让我怎么有脸提？”钱崇恩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要不是在江家，他早就拂袖离去了。怕江家人听到，他都不敢大声。 他不明白发妻为何会变得如此，怎么会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什么叫门当户对？他们家不过是农户，就算日后前程远大，但那也是日后的事了，难道娶咱们家茹儿辱没她了吗？茹儿乖巧懂事，对她也是一往……” 孔氏顿了顿，才道：“老爷，你不是常说江宥帧不娶权臣之女，也能靠自己的能耐成为人上人吗？既然如此，娶谁对她来说有何不同？” 钱崇恩气得脑子发晕，他深深喘着气道：“此事休得再提！我钱某不是这种人，你休要逼我。你若是去江家面前提起此事，那我也没脸苟活了。” 孔氏震惊，顿时惊慌失措，“老爷！你何必如此？” 院内，江宥帧静静站着，一时之间心如乱麻。听着屋内孔氏的哭声，她深深叹了口气。 思忖良久，江宥帧才转身离开。 第482章 情分到此，坐船上京 时至金秋，已是九月底。 道路两旁的树叶都染上了秋色，带来了几分萧条。 马车内点着檀香，江宥帧手里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有系统奖励就是好啊！她现在视力很好，在马车上看书完全没什么影响，也不觉得疲劳。 “少爷，咱们这次去京城真的要坐船吗？”青盐很是兴奋，他还是第一次坐船呢！ 江宥帧笑着看他一眼，“没坐过船的人很容易晕船的，咱们在上船之前，要做好准备。在医馆里准备点常用药材，有备无患。” “还有这种事？就跟晕车一样吗？”青琅好奇地问道。 因为他之前有些晕车，因此尝过这种滋味。 “或许更甚，不过也有人很适应。”江宥帧放下书，转头就看到两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她。 她打量了一眼眼前两个瘦弱的少年，二人正是小牛和江直舟。 不过江宥帧觉得小牛的名字不好听，只能作为小名，因此给他重新取了大名，和江直舟一起排直字辈，叫江直杨已经记入族谱。 因为这小子有股韧劲儿，像白杨一般。 这二人现在已经换上了崭新得体的衣裳，这几日又吃得好，脸色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十六叔，京城是什么样的？我娘说京城可繁华了，到处都是好吃的。” 江直舟说着和小牛二人眼中满是憧憬，江宥帧忍俊不禁，看来是个吃货。 “我也没去过京城，不过皇城根下，应该是最繁华的吧？比通州府繁华很多。” 拿出通州府举例，二人顿时眼睛一亮。在他们心中，通州府已经是最豪华的地方，毕竟他们之前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 坐在马车外面的管事骆满梁本想提醒规矩，但此时此刻马车内气氛如此欢愉，他也就闭上了嘴。 江宥帧倒是想到了提前去京城部署的阿三，前两日传信来，说是通州府施行码头新政之后不久，知府李安顺就中饱私囊，贪墨税收，在其府中搜出赃银五十八万两有余。 其实江宥帧清楚，李安顺不过才开始贪墨，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么多银子，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贪墨了，被人检举了。而朝廷施行新策，因为关系到税收，皇上异常关注。 李安顺这不就撞在了枪口上？不拿你开刀，拿谁开刀？ 之前江宥帧为了码头的生意，想知道码头的客流量，为此让刘夫人特地派人每天守着码头记录船只和客流量，因此手中才有了详细的记账。 而李安顺如何中饱私囊，江宥帧自然不清楚的。可朝廷为了鼓励新策，户部尚书又觉得这是一大功绩，为了彰显自己的能耐，因此在朝堂上公布了新建码头前两个月的税收。 江宥帧向来喜欢看邸报，多方查询，为此还向二皇子和四皇子查证，才算出大致贪墨的银两。 李安顺被掳了官职，流放至边关，家眷都被充作官奴，没充入教坊司已经是最后的体面。 而李家其他人也多少受了牵连，就连左佥都御史李耀均最近在朝中也屡屡受挫，被皇上申饬过好几回。 虽然这其中没有提过三皇子有过关联，但三皇子最近也被掳了差事，在府中静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本就是天方夜谭。皇室丢不起这个人，皇上也舍不得自己儿子受苦。 贪点怎么了？只要不是为了谋逆，皇上也不可能如何。但新建码头税收关系到国库，皇上正在愁怎么杀一儆百呢？你自己撞上来，可不得拿你开刀？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算是小创了三皇子。虽然三皇子也没受什么实质的损失，但让他损失点人还是成的。 一想到京城是权利的中心，到时候消息没了滞后，行事便方便了许多，江宥帧眼中便闪过一丝野心。 权势，果然是好东西。 她不信这次三皇子的事无人在背后下手，黄安道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如今投向哪一脉，等去京城之后，总要会会他的，不能白拿她的好处。 江宥帧想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对京城更加期待起来。 目光一瞥，忽然看见桌上一角的信函。 她打开看了看，当看到从七品时，这才叹息一声，将信函放入炭盆中燃尽。这是四皇子的来信，她又欠了四皇子一个人情，而人情最难还。 府城钱家 钱崇恩看着眼前的媒婆上下嘴皮子一碰，将一个纨绔子弟说成了积极向上，家境殷实的好儿郎，不禁抽了抽嘴角。 “钱老爷，您觉得如何？” 钱崇恩叹了口气，这都说的是什么人家？要不是他清楚那家的底细，只怕都信了。 看来夫人的担忧没错，没了府学的训导之位，虽然他是钱家旁支，但也只能被人挑肥拣瘦的份儿。 “老爷！老爷！府学来人了！”忽然一名下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 “谁来了？没看到我正在宴客？规矩呢？”钱崇恩很是不悦。 “老爷！新来的知府大人派了通判大人来传任命书，说是要任命您为府学教授，擢升至从七品。人都到了，咱们要不要摆香案啊？” “什么？”钱崇恩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自从教授王长幸去任职知县，却死于途中之后，府学教授人选是一直悬而未决。 他忽然想到了江宥帧，顿时眼中泪花闪烁。这时候能为他打算的，也只有江宥帧了。 而且还擢升从七品，日后说不定还能往上走一走。他相信，若非自己如今还没有完全康复，肯定不止是教授。 他深深叹了口气，他和江宥帧的情分，只怕就要到此了。心中难过，钱崇恩此刻没有兴奋，反而很是惆怅。 “哎哟！钱大人，有这等喜事，您怎么没和我说呢？” 媒婆顿时两眼放光，咯咯笑道：“您放心！我回去之后再寻摸几位青年才俊，保证让您满意。” 片刻之后，跪在钱崇恩身后的孔氏心中喜悦的同时，还有些羞愧。 这次上京同行的人很多，温如玉和童怀安各自带了不少人和行李。江宥帧带着爹娘下人，还有两大车的行李，一群人浩浩荡荡。 到码头的时候，都堵住了船上的入口。 “小郎，好大的船啊！”沈氏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船，顿时有些高兴。 第483章 偶遇罗府管事 “这还不算大呢！”江宥帧笑了笑，前世见过的巨无霸比这大多了。 不过在这个朝代，确实不小了。载客的船只，上面可是有三层的，一层有不少厢房呢！ “走吧！怀安哥包下了第三层的一半厢房，财大气粗，咱们跟着沾光吧！”江宥帧让青琅去喊码头扛包的去搬行李。 “这不是怕咱们人多不便吗？也用不着多少银子，住得却舒心。”童怀安看了江宥帧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是是是！侯府公子出手就是大方！”江宥帧拱了拱手，惹得童怀安哑然失笑。 温如玉也忍俊不禁，随后搀扶着父母跟江宥帧他们一起上了船。 “咦？脚下很平稳啊！一点也不晃。”沈氏很惊讶，踩在甲板上，她觉得如履平地。 “今儿还好没风浪，再加上船只还没开，您现在是感觉不到摇晃的。” 之后就不一定了！童怀安抿唇一笑。 “还是童公子见多识广！”沈氏笑着夸了一句，惹得江宥帧撇嘴。 看来人真是视觉动物，沈氏一直夸童怀安长得好，是翩翩公子哥儿，属于越看越欢喜。 今日已经是九月二十九，北地已经开始转冷。 江面上雾气缭绕，还好穿了厚实的夹袄。轻轻呼出一口气，江宥帧站在甲板上，眺望江面。 “小郎，这么早？”此时童怀安从江宥帧身后走了过去，他们上船已经两日了。 通州府离京城并不是很远，走旱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大概需要五六日。坐船的话，只要不经常停留，有四日也差不多了。 “上船躺久了，就睡不着了。”江宥帧现在身体素质不错，不至于晕船，但躺久了也乏得慌。 “婶子和你家族侄好多了吧？”童怀安站在江宥帧身侧，看向被雾气掩盖的江面。 一阵冷风吹过，童怀安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转头一看， 却发现江宥帧竟然只着夹袄站在风中。 “好多了，还好上船之前带了药。温师兄家的伯父伯母服用过汤药之后，也能出来走动了，只是精神有些不济。” 江宥帧之前说青琅和青盐可能会晕船，谁料晕船的竟然是沈氏和小牛他们。 另外温如玉的父母一直身子骨不好，虽然之后经过调理已经康健很多，但底子还是虚的。 他们一上船就开始上吐下泻，面色苍白，还好江宥帧早就准备了药材。 这两日服用之后，总算减轻了症状，就是还有些无力，这会儿温如玉只怕还在厢房内照应着呢！ 忽然肩头上多了一件大氅，江宥帧转头看去，发现是童怀安将自己的大氅脱了，给她穿上了。 “我不冷！”江宥帧摇头，她现在可是有十二年内力呢！ 要将大氅还给童怀安，却被童怀安给制止了。 “披上吧！早上凉，你身子骨不好，可别感染风寒，我倒是不怕冷。” 忘了童怀安也有内力，江宥帧索性就不还了。 “你那两个族侄，说是来照顾你的。如今却反过来了，一直都是你在照顾。”童怀安觉得好笑，这不是找两个累赘在身边吗？ 四殿下说过，人一旦牵挂多了，就开始畏首畏尾了。江宥帧这一大家子，再加上那两个族侄，迟早会成为她的软肋。 “还都是孩子嘛！之前日子过得苦，他们身子调养得不好。等去京城之后再好好调养，学点规矩，也能为我做事了。” 江宥帧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有想法。识字算账是肯定要会的， 她以后的产业总得有人打理。 掌柜的手里权柄不过大并不是好事，再者日后她要入仕，明面上就不方便插手买卖了。 其实这是很多世家的模式，那些当官儿的，不方便自己出手，又不太信得过发妻，就会找族人去管事。 孩子？童怀安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 “你自己都是孩子，你也就比他们大三四岁而已，为何如此老成？” “那不一样，我是长辈了，必然得有长辈的样儿。” 江宥帧觉得这个体验还挺新奇的，前世和那些亲戚基本不来往了，因此也没什么小辈。第一次做长辈，还是叔叔，这个体验真奇怪。 “敢问前面可是定北侯府的长房二公子？”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二人同时回头看去，见是一名身穿圆领锦缎长袍的男子。 “正是在下。”童怀安有些疑惑，他不认得此人。 “小人乃是京城罗府长房大老爷身边的管事罗遒，半年前见过公子。方才还以为自己眼花，没想到能有幸与公子同坐一船。” 罗遒十分惊喜，上前一步，对着二人行礼。他目光扫了江宥帧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原来是罗府二管事，先前常去罗府走动，倒是一直没机会碰上。”童怀安说着指向一旁的江宥帧， “这位是此次通州府乡试解元江宥帧。” 罗遒连忙行礼，“江解元！” “不必多礼，叫我名字即可！”江宥帧客气了一句，谁整天把解元挂在嘴上？ “可不敢！那就称呼您为江少爷吧！”罗遒嘴上说得谦逊，但神态却并不如此，反而在面对江宥帧之时，带着几分倨傲。 宰相门前三品官！她一个小小的解元在人家二品大员的下人面前，都没这么体面。 罗府长房大老爷，那不就是罗书欢的父亲？罗书欢父亲名罗中贺，就在翰林院任侍讲学士，从五品。 若是明年会试顺利，那她进翰林院的机会很大。纵然没得前三名，只落个进士出身，她也会去考翰林院庶吉士。 非翰林不入内阁，虽然本朝内阁不如前朝那么有权势，但文官的力量不容小觑。 就拿首辅高忠良来说，除了皇子，朝中谁有他的权柄大？皇上年富力强不假，但朝中很多奏折都从内阁过，先过了首辅和内阁其他官员，才能呈上御案。 谁不想进内阁呢？江宥帧既然要入仕，自然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外放有什么意思？政绩再耀眼，皇上也很难看到不是？ 再遇上些手段狠的，削弱甚至是抢夺你的功劳都是轻而易举，因此留京是最好的选择。 第484章 太神通广大了 “两位少爷是回京城吗？此次乡试二位高中，想必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吧？”罗遒很是熟络的模样，但他的目光多在童怀安身上，对江宥帧只是顺带的模样。 江宥帧也不介意，反正去了京城，才有更广阔的的天地。不闯出一片天来，谁认得你？她能被人知晓，已经是好的开端了。 “是！罗二管事怎么也在船上？难道是回祖籍？”童怀安好奇，没听说罗家哪位主子回通州府啊！ “唉！这不是族中旁支一位老太爷过世了吗？老爷命小人回来操办丧事。这不？要赶回去复命。” 江宥帧他们这才发现管事的穿着十分素净，都道了句节哀，算是揭过。 看二人聊得欢，江宥帧也没兴趣多待。 “二位慢聊，我家侄儿身子不适，我得去照应，先失陪了！”江宥帧不屑和这种踩高捧低的小人多言，反正人家的目的也不在她。 “我也有事！”童怀安说着就对罗遒颔首，“二管事，咱们之后再叙。” “那二位公子忙，小人这就先行失陪了！”罗遒不是不懂眼色之人，否则也做不了府里的二管事。 等他走后，童怀安和江宥帧走在回厢房的路上，倒是说起了近几个月罗府发生的事。 “那个罗三小姐，不知何时搭上了凌霜郡主，每次宴会都会被下帖子，为此惹得家中嫡母不满。” 江宥帧瞥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怀安哥连这种事都知道？这可是人家内宅纠纷。” 啧啧！这会儿已经勾搭上了吧？否则咋知道这么清楚？看来以后得离男女主远点了。 这两人一旦在一起，就跟失了智似的，童怀安行事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都是以女主为主了。 见着江宥帧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童怀安挑眉，忽然心中有些不痛快起来。 “那自然是因为发生了大事，否则这种内宅之争，还是人家府上的，我如何得知？再者这种事我向来不感兴趣。” 童怀安冷哼一声，他自家的内宅争斗都不耐烦应付呢！ “要不是上次凌霜郡主举办了一次宴会，想做冰人，这事儿还不至于传得这么难看。” “哦？什么事儿？”江宥帧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女主和凌霜郡主关系这么好。 凭女主一个闺阁女子，到底怎么和凌霜郡主勾搭上的啊？郡主身份高贵，而女主只是庶出，按理说郡主应该不屑和她在一起的。 毕竟这朝代也讲究个嫡庶有别，一般郡主这样的身份是不会和庶女在一起玩儿的。书中也没提及，江宥帧有些好奇。 “那次宴会，郡主说是请世家公子小姐赏花，席间击鼓传花，又是才艺比拼，恰巧四皇子那日应了邀约。这不？击鼓传花就将这二人拉扯在了一起。” 啧啧！这都是缘分呐！四皇子本来就是男主之一，这不就对了吗？ 童怀安说着便观察江宥帧的神色，在看到江宥帧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后，心中松快了不少。 看来四皇子这样清俊的类型，江宥帧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哦~那后来呢？”江宥帧此时已经回到厢房，手中捻起一块红豆糕，这架势像是打算听故事似的。 童怀安坐在她对面，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 “最近皇上想替三位皇子选妃，各大世家已经闻风而动，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罗府和四皇子本来就有姻亲关系， 因此大家都传大概是想亲上加亲。 可你要知道，罗府长房嫡女已经嫁做人妇，而这个三小姐，就是个庶出。身份上，只怕是匹配不上的，除非她愿意做侧妃。” 江宥帧仔细观察着童怀安的神色，发现他说起罗府三小姐时，语气很是陌生，难道这两人还没勾搭上呢？ “我记得怀安哥和罗三小姐是青梅竹马吧？”江宥帧忍不住问道。 童怀安猛然抬头看向江宥帧， 心中开始雀跃。 “倒也不算，要说青梅竹马，那我与罗府几位小姐儿时经常聚在一起玩儿，可不止是罗三小姐。” “是吗？”江宥帧狐疑，不管怎么说，好似女主现在的目标也不是童怀安。 算了！这种事与她无关，她只想着她的仕途。 “你不信？我和她可没什么关系，后来我回祖籍静养之后，便没再和她见过了。直到前年开始，才见过两回。” 童怀安的语气有些急切，江宥帧以为他怕自己乱传，于是摆手道：“放心！不会乱传你们私相授受的，咱们读书人最爱惜羽毛。” 童怀安心中失望，深吸一口气，随后站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回去睡了！” 江宥帧打开窗户，看向外面刚升起的初阳。 “这不刚睡醒吗？年轻人嗜睡可不是好事，约莫是太虚了。” 童怀安刚跨出房门的脚步一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江宥帧。 “通州府码头税收一案？” “嗯？”江宥帧疑惑地看向他。 童怀安定定地看着江宥帧，只从她脸上看出了疑惑。 “我看朝廷邸报，不是说此案已了？”江宥帧说着还叹了口气，道：“知府大人糊涂啊！当初我看他想投靠四殿下来着，不过还好他没有投靠过来，否则不是要连累四殿下？” 童怀安眯着眼，看着坐在窗边，被朝霞笼罩的江宥帧。清晨的雾气撒在了她周遭，她像是要羽化登仙一般。 撇过头，忽然对话本子上描述的仙人有了认知。或许，仙人便是如此了吧？ 江宥帧，凭借一副皮囊就能蛊惑人。 “可是黄安道回京之后，得了左副都御史史大人庇护。”童怀安目光在江宥帧脸上搜寻，他想知道，这件事到底和江宥帧有没有关系。 “这不是在情理之中？史大人是督察院上峰，黄御史寻求史大人庇护很正常。至于史大人有没有派系， 那我就不清楚咯？怎么？难道是另有隐情？” 江宥帧满脸求知欲，倒是让童怀安闭了嘴。 童怀安踱步回自己的厢房，四皇子说这件事可能是江宥帧所为。正好又是通州府，怎么会这么巧呢？ 第485章 抵达京城 也不是没有其他州府开始施行码头新政，怎么其他地方没出问题，只有通州府出了？ 可其他州府有没有贪墨，他们不清楚。而黄安道是发现了通州府知府的贪墨，这才弹劾的。 童怀安这怎么又和江宥帧有关呢？她从何处得知码头税收对不上的？ 黄安道和江宥帧又是何关系？从目前来看，这二人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因此， 他觉得是四皇子把江宥帧想得太神通广大了。 船只在中途停留补给了一日，三天后才到达京城码头。 “哇！这里可真热闹！”小牛看着码头处一片繁华的景象，顿时双眼亮晶晶。 自从开始施行码头新政之后，京城这边早就响应朝廷新策，开始新建码头了。 这里地处京城城郊，原先是就一片荒芜，但如今从船上向不远处岸边眺望，可以看到林立的商铺和繁华的街道。 此刻街道上摩肩擦踵，买卖人和补给的船客们在街道上穿梭，比通州府府城看着还要热闹一些。 “都是因为你们十六叔推荐的新策，如今朝廷大力新建码头，这里又是京城，自然繁华。” 温如玉扶着父母下船，闻言笑着看向小牛。 小牛立刻看向江宥帧，“新建码头是十六叔的主意？真的吗？” 他有些不敢置信，新策不是朝廷颁发的吗？十六叔还没做官，怎么可能？ “你十六叔虽未入仕途，但出谋划策可一点也不少。好好跟着你十六叔学点东西，她可不止是一个举人这么简单。” 童怀安瞥了小牛一眼，这小子还没怎么见识过江宥帧的厉害之处。 江直舟和小牛顿时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江宥帧，在他们心里，考上举人的江宥帧已经很厉害了。现在别人告诉他们，十六叔的厉害之处远远不止这些。 “可别跟他们贫嘴了，快找马车将东西搬到南城的宅子里吧！” 江宥帧笑了笑，来之前她就让阿三先去，将二皇子送给她在南城的五进宅院给打理一番了。 顺便让阿三在其他地方找个院子安顿，作为平日里联络的地点。毕竟那些少年男女都跟着一起来了京城，总得安顿。 “二少爷，侯府来人了！”去通州府协助办理祭祖事宜的管事一看到府里来了马车，连忙提醒道。 “小人见过二公子，二公子福寿安康！”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自家公子，便立刻上前行礼。 一行人都十分光鲜，其中有三名少年是鹤立鸡群，想看不见都难。 “原来是大管事！”童怀安颔首，神情有些淡淡的。 “老爷念叨着，说您今儿一准儿能到码头。特地命小人赶来等着， 可巧小人才刚到，您都已经到了。”大管事连个眼神都没给江宥帧他们，只是对着一旁的里正童厚忠行了礼。 童厚忠本来想在清河村定居，但童怀安有些舍不得，二人相依为命多年，童厚忠其实心中也有不舍。禁不住童怀安的请求，于是辞了里正的差事，一起来了京城。 “五老爷！”大管事对着童厚忠行了礼，便立刻命人搬童怀安的行李。 童怀安看了一眼，发现只来了五辆马车，侯府还来了好几位下人，再加上行李，堪堪够坐。 “你使人再去雇几辆马车，我的好友也一起来了京城，你雇了马车送他们回宅院。” 童怀安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阵骚动声。 “前面可是通州府解元江宥帧公子？”有人大喊一声。 众人立刻转头看去，见是一位身高马大的粗犷男子。江宥帧疑惑，她不认得此人，难道是阿三派来的？ “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江宥帧看着男子走过来，于是问道。 “哈哈！鄙人乃是公子的故人二爷身边的护卫，叫何庄林。二爷算了算日子， 知道公子近日就要到京城，于是便命鄙人在此等候。” 他说着就朝身后做了个手势，“还不快些把江公子的行李搬上车？” “是！”身后一排众人齐声道。 声势之浩大，行动之迅速。 “哎？这......”沈氏刚要说什么，就被江富贵一把扯住了袖子。 这里可是京城，来之前族长可是特地提点过他了。来了京城说话要三思，凡事多看多琢磨，不能给小郎惹麻烦。 眼前这汉子一看就是小郎故人派来的，即便不是，小郎也会处理，他们不明对方身份，还是不要插嘴，等小郎自行处理。 “那就有劳二爷了，实在是受宠若惊。”江宥帧皱眉，这个二皇子想干什么？如此高调？ 虽未表明身份，但这人既然是二皇子身边的侍卫，这里说不定就有认识他的，到时候传出去，她就成二皇子党了。 定北侯府大管事正要应下自家公子的要求，谁料那边阵仗不小。他定睛一看，这不是二皇子身边的副统领何庄林吗？ 此人深得二皇子信任，二皇子离京办差时，就会命此人留京看守门户。 江宥帧，他是听过名字的。侯爷之前调查过江宥帧，因为她和二少爷走得近。大管事知道这少年颇有能耐，但她与二皇子走得这么近，可不是好事啊！ 江宥帧正要拒绝，却不想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嘈杂。 “敢问前方可是通州府解元江宥帧江公子？我家四爷特地命人来接应公子。” 一声高喝，众人不由得又看向拨开人群大踏步走来的男子。 此人龙行虎步，身材壮硕，一看就是武者侍卫之流。 “正是在下！”江宥帧有些无语地看向对方，这人估计又是四皇子身边的侍卫。 “鄙人朱成，乃是四皇......四爷身边的护卫，四爷特地命鄙人前来接公子回宅院。” 定北侯府大管事十分震惊，朱成他也认得，这不是四皇子身边的统领吗？ 这个江宥帧，这么厉害？竟然让两位皇子派人前来接应？这也太荣宠了吧？ “朱大......额，朱公子！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咱们二爷这边先到了，行李都快搬上车了。朱公子一定不忍心看我空手而归，回去被责骂吧？” 何庄林在心里暗骂一声，那朱成是个统领，偏偏自己是个副的，这不就比人家矮了一头？ 人家要是硬抢，那自己还真没辙。 第486章 抢人，南城归云巷大宅院 “你办不了差回去挨骂，与我何干？难道我家四爷就不会骂我了？”朱成连眼神都没给何庄林，一个副统领，还想与自己叫板？ 何庄林气得咬牙切齿，四皇子瞧着和善，但身边的狗腿子却都十分蛮横。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这才看出来，原来这是在抢人呐？ “谁啊？排场都不小啊！咋还抢起来了？”有人疑惑地问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咱们通州府的乡试解元江宥帧，那可是咱们通州府的神童。” “通州府解元？有咱们京城顺天府的解元厉害吗？还神童，多大了啊？” “才十五！” “哟！那是挺年轻的！” 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都停下看热闹。这么多带着马车来的，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阵仗可大了。 朱成冷哼一声，正要喊人搬行李，谁料旁边又传来一阵骚动。 “小郎，你总算到京城了，我叫了马车来接你！”这时候又来了几辆马车，第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人，一来就喊江宥帧。 待那人从马车上跳下来，众人一看，竟然是一名穿着破旧，头发蓬乱，根本看不清脸的男子。 “哪里来的叫花子？”朱成一看顿时皱眉，一个叫花子也配和他们抢人？ “三哥！你叫了几辆马车？快！送我回宅院。”江宥帧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搀扶沈氏他们。 “娘！三哥来接我们，我们就跟着他回去。”江宥帧说话的空隙，还不忘转头向温如玉使眼色。 “师兄！快扶伯父伯母上马车！” “啊？哦！”温如玉也不敢多问，连忙照办。 “江公子！”朱成和何庄林齐声喊道。 “多谢两位，只是我在京城有熟识，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两位回去替我向二爷和四爷道歉，他日一定登门拜访，以致歉意。” 江宥帧说着，已经将江富贵和沈氏一起塞入了马车。 开玩笑，她到京城之后，明面上可不想和两位皇子扯上关系。这两人打得什么算盘，当她不知道？ 管它明日京城怎么传？反正她要避嫌。 阿三二话不说，即刻找个几位扛包的人帮着搬行李。他纵然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一看眼前这架势也知道这是在抢人呐！ “怀安哥！咱们有空再叙！”江宥帧掀开帘子，朝着外面喊了声，便立刻放下了。 童怀安摇头失笑，随即对着朱成和何庄林拱了拱手，“二位还是赶快回去复命吧！二位爷不会怪罪你们的。” “走！回府！”童怀安一声令下。 回侯府之后，日子可没那么清净了，童怀安有些惆怅的，但还是神态坚决。 世子之位他不在意，但绝不能落入那对母子手上。 南城归云巷 从码头到南城，马车足足行驶了半个多时辰。这还是码头就在南城城郊，可想而知京城有多大。 同行之人都很兴奋，江宥帧也对京城充满了好奇。 “十六叔，京城可真大呀！咱们还没到吗？刚才不是说已经在南城了？”江直舟很是好奇，撩开帘子看向马车外。 从刚才到现在，这小子的帘子就没放下过，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刚才路过南城坊市，马车绕道花了点时间。因为坊市中人太多，要是想从正中穿过，肯定要耽误不少时间。 “到了！前面就是归云巷。”阿三喊了一声。 马车已经到了巷子口，但并未停下，而是一直往里行驶。 “归云巷虽然在南城，但住的都是殷食人家。尤其是读书人，这里不少。里边儿都是大宅子，环境清幽，不必怕吵闹。因此这里的宅子可不便宜，小郎当真是财力雄厚啊！” 阿三想进马车和江宥帧说话，可江宥帧的父母也在，还有两名侄儿，他穿成这般，怕惹得他们嫌弃。 是他考虑不周了，早知道应该把买来一直没机会穿的新衣裳换上。这是第一次，阿三感觉到了自卑。 “看来三哥已经将这里都摸清楚了，三哥办事果然妥当！”江宥帧笑道。 “那是！我已经提前将附近的邻里都摸得差不多了，等你闲下来，我再说与你听。”阿三听到江宥帧的夸赞，顿时心里喜滋滋的。 江富贵看了江宥帧一眼，他终于想起那小子是谁了。不就是之前在镇上见过的小乞丐吗？怎么现在都来京城了？貌似还在替闺女办事。 “到了！下马车吧！”阿三喊了一声，众人这才陆续下车。 江宥帧一看这大宅门，顿时心里就满意了几分。 只刷了清漆的实木大门打开，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影壁。光是门头看着就宽敞，高高的门槛，门前两边还放着两头石狮子，看起来威风凛凛。 不过大运朝百姓家的大门不能刷红漆，否则看起来会更气派。 五进的宅子，在这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就是富贵的象征。 “哇！十六叔，这宅院可真大啊！看那围墙，伸出去老远呢！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 江直舟和小牛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他们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豪华的宅子。 江直舟性子活泼讨喜，江宥帧也不十分拘着他的性子，因此他来了京城之后，难免一惊一乍的。 “是啊！喜欢吗？暂且都住在这个宅子里！”江宥帧笑了笑，只是暂且，等明年殿试之后，她非得想办法住进北城不可。 “师弟，这宅子买得不错，还是师弟家底厚。”温如玉也惊了，虽然站在门前看不到宅院的全貌，但一看旁边的围墙，这宅子确实大。 “这得有五进了吧？”江富贵这两年着实见了些世面，于是感慨道。 “恭喜老爷、夫人、少爷回府！” 忽然从门内影壁之后走出来不少下人，他们排成两列，站在门口，对着江宥帧他们行礼道。 “哎哟！这都是宅子的下人？咋找这么多？”沈氏吓了一跳，这不得二三十个？用不着吧？ 窦准笑呵呵地迎了上来，这两年他被江宥帧指派出去视察产业，这次江宥帧要来京城，于是也被喊了回来提前布置。 这些下人，就是窦准买来的。 第487章 书房密室 “夫人，这里还不是全部的下人，大厨房的还没来。等您安顿好了之后， 小人再叫他们来给您请安！”窦准说着就对众人一一行礼。 沈氏和江富贵对视一眼，他们也是过上大宅院儿里老爷太太的生活了。 江宥帧领着一群人进去，因为温如玉他们还没租院子，因此便先在这座宅院中暂住。 前院当成客房，江宥帧便带着小牛和江直舟住在了第二进，江富贵夫妻则住在了第三进。 江涛老两口因为故土难离，因此便留在清河村宅子里，顺便帮着照看那边的田地。 虽然已经将一大部分田地租给了芽婶儿家，但为了江涛夫妻俩不至于空虚寂寞，因此还留了一部分田地给他们。 温如玉带着他父母住进了前院，就算是前院，也十分宽敞，除了花厅之外，还有单独的小院子。 “这宅子太大了，每天不得迷路？一路走来假山池塘，还有花园子，那九曲十八弯的长廊，都把我给走晕了。” 沈氏好不容易走到第三进院子，都觉得累得慌。 江宥帧笑着道：“这宅子原来的主家祖上是耕读传家，还曾出过五品官儿。后来那主家外放去了地方做知县，谁料病故在任上。他夫人伤心，便带着小儿回了祖籍，这宅院便卖了。” 在京城不论是南城还是西城，想买五进的大院子可不容易。再加上这宅院在城中，闹中取静，很是难得。 当然，北城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买了也住不了，因为那边都是官员府邸。 “那这宅子怕是要不少银子吧？”沈氏啧啧两声。 “不知，别人送的，但几千两少不了。” 江宥帧摇头，让跟在身后的小牛和江直舟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 几千两？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沈氏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族长和当家的说过，小郎有分寸，他们庄户人家不懂，不要多问。 “这宅子这么大，从第五进走到前院儿，不得两三刻钟？” 江富贵不得不服气，这老闺女是真能赚银子。虽然这宅院不是她自己买的，但她肯定也付出了差不多、甚至是更高的代价。 江宥帧笑了，“爹和娘不知道， 这京城内宅贵妇谁会从第五进走到前院儿？都是坐轿子或是乌棚小马车的。 马车从前面西角门直接进来，不用停，直到院子门口，不会自己走的。往日里也是由下人带路，住习惯了就不会迷路了。” 江富贵夫妻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停感叹大户人家真是讲究。就连身后的小牛他们也是竖起耳朵，听得恍然大悟，算是长了见识。 江宥帧还没去第二进院子，只是将行李给了青琅他们去收拾，陪着江富贵夫妻就来了第三进院子。 等众人走进正房，这才看见里面竟然摆设齐全。 桌椅这些江宥帧之前已经交代过窦准去准备，但博古架和书架上，江宥帧可没吩咐。 “没想到窦管事办事如此周到，竟然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布置得不错！”江宥帧环视四周，表示很满意。 从正房走到里间，走到博古架上，随意拿起一只青花莲盘。仔细端详之后，她神色微敛。 “这是前朝之物？”还是个古董呢？江宥帧诧异，她刚才还想夸窦准眼光不错，摆设都很有品位。 但窦准不经过她同意，不可能去账上支取这么多银子来买古董，她到现在都一无所知。 “啊？少爷不是让人买了不少摆件儿送来的吗？小人还以为少爷早有打算，将这些早早就准备好了呢！” 身后的窦准一看江宥帧迷茫的模样，才知道江宥帧根本对此事一无所知。 “何时送来的？我并未派人送这些来，之前也是吩咐你看着布置，银子去账上支取的。”江宥帧忽然想到了二皇子，不会是这位倒贴了吧？ “小人并未支取，那些人一共分为二批，第一批就送了不少珍玩摆件儿，隔了几日又送来一批，小人看太多看着杂乱，便将一部分挪到库房了。” 窦准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小人还做了库房清单，是按照批次存放登记造册的，您要是想过目，小人这就把册子拿来您过目！” 江宥帧点头，欠人家这么大的人情，总得心里有数吧？ 谁料等江宥帧看完对方送来的清单之后，发现两个批次笔迹不一样，她还在清单末尾看到了署名。 一人字迹龙飞凤舞，极为潇洒，江宥帧很是眼熟，应该是二皇子。这份清单没有署名，但江宥帧觉得就是他。 而另一份清单末尾标了署名——崇明，崇明是四皇子的表字，再者这字迹江宥帧还是眼熟的，她这里还有四皇子的墨宝呢！ 得！又欠两份人情！ “既然送来了，那就留着吧！”江宥帧把清单还了回去。 那边江富贵夫妻对视了一眼，沈氏小心翼翼地问道：“小郎，这些贵吗？不然还是放在库房里吧？” 江宥帧失笑，“摆件就是用来摆的，放在库房里不是明珠蒙尘吗？放心摆就是了。” 她说着一扬手，“就是全都碎了，您儿子也赔得起。” “去去去！没个正行，这些都是值钱的物件儿，哪能这么败家？”沈氏笑骂道。 江宥帧回到自己的院子，发现书房和寝室都很大，待客的外间跟个小偏厅似的，这个院子，估摸着原先就是主家自己住的。 除了博古架上是满的以外，就连书架上都摆放了不少书籍。 坐在书桌前，江宥帧看着上面摆放的文房四宝，虽不是特别名贵之物，但也不便宜。 不得不说，虽然二皇子送来的物件没四皇子的名贵，但要论细心，那还是非得二皇子莫属。 没想到这样一个桀骜不驯之人，竟然是这么心细如发的，人真是不可貌相。 二皇子，此人极会攻心！ 手臂碰到书桌旁一块凸起的地方，江宥帧好奇地看了过去。观察了一会儿，她将那凸起的部分按下，只听得身后的书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江宥帧吓了一跳，转身往后看，发现书架竟然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里面黑漆漆的，江宥帧顿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小说。很多大户人家的书房都很神秘，里面会藏有密室。 第488章 夜半来探 拿起桌上的烛台，江宥帧举着烛台就进入了密室。 往下走了几个台阶，江宥帧举着烛台看向四周，发现是一间大概十平米的密室。高度比江宥帧高了三十公分左右，举手可触及上方。 密室内空空如也，江宥帧看了一眼，这地方以后作为一间私库倒是好的，可以放置一些稍微值钱的东西。 但真正重要的，江宥帧不可能放在里面，必须放在空间里，她心里才踏实。 让青琅他们行李都安置妥当，江宥帧在已经准备好的床铺上舒舒服服地睡了。 夜半，卧寝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传来，江宥帧立刻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她握紧了剑柄，随后看向窗口。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撬开，而一名黑衣人轻巧跳进屋内，正往她这边走来。 江宥帧心头一跳，她来京城第一晚就要受到夜袭？那这人肯定是冲着她来的吧？ 难道是京城那些见不得自己好的，派人来暗杀自己？那会是谁？三皇子的人？ 还是朝中那些有利益纠葛的大臣？这一瞬间，江宥帧心里转了无数心思。 尽量将自己的呼吸放缓，眼看蒙面黑衣人就要走到床前，江宥帧正要暴起之时，那黑衣人忽然止住了脚步。 转身就在圆桌前坐下，江宥帧疑惑，这人夜半来她屋里干什么？难道不是来杀她的？ “都醒了，还要继续装睡？”忽然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江宥帧猛然一惊之后，顿时翻了个白眼。 “殿下还是不改半夜出来晃悠的习惯？能不能白天走正门？”江宥帧起身，拿起一旁一件外裳披在身上。 给烛台点上，江宥帧拢了拢袖子，这才看向坐在桌边的二皇子。 “这夜半一袭黑衣，难道又是从哪家串门到这儿来的？这种事还要殿下亲力亲为？” 江宥帧语带讥讽，随后也坐在了圆桌旁，给自己倒了碗茶。 二皇子拉下面上的黑纱，目光看向江宥帧。 没有束发，江宥帧披散着长发坐在圆桌旁，朦胧的烛光给她增添了几分柔美。 往日画出的剑眉已经洗去，露出了秀气的眉眼。 这样的她，若是被外人看见，肯定会怀疑她的性别。 轻咳一声，将目光下移，本打算将注意力从对方昳丽的脸蛋上移开，谁料这一看，竟然发现对方穿着的里衣扣子没扣上，露出了里头纤细的锁骨和一根极细的缎带。 他脸色微红，明白那是什么。 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疑惑江宥帧考试之前，到底是怎么骗过那些搜身的官差的？ 他有时候觉得，这丫头肯定脱了之后跟男子似的，那就分辨不出了。因为他难得无意间瞄过江宥帧的胸口，发现是一马平川，根本看不出女子的弧度。 咳咳！他肯定不是有意看的，就是无意看到了，又有些好奇罢了！ 这种事情，会好奇也是正常吧？有时候晚上想着想着会觉得身体有些异常，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再次将目光移开，他忽然瞥见那单薄的里衣似乎有了些弧度，不禁震惊地移开了眼。 “殿下深夜造访，难道又是路过？”感觉到冷意，江宥帧立刻裹紧了外裳，如今已经是初冬了。 “唔！我送来这么多礼，不得来让你感谢我一番？”二皇子脸颊微热，第一次觉得，好像夜闯人家的屋子不太合规矩？ 江宥帧无语，“你送的还没四皇子多呢！休要拿这些蝇头小利诱惑我，我不差银子。如今到了京城，行事必须得小心谨慎，我可不想在国子监就提前归了派系，麻烦不断。” 她之前也就是给两位皇子献过策而已，反正都会给好处，献给谁不是献？但若是这么快就把她绑在谁的船上，她可不同意。 “哼！你可太没良心了，老四他库房里没用的东西多，给你一点你就感恩戴德？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你就这么糟蹋我的心意？” 二皇子有些气恼，拿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 江宥帧很想说想喝自己倒啊！喝她的算怎么个事儿？ “那人家也舍得，不过这宅子倒是用心了，还不错！”江宥帧指了指屋子，算是谢过了。 二皇子这才脸色稍霁，“老四他就惯会使这种伎俩，但最是心狠手辣。他平日里看着护短，但一旦对他无用，甚至会连累，就得被他舍弃。偏偏还装作一副痛心疾首、不得不为之的模样，又当又立的。” 嗯？江宥帧狐疑地看向二皇子，这话可真耳熟，不会也是穿的吧？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他除了这些，有给你什么好处吗？”二皇子冷哼，老四就是太会拉拢人心了。 “咳咳！殿下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发牢骚，背地里说四皇子是非的吗？那可真是有点闲呐！” 江宥帧捂嘴打了个哈欠，坐了几日船，她都有些乏了。 “这不叫道他是非，这叫善意的提醒。你刚来京城，世家之间错综复杂，去了国子监只管读书就是。” 江宥帧点点头，这位大爷大晚上来就是为了来说这个？她是真的很困呐！ 看着江宥帧昏昏欲睡的模样，平日里那双璀璨的双眼已经半眯着，双眼的弧度十分优美，二皇子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丫头，似乎真的长得不错啊！ 他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双眼，时而清亮，时而迷蒙，时而又带着几分魅意，但更多的则是冷意，带着几分贵气。 嗯......也就比他差点吧！江宥帧这副皮囊还是有点看头。 二皇子之前从未仔细注意过女子的容貌，那些女子见到他都是娇羞地低下头，他也从不去刻意关注相貌。 府上伺候的丫头，除了管着屋里差事的，其他的他连名字和脸都对不上。 “其实来是想提醒你一声，国子监祭酒郭从蔼是三皇子的人。此人出身北地太原府郭家，郭家和云妃娘家佟氏是姻亲，早就是三皇子党羽了。” 二皇子说着，依旧给自己倒了碗茶。只可惜茶水已经冷了，这大半夜的，他也不好让人给他热茶。 喝了一肚子凉水，二皇子心中有些不爽。 第489章 对人命十分淡漠 “即便他是三皇子党，与我也没什么干系，我只管读书就是！”江宥帧提起精神，还好明日还能休息一日，后日才去国子监报到。 “你以为通州府码头税收一案，三皇子没点数吗？”二皇子语出惊人，把江宥帧的瞌睡虫都给惊跑了。 “这事儿……”江宥帧还没说完，二皇子便抢了话头。 “别说与你无关！”二皇子讥笑一声，“当时我就在通州府，你不寻求我的帮助，竟然派那些不入流的属下铤而走险，要不是我派人暗中相助，你以为黄安道能这么顺利回到京城？” 这下江宥帧真的诧异了，她没想到二皇子竟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还暗中插手了。 其实黄安道死不死的，并没有那么重要，江宥帧对他的安危也没那么上心，否则也不会就派那么几个生手去保护他的安全。 说到底她还是十分自私的，黄安道回不回京城，这件贪墨税收的案子皇上都不会放过，并且若是黄安道死了，那皇上就更重视此案了。 浑身一凛，江宥帧发现自己似乎来到这个朝代之后，心肠都变得越来越硬了。似乎发现在暗地里能操控别人生死，她对人命便看得十分淡漠，变得有些不择手段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有些恐惧自己入了仕途之后，会不会逐渐变成冷血无情又不择手段的怪物？ “那黄安道回京城之后是投奔二皇子喽？”江宥帧收回心绪，这才问道。 二皇子但笑不语，片刻之后岔开话题，“既然我插手了，那老三自然会怀疑你。他疑心病很重的，虽然平日里表现得嚣张跋扈，易燥易怒，但心思可不简单。” “那跟您挺像的，不愧是亲兄弟。”江宥帧有感而发，难道这两人都像爹？ 二皇子白眼一翻，他发现和江宥帧说话，有时候会被气死。他一直觉得这种气死人的本事只有他会，谁料江宥帧更是使得炉火纯青。 “就算怀疑我，他也没证据！”江宥帧摇头道。 “是没证据，但不妨碍他会把这件事算到你头上。老三这人一旦开始怀疑，便会不断去试探，去求证。你既然来了京城，那可就要小心了，他必然是会找机会试探你的。” 二皇子说着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一旦将他惹得不耐烦了，他都懒得试探，直接除了一了百了。” “呵呵！谢谢您的忠告，不过我还是要说，他的脾气和您是真像啊！” 二皇子立刻沉下一张脸，“不识好人心，走了！以后可别来求我。” “那必然是不会的！”江宥帧一摊手，很是笃定的模样。 二皇子刚走到窗边，闻言顿住脚步，他转头看向江宥帧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这里是京城，看来你还是没见识到权势的厉害。有时候并不是你耍耍小聪明就能解决的，以权压你，便是耍聪明也抵挡不了。” 二皇子说着就爬上窗户一跃而下，随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二皇子走后，江宥帧便收起了桀骜不驯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其二皇子的话是有道理的，有时候权贵要对付你，完全不必要什么证据，官字两个口，就看他们怎么定论。 毕竟这里是皇权社会，可不是什么讲究证据的朝代。 被二皇子上了一课，江宥帧躺在床上没了睡意。 次日一早，江宥帧难得起晚了。 等她睡眼朦胧地起床洗漱之后，青琅便端来请问江宥帧要不要去第三进正院用朝食。 以前因为不定时回家，江宥帧很多时候是和父母分开吃的。不过才刚到京城，江宥帧便打算这段时日好好陪父母，毕竟人生地不熟，沈氏他们总会觉得寂寞。 来到第三进正院，沈氏他们早就洗漱好，正等着江宥帧来用饭了。 看着桌上七八道精致的朝食，江宥帧也没说什么。她会赚银子，花点怎么了？ 浪费也是她自己赚来的，更何况他们吃不完，一般都是青琅他们吃了。 “温师兄他们可用过朝食了？来者是客，可不能怠慢。”江宥帧看向青琅，问道。 “温公子一家早就起了，也用过了朝食，温公子看您没起，就带着温老爷夫妻去京城坊市闲逛了，说是要找牙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租。” “这么早？”江宥帧本想让家里的管事去办这件事，可一想这样就跟赶人家走似的，还是让温如玉自己去办吧！ “咱们今儿好好逛逛，我明日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怕是没时间陪爹娘。你们要是想出去，就叫上家里的下人，他们早就来了京城，对这里还是熟悉的。京城也有好多好玩儿的地方，既然来了，肯定得熟悉一下。” 江宥帧没说的是，以后只怕要常住京城了，不得熟悉熟悉？ “不是说在京城买了庄子？我和你娘打算去庄子上看看，早点打理起来。”江富贵没那心思玩儿，不找点事做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来京城，不得好好逛逛？你可真是劳碌命。我得去看看，我还想着她牙婶儿托我来京城买的时新料子呢！说是京城的花样可好看，到时候托镖局的人给带回去。” 女子爱买买买是天性，沈氏也不例外。 江宥帧笑了，“娘！京城流行的款式其实都是从南边传来的，然而这两年南边的款式也是从咱们季珍绣庄传过去的，好多江南那边的买卖人来咱们季珍绣庄拿货。” 因此季珍绣庄每年才会有这么多利润，三姐妹加父母分成四份，一年也能分到手四五千两银子，这还是因为镇子县城的地理环境限制了。 不过今年码头那边的铺子开起来之后，一日的纯利就能赶上其他铺子加起来好几日的盈利，可见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啊？那多没意思？让你牙婶儿去镇上的铺子直接拿货不就行了？那到时候看看首饰，京城的肯定比小地方的好看。” “那倒是！”江宥帧点头，反正如今夫妻俩手里也有银子，家里姐妹也不差银子，随便他们怎么花吧！ 第490章 京城部署 “待会儿给六丫去账上支二百两银子，来了京城，买点自己喜欢的物件儿。”江宥帧转头看向青琅吩咐道。 一旁原本默不作声的六丫连忙摆手，“我不要，以前二哥和二伯伯娘给的月钱还花不完，我也不缺什么，好多东西家里都给了。” 六丫吃住都在家里，一个月还有五两银子的月钱，根本花不完。 那些首饰二哥经常给她买， 因此她没什么购买欲望，除非是自己制作胭脂水粉用的材料。 “给你就拿着吧！姑娘家时不愁吃穿，等以后嫁了人，去婆家就没那么松快的时候了。” 沈氏说着叹了口气，其实她有些心疼银子的，小郎花钱大手大脚的。 也是想到当初几个闺女儿时没有过好日子，如今六丫倒是享福了。不过六丫这丫头性子好，很是听话，她自然也多了几分怜悯之心。 江宥帧一看六丫神色黯然，便立刻转移话题。 “你不是要买些胭脂水粉制作的材料？没银子怎么买？正好我在京城有温泉庄子，好几百亩，到时候在庄子里种上些花和果子，给家里酿酒和做胭脂水粉用。” “你那庄子上现在都种了什么？”说到这个，刚才就闭嘴的江富贵来了劲儿。 “不知！”江宥帧摇头，她哪里有精力关注这些？ “那以后那些庄子田地都我和你娘替你打理，你不是说要酿酒和做胭脂水粉吗？正好种上些花草和果树。” 江富贵说起这些来就变得滔滔不绝，“哦！如今是冬日了，怕是不成，只能等明年开春种了吧？” “温泉庄子一部分靠着温泉的地肯定是暖和的，但也不是什么都适合种。但咱们可以搞温室种植，京城冬日里富贵人家总要吃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吧？” “温室种植？那是什么？你给说说！”江富贵很是兴奋，他就知道这个闺女肯定有主意。 “就是种大棚，把所有的田地都梳理成一条条长框，然后给每条长框上都架上棚子，将农作物笼罩在其中。” 江富贵听得双眼发亮，“这不就是以前咱们去那大户人家看到的花房吗？只是没那么大！那咱们用什么架棚子？难道和花房一样，盖砖瓦的？” “那不是晒不到阳光了吗？花房的花可以搬出来晒，但农作物不成啊！” 江宥帧摇头，江富贵其实也不笨，也肯开动脑子。 江富贵皱眉，思索道：“那又得能晒着阳光的，又不能挪动，用什么盖比较好？” “爹觉得油纸伞的伞面如何？”江宥帧提醒道。 江富贵顿时惊喜地一抚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就跟雨伞似的，用竹子劈成条做支架，上面盖着油纸，刷上桐油不就行了？” “那得多贵啊？不划算！”沈氏闻言不禁摇头，这么多田地，都盖上油纸，那得花多少银子？就为了冬日里吃点新鲜的蔬菜瓜果？ “娘对京城富贵人家一无所知，那些钟鸣鼎食之家吃的就是一个新鲜和与众不同。他们还好面子，只要传出这些东西都是富贵人家吃的， 他们没有，那就是低人一等。因此不愁卖，还得卖高价。” 江宥帧是想到了这个来银子的路子，今后可能会有效仿，但第一年的银子肯定能赚。 “当真？”江富贵已经兴奋地把手搓来搓去。 “嗯！不过大棚盖不盖的起来，又会不会成，那得看爹的本事了。”江宥帧点头，她一向只动嘴，是从来不会亲自动手的。 以后管理田地的活计肯定都交给爹娘，给他们找点事做做。 “那等会儿吃完朝食，咱们就去庄子里看看！”江富贵转头对沈氏道。 沈氏有些不乐意，她才刚来京城，就不能等明儿再去庄子？ “早一日搞就早一日赚银子！”看出沈氏不乐意，江富贵便摆了摆手，“罢了！你不去也成，反正你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庄子上肯定有长工，我找他们就成。” “爹！庄子里人多，肯定不愁没人使唤。不过您刚来京城，难道就不能歇歇？陪娘出去逛逛啊！” “我可不耐烦跟在你娘的身后拎东西，很多都是女子才能进的，我去干啥？” 江宥帧看到江富贵如此嫌弃，顿时抿唇笑了。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江富贵传来吃痛的叫喊声。 江宥帧在家歇了一日，其实这一日她也没闲着，而是找阿三了解京城这边的情况。 “你家隔壁两家都是殷实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家产，家中有读书人，不过还没考取功名。前头院门口载石榴树那家倒是有个考上秀才的，就是为人倨傲，还爱参加宴席，反正名声不大好！“ 江宥帧有些疑惑，“哦？怎么说？” “那人叫啥文芳的，姓啥我一时给忘了。靠着祖产过日子，但此人好脸面，讲究排场，家里都被他败得差不多了。原本家里还呼奴唤俾的，后来败光了就剩下个空宅子了。人家都说他死守着个二进宅子就要喝西北风了，反正只是表面光鲜。” “该不会姓李，叫李文芳吧？”江宥帧不禁扯了扯嘴角，不禁想到了前世一个梗——文芳，你怎么看？ “嘿！还真叫你猜中了，就姓李！”阿三一拍额头，终于想了起来。 江宥帧：...... “邻里没啥异常的，那些少年也都安顿好了，就在南城城郊的一处宅子里，我还给你画了图。” 阿三如今也识文断字，画简单的路线图不在话下。 江宥帧接过一看，是要出城的，其实距离城门也不算太远，中间隔着一个村子，上面还标着村名。 “在靠近村子的山脚下，原本是个破败的小院子，我已经找人修葺了，顺便盖大点。他们要训练，肯定会发出声响，避着人好些。” “你看着办吧！另外那些跟来的兄弟别委屈了人家，虽然你们对外的身份是乞丐，但也得银子给足。” 江宥帧觉得打探消息的时候，这些乞丐也是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他们有身份掩饰，一般人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们。 第491章 国子监祭酒郭从蔼 “这可不用你操心，你给的银子都花在拉拢人上面了。我来了京城十天，已经拉拢了不少当地的乞丐。有银子拿，还隔三差五地送吃的。只要谁提供最有用的情报，日后还会给更多的奖励和好处。只要有利益，他们就能被咱们所用。” 阿三说起这个，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三哥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江宥帧点头，阿三办事确实靠谱，虽然他年纪也不大。 “你让我留意京城官员动向，名单中那个国子监祭酒郭从蔼大人，我派人跟踪了好几日，他除了每日去国子监，就是回府。只在前天去了一趟大理寺卿佟大人府上一趟，待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阿三说着，回忆片刻，才接着道：“我后来派人打听过，说是那日佟大人的老母亲身体微恙，郭大人才去探望老太太的。” 原本郭从蔼去佟府，江宥帧并不觉得奇怪。其实郭从蔼已经是明晃晃的三皇子党了，但散职之后，已经是申时正，这时候去探望病人，不合时宜吧？ 古人讲究，一般探望病人都是上午去，尤其是年长的病患，很忌讳这个。 且一般探望老太太是内宅妇人的活，如果真要探望，那也应该是郭从蔼的夫人前去。 如此刻意，倒是让江宥帧起了一点怀疑。 虽然她还未入朝堂，但国子监祭酒是国子监最高的官职，她去了国子监最起码要待到明年春闱。 为了少些是非，她总得做点准备。 “这位郭大人，你让底下的兄弟们多注意一下。另外名单上的其他人，若无异常，日常多留心即可。” 江宥帧也不是非要监视朝堂官员，因为她初到京城，对于朝中官员派系只能从邸报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而进入官场，不知道派系是很危险的事。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利用，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中。因此她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 “成！”阿三答应了下来。 他随后忽然扬了扬自己的手臂，“你看，这是什么？” “咦？是袖箭？”江宥帧看到阿三露出来的破烂袖子里，有一件熟悉的兵器，顿时有些惊讶。 “我最近在跟着请来的武师习武，虽然会了点拳脚功夫，但武师说我年纪大了，骨头太硬，只能学点外家功夫。这把袖箭是他送我的，原先他儿子用的，用来给我保命。” 说到这个武师，阿三便叹了口气。 “秦师傅当年在武林中也是威名赫赫，只可惜年轻气盛，结下的仇家太多。他们一家被人追杀，才十六岁的儿子便惨遭毒手。他报了仇之后，便收心做了镖师。” 阿三对秦师傅的过往知道一些，他本事了得，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可不屑于当什么武师，还在江湖上飘着呢！ 江宥帧之前也听到过一些他的事迹，看到阿三如此感慨，“我看这位秦师傅待你不错，连儿子的遗物都给了你啊！” 阿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可惜我没什么习武的天赋，其实他见过你两次，但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说你一看就是练武奇才。年纪轻轻，内力深厚，剑术也高明，只可惜志不在此。” 阿三其实还有话没说，秦师傅对江宥帧不专注习武，却去从文这件事一直痛心疾首。 原话是：小小年纪，满脑子阴谋算计，少年人思虑过甚，可不是什么好事。 江宥帧之前见秦师傅武艺不错，正好她又没人练手，于是便找他切磋过一次，也是为了试探秦师傅的能力。 那一次他们打成了平手，江宥帧对自己的剑法有了认知，也觉得秦师傅不是浪得虚名。 “哼！”江宥帧摇头失笑，“他肯定不是夸我，一准儿说我不务正业，满脑子权势欲望，被世俗所惑。” 阿三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连这都知道？” 说完这些玩笑话，江宥帧言归正传。 “还是那句话，不要亏待了兄弟们。”江宥帧想了想，又觉得一直给银子养着他们，不如用个买卖专门用来养这些人，最好让他们自己人管着，给那些人吃个定心丸。 不过她目前还没想到合适的营生，于是打算等想好之后再相告。 阿三如今也很忙，以防有属下要报告重要信息，于是在江宥帧这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走前他有些依依不舍，但一想到江宥帧在京城常住，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心里才舒服些。 没过一会儿沈氏就派了个小丫头来传话，说是要去坊市转转，江宥帧没有跟去。如今沈氏有小丫头婆子领路，自然有她没她无甚区别。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江宥帧便起床洗漱。 换上一件天青色立领长袍，外罩一件月白色素纱外裳，显得十分飘逸，很符合学生的时候身份，相对低调。 不过她在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一块雕刻细致的扇形玉佩挂在了腰封上，再配上青色荷包，与青玉发带同色，这般不失富贵，有种低调的奢华。 世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既然要去国子监，太低调了也不好。 用过朝食之后，江宥帧叫上温如玉，便坐上马车来了国子监门前。 今日温如玉也是盛装打扮，穿得比平日里富贵不少。江宥帧看到他便是眼前一亮，平日里温如玉很节俭，也不买什么好料子穿。 其实温如玉书中能被女主看上，必然是长得好的，毕竟女主也是个颜控。 “师兄平日里就该这么穿，果真是丰神俊朗！” 被江宥帧这么一夸，温如玉都有些不好意思，“男子当以举业为重，皮囊便可忽略。” 江宥帧也不拆穿他，知道他这是害羞了。 上前找到门房，刚递上从府城带来的举荐信，后面便传来了童怀安的声音。 “小郎，你们倒是比我早到了。” 江宥帧转头一看，便看见童怀安从马车上下来。然而等对方走近，江宥帧便很是诧异。 不过才去过了两日，童怀安便像是被摧残了似的，有些蔫儿了。 第492章 国子监 “怀安哥这是？”江宥帧看着童怀安眼底的乌青和有些疲惫的神情，好奇地问道。 童怀安叹了口气，“只是家中琐事，无妨！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 他如此劳心还能是因为谁？当然是因为他那个好兄长了。 原本因为生母离世，他们兄弟二人更应该相互照应，齐心协力。谁料他那个好大哥被继母挑拨得对他心怀芥蒂，总以为他盼着大哥早死，好继承他的世子之位。 那继母口蜜腹剑，很会挑拨。他不在府中的这些年，她没少在大哥面前挑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还在父亲面前吹枕头风，搬弄口舌。 原本回府中之后，继母仗着长辈的身份要为他说亲，父亲要插手他的举业，让他十分不满。 但只要他不肯，他们就奈何不了他。偏偏兄长是个拎不清的，帮着继母算计他。让他伤心的同时，对付继母的时候也是束手束脚。 继母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毫无世家大妇的大度，只有满腹算计。 冷笑了一声，就凭继室生的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以为就能坐上世子之位？简直是做梦。 原本不想做得太绝，但如今童怀安也不愿意再心细手软，势必得让这继母心痛难当才成。 想到此处童华安便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些抛诸脑后。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三人很快就进入了国子监，门房指引着他们，让他们去寻专门接待的学录王大人。 王学录不过从八品，平日里就助学正们管理学生事宜，琐事繁多。 “学生江宥帧见过王大人！” 江宥帧打量眼前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般学录都是举人功名。当然，也有秀才功名的，不过不多。这样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有背景的。 童怀安和温如玉也行了礼，即便只是从八品，也比现在他们的身份高。 “三位不必多礼。”王学录面上带着笑意，这几日很多州府被举荐来的学子都陆续到了，一直都是他负责接待处理事宜。 寒门难出贵子！其实能考上举人的，大多都是有些家底的，其中更是一大部分为官宦世家子弟。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小从八品，可不敢拿腔作势。 拿起三人递过来的举荐信，当看到当先江宥帧的名字时，他瞳孔微缩。 江宥帧？通州府乡试解元，更是好几次引发朝中议事的风云人物。他虽官儿小，但这些年也积累了一些人脉，听说很多人都等着江宥帧来京城。 啧啧！这国子监要热闹起来了！不，不只是国子监，而是整个京城。 再看下方的两封举荐信和文书，一看名字，他毫不意外。 童怀安乃定北侯府长房嫡二子，身份尊贵，更是此次通州府乡试亚元。至于温如玉，也不是泛泛之辈。最重要的是，三人关系不错，常伴左右。 “原来是江解元、童亚元、温举人，久仰大名，期盼已久！” “不敢当！不敢当！”三人连忙摇头，谦虚道。 “那三位稍等，本官要核实一下，之后便可领取国子监学子服和一应物品。” “不妨事，那就劳烦王大人了！”几人不免又要客套一番。 江宥帧趁着对方查找翻阅卷宗文书之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王学录的屋子，这里是应该放置学生档案的屋子，书架上满满的卷宗。 “咱们国子监所有学子的档案卷宗都在这里，最中间上面那一排是咱们国子监考上一甲的所有学子卷宗。” 王学录指着中间一架书架，最上面一层显眼位置放着的那一排就与其他卷宗不同。 江宥帧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她期待自己的卷宗被放置在这里。 【系统发布任务1：请宿主尽快前往国子监书舍签到！】 【系统发布任务2：请宿主在明年会试中夺得会元，此任务期限为半年！】 系统一连发布了两个任务，上面这个任务可以马上完成，下面这个则是长线任务。 “找到了！其实已经办好了，只等核对完，三位就能正式入学！”王学录说着仔细比对了印章，确认无误之后，才给三人各自领了一套学子服和一应用具。 三人并不打算住斋舍，因此王学录让三人即刻换上学子服，领了书本就要前往书舍。 江宥帧他们被带到了一间空屋子换衣裳，这里的学子服并非量身定做，有点像前世的校服，按照身量对照大中小领取。 江宥帧身量不矮，但又十分纤瘦，因此换上学子服显得有些宽大。她将腰封束紧了些，否则袖子还真有些拖泥带水的。 “三位若是觉得不合身，还可量身定制。那就去旁边的屋子，量身交完定钱之后，大概五六日可拿！” 原来国子监也有这样的业务，江宥帧闻了闻身上的衣裳，总觉得有股怪味。就怕是之前的师兄留下的，毕竟不就读国子监之后，这衣裳可是要还回来的。 “咦？那不是柯振秋？他竟然先咱们一步到了？” 江宥帧他们刚走到一间书舍门口，透过大大的排窗，江宥帧就发现了坐在床边的柯振秋，于是疑惑道。 温如玉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童怀安则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许是早两日就来了！” 这一间斋舍很大，不过只摆了二十来张书案。江宥帧他们进去的时候，发现都是刚来的学生，其中有几张熟面孔，剩余都是其他州府举荐来的举人。 在做过简单的介绍之后，刚才被打断授课的助教陈恩绘他们三人找到空着的位子坐下。 国子监除了捐监和恩荫来的学子，其余都是人中龙凤。因此江宥帧虽然是解元，但陈助教也只是多看了她两眼，而后便继续教学了。 与之前在府学的模式差不多，国子监不但有月考，还有季考，十分严苛。 不过不会进行分班制，也不会经常换授课的老师。因此，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之后便一直是陈助教授课主授课。 “你们都是在此次乡试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相信你们对明年的会试充满了信心，但国子监可是藏龙卧虎，对将来报考翰林院庶吉士是有影响的。 因此，在国子监的表现应该如何，相信诸位心中有数，本官在这里也就不再多言！” 第493章 哪个不要脸的窃取了她的文章 江宥帧没想到还有这等好处，会试第一是她的目标，不管是为了系统任务还是为了直接晋升从六品修撰，她都得尽全力了。 没有谁会说自己十拿九稳，毕竟殿试是皇上钦点，谁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呢？ 此刻系统奖励的提示虽迟但到，这声音如此美妙，江宥帧虽然如今已经有些无敌了，但技多不压身嘛！ 【恭喜宿主完成国子监书舍签到，系统奖励宿主吹箫入门技能、容貌提升10%（一个月内完成）、礼成技能】 这个礼成技能是什么东东？江宥帧很是诧异，看了一旁的简介。 发现是君子六艺中的“礼”，她不是世家出身，虽然之后找了些关于礼节的书看了看，在府学的时候也学了点，但毕竟是皮毛。 而这个礼节的奖励，就是来丰富她本身的君子风范和道德修养的。 搞清楚了之后，江宥帧暂且忽略了其他两个奖励，打算等回去研究研究。不过有了吹箫入门技能，打算回去之后买一把萧来练练手。 将注意力重新放到课上来，并未注意刚才她就那么一会儿走神，却已经被陈助教看在了眼中。 因为会试考试内容与之前乡试的差不多，因此在到明年春闱之前这段时日，多是巩固之前的学习，精进文章，再取长补短。 而本朝最注重策论，尤其是时务策，对本朝时务的策略很是看重。因此，国子监也是将策论文章放在首位，当然其他要考的诗文、四书题和昭告表等也十分重要。 不过国子监也讲究劳逸结合，因此君子六艺也不容疏忽，每隔几日便会有这样的课程。 “下面本官就来讲策论，相信诸位学子能进入国子监，对策论也是十分精通了。不过为了之后的会试和殿试，希望诸位继续精进，不要懈怠，更不要骄傲自满。” 说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助教陈恩绘特地看了江宥帧一眼，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众人也唰地转头看向江宥帧，眼中闪过复杂难辨的神色。如今他们已经成为了竞争对手，谁不想进翰林院呢？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而江宥帧的大名，他们也早就听过。大运朝最年轻的举人，还是解元。 乡试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消息， 尤其是在国子监，对于强力的对手，众多学子都会对这样的人心生警惕，尽可能地多收集对方的信息，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之前偶然所得一篇文章，咱们就来品评一番，诸位各抒己见。” 陈助教说着就从后面书案上拿起一篇文章，开始当众朗读起来。 “安民者必先除其害，除害者必先正其己。盍正己为除害之本，除害又安民之本也。害不除则民无以安己，不正又何以除其害哉......” 嗯？江宥帧一听这开头，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一旁的柯振秋本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江宥帧身上，当听到这篇文章开头之时，顿时抽了抽嘴角。 没有什么比当面打脸更丢脸的事，他只觉得当初那场比试真不是明智之举。日后他输给江宥帧的事，将会一遍一遍被拉出来鞭尸。 温如玉和童怀安也很是诧异，他们哪里不记得这篇文章？毕竟做文章的主人就坐在这儿呢！ “这篇文章被广为传颂，一度引为经典。不论是出题还是答题，都是极为精妙的。”陈助教读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此篇已经被收录进了民间乡试和会试集册内，列为了范文。”陈助教说着还点了点头。 嗯？她怎么不知道？江宥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收集进去，她本人却不知晓？就是可惜没有版权费。 “听说是一位名家所作，不愧是经典范文。虽然这篇文章已经被不少人当场范例讲解过，但其中一些细节，本官依旧觉得可以推敲。” 啊？江宥帧有些茫然了，这不是她做的文章吗？咋还说是名家所作？哪个不要脸的窃取了她的文章，还不给她署名？ 就连温如玉他们也觉得莫名其妙，都纷纷看向江宥帧，一看到她也一副迷茫的模样，才察觉到有人没给江宥帧的文章署名。 “老师，这篇文章确实精妙！咱们乡试之前就曾拜读过，并且从中获益匪浅。” 其中一名学子站起身来，面上有些激动之色。 陈助教颔首，“不错！这篇文章对仗十分工整严谨，且从立正自身开始，到国家大事，甚至还引出前朝苛政，不可谓不缜密，不可谓不大胆，本官也十分欣赏。” 柯振秋欲言又止，老师！您一直夸赞的人就在下面坐着，您当真不知道吗？而且您一直夸赞，就是一直在扇我的脸。 狠狠捂了捂脸，柯振秋深吸一口气。 “即便是本官，可能也做不到如此对仗工整。更难得的是这篇文章引经据典，还十分务实，并不空泛。” 陈助教对这篇文章的夸赞滔滔不绝，坐在下方的江宥帧则觉得有些无语。要是陈助教知道他夸的人就坐在下方，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江宥帧！”忽然，陈助教叫到了江宥帧的名字。 “老师！”江宥帧立刻站起身，对着陈助教行了一礼。 “你既然是通州府乡试解元，那一定对这篇文章有独到的见解，你且说说。” 啊？说什么？要说的都在文章里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随着见识的增长，江宥帧自然也有了不同的理解。再做这篇文章，她会写出不同的见解来。 “是！”江宥帧点头，“学生以为，这篇文章还有些不到之处。” 陈助教挑眉，他就知道这种神童一定是桀骜不驯的，此子目前看着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同窗们都看向了江宥帧，纷纷斜视。书舍内读过这篇文章的，不说全部，但也是绝大多数。他们虽然也有自己的见解，但江宥帧说不到之处，那就有些言重了。 江宥帧是解元没错，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还敢说不到之处？也太不谦虚了。 然而书舍内只有少数几个知晓内情的人都神情怪异，一副欲言又止，又觉得好笑的模样。 第494章 夸奖自己毫无保留、不遗余力 “那你说来听听！”陈助教也不多言，他倒要听听这个江宥帧的见解。 少年人意气风发，又是最年轻的解元，难免骄躁。 “七虎对应七害，从前朝苛捐杂税举例，再到之后的总结和倡导仁政，这些都无可挑剔。” 嗯！江宥帧就是这么不要脸，夸奖自己毫无保留、不遗余力！ 童怀安他们齐齐撇了撇嘴，江宥帧果真脸皮厚。 “哦！那你说的不到之处又在何处呢？”陈助教耐心听着。 “自然是之后的倡导仁政并未提出一二建议来，只论述却不倡导，自然有些不足了。”江宥帧遗憾地摇了摇头。 众人一阵无语，其中一名同窗忍不住站起身来，先是仓促行了一礼。 “请问江同窗，你未免太吹毛求疵了吧？为了显摆，就否定这篇文章，可真是脸大。” “是啊！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这也无需列举仁政的好处吧？毕竟前面已经无可挑剔了！” 其中一名桀骜不驯的同窗站起身，“既然江同窗这么说，那肯定是心中有了腹稿，不如咱们就请江同窗来作出来，让咱们也拜读一下江同窗的文章吧！” “就是，有本事你接着写！” 眼看众人对江宥帧有了意见，你一言我一语地要讨伐江宥帧，童怀安他们坐不住了。 就在他们要辩解的时候，陈助教开口了。 “既如此，那不如江学子就做出一篇来看看。”陈助教也想探探江宥帧深浅。 “倒也不是不可，心中已有腹稿。” 眼看江宥帧点头，一副坦然又胸有成竹的模样，众人就更不满了。 这小子也忒猖狂了，他们自认也不是泛泛之辈，这小子一来就想出风头。 江宥帧不理会众人的义愤填膺，反而坐下之后就开始磨墨，慢条斯理，偏偏又行云流水。 嗯！刚才点击使用了“礼”的技能，没想到现在感觉就来了。 江宥帧觉得自己现在一举一动比之前更优雅了，没想到除了会运用那些礼仪规矩之外，还能提升自己的气质。 童怀安见状倒是不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既然江宥帧现在不解释，那就代表她有其他打算。至于温如玉，他也是不急的。认识师弟这么久，他大概也了解师弟的脾气了。 其他内情人则是等着看热闹，自然也不会提及，而是都等着江宥帧的文章。 “诸位学子也不必干等着，江学子刚才提出的仁政，其实可作为一篇课业，作为独立的策论题，都写上一篇。” 众人不由得剜了江宥帧一眼，就你小子会整事儿，但也有人跃跃欲试，这些人都是好学之人，一门心思都扑在学问上。 江宥帧磨完墨之后，便开始动笔。 方才磨墨的功夫，她已经在心中打了腹稿。而她这么做，也自然是有用意的。 因为听说这国子监中也有擂台传统，对同窗下战帖也是常有之事。尤其是解元，十分惹人注目。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就高调些，否则要是日后经常有人找她打擂台，那她不得忙死？ 仁政是儒家提出的政治理念，其核心是以百姓为本，施行仁爱的政治。 而这道策问题本就是从苛捐杂税为出发点，才过渡到仁政的好处。 既然陈助教说是另立一篇策论题，那江宥帧还是得点题，那就还是以苛捐杂税为出发点写吧！ 此时书舍内一片静谧，众人不是在苦思冥想，就是在奋笔疾书。 此类题目说难不难，可陈助教摆明了不是那等喜欢辞藻华丽的人，刚才江宥帧又表述要有具体例子，那就得引经据典，这就要对本朝之前的历史极为熟悉了。 有不少学子都瞪了江宥帧后背一眼，你说你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本来学得好好的，现在一上来就要做文章，你这是闲的啊！ 偏偏江宥帧此时抽空看了一眼在座所有同窗，见他们都十分认真，不禁心中感慨。 不愧是国子监，这等学习氛围浓厚又人才济济之处，大家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学术的研究已经到了常人所没有的觉悟。 嗯！既然他们这么努力，那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以后在月榜上掉到后头，那她可就要丢脸了。 陈助教给了众人两炷香的时间，字数不论。 其实两炷香也没多久，江宥帧本就是快手，再加上脑瓜子灵，在第二柱香燃烧过半的时候，她就已经完成了。 吹干墨迹，她便搁笔开始观察众人。 首先看到的便是与她隔得不远的柯振秋，此时柯振秋倒是气定神闲地写着。 应该是察觉到了江宥帧的目光，柯振秋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正在观察他，不禁抽了抽嘴角。 呵呵！看来上次丢的脸还不够，江宥帧她又来打脸来了。 实在没忍住，他瞪了江宥帧一眼，江宥帧顿时有些莫名其妙，而后回瞪了回去。 气得她转过头，将注意力放在了旁边那位仁兄身上。 咦？看着这位仁兄下巴上的山羊胡须，江宥帧惊奇地发现原来书舍里并不都是少年人，更多的则是这些弱冠之年的男子，这位甚至都而立之年了。 啧啧！没想到还有这么老的呢？ 被江宥帧盯着，原来这位就在苦思冥想，有所察觉之后，也瞪了江宥帧一眼。 这小子，第一天来就想给他们这些师兄下马威？ 江宥帧：......看来国子监的人并不十分友好。 陈助教早就注意到了江宥帧，发现她东张西望的，不禁皱紧了眉头。 也没出声呵斥，他踱步至江宥帧身后，看向她桌上那篇文章。 一看之下，不禁有些诧异。 抚了抚胡须，他张嘴半晌无语。这小子，确实有些本事的， 不愧是乡试解元。 然而继续看下去，他越来越震惊，最后才摇头叹息。 在天赋面前，努力不值一提！ “好了！两炷香燃尽了，诸位停笔吧！”在震惊之后，陈助教便走回了自己的书案。 “既然这篇策问是由江宥帧而起，那就先来看江宥帧的文章吧！” 此时国子监祭酒郭从蔼正踱步往书舍的方向走去，三皇子暗中嘱咐，要盯紧了江宥帧，他倒是要去看会会此子。 今日听闻江宥帧已经来了国子监就读，他便寻了过来，打算探探底。 刚走到书舍门口，他便听到里面陈助教正在宣读文章。 第495章 快，快打起来，他们爱看! “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 这是以孟子的话引为开篇，郭从蔼顿住脚步，打算继续听下去。 “行王道、持中庸、求平衡，仁政在于选贤纳能、广听谏言、讲义求睦、博施于民而能济众......” 这是前言，之后应该就是论证。 郭从蔼的目光落在了站在一众学子中的少年身上，之前就打听过江宥帧。 听闻此子天人之姿，风姿绝佳。如今在这一众学子中，此子最为出众，鹤立鸡群，约莫就是他了。 众人听得入了神，当听到“兴修水利、富农利民”之时，众人不禁若有所思，有的学子则欲言又止。 郭从蔼听得连点头，这篇文章引经据典，辞藻华丽，但并不空泛，相反还比较务实。 不过在听到‘兴修水利、富农利民”之时，却皱紧了眉头。 忽然，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郭从蔼转头去看，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对面是一名不惑之年的男子，只是鬓边掺杂着银丝，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然而此人面容白皙，眉心中间却有一道竖纹，说明经常为了琐事烦心，劳心劳力。 郭从蔼连忙要行礼，却被对方止住。这人指了指书舍，随后就站在原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郭从蔼立刻诚惶诚恐地站在此人身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然而助教陈恩绘接下来读到开通边关互市和海市，不可闭关锁国之时，郭从蔼顿时捏了一把汗。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左前方男子的神色，果然看到男子皱紧了眉头，顿时更为心惊肉跳。 读到此处，就连陈助教都有些心惊了，喉咙都开始发紧。 这小子是什么都敢写啊！再看下方内容，发现只是提及一两句，才开始放心读下去。 此时下方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众人都对这篇文章震惊不已。 文章做得好吗？那肯定好啊！但这小子胆子忒大了，要是传出去，那可不得了。 “江宥帧为了扬名，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啧啧！看吧！若是朝廷不计较，那便无妨。但若是计较起来，哼哼......” 胆战心惊将文章读完，陈助教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江学子这篇文章，诸位有何看法？说来听听！”陈助教看向众人，然而这时候众人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面面相觑，一时间书舍内就安静了下来。 “怎么？诸位没什么见解吗？”陈助教挑眉，若这些读书人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他可就有些失望了。 江宥帧都敢写，这些人却连发表看法都不敢？ “老师！”刚才第一个对江宥帧出言不逊的年轻学子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嗯！罗钦，你有何见解？” “回禀老师，学生以为江师弟的文章做得不错，通篇辞藻华丽，还引经据典，乍然一听，就是一篇好文章。” 众人齐刷刷点头，不得不说，能成为解元，这文采还是毋庸置疑的。 “但学生以为，此篇文章华而不实，简直是纸上谈兵。”这话不可谓不重，众人一听，顿时心潮澎湃。 好小子！快，快打起来，他们爱看！ “哦？罗钦你为何这么觉得？且道来！”就连陈助教都兴奋起来了，眼中满是期待。 于是就在众人期待和兴奋的眼神中，罗钦开始了他的夸夸其谈。 江宥帧全程都面带微笑，并不恼怒，并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学生以为兴修水利、富农利民不就是坐而论道吗？本朝已经开始开通运河，但为了开通从江南到京城的运河，其中耗费人力物力无数，虽然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但并不足以支撑本朝各地效仿，这不就叫纸上谈兵？” 站在窗外掩盖住身形的男子和郭从蔼同时点头，确实如此！ “而听闻这等朝廷新政还是江师弟提出的，相信江师弟应该知道此法的弊端才是。” 罗钦的话让在场众人都大吃一惊，有人惊疑地问：“何意？这条运河开通是江宥帧的意思？” “你不知道吗？那你也太不关心朝政了吧？我父亲早就提过江宥帧的名讳，开通运河和茶引制都是江宥帧提出来的。人家搭上了大人物，早就为朝廷献策过了。 听闻早朝之时，当今圣上还对他大肆夸奖。此事早已不是秘闻，如今朝中多数官员都知道江宥帧的名讳，否则你以为老师为何会认得江宥帧？” 这名学子是官员之子，因此对此知之甚详。 这里不比前世，消息传播很是缓慢。有些偏远地区的，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的确对朝政不太了解，跟不上时政。 “他这么厉害？”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不可思议。 罗钦说完便看向江宥帧，然而江宥帧依旧是面色如常，反而还点了点头。 “罗师兄所言有理！” 众人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了，怎么江宥帧还附和起罗钦的话来了？ 罗钦一愣之后，脸上便浮现出了笑容。 “江师弟年纪尚幼，考虑不周也在情理之中。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起我也！” 看着罗钦摇头晃脑，很是得意的模样，江宥帧不禁笑了笑。 “师兄所言不应该是朝廷户部所要解决的事吗？我只是提出论证，难道还要提出解决之法?更何况兴修水利，也不单单是指开通运河。” 江宥帧说着，沉吟片刻才道：“开凿渠道，牵引水车，储水引用灌溉，此举与水利有关，便解决了农田灌溉问题。若想富农利民，首要任务就是让百姓吃喝不愁，那田地增产就是重中之重。” 这些读书人很多都不侍桑田，其中还有不少世家子弟，自然不懂这些。 在窗外站着的郭从蔼和男子不禁都点了点头，尤其是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罗师兄，要想施行利国利民之举，只是行万里路也不一定行得通，还得体察民情。” 江宥帧似笑非笑地看着罗钦，将罗钦看得脸颊微红。 第496章 有经天纬地之才，亦有为国为民之心 “那除了开凿渠道，还有没有其他措施能让田地增产呢？” 陈助教倒是来了兴致，他也是贫寒出身，自然懂得对于百姓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吃饱穿暖更重要了。 田地增产，只要粮食多了，也就不必忍饥挨饿了。 “回禀老师，学生以为优选种子也十分重要。” 这一点众人倒是听懂了，不禁连连点头。 但具体怎么实施，他们还是一头雾水。当然，江宥帧前世也没种过地，只在新闻上看过一点，要想施行，还得经过实验。 这一次， 就连陈助教都颔首，脸上满是笑容。 朝廷需要的就是这种官员，江宥帧有经天纬地之才，亦有为国为民之心。 “那这些暂且不论，你说开通互市，甚至是海市，可说有些天真了！”罗钦自然不甘心。 “师兄不妨详细展开说说，师弟好向您讨教！”江宥帧行了一礼，显得很有涵养。 这一举动让在场不少同窗都缓和了脸色，恃才傲物要不得，但人家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大运朝最年少的举人，还是解元，换成他们，还不知要怎么猖狂呢！ 但江宥帧却态度谦逊，面对罗师兄的质疑，甚至可以说是刁难，江师弟都不疾不徐，不骄不躁，可见圣人所言君子修身养性，她真的做到了。 “哼！先帝时期，朝廷财政艰难，那时百姓依旧食不果腹，难以继日，因此朝廷便开通过一次海市。然而就是那次，差点导致海关失守，给本朝带来大难。” 众人不禁神情肃穆，陈助教轻咳一声。刚才还说这些学生胆子小，如今倒是被江宥帧带着一个个口无遮拦起来。 “慎言！”陈助教只得提醒一句。 窗外的郭从蔼再次捏了把汗，用帕子频频擦汗。 前面的男子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把郭从蔼吓得更是冷汗涔涔。 这帮兔崽子，就知道年少轻狂，说话就是口无遮拦。 他早就说过，不到而立之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朝廷就应该而立之年才能入仕，哼！ 罗钦回过神来，脸色不自然地道：“师弟年幼，怕是不知海的另一边也有不少小国。当年开通海市之后，小国频频试探，海关战事频起。其中尤以夫桑为最，这等小国野心勃勃，竟然趁着本朝休养生息，海军站队较为松散之时，偷袭了临海的长白省。” “不错！”陈助教此时接过了话头，“那次本朝吃了不小的亏，但本朝刚刚建立，就连海船都十分破旧，更不要说武器。因此先帝就命海军守住海关，不再开通海市，免得被那些贼子有机可乘。” 罗钦见陈助教接话了，于是又道：“要论起边关互市，那也是同理，就无需在下多言了吧？现在师弟明白为何本朝不开通互市了吗？自然是为了稳固江山。” 江宥帧失笑，“老师与罗师兄说的这些，在下自然知晓。但总是避让也不是办法，只有自身强大才能降服那些小国。” 这话说的，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那不就是现在国家还不昌盛，没那本事吗？但他们也不是傻的，这话可不能说。 “那师弟说说，如何强大呢？”这时就连其他学子都参与到讨论中来，书舍内已经形成了两股辩论。 当然，一顾是以罗钦为首的众人。还有一股就是江宥帧了，不要说她单枪八匹马，约莫还有童怀安和温如玉会站在她这边了。 就连温如玉都好奇了，“师弟，如你所说，只有强大自身才能威慑他们。那就又回到了原点，如何强大。” “是啊！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忽然一道陌生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向门外，发现是一名身穿银灰色圆领长袍的男子正走进书舍之内。 而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国子监祭酒郭大人！ 陈助教一看前面之人如此陌生，再看到身后是郭大人，便连忙行礼。 江宥帧好奇地看了为首的男子一眼，此人目光锐利，周身围绕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他面色平静，却不怒自威，让人感觉到了压迫感。 江宥帧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有压迫感的人，就算是二皇子他们，她也从来都是轻松应对。 “学生见过郭大人！”江宥帧跟着众人行礼，闻言不禁深深看了这男子身后的人一眼。 郭大人连忙摆手，“都不必多礼！” 江宥帧终于看到了郭从蔼，此人与前面的男子年纪相仿，不过身板有些瘦小，不如前面那人高大，气势也弱了不少。 “陈助教，方才听到你们正在讨论一篇文章，各抒己见，路过听了一耳，便进来听上一听。” 没有介绍这名男子的身份，但这人是郭从蔼带来的，他不介绍，众人也不好问。陈助教虽然觉得奇怪，可也没有多言。 “方才你们正在探讨如何强大国家，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国家现在还不昌盛？”男子将眼神投向江宥帧，倒是问起了一个让众人不敢明说的话题。 江宥帧观察此人，只见对方面上虽然笑着，但眼神却很是冷冽。 不知为何，众人不禁为江宥帧捏了一把汗。这话问的，虽然大家心中都有答案，但有些答案就是不可明说啊！ 童怀安原本紧盯着男子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肃穆起来。 他欲言又止，脸上有些急色。 江宥帧斟酌了一番，才道：“那要看如何比了，若是与前朝比，那自然是欣欣向荣。” 男子挑眉，“那还怎么比呢？与前朝之前比吗？” 然而江宥帧却是摇头，“太平盛世尤为难得，我觉得，做不到夜不闭户、贯朽粟腐，便算不得盛世。” 男子闻言哈哈一笑，“那就是说，在你眼里，哪朝哪代都没有太平盛世喽？” 他的心情似乎变得不错，江宥帧只觉得身心一松，刚才的那股压迫感消失了。 “那我问你，你觉得开通互市好， 可那些小国虎视眈眈，如何解决这些呢？可不要说和亲，和亲也不过太平几年罢了！” 男子说着摇了摇头，接着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江宥帧。 “和亲是弱者求和之举，咱们大运乃泱泱大国，岂是那等小国能高攀得上的？我朝公主金尊玉贵，怎可下嫁那些蛮夷？” 和亲？那都是前朝之事了，本朝是没有和亲的先例。 男子闻言再次大笑，“哈哈！你这小儿蛮有意思，接着说！” 第495章 以武震之，以利诱之 男子眼中盛满笑意，指着江宥帧道：“我倒要听听你的见解！” “要想开通互市，那自然是要压制那些弹丸小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对咱们大运朝产生畏惧。说一千，道一万，只有两点：以武震之，以利诱之。” 江宥帧说着看向男子，只见男子并未接话，而是微笑地看向她。 嗯......懂不懂什么叫捧哏啊？能不能提供一点情绪价值？ 不过好在男子无动于衷，其他同窗倒是有话说。 “你说的这两点，谁人不知？问题是如何做到，那是难上加难。”罗钦冷哼一声。 “罗师兄说得好，要做到这两点，自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我这里只是简单表述，算作论证吧！” 江宥帧点头，这罗钦是个捧哏的好同志。 “先说第一点，以武震之。武包括兵器和武力，边关和海关将士们不愁兵饷，吃饱穿暖，这就又回到了之前说的如何让国库充盈起来，将士们才是镇守边关的根本。 从本朝追溯到前朝，都重文轻武，但武者也十分重要。武举选拔将相之才，为边关和海关充足兵力。” 男子颔首，这些年确实重文轻武，就连武举都是三五年才开办一次，因为本朝将士都是世袭制。 不过朝廷也需要文才，就如江宥帧这般的。武将会打仗，但文臣也十分重要啊！ “又说到兵器，本朝武器还是延用之前的，从来没有创新。学生之前看过野史，发现夫桑国对我国详细研究过。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咱们自然也要借鉴，在他们的兵器上加以研究，制作更精良实用、又能压制他们的兵器才是。” 众人齐齐点头，虽然借鉴不太好听，但人家一直研究本朝，借鉴一下又怎么了？正如江宥帧所说，对他们的兵器了解，才能研制出压制的兵器。 “此后再说第二点，以利诱之！这一点如果开通互市，便算解决了大半。” 江宥帧说着摇了摇头，“这些说来简单，但施行起来却并非易事，容易遇到艰难险阻，但本朝固步自封，一直沿用前朝旧物和旧制，就是不思进取。” 男子心中一动，不由得涌起惊涛骇浪。 其实这少年说得不错，开国皇帝在打下江山之后，后代若是一直守成，那又如何进步呢？ 一直按照之前的旧制来，问题还是存在，并不会迎刃而解。 听到此处，男子如同醍醐灌顶。朝中都是些积年老臣，他们的思想已经禁锢了，只想着尸位素餐，安安稳稳致仕，又有谁会提出新策来？ 朝廷迫切需要有勇有谋，且敢说敢做的年轻臣子。 男子打量了江宥帧一眼，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江宥帧！” “你就是江宥帧？通州府乡试解元？”男子惊讶。 “绿鬓红颜，风度翩翩！”男子夸完之后，也不等江宥帧回话，就自顾自转身走了。 无人介绍男子身份，他身后的郭从蔼连忙跟上，江宥帧则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了！这篇文章确实做得不错，不过之前这篇也并非空谈，或许只是时间不够，便没有详述。” 陈助教还是觉得之前那篇也不错，他可是琢磨过好几回的。尤其是七虎对应七害，简直就是经典。 “那我还是觉得之前的好！”罗钦并不承认江宥帧的厉害，嘴硬道。 “其实诸位师兄也不必非得为这两篇文章争个高下，反正这两篇都是江师弟做的，无所谓输赢了。” 此时童怀安站起身，对着众人拱手道。 “什么？都是江宥帧所作？” “这不能吧？她竟然厉害至此？” 罗钦闻言瞪大了双眼，“什么？是她？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她刚才为何不提？”有人提出质疑。 “你们还真是孤陋寡闻，之前那篇文章是之前江师弟与人文斗之时所作，出题的乃是庐野居士潘长业，当时江师弟还是一名秀才，与她文斗的也在咱们书舍内。” 其中有知道内情的人洋洋得意，出身世家就是有这点好处，今儿这出戏实在精彩啊！ 陈助教顿时惊讶万分，他没想到这篇文章也是出自江宥帧之手，那他之前还当着江宥帧的面如此夸赞，只怕江宥帧都觉得可笑吧？ 他并不怀疑这件事的真伪，因为江宥帧就是有这种本事。 就凭刚才江宥帧的的论证，就可以看出确实是可造之材。虽然没有深入，但只是提出的这几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谁啊？竟然也在这里？难道是童师兄？还是温师兄？” “是柯振秋，柯师弟！”那人说着一指沉默的柯振秋，语出惊人道。 “竟然是柯振秋？”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柯振秋咳了两声，无奈站起身，“不错！正是在下！当时江师弟一篇文章惊艳在场所有人，就连那些儒士们都刮目相看，在下也是不战而降，远不足矣！” 他说着摇了摇头，众人惊呼，看向江宥帧的目光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谁能想到广为传颂，他们又反复琢磨的范文，竟然是江宥帧所作呢？ “还以为是哪位大儒所作，实在想不到。” “师弟大才，方才为兄出言不逊，实在对不住！”有学子大大方方站起来，对江宥帧行了一礼，算作致歉。 “是啊！学问，达者为先。师弟今日的论证和文章，让咱们获益匪浅。” “师弟不愧为解元，在下佩服！” 众人齐刷刷行礼，他们读书人骨子里有股傲气。若是徒有虚名，他们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但江宥帧确实有真本事。 至此，直到散学，江宥帧都收获了众人的好评和尊敬。 与同窗们行礼道别，江宥帧才和童怀安他们一起出了国子监。 “师弟今日可是出风头了，相信不用多久，师弟就会在国子监扬名。”温如玉有些感慨，有些人生来就是天上的星宿。走到哪儿，都光芒万丈！ “小郎本就在国子监扬名了，今日咱们才第一日，那些师兄和同窗还不知晓，等明日再看吧！必有不少人会找上门来。” 童怀安摇头失笑，温如玉还是低估了江宥帧。 第496章 属性面板 其实江宥帧早已经进入了京城那些朝臣的视野，他们自然会让家中小辈留意江宥帧。 江宥帧闻言叹了口气，“天知道我可只想低调啊！会试在即，谁还有功夫应付那些有的没的？” “只怕你想低调，也低调不了！”温如玉冷哼一声，接着冷脸道：“喏？前头有人找上门来了！” 江宥帧抬头一看，可不正是柯振秋吗？这小子找自己干什么？自己与他应该不熟啊！ “我在马车上等你！”温如玉冷着脸先走向马车。 江宥帧叹了一声，这两兄弟怕是不会再和好了？不过上次碰到的斗篷人要真是柯振秋，那温如玉与他保持距离也是好的。 “江师弟！”柯振秋迎了上来，当看到童怀安，他也行了一礼，目光却落在了江宥帧身上。 “柯师兄还未归家？可是有事？”江宥帧笑脸相迎，她心里怎么想，面上却从来不露的。 “特地在此等候师弟，之前一直盼着与师弟成为同窗，如今倒是如愿了。不知师弟是否有空闲，明日在家中备上薄酒，想请师弟与童师兄......还有温师兄一起在家中小酌。” “明日家中有事，怕是不能赴约了。正好江师弟明日不是也有事？真是不赶巧！”童怀安说着看向江宥帧，语气是询问，但却朝她使了个眼色。 “啊......是！对不住，刚来京城，家中琐事繁多，还未处置妥当。等日后得闲，师弟再邀请几位师兄一起把酒言欢。” 柯振秋点头，“好！那就请师弟定日子，静候师弟佳音。” 啊？这话不就是句客套话吗？咋还当真了？大家都这么说啊！ 江宥帧有些无语，怎么一个两个的，脸皮都这么厚？ “在此别过！”柯振秋说着转身就走，捂着帕子还咳了好几声。 “这个柯振秋，你离他远些，他肯定不简单！”童怀安脸色严肃起来，他紧紧盯着那道爬上马车的背影，他总觉得这小子有很多秘密。 江宥帧摇头，“怀安哥也看到了，并非我去招惹，人家自己贴上来，防不胜防啊！” 也不去猜测对方什么目的，反正没好事就对了！ “刚才那名男子，怀安哥可知道是何人？”江宥帧想起刚才那男子，她心中有个猜测。 童怀安摇头，“从未见过，但有个猜测。” 他说着对江宥帧指了指上方，江宥帧立刻点头。 “与怀安哥所见略同，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不是不可能！” “那我回去打探一下，看是否猜对。”童怀安若有所思道。 江宥帧往马车的方向走去，“走了！师兄路上小心。若是有事，只管使人来传话。” 童怀安心中一暖，笑道：“放心吧！无欲则刚，只要我不靠着府里，他们就不能拿我如何。那点子事儿，若非有所顾及，我都不耐烦应付。” 江宥帧点头，她自然是放心的，童怀安若是这点本事没有，也不可能成为四皇子的心腹了。 就是他那个拎不清的兄长，着实麻烦。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据说还极其玻璃心。这种人非要哄着骗着，还要在背后拖后腿，真是造孽啊！ 咋都是一个爹娘养的，性子却截然不同？ 童怀安望着江宥帧的眼神中满是笑意，他虽然没和江宥帧提及家中之事，但江宥帧肯定有打探消息的渠道。 其实他家里那点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京城谁人不知？ 江宥帧爬上马车，看温如玉情绪不高，不禁叹了口气。今儿她也累了，总不能哄完这个，哄那个。算了！闭目养神吧！ 趁着回宅子的路上，江宥帧打算将系统之前的奖励捋一捋，正好看看自己的属性面板。 打开属性面板，发现了一长串，江宥帧便仔细查看起来。 【姓名：江宥帧】 【年龄：15岁】 【学习技能：宣纸造纸术、箭术（进度40\/100）、美人鱼初级歌唱（能蛊惑水生物）、中级书法、过目不忘、初级酿酒、顺风耳（能听到10米之外的所有声音）、丹青大成、古琴小成、骑射小成、黑暗中视物、吹箫入门、礼成】 【生活技能：初级厨艺、做猎物陷阱、种植养护花卉、裁衣缝纫、初级绣艺、捕鱼技巧、兽医、珍宝鉴赏、赌石】 【功法和技能书：《身轻如燕》二篇、《辟邪剑法》二篇、《入门级刺绣绣样汇总》《草药图鉴》《围棋大师级攻略》】 【特殊物品：植物杀菌增长混合液、人皮面具一副、储物空间360m3(开辟出存放活物区域50m3、初级特殊功能鱼竿、初级特殊鱼饵料、仿麻特殊材料编织的渔网、避水珠、水生物营养液一瓶】 【特殊奖励：容貌提升（进度50\/100）、十二年内力、肤若凝脂、特质沙漏1个、视力提升10%、23滴灵泉水】 【奖励财物：红宝石嵌金头面一副、夜明珠、水银玻璃镜一面、猫眼石两颗、白玉缠枝莲纹瓶一只、三克拉金刚钻一枚】 【奖励文房四宝：白玉棋一副、螭纹端砚一方、澄心堂纸一刀（一刀百张）小楷狼毫笔一支、八宝药墨一方、宣纸一刀（一百张）、貔貅白玉镇纸一块、丹青全套颜料、名琴绿绮】 【奖励武器、工具：削铁如泥黑玄铁匕首1把、袖箭1把，乾坤扇（淬毒暗针）、梅花针20根、特质安全绳索一根、特效止血散一瓶、麻醉药一瓶、消毒液一瓶、处理动物外伤工具一套、初级提炼铸造金银仪器一套】 【金额：38万两有余】 【属性点：26点】 等全部看完之后，江宥帧才发现系统奖励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技能，虽然她不是每个都频繁使用，但还是那句话，技多不压身啊！ 除了金额这一项，这里显示的都是系统赠送的，其他自己添置的私产是不包含在里面的。 想到储物空间内还堆放着这么多好东西，江宥帧不禁心情激动。 储物空间其中包含活物区域50m3，这个江宥帧还没利用起来，想着等找到机会，要放些家禽进去。 第497章 郡主府徽印 虽然空间里放着不少食物，但有时候却不是很方便拿出来。有了活物，可以说是自己捕猎得来的。 而且存放在活物区域的动物，会让其肉质变得更鲜美，增长速度也比外面快一些。 其他静止的空间存放东西完全够用了，也不知道空间后面还会不会增加。 将技能这两项扫了一遍，江宥帧打算找个机会去码头边下水探一探，水下肯定有好东西。 有了避水珠和美人鱼歌唱技能，还愁搞不定那些庞然大物？ 看到还剩下23滴灵泉水，江宥帧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这段时间给爹娘和姐姐偷偷饮用过，据她观察， 他们的身体都渐渐好了起来。 以前穷的时候留下的暗伤也痊愈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肌肤白皙， 保养得非常不错。 如今的沈氏肯定没人说她是农妇了，肌肤变得光洁莹润，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气质更是提升了一大截。 不得不说，灵泉水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 沈氏欣喜这样的改变，总说是心情好，又不再劳作，导致整个人年轻了不少。 就在马车行驶到坊市的时候，忽然只听青琅大喝一声，马车被强制停下。江宥帧立刻撑住身子，稳住身形。 然而温如玉只是个读书人，哪里有这么灵敏？他身子撞向了车壁，疼得龇牙咧嘴。 江宥帧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否则整个人都要摔在车厢内。 “青琅，怎么回事？”江宥帧皱眉冷声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在闹市中骑马飞奔？难道不知道坊市中不能骑马吗？”青琅看着眼前勒住缰绳的男子大喝一声。 他也很生气，刚才要是撞上，肯定连马车都得翻了。 “少爷！是一个骑马过闹市的人。”青琅抽空回道。 江宥帧掀开窗帘子，探头出来，就看到一名穿着富贵，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邪肆的男子正骑在一头高头大马上。 那男子先是打量了一眼马车，而后才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本公子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江宥帧没想到在皇城根下，还有人敢这么嚣张的。能在坊市中骑快马的，肯定是有些身家背景的。 商贾之子应该不敢，毕竟京城官员众多，五品官儿都算不上高官，商贾就更是底层了，哪里敢这么嚣张？ “倒是不知公子什么身份，请公子明示！”江宥帧掀着帘子，对此人冷哼道。 江宥帧当然不可能让青琅一个人独自面对，光是身份上就被对方压下了气势。 “师弟！”温如玉抚着受伤的肩膀，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但还是免不了担心。 京城可不比通州府，在这闹市中，或许随随便便拉出一个，都是有背景的。江宥帧这人看着好说话，其实脾气硬着呢！ 那男子听到马车内传来说话的声音，便转头看去。然而当看到一张闭月羞花的脸，他顿时愣住了。 江宥帧皱眉，“敢问公子是何身份，为何坊市中骑马奔驰？城墙上贴的诰令，京城坊市中不得骑马穿行，难道公子不知道吗？” 男子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江宥帧被窗帘子遮挡了大半的脸颊，顿时心中有些激荡。 “姑娘瞧着好生眼熟，不知是谁家的？咱们可曾在哪里见过？”男子紧盯着江宥帧的脸颊，笑得脸上开了花。 江宥帧：......这话有点耳熟啊！ 还有，姑娘？江宥帧心中一惊，怎么回事？他看出自己女扮男装了？ “这是我家少爷，这位公子放尊重点！”青琅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温如玉连忙看向江宥帧，却见她面沉如水，眼神莫名。 这人眼神是真不好使，不过也不怪人家，江宥帧这模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少爷？”男子诧异，这是个少年？不可能！他脸色沉了下来。 “没想到公子眼神不好，不但看不到城墙上的告示，还男女不分。” 江宥帧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扫视了一圈，眼看坊市中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便索性放下了帘子。 “青琅，走！”江宥帧冷哼。 男子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少年举着帘子的袖子一晃，叫他看得有些眼熟。 青琅有些不忿，但少爷吩咐离开，他也不好违命，因此便没再和这名男子纠缠。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男子口中呢喃道：“国子监？” 国子监的学子服都会在袖口加一圈澜边，还是天青色，他不可能看错。 “何时国子监来了这号人物？”男子嘀咕了一句，想到刚才那让人惊艳的一张脸，不禁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原本还以为那车夫说得少爷是假身份，更像是女扮男装，但对方若是国子监学生，那的确不会是女子了。 “刚才那人好生无礼，看起来很是嚣张，不过这种人肯定有背景，咱们还是不宜与他起正面冲突。毕竟初来乍到，不知对方底细。” 温如玉之前也是冲动之人，但这几个月所见所闻，让他成熟了不少。 尤其是很多人在面对童怀安和他们之时，都有明显的区别对待，他才意识到出身权贵的好处。 “此人是凌霜郡主府的，只怕身份不低，和凌霜郡主关系匪浅。”江宥帧沉吟道。 “你怎知？方才你不还问他是何人吗？”温如玉很是诧异。 “我刚才看到他马鞍上的徽印了，凌霜郡主是崇华公主的老来女，早早就开府了。长公主府的徽印是一只三冠玄鸟，刚才那枚徽印的玄鸟是双冠顶的，就是郡主府的徽印。” 江宥帧眼力好，方才那人也不算远，因此看得真切。 “你连这都知道？”温如玉很是惊讶，没想到江宥帧对世家了解这么多。 “就如师兄所说，来了京城，必然是要多做准备的，否则哪一日得罪了权贵都不晓得，徒惹是非。” 江宥帧对于那些世家的族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这也得益于她过目不忘的本领。 入仕以后肯定会和这些世家接触，自然要了解透彻。 “师弟果然是大智慧，也比咱们都努力！”温如玉十分感叹，江宥帧心思是真的缜密。 第498章 荣国世子 “往日总以为你无所事事，轻松就能拿捏别人，原来你只是不在人前努力罢了！”温如玉还以为自己够努力了，没想到师弟其实比他更努力。 江宥帧失笑，这话说的和前世那些人前轻松，人后卷死的学霸一样。 “不过师弟为何以为他与凌霜郡主关系匪浅呢？”温如玉疑惑道。 “看此人年纪约莫弱冠，而郡主只有两名兄长，长兄元明世子镇守边关，没有召回，不得回京。那剩下的也就是二兄和郡马爷了，约莫是其中一位吧！” 江宥帧沉吟片刻，后道：”不过她二兄目前任职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此人气质并不符合。我方才还看到对方的荷包上，有个凌字。因此我猜测他可能是郡马爷，与其嚣张的气势相符。” 温如玉没想到刚才也就那么一打眼的功夫，江宥帧竟然观察这么仔细，还分析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再一次察觉到了他和江宥帧之间的差距，江宥帧的注意力全都在朝堂上，而自己还在科举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了。 自嘲一笑，“师弟分析得不错！不过为兄有一点疑惑，凌霜郡主身份如此高贵，按理说郡马爷应该会很是低调才是，难道这位郡马爷的出身也很不凡？” 江宥帧闻言投给温如玉一个赞赏的眼神，接着为他解惑。 自古以来，郡主一般都会下嫁，因此郡马爷肯定是憋屈的，哪里还敢当街调戏女子？但凡啥事总有例外。 “这位郡马爷可不是被郡主呼来喝去的出身，他是王府世子，将来承爵可是王爷，比郡主身份更尊贵。” “啊？他该不会是裕亲王之子吧？”温如玉恍然大悟，而后心中便是一惊。 江宥帧点头，“郡马爷确实是这个身份。” 这门亲事当真是强强联合，当时郡主成亲时，可谓是轰动京城。 “这？怎会？二位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温如玉百思不得其解，裕亲王家的荣国世子娶了自家表妹凌霜郡主？ “师兄有所不知！这位亲王有些缺陷，自出身便一条腿是跛的，听闻他与圣上感情甚笃。后来先帝怜惜他，一到弱冠之年就去了封地开府。 他的封地在云省，但世子从小被皇太后抱到宫中教养，早已习惯了待在京城。因此娶亲之后，便一直久居京城，不曾回去。” 江宥帧这番话透露了不少信息，她虽没有明说，但温如玉也不是傻的。 裕亲王与当今皇上乃是亲兄弟，当年皇子夺嫡，其他皇子都成了踏脚石，只有天生残疾的裕亲王得以幸存，因为身体缺陷是不可当皇帝的。 而先帝也早早给了他封地，更是绝了他的帝王之路。 封地又在云省，那地各方势力割裂盘踞，并不好管理。强龙还压不住地头蛇呢！因此每年交税都是一大难题。 而就是这般，也不知是皇上不放心，还是太后不放心，把世子抱养在京城，难道不是充当质子吗？ “听闻荣国世子嚣张跋扈惯了，皇上和太后都对他十分宠溺，因此他行事十分乖张。” 江宥帧这么一说，那温如玉就明白对方为何这么嚣张了。被太后和皇上如此娇惯，又是亲王世子，换谁都得尾巴翘上天啊！ “不过太后娘娘是以什么名目将他抱养呢？”温如玉很是疑惑。 “太后娘娘和裕亲王生母辰妃乃是亲姐妹，不过辰妃是庶出。当年太后娘娘身体时常抱恙，因此便提议让庶妹进宫，替她服侍皇上。” 江宥帧一边说，一边心中吐槽。真是丧心病狂，自己跳了火炕，还要去坑害庶妹。 儿女共侍一夫，能有什么好事儿？ “传闻二人关系融洽，有些情分，后来辰妃因病去世，太后娘娘便以思念庶妹，又觉得有所亏欠，这才将世子放在身边养大。” 江宥帧摇头，思不思念不知道，但肯定是亏欠的。将人家孙儿养在自己膝下，为的什么心思，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 “此等身份，他敢在闹市驰骋也能理解了，反正一向跋扈惯了。不过他刚才并未表明身份，约莫还是有些顾忌的。” 温如玉仔细在心中捋了捋，消化着刚才从江宥帧这里听来的信息。 江宥帧倒是在心里琢磨上了，不得不感叹上位者的心思可真巧妙。 崇华公主的长子镇守边关，位高权重，为了掣肘平衡，郡主肯定不能嫁个权贵世家。那除了清贵没实权的，剩下也没什么好选择的。 而荣国世子眼看没前途，毕竟他这样的身份大概只能一辈子做个富贵闲散人。皇上疑心病又重，怕裕亲王天高皇帝远，又生出什么心思，权贵家肯定不能结为两姓之好。 但世子身份尊贵啊！正好郡主的婚事也是个难题，这两个麻烦不是正好一起解决？ 因此赐婚给二者，不但全了体面，还能亲上加亲。最重要的是，光有身份，没有权势，构不成威胁。 这门婚事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完美，二者结合，身份匹配，还能将荣国世子长留京中，可谓是一石二鸟。 看温如玉一脸的若有所思，江宥帧知道他在消化这些信息。 “对了！师兄刚才没受伤吧？”她忽然想到刚才温如玉撞在了车壁上，应该挺疼的。 温如玉回过神来，动了动右边的胳膊。 “无妨！就是被撞了一下，有些酸疼，等歇一晚就好了。” “我那边有药酒，待会儿让青琅拿给师兄。这是右边的胳膊，明日还要写字，不可掉以轻心。” “好！” 马车很快回了府，江宥帧暂且将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 然而那男子回去之后，倒是立刻派人查了江宥帧。 “你是说她就是通州府解元江宥帧？” “是！属下听您的描述，派人去国子监打探消息，这两日入学国子监的只有一位符合。江宥帧在国子监小有名气，一打听便知道。” 男子若有所思，而后斜靠在了罗汉榻上。 “郡主呢？” “回世子爷，郡主那边有客，是罗府的三姑娘！” “又是她？”荣国世子赵驰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个庶女为了巴结上郡主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不知道又在怂恿郡主干什么。” 偏偏凌霜郡主耳根子软，和这样的庶女搅和在一起，准没好事儿。 第499章 狐媚子手段 属下听着不敢多言，郡主再有不是，也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你使人和郡主说一声，就说本世子今晚不回府。”赵驰说着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之后，便向外走去。 “请问世子爷可要套马车？”下人心中忐忑，已经预想到郡主听到消息之后，该会多么震怒了。 “不必！本世子骑马去！”赵驰摆了摆手，幽兰苑的舞女不比郡主解风情？郡主那硬邦邦的脾气，他可伺候不了。 他堂堂亲王世子，将来的小王爷，能被一个小小的郡主拿捏？ 那边正院凌霜郡主正在张着小嘴，震惊地看向罗书欢。 “你疯了！不成，不成！”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本郡主做不到！” “郡主！您要是还想和世子爷和好，那肯定得放下身段啊！您虽然金尊玉贵，但世子爷也是被娇养长大的，肯定吃软不吃硬，您要是不肯，怕是要冷战很久！” 罗书欢说着便仔细观察郡主的神色，当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摇摆不定之时，便知道她心动了。 凌霜郡主面色难看，“我堂堂郡主，岂能做这种勾当？这与......” “这与勾栏女子有甚分别？还不得被他看轻？”郡主依然不乐意，她身份高贵，可做不到。 “那郡主就放宽心，世子倦了总会回来的。反正您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又有公主和皇上撑腰，世子爷不敢太过分的。” 罗书欢在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又不想男人出去找乐子，又不肯放下身段，那不就等着独守空房吗？ 她好歹放下千金小姐的身份给这位支招，偏偏这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得！你就在家抓心挠肺吧！ 要不是因为她身份庶出，要依仗郡主闺中密友这个身份，她用得着在这儿苦口婆心？前世除了那个小奶狗，哪个不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荣国世子那样的男人，估计就不喜欢矜持的大家闺秀。 郡主忽然看向江宥帧，眼神中带着几分狐疑。 “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知道这些？” 罗书欢脸色一僵，而后支支吾吾地道：“您忘了，我生母是妾室......” 凌霜君主恍然大悟，同时心中鄙夷。狐媚子上不得台面，也难怪会这些手段了。不过她以后得小心，免得这个狐媚子勾搭上世子爷。 毕竟世子爷丰神俊朗，还身份尊贵，罗书欢这样的庶女即便将来做妾室，那也有可能成为侧妃，上皇家玉牒。 然而罗书欢也是在心中暗骂，自己劳心劳力，居然就换来这样的质疑，真不是个东西。 “郡主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听闻还有些助兴的香料，添置在香炉中......”罗书欢忽然道。 凌霜郡主闻言看了她一眼，随后道：“终究不是正途。” 这对塑料花姐妹不管在心中怎么腹诽对方，但还是搅和在一起。 过了五日，江宥帧终于在国子监迎来了第一次沐休。 “十六叔，我今日想请一天假，我娘没怎么见过世面，我想带她去坊市中转转。” 江宥帧正用完朝食，前来请安的小牛便小心翼翼地道。 用帕子擦完嘴的江宥帧这才想起小牛的母亲也跟着来了，就住在宅子里，听说每日还抢着干下人的活计。 江宥帧知道之后也没说什么，她知道不让对方干活，对方肯定心里难受。 正好如今小牛和江直舟正在跟着家里的管事识文断字加学看账本，也是来京城之后没去坊市转过。 “倒是我的疏忽了，待会儿你和直舟说一声，你们今日都出去转转。” 江宥帧点头，这两人每个月是二两银子的月钱，吃住都在府里，四季衣裳也是府里备的。 “不是！”小牛连忙脸红到脖子根，这几日他养好了许多，脸上多了点肉，肌肤也比之前白了一些。 “不是，十六叔很忙。”小牛有些嘴笨，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刚来京城，只怕也有不少要置办的。你去找外院的骆管事，让他给你和直舟一人支五两银子。没银子，总不好逛坊市的。” 小牛闻言更是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之前给的月钱没动，有银子的。” “拿着吧！来了京城也没问过你们要置办什么，这点银子算长辈给小辈的体己钱。” 江宥帧之前一直在国子监，这几日也没怎么关注两个侄儿的进度。不过这二人学了点规矩，早晚给长辈请安，一次倒也没落下。 “多谢十六叔！”小牛眼眶湿润，这样的好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听说你之前托府里的下人给你去书铺带书？”江宥帧忽然道。 小牛闻言额头上不禁沁出了细密的汗，不知为何，他面对这个比他大了三岁的十六叔很是畏惧。 因为十六叔气势很强，尤其是严肃的时候，让他很有压迫感。 他还在管事的那边听说了十六叔的不少事儿，例如朝廷新策，例如开铺子赚银子，让他对江宥帧崇拜的同时，又更加敬畏了。 “就是想买了书回来练字，大管事教了字，我想让自己记住。” “我这里外书房有很多书，你缺什么，只管和青琅他们说了，自己进来挑就是。” 江宥帧说着看向小牛，却发现对方一瞬间脸色煞白，好像对她很是惧怕，她不禁有些无语。 怎么她长得很可怕吗？这小子怎么就吓成这样？ “你是不是想读书？”江宥帧沉吟片刻道。 小牛顿时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没有！十六叔，我只想好好学账房的本事，将来给十六叔办事。” 江宥帧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将小牛扶了起来。 “你这是作甚？我虽然是你长辈，但可没有动不动就叫小辈跪的习惯。” 江宥帧皱眉，怎么这小子来了京城之后，胆子愈发小了？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同意带你来京城吗？” 小牛不假思索地道：“十六叔心善，看我和我娘苦苦哀求，才给了我机会。” 小牛深深记着这份恩情，要不是十六叔，说不定他们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谁料江宥帧摇头，“非也！是因为你渴望又倔强的眼神，你为了争取机会，能做到如此，是让我很受感动的。” 第500章 刀子嘴豆腐心 “可你要记住，拿出我江氏的气度来，不能未见人，脊梁就先软了三分。你是我江宥帧的侄儿，不是下人。 即便你寄人篱下，那也是主子，被下人欺到头上，那是软弱无能。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才应该是我江氏的气节。” 这一刻， 江宥帧眼神锐利，语气带着几分冷厉。她面上很是肃穆，但心中却也在腹诽，额......就如今的江氏，确实也没什么气节，但这不重要。 “十六叔！”小牛语气哽咽，十六叔都知道了，她在给自己撑腰。 他因为寄人篱下，再加上娘一直在说如今的日子是十六叔给的，他们只有依靠十六叔才能过活。他要好好在十六叔身边学本事，将来报答十六叔。 他们因为在府上一直白吃白住，觉得很对不住十六叔。因此，那些下人的刁难，他们都是能忍则忍，不想给十六叔添麻烦。 他也不敢拿这些事去麻烦六爷爷他们，便只能自己忍让。 没想到十六叔还是知道了这件事，还特地提点自己， 十六叔对自己真好，他更死心塌地了。 “想读书的话，我就使人给你们找个书院先读着吧！记住，我就只给你们三年时间，若是连个童生都考不上，那就回来替我打理家业。” 江宥帧知道自己的条件很苛刻，但有没有读书的天赋，其实不到三年完全就能看出来了。说是三年，只是给他们一次下场的机会，否则他们不会死心。 这两人将来如何，看他们自己的造化。是否科举入仕，或是回来帮着打理家业，对她都有利。 “您要给我们去读书？”小牛有些不敢相信，十六叔竟然要供他们读书吗？ “族中只有我一人入仕，也是独木难支。你们若是有天赋，我也不能阻拦你们的前程，将来入仕也好照应。”江宥帧点头，对她来说，多两个人读书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你回去问问直舟，他若是愿意，就和你一起。不愿意，就好好跟着管事的学怎么打理家业。待会儿我会让二管事去替你们找书院，你们就安心等着读书吧！” 江宥帧刚说完，就听到噗通一声，小牛又跪下了。 “别动不动就跪下，膝盖这么软？”江宥帧都无语了，这小子是跪上瘾了啊？ “多谢十六叔，我一定好好学。”小牛不会说什么奉承话，但神情和语气都很郑重。 等小牛离开之后，江宥帧叹了口气。江直舟性子活泼讨喜，人也比小牛圆滑，肯定比小牛更适合官场。 但论忠诚度，却还是小牛高。毕竟是雪中送炭，小牛品性也好。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再不济还有自己帮衬，将来也总能有帮到自己的时候。 就算帮不到自己，族里多了当官的，自己肩上的重担也少一些。 “青盐，待会儿你去给大管事说一声，谁要是在府里道两位孙少爷的是非，就发卖了事。”江宥帧转头吩咐道。 青盐应下，而后笑道：“少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京城的坊市很热闹，沈氏因为之前已经找人带着在坊市转悠过，因此江宥帧打算去逛的时候，沈氏就没跟出来。 而江富贵每日都在城郊的庄子上，他自觉两三个庄子都是他的责任，就想着快些将大棚给研究出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江宥帧去请安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少爷！京城果然比府城繁华！”青盐跟在江宥帧身后，对什么都很好奇。 今儿个青琅去找武师习武去了，因此只有青盐跟着。这小子是看什么都好奇，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那是自然！”江宥帧微微一笑，看向两旁的摊子，在一个摊子前停下。 “这位公子，看看咱们这儿的雕花蜜煎，既美味又好看。您看，这是冬瓜雕的，那边还有青梅、南瓜的，雕刻极其精美，您看！多细致？” 眼看江宥帧停下，那摊贩便开始了游说。 江宥帧的目光在南瓜和冬瓜上扫过，雕刻确实精细，尤其是那个冬瓜的， 上面是两条大鲤鱼，还有花卉的图案。 “满京城，谁都没我爹的手艺好。这都是事先用蜂蜜浸润的，您看！那边还雕刻成了茶碗的模样。要是晚上在里头放上烛火，可比花灯要精巧多了。” 江宥帧没阻止摊贩的自吹自擂，其实这手艺确实不错。居然很薄，晚上放上火烛，确实像灯笼。民间还是有精巧的手艺人，不过不比前世，这时候手艺制品并不贵重。 “价钱几何？”江宥帧指着冬瓜茶壶和南瓜花卉，觉得很是新奇，打算买回去观赏。 “公子您眼光独到啊！这两枚还是我这摊子上最值钱的，您给一两银子就成。” “你这摊主，是不是看我家公子年幼好骗？这不就是冬瓜和南瓜吗？淋上点蜂蜜，雕点花就敢卖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青盐对此大为不解，其实这雕花蜜煎看着也没多好吃，就是好看。 但好看你卖一两银子，就有些过分了吧？ “诶？这位小哥，你不知道我爹雕刻这些花了多少工夫吧？一晚上也才雕成一两件儿，这是细致活，蜂蜜也不便宜啊！上山采蜂蜜的时候还叫蜜蜂给蛰了，我还得赚银子回去给他买药呢！” 摊主脸上满是不悦，但一看江宥帧主仆穿着富贵，因此便忍气吞声。 原本以为来了个冤大头，谁料那仆人却如此精明。 江宥帧其实也觉得贵，但人家手艺人就是吃手艺饭的，于是便制止了青盐。 青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抠门。听青琅说，出去吃碗面都要顺点面汤走的人。 “帮我包起来！” “这两样我要了！” 异口同声两道声音，江宥帧正在掏银子，闻言便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 那男子已经掏出银子，随后便向摊主扔了过去。 摊主连忙接住，当看到有二两银子左右，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得嘞！客官，我这就给您包起来！”摊主高高兴兴地将包好的两样递给了那名男子，惹得江宥帧脸色不快起来。 第501章 坊市偶遇 “摊主，你这做买卖不讲诚信吧？我家公子都要买了，你怎么能卖给别人？”青盐见状不高兴了。 “还有你！难道不知道先来后到吗？咱们都掏银子了，你上来就抢？”青盐对着那男子就是一顿输出。 这男子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那你让摊主卖给你啊！” 江宥帧看向摊主，“这位小哥，你做生意确实要讲究诚信和先来后到，若是你以后都这么做买卖，那谁还敢买你的东西？明明是我先到，我都掏银子了，你见他给的多，就卖给他，没有这么做买卖的。” 谁料那摊主却捏着二两银子不肯撒手，“公子啊！那人家付银子比你快啊！再说我就是个做买卖的， 肯定谁给的多，我就卖给谁啊！” 江宥帧摇头，“既然谁银子多谁就能买，那我出十两银子。” 那摊主闻言立刻双眼一亮，递给男子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对劲装男子道：“这位公子，您看？那小公子出价十两，您就让给他吧！” 他这么说着却双眼充满期待地看向男子，这眼神不言而喻，就是想让男子再多出一点。 “喂！没必要吧？本也是想送你的，你这不花冤枉钱吗？”男子却转身对江宥帧调侃道。 “无功不受禄！我与公子素不相识，不敢接受好意。再说本是一两银子的东西，你偏要出二两，我看你脸上就写了冤大头三个字呢！”江宥帧冷哼。 摊主一看这两人似乎认识啊！他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随后坚定地递给了江宥帧。 “看小公子喜欢，给您！” 江宥帧却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我不想要了，你卖别人吧！” “欸？你这小公子那我寻开心呢？说好了买又不买。”摊主有些恼怒。 “那你还说好了卖又不卖呢？我就不买，怎么？你想去府衙溜溜？”江宥帧转头冷眼看向对方，那摊主吓得立刻闭嘴。 男子忍俊不禁，“她不要，那我也不要了！” 摊主看着三人相继离开，顿时气得差点鼻子都歪了。 “呸！都什么人呐！富家公子了不起啊？” “喂！你不认得我了！”男子追上江宥帧，笑着问道。 青盐看到此人竟然想挤到少爷身边，便立刻瞪他一眼，挡在了两人中间。 “那个被全城搜捕的贼子吗？我觉得认识你并非好事。” 江宥帧说着便看到一旁摊子上有卖小儿玩具的，都是木质雕刻的，准备买上一点。 大姐和二姐他们家的小外甥是要一起来京城的，这些新奇的玩具做工精细，比府城的好。 “小公子，给家里小娃买的吧？这机关鸟可是当年从西域传来的手艺，也就我能做，别家都失传了。”摊主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一看到江宥帧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肥羊。 “是吗？我刚才看到那边好几个摊子都有。” 被江宥帧拆穿，老者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们都是仿照我的，形似神不似嘛！公子要买吗？五百文一只。” “给家里小娃买的？这种粗制滥造的玩意儿，五百文都不值。” 江宥帧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能活到这么大真的是奇迹啊！情商堪忧！ 之前怎么没看出这人这么话痨？估计当时他身受重伤，没精力说这么多吧？ 不错！此人就是之前江宥帧在府城住客栈深夜侵入的原男主之一，李栋升！ 当时李栋升正在被另一名男主秦严冬追查，躲到了她屋里，为此晚上她还得起床接受秦严冬的盘查。 “你这公子说话我就不爱听了，小老儿这手艺可是十里八乡都称赞的，可说谁家都没我做得好。” 老者不悦地瞪大双眼，眼看就要和李栋升据理力争的模样。 江宥帧抚额，看来今日是买不成什么了。她要买什么，这人就得上前搅和。 “回去！”江宥帧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此人目前虽无官职，但一直和秦严冬不对付。 秦严冬可是秦国公府长房嫡三子，目前任职大理寺右寺丞。 大理寺凶名赫赫，且极其护短，还十分睚眦必报。一旦被他们盯上，可是能监视你数年的，很有耐性。 “你上次帮了我，我还没报答你呢！你想要什么？今儿我全包了。” 李栋升其实是不想欠江宥帧人情的，刚才他从酒楼出来，就看到了江宥帧，越看越眼熟。 就凭江宥帧这副容貌，确实也不容易让人忘记。不过一年多没见，江宥帧似乎更美貌了。 另外江宥帧这个名字，他之前倒是听过好几回。通州府乡试解元，之前还不确定就是那晚的姑娘，不过现在终于确定了，因为对方出现在京城，肯定是进了国子监。 至于江宥帧为何女扮男装，又为何要考科举，那就是江宥帧的事了，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江宥帧：这难道就是前世所说的那种豪门公子哥儿去了酒吧，全场由x公子买单吗？ 忍不住笑了，这人口气倒是不小。 “这可是你的说的？”江宥帧转头看向李栋升，她也是刚才才想起对方是谁，因为她记得这道声音。 之前是没见过李栋升容貌的，因为那晚他蒙面了。 今日这么一看，果然是俊朗阳光型的。毕竟是男主之一，长得磕碜也不可能被女主看上。 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二人勾搭上没有，李栋升出身晋安侯府，是二房嫡子，身份不凡。而晋安侯府却是太子党，只可惜现在太子废了，就是不知晋安侯如今又投靠了哪位。 晋安侯已经年迈，早已致仕。世子便是李栋升的大伯李严正，如今任职吏部右侍郎正三品的官儿。 吏部主事官员升调，权柄不小。让他李严正能做到吏部右侍郎，还是因为当今皇上觉得晋安侯当年劳苦功高，李严正自然是沾了父亲的光。 “那是！你说。”李栋升双手环胸，很是自信地道。 江宥帧心下冷笑，想用这点东西换自己的救命之恩？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其实精明得很。 以为自己好骗，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 江宥帧眼睛一眯，“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第502章 惹了他不高兴，你就惨了 江宥帧说着指向身后的铺子，“方才那铺子里的管事正在吆喝，说是京城北定河晚上有灯会，他们家的画舫今儿个就要全满了，价钱飞涨。” 李栋升点头，“你是想上画舫？可！” “否！”江宥帧轻笑。 李栋升只觉得眼前装扮成少年模样的少女巧笑倩兮，只是她这笑容中为何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我要你买一艘画舫送我！”江宥帧挑眉，而后又道：“还要双层豪华的。” 李栋升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知道一艘画舫多少银子吗？你还要双层的，那不得好几千两？” “咦？公子不是说什么都可以要吗？一艘画舫您都觉得贵啊？”江宥帧是随后指着坊市两旁的摊子道：“您说送，不会是指这些小玩意儿吧？难道您的命就值这几两银子？那也太贱了！” 江宥帧说着还笑了笑，看着李栋升的脸色阴沉阴沉的，心中大爽，叫你来搅和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沐休时间。 原本这人不来找自己，她都给忘了，本也没指望对方会报恩，是对方自己非要凑上来。 “指桑骂槐可不好，你的胃口真不小，几千两银子哪里能说买就买？我还靠着家里月钱过日子呢！”李栋升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确实是他夸下海口了。 他打量了一眼江宥帧，这才发现江宥帧穿着富贵，与上一次见的棉布袄子天壤之别。 “你这是打哪发财了？有那好事儿带着点我，我给你分成。” 李栋升最近正愁银子，江宥帧这一看就是有银子了，他没看错的话，腰封上挂着的玉佩是羊脂玉的吧？那一块就得好几百两银子？ 江宥帧甚是无语，这人脸皮和二皇子有的一拼。说是给自己买单，结果还打听她的银子来路。 “看来画舫公子是买不起了，救命之恩公子就先欠着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江宥帧说着就要离开，她还要去找阿三，哪有功夫和这人打嘴仗？尤其这人还自来熟，没完没了。 “诶？你别走啊！”李栋升看江宥帧要走，又跟了上来。 这人属狗皮膏药的吧？沾上了就甩不掉？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说了有事要办，就不奉陪了！” 青盐连忙上前阻拦，对李栋升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前面可是江宥帧？”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虽然人群嘈杂，但江宥帧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发现一个眼熟的人正倚在半开的窗户上，望向下方她的方向。 “真是冤家路窄！”江宥帧叹了口气，今儿出门是没看黄历啊！ “咦？那不是荣国世子吗？你与他相熟啊？”李栋升凑了上来，而后对着上方拱了拱手。 “有过一面之缘！”江宥帧看向上方，她那日猜得不错，此人就是凌霜郡主的夫婿。 “江宥帧，可要上来坐坐？”荣国世子用扇子拍了拍掌心，一副自顾风流的模样。 偏偏他发丝和衣襟散乱，更像是从床上刚爬起来的样子。 江宥帧打量了一眼这座小楼的牌匾，发现上面写着幽兰苑。 幽兰苑此时并未开门迎客，四周都窗户紧闭，看不出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是何处？”江宥帧心中有个猜测。 李栋升笑了，“青楼！” “这大早上的，荣国世子真是好兴致，竟然要在青楼宴客。”江宥帧撇了撇嘴。 看来外界传言这位世子爷生性风流，时常流连风月场所，和郡主关系不睦是真的。 “你不方便上去吧！不如我替你挡了？”李栋升那晚查探江宥帧是否习武就知道了她女儿家的身份，青楼是男子来的地方，江宥帧自然不适合去。 江宥帧想了想，不去显得失礼，荣国世子可是正二品的品级，到时候人家较真起来，自己算是以下犯上了，正好把事儿推给李栋升。 谁料江宥帧刚要应下，就有一名随从打扮的男子开了门到他们面前停下。 “我家公子请二位进去一叙！” 李栋升耸了耸肩，在江宥帧身边耳语道：“你现在是不想去都不成了，这位世子爷可是皇上和太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惹了他不高兴，你就惨了！” 那随从看了一眼李栋升，他还没聋呢！ 这悄悄话说的，跟当面蛐蛐别人有什么分别？ 江宥帧无奈，“有劳带路！” 说是青楼，但幽兰苑布置得还算清幽，并不艳俗。 楼里的姑娘们应该是还没起，要不然就是清场了。一路走来，江宥帧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原来里面别有洞天，空间很大。大概走了有一刻钟，那人才将他们带到一间小院子面前。 江宥帧疑惑，刚才那荣国世子不是站在二楼窗边吗？ “到了！我家世子爷在院内，二位公子请进！”那随从到了小院门口就止步了， 并不将他们一起带进去。 江宥帧有些疑惑，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爷找自己什么目的。 青盐正要跟上自家少爷，却被那随从拦住了。 “这位小哥请留步！” “少爷？”青盐出声询问，他怎么放心少爷自己进去？ 江宥帧艺高人胆大，自觉现在应该没什么人能用武力值镇压自己。 “你在外候着吧！”江宥帧倒要进去看看这个世子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栋升的神态倒是比刚才严肃了不少，他走在前面，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十分警惕。 忽然正房内传来了乐曲声，在这幽静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把两人吓了一跳。 “两位公子请进！”此时一名衣着大胆的女子推门走了出来，她双眼带着魅意，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 江宥帧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屋内正在载歌载舞。 舞女们衣着艳丽，舞姿优美，而上首的荣国世子则是享受地打着拍子，一脸沉浸的模样。 江宥帧只觉得今儿个无语的次数有点多，这坑爹的皇权社会。 眼看这位世子爷不吭声，江宥帧索性也不急了，站在一旁欣赏起了舞女曼妙的舞姿。 啧啧！难怪这古人都想做帝王呢！这么多美人，环肥燕瘦、各有风姿，每日里载歌载舞的，就是极致的享受啊！ 第503章 人间败类 “哦！你们来了，坐！”过了良久，荣国世子才像是想起二人似的，指了指下方的椅子道。 “学生江宥帧参见世子爷！” “晋安侯府李栋升参见世子爷！” 人家是亲王世子，皇室宗亲，将来的小王爷，身份尊贵，容不得江宥帧他们怠慢。不过一上来就给个下马威，过分了点吧？ “哦！原来是晋安侯家二房小子？”世子爷摇了摇扇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听闻你最近不务正业，迷上了一名江南瘦马，被你大伯狠狠训斥。”这位世子爷一上来就揭短。 江宥帧：……原来这两人是半斤八两。 李栋升轻咳一声，转头看了江宥帧一眼，“并没有的事，世子爷肯定是道听途说。” “哦？你的意思是本世子胡诌喽？”荣国世子语气微微上挑，听着就很是喜怒无常的样子。 江宥帧眼观鼻鼻观心，反正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分明是谣言中伤，还请世子爷不要信。”身份不如人，只能受气了，李栋升低头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江宥帧！上次在坊市中，你的马车冲撞了本世子，本世子不予以追究，你也未曾上门致歉。” 嗯？江宥帧抬头看了世子一眼，要不要脸啊？明明是他的马差点撞了自己的马车，竟然颠倒黑白？真是无耻至极。 江宥帧心下冷笑，面上却道：“回禀世子爷，学生实在不知是您的座驾，还想着是哪个无知无赖之徒竟然敢在闹市中骑马横冲直撞，毕竟城墙上是贴了告示的。 罔顾王法可是重罪，尤其此处是京畿重地，朝廷重兵把守，岂能料到会有这种事呢？学生也是一时愣住了，还有些义愤填膺。” 江宥帧不疾不徐地说着，然而世子爷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 “之后也未曾知道您的身份，还请世子爷恕罪。要是早知道是您，学生一定注意避让。” 江宥帧的话让李栋升差点笑出声，这位的嘴也是极其厉害，这不是把世子爷说成是罔顾王法的无知无赖之徒吗？ 朝廷律法还讲究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虽然形同虚设吧！但好歹明面上谁这么个理儿，你一个王府世子比皇子还金贵？ 荣国世子失笑，“江解元果真伶牙俐齿，倒是叫本世子开了眼界。既然江解元知错，那晚上就由你做东。今晚北定河有灯会，我打算包下一座画舫凑热闹，此事就交由你来安排吧！” 看来这些厚脸皮是这些世家的传统，竟然比她还要无耻，江宥帧抽了抽嘴角。 “怎么？不愿意？本世子让你来安排，那是给你面子。等日后谁要是与你过不去，你就报本世子的名号，保证能左右逢源，别人也不敢得罪你。” 荣国世子看向江宥帧，要不是占了脸的便宜，他才不乐意搭理一个小小的举人。这么做是给江宥帧面子，毕竟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江宥帧算什么？ 江宥帧呵呵，别了！她怕报出来还要挨打。 “世子爷误会了，其实学生只是觉得凑巧了。您不知道，方才李公子还说要包下一艘画舫赏灯会，没想到世子爷也有此意，这不就凑巧了吗？” 江宥帧抚掌，一副巧了的神情。 李栋清：……？？他什么时候说了？ “哦？李公子还有这等雅兴？那此事就交由李公子去办，江解元可要一同过来，不许拒绝。本世子对有才华的读书人很是仰慕，正好今晚幽兰苑的花魁如花姑娘要去画舫跳舞，江解元的丹青不是很有些名气？你帮我画下来，我要带回去仔细欣赏。” 你个变态，让她过来就是为了晚上给那花魁作画？呵呵！ 不是？这两人怎么就自己决定了？李栋升有些迷茫，他能拒绝吗？他一个月府里才给十两银子的月钱。 “那就等李公子安排了，对了！幽兰苑的姑娘们个个国色天香，要是两位公子有看上的，不用客气，记在本世子账上。” 荣国世子说着就端起茶碗，说得很是豪爽。 江宥帧连忙道：“多谢世子好意，只是学生有事要办，就无福消受了。” 我可谢谢您！江宥帧再一次感到无语。 李栋升也连连摆手，“这就不必了，多谢世子爷美意，昨儿晚上才刚消受美人恩。” 荣国世子顿时挑眉，对李栋升使了个男子之间都懂的眼神。 江宥帧：……人间败类。 等出了幽兰苑，江宥帧也没心思逛了，便打算回去。 今儿果真没看黄历，莫名其妙被抓过去当画师？ “喂！我可没银子，包一艘画舫一晚上不得一二百两？你这招祸水东引太不地道了吧？”李栋升走在江宥帧身侧，语气不满。 江宥帧转头看向他，上下一阵打量。 “你！你看什么？”李栋升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尤其是对上江宥帧晶亮的双眼，他便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那晚江宥帧看光了他的身子，啊！虽然只看了一半，但没来由的有些脸红。 “你一个堂堂侯府公子，连一二百两都拿不出？该不会还领着府里月钱过日子吧？” 江宥帧仔细回忆，好像书中提到此人另有差事，不过见不得光，但应该不至于这么穷啊！ 忽然想到刚才这人说昨儿晚上有美人相伴，不禁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还是被你花天酒地用了？反正这是你的事，你自己解决吧！堂堂侯府，支点银子，总难不倒你这个嫡子吧？” 江宥帧说着就要走，李栋升却将她一把拦住。 “听说今晚几位皇子也会去！”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江宥帧有些诧异，皇子们肯定不会暴露身份，但都去吗？她有些怀疑。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李栋升得意地瞥了江宥帧一眼。 眼看江宥帧还是狐疑，李栋升便道：“哎呀！反正消息千真万确，你是不知道北定河灯会的传统吧？反正一年一度，就是女儿家也会去的。” 江宥帧挑眉，“那就静候公子佳音了，公子还不回去准备画舫？怎么说人家也是亲王世子，可别怠慢了人家。要是画舫不豪华，说起来也有损侯府的脸面。” 第504章 画舫齐聚 江宥帧不明白为何三位皇子都要去，难道就不怕被人一锅端了？ 摇了摇头，反正这都不是她该担心的事。坐上马车回宅院，谁料刚进书房，青盐就急匆匆赶来。 “少爷，门房处送来三张帖子。” 江宥帧有些疑惑，她接过一看竟然是皇子送来的。 然而让她惊讶的是，帖子有三张。 “竟然连三皇子都送来帖子？”她以为上次和三皇子的相处并不愉快，她来京城之后，和三皇子也没什么接触。 三张帖子都是邀请她晚上去北定河画舫的，她拄着下巴，有些犯难。不过好在之前荣国世子已经邀请她去画舫，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就没什么好为难的了。 再说最近她和几位皇子走的太近，若是赴了其中一位的约，不免会被人胡乱猜疑。 “你使人去三位皇子府上说一声。就说我晚上赴了荣国世子的约。”江宥帧写了三封回帖，让青盐派人送去。 “对了，再让阿三那边派两名少年过来跟着。”养这些人这么久了，总得让她看看成效。 她多带点人，虽然都不是精英，但气势上总是不弱的。 华灯初上，今晚的京城尤其热闹。江宥帧在白日里也打听了灯会的由来，说是当今太后娘娘年轻时就喜欢各种各样的宫灯。 先帝年轻时与太后娘娘伉俪情深，便在二人大婚之日举办灯会，如同前世学的烽火戏诸侯，为的便是讨太后娘娘的欢心。 后来这个传统每年都保留下来，在这一日，京城十分热闹，也算带动了消费吧！因此一直到先帝离世，这个传统还在继续。 坐上马车朝着北定河西岸驶去，李栋升准备的画舫就在那边。 一路上人声鼎沸，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江宥帧撩开帘子，果然看到坊市中张灯结彩，不少百姓手中都提着灯笼。 “少爷，这里真热闹。”这次跟着江宥帧出来的是这些少年中身手最好的，叫江礼和江义。 江宥帧很懒，这些少年之前的名字都不能用了，于是便用孝悌忠义之类的字取了名字。 二人都是十三岁上下，别看这个年纪学武晚了，但却是最有天赋的。 尤其是在有江宥帧灵泉水协助之后，练武有如神助。小小年纪就身手不凡了，就是内力还差了点。但除了江宥帧这样拥有外挂的，想要修炼出深厚的内力，确实需要时间的积累。 他们一直被关着修炼，除了上次出任务保护黄大人，之后就没再出来过。这一次知道要跟着江宥帧办事，都十分兴奋。 “你们有空也能出来玩玩，做好伪装即可。不要总埋头苦练，习武和读书一样急躁不得，一旦心开始浮躁了，那就很容易误入歧途。” 江宥帧知道这些少年以后很多都只能作为暗卫，因此不让人看到脸很重要，这是规矩。但少年爱玩是天性，越是约束他们，他们就会生出逆反之心。不如让他们做好伪装出门，只要不是频繁就行。 “咱们一有时间就用来习武了，少爷您不知道，若是被人比过去，名次就会落在后面。如果最近不是我和江礼夺得前两名，此次出来保护少爷的就不是我们了。” 江义有些活泼，和江宥帧熟了之后，话也多了起来。 “江义，和少爷说这些做什么？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江礼脸色一变，来之前师傅就告诫他们，嘴严实点，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少爷是主子，只看结果，他们的难处不应该在少爷面前说，难道还指望少爷给他们做主不成？ 江义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言了，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因为江宥帧看起来年少，又表现得十分和气，他就放松了心情，以至于说了不该说的话。 江宥帧笑了笑，的确应该守规矩。人活在世，有谁是能随心所欲的呢？ 在她看来，江礼的训诫很有必要。这个江义话有点多，就怕日后会捅出篓子来。她不需要话多的侍卫，只需要严格执行她的命令。 “其实就和我读书一般，我若是不努力，被别人超了，那就要落榜。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江宥帧说完就开始闭目养神，江礼和江义对视一眼，全都惴惴不安，没敢再说话。 西岸很快就到了，他们到的时候，此处已经有好几艘画舫停在岸边了。 刚下马车，那边又走来一名眼生的管事。 “敢问可是江宥帧江公子？” “正是！”江宥帧颔首。 “小人是晋安侯府的外院管事，我家四少爷特地命小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四少爷吩咐，您到了之后，让小人领您直接上画舫。” “你家四少爷已经到了吗？荣国世子到了没？” “已经到了，不过荣国世子爷还没有来。”管事的说着就领江宥帧过去画舫。 不远处，一对主仆刚上画舫，那随从四下打量，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 “咦？二爷，那不是江少爷吗？”周亥看到江宥帧跟着一名管事上了一艘画舫，连忙提醒道。 江宥帧很是惹眼，他不可能看错。 二皇子顺着周亥的视线看了过去，刚好看到江宥帧进了画舫。 “哼！不思进取，竟然和荣国世子搅和在了一起，此人是个浪荡子，她也不怕污了名声。” 二皇子冷哼一声，江宥帧没有答应他的赴约，竟然上了荣国世子的贼船。 周亥摸了摸鼻子，您是被江宥帧驳了帖子，恼羞成怒了吧？ “老三和老四来了没有？”二皇子扫视四周，在人群中搜寻他们的身影。 “二爷，只是传闻那两人会来，但可不一定啊！尤其这里人这么多，想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周亥神情严肃起来，今儿可能会有一出大戏。 “不用在人群中找，直接找那些豪华的画坊就成。我就不信他们得了消息，会不过来。” 二皇子说着就上了一艘小船，这艘船外表看着极其不显眼。 周亥无语，您要是早就想好这个计策，那还要给江公子下帖子作甚？ 第505章 到时候一锅端 这艘画舫不小，除了几间厢房，船头和船尾都用胭脂色的纱帘围住，只要掀开帘子，就能欣赏河上的夜景。 “你可算来了！”李栋升一看到江宥帧便招呼她过去坐，他的目光在江宥帧身上转悠了一圈儿，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见过江宥帧两次，她都穿着素净，很是出尘飘逸。 今晚江宥帧上身的则是一件海棠红云纹立领右衽长袍，这鲜亮的颜色衬得她肤白如雪，唇红齿白。没有繁复的佩饰，却看起来非常华贵。 尤其是在这么多宫灯的照耀下，她双眼潋滟，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不自觉的风情。 “听闻此次幽兰苑的如花姑娘和剪秋阁的似玉姑娘都会来，二人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哦！洛丹公子也来了京城，今儿这些画舫上可热闹了。” 江宥帧刚撩开袍角坐下，李栋升就说起了这事儿。 如花？前世这个名字可不是什么好名字。不过一个叫如花，一个叫似玉，这二人确定不是cp吗？ 江宥帧正在发散思维，又听到了洛丹公子的名讳，不禁诧异，今晚是有什么特殊的吗？怎么都来了？ “这两位是花魁？今晚会表演才艺吗？”江宥帧随口搭了句话，前世那些影视剧上都这么演的。 “嗯！都会上画舫。等到了时辰，就会把众人的画舫都连接起来，可以去别的画舫活动。当然，仅限于几艘豪华的，得看背后势力，其他的画舫不够资格。” 李栋升说着自傲地昂首挺胸，“咱们的画舫是够资格的。” 江宥帧点头，“嗯！全都连在一起，到时候一锅端。” 李栋升一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官府会派官兵把守的，怎么可能任由这种事发生？” 江宥帧但笑不语，谁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呢？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跑都没地方跑。 她都有些后悔来了，觉得事儿肯定不少。 不过今儿个三位皇子都会来，大概是不会暴露身份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目的了。 “荣国世子爷到！”船头那边有人来传话。 江宥帧立刻起身，听到脚步声传来，便对着进来的人行礼。 “这艘画舫都是不错，李公子有心了！” 江宥帧刚弯下腰，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果然是三皇子。 三皇子的目光在江宥帧脸上掠过，随后施施然坐在了上首。 “殿下……”荣国世子刚开口，就被三皇子打断。 “出门在外，堂兄直呼其名即可。” 江宥帧这才想起来，这二人是堂兄弟呀！ 三皇子端起茶碗，垂下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即便是亲王世子，那也比不得他身为皇子的身份来的尊贵。 “华彦，你不是不打算出来看灯会吗？怎么临时改变了主意。”荣国世子朝着江宥帧和李栋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坐下。 江宥帧这会儿只想降低存在感，上次听二皇子说黄安道的事，三皇子对她起了疑心。方才对方虽然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但他觉得对方肯定憋着什么坏呢！说不定还得连番试探。 “听皇祖母说今天晚上北定河热闹，近来正好无差事可做，便来了兴致，打算来看看，顺便体察民情。” 三皇子在说到正好无差事可做这句话时，目光扫过江宥帧。江宥帧知道它之前因为通州府知府贪墨码头税收之事受了牵连，最近一直在闭门思过。 不过此事与她何干？三皇子若是不这么咄咄逼人，江宥帧也不想在入仕之前就树敌。偏偏此人行事乖张，还看她不顺眼，她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华彦最近无所事事，不是正好有时间享乐？听说今日如花和似玉姑娘都会过来。这二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歌善舞，今儿晚上就让你开开眼。”荣国世子嘿嘿笑着，显得略微有些猥琐。 三皇子轻挑眉峰，“不是说这二女清高孤傲，平日里不常出来待客吗？” 说到此处，荣国世子却嗤笑了一声。 “再清高孤傲又如何？还不是青楼女子？学习琴棋书画本就是以色侍人的手段。又何必故作清高？历届花魁都是年满十八就得让位，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年花魁选举，她们就过气了，到时候看谁还捧着她们？” 荣国世子语气轻蔑，“华彦要是看上了，只要表露身份，她们怕是都要贴上来，何来清高一说？否则等到明年，花魁有了新的人选之后，她们也免不了做那些伺候人的勾当。” 他摇了摇纸扇，自然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江宥帧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冷意。 这世道便是如此，这些青楼女子在世家子弟的眼中就只是个玩物。高兴时给你好脸，也愿意捧着你。可一旦他们失去了耐心，就将你弃之如敝履。 “哼！那是自然，能被我看上，是她们的荣幸。”三皇子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屑。对她来说。这些青楼女子也只是闲暇之余的消遣而已。 且若是完璧之身，他还有些兴趣。倘若已经是残花败柳，他连看一眼都觉得嫌弃。 他说着目光就转到了江宥帧身上，“能在此处见到江解元，真是难得。” 他说着眼中闪过狐疑，江宥帧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也得到了消息？还是老二告诉她的？亦或者是老四？ “你也认识江宥帧？她是被我请来给美人们作画的。今日良辰美景，自然得有画师记录一下这一刻。” 荣国世子没想到江宥帧竟然见过三皇子，且听三皇子的口气，这两人之前还有过过节。可江宥帧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他敢得罪三皇子吗？ “来做画师的？你穷成这样了吗？要靠给人作画维持生计？”三皇子诧异地问道。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算了，不跟对方一般见识。 “你连这种银子也赚啊？”三皇子打量着江宥帧，啧啧！这小子的皮囊倒是不错，否则表姑也不可能看上她了。 “刚才上来好像看到了长绥郡主，她的府邸靠着这里很近，多半是会来凑热闹的。” 三皇子满意地看着江宥帧变了变脸，心中有些畅快。 第506章 花魁如花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也只会用长绥郡主的名号来威胁她了。 江宥帧看前几日的邸报，长绥郡主回京城之后行事十分张扬。为此朝廷官员弹劾常绥郡主的帖子，都有好几十封。 只可惜皇上对此并不多言，且留中不发，长绥郡主仗着有太后娘娘撑腰，做下了好几件令世家震惊的事。 按理说寡居妇人应该深居简出，不常与外人打交道，偏偏这名郡主是个异类。 “殿下误会了，学生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能攀附上殿下，那是学生的荣幸。” “既如此，那上次又为何故作清高，不肯为我作画？还扯什么心境不同为借口。” 三皇子冷笑连连，“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多次对我冒犯。若非我宽宏大度，既往不咎，你以为你此刻还能坐在这画舫之中？” 这是怎么个情况？李栋升和荣国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这个人是刚关禁闭被放出来吗？口气这么冲？ “等过两日，你来我府上作画。”三皇子想了想，江宥帧的丹青确实有创意，画得也不错。正好他还能接近江宥帧，多探探她的底。 “能为殿下作画，学生不胜荣幸。之前只是为防学生心绪不佳，笔力之下未能体现出殿下英勇的风姿。既然殿下选定了日子，那学生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对方铁了心要为难他，明面上江宥帧还是无可奈何的。 一旁的李栋升则是同情地看了江宥帧一眼，被荣国世子缠上不说，还得罪了三皇子。三皇子这个人阴晴不定，偏偏在圣上和皇太后面前又惯会讨好卖乖，且此人疑心病甚重。 一旦被他怀疑上，便很难全身而退了。 而看三皇子刚才的语气和神态，江宥帧似乎把他得罪的不轻啊！ “咦？是幽兰苑和剪秋阁的画舫来了。” 不知道外面是谁高喊了一声，接着画坊四周的帘子被卷起，众人便看见两艘华丽的二层画舫渐渐驶入河中央。 “快！把船靠过去。”荣国世子显得很是激动，仿佛十分急色一般，失去了他世子爷的风度。 江宥帧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那两艘画舫上。这两艘都布置地差不多，不过那边画舫上已经开始载歌载舞。 画舫中央空间很大，上面有五六名舞女正在翩翩起舞，船上传来的声乐仿佛仙乐一般，勾的人十分向往。 比如一旁的荣国世子和李栋升，他们二人正伸长了脖子往那边船上探。 “听闻如花姑娘和似玉姑娘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二人不分伯仲，今日那两家的老鸨应该会让她们摘下面纱吧？”荣国世子十分期待地看着，仿佛魂都已经被那艘画舫上的美人给勾去了。 原来这么久，这位连人家两位美人的容貌都没见过？还是光靠才情征服众人？ 尤其是荣国世子，他身份如此珍贵，竟然也没能看到两位美人的真面目吗？ “今日有这两位姑娘来了，其他的青楼怕是无人问津了。尤其是今晚，好像还有比试，谁拔得头筹，谁就能受到两位姑娘的青睐。” 听到李栋升的话，江宥帧便有些好奇，“那怎么个青睐法呢？” 她不用问都知道现在花魁应该是卖艺不卖身的，因为花魁的初夜也值不少银子。等到选举下一代花魁的时候，上一代花魁的初夜就会被拍卖。 “这我就不知了。”李栋升摇头，文试他向来不行。 “快！快靠到他们的船上去。”荣国世子已经指挥着船家将船停到幽兰苑那边的花坊上去。 河面上离江宥帧他们的画舫不远处有一艘小乌篷船，这艘船正在慢慢朝着那几艘画舫靠近。 “少爷，您看那不是三皇子嘛？他竟然从关禁闭中出来了。”周亥指着从船舱中出来，接下来上幽兰苑画坊的一名男子。 二皇子冷笑，“他果然来了。且还如此明目张胆。” “让你打听老四的消息，怎么说？” “说是整个四皇子府的人都没看到四皇子出府。就连常与他走动的童怀安都一直待在自家，未曾进过四皇子府。” 二皇子眯着眼，“他不可能不来呀！让人盯紧了。” 这边江宥帧他们已经上了幽兰苑的画舫，而此时船夫已经把幽兰苑和几座画舫都连在了一起。 “哎呦，几位爷可算来了。今儿个咱们如花姑娘可是特地献舞一曲，诸位要是来晚了可就要错过了。” 此时幽兰苑的画舫上已经来了不少人，老鸨在人群中穿梭，左右逢源，笑的合不拢嘴。 “花妈妈还不快给我们准备一间厢房？”荣国世子一上船就咋呼道。 “哎呦，原来是赵少爷来了。您的包厢怎么可能不给您备着？您是咱们幽兰苑的常客呀！” 虽然大家都知道荣国世子的身份，但好歹还要扯块遮羞布，因此荣国世子一直对外自称赵少爷。 荣国世子在听到常客二字时，不仅有些不悦，不过三皇子和江宥帧他们就十分鄙夷了。 谁家好人整日里往幽兰苑这些地方跑啊？荣国世子风流成性，这才成亲一年多。竟然整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连郡主都没能让他收心。 “人可真不少啊！”李栋升看向进陆续进入船内的人。不禁感慨道。 “来了，如花姑娘出来了。” 江宥帧他们落座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惊呼一声。 她好奇地望了过去，只见从厢房内走出一名身姿婀娜，如同弱柳扶风的女子。 只可惜对方脸上敷着面纱，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她走动间举手投足都是柔弱无骨，双眼顾盼生辉，即便看不清容貌，但也觉得她是名美人。 “江宥帧，她马上要跳舞了，你快把她画下来。” 眼看荣国世子眼神不错地盯着美人儿，江宥帧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让身后的江义和江礼，把她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拿过来。 “小女如花见过诸位！” “如花姑娘不必多礼，听闻今日姑娘要亲自舞上一曲，咱们这就开始吧！” 在场之人都是男子的调侃，他们的脸上都是难以掩饰的欲望。 “诸位莫心急，今日咱们来个其他的玩法。” 第507章 幽兰苑背后势力 此时幽兰苑的老鸨走了上来，笑嘻嘻地看向众人。 “花妈妈，今儿个是什么玩法啊？你们幽兰苑每年都能想出新花样，这次又整什么花活啊？” 谁料花妈妈却笑着摇了摇，“不急不急！咱们等似玉姑娘来了，再宣布规则。” “哼！不过是两家小小的青楼，名堂倒是挺多的。” 三皇子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高高在上。 “华彦既然来了，也别不耐烦了。不过是逗乐子，花样多了，乐子也多嘛！咱们等着就是。”荣国世子倒是劝上了，只是他的眼珠子已经粘在了如花姑娘身上，看来对美人还是有几分耐心的。 江宥帧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如花姑娘，只见女子沉静地站在一旁，眼中也没有了柔情似水，不奈之色一闪而过。 心下微叹，身处青楼，一切都身不由己。台上这么多男子都对她垂涎欲滴，她心中肯定是恶心加无奈的。 此时江宥帧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只是对方还没有展开舞姿，她就没有动笔。 三皇子转过头问向身后的随从，“什么时辰了？” “回二爷，已经是酉时二刻了。” 三皇子若有所思，却没再开口说话。 看来今晚是有别的目的？江宥帧心下思忖。 “来了，似玉姑娘也来了。”众人惊呼一声。 江宥帧的目光又看得上去。只见船头上来一位衣着艳丽，身段窈窕的女子。 这女子扫过在场所有人，目光在江宥帧他们这一桌上停留些许，最后才移开了。 眉如远黛，秋水剪瞳，目光如粼粼江水，只可惜依旧是红纱缚面。 “啧啧，不愧是花魁呀！这二女各有千秋，一静一动，相辅相成啊！”荣国世子感叹不已，看她的眼神，仿佛已经在心里想着坐享其人之美了。 江宥帧端起茶碗，掩盖住嘴边的鄙夷之色。好歹是亲王世子，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似的？不是说经常去幽兰苑吗？难道没有见过如花姑娘？ “故弄玄虚，不过是奇货可居。”三皇子轻蔑一笑，他认为这些都是轻柔的噱头而已。 荣国世子轻咳一声，“话是这么说，理是这么个理儿，不过这也算情趣嘛！太容易得到的，就没意思了。” 原来是得不到的才最香，江宥帧没见过凌霜郡主，只是觉得身为贵女，也有些悲哀。 原本下嫁个清贵人家，或是世家之子，她地位尊崇，婆家也不敢不善待她，夫君自然也不敢流连风月场所。 如今这个荣国世子眼看没什么前途，还被皇家猜忌，都被养废了，还在外面给她丢脸。 “不愧是京城双姝，站在一起就是养眼啊！”李栋升也十分感叹。 他目光扫过江宥帧，就是不知这位着女装该是何等的风情。 江宥帧也不禁点了点头，这二女身量相仿，各有各的气质，的确赏心悦目。 “林妈妈，既然似玉姑娘也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众人已经急不可耐了。 能上这两艘画舫的人都不是平民百姓，很多都是荷包鼓鼓，而两位青楼老鸨自然也不是为了让大家开眼界的，必然要巧立名目赚钱。 “好，下面开始宣布游戏规则。”花妈妈率先上前开始道。 “今儿个咱们就来击鼓传花。” “我还当是什么与众不同的游戏呢？”有的船客摇头，有些失望。 “是啊！这个没意思。” 眼看众人议论纷纷，花妈妈便笑着安抚道：“诸位不要着急，奴家的话还没说完呢！” “接下来击鼓奏乐，两位姑娘便在一旁起舞助兴。而等蒙住双眼的乐师停住，那花球到了谁的手里，那两位姑娘今晚便随侍左右。不管是吟诗作乐，还是品酒赏花，都可。” “什么？两位姑娘一起？”众人一听，满脑子都是旖旎之思。 “还有这等美事？坐享齐人之福啊！哈哈！” “不过，奴家在此提醒一点。只是风花雪月，并不享鱼水之欢。” 花妈妈直截了当的说法让众人大失所望，江宥帧注意到，两名姑娘的眼中同时闪过鄙夷。 “这有什么意思？能看不能摸？” “是啊！看得见摸不着，我可没那耐心。” “我看，不论什么花魁，都是娼妓，何必跟银子过不去？我愿出二千两，买她们的初夜。” 有那财大气粗的扬了扬戴满了金戒指的手，一脸不屑。 “哎哟！诸位别心急嘛！我们家姑娘要到明年才能下初夜，这位老爷若是喜欢姑娘们，不妨等到明年。”花妈妈连忙赔笑。 江宥帧皱眉，说实话，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种事确实令她不舒服。 虽然人各有命，但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江宥帧微微蹙眉，摆弄眼前的文房四宝。一旁的李栋升见状也有些尴尬，只能端起茶碗喝茶。 “我哪有耐心等明年？不就是银子吗？我有的是！”那老爷却不依不饶，甚至还走上前来，要去拉离他近些的如花姑娘。 江宥帧看向荣国世子，这位好歹身份尊贵。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人觊觎了，他能无动于衷？ “哼！这人真是不知死活，谁不知道剪秋阁和幽兰苑背后有强大的势力？要不然怎会在京城开这么久？” 然而荣国世子并不着急，反而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哦？怎么说？该不会是世子你开的吧？”三皇子有些诧异，居然连荣国世子都这么说，难道这两家青楼的背后势力比世子还要大？ 有这样实力的朝中屈指可数，难道是老二或老四的？ “哼！来人，把这人拖下船去。咱们幽兰苑的地方，他也敢来撒泼？” 花妈妈一改刚才笑意盈盈的神态，此刻她眼神锐利，神情肃穆。 就在她一声令下之后，船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名侍卫。这些人不等那位老爷开口，就将破布塞入了那老爷口中，然后将他拖了出去。 这一举动全程不过才两三息时间，动作十分迅速，训练有度。 这边荣国世子被三皇子问得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幽兰苑的背后主子，我还要对这个如花姑娘如此上心，还用日日往幽兰苑跑？” 第508章 遇刺 “幽兰苑背后的主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荣国世子摇了摇纸扇，“之前京城秦家那事儿，你们没听说吗？” 江宥帧一脸茫然，她倒是没听说过这事儿，连忙拱手道：“愿闻其详。” “约摸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吧？当时幽兰苑的花魁还不是如花，叫绮柔。绮柔花容月貌，自然招蜂引蝶，秦家大少爷就是他的仰慕者。” “不过那大少爷整日里花天酒地，品性不佳。为了得到绮柔，他还做出了强抢之事。谁料刚把人抢回府中，幽兰苑的人就杀上门去了。当日也不知幽兰苑的人和秦家怎么交涉的，反正绮柔是被带回来了。” 荣国世子说着尝了颗花生米，当看见同桌的三人都看着他，静候下文，这才不紧不慢地道：“然而之后，不过两日，秦家上下就被发现惨死家中，可谓是鸡犬不留。” 三皇子皱眉，“我在京城，之前怎么没听说这事？” “秦家虽是大户人家，但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商贾，难以直达天听。更何况这件灭门惨案一直未破，早就被府尹封锁了消息。当时各种证据指向寻仇的生意对家，找了江湖人士下手。”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李栋升不信，才刚得罪了幽兰苑，就被灭门了，说与幽兰苑无关，谁信？ “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猖狂？”三皇子看向幽兰苑老鸨的眼神充满不善，这是挑战朝廷律法。 “还有更猖狂的呢！有那远房亲戚给他家收尸准备在祖籍给他们立个衣冠冢，谁料去他家祖地一看，就连祖坟都不知道何时被人刨出来了，还一把火把秦家祠堂烧了个精光。” 李栋升闻言倒抽一口冷气，“这也太赶尽杀绝了吧？何必如此？” 江宥帧摇头，“要的便是杀鸡儆猴，不过手段极其残忍，太过了些。” “是啊！”李栋升再次看向幽兰苑方向的目光就变得不一样了。 “哼！我不相信找不到蛛丝马迹，这是府尹的失职。”三皇子觉得有必要查查这个幽兰苑了，竟然如此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听说幽兰苑和江湖杀手组织有些渊源，出了这件事之后，再也无人敢对幽兰苑下手了。”荣国世子说着还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在大运朝，江湖组织打打杀杀并不归朝廷管束，当然，若是滥杀无辜，朝廷是必然要插手的。而那些江湖人士有自己的圈子，这是前朝就和朝廷签订的协议。 而江湖人士又最是护短和记仇，即便是朝堂高官，能避而远之，就不会主动上前招惹。 “听说那些江湖上还有杀手榜和悬赏榜，我可不想为了个女子得罪这些杀神。” “你倒是好活，堂堂亲王世子，竟然还惧怕那些江湖人士。本宫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们要是敢犯到本宫头上，管他什么江湖，全都杀了了事。”三皇子不屑地道。 “那你就等着被追杀吧！他们十分齐心，又讲江湖义气。你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他们也会追杀你的。” 荣国世子说着见三皇子投来狐疑的眼神，索性也不再解释了。 此时一旁的击鼓声开始了，丝竹声传入众人的耳朵，两名姑娘也随着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的鼓点开始翩翩起舞。 江宥帧见状连忙开始作画，她今日就是来充当画师的。 不远处二皇子坐在小船上观察着画舫上的动向，“老四呢？怎么一直没他的动静？” 周亥摇头，“许是没来？” “不可能，他不会不来。”二皇子肯定地摇头，“也许是乔装打扮混进了人群中，尤其是大船，你派人盯着，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周亥觉得很有道理，“那卑职这就派人过去。” 三皇子凑到江宥帧身边看，发现江宥帧下笔如有神助。不过简单勾勒了几笔，一个翩翩起舞的美人轮廓就跃然纸上。 江宥帧的画作很会抓神韵，且与本人极为神似，不过体态和面容更为精致。 江宥帧正全神贯注看着两位美人跳舞。她要将她们的一举一动牢牢记在脑海中，体现在画作上。 然而她目光一瞥，便发现一旁奏乐的乐是有些异常。 这名乐师而立之年，身形高挑纤瘦。对方唇上方还留了一撇胡子，发丝也有些凌乱。 然而让江宥帧注意的并非这些，而是此人那撇小胡子竟然翘起了一点点。看了眼周围，发现无人注意。 胡子是假的，那就是为了乔装，那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江宥帧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打算看向三皇子。谁料三皇子就在她上方看她作画，江宥帧一抬头，她的头顶就和对方地下巴撞在了一起。 只听得闷哼一声，三皇子捂着嘴，气急败坏地道：“你做什么突然抬头？” “这？学生真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谁叫你一声不吭地站在她旁边？好歹吱个声啊！ “长没长眼睛？撞坏了你赔得起吗？”三皇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小子是练了铁头功吗？ 江宥帧无语，“谁家后脑勺上长眼睛啊？” 算了！原本还想提醒三皇子这人有异常，会不会是刺客？但江宥帧现在不想说了，等会儿就自求多福吧！ 三皇子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了位置，不再理会江宥帧。 荣国世子欣赏着两位姑娘曼妙的舞姿。同时还时不时盯着花球的所过之处，就怕遗漏了他，根本没把江宥帧和三皇子的事儿放在眼里。 江宥帧作画渐入佳境，便有些沉醉其中。然而下一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东西朝自己砸来，她连忙眼疾手快地接住。 然而偏偏这时候，鼓声忽然停止了，这一刻画舫内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看向江宥帧，不！更确切的说，是看向他手中的花球。 “江宥帧，居然是你接到的？”荣国世子有些惊讶，但不无遗憾地道。 就连三皇子都冷哼一句，“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江宥帧手中的画笔还未放下，闻言一把将花球塞入荣国世子怀中，“给你了！” 荣国世子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旁一名乐师却忽然一跃而起，从鼓架内抽出一把长剑来，对准了江宥帧的方向刺了过来。 第509章 看吧!报应来了 江宥帧浑身一震，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装作脚下一崴，立刻蹲下身去。 站在她身后的三皇子则直接暴露在了刺客之前，江宥帧又往旁边一歪，手肘推了对方一下，三皇子吃痛膝盖一弯，堪堪躲过对方一剑。 立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两名玄衣护卫和刺客打斗了起来，而三皇子后怕地看着眼前地上掉落的几根发丝。 刚才若是没低头，他就被抹脖子了。他立刻看向一旁倒地的江宥帧，眼中闪过狐疑之色。 一个文弱书生，反应如此敏捷？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档口，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武者高手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而在一旁刚回过神来的李栋升也是同样的想法，江宥帧真的不会武吗？刚才那敏捷的反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他之前摸过江宥帧的脉搏，明明没有内力。 “啊～有刺客！” 直到现在众人才回过神来，画舫内乱成了一团。大家尖叫着，在船上到处逃窜。 江宥帧仔细观察着周遭众人的反应，忽然发现一旁站立的两名女侍一把扔了手里的托盘，露出两柄短剑，立刻加入了战局。 到了此时此刻，身旁的李栋升毫无反应，并没有要加入战局的意思。难道这小子隐瞒了自己会武的事实，也想扮猪吃虎？ “有刺客，快跑！”众人惊呼，有些胆小的已经跑到了其他船上，然而很快四面八方就涌来了不少刺客加入战局，一时间三皇子这边处于弱势。 江宥帧皱眉，三皇子死不死的，她管不着。但今晚她是和三皇子在一起的，到时候免不了要被问责和怀疑，还是得想办法脱身。 “保护三殿下！”眼看有刺客要过来，江宥帧一把抓住一旁缩在角落里的李栋升挡在三皇子面前。 嗯？李栋升脸色铁青，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保护三殿下退到厢房。”江宥帧大喝一声。 眼见李栋升还是不打算露一手，江宥帧便冷声道：“三殿下要是死了，你我都别想脱身。你想独善其身，不可能！” 李栋升抽了抽嘴角，貌似，好像是这个道理。到时候皇上震怒，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就是废太子这么谋逆，皇上都舍不得杀的，更别说宠爱的三皇子了。 三皇子看江宥帧冷静地指挥保全他，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两位老鸨大吃一惊，随后都嚷嚷道：“来人呐！都是死人啊？谁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快将人擒住，送官府！” 江宥帧在三皇子身旁翻了个白眼，这时候那些护卫谁敢上来送死啊？一看对方来势汹汹，步步杀招，这不是找死吗？ 两名皇子府侍卫尽全力挡在三皇子身前，江宥帧转头看向他，“殿下，您就带了两名侍卫过来？” 三皇子一时语塞，“本就是暗访。” 江宥帧无语，想找死也别死她面前啊！ 不远处小乌篷船上的二皇子听到异动，连忙凑近点看，当看到打斗时，顿时乐歪了嘴。 “本宫就知道今晚会有人浑水摸鱼，老三以为他上了荣国世子的船就没人知道了？蠢得不可救药，还不如老四呢！” “殿下，刺客不少啊！咱们就能坐山观虎斗了，必要时还能……”周亥比了个杀的手势，二皇子却摇了摇头。 “那就不成了，到时候被查出来父皇饶不了本宫。兄弟阋墙，父皇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手足相残，父皇可不允许。” 周亥闻言遗憾地摇了摇头，“眼看三皇子肯定没带什么侍卫，今儿是个好机会呀！可惜了，希望那些刺客给力点。这么多人对战三人，属下就不信还能让他们全身而退，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二皇子笑了笑，心情很不错。然而目光在扫过江宥帧的身影之时，不禁抽了抽嘴角。 这丫头上去干嘛？推了他的帖子，跟老三和荣国世子搅和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儿？看吧！现在报应来了。 “哎哟！那不是江公子吗？啧啧！真是凶险呐！”周亥忽然看到了江宥帧，他对江宥帧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帮殿下不少，就是非常爱财。 “哎呦！太险了，再晚一点，那剑就割上她的脖子了。” “快躲呀！管三皇子作甚？管他去死？”周亥捶胸顿足，刚才要是没江宥帧拉扯一把，三皇子肯定得去一条手臂。 听着周亥嘴里一惊一乍的，二皇子的脸更铁青了。 眼看江宥帧狼狈地上蹿下跳，还不忘拉扯一把三皇子，二皇子心里很是不爽。 “殿下，您别说江公子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身手还挺灵敏的。上蹿下跳地跟个猴似的，躲过了不少攻击，还没受伤呢！”周亥像是看戏，然而他这番话却让二皇子想到了什么。 不错！一个文弱书生，就算灵敏一些，也不可能次次躲过。 “欸？受伤了，江公子手臂受伤了！”周亥惊呼一声，二皇子立刻看了过去，就看到江宥帧他们进了厢房。 “你派人过去！”二皇子忽然冷声道。 “您是要杀了三皇子？”周亥眼中精光闪烁，很是兴奋。 “不是！让他躲在暗处跟着江宥帧，若是江宥帧有危险，便出手相助，不过不要暴露身份。” 周亥顿时撇嘴，这是舍不得江宥帧死啊！ “不过，在此期间，还要观察江宥帧的一举一动。例如，她到底会不会武。” 二皇子目光灼灼，江宥帧若只是文臣，那他还是有信心能降住。可江宥帧若是文武双全，那江宥帧简直无敌了，确实需要另做打算。 “是！”周亥立刻会意。 这边江宥帧手臂上是火辣辣地疼，要不是怕露馅，她也不必非挨这一剑，但为了日后做事出其不意，她便不打算暴露自己习武之事。 谁知道皇上怎么想？到时候殿试肯定会有影响。皇上猜忌心重，又忌惮她能力太强，不能掌控怎么办？ “咱们躲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啊！门抵挡不了多久。”荣国世子此刻很是无语，其实他想说自己不是非要进来，人家也不是为了来杀他的。 “那你出去！”江宥帧冷声道。 荣国世子咂吧着嘴，“那，那还是算了！他们现在肯定以为咱们是一伙的，到时候抓住我威胁你们怎么办？” 第510章 要一锅端 算这位世子爷目前脑子还算灵光，江宥帧冷哼。 “你方才为本宫挡了一剑，本宫记下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算欠你个人情。”三皇子忽然道。 “殿下还是想想怎么安全脱身再说吧！命都要没了，要人情有什么用？”江宥帧脸色苍白，真是从来都没这么痛过。 “放心吧！咱们只要再撑一刻钟，京兆府尹就能到了。”三皇子很是笃定地说。 江宥帧却并不乐观，这些刺客训练有素，分明就是冲着三皇子来的，一看就是非得要三皇子的命。 一旦他们开始不管不顾，他们确实被动，一刻钟可是能发生很多事的。 “你没事吧？”李栋升手握沾血的长剑，看着江宥帧脸色苍白，便关心地问道。 江宥帧摇头，疼得额头上都有了一层细密的汗。 然而就在此时，门就被一柄大刀砍破，很快便冲进来四五名刺客。 三皇子立刻握住剑柄，与其他几人围成一圈，倒是把江宥帧挡在了身后。 还算有点担当，江宥帧暗自点头。她暗中将袖箭套在手腕上，打算待会儿见机行事。 很快，屋内就打了起来，然而涌进来越来越多的刺客，还有刺客从水底翻上来，破窗钻入厢房中。 此时江宥帧才发现外面不远处一间小船也在打斗，而他们这边很快就不敌了。 “攻势太猛，完全是有备而来。实在不行，只能跳船。”李栋升喘了口气，便吼道。 “不能跳船，水下也有刺客。”江宥帧连忙制止，到时候水下根本看不清，很容易被人刺杀，比岸上难搞。 此时江义他们正护在江宥帧左右，对他们来说，只要不伤害他们少爷，其他的不用管。 刚才少爷让他们去协助那什么皇子，少爷就被刺了一剑，现在说什么他们也不离开了。 江宥帧趴到窗边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一艘敞篷的小船，便灵机一动。 “江礼，你去那边让船家把船靠过来。要小心，以防水下忽然冲出刺客。”江宥帧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江礼。 江礼应下，随后便飞身下去。 这边画舫中激战不断，那边二皇子的小乌篷船也遭遇了袭击。 不过好在二皇子带了不少人手，倒是与那些刺客僵持起来。 “殿下，这些人知道了咱们的行踪。”周亥很震惊，他们租了一条小船，就是要隐藏身份的。 那些人到底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难道他们这里出现了内鬼？ “就是要将我们一锅端，胃口倒是不小。”二皇子冷笑。 看了一眼画舫上，那些刺客正猖狂地杀进杀出，谁要是挡路，就杀谁，已经牵连了不少无辜百姓。 “咱们躲不了了，这里解决之后，去老三那边。”二皇子知道这次不能隔岸观火了，因为他的行踪也暴露了。 眼看江礼把船靠近了过来，江宥帧便喊道：“下船！” 只有他们离开了船，这些刺客才会追着小船过来。画舫上还有不少无辜的百姓，他们离开了，百姓们才能得以幸存。 江宥帧可不指望那些刺客不滥杀无辜，刚才她就看到一名刺客对挡他路的男子一剑劈下，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那边三皇子几人立刻会意，李栋升一把扒拉过就要跳下船的荣国世子，让三皇子先下去。 荣国世子气得就要破口大骂，却被江宥帧一把推下。 “下去，我们断后。”李栋升推过江宥帧，说完这句，便转身和江礼他们抵挡起了刺客。 “行，这功劳给你了。” 李栋升险些脚下一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功劳？ 无视荣国世子要先走的话，江宥帧坚持等到李栋升和江礼他们跳下船，才命船家快划。 在船上连捅三名刺客之后，那船家哆哆嗦嗦地开始划船。要不是为了那一百两，他是打死都不敢接这活。 然而眼看那些刺客一个个扑通扑通跳下水，那船家就更害怕了。 早知道不拿银子了，有命拿，没命花呀！ “不用担心，拼命划，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江宥帧看船家很害怕，苦丧着脸，于是安慰道。 “我说，你能快点吗？不行我再给你一百两呢？”荣国世子急得差点跳脚。 那船家闻言一喜，“真的？” 船只划得很快，当然比不得离弦之箭，但船家已经用了他毕生最快的速度向岸边划去。 然而很快江宥帧就察觉了异动，很快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水中弹向船只上空。说时迟那时快，一根船桨迅速抽了过去，刺客哗啦一声又掉入了水中。 众人震惊地看了过去，只见江宥帧拍了拍胸脯，后怕地道：“还好我警觉，抽死你丫的。” 三皇子再次狐疑地问道：“你确定你不会武？” 他怎么觉得江宥帧比习武之人还要敏锐？ “都是练字练出来的，我从小耳朵就好使，手也快，不然你以为我做文章为什么这么快呢？”江宥帧顺口胡诌，双耳更是竖起来听着周围的动静。 众人：……原来如此！原来练字还有这等好处？ “来了！”江宥帧低喝一声，所有人顿时警觉。 原本小船活动不便，然而几人围成一圈，竟然奇迹般地守住了。只要爬上船舷的，都用手中的武器打回去。 若是从上方刺下的，江宥帧眼疾手快，手中的船桨胡乱挥舞，竟然也打中了两个。李栋升也武功不弱，很是善战。一时间，双方僵持下来，竟然一时奈何不得他们。 在划伤一名刺客的大腿之后，李栋升不禁深深喘了口气。杀了这么久，他也很累了。 然而很快，水面上不再有动静，众人握剑的手有些颤抖，神经紧绷，比之前更为紧张了。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刺客如此执着，不可能忽然就退了。 然而下一刻，众人只听得咚的一声。 就在众人要问发生了何事，江宥帧只觉得脚下有些凉意，再一看，船舱里竟然进水了。 “他们在破船，让船只进水。拿剑捅下去，能杀一个是一个。” 江宥帧拿过一支竹篙往下方胡乱捅去，很快就感觉到了障碍物。 第511章 水下刺杀 那些人想逐个击破他们，就只能将他们分散开。一旦落入水中，岂不是任人宰割？江宥帧倒是不怕，但又有些遗憾。这一次，确实是不小的功劳。 待会儿入水，她打算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实在不行，顾着自己逃命算了。 “怎么办？”船家要哭了，他早知道不要那二百两银子了。 “快划，离岸边也没多远了，撑到岸边，给你五百两。”三皇子急得大吼，他也知道一旦入水，那些人奔着他来，他生还的希望就渺茫了。 船家闻言便又加快了速度，每次以为到极限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再快一点。 船家吭哧吭哧地划着桨，江宥帧他们拿着长剑和竹篙在船舷边乱捅。效果自然是有的，但还是避免不了船舱里的洞越来越多，进的水也越来越多。 眼看河水已经没过脚背，众人都有些急了。现在离岸边还有一大段距离，根本撑不到岸边了。 “船淹地越来越快了，怎么办？”荣国世子带着哭腔，在江宥帧心中留下了一个贪生怕死的印象。 “实在不行，就只能跳河了。这会儿指望府尹大人来救，根本来不及。”江宥帧喘着粗气，反正她是能全身而退的，那些人的目的也不是她。 “殿下和世子爷水性好吗？”江宥帧问道。 “倒是会游，就是离岸边还有这么远，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游过去啊！而且那些刺客就在水下，我们下去了以后，那些刺客肯定饶不了我们。咱们单打独斗，肯定敌不过他们的。” 荣国世子愁得慌，他此刻已经一只手扒拉着李栋升了。 “世子说的不错，一旦咱们下水，就只能被他们逐一击破，谁都不能幸免。” 三皇子知道这些人是受他的连累，可他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们一旦下水，那些刺客可不会放过他们，肯定杀得片甲不留。 不远处剪秋阁的画舫上，两名小厮见此情景，连忙躲进了厢房。 “殿下，怎么办？” “不用管，咱们坐山观虎斗，藏好就行。”四皇子可不管这么多，两位兄长都死了也是他们的命。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就有刺客破门而入，提剑就砍。 江宥帧的双眼能在黑暗中视物，然而在水下不用避水珠的话，她是看不清楚的。 目光在水面上搜寻，忽然发现原来那艘画舫上又来了一批人马，为首的人竟然是二皇子？ “二殿下，我们在这里，快来救我们！”江宥帧朝着画舫处挥手，呼喊道。 众人一惊，回头去看，发现画舫上确实人头攒动，却根本看不清是谁。 “这么远你都能看得清楚？你怎么知道那是二皇兄？”三皇子质疑道。 “我从小眼力就好，能看得到很远。那肯定是二殿下，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得。” 江宥帧不管二皇子此刻出现在画舫上是什么目的，但她就是要让人知道，二皇子也来了，让二皇子不能全身而退，必须得来救他们。 化成灰？江宥帧和老二这么熟？不过三皇子眼珠一转，也想到了江宥帧的用意。 “二皇兄，是我，老三，快来救我！”三皇子也跟着喊道。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荣国之子，救命啊！” “你……你们可别丢下我！我害怕！”还在努力划船的船家就怕被丢下。 忽然，水底下的动作似乎少了些。江宥帧正疑惑，却发现水面上漂浮着几个人，已经往画坊那边游过去了。 江宥帧立刻明白过来，“二殿下，小心！那些刺客要上画舫刺杀你。” 这些人并不只是针对三皇子，只要是皇子，他们就要杀。 船已经没过小腿，沉下的速度更快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大腿。 “三弟，你们撑住，我们这就放船过来。”二皇子喊道。 江宥帧看了一眼船底，心下一沉，“我们跳船，船家留下，他们只想杀我们，你待在船上，等我们吸引开他们，你再游回岸边，可保性命。” 船家慌得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行啊！那不行，船要沉了。” “你待在上面，现在下去你就是送死。”江宥帧语气严厉，只有他们把刺客吸引开，船家才不会受牵连。 “船要沉了，下吧！”江宥帧说完率先跳下了船。 李栋升暗骂一声，“都没武功，逞什么能啊？” 他随后立即跳下，江宥帧正手握匕首，打算使用避水珠击杀刺客，却不料李栋升游了过来，她只能又将避水珠收了回去。 此时已经有两名刺客游了过来，江宥帧依稀能分辨他们的身影，立刻打开袖箭，快速射出两箭。 因距离过近，那两名刺客瞬间被射中胸口偏左，立刻不能动弹，周遭便红了一片。 夜晚的水底没有灯光，李栋升根本看不清，只能凭刚才的方向朝江宥帧游过来。 水面又传来扑通几声，应该是三皇子他们下来了。江宥帧一看到三皇子的身影，便立刻游了过去。 现在是立功的好机会，虽然三皇子为人不怎么样，但让对方欠自己的救命之恩，肯定是有利的。 眼看三皇子要露水面换气，而两名刺客已经游了过去，江宥帧便使用袖箭射了过去。 只可惜水下射箭与陆地上不同，很容易射偏，方才两支箭矢只射中了他们的手臂和肩部。 江宥帧回头看了一眼李栋升，发现他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反正天黑看不清，江宥帧便索性拿出了避水珠。 果然，有了避水珠之后，她如履平地， 速度极快。 三皇子正被浮出水面换气，忽然察觉到了危机，他惊慌地拼命往前游。 江宥帧一个箭步上前就拔剑朝着刺客的胸口刺去，那刺客毫无防备，被刺中之后瞪大双眼，眼中满是不甘。 江宥帧如法炮制，解决了另一名刺客之后，再次扫视水下的刺客，发现还有两名在不远处，她便迅速移动了过去。 一剑割破对方的喉咙，另一名察觉到了危机，就要往一旁游去，江宥帧上前一剑就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有了避水珠相助的她，简直有如神助。 那些刺客在漆黑的水下也只能靠着微弱的灯光看向周围，从避水珠外面根本看不见避水珠屏障内的光芒，被江宥帧如同杀鸡一般解决了。 第512章 殿下，有哥就是好啊 三皇子换气的功夫闻到水里浓烈的血腥味，就在他周围，他紧握长剑，却没有受到袭击，不禁觉得诧异。 江宥帧往后一看，发现李栋升被一名刺客缠上，但他却很快脱险了。放下了心，她一转头，却看到了让她惊诧的一幕。 手起刀落，很是利索。江宥帧脸色微沉，荣国世子之前表现得十分贪生怕死，并不会武，但她刚才绝不会看错。 方才杀了那名刺客的就是荣国世子，他的动作十分娴熟。在迅速解决了这名刺客之后，他便奋力向着岸边游去。 看来在这京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到底是为了自保，还是另有所图，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要对方暂时不损害她的利益，那她就不会贸然将此事捅出来，否则就多了个敌人，焉知荣国世子为了保守秘密，会不会要对她灭口？ 眼看这一片没了刺客的身影，江宥帧便收起了避水珠，朝着三皇子游过去。 途中看到大河蚌和几条不常见的鱼类，便顺手收进了空间，反正现在空间里能储存活物了，就当尝个鲜。 江宥帧到了三皇子身边，他十分惊觉，立刻拿剑刺了过来。 “殿下，随我往这边游。” 三皇子一听是江宥帧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他水性一般，这会儿其实已经支持不住了。 眼看离岸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禁暗骂。 “本宫游不动了。”他喘息着，就要往下沉，却被江宥帧一把捞了上来。 “殿下您也太虚了，我这个书生都能游得动。回去之后您得好好保养身体啊！在色上不得节制一些？” 江宥帧趁机损了对方两句，一想到自己要带着这么个累赘往岸边游，顿时心情都不好了。 “咳咳！“三皇子呛了两口水，这要是在岸上，他高低得给江宥帧两大耳刮子。 “老子只有一名通房。”这还是从小服侍到大的，其他女子他敢碰？多少人想杀他，他会不知道吗？ “那也不耽误您左拥右抱，花天酒地。殿下，您省点力气吧！否则我游不动了，还真就不一定有本事把您带到岸边呐！“ 江宥帧懒得和这人掰扯，要不是为了人情，她才不管呢！好歹也是救命之恩，三皇子再忘恩负义，也不能当没发生吧？ 三皇子立刻闭上了嘴，等上岸之后再收拾她。 “三弟，你们在何方？本宫来救你们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二皇子的声音，江宥帧闻言朝后看去，发现有船只靠近，而船上的人居然是二皇子？ 乖乖？为了彰显自己爱护手足，竟然亲自来接了？就不怕刺客隐藏在水里？ “殿下！有哥就是好啊！”听这话像是羡慕，但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江宥帧觉得二皇子巴不得三皇子今儿个一命呜呼呢！这会儿跑出来，约莫是他自己也暴露了行踪，否则不可能跑来救人。 三皇子翻了个白眼，他二哥什么品性，他能不知道？巴不得他早点死呢！ “二皇兄，救我！” 北定河水面灯火通明，河中央连了不少画舫和船只，上面还挤满了不少官差。 “今日之事是下官失职，还请两位殿下恕罪！”京兆府尹已经吓破了胆，他两股颤颤，面如死灰。 两位皇子遇袭，险些丧命，他这个府尹是做到头了。 “此案前后发生了有半个时辰，你才带兵赶到，你是睡死过去了吗？从府衙到北定河需要多久，两刻钟需要吗？” 三皇子此刻已经换了衣裳，坐在二皇子下首，大声咆哮。 一旁的江宥帧扯了扯依旧湿漉漉的袍角，我说你皇子是人， 咱们就不是人了？好歹也是救命恩人，不能拿点干衣裳给她换了？ “殿下恕罪，下官今晚十分困乏，实在不是有意为之。被叫醒之后，下官连官服都来不及穿，就匆忙带人赶来了。没想到那些刺客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敢当众刺杀，下官一定严查此案，给两位殿下一个交代！“ 府尹噗通一声跪下，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上的确只着了常服，就连腰封都系得十分凌乱，衣襟还半敞着，可见穿得有多匆忙。 “这么说来，本宫还要嘉奖你一个护京有功了？”一直沉默的二皇子忽然道。 “下官，下官不敢！”府尹连连磕头，他知道这次乌纱帽是保不住了，但他现在首要的是保住性命。 “哗啦啦！“一阵水声传来，众人顿时看了过去。 江宥帧扯着袍角正绞着水，看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顿时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讪讪地放下了袍角。 三皇子的眉峰挑了挑，半张着嘴，到底没说什么。 原本江宥帧在皇子间横挑，左右逢源的态度让他有些厌恶，但这次江宥帧救他有功，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也许，是他之前误会江宥帧了。江宥帧并非是特地为了皇子做事，而是效忠朝廷。 当然，借用皇子之势，为她自己谋利这是肯定的。但有捷径走，谁愿意按部就班绕远路呢？这恰恰说明江宥帧并非迂腐之人。 一旁的荣国世子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这个江宥帧，果真有些与众不同。 想到刚才在河里有那么多刺客，江宥帧却毫发无伤，还带着三皇子逃出生天，这是一般人会有的本事？ “咳咳！两位殿下息怒！“江宥帧踏出一步，恭敬地道。 “怎么？你要为府尹求情？“二皇子的语气十分冷漠，看着江宥帧的眼神也十分冰冷。 江宥帧摇头，“学生并非是想为府尹大人求情，如何处置，相信朝廷自有定论。学生只是觉得，那些刺客已经火速撤离，剩下的不过是些尸身，但也并非找不到什么证据。” “怎么说？把那些刺客的尸身捞起来？“三皇子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刚才险些丢了性命，他自然震怒，这会儿倒是想起后续了。 “殿下所言极是！相信两位殿下心中自有定论，不过学生以为，应立刻让人在北定河下游区域截留，在明日天亮以后迅速打捞那些尸体。 将刺客的尸体另外安置，以便查找蛛丝马迹。而百姓的尸身则通知家眷前来认领，朝廷给予一定的补偿，毕竟此事他们是受了无妄之灾。” 第513章 天机石警示 “那是自然要安后的，不过此次京兆府尹如此失职，朝廷必然不会轻饶！“二皇子说着看向京兆府尹，此刻对方已经瘫倒在地，浑身都在颤抖。 三皇子便即刻吩咐让人封锁下游地区，并吩咐那些人明日天一亮，就开始打捞。 “斗胆请问殿下，不知学生是否能问府尹大人几个问题？“江宥帧又道。 三皇子嘴角撇了撇，斗不斗胆的，也没见你少问。 “问吧！”三皇子没好气地道。 江宥帧心中暗骂，刚救上岸就这态度，不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吧？这可是救命之恩。 “敢问府尹大人，平日里睡眠如何？” 府尹已经心如死灰，对江宥帧的问题只是胡乱敷衍了一句，“并不好！” 二皇子见状便敲了敲圈椅的扶手，拧眉道：“仔细回话！” 三皇子立刻看向二皇子，眼神莫名。他看了一眼二皇子，又看向江宥帧，若有所思。 府尹这才正色道：“往日事务繁多，每日都是戌时末才睡。很容易惊醒，醒来之后也十分疲惫。” 江宥帧点头，“这般说来大人应该是公务繁忙，思虑过甚，导致睡眠不好。那刚才大人为何这么久才赶来？难道是下人收到消息晚了？” 府尹也不是草包，这会儿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他不用江宥帧问，便仔细回忆道：“本官晚上一向浅眠，当时来禀报的是外院大管事林富。因为太匆忙，本官只胡乱穿了衣裳便带人赶过来了。犹记得起床之时，浑身疲惫，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便没有顾及时辰。” 江宥帧轻咳一声，随后道：“那大人今晚是谁服侍左右？” 李栋升闻言看向江宥帧，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问得那么自然？ “是本官的一名妾室，本官当时太过匆忙，一直没注意。此刻才回忆起，她当时好像确实在本官耳边唠叨两句，怎么叫也叫不醒？“府尹仔细回忆道。 “大人晚上有饮酒的习惯吗？酒量如何？”江宥帧刚才那一问，在场众人其实都察觉出问题了。 “平日里除非宴客，并不喝酒。不过昨晚被林氏说得兴起，便小酌了一杯，但本官的酒量其实不差，一杯不至于喝醉，不太可能会叫不醒。睡前本官还很精神，毫无醉意。“ 府尹说着呼吸开始急促，“难道是妾室伙同贼人设计陷害本官？他们绊住本官，就是不想让官府支援营救两位皇子？” 江宥帧立刻转头对着两位皇子拱手，“相信两位殿下心中也有疑虑，那不妨让人封锁整个府衙，将下人们都关起来，一个一个盘查。另外对于那名外院管事和妾室林氏，要单独关押，仔细盘问。” 二皇子点头，随后对身后吩咐道：“来人， 拿本宫的帖子去兵马司调集人马，迅速将整个府衙封锁起来。一个一个盘问，将供词都拿来给本宫过目。” “大人！那名外院管事可有跟您一起过来？“ 府尹这才像是有了精气神似的，忙不迭点头，“一起坐马车来的。” “把他带过来！“二皇子立刻会意，吩咐道。 看二人配合如此默契，三皇子和李栋升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狐疑。 “妾室林氏与林管事是何关系？林氏进府有多久了？是否是家生子？”江宥帧忽然问道。 府尹不假思索地道：“二人是未出五服的族兄妹，林管事是家生子，不过半年前，林氏才被林管事从老家接来，进了府中。”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在做局啊！现在就看那两人如今在何处了，那些人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做局了。 “哼！色令智昏！“三皇子不屑地道。 在角落里隐藏在阴影处的一名小厮深深看了江宥帧一眼，这小子，果然有能耐。 江宥帧似有所感，她察觉到一股视线正焦着在她身上。她抬头去看，在画舫上搜寻，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接下来可以从那妾室和外管事身上寻找突破口，不过也许就是巧合，因为内宅妇人的私心不小，但这也算是一条线索吧！ “两位殿下，那林氏不一定是细作，但林管事却是十分可疑的。虽然他是家生子，但也说不准，不过绝对可以从这两人身上寻找线索。“ “嗯！就快要天亮了，你先回去吧！”二皇子忽然道。 江宥帧一噎，顿时没好气地退下了。过河拆桥这么干脆？要不要脸呐？ “大家快看，水中箴言出现了！” 居然有人大喊一句，江宥帧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此时天光微亮，依稀能看得见河面了。 众人都趴在画舫上，朝着河中央一块陆地看了过去。 “咦？此前这里有陆地？”江宥帧有些惊讶，她来之前可是观察过河面的，根本没有这块陆地。 “降水位了，时机到了！”三皇子面色异常凝重，眼中却充满了兴奋。 “什么时机到了？”江宥帧很是纳闷，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天机石？”二皇子眼中同样闪烁着精光和兴奋，他盯着那块陆地眼都不眨一下。 江宥帧在两位皇子的眼中看到了狂热，就连李栋升都有些激动。 “你非京城人士，因此不知其中原由。听闻北定河有块天机石，如若水位降至河中央那块陆地露出来，陆地上那块大石就会出现批语，有关天下苍生，或是下一任帝王是否显露。” 江宥帧：“什么神奇的吗？之前倒是没听说。” 真的假的啊？怎么感觉好降智？江宥帧心中腹诽。 她反正是不信什么天机石的，这种很多都是人为。 “你还小，又非京城人士。天机石一轮显现一次，你没听说很正常。”李栋升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一轮？也就是十二年显现一次？ “那上一次显现的内容是什么？”江宥帧好奇地问道。 “是天灾！” “旱魃为虐，饿殍遍地！”李栋升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块陆地，水位再降一点，天机石就能全部露出来了。 “天机石就要显露了！”他激动地声音都大了。 第514章 天机石显露 江宥帧忽然想到自己在书中看到记载十二年前的旱灾，那次北地旱灾，朝廷虽然有存粮，但依旧不够，饿死了很多百姓。 沈氏之前还提到过两次旱灾的事，说当年全靠她娘家接济。若非如此，她们四姐妹，就得饿死两个。 灾荒之年易子而食的事都有发生，不过好在朝廷也并非毫无准备，最起码粮仓还是有一大半粮食的。 “天机石显露警告世人，然而当年却风调雨顺，并未有任何异常，大家便放松了警惕。之前储存的满满粮仓，又开始卖了一部分。 谁料来年，播种之后连着数月未曾下雨。土地干涸，寸草不生，人们才意识到原来干旱是在来年。然而此时粮仓中的粮食已被贱卖了，不过好在最后都挺过来了。”李栋升感慨万分。 “也就是说天机石的警示并非当年，也有可能是来年？”江宥帧有些震惊，就算有人会算命，那也不可能将来年的天灾算出来吧？ 莫非天机石的警示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神奇的事？ “也不一定，有时甚至更久。听我祖父说过，他有幸亲眼见过一次，那次……咳咳！其实也有可能是很多年以后，并且当时的警示与帝王有关。”李栋升凑到江宥帧耳边道。 江宥帧立刻会意，应该是与江山易主有关。啧啧！若是真的，那天机石就真的神了。 不过自己都能穿越了，这个天机石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江宥帧这才想到，怪不得这些皇子今晚都要来灯会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就是天机石。 可若是此次天机石显露出下一任帝王的信息，皇上当真会把太子之位交给这位皇子吗？皇上正当壮年，应该会很不甘心吧？ 再说他心里肯定有心仪的太子人选，倘若天机石上并非他心中的人选，那岂非又是一场厮杀？ 难怪发生了这么行刺，他们还要在画舫上问责，等的就是天机石啊！ 啧啧！江宥帧摇头，心中倒是对天机石好奇了起来。 “其余闲杂人等都退出这艘画舫，将画舫靠过去。”二皇子立刻发号施令，目光冰冷严肃。 三皇子也是眼刀子嗖嗖的，谁要是敢留在船上，那肯定饶不了他。 江宥帧虽然很好奇，但还是觉得小命重要。 荣国世子磨磨蹭蹭，然而在两位皇子的眼锋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眼看画舫上的人都撤退到另外一艘上，只剩下两位皇子的亲信，江宥帧也跟着李栋升往另一艘画舫走去。 “江宥帧，你留下！”两道声音齐齐道。 嗯？江宥帧有些懵了，这么机密的事竟然舍得让她知道？ 原本还有些高兴能知道天机石的秘密，可略一思索，她忽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被她看到了什么大秘密，两位皇子会不会杀人灭口？ 李栋升很是惊诧，他的目光在两位皇子和江宥帧中间来回扫视。不对劲！很不对劲！江宥帧和两位皇子的关系有这么好？ “那，那什么？我就不去了，我不太感兴趣。”江宥帧连忙摇手，干笑道：“身上还湿着呢！得回去换衣裳。” “李公子？”二皇子看向李栋升，语气冰冷。 李栋升只能行了一礼，最后深深看了江宥帧一眼，便转身离去。 二皇子正要命人划船，却不想目光扫过隐藏在暗处的两人。 “你们是何人？为何还不离开？”二皇子声色俱厉。 “咳咳！”其中一名小厮轻咳一声，声音让江宥帧觉得有些熟悉。 “二皇兄，是我！” 小厮用手帕抹了一把脸，擦掉姜黄的脸色和特意画粗的眉毛，露出了本来面目。 “老四？你也在？”三皇子脸色铁青。 江宥帧已经能想象到三皇子会多生气了，刚才多凶险呐？你竟然躲着一直不出来，就连二皇子都出来了。 “也是刚上船，我只带了一人，方才只来得及派人去京兆府报信，还好两位兄长没事。”四皇子看起来很坦荡的模样，一点也不心虚。 “方才时不时偷袭一下那些刺客，倒是躲在暗处安全一些。”四皇子算是解释了一句，然而三皇子并不满意。 三皇子嗤笑一声，“四弟可真会明哲保身，只怕刚才躲在暗处，巴不得为兄一命呜呼吧？” 四皇子顿时叹息着摇头，“三皇兄何出此言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那你刚才为何不站出来？等到此刻才敢出现？”二皇子也同样没给好脸，这个老四就是太精明。 四皇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而后苦笑一声，“这不是衣着不便吗？” “虚伪！”二皇子嘀咕了一声。 “殿下！”江宥帧朝着四皇子行了一礼，面带微笑，心中却对四皇子有了新的认识。 四皇子，比她想象得更有心机。 四皇子朝她微微一笑，笑容很是和煦。 “卑职参见二殿下，三殿下！”此时四皇子身后小厮模样的另一人走了出来。 江宥帧认得他，只能再次行礼，“学生江宥帧见过朱大人！” 朱成颔首，“不必多礼！” “殿下！天机石已经完整露出来了！”此时三皇子身边的统领陈剑书惊呼道。 “走！”二皇子道。 画舫很快就到了河中心的小陆地上，江宥帧跟着二皇子他们下了画舫，那些人迫不及待就走了过去。 江宥帧坠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先让他们去探一探，以防她待会儿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看着不远处那块青灰色大石，上面青苔密布，看起来很是寻常。江宥帧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什么天机石？ 在她想象中天机石不是应该五光十色，散发着绚丽的光芒吗？ “怎么回事？”三皇子惊呼一声。 “这不可能！”二皇子也惊疑道。 “怎么会？”四皇子也很是惊讶。 众人都石化在了当场，这一声声惊呼诧异，就像是猫爪子一样挠过江宥帧的心扉，痒痒的。 到底怎么个事儿啊？我来看看！ 江宥帧嘀咕着上前，谁料这一看，她也满头问号。 第515章 帝王星现，江山易主 “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不是说天机石吗？”江宥帧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很寻常的石头啊！ 不过石头朝上的那一面并没有什么青苔，光溜得很，这就是唯一异常之处了。 “难道近几年并没有异事发生，因此天机石并不显露？”二皇子猜测道。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天机石啊？咱们再找找，说不定天机石在边上呢？”三皇子猜测。 然而四皇子却是摇头，“不可能！我儿时跟随父皇见过天机石，那一次的天灾天机石明明就有显示，而且我确定以及肯定就是这块石头。再说，旁边还有其他的大石头吗？” 二皇子和三皇子齐齐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显摆。 “就这？”三皇子很不甘心，上前绕着天机石走了一圈，随后只能撇撇嘴，冷哼一声。 “白费功夫，害得本宫被刺杀，就这？” 江宥帧听出三皇子语气中的不甘，但眼前确实没什么异样。 “给本宫将这些青苔剥了，把整块石头露出来，本宫就不信什么都没有。”二皇子也很生气，费这么多功夫，就这样回去，他不甘心。 随后江宥帧就看着这几人拿长剑撅着一块一块的青苔，她撇了撇嘴，被动地接过三皇子递过来的长剑。 这人白救了，不值得！ 江宥帧连着打了两个喷嚏，还好她的身子好了许多，否则还真就得着凉不可。 懒洋洋拿把剑准备磨洋工，谁料她目光一瞥，忽然发现了异常之处。 “诶？你们快看，上面有字！” 听到江宥帧的惊呼，众人立刻跑了过去。当看到天机石上的字时，都脸色突变，万分震惊。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没字吗？”三皇子晚来一步，等他走到天机石近前，不禁也愣在了当场。 “帝王星现，江山易主？”三皇子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音调，“什么意思？” 二皇子和四皇子已经面色大变，四皇子狐疑的目光在江宥帧身上打转。 “方才这里明明没有字，可你一靠近，字却显现出来了。” 四皇子的意思很明显，好像就指着江宥帧的脑门说是她弄上去的。 江宥帧立刻摇头，“殿下，冤枉啊！我什么也没干啊！连青苔都没整理一块呢！哪里靠近天机石了？” 她很是震惊，没想到第一个怀疑她的竟然是四皇子。还好刚才她连大石都没靠近，怎么可能做手脚？ 眼看四皇子还是一脸狐疑的样子，江宥帧无奈地道：“三位殿下，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靠近天机石，更不可能在天机石上写字。” 然而四皇子依旧是一脸狐疑，但他面上却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宫信她，方才本宫一直注意着天机石那一面，江宥帧刚才磨磨蹭蹭的，根本没动手，也没有靠近天机石，因此不是她。” 二皇子说着就指向天机石，“且你们看，那石头上的字更像是清晰的水印，并非染料或刻字，江宥帧能有什么办法做出这样的效果？” “是啊！几位，就凭我真的不可能，不妨咱们来看看那字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江宥帧暗道晦气，不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还被人误会是她在装神弄鬼。 不过由此可见，四皇子才是那个疑心病最重之人。此人心计太深了，另外两位反而只是狠在表面。 她瞬间觉得之前二皇子在她面前数落四皇子也不是毫无道理，越和四皇子接触，她就愈发觉得此人其实不好相处。 江宥帧有些好奇，正要上前查看那些字，却不想那些字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渐渐消失了。从清晰到模糊，只用了几息时间。 江宥帧一摊手，“你们也看到了，我可没动啊！” 众人神情肃穆，江宥帧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走到了一旁不再多话。 皇宫 “皇上，贤妃娘娘命人送来了金玉羹，您要现在尝尝吗？”周大总管上前替皇上更衣，昨儿皇上又歇在了承乾宫里，没叫妃子侍寝。 “大清早的，嘴里没什么味儿，叫她以后别再送来了。”正是要上早朝的时辰，皇上根本没心思喝金玉羹。 最近正在替三位皇子物色正妃，皇上有些头疼。 “是！娘娘也是心疼您的龙体，想着早朝之前给您垫垫肚子呢！”周大总管悄悄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一名小内侍端着托盘失望地悄声离开了。 “她有心了！”皇上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算是揭过了。 “皇上！奉天国师那边送来了密信！”忽然一名内侍走了进来，禀报道。 皇上立刻精神一振，“快呈上来！” 等拿到密信，皇上迅速拆封火漆，迫不及待看了起来。 周总管在一旁仔细观察皇上的反应，发现皇上从一开始的震惊再到凝重，而后便是担忧，最后竟然是震怒，不禁有些好奇到底国师大人写了什么，为何皇上的神情如此奇怪？ 周忠自然是不可能问的，看着皇上将密信放在火烛上点燃，他就知道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皇上亲眼看着密信燃尽，而后一碗茶浇在上面，他冷声道：“处理了！” 周忠立刻上前，“遵旨！” 看了一眼御案上掉落的灰烬，除了水就是灰渣，根本看不见什么字了。 “启禀皇上，昨夜二皇子和三皇子去了北定河灯会遇袭，此刻府尹正封锁了北定河下游，开始打捞那些刺客尸首。”一名暗探悄无声息进来禀报。 皇上一听，龙颜大怒。 “混账！怎么就等不及了？眼皮子浅的东西。”皇上想到刚才国师传来的密信，不禁对大运朝的未来有些担忧。 “如此沉不住气，如何守得住江山？”皇上深深叹了口气。 “两位皇子可有受伤？”皇上本不想问，但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担忧。 “回皇上，毫发无伤。此时他们正在主持大局，指挥府尹开始盘查刺客的来历。” “目前如何？”皇上听到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难看。 “目前已经打捞出百姓和下人尸首十五具，刺客尸首八具，其余的还在打捞。” 第516章 杀人灭口 “哼！京兆府尹这个废物，这么多刺客悄无声息进了京城，他竟然一无所知。大庭广众之下行刺两名皇子，我大运的威严何在？” 皇上一拍书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兵马司的人呢？那些也是酒囊饭袋吗？”皇上想不通，即便两位皇子暗中去了北定河，但刺客能获知皇子的行踪，这肯定是出了内鬼。 “上朝！”皇上怒火中烧，想到指挥使司和兵马司，还有京兆府，待会儿上朝之后可得好好申饬一番。 周忠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他知道待会儿上朝之后必定又是腥风血雨，不知道多少官员要受牵连。 唉！这两位皇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为何要去北定河？ 今日朝中官员个个胆战心惊，如今朝中谁还没有收到消息？忐忑了半夜，终于等到上朝了。 今日早朝全都成了鹌鹑，个个低头不语，就连往日最喜欢参别人一本的督察院御史们都成了锯嘴的葫芦。 “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平日里不是吵得天翻地覆吗？此次两位皇子遇刺，尔等竟然浑然不知，也不曾进宫报信，朕养着你们这些人做什么吃的？” 皇上抄起一旁的香炉扔到重臣面前，香炉里的灰撒了为首的首辅等人一脚。 “请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众臣立刻跪下，都吓得面色苍白，噤若寒蝉。 您这宫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啊！不得递牌子吗？他们都是想进呢？ 皇上的目光在那几位守卫京畿的重臣身上扫过，眼中闪过浓烈的不满。 “皇上，臣有本启奏！”此时都察院左都御史姚官鸿出列。 这边江宥帧好歹算是解释了自己没碰天机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天机石上的字渐渐消散在天地中。 然而几人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江宥帧缩在一旁，祈祷众人这时候别想起她。 “这是何意？江山易主？难道帝王并非我们其中一人？”三皇子额头青筋直跳，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从字面来看似乎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排除有人故弄玄虚，利用天机石的传说，妖言惑众！” 四皇子的语气十分耐人寻味，江宥帧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不过是一块石头，还是不可过于相信，谁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天机石呢？是四弟说的没错，也许就是有人想故弄玄虚，伺机而动。”二皇子也点了点头。 “咳咳！那个，似乎又要升水位了，咱们要不要上船啊？” 江宥帧离他们远远的，可是眼看水位已经到了她的脚边，这块土地又要被河水淹没，那她就不得不提醒了。 原本其他几位亲信都待在一旁噤若寒蝉，被江宥帧这么一提醒，他们的目光就投向了江宥帧。 对啊！也不是只有他们这三个外人在，还有江宥帧呢？他们好歹还是亲信，殿下器重他们，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但江宥帧就不一定了吧？ 这么一想，他们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扎眼了。 三位皇子看着江宥帧的眼神有些莫名，江宥帧尴尬地扬起一抹笑容，“诸位放心，打死我都不会说出去，绝对不说！” “我发誓！”江宥帧出三根手指，做出对天发誓的模样，不会真要杀人灭口吧？ “可是我觉得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三皇子眼中闪现凶光。 好你个老三，你要恩将仇报啊！江宥帧咬牙切齿。 “三殿下，学生刚才为了您可是出生入死啊！您不能这样。”江宥帧努力让自己变得十分无辜，袖中却准备了系统奖励的乾坤扇。 乾坤扇内的毒针可是至毒之物，谁沾上都不能逃脱，更是没有解药的。反正这里没什么人，到时候将他们都解决了，自己哪怕隐姓埋名也比被冤死要好。 “倒是忘了你之前好歹还救过本宫一命，既然如此，那本宫就饶了你，算是一命抵一命吧。”三皇子说完点头。 我看你就是不想报恩，你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江宥帧心中暗骂，目光又投向了另外两名皇子。 “最好如此！倘若本宫知晓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本宫可随时取你性命。”二皇子冷哼，倒是没有为难江宥帧。 还随时取我性命？您可真高看自己，打得过我吗？江宥帧心下腹诽，但面上还是谢过。 只剩下四皇子，眼看江宥帧紧张的模样，他噗嗤一声笑了。 “你紧张什么？你是二哥请来的，即便看到了也无妨。本宫看你忧心百姓，忧心天下，为了以防天下动荡，百姓遭难，那你就更有义务协助咱们几位皇子登基了。不管怎么说，也比来一位来历不明，性情难辨的新帝要好。” 你个老六，就属你最精。不过江宥帧忽然觉得四皇子说的也挺有道理，怎么回事？不对！她怎么可能被四皇子忽悠？ “多谢三位殿下宽恕之恩，学生出去之后一定会忘记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反正绝不可能从学生嘴里传出去。”江宥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好了！刚才天机石上的警示只有咱们几人知晓，只要咱们不传出去，就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至于今后，那就看谁有本事。”二皇子目如鹰隼，扫视着在场之人。 “不过目前除了咱们还有外敌，还是想办法揪出那伙刺客的主使和所谓的帝王星吧！” 二皇子最终拍板，对他来说那个隐藏在暗处觊觎皇位的帝王星才是最应该让他们防备的。 江宥帧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还是找出行刺的幕后真凶和躲在暗处的鼠辈更重要。 学生相信，咱们大运朝在皇上和几位皇子的共同治理之下，一定会成就太平盛世。学生若是有幸入仕，一定效忠皇上，效忠几位殿下，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江宥帧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慷慨激昂，真情流露。 二皇子瞥了她一眼，溜须拍马果然是江宥帧的强项。 “就靠一张嘴吗？”三皇子讽刺道。 你还想脚踏几条船？野心倒是不小。 四皇子只是挑了挑眉，并不言语。江宥帧当真就是只泥鳅似的，滑不溜手。 第517章 帝王星微弱 “二皇兄说得有道理，这会儿涨水位了，咱们这就上画舫吧！出去之后就说天机石上什么也没有。”四皇子应和道。 几人应下，这种事大家自觉保守秘密，因为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终于踏上画舫，江宥帧也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比背井离乡，隐姓埋名要好。毕竟她不是孤身一人，还有这么多家人和族人在。 不过这事儿都要怪二皇子，谁叫他没事一定要让自己跟着去。这么机密的事，她一个外人知道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江宥帧瞪了一眼二皇子。谁料这家伙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竟然回头看向她，四目相对，二皇子挑了挑眉，江宥帧则是尴尬地笑了笑。 直到回了宅子，江宥帧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没换，都快半干了。 “哎呀，你这娃，咋一晚上没回来？” 一回到宅院，沈氏和江富贵夫妻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便赶了过来。 “娘，爹，我昨晚出门之前不就说了吗？有可能会宿在画舫上。” 江宥帧有些疲惫，然而马上就要到上学的时辰了，她也不能休息，还得回去换衣裳洗漱。 “你……”沈氏很想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夜不归宿不好，但一想到这里人多口杂，便只能将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不管怎么说，以后除非必要还是回自己家过夜吧！”江富贵不知道劝了江宥帧，她也不一定会听，但是他们确实会担心。 江宥帧点头，也不打算和夫妻俩说昨晚发生的事，其实昨晚真的是惊险万分，但这种事就没必要说出来让夫妻俩担心了。 “这不是昨晚有事儿吗？你们放心，以后能回家就尽量回家。不过您二位也要习惯，日后等入了仕，夜不归宿也杜绝不了。” 一看江宥帧有些疲惫，江富贵就拉着沈氏走了。温如玉也来表示关心，并且打算和江宥帧一起去国子监。 “听说昨晚画舫上发生了行刺之事，我还是听府里采的下人提到的。还好你回来了，否则今日我都没心思上学，要带人出去一起找你了。” 坐在马车上，温如玉看着一脸疲惫的江宥帧，满是担忧。 “到底发生了何事？” 江宥帧不打算和温如玉细说，因为不免会牵扯到天机石的事。 她只是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在另外一艘画舫上。当时简直是一团乱，我和别人躲去了其他的小船。只知道有不少刺客，后来官府来人盘查，不允许我们离开船只，就一直待到了天亮，他们才放我回来。” 简单扯了个谎，对于这件事温如玉知道的越少越好。 温柔与自诩还是了解江宥帧的，江宥帧这个假话说地一点不走心。但他知道江宥帧不肯说的事，你再怎么问她也不可能告诉你的。 现在只要江宥帧能安全回来，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进了国子监，江宥帧他们进书舍的时候，发现同窗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在窃窃私语。 江宥帧凝神听了些只字片语，似乎都在讨论昨晚画舫上遇刺的事。 “你所言当真？你确定两位皇子真的去了？” “诶～都是道听途说，昨晚画舫上确实发生行刺事件，但听说是刺杀京兆府尹大人，两位皇子怎么可能上画舫？” “就是！怎么越传越邪乎了？皇子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去民间画舫呢？” “咱们在这里众说纷纭，还不如去问问李师兄呢！李家乃是京城世家，他祖父又是户部左侍郎李大人，消息不比咱们灵通？” 江宥帧若有所思，没想到朝廷还封锁了消息。看来是要瞒下两位皇子遇刺的事了，那查找那些刺客，就不可能大动干戈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与她无关了，她可不想牵扯其中。 直到李明玉师兄进来，众人都一窝蜂的拥向了他，七嘴八舌地问着他昨晚发生的事。 平日里李明玉非常喜欢给众人讲解朝中之事，为人也算热忱，没什么官家子弟的架子，因此众人都非常喜欢找他询问，只是这次李明宇却三缄其口，只说不知。 温如玉看向江宥帧，却见她已经开始磨墨，神情十分淡定。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神秘，有什么事也喜欢自己扛。 不知道为何小小年纪，却这么能沉得住气。 京城御书房 “你们都是猪脑子，差点被人一锅端了，不知道吗？”皇上看着下方跪着的三位皇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怒喝道。 其中四皇子赫然在列，外面传两位皇子，然后四皇子当时乔装打扮，在最后才显露身份，旁人自然不知，但怎么可能瞒得过皇上？ “简直是愚蠢又贪婪，朕已经派了钦天监的人前去查看天机石，用得着你们去冒险？” 皇上目光冰冷，看向下方跪着的三个儿子。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摇摆不定，最后才落在了四皇子身上。 这个儿子脾气秉性最像他，做事也最为稳妥。他原本是想立他为太子的，但发生了昨晚的事之后，他又开始犹豫了。 倒不是觉得老四最有心机，身为皇子，暗藏心机是必不可少的。老二和老三也有，只看谁沉不住气罢了！ 也并非觉得老四最为心狠手辣，他也是从累累白骨上爬起来的，什么兄友弟恭，手足亲情，在权势面前算得上什么？ 他杀了三个兄弟，独留下裕亲王，就是想落个好名声，否则不免落下个嗜杀的名声。当然，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皇上的目光从四皇子身上移开，他气的是老四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且明知最后会暴露身份，当时老三遇袭，他竟然袖手旁观，给人留下了心狠手辣的印象。 往日都是温润如玉，性情醇厚，一到关键时刻就做出如此落人口舌之事，难堪大用。 即便他诸多借口，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老四，目前还不行，得磨一磨。 皇上的目光从老二身上划过，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眼，只是眼神晦暗不明。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老三身上，这次行事，三人中最蠢的就是老三。 深深吸了口气，想到国师送来的密信，不禁对未来有些担忧了。 第518章 关禁闭，罚俸禄 四皇子察觉到头顶的目光移开，不知为何，心中没来由的发慌。他总觉得父皇没有单独训斥他，但却是对他感到失望的。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担心天机石上会出现什么对朝廷不利的警示，心中难免担忧，又有些好奇。”四皇子匍匐向前，最后跪倒在皇上的脚边。 “父皇，儿臣知错。”二皇子和三皇子也连忙认错。 不知是不是错觉，二皇子刚才明显察觉到父皇看上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冷意。 他知道父皇向来看不上他，前几次他立了大功，父皇也只是不咸不淡地赞了两句，给了些赏赐，但对比起老二和老三，父皇是真的是厚此薄彼。 不过父皇向来如此，他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几位兄弟做点什么成绩出来，父皇都会夸赞，虽然不免会有偏心，但总不算过分的。 唯独到他这里，就得做出比兄弟们多十二分的成绩，才能勉强得一句父皇的夸赞。 “天机石上写的什么，你们也都看到了吧？”皇上没管跪在地上的三人，反而说起了天机石。 三人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儿臣以为都是荒谬之言，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神话般的存在？许是有人装神弄鬼，伺机而动。”四皇子率先表态。 三皇子也不甘落后，“儿臣附议！” “你们既然知晓天机石是有人装神弄鬼，那为何还要亲自前去查看？哼！”皇上冷哼。 “儿臣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二皇子这才表态道。 皇上瞥了他一眼，随后道：“天机石预言，从未出错过，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利用天机石大做文章，动了什么手脚。但不管是何种情况，有人有异心，这是可以肯定的。” 皇上想起了国师给他的密信，“帝王星微弱，羽翼未丰，然周遭星宿却有臣服之意，已逐渐呈现众星拱月之势……” “父皇所言极是！”三人异口同声道。 “要想攘外，必先安内。接下来的心思就放在查找出刺客背后的真凶，别把心思放在算计自家兄弟身上。” 皇上说的时候，目光扫过二皇子尤其明显。 “传朕的口谕，将府尹押入天牢仔细盘问，女眷充入教坊司，男丁流放。” 皇上想了想，又道：“此人平庸，不过这几年倒也没犯什么大错，朕便饶他族人一回。不过凡他万氏未出五服在朝为官者，都官降一级，由吏部主调遣。” 此事不能大张旗鼓，也不可能会对外有交代。否则皇子们差点被一锅端的事，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只有口谕，足见皇上态度。 “查找幕后真凶一事，就交由老三和老四来办。老三和老四之前的差事都卸了，不找出些眉目来，就别来见朕。” 皇上说完，三皇子和四皇子连忙谢恩。 “多谢父皇宽宥，儿臣遵旨。” 独独没提到二皇子，二皇子心中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大不在，老二你身为兄长，却带着皇弟们胡作非为，起了不好的表率。 更没有对皇弟们进行规劝，反而成为肇始之端。你也卸了差事，闭府思过三月，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二皇子闻言撑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住，他心中悲愤，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上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看着他紧抿的唇瓣，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道身影。 那张脸是何等的绝世风情，绝美的容貌却时常冷若冰霜，眼神流露出倔强和不屑。 “遵旨！”二皇子最终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是无用。 父皇最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决定，说了只会更惹父皇生气。可之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心如铁石 然而今日这一出，险些让他咬碎了后槽牙。 老三和老四是自己去的，他能管得住这两人？不过是寻个由头罚他罢了！ 江宥帧今儿一天都在听他们讨论昨晚的事，众人乐此不疲。有同窗拉着她议论，然而她只是笑笑，并未参与。 直到散学坐在马车上，温如玉忍不住再次提起，江宥帧只道此事日后不可再提。 深夜，江宥帧将最后一张帖子临摹完毕之后，才搁下笔。 那个长绥郡主给的帖子确实是好东西，让她一时着了迷。 对了，最近这位郡主似乎很低调？ 忽然听到窗台处一阵响动，江宥帧警戒，正要从空间中拿出乾坤扇，可窗户上却传来轻叩声。 江宥帧翻了个白眼，将乾坤扇放了回去，而后坐在书案前好整以暇地等着。 很快窗栓就被一把匕首慢慢移动开了，窗户被轻轻打开，一道玄色身影跳了进来。 来人落地一看，正好看见江宥帧正望着他，脸上带着讥笑。 他吓了一跳，“你既然察觉了，为何不帮我开窗？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殿下可真是不走寻常路，这窗户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吧？”还给你开窗？美得你！ 要是换做之前二皇子肯定要回几句嘴，然而今日他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不知道从何处变出来一只酒葫芦，他朝着江宥帧扬了扬，“喝酒赏月吗？” 江宥帧抽了抽嘴角，“殿下可真是年轻，身体抗造啊！昨晚一宿没睡，今晚还这么有精神啊？可是白日里无事可干，睡多了？” 江宥帧摇头，还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同了，我白日里还要读书，今晚不得早点睡？” 二皇子自嘲地一笑，随后走到桌前坐下。 “可不就是无事可干吗？”他拔开葫芦塞子，自顾自喝了一口。 “不是要找幕后真凶？还有……总不能放任不管吧？”江宥帧想说天机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禁足了，三个月。”二皇子语气平淡。 江宥帧有些诧异，但随后一想，此次差点被一锅端，皇上震怒，关禁闭也是正常。 “那追查刺客一事？” “有老三和老四啊！”二皇子说到此处，情绪终于有了一点波动，带着不容易察觉的冷意。 “啊？”江宥帧有些惊讶，所以是只罚了二皇子吗？ 第519章 我打算不孕不育 “你也惊讶吧？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做好表率，被罚也无话可说。” 二皇子斜靠在圈椅内，显得有些颓废。 “赏月吗？今天月半，月亮很圆，屋里闷得慌。”二皇子举起酒葫芦，道。 “二殿下可真是抠门，就带这么一点，还是尝尝我新酿了两个月的酒吧！” 就只有一个酒葫芦，二皇子还喝了一口，该不会想让自己和他轮流喝那个酒葫芦吧？江宥帧满满的嫌弃，都是口水啊！ 走进了里间，实则从空间里抱出两坛酒，江宥帧走至书桌旁。 二皇子上前随意拔开其中一坛的塞子，一股带着竹叶的醇香钻入二皇子的鼻间。 “好酒！”他眼睛一亮，“你自己酿的？没想到你还会酿酒。” “我会的可多了。”江宥帧傲娇地道。 “走吧！” “去哪儿？”二皇子懵了。 “去屋顶啊！你不是说要赏月？不去屋顶，难道都站在窗口处看？那岂不成了井底之蛙。”江宥帧没好气地道。 二皇子恍然大悟，转身朝着窗户走去。 江宥帧没好气地道：“走门！” 一个提气，二皇子揪着江宥帧的衣领就上了屋顶。 江宥帧坐在屋顶上望向天空，皎洁的明月犹如圆盘，“果真是月半的月亮，又大又圆。” 此情此景，江宥帧有感而发，“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愧是江解元，诗句甚妙。只是赏月，作诗却张口就来呀！”二皇子很是惊讶。 “这不是……”江宥帧想说这不是苏大才子的诗句吗？不过她即刻反应过来，大运朝没有苏大才子吧？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听着感觉有些寂寥，难为你也有伤感之时。”二皇子仰面靠在屋脊上，此处望着明月，觉得很近。 “这不是我的心境，怕是殿下的心境吧？诗作向来是各人有各人的体会，如同作画一般，心境不同，理解也不同。” 江宥帧笑了笑，二皇子是不知道后面还有两句，显得更为寂寥萧瑟呢！ “是吗？”二皇子拿起小酒坛子直接对嘴喝了一口。 “唔！”他咳了一声，“这酒好烈，不过入口醇香，回味无穷。” 看着二皇子衣襟上洒落的酒水，江宥帧有些心疼。 “可喝不可糟！殿下可别浪费，费了我不少心力酿的。” “喝你点酒，这么小气？”二皇子撇嘴道。 “我是担心殿下喝醉了，这酒很烈的，到时候我一个人可下不去。” 二皇子笑了，胸腔震动，显得比平日里更放荡不羁。 “那就在屋顶睡一晚，以天为被，岂不妙哉？” “那就等着感染风寒吧！”江宥帧鄙夷。 “对了，既然两位皇子接手追查刺客一事，那万大人会被如何处置？”江宥帧想到了那位府尹大人，其实这位大人说无辜也不无辜，但又确实挺无辜的。 “京畿重地，京兆府有守卫京畿之责。此事虽然与京卫指挥使司和兵马司脱不了干系，但京兆府就更脱不了干系。其他两司都都大有来头，这一次他就是不想背锅都不成。” 二皇子其实觉得府尹并不无辜，有细作长期埋伏在身边，竟然毫无察觉。在此之前还不知道泄露了多少机密，失察是毋庸置疑的。 “暂且押押入天牢，等招供之后，大约就没了用处，留个全尸都是格外开恩。” 二皇子说起来轻描淡写，江宥帧觉得他已经习惯了这些。 “至于他的家眷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未出五服的族人，凡有在朝为官者，都官降一级，也算是父皇格外开恩了。” 江宥帧愣住了，她没想到竟然还连累了族人。之前他觉得万大人肯定活不了，可她没想到后果竟然这样严重。 她很想说罪不至此啊！但一想到皇子们差点被刺杀，届时江山后继无人，确实挺严重的。但府尹说起来还是有点无辜的，如此问责，实在让她震惊。 “可是觉得罚重了？”二皇子见江宥帧沉默不语，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的确是因为他的失察和失职，才让那些刺客趁虚而入。这次我们都无事，但倘若行刺成功了呢？那些刺客如入无人之境，事后还能整齐撤退，焉知下一次不会刺杀那些朝堂重臣？那些大臣会这么幸运，能全身而退吗？” 二皇子的语气很冷，“不过本宫身边竟然出现了细作，也是要自查到底的。没有上原先就定好的画舫，只上了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船，那些刺客竟然都能精准找到，可见有人透露了消息。” 杀机毕露，二皇子闭了闭眼，倘若查到是哪个亲信，他必将亲自手刃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江宥帧恍然大悟，“这是在杀鸡儆猴。” 不错！当时若非她暗中相助，三皇子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或许会身受重伤，或许会命丧当场，届时万氏即便鸡犬不留，皇上也难以泄愤吧？ 想到此处，江宥帧再次暗骂三皇子小气吧啦！救了他连点谢礼都没有，抠门货。 不过这件事让她触动也不小，原来这样就会牵连族人。也就是说，她在京城绝不能犯大错，否则族人都得跟着她遭殃。 难怪族长一再告诫要谨言慎行，家族以她为傲，但也每日胆战心惊。 “你说如果你将来育有三子，你会偏心某个吗？” 耳边忽然传来二皇子飘忽的话语，江宥帧抽了抽嘴角。 您要想问皇上为何偏心就直接问呗！还拿她举例子。 “对不住！我将来打算不孕不育。” 二皇子正喝酒，闻言一口喷出来。 “咳咳！”二皇子咳得脸蛋通红。 “你不打算成亲啊？”二皇子好奇地问道。 一般人不是会问你身体有问题呀？怎么会扯到成不成亲上面去？ 江宥帧点头，“不打算成亲，我要报效国家，报效朝廷，不考虑个人之事。” 二皇子无语，不过一想到江宥帧如今这不男不女的身份，也确实无法糊弄。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却些异样的感觉。 “殿下可知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十指伸出来都有长短，更何况人心呢？” 算了！看在你极为消极的份儿上，安慰你两句吧！ 第520章 厚重的谢礼，抄家的借口 二皇子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但本宫还是想不通，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何会偏心至此呢？” 江宥帧也拎着小酒坛喝了一口，不禁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没想到自己酿的酒这么好喝，难怪二皇子一口接着一口了。 “是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算不得稀奇。就拿我爹来说吧！他在家中行二，也是爹不疼娘不爱。为人又老实，兄弟姐妹都爱欺负他。 家里的脏活累活从来都是他干，可他却最孝顺。不但养着爹娘，还养着两个兄弟，养着一大家子。但爷奶就是不喜欢他，我爹刚开始也想不通。” 二皇子摇头失笑道：“人善被人欺，那是他自己不懂得反抗，连带着家人受累。” 江宥帧点头，“是啊！他没见过什么世面，眼界很窄。不过如今算是幡然醒悟了，见识多了，有了自己的思想，觉得这是不对的。” “能幡然醒悟就好。”二皇子点头，“那他现在原谅她的亲生爹娘了吗？” 江宥帧摇头，“算不上原谅吧？只是与自己和解了。” “与自己和解了？”二皇子若有所思。 “是啊！为何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爹什么都挑不出错来，为何不得父母喜欢呢？可这并非是我爹的错，他想通了，为何要钻牛角尖，与自己过不去呢？ 他还有爱他的家人，如今也有了喜爱他的养父母。日子有了盼头，一切都在欣欣向荣。” 二皇子沉思良久，“你说的没错，他有很多人爱他。可若是没有人爱呢？又该如何和解呢？” 江宥帧笑了，“那就自己爱自己呀！自己对自己好，为何要指望别人呢？只要以平常心面对，你就会觉得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前世身为孤儿的她，没有爱护她的长辈，也没有十分要好的朋友，不是一样过得很好。 “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是只能陪你一段时间的人。只要想通了这点，你就变得强大了。”江宥帧握拳，笑着去看向他。 二皇子忽然觉得很有道理，他望向天空，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得不到父皇的爱，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可他又觉得陪伴的感觉真好，“你难道真的不考虑终身大事了吗？” 二皇子问完半晌没反应，转头一看，才发现江宥帧靠着屋脊竟然睡着了。 他哑然失笑，将她手里的酒坛子拿到一边，发现江宥帧竟然喝了小半坛子，怕不是喝醉了吧？ “居然对我不设防？”凑近了江宥帧，闻到她呼出的酒气，连忙往后躲了躲。 月光下，她鬓边散落的发丝遮挡了一点她的眉眼，肌肤却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散发着柔和白皙的光晕。 女子的肌肤都这么好吗？好到毫无瑕疵。 一阵夜风吹来，二皇子感觉到了凉意，便揽着江宥帧一跃而下，抱着她进了卧寝。 江宥帧隔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有些晕。她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和二花子一起在屋顶上赏月喝酒，后来她似乎就睡着了，那她是怎么回来的？ 看了一眼身下的床铺，江宥帧有的人脑袋，算了！还是抓紧时间洗漱、练字吧！ “少爷，门房那边说有个叫三爷的来送谢礼！” 江宥帧刚刚洗漱完毕，青琅就进了屋子。 “谢礼？”江宥帧率先想到了二皇子。 “是，还有礼单！”青琅将礼单递了过来，“小人已经命人将谢礼搬到您的院子里来了。” 江宥帧好奇地接过礼单，一看之下，顿时瞪大双眼。 这什么？就连头面都看到了两套，上面还镶嵌着红蓝宝石、玳瑁、珍珠，其余的都是字画摆件。 和田玉宫灯摆件一对、掐丝鎏金镶宝石葫芦瓶一套、山水雕刻象牙摆件一尊等？ 乖乖！江宥帧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只琉璃盏？这个三皇子这么大方的吗？光是这些摆件，她不用看实物，都知道十分尊贵。 最重要的是下面还附赠了一张房契加一千两银票，江宥帧打开一看，竟然是城西一间商铺的契书？ 三皇子啊！三皇子！真是错怪你了，原来你比其他两位皇子还要大方。我下次再也不说你是铁公鸡了，可真有钱，啧啧！ “真是瞌睡来了枕头，之前还一直物色开绣庄的铺子呢！没想到这就到手了。” 江宥帧感慨万千，要不说人家嘴甜能讨长辈和皇上欢心呢？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吧？送礼送到了人家心坎儿上，谁不喜欢呐？ 正好谢礼已经抬进了院子，江宥帧上前一看，两大箱子被礼盒挤得满满当当。 拿起其中一套头面首饰一看，顿时被晃花了眼。当先一件发饰正中的华胜上有一颗和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红宝石，颜色十分纯净，下方垂着的珍珠挂坠更是颗颗圆润。 让青琅把其他锦盒打开，江宥帧从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直到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三皇子竟然比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有钱，瞧瞧这手笔，这么多宝贝加起来得有上万两银子吧？ “做好登记造册，把这套镶嵌了红宝石和珍珠的头面送到夫人屋里去，别说是人家送的，让她只管戴就是。” 江宥帧想了想，“那套葫芦的摆件也给他们送过去摆在屋子里，其他的都放入我的私库。” 这是救命之恩，一万两银子换三皇子的命，也就不觉得多了。 “是！”青琅应下。 江宥帧本打算离开，却忽然察觉到手中的礼单下还有一张纸。 打开一看，“散学之后，云香茶楼见！” 江宥帧：……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儿。 昨天京城风风雨雨，今日一进书舍，江宥帧再次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听说了吗？府尹大人遇刺，牵扯出了贪墨案。今儿一大早，就有兵马司和大理寺的人前去查封京兆府。如今万家人已经被下了大狱。” “当真？我昨儿还说府尹大人怎么这么倒霉？还以为他做了什么有损别人利益的事，这才要被灭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千真万确！我家就住在北城附近，早上两司的人就从我家门前经过，去的地方就是府尹大人府上。” 第521章 大隐隐于市 众人议论纷纷，都纷纷指责府尹大人贪墨，搜刮民脂民膏，实为朝廷之耻。 原来是找了这个理由？江宥帧心绪复杂不已，虽然谁的屁股底下都不是干净的，但为了治他的罪才搬出这个理由。而她又恰恰清楚其中的黑暗，便只感觉到唏嘘。 不明真相的众人对府尹如此抨击，这样即使死了还要留下骂名。这一次，江宥帧真正见识到了皇权的威严和官场的黑暗。 要想治你，根本无需证据，有一百个理由。难怪谁都要坐龙椅，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温如玉见江宥帧情绪不高，不免有些担心，他总觉得江宥帧这两日心事重重，这是以前都没有过的。 沉下心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江宥帧又重新扑到学习中去。 上位者一句话便能决你生死，然而若是到了高位，而你又对上位者有价值，他便不会如此随意的处置你。 不知不觉就到了散学，江宥帧收拾了书箱，和温如玉说一声，另外找了辆马车去了云香茶楼。 一下马车，候站门口的陈剑书统领就迎了上来。 “我家三爷已经等候多时，请公子随我来。” 江宥帧跟着上了二楼，就看到了倚在窗边，看着下方形形色色人群的三皇子。 “学生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寻学生所为何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二皇兄和四弟能找你，本宫找不得？”三皇子瞥了江宥帧一眼。 江宥帧不禁抽了抽嘴角，问题是你找我准没好事。 “殿下这是哪里话？能见殿下，简直是三生有幸啊！” “哼！难怪老四说你惯会油嘴滑舌，所言不假！”三皇子冷哼。 江宥帧：......真是变态啊！ “父皇命本宫与四弟一起追查刺客一案，你可有什么法子？”三皇子这才开始说起正事。 “啊？”江宥帧一摊手，“学生对此一无所知。” “殿下之前不是审问了府尹大人府上的妾室和管事？难道没有从他们嘴里掏出一点线索吗？” 三皇子走至桌边坐下，“线索也不是没有，那名妾室是因为内宅争斗，以为是西厢另一名姨娘使的手段，因此才故意不叫醒府尹。 不过那名外院管事嫌疑很大，据那妾室回忆，当时林管事一直急着说找老爷，却不曾说是何事，妾室说可是西厢王氏来找？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因此才有了这个误会。” 江宥帧倒是被三皇子的话吸引了心神，“这么明显的谎言，事后很容易被拆穿，为何他要这么做？” 三皇子冷笑不已，“大抵是觉得我们这些皇子不可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只可惜他们高估了自己。” 江宥帧看他一眼，对二皇子和四皇子，确实是高估了自己，但对你可没有啊！你看看你，没有我，你早就死翘翘了。 “不过此次本宫毫发无损，你确实居功至伟。今儿早上那两箱宝贝可不便宜，怎么样？满意吧？” 三皇子略有些得意，“就凭你农户出身，那些可都能当传家宝了。” 江宥帧无语，她怎么觉得这位很挺自大的？估计平日里很容易轻敌。 就这几件玩意儿确实挺难得，但也就只到把玩的程度。 无奈笑道：“多谢殿下的谢礼！” “不过本宫想不通的是，既然做好打算暴露，那管事便无需去禀报，直接让府尹睡到天亮不就成了？” 江宥帧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管事的目的。 “其实不难理解，只有他去报信，让林氏以为是内宅争斗，那就会对后面其他人来通报产生阻碍，甚至不会去叫醒府尹大人。这般，林管事只要拦住众人，说他已经禀报过了，他是外院管事，权柄大，自然也无人会怀疑。” 三皇子恍然大悟，“不错！的确如此！” “那林管事的父母家人呢？他是家生子，世代为奴，府上应该有亲眷才对。” 虽然江宥帧不理解林管事为何要成为细作，有些想不通，但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有一件事你绝对想不到。”三皇子忽然道。 江宥帧疑惑，就听到三皇子道：“林管事死了，就死在了万大人府上前院的水井里。查抄府衙是今日卯时初，但他已经死了有六个时辰以上了。” “什么？”江宥帧惊讶，“那昨晚报信的就不是林管事了，难道是有人乔装冒充？” 卯时才早上五点的样子，那时林管事已经死了超过十二个小时了，半夜绝对不可能去报信。 “很有可能！可是那些刺客当晚撤退的时候训练有素，咱们人手不够，来不及追踪，最后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三皇子摇头叹息道。 “这么多刺客，不可能毫无痕迹。”江宥帧疑惑， 凡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可官府暗中查访了全城，还是一无所获。” 三皇子思考良久，“或许还是得从林氏身上下功夫， 她对林管事一定很熟悉，有人冒充，她应该能辨认出来吧？说不定她在撒谎。” 然而江宥帧却是摇头，“外院管事一般不会进卧寝，会在屋外禀报。即便林氏起床看到林管事，但夜色昏暗，她睡眼朦胧，也不一定会留心。 她应该不是同伙， 否则早就跑了。只能寄希望于她现在仔细回忆当时的细节，想起什么来吧！” 江宥帧忽然想到了阿三，这件事交给阿三的人去查，或许会有收获。 撇过头，江宥帧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么多人隐藏不便，可能会分开隐藏。大隐隐于市，或许他们当时就藏在那些寻常可见的地方。刺杀发生之后就开始全城戒严，也许他们还没离开。” 三皇子点头，“你分析得有道理，不过今日大理寺已经带人挨家挨户查户籍了，看看有没有多的陌生人。” 江宥帧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妥当。 “大理寺官员乃是精锐，想必不出几日就能有消息了，殿下还是不必太过忧心了。” 三皇子闻言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江宥帧会有办法。 既然她也没办法，三皇子也没留她。 江宥帧离开茶楼之后，便去了南城一个专门用来联络的小院子。 此处原先是个豆腐坊，老两口相继离世之后，便被他儿子卖给了阿三。 第522章 刺客藏身之处 江宥帧到的时候，门前排队买豆腐的人还不少。让马车车夫赶到后门，江宥帧一进院子，发现里面满是豆腐香。 因为人多，江宥帧觉得这个豆腐小作坊就此关闭有些可惜，正好其中一名少年会做豆腐，便轮流做了算作他们经费的一部分。 “少爷！您来了！”江义看到江宥帧过来，很是高兴。 他自从昨日回来之后就一直盼着江宥帧再找他们出任务，今日正好轮到他来做豆腐，没想到竟然就碰到少爷了。 江宥帧点头，“怎么没休息几日？不是让你和江礼回去养伤的吗？” 二人毕竟学艺未精，前一晚如此凶险，皮肉伤总会受一些的。 “我都已经好了，就是蹭破点皮，不碍事儿的。”江义甩了甩胳膊，表示他现在根本没大碍。 江宥帧点头，看着地方亮晶晶的双眼，她知道江义的心思，但目前还不是时候。 “那就好好学本事，你目前还差一点。等你师父说你能出师了，再来找我。” 江义有些失望，他就喜欢跟着少爷，总比每日关在院子里习武要强。 再说少爷身边好多好吃的，昨儿少爷还给了十两银子的赏钱，那是他第一次摸银子，他现在一个月才五百文的月钱呢！ “三哥呢？” “哦！好像是帮会里有事，三哥却处理了。” 为了以示尊敬，他们也跟着江宥帧喊起了三哥，其实阿三并没有比他们大几岁。 “等他回来，你让他去找我。” 江宥帧话音刚落，阿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用去找，我这就回来了。” 江宥帧转头看向他，发现他风尘仆仆，又有些疲惫的模样。 “走！屋里说话！”阿三直接拉着江宥帧进了屋子。 “可是发生了何事？若是需要银子，尽管开口。”江宥帧怕阿三遇到了难处，于是道。 阿三摇头，“不是这事儿，是最近几日，我手底下的人总和另外一帮人起冲突，被打伤了好几个。 前儿小月无意撞了乞丐，本以为是自己人，谁料那乞丐却十分凶狠，打了小月几个巴掌，险些把小月给掐死。要不是咱们帮派里的人看见了，叫来了不少人，说不定小月就死了。” 江宥帧皱眉，“小月就是个小姑娘，这乞丐竟然这么心狠？难道是平日里与你们有过节，想借题发挥，挑起纷争？” 阿三叹了口气，“咱们来京城发展，这么短时间内抢地盘，免不了要得罪人。再加上咱们这油水足，挖了那边很多人，因此那些人对我们不满是肯定的。 再说这些人鱼龙混杂，说不定咱们的人里面还有好多其他帮派的奸细。人一多，也是难约束。” 江宥帧点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拉帮结派一旦开始，那就会形成权力的争斗。咱们这边的人，必须得要信得过的。实在不行，你就挑些精锐专行专门替我做事。” “你这边打探情报其实用乞丐的身份很合适，不过那边欺人太甚，之前帮小月的乞丐阿荣，昨儿竟然被发现死在了河里。肯定是他们暗中动手，那些人太狠了，何至于此？” 阿三猛拍桌子，气愤难当。 江宥帧忽然灵机一动，“之前你们冲突的时候，有死过人吗？” 阿三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或许之前他们还没回过神来。” “三哥，此事有些蹊跷。虽然死个把乞丐，官府肯定会轻拿轻放，不会盘查，但终究也是怕出事，一般不会出手这么狠的。 你立刻让人暗中跟踪之前那名要掐死小月的乞丐，顺便查看一下最近城中有没有多出来的眼生的，看起来精瘦却很有力的那种。” 阿三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听说前天晚上北定河画舫上有官员遇刺，那一晚你不会也在吧？你是怀疑刺客藏在乞丐中？” 江宥帧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其实阿三很聪明。 “是！那晚我就在，官府赶来之后立刻开始全城戒严，那目前就不太可能逃得出去。可这么多人怎么隐藏是个麻烦事，最好的办法将就是分散隐藏，但分散太开又不利于联络。” 江宥帧若有所思， “总之你让人暗中跟踪查看一下，看那人是否可疑。小心些，不能打草惊蛇，还要注意安全。” 阿三应下，立刻站起身，“那我现在就去。” “对了！这两日派些江字辈少年扮成乞丐保护小月，那人或许还会来杀小月。”江宥帧脑海中灵光一现。 “他为何一定要杀了小月？难道是小月知道了什么？”阿三的脑子转得飞快。 “或许是小月看到了或听到了什么，总之这两日小心。”江宥帧思忖良久，觉得今晚还是她亲自出马吧！ “之前小月受了惊吓，一直发高烧，我就让人带她去前面小河庄找专门给小儿受惊的郎中，今儿下晌才刚刚回来，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小心！”江宥帧打算等晚上再去守着，之前小月一直不在，今晚说不定还会有额外的收获。 京城戌时正宵禁，晚上不得在外逗留。 月黑风高，刚过十五，今晚的月色就变得不明。 江宥帧换上夜行衣，提气跃上院墙，翻身上屋顶，朝着南城城隍庙的所在之地而去。 南城城隍庙本是香火鼎盛之地，可后来有富户重新修建城隍庙，这一处便荒废了。 此地不大，城隍庙的外观很是破旧。江宥帧到了屋顶，先是查看一眼，随后拿开屋顶的瓦片往下看，发现堂屋里的草垛上横七竖八睡着不少乞丐。 而小月被一群乞丐围在中央，江宥帧发现了换成乞丐装的江义，不禁摇了摇头。 将瓦片盖回原处，江宥帧找了根离屋子不远处的大树。 飞过去之后，发现视野极佳，能看到屋顶和屋后。 屏息凝神，江宥帧藏在枝丫中，开始静静地等待。 睁大双眼，江宥帧瞪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困意如潮水般袭来。 看来盯梢得有耐心，真的好无聊，好想睡觉。 拿过空间里的沙漏一看，发现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身子往后仰，江宥帧纳闷， 难道她的猜测错了，就是普通的纷争？ 就在她的眼皮子要打架之时，江宥帧耳中传来一阵异动。 她不禁一个激灵，顷刻间睡意全无，来了！ 第523章 夜半抢人 目光紧紧盯着下方，江宥帧发现一道黑快速朝着城隍庙这边飞驰而来。 很快，那道黑影就在屋顶上停下。因为可以夜晚视物，江宥帧清晰地看见一道蒙面黑影搬起一片瓦片，朝着下方张望。他趴在房顶上一动不动，好半晌才挪动了身子。 江宥帧便看到对方拿出一根吹针的竹筒暗器放在了嘴边，就在她要抬出袖剑制止对方的时候，远处又飞来一道身影。 屋顶上的黑衣人很是警觉，他转过头去，发现也是一个蒙面人。 刚飞来的蒙面人似乎没想到黑衣人会这么快就发现他，二人对望，一时都愣在了当场。 然而两息之后，黑衣人竟然不管对方，转头就要继续吹针。江宥帧哪能容得他伤害无辜，抬起袖剑就给了对方嘴巴子一箭。 这一箭不可为不狠，黑衣人闷哼一声。而后迅速捂住嘴。江宥帧发现他的手都在颤抖，可见是疼的。 此人必定是之前刺杀皇子们的死士，江宥帧相信，即便不杀他，估计也不能从这种人嘴里掏出什么秘密来。 不过凡事总得试一试，把人交给三皇子，也算她立功一件。 后赶来的蒙面人察觉到异样，立刻抬眼在四周搜寻。 江宥帧迅速从树枝上掠下，如大鹏展翅一般，黑衣人和蒙面人顿时开始戒备。 躺在下方的江义本人本就浅眠，听到上方似乎有动静，纷纷拿起剑就冲了出来。 江宥帧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拔剑就冲向了黑衣人。那黑衣人反应也是极度灵敏，纵然嘴疼得不得了，但他还是迅速反击，且招招狠辣。 蒙面人一时间懵了，他思忖了一会儿，索性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快，把人抓住！”江义来之前就得了江宥帧的吩咐，只是当看到两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之时，他们也懵了，不知道哪一方才是刺客。 原本江宥帧可以出声，可现在有了另一方也不知道是何势力，他自然不可能开口，便只能自己动手了。 好在他内力深厚，不过几招对方就败下阵来。即便对方招式凌厉，又十分刁钻，但江宥帧的内力实在太浑厚了。 什么叫一力降十会？这就是了。对方只是受了江宥帧一掌，便连连后退了数十步。 江宥帧平日里除了和教导少年们的武师对招，便很少有机会实践。原本想迅速将此人拿下，但她随后想了想，难得有此机会，不如来练练招。 因此接下来一旁的蒙面人就看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明明那名瘦小的黑衣人内力雄厚，早就应该将对方拿下。可他偏偏左躲右闪，压制住了他的内力。和对方缠斗起来，仿佛是在拿对方练招。 蒙面人很是无语，他之前觉得这个瘦小的黑衣人一定是什么世外高人，年岁不小了，可现在对方却做出了老顽童的举动，更像是在戏耍对方。 江义他们提着剑一时不知该帮哪一方，不过在观察了良久之后，他们也被打斗所吸引，只顾着看招去了。 三个回合之后，江宥帧便没了耐心。什么精锐死士，也不过如此。 好了！她要结束这场战局了。 一掌推出，她生生震碎了对方的腿骨。黑衣人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此时他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伤，胸口剧痛，他口吐鲜血，整张蒙面的黑纱都变了色。 下一刻，他便硬生生地痛晕了过去。 这么不经打？江宥帧挑眉。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江宥帧，现场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江宥帧抓起黑衣人就要离开，却遭遇了剩余双方拦截。 “等等！人你不能带走。” 率先拦截的是江义，他带着两名江字辈弟子拦在了江宥帧面前。 “不错！此人乃是朝廷重犯，你不能带走。” 江宥帧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下暗笑。 原来是你个老二，即便你压着嗓子，我一样能听出你的声音。 不过二皇子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在暗中查刺客的事？ 江宥帧觉得他现在就是费力不讨好，不过此事也事关他的性命，怕是他也坐不住吧？ 不予理会，江宥帧拎着昏迷的黑衣人，一提气就飞上了树梢。不等这几人反应过来，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还愣着干什么？快追！”二皇子气得咬牙切齿，他好不容易查到了一点线索，追到这里，就被截了胡。 二皇子也施展轻功跟上，江义他们翻了个白眼，我们跟你很熟吗？ “这人的口气怎么跟咱们是他的人似的？”吐槽归吐槽，江义带着两人还是跟了上去。 江宥帧的轻功本就好，再加上深厚的内力辅助，即便拎着一个人，也是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掠过一道道屋顶。 她没有回自己的宅子，而是向着北城一座豪华的五进府邸飞了过去。 “殿下！今日查了那些住户约有一大半，却一无所获，也许那些刺客早就出城了。毕竟他们当时撤离的时候，府尹还没有带人过来，根本来不及通知兵马司封锁全城。” 三皇子揉了揉眉心，“今日老四那边怎么样？有什么举动吗？” 对他来说，查出刺客重要，但不落于老四之后更重要。 此次是在父皇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刚受了父皇的训斥，他必须得立功。 “回禀殿下，四皇子那边正在盘查过往的商户。尤其是远道而来的商队，这些最容易藏匿多人。” 三皇子冷哼一声，“老四果然精明，就喜欢捡好差事。户籍盘查耗费耗时，他只是盘查商队，不比本宫轻松多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谁叫他和老四打赌输了呢？ “二皇子府今日没有异动吧？”三皇子想到了二皇子，他对这个二哥还是有些了解的。即便被父皇禁足了，但他肯定不甘心。 “据二皇子府的案探来报，二皇子回府之后心情欠佳，一大清早就喝的酩酊大醉，傍晚才醒来。 后来觉得无聊，又找了戏班子唱戏，最后抱着一名美人就去了内院，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回话的是统领陈剑书，此人深得四皇子信任，办事也妥帖。 “不可掉以轻心，老二可不简单，让人盯紧了，别让他坏了咱们的好事。” 第524章 追踪 此时屋内其他幕僚也是一筹莫展，京畿重地这些刺客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皇上岂能安心？ 此次如果不能快速抓到刺客，皇上必然不满。既然差事交给了三皇子和四皇子，那也就是存的让两人别苗头的意思。 就看谁先找到刺客和幕后真凶，谁要是落后一步，甚至是没有找到，不但要在皇上面前丢脸，就是在朝臣面前，也是颜面扫地。 “今日请诸位过来，不是让你们装哑巴的，总得拿出些主意来。” 三皇子扫视屋内的人，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众人都回避开来，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平日里养着这些人就知道逢迎拍马，如今真正遇到了难处，这些人却全都成了锯嘴的葫芦。 他不禁想到了江宥帧，即便江宥帧没有立刻想到解决之法，但好歹分析得有理有据，很会推敲。 忽然他听到书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三皇子和众人顿时全身戒备。 “谁？何人敢擅闯皇子府？”守在门外的副统领厉喝一声。 听到副统领的脚步渐行渐远，手中握紧了长剑的三皇子便命陈剑书出去看看。 陈剑书刚出屋子，就看到副统领急匆匆返回。 “殿下！陈大人，卑职在墙角处发现了一名受伤的黑衣人，还有一封书信。” 三皇子立刻让他将书信呈上，等他打开一看，才发现信中只有一行字：送你一份大礼。 他看向下方的署名，江？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宥帧，立刻转身走到那名昏迷的黑衣人身旁。 端详了片刻，才道：“找个大夫来给此人看看，不过要命人严加看守。” 他猜测这人可能就是刺客之一，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江宥帧到底是怎么抓到这名刺客的？ 二皇子远远看着黑衣人进的三皇子府，便没有跟进去，气得转身就走。 没想到老三的动作这么快，不过刚才那人的内力如此深厚，武艺如此高强，他之前怎么没见过？看来老三手里有很多秘密啊！ 远远跟来的江义等人，看着重新返回的二皇子。本想开口询问，但一想到人家蒙着脸，身份神秘跟见不得人似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只是阻拦在他面前。 “你们来晚了，人已经进了三皇子府。”二皇子没好气地道。 江义他们很是失望，虽然少爷说抓不到人也无事，但还是他们失职。 眼看江义等人还在蠢蠢欲动，二皇子冷哼一声，“你们要是想去送死，我也不拦着。三皇子府内高手如云，一旦被抓住你们自己死了倒是无事，可还得连累你们的主子。” 二皇子见过江义，自然知道他是江宥帧身边的人。江宥帧能安排人守在城隍庙肯定已经知道了一些内幕，难道是老三告诉他的？ 江宥帧从另一条路迅速赶回了宅子，换上衣服之后便重新洗漱一番，进入了梦乡。 隔日，江宥帧正要坐马车去国子监，阿三就来报。 “查到了！”阿三神情严肃，拉过江宥帧就去了屋里。 “怎么说？”昨天那人被送进了皇子府，江宥帧确实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这几日不是来了几张生面孔吗？我派人跟上他们，发现其中一人昨晚去了南城码头那边。” “南城码头？可知道见了什么人？”江宥帧问道。 阿三摇头，“你也知道我手底下的都是些乞丐，既然你说他们有可能是刺客，那肯定反应十分灵敏。我们还是分段接头跟踪的，不敢一个人跟到底，就怕被他发现。 南城那边大晚上的人不多，地处偏僻，乞丐很少去那边。为了以防这人起疑心，因此并没有再跟下去。” 江宥帧点头，这要搁前世，那就是干情报的好料子啊！这些人的跟踪手段还挺先进。 “干的好！宁愿少一点信息，也不能打草惊蛇，凡事还是得将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江宥帧由衷地表扬了一句，让阿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就是想着如果一直是一张熟面孔跟着，那对方很容易起疑心的，只要换了人，这种问题就不存在了。” 江宥帧闻言为阿三大大的惋惜，要是搁前世，妥妥的侦缉队人才啊！ “南城码头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江宥帧思索。 阿三想了想，才道：“码头那边一直很忙碌，每日里大大小小事情不断，这些都很正常。不过最近码头的船多了起来，码头搭桥之处有点窄，最近正在拓宽吧！” “那是不是需要很多工匠和苦力？”江宥帧灵机一动。 “是啊！上次我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忙呢！”阿三忽然理解了江宥帧的意思。 “你是说那些刺客会混在工匠和苦力之中？”阿三顿时觉得很有可能，“对了，码头还有很多扛包的苦力。有些人在京城没有宅子，也不是京城人士，晚上会睡在码头处。” 江宥帧点头，“码头处鱼龙混杂，是最容易隐藏身份的。” 她想了想，便走至书案旁书写一封，让青琅派人即刻送去三皇子府。 “你继续派人盯着，不过晚上不要跟了。白日里可以转换身份就跟过去，一切小心为上。” 阿三点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三皇子本派人注意着另外两位皇子的一举一动，不过在收到江宥帧书信之后，他眼中立刻迸发出凌厉的光芒。 “你看看！”把书信给了陈剑书。 陈剑书一看，不禁有些困惑。 “殿下，您觉得江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若是没有把握，江宥帧应该不会如此急切。” 三皇子一握拳，“就信她一次。” “拿本宫的令牌，即刻调兵马司和大理寺的人前去这两处抓人。记住，一定要留几个活口。” 昨晚江宥帧送来的刺客还昏迷未醒，实在是下手太重了。不过他们已经将这名刺客全扒了，倒是也有一点收获。 只是这一次江宥帧打算与他合作，他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江宥帧会选老四。 而四皇子这边也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半个月前一个从边关到京城的商队有些可疑。 第525章 捷足先登了 四皇子这边得到消息，脸上满是兴奋。 “殿下，这个商队十分可疑。卑职已经让人调查过商队的信息，他们去之前还请了镖局，但回来的人数对不上。 刚刚派人去那家镖局核查，问过他们的总镖头，说出去的李镖师根本没有回来，已经逾期有五日了。” 统领朱成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之色，但也有些惊喜。只要查到此处，就离抓人不远了。 “城门那边有没有查过出入登记的记录？”四皇子眼中精光四射，没错了，肯定是那些人。 “查过了，出入都有记录。” “有没有查到他们之后的行踪？”四皇子觉得自己离真相不远了，心中十分激动。 “这么多人进来，就算要分散开，肯定也会露出蛛丝马迹。既然老三那边挨家挨户查户籍一无所获，那就说明他们会隐藏在不容易让人注意，但却可以聚集的人群中。” 四皇子在书房来回走动，他的脑子飞速运转。如果换做是他，会把这些人隐藏在哪里呢？太过分散也不利于行动，肯定有藏身之处。 “报！”书房外传来了禀报声。 “殿下！咱们一路追踪，查到那些人在南城码头处没了踪迹。” 四皇子一拍书案，懊恼地道：“本宫怎么就没想到最近南城码头处正在拓宽，肯定需要不少人手，这不就是最好的隐藏地点吗？朱统领，本宫命你立刻拿本宫的令牌前去兵马司和大理寺调人。” “是！”朱成立刻应下，出了书房召集人马，开始往兵马司和大理寺赶去。 留在书房那个四皇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三哥那边必然是没这么快的，也是他运气不好，打赌输给了我。” 书房内的幕僚们也很高兴，其中幕僚管仲为深得四皇子信任。 “老夫以为这并非运气使然，而是因为殿下谋略过人，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刺客的藏身之处呢？” “管先生过誉了，也是本宫运气好。”四皇子谦虚地笑了笑。 “殿下雄韬伟略，否则我等也不会投入殿下麾下。” “不错，不错，正是如此！” 一通溜须拍马之后，书房外又传来了禀报。 “殿下，咱们的人去兵马寺和大理寺调人，却得知三皇子那边早已经派人去两司调过人了。” 四皇子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他微微蹙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多久之前？调集了多少人马？去往何处？” “就在两刻钟之前，一共调集了四百精锐，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去了南城码头处。还有一路人马，则去了西城坊市。” 听到南城码头处，四皇子不禁惋惜地叹了一声。还是被老三给捷足先登了，原本她以为自己速度够快了，没想到老三这次竟然如此迅速。 诸位幕僚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刚才他们阿谀奉承，把三皇子说的比四皇子多有不如。现在三皇子竟然捷足先登了，这不是狠狠打他们的脸吗？ 几人都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尽量将自己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就怕四皇子看到他们，会把怨气撒在他们身上。 “不对，西城坊市？三殿下为何要将人派去那边？难道那边也有刺客吗？”管仲为回过神来，疑惑道。 “那日刺客最起码有三四十名，打捞出十五具尸首，那剩下的人数也不少。若是只聚集在一处，难免惹人怀疑。分两处隐藏，也免得被一锅端。” 四皇子即便心中不悦，但他一向克制惯了，自然不会随意使性子。 “走吧！一起前去南城码头处。”深吸一口气，四皇子还是有些想不通。 平日里他从未将老三放在眼里，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老三是不如他的。 他始终将老二当成真正的对手，虽然老二不得宠，但老二阴险狡猾啊！而论胆识，论谋略，老三比老二都多有不及。没想到这一次，老三竟然开了窍。 “他到底是怎么查到的？难道真是挨家挨户查户籍，才发现的蛛丝马迹？”四皇子嘀咕了一句，这才更衣打算前去码头处查看。 江宥帧回来之后倒头就睡，最近她的睡眠总是严重不足。太忙了，她真的太忙了。 次日，江宥帧起床才过一会儿，阿三就传来消息。 “你是说昨晚有两批人马先后赶到南城码头？” “是！”阿三点头，“而且他们都打起来了，场面十分混乱。” “打起来很正常，那些刺客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江宥帧点头。 谁料阿三摇头，“和刺客打起来确实正常，但之后来的那批人马和之前的那批人马也打起来了，是为了抢那些刺客。” “啊？”江宥帧有些无语。 她还以为先来后到，谁先来谁先抓，反正各凭本事呗！上来就抢，是怎么个事儿？ “有伤亡吗？” 阿三再次摇头，“我的人离得太远了，又是晚上乌漆嘛黑的，看不太清楚，伤亡肯定是有的，就是看不出是哪方人马。” 江宥帧沉吟片刻，“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的事咱们也不便插手，免得引火烧身。” 早朝，皇上正听着三皇子的禀报。 “父皇，那些刺客都隐藏在百姓之中。好在最后查出了蛛丝马迹，才能将这些人绳之以法。虽说有些死伤，但依旧留下了好几个活口，此刻正在大理寺盘问。” “嗯！此次老三表现不错。”皇上颔首，目光扫过跪在一旁的四皇子，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四皇子握紧双拳，这次真被老三给出尽风头了。 “父皇，儿臣以为目前当务之急是审问出幕后主使。那些刺客穷凶极恶，杀了一个商队，冒充户籍进入了京城。这不但牵连了无辜百姓，还对京畿产生了重大的威胁。” 这还用你说？三皇子在一旁撇了撇嘴。 “大理寺卿何在？”皇上大喝一声。 “臣在！” “朕命你两日之内撬开这些刺客的嘴，问出幕后主使。” 大理寺卿佟奉明乃是云妃生父，更是三皇子的外祖父。倘若再被他问出幕后真凶，那此次的功劳就全是三皇子的了。 三皇子一脉的官员固然高兴，而四皇子那边就脸色极其难看了。 第526章 是你报的信吧? 只是这份功劳也不是好拿的，两日之内，问出幕后主使，这或许不太可能。 佟奉明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而是苦着脸道：“皇，这些人是死士，他们忠诚不二，很难撬开他们的嘴。再者他们肯定接触不到幕后主使，就算要交代，也对幕后主使一无所知，这？” “就算他们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提供的信息中肯定会有线索。你堂堂大理寺卿，寻找线索和抓出幕后主使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倘若什么都帮你做了，那朕还要你干什么？” 皇上最可恶这些官员一遇到什么难办的差事就开始推三阻四，他养着这些人难道是吃干饭的？证据和幕后主使会直接送到他手上吗？当然要靠他自己去追查啊！ “可是只有两日，臣办不到啊！还请皇上再宽限几日。”佟奉明都要哭了，他太难了。 “那就再给你五日，只是问出幕后真凶，并未叫你抓捕。” “臣遵旨。”佟奉明顿时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三皇子，心中却十分欣喜。前段时日二皇子和四皇子屡立大功，只有三皇子庸碌无为。皇上还日常敲打，让他们一派官员颜面无光。 前日朝堂之上，三皇子在画舫暴露身份，更是被皇上狠狠训斥。没想到殿下这次如此争气，叫他们扬眉吐气了一次。 退朝之后，四皇子回到府中。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以三皇子的睿智怎么可能跑在他的前面？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朱成。 “你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江宥帧这二日在做什么？” 朱成有些莫名，不明白四皇子为何会突然问起江宥帧？不过四皇子今日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他她也不敢多问，于是便领命前去。 今日三皇子可算出尽了风头，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等回了府中。很快，云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就来传话。 “殿下，皇上今儿个高兴，一下朝便去了翠芳殿。” 三皇子闻言也很是欣喜，最近几日他犯了错，还牵连了母妃。父皇已经好几日不曾去翠芳殿了，母妃还在他面前抱怨过。 等送走了母妃宫里的嬷嬷，三皇子这才想到了江宥帧。此次确实得了江宥帧的帮助，否则他哪有这么快找到那些刺客的行踪？ 他也就比老四早了一刻钟，否则就让老四捷足先登了，实在是太险了。 不过江宥帧到底是怎么发现刺客行踪的呢？又如何将刺客擒获的呢？看来江宥帧也有不少秘密。 他现在终于明白老四他们为何这么看重江宥帧了，此子还真有些能耐。 想到此处，他一高兴，一挥笔，又书信一封让人送到国子监。 上散学之后，本该回府的江宥帧，又出现在了远香茶楼。 “殿下今日心情不错啊！”江宥帧看着眼前悠哉悠哉品尝的三皇子，那眼角眉梢的喜悦是隐藏不住的。 “也算是你功劳一件吧！刺客都已经被缉拿归案。为了感谢你，你说你要什么？本宫都给你。” 江宥帧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口气倒不小，别待会儿她要多了就翻脸。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江宥帧想了想，道：“那什么金银珠宝、玉器摆件我都不嫌多，商铺庄子也可以来点。” “哦！对了，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例如字帖真迹什么的，也可以来点。” 三皇子闻言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江宥帧叹了口气，“殿下您也知道的，我只是农户出身，眼皮子浅嘛！也是想多留些传家宝不是？” 三皇子皱眉，他怎么觉得这小子说话阴阳怪气的？难道是他的错觉？ 他没好气地道：“待会儿就送去你家。” 江宥帧顿时欣喜地拱了拱手，道：“我就知道殿下大方，还从来没见过您这么大方的人呢！” 虽然她手里不缺宝贝，但宝贝谁也不嫌多啊！她目前的身份也做不了官，升不了品级，那就只能多要些好处了。 “不过本宫的宝贝不是好拿的。”三皇子忽然眼神一厉，跟六月的天似的，阴晴不定。 “人是抓回来了，但幕后真凶不是那么好追查的，那些人是死士，很难撬开嘴。再加上他们不过是底层，根本接触不到幕后主使啊！” 江宥帧可算明白三皇子今儿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原来还有差事让她办。 “殿下！其实我抓到那人，找出刺客所在也是机缘巧合。您也说那些人是死士，即便抓到幕后主使，那也并非是真正的主使。 大理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住的，您还是再等等吧！我觉得您目前最应该做的是赶快派人去大理寺严密监控，以防有人下黑手。” 三皇子心中一惊，猛然站起身，“你是说，咱们朝中有内应？” 江宥帧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相信小心驶得万年船。” 三皇子立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他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没有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江宥帧摇摇头，怎么都风风火火的呢？ 负手走向门外，准备下楼就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 “公子，我家四爷有请。”来的是朱成。 江宥帧叹了口气，今儿算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这么闲？ “一别几日，殿下依旧容光焕发，风采依旧。”江宥帧不咸不淡地说了个场面话。 四皇子苦笑一声，“本宫怎么觉得你在挖苦我？” 他今日失了风头，昨晚又一夜没睡，都有些蔫儿了。 江宥帧见状连忙摆手，“殿下误会了，我可没有。殿下天人之姿，便是几日不睡，也是风姿依旧的。” 四皇子摇了摇头，就在对面的圆凳道：“本宫还是觉得你在讽刺，坐吧！” 他说着竟然亲自为江宥帧斟茶，江宥帧连忙站起身，有些受宠若惊。 她双手虚扶茶碗，道：“学生自己来就好。” 这四皇子搞什么？突然整这一出，怎么感觉没什么好事儿？ “坐吧！不必客气。咱们已经这般熟悉，你还要跟本宫见外吗？” “昨晚三皇兄去了南城码头，是你报的信吧？”四皇子忽然道。 第527章 刺客尽数被杀 江宥帧立刻摇头，“并非学生，那是三殿下自己有能耐，学生怎可插手此事？” 四皇子定定地看向江宥帧，却只看见她睁着无辜的双眼，眼中满是诚挚。但他有些失望，他知道一定是江宥帧。 他派人去调查，老三这几日一直和江宥帧联系。包括刚才，江宥帧就和老三在隔壁雅间。现在江宥帧拒不承认，可见她还是对自己心怀芥蒂了。 四皇子叹了口气，“唉！其实上次本宫不是有意怀疑你，只是那字出现地太凑巧了，一时有些震惊。当时混乱，也没来得及向你道歉。” 江宥帧连忙站起身诚惶诚恐地道：“殿下何出此言啊？当时学生离它最近，殿下怀疑也是情有可原，实在是太凑巧了。存疑求证乃是常理，是学生处理不当，殿下不必致歉，学生怎么担待得起？” 四皇子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他瞳孔幽深，摩挲着手指。 “你还是介意了，否则对本宫不是这个态度。”半晌之后，他才苦笑道。 介意又如何？江宥帧就是介意了，当时四皇子看向她的眼神她可不会忘，怀疑中夹杂着几分杀机，她怎么可能还去报信？ 反正这朝中又不止他一位皇子，自己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四皇子想到之前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些伤人，但那是他当时的第一反应。过后想来，江宥帧心里对他有怨气也是理所应当。 “本宫命人寻访了名家字帖，是前朝颜宇的真迹，他的狂草有很多人追崇。知道你喜欢这些，便寻来送你。” 江宥帧闻言眼睛一亮，颜宇是前朝书法大家，非常有名，只可惜后来前朝战乱遗失了他不少真迹。 前段时间江宥帧就请别人到处寻摸此人的真迹。只可惜都没有了下文，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能找到真迹。 四皇子注意到江宥帧的目光，心中有些得意。他就知道江宥帧好这个，算是找对了法子。送礼得送到人的心坎上，这对江宥帧来说是很大的诱惑力。 然而下一刻江宥帧却摇头拒绝了，“无功不受禄，颜宇的真迹可不是凡品。” 四皇子的眼神黯淡下来，就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殿下寻我可是有事？若是无事的话，家中还有要事要处理，这就先告退了。” 江宥帧说着站起身，她知道四皇子要说什么，但既然这次选择和三皇子合作，那就不可能再给四皇子出主意了。 江宥帧出了远香茶楼，她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四皇子正站在窗边看着她。转身朝着四皇子行了一礼，这才爬上马车。 她就是计较了，又怎么样？ “殿下，这个江宥帧真不识抬举。” 一旁的原尚很是气愤，他们殿下都已经拉下脸来了，江宥帧竟然还不给面子。 她不就有些小聪明，这才敢拿乔吗？他就不信了，就这臭脾气，其他两位殿下能忍她多久？ 四光子眼中幽光闪过，片刻之后却摇头失笑，“还真的是记仇。” 原尚十分不忿，“殿下，你能跟他致歉，那是她天大的福气，她居然还不领情。” “有本事的人总是有些脾气的，待会儿你派人将这两幅字帖送到她家。”四皇子想了想，犹觉得不足。 “把刚得的那盒珍珠也送过去。” 原尚差点鼻子都气歪了，“殿下，您也太纵着他了吧？” 那盒珍珠约有二十颗，颗颗圆润。还都是淡紫色的，十分难得。都是下头精挑细选才送来的，现在要便宜了江宥帧。 “凭什么给她送？”原尚简直不能理解，就算江宥帧真有能耐，可殿下如此低声下气，有失皇子尊严啊！ “要是不送去就真的结仇了，江宥帧与旁人不同，他恩怨分明。就算不为她替咱们做事，但也不能让她在咱们背后使绊子。”四皇子叹了口气，回到桌边坐下。 “难道她帮三殿下，真的就是为了气我们？那也太小肚鸡肠了吧？”原尚顿时对江宥帧更为不满，这小子以后别落在他手里，否则他定要叫她吃些苦头。 “倒也并非全然如此，老三去找她，他就顺水推舟吧！”四皇子摇头，对于江宥帧，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江宥帧回去之后没过一会儿，青琅就拿着三只锦盒走进了书房。 “少爷，门房那边说四皇子府上送来点东西，让亲自交到您手上。” 江宥帧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这个四皇子还真执着。不过既然对方送来了他收下也无妨，日后再找机会还你回去吧！否则要是将礼物退回去，那就真的将对方得罪狠了。 她上前打开一看，这一盒竟然是珍珠，大概二十颗左右，颗颗圆润光滑，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还都是淡紫色的。这种品相的珍珠十分难得，怕是别人孝敬四皇子的。 将一旁两只锦盒打开，毫无意外是刚才看到的两幅字帖。 “东西放下吧！”江宥帧收下了。 戌时末，江宥帧刚将其中一幅字帖练习完毕，准备睡下，窗外却传来细微的响动。 先是轻叩三声，江宥帧将长剑收回了空间，便开始洗笔，不予理会。 窗外很快就跳进来一个人，江宥帧不用看都知道是二皇子。 正要讽刺揶揄对方几句，却不想二皇子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 “那些刺客尽数被杀。” “什么？”江宥帧看着语出惊人的二皇子，脑子一时还转不过来。 “怎么回事？白日里不还好好的吗？不是说派了很多人保护？而且人关在大理寺，守卫森严，这么多刺客，怎么可能都死了。” 江宥帧都觉得不可思议，能在守卫森严的大理寺杀了这么多被严加看管的犯人，肯定是大理寺中出现了奸细。 “是啊！人竟然在大理寺死了，全部死于毒杀。此刻大理寺已经戒严，所有人都要被严查。” 二皇子冷笑，面上带着讥讽之色。 “这些酒囊饭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严刑拷打之下，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如今刺客死了，线索就中断了。” 第528章 名为平调，实为贬谪 二皇子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有幸灾乐祸，有恨铁不成钢，也有些担忧。 “这是重大的隐患，此举等于放虎归山。朝中已经被这些人渗透，今日能刺杀我们这些皇子，明日就能刺杀帝王。” 二皇子给自己自顾自倒了碗茶，“我就不信父皇能睡得着，对他的威胁比对我们的威胁还要大。卧榻之前，岂容他人酣睡？此刻父皇怕是已经暴跳如雷了吧？” 二皇子猜得不错，此刻御书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 “佟奉明这个蠢货，他能办好什么差事？派了这么多人看守，是层层守卫的大理寺，都能被人杀了，大理寺那帮酒囊饭袋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震怒，将桌上的奏折一扫而光。 周忠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往角落里靠拢，他瑟瑟缩缩地跪在角落里，此时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现在谁敢上去触霉头？皇上如此震怒，只怕这次佟大人一个失职无能是跑不了了。罚俸禄都是轻的，就怕要丢乌纱帽。 皇上指着下方的佟奉明，气得手都在颤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不快带人去查，把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抓出来。” 佟奉明吓得满脑门子汗，闻言连忙连滚带爬退出了御书房。 一旁跪着的三皇子大气不敢出，是他外祖父闯了祸，此刻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敢说。 皇上瞥了一眼跪着的三皇子，“你也滚下去。” “父皇息怒，请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就先告退了。” 三皇子退出了御书房，脸色铁青。他明明已经派重兵把守，却还是叫那些人有机可乘。 大理寺中必定有奸细，他沉着脸大步向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这边江宥帧终于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摇了摇头。 “这次是个追查反贼的好机会，可惜那些人太狡猾，早已在咱们朝中安插了棋子，下次再想找这种机会就难了。” “不错，他们行事只会越来越谨慎。”二皇子也跟着点头。 “老三这个蠢货，好好的事情都会被他办砸了。之前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抓到那些刺客，就连老四都落在了他后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江宥帧，却发现江宥帧面色如常，便放下了心中的猜疑。 “原本是大功一件，现在却要记大过。罚俸禄和停职都是小事，要是被降级，那就颜面全失了。”二皇子摇头。 “佟奉明在这个位置待得太久了，他根本没有这个能耐，不如退位让贤。”二皇子眼神微眯，此次定要斩断老三一只手臂。 江宥帧心中微动，看来二皇子是要推波助澜了。 “接下来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否则咱们俩可就对上了。老四那边，他就是嘴甜心苦，你犯不着为他做事。” 二皇子说着就站起身，翻过窗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原来是为了来警告自己的，虽然这次放过幕后指使有些可惜，但人家江山的继承人们都不急，自己急什么？不如洗洗睡吧！ 五日期限很快就到了，佟奉明将大理寺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出了下毒的凶手。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下毒的狱卒被发现时，已经死于一剑封喉。 佟奉明满头大汗跪在御书房，原本应该是大功一件，现在却成了这般，让他很是懊恼。 “大理寺卿！”皇上指着佟奉明，冷声道：“简直是无能！” “当晚当值的狱卒和厨子，不过才十人。你说那凶手并非那十人之中，而是给其中一名当值的狱卒下了巴豆，导致他腹泻不止，趁机换了值守？” 皇上冷着脸，虽然他现在神色平静，但佟奉明总感觉风雨欲来。 “是！”佟奉明的声音有些颤抖，“二人换值守之时，是私自换的，并未登记在册。且凶手还将那狱卒杀了，伪装成畏罪自杀，误导了臣，臣以为断了线索，又从那些刺客身上的豹子刺青入手，绕了不少弯路。” 皇上的心情似乎已经平定下来，“哦？那可有什么收获？” “臣查找了许多文献，又找了不少武林人士询问， 都一无所获，似乎是个神秘的组织。”佟奉明额头上的汗滴到眼前的地毯中，但他不敢擦。 他知道，能不能继续坐稳这个位子，就看今日了。 “也就是说，你到现在一通忙活，却什么都没查到？”皇上的语气变得十分阴冷。 “暂且没有查到，但皇上若是再宽限臣几日，臣一定会查到的。” 佟奉明心里苦啊！才给五日，哪里来得及？ “文正啊！朕记得你升任大理寺卿已经有十七八年了吧？很久了，当初你一介文臣升任大理寺，是朕力排众议，才压下那些老臣的怨言和不忿。” 佟奉明心里一个咯噔，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文正是他的表字，皇上这么一叫，他就觉得没好事。 若是皇上发怒，他心里还有些底，但皇上如此平静，却让他慌了神。 “皇上，臣忠君报国，愿为皇上分忧解难。当初虽是文臣，但身为臣子，义不容辞。” 皇上笑了，这老小子是不肯退位让贤啊！可佟奉明这些年来政绩着实平庸，当初将他升任大理寺卿，也是因为云妃怀有龙嗣。 皇上目光注视着下方的佟奉明，忽然发现他鬓边的头发已经斑白，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你虽有忠君报国之心，但终究已经年迈，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时。” 佟奉明只觉得身子发软，这次真的完了！ 明明以往也有办事不利的时候，但皇上对他的处罚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想到对这次的刺杀如此重视。 是他疏忽了，这次被刺杀的是皇子。尤其还是在皇城之中，皇上也感觉到了危险。 其实他哪里知晓，皇上更担心的则是国师的占卜预言。 “朕念你劳苦功高，正好太常寺卿老大人要致仕，朕将你调去太常寺，算是平调，不过不用如此危险，也免得云妃总在朕面前念叨你的安危。” 佟奉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他苦笑不已。 太常寺，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 然而本朝大理寺却手握重权，朝中哪位官员听到大理寺不闻风丧胆？他们这些年抓的官员可不少。 这是送去太常寺养老了啊！名为平调，实为贬谪。然而皇上心意已决，怕是不容他反对了。 “臣，谢主隆恩！” 第529章 成明二十六年 春 大运朝成明二十六年 春 年关刚过，窗外白雪皑皑，冷风如刀。 今天是年初八，江宥帧这几日跟着父母去各家拜年之后，今日才得了些清闲。 “少爷！族长来了！”青琅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走进了书房。 外面寒风刺骨，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屋内却温暖如春。 银霜炭无烟无味，已经是最上等的炭料了。 族长踏进书房，只觉得一双眼都不够看。书房内一应摆设全是名贵之品，桌上的香炉散发着檀香味，浓郁又令人沉醉。 “族长爷爷来了，快请坐！” 江宥帧一身缂丝圆领夹袄，见到族长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笑脸相迎。 不知为何，如今再面对江宥帧，族长只觉得多了几分约束。仿佛这地界儿他不应该踏进来，如此富贵逼人，着实不像这穷乡僻壤出身。 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便是那画中仙。 想起老婆子的叮嘱，他不禁摇了摇头，配不上，当真配不上，开不了这个口。 “族长爷爷可是有要事？”江宥帧落座后给族长斟茶。 族长轻咳一声，“倒也不是什么要事，就是想问问你何时动身前往京城？” “原定是过了月半，您也知道，二月初八就是会试第一场，我回京城之后还得休整几日。” “那是，那是！”族长忙不迭地点头，“此次会试可有把握？” 江宥帧微微一笑，成竹在胸，不过嘴上依旧谦逊。 “十成十不敢说，不过尽人事听天命！” “你总是如此谦逊，不过读书人自然是戒骄戒躁要好，我对你一向很放心。”族长点头。 “听说你还让小牛和直舟也读书了？” 江宥帧颔首，“您之前也说了独木难支，既然他们对读书有兴趣，那就让他们试试。日后若当真有幸入了官场，也好相互照应。” 族长顿时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有如此胸襟，又对后辈如此照拂，也是他二人的造化。” 江宥帧有些奇怪，怎么感觉族长一直欲言又止？族长不像是有空和她闲聊的人啊！此前还说族中这两日要请戏班子来唱戏，大伙儿热闹热闹，怎么一转眼功夫就来了她这里？ 难道是没银子了，难以启齿？ 族长端起茶碗，盯着碗沿上的描金出神。富贵家真的富贵起来了，就这喝茶的碗也是描金描银的，那得多富贵？ “小十六啊！你今年十六了吧？” 江宥帧有些疑惑，“是，到今年五月初二就满十六了。” “可有考虑过终身大事？有没有心上人？”族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终于问了出来。 “啊？”江宥帧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原来就是想问她这个。不过她转念一想，族长不会是想乱点鸳鸯谱吧？ “族长爷爷，结亲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么可能私相授受？” 族长瞥了她一眼，读书了就是不一样。咱这乡里乡亲的，多少人家都是知根知底，青梅竹马的，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说出来。 “我知道这个家是你做主，更何况你的亲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意中人，别不好意思说。若是没有，可有考虑终身大事？” 江宥帧干脆地摇头，“族长爷爷，我目前的心思都放在举业上，根本没有考虑过终身大事。” “这怎么可以？正所谓成家立业，那都是先成家的，也能收心养性。”族长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江宥帧可算是知道族长近日来找他的目的了，她不禁摇了摇头，“族长爷爷，我还年少，不会考虑终身大事。” 族长闻言捻了捻胡须，沉吟片刻，最后才道：“也好！凭你如今的地位，找个门当户对的并不难，甚至还可高攀，但可对你将来入仕之后并未有多少助益。 不如等当了官儿，那时说亲的人家就大不相同了。说不得就有那高官看上你，想让你做乘龙快婿。” 族长说着就站起身来，“那你看书，我就是问问，这就家去了，正好族里还有不少事儿要忙。” “那我送送族长爷爷！”江宥帧说着就吩咐青琅，“去将我刚得的两罐子乌龙茶拿来赠予族长爷爷。” “听说乌龙茶有润肤生津之效，最适合冬日里喝。前儿知县大人送的，您带回去尝尝。” 江宥帧上前搀扶族长，只听得族长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这是知县大人赠你的，你给我算怎么个事儿？这等好茶你留着待客，我这乡野农夫用不上。” “您德高望重，十里八乡谁不敬您？这茶就得配您喝。” “过年还送了那些大礼，怎好再要你的？”族长有些不好意思，他成了来占便宜的了。 “应当的，是小辈应当孝敬您的。”江宥帧知尽找好听话说。 族长被江宥帧说得红光满面，回去的时候还乐呵呵的，早就将老婆子嘱咐的事儿抛之脑后。 江宥帧摇头失笑，这怕是又给谁做媒来了。不过族长知道她的意思之后，也就没乱点鸳鸯谱，怕也是知道如今他家今非昔比了。 很快青盐就来禀报，说是让江宥帧去主院。 江宥帧刚进院子，还没去正房，就听到正房内传来欢声笑语。 江宥帧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女子笑声，便停住了脚步。她看向青盐，这是有外客？ “是牙婶儿家的姑奶奶回来了。” 江宥帧这才想起，应该是春芽。原本定的初二回娘家，可当时春芽的婆母旧疾复发，便留在家中侍疾，估计这两日身子才爽利，便回了娘家。 这？江宥帧不然有些尴尬，怎么会叫自己过来？即便春芽已经嫁做人妇，那也得注意男女大防啊！ “咦？少爷？您来了！”正好大丫头莲月端着托盘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宥帧。 “可是小郎？快进来！”沈氏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江宥帧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才发现是一屋子的人都围着一名抱着襁褓的年轻妇人。 那妇人转过头来，脸若圆盘，白里透红，气色很好。 她原本笑着的脸在看到江宥帧之时随之一僵，随后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第530章 芽婶求助 春芽没想到还能见到江宥帧，她上次成亲，盖着红盖头，只能看见江宥帧的鞋。 心中复杂不已，知道如今再见，他们已经是天壤之别。 再见，她已嫁做人妇。而他，还是那个翩翩少年郎。 她目光恍惚，眼前的少年天人之姿，俊秀的眉眼在狐裘的衬托下贵气逼人。这样的人，她怎么配得上？ “小郎，你快来看春芽家的大胖小子，长得胖乎乎的。”沈氏脸上满是笑容。 过年三个女儿都是年初二急匆匆回了娘家一趟，住了一晚又赶了回去。年纪大了，难免觉得寂寞，总是想儿孙绕膝的。 不过好在年后要一起去京城，她也就没那么伤感了。 “这是春芽的儿子？”江宥帧已经进来了，倒是很坦然，毕竟她是没什么心思的。 走近了看春芽手中的襁褓，果然是个大胖小子，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看到她过来，竟然朝她笑了。 “咦？咱们逗了这么久都不笑，你一来他就笑了，小郎果然是有福之人。”牙婶儿很惊讶，脸上满是笑容。 “听说第一次见，要给见面礼。这个等孩子大了，给孩子玩儿。” 江宥帧解下腰间的白玉双鱼玉佩，而后掏出一个红色的荷包，里面还有几颗银锞子和两粒金豆子，一并递了过去。 因为她是长辈，祖中晚辈多，过年见了总得给压岁钱或见面礼。因此家中便打了些金豆子和银锞子，方便她用的。 “哎呀！这使不得，很贵吧？”春芽连忙拒绝，如今江宥帧穿戴的东西还有不好的吗？肯定贵重。 “拿着，拿着，不是多值钱的玩意儿，给孩子的。”江宥帧不由分说，塞到了襁褓中。 春芽连忙欠身行礼，“那替娃谢谢他小舅舅。” “娘，您唤我来有事？”江宥帧这才问道。 “哦，是你芽婶儿有事要和你说。”沈氏看了一眼芽婶儿，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 “那我就先回去了，娃困了。”春芽站起身，接下来的事她留下不太方便。 牙婶儿看着春芽离开，眼神中有心疼和怨愤。 春芽出了正屋，她将襁褓中的荷包拿出来。手中握着荷包，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将荷包放进怀里，她有些心绪不宁地往前走着。 “其实是我家老大的事。”芽婶有些不好意思，但眉眼间却显露出忧愁来。 “可是大林哥有什么事？但凡能用得着我的地方，婶子尽管开口。” 就凭芽婶儿对自家这么好，能帮把手江宥帧自然不会吝啬。 芽婶儿突然眼眶一红，立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原本大过年的，也不想来说这事儿，但你大林哥前儿就被抓去了大牢，我在家吃不下睡不着，这才来求你帮忙。我家也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就只能找到你这儿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江宥帧很是惊讶，李林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家子，能做什么出格的事，还被关入了大牢。 “就是前段时日，你大林哥之前不是学了个木匠手艺吗？给镇上唐家府上打家什的时候，打坏了一根木料。唐家非说那木料是什么金丝楠木，值钱得很。 那一根木料原本是要雕刻成是一张茶盘的，被误放入一堆木料中，你大林哥看颜色好，就给断了几截，做成了其他家什的边角料了。”芽婶边说边比划着。 “金丝楠木？”江宥帧有些惊讶，如果是金丝楠木，那确实很值钱。 “如果是真的金丝楠木，您比划的大小，最起码值两三千两。” 江宥帧沉吟着，难怪刚才看到芽婶笑中带着忧愁，能忍到这时候才说，可见要不是真没法子了，不然也不会来找她。 芽婶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唐府管家也说要两三千两银子，可你也知道咱家就靠着佃你家的田地收成过日子，好不容易攒下二百多两，哪有两三千两这么多？” 芽婶强忍着没落泪，这正月里在别人家落泪，不得嫌晦气？ 江宥帧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唐家？这不是当初五丫嫁的那一家吗？ “按理说这么名贵的料子，自然是要好好放在库房中的，怎么会和普通的料子放在一起？”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这么贵的木头，他们自己不放好，现在被大林用了，就说是大林的错，这怎么可能？那官府就信着唐家的话，说大林拒不赔付，就把大林抓起来了。” 芽婶急得攥紧了拳头，沈氏连忙在一旁安慰。 “你先别急，先让小郎想想法子。实在不成，我和富贵这几年也攒了不少，先拿出来应急，凑凑总是够的，先把人赎出来再说。” 芽婶心中十分感动，这可不是二百两，那是两三千两，沈氏对她也是没的说。 “芽婶莫急，我这就去县城大牢探望，问清楚事情原由再从长计议。”江宥帧立刻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让套马车。 “那唐家不就是要银子？不然去唐家问问，看看能不能少给一些？”沈氏也跟着愁眉苦脸。 “娘！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江宥帧沉吟了片刻，才分析道：“先论这事儿是不是大林哥的错，若是下人放错，亦或者是后宅争斗，那便与大林哥无关。” “此事还得问大林哥细节，我与知县大人有旧，去探望应该还是成的。倘若真是大林哥的错，那我就当场给了银子，将大林哥带回来。” 沈氏点头，“也好！那你就跑一趟再说。” 马车从清河村出来，往镇上的方向驶去。 江宥帧先是闭目养神，等马车快到镇上的时候，江宥帧便敲了敲车壁，“青琅，不用去县城了，直接进镇上吧！” 青琅很是疑惑，但还是拐弯进了镇上。 “直接去唐府！”马车一进镇上，江宥帧便道。 唐家老爷死后，唐家大少爷终于掌了权。还有半年才满三年效期，唐府上下都看起来十分素净。 唐家大少爷听到清河村的江举人来了，还十分惊讶。 “他怎么来了？难道来看那继室？” 唐大少爷还是后来才得知，阴差阳错嫁进来续弦的乃是江家长房之女，也就是江宥帧另一个的堂妹。 不过后来他看江宥帧没再来要人，便索性将错就错了。 第531章 形容枯槁 “少爷，会不会是与上次那个木匠，将咱们的金丝楠木做成桌子腿有关？”一旁的管事忽然想到了什么，道。 “有何关系？难道他与江举人认识？”唐大少有些疑惑。 “据说是清河村人， 那不就是同乡？正好咱们太太也是清河村江家人，也真是巧了。” 管事的一句话，倒是让唐大少心思百转，他怎么觉得事情不对？ 不过那江举人已经在府上等着了，自然不能怠慢，之前还是个秀才，才不过两年，就已经是举人了。 若是二月的会试顺利，那殿试不过就是排名的事。凭江宥帧的能耐，科举入仕是毋庸置疑了，还是得小心应对，以免结仇。 不过一想到舅舅家的小子柯振秋如今也是举人了，他不禁有了些底气。 江宥帧正站在偏厅内欣赏着墙上的字画，这唐家虽不过是镇上的富户，但手笔却不小。这幅画应该是前朝一位大家的真迹，若是出手，只怕也得好几十两银子。 而这样的画就挂在偏厅，不说财大气粗，但也绝对不止镇上富户这么简单。 “哈哈哈！江举人大驾光临，唐某有失远迎啊！” 一道豪爽的笑声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江宥帧转过头，就看到一名身穿石青色圆领道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唐家大少爷唐城。 “唐少爷，冒昧登门叨扰，还请见谅。”江宥帧站起身，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江举人客气了，平日里请都请不来，能光临寒舍，乃是唐家的福气。” 唐城一走进来和江宥帧相互寒暄两句，便坐在了下首右位。此举很明显了，江宥帧有举人功名在身，他即便是主家，也不可上座。 “请坐！”唐城立刻让人上来换茶。 “咱们上次见还是一年多前吧？当时江举人还未有举人功名在身，没想到才一年多，江举人的地位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唐城观察着江宥帧的神色，却发现她面带微笑，眼中并无复杂情绪，仿佛是来唠家常的。 年纪轻轻的，城府极深。摸不准江宥帧的来意，他也不好主动提及，否则不免落了下乘。 “哪里？哪里？也是有幸才考取了举人功名。” “江举人无需自谦，咱们大运朝最年轻的举人，也有可能是最年轻的进士，甚至是……” “咳咳！”江宥帧轻咳一声，打断了对方的奉承。再说下去，不是把进士当成囊中之物了？显得尤其轻浮。 唐城心中又有了计较，这小子难对付啊！换作其他少年人，有此成就，还不得尾巴翘上天？ 又和江宥帧说了几句客套话，半晌之后，江宥帧却依旧没有主动提及来意，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到底什么意思？他心中犹疑不定，不像是来找事儿的，但又不可能单纯是来喝茶的。 “唐家这两年买卖做的好，十里八乡口碑都不错，听说唐家大少爷仁义，又乐善好施，比唐老爷在世时名声更上一层楼了。”江宥帧将目光从画作上移开，忽然道。 “哪里？哪里？都是我父亲积攒下来的好名声，说来惭愧，不如我父亲在世时做得好。”唐城现在已经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江宥帧到底来意为何。 “不错！良好的信誉建立起来容易，但维护更难。唐家一直名声在外，与当初唐老爷精心维护有关。当然，也与唐少爷小心守成脱不开关系。 不过，既然唐家名声一直不错，那有时候因为一件小事就被人诟病，导致名声受损，岂不是冤枉？” 江宥帧的话让唐城脸色一沉，“江举人这是何意？咱们也算相识，江举人不妨有话直说。若是有哪里惹得举人老爷不快，那唐某必定查清之后，给举人老爷一个交待。” 难道真是为了同乡打抱不平来了？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给唐家盖一顶名声受损的大帽子，真是好手段。 然而江宥帧并不接话头，却忽然道：“其实说来咱们两家还算是姻亲，唐老爷的续弦就是我们江氏的族亲，若按原来的，得唤她一声堂姐。不过如今我家过继了出去，便算是族亲了。” 这事儿唐城自然是知道的，稀里糊涂给父亲娶了个续弦回来之后，那续弦的父母家人三番五次跑来唐府打秋风，去年因为怕丢了唐府的名声，都是随意给点打发走。 可后来那些人越要越多，发妻孙氏就来和自己发牢骚，他才让人去查了江氏的事。 知道江家长房和江宥帧家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水火不容，因此他才敢对江氏不闻不问。不过到底也没敢做得太过分，平日里给些吃喝，不短着吃穿就成。 只是这江宥帧的手段也确实狠，江家长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他不信没有江宥帧的手笔。 她还能使计将她亲堂姐嫁到唐家来做续弦，可见心不是一般的狠。这种人睚眦必报，手段毒辣，因此他才不敢得罪。 江宥帧当然不知道对方误会她了，五丫嫁到唐家来可跟她没关系。她可不会把跟江海青的仇恨牵连到五丫，毕竟是一个小姑娘，人家也没得罪她。 “这么说来，江举人是来探望江氏……呃……母亲的喽？” 既然是父亲的续弦，那不管多大年纪，他都得叫母亲。问题是那江氏比自己小很多，叫母亲实在叫不出口。 江宥帧闻言险些一口茶喷出来，五丫才十八不到吧？就有个弱冠之年的便宜大儿子了，谁听了能忍得住？ “咳！不知夫人可有空闲？”江宥帧强压下嘴角的抽搐，问道。 “原来是要见夫人，我这就派人去请！” 唐城庆幸自己刚才让人做好了准备，拾掇一番，应该能见人了。 江宥帧没等多久，门口就进来一人。乍然一见，江宥帧都愣住了。 原来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才不过一年多时间，真的会被磋磨地面目全非。 记忆里五丫也是个清秀的小姑娘，然而眼前这个梳着妇人发髻，穿着老气葡萄紫褙子的妇人颠覆了原先她在江宥帧心中的形象。 形容枯槁，现在的五丫很好地诠释了这四个字。 第532章 五丫的恨 唐城也被走进来的五丫吓了一跳，他还是在父亲新婚之夜见过新娘子，尤记得是个年纪很小的清秀小姑娘。后来父亲死后，他身为继子要避嫌，基本都是让孙氏代他去探望。 江氏是未亡人，过年祭祖更是无需出现。就这般，要不是江家时不时来人打秋风，他都要忘了这个人了。 没想到才一年多，江氏就成了这般？ 眼前的女子瘦得眼窝深陷，宽大的褙子并不合身，显得人在衣中晃。她的面容像变了个人似的，肤色苍白，应该是常年不见光，不过还能看得出一点当初清秀的底子。 眼神呆滞，走进来的时候古井无波，但在看到江宥帧之时，她眼中猛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二郎，你是来救我的吗？快救我出去，二郎，我受不了了。”五丫一个箭步扑在了江宥帧身上，江宥帧手中的茶水洒了她一身，但她浑然未觉。 她还是叫着江宥帧原先的排名，好像并不知道江宥帧家已经过继出去了。 江宥帧看向唐城，就算是为了冲喜嫁进来的继室，但这也磋磨得太狠了吧？ 唐城有些尴尬，他没有问过这个女人，一直是发妻孙氏操持，没想到孙氏竟然将人养成这样。 看江宥帧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但人家都是姓江的，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顾念往日情分，总得给个交代。 “这个孙氏，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母亲的。肯定是母亲很少出院子，就被那些下人给欺负了。还请江举人担待些，我这就去将照顾她起居的丫头婆子叫来审问。” 唐城说着就往外走，其实这事儿哪里需要他亲自去？就是为了给二人单独说话腾地儿罢了！ 江宥帧也不拦着，等唐城叫上候在一旁的丫头小厮离开之后，江宥帧这才看向还趴在她脚边的五丫。 “二郎，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他们都欺负我，把我关在院子里，不给我出去，还时常不给吃的穿的，我都快要疯了。” 五丫紧紧抱住江宥帧的大腿，十分用力，就是不肯撒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行了，起来吧！你将那段金丝楠木混在木料中，不就是赌我会上门找你？” 江宥帧依旧很淡定，她来之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来会会五丫。 唐家不可能设计坑害李林，李林能有多少银子？犯不着。 就算下人疏忽，也不可能就混入木料中去，这种贵重之物一般都是另外放的。 其实很好猜，她之前也听芽婶儿提到过，五丫在唐家的日子似乎不好过，从来没回过娘家。 五丫一愣，随后就是浑身颤抖。 她抖动着唇瓣，随后爬了起来，定定看向江宥帧，“不错！是我干的。可这是唯一可以自救的机会，我赌你会来，否则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死。” 她失神地看向江宥帧，“我趁着看守我的婆子打盹，就偷跑了出来。原本是想逃回清河村的，但那高高的院墙我根本爬不上去。 正好听到清河村的李林来做木工活，我知道他娘芽婶与你家交好，于是便使了个计谋。正巧是年关，我知道你会回清河村。他们家哪有这么多银子？只能来求助你家了。” 江宥帧有些惊讶，没想到五丫竟然脑子挺灵敏的。 “那你又是如何拿到金丝楠木的？”刚才五丫明明说一直被关着的。 五丫笑了，笑得十分惨烈，她眼中含泪，走到江宥帧身边，猛然一把拉开胸前的衣襟。 江宥帧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要陷害自己，正准备起身躲远些之时，忽然看到她胸前都是青紫色的痕迹。 那些痕迹很暧昧，江宥帧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顿时有些震惊。 “我已非完璧之身！”五丫又将衣裳合上，她眼中噙泪，带着浓烈的恨意。 江宥帧没想到会这般，“是谁？” “那些下人，好几个，你问哪个？”五丫看起来有些癫，让江宥帧心情十分复杂。 “就是他们强迫我欢好，在床笫之间讨好我之时，说府上大少爷新得了一根金丝楠木，宝贝的不得了。我哄骗他们，说我想见识一下，这才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将金丝楠木偷了，混在那些木料之中。 金丝楠木不见了，他们害怕极了，哪里敢声张？正好屎盆子扣到李林头上，不过他们为了惩罚我，便狠狠地罚了我。” 五丫又将袖子撸了上去，江宥帧发现全是一条条鞭痕，还有掐的痕迹。 眼看着江宥帧面色沉重，五丫讽刺地一笑，“我知道你觉得我活该，当初六丫被我爹关起来，我没有放了她，也没给家里通风报信，你觉得我坏，我不辩解。 可我爹他是什么性子？要是知道我放了六丫，他能放过我？唐家没拿到人，以我爹的狼心狗肺，肯定会将我交出去的。” 江宥帧觉得其实五丫也没说错，的确！江海青就是如此道貌岸然，禁不住金钱的诱惑，更是畏惧唐家的势力，到时候肯定交了五丫出去。 “我要保全我自己有什么不对？”五丫满脸泪痕，“后来我发现不是六丫，是周氏，我不也没声张？只可惜我技不如人，没抵得过周氏，被她绑着送来了唐家。” 五丫说到此处眼中满是恨意，“如今江海青半身不遂是咎由自取，我求他赎我出来，他不肯，就是为了唐家的好处，到处说自己是唐家老爷的老丈人，真是贻笑大方。” “就这还有脸来要银子，就应该乱棍打出去。唐家也没个好东西，那个大少奶奶孙氏，岂能不知道我遭受了什么？ 她是个妒妇，就因为新婚之夜，大少爷多看我两眼，她就觉得我是个威胁，任由我被那些下人欺辱。” 她握紧了双拳，等她出去，她定要他们百倍偿还。 江宥帧不禁有些唏嘘，身为女子，她自然同情对方的遭遇。其实说来五丫也没有多坏，只能说她爹不做人吧！ “前年年底，我好不容易托了个好心的下人回去给家里报信，想让他们救我出去，可他们竟然见死不救。 还让那人回话，让我好好待在唐家。他们要求着唐家施舍过日子，还说做老夫人不好吗？吃穿不愁，绫罗绸缎，享不尽的福。” 五丫说着涕泪横流，她眼中的恨意让江宥帧心惊。 第533章 怀了身孕，唐家的秘密 “你救我出去，我帮你整垮江家，我让他们生不如死。我狠狠管着他们，让他们下半辈子活在痛苦之中，想死都死不了。” 五丫对江家其他人的恨意比江宥帧想象得要深，因为江家见死不救，她这近两年的煎熬，就必须要让江家人也尝试一遍。 “其实不用你出手，你们那一房也已经完了。你爹已经是个活死人，年前大夫就说情况不大好。老太太和老爷子也身子骨大不如前，老太太操劳病了，老四那一房倒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一家子就靠老爷子编点箩筐去镇上卖的铜钱过日子。” 江宥帧想到了老宅目前的近况，她都懒得出手了，等老爷子老太太死了，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江海林整日不着家，在外面混吃混喝。实在没钱，就在大街上支个摊子给人写家书，赚些铜板也不给家里，都被他自己花用了。 罗氏带着两个孩子在娘家死皮赖脸地住着，年前刚被娘家嫂嫂扫地出门，后来便一直找江海林要钱。就这样你追我赶，饥一顿饱一顿。 五丫摇头，“不！还远远不够！周氏呢？我要找到她，将她千刀万剐。” 她说着看向江宥帧，眼中带着乞求。 “六丫是你妹妹，我就不是你姐姐吗？之前在老宅之时，我从来没有欺负过你。” 确实没欺负，但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从不插手。江宥帧心中腹诽，不过那都是原主经历的。 “我有一件东西，你或许会感兴趣。” 五丫怕江宥帧不肯出手，只能拿出杀手锏。 她刚才听到唐城叫江宥帧江举人，便觉得江宥帧日后会做官，那这件东西对江宥帧就很重要了。 江宥帧抬头，眼中带着疑惑。 五丫左顾右盼，确定没人之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开封的书信。 五丫是识字的，之前生母小陈氏自诩是读书人家的夫人，那五丫就得识文断字，日后才能许个好婆家。眼看她如此神秘，江宥帧便来了兴趣。 “成亲那日，唐老爷已经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我害怕，便躲在了屏风之后。反正一片混乱，他们也顾不上我。后来唐大少叫屋内的人全部出去，说是要见老太爷最后一面。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外边却有人进来了。” 江宥帧接过一看，书信的封面上写的是唐老爷的名讳，下方署名则是一个郡字。 这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尤其是那郡字，锋芒毕露。 书信已经被打开了，江宥帧索性打开看了起来。 上面一大段像是家书，看不出什么异常，都是问候的。江宥帧耐着性子看下去，终于在末尾前一段，看出了异常。 “货物分批送至玉门关，会有个叫云狐的人拿着剩下半件信物来找你。” 这两句，在这一大段家书中显得有些突兀。 玉门关？那不是大云朝边境的关卡吗？如今边关没有开通互市，那送至玉门关，难道是为了走私？ 虽然朝廷明令禁止并严厉打击，但生意人往往会铤而走险，这算不得稀奇。 不过这个唐老爷看起来就是个镇上富户，没想到也做这个生意。 难怪就连偏厅的墙上挂着的都是几十两银子的名家字画，看来这家底挣的也是不清不白。 如果只是走私的话，那应该不算什么大事件。 “我不知道这个对你有没有用，当时那人一直问唐老爷令牌放在哪了。只可惜当时唐老爷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那人在卧房内找到了一间暗格，从里面搜出来很多书信，这一封就是当时他太匆忙，遗漏下来的。另外他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块棕色的令牌，就是从唐老爷身上搜出来的。” “可有看清楚令牌的模样？那人长什么模样，还有印象吗？”江宥帧若有所思。 五丫摇头，“令牌有点大，我躲在屏风后面，只从缝隙中看到了令牌有个记号，像是火把的模样。至于人长什么模样，当时屏风挡住了，我看不见。只听过他的声音，口音似乎有些奇怪，也不像是官话。” 五丫仔细回忆着，看得出努力想多回忆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火把？江宥帧记得自己好像在一本地理志上看到过这个符号。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不是关外北明国大祭司家族的族徽吗？ 也就是说，这不再是简单的走私，而是勾结外藩的重罪啊！ 若是朝中争斗，江宥帧便没那么在乎，可勾结外藩不成。倘若大云朝被外藩势力渗透，那朝廷危矣。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江宥帧将信揣进了怀里，“若是你再次听到那声音，还会记得吗？” 五丫点头，“应该会记得，声音听不出来，但口音肯定能分辨出。” 眼看五丫有些焦急的模样，江宥帧便知道她在急什么。 “你放心，你给的东西很重要。虽然你我之间没什么情分，但我拿了你的东西，自然会救你出来。” 五丫眼中闪过浓烈的欣喜，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 “只是这样吗？这封书信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吧？” 江宥帧闻言目光如利箭，“那你要什么？一并说出来听听。” 眼看江宥帧的神色冷了下来，五丫却捂着肚子道：“我怀了身孕。”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江宥帧一愣，随后看向她宽大的衣裳，“你预备如何？” 该不会是要生下来吧？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啊！带着这样的孩子，日后岂不是累赘？ “这孩子是个孽种，我不要！”五丫神色十分决绝。 “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还能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重新开始。”江宥帧觉得，这对五丫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不！”五丫摇头，“我不甘心，我要回去江家。你给我五百两银子，再让唐家交出那些欺辱我的人，随我处置。另外那个周氏，你得帮我找到。最后是大少奶奶孙氏，也不能放过她。” 江宥帧没想到五丫这么决绝，不过也对，任是谁遭受了这样的侮辱，都不可能这么容易开启新生活。 第534章 找个由头把她沉河 “给你五百两两银子没问题，让唐家交出欺辱你的人，这个我也能办到。虽说周氏如今已经不知去向，但找到应该不难。只是唐家大少奶奶孙氏……” “我要让唐家大少爷休了她。”五丫咬牙切齿地道。 江宥帧却摇头，“这不可能！不管她是有意纵容，还是作为当家主母失察，这都不足以让唐城休了她。 她并没有直接命人对你动手，这件事就算捅出去，只要唐家肯使手段，最多也就是丢些名声罢了！但对于你来说，唐家日后可不会放过你。” 江宥帧要回京城，不可能一直保护五丫，她也没这么多精力。 五丫想了想，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成！” 五丫走到一旁坐下，江宥帧到门口晃了一圈，又回来坐下，门口的丫头见状立刻走开去禀报了。 坐在江宥帧对面的五丫这时候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虽然依旧担心，但她觉得江宥帧是必然会遵守承诺的。 察觉到坐在对面的五丫正在观察自己，江宥帧不以为意。 此刻她心里正在思索着那封家信，唐老爷与关外有联系，那唐家大少爷呢？现在唐家是否还做着勾结外藩的勾当？这个回去之后还得找人好好查查。 当时五丫躲在屏风之后，凭她当时紧张的情绪来看，就算她努力屏气凝神，但对于习武者来说，这样强烈的气息是能够被察觉到的。 也就是说，当时来取令牌和书信的人不习武，又或者武艺不怎么样，甚至没有内力。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派一个这样的人来取？难道那个人是府里的人？可五丫说的口音又是怎么回事？ 抬头正要问五丫，五丫却先开口了。 “你当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刚才进来都有些不敢认。”五丫瞳孔幽深，无法将眼前这个贵气貌美的少年与当初那又黑又瘦的农家小子联想在一起。 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彻底呢？不过她随后想到了自己，她不也变得面目全非吗？ 那些人也是怕江宥帧会不满，来之前还给自己换了新衣裳，新鞋子。 快两年了，今儿还是她第一次照镜子。当第一眼看到镜子中的人时，她被自己的丑陋和狼狈吓得不敢再看。也就是由此，她对那些人更恨了。 江宥帧以为她说的是容貌，经过系统的改造，她现在与原主只像了三成，只能看出一点原先的底子，不过倒是与前世的自己有了六七分像。 唐城在内院听到下人禀报，说江宥帧那边已经谈好了，便打算过去。 “你把伺候她的那几个人给我带去，即便江举人已经过继了，但好歹还是江家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堂姐变成这般，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孙氏有些不乐意，“我看她就是想讹银子，要真想给江氏出头，怎么早不来？也不可能将她卖到唐家做续弦。” “以前不管如何，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总得给人家几分薄面。若她真的不想追究，咱们便轻拿轻放不就成了？” 唐城说到这里还有些埋怨，“江氏不过是个妇人，给她点吃喝就成，你瞧瞧你给养的什么样？还好这两年没人问起。否则外人一看咱们唐家这么苛待父亲的未亡人，传出去名声多不好？” 孙氏顿时剜了他一眼，“怎么？你心疼了？那个小浪蹄子把你的魂给勾走了？也不看看她如今就是只丑陋的破鞋，这样的人你也看得上。” 唐城无语，“你胡搅蛮缠什么？她怎么说明面的身份也是咱们的母亲，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什么母亲？不过是被他爹娘卖到咱们家来的，咱们有她的卖身契在手，就算打杀了，官府那边也不能把咱们这么着。就是给个明面上的身份，你还真当是你母亲了。”孙氏嗤之以鼻。 唐城忽然觉得不对，“你刚才说什么破鞋？什么意思？” 父亲成亲的那晚已经病入膏肓，根本不可能圆房，江氏怎么可能是只破鞋？她应该还是完璧之身才对。 孙氏嗤笑了一声，“那个小浪蹄子不甘寂寞，与那些下人私通，比青楼妓子都不如。 也就是我为了全唐家的名声没有声张出去，等那个江举人走了，咱们再找个由头把她沉河，否则这样的人留在府里迟早是个祸患。” 孙氏眼中杀机显露，也非是她心狠，那日江氏不知有没有撞见她的私密事，她不敢赌。 夫君吩咐江氏不能死，否则对唐家名声不利，不然她早就弄死江氏了。 “啪！”唐城气得甩了她一巴掌，“你！你个蠢妇，你坏事了。” 偏厅内，江宥帧他们等了足有一刻钟，唐城才姗姗来迟。 他一来就陪着笑脸，“对不住！对不住！府上琐事太多，耽搁了许久，还请江举人海涵。” “是在下来得不凑巧了。”江宥帧笑了笑，道。 可唐城怎么看，都觉得江宥帧这笑有讽刺的意味。 他知道今日之事必然不能善了，就看江宥帧的意思了，是要财还是要人。 那个清河村的木匠只怕也与江宥帧有关，一切都串联起来，江宥帧怕是要借着这件事让他放了那木匠，反正他是不信江宥帧是来救江氏的。 若只是照顾得不好，那这一切都还好说。可如今江氏与下人私通这件事，即便说出来江宥帧面上无光，但她也可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他们唐家这两年生意做得好，是要往京城去的。路都已经铺好了，过几年成为皇商也不是不可能，因此名声尤为重要。 看了一旁缩着脖子的江氏一眼，不知道江氏和江宥帧说了多少。至于孙氏说的私通，其实他是不信的。没有孙氏的默许，江氏和下人没这个胆子。 “唉！这事儿说起来是我的不对，整日里忙着生意，难免疏忽。即日起整顿全府上下，母亲身边的下人们都换了，派我的奶娘过去亲自照顾起居，不知江举人可还满意？” 他说着又朝着门外拍掌三下，很快一名小厮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第535章 这才是覆灭的开始 “听闻江举人马上就要进京赶考，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江举人收下。” 那小厮立刻掀开托盘上的红布，江宥帧和五丫都看得过去，发现托盘内都是排列整齐的银锭子。一个十两，看起来有二十个。 五丫顿时紧张起来，江宥帧却笑了。 她摘下腰间的羊脂玉玉环，而后放在桌上，“你这点银子，连我身上的一块玉佩也买不下。” 看到江宥帧脸上讽刺的笑容，唐城也面沉如水，什么意思？觉得不够，想狮子大开口啊？ “江举人不妨开口提条件，我们唐家唐家大业大，只要不过分，就当结交江举人。” 唐城看在江宥帧日后前途无量的份上，愿意让步。但江宥帧要是得寸进尺，那他们唐家也不是吃素的。 “不要银子，要人。我堂姐要带走，你们写了和离书，那二百两银子给她，日后总要生活。另外还要跟你要几个下人，相信唐大少爷心里有数吧？把那几个人交出来，任由我们处置。还有清河村的李林，放了。那段金丝楠木多少银子，我赔你。” 江宥帧此刻一改之前和善的态度，眼中锋芒毕露，气势很强大，让唐城感觉到了压力。 原本江宥帧是打算在空间中拿一段之前没卖完剩下的金丝楠乌木赔偿的，这玩意儿比金丝楠木还要值钱，但现在觉得不需要与唐家交好，赔了银子了事。 “不成，那几个下人可以给你，我不过问。但江氏你不能带走，她已经嫁入唐家，她要和离，外人会怎么看我们唐家？只会以为我们唐家容不下一个妇人。” 那二百两银子是小事，唐城并没有放在眼里，可江氏不能带走。 五丫顿时急了，江宥帧已经拿到了书信，倘若唐城一直不肯，那江宥帧会不会放弃？ 无视五丫乞求的眼神，江宥帧笑着摇头，“倘若唐家放了未亡人，难道不是更全了好名声吗？唐大少爷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我唐家有什么好处呢？”唐城虽然觉得放个人不算个大事，与唐家也没什么损失。 但轻易放手，江宥帧能领他们唐家多少情分？江宥帧必须给点好处。 “收获了好名声啊！”江宥帧挑眉。 “江举人，即便你是举人老爷，但咱们唐家也不是那等小门小户。”唐城脸色一冷，带着几分讥讽之色。 “其实说来，我表弟柯振秋与江举人还是同窗呢！唐家与县太爷交好，也不是毫无根基。 江举人马上要去京城赶考了吧？可有需要唐家效力的地方？正好唐家在京城有些门路，诸多琐事倒是可以为江举人效劳。” 唐城说起来的时候面上带着自得之色，他看向江宥帧的眼神中满是傲然。 那意思很明显，你是举人，那我表弟也是举人，我还有其他的关系，你威胁不到我。 然而江宥帧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柯振秋这个名字上，“原来柯师兄是你的表弟？” 她有些惊讶，心中却有了计较。原先她一直怀疑柯振秋和反贼有关系，如今看来不但是反贼，还有可能勾结外藩。 “不错！”唐城颔首，手撩起了袍角，倒是比之前淡定了不少。 “那唐少爷意欲为何？”江宥帧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要问江举人您啊！您打算如何？江氏既然已经嫁入唐家，那就是唐家的人了。” 唐城想起自家正打算在京城做买卖，正好听说江宥帧不是与皇子们交好？ 那不如通过江宥帧直接攀上皇子们，那岂不是比他们找官员来得靠谱？这么一想，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太巧了。 “这么说来唐少爷是不肯放人了？”江宥帧面带微笑，然而在唐城的眼中已经是皮笑肉不笑了。 五丫很是着急，她不明白唐城为何不肯放她离开。她真的不想再待在唐家了，她会死的。 “我说了，这对唐家没什么好处。您也说咱们唐家乐善好施，好名声早就有了。” 唐城的言下之意是不稀罕了，得拿点实质的好处来。 “那唐家想要什么？”江宥帧直接问了。 “听闻江举人与皇子们交好，咱们唐家也有忠君报国之心，想请江举人引荐一番，不知江举人意下如何？” 江宥帧闻言总算明白了唐城的意图，原来是想攀上某位皇子？ 原本引荐一番也算不得什么，虽然皇子们肯定看不上小小的唐家。但唐家摆明了有问题，想见皇子们还不知是什么目的。 “不知唐少爷想让在下为你引荐哪位皇子？” “这？咱们唐家哪里有挑选的权利？认识皇子那是三生有幸，祖坟上冒青烟了。不过若是江举人与四皇子相熟，那不妨先替我们引荐四皇子？我父亲一直觉得四皇子性情淳善，对他十分敬仰。” 听到江宥帧好像是有要引荐的意思，唐城眼睛一亮。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江氏，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四皇子？行啊！”江宥帧颔首，四皇子这么精明，正好将这些人的反常报给四皇子，自己还能立功呢！ 江宥帧心中有了主意，马上就是会试和殿试，之后自己就能入仕了，到时候功劳可不能再这么被分润出去了。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啊！ “当真？”唐城有些不敢相信，江宥帧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江宥帧笑了，“我与唐少爷一见如故，既然唐少爷给我面子，那我也要投桃报李嘛！” “哈哈哈！好好好，江举人的恩惠唐家必然谨记，日后江举人有用得着咱们唐家的地方，还请江举人尽管开口。” 唐城心中大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那江举人准备何时引荐？咱们唐家也好做一番准备。”唐城搓着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五丫没想到江宥帧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着实震惊了。 “只是目前我还在准备科考，怕是要等科考之后了。”江宥帧沉吟道。 “不急！不急！江举人举业为重，那咱们唐府就静候佳音了。” 江宥帧朝他微微一笑，你以为你们唐家要飞黄腾达了，殊不知这才是你们唐家覆灭的开始。 唇角勾起，江宥帧笑得耐人寻味。 第536章 杀人了 唐城这才想起一旁的五丫，便立刻朝着外面吩咐：“来人！” 这时门外候着的管事连忙小跑着进来，唐城立刻道：“去账房上再支取三百两银子，另外我书信一封，你派人去县城一趟，送去知县大人那。” 很快有小厮拿来了纸笔，唐城当着江宥帧的面给知县大人写了一封信，说是唐家不再追究，放了李林。 “还有和离书，必不会忘！”写完书信之后，没等江宥帧开口，唐城自己就说了出来。 江宥帧看着他写了和离书，而后五丫和他都在和离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五丫拿着还未干的和离书泣不成声，她的苦日子就要结束了。她得救了，再也不用回那个暗无天日的破院子，不用再被那些人欺辱。 等管事的又拿来三百两银票，这些银子被放在了五丫面前，五丫看傻了眼，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她看向江宥帧， 不知该不该收。 “既然是唐大少爷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你这两年来也受了不少苦，这算是补偿。” 江宥帧知道这两年对于五丫来说是噩梦，这些银子怎么弥补一个少女生理和心理上的折磨？但如今也只有银子才能稍有慰藉了。 五丫这才接过托盘，心中十分激动。她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望向江宥帧的眼中满是感激。 此刻在她心里，江宥帧便是她的救赎。 “不对吧？唐少爷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东西？”江宥帧目光如炬，“是不是还签了卖身契？” 她记得江家长房传出来的话， 是签了卖身契的。 五丫这才想起来，“是！有卖身契，我亲手按的手印。” 她这是被和离书高兴得昏了头，当时她可是被那些人强按着按了手印，她怎么可以忘？ 只有和离书，没有卖身契，她还是在唐家的掌控之中。 唐城笑容一僵，随后轻咳一声，道：“其实是这样的，人江举人可以带走，但您要知道，在还没见到四皇子之前，咱们是不是交易还没结束？倒不是不相信江举人，但我们唐家是做买卖的，比较市侩。做买卖嘛！谨慎惯了。” “这么说来唐少爷是不相信我江某喽？”江宥帧的脸冷了下来。 “这？江举人言重了。”虽然这么说，但唐城的态度却表明了一切。 “这般，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我也书信一封，再给你一张帖子。不过要等到我殿试之后，才能给你们引荐。虽然我与几位皇子相熟，但你们是知道的，等殿试之后，或许我说的话更有分量。”江宥帧沉思过后，才道。 唐城闻言一副我懂的意思，忙不迭吩咐人去孙氏那边拿卖身契。 “还有那些下人的卖身契？之前说是随我们处置。”江宥帧提醒道。 “是是是！一并拿来。” 即便是过了年，但冬日里的白天总是格外短。 这一番耽搁，已经是下晌了。江宥帧谢绝了唐城的挽留，启程回清河村。 寒风凛冽，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江宥帧掀开车帘子，看向外面追着马车跑的四名男子，转头又看了坐在对面的五丫一眼。 “你打算怎么处置？” 长长的绳索套在那四名男子的脖子上，他们的双手也一并被绑住。只能被动地追着马车跑。一旦跑慢了，便只能被马车拖行。 看着他们一身狼狈，五丫尤不解恨。 此刻道路两旁全是树林，五丫眼中的狠戾让那四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停车！”五丫喊道。 江宥帧敲了敲车壁，“停吧！”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五丫跳下了马车。江宥帧想了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些人原本累得够呛，等看到五丫他们下了马车，便立刻跪地求饶。 他们虽然不知道后面跟着的少年是谁，但也知道目前的情况不妙。 “夫人！求您放过我。” “哼！放过你？当初我苦苦哀求你放过我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 听到夫人二字，五丫顿时恶心地想吐。 五丫永远记得，那晚她正在熟睡，是这个人闯入了自己的屋子，不顾她苦苦哀求，夺走了她的清白。 从那晚开始，每到夜晚，就成了她的噩梦。就连她来了癸水，那些人也不肯放过她。 五丫捡起一旁的树枝狠狠朝着这人身上抽去，这人被绑着双手，只能不停地躲避。 眼看五丫越打越疯狂，其他男子也跟着心惊肉跳。 其中一人看到只有江宥帧一个文弱的少年跟着， 而那车夫更是远远站着，便恶从胆边生。 他仗着自己身躯强壮，竟然朝着江宥帧冲过去，想一举撞到她。 对她来说五丫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人又多，对付了江宥帧，再对付车夫，完全可以反败为胜。 然而江宥帧岂能让这样的人近身？她只是脚下一动，施展轻功，很快就飘离了原地。 那人扑了个空，脖颈处的绳子收紧，险些窒息。 青琅已经举着长剑过来，虽然知道少爷武艺高强，但还是挡在了江宥帧面前。 五丫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等看到青琅手中的长剑，她立刻一把夺了过来。 举起长剑就劈向了刚才要撞江宥帧的男子，一剑劈下，这一剑下了不少力气，伤口直接从右胸贯彻到左边的肚子。 五丫想起这个畜生欺辱自己最狠，尤不解恨，举着长剑一通乱砍，毫无章法。 江宥帧见状连忙躲开了些，免得被血溅到了身上，其他人都吓傻了，就连青琅都愣住了。 “啊~杀人了！杀人了！”其他人都吓破了胆。 “疯了，这个女人疯了，救命啊！” “救命啊！” 求救声此起彼伏，其他三人害怕地惊叫出声。五丫已经杀红了眼，眼看这人已经浑身是血倒在了地上，五丫举着长剑就朝那三人冲了过去。 青琅回过神来，本想阻止，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江宥帧。 只见江宥帧冷眼旁观，没有出手的意思，便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不知砍了多久，五丫直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 她瘫倒在地上，望向一地的鲜血和尸体，这才感到后怕和恐惧。 第537章 由奢入俭难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即便前两年受尽屈辱，五丫对这些人恨之入骨，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亲手杀了他们。 她没杀过人，怎么可能不怕？ “怎么，怎么办？官府会不会派人来抓我？”五丫很慌，看着眼前一地狼藉，她开始瑟瑟发抖。 “他们是你的人，卖身契在你的手上。”江宥帧轻声道。 这世道便是如此，签了卖身契，即便被主家打杀了，只要去官府报的时候说是得急症死了， 官府也不会追究。 五丫看向一脸平淡的江宥帧，忽然觉得江宥帧对人命如此淡漠？ 不过她转头看向尸身的时候，又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那尸身怎么处理？要埋了吗？”五丫现在全身发软，完全不能动弹。 “青琅，你留下处理，扔乱葬岗。我先驾马车回去，再找人来接应你。”江宥帧吩咐了一声，随后就爬上了马车。 “是！” 五丫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雪地，有些无措，这就这么抛下给这位赶车的小哥处理？ 其实青琅也有些发怵，不过好在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面上看着还是很淡定的。 江宥帧上了马车之后坐在了车外，自从家里有银子之后，她真的很少赶马车。 被风雪刮着脸，还真就有些难受。看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我能不能先不回去？”马车内传来五丫的声音。 “嗯？”江宥帧疑惑， 怎么反悔了？ “孩子！我必须处理了，否则回去肯定得被老太太拿捏。” “那就先回镇上租个院子吧！我会找个婆子照顾你。”江宥帧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多谢！”五丫现在心情才平复下来，看着身上被溅上的血迹，她心中不免有些悲苦。 似乎除了仇恨支撑她，她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不过周氏和孙氏，她还是不能放过，必须得处理了。还有老宅那些人，她也不能放过。 江宥帧无奈调转马头，准备回镇上。 “不必谢我，咱们只是交换，这些是你应得的。”江宥帧不觉得五丫欠她，那封书信很重要，那是通敌卖国的证据。 等江宥帧回到镇上安排好五丫之后，天都快黑了。紧赶着出了城门，半路碰到来接应的青盐，这才赶在天彻底黑之前回了家。 一进正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杂乱的说话声。 掀开帘子走进去，沈氏一看到是江宥帧，终于放下了心。 江宥帧一看，发现芽婶一家子都在，就连李林都回来了。 “小郎，你可回来了！咱们都很担心，就连大林都回来了，你都没到家。” 芽婶看到江宥帧很是激动，大林稀里糊涂地回来，只说唐家不追究了，芽婶就猜到是江宥帧的缘故。 “有些琐事要处理。”江宥帧看向李林，“大林哥回来了？在那边你没受苦吧？” 李林立刻站起了身，他捂着左腹处，面色带着几分苍白。 一看到江宥帧，他便走到她面前要跪下，把江宥帧吓了一跳，连忙扶住。 “大林哥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小郎，这礼你受得。要不是你，大林也不会被放出来。老头说大林有人保了，唐家不再追究，我一猜就是你。” 芽婶眼中噙泪，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一直担惊受怕，这次大林总算回来了。 一旁的春芽也在抹泪，她回来娘为了不让她担心，还骗她说大哥去了老丈人家，却原来是被关入了大牢。 要不是大哥回来说起这件事，她都要被娘一直蒙在鼓里。 “不用，不用！人回来就好！”江宥帧身上的大氅都没放下，被雪沾了湿漉漉的。 “此事已经解决，我先回去换身衣裳，就先失陪了！” “这？小郎， 你花了多少银子？我家虽然没多少，但想凑点给你。”芽婶说着已经开始从怀里掏银子。 江宥帧连忙拒绝，“不必，一文钱没花，我与唐家大少爷是旧识，他算卖给我个面子。” 说完就行了一礼，退出了正屋。 “欸？那不是欠了人情？”芽婶要叫住江宥帧。 江宥帧离开之时，还听到芽婶和夫君李大头夸赞江宥帧有本事，连唐家都卖给她面子。 次日一大早，江宥帧刚到正房请安，沈氏就问起了这件事。 “那你不是欠了个大人情？你爹常说欠债好还，人情难还，如今你也不差银子，就怕他让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沈氏如今也有了见识，自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让我帮忙的不算大事，我能应付。不过这里头也不止大林哥的事，还有其他的。” “咋？”沈氏有些紧张起来。 江宥帧就怕五丫的事说了出来，把江富贵和沈氏夫妻俩听得气愤不已。 “竟然有这种事？五丫在唐家过得这么惨？这唐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竟然能容忍老爷续弦被下人......”沈氏实在说不出口，但明显脸上带着怒意。 “那这唐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纵容下人到这份儿上，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唐家人脸上难道有光？” 江富贵有些心疼五丫了，好歹之前是他侄女。一个小姑娘遭遇这种事，谁听了都于心不忍。 “那你想办法把五丫赎出来没有？唐家是不是要银子？要多少？不行咱给赎出来吧！怪可怜见的，一个好好的姑娘家。” 沈氏说着有些哽咽，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另一个条件了，唐家怎么可能轻易让人？两个人换一个条件，还给了五丫一些盘缠，欺辱她的人也没得到好下场，五丫也算是脱离了苦海吧！” 江宥帧叹息了一声，五丫变成这般，都是江海青造的孽。 当初要不是他起了坏心思要卖了六丫，五丫怎么可能最后阴差阳错嫁了过去？ “都怪她爹，摊上这样的爹，这辈子都完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就是对他太娇惯了，惯成了这般。”沈氏冷哼一声。 江宥帧深以为然，确实！当初哪怕分一点点爱给她爹，老宅也不可能变成如今这般。 第538章 会试1 初春的江面刚刚解冻，冰层融化，船只在江面上启航。 江宥帧打开窗户，闻着江面上清冷的空气，望向越来越近的码头，顿时心情有了起伏。 今日是二月初三，她已经带着全家人抵达。 “少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夫人和姑奶奶那边也都收拾妥当了。”青琅忙到现在刚歇脚，实在是行李多。 这次两位姑奶奶带着夫君和孩子都跟来了，京城这边的铺子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准备过几日就开张。 沈氏他们肯定是要一起来的，三姑奶奶一家子先留在府城那边看铺子，等处理妥当之后，也会来京城。 “小郎，马上就要到码头了！”这时大丫已经走了进来。 手中还牵着一名稚儿，江宥帧连忙上前扶过踉踉跄跄过来的小包子。 “舅舅抱！”小娃一看到江宥帧便张开双手让她抱。 “一醒来就要找你，我都说要下船了，非要让你抱。” 大丫笑着看江宥帧抱起了小包子，看着小包子依赖地将小脑袋靠在江宥帧肩膀上，不禁有些吃味。 “也不经常见你，怎么就和你这么亲昵？船上这几日尽缠着你了。”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江宥帧摇头失笑，是不是当了母亲，孩子和别人亲热就很吃味？ 小包子一岁半了，说话很清晰，就是走路有点不稳。 “我看大姐就是吃味，喏？这儿还有一个，也是要舅舅抱。” 这会儿走进来的是二丫，她家的小豆丁才八个月。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小豆丁才八个月，哪里知道什么舅舅？”大丫笑了，毫不留情拆穿了二丫的话。 “这不是有下人？我哪里是偷懒？”二丫说话的功夫，小豆丁已经咿咿呀呀朝着江宥帧张开了双手。 “哎呀！那一手抱一个，不能厚此薄彼不是？”江宥帧另一只手接过小豆丁，还好她现在有把子力气。 众人顿时觉得好笑，厢房内传来欢声笑语。 江宥帧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忽然觉得穿越到这里，也是老天补偿她前世没有享受到亲情吧？ 因今年是太后娘娘六十六的寿诞，皇上特许加开恩科会试。从去年开始，朝廷就颁布了恩科的告示。因此去年才参加完乡试的人，都在准备会试。 直到前朝，加开恩科是少有的事。即便加开恩科，也是只能那些屡试不第的学子参加，给他们一个机会。 不过本朝开始，朝廷选拔人才求贤若渴，因此除了太后娘娘六十大寿那一年加开了一次恩科，范围是全部举人之后，这算是第二次。 江宥帧也是赶上了，若是按照之前的正科流程，她还得等两年后才能考，因为会试是三年一次。 二月初七，江宥帧正准备着后日会试需要的东西。明日就要提前进场，此次考试分为三场，一场又是三日，与之前乡试流程基本相同。 “这一去又是九天，这次天冷，得多穿点衣裳。能不能带上手炉？那地方听说就是个砖瓦房，还是间很小的屋子，肯定冷。” 沈氏看着江宥帧自己动手收拾东西，不禁有些心疼了。 “哎呀！你真是慈母多败儿！那手炉是能拿进去的？可别被搜检的误会成舞弊，还是不要带了。”江富贵也在江宥帧的书房，看到江宥帧将文房四宝都放进考篮中，心中也有些担心。 闺女这两年都长大了，听说那些官差还要搜检，也不知道她准备怎么蒙混过关。 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好过问，原本想让沈氏来问问，结果沈氏被江宥帧岔开话题之后，完全被江宥帧牵着鼻子走了，哪里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你就跟人家学舌，我这叫儿行千里母担忧。”沈氏气呼呼的，娃他爹如今也是有学问了。 “那你这话也不对，小郎又不是出远门。”江富贵不服气，他这两年可是狠狠学了些知识的，小郎说日后做买卖不识字容易被人糊弄。 “不跟你争！”沈氏翻了个白眼，回头一看江宥帧竟然在包袱皮里放了两件单薄的袍子。 “哎呀！不带厚点的衣裳吗？这单的哪里暖和？把你二姐刚拿来的那件狐狸毛斗篷带上。” 江宥帧忍俊不禁，“娘！考场内只准穿单衣，可以多穿几件。不准穿有夹层的，那些厚实的袄子和大氅斗篷是一律不准穿的，穿了也会被划得面目全非。” “啥？这也太没人性了！”沈氏顿时更心疼了。 “走走走，别打扰小郎收拾东西，要是啥忘了带，不是耽误她吗？” 江富贵听不下去了， 这娘儿们是一点正事不干呐！该问的不问，尽整那没用的。 江宥帧看着夫妻俩拌着嘴出去了，顿时笑着摇头。 二月初八，这次参加会试的一共有一千多人，江宥帧他们还是得早点去排队进考场。 这次是加开恩科，不但有新举子参加， 还有之前参加会试落第的。 反正是加开恩科，有些没准备好的也会来。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毕竟两年后还能参加乡试，算是多了一次机会，因此这次的竞争也十分激烈。 江宥帧他们到的时候，贡院外已经排成了长队。 这里领号是谁先到谁领，反正进去之后，座位号都是抽签决定的。 此次是由礼部主持，因此看着比之前更为严苛。贡院之外虽然人数众多，但鸦雀无声，那些手持兵器的将士个个面上冷若冰霜，眼神犀利，众人便不敢多言。 轮到江宥帧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那时接近晌午，江宥帧才拎着考篮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上一次看到的帷幔。 又是在帷幔内脱光衣物接受搜检，还好系统给力，奖励的肌肉衣以假乱真，再配上升级后的梦幻药水，江宥帧就是不脱都没事。 为了保险起见，江宥帧依旧脱了外袍，只留下中衣。 梦幻药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只要江宥帧朝着他们描述自己脱光之后发生的事，他们醒来之后就会信以为真，觉得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饶是如此，等出来之后，江宥帧还是松了口气。 第539章 少年举子 乙字十二号，江宥帧看到了自己的号牌，等跟着官差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离茅厕不远，但好歹还隔了三间，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茅厕旁的臭号，她都能接受。 更何况冬日里味道没那么浓郁，熬上三日，就又要换号舍了。 将自己的考篮放下，江宥帧按例先去打水，而后用布将木板和边边角角擦洗干净。 号舍的空间实在太狭小了，转个身都觉得不方便。 晌午饭还没吃，这次江宥帧带的依旧是馒头、卤肉，还有卤鸡腿和白斩鸡，这些都是可以稍微热一热吃的，就是被那些官差的大刀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不知道那些官差大哥的刀有没有杀过人，虽然心里膈应，但目前也没办法。 号舍前面完全是敞开的，白日里可以看到里面的动静。不但杜绝了舞弊的可能，就连江宥帧想从系统空间内拿些吃的，也得在晚上小心避着些。 直到吃晚饭之前的两个多时辰，江宥帧除了睡个午觉之外，就只能无聊地观察对面的考生。 这次对面的考生是一位鬓角夹杂着银丝的男子，看起来得有四十岁了。 再看一眼对面那一排旁边的那几位，也都是而立之年以上的。之前一路走进来，发现不惑之年的更多。 江宥帧这才深刻感觉到，像她这种少年举子其实并不多。看过历朝历代不少科举相关记载， 而立之年就已经是举人的，也挺难得了。 怪不得说寒门难出贵子，那些年纪轻轻就已经入仕为官的，大多都是靠了家世的。 有些无聊，童怀安和温如玉也不知道去了哪边的号舍，江宥帧是一个都没看到。 忽然想到了柯振秋，今儿似乎没看到这小子？不可能不来参加会试吧？ 京城的贡院坐落在东城城郊之处，这里地处空旷，面积不小，但就是因为太空旷了，四处漏风啊！虽然这里号舍多，可一到晚上，江宥帧依旧觉得冷。 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还有一股子霉味。心中暗骂，这些人可真是没人性，这么冷的天，还给这么薄的被子。 眼看大家都睡了，今晚也不可能有人点灯，因为考试还没开始，大家手中都没有火烛，江宥帧索性从空间内拿出一件厚实的大氅盖在身上，再将薄被子盖在面上，这样就不易被发现。 次日江宥帧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微亮，她迅速将大氅收进空间，而后准备起床洗漱。 二月初九，今日会试第一场。江宥帧给自己用米煮了粥，喝了两碗之后，便开始了等待发卷。 等鸣锣之后，各位官员便到了。此次主文官便是礼部尚书，江宥帧第一次看到此人， 窄长脸，双眼狭长，目光和面容都很冷，这人便是罗书欢的祖父罗承奕。 考试官都是翰林院和国子监的官员，如侍讲学士和国子监司业等。 不愧是会试，官员上来还道出官职，最后都会说几句勉励的话来。 毕竟考完只要榜上有名，那殿试就不必担心了，基本就是排名的问题，妥妥的进士候选人。 只要能过，这些人以后都会入朝为官，这些官员在面对他们这些举人时，明显不一样。不像之前的考试，那些考官对考生都不带正眼瞧的。 等到各位官员说完之后，基本就已经天光大亮了。众人才开始分发卷子，题目依旧是写在题板上，在场内巡回。 第一场是四书文三篇，经义题五篇。总共三天，这时间还挺紧凑，江宥帧也不再耽误，将题目抄完之后，大概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四书题和经义题的答案不可少于三百字一篇，这么算下来，就得两千多字，更何况江宥帧一写就收不住。 先将目光放在第一道四书题上，“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 只在抄录题目之时，江宥帧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出处，这是取自《中庸》的一段。 意思是平常的德行举止需要努力实践，平常的言行也要尽力严谨。 德行举止有不足之处，不敢不勉励自己努力，言谈不敢肆无忌惮而无所顾忌。言谈顾及自己的行为，行为顾及自己的言论，这样的君子，怎么不算是忠厚诚实呢？ 言下之意就是云中庸之言，行中庸之举，持中庸之道。 当然，这里是谨慎的意思， 并不是让你碌碌无为。实则就是君子对自己言行举止的一种约束，更符合君子之风。 此题中规中矩，不难，但依旧是要想好怎么出彩。 良久之后，江宥帧便在草稿纸上写下破题。 “言行切于己，固当尽夫自治之要。言行尽于己，斯有以称夫笃实之称。” 这个破题江宥帧是花了些心思的，一眼看过去十分对仗工整。四书文的破题很重要，这么多考生的文章，阅卷官员其实并不可能每一篇都看完。 有的就只是看个开头，若是你的破题都不通顺，基本上那些官员就不会再读下去，是肯定不会过的。 只有在破题上多花心思，让阅卷官眼前一亮，他们才会读下去。 接下来就是承题，有了好的破题开头，接下来的文章便是水到渠成。 此篇围绕着君子德行就成，承题中点到德行，以此为展开，之后便是引申和讲明题义，这便是起讲部分。 等写完这一篇，江宥帧又润色了一番，也不打算誊抄到卷子上，而是看向了下一题。 对面的考生揉了揉眉心，似乎过了而立之年后，他的精力便愈发不济。只是想一道四书题，集中精力之后，便会感觉到累。 一篇文章还没做完，他已经感觉到了疲惫。 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年举子，不禁心中有些羡慕。 看起来不过才十四五岁，面容还带着几分稚嫩，就已经是举人了。 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屡试不第的举子，应该是去年才考上的。这种人，不但天赋极高，且运气还不错，遇到了今年加开的恩科。 倘若中了，那得是多年轻的进士？ 江宥帧倒是没注意到对面的考生在观察她，她正在想下一道破题。由于过于投入，等将破题想好之后，才发现众人已经都吃上晌午饭了。 第540章 榜下捉婿，岂不美哉? 江宥帧中午给自己煮了一碗米饭，还将卤鸡腿稍微热了热，一旁的几名考生很快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一边吃饭，还将题目放在一旁思索其他题目的答案。在对面的考生看来，怪不得人家能这么年轻就考上举人呢！废寝忘食的， 这么努力上进。 心中对江宥帧很是佩服，谁料江宥帧吃完饭洗了碗之后，竟然起身在这狭小的号舍之内活动起来了。 伸手踢腿，在号舍内转悠，惹得巡绰官员时不时往江宥帧这里跑，紧紧盯着她，就怕她做出什么舞弊之事。 江宥帧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对着这些官员笑了笑。直到运动了一刻钟左右，便收拾收拾，放下板子准备午睡。 ：？对面的考生已经开始琢磨如何答题，眼看江宥帧躺下了，顿时满头问号。 期间主考官礼部尚书罗承奕也巡视了一趟，当转到江宥帧这里之时，他挑了挑眉，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这个江宥帧， 他自然是晓得的。不过之前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没想到不但谋略过人， 还是个翩翩少年郎。 想到四皇子和他提过要拉拢江宥帧之事，他抚了抚胡须，心中有了计较。 这少年倒也一表人才，他家中正好有庶女未成亲，倘若江宥帧中了进士，那他榜下捉婿，岂不美哉？ 虽说寒门出身，但日后入仕，有自己和四皇子提携，想必也不会差。 他在心中琢摸着人选，首先将长房的罗书欢给去了。即便是庶女，但罗书欢是长房之女，又与凌霜君主交好，将来就是嫁个王孙贵族家的庶房也比嫁给江宥帧要好。 他不禁想到了庶出的老三，他好像还有个庶女没说亲？他打算等会试完毕之后，就回去问问。 想到此处，他再次看了一眼江宥帧。不过在看到对方已经躺下之时，他心中有些不满。 会试何等重要？如此轻率，有些目中无人了。即便再是天纵之资，但会试人才济济，要是阴沟里翻船，那亲事他自然是不会再提的。 江宥帧可不知道已经有人又想给她乱点鸳鸯谱了，且将家里最看不上的庶出的庶出说给她。 毕竟在罗承奕心里，江宥帧出身实在上不了台面，祖上就是个泥腿子。 一觉醒来，江宥帧偷偷将空间里的沙漏拿出来看，发现已经半个时辰了，她立马起床洗漱，才开始摆放好文房四宝。 对面好几个考生看到江宥帧的动作不禁摇了摇头，三篇四书文再加五篇经义题，已经很繁重了，江宥帧还把时间浪费在午睡上，简直是不知所谓。 然而江宥帧却是睡了一觉之后，脑子更加灵敏了。 在睡前，她已经对第二题的破题承题和起讲都想好了，甚至连第三题的破题也有了初步的腹稿。 磨好墨之后，江宥帧便开始动笔。提笔流畅，简直是文思如泉涌。 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将第二题的草稿打好了，只是稍作润色，江宥帧便觉得不必再改，迅速开始了下一题。 期间巡绰官三番两次故意在江宥帧面前经过，特地观察着江宥帧，发现她下笔如有神，很是认真，也没什么舞弊的嫌疑，这才放过她。 黑夜很快就降临了，在天黑之前，江宥帧便已经将第三篇四书文写完，只是今日来不及誊抄了，便打算明日一大早起床再来誊抄。 那时神清气爽，脑子也比较灵敏，不容易出错。 写错一个字就前功尽弃，那些阅卷官看到错字，第一印象就不好，这样的文章是很少能过的。 点上火烛，江宥帧将刚中午的米饭放水煮了，简单对付了一口。 考场内的考生已经点上火烛，个个都在奋笔疾书，随着考卷发下来两根蜡烛，江宥帧觉得这么小一根，当真点不了一夜，不过这不是她该担心的。 依旧在号舍内运动了一刻钟左右，这次巡绰官只是多看了她两眼，想来是习惯了江宥帧的动作。 看到江宥帧又水灵灵躺下了，对面的考生抽了抽嘴角。 睡睡睡！这辈子没睡过？搁这睡觉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开始誊抄第二篇四书文。 然而下一刻，他哀嚎一声，“啊~”脑门上顷刻间沁出了汗珠。 苍天啊！大地啊！他八辈祖宗啊！怎么就没保佑他呢？ 他欲哭无泪，看着卷子上那一滴黑黑的墨团，险些要哭出声。 毁了！这张卷子毁了，他第二篇就要抄完了，现在又得将第二篇从头开始抄，得！这一晚，他不到半夜睡不了了。 还好还有多余的卷子两张，否则他这种的，还不知能不能过了。保持卷面整洁，不能有错字和墨团，那是不成文的规定。 江宥帧被这一声惊叫惊醒了，她立刻转身看了过去，只见对面的考生呈现呆滞状态。 她一看就知道对方肯定写错字或者卷子脏了，这种事时有发生，毕竟是人不是神，谁都会有写错的状态。 即便精神紧绷，但越是小心，就越是会出错。就连精神力强大如江宥帧，也完成得不是那么轻松。 “考场内不得喧哗，干什么？”一名官差很快就到了考生这边，大声呵斥道。 “对，对不住，写错了！”这名考生有些慌，心中哀叹着，又开始重新写。 隔日江宥帧一大早没用朝食就开始了誊抄，饿着肚子和冰冷刺骨的风让她很是清醒。 人一旦吃饱，就很容易瞌睡，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 等誊抄完三篇四书题之后，江宥帧才匆忙吃了几口馒头，连卤肉都没吃。 下面是五道经义题，每一篇都得三百字以上。早上誊抄四书题，江宥帧每一篇都在五百字左右，耽误了不少时候，这时候离晌午饭也就只有一个时辰了。 贡院落锁之后，所有人都不得进出，就连陪考的官员也只能待在贡院之内。 那边空闲了三个多月的二皇子府终于解封了，二皇子能光明正大出府了。 “殿下，三皇子那边，直到江公子去贡院之前，都没再联系。” 周亥走进了书房，前两个月殿下让他盯紧了三皇子，还尤其点明要是江宥帧和三皇子有联系，便立刻来报。 只是这几个月来，江宥帧似乎正在准备会试，过年更是回了通州府，与三皇子并无来往。 第541章 这潭死水，终究会有人来搅浑 “哼！老三也是精明起来了，居然知道找江宥帧出谋划策。”二皇子冷哼。 “不过老四上次得罪了江宥帧，虽然事后送了礼补救，但江宥帧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她可记仇着呢！” 二皇子说到此处不禁微微一笑，江宥帧的性子，向来如此，一如当初废太子那事儿。 周亥看着面带微笑眼神晶亮的二皇子，不禁心中有些异样。 他总觉得，殿下对江宥帧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摇了摇头，殿下手中没什么可用之人，或许才会对谋略和胆识都过人的江公子格外惜才吧？四皇子不也是这般吗？ “等殿试之后，朝堂便不会再是一潭死水了，终究会有人来搅浑。”二皇子眼中满是期待，目前他们正在僵持，还是要有新的势力参与搅动，才能突破。 不过他随即想到父皇为他指婚的人选，不禁有些头疼。眼神微眯，他心中顿时有了个主意。 思绪又回到了江宥帧身上，其实他真的很想问江宥帧到底是如何骗过那些搜检的。 他记得搜检明明就要脱光了，就连头发都要散开，江宥帧到底是怎么过关的呢？但这事儿他又能问，有好几次话到嘴边，他都咽了回去。 这么想着，心中不免还有些担心。 当然，他肯定不是担心江宥帧被发现后会被判为欺君罔上，他就是觉得这么个人才有些可惜，他一向挺爱才的，是这般！ 三日很快就到了，江宥帧在第三日下晌就摇了铃，弥封官很快就上前封卷。 她被带到一处临时休息的屋子，为了省去搜检，考试期间落锁之后，即便场次之间休息，也不准离开贡院。 这里还有补给的地方，当然，是要花钱的。 在这里买了点馒头和米，看了一眼煮的毫无食欲的鸡块，江宥帧并没有买。 反正酱肉还有一些，江宥帧打算将就一下。 很快温如玉和童怀安就被陆续带了过来，二人看到江宥帧便走上前来。 “小郎，你那还有吃食吗？我这里有些酱牛肉。”童怀安拎着考篮上前来，一看到江宥帧便问道。 江宥帧一听到酱牛肉就眼睛一亮，只可惜空间只能储存活物，却不能养殖，她都很久没吃牛肉了，这里的牛肉很难搞到。 第一天进贡院签到的时候，系统奖励货物空间升级至80m3，还有20滴灵泉水和《辟邪剑法》第三篇。 不容易，这么久了，她的剑法终于升级了，希望以后解锁更多的武器功法。 “第一天就想给你留的，结果你和温师弟没等我就先进去了。”童怀安说着就将一个黄纸包放入江宥帧的考篮中，语气还带着几分哀怨。 江宥帧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正好排着，又看到怀安哥来了，这才先进来的吗？” 因为书中童怀安是结果了原主的人，因此江宥帧面对他的时候，总觉得有那么一点膈应。 虽然这人现在对自己都挺好的，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但她就是觉得不能太深入地交心。 “多谢怀安哥，要不然你留着吃？我这还有酱肉。”江宥帧有些内疚，最起码童怀安直到现在也没伤害过她。 童怀安笑着摇头，“给你吃吧！前两日一直吃这个，已经吃腻了。” “那我这包酱肉给你！”江宥帧将自己篮子里的酱肉包递了过去，这次童怀安没拒绝，而是依旧微笑。 一旁的温如玉翻了个白眼，这二人当他不存在呢？ 他还是觉得童怀安对江宥帧心怀不轨。也就江宥帧这个傻子，一点没察觉，还在那傻乐呵呢！ 轻咳几声，谁料两人连眼梢都没给他一个，而是讨论起了今日的试题。 “师弟，你的四书文是无需担心的，经义题也不在话下。”温如玉竖着耳朵听到两人正在谈论四书题，连忙插话。 童怀安看向温如玉，给了他一个皮肉分离的笑。 江宥帧可没注意到二人的暗潮汹涌，她只看见官差过来发号了，便催促二人快去抽号。 会试第二场要考的内容是：策论一道、昭告表各一道，还有判语五条，内容也很多。 江宥帧花了小半个时辰将题目都抄完，便开始了第一题。 第一题是策论，题目为：“圣人，人伦之至。” 这句也是出自《孟子》，整句是：“规矩，方圆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 意思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圣人便是为人的极致。结合文章前后，与治理国家施行仁政有关。 江宥帧沉思了片刻，便开始提笔，“论曰：天下之方圆，非但规矩也，而皆取法于规矩......” 这篇策论不少于五百字，这次比之前考试的内容还多。 江宥帧一刻也不敢耽搁，更没心思观察对面的考生。只是瞟了一眼，发现是位弱冠之年的男子。 那男子倒是在江宥帧看过去的时候朝她笑了笑，江宥帧礼貌微笑颔首，便将心思放在了试题上。 这两日江宥帧都是只煮一顿饭，就着一点咸菜和之前的酱牛肉吃了个半饱。晚上那一顿，就直接热一热，可节省时间。 她不敢吃得太饱，吃饱了就很容易犯困，脑子也会犯迷糊。而喝粥的话又容易去茅厕，因此江宥帧也不敢多喝水。 将手中的答案誊抄在卷子上，江宥帧深吸一口气。 今日已经是第二场的最后一日，她还有一篇文章誊抄完毕就能结束了。 饶是她现在身体不错，脑子容量也大， 但六日来的辛苦她也有些吃不消了。 最主要用脑过度，很是伤神。 等交了卷子之后，江宥帧在休息的时候便看到了和她一样疲惫的童怀安和温如玉。 这俩也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也没再跟她有说有笑，只是打了招呼之后，便各自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第三场很快就开始了，这次的试题是策问五道，题目都很长，江宥帧抄录题目就用了大半个时辰。 每一道策问又是不得少于五百字，这几日江宥帧写字的速度又快了不少，都是磨练出来的。 第542章 前朝史书 御书房 御案上堆着不少卷宗，皇上今日终于将之前各省乡试考生的卷子都看完了。 他抚着胡须，目光落在了江宥帧的名字上。 这小子还真是才华横溢，最起码这么多考生之中，他觉得江宥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脸上带着几分微笑，不过又想起一直以来的传闻，皇上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有才华，也有谋略，就是野心太大，还未入朝堂，就和皇子们搅和在了一起，只怕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他对于野心勃勃之人也是欣赏的，往往就是这些人才有能耐。 这样的人用好了，便是一把利刃，只要握在手中，便所向披靡。可同样也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伤了自己。 原本还没这么急切，然而国师寓言出来之后，皇上的心愈发焦虑。 一想到有人在暗地里觊觎他的皇位，皇上就寝食难安。 会是谁呢？难道是远在云省的裕亲王？还是自己的儿子？又或者是哪位朝臣？ 因为先帝的江山得来确实有些不光彩，因此皇上总觉得那些朝臣也会有人觊觎自己的皇位。 毕竟赵家的江山是从马家手里夺来的，难保不会有人起同样的心思。 偏偏国师说帝王星若隐若现，难以断定方位，这让皇上的内心更为焦虑。 一旁伺候的周忠看皇上似乎在思索，便目光一转，探了个头，发现是盯着桌上的某一摞卷宗。 他不识字，也不知道那是谁的，但他直觉应该是江宥帧的。 这人的名字他已经听说过很多回，皇子们口中也经常提起。虽未入仕，但他都有了一种朝中老臣的错觉。 “周忠！”皇上忽然喊了一声。 周忠吓了一跳，连忙弓着腰上前道：“皇上，奴才在！” “替朕传翰林院大学士钱松蕴。” “遵旨！”周忠算了算时辰，这会儿马上都要散职了，迅速领命，叫了个小内侍前去传话。 钱松蕴很快就进了御书房，皇上已经好一段时日没召见他了。原本他还在纳闷什么事，忽然想起这段时日正在会试，不禁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臣翰林院大学士钱松蕴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钱爱卿请起！” “谢皇上！”钱松蕴垂首看向眼前地毯上的花色，猜测皇上的用意。今年翰林院有了空缺，难道皇上心中有了人选？ “朕今年年初命你修撰前朝史书，进度如何？正好今年有太后娘娘的千秋盛宴，朕预备让翰林院编撰《大运会典》。” 钱松蕴闻言汗都下来了，这修撰前朝史书是个苦差事。若是本朝的，那自然有不少记录可寻，但前朝的有不少遗失了，并且有些当写，有些不当写，这个分寸很难拿捏。 “回禀皇上，正在紧锣密鼓修撰，不过前朝史书遗失了不少，就连记录都有不少空缺，要查找不少资料，还得甄别是真是假， 是一项繁琐的任务。” 钱松蕴绝口不提编撰会典一事，那是一项更庞大的工程，就凭翰林院如今这点人手，是断然不够的。 “皇上，咱们翰林院已经好几年不曾补缺了，今年更是三年散馆，之前的进士们有的已经去了六部，还有的外放了，留用的不多。” 钱松蕴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顿时皱眉，“翰林院官员散职之后，留用官员一向不少，为何到你这里却一直说人手不够？” 钱松蕴心中抱怨，还不是您之前大刀阔斧，这两年揪出不少贪墨，牵连了不少官员吗？ 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虽然是天子近臣，日后前途远大，那些家世不凡的也就罢了，反正不靠着这点俸禄过日子。 可那些寒门学子，甚至是家境有些殷实的，谁不想谋个肥差啊？ 别说什么非翰林不入内阁，在朝为官几年，朝中局势如此分化，暗潮汹涌，没个靠山谁敢往内阁闯？ 内阁好啊！但没点背景，连进都进不去。 “是臣无能，这两年外放的确有很多，不少官员也想着离京赴任，治理地方。” 可不是吗？那些富庶的州府，因为这两年皇上大手一挥，空出来多少肥差？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不得争先恐后去了吗？ 皇上沉下了脸，“朕吩咐的差事，你总有诸多借口。你若是当不好这个大学士，就换人来当，你也离京谋个差事去吧！” 钱松蕴连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道：“还请皇上息怒，臣未能替皇上分忧解难，罪该万死！” “不过此次殿试之后，必然有一批学子能入翰林，臣一定尽快完成修撰史书。” “哼！”皇上冷哼，这钱松蕴如今也成了老油子，这朝中都是些什么人呐？ 当初跟着父亲立下汗马功劳的官员如今都老了，朝中都看不到那些有才干的年轻人。 目光再次扫过江宥帧的名字，皇上下定了决心。 “修撰前朝史书一事可先放一放，编撰会典才是重中之重，你先把会典编撰起来。” “臣遵旨！”钱松蕴松了口气，就知道这么被叫过来准备没好事。 就在他退出御书房之时，目光扫过皇上御案上的卷宗，那是各省会考生的卷宗？ 心中有了猜测，他退出了御书房。 三日时间对于其他人来说一晃而过，但对于那些考生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江宥帧考完之后，倒是没什么不适，就是有些疲惫。 她是第一个交卷的，目前正在等待放排，得满二十人才能放出去一批。 “做什么？敢夹带小抄？” 江宥帧正跟着官差在想休息之处，却听到不远处一道厉喝。 听到夹带小抄之时，江宥帧顿时一个激灵。是谁这么勇？都已经是举人了，岂不是自毁前程？ “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夹带小抄？我也不知道这小抄怎么就在我的袍子上，这不是我写的。” “这是你的外裳，不是你写的，是谁写的？难不成别人趴在你身上写的？糊弄谁呢？” “怎么回事？考场内不得大声喧哗！”此时主考官礼部尚书罗承奕厉声询问。 第543章 小旗方忠义 “回禀罗大人，这位考生舞弊，已经被咱们搜出了罪证，还要狡辩。”一名衙役上前，将一件湖蓝色的外袍递给了罗承奕。 罗大人只是看了一眼，便皱眉道：“将人带出去，暂且先关押，听候发落，不要影响其他考生。” “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我真的没有，这不是我写的。” 那考生被两名衙役架着还在挣扎，江宥帧从他惊慌失措和不可置信的神态来看，觉得他或许真不知情。 “怎么回事？” “舞弊都抓到了证据，居然还死不承认，哼！” “就是……” “抓得好，明察秋毫。这种人，就应该抄家流放。” 其他考生嘀嘀咕咕，看着眼前的情景，不少人都有些害怕，但也有人幸灾乐祸和唾弃。 他们能考上举人，花了多少心血？再来个作弊的，对他们公平吗？走到这一步，只要过了会试，就是妥妥的进士了。 即便没入前二甲，那也是同进士出身，被这种投机取巧的人进了，岂不是要呕血？ 江宥帧发现有不少考生面上都是看热闹的神态，有的还直接啐了一口。 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没办法，自己作死。 “闭嘴！考场内不得喧哗！” 江宥帧很快就从那些考生中看到了柯振秋，原来你小子在这儿？休息的时候都没看到这小子，原来他们不在一个片区休息。 “走吧！考场内不要东张西望，免得引火烧身。”领头的衙役对江宥帧态度倒是不错，眼看江宥帧驻足看热闹，便提醒道。 “是！”就江宥帧点头。 “真是自毁前程，好好的举人，将来就是不中进士，只要有人脉，就是做个知县大人也未尝不可。这下好了，功名没了，还得抄家流放，真是想不开啊！” 领路的衙役摇头叹息，他们这种算是贱籍，本朝读书人的地位多崇高？偏偏那些读书人不懂得珍惜。 “或许真的不是他干的。”江宥帧只是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上猜测。 那人眼中的不可置信不似作假，已经是举人了，两年后还能参加会试，何必急于一时？他不过才而立之年。 若不是他，那就是有人陷害了，偏偏搜检的时候也没人查出来，搜检的官差说不定要连座。 不对！江宥帧忽然心中一惊，她顿住脚步，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眉宇轻皱，希望不是她想的那般。 “走啊！别愣着了，有考生出来了，凑满二十人放排。” 江宥帧观察前面领头的差役，看他的模样，应该不是普通的卫兵，身上的官服看起来是七品的。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又在何处当值？” 看官服应该是指挥使司的，一般来巡绰的官员，都是卫所调来的。 那人忽然回过头来打量起了江宥帧，有些惊讶。 原本是看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看着讨喜，忍不住态度好了些，没想到倒也不是什么清高人儿。 “我姓方，名方忠义。下方卫所调来的，就是个小旗。怎么？这位举人老爷是？” 江宥帧露齿一笑，“看大人性情豪爽，便想结交一番，学生江宥帧。” “你就是江宥帧？”方忠义顿时瞪大了双眼。 “嗯！”江宥帧有些纳闷，这人认得她？ “方大人认得学生？” 方忠义翻了个白眼，“咱们卫所谁不认得你啊？去年你整的那个茶引策，把老子调去护送前往边关的商队，好家伙，那边关的响马和当地的势力你知道多凶猛吗？老子的命差点留在那儿。” 说到此处，方忠义险些吐血。 “呃……”江宥帧有些尴尬，感情不是认识她，看起来是对她恨得牙痒痒了。 “对不住！”江宥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方忠义看到江宥帧的笑容僵在脸上，忽然哈哈一笑。 “不过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去了边关，我也不能成为小旗了。我在边关可是立下不少功劳呢！管他响马还是地方势力，谁来我杀谁。” 方忠义握紧了刀柄，一副我很厉害的模样。偏偏他看起来弱冠之年，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很显小，这么一说，不显得凶神恶煞，相反还有些可爱。 小旗手里管着十号人，还是个从七品，也算因祸得福。 武将升职容易，只要立功，就有机会升官儿。而且功劳够大，就没什么年数限制。 不像文官，最主要的就是熬资历。三年就升迁那是官场有人，或实在功劳不小，否则就慢慢熬吧！有的官员十年如一日还在知县的位置熬着呢！ “那还要恭喜方大人。” 江宥帧说着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方忠义？难怪她觉得耳熟，那不就是书中后来四皇子身边的得力干将吗？ 此人是书中后期被四皇子招揽的，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是镖师武者，一身好本事。 年少时想着建功立业就参了军，后来被调往边关战事之后，立下不少功劳，被四皇子赏识，收入了麾下。 只是书中对此人没多少文墨，只提到过几次，江宥帧便一时没想起来。没想到她竟然碰到了还没发迹的方忠义？ 原本还想结交这人的，官场上多个人脉，没想到一碰就碰个厉害的。 江宥帧都不得不服自己的运气，这不得好好结交？别看是武将，作用可大着呢！ “你这文绉绉的读书人看起来和别人不一样，没那个清高劲儿？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来往。” 方忠义性子直，不像京城那些权贵之子，从小就八百个心眼子，相处起来很累，他都是有一说一。 江宥帧看着没有读书人的清高，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武夫。 “这就是缘分，与方大人一见如故。等有了空闲，还想请方大人喝酒。” 江宥帧这时已经走到贡院门口处了，“不知道方大人如今住在何处？何时回卫所？” 方忠义本以为江宥帧是客套话，没想到看江宥帧的意思，好像是真的要请他喝酒，于是便说出了目前的落脚处。 “目前在京卫指挥使司落脚，何时回去暂且不知，得等上峰安排。你若是有空，可去指挥使司找我，我就住在南边的小院儿里。你到了就报我的名字，我在那边都已经混熟了。” 第544章 忠告 方忠义为人豪爽，经常请客喝酒，因此人缘不错。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每个月的俸禄都不够用，到月底就捉襟见肘。 “好！要放排了，那就此别过。等过两日就下帖子请方大人一叙。” 两人告别，方忠义还要去领别的考生，便没再闲聊。 这时童怀安走了过来，他看着离开的方忠义，好奇地问道：“你和那小差很熟？我刚才看你们聊得很投机。” “哦！有些投缘，他是卫所的一名小旗，为人豪爽，性子不错。”江宥帧边说边和赶来的温如玉打招呼。 童怀安皱眉，“这种衙役都是贱籍，很多都是三教九流，你别和他们过多接触。” 倡优皂隶乃是最低等的，童怀安是世家出身，自然看不起这些人。且有些士兵衙役确实品行不佳，行为粗鄙，对百姓吆五喝六，对着当官的就点头哈腰，这种现象很常见。 江宥帧理解童怀安对这些人的偏见，毕竟童怀安出身勋贵之家，又有读书人的清高，但她可没那么多避讳。 不过她也没反驳，说服一个从小就被灌输的阶级思想的人不容易，她懒得费口舌。只是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 好不容易等到放排之后，三人都很疲惫了。出去爬上马车，三人约好得空再叙，便各回各家了。 沈氏和江富贵好不容易等到江宥帧回家，还没来得及问，江宥帧就一头扎进了寝室。 青琅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吃食，江宥帧洗漱之后，随意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 次日，天空放晴，总算有了些春日的暖意。 “小郎一回来就睡下了，到现在都没醒，这次真的累狠了，要不要给她找个大夫瞧瞧？”沈氏很是担心，到底是女娃，如此劳累，她怕有个什么暗疾。 “不就是累着了？我听说还有考生从考场抬出来的呢！那地儿这么冷，有的不抗冻。我看她回来的时候除了疲惫，也没什么不适，咱们再等等，别扰了她睡眠。” 这不是怕大夫看出小郎是女娃吗？因此江富贵还是想等等，等江宥帧醒了再说。 这一觉，江宥帧睡到了次日天黑。等她醒来，屋内一片黑暗。她睁开迷茫的双眼，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好在她在黑暗中视物也能看得清晰，说来她这个技能也挺奇怪。晚上视物，就如同前世那种夜间模式，能看清，但还是能分辨出白天和晚上。 青琅正睡在外间，听到屋里的动静，便立刻从罗汉榻上醒来。 “少爷，您醒了？”隔着帘子，外间的青琅轻声问道。 少爷很不喜欢有人在她休息时没通报就闯入，会发很大的火，因此下人们都知道这个规矩。毕竟少爷平日里看着随和，可一旦板起脸来就很有威严，让人大气不敢喘。 “嗯！什么时辰了？”江宥帧还有些迷糊。 “已经戌时了，小人让大厨房备着热水和吃食，您要不要用点？” “那先洗漱吧！” 青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江宥帧正准备披上外裳起床。忽然听到屋内传来另一道呼吸声，她连忙将袖箭取出，对着上方屋顶处连射两箭。 那人连忙闪身躲过，眼看着一根袖箭朝着擦着自己的脸颊而过，他不禁暗道一声好险，险些破相。 “干什么？是我！”身影从上方翻身而下，对着床上的江宥帧清喝一声。 江宥帧听出了对方的声音，不禁沉着脸冷哼一声。 “我觉得二殿下似乎投错了胎，怎么就不投那些宵小世家呢？藏头露尾，见不得人吗？非要三更半夜入别人寝室中，存的什么心思？” 江宥帧有些气愤，之前好歹还敲敲窗户，现在是趁她睡觉就进来了。要是哪一日她在换衣裳，对方就这么进来，被发现身份不说，还被对方看光了。 二皇子原本想抱怨，可一对上江宥帧眼含水光又泛着冷意的双眸，不禁有此词穷。 他揉了揉脑袋瓜，似乎好像真的是他的错。来之前他只是想着找江宥帧透露父皇最近正在查看考生卷宗，没想到江宥帧竟然还在睡，他倒是进来了。 原本要走了，江宥帧忽然就醒了，接着青琅过来，他一时也走不了。 “真不是有意，就是想找你说事，谁知道你没醒呢？” 二皇子有些心虚，见江宥帧依旧怒目而视，他不禁语气软了下来。 “那日后我来一定先敲窗户，没你的允许我就不进来。”二皇子坐在了圆桌边，看着江宥帧收起袖箭，这才松了口气。 江宥帧无语，“就不能光明正大来？” “那怎么说秘密？你想让人知道咱们之间有密切来往吗？我是不介意的，你要是也不介意，那我可就白天来了。”二皇子一摊手。 此时江宥帧已经掌灯，二皇子看着披散头发多了几分柔美的江宥帧，连忙别开目光。 要不是白日里江宥帧画上剑眉，给五官画得深刻一些，只怕会被人发现女子身份。 “殿下如此急切，是何事？”江宥帧没有回答，反而坐在铜镜前开始束发。 不过她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偏偏这古代的发髻总是梳不好，往日里是青琅和青盐帮忙。 看来得找个小丫头照顾她的起居，青琅他们终究是男子，还是不便。 二皇子看江宥帧梳得毛糙，便有些手痒，想上前帮忙。按住蠢蠢欲动的手，二皇子别开目光。 “最近父皇一直在看考生的卷宗，你的卷宗被父皇另外放置，说不定有其他的打算。” 江宥帧闻言思忖，其实她算是在皇上那边挂了号的，没混到脸熟，但名字已经耳熟了吧？对她有些关注很正常。 “可能会重用你，但也可能会另有打算。父皇的心思猜不透，你自己注意吧！” 二皇子沉吟道：“不过父皇最近心情欠佳，想必天机石预言对他也不是毫无影响，有些焦虑实属必然。若是他想重用你，那你最近就要低调些了，与皇子们要保持距离，父皇最讨厌三心二意之人。” 江宥帧有些意外，没想到二皇子还能给她这么多忠告。 对比四皇子，二皇子脾气不好，但终究还是要坦荡些。 第545章 中二的系统 “多谢殿下的忠告，不过我最近要准备殿试，离三月十五不到一个月，并没有时间去关注别的。”虽说殿试没有落榜一说，但为了名次还是要全力以赴。 【系统发布新任务：请宿主在本次会试中夺得榜首，成为会元，系统将会有更丰富的奖励哦～】 啧啧！刚想到这里，系统提示就来了。 “统子，你每次发布的任务都这么难，但你这几次的奖励却有些差强人意啊！”江宥帧不满。 【亲爱的宿主，目前系统的奖励都是最适合宿主哒！简直是量身定做。等宿主成为朝堂官员，宿主获得的奖励肯定有惊喜。】 【亲爱的宿主，发挥你强大的实力，让那些天之骄子为您的实力倾倒，颤抖吧！那些小虾米们，让他们见识宿主的强大。】 江宥帧：……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中二的小说？”江宥帧觉得这系统时不时抽个风，现在都已经学会了中二这一套。 “那什么龙傲天的噶伙。” 江宥帧再次无语。 上千名举人在会试中争夺一百多个名额，这是很强大的竞争，一比十的比例，可见多激烈。 而系统任务是成为会元，难度可想而知。虽然江宥帧对自己有信心，但很多因素是不可控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每位阅卷官的喜好不同。 “是吗？但是听说老三之前还来寻过你好几趟，我看他最近肯定又会来找你。” 二皇子冷哼，老三也是尝到甜头了。 “那没办法，谁叫我这么讨人喜欢呢？可见我还是会做人呐！”江宥帧抚了抚自己的发髻，一副我就是这么受欢迎，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二皇子被江宥帧傲娇的模样逗乐了，他嘴角上扬。 “可那些人对你都是利用，你看！”二皇子指了指自己，“也只有本宫才会来给你通风报信，将你引为知己，而非全然是利用。” “士为知己者死！你难道没有一点感动，要投入本宫麾下吗？”二皇子一副你很没良心的模样。 江宥帧立刻干脆地摇头，“没有！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这一套，我觉得还是利益的结合最牢固。最起码利益一致，在此期间，就不会背叛。” 士为知己者死？江宥帧笑了，她可不是这种品德高尚之人。 “不过，我很好奇，殿下是怎么知道皇上在看考生卷宗的呢？又是怎么知道皇上将我的卷宗另外放置呢？” 江宥帧好奇地看向二皇子，“难道皇上身边有殿下的眼线？” 二皇子一愣，心中一惊，就知道这丫头没那么好糊弄。 “这哪里还需要什么眼线？父皇也没偷着看啊！这么多卷宗调来，下头早就知晓，瞒不住的。” 二皇子说着便站起身，“消息送到，走了！” 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二皇子索性拉开门，将已经走到门口的青琅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中的铜盆扔出去。 “不必惊慌，让他走！”江宥帧在屋内喊了一声。 她也没想到二皇子会突然拉开门扉，出现在了青琅面前。 青琅原本正要去摸腰间的匕首，听到江宥帧的命令，这才住了手。 正要行礼，二皇子却摆了摆手，“警惕性太差，武艺也差。” 二皇子留下两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青琅脸色一沉，他立刻看向江宥帧，发现江宥帧面色如常，没什么反应。 这两句话给了青琅当头一棒，人都进了卧房，他还不知道。要是有人对少爷不利，那岂不是危险？ “别听他瞎说，他的武功在你之上，你没察觉很正常。”江宥帧揉了揉眉心。 “少爷，是小人无能，小人以后一定勤加练习。”青琅十分愧疚，就是这般，少爷都在安慰他，让他很是感动。 江宥帧点头，没再继续这么话题，而是道：“明儿个你从府里找个丫头来，这屋里总得有人管着。” 青琅面色大变，将铜盆放在了架子上，随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少爷，青琅虽无能，但青琅忠心不二。还请您不要嫌弃小人，日后小人一定会努力习武的。” 青琅脸上满是乞求和慌张，他也知道自己本事不怎么样，因此只能在平日里尽心尽力伺候少爷起居。 江宥帧见状哭笑不得，“你快起来，不是因为这个。只是觉得你和青盐毕竟是男子，很多细致活不能做。屋里有个手巧的丫头好些，你们还是替我做事，我怎么会嫌弃你们？” 青琅松了口气，“可是小人也能做这些活的。” “找个媳妇子或婆子也行，日后我要经常派你们出去办事，这屋里的琐碎事就交给其他人吧！近日你和青盐轮流去习武，进益也不慢，好好练。” 江宥帧时不时给他们服用灵泉水浸泡的补药，这二人武艺也是突飞猛进，就连身板都比之前壮实了不少。 “是！”青琅彻底放心了，那屋里多了人伺候，日后他和青盐也多些时间练武。 “只一点，不能找嘴碎有异心的，心思多的不能要，就是做一些琐事的。” 江宥帧话说在前头，她只是想找个人管屋里事，并不是为了找什么通房丫头，她怕这两人误会她的用意。 青琅会意，想了想，便有了个人选。 “少爷可还记得您从温泉庄子上带回来的夏荷？她手脚麻利，规矩是懂的。虽然年纪尚幼，但看着做事挺稳妥。” 江宥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夏荷这丫头她还真有些印象。 当时她去温泉庄子上闲逛，这丫头就是原先庄子管事的闺女，因为做事麻利会来事儿，她当时玩笑一句，说是这样能说会道又会来事的就应该到府上做事。 不过当时她的本意是给沈氏夫妻留的，可不是为了自己。 “夏荷不是在我爹娘屋里伺候吗？”江宥帧很是奇怪。 “老爷夫人屋里已经有伺候的人了，夏荷来了之后，府上管事婆子似乎没安排在正院。” 江宥帧笑了，“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青琅顿时有了一瞬间的慌乱，脸也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因为人是您让带回来的，所以有些印象，后来在府里遇到过几次。”青琅说得磕磕巴巴的。 第546章 一口大黑锅从天而降 江宥帧沉吟，“我记得你今年十五了吧？” 青琅点头，“小人与青盐是一样大的，都是十五。” 江宥帧点头，她就是记得这两人比她一岁。按照古人成亲的年岁来看，只要家中殷实的，一般都是十五六岁成亲。 虽然她觉得十五六岁成亲太早了，身子骨都没长开，但这里就是这种风俗。尤其是古人寿命也短，农家长到六七十已经是高寿了。 “你可是看上那夏荷了？”江宥帧起身洗漱。 青琅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没，没有！” “既然你没那心思，那你让她来我房里，若是我有别的心思呢？”江宥帧擦了把脸，转身试探地问道。 青琅顿时脸色一白，他犹豫了片刻。 “若是少爷看上她，那是她的造化。” 青琅深知自己只是个下人，婚事都是由主子做主。倘若少爷真的看上夏荷了，他也无可奈何。再说少爷对他好，他也不能忤逆少爷的。 江宥帧眼看青琅哭丧着脸，顿时笑了。 “你呀！就是嘴硬。” 江宥帧看着正在摆饭的青琅，那急切又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摇了摇头。 坐回桌边，江宥帧叹了一声，“行了！逗你的，我记得夏荷才十四岁吧？你二人若是两情相悦，我也不是不能成人之美。不过前提是夏荷愿意，即便成婚也得等几年，如今就给我好好做事，存些老婆本吧！” 看来这两人看对眼了，江宥帧依稀记得夏荷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就是有些瘦小，看起来跟十二三岁似的。 青琅顿时喜不自胜，他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多谢少爷成全，小人以后一定为少爷好好办差。” “先别谢我，人姑娘乐意吗你就谢？还不快起来？” 江宥帧喝了一口燕窝粥，“这件事暂且放下，儿女情长那都是之后的事了。你让夏荷明日就来屋里做事，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做事毛手毛脚之人，若是做的不好，我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留下。” 这么说来算是关系户了，不过做事真的好也就无所谓，但江宥帧可不会看在青琅的份上容忍。 “是！”青琅利索地爬了起来，站在一旁伺候。 会试之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便是殿试，江宥帧得趁着这段时日多多练习时务策，这就是殿试要考的内容。 何为时务策？那就是与本朝时政有关，出题的还是天子，而这时就要知道天子的喜好了。 前段时日江宥帧已经将当今成明帝历代殿试出的考题都钻研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这位天子喜好辞藻华丽，但又不失务实的文章。 也就是说，文章必须花团锦簇，但你也不能完全是纸上谈兵，还得拿出些对策来。 而很多时政，皇上对此有什么决定和看法，直接影响到答题的发挥。换句话说，也就是要揣摩皇上的用意，写出让他满意的文章来。 对此，江宥帧打算接下来一个月不但要翻阅以前的殿试题和各位进士及第的文章，还得关注朝廷邸报，看看近年来朝廷所发生的大事。 还好她之前就有看邸报的习惯，否则这么短时间内临时抱佛脚可来不及。 一晃五日过去了，这段时日江宥帧一直在家里埋头苦读，就等着会试放榜。 期间一直闭门谢客，拒绝了很多读书人的邀请，就连三皇子的帖子都回绝了。 最近她需要低调，否则就很扎眼了。 就连童怀安和温如玉也都是派人来问候一声，这两人也在自家埋头苦读呢！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谁都想得个好名次。殿试前三甲乃是进士及第，竞争很是激烈。 在书中，童怀安一直是第一，被自己这个有外挂的超越，其实挺冤的。若是没有自己，童怀安妥妥的第一名啊！那是一路到顶的。 不过她也不是全靠外挂，系统只是奖励了过目不忘的技能，其他的都是她自己学的，这几年她做的文章可不少。 二月底，会试过了有十来日了。江宥帧正在家中苦读，却不知一口大黑锅正从天而降，砸在了她的头上。 “少爷！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不少官差，说是京兆府的。”青琅十分慌张地跑进来，此时天气还有些冷，但他却满头大汗。 “京兆府？可有说是因为何事？”江宥帧皱眉，京兆府尹已经换人了，但她与新的府尹大人可没什么交集。 “说是为了科举舞弊之事。”青琅有些慌张。 “科举舞弊？怎么回事？”江宥帧忽然想到了之前在考场被抓的那人，当时那人的袍子内就有小抄，难道与此事有关？ “来人，将这第三进院子包围起来！”书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诸位官爷，这是干什么？没有搜查令，为何擅闯民宅？”管事骆满梁也是一脸懵，但还是上前交涉。 这些官差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闯进了府。 “哼！擅闯民宅？看到了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搜查令。”一道十分有威严的声音响起，江宥帧立刻放下了笔，走出了书房。 一走出去，便看到许多身穿铠甲的士兵开始四散开来，准备包围院子。 江宥帧连忙上前交涉，“敢为这位大人这是作甚？搜查令是为哪般？” 为首身穿捕快官服的男子上下打量着江宥帧，“你是江宥帧？” “正是学生！”江宥帧话音刚落，那人就一瞪眼，凶神恶煞的模样，“来人，将此子带回去。” 江宥帧皱眉，她毫无准备，“我要看搜查令！” “哼！本官乃是衙门的捕快，协助兵马司前来拿人。江宥帧涉嫌舞弊，要将你捉拿归案，带回衙门审问。” 他说完就比了个手势，那些官差立刻上前把江宥帧的双手扭到背后。 江宥帧脸色一沉，随后挣脱开来，“且慢！” “怎么？你还敢负隅顽抗？那就罪加一等！”那捕快顿时眼中闪过兴奋之色，若是反抗的话，他抓回去也是大功一件。 “敢问朝廷可有证据表明我考场舞弊？若只是带回去调查审问，那就是嫌疑，为何要如此无礼？更何况我有功名在身，律法可不容许你们如此猖狂。倘若他日我一朝沉冤得雪，那今日之耻，我必会双倍奉还。” 第547章 谁敢造次? 江宥帧眼中满是冷意，她现在有个猜测，但又觉得有些牵强。 这人顿时笑了，“你以为你进了衙门大牢还能出去？已经有人检举你舞弊，只要在你府上搜出罪证来，那就是人赃并获。” 眼看江宥帧的目光凌厉，他思索了片刻，还是摆了摆手。 “对江举人客气点。”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虽然江宥帧翻不了身了，但万一呢？ “还请官爷让我给家里交代几句，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江宥帧说着上前，借着衣袖的遮掩给对方手中塞了一件东西。 那领头的捕快一摸到薄薄的纸张，顿时心中一动。这是，银票？ “那快着些，本官还要赶回去复命。” 江宥帧转头对着一脸焦急的青琅小声吩咐道：“现在听我说，不要急，我爹娘回来之后，让他们不要慌神，我有办法自救。 记住！不要自乱阵脚，否则只会越添越乱。另外赶紧去三皇子府说我被抓一事，此事应该与他有关。” 江宥帧庆幸沈氏他们去了庄子里，如果在家，肯定要吓得惊慌失措。 “最后一点，这些人不是善茬。你待会儿想办法将屋里值钱的物件儿都收起来，拿着两位皇子给的礼单，就说是皇子赏赐，不可损坏。” 江宥帧想了想，虽然真正值钱的东西都找她空间里，但屋里摆放的东西都是过了明路的，基本都是别人赠送，这些也不便宜。 官差搜检的时候，打坏东西和中饱私囊是必然会发生的，她只能尽力将损失减到最小了。 青琅点头，“是！” “诸位官爷，搜检可以。”江宥帧转头看向众人，“但屋里的东西都是皇子们赏赐，不可损坏。若是有损伤，殿下们怪罪下来，咱们都担待不起。” 领头的捕快和兵马司一名指挥使顿时冷笑连连，拿皇子压他们？本来搜检就是有油水的活，谁会手下留情？ “江宥帧，搜检本就会损坏，你都要进大牢了，还想着这些身外之物呢？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出不出得来吧！” 指挥使卢环嗤之以鼻，以为还能出来呢？ 一看江宥帧的穿着和这座精致大气的宅邸就知道不差钱，屋里好东西肯定多。 “这位大人， 目前我只是有嫌疑，还未定罪吧？说我出不来，难道是有什么内情？” 江宥帧看向那人，长得五大三粗，一双眼睛时不时打量她的院子，一看就是个贪婪的家伙。 “不错！本宫看谁敢造次？” 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一愣，连忙看了过去。 只见四皇子面色冷峻，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江宥帧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第一个来的竟然是四皇子。而且她涉及了科举舞弊，四皇子竟然没有避嫌。 四皇子看向江宥帧，只见她发丝有些凌乱，面色苍白，顿时不悦。好在没有慌乱，看起来很是淡定，让他不由得有些佩服了。 “卑职参见四殿下！”众人行礼。 江宥帧也跟着行礼，脑子里正在飞快想着对策。 “学生江宥帧参见四殿下！” 这次四皇子赶来，无论有没有帮上忙，但只要震慑住这些人，都算是雪中送炭了。 “本宫记得此案江宥帧是嫌犯，并未定罪。一个小小的捕快，竟然敢对本朝有举人功名在身之人如此不敬？” 四皇子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在场之人，目光极具压迫力。众人不敢多言，他们这里最大的不过才五品官儿，谁敢和四皇子叫板？又不是活腻歪了。 “殿下！可江宥帧是嫌犯，咱们是来拿人的，这？”捕头孙肆走上前来，一脸为难。 四皇子挑眉，“那就拿啊！本宫可曾阻止？” 孙肆看着四皇子走到一旁，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什么意思？不是来阻止拿人的，那来干什么？难道是单纯来撑腰的？ “不过本宫话说在前头，此次调查表必须秉公执法，若是被本宫发现背地里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按照本朝律法，诬告有功名在身的举人科举舞弊，与舞弊罪同论。轻则抄家流放，重则砍头示众。” 四皇子面带微笑，但眼中却并无笑意。 江宥帧诧异，四皇子今日的表现着实让她诧异。 “好了！人你们押走，但在没查清楚之前，不得动刑，若是屈打成招，那本宫就追究到底。 另外这院子可以搜检，但不可损害一草一木，任何物件儿有了损坏，本宫就直接拿着物证去你们兵马司和京兆府索要赔偿。” 众人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那还收个什么劲儿？他们本还想着趁机占些便宜的，现在好了，什么都指望不上。 “青琅！待会儿你将屋子里的一应摆件都列一张清单出来，咱们也不能冤枉了这些官爷。到时候可别你们自己记错了，冤枉到官爷头上！” 江宥帧见缝插针，立刻吩咐道。 “是！”青琅终于定了定心，既然少爷都不怕，皇子都来撑腰了，他们还怕什么？ 两位大人脸色铁青，这哪里是搜检？有见过谁搜检需要小心翼翼的吗？ 往常他们抄家搜检的时候，可从没做过这种活儿，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走吧！”江宥帧朝着四皇子点头表示感谢，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原尚，派人盯着这些人，屋里少一件都不行。”四皇子嘴角上扬，“当然，多一件更不行。” 他今儿总算是来对了，江宥帧破天荒地给了好脸色，还对他很是感激的模样。 他早就和童怀安说过，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别看老二平日里送这送那的，关键时刻，还得是他这样的才靠谱。 当然，他选择性地忽略了二皇子陪着皇祖母去了温泉庄子，根本不在城中。 “且慢！何人是江宥帧？” 忽然，前面月亮门又呼啦啦冲进来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老熟人，江宥帧见过一次。 秦严冬，官拜大理寺右寺丞，正五品，秦国公府长房三子，还是书中男主之一。 第548章 移交大理寺，搜查 江宥帧之前在府城的时候，此人正在追杀李栋升。当时江宥帧以为对方是个捕头，虽然看着气质更凛冽，不是凡夫俗子。 此刻，江宥帧倒是知晓了此人的身份。因为在来了京城之后，江宥帧便让阿三将朝堂上所有重要官员都画了画像，必要时就能得知对方身份。 “学生江宥帧见过大人！”江宥帧连忙拱手。 秦严冬看向江宥帧，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片刻之后，他微眯着眼。 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年他去通州府追杀李栋升之时，遇到的那个住客栈的少年吗？ “你耳背？”秦严冬脸色沉了下来。 江宥帧顿时一愣，随即想起当时对方质疑她为何不快点开门时，她和江富贵随意扯了一句耳背的谎。 真是见鬼了，今儿似乎不顺呐！早知道前几日温如玉提议去寺里上香求平安符的时候，她就去了。 “本官乃是大理寺右寺丞，江宥帧与会试舞弊案有关，本官奉命前来捉拿江宥帧回大理寺审讯。” 众人顿时心中一惊，舞弊案不是京兆府正在审着吗？怎么又移交至大理寺了？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真的出不来了。 这次连江宥帧的脸色都凝重起来，若只是进了京兆府，那她还有信心出来。可一旦入了大理寺，事情就麻烦了。 “咦？四殿下也在？”秦严冬看到了四皇子，也有些惊讶。 “下官大理寺右寺丞秦严冬参见四殿下！” 四皇子皱眉，“此次案件京兆府不是正在受理？怎么会移交至大理寺了？” 何至于这么严重？虽说礼部主持的考试确实更看重，但一般都会放入京兆府审讯。 大理寺是审讯朝堂官员和重犯的地方，一进去便是天牢，刑具全部上一遍再说，很是严酷。 江宥帧要是进了大理寺，那就麻烦了。 “此次舞弊案牵扯甚广，其中细节不便详说，但皇上已然下旨，还请殿下恕罪。” 居然牵扯到了皇上？还下了旨意？江宥帧心下一沉，想起二皇子之前的忠告。 “江宥帧，走吧！”秦严冬一声令下，他的下属就要上前捉拿江宥帧。 “且慢！”又是一声大喝传来。 秦严冬皱眉，转身看向来人，待看清楚之后，便大吃一惊。 “下官参见二殿下！”众人齐齐行礼。 江宥帧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二皇子，此刻他气息急促，身后无一人，大步走进来之时，却气势强大。 四皇子眼神微眯，老二不是在庄子里？到底是怎么得的消息？这么快就赶来了？ “秦大人，这是要把江宥帧押入天牢？”二皇子理了理袍子，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秦严冬一愣，随后深深看了一眼江宥帧。这小子到底什么能耐，竟然惹得两位皇子前来解救？ “正是，下官职责所在。” “科举舞弊，动摇江山社稷，本宫尤其痛恨。”二皇子负手而立，先是看了一眼四皇子。 四皇子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二皇兄！”四皇子上前行礼。 “原来四弟也在？”二皇子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扫过江宥帧，然而江宥帧却紧紧盯着他，眼神莫名。 秦严冬再次一愣，原来不是来解救的？ “因此本宫决定旁听！”二皇子看向秦严冬，“不知公堂设在何处？” “二殿下，皇上口谕，此案须得秘密审讯，不得张扬。” “那可曾说过不许皇子旁听？”四皇子接话道。 秦严冬被噎住了，还真没说过。 他深吸一口气，“兹事体大，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既然本宫和二皇兄都在，那就轮不到你来担。”四皇子冷哼。 江宥帧一时沉默，这次人情欠大了。 秦严冬脸色一沉，却不得不听命。 “既如此，那就请诸位移驾至大理寺。” 他转身朝着两名要架住江宥帧的下属挥了挥手，那两人先是一愣，随后松开抓住江宥帧的手，站在她身后，眼中满是警惕。 “不是说还要搜检？既如此，那不如等搜检完了之后再过去，若是有罪证，正好当场询问。若是没有……？”二皇子语气忽然上扬，之后的未尽之言众人自可领会。 秦严冬深吸一口气，朝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记住！不可损坏一草一木，单子上的东西少一件儿都不行。”四皇子提醒道。 大理寺侍卫们都面面相觑，他们何曾做过这种差事？谁听到他们大理石的名头不瑟瑟发抖？真是憋屈。 如此，三方合作，开始在第三进院子内搜检。 众人在屋内仔细搜查，青琅对照着清单，时刻关注着。 那些侍卫将书架上的书搬下来一本一本翻完，而后随手扔在了书桌上。 “哎？放回原处！” 青琅忍不住了，这些人对待书籍如此粗鲁，他终于在看到江宥帧最钟爱的字帖被胡乱扔在一旁之时，心中大怒。 那名侍卫嗤笑一声，“都被搜检了，你还指望放回去？等会儿草皮都给你掀了。” 一个小小的奴才都敢骑到他们头上撒野了，江宥帧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她身边的狗了。 到了他们大理寺的，甭管你几品官儿，都得在他们手里受皮肉之苦，保管服服帖帖。 一旁传来轻咳声，“我家殿下说了，哪儿拿的都放回哪儿去，查前怎么样，查后还得复原。至于草皮，检查完了再给种回去。” 原尚站在一旁，眼皮子都没抬，但态度十分明确。 那侍卫顿时脸色难看至极，一个奴才，一个阉人，也就只会狗仗人势了。 他们大理寺何时这么客气过？真是憋屈。 认命地拿起书，理了理又放回去。 屋外的江宥帧皱眉，若是搜不出什么还好，但倘若真搜出了什么，那就是十张嘴都说不清。 虽然不确定他们要搜什么，可江宥帧确定他们的最终目标并不是她。 事情变得复杂了，她成了那些人计划中的一环，也就是颗棋子。 眼看江宥帧若有所思，二皇子和四皇子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和她交谈。她身边有几名看守的护卫，又是舞弊案，他们身为皇子，更应该避嫌。 第549章 人证 “大人！书房没有可疑之物。”一名侍卫跑来禀报道。 “大人！卧寝内也没有。” “大人！两边耳房和库房内都没有。” 秦严冬打量着院内，又看到一脸平静毫无波澜的江宥帧，心中猜测起她和李栋升的关系。 他思索了片刻，把目光放在了院内。 “将这个院子翻找一遍，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就连花园子和树底下都要搜查。” “记得恢复原位。”二皇子沉声道。 秦严冬抽了抽嘴角，他大理寺办案，还从未如此束手束脚过。 “大人，已经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一名侍卫上前禀报道。 江宥帧看着被翻过来的花草，不禁皱眉。即便那些人又重新栽了回去，但院子里真的就是一片狼藉了。 秦严冬沉吟片刻，望向面色平静的江宥帧眼神闪烁。 他一挥手，“带去大理寺审问。” 看着前方走得不疾不徐的江宥帧，秦严冬只觉得荒谬。从没有嫌犯是自己走进大理寺的，谁不是被拖进来的？ 尤其是江宥帧衣冠整齐，面上很是平静，仿佛是来参观的。此子心性不俗，绝不只是一个举人这么简单。 想起前两年这小子在朝中搅风搅雨，甚至连人都没到，就已经到处都是他的名讳了。就连父亲都对此子夸赞有加，他就知道这小子可不好对付。 众人入了大理寺公堂，江宥帧刚踏进去，便看到上方左首坐着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三皇子？众人很是惊讶。 “下官参见三殿下！” “见过朱大人！” 三皇子就坐在新任大理寺卿朱志敏旁边，众人惊讶之余齐齐行礼。 江宥帧以为这位还没得到消息，原来自己却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二哥，四弟，你们也来了？”三皇子错愕，这件舞弊案他牵扯其中，虽说要避嫌，但父皇那边好歹给他几分面子。 可这事儿关他老二老四什么事儿？他们来做甚？目光扫过江宥帧，呵！原来这小子在他们心中这么够分量？ “两位殿下是？”朱志敏有些头疼，三皇子来了也就罢了，可二皇子和四皇子来干什么？ “旁听！既然此事牵扯到老三，未免有失公允，本宫和四弟来旁听，再正常不过。” 二皇子说着就和四皇子一起落座在朱志敏旁边，朱志敏压力山大，他是没想到一件舞弊案会这么复杂。 上方已经没了京兆府尹的位置，他只能坐在下首。 江宥帧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权势，不禁叹了口气。权力真是个好东西，难怪人人都想要呢！ “啪！”惊堂木忽然一响，“下方是何人？报上名来。” 一旁众人齐齐转头看向朱志敏，眼神很是奇特。 朱志敏老脸一抽，这不是例行公事吗？就这流程啊！ “学生成明二十四年北省举子江宥帧，见过朱大人！”江宥帧恭敬地道。 “江宥帧，有人检举你会试舞弊，可有此事？” “回禀大人，这是污蔑。学生绝不可能舞弊，敢问是何人检举，有何证据？”江宥帧看起来十分淡定。 要是换作旁人，朱志敏早就恐吓一番了，偏偏这么多大人物在这坐着，他连大声呵斥都不成。 “啪！”朱志敏收着手轻轻敲了一下，“来人，传人证张二和柳桂上堂。” 很快，有两人就被带了上来。江宥帧目光看过去，发现其中一人正是上次考场舞弊的学生，她记得他的容貌。 然而江宥帧本也猜到与他有关了，却没想到两人竟然已经被用了刑，全身都是血，染红了衣袍。 二人来的时候是被人架着拖进来的，看身上的血迹，应该是刚被用刑。不愧是大理寺，进来就受皮肉之苦。 “堂下何人？”朱志敏一拍惊堂木，声色俱厉，与面对江宥帧之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半晌，二人毫无反应。 一名侍卫上前抓住其中一人的头发狠狠一扯，一碗清水泼在了他脸上。 那人慢悠悠醒了过来，当看到上首之人时，他立刻求饶道：“大人，求大人放过我，我没有舞弊。” “你说你没舞弊，可你的衣袍上为何会有小抄？”朱志敏拧着眉道。 “不是我写的，那不是我的字迹。”柳桂匍匐在地，全身使不上力。 “你说不是你写的，但就是穿在你身上，也难保你不是让别人替你抄的，本官看你如何狡辩。”朱志敏冷哼一声。 “大人，大人，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这么隐蔽的事，我怎么可能让别人代笔？再说我不知考试试题，即便抄了也无用啊！ 这上面的答案根本就有本次考试无关，我已经是举人了，何必冒这个险？”柳桂哭喊着，他是真的冤枉啊！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陷害你？可谁会陷害你呢？即便你考不上，难道那人就能考上了？还是说有私仇？” 朱志敏翻阅着桌上的口供，道：“本官已经将你身边的人都调查过了，你的发妻与父母都目不识丁，但你家的书童却是认字的。 他是你的书童，替你抄答案不是很正常？已经比对过字迹，完全相同。他已经招供，就是你命他所为。” 柳桂震惊，“这不可能，我没有叫他抄答案。” “来人，将书童柳泉带上来。” 很快，一名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就被带了上来，他也浑身是血，放下之时，已经瘫软成泥。 “柳泉，本官且问你，是不是你家主人柳桂让你抄写文章的？” “是！”柳泉并没有昏迷，虽然回话有气无力。 “小泉，你在说什么？我何曾叫你抄写过？”柳桂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从小就伺候他的书童，他深深喘息着，浑身都在颤抖。 “是少爷命小人抄写的，他说在别处买到了本次会试试题，就让小人将答案抄在了袍子上。” “你胡说！”柳桂看向朱志敏，十分慌乱。 “大人，冤枉啊！我没有，是他撒谎。他肯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才会嫁祸于我。” “那袍子上的字迹，为何平时显现不出来，可只要一沾水就能显现？”朱志敏对这一点也很好奇。 第550章 细作，通敌卖国 “是少爷买的粉末，说是只要写的时候掺进墨汁里，就能达到这种效果。他还说这种粉末很少，嘱咐小人小心使用，不可浪费。” 书童越说越多，江宥帧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发现他神情并无异样，有惊慌失措，也有痛苦和怨恨，却偏偏没有心虚，难道柳桂真的舞弊了？ “柳桂，你还要狡辩？”朱志敏冷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大人，真的冤枉啊！我没有，我从哪里买来试题？我根本没有门路啊！” 朱志敏冷笑道：“你确实没有门路，但你刚认识的一位好友却是做这勾当的，不过他是骗子，专门骗你们这种人。” 朱志敏说着便喊道：“来人，将张二泼醒。” 一旁的张二醒了之后，很是迷茫。他看了一眼上首，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张二，你可认得你身旁之人？”朱大人冷声呵斥道。 张二转头看向柳桂，忙不迭点头，“回禀大人，此人正是那日来找草民买试题和药粉之人。当时草民要价二百两，他说要回去凑凑。两日之后，我们就约在了远香茶楼进行交易。” 柳桂闻言瞪大双眼，“大人，我根本不认得此人，从未见过，何来交易之说？” 江宥帧一直观察着几人的神色，发现都是正常表现，完全看不出异常来。若有人说谎，那演技真的就炉火纯青了。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张二，你的试题和药粉从何处得来？” 朱大人的问话让在场之人都竖起了耳朵，人证一个都没少，此案已经明了。 张二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脸上出现了疼痛的神情。 “是草民自己编造的， 草民无从得知。不过草民常年混迹坊市中，之前也曾用此行骗，那些人上当之后，都不敢宣扬出去，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草民一般都是骗一人换个地方，因此屡屡得手。” 张二深吸一口气，“不过这药粉却是有人卖给草民的，说是有妙用。草民想着，若是搭配着药粉行骗，效果肯定更好，于是就买下来了。” “何人卖给你的？”朱大人立刻询问道。 江宥帧觉得终于问到重点了，目前为止，事情看似与她无关，但她知道牵扯的在后面。 “不知，他蒙着面。但当时他从怀中掏出药粉包之时，不小心将怀中一块令牌漏了出来。草民眼尖，发现是三皇子府上下人采买用的通行木牌。” 众人不禁看向了三皇子，朱大人额角青筋跳了跳，又是一个不能审问的。 他沉吟片刻，这才问道：“殿下，这就对上了。您府上抓到的那名细作就是用了这等药粉传递消息，他肯定是用完之后，起了贪念就将剩下的卖了换银子。 而他虽然死不承认，怕牵连出江宥帧，但这种药粉只有江宥帧会调配，她无从抵赖。” 江宥帧挑眉，没想到这里面还牵扯到了细作，难怪会将此案移交至大理寺了。 听到牵扯到细作，二皇子和四皇子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柳桂已经吓得面色苍白，若只是舞弊，最坏的结果就是抄家流放，毕竟没有泄露真的试题。可一旦牵扯到细作，那他这条命就没了。 “而这个药粉，本官倒是略有所闻。”朱大人随后看向江宥帧，目光凌厉。 “殿下您不可能通敌卖国，那此药粉只有江宥帧有，因此她最有嫌疑。”朱大人目光如炬，浑身带着一股威严，让下方跪着的三人胆战心惊。 御书房 皇上正闭目养神，一道身穿玄色衣袍的老者忽然出现在了御书房内。 “皇上！” “嗯！”皇上睁开双眼。 “启禀皇上，江宥帧已经被押入了大理寺，不过三位皇子皆入了大理寺旁听。” 皇上食指敲了敲御案，“哼！他们倒是上心。” “要不要干预？江宥帧若是牵扯进细作一案，怕是难以脱身。”老者语气冰冷，面无表情。 “不必！”皇上摇头。 皇上拿起桌上的卷宗，这里是江宥帧从出生到现在的所作所为，每一笔都记录在案。仔细到如何做买卖，与何人接触过，只要能查到的，都在卷宗内。 虽然他觉得江宥帧很多事都太顺，如有天助，但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真的存在。 “他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朕也不觉得可惜。”对于皇上来说，江宥帧若是此次能平安度过，那才算是考验的第一步。 “终究年少，若是折损？” “那就是他的命！这次过不去，那日后朝堂之上的艰难险阻，与他来说也是负担。”皇上眉宇之间尽是冷漠，要成为他手中的棋子，没点本事可不成。 大理寺公堂之上，江宥帧这边听了朱志敏的话却是笑了，“敢问是否容得学生询问？” 朱大人冷哼，“你说！” 他倒要看看此子如何狡辩，别看现在几位皇子都护着他，可一旦知道他与细作扯上关系，他看皇子们还会不会偏袒。 若是江宥帧当真是细作，那此次他就是大功一件了。虽说江宥帧不是朝廷官员，但他在入仕之前如此铺路，慢慢接近几位皇子就是居心不良。 此子就是那些人手中最得力的棋子，肯定是被寄予厚望的。想到此处，朱大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敢问殿下， 您的药粉可有遗失？” 三皇子定定地看向江宥帧，心中有些犹豫。他拿不出药粉，其实可以替江宥帧作伪证，说遗失了，那江宥帧说不定就能脱险。 但，他为何要那么做呢？他和江宥帧只是交易，倘若江宥帧当真是细作，那他岂不是害了整个朝廷和江山百姓？ 就如同江宥帧这等惊才绝艳之人，才更有可能是被着重培养的。只有这样的人入了仕途，一旦有异心，那对朝廷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药粉已经被本宫用了，丝毫不剩！”三皇子肯定地道。 二皇子紧紧抓着扶手，垂下的双眸闪过一丝阴戾。 在这之前，他可以肯定江宥帧不是细作。他清楚江宥帧的出身，前世江宥帧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但这一世并不是。 然而江宥帧若真的被那些人选中着重培养，确实也说得通。 至于四皇子，则是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551章 连环计1 江宥帧微微一笑，很好！你要是手上有，那还说不清了呢！ 这就是了，反正是合作关系，她也不必觉得欠对方什么。 “敢问大人，是否容学生看看柳桂那件有小抄的袍子？” 朱大人皱眉，“此乃重要证物，你无权查看。” 都阶下囚了，怎么可能给你看？到时候被你销毁怎么办？ “给她看！”二皇子冷声道。 “殿下，这不合规矩！”朱大人只觉得二皇子也太偏袒江宥帧了吧？ “朱大人，即便要定罪，那也得让人解释吧？总不能让人说咱们大理寺办案不公。给她看看又何妨？这么多人在，难道她还敢毁了不成？”四皇子也帮腔道。 朱志敏无奈地朝侍卫挥了挥手，“将那袍子带上来。” 这件湖蓝色的袍子江宥帧当日见过，确实是同一件。 然而此时袍子内什么都没有，只是有点脏，看起来有些灰尘。 江宥帧心中一动，而后将袍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凑到了鼻尖闻了闻。 一闻之后，江宥帧心中顿时有了底气，此次脱身，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回禀大人，这件袍子上用的粉末并非是学生所作。” 朱志敏皱眉，“你是在狡辩？这京城，无人会制作这种药粉。上次你们丹青比试之时，在场众人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什么显影粉只有你会调配，且都是用水就能显露，等干了之后，墨水又消失不见。 之后你的丹青妙笔可是被炒出了天价，那些读书人都十分羡慕，却无人有此技艺。这件事本官可是也有耳闻的，你说不是你制作，这是在狡辩。” 在朱志敏眼中，江宥帧就是顽固抵抗。 江宥帧却是摇头，“虽然相似，但并不相同。更何况制作显影粉的主药是西域的珈明花，学生目前手中并没有。而那日之后，学生将显影粉送给了三殿下，手中已经没有了。” “这无法让人相信，你说没有就没有？”朱志敏狐疑。 “敢问三殿下，既然显影粉已经被殿下用了，那殿下在使用时，可曾闻到一股异香？” 三皇子闻言点头，“确实有一股异香，之前不曾闻到过，有些独特。” 因为这股异香，他当时还添加了其他香料用以覆盖，这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个麻烦。 江宥帧不管三皇子用这药粉来干什么了，但只要是三皇子如实说就行了。 “显影粉就是由此独到之处，香味数十年经久不散。只要使用，便能闻到。大人若是不信，可借长绥郡主那日带回去的画作一闻，就知学生有没有撒谎。” 江宥帧说着，随后指了指袍子，“而这件袍子上并没有异香，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 众人惊异，三皇子立刻好奇道：“来人，将袍子拿来与本宫闻上一闻。” 他用过显影粉，确实最具说服力。 等袍子拿来之后，三皇子凑近闻了很久，最后道：“确实有股淡淡的咸腥味，很淡，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不过这与本宫之前得到的显影粉确实不一样，显影粉的香味刚开始有些浓郁，之后转淡却很是悠长。” “殿下再让人用茶水泼上去，看看便知这两种之间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此刻的江宥帧胸有成竹，二皇子嘴角上扬。他只要一看江宥帧的神色，便知道稳了。 三皇子即刻将手边的茶水泼了上去，等片刻之后，他惊讶地喊道：“咦？怎么什么都没有？” 朱大人闻言顿时一惊，“不可能！” 他凑过去一看，确实什么都没有。 “这不可能，明明之前这件袍子里写满了小抄，这会儿怎么没了？难道拿错了证物？” 朱大人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来人！可是拿错证物？” “大人，就是这一件啊！您说要派专人看管的，咱们五个人看一件袍子。” 江宥帧摇头失笑，“大人不必惊讶，这件袍子确实是证物，但文字消失了，也是这种粉末的特性。” “哦？你知道这种粉末？”四皇子这时忽然出声询问。 “不错！这种粉末是混合了乌骨胶的墨鱼汁制作而成。而墨鱼只有海里才会有，这种鱼的墨汁是长在墨囊中的，可以用来当墨水使用。但它有个特性，那就是字迹可以保留一段时间，但会很快消散。 不过加入了乌骨胶之后，糊上灰尘，便看不出痕迹来。之后袍子接触汗液，亦或者是洒上水，就能再次显露。只是即便加入了乌骨胶，但它会消散的特点还是不能解决。因此，过了这么多时日，再次洒水也不可能再显现了。” 江宥帧说得头头是道，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既然知道这种办法，那就表明你就有嫌疑。” 朱大人脑子转得飞快，任你如何博学，你都脱不开关系，并且只有你知道，你的嫌疑更大。 江宥帧失笑，“大人，学生曾偶得前朝一本古籍，书中就有记载。虽说前朝遗失了不少奇珍异宝，但这本古籍不代表就没别人看过，毕竟学生也是在摊子上买的。而这本古籍如今还在家中，大人让人拿来一看便知学生所言真假。” “叫《陆远异志录》。”江宥帧说得斩钉截铁，朱志敏知道这肯定是真的了。 “既然两种粉末并非同一种，且那墨鱼粉末也不难得，那就并不能表明江宥帧与此事有关。”二皇子端起茶碗，此刻看着有些悠闲。 “可见过这本古籍的人少之又少吧？她还是洗脱不了嫌疑。”朱志敏的话确实有道理，谁叫这种法子目前只有你知道呢？ “那咱们现在就来捋一捋事情的经过吧！” 江宥帧负手而立，在公堂之上来回走动，心中将一系列事件串联起来。 朱志敏翻了个白眼，当你家呢？你个阶下囚还分析起来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首先，由会试柳桂舞弊一案牵扯出了通敌卖国细作一案。柳桂利用墨鱼汁舞弊被当场抓获，而后顺藤摸瓜查到试题和粉末是张二卖给他的。 而张二的粉末是从蒙面人手中所购，那蒙面人还是三皇子府上采买的下人，而恰巧三皇子也抓到了一名细作......” 第552章 连环计2 江宥帧说着问向朱志敏，“敢问大人，可有让张二辨认过，那细作是否当时卖粉末给张二之人？” 朱志敏点头，“自然！虽说没看见脸，但身形动作和说话的语气极像。” “而那粉末被误以为是学生所作，因此学生被迫牵连上了舞弊案和细作案，是也不是？”江宥帧再次询问。 “是！”朱志敏说完又觉得不对，“啊！不是，你还没洗清嫌疑。” 江宥帧笑了笑，“那学生想再问几个问题。” 朱志敏很想啐江宥帧一口，闻言深吸一口气道：“你问！” 江宥帧转头看向柳桂，“柳师兄，请问你当时是怎么被那衙役抓到的呢？可否详述？” 柳桂听到这话很不高兴，但江宥帧的态度还成，于是回忆道：“当时我正在喝水，谁料水囊不小心打翻，便撒在了外袍上。 我脱下外袍擦拭，那衙役忽然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我舞弊。我连袍子上的字都没看清，当时也是懵了，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你还在狡辩？我看你不是无意打翻，而是有意。”朱志敏冷喝一声。 “大人！学生有些疑惑，若柳师兄当真舞弊，那他肯定知道自己抄写的答案与真正的试题无关，那他为何要再看自己的小抄呢？多此一举，还增加风险。” 朱志敏忽然觉得江宥帧说得有些道理，“那他可能就是无意了。” 如此反复，朱志敏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这也说得通啊！他不想看，可偏偏打翻了茶水，这不就对上了？”朱志敏眼看上首几人对他露出异样的眼光，便急中生智道。 “嗯！确实有可能！”江宥帧点头，“不过学生觉得还有其他可能。” “诸位请看那件袍子，柳师兄应该家境殷实，穿的是锦缎。” 众人点头，那又怎么了？ 二皇子倒是瞥了一眼那袍子，眼中盛满了笑意。 “柳师兄平日里可是喜欢喝茶水？那日喝的也是茶水吗？” 柳桂点头，“不错！我这人一旦静下来就容易犯困，因此茶水是必备之物，对我很是提神醒脑。去之前带了茶叶，泡在水囊中，那日喝的也是茶水。” 江宥帧指着袍子道：“诸位请看，湖蓝色的锦缎一旦洒上茶水，就很容易留下茶渍。这件袍子又来不及清洗，因此痕迹依旧存在。而当时柳师兄或许是用了毛糙之物擦拭，在水渍那一块按照擦拭的轨迹勾了丝。” 众人探头过去一看，纷纷点头，朱志敏有些不耐烦，也有些疑惑。 “那又如何？” “按照常理推断，若是不小心洒上茶水，为防被人发现，柳桂便不可能脱下擦拭，此举十分危险。”二皇子忽然插嘴道。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半张着的嘴闭上了，就你嘴快！ 江宥帧眼中含笑，“不错！” “对！要是我写的， 我肯定心虚，怎么敢脱下擦拭？当时我用的是一块擦拭桌子的粗布，专门带来擦桌子用的，所以刮花了缎面。”柳桂终于明白江宥帧的用意了，连忙附和道。 江宥帧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大人，可否传唤当时抓住柳师兄的衙役？” 到了这一步，朱志敏不同意都不行。 “来人， 将钱东带上来。” 一旁的柳桂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芒，今日能不能脱身，希望就在江宥帧身上了。 很快，钱东就来了。江宥帧一问得知他是京兆府的一名衙役，当日抽调过去做巡绰的。 “请差爷将当日的情况详述。” 钱东的说辞与柳桂一般无二，不过着重点在柳桂的负隅顽抗上。 “也就是说你当时看到他正在擦拭袍子，被你发现袍子上的异常，便将他一举擒获？”江宥帧问道。 钱东点头，“不错！” 江宥帧却冷笑一声，道：“你撒谎！” 众人一阵疑惑，怎么就撒谎了？说的和柳桂一样啊！ “他看到你过来，依旧脱下外袍擦拭，这不符合常理，常人都会赶忙收起来，这叫做贼心虚，不可能还在擦拭。” 江宥帧又看向上首，“请诸位看袍子，当时茶水洒在了衣襟处，而小抄也在那一处。他在擦拭正面，钱东怎么可能看到袍子的里面？” 钱东闻言顿时眼神闪烁，“那卑职记错了，或许当时柳桂只是手忙脚乱收起来。反正我是看到了字的，否则不可能抓住他。” “你当时根本没注意到那袍子，因为你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袍子上，自然不知道他当时的反应和动作。你去了之后就直奔柳桂，是因为你知道他袍子上有小抄。” 江宥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在场之人大为震惊，三皇子正襟危坐，“何以见得？” “自然是因为他不可能看到字，既然能如此笃定，那就是他知情了！” 江宥帧说着转头看向钱东，厉声问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为何要诬陷柳师兄？难道你与张二同谋？” 张二闻言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可没有啊！我都不认识他，刚才所言我句句属实啊！” “那只是你的猜测，反正我就是看到了。考场守卫森严，我从何得知？我与柳桂素不相识，没必要诬陷他。”钱东握紧双拳，额头上沁出了汗滴。 “大人！不妨用刑，不怕他不招供！”江宥帧对朱志敏提议道。 啊？众人一愣，随后嘴角抽搐。 朱志敏又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理寺的人呢！ 不过？朱志敏一拍惊堂木，“来人！将钱东架上，先鞭刑三十。” 钱东闻言差点吓尿了，顿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大人，饶命！不是卑职有意诬陷，是卑职在巡绰之时，有人扔给了卑职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柳桂的座位号，说他袍子上有小抄。 卑职为了升官发财，这才装作是自己发现的。大人饶命，卑职如实交代。” 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丢官弃职总比没命强啊！ “那就是考场之中有内应，你是何时得到的字条，字条在哪儿？”江宥帧面容冷静，不怒而威。 第553章 这把高端局 “我怕人发现，字条被我吃了。我记得当时已经是第三场第三日了，午时左右。 我正在巡绰，忽然看到前方地上有个小字条， 本以为是谁舞弊，我捡起一看，便觉得是个机会，因此才做下这等糊涂事。” 钱东悔不当初，当时他就觉得不对，不过他以为是有人看到想偷偷检举，这才掉以轻心了，他着实没想到会变成这般。 “你巡逻到何处？”江宥帧继续发问。 “我记得是丁字十号那边，我还看了那边的考生好几眼，以为是他们扔的，不过没看出什么异常。” 江宥帧却是摇头，“会试三场都要调换座位，丁字号距离柳师兄的丙字号有段距离，不在一个区域，不可能看到。 天气很冷，也不可能出汗显露那些字迹。而当时我是第一个交卷的，休息之处没有其他考生走动，因此考生可以排除。” “也就是说，那名内应应该是考场内的官员，或者是巡绰的侍卫或衙役？”四皇子沉思。 众人点头，这么一分析，确实如此。 “若是朝堂官员，那为何要污蔑一个小小的举人呢？又为何偏偏是柳桂呢？”二皇子很是纳闷。 三皇子这次倒是想到了其中原由，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要冤枉江宥帧啊！ 江宥帧冷笑，这把高端局，一环扣一环，果真是冲着她来的。 她刚开始还以为那人要牵扯出三皇子，可对方似乎没这个意思，竟然只冲着她来，她倒是不知自己何时这么重要了。 “那就是冲着江宥帧来的。”四皇子眼中寒芒闪过，朝中有人等不及了，终于动手了。 下首一直是透明人的府尹倒是挑了挑眉，他深深看了江宥帧一眼，朝中竟然有人要对此子动手？可见江宥帧已经威胁到了某些人，有意思！ 舞弊加通敌卖国，简直要把江宥帧置之死地，手段极其狠辣，这么高端的连环计，完全是大手笔！ “本官还是有疑问，为何偏偏是柳桂呢？若他真的没有舞弊，那他的书童柳泉就有嫌疑了。” 柳泉闻言顿时吓得连连磕头，“大人，小人没有撒谎啊！小人说的都是真话。” “柳泉没撒谎的话，那江宥帧的推理将被一举推翻。”朱志敏道。 钱东捡字条的事，可以理解为有人检举，并不冲突。 “敢问大人，在你看到袍子上那字迹时，是否并不清晰了？”江宥帧忽然道。 朱志敏点头，“不错！不过当时有水渍，本官以为是水渍太多，所以字迹模糊了。后来为了试验，又沾了水，那时字迹更模糊了。之后为防证据被毁，便没敢再动。” “柳泉，你为你家少爷抄写答案是哪一日？可曾记得？”江宥帧转头看向书童柳泉。 “小人记得很清楚，是初七那晚，少爷说明日过来就要前往考场。”柳泉道。 “你确定？什么时辰？” 柳泉肯定地点头，“确定！是申时末，绝不可能记错！因为当时少奶奶来书房找少爷，哭诉娘家小侄骑马摔断了腿，需要银钱治病。 当时少爷很生气少奶奶打扰了他，连门都没让少奶奶进，就赶走了。少爷还说要加快抄写速度，小人看了时辰，就是申时末。” 柳桂顿时气得牙痒痒，“你胡说，那日晚我明明出去喝酒了，不在府中，也不知道少奶奶娘家小侄摔断了腿之事，我直到宵禁前才回去。” “哦？有何人能证明？”朱志敏顿时来了劲儿。 柳桂顿时一噎，他脸色有些不自然。 “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柳师兄，还是如实招来吧！”江宥帧不明白，都到这时候了，还在犹豫。 柳桂脸色难看，吐了口气道：“西马巷进去靠里，小院子里栽了桂花树的那一家。有个寡居的妇人，她是......是我发妻的妹妹，夫君半年前死了，来京城投奔我。那时，我与她在一起。” 众人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姐夫与小姨子搞在一起吗？那女子年前才死了夫君，守孝不过半年，简直是有违礼数，天理难容。 难怪柳桂不敢说，他是读书人，若是被人知晓，日后入仕就是一大污点，这是品行不端呐！ “可还有其他人证？”朱志敏鄙夷地看了柳桂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还有一名伺候的丫头，当日旁边一户人家也看到了我，一问便知。” “来人，去将这几人都带来审问。”朱志敏吩咐道。 “也就是说柳桂有不在场证明，那就更说明柳泉撒谎了！”二皇子道。 柳泉猛摇头，“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是少爷，难道见鬼了？这不可能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慌。 “这两人，总有一人撒谎的。柳桂早早做了准备，串通外人也未可知。”二皇子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或许，两人都未曾撒谎呢？”江宥帧微微一笑。 又是这种笑容，这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这是何意？”朱志敏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一个舞弊案也太复杂了些。 “柳师兄未曾说谎，因为当日我也在西马巷外的扶云阁赴宴。其实我与柳师兄有一面之缘，只是当时天色昏暗，柳师兄没注意到我。” 江宥帧这才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柳桂有些眼熟了，原来他们之前见过。 柳桂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 “哦！那日我出巷子口撞到的人是你？”他恍然大悟！ “不错！当日柳师兄浑身酒气从西马巷出来，我正巧走到巷子口，我二人相撞，当时我与师兄致歉，师兄理都没理就走了。不过我只看到师兄的侧脸，因此方才一眼并未认出的，但你眼角有颗痣，因为靠得近，我便注意到了这点。” 江宥帧是过目不忘，但也只是对书籍文字。至于识人方面，虽然记性不错，但也比书籍文字上要差一些的。 柳桂顿时点头，“是了，我那日心情欠佳，又喝的有点多了，因此没在意就走了。” “那书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府中还有一个柳桂？”二皇子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不错！书童信誓旦旦说是少爷指使，那当时可能真的有人指使他，不过那人并非柳桂，而是有人冒充。” “怎么说？”朱志敏迫不及待的问道。 第554章 心思缜密，抽丝剥茧 “那时你可曾见到你家少爷的脸？他是如何吩咐你的？”江宥帧问向书童。 书童顿时惨白了脸，“当时小人的确并未注意，小人进书房的时候，只看到少爷正在埋头读书。当时太色渐暗，屋内已经模糊一片，小人还问少爷为何不叫人掌灯？可别把眼睛熬坏了。” “少爷便将此事说了，小人规劝，说机会多，不必拘泥这次，不妨考虑一下，可少爷不耐烦，命小人赶快抄写。当时少爷起身将小人按在书桌前，说是他来掌灯，让小人一刻也不要停。 小人无奈，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了抄写上。之后少奶奶就来了，当时小人看过去，发现少爷站在背光处，因此也没注意。少爷还吩咐让小人抄完之后，一定要将这件衣袍放在包袱里，千万不能忘记带。” 书童回忆到此处，越想越不对。 “不对，那人当时穿着少爷的衣裳，可小人一直没注意到少爷的脸，只看到了少爷的背影。” “你没看到脸，怎么就断定是你家少爷？若是有人身量相仿，穿着你家少爷的衣物，晚上昏暗，你的注意力又在抄写上，难免忽略。”江宥帧点头道。 “可声音呢？那明明是少爷的声音。”书童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如此奇妙之事？ 三皇子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有善口技者，能模仿很多人和动物的声音，辨不出真伪。” “那肯定不是我，等人证来了，就能还我清白了。”柳桂顿时欣喜若狂，这就要沉冤得雪了吗？ “可这也是你的猜测， 那些人又为何偏偏要冤枉柳桂呢？”朱志敏不解。 众人也不解，就算要陷害江宥帧，偏偏是素不相识的柳桂？从他身边之人入手岂不是更好？ “因为幕后主使是冲着我来的，选择柳师兄，那是因为柳师兄常去扶云阁，而柳师兄又是此次会试考生，还经常出入扶云阁旁边的西马巷，是幕后主使筛选的合适对象之一。 若是那日师兄没去西马巷，或许舞弊的就另有其人了。” 说到底，柳桂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过他去西马巷也是他自找的，怕就是因为这般才进入了幕后主使的视野。 “你如何得知这些？”柳桂惊讶，众人也心中满是疑惑。 江宥帧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小木牌，递到柳桂面前。 “因为此物！”江宥帧看向众人，“扶云阁是贵宾制，此物是扶云阁丙等贵宾的令牌，那日师兄与我相撞，此物便从师兄怀里掉了出来，被我捡了！而此物，我有一枚甲等贵宾令牌，是红色的。” 扶云阁是她的，贵宾制就是会员制，是她定的规矩，自然了解。 柳桂恍然大悟，“对了，那日我还去了扶云阁，订了一桌酒菜送至小院，之后我也没注意令牌遗失了。” “幕后之人知晓我在扶云阁有特定的包厢，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去，他们的目的就是在此。细作总要联系，选择扶云阁包厢，无人打扰，正好柳师兄也常去，那便是接头，完全说得通。” 也就是说，算柳桂倒霉，每一桩看似都与江宥帧无关，但却又与江宥帧有某种联系。 “这？简直是连环计，一环套一环，可谓是算无遗策啊！看似毫无联系，却又能桩桩件件对得上！”新上任的府尹洛川感慨万分，不得不佩服幕后主使了。 “当真有人如此会算计？简直不敢相信！”朱志敏也觉得不可思议，“实在难以理解，如此大动干戈，就是为了算计一名小小的举人？” “这幕后之人心思缜密，不过也算不得算无遗策，其中漏洞也不少。”二皇子有些骄傲地抬起头，这么厉害，还不是被江宥帧识破？ “不错！不过幕后之人也属实厉害了，倘若不是显影粉有所不同，而江宥帧又如此聪慧，能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舞弊案确实会坐实了，而牵连上江宥帧，也是必然。” 三皇子也是赞叹万分， 这到底是哪方势力，如此老谋深算？ 不过让他更震惊的则是江宥帧，没想到江宥帧心细如发，竟然这么轻易就识破了对方的计谋？ 这份心机，令人震惊和钦佩。 三位皇子看向江宥帧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赞赏，试问谁还能有这么厉害？ 府尹洛川这是第一次见识到江宥帧的厉害之处，他目光闪烁，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咳咳！这不是三位殿下和诸位大人明察秋毫，清楚学生的品性，给了学生机会，才让学生有机会为自己解释吗？” 说到这里，江宥帧还是感激的。 倘若这次没有三位皇子力保，她到了大理寺，就凭大理寺卿朱志敏的态度，还能给她机会翻盘？上来先一顿大刑伺候再说，到时候她说什么，朱志敏都不会信的。 是皇子们在场给她撑了腰，这份人情，还是要记下的。 其实若非如此抽丝剥茧，这么多人证和物证在，还真不一定能翻案。不过她是谁？她可是系统亲自选中的宿主，她是一般人吗？ 系统：这是夸你自己，还是夸我呢？ “哼！不必假意自谦，本宫看你要得意忘形了。”二皇子冷哼一声，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江宥帧很想翻个白眼，她是得意忘形吗？拍个马屁还成她的不是了。 “大人！要想论证柳师兄那日在不在西马巷，只需去问门房或府上马厩处的下人，问问他们柳师兄出门和回来的时间即可。”江宥帧提议道。 “来人，去柳家查问。”朱志敏吩咐道。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在柳桂等人忐忑的心情中，去问口供的侍卫回来了。 “大人，这是他们的口供！” 朱志敏接过一看，发现与江宥帧推测地完全相同。 “问过西马巷的邻里和伺候鞠氏的小丫头，那晚柳桂确实去了小寡妇鞠氏家中。 因为那日二人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而后邻里听到动静，出来便看到柳桂一身酒气，气冲冲出去了，没再回来。那时已经快宵禁，因此邻里和小丫头印象深刻。” 朱志敏翻到下一页柳家下人的口供，一共是三人，分别是门房、赶马车的小厮，还有一名粗使婆子。 第555章 招供幕后主使 “门房作证，柳桂确实是宵禁之前回来的，因为柳桂心情不好，还训斥了他一顿。 赶车的小厮是在未时末的时候得知柳桂出府的，但是他问是否要套车，柳桂说不必，就自己走着出府了。” 朱志敏又拿起一张口供，道：“少奶奶于氏听说马车尚在府中，便以为柳桂还在府上，便去书房寻他，所言与书童对得上。 而粗使婆子，与门房所说一致，因为她起夜时，听到柳桂正在骂门房，吓得就溜了回去，没敢露面。” “那真相大白了？”二皇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破了舞弊案？当真是神速。 柳桂瘫倒在地，他险些要哭出声，终于还他清白了。 他此刻投向江宥帧的眼神中除了感激，还有些埋怨。你说你自己有仇家，那也不能连累他啊！ 其他几人不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理清了真相。 “可这只能说明舞弊案与柳桂无关，粉末也与江宥帧无关，但这不表明细作一案就与江宥帧无关了。” 朱志敏觉得，那些人如此算计江宥帧，又或者江宥帧扯上这件事，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江宥帧气笑了，“可目前并无证据证明学生就与细作案有关啊！难道那细作招供了吗？牵扯出学生了？” 江宥帧一指在场众人，冷笑道：“那学生也可以认为在场众人都与细作有关，尤其是三殿下，细作就是从他府上搜出来的，是不是能这么理解？” 朱志敏顿时脸色一沉，“放肆！小儿无知，怎可大放厥词？殿下是你能污蔑的吗？” 三皇子：......无妄之灾！ 江宥帧一摊手，“是大人所言让学生有此误会，既然大人觉得这是大放厥词，那学生也就放心了。在没有证据之前，相信大人不会听信谗言，误会学生，也不会屈打成招。” 江宥帧笑着看向朱志敏，而后行了大礼。 “此案告破如此之快，还了吾等清白，乃是大人明察秋毫。倘若能查出幕后主使，于江山社稷有功，相信满朝文武都会对大人赞不绝口。大人清正廉明，心系百姓，实乃百姓之福。” 众人嘴角一顿抽抽，这话说得不害臊吗？这事儿朱志敏出什么力了啊？明明江宥帧自己破了此案，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当真是令人望尘莫及了。 就连朱志敏都老脸一红，这话要是殿下们不在，他也就受了。可正是因为殿下们在，他才不好意思。 “只是此案牵扯甚多，细作调查是重中之重，必须严查。江宥帧还未彻底洗脱嫌疑，刚才那些都是她的推断，需要查实。”朱志敏一拍惊堂木，冷声道。 众人顿时转头看向朱志敏，眼神中满是鄙夷。这都查清楚了，还有什么要查实的？ “朱大人，粉末并非江宥帧所作，那此事就与江宥帧无关了。她与柳桂只有一面之缘，与那细作更是素不相识，这些又与她何干？”四皇子皱眉道。 “不错！江宥帧完全是受了牵连，别管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不是她，她都没有嫌疑。本宫认为，目前赶快打探出那细作的幕后主使，这大理寺可不是铁板一块，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朱大人可担待得起？” 三皇子冷哼，盯着江宥帧有什么用？确实不可能是她所为。 朱志敏无奈叹了一声，若是把江宥帧放了，那细作又是打死不说，那这件案子不就停滞不前了吗？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忙走了进来，到朱志敏身边低语了几句。 朱志敏闻言精神一振，“当真？” 侍卫点头，“是！” 朱志敏一拍惊堂木，而后对江宥帧怒目而视，“江宥帧，方才那名刺客招供出，你是幕后主使，你还有何话可说？” 江宥帧深吸一口气，“那便对峙公堂！君子坦荡荡，不是学生所为，学生绝不可能认下！”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十分诧异，不过一想到背后之人要对江宥帧动手，那细作招供说不定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本宫认为，先将江宥帧关入大理寺牢狱，等将此事查清再说。”二皇子忽然道。 众人惊愕，随后都看向二皇子，却见他敛目沉思，面色如常。 就连另外两位皇子都十分意外，刚才老二可是对江宥帧十分上心的，现在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江宥帧定定看向二皇子，忽然二皇子抬头朝她眨了眨眼，江宥帧一愣，随后便明白了过来。 “那就先收押，等盘问细作之后再做定夺。”朱大人说着便退堂，打算前去牢中继续审问江宥帧。 江宥帧被带到了大理寺天牢，因为其他皇子坚持要去陪同审问细作，因此江宥帧进去的时候，前面几位皇子开路，倒是没对江宥帧为难。 一进天牢，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腐臭味传来，江宥帧顿时皱眉。 当走到里面，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间牢房，前面正中央放着一件件刑具。 刑具上血迹斑斑，看颜色有新有旧，可见经历过不少人了。 “就把江宥帧关在这间牢房吧！”二皇子指着摆放刑具最近的一间牢房，道。 朱志敏欲言又止，最后眼不见为净的摆了摆手。江宥帧自觉走进了牢房中，其他侍卫则是面面相觑，最后上前给牢房落了锁。 “提审细作。”三皇子冷声道。 那名细作很快被带了过来，他全身瘫软成泥，身上都是血。 他被重新绑在了架子上，此刻正昏迷不醒。 江宥帧打量着这个人，应该还穿着下人的服饰，不过已经衣不蔽体了，身上也是皮开肉绽的。 他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来人，将他泼醒。”虽说在送到大理寺之前，三皇子已经审问过，并没有问出什么，但他依旧不死心。 不知道此人在他府上蛰伏多久，知道多少秘密，又透露出去了多少，这让他如何放心？ 心中思忖，想着怎么将老二和老四支开。 江宥帧摇头，啧啧！难怪都说大理寺不能进，瞧瞧，进来就得脱一层皮。 一盆水泼在了细作的脸上，片刻之后，这人才开始呻吟出声。 “呜～”连这一声都在颤抖。 “别给本官装死，说！你的幕后主使是谁？”朱志明上前一把捏住细作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道。 第556章 错漏百出 “呜～我刚才已经交代了，是江宥帧。”细作声音不大，却让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江宥帧眯着眼，看来背后这人还没死心啊！一环接一环，非要将这锅扣到她头上不可。 朱志敏看了一眼江宥帧，眼神十分不善。 “你说是江宥帧指使，可有证据？”二皇子问道。 “我有和他来往的书信，她在扶云阁包下了一间厢房，每次我都是将书信放在扶云阁那间厢房中。 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扶云阁查看。那边的掌柜认识我，正好昨日我送去的消息她应该还来不及去拿。” 细作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让众人惊讶的话，江宥帧神色一冷，还真是做戏做全套啊。 “来人，派人去扶云阁查探。”朱志敏立刻吩咐道。 扶云阁是江宥帧和童怀安合开的，虽然那间厢房平日里不可能有别的客人进去，但保不准真有人在里面塞些东西，防不胜防。 这人既然会这么说，那肯定是做好了准备。 江宥帧在心中飞快想着对策，掌柜的肯定不会想这么多，只会实话实说。 “你昨日探听到的是何内容？”三皇子最关心的则是这点。 “是兵器局最新的图纸。” “什么？”三皇子震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之前领过兵器局的差事，正好兵器局那边研制出了一种新的兵器，不过只有方法和图纸，还未做出来使用。 倘若这等制作的图纸被泄露出去，那敌人做出同样的就算了，就怕专门针对研制出克制的兵器来。毕竟这批兵器是专门对付关外的，那些人骁勇善战，极难对付。 若是这名细作的消息传出去，那对边关将士来说是一大祸患。 只是，自己如此保密放在暗格中的图纸为何会被偷出来？ “三弟，这次可真是太险了。要是因为你的失察，导致边关将士因兵器遭遇重创，父皇必定龙颜大怒。”二皇子也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老三竟然暗地里接了这个差事。 “不错！三皇兄，这次真是太险了。不过本宫是有些好奇，三皇兄如何抓到细作的呢？”四皇子有些好奇了，竟然连每次书信的接头地点都不知，可见并非是发现蛛丝马迹，而后顺藤摸瓜。 其实说来此事也是凑巧，只因这名细作在他书房外鬼鬼祟祟的，正好被他发现，之前他确实一无所知。 此刻想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宥帧思索着，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让她想到了对策。 “你说你将书信送到了扶云阁，而书信上正是兵器局最近研制的新兵器图纸，那你们是为谁做事？”江宥帧忽然问道。 朱志敏很想呵斥江宥帧不合规矩，但三位皇子顿时目光看向了他，他只能沉着脸。 “自然是关外。” “你说江宥帧与你经常会面？你可曾见过她？她又怎会将真实姓名告诉你？” 细作精力不济，低垂着的脑袋都抬不起来，自然看不见牢房里的江宥帧。 “并不见面，不过我偷偷去观察过，知道扶云阁掌柜与她相熟，因此便打听了名字。” “除了你们，还有谁是细作，可有名单？”江宥帧继续问道。 细作艰难地摇头，“不知，我只将三皇子府的消息透露给她，至于有没有其他细作，我不知，我无权知道。” 之前咬死不说，现在却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问一句答一句，很是配合。 三位皇子并不表态，全都面色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朱志敏看向江宥帧的目光满是怀疑之色，江宥帧目前确实有嫌疑。 然而江宥帧却笑了，“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和江宥帧直接接头，而是经过自己的推断，查出那间厢房常年包着的就是江宥帧，是也不是？” “是！那间厢房就是江宥帧订下的。” “那也不代表与你接头的就是江宥帧，你如何断定？” “因为那次我刚送了消息，便按照约定，在厢房的窗户上缠了根缎带，不到半日，就有人进了厢房。我等那人走了之后便进去查看，发现书信已经不在了。” 细作似乎在回忆，顿了顿道：“后来我多方打听，知道那人就是江宥帧。” “哦？那你可记得是哪一日？”江宥帧脸上完全看不出急色。 细作不假思索地道：“应该是月初，初六吧！我记得很清晰。” 这就又与刚才舞弊案对上了，柳桂就是在那日碰到的江宥帧，这次江宥帧无从抵赖了吧？她自己都承认那日去了扶云阁。 二皇子皱眉，江宥帧通敌卖国他是不信的。其他皇子也都若有所思，这时间确实对得上。 然而江宥帧却是笑了，“你的供词错漏百出，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一个合格的细作要心细胆大，谨慎小心吗？” 那细作闻言竟是抬起了头，很是惊诧的模样。当看到站在牢房中的江宥帧，他眼中闪过疑惑，而后便是心中一慌。 “你们之前的确调查地很清楚，除了年节，江宥帧的习惯是每月六号去扶云阁，基本不变。而她包下的厢房是天字六号，但这个月初六她并没有去天字六号，那日她在天字八号厢房宴客，因为她的友人从通州府来了，她要尽地主之谊。” “可我明明看到她去了六号厢房，她在八号宴客，不代表不能进六号。”细作这时脑子转得飞快。 众人点头，虽然他们不信江宥帧是细作，但这并不冲突，确实是有这种可能的。 “不可能！”江宥帧肯定地摇头，“那日六号厢房另有人在，江宥帧并未进去，此人可以替她作证。” 众人一愣，二皇子疑惑，随后想到了一人。 “何人？”朱志敏可不想打哑谜。 “自然就是四殿下啊！那日四殿下和童怀安在六号厢房，在江宥帧离开之前，他们一直在。”江宥帧故意叫着自己的名字。 嗯？众人只觉得脑子迷糊了。 这时四皇子才站出来，他此刻面上带着几分讥笑。 “不错！那日本宫的确在扶云阁天字六号厢房，且那天不止本宫一人在，还有不少人。若是朱大人不信，那本宫可列出名单，请朱大人一一上门查证。” 四皇子之所以一直没出声，那是因为他那日见的人不可被人知晓。 第557章 放还是不放? 而江宥帧那日也不是特地让出包厢，只是因为童怀安开口了，觉得这间她特地布置的厢房雅致，因此才让出来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眼神闪烁，到底见了谁，老四不肯说。 “那，那是我记错了，可能在上个月。”细作脸色苍白，而后辩解道。 “上个月江宥帧还在通州府，不在京城。”三皇子脸色难看，这就是生搬硬套也要套在江宥帧身上。 那细作眼神闪烁，“那就是我记错了！” “那你好好看看我是谁呢？你说你见过江宥帧，那怎么就认不出我来呢？”江宥帧冷笑。 那细作这才抬起被血模糊住的双眼看向江宥帧，他瞪大了双眼，“是你？你就是江宥帧。” “你说你暗中查探过我，却连我的容貌都认不出？”江宥帧笑着摇头，她怎么觉得这人的幕后主使和之前的连环计不是一个层次呢？ 之前的虽然也有破绽，但显影粉的不同是对方想不到的，而这次的污蔑却很浅显，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污蔑江宥帧的？你的幕后主使是谁？”二皇子厉喝一声。 众人一愣，还未去查证，就断定江宥帧是被污蔑的？ “就是江宥帧，我只见过她一次。她平时不与我接头，因此我一时没认出来。”细作依旧一口咬定就是江宥帧，然而这次众人却并不信他了。 如此反反复复，这就是栽赃啊！ “大人，此人根本就是污蔑，如此错漏百出的话，怎么就能确定学生与细作一案有关？若是因此被扯上嫌疑，那日后看谁不顺眼就给随意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岂不是乱了套？” 江宥帧看向朱志敏，她不信这种拙劣的谎言，朱志敏会相信。 朱志敏脸色难看，“是否是污蔑，那自然要等查证之后再说。本官已经叫人去核实，不过需要时间。这几日不能将你无罪释放，你必须关押在牢中，直到洗脱嫌疑才可放你出狱。” 江宥帧闻言顿时皱眉，她一个读书人，下大狱的名头多不好听？谁家进士还没考上就被冠上通敌卖国的嫌疑。 就算此次查证与她无关了，那日后此事也会被人当成把柄，犹如白璧出现了瑕疵，那些言官的嘴皮子可不是好惹的。 “不成，马上就要放榜，江宥帧若是过了会试就要参加殿试，谁知道你们要查多久？若是关他一两个月，岂不是错过了殿试？此事关乎前途，朱大人难道是有意为之？”二皇子看向朱志敏，眼神满含威胁。 朱志敏是他推上来的，倘若不听话，他也能把他扯下来。 朱志敏接受到二皇子不满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凛。 “这？”朱志敏这一刻硬气不起来了，左右为难。 这不符合律法流程，但二皇子这边他又不好交代。 这是明目张胆地偏袒了，二皇子如此急切，江宥帧都还没说话呢！ “不错！江宥帧若是过了会试，那殿试是必然要参加的。进士是天子门生，没有真凭实据，如何定罪？朱大人可要想清楚。”四皇子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这话说的，仿佛江宥帧已经过了会试，成为殿试考生一般。 “既如此，那不如本宫来保。反正江宥帧不可能离开京城，那在查案期间，江宥帧不曾离开京城，等候传唤即可。”三皇子也觉得这会儿完全像个闹剧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就是江宥帧，你们为何不信我说的话，难道是要偏袒她？” 细作一看众人不信他，顿时急了。 然而三皇子只是看了这人一眼，“既然是从本宫府里抓出来的， 那此案就交给本宫来办。此事本宫会向父皇禀明，在此之前，无需关押江宥帧。” 朱志敏无奈叹了一声，“既然有三位皇子联合作保，那......” 江宥帧本以为事情算是暂时了了，然而下一刻一名侍卫匆忙跑进来，他凑到了二皇子耳边道：“殿下， 督察院左都御史陈大人联合其他御史大人去了御书房递奏折，弹劾您和其他两位皇子不顾本朝律法，对江宥帧有徇私偏向，于法于理不和。” 二皇子脸色一沉，这帮言官真的是吃饱了撑的。 他看向正一脸期待看着他的江宥帧，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其他两个皇子很快也收到了消息， 这二人也沉默了。朱志敏察言观色，二皇子一直沉默不言，可见事情有了变故。 “三位殿下，那江宥帧，是放还是不放啊？”朱志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是大理寺卿，原本就是你经办此案，你却问咱们放不放？你就是这么办案的？”四皇子也很无奈，只能扯大旗。 如今御史们可还在御书房里对他们口诛笔伐呢！原本确实不合规矩，可那些御史也忒不懂事了。 江宥帧一看四皇子这态度，便明白事情有变。能让皇子有压力的，可见是来自皇上那边了。 看来自己还未入朝堂，皇上那边就要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了。 “那本宫就限你在五日之内破案，另外江宥帧虽然是嫌犯，但在没证据之前不得动刑，大理寺屈总不能屈打成招吧？”三皇子也跟着表态。 江宥帧心下一沉，她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她总觉得那人是想让她坐实了通敌卖国的罪名，可若是对方只想拖住她，让她不能参加殿试呢？ 如此一来，就算这个计划很拙劣，但只要能拖住她就行。 到时候，再使点其他的事儿下绊子，错过了殿试，最好让她出不来。反正她在牢中，还不是随意拿捏？ 可朝中怕是不想她入仕的人不少，这个范围太大了，根本理不清头绪。 二皇子沉吟着，他倒是没有急着表态，反而沉思良久。 他心中也有了个猜测，计谋无需多缜密，只要有用就成。 若是那人忌惮江宥帧入仕呢？那关入大理寺，之后再想办法除了江宥帧，完全可徐徐图之。 “那就依章程办事！”二皇子忽然道。 他心中有了个计划，一个帮江宥帧脱身的计划。 第558章 她死了 江宥帧看向二皇子，心中微动。正好二皇子看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都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二皇子唇角勾起，他和江宥帧还是有些默契的。 夜深了，一座宅院的书房中，两道剪影映在了窗户上。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轻举妄动吗？你看！根本没成，反而让江宥帧有了警惕。”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语气十分不满地道。 “那又如何？她难道还能猜到是我？更何况她如今身陷囹圄，怎么不是成功了呢？她不入仕，那些皇子又能保她多久？咱们再找个机会除了她便是。”一道苍老的声音不屑地回道。 “若说之前，咱们除她算是轻而易举。当初我就劝过你，是你自己觉得她够不成威胁。如今她起势了，羽翼渐丰，你知道急了。” “你也用不着冷嘲热讽，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她栽了，她能有多厉害？都是你们自己被吓破了胆，一个小小的举人都如此惧怕，哼！” “她若只是个小小的举人，我自然不惧。可你那略施小计已经让她轻易破解，若非之后我使计让人挑拨，你觉得她能被关在大理寺？早放出来了！” 沙哑的男声十分不屑，他很是不满，这人不但刚愎自用，还自视甚高。 “皇子们终究还是束手束脚，但若是皇上有意放江宥帧一马呢？” “不可能！”苍老的声音十分肯定地道。 “皇上性子多疑，即便他真的看重江宥帧，他也不可能出手干预。你看着吧！只要拖住江宥帧，就能把她的命留在大理寺。”他的语气中满是得意。 “你确定皇上不会改变主意？别到时候放了江宥帧，咱们的一切计划就落空了。再说江宥帧不可能坐以待毙，她是出不了大理寺，但几位皇子却是站在她一边的。”沙哑男声有些迟疑。 “哼！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江宥帧不足为惧！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安插人进朝堂吧！如今已经成功拖住了江宥帧，你的人若是还不能入仕，那就是酒囊饭袋了。” “希望如此！”沙哑男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他总觉得江宥帧没那么轻易妥协。 “放心吧！等殿试一过，那些皇子哪里还记得江宥帧？到时候我再动手。” 深夜，大理寺牢房中此刻很是安静。江宥帧窝在牢内的草席上，根本睡不着。 自从家中富了之后，她当真就没吃过这种苦了。 看了一眼转角处，已经被放下来关入牢中的细作。江宥帧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她瞥了一眼，算了算时辰，觉得差不多了。 很快，牢房外传来一道兵器相击的清脆嗡鸣声。 江宥帧注意到那刺客浑身一震，而后翻过身来，紧张地扒着牢房铁杆子望向牢房出口的方向。 很快，就有几名黑衣人闯了进来。他眼睛一亮，对着闯进来的几名黑衣人挥手喊道：“我在这里！” 然而那几名黑衣人充耳不闻，很快就解决了两名牢头之后，便冲向了那细作。 细作心中一喜，正挣扎着要站起身的时候，忽然瞥见其中一名黑衣人提剑就朝他刺了过来。 他往旁边就地一滚，险险避过。 “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杀我？”细作心中一慌，忽然想到了杀人灭口。 他往后退了退，还好牢房是铁的，否则这些人肯定就冲进来了。 一击不成，那黑衣人就对身后的人道：“去找钥匙！” “你们到底是谁？”细作心中有了猜测，却依旧有些犹豫不定。 “要你命的人，记住！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那黑衣人语气冰冷，听起来十分阴狠。 细作一听，果真是来灭口的？他想到自己为了攀咬江宥帧，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为了逼真，他还受了不少刑罚，原来答应他的荣华富贵都是假的，现在就要来杀人灭口？ 眼看后面的黑衣人已经从一名牢头身上找到了钥匙，他顿时心中一慌。 可是，他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去把江宥帧一起杀了，正好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蒙面黑衣人吩咐了一声，接着便佞笑了一声。 这时，这名细作才放下心中的怀疑。 若只杀他，他还觉得不对劲呢！只是，这大理寺守卫也太松散了些？这些人动作这么大，竟然到现在都没人来支援？ “救命啊！快来人，有刺客！”那方江宥帧已经叫上了，她语气中满是惊恐。 “让她闭嘴！”刺客头目有些恼怒，“还不快动手？” 此时牢房已经被黑衣人给打开，细作浑身是伤，哪里还有什么反抗之力？ 一剑劈了下来，细作再次滚到一边。这时，他也和江宥帧一起喊了起来。 “救命！快来人呐！有刺客。”细作狼狈地到处乱窜，谁能想到在这狭小的牢房之中，他竟然能这么灵活。 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引来了不少大理寺侍卫。 “快！救江宥帧，否则几位皇子怪罪下来，本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朱志敏的声音很快传来。 细作一听，只救江宥帧？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眼看长剑又要劈来，他连忙道：“救我，我招供！我全部招供，快救我！” 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要杀人灭口，那他怎么可能再帮着隐瞒？那就怪不得他了。 “来人，救下他！” 一剑劈在了细作的肩膀处，他顿时眼前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时，发现他还是躺在了牢房内，不过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 双手一动，他不禁呻吟了一声。 转头看向那边的牢房，发现江宥帧竟然不在牢房里，他不禁有些疑惑。 “你终于醒了，等着！我去请大人过来！”一名牢头过来，看到细作醒了，立刻道。 “等等！”细作挣扎着再次看了一眼那边的牢房，“江宥帧呢？” “她？死了，为了救你，自然晚了一步。虽然三位皇子力保，但比起通敌卖国来，还是你的供词最重要。我家大人可是没保江宥帧，先救的你。若你不说出些什么来，那你就是死路一条。”牢头冷哼一声。 第559章 内应 “死了？”细作惊愕，这才看到那边的牢房中有不少血迹。 牢头没理会他，而是径直出了牢房。细作仔细思量，江宥帧死了，那对于那些人来说，他是不是就失去了价值？ 那为防他将秘密说出口，肯定会再次找机会将他灭口。 而江宥帧死了，那些皇子会不会将怒气撒在他身上？ 这么说来，岂不是横竖都是死？他苦思冥想，最终想到了个办法。 很快朱志敏就来了，他一进牢房就直奔细作所在之地。 “怎么说？想通了？”朱志敏看向细作，只见他正躺在草堆上龇牙咧嘴。 “我招，我全招！”细作不等朱志敏询问，迫不及待地表态。 朱志敏挑眉，随后吩咐道：“提审！” 细作再次被绑在了架子上，他浑身都在颤抖，只要受过这种刑罚，心里就会对它产生恐惧。 仿佛浑身的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心中惧怕。 “我都招，不用这样吧？”细作眼神中满是惊惧，他不是死士，没必要如此卖命啊！ “现在本官问，你答！”朱志敏冷哼。 “江宥帧昨日被那些人给暗杀了，你也知道他们是想杀人灭口吧？你若是想保住命，那就将你知道的毫无保留说出来，或许本官会留你一命。” 细作闻言顿时欣喜万分，“当真？大人可不要食言。大人可要保住我的性命，这是交换条件。” “说吧！真名叫什么？哪里人士？谁派你来三皇子府上当细作的？之前又传递了什么消息，消息传往何处，又是谁与你接头？” 朱志敏连声询问，并命一名司务记下。 “我叫佟岗，我父亲从小被卖入如今的太常寺卿佟大人府上，因此我便是佟家的家生子。之后云妃娘娘入宫，便将我们一家子带来宫里做了陪嫁。 原本一直管着庄子和宅邸，可后来三皇子出来开府，云妃娘娘便将我们一家子赐给了三皇子。” 细作说得断断续续，脸色也比之前苍白了许多。毕竟受了重伤，昨儿腰际又被刺了一剑，有些失血过多。 “那你又是如何成为细作的？全都道来。”朱志敏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去了三皇子府不过一年有余，就有人找上我。说是让我偷取三皇子的机密，会给我足够的好处。正好我是采买的，出府容易，财帛动人心，因此便没经得住诱惑。” “许你什么好处？”朱志敏边问边叫人记下来。 “荣华富贵啊！谁愿意一辈子做下人？谁不想成为人上人？”佟岗自嘲一笑。 “那你又是如何窃取三皇子机密的呢？你不过是采买的下人，三皇子的书房守卫森严，你如何进去的？”这点朱志敏很是好奇。 “自然是有内应，三皇子府上有一名通房，叫柔儿，从小就伺候三皇子。她有个嗜赌的弟弟，以她弟弟要挟她，她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即便她进不了书房，但总有机会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无需多精确的消息，有时候只需知道一点，那边就能推敲。” 佟岗说着深深喘了口气，“他们交代我只要觉得有异常就得告知他们，不过如您所说，三皇子府守卫严密，我也不过送了两次消息，他们一共给了我二百两的银票，是宝隆钱庄的。” 朱志敏看向一旁，一名侍卫很快就将从佟岗屋里搜出来的东西带了过来。 “大人， 的确有两张百两的银票，是宝隆钱庄的。” 朱志敏有些雀跃，这可是不小的收获。 “那与你接头之人是谁？” “不知！”佟岗咳了一声，摇头继续道：“只要有消息，我就送到西马巷最里面一个小院子，每次去都是敲门，暗号是三短一长。里面也不让我进去，只是接了书信就会关门。” “那你说他们会给你报酬，那银票是如何给你的？”朱志敏很快就察觉到有些对不上。 “是通过柔儿给的。” “这么说来，柔儿并非是受你辖制，而是那幕后之人？”朱志敏摩挲着手指，说到现在，这里面完全没江宥帧的事儿。 “不错！柔儿的弟弟被那些人抓在手里，是她自己告诉我的。” “既然她能打探到消息，那为何不自己去传递，非要通过你呢？”朱志敏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柔儿出不了府，她必须找个中间传递消息的人。我是采买的，经常出府，因此十分方便。” “第一次传递的是什么消息？”朱志敏边问边朝着身旁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很快会意，拿着桌上一张供词就匆忙离开了。 “就是上次黄安道御史大人之事，通州府码头中饱私囊税收。” 朱志敏挑眉，心下微动。黄安道一封奏折到了御案上，确实因此撸了几名相关的官员，但这又与三皇子有何关系？难道三皇子参与其中了？ “怎么说？你怎么传递消息的？说清楚。”朱志敏心道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谁料佟岗却是讥笑一声，“我可不蠢，一旦说了，那我就必死无疑了。” 三皇子会放过他吗？不管怎么处理的，黄安道最后也没死，倘若这件事捅出来，第一个要杀他的就是三皇子。 朱志敏有些不悦，此人若是能爆出什么不利三皇子的消息来，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第二次呢？” “就是之前交代的兵器局的兵器图，这个刚送出去，还没来得及拿报酬。” “来人，命人先去禀报三皇子，先将柔儿抓起来审问。另外派人去西马巷那个小院子查探，快着些，免得人跑了。” 朱志敏好歹也是大理寺卿，自然不可能真的无能。 “哦！那个柔儿的弟弟，尽快捉拿归案！” 将这一切交代完之后，他便命人将供词整理好，准备出牢房。 “大人，您答应我饶我一命的，您可要说话算话。您还得派人保护我，否则那些人可能会卷土重来。”佟岗见朱志敏要走，连忙提醒道。 “急什么？等查证之后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扯谎？一而再，再而三地扯谎，谁还能信你？”朱志敏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牢房。 第560章 线索又断了 烛光摇曳，屋内静谧一片。 朱志敏上前挑了挑灯芯，烛光顿时更亮了一些。 坐在圆桌前的少年翻阅着手中的供词，片刻之后，就将其放在了桌上。 “如何？你觉得他是否在说谎？”二皇子看向江宥帧，他刚才已经看过供词，心中却拿不定主意。 “真假掺半吧！”江宥帧若有所思。 “何以见得？”二皇子拿起供词，再次翻阅起来。 “他说他是家生子，但言语间对三皇子却并没有多少敬意。”谁家下人面对主子一口一个我的？早就以小人或小的自称了，毕竟已经习惯了。 “此人身份存疑，不过那个柔儿应该是真，那西马巷的院子接头也是真，他心里应该有些小九九，为的便是活命，还舍不下荣华富贵。” 江宥帧嗤笑一声，这人还挺天真。 “那你觉得他是何身份？他的确是老三府上的家生子，他爹娘如今还在庄子上做管事。而咱们也观察过此人，他脸上没有人皮面具，说明并非冒充。”二皇子总觉得有些蹊跷，有很多不解之处。 “需要知道他详细的生平事迹，这个目前还不能断定。”江宥帧摇头。 “可有前去抓捕他供述出来的人？”二皇子立刻问向朱志敏。 朱志敏恭敬地道：“殿下放心，已经派了精锐过去。” 江宥帧有些诧异，之前朱志敏面对二皇子可不是这个态度，哪有此刻这般尊敬？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原由，这位朱大人应该是二皇子一脉的，刚才那是有外人在，二人总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不过，二皇子对自己竟然不设防。 “人肯定是抓不到了，佟岗已经被抓来这么长时间了，想必早就闻风而逃了。”江宥帧可不觉得这些人会傻的等着大理寺去抓。 “三皇子府一直戒严，插翅难飞。”朱志敏对这个倒是有信心，就是那小院里的人只怕早就溜了。 “可我觉得三皇子府上也不是铜墙铁壁，要想离开，总有办法。”江宥帧却是觉得并不保险。 三皇子府 三皇子匆忙进了府，他在大理寺牢中越想越不对，因此急忙赶回来。 “殿下，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了。”陈剑书迅速禀报。 他凑到三皇子耳边低语了几句，三皇子顿时眼中凶光毕露。 他一声不吭，大步流星走向卧寝。 迎面撞上一名年长妇人，他立刻问道：“秦嬷嬷，柔儿呢？” 秦嬷嬷连忙行礼，“回殿下，柔儿今日身子不适，正在耳房歇着。” 三皇子也不多言，快步走向耳房。他也没敲门，只推了推，发现门从里面拴上了。 “撞门！”他一声厉喝。 陈剑书领命二话不说就上前猛踹房门，把秦嬷嬷吓了一跳。 门被踹开了，三皇子走进屋内，便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盖着被子，背对着他们。三皇子上前正准备一把掀开被子，却被陈剑书拦在身后。 他抽出腰间长剑，全神戒备。 “柔儿，快起来，殿下来了，莫要失礼。”秦嬷嬷已经跟了进来，连忙就要上前查看。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到了呜呜声。 陈剑书上前一把掀开盖在柔儿身上的被子，众人才发现被子下是一名五花大绑的妇人。而她的嘴里还塞着一块布，此刻正眼神惶恐，嘴里发出呜咽声。 “这？你不是来瞧妇人病的杨婆婆吗？你把柔儿藏哪了？”秦嬷嬷顿时大惊。 三皇子面容有些扭曲，眼中满是戾气。 “给本宫找，把府里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贱人给搜出来。派人去守卫处询问，看看今日有谁出府？迅速派人去追。” 江宥帧这边等了许久，她用手撑着脸颊打起了盹。 二皇子看着她的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似的，不禁有些好笑。 知道她有些疲惫，但目前还不能离开大理寺，因为她的嫌疑还未完全洗清，且她出去之后很危险，说不定还会遭到暗杀。 “殿下！三殿下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柔儿跑了。”朱志敏匆忙进来，高声禀报道。 江宥帧迅速被惊醒，她忙问道：“怎么跑的？” “说是那柔儿今日身子不爽利，有些妇疾。管事嬷嬷怕她过了病给三殿下，因此便找了名擅瞧妇人病的婆子进府。 柔儿便将婆子绑了关在屋内，只说是要休息，就假扮那婆子出了府。嬷嬷不曾怀疑，还是三皇子回去之后才发现的。人已经跑了，还偷了不少宝贝细软，不知所踪。” 江宥帧无奈叹了口气，“不是说府上已经封锁，谁都出不去吗？如此简单？” 二皇子冷哼，“老三府上都是些酒囊饭袋，还有大理寺，都是些什么废物？朱大人可要好好整治这大理寺了，该提拔的提拔，该踢出去的踢出去，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容得下这些无用的东西？” “是！此案之后，下官必定好好整顿。”朱志敏诚惶诚恐，不过他出身贫寒，能有如今全靠二皇子提携，只是苦于没有人脉，否则也不至于接手大理寺半年都没能整顿好了。 他下定决心，此次必定要严惩，还得提拔自己人。 江宥帧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既然要逃跑，那肯定得坐马车或牛车，查城门口马车出入登记簿，应该会有收获。亦或者她会想办法与同伙会合，那个小院子可还有人在？” “空无一人！”朱志敏叹气。 江宥帧摇头，“失了先机，不过好在能查到出城的记录，或许追上去还有些机会。” “她何时离开府上的？” “大概在早上巳时初。”朱志敏回道。 “她那个弟弟呢？她会不会去找他？”江宥帧琢磨起来。 “不知所踪，听邻里说已经消失了有半个月了。小院那边也问过邻里，说是那院子应该被租出去了，平日里也无人进出，只在晚上传来开门声。只是他们特地去看的时候，院子门就又关上了，因此一直不知道里头住了什么人。” “难道线索又断了？”二皇子皱眉。 倒不是他想帮老三，而是细作非同小可，那些幕后黑手都将手伸到朝堂了，这实在太危险了，这不是老三一个人的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细作简直无孔不入，若是不揪出来，不知道会坏多少事。”二皇子冷哼，再次对老三不满。 第561章 关外人的习惯，奶茶 “可否带我去那小院子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江宥帧不禁对朝廷的办事效率感到忧虑，堂堂大理寺，还是守卫森严的三皇子府，就这点本事？ 随着那些侍卫去了西马巷的小院儿，江宥帧打量着这个小院子。 院子里堆着一堆零散的柴火，都很干燥，从柴火被砍断的切口来看很新鲜，说明这个院子是有人住的。 听说屋主不在京城，已经去了祖地一年，这里便租了出去。 率先走进灶房，一溜好几个碗，海碗有三个，其他的都是菜盘子，就连筷子都有三双。 看了一眼灶房上的油灰，江宥帧道：“应该住了三个人，白日里不出门，补给会挑晚上送来。” 灶房的白面和米都很干燥，海碗里还有水。 江宥帧又进了正屋，正屋里很是简洁，除了简单的桌椅还有个小泥炉。 打开小泥炉上的小罐子，江宥帧便发现罐子内壁上挂着白色，她有些疑惑，拿起罐子仔细观察，而后凑近闻了一闻。 接着目光在正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桌上一个陶瓷罐子上。 打开一看，发现正是自己心中所猜想的，开始若有所思。 二皇子在屋内转悠，“看起来走得很匆忙，不过该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除了一点日常用品，其他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朱志敏摇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城门那边的登记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谁说没有，这不就是？”江宥帧指着泥炉罐子和桌上的陶瓷罐，道。 “哦？“二皇子很是疑惑，之后拿起泥炉上的罐子打开看了看，发现内壁上挂着的白色黏状物。 “这里面是什么？“他说着又凑近闻了闻，随后脑海中灵光一闪，“是羊奶？“ “不错！即便已经过了两日，但依旧能闻出来。“江宥帧点头。 “你们再看桌上的茶叶罐子，里面是发酵的黑茶，这种茶叶一般人吃不惯。咱们都喜欢喝绿茶， 越是新鲜的绿茶，就越是昂贵。“ 二皇子再次打开桌上的茶叶罐子，发现正如江宥帧所说。 “你是说他们喜欢喝黑茶，也喜欢喝羊奶？“二皇子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禁心中一凛。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有人就喜欢喝羊奶，也有人喜欢喝黑茶，本朝也不是没人喜欢喝这种发酵的黑茶啊！“ 朱志敏很是疑惑，难道是要按照喜好找人？忽然觉得又有些道理了。 “大人看这是什么？”江宥帧指着地上桌角一旁的细小粉末，问道。 “这？这是何物？朱志敏端详了好半晌，才在地上缝隙里看到一点白色颗粒状，“看着像是盐粒？“ “大人何不尝尝？“江宥帧笑道。 朱志敏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怎么不尝尝？要是毒药，那他岂不是要噶了？ 谁料忽然从一旁生出一只手，快速捻起地上一点颗粒，放在了嘴里。 朱志敏立刻惊恐地喊道：“二殿下？” 二皇子尝了尝，而后点头，“的确是盐粒。” 江宥帧颔首，“学生空闲下来喜欢读一些杂书，之前读过前朝风土人情和地理志，知道关外人有种习惯，那就是喝奶茶。” 前朝有一段时日边关互市是开的，因此有不少关外的记载。 “奶茶？”朱志敏并没有听过。 “正是，关外的北明国和一些部落都喜欢制作奶茶，制作步骤大致相同，只是在原料上有些区别。他们喜欢用黑茶或茶砖煮茶，而后滤出茶水加入羊奶或牛奶，里面还会放食盐和酥油。” 江宥帧在屋内转悠，边说边观察， 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这种酥油就是从羊奶或牛奶中提炼出来的，对他们来说，是奶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因此他们需要的羊奶或牛奶数量不少，可从附近城郊那些养很多羊的人家寻找线索。” 江宥帧的话让朱志敏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羊奶和黑茶，还有盐粒都是制作奶茶的原料？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关外人，偷跑进了关内？” 朱志敏的神情变得愈加严肃，若只是本朝人士通敌卖国，那还好说，揪出来便是。 可要是关外的细作都已经渗透入京城，而他们还毫无所觉，那就太危险了。 “不错！关外都靠畜牧维持生计，菜蔬才是稀罕之物，他们吃的肉食比菜蔬多，久了便会觉得腻，而奶茶正是他们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食物。 因此他们对茶叶的需求量很大，关内财迷心窍的商贾都会铤而走险，走私茶叶，牟取暴利。” 二皇子对此事也很了解，毕竟茶叶乃是本朝税收重项之一，每年私自贩卖的商贾被抓到者不在少数。 而那些小贩更是要财不要命，背着背篓也想通过关卡禁区，崖底每天都会添上新鲜的尸首。 “这么说来，他们的习惯很难改。不过他们很谨慎，只是走的时候匆忙，遗落了这些用具，盐包还撒了一地。“ 朱志敏不得不佩服这两人了， 尤其是江宥帧，简直是心细如发，且还知识渊博。 “江公子果然心思缜密！“朱志敏感慨道。 “大人谬赞了， 不过学生以为当务之急便是追踪这些人的行踪。可多线并行，派人去找附近养羊多的农户，亦或者是庄子。 另外顺着城门处登记簿，找出那段时间出城的马车，看是否有可疑之处。学生提醒一声，他们也可能会扮成跟随镖局的镖师，或是大户人家的侍卫家丁，这些都不可忽略。“ 朱志敏连忙吩咐一旁的侍卫，“记，快记下！” “再派人寻找出黑茶出处，这种黑茶品质尚可，一般的小铺子肯定没有，得去大铺子查看，他们需求的量不少。 只可惜已经隔了一日，不过从柔儿撤退的时辰来看，应该还未来得及全部逃离，那就是还有时间。只要抓出几人就能顺藤摸瓜，不求一网打尽，但只要能揪出一些来也是为国为民之壮举。” 江宥帧将自己能想到的都罗列下来，“此后便是牢中那位叫佟岗的细作了，他应该还有隐瞒。他要的无非是全身而退，最好是能拿着银钱远走高飞。若是想从他嘴里再套点消息出来，也并非难事。“ 第562章 她是关系户怎么了? 这种人贪生怕死，还贪婪无知，只要哄骗好了，肯定能问出什么。 不过这种人知道的内幕肯定也不多，边缘化的中间人，只怕问不出什么重要的信息。 朱志敏点头，“殿下， 事不宜迟，那下官就去亲自督办此事了。” 这次要是能抓到几个关外的细作，皇上必定会嘉奖他，可是大功一件。 二皇子颔首，“去吧！” 等朱志敏离开之后，江宥帧望向二皇子的眼神似笑非笑。 “殿下可真是厉害，没想到大理寺卿都换成了您的人。“ 当初二皇子警告她不要插手行刺皇子一案，原来就是为了安插朱志敏。 二皇子笑了笑，也没否认，“日后有了难处，可找朱志敏，不过你要给本宫保密。” 在外他和朱志敏可没什么联系，朱志敏只是皇上亲自提拔的，皇上就喜欢野心勃勃但又能被拿捏的臣子。 而朱志敏，喜欢权势的同时还喜欢钱财。 江宥帧点头，“明白，明白，您放心。” 一想到之前朱志敏还装成和二皇子不熟，又急于立功表现的模样，不得不佩服这位的演技。 “说来也是托你的福，这次他要是再立功，那少不了你的好处。“二皇子忽然道。 江宥帧意外，这么抠门的二皇子忽然要给自己好处，这？真的好意外，还惊喜啊！ 看着江宥帧眼珠子乱转的模样，二皇子忍俊不禁。 “不急，你慢慢想，一直有效。不过前提条件是此次朱志敏立了功，若不抓出几个关外的细作来，怎么算立功呢？“ 江宥帧无语，原来在这儿盯着自己呢！ “那就再去审问佟岗，肯定还有意外的惊喜，不过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审出来了。“ 只要不是蠢的，都知道不可能将秘密全盘托出，自然是要谈条件的。而放在最后作为交换条件的，必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那就让老三亲自去审吧！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二皇子笑得胸有成竹，他目前得低调，父皇最近比之前更忌惮他了。 “那我的嫌疑洗清了吧？我家人肯定等急了，我得赶快回去了。“ 江宥帧想起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虽然出了家门之后是她自己爬上马车的，但邻里的嘴可不是好惹的。人云亦云，传到最后都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了。 “让吴寺丞送你回去，虽然你还没彻底洗清嫌疑，但放你回去也无妨。反正你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足为惧！“ 江宥帧：......呵呵！谢谢您老！ 朱志敏递了牌子进宫，迅速向皇上禀明目前的动向。 “你的意思是说此事应该与江宥帧无关，你们还在那院子里发现了关外细作留下的痕迹？“ 皇上看向朱志敏，目光十分锐利。 朱志敏已经将案件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皇上的关注点果然在细作身上。 “是！目前正在查，至于三殿下那边？那通房已经跑了，不过臣已经派人追踪。“ 皇上一拍御案，“老三手底下的人是干什么吃的？只是一名女子都看不好？府中肯定还有接应的人，给朕彻查。 此次若是不能抓到细作，你就给朕滚去你原来的承宣布政使司。朕提拔你，是看在你办案有力的份儿上，你若是不能让朕满意，那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便换人来坐。“ 皇上最近的脾气十分易怒，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多重要？他连云妃的面子都不给，云妃的父亲都能撸下来，更何况一个提拔上来的官员？ “皇上息怒，臣遵旨！“朱志敏这次没提是江宥帧发现的蛛丝马迹，毕竟他需要功绩，而江宥帧目前也无需如此打眼。 从承宣布政使司参议提拔到大理寺寺卿，从四品的官职连升两级，目前是正三品，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红。 若非他在承宣布政使司政绩斐然，他自然入不了皇上的眼。 而他的政绩来自哪里？自然是来自二皇子给的消息。 因此此次细作一案，他必须得做出些成绩来，否则不但皇上要撸了他的官职，就连二皇子都会对他失望。 朱志敏正准备退下，皇上却叫住了他。 皇上沉吟片刻，道：“既然目前还没有找到江宥帧通敌卖国的罪证，那就放了。终究是会试考生，若是传扬出去，朝廷也是名声受损。” 朱志敏惊诧， 同时心中一凛，“臣遵旨！“ 看来皇上对江宥帧很是看重，还特地提了江宥帧一嘴，让他放了。 原以为江宥帧这样的举人皇上并不放在眼里，虽然有些赏识，但并不值得多上心，没想到皇上还特地提了她。 朱志敏心中有了成算，几位皇子看重也就罢了，就连皇上都如此看重，看来这小子日后必定前程差不了，不如目前打好关系。 天刚亮，江宥帧就坐着马车回府了。此次送她回来的是大理寺寺丞吴冲吴大人，他骑着高头大马送江宥帧回来的时候，这条巷子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多少邻里看热闹。 “咦？不是说这家的考生牵扯进科举舞弊案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啊！听说他家昨儿一直找人斡旋，东奔西走的，很是焦急啊！“ “领头的人是谁啊？看起来像是个官爷，难道又要来抄家？“ 江宥帧刚下马车就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很是无语，再传下去，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尔等休得胡言乱语！朝廷已经查清，科举舞弊案与江举人无关。本官此次送她回来，就是为了撇清谣言。若是谁再嚼舌根，休怪本官无情！“ 吴冲看向众人，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他威风凛凛。 虽然心中觉得上峰让他护送一名举人回家是大材小用，但上峰交代，他也不好违逆。想他堂堂正五品，竟是如此憋屈。 众人一愣，随后便不敢再多言。官家威严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吴冲身后还跟着不少大理寺侍卫气势很强。 “多谢吴大人为学生澄清谣言，有劳诸位大人，不妨去家中小憩。“江宥帧立刻上前表示。 “不必了，想必你也有不少家事要处理！“吴冲说着就朝身后挥了挥手。 江宥帧看吴冲对她有些不屑但又不得不为之的模样，便不再强留。她是关系户怎么了？那也是她的本事。 第563章 江宥帧到底有什么好? 没再理会吴冲，江宥帧回家之后自然遭到了江富贵夫妻俩的眼泪轰炸。 就连两个姐姐姐夫都抹了一把泪，如今家里都靠着江宥帧，若是一旦江宥帧出事，那江家就真的完了。 当然，亲人情分也更重要。被抓去一天一夜，家里都急疯了。 “再不考了，咱们家也不求大富大贵，还考什么科举？家里有银子，哪里需要冒险？“ 沈氏吓得抹泪了一天，茶不思饭不想，短短一日，就憔悴了许多。 “是！如今家里不靠着你也能过上好日子，你若是觉得闲来无事，那就去经商啊！你要啥给啥，绣庄都归你，你看上啥你说。你要是不想经商，姐姐们也不是养不起你！“ 大丫说着已经哭天抹泪，要是江宥帧被人发现是女子，没了功名是小，一家老小都得送命。 就算没发现，科举舞弊那可不是小罪名，小妹哪里吃得了抄家流放的苦？ “你可真是，叫咱们说你什么好？偏偏如此要强，你喜欢读书，那一辈子做个读书人，到处游历都成，反正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了。“二丫平日里十分冷静，这次也是被吓得不轻。 她抹了抹眼泪，这个小妹就是主意太大了。 两位姐夫也被吓着了，但也知道科举是读书人最终的归宿。除非屡试不第，否则谁不想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呢？ “咳咳！大家冷静一下，小郎能平安归来已是万幸。看着没受什么苦，应该只是去协助调查。“ 眼看丈母娘拉着小舅子一阵打量，这左右不放心，恨不得日后拴在裤腰带上的模样，二姐夫何书林看不下去了。 小郎连句话都插不进去，家里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妹夫说得在理，还是问问小郎到底怎么回事吧？“赵卫也很着急。 “他娘，别哭了，你忘了温公子和童公子昨儿为了小郎一直东奔西走的，这会儿怕是还没得消息吧？咱们得使个下人去他们府上说一声，免得人家着急。“ 江富贵眼看江宥帧没什么大碍，倒是想起了温如玉和童怀安。 昨日这两人到处托关系，为了小郎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江宥帧这才想起，温如玉和童怀安与自己好歹有些交情，总不会坐视不理，肯定出去走动了。 “爹！您快使人去这两家说一声。“ 或许童怀安已经得了消息，但温如玉没人脉，只能干着急。 此时此刻，这两人确实还在为了江宥帧努力说项。 童怀安正坐在四皇子府上焦急地等待，江宥帧进去已经一日一夜了，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谁愿意进去呢？ 他倒是不觉得江宥帧会舞弊，但就怕别人会陷害她。 “你莫急，既然他已经洗清了舞弊的嫌疑，那通敌卖国的罪名更是子虚乌有。老三那边，也不会冤枉江宥帧的，最多关上几日就能放出来。“ 四皇子眼看童怀安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脸的急色，顿时有些惊诧。 童怀安真的把江宥帧当成至交好友了吧？这着急的模样可不像假的。其实四皇子知道，最后江宥帧只会被无罪释放，就是这两日要委屈一下。 “本宫昨儿为江宥帧担保，但那细作最后一口咬定是江宥帧。今日本宫得了消息，说是朱寺卿已经派人前去调查了。你放心，本宫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污蔑江宥帧的。“ 其实四皇子若是强硬保下江宥帧还是成的， 毕竟只是细作的一面之词，但他也不能太徇私了，否则督察院那些官员可不是吃素的，非得参他一本不可。 “我知道！“童怀安点头，眉宇间依旧是化不开的愁雾。 他自然不是担心江宥帧这两日会吃苦头，而科举舞弊的名头最终会因为下场殿试而不攻自破，虽然名声终究会受损。 他担心的是，那些人会留后手，非要置江宥帧于死地。若是用刑？只怕要瞒不住，江宥帧这细皮嫩肉也吃不消。 “本宫已经派人去嘱咐朱寺卿了，不可对江宥帧动刑，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就放心吧！“ 至于通敌卖国的罪名，四皇子想起前两日属下来报的异常，便决定从此事下手，说不定还真与此事有关。 统领朱成急匆匆入了书房，刚跨进书房，他就迫不及待地道：“殿下，江宥帧已经回府了。” “这么快？那细作招供了真实的幕后主使？还是朱寺卿抓到人了？”四皇子很是诧异，与同样惊讶的童怀安对视了一眼。 “招供了，不过朱寺卿还没抓到人，如今全城戒严，正在严查。“朱成刚说完，童怀安就起身了。 “殿下，既然江宥帧无事，那我身为好友不可不去探望。若是殿下无其他的吩咐， 那我就先失陪了。“ “也好！你先去......“ 四皇子话还没说完，童怀安就急匆匆离开了书房。 朱成很是纳闷，他话还没说完呢！童公子不是对这些最感兴趣的吗？ 四皇子看着童怀安离开的方向，半晌之后才笑着摇头，“有意思！“ 他眼中精光一闪，童怀安比他想象得更在乎江宥帧啊！ 那边温如玉刚准备离开柯振秋家，他脸色不虞。 “我的家当都在这里了，一共三千六百二十两。我知道你在朝中有人脉，你想想办法，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柯振秋很是惊讶，温如玉居然会为了江宥帧来求他？他以为他们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为了江宥帧来求我，让我很惊讶。只是江宥帧牵扯的不光是舞弊案，我刚派人打探到消息，她还牵扯了细作案，已经移交至大理寺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家中的靠山也才正五品的官儿，实在无能为力！“ 柯振秋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他将桌上的锦盒往前推了推，“银子你拿回去，我与江师弟投契，即便没有银子，只要有办法，我也会助她的。“ 同时柯振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江宥帧到底有什么好？为何一个两个都要为她拼命？ 他从小和温如玉一起长大，就因为过继一事，温如玉对他恨上了。他们之前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比不得和江宥帧那样深吗？ 第564章 放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通敌卖国？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舞弊就已经很荒唐了，通敌卖国更是荒谬至极。你当真不愿意帮忙？哪怕你拿银子疏通一下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温如玉语气原本还有些生硬，但片刻之后还是软了下来。 “我没什么人脉，当我求你，你请人打听一番。银子花了就花了，即便没办法，也比坐以待毙强！“ 温如玉此刻的语气近乎恳求，让柯振秋心中泛起了酸意。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比不得才认识两三年的同窗好友。 柯振秋点头，正打算叫温如玉先回去，此刻书房外却匆忙进来一人。 “少爷！打听到了，江宥帧已经回去，毫发无损。“ 柯振秋还没反应过来，温如玉却欣喜地道：“当真？“ “不错！还是大理寺寺丞吴大人亲自送回来的，说是科举舞弊案是谣传，江公子这会儿都已经回府了。“ “太好了！“温如玉说着拔腿就要走。 “等等，你的银子。“ 温如玉和童怀安在江家门口遇上了，温如玉一看到童怀安便问道：“童师兄，听说江师弟回来了，真的吗？” “嗯！回了，咱们进去吧！”童怀安面色如常，心中却很是焦急。 “还是童师兄厉害，没想到你真的找到人救出了江师弟。”温如玉此时深刻地感慨还是朝中有人好啊！ 童怀安不禁想到了四皇子，其实四皇子出手放了江宥帧不是不可，但对于四皇子来说，江宥帧不过是在牢中吃了点苦头就能回来，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被言官弹劾。 然而四皇子哪里知道江宥帧的身份？这件事怪不得四皇子，但他心里却很不得劲。 “不是我，进去吧！”童怀安的语气转冷，率先进了宅子。 “小郎才刚回来，还是让她先去洗漱一番。”何书林看到小舅子有些疲惫，便劝了两句。 “少爷，是童公子和温公子来了。”青琅进来禀报。 童怀安刚进书房，就看到略微有些疲惫的江宥帧正坐在书案之后。 她此刻正拿着手中的书仔细翻看，神情一如之前那般淡定，仿佛之前被抓一事对她并无影响。 “师弟，你终于回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温如玉人一进书房就上下打量着江宥帧，发现江宥帧没受伤之后，顿时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他们没对你动刑吧？”童怀安虽然已经得了四皇子的保证，但依旧不放心。 江宥帧连忙站起身，“怀安哥，温师兄，你们来了。听我父母说你们二人为了救我到处奔波，怕是欠了不少人情，真是过意不去。” 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们怎么可能对我动刑？这不？毫发无损。” 温如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一把抱住了江宥帧。 “师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温如玉此刻十分激动。 江宥帧心中一惊，正要推开温如玉，却被童怀安抢了先。 童怀安冷哼，而后一把揪住温如玉的衣领，将他带离了开来。 “温师弟，小郎应该很是疲惫，咱们就不要打扰她休息了，一切都等她休息好了之后再说。走吧！咱们先回去。” 童怀安扯着还一脸茫然的温如玉出了书房，温如玉很是纳闷，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师弟，那我明日来看你！” 江宥帧摇头失笑，这两人也算是她的好友了吧？ 只是入仕之后，也不知道这份友谊能不能留存了。一旦涉及到利益，也就不那么纯粹了。 夜半，一间书房内。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冲动。对付江宥帧，要想个周密的计划。你的计划看似严密，但却破绽百出。”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听起来很是气愤。 “谁能想到这样居然都能让她逃脱呢？此子不可小觑，这个计划已经足够周密了，连环计可不是谁都能抵得过的，不过那显影粉竟然有所不同，老夫着实没想到。” 苍老的声音伴随着无力感传来，语气中满是懊悔。 “江宥帧若是这么好对付，那废太子就不会折在她手里了，她甚至都没入朝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次太冒失了，她知道朝中有人要对付她，日后必定会警惕。” 屋内传来一声冷笑，“那就等她入仕吧！别以为入仕之后，有皇子们罩着就能高枕无忧了。” “日后不要自作主张，此次咱们损失不小，损失了好几颗棋子。如今江宥帧已经被皇上看重了，最近收敛点，等再找机会吧！” ...... 就这般过了几日，明日就要放榜。不过之前细作一事倒是有了新的进展，这次朱志敏在皇上面前狠狠露了一手，很是顺利抓到了几名隐藏在各官员府上的细作。 两天前，江宥帧得知朝中一共有三名官员被抄家斩首，原因不详，这一次连遮羞布都没扯，只是一夜之间，大厦倾覆，京城一时间风声鹤唳。 其实此事牵扯到边关守卫，他们能进来，那就说明边关守卫有人勾结外藩了。 至于边关那边如何处置，相信朝中正在查，目前并无消息。 除了二皇子告知一些消息， 江宥帧看了邸报之后，便将精力放在了接下来的殿试上。 目前只有殿试最为重要，什么都得靠边站。 三月初九，距离会试之后已经过了二十来天了。而今日，正是放榜的日子。 江宥帧一大早就和童怀安他们约好一起去看榜，此次会试榜单的排名直接影响到殿试的排名。 前十名内，只要殿试文章不拉垮，或者不讨皇上喜爱，否则一般不可能给你十名以外的名次。 “师弟可有信心？会不会紧张？”温如玉和江宥帧同乘一辆马车，他去年年底就已经租到院子，从江家搬出去了。 看着温如玉有些紧绷的模样，江宥帧就知道温如玉现在很紧张。 上一次乡试名次被柯振秋超了，让温如玉郁闷了很久，这次他可是铆足了劲儿，跟柯振秋杠上了。 用温如玉的话说，江宥帧和童怀安在前，他是服气的，却唯独柯振秋不行。 其实这里面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这两人算是对上了。 第565章 赢得毫无悬念 “终究是会有一点的，不过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放榜，咱们也无需等太久。” 这次江宥帧还真就有些紧张了，系统的提示音没来，但也没说任务失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说法。 马车很快就到了贡院之外，他们来得很早，还没开始张贴榜单。 “少爷，我和青盐先去占个位置。”青琅将马车停稳，连忙道。 他和青盐都识字，由他们挤进去看榜，也免得江宥帧他们去挤。 很快童怀安也来了， 三人会合，说说笑笑，倒也没那么紧张。 温如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当看到柯振秋过来时，他脸色不虞，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大树上。 “童师兄、温师兄、江师弟！”柯振秋上前行礼，江宥帧忽然发现比起之前，这人似乎身子骨好些了，脸色不再青灰，只是有些苍白。 “柯师兄！”江宥帧礼貌问候。 “有人来张贴榜单了，我去看看！”温如玉说着就朝榜单处走去。 江宥帧无奈摇头，其实温如玉的性子也很执拗。 他始终觉得柯振秋是为了荣华富贵才过继的，就连生母临死前都不回来看一眼。于温如玉来说，这样的人实在品行不端。 然而这次柯振秋却是淡淡笑了，“江师弟能逢凶化吉，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江宥帧笑得很是坦然。 “只是师弟不知道，温师兄为了师弟的事还上门求我，让我很是意外，也为二位的情谊所感动。他甚至拿了全部家当，要请我替师弟疏通。” 江宥帧很是意外，同时心中确实更感动了。她没想到温如玉能舍得拿全部家当出来救她，甚至还去求了柯振秋，而此事温如玉却连提都没提。 “温师兄与我是至交好友，我深受感动。”江宥帧感慨万分。 “放榜了！放榜了！”一声大喝传来，接着人便蜂拥而至，涌向榜单处。 青琅和青盐十分灵活，左窜右窜，终于来到了墙根处。身后不知是谁推了他们一把，二人被推到了墙上，不禁大骂了一句。 二人首先至榜首看起，当看到江宥帧的名字时，顿时惊喜地叫出了声。 “少爷，少爷，你中了！还是榜首！”青琅顿时高喊起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只是此刻人声嘈杂，青琅的声音根本传不到江宥帧的耳朵里。江宥帧便只看到青琅在墙根处蹦跶，但脸上的笑容告诉她，必然是好的结果。 【恭喜宿主在本次会试中获得榜首，成为会元，系统奖励机械表一块、手摇式电筒一只、百毒不侵丸一颗、碧玺二颗、徽州古墨二方】 哇哦！江宥帧没想到这次系统竟然这么给力，居然奖励了不符合这个朝代的手表和手电筒？江宥帧很是欣喜，这很实用。 虽然之前奖励了特制的沙漏，但肯定没手表好。 不过重点是什么？是江宥帧考上了会元，是本次会试的榜首啊！ 后面的徽州古墨江宥帧首先就忽略了，但前面的百毒不侵丸让江宥帧很好奇。 点来看了看，发现是有条件限制的。原来这种百毒不侵丸确实可以解百毒，但有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必须在服毒的一个时辰内服用这颗解药，否则是无效的。 “少爷，中了，中了会元。”青盐好不容易挤了出来，连忙到江宥帧面前报喜。 “不错！赏！”江宥帧很是高兴，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给了青盐。 “多谢少爷！”青盐很是欣喜，连忙接过。 “可有看其他师兄的？”江宥帧发现温如玉还在人群外面挤，童怀安那边的小厮也才挤到一半。 “还没来得及，少爷，我再去看看。”青盐一看到就来报喜了，说着又钻入了人群。 “恭喜小郎！”童怀安很是感慨，江宥帧夺得会元，在情理之中。 “同喜，怀安哥肯定也会名列前茅的。”江宥帧脸上也满是喜色，只要是会元，殿试成绩就不可能落于十名之外了。 “但愿如此吧！”童怀安笑了笑，不过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少爷，少爷，看到了，您是第二名。” 很快童怀安身边的小五小跑着过来，连鞋都跑掉了一只，他也顾不上，只是朝着童怀安贺喜道。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您是本次会试的第二名。” 童怀安暗地里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觉得不太得劲，但输给江宥帧他是心服口服的。 江宥帧的天赋着实惊人，已经不可用天才来形容了。还好他之前劝江宥帧科举入仕，否则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天赋？ “少爷，您是第四名。”柯振秋正要上前恭喜，他的小厮已经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笑意。 然而柯振秋却很是淡定，脸上也没什么喜色，“可有看到第三名是谁？” “好像是温公子。”那小厮收敛了笑意，有些不自然地道。 柯振秋闻言笑着摇头，“我就知道是他。” “恭喜诸位师兄弟，咱们殿试再会！”柯振秋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说完转身就走。 “恭喜温师兄。”这时江宥帧看到温如玉走了过来，连忙上前恭喜。 温如玉脸上也挂着清浅的笑意，这次他终于超越了柯振秋，已经心满意足。 “这榜首是谁呀？”此时榜单前的人群中，忽然有人问道。 “江宥帧呀！你连她都不认得？” “唉！意料之中啊！我早就说榜首非她莫属。” “你可真是事后诸葛，我明明记得你之前说童怀安也不弱，指不定这次会元就是童怀安呢！” “童怀安一直都是江宥帧的手下败将，你们是怎么会这么以为的？” “唉！无趣，钱庄都不开江宥帧的场子，说江宥帧赢的几率太高，完全是送银子。相反押童怀安和温如玉的比例倒是四比一，而柯振秋更是六比一呢！结果呢？毫无悬念！” 江宥帧：……额 “怀安哥，温师兄你们别听他们乱说。”江宥帧有些尴尬，手下败将这种话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会让人颜面扫地。 然而童怀安却是笑着摇头，“他们说的也是事实，我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小郎放心吧！我并未放在心里。” 第566章 殿试 江宥帧松了口气，三人便打道回府，接下来就是全心全意准备殿试了。 三月十四，江宥帧在殿试前一日，随着全体贡士去了保和殿参加复试。 殿试之前是必须参加复试的，虽然复试较为简单，但还真有不过的，只是那种就在少数了。 此次会试一共上榜一百七十九名，刷下来不少考生。 江宥帧第一次去保和殿，暗自咋舌，不愧是皇宫，就是大气。就连广场都比自家宅院大，所有建筑都十分恢弘，一看就是底蕴深厚。 不过她没敢多看，进宫规矩严。 三月十五，殿试。 殿试以一日为限，按规定是凌晨入场，大概不到辰时的模样，日落前就要交卷，就是所谓的“辰入酉出“。 此次殿试理论上由皇上亲临考场主持，当然，皇上日理万机，还要早朝，自然是没时间的，只能中途来巡视一场，其他都交给了礼部。 身在如此威严肃穆的宫殿之中，就连往日十分镇定的江宥帧都有些紧张了。 不敢抬首，江宥帧只是盯着眼前的丹壁出神。 江宥帧身为会元，便是第一个进入保和殿的。听着上方点名，江宥帧立刻出列。 走过丹壁一旁长长的阶梯，江宥帧总算进入了保和殿内。听说东边就是官员上朝的太和殿，江宥帧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渴望。 本朝正四品才有上朝的资格，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踏入太和殿。 接着便是散卷和赞拜等一系列礼节，比之前的所有考试都隆重。这气氛着实凝重庄严，江宥帧都忍不住正襟危坐。 开始分发策题，题纸都是宣纸裱成的，十分考究。能参加殿试的其实都是天子门生了，因此这规格待遇也不一样。 每张题纸都有红线直格，每行二十四字，对书写工整要求更高。 此次殿试一共三道策问题，不限长短，每篇五百字左右。 殿试通篇都有定式，必须使用正体楷书，严禁添加和涂改，这都是之前考试就有的规矩。 江宥帧看了一眼草稿纸，是装订的小本子，纸张比起题纸略小一些，也没有格子。 这些都是由礼部操办，桌上摆放了文房四宝，不可自带。 江宥帧首先开始磨墨，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是在磨上片刻之后，她便有些不得劲儿了。 比起她自备的墨锭来说，这个墨锭很是寻常。当然，既是殿试，那肯定不会备差的， 只是江宥帧已经习惯了好墨。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江宥帧心中嘀咕，不过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题目上。 殿试策问题的格式很是讲究，问题是以皇上的口吻开头，例如第一题，问：朕闻三微递代，哲后所以承天；五运因循，明王由之革命。或金水而鳞次，应火木以还周...... 这个“朕”字，就代表着皇上的口吻。 而答题时，考生就得以“臣”的口吻作答。 此题围绕着历朝历代，明君才得以承天这个宗旨，是与五行有关。五行对应五德，为此列举了典故，例如西汉丞相张苍和博士公孙臣。 当时公孙臣以为按照五德循环来推算，那么当朝当属土德，土德的瑞应便是黄龙，则认为应该更改历法，崇尚黄色。 而张苍以为，本朝推算应该是水德，遂以黑红为主。 其外还有其他举例，江宥帧琢磨一番之后才开始动笔。 答：“臣闻化洽乾枢，景纬呈其灵赐；泽周坤络，卉木效其祯祥，是以若雾飞烟......” 殿内檀香袅袅，此为安抚的作用。 江宥帧这次依旧是行云流水，写起来极为顺畅。 将第一篇写完之后，江宥帧马不停蹄誊抄在了卷子上。此次所有答案均是糊名，不再请官员誊抄，因此卷面保持干净整洁非常重要。 尤其是会试前十名，有极大可能会呈在皇上的御案上。 第一题是五行相关，那第二题就是与五刑有关。 题目以“古先哲王设以刑以弼五教”为例，指出古人先辈明君都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依从教化，所以不得不施行“五刑”。 本朝“五刑”则为“笞、杖、徒、流、死”。 也就是说天子教化人民是遵从天命之举，但教化论并不适合每个人。 “德兼于道，道兼于天”这样的道德论只适合君子，那小人如何约束？那就得靠“五刑”。 江宥帧琢磨，依照策问的内容来看，皇上是非常赞同这一点的。当然，江宥帧也觉得刑罚确实有必要。 那她的答案就要投其所好，可又不能显得当今残暴，那就不得不搬出自古帝王们也不得不以五刑治国。 因此大义上就是连先祖们都不得不这么做，那当今即便有宽仁之心，但为巩固江山社稷，也不得不为之。 梳理了这篇策问之后，江宥帧便开始下笔了。 殿内静谧一片，礼部官员们紧紧盯着众考生。虽说殿试作弊绝无可能，但他们依旧在众考生之间巡视。 礼部尚书罗承奕再一次看到了江宥帧，之前科举舞弊一案，他并未插手，此案最后也移交至大理寺了。 只是他没想到最后竟然牵扯出了朝廷细作案，这一次大理寺卿朱志敏立了一大功，算是坐稳了大理寺卿的宝座。 而江宥帧最后毫发无损，让他着实惊讶。 就凭她临危不乱，当场识破舞弊案的连环计，就让各大世家震惊不已。 虽说那些世家看似并未关注江宥帧，但他知道，那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此子有大才，若是入仕，必将很快崭露头角。 想起老三家的庶女，罗承奕便觉得应该先下手为强。 四皇子还总在他面前提及江宥帧如何聪慧机敏，可见对他十分看重。倘若能投入四皇子麾下， 那必然是如虎添翼。 罗承奕捋着胡须，一直打量江宥帧，是越看越满意。 就是出身差了些， 若是世家子，就是尚个郡主也是使得的。 江宥帧可不知道有人正在打量自己，她正沉浸在答题之中。 一日的功夫，其实时间较为紧凑的。 就在她写完第二篇，还未来得及誊抄之时，小钟便被敲响了。 她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吃晌午饭的时间了。 第567章 字如其人 晌午饭是在考场吃的，所有人的菜色相同，就在考桌上就餐。 江宥帧打开食盒，发现里面是一盘炒油菜，一盘炒丝瓜，然后是一碗米饭。 全是素菜，江宥帧之前听考生说过，豆子是不允许吃的，免得出虚恭。 而其他荤食和韭菜之类的味道太大，是更不能吃的，免得殿前失仪。 江宥帧尝了一口炒油菜，菜已经冷了，味道也不怎么样。如此简单的菜式，也不可能用高汤给你炒成花儿来。 考生一百几十人，再加上后宫这么多人，御膳房哪里有功夫给你做花样？ 简单扒了两口，两道菜也没怎么吃，因为冷了，江宥帧怕吃了拉肚子。 中途如厕也很麻烦，几个人看着你，因此江宥帧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进食和喝水，为的就是尽量避免上厕所。 匆匆吃过饭，小憩了一刻钟，江宥帧便将桌子擦拭一番，开始了答卷。 先将第二篇策问的答案誊抄在提纸上，江宥帧才开始看第三篇。 一道明黄色身影踱步入了殿内，阻止了礼官的唱喏，他的目光率先锁定在了第一排那一道瘦削的身影上。 眼中闪过笑意，他走至少年郎身后，在看到那一手端正又不失风骨的正楷之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字如见人，江宥帧的字和她一样好看。 江宥帧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平缓的呼吸传来，不过她也没在意，以为是考官巡视。 方才就有很多位官员从她身旁经过，有的官员还会在她身旁驻足片刻，约莫是对她感到好奇罢了！ 皇上看向江宥帧晾在一旁的文章，顿时眼中闪过欣喜之色。 这次殿试的策问他是花了些心思的，有两题看似寻常，但内含玄机。 五行有关国运，五刑则是关于治国。考生的答案能明显看出他心中所想，倘若与君王想法相悖，却又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日后即便入仕，也未必能尽心尽力辅佐君王。 良禽择木而栖，不尽心辅佐君王，就会去找同心之人效力。 他抚了抚胡须，江宥帧的心思就与他一致，答案完全与他心中所想一致。 皇上看了一会儿，又被江宥帧的文采所吸引。这小子确有几分本事，也难怪老四他们对她如此上心了。 身后之人驻足了很久，江宥帧有些惊讶。不过此时她文思如泉涌，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看江宥帧如此聚精会神，皇上这才走向其他考生。然而其他考生都已经看到了皇上的身影，只要皇上在哪一名身边驻足，该名考生就会十分紧张，根本无法专心做文章。 原本唱喏之后，众人是要下跪行礼的。但皇上为了不打扰考生做文章，便免去了这等礼节。 这就使得一些考生在发现那道明黄色身影之后，是跪也不是，做文章也不是。再要是皇上在谁身边驻足，那考生便如坐针毡。 皇上见状摇了摇头，定力如此之差，将来遇事也是慌不择路，完全没有沉着冷静思考的能力。 他又走到了童怀安身后，此人是定北侯府长房嫡二子，他对此子的文采还是有些了解的，之前还读过他的文章。 童怀安着实聪慧，倘若没有江宥帧，那童怀安应该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只是有些可惜了，既生瑜何生亮！童怀安只能屈居在江宥帧之后，此子心气儿高，居然也能忍得下，还与江宥帧交好，可见江宥帧十分圆滑。 不过想到定北侯府，皇上不禁皱了皱眉。出身定北侯府，就不可能与他一条心了。 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的温如玉，此子倒是有些才华，出身不显也无妨。 皇上心中转了无数个心思，忽然瞥见周忠在殿外探头探脑，这才走到前方。 周忠目光扫视了一圈，目光在江宥帧身上划过，而后才躬身入了殿。 “启禀皇上，户部尚书大人求见！”周忠低声道。 皇上皱了皱眉，这个杜意坤这会儿求见，准没好事。 “摆驾御书房！”皇上虽心中不快，但还是走了出去。 依旧制止了礼官的唱喏，江宥帧写完刚好抬头之时，只看到一道明黄色身影出了保和殿。 这是皇上？江宥帧很是意外，她刚才确实太投入了，这会儿一篇文章刚学完，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才发现皇上已经来过了。 没来得及验证自己上次在国子监的猜测，江宥帧又投入到了考试中。 将剩下最后一篇文章誊抄在题纸上，江宥帧这才松了口气。 将题纸放在一旁晾干，江宥帧看了看天色，看不到夕阳，但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的模样。 再次认真检查，确认无误之后，江宥帧便示意交卷。 弥封官上前把江宥帧的卷子糊名，江宥帧盯着他们糊好之后，这才放下心。 即便她已经考完了，但还是得留在座位上，不得离开。 其他考生都在奋笔疾书，见江宥帧不可摇头晃脑，于是只能盯着桌子发呆。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便写慢一点了，现在这个处境真尴尬。 正在她百无聊赖之际，殿内又进来一人。此人身着一品官服，进来之后所有官员都向他行礼。 江宥帧观此人不惑之年，面色冷峻，极具威严。仔细一看，忽然想起此人应该是当今首辅林居晖。 此人乃寒门出身，据说家境贫寒，一朝起势，凭借过人的才华被先帝钦点为探花郎。 此人能在不惑之年官拜正一品，可见不止才华横溢，还能力卓越。 对江宥帧打量的目光似有所觉，林居晖看了过去，发现是一名容貌出众的少年郎。 江宥帧，他自然认得她。 此子一直是皇子们争夺拉拢的对象，还未入仕，就已经是朝中风云人物了。 想起自己还有一名庶女，他之前就有此打算，反正江宥帧也没说亲，正好趁机拉拢。 朝中不少人都盯上了这头肥羊，何不趁他还未得势时雪中送炭呢？ 江宥帧可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她好不容易挨到众人交卷，这时明黄色身影才姗姗来迟。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高昂的唱喏传来，众人立刻出列走至两旁整齐列队。 “跪！”又是一声大喝。 第568章 皇上亲临 随着众人跪下，江宥帧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谢皇上！”众人齐声应下，这才垂首躬身站立。 此时首辅林居晖上前一步，对众人道：“本官乃是当朝首辅林居晖。” 众人又道：“末学后进见过林大人！” 林居晖扫视众人，朗声道：“诸位都是天之骄子，科举入仕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成为天子门生乃是诸位之幸，亦是诸位之福。不过效忠朝廷，效忠皇上，福祉百姓，乃是诸位之责。” 江宥帧心中暗道：都是些冠冕堂皇之言，谁不是为了权势？倘若谁当真是为了替朝廷和百姓做事，完全没有私心，江宥帧便是第一个服他。 “末学后进江宥帧谨遵教诲！” 参加殿试之前有专门的礼官来教导考生们的礼仪，进宫的规矩严苛，无人敢不牢记。 抬头直视圣颜都是失礼，江宥帧站在首位，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诸位都是各中翘楚，天资聪颖之辈。本朝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朕深感欣慰。” 此时皇上终于开口了，他简单勉励了两句，反正这话三年就要说一回。此次加开恩科，更是才时隔两年。 有些考生十分激动，面圣那是光宗耀祖之事。倘若他们名次靠后，日后外放，只怕除了盛典或升为四品以上，否则很难如此近距离见到皇上了。 有的考生偷偷打量皇上，江宥帧也是目光稍稍抬起一些，迅速瞄了一眼。 嚯！还真是那日在国子监和她对话的男子，看来那日的猜测是正确的。 江宥帧正准备低下头，谁料皇上正好看了过来，与江宥帧的目光不期然对上。 江宥帧心中一凛，她连忙低下头，作恭敬状。 皇上的目光中盛满了笑意，这小子很惊讶吧？那日在国子监，他问了这小子不少问题，这小子应该还记得。 初生牛犊不怕虎，目前来看江宥帧还算胆大，就是不知日后会不会被压制了本性，变得与那些官场老油条一般。 “皇上谬赞！”众人再次自谦。 “你便是江宥帧？”皇上忽然道。 江宥帧立刻出列，“末学江宥帧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江宥帧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派风流。既表现出了谦逊，却又不卑不亢，自有一番文人风骨。 “好！仪表堂堂，貌比潘安！”皇上夸赞了一句。 江宥帧的容貌自然是出众的，难得的是他虽然出身寒微，却气质高雅，比起世家公子来也不差了。 “多谢皇上谬赞！”江宥帧很是谦逊，面色如常。 “听闻你是县案首，还是解元和会元，从前朝开始，就没出过如此神童了。”皇上的语气很是和蔼。 江宥帧立刻恭敬地回道：“回禀皇上，都是侥幸，幸得师兄弟们承让！” “好！谦逊有礼，读书人理当如此。将来入仕，也须锐意进取，砥砺前行，忌骄矜自满，负才傲物。”皇上似乎对江宥帧很是喜爱，接连夸赞勉励了好几句。 在场官员神色各异，心中思量开了。而其他考生则大气不敢喘，心中却对江宥帧充满了羡慕嫉妒。 “多谢皇上勉励，末学后进江宥帧自当铭记于心。”江宥帧说完等了片刻，皇上忽然问起了童怀安，她便连忙退至一旁。 皇上对于童怀安的身份了如指掌，也是勉励了几句之后，便问起了温如玉。 看来并非对自己多关注，按例询问会试前三，毕竟殿试排名肯定不会落于后面，算是正常流程。 然而一旁的林居晖却不这么想，他了解皇上，皇上对江宥帧是明显不同的。 问话时的语气明显较为亲和，还多问了几句，与童怀安和温如玉如此例行公事的问候不同。 本朝皇帝都是劳模，听闻先帝是因为日理万机，操劳过度，导致久病缠身，最后便驾鹤西去了。 享年五十二岁，在位不过十二年。当今登基之后，也是忙于政务。还将原本的五日一朝定为三日一朝，比先帝更励精图治。 江宥帧始终觉得先帝是累死的，不过当时朝廷的确内忧外患，前朝皇帝留下的烂摊子他收拾了很久，也是情有可原。 皇上又勉励众人几句之后，便摆驾御书房了。这时天色渐暗，江宥帧便开始跟着同年们列队出了保和殿。 等出了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马车上，温如玉长出一口气。 “帝王威严，凛然不可犯。”温如玉现在还在激动，他今日见到了圣上，简直犹如梦中。 江宥帧摇头失笑，“日后见多了就好！” 温如玉无语，你以为是你那怀安哥呢？见天的在你身边转悠。 “想见皇上可不容易，日后就算咱们都有幸进了翰林院，也不是经常见的。” “不过皇上应该很赏识你！”温如玉忽然道。 江宥帧疑惑，“何以见得？不是前三名都问过话？” “他夸你的时候真心实意，就连语气都和蔼许多，反正就是很不一样。” 温如玉向来敏感，多思多虑，因此明显察觉到了不同。 “哪有？或许是因为我是会元的缘故吧！” 江宥帧说着就岔开话题，探讨起了策问题。 殿试阅卷很快，毕竟卷子少。一般四日就能出所有卷子。而读卷官一共八人，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卷子，阅卷速度非常之快。 而阅卷有五种记号，如：“○△\\1x”，而得“○”最多者为佳卷，再从中选出“○”最多的十本，呈给皇上 由皇上定夺。 除了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及另七人名次，也是皇上钦定。 其余二三甲的名次，一般由读卷官根据所得五种记号，依次排定，最后由填榜官填写抄录。 其实会试排名之后，殿试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一甲前三名是会有变化的，一共十份卷子，就看皇上属意谁了。 这时，皇上的喜好就非常重要了 。也许你是殿试第一名，但皇上却钦点你为探花。 四日后才放榜，这几日江宥帧着实轻松了一把。 第569章 可为佳作 此次殿试阅卷官员一共八名，其中有国子监祭酒、国子监博士，还有翰林院修撰等官员，而首辅林居晖就是其中最高阅卷官。 八人在一座殿内，一人一桌，圈成一圈。 国子监郭从蔼拿起一张题纸，当先看到这一手好字，不禁点了点头，心中甚悦。 连读了二十几张卷子，他已经有些疲劳，这一手好字倒是让他精神一振。 再看文章，只是看到第一篇开头，他就很是欣喜。 等将之后的看完，他连忙在三篇文章上都画了圈，而后在每一篇上都写上自己的批语。 “典雅，非他卷所及。” 想了想，又意犹未尽，接着便又在第一篇之后写了一句“析理详明，遣辞条畅，不略不泛，可为佳作。” 将卷子放置一旁，他旁边的翰林院修撰黄敏涛见状很是讶异。郭从蔼在每篇文章上都画了圈之后，还写了如此详细的批语，那是极少见的情况。 要知道郭从蔼对做文章十分严格，他的学生能得他夸赞的不多。没想到这次竟然给了如此高的赞誉，倒是让他对这名考生的文章好奇起来。 他连忙静下心来查看，只是当看到第一篇的开头之时，他不禁诧异地扬了扬眉。 品味良久之后，他面色欣喜，而后也郑重地画了三个圈，并写上标语，只有两个字，“佳作”。 这两字足以证明文章的好坏，他平复了心情，将这份卷子放在一旁，准备传阅下去。 考完之后，江宥帧除了每日的练字读书之外，心情便放松了许多。 将毛笔洗完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忙忙碌碌，都没有关心姐姐们的铺子。 这会儿有时间，不如出去放放风，怎么说那铺子也有她的一份红利不是，总不好老做甩手掌柜。 “少爷，门房处送来一张帖子，是礼部尚书大人府上送来的。”此时青琅走了进来。 “罗家送来的？”江宥帧很是意外，她与罗家没什么交情，罗家为何要送帖子？ 江宥帧接过一看，居然是邀请她参加后日的宴席？上面所书是宴请诸位学子，江宥帧却是有些纳闷。 殿试排名还没出，即便礼部尚书是主持会试的学官，但目前不应该避嫌吗？ 若是人多，未免有结党营私之嫌。 “你使个人去问问，看看温师兄和怀安哥那边有没有收到帖子？” 青琅领命去了，江宥帧却在琢磨着罗家用意。 她与罗家确实没什么交情，但过节的话，之前倒是有一点。 上次罗家老太太看中了他们家的绣坊，虽说其中肯定是罗书欢撺掇的，但权贵的心思复杂，指不定就对你不满了，毕竟你不给他面子。 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跟鸿门宴似的？ 不到半个时辰，青琅就回来了。 “少爷，温公子和童公子也接到了帖子。童公子说既是尚书大人家的帖子，去也无妨。” 江宥帧点头，“那你回一封帖子吧！” 既然人家都给你下帖子了，那不去就是不给面子。正二品大员，谁惹得起？虽然帖子上是以尚书家长房长公子的名义，但谁不是看在尚书大人的面子上呢？ 不过大家都去，那她去就不显得突兀。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之事，她也自信自己能脱身。 决定完之后，江宥帧就不再纠结。而是出了府，前往西城绣庄。 绣庄在三天前已经开业了，季珍绣庄的名头还算响亮，因此生意不错。 “季珍绣庄的款式果然时新，听说江南那边流行的款式，很多是从季珍绣庄这边传出去的。” “可不是吗？终于开到京城了，你看看这盘扣的络子，就是比别家的好看。他们家的态度也好，不管是掌柜的还是伙计，都待人和善。” “就冲他家找女伙计我就得去，往常去绣庄买点东西，有时都不好张口。” “最重要的是他家的刺绣非常繁复精美，尤其是双面绣，这个其他绣庄还真没有。” 江宥帧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人议论自家的绣庄，不禁会心一笑。 “你们绣庄的刺绣真好看，我闺女成亲时必然要来买红盖头。” “那您来，准保给您挑好看的。要是新婚大喜，我家还给您送一方帕子，算作贺喜。” 大丫对着客人笑容满面，她如今已经练就了一张好嘴皮子，把江宥帧的生意经都学去了好多，做起买卖来游刃有余。 “当真？那我可不去别家了。”妇人很高兴。 看着大丫明媚的笑容，江宥帧眼中满是笑意。 “小郎？怎么来了也不进来？”二丫刚招待完从厢房出来，便看到了江宥帧，不禁惊喜地喊道。 “才刚来，生意不错！”江宥帧走进铺子内，确实生意兴隆。 “小郎，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里多歇息几日？”大丫也看到了江宥帧，抽空招呼了她两句。 众人看向江宥帧，这一看，不禁连连赞叹。好一位卓尔不群，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哟！两位掌柜的，这是你家少爷？”有个婆子一看到江宥帧，便眼睛一亮。 “是！我家小弟。”大丫语气中满是自豪。 “可是读书人？”那婆子上下打量江宥帧，那模样仿佛江宥帧是待价而沽的货物。 “正是，李婆婆好眼光，家弟刚过殿试。” 那婆子顿时两眼放光，“那不就是准进士？哎哟！怎么年纪轻轻就是进士老爷了？还如此俊逸，气质不凡，真真是打着灯笼找都找不着的好儿郎。” 她上前两步，望着江宥帧的目光像饿狼一般，把江宥帧看地往后退了两步。 “可曾婚配呀？”李婆婆简直把她的心思写在了脸上。 “还未曾！”大丫说着给江宥帧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休息的厢房候着。 要真是个弟弟，她自然不排斥给小弟张罗婚事。可如今却不能够，不然不是骗人家姑娘家？ 江宥帧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不进厢房了，而是朝着他们拱了拱手，“不打扰诸位，先失陪了！” 说着她转身就走，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看来不管是什么朝代，催婚都是个永恒的话题。 第570章 银子我来出 江宥帧在坊市中逛了逛，买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又给自己添了些寻常的笔墨，算作日常使用。 “你这店家好生无礼，不过是损坏了你一方砚台，你说多少银钱，我赔了便是，何必口出恶言？” 忽然一道略带熟悉的声音响起，江宥帧原本正要出文房四宝的书铺，听到声音便转头去看。 “这位公子，这是一方砚台的事儿吗？这可是送往四皇子府上的名贵之物，还是古砚台，你知道多少银子吗？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砚台四皇子府买下了。古物难寻，这是四殿下的心头好，你让我拿什么赔给四殿下？” 掌柜的急得都快哭了，砚台损坏了，偏偏之前四殿下到处托人买古砚，好不容易寻摸到了，殿下也过了目，不过是有些地方需要修缮一下，没想到竟然被这人身边的老妇人一撞就给摔了。 江宥帧先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没有着急上前查看，而是站在一旁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这？你说是送给四皇子的？那你们怎么不放好，放在这人来人往的柜台，确实容易损坏啊！” 男子也很是无语，这么宝贵的东西，你自己不放好了？ “嘿！这位公子，这是我家柜台，我爱放哪就放哪，你碰坏了还如此理直气壮？” 掌柜的被气着了，虽然心中也气伙计放错地方，但现在砚台摔了，总得找到人承担四皇子的怒火吧？ 男子叹了口气，“得！你说赔多少银子吧！摔都摔了，又不能复原，我只能赔银子了。” 他说着拿起地上桌上被摔坏的砚台，当看到砚台被摔落了一角之后，也知道今儿非得赔偿不可了。 “小义，这是皇子用的？那，那得赔多少银子啊？”一旁站着的老妇人哆嗦着身子， 她脸上满是懊悔。 “这方砚台前后转了好几道手，共花费一千六百两银子。我们也不为难你，你赔了银子，我们还得想办法去殿下府上请罪，送上另外的珍宝赔罪呢！” 掌柜的连连叹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什么？一千六百两？”男子惊呼，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这么个破玩意儿，值这么多银子？你们怕不是要讹我吧？”男子看着手里那灰扑扑的砚台，简直无法相信。 “我们墨玉斋做买卖向来都是童叟无欺，这铺子里也不乏识货的读书人。你若是不信，找人一问便知，怎可能砸自己的招牌？” 掌柜的十分生气，他还少要了呢！要不是看眼前这人两袖清风的模样，他都不可能少要，毕竟另一份礼他们东家肯定不打算收殿下的银子了，权当赔礼。 “小义，这可怎么办啊？这么贵？一千六百两？”老太太更哆嗦了。 “都怪我，我真的不小心碰的，我个老婆子去以死谢罪......” 老太太说着就要去碰面前的门，还好被男子一把拉住了。 “娘！你这是作甚？咱们赔就是了，你别想不开。” “我说你这老太太，不想赔银子就寻死觅活来威胁咱们是不是？你要是死在我们铺子里，那咱们墨玉斋还得背个逼死人的名声，你这是存心让我们墨玉斋在京城立不了足啊！” 掌柜的都快被气笑了，这对母子要不要脸啊？ “掌柜的，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你把我绑了， 带去四皇子府上，我给他赔罪。他说咋赔就咋赔，这条贱命就是拿去也无妨。” “你以为人人都能见到四殿下呢？四殿下能见你？”掌柜的心中直呼倒霉，他还得想想怎么和东家交代。 江宥帧在一旁眯着眼，原本还在猜测方忠义怎么和四皇子搭上关系的，现在来看，应该是这次砚台事件了。 “你说吧！你赔不来砚台，你还不肯赔银子。想见四皇子你是别想了，我看见官倒是成。” 掌柜的说着就朝身后的伙计招呼，方忠义叹了口气，正要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腰牌，身旁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方大哥！” 方忠义转头去看，当看到少年款款走来，不禁一愣。 江宥帧？之前因为他忽然被调往复试，并不在原先的斋舍住了，也不可随意在皇宫内走动，因此也没能和江宥帧再见。 后来复试完毕，他回来之时听说江宥帧来找过他。只是那时是殿试的前一日，他为了不让江宥帧分心，便也没再找江宥帧。 本想等过两日再找机会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就碰上了。 “江少爷！”方忠义不知这会儿如何称呼这个准进士，便只能称呼其为少爷。 “真是凑巧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方忠义说着忽然想到自己现在还惹了麻烦，正要说先解决麻烦再说，江宥帧却是开口了。 “掌柜的！” “原来是江少爷！”掌柜的自然认得江宥帧，一来江宥帧是常客，二来读书人都认识江宥帧，他卖文房四宝，消息还是灵通的。 再者连中二元的江宥帧早就声名大赫了，他这个掌柜自然不能这么没眼力劲儿。 “方大哥，我刚才在一旁听了一耳，不知可否容我看一看这砚台？” “你看便是！”方忠义说着就将砚台递给了江宥帧。 江宥帧看了片刻，发现这摔破的一角并不影响磨墨，就是不太美观了。 不过若是将边缘小心雕琢，应该也不难看。 “这的确是端砚，还是古物。上等端砚价值千金，眼前这一方算不上最上等，但品质不错，又胜在是古物，刘掌柜要价公道，不算讹诈。” 江宥帧说了句公道话，这个砚台要价一千六百两，确实不贵。 刘掌柜顿时脸色好了些，“还是江公子公道，咱们墨玉斋向来不做那等下作事。倘若只是古物，那这位公子买下便是，可这砚台却并非本店之物，四殿下那边只是让咱们墨玉斋做修缮，他连银子都付了，这就是他的东西了。” 刘掌柜连连叹气，这次还得东家去赔小心。 方忠义顿时紧锁眉头，他确实没那么多银子。老太太更是紧紧依偎在方忠义身边，刚才掌柜的说死在铺子里都不吉利，她连死都不敢死了。 “银子，我来赔。”江宥帧忽然道。 第571章 上万两的宝贝随便送 方忠义看向江宥帧，眼中满是意外。他和江宥帧算不得多深的交情，不过是有些投缘，江宥帧就替他赔银子？ “这可是一千六百两。”方忠义喉咙发紧，紧紧盯着江宥帧。 “无妨！就当结交方大哥。” 江宥帧说着就将砚台还给了刘掌柜，想了想，道：“这么着吧！我有一方璃纹端砚，到时候我与你们一同去四皇子府，倘若殿下不怪罪，那璃纹端砚就赠与殿下。 而这一方端砚，就给我吧！倘若殿下不满意，那再想办法，刘掌柜以为如何？” 刘掌柜闻言瞪大了双眼，“璃纹端砚？那可是宝贝，江少爷真舍得？” 江宥帧点头，“不过是身外之物，若是落在喜爱他的人手中，也算有价值。待会儿我就派人将璃纹端砚送来，请铺子里来鉴别。” 璃纹端砚那是可遇不可求了，眼前的砚台虽然名贵，但比起璃纹端砚来， 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想必四皇子应该不会再怪罪下来了，毕竟璃纹端砚更有价值。 刘掌柜感叹不已，他看向方忠义，“算你幸运，有江少爷这样的友人，那璃纹端砚价值起码上万两。” 方忠义和周围围观之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什么砚台居然值上万两？他们完全不敢想象。 方忠义连忙道：“算了，买下端砚就行，请江少爷借我银钱。至于那边，我去负荆请罪，你那个璃纹端砚就别拿出来了吧？” 这一千六百两已经是天价，但他日后努力，说不定还有机会凑齐还给江宥帧。若搭上一方上万两的璃纹端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得清了。 江宥帧只是笑了笑，对掌柜的道：“这方端砚就放在墨玉斋，一旦殿下满意，那这就是我的了。届时还得请墨玉斋的手艺师傅将这方砚台修复一下，应该不至于难看。” 上次四皇子为了天机石的事情来赔罪，也给了不少好东西。人家到底是皇子，拿乔可以，但下了人家皇子的面子，就算人家皇子现在不说，但肯定心里也有疙瘩。 四皇子还是有机会荣登大宝的，他日要是对她心存芥蒂，将她放逐，她岂不是冤枉？还是不能得罪死了，这一方璃纹端砚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吧！ 刘掌柜连忙点头，“江少爷放心，修复这个应该不难。就是端砚有了瑕疵，殿下那边不好交代，终究是损了价值的。” 围观的群众看到江宥帧当真舍得拿价值上万两银子的宝贝来换，不禁感叹，“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世家公子，上万两的宝贝随便送。” “你们懂什么？要是能借机搭上四殿下，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你才不懂呢！你知道她是谁吗？” 众人议论纷纷，因为是在文房四宝的铺子，因此学子众多，那认识江宥帧的人就更多了。 “谁啊？” “她你都不知道？江宥帧啊！人家和四殿下早就认识了，哪里需要借机攀附？” 不管众人怎么议论，此刻的方忠义十分感动。 “你还是借我一千六百两银子吧！至于你说的那方砚台，你真别送了，太贵了。” 江宥帧正要说话，那边刚离开的刘掌柜却又匆匆跑来。 “江少爷，我们东家说了，既然您说要将璃纹端砚送给四殿下，那您肯定是吃了大亏的，那这方端砚修复就不能收您的银子，就当我们东家结交您。他今日有事，等下次下帖子请您赏脸一聚。” 他说着又奉上手中的一只锦盒，“这是我们东家刚得的一套洒金文房四宝，其中洒金墨中还添加了不少药材，这个给少爷练字玩儿。” 江宥帧很是诧异，没想到这墨玉斋的东家倒是会做人。 “那就多谢掌柜的了，不知你们东家是？” “您不记得了？咱们东家是原先通州府宝华斋的少东家张守安呐！方才鄙人和东家禀报，他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您，走前嘱咐鄙人好生和您解释呢！” 江宥帧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守安。不过张家的生意做得好啊！不但有珠宝铺子，还卖文房四宝呢？ 之前她将金丝楠的乌木卖给张守安，得了十万两银子，这十万两当初可是给了她很大的底气。 “原来是张东家，竟不知张东家在京城还有文房四宝的铺子。掌柜的替我转告张东家，日后再和张东家一聚。” 和掌柜的客气了一番，江宥帧也没再推辞，拎着礼盒就走了。 等出了墨玉斋，方忠义就忍不住开口了。 “江少爷，这次真的多亏你了。那砚台上万两，实在太贵重了，我以后一定想办法还你。” 他看向靠着自己的老母亲，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给二娃买文房四宝，咱们就不必去这什么墨玉斋了。这么贵的东西，拿什么还？”方母此刻十分懊悔，她这一条贱命，哪里值这么多银子？ “伯母无需自责，这墨玉斋没放好贵重之物，想来也是有些责任的，真要掰扯起来，理儿也说不清。正好我与他们东家有旧，还与四殿下是熟识，想必去说项一番，殿下应该不会怪罪。” 江宥帧看老妇人穿着细棉布的衣裳，浆洗地很干净，但着实有些旧了，可见家境并不好。 而方忠义的衣裳要新一些， 应该是为了在外行走，不得不充场面。 “方大哥也无需担心，我与四殿下经常互送礼物，此事便由我来解决吧！” 江宥帧其实是想借这个机会，拉近和方忠义的距离。 等日后有机会，她再找机会将方忠义引荐给四皇子，这样方忠义既承了她这个情，也不耽误人家的前程。 “此事因我而起，我怎能做缩头乌龟？等那日你上门便叫我同去，我总得自己去赔礼，方显诚意。” 江宥帧一想，也觉得有道理。既然日后还要引荐，那一起去就是了。 “也好！”江宥帧点头。 “正好晌午了，咱们找家酒楼，边吃边谈。”江宥帧听出老妇人并非京城口音，想必也是刚来京城，正好尽尽地主之谊。 “也好！那这次我请，你可别和我客气。” 第572章 想留京 江宥帧选在了扶云阁，她在这里有厢房，反正都是自家生意，不得照顾照顾？ 三人落座，推让着点了几道菜之后，便说起了最近双方的处境。 “还未恭喜江少爷夺得会元，你去寻我那日，我正好被调去宫里做了守卫，正是要巡绰复试考场，便没碰上。之后我一回来，你却要参加殿试了，也不好太过打扰。” 方忠义有些不好意思，一来就让人家碰上他这种事儿。 “那可真是不凑巧，不过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这不就碰上了？”江宥帧说着想起了下一句，不禁觉得好笑。 “方大哥也不必如此称呼我，显得生分。我在族内行十六，家中最小，大家都叫我小郎。方大哥要是不介意，可唤我江小郎。” 江宥帧才十六岁，没到弱冠自然不可能取表字。 “那我便托大一些， 称呼你为江贤弟吧！” 接下来方忠义便说起家中境遇，方家虽然以武承家，但他父亲英年早逝，便留下了老母亲和两儿一女。 大姐五年前已经出嫁，他是老二，今年二十有一，还未曾婚配。 家中还有一名小弟，却不喜欢舞刀弄枪，只喜欢舞文弄墨，今年一十八岁，还未曾下场。 方忠义原先在通州府不远的卫所当差，原先为了照顾寡母和读书的弟弟，便在通州府租了院子。 “我那弟弟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家一直都是武道传承，偏他不喜欢，非要读书。原先我觉得他读得还成，他还说明年就下场县试，原本我还挺高兴，说不定就要苦尽甘来了。 可我在听到你的名讳之后，便觉得他那样的算得什么？你今年才十六岁，都快是进士了。” 方忠义十分感慨，原先小弟的老师还说小弟极有天赋，明年大可下场一试。 他听了还很高兴，毕竟小弟也就读了八年书，看来是块读书的料子。 谁料在听说江宥帧之后，便知人外有人。人家十三岁才开始启蒙，十六岁就是进士老爷了。 当然，这其中虽然有碰上加开恩科的好事儿，但江宥帧也确实有本事，这毋庸置疑。 其实就连江宥帧自己都觉得科举一帆风顺，简直就是一路绿灯。 “这可不好说，其实都是运气使然，我也是赶上了。” “你就别自谦了，运气好，但也是有真才实学啊！倘若没有才学，即便下场也是无用。” 江宥帧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确实厉害吧！但系统也是居功至伟啊！ 【不容易，居然会觉得本系统有功劳。】 江宥帧：呵呵！你记得多搬砖养我。 “方大哥日后有什么打算？”江宥帧说着就看了一眼一旁不敢插话的方母，既然是来京城公干，怎么还带着老母亲一起过来？ “其实我这次来京城，就不太想回去了。我想找找门路，看看有没有机会留在京城。京城的书院和大儒也比州府的多，我想留在京城建功立业。” 他说着眉头轻皱，随后便展开笑颜。 “不过都是我的期望，若是不成，还得回去，毕竟大小是个小旗，总比做侍卫强。” 他是想找门路，但得有银子疏通啊！ 早年家里因为给父亲治病早就花光了积蓄，直到他入了卫所，才靠着那点微薄的俸禄过日子，哪里来的银子疏通？ 再说没有人脉，一切都是空谈。 江宥帧心中一动，看来方忠义的野心真不小。别管他是因为什么想来京城，但在还没有门路的情况下，他就敢带着全家一起来京城，这就是不小的魄力。 “想留在京城，其实也并非难事。”江宥帧看似无意地道。 方忠义立刻看向江宥帧，眼中闪过激动之色。 “贤弟可有门路？为兄也不和贤弟说虚的，贤弟若愿意帮忙，日后贤弟只要开口，为兄没有不尽心尽力的。” 看来这个方忠义也极会钻营，并不似有些耿直的武夫。 “其实我目前连个进士都不是呢！人微言轻。”江宥帧自然不能轻易答应，轻易得来的总不会珍惜的。 方忠义有些失望，但很快就不再纠结。 “无妨，此事能成就成，不能成我就回卫所。手下也带着几号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等我回去之后应该能正式授封小旗了。” 原来目前还只是个代理？江宥帧若有所思。 “方大哥何时回去？”江宥帧直接问道。 “就这几日吧！我想在京城待几日，我娘和我弟弟还没来过京城。这几日带他们到处看看，也不枉费来京城一趟。” 江宥帧点头，方忠义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目前身无长物，空有一身武艺，若是江宥帧肯助他，他日后结草衔环相报，绝无二话。 二人接着又闲聊了几句，吃过饭，约定下次陪同墨玉斋的东家一起去四皇子府之后，便各回各家了。 江宥帧坐在马车上思索，方忠义本事不错，席间话中隐隐透露了几分怀才不遇，不甘心只是个小旗的心思。 而他确实有本事，书中说到此人得了四皇子赏识之后，被派去了边关，屡建功勋。 这样的将相之才，不施展一番抱负，确实可惜了。 江宥帧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方忠义按照原定轨迹走吧！反正目前来看，他们之间的情谊肯定是有了。 其实江宥帧也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将来多一份保障罢了！纯臣不代表没有人脉，倘若做了孤臣，当真只依赖皇上，那就离死不远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圣眷正浓，他日就可能被舍弃，成为阶下囚。朝中有人好办事，关系网还是要铺开。 翌日，保和殿 几位读卷官依旧在不停读卷，直到读卷结束前，他们是不能离开保和殿的。吃喝拉撒都在保和殿，睡觉就在一旁的罗汉榻，隔上一张屏风。 首辅林居晖揉了揉眉心，连着三日读卷，已经让他身心疲惫。 皱着眉头将手中一张卷子看完，他便随手画了个“△”。 看了一眼桌上为数不多的卷子，轻舒了口气。 拿起桌上那一堆其他读卷官看过的卷子，第一张就让他眼前一亮。 良久之后，他越看越欣喜。接着便将这三篇文章看了三遍，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 提笔，连画三个圈，又写下批语：“此策敷答详明，场中若此者甚少，盖尝用心于策学者也。” 第573章 终于理解了童怀安 林居晖越看越欣喜，还舍不得放下那张卷子。 一旁的众人见状都摇头失笑，首辅大人向来爱惜人才，年少时醉心做学问，直到后来升为首辅大人，依旧对名家大儒很是尊崇。 意犹未尽，林居晖越看越觉得这三篇文章不俗，他想了想，接着写下第二篇的批语：“此策文理优长，议论确切不移，非纸上谈兵，意寓深远。 一旁的国子监祭酒郭从蔼倒是一脸了然之色，他自然知道林居晖是因为什么卷子而如此兴奋，他自然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阅卷之时不能对考生的卷子过多交谈，等结束之后，会汇总将圆圈最多的前十名封存，以待后日皇上钦点。 次日天刚大亮，八名读卷官吃过朝食又开始阅卷。 “辛苦诸位同僚，还有一点今日阅卷完成，咱们选出前十名，那所有卷宗都可封存了。”林居晖看到同僚们已经就座，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首辅大人客气了，这是咱们职责所在。”众人连忙站起身行了礼。 各自落座，接下来就是一轮阅卷。 今日完成之后，便开始封存，留待后日开启，不过今日就得全部完成。这是规矩，虽然繁琐，但为了杜绝舞弊，以免有人调换，皇上才定下这个规矩。 他们还得留有时间封存，因此只能加快阅卷速度。 就在晌午休息之前，他们终于完成了全部阅卷，众人无不松一口气。 这三日多废寝忘食，终于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是按照各等级统计，将名次排出来。 直到半夜，所有卷子才封存完毕，不过他们得等到后日发布金榜之后才能离开。 江宥帧今日要去礼部尚书罗府赴宴，一大早，江宥帧就穿戴整齐，约上温如玉，一起坐马车往罗府赶去。 “师弟今儿个真精神！” 温如玉一看到江宥帧就眼前一亮，藕荷色右衽立领长袍，领口和袖口都加了一圈水红色的绲边，带着暗纹的料子在袍角和袖口处还有玉兰花刺绣，再配上华丽的配饰，今儿的江宥帧就是一名华贵的小公子。 平日里江宥帧总穿得素净，偶尔一穿鲜亮的，就更衬得唇红齿白，姿容瑰丽。 只是，未免有些像女子。尤其是江宥帧这等男生女相的，为了避免麻烦，往日都是不刻意装扮的。 偏偏江宥帧又是那种天生丽质的，否则童怀安这小子怎么会起觊觎之心？ “温师兄也是！”江宥帧笑着回了一句。 家里姐妹喜欢鲜亮的颜色，她的衣裳都是家里姐妹做的，鲜亮的不少。要不是江宥帧说她是读书人，要穿素雅一些，只怕箱笼里都找不到素净的。 不过温如玉今儿也确实打扮了，一身天青色长袍显得他身姿挺拔，温润如玉。尤其他身材颀长，长身玉立的模样就很鹤立鸡群了。 不愧是男主之一，还是很有些姿色的。 “师兄可是用过朝食了？”江宥帧说着就指了小桌上摆着的拇指生煎包。 “若是还未进食，不如吃点垫垫饥，还热乎着呢！” 这个是她让小厨房做的，有钱了就是有这等好处，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吩咐一声就成，不用自己动手。 温如玉没尝过，只看到盘中晶莹剔透的小包子，小小的看着十分可爱，似乎还是煎过的，看起来十分美味。虽然他已经吃了，但还是没忍住尝了一个。 “咦？居然这么美味？”温如玉被生煎包那带着鲜美汤汁的馅儿征服了，尤其是外边儿还脆脆的，一点也不油腻。 江宥帧笑了，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塞进嘴里，她也吃过朝食了，但依旧没忍住。 好吃到眯起眼，果然！美食可以治愈所有的不开心，世界也变得美妙起来。 温如玉不经意看了江宥帧一眼，那餍足的神情，笑弯的眉眼，让他想到自家母亲刚养的一只小白猫。 举着筷子的手白到近乎透明，竟然比象牙筷子还要白几分。 此时此刻，他忽然理解了童怀安。自古以来有断袖之癖并不稀奇，尤其是富贵人家，许多都私藏那种面如傅粉的少年郎。 还好江宥帧天资聪颖，能科举入仕，否则极其容易沦为那些人的玩物。 江宥帧浅尝即止，不敢多吃，否则身上有味儿，就很失礼了。 端起漱口水喝了一口，这里头加了紫苏、沉香等药材，也算是讲究了。 如今江宥帧时常感慨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要被养废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 察觉到温如玉的眼神，江宥帧看了过去，一脸茫然。 “师兄可要漱口？在那儿！” 江宥帧有些纳闷，干啥？还等着我伺候你？美得你！我自己都伺候不了自己。 温如玉难得看到江宥帧发懵的神情，不禁觉得可爱。 忽然，他心中一凛。咳咳！他不能理解童怀安，一点都不能够，这太惊悚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罗府，此时童怀安已经在门口了。 “少爷，江少爷的马车到了。” “嗯！”童怀安下了马车，准备等江宥帧一起进去。 谁料看到马车内当先下来一人，又是温如玉！他不禁想翻个白眼，自家的马车买了是摆设吗？怎么天天蹭江宥帧的？他都没去蹭呢！ “童师兄！”温如玉一看到童怀安毫不意外，你个死断袖。 此时已经来了不少客人，角门处大排长龙。 一般这种宴客都会在第一进院子，因此马车没必要进去，众人都会在角门处下车。 “怀安哥！”江宥帧一下马车就喊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便被眼前这个少年所吸引，童怀安转头之时，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来了就进去吧！” 童怀安笑着走上前，而后低声在江宥帧耳边道：“罗府我熟悉，记住之前我跟你说的需要注意的地方，不要乱跑，跟紧我便是。” 江宥帧忙不迭点头，罗大人家长房公子宴请读书人，其实这事儿真的有些蹊跷。 据说这位长房嫡子在翰林院任职，如今是正六品的侍讲，是成明一十六年的进士。 第574章 相亲大会，可以当个备胎 只是此人身份尊贵，听说为人颇为清高，怎么可能大肆宴请读书人？ 再说他们和罗晋书并无交情，那这宴会着实有些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了。 “怀安哥可有听到什么风声？”江宥帧小声询问道。 “尚未！”童怀安摇头，但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记住待会儿别乱跑，跟紧我！”他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江宥帧点头，跟着童怀安就进了宴会的花厅。 “咦？这是曲水流觞？”江宥帧很是意外，到底是世家，底蕴深厚。 第一进的院子居然还有小桥流水？大得离谱。 曲水流觞，把酒杯放在曲折回旋的水溪中，任其漂流，停在谁的面前，谁就饮酒。 这个游戏是很古老的传统，一般在上巳节举办，然而上巳节已经过了，不知为何这会儿想起来办了。 “罗家是世家，世代簪缨，家族底蕴深厚。这栋五进的宅子还是前朝皇帝赐下的，原本是个王府。”童怀安对江宥帧说着罗家的辉煌，江宥帧听得很认真。 她之前虽然已经查过罗家的事，但这么细致的她当然不清楚。 “童公子、江公子、温公子，请随奴婢往这边来！”前方丫头领路，江宥帧他们就跟着走到中间的位置。 此时宴席已经来了不少人， 江宥帧还在里面看到了熟面孔。其中有好几位都是本次殿试的考生，虽然不知道名讳，但好歹还混了个脸熟。 朝着面熟的学子们微微一笑，江宥帧便落座了。 此时正好看到一位身穿青灰色披风的男子走过来，江宥帧一眼就认出这是柯振秋。 柯振秋来赴宴不稀奇，会试前几名应该都请来了。 而如今已经是盛春了，偏生就他还穿着披风，看来身子骨还没养好。 后院，七月小心伺候着给罗书欢插上簪子。 罗书欢揽镜自照，眼看着镶嵌着珍珠的金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不由得抚上脸颊，看着镜中美人姣好的容貌，心中很是欣喜。自从她穿来之后，好好将养了三年，这才从面黄肌瘦的黄毛丫头养成了姿容秀丽，面若桃花的美人。 这副容貌虽算不得绝色倾城，但胜在有几分西子捧心的弱不禁风感，也就是前世的小百花类型。 每每轻蹙眉宇，总有让人怜惜之感。 “小姐，听说此次来的都是青年才俊，您说府上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给家里的姑娘家择婿吧？” 七月有些担心，她家小姐今年已经十七了，原本去年夫人又要给小姐说亲，可小姐在知道对方不过是大少爷翰林院同僚之子后，便想法子搅黄了这桩婚事。 可世家女十五六岁就已经成婚的都不在少数，就是没成婚的也定下亲事了。若是再拖下去，小姐就真成老姑娘了。 夫人倒是被小姐气着了，说再也不管小姐的亲事。 可夫人她自己不管，就连府里的老爷夫人们也无一人过问了。大伙儿好似将小姐晾在那儿了，这样处境又变得尴尬起来。 之前小姐哄了老太太开心， 又与郡主交好，偏偏老太太却也对此事只字不提，这让七月忍不住着急起来。 罗书欢轻蔑一笑，“他们不就是想趁着那些青年才俊还未飞黄腾达之前，想替家中庶女寻一门好亲事吗？请了这个多学子过来，只怕目的就是其中几位。” 她在府中自有打听私密事儿的办法，因此对今日宴席的目的很清楚。 七月很是震惊，“那小姐？” “慌什么？”罗书欢很是淡定，她想了想，眉眼间似乎有些得意之色。 “皇上对皇子们正妃人选从去年挑到了今年，都挑花眼了，不过现在怕是心里有底了。” “那四殿下？”七月为罗书欢整理衣裙的动作一顿，有些慌张。 身为罗书欢的贴身大丫头自然了解自己小姐的目的，她和小姐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倘若小姐嫁得好，也是她的荣光。她身为陪嫁丫鬟，日后的好处少不了。 说到此处，罗书欢心中暗恨。 要不是她是个庶女，怎么可能配不上四皇子？不过这件事目前也不重要了，只要进了四皇子府，她自然有办法让自己成为后院真正的主人。 谁要是挡她的路，那她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已经制造了好几次和四皇子偶遇的机会，四皇子对她很有印象，正妃这个位子目前没办法，其他的位置应该难不倒她。 只是可恨皇上非要给皇子们娶了正妻之后才能娶侧妃和纳妾，否则她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那今儿童公子也会来吧？”七月忽然想到了童怀安，要是不能嫁给皇子，那童公子也不错啊！ 侯府嫡子，虽然有个厉害的继母，但童公子已经是准进士了。 童怀安？当然也不能放过，可以当个备胎。 朝着镜中的美人笑了笑，不然她为什么要打扮得光彩照人？那自然是因为童怀安啊！ “你派人去将书信送去同城茶楼！”想到自己手中的书信，她顿时信心倍增。 同城茶楼是她和四皇子联系的机密之处，只要将书信给了掌柜的，就能到四皇子手上。 想到书信的内容，她不禁笑弯了唇角。这就是她的筹码，日后嫁入四皇子府的筹码。 那边宴席就要开始了，这时江宥帧才知道竟然还邀请了一些女宾。 不过女眷们都在上游，而这小溪设计地很巧妙，中间加了花草和假山，可以将男女隔开，不但能顾及男女大防，还能男女交谈。 这对青年才俊很有吸引力，对女宾来说，也是热闹非凡，更不会坏规矩。 “我可算是知道今日的目的了，哪里是什么以文会友？明明就是相亲大会。” 江宥帧很是无语，怎么想的？那些姑娘家应该是世家女出身吧？而这里的学子好几位过了明日就是进士了，这是要乱点鸳鸯谱？ 再说就是这俊男美女心仪对方也不成啊！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童怀安听到相亲大会，不禁觉得形容很贴切，顿时笑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他面色一僵，忽然看了身旁的江宥帧一眼。 “怕是没那么简单！” 第575章 你个老六，比他们还能拍马屁 看到童怀安一脸凝重的样子，江宥帧还有些诧异。 “不好说，总之待会儿你自己注意便是。”童怀安看江宥帧还一副悠闲姿态吃着桌上的松子，不禁没好气地道：“反正待会儿你别太出风头。” 江宥帧见童怀安已经挑起了眉峰，便知道这是烦躁的表现， 不禁郑重地点了点头，“晓得！晓得！” 当真是没心没肺，童怀安摇头。 “哈哈哈！本官有事耽搁了片刻，来迟了一会儿，还请诸位海涵。” 忽然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江宥帧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位身穿石青色圆领长袍的男子。 此人已过弱冠之年，容长脸，肤白，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模样。 这应该就是今天的主家罗晋书了，看那身穿着，较为素净的彩锦料子，暗藏花纹， 看着就是低调的奢华。 穿着看似很随意，举手投足很是自信，这就是世家的底气吧！不像他们这些来赴宴的，穿着较为隆重。 “罗大人公务繁忙，不妨事儿，不妨事儿！” 众人纷纷表示不介意，在一番客套之下，主人和宾客都纷纷落座。 其实就是个推辞，今日罗晋书沐休，处理什么公务？ 且身为主家，怎么可以不在厅外迎客？只是今日来的都是未入官场的学子，不够身份让这位罗大人亲自去迎客罢了！ 就这，大家也说不出什么，对自己的身份有充分的自知之明。 江宥帧就是来走个过场，对这一切不置可否。反正这个朝代的阶级是存在的，实在心中不忿，就努力往上爬呗！ “感谢诸位能拨冗前来，我罗家喜欢举办文会，这次能邀请到诸位学子前来，不胜荣幸。” 罗晋书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众人，在童怀安和江宥帧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不禁皱了皱眉眉头。 “哪里？哪里？罗大人博学多才，当初殿试一篇《唯学问论》可是惊艳了众人，末学后进一直拜读这篇文章，为罗大人独到的见解所折服。” 说话的这人江宥帧认得，是一名而立之年的考生，名叫宋盛，此人颇有些才华，但心高气傲。 只是耕读传家，却总以读书人的清高自居，不侍桑田，靠家中寡母和发妻替人缝补所赚银钱度日。 要问举人不是有免税田地的贴补吗？自然是因为此人挥霍无度，每年二百亩田地免税的名额都被别人挂了，收取的银钱都拿来喝酒作乐。 他在考生中有些名气，但才华只有一点，出名的却是他的品行。 此人娶妻育有一子二女，长女今年一十有四，去年就已经说亲，是个小商贾，家中殷实，得聘礼三百两。 这事儿江宥帧还是听温如玉说起的，因为此前温如玉和宋盛是同窗。 另外除了喜欢挥霍之外，还喜欢捧高踩低。之前觉得温如玉家中贫困，对他爱搭不理的。后来温如玉一进书院每次月榜都独占鳌头，他便对温如玉转变了态度。 总的来说，此人是真小人，趋炎附势是常态，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苦了家人。 “哪里？哪里？家中祖父只道寻常，并非佳作！”罗晋书看似谦虚，但神态和眼中笑意却出卖了他。 “那是尚书大人对家中子弟严苛，若是罗大人的文章不出彩，又如何能得进士出身？罗大人可不要自谦呐！” 宋盛依旧在恭维，旁边也有不少人附和。不管是出于礼数，还是真的崇拜，给主家面子是必然的。 江宥帧也拜读过这篇文章，那时正是文风鼎盛时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很生动地诠释了当时对读书人的崇敬。 不过以如今江宥帧的目光来看，文章辞藻华丽，如这篇文章的标题一般，堆砌着对读书人地位的维护和对读书人以外的不屑。 有些地方较为偏激，夹杂着一些读书人的傲慢。毫无建树，但不得不说，此人引经据典，文采还是不错的。 当初先帝打下江山之后就是守成，接下来就是文官的战场。那时身为礼部尚书的罗承奕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而身为罗府嫡长子的罗晋书自然也是天之骄子的存在。 即便是现在，文官的地位也远远高于武将，不过文官升官不易也是真的。 江宥帧有片刻的失神，谁料就在下一刻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说起文章来，本官比起江会元来是自叹不如的。” 嗯？是在说自己吗？江宥帧刚要端起茶碗，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起身回礼。 “罗大人谬赞了，学生对您的文章可是仔细拜读过，文采斐然，自叹不如。” 奉承话可难不倒江宥帧，反正不要钱，随便说。 “江会元向来谦逊，不管是时政，还是文章，都是首屈一指。将来入仕，不愁前程。本官一直听祖父提起你，说你可为读书人表率，对你很是欣赏。” 江宥帧顿时心中一凛，她看向罗晋书，发现他夸得一点也不违心的模样。 “尚书大人谬赞了，不过是对小辈的勉励罢了！有罗大人珠玉在前，学生就黯淡无光了。” 众人一听，一阵牙酸。卧槽！你个老六，比他们还能拍马屁。 就连童怀安都端起茶碗掩盖住嘴角的抽搐，让你低调一点，不是让你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啊！ 在他这里，罗晋书算得什么？二甲第四十二名，那一年二甲进士出身的最后一名。 若非那篇文章还有可取之处，凭他另外两篇，能入前二甲？ 谁不知道科举虽然不能舞弊，但好歹还有面子情。即便糊名了，但想知道你是谁还不容易？对于帝王来说，要你进你就进了，就凭他有个好祖父。 罗晋书眼中闪过满意之色，原本他还觉得祖父有些抬举江宥帧了，如今看来，江宥帧还是非常有前途的。 圆滑的性子在官场上很吃得开，再加上此子非常有才华，还有谋略，将来有祖父的帮衬，不失为罗家一大助力。 “少爷，女宾那边已经落座了。”此时一名管事凑到罗晋书耳边道。 罗晋书颔首，“江会元着实谦逊，不愧是怀安的好友。怀安也是这等性子，从不妄言。” 第576章 择婿 怎么又说到童怀安了？这跨度有点大啊！ “怀安是不是与我生分了？怎么坐得这么远？”罗晋书佯装生气地道。 “往日里时常来府上，咱们之间还需客套？坐哪儿都无事，难道承建兄还能因为我坐的远而疏远我不成？” 童怀安微微一笑，随后拱了拱手。 “那随你坐哪处，只别下次来了府中和祖母告状，说我招待不周。你和江会元二人可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罗晋书指着童怀安笑骂道。 听这话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二人关系不错？二人语气十分熟稔不说，还能开玩笑，叫的还是罗晋书的表字，可见童怀安是罗府的常客。 众人不由得想起了童怀安的身份，侯府二公子，自然身份尊贵了。 一个勋贵子弟，一个簪缨世家，岂是他们这等身份能高攀的？ 忽然，上游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众学子不禁精神一震，接着便正襟危坐。江宥帧见状不禁觉得好笑，才子佳人是佳话。 尤其是能来罗府参加宴会的姑娘，那身份肯定不俗，怎么说也是官家女，若是得了哪位的青睐，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毕竟凤凰男在哪里都有。 “我瞧着不对劲，罗府老太太竟然也来凑热闹，太正式了，待会儿尽量不要出风头。” 童怀安凑到江宥帧生身边再次叮咛，而那边上首，老太太居然已经落座了。 从这里看，倒是能看到老太太的位置。 “老身也来凑个热闹，听说大孙今儿个宴请少年们，老身不请自来了。” “祖母，您怎么也来了？”罗晋书很是惊喜的模样，上前行了一礼。 “怎么，我宝贝孙子孙女都在这儿，我就不能来？” 众人连忙道十分荣幸，起身行礼之后，都变得拘谨起来。 不过江宥帧发现这边不少学子都十分兴奋，他们频频朝女宾那边张望。 “我去行礼，你留在此处。”既然长辈来了，还是与自家交好的，童怀安自然不能不上前行礼。 江宥帧点头，其实她和老太太之前在通州府的杨安镇见过。那时季珍绣庄远近闻名，老太太就是来采买的。 她还记得她卖给老太太一副卢汉江双面绣，卖了八千两银子。 这事儿后来她来了京城之后，还听说这幅卢汉江双面绣屏风已经送给了四皇子。 “你方才请安的时候，都没仔细瞧着，可是瘦了啊！读书辛苦，你家中长辈应该好好给你调理身子。” 童怀安刚来的时候就去请了安的，这会儿老太太又拉住了童怀安说个不停，可见对他十分欢喜。 “那是没有的，身子好着呢！” 二人说了几句，老太太就将话题引到了江宥帧身上。 “我瞧着你刚才身边的少年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你唤他来，让我见见。” 童怀安闻言心中一凛，忽然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身后传来莺声燕语，老太太身后就是帘子，只是他离帘子有一段距离，看不清帘子之后，只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帘子那边靠得近是可以看到这边的，且看得还较为清晰。 “那是江宥帧，本次殿试考生。我与她是至交好友，常往来。我把她叫来，给您看看。” 江宥帧原本还在尝着桌上的樱桃，大是有点大的，只是可惜不太甜，是酸口的。 这里可没有前世那种红红脆脆的大樱桃，江宥帧尝了一个之后就不吃了。 忽然看见童怀安朝她招手，她不禁有些纳闷。无奈和温如玉交代了一声，起身往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晚辈江宥帧见过罗老夫人！”江宥帧上前行了一礼。 罗老夫人打量着江宥帧，眼前的少年风姿俊秀，实在是一表人才。和童怀安站在一起，不相上下，还多了几分隽秀。 身段颀长，身板有些瘦弱，不过文人就是如此。更何况江宥帧今年才十六岁，还未长开，带着几分稚嫩。 如青葱般的少年，就是她个老婆子看着都赏心悦目。 尤其江宥帧容貌生得极好，只要不是有过节，实在难以让人对她产生不喜。 至于上次江宥帧要价八千两的屏风，和之后没有出让季珍绣庄，这两件事她也不是很在意了。 到底是世家大妇，虽说心中不悦，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耿耿于怀。 尤其是老爷对江宥帧如此看重，倘若日后成了一家人，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屏风后此刻十分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帘子外傲然挺立的少年。 罗书欢把江宥帧打量了一番，没想到才过两年多，江宥帧竟是又比上一次好看了许多。 虽然之前闹得不愉快，但江宥帧实在长得好，让她不至于心生厌恶，虽然心里还是不高兴。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四妹妹，只见少女眼含秋水，面含桃花，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已经含羞带怯地垂下了。 小贱蹄子，只看皮相有什么用？江宥帧能比得过世家公子？ 不过一个庶房的庶女，也就只能配这般的了。只是可惜明日传胪大典之后，江宥帧的身份水涨船高，怕是也看不上四丫头了。 她可不会看错，江宥帧的心气儿高着呢！ “上次咱们见过的， 一别两年多，江公子风采更胜当年。”老夫人由衷地道。 “老夫人才是光彩照人，一如当年。” 少年悦耳沉稳的声音响起，罗家行四的小姐罗书柔揉着帕子，心中生出了几分遐思来。 来之前姨娘和她说，只怕府里存了让她在这些学子中找夫婿的意思。 她当初听了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他们罗府好歹是钟鸣鼎食之家，即便来的都是举子，但身份怎么配得上罗府？ 凭什么姐姐们个个嫁高门大户，骗她只能嫁个穷酸举人？ 可姨娘说高门大户的嫡子是看不上她的，若也是嫁给庶房庶子，日子更不好过。 姨娘这些年也存了不少积蓄，若是能在这些学子中找个聪慧机敏的，将来做官太太也是好的。 起码是正房，比她这个姨娘要好。 于是二人便打听了一番，将主意打在了江宥帧身上。 无他，江宥帧是这些学子中，除了童怀安以外，最有前途的了。 虽然出身实在拿不出手，但日后嫁过去，想办法多带点嫁妆，肯定比嫁给庶子强。 第577章 广撒网 罗书柔绞着帕子，眉目频频卡看向帘子外的江宥帧。 少年温柔的声音犹如春风拂面，听说江宥帧长得极好，读书也好，才十六岁就已经参加殿试了。他还颇得皇子们赏识，将来前途肯定不愁。 就是以后外放，那也是知县大人。 而且姨娘说了，祖父对江宥帧好像很看重。她要是嫁了江宥帧，嫁妆都能比其他庶姐多一些。 打定主意，罗书柔觉得今日是个好机会，必须抓住。 “老妇人何时见过江宥帧，怎么没听二位提起？”童怀安很是诧异，忽然想到之前老太太去过通州府祖籍， 难道就是那时见过？ “说来也是凑巧，江公子的姐姐就是季珍绣庄的东家。那次老身去季珍绣庄，倒是碰上过一次。那幅卢汉江双面绣，还是在季珍绣庄买的。” 老太太隐去了罗书欢没说，江宥帧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他家还是开绣庄的，并非什么秘密，但老太太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说，说不定还有些别的意思。 “原来如此！季珍绣庄的绣品可是远近闻名。那幅双面绣，晚辈可是在四殿下那边有幸见识过。” 童怀安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心中却有些伤心江宥帧对他隐瞒了好多事。 罗书柔眼中顿时异彩连连，季珍绣庄的名头她怎么可能不知？ 自从京城开了分号之后，每天都是宾客盈门，好多大户人家都去那边买东西，那是真真的日进斗金。 听说江家字辈只有一个男丁，那弟弟成亲， 做姐姐的能不帮衬？ 想到此处，罗书柔对江宥帧更满意了几分。 然而她不知她身旁的罗书欢却很是鄙夷地看了她一眼，罗书欢想到季珍绣庄就暗恨，江宥帧就是不识好歹。不成！她得找个机会再提那件事。 而罗家另一名庶女五小姐罗书敏看着二人的眉眼官司，不禁暗自鄙夷。 江宥帧确实不错，她今年也已经十三了，当然要为自己考虑。四姐姐以为江宥帧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可笑至极！罗家的庶女可不止这两人呢！ 罗书敏冷笑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心气儿高的罗书欢。 这也是位拎不清的， 就你那身份，还妄想皇子和侯府公子？配得上吗？ 不过罗书欢和凌霜郡主有交情，正妃或正妻不能妄想，但侧妃还是成的。 “祖母！宴席就要开始了，不如请您上座，从您开始，取个好兆头如何？”这时罗晋书走过来，连忙道。 他觉得差不多了，该看的也看了，还是早点办正事儿。 老太太一抚额头，“瞧我这记性，耽误大伙儿玩乐了。也是对江公子甚为欢喜，这才多闲谈了几句。那老身就腆着脸做个宴首，这就开始吧！” 众人免不了又是一阵客套，说这是他们的荣幸，这还得沾染老夫人的福气云云。 江宥帧准备离开，却不妨听到帘子后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女子笑声，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耳聪目明，自然不会忽略。 加快脚步，江宥帧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只怕罗家是存了择婿的心思，你自己小心点。”童怀安一坐回位子，就对江宥帧叮嘱道。 江宥帧点头，她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不过罗家是什么人家，何必如此大动干戈？瞧上了哪家儿郎，找个人去露个口风，要是对方有意，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即便对方不同意，那也不是正经的冰人，外人不知，也不会丢颜面。 “哼！罗家还真是托大，这么多学子，很多都是准进士，他们这是在择婿。把别人当成了什么？随他挑选，比皇子的排场都大了。” 童怀安小声冷哼，罗家当真是不要脸了。家中长房嫡女已经出嫁，而二房和三房的嫡女已经在相看亲事，那相看的就是庶女的夫婿。 在进士中找，把天子门生的脸面置于何地？把皇上的颜面置于何地？ 江宥帧愣住了，合着他们这么多人过来，就是被人挑肥拣瘦的？人家倒也不是专门冲她来的，而是想广撒网，看上哪个是哪个。 童怀安身份尊贵，若非长房嫡女，怕是配不上童怀安，那童怀安就是陪衬，罗府的真正目的就是他们这些毫无根基的平民学子。 而她，或许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在这些人中，她有绝对的优势。这也不是她自夸，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强大。 那接下来就是温如玉，他也是极有潜力的。 温如玉此刻也是若有所思，江宥帧清楚他的秉性，是绝对不齿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的。 有心想提醒几句，但江宥帧想了想，还是住了嘴。凡事没有绝对，各人有各福吧！ “咯咯咯！四表妹今儿个可跑不了了，这第一杯的好彩头就落在了妹妹身上。快！妹妹快喝了，否则就要赋诗一首。” 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既然叫四表妹，那可能就是罗府的表姑娘。 这边男宾众人顿时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虽说不敢对着那边张望，但也是时不时瞄上几眼。就是这么远，中间还有假山和树木，哪里看得清。 即便撤了帘子，也只能在缝隙中看到一点鲜亮的衣角。 不过就是这么一点，也足以让这些春心萌动的男子内心骚动了。 江宥帧一看对面而立之年的男子还没喝酒都已经上脸了，脸上顿时红温，顿时心中鄙夷。 你说你一看就娶妻了，就这年纪，还肖想人家小姑娘，要不要脸？ 人官家姑娘会给你做妾吗？真是痴心妄想，让你来陪衬，你也没个自知之明。 罗书柔脸红地站起身，“对不住！我......我不胜酒力，便只能班门弄斧了。诸位才子在，小女赋诗拿不出手，但也是无法，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听到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边就有胆大的开始回话了。 “姑娘不必自谦，咱们就等着品鉴了。” 温如玉皱眉，还真是孟浪！ 长辈在，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这种回话倒也不会认为不合规矩，但终究还是有些轻浮了。 这边男宾也跟着宽慰了两句，那边开始赋诗，而游戏则是继续。 第578章 你就吹吧! 这次酒盅顺利飘过来了，直到中间，竟然在江宥帧的面前停住了。 额......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没这么凑巧的吧？ 其实这种曲水流觞是有技巧的，酒盅放下之后会漂到哪里停，对于熟手来说，成功的几率很高。 “喔噢~是江公子！”这边众学子起哄，江宥帧长得好，这些人也都觉得赏心悦目。 尤其江宥帧看着高冷，实则很会做人，为人不高傲很随和，不摆架子，也有不少人欣赏她。 一看是她，众人便起哄。 “江师弟不如赋诗一首，叫咱们开开眼。” “不如来做文章吧！江师弟的策问就是我的老师都时常拜读，今日有幸，想要见见。” 看到众人起哄，其中还不乏羡慕嫉妒恨的嘴脸，江宥帧立刻端起水中的酒杯。 “自罚一杯！”她说着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一看顿觉无趣，纷纷指责江宥帧小气。 “等改日再回请诸位师兄弟，到时候文会上诸位畅所欲言。”江宥帧笑着朝众人拱手赔礼。 众人一听，也对啊！要是江宥帧赋诗一首，那风头都被江宥帧抢去了，还怎么显着他们？ 这边女宾听到江宥帧的声音，罗书柔手中的笔便顿住了，握着毛笔的手指微微泛白。 她本以为江宥帧会赋诗一首，毕竟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届时他们的诗赋放在一起品鉴，到时候再传出些佳话来，便是稳了。 谁料江宥帧竟然选择了喝酒，她不禁有些不悦。 女宾那边忽然传来一阵笑声，一道女声传来。 “祖母，孙媳妇觉得这样不好玩儿，不如来抓阄吧！” “哦？你想怎么玩儿？”老太太笑着问道。 “不如写几张字条，例如赋诗一首、作一篇文章，还可对对子，最后是罚酒一杯。抓阄抓到哪个，就兑现哪个，诸位以为如何？” 这人应该就是长房大少奶奶，罗晋书的发妻吧？ 江宥帧微微皱眉，搞这个多花样？ “这样玩儿有意思！诸位以为如何？”女子又道。 罗晋书第一个捧场，“这是内人的一个建议，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这样比较有意思，可！” “不错！还是大少奶奶聪慧。” 众人哪里有应允的？反正他们都是学子，还怕做文章和赋诗？ 新一轮又开始了，这次是其他学子，众人一阵起哄之后，此人抓阄，便是抓到对对子。 “喔！咱们谁出题？快！” 江宥帧看着众人兴致勃勃地吟诗作乐，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宋盛今日十分活跃，对的对子非常工整流畅，众人一阵吹捧，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他瞥了一眼江宥帧，把江宥帧看得很是无语。怎么着？跟我别什么苗头？ 那边罗书柔总算赋诗完毕，拿到男宾这边品鉴。 “以院中牡丹为题的诗句！”宋盛率先将诗句接了过来，很是上心的模样。 罗晋书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滞，不过一瞬之后，又恢复了常态。 他端起茶碗，眉目微敛，心中冷笑一声。 家中已有贤妻，又十分清贫，年纪比他还大，居然还敢肖想他们罗家的姑娘？ 除了帝王家，他们罗家的姑娘绝不可能为妾，更何况还是个破落户。 “三月牡丹艳姿色，国华天香举无双。花开花落无长日，一生莫负养花人。” 宋盛读着诗句之后连连赞叹，“没想到这位姑娘是位才女，妙啊！妙啊！” 众人也不禁点了点头，闺阁女子有这等才华 可见罗府对姑娘家的教养还是不错的。 “举无双，这个举字用得极妙，举世无双，又有托举之意，更衬托出了牡丹的高贵。” “当真是才学过人啊！” 众人纷纷赞叹，江宥帧也有些意外，若不是为了科举，能做出此等诗句，确实很有些才华了。 “哈哈！舍妹从小便喜欢读书，整日里吟诗作对，算是闺阁雅趣。诗作的不错，虽然有些小女儿家的伤春悲秋，格局小了些。”罗晋书连忙自谦了一句，不过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他脸上的得意之色。 这个四妹妹今儿个可是给他长脸了，他们罗府可算是书香世家，家中女眷识文断字自不必说，但若是才华能与男子比肩，那也可看出自家的底蕴来。 没想到四妹妹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居然是个内秀的。 他的目光扫过江宥帧，却见江宥帧但笑不语。只是笑看别人热闹，并不多言。 他眉峰一挑，“江会元，你觉得舍妹的诗作如何？你可是会元，咱们这最有资格品评的就是你了。” 江宥帧不防一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顿觉无语。不过主家都让她表态了，她不说两句，显得没礼数。 “罗大人谬赞了，江某平日里只苦读四书五经，对于赋诗，想必还不如诸位师兄弟呢！” 江宥帧拱了拱手，罗晋书顿时心中不满。 怎么着？看不上他妹妹？还是看不上他们罗家？ “不过江某对赋诗虽不擅长，但听了诸位师兄弟这么多名句，倒也能品评一二。” 这句话将在座的各位学子都捧了，众人不由得身心舒畅。就连罗晋书似乎对江宥帧另眼相看这件事，也没那么多计较了。 “姑娘的诗绝妙，方才罗大人说有些闺阁女儿的遐思，江某倒是觉得姑娘并非全然是这个意思。” 江宥帧笑了笑，道：“其他句子诸位已经夸过，那江某便不再多言。只说最后一句，一生莫负养花人，这一句便看出了姑娘的格局。 花开无常日，终有一日会凋零，可它依旧灿烂过，而养花人的功劳却似乎被人遗忘。此句既暗喻在背后默默付出，又怀才不遇之人。世人只看到牡丹的国色，又如何能想到养花人的辛劳和付出呢？此句令江某感触颇多，便是有感而发，若是有不当之处，还请诸位莫怪。” 江宥帧一番话令众人感慨万千，他们寒窗苦读十余载，就差临门一脚，世人只看得到他们的风光，又有谁记得他们这十余载的辛苦呢？ “姑娘大义啊！” “姑娘远见卓识，而江师弟亦是虚怀若谷之人，惭愧！惭愧！” 众人纷纷感叹，童怀安却抽了抽嘴角。你就吹吧！你把人家吹成这样，人家要是非你不嫁，你可真是造孽了。 第579章 你搁这上蹿下跳的，有你什么事儿? 罗书柔眼中异彩连连，没想到江宥帧是心细如发之人。 她在府中日子不好过，家里姐妹都能踩她一脚，只能每日躲在小院儿里，不惹事儿就算是好的了。 她曾埋怨过自己为何不是儿郎？即便是庶子，也比困在这一方天地要强。 其实家族荣光怎会与女子无关呢？世家联姻，女子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她们的付出，又有谁知道呢？ 无人懂她，她只能日日与书籍相伴。最后被家里随便找个人家嫁了，反正她过得好不好不重要，面子上过得去，能维系世家之间的关系，便是她的价值。 没想到江宥帧并非那些士大夫一般迂腐，相反还能理解她的难处。若是日后能嫁给江宥帧，相敬如宾便是最好的日子。 女宾这边看向罗书柔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江宥帧这般赏识罗书柔的诗作，这两人不会暗通款曲吧？ 罗书欢冷眼睛瞧着这一切，心中冷笑。说得好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倒是觉得这江宥帧就是有张嘴皮子，再配上那张脸，骗死人不偿命。 也就四丫头这眼皮子浅的能被糊弄了，毕竟没见过什么男人。 不过，她心中有些怀疑，还是等有机会再验证。 罗老夫人也很是高兴，自家底蕴深厚，就是姑娘家也可与才子比肩。 她笑着道：“光是赋诗，没彩头也没意思。文章做得好，诗赋得好，老身觉得当赏。” 罗老夫人说着将腕间一串白玉珠串拿了下来，“这个赏给老四丫头。” 罗书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立刻起身恭敬地接过，“谢祖母赏！” 众人一听，原来是府上的四小姐，心中有了数。 老夫人笑着看了一眼江宥帧，却发现她依旧面色如常，不禁心中不悦的同时，又对这个规矩严苛的少年高看了一眼。 虽然出身不显，但绝对不是一旁那些轻浮孟浪的做派。这种翩翩公子，不论配自家哪个庶女都是配得上的，难得的好儿郎。 老爷让她来镇场子，既然老爷如此看重江宥帧，那她也舍得给自家姑娘撑面子。 叫他们看看，罗家的姑娘即便是庶女，也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上的。 而四丫头性子温顺，又喜舞文弄墨，与江宥帧倒是正般配。 “原来还有彩头，那咱们可得使出浑身解数了啊！若是能得福寿双全的老夫人赏赐，那便是咱们求之不得的福气啊！” 宋盛眼中满是喜色，这一番话说完，全场随之一静。 罗晋书连忙打圆场，“诸位放心，彩头肯定有。” 众人见主家发话了，这才纷纷附和，心中却对宋盛鄙夷万分。 江宥帧再次无语了，眼皮子这么浅呢？人家专门找个由头送给孙女的，你搁这上蹿下跳的，有你什么事儿？ 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你是真敢要啊？ 罗晋书已经忍不住再次嘴角抽搐，随即也对身后吩咐了一声，让准备一点寻常礼物。 他们这种人家，几两银子的东西送就送了，自然不可能真的都送那种贵重的白玉珠串。 老太太笑容依旧，“都有！都有！” 她说着就朝一旁的管事妈妈低语了两句，那管事妈妈便随即领命离开。 接下来很快又开始了一轮，这次好巧不巧小酒杯又在江宥帧这边停下了。 “今日江师弟可是出门喜鹊迎门了？这么巧？”对面的柯振秋忽然道。 江宥帧看了他一眼，有理怀疑他是在阴阳怪气，脸上的笑容还挺欠扁的。 “是啊！今天是个黄道吉日！”江宥帧笑了笑，随后在下人端来的碗中随便抓了个阄。 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对对子。不过上面没有上联，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个玩儿法了。 童怀安凑过来一看，“是对对子！” “咦？对对子？咱们不就喜欢对对子？”此时罗晋书的发妻张氏再次发挥了作用，惹得江宥帧倒是对这个女子好奇起来。 没办法，说话犹如百灵鸟，既清脆又爽利。 “陈姑娘，你往日里不是喜欢对对子？不如你出个上联儿，叫江公子出个下联儿？”女宾那边忽然道。 江宥帧听出这名女子的声音竟然是罗书欢？没想到她也在。 就凭在场的人，她能看上哪个？哦！不会是为了童怀安来的吧？ 看了身旁童怀安一眼，眼神莫名，童怀安只觉得莫名其妙，江宥帧和眼神什么意思？怎么怪怪的？ 陈姑娘是个五品官之女，本就是来凑热闹的，她家已经给她说了亲事。 “哎呀！我怎敢班门弄斧？还是请四妹妹出上联吧！” 陈姑娘可不是个蠢的，今儿的意图她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些学子不错，江宥帧尤其不错，但她已经定亲了，不好掺和。 罗书柔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四姐姐确实有才情，不过小女日前在书中看到一副对联，上面只有上联，一直被困扰了许久，这事儿四姐姐也是知道的。 不如就问这一副吧！正好给家中姐妹解惑，看看江公子或是诸位才子是否能对出下联来呢？” 老太太立刻看了过去，目光犀利，她倒是不知道他们罗家什么时候这么掉价儿，就这么上赶着，竟然两个姑娘都这么积极，叫别人怎么看他们罗家？简直丢脸至极！ 虽然罗书敏说得在情在理，还让众人一起对对子，但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自家孙女的目的？ 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但老太太也不好说什么。 “哦！你是说那副对联？之前听你们姐妹们讨论过，确实对不了。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才子集思广益，谁对仗最工整，那老身手上这串紫檀木的佛珠就送给谁做彩头。” 众人顿时一乐，紫檀木的佛珠那可是好东西，这么一串价值也在上百两了。 “老夫人可真是大方，那咱们可就不甘落后了，还请小姐出上联儿。”其中一名学子率先道。 “不过酒杯是停在江公子面前的，那就先请江公子对，总得有个先来后到。”老夫人提议道。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谁叫江宥帧运气好呢？ 第580章 千古对联，天纵奇才 接着老夫人便让五小姐将上联写下来，让下人抄录一份，随后送给江宥帧先看。江宥帧看过写出下联之后，才会给众人看上联。 有些学子不悦，不过想到这次本是江宥帧的机会， 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江宥帧接过上联一看，“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资料：古代千古绝对） 她十分惊讶，这上联确实对仗工整，南北对应，简直绝妙。不过相对的，下联就难了。 下联要对得十分工整，与上联不可有一丝的错乱。 倘若是其他对子，就算不十分工整，但也算对上了，只是不太严谨罢了！ 而这副上联，对不出就是对不出。 众人一看江宥帧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对联，把江宥帧给难住了。 “做文章厉害不代表对对子也厉害，科举入仕靠的是策问文章，不是诗赋和对子。倘若江宥帧对不上，那也是情有可原。”一旁有人小声嘀咕道。 “这可不成，世人都道江宥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就连童师兄原先的神童称号都给了江宥帧。倘若今日江宥帧对不出来，那便是徒有虚名。 今日之后，就算中了状元又如何？怕不能服众啊！” 虽然他们对江宥帧没什么恶意，但江宥帧声名赫赫，稳稳压住了他们。而且江宥帧又是殿试考生，本就是他们的对手，自然也不愿意看江宥帧出风头。 听到那边的窃窃私语，女宾这边也是神色各异。 有看热闹的，也有面带急色的。罗书柔心中对罗书敏暗恨，这小妮子是等着江宥帧出丑吗？ 这副对联就连祖父都对不工整，你让江宥帧去对？ 想到此处，她看了苏小姐罗书敏一眼，眼中满是气愤。 方才被老太太那警告的眼神扫过之后，罗书敏也有些后悔。但看到罗书柔这般，心中却又嗤之以鼻。 不害臊！人还没嫁过去，八字都没一撇，就担心上了。你觉得是你的了？就不能是她的？ 反正又没说是谁的好姻缘，这就护上了？ 江宥帧沉吟片刻之后，脑海中灵光一闪，便走到一旁拿起纸笔开始写下来。 她下笔很快，几乎不用再思考，很快就写完了。 “好了！江公子写完了，不过咱们还是等看过上联，写下自己的下联之后，再看江会元的下联，诸位可有意义？” 罗晋书还是有些偏袒江宥帧的，若是此次能成，那江宥帧便是他妹夫了，总不好太过丢脸的。 这副上联他也看过，还和家中长辈探讨过，之前都没对上工整的下联。五丫头出这个上联，着实有些为难了。 即便江宥帧很快就写了下联，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对仗不能工整，那先抑后扬就是必须的。 众人一听，有些不乐意。原本要是听了江宥帧的下联之后，说不定他们有了启发，对得比江宥帧更好也不一定。但罗晋书这么说，他们也不好反驳。 于是，罗晋书便读起了上联，众人一听，先是一懵，随后便沸沸扬扬，众人便探讨上了。 “从未见过如此对仗工整的上联，要想对出下联，难呐！” “不错！我放弃，我本就不擅长对对子。” “你可真是出息，还没思考就要放弃。”有人嗤之以鼻。 “那王某便等着师兄的佳作了，在此翘首以盼。” “没想到这么难，原本还当江宥帧不擅长对对子，看来是这上联着实有难度。” “可不是吗？可刚才江宥帧明明已经写出下联了，无论如何，总比我想不出来的要好。唉！人家连中二元，还是有些本事的，自愧不如！”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学子已经埋头苦思，还有的直接放弃，等着看热闹。 江宥帧倒是很淡定，而童怀安则在心中细细思量着下联，倒不是他想出风头，而是觉得这对联有意思，毕竟是读书人。 柯振秋也沉思上了，他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江宥帧，方才不过才半盏茶功夫，江宥帧便对出了下联，还一副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江宥帧果然有实力。 “好了，一盏茶的功夫已过，诸位可在一旁的纸上写下自己的下联。今日宴席时间紧凑，咱们就不多等了。” 罗晋书哪里有耐心陪这些人对对子？他今儿的目的也不在这儿，因此便宣布时间到。 众人惋惜，有些学子直接放弃了，还有些挣扎着写在了纸上，但想了想，还是揉成了纸团。 童怀安倒是写了下联，温如玉皱眉，写了两个字之后，还是觉得不可取，便无奈放弃了。 至于柯振秋，原本他想动笔，但不知为何，还是没写下去。 “好了！咱们先来看江会元的吧！”罗晋书已经迫不及待了，他都给这些人一盏茶的时间了，江宥帧可是连半盏茶都不到呢！ “上联：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下联：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资料：古代千古绝对） 罗晋书读的时候已经双眼发亮，很是惊喜了。 他一读完，众人便喝彩道：“好！” “简直是绝妙，春秋对应南北，通南北，读春秋。还对应了五经之一的《春秋》，简直就是奇才啊！这是千古绝对啊！” 有人忍不住拍案叫绝，江宥帧这一次对得确实让人惊艳。 “江师弟果然是天纵之资，就连这样的下联都能想出来，吾等万万不如。”这名学子摇头叹息，江宥帧当真是千古奇才啊！ 众人纷纷赞叹，不少学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墨宝，连忙扯了。这样的，就别拿出来献丑了，免得众人取笑。 “江公子果然有大才，妙！绝妙！”就连老夫人都交口称赞。 罗书柔口中呢喃着，默默读着江宥帧的对联，眼中的欢喜是怎么也隐藏不去的。 罗书欢翻了个白眼，算这小子有点墨水。 就连罗书敏都有些激动，“江公子不愧连中二元。” 其他姑娘也不由得点头，心里对江宥帧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诸位对的下联呢？快快拿出来，咱们品评一番。”罗晋书道。 “唉！就不献丑了！” “是啊！哪里能班门弄斧？” “在下佩服！” 众人也是摇头喟叹，江宥帧的才气还是叫人佩服的。 然而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随后响起，“我等是没那才气了，不过在下看童师弟已经写了下联，咱们快来拜读一下。” 第581章 此乃绝句 童怀安却是苦笑着摇头，“有了江师弟的珠玉在前，在下就不献丑了。” “童师弟莫要谦虚，你都已经写了，在下实在好奇啊！” 宋盛发挥了狗皮膏药的属性，看来今日他这恶人是当定了，非要惹人嫌。 江宥帧懒得吐槽，虽然她也挺好奇的。其实自从她科举入仕之后，她就不知道童怀安的才学底线到底在哪里了。 他总是在她之后，然而书中那样惊才绝艳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自己这么轻松就胜了？ “是啊！童师弟，反正都写了，不如一起品鉴。你与江师弟都有神童之称，你们二人可是通州府双神，也叫咱们开开眼界嘛！” 众人纷纷附和，有些人是纯好奇，想看看童怀安到底写得什么，还有些是想看热闹。 童怀安与江宥帧交好，二人关系和睦，他们倒要看看，一旦被人挑拨，这二人还会如此和睦吗？ 童怀安叹了口气，“既然诸位要看，那就献丑了！” 他也不是那等输不起的，或许一开始会羡慕江宥帧的天赋，但凡事总是习惯了就好。 罗晋书乐得看热闹，反正江宥帧的对子是绝妙的，就看这二人到底谁更胜一筹了。 “不如这次就叫祖母来读吧！”罗书欢忽然道。 一旁的女宾们眼中顿时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谁不知道罗家和定北侯府是世交？之前罗家嫡长女还未出嫁之时，罗家便在四皇子和定北侯府之间摇摆不定。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罗家是属意四皇子的，但童怀安也确实惊艳，只是他到底不承爵，毕竟他亲哥还没死呢！ 可最后罗家嫡长女的亲事却让众人惊掉了下巴，居然嫁了个清流世家。虽说名头响亮，说起来也是世代簪缨，但如今却有些落魄了，毕竟族中为官者不多。 而联姻的好事自然就落在了罗家其他姑娘身上，而罗书欢这段时日十分活跃，又与凌霜郡主交好，生的什么心思，众人都能看得出。 不过外人都知道，定北侯府绝不会允许一个庶女嫁给长房嫡子，这是打侯府的脸。罗书欢，只会是痴心妄想罢了！ “上联：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下联：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资料：古代千古绝对） 老太太缓缓读来，众人一听，也是双眼一亮。 “怀安哥可真是谦虚，明明很是惊艳。”江宥帧听得连连点头，“东西当铺当东西，简直妙极！” 江宥帧一抚掌，童怀安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绝妙的下联，也难怪书中对他的才学用惊才绝艳来形容了。 “可我还是觉得小郎的春秋读书读春秋最好，寓意不同，我与你的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童怀安依旧摇头，凭个人喜好，他还是喜欢江宥帧的下联。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倒是觉得怀安哥的也十分绝妙。”当然，比起她的，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点，江宥帧很是臭屁地想着。 “我说你们师兄弟二人能不能别再互相吹捧了？听得叫人牙酸。”对面的学子翻了个白眼，这二人有完没完了？ 众人不禁哄堂大笑，就连老太太都笑了。 “都好！都好！”老太太连连点头。 罗晋书倒是心中有了思量，这二人还真是人中龙凤。本来一位天纵之资就很是了不起了没想到还出了个江宥帧更惊艳。 虽然不能与童家结亲了，但童怀安本就效忠四皇子，倒是也无妨。 只是这江宥帧，祖父说得对，必须得争取啊！ “童师弟的自然不错，无可挑剔。但我还是喜欢江师弟的春秋，意义非凡。” “不错！童师弟的对子也很是工整，可是有了江师弟的在前，我竟然也觉得还是江师弟得对得更有意义。也可能是因为我乃读书人的原因吧？不知为何，寥寥几字，竟是让我有些感触！” 一名学子感叹，江宥帧的下联真的对到了读书人的心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秋读书读春秋。此乃绝句了，当为此浮一大白。” 有人忍不住伤春悲秋起来，有些学子寒窗苦读几十载，也未必能成功入仕，不免感到心酸。 “在下也是有感而发，更喜欢江师弟的。当然，童师弟的也很好，真的很好，可......”这人顿了顿，也端起了酒盅。 “那咱们就为此小酌一杯，在下先干为敬！”童怀安率先起身，对着众人举杯，神情十分真挚。 “童师弟所言甚是！”其中一名学子站起身来，而后又对着江宥帧道：“江师弟，敬你一杯，会元，你当之无愧！” “敬江师弟一杯！” 其他人也跟着起身，都举杯望向江宥帧。 江宥帧连忙也站了起来，“本应师弟敬诸位师兄才对，在此预祝各位师兄蟾宫折桂！” “好！师弟大义！” 其中好几个都是此次考试的同年，眼看江宥帧和童怀安都前途似锦，自然没必要结仇，不如几个善缘，他日官场上还能相互照应。 “好好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罗晋书也站了起来，“怀安和江公子的下联都让人惊艳，不分伯仲，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喜好罢了！这般，我就厚着脸皮和祖母讨个彩头，给他们一人一件儿祖母的宝贝。” 老夫人指着罗晋书笑了，“你可就算计我这老婆子了，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席间气氛愈加热烈。 “既如此！那老身也不能小气，给！都给！”老太太说着又和身旁的管事妈妈说了一句，那管事妈妈又匆忙走了开去。 很快！那串佛珠就送到了江宥帧这里，她连忙起身道谢，收了这份礼。 “长者赐不敢辞！晚辈多谢老夫人赏赐！”江宥帧双手接过，恭敬地道。 老夫人见状更满意了几分，一旁罗书柔眼中的柔情都要化出水来了。 罗书欢撇了撇嘴，瞧把这贱蹄子给撩的，没见识！ 接下来倒是有好几轮不曾轮到江宥帧，期间江宥帧喝多了酒，便打算前去如厕。 没办法，敬酒的人太多了。 第582章 被她轻薄了 江宥帧跟着前方的丫头走过一个花园子，最后走过长廊，这才到了茅厕。 宴席这边，气氛高涨，依旧很热闹。 罗书欢正与众人说笑，谁料一个转身，就被一个丫头手中的酒壶撞上。 “哎呀！” “对不住！三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那丫头连忙跪下，脸色吓得煞白。 此时罗书欢莲白的对襟褙子上被浸入水渍，那一块颜色尤其明显。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此时老太太忽然发话了，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老大媳妇房里的。 便吩咐道：“七月，你还不扶着你家小姐去换件衣裳？” 罗书欢脸色不渝，但还是行了一礼，先告失陪。 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罗书柔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就连其他姑娘取笑她，她都笑得勉强。 江宥帧出了恭房便打算原路返回，看了一眼应该在此等候的丫头，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有些疑惑，这种人家的丫头规矩极严，怎么可能擅离职守？为防被人使计，江宥帧便打算赶快回去。 谁料刚走几步？途经花园子时，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江公子请留步。” 江宥帧充耳不闻，依旧往前走着，步子还比之前更大了些。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请江公子留步，小女有几句话要与江公子说。” 江宥帧转身，果然是罗书欢。 “罗三姑娘到底有什么事？咱们这般见面，与理不合。若是被人发现，那便是私相授受。” 江宥帧皱眉，这个女主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她俩不是一个赛道啊！没必要纠缠她不放。 罗书欢看江宥帧退避三舍的模样不禁有些气恼，她一个姑娘家都冒险前来相见了。江宥帧居然还敢推三阻四？倘若真被人发现，到底谁比较吃亏？ 忍着心中之气，罗书欢道：“江公子，小女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声。有人想算计你的亲事，江公子最好小心行事。” 这么好心？她怎么就不信呢？ “哦？那便谢谢小姐提醒了。”江宥帧点头。 “江公子，之前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眼看江宥帧转身就要离开，罗书欢快走几步，忽然凑近江宥帧问道。 江宥帧警惕地退后两步，疑惑地问：“何事？” “就是我们罗家与季珍绣庄合开铺子的事啊！”罗书欢其实有些心虚，但今日不说，以后再难找机会说了。 江宥帧都要被气笑了，“罗三小姐，我记得我之前拒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罗三小姐为何一直纠缠？ 季珍绣庄没有罗家的庇护都开到京城了，我为何要与罗家合作？更何况当时已经说过，这个绣庄二皇子也有份的。” 江宥帧想到对方居然旧事重提。可见脸皮之厚，令人震惊。 罗书欢这一次倒是没有多气愤，而是忽然凑近了江宥帧，将手伸了过来。 江宥帧反应灵敏，躲开是轻而易举。然而她动作一顿，却没再动。 一只手很快抚在了江宥帧的胸口处，还来回按压抚摸了两下。 “竟然没有？”罗书欢感受到手掌下的平坦坚硬的胸膛，顿时有些懵了。 原本她之前听过江宥帧的事迹，便找人专门打听过。 江宥帧自从昏迷之后醒来便性情大变，整个人灵动聪慧了不少。之后带领家里发家致富，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 这一听，不就是穿越的征兆吗？后来她又想到了江宥帧这个名字，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因此，她怀疑自己的死对头江宥帧，也穿越过来了。 之后便越想越不对，今日她便是来验证的。刚才说的绣庄一事，本就是寻个由头。 江宥帧如同蚂蚱一样受惊跳向后方，同时看向罗书欢的眼神充满警惕。 “罗三姑娘这是干什么？请你自重！” 江宥帧气急败坏又面色惊慌的模样不作假，“罗三姑娘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罗家也是世家，教养必定不差，罗姑娘却如此行径，叫人看见，就不怕毁了罗府清誉？” 江宥帧声色俱厉，这一刻，仿佛罗书欢在她眼中便是毒蛇猛兽。 “若姑娘无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江宥帧急忙转身就走，这次罗书欢没有拦她，嘴角却在抽搐。 她一个姑娘家都没喊吃亏，江宥帧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仿佛被她轻薄了似的，就你清高？ 罗书欢知道这个朝代男女大防很看重，但江宥帧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似的，有些夸张了吧？ 只是，这么一来，江宥帧倒是更像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方才摸不到胸口，那是一点也没有啊！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江宥帧并非女子。 往回走的江宥帧却是松了口气，还好她今日就怕有什么幺蛾子，来之前特地穿了肌肉衣。也幸好她没那么大，束胸之后穿上肌肉衣，便一点也感觉不出来了。 这款肌肉衣，系统出品，果然是个好东西。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另一个人藏在暗处，尽收眼底。 躲在暗处的那双眼睛愤恨地盯着罗书欢的身影，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好你个罗书欢，我还当你多清高，瞧不上江宥帧呢！结果也是个送上门的贱货。” 江宥帧快速回去落座，此时众人已经酒过三巡，有些人起哄，说江宥帧少玩儿两轮，必须罚酒。 直到宴席结束，江宥帧才被童怀安搀扶着爬上马车。 “不是跟你说过要少喝酒吗？你看你今日喝了多少？”童怀安其实也喝的有些头疼，他为江宥帧挡了不少酒。 看了一眼已经醉得人事不省的温如玉，这小子酒量也太差了点。不过几杯，就已经醉醺醺了。 “小声，照顾好你家少爷！坐我的马车回去，江公子我来照顾。” 童怀安吩咐温如玉的书童一声，江宥帧连忙摆手不让扶。 “怀安哥，我真没醉！”江宥帧无奈，其实她现在酒量不错，只是微醺，偏偏童怀安要扶她。 “你看，我家侄儿来接我了。正好我们人多，我送温师兄回去，小声可扛不动他家少爷。” 温如玉人高马大的，小声才十四岁，扛不动！根本扛不动！ 第583章 不肯选妃 童怀安有些不满，但江宥帧已经爬上了马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五，你跟着去送送。” 小五欲言又止，但又只能闭嘴领命。 宴席结束了，今日算是宾主尽欢。 罗家书房 “如何？今日宴席，应该能大抵看得出他秉性吧？”罗承奕看向自家长孙，今日罗晋书宴请自然是他的主意。 罗晋书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大才，为人谦逊又懂规矩。仪表堂堂，倒是位不可多得的谦谦君子。” “你对他如此称赞，那看来品行极佳了。”罗承奕笑容满面，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只是……”罗晋书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但说无妨。”罗承奕疑惑。 “我看那小子胸有丘壑，主意极大，心眼也不少，怕是不好把控。” 罗承奕若有所思，“这样的人总是有些脾气的，倘若站在同一阵营，必然也不会轻易背叛。” “看着她也并非像是两面三刀之人，一旦有了维系，出于责任，都会负责到底。” 罗承奕想起之前江宥帧的事迹，只觉得这小子确实有本事。这样的人难免心高气傲，可一旦责任加身，便不会背叛，是个靠得住的。 “既如此，那不如改日请人探探口风？”罗晋书试探地问道。 一旁默不作声的罗远鉴却是开口了，“父亲！既然江宥帧有些心高气傲，那她当真看得上四丫头吗？倘若回绝，即便此事没有传扬出去，那咱们府上也是丢尽了脸面。” 罗远鉴，罗家长子，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的官职。 一门三进士，当初罗家可是风光无限，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罗承奕却对这个长子很是寻常，不如对长孙寄予厚望。 当初皇上为了掣肘，便将还是翰林院侍讲学士的罗远鉴封为少詹事，辅佐东宫。 这一决定当时众人是惊讶的，毕竟罗家是四皇子党，皇上这是要离间罗家和四皇子，还是要监视废太子？或许两者都有呢？ 然而如今太子废了，那少詹事这个官职就有些尴尬了。快两年了，东宫一直空缺，少詹事这个官职就是有名无实。 且当初罗晋书已经入了翰林院，本朝规定，父子祖亲不可在同一部任职。 因此，罗远鉴便没了翰林院的差事。如今就是空有名头，处境尴尬。 而罗承奕对这个长子看不上的原因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这个，而是这个长子性格优柔寡断，做事犹豫不决，才华有些，却并不适合官场。 他对这个长子是失望的，因此便将希望放在了长孙身上，而长孙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我罗家的名头，他有什么看不上的？他出身贫微，我罗家招他做乘龙快婿，他还不满意？”罗承奕皱眉。 “父亲，老三他如今帮家里打理着家业，并无官职在身。老三的庶女，这身份？” 罗远鉴有些无奈，他怎么觉得自家父亲和自家长子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江宥帧连中二元，倘若皇上钦点他为状元，那他就是尚个郡主也是使得的，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旧礼，凭什么会以为他看得上四丫头？ “老三怎么了？即便老三不是官身，那也是我罗家的子弟。”罗承奕满脸不悦，他不明白身为世家子弟，为何这个长子做事总是束手束脚？一点没有身为他们世家的傲气。 可将来一旦分家，那老三就什么都不是，老三的庶女就更什么都不是了。 不过这话罗远鉴不敢说，因为父母在不分家，他若是敢这么说，父亲一定打的他下不来床。 罗晋书这一次忽然也觉得父亲所言不差，江宥帧心高气傲的，真的能看上三叔家的庶女吗？ “你若是担心老三身份够不上，那就让老三去谋个一官半职吧！当初老夫让他读书，他偏偏只读了个举人就不肯再读了。倘若有那份心，如今早已入朝为官。” 罗承奕思索片刻，“打理家业就让老五去做，给老三谋个外放的官职。” 做个七品的知县，只要背靠罗家，就仕途坦荡，将来也不是不能更进一步。 “其实，儿子是觉得……”罗远鉴吞吞吐吐的，眼看父亲已经眉头打结，他才道：“三丫头今年不是已经十七了吗？府上不是说在给她说亲？我看这江宥帧就不错，不如把她说给三丫头。” 这个三丫头若是再不成亲就成老姑娘了，正好他觉得江宥帧有才华，不如做自己的女婿。 “合着是你看上了这个女婿。”罗承奕没好气地道。 不过脸色终究缓和了些，“你倒是有些眼光，不过三丫头我另有安排，你就别操那份心了。” “就这么着吧！你明日找个嘴严实的去江家探探口风。”罗承奕直接对罗晋书吩咐道。 深夜，御书房 “皇上！夜深了，该就寝了。”周忠将灯芯拨了拨，见皇上对着一张字条出神，不禁提醒道。 皇上轻应了一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朕记得淳郡王之前来求过亲，是属意哪家姑娘来着？” 周忠心中一凛，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皇上，发现皇上正看着他，不禁心中大惊。 “奴才记得当时老王妃来说的是吏部左侍郎方大人家的长孙女。” 吏部左侍郎正三品方向宗是三皇子一脉的官员，他还记得当时皇上并满口应允，但赐婚的圣旨迟迟未下。 “嗯！世子也老大不小了，听说每日里斗鸡遛狗，无所事事。成家立业，终究是先成家后立业。” 淳郡王是皇上的堂侄，正宗的皇室宗亲，就是有些远了。世子已经是第三代，大运朝承三代而降爵，世子的子嗣便只能降爵，承袭镇国将军制了。 皇上说着并让周总管将身后一叠小册子拿过来，他从中挑出一本打开，在上面划了一道，而后放置一边。 周忠眼神闪烁，这是皇上对各位皇子正妃侧妃之位的人选。 他不知道皇上从中划去了谁，难道是要将其中一位指给淳郡王世子？ 皇上端起茶碗，轻声呢喃了一句，“这个罗承奕，最近心思太多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又冷哼一声，“还有老二，不知道是抽哪门子风，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肯选妃，真是越大越不听话。” 第584章 传胪大典 周忠心中一动，“三位皇子还年少，想是还没定性呢！” “还年少？朕在他们这个年纪，早就娶上正妃了。”皇上冷哼！ 周忠心中却是纳罕，二皇子今年已经过了弱冠，二十有一了，却一直不肯娶亲。 上次皇上提及此事，二皇子却是一口回绝。皇上问是何缘故，二皇子只道不愿找个人约束他，一个人自由自在。 皇上十分生气，道二皇子身为龙子，谁敢管他？说着就要立马为二皇子指个人选，二皇子却冷笑连连。 真把二皇子逼急了，说娶不娶又何妨？反正他要什么女子没有？再说京城那些世家都瞧不上他，骂他是杂种，没有外家撑腰。 这话把皇上气得够呛，发了好大的火，还令二皇子回府思过，禁足了两个月。 那天深夜，皇上就染了风寒，连着几日未早朝。 之后皇上要替皇子们选妃，却特意晾着二皇子，二皇子也不急，从未过问。 只是二皇子不娶正妃，总不好越过他，让弟弟们先娶吧？因此，三位皇子的婚事便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其实周忠能猜出二皇子的心思，无非是京城世家盘根错杂，都有自己的派系。一旦指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牵扯就更乱了。 而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却轻易不敢让女儿嫁入皇家，更何况二皇子还是那样的出身呢？ 总之就是一句话，就算你是皇子，那些世家也不见得就想高攀。 皇上又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却另有主意。 翌日，江宥帧天还未亮就起了床。今日是传胪大典，得去宫中。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在殿试中金榜题名，一鸣惊人。成为新科进士乃是宿主正是踏入朝堂第一步，新的人生即将开启。任务成功，系统奖励将极为丰厚。】 “哟！今儿个竟然一次性说了这么多？怎么没发布我成为状元的任务？我现在极其膨胀，不是状元我都瞧不上了。” 江宥帧哼哼，今儿个系统倒是低调起来了。 【成为状元与否，需天时地利人和。只靠才气是不够的喔？另外提醒宿主，此次奖励视宿主完成任务的程度而定。】 “什么意思？任务的程度？”江宥帧有些疑惑。 【也就是此次殿试随后的排名程度，越靠前奖励就越丰厚。】 “那不就还得状元吗？”不过这次任务显得有些放水了。 【是的！】 “怎么？小看我？”江宥帧冷哼。 【额……宿主你这是飘了吗？】 “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江宥帧翻了个白眼，但心里也清楚。有时候不是你才学好就能成为状元的。 一般按照惯例，状元会选年长稳重的。当然，才学不可缺。 而江宥帧这样的，年少隽秀，很可能会被点为探花。 不过，若是童怀安或温如玉得了，她还是为他们高兴的。 因还未公布题名，因此江宥帧与同年都是贡士。 他们早早就等在了皇城东安门处，此时礼部已经派人在此知会他们。 一到时辰，有护军统领衙门各处打开东安门，江宥帧随着众人一路前行。 她不禁心中嘀咕，这皇城是真的大，靠两条腿走的话，不得好几个时辰才能走完？ 也难怪古代嫔妃们没事做就逛花园子，这一逛，一走，一看，一天就过去了哈！ 接下来便是兵部和步军统领开正阳门，通知皇子以下文武百官朝服齐集。又派礼部和鸿胪寺官共八名，负责带领贡士前往。 之后带贡士前往整换衣冠，江宥帧对着铜镜戴上顶冠，换上贡士公服。 江宥帧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青绸蓝缘，披领如袍式，换上八品朝带，江宥帧又理了理衣着，抚平褶皱，这才走了出去。 整理仪容尤为重要，否则就是殿前失仪。 出来之后，看到着同样公服的童怀安和温如玉，两大隽秀公子联袂而来，江宥帧都忍不住点点头。 要不说人是感官动物呢？这两人着实美貌。 童怀安和温如玉也是第一次对面如冠玉有了认知，眼前这个戴着官帽的少年，更显得鹤立鸡群了。 根本不容他们交谈，三人眼神交汇，便随着官员和礼乐走入了太和门。 此时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已经备上黄案，皇子们站首位，百官在后，最后才是贡士们。 江宥帧位于贡士之首，听到礼部奏请皇上乘龙辇入太和殿升座。接着鸾仪官鸣鞭三下，其声如鸾鸣凤宵，清脆嘹亮。 这是江宥帧第一次见到这么盛大又庄严的阵仗，简直震撼当场。 接下来便只能等着皇上列出一甲前三的名次了，江宥帧盯着眼前的地砖，并不敢乱看。 这几百人的场子，竟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系统提示音还未响起，看来得等金榜出了最终排名才会有提示了。 经过这两次，江宥帧便知道系统不会提前出结果奖励。应该是怕有变故吧？看来系统还是很严谨的。 殿内，皇上已经看到排名靠前的十张卷子。他只需一眼，便拿起了第一份。 他见过江宥帧的笔迹，因此第一眼就认了出来。看了一眼圈数统计，发现一共得圈二十二个，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匆匆看过文章之后，他心中更为满意。不过他面上不露，放下之后又看向第二篇。这张共二十一个圈，比江宥帧的至少一个？他一看名字，是童怀安，在他的意料之中。 皇上只仔细翻阅了前面三篇，之后的只是粗略看一看。对他来说，后面的名次不重要，只需点出一甲前三便是。 “就是这么排吧！宣江宥帧、童怀安、温如玉觐见！”本次殿试排名与会试无异，本就是过五关斩六将考出来的，难道谁还是虚名不成！ “遵旨！”礼部尚书罗承奕立刻应下。 “宣新科进士江宥帧、童怀安、温如玉觐见！” 毫无意外，所有官员和同年都已经猜到了名次。 江宥帧听说过，只要被宣进殿，那就是一甲没跑了。还是他们仨儿，在意料之中。 出列，江宥帧三人叩首，随后三人分贡士名次跟着前方礼官缓缓爬上丹壁两旁的阶梯。 几年两世为人，此时此刻的江宥帧还是激动的。 第585章 敲打，状元 跟着礼官走入殿内，江宥帧不敢多看，连忙跪下行礼。 “新科进士江宥帧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的目光投向江宥帧，少年身穿蓝色公服，显得极为白皙。他之前见过江宥帧，长得是极好的。 童怀安和温如玉也连忙行礼，二人有不同程度的紧张。 别看童怀安是世家子，但他也没见过皇帝，更别说温如玉了。 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不怒而威，压迫感极强。殿内有不少官员恭身候着，却针落可闻，无端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平身吧！”皇上的语气和缓，看向三人的目光中带着笑意。 “三位新科进士仪表堂堂，很是不凡。从今日起，尔等就是天子门生。将来入仕，须得奉公克己、为国为民。” 这是难得一次，前三名都是俊秀的少年。 皇上很是满意，说明他们大运朝国运昌盛啊！ “臣等必定忠君报国，廉政为民！” 来之前已经学了规矩，自有一套说辞，这是惯例。若是觐见皇上，那皇上说的话如何应对，都是要事先背下的。 “好！”皇上说着忽然点名了童怀安。 “定北侯府家的小子，童怀安！” “臣在！”童怀安连忙出列。 皇上打量着他，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童家从武，你却从了文，你这性子倒是与你家祖父差不多。当年老侯爷也是弃笔从戎，跟着父皇打天下，那时还有儒将的美称。” 众人心中顿时猜测起来，难道皇上改了主意，要点童怀安为状元？ “臣不如祖父远矣！”童怀安心中一动，不知皇上忽然把他叫出来是何意？ “但愿你有你祖父当年的风采吧！当年你祖父随着父皇征战沙场，为朝廷，为父皇立下汗马功劳，差点以身殉职。父皇夸赞他，他只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朝廷和帝王效命，绝无二话。”皇上的语气十分感慨，仿佛正在回忆老侯爷。 听到此处，江宥帧倒是明白了皇上的用意，这是点童怀安呢？ 你祖父当年誓死效忠帝王，乃是妥妥的纯臣啊！你得向你祖父看齐，效忠帝王才是正道。 童怀安心中一凛，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臣不敢有违祖父的遗愿，必定精忠报国，克己奉公！” 在场之人谁不是人精？原来是为了敲打？不过这童怀安也是个硬骨头，只说报国？这等小心思，难道皇上还能看不出？ 以为效忠四殿下就能高枕无忧了？将来谁登上这宝座还不一定呢！ 众人心思各异，皇上双眼中冷意一闪而过。 “新科进士温如玉！”皇上忽然喊了一声。 童怀安连忙退下，温如玉没想到会单独叫自己，连忙诚惶诚恐上前。 “臣在！” 皇上知道这位是贫寒出身，不似江宥帧那般心眼子多，还未接触朝堂，便脸色缓和了几分。 “也是位青年才俊！” 说了两句话勉励的话， 皇上便让他们都退下。 百官都有些纳闷，怎么个说法？难道今儿个皇上只为敲打童怀安？敲打童家？ 皇上自始至终都没叫江宥帧，对其他两人都单独叫了名讳，却唯独无视了江宥帧。众人心中又是一番猜测，难道皇上看不中江宥帧？ 这次状元之位只怕要失之交臂了！江宥帧如是想到。 一想到自己的连中三元没戏了，奖励也不会更丰厚，江宥帧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好在她不是那种会内耗的人，反正一甲前三肯定有她的位置。 即便是末位的探花郎，也不算吃亏。 等退出太和殿之后，江宥帧便又重新归位，接下来就是等候宣制了。 片刻之后，首辅林居晖才捧着金榜出了大殿。 他手捧金榜，出授礼部尚书，随后陈放于丹陛前的黄案上。 等各就各位，一名官员上前开始宣制官宣。 “大云朝成明年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二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之后传胪官唱第一甲第一名，众人屏住呼吸。 “第一甲第一名！”这位官员喊出了这句话之后，略有些停顿，江宥帧等人有些无语，这气儿喘的。 “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江宥帧，为本次殿试第一名，赐进士及第。” 江宥帧听到此处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状元之位不是她了？ 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她很是意外。 童怀安和温如玉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今日皇上叫童怀安出列最主要是在敲打他。 至于温如玉，也就是随口问两句，反正温如玉如今还没派系，日后重不重用还得看温如玉的表现。 相反最看重的江宥帧，皇上却故意忽略。他会这么认为， 那是因为今日一早，他们就得了个令他们震惊的消息。 传胪大典之后，那些世家便会明白，也会对江宥帧刮目相看。 “皇上钦点状元郎，为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江宥帧。” 连着三次唱喏，这时鸿胪寺一名官员上前引江宥帧出班，跪在御道左侧。 “第一甲第二名，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童怀安，赐进士及第！” 这个清河村出了两名进士，这得是多大的荣耀？本朝从未有过此事，甚至是自前朝以来都没有。 其实童家祖籍也并非就在清河村，只是当年童家的列祖是从别的地方迁了过来，从何处来，旁人无从知晓。但自此以后，清河村便成了童家的祖籍。 “皇上钦点榜眼，为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清河村童怀安。” 还是在意料之中，此次殿试应该没有悬念了。 不过这次殿试也算是卧虎藏龙，一甲前三都是少年俊杰。 鸿胪寺官员再次上前引导探花出班，跪在御道左侧，江宥帧稍后的位置。 一声声传唱到丹陛下，唱名极为缓慢。文武百官在场，这是多大的荣耀？ 第三名探花依旧是如此流程，当众人听到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这个地名之时，不禁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确定没搞错吗？怎么都出自一个地方？要不是村名不同，他们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586章 授封，意气风发 “第一甲第三名，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温如玉，赐进士及第！” 众人只觉得北省通州府文县杨安镇不绝于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杨安镇，居然人杰地灵，出了三个进士，且还都是第一甲。 “赐第一甲第一名江宥帧为翰林院史官修撰，从六品。”礼官再次唱喏，让众人很是吃惊。 江宥帧闻言心中欣喜万分， 本朝规定状元郎直接授予翰林院史官修撰，从六品的官职，不用参加庶吉士的选拔。 “臣谢主隆恩！”江宥帧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不显。 接下来就是榜眼的授封，“赐第一甲第二名童怀安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臣谢主隆恩！”童怀安也很是高兴，即便还未拿到牙牌，但他已经入仕了，正式进入了官场。 “赐第一甲第三名温如玉为翰林院检讨，从七品。” “臣谢主隆恩！”温如玉尤其激动，在他这个年纪，还做不到荣辱不惊。 不过还记得此处不得失礼，硬生生压下去了。 他出身寒微，能有如今的成就，算是为温家改换门庭了。 身后众人无不羡慕，他们只能是二甲和三甲了，不过已经成为了进士，那也比那些寒窗苦读却一直名落孙山的人好太多了。 柯振秋看了一眼前方的江宥帧等三人，何为意气风发？这便是了吧？ 心中不是不遗憾的，但终究与一甲失之交臂了。 之后的二甲与三甲仅唱名一次，不引出班。 即便是二甲第一名传胪，也不再有如此殊荣。 “第二甲第一名传胪，北省通州府文县洛海镇柯振秋，赐进士出身！” 听到这身唱喏，尤其那第二甲三个字，让柯振秋心中像压了块大石似的。 “臣谢主隆恩！” 没有了直接授官，如若想进翰林院，那就得考庶吉士了。 不然除了外放，便是充入六部三司也是从七品甚至是不入流的官员做起。 这就得看人脉了，毕竟吏部管着官员升调。可是候个缺也不容易，没人脉背景的，有时候一年半载也不能上任。 而外放，比留京要容易些。 良久之后，将所有进士名次都宣读完毕之后，新科进士便和所有官员行三跪九叩礼，中和韶乐奏显平之章。 礼成，皇上便乘坐龙辇回宫了。今晚还会有琼林宴，就在御花园的琼林苑举办。 不过接下来便是新科进士游街，此时江宥帧等进士随着礼部官员再次去换上进士服。 剩余新科进士神色各异，有些脸上明显带着喜色，有些却高兴不起来。 赐同进士出身，说来是要被诟病的存在。有些人宁愿重新考过，都不愿意得同进士出身。 将来入仕之后，仕途升得慢不说，还得被同僚和同年耻笑。 同进士，严格来说算不得进士，只是以进士身份对待，可说出来依旧是不同的。 因为他们实则就是在会试中成绩不佳的考生，只是会试不再落第，保留他们一些颜面。 他们依旧参加殿试，但殿试的成绩还是垫底。基本上同进士的名次已经提前定了，只是他们自己还不知晓。 这般自然是有差别的， 同进士得的是皇恩浩荡，算是皇上的恩赐。 江宥帧换上大红色的状元袍，率领众进士到午门左门外观看张贴金榜。 金榜题名，这是人生一大喜。 人生三大喜是哪些？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江宥帧便是迎上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大喜事，看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她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豪情万丈。 难怪世人都喜欢权势，这众星拱月，众人俯首称臣的感觉，是谁都喜欢吧？ 童怀安眼中也带着笑意，他转头看向江宥帧，正看到江宥帧眼中一闪而过的野心。 他随之一愣，以前他以为江宥帧聪慧异常，但对于权势却并没有那么热衷。 然而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江宥帧。 接下来便是跨马游街，前方仪仗开路，江宥帧跨上高头大马，率领剩下的前二甲进士到大明门外，开始游街。 江家此时已经包了一间临街的厢房，此处是酒楼，今日游街便会从这儿经过。 “也不知道是啥名次！”沈氏趴在窗口边向着巷子口眺望，简直望眼欲穿。 听说今日会有进士游街，江宥帧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她游街了。 “啥名次不重要，便是不游街也无妨，能平安归来便是。”江富贵看得开，他只要闺女平安就好。 至于什么名次，那是不重要的。 沈氏闻言顿时竖起了眉毛，十分不悦。 “那不成，我儿这么辛苦读书，每日看书从鸡叫到晚上狗叫，哪一日清闲过？凭什么名次不重要？” 沈氏就是知道江宥帧读书辛苦，才觉得应该给她好名次，否则哪里对得起如此寒窗苦读？ 江宥帧的刻苦她是看在眼里的， 她知道江宥帧喜欢读书，渴望入仕，江富贵这话她听不得。 江富贵一时语塞，大丫她们连忙出来打圆场。 “娘！小郎这么聪明，会试还是第一名，不管怎么说，前二甲肯定是有的。” 大丫如今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村姑了，早就打听过科举的名次排名，知道以江宥帧的成绩，前二甲肯定会由她。 “是啊！娘，小郎这么聪明，您放心吧！咱们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她游街！”二丫上前劝阻。 忽然，下方原本就热闹的坊市顿时沸腾起来。 “来了！新科状元骑着高头大马来了。”有人喊道。 江家人连忙都挤到窗边，探头往那边看。 很快，坊市就出现了长长的仪仗，锣鼓喧天，坊市中更热闹了起来。 “快！看看小郎在不在里头？”沈氏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连忙叫家中小辈查看。 赵卫眼神好，第一眼便看见当先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不是自家小舅子是谁？ “娘！小郎中了，小郎中状元了。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红袍的就是小郎。” 赵卫也由衷地为小舅子高兴，一脸的与有荣焉。 第587章 状元游街 “当真？”沈氏高兴地嘴都咧开了，“我就知道我儿肯定能考上状元！” 此时青琅急匆匆进了厢房，“老爷太太，少爷中了，少爷中了状元！金榜都贴出来了！” 他气喘吁吁，却听到了锣鼓喧天，连忙也赶到了窗边。 只见当先那一少年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着大红袍，手捧圣诏，脚跨红鬃马，行于仪仗之后。 前呼后拥，前方旗鼓开路，端得是气派非凡。 看着意气风发的小舅子，二女婿何书林也是替他高兴。 “是小郎，他真的中状元了！” 江家人无不欢喜，对着下方由远及近的仪仗挥舞呼喊着。 此时坊市中人声鼎沸，众人都簇拥过来看新科状元。 不少年轻的姑娘们都朝着新科进士们扔着手中的香囊帕子，这也是进士游街的传统。这一日没有男女大防，不过也没什么有家世的姑娘这么做就是了。 江宥帧骑着高头大马，脸上洋溢着笑容。她朝着四面八方热情的百姓频频拱手，顺便拨开砸过来的香囊帕子。 “这是状元郎吧？长得真好啊！” “状元郎看起来竟如此年少，这等青年才俊也不知道有没有婚配。” 不少人议论纷纷，往年都是探花郎比状元郎更受欢迎，因为探花郎长得好。没想到这次的状元郎竟然这么俊朗，人们便开始津津乐道。 “这后面就是榜眼和探花吧？长得也都是一表人才。听说今年一甲三名进士都出自同一个地方，那地方可真是人杰地灵啊！” 因为三人的颜值，来观看游街的百姓越来越多。把周围的巷子和坊市围的水泄不通，真正做到了万人空巷。 “状元果然是江宥帧江公子，毫不意外啊！”有人感慨道。 站在不远处的方忠义看到正在游街的江宥帧，也由衷地替他高兴。读书科举不已，江宥帧能在小小年纪就中了状元，实在太了不起了。 “哥！那就是新科状元吗？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江宥帧？他可真厉害，才十六岁就中了状元。从古至今，如此年少就中状元的，他是第一个。” 一旁的方忠廉眼中满是羡慕，他如今连下场都没有。 “忠义啊！江公子这是好人有好报，他人好，这才得了好报。” 方母感慨万分，她还记得上次江宥帧替他们解围之事。 看到弟弟眼中的羡慕，方忠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如此天纵之资的人少之又少，咱们不比那些天之骄子。你只要踏踏实实读书便是，咱们稳扎稳打，不可冒进。” 方忠廉连忙应下，几人说着话正要回去，方忠义就感觉到头上被一件东西砸了下，他连忙抬头去看，便看见一名少女满脸羞红，带着歉意笑容看向自己。 “这位公子，当真是对不住。”六丫羞得满脸通红，她原本看着江宥帧游街过来，正在兴奋，一个激动，便把手中的香扇掉了下去，还砸在了人家头上。 青琅见状便道：“小姐，小人下去赔礼，替您把扇子拿回来。” 这是闺阁之物，不好落于外人手中。 方忠义抬头只看了一眼便呆住了，少女脸颊白里透红，像极了三月里盛开的桃花。 一双弯弯的眉下是清透明亮的杏眼，琼鼻樱唇，笑容也十分明媚。 六丫见对方看着自己傻愣，不自觉羞红了脸，连忙退到窗后，避过那道灼热的目光。 青琅此时已经跑了下来，“这位公子，我家小姐的扇子掉了下来，对不住！您没受伤吧？” 方忠义连忙道：“没有，没有！” 他已经捡起了扇子，连忙将扇子归还。 “多谢公子归还！”青琅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一旁的方母见状不禁叹了口气，还是家里耽误了长子。几年前她就开始张罗帮长子说亲，偏偏说了好几户人家，长子都不满意。 她知道其实长子心气儿高，不想娶那些大字不识的庄户人家姑娘。但他们家这样的家境，高门大户是高攀不上的。 此时进士游街的仪仗已经近了，站在窗口的江家人都看到了江宥帧。江宥帧眼力好，早就看到了家人，便高兴地挥了挥手。 “小郎！”沈氏高兴地呼喊着。 三个姐姐姐夫也都挥手示意，喊着小郎。 江富贵眼眶湿润，满脸的欣慰。 六丫这时也顾不得别的，站在窗边朝着江宥帧挥手，“二哥！” 她还是习惯性喊二哥，还在原地被人群挤得动弹不得的方忠义听到上方传来声音，便立刻去看。 当看到六丫叫上了二哥，便惊讶万分。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这姑娘是江家的吗？ 江宥帧眼尖已经看到了方忠义，她朝着方忠义笑了笑，又拱了拱手。 方忠义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江宥帧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江宥帧今日总算看到了众人对读书人的热情，众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姑娘们更是放下了矜持，她身上都要被砸满了香囊。 “唉！走远了！”大丫看着仪仗队走了，不禁有些失望。 “娘！咱们还是快回去吧！金榜已经出了，待会儿肯定有报喜的官差过来，只有下人在家不好！” 二丫倒是想到了这事儿，虽说喜钱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没主家在不行。 “对对对！咱们快回去！”沈氏点头，反正游街已经看过了。 几人离开了窗口，转身就下楼了。 才刚走几步的方忠义无意间一撇头，就看到那少女下了楼，爬上了一辆马车。 他们一行有不少人，他刚才看到他们和江宥帧打招呼，其中两位年长的，应该就是江宥帧的父母。 “忠义，别看了，那样的人家不是咱们敢想的。等回去之后，娘就让人给咱们说亲。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大小也是个官儿，说亲肯定比之前要容易。早点成家，娘也了了一桩心事。” “我不想成亲！”方忠义的声音有些沉闷，他自然知道那样的人家还是看不上自己的。 想到那张含羞带怯的眸子，方忠义有些失魂落魄。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般奇怪，一眼就能对上，抚着自己依旧心潮澎湃的心口，他无奈叹了口气。 第588章 金钟罩，系统升级 江宥帧游街之后便打道回府，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众人各自散开，各回各家。 童怀安和温如玉还要回去报喜，于是三人没多说，就各自回了府。 这时系统的奖励总算到了，【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系统奖励宿主升级存放活物区域100m3、20滴灵泉水、中级酿酒技能、金钟罩1只（只能抵御1次）】 “系统，金钟罩是什么东西？”江宥帧很是诧异，难道是防御神器？ 【这只是初级的金钟罩，抵御攻击一次。不管是什么攻击，只要开启金钟罩就能抵御。】 江宥帧好奇地看着系统背包内的一张黄色符纸，上面时不时还泛着白色的银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不由得想到前世看过的修仙小说，难道这是一张防御符箓？ 这么想着，她就问了出来。系统矢口否认，说不存在这种东西，只是因为系统的特殊才会有。 江宥帧持怀疑态度，她已经看到了好几件特殊奖励了。 例如之前那个美人鱼吟唱技能，还有避水珠，这根本不是凡人能接触到的东西，不符合常理。 不过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江宥帧还得赶回去，在申时之前又得赶去宫里，时间很赶。 【提醒宿主，宿主已经开始新的征程。接下来系统将升级，在此期间，宿主不可打开系统，敬请期待！】 “什么？你又要升级？”江宥帧才刚来得及这么一问，系统就开始了倒计时。 “3......2......1......” 完全不给江宥帧反应的机会，直接报完三个数，就没了动静。 “系统？系统？” 系统果然没了反应，江宥帧也只好不再追问。 “恭喜老爷夫人，令郎高中状元，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这边江家府上热闹一片，府内官差说着吉利话。 江富贵闻言脸上的笑容是止都止不住。 大丫朝着沈氏看了过去，使了个眼色，沈氏这才想起。让身后的丫头递过去两只红封，那两人捏了一把，发现是元宝的模样，顿时心中大喜。 “皇恩浩荡，已经授予状元郎翰林院从六品史官修撰的官职。从今日起，那便是江大人了。” 众人闻言大喜，没想到官职即刻就封了。 “那二位差爷赏光在府中吃顿便饭吧！”江富贵连忙道。 “我二人倒是想沾沾江大人家的喜气，只是我们还要去别处报喜，这就不麻烦了。” 送别了报喜的官员，江富贵便去了正门口撒喜钱，两大箩筐的铜子儿搬了过来，这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不要钱的吉利话说着，恭喜声不绝于耳。 “借大家吉言，我儿高中状元，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诸位若不嫌弃，便沾沾喜气。” 如今场面话江富贵也是信手拈来了，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这么久，这些虚礼自然也学了不少。 “好！让咱们也沾沾喜气，江家大方！” 众人翘首以盼，这是撒钱，谁不高兴？就连孩童都聚集在一起，大伙儿都已经准备好哄抢了。 门口鞭炮齐鸣，紧接着铜钱滚落在石板地上那清脆的声音让众人一哄而上，下人们卖力地抛洒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江宥帧骑着马回来便看到门口全是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状元郎回来了！” 众人回头去看，那身穿大红袍，骑着高头大马的可不就是状元郎吗？众人立刻让出一条路来，江宥帧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再次收获了恭喜，江宥帧连连道谢。 此时府上正门大开，家中男丁齐聚门口，一看到江宥帧过来，连忙欢呼一声。 “爹！”江宥帧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上了自家门槛，随后望向江富贵，喊了一声。 “哎！好！恭喜我儿高中状元！” 此时此刻江富贵心中十分复杂，既有高兴和欣慰，又有些对未来的迷茫。 “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江宥帧对着三个姐夫喊了一声。 “恭喜小郎高中状元，将来前途似锦，仕途顺畅！”三人齐声道。 江宥帧含笑点头，“承三位姐夫吉言！” “快进去吧！娘和你姐姐们盼得脖子都酸了。” 一路走过，府上一片喜气洋洋，碰到下人恭喜，江宥帧都笑着一一回应，并命外院管事打赏。 等来到正房，才发现沈氏她们已经站在门口。 沈氏望着江宥帧走来，一身大红袍衬得少年丰神俊秀，她眼神复杂难辨。 “娘！”江宥帧快步上前，扶住了沈氏的手臂。 “哎！”沈氏有些动容，“我儿终于苦尽甘来了！” 她眼眶含泪，不知怎么的，就感慨万千。 趴在江宥帧的胸口，她有些哽咽，轻声道：“苦了你了！” 江宥帧有些感动，此时正好江富贵走了过来，她松开了沈氏，接着便一撩下摆，跪倒在地。 “儿子不负全族所托，高中状元。爹娘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江宥帧深深磕了个头，这个礼夫妻俩受得。 她一旦入仕，那全族的性命就拴在她身上了。夫妻俩虽然见识浅薄，但也明白欺君之罪。倘若有朝一日被发现，那便是万劫不复。 可他们依旧任由她科举入仕，他们由着她的性子，用全家的命送她入了仕途。 这已经是对她的溺爱了，难道不应该受她一拜吗？ 不错，她有系统，即便被发现也有办法脱身，可家人没有啊！他们依旧相信她，愿意拿命陪她，这是她欠下的因果。 而后赶来的赵卫他们也十分感动，他们之前觉得家里对小郎太溺爱，可如今却认为小郎值得。 小郎有分寸，对爹娘孝顺有加，对姐妹怜惜爱护，确实值得家人对他好，这是个有担当的好儿郎。 “哎呀！你这是作甚？快起来！”沈氏连忙上前搀扶，心中大为感动。 江富贵也是上前把江宥帧搀扶起来，“为父以你为傲！” 只是这一句，胜过千言万语。 “感念爹娘家人对我的包容。”江宥帧由衷地说了一句。 第589章 琼林宴 三姐妹上前，她们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六丫对江宥帧是满眼的感激之情，为江宥帧高兴。 “好了！这是大喜事，小郎终于苦尽甘来，日后就是官老爷了。”何书林道。 “是啊！听说还是从六品的官职呢！”赵卫拥住自己的发妻，这个小舅子，当真是争气啊！ “今晚还有琼林宴，小郎休息休息，晚上赴宴不能失礼！”何书林也是读书人，自然知道流程，于是催促道。 江宥帧应下，还能休息半个时辰，便得去赴宴了。 罗府 三房西面一个小院子，罗书柔听了丫鬟的禀报，顿时喜形于色。 “你是说江公子中了状元？”她再次问道。 大丫头九月不住地点头，“方才奴婢听说了，是真的。咱们府上的采买遇上了状元游街，特地问的，说就是江公子。连金榜都出来了，报喜的官差都去了江家。” 罗书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她激动地从圈椅上站起。 “我道江公子文采斐然，就连祖父他们都对不上的对子，他轻而易举就对上来了。如此大才，状元肯定非他莫属啊！” 她捏了捏帕子，想到姨娘的话，顿时羞红了脸。 不过片刻之后，却忽然皱紧了眉头。 “若是江公子殿试之前，那时机刚刚好。如今人家中了状元，我这庶女的身份……” 罗书柔的担心不无道理，江宥帧已经是从六品的官职。再说个庶女，岂不是打人家状元郎的脸？那不是配不上了吗？ 她面色变得苍白，总觉得这事儿可能不会如她预期的那般了。 “可是小姐，咱们三房就您一个适龄的姑娘，六小姐还小，夫人又没有嫡女，这人选不是您才合适吗？”九月是罗书柔的心腹，知道她的心思，便安慰道。 罗书柔悠悠地道：“怕就怕府上已经有了别的打算，父亲终究只是个举人，我还是庶出的身份，那其他房里的肯定会来抢。” “那怎么办？您要是错过了江公子，以后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人家了。”九月也担心起来。 这边主仆俩的担心不无道理，罗承奕回了府上外书房，就叫来了长孙罗晋书。 “江家先不要去了，老夫本以为皇上会给四皇子一点颜面，谁料皇上还是点了江宥帧为状元。那三房的四丫身份就够不上了，拿庶房的庶女去配状元郎，那不是结亲，那是结仇。” 原本罗承奕还看不上江宥帧的出身，可人家现在已经是从六品官员，他还是得正视起来。 “那就算了？”罗晋书诧异地道。 原本他还以为祖父会固执己见，没想到祖父一夜之间就想通了。抛却世家的高傲，祖父也明白配不上了吧？ “我记得老四的嫡女今年不是快十四了吗？老四虽然是庶出，但书敏好歹是四房嫡女，就她吧！” 罗承奕很果决，反正必须拉拢江宥帧，一个嫡女也是无妨的。 罗晋书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四叔如今外放为知县，也算身份配得上了。” 四叔是用了家中恩荫的名额，读了国子监之后，殿试中了同进士。 因为恩荫在世家之中很常见，但说出来终究不算体面。尤其是同进士这个出身，便外放做了知县，只是闺女和发妻没有随去赴任。 “你去找你四婶知会一声，记住不要外传。”罗承奕吩咐道。 “听说四婶娘家有个侄儿，若是她不愿意……”罗晋书有些担心。 “她那个娘家侄儿还仗着咱们罗府的名头在外横行霸道，他们家空顶着清流的名声，早已是破落户，家里连个当官的都没有，难道她还有资格嫌弃状元郎？” 说到这个，罗承奕是满脸不屑。 “闺女和侄儿哪个重要？她要是拎不清，那就由老夫做主。” 对于这个拎不清的老四媳妇，罗承奕只能深深叹了口气。 小门小户出身的教养确实差了些，就她那脑满肥肠的侄儿，整日里惹祸，不思进取，竟然也当个宝。 琼林宴在御花园的琼林苑举行，江宥帧他们到了之后，依旧有礼官带领他们前去。进宫可是要递牌子的，他们这些新科进士只有在赴宴的时候才能进去。 琼林宴是皇上亲自宴请，因此规格最高。 江宥帧他们到的时候，这边已经摆设好了，分为两列，一张张长桌上摆放着瓜果盘。宫女内侍穿梭其中，众人按照名次落座，分为两人一桌。 靠前几张桌子是学正们的位子，江宥帧被引着往后坐，她的对面就是童怀安。 她身边则是温如玉，而童怀安身边，则是第二甲传胪柯振秋。 可以说，前四名都是青年才俊，第二甲第二名便是一名不惑之年的男子，叫尚银生。 众人落座之后，宫女们便上前布菜，摆上碗筷，但这时不可动筷。 来之前，礼官已经将宫里的规矩讲了，谁都不敢殿前失仪。 皇上只会在开宴席的时候过来，之后便会离场，毕竟日理万机，没工夫全程陪同，他们也没这面子。 众人落座之后攀谈，柯振秋与江宥帧遥遥对望，江宥帧朝他笑了笑，对面却只是回以淡淡一笑，与之前热情的态度截然不同。 江宥帧不明白对方为何改变了态度，不过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随着一声声唱喏，礼部、翰林院、鸿胪寺等殿试相关官员也都陆续到了。 江宥帧连连行礼，屁股都挨不了座。 礼部尚书罗承奕深深看了江宥帧一眼，他负手而立，神色和蔼。 “今年一甲前三都是青年才俊，怀安是世侄，从儿时便有神童之称。状元郎和探花郎也都是隽秀之姿，也是一路高歌，力压同年，实乃人中龙凤啊！” 你个老登，在这么多同年面前，你给我拉仇恨呢？江宥帧心下冷哼。 “罗大人谬赞，都是诸位师兄承让罢了！”江宥帧连忙谦虚一句。 温如玉也是诚惶诚恐地说着承让承让，这样的场合，谁敢这么拉仇恨？ 罗承奕见状更满意了几分，“好好好！虽都年少，却十分谦逊。朝廷有此良才，也是朝廷之幸！” 第590章 卸磨杀驴 首辅林居晖看着罗承奕这等阵仗，不禁笑得意味深长。 他看向了江宥帧，正好江宥帧不经意一瞥，便与他对上。 江宥帧看林居晖眼中带着笑意，不禁有些诧异。她和首辅自然没什么交情，没想到对方居然对她表露出善意。 江宥帧连忙又行了礼，在场所有人中，除了新进进士，她能比得过哪些人的官职？自然得夹着尾巴，多行礼总没坏处。 林居晖颔首，面色依旧和缓。一旁有人注意到二人的眉眼官司，不禁心中一动。 这首辅平日里可不是好相与的，怎么今日似乎对江宥帧另眼相看呢？难道是起了拉拢的心思？ 尤其是罗承奕，他眼神微眯，难道首辅大人也动了那心思？ 他迅速将首辅大人府上的女眷搜肠刮肚想了一番，觉得应该没有适龄的姑娘啊！ 难道是那个才十一岁的老来女？可那是嫡女啊！且还小呢！ 罗承奕已经在脑海中转了无数心思，那边首辅却是开了口。 “状元郎不但文采斐然，还对时政尤其了解。茶引策是状元郎所提，但目前只惠及一小部分人，不过已经初见成效，为朝廷户部税收增收不少。” 众人立刻停止交谈叙旧，琼林苑内顿时安静了不少。他们都正襟危坐，竖起了耳朵。 新进进士还未入朝堂，但必须了解时政。 当初江宥帧不过是一名秀才便已经想出这样的良策，这在读书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众说纷纭，不过最后都分为三派。 守成派认为江宥帧没有资格插手朝政，对朝政指手画脚，恐引发新的弊端，不如维持原状。 而激进派认为江宥帧的提议可行，朝廷做出尝试未尝不可。因循守旧不可取，朝廷需要新策。 最后是中立派，觉得江宥帧的做法可行，但也有弊端，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怕引起其他商贾的不满。 朝堂为此辩论了许久，皇上力压众臣，一意孤行，最后的结果表明此策可行。 而从颁布新策开始，上至士官贵胄，下至百姓商贾，都展开了激烈讨论，因为此策与民生息息相关。 众人包括江宥帧一时摸不着首辅的意思，难道是为了夸她？然而首辅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都神经一紧。 “如今朝廷开设的新码头已经足够，码头税收也趋向稳定，而那些获利的商贾都差不多了吧？那状元郎以为，之后放开茶引策，是否可行？” 这？这不是卸磨杀驴吗？那些商贾才尝到甜头，后面募捐的商贾估计才堪堪回本，你就要放开茶引策？那些商贾会愿意？ 众人立刻想到了这一点，而用茶引策吸引商贾募捐，新建码头和码头商业街的政策是江宥帧提出的，江宥帧自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倘若真要放开了，必然会引发那些商贾的不满，他们能放过江宥帧？而其他商贾自然高兴了，也只会感恩朝廷，与江宥帧何干？ 并且当初江宥帧提出的募捐，很多未达要求，被拦在门外的商贾，早就看着那些赚银子的商贾眼红了。不过那时都是银子说话，他们即使再不满，也不敢妄言朝廷和皇上，顶多骂几句江宥帧。 如今一放开，他们还要骂江宥帧，这不就成了千夫所指，里外不是人了？ 江宥帧再次出列，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肯定地摇头，“暂不可行！” “哦？为何？”首辅疑问道。 当然不行，你去挨骂吗？让他们来刺杀你吧！她还想保小命呢！ 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江宥帧便想好了说辞。 “下官怎敢妄议朝政？”江宥帧有些扭捏。 “今日在座都是朝廷官员，为朝廷献策亦是尔等职责所在，何来妄议直说？你但说无妨！”首辅大人捋了捋胡须，摆了摆手，道。 “那下官就斗胆一言。” 江宥帧便直接道：“自然是因为如今还未开互市，虽说朝廷严令禁止边关互市，但终究会有漏网之鱼。我等泱泱大国，也不好眼看关外百姓受苦，便有心放他们一马。” 她说着顿了顿，“很多人只需一点小利就敢铤而走险，更何况茶叶等许多生活物资紧缺，那更是暴利。 不过关外要想得到也得重利交换，得来不易，也能损耗他们不少财力。可一旦放开，那人人都送往边关，供大于求，心思就更浮动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一旦全部放开，关内饱和，那些商贾便会将心思都放在关外。届时关外只需花少量银钱就能购买，因为不是稀罕物了。 “可这样一来，不是更有利于边关稳定吗？关外所需充足，他们就不会把心思打在关内。关外百姓生活富足，也就不会生出野望。” 这时新科进士尚银生提出疑问，这也是在场众人的疑问。 “茶叶满足了，那食盐呢？其他物资呢？他们全都要，难道咱们要全部放开？这就又回到为何不能开通互市的原因了。” 江宥帧说得兴起，倒也忘了此时身处之地。 “诸位，关外大小国家部落都十分眼红咱们大运国，为何？因为他们土地贫瘠，气候恶劣，物资极度缺乏。 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个个骁勇善战，从儿时就被灌输我国对我国的觊觎思想，他们眼红嫉妒已经到了骨子里，即便有了供应，还是不能轻易改变。” 江宥帧说得慷慨激昂，尤其是北明国，完全是狼子野心。 众人齐齐点头，首辅更是赞同道：“不错！近几年他们频频骚扰边境，便是如此！”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唱喏，一道明黄色身影踱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内侍宫女侍卫，乌泱泱一群人。 明黄色华盖紧随其后，当先那人气贯长虹。 江宥帧等人连忙止住话头，来不及细看，她便随着众人出列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声如洪钟，语气中带着笑意，听着似乎心情不错。 “都入座吧！”皇上在上首坐下，将下方之人尽收眼底。 第591章 出尽风头 皇上的目光落在了江宥帧身上，一袭状元大红袍衬得少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目光潋滟。 这一看，他心情便好了几分。再目光一扫，一溜儿的青年才俊，赏心悦目。目光划过第二甲第二名尚银生，不惑之年，体态欠佳，顿时撇过头去。 “谢皇上！”江宥帧随众人入座。 “方才朕听到诸位正在议论茶引策，都说来听听，有何见解？”皇上一坐下就问道。 首辅立刻上前，“启禀皇上，臣方才问了诸位新科进士，个人看法不一。” “哦？那状元郎呢？茶引策是状元郎提出的，后续有何需要精进，状元郎应该有对策吧？” 皇上将目光投向江宥帧，目光中隐含期待。 江宥帧顿时无语，她都还没走马上任，要不要这么急啊？ “臣在！” 江宥帧出列行了大礼，“臣妄议朝政，还请皇上恕罪！” 不知为何看到江宥帧，皇上的心情便好了些许。 “朕恕你无罪，你已入仕途，参与朝政理所应当，不必顾忌，畅所欲言！”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让说就让说，怎么还这么温柔？ “臣遵旨！” 江宥帧这才说起自己的见解，“依臣拙见，目前不宜放开茶引策。这一点方才臣也已经分析了原因，为了边关和关内的安全，茶引策目前只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皇上点头，“所见略同，只是那些商贾很是不满，他们没有得利，就怕长此以往下去会心生怨愤。虽说士农工商，商为最低等，但若是拧成一股绳，那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现在那些商贾就已经有很多人眼红了，想着法儿地使绊子，长此以往，很容易生事端。 “当初募捐的商贾出银子出力，那是他们应得的。” 江宥帧所言虽然现实，但上位者只看大局。 皇上诧异地看向江宥帧，他本以为少年多是心慈手软之辈，没想到江宥帧已经具备了上位者的冷酷之情。 他顿时皱眉，朝廷需要酷吏，需要大刀阔斧地改革，需要挖出腐肉，但过于冷酷，又如何能保证为国为民呢？ 其他新科进士闻言也有不满，好些人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江宥帧为何如此冷酷？我看她这是要保证少部分人的利益，将来……” 一名进士没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懂。这种人很容易收受贿赂，精致利己，非是为朝廷和百姓谋利。 “启禀皇上，上位者不拘小节，掌控全局即可。不过皇上向来为政以德，仁者爱人。若是想补偿，可另寻他法，又为何非要在茶引策上补偿呢？” 江宥帧语气不疾不徐，此时此刻，众人不禁以为自己置身太和殿，而非琼林苑了。 他们一阵阵牙酸，你有良策你说就是了，三句话不离拍马屁，也难怪那些上位者喜欢她了。 果然，皇上闻言龙颜大悦，谁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是仁君呢？ 再者听江宥帧的意思，好似有其他办法？ “江爱卿可是有良策？快快道来！” 这就江爱卿了？众人撇了撇嘴，在场不乏高官和资历老的，众人眼巴巴地看着江宥帧出尽风头。 “良策臣不敢当，只是有个想法。咱们大运朝的酒都是水酒，烈酒很少。而烈酒可以消毒，咱们大运朝将士一遇战事，一旦感染死伤多少？完全可以用这种烈酒消毒。只要是外伤，便可用这种酒。” 江宥帧刚说完，皇上便来了兴致。 “纯度高的烈酒？” “可是烈酒需要配方，这样的烈酒所需原料成本很高，若是用作军需，那又增加了国库负担。” 礼部尚书罗承奕率先提出质疑，他觉得江宥帧真的有点托大了。 少年意气风发，很容易飘飘然。 “若是只做军用，那自然不能负担。可若是放开做民用呢？只要和盐、茶一样，朝廷把控，又为何不可？若是大人觉得烈酒不易得，那臣倒是有个认识的酿酒行家，有此手艺。” 皇上看着江宥帧的目光耐人寻味，他挑眉道：“那行家可愿意卖酒方子？” “那是酿酒世家，若是卖了就失了传承，总也不好……强人所难吧？” 江宥帧面露难色，心中却道：什么酿酒世家？那就是我！ 她庄子上那么多粮食和花果，酿完酒不得找销路？ 皇上倒是突然笑了，而后意味深长地道：“倘若用于民生，那便也是一道财路。此事便交由户部去办，让老四监管。” 皇上一副了然的神情，江宥帧咧开嘴，聪明人不必多说。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又成了？他们怎么觉得江宥帧夹带私货？还是明目张胆夹带私货，而皇上却答应了？ “江爱卿设法为国库增收，若见成效，朕必定嘉奖！”皇上龙颜大悦，他仔细一想，若是烈酒用于民生，那就是一大财路。 “赐酒！”皇上高兴，想了想又道：“将朕昨儿把玩的那柄玉如意赐给江爱卿！” “臣谢皇上赏赐！”江宥帧连忙谢恩。 如此荣耀，众人无不羡慕嫉妒眼红。 “只要诸位爱卿一心为朝廷，朕必会广纳谏言，君臣同心，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皇上说着举起了酒杯，众人立刻端起桌上酒站起身，齐齐举杯，“臣必定忠君爱国，肝脑涂地。” “好！给诸位赐酒！”皇上看起来深受感动，立刻给众人赐酒。 江宥帧发现诸位新科进士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个个都激动不已，不禁心下觉得好笑。 原来古代就有pua了，皇上见惯大风大浪，怎么可能被这两句口号打动？这不过是一个洗脑的过程罢了！ 皇上接着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这就道失陪了。 众人没想到皇上如此和蔼可亲，纷纷对仕途充满了希望。 江宥帧面带微笑，冷眼看着。 就看一年之后，这些人还剩下多少留有雄心抱负的？官场黑暗，哪里都是。 要想在官场立足，空有一副忠君报国之心怎么成？只会被现实狠狠抽一巴掌。 第592章 正二品大员，可懂? “江修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想到了一个增收国库的法子，不愧是状元之才。只可惜户部尚书杜大人不在，否则必然会欣喜若狂。”此时罗承奕忽然对着江宥帧举杯夸赞道。 “大人谬赞了！不过是雕虫小技，皇上和诸位大人日理万机，自然无闲得知民生所需。下官出身乡野，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江宥帧十分谦逊，今日出风头已经惹得众人眼红了，还是少拉点仇恨吧！ “那也是你善于抓住机会，那些同样出身乡野的士子，又为何不知这些？” 罗承奕今日对江宥帧是夸了又夸，江宥帧却总觉得他在给她拉仇恨。 众人都察觉到了异常，他们都以为罗承奕对江宥帧十分赏识，而首辅大人的态度也是同样如此，便心中更加不悦了。 江宥帧今日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就连皇上都赏赐了他，今日这琼林宴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不就是仗着有些小聪明吗？到处显摆！”有人暗地里道。 “这个什么烈酒，我看她是要从中谋利了，这种酒就不可能便宜。”其他人附和着。 “这可不是什么小聪明，这是为国库增收，有本事你们也去献策？” 柯振秋闻言目光瞥了瞥他们，江宥帧还是有些能耐的。虽然肯定还有良策没提，但烈酒消毒这件事一旦推行开来，那也不是小买卖。 谁还能没个外伤呢？尤其是那些边关战士，有了烈酒消毒，可避免多少死伤？ 不论国库增收多少，对于那些将士来说，可是救命的东西。 “她难道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平素也不是没有烈性酒消毒，不是也有成效？” “可是死于感染的人也不少。”有人低声道。 “那又如何能保证她的酒就能免于感染？”有人冷哼。 “那就拭目以待啊！户部是干什么的？还是在你们心里，四殿下是容易被糊弄之人？”童怀安忽然冷声道。 他绝对相信江宥帧不是信口开河，那个烈酒肯定不是一般的酒。 原本想着四皇子得了这差事算是美差，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还有油水，这些人却因为嫉妒江宥帧，就信口雌黄，随口污蔑，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是啊！诸位拭目以待便是！”温如玉都听到了议论气不过附和道。 然而江宥帧却十分淡定，微微一笑道：“多谢诸位师兄的关心，知道大家担心我，我定不会辜负诸位的期待！” 江宥帧说着举杯喝下，众人抽了抽嘴角。 谁担心你？不过是想看笑话罢了！ 温如玉率先起身，“那就祝修撰大人马到成功！” 他说着仰头一饮而尽，江宥帧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祝修撰大人大功告成！”童怀安也起身恭敬地道。 “借二位吉言！”江宥帧又是一饮而尽。 众人这才想起江宥帧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官职，他们还只是新科进士，未有品级，顿时都讪讪然。 “祝大人马到成功！” 即使再不愿，江宥帧也是从六品的官员，他们只能行礼。 温如玉朝着江宥帧眨眨眼，江宥帧立刻会意，回以一笑。 这边琼林宴还未散，江家倒是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不知道是秦夫人，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沈氏学着富贵人家的规矩，说了句客套话。 她目光扫过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珠圆玉润的妇人，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秦夫人笑着帕子捂了嘴，掩盖住嘴角那抹鄙夷的笑容。 “是我这么晚还来造访，太打扰了。说来咱们两家还是亲戚呢！夫人可记得您娘家四妹妹？她夫君可是咱们本家，是未出五服的兄弟。” 秦夫人咯咯笑着，“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沈氏的目光有些茫然，半晌才想起四妹妹是哪个。 “可是我四堂叔家的四妹妹？”这么多年不来往了，沈氏依稀记得这丫头嫁了个读书人。 当初成亲后还好还在她们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而眼前的秦夫人自称是国子监学正，之前还教过小郎。 当然，沈氏也搞不清学正是什么官职，只道是江宥帧的老师，那秦氏不就是师母？因此她对秦氏异常尊敬。 “可不正是吗？也是凑巧知道了还有这种关系在，这才上门来了。” 沈氏依旧稀里糊涂，为这事儿大晚上的，特地跑一趟？他们家现在这么厉害，都这么上赶着巴结了？ “原来如此！只是与四妹妹好久不见了，自然不可能听她提起。”沈氏笑得脸有些僵，她还不习惯这样的应酬。 “咳！你吃茶，招待不周！”沈氏觉得冷场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忙道。 “哪里？其实我今儿来，倒是有一桩事。” 终于说到正题了，沈氏松了口气。和一个不认识的人面对面地坐那么久，她真是浑身不舒服。 “您说！”沈氏迫不及待地道。 “其实是有高门大户瞧上了小郎，跟我透个口风，让我来看看你家小郎可曾婚配？” “啊？”沈氏没想到这人大晚上的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这？”沈氏一愣过后，就是脸色一僵。 看到沈氏面露难色，秦夫人顿时有些不悦。不过她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怎么？可是说了亲？” 沈氏支支吾吾道：“那倒是没有。” “那可不就巧了吗？”秦夫人抚掌，一副大喜事的模样。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家？礼部尚书大人府上，可知道？” 沈氏有些茫然，“尚书大人？是很大的官吧？” 秦夫人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这土包子，没见识的村妇。 “正二品的大员，可懂？”她没忍住，没好气地道。 沈氏倒出一口冷气，她不知道什么尚书大人，但她知道正二品大员是什么意思？ 之前小郎在她面前说过，知县大人才是正七品的官，那二品的大官得是多大？ “这？二品大员看上了小郎，想让小郎做他的女婿？” 额滴个娘嘞！沈氏腿软，二品的大官，他们江家惹不起呀！ 秦夫人都无力吐槽，偷偷翻了个白眼。 “尚书大人那都多大年纪了？他的子女已经成婚，我今儿个过来，说的是他们家的孙女。” 第593章 赐婚 “孙女？”沈氏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她连忙拿帕子擦了擦。 “这高门大户的，我家也高攀不上啊！”她笑得有些勉强，要真是个二郎，那确实能挑拣合适的了，问题是小郎她娶不了啊！ “沈夫人也不要妄自菲薄啊！状元郎已经被授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年少有为。我看您家也是家大业大，如今这官儿也当了，早点成家立业，娶个能干的儿媳帮您主持中馈，您岂不是可以早点享清福？” 啊？这？沈氏欲言又止。 “娘！听说咱家来了客人。”忽然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秦夫人见着门外撩了帘子走进来一名年轻妇人，杏眼桃腮，身段窈窕。 “这是？”秦夫人很是疑惑。 “这是我家长女！”沈氏连忙解释道。 “快过来见过秦夫人！” 大丫闻言过来行了一礼，接着竟然坐在了下首，和秦夫人拉起了家常。 大丫满脸笑容，心中却在腹诽。 学正家的夫人，九品官家的，居然还敢瞧不起他们从六品家眷，是仗着在京城多待了几年的资格吗？ 一来就是帮着主持中馈，要不是小郎不可能娶罗家女，否则这一进门，娘都得看新媳妇脸色。哪有还没进门，就想着夺权的？ 大丫不相信罗家钟鸣鼎食之家是这个教养，但这个秦夫人话里话外就是对江家的轻蔑。 “大姑奶奶可真是见多识广，这罗家可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了。”秦夫人依旧在吹捧罗家，然而大丫却是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秦夫人对大丫倒是客气了几分，因为是在得知大丫是季珍绣庄的大掌柜之后。 “罗家确实是好人家，若是咱们江家能与罗家结亲，那也是咱们江家的福分。” 大丫说着就看到沈氏朝她使眼色，十分着急的样子。 这闺女咋回事？小郎不能娶，她又不是不知道？沈氏急得都快坐不住了。 秦夫人顿时脸色稍霁，还是这位识大体，毕竟走南闯北，见过世面。 大丫给了沈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过……” 秦夫人皱眉，这是又有什么事儿？本以为这种说媒是简单的事儿，毕竟是江家高攀，谁料这江家倒像是不想高攀似的，真是稀奇事儿。 本以为能顺利做个冰人，以后与罗家攀上关系，眼看这事儿不顺，不会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不过什么？大姑奶奶不妨直说！”秦夫人也没了耐心。 “秦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小郎儿时有大师批命，说是弱冠之后才可娶妻，否则会影响仕途，还会对子嗣有妨碍。若是过早，很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 大丫说着满脸无奈，重重叹了口气。 “什么？此言当真？”秦夫人满脸不可置信。 她眼中满是怀疑，不会是不想结亲，这才扯得慌吧？ “方才母亲犹豫再三，怕影响了小郎的名声，因此一直不敢说。罗家那样的好人家，我家怎会不想结亲？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惋惜小郎没这个福气。” 大丫说着唉声叹气起来，嘴里还嘀咕着罗家当真是好人家。 沈氏半张着嘴，还可以这样？她也不是傻的，闻言也是满脸愁容道：“既然大闺女说了，我也就不瞒着秦夫人了。” “这？”秦夫人想了想，也确实不会有人拿这个扯谎。否则弱冠之前与其他人结亲，岂不是跟诅咒似的？ “为何会这样？”秦夫人遗憾地摇头。 大丫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也没说弱冠之年前结了亲谁会死啊！就那么一说。 “秦夫人，此事乃是我江家的机密，唯恐传出去会影响小郎的名声。” 大丫说着上前一把握住了秦夫人的手，而后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镯子，“还请秦夫人见谅，多多担待。” 秦夫人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白玉镯，成色非常好，一眼看过去就没瑕疵，不禁心中一动。 她不过是个九品官家的夫人，平日里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 她即刻笑容满面，反手一把按住大丫的手。 “您放心，此事绝不会从我嘴里传出去。只是罗家那边，还是要透露一点。” 二人说着竟然还亲热起来，最后秦夫人走的时候，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 等人走后，大丫冷哼一声，虽然损失了一只二十两的镯子，但这种人也属实难缠，就怕去外面乱传。 秦夫人出了府，摸着手腕上的镯子一脸喜色。谁料一名下人急匆匆找了过来，他看到秦夫人顿时脸色一变。 “秦夫人可是进了江家？” 秦夫人很是疑惑，“进了啊！咋了？你是罗家下人？” 不会是来催促自己的吧？秦夫人有些不悦，连忙将手上的镯子往袖子里藏了藏。 “唉！”那下人叹了口气，“这门亲事不能成了，还请夫人进去致歉，之后咱们罗家必定备重礼上门。” 秦夫人更困惑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宫里赐婚了！” 罗家 罗书柔跪在众人身后，脑子嗡嗡的，只听到“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等字眼。 “遵皇后娘娘懿旨，今将罗氏三房，罗远阳之女罗书柔，许配给淳郡王世子为世子侧妃！” 罗书柔只觉得一个大馅饼砸在了自己的头上，郡王世子侧妃？虽说只是侧妃，但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啊！ 只是，她有些茫然，为何这样的婚事落在她头上？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道身影，心中有些酸涩起来。 一时间心情复杂，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原本想着和那人一起相敬如宾，那人也是前途似锦，可如今这一切都被打乱了，她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罗四姑娘还不快接旨？”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罗书柔连忙双手高举头顶，接过懿旨。 耳边传来的是家中姐妹的恭喜声，这门亲事，与她来说，是她高攀了。更何况还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那是极大的荣耀。 然而不知为何，她又高兴不起来。 罗家众人神色各异，男丁们皆是神色肃穆。 他们匆匆来到书房，罗承奕这才沉下脸色。 “皇上这是在敲打咱们啊！”他越想脸色越沉。 第594章 天上掉馅饼 “淳郡王与三皇子走得颇近，皇上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罗晋书很是疑惑。 “应该是知道咱们把主意打到了江宥帧身上，因此先下手为强。而淳郡王那边，还能离间他和三皇子的情分， 又能将四皇子的棋子安插进郡王府，一举三得啊！” 罗承奕深吸一口气，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早知道就应该在殿试之前有所行动，如今一切都晚了。”他遗憾地叹了一声。 今日江宥帧又提出了朝廷管控烈酒一策，他当时面上不以为然，但其实心里明白。 若是烈酒当真能制作出来，有消毒的奇效， 那必然是一桩绝好的政绩。 这样的人，他自然不舍得放弃，否则也不会连夜让秦夫人去江家探口风，就是趁着江宥帧不在家的时候。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皇后的懿旨打乱了他的计划。 “可这不是懿旨吗？”罗远阳此刻脸上倒是有些喜色，他不过在家中打理生意，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将来家里分了家，他就成了旁支，什么都不是。 如今他竟然一跃成为淳郡王世子的老丈人，咳咳！虽然侧妃的父亲算不得正经老丈人，但也算半个不是？ 罗承奕和罗晋书齐齐翻了个白眼，罗承奕冷哼一声，“你以为是天上掉馅饼了，却不知这次的赐婚让咱们罗家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四皇子性子多疑，谁知道会不会误会他们罗家暗地里勾搭上了三皇子？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皇上这一招，不得不说，结结实实将了他们一军。 罗远阳不以为然，他这些兄弟面上一派大义，其实还不是有私心？ 管他淳郡王是哪一派？反正也是皇室贵胄，这门亲事对他来说是顶顶好的， 到手的实惠才是实惠。 罗远鉴欲言又止，而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可这不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他，眼中是止不住的失望。 “不是说淳郡王家的太妃寻到了宫里，求皇上指婚给世子，正好咱们家的姑娘有适龄的。”罗远鉴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声音越来越小。 罗承奕深深叹了口气，这个老大，不知为何如此单纯。 难怪升为少詹事之后，废太子就将他架空了，他是满满的无力感。 “你以为就凭老三家的庶女，值得皇后娘娘下懿旨？这是看在郡王的面子上，时机为何这么巧？当然是因为皇上知道咱们家想和江宥帧结亲。” 罗承奕说着摆了摆手，“出去！你给我出去！” 扶不起的阿斗，他们罗家为何就没有江宥帧那样惊才绝艳的后辈？ 看着罗晋书，罗承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个长孙身上了。 琼林苑 此时已到酉时，再晚宫门就要落锁了。今日众人都喝得满面红光，就连江宥帧都喝了好几杯，有些微醺了。 那些官员已经提前离开了，剩下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有人来提醒，众人便准备出宫了。 等出了宫门， 被冷风一吹，江宥帧便清醒了不少。 温如玉今日非常克制，虽然架不住有人来敬酒，但他只是小酌一口，毕竟是宫里，不好失态。 “目前就等着吏部上任文书了，咱们是同窗、同年，如今又要做同僚。”童怀安看着江宥帧，眼中满是笑意。 “是啊！多大的缘分？”江宥帧微微一笑。 很快小五跑了过来，在童怀安耳边低语了两句。 童怀安十分诧异，随后看了江宥帧一眼，只见江宥帧一脸疑惑地看了过来，不禁笑了。 “你倒是无事一身轻，却不知外面天翻地覆了。”童怀安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的程度，不过皇上对江宥帧的重视倒是让他十分意外。 “什么？”江宥帧更疑惑了。 “罗家大晚上的得了个赐婚，还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快回去吧！等你回去就知晓了。” 童怀安卖了个关子，随后便转身爬上了马车。 江宥帧有些疑惑，爬上马车之前问向青琅，“可是发生了何事？” “小人也不知啊！今儿个一直等在宫门外， 都没回府。”青琅很是无辜。 江宥帧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看看人家小五，不也在宫门外候着？却也有消息传来。 唉！到底是世家底蕴，江宥帧心里琢磨着，养着那些少男少女这么久，该他们回报的时候了。 江宥帧一回到家，还未就寝的大丫和沈氏就将秦夫人来过的事情说了。 “为了不得罪罗府，我只能出此下策，有了这个说法，还能帮你挡了那些烂姻缘。就是不知会不会对你的名声受影响，这种事若是传开，终究不好！” 大丫有些担心，那个秦夫人会不会乱说？虽然她是送了礼的。 江宥帧倒是很高兴，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 她朝着大丫竖起了大拇指，“不错！这样能多挡几年，还是大姐明智。至于那些个传言算得了什么？反正我是没打算成亲的。” 看着江宥帧满不在乎的样子，大丫和沈氏又是一阵难受，但也没再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罗府会不会看出咱们在诓他们？得罪了他们怎么办？你还要在官场上行走，就怕给你使绊子。”大丫到底比沈氏懂一些的。 江宥帧忍俊不禁，“娘和大姐的担心就是多余，他们现在可没工夫管我。这件事就是咱们不拒绝，亲事也成不了。” “怎么说？”沈氏很是讶异，为何小郎会这么笃定。 “因为刚才皇后娘娘懿旨赐婚了，准备说给我的那姑娘已经被许配给了淳郡王世子为侧妃。” “啊？那？人家身份到底尊贵，那姑娘是高攀了？郡王可是皇亲国戚啊！” 沈氏深吸一口气，瞧瞧人家这么好的姻缘，却看上了她家的小子，可见她儿子就是比郡王世子都好，心里美滋滋。 不过，江宥帧倒是在路上琢磨出了背后的用意。只怕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吧？ 看来她今日出风头是对的，皇上日理万机，哪里会总记得她？ 第595章 短剑 只要江宥帧还有用处，皇上还要用她，就不至于在翰林院苦熬资历。 而今儿个罗府的赐婚，就摆明了皇上的态度。她嘴角上扬，这是她踏入官场的第一步，出乎预料得好。 隔天早上，江宥帧穿戴一新，便准备去墨玉斋。之前答应将璃纹端砚赔给四皇子，前两日已经拿去鉴定，今日便是约定一起去四皇子府上赔罪的日子。 “少爷，方大人到了。”青盐进来禀报。 “方大人来了？”江宥帧有些诧异，他们约好的是在墨玉斋见。 “先把人请进来吧！”江宥帧有些惊讶，难道是有事？ 很快人就被请到了外书房，江宥帧进了外书房就看到方忠义在打量着书房中的字画。 “方大哥！”江宥帧拱了拱手，便命人上茶。 “江大人。”方忠义行礼。 江宥帧微微一笑，“方大哥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咱们以兄弟相称，不讲究那些虚礼。” 方忠义很是直爽，便也没再客套。 “虽说有些高攀，但江贤弟的品性我喜欢，我就托大了。” “本想在墨玉斋等你，只是途经你家府上，想着还要与你再商讨商讨，便冒昧上门打扰了。” 江宥帧更是奇怪了，他们之前已经说好了。到时候上门赔礼致歉，方忠义只管看江宥帧眼色行事，根本无需商量什么。 “就是没见过四皇子，不知他秉性，怕冲撞了对方。” 江宥帧压下心中的怪异，笑着道：“其实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那端砚是四殿下的心头好，那即便我的璃纹端砚价值更高，四殿下也是看不上的，一切看殿下的意思吧！” “那就请江贤弟帮着从中周旋，算为兄欠贤弟一个人情。” 方忠义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不过他此来倒也并非只是因为这件事。 “咱们兄弟二人好说，我必然尽力。”江宥帧点头。 “对了！”方忠义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 他说着就将身边那小小的包袱拿了过来，“你考中了状元，这是为兄备的礼。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不过是我一片心意。” 他说着就打开了包袱，而后从中拿出一把短剑。 “这是我偶然所得，我知你是读书人，不喜欢舞刀弄枪，不过这短剑留着防身很不错。玄铁石打造的剑身，吹毛可断。” 他说着轻轻拔开剑鞘，一声嗡鸣声响起。寒光凛冽，乌黑的剑身闪烁着森冷的幽光。 江宥帧立刻来了兴趣，其实她有好剑，不过那是长剑，这柄短剑外观看起来并不华贵，但那剑刃一看就是好剑。 “方兄，还请容我一观。” 方忠义一看江宥帧双眼冒光的模样，不禁展颜一笑。 江宥帧放拿到手里就感觉到一股深冷的寒意，咦？这与系统奖励的匕首好像是一个材料打造的。 一看江宥帧欢喜的模样，方忠义也很是高兴。 “这等好东西，方大哥应该留着自己用，你们武将更适合。”江宥帧很喜欢，但她觉得其实方忠义也喜欢，总不能夺人所好。 “这短剑我也喜欢，只可惜我平素都用刀，这短剑根本使不来。一直放在身边，时不时拿出来看看。贤弟留着防身正好，别跟我客气。” 方忠义一张娃娃脸，长得有些秀气，没想到却习惯使刀。江宥帧看他手上满是茧子，知道他平时习武很是刻苦。 “那我就收下了。”江宥帧说着便将短剑放在身边，这剑留着防身也不错。 见江宥帧收下了，方忠义更高兴了。 “还有这些，我来之前，我娘一直念叨，说你是我方家的大恩人。我娘就会做衣裳和打络子，我家买不起好料子，因此她就打了络子送你。” 方忠义打开包袱，江宥帧才发现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络子，颜色也很齐全。 “伯母真是手巧，这络子款式可真是别致。”江宥帧有些惊讶，他们绣庄的络子花样是系统出品，花样繁复精细，很受京城贵女喜爱。 但眼前的络子居然另有一番别致，配色很大胆，但都透着一股庄重大气。 “我外祖母原先是宫里的绣娘，后来战乱出了宫，嫁给我外祖，这手艺就是那时候传下来的。” 江宥帧恍然大悟，原来是宫里的手艺，难怪如此端庄大气。 “只可惜她年轻时因为意外伤了眼睛，做不了多少，否则还会刺绣呢！为此她经常遗憾说没生个女娃，这传承怕是要断了。” 江宥帧将身上的玉佩解了下来，又拿起一枚胭脂色的络子穿上，这颜色鲜亮，与她今日这海棠红的衣裳正配。 “好看！”方忠义打量了一番，赞叹道。 他总觉得江宥帧过于秀气，像女儿家。不过好在江宥帧举止自有一派风流，更像是世家子弟，倒也没什么脂粉气。 方忠义不由得脑海中闪过一道倩影，姑娘和江宥帧并不像，脸庞只能算得上清秀，但不知为何，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没问出口。如今的他，拿什么身份来匹配？ 江宥帧已经是从六品官职，前途无量，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样的大老粗？他也就是个从七品。 不仅如此，江家还富贵。这大宅院，一看就是高门大户。一路走来，长廊曲径，假山影壁，对比起来，他家简直就是个破落户。 江宥帧察觉到方忠义欲言又止，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她也没多问，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时辰不早了，二人便打算动身前往墨玉斋。 “小姐，庄子里的桃花都开了，您不是说要做玉颜膏？等咱们采了，这次铺子里又可以多一种，等下个月开张品种也齐全些。” 丫头小环的声音传来，接着便传来两道轻快的脚步声。 江宥帧转头去看，发现正是六丫主仆二人。 江宥帧在京城城西有间铺子，正好六丫要做胭脂水粉，她让家里人试过，发现很是不错，便打算将这铺子开起来了。 最近六丫到处找花果作为原料，每日都跑去庄子找江富贵夫妇。 第596章 我都不稀得拆穿你 六丫看到江宥帧，顿时有些疑惑。 “二哥还没出门？方才我听青琅说二哥今日有事，一大早便要出门呢！” 她说着目光一转，便看到了站在江宥帧身旁的方忠义。 她随之一愣，而后便羞红了脸，移开目光。 方忠义一看到六丫，也是一愣之后脸红到了脖子根。他迅速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江宥帧刚要回话，就看到两人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不过这二人是何时认识的？她怎么不知道？ 六丫平日里除了府上就是庄子，和方忠义什么时候见过面呢？ 她忽然想到她昨日游街，家人在酒楼包了一间厢房，那时方忠义也在酒楼下方不远处，难道是这个时候？ “正准备要出府，你要去何处？我派人送你过去。”江宥帧道。 随后他指着方忠义，“这位是方兄，你喊一声方大哥吧！” 六丫的脸绯红，声如蚊蝇，喊了一声，“方大哥！” “哎！江姑娘。”方忠义也轻声应了。 “唉！春天到了，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江宥帧感慨了一声。 二人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搞得有些懵，六丫忽然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道：“二哥，我自己坐马车过去好了，我先走了。” 六丫逃也似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影壁之后，方忠义有些失望，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失了神。 江宥帧轻咳了一声，方忠义这才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江宥帧，发现江宥帧正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他顿时有些尴尬，方才他的行为可是有些猛浪了，怎么能盯着人家姑娘瞧？ “咱们走吧，可别让刘掌柜久等。”江宥帧也没说什么。 她先是打量了一眼方忠义的穿着，看他身着劲装，看着很是精神，便点了点头，而后径直朝着府外走去。 方忠义有些本事，若是两情相悦，江宥帧成人之美也无妨。不过毕竟只是书中人物，她还得再观察观察。 在此之前，她是绝对不能让六丫和方忠义过多接触的。 二人很快就到了墨玉斋，此时刘掌柜迎了上来，说他们东家已经在铺子内守候。 “对不住，叫你们东家久等了。”江宥帧连忙道歉。 刘掌柜立刻恭敬地道：“离咱们约定的时辰还有一刻钟，是我们东家到早了。东家就在里屋等候，江大人和这位兄台请随我来。” 刘掌柜面对江宥帧又比上回多了一些敬意，如今江宥帧身份不同了，那是朝廷命官。从六品的官职虽说在京城算不上什么，他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大官，但翰林院可不是等闲之地。 “江大人，上次咱们通州府一别也有近三年未见了吧？” 厢房的门被打开，张守安一看到江宥帧便立刻起身行礼。 “张东家，好久不见。”江宥帧看到张守安这张熟悉的面孔，也不禁有些感慨。 尤记得两年前她去宝华斋卖乌木，那时一下子的了十万两银子，心中还是激动的。 “三年未见，江大人已经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了。当年在下便觉得江大人非池中之物，如今不过才两年多，就验证在下心中所想。” “过奖！过奖！”江宥帧微微一笑，而后将身后的方忠义介绍给了张守安。 三人寒暄了几句，期间张守安还安慰方忠义，让他不要心急。 “说来也是刘掌柜办事不妥帖，怎能要江大人的璃纹端砚呢？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张守安说着就将一只锦盒从桌上推了过来，“此物还与江大人，至于四殿下那边，我另外备了礼。本就是墨玉斋失责，那等贵重之物随意摆放，摔坏了也与方公子无关。” 江宥帧有些惊讶，“之前已经说好的，怎可让张东家破费？” 方忠义也连忙上前道：“是啊，不可！不可！” 他宁愿欠江宥帧的人情，也不愿欠墨玉斋的人情，毕竟他和墨玉斋的东家不熟。 “其实说来张某也有些私心，此前便一直想去拜会四殿下，只可惜张某身份卑微，没有这等机会。 因此江大人提出要与在下一同前去四皇之府登门道歉，在下也没急着拒绝。今日前去还请江大人为在下引荐一番，至于赔礼，那肯定是不能让江大人出头。” 虽然四皇子在墨玉斋买了端砚，但一直是四皇子身边的随从出来办事，张守安连四皇子的面都没见着。 所以那次江宥帧说要去四皇子府登门道歉，他便想着是个好机会。 江宥帧失笑，原来是想高攀上四皇子。她转头看了一眼方忠义，正好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便知道方忠义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看来这个方忠义是个精明人，圆圆的娃娃脸看着毫无心机，不过都是表象。 江宥帧微微一笑，“璃纹端砚是我要送给四殿下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情。其他的，二位随意。至于引荐不引荐，那得看四殿下的心情如何，也得看他是否有空闲。” 她说着又将锦盒推给了张守安，“走吧！时辰不早了。” 江宥帧到的时候，四皇子正在书房内擦拭长剑。 他今日心情不错，昨儿江宥帧在琼林宴上提出的烈酒消毒法，父皇已经下了旨意，将此事交给他去办。 只是江宥帧这两日还未上任，他便打算等等，不打扰江宥帧难得的清闲日。 按照律法规定，皇上指的官职，必须得最快的时间赴任。不过吏部那些人，做事向来拖拉，拖上一两个月都是常有的事。 “原尚，东西备好了吗？选个吉时送过去。” “回殿下，都备好了。按你说的，将砚台换成了鸡血石。” 四皇子想到此事就轻皱眉头，那方端砚可是深得他心，却没想到如今有了瑕疵。 有瑕疵便不能拿来送人了，当真是令人惋惜。 “另外派人去盯一盯吏部，让他们赶快将一甲前三的任命文书准备好，快些让这些新科进士走马上任。” 四皇子将长剑又挂回了墙上，一旁的原尚顿时无语。那是盯一甲前三吗？我都不稀得拆穿你。 “殿下，外院管事来禀报，说江大人来了。” 第597章 亲自登门 “江宥帧来了？”四皇子有些欣喜，江宥帧居然会亲自登门，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还有墨玉斋的东家，另外又带了个事主。” “事主？可是那摔坏端砚之人？让他赔了便是，不用特地来致歉，把这两人打发走了吧！” 四皇子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那端砚有些可惜，但他已经另寻了好东西补上，便不放在心上了。 “是江大人带来的，此人应该与江大人是熟识。”原尚顿了顿，而后道。 四皇子挑眉，“那把人带进来吧！去外书房奉茶。” 江宥帧他们到书房的时候，四皇子正在看书。 “见过四殿下！”江宥帧上前行礼，身后的张守安和方忠义也跟着行礼。 二人十分拘谨，屏住呼吸。 “恭喜江大人，早前本宫就知道江大人必定会蟾宫折桂，果然如此！”四皇子看着江宥帧，眼中满是欣赏。 江宥帧是绝对不负众望的，传胪大典之前多少人在关注着她，好在她依旧站在了顶端。 “多谢殿下抬爱！”江宥帧看向一身玄色劲装的四皇子，不是说是四皇子今日空闲，才约了今日吗？怎么这副穿着更像是要去狩猎似的？ “哈哈！咱们之间无需客套，你今日可是为了端砚一事？” 四皇子说着拍了拍江宥帧的肩膀，手掌下那单薄的肩颈仿佛一捏就要断似的，他皱眉，怎么这么羸弱？ 什么毛病？说就说，怎么还动手动脚的？江宥帧微微侧身，有些不习惯对方的碰触。 虽然江宥帧动作不明显，但四皇子还是察觉到了江宥帧的抗拒，不禁有些不悦。 “正是，损坏端砚的是我刚结识的好友，他觉得过意不去，表示赔偿之外，还要特地来向您致歉。” 江宥帧说着就转身看了一眼张守安，张守安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锦盒。 “损坏了殿下心中所爱，虽然知道无法弥补，但这方璃纹端砚也是难得之物。殿下若是欢喜，便赔与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江宥帧指着桌上的璃纹端砚，这可是系统奖励的好东西，她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用。 四皇子看着桌上的璃纹端砚，不禁眼睛一亮。这等好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且一看就是古物，只怕得上万两了，这墨玉斋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卑职方忠义参见殿下！”这时，方忠义忽然上前一步又行了一礼。 四皇子有些惊讶，方才他没有仔细听此人见礼，没想到还是一位武将？ “你在何处当值？”四皇子边问边打量此人，身材精瘦，却有一股宝剑出鞘的气势。 “卑职是通州府指挥使司卫所的一名小旗，因京城会试调来巡绰的。砚台是卑职不小心损坏的，此事是卑职之过。江大人与我卑职有旧，当时便出手相助，替卑职解了围。” 方忠义随后指着璃纹端砚，“此物是江大人的收藏，便是忍痛割爱与卑职解围，只是卑职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殿下责罚！” 他说着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四皇子连磕了三个响头。 四皇子闻言顿时摇头失笑，“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而那方端砚本就是送给江大人，祝贺她中了状元，没想到竟然还让她掏出了如此难得的珍藏。” “起来吧！” 四皇子说着上前拿过璃纹端砚仔细打量，“端砚本已损坏，本宫便想着赔了便是，另外寻了江修撰喜欢的物件儿送去。没想到江修撰却巴巴地送了这等好东西，这可是真难得啊！” 他先是将砚台放在手中仔细打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情。片刻之后，他转头看向方忠义，此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头，江宥帧竟然如此看重他。 江宥帧可不是轻易结交朋友之人，尤其是还对这个朋友如此大方。上万两的东西，说送就送了，他不禁心中有些羡慕。 一看方忠义的穿着就知道他出身不显，肯定不是世家子弟。江宥帧这么看重，必然也是有过人好处了。 江宥帧也是一愣，随后哭笑不得。 “那么贵重的好物件儿，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上任的文书和官牌还没下来，江宥帧也不敢自称下官，否则若是中途有变，岂不是变成了笑话？ “哪能比得上你的璃纹端砚？”四皇子摇头道。 “也是在下偶然所得，若是殿下喜欢，那便赠与殿下。” 四皇子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当真舍得？” 江宥帧笑了，“如何舍不得？殿下能看得上，乃是在下的荣幸。” “那本宫可就真收下了，这件宝贝甚得本宫心意。”四皇子又高兴起来。 他前前后后送了这么多宝贝，江宥帧也不是没还礼，只是还礼用不用心，其实是能感觉到的。 礼物贵重，却并非江宥帧本人的心意。而眼前的璃纹端砚，却是江宥帧亲手赠送。心中的欢喜就快溢出来，他只觉得眼前的砚台怎么看怎么好看。 二哥肯定没得过江宥帧这么好的宝贝，平日里二哥总找江宥帧帮忙，都是送江宥帧宝贝，何曾得过江宥帧的？ 喜滋滋，连带看墨玉斋东家都顺眼了不少。 “来之前就想到殿下会喜欢，您能收下当真是在下的荣幸。” 今日江宥帧一改之前的傲娇，嘴甜笑容也多，让四皇子想到他们初见之时，江宥帧也是一个劲儿地夸他，不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 张守成看着江宥帧和四皇子如此熟稔的模样，不禁心中百转千回。他脑子转得飞快，看来江宥帧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四皇子对江宥帧多亲近？看起来相交甚笃啊！ 而一旁的方忠义心中却是惊讶的，他没想到江宥帧和四皇子这么亲近？这哪里是相识？明明是交情很深的样子。 “你今日可是有事？正好本宫要去靶场练骑射，你若无事，便随本宫一同前去。” 四皇子想起今日的行程，便欣然邀约。 江宥帧有些犹豫，她已经入仕，和四皇子走得这么近，要是惹了皇上猜忌不太好。 只是方忠义这边，她之前可是答应引荐的。 “本宫和几位世家子约好的，没有外人，就在府内。”四皇子说着已经招呼原尚带江宥帧去换骑装。 第598章 到底是儿郎 “你整日里读书，还是要多练练骑射才好。君子六艺不可缺，骑射也能强身健体。你身板瘦弱，还是得练得强壮些，到底是儿郎。” 四皇子上下打量着江宥帧的身板，这一看，感觉江宥帧整个人都好小。 不及他下巴处，整个人瘦成一条，给他做馅儿他都嫌小。 忽然联想到之前打探过江宥帧的家世，江宥帧儿时家贫，听说读书之前到处干苦力，农忙之时还要下地干活，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 难道是儿时没有吃饱，因此长不高，身板也不壮实吗？四皇子顿时心中有些怜悯。 只是……儿时日子艰苦，却能养出这种白瓷般的肌肤和出尘的气质？ 四皇子有些疑惑，不过片刻之后便没再多想，也许是之后养好了吧？ 看着四皇子投来怜悯的眼神，江宥帧只觉得莫名其妙，你这什么眼神？ “在下骑射一般，不过方大哥技艺倒是不错。咱们比一比，如何？” 江宥帧为了卖方忠义人情，可是打算今日藏拙了。 “人多热闹。”四皇子立刻答应下来，其实他觉得方忠义看起来有些本事，不禁有了些心思。若是本事不错，那就收入麾下。 江宥帧也没换骑装，正好她今日穿的窄袖，也不妨事儿。四皇子府也不可能有她穿的衣裳，与其不合身，不如穿自己的。 张守成也没离开，跟着一起去凑热闹了。 不得不说，四皇子府是真大。一路行走过来，就连花园子都比她家一进的院子大，难怪四皇子府占了整整一条巷子。 从巷口进来，江宥帧坐在马车上看到的是延伸出很远的围墙。马车都驶了半刻钟才到西角门。 皇子府内雕梁画栋，江宥帧边走边在心中暗骂。果然投个好胎比什么都重要，这就是所谓的含着金汤匙出生吧！ 心里羡慕嫉妒，不过她现在靠着自己也不差了。虽然这辈子肯定住不了这么大的宅子了，因为即便是一品大员，也不可能比得上皇子府的规模。 但她觉得这么大的宅子，若是住的人少都嫌空旷，一点也不热闹。每年修缮花费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难怪这么穷呢！ 带着随从，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靶场。江宥帧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喧闹声。有策马奔腾的声音，还有少年们的呼喊声。 “这里边儿是个西边开辟出来的校场，本宫平日里就在此习武。场地不大，但练骑射倒也无妨。”四皇子忽然开口介绍道。 原尚看着自家主子，心中有些怪异。堂堂皇子，用得着给江宥帧一个从六品解释？ 他怎么觉得，自家殿下怪怪的，他居然看出了讨好之意？ 她江宥帧何德何能，让殿下这么放下身段啊？真是倒反天罡。 整整走了一刻钟，他们一行人才到了校场。 一进去，江宥帧便看到有两人骑着马在内追逐，其他人在不远处看二人骑射，时不时还取笑几句。 江宥帧看着如同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校场，不禁抽了抽嘴角，这叫不大？ “殿下到！”一声唱喏，那群嬉闹的少年总算消停了，纷纷朝这边走来。 江宥帧粗略看了看，有五个人。不过，这个当先走过来的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等她定睛一看，顿时无语，这不是荣国世子赵驰吗？ 啊呸！她收回之前的话，原来这里并不只是少年。 上次在船上遇袭，容国世子那贪生怕死的样儿记忆犹新。没想到这货居然也在，难道他的骑射也不错？ 其他四人走近，江宥帧发现其中还有个熟人，竟然是晋安侯府二房嫡子李栋升。 上次李栋升和他们一起在船上遇袭，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没想到这货居然和荣国世子搞在一起了。 另外三人面生，江宥帧并不认识。不过看穿着，应该都是世家子弟了。 “见过殿下！”几人来到四皇子面前齐声行礼道。 “不必多礼！本宫晚到一会儿，给你们引荐一下。” 四皇子指着江宥帧，“新科进士江宥帧！” “哈哈！本世子和状元郎可是熟识呢！没想到在此处遇见。”荣国世子哈哈一笑，看向江宥帧。 “状元郎，好久不见啊！” 江宥帧拱了拱手，“久未见，世子爷风采依旧！” “算你小子会说话！”荣国世子指着江宥帧笑道。 “状元郎，咱们也是许久未见，还未恭贺你高中状元。”此时李栋升上前来，朝他眨了眨眼。 “原来你们都认识？”一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凑了过来。 “岂止是认识啊？简直就是过命的交情。”荣国世子感慨了一声，想到那日的凶险，不禁有些后怕。 “本世子还备了一份大礼呢！大恩不言谢！” “世子爷客气了！” 接下来江宥帧又得知了另外三人的身份，一人是礼部尚书府二房嫡子罗晋秋，也就是罗晋书的堂弟。，难怪看面相有些眼熟，原来这对堂兄弟长得有几分相似之处。 其中还有一位穿着艳丽又富贵，身材微微圆润的少年竟然是淳郡王世子赵寅。 淳郡王在江南有别院，他身子骨不好，每年有大半时间会留在气候宜人的江南休养。 郡王府就在北城，不过赵寅却偏偏喜欢常来四皇子府久住。然而，淳郡王却是三皇子党，与三皇子走得颇近。 江宥帧之前派阿三打听过京城世家之间的关系，一些明面上的派系还是知道的，淳郡王已经是明牌了。 不过皇上将罗书柔赐婚给了赵寅做侧妃，这俩不就成了小舅子和妹夫？难怪也能玩在一起。 最后一人相貌端正，一身书卷气，乃是户部右侍郎张显文之子张浩伦。 江宥帧提出的烈酒消毒法要推广，户部肯定要插手此事，而这位的父亲已经被江宥帧划分到四皇子一脉了。 众人对江宥帧还算客气，不知是因为江宥帧的官职品阶，还是因为四皇子明显对她青眼有加。 至于方忠义和张守安，众人只是淡淡地客套了一句，便没再搭理。 二人也自知身份配不上，不敢有怨言，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人多了，不如咱们来点彩头如何？” 第599章 校场比试 赵寅性子活泼，立刻提议要比试，还得赌上彩头。 “那敢情好，这样才有意思。”荣国世子首先赞同，他就喜欢这样的热闹。 “殿下觉得如何？”罗晋秋跃跃欲试，他最近可是苦练骑射，就是为了在今日一雪前耻。 “就依诸位！”四皇子笑着道。 他转头看向江宥帧，“走！带你去找把趁手的弓箭。” 众人都看向江宥帧，当看到江宥帧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便没把她放在眼里。 淳郡王世子赵寅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轻蔑之意，“殿下，状元郎也会起色吗？瞧着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 “读书人，君子六艺没有不会的，只在于精不精罢了！”四皇子笑着回了一句。 江宥帧原先觉得这人富态讨喜，但如今看来着实有些没礼貌，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东家，也露一手吧！”江宥帧看向张守安，这人不就是为了结交来的吗？怎么来了反倒拘谨起来了。 张守安苦着脸，“我倒是想露一手啊！只有这骑射实在上不得台面，就不在诸位面前献丑了。” 他说着目光在校场内转了一圈，“不过我倒是喜欢骑马，之前偶然得了两匹汗血宝马，还没机会试一试呢！” “汗血宝马？你竟然有？”赵寅眼睛一亮，汗血宝马可不常见，京城也没几家府上有的。就连四皇子府，都没有汗血宝马。 “你当真有汗血宝马？”荣国世子也来了兴致。 “是！就养在我家庄子里，只可惜那两匹宝马性子烈，我到现在还没有收服。”张守安摇头叹气。 李栋升也有些心痒痒，“汗血宝马的确不好收服，我倒也想见识见识。不知张东家何时有空，可否容我一试？” 张守安脸上顿时有了喜色，“李公子若是想去，那鄙人是三生有幸啊！” 他说着朝众人拱了拱手，“几位若是有兴致都可去我那庄子，那庄子还带着片林子，狩猎是个好去处。庄子上什么都有，若是能收服那两匹烈马，是再好不过了。” “本世子算一个，有吃有玩儿，正好去见识一下汗血宝马。”荣国世子本就喜欢玩儿，一听还有狩猎，自然愿意去。 “那算我一个。”张浩伦也连忙表态。 “都去！”赵寅一挥手，这会儿倒是能看出他几分豪气来。 江宥帧看张守安用两匹汗血宝马就融入了这些人之中，也不得不佩服生意人的圆滑。 这不就攀上关系了吗？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汗血宝马，江宥帧便转头看向方忠义。 “方大哥，咱们一起去挑一把弓箭。” 此时原尚走了过来，“殿下，还是奴才带江大人和方大人前去吧！” 四皇子摇头，“无妨，一同前去。” 原尚看着江宥帧略微落后四皇子半步的身影，不禁摇头。 四皇子之前对江宥帧确实十分看重，但何时如此亲力亲为了？选把弓而已，竟然还亲自带着江宥帧前去。 “你别看赵寅这小子咋咋呼呼的，其实性情最为直爽。他刚才口无遮拦，你不必往心里去。” 江宥帧诧异，转头看向四皇子微笑的侧颜。她本以为四皇子应该是清高的性子，没想到和这个赵寅关系却不错。 温柔的眉眼被晨曦笼罩，四皇子此刻少了些清冷疏离，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润。 江宥帧摇头，“无妨，殿下无需多心。” 谁敢生郡王世子的气呀？不过这位世子爷虽然性子急，但也不至于讨人厌。 三人很快就到了校场旁边的兵器房，这里摆放了不少兵器。 江宥帧这么一打量，就看到了长枪刀剑等，还有铁锤和石球。没想到四皇子还练习肌肉？ 她转头看四皇子精瘦的身板，之前还真没注意，猿臂蜂腰，肩宽腰窄，身段竟然不错。 瞧着瘦弱，但站在她面前，都比她大了一圈。 啧啧！看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啊！ 四皇子将墙上挂着的一把略微短一点的弓箭拿下来，“这把弓适合你的小身板。” 江宥帧看了过去，只见是一把红黑短弓，顿时无语。 “这不是小娃玩的吗？”江宥帧脱口而出。 “这不小了，适合你！那边的长弓，你拉不开，拉满得有一石。这是本宫五年前用的，拉满也有五六十斤了，你试试！” 四皇子不由分说把弓塞到江宥帧手里，江宥帧张口欲言，却听到一旁原尚惊呼。 “殿下！您怎么把这张弓给江大人用了？” 江宥帧一脸茫然，难道这张弓还有什么故事不成？怎么原尚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过是个物件儿，本宫如今已经不适合再用这张弓，借给江大人用也无妨！”四皇子说着就催江宥帧试试。 江宥帧打量了一眼这张弓，才发现低调的奢华啊！ 这把弓应该是用檍木做的，上面还刷了桐油和鱼胶。上面还缀着红宝石，只是有些年头了，看起来灰扑扑的。刚才乍一眼，没觉得有多起眼。 然而等拿在手上之后，即便还没有拉弓，她都已经感觉到了韧性，这是一把好弓。 江宥帧只用了两成力，倒也将弓箭拉弯了不少。本就是随手一拉，发现回弹力确实不错。 “不错，你就用这把！”四皇子看江宥帧拉得并不勉强，虽然还没有拉满弓，但他觉得这就够了。 “方侍卫也挑一把吧！”四皇子指了指兵器房一旁那一排弓箭，态度随意。 本就打算藏拙，因此江宥帧倒也没再反对。小是小了点，但她今日不打算出风头。因此也就无所谓了。 原尚看着那把弓被江宥帧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还翻来覆去把玩，顿时有些不满。 殿下平日里这般宝贝这把弓箭，即便如今不用了，也还是另外小心放置的。 之前殿下还说过这把弓要留个纪念，因为意义非凡，却不想今日却轻易给了江宥帧使用。 四皇子看江宥帧的注意力都在这把弓上，不禁心情更好了几分。 他凑近了过来，正打算开口，却被江宥帧这雪白的肌肤，卷翘又浓密的睫毛所吸引。 第600章 金丝软甲 从这个角度来看，江宥帧垂下的双眸弧度非常优美。粉红色的眼睑让她无端多了几分妩媚，再加上殷红的唇瓣，显得有些艳丽。 面若桃花，眼如秋水，应该就是这般了。 偏偏江宥帧平日里瞧着又十分清贵正气，但凡换个轻浮的性子，必然会沦为金丝雀。 其实他不是没见过那些伶人小倌儿，有些官员就是有上不得台面的癖好。以前他十分不解，如今忽然又能理解了。 少年姿色正艳，便是刚才荣国世子那几人都多看了她几眼。 “殿下？殿下？”江宥帧见四皇子看着自己发呆，便有些警惕起来。 这位殿下可是精于算计之人，该不会发现什么异常了吧？ 她悄悄低头看了自己胸前一眼，没有，缠得很好，看起来一马平川。 “咳咳！”四皇子被江宥帧这么一喊，终于回过了神。 “对不住！方才想到一些事，便走了神。” “殿下，荣国世子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原尚扫了江宥帧一眼，眼含深意。 方忠义已经选好了长弓，江宥帧看了一眼，发现外表朴实无华，不过那玄色的弓身泛着幽光，看来也不是凡品。 一行人又到了校场，此时荣国世子他们已经等不及了。一看到他们来了 便纷纷开始拿出了自己的彩头。 “我近日得了一幅书画大家郭采华的真迹，待会儿命人送来。” 率先开口的是罗晋秋，他可不比这些勋贵，要是落在后头，那彩头不如他们可就拿不出手了。 李栋升笑了，“那幅画不是你近日得的珍藏吗？今日竟然舍得拿出来？” “休得取笑我，今日我必然能赢你们，最后肯定还是我的囊中之物。”罗晋秋还有些少年意气，不服地道。 “那你今儿个没机会了，本公子可是苦练骑射两个多月，就是为了一雪前耻。我那有一尊紫檀木的大展宏图摆件，便做彩头。”张浩伦道。 接下来众人都说了他们的彩头都是名贵之物。就连上次一直哭穷的李栋升都出了一套白玉茶盏。 虽然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众人都取笑他，但这次他也算大出血了。 而彩头最为昂贵的当然要数四皇子了，没有人能抢他风头。他出的竟然是一件金丝软甲，听说刀枪不入，是防备的神器啊！ 江宥帧对这所谓的金丝软甲非常好奇，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还是夸大其词？ 只可惜四皇子并没有让人将金丝软甲即刻拿来，江宥帧也只能按捺住好奇心。 这些彩头丰厚的，连她都有些心动了。 “殿下果然大方，那件金色软甲可是前朝宝物，没想到殿下也舍得。” 荣国世子很惊讶，这等宝贝难道不应该收藏起来吗？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尤其皇子很容易遇到行刺，穿上金丝软甲，保住性命无忧啊！ “是啊！这么好的宝贝我都心动了，待会儿必定全力以赴。”赵寅握拳，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既然诸位兴致这么高昂，本宫也不能小气不是。这件金丝软甲虽然难得，但经过前朝的战乱已经有些许的损伤。本宫也用不上，不如拿来做彩头。” 众人闻言心思各异，纷纷在心中猜测着四皇子的心思。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简单的比试了。四皇子这是摆明了要认真，他们也不好糊弄，待会儿必须得拿出真本事来。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其他的物件儿虽好，但他们以他们的家世，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金丝软甲难得一见，关键时刻还能救命，他们待会儿自然卯足了劲儿去争。 众人都已经出了彩头，此时轮到了江宥帧。 “我手里没什么宝贝，不过前段时日得了一尊玛瑙雕刻的鹤鹿同春摆件，比不得诸位的华贵，还请诸位担待些。” 本朝的玛瑙也算珍贵，一般都磨成珠子或首饰，大的摆件，若无瑕疵颜色也好的比较少。 江宥帧这尊摆件还是她之前在天坑里得来的原石，后来他找人将里面的玛瑙挖出来，品质都很不错，绯色十分艳丽，很是难得。 她便命人将其中两块大一点的雕刻成了摆件，边角料则做成了首饰，送给了家人。 此时方忠义张了张嘴，他很穷，根本拿不出什么宝物。 “方大哥，你最近不是得了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这把好剑我可是肖想了好久，你今日定要把它拿出来做彩头。”江宥帧忽然道。 方忠义一愣，那把短剑不是已经送给江宥帧了吗？看到江宥帧朝他使脸色，他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大受感动。 江宥帧为了不让他丢脸，又把他刚才送出去的祝贺之礼拿了出来替他解围，这让他如何不感动呢？ 他深吸一口气，江宥帧对他屡屡照拂，等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他必定报答江宥帧的恩情。 “好，那就依你！”方忠义直接应了，他不是扭捏之人，现在又不得他不同意，否则还要连累江宥帧和他一起丢脸。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随着四皇子一声令下，众人便打算抓阄决定出场顺序。 江宥帧无所谓赢不赢，因此抽到最后一个出手也不觉得有什么。 第一个便是荣国世子，他自信满满地翻身上马，竟也有几分潇洒的意味。 “荣国世子的骑射也不错，往日也有中了八成的胜算。”四皇子站在江宥帧身边，忽然道。 江宥帧点头，“今日彩头如此丰富，尤其是殿下的金丝软甲，想必世子爷必定会全力以赴。” 他们二人偏离人群站着，不同于其他人的咋咋呼呼，显得十分淡定。 四皇子微微一笑，“不过他今日得不了魁首。” 自然得不了，江宥帧但笑不语。 这些人可都是人精，虽然众人嘴上说着待会儿要全力以赴，一副誓要拿下第一的架势，但他们心中明白，金丝软甲这等宝物被四皇子出来做彩头，便是你敢给，但我不敢要的局面。 赢了四皇子已是让殿下颜面无光，再毫不客气地拿走金丝软甲，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了。 第601章 我不配 比试的规则是一人五箭，连续发射，射中中心的靶心才算数。 这时候的箭靶没有环数，只能看谁正中红心了。 江宥帧想了想，这样未免有些苛刻啊！等以后有机会可以将环数设计出来，这样更有利于将士们的日常练习。 “哦豁~三堂兄箭术不错啊！有精进，第一箭便射中了靶心。”赵寅一看到赵驰射中了靶心，立刻欢呼。 皇室宗亲同出一脉，这二人还是三代以内的宗亲。 “不错！开门红！”四皇子点头道。 他说着忽然转头看向江宥帧，“你要不要在一旁练习？待会儿可没人让着你。” “啊？这就不必了吧？不过是寻常比试，输了也无妨啊！”江宥帧有些纳闷，她是文官，又不上战场，干嘛非得赢？ 而且她目前的射箭技术其实很不错，骑射已经有中级了，完全够用。 就是不知道系统什么时候能奖励骑射小成，小成之后，不碰上顶尖高手，基本算是横着走了。 “金丝软甲可是好东西，你不想要吗？”四皇子道。 江宥帧摇头，“我是文官，这等好东西还是留给上战场的将士吧！毕竟是保命的东西。” 四皇子闻言失笑，“那你可错了，为官一样凶险。有时候文官只要伤及别人利益，便有可能被刺杀。战场上还有防备，遭遇刺杀那可是毫无防备的。 金丝软甲不说完全刀枪不入，但最起码能护住要害之处，穿上就能保住一条命。你可知本朝派遣巡盐御史已经有九位？非死即伤。不过这一任还算幸运，已经在任两年多。” 江宥帧抽了抽嘴角，盐是暴利，肯定有人铤而走险。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人家不得要你的命吗？来一个杀一个，看谁还敢来 ？ “那殿下为何要将这等宝物拿出来？您是皇子，不是比文官还要危险？有金丝软甲，岂不是更安全吗？” 江宥帧回了一句，心中却在腹诽，不就是仗着身份尊贵，其他人不敢赢你吗？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有时候怀璧其罪，不是好事。” 四皇子说得很是直白，江宥帧却是心中一动，难道这金丝软甲有很多人惦记？ 难怪刚才荣国世子等人的目光都绿油油的发光，原来都知道金丝软甲的价值。 “那若是谁得了魁首，您真会送吗？”江宥帧忽然问道。 既然这么有价值，说不定还真有人会心动，以至于不顾尊卑。 “送啊！为何不送？本宫方才不就说了，怀璧其罪，未必是好事。” 四皇子点头，看起来很是随意，仿佛对此并不在意，甚至还想将这样的宝贝赶快送出去的模样。 “那就看谁更厉害了！反正我就是来凑数的，看个热闹罢了！” 江宥帧倒是没有动心，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倘若真的得了，日后也不得安宁。 更何况她相信系统肯定有办法保她的命，这不比什么金丝软甲好吗？ “对吗？系统，你一定不能看我死，是不是？” 系统：......啊？ 系统：【本系统会尽最大的限度保护宿主安全。】 江宥帧眯起眼，“什么叫最大限度？应该用绝对才是，给你个机会重说。” 系统：【其实我觉得金丝软甲是个好东西。】 江宥帧：呵呵！没用的统子。 江宥帧转过头来，立刻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全力以赴，然而目光一瞥，在看到四皇子那微笑的脸庞之时，便打住了这个念头。 算了！四皇子这么狡诈，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别到时候被当成替罪羊就不妙了！ “你不想要吗？你若是想要，本宫送给你！”四皇子忽然道。 额......江宥帧无语，别这样，孩怕！ “我哪有这个本事？都已经是彩头了，我得不了魁首。殿下金口玉言，不好叫殿下失信的。再说这等宝贝还是物尽其用吧！我不配。” 开玩笑，谁敢拿这个烫手山芋？她可不要。 “配不配的，你说了不算。本宫若是改了彩头，他们也不会有异议。”四皇子语气中满是傲慢。 是是是！您是皇子，谁敢有不满啊？ 江宥帧严重怀疑四皇子在给自己挖坑，当然不可能同意。 “这不是打消大家的积极性吗？不可，不可！我可没那么贪心。”江宥帧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个，谁爱做这个出头鸟，谁就去做。 “金丝软甲是前朝一位能工巧匠的作品，那样的手艺，就是他在世之时，耗尽心血， 也就只做了这一件儿。他死后，更是无人能制作出这等宝物了。 当真是可惜，否则边关将士都能穿上，也就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伤亡了。” 四皇子语气中满是遗憾，江宥帧却又在心中腹诽，制作工艺复杂，材料还得是金子，你确定有这等工艺，朝廷就舍得花这个银子？ 上位者的感慨听听就成，他们要的是名声。 “殿下心系苍生百姓，实乃众生之福。” 都不是百姓了， 给您上升到众生了，您应该满意了吧？ 四皇子忍俊不禁，江宥帧这手夸人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如何练就的。不管你做什么，她都能找到夸奖之处，端看她愿不愿意吧！ 站在二人身后的原尚翻了个白眼，他从小就进宫当了内侍，被选中给殿下，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江宥帧三言两语就哄得殿下眉开眼笑，还让殿下对她这么好，这也算是一种天分了吧？ 还好江宥帧没有进宫，否则这宫里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啊？就连周大总管都得退位让贤。 江宥帧看了一眼方忠义，只见他满脸都是兴奋，眼中还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微微侧身，朝着方忠义走了过去。 彼时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荣国世子一下子连中两箭，还是三十丈开外。 眼看方忠义越来越激动，江宥帧忍不住低声提醒道：“魁首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过于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 方忠义闻言顿时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我晓得，多谢贤弟提醒。” 第602章 震惊众人 “今日三堂兄厉害了，竟然连中三箭，箭箭射中靶心？”不远处的赵寅嘴巴大张，满脸的不可置信。 “的确，荣国世子爷竟然还是在三十丈处射的箭，确实厉害。”李栋升也很是惊讶，之前没听说赵驰骑射这么厉害啊！ “可不吗？今日荣国世子爷是超常发挥啊！” 罗晋秋也很是诧异，原本他还觉得今日最大的对手是淳郡王家的固安世子赵寅，没想到一贯吊儿郎当的荣国世子认真起来，表现出乎众人意料。 “唉！看来今日这金丝软甲是与我无缘喽！”张浩伦摇头叹息，亏他之前准备了许久。 江宥帧看向荣国世子，她眼力好，发现这位此刻正在拉弓射箭，瞄准了靶心。 他此时目光锐利，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肃杀之气，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四皇子微微眯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殿下！看来您今儿看走眼了啊！荣国世子明明箭术更高明了。”江宥帧凑到四皇子身边，感叹道。 “或许吧！不是还有两箭？”四皇子语气依旧平淡，看不出心中所想，但江宥帧总觉得他的笑容不达眼底。 要不说人禁不住夸赞呢？连续两箭射出，那边侍卫立刻跑过去看。 “射偏了，没中靶心！”那边传来侍卫的禀报，一旁的书记官立刻记录下来。 江宥帧挑眉，赵驰刚才的那个角度，就算是在策马奔腾中，只要稳住，就绝对不可能射得这么偏。 看来这朝中，谁都不简单啊！ 四皇子倒是没什么表态，那边则是一阵取笑和遗憾。 “唉！偏了，否则本世子今日定要得到金丝软甲。”荣国世子很是遗憾地摇头道。 “三哥，今儿个可真不错啊！连中三箭，还是在三十丈之外，厉害啊！”赵寅看到荣国世子翻身下马，连忙上前道。 荣国世子摇头，“本世子还当今日要大展神威了，结果就这？” “能在三十丈之外射中靶心，已经是极其难得了。“罗晋秋倒是很羡慕，若说二十丈以内，他还有些把握，三十丈之外，他是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三箭之后便是力竭，有此成绩的确难得。看来荣国世子这段时日苦练了箭术，比之前精进了不少。”此时四皇子走了过来，赞叹道。 荣国世子哈哈一笑，“上次我把那个天青色笔洗输给了殿下，这次我本就打算一雪前耻，今日看你们能不能赢我。” 四皇子笑着道：“这几位可都等着呢！今儿你可不一定能得魁首。” 很快就轮到了第二人，是赵寅，他的骑射也不错，不过他没敢越三十丈的线，二十丈左右中了四箭。 而剩下的罗晋秋和张浩伦竟然只是嘴上叫嚣地厉害，二十丈远时候准头不错，都中了靶心。等挪到三十丈之外，竟然连一箭都没中。 江宥帧撇了撇嘴，就这？ 刚才二人那自傲的模样，她还以为多厉害呢！ 接下来就轮到了李栋升，江宥帧觉得这人武功不错，那骑射必定不俗。然而出乎江宥帧的预料，李栋升也在三十丈处连射二箭，却只中了一箭。 还有三箭，李栋升上前在二十丈处射中了靶心。要说这成绩其实还行，但谁叫荣国世子珠玉在前呢？ 射程的远近直接影响到成绩，目前还无人超过荣国世子。 “啧啧！你们就这本事？那看来今日的魁首是本世子了啊！”荣国世子一看众人，竟然无一人能超越他，顿时支棱起来了。 他得意地环视四周，目光在江宥帧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方忠义身上。 “方侍卫，轮到你了，叫咱们开开眼吧？”荣国世子看向方忠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傲然，方忠义不过是个小旗，他并不放在眼里。 方忠义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随后快跑几步，一跃而起，连续空踏几步，稳稳落在了还在小跑着的马背上。 这一手顿时惊讶了众人，四皇子更是赞道：“好俊的功夫。” 方忠义策马奔腾，而后迅速从身后箭囊中抽出箭矢，搭弓射箭，一气呵成，未有丝毫犹豫。 不得不说，这一手足以震慑众人。他如此流畅潇洒的动作很是赏心悦目，再加上纵马的英姿，让江宥帧都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有些本事了。 啧啧！比我还帅？江宥帧咂吧着嘴，忽然觉得六丫好福气。 “这个方忠义不是个小旗吗？本事不错啊！做个小旗屈才了。”赵寅啧啧出声。 四皇子眼神闪烁，看向一旁的江宥帧，发现江宥帧面带笑意，仿佛一切了然于胸的模样，不禁心中一动。 “正中靶心！三十丈。”那边传来成绩，这第一箭就惊艳了众人。 “啧啧！荣国世子爷，今儿的魁首要出现喽！”李栋升戏谑的声音响起。 这时方忠义已经调转马头，众人觉得他还要从三十丈开始，然而下一刻他的举动再次震惊了众人。 只见马匹远远越过了三十丈的线，方忠义潇洒转身，拉弓射箭，又是一箭射出。 众人惊愕，就连李栋升都惊得瞪大了眼，“他竟然从四十丈射箭！” “正中靶心，四十丈！” 听到那边传来报数，众人面色各异。 方忠义动作不停，往前在三十丈的时候接连射出两箭，众人只觉得风中凌乱。 “两箭都正中靶心，三十丈！” 方忠义只觉得浑身舒畅，上一次这么爽还是在护送商队去边关遇到山匪之时，那才叫酣畅淋漓。 眼前这硕大的校场，他能弛聘射箭的感觉也是难得了。 再次将弓拉满，他搭上箭矢就要射出去，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想到了江宥帧的话，顿时犹豫了一瞬。 离弦之箭再次射出，方忠义遗憾地摇头。今日的风头出够了，不能太过。 “没中靶心！”那边传来报数。 众人松了口气，若是百发百中，那真是神人了。尤其是其中还有四十丈远的，就是比起边关那些猛将，都不落下风了。 “四十丈？简直不可能！”赵寅还是不敢置信。 毕竟不是很重的弓弩，这样轻巧的长弓，竟然能射出四十丈？他怎么就不信呢？ “江宥帧，轮到你了！”一道略微激动的声音响起。 第603章 马匹受惊 江宥帧很是疑惑，“接下来就该轮到殿下您了呀！” “无妨，你先请！”四皇子道。 行吧！您是老大，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选了一匹离得最近的马，江宥帧翻身上马，动作十分利索，自有一副潇洒的气派。 原尚顿时瞪大了眼，这小子怎么敢的？他转头看向殿下，却见殿下竟然没有出声阻止。 真是见鬼了，殿下的坐骑可从不会轻易让别人骑。 尤其是这匹马脾气很烈，对不熟悉的人很是排斥。然而此刻江宥帧稳稳地坐在上面，马儿竟然完全不反抗。 四皇子也有些惊讶，疾风竟然能接纳江宥帧？疾风可是除了自己，谁爬上去都要撅蹄子的。 江宥帧摸了摸骏马油光水滑的背，不禁感叹这是一匹好马。 “啧啧！瞧这上马倒挺利索的，可就怕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 赵寅撇了撇嘴，这种翩翩少年郎似乎还挺受姑娘家喜欢的。就是这瘦弱的身板，扛得住他一拳吗？男人，还是得孔武有力才行。 “本宫发现你似乎对他有些偏见，奉劝你不要以貌取人。”四皇子听到讥讽之言，不禁瞥了他一眼。 赵寅笑了，“怎么，殿下很看好他？我承认他在从文上很有天赋，但习武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像刚才那个小旗一看就是从小习武的练家子，我记得江宥帧儿时家中贫困，才不过读了几年书吧？即便习武三年，又能如何？难道她真就文武双全，天赋惊人？” 四皇子不置可否，他挑了挑眉，“也许人家就是呢？” 赵寅哈哈笑了，“殿下对他可真有信心。” 少年策马奔向二十丈处，英姿勃发，仪态万千。 “不过您别说江宥帧的皮相是真不错。”赵寅也承认赏心悦目，不禁赞叹道。 拉弓射箭，江宥帧的动作也是一气呵成。 众人不禁被马上的英姿所吸引，少年拉弓时削瘦却柔韧的身躯舒展开来，姿态极其优美。 “居然能拉满弓？”四皇子有些惊讶。 这把弓是他几年前所用，拉满虽然没有一石那么重，但也有五六十斤了。江宥帧居然拉满，那肯定也没那么瘦弱。 “这把弓拉满也就几十斤吧？能拉满也不稀奇啊！” “他那样的文人能拉满也算不差了，是这弓箭的限制，不过才几十斤，不中用。”李栋升凑过来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向他投来了目光。 尤其是原尚，咬牙切齿的，一脸铁青。 “李公子，这把弓是殿下前几年一直在用的，是当年贵妃娘娘送给殿下的生辰之礼。” 李栋升顿时额头上汗都要滴下来了，他尴尬地一笑，“啊？难怪看着韧性这么好，几年前殿下年纪尚幼，正适合殿下使用。” “殿下三年前还在用呢！”原尚咧嘴一笑。 李栋升从来没觉得原尚这么面目可憎过，“那？那肯定是殿下舍不得舍弃娘娘所赠之物，一直留在身边做个念想。” 众人闷笑，叫你没心没肺，今日总算吃了瘪。 那边传来禀报，“没中！” 额……众人哭笑不得，方才江宥帧英姿勃发，拉弓射箭，动作毫不犹豫，看着如同战神一般，气势如此强大。 结果就这？赵寅扑哧一声笑了。 “我就说中看不中用吧？偏偏殿下还不信。” 荣国世子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江宥帧是文人，骑射本就不精，这样也是能理解的。” “那晋秋和浩伦不也是文人？他二人的骑射可不错呢！”赵寅针锋相对。 江宥帧很快又射出了第二箭，她还是骑马到二十丈之处，这次只用了三成力，弓都没拉满，看也不看，便随意射了一箭。 毫无意外，这一箭还没到靶子面前就掉落了。 她藏拙并不只是为了突出方忠义，而是因为她要韬光养晦。原本在文上她已经够出风头了，若是再让那些人知道她习武，肯定会被众人警惕防备，那许多事也就做不成了。 “唉！毫无疑问，她就是最后一名了。第一箭好歹拉满了弓，第二箭就没力气了。”张浩伦也摇头道。 一看江宥帧的表现，他们就知道没有威胁了。 接下来江宥帧连射三箭，却只中了一箭。 “不管怎么说，这骑马的姿势倒是不错。”赵寅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江宥帧在京城负有盛名，不过与他的才干并驾齐驱的是他的容貌，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四皇子听出他话中的轻佻之意，顿时皱眉。 江宥帧拉着缰绳悠哉悠哉准备返回，反正这第一名谁爱得谁得。拿了金丝软甲，就看谁有本事护得住了。 摸了摸马背，这马当真不错，她不禁想到自家拉马车的马很是寻常。若是有自己的宝马，安全性能将大大提高。看来自己得找机会买上一匹宝马了，他不禁将主意打到了张守安身上。 就在他回程之时，原本还算安静的马儿忽然变得狂躁不安。 小跑变成了疾驰，也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速度越来越快，江宥帧连忙抓紧缰绳，却不敢勒得太紧。勒太紧了，马儿会更加发狂。 本想变换方向，主要控制住，不撞上障碍物，等它自己跑累了就会停下来。 谁料下一刻这匹马跟发狂了似的，嘶吼着举起双蹄，竖起了整个身子，差点把没有防备的江宥帧甩下来。 江宥帧连忙抱住马背，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前蹄落下，马儿更颠了。疯狂甩动四肢，摇晃着身子，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糟了，好像是马受惊了。”李栋升率先发现了异常，跃上了一旁的马背。 他疾驰出去，此时四皇子也发现了异常。 “疾风！”四皇子吹了一声口哨，呼喊道。 只可惜此时疾风竟然对主人的命令毫无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发狂嘶吼。 四皇子怒吼一声，抢过一旁的马一跃而上，也奔了过去。 方忠义见状很是急切，江宥帧待他不薄，他自然不能置江宥帧于危险之中，于是快速跑到一匹马前跃了上去。 众人此时已经回过了神，然而在校场中只有这几匹马。都已经被骑走了，他们就只能干看着。 第604章 受重伤 江宥帧除了刚开始有些惊慌，这会儿倒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众人看着疾风横冲直撞，向着一处角门而去，顿时惊呼。 “此处校场临着外山，外面就是京郊的乌托山，最主要中间是护城河。疾风如此狂躁，江公子怕是要受伤。要是一旦滚入河里，那就危险了。”原尚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呼叫侍卫。 四皇子府的校场因为场地大，便修建在了此处。往日有围墙木门隔开，外围便是护城河。留一道门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轻易不会打开。 然而在疾风如此狂躁的情况下，要是撞上围墙或是角门，终究是要受伤的。 “这是殿下的疾风吧？疾风怎么了？”赵寅也是一惊。 “不知道怎么发狂了，咱们也帮不上忙。赵寅，找太医还得递牌子请示，还是立刻去找大夫过来，肯定会受伤。”荣国世子吩咐道。 这时赵寅也没反对，转身就去吩咐了。 江宥帧眼看那道门越来越近，不禁心中大惊。虽然不知道那道门外是什么，但她可是记得四皇子府外是护城河。 这匹马膘肥体壮，想必力气不小，到时候冲破了门也不是不可能。 她忽然想到了灵泉水，人喝了都能变聪明，那动物喝了是不是能让它清醒过来？ 想到此处，江宥帧也顾不得心疼了。从系统空间内拿出灵泉水的瓷瓶，这一瓶还剩下三滴。她趴在马背上，两只手胡乱摸着马嘴。 马儿却并不配合，马嘴到处乱晃，气得江宥帧一把勒住了它的脖颈。马儿更发狂了，速度更快了些。 好不容易趁着它嘶吼之际，江宥帧立刻将瓷瓶里的灵泉水倒入了它的嘴里。 “便宜你了！” 江宥帧喘息之际，还没来得及抬头，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是门破了，被马蹄踏破了。 门板应声而裂，轰然倒塌。碎屑飞崩，江宥帧连忙低头躲避。 眼看护城河就在前方不远处，江宥帧知道机会来了。 就是现在了，只要脱离了那些人的视线，她使用轻功肯定能落地，就是不免受些伤。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至于马儿的性命，她自己都管不了了，只能让它自求多福吧！ 谁知马儿忽然脚下一个急刹，带起阵阵尘土。江宥帧一个不察，就要被巨大的惯性甩出去。 江宥帧正要调整位置，借助周边之物施展轻功。谁料下一刻，一道巨大的力量朝她袭来。 江宥帧还没来得及借力，就被一道身躯压着重重落了地。 就地滚了几圈，江宥帧只觉得天昏地黑。胸口传来剧烈疼痛，她眼前一黑，险些疼得晕了过去。 江宥帧被滚得七荤八素，身上还有一道身躯压着，更加重了她的负担。这一下子，差点没厥过去。 到底是哪个老六啊？江宥帧破口大骂。谁料一张嘴，一口鲜血就先从口中喷了出来。 卧槽！江宥帧自从穿越过来，和那次狼群搏斗受了点伤之外，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江宥帧，你没事吧？”四皇子忍着肩膀的剧痛，立刻看向身下的江宥帧。 却正好看见江宥帧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前襟。他顿时心中大惊，没由来得一阵恐慌。 完了！不会是要死了吧？ “江宥帧！” 眼看江宥帧眼神变得黯淡，呼吸沉重的模样，四皇子连忙握住她的肩膀提了起来。 胸口再次传来剧痛，江宥帧张嘴就要骂，却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天不让她张口啊！她痛啊！你不找大夫，你握着我的肩膀晃有什么用？ 你个不靠谱的老六，江宥帧费力抬手，就要反抗。 “痛！” “殿下，你快放开她。她受伤了，你这么摇晃，会让她伤势加重的。” 此刻李栋升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江宥帧险些感激落泪。总算来个懂的了，她没被马摔死，都要死在四皇子手上了。 “啊？”四皇子连忙放手，他不知道哇！ 江宥帧的身板就要无力落下，失重感让她再次在心中怒骂，还好下一刻她就躺在了温暖的怀里。 李栋升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殿下！咱们还是赶快把她带回府里吧！她这么躺着可不成。” 清汤大老爷！你可真是我命里的贵人啊！江宥帧觉得此刻的李栋升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好！那我来背她。”四皇子连忙道。 江宥帧迅速揪住了李栋升的衣襟，可千万别啊！她不想再次遭遇创伤。 四皇子这人一点常识都没有，不知道受重伤的情况之下，不宜大动作搬动吗？内伤是看不出来的。 “还是我抱回去吧！我看她胸口疼痛，想必伤到了肋骨，背着更容易受伤。” 江宥帧：内牛满面，好人呐！ 李栋升察觉到江宥帧抓他衣襟的手松了松，便抱着江宥帧直接站了起来。 “我看殿下的手臂也伤了，还是我来吧！” 此时周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便开始了七嘴八舌地问询。 “殿下，您没事吧？您有没有受伤？” “殿下，刚才太险了，您不应该以身犯险啊！” 众人纷纷关切着四皇子的安危，还有人忙不迭地叫大夫。 江宥帧只听到原尚咋咋呼呼地要叫太医，仿佛四皇子病入膏肓，就要噶了似的。 只有方忠义下马之后，立刻奔向江宥帧。 “贤弟，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方忠义看到江宥帧一身狼狈，被抱在李栋升怀中。 面色苍白，嘴边和衣襟处还有血迹，顿时心中大惊。 “贤弟，你怎么了？” 江宥帧想张口说自己没事，却不想下一刻一口鲜血喷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失去意识之前，她总算听到了众人关切喊她名字的声音。 四皇子府的客房内，檀香袅袅，屋内静谧无声。 “你让开！”四皇子看着拦在床前的李栋升，不禁有些头疼。 “殿下，我刚才就说了，江宥帧从小身子骨不好，一受伤就要旧疾复发，只要服用她随身携带的药丸就行。” 李栋升的话让四皇子心中很是怀疑，他看向李栋升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你好像和她很熟？我之前也与她打过交道，怎么不知她有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