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首驸:我真不想权倾朝野》 第1章 魂穿大唐 贞观三年夏。 大唐国都,长安城,翼国公府。 “愣子,你到底开不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可踹了!” 紧闭的房门外,秦琼手持马鞭怒声如雷,吓的院内下人们低头垂耳大气不敢喘。 “不开不开就不开,开了就要挨打,我才没那么笨!” 屋内,秦勇头缠“绷带”用身体死死顶着门,语气极为强硬。 今天是他从蓝星魂穿到大唐的第三天。 在这三天内,他先后挨了两顿打,全是拜门外秦琼所赐。 说起挨打原因,秦勇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因为这事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全是倒霉原主惹的祸。 原主跟他同名,也叫秦勇,人称秦大愣子,今年十八岁,乃大名鼎鼎的翼国公秦琼长子。 此人天生神力勇武过人,但却并非五大三粗的糙汉子。 相反,他长得眉清目秀、俊朗不凡,就是生性顽劣不服管教、好勇斗狠愣的出奇。 所谓“愣”,并不是说原主痴傻愚笨。 而是指其性子莽撞好冲动,一般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绝不多动半分脑子,行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这不,前天只因在满香楼醉酒后,与齐国公世子长孙冲发生口角。 便一顿拳脚将人打成重伤,连右腿都给人干折了。 当然,原主自己也没讨到好,被重伤的长孙冲背后偷袭用凳子砸中了头,当场砸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 原主刚死,秦勇便自蓝星魂穿而来占据了其身体,在迅速融合了对方记忆后原地复活。 由于原主的死和秦勇的魂穿几乎无缝衔接。 所以除秦勇本人外,他人并不知原主已被长孙冲砸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酗酒重伤长孙冲这口大黑锅,成功扣在了秦勇头上。 要知道齐国公长孙无忌可是皇后亲兄,开府仪同三司。 长孙冲更是皇后最疼爱的娘家亲侄儿。 只因口角之争便暴力打折了人家的腿,于情于理于法,秦家都站不住跟脚。 皇帝的问罪口谕昨天就下来了,让秦琼今天押秦勇入宫请罪,以安抚齐国公父子。 对此,秦勇自然是不可能答应了。 他又不傻,打断了皇后亲侄儿的腿,皇帝怎么可能轻饶了他。 于是今天一早他就将房门堵死了,任凭秦琼在外如何叫喊,就是不开门。 “愣子,你以为老子愿意打你吗!” 秦琼恼怒的声音再次响起:“若不将你打惨点,进宫后如何让陛下心软饶恕你,这都是计,为父的计你明白吗?” “什么狗屁计,进宫后陛下若真要严惩,我无外乎也就是挨顿板子罢了,这还没入宫,你就已经抽了我两顿鞭子了,我得有多蠢才会开门让你再抽一顿。” 秦勇拒不开门。 之前挨的两顿打,秦琼虽未下死手,可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拿鞭子抽,此刻他身上还残留有不少鞭痕呢。 他可不想为了替原主背锅,再挨上一顿打。 “你个愣子懂什么,长孙无忌岂是好糊弄之辈,老子若不下重手多抽你几鞭,即使陛下心软也堵不住人家的嘴, 赶紧开门让老子再抽一顿,若耽搁了进宫面圣的时辰,老子让你半年下不了床!” 秦琼说完,直接用脚踹起了门。 看着被踹的嘎吱作响的房门,秦勇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要知道他这名义上的便宜老子,那可是蓝星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秦琼秦叔宝啊。 凭对方那一身爆表的武力值,区区一扇木门铁定扛不住对方几脚。 想到此处,秦勇深吸了口气,随即大声道:“爹,要我开门可以,但你不能动手打我,我自有办法应付陛下和长孙无忌。” “什么办法?”秦琼大声问道。 “这个...现在还不能说,等进宫见了陛下才能说。”秦勇故作神秘道。 见秦勇还卖起了关子,秦琼怒火更甚:“你少糊弄我,就你那缺根弦的脑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我是说真的!” 秦勇认真解释道:“爹,你想想看,若没把握应付陛下,那我就得挨板子,我有必要拿自己的屁股来糊弄你吗?” “你这话...倒也有点道理...” 眼看入宫的时辰就要到了,秦琼想了想后停止了踹门:“行,你出来吧,老子不打你了。” “确定不打我?” 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痛快,秦勇将信将疑道:“你乃当朝国公,说话可得算话啊。” “废什么话,赶紧滚出来随老子进宫,老子在门口等你!” 不耐烦的撂下了一句,说完后秦琼甩袖离开了院子。 秦琼一走,院内下人中,一十五六岁的青衣小厮赶忙跑至门口:“少爷,国公爷已经离开,赶紧出来吧。” 秦勇闻言,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即打开了房门。 “小川儿,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开门见到青衣小厮,秦勇急忙开口问道。 小厮名叫陈小川,乃秦府管家陈诚之子,也是原主最信任的贴身侍从。 “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少爷,鸡红这等污秽之物,你要来何用啊?” 自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交给秦勇,陈小川忍不住好奇道。 听到“鸡红”二字,在场的其他下人们纷纷将目光望向了秦勇手中的瓷瓶。 他们和陈小川一样,眼中皆流露着好奇。 来不及过多解释。 秦勇打开瓶塞,将瓶内所装鸡红倒出一部分抹在了额头的白布“绷带”上。 紧接着又在衣服的双臂、后背、大腿等位置,故意抹上了一些长条的鞭形血痕。 一顿骚操作猛如虎。 前后不过片刻,秦勇便由一风度翩翩的俊俏少年郎,变成了浑身染血的凄惨儿。 陈小川及在场下人们见状,纷纷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们自然明白秦勇所为,是准备进宫卖惨了。 可在众人的固有印象中,自家少爷生性“莽愣”,行事从不过脑。 眼下这作假卖惨之举,明显不符合其以往的行事风格。 “少...少爷,这能行嘛,万一被陛下识破,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诧异中回过神来,陈小川苦着脸提醒道。 “什么欺君,难道本少爷这两天挨的打是假的?” 秦勇说着撸起衣袖,露出了两条遍布鞭痕的臂膀。 下人们见状,顿时无语的翻起了白眼。 因为秦勇身上鞭痕虽多,但却连一条破皮的都没有。 你特么连皮都没破,衣服能侵染出这么多血迹? 连我们这些下人都骗不过,还想进宫骗陛下? 玩儿呢! 就在下人们心生无语之际,秦勇接下来的操作,再次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只见他自屋内取来了一支毛笔,随后用笔沾着鸡红,一笔笔涂在了双臂的鞭痕上。 不稍片刻,秦勇的双臂上便多出了十几条“鲜血淋漓”的鞭痕,若不凑近仔细看,难露破绽。 一切准备妥当,秦勇将剩余的大半瓶鸡红收入怀中。 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相送下,昂首挺胸的走出了院子,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既视感。 第2章 严父与逆子 “这...这还是咱家的莽愣少爷嘛...” “是有点奇怪,少爷以前做事从不过脑,只知道莽愣蛮干,今天居然学会弄虚作假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少爷以前只是懒得动脑,又不是没长脑子。” “懒得动脑?小川你可真敢说,真要如此,少爷岂会不知轻重打断人家齐国公世子的腿。” “就是,听说这次事情闹大了,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震怒了,也不知凭咱国公爷的面子,能否平息的下来...” 秦勇走后,院内的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立时炸开了锅。 对此,秦勇自然是不知情了。 他在横穿过府中内外两院与厅堂后,来到了庄严气派的府门口。 府门外秦琼安排的马车和车夫早已等候多时,秦勇见状深吸了口气,随后上车与秦琼一同赶往了皇宫。 “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你以为凭这点小聪明,就能骗过陛下和长孙无忌那老狐狸!”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秦琼看着满身血痕的秦勇,气的直接扬起了鞭子。 他乃文武双全的一代名将,不论武艺还是智谋都属一流,自然看穿了秦勇用意。 “我本就没打算能骗过谁,这么做只是想让陛下、皇后以及长孙无忌面子上好看些罢了。” 紧盯着秦琼手上即将抽落的鞭子,秦勇心有余悸的解释道。 “此言何意?”秦琼皱眉问道。 “爹,其实你很清楚,我醉酒重伤长孙冲一事可大可小,关键就看陛下是否卖你面子。” 秦勇一本正经道:“陛下若卖你面子,就不会严惩我,若不卖你面子,你就算打断我双腿也没用。” “咦,你小子向来只懂莽愣蛮干,何时学会动脑子了,竟将事情看的这般通透。” 听完秦勇所言,秦琼惊讶不已,一时间连鞭子都忘了落下。 “爹,如果我说脑袋被长孙冲砸了一下后,突然开窍了,你信吗?” 秦勇神色复杂的看着秦琼道。 穿越前,他本是蓝星一当红网文作家。 新书上架后,面对编辑与读者的双重催更,他一发狠连熬两个通宵拼命码了三万多字,最终因劳累过度意外猝死,然后...就莫名其妙穿越了。 前后适应了三天,秦勇已经基本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在他看来,自己要想在这大唐以原主的身份好好活下去,并且活的精彩,就离不开便宜老子秦琼的认可与支持。 而要想获得秦琼的认可与支持,他就必须改变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固有印象。 否则若按原主那莽愣无脑的性子继续下去,他就算不被秦琼打死,也迟早被长孙无忌之流弄死。 “你真的开窍了?” 见秦勇所言不似作假,秦琼浑浊的老眼内亮起了一抹异样的精光。 秦勇被长孙冲用凳子偷袭砸伤了头,他自然知晓。 由于伤势并无大碍,所以他一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曾想竟还有意外收获。 “也谈不上开窍,就是脑袋被砸后,精神恍惚间突然明白了许多道理,所以我决定好好改正重新做人,以后尽量收敛性子,不让你再为我劳心费神了。” 秦勇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好啊,我儿长大了,你娘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秦勇说出如此贴心之语,秦琼激动的转过身去偷偷抹掉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见到此幕,秦勇不知为何竟感觉有点揪心。 他融合了原主记忆,自然知道秦琼这些年替生性顽劣的原主默默承受了多少。 不说别的,就说原主平日里酗酒易怒、好勇斗狠,经常在外惹祸伤人。 而事后的烂摊子,全是秦琼屈尊降贵上门给人赔礼道歉,才最终息事宁人的。 为此秦琼也不知遭了多少白眼,得罪了多少人。 其中最严重的几次,甚至还被一帮大臣联名上书弹劾,丢尽了他翼国公的颜面。 在原主眼中,秦琼是一位性格要强的严父,平日里对他不是打就是骂。 而在秦琼眼里,原主则是一个不服管教混账至极的逆子,一天到晚不是惹祸就是在惹祸的路上。 现在仅因自己一句好好改正重新做人,便让秦琼激动落泪,这更加坚定了秦勇要做出改变的决心。 毕竟对方现在不仅是他名义上的老子,还是他能否在这大唐逍遥快活下去的依仗。 “愣子,既然你下定决心改正,为父自然鼎力支持,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短暂的伤感过后,秦琼恢复了认真与严肃:“此次入宫面圣,你记住一定要放低姿态,如无必要,最好不要开口说话,一切都交由为父处理。” “不要开口说话?” 秦勇愣了愣:“那...那我如何应付陛下与长孙无忌?” “就你那缺根弦的脑子,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应付。” “你刚才说的对,此次入宫的关键,就看陛下是否愿意卖为父面子,说到底,陛下无非是想借你来敲打我罢了,唉,帝心如渊呐...” 秦琼轻声苦叹,眉宇间密布着浓郁的愁云。 看着秦琼愁眉苦脸的样子,秦勇识趣的没有再接话。 通过原主记忆,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大唐,应该是平行世界中的大唐,而并非蓝星历史上的那个大唐。 因为两个大唐虽然有着很多重合的人物与历史轨迹,但真正的时间节点是对不上的。 就拿唐初最有名的玄武门之变来说,蓝星历史记载是发生在武德九年,也就是公元626年,当时李二李世民时年二十九岁。 而在这个大唐,玄武门之变却是发生在武德十四年,也就是公元631年,当时李二已有三十四岁了。 正因为两个大唐时间节点相差了整整五年。 所以这个世界的许多人和事,与蓝星历史上的大唐有不小出入。 这其中就包括了秦琼与李二的关系。 说起秦琼,在蓝星历史上,那绝对是大唐功臣,李二心腹爱将,否则也上不了大唐荣誉榜凌烟阁。 然而在这个世界,秦琼与李二关系非但没有那么好,君臣间甚至还有着极深的隔阂。 隔阂具体是如何产生的,这一点连原主都不清楚,秦勇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 他只知道自李二登基后,秦琼便称病在家极少上朝,甚至终日闭门不出,谢绝见客。 一晃三年多过去,曾经威风凛凛的一代名将秦琼,早已沦为了朝堂边缘人物。 若非如此,就秦勇与长孙冲之间这点矛盾,都不用秦琼开口,李二早都私下调和解决了。 翼国公府离皇宫并不远。 前后不到半柱香,秦琼父子便乘车来到了入宫的顺天门前。 下车后看着眼前巍峨雄伟的大唐皇宫,秦勇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前世他曾写过数本穿越大唐的历史文,也曾用华丽辞藻描述过大唐皇宫。 眼下亲眼见到了实物,他才切身体会到唐皇宫的雄伟壮阔,是用任何辞藻都描述不出来的。 经过宫门禁卫的简单盘查,秦勇在秦琼的带领下进了宫。 两人在偌大的皇宫内一阵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皇帝召见的甘露殿外。 第3章 朕又不是昏君 “见过秦伯父!” 秦琼父子刚到,在甘露殿门口当值的千牛卫校尉程处亮连忙上前见礼,同时还不忘冲秦勇戏谑的眨了眨眼。 对程处亮的小动作,秦勇直接回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家伙,乃宿国公程咬金次子,也是原主最要好的兄弟之一。 众所周知,程咬金与秦琼乃生死之交。 所以即便这几年秦琼沦为了朝堂边缘人物,程处亮等后辈也依旧对其十分敬重。 “嗯,陛下可在殿内?” 冲见礼的程处亮点了点头,秦琼开口问道。 “在呢,齐国公父子也在,秦伯父,愣子这次祸闯的可不小,您一个人顶不顶得住啊,要不我让人去将我爹、尉迟伯父和李积叔父叫来,人多力量大嘛。”程处亮好心提议道。 秦琼闻言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上战场,人多不仅没用,反而还会坏事,你进去通报吧。” 搞不懂秦琼为何不让请外援,程处亮无奈只得转身进殿通报。 不多时,程处亮通报归来,在冲秦勇说了句自求多福后,直接将两人放入了殿内。 刚一入殿,秦勇便见到了身穿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的大唐皇帝李二。 此时的李二看上去约莫三十六七岁。 他身形高大英武,仪态气宇非凡,浑身透露着久居上位的帝王威严。 除李二与少数宫女太监外,秦勇还见到了被李二赐座在龙案左下首的长孙无忌父子。 其中右腿缠着绷带的长孙冲一见到秦勇,脸上立时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怒火,眼神充满了憎恨。 至于其父长孙无忌,除了皱眉瞟了眼秦勇身上的诸多血迹外,神色悠然看不出喜怒。 “罪臣秦琼,携逆子秦勇参见陛下。” 领着秦勇行至龙案前,秦琼俯身下跪行礼道。 大唐本是不兴跪拜之礼的,除犯大过者外,一般臣子见了皇帝,只需行躬礼即可。 知道秦琼下跪是为了替自己开罪,所以秦勇也跟着一同跪了下去。 目光自秦琼父子身上扫过,在见到满身血痕的秦勇时,李二微微皱了皱眉:“翼国公何罪之有啊,快快请起。” “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逆子醉酒后一时冲动重伤了齐国公世子,此乃臣管教不严,自然有罪。” 秦琼并未起身,脸上充满了惭愧。 “翼国公无需揽责,你家秦愣子朕又不是不了解,他生性顽劣不服管教,成天在外惹事生非,这些年你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他就是屡教不改!” 李二越说语气越冷:“此次他仅因口角之争,便恶意重伤了冲儿,朕必须给予严惩,免得日后惹出大祸累及你翼国公府!” “陛下,逆子重伤长孙冲固然有错,可长孙冲也同样砸破了逆子的头啊,更何况逆子并无官身,又未弄出人命,说破大天,这只是两个小辈间的私人恩怨罢了,按照往常惯例,陛下一般是不管这种小事的,为何今天...” 话说一半秦琼故意顿了顿,见李二没有太大反应,这才继续又道:“难道就因长孙冲是皇后亲侄,是皇亲国戚,所以陛下才亲自过问么?” “翼国公此言差矣,秦勇虽无官身,但冲儿乃朕亲封的太子伴读,平日需辅佐太子处理东宫事物,若冲儿只受轻伤,朕也懒得过问, 可现在他重伤腿折,仅静养都需百日,如此耽搁岂不误了东宫大事,所以于公于私,朕都无不管之理啊。” 面对秦琼责问,李二显然早有准备,回答的有理有据。 “陛下所言虽然在理,但却依旧改变不了这只是小辈私人恩怨的事实。” “当然了,考虑到长孙冲受伤较重,臣愿意让逆子赔礼道歉并给予一定赔偿,另外臣在家已经狠狠教训过逆子了,还望陛下开恩,就此小事化了吧。” 知道李二这是有意为长孙冲出头,秦琼也没有过多争辩,直接放低姿态开口求起了情。 “小事?” “翼国公,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轻松了吧。” 秦琼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口了:“我儿右腿骨折,还不知日后是否会留下残疾,你以为在家打了秦勇一顿,然后给点赔偿,事情就这么了么。” “就是,还赔偿,我齐国公府差你家那点赔偿吗!” 长孙冲也跟着应声附和,言语之中对秦琼这位年龄比他父亲还大的国公,毫无半点敬意。 见长孙无忌父子居然一同上阵了,脸色阴沉的秦勇正想出言反驳,但却被一旁秦琼用眼神制止了。 “那依二位之见,秦某当如何做才能令你们满意呢,难道非得逼着我将逆子的右腿也打折了?” 转头看着长孙无忌父子,秦琼面无表情道。 “只打折右腿怎够,必须连左腿也一起打折,否则他秦愣子是不会长记性的!” 长孙冲恶狠狠的说道,一副不让秦勇付出代价,誓不罢休的模样。 “齐国公也是这意思?”秦琼问向长孙无忌。 “翼国公,陛下在此,你又何必问我呢,该如何惩处令郎,我和冲儿说了不算。” 并未正面回应秦琼,长孙无忌直接将选择权交给了李二。 秦勇见状,暗骂了长孙无忌一声老狐狸,同时也想看看自己这号称文武双全的便宜老子,究竟还有何后手。 “陛下,你真要按长孙冲所言来惩处我儿?” 抬头看着龙椅上的李二,秦琼语气尽显悲凉。 他不傻,长孙冲既然能说出打断秦勇双腿这种话,那事先肯定已经和李二通好气了。 也就是说,长孙冲所言,其实就是李二的意思。 秦琼之所以再问一次,主要是想亲耳从李二口中得到答案。 “翼国公休要听冲儿胡言,朕又不是残暴昏君,岂会用打断双腿这种残忍之法惩处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儿。” 李二说完,故意瞪了长孙无忌父子一眼,演技精湛到了极点。 “谢陛下仁慈。” 秦琼拱手称谢,随即又道:“不知陛下可否按老臣所言,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不行,绝对不行!” 没等李二开口,长孙无忌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陛下,秦勇重伤吾儿一事,这两天已经闹的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若就这么轻易饶了秦勇,微臣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就是陛下与皇后娘娘面上也不好看啊!” “是啊陛下,您和皇后娘娘曾答应将长乐公主赐婚予我,若不严惩秦勇,我长孙冲必定沦为天下笑柄,届时还如何配得上长乐,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长孙无忌说完,长孙冲不顾右腿重伤,直接从椅子上翻身跪倒在地。 也不知是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势,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跪地后的长孙冲疼的直撮牙花子,就这样,他还不忘一个劲给李二磕头。 李二见状,内心窃喜长孙冲演技真好,脸上则故意露出了为难之色。 “陛下,您真要将长乐公主嫁给长孙冲啊,这不是老糊涂嘛!” 正当李二故作为难之际,进殿后便没开过口的秦勇“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说出了一句令在场众人大惊失色的话来。 第4章 千穿万穿 马屁不穿 秦勇的话一出口,偌大的甘露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而且还是静的可怕的那种。 长孙无忌父子互望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掩藏极深的窃喜。 至于一众宫女太监,则吓的大气不敢喘纷纷低下了头。 要说此刻最为难受的,那当属秦琼无疑了。 他看着身旁愣头愣脑的秦勇,差点一口怒气上不来当场气背过去。 早在入宫前,他就严厉嘱咐过秦勇,见到陛下后尽量不要开口说话。 可现在秦勇不仅违背了自己的嘱咐,竟还不知死活的大骂李二老糊涂。 人家李二是谁? 那可是大唐皇帝啊! 跟皇帝说话,嗓门大点都是罪过,就更别说直接骂对方老糊涂了。 “秦愣子,你放肆,竟敢骂朕老糊涂,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短暂的安静过后,李二怒火彻底爆发。 他眼露杀机的瞪着秦勇,强盛的帝王威严,瞬间令大殿中的气氛降至了冰点。 “陛下,逆子生性莽愣,说话不知轻重,还望陛下恕罪。” 见李二动怒,秦琼连忙求情。 “翼国公,你不必再求情了,朕一不老,二不糊涂,这混账东西竟敢骂朕老糊涂,简直反了天了,朕若不严惩,天威何在!” “来人,将秦愣子拖下去脊杖一百,不得杖虚,给朕狠狠的打!” 皇令一出,程处亮带着四名千牛卫自殿外冲了进来,在无奈的看了秦勇一眼后,作势便欲将之拿下。 “等一等!” 没等程处亮动手,秦勇连忙将之喝住,随即转身冲李二躬身行礼道:“陛下,我刚才所言虽有冒犯,可实乃事出有因情绪过于激动所至,还望陛下恕罪,先听我解释。” “秦勇,你恶意重伤我在前,当众辱骂陛下在后,还想狡辩什么!” 明显是不想给秦勇解释的机会。 长孙冲不等李二开口,直接冲程处亮等人怒声呵斥道:“你们还傻愣着干嘛,赶紧将人拖出去杖责啊!” 程处亮及四名千牛卫闻言,眼中皆闪过了一丝冷意。 他们乃天子近卫,只听命于皇帝。 长孙冲虽是齐国公世子,又是皇亲国戚。 但却根本没有命令他们的资格,就更别说怒斥相向了。 “长孙冲,这里是皇宫,不是你齐国公府,陛下英明神武乃世人敬仰的圣天子,自有其广阔胸襟和明辨是非之能,陛下都未曾发话,岂容你如疯狗一般在这里狺狺狂吠!” 见程处亮等人不为所动,秦勇内心窃喜的同时,冲着长孙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不得不说他这话说的很有水平。 不仅骂的长孙冲哑口无言,还狠狠拍了李二一记飘香十里的彩虹屁。 见长孙冲被骂,程处亮心中舒爽的不行,同时也发现秦勇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在秦勇彩虹屁的熏陶下,李二震怒的龙颜果然舒展了不少。 他挥手唤退了程处亮等人,随后冷冷的看着秦勇道:“秦愣子,你少拍朕马屁,刚才你骂朕老糊涂,若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解释,一百杖责你挨定了!” “是,陛下。” “其实这事跟我动手打长孙冲也是有关的。” 秦勇说着,故意瞟了长孙冲一眼,心想既然你非要弄我,那就别怪小爷不讲武德了。 “三天前,我在满香楼与长孙冲相遇,他故意向我炫耀说,陛下与皇后娘娘要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他,我一听当然不信了,毕竟我和长乐青梅竹马早已互生情愫,她怎么可能愿意嫁给...” “等等!” “你...你说你和长乐早已互生情愫!!” 李二懵了,不仅是他,秦琼与长孙无忌父子也都听的一脸懵逼。 尤其是长孙冲。 人家长乐公主是谁? 那可是陛下与皇后最疼爱的女儿,大唐嫡长公主! 凭对方的身份,能看得上你这愣货? 这不开玩笑么! 还有,当日酒楼斗殴,自己压根也没提过长乐啊,这不纯属胡说八道嘛! “愣子,瞎说什么呢,你年少时虽在秦王府与长乐公主见过几面,可仅仅也就相互认识而已,连青梅竹马都算不上,你两已有多年未见,何时互生情愫了!” 秦琼也觉得秦勇所言太不靠谱,生怕对方又背上一则欺君的罪名,急忙在一旁轻声训斥道。 “哎哟,不好意思,面对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我实在太紧张,一不小心说错话了。” 早料到众人会是眼前这么一副表情,秦勇故作紧张的连忙纠正道:“不是我和公主互生情愫,而是我单方面仰慕公主,对她情根深种。” “大胆秦勇,你...你竟敢觊觎长乐公主,找死不成!” 长孙冲差点气吐血,若非右腿有伤,早扑上去和秦勇拼命了。 他喜欢长乐公主李丽质不是一天两天了。 尤其是陛下与皇后私下答应为他赐婚后,他便将对方视为禁脔绝不容他人觊觎,哪怕偷偷仰慕也不行! 相较于长孙冲的暴怒,在场另外几人则表情各不相同。 其中李二眉头紧蹙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秦琼则强忍怒火,恨不得上前将胡言乱语的秦勇暴揍一顿。 至于长孙无忌,他一脸肃然看似不动如山,实则一直在偷偷打量着李二。 “秦愣子,你说你仰慕长乐,对她情根深种,此言可否属实啊?” 短暂的沉思过后,恢复常态的李二冷声问道。 “当然属实了,长乐公主天生丽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早已仰慕她多年。” “陛下,您可不许生气啊,虽然我没指望您能将公主赐婚给我,但您不能扼杀我的情感自由啊。” “个人情感这种东西,那是很难控制的,这就跟我见到您这么英明神武的皇帝,便忍不住生出敬仰之情是一样的,我也想控制,奈何您魅力太强,我实在控制不住。” 秦勇说完,故意装出了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样子,看的一旁长孙冲在心里大骂无耻。 “哈哈哈哈,朕怎么从来不知,你这愣小子竟如此擅长溜须,居然将马屁拍的这么清新脱俗不同凡响。” 李二被秦勇逗乐了,脸色彻底缓和了下来:“秦愣子,你仰慕长乐的事朕暂不追究,可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殴打冲儿的理由吧。” “陛下,这就是我殴打长孙冲的理由啊,而且我不仅是为我自己打的,还是为了您和皇家打的。” “您想想看,您都没正式下旨赐婚,长孙冲便在外肆意宣扬长乐公主要嫁给他,这万一日后婚事有什么变故,比如说您想将公主赐婚给我,那岂不是有辱公主和皇家的名声嘛。” 秦勇一本正经的胡说道。 “陛下,您千万不要相信这无耻之徒,臣从未在外宣扬过与公主的婚事,这都是秦勇胡编乱造的,他这是在欺君啊陛下!” 见秦勇越吹越来劲,而且还吹的跟真的一样,长孙冲连忙开口辩解道。 “秦愣子,冲儿是朕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秉性朕非常清楚,据他跟朕讲,当日你们之所以在满香楼发生冲突,是因为你醉酒后要强抢他靠窗的座位,他不肯,于是你便拳脚相向,是也不是啊?” 李二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勇道,脸上一副你想骗我门儿都没有的戏谑表情。 第5章 与李二对赌 “陛下,我所言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尽可去查,反正不论查出什么结果来,您都不能将长乐公主嫁给长孙冲,否则您和皇后娘娘一定会后悔的!” 面对李二戏谑的询问,秦勇不仅没有丝毫心虚,反而义正词严的说道。 “这话朕就听不明白了,调查结果如何,跟朕是否将长乐赐婚给冲儿有什么关系,还有,朕与皇后为何一定会后悔?”李二疑惑不解。 “嘿嘿,陛下若不信,咱俩打个赌如何?” 秦勇面带微笑道:“若陛下赌赢了,我任凭陛下处置,就算您要一刀砍了我,我也绝不叫屈,若我赢了,那您就将长乐公主赐婚给我。” “逆子,你有几颗脑袋敢跟陛下打赌,还不赶紧认错收回刚才的话!” 一听秦勇要跟李二打赌,秦琼气的起身一脚踢在了秦勇的屁股上。 “爹,你干嘛!!” 冷不丁挨了一脚,秦勇双手捂腚,疼的差点没哭出来。 秦琼这一脚踢的太准了,正中他臀部气门,也就是俗称的菊花。 “你来时怎么说的,你说你脑袋开窍了,以后再也不会让老子劳心费神了,可你现在在干嘛!” 秦琼越说越觉得来气:“还砍了脑袋都不叫屈,你脑袋没了让老子怎么办,还妄想娶长乐公主,那长乐公主是谁都有资格娶的吗,你又没有个当皇后的姑姑!” “爹,我脑袋没了,你不是还有秦理嘛。” “再说了,你可是为我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翼国公,你怂什么啊,咱秦家哪里比他长孙家差了,我怎么就不能娶长乐公主了,只要陛下有胆量跟我赌,我保证赢!” 知道秦琼是怕自己输,秦勇故意仰着脖子大声说道。 “保证赢?秦愣子,你好大的口气啊,行,朕跟你赌了!” 显然是被秦勇的话刺激到了,好胜心上头的李二,直接应下了赌约。 在他看来,给长孙冲赐婚全凭自己一句话,自己没理由会输,不,应该说稳赢! “陛下,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乃当今圣上金口玉言,要是输了可不兴反悔啊。” 生怕李二事后反悔,秦勇特意说明道。 “君无戏言,你且说来,将长乐赐婚给冲儿,为何朕与皇后一定会后悔!” 李二收起了玩笑之心,语气严肃的吓人。 长孙无忌父子见状,纷纷将目光落在了秦勇身上。 显然他们也很想知道,秦勇哪来这么大底气敢跟陛下对赌。 至于秦琼,此刻已经彻底摆烂。 他和李二一样,根本不认为秦勇能赢,只当秦勇愣劲上头又开始犯愣了。 在众人的瞩目下,秦勇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随即嘿嘿笑道:“陛下,其实很简单,因为近亲是不能通婚的,所以,您输了!” “什么玩意儿?” “近亲不能通婚...哈哈哈哈....” 本以为秦勇能有什么高见,长孙冲听完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连长孙无忌和李二,也都露出了无语的讪笑,唯独秦琼两眼冒火,差点没被气死。 “你笑个屁啊,你和长乐公主难道不是近亲?” 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长孙冲,秦勇没好气道。 “要不都叫你秦愣子呢,哈哈...你还真是够愣的...” 长孙冲大笑不止:“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近亲啊,同姓同宗者为近亲,确实不可通婚,而我和长乐是姑母表亲,是可以成婚的。” “那可未必。” 秦勇诡异一笑:“在我看来,不论姑母表亲,还是姨母表亲,其实和同姓同宗者一样皆为近亲,只要男女双方三代内有血缘的,便不可通婚。” “哼,表亲通婚自古便有,这叫亲上加亲,你说不可就不可,你算老几啊!” 长孙冲冷言嘲讽道。 “什么亲上加亲,这叫蠢上加蠢!” “再说了,自古便有就一定是对的吗,我还从小觉得你是个傻子呢,难道你真是个傻子啊。” 秦勇笑着打趣道。 “秦愣子,输了就是输了,不要胡搅蛮缠,朕又没真打算砍了你。” 见秦勇越说越没边了,李二出言呵斥道。 “陛下,并非我胡搅蛮缠,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收起了玩笑心思,秦勇神情凝重道:“我曾特地调查过,表亲通婚对后代不利,有很大几率会生出畸形儿。” “如何对后代不利?什么又叫畸形儿? 还是第一次听到“畸形儿”这个词,李二下意识问道。 长孙无忌父子及秦琼闻言,也都纷纷竖起了耳朵。 “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秦勇有些为难:“就是三代内夫妻有血缘关系的,有很大几率会生出弱智、缺胳膊缺腿、或者多胳膊多腿的怪胎; 有些甚至根本生不出来,即便生出来多半也会夭折,严重的甚至会胎死腹中累及生母性命,总之就是不正常。” “这不可能吧,亲上加亲这种事太普遍了,朕也没听过多少你说的这种情况啊。” 李二面露狐疑,若不是看秦勇说的有鼻子有眼,他是一点都不信。 “就是,我也没听过这种情况,这分明是信口胡编!”长孙冲冷笑着附和道。 “我信口胡编?” “我问你,如果你生了个弱智或者怪胎,你会在外到处宣扬吗?” “哼,只怕为了名声与脸面着想,孩子一出生就被你丢进粪坑淹死了吧!” 秦勇毫不客气的回怼长孙冲道。 “你...我懒得跟你说,反正又没有证据,谁信你。” 自知说不过牙尖嘴利的秦勇,长孙冲索性放弃了反驳。 “冲儿说的对,秦愣子,你也别说朕欺负你,你能提供确凿可信的证据吗?”李二板着脸问道。 “要证据还不简单,派人去查一下唾手可得。” “陛下,只要查清楚了,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伟绩啊,我敢保证,即便过去数百上千年,世人都不会忘记您这位大唐圣天子的!” 秦勇说完,躬身冲李二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 “利国利民,功在千秋...有这么玄乎?”李二有些不大相信。 “当然了,陛下您想想看,自隋末至今,中原大地征战不断,前后丧失了多少人口。” “眼下咱大唐人口严重不足,若调查结果为真,您便可诏令全国禁制表亲通婚, 如此一来,每年至少可避免数万新生儿夭折,还能因此挽救无数因生不出健康孩子而破碎的家庭,这难道不是利国利民的伟大功绩?”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对陛下而言,禁止表亲通婚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那就是...” “算了,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说吧,结果没出来说再多也无用。” 话说一半,秦勇想着还得给自己留点余地,于是故意买起了关子。 对此李二倒也没有在意,因为他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激动的不行。 刚才他一心只想着嬴赌约,所以根本没考虑其它。 眼下经秦勇这么一提醒,他不仅反应了过来,而且还想到了更多。 自己是靠杀兄囚父登上皇位的。 因此在民间的风评与声望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很差。 若秦勇所言属实,而自己又趁机颁布诏令拿下了这一利国利民的伟大功绩,那绝对能大大提高声望。 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李二当即冲站在一旁的大太监王德下令道:“马上派人去查一下,结果出来及时上报!” 第6章 辞爵告老 得了李二命令,王德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踱步朝着殿外走去。 “公公留步。” 没等王德走出多远,秦勇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叫住了对方。 “不知翼国公世子有何吩咐?” 转身看着秦勇,王德面带疑惑道。 “吩咐不敢当,就是想请公公派人调查的时候,顺便也弄上一份非表亲夫妻所生孩子的数据,这样两份结果出来后一对比,就更有说服力了。” 秦勇笑着提议道。 王德闻言,当即看向了龙椅上的李二,在得到了李二的眼神默许后,这才冲秦勇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甘露殿。 “陛下,这调查恐怕需得个两三天才能出结果,若没有别的事,我和我爹就先行告退了。” 王德一走,秦勇也迫不及待的想撤了,当即向李二请辞道。 “呵呵,秦愣子,你想的挺美啊,冲儿这事还没解决呢,你往哪儿退啊?” 李二笑眯眯的问道。 本以为捅出表亲不能通婚一事,李二多少也会念及自己有功从而放过自己。 见对方还是如此不依不饶,秦勇顿时急了:“陛下,您...您怎么这么拎不清呢...” “拎不清?朕怎么拎不清了,难道冲儿的腿不是你打折的?”李二没好气道。 “是我打折的,可我不是已经解释过打他的原因了嘛,我都是为了长乐公主和皇家颜面啊。” 秦勇一脸委屈道:“再说了,我这马上就要成为您和皇后娘娘的女婿了,到底是女婿亲还是娘家侄儿亲啊,您这做岳父的也不知道帮我。” “岳...岳父?” 李二神情一愣,反应过来后当即恼怒道:“这都还没准的事儿,你瞎叫什么呢!” “怎么就没准了,表亲不能通婚绝对是真的,实在不行,您也可以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惩处我嘛; 我又不会跑,何必急于一时呢,更何况我爹都已经在家狠狠的惩处过我了,不信您看!” 秦勇说完当即掀起衣袖,露出了两条鲜血淋漓的手臂。 “这...” 也不知是不是见到秦勇手上的伤心软了。 李二在犹豫了一下后,看向长孙无忌道:“辅机,你怎么看?” “陛下,臣觉得不妥。” 长孙无忌想也不想的直接反对:“不论表亲不能通婚一事是否为真,秦勇恶意重伤吾儿都是事实,有道是一码归一码,若不严惩秦勇,至国家律法和朝廷威严于何地!” “陛下,我父亲说的对,您若不严惩秦勇,我长孙家就彻底沦为笑柄了,还望陛下秉公执法!” 长孙冲依声附和,此时的他对秦勇已然恨之入骨。 这恨不仅源于秦勇打折了他的腿,最主要的是对方提出了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 言论一旦调查为真,那他和长乐公主的婚事就彻底没戏了。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那依辅机你所言,朕该如何惩处秦勇呢?” “先说好,朕不是昏君,是不可能用打折双腿这种残忍方法对待功臣之子的。” 对长孙无忌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满,李二阴沉着脸道。 “那就脊杖五十吧,至于赔偿就算了,臣要的是公道和维护朝廷律法尊严,不差那点赔偿。” 对李二的不满视而不见,长孙无忌义正词严的说道。 “脊杖五十!” “长孙无忌你个老银逼,你想打死我啊!!” 没想到长孙无忌这么狠,秦勇忍不住破口大骂。 至于秦琼与李二,一个恼怒的咬牙切齿,另一个则紧紧皱起了眉头。 见秦勇竟敢指名道姓的骂自己,长孙无忌本就阴沉的脸色顿时更冷了:“秦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陛下的面辱骂当朝国公,此乃大不敬之罪,脊杖加二十!” “辅机,这惩处是不是太严重了,七十脊杖下去,不死也得残废,这跟打折双腿有何区别。” 李二实在忍不住了,语气中带着三分怒意。 “陛下,秦勇重伤吾儿在前,骂陛下老糊涂在后,现在又辱骂老臣,这三项罪名加起来,脊杖七十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还望陛下秉公行事,不要心软!” 长孙无忌说完,两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见长孙无忌态度如此坚决。 李二虽然心中不喜,但却也不好怎么反驳。 毕竟对方说的有理有据,这若是换做自己儿子被人打断了腿,他早就下令诛人九族了。 显然是看出了李二的为难。 沉默多时的秦琼一咬牙,再次跪伏在了地上:“陛下,逆子莽愣,惹下大祸,臣愿辞爵告老,以赎逆子之罪,还望陛下成全!” “辞爵告老...爱卿,何至于此啊!” 一听秦琼要告老,李二脸色大变的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秦勇闻言,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心想这难道就是自己便宜老子的后手? 这不是疯了么! 辞爵告老? 亏对方想的出来! 自己这费尽心机和李二打赌,甚至不惜赔上终身幸福娶公主,为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想顺势抱上李二这条大唐最粗的腿吗。 若自家没了国公爵位,那就彻底沦为平民了。 而以平民的身份别说娶公主了,以长孙无忌的权势分分钟都能弄死自己。 见李二听闻自己要告老竟如此激动,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秦琼情绪有些莫名的复杂。 他唉声长叹了口气,随后继续开口道:“陛下,臣老了,又有旧疾缠身,不能再为陛下冲锋陷阵斩将杀敌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用国公爵位换逆子一命,如此,也算给齐国公一个交待了。” “爱卿,朕没打算要秦愣子的性命啊!” “再说了,你这翼国公爵位,可是你纵横疆场多年拿命换回来的,其它功劳朕就不提了,就说当年朕被敌军埋伏包围命悬一线,是你单枪匹马冒死冲阵将朕救出来的,为此你身受数十创,差点丢了性命...” 李二说着两眼一红,不自觉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长孙无忌父子见状,顿时暗叫不好。 至于秦勇,此刻早已被李二这出整懵了。 什么情况? 不是说自家老子和李二关系不好吗? 这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啊。 “谢陛下还记得臣当年的微末之功,可今天...” 秦琼说着故意看了长孙无忌一眼,随后面露惭愧道:“臣实在不愿让陛下为难,所以,陛下还是成全老臣吧。” “不行,朕若因这点小事,就让你辞爵告老,满朝文武该如何看待朕,难道爱卿要让朕背负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的恶名吗!”李二态度强硬道。 “可...可若不如此,陛下让臣如何给齐国公交待啊...” 秦琼脸上充满了无奈和为难,看的一旁秦勇暗赞“好演技!” 显然是被秦琼伤感的情绪彻底带进去了。 李二冷冷的瞪了长孙无忌一眼,随后冲着殿外大声道:“来人,将秦勇带下去臀杖五十!” 第7章 影帝级的演技 闻听圣令,程处亮带着四名千牛卫再次入殿来到了龙案下首。 “陛下,臀杖五十是不是太严重了,这会将秦愣...会将秦勇打残的,还望陛下念他年少,又是醉酒犯错,从轻处罚。” 没好气的看了秦勇一眼,程处亮开口向李二求情道。 虽然他和秦勇从小打到大,而且基本上每次挨打受伤的都是他。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家兄弟,他实在不忍心看对方受重刑。 “是啊陛下,还望大发慈悲,对逆子从轻处罚吧!” 秦琼也跟着程处亮一起求情。 他提出辞爵告老,本意是想以退为进让李二饶恕秦勇。 可却不曾想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对方。 “朕已经将齐国公建议的七十脊杖,改为了五十臀杖,这难道还没有从轻处罚?” “拖下去,给朕‘狠狠’的打,不‘狠狠’的打,他是不会长记性的,听见了没有!” 面对程处亮和秦琼的求情,李二表现的异常冷酷。 他刻意加重了“狠狠”二字的语气,说完后还不忘偷偷向程处亮使了个眼色。 身为天子近卫,程处亮自然领会到了李二的意思。 他强忍住了内心的窃喜,在垂头回了声遵命后,与四名千牛卫一起押着秦勇走出了甘露殿。 很快,殿外便响起了杖邢的声音,伴随着一起的还有秦勇如杀猪般的惨叫。 听着殿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殿内长孙冲那叫一个笑脸如花。 若不是右腿有伤,他都想出去亲眼看着秦勇受刑。 反观秦琼,仿若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跪在原地失魂落魄之际。 虽然他一直对秦勇很不满意,甚至早已将培养重心,放在了年仅十岁的次子秦理身上。 可秦勇到底是他的嫡长子,岂会没有感情。 一想到对方有可能被打残,秦琼便觉得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妻子。 与喜怒皆形于色的秦琼和长孙冲不同。 长孙无忌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仿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辅机,朕改秦勇脊杖为臀杖,并减刑了二十,你心中可有不满啊?” 看着面色如常稳如老狗的长孙无忌,李二不冷不热的问道。 长孙无忌闻言,连忙苦笑摇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陛下之命,为人臣子岂有不满之理。” “你这个人吧,就是什么都喜欢藏在心里,不满就不满,朕又不会责怪你。” 意味深长的看着长孙无忌,李二沉声道:“朕已经下令严惩秦勇了,事后再让翼国公送一万贯钱到你府上以作赔偿,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往后不得再提!” “一万贯!” “陛下,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一听要赔这么多钱,正失魂落魄的秦琼猛地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自大唐立国以来,战乱天灾不断,不仅朝廷缺钱,百姓和官员也不富裕。 他秦琼虽为国公,名下有数千亩永业田及七百户食邑,可一下要拿出一万贯现钱来,着实有点困难。 毕竟他翼国公府开销不小,另外他还收养了不少伤退老兵。 再加上秦勇这败家玩意儿经常在外惹祸需赔钱平事,所以一年到头压根存不了几个钱。 “拿不出这么多钱,爱卿可以先跟朕借,放心,朕不收息。” 李二表现的很是大方:“朕虽然也不富裕,但一万贯内帑还是能挤出来的....” 殿外,秦勇的五十邢杖已然过半。 若长孙冲见到行刑画面,定会大骂卑鄙无耻。 因为秦勇被打的屁股上,居然垫着一块特制的方形皮垫子。 有皮垫保护,刑杖落下的声音虽然沉重吓人,可实际并未对秦勇造成什么伤害。 “愣子,等下最后几杖得来真的才行,你可要挺住啊。” 眼看杖刑过半,程处亮连忙凑到秦勇身前提醒道。 “啊!!!” 装模作样的惨叫了一声,秦勇趁着空隙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公报私仇啊,你不是说陛下给你使了眼色,只装装样子吗。” “我公报私仇?” 程处亮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你傻啊,再怎么装,五十臀杖下去总得见点血吧,你当长孙无忌是瞎子呢!” “见血简单啊,你用刀划破手掌,然后往我屁股上蹭点血不就行了...啊!!” 秦勇说完,又装出了一声惨叫。 “咦...还别说,确实是个好办法。” 程处亮眼神一亮,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对啊,犯错受刑的是你,凭什么要我白挨一刀?” “咱俩到底谁傻啊,我要是平白无故挨上一刀,伤口被长孙无忌见到不就穿帮了嘛。” 秦勇说完故意撇了撇嘴:“还好兄弟呢,别人都是遇事为兄弟两肋插刀,你倒好,遇事插兄弟两刀。” “你...行,我来就我来,谁让以前每次在外闯了祸,都是你主动帮兄弟们扛呢,算我欠你的!” 程处亮说完,抽出腰间长刀就往左手掌心划去。 “我去,这兄弟能处啊,遇事真拔刀!” 心中一声感慨,秦勇及时出手制止了程处亮。 “你干嘛?” 不懂秦勇为何阻止自己,程处亮面露着急道:“杖刑马上就要结束了,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看着程处亮着急的样子,秦勇心头一暖,随即笑着自怀中掏出了装有鸡红的瓷瓶。 接过瓷瓶打开一看,程处亮望向秦勇的眼神立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居然事先就猜到陛下不会真打你,连假血都准备好了。” “这...这都是我爹想出来的主意。” 不知该如何向程处亮解释,秦勇灵机一动,将锅扣在了秦琼头上。 “原来如此,还得是秦伯父啊,不愧为吾辈楷模。” 一听是秦琼的主意,程处亮当即释然了,脸上的崇拜之意毫不掩饰。 五十刑杖很快结束。 程处亮让人撤掉皮垫并将之藏好,随后将大半瓶鸡红均匀倒在了秦勇臀部的裤子上。 “亮子,赶紧弄点水来让我抹脸上充当汗水,这样更逼真。” 觉得裤子染血还不保险,秦勇临时起意道。 “不会吧,秦伯父连这都想到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心中对秦琼佩服的五体投地。 程处亮自属下腰间取下水囊给自己灌了一口,随后出其不意的喷了秦勇一脸。 “你小子敢喷我!!” 被程处亮喷了一脸水,秦勇恼怒不已,若非身处甘露殿门口,他非得教教对方怎么做人。 “你不是说我公报私仇吗,我就公报私仇了,谁让你刚才忽悠我拿刀自残的。” 冲秦勇咧嘴一笑,程处亮大手一挥,带着几名属下将秦勇拖回了甘露殿。 “启禀陛下,五十臀杖执行完毕,一杖不少,杖杖不虚...” 将秦勇拖至龙案前,程处亮故作伤感的行礼复命道。 而反观秦勇,早在入殿的那一刻,他便发挥出了堪比后世影帝级的演技。 不仅神态装的十分虚弱,口中还不断发出痛苦呻吟,再加上满头大汗和臀部血迹,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第8章 简直不当人子 “愣子...我的儿啊!!!” 看着被打的“惨不忍睹”的秦勇,秦琼眼含热泪的直接扑了上去。 “爹...你轻点儿,我疼...疼死我了...” 见秦琼扑到了身上,秦勇灵机一动,将以前从电视里学到的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他一边痛苦的惨叫哀嚎,一边猛掐大腿强行挤出了两行热泪,演技之精湛,不仅让长孙无忌父子信服了,就连李二都一脸懵逼的傻了眼。 什么情况? 朕不是给程处亮使眼色了吗,难道这小子会错了意? 不应该啊,他老子程咬金那是出了名的心生九窍八面玲珑,身为亲儿子怎么可能这么笨。 难道不是亲生的? 完了,本来只想敲打一下秦琼,现在彻底将他得罪了! 想到此处,李二顿时大发雷霆:“程处亮,你...你为何下这般重手!” “陛...陛下,是您说要狠狠打的啊...” 知道李二这是被秦勇的演技给骗了,偏偏自己又不能揭穿,程处亮无奈只得装出一脸委屈。 “混账,朕是让你‘狠狠’打,可没让你往死里打啊!” 李二气的破口大骂:“还不赶紧派人将秦勇抬回去,然后叫太医上门诊治!” 程处亮闻言哪敢迟疑,当即便和几名属下抬着秦勇往殿外跑去。 随着秦勇被抬走,秦琼自然也没心思逗留。 他面如死灰的向李二告了声退,随后紧追秦勇而去,离去前还不忘冷冷瞪了长孙无忌父子一眼。 秦琼等人一走,李二直接命人将带伤的长孙冲扶了下去,紧接着又唤退了在场所有的宫女和太监,仅留下了长孙无忌一人。 “辅机,满朝文武就你最知朕心意,朕也最信任你,你为何要跟朕对着干!” 随着所有人被清退,李二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冲着长孙无忌大声斥责了起来。 “陛下,有道是重病须得下猛药,臣这么做并非跟你对着干,而是在帮你敲打秦琼。” 长孙无忌出言辩解道。 “放屁!” 李二气的直爆粗口:“你这哪里是帮朕敲打秦琼,分明是公报私仇,想逼秦琼跟朕彻底决裂!” “陛下言重了,臣承认咬着秦勇不放确有私心,可此事秦琼要怨也只能怨臣,他怨不到陛下头上啊。” 长孙无忌一脸无辜道:“再说了,陛下今天对秦勇已经够仁慈了,他秦琼应该念着陛下的好才对,怎会与陛下决裂呢,真要如此,他秦琼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你当秦琼是傻子吗,满朝文武谁不知你是朕心腹,在他眼里,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朕授意的,他肯定以为你是在配合朕演戏呢!” 李二越说越觉得愤慨。 按照他事先计划,本来是想借秦勇重伤长孙冲一事,好好敲打敲打秦琼。 待秦琼被敲打到走投无路时,自己再开天恩轻饶了秦勇。 如此一来秦琼必会对自己心存感激,这样即使消除不了两人之间的隔阂,那也肯定能大大缓和双方关系。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计划,却被长孙无忌因一己之私彻底弄砸了。 对了,还有程处亮! 只要一想到程处亮,李二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明明都已经用眼神和言语示意了,可那个蠢货还是将秦勇打了个半死。 这要是秦勇就此被打残,那他和秦琼之间的隔阂将再无化解的可能。 “陛下,事已至此,依臣所见,要不你还是断了收服秦琼的念头吧,此人一心只忠于太上皇,不愿为陛下所用;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白费力气呢,朝中能征善战之辈多的是,也不少他秦琼一个啊。” 看着怒火难消的李二,长孙无忌在略作犹豫后,出言提议道。 “不!” “秦琼乃世间少有的忠义正直之人,又救过朕性命,朕一定要收服他,而且还要他心甘情愿的被朕收服!” “朕要让世人知道,我李世民才是最适合坐这个位置的人,比大哥和父皇更合适!!” 李二说完,眼中露出了无比坚定的锐芒。 长孙无忌见状,心中对秦琼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怎么,难道我长孙无忌不够正直,不够忠义吗? 他秦琼曾易主多人,怎能与我相提并论! ...... 顺天门外,秦勇在程处亮几人的合力搀扶下,成功登上了马车。 回头看着掉了一路眼泪的秦琼,程处亮脸色很是尴尬:“秦伯父,这事它真不怨我,都是陛下的意思...” “我知道...” 秦琼苦涩的点了点头:“你也是奉命行刑,我不怪你,带着人回去吧。” “我...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 “总之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您上车后去问秦愣子吧,到时候记得千万别手下留情,狠狠的打,我还得回宫当值,就不送你们回去了,有时间再上门看您。” 生怕秦琼得知被骗将怒火发在自己身上,程处亮吞吞吐吐的说了两句后,带着人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不要手下留情...狠狠的打?” 站在原地愣了愣,突然,秦琼似是想到了什么,直接上前一把掀开了车帘。 车帘一开,秦琼一眼便见到了躲在车厢角落正冲自己憨笑的秦勇。 此时的秦勇不仅带着笑脸,还端坐的笔直,看上去哪有半点刚挨完板子的模样。 见到此幕,秦琼先是一喜,旋即勃然大怒。 他没想到秦勇居然敢骗自己,还骗的自己哗哗掉了一路眼泪,简直不当人子! “混账东西,连老子都敢骗,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冲秦勇破口一声怒骂,秦琼下意识就要找来时落在车上的鞭子。 “爹,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抓着秦琼要找的鞭子,秦勇神情凝重道:“这可是在宫门口,有什么话上车再说,千万不能让长孙无忌知道我是装的。” 秦琼闻言,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当即按耐住了心中怒火。 “老朱,驾车回府!” 冲着候在一旁的车夫招呼了一声,秦琼气冲冲的钻进了车厢。 上车后的第一件事,秦琼依旧是埋头找鞭子。 可惜他找了一整圈,就差将马车翻过来了,最终也没能得偿所愿。 “爹,你消消火,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你想啊,我若不装的像一点,怎能骗过长孙无忌父子呢。” 见秦琼这架势是非得抽自己一顿不可,秦勇故作惊恐的连忙解释道。 他这语气虽然听上去有点怂,可实则心里却乐开了花,心想你抽了我两顿鞭子,我让你掉一路眼泪,算是相互扯平了。 听了秦勇的解释,秦琼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恼怒了:“你爹我又不是没脑子,你偷偷告诉我,我难道还会揭穿你不成!”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求您老人家原谅。” 秦勇说着,直接将坐姿改为了跪姿。 虽然他的灵魂并不是对方儿子,但不得不说,秦琼还是当得起他这一跪的。 一来对方今天确实为他尽心尽力了,连眼泪都没少掉。 二来对方毕竟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他体内流着对方的血。 当然了,秦勇之所以愿意下跪,最主要还是因为畏惧对方的暴力,毕竟他先后已经挨了两顿抽了。 仅仅只是跪一下,不,应该说仅仅只是换一下坐姿,就能免去一顿毒打,在秦勇看来这实在太划算了。 第9章 三年生两胎 果然,随着秦勇的下跪认错,秦琼脸上怒意瞬间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伤感。 “看来你是真的变了,以前在外闯了祸,我就是将鞭子抽断你也绝不低头认错,那股子愣劲也不知道随谁,现在你变得知进退了,好啊,很好...” 秦琼越说语气越伤感:“为父希望你能长久保持下去,像重伤长孙冲这样的大祸,是万万不能再闯了,爹已经老了,真怕有一天会护不住你啊。” “爹,这些年让你操心了...” 差点没让秦琼一番感人的话说哭,秦勇强颜欢笑道:“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秦愣子了,你就等着看我的变化吧。” 秦琼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旋即话题一转道:“对了,你仰慕长乐公主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你真的调查过?” “表亲不能通婚确实是真的,至于仰慕长乐公主...” 秦勇尴尬的抓了抓头:“我能不说么?” “是不说还是不敢说啊!” 秦琼脸色一沉:“借表亲不能通婚一事和陛下打赌,赌约是让陛下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老子还没死呢,你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自己做主了!” “爹,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索性就将话挑明了吧。” 将跪姿重新改回了坐姿,秦勇鼓足勇气道:“是,我是想娶长乐公主,但原因不是因为我仰慕她,而是我知道你打算百年后让秦理承袭爵位,因此我不得不为自己谋后路。” “你...你怎么知道我打算让理儿承袭爵位?” 心中秘密被秦勇说破,秦琼既尴尬又愧疚。 按照唐律,爵位不论世袭还是承袭,一般都只能由嫡长子继承。 当然了,若嫡长子先天残疾,亦或者实在没能力继承爵位,经上书奏请通过后,也可由嫡次子继承。 只不过这种情况极为少见,自大唐立国以来,一共也不过区区数例而已。 “爹,我虽然愣,但是并不傻,这两年你将心思全花在了培养秦理身上,别说我了,就连府中下人都能看出来你想做什么,只是没人敢提罢了。” 秦勇说完,故意撇了撇嘴以示不满。 “为父做的真有这么明显?” “好吧,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愧于你,可那也是因为你自己不争气,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秦琼忍不住埋怨道:“你说说你,这都十八岁了,文不成武不就的 ,一天到晚只知道游手好闲在外惹事生非,你让我如何放心百年后将翼国公府交予你手!” “爹,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 再说了,秦理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虽然我很厌恶他,可只要上面同意,你选他承袭爵位我没意见。” 秦勇语气诚恳的说道。 他这话并非虚言,毕竟自己只是个占了原主躯体的外人。 从本心而论,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去觊觎人家的家传爵位。 “你能看的这么开,为父很高兴。” 伸手拍了拍秦勇的肩膀,秦琼面露欣慰道:“你不是说要改变嘛,只要你真能改出成果来,我还是会让你承袭爵位的,毕竟你才是嫡长子,” “别,千万别,还是让秦理来吧,你这翼国公又不是世袭罔替的,承爵降级后不过是个郡公而已,我的目标最小也得是个国公,我会自己想办法弄到爵位的。”秦勇趾高气扬道。 “什么,你要自己弄爵位,还想弄国公爵!” 秦琼无语的直翻白眼:“你可知陛下早已宣布,非战功不可封国公爵,眼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基本上无仗可打了,就算有也轮不到你,就算轮到了你,你可知封国公爵需要多大的战功吗?” 秦勇闻言并未反驳,而是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 无仗可打? 那只限于国内好不好! 李二才上位三年,国外要打的仗还多着呢。 不说别的,单说武德十四年逼李二签订渭水之盟的东突厥,李二就绝对不会放过。 毕竟这可是李二一生的耻辱。 若不能灭掉东突厥,夺回大唐失去的尊严。 他李二别说什么千古一帝天可汗了,恐怕永远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翻不了身。 除东突厥外,像西突厥、高句丽、土谷浑、吐蕃等国,也都是大唐的心腹大患。 尤其是在那遥远的西方,还有一个未来横跨亚欧非的大食帝国(阿拉伯帝国)正在飞速崛起。 据秦勇所知,有着生命不息扩张不止之称的大食帝国,多年后会东征与大唐在西域一战,而且那一战大唐还败了。 所以秦琼说什么无仗可打这种话,在秦勇看来就是个笑话。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上战场,凭他穿越者的超然优势,难道还会弄不来爵位? 什么非战功不可封国公爵,那只是因为功劳不够大好吗。 只要功劳够大,他李二好意思不给自己封国公? “愣子,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该不会真想靠娶公主上位吧?” 见秦勇久久未语,脸上还挂着不知可否的笑意,秦琼阴沉着脸问道。 “爹,你想多了。” 秦勇摇头苦笑:“且不说陛下是否会履行赌约将自己的嫡长公主嫁给我,就算我娶公主成为了驸马,那也弄不到国公爵位啊。” “倒也是...” 秦琼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一脸严肃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总之你若想娶公主,老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娶公主这是好事啊,一般人想娶还娶不上呢。”秦勇疑惑不解。 “好事?哼,你懂个屁!” 秦琼面沉似水:“皇室公主娇生惯养,大多都是蛮横跋扈之辈,有些嫁人后不守妇道的,甚至会在公主府私养大量面首,偏偏做驸马的就算捉奸在床都没法管,换做是你能忍受的了吗?” “面首!!” 秦勇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秦琼所言不假。 因为蓝星历史上的大唐公主,确实有很多私生活不检点的。 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高阳公主私通辩机和尚,即便过去千年,依旧被世人津津乐道。 恰巧不巧,这高阳公主还真就是李二的女儿之一。 一想到自己未来有可能头顶一片绿,秦勇顿时有些后悔跟李二打赌了。 准确的说,他后悔的不是打赌。 而是后悔赌约内容,不应该让李二赐婚长乐公主,这不纯属自己找绿么。 看着秦勇干咽唾沫的样子,秦琼似笑非笑道:“怎么,现在后悔了?” “谁...谁说我后悔了...” 秦勇强装镇定道:“只要陛下敢赐婚,我就敢娶,至于面首什么的,我才不怕呢。” “不怕?不怕你说话哆嗦什么。”秦琼冷笑。 “谁哆嗦了,我是真不怕!” 秦勇壮着胆子道:“但凡逼得公主养面首的,那都是驸马无能,你儿子我天生神力猛而持久,公主若嫁给我,我定折腾的她三年生两胎,根本生不起养面首的心思!” 第10章 狡诈的李二 “胡说八道什么呢!” “还三年生两胎,我告诉你,除非老子死了,否则绝不允许你娶他李二的女儿!” 见秦勇越说越来劲,秦琼顿时暴怒,语气充满了决然。 “爹,你和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记得陛下还是秦王的时候,你对他很尊重的。” 知道秦琼的心结主要在李二身上,秦勇心平气和的问道。 “不该问的别瞎问,总之老子是不会同意你娶公主的,给我记住了!” 没好气的再次警告了秦勇一句,说完后秦琼不再多言,而是靠着车身闭目养神了起来。 见秦琼没打算告诉自己,秦勇心中的好奇反而更大了。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事情原委,然后努力化解双方隔阂。 这跟他娶不娶公主没有关系。 究其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李二的皇帝身份。 身处长安天子脚下,自己又是勋爵之子,秦勇很清楚跟皇帝搞好关系的必要性。 否则即便他是穿越者,也休想在这皇权至上的大唐混出头来。 马车一路颠簸,载着秦琼父子很快便回到了翼国公府门口。 在秦勇的刻意嘱咐下,车夫老朱率先下车自府内唤出了一群下人,随后在街边行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数人合力将“身负重伤”的秦勇抬进了大门。 不久后,秦勇入宫差点被李二杖刑打死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长安城。 其中不少曾受过秦勇欺负的勋贵子弟闻之,无不欢声叫好大骂活该; 有些甚至大摆宴席歌舞庆祝,由此可见秦勇前身遭人恨到了何等地步。 ...... 皇宫,甘露殿。 “你说什么,秦愣子的惨状是故意装出来的!” 自程处亮口中得知秦勇受刑的真相,李二一双龙目瞪得老大。 他没想到自己和长孙无忌,甚至包括秦琼在内,竟全被秦勇一个毛头小子给骗了。 这也就是长孙无忌已经离开了,若对方还在并得知了此事,肯定气吐血。 要知道对方为了逼自己严惩秦勇,事后可是挨了自己一顿臭骂的。 结果骂挨完了,秦勇却屁事没有,这换谁也会气的吐血三升。 “陛下,先前碍于齐国公父子在场,卑职无奈只得大胆欺君,还望恕罪。” 生怕李二将受骗后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程处亮主动请罪道。 “这不能怪你,要怪只怪秦愣子装的太像了,简直跟真的一样,实在可恶!” 李二越说越气,恨不得将秦勇抓回来真的打上五十臀杖。 看着李二气愤的样子,程处亮正犹豫是否要帮秦勇说上两句好话。 可就在此时,端庄貌美一向处事不惊的长孙皇后,突然急匆匆自殿外赶来,脸上充满了愁楚与不安。 “皇后,发生什么事了?” 见皇后脸色不对,李二慌忙起身相迎。 “陛下,你是不是拿丽质的婚事跟人打赌了?” 皇后板着脸问道,语气中明显带有怨气。 “额...这个...你们先下去吧。” 似是觉得有外人在场难以启齿,李二大手一挥,唤退了程处亮和在场的宫女太监。 众人一走,李二立马冲皇后装出了一副讨好的笑脸:“辅机去找你了?” “难道陛下觉得兄长不找臣妾,臣妾就不知道么。”皇后依旧带着怨气。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应该能理解朕才对啊。” 将皇后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李二好声好气道:“你说当时那种情况,朕要是不应下赌约,岂不是很没面子嘛。” “那到底是陛下的面子重要,还是你宝贝闺女的幸福重要。” 皇后怨气不减反增:“且不说咱两私下已经答应将丽质赐婚给冲儿了,单说秦勇那莽愣顽劣之人,他也配不上咱闺女啊。” “朕当然知道秦愣子配不上咱闺女,观音婢放心,此事朕自有计较。” 李二说着,抚须露出了一抹坏笑,怎么看都有点阴险狡诈的味道。 “陛下,你这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夫妻近二十余年,长孙皇后对李二早已了解透彻,见对方一脸坏笑,当即忍不住问道。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 李二坏笑不止:“就是一想到秦勇那愣货被朕忽悠了还不自知,心里就爽的不行。” “忽悠?难道陛下压根就没打算履行赌约?”皇后神色一喜。 “那怎么可能呢。” 李二笑着摇头:“朕乃九五至尊,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当然得作数,不过这公主的婚事历来归皇后管,朕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 “啊...陛下莫非是想让臣妾出面干预,这能行嘛。”皇后有些没底. “怎么不行了,你是后宫之主,公主的婚事本来就归你管,朕做不了主的事,他秦愣子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李二理直气壮地说道,乍一听还真有那么点歪理。 “可就算秦勇认同了陛下的说法,那翼国公呢,他可不是好糊弄之辈啊。”皇后还是有些担忧。 “翼国公就更不用担心了...” 提及秦琼,李二情绪明显有些低落:“除五姓七望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外,他恐怕是这世上最不希望自己儿子娶公主的人。” “陛下...臣妾代兄长给你赔罪了。” 知道长孙无忌今天故意坏了事,导致李二与秦琼君臣隔阂加深,长孙皇后面露歉然道。 “赔罪,赔什么罪?”李二故意装起了糊涂。 “自然是兄长逼陛下杖责秦勇一事啊。” 皇后脸上歉意不减:“翼国公本就与陛下有隔阂,今天陛下重刑杖责秦勇落了其面子,他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原来是这事啊,观音婢你多虑了。” 李二苦笑着摇了摇头:“辅机今天所为确实令朕不满,但秦琼是不会因此而怪朕的,相反,他会在心里好好的感激朕。” “感激...这是为何啊?”皇后疑惑不解。 虽然觉得说出来会很没面子,但面对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李二在迟疑了片刻后,还是如实告知了秦勇佯装受刑一事。 “什么!” “秦勇装惨骗过了你们所有人,连翼国公都被骗的掉了眼泪,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自李二口中得知真相,皇后震惊不已。 虽然她与秦勇不熟,但对方莽愣无脑之名,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没想到自诩英明神武的李二,和自己那足智多谋的兄长,竟全被秦勇骗的团团转。 若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让皇后大感意外的是,秦勇竟连自己的老子秦琼也骗,还骗的掉了一路眼泪,不得不说实在太过分了。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那小子事先带了鸡红在身上,故意用鸡红充当鲜血,若非如此,朕才不会被他一个愣子所骗!” 李二一脸傲娇道,显然是不想承认被秦勇轻易所骗的事实。 “陛下,依臣妾看,秦勇此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呐...” 皇后凤眉微蹙,言语中透露着深深的担忧。 第11章 长乐出宫 “观音婢多虑了,秦勇虽然有点小聪明,可在朕眼里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愣小子罢了,再不简单,还能折腾到哪里去。” 见皇后忧心忡忡,李二不以为然道。 “小聪明?陛下别忘了,秦勇亲口提出了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甚至不惜用自身性命跟你打赌,这哪像一个莽愣之人所能做出来的事。”皇后慎重提醒道。 李二闻言,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小子今天所为看似莽愣冲动,实则言行缜密滴水不漏,甚至还故意激将朕与他对赌...” “所以说,此子肯定不简单!” 皇后坚持己见道:“至少跟外界所传莽愣无脑的事实不符,试问一个莽愣之人,如何会想到去调查表亲通婚生孩子的事,这根本不符合常理嘛。” “那...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秦琼的手笔,秦勇只是奉命行事?”李二猜测道。 “应该不可能。” 皇后摇头:“陛下自己也说了,翼国公根本不想让秦勇娶公主,既然如此,那他怎会让秦勇说出娶丽质这种赌约呢?” “有道理,可问题是秦勇的愣名,早已传遍长安多年了啊。” 李二越想越觉得费解:“另外那小子幼时咱们也曾见过,确实是个莽愣易怒,脑子缺根弦的主。” “陛下,这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是会变的,正因为你先入为主,所以很多事情才后知后觉。” 看着李二皱眉苦恼的样子,皇后神情凝重道:“臣妾建议最好派人仔细调查一下秦勇,因为臣妾总觉得他与陛下的赌约,不会那么容易揭过去。” “调查是肯定要调查的,朕今天也算看出来了,秦勇这愣小子虽然不让人省心,但在秦琼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否则他也不至于提出辞爵告老了。”李二颇有深意道。 “陛下莫非还是想在秦勇身上做文章,以此来缓和与翼国公的关系?”皇后神色复杂的问道。 “既然知道秦勇在秦琼心中的分量,那么拿他做做文章也无妨嘛,实不相瞒,在秦勇提出仰慕丽质之时,朕心中还真产生了将丽质嫁入秦家的想法。”李二苦笑着说道。 “啊!!这绝对不行!” 皇后闻言脸色大变:“陛下,你怎能为了收服朝臣将丽质赔进去呢!” “观音婢,你说这话可就有失公允了啊。” 李二佯装不快道:“怎么丽质嫁给长孙家就可以,嫁入秦家就不行了呢,难道就因为长孙家是你娘家,长孙冲是你亲侄儿?” “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秦勇压根配不上丽质啊。”皇后情绪激动道。 “秦勇配不配得上丽质暂且不提,观音婢,若表亲不能通婚一事为真,朕是绝对不会让丽质嫁给长孙冲的,这一点朕希望你能明白,也希望你能理解。” 事关自己的嫡长女,李二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陛下多虑了,丽质乖巧懂事,小小年纪便帮臣妾操持皇家产业充实内帑,她不仅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也是臣妾最怜爱的女儿, 若表亲真不能通婚,臣妾又岂会将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皇后语气真诚道。 “那就好,朕知你与辅机的心思,你放心,若表亲真不能通婚,朕会另择一名公主下嫁长孙家的。” 李二说完,笑着抓起了皇后的玉手:“至于将丽质嫁给秦勇,朕只是当时闪过那么一个念头而已,并未真打算那样做,更何况就算朕有意,秦琼也不会同意的。” “陛下,你就真的那么想收服翼国公吗,臣妾不是有意打击你,翼国公虽然是一位难得的良臣猛将,可他性情太过固执,只要父皇尚在,臣妾怕你就算付出再多,最终也难有所获啊。” 近距离看着李二略显疲态的脸,皇后很是心疼的说道。 “唉,朕又何尝不知呢,可即便再难朕也得做啊。” 李二轻声苦叹,随即眼中亮起了一抹锐利的精芒:“渭水之耻一日未雪,朕夜不能寐,我大唐与突厥终有一战,朕需要秦琼复出为朕挂帅出征!” “陛下夙愿,臣妾岂会不知,可朝中能征善战的猛将不在少数,即便缺了翼国公,也一样可以大破突厥的啊。”皇后轻声劝慰道。 李二闻言,苦笑摇头:“观音婢有所不知,突厥地域极广,要想一战将之拿下,至少得兵分三路齐头并进才行, 纵观满朝文武,除李靖和李积可各领一路兵挂帅外,也就秦琼最为合适了,他若不去,那就只能由朕这位天策上将御驾亲征了。” “什么,御驾亲征!” 皇后一听顿时急了:“陛下,御驾亲征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再说了,朝中不是还有宿国公、吴国公和潞国公等名将嘛,实在不行河间郡王和任城王也可挂帅啊。” “你所说的这些人选,朕自然考虑过,但远征突厥朕要的是一战全胜,而且必须得速战速决,一旦陷入持久战,以咱大唐的现状根本拖不起,所以朕必须派出最合适的人挂帅。” “程知节机警有余但勇猛稍显不足,尉迟敬德则正好相反,侯君集尚需磨练还差得远,至于孝恭和道宗二人,他们还得帮朕防着高句丽、土谷浑和西突厥等国,若非如此,朕也不至于产生将长乐嫁给秦勇的想法了。” 李二说完,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 “二郎...” 看着李二无奈的样子,皇后有些不忍:“若实在不行的话,丽质那边臣妾可以试着去开导一二,咱闺女乖巧懂事,臣妾相信她能理解自己父皇难处的。” “不必如此,朕不是都说了嘛,就算朕有意将丽质嫁给秦勇,他秦琼也不会答应的; 更何况远征突厥一事还未做好准备,朕还有时间,犯不着赔上咱闺女的终身幸福。” 知道皇后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李二笑着拒绝了其提议。 皇后见状,还想再继续劝上一劝,可就在此时,太监王德一脸匆忙的自殿外走了进来:“陛下,娘娘,凤阳阁宫女来报,长乐公主私率禁卫出宫,直奔翼国公府去了!” 第12章 极品中的极品 “什么,长乐跑去翼国公府了!” 听闻王德所言,李二夫妇几乎同时脸色一变。 “观音婢,你是不是告诉丽质朕与秦勇打赌的事了?”李二问向长孙皇后道。 “不是臣妾说的...” 皇后急忙摇头:可能是兄长,他离开立政殿时恰巧碰到了长乐,臣妾当时急着来找陛下,所以没来得及跟丽质说太多。” “肯定是辅机,他也太过分了,找了你还不够,居然还跟丽质说这些,这不明摆着跟朕过不去么!” 李二大为恼火,若非看长孙皇后的面子,他都想将长孙无忌宣进宫来再臭骂一顿。 “哎呀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皇后面露焦急道:“丽质在咱们面前虽然乖巧懂事,可对待外人就不一定了,她带着禁卫去翼国公府,明摆着是冲秦勇去的,若因此闯下大祸可怎生是好啊。” “皇后不必焦虑,有翼国公在,想来丽质也闯不出什么大祸。” “再说了,那秦愣子装惨骗了朕,让咱闺女去吓唬吓唬他也好,正好替朕出口气。” 李二说完,嘴角弯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 翼国公府。 对自己回府后宫内所发生的一切,秦勇一无所知。 此时的他早已卸下重伤虚弱的伪装,正光着膀子坐在后花园凉亭内烤着羊肉串。 本来以秦勇国公世子的身份,弄吃食这种小事,完全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怎奈大唐的美食文化,与后世相比实在太过落后。 庖厨做菜不是蒸就是煮,连个最简单的炒菜都还没流行普及。 由于实在吃不惯大唐的饭菜,秦勇只好让人找来食材与调料,亲自动手弄起了串串烧烤。 还别说,在秦勇自制的烧烤秘料加持下,羊肉串还没烤熟,其飘散出的诱人香味,早已吸引来了府中大量围观者,这其中就包括了他名义上的亲弟弟,秦理。 “哥,你这肉烤的也太香了,什么时候能吃啊?” 看着碳炉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蹲坐在秦勇对面的秦理早已馋的不行。 秦理乃秦琼次子,也是秦琼除秦勇外唯一的儿子。 他虽年仅十岁,但生性聪颖、机灵活泼,外加生得唇红齿白、肉脸胖乎乎的,深受秦府上下喜爱。 要说唯一的例外,那便只有身为嫡亲兄长的秦勇了。 秦勇打小便不喜欢秦理,甚至可以说对其极为厌恶,因为其母张氏,就是为生秦理难产而死。 幼年丧母,对秦勇打击巨大。 也正是自那时开始,原本还算懂事的秦勇性情大变,变成了现在世人眼中莽愣易怒的秦大愣子。 “我有说过要给你吃了吗?” “还有,谁让你过来的,往常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被爹关在书房读书么。” 面对原主厌恶至极的亲弟弟,秦勇语气很是冷漠。 说实话,他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天真可爱的肉脸小胖子,内心并不生厌。 毕竟他只继承了原主记忆,并未继承对方情感。 之所以冷漠对待,完全是为了保持原主应有的脾性,以免转变太快引人怀疑。 “哥,我的好阿兄,你别这么小气嘛。” 对秦勇的冷漠视若无睹,秦理噘着嘴撒娇道:“我是听说你进宫挨了打,所以才偷偷跑来看你的,谁知你不仅没事,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烤肉吃...” “见我没事,你心中是不是很失望啊?”秦勇冷笑着问。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呢。” 闻着越来越浓的烤肉香,秦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当然了,哥要是能给我一点烤肉吃,那我就更高兴了。” “年纪不大,脸皮倒是厚的出奇,这么多年我一直厌恶你,原因你心知肚明,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影响我烤肉的心情。”秦勇不耐烦的下达了逐客令。 “嘿嘿,我脸上肉多,脸皮自然要比一般人厚,兄长要是嫌我烦,我吃两串烤肉就走,绝不影响你心情。” 秦理说完,自烤架上抓起一串熟透了的羊肉就往口中塞去。 “先别吃,小心烫!!” 没想到秦理会突然出手抢食,秦勇下意识惊呼提醒,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滚烫的烤肉被送入秦理之口,烫的他龇牙咧嘴惨叫不止。 看着秦理痛苦惨叫的样子,秦勇急忙唤下人取来了凉水,秦理在猛灌了几口后,这才止住了口中之痛,随即一脸傻笑的看着秦勇。 “你傻笑什么呢,难不成脑子也给烫坏了?” 见秦理傻笑的直盯着自己,秦勇没好气道。 “嘿嘿,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应该是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关心我吧。”秦理憨笑道。 “你想多了,我只是怕爹事后责备我而已,毕竟肉是我烤的。”秦勇面无表情道。 “少来,在刚才那种紧急情况下,你根本来不及想太多。” 美美的撸了一口已然凉下来的烤肉,秦理心情大好道:“你就是关心我,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没有关心你的意思,现在肉也吃了,赶紧滚吧。” 秦勇不耐烦的再次下达了逐客令。 “我才不滚,哥你烤的肉实在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必须得吃饱了再走!” 秦理不要脸的说着,再次伸手从烧烤架上顺走了几串烤羊肉。 见对方还没完没了了,秦勇正准备出言训斥,可就在此时,十几名披甲带刀的宫廷禁卫气势冲冲的闯进了花园,眨眼便将秦勇所在的凉亭包围了起来。 还没等秦勇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身材窈窕的美貌少女,领着两名持剑女婢自禁卫身后走了出来。 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身穿一件金丝镶边的粉色宫装,气质高贵典雅,容貌美艳无双,好似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令人见到后便再难移动目光。 “好个天生丽质的美女,这胸、这腰、这腿、这五官、这气质、这颜值,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目光紧盯着宫装少女不放,秦勇被对方的颜值、身材与气质彻底惊艳到了,以至于手中羊肉烤糊了都不自知。 前世网络小视频高度发达,秦勇自认也算阅尽世间美女了。 然而综合对比下来,能与眼前少女相提并论的还真没有几个。 毕竟人家纯天然没动过刀子,而且还是正好长在他审美上的古典型美女。 若非如此,以秦勇两世为人的强大心理素质,断然不会如此失态。 “秦愣子,你看够了没有,还不快...快穿上衣服!” 本是为兴师问罪而来,见秦勇赤着膀子不说,还色眯眯的盯着自己不放,宫装少女玉脸羞红的转过了身去。 也就在此时,秦府管家陈诚一脸着急的自远处跑来。 他连气都还未喘匀,便主动凑到秦勇耳边轻声提醒道:“少爷,这是长乐公主,她扬言是冲你来的。” 第13章 坏了公主清名 “什么?她就是长乐公主李丽质!” 自管家口中得知宫装少女身份,秦勇脸色骤变:“你为何不让人提前通报,害得我现在想跑路都来不及。” “少爷,不是小人不通报,而是公主压根就没给我通报的时间。”陈诚一脸无奈。 “那我爹呢,公主驾临,即便他是国公也得出来相迎见礼吧。” 心知李丽质肯定是为自己和李二打赌一事而来,否则也不至于弄这般大阵仗,秦勇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秦琼。 “公爷送少爷回府后,便外出拜访宿国公去了,听说好像是去找宿国公借钱的,此刻不在府上。” 陈诚欲哭无泪的解释道。 “借...借钱?我靠,他外出的可真是时候...” 见秦琼是指望不上了,秦勇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虽然原主幼时与李丽质见过几次,可那时双方都还小,他并不清楚对方现在的脾气和秉性。 不过单从秦琼所说皇室公主大多娇生惯养、蛮横跋扈这一点来看; 秦勇猜测身为嫡长公主的李丽质,应该也好应付不到哪里去。 “大胆秦勇,公主的命令你没听到吗,大白天的衣不遮体,成何体统!” “还不赶紧穿上衣服,当心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见秦勇半天不为所动,李丽质所带两名婢女先后站出来斥责道。 不得不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从。 李丽质的这两名婢女,不论容貌还是身材俱为上佳。 两人一人穿青衫一人穿红装,打扮的干练飒爽英气逼人。 唯一的不足就是两女气质太过冰冷,这让受到斥责的秦勇心中很是不喜。 听到公主二字,秦理及在场的秦府下人们先是一愣,随即纷纷上前躬身见礼。 至于秦勇,虽然清楚对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但还是很配合的迅速穿上了衣服。 “公主与秦勇有要事相谈,无关人等先行退下!” 见秦勇总算穿好了衣服,红衣婢女冲着陈诚等人冷声下令道。 陈诚闻言,下意识看向了秦勇,在得到了秦勇的眼神默许后,这才领着下人们迅速退出了花园,唯独年龄尚小的秦理和四周禁卫们没有动作。 见秦理还待在原地,秦勇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也滚吧,别留在这里碍事。” “不”秦理语气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要留下来陪你!” “你留下来陪我有什么用,万一公主恼怒要杀咱们,就你这小胖体格逃起来都费劲。” 看出了秦理是不放心自己一人留下,秦勇虽然心中颇为感动,但语气依旧冷漠。 “谁说我胖了,我只是脸上肉比较多而已,真要逃起来,哥你未必有我快。”秦理强颜欢笑道。 “我懒得跟你废话,赶紧滚,别误了公主的事!” 没心思跟秦理继续掰扯,秦勇说完下意识伸手一推,却不曾想用力过猛,直接将秦理推倒在了地上。 “秦愣子,多年未见,你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令人讨厌。” 听到秦理倒地的动静,李丽质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你弟弟之所以想留下,无非是怕本公主为难你罢了,他一片好心,你怎能如此对他。” “他是我弟弟,我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此乃我家事,公主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面对美丽动人的李丽质,秦勇虽然有些心神荡漾,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你的家事本公主自然管不了,我也没想管,但你今天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坏了本公主清名,此事我却不能不管!”李丽质带着几分怒火道。 “等等,我今天是见了陛下,交谈间也确实提到过公主,可我什么时候坏你清名了?”秦勇有些莫名其妙。 “你...你还好意思问!” 李丽质恼羞成怒:“那等子虚乌有的羞人之语,本公主我...我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也得说啊。” 秦勇面露正色道:“公主要是不说清楚,那岂不是污了本世子的清白嘛。” “本公主污你的清白?你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李丽质气的咬牙切齿,若非顾忌秦琼国公颜面,她恨不得让禁卫将秦勇就地正法。 “请公主暂熄雷霆之火。” 眼看李丽质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秦理见势不妙慌忙自地上爬了起来:“公主,我兄长说话虽然直白了些,但却也不无道理,你口口声声说他在陛下面前坏了你清名,却又不肯直言相告,这换谁也不会服气啊。” “就是,连个十岁小屁孩都明白的道理,公主却故作不知,莫不是想仗着公主身份欺负人么。” 秦勇依声附和,内心则给机敏过人的秦理狠狠点了个赞。 “你...你们...” “好,很好,你们兄弟两联手挤兑本公主是吧,那本公主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恶狠狠的瞪着秦勇与秦理,李丽质厉声道:“秦勇,你是不是在父皇面前胡说...说我跟你青梅竹马早已互生情愫了?” “什么!” “哥,原来你喜欢公主啊,你这眼光也太毒了。” 李丽质话一出口,秦理顿时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秦勇。 不仅是他,在场的禁卫们也都纷纷露出了异色。 “喂,小胖子,你说你哥眼光毒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公主还入不了他的眼么!” 并未在意禁卫们的反应,李丽质语气冰冷的质问秦理道。 “不...不是,公主你误会了。” 面对李丽质如刀子一般的冷冽眼神,秦理吓的肉脸直发颤:“我的意思是说我哥眼光太高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压根也配不上美若天仙的公...” “胡说八道什么呢!” 没等秦理将话说完,秦勇一声冷喝直接令其闭上了嘴。 “敢问公主,那跟你说我坏你清名之人,究竟是谁啊?” 重新坐回了烧烤架前,秦勇一边继续摆弄着烤肉,一边坦然自若的问道。 “本公主的消息来源于谁,这关你何事?” “当然关我事,因为这纯属污蔑,你被人骗了。”秦勇理直气壮的回道。 “这不可能!” 李丽质一脸不信:“告诉本公主消息之人,绝不可能骗我,再说了,此事父皇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骗我毫无意义。” “是嘛,那公主带人来我翼国公府前,可曾去找陛下求证过啊?”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这个倒是没有...” 李丽质郁闷的摇了摇头:“当时本公主都快气死了,哪还有心思去找父皇。” “那不就得了,公主都没找陛下求证过,岂能仅凭他人的片面之词就跑来污蔑我。” 拿起一串喷香的烤肉呲了一口,秦勇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继续道:“再有,公主觉得,我若真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坏你清名的话,陛下能这般轻易的饶了我吗?” “父皇不是重责了你五十臀杖...” “不对,你...你没有受刑,这怎么可能!” 时至此刻才反应过来秦勇坐的笔直根本没有受伤,李丽质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不是没有受刑,而是陛下压根就没想打我,难道那人没有告诉公主,我提出了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为此还跟陛下打了个赌,赌约就是若陛下输了就将你...嫁给我。” 故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调,秦勇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怪笑。 第14章 仰慕中带着欣赏 “哥,你没开玩笑吧,你居然敢跟陛下打赌,彩头还是公主!” 秦勇话音刚落,一旁秦理激动的尖叫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兄长性子莽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可却不曾想对方竟胆大到了这种地步。 不仅敢跟当今陛下打赌,而且赌的还是一位尊贵的公主。 这要是赌赢了,绝对能载入史册,千古留名! 与秦理的激动不同。 在场的禁卫们闻听此事,一个个吓的耷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很清楚,这种关乎天子颜面的事,在没有公开前属于绝对机密,不容为外人所知。 若最终陛下赌赢了还好,若赌输了又不想认账,那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知情者全都得人头落地。 要说在场最为尴尬的,那当属李丽质无疑了。 她早已知晓李二与秦勇打赌一事。 之所以一直没提,就是想留到最后唤退了所有外人再跟秦勇单独算账。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秦勇这愣货竟一点也不顾天子颜面直接说了出来,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全都退下,没有本公主命令,不得擅自靠近,另外今天的所见所闻,决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否则父皇震怒必诛尔等九族!” 语气冷冽如霜,李丽质冲着在场禁卫厉声警告道。 正巴不得赶紧离开,禁卫们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随后一窝蜂的退出了花园。 禁卫们一撤,在场便只剩下了秦勇兄弟、李丽质,外加两名婢女。 “秦愣子,现在没有外人,你老实告诉本公主,表亲不能通婚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上前两步主动凑到了秦勇近前,李丽质神色复杂的问道。 “真又如何,假又怎样?” 看出了对方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秦勇故意卖起了关子。 “如若为真,那便算本公主欠你一个人情,不论你是否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冒犯我的话,我都既往不咎。” “那要是假的呢?”秦勇继续问道。 “要是假的,那你就是欺君,即便本公主不教训你,父皇也肯定不会轻饶了你!” “我都有点听糊涂了,怎么公主就这么希望陛下输,然后履行赌约嫁给我吗?” 秦勇笑着调侃道。 “哼,你别做梦了,就算父皇真输了,也不会让本公主嫁给你的。”李丽质信心十足。 “怎么,难道陛下还会食言不成,他可是金口玉言的九五至尊啊!” 虽然本来也没奢望李二会履行赌约,可见李丽质说的这么肯定,秦勇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毕竟眼前这妞长得实在太漂亮了,而且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 放开公主自带的专横跋扈属性不说,确实是个当老婆的最佳人选。 “这不是父皇食不食言的问题,而是本公主的婚事父皇一人说了不算,必须得我母后点头才行; 要知道我母后才是后宫之主,按照大唐礼制,皇室子女的迎婚嫁娶归皇后管,即便是父皇,也不好强行干预。” 李丽质冷笑着说道,怎么看都有点嘚瑟的意思。 “公主所言固然不假,可陛下若一心要履行赌约,就算皇后再怎么不情愿,恐怕也不好驳了陛下面子吧。” 秦勇故意出言打击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李丽质不为所动:“父皇和母后是最疼我的,只要本公主坚决反对,别说你一个名声狼藉的纨绔之徒; 就是我那文采出众的表兄长孙冲,父皇母后也只是私下答应赐婚,而没有正式下旨。”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公主如此在意表亲通婚一事,感情你是不喜欢长孙冲,所以想借此事断了陛下与皇后的念想。” 秦勇恍然大悟,同时心中产生了一丝莫名的窃喜。 他本就想与李二搞好关系,而娶嫡长公主李丽质成为大唐首驸,无疑是最好的方法之一。 当然了,这一切的基础,主要还是建立在李丽质长得漂亮的份上。 至于脾气秉性什么的,秦勇相信只要自己展现出了穿越者的超前实力,应该能搞定。 “没错,本公主是不喜欢长孙冲,所以你必须如实告诉我,表亲是否真的不能通婚!” 面露期待的看着秦勇,李丽质语气紧张到了极点。 能再给长孙冲补上一刀,秦勇自然求之不得,当即如实相告道: “是真的,而且陛下很快就会将此事昭告天下,届时不仅你和长孙冲,天下所有的表亲都不会再通婚了。” “太好了...太好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丽质如释重负的长松了口气,随即高兴的笑靥如花。 她本就生的美艳不可方物,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看的秦勇眼神立时火热了起来。 “喂,秦愣子,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公主虽然承诺欠你一个人情,可你要再这么色眯眯的盯着我看,后果很严重的!” 感受到了秦勇异样的眼神,李丽质羞愤的大声警告道。 她这话听上去虽然带着几分怒意,但却依旧掩盖不了其内心的喜悦. 由此可见能不嫁给长孙冲,令她有多么振奋。 “谁...谁色眯眯了...” 小心思被当面拆穿,秦勇尴尬不已:“我这是仰慕中带着欣赏的眼神,你自己长得多漂亮心里没数吗,不想让人看,你倒是戴块面纱将脸遮起来啊。 ” “噗嗤...” 秦勇话一出口,一旁秦理忍不住当场笑喷了。 不仅是他,就连李丽质的两名冷脸婢女,也都忍俊不禁的强憋住了笑意。 她俩不同于秦理,做任何事都得顾及主子感受,所以情绪没敢表露的太明显。 而反观李丽质本人,早已羞愤的满脸涨红。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秦勇这种怪诞逻辑。 感情就因为自己长得漂亮,就活该被人色眯眯的盯着看? 最可恶的是,对方竟然还怪自己没戴面纱遮住脸。 拜托,现在什么时节? 炎炎酷夏啊! 要是戴上面纱遮住脸,不被热死也闷死了好嘛! “仰慕本公主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东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显然是羞愤到了极点,李丽质盛怒之下,直接冲秦勇发动了人身攻击。 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秦勇这种胸无点墨,只会逞口舌之力的骄纵纨绔。 今天若不是为了弄清楚表亲通婚一事的真假。 她根本不可能来翼国公府找秦勇,就更别说三番两次受对方的气了。 见自己竟被一个女人给轻视了。 而且还是一个令自己怦然心动的漂亮女人。 身为穿越者的秦勇这哪还能忍得了。 他一把撇下了手中烤肉,随即起身怒视着李丽质道:“我身份怎么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国公世子好不好; 不是本世子瞎吹,我秦勇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真要配你一位公主,我还觉得委屈了呢!” 第15章 抄错诗了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没想到秦勇竟敢说出如此狂妄之言,李丽质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哥,你是不是喝了,这种大话你也说得出口...” 伸手扯了扯秦勇衣袖,秦理尴尬的直翻白眼。 别人或许不清楚秦勇底细,可他却是再了解不过了。 要说好勇斗狠、惹事生祸什么的,秦勇那绝对是扛把子级别的存在。 可若说文安天下、武定乾坤,那就纯属扯淡吹牛逼了。 因为放眼整个大唐,能文武双全到这种地步的人屈指可数,恐怕也就当今圣上敢如此自称了。 “公主笑什么,难道觉得本世子在吹牛么?” 对秦理的拉扯置之不理,秦勇面露不忿的看着李丽质道。 魂穿过来才三天,说实话,他是真不想表现的太冒尖,以免转变太快遭人怀疑。 可就眼下这情况来看,自己若不狠狠的装它一回逼,好像是不行了。 “呵呵,本公主知道你打架厉害,在这长安城内基本上没输过,所以你说什么武能马上定乾坤,本公主也就暂不做点评了,至于文能提笔安天下,你不觉得这是个笑话么。” 李丽质边说边笑道:“据本公主所知,你自幼好武不好文,秦伯伯给你请了不下十位教书先生,结果不是被你打跑就是被你气跑了; 正因为你顽劣成性且文采功底太薄,所以父皇连国子监都没准你进,你说你一个不通文采的纨绔莽夫,谈何提笔安天下,恐怕连字都写不全吧。” “哈哈哈哈,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呐...” 遭李丽质一通言语打击,秦勇不仅没怒,反而仰天大笑了起来,看的在场诸人一阵莫名其妙。 “哥,你没事吧,咱不通文采就不通文采,我大唐以武立国,我秦家更是武将门第,凭你天生神力外加一身家传武艺,迟早会有出头之日的,再不济,咱家不是还有承袭爵位嘛。” 以为秦勇是受了李丽质刺激,情绪失控才仰天大笑的,秦理急忙开口劝慰道。 “承袭父辈爵位,还是个区区郡公,这算个屁本事!” 一把撇开了秦理还扯着自己衣袖的小手,秦勇趾高气扬道:“本世子若有心入朝堂,混个国公轻而易举!” “哥,你...你能不能不吹了,再吹我真不知该如何帮腔了...” 秦理欲哭无泪。 此刻他真希望秦琼在场,这样对方就能一巴掌将愣劲上头的秦勇打醒了。 “谁让你帮腔了,你一小屁孩懂什么。” 伸手掐了一把秦理肉嘟嘟的肥脸,秦勇装出一副没人懂我的表情大声感慨道:“唉,伪装了这么多年,世人都以为我是个胸无点墨、莽愣无脑的纨绔; 今天听了公主这番话,方才刺激的我茅塞顿开,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老子不装了!” “装?哥,你装什么了?” 对秦勇能亲密的掐自己的脸,秦理内心十分高兴,不过秦勇所说的话,他却是一句也没听懂。 “还能装什么,当然是装疯卖傻呗。” 李丽质笑着打趣道,语气中依旧充斥着嘲讽。 “错,不是装疯卖傻,而是装愚藏拙!” 近距离看着李丽质如天仙一般的玉脸,秦勇佯装无奈道:“其实吧,我自幼爱文胜过习武,可我爹却觉得我天生神力不练武实在可惜,于是就硬逼着我文武兼顾,想让我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公主应该知道,不论习文还是练武,都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我这个人生性懒散贪玩,不愿两头兼顾,所以就故意表现出对习文毫无兴趣,为此还曾几度打跑了教书先生,果不其然,自那之后我爹便再不逼我习文了。” “你跟本公主说这些作甚?” 对秦勇所言不屑一顾,李丽质面无表情道。 “这都听不明白,我是想说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才子,却也不是不通文采之人; 其实这些年我背地里一直都在偷偷阅书习文,虽然没花什么太多心思,但还是自学出了几分文采的。” 秦勇煞有其事的吹嘘道。 “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怎么从未见你阅过书啊。” 见秦勇说的跟真的一样,秦理疑惑的抓了抓头。 “要是让你看到了,爹不就知道我是因为想偷懒才弃文的了吗!” 冲秦理后脑勺扇了一巴掌,秦勇没好气道:“到时候他上午逼着我练武,下午逼着我习文,我哪还有时间出去逍遥快活。”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这跟本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李丽质嘲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总不会天真的以为,本公主会因你有几分粗浅文采,就高看你一眼吧。” “高看一眼怎么够,我都把潜藏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公主怎么着也得高看我七八眼才行; 这样吧,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我现场为公主作首诗如何?”秦勇笑眯眯的问道。 “什么,给本公主作诗,就凭你?” 李丽质噗嗤一笑,显然打心底里不信秦勇这种货色能作出诗来。 看着李丽质笑靥如花的样子,秦勇脑海前世记忆飞速运转。 很快他便选定了一首应情应景的好诗,当即开口念道: “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一首称颂美人的名诗佳人曲背诵完毕,尽管是抄来的,但秦勇还是感觉有些飘飘然。 前世为网文作家出身,他太熟悉在美女面前抄诗装逼的套路了。 当一个被公认无才之人,某天突然作出了一首可传颂千古的好诗,前后强烈的反差感,必会引起轰动效应,而他秦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正当秦勇准备接受李丽质的惊叹和赞赏之际,他忽然发觉眼前的画风...似乎有些不太对。 因为李丽质在听了他的诗后,非但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撼与激动,反而用一种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就连在场的两名婢女和秦理也不例外。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平行世界的大唐,对诗词的鉴赏标准跟蓝星不一样? 不应该啊,这两个世界除了时间节点有所偏差外,社会文化和历史轨迹相差不大啊。 似是觉得场面太过尴尬,秦理灵机一动突然大声称赞道:“哥,你选背李延年的这首佳人曲也太妙了,用在美若天仙的公主身上,既应情又应景还应人,绝配啊!” 随着秦理的开口,秦勇有如醍醐灌顶般瞬间反应了过来。 原来不是两个世界对诗词的鉴赏标准不一样,而是自己装逼装过了头,弄巧成拙抄错诗了。 他忘了佳人曲出自西汉,拿西汉的诗来大唐装逼,这不是侮辱对方的智商嘛。 怪不得李丽质等人会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失误,严重的失误! 第16章 赠长乐 “咳咳...” 故意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装逼翻车的尴尬。 秦勇面露微笑的看着李丽质道:“不知公主觉得,本世子背的诗如何啊?” “诗是好诗,很感谢你能用如此佳句来称赞本公主,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是作诗而不是背诗吧。”李丽质冷笑着回道。 “公主误会了,我之所以先背‘佳人曲’,就是想作出一首比此诗更好的诗来送给公主,这样有了对比,才能体现出本世子的绝世文采嘛。” 秦勇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扯起谎来既不心虚也不脸红,稳如老狗。 “好大的口气,‘佳人曲’虽然只是一首汉乐小诗,但此诗以简胜繁、以虚生实,词绝句美可称传世之作,就算你真有几分文采,又岂能作出比它更好的诗来。” 李丽质语气中带着强烈的嘲讽。 真不是她看不起秦勇,而是“佳人曲”一诗实在妙极。 单就赞颂女子美貌这块,纵古观今几乎无诗能出其右。 仅凭秦勇一个莽愣纨绔,怎么可能作出超越之诗,这不开玩笑嘛。 面对李丽质毫不掩饰的嘲讽,秦勇洒脱一笑,随即故作深情的看着对方又念出了另一首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轰!!” 随着秦勇一首清平调抄袭完毕,顿时有如一道雷霆自在场众人脑中炸开,惊的众人纷纷傻眼,目瞪口呆。 尤其是李丽质。 她的两名婢女虽通文采,但学识不多,而秦理又年龄太小,这三人或许品味不出诗中精妙来。 可她李丽质是谁,堂堂皇室公主,生在天子贵胄之家,自然精通诗词歌赋。 早在秦勇念出前两句诗时,她眼中的嘲讽便转化为了惊艳。 随着全诗念完,她在细细品味了一番后,更觉此诗超凡脱俗、美妙绝伦,堪称举世无双。 时至此刻,李丽质对秦勇的看法彻底颠覆了。 看着对方蕴含深情的眼神,她心跳急剧加速,脸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诱人的羞红。 要知道秦勇的这首赞诗,那可是明说了为她而作。 虽然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会用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样的绝妙佳句来称赞自己。 “公主,不知本世子这首诗作的如何?” 看着又惊又羞的李丽质,内心暗爽的秦勇笑着问道。 “还...还行吧,勉强也算得上一首传世之作。” 强行压下了心中对秦勇的复杂情绪,李丽质强装淡定道:“不知诗名可曾想好?” “想好了”秦勇嘴角微微一翘:“我给它取名为...赠长乐!” “赠长乐...这名取的...可不如诗美...” 没想到秦勇会以自己的封号为诗名,李丽质表面虽然装的很淡定,可实则内心早已欢喜的不行。 要知道秦勇的这首传世之作一旦流传开来,必定会引起巨大轰动。 而此诗是以她封号名,这便意味着她也能因此名扬天下,甚至名垂千古。 可千万别小看了扬名的诱惑,这可是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求而不得的好事。 能轻易获得这样的机会,别说她李丽质了,就是她父皇李二都会大为惊喜。 “公主这话说的不对,赠长乐一诗确实很美,可在我看来远没有公主本人美。” 身为穿越者,秦勇深知马屁该拍就得拍,美女该撩就得撩,当即借着话题狠狠吹捧了李丽质一把。 果不其然,经秦勇一番吹捧,李丽质强装淡定的脸上,又再次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秦勇见状,心中暗叹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竟都喜欢听吹捧之言。 “你..你少拍马屁,本公主可不吃这一套,青衣、红玉,回宫!”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继续和秦勇待在一起太过尴尬,李丽质招呼了两名婢女一声便准备离去。 “等等!” 见李丽质要走,秦勇连忙开口制止。 “怎么,你还是想问向本公主透露消息的人是谁?” 没想到对方会挽留自己,李丽质撇过头去不再直视秦勇目光。 “不用问我也知道,肯定是长孙无忌那个老银逼,他故意扭曲事实激怒公主,就是想借公主之手教训我好替长孙冲报仇。”秦勇不以为然的说道。 “既然你猜到了,那本公主也给你个忠告,我舅舅那人非常记仇,这次你得罪了他,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若想保全自己,最好让秦伯伯入宫找我父皇好好谈谈。” 李丽质好心提醒道。 本来以她和长孙无忌的舅甥关系,是没理由帮秦勇一个外人的。 可一想到秦勇为她作的诗。 尤其是对方作诗时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不至于吧,我虽然重伤了长孙冲,可陛下都已经出面调解了,我连板子都挨了,他长孙无忌心眼再小,难道还敢违背圣意不成。” 对李丽质的提醒,秦勇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李二可是千古少有的明君,而自家老子虽然远离了朝堂,可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国公。 他相信李二是不会放任长孙无忌乱来的。 “不管你挨板子是真是假,父皇既然出面调解了,舅舅自然不好再追究,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表亲不能通婚一事。” 李丽质说着,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凝重:“你可知舅舅一直希望我能嫁入长孙家,为此也不知在父皇和母后面前求了多少次恩典,这眼看事马上都要成了,结果却坏在了你手上,你说他能不记恨你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问题是表亲确实不能通婚啊,这样对后代很不利的。” 秦勇越说越觉得来气:“你舅舅是不是脑子让驴踢过,不感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记恨我,这不纯属有病嘛!” “你错了,对我舅舅那样的人来说,家族利益远远高于一切,只要能让我这个嫡长公主嫁入他长孙家,便可保他长孙家数代昌盛繁荣; 至于我能否给长孙冲诞下子嗣,这并不重要,因为长孙冲早已纳妾生子,而且还生了不止一个,这也是我抗拒嫁给他的原因,还未娶妻便纳妾生子,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 提及长孙冲,李丽质绝美的脸上充满了恼怒,显然对长孙冲厌恶到了极点。 第17章 天下第一美味 “公主,虽然我也很讨厌长孙冲,可咱唐律...貌似也没规定驸马不能纳妾吧。” 无意得知了李丽质厌恶长孙冲的原因,秦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说这话自然不是为了声援长孙冲,而是在为自己将来考虑。 毕竟眼前的佳人,那可是他内定的老婆人选。 若自己最终真娶了对方成了驸马,而对方又不让自己纳妾的话,那实在太令人遗憾了。 “本公主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帮长孙冲说话?” 李丽质大感意外的看着秦勇,美眸中透露一丝冷意。 她并不知道秦勇心里打的小算盘,只是单纯觉得对方不可能为长孙冲说话。 “公主误会了,我就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而已。” 感受到了李丽质眼眸中的冷意,秦勇识趣的连忙转移话题道: “对了,公主建议让我爹入宫找陛下,这好像没什么用吧,毕竟长孙无忌那个老银逼深受陛下荣宠,今天就因为他几句话,陛下便命人将我拖出去打了五十杖,我爹求情根本没用。” “秦愣子,你都能作出‘赠长乐’这样的传世之作来,又何必在本公主面前装傻充楞呢,虽然我不清楚秦伯伯和我父皇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父皇是个极好面子的人; 只要秦伯伯肯在父皇面前低个头服个软,父皇肯定会像以前一样恩宠你秦家的,有了父皇的恩宠,即便舅舅想对付你,那也得好好掂量一二。” 提及李二,李丽质脸上充满了自信与骄傲。 在她看来,这世上不论多难的事,只要有他父皇相助,那都不算事。 看着自信满满的李丽质,秦勇沉默不语。 他自然也想让秦琼与李二缓和关系。 可就秦琼对李二的抗拒态度来看,短时间内明显不可能。 “有了!” “不就是抱李二大腿吗,我自己也可以抱啊,为什么非得让秦琼出面呢...” 脑中灵光一闪,秦勇顿时有了主意。 他面露讨好的看着李丽质道:“不知公主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找本公主帮忙?” 李丽质眉头一挑:“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去劝舅舅吧。” “劝那老银逼作甚,我是想让公主帮我带点东西回宫送给陛下和皇后娘娘,陛下仁慈今天放我一马,我怎么着也得送点东西表示感谢啊。” 秦勇满脸真诚道。 “送东西给我父皇和母后?什么东西?” 李丽质心中生起了一丝好奇。 “嘿嘿,就是这个,我秘制的烧烤羊肉串!” 秦勇说着,自烧烤架上拿起了一串烤的焦黄流油的羊肉。 “闻着倒是挺香,可羊肉一般不都是整只羊整只腿的烤吗,你这...能吃么...” 还是第一次见到用竹签串着烤的羊肉,李丽质故意皱着眉头道。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这香味诱人的烤肉了。 若不是为兴师问罪而来,以她酷爱美食的个性,早忍不住拿来品尝了。 “当然能吃了,这是我用独家秘料腌制出来的,保证美味,要不公主尝尝?” 对自己手艺信心十足,秦勇直接将肉串递到了李丽质的朱唇边,动作既大胆又暧昧。 “大胆,竟敢对公主无礼!!” 两声长剑出鞘的铮鸣几乎同时响起,却是李丽质的两名婢女突然拔剑指向了秦勇。 她们可不懂什么暧昧不暧昧,只知道秦勇手中竹签尖锐异常,能轻易伤到自家主子。 身为剑侍婢女,若主子受伤,她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青衣、红玉,退下!!” 知道婢女有点小题大做了,李丽质轻声喝退了二人,同时自己也跟着向后退了两步。 她倒不是怕秦勇会趁机伤害自己,而是觉得对方的投喂姿势太过暧昧,有点接受不了。 “公主,我哥这羊肉串真的很好吃,你没来之前我都连吃好几串了,你就试试呗,错过了这天下第一美味,绝对是人生憾事。” 以为李丽质是信不过自家兄长,一旁秦理再次主动担任起了“僚机”的角色。 “天下第一美味?” “行吧...试试就试试,就当本公主替父皇母后试吃了。” 本来还有点抹不开面子吃秦勇烤的东西,经秦理这么一说,李丽质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真香定律。 她自秦勇手中接过肉串,随后浅尝辄止的咬下了一小块。 烤肉入口,李丽质都还没来得及细嚼,其偏咸不苦的口味,顿时令她味蕾大开。 要知道大唐现在所用食盐都还是粗盐。 因粗盐味道苦涩、吃多了还会导致腹泻,所以庖厨做菜一般都不敢多放,咸味自然也就偏轻了。 而秦勇腌制羊肉串所用食盐,早已被他用溶解过滤之法加工熬炼过了。 这种加工后所得的精盐,不仅没有苦味,就算吃多了也不会腹泻。 随着味蕾一开,李丽质通过咀嚼,很快便尝到了羊肉串的焦酥、嫩滑、鲜咸、香麻等多重滋味。 由于味道实在太好,令人回味无穷。 李丽质在咽下了第一块肉后,情不自禁的又咬下了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吃的满嘴流油都不自知。 前后不过十来个呼吸,一整串羊肉便被李丽质大快朵颐的消灭了个干净。 要知道秦勇烤的可都是料真量足的大肉串,一串下来少说也有个三四两肉(唐代一斤约六百克,十六两)。 面对李丽质如此彪悍的“战斗力”,别说秦勇兄弟了,就连婢女青衣和红玉也都原地惊呆了,心想自家公主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算羊肉串真有那么好吃,也不至于纵情忘我吃到满嘴流油的程度吧,咱嫡长公主的架子还要不要端了? “好个羊肉串,味道简直绝了,秦愣子,你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对众人惊骇的目光视若无睹,李丽质眼神火热的看着秦勇问道。 “就这么烤出来的啊”秦勇笑眯眯道:“殿下要不要亲自烤上两串,自己烤出来的吃起来更香哦。” “我又不瞎,当然知道是烤出来的。” 对秦勇的回答,李丽质明显有些不满:“本公主的意思是,这羊肉你事先是如何处理的,用了什么秘料配方?” “公主问这个做什么?”秦勇疑惑不解。 “因为好吃啊,你将配方告诉我,这样本公主想吃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在宫里烤了。” 李丽质毫不避讳的解释道。 “这个...这个恐怕不行...” 秦勇露出了一丝为难:“秘料配方是我苦心钻研多年才弄出来的,我还指望着靠它做生意赚钱呢,目前不能外泄,当然了,公主要是什么时候想吃烤肉,派人来知会一声便是,我亲自烤好让人给你送去。” “不错嘛,你也想到了靠这个能赚大钱啊。” 提起赚钱,李丽质像是彻底变了个人,眼神中充满了振奋:“其实本公主也很有兴趣,要不我出店铺人手,你出秘料配方,咱俩合作分利如何?” 第18章 万物生灵,天性如此 “合作分利?” 秦勇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不过旋即又产生了一丝疑惑:“不对吧,你堂堂皇室公主,一切用度自有内帑供应,为何还要自己赚钱?” “谁说本公主自己赚钱了,我是帮皇家替内帑赚钱。”李丽质充满自傲道。 一听对方提起内帑,秦勇脸上顿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谓内帑,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 自己若跟李丽质合伙做生意,那便等于帮李二赚钱。 本来对于这样一个能和李二搞好关系的绝佳机会,秦勇是不想错过的。 但他不得不考虑自家老子的感受,毕竟秦琼对李二的抵触情绪实在太深。 在双方关系没有得到缓和前,自己若明目张胆的站队李二,那无疑是在打秦琼的老脸。 “现在内帑很缺钱吗?” 短暂的沉思过后,秦勇开口问道。 “当然缺了,不仅内帑缺,国库也缺,自开国至今,战乱天灾不断,父皇登基后民生虽有所改善,但钱粮赋税却增收不大,面对朝堂与地方的各项开支,国库就像个四面来风的无底洞,根本填不满; 自去岁至今,父皇已经几度从内帑调钱支援国库,现在都快将内帑搬空了,结果依旧是杯水车薪,为此母后诏令后宫及皇室宗亲缩减用度开源节流,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勉强支撑罢了。” 提及缺钱一事,李丽质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她是李二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女,也是所有公主里面最懂事的一个,很早就开始帮皇后打理皇家产业赚钱充实内帑了。 奈何内帑开销实在太大,再加上京都各类商户太多生意不好做,即便她再怎么努力,也没能解决内帑缺钱的难题,正因如此,所以她才想到跟秦勇合伙做羊肉串生意。 毕竟秦勇这号称天下第一美味的羊肉串,实在是太好吃了。 而且还是天下独一份的生意。 若能推广开来,在这权贵聚集富豪满地的京都,赚大钱那是肯定的。 看出了李丽质情绪上的低落,秦勇虽然心中顾忌秦琼,但还是不忍直接拒绝。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以兹事体大需认真考虑两天为由,暂时将事情拖了下去。 虽然没有得到秦勇的准确答复,但见对方并未将话说死,李丽质倒也没有故意刁难。 她很清楚秦琼与李二的关系。 知道秦勇一旦答应与皇家合伙做生意,必定会受到来自秦琼的压力,所以对方说要考虑两天也在情理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秦勇以最快速度烤完了仅剩下的三十余串羊肉,并用心包好让李丽质带回了宫。 对此他倒也不怕秦琼事后责怪。 毕竟李二今天也算是放了他一马,自己弄点吃食以表感谢,既合情又合理。 随着李丽质率众离去,偌大的花园凉亭内便只剩下了秦琼与秦理二人。 看着空荡荡的烧烤架,秦理肥胖的脸上那叫一个郁闷。 他都还没吃尽兴,羊肉串就已经没了,内心委屈的大骂秦勇败家。 就为了拍人家皇帝和皇后的马屁,这么好吃的东西说送就送。 你送倒也就罢了,好歹也留下几串啊,自己这刚吃上瘾正馋着呢。 “羊肉串都没了,你怎么还不走?” 看着一脸郁闷杵在原地的秦理,秦勇皱着眉头问道。 相较于先前的冷漠,这一次他语气缓和了不少。 “哥,你和公主见面所发生的这些事,爹回来若是问起,我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啊?” 秦理倍感纠结。 今天他听到的重磅消息实在太多。 不论秦勇装愚藏拙、作诗震惊全场,还是公主想合伙做羊肉串生意。 这些随便一个,都足以让秦琼为之震动。 “你觉得呢?” 看着纠结不已的秦理,秦勇不冷不热的反问道。 “我觉得...” 秦理尴尬的抓了抓头:“哥你让我说我就说,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 “你倒也聪明,不过大可不必如此。” 秦勇一脸无所谓道:“除了公主所提合伙做生意一事外,其它的爹若问起,你该怎么说就如实说,他若不问,你就权当不知道便是。” “懂了”秦理憨笑着点了点头,旋即话题一转道:“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长乐公主啊?” “你一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问这个做什么,这跟你有个屁关系。”秦勇阴沉着脸道。 “当然有关系了!” 秦理面露正色道:“哥若喜欢长乐公主,那她以后就是我嫂子了,我得跟她搞好关系才行。” “你这话逻辑不对,就算我喜欢长乐,她也未必就能嫁给我,你刚才没听她说吗,即使陛下与皇后点头也不作数,必须她自己愿意才行。”秦勇面无表情道。 “这要是他人,想获得长乐公主芳心自然不容易。” 秦理嘿嘿一笑:“可若是换做哥你...那就不一定咯。” “我怎么了?你有话就直说,别在那里傻笑,看着心烦。”秦勇没好气道。 “唉,其实道理很简单,哥你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觉得你那首‘赠长乐’一出,公主眼里还能瞧得上别人吗,别说她了,我若是女子,这辈子肯定非你不嫁!” 秦理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过一首诗而已,能有那么大作用嘛。” 觉得秦理有些夸大其词了,秦勇不以为然道。 “绝对有,这就跟猴子一样,当一只母猴在见识过猴王的优秀与强大后,眼里便再瞧不上其它公猴了,万物生灵,天性如此,当然,若是有不可抗拒的外力干涉,那就另当别论了。” 秦理较有深意的提醒道, “不可抗拒的外力?你是指陛下还是皇后?” 没想到秦理小小年纪看事竟如此透彻,秦勇大感意外的同时,忍不住继续问道。 “既可能是陛下,也可能是皇后,但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还是...咱爹。” 提及秦琼,秦理肥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看来你对爹很了解啊。” 觉得秦理可能会知道些内幕,秦勇试探性问道:“你可知他与陛下产生隔阂的原因是什么?” 秦理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清楚,但爹曾多次跟我说过,让我以后尽量少和皇室子弟打交道,所以哥你若想娶长乐公主,爹肯定会极力反对的。” 秦勇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秦理多说,他也清楚秦琼对李二的抗拒态度。 若非如此,刚才他就答应与李丽质合伙做生意了。 第19章 最多分他一成 皇宫,甘露殿。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味,好吃...太好吃了....” “丫头,这什么羊...羊肉串...真是秦愣子烤出来的?” 满嘴流油的吃着李丽质带回宫的羊肉串,李二脸上充满了享受。 在其身旁,长孙皇后也同样拿着一串羊肉串在吃。 她虽不似李二吃的满嘴流油,但端庄貌美的脸上,同样充斥着享受美食的喜悦。 “没错,就是秦愣子烤的,他让我带回宫给父皇母后尝尝,以此表达对父皇今天高抬贵手的感谢。” 见李二给予了羊肉串高度评价,李丽质笑着解释道,同时心中生起了一丝莫名的窃喜。 “虽说君子远庖厨,但秦勇这愣小子能有这般好手艺,倒也属实难得了。”李二赞不绝口道。 “这算什么,他还会作诗呢,而且诗作的还...还不错。” 回想起秦勇作诗时深情款款的样子,李丽质不由得玉脸一红。 “什么,秦勇还会作诗。” 皇后闻言神情一愣:“这不可能吧,听说他胸无点墨不通文采,就这还能作出诗来?” “丫头,你是不是被骗了,要说别人作诗朕信,可要说秦愣子作诗,这实在有点骇人听闻; 那小子好武不好文,翼国公给他找了不下十位教书先生,结果不是被他打跑就是被气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作出诗来呢。” 和长孙皇后一样,李二也对李丽质所言充满了质疑。 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李丽质也不藏掖,直接将秦勇所作“赠长乐”一诗念了出来。 “好个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此等佳句,足可流传千古!” 听完李丽质所念之诗,李二龙颜大震。 就连一向庄严稳重的长孙皇后,也惊的花容失色。 他们夫妻二人都是饱学之士的,自然能评判出一首诗的好坏。 只是二人实在难以相信,如此绝妙佳作,竟是出自秦勇一个愣子之口。 “丫头,你确定这诗真是秦愣子所作?” 仔细品味了半天,皇后还是觉得秦勇作诗一事太过不可思议。 至于李二,更是直接揣测了起来:“有没有可能是他事先请别人所作,然后故意用来欺骗你的?” “父皇母后多虑了,这首诗名叫赠长乐,是秦愣子当着女儿的面为女儿所作,且不说他事先根本不知道女儿会去翼国公府,就算他提前知道了,放眼长安,又有几人能作出如此惊才绝艳的诗来呢。” 知道秦勇莽愣纨绔的形象,早已在父母心中根深蒂固,李丽质笑着替秦勇正名道。 “也是,就算真有人能作出这等好诗,也肯定舍不得将偌大才名送给别人,毕竟这可是一首传世之作,即便是朕都有点想将之占为己有了。”李二酸溜溜的说道。 “什么,父皇想将此诗占为己有...” 见李二不像说笑,李丽质顿时急了:“那怎么能行,你可是堂堂皇帝,岂能做这种欺世盗名之事!” “丫头,你父皇跟你开玩笑呢,瞧把你给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首诗是你所作。” 看着李丽质着急的样子,长孙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时眼眸深处不可察觉的闪过了一丝异色。 “那可说不准。” 李丽质皱着琼鼻佯装不快道:“父皇既好面子又爱名声,真要做出强占诗文之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除秘书监魏大人外,谁也不敢说他的不是。” “行了丫头,你就别拿父皇说笑了,仔细说说,秦愣子没来由为何要给你做诗啊?” 见自家闺女为了维护秦勇,居然将魏徽都搬出来威胁了,李二心生无语的同时,忍不住好奇道。 长孙皇后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李丽质的眼神中也同样充满了好奇。 知道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 李丽质在稍作犹豫后,将秦勇作诗的前后因由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就连秦勇背着秦琼习文之事也未隐瞒。 一听秦勇竟是为了偷懒,所以才装愚藏拙,李二夫妇惊讶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尤其是李二,惊讶之余,脸上明显还带着几分恼怒。 他没想到自己堂堂皇帝,一天之内竟被一个毛头小子连骗了两次,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丫头,你父皇今天跟秦勇打了个赌,各中缘由,你舅舅可曾跟你说清楚了?” 见李二情绪不太好,善解人意的长孙皇后连忙岔开话题道。 “母后,你不提舅舅还好,一提舅舅女儿还真得跟父皇好好说道说道了。” 提及长孙无忌,李丽质充满了怒火:“父皇,舅舅说秦愣子今天在这甘露殿内胡说八道,言语之中辱了女儿清名,可有此事?” “辱了你清名?” 李二神情一愣:“没有啊,真要有此事,父皇岂能轻饶了他。” “果然没有,舅舅也真是的,堂堂国公竟捏造事实故意激我,好在我顾及秦伯伯面子,没有让禁卫出手教训秦愣子,否则可就坏了大事了!”李丽质越说越觉得来气。 “丫头,你所说的‘大事’是指赠长乐这首诗呢,还是指这些羊肉串啊?” 碍于长孙皇后在场,李二也不好直接说长孙无忌的不是,只得故作随意的笑着调侃道。 “都不是...好吧,也算是,但不全是。” 强压下了心头怒火,李丽质深吸了口气道:“父皇母后,你们觉得秦愣子烤的这些羊肉串味道如何?” “味道极好,朕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羊肉。”李二如实回道。 长孙皇后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烤的不错,外焦里嫩、浓香酥脆、偏咸不苦,令人回味无穷。” “既然父皇母后都觉得不错,那女儿若将它当成一门独家生意来做,你们觉得如何?” 李丽质似笑非笑的说出了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那还用说,肯定会风靡长安乃至全国各州郡县,不过这是人家秦愣子的手艺,你如何拿来做生意?”李二面带疑惑道。 “当然是跟他合作分利了,他也想靠这羊肉串赚钱。” 说到赚钱,李丽质顿时来了兴趣,当即眉飞色舞道:“秦愣子出秘料配方,咱们出店铺人手,所获利润各分一半, 前期女儿估计一个月至少能回款上万贯,中后期全面铺开了的话,一个月少说十万贯肯定是有的,正好拿来充实内帑。” “出个配方就要分一半?” 李二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不行,一个月十万贯利润太大,最多分他一成!” “陛下,一成是不是太少了点,怎么着也得给两三成吧,否则人家凭什么跟咱们合作。” 知道李二是因为国库内帑双双缺钱,所以才这般小家子气的,长孙皇后笑着劝慰道。 “一成不少了,朕今天放了他一马,这天大的人情难道不需要还的吗!” 李二态度极为强硬,心想真以为拿几串羊肉就将朕打发了,想的美! 第20章 皇帝也缺钱 “就给一成分利?” “父皇,你这跟强抢有何区别,再说了,秦愣子还没答应跟咱合作呢。” 对李二的小气程度,李丽质是彻底无语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国库早已空虚,而内帑也快见底了。 常言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兜里没钱寸步难行,即便身为皇帝也不例外。 “什么,秦愣子还没答应,那...那你说的这么起劲作甚。” 李二脸上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空欢喜后的尴尬。 他本以为李丽质已经和秦勇谈成了合作。 这样秦勇就算在分利上有歧义,只要自己开了金口,对方也肯定不敢多说什么。 可合作还没达成,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就算他是皇帝,也没理由强逼人家跟自己合伙做亏本生意。 “丫头,秦勇到底怎么说的?” 身为内帑的真正管理者,长孙皇后对皇家生意自然上心,当即忍不住问道。 “他说兹事体大,需要仔细考虑两天。” 李丽质无奈苦笑:“我估计他其实是顾忌秦伯伯,否则以他那莽愣性子,当时就答应了。” 长孙皇后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李二,见对方没有太大反应,这才继续又道:“那你觉得秦勇最终会答应合作吗?” “不好说,秦伯伯的性子父皇母后都清楚,他若铁了心不允,就算秦愣子有意,这合作也成不了,毕竟羊肉串生意的投入并不大,他秦家自己也能单独做。” 李丽质认真分析道。 她这话并没有夸大,而且已经说的相当委婉了。 因为她若是秦勇,肯定一个人闷声发大财,绝不会跟人合作分利。 至于像李二这种只愿给一成分利的小气之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陛下,年后高明完婚需要花费大量银钱,眼下民部吃紧国库空虚,这笔钱只能从内帑出; 现在内帑余钱不足三万贯,还得抽出一部分供应日常花销,臣妾觉得与秦勇合作很有必要,这是一个能赚钱充实内帑的大好机会。” 听完李丽质分析,长孙皇后略作思量后,主动向李二提议道。 “是啊父皇,太子完婚乃国之大事,若因缺钱办的不够风光,岂不丢了咱皇家颜面。” 李丽质依声附和。 她虽然也想多赚钱替李二分忧,但却不愿太小家子气去占人家秦勇的便宜。 “唉,你们的心思朕明白。” 李二皱眉苦叹:“若让五成利真能促成合作朕也认了,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朕而在秦琼身上,他若不允,朕总不能下旨强迫吧。” 见李二松口了,李丽质顿时大喜:“若父皇答应五五分账,女儿或许...有办法说服秦愣子!” “你有办法说服秦愣子?” “什么办法?” 见李丽质说的信心十足,李二与长孙皇后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这个...现在还不能说,总之女儿有办法就是了。”李丽质故意卖起了关子。 “行,既然你说有办法,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若实在办不成父皇也不怪你。” 见李丽质不愿多说,李二也没有勉强。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转移话题道:“丫头,你对父皇与秦愣子打赌一事,怎么看啊?” “当笑话看呗,不然还能怎么看。” 没想到李二会主动提起打赌一事,李丽质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朕的意思是,若朕打赌输了,你是希望父皇履行赌约呢还是毁约啊?” 虽然觉察到了李丽质对秦勇的维护,但李二还是想征询其本人的意见。 毕竟对方是自己最疼爱的嫡长女。 放开自己皇帝的身份不说,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对方能心甘情愿的出嫁。 面对李二的询问,李丽质并未立马给出答复,而是神色复杂的陷入了纠结之中。 要说在去秦府之前,她对秦勇那种莽愣纨绔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极为厌恶。 可自打去了一趟秦府后,她发现自己对秦勇的看法已经彻底扭转,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种情愫很复杂。 既有对秦勇诗才的欣赏,也有对秦勇提出表亲不能通婚的感激,甚至还有对秦勇烧烤手艺的惊叹。 多种复杂情愫糅杂在一起,李丽质不可否认,她已经对秦勇产生了一丝类似男女之情的好感。 可一丝好感毕竟只是一丝,还远远达不到令她倾心的地步。 “是履约还是毁约...要不父皇再等等看?反正女儿暂时也没打算嫁人。” 一时难以抉择,李丽质苦思良久后,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等等看?那意思就是说,你并不反对嫁给秦勇咯?” 长孙皇后笑着插嘴道。 “母后你说什么呢,女儿是想着还要跟秦愣子谈合作,若父皇毁约那人家肯定不干啊,我是为大局着想所以才...总之先拖一拖再说,就这么定了!” “对了,这羊肉串号称天下第一美味,女儿拿几串去给稚奴尝尝。” 没给李二夫妇继续开口的机会,李丽质说完抄起一把羊肉串便跑出了甘露殿,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为大局着想...呵呵,观音婢,你觉得咱闺女这话可信吗?” 李丽质一走,没了顾忌的李二苦笑着问道。 “陛下,臣妾也是从她这个年纪过来的,能看不明白嘛,就是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长孙皇后面露担忧道。 “怎么,到现在你还是看不上秦愣子?”李二微微蹙眉。 “当然不是。”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秦勇虽然性子莽愣爱惹事,但从他今天的表现来看,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再加上他国公世子的身份,配丽质倒也配得上,臣妾担忧的是翼国公,怕丽质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你的忧虑朕能理解,不过在朕看来此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李二不以为然道。 “是嘛”皇后眼神一亮:“臣妾愿听陛下高见。” “很简单,朕不是应下了秦愣子的赌约嘛,到时候直接下旨赐婚,我就不信他秦琼敢抗旨!” 李二得意洋洋的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这...不太好吧,这不等于逼婚嘛。” 皇后有些为难。 在她看来,儿女婚姻自古便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不征求秦琼同意,便直接下旨赐婚,多少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 “这怎么能叫逼婚呢,赌约是秦愣子提出来的,当时秦琼也在场,而且他并未严词反对,那便等于默认了,朕身为圣明君主,打赌输了履行赌约,这何错之有啊!” 李二义正词严的说道。 这也就是没有外人在场,否则定会遭人暗骂无耻。 要知道不久前他还想假借皇后之名,拒不履行赌约。 可现在不仅态度反转了,竟还打算强行赐婚,这哪是什么圣明君主,分明就是专横跋扈之君。 “那陛下就没想过,秦勇对丽质根本就没有感情吗?” “毕竟身处今天那样的险境,他很有可能是为了替自己脱罪,所以才假意说仰慕丽质的,真要如此的话,那可就太委屈咱闺女了。” 到底是女人,长孙皇后想的远要比李二多,脸上依旧充满了担忧。 第21章 当老子跟你闹着玩儿呢 “怎么,观音婢这是对咱家闺女没有信心吗?” 看着满脸担忧的长孙皇后,李二笑着问道。 皇后摇头:“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事,臣妾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在今天之前,他们两人已有多年未见,秦勇说他仰慕丽质对其情根深种,难免有说谎之嫌。” “到底是当娘的,事关闺女终身幸福,就是比一般人谨慎,不过观音婢你有点谨慎过头了,难道你忘了秦愣子给丽质作的诗了吗?”李二笑着问道。 “那首诗确实极好,乃世间少有的佳作,有什么问题吗?”皇后不解。 “诗没问题,但秦愣子为丽质而作,而且还以其封号冠名,这便有问题了。” “古人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 “秦愣子若不是真心仰慕丽质,并对其有情,又岂能由心而发作出‘赠长乐’这样的好诗来。” “退一万步讲,凭咱闺女那般花容月貌,外加嫡长公主的尊贵身份,他秦愣子只要没有生理缺陷,就肯定会动心,所以说你多虑了。” 轻轻抓起长孙皇后的柔荑拍了拍,李二自信满满的宽慰道。 “那依二郎的意思,咱们就这么认秦勇当女婿了?” 虽然觉得李二分析的有几分道理,但长孙皇后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毕竟秦勇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更何况还有个秦琼横挡在中间。 “认不认不取决于咱们,也不取决于秦琼,主要看咱闺女和秦勇。” “丽质不是说有把握说服秦愣子嘛,咱们就先静观其变吧,希望秦勇能做出明智的抉择,千万不要跟他爹一样令朕失望...” 李二说完,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 入夜,翼国公府。 宁静宽敞的独立小院内,数条胡凳呈一字排列,秦勇悠闲的躺在上面望着星空直发呆。 “爸、妈,你们还好吗?” “很抱歉,儿子不能在你们膝前尽孝了。” “我没死,而是灵魂穿越到了大唐,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比在蓝星活的更快活更精彩...” 凝望着夜空的满天星辰,秦勇脑中所思所想全是前世的父母。 穿越前他二十二岁,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也是父母的骄傲。 他能想象到自己的突然死亡,会给父母带去多大的打击。 好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这样即便他没了,父母晚年也还能有所依靠。 “少...少爷,国公爷回府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将秦勇思绪拉回了现实,却是侍从陈小川着急忙慌的跑进了院子。 “回府就回府呗,遇事要淡定,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起身看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小川,秦勇略显不满道。 “还淡什么定啊少爷。” 陈小川都快急哭了:“国公爷在外喝了不少酒...此刻正拎着两条金锏气冲冲的往你这里赶呢!” “什么,拎着金锏!” 秦勇一听,顿时淡定不了了:“到...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是二少爷派人让我来通知你的,好像跟今天来府上的长乐公主有关。” 陈小川颤颤巍巍的解释道。 “二少爷...长乐公主...” “不好!” 大致猜到了秦琼来找自己的目的。 秦勇二话不说连忙朝着院外跑去,准备先在府内找个地方藏一下再说。 毕竟秦琼是拎着兵器来的,他可不想在此时承受对方的怒火。 人才刚跑到院门口,秦勇的脚步便戛然而止了,因为秦琼已经到了。 此时的秦琼和白天相比,不仅一身酒气满脸通红,手中还拎着两条金光闪闪的鎏金熟铜锏。 他虽年近五旬,但到底是曾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悍将,在兵器的加持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铁血彪悍的气质。 “爹...这大晚上的你...你拿着兵器作甚,吓我一跳。” 面对明显有备而来的秦琼,秦勇说不心虚那是假的,但脸上还是强行保持着镇定。 “你胆子比天还大,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老子,难道还怕区区一对金锏不成!” 语气冷漠如霜,秦琼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死死盯着秦勇道。 “爹,你这是哪里话,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去给你弄碗醒酒汤来?” 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秦勇苦笑着问道。 “弄什么醒酒汤,我问你,今天长乐公主可曾来过?” 迈步向前走进了院子,秦琼冷声质问道。 “来了啊,此事府中上下无人不知,爹你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已经猜到了秦琼来意,但秦勇并不确定秦理是怎么跟对方说的,只得故意装起了傻。 “哼,问这个做什么,我听说你今天诗性大发,特地给人家长乐公主作了首好诗啊。” 秦琼阴阳怪调的冷笑道。 “是作了首诗,我这不是白天跟你保证要改了嘛,既然要改,那就肯定得付诸于行动啊,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秦勇疑惑的问道。 “还敢在老子面前装傻,你弟弟全都已经跟我说了,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就为了偷懒,竟敢装愚藏拙骗了老子这么多年,老子今天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就不是你爹!” 秦琼话音刚落,当即挥动手中金锏朝秦勇横扫了过去,看其架势,竟真打算真刀真枪的教训秦勇一顿。 “爹,你来真的!” 一个后撤转身避过了秦勇的攻击,秦勇忍不住大声惊呼了起来。 他本以为秦琼拎着兵器过来,也就是装装样子。 毕竟对方这一对鎏金熟铜锏,可不比平时用来教训他的皮鞭,两条加在一起,足有一百多斤重。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常人若被秦琼这金锏击中,那是磕着皮就伤,砸着头就死,绝不是开玩笑的。 “哼,这大晚上的不来真的,你当老子跟你闹着玩儿呢!” 对秦勇的惊呼置之不理,秦琼舞动双锏再次朝秦勇直逼了上去,一副不结结实实教训秦勇一顿,誓不罢休的模样。 第22章 狂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面对势沉力猛的双锏攻击,秦勇自知光靠嘴是劝不住秦琼的。 无奈之下,他只得退到院内角落的兵器架前,选取了一件兵器进行抵挡。 秦勇选取的兵器,乃是一杆由寒铁所铸的虎头湛金枪。 此枪长约一丈,重达五十余斤,乃原主平日演武最常用的兵器之一。 虽然从来没有习过武,更没用过长枪这类的冷兵器。 但秦勇继承了原主记忆,自然也就相当于拥有了对方的武艺身手。 在原主记忆的驱动下,秦勇手舞长枪与秦琼战在了一起。 不过他主要以抵挡为主,并未进行反击。 之所以如此,倒也不是原主武艺不如秦琼,而是对方“老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在这个年代,不论对错,老子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哪怕打死了也活该。 但反过来儿子打老子那就不行了,这属于大逆不道,一旦传开必为世人所不齿。 “哐当...哐当...” 一声声兵器交击的铿锵之音不绝于耳,转眼间秦琼父子便缠斗了五十余招。 在秦琼如暴风骤雨般的猛烈进攻下,只挡不攻的秦勇自然落在了下风。 可即便如此,秦琼的双锏还是没能真正碰到秦勇哪怕一下,这让秦琼大为恼火。 要知道,秦勇的武艺,那可都是秦琼手把手传授的。 虽说秦琼年岁不小了,体力也大不如以前了。 但一连缠斗了数十招,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这样的结果对秦琼来说无异于耻辱。 “砰”的一声碎响。 秦琼一锏落空,将摆在院内的一张胡凳打了个稀碎。 至于秦勇,则早在铜锏落下的前一瞬成功闪到了一侧,避开了秦琼这不可小觑的一击。 “混账东西,你避守而不攻是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子吗!” 持续酣战未能占到便宜,早已累的满头大汗的秦琼,突然停手冲着秦勇大声怒斥道。 这要是换做以前和秦勇切磋较量,秦琼自认早就取胜了。 可今天的秦勇也不知抽什么疯,竟放弃了往常习惯硬碰硬的莽愣战法,转而换成了以闪避和防守为主。 随着秦勇战法的改变,秦琼看似占据了主动和上风,可实则却吃了大亏。 要知道他所用兵器可是铜锏,两条加在一起足有一百多斤重,长时间舞动这种力量型兵器作战,对体力的损耗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爹,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这一身武艺都是你所授,怎会看不起你呢。” 见秦琼停了下来,秦勇自然也跟着住了手:“我之所以避守不攻,主要是想让你出气好好发泄一下。” “你不是躲闪就是防守,故意害老子损耗体力,这也叫让我出气?” 秦琼气的脸色铁青:“你若真想让老子出气,就真刀真枪的跟我打一场!” “爹,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秦勇露出了无奈之色:“有道是刀枪无眼,我这万一要是伤了你,还不得落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啊。” “伤了我?” 秦琼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你别忘了,这些年咱俩切磋,你连一次也没赢过!” “爹,我...我那是看你年纪大了,怕赢了让你没面子,所以才假装不敌的。” 秦勇神色尴尬的解释道。 他这话虽然说的有些水分,但水分并不大。 根据脑海记忆,秦勇很清楚原主武艺早已尽得秦琼真传。 虽然战斗经验不如对方,但胜在年轻,而且天生神力。 以往切磋原主之所以屡战屡败,主要是两个原因。 一是对老子秦琼与生俱来的畏惧,让其不敢下重手。 二是原主性子莽愣一根筋,打起架来只知道硬碰硬蛮干,而不懂临敌变通。 若非如此,年老体衰的秦琼绝非原主敌手。 “假装不敌?这么说老子是不是还得好好感谢你啊!” 秦勇的话一出口,差点没将性格固执不服老的秦琼气死。 他秦琼是谁,那可是曾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猛将。 就连名气不弱于他的吴国公尉迟敬德,也曾被他单挑击败活捉生擒。 论个人勇武,秦琼自认一生不弱于人。 虽说如今年纪确实是有点大了,但让他在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儿子面前服老认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是他作为一代猛将必须有的傲气,更是他作为父亲必须有的威严。 “爹,既然你不服老,要不咱爷俩打个赌如何?” 见秦琼的气越生越大,秦勇略作思量后笑着提议道。 “打赌?哼,你是今天跟陛下打赌打上瘾了吗,跟老子居然也想玩这一套!”秦琼阴沉着脸道。 “我只是想让你快点消气而已,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咱爷俩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僵在这里吧。”秦勇苦笑着回道。 “你想怎么赌?” 似是觉得秦勇所言有点道理,秦琼在犹豫了一下后冷声问道。 “很简单,赌我十招之内就能将你击败。” “若我做不到,你想怎么教训我就怎么教训我,我绝不反抗。” “若我做到了,那我给长乐公主作诗...不对,是我以前所做一切令你不高兴的事,你都不能再追究!” 早料到秦琼会答应,秦勇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十招,你确定?” 秦琼闻言,眼神顿时一亮。 对赢了能获得的好处,他并未放在心上。 因为他本来也只是想给秦勇一个教训而已,并未真打算拿对方怎么样。 至于输,在他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虽然秦勇刚才避守而不攻的战斗方式,令他短时间内很难击败对方。 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反过来就能击败自己。 毕竟秦勇说的是十招,而不是一百招。 自己虽然老了,体力十分有限,但要抗住秦勇十招不败,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本来我是想说三招的,可我觉得这样对爹未免太不尊重,所以就十招!” 对秦琼此刻的心思,秦勇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他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小子,我看你是狂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来吧,让老子看看你究竟长了多大本事,竟敢说出十招内击败老子这种大话!” 没功夫计较言语上的得失,经过短暂休息已经恢复不少体力的秦琼,直接架起了手中双锏做出了迎敌姿态。 第23章 武学的真谛 见秦琼做出了迎战姿态。 秦勇嘴角微微一翘,随后将手中长枪倒转,用枪尾当起了枪头。 之所以如此做,秦勇自然是不想伤害秦琼了。 毕竟刀枪无眼这种话,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若自己一个不小心,将秦琼捅了个透心凉,那可就玩大发了。 对秦勇调转枪头的做法,秦琼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怒意却因此消散了不少。 在他看来,秦勇虽然性子莽楞爱闯祸,但有一说一,为人还是挺孝顺的。 “来了爹,小心了!” 并未耽搁太多时间,随着秦勇中气十足的一声立立喝,一场父子间的大战再次爆发。 由于打定了主意要在十招内击败秦琼,所以这一次秦勇并未再留手。 他脑中原主记忆与身体力量完美结合,以家传秦家枪法与秦琼鏖战在了一起。 面对秦勇的猛烈进攻,对秦家枪了然于胸的秦琼,一开始应付的还算轻松。 毕竟他以前经常与秦勇切磋,对秦勇的战斗方式非常了解。 然而前后才互拆了不过三四招,秦琼便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因为随着战斗的持续,他发现秦勇与以前相比好似彻底变了个人。 不仅出招刁钻虚实多变,而且每次实招,枪身所附带的力量都远要比以前强大,完全就是奔着搏命来的。 若将以前的秦勇,比作一头只懂得横冲直撞的蛮牛。 那么此刻秦勇,便是一头力量与技巧结合的凶虎。 两者战力,远不可相提并论。 随着秦勇战力的提升,前后不过硬拼了六七招,秦琼便被死死压制在了下风。 为了扭转局势,对敌经验丰富的秦琼第一时间转攻为守,企图以防守姿态撑完十招。 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调整战术。 秦琼这边才刚一变招,秦勇立马便抛弃了秦家枪法的固有招式,直接将手中长枪当成了棍棒使。 没了枪法招式的限制,秦勇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随心所欲变得更快、更猛、更刁钻。 尽管已经转攻为守,但在秦勇如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势下,秦琼很快便被逼的手忙脚乱大汗淋漓。 就在秦琼应接不暇之际,秦勇抓住破绽猛的一声大喝。 只听“铿锵”一声硬响。 秦勇势沉力猛的一棒,狠狠砸在了秦琼架起的双锏上。 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兵器涌向秦琼。 秦琼只感觉两臂突然一麻,紧接着双锏脱手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手中没了兵器,秦琼自然也就没了招架之力。 随着秦勇挺枪抵近身前,一场不到十招的大战彻底宣告结束。 至于胜利者,自然是秦勇无疑了。 “爹,得罪了!” 将手中长枪自秦琼身前收回,秦勇宠辱不惊的主动告罪道。 对秦勇的告罪置若罔闻,秦琼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又看了眼被震飞老远的双锏,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彻底没了先前的脾气。 “爹,你没事吧?” 见秦琼情绪不对,秦勇忍不住开口问道。 “唉,没事...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否则也不至于败在你小子手上了。”秦琼哀声苦叹。 “人家廉颇七十尚有余勇,爹你连五十都不到,哪里老了,至于我赢了你,这叫青出于蓝胜于蓝,你应该高兴才对。” 知道秦琼是个既不愿服输也不愿服老的人,秦勇笑着劝慰道。 “不老吗,我记得是你先说我年纪大的吧。” 秦琼没好气的瞪着秦勇道。 “我是说了这话,可年纪大并不代表就老了啊。” 秦勇一本正经的诡辩道:“就比如说秦理吧,对他而言我的年纪也很大,可我老吗,我不老啊。” “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老不老我自己心里清楚。” “我问你,你刚才以枪代棒使的那些破招式,到底是谁教你的?” 秦琼一脸不服气的问道。 在他看来,若非秦勇中途弃用秦家枪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此次赌斗自己未必会输。 “没人教啊,我胡乱瞎想自创的。”秦勇随口答道。 “自创的?这不可能!” 秦琼一脸不信:“就你那缺根弦的脑子,怎么可能自创出打败老子的招式!”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些招式又不复杂,就是我随机应变瞎想出来的,现在你若让我重耍一遍,我都记不起来了。”秦勇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呢,随机应变瞎想出来的招式...居然能打败我...” 见秦勇所言不似说谎,秦琼郁闷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乃武将出身,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数十年苦练出来的这一身武艺。 凭借着这身武艺,他驰骋沙场斩将无数,单挑几乎从来没有输过。 可今天... 自己居然阴沟里翻船输掉了,输在了自己儿子瞎想出来的招式上。 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爹,你别多想,你的武艺水平,整个大唐谁人不知。” “我之所以能侥幸打败你,其实跟瞎想出来的那些招式没多大关系,主要是我脑子开窍后,对武学有了新的领悟与认知,若非如此,别说十招了,就是一百招我也打不过你。” 看着秦琼颓丧的老脸,秦勇主动上前蹲坐在了其身旁。 “你领悟认知到了什么?” 对秦勇的凑近并未抗拒,秦琼情绪低落的问道。 “领悟认知到了武学的真谛。”秦勇故作轻松道。 “武学的真谛...” 身为习武之人,秦琼对武学自然十分感兴趣,他忍不住好奇道:“武学的真谛是什么?” “往大了说呢,是为了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往狭隘一点说呢,其实就是为了杀人。”秦勇笑着回道。 “这还用你说,这不是废话嘛。” 秦琼听的直翻白眼。 他本以为秦勇能给出多么高明的解释。 结果没成想对方说了跟没说一样。 “这可不是废话,强身健体保家卫国这些虚的就不说了,爹,你觉得凭武艺杀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对秦琼的反应早有所料,秦勇意味深长的问道。 “若不考虑身体素质和兵器等因素,那当然是招式了,只有将招式修习的炉火纯青,才能在战斗中以最快速度找出敌人破绽从而击杀对方。” 虽不知秦勇为何有此一问,但秦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爹,我的看法跟你不同,武学招式固然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在我看来,杀人最重要的只有三个字,那就是快、准、狠!” 秦勇说完,捡起放在一旁的虎头湛金枪,冲着不远处所挂的一个灯笼抛射了出去。 只听“嗖”的一声破空风鸣,长枪贯穿灯笼而出,同时熄灭了内里的灯芯。 第24章 武学本是杀人技 “少爷,你好厉害!!!” 见秦勇一枪精准命中了灯笼,同时还熄灭了内里的灯芯。 躲在院内一角的陈小川,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他所在位置距离灯笼很近,所以看的十分真切。 被秦勇射穿的灯笼,除了中心位置有两个枪眼大小的对穿孔外,并没有其它损坏。 身为秦勇侍从,陈小川自幼也学有武艺傍身,而且还不弱。 他很清楚要在不大面积破坏灯笼的前提下,抛枪隔空射灭灯芯有多么困难。 这考验的不仅是眼力和准头,还有对速度与力量的精准掌控。 与陈小川不同,对秦勇所为,秦琼眼中虽然露出了一丝异色,但并未显得太过惊讶。 因为秦勇所用的这一招,乃他秦家枪中的绝技飞星逐月,他自己也会使。 “快...准...狠...” 喃喃自语的嘀咕着秦勇所说的三个字,秦琼盯着不远处熄灭的灯笼陷入了沉思。 见秦琼总算是消停了,秦勇内心窃喜的长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谎称领悟到了武学真谛,主要是为了安抚秦琼落败后的情绪。 至于他战胜秦琼的原因,也并没有那么复杂,总结起来无外乎三点。 第一,原主武艺本就不弱于秦琼,以前屡战屡败,只是碍于秦琼老子的身份没敢全力以赴,现在灵魂换成了秦勇,真打起来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第二,秦琼已近五旬,连续两场大战下来体力损耗过巨,自然耗不过年轻力壮的秦勇。 第三,秦勇中途突然弃用了秦家枪,打了秦琼一个措手不及。 除以上三种原因外,原主的天生神力,也是秦勇战胜秦琼的关键。 要知道“天生神力”这四个字,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早在穿越苏醒的那一刹那,秦勇便得知了原主仅有的两个“光环”。 一是性子莽愣能闯祸,二是天生神力能打架。 性子莽愣就不说了,说到天生神力,秦勇都不得不佩服原主投了个好胎。 别看他现在这副身板并不壮硕,可实际蕴藏的力量却是猛的一批。 根据原主以前的亲自测试,其双臂力量的极限,能举起一尊近千斤重的石狮子。 要知道大唐的一斤,那可是比后世一斤要重出约一百克的。 双臂力扛千斤,纵古观今可能也就霸王项羽有这份实力了,这也是秦琼逼着原主自幼习武的原因。 “愣子,你提出快准狠的概念,是不是想说咱秦家枪招式太过繁琐,不利于杀敌啊?” 沉思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后,秦琼似是有所明悟,扭头问向一侧的秦勇道。 “到底是曾经凭武力纵横疆场的无敌悍将,爹你太聪明了,这么快就领悟了武学的真谛。” 本就是为了安抚秦琼才提出所谓的武学真谛的,秦勇一脸钦佩的吹捧道。 “少拍老子马屁,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对秦琼的吹捧嗤之以鼻,秦琼面露正色道:“我不否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任何一门武学的招式,那都是经过无数次实战检验后才总结传承下来的,这在提升临敌应变能力上是不可取代的。” “那是当然,习武习武,说白了不就是学习前人总结下来的武学技巧嘛,不过这只适用于习武的第一阶段。”秦勇故作高深的说道。 “哦,难不成这习武还有第二阶段不成?”秦琼面露疑惑道。 “具体有没有我不清楚,但我个人觉得肯定有,在我看来,习武的第一阶段主要是学习,第二阶段则是创造。” “创造?” 秦琼闻言,眼中顿时亮起了一抹精光:“你是指创造一门新的武学?” “对,这世上的所有武学,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后人得到传授模仿习练,这固然能提升临敌应变的能力,但模仿终究是模仿,即便模仿的再好再像,在我看来终究难以超越其创造者; 因为任何一门武学被创造出来,最匹配它的人永远都是其创造者,反过来说,只有自己创造出来的武学,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想着牛皮反正都吹出来了,索性不如再吹大一点,秦勇用一副武学宗师的口吻提点秦琼道。 “只有自己创造出来的...才最适合自己...” 口中不停回味着秦勇所说的话,秦琼越品越觉得有道理。 他马下最擅长使锏,马上最擅长使枪。 可实际上不论锏法还是枪法,都是他秦家祖传下来的,而并非他自己所创造。 眼下听了秦勇的这一番说词,他内心顿时萌生出了自创造武学的想法。 “爹,我看你对朝堂中的事也不怎么感兴趣,一天到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花点时间自创出一两门武学来,这样绝对能大大提升你的个人武力。” 见秦琼已经被自己忽悠的上心了,秦勇连忙趁机提议道。 他之所以胡编乱造说这么多,本意就是想让对方能自己找点事干。 这样一来,对方就不会总想着被自己击败一事了,除此之外还有利于他接下来抱李二大腿的计划。 “有道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能自创出一两门武学来,老子也勉强称得上一代武学宗师了。” 心中本就产生了自创武学的想法,随着秦勇顺水推舟这么一提,秦琼顿时打定了主意。 “爹,既然你有了这个想法,我建议你在创造武学时,最好从快准狠这三点上入手,武学本是杀人技,华而不实空架子,你没必要弄太多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招式。” “若你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咱俩下次再切磋时,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见秦琼已经彻底入套,秦勇心中大喜的同时,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 “这还用你教,哼,老子习武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投胎呢!” 虽然觉得秦勇说的很有道理,也打算按对方所说的那么去做。 但一向好面子的秦琼,却并未给秦勇什么好脸色。 “行行行,是我多嘴了,爹,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下,这样明天才有精力自创武学嘛。” 没打算跟对方继续掰扯武学方面的事,秦勇笑盈盈的下达起了逐客令。 “哼,这么快就想赶老子走啊,你装愚藏拙欺骗老子的事,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秦琼说完,刚刚有所缓和的语气,再次变得冷冽了起来。 第25章 不讲武德的秦琼 “算账?” “爹,咱事先不是都说好了嘛,只要我十招内胜了你,以前的事便不再追究,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一听秦琼又提起了算账一事,秦勇顿时不淡定了。 秦琼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对方真要找他算账,那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老子有说过这话吗?谁听见了?” 看着秦勇着急的样子,秦琼内心暗爽,脸上则故意装出了一副耍无赖的欠揍表情。 “这...这不是有没有人听到的问题啊。” 秦勇欲哭无泪:“咱俩这架都打了,胜负也分了,你堂堂国公,总不至于不认账吧!” “老子刚从宿国公府回来,什么时候跟你打架了,还分胜负,这么多年你跟老子切磋有胜过吗?” 秦琼趾高气扬的反问道,那一脸嘚瑟的表情愈发欠揍。 “爹,你这就没劲了,都是裆里带把吊卵的男子汉,输了你就得认账啊,再说了,小川一直在场呢,他可是全程目睹了一切!” 秦勇说完,直接将还躲在不远处角落里的陈小川叫了过来。 “小川,少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问你,今晚你看到什么了吗?” 两眼微眯直视着走上近前的陈小川,秦琼较有深意的质问道。 “啊...我...” 听出了秦琼话语中的威胁之意,陈小川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 他确实全程目睹了一切,也知道秦琼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 但他却不敢乱说。 秦勇什么脾气别人不了解,身为贴身侍从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自己若顺着秦琼的意思睁眼说瞎话,事后秦勇铁定收拾自己。 反过来他若不站在秦琼这边,同样没有好果子吃。 要知道秦琼才是这秦府之主,而他陈小川只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下人罢了。 “小川,你别怕,实话实说便是,有本少爷在,看谁敢逼你撒谎!” 没想到秦琼竟不讲武德搬出陈诚来要挟陈小川,秦勇连忙开口为其撑腰道。 “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秦府之主呢。” 对秦勇所言不屑一顾,秦琼继续盯着陈小川道:“小川,少爷说的对,你不要怕,实在不行公爷我让人去将你爹叫来,有他在场,我相信你肯定知道该怎么说。” 本就紧张的直冒冷汗,见秦琼竟将自己的老子都搬了出来,陈小川彻底蔫儿了。 他这辈子最怕的人,不是秦琼也不是秦勇,而是他老子陈诚。 陈诚曾是秦琼亲卫,武艺高强不说,对秦琼更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否则也坐不上秦府管家的位置。 陈小川就是再蠢,也知道秦琼在这个时候搬出陈诚来是什么意思。 他面露无奈的看了秦勇一眼,正准备顺从秦琼的意思说出违心之言,可就在此时,秦勇突然自地上一跃而起,紧接着一脚狠狠踢在了他的臀部气门上。 冷不丁挨了一脚,陈小川只感觉菊花一紧,紧接着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酸爽”由腚而上直冲天灵,疼的他两眼翻白当场昏了过去。 没理会倒地昏迷的陈小川,秦勇面露不忿的看着秦琼声道:“爹,你到底想怎样?” “其实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知道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老子!” 自地上站起与秦勇四目相对,秦琼神情说不出来的严肃。 真不是他有意要为难自己的儿子,而是对方今天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大到超出了他的想象。 先是在李二面前提出表亲不能通婚,然后借着话题跟李二打赌,赌约是嫡长公主李丽质。 面对长孙无忌紧逼出来的五十臀杖,用事先准备好的鸡红充当鲜血,骗过了甘露殿内所有人。 若仅仅只是这些倒也罢了,毕竟秦勇早说过他脑袋开窍了,而且还保证了要做出改变,所以变得比以前聪明了些,倒也勉强说的过去。 可令秦琼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不过出了趟门,对方竟突然就会作诗了,一首赠长乐,听的他这个一向对诗词无感的武夫都大为惊艳。 除此之外,他听说秦勇还弄出了一个号称天下第一美味的什么烧烤...羊肉串。 这羊肉串他虽然没有吃过,但小儿子秦理却馋的直流口水,另外长乐公主也赞不绝口,据说离开的时候还打包了几十串回宫,说是要献给陛下和皇后品尝。 除以上种种外,秦勇精进神速的武艺,也令他大感不可思议。 要知道对方以前跟他切磋,那可是一次都没赢过。 可偏偏就在这离奇事件众多的今天,对方不仅击败了自己,而且前后仅用了不到十招。 正因为秦勇变化实在太大,尤其是武艺精进与作诗这两件事,根本就不是简单一句脑袋开窍就能说得过去的,所以秦琼才想一次性问个明白,以免对方日后做出更多不可思议之事来让他措手不及。 “爹,自从娘死后...我性情上是变得有些...”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突然醒悟想重新做人,你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早料到自己改变太大,肯定会引起秦琼质疑,秦勇故作惆怅的反问道。 “我...我不是接受不了,只是...” “只是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就好像...就好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感觉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随着秦勇提起逝去的生母,秦琼脸上强装出来的严肃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无奈与低落。 “人嘛,总是会变的,只是看往好了变,还是往坏里变,爹你若不习惯,我可以变回以前那样。” 秦勇语重心长的说道。 “啊...这还可以往回变的吗?” 秦勇微微一愣,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以前那个莽愣无脑成天惹事生非的秦勇。 想到此处,秦琼突然觉得还是眼前这个变好了的秦勇更香。 毕竟不论是头脑变聪明了,还是武艺突飞猛进和作诗烤羊肉串这些,那都是妥妥的加分项。 虽然这些变化,让他觉得很别扭、很不习惯。 可再怎么变,对方是他儿子这个既定事实,那是永远不会变的。 想明白了事情的利弊,秦琼心里彻底放下了对秦勇的偏见。 他尴尬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随后面露欣慰的说道:“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挺好,还是维持现状吧。” “嘿嘿,这回可得说话算话啊,以后可别再没事找事随便寻我麻烦了。” 见秦琼这是彻底接受了自己改变的事实,秦勇暗自长松了口气道。 “你爹我又不是疯子,什么叫没事找事随便寻你麻烦,你说说你,明明就对习文很感兴趣也很有天赋,就为了偷懒竟伪装了这么多年,你这不是自毁前程么!”秦勇没好气的斥责道。 “前程?呵呵...” 秦勇故意冷笑:“就你和陛下那水火不容的关系,你觉得你儿子我、包括秦理在内,就算表现的再优秀,有前程可言吗,说不定等你百年过后,我们连命都保不住。” 秦琼闻言,脸色猛地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长乐公主今天来跟你说了什么?” 第26章 赚钱,洒洒水啦 “长乐公主跟我说了什么,秦理不是都告诉你了嘛,她让我劝你入宫找陛下好好谈谈。” 看着脸色阴沉如水的秦琼,秦勇苦笑着答道。 他之所以故意将话题说的这么沉重,就是想趁机撬开秦琼的嘴,然后打听出对方与李二闹矛盾的原因。 只有这样,他才能想办法解开两人隔阂,从而为自己在大唐的崛起铺平道路。 “哼,搞半天你是在怕长孙无忌报复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可不必担心,你爹我虽然早已退出朝堂,但你程叔父、尉迟叔父他们还在,区区一个长孙无忌不足为虑。” 秦琼不以为然的冷笑道。 “我能不担心嘛,人家长孙无忌乃皇后亲兄,更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日后一旦太子登基,长孙无忌必定权倾朝野,到时候爹你和程叔父他们若不在了,人家铁了心要报复咱们秦家,谁能抵抗得了!” 秦勇情绪激动的说道。 他这话虽然有点夸大其词,却也是从事实出发说的合情合理。 他相信秦琼只要是个明事理的人,就肯定会上心。 果不其然,在听到太子登基这句话后,秦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很快他又舒展了开来:“陛下正值壮年,连太上皇都还健在,距离太子登基还不知要多少年月,你想太多了。” “爹,你就别自欺欺人了,陛下总会有驾崩的那天,太子迟早要登基,长孙无忌的为人你比我了解,咱秦家若不趁着陛下尚在,赶紧自朝堂站稳跟脚,没落是迟早的事。” 秦勇毫不客气的出言打击道。 “你说这么多...是不是还没打消娶长乐公主的念头?” 愁眉紧锁的瞪着秦勇,秦琼脸上隐有怒火显现。 “是!” 秦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过我这都是为了咱秦家的未来考虑,爹,儿子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可以不为我和秦理着想从而任性妄为的跟陛下闹矛盾、甚至对着干,但我不行啊,我得为我弟弟和以后的儿子着想!” 听了秦勇理直气壮地的一番说词,秦琼脸上怒火还没来得及爆发便彻底哑了火。 他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暗自思量着什么。 “你刚才承认了秦理是你弟弟,还说要为他着想,这一点为父很欣慰,你是已经原谅他了吗?” 短暂沉思了片刻后,秦琼突然转移话题道。 “谈不上原谅,只是脑子开窍后,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毕竟阿娘的死也不能完全怪他,另外我想阿娘肯定也不希望我一直仇视秦理。” 知道秦琼一直希望原主能和秦理好好相处,秦勇故作感慨的解释道。 “好...好啊,你是真的长大了,其实理儿他也很可怜的,你阿娘至少还陪你到八岁,可理儿却连你阿娘的面都没见过...” “你说的对,咱秦家不能再这么没落下去,至少得保证我死后子孙们的周全!” 秦琼说完,眼中露出了一抹坚定的精光。 “爹,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跟陛下讲和了?”秦勇面露兴奋道。 “你想多了,我跟陛下之间的事很复杂,不是说讲和就能讲和的...” 秦琼轻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但我可以答应,从今往后不再阻拦你跟皇室亲近,比如说娶公主!” “这...也行,你跟陛下有隔阂是你们的事,我们下一代本就不该牵涉其中,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秦琼能放宽限制,秦勇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饭得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今天自己能让秦琼松口,日后就能让对方彻底放下与李二的恩怨。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所以今天才给长乐公主作了那么一首好诗啊?” 感受到了秦勇的喜悦,秦琼没好气的问道。 “爹你想多了,你儿子我又不是神仙,岂能事先预料到你的想法,至于作诗...” “主要是人家公主看不起我,还对我冷嘲热讽,我想自己怎么着也是堂堂翼国公世子,岂能在一个女人面前丢了咱秦家的颜面,所以我一发狠,就给了长乐公主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秦勇一脸得意的说道。 “你少在老子面前吹嘘,我可是听你弟弟说,你见到丽质那丫头的时候,傻眼的差点没将眼珠子掉出来,哼,还给人家毕生难忘的教训,我看是人家将你的魂给勾走了吧。” 看不惯秦勇一脸嘚瑟的样子,秦琼毫不客气的出言打击道。 “嘿嘿,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爹你就别拆我台了,对了,我听陈管家说你今天去找程叔父借钱了,咱家虽然过的比较拮据,但应该还没到要靠借钱度日的地步吧?” 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提和李丽质合伙做生意的事,秦勇故意将话题岔开到了秦琼借钱的事情上。 “你还好意思说,今天你被拖出甘露殿受刑的时候,陛下为了安抚长孙无忌,让老子赔一万贯钱给长孙冲,若非如此,你爹我能舍下这张老脸去跟人借钱吗。” 一提起借钱的事,秦琼便忍不住一阵恼火。 他倒也不是不愿意赔钱,毕竟是秦勇有错在先。 可问题是一万贯实在太多了,他宁愿被打断腿的是自己。 “什么,一万贯!” “陛下这也太过分了吧,打了我五十臀杖还不够,居然还要咱们赔这么多钱,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知道自家日子过得比较拮据,府库压根没多少余钱,秦勇气愤的直跳脚。 “行了吧你,虽然我对陛下有成见,但有一说一,今天人家没让处亮真打你,这就已经做的够意思了,毕竟长孙冲断了条腿,陛下得顾及长孙无忌和皇后的面子; 至于让咱们赔钱,一方面是为了安抚长孙无忌,另一方面,他是希望我能向他低头借钱,好以此承他个人情,不过我没同意,借钱嘛,只要舍得下这张老脸,跟谁借不是借,多走几户人家也就凑齐了。” 秦琼面露苦涩的说道,显然借钱之旅并不怎么顺畅。 “爹,听你这意思,好像在程叔父那里没有凑够一万贯啊,怎么宿国公府也跟咱家一样穷吗?” 听出了秦琼话语中的深意,秦勇表面装的很愁楚,内心却兴奋的不行。 借不到钱?好事啊! 凭自己穿越者的能力,要赚钱,洒洒水啦。 只要给他一点本钱,别说区区一万贯,就是十万贯乃至一百万贯,他也能赚回来! 第27章 十天赚三万? “你程叔父儿子多开销大,再加上处默婚事将近需要花钱,所以我只借回了五千贯。” 提起白天的借钱之行,秦琼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他是个极好脸面的人。 虽然和宿国公程咬金相交莫逆,但上门借钱这种欠人情的事,他是打心底里抗拒的。 这也就是为了给秦勇平事。 如若不然,他还真舍不下这张老脸出去借钱。 “五千贯也不少了,咱们家钱库账上还剩多少?”秦勇问道。 “差不多一千五百贯吧,就这还得坚持到年底呢。”秦琼面露苦涩道 “什么,才一千五百贯?” “爹,你好歹也是个国公啊,这...这也太穷了吧!” 秦勇惊呆了。 他知道秦府不富裕,可没成想竟穷到了这种地步。 要知道秦琼不仅有翼国公爵位,还有上柱国和左武卫大将军两个荣誉官职。 虽然这三个封号都没什么实权,可官职待遇还是不错的,光永业田和职分田就有数千亩。 除此之外,还有额定官职俸禄,外加七百户食邑。 所有收入全部加在一起,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个两三万贯。 “你还好意思说老子穷,也不看看自己这些年在外闯了多少祸,让老子替你赔了多少钱。” 秦琼说着没好气的白了秦勇一眼:“另外咱们家还养了不少伤残退役的老兵,这些开销积年累月加在一起,家底再厚也掏空了。” “额...这些我还真没算进去...” 秦勇尴尬的抓了抓头:“要不我想办法经商赚点钱回来?” “就你还经商赚钱?” 秦琼无语的皱了皱眉:“算了吧,别把老子仅剩的这点家底赔进去,再说了,经商乃贱业,容易遭人诟病。” “什么贱业不贱业的,长安这么多官勋贵族,有几个私下不偷偷经商赚钱的,就连陛下的内帑,那都是靠经营皇家产业维持的。” “再说了,我怎么就不能经商赚钱了,爹,我脑子已经开窍了,你不能再用老眼光看我了; 这样,你不是找程叔父借了五千贯嘛,剩下的你也别出去借了,就拿三千贯给我当本钱经商做生意,不出十天,我保证给你赚三万贯回来!” 秦勇信誓旦旦的说道。 “什么?三千贯本钱,十天赚三万!” “是啊,如果运气好的话,赚五万也是有可能的。” “呵呵,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呢,真有这么好的买卖,还能轮得上你?” 秦琼气乐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除了朝廷管控的盐和铁外,就没听过十天赚三万这样的火爆生意。 见秦琼不相信自己,秦勇虽然有点小郁闷,但也能理解。 毕竟三万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是用马车拉,都得用上三四辆马车。 现在大唐的主流货币,主要还是以铜钱为主,黄金白银虽然也有流通,但数量并不多。 据秦勇所知,一贯等于一千文铜钱,而现在大唐的斗米价才不过五钱左右(一斗12.5斤),由此可见三万贯钱的购买力有多恐怖了。 “爹,既然你不相信我,咱俩不妨再来打个赌怎么样,?” 为了说服秦琼拿钱投资,秦勇再次故技重施。 他也是没办法,虽然脑中有不少赚钱思路。 但思路再好,那也得有创业资金才行。 “又打赌,你小子是不是打赌有瘾啊。”秦琼没好气道。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一个月用度你才给我二十贯,靠我自己省吃俭用,什么时候才能把生意做起来。” 秦勇可怜兮兮的说道。 “你认真的?” 见秦勇不像开玩笑,再回想起对方今天产生的一系列变化; 秦琼鬼使神差的重视了起来:“赌不赌的先不提,你先说说看,你准备做什么生意?” “酒,我准备造酒出去卖,绝对赚钱!” 秦勇笑盈盈的答道。 他之所以选择卖酒,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首先,长安的勋贵们都喜欢饮酒,而且基本上都不差钱,所以酒有足够大的销售市场。 其次,现在这个年代的酒纯度都低的可怜,就是市面上最受欢迎的三勒浆,都没超过十度,跟后世那些动辄四五十度的烈酒压根没法比。 前世为了写好历史穿越文,秦勇曾特地搜集了解过大量有关各行各业的专业知识,其中就有高度白酒的蒸馏之法。 他相信只要自己弄出了高度白酒,绝对能风靡大唐,至于赚钱,那当然是洒洒水啦。 “卖酒?你难道不知咱大唐有禁酒令,禁止大规模酿酒吗?” 看着秦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秦琼忍不住出言打击道。 早在大唐初立之时,由于全国缺粮,太上皇李渊便颁布了禁酒令,禁止权贵商贾以谷物酿酒。 自李二上位后,随着国力的提升和民生的改善,禁酒令虽然放宽了限制,但依旧禁止大规模酿酒。 正因为如此,现在大唐市面上流通的多以果酒为主,除此之外便是由胡商引入的异国酒了,比如三勒浆。 “我当然知道禁酒令,所以我没打算自己酿酒,而是准备做酒水的二次加工。” 继承了原主记忆,秦勇自然知道禁酒令的存在。 不过对此,他却并未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看来,酿酒周期长、利润低,与其自己酿,还不如收购市面上的酒回来加工。 当然了,其实他还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像羊肉串生意一样跟皇家合作。 只要有了李二的支持,区区禁酒令自然算不得什么。 不过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跟皇家分利。 秦勇倒也不是舍不得分出一部分利润来。 但酒水生意不同于羊肉串,这里面的利润实在太大。 自古财帛动人心,秦勇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合跟皇家合作这么大的项目。 万一李二眼红将生意独占了呢? 要知道对方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能做出这事一点也不稀奇。 “酒水二次加工...你该不会是想做药酒吧?” 并不知道秦勇内心所想,秦琼神色古怪的问道。 在他看来,酒就是酒,除了药酒需要二次加工外,其它的并不需要。 可问题是即便是卖药酒,那也不可能在十天内赚到三万贯啊。 “不是药酒,具体的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这样吧,我这两天先弄个样品出来给你尝尝,到时候你若觉得好,再给我三千贯作本钱,如何?”秦勇笑着提议道。 虽不知秦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对秦勇的提议,秦琼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并不看好秦勇所谓的酒水加工生意。 可既然对方都说先做出来给自己尝尝,那他到时候再拒绝好像也不迟。 第28章 蒸馏酒问世 在说好了拿钱条件后,秦琼拎着双锏回去了。 经对方这么一闹,秦勇彻底失去了继续看星星的兴致。 他站在原地暗自沉思了片刻,随后一脚踢醒了倒地昏迷的陈小川。 “少爷...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想背叛你的...” 苏醒后见秦琼已经离开,陈小川慌忙向秦勇告罪,神色透露着慌张与无奈。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谁让对方是我爹呢,连我都怕他,就更别说你了。” 并未打算跟陈小川算后账,秦勇沉声警告道:“记住了,我爹是个好面子的人,今天晚上他被我打败的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爹在内,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我保证烂在肚子里!” 没想到秦勇会这么轻易的饶恕自己,陈小川惊讶之余,连忙点头做出了保证。 “很好,把院子收拾一下,明天有事要让你去办,记得早点过来。” 在嘱咐了陈小川两句后,秦勇便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房后的他并未急着入睡,而是找出笔墨纸砚,画起了酒水蒸馏装置的草图。 本以为凭自己前世的知识积累,要画出蒸馏装置的草图,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当秦勇真正动起手来后才发现,自己天真的有些过头了。 倒不是他画图水平不行,也不是他忘了蒸馏装置的构造原理。 而是他实在用不惯毛笔这种笨拙的作图工具。 自戌时末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的丑时初。 在一连画废了二十几张宣纸后,秦勇才勉强画出了自己想要的草图。 草图也就一尺见方,其上用歪歪扭扭的线条,描绘着一套造型奇特的复杂装置。 看着手中构图略显丑陋的草图,又看了看满满一地的废纸,秦勇心力交瘁的倒在了床榻上。 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弄出便于书写和作图的蘸墨笔来。 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造廉价白纸。 倒不是宣纸不好用,而是这玩意实在太贵,仅尺许大小的一张,售价便高达百钱,一般人根本用不起,若自己造出了廉价白纸,肯定能狠狠赚上一笔。 胡思乱想的想着想着,劳累过度的秦勇便陷入了美梦之中。 与前几晚总是梦到蓝星、梦到前世父母不同。 这一晚秦勇的梦境首次停留在了大唐,而他梦到的人也不再是蓝星的人,而是美若天仙的长乐公主李丽质。 就因为梦到了李丽质,次日秦勇起床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摸摸的洗底裤...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勇都在忙碌中度过。 而他所忙碌的事务,主要便是制作酒水蒸馏装置。 蒸馏装置的原材料并不难找,秦勇派陈小川在外跑了几趟便凑齐了,真正让他劳神费力的是材料的加工、组装和调试。 由于前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酒水蒸馏装置,所以即便有草图作参考,秦勇真正动起手来还是走了不少弯路,他反反复复不停的组装调试,一直忙到日落时分才终于大功告成。 入夜,秦勇所住院落一间被改造过的杂屋内。 “少爷,这玩意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为何要倒这么多酒进去煮啊?” 看着灶台上被猛火蒸馏的奇特装置,陈小川一脸郁闷的问向秦勇道。 身为秦勇的贴身侍从,他今天又是外出买材料,又是帮忙打下手,前前后后跟着操劳了一天,可以说忙的脚不沾地。 可直到此刻,秦勇也没告诉他眼前这个古怪装置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这叫酒水蒸馏器,能造出天下第一美酒。” 看着一脸郁闷的陈小川,秦勇笑着解释道。 “天下第一美酒!” 陈小川惊的瞪大了眼珠子:“不对吧少爷,咱们倒进去的只是府中酿造的普通米酒啊,天下第一美酒应该是三勒浆才对,听说当今陛下最爱饮此酒,就连咱国公爷也不例外。” “哼,三勒浆算个屁的天下第一,那是女人喝的酒,等本少爷的酒造出来,天下第一的称号方才名至实归!” 秦勇傲气十足的说道。 他这话并不是自吹,因为三勒浆原主以前也爱喝,其质量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 在秦勇看来,不论三勒浆还是大唐市面上的其它酒,口味都差的一批。 受限于工艺水平,酒精度数低的可怜倒也就罢了。 关键是还充满了酸甜等杂味,远没有蒸馏酒的味浓醇香。 “少爷,你就别开玩笑了,咱们怎么可能造出超越三勒浆的...” 陈小川话音未落,一股醇厚诱人的酒香突然飘进了他的鼻孔。 顺着酒香飘散的源头看去,陈小川发现蒸馏器上的竹制导管内,正一滴一滴往外滴着酒水。 “少爷,这酒...这酒也太香了...” 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陈小川情绪激动的看着秦勇道。 他虽然不嗜酒,但平时正常饮酒还是喝的,对酒也算有一定的认知与了解。 仅从酒香,他就知道秦勇造出来的这种酒,绝对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号,因为这比他喝过的所有酒都要香,而且香出十倍还不止。 看着陈小川激动的样子,秦勇无语的直摇头:“瞧你这点出息,真正的美酒得反复蒸馏提纯多次才能弄出来,这才哪到哪儿啊,赶紧加凉水...” 次日一早,秦勇在草草用完早膳后,拎着一小坛蒸馏酒找到了在后花园练武的秦琼。 自打比武输给秦勇后,秦琼这两天便一直在苦心钻研武学,由于太过专注,几乎都将秦勇要造酒的事给忘了。 一套锏法很快演练完毕,累的满头大汗的秦琼,领着秦勇走进了花园凉亭。 “这就是你那所谓二次加工造出来的酒?” 自丫鬟手中接过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秦琼盯着秦勇带来的酒坛开口问道。 “没错,爹,前天晚上你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吧?” 将酒坛摆在了凉亭桌面上,秦勇笑盈盈的问道。 “废话,老子向来一言九鼎,只要你这酒能让老子满意,区区三千贯马上就给!” 秦琼充满豪气的说道。 听着秦琼豪横的话语,秦勇忍不住暗自腹诽。 一言九鼎? 呵呵,也不知前天晚上是谁打赌输了耍无赖。 区区三千贯? 拜托,你自己还剩多少家底,心里没点逼数吗? 第29章 秦浆玉液酒 虽然在心中狠狠地腹诽了秦琼一把,但秦勇深知表面功夫该做还得做。 他唤丫鬟取来了酒碗,随后打开牛皮坛封亲自给秦琼斟起了酒。 伴随着酒花四溅,蒸馏酒特有的醇厚浓香瞬间飘散而开。 闻着诱人的酒香,秦琼先是一愣,旋即眼中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狂热。 身为武将,秦琼不仅好酒,而且还是个无酒不欢的酒腻子。 凭他多年的饮酒经验,仅靠闻香,便能分辨出一款酒的好坏。 在这之前,秦琼觉得世上最好喝的酒,莫过于胡商酿造出来的三勒浆。 可现在三勒浆在他心中已经彻底不香了。 为何? 因为秦勇这二次加工出来的酒,实在太特么香了。 重重的吞了口唾沫,秦勇这边刚将酒倒满,秦琼便迫不及待的端起碗猛灌了一口。 “咕噜...” 一大口美酒入腹,秦琼感觉咽喉像是淌过了一道岩浆,紧接着一股辛辣灼热的酒劲自腹部而起直冲脑门,呛的他满脸涨红,差点没掉出眼泪来。 “嘶...” “好酒,真是好酒啊,够猛、够烈、够辣,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缓了半天才将酒劲压下去,体会到了蒸馏酒的美妙滋味后,秦琼嘴角咧开了花。 说实话,他原本对秦勇造酒,是真没抱什么希望。 毕竟造酒对技艺要求极高,而秦勇在这方面,完全就是个愣头青。 然而令秦琼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秦勇竟不声不响的真造出了酒,而且还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酒、烈酒! 凭此烈酒,他秦家不仅可以狠赚一笔,更重要的是...自己以后再不愁没好酒喝了。 对秦琼的惊喜表现早有所料。 秦勇笑着提醒道:“爹,我这酒可不同于三勒浆那种清汤寡水,因为够醇够烈,所以一口不能喝太多,得小酌细饮才能回味无穷。” “确实回味无穷,不过...这真是你造出来的?” “当然是我造出来的,造酒的地方就在我小院的杂房内,爹若不信可以过去看看。” 秦琼闻言摇了摇头:“看就不必了,我只是想不明白,你连酒都未曾酿过,为何突然就懂造酒了呢?” “爹,造酒跟酿酒它不是一回事,造酒属于二次加工,加工靠的是头脑和设备,其实要造出我这种酒并不难,只要能想出将清酒转化成烈酒的方法就行了。” 早料到秦琼会生疑,秦勇将事先准备好的托词说了出来。 “你所说的烈酒转化之法,也是你脑子开窍后凭空想出来的?” 秦琼较有深意的质问道。 “也不全是,我爱饮酒爹你是知道的,以前我就想过将清酒转化成烈酒来喝,为此还曾偷偷跑到书库翻阅过大量书简古籍,可惜虽有所获,但距离成功尚有距离; 自从脑袋开窍后,我突然想明白了许多道理,再结合自书简古籍内得到的收获,这才将烈酒转化之法琢磨出来。” 知道若不能一次性消除秦琼的疑虑,那么往后对方的质疑肯定还会越来越多,秦勇无奈,只得以撒谎应对。 前世为网文作家出身,秦勇深知要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谎言,那么撒谎就要撒的有逻辑,要经得起推敲,所以这一次他故意提起了书库和古籍。 “原来是这样,以后若想去书库看书随便去,反正你背着老子习文的事,老子也已经知道了,没必要再偷偷摸摸的。” 一听秦勇提及书库和古籍,秦琼心中疑虑顿时消散一空。 府内书库珍藏有大量书简和古籍,他自然是清楚的。 因为那些都是他当年征战四方、攻城略地时缴获回来的。 由于自身是一介武夫,对书简古籍不感兴趣。 所以书库自建成后他几乎没怎么去过。 他要知道那些古籍中记载有烈酒转化之法,早派人一一查阅将烈酒造出来了。 见秦琼这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词,秦勇暗松了口气。 心想以后若再弄出什么新发明来,大可全推到那些古籍上。 反正根据原主记忆,那书库中的藏书多的是,谁也不会没事闲的蛋疼,一卷卷去查里面究竟记载了什么。 “对了,你这酒叫什么名字啊?” 消除了心中疑虑,秦琼在美美的小酌了两口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名字还没来得及取呢,要不...叫烧刀子如何?” 略微思考了一下,秦勇报出了一个蒸馏酒在后世比较响亮的酒名。 “烧刀子...这名字虽然跟酒性很匹配,但听上去太粗犷俗气,我觉得还是取个偏文雅高尚点的比较好。”秦琼认真建议道。 “文雅高尚一点的...那就叫毛台亦或者五凉液、剑北春、长安老窖?” 秦勇一连又报出了几个响亮的酒名。 “你这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不行,太古怪、太绕口,别忘了这酒你可是打算对外售卖的,你得取个通俗易懂些的,这样人家才能记得住嘛。”秦琼一本正经的说道。 “哎,不就是个名字嘛,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秦勇不以为然道:“我觉得只要咱家的酒好喝,就是叫臭狗屎、驴粪蛋子,人家也会排着队来买的。” “啊呸呸呸,什么臭狗屎驴粪蛋子,如此佳酿,堪比琼浆玉液,岂能冠如此粗鄙之名!” 秦琼气的想抽秦勇两巴掌。 臭狗屎? 驴粪蛋子? 亏对方想的出来,这可是自己喝过最好喝的美酒,必须取个高大上的名字才行。 “爹,既然你说这酒堪比琼浆玉液...要不咱就叫秦氏琼浆酒,别称秦浆玉液,简称秦酒如何?” 秦勇突然灵机一动道。 “秦氏琼浆酒...秦琼...秦浆玉液...秦酒...” “行啊你小子,这名字可以,说不定我秦琼还能凭此青史留名呢,就这么定了!” 秦琼笑的合不拢嘴。 什么俗气不俗气,高雅不高雅,绕口不绕口,统统见鬼去吧。 只要能让自己青史留名,哪怕就真就叫驴粪蛋子臭狗屎,他也认了! “既然爹对我这秦酒很满意,那不知三千贯本钱...” “本钱你自己去账房取,三千贯要是不够就取五千贯!” 秦琼表现的很是大方。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秦酒是用他名字冠的名了。 说实话,他现在对秦勇能否赚到三万贯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因为这是肉骨头下锅,肯定的事。 他现在真正在意的,是想看着秦勇将秦氏琼浆酒做大做强,如此方才有利于他青史留名。 对秦琼出人意料的大方,秦勇很是高兴。 他开口提醒了对方一句少喝点,随后便兴冲冲的打道回府了。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秦勇便见院内站着两个人,一人是府中管家陈诚,另一人则是前天照过面的李丽质贴身婢女,青衣。 第30章 大不敬之罪 “这不是青衣小姐姐嘛,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李丽质的婢女会突然造访,秦勇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见过世子,公主派婢女过来有要事相商,还请先唤退左右。” 一如前天见面时的清冷,青衣语气淡漠的直接表明了来意。 闻听青衣所言,一旁陈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身为秦琼亲信,他自然不是愚笨之人,知道对方这是嫌自己在场碍事。 若是换作旁人,他也就识趣的退下了。 可一想到对方是宫中来人,外加秦琼与宫里的尴尬关系,他便忍不住迟疑了。 已经猜到了青衣来意,也清楚对方顾忌什么。 秦勇一脸无所谓道:“无妨,陈管家不仅是我秦府管家,更是自幼看着我长大的叔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无需避着他。” 随着秦勇的开口,正纠结是否要退下的陈管家顿时暗松了口气,同时心中也因为秦勇的那句叔伯而变得暖洋洋的。 见秦勇竟这般相信陈诚,青衣明显有些意外。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公主让婢女来问世子,有关合作羊肉串生意的事,不知世子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一猜小姐姐就是为此事而来,合作一事我基本上同意,不过要具体敲定下来,还得再跟公主当面详谈一次才行。” 秦勇语气温婉的回道。 之前他是因为怕秦琼反对,所以才犹豫不决。 可自从前天晚上秦琼答应不再阻挠他跟皇家亲近后,他便没了那么多顾虑。 一开始听到秦勇说同意,青衣内心高兴的不行。 身为李丽质贴身婢女,她很清楚自家公主有多么看重羊肉串这门生意。 然而当秦勇提出要当面详谈后,她内心的喜悦瞬间消散一空。 “这恐怕有些为难,世子应该清楚,公主是不能轻易出宫的,更不能与男...更不能与世子私下随便见面,不如由婢女代替公主详谈如何?” 强压下了心中的不悦,青衣出言提议道。 “你?不行。” 秦勇直接摇头:“本世子是与皇家合伙做生意,小姐姐虽然是公主贴身婢女,但终究不是公主,如何能代替得了皇家。” “世子可能有所不知,公主这几年虽然一直在帮皇后娘娘打理皇家产业充实内帑,可实际公主只负责筹算拢账,具体事宜都是由我们这些下人在管理; 所以有关合作方面的事,世子跟婢女谈也是一样的,没必要非得面见公主,毕竟男女有别,公主实在不方便抛头露面。” 青衣语气诚恳的解释道。 “什么叫不方便抛头露面,公主前天不是还来我翼国公府了嘛,这样,你回去跟公主说,她要实在不方便的话,那就戴着面纱出门,这样也就不存在什么抛头露面一说了。” 秦勇一本正经的给出了个主意。 开玩笑,他之所以答应将羊肉串生意拿出来跟皇家合作分利,完全是冲李丽质的面子好不好。 结果利润分出去了,连人都不让见,这不是拿人当凯子耍嘛。 本以为通过自己的解释,秦勇应该能体谅自家公主的难处。 见对方非但不体谅不说,竟又一次提起了戴面纱,青衣怒火上涌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前天这愣货就当着自家公主的面说过戴面纱的事,结果将公主气了个半死。 现在对方又这么说,若传回公主耳中,指不定又会被气成啥样。 强忍着翻脸的冲动,青衣好声好气道:“世子又何必非得见公主呢,我此番是奉公主命令前来,完全可以代表公主,还望世子不要故意刁难。” “青衣小姐姐,真不是本世子故意刁难你,这么跟你说吧,我之所以答应将羊肉串生意拿出来合作,完全是看在丽质的面子上,若连人都不让我见,那我为什么不自己单干呢?” 见青衣固执己见,秦勇索性将话挑明了。 “大胆秦勇,你...你竟敢直呼公主名讳,可知已经犯下了大不敬之罪!” 正愁没法子拿捏秦勇,见对方竟口不择言送上了门来,青衣当即借题发挥大声怒斥了起来。 在大唐,不论皇子还是公主,一般人都不可直呼其名,否则便是大不敬。 像丽质这个称呼,放眼整个大唐,也就太上皇、陛下、皇后和太子等少数几人能叫,而且一般都还是在私下叫,若有外人在场,基本都是称封号。 “青衣姑娘,我家少爷生性莽愣,说话做事有时候不过脑子,请你不要见怪,更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我翼国公府必铭记大恩。” 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陈管家连忙上前赔礼。 身为秦府管家,他很清楚对公主大不敬这种罪名一旦上面深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一般的国公世子,说不定挨顿板子求个情,还能混过去。 可如果换成自家少爷秦勇,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自家公爷跟宫里那位的关系,实在不咋地。 若宫里那位有意借此事生祸,恐怕就连自家公爷也很难保秦勇无恙。 “管家这是要我欺瞒公主吗,别忘了,我可是公主的贴身婢女,若在这种事情上大胆欺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见陈管家已经被自己成功拿捏,青衣内心暗爽的同时,脸上怒意不减反增。 她的目的并不是真要拿秦勇怎么样。 而是想以此事为要挟,逼秦勇将合作羊肉串生意的事定下来。 这是长乐公主特地交待的任务,也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青衣姑娘的顾虑我能理解,但我家少爷确实是无心之言啊,这样,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翼国公府一定尽量满足。”陈管家语气诚恳道。 “管家不必如此,不就是叫了声长乐公主的大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上前一把将陈管家拉了回来,秦勇不以为然道。 “少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犯愣了!” 见秦勇还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陈管家欲哭无泪。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先闭嘴!” 冲陈管家轻声呵斥了一句,秦勇几步上前,走到了怒火未消的青衣近前: “哼,区区一个婢女,我叫你一声青衣小姐姐,那是给丽质面子,可你却不识好歹,竟想反客为主趁机拿捏我,你是觉得自己的腿比长孙冲的腿还要硬吗!” 第31章 这是哪个傻子提出来的 腿比长孙冲硬? 听着秦勇充满威胁的话语,青衣瞳孔猛然一缩,紧接着一连向后退出了数步。 秦勇打断长孙冲腿的事,早已闹的满城风雨,她身为公主亲信自然知晓。 人家长孙冲是谁? 那可是齐国公世子、皇后亲侄儿,说是大唐最牛勋二代也不为过。 然而秦勇打断了对方的腿,现在却还好好站在这里,这样的狠角色,又岂是那般好拿捏的。 想到此处,青衣顿时有些后悔了,同时心中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要知道她可是长乐公主的贴身婢女,而且还是最受宠的婢女之一。 由于跟了个好主子,外加练就了一身武艺,平日在外她都是鼻孔朝天横着走,即便是在宫里,也没受过太多委屈。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到了秦勇刚才说过的一句话,自己虽然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但终究不是公主。 “世子,我知道自己一个婢女在你眼中算不了什么,但你刚才一连两次直呼公主大名这是不争的事实,有道是主辱臣死,我身为公主近婢,不觉得自己坚持上报有什么不对。” 迅速调整了一下心中情绪,青衣强装镇定的再次开口道。 她知道自己今天踢到铁板了。 但是为了维护公主,同时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她只能强硬到底。 “直呼公主大名怎么了,本世子小时候就是这么叫的,哦不对,那时候我连名带姓叫她李丽质,现在只叫她丽质,这已经够温柔够委婉了。” 秦勇强词夺理道。 刚才他确实是口误,所以才叫了李丽质大名。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向一个婢女低头妥协。 相反,他正好想借此事试试李丽质的为人。 若李丽质不追究自己的大不敬,那便说明她不是个小心眼的刁蛮公主,那对方不仅能处,而且他还要好好处! 反之若李丽质因为这点小事抓着自己不放,那他就不得不考虑改变娶嫡长公主成首驸的计划了。 毕竟要抱李二大腿的方法还有很多,就算当不成首驸,那当个首富或者普驸也行,总之想让他秦勇低头当舔狗,那是不可能的! “小时候是小时候,怎能跟现在相提并论,此事我回去后一定会如实向公主禀告,世子就等着被大理寺问罪吧!” 知道要说服秦勇敲定合作的事是不可能了,青衣冷冷的撇下了一句后便转身离去了。 “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对公主不敬之罪可大可小,若事情捅大了,那可不好收场啊!” 青衣一走,管家陈诚当即忍不住开口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秦勇见状,淡然一笑:“无妨,实在不行就将羊肉串生意白送出去抵罪便是。” “羊肉串还能当成生意做?” 陈诚神情微变。 有关羊肉串,他自然是知道的,毕竟秦勇前天烤肉的时候他也到过现场。 只是他并不知道,后来李丽质提出了合伙做生意一事,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被清退出场了。 “当然,而且还是一门利润可观的大生意,你刚刚也听到了,长乐公主派婢女过来,就是想让我答应跟皇家合伙做这羊肉串生意。”秦勇笑着解释道。 “跟皇家合伙做生意...少爷,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陈诚露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赚不赚钱的倒还无所谓,这要是让公爷知道了,少爷你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啊!” “放心,我爹已经答应不再阻挠我跟皇家亲近,现在关键就看长乐公主如何抉择了。” 秦勇说完,眼中露出了一丝期待。 看着秦勇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陈诚无奈的告了声退,随后扭头直奔后花园。 他想的很清楚,不论秦勇用羊肉串生意抵罪的法子能否行得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都必须向秦琼如实禀报,否则便是他这个管家的失职。 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后花园。 当陈诚着急忙慌的找到秦琼时,整个人彻底傻眼了。 因为他那有着千杯不醉之称的公爷,此刻正抱着酒坛子在凉亭内大耍酒疯。 ...... 皇宫,两仪殿。 早朝结束后,李二与一帮心腹大臣正照例开着内朝。 就在此时,太监王德自偏殿小跑而来,在凑到李二耳边说了两句后,恭敬的递上了两份绢帛。 也不知王德在耳边说了什么,众臣发现,平日一向处事不惊的李二,脸上竟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 只见他情绪激动的打开了两份绢帛,在仔细对比了一下其上的内容后,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陛下,不知何事竟让您龙颜大悦高兴至此,可否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开口说话的是程咬金,身为李二心腹爱将,他也有资格参加小朝会,今天正好在场。 “宿国公说的没错,陛下,臣已有许久未见您如此高兴过了,到底是何喜事啊?” 房玄龄依声附和,身为尚书左仆射,他自认对朝中大事小情了然于胸,可实在想不出最近有什么喜事能让李二如此高兴。 随着程咬金与房玄龄的开口,在场的其他人如萧瑀、李靖之流也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李二,唯独长孙无忌泰然自若稳如老狗,似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也不算什么大喜事,就是前两天有人跟朕说表亲通婚不可为,否则对后代不利,所以朕便派人仔细调查了一下,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 面对众臣期待的目光,李二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绢帛。 “表亲通婚不可为?” “对后代不利?” “哈哈哈哈,这是哪个傻子提出来的谬论,简直不知所谓!” “就是,表亲通婚自古便有,我尉迟恭一介武夫都知道,这叫亲上加亲!” 李二话音刚落,在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热议了起来,其中甚至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嗤笑,唯独没有参与热议的便只有两人,一人是长孙无忌,另一人则是程咬金。 “哈哈哈哈,陛下,若臣没猜错,向您提出表亲通婚不可为的,应该是翼国公世子秦勇吧。”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程咬金突然朗声大笑道。 “什么?竟是秦勇那愣小子提出来的!” “怪不得,也只有他那脑子缺根弦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随着程咬金的开口,房玄龄等人纷纷释然,唯有李二和长孙无忌两人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知节,你是如何得知此事是秦勇所提的,你还知道什么?” 脸上笑意全失,李二语气凝重的盯着程咬金问道。 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在场众人纷纷闭嘴,一时间大殿中的气氛变得紧张压抑了起来。 第32章 男重名,女重节 “陛...陛下,臣是自翼国公口中无意听到的,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李二的质问以及大殿中变压抑的气氛,程咬金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语气吞吞吐吐。 “翼国公没事跟你说这个做什么?”李二冷着脸追问道。 “哦,他前天跑到臣家去借钱,说要借一万贯赔给齐国公,陛下您也知道,臣家里穷啊,这砸锅卖铁东拼西凑也就凑了五千贯...” “说重点!”李二气恼道。 “是,翼国公在臣家喝酒喝多了,谈话间他随口说了几句,臣就记住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摊上秦勇这么个混账儿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天到晚在外惹事闯祸不说,没事竟还跑去调查什么表亲通婚生孩子的事,活该挨陛下一顿打。” “他就说了这些?没有再说点什么别的了?” 李二面露狐疑,语气愈发冰冷。 他并不介意让人知道,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是由秦勇提出来的。 他真正在意的是秦琼有没有将他与秦勇打赌的事情说出来。 要知道程咬金可是有名的大嘴巴。 一旦让他知道了自己与秦勇打赌的事,以对方的性子迟早会宣扬的人尽皆知。 到时候不论自己是否履行赌约,都会颜面扫地沦为笑柄。 毕竟赌的是一位公主,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公主。 “没说别的了,就那一句话臣都没听明白,若非陛下刚才提起,臣都不知原来是秦勇那愣小子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怪不得老秦那么生气。” 程咬金一脸真诚的说道。 李二闻言,顿时暗松了口气,心想秦琼虽然对自己有隔阂,但还是明事理晓大义的,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想到此处,李二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秦勇可不是胡言乱语,这两份调查结果足以证明一切,你们都传阅一下吧。” 李二说完,房玄龄主动上前接过绢帛,随后与众人一起围观了起来。 绢帛上的内容并不是很多,全都是简单的数据统计,具体数据为五百对夫妻所生孩子中,正常的、夭折的、痴傻的、缺胳膊少腿的、多胳膊多腿的、胎死腹中的各有多少。 数据共计两份,一份是五百对表亲夫妻,另一份是五百对正常夫妻,两者摆在一起对比,结果那叫一个触目惊心令人脊背生寒。 “怎么会这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何止不可思议,简直令人震惊。” “表亲通婚,亲上加亲,这是自古相传的呀!” “看来自古相传也未必一定对,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各种惊叹的议论声自大殿中不断响起。 有些人甚至回想起了自己身边那些表亲夫妇所生孩子的情况。 这不回想不要紧,一回想更加证明了两份调查结果的真实性。 因为确实有不少人曾遇到过这种情况,甚至还不止一例两例。 “诸位爱卿,事实虽然有些残酷,但未必就是坏事,你们想想看,若彻底杜绝了表亲通婚,那一年下来能为我大唐增添多少正常人口,又能挽救多少因生不出正常孩子而破碎的家庭。” 李二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瞬间压下了殿内群臣的热议。 “陛下,既然如此,微臣建议即刻下旨诏令全国,禁止表亲通婚!” “臣附议!” “臣附议!” 随着房玄龄第一个谏言,在场众臣除魏徵有所犹豫外,有一个算一个纷纷开口表示支持。 就连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长孙无忌也不例外。 他们能身居高位成为朝廷重臣,自然不是傻子,全都清楚李二将调查结果给他们看的意思。 “既然众卿都有此意,朕自然没意见,玄龄,你乃尚书左仆射,这颁布诏令之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将诏令下发到全国各州郡县乃至是村,对了,连同这两份调查结果也一并附上!” 本就想借禁止表亲通婚一事来提高自己在民间的声望,在众臣的支持下,李二毅然做出了决断。 “陛下,臣反对!” 李二这边刚下令,众臣中立马便有人站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尚书左丞秘书监魏徴。 “玄成,这表亲通婚的危害都摆在面前了,你为何反对?” 见反对之人竟是魏徵,李二忍不住一阵头大。 对此人他可谓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对方无私无畏敢忠言直谏,恨的是对方性子太过刚烈古板,有时候死谏起来甚至都敢骂他,一点都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 “陛下,微臣并非反对禁止表亲通婚,而是觉得此事干系重大尚有待商榷,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恐生混乱呐。” 魏徴一脸严肃道:“陛下想想看,若您一纸诏令下去禁止表亲通婚,那些已婚的表亲夫妇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有什么不好自处的,愿意和离的和离,不愿意和离的凑合着继续过呗。”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道。 “宿国公说的倒是轻松,你可知全国上下有多少表亲成婚的夫妻吗?” “男子尚好,即便和离了,也不影响续弦纳妾,可女子若是和离,那对其名节无异于毁灭性打击,到时候别说择婿再嫁了,恐怕很多性情刚烈的会因承受不住打击而自寻短见。” “另外夫妻双方的结合,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有没有生下子女暂且不论,这对双方家族的关系也是沉重打击; 大多数选择表亲通婚的,那都是为了维护双方家族利益,现在突然失去了姻亲这条纽带,还不知会激起多少矛盾爆发多少动乱,咱们身为朝廷大臣,下诏令前岂能不将这些全面考虑进去!” 随着魏徵慷慨激昂的一番说词,两仪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程咬金也若有所思的闭上了嘴。 众人都是明白人,知道魏徵所言虽然有些夸大,但却也不无道理。 要知道大唐的社会风气虽然比较开化,也允许夫妻双方和离,但真正愿意走出这一步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其原因无二,男重名,女重节。 毕竟这是个男尊女卑以三纲五常为主流的年代。 对于男方而言,与妻子和离,不论是何缘由,都会败坏名声。 而对于女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忠贞二字大于天,即便丈夫死了,都还有守孝三年的服丧期,有些视贞洁如命的甚至会以死殉节或者终身不嫁。 然而表亲通婚一事毕竟不比其它,事关子嗣血脉传承,大多数男性即便再注重名声,也肯定会选择与妻子和离,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方势必会成为被抛弃的弱势群体,再加上受忠贞思想的束缚,其后半生可想而知肯定凄凉。 感受到了众臣态度的转变,本就头大的李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第33章 这算哪门子歪理 “克明,你处事向来果断,你也支持玄成所言?” 来回扫视着殿内沉默不语的众臣,李二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尚书右仆射杜如晦身上。 杜如晦跟房玄龄一样,也是他左膀右臂,若能获得对方支持,那他就有底气了。 “陛下,魏秘书监所言确实在理,表亲通婚虽不可取,但若一下禁止杜绝,牵连甚广啊。” 杜如晦面露无奈的说道。 “难道就因为牵连甚广,所以就对这种有违天理违人伦的事视而不见吗!” 见杜如晦也不向着自己,李二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陛下,臣并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应该先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然后再昭告天下。”杜如晦恭敬的回道。 “那你们倒是想啊!” 李二大声怒斥:“这么多人,个个官居要职,难道连个办法都想不出来?” 感受到了李二急着下诏令的决心,众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半晌后,全都无奈的垂下了头,意思很明显,我们是真想不出啥办法。 “辅机,你可是朕的智囊啊,怎么今天成哑巴了,难道连你也觉得朕不该发这诏令?” 见没一个人开口说话,李二恼怒的直接点了长孙无忌的名。 前天甘露殿内对方也在,他不相信对方会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诏令该不该发全凭陛下决断,身为臣子,自当鼎力支持。” 见李二问到了自己头上,长孙无忌一本正经的和起了稀泥。 混迹朝堂多年,他才不傻。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自己支持对了无功,若支持错了,指不定最后还得背黑锅。 “你...你这叫什么话,朕要是能一力决断,还问你做什么!“ 对长孙无忌的回答极其不满,李二语气冰冷的斥责道。 “陛下息怒,其实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长孙无忌说着,脸上故意露出了一丝为难:“只是臣怕说出来,陛下会不高兴啊。 “不高兴?” 李二翻了翻白眼:“莫非你觉得朕现在的心情很好吗,有什么办法还不快说!” “很简单,此事既然是由秦勇提出来的,那各中利弊他自然清楚,也肯定有解决之法,陛下何不将他传来好好问上一问呢。”长孙无忌面露正色道。 “秦勇...他能行嘛...” 没想到长孙无忌竟将锅甩到了秦勇头上,李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此事确因秦勇而起,但他并不认为对方能解决魏徵提出的难题。 要知道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能臣就是干将,连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人物都想不出办法,仅凭秦勇一个莽愣小儿,怎么看都有点儿戏。 “肯定不行!” 没好气的瞪了长孙无忌一眼,程咬金挺身站了出来:“陛下,秦勇那愣小子微臣再了解不过了,让他去打个架闯个祸什么的,那肯定没问题,可若让他来解决老魏提出的难题,那不是难为人嘛。” “宿国公,这怎么叫为难人呢。” 没等李二开口,长孙无忌果断出言反驳道:“事情本就是秦勇提出来的,现在有了难题,难道不该由他来解决吗?” “谁提出来的就该由谁解决?这算哪门子歪理,我听说你曾提出想扫灭突厥生擒颉利,若以后陛下真对突厥用兵,就由你挂帅好了。”程咬金阴阳怪调的嘲讽道。 “程咬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想扫灭突厥生擒颉利了!” 长孙无忌气急败坏道。 他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话,对方摆明了是在凭空诬陷。 “哦,那这么说你不想扫灭突厥,不想生擒颉利?”程咬金似笑非笑道。 “我当然想,但...但我没提啊!” “没提?你刚刚才提的,我们这么多人可全都听到了。” “你...你休要胡搅蛮缠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禁止表亲通婚的事。” 知道自己说不过程咬金这条滚刀肉,长孙无忌重新看向李二道:“陛下,臣还是建议传秦勇,否则颁布诏令一事只能暂缓了。” “陛下,臣反对,且不说秦勇那愣小子肯定没办法,就算他真说出了办法,那置陛下和咱们这些人的颜面于何地,难道我们这么多文武大臣还不如他一个愣小子吗,这传出去得多丢人。” 程咬金再度表明了立场。 他和秦琼乃生死兄弟,前天甘露殿内发生的一切,秦琼酒后全都跟他说了。 正因为如此,他很清楚长孙无忌恨透了秦勇,对方在这个时候让李二传秦勇入宫,明摆着没安好心。 “玄龄,你怎么看?” 见自己都还没说话,长孙无忌和程咬金就已经杠上了,李二无奈只得征求起了房玄龄的意见。 “陛下,依臣所见,传秦勇来问一下倒也未尝不可,毕竟事情是由他提出来的,如齐国公所言,他说不定真有解决的办法。” “当然了,若秦勇最终没想出办法,希望陛下也不要责怪他,毕竟他所提言论已经得到了证实,于国于民这是立了大功的,至于魏秘书监提出的那些难题,责任着实不该算在秦勇头上。” 面对李二的询问,房玄龄态度中肯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也赞同房相所言。” 房玄龄话音刚落,立马便得到了魏徵的支持。 见房玄龄与魏徵都支持传秦勇入宫,李二虽然依旧不认为秦勇能解决问题,但还是向王德下达了传秦勇入宫的旨意。 得了李二命令,王德第一时间退出两仪殿派人前往秦府传旨。 而与此同时,婢女青衣已经自秦府折返回到了长乐公主居住的凤阳阁,并将在秦府所发生的一切如实汇报给了李丽质听。 “这么说你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跟秦愣子大吵一架彻底闹翻了!” 听完青衣汇报,李丽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要知道她可是在李二与皇后面前保证过能说服秦勇的,现在经青衣这么一闹,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公主,奴婢真不是有意要跟秦勇世子闹的,是他三番两次对公主不敬,奴婢为了维护公主颜面,所以才...才一时没忍住。” 感受到了自家公主的愤怒,青衣慌忙下跪请罪。 她本以为李丽质听完汇报后,肯定会大发雷霆拿秦勇问罪,却不曾想反而引火烧身了。 第34章 以死谢罪 “你一时没忍住,你知道羊肉串生意对本公主和皇家来说有多重要吗!” 看着跪在地上的青衣,李丽质非但没有消气,胸口反而起伏的更加剧烈了。 若非青衣跟随她多年,平日办事也算牢靠,她早忍不住下令严惩了。 “公主息怒,青衣此行固然有错,但也不能全怪她,毕竟秦勇世子多次直呼公主大名,这确实有点太过骄纵了。” 见李丽质怒火难消,陪在一旁的婢女红玉连忙站了出来:“奴婢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谈下合作,否则陛下和娘娘那边不好交代。” “谈?这死丫头都跟秦愣子谈崩了,还扬言本宫要让大理寺问人家的罪,现在还怎么谈!”李丽质情绪很是激动。 皱眉稍作沉思,红玉突然看向青衣道:“青衣,你刚才是不是说,秦勇世子指名要公主亲自过去跟他谈?” “没错,而且他态度很坚决,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想着趁机拿捏他了。”青衣苦着脸回道。 “既然如此,公主,恐怕你还真得再出一趟宫了。”红玉看着李丽质道。 “出宫倒是不难,自从我帮母后代管皇家产业后,父皇便给了我随时出宫的特权; 现在关键是经青衣这么一闹,我怕秦愣子改变主意不跟咱合作了,真要如此,见了面岂不尴尬嘛。” 李丽质越说脸色越是难看。 虽然她对秦勇了解不深,但对方莽愣之名满长安,其性情如何,她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据她所知,秦勇属于那种又倔又犟类似蛮牛一般的人。 这样的人就怕较真,一旦愣劲上头较起了真,谁劝都没用。 “不至于的公主,秦勇世子名声虽然不是很好,可奴婢看他对公主还是挺...挺上心的,否则也不会为公主作诗了; 只要公主肯屈尊降贵亲自去找他谈,再让青衣赔个礼道个歉,奴婢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 知道李丽质担心的是什么,红玉面露微笑的劝解道。 听到作诗二字,李丽质玉脸微微一红,不自觉心中怒气都消散了不少。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必要再去一趟翼国公府,只是本宫担心,即便秦愣子还愿意合作,要按咱们设想的五五分账谈下来,恐怕不那么容易啊。” 李丽质说完,冷冷的又瞪了青衣一眼。 要知道五五分账,这已经是她在父皇面前求下的最高分账比例了。 若这个比例秦勇不满意,那即使她最终以四六或者三七谈成了合作,也无法向父皇和母后交待。 “公主,一切都是奴婢惹的祸,你放心,见到秦勇世子后奴婢一定好好的赔礼道歉,他若不接受,大不了...大不了奴婢以死谢罪,保证不让公主为难!” 感受到了李丽质目光中的冷意,青衣面露决然的做出了保证。 “得了吧你,还以死谢罪,你是本宫的贴身婢女,若向秦愣子以死谢罪,丢的还不是本宫的脸,此次本宫暂且饶你,记住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并未对青衣表露出的决然而有所心软,李丽质厉声警告道。 身为皇室嫡长公主,她可以接受自己的婢女在外稍微冷傲强势一些。 但她决不允许对方不分轻重的无脑乱来,因为那样不仅会坏事,还会影响天家颜面。 接下来的时间,李丽质命红玉以最快速度安排好了出宫的鸾驾仪仗。 随后领着宫女带着太监,在数十名禁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凤阳阁。 就在李丽质离开凤阳阁的同时,传旨太监携李二口谕到达了秦府,与之随行的还有八名披甲持刀的宫廷禁卫。 闻听宫中来人传旨,正在秦府后花园照顾秦琼的陈诚脸色大变。 太监传旨相当于皇帝亲临,为表重视,作为一家之主的秦琼应该亲自相迎,否则必会遭人诟病。 然而偏偏此时的秦琼早已烂醉如泥,人事不省。 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陈诚当即派人去请秦勇和秦理两位少爷,而他自己则亲自跑到门口大开中门相迎。 “翼国公世子秦勇何在?” 刚被迎入秦府,传旨的中年太监便向陈诚问起了秦勇,阴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 对中年太监陈诚并不陌生,此人姓洪名庆,前几天过来传旨让秦琼带秦勇入宫请罪的便是对方。 见洪庆没有提及秦琼不在场的事,陈管家内心暗松了口气:“洪公公此行是为我家世子而来?” “可不是嘛,陛下口谕,传翼国公世子秦勇火速进宫,不得有误!” 洪庆面露着急的答道。 “敢问公公可知陛下传我家少爷所为何事?” 很是知趣的取出一块银铤塞到了洪庆手中,陈管家笑着打探道。 他脸上虽然是在笑,可实则内心早已慌的不行。 在他看来,自家少爷无官无职,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被陛下传召入宫。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秦勇又闯祸了,而且闯的还是大祸,否则也不至于惊动圣上了。 想到此处,陈诚不禁想起了秦勇直呼长乐公主大名的事。 心想长乐公主难道真要追究自家少爷的大不敬之罪?这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得了一大块银铤,洪庆回了陈诚一个感激的笑容,随即轻声细语道:“是王德公公传的令,具体何事咱家也不清楚,只知圣上心情很是糟糕,急着传召贵府世子。” 听完洪庆所言,陈诚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就在此时,秦勇和秦理联袂而至。 经过一番简单的交谈,得知李二要召见自己,秦勇先是一愣,随即凑到侍从陈小川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听完秦勇的话后陈小川迅速离去,不久后再次折返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两小坛秦酒。 “秦世子,你这是...” 还是第一次见进宫面圣有人特地带酒的,洪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嘿嘿,洪公公见笑了,这是我爹珍藏多年的两坛美酒,名为秦浆玉液,我准备带进宫去献给陛下,以表我秦家的忠心。”秦勇笑着解释。 “世子倒是有心了,不过这酒水入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经过多重检验确认无毒无害才行,咱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洪庆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秦勇闻言神秘一笑:“无妨,这个我自有办法,敢问是乘轿入宫还是乘马车入宫啊?” “这个...因为陛下比较着急,所以世子最好是骑马入宫。” “骑...骑马?” 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长这么大还没真正骑过马的秦勇顿时来了兴趣。 第35章 也不怕将牛给吹死 一路策马狂奔,前后仅花了不到半刻钟,秦勇便驾马赶到了入宫的顺天门前。 由于是生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骑马,新奇劲上头的秦勇骑的很快,将传旨太监洪庆及随行的几名禁卫远远甩在了身后。 “幸好原主弓马娴熟,否则要熟练掌握骑马这种高难度技术,少说也得半年以上的时间。” 余兴未了的翻身下马,秦勇一边用手抚摸着原主的坐骑“疾风烈”,一边暗自感慨道。 “哟,这不秦大愣子吗,你不在家好好养伤,没事跑皇宫来干嘛?” 见秦勇独自骑马而来,在顺天门当值的监门校尉李崇义主动上前搭起了话。 有关李崇义,在秦勇脑海的原主记忆中,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 此人乃河间郡王李孝恭嫡子,为人豪爽重情义,因父辈同属大唐武将圈子里的顶尖人物,所以自幼跟原主、程处亮、尉迟宝琳等一众武勋二代们交好。 虽然都是一个圈子里混大的兄弟,但原主跟李崇义相处的并不是很融洽。 两人每次见面不是互掐互怼,就是打架斗殴,很少有消停的时候。 之所以如此,倒也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真有什么矛盾。 而是双方都想争武勋二代老大的位置,而且是互不退让的那种。 论武艺,李崇义自然不是天生神力的原主对手,每次和原主打架,基本上都是输。 不过李崇义也有着他自己的优势。 首先他是河间郡王嫡子,妥妥的皇亲国戚,论身份要比原主的国公世子高出半筹。 其次,对方在武勋二代圈子里的年纪最大,并且文武双全处事沉稳,远要比莽愣无脑只会惹祸生事的原主优秀。 这也就是原主性格倔强仗着武力不服输,其实在程处亮等人心中,早就将李崇义当成老大了,之所以没敢明面上支持,无非是怕挨原主的揍罢了。 面对原主生前的“死对头”,秦勇自然不可能落了面子。 他仰着脖子臭嘚瑟道:“谁说小爷没事了,是陛下专门派人传小爷进宫的。” “陛下传你进宫?” “哈哈哈哈,你小子不是前天刚挨过揍嘛,听说足足挨了五十臀杖,被陛下打的皮开肉绽那叫一个惨,今天这又闯什么大祸了?” 李崇义挤眉弄眼的笑着调侃道。 对方受的是假杖刑,他当天就自程处亮口中听说了。 否则以双方交情,他早带着平日交好的兄弟们上门慰问了。 秦勇跟他不同,虽然也是勋爵之子,但因为其父秦琼不受李二待见,所以至今没个一官半职。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秦勇若不是犯了大错入宫受罚,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来皇宫的。 “怎么,合着小爷不闯祸就不能来皇宫了是吧,告诉你,打今儿个起,小爷我就是皇宫的常客了!”秦勇趾高气扬的吹嘘道。 知道秦勇平日里爱吹牛,李崇义笑着回怼道:“你小子也不怕将牛给吹死,你一不是皇亲国戚,二不是王公大臣,还皇宫常客呢,除非你净身当公公,否则别做梦了!” “你才净身当公公呢,你懂个锤子,今时不同往日了知道不。” 秦勇一脸不忿道:“你知道我现在跟陛下什么关系吗,说出来吓死你啊!” “你跟陛下能有啥关系,还吓死我,我好害怕哦。” 李崇义嗤笑不止。 秦家与陛下的关系他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至于秦勇,真正论起来甚至连臣都算不上,因为他无官无职。 “哼,你就笑吧,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洪庆一行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秦勇无奈只得终止了和李崇义的嘴炮之战。 他自马背上将特地带来的两坛秦浆玉液酒取了下来,随后上前交给了一脸懵逼的李崇义。 “秦愣子你...你疯了,老子正当值呢,你这个时候送酒给我喝,想害死我不成!” 将酒坛直接塞还给了秦勇,反应过来的李崇义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你是不是已经喝了,我有说这酒是送给你的吗,净想美事。” 没好气的白了李崇义一眼,秦勇随口解释道:“这是我送给陛下的礼物,赶紧让你手下打开检查一下,我急着带进宫呢。”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你给陛下送礼?” 李崇义大感意外。 身为郡王世子,他对秦琼与李二的尴尬关系,多少也知道一点。 在他看来,心高气傲的秦琼,是绝对不会允许秦勇送礼讨好李二的。 “你一个看大门的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履行职责好不好!” 眼看洪庆一行就要到了,秦勇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他也是没办法,顺天门作为皇宫门户,凡入宫的人和物,都必须经过监门卫仔细盘查和登记,否则别说酒水了,连个酒坛子都甭想带进去。 “你着什么急啊,老子身为顺天门当值校尉,难道不应该盘问清楚吗?” “别怪兄弟我多疑,你说你送点什么给陛下不好,偏要送酒水,送酒水倒也罢了,好歹也拎两坛大的啊,这种一斤装的小坛子,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手。” 面对秦勇的催促,李崇义非但没有抓紧,反而一副老大做派训斥起了秦勇,听的秦勇那叫一个窝火。 “你懂屁,这酒是小爷亲自所造,名为秦浆玉液,乃天下第一美酒,就这么一小坛,没有五十贯小爷都不卖,岂是一般俗酒所能相提并论。” 秦勇傲气十足的说道。 他这话还真不是吹,一斤装的秦浆玉液他已经定好了价,就是五十贯。 别看五十贯听起来好像不多,可如果拆散成一文一文的散钱,那可是整整五万文。 要知道现在大唐的斗米价才不过五十文左右,而一斗米约等于十二斤八两。 也就是说一斤秦浆玉液,约等价于一万两千八百斤大米。 “多少?一坛要卖五十贯!” 闻听秦勇所言,李崇义忍不住惊呼出了声:“你疯了,三勒浆才卖三贯钱一坛,你以为取个秦浆玉液的酒名,就真是琼浆玉液了啊,唬鬼呢!” “信不信随你,反正小爷造的秦浆玉液就这个价,赶紧开坛检查吧,我真赶时间!” 秦勇再次催促了起来。 虽然不相信对方能造出什么好酒来,但监门卫职责所在,李崇义还是命人取来了试毒银针,随后当着秦勇面打开了两个酒坛的牛皮酒封。 酒封一开,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顿时自酒坛内飘散了出来。 闻着钻入鼻孔的诱人酒香,李崇义先是满脸震惊的抽了抽鼻子,紧接着又干咽了唾沫,最后才将手中银针探进了酒坛。 第36章 叫大哥,酒管够 银针试毒很快结束。 在确认酒水无毒后,李崇义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沾有一丝酒水的银针。 这不舔还好,一舔他激动的差点没晕过去。 唐人好酒,李崇义自然也不例外。 身为郡王世子,又是皇亲国戚,他自认也算品尽世间美酒了。 然而不论口感、烈度还是酒香,他所喝过的酒中,就没有一款能与眼前这秦浆玉液相比的,就连他最爱喝的三勒浆,也远比不上其十分之一。 “兄弟,这酒真是你酿出来的?” 小心翼翼的将酒坛封好,李崇义眼神火热的看向秦勇道。 早料到李崇义会被秦酒所折服,秦勇很是干脆的回道:“不是。” “太好了,那我今天去你家...什么,不是?” 李崇义神色为之一愣,随即脸上笑意全失:“你刚刚才说这酒是你自己酿出来的,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你该不会是怕我去你家蹭酒,所以故意改口的吧!” “谁改口了,秦浆玉液是我造出来的而不是酿出来的,是你自己听岔劈了。” 看着李崇义吃瘪的样子,秦勇内心一阵暗爽。 “酿造酿造,这酿酒和造酒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根据唐律,私自酿酒犯法,而造酒合法。” “行行行,我不管你是酿的还是造的,总之这酒你还能弄出来对吧?” 李崇义面露期待的问道。 “你到底想干嘛,直说!”秦勇不耐烦道。 “嘿嘿,你又不是不了解兄弟我,我这个人唯一的爱好就是馋酒,你既然造出了这样的美酒,怎么着也得请我去你家蹭足瘾吧。”李崇义面露讨好的笑道。 “你真想喝?”秦勇似笑非笑的问。 “想啊!”李崇义点头。 “嘿嘿,叫大哥,酒管够。”秦勇笑着引诱道。 “叫大...你别过分啊,老子大你三岁呢,让我叫你大哥你也不嫌害臊!” “哎,我还就不嫌害臊,总之叫了呢就有酒喝,而且还管饱,不叫的话酒味儿你都别想闻,反正我也不损失什么。”秦勇一脸无所谓道。 “这...兄弟啊,要不你换个条件吧,只要不叫大哥,怎么样都行。” 李崇义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不换,就这一个条件,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等下我出宫的时候给我答案。” 秦勇话音刚落,传旨太监洪庆带着几名禁卫急匆匆赶到。 有了洪庆这张过路通行证,秦勇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皇宫。 当秦勇赶到两仪殿的时候,太监王德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见对方还带着两小坛酒,他也露出了先前和李崇义一样的无语表情。 “王公公,不知陛下召见我究竟所为何事啊?” 并未急着入殿,秦勇见到王德后主动上前询问。 虽然他已经猜到可能和调查表亲通婚一事的结果有关。 但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他还是决定先弄清楚具体情况再说。 本就是在李二的暗中授意下,才特地跑到殿门口来等候秦勇的。 见对方主动问起,王德也没有隐瞒,将不久前两仪殿内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全告诉给了秦勇,期间他还不忘重点强调了几遍李二对颁布诏令的坚决态度。 弄明白了李二召自己入宫的原因,秦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一样,站在原地久久未语。 “秦世子你没事吧,难道连你也没办法解决陛下所遇难题吗?” 见秦勇愁眉苦脸一句话也不说,王德急的不行。 身为李二的贴身太监,他最在乎的莫过于李二的心情。 若对方心情好,那他自然也就好,若对方心情差,那他也得跟着遭罪。 很明显,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李二若是发不下去,其心情肯定会差到极点。 “公公误会了,禁止表亲通婚一事是我提出来的,我当然有应对其弊处之法,我刚才是在想入殿后该如何面对齐国公的事。”秦勇苦笑着回道。 一听秦勇有办法,王德悬着的心顿时落地,不过随即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面对齐国公?这事跟齐国公没关系啊,陛下现在所遇难题是秘书监魏大人提出来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前天陛下不是下令假惩了我五十臀杖嘛,你说我如果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直接走进去,齐国公见我啥事没有,那不等于我将陛下给出卖了嘛; 唉,要我说那传旨的洪公公也是,他要早告诉我齐国公也在,我肯定在家好好装扮一番再进宫,现在这一点准备都没有,让我如何面对陛下和齐国公啊。” 秦勇说完,脸上装出了一副万分无奈的表情。 他当然不是真怕见李二和长孙无忌了,只是想提前将事情说出来,免得事后穿帮遭李二埋怨。 “哎哟,咱家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世子放心,只要你能帮陛下解决难题,区区假杖刑一事算不得什么,只需打死不承认便可。” 一听秦勇是在为假杖刑一事担心,王德不以为然的劝慰道。 “真的?公公你可别诓我,别到时候我帮陛下解决了难题,齐国公却揪着假杖刑的事不放,那我可就亏大了!”秦勇心有余悸道。 “放心放心,只要你打死不承认,齐国公是奈何不了你的,赶紧入殿吧,陛下和一众大臣们早都等急了。” 王德说完,在前领着秦勇一起走进了两仪殿。 不同于书房性质的甘露殿,两仪殿作为李二召开内朝会议的场所,内里既庄严又奢华,仅照明用的灯座烛架都摆了数十排,将原本略显昏暗的大殿照的亮如白昼。 见有人进来了,李二与殿内众臣的目光,几乎同时聚焦在了秦勇身上。 对此秦勇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面露微笑的挥手跟他所认识的人打起了招呼。 虽然有着原主十几年的记忆,但之前原主从未涉足朝堂,所以殿内的大臣秦勇认识的并不多,仔细数来也就程咬金、尉迟恭、李靖外加一个长孙无忌四人而已。 “哟,齐国公,怎么你也在啊!” 当招呼打到长孙无忌身上的时候,秦勇故意装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对此长孙无忌面沉似水,阴翳的眼神中散发着狰狞的寒芒。 能被李二称为智囊,长孙无忌自然不是愚昧之辈。 在见到秦勇步履轻盈走进大殿的那一瞬,他就明白秦勇前天受刑后的惨状是装出来的。 他并不怀疑和秦勇关系较好的千牛卫校尉程处亮。 因为普天之下胆敢让天子近卫千牛卫弄虚作假的,只有当今圣上李二一人。 第37章 讨价还价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前天才受了五十臀杖,这么快就恢复如初了,秦贤侄,可否告知用的是何种疗伤神药啊?” 强忍着心头怒火,长孙无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突然自两仪殿内响了起来。 殿内群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纷纷露出了异色。 秦勇前天被李二召进宫严惩了五十臀杖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长安城。 眼下对方看上去一点受伤模样没有,傻子都能猜出来这其中定有猫腻,而且这猫腻十有八九还和李二有关。 与面露异色的群臣相比,龙椅上正愁眉苦脸的李二则并未有太多情绪变化。 他早料到秦勇的出现,必会在长孙无忌面前露出破绽。 但这种小事对他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秦勇能解决魏徵提出的那些难题。 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颁布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从而拿下这一利国利民的伟大功绩来提高自己声望。 面对长孙无忌阴翳的目光和明显另有深意的问话,秦勇神态自若的直接选择了无视。 当然,这在旁人看来他并非有意为之。 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被王德领着走到了李二的龙案近前。 面见天颜,第一时间便该行礼参拜,此乃规矩。 所以秦勇没空搭理长孙无忌,在外人看来不仅合理而且合礼。 “庶民秦勇,拜见陛下!” 看了一眼龙椅上愁眉苦脸的李二,秦勇恭敬的行了个躬身礼,由于双手各抱着一个酒坛,所以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免礼,你手中抱着的是什么?” 早就注意到了秦勇手中抱着的两个酒坛子,李二忍不住好奇道。 “嘿嘿,此乃天下第一美酒秦浆玉液,我爹特地让我送来孝敬陛下的。” 就怕对方不问,见李二开口问起,秦勇连忙憨笑着回道。 “你说什么,这是你爹让你送给朕的!” 以为自己听错了,李二情绪激动的再次确认道。 由于太过激动,以至于他都忽略了秦勇所说的前半句话。 不仅是李二,在场的其他大臣,包括长孙无忌在内,也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都是李二心腹,自然知道秦琼与李二关系不睦。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秦琼是不可能送礼给李二的。 因为秦琼是个性格倔强又极好面子的人,送礼便表示他向李二低头服软, “不错,确实是我爹让送的,毕竟陛下前天帮了那么大一个忙,我爹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自然要送点礼物聊表心意了。” “我爹还说了,他很感激陛下还记得他当年立下的微末之功,等他身上旧疾有所好转,定重返朝堂再为陛下和大唐效犬马之劳。” 扯起谎来从不脸红,秦勇煞有其事的拿着秦琼吹嘘道。 “好...好啊,叔宝不愧为我大唐之柱,旧疾缠身仍不忘为国效力,朕等着他重返朝堂的那一天!” 见秦勇不似说谎,李二脸上阴霾一扫而空,不仅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更是亲自下场接过了秦勇手中的两坛秦酒。 看着李二兴奋的样子,长孙无忌心中怒火翻腾,差点气的当场破防。 他刚才听的清清楚楚,秦勇说李二前天帮了一个大忙,这个大忙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杖刑作假一事。 若仅仅只是如此,他还不至于这般气愤。 毕竟他很清楚李二一直都想收服秦琼,所以暗中给秦琼一点恩惠也属正常,只要能让他这当朝国舅面子上过得去,他也可以不计较。 真正让他生气的是,李二明知秦勇杖刑作假还坚持将人叫了过来,这不是明摆着在众臣面前打他的脸吗? 亏得自己前天还受累挨了一顿臭骂,搞半天所有的一切,全都在李二的算计之中,而他长孙无忌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 就在长孙无忌心中怒火翻腾的同时,在场的其它大臣心中也同样不平静。 尤其是程咬金、尉迟恭和李靖三人。 他们和秦琼一样,都是大唐排名靠前的武将,私下关系一直都很好。 可即便如此,他们事先也没收到风声说秦琼要向李二低头服软,否则刚才早就帮着一起吹捧了。 “陛下,翼国公有心重返朝堂自然是好事,可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禁止表亲通婚后所带来的一系列难题,是不是可以言归正传了。” 见李二捧着两坛酒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了,魏徵突然站出来提醒道。 本来心情还不错,随着魏徵站出来这么一说,李二脸上顿时笑意全无。 他将两坛酒摆在了龙案上,随后冷着脸坐回了龙椅:“玄成,禁止表亲通婚的建议是秦勇最先向朕提出来的,现在他人也来了,你将你的难题跟他说一下,看他有没有解决之法。” “等等,陛下,禁止表亲通婚一事确实是我提出来的,可你们遇到了难题,为什么要找我来解决啊?” 没等魏徵开口,秦勇抓住话题主动开口问道。 “事情是你提出来的,朕找你来解决难题,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李二皱眉反问道。 “当然有问题了,陛下你遇到了难题,找在场的这些文武大臣来商量解决合情合理,可我只是个无官无职的庶民啊,这种朝堂大事怎能轮得到我来解决呢!”秦勇义正词严的说道。 “这...这无官无职也可以替朕分忧嘛,你放心,只要你真能解决难题,事后朕必有重赏!” 听出了秦勇这是没好处不想做事,李二很是大方的许诺道。 “重赏?” 秦勇闻言眼神顿时一亮:“嘿嘿,陛下,您能不能先透露一下,具体赏我些什么啊,要是金银财帛那就算了,这些我自己能赚,没啥可稀罕的,最好能赏我个爵位什么的...” “大胆秦勇!”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竟然敢跟陛下讨价还价,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还是第一次见秦勇这么大胆的人,魏徵忍不住大声呵斥了起来。 他乃当世大儒,平日最重礼法,自然看不惯秦勇这种对君上无礼的举动。 第38章 不好意思,没听说过 “你这老家伙谁啊,陛下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在这瞎逼逼,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扭头看着突然站出来冲自己开炮的魏徵,秦勇一脸的不爽。 他之所以敢跟李二讨价还价,自然不是因为活腻了想找死。 而是他很清楚禁止表亲通婚一事对李二的重要性,他有把握帮对方说服群臣。 常言道,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有好处不争白不争。 作为一个比较现实的穿越者,秦勇自然不想错过这个能白宰李二一顿的好机会。 毕竟他现在的目标是娶公主成首驸,而他又不想承袭秦琼爵位,若不自己想办法弄爵位,仅凭庶民身份是不可能娶公主的。 “你...你叫老夫什么!” 虽不知瞎逼逼一词是什么意思,更不知管得宽跟住海边有什么关系。 但在这两仪殿内,被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儿当着陛下和大臣们的面直呼老家伙,魏徵倍感耻辱。 他魏徵是什么人? 从三品官身秘书监、名满天下的当代大儒,连李二都感到头疼的直言谏臣!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秦琼见到他都不敢如此无礼,就更别说秦勇这么一个无官无职的小辈了。 “我跟你又不熟,你姓什么叫什么,官居何职我都不知道,叫你老家伙怎么了,你自己老不老心里没点逼数啊。” 看着差不多年近五旬的魏徵,秦勇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大唐不同于后世,由于生活水平和医疗技术的落后,人均寿命也就五十多岁,而且岁数越大越显老,像魏徵这种情况,直呼老家伙是过分了点,但说他老却一点也不过分。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竖子,连尊老敬老这种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简直丢翼国公的脸,老夫乃秘书监魏徵,从你父秦琼那里论,你也当尊称我一声叔伯!” 生平最重礼数,面对秦勇的无礼回怼,魏徵以长辈口吻严厉训斥道。 “秘书监魏徵?不好意思,没听说过...” 遭对方一通训斥,秦勇表现的十分淡定,仅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便将盛气凌人的魏徵怼的面红耳赤当场语塞。 不得不说秦勇怼起人来,很会对症下药。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话虽然不长,但侮辱性却极强,尤其是对魏徵这种自负盛名满天下的大儒来说,无异于千倍暴击。 在这种暴击下,魏徵纵有满腹经纶和一张能言善辩的利嘴,也根本想不出话来进行反击。 毕竟他总不能舔着脸责问人家,你竟连老夫的大名都没听说过?这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若真敢这么说,那便相当于自取其辱。 毕竟你魏徵既非天子也非圣人,谁也没规定就一定要听说过你啊。 眼看着魏徵在秦勇身上连续吃瘪,端坐在龙椅上的李二喜笑颜开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不仅李二,像程咬金、尉迟恭、李靖等与秦琼交好的武将,也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唯有房玄龄杜如晦等一众文臣没有幸灾乐祸,而是一个个面露诧异的上下打量着秦勇。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像秦勇这么一个莽愣无脑出了名的愣子,何时竟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竟连能言善辩的魏徵都不是其对手。 并未在意房玄龄等人诧异的目光,也没有理会笑容满面的程咬金等人,秦勇看着被自己气的说不出话的魏徵,神色无喜无悲。 其实早在先前李二称呼对方玄成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一脸古板的老头,便是后世历史书上记载被李二称为镜子的一代名相魏徵。 对于魏徵,坦白说秦勇其实并没有恶意,也不介意对方以长辈口吻斥责自己几句。 他之所以故意惹恼激怒对方,纯属迫不得已,因为他必须为接下来的口水大战做准备。 早在进两仪殿之前,王德便将群臣反对李二推行诏令的事跟他说了,而且还说的很仔细。 虽然自信有把握帮李二说服群臣。 但秦勇深知要想以最快速度达成目标,那就必须说服魏徵这个带头挑事之人。 否则即便他将解决问题的方法说出来了,只要魏徵死咬着牙反对,那么其他大臣肯定也不会轻易松口。 正因为考虑到像魏徵这种性格刚烈的古板之人,说服起来难度肯定不小,所以秦勇才想着提前发难挫挫其锐气,好在接下来的辩驳中占据气势上的主动。 “玄成,秦勇这厮就是个脑袋缺根弦的愣子,你乃当代大儒胸襟广阔,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还是赶紧探讨正事吧。” 李二的突然开口,打破了殿内短暂的平静。 魏徵闻言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随后冲着秦勇冷声开口道:“老夫对你所提禁止表亲通婚一事原则上认可,但不支持即刻诏令全国。” “既然认可,为何不支持?” 虽然已经自王德口中知道了原因,但秦勇还是故作疑惑的展开了反问。 “因为此事牵连甚广,在没有商榷出完整的应对之策前...” “用不着说这么多废话,你直接说问题就行!” 没等魏徵将话说完,秦勇很是不耐烦的直接打断道。 “你...行,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 强忍着心中不快,魏徵直奔主题道:“老夫问你,若陛下现在诏令全国,那些已婚的表亲夫妇该如何自处?” “这还不简单,能过得下去就继续过,实在过不下去就和离呗。”秦勇不以为然道。 “说的轻巧,你可知我大唐表亲成婚的夫妻有多少吗,一旦大量和离,那些女子便成了可怜的弃妇,你让她们如何度过艰难的后半生!” “即使和离,后半生也未必会过得很艰难吧,不是还可以再嫁嘛。” 秦勇轻挑着眉头说道。 “你一尚未及冠的竖子懂什么,我大唐女子大多视忠贞如命,不论休妻还是和离,都少有改婚再嫁者,退一万步说,就算弃妇们愿意再嫁,失去了忠贞名节,又去哪里找那么多良配!” 魏徵越说情绪越激动,听的殿内众人包括李二在内,纷纷皱眉望向了秦勇,显然都想看秦勇是否能想出解决之法。 第39章 表亲和离,奉旨再醮 “魏老头,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说到底你无非是替那些和离后的弃妇抱不平对吧,其实要解决这事并不难,只需陛下下道圣旨即可。” 在殿内众人炽热的目光注视下,秦勇将心中早已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 “下什么圣旨?” 没等魏徵来得及开口,龙椅上的李二忍不住抢着问道。 “表亲和离,奉旨再醮!” 扭头直视着李二好奇的目光,秦勇掷地有声的说出了八个字。 所谓再醮,专指妇女再嫁,而奉旨再醮,意思便是奉旨再嫁。 “奉旨再醮...你是要朕下旨替那些弃妇赐婚再嫁?” 李二脸色有些难看。 不只是他,殿内的其余大臣也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们本来也没指望靠秦勇一个愣子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但让皇帝专门下旨赐婚,这不是开玩笑么。 要知道赐婚便等同于皇帝保媒,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更何况魏徵都已经说了,大唐表亲通婚的人数极多,若光靠赐婚来解决弃妇再醮问题,那皇帝得活活累死。 “陛下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可以草拟一道圣旨随诏令一起下发至全国各州郡县,凡表亲和离包括被强制休妻的妇女,皆可自动获得陛下赐予的再醮恩典; 刚才魏老头说,我大唐女子大多视忠贞如命,即便和离了也不愿再嫁,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其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忠贞道德观念在束缚着她们,这种思想上的束缚确实不易突破,可如果有了陛下赐予的再醮恩典那就不一样; 陛下乃当今天子九五至尊,您的圣旨便是天意,有了天意的加持,必定会给那些弃妇极大的勇气和信心,只要她们有了勇气和信心,那再醮之事便可水到渠成!” 听了秦勇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述,李二与殿内众臣眼中纷纷亮起了明悟的精光,就连魏徵和长孙无忌也不例外。 他们没想到秦勇一个胸无点墨的愣小子,竟然能想出这么绝的点子。 以天子旨意助弃妇突破思想禁锢,从而让其没有后顾之忧的选择再醮,此法一旦推广开来,不仅能解决弃妇不愿再醮的问题,同时对李二的名声也会有巨大提升。 至少那些突破思想禁锢选择再醮的弃妇们,肯定会念着李二这位大唐天子的好。 “秦贤侄,你这法子好啊,有陛下圣旨撑腰怕个卵蛋,那些被迫和离的弃妇只要不是傻子,肯定会选择择婿再嫁!”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声音自殿内响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故意在给秦勇和李二助威。 “我也觉得这个法子好,那些遭遇和离或者休妻的弃妇,之所以不愿再醮,除了受忠贞思想的禁锢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害怕身边流言蜚语的攻讦,如果有了陛下的再醮恩典,我相信没人,至少明面上没人敢乱嚼舌根子,这是一层很重要的保护。” 李靖紧接着的程咬金的话出言附和道。 “知节与药师说的很有道理,玄成,你觉得秦勇的办法如何啊?” 得到了两位重臣的支持,李二内心乐开了花,他面露微笑的看着魏徵道。 “臣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此法只能解决那些弃妇的再醮观念,并不能解决为她们觅得良配的难题。” 与李二四目相对,魏徵毫不客气的出言打击道。 “陛下,魏秘书监所言甚是,即便有陛下的再醮恩典,嫁过人的弃妇,终究比不得未出阁的清白女子,诏令一出,全国各地便会多出成千上万的待嫁弃妇,要让这么多人觅得良配,难于登天呐。” 房玄龄突然站出来力挺魏徵道。 “不知这位老伯是?” 见又一个冒头的,秦勇面露不善的盯住了房玄龄。 “老夫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秦愣子,老夫跟你爹虽然私下来往较少,但内心还是互相钦佩的,你总不至于说出没听过老夫的混账话来吧?”房玄龄似笑非笑道。 “房仆射说笑了,你的官可比魏老头那什么秘书监大多了,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你呢。” 秦勇说着突然咧嘴一笑:“更何况你儿子房遗爱跟我是老相识了,他每次被我揍的时候,都会哭爹喊娘的搬出你来求饶,所以我对你是久仰大名啊。”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见秦勇竟在这种场合提起揍自己儿子的事,即使房玄龄出了名的好脾气,也忍不住黑了脸,心想秦琼一世英雄,怎会生出这么个混账儿子来。 与房玄龄一样被秦勇气到的还有魏徵。 自从升官至秘书监后,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嫌他官小的。 要知道秘书监一职,虽然负责的只是藏书的修订与编校工作,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好不好。 与房玄龄从二品的尚书左仆射相比,从三品秘书监虽然差了整整一个大品级,可这在满朝文武中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毕竟六部尚书也就正三品而已,至于从二品以上的官职,那基本上都是虚衔,没啥实权不说,有些甚至只有人死后才能得到追封。 就在魏徵暗生闷气之际,感受到压力的李二,不得已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秦勇,其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很明显,继续给朕怼他们,怼赢了重重有赏! “咳咳,魏老头房仆射,既然你俩都觉得弃妇人数太多,寻觅良配是个大难题,那么请问你们是否估算过,陛下颁布诏令后弃妇的大概人数呢?” 得到了李二的眼神授意,秦勇故意干咳了两声,随后笑着问向魏徵与房玄龄道。 “这个怎么好估算,表亲通婚亲上加亲的观念自古相传,不仅达官显贵喜欢这种联姻方式,就连普通百姓都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总之人数肯定不会少就是了。” 面对秦勇的突然发问,魏徵略显尴尬的答道。 “房仆射,你也答不上来吗?” 对魏徵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直接无视,秦勇单独打量着房玄龄道。 “这个...这个确实不好估算,毕竟我大唐现在记录在档的足有两百八十多万户,如此庞大的数量,实在难以做出具体统计。” 面对秦勇质疑的目光,房玄龄露出了一脸苦笑。 “我说老房啊,他魏老头估算不出来也就罢了,毕竟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秘书监,可你堂堂尚书左仆射,宰相级别的人物,怎么连这点小账都算不明白,你这水平还不如我呢。” 秦勇说完,故意装出了一副很失望的表情,看的房玄龄与魏徵那叫一个憋气。 第40章 殿内狂悖,针锋相对 “秦勇,你说房仆射水平还不如你,难道你一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愣子,还能估算出全国弃妇的总人数不成?” 见魏徵房玄龄两张嘴都说不过秦勇一个,沉寂许久的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口了。 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不管秦勇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要极力反对到底。 这样不仅是为了出心中的那口郁闷气。 更重要的是,他想让李二看看,没了自己这个智囊的支持,不,应该说有了他这个智囊的反对,对方想成事将会有多么艰难。 “不就是估算大概人数嘛,这有什么难的,我都不用算筹,单用心算就能算出来。” 早知道长孙无忌这老银逼肯定会站出来为难自己,秦勇不以为然的冷笑道。 “大胆秦勇,竟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没想到秦勇竟如此狂妄,感觉被啪啪打脸的魏徵抓住话题,直接给其扣上了一顶欺君的大帽子。 要知道他可是当代大儒,奇淫算术一道多年,论计算能力,放眼朝堂他不说第一,位列前三绝没问题的,然而在估算全国弃妇人数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无从下手。 因为再厉害的算术高手,也要有相应的基础数据为依托才能进行估算统计,像全国表亲夫妇共有多少,其中又有几成会选择和离,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在魏徵看来,连他这种算术高手都没办法的事,换作秦勇就更不用说了,毕竟秦勇莽愣无脑之名早已响彻长安,若连对方都可以,他这当代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我说魏老头,是不是显着你了,你不行并不代表我也不行啊,你凭什么污蔑我欺君!” 还是第一次碰到魏徵这么刚的坏老头,秦勇忍不住来了三分火气。 要知道欺君可不是小罪,真要被坐实了,那可是要砍头的! “说大话就是欺君,连民部都不曾统计出全国共有多少对表亲夫妇,你如何估算和离弃妇有多少人数,这就好比你都不知道自家有几个米缸,又如何算出米缸里共有多少粒米呢。” 面对秦勇的质问,魏徵一本正经的举例反驳道。 “魏秘书监说的有道理,陛下,还请治秦勇妄言欺君之罪!” 魏徵话音刚落,长孙无忌连忙上前奏请道。 他先前之所以站出来为房玄龄抱不平,就是因为知道秦勇性子莽愣好冲动,若自己拿话激将一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切如他所料,秦勇被他拿话一激,果然冲动的说出了狂悖之语,而且让他没想到的是,魏徵这老顽固竟主动站出来充当起了他的马前卒。 身为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长孙无忌自然懂得把握机会,他相信自己这一奏,就算不能真定秦勇的欺君之罪,至少也能让李二头疼一把。 “辅机,治罪这话未免太严重了些,秦勇尚未及冠,少年轻狂说话做事难免有所冲动,咱们身为长辈应该宽容大度,岂能因一点小事就死揪着不放啊!” 冷眼直视着上前奏请的长孙无忌,李二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 身为帝王,他岂会猜不透长孙无忌的心思,但对方所奏有理有据,他也不好直接驳回。 想到此处,他内心不免责怪起了秦勇来。 因为他也觉得秦勇说话太过狂悖了些,连魏徵和房玄龄都估算不出来的事,对方竟说的像小孩过家家一样简单,这不是侮辱人智商嘛。 “陛下,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朝堂自有朝堂的规矩,若有律不依,有法不执,日后群臣效仿又当如何?还望陛下从严处罚。” 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长孙无忌岂会轻易放过,当即继续奏请道。 “陛下,齐国公所言甚是,臣附议!” 内心本就对秦勇充满了怨气,见长孙无忌出头了,魏徵连忙出言附和。 “长孙无忌、魏徵,你们俩一个是当朝国舅一个是当代大儒,死揪着一个孩子欺负,还要不要点脸!” “就是,还大儒呢,平日张口闭口不是仁义道德就是礼义廉耻,现在非逼着陛下治个孩子的罪,几十年的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看出了长孙无忌与魏徵这是硬要治秦勇的罪不可,程咬金和尉迟恭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俩都是粗鲁的武夫出身,骂出来的话自然欠点水平。 但这落在秦勇和李二的耳中却是大为解气,尤其是秦勇,虽然他并未将所谓的欺君之罪放在心上,但对程咬金两人的口头支援还是颇为感动的。 “陛下,臣也觉得治罪太过严重了些,毕竟秦勇无官无职本就不是朝堂中之人,更何况他是第一次上殿面对陛下与群臣,这一时紧张说错了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到底是文武双全的统帅之才,李靖说出来的话远要比程咬金和尉迟恭有水平,他也帮着替秦勇求起了情。 “陛下,臣以为治罪之事可暂缓延后,现在的关键还是颁布诏令的难题,秦勇虽然年轻,可他既然能提出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想必确有几分本事,既然如此,何不先听听他的估算再做计较呢。” 眼看李靖等一众武将全都站出来替秦勇说话了,一向对事不对人的房玄龄,连忙站出来当起了和事佬。 “到底是尚书左仆射,虽然算术能力不怎么样,但说话还行,一下就说到了关键。” 笑着调侃了房玄龄一句,秦勇说完后立马换成了一副倨傲的冷脸:“齐国公、魏老头,你俩不是不相信我能估算出全国弃妇的人数嘛,小爷今天就算给你们看!” “好大口气,你若能估算出结果并得到陛下与在场大臣们的认可,我魏徵自今日起,在算术一道上奉你为师!” 迈步走到了秦勇身前,魏徵与秦勇针锋相对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 没想到魏徵竟如此有魄力,连奉自己为师的话都说出来了,秦勇嘴角微微一翘道:“我问你,咱大唐共计多少户,每户平均多少人口?” “房仆射刚刚不是说了嘛,全国约两百八十多万户,每户平均...平均五口上下。”魏徵如实答道。 “两百八十万户,每户平均五口人,那一共便是一千四百万人,一千四百万人中男女算各占一半,那女人就是七百万,七百万中减去三分之一老的和三分之一小的,适合婚嫁的便只剩下两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人左右...” 第41章 算得快、算的准 “等等!!” 没等秦勇将话说完,早已听傻眼的魏徵直接出言打断。 “魏老头,又显着你了是不是,打断别人说话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你身为大儒,难道连这点粗浅道理都不懂!” 说话被强行打断,秦勇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冲着魏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 对秦勇的无礼早已习惯,魏徵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一脸严肃道:“你刚才所说数据,是如何计算出来的?” “心算啊,有什么问题吗?”秦勇冷着脸道。 “这么大的数字靠心算?” 魏徵一脸不信:“你肯定事先在家用算筹算好了,否则绝不可能这般快!” “这么简单的算术还需要用算筹?”秦勇一脸不屑:“你侮辱谁呢你!” “玄成,秦勇刚才所算结果可否正确?” 对秦勇堪称恐怖的计算速度,李二也是一脸懵逼。 由于他对算术一道并不是特别精通,所以只能向精通算术的魏徵请教。 随着李二的开口,殿内群臣纷纷将目光望向了魏徵。 他们的情况跟李二一样,因为不确认答案,所以很想知道秦勇算的到底对不对。 面对李二的询问及在场诸位大臣的目光,魏徵略显尴尬道:“如果按照全国两百八十万户、每户五人口来算,那全国总人数确实是一千四百万,若男女比例对半分,女人的数量为七百万也确实不假,可是...” “可是什么?” 见魏徵似有难言之隐,李二连忙追问道。 “可是七百万女人中,如果去掉老小各占的三分之一,适合婚嫁的是不是两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人左右,这...这臣没具体算过,所以还不能确定...” 魏徵老脸微红的解释道。 他虽然是算术大家,但太过复杂的计算,在没有算筹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根本算不出来。 “什么,连你都不能确定,你可是有名的算术大家啊,即使没有算过,难道连确认秦勇所算答案真假都做不到吗!” 李二脸色很是难看。 虽然他打心底里希望秦勇能说服魏徵。 但手下能臣连个愣子都计算不过,作为当今皇帝,而且还是个极好面子的皇帝,他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陛下,并非臣无能,而是这个数字太过庞大,真要算出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臣事先没准备,所以才...请陛下恕罪!” 越解释越觉得丢脸,说到最后,魏徵索性直接放弃了抵抗。 “既然你没准备,那就用心记住秦勇算出来的数据,等事后再进行核算,现在人家话还没说完,你先给朕闭嘴!” 本就看魏徵不是很爽,李二索性直接冲其下达了闭嘴令。 知道李二这是有心维护秦勇,挨了警告的魏徵只得暂时闭嘴,心里则期待着秦勇继续往下说。 “陛下,魏老头刚才故意打岔,搞得我都记不清说哪了,要不您还是先别让他闭嘴了,罚他在一旁提醒配合我如何?” 见魏徵挨了训,秦勇心中舒畅无比,他故意向李二开口请求道。 “行,既然你有这个要求,那玄成还是先别闭嘴了,不过这话尽量还是少一点为好,因为话太多听起来刺耳了!” 看出了秦勇这是故意想气魏徵,李二也乐得让魏徵吃个教训,当即便答应了秦勇的请求。 得了李二的允许,秦勇本就不弱的底气顿时更足了:“嘿嘿,魏老头,听见陛下说的话了没有,赶紧告诉我,我刚才说哪了?” “你刚才...刚才说全国适合婚嫁的女人,还剩下两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人左右...” 被秦勇与李二的一唱一和差点气吐血,不敢违抗圣命的魏徵如实答道。 “哦,对,在适合婚嫁的两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多人中,真正属于表亲通婚的肯定不会太多,具体比例嘛...魏老头你觉得应该是多少?” 秦勇笑着问向了魏徵。 他之所以请求李二不要让魏徵彻底闭嘴,就是想让对方来提供参考数据,这样等他最后算出结果来,魏徵即便想反对也反对不了。 “表亲通婚亲上加亲的理论虽然流传已久,但在全国已成婚夫妇的总人数中占比并不是很高,依老夫看差不多也就五十取一吧。” 虽然对秦勇怨恨不小,但魏徵到底是大儒出身,事关天下百姓利益,他还是凭良心说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数字。 “五十取一那就是五十分之一,按两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人这个数据来算,那么全国属于表亲成婚的女子,一共约为四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人!” “魏老头,陛下先前应该已经将那两份调查结果给你看了,从那结果上的数据来看,你可能算出表亲通婚生孩子不正常的几率约为多少?” 秦勇继续问向魏徵道。 “陛下派去调查的人,一共调查了五百户表亲通婚的情况,其中有一百五十六户生孩子有问题,几率为三成还要略多。”魏徵不耐其烦的回答道。 “很好,到底是算术大家,就是比一般人算的快、算得准!” 明夸暗讽的调侃了魏徵一句,秦勇紧接着继续算道:“咱们就按三成来算,在四万六千六百多对表亲夫妻中,真正生不出正常孩子的,其实也就一万三千九百九九人,就算他一万四千人吧; 在这一万四千人中,肯定还有一些夫妻感情较深舍不得和离的,这个几率大了不说,二十分之一总还是有的吧,如果再这么折算一下,最终会因表亲通婚而和离的弃妇,一共也就约等于一万三千三百人左右,就这么点人数...魏大人觉得很多吗?” “一万...一万三千三百多人相对于总人数自然不算多,可实际也不算少,短时间内要让这么多弃妇寻得良配,岂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秦勇估算出的数字之小大出所料,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的魏徵强言狡辩道。 “我说魏老头,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这一万三千多人又不是集中在一起让你安排她们再醮,分摊到全国各州郡县,一个地方能分到一两个就不错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困难!” 早料到魏徵不会轻易接受自己估算出来的结果,秦勇直接甩出了杀手锏。 第42章 当个屁给放了 “对啊,一万多人虽然不少,可如果分摊到全国各州郡县,那就不足为虑了!” “没错,反正又没有集中在一起,就算那些因利益而联姻的家族因此爆发些小动乱,也掀不起太大风浪来。” “秦勇这愣小子还真是长进了,如此复杂的难题,经他这么一计算分析,感觉压根不值一提了,真是给他老子长脸啊...” 秦勇话音刚落,立马便得到了程咬金、李靖和尉迟恭的赞许。 他们内心本就是支持李二颁布诏令的。 先前之所以没有明确表态,主要是顾虑魏徵所说难题无法得到有效解决,怕事后被推出来背锅。 眼下听了秦勇的分析,尤其是对全国弃妇人数的估算,他们不仅消除后顾之忧,无形中更是感到了一丝自豪。 要知道朝堂也是分文武派系的,除了打仗征战时他们武将能出出风头外,平时一直都被文臣压的抬不起头。 秦勇虽无官无职,但从其父秦琼那里论,自然隶属于武将一派,此番对方能凭一张利嘴便说服群臣改变态度,这无疑是给武将一派长脸,而且还是长大脸。 与程咬金等武将相比,在场的一众文臣虽然没有直说什么,但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是在考虑秦勇所述观点的可行性。 “陛下,臣觉得秦勇所言不无道理,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可以立即颁布!” 只是短暂的思量了片刻,房玄龄便想通了一切,他果断出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 有了房玄龄第一个站出来表态,杜如晦、萧瑀、高士廉等人紧随其后纷纷出言附和,唯有长孙无忌和魏徵两人苦着脸没有什么动作。 “哈哈哈哈,好,诸位爱卿能有此觉悟朕心甚慰,等这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诏令颁布后,朕相信即便过去数百上千年,世人也一定不会忘记诸位今日的劝谏推行之功的!” 眼看着在场大臣态度一一反转,李二笑的合不拢嘴,同时看向秦勇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欣赏与赞许。 若在以前,即便没有秦琼那层尴尬关系在,就秦勇那臭大街的名声,他也是绝对不会对其产生半点好感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在李二看来,秦勇虽然性子莽愣好冲动,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狂悖,可实际还是有不少优点的。 比如他会作诗,一首传世之作赠长乐,连自己这个皇帝都自愧不如。 又比如他会烤美味诱人的羊肉串,不仅让人吃的食欲大增欲罢不能,而且还能售卖赚钱。 再比如他精通算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精通,单靠心算就让魏徵这样的算术大家自惭形秽。 除以上几点外,李二还知道秦勇天生神力武艺惊人,至少在长安所有的官勋二代中,就没人跟他正面打架占到过便宜,基本上都是他揍人,别人挨揍。 要说让李二印象最为深刻、也最为痛恶的一点,莫过于秦勇骗人的演技了,前天在甘露殿内装惨的事就不说了,单就对方为偷懒而装愚藏拙骗了自己老子秦琼多年,世上就没几人能比得了。 毕竟有才华的人要深藏不露容易,可要十余年如一日的坚持不露,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尤其是像秦勇这种年少轻狂的年轻人。 感受到了李二看向自己的异样目光,秦勇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随后故意大声宣扬道: “陛下,先前魏老头曾说,若我能估算出全国弃妇人数,并得到陛下与在场大臣们的认可,他便奉我为师; 现在这么多大臣都改变了主意,足以证明他们对我估算结果的认可,希望陛下能让魏老头履行承诺。” 随着秦勇这么一宣扬,气氛刚刚活络起来的两仪殿内瞬间又陷入了沉寂,不仅李二笑脸渐失,就连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也都神色古怪的皱起了眉头。 要说其中脸色最为难看的,那自然是魏徵本人无疑了。 他先前之所以作出那样的承诺,是因为觉得秦勇根本不可能估算出全国弃妇的人数,结果现在被啪啪打脸了不说,还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若是一般的承诺,哪怕是贬官降爵赔钱,以他魏徵自命清高的性格,绝不会多说半个不字。 可现在要他奉秦勇为师,这个代价对他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了。 要知道他魏徵可是当代大儒,门生遍布天下不说,单论年纪做秦勇的父亲都绰绰有余了,一旦他真奉秦勇这么一个尚未及冠的小儿为师,那他一世英名就全毁了,而且还会因此沦为天下笑柄。 与魏徵一样,李二、程咬金等人,也正是因为考虑到魏徵当代大儒的名声,所以才皱眉陷入两难的。 身份地位不同,考虑事情的高度自然也不相同。 在李二程咬金等人看来,魏徵此人虽然固执死板不讨人喜,但有一说一,对方遇事坚持不退缩,敢忠言死谏,这多少还是有几分令人钦佩的。 再说了,同殿为君为臣,尽管很多时候政见不一,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将人弄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更何况魏徵现在是从三品大员秘书监,若真被搞的身败名裂,朝廷颜面也会因此受损,这是李二与在场诸位大臣都不希望看到的。 “咳咳...秦勇啊,玄成他这人吧...再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他先前说奉你为师...那不过是句玩笑话而已,你没必要当真。” 迅速自脑海中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本着不能让朝廷失了颜面的心思,李二一脸尬笑的开始劝起了秦勇。 “是啊贤侄,魏徵这厮我尉迟恭也不爱鸟他,但你让他奉你为师这确实有点过了,咱们习武之人一向心胸开阔,你就小人不计大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啊。” “尉迟老黑说的没错,贤侄,魏徵这老家伙跟你程叔父我、还有你爹都是瓦岗出身,论起来我们都是平辈,你若让他奉你为师,那你爹和我脸上也不好看啊,你就权当他是个屁,大大方方的给放了吧。” 李二话音刚落,尉迟恭和程咬金也都跟着一起开口劝起了秦勇。 “陛下,两位叔父,你们这么说不是欺负小孩儿嘛,魏老头和齐国公先前状告我欺君的时候,可没想着念我年轻放我一马; 俗话说的好,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都是钉,魏老头乃当代大儒,既然作出了承诺,那就应该履约执行,否则如何给世人言传身教做榜样啊!” 面对李二和程咬金等人的劝说,秦勇不仅没有心软的意思,反而毫不客气的回怼了一把,不仅怼的几人哑口无言,就连正准备帮着一起劝说的房玄龄等人,也都将到嘴的话重新憋回了肚子里。 第43章 秦酒扬名 “秦勇,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当给朕一个面子,不要再跟玄成计较了。” 见秦勇得理不饶人,李二无奈,只得拉下脸继续替魏徵说好话。 这两天他已经派人详细调查过秦勇了,详细到连对方五岁尿床的事都一清二楚。 通过调查得来的信息,他知道秦勇虽然被外界传的莽愣无脑,可实际人并不蠢,就是脑子一根筋,有时候性子上来了爱犯愣,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愣。 对付秦勇这种人,李二很清楚只能用软不能用硬,否则必会适得其反。 “陛下,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先前魏老头和齐国公以欺君之罪压我的时候,他们也没给您面子啊,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太多学识,却也知道诚实守信乃为人处事最基本的准则,既然作出了承诺,就该恪守执行!” 尽管有李二出面求情,但秦勇依旧没有放过魏徵的意思,态度一如既往的强硬。 “你...你这孩子怎么死活就是不听劝呢,难道连朕的话都不好使了吗!” 没想到秦勇竟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李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意。 “陛下,您讲点道理好不好,现在是魏老头说话不算数,怎么搞得好像我做错了事一样,别忘了,是您叫我入的宫,我是来帮您解决难题的,您不向着我也就算了,为何总帮着魏老头说话。” “你的意思是朕不讲道理?”李二怒火更盛。 “您若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那确实是有点不讲道理。” “混账东西,竟敢说朕不讲道理,反了你了!” 自从登基称帝后,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李二一时怒火上涌,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坛秦酒就朝秦勇砸了过去。 虽然很气愤,但李二显然并未丧失理智,黝黑锃亮的酒坛在距离秦勇脚边数尺外轰然爆开,一时间酒水掺杂着酒坛碎片溅的到处都是,一股浓厚诱人的酒香也随之飘散了开来。 “好香...这...这是什么酒!” 本来还在为秦勇触犯圣怒而担忧,随着殿内酒香的四溢而开,程咬金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两眼放光的惊呼出了声。 不只是程咬金,殿内的其他大臣包括李二在内,也都被秦酒浓厚诱人的香气给吸引住了,唯独秦勇一脸心痛,在心中大骂李二败家。 要知道他这一坛秦酒可是要卖五十贯钱的,结果就这么被对方给白白糟蹋了,简直暴殄天物。 “贤侄,你这送给陛下的到底是什么酒啊,这也太香了,我尉迟恭喝了一辈子酒,从未见到过如此极品!” 快步上前捡起一块被酒水浸湿的酒坛碎片舔了几口,尝到了秦酒滋味的尉迟恭,情绪激动的拽着秦勇衣袖问道。 “额...尉迟叔父,你爱喝酒我理解,可你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被尉迟恭舔酒的动作尴尬到了,秦勇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道。 “你小子懂个屁,我尉迟恭生平就两大爱好,一是练武,二是饮酒,如今年纪渐长体力不支,练武的兴趣大不如前,也就剩下饮酒这点兴趣爱好了,赶紧说,这到底是什么酒?” 尉迟恭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我先前不是说了嘛,这是天下第一美酒秦浆玉液。”秦勇笑着答道。 “天下第一...秦浆玉液?” 尉迟恭神情有些古怪:“不对吧,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酒呢...” “没听说过很正常,这酒才造出来不久,现在市面上还没得卖呢。”秦勇如实解释道。 “既然没得卖,那你小子是如何弄到手的?” 程咬金忍不住插嘴道。 他虽然没有像尉迟恭一样,自地上捡起酒坛碎片去舔酒。 但光凭酒香和尉迟恭的反应,就已经断定这所谓的秦浆玉液绝对是极品美酒。 随着程咬金开口这么一问,在场的其他大臣纷纷竖起了耳朵。 此时众人心中所想基本一样,那就是自秦勇口中打听到秦浆玉液的出处,等离宫后第一时间跑去买酒。 “嘿嘿,程叔父,尉迟叔父,关于这秦浆玉液酒的出处,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最多三天,这酒就会在市面上出现,到时候你们若是想喝,直接去买就是了。” 看着程咬金和尉迟恭一脸期待的眼神,秦勇面露苦笑的卖起了关子。 倒不是他有意要隐瞒自己造酒的事实,而是他深知程咬金和尉迟恭这两个老杀才的人品。 若对方得知酒是他造出来的,而且家里还存留有几坛,两人离宫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去抢,到时候他损失的恐怕就不止几坛酒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连蒸馏酒的技术都会被两人死磨硬泡的弄了去。 要知道这年头可没什么技术专利保护一说,还指望靠卖酒赚大钱的秦勇,自然不可能将造酒技术泄露出去了。 “你小子故意馋我们俩是不,三天,这哪能等得了,老子今天就要喝到这天下第一美酒,赶紧说!” 死揪着秦勇的衣袖不放,尉迟恭态度强硬的逼问道。 “尉迟叔父你干嘛,这可是在两仪殿,陛下还在呢!” 没想到尉迟恭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秦勇尴尬的连忙提醒道。 “咳咳...敬德,不得放肆,正事还没办完呢!” 经秦勇冲尉迟恭这么一说,正望着桌子上另一坛秦浆玉液怔怔出神的李二顿时反应了过来,他故意干咳了两声,将酒虫上脑的尉迟恭和程咬金一起,全都震退回了原位。 “陛下,您说的对,正事还没办完呢,请下令让魏老头履行承诺吧。” 感受到了身后尉迟恭和程咬金火辣辣的目光,想着赶紧办完事好撤退的秦勇,再次向李二奏请了起来。 面对秦勇的再次奏请,李二龙颜愁的不行。 正当他面露两难之际,沉默半晌的魏徵突然一咬牙,直接走到了秦勇身前:“秦勇,老夫愿赌服输,愿意奉...” “等等,谁说秦勇估算出的结果得到了众人认可,我从始至终可都还没认呢!” 没等魏徵将话说完,沉默不语老半晌的长孙无忌,再次挺身站了出来。 第44章 事后诸葛亮 “齐国公,秦勇估算出的结果陛下和我们全都已经认可了,就连魏徵自己都没多话,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就是,不认可先前不见提,现在尘埃落定了又跳出来聒噪,这不是诚心捣乱嘛!” 见长孙无忌居然又跳了出来,程咬金和尉迟恭毫不客气的一阵冷嘲热讽。 且不说他俩与秦琼关系交好,就为了事后能从秦勇口中套出秦浆玉液酒的出处,他们也决不允许对方继续欺负秦勇。 “程咬金、尉迟恭,你们以为我长孙无忌是尔等头脑简单的莽夫吗,我先前之所以保持沉默,那是因为总觉得秦勇的话有点不对劲,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自然应当站出来。” 面对程咬金和尉迟恭的嘲讽,长孙无忌表现的相当淡定,同时还不忘反嘲了两人一把。 “长孙无忌,你说谁头脑简单呢!” “就是,在场这么多人包括陛下在内,全都觉得秦勇估算分析的有道理,难道我们所有人都是头脑简单的莽夫不成!” 论扯皮吵架,尉迟恭和程咬金绝对是专业的,两人不仅粗着嗓子冲长孙无忌展开了反击,其中心眼颇多的程咬金更是将李二与在场群臣拉下了水。 “程咬金,我所指的莽夫是指你们两个,你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 “莽夫怎么了,没有我们这些莽夫在战场上拼命厮杀,你长孙无忌此刻焉能站在这两仪殿内满嘴喷粪!” “你...你才满嘴喷...粗鄙、庸俗!” “对,我们粗鄙庸俗,就你风雅高尚了不起,有本事别喷粪啊你!!” “......” 眼看着程咬金、尉迟恭和长孙无忌三人愈吵愈烈,第一次见这阵仗的秦勇彻底傻眼了,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内朝会议? 玩儿呢,这不整个一泼妇骂街大会嘛,没效率,实在太没效率! 能动手就别吵吵啊,直接干就完了呗,照这么吵下去,自己啥时候才能抽身而退。 就在秦勇心生无语之际,脸色已然难看到极点的李二猛地一拍龙案,旋即大声怒斥道:“够了,现在是内朝,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见李二动怒,程咬金三人纷纷闭嘴,不过双方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依旧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敌意。 “陛下,其实微臣也早就觉得秦勇先前的话有点不太对劲,只是具体何处不对劲一直没想出来,既然齐国公已有高见,不妨让他说出来供大家参考,如此正好彰显陛下从谏如流的美名。” 随着争吵的平息,魏徵主动开口奏请道。 “墙头草随风倒,真特么的不要脸!” 对魏徵态度的转变,秦勇内心鄙夷到了极点。 不仅是他,程咬金、尉迟恭和李靖等人,看向魏徵的眼神中也都充满了鄙视。 “唉...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反反复复就是过不去呢!” 看着诚恳请奏的魏徵,李二气的胃疼。 他强忍怒意的深吸了口气,随后瞪着长孙无忌道:“辅机,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若说出来有道理也就罢了,若是没道理的胡搅蛮缠,可别怪朕不客气!” “是,陛下。” 冲李二回了一礼,长孙无忌扭头盯着秦勇道:“秦勇,你先前在估算女子人口时,是按全国男女比例按各占一半算的,这一点在我看来并不准确!” “怎么不准了,这男女比例问题,你就是打娘胎里开始算也是各占一半。”秦勇面无表情道。 “人口出生非男即女,若在太平盛世,你这么算当然没问题,可你忘了,自隋末天下大乱到我大唐立国这二十多年间,由于连年征战从而导致大量男性人口丧失,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全国男性人口严重少于女性人口!” “除此之外,你说适合婚嫁的女子,只占全国女子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这也有问题,因为理论上来说,我大唐女子只要年满十三便可出嫁; 除去一部分年龄过大已经生不出孩子的老妇外,真正会受到禁止表亲通婚诏令影响的女子,年龄段应该在十三到四十五之间; 我大唐的人均寿命也就五十多不到六十岁,按照这个数字来算,十三到四十五岁之间的女子,至少应该占全国女子人数的一半以上!” 显然事先已经做足了准备,长孙无忌长篇大论的指出了秦勇先前估算中的两大漏洞。 “齐国公真不愧是我大唐第一智囊,老夫先前就觉得不对,连年征战导致我大唐男性人口尤其是青壮年损失严重; 据老夫估算,现在男性人口占比至多不超过四成,至少三成也有可能,至于适合婚嫁的女子,绝对在女子总人数的六成以上!” 长孙无忌话音刚落,魏徵立马开口附和,其速度之快、衔接时机之准,连长孙无忌都忍不住为之一愣。 “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魏徵这老家伙居然这么无耻!” “何止是无耻,我看是不要脸,不,应该说连皮都不要了!” 对魏徵事后诸葛亮般的无耻之举,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气的咬牙切齿。 若非刚才李二已经发过一顿火了,依他俩的脾气,早就忍不住大声骂出来了。 “玄成,你确定自己的估算结果没问题么?” 对魏徵不要脸的举动,李二心中也膈应的不行,他没好气的开口问道。 “陛下,臣略懂算术之道,这次的估算绝不会有问题。” 面对李二的质问,魏徵回答的信心十足,此言一出,殿内不少人包括房玄龄杜如晦在内,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他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先前在秦勇估算全国弃妇人数的时候,对方的表现远没有现在这般积极。 “秦勇,你对齐国公提出的问题,可有什么话说?” 强忍着臭骂魏徵一顿的冲动,李二问向秦勇道。 “齐国公的观点虽然有些牵强,但硬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毕竟我先前也只是估算,真要较真的话,谁也不知道具体的弃妇占比是多少。” 秦勇面露无奈的苦笑道。 他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太小看长孙无忌了。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自己计算逻辑中的漏洞。 不过仔细想了想,他也就释然了,对方毕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若没两把刷子,也不可能被李二称为大唐第一智囊了。 “陛下,既然秦勇自己都承认齐国公所言有理,那便说明他先前的估算结果是错误的,有关颁布禁止表亲通婚诏令一事,臣觉得还需仔细斟酌!” 没想到秦勇会亲口承认,感觉一切彻底反转的魏徵心中大喜,他毫不犹豫的再次向李二奏请了起来。 第45章 忠言直谏? “诸位爱卿,你们也都觉得颁布诏令一事,还需再仔细斟酌吗!” 并未正面回应魏徵的奏请,李二眼神冷冽如刀的扫视着殿内群臣道。 感受到了李二语气中的极度不满,这一次不论房玄龄还是杜如晦,没有一人站出来力挺魏徵。 倒不是他们觉得魏徵所言没有道理,而是他们切实感受到了李二的怒意,知道魏徵和长孙无忌来来回回的这么找茬,已经真正触犯到了李二的底线。 帝王一怒,轻则血溅三尺躺尸一具,重则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作为追随李二多年的亲信旧臣,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深知李二动起真怒来有多么可怕,所以此刻全都聪明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见居然没有一人站出来支持自己,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魏徵脸色微微一变,在扫视了房玄龄等人一圈后,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同样保持沉默的长孙无忌身上。 感受到了魏徵的目光,长孙无忌无奈的回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对魏徵这老家伙是真的无语了,自己提出秦勇估算有误,本意只是想让秦勇出丑,顺便彰显一下自己这大唐智囊的过人智慧,压根就没想再阻止李二颁布诏令。 毕竟颁布诏令这事,已经得到了李二与群臣的认可,如果再次被推翻,那不仅是打李二的脸,更是打群臣的脸,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此事不可为。 “陛下,臣觉得颁布诏令一事既然已经定下,就没必要再变了,至于让魏秘书监奉秦勇为师,臣觉得应该取消,因为秦勇的估算确实不太准确,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承认了。” 上前两步冲李二行了一礼,长孙无忌大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身为大唐第一智囊,他深谙为臣之道的精髓。 在他看来,为人臣子该有的坚持必须要有,否则便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谄谀之臣无异,当然,作为一名有智慧的能臣,在该退步的时候也必须懂得退步。 若像魏徵一样,仗着有几分歪理就跟皇帝死刚到底,即使最后勉强刚赢了,也不会有太大收获,相反,还会因此而遭到皇帝的记恨。 而像他现在这样,既给了秦勇教训涨了自己面子,又将局面扭转成了李二所希望看到的模样,这才是真正能臣所该干的事。 一切如长孙无忌所料想的一样。 随着他表明态度,李二阴沉如水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同时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赞许。 “辅机所言在理,诏令继续颁布,玄成无需再奉秦勇为师,一切就这么定了!” 得到了长孙无忌的支持,李二底气大增,当即便做出了决断。 “陛下,不可啊,秦勇的估算明显有误,颁布诏令事关重大,还望陛下三思!” 见李二完全不顾自己的意见便做出了决断,魏徵情急之下连忙大声苦劝了起来。 他本以为随着长孙无忌道出秦勇估算有误,所有的一切便可重回原点,却不曾想长孙无忌竟在这关键时候向李二服软妥协了,简直不当人子! “魏徵,朕欣赏你的忠言直谏,所以才在很多事情上由着你没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别逼朕太甚!” 刚做出来的决断便遭到了魏徵反对,李二隐忍了大半天的怒火彻底爆发,一时间群臣忐忑,偌大的两仪殿内气氛再次变得紧张压抑了起来。 “陛下,不是臣非要逼你,而是颁布诏令一事牵连甚广,臣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啊!” 感受到了李二的滔天怒火,魏徵面露决然的直接跪伏在了地上,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你说朕在犯错?” 李二气的直拍桌子:“这分明就是一件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好事,朕何错之有!” “当然有,陛下好大喜功,已经被功利之心蒙蔽双眼,所以才会在明知秦勇估算有误的情况下,还不听劝谏一意孤行!”魏徵毫不客气的大声指责道。 “你...你胡说八道,朕即便好大喜功,那也是从国民利益的角度出发,可你呢,为人臣子不帮朕排忧解难也就罢了,还一个劲的在这里给朕添堵,简直岂有此理!” “陛下此言差矣,臣提出颁布诏令的弊端,就是在帮陛下排忧解难,若非如此,臣又何必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跪在这里苦苦劝谏呢,臣都是为了陛下,为了我大唐啊!” 魏徵愤慨激昂的老泪纵横,见到此幕,原本还想继续争论下去的李二顿时语塞,同时心中倍感为难。 他知道魏徵是个认死理的直臣,这样的人不会阿谀奉承,更不存在有什么私心,所以真要他拿对方的怎么样,他还真下不了手,毕竟对方所言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咳咳...” 就在李二心生为难之际,早就忍不住想撤退的秦勇突然干咳了两声,随后不冷不热的开口道:“魏老头,你如此忠言直谏的劝谏陛下,真是一心为了我大唐吗?” “废话,若不是为了大唐,老夫何至于此!” 没好气的白了秦勇一眼,魏徵义正词严道。 “呵呵,恐怕不尽然吧,虽然我先前估算的数据确实存在一些偏差,但以你当代大儒和算术大家的学识,不可能不清楚,即便我估算失误,对最终结果的影响也不会太大,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拿我估算失误当幌子,继续阻止陛下颁布诏令呢?” 缓步走至魏徵身前蹲下,秦勇近距离看着魏徵的双眼提出了质疑。 面对凑上前来的秦勇,魏徵一双泛红的瞳孔明显缩了缩,但脸色并未产生太大变化,他语气冰冷道:“老夫听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是真听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难道你非得让我在陛下和这么多大臣面前,将你的真实意图说出来吗?”秦勇眼露寒芒道。 “真实意图?秦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出了事情貌似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李二忍不住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了秦勇身前,房玄龄程咬金等一众大臣见状,也都满脸疑惑的围了上来。 第46章 尾大不掉的世家 “陛下,您怎么走下来了,要不...要不您还是坐回去吧...” 看着走至身前正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李二,秦勇下意识往后倾了倾身子。 “怎么,你就这么不想跟朕近距离接触?” 见秦勇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明显透露着一丝嫌弃,李二面露不快道。 “不...不是,我主要是怕您揍我,刚才那一酒坛子您要是砸中了,那可比早几天长孙冲砸我脑袋那一凳子厉害多了,说不定我得命丧在这两仪殿。”秦勇心有余悸道。 “怎么,你觉得自己委屈了是吧?” 听出了秦勇这是在责怪自己,李二冷笑着问道。 “是有点委屈...” 秦勇撇了撇嘴:“我好心送您两坛美酒,结果差点死在酒坛子上,搁谁谁不委屈。” “你小子说朕不讲道理,你还有理了!”李二气急败坏道。 “是是是,我没理,谁敢说您不讲道理啊,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知道就好!” 一脸神气的冲秦勇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李二言归正传道:“你刚才说玄成阻止朕颁布诏令另有意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老头,是你自己说呢,还是让我帮你说啊?” 秦勇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徵道。 “哼,老夫一心为大唐,根本不知你所言何意!” 面露不屈的瞪着秦勇,魏徵固执己见道。 “好,很好,是块硬骨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掀你老底了!” 秦勇说完直接起身冲着李二道:“陛下,先前我一时不慎计算失误,导致最终估算出的人数并不准确,可否让我按照齐国公纠正的数据比例重算一次?” “重算?这跟玄成所谓的真实意图有关系吗?”李二面露不解。 秦勇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有关系了,如果不捅破这层窗户纸,魏老头是不会服气的。” “行吧,既然你想算那就算,刚好朕也想再验证一下,你的算术能力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李二饶有兴趣的说道。 在场群臣闻言,脸上或多或少也都露出了一丝期待。 算术大家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像在场的魏徵就是,不过魏徵的算术造诣,主要是在算筹上,与秦勇堪称神速的心算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好,那咱们还是按全国两百八十万来户,每户平均五口人的话,那一共还是一千四百万人,依齐国公先前所言,由于连年战乱男性人口丧失严重,这次我就按最少的男性三成女性七成来算; 一千四百万的七成为九百八十万,如果老幼只占一半,适合婚嫁的女子约为四百九十万,按照魏老头先前所说表亲夫妇的占比约为五十取一,那么与表亲成婚的女子约为九万八千人; 在这九万八千人中,会碰到生孩子有问题的占比约为三成,折算下来便是两万九千四百人,再扣掉有真感情不愿和离的二十取一,那么最终真正会受到禁制表亲通婚影响的女子约为两万七千九百三十人左右!” 听完秦勇一气呵成的估算分析,即便先前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李二与在场群臣依旧目瞪口呆傻愣在了原地,就连还跪在地上的魏徵也不例外。 若说先前还有人怀疑,秦勇是事先在家用算筹统算过,所以才能在极短时间内估算出这般复杂的数据,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了。 因为此次秦勇完全是按照长孙无忌提出的数据比例来进行估算的,以秦勇和长孙无忌之间的关系,显然不可能事先串通作假。 “贤侄,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以前怎么就没听说,你在算术一道上竟有如此天赋!” “是啊,早知道你这么厉害,俺早就叫处默、处亮和处嗣他们向你好好学习了,俺家那几个臭小子的脑袋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如你半个脑袋好使啊。” 再次见证了秦勇的算术能力,尉迟恭和程咬金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勇是他们的儿子。 至于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虽然不似程咬金两人这般夸张,但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他们不似长孙无忌与秦勇有过节,见大唐年轻一代中出了秦勇这么一个算术奇才,内心的欣慰远大于羡慕嫉妒恨,只是因为和秦勇不熟,所以没有表达的太明显。 “好了秦勇,你现在可以说说玄成所谓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了吧?” 将对秦勇算术能力的欣赏暂时抛到了脑后,李二再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嘿嘿,陛下,您觉得我刚才估算出的数据,与之前估算出的数据相比,差别大是不大?” 并未急着给李二解惑,秦勇笑着反问道。 “单从数字上来说,一万三千多人比两万七千多人足足少了一半,这个差别自然很大。” 虽不知秦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见对方问到了自己,李二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问题。 “那如果将这两万七千多人同样分散至全国各州郡县,陛下觉得颁布诏令后还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吗?”秦勇继续问道。 “这个当然不会,虽然总人数整整多出了近一倍,可分摊开来也就每个地方多那么一两个人罢了,要解决她们的再醮问题并不难。”李二如实回道。 “那就是了,以魏老头的算术造诣,虽然无法按照齐国公提出的数据比例估算出全国弃妇的具体人数,但他要估算出这前后两个结果之间的差距大小,并不难; 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即便按齐国公提出的数据比例来算,这两万多名弃妇也不会因为陛下的诏令而产生太大影响,既然如此,那他劝谏陛下不要颁布诏令的理由,就站不住跟脚了!” 秦勇仔细的向李二分析道。 随着他的话一出口,跪在地上的魏徵身体明显颤了颤,不过转瞬间他便克制住了,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固执不屈的表情。 “听你这么一分析,确实有点道理,可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弃妇着想,玄成他为何要如此固执的反对朕呢?” 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魏徵,李二实在是想不明白。 “很简单,因为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一旦颁布,受损失最大的并不是那些被休妻和离的弃妇,而是尾大不掉的世家!” 冲着李二无奈一笑,秦勇说出了一句让在场众人皆忍不住脸色大变的话来。 第47章 冢中枯骨 “世家!” 秦勇的话一出口,李二及在场众臣纷纷脸色大变。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魏徵,他那张略显沧桑的老脸拧成了一团,眉宇间散发着难以掩饰的愁楚。 “没错,就是世家,陛下难道忘了,魏老头最开始反对您颁布诏令的时候,就提出了世家动乱的问题,虽然后来他一直将重点放在了弃妇再醮的问题上,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忘了世家的利益。” 对李二及众臣的反应秦勇并不意外,他笑着继续补充道。 “你那时候并未在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李二神色古怪的盯着秦勇问道。 “是王公公告诉我的,他先前在殿外等我时,就将您所遇到的难题全都跟我说了,若非如此,短时间内我还真不一定能想出应对之法,陛下,事后您可得好好赏赐王公公才行。” 秦勇说完,偷偷冲站在不远处的王德眨了眨眼,王德见状,当即回了个感激的眼神。 “玄成,你真如秦勇所说,是为了维护世家利益,所以才阻止朕颁布诏令的?” 虽然心中已经基本有了答案,但李二还是想给魏徵一个辩解的机会,他冷着脸开口问道。 “陛下,既然秦勇已经将话说开了,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臣之所以反对你颁布诏令,确实有考虑世家利益的因素在内,不过臣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我大唐!“ 知道想瞒也瞒不住,魏徵理直气壮地承认了,此话一出,不仅李二气的脸色发青,就连房玄龄等在场众臣都惋惜的直摇头。 所谓世家,泛指全国那些传承多年底蕴深厚的氏族门阀,它们以五姓七望为首,几乎垄断了全国八成以上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自古便是对皇权影响最大的一股势力。 前隋之所以灭亡,表面上看是因为炀帝骄奢淫逸、好大喜功,比如劳民伤财开运河,举兵百万三征高句丽,硬生生拖垮了财政和民心。 可实际上,是因为文帝炀帝父子极力推行科举制,触犯了氏族门阀的利益,所以后来才有了世家暗中扶持反王举兵起义,最终导致前隋分崩离析亡了国。 而李渊之所以能在诸多反王中杀出重围一统天下,也不全是仗着手下兵精将猛粮草足,真正的原因是他私下与氏族门阀达成了共分天下的协议。 自从建立大唐后,李渊为了避免步前隋后尘,一直在想办法削弱世家,李二上位后也同样是如此做的。 虽然父子俩取得的成效微乎甚微,但对削弱世家的坚决态度从未动摇,对此,李二在场的这些心腹大臣们无人不知,也从未有人敢明面反对。 眼下魏徵亲口承认在暗中维护世家利益,这无疑是犯了李二大忌,即便房玄龄等人平日与魏徵私下关系交好,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说话。 “你还好意思说是为了大唐?你难道不知氏族门阀尾大不掉,对朝廷统治的危害吗!” “魏徵,你本是息王属臣,朕惜才,上位后不计前嫌一路提拔你官至秘书监,不仅如此,朕还视你为心腹让你入内朝参政,你觉得你这样做对得起朕的信任么!” 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李二冲着魏徵劈头盖脸的大声训斥道。 “陛下,您视臣为心腹,臣又何曾愧对过您!” “臣说了,我所作一切皆是为了大唐,此言天地可鉴,绝无半点违心!” 感受到了李二的杀意,魏徵浑然不惧的为自己证名道。 “好个毫无半点违心,你自己都说阻止朕颁布诏令是为了世家利益,既然如此,你又有何立场说自己是为了大唐!”李二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陛下,您应该知道世家之所以尾大不掉,除了自身底蕴深厚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互联姻结盟,早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般的旁系子弟就不说了,各大世家真正掌权的嫡系,他们所联姻的对象,往往也是对方家族的嫡系,双方子女继续联姻亲上加亲,这更是家常便饭,如此一来,在各大世家的内部高层之中,自然便造就了大量表亲通婚的夫妻; 臣知道陛下一直都想削弱世家的影响力,坦白说,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一旦颁布,对世家结盟的冲击确实不小,但这还远不足以让世家覆灭; 相反,世家极有可能会认为这是陛下向他们宣战的信号,一旦他们因此展开反扑,无论朝内还是朝外,必定会陷入浩劫动荡之中,臣就是因为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极力阻止陛下颁布诏令的。” 魏徵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哼,表亲通婚对后代不利,这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你觉得你能阻止得了朕吗?” 听了魏徵所述的理由,李二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冷笑着嘲讽了起来。 “臣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陛下,从本心而论,臣也没想阻止,所以自始至终臣都是奉劝陛下斟酌三思再做决定,而从未说过让陛下不要颁布诏令。” “臣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拖延点时间,好先跟世家那边通个气说清楚利害关系,这样即便最终诏令颁布了,也不至于引起双方开战。” 魏徵面露苦涩的说道。 “这么说,朕还要感激你的一片忠心了!”李二怒极反笑。 “为人臣子,为陛下分忧此乃本分,臣不敢奢望陛下感激,只希望陛下能理解老臣的一片苦心,毕竟不管陛下愿不愿意承认,现在都不是跟世家撕破脸的好时机。” 冲李二恭敬的行了一个拜礼,魏徵诚心苦劝道。 “我说魏老头,你对陛下的忠心我算是领教了,可恕我直言,你这完全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颁布诏令对世家联姻确实会产生一定影响,但这影响根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更不会引起世家的反扑。” 看着夸夸其谈一副大公无私模样的魏徵,秦勇忍不住插嘴道。 “你一无官无职、尚未及冠的黄口小儿懂什么,朝堂大事不论内外,最为主要的便是一个稳定; 你知道世家的底蕴有多深厚吗,若它们真那么好应付,前隋就不会亡,太上皇和陛下更不会视之为大患了!” 对秦勇所言嗤之以鼻,魏徵情绪激动的反驳道。 “哼,世家算个屁,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堆冢中枯骨罢了,他们也就是没敢来惹我,真要惹到了小爷头上,小爷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连根拔了!” 见魏徵竟看不起自己,秦勇豪气干云的大声说道。 第48章 长孙无忌的背刺 “秦勇,你疯了,这种大话也敢乱吹!” “就是,你也不怕将牛吹死,刚才那话要是传将出去,惹出麻烦你爹都不一定护得住你!” 秦勇豪气干云的话音刚落,立马便遭到了程咬金和尉迟恭的训斥,就连李二也没好气的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李二倒不是怕世家报复,而是觉得秦勇这愣货吹牛也不分个场合。 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轻视世家,那岂不是说明他这个皇帝,还不如一个愣子有本事有魄力吗。 “秦勇,你刚才说朕颁布诏令,并不会引起世家反扑,这话可有什么依据吗?” 没心思跟秦勇一个愣子太过计较,李二神情严肃的问道。 “当然有了,首先,表亲通婚确实对后代不利,这并非我们凭空捏造出来的,那些世家高层又不傻,明知道陛下颁布诏令是为他们子孙后代着想,他们脑子有毛病才会在这种事情上较真。” “其次,那些世家大族最不缺的是什么?是人呐,表亲不可通婚,那就选非表亲的子女联姻呗,反正只要不在三代内就行,多大点事啊。” 秦勇不以为然的笑着分析道。 “陛下,秦勇这话有道理啊,事情并没有魏秘书监想象的那么复杂。” 听了秦勇的分析,原本心中还有所顾虑的房玄龄豁然开朗,当即向李二奏请道。 “确实是这么个理,朕的本意又不是针对他们世家,他们有什么资格跟朕较真,若真那般不识好歹,朕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被秦勇的一番话说的心中压力骤减,李二当着众臣的面吹了个霸气十足的牛逼。 他虽然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但要说一点不忌惮世家,那绝对是瞎吹。 当年的大隋何其强大,然而面对世家的全面反扑,最终还是分崩离析了。 现在的大唐才刚刚建立不久,论综合国力远不如大隋强大,如魏徵所言,现在还不是跟世家撕破脸的时候。 “玄成,你觉得秦勇分析的可有道理啊?” 低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魏徵,李二面无表情的质问道。 “臣...臣觉得多少有点道理...” 和房玄龄一样,魏徵也被秦勇的一番话触动到了,他面露羞愧的开口回道。 “唉,你这人呐,就是太过固执死板,什么事都爱钻个牛角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殊不知很多事只要换个角度去想,就连秦勇这种脑子缺根弦的愣子,都能想出解决之法!”李二没好气的训斥道。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您教训魏老头就教训呗,干嘛拿我举例子,说什么我脑子缺根弦,我真要那么差劲,您还找我来解决问题作甚!” 被李二拿来当反面教材,秦勇自然不爽,当即出言反驳道。 “怎么,你还真以为懂点算术就了不起了是吧。” 见秦勇还不服气,李二冷笑道:“你要真有那么聪明,就不会愚蠢的当面指责朕不讲道理,这也就是朕仁慈宽厚,要换个人当皇帝,早就命人将你拖出去砍了!” “行行行,您说什么都是对的,谁让您是皇帝呢,不过我亲爱的皇帝陛下,这表亲通婚生子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不知咱俩前天定下的那个赌...” “咳...咳咳!!!” 秦勇话音未落,李二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咳嗽,直接将他打断了。 “秦愣子,朕叫你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的内朝你没资格参加,可以滚了!” 生怕秦勇将赌约的事情说出来,李二果断的下达了逐客令。 看着李二明显带有威胁的眼神,秦勇哪会不知对方的意思。 不过他并不准备就此罢手,自己这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若不趁此机会将赌约的事情说清楚,那还不知要等多久才有机会再次面圣。 想明白了事情的利害关系,秦勇当即壮着胆子道:“陛下,让我滚可以,但你前天答应我的赌约,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啊?” “赌...赌约?” 闻听秦勇所言,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一众大臣皆露出了疑惑之色,唯有李二、长孙无忌、程咬金和王德四人因为知道内情,所以并未表现的太过意外。 “赌约?什么赌约,朕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以为秦勇是愣劲上来了,所以没悟到自己的意思,李二一边故意装傻一边冲其疯狂的暗使眼色。 “陛下,您这眼睛不怎么好,怎么连记性也不行了,这前后不到两天,您就完全不记得赌约的事情了?” 对李二使的眼色视而不见,秦勇故作惊讶道。 “咳咳...咳咳!!!” 见自己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秦勇居然还没理解,李二气的干咳不止。 心想秦琼这老家伙是怎么教的儿子,拿公主打赌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回去后也不知给秦勇下封口令,这是想逼朕下灭口令么! 还有,秦勇这愣货聪明起来比谁都聪明,怎么愣起来比傻子还傻! 赌约这种事情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说,朕这皇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难道他又是在故意装傻充愣骗自己? 不应该啊,谁会装傻装的连命都不要了! 各种复杂的念头自心中闪过,正当李二进退两难之际,长孙无忌突然站出来开口道:“陛下,您可能是操劳过度,所以忘了与秦勇的赌约,前天秦勇提出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时,您一时兴起,确实跟他打了个小赌。” “辅机...你...你胡说什么呢!” 没想到长孙无忌竟敢在这种时候背刺自己,李二眼中露出了冰冷的寒芒。 “陛下,臣并未胡说,当日翼国公和王公公也在场,两人都可以证明,当时陛下曾答应一旦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调查为真,便给秦勇封赏个小爵位; 臣知道,陛下贵为天子,只因一场小小的赌斗便随意封爵,这传出去确实有损陛下声威,但秦勇此番确实为国为民立了大功,封赏个小小的爵位也在情理之中。” 并未被李二冰冷的眼神吓闭嘴,长孙无忌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道。 第49章 武功县子 “封...封爵?齐国公,你怎么睁着眼...” 见长孙无忌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秦勇正准备与之好好理论一番,可他话才刚到嘴边,身旁的程咬金突然在其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程叔父,你干嘛!” 手臂吃痛,秦勇当即转头看向了程咬金。 “什么干嘛,当然是恭喜你了。” 程咬金一边笑着恭喜,一边冲秦勇狂使眼色道:“尚未及冠就非战功封爵,这可是我大唐开国以来头一例啊!” 经长孙无忌和程咬金先后这么一说,李二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当即冲着在场群臣道: “哦...对,朕突然想起来了,前天好像是跟秦勇打过这么一个赌,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凭秦勇的功劳,朕封他个县子如何?” “县子?” 杜如晦闻言微微皱眉:“陛下,这是不是有点高了,秦勇毕竟还未及冠,再加上他所立并非战功,臣建议封个县男就差不多了。” “杜仆射此言差矣,单以秦勇发现表亲通婚对后代不利一事的功劳来看,别说封县子,就是封县侯乃至县公都不为过,但考虑到他还年轻,我觉得陛下封他个县伯差不多正好合适。” 杜如晦话音刚落,李靖连忙站出来替秦勇说起了话。 相较于头脑较为简单的程咬金和尉迟恭,李靖的说话水平明显要高出一大截。 他不仅将杜如晦的建议直接怼了回去,还帮秦勇将爵位往上提了一级,这样即使最终李二不同意给秦勇封伯爵,那封个子爵也铁定没跑了。 “封县伯?这怎么能行,自陛下登基后,为防止勋爵泛滥,特地提高了封爵的门槛,若秦勇所立为战功倒也罢了,非战功直接封伯爵,这让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以命相搏的将士们该如何想!” 对李靖的提议,长孙无忌表示强烈反对。 他之所以提出给秦勇封爵,本意只是想给李二造个台阶下,以此彰显自己智囊的能力。 按照他事先设想,李二只要随便给秦勇封个男爵,也就将之打发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二居然一开口就说要封秦勇子爵,李靖则更加可恶,竟狮子大开口帮秦勇要起了伯爵。 要知道伯爵那可是正四品的爵位,虽无实权,但身份地位远不是男爵所能相提并论的。 “齐国公,你要这么说的话,可就显得有些嫉贤妒能了!” “自陛下提高封爵门槛开始,俺老臣只听说我大唐非战功不可封国公爵,还从未听说国公以下的爵位,也需要靠战功才能获得封赏的!” 与长孙无忌本就互相看不顺眼,见对方明显是不想让秦勇获得高阶爵位,程咬金扯着破锣一般的嗓子直接开怼了起来。 “老程说的对,我也觉得以秦勇的功劳,封个县伯刚好合适,虽然他是年轻了些,可谁也没规定年轻就不能当县伯吧,有些自幼承袭父辈爵位的,不一样可以当国公郡公吗。” 紧随程咬金之后,尉迟恭也跟着叫嚷了起来。 他们都是朝堂上有名的滚刀肉,很清楚在这种时候绝对不可能跟李二客气,因为爵位这玩意儿即便只高半个等级,所拥有的荣誉和待遇也完全是天壤之别。 “陛下,依老臣之见,还是封秦勇一个县子比较合适,年轻人嘛,潜力无限,未来有的是机会,若一次性封赏太满,难免会心生骄纵,日后就没法进步了。” 眼看文臣和武将因秦勇封爵一事吵的不可开交,房玄龄果断站出来打起了圆场。 “玄龄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朕就封秦勇为武功县子,册封圣旨明日下发,秦勇,你先退下吧。” 巴不得秦勇早点滚蛋,李二听从房玄龄的建议,直接给秦勇封了个子爵。 “啊...这...这就给我封爵了?” 冷不丁就成了什么武功县子,秦勇多少有点懵逼。 虽然他一直都想弄到爵位,也相信凭自己的本事,要弄到爵位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没想到封爵的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要知道从他魂穿后苏醒开始算起,到现在也不过五天时间而已。 前后只花了五天,便纯靠自己本事弄到了县子爵位,秦勇内心成就感满满。 有了爵位,便意味着他不再是庶民身份,更意味着他在大唐基本上站住了跟脚。 “你小子发什么愣啊,还不赶紧下跪谢恩!” 见秦勇听到自己被封爵后当场傻眼了,程咬金在一旁没好气的提醒道。 “谢陛下封赏!” 自懵逼中回过了神来,秦勇连忙下跪冲李二行了一个大礼。 “无需多礼,这都是你自己应得的,按照惯例,封赏圣旨下发后的三天之内,你还要找个时间进宫专门向朕谢恩,有什么话,咱们到时候再细聊。” 冲下跪行礼的秦勇摆了摆手,李二较有深意的提醒道。 “进宫谢恩...好,我...臣明白了,没什么事的话,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知道李二是在暗示自己赌约的事日后再谈,早就想离开的秦勇连忙自地上起身,在冲李二躬身又行了一礼后迅速退出了两仪殿。 出了两仪殿后顺着原路折返,不多时秦勇便再次来到了顺天门前。 “哟,兄弟,看你喜上眉梢,这嘴都咧到耳根子后了,莫不是进宫送了趟酒,得了陛下什么赏赐?” 见秦勇出宫了,早在顺天门外等候多时的李崇义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嘿嘿,真不愧是负责看门的监门校尉,平日迎来送往习惯了,这眼力劲就是不一般呐。” 笑着拍了拍李崇义的肩膀,秦勇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我说秦大愣子,你贬低我不要紧,毕竟都是自家兄弟,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但你贬低我们监门卫可就过分了啊。” 李崇义拉长着脸道:“什么叫迎来送往,你将我们监门卫当什么人了!” “喂,你可别胡说啊,谁贬低你们监门卫了,我贬低的是你这个监门校尉。” 看了眼就站在不远处的一众城门守卫,秦勇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就算你说的是我,那也不符合事实啊,兄弟我身为监门校尉,什么时候干过迎来送往的活儿!”李崇义趾高气扬道。 “呵呵,你没干过迎来送往的活儿?” 秦勇一脸坏笑道:“那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干嘛呢,还有,我记得先前我刚到的时候,也是你主动迎上来的吧。” “你...行,算你狠...” 差点没被秦勇的话给呛死,知道再纠结下去也讨不到便宜,李崇义无奈只得转移话题:“说说呗,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第50章 掉脑袋的大秘密 “你让老子说老子就说啊,你又不是我小弟,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一心想替原主收服李崇义这个‘死对头’,秦勇故意没给什么好脸色。 “哼,不愿说就别说,好像谁稀得知道一样,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要是用这种态度对我,肯定会后悔的!” 热脸贴了秦勇的冷屁股,李崇义仰着脖子板着脸道。 “切,老子肯定会后悔?你是在做梦呢,还是永远也不想喝秦浆玉液酒了。” 并未将李崇义的话放在心上,秦勇一脸臭嘚瑟道。 一听到秦浆玉液酒几个字,本来还想装腔作势拿拿把的李崇义,立时就蔫了。 他迅速调节了一下自身情绪,随后面露讨好道:“嘿嘿,兄弟啊,我跟你开玩笑呢,只要你答应让我喝上一顿秦浆玉液酒,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怎么样?” “大幂幂?我还小机场呢,就你这狗肚子藏不住二两油的货,能有什么秘密。”秦勇不以为然。 “小鸡肠...这跟小肚鸡肠有个屁关系!” “我跟你说,我的这个大秘密那可不一般,私自外泄搞不好要掉脑袋的,这也就是你,换做别人,打死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李崇义煞有其事的说道,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是嘛...你这所谓的大秘密跟我有关?” 见对方不似说谎,秦勇顿时来了兴趣,他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你这不废话嘛,要是跟你没关系,我凭什么用它来跟你换酒喝啊,怎么样,要不要答应用秦浆玉液酒来跟我换取这个大秘密?” 见秦勇来了兴趣,李崇义笑着问道。 “行,只要你这个大秘密真跟我有关,而且对我有足够价值的话,我答应你了!” 略微思量了一下,秦勇斩钉截铁的答应了下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痛饮秦浆玉液酒了,李崇义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随后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刚进宫不久,长乐公主就出宫直奔你家去了。” “长乐公主出宫去我家了...” 秦勇微微一愣,旋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这就是你所谓外泄要掉脑袋的大秘密?” “对啊,私自泄露公主行踪,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有什么问题吗?” 李崇义一脸憨批的反问道。 “当然有问题了,我一回家就能见到长乐公主,你现在告诉我这个,算特么哪门子秘密!” 秦勇气乐了,心道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傻逼原主,就有什么样的傻逼兄弟,这不纯属空手套白狼想骗自己酒喝嘛。 “怎么就不能算秘密了,我跟你说,长乐公主向来低调,平日大多都是便服出宫,很少摆公主仪仗的,今天她不仅摆了公主仪仗,而且还带了一队持刀禁卫,看她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去你家肯定去者不善啊!” 看出了秦勇这是嫌自己泄露的秘密没有价值,李崇义连忙又补充道。 “就算她摆了仪仗带了禁卫,那又能怎样,我爹是堂堂国公,我是陛下新封的武功县子,难道还怕她带人灭了我翼国公府不成!” 秦勇傲气十足的说道。 他已经大致猜到李丽质去秦府的目的了。 在他看来,对方如此隆重的出宫去秦府,无外乎两种可能。 一是那婢女青衣回宫后,将他对公主大不敬的罪名禀报了上去,从而导致李丽质出宫去秦府问罪。 二是李丽质知道青衣跟他谈合作谈崩了,为了挽回羊肉串这门必定赚钱的生意,对方刻意摆架出宫拜访,以示对他和秦府的重视。 就以上两种情况,秦勇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因为李丽质若真想治自己的大不敬之罪,完全可以直接去找李二,然后借李二的手来教训自己,根本犯不着亲自出宫。 “你...你刚才说什么,陛下新封了你为武功县子!” 愣在原地怔怔出神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的李崇义忍不住大声惊呼道。 本就没想隐瞒自己被封爵的事,秦勇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没错,怎么,你不相信?” “这...这怎么可能呢,陛下早就颁布了提高封爵门槛的律令,你一个就知道闯祸的愣子,啥也不会的玩意儿,陛下凭什么给你封爵,而且封的居然还是子爵!” 李崇义被刺激的不轻。 身为皇族子弟、郡王世子,他很清楚现在这太平年代要想封爵有多么不易。 就拿他自己来说,既能文又能武,论起来还是李二的堂侄儿,可至今他也没弄到个爵位。 虽然他有监门校尉这么一个官身,可这只是个秩从六品上的小官,相比较之下,还不如最低爵位的从五品上县男,至于和正五品上的县子,那就更没法儿比了。 “可不可能你说了不算,反正赏赐封爵的圣旨明天就会下达,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羡慕嫉妒恨哦。” 看着李崇义比吃了死耗子还要难看的脸色,秦勇痛快的不行,他故意笑着打击道。 知道秦勇胆子再大,应该也不敢在封爵这种大事上造谣,尽管心中难受的不行,但李崇义还是被迫接受了这个惨痛不堪的事实。 一脸羡慕的看着秦勇,李崇义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陛下开恩封爵,难道...难道是因为那两坛秦浆玉液酒?” “开什么玩笑,我造的秦浆玉液酒就算再好,那也不可能凭此封爵啊,具体封爵的原因这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楚,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秦勇随口应付道。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嘿嘿,兄弟啊,你看你这都封爵了,是不是应该请兄弟们好好喝一顿庆祝庆祝啊。”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李崇义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去秦府蹭酒喝的理由。 “没问题啊,这样,今天晚上我在满香楼摆两桌,你将兄弟们都叫上,咱们好好喝几杯!” “去什么满香楼啊,那也太破费了,在你家庆祝一下就行了,正好让兄弟们尝尝你造的秦浆玉液酒。” “搞半天你还是想喝我的秦浆玉液酒啊,行啊,还是之前的条件,只要你肯认我做大哥,美酒管够,否则...免谈!” 冲着李崇义玩味一笑,秦勇说完找到自己的‘疾风烈’翻身坐了上去。 第51章 第一个小弟 “我说秦愣子,就一顿酒你至于嘛,实在不行我...我花五十贯跟你买一坛行不行?” 见秦勇上马要走,李崇义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疾风烈’的缰绳。 “行啊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爹一个月也就给你三十贯的用度,你居然舍得花五十贯来买酒,怎么,难不成你是偷偷入了商贾之道,大发横财了?” 坐在马背上居高俯视着李崇义,秦勇笑着打趣道。 他对李崇义家,也就是河间郡王府的情况还算了解。 对方虽为皇室宗亲,但跟他秦家一样,也是纯靠封田和食邑吃饭的“穷勋贵”,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大唐重农抑商,唐律规定,凡五品以上的官爵包括其直系亲属,禁止入市经商与民争利,因此,很多官员勋贵都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家中钱库穷的跑耗子,像秦琼和李孝恭便属此类。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官员和勋爵都穷。 唐律虽然规定五品以上官爵不得经商与民争利,但其中一些机灵胆大的,还是会钻律法的空子,比如自己不出面,让信得过的同族乃至仆从门客在外经商敛财,这样即使朝廷追究起来,也无法明着定罪。 本来以李孝恭和秦琼的身份,若安排一些仆从门客去经商敛财,也属正常。 毕竟十个勋爵中,至少有七八个都是这样做的,像程咬金和尉迟恭就是。 秦李两家之所以没有选择随波逐流,主要是因为秦琼和李孝恭的性格,外加与李二的尴尬关系。 秦琼就不必多说了,为人清高正直,再加上与李二生有间隙,怕私自经商敛财落人口实,从而被抓住把柄。 至于李孝恭,他乃皇室宗亲中最能打仗的人之一,早年曾在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像他这样的人物,本身就容易遭皇帝猜忌。 为了保持低调,李孝恭和秦琼一样,自李二登基后便选择半退隐闲赋在家,平日连朝会都很少上,就更别提私下经商敛财了。 “发个屁的横财,还入商贾之道,我爹那人你又不是了解,他要知道我私自经商,肯定打断我的腿,我是打算...先跟兄弟们借点钱,等下个月支了用度,然后再慢慢还。” 看着一脸讪笑的秦勇,李崇义愁眉苦脸的解释道。 “借钱买酒,呵呵,亏你想得出来,一坛秦浆玉液老子卖五十贯,你就是将兄弟们一一借个遍,又能买得起几坛?” “更何况我这秦浆玉液,那可不是有钱就一定能买到的,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批我一共就造了十坛,除去送给陛下和被我爹喝掉的,现在家里就剩五坛了,我根本就没打算往外卖。” 没想到对方竟连借钱买酒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秦勇半真半假的继续忽悠道。 “那...那第二批你什么时候能造出来?”李崇义忍不住追问道。 “这可不好说,快的话十天半个月,慢的话三五个月也有可能。” “三五个月...要这么久!你就不能加快点速度吗?” “加快速度也不见得就有你的份,忘了告诉你,程叔父和尉迟叔父他们已经知道秦浆玉液的存在了,你是自信能争得过他们两个老泼皮呢,还是自信家底比他俩深厚啊。” 秦勇毫不客气的出言打击道。 “你...你别得意,仅凭一顿酒就想让我低头认你做大哥,没那么容易,我李崇义虽然好酒,但相比较之下,更注重自身骨气!” 李崇义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确实非常渴望喝到秦浆玉液酒,但骨子里皇室宗亲和郡王之子的骄傲,容不得他低头服软。 “唉,格局小了不是,你觉得认了我做大哥,好处就只有一顿酒吗?” “实话告诉你,我造出秦浆玉液是准备用来卖钱的,这门生意一旦做起来,你应该能想象到会有多么火爆,这么赚钱的大生意,仅凭我秦家一家肯定吃不下来的; 所以我打算找人共同经营合作分利,具体找谁呢...我准备优先从身边的兄弟们里面选,尤其是愿意认我做大哥的兄弟,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早知道李崇义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秦勇笑着抛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抗拒的诱饵。 “你...你准备经商买酒?” 李崇义满脸震惊:“这不可能,秦伯父是不可能同意的!” “若在以前,入商贾之道这种贱业,我爹确实不会同意,但形势逼人,今时不同往日了。”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意思很简单,前几天我不是揍了长孙冲一顿嘛,事后陛下让我赔一万贯给长孙冲,谁知我家库房穷的只剩不到一千五百贯了,唉,若不想办法赚钱,拿什么赔给人家。” 秦勇故作无奈道。 “原来是这样,可就算秦伯父同意你经商赚钱,我爹也不会准许我入商贾之道的,你所谓认你做大哥的好处,对我而言根本没用。” “谁说没用,我既然敢说出拉你一起经商赚钱的话,自然有妙计说服你爹,关键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 “妙计?” 李崇义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就你那脑子还不如我呢,你能有什么妙计,休想唬骗于我。”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信不信随你,反正机会我已经给你了,别到时候看着兄弟们赚的盆满钵满,你一个人站在旁边后悔就行!” 秦勇说完,自李崇义手中抢回了缰绳便准备驾马离去。 “等等,你...你确定有把握说服我爹?” 见秦勇要走,李崇义面露纠结的拦在了‘疾风烈’身前。 他已经见识过秦浆玉液酒了,很清楚此等美酒一旦流入市面,必能获取暴利。 身为皇室宗亲郡王世子,就因为兜里没钱,他连长安最有名的销魂窟平康坊都没进过,为此没少被那些有钱的勋贵子弟笑话。 眼下既然有发财的机会,李崇义觉得自己多少应该尝试一下,横竖不就是认秦勇做大哥嘛,虽然有些丢人,但在自家兄弟面前丢人,总好过被外人笑话丢人强。 至于什么皇室宗亲、郡王之子的骨气,全特么见鬼去吧,和美酒与平康坊的销魂窟相比,半文不值的骨气算个屁。 “当然有把握,不过你得尽快做决定,因为我只准备找三个合作伙伴,等下回去后我就派人通知李德謇、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他们; 我相信只要他们尝过了秦浆玉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入伙!” 知道李崇义这是已经心动了,秦勇连忙加大了诱惑力度。 “大...大哥,从今天开始,你秦勇就是我李崇义的大哥了!!” 知道秦勇这是在故意逼自己表态,李崇义一咬牙一跺脚,直接低头服了软。 第52章 陛下是不是喝了 “哈哈哈哈,好,你这个小弟我收下了,想喝酒今天晚上来我秦府,大哥让你尝尝天下第一美酒配天下第一美味羊肉串的滋味!” 见李崇义终于被自己折服,成就感满满的秦勇仰头大笑了三声,在豪爽的留下了一句话后,便策马扬长而去了。 “天下第一美酒配天下第一美味?” “酒是秦浆玉液酒,这羊肉串是个什么玩意儿...” 望着秦勇渐渐远去的身影,李崇义对今晚的秦府之行既纠结,又充满了期待。 他纠结的是,自己服软认了秦勇做大哥,这一旦被兄弟们知道了,肯定免不了一顿嬉笑嘲讽。 至于期待的,那自然是秦勇许诺的一众好处了,尤其是能痛饮天下第一美酒。 离开顺天门后,秦勇一路策马狂奔,很快便赶回了府门大开的秦府外。 府门大开,意味着有贵客临门,秦勇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贵客肯定是李崇义所说的李丽质无疑了。 果然,他才刚一下马,上前相迎的门房小厮王铁柱,便告知了他李丽质造访的事实。 一想到李丽质,秦勇脑海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对方那张绝美的容颜,以及他昨天早上起床偷偷洗底裤的囧事。 “少爷,陈管家特地交代,让你回来后直接去花园凉亭,还说情况紧急切莫耽搁。” 牵着疾风烈紧跟在秦勇身后,王铁柱面露急切的说道。 “情况紧急?”秦勇脸色微变:“怎么,我爹醉酒还没醒呢。” “没有,公爷这次是真的喝大了,少爷你又不在,可把陈管家给急坏了。” “我爹还没醒,那现在是谁在接待长乐公主?”秦勇神色古怪道。 “还能是谁,二少爷呗,听说是陈管家硬拉过去的,二少爷虽然聪慧,但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唉,也不知会不会在公主面前失了礼仪,从而导致公主怪罪。” 王铁柱说着,脸上露出了深深地担忧。 他虽然只是个身份低微的门房小厮,但他老爹曾是跟随秦琼征战沙场的亲兵,负伤退役后一大家子都靠秦府供养,所以相较于一般的下人仆从,他对秦府有着很深厚的感情,自然不希望主家得罪公主。 “放心,秦理那小子机灵着呢,就算有失礼之处,公主也不会怪罪的。” 知道王铁柱对自家的忠心,秦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话题一转道:“对了,有件事你去帮我办一下,今晚我准备宴请程处默、李德謇他们,你去各家府邸帮我通知一声。” “是只宴请程家少爷和李家少爷,还是平日与少爷交好的那些少爷都请?”王铁柱详细问道。 “除河间郡王世子李崇义外,其他的都请,另外记得告知他们必须带上礼物啊,想白吃白喝的就别来了。”秦勇一本正经道。 “额...少爷,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哪有宴请宾客刻意要求带礼物的。” 王铁柱弱弱的提醒道。 “怎么不合适了,老子前天在宫内挨了一顿打,作为兄弟,他们难道不该拎点东西来看我吗?”秦勇理直气壮道。 “可问题是少爷你又没真挨打,用这个由头骗他们送礼,到时候可怎么好收场啊。” 身为迎来送往的秦府门房,陈小川深知秦勇的那些狐朋狗友没一个省油的灯。 在他看来,自家少爷妄想空手套白狼,压根没戏,说不定还得白搭进去一顿晚宴。 “谁说我想骗他们送礼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被陛下敕封为了武功县子,之所以宴请程处默他们,就是想庆祝封爵一事,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难道不该备点贺礼吗。” 秦勇洋洋得意的说道。 “封爵?少爷...你就别逗我了,这怎么可能呢。” 陈小川一脸不信。 他虽然忠于秦府,对秦勇这个嫡长嫡出的世子也心存敬畏。 但有一说一,就秦勇这莽愣无脑只会闯祸惹事的性子,不被陛下抓住把柄严惩就不错了,至于封赏爵位什么的,那纯属铁公鸡下蛋,不可能的事。 “谁逗你了,本世子文武双全一表人才,怎么就不可能被封爵了!” 知道王铁柱是因为对原主的固有印象太深,所以才不信自己,秦勇故意提高语调道:“敕封圣旨明天就到,这种事要是没个准头,本少爷敢让你去外面乱说?” “少爷,这么说你真的被封爵了...” 见秦勇不像吹牛,王铁柱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原地。 要知道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勋二代,而在众多的官勋二代之中,除皇室子弟和那些承袭父辈爵位的人之外,像秦勇这般年纪便被敕封为子爵的,还是头一例。 “废话,不是真的还是煮的啊,赶紧按我说的去各府一一通知,千万可别给我办砸了,否则别怪本少爷收拾你!” 见区区一个子爵就将王铁柱惊成这样,秦勇没好气的叮嘱了一句后,便入门直奔后花园去了。 “就少爷这样的居然也能封爵,而且封的还是个子爵...这上哪说理去...” 半晌都未从秦勇封爵的震惊中缓过来,王铁柱扭头冲着身旁的疾风烈嘀咕道:“你说咱陛下是不是喝了...” 秦府后花园凉亭内,一身大红宫装的李丽质与秦理相对而坐,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相处的还算融洽。 凉亭外,婢女青衣、红玉与秦府管家陈诚垂手恭立各站一边,双方虽然没有交谈,但各自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明显的愁楚与不安。 红玉所愁,主要是为了好姐妹青衣的处境。 而青衣所愁,则是不知该如何求得秦勇原谅,毕竟秦勇莽愣的倔脾气在京都是出了名的,若她不能求得原谅,势必会影响主子李丽质的合作计划。 至于陈管家,他所愁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秦勇。 比如他到现在都还不知,秦勇被召入宫究竟是吉是凶。 更不知长乐公主突然造访,是不是为了治秦勇大不敬之罪而来。 若在平时,这些愁人的烦心事,自然轮不到他一个管家来操心。 可偏偏府上主事的秦琼,一大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现在府上除了一个年仅十岁的秦理,连个真正能管事的人都没有,为此他都已经快愁疯了。 “哟,公主又屈尊驾临了,莫不是又馋我的羊肉串了?” 就在陈管家满心忧愁之际,秦勇打趣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传来,一时间凉亭内外所有人,全都顺着声音将目光看了过去。 第53章 二少爷脑袋让驴踢了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秦勇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了凉亭外。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陛下召你入宫没什么事吧,都快将我急死了!” 秦勇的突然回归,令陈管家心中紧绷着的弦瞬间松弛了开来,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一时间都忘了还有外人在场。 “没什么大事,就是陛下见我羊肉串烤的好吃,所以一时兴起召我进宫封了个爵玩玩。” 秦勇故作随意的解释道。 “什么?封爵!” 闻听秦勇所言,陈管家和先前的王铁柱一样,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仅是他,李丽质和秦理等在场所有人,也全都露出了几乎同样的神情。 “我说你们这都什么表情,难道我秦勇被陛下封爵,就这么难以令人置信?” 尽管对陈管家等人的反应早有所料,但真正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秦勇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毕竟他身体里的灵魂,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莽愣无脑的原主了,从主观意识而论,没有人会希望别人带着轻视质疑的目光看自己。 “哥,我知道你想在公主面前好好表现,可你这牛也吹的太...就别跟我们开玩笑了。” 自震惊中迅速反应了过来,秦理连忙笑着打圆场道。 别说他了,是个人都不会相信,仅凭几串羊肉串就能让陛下封爵。 开玩笑,若爵位这么好弄,那些在战场上拼命厮杀想立功封爵的将士们,还不得兵变造他李二的反啊。 “封爵这种事情谁敢乱开玩笑!” 给了自作聪明的秦理一个大大的白眼,秦勇郑重其事道:“陛下亲口敕封了我为武功县子,当时齐国公和宿国公他们也在场,皆可为证,敕封诏书明天就到!” “直接敕封县子...秦愣子,是不是表亲通婚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见秦勇不像开玩笑,李丽质略作思量后猛地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情绪很是激动。 “啧啧,到底是我大唐的嫡长公主啊,不仅人长得漂亮,这脑子也远比一般人好使,没错,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陛下为了表彰我的功劳,所以给我封了子爵。” 没想到李丽质仅从自己的爵位等级上就猜出了真相,秦勇面露钦佩的解释道。 “那这么说,父皇很快就会诏令全国禁止表亲通婚了?”李丽质两眼放光道。 “应该也就这一两天吧,恭喜公主得偿所愿,终于可以不用再嫁给长孙冲了。” 缓步走进了凉亭,秦勇笑着恭贺道。 “这得多谢你帮忙,否则本公主还真不一定能拗得过父皇和母后,放心,当日的承诺依旧有效,算本公主欠你一个大人情。” 面对秦勇的恭贺,李丽质玉脸微红的低鬟感谢道。 “人情?” 秦勇脸上笑容渐凝:“还是算了吧,我之所以这么做,本意全都是为了我自己。” “话不能这么说,你帮了我就是帮了我,我从不愿欠人家的,日后一定找机会还你这个人情,本公主说到做到。” 并未注意到秦勇的情绪变化,正低鬟垂首的李丽质语气坚决的说道。 “谈不上你欠我,怪只怪我没料到这天下竟还有陛下说了不算的事,不过我也不算太亏,仰慕之人没赌到手,至少还落了个县子爵位不是么。” 秦勇轻声冷笑,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怨气。 听出了秦勇话语中蕴含的深意,李丽质眉头紧蹙的抬起了头。 她看着秦勇笑意全无的脸色,顿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虽然她并不清楚李二召秦勇入宫,有没有提起当日赌约一事。 但她相信自己前天在甘露殿内的表态,李二是肯定会尊重的。 也就是说,秦勇在赌婚这件事情上不可能如愿,至少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而她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等于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哥,我好像听明白了,合着你这爵位是以陛下毁约为代价换来的啊,你是不是傻,这不亏大了嘛,区区一个子爵,如何能与驸马相提并论!” 和李丽质一样,秦理也从秦勇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端倪,当即忍不住大声叫屈道。 “闭嘴,你一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懂什么!” 本来只是想在李丽质面前故意发发牢骚,从而试试对方对赌约的态度是否有所改变。 见秦理竟臆想为真,还替自己叫起了屈,秦勇眼疾手快的直接赏了他一个脑瓜崩。 “谁说我不懂,封赏个子爵就想毁掉赌约,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别忘了,咱家你是嫡长子,爹的爵位迟早会承袭到你头上; 虽说承袭降爵后只是个郡公,可那也不是区区子爵能相提并论的啊,陛下给这样的封赏,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一点屁用都没有!” 尽管挨了个脑瓜崩,但秦理却依旧为秦勇抱不平,他故意当着李丽质的面,将对李二的不满统统表达了出来。 见秦理小小年纪,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抨击自己的父皇,李丽质一张玉脸阴沉如水,就连她的两名婢女也不例外。 这也就是三人没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否则别说向来敬重李二的李丽质了,单以青衣那冷傲的臭脾气,早就开启狂喷模式了。 相较于脸色阴沉的李丽质主仆,在场的陈管家则早已吓的面无人色冷汗直流。 他打死也没想到,一向聪慧懂事的秦理,竟会说出如此大胆之语。 在他看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自家大少爷秦勇这德行,能受陛下眷顾封赏个子爵,那就已经是十世修来的福分了。 可秦理倒好,对陛下的眷顾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还嫌人家给的不够,更过分的是,居然还当着人家公主的面说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一点屁用没有,这不纯属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陈管家,二少爷今早起床脑袋不小心让驴踢了,所以有点胡言乱语,你赶紧带他回房休息,顺便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没想到事情会因秦理而发展成眼前这样,秦勇随便找了个借口冲陈管家命令道。 “什么,二少爷脑子被驴踢了...” 对秦勇突如其来的命令,陈管家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反应了过来:“哦...对对对,就是磨坊拉磨的那头老倔驴,我之前就想去找大夫,恰巧公主造访就给忘了,我这就带二少爷回房休息!” 陈诚说完,都没等一脸懵逼的秦理反应过来,便直接上前将人抱起随后迅速远遁而去。 第54章 公主,你真的误会了 “公主,秦理那小子脑袋让驴踢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还望不要怪罪。” 随着秦理被陈管家抱走,秦勇当即调整心态向李丽质赔罪道。 李丽质闻言,玉脸依旧阴沉,一双凤目直勾勾盯着秦勇:“你所谓的不要怪罪,是指你弟弟呢,还是指你自己?” “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吗?”秦勇疑惑道。 “你没有吗?”李丽质语气有些阴冷。 “公主该不会是指...今早我直呼你大名的事吧。” 目光自凉亭外的青衣身上一扫而过,秦勇无奈苦笑道。 “你不提本宫都忘了,今早的事是青衣不对,她自幼跟在本宫身边,所以养成了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性子,青衣,还不赶紧过来给秦勇世子赔罪。” 李丽质话音刚落,青衣立马自亭外走到了秦勇身前跪了下去:“秦勇世子,今早的事全都是婢女不对,婢女在这里给你磕头赔罪了!” “公主,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跪在身前一个劲磕头的青衣,秦勇神情有点懵。 虽然他早料到李丽质应该不会小题大做的怪罪自己,但对方反过来责令青衣给自己磕头赔罪,这一顿骚操作整的连他也不会了。 “没什么意思,她自己做错了事,就该向你赔罪,若下跪磕头不解气的话,你大可一刀砍了她,本公主绝不怪罪。” 李丽质说完,很是淡定的坐回了凳子上,一副毫不在意青衣生死的模样。 “我堂堂国公世子,砍她一个婢女作甚。” 看着李丽质淡定的样子,秦勇不知为何反而觉得有些不安。 他心念一转,当即说起了软乎话:“其实青衣本来也没有错,我确实直呼了公主名讳,犯了大不敬之罪。” “你不是说直呼本宫名讳,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还说你小时候连名带姓叫本宫李丽质,既然如此,那你所谓的大不敬之罪,从何而来啊?” 感受到了秦勇语态上的变化,李丽质心中窃喜,不过表面依旧装的很冷漠。 “公主,你...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直说行不行?” “你知道的,我这人脑子缺根弦,有些太细致的事情,这一时半会是真想不起来了。” 搞不清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秦勇索性直接挑明了问道。 若是换做别人这么吊着他,以他的性子还真懒得搭理。 但李丽质不行! 且不说对方嫡长公主的尊贵身份,就冲其迷死人不偿命的美貌,他也不想将关系闹的太僵,毕竟这可是他臆想的老婆人选,昨早起床还因对方偷偷洗了底裤呢。 “你得罪本宫的事暂且不提,本宫问你,你真的原谅青衣了?” 并未正面回答秦勇的问题,李丽质突然转移话题道。 “我本来也没怪罪她,是你叫她向我赔罪的,赶紧让她起来吧,我这人最讨厌下跪磕头这一套。” 看着还在不断向自己磕头的青衣,秦勇半真半假的说道。 “既然你原谅了青衣,那合作羊肉串生意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本宫一个准确的答复了。” 一切铺垫完毕,李丽质说起了此番前来的主要目的。 见对方竟突然将话题扯到了合作上,秦勇顿时暗松了口气:“我之前就跟青衣说了,合作的事基本上没问题,就是一些具体事项的敲定得跟你本人谈,公主现在既然来了,我正好听听你的想法。” “本宫的想法很简单,铺面、人手、食材统统算本宫的,你只负责提供秘料配方就行,所获利润五五分账,另外,若是生意火爆需要扩增铺面的话,后续的扩增成本也算本宫的。” 来之前便想好了具体的合作方式,李丽质有条不紊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体上没问题,就是这五五分账...” 较有深意的看了李丽质一眼,秦勇神色古怪道:“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虽然出宫前,就料想到了秦勇会对五五分账的比例不满。 但亲耳听对方说出来,李丽质古井无波的玉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异色。 不仅是她,就连青衣和红玉两名婢女,也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尤其是青衣,早在刚才秦勇说出没有怪罪她的时候,她便停止了磕头,但此刻依旧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她之所以如此,就是不想让秦勇因她所犯之错而为难李丽质,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委曲求全不惜放下尊严下跪磕头,终究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五五分账嫌多的话...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强压下了心中忧虑,李丽质贝齿轻咬着红唇问道。 “二八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占人便宜,也不喜欢被人占便宜,羊肉串生意赚钱那是肯定的,二八分账的话,我觉得很公道。”秦勇实话实说道。 “二...二八!” 听着秦勇报出来的数字,即使李丽质养气功夫再好也忍不住彻底变了脸色:“秦愣子,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没开玩笑啊,公主是觉得二八不公平吗,那就三七,真的不能再多了,再多那就成占便宜没够了,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要脸。”秦勇一本正经道。 “你...你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本宫问你,你是不是因为对我父皇不履行赌约的事心存怨恨,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李丽质情绪激动的质问道。 “公主,你是不是误会了,这跟陛下不履行赌约有什么关系,我承认,我是仰慕喜欢你,可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没想到李丽质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脸懵逼的秦勇连忙解释道。 见秦勇竟亲口承认仰慕喜欢自己,李丽质心中不免泛起了一丝涟漪,但这丝涟漪瞬间便被满腔的怒火所吞没。 她眼神冰冷的瞪着秦勇,随即语气愤慨道:“当然有关系,实话告诉你吧,赌约的事父皇曾亲自征询过我的意见,是我不同意,所以父皇才违约的,你若因此生怨不想合作,大可直接说出来,没必要戏耍本公主来白跑这一趟!” “公主,你真的误会了,你不同意赌约这事,前天就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有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来戏耍你吗?” “更何况我就想不明白了,是你说朝廷和内帑严重缺钱的,我让你分七成,这分明是你占便宜我吃亏啊,怎么搞的好像你吃了大亏一样!” 秦勇越说越觉得郁闷:“公主要实在接受不了三七分,那还是按你说的五五分吧,反正钱这玩意儿再多我也不嫌多。” 第55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什么,你所谓的三七分是...是指你三我七?” 被秦勇的话惊的目瞪口呆,李丽质包括青衣红玉在内,全都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早在来秦府之前,她们三人就在为分账比例的事而忧心,生怕秦勇坐地起价,导致最终合作失败。 在李丽质的原本设想中,能让秦勇答应五五分账,就已经算是巨大成功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秦勇竟会先后主动要求二八和三七分,让她占大头。 面对如此巨大的逆差反转,李丽质不仅怒火全消,连带着心中对秦勇的那一丝好感,也瞬间放大了数倍。 “当然是你七我三了,难道公主以为我想占大头?那不开玩笑嘛,你是为皇家内帑赚钱,代表的是陛下,跟陛下合作还想贪大头,我是吃拧了还是活腻了。” 见对方这是从头到尾听岔劈了,秦勇尴尬的苦笑道。 “那你可以选择自己单干啊,凭你秦家的实力,铺面、人手、食材这些统统不是问题,为何要白白舍弃大半利润?”李丽质疑惑不解道。 秦勇闻言,无语的直扶额:“公主是健忘么,合作分利这事,明明是你主动提出来的好不好,现在怎么变成我要白白舍弃利润了。” “是本公主提出来的没错,但你完全可以不答应啊,让出七成利,傻子也没你这么干的,更何况...我知道秦伯父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是反对的,你这样做图什么?” 李丽质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勇道。 “我图什么公主心里应该很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呢。”秦勇似笑非笑道。 听出了秦勇话中深意,李丽质玉脸顿时一红,当即娇嗔道:“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庸俗啊。” “庸俗怎么了,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性,再说了,放眼长安谁不知道我秦勇是个莽愣无脑的俗人啊。”秦勇不以为然道。 “那是他们不了解真实的你,他们要是知道你能作出‘赠长乐’这样的传世佳作,我看谁还好意思说你是个俗人!” 李丽质愤愤不平道,语气有些莫名的激动。 “哟,没想到公主对我评价这么高啊,呵呵,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同意陛下履行赌约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是个名声狼藉的俗人,所以看不上我。”秦勇自嘲冷笑道。 “谁看不上你了,父皇征询我意见的时候,我说的是现在还不想嫁人再等等看,我又没说....好你个秦愣子,你故意试探本公主是不是!” 话说一半,李丽质突然反应了过来,当即玉脸羞红的冲着秦勇娇斥道。 “哈哈哈哈,原来公主看上我了啊,早说嘛,我还以为自己一厢情愿呢。” 套出了李丽质的心里话,秦勇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经过前后两次会面,他对李丽质的为人,已经有了初步了解。 在他看来,李丽质虽然性子有点冷,而且还有点小傲娇,但本质并不是秦琼所说的那种刁蛮公主。 否则对方大可拿自己直呼其名的事为要挟,逼自己交出羊肉串秘方,而不是为了达成合作亲自带着婢女过来磕头赔罪。 要知道青衣的身份虽然只是个婢女,但却是她李丽质的贴身婢女。 在这个不兴跪拜之礼的朝代,让自己的贴身婢女给人下跪磕头赔罪,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脸,能将事情做到这一步,可见李丽质并非仗势蛮横的不讲理之人。 本就将李丽质内定为了老婆人选,眼下不仅得知了其品性,还知道了对方对自己多少有那么一点好感,秦勇心中窃喜的同时,当即暗下决心,一定要将人“撩”到手。 “秦愣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本公主讨厌你都来不及,几时看上你了,你别自作多情了!” 见秦勇装模作样故意套自己的话不说,竟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嚣张大笑,李丽质羞恼的自桌上拿起一个楞梨直接砸了过去。 本就是精通武艺之人,秦勇哪能让一个弱女子砸中,他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抓,一把便将飞来的楞梨抓在了手中。 “吧唧”咬了一口甜脆多汁的楞梨,秦勇毫不避讳的紧挨着李丽质坐了下去,与先前的拘谨守礼相比,随意放肆的好像彻底变了个人。 “大胆秦勇,没有公主命令,你怎敢紧挨公主落坐!” 没想到秦勇竟突然变得这般大胆,凉亭外的红玉顿时站不住了,她一个闪身冲到了李丽质身旁,做出了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跟红玉一样,还跪在地上的青衣也被秦勇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她右掌一拍地面,直接借力而起落在了秦勇身后,只等李丽质命令便准备出手。 “我去,你俩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没听见丽质刚才说看上我了啊,说不定以后我就是长乐驸马了,就你俩这态度,小心我日后收拾你们!” 看着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两名婢女,秦勇郁闷不已。 说实话,关于如何撩妹,两世单身的他一点实战经验没有。 他之所以突然在李丽质面前表现的大胆无礼,主要是想尝试一下前世在电视和小说中学到的撩妹经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秦愣子,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公主这就叫禁卫过来收拾你!” 本就处在气头上,见秦勇说话行事竟越发不着调了,李丽质恼羞成怒的直接站了起来。 “唉呀,开个玩笑嘛,何必生这么大气呢,你们这样正事还怎么谈下去。” 紧跟着李丽质一起站了起来,秦勇一边吃着楞梨,一边笑着说道。 “正事不是已经谈完了么,你自己说的三七分账,你三我七,这事就这么定了,青衣红玉,咱们走!” 见自己都发火了,秦勇竟还只顾着吃,李丽质招呼了青衣红玉一声便准备打道回府。 好不容易见上李丽质一面,秦勇自然不希望对方就这么走了。 心念急转之下,他当即出言挽留道:“等等,谈是谈完了,可契约还没签呢,没有契约,我可不敢跟你们皇家合作,否则以后你们要是像现在这样说翻脸就翻脸,那我上哪讲理去!” 第56章 伤在屁股上 不得不说秦勇很会找理由。 随着他提起契约,刚走出没两步的李丽质当即停了下来:“来时太过匆忙,所以未曾准备市劵,本宫明天签好让人送来如何?” 所谓市劵,是指官方印发给买卖双方的券契,在大唐,凡涉及重要事项约定的,一般都会选择用市劵立契,否则朝廷非但不予承认,严重的甚至还会处罚。 “明天立契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秦勇故意装出了一丝为难:“只是那样的话,就得劳驾公主再亲自跑一趟了。” “秦愣子,你故意耍我是不是,市券签好让人送来,跟本公主亲自来有何区别!” 感觉秦勇是在故意刁难自己,李丽质懊恼的玉脸涨红,心中对秦勇的好感度急速下降。 看着李丽质脸红恼怒的样子,再回想起前天初见时对方那一脸的清冷孤傲,秦勇不知为何竟感觉有几分可爱。 他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故作严肃道:“当然有区别了,为保证契约文书真实有效,必须得双方当面签订才行,万一你随便找个人签了送来,日后出了乱子我上哪哭去。” “你...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胸口气的剧烈起伏,李丽质咬牙切齿道:“本宫乃大唐嫡长公主,岂会行那种卑劣下作之事!” “公主息怒,我说的是万一,又没说一定,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合作嘛,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没想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会将对方气成这样,秦勇连忙放低了姿态。 说实话,看着李丽质一副恨不得活吃了自己的样子,他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虽说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和小说中,坏一点的男主一般都比较招女孩子喜欢。 可话又说回来了,电视毕竟是电视,小说毕竟是小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种歪理,用在现实中不一定有效。 要知道不论是电视还是小说,男主通常都是自带主角光环的。 而秦勇很清楚自己是真实魂穿,根本不存在什么主角光环一说,这万一要是玩的太过火,气的李丽质再不搭理自己了,那可真就亏大了。 “哼,你所谓的小心一点,说白了就是不信任本公主。” 尽管秦勇放低了姿态,但李丽质脸上怒火却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 她语气愈发冰冷道:“你放心,本宫签完市劵后会盖上私印的,本宫的私印乃父皇御赐,世人没人敢造假!” “我没有不信任你,要是不信任你的话,我自己单干不好吗,你误会我了!” 眼看情况已经彻底失控了,秦勇急忙辩解道。 此时的他,心中那叫一个后悔。 本来好端端的,非得去学脑残电视剧和狗血小说里的那套干嘛,这不自己作死么。 “误会?本公主一不聋二不傻,你亲口说出来的话,哪来的误会?” “真的是误会,那不是我的本意,真的!” “哼,话出自你口,不是你的本意难道是我的不成?” “真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意是...好吧,我说实话,其实这都是我的爹的意思。” 本想将自己是故意气对方的事情说出来,可一想到以李丽质古人的思维,肯定很难理解男人不坏不爱这种谬论,秦勇心念急转之下,只得将锅甩到了秦琼身上。 “话是你说的,这跟秦伯父有什么关系?” 对曾救过自己父皇性命的秦琼,李丽质向来很敬重,见秦勇突然提到了对方,她迅速冷静了下来。 “唉,说起这事吧,其实还得怪公主你,你把我坑惨了你知不知道。” 见李丽质冷静了,秦勇再次发挥出了他演戏的天赋,他佯装可怜道:“若不是你前天提出想合作羊肉串生意,我也不至于挨我爹一顿毒打了,若不挨他一顿毒打,我岂会死抓着契约一事不放。” “什么,秦伯父打你了!” 一听秦勇挨了打,而且还是毒打,李丽质顿时急了。 她面露担忧的连忙上前询问道:“打哪了,伤的严重不严重,赶紧让我看看。” 感受的到了李丽质对自己的关心,秦勇心中暗松了口气,脸上则继续保持着可怜:“不算太严重,就是有点疼,至于挨打的地方...不方便让你看。” “不方便让我看...你该不会是在演戏骗我吧?” 见秦勇一点也不像受了伤的样子,李丽质美眸中露出了一丝狐疑。 虽然长大后一共也才见过两面,但她对秦勇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她知道秦勇喜欢装惨骗人,而且演技极为精湛,连她父皇和舅舅那样精明的人物,都被骗的团团转。 演戏被拆穿,秦勇不免有些尴尬,他拒不承认道:“谁...谁演戏骗你了,我是那样的人嘛。” 见秦勇说话语气有些吞吐,李丽质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她脸色阴沉道:“你不是谁是,听舅舅说,你前天在甘露殿内骗过了所有人,连秦伯父都没放过,你若真挨了打,将伤亮出来给我看看。” “真不方便给你看,因为伤在...伤在屁股上。” 早就防着对方可能会验伤这一手,秦勇一脸难为情道:“咱们还没成亲呢,我总不能脱了裤子让你检查吧。” 一听秦勇说伤在屁股上,外加一句还没成亲呢,李丽质玉脸羞红的直接偏过了头去。 她柳眉紧蹙的沉默了片刻,随后语气低沉道:“秦伯父就那么不愿意让你与我合作吗,为此居然不惜毒打你一顿。” “唉,我爹与你父皇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让我跟天家走的太近,就更别提与你这嫡长公主合伙经商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爹虽然毒打了我一顿,但还是没能拗过我,最终勉强同意咱俩合作了,不过他再三嘱咐,让我在签订契约时必须认真慎重,所以我才...总之我是信任你的,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瞎编了半天总算将话圆了回来,秦勇一脸真诚的绕到了李丽质面前,演技之高,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第57章 同饮一杯茶 “秦伯伯同意咱俩合作了!” 看着一脸真诚的秦勇,李丽质紧蹙的眉头稍缓。 在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她忍不住好奇道:“你是如何劝服秦伯伯的,据我所知,他可是个很固执的人。” “这...我能不说么”秦勇面露为难道:“我答应过我爹不说出去的。”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在骗我?” 李丽质说着,眼中再次露出了一丝狐疑。 “我没骗你!” 面对李丽质过人的敏感,秦勇既心虚又无语:“如果你非要听的话也不是可以,反正也不是外人,但你得让红配绿走远点,不然我可不好意思说。” “红配绿?” 李丽质微微一愣,旋即立马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青衣和红玉?” 秦勇点了点头。 “不行!” 没等李丽质发话,红玉直接站出来反对道:“公主,我们不能让你一人单独留下,否则要是...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奴婢纵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红玉话音刚落,青衣也紧跟着站了出来:“是啊公主,我和红玉决不能离开你身边!” “我说你们俩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还发生意外,有本世子在这里,能发生什么意外!” 知道青衣红玉两人主要是对自己不放心,秦勇没好气的大声训斥道。 面对秦勇的训斥,青衣两人既不为所动,也不出言反驳,只是愁眉紧锁的紧盯着李丽质,显然是希望对方能做出理智的选择。 要知道大唐的民风虽然比较开放,但男女私下独处还是很容易遭人诟病的。 尤其是像李丽质这种尚未出阁的皇室公主,万一传将了出去,不仅对其个人名声有损,还会累及天家。 “青衣红玉,你俩先退下吧,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不会有事的。” 目光自秦勇及青衣红玉三人身上扫视了一眼,李丽质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平静的做出了抉择。 “公主,你...” “退下!” 见李丽质决心已定,青衣二人虽然无奈,却也只得退出了凉亭。 不过两人并未走远,在距离凉亭十几步外便停了下来,两个人四只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凉亭所在方向,警惕性高到不行。 “还别说,红配绿这两人虽然眼力见有点低,但作为婢女而言还是很合格的。” 看着站在不远处像防贼一样紧盯着自己的青衣二人,秦勇苦笑着说道。 “废话少说,青衣她俩已经退下了,赶紧说正事!” 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李丽质有些迫不及待道。 “别着急嘛,事情很复杂的,得坐下来慢慢细说。” 厚着脸皮紧挨着李丽质坐下,秦勇在稍作酝酿后,缓缓开口道: “其实这事还得从你那欠揍的表哥长孙冲身上说起,前天你父皇叫我和我爹去甘露殿,虽然没有真的杖责我,但却向我爹提出要赔一万贯钱给长孙冲以作补偿; 我家的情况你或多或少应该也知道点,钱库里空的跑耗子,哪有一万贯赔给长孙冲啊,于是我爹送我回府后,便跑到宿国公府找宿国公借钱去了; 宿国公和我爹交情不错,东拼西凑的借了我爹五千贯不说,还留我爹喝酒,一直喝到戌时过半才回来,那家伙喝的,离烂醉如泥也就差半杯的量了,你都不知...” “停,你这乱七八糟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见秦勇半天都没说到重点,李丽质不耐烦的直接打断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如何说服秦伯伯同意咱俩合作经商的!” “我这不是在作铺垫嘛,都说了这事得慢慢细说,你着什么急啊,你要急的话那我不说了。” 面对李丽质的催促,秦勇一脸不乐意的直接了撂挑子。 他之所以拖拖拉拉半天没说到重点,一是想跟对方单独多待会儿,二是他需要时间来编造说词。 经过先前的一番交谈,他知道李丽质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很难缠的女子。 应付这种聪明人,一味的胡编乱造瞎忽悠,那是肯定不行的,必须将话编的合情合理有逻辑,否则若是经不起推敲被对方抓住了漏洞,结果肯定适得其反。 “不是本宫着急,而是我...我不能跟你独处太长时间,你秦府人多眼杂,万一有人撞见再将此事传出去,你我都会有麻烦的!”李丽质面露担忧道。 “用不着担心,我秦府的下人,基本上都是受我爹照顾的那些退伍老兵的家人,他们对我秦府很忠心,就算撞见也不会出去乱说的。”秦勇不以为然道。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李丽质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还是说快点,要再这么拖拖拉拉,本宫宁可不听了。” “至于么,咱俩是在谈正事,又不是私会偷...行,我说快点。” 知道古代未出阁的女子,都比较在乎自己的名声。 秦勇无奈只得加快速度继续忽悠道:“我爹醉酒回来后,管家便告知了他你登门造访的消息,因为管家并不清楚你我具体谈了些什么,所以我爹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秦理; 秦理那臭小子也是不靠谱,居然将你我间发生的事全都跟我爹说了,我爹本就喝醉了,一听我要跟你合作经商,气的拎着他的鎏金熟铜锏就杀到了我房间,差点没将我贴身仆从陈小川吓死...” 说到此处,秦勇觉得嗓子有点干,顺手端起桌上一杯李丽质喝过的茶水直接喝了起来。 由于听的太过入神,李丽质并未注意到秦勇跟自己同饮了一杯茶。 她一脸紧张的看着秦勇将茶喝完,随后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秦伯伯拎着兵器杀到你房间,然...然后呢?” “我当时已经睡着了,正躺床上做梦呢,刚梦到陛下下旨将你赐婚给我,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呢,结果就被我爹势沉力猛的一脚直接给踹醒了; 唉,也不怕你笑话,我爹那人吧,平时看着挺严肃挺讲道理的,可真要发起火来,尤其是在多灌了几口黄汤的情况下,那简直...简直跟发疯的蛮牛没什么两样; 他踹醒我后都没开口说话,抬手一锏就抽在了我的屁股上,疼的我哟,差点当场见了老天爷,好在我还算机灵,趁其不备一个驴打滚滚到了门口,然后跑到院内的兵器架上取下了兵器....” 第58章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取兵器?你该不会是跟...跟秦伯伯打起来了吧!” 早已沉浸在了秦勇说书式的忽悠当中,听到秦勇挨了打后第一时间跑到院子里取兵器,李丽质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就当时那种情况,我不打还能怎么办,难道傻站着挨揍啊。” 秦勇故作无奈道:“我爹那一对鎏金熟铜锏可足有一百多斤重呢,屁股上挨一下我都差点去见了老天爷,万一要是让他给我脑门来一下,那我死的多冤呐。” “可秦伯伯是你父亲啊,拿兵器跟他动手,你怎么敢呢!” 李丽质无语的直扶额。 大唐以孝治国,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哪怕打死了也活该,可反过来如果儿子打老子,那就属于忤逆不孝了。 对李丽质这种自幼深受孝道思想熏陶的皇室公主而言,秦勇的所作所为,让她很难接受。 “如果我爹在清醒的情况下动手打我,那我还真不敢还手,可他当时喝醉了啊,开玩笑,灌了几口黄汤就拿兵器揍我,这我能惯着他嘛; 当时我手持虎头湛金枪,我爹手拎鎏金熟铜锏,我俩一连大战了上百招,从院内打到院外,又从院外打回院内,连墙都打垮了两堵,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难分难解,最终累的他出了一身热汗醒了酒,这才双双罢手。” 将前世写小说的经验都用上的,秦勇就像个说书人,用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描绘出了一场生动的父子大战,听的李丽质一愣一愣的,直应了秦勇前世流行的那名言,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信。 “醒...醒了酒之后呢,秦伯伯就直接答应让你跟我合作经商啦?” 一听秦琼醒了酒,李丽质知道关键时候到了,连忙开口追问道。 “嗨,哪有那么容易啊,我爹醒酒后,第一时间就提起了我给你作诗的事,还质问我为何要装愚藏拙骗了他这么多年;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商贾之道乃贱业,不准我经商,更不准我跟你这个皇室公主合作经商,对此我当然不可能同意了; 毕竟我对你是有仰慕之情的,既能帮到你,又能帮到陛下,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我必须得做啊,于是我就跟我爹讲起了道理,可我爹那人太过固执,死活就是不听,逼的我没办法,就跟他打了个赌...” 说到此处,已经口干舌燥的秦勇,直接端起桌上盛水的注壶(茶壶)痛饮了起来。 “你跟秦伯伯打了什么赌,赌赢了吗?” 对秦勇端起注壶喝水的无礼之举,李丽质并未在意,没等秦勇喝完,她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嘿嘿,当然赢了,论打赌的本事,连你父皇都不是我对手,这不将你都赌输给我了嘛,就我爹那点本事,岂能赢得了我; 我跟我爹打赌说,我能在十招之内击败他,若做不到,那便听从他的意见拒绝跟你合作,反之我若做到了,那他便不得再干预我的决定; 以我爹那好强不服输的性子,我一提出赌约他当场就答应了,然后我就全力出手,仅用了七招便将他击败了,后面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了。” 浪费了半天口舌,总算将故事编圆满了,秦勇说完后,忍不住长松了口气。 “你七招就击败了秦伯伯?这怎么可能,听我父皇说,秦伯伯可是闻名天下的悍将,就连以勇猛着称的吴国公都曾被他生擒活捉,这..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听完秦勇所述,李丽质脸上充满了震惊。 不是她不相信秦勇的话,而是秦琼的大名实在太响亮了。 据她所知,论兵法及指挥作战的能力,秦琼在大唐的顶尖武将中,或许并不算最拔尖的。 可若论个人武力单打独斗,不论马战还是步战,除去少数几位已经去世了的武将外,秦琼绝对称得上不败战神。 “有句话叫好汉不提当年勇,这话用在我爹身上正好合适,他之所以败给我,一方面当然主要是因为我天生神力勇武过人了,另一方面则是他吃了年纪大的亏; 在比斗之前,他就已经跟我大战一百多招了,差不多都快累虚脱了,在那样的情况下再跟身强力壮的我交手,他焉能不败,所以你没必要怀疑我这话的真实性。” 知道李丽质聪明多疑,秦勇笑着补充解释道。 “这...这倒也是,秦伯伯都快五十岁了,听说以前累年征战身上留下了不少暗疾,在体力损耗过巨的情况下败于你手,倒也说得过去。” 听完秦勇的补充解释,李丽质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了,不过其动人的玉脸上,并未流露出多少喜色,相反,眉宇间隐隐透露着一丝担忧。 “公主,你怎么了,事情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你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的?” 看出了李丽质情绪不对,秦勇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秦伯伯虽然打赌输给了你,也答应不再阻挠咱俩合作经商,但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到底总归不是心甘情愿的,时间一长,我怕他还是会找你麻烦的。”李丽质面露担忧道。 “公主,你这是在为我担心吗?”秦勇笑着打趣道。 “谁...谁为你担心了...” 被秦勇的话说的玉脸一红,李丽质连忙辩解道:“我是在为咱俩的合作担心,你也说了,在秦伯伯眼里经商是贱业; 虽然以咱俩的身份,大可不必亲自出面经营,可一旦羊肉串生意火爆后,那些官勋贵族还是会知道幕后主导是我们俩的; 秦伯伯最注重名声与颜面,咱俩合作本就犯了他与我父皇不睦的忌讳,在加上合作的还是经商,你觉得时间一长,他能承受得了外界那些流言蜚语吗?” “哈哈哈哈,原来公主是在担心这个啊,你多虑了,我爹以前确实对跟皇家亲近,包括行商贾之道很忌讳,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秦勇不以为然的大声笑道。 “什么意思,难道前天我跟你说,让秦伯伯入宫跟我父皇好好谈一谈,他真的照办了?” 李丽质闻言,忍不住眼神一亮。 第59章 君子远庖厨 “入宫跟你父皇谈?” 面对李丽质期待的眼神,秦勇无奈苦笑道:“开什么玩笑,就我爹那顽固性子,怎么可能轻易低头呢。” 李丽质闻言不免有些失落:“那你说又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嘿嘿,凭公主的智商,应该很容易猜到啊,要不你再想想看。”秦勇笑着调侃道。 “智...智商为何意?”李丽质面露不惑。 “哦,智商啊...智商就是智慧的意思,说你聪明呢。” 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秦勇尴尬的连忙解释道,心想自己到底还是没能彻底融入这个世界,在很多细节上还需注意,尤其是在面对李丽质这种聪明人的时候。 并未在秦勇的用词上过度纠结。 李丽质认真思考了一番后,出言分析道:“你说很容易猜到,那肯定是这几天发生的事,以秦伯伯固执的性子,要让他转变态度,硬逼是肯定不可能的,那么便只剩下无奈为之了; 以秦伯伯的身份,能让他无奈的人和事并不多,你刚刚提到了他去宿国公府借钱,所以我猜他之所以同意你经商,应该是为了赔长孙冲那一万贯钱对不对?” “不错嘛,虽然略有偏差,但分析的基本上准确,要不你再猜猜看,我爹为何突然不再阻止我跟皇家亲近了。”秦勇继续笑着调侃道。 看着秦勇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李丽质绞尽脑汁的思索了片刻,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猜不出来,但我想肯定跟你有关。” “嘿嘿,恭喜你,猜对了一半,确实跟我有关,但准确的说,是跟我和你两个人有关。”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丽质疑惑不解。 “当然有关系,我爹那人精着呢。” 秦勇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他知道我仰慕你多年,再加上又有陛下的赌约在,他怕你日后真成了他儿媳妇不好相处,所以主动做出了妥协。” “什么儿媳妇,这...这都还没谱的事,你别乱说。” 没想到秦勇竟将话说的这么直白,李丽质羞涩的面红耳赤。 “怎么没谱了,你先前不是说陛下征询你意见的时候,你并没有反对吗,那也就是说让陛下将你赐婚给我不是没有希望啊。”秦勇有些不服气道。 “有希望并不代表绝对,你别忘了,本宫乃大唐嫡长公主,我的婚事别说我自己,就算父皇母后都同意了,那也不一定就能成;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天家无私事这句话,一般的公主选择驸马,尚需宗正寺仔细考校其家世和品性,就更别说我这个嫡长公主了; 你觉得以你在长安狼藉不堪的名声,外加秦伯伯与我父皇的尴尬关系,朝中那些牙尖嘴利没事都爱弹劾几句的御史,会同意父皇将我赐婚给你吗?” 虽然并不想打击秦勇,但李丽质在再三思量后,还是说出了心中所虑。 秦勇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不是吧,娶个公主有这么麻烦吗,居然还需要经过御史同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理解错了,不是需要经过御史同意,而是驸马人选,在家世和品性上不能太差,若根本配不上公主,别说御史了,就连那些眼红的朝臣都会上书反对,毕竟这关乎天家颜面,不是小事。”李丽质神情严肃道。 “可问题是我也不差啊,我是翼国公世子,又立功新得了武功县子的爵位,这家世在咱大唐年轻一代中不说独占鳌头,也算出类拔萃了吧; 至于我爹和陛下的关系,那是他们上一代的事,跟咱俩有什么关系; 说到品性,我承认我以前是混账了些,在名声方面不算太好,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呀,我已经下定决心重新做人了,总得给我个改正的机会吧!” 秦勇情绪激动的说道。 “你说...你要为本公主改正,重新做人?” 满眼惊诧的望着秦勇,李丽质脸颊两侧浮现出了一抹绯红。 秦勇的顽劣与不服管教,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连秦琼那样的严父都没纠正过来,她没想到对方竟会扬言要为自己而改变。 “对啊,你说如果我改正了的话,有没有可能让陛下下旨赐婚?”秦勇目露期待的问道。 “这个可不好说,不过...” 看着秦勇期待的眼神,李丽质忍不住会心一笑道:“不过我愿意给你一点时间,反正本公主现在也没打算嫁人,如果你表现足够好的话,我相信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可是你说的,不就是好好表现嘛,等着,我这就给你表现去!” 觉察到李丽质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好感,而且好感度还不低,初次撩妹便取得成效的秦勇内心振奋不已,他冲着李丽质咧嘴一笑,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契约的事还没定下来呢,你干什么去?” 见秦勇起身要走,李丽质连忙开口问道。 “表现去啊,这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我准备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饭,让你感受感受我的诚意!”秦勇笑着解释道。 “亲自下厨做饭...你没开玩笑吧,就你还会厨艺?” 李丽质脸上表情很是精彩。 要说好勇斗狠跟人去打个架什么的,她相信秦勇一定能行,而且是肯定不会吃亏的那种。 可要说到下厨做饭这种事,连她一个女人都不会,就更别说秦勇一个大男人了。 当然,不会厨艺,并不是说她懒惰不愿学习,而是她身为公主,平日根本用不着亲自下厨,连同秦勇也一样,身为国公世子,衣食住行都有下人伺候,完全没必要亲力亲为。 “会厨艺怎么了,这玩意儿就跟烤羊肉串一样,只要肯花心思琢磨,很容易就学会了。”秦勇不以为然道。 “这不是难不难学的问题,你堂堂国公世子,怎么能亲自下厨呢。” 李丽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都说君子远庖厨你没听说过吗,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啊。” “嘿嘿,首先,我不是君子,所以不怕让人笑话,其次,我并不轻易下厨,准确的说,我只为值得让我下厨的人而下厨。” 笑着冲李丽质眨了眨眼,秦勇说完也不等对方再开口,大步流星的直接走出了凉亭。 第60章 男女有别 秦勇一走,站在远处“盯梢”的青衣和红玉立马回到了凉亭。 “公主,你没事吧?” 回到亭内,见李丽质正望着秦勇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红玉忍不住开口问道。 “本宫没事,你们说像秦勇这种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会下厨做饭吗?” 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两名婢女,李丽质抿嘴浅笑道。 “下厨?” “做饭!” 没想到李丽质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青衣和红玉几乎同时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对啊”李丽质笑着点了点头:“秦勇说他要亲自下厨给我做一顿饭,还说他轻易不下厨,只为值得让他下厨的人而下厨。” “公主,这种话花言巧语你也信啊,别忘了,这是在他秦府,就算他让府中家厨做饭,咱们也分不出真假。” 青衣一脸不信的撇了撇嘴道。 她对秦勇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先前被迫给对方磕头赔罪,让她觉得丢了李丽质的面子,所以此时的她心中对秦勇是有着不小怨气的。 “青衣说的有道理,公主,要不还是回宫用膳吧,咱们来前本来就没准备在此用膳,即便现在离去,对秦府而言也不算失礼。”红玉开口劝道。 “秦愣子都已经去准备了,咱们现在离开这还不算失礼吗,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话里话外透露着对秦勇的不满,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吗?” 李丽质没好气的瞪着青衣两人道。 “公主,秦勇世子没有得罪我们,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只是不想...不想让您跟他走的太近。”红玉神色紧张的呢喃道。 “合作羊肉串生意的事,这是父皇应允的,本宫跟他走的近一点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担心这个做什么?”李丽质冷着脸道。 “公主误会了,奴婢所说的近不是这个近,而是...” “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说出来,别支支吾吾的,本宫最烦你们这样!” 看着红玉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丽质有些生气道。 “是公主,奴婢的意思是,您跟秦勇世子毕竟男女有别,所以还是适当保持点距离为好,否则真要出了什么意外,陛下和皇后娘娘那边奴婢们没办法交代啊。”红玉直言不讳的明说道。 “男女有别,保持距离?” “放肆!本宫与秦勇两次见面你们都在场,前后并未有丝毫逾越之举,你们身为本宫的贴身婢女,怎能如此污蔑其主!” 听明白了红玉话语中的深意,李丽质气愤的大声怒斥道。 “公主恕罪,奴婢只是见秦勇世子与您同饮一杯茶,而您又没有阻止,所以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没想到李丽质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青衣红玉两人连忙跪地求饶了起来。 “等等,你们说秦勇与本宫同饮一杯茶,本宫怎么不知...” 听着红玉求饶的话,李丽质下意识看向了桌上秦勇之前喝过的那个茶杯。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她顿时尴尬的不行。 她总算明白红玉两人为何会那么劝自己了,感情两人刚才站在远处,亲眼见到了秦勇用自己喝过的茶杯喝茶,而自己当时只顾着听秦勇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你们起来吧,秦勇用本宫饮过的茶杯喝茶,本宫当时并未注意,估计他也是一时大意拿错了,所以此事你们用不着大惊小怪,更不许在父皇和母后面前乱说,听清楚了吗!” 迅速将脸上的尴尬掩去,李丽质冲着红玉两人严词警告道。 得到了李丽质宽恕,红玉两人自然不敢再说忤逆之语,两人连忙点了点头。 ...... 离开花园后,秦勇以最快速度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刚一进院子,他便见到了陈小川正在指挥几名下人,一缸一缸往蒸馏房内搬着酒。 “少爷...听我爹说你被陛下封爵了,是不是真的?” 见秦勇回来了,陈小川喜笑颜开的立马跑上前问道。 “你爹这消息传的够快的啊,不错,本少爷现在已经是陛下御口亲封的武功县子了,怎么样,本少爷厉害吧。”秦勇一脸得意道。 “嘿嘿,厉害,在小川心中少爷是最厉害的,不说别的,就说那浓烈诱人的秦酒,除了少爷你谁还有那么大本事造出来。” 陈小川满脸自豪的说道。 若在以前,让他当着秦勇的面说这种恭维话,那绝对是故意溜须拍马。 可现在,他绝对是诚心诚意的称赞。 因为昨晚他跟秦勇蒸馏出了十坛秦酒后,秦勇很是大方的让他喝了一小杯。 那浓烈的滋味,他发誓这辈子,哪怕到死的那一天也绝对忘不了,简直是回味无穷。 “行了,不会拍马屁就别硬拍,这不是你的强项,我问你,这一上午的时间,你总共收购到了多少清酒啊?” 秦勇问起了正事。 早上他用一坛秦酒搞定了秦琼后,便跑到账房挂了三千贯钱的账,然后命陈小川让人领钱去外面收购清酒。 所谓清酒,这是秦勇给现在大唐市面上低度酒的统称。 因为蒸馏的关键在酒精浓度,对酒水的品种并没有太多要求,所以他给陈小川的命令是,不论酒水品种见酒就收,当然,前提是越便宜越好。 “一共收购了两千多斤,其中以果酒居多,少爷,如果咱们想将秦酒生意做大的话,蒸馏设备必须得增加,否则光蒸馏这两千多斤清酒,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呢。” 对秦勇准备卖酒经商的事,身为贴身仆从的陈小川早已知晓,他一脸认真的提议道。 “这个我知道,主要是我这院子太小了,就这两间杂屋,即便全改造出来,能弄下五套蒸馏设备来就不错了,而且关键是咱人手不够,得想办法再招点人来才行。”秦勇皱眉沉思道。 “招人简单啊,城外咱秦家庄有的是人,只要少爷发话,我下午就去跑一趟,先招他百八十个人过来再说!” 陈小川满脸振奋的说道。 自从跟秦勇一起弄出了蒸馏设备,然后又蒸馏出了秦酒,他就知道秦酒一定会扬名天下。 而他作为秦勇最信任的贴身仆从,以后造酒卖酒这摊子事,十有八九会落在他头上,这对他来说是一次改变命运的重要机会,他不想错过。 第61章 独臂张三 “招百八十个人?” “你傻呀你,都说了我这院子太小,招那么多人来添堵啊!” 看着振奋劲上头的陈小川,秦勇无语的直接赏了他一个暴栗。 “嘿嘿,也是...” 吃了一记打,陈小川傻笑着挠了挠头,不过很快他脑海中便冒出了一个主意: “少爷,要不咱直接将造酒坊搬到秦家庄去怎么样,那里是公爷的封田属地,不仅地方够大,而且还不缺人手。” 秦勇闻言摇了摇头。 所谓秦家庄,位于长安城以东三十里外的秦家村,是秦琼用来安顿伤残老兵及其家人的地方。 秦勇之所以不同意将造酒坊搬到秦家庄,倒不是信不过秦家庄的人,而是嫌两地相隔太远,日后来来回回运送酒水不方便。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马车,速度可没法跟后世的汽车相比。 三十里的距离,在载满货物的情况下,至少也得大半天才能赶到,就这还得是在大晴天道路干燥的情况下,要是碰上下雨天路面泥泞,一整天都一定能赶到。 “少爷是不是嫌秦家庄离长安太远,收购和运送酒水不方便?” 猜到了秦勇心中所虑,陈小川皱眉问道。 “不错,其实还不仅仅是距离远运送不方便的问题,秦酒一旦上市,必定会风靡天下,到时候一些眼红贪利的宵小,说不定会在半路劫酒,甚至直接派人杀进秦家庄抢造酒配方都有可能,这样风险太大了。”秦勇面露隐忧道。 “半路劫酒我相信,可直接杀进秦家庄抢配方这太可能吧,咱秦家庄那些老兵可不是吃素的!”陈小川充满自傲的说道。 “这跟吃荤还是吃素没有关系,自古财帛动人心,只要利益足够大,别说咱区区一个秦家庄了,就是十个百个秦家庄,人家也能想办法给你推平了!” 秦勇言辞犀利的冷笑道。 见秦勇说的如此认真,陈小川很是知趣的放弃了原有想法。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随后继续开口道:“如果不选择秦家庄,那就只能在城内买一座大一点的宅院来当造酒坊了; 可问题是现在长安的房价太高,即使是最便宜的西城区也是寸土寸金,就公爷拿出的三千贯钱,这是肯定远远不够的。”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造酒坊的事我已经有了安排,不出意外今晚就能解决,你目前要做的是继续派人收购清酒,然后最大限度的将之蒸馏转化成秦酒,另外蒸馏技术必须要对外保密,绝对不能外泄知道吗!” 秦勇神情严肃的嘱咐道。 “我知道,少爷放心,我安排蒸馏造酒的,全都是咱府上靠得住的下人,他们跟我一样,对秦府、对公爷、对少爷忠心耿耿,打死也不会泄密的。” 陈小川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对陈小川的办事能力还算放心,秦勇点了点头后便不再提造酒之事,而是让对方自屋内取来了一个包裹和一口特制的黑色小铁锅。 “少爷,这口锅的样式跟蒸馏锅一样,但尺寸却不足蒸馏锅的三分之一,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看着手中质地略显粗糙的小黑锅,陈小川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口锅是秦勇昨天让他拿着图纸找铁匠加急打造出来的,一同被打造出来的还有一口大黑锅。 大黑锅的作用他已经知道的,是用来蒸馏酒的,可这口小锅的用法,秦勇至今只字未提。 “想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就跟我走,正好帮我打个下手。” 冲着陈小川神秘一笑,秦勇说完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打下手...难道少爷是想制作一套小型的蒸馏装置?” 心中暗自揣测着秦勇的用意,陈小川面露期待的紧跟了上去,很快,一主一仆便来到了秦府的伙房(厨房)。 秦府的伙房很大,标准版的国公膳房配置,光大大小小的灶台就有二十多个,然而午膳时辰将近,此刻真正开火的灶台却仅有不到三分之一。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秦家人丁稀薄,真正算得上主人的,也就秦琼父子三人,所以伙房平日的工作量并不大,就连厨子秦琼也只养了五个,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打杂的火工了。 “少爷,你怎么来伙房了,想吃什么派人来知会一声便是,这里乌烟瘴气的,你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秦勇的突然造访,第一时间便惊动了伙房的管事张三。 张三是个膀大腰肥仅有一条右臂的中年胖子,他年轻时曾在秦琼所辖的军队里当过火头军军头,后来因为在一场恶战中替秦琼挡刀失了左臂,所以伤退后便被秦琼安排进了秦府做了伙房管事。 “张叔,长乐公主准备留在府上用午膳,今天都准备做些什么好吃的啊?” 看着一身肥膘手里还抓着半个鸡腿的张三,秦勇不仅没有露出嫌弃之色,反而面露谦和的笑着问道。 “什么!公主要留在府上用午膳?” 闻听秦勇所言,张三吓的手中鸡腿都掉了,他满脸惊慌道:“少爷,这...这我不知道啊,陈诚那混蛋是不是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提前告知我,搞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事不能怪陈管家。” 秦勇笑着解释道:“是我临时留公主在府上用膳的,现在距离用午膳还有点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唉哟...我的少爷啊,你就别宽慰我了,为公主准备膳食讲究可多了去了,现在距离午膳时间最多也就剩下半个时辰,这哪还来得及啊!”张三急的团团直转。 “张叔,我说来得及就肯定来得及,我已经跟公主说好了,这一顿饭由我亲自下厨给她做,至于什么讲究不讲究的,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伸手拍了拍张三厚实的肩膀,秦勇说完撸起袖子便准备开干。 “什么,少爷你要亲自下厨!” 本就处在焦急之中,一听秦勇要亲自下厨,张三惊骇的差点没将下巴掉地上。 让秦勇下厨给公主做午膳? 这不开玩笑嘛! 别人不了解秦勇,在秦府待了近十年的他还能不了解? 在他的固有印象中,秦勇就是个从来没进过伙房的主,别说下厨烧菜做饭了,就连调料都不一定分的清楚。 第62章 一整扇猪肉 随着张三的一声惊呼,伙房内正埋头做事的厨子、火工和下人们全都为之一愣,随即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投向了秦勇。 他们和张三一样,几乎全都来自秦家庄,在秦府为仆多年,自然清楚秦勇这个纨绔大少爷根本就不懂厨艺,对方所谓的亲自下厨,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然,笑话归笑话,却没人敢真正笑出来,且不说主仆尊卑有别,万一对方愣劲上头,搞不好还得挨顿打。 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受原主拖累的秦勇心中多少有点烦闷,当即没好气道:“你们全都看着本少爷做什么,不就亲自下个厨嘛,有必要这样大惊小怪吗!” 见秦勇居然还发上脾气了,张三欲哭无泪道:“大少爷...小祖宗,你别闹了行不行,我现在得马上替公主安排午膳,真没时间陪你瞎闹...” “张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虽然没下过厨,但最近研究了一本奇特的古籍食谱,在那上面我学到了很多新式菜肴的做法,现在也算初通厨艺了,你就让我试试吧。” 面对张三的抗拒,秦勇无奈只得找了个借口耐心解释。 这要是换做别人,他才没这么多耐心,直接训斥一顿完事。 可张三不一样,他曾为秦琼挡刀断臂,说是秦琼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更何况对方不让自己下厨,也是身为伙房管事的职责所在,所以秦勇不想蛮干硬来。 “古...古籍食谱是个什么东西,在那上面还能学到厨艺?” 见秦勇居然有耐心跟自己解释,张三大感意外。 他对秦勇的愣脾气再清楚不过了,平日遇到不顺心的事,能用拳头解决绝不多费口舌,说是长安城的混世魔王都不为过,现在对方这样,实在有些反常。 “古籍食谱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古人用来记载烹饪技巧的菜谱,张叔,这可是公主第一次在我秦府用膳,错过了时辰真不好,你就赶紧让我动手吧。”秦勇面露请求道。 “光看菜谱学厨艺?那...那不就是公爷常说的纸上谈兵嘛,少爷,不是我张三信不过你,而是给公主做膳真不是件小事; 你说你从来也没下过厨,今天干嘛非得亲自动手啊,要是公主吃了你做的菜出了问题,搞不好会累及公爷和整个秦府的!” 觉得秦勇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张三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张叔,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不妨明说了吧,其实是公主主动要求我给她做膳的,前天我不是烤了些羊肉串嘛,不仅公主吃了觉得非常好,就连陛下和皇后娘娘也赞不绝口,公主今天就是冲着我的厨艺来的。” 见死活就是说不动张三,秦勇心念一转,直接将李丽质搬了出来。 一听秦勇提及李丽质,张三顿时犹豫了起来。 前天秦勇烤羊肉串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去现场围观,但事后确实听府中不少下人传羊肉串如何如何香,如何如何美味,就连一向对吃食比较挑剔的二少爷秦理,昨天也特地跑来问他会不会烤羊肉串。 “少爷,你前天弄的那什么羊..羊肉串,就是你从古籍菜谱上学会的?” 神色复杂的犹豫了片刻后,张三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错,那本古籍中记载的菜式,做法跟咱现在的完全不同,就连用的炊具都不一样,不信你看。” 秦勇说着指了指身后陈小川手中的黑色铁锅。 “此物既不像釜也不像鍑,这又浅又薄的能做菜嘛...” 自陈小川手中夺过铁锅仔细打量了一番,张三心里有些没底。 他是火头军出身,又在秦府当了多年的伙房管事,像鼎、鍑、釜、鬲、甑、甗、鬶、斝等各式炊具他几乎全都见过,唯独没见过秦勇带来的这种。 “张三叔,这东西叫铁锅,是少爷发明的,作用跟釜差不多,应该...可以用来做菜...” 陈小川突然开口替秦勇解释道。 他之前还不清楚秦勇造小黑锅的目的,可现在却是彻底明白了。 说实话,小铁锅能不能用来做菜,他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大铁锅能用来煮酒蒸馏他是亲眼见证过的,在他看来,煮菜和煮酒原理相通,应该没什么问题。 “铁锅...行,既然少爷有备而来,奉的又是公主的命令,那你就随便折腾吧,反正今天也没准备多少食材,临时采买肯定来不及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这就让陈诚去满月楼订一份现成的膳食,免得到时候少爷你做的太难吃,影响了公主心情。” 眼看离午膳时间越来越近,自知拗不过秦勇的张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没有再继续缠着秦勇,在将铁锅还给陈小川后,急匆匆的跑出了门。 没了张三的阻挠,秦勇正好乐得清静。 他让陈小川找个大小合适的灶台将铁锅架好,自己则走到菜案前挑起了菜。 不得不说,张三今天确实没做好公主在府上用膳的准备,偌大一个伙房可用食材少的可怜,瓜果蔬菜就荠菜、韭菜、黄瓜、枕瓜(冬瓜)等寥寥数种,肉食更少,除了一条羊腿、几只肥鸡外加几条鱼外,就剩一整扇猪肉了。 对能在膳房内见到一整扇猪肉,秦勇先是一愣,旋即心中大喜。 穿越前他曾在很多小说中见到过一个常用的梗,那就是唐人不吃猪肉,还称猪肉是贱肉,其解释原因是,古时的猪没经过阉割,肉质特别柴不说,还有股去掉不到的腥骚味,连平民都不屑吃。 殊不知,这其实是一个严重错误的梗,因为家养公猪需阉割这个认知,早在商周时期就已经广为流传了,而且那时候就已经有了阉割‘手术’。 不说别的,就说唐朝亲王以下至二品官,每月的食疗供给中,就明确标明了猪肉六十斤,至于二品以下的官员,想要猪肉还没有。 结合原主记忆还原历史,秦勇得出的事实是,猪肉在大唐确实远不如牛羊肉受欢迎,但其原因却并不是因为猪肉难吃,而是士族不爱吃,平民吃不起。 所谓士族不爱吃,主要是因为他们觉得猪长在污秽之地,食之掉价,所以称猪肉为下等肉。 而平民吃不起,则是因为养猪费粮费时又费力,要么不养,养了一般都是拿出去卖钱,很少自己杀了吃。 本来还觉得食材太少,要做出一顿好饭有些难度。 可在见到了一整扇猪肉后,秦勇彻底打消了心中顾虑。 第63章 为猪肉正名 “少爷,你准备做些什么菜,我们帮你备料。” 见秦勇在菜案前亲自挑菜,一头发花白的老厨子带着几名火工帮厨主动上前卖起了乖。 “杀两条整鱼、切三斤羊肉、鸡肉扒皮剁小块,猪肉肥瘦相间切两斤、肋骨剔下剁成段,半个枕瓜切大块、然后找十个鸡蛋煮了。” 正缺人帮忙打下手,见有人主动凑了上来,秦勇毫不客气的使唤了起来。 他已经初步想好了菜谱,准备做个红烧鱼、葱爆羊肉、爆炒鸡肉、糖醋排骨、蒜薹(蒜苔)五花肉、金钱蛋外加一个枕瓜(冬瓜)排骨汤。 除了汤以外,秦勇全部选择了做炒菜; 因为炒菜在大唐还未流行,他相信凭后世炒菜独特的做法和滋味,绝对能抓住李丽质的味蕾狠狠蹂躏一番。 说到做菜,前世酷爱刷美食视频的秦勇,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他之所以主动跟李丽质提出亲自下厨,一方面确实是想在对方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另一方面则是想将炒菜这种还未流行的烹饪方式,先在秦府推广开来。 因为穿越来的这几天,他实在是受够了府中难以下咽的伙食; 为了自己五脏庙的长远打算,将炒菜手艺展露给府中厨子,秦勇觉得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在秦勇的吩咐下,几名火工帮厨想也不想的直接展开了行动; 唯独年岁较长的老厨子面露尴尬的没有动手:“少爷,拿猪肉做给公主吃,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啊。”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这点食材,不做猪肉做什么。” 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厨子,秦勇不以为然的说道。 此人他认识,姓孙,名叫孙一刀,是除张三外秦府膳房里厨艺最好的一个,以前也是火头军出身,有着一手堪比古时庖丁解牛的精妙刀功。 “猪肉毕竟是下等肉,以公主的尊贵身份,当然不合适。”孙一刀苦笑着提醒道。 “谁说猪肉是下等肉,我爹平时就爱吃猪肉,你们不是照样做给他吃?” “公爷乃武将出身,以前行军打仗过惯了风餐露宿的苦日子,所以对肉食没那么多讲究; 可公主就不一样了,咱们若是拿下等肉招待,不仅显得咱秦府不懂礼数,搞不好还会惹公主生气的。” “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你说猪肉是下等肉呢,这都是那些自命清高附庸风雅的士族权贵们胡乱瞎传出来的; 猪乃祭天三牲之一,以前的六畜之首,咱中原圈养生猪的历史已有数千年,若猪肉是下等肉,你说咱祖祖辈辈还圈养它作甚?” 秦勇冷着脸质问道。 “这...这小老儿确实不知,但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用猪肉,毕竟猪肉的烹饪方式单一,即便做出来滋味也算不得上佳,少爷实在没必要因此担风险。” 孙一刀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这话说的很诚心,因为猪肉偏柴易老,他们的做法一般都是蒸熟后捣碎、浇上蒜泥和豆酱就着刚出炉的面饼一起吃。 这样的吃法虽然滋味尚可,但用来招待公主那肯定是掉价的,说白了就是档次太低上不了席面。 “滋味不佳那是因为你厨艺不精不会做,本少爷今天偏要为猪肉正名,这样,咱俩来打个赌如何?” 知道对方本意是为自己好,秦勇笑着提议道。 引以为傲的厨艺遭秦勇贬低,孙一刀心中多少有点不服,不过脸上并未敢表露出来:“少爷别开玩笑了,我一个下人怎么敢跟你打赌呢。” “先别急着拒绝,听完赌约内容后再做决定,你刚才不是说猪肉烹饪方式单一,即便做出来滋味也算不得上佳嘛,等会儿本少爷做菜的时候,你就在一旁仔细看着; 我会多做一些猪肉留出来给你品尝,如果吃了后你觉得好,那你以后就改用我的烹饪之法来做猪肉,如果吃了后你觉得不好,本少爷倒赔你...不,是倒赔在场所有人一人十贯钱!” 本就想将炒菜技艺展露给厨子们看,秦勇故意提高了嗓门,让屋内众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十贯钱!” “少爷,你不是故意戏耍我们吧。” “就是,我们在场这么多人,一人十贯钱那得多少钱。” “就算少爷你愿意给,咱家公爷也不可能答应啊。” “......” 一切如秦勇所料,他话音刚落,膳房内众人除陈小川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沸腾了。 要知道十贯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就拿在场普通的火工帮厨来说,一个月工钱也才两百文而已,而十贯这已经相当于他们几年的收入了。 至于秦勇所谓的烹饪猪肉,在众人看来必输无疑。 因为猪肉的做法他们太熟悉了,再怎么换着法做味道也就那样,这等于是在给他们白送钱。 面对众人的质疑,秦勇中气十足的大声保证道:“你们放心,本少爷这次绝对说话算话,就看老孙头他敢不敢答应了!” 随着秦勇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在场众人全都将炽热的目光集中在了孙一刀身上。 他们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一个个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全都希望孙一刀答应下来。 在众人炽热的目光注视下,孙一刀的表现出人意料的淡定。 他眸光深邃的盯着秦勇犹豫了片刻,最终淡然一笑道:“我孙一刀为厨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厨艺不精的,好,既然少爷有此魄力,小老儿就陪你赌这一把!” 见孙一刀答应了,在场的火工帮厨们无不振奋,就连秦勇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色,但没人知道的是,他内心对孙一刀前后表现出的淡定,已经生起了一丝莫名的警惕。 随着赌约的达成,秦勇没有再继续浪费时间,而是认真挑选起了辅料配菜。 大唐市面上的配菜,与后世相比种类缺乏了不少。 像辣椒、土豆、玉米、西红柿、胡萝卜等外来物种因为现在还没传入,所以在菜案上并没有见到。 好在葱、姜、蒜、花椒、胡椒、八角、桂皮、蒜薹、醋、豆酱(酱油)、胡麻油(芝麻油)、猪油这些常用辅料都有,辣椒也可以勉强用茱萸代替,倒是省了秦勇不少麻烦。 在精心挑选了一些辅料配菜后,秦勇又亲自指挥起了已经洗完菜的帮厨们切菜。 没办法,大唐的烹饪主要以蒸煮烤为主,所以切菜方式与他炒菜的要求差距甚大。 就拿五花肉切薄片和鸡肉扒皮剁小块这两个简单的要求来说,负责操刀的帮厨便表示从来没有尝试过,因此也引起了在场包括孙一刀在内的不少人围观。 并未花费多长时间,帮厨们在秦勇的耐心指导下,按要求将所有的主料和辅料切洗完毕,秦勇见状,径直走到灶台前打开了事先让陈小川带来的包裹。 第64章 蒜薹五花肉 包裹内的物品并不多,一共三个坛子,分装着秦酒、精盐以及秘制烧烤料。 所谓的烧烤料,其实就是秦勇以后世十三香的大部分原料调配出来的; 由于缺少孜然等几味辅料,在滋味上要比真正的十三香差一些,但这放在大唐,已经算得上顶级调味料了。 一切准备妥当,秦勇在众人的围观下,正式开火做菜。 他第一个做的,就是最耗时间的枕瓜排骨汤。 排骨焯水,加葱、姜、秦酒去腥,煮出血沫,然后捞出加姜片倒入铜釜炖煮,一系列操作下来,看的孙一刀等几位厨子目瞪口呆。 他们为厨多年,平日炖汤多以鸡鸭鱼羊肉等居多,似秦勇这般用带肉猪肋骨炖汤的,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知道排骨要久炖,秦勇在将铜釜盖好后,立马便着手做起了第二道菜,蒜薹五花肉。 炒锅加热倒入五花肉,秦勇用长把大铜勺代替锅铲开始煸炒,随着肉中的油脂逐渐爆出,一股微焦的浓郁肉香顿时自锅中飘溢了出来。 看着锅中两面微黄正急速出油的五花肉,孙一刀等人脸上再次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只不过令他们惊骇的原因,并不是锅中的五花肉,而是加热速度极快的炒锅。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识到炒锅的妙用,在他们看来,又厚又重的铜釜,跟这加热速度极快的铁锅压根就没法儿比,论炊具的优良性,显然炒锅胜出不止一筹。 “少爷,你不是说烹饪猪肉吗,怎么变成炼猪油了。” 眼看着锅中油越出越多五花肉越变越黄,孙一刀以为秦勇不通厨理,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本少爷做菜,你们看着就是,无需多嘴。” 没好气的瞪了孙一刀一眼,秦勇随手打开盐坛往锅中撒了两勺精盐,紧接着便将切好的蒜薹和茱萸一起倒入了锅中,开始猛火翻炒了起来。 “咦...老孙头,少爷刚刚撒的那又细又白的东西是什么,难道是盐?” “你瞎啊,在膳房待了这么多年,你见过那么白那么细的盐?” “可如果不是盐,少爷往菜里加那东西干什么,这可是给公主准备的膳食!” “对啊...难道少爷他...” 在身旁一名厨子交头接耳的轻声提醒下,孙一刀脑海突然蹦出了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测——下毒。 随着脑海中这个可怕念头的出现,孙一刀看向秦勇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 要知道给公主下毒,那可是抄家夷九族的死罪,一旦事发,别说公爷秦琼了,就连他们这些下人也全都得跟着倒血霉。 越想越觉得事情可怕,孙一刀正思量着该如何制止,可就在此时,秦勇突然拿起筷子往锅里夹了块五花肉塞进了口中。 就着热乎劲迅速咀嚼了几下,秦勇略显失望的轻声嘀咕道:“咸味适中,就是辣味差点,茱萸到底还是比不上辣椒...” “老孙头,少爷说咸味适中,可见他刚才撒的那东西真的是盐,就是不知味道如何,你说怎么会有那么细腻的白盐呢,难道少爷还懂制细盐之法?” 身旁厨子的呢喃声,再次传入了孙一刀耳中,语气中充满了惊叹。 “闭嘴吧你,没听见少爷刚才说不准多话嘛,有什么问题,事后可以单独向少爷请教!” 刚才差点被误导,孙一刀没好气的瞪了身旁厨子一眼,随后便不再搭理对方,而是仔细观摩起了秦勇的做菜步骤。 尽管秦勇直到现在也没弄出一个完整的菜品来,但孙一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家这少爷,好像跟以前彻底不一样了,说不定此次做菜,真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前后仅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勇的蒜薹爆炒五花肉便接近了尾声。 随着豆酱、胡麻油和蒜叶等最后几样辅料的加入,一顿翻炒过后,两盘色香诱人的炒菜成功出锅。 “来吧老孙头,试试本少爷做出来的猪肉味道如何?” 将给李丽质准备的菜单独放好,秦勇将多出的一盘蒜薹五花肉,直接端到了孙一刀面前。 “老孙头,赶紧尝尝,看少爷的手艺究竟怎么样?” 事关自己能否获得十贯钱的赏赐,站在孙一刀身旁的厨子,连同在场的其他人一起,全都紧张兮兮的将目光盯在了孙一刀和秦勇做的菜上。 在众人的紧张瞩目下,孙一刀表现的依旧很淡定,他自旁人手中接过递来的筷子,随后夹起一块两面略带焦黄的五花肉放进了口中。 五花肉刚一入口,孙一刀淡定的脸色便忍不住为之一凝,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秦勇一眼,随后细细的咀嚼了起来。 “怎么样...” “好不好吃啊?” 孙一刀前后的神情变化,全都落在了围观众人的眼中。 见对方一连咀嚼了半天,既没舍得下咽,又没将肉吐出来,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 并未急着给众人答复,孙一刀在将口中五花肉咽下后,又夹起了一些蒜薹放进了口中,在仔细认真的品味了一番后,最终心悦诚服的向秦勇躬身行了一礼。 “老孙头,你这什么情况?” “是啊,少爷做的菜到底好不好吃,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这都急死我们了,你赶紧说啊!” 被孙一刀淡定的性子气的不行,早就急不可耐的众人,一个接一个催促了起来。 “猪肉味道极佳,少爷做的菜,胜我十倍,我孙一刀自愧不如!” 面对众人的催促,孙一刀深吸了口气,随后中气十足的给出了答复。 随着他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情绪高涨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这些人中大部分脸上都挂着失落,小部分则神色复杂的盯着碗碟里的蒜苗五花肉,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哈,诸位,你们的心情本少爷能理解,毕竟十贯钱就这么不翼而飞了,换谁都会感到失落; 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不相信老孙头说的话,对此,我决定将这盘菜赏你们了!” 看着众人精彩无比的表情,秦勇得意的大笑了三声,随后将整盘蒜薹五花肉递给了孙一刀身旁的厨子,表现的那叫一个大方。 第65章 这是怕本世子下毒吗? 虽说十贯钱的赏钱打了水漂。 可一听秦勇说将菜赏给自己等人,寂静的膳房内又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 本就有不少人对秦勇做的菜持怀疑态度,一时间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开始了哄抢,就连好奇心大起的陈小川也主动参与了进去。 在众人如恶狗扑食般的哄抢下,满满一碟子菜很快被抢了个空,连颗大蒜子都没有留下。 与孙一刀一样,在尝过了炒菜的滋味后,膳房内十几号人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全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钦佩。 他们没想到自家少爷,在下厨做菜方面竟有如此天赋,同时也理解了长乐公主为何非要秦勇下厨的原因。 “少爷,你这做菜所用之法,应该属于比较偏门的炒对吧?” 见秦勇已经着手做起了第三道菜,围观人群中突然有人开口问道。 这是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身形不高、体态偏胖,从其身上优于一般火工帮厨的穿着来看,显然是膳房内地位较高的厨子。 没想到竟有人听说过炒菜之名,秦勇略显意外的看着年轻厨子道:“没错,这就是炒菜,早在近两百余年前,就已经有这种做菜方法了; 只是炒菜对炊具、火候、技艺包括食材辅料的要求都比较高,所以并未广为流传下来,我也是碰巧自一本古籍上见到了相关记载,所以才钻研琢磨出了一些皮毛。” “果然是炒菜,幼时我曾听我阿翁(爷爷)提起过,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少爷手上见到了这种失传已久的技艺,真是大开眼界啊。”年轻厨子忍不住感慨道。 “你阿翁居然知道炒菜,他是做什么的?” 一边翻炒着已经下锅的鸡肉,秦勇一边好奇的问道。 “他也是个厨子,年轻时曾研究过用炒的方法做菜,而且执着了很多年,可惜除了一个韭菜炒鸡蛋外,其它菜做出来味道根本就没法与蒸、煮、烤相比,最终迫不得已放弃了。” 年轻厨子苦笑着解释道。 “是嘛,你阿翁人呢?” 没想到在大唐竟还有研究炒菜的,秦勇顿时来了兴趣。 “已经病故好几年了,若非如此,他要知道少爷你会做炒菜,而且还炒的这般好吃,肯定会忍不住跑来向你请教的。”年轻厨子大感惋惜道。 “不打紧,少爷我可以教你做炒菜,你学会后做几样带到你阿翁的坟头去,一样可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对了,我记得你姓赵...你叫什么?” “赵无忌,小的叫赵无忌!” 一听秦勇愿意教自己做炒菜,年轻厨子顿时激动了起来。 “赵...赵无忌?呵呵,你这名字取的可真够碰瓷的...” 秦勇忍不住发笑。 他记得长孙无忌的齐国公,以后会改封为赵国公,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巧了。 厨艺得到了膳房内众人的认可,接下来的时间,秦勇一边炒菜一边给孙一刀、赵无忌等几位厨子讲解起了炒菜的原理和技巧。 小半个时辰后。 随着姜炒鸡、红烧鱼、葱爆羊肉、糖醋排骨、金钱蛋等一个个炒菜被秦勇成功做出来,孙一刀等人内心翻江倒海的同时,对炒菜这门新型厨艺也多了不少认知。 比如炒糖色给鱼和猪肋骨上色,这样会让菜色看上去更好更有食欲; 又比如做肉菜时加点醋能让带骨肉脱骨等等,这些技巧是众人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学到后不免对秦勇的厨艺越发钦佩了起来。 随着炖煮时间最长的枕瓜排骨汤成功调味出釜,秦勇将所有菜分成了两份,一份让人送去给了秦琼,另一份则由他自己带人送到了花园凉亭的李丽质面前。 “这些菜怎么...怎么做出来这么奇怪,这都是你做的?” 看着眼前石桌上五花八门的各种菜式,在凉亭内等了半天,肚子早饿了的李丽质美眸睁的老大。 这还真不怨她大惊小怪,因为桌子上除了主食米饭和胡饼外,大部分菜式她一个也没见过。 比如说鱼,蒸鱼、煮鱼和烤鱼这些,李丽质全都吃过,唯独没见过眼前这种汤黏汁稠的鱼。 又比如说蛋,蒸蛋、煮蛋、煎蛋李丽质常吃,可将煮熟的蛋切成块加茱萸做出来,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要说所有菜中,唯一一个在李丽质看来还算比较正常的,那就只有羊肉枕骨汤了; 不过很快她又发现了不对,因为枕瓜汤里的肉怎么看都不像羊肉,不仅没有羊肉味不说,每一块竟都还带着骨头,这跟宫中御厨常炖的羊肉完全不同! “嘿嘿,公主,这些菜叫炒菜,是我根据一本古籍食谱研究出来的,你别看样式有点奇怪,味道可远比炖菜、煮菜好得多,不信你尝尝。” 早料到李丽质会被自己做出来的菜吓一跳,秦勇面露得意的说道。 “炒菜...” 尽管秦勇话说的很好听,但李丽质玉脸上多少还是带着一丝顾虑。 也不知是不是怕打击到秦勇的积极性,她略作犹豫了片刻后,强颜欢笑的冲着站在一旁的青衣道:“先给本宫盛碗汤吧。” “我来给你盛,饭前一口汤肠胃不受伤,先喝汤是对的。” 秦勇说着,主动拿起汤勺给李丽质满满盛了一碗。 虽然盛汤的活儿被秦勇给抢了,但青衣还是主动凑到了李丽质身旁,她一脸凝重道:“公主,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奴婢先给您尝尝吧。” 对青衣这没眼力见的丫头,秦勇半点好感全无,他没好气的板着脸道:“怎么,这是怕本世子下毒吗?” “世子别误会,公主用膳奴婢先尝,这是规矩,就算在宫里也是一样的。” 听出了秦勇话语中的冷意,青衣面露微笑的连忙解释。 她虽然心中对秦勇怨气不小,但经过李丽质先前的教育,已经不敢再明着表露出来了。 “青衣,你退下吧,本宫相信秦勇,他是不会害我的。” 冲着青衣摆了摆手,李丽质端起碗里的汤直接喝了起来。 因为心中对秦勇的厨艺,多少还是有点不信任,所以李丽质的第一口并未喝太多,仅仅只是浅尝即止的轻啜了一口,也就是这一啜,她的整张玉脸彻底僵住了...... 第66章 真得锻炼锻炼了 “公主你没事吧,是不是很难喝,难喝赶紧吐了!” 见李丽质脸色僵住,以为是秦勇炖的汤太难喝,青衣在一旁急的不行。 “快,公主你快吐出来啊!” 和青衣一样,红玉也被李丽质露出的表情吓到了,连忙凑上前大声劝道。 并未理会两名婢女的瞎咋呼,李丽质较有深意的瞟了秦勇一眼,随后再次喝起了碗里的汤。 这一次李丽质喝的很大口,一直喝到碗里的汤水见底才最终收口。 随着小半碗汤水下肚,李丽质一时没忍住美美的打了个轻嗝,这一略显不雅的举动立时就将秦勇给逗笑了,心中暗道美女就是美女,打起嗝来都这么赏心悦目。 “你...你笑什么,这可不能怪本公主,谁让你炖的汤这么好喝。” 见秦勇竟敢笑话自己,李丽质尴尬的娇嗔道。 “对对对,都怪我将汤炖的太好喝了。” 看着对方娇嗔的可爱模样,秦勇强忍着笑意道:“你别光顾着喝汤啊,枕瓜和肉也可以吃,我炖的可烂糊了。” 听秦勇这么一说,李丽质试着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了口中,可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一连吃了三四块都觉得不过瘾。 跟随李丽质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样大快朵颐的吃一种菜,早已目瞪口呆的青衣红玉下意识干咽了口唾沫,同时心中对秦勇的看法,再次拔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她们没想到秦勇这个名声狼藉的纨绔世子,竟跟外界所传的区别这么大。 不仅会作诗、会烤美味的羊肉串,随便在陛下面前掰扯了句表亲不能通婚,结果就被封了个子爵; 若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最令人想不通的是,对方居然还会下厨做菜,而且看自家公主这表现,似乎做的确实很好吃,这一切的一切,在青衣两人看来简直不符合常理。 “这肉炖的真好吃,到底是什么肉啊?” 将第五块排骨消灭干净,意犹未尽的李丽质忍不住看向秦勇问道。 “嗯...跟这个肉一样,你先吃,看看吃了后能不能猜出来。” 主动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了李丽质碗里,秦勇故意卖起了关子。 倒不是他刻意想隐瞒对方,而是怕将‘猪肉’这两个字说出来,会影响到对方接下来的胃口,那样的话,他费尽心思做这么大一桌子菜,就全白费功夫了。 “又让本公主猜...行,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的试试。” 对秦勇的厨艺已经彻底放心,不,应该说已经彻底服了,李丽质毫不犹豫的夹起碗里的糖醋排骨咬了一口。 “嗯...嗯嗯,这个比炖出来的还要好吃...” 酸中带甜又带咸的糖醋排骨一入膻口,李丽质在轻轻咀嚼了两下后忍不住大声称赞了起来,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早将食不言寝不语这些规章礼制抛在了脑后。 “好吃就对了,这可是我最拿手的菜之一,当然,其它这些菜也都不差,公主不妨逐一品尝,然后给我点评一下不足之处,这样我以后好改进。” 虽然不是职业厨子,但做出来的菜被人赞赏,而且还是被自己心仪的女人赞赏,秦勇心中顿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自豪感,当即主动向李丽质推荐起了桌子上的其它菜。 本就酷爱美食,在秦勇的主动推荐下,李丽质彻底放下了公主的矜持,开始逐个尝试起了桌上的其它菜肴。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随着红烧鱼、金钱蛋、姜炒鸡、葱爆羊肉等菜一一入口,李丽质的味蕾彻底被秦勇给征服了。 在这之前,除了羊肉串外,她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菜做的这么好吃,更没想过这个做菜的人会是秦勇,可现在,她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每样菜各吃了一小半,枕瓜汤喝了三碗,都没来得及吃主食,李丽质就彻底饱了。 她一脸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又当着秦勇的面撑了个迷死人不偿命的懒腰,随后自座位上站了起来。 “公主,是要起驾回宫吗?” 见李丽质突然起身,青衣连忙开口询问道。 李丽质闻言,尴尬的摇了摇头:“先不急,本宫不小心吃太多了,准备先走动走动消消食,秦愣子,你...你陪本宫一起。” “好咧,公主前天来的急走的也急,都没在我秦府好好转转,这就带公主走动走动。” 没想到李丽质竟会主动邀请自己相陪,秦勇兴奋的直接起身在前带起了路,同时心中暗自感慨这顿饭可真没白做,再苦再累也值了。 眼看着秦勇和自家公主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凉亭,青衣红玉想也不想的连忙紧跟了出去,可俩人才刚一出凉亭,就遭到了李丽质的阻挠: “你们就别跟着了,秦勇世子辛辛苦苦做的菜还没吃完呢,本宫命令你们将菜吃完,等本宫消完食后再回来找你们。” “公主,这...这恐有不妥吧。” 见李丽质这是打算跟秦勇单独相处,青衣俩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说你们俩这眼力见是真得锻炼锻炼了,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主在我秦府散步消食能有什么不妥的,赶紧滚回去吃饭吧你们!” 对青衣红玉这俩婢女是彻底无语了,秦勇没好气的扭头训斥道。 “秦勇说的对,你俩就别瞎担心了,赶紧回去吃饭!” 面露不快的瞪了两名婢女一眼,李丽质冷声说完后便随秦勇一起漫步走向了远处,急的青衣俩人站在原地干瞪眼却又不敢再追上去。 “公主,你觉得刚才我...” “别叫我公主了,这样显得太生分。” 和李丽质并肩走在花香四溢的青石小道上,秦勇刚准备找个话题开聊,结果话才刚出口,就被李丽质给打断了。 “不叫公主那叫什么,难道明目张胆的叫你丽质?那我以后还不得被源源不断的大不敬罪名淹死啊。”秦勇面露尴尬道。 知道秦勇这是对大不敬之罪产生阴影了,李丽质腼腆的笑了笑道:“本公主的大名你当然不能乱叫,但我的封号可以允许你叫。” “封号?直接叫你长乐啊,这会不会有点太...太嚣张了。” “嚣张怎么了,如果连嚣张都不敢,你还妄想当本公主的驸马?” “谁...谁不敢了,这世上就没我不敢做的事,长乐长乐长乐,我以后就叫你长乐,当着你父皇的面也这么叫,反正是你特许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秦勇一脸臭嘚瑟道。 “呵呵,好一个这世上没你不敢做的事...” 看着秦勇臭嘚瑟的样子,李丽质莫名有点不爽,当即一脸坏笑道:“那你敢不敢告诉本公主,那枕瓜汤里炖的到底是什么肉啊?” 第67章 程咬金尉迟恭杀到 随着李丽质突然提起“炖肉”,秦勇面部表情瞬间石化。 他可不傻,就对方的神态和语气来看,明显已经知道自己用猪肉做菜的事实了, “怎么,是不敢说呢,还是不好意思说啊。” 对秦勇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李丽质似笑非笑道。 自石化中缓过神来,秦勇脸色尴尬的不行:“你打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对不对?” “那倒没有,准确的说,是在吃蒜薹那道菜的时候猜出来的,毕竟带皮的猪肉和其它肉相比,区别还是蛮大的,再结合你炖汤用的肋骨,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秦愣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拿猪肉做菜给本公主吃,难道你不知猪肉乃下等肉吗!” 李丽质佯装生气道。 “公...长乐你听我解释,说猪肉是下等肉这纯属谬论,你想想看,这猪和羊一样都是畜生,既然都已经是畜生了,那何来高低贵贱之分呢。”秦勇巧言辩解道。 “你这话说的不对,人尚有高低之分,畜生如何就没贵贱之别了,就比如说肥羊和硕鼠,让你在这两者之间选一样来吃,你难道会选择硕鼠?”李丽质举例反驳道。 “你这不是偷换概念嘛,鼠怎能与猪相提并论呢。” 早知道李丽质聪颖不好对付,秦勇据理力争道:“猪和羊一样都是家畜,而且猪还是祭天三牲之一、古时的六畜之首,说句不好听的,连老天爷和神灵都爱吃猪肉,人怎就不能吃了。” “本公主又没说猪肉不能吃,我只是说不适合做给我吃而已。” “不适合那你也没少吃啊,枕瓜排骨汤、蒜薹五花肉、还有糖醋排骨,这三个菜可都是以猪肉为主料做出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嫌本公主吃多了?”李丽质语气骤然一冷。 “啊...没有,绝对没有,那些菜本来就是专门给你做的,怎么可能嫌你吃多了呢,我的意思是猪肉既然做出来好吃,咱就没必要受那些谣传的影响对不对...” 面对李丽质突如其来的送命题,秦勇差点没被带进去,心想跟女人这种生物果然不能讲道理,因为跟她们讲道理本身就是不讲道理,古今一样。 “哼,算你会说话,其实我本人对猪肉并没有什么偏见,就像你说的,只要做出来好吃,管它是上等肉还是下等肉呢; 我是怕你拿猪肉招待我这事,传出去会给你秦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在朝中很多士族文臣眼里,吃猪肉是件有失身份的无礼之举; 将来你若想步入朝堂,就不能留下这种话柄给人诟病知道吗。” 李丽质语气凝重的提点道。 “不至于吧...” “据我所知,朝廷给二品以上官员的食疗供给中就有猪肉,而且每月足足六十斤呢,那些士族自诩清高不爱吃也就算了,难道他们还要管别人的嘴不成!” 秦勇满脸不服气道。 “嘴巴长你身上,你自己私下吃谁也管不着,但你用猪肉来招待本公主就不行了; 总之有关吃猪肉的事情很复杂,连我父皇都感到头疼,今天的事你记得千万不要让人传出去知道吗。”李丽质认真嘱咐道。 见对方说的这么凝重,秦勇虽然心中有点为猪肉抱不平,却也只得点了点头。 略过了猪肉一节,接下来的时间,李丽质又主动提起了有关经营羊肉串生意方面的事,对此,秦勇自是免不了又好好秀了一番才干了; 他将后世一些经营连锁烧烤店方面的知识,在措辞上稍作调整后细细讲解给了李丽质听,听的李丽质眼界大开,直夸他是个经商奇才。 面对李丽质的称赞,秦勇虽然很不要脸的欣然接受了,但还是将一部分功劳推给了以前看过的某本古籍上; 对此李丽质倒也没有生疑,毕竟商贾之道盛行已久,有几本经商方面的古籍流传下来是很正常的事。 一边漫步一变聊,在围绕着花园转了一大圈后,秦勇才带着李丽质重新回到了初始地凉亭。 “怎么样,本世子做的菜没有下毒吧?” 回到凉亭后,见桌上的菜碗菜碟基本上已经被扫灭一空,秦勇冲着躬身候在一旁的青衣红玉二人冷笑着调侃了起来。 “世子说笑了,婢女为先前的无礼和冒犯道歉,可如果有下一次,婢女还是会主动要求替公主试菜的,因为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本分。” 知道秦勇是在暗讽自己,青衣语气坚定的说道。 至于红玉,她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中同样透露着坚定。 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两名婢女,秦勇这一次罕见的没有生气。 他面露赞许的笑道:“很好,就冲你俩对长乐的这份忠诚,本世子决定从今往后高看你们一眼,希望你俩继续保持警惕,不要让长乐发生任何的意外。” “不用世子多说,婢女也知道该怎么做,反倒是世子你,先前直呼公主大名,现在又直呼公主封号,实在不合礼制; 婢女知道,公主倚重世子,所以对这些并不在意,但有些事情,世子是不是也该为公主的名声想一想,毕竟谣言这种东西传出去很容易,要自证清白收回来是很难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青衣壮着胆子直接指责起了秦勇来,好似彻底忘了不久前跪在秦勇面前赔罪的事。 对青衣的大胆,李丽质很是懊恼,当即忍不住大声斥责道:“青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真要本公主严惩你不成!” 面对李丽质的斥责,青衣垂首沉默不语。 说实话,经历了先前的磕头赔罪,她是打心底里不想再跟秦勇明着起冲突;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一个婢女所能决定的,所以即使冒着被李丽质惩罚的风险,该说的话她也还是得说。 “好了长乐,你别生气,其上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不是也说了嘛,要尽量少留话柄令人诟病,以后有外人在我还是叫你公主比较好,免得授人以柄。” 并没有跟青衣一般见识,秦勇笑着劝慰道。 听秦勇这么一说,李丽质脸上怒意虽然消散了不少,但却也因此失去了继续逗留的兴致。 她责令青衣提前跑去通知禁卫仪仗,自己则在秦勇的相送下缓步行至了秦府大门。 “长乐,你之前一个劲的说我得罪了你,直到现在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是什么事啊?” 亲自将李丽质送上了车驾,秦勇倚在车窗边轻声询问道。 “哼,这都想不明白,你拿你弟弟脑袋被驴踢了这种荒唐理由诓骗我,这不是将我当三岁小孩儿耍嘛,这还不叫得罪我!” 掀开窗帘没好气的白了秦勇一眼,李丽质说完后仪仗车驾启动,很快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涌动的人群之中。 “秦理脑袋被驴踢了...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我胡乱编造的借口啊,她怎么还信以为真...不对,是她在耍我!” “嘿...这女人还真是够聪明的,不就是怕我不原谅青衣那丫头嘛,居然跟我扯这四五六...” 留在原地待了半晌,在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由后,秦勇苦笑着摇了摇头。 正当他准备转身回府之际,远处街道突然传来了一阵锐耳的马蹄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秦勇立时脸色大变,只见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各骑一匹快马,正朝他秦府所在方向狂奔而来。 第68章 大唐滚刀肉 “不好,这两个老杀才肯定是奔着秦酒来的,要是让他们知道酒是我造的,那还不得连酒带蒸馏设备一起给抢了去!” 眼看着程咬金和尉迟恭快马加鞭而来,秦勇大脑飞速运转想起了应对之策。 这要是别人他还真不至于如此忌惮,可程咬金和尉迟恭这对老混子,他却是不得不防。 要知道程咬金可是大唐有名的滚刀肉,那家伙,坑蒙拐骗无一不会,哄诈偷抢无一不精,堪称全能型人才。 至于尉迟恭,他虽不似程咬金一般头脑灵活能言善辩,可架不住人家打铁出身是个彻头彻尾的莽夫,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蛮干。 正当秦勇苦思冥想对策之际,程咬金二人已经骑马来到了秦府门前。 “哈哈哈哈,贤侄,莫不是猜到两位叔父要来,所以提前在门口恭候相迎了啊。” 翻身下马走至秦勇身前,程咬金满嘴酒气的冲着秦勇哈哈大笑道。 相较于程咬金,尉迟恭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脸上同样带着一抹醉酒后的红晕,显然两人都是喝了酒来的。 “两位叔父说笑了,你们这是从哪来啊,怎么醉成这样?” 闻着两人身上隐隐有些熟悉的酒气,秦勇神情古怪的问道。 “嘿嘿,还能从哪来啊,当然是皇宫了,要说你送给陛下的酒还真是天下一绝,又浓又香又烈堪称酒中极品,你看尉迟老黑,这才不过喝了一杯而已,就醉成这熊样了。” 程咬金指着身旁黑脸泛红的尉迟恭哈哈大笑道。 “程老丑,说到酒量咱俩半斤对八两,你怎么好意思笑话老子,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大饼脸,红的都快成猴屁股了。” 遭程咬金嗤笑,尉迟恭毫不客气的展开了反击。 他之所以叫程咬金老丑,那是因为对方小名叫阿丑,两人相交多年感情深厚,平日没事就好斗个嘴,所谓老黑老丑这些,都是相互之间的戏称。 “我送给陛下的酒,两位叔父怎么喝了?” 听着程咬金俩人间的对话,秦勇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一共就送了两坛酒进宫,李二当着他的面砸了一坛,按理说对方在得知秦酒是极品美酒后,应该是不会舍得送给别人喝,毕竟李二自己也是好酒之人。 “说起这个,还不是托了你的福,你帮陛下说服了群臣,让他得以顺利颁布诏令,你走后俺老程趁陛下高兴之际,提出让他赐酒共饮; 陛下抹不开面子,就将你带去的那什么秦...秦浆玉液酒给我们一人赐了一小杯。” 程咬金一脸得意的解释道。 “一小杯就将你们喝成了这样,看来两位叔父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嘛。” 秦勇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真不怪俺们酒量差,实在是你那秦浆玉液酒太烈,而且后劲大的出奇,俺们俩这都已经算好的了,像杜如晦他们那帮年老体弱的,喝完后是直接被抬出两仪殿的。” “被抬出两仪殿,这是又菜又爱喝啊...” 秦勇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他知道喝惯了低度酒的人突然改喝高度酒,十有八九都会醉。 但两仪殿是什么地方,敢在那里当着皇帝的面喝醉,还醉到被人抬出去,这实在有点骇人听闻。 “嘿嘿,贤侄,两位叔父今天来呢,就是想问问你手上的造酒配方...能不能给俺来上一份; 你放心,叔父绝对不白要你的,你爹前天不是找俺借了五千贯钱嘛,只要你将造酒配方给俺,那钱就不用还了!” 冲着秦勇嘿嘿一笑,程咬金很是干脆的表明了来意。 “贤侄,你尉迟叔父我虽然还没来得及借钱给你爹,但也知道陛下让你赔一万贯钱给长孙冲的事,你只要将造酒配方也给叔父我一份,剩下的五千贯叔父帮你出了!” 程咬金话音刚落,尉迟恭也迫不及待的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也不知是不是和程咬金事先商量好了,他所给出的价钱也同样是五千贯,凑到一起正好赔给长孙冲。 “两位叔父,你们是酒喝太多搞错了吧,谁告诉你们我有秦浆玉液酒的配方了?” 虽然早料到程咬金二人是为秦酒而来。 但对方直接表明态度要造酒配方,秦勇事先还真没料到。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在两仪殿内并未透露秦酒的出处,只说几天后市面上能买到秦酒。 “嘿嘿,贤侄,在俺老程和你尉迟叔父面前,你就别藏着掖着了,那秦浆玉液酒就是你造的,而且你还准备大量生产拿出去卖对不对?” 用一副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秦勇,程咬金一脸坏笑的问道。 “两位叔父是见过李崇义了吧?”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秦勇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皱起了眉头。 “没错,俺们俩不仅见过李崇义,而且还在顺天门前跟他好好聊了一阵呢。”程咬金如实回道。 一听问题果然出在了李崇义身上,秦勇不免有些恼火:“是那蠢货主动告诉你们我造酒之事的?” “也不算主动,但确实是他告诉俺们俩的没错,所以贤侄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咱们几家关系亲近如一家,现在你造出了好酒,还准备流入市面上大卖,让两位叔父也跟着赚上一笔,这合情合理吧。”程咬金笑眯眯的说道。 “这...这恐怕不行,真不是侄儿我小气,我秦府穷困窘迫多年,这两位叔父是知道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门赚钱的生意,两位叔父就...就高抬贵手别跟着搅和了行不。” 秦勇语气委婉的拒绝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搅和啊,有酒一起喝有钱一起赚嘛,何必这么小家子气呢。”尉迟恭没好气的埋怨道。 “就是,你要实在不愿意交出配方,那就让俺们俩家出资入伙好了,到时候赚了钱你家独占四成,俺们俩家可以少一点,就各分三成好了。” 似乎早就料到秦勇不会同意,程咬金故作让步的提议道,听的秦勇差点没忍住直接爆粗口。 第69章 泼水醒酒 “我家占四成你们两家各占三成?” “两位叔父,你们打劫呢,不行,这绝对不行!” 面对程咬金的狮子大开口,秦勇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 开玩笑,自己好不容易弄了门赚钱生意,结果大头还得分别人,这不开玩笑嘛。 要知道秦酒生意可不同于羊肉串生意,只要上市开卖,那绝对是源源不断的暴利。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羊肉串生意,自己一不出钱、二不出力、三不出地,就这也还占了三成分利呢。 更何况将羊肉串生意的大头分出去,秦勇主要是为了讨好李二和自己内定的媳妇儿李丽质。 在他看来,程家和尉迟家虽然与自家关系交好,可关系再好,那也没有这样白占便宜的。 “贤侄,这行不行的俺看你也做不了主,俺们还是直接找你爹谈吧,很多人情世故上的事,你不懂。” 提议遭拒,程咬金并未生气,扭头便和尉迟恭一起走向了秦府大门。 “两位叔父想找我爹谈,今天恐怕不能如愿,实不相瞒,我爹一大清早就喝了一坛秦酒,一直醉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知道以秦琼那重义气的秉性,外加对方喝了酒,说不定还真有可能答应程咬金这两货的无赖请求,秦勇一咬牙,直接上前拦住了两人。 闻听秦勇所言,程咬金两人忍不住为之一愣:“俺们喝一杯就半醉了,你爹一个人喝了一整坛!” “对啊,先前长乐公主屈尊驾临,我爹都没能醒来相迎,所以两位叔父还是请回吧,等明天再来找我爹谈也不迟。” 一心想着先将两人哄回去再说,秦勇郑重其事的劝说道。 得知秦琼醉酒未醒,程咬金转头冲尉迟恭使了个眼色,随后笑眯眯的看着秦勇道: “贤侄啊,既然你爹醉酒未醒,那俺就先不找他了,前天你爹跟我说,这翼国公府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破败了,让俺帮忙找人来修缮一下; 俺这反正都已经来了,正好进府四处转转看具体哪些地方需要修缮,你该干嘛干嘛去,就用不着作陪啊。” 程咬金说完也不等秦勇开口说话,直接大步流星的闯进了秦府。 “那什么...贤侄啊,修缮府邸这事吧,你尉迟叔父我也能帮上忙,我也进去看看。” 程咬金一走,尉迟恭有样学样也跟着跑进了秦府,那双腿麻利的,比兔子还快。 “这俩个老混子,居然不相信我,哼,就算你们找到我爹也没用,秦酒是我的生意,只要我不同意,哪怕我爹开口也没用,大不了老子搬出秦府单干!” 看着尉迟恭两人进府后的背影,秦勇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随后便准备跟着回府一起去见秦琼。 然而前后才刚走出没两步,秦勇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程咬金二人,竟突然分开走向了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看架势根本就不是去找秦琼的。 “不好,这俩老阴比该不会是去找我的造酒坊了吧...肯定是,怪不得说要在府上四处转转,感情是想偷窥我的造酒秘方!” 一下便猜到了程咬金两人的真实目的,秦勇气的直跺脚。 他早知道程咬金这老混子不好对付,却不曾想竟难缠到了这种地步。 来不及过多思考,秦勇就近唤来了一名门房小厮,让其赶紧去自己小院找陈小川告知对方决不能让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进院子,而他自己则风风火火直奔秦琼住处而去。 在秦勇看来,要想阻止程咬金两人窥探造酒秘方,让秦琼出面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自己就不行。 而是他深知以程咬金两人的无赖程度,自己光凭嘴劝是肯定没用的,搞不好得动用武力才行,可这样一来的话,双方在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毕竟程咬金和尉迟恭都是当朝国公,而且和自家老子关系莫逆,秦勇身为晚辈,做事不好太过逾越。 而让秦琼出面,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秦琼也是国公,在身份上不比程咬金两人差。 其次,秦琼的年纪比程咬金两人都要大,算得上两人的老大哥了,若实在劝不住,三人就算打闹起来也无伤大雅,反正这都是他们以前常干的事。 以最快速度一路狂奔,很快秦勇便赶到了秦琼所居住的院子。 院子很大,比秦勇的小院大了一倍不止,不仅在院门口有手持哨棍的下人看守,就连寝房门口都有两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嬷嬷恭候待命,论居住环境和规格,远非秦勇所能相比。 见秦勇到来,看守院门的下人自是不敢阻拦,可当秦勇走到秦琼所住房屋门口时,却被恭候待命的两名嬷嬷拦住了。 “少爷,公爷醉酒后一直到现在都没醒,你若有事找公爷,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是啊少爷,公爷睡觉最不喜被人打搅,你若现在进去,事后肯定得挨收拾。” 拦住秦勇后,两名风韵犹存的嬷嬷先后开口奉劝,从两人对秦勇说话的语气来看,并不像一般的下人对主子,反倒有点像长辈对晚辈的口吻。 “兰姨、桂姨,我找我爹有急事,你们别拦我,事关重大,赶紧让我进去!” 面对两名嬷嬷的阻拦,秦勇虽然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太过恼火,只因眼前两人是原主生母张氏生前的贴身婢女,也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亲近长辈。 “事关重大?少爷,是不是公爷没有起来见驾,惹公主不高兴了!” 早先便听陈诚说长乐公主来了府上,希望秦琼醒酒后赶紧去见驾,见秦勇如此着急,两名嬷嬷以为是公主怪罪了下来,顿时急得不行。 “哎呀,不是...比公主不高兴还要严重一百倍,我必须马上见我爹!” 没时间跟两位嬷嬷解释,秦勇说完直接推门而入,随后快步走到了屋内的床边。 “爹,爹,你别睡了,快醒醒,程咬金和尉迟恭来咱家抢劫了!!” 看着一身酒气躺床上呼噜震天响的秦琼,秦勇一遍推搡着对方,一遍扯着嗓子在其耳边大声喊道。 “没用的少爷,公爷酒还没醒呢,你就算叫醒了他,他人也不清醒。” 两名嬷嬷也跟着秦勇一同进了房间,见秦勇又是推又是喊的,其中一人很是无奈的提醒道。 经嬷嬷这么一提醒,秦勇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迅速跑到屋外拎来了半桶凉水,随后在两名嬷嬷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接将水泼在了秦琼的脸上...... 第70章 倒反天罡 “少爷,你...你怎么能对公爷做这种事呢!” 眼看着秦勇将半桶凉水泼在了秦琼脸上,两名嬷嬷吓的面无人色。 自主母张氏死后,她俩便一直留在秦琼身边伺候,对秦琼与秦勇之间的关系,那是再了解不过了。 在两人看来,秦勇虽然生性莽愣好惹事,在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在家中对秦琼还是很畏惧的。 两人从未想过,秦勇竟敢对秦琼做出泼水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同时也能想象到秦琼醒后会是怎样一幅“父慈子孝”的火爆场面。 在半桶凉水的清爽刺激下,鼾声震天的秦琼猛地一哆嗦,随后惊慌失措的睁开了双眼。 感受着浑身湿透的凉意,又看了一眼秦勇手中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水桶,尚存几分醉意的秦琼立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混账东西,你...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自床上翻身而起,秦琼恼怒的一个飞踢直奔秦勇踹了过去。 “爹,你先听我解释...” 知道秦琼醒后肯定会很生气,但没料到对方会直接动武,面对迎面而来的飞踢,秦勇下意识举起手中水桶横在了身前。 “啪”的一声碎响,水桶被秦琼一脚踢了个稀巴烂,连带着秦勇也受力向后退出了数步。 “爹,你先别急着动手,我是迫不得已啊!” 随着与秦琼之间的距离被拉开,秦勇趁机再次开口道。 “什么迫不得已,你个倒反天罡的混账东西,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连你爷爷都不曾拿水泼过我,你竟敢趁老子熟睡拿水泼老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压根没给秦勇解释的机会,秦琼自墙上取下一条牛皮马鞭,作势就要鞭打秦勇出气,秦勇见状哪敢站在原地找抽,转身便朝着院外跑去。 “混账东西你还敢跑,老子今天若不好好抽你一顿,就跟你姓!” 本来只想装装样子好展现一下自己当爹的威严,见秦勇竟然还敢跑,气急败坏的秦琼拎着鞭子就追了出去,一边追还不忘一边放狠话。 被暴怒的秦琼追的满院跑,秦勇知道短时间内要让对方冷静下来听自己解释,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在大脑的飞速运转下,秦勇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就是直接将秦琼引到自己的小院去,这样即使程咬金和尉迟恭想偷窥造酒的秘密,有秦琼在场也断然不敢太过放肆。 “哈哈哈哈,爹,你就算跟我姓,不也还是姓秦嘛,有本事你放句更严重的狠话出来!” 打定了主意要引秦琼去自己小院,秦勇得意张狂的讥讽了一句,随后扭头朝着自己小院所在方向狂奔而去。 “混账东西,居然还敢激老子,给我抓住他!” 在秦勇的故意激将下,秦琼气的老脸涨红差点没喷出火来。 他不仅加快了追逐速度,同时还命令看守院门的几名仆人一同追击秦勇,一时间整个秦府闹的鸡飞狗跳,引的不少下人纷纷跟随围观。 “少爷,赶紧停下来吧,公爷命令截住你,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速度全开一路狂奔,当秦勇跑到一条较窄的水榭廊道上时,突然被七八名手持长棍的护院家丁截住了去路。 “秦昂,你敢阻我,就不怕本少爷事后找你算账吗!” 眼看秦琼带着人就快追上来了,秦勇瞪着拦路众人中为首一青年大汉怒声呵斥道。 这大汉他虽是第一次见,但在原主记忆中的印象却是极为深刻。 对方名叫秦昂,乃秦琼曾经的亲卫副将秦刚之子,现为秦府家将护院统领。 说起秦昂,此人不仅弓马娴熟有着一身不俗的武艺,而且晓文识字颇具韬略,十六岁便跟秦琼上阵杀敌了,乃秦琼手下最得力的心腹之一。 原主之所以对秦昂印象深刻,那是因为以前每次在外惹了事,秦琼都是命秦昂带人将其抓回,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几乎从未失过手。 “少爷,你要算账事后随便怎么算,但眼下小的必须服从公爷命令!” 面对秦勇的怒斥,秦昂手中长棍隔空直指秦勇,语气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 “我跟我爹闹着玩呢,你懂个锤子,赶紧让开,否则休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事关造酒秘方外泄,秦勇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当即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秦昂指向自己的长棍。 “是不是闹着玩等公爷到了自有分晓,少爷何必急于一时!” 手中长棍被秦勇抓住,秦昂脸色有些难看。 他单臂发力想将棍子收回,但面对天生神力的秦勇却是难以如愿。 “哼,若不急于一时,老子就得后悔一辈子,今天你只带了这么点人,岂能拦得住本少爷,下水玩去吧你!” 秦勇说完双手抓棍猛地一发力,直接将秦昂连人带棍甩进了一旁的水塘里。 随着为首的秦昂被甩下水,剩余的几名护院家丁见势不妙当即一拥而上,对此,武艺娴熟的秦勇自是不惧,他仗着天生神力孤身迎战,一拳一个,很快便将所有人全都打下了水。 经秦昂等人拦路这么一耽搁,秦琼带着人也追到了廊道上。 看着在水中扑腾的众人,秦琼气的额头青筋暴起,直接破口大骂道:“秦勇,你这倒反天罡的混账东西,对自家护院也下得了手,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爹,我都等您老半天了,您怎么这么慢啊,是酒喝多了、还是人老了腿脚不利索了。” 冲着身后追将上来的秦琼一声嗤笑,秦勇再次夺路狂奔,眨眼便消失在了廊道尽头。 “我的天,少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居然敢这样挑衅公爷,这不是疯了么!” “谁说不是呢,听说少爷今天进宫被陛下封爵了,估计是乐疯了...” 听着秦勇对秦琼明目张胆的挑衅,一路被吸引而来的下人中,有不少人都替秦勇捏了把冷汗。 他们都知道秦勇莽愣顽劣不服管教,但对方如此狂悖的主动挑衅秦琼,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在秦琼锲而不舍的追逐下,秦勇很快便接近了自己的小院。 一切如他所料,程咬金和尉迟恭二人果然已经摸索了过来,此刻正在院门口与陈小川及一众搬酒的下人们争执。 第71章 爹,你先压压火 “两位国公爷,我家少爷的院子真没有需要修缮的地方,你们还是去别处吧。” “那可不行,俺答应了你家公爷帮忙修缮府邸的,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可问题是这里真没有需要修缮的地方啊,你们就别为难小人了。” “这怎么能叫为难你呢,就是秦勇在此见到了我们,那也得请我们进院喝杯茶不是,你一个下人拦什么拦,滚开!” 秦勇居住的小院门口,程咬金尉迟恭两人与陈小川争执不下。 在陈小川身后,十几名秦府下人组成两排人墙,将院门堵的水泄不通,急的程咬金两人直跳脚。 “让不让开,再不让俺老程可要动粗了!” 闻着院内飘散出来的酒香,心痒难耐的程咬金突然伸手揪住了陈小川胸口的衣服,做出了一副随时准备硬闯的架势。 “宿国公,你就是动粗也没有用,今天若没有我家少爷的命令,谁也别想踏进这院门半步!” 面对强势无匹的程咬金,陈小川并未动手反抗,他脸上挂着微笑,态度极为强硬。 没想到凭自己的赫赫威名,竟连区区一个下人都唬不住,程咬金恼怒之下挥拳便准备揍人,而就在此时,秦勇一路狂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陈小川的视线之中。 “少爷!!” 见秦勇来了,内心正暗自焦急的陈小川连忙大声呼喊了起来。 随着陈小川开口这么一喊,程咬金和尉迟恭连忙转身回头,见秦勇果然正朝此地狂奔而来,程咬金无奈,只得暂时放开了陈小川。 “程...程叔父...尉迟叔父,你们俩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早就已经跑不动了,秦勇放缓速度一边缓步前行,一边气喘吁吁的冲着程咬金两人大声喊道。 “走?往哪走?” 被秦勇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整的有点懵,程咬金神色古怪的开口问道。 “我爹...我爹知道你们来偷窥造酒秘方,现在...现在已经带人杀过来了!” 喘气叉腰的走到了程咬金两人身前,秦勇故作着急的解释道。 “你不是说你爹喝醉了吗?” “就是因为喝醉了,所以醒来后收到消息才大发雷霆的!” “你小子该不会是想糊弄俺吧,俺跟你爹那是啥关系,别说俺还没弄到你家的造酒秘方,就算弄到了,你爹也不会对俺怎么样的!” 程咬金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确定?” “当然确定了,俺和你爹几十年的交...” 程咬金话音未落,脸色便突然僵住了,不仅是他,就连站在一旁的尉迟恭也一样,因为在两人的视线之中,已经出现了秦琼的身影。 远处,秦琼手持一条牛皮马鞭,身后乌泱泱跟着一大帮人,正不紧不慢的朝着秦勇小院所在方向而来,虽然速度不快,但一个个面红耳赤,显然是已经跑的精疲力尽了。 “不是吧...老秦他...他这是要跟咱俩拼命吗?” 面露惊恐的看着秦琼及其身后紧跟着的大队人马,尉迟恭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道。 “两位叔父有所不知,秦浆玉液酒又叫秦氏琼浆酒,这是我爹用他自己的名字亲自命名的,他还指望靠这款酒名扬天下、青史留名呢,你俩想占这酒的便宜,他能不来跟你们拼命嘛。” 见震慑作用已经达到了,秦勇半真半假的继续忽悠道。 “秦氏琼浆酒...秦琼,还真囊括了你爹的名字,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俺们俩也不会来贪这大便宜了!” 知道秦琼是个极重名声的人,也知道对方真正发起脾气来是什么模样,程咬金顿时有些急了。 “程老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啊!” 眼看不多时秦琼就要到了,而逃跑明显已经来不及,尉迟恭黑着老脸催促道。 “小侄倒是有个主意,可以暂时帮两位叔父脱身,不知两位叔父可愿听之?”秦勇笑着插嘴道。 “你有主意还不快说!” “嘿嘿,其实很简单,等下见了我爹,你们就说不是来偷窥造酒秘方而是来抢酒喝的,到时候我再从帮衬两句,相信应该能蒙混过关,毕竟我爹现在也还醉着呢,好糊弄。” 秦勇笑着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你不是说你爹已经知道我俩是来偷窥造酒秘方的了吗,这么说能行嘛。” 对秦勇提出的主意,程咬金心里有点没底。 “当然能行,因为透露消息给我爹的人就是我,到时候我只要说我弄错了,他没有真凭实据,想来也不好跟你们撕破脸。”秦勇一脸坏笑道。 “好小子...好人坏人都让你给做了,你可真行!” 没好气的瞪了秦勇一眼,尉迟恭脸上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憋屈。 “两位叔父别生气,关于秦浆玉液酒这门生意,我会拉着处默、宝林他们一起做,倒时候赚了钱少不了你们两家的,只是具体如何分利,这不能按你们说的来,毕竟肉就这么多,你们两家一口咬了一大半,别人就没得吃了不是。” 笑着安慰了尉迟恭两人一句,秦勇说完后深吸了口气,随后主动朝着已经快逼近的秦琼跑了过去。 “爹,弄错了,程叔父和尉迟叔父不是来偷窥咱家造酒秘方的!” 人还没靠近,秦勇便扯开嗓子冲着秦琼大声叫嚷了起来,这让原以为对方是跑过来自投罗网的秦琼反倒愣住了,下意识止住了前行的步伐。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呢!” 扬起手中皮鞭指着已经跑到近前的秦勇,秦琼没好气的怒斥道。 虽然还带着三分醉意,而且正处在气头上,但秦琼并不是傻子,在发现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堵在秦勇小院门口后,心中便已猜到有事情发生,所以暂时忍住了暴抽秦勇一顿的冲动。 “爹,你先压压火,今天发生了很多大事,而你喝醉后一睡就是一上午,怎么喊都喊不醒,儿子我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才做了些大逆不道之举,你不要怪我,我保证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咱秦家好。” 见秦琼竟没有冲上来抽自己,秦勇心中暗松了口气,同时趁机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发生了很多大事?你说出一件来听听,要是不够大,那你就是在骗老子,老子抽不死你!” 秦琼说着,用力挥了挥手中的鞭子。 等的就是秦琼的这句话,秦勇一脸得意的炫耀道:“陛下召我进宫了,我在两仪殿跟魏徵那老家伙大吵了一架,不仅吵赢了,还弄回了个武功县子的爵位,这事够不够大?” 第72章 这两个该死的老泼才 “什么,陛下给你封爵了!” 手中皮鞭惊的掉落在地,秦琼望向秦勇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是啊,直接封的子爵,封赏圣旨明天就到,程叔父他们当时都在场,可以作证。” 看着秦琼震惊的样子,秦勇脸上充满了得意。 “这...这也太快了...” 并未如秦勇一般欢喜雀跃,秦琼眉宇间露出一丝隐忧。 “太快了?” 秦勇疑惑的挠了挠头:“爹,封爵快还不好呀,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呢。”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少年得志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较有深意的提点了秦勇一句,秦琼话题一转道:“你说发生了很多大事,除了封爵这一件,还有什么?” “没你们什么事了,全都该干嘛干嘛去!” 冲着跟在秦琼身后的一众下人挥了挥手。 在将众人全都喝退后,秦勇这才轻声说道:“长乐今天又来咱府上了,她觉得我烤的羊肉串很不错,就想代表皇家跟我合伙做羊肉串生意; 我想着反正爹你也答应不再干预我和皇家亲近了,所以就答应了跟她合作,另外我还亲自下厨做了顿饭给她吃,现在她...” “等等,下厨做饭?” “你扯谎骗老子也找个好点的理由行不行,你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开口打断了秦勇,秦琼冷着脸自地上捡起鞭子。 “我照着古籍食谱上新学的,今天虽然是第一次下厨,但做出来的菜确实挺好吃的,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你若不信,等会儿吃了就知道了。” 生怕对方暴力复苏又抽自己一顿,秦勇连忙开口解释。 见秦勇不像说谎,秦琼面露诧异道:“咱府上书库还有关于厨艺方面的古籍?” “有啊,那是一本自魏晋时期传下来的古菜谱,里面...” “嗨,我跟你说这干嘛,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长乐吃了我做的菜后,对我好感度大增,不出意外,她以后就是你儿媳了。” 并未在古籍菜谱的谎言上多费口舌,秦勇话说一半直接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儿...儿媳...” 两只眼珠子瞪的老大,秦琼情绪激动道:“你小子真准备娶长乐做驸马啊!” “对呀,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嘛,你答应不阻挠的。” “老子是答应过,可...可你这也太快了吧!” “就是要快啊,表亲不能通婚的事现已尘埃落定,陛下这两天就会颁布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了; 诏令一发,就意味着长乐和长孙冲的婚事再无可能,到时候满朝的文武大臣,还不知有多少会为自己子孙向陛下求旨赐婚的呢。” 秦勇面露无奈的说道。 他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别人就不说了,就说不远处的程咬金,秦勇知道对方肯定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 毕竟李丽质是和太子一母同胞的嫡长公主,谁要是能将其娶回家,便可保家族数十年繁荣昌盛; 以前之所以没有人打李丽质的主意,那是因为有大唐第一外戚长孙家在前面挡着,其他人就算想争也争不过; 现在长孙家出局了,像程咬金这种长了八百个心眼的家伙,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颁布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那这么说你与陛下的赌约已经出结果了,他答应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你了?”秦勇神色古怪的问道。 “唉,要是陛下能有这么痛快,我哪还用得着从长乐身上下手啊,今天进宫陛下对赌约的事只字未提,而且也不准我提,仅用一个武功县子的爵位就将我给打发了。” “既然陛下未提,那便说明他没打算履行赌约,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说长乐公主以后是我儿媳了?” “哎哟,我的老爹啊,你到底听没听清楚啊,我说那话的前提是不出意外,虽然现在长乐对我的感觉还不错,可真要想成事没那么容易的; 长乐都明说了,以我在长安狼藉不堪的名声,就算陛下和皇后娘娘同意赐婚,朝中那些眼红的大臣们也不会轻易让我如愿的,要不...要不爹你重回朝堂,替我撑撑腰怎么样?” 秦勇嬉皮笑脸的提议道。 “哼,说了这么半天,感情还是想让老子向陛下低头啊,你休想,老子答应不阻挠你跟皇室亲近就已经够大方的了; 你若真喜欢人家长乐,就自己去争,争到手了算你有本事,若争不到手,那就说明你没那个命!” 并未上秦勇的套,秦琼言辞犀利的冷哼道。 “行,我的事你可以不管,但你自己的事你不能不管吧!” 早料到秦琼不会轻易改变原则,秦勇没好气的说道。 “老子的事...老子能有什么事?” “秦氏琼浆酒啊,喏,程叔父和尉迟叔父来偷窥造酒秘方了,你要是不管让人家得了秘方去,到时候他们弄出个什么程氏咬金酒、尉迟敬德酒,那你想借酒扬名可就有点悬了。”秦勇故作无奈道。 “酒不是你昨晚才造出来的吗,他们怎么会知道秦酒的存在?” 朝程咬金和尉迟恭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秦琼紧皱着眉头问道。 秦勇闻言,当即便将自己带酒进宫、偶遇李崇义、两仪殿舌战魏徵、李二怒摔酒坛、程咬金受赏饮酒并上门买造酒秘方等等一系列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这两个该死的老泼才,竟敢趁老子醉酒跑来觊觎咱家的造酒配方,真当老子死了不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得知了事情的前后经过,秦琼顿时暴怒。 他二话不说,拎着鞭子就朝不远处的程咬金和尉迟恭走了过去,秦勇见状,嘴角微微一翘,随即迈步紧跟了上去。 “老...老秦...” 眼看着秦琼朝自己两人走来,程咬金和尉迟恭虽然有点做贼心虚,但还是主动迎上前去打起了招呼。 “哟,这不是程老丑和尉迟黑嘛,听说你们俩个想打我家造酒秘方的主意,是不是真的啊?” 撸起衣袖扬了扬手中的皮鞭,秦琼阴阳怪调的质问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第73章 程老丑舌战尉迟黑 “老秦,你误会了,俺是听说你家造出了好酒,所以就叫上尉迟老黑一起过来找你讨酒喝的...绝对没有觊觎造酒秘方的事!” 充满忌惮的看了一眼秦琼手中的皮鞭,做贼心虚的程咬金连忙苦笑着辩解,与先前面对陈小川时的强势相比,此刻看上去要多怂就有多怂。 “老程说的对,我们是来讨酒喝的,这不是听说你醉酒未醒嘛,所以就闻着酒香自己找过来了,老秦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程咬金话音刚落,尉迟恭立马跟着开口附和,一边说还不忘一边冲已经走过来的秦勇偷偷使眼色。 “讨酒喝不需要经过主人家同意的吗,程老丑、尉迟黑,你们是不是将我秦琼当傻子了,竟敢在我面前耍心眼!” 抬手一鞭抽在了程咬金的屁股上,虽然只是装装样子没有真用劲,但秦琼此刻所表露出的神情确实很愤怒,吓的程咬金和尉迟恭直缩脖子,同时一个劲给秦勇使眼色求助。 “嘿嘿,爹,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两位叔父不是来窃取咱家造酒秘方的,至于讨酒没打招呼,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你真没必要生这么大气。” 心中想要的震慑目的已经达到,秦勇笑着站出来打圆场道。 “闭嘴,他程咬金有多少心眼子,你不知道老子还能不知道?” “还讨酒喝...这种鬼话也就能骗骗你而已,想骗老子,门儿都没有!” 脸上怒意不减反增,秦琼冲着秦勇大声怒斥道。 “老秦...秦哥,这次算兄弟错了行不行,你就别跟俺一般见识了,俺这不也是因为你家大侄子处默婚期将近急需用钱嘛,所以才想着做酒水生意赚点钱...” 见秦勇先前提出的主意根本行不通,程咬金无奈只得赔笑请罪。 这也就是跟他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秦琼,如若换做旁人,先是抽了他一鞭子,事后还要他主动赔笑请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当然了,李二除外。 程咬金话一出口,秦琼还未多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尉迟恭顿时不淡定了; 心道好你个程老丑,拿自己儿子婚事缺钱当借口,那老子怎么办?我儿宝琳、宝琪都还没纳彩呢,老子找什么借口! 在心中将程咬金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尉迟恭心念急转之下,突然灵机一动道: “老秦啊,我尉迟恭的为人你是知道的,我没有程老丑那么多心眼子,这次是他硬拉着我来的,我是被逼无奈...” “我...好你个尉迟老黑,你这不是扭曲事实胡说八道嘛,俺什么时候硬拉你来了,分明就是你嗜酒如命,想将造酒秘方弄回去自己造酒!” 见尉迟恭竟将锅全甩在了自己身上,程咬金这哪能干,当即便和对方争执了起来。 “你才扭曲事实胡说八道呢,你前天才借了老秦五千贯钱,还说什么处默婚事缺钱,你糊弄鬼呢你!” “俺老程儿子多,家中缺钱这是长安人尽皆知的事,就穷成这样,俺还借了老秦五千贯呢,同样是过命的兄弟,你呢?你借老秦一文钱了吗你!” “放你的狗屁,老秦他都没跟我开口,我...我怎么借啊我!” “谁说没开口就不能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秦好面子不好意思开口,你明知道他在凑钱的事,倒是主动点啊; 到底不是咱瓦岗混出来的兄弟,要是李积、牛进达、张亮他们在京,都不用老秦开口,早就主动送钱上门了!” “程老丑,你...老子跟你拼了!” 差点没被程咬金说出来的话给气死,尉迟恭暴怒之下直接动手和程咬金扭打在了一起,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反倒是将秦琼父子给整懵了。 “行了,住手!” 眼看程咬金和尉迟恭越打越起劲,秦琼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拉开了两人。 此时的秦琼早已没了怒意。 准确的说,在尉迟恭提起程咬金借他五千贯钱时,他就息怒了。 没办法,到底是相交多年的老兄弟,即便对方此次事情做的有点过分,他还是狠不下心真拿对方怎么样,这也是他秦琼在大唐武将圈子里威望高的主要原因之一。 “老秦你别拉着我,我早就看这程老丑不顺眼了,今天非得撕烂他的嘴!” “啊呸,就凭你尉迟老黑,还想撕烂老子的嘴,你有这个本事吗你!” “有没有这个本事,真刀真枪打一场就知道了,你敢跟老子打吗?” “俺为什么要跟你打,俺老程是靠头脑吃饭的,哪像你这莽夫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打!” 虽然被秦琼拉开了,但程咬金和尉迟恭的口水战还在继续,那家伙,两人互喷的唾沫星子乱飞,谁也不服谁。 “差不多得了,全都给老子闭嘴!” 见程咬金两人还没完没了了,秦琼脸色阴沉的大声怒斥道。 受迫于秦琼老大哥的威严,程咬金和尉迟恭赶忙闭上了嘴,不过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依旧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敌意。 “我说你们俩干嘛呢,加起来都八九十岁了,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居然当着孩子的面又打又吵又闹,你们也不嫌臊得慌!” 没好气的瞪着程咬金两人,秦琼毫不客气的大声训斥道,老大哥做派十足。 挨了秦琼训斥,程咬金和尉迟恭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纷纷耷拉着脑袋,做出了一副诚心受训的模样。 “行了爹,两位叔父也是一时冲动所以才闹成这样,你就别说他们了,我不是跟你说我今天下厨弄了些好菜么; 正好两位叔父也馋咱家的秦酒,干脆你们兄弟三就好好在我的小院内坐下大吃大喝一顿,这样不仅能化解矛盾,还能增进感情,爹你觉得怎么样?” 较有深意的看了耷拉着脑袋的程咬金一眼,秦勇突然笑着提议道。 对秦勇的提议,秦琼自然没有异议,在招呼了程咬金和尉迟恭一声后,主动带头走向了秦勇的小院。 “程叔父,你可以啊,居然用浑水摸鱼这招逃过一劫,连我都差点被你忽悠过去了。” 紧挨着程咬金一起走向自己的小院,秦勇忍不住轻声称赞道。 “嘿嘿,贤侄,你叔父我这些年在战场和朝堂上那可不是白混的,区区浑水摸鱼之计算得了什么。” 得到了秦勇的称赞,程咬金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不仅抬起了耷拉着的脑袋,脸上更是洋溢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 第74章 秦勇的恶行 皇宫,甘露殿。 刚用完午膳,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秦酒,李二正准备起身前往偏殿小憩,就在此时,王德自殿外急匆匆走了进来。 “陛下,秘查司那边对秦勇世子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快步行至李二所在的龙案前,王德恭敬的递上了一份密奏。 接过奏折打开仔细看了看,李二带着几分醉意的脸上,很快便露出了懊恼之色。 “陛下,可是秦勇世子有何不善之处?” 见李二不大高兴,王德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善?哼,你自己看吧!” 李二没好气的说着,直接将奏折甩在了王德身上。 本来奏折这种东西,尤其是密奏,以王德的身份是没资格看的。 但得到了李二的口头特许,王德也没那么多顾忌,直接拿起奏折便仔细翻看了起来。 这不翻看还好,一翻原本对秦勇印象还算不错的王德,脸色立时就黑了。 奏折上内容很多,几乎囊括记录了秦勇出生至今,身上发生的所有大事小情。 要说秦勇八岁之前的表现,在王德看来还算正常,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总共也才记录了不到一页奏折; 然而八岁之后,准确的说是秦母张氏亡故后,秦勇身上发生的事可就太多了,不仅罗列了满满七八页奏折,而且其中大部分都不忍直视,譬如: 武德七年十月,秦勇当街暴打京兆韦氏子弟韦褚,断其天齿两颗,重伤仆从五人; 武德九年六月,秦勇伙同程处默、尉迟宝林、李震、牛力等人,于街巷群殴太原王氏子王植、王森兄弟,致使兄弟俩卧床半月不起,随行仆从六人重伤,一人左眼永盲; 武德十三年腊月,秦勇出城狩猎,与密国公封德彝之子封让争抢猎物爆发冲突,最终秦勇开弓射死封让坐骑,导致封让坠马重伤摔断右臂; 贞观元年四月,秦勇激将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之子房遗爱与之斗武,揍的房遗爱浑身多处受伤,两个月没敢出门。 ...... “陛下,秦勇世子以前...以前确实太过了顽劣了些...” 虽然早知道秦勇在长安城内的名声不佳,可亲眼看完奏折上所陈列的数十条恶行后,王德对秦勇的人品彻底无语了。 本来他还想找个机会在李二面前,帮秦勇美言几句的。 毕竟对方今天在李二面前帮他请了赏,而事后李二也确实赏赐了他,他想还了这个人情。 可随着眼前这份密奏的出现,王德发现自己就算想帮秦勇美言,也根本无从开口; 因为对方的恶行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用莽愣无脑、纨绔恶少这样的词都难以形容。 “何止是顽劣,简直...简直是个混账!” “若仅仅只是好勇斗狠、喜欢跟人比跟人斗也就罢了,你看看他所得罪的那些人,一个个不是世家门阀子弟,就是高官贵爵后代,无一不是权贵!” 李二越说越觉得恼怒:“朕本来还有心提拔他好缓解与秦琼的关系,可这愣货树敌太多,即便朕提拔他入了朝堂,迟早也会被人打压欺负死!” “陛下,其实依奴婢之见,秦勇世子虽然以前恶行颇多,也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赞之处。”王德笑着劝慰道。 “哦?那混账东西恶行满满,名声在长安都臭大街了,你居然还说他有可赞之处,莫不是他今天帮你说了两句好话,所以你有心偏驳不成?” 李二眼神凌厉的瞪着王德道。 “陛下明鉴,奴婢绝无此意,奴婢只是觉得秦勇世子虽然喜欢好勇斗狠,可所针对的全都是权贵子弟,并未对平民百姓出过手为过恶,由此可见,世子本性还是纯善的,至少不像外界所流传的那样不堪。” 面对李二的质疑,王德惶恐的连忙解释道。 “嗯...你这话说的倒还有几分道理,看来这秦愣子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与那些真正的纨绔恶少相比,其本性还是不坏的,多少有点底线。” 凌厉的目光自王德身上收回,李二脸色好看了不少。 “陛下,奴婢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都跟了朕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朕的脾气?有什么话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是,奴婢以为,陛下若真想缓和与翼国公之间的关系,提拔秦勇世子入朝堂,也未尝不可一试。”王德一本正经的说道。 “唉,朕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秦愣子得罪了太多权贵,再加上性子莽愣好冲动,一旦入朝堂,必会遭人算计攻讦,到时候真要闹的不可收拾,对秦琼而言可能会适得其反的。” 李二面露无奈的苦叹道。 “陛下的顾虑自然没错,但反过来想,秦勇世子若真在朝堂上走到了那一步,翼国公护犊情深,说不定会重归朝堂替子出头的; 只要翼国公重回了朝堂,陛下不就等于间接达到目的了嘛。”王德笑盈盈的分析道。 “咦,还别说,你这话倒还真有点道理,从前天秦琼入宫对秦勇的态度来看,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在他心中份量还是很重的,说白了秦勇就是他的软肋; 虽然提拔秦勇入朝要冒些风险,但这风险和收益相比,还是很值得一试的!” 在王德的谏言下,李二眼神猛然一亮。 通过这两天的所见所闻,他对秦勇的为人和本事,多少还是了解了一些的。 在他看来,秦勇在外的名声和风评虽然极差,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不堪。 首先对方精通诗词和算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精通,是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那种,仅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对方在朝中混个低品级的文散官了。 其次,秦勇乃大唐悍将秦琼之子,一身弓马娴熟的武艺不说超越秦琼,肯定也相差不了多少,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在外好勇斗狠打架没输过,凭此要混个低品级的武散官也不是难事。 唯一让李二觉得麻烦的,就是给秦勇封官的理由。 毕竟封官不是小事。 要是无功无劳就平白给人封个官,哪怕是小官也很容易遭御史诟病。 正当李二感到为难之际,他脑中突然想到了不久前口头给秦勇封爵的事。 “对啊,秦愣子今天立了大功,朕连县子爵位都封赏给他了,再加两个低品级的文武散官闲职,想必也没人敢多说什么,总之先将他拉入朝堂再说!” 自心中打定了主意,李二心情大好,同时忍不住暗叹道: “秦愣子啊秦愣子,朕难得这么大方一次,你过几天进宫谢恩要是不给朕拎十坛八坛秦浆玉液酒,看朕怎么收拾你!” 第75章 发狂的长孙冲 r 第76章 你将我家当酒楼呢! r 第77章 想赚钱想疯了 知道程咬金一肚子花花肠子。 也知道秦琼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已经准备让程咬金两人参与秦酒生意了。 但秦勇在这方面早有计划,自然不可能让对方如愿。 “咳咳...程叔父,我只是说需要几个强有力的盟友,并没有说一定就要找你和尉迟叔父吧...” 故意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秦勇面带微笑道:“再说了,我爹是因为你觊觎秦酒秘方而生气,你现在说什么合作诚意,是不是扯的有点太远了。” “你...好你个秦愣子,存心耍你程叔父是不是!” 程咬金气的想吐血。 他本想借着话题避开秦琼的怒火,趁机再将合作秦酒生意的事谈下来。 结果没承想秦勇不仅没上套,反而将事情又扯回到了偷窥造酒秘方上,程咬金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行了愣子,你程叔父也是因为家里孩子多花销大,所以才动了点歪心思,先前的事就此揭过以后不要再提,说说吧,关于找盟友这事,你准备怎么弄?” 没心思计较先前那点小事,秦琼神情凝重的看着秦勇问道。 一听秦琼不再计较,程咬金和尉迟恭顿时暗松了口气,随即也都将目光放在了秦勇身上; 虽然两人已经知道秦勇准备带着自家儿子一起做生意,可具体怎么做却一无所知。 “我准备成立一个秦氏酒庄,然后将酒庄的股份拿出一部分来卖给李崇义、程处默他们,这样咱们各家就成了利益共同体,在秦酒这门生意上,自然而然也就是盟友了。” 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快泄露自己计划的,毕竟程咬金和尉迟恭就在当场,现在说出来对李崇义他们多少有点不公平。 但秦琼已经主动问起,再加上程家和尉迟家本来就跟自家关系最近,秦勇在稍作权衡后,还是提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股份?贤侄,股份是什么意思?” 还是第一次听到“股份”这个词,尉迟恭脸上充满了疑惑,不止是他,秦琼和程咬金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股份就是利份,通俗一点讲就是利润分配权,比如我打算将秦氏酒庄的利份分成一万股,要是卖给程叔父一百股的话,那么每当酒庄盈利一万贯,程叔父就可以分走其中的一百贯。” 知道大唐还没有股份的概念,秦勇耐心的向几人解释道。 听了秦勇的解释,秦琼和尉迟恭还没说什么,程咬金却是忍不住率先炸毛了: “秦大愣子,你也太不将我这个叔父放在眼里了吧,总共一万股你就卖俺一百股,亏老子今天在两仪殿内那么拼命的为你出头,真是气死俺了!” 随着程咬金这么一说,不善言辞的尉迟恭也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略显不满的看着秦勇道:“贤侄,一百股这也太少了,凭咱们几家这关系,你好歹多卖我们一些啊,叔父又不差你的钱。” “哎哟,两位叔父,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没说真的只卖给你们一百股。” 看着程咬金和尉迟恭一脸不善的样子,秦勇无语的扶了扶额:“我的计划是拿出三千股给你们各家认领,按一股三十贯钱算; 家中钱多的就多认领一些,钱少的就少认领一些,总之到时候随你们各家自己选,免得说我偏心。” “一股三十贯,那三千股岂不是要...” “不用算了,一共九万贯!” “啥,九万贯!!!” 听到秦勇报出来的数字,程咬金、尉迟恭包括秦琼在内,全都惊骇的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在这个一斗米才不过五六钱的年代,九万贯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远了不说,就说秦家。 若不是秦琼前两天向程咬金借了五千贯,府中钱库里的现钱连两千贯都不到。 当然,相较于秦家,有私下经商的程家和尉迟家经济条件自然要好上不少,可即便条件再好,那也绝对凑不出九万贯现钱来。 自惊骇中迅速回过了神,秦琼眉头紧蹙的看着秦勇道:“愣子,你不是故意吓你两位叔父吧,一股三十贯,这也太贵了!” “嘿嘿,两位叔父也觉得一股三十贯很贵?” 知道秦琼好面子重情义,不想在兄弟身上赚的太狠,秦勇笑眯眯的看向程咬金两人问道。 “那什么...贤侄啊,俺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虽然在外偷偷弄了些营生,收入也还算可观,但架不住家里人多花销大啊; 你这三十贯一股,俺就算只买三百股那也得...也得九千贯,这俺哪能承担得起。” 程咬金脸上充满了苦涩,也不知是不是被秦勇的狮子大开口给吓到了,将先前秦大愣子的称呼又改回了贤侄。 “是啊贤侄,三十贯一股这实在太贵,要不...要不降到十贯一股?” 与程咬金想法一样,嫌贵的尉迟恭苦笑着提议道。 “三十贯一股真心不贵,这已经是最低的友情了,两位叔父来时既然见过李崇义,不知他可曾告知二位秦酒的售价啊?”秦勇突然转移话题道。 “售价?”程咬金摇了摇头:“这个他没跟俺们俩说。” “既然李崇义没说,那我就告诉两位叔父,第一批秦家,我准备全都用一斤装的小坛子,每坛售价五十贯,至于每坛的成本嘛...差不多一贯钱左右吧。” “多...多少!” “卖五十贯一坛,成本才一贯钱!” “那岂不是相当于五十倍的利润!” 程咬金三人再次被震惊到了,比刚才得知秦勇一股要价三十贯还要震撼百倍。 要知道现在大唐市面上好一点的果酒、黄酒,也就百余钱一斤,即便是胡商那边过来的三勒浆,也才不过三贯钱一坛(两斤装)而已。 一坛成本不过一贯钱的秦酒要价五十贯,这在程咬金三人看来,秦勇是想赚钱想疯了,不,应该说是想傻了! 开玩笑,五十贯钱一坛酒,而且还是一斤装的,就算你有胆子定价,一般人也喝不起啊...... 第78章 你咋不去抢呢! “爹,两位叔父,你们这都什么表情,我觉得五十贯一斤的价格定的很合理啊。” 看着秦琼三人震惊傻眼的样子,秦勇强憋着笑意道。 “合理?一贯钱的成本你卖五十贯,这也能叫合理?” “就是,卖的这么贵,你咋不去抢呢!” “我觉得这比抢还过分,一般人家哪有五十贯钱给他抢。” “愣子,爹知道你想赚钱,但想赚钱你也不能这么狠啊,秦酒再好,可如果人家喝不起,那为父还怎么借酒扬名...” 见秦勇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说定价合理,秦琼三人纷纷对其展开了狂喷模式; 因为都喝了酒,带着几分醉意,好家伙,喷的那叫一个唾沫星子乱飞,跟训孙子没啥区别,好在秦勇已经吃饱喝足,否则就桌上差点被口水淹了的几盘菜,他还真下不了口。 “嫌定价贵了是吧,那好,秦酒生意不做了!” 面对秦琼三人喋喋不休的狂喷,秦勇在稍微忍受了片刻后,突然张口来了一句。 一听生意不做了,程咬金和尉迟恭先是一愣,随即识趣的立马闭上了嘴,唯独秦琼在皱了皱眉后,继续开口道: “愣子,这秦酒你都已经弄出来的,要是不卖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既然觉得可惜,那在给酒定价这件事情上,爹你就不要阻挠我,我之所以这么定价是有我自己道理的。”秦勇故意拉长着脸道。 “道理?你有什么道理?” 秦琼忍不住追问道。 程咬金和尉迟恭闻言,脸上也都露出了好奇之色。 “道理有三,一是咱家现在缺钱,我自己更缺,既然缺钱,那有钱为什么不赚; 二是以秦酒的品质值五十贯这个价,我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东西掉价;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没有足够的利润,程叔父他们凭什么投钱入伙,人家投钱是奔着赚大钱来的,要是赚不到大钱,那还入伙个屁,自家单干不香吗。” 秦勇理直气壮地的解释道,虽然用词有点粗犷,但话说的都在理上,秦琼一时间也不好怎么反驳。 “贤侄,你说的确实在理,可价定太高的话,一般人根本喝不起啊,喝不起咱还怎么赚钱。”程咬金忍不住插嘴道。 “就是要一般人喝不起所以才好赚钱,这么说吧,如果我将秦酒定价在五贯一坛,程叔父觉得来买酒的都会是些什么人啊?”秦琼笑着问道。 “五贯一坛也不便宜,能喝得起这么贵酒的人,不是士族门阀就是咱们这些官勋权贵。”程咬金想也不想的直接答道。 “不错,通俗一点说就是有钱的人,至于普通老百姓,他们连吃饱饭都成问题,又哪能喝得起几贯钱一斤的酒呢; 话往回说,既然咱们的买家都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那程叔父觉得五贯钱一坛酒和五十贯钱一坛酒,有很大区别吗?”秦勇继续问道。 “当然有很大区别了,整整贵了十倍呢!” 没等程咬金开口,尉迟恭抢着答道。 “别说贵了十倍,就是贵了二十倍又能如何。” 秦勇似笑非笑道:“就拿两位叔父来说,你们今天品尝到了秦酒的滋味,往后再让你们喝果酒、黄酒那些淡如寡水的清酒,你们还喝的下去吗?” “当然喝不下去!” 酒劲上头,尉迟恭情绪有些激动:“跟秦酒相比,果酒、黄酒那些简直就是马尿!” “嘿嘿,那不就得了,只要咱们的酒足够好,就算定价一百贯一坛也照样有人买; 因为好酒的有钱人一旦喝了秦酒,就再也喝不惯其它酒了,至于那些没钱的,我本来也没打算卖他。” 秦勇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他这话虽然有忽悠的成份在内,可实际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大唐现在是禁止大规模酿酒的; 单靠收购散户自酿的清酒,秦酒产量短时间内肯定高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提高酒价,不仅能赚取更多利润,同时也能稳住口碑和市场; 否则真要将价格定太低了,到时候要的人多又拿不出酒,无异于自砸招牌。 “贤侄,对有钱人而言,五十贯一坛秦酒虽然不算贵,可如果长年累月的喝,这笔花销也是不小的; 就拿俺来说,一天三顿饭至少要喝四五斤酒,折算下来一天就是两百多贯钱,这就算是陛下,也舍不得在喝酒上花这么多钱啊。” 虽然觉得秦勇说的有道理,但程咬金还是有些顾虑。 “程叔父,这笔账你可算错了,我相信以你的酒量,一天喝个四五斤清酒肯定没问题,但秦酒是烈酒,正常情况下你一天喝个半斤就顶天了; 当然,要是你家中喝酒的人多,那就另当别论了,总之我还是那句话,秦酒五十贯一坛的定价是合理的,喝的起就喝,喝不起我也不愁卖。” 秦勇底气十足的说道。 本来还有所顾虑,经秦勇这么一说,程咬金、尉迟恭包括秦琼在内,顿时反应了过来。 他们只顾着纠结秦酒的定价太贵,结果却忽略了秦酒远要比一般清酒耐喝的事实。 要说这事,最有话语权的当属秦琼。 以他平时的酒量,一天喝个三四斤米酒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今天早上喝秦酒,他一共才不过喝了小半坛,加起来二三两的量,结果就醉倒在床睡了整整一上午,要不是秦勇那半桶凉水,到现在估计还醒不过来。 “我家愣子说的对,秦酒够烈,就算是好酒之人,一天半斤的量也到顶了,这么算起来,五十贯一坛的定价对有钱人还真不算贵,...” 心中顾虑消散大半,秦琼态度反转,果断支持起了秦勇来。 见秦琼都这么说了,程咬金看向秦勇的眼神,再次变得炽热了起来,他财大气粗道:“既然贤侄这么有底气,三十贯一股就三十贯一股,俺开个头,直接认领五百股!” “我也认领五百股,回去后就让人将送钱过来!” 程咬金话音刚落,同样财大气粗的尉迟恭连忙跟着开口附和道。 说实话,他对商贾之道一窍不通,但他很清楚一点,跟着程咬金这老混子一起投钱合伙准没错,因为对方在这方面从来就没吃过亏。 看着态度诚恳的尉迟恭二人,秦勇无奈的摇了摇头:“多谢两位叔父的信任,不过很抱歉,股份我不卖!” 第79章 你小子想去平康坊! “不卖?” “不卖!” 没想到秦勇前后说了这么多,到头来竟憋出这么一句,程咬金和尉迟恭郁闷的想吐血,就连秦琼也气的吹胡子瞪眼。 “愣子,你怎么回事,这不是故意戏耍你两位叔父么!” 自桌下用力踢了秦勇一脚,秦琼冷着脸道。 “爹,你误会了,我怎么敢戏耍两位叔父呢。” 知道秦琼是怕自己得罪人,秦勇连忙笑着解释道: “我之所以说不卖,那是因为秦氏酒庄的事,我不想让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插手,等晚上处默和宝林来了,我们兄弟几个会自己商量着办的。” “为什么不让俺们插手,处默和宝琳在家,不是一样要听俺和你尉迟叔父的嘛。” “就是,宝琳那小子又没有钱,这么大的事,到头来还不得老子拿主意。” 听了秦勇解释,程咬金和尉迟恭心中郁闷舒缓了不少,但脸上却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暂时我还不能跟你们说,总之两位叔父全力支持处默和宝琳他们就行了,不出一个月,我保证让你们两家赚的盆满钵满!” 秦勇笑着保证道。 真不是他故意卖关子,而是他确实有难处。 毕竟他总不能说,我想当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的老大,为了在小弟面前树立威信,你们两个老家伙就别出来插手捣乱了。 真要照这原话说出来,秦勇相信以程咬金和尉迟恭的爆脾气,当场就得给他两个大逼兜子。 见秦勇不愿多说,程咬金和尉迟恭也没有硬逼,毕竟自家儿子出面和自己出面,说到底其实也没啥太大区别。 事情谈妥,目的达到,在跟秦琼打了声招呼后,酒足饭饱的程咬金和尉迟恭便告辞离去了,走之前还不忘硬抢了四坛秦酒,心疼的秦勇嘴角直抽抽。 “愣子,刚才你程叔父两人在场,有些话为父不好多问,现在他们人走了,你给我透个实底,秦氏酒庄的生意,你到底准备找哪些人合伙?” 程咬金两人走后,秦琼并未急着离开小院,而是一脸严肃的质问起了秦勇。 “还能找哪些人,当然是找跟我关系好的兄弟了,比如牛力、李德謇、李震、李崇义、张顗、段瓒还有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他们。”秦勇如实回道。 “你倒是真敢想,将朝中大半个武将阵营都拉上了,你这是打算借老子的名给你自己造势吗?”秦琼神色复杂盯着秦勇道。 “什么造势不造势的,我可没那么多想法。” 秦勇撇了撇嘴道:“我只是单纯想带着兄弟们赚点钱而已,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武将二代,生来就比他们那些文臣子弟穷。” “你少给老子胡扯,是穷是富,这跟文臣武将有什么关系!”秦琼没好气道。 “我说的是武将二代,又没有说文臣和武将,就拿我和长孙冲来说,你一个月才给我二十贯的开支,就这点钱,我想去趟平康坊都不够; 再看看人家长孙冲,平康坊想去就去不说,还经常带着一帮小弟一起醉生梦死,就人家那派头,你儿子我能比得了么。”秦勇忍不住埋怨道。 “平康坊...你小子想去平康坊!” 没想到秦勇竟有这种卧槽心思,秦琼气的直接抄起了身旁的鞭子。 他可以忍受秦勇在外好勇斗狠,但决不准对方沉迷于平康坊那种烟花柳巷之地。 “想去平康坊怎么了,我又没想干别的,就是想去长长见识,你都不知道长孙冲那帮人平时嘲笑我们话说的有多难听,他说我们裤裆里白吊个卵,连去趟平康坊都不敢。” 见秦琼抄起了鞭子,秦勇连忙闪身拉开了距离,同时气愤的为自己鸣不平道。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人家怎么说,老子警告你,你在外怎么胡闹我都可以忍受,唯独去平康坊那种烟花柳巷之地不行,你若敢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一鞭抽碎了桌上的一个空菜盘子,秦琼怒火滔天的厉声警告道。 没想到秦琼对平康坊竟反感到了这种程度,秦勇识趣的连忙闭上了嘴,同时心中却暗自揣测,自家这便宜老子莫不是在平康坊吃过什么亏,否则何至于发这么大火。 要知道平康坊可不是一般的清楼技院,那里的漂亮姑娘都是陪吃陪酒不陪睡、卖才卖艺不卖身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平康坊非但不算烟花柳巷之地,反而是个文艺风雅的好地方,否则也不会令长安城内那么多风流才子和达官显贵趋之若鹜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打心底里还是想去平康坊!” 见秦勇沉默不语,秦琼拎着鞭子起身质问道。 “没有,我是在想爹你说的对,平康坊那种销魂窟,确实不应该去!” 生怕对方上来给自己一鞭子,秦勇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秦琼面露狐疑。 秦勇的为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就对方那莽愣性子,不管什么事,别人越阻止他就越要去做,就眼前这表现,明显反常的有些过头了。 “对,我想通了!” 秦勇郑重其事道:“长乐最讨厌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我不能让她讨厌我,所以平康坊我绝对不去!” 一听秦勇答应不去平康坊,竟是因为李丽质,秦琼无语的差点一头栽倒。 他算是看出来了,秦勇这是彻底被李丽质给迷住了。 若非如此,就对方以前那臭脾气,自己白天警告完,对方晚上想尽办法都得去平康坊过上一夜。 “唉...你啊...你简直气死我了你...” 指着秦勇哀声苦叹了一句,本来还想多问几句有关秦酒生意的秦琼,愤怒的甩袖离开了小院。 “这老头儿,看来还是对我跟长乐的事不甚满意啊...早知道先前就该向程叔父两人好好打听一下他跟李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秦琼离去的背影,秦勇遗憾的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后转身走进了酒香四溢的造酒坊...... 第80章 仙人你个板板 一进造酒坊,秦勇便见到陈小川正指挥两名下人在进行清酒蒸馏; 他并没有上前,而是直接将人喊到了门外:“怎么样小川,今天一上午蒸馏出了多少坛酒啊?” “少爷,一共蒸馏出了八坛,除去刚才你叫我拿出来的那四坛,现在还剩四坛。” 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热汗,陈小川如实答道。 “四坛...有点少啊...” 秦勇皱了皱眉头:“如果火力不断,在今天戌时之前,大概还能出多少?” “这个可说不准,我们这都是刚开始学,对蒸馏技术的掌握还不够熟练,如果按照上午的出酒速度算,戌时前应该还能出个七八坛左右,少爷是急着要酒吗?” 见秦勇皱起了眉头,陈小川忍不住开口问道。 “今晚我要宴请程处默和李崇义他们,来的人比较多,我怕酒不够。”秦勇无奈的解释道。 掰着手指头粗略估算了一下,陈小川突然眼神一亮道:“少爷,应该能够啊,秦酒你给我尝过,又烈又辣后劲十足,一般人喝个一二两就醉了; 算上昨晚咱们蒸馏出来的那些酒,今天戌时前差不多能有二十坛,程家少爷他们就算再能喝,也喝不了这么多吧。” 秦勇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多,昨晚出的酒现在就剩下五坛了,刚才宿国公他们又强要走了四坛,满打满算戌时前能有十六七坛就不错了。” “那也不少了,咱们蒸馏出来的秦酒耐喝,程家少爷他们肯定喝不了这么多。”陈小川信心十足道。 “如果单单只是请他们喝酒的话,这两天的出酒量自然够,主要是我打算送他们一人一坛酒当回礼,这样一来就有些不够用了。” 听秦勇这么一说,陈小川看向秦勇的眼神立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少爷作甚?” 被陈小川古怪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秦勇没好气道。 “没...没什么...” “有话就直说,本少爷最讨厌吞吞吐吐的人!” “真没什么,小人只是觉得...觉得少爷跟以前相比,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好像彻底变了个人。”陈小川苦笑着抓了抓头道。 “有吗?本少爷怎么不觉得。”秦勇强装镇定道。 “真有,这要是在以前,就少爷你那吝啬劲,怎么可能主动宴请程家少爷他们,就算宴请也不可能大方到还准备回礼啊,这根本就不像你一贯的...” 话说一半,陈小川突然发现自己讲错话了,尴尬的连忙低下了头。 其实他早就感觉秦勇不对劲了,对方以前什么德行,身为贴身仆从的他再清楚不过,只是很多事情碍于主仆身份他不好过问。 就拿蒸馏酒、羊肉串、炒菜包括封爵这些事来说,随便一件放在以前,在陈小川看来都不可能和秦勇沾边; 可现在这些事不仅全部发生在了秦勇身上,而且还集中发生在了最近这几天,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陈小川打死都不信。 对陈小川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秦勇并不意外; 毕竟对方是自幼跟着原主一起长大的贴身仆从,说句不好听的,对方跟他相处的时间,比原主跟秦琼相处的时间都要长,而且长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儿。 知道陈小川对自己起了疑心,秦勇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慌张,反而依旧保持着睿者应有的镇定; 他语气平淡道:“就因为本少爷变大方了,所以你就觉得我彻底变了个人?” 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依秦勇往日里的脾气肯定得赏自己两脚。 见对方不仅没有动脚,而且脸上一丝怒意都没有,陈小川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像羊肉串、蒸馏酒、炒菜这些,少爷以前都没怎么接触过,可现在...” “可现在本少爷突然之间就全会了,而且还熟练的很,你觉得这不符合常理对不对?”秦勇抢着开口道。 陈小川闻言,老实的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本少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有什么猜测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猜错了本少爷也不怪你。” 秦勇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小川道。 他知道自己必须消除对方心中的疑惑,否则以后很多事情就展不开手脚了。 “猜错了...少爷真的不怪我?” 深知秦勇以前的暴脾气有多可怕,陈小川心有余悸的确认道。 秦勇笑着点了点头:“不怪,你尽管猜。” “我...我猜少爷要不是被鬼魅邪祟俯身了,就是梦中得到了仙人的传授!” 陈小川壮着胆子说道。 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除了这两点,他实在想不出其它原因了。 “那你觉得这两种猜测,哪一种可能性更大呢?” 秦勇较有深意的问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对陈小川会产生这样的猜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在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穿越的概念,即便往后再数一千年也没有。 见秦勇竟真没有责怪自己,陈小川胆子大了起来,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为何?”秦勇好奇追问。 “因为别人都说鬼魅邪祟在白天是不能现身的,而少爷可以!” 秦勇:“......” “少爷,你该不会真在梦中得到了仙人传授吧?”陈小川试探性的问道。 “仙人你个板板!” 没好气的直接给了陈小川一脚,秦勇怒声道:“本少爷所会的这些,全都是从府上书库里的古籍中学来的,先前在膳房我就说过了,你耳朵塞驴毛了啊!” “可...可我几乎没见你进过书库啊...” 揉了揉被踢的部位,陈小川满脸委屈道。 “本少爷进书库还得让你看见啊,我都是晚上偷偷溜进去的。” “偷偷?咱自家府上的书库,少爷为什么还要偷偷进啊?” “我爹不是想让我专注于习武嘛,所以...唉,有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本少爷所会的这些本事都是从古籍中学来的,这事我爹已经知道了。” “公爷已经知道了?”陈小川眼神一亮。 “废话,你以为就你聪明啊,一天到晚尽想些没用的,有这闲工夫你倒是多蒸馏几坛酒出来啊。” “少爷,咱现在就一套蒸馏设备,这造酒坊又小,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啊。” 心中疑惑被解开,陈小川心情好转了不少,但提起造酒一事,脸上还是充满了无奈。 “本少爷当然知道地方小设备少,就是为了解决这事,所以我才宴请程处默他们的,我要让他们来掏这笔钱,否则你以为我傻啊,平白无故又是宴请又是回礼的。” 秦勇说完,照着陈小川的屁股又是一脚,疼的陈小川龇牙咧嘴。 第81章 卧槽,人才啊! “原来少爷是想从程家少爷他们身上弄钱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小的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秦酒不足的难题。” 揉了揉被秦勇踢疼的屁股,陈小川扭扭捏捏的说道。 “看把你给能的,你能有什么办法。”秦勇不以为然。 “嘿嘿,其实很简单。” 陈小川一脸坏笑道:“咱们只要将每坛酒分成半斤装的就行了...” “我...卧槽,人才啊,本少爷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小子竟还有当奸商的潜质!” 没想到陈小川竟能想出这种鬼点子,秦勇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谁特么说古代没人才了,眼前这位明显就是啊。 虽说主意出的有点歪,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解决难题的好办法。 “少爷,是不是我这办法不行啊,要是不行,其实半斤酒兑半斤水也能行,反正秦酒足够烈,就算掺了水也同样是好酒。” 听不懂“卧槽”和“奸商”是什么意思,以为秦勇是对自己出的主意不满意,陈小川赶忙又换了个更绝的。 “掺水?你小子还真想做奸商啊,按半斤一坛装这主意就挺好,你可千万别给老子瞎整!” 对陈小川的小聪明秦勇算是彻底服了。 他之所以选择用秦酒给李崇义等人回礼,自然是有目的的。 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众人将秦酒带回去给自家老子喝,然后引诱对方掏钱买秦氏酒庄的股份。 别看李崇义等人个顶个都武勋二代,实际上跟他一样都是穷鬼,事关几千上万贯的买卖,肯定得家中长辈同意才行。 在吩咐陈小川准备好一批半斤装的秦酒后,秦勇便重新回到了伙房。 因为午膳时辰已过,伙房内除了几个负责洗刷的火工外,厨子一个都不在,秦勇无奈,只得让人找来管事张三,并让对方将赵无忌等五名厨子全都喊回了伙房。 先前就已经被秦勇的厨艺所折服,再次见到秦勇,赵无忌等人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了尊敬与钦佩。 “少爷,府上的五名厨子全到都齐了,你让我将他们喊来,可是有事吩咐?” 板正的站在秦勇身旁,张三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道。 先前秦勇做菜的时候他虽然不在场,但事后已经自赵无忌等人口中得知秦勇精通厨艺的事了,眼下秦勇又重新回到了伙房,他盲猜应该跟那所谓的炒菜有关。 “确实有事吩咐,本少爷今天不是封爵了嘛,所以晚上准备宴请一些要好的朋友,希望诸位帮个忙。”秦勇笑着说明了来意。 “少爷说这话不是见外了嘛,我们都是秦府的下人,下厨做菜这本就是我们的本分,哪谈得上帮忙啊。”赵无忌一脸不好意思的回道。 “若只是做你们擅长的炖菜和煮菜,本少爷自然不会这么说,但今晚的宴请比较重要,我想让你们全都做炒菜,顺便再烤个羊肉串。”秦勇似笑非笑的说道。 “什么?” “做炒菜!” “烤羊肉串!” 没想到秦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张三包括在场的五名厨子全都变了脸色。 “少爷,你不是开玩笑吧,炒菜和羊肉串...我们全都不会做啊!”孙一刀面露为难道。 “本少爷当然知道你们不会做,所以我这不是来教你们了嘛。” “少爷的意思是让他们现学现卖?不行,这哪来得及啊!” 觉得秦勇是在胡闹,张三再次用上了长辈的口吻。 “怎么来不及了,我今天不也是第一次下厨做菜嘛,炒菜这玩意儿并不难学,只要掌握了火候和技巧,一下午的时间学会绰绰有余!”秦勇信心十足道。 本来还觉得秦勇的想法有点异想天开; 可在听到对方说自己今天也是第一次下厨后,孙一刀等厨子全都忍不住心动了。 早在亲眼见识并尝过炒菜的滋味后,他们就产生了学做炒菜的想法。 眼下秦勇主动提出来要教他们做菜,这样的好机会自然没人愿意错过。 至于能不能学得会? 开玩笑,自己五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名副其实的厨子; 难道还能比不上一个只会舞枪弄棒的纨绔少爷? “少爷,我愿意跟你学炒菜,现在就学!” 早就想跟秦勇学做炒菜了,赵无忌想也不想的第一个站了出来。 有了赵无忌这个出头鸟,孙一刀等另外四名厨子纷纷开口表示同意,唯独管事张三闷闷不乐。 “少爷,宴请宾客事关咱国公府颜面,这不是件小事,你突然做这么个决定,公爷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身为伙房管事,张三虽然也很想亲眼见识一下炒菜,但责任所在,他还是硬着头皮劝了起来。 “张叔,你想太多了,首先我爹已经吃过我做的炒菜了,对炒菜赞不绝口非常满意; 其次今晚宴请的宾客全都是我的好兄弟,就算菜做的不好吃,他们也不会见怪的。” 秦勇笑着拍了拍张三的肩膀安慰道。 “这...那行吧,既然少爷主意已定,那就照你说的办,需要些什么菜,我这就让人去着手准备。” 知道自己拗不过秦勇,张三无奈只得妥协。 有了张三的支持,外加孙一刀等厨子又愿意学做炒菜,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秦勇便在伙房扎了根。 不得不说职业厨子就是职业厨子,即便从来没有做过炒菜,但学习能力远非一般人所能企及。 在秦勇的悉心教导下,孙一刀等人很快便初步掌握了炒菜的技巧; 因为只有一口炒锅的缘故,五人按照秦勇口述的菜谱,各自试着做了两个菜,虽然口味比不上秦勇中午做的,但勉强也还能拿得出手,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得归功于秦勇事先准备好的精盐和秘制香料。 自伙房一直忙到酉时初,秦勇才拖着疲惫之躯回到了自己小院。 吩咐下人打了些水好好洗了个澡,在换了套干净衣服后,秦勇便来到了秦府门口准备亲自迎接宾客。 “哟,愣子哥,你怎么还亲自在门口迎接呢,兄弟受宠若惊啊!” 在门口才站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秦勇便等来了上门的第一位宾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铁杆兄弟,牛力! 第82章 加一起都没你牛 “不错嘛小牛,我还以为你爹不让你出来呢,没想到你居然第一个到,该不会又是翻墙逃出来的吧。” 主动将牛力自马上迎了下来,秦勇笑着调侃道。 这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壮汉,虽然长相粗犷算不上英俊帅气,但却给人一种憨厚威猛的感觉。 关于牛力此人,老实说秦勇前世并没有印象,但在原主记忆中却是难以遗忘的存在。 此人乃右武卫中郎将、魏城县男牛进达独子; 而牛进达则是秦琼在瓦岗时期的好兄弟,后随秦琼、程咬金一起降王世充、反王世充,最终投在了大唐李渊麾下。 由于父辈是相交多年的生死兄弟,牛力打小就跟原主玩在一起,两人感情极为深厚。 也正是因为感情太好,牛力以前没少跟着原主在外闯祸,愁的牛进达对原主不待见到了极点,甚至一度将牛力关在家中,不让其与原主见面厮混; 这不,去年牛力刚满十六岁,就被牛进达弄到金吾卫中当了个七品小校尉; 因为有了官身需要当值,所以近一两年牛力与原主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若非如此,早几天在满香楼揍长孙冲的就不止原主一人了。 “愣子哥,这回你可猜错了,是我爹主动放我出来的,他还刻意备了一份薄礼让我带过来送你。” 自马上取下一个红布包裹交给了秦勇,牛力憨笑着说道。 “不会吧,放眼长安,你爹可是最不待见我的人之一,他还能给我送礼。” 看着牛力交给自己的红布包裹,秦勇有些受宠若惊。 “这不是听说你被陛下封爵了嘛,这么大的喜事,我爹也不能让我空着手来啊,对了,听说前几天你被长孙冲打了,怎么样,没事吧?” 目光紧盯着秦勇的脑袋不放,牛力语气关切的问道。 “你听谁说我被长孙冲打了,是我把他打了好不好,那孙子腿都让老子干断了一条,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秦勇趾高气扬的说道。 “我听程处亮说的,前天不是传你被陛下召进宫受了杖刑嘛,当完值后我就去找处默、处亮准备叫上兄弟们一起过来看你; 结果程处亮跟我说你杖刑是假的,还嘲笑你自诩打遍长安无敌手,结果却在长孙冲手上吃了亏被他砸伤了脑袋。” 牛力一边解释一边凑上前仔细检查起了秦勇的脑袋。 感受到了牛力真挚的关心,即便知道这份关心是针对原主的,秦勇心中还是有点小感动,当即笑道:“没事,一点小伤而已,现在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没事就好,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就长孙冲那两下子,他怎么可能伤到你呢?” “那天不是喝多了嘛,再加上那孙子是背后偷袭,我一时不慎才吃了点小亏,要真刀真枪的干,就长孙冲那样的我能打二十个!” 秦勇牛气哄哄的说道。 他这话还真不是瞎吹,凭他一身武艺外加天生神力,正面硬刚不怵任何人; 长孙冲虽然也粗通武艺,但毕竟走的是文官路线,和他这种纯正的武将二代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对秦勇的本事牛力自然清楚,在确认对方受伤无碍后,便不再提长孙冲,而是主动问起了秦勇封爵一事。 在牛力看来,就秦勇这些年在长安混出来的恶名,只要陛下没有瞎,按理说是不可能给秦勇封爵的,就算封爵那也不可能直接封子爵,要知道他老子牛进达到现在也才不过是个区区县男而已。 若是别人问自己封爵的因由,秦勇还真不好说的太细,毕竟这里面牵扯到了和李二打赌的事; 但对原主的铁杆兄弟牛力,秦勇却是没打算隐瞒,直接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跟对方说了一遍。 一听秦勇竟敢跟李二打赌,赌注还是长乐公主,牛力当时就吓傻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怎么样小牛,你哥我牛不牛?” 看着牛力余惊未了的表情,秦勇一脸臭嘚瑟道。 “牛不牛是什么意思?” “就是厉不厉害。” “哦,那你厉...不对,你牛,我爹叫老牛,我叫小牛,加一起都没你牛!” “嘿嘿,你说长孙冲那孙子要是知道陛下不仅没真打我,还给我封了爵,他会气成啥样?” “他的腿不是被你打断了嘛,我估计他能气的直接跳起来。” “哈哈哈哈...” 在秦勇和牛力欢快的聊天声中,很快又有宾客陆续赶到; 先是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 紧接着是尉迟宝林、尉迟宝琪兄弟,兵部尚书李靖之子李德謇、李德奖兄弟,长平郡公张亮长子张顗,曹国公李积长子李震,樊国公段志玄长子段瓒,潞国公侯君集次子侯元亨。 等到最后也没见李崇义到,秦勇无奈只好引着一大帮兄弟来到了秦府的宴客大厅。 因为是秦勇发动的宴请,所以作为长辈的秦琼并没有出来见面,这样反倒令众人自在了不少。 刚自大厅中分宾主落座,程处默等人便开始嗨聊了起来,所聊话题自然逃不过秦勇封爵和长孙冲断腿等事,对此秦勇彻底解放了原主的天性,就事说事将自己好一顿吹,吹的众人哄堂大笑,气氛热闹至极。 一阵欢天喜地的嗨聊过后,在管家陈诚的有序安排下,一盘盘炒菜被丫鬟们端上了众人的餐桌。 此时的大唐基本都还是分餐制,当众人见到眼前一盘盘样式新奇的炒菜后,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唯独程处默兄弟和尉迟宝林兄弟相对镇定一点。 他们四人在来秦府前,就已经自各家老子口中听说过炒菜的事了,所以对秦勇会用炒菜来招待自己等人并不意外。 “愣子,你们家这菜...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啊,这能吃嘛。” 还是第一次见到样式新奇的炒菜,李德謇第一个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废话,当然能吃了,这叫炒菜,是我最近在一本古籍上研究出来的,味道相当不错,保准你们吃了后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吞掉。” 早料到会有人问起炒菜,秦勇一脸得意的解释道。 “你研究出来的?” “这不开玩笑嘛,你哪懂下厨做菜啊。” “就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进过膳房。” “还恨不得将舌头吞了,这些菜要真是你研究出来的,并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别说舌头了,兄弟我连盘子都给你吃了!” 看着秦勇一脸得意的臭屁模样,大厅内不少人都哄闹了起来,尤其是李德謇,甚至放出了吃盘子的狠话...... 第83章 没问题,哥安排! “李德謇,大家都是裤裆里带把的,你说话可得算话!” 见李德謇竟敢在自己的主场质疑自己,秦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即起身大声叫嚣道。 在原主记忆中,李德謇跟自己的交情虽然比不上牛力,但也还算比较铁。 不过此人跟李崇义关系更好,所以对原主想当武勋二代老大一事,向来持反对意见。 对方反对的原因主要有三点: 一是他跟李崇义好的穿一条裤子,自然支持李崇义当老大; 二是他和李崇义的年龄都要比原主大一点,不愿让一个小的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原主性子莽愣好惹事,除了在武力上能压众兄弟一头外,在其它方面根本难以服众。 对李德謇反对原主、也就是反对自己当老大的心思,秦勇非常清楚; 他之所这么大反应,就是想趁此机会压服对方,当然了,前提是对方得愿意上套才行。 “哟,我说秦大愣子,你这封了爵以后不仅吹牛功夫见长,脾气也大了不少嘛,还我得说话算话,我李德謇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面对站起来冲自己叫嚣的秦勇,李德謇不仅没有认怂,反而很是爷们的展开了回怼。 这种事情在他和秦勇之间很常见,严重的时候甚至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干架,两人的交情就是这么干出来的。 “好,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咱丑话说在前头,等下你要是不吃盘子怎么办?” 见李德謇果然上套了,秦勇趁热打铁的逼问道。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德謇回答的很是干脆。 说实话,炒菜他是第一次见,对其是否好吃,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不管好吃还是不好吃,他都坚信这绝不可能是秦勇研究出来的。 开玩笑,别人他不了解,秦勇是个什么德行,自己还能不清楚? 还自古籍中研究做菜,就你秦大愣子肚子里那点墨水,古籍你看得懂吗? 油盐酱醋你分得清吗? 吹牛也不找头小点的吹,找头几百斤的老黄牛也不怕吹不起来反将自己顶死。 “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等的就是李德謇的这句话,秦勇似笑非笑道:“有魄力!等下你要是不吃盘子,就得认我做大哥,从今往后再也不许叫我秦大愣子!” “好,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能自古籍中研究出什么好菜!” 李德謇盛气凌人的说完,直接拿起筷子夹了块茱萸小炒肉塞进了口中。 没想到秦勇和李德謇在这种场合也能杠上,大厅内还未来得及动筷子的众人,全都将目光盯在了李德謇身上; 他们大部分人和李德謇一样,根本不信秦勇没事会去看什么古籍; 更不相信对方能自古籍中研究出什么好菜,所以此刻全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坐等秦勇出糗,唯有程家兄弟、尉迟家兄弟和牛力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哥,味道如何?” 身为亲兄弟,就坐在李德謇身边的李德奖,自然不希望兄长认秦勇当大哥,见对方吃了菜后半晌没动静,当即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还行吧...” 较有深意的瞟了秦勇一眼,李德謇冲着李德謇尴尬苦笑道。 “还行?” 没想到李德謇会给出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李德奖和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盯在了身前桌面的茱萸小炒肉上,紧接着各自动手开始品尝了起来。 “嗯...好吃...” “这肉真好吃,这是羊肉还是驴肉,滋味简直绝了!” “肉嫰不柴,咸辣适中,确实不错!” “......” 在众人的亲口尝试下,茱萸小炒肉的真实评价火爆出炉。 就连事先对炒菜有所耳闻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琳等人,也都赞不绝口。 本就有些尴尬,随着大家全都开始称赞炒菜,李德謇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 他一脸不服的将桌上另外几种炒菜挨个尝试了一遍,结果非但没挑出什么毛病来,反而彻底沦陷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愣子哥,这什么炒...炒菜真好吃,让你家厨子多准备两份,我带回家给我爹娘尝尝。” 大快朵颐的啃着一块糖醋排骨,牛力满嘴流油的冲着秦勇憨憨直笑道。 “不错嘛小牛,居然还知道给牛叔牛婶带一份,没问题,哥安排!” 对铁杆兄弟牛力的要求,秦勇自然不可能拒绝,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愣子,给我也准备两份,我也要带回去给我爹娘尝尝!“ “我也要!!” “我也要...” 随着牛力的第一个开口,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想错过这个借花献佛表孝心的机会; 一时间众人全都跟着咋呼了起来,唯独李德謇没好意思开口,不过他也不担心,毕竟自己的弟弟李德奖已经开口了,而且还是叫的最欢的几人之一。 “兄弟们都想打包菜回去是吧,没问题,哥安排,不过在这之前...” 秦勇说着忽然一脸坏笑的望向了李德謇:“某人是不是得先履行承诺将盘子吃了啊。” “愣...愣子,你还真打算让我哥吃盘子啊!” 本以为秦勇就是开个玩笑,一听对方来真的,李德奖顿时坐不住了。 要知道秦府用来装菜的盘子,那可都是瓷的,而且一个个大的出奇,这要是吃下去一个,那可不是什么拉肚子的小事,而是拉血要命的大事。 “什么叫我让他吃盘子啊,这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在场的兄弟们都是见证,再说了,他也可以选择不吃嘛,只要认我做大哥就行。”秦勇理直气壮地的说道。 一听秦勇提起“认大哥”三字,在场众人全都神色古怪的望向了李德謇。 都是一个圈子里从小玩大的兄弟,李崇义和秦勇争做大哥的事,他们自然清楚,也知道李德謇向来是支持李崇义的; 现在突然发生了这种情况,众人都想看看李德謇是会选择履行承诺呢,还是坚持力挺自己的兄弟李崇义。 “秦大愣子,我承认你这所谓的炒菜是很好吃,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它是你研究出来的呢?” 面对众人的瞩目,李德謇深吸了口气,随后镇定自若的反过来质问起了秦勇。 第84章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哥说的对,愣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炒菜是你研究出来的?” 本来还在替自己的兄长而担心,随着李德謇的开口质问,李德奖立马跟着起哄道。 “不是我研究出来的,难道还是你研究出来的不成,你若不信,我可以将我家厨子全都叫来让你亲自询问。” 早料到李德謇不会这么轻易认栽,秦勇不以为然道。 “我问能有什么用。” 李德謇撇了撇嘴:“你家的厨子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一你提前跟他们串通好了呢。” “你将我当什么人了,我秦勇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叫上家中厨子一起扯谎吗!” “太至于了啊,你秦大愣子的为人,在场的兄弟们谁不清楚,这就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李德謇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你个李德謇,你想耍无赖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污蔑本少爷的人品,我告诉你,今时不同往日了知道不,我现在是陛下亲封的武功县子,岂容你随意污蔑!” “陛下亲封?据我所知封赏圣旨还没下来吧,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还不是武功县子。”李德謇强憋着笑意道。 “你...好你个老六,你是铁了心要跟老子耍无赖是不是!” 自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能在口舌上令自己吃瘪的人,秦勇大为恼火道。 “老六?你是不是脑子让长孙冲打傻了,我家一共就三兄妹,我排行老大,哪来的什么老六。” “你才傻了呢,我告诉你,男人唾口唾沫都是钉,你好歹也是裤裆里带把的,说出来的话岂能等同于放屁!” 就喜欢看秦勇恼怒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李德謇很是得意的回怼道:“你才放屁,是你自己拿不出来证据,这能怪得了谁。” 到手的鸭子自然不可能让他飞了,秦勇在稍作思量后突然眼神一亮道: “谁说本少爷没证据了,今天中午长乐公主、程叔父还有尉迟叔父都留在我秦府用膳,他们全都吃了炒菜!” “那又如何,难道他们吃的菜,还是你亲自下厨做的不成。”李德謇不以为然道。 “没错,就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而且是我第一次向人展示炒菜的技艺,在这之前,我秦府的厨子根本不会做,此事长乐公主、程叔父、尉迟叔父包括我爹在内皆可作证!” “愣子这话说的确实不假,因为我爹今天中午回去后跟我和处亮提到过此事。” “我爹回去后也跟我和宝琪说了,他还夸愣子聪明呢,说愣子居然能研究出炒菜和秦...这种美味来,简直是个奇才。” 秦勇话音刚落,程处亮和尉迟宝林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纷纷开口帮腔,两人一番话下来,不仅将李德謇给说懵了,就连秦勇也大感意外。 秦勇的意外倒不是因为程咬金和尉迟恭,回去后会跟程处默两人提炒菜一事,而是意外程处默两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自己。 要知道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大体上是事实,但李德謇若硬要诡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毕竟长乐公主和程咬金等人,并未亲眼见到自己下厨做菜,而随着程处默两人这么一说,便等于帮他彻底坐实了。 “李德謇,你还有什么话说,要么就吃掉一个盘子,要么就认我作大哥,当然了,你也可以两者都不选;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以后你就别说自己是裤裆里吊卵带把的,哈哈哈哈......“ 看着脸色比吃了死老鼠还难看的李德謇,秦勇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李德謇见状,气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甚至朝程处默和尉迟宝林投去了幽怨的目光。 “哥,你看秦愣子那嘚瑟样,真是气死我了,咱现在怎么办?” 同样被秦勇笑声气到的还有李德奖,他一脸不忿的凑到自家兄长耳边轻声询问道。 所谓兄弟一体,若李德謇认了秦勇做大哥,那他这个做弟弟的想不叫秦勇一声哥都难,在他看来,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唉,还能怎么办,爹教过我们,做人要信守承诺,今天我若食言了,别说秦愣子会拿这事笑话我一辈子,要是传到了爹的耳中,我非得脱层皮不可。”李德謇无奈苦叹道 “不是吧...” 李德奖欲哭无泪:“你真打算认这愣货做大哥啊,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死!” “横竖都是这么个结果,让人笑死就笑死吧,这样至少还能保住我信守承诺的名声,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崇义,秦愣子跟他争这个所谓大哥的名号争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帮他的,结果现在...” 说到此处,李德謇肠子都快悔青了。 心想自己怎么就那么嘴欠呢? 要是不跟秦勇扯那四五六瞎许诺,哪有这么多屁事。 现在搞的丢了面子不说,还背刺了自己的好兄弟,真是血亏到家了。 “哟,兄弟们都吃上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正当李德謇心中懊悔之际,李崇义拎着一包贺礼自门外走了进来。 这没见到李崇义还好,一见到对方李德謇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暗骂道你特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这个时候来作甚,这不是诚心令我难堪嘛。 “小义啊,真不是我这个做大哥想说你,今晚赴宴一事我是最先通知你的吧,结果你呢,最后一个才到,真是应了那句话,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本就想趁着今天的晚宴,将自己名正言顺的扶上大哥之位,见李崇义好巧不巧竟在这个时候到了,秦勇当即装出一副大哥的派头冷声训斥道。 “额...” “小...小义?” “大哥??” 秦勇的话一出口,整个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像是见了鬼一般,目光不断自秦勇和李崇义之间来回扫视,眼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 “咳咳...” 要的就是眼前这个效果,秦勇故意干咳了两声,随后一脸臭屁道:“你们这都什么眼神,李崇义已经认我作大哥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第85章 来人,上酒! “什么!” “崇义哥认你做大哥了!” “这怎么可能!” 秦勇话一出口,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就连候在一旁角落里的管家陈诚也目瞪口呆。 要说所有人中表现最为惊骇的,那当属李德謇无疑了。 他对李崇义和秦勇间的“大哥”之争是最为了解的; 这两人为了这个虚名已经明争暗斗了多年,连架都不知道干过了多少场,一直都是谁也不服谁的局面。 按理说以李崇义的年龄、人品、风评和家世,仅有一身武力的秦勇是根本没有胜算的,至少在场大部分人心中都这么认为。 现在秦勇突然宣布李崇义服输了,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这样的结果换谁都会难以置信。 “我知道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真没有骗你们,崇义不是在这里嘛,你们要是不相信,直接问他好了。” 早料到会是眼前这么个局面,秦勇也懒得过多解释,直接将事推给了李崇义。 “崇义哥,秦愣子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认他做大哥了?” 秦勇话音刚落,立马便有人询问起了李崇义,其中便有代自己兄长询问的李德奖。 “不错,我确实已经认秦愣...秦勇做大哥了,没办法,谁让我打架打不过他呢; 其实这所谓的‘大哥’称号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大家都是相交多年的好兄弟,没必要太过计较谁大谁小的问题。” 来之前便想好了应对说辞,李崇义笑着回应众人道。 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有老大哥的风范,话说的既慷慨又大度,听的秦勇忍不住直翻白眼,心中暗道若不是老子用秦酒和赚钱做诱饵,你特么要还能这么说,老子当场吃十个盘子。 尽管李崇义做出了解释,但还是有不少人、比如李德奖之流,依旧喋喋不休的围着他吵闹; 李德奖等人认为李崇义此事做的有欠考虑,毕竟他们大部分人平日都是以对方为马首是瞻的,现在对方认了秦勇做大哥,那他们的位置就不好摆了; 对此李崇义的态度十分坚决,他说既然认了秦勇做大哥,那今后肯定以秦勇为马首是瞻,至于别人怎么选择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全凭众人自己做主。 打发了李德奖等人之后,李崇义手捧礼物笑着走到了秦勇身前,在将各种恭贺封爵的好话说了一大溜后,这才坐到了客座上首给他预留的座位上。 “德謇,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是准备吃盘子呢,还是准备认我做大哥啊?” 将李崇义奉上的礼物交给了陈管家,秦勇再次点起了李德謇的名字。 他知道经过李崇义到来的这个小插曲,眼下是最适合压服对方的好机会,否则一旦错过了这个村,就很难再有这个店了。 本来心中还有所纠结,见自己所支持的李崇义本人都向秦勇屈服了,李德謇无奈只得放下面子起身冲秦勇抱了抱拳,随后不冷不热的叫了声大哥。 “哈哈哈哈,既然连崇义哥和德謇哥都认了愣子哥做大哥,兄弟们,不如咱们有样学样,从今往后就让愣子哥做我们的大哥如何?” 也不知是不是受现场气氛的感染,平日向来话少的牛力突然大笑着开口提议道。 “我说牛力,你没事胡说八道什么呢。” “就是,这好端端的瞎认什么大哥啊。” “崇义哥都说了大家本来就是好兄弟,没必要分大小的。” “要认你认好了,可千万别扯上我,我可不想被人笑话说认了个愣子当大哥。” 牛力的提议刚出口,立马便遭到了李震、段瓒、侯元亨、张顗等人的一致反对。 他们倒不是和秦勇关系不好,也不是看不起秦勇,主要是秦勇在外的名声实在太差,怕认了秦勇做大哥后传出去让人讥讽嘲笑。 本来只是想顺水推舟,将秦勇推上真正的“大哥”之位; 见这么多人都站出来反对自己,牛力正想开口反驳几句好帮秦勇找回面子,可就在此时,并未出言反对的程家兄弟和尉迟家兄弟,纷纷自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哥!!” “大哥!!!” 没有半点犹豫和扭捏,起身后的程处默四人效仿李德謇,直接抱拳认了秦勇做大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场除秦勇相对还算镇定外,其余众人皆忍不住为之色变。 尤其是李震、段瓒、张顗、侯元亨四人,脸色黑的都可以研墨了,因为现在除了他们四个外,其他人基本上全都已经沦为了秦勇的小弟,不对,准确的说牛力和李德奖二人还没有明确表态。 不过以牛力和秦勇之间的交情,外加李德奖和李德謇的兄弟关系,他们两人表不表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处默、宝琳,你们这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搞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并没有在意李震等人的表情,秦勇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处默四人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四个本来就比你小,连崇义和德謇两个比你大的都认你做大哥了,我们有什么不可以的。”程处默理直气壮地的说道。 “嘿嘿,行,既然你们这么诚心,那我就收下你们四个小弟了,放心,我要的只是大哥这个名号,不会要求你们做什么的; 只有一点,以后谁都不要再叫我秦大愣子了,包括李崇义和李德謇你们也是一样,咱们关系好归关系好,谁要再这么叫我,当心我翻脸啊!” 秦勇神情严肃的警告众人道。 他之所以单独提出这一点,主要是想改变自身形象以及原主那狼藉不堪的名声。 毕竟他是准备娶公主做首驸的人,很多事情必须得做出改变,否则真要按李丽质所说的那样,即便日后李二和皇后都同意将爱女赐婚给自己,朝中反对的声音也绝对不会小。 “啊...愣子哥,你不让我们叫你愣子,那我们叫你什么,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也直接叫你大哥吧。”牛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我说小牛,你这头脑还得练呐,我又不是没有名字,你叫我秦勇哥或者秦哥和勇哥都可以啊,干嘛非得死心眼叫我愣子哥呢。”秦勇一脸无语道。 “我这不是从小到大叫习惯了么,再说了,你干嘛非得要改变我们对你的称呼呢,我觉得叫你愣子哥比叫你真名亲近多了。”牛力有些不大乐意道。 “你这都什么狗屁逻辑,难道你以后成亲生子当爹了,我还叫你小牛你能乐意?” 没好气的白了牛力一眼,紧接着秦勇面向众人大声道:“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彻底告别过去秦大愣子的混账人生,为了庆祝一个全新的我就此诞生,来人,上酒!” 第86章 你瞧不起谁呢 一听秦勇要告别过去重新做人,李崇义等人脸上全都露出了诧异之色,就连和秦勇关系最铁的牛力也不例外。 秦勇过去有多混账,在场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家伙,一旦愣劲上头,连秦琼都管不住,众人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秦勇这种莽愣纨绔下定决心重新做人。 “愣...大哥,你刚才说牛力成亲生子当爹什么的,你该不会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又怕人家姑娘看不上以前那个名声狼藉的你,所以才决定重新做人的吧?” 李崇义最先自诧异中反应过来,他两眼放光的盯着秦勇问道。 “什么,秦勇哥你看上人家姑娘了,谁啊,我认不认识?” 听李崇义这么一说,牛力也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跟着开口问了起来。 至于其他人,虽然没有跟着起哄,但一个个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全都燃起了浓郁的八卦之火。 “谁看上人家姑娘了,别听李崇义瞎说,我只是觉得自己既然受陛下青睐被封了爵,那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瞎胡闹了; 当然,真到了该胡闹和需要胡闹的时候,本县子也是断然不会含糊的,毕竟咱也不能受人欺负不是。” 没想到李崇义运气居然这么好,连自己是为了娶李丽质而做出改变都能瞎猜到,秦勇心中无语的同时,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事情搪塞了过去。 听了秦勇胡编出来的理由,众人刚刚燃起的八卦之火瞬间便熄灭了下去,唯有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眼神中透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 得到了秦勇的命令,前后不过片刻功夫,秦府的下人们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酒壶端进了大厅,并在李崇义等人的桌上各摆了一壶。 “兄弟们,我今天请你们过来,除了想共庆我封爵一事外,还有另外一件好事想跟你们分享,这件事关乎到你们各家的利益,我希望...” “啊...好酒,好酒!真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美酒!!!” 见酒上来了,秦勇本想先说上一段烘托烘托气氛,然后再开始今天的重头戏,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话才刚说一半,就被李崇义骚包的尖叫声给彻底打断了。 李崇义弄出来的动静不小,第一时间便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众人侧目看去,只见李崇义一手拎着刚刚端上来的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正小酌细饮的独自陶醉,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兴奋。 “天下第一美酒?” 都是交情匪浅的好兄弟,对李崇义好美酒的事,在场之人基本上全都清楚; 见李崇义喝了秦家上的酒后,竟乐屁陶醉成了这德行,李震等人纷纷拿起自己桌上的酒壶检查了起来。 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很快就有人发现壶中酒水浓香诱人绝非凡品,在酒香的诱惑下,很快便有人开始斟酒品尝了起来。 “啊...这酒...这酒好辣啊...” “这也太烈了...不过我喜欢,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类似李崇义般的尖叫接连响起,只不过这次的人换成了牛力和李震。 “秦愣...秦勇,你家这酒味道简直绝了,从哪弄来的?” 切身体会了一把烈酒入喉的火辣刺激,李震情绪激动的问向秦勇道。 “这酒名叫秦氏琼浆酒,又叫琼浆玉液酒,简称秦酒,它跟炒菜一样,也是我自一本古籍中研究出来的,怎么样,各位兄弟觉得还能过得去吧?” 对李震明显过激的反应,秦勇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似笑非笑的问向在场众人道。 就这片刻间的功夫,在场之人几乎全都已经尝过秦酒的滋味了,无一人脸上不透露着兴奋与激动。 “何止是过得去,你家这秦酒简直绝了!” “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烈这么好喝的酒!” “秦勇,你刚刚说这酒是你造出来的,那也就是说你家还有很多咯,等下一定要让我带几坛回去,我要让我爹也尝尝这天下第一美酒!” 各种惊叹的声音不断响起,其中段瓒甚至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要带酒回家的请求,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爹段志玄和尉迟恭一样,也是个嗜酒如命的酒腻子。 “段瓒,要你认我勇哥做大哥你不愿意,这讨要起酒来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见段瓒提出要带酒回家,牛力没好气的调侃道。 他和秦勇的关系最为要好,自然清楚秦勇一直都想力压众人坐上大哥的位置,现在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他自然不介意损段瓒一把。 被牛力损的脸色有些涨红,段瓒故意仰着脖子道:“这跟认大哥有什么关系,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就不信凭我和愣子的交情,向他讨要几坛酒,他还能不给我!” “段瓒,这要是别的东西,兄弟我还真不好撅了你的面子,可是这秦酒...” 秦勇说着,脸上故意露出了一丝为难:“这秦酒我才刚弄出来没两天,现在府上一共就那么几坛,要是全让给了你,就算我答应,在场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啊。” “不答应,我李崇义第一个不答应!” 秦勇话音刚落,已经连续喝了小半壶酒的李崇义情绪激动道: “段瓒,秦勇是我大哥,别说他现在没有太多存酒,就算有,那也肯定得先紧着我,你若想要,排队等着吧!” “崇义哥,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大家都是兄弟,凭什么让我排队等,不就是认大哥吗,你瞧不起谁呢,你能认我段瓒也能认,我宣布,从今天起,秦勇就是我大哥了!” 段瓒说着,直接起身冲着秦勇抱了抱拳,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从现在开始我也是秦勇的小弟了,我也有秦酒的优先享有权。 “咳咳,兄弟们,不就是为了酒嘛,真没必要闹的这么剑拔弩张,我刚才不是说有件好事要跟你们分享吗,其实这事就跟着秦酒有关。”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秦勇直奔主题道:“我准备弄个秦氏酒庄专门生产秦酒,然后对外售卖赚钱; 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能想象到这绝对是门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就是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投钱跟我合伙一起干......” 第87章 内部纷争 本来只是想从秦勇手中弄几坛酒回去,一听对方竟打算将秦酒当成生意来做,而且还准备拉上自己等人合伙,宴厅内众人瞬间沸腾了起来; 一时间也没人再顾得上喝酒吃菜,全都仔细盘问起了秦勇具体的合伙事宜。 举办此次晚宴的目的,本就是想借合伙之名与众家结成利益联盟; 见众人全都对秦酒的生意感兴趣,秦勇自然没有藏掖,当即便将白天对程咬金和尉迟恭所说的合作方案,仔细讲解给了众人听。 “秦勇,你的意思我大概听明白了,等于你准备将秦氏酒庄三成的利润分配权以九万贯的价格卖给我们,至于我们能吃下多少,全凭自家本事; 当然,我们一旦入股合伙,同时也要分摊秦氏酒庄有可能出现的一些风险,我说的对不对?” 到底是大名鼎鼎的李积李懋功之子,李震虽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在听了秦勇的讲解后,立马便明白了其深意。 秦勇笑着点了点头:“大体上是这个意思,合作嘛,有利润一起分,有风险自然也得一起担了,我希望兄弟们都能参上一股。” “那你是想让我们以家中名义入股合伙,还是以我们自己的名义呢?”李震继续问道。 “以家中名义风险太大,当然是用你们自己的名义比较好,虽然两者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商贾之道毕竟为贱业; 而且唐律规定,凡五品以上官身及同居大功(伯叔、堂兄弟姊妹)以上亲不得入市与民争利,多一重保障,也是为了各家长辈的名声着想。” 秦勇语态诚恳的说道。 他所谓的让众人以自己名义入股,当然不是真的让李震等人亲自下场; 而是让对方去找信得过的人来明面上代持股份,这样就算日后朝廷真追究起来,也能有个缓冲辩解的余地;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毕竟满长安这么多高官勋爵,又有几家在外没点生意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问题是你就放出三成...不对,按你的话说是三千股,就这点股份让我们九家一起分,这实在太少了点。”李震面露为难道。 “我也觉得有点少,要不愣...勇哥你再多放出两千股?” 李震话音刚落,程处默突然笑眯眯的提议道。 他和尉迟宝林此番前来,均是带着自家老子的任务来的; 这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尽可能多认领些秦氏酒庄的股份,若秦勇能答应多放出些股份,那他们完成任务就要简单多了。 “三千股已经不少了,再多的话不可能。” 对程处默的提议,秦勇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道:“不是我秦勇小家子气,而是剩下的股份我另有大用,所以你们现在还是想想这三千股该怎么分配吧。” “还能怎么分,当然是按先后凭实力认领了,我认领一千百股!” “我也认领一千股!” 提议被拒,程处默在和尉迟宝林互望了一眼后,两人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纷纷狮子大开口。 “你俩想赚钱想疯了不成!” “就是,一共三千股,你们张口就要吃掉两千股,那我们吃什么!”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的话一出口,立马便遭到了李震等人的强烈反对。 别看众人都是平日厮混在一起的兄弟,但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眼下涉及到了自家利益,而且还是秦酒生意这种巨大的利益,自然没有人愿意忍让退缩。 “你们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呗,是李震你自己说的,股份各凭本事认领,我有本事吃下一千股,为什么不能吃!” “就是,你们要是能做得了自己家里的主,现在也可以认领一千股啊,这不是还剩一千股嘛。” 面对李震等人的强烈反对,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将自家老子不要脸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他俩心中小算盘打的贼响,李震等人家中财力虽不比自家弱,但事关数万贯钱的买卖,肯定得回去告知了家中长辈才能最终定下来。 而他们两人本就是带着自家老子的任务来的,在花钱买股份这件事情上,现在就能做决定。 看出了程处默两人这是有备而来,虽然眼下确实无法替家中长辈做主,但李震等人自然也不甘心就这么让对方捡了便宜,于是双方一下分成了两派,并展开了激烈的争吵。 所谓两派,自然是程家兄弟和尉迟家兄弟四人一派,李震李德謇李崇义等人一派; 当然,也有没有参与进去的,但人不多,一共就一人,正是牛力。 见众人口吐芬芳吵的不可开交,唯有牛力一人置身事外,秦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身为铁杆兄弟,他对牛力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他知道对方之所以选择置身事外,并不是因为对秦酒生意不感兴趣,而是自家家底太薄,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来购买股份。 牛家不同于程家和尉迟家,家主牛进达家世平庸,降唐至今虽有功劳,但功劳不大,只得了个右武卫中郎将的四品官职、以及魏城县男的最低爵位,论家底,根本没法与程咬金、尉迟恭这种国公相比。 心中正思量着,是不是要想办法拉好兄弟牛力一把; 就在此时,程处默和李震双方的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其中尉迟宝林和李德奖甚至亲自下场,扬言要用干仗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诸位兄弟,今天是我封爵的大喜之日,你们这么闹有点过分了吧!” 眼看事态马上就要失控了,秦勇冷着脸大声呵斥道。 随着秦勇的开口,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双方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相互间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 见纷争平息了,秦勇冷着脸继续道:“有关股份认领的事,确实需要跟家中长辈商议后才能做决定; 毕竟这不仅关乎到要投入一大笔钱财,而且事后还要承担一定风险,所以你们还是等晚宴结束后,回去问过家中长辈再给我答复吧。” “大哥,我和宝琳自己就可以做主,不需要回去问了,经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先来后到、先到先得,看在我们这么支持你的份上,你总得给我们点优先认领权吧!” 生怕秦勇有意偏帮李震等人,程处默冲着秦勇狂使眼色道。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毕竟咱们现在是在谈生意,既然是谈生意,那就得按生意道上的规矩来,这样吧,你和宝琳每人优先认领五百股,再多就没有了,这已经够你们吃了。” 知道自己要是不给程处默两人放点水,明天程咬金和尉迟恭就得杀上门来,秦勇无奈,只得向“恶势力”低头...... 第88章 法不责众 五百股虽然不是心里数目,但想着自家已经占了六分之一了,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在仔细权衡了一下后,纷纷闭嘴不再多言。 至于李震等人,虽然心中不服气,但秦氏酒庄是秦家的,见秦勇都发话了,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结束了内部纷争,晚宴继续。 不多时,随着秦勇特地准备的羊肉串闪亮登场,整个晚宴彻底进入了高潮,众人吃着美食、饮着烈酒、扯着闲淡,气氛好不热闹。 晚宴自酉时正一直持续到戌时过半才结束; 由于秦酒后劲太大,来赴宴的人几乎全都喝醉了,对此,秦勇不得不让陈诚安排人护送李震等人回家,离开前还不忘一人回礼了半坛秦酒和两份炒菜。 “这马上就快宵禁了,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想在我家留宿不成?” 秦府大门前,随着李德謇等人一个接一个被送走,秦勇看着留到最后的李崇义没好气道。 “走...走什么走,你让我认你做大哥...我也认了,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呢。” 脸上一片醉红,李崇义满嘴酒气的说道。 “答应你的事...我答应你什么事了?” 因为晚宴上也跟着喝了不少酒,处于半醉状态的秦勇一脸懵逼的问道。 “秦大愣子,你该不会是想...” “你叫谁秦大愣子呢!” 秦勇恼怒出手给了李崇义后脑勺一巴掌。 “没来由你打我作甚!” 冷不丁挨了一巴掌,虽然被打的是后脑勺,但李崇义依旧十分恼火。 “你不分长幼,该打!” “长幼?我比你大两岁好不好!” “比我大怎么了,还有比我大的管叫我叔呢,别忘了,你已经认我做大哥了,在我面前你就是个弟弟。” “你...就算我认你做了大哥,那你也不能说打就打啊!” “那是你自己欠打,我都说了从今往后不准再叫我秦大愣子了,你非要叫,这能怪得了谁。”秦勇没好气道。 “算你狠...” 没心思跟秦勇继续掰扯挨打的事,醉意不算太严重的李崇义冷着脸道:“赶紧说,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办!” “我真不记得答应你什么事了,你直接说行不行?” “你说你有办法说服我爹同意我经商的,现在秦氏酒庄的股...股份你都已经放出来了,我爹那边你要是不帮我解决,我怎么拿钱出来买股份!” 见秦勇这是真不记得了,李崇义郁闷的想吐血,合着自己今晚装了半天孙子白装了。 “哦...你是说这事啊,很简单,你回去后直接告诉你爹,就说秦氏酒庄的生意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投钱,因为程家、尉迟家和我秦家全都占了股份。” “就...就这?这能说服我爹嘛...” 李崇义心里很是没底。 “当然能,你爹是因为立功太多,再加上又是皇室宗亲,怕被陛下抓住把柄卸磨杀驴,所以才不敢行商贾之道; 但有句话叫法不责众,现在我们这么多家一起合伙做生意,就算陛下日后真想弄他,也不会拿秦氏酒庄说事的。” 秦勇信心十足的说道。 “法不责众?” 李崇义疑惑的抓了抓头:“我还是没太听明白...” “这都不明白,你想啊,若陛下拿秦氏酒庄说事的话,我秦家、程家、尉迟家谁能脱得了干系,别忘了,不出意外李震、李德謇和段瓒他们家也会入股; 这么多人,不是国公就是郡公,还全都是武将一派的,除非陛下想彻底剪除朝中武将,否则他绝不会做出这种自断臂膀的事。”秦勇仔细分析道。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什么叫有点道理,是确实有道理好不好。” 没好气的白了李崇义一眼,秦勇借着酒劲忍不住吐槽道: “要我说你爹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过小心翼翼畏手畏脚的,不就是在扬州被人诬告了一次谋反吗,至于被吓的天天躲在家里装清闲嘛。” 李崇义闻言酒都吓醒了,冲着秦勇轻声怒斥道:“你是不是疯了,竟敢说我爹畏手畏脚天天躲在家里装清闲,这话能瞎说嘛!” “你才疯了呢,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就瞎说了,你回去告诉你爹,突厥和高句丽还没打下来呢,陛下肯定不会动他,就算要动,人家随便给他安个罪名他也没地方哭去,天天躲家里屁用没有; 另外咱陛下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明之君,以后那是要做天可汗的千古一帝,只要咱们做臣子不自己作死,他是不会做卸磨杀驴这种自污圣名之事...” “呜...呜...” 秦勇话还未说完,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的李崇义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李崇义是真没想到,秦勇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敢在府门口妄自议论当今陛下,这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了宫里,即便不被杀头也得落个重刑。 同样被秦勇吓到的还有候在一旁的管家陈诚,以及几名秦府下人。 他们本来是陪秦勇出门送客的,却不曾想在醉酒的秦勇和李崇义口中,意外听到了这么多不该听的话。 “呜呜...呕....” 嘴巴被堵,已经被秦酒后劲彻底弄昏头的秦勇一时没忍住,当场吐了李崇义一身。 “你们...你们还愣着作甚,你家少爷彻底醉了,赶紧扶回去!!” 看着满身的呕吐物,李崇义恶心的差点没晕过去,他将秦勇交给了陈诚,又在陈诚耳边轻声低语了两句后,这才带着秦勇所赠的回礼驾马扬长而去。 “刚才少爷和郡王世子所说的话,一个字也不准泄露,听明白了吗!” 李崇义一走,陈诚连忙转身冲着在场的几名下人严词警告道。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几名下人想也不想的急忙点头,陈诚见状脸色这才有所好转,随后让人扶着秦勇返回了府中。 不得不说秦酒的后劲实在太猛,秦勇被下人送回房后倒头便睡,这一觉他又做了一个和前天晚上相似的美梦,梦中的女主角依旧是李丽质...... 第89章 河间郡王 入夜,河间郡王府。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李孝恭手捧一部兵书正看得入神。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李孝恭抬眼望去,只见管家杨忠拎着食匣提着酒,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 “杨忠,你怎么回事,本王不是吩咐过看书期间无事不得打搅么,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拿酒菜过来作甚!” 看书兴致被扰,李孝恭脸色难看的瞪着来人道。 “王爷,是世子让小人过来的,他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您尝尝这世上最美味的菜和最好喝的酒。” 扬了扬手中的食匣和酒坛,杨忠苦笑着解释道。 “哼,什么最美味的菜最好喝的酒,这种鬼话你也信,他是不是又在外闯祸了?” 目光自食匣与酒坛上瞟了一眼,李孝恭冷着脸道。 “未曾听闻,世子这段时间一直尽心当值,就算休沐日也少有外出,倒是今天去了趟翼国公府刚回来,说是秦勇少爷被陛下封爵了,特地邀请世子前往赴宴。” “什么,秦愣子封爵了!” 李孝恭吃了一惊:“就那愣小子也能封爵...这倒是想件稀罕事,他因何事封的爵?” 管家摇了摇头:“小人不知,但世子应该清楚,毕竟他和秦家少爷交情匪浅,今天又是特地为此事过去的。” 李孝恭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人呢,将他叫过来。” “世子饮了不少酒,吐脏了衣服,现在回房沐浴去了,他让小人先将这些酒菜送过来,说他随后就到,还说...还说王爷要是不尝尝这些酒菜,一定会后悔的。” 管家满脸尴尬的解释道。 “一定会后悔?哼,本王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什么样的美酒没尝过,他竟敢说出这种混账话,等下来了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李孝恭带着三分怒意道。 “王爷息怒,世子是因为喝醉了,所以有点口不择言,这些酒菜我...” “拿过来吧。” “啊?” “本王叫你拿过来!” “哦...好...” 知道自家王爷是刀子嘴豆腐心,杨忠笑盈盈的走至书案前,随后打开食匣将里面装的菜全端了出来。 李崇义带回来的菜并不多,一共四盘,全是炒菜,分别为糖醋排骨、葱爆羊肉、茱萸小炒肉和姜丝炒鸡,因为有食匣保温,所以并未冷却。 仔细打量着桌上样式古怪的四盘炒菜,李孝恭皱着眉头道:“这菜哪弄来的,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 “应该是世子从秦府带回来的,这菜式是有点奇怪,王爷,要不小人先给您试一下菜?” 一开始还没觉得,随着李孝恭提起,杨忠也发现了菜不对劲,一时间不由得谨慎了起来。 “没这个必要,不论秦家还是崇义,都绝不可能害本王。” 李孝恭说着,直接夹了块鸡肉放进了口中。 鲜香滑嫩的鸡肉一入口,李孝恭眼中立时亮起了一抹诧异的精光,紧接着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嗯...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没想到鸡蛋竟还有这种做法...” “这是羊肋骨吧...做出来居然一点膻味都没有,秦家的厨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大快朵颐的夹着菜不停往口中送,李孝恭兴奋的像个老小孩,一边吃还不忘一边点评,看的一旁杨忠目瞪口呆。 别人不清楚自家王爷,杨忠却是再了解不过了。 自新帝登基以来,李孝恭便辞官闲赋在家,终日闷闷不乐的既少出门,也少与人来往,与以前的骄奢豪爽意气风发相比,宛若彻底变了个人。 杨忠已经不知多久没见李孝恭笑过了,他没想到今天仅凭几盘样式古怪的菜,竟能让对方乐成这样,早知如此,他就算跑到秦府去求也要将菜求来。 “王...王爷,这里还有酒呢。” 难得见自家王爷这么高兴,杨忠笑着打开酒坛给李孝恭斟了一杯酒。 “咦...这酒怎么清澈的跟水一样,该不会是秦家装错了吧!” 看着倒进杯中的酒水,杨忠自己先吓了一跳。 大唐市面上的酒多为黄酒和果酒,除此之外便是胡商带来的三勒浆和葡萄酒了,然而不论哪一种酒,其色泽都比较浑浊,根本不可能清澈的跟水一样。 脸上的惊疑仅持续了不过瞬息,杨忠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浓郁酒香,一同闻到的还有正在大快朵颐的李孝恭。 “好香的酒!” 放下筷子拿起酒杯仔细闻了闻,李孝恭感觉肚子里的酒虫都要跳出来了,他没有丝毫迟疑,张口便将杯中秦酒一饮而尽。 “啊...” 烈酒入喉,李孝恭被刺激的浑身一哆嗦,紧接着脸上流露出了回味与陶醉的表情。 “公爷,你没事吧?” 还是第一次见喝酒喝的浑身直哆嗦的,生怕酒有问题的杨忠连忙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 自陶醉中慢慢舒缓了过来,李孝恭意犹未尽道:“赶紧给本王再倒一杯,此酒辛辣浓烈,堪称酒中极品,也不知秦家从哪弄来的,明天找人去秦府,就是抢也得给本王多抢几坛回来!” “爹,如果你想去秦府抢酒的话,那恐怕够呛,因为这秦浆玉液酒今天已经差不多被我们喝光了。” 李孝恭话音刚落,沐浴完毕的李崇义自门外走了进来。 “秦浆玉液酒?这酒为父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对李崇义的到来并不意外,李孝恭神色古怪道。 “没听说过很正常,因为它昨晚才现世,今早秦琼伯父才刚刚给它命名。” 李崇义笑着解释道。 “你秦伯父命的名...” 李孝恭脸色微微一变:“这酒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此酒既叫秦浆玉液,又叫秦氏琼浆酒,简称秦酒,是秦愣子专门为秦伯父造出来的。” “什么,你说这酒是秦愣子酿造出来的,这怎么可能!”李孝恭大感不可思议。 “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说他是自一本古籍中找到的造酒配方,还打算弄个秦氏酒庄专门造酒,然后对外卖酒赚钱。” 李崇义苦笑着解释道。 “秦氏酒庄,卖酒赚钱?以他爹的性子,能同意他行商贾之道?”李孝恭满脸不可置信。 “当然,秦伯伯不仅同意,还大力支持呢,爹,我也想跟秦愣子合伙一起干,不过你得借我点钱做本,你放心,赚了钱后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 “闭嘴!!” 没等李崇义将话说完,李孝恭脸色阴沉的拍桌而起,吓的一旁杨忠额头直冒冷汗。 第90章 真是秦愣子说的! “爹,你先息怒,让我将话说完好不好。” 早料到自己老爹会发脾气,李崇义面露苦涩道。 “说什么说,老子早就警告过你,让你在外低调行事,少给老子惹祸,你听进去了吗!”李孝恭大声怒斥道。 “我不过是想跟秦愣子合伙做生意赚点钱而已,怎么就不低调、怎么就惹祸了!” 李崇义忍不住出言反驳道。 “你要违反唐律私自经商,这还叫不低调,这还叫没惹祸?” “经商怎么了,放眼长安高官勋贵无数,有哪几个不私下偷偷经商的。” “咱们家是一般的勋贵吗,咱们姓李,是皇室宗亲!” “皇室宗亲怎么了,任城王道宗叔父也是皇室宗亲,他们家不一样私下经商。” “老子跟他能一样吗,他又没有被人诬陷谋反,另外他...总之我不准你行商贾之道!”李孝恭气急败坏道。 “唉...” 见老爹被自己气的不轻,李崇义长叹了口气,随后冲着候在一旁的杨忠道:“忠叔,你先出去吧,有些话我必须跟我爹好好谈谈。” “世子,有话好好跟王爷说,王爷年纪大了,不能妄动肝火。” 轻声嘱咐了李崇义一句,杨忠识趣的退出了书房,离开前还不忘带上了房门。 “爹,你先坐,咱爷俩边吃边聊。” 冲着李孝恭谄媚一笑,李崇义主动上前帮对方斟了杯酒。 “哼,你少来这一套,你今天就算将天说破了,老子也不会拿钱给你出去经商的。” 坐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李孝恭没好气的冷哼道。 “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当然知道说服不了你,但有一个人绝对能!” 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李孝恭对面,李崇义故作神秘道。 “老子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你说有人能,那人是谁啊?” 重新拿起筷子吃起了菜,李孝恭不冷不热道。 “秦愣子!” “谁?” “秦愣子,不,现在我应该叫他大哥了。” 李崇义面露尴尬的纠正道。 “是老子耳背了,还是你小子嘴瓢了,你管秦愣子叫大哥,他比你还小两岁呢!” 李孝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馋他家的秦酒嘛,他说如果我不认他做大哥,就让不我喝秦酒,我一时没经住诱惑,所以就...就随了他的心愿...” “什么!不过区区一点酒水而已,你居然向人低头服软了,你个没骨气的东西,你要气死老子是不是!” 对李崇义与秦勇争夺武勋二代“大哥”一事,李孝恭早有耳闻; 虽然他知道这所谓的“大哥”只是个没用的虚名,但李崇义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在外基本上就代表了自己,眼下对方主动向秦勇服软认了输,这等同于打了他的脸。 “爹,你这么说我就有点过分了,什么叫我没骨气,难道这秦酒不香吗?”李崇义佯装不快道。 李孝恭闻言沉默不语,这要是别的酒,他就算昧着良心也会说不香,但秦酒...他只想说两个字,真香。 “嘿嘿,爹,你也觉得这秦酒香吧,你说咱要是拿出去卖,卖五十贯一坛,那得赚多少钱。” 见李孝恭不说话,李崇义顺着话题继续说道。 “多少!五十贯一坛,这酒这么贵的吗?” 李孝恭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他虽然贵为郡王,又是皇室宗亲,但和秦琼一样,就是个靠封地和食邑过活的穷勋贵,五十贯一坛酒的价格,这对他来说不是贵,而是贵的离谱。 “当然贵了,否则我怎么可能产生跟秦愣子合伙经商赚钱的想法呢,爹,你知道我是个好酒之人,就秦酒这滋味,但凡尝过的人,谁还瞧得上其它那些清汤寡水啊; 你说我要是不跟秦愣子合伙做这秦酒生意,那就得自己花钱买酒,可你一个月就给我三十贯,这哪能够啊,所以...; 所以我求你还是答应让我经商吧,否则就咱家这点家底,别说支撑我了,就连支撑你自己喝酒都够呛。”李崇义面露哀求道。 “哼,拐弯抹角绕这么大一圈,说到底你还是想行商贾之道是吧,儿啊,很多事情爹不说你也应该清楚的,爹是功高震主的皇室宗亲,在军中素有威望不说、还有被人诬告谋反的经历,这些在陛下眼中全都是大忌; 这几年爹之所以辞官闲赋在家,就是不想让陛下抓住把柄,经商一事放在其它勋贵身上或许算不了什么,但真要落在咱家头上,那等于自己送了把刀给陛下,他随时都能用这把刀砍了咱们一家!” 李孝恭满脸苦涩的说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爹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事情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秦愣子能说服你吗,因为他今天专门跟我分析了此事。” 李崇义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一个脑子缺根弦的愣子,没事跟你分析这个干嘛。”李孝恭疑惑不解道。 “还能干嘛,当然是希望咱们家能跟他秦家一起合伙经营秦酒生意了,他是这么说的...” 知道要想说服李孝恭,非得拿出杀手锏不可,李崇义当即便将离开秦府前秦勇跟他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李孝恭听。 一切如李崇义所料想的一样,在听完他所转述秦勇的那些话后,李孝恭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愣在了当场。 “这些话...这些话真是秦愣子说出来的!“ 足足愣了好半晌,李孝恭反应过来后满脸不可置信道。 “是啊,他说咱们跟他合伙经营秦酒生意根本不需要担心,因为程家、尉迟家都占了股份,陛下就算真想对咱们家动刀,也不会拿这个当借口,这叫法不责众...” “老子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卸磨杀驴的事!” “哦...对,他原话是说突厥和高句丽还没打下来,所以陛下肯定不会动你,还说陛下是古今少有的圣明之君,不会做卸磨杀驴这种自污圣名的事; 其实吧,我觉得他说的最有道理的一句是,陛下要真想对付爹你,你躲在家里也没有用,依我看,咱索性不如大大方方的面对陛下,爹你觉得呢?” 李崇义面露期待的问道。 “没想到秦愣子看事情竟看的这般通透...” 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李孝恭沉寂已久的双眸中突然亮起了一抹锐利的精光:“他说的对,是为父太过小心翼翼畏手畏脚了,秦琼啊秦琼,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第91章 少爷该不会尿床了吧? 翌日清晨。 “少爷,你快醒醒,有大官来咱府上了!!” 沉浸在美梦中睡的正香,秦勇突然被陈小川惊醒。 “大官来了你去找我爹啊,跑来吵本少爷作甚,你知不知道扰人春...清梦也是一种犯罪!” 看着站在床前一脸焦急的陈小川,秦勇很是恼火。 刚才在梦中,他与李丽质畅谈人生理想正谈到关键处,结果却被眼前这货硬生生打断了,换谁也会气的起床气爆发。 冷不丁挨了一顿训,陈小川显得有些委屈:“少爷,公爷已经过去了,但是没有用,人家是奔着你来的。” “奔我来的?谁啊?” “我也不认识,听公爷好像叫他什么卢...卢尚书...” “姓卢的尚书...礼部尚书卢宽!” 自脑海原主记忆中一搜,秦勇立时便想到了一个人。 卢宽,原名豆卢宽,前朝贵胄,隋文帝杨坚外甥,李渊平定关中时从龙有功,太和诏令去“豆”姓“卢”迁岐州刺史,后李二上位,迁任礼部尚书、左卫大将军,封芮国公。 原主之所以对卢宽这个礼部尚书这么了解,倒不是秦家和卢家关系有多好; 而是去岁他曾狠揍过对方孙子卢贞松,当时事情闹的很大,秦琼带他上门赔礼道歉,卢宽不仅没接受,反过来还以教子不严之罪上书弹劾了秦琼一把,气的秦琼将他狠狠抽了一顿。 “不对啊,陛下就封了我个子爵而已,何须礼部尚书亲自出马!” 猜到了来人身份,秦勇心中大为疑惑; 要知道宣旨敕封虽是礼部职责,但一般情况下,封赏子爵是不需要礼部尚书这种级别的人物亲自出马的,来个礼部侍郎都还绰绰有余。 “少爷,你就别管来人是谁了,赶紧过去接旨吧,公爷跟那个什么尚书好像不太对付,两人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吵上了,你要再这么耽搁下去,搞不好会出事的。” 见秦勇叨叨咕咕的也不起床,陈小川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吵上了?” 秦勇脸色微微一变:“不至于吧,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来宣旨的,我爹脾气就算再冲,也不至于连这点礼数也不懂啊。” “哎呀,咱家公爷那火爆脾气别人不清楚,少爷你还不清楚么,真要是惹恼了公爷,他哪还能顾得上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不拎着金锏将人打出门去就算不错了!”陈小川欲哭无泪道。 对陈小川所言,秦勇深表认同,毕竟自己前天晚上,就曾亲身体会过秦琼那对鎏金熟铜锏的厉害。 知道接旨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秦勇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不过他还没得急起身,便突然脸色大变的又将被子给捂了回去。 “少爷,你怎么了?” 对秦勇怪异的举动很是不解,陈小川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什么...你赶紧去帮我找条底裤来....” 紧紧地捂着被子,秦勇脸色有些轻微发烫。 “底裤?少爷你穿了底裤啊,没事换底裤干嘛?” “要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秦勇冷声呵斥道。 见主子又发火了,陈小川自然不敢再多嘴,当即跑到偏房给秦勇找来了一条干净的白色底裤。 “你先出去站在门口等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你自己!” 接过底裤后依旧窝在床上,秦勇冷着脸的命令道。 “少爷该不会...该不会尿床了吧...” 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陈小川很是识趣的退出了卧房,出门后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陈小川一走,秦勇顿时长出了口气; 他掀开被子看了看裤裆,顿时尴尬的直扶额,心想还好没有被陈小川那家伙发现,否则可真就社死现场了。 “唉,真是见了个鬼,怎么只要晚上一梦到长乐,早上起来就...我以前也没这么污啊...“ 无奈一声苦叹,秦勇迅速换下底裤并将之藏好,紧接着又简单梳洗了一番,在将一切准备妥当后,这才出门带着陈小川一同赶往前院的待客大厅。 “翼国公,你家秦愣子怎么还不来,这怠慢了老夫不打紧,懈怠了圣旨可是大罪!” 刚走到待客大厅外,秦勇便听到屋内传出了一道极不友善的声音。 他一把拦住了紧随其后的陈小川,自己则伸着脖子朝屋内偷偷看去。 只见屋内客座上,一身穿紫色官服的胖老头,正朝主座上的秦琼大声发着牢骚,因为原主曾经见过,所以秦勇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礼部尚书卢宽。 除卢宽外,在其下首还坐着几名身穿朱红色官服的官员,他们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 “卢尚书此话严重了吧,我儿又不知圣旨会在这个时候到,措不及防之下耽搁点时间,这不是很正常么。” 面对大发牢骚的卢宽,秦琼冷着脸解释道,语气明显不太友善。 “正常?老夫这都等多长时间了,他就是爬也该爬到了。” “卢尚书怎么知道这点时间能爬到,莫非你是地鳖转生,前世曾亲自爬过?” “你...你骂谁是地鳖,老夫在跟你说正事,不要胡扯些没有用的!” “到底是谁在胡扯,我儿四肢健全、腿脚利索,好端端的爬什么爬,你还礼部尚书呢,说话就这点水准!”秦琼冷言嘲讽道。 “老夫说话水准再差,这礼部尚书一职也是陛下亲自任命的,你秦琼难道还敢质疑陛下的眼光不成!” 能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卢宽自然不是好相与之辈,面对言辞犀利的秦琼,他直接将李二给搬了出来。 没想到对方竟将话题扯到了李二身上,秦琼虽然心中窝火,却也只得强忍着闭上了嘴,毕竟质疑当今圣上的罪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翼国公莫不是自知理亏,所以无言以对了?” 见秦琼不敢接话,卢宽面露得意的挑衅道,一张肥胖的大饼脸,怎么看怎么欠揍。 本就看卢宽不爽,见自己都已经闭嘴示弱了,对方竟还敢主动挑衅,爆脾气上头的秦琼正准备发作,可就在此时,秦勇突然自门外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放声冷笑道: “我爹不是自知理亏,更不是无言以对,只是面对一坨看着令人倒胃口的东西,懒得说话而已!” 第92章 加官进爵 见秦勇到了,刚准备爆发的秦琼再次压下了心中怒火; 不过卢宽的表现就没有那么大方了,他横眉冷眼的怒视着秦勇道:“秦家小儿,你竟敢辱骂老夫!” “卢尚书,饭可以乱吃,屁可不能乱放啊,我哪里辱骂你了。”秦勇装的一脸无辜道。 “你...你说老夫是一坨...看着令人倒胃口的东西,这还不算辱骂!” 卢宽气的咬牙切齿。 先前秦琼拐弯抹角的骂自己是地鳖也就算了,毕竟两人是同辈,又都是国公,相互之间斗个嘴也无伤大雅,可换做秦勇一个晚辈这么干,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往小了说,对方这是不尊重长辈,失礼失德; 往大了说,秦勇这是辱骂朝廷命官,该打该罚。 卢宽心中已经做好了计较,只要秦勇敢承认,他转身就进宫找李二告状; 状告的罪名他都已经帮秦勇想好了,那就是对圣上不敬,辱骂宣旨大臣。 要知道宣旨这活儿,不论是礼部官员还是宫廷太监来干,名义上所代表的都是皇帝李二,而辱骂宣旨官,便等同于辱骂李二! 只要自己添点油加点醋在李二面前一说,卢宽有信心让对方收回对秦勇的封爵赏赐,保不齐还能让秦勇受个杖刑什么的,如此一来,他也算为自己的孙子卢贞松,报了去岁被秦勇痛打之仇了。 “卢尚书,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得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了。” 知道对方因为去岁原主殴打卢贞松一事,对自己包括整个秦家在内有着很深的敌意,秦勇冷着脸道:“请问一坨什么样的东西,看着会令人倒胃口呢?” 没想到秦勇竟会拿这种无耻的问题来反问自己,卢宽强忍着怒意没有开口答话,毕竟他是堂堂礼部尚书,实在说不出那等粗鄙污秽的字眼。 不仅是卢宽,坐在他下首的另外几名官员,也都对秦勇的问题充满了愤怒和鄙夷,因为他们很清楚秦勇说的是什么,只是那玩意儿以他们的身份,同样不好意思说出口。 “卢尚书怎么不说话,这个问题很难吗,看着令人倒胃口的东西挺多的呀,像什么驴粪蛋子、牛屎团子、狗屎丸子等等,但凡跟屎有关的,看着都令人倒胃口。” 见卢宽回避自己的问题,秦勇主动为其解答道。 “秦家小儿,你自己都明说了,还敢说之前那话不是在辱骂老夫!” 对秦勇所言卢宽又怒又喜,怒的是对方竟敢将自己比作屎,喜的也是对方将自己比作屎,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有在李二面前状告的理由了。 “秦勇,你太过分了,竟敢用如此粗鄙不堪之物形容卢尚书,你可知侮辱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卢宽话音刚落,坐在其下首的一名官员也忍不住恼怒的开口了。 他是礼部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卢宽的下属,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长官受辱。 “哈哈哈哈,诸位,你们也太会联想了吧,我的意思只是说我爹看到一坨屎会倒胃口,同时懒得开口说话,毕竟屎这玩意儿味道挺冲,换谁见到都会堵鼻子捂嘴张不开口,至于卢尚书...” 秦勇说着故意上下打量了卢宽几眼,随后一本正经道:“我真没有将卢尚书说成屎的意思,因为卢尚书实在太胖了,换谁来也拉不出这么大一坨屎。” “噗...” 秦勇话音刚落,主座上一直紧绷着脸的秦琼一时没忍住当场笑喷了。 他本来还在替秦勇担心,怕这愣货说话不过脑让卢宽抓住把柄; 结果没承想对方不仅否认了骂人的事实,还反过来将卢宽损的体无完肤,不得不说这一顿骚操作实在令人解气,想忍住不笑都难。 “秦勇,你休要巧舌如簧的狡辩,刚才屋内就老夫和你父两人在对话,你所说的...所说的那什么就是在指老夫!” 虽然秦勇否认,但卢宽也不傻,不仅没有相信,反而一个劲的想将事情给坐实了。 “刚才是你在和我爹说话没错,但我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你就是那坨屎啊,当然了,卢尚书要是自认为自己是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见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卢宽还不依不饶,秦勇直接耍起了无赖。 开玩笑,自己堂堂一个穿越者,还能在斗嘴上让你一个老家伙占了便宜? 真要这样的话,他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好...很好,老夫真是没想到,你秦愣子居然还生了这么一副伶牙俐齿,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此事老夫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知道自己想坐实秦勇的罪名肯定是没戏了,卢宽脸色阴沉的放了句狠话,随后自一旁下属手中接过圣旨走到了客厅中央。 虽然对卢宽没什么好感,可见到圣旨,秦琼却也不敢怠慢,当即自主座上起身,随后拉着秦勇一起走到了客厅的下首位置。 “陛下有旨,秦勇,接旨!” 没好气的看了秦琼父子一眼,卢宽当众打开了圣旨,见状,屋内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朝圣旨跪了下去。 “皇帝敕谕,秦家有子,名曰秦墨,忠心建言,献策有功,朕心甚慰,敕封武功县子,赏良田八百亩,食邑五百户,皆为实封,令赐官身朝请郎、致果校尉...” 圣旨并不长,很快卢宽便宣读完毕,并将之交予了秦勇。 宣旨任务完成,卢宽一刻也未曾多待,在招呼了几名下属一声后,直接甩袖扬长而去,离去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秦勇与秦琼一眼。 “爹,这老家伙是不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 随意把玩着手中的圣旨,秦勇没好气的问向身旁的秦琼道。 “故意找你麻烦?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秦琼皱眉问道。 “这还用问,我又不是被封为国公,他堂堂一个礼部尚书,犯得着亲自前来宣旨么。” 秦勇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哼,若仅仅只是封个子爵,当然不至于让他礼部尚书亲自走一遭了,但再加上朝请郎和致果校尉这两个正七品的官职,那就不一样了!” 夺过秦勇手中圣旨冷冷的扫了一眼,秦琼脸色阴沉的说道。 第93章 我真不想做官 “七品官职?” 秦勇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对啊,陛下只说给我封爵,没说要给我封官啊,这不是坑我嘛。” “怎么,你不想入朝为官?”秦琼有些意外。 “当然不想了,我要的是爵位,谁没事闲得蛋疼去做官啊。” “咸的蛋疼?咸蛋怎么会疼呢?” “额...这个...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真不想做官。” “是人就没有不想做官的,你为什么不想当做官?”秦琼很是费解。 “做官累啊,一年下来就那仨瓜俩枣的俸禄不说,一不小心还有失职被砍头的风险,相比较之下,我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活着。” 秦勇笑眯眯的说道。 他这话并不是故意敷衍秦琼,而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如果将时间和精力全都浪费在混官场上,那他索性还不如穿回去算了。 一般人想做官,无非是为了权; 可在秦勇看来,除非自己造反当皇帝,否则官职再高、权力再大统统都是浮云; 因为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朝代,官职权力越大,风险就越高,只需皇帝一句话,就是当了宰相也得人头落地。 至于说到造反当皇帝,秦勇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其原因主要有二; 一是大唐初立,现存贤臣名将无数,以大唐眼下的国力,要想造反成功希望极其渺茫; 二是秦勇嫌做皇帝太累没啥意思,天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不说,还得时刻担心有人造反谋逆,甚至就连自己的亲儿子也得像防贼一样防着。 正因为看的通透,所以秦勇才对当官夺权这些毫无兴趣,只要自己能娶到李丽质,再混个国公爵位,便足可保下半辈子逍遥快活了。 “搞半天你小子就这点志向,难道你不知当了官就有权,有了权,就有名和利吗?” 对秦勇的回答显然不大满意,秦琼没好气的皱着眉头道。 “名利这玩意儿,又不一定要靠做官来获取,就比如我现在成了武功县子,不是一样有名吗,至于利...等咱秦氏酒庄搞起来,难道还怕赚不到足够的利润?”秦勇出言反驳。 “哼,一天到晚正事不干,歪理倒是一大堆,可惜事与愿违,现在圣旨已下,入不入朝为官,已经由不得你了。” 将手中圣旨重重的拍在了秦勇身上,秦琼面无表情的冷哼道。 确实没想到李二会突然给自己封官,而且一封还是两个,秦勇在犹豫了片刻后,试探性的问道:“爹,你说我现在要是跑去跟陛下说,让他收回那两个官职,他有可能答应吗?” “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还有没有小命回来,老子就不知道了。” “啊...不至于吧!” 秦勇被吓的不轻:“难道陛下还能杀了我不成?” “怎么不至于,人家前脚刚给你封官,你后脚就跑去辞官,这不是摆明了让陛下难堪么,说直白一点,你这就是打陛下的脸,你觉得人家能放过你吗?”秦琼冷笑着反问道。 “说的有道理...可我真不想做官啊,你说这陛下也是,好端端的给我封什么官啊,一封还是两个,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嘛。”秦勇垂头丧气道。 “你就别不识好歹了,就陛下跟你爹我这关系,能给你封官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陛下肯定有他的目的,但有一说一,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秦琼出言安慰道。 “好事?”秦勇撇了撇嘴:“我都说我不想做官了,这能算什么好事。” “为父知道你不想做官,那你想不想娶长乐公主啊?”秦琼似笑非笑道。 “当然想了,不过这跟娶长乐有什么关系?”秦勇不解。 “当然有关系了,而且关系大了去了!” 秦琼语气凝重道:“长乐不同于一般的皇室公主,她是陛下与皇后的长女,也就是所谓的嫡长公主,像她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嫁给一个平庸驸马的。” “爹你说的这个我能理解,可问题是你儿子我也不平庸啊,我是国公世子对不对,虽然我没打算承袭你的爵位,但外人不知道啊,论家世和身份我不说比过长孙冲,但也差不了多少吧; 除了家世和身份以外,我会打架、会作诗、会烤羊肉串、会造酒、会做炒菜、最主要的是长乐对我有好感,这些可都是妥妥的加分项啊,怎么着也不能将我划分到平庸之列吧!” 秦勇说完,脸上充满了不服。 “呵呵,你的所会的是不少,但你所会最重要的一点还没说呢。” “最重要的一点?难道是...我会投胎,长得俊?” “是会闯祸啊!” 秦勇:“......” “怎么,你以为你脑子开窍后这几天做出了不少改变,以前在外闯的祸别人就不记得了?” 秦琼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 “这个....这个跟陛下给我封官有什么关系吗?”秦勇面露尴尬道。 “当然有关系,陛下赐你官身,这便表明他对你还是初步认可的,你可知朝请郎和致果校尉到底是什么官吗?”秦琼意味深长的问道。 秦勇摇了摇头。 “朝请郎是正七品的文散官,而致果校尉则是正七品的武散官。”秦琼解释道。 “一文一武,还都是有名无权的七品散官,我是该说陛下大方呢,还是该说他小气啊,这官身给了跟没给一样。”秦勇苦笑着抓了抓头道。 “那可不一样,有了官身,不管它品级是高是低,这都意味着你进入朝堂了,只有先迈入朝堂,后续你才有表现和升迁的机会,为父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秦琼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勇道。 “爹你的意思是,陛下之所以封我这两个七品官,是为了让我先混进朝堂,这样才好给我立功的机会来提拔我?”秦勇一脸惊讶道。 “不错,你刚才说你会作诗、会打架、会造酒这些,虽然确实是优点,但这都是朝堂以外不为人知的,对你娶长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你只有在朝为官做出了成绩,才能堵住那些反对你娶长乐之人的口,否则就你以前那狼藉不堪的名声,别说卢宽这种与你关系交恶的大臣了,就是朝中那些与你无冤无仇的大臣,也肯定不会同意陛下将长乐赐婚给你的。” 秦琼仔细替秦勇分析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 秦勇越想越糊涂:“虽然我自认为很优秀,但在陛下和满朝文武的眼中,我不是品行很差吗,按理说陛下是不会轻易将长乐赐婚给我的,怎么现在反过来帮我铺路呢?” 秦琼闻言沉默不语,心中暗自苦叹道:“因为...你是我秦琼的儿子!” 第94章 文武双全 “什么,陛下的敕封圣旨已经下来了!” “咱家少爷不仅被封作了武功县子,还受封了两个官职?” “怎么会一次性封两个官职啊,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一个是正七品朝请郎,属于文职,另一个是正七品致果校尉,属于武职。” “这当官不是非武即文么,还能文武兼顾的吗?” “要不说咱家少爷有本事呢,打断了齐国公世子的腿,结果进了趟宫啥事没有就回来了。” “这算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长乐公主为了咱家少爷,三天内来了两趟吗。” “能不知道嘛,公主还指名让咱家少爷给她下厨做菜呢。” ...... 礼部尚书亲自登门宣旨的消息一出,秦府上下一片欢腾。 虽然秦勇被封爵的事昨天就已经在府上传开了,但朝廷毕竟还没有真正下旨。 眼下不仅圣旨到了,秦勇还被荣封为了朝请郎和致果校尉,这对秦府的下人们而言,无异于天大的惊喜。 倒不是说两个七品官职有多大,而是秦府下人深知秦勇以前是什么德行; 说句不好听的,就秦勇那好勇斗狠不服管教的性子,没被朝廷逮到机会砍了就不错了,至于加官进爵什么的,想都不敢想。 正当秦府上下全都沉浸在秦勇封官加爵的喜庆之中时,李崇义、李德謇、程处默、尉迟宝林、李震、段瓒六人连玦上门,与之一起的还有六架拉货马车,车上堆着大量的木箱。 因为都是秦勇熟人,也是秦府的常客,所以门房王铁柱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来意,便领着一行人进入了府门。 “铁柱,你们府上是发生什么喜事了?” 一路走来,见秦府下人个个面带喜色,李崇义忍不住开口问道。 虽然身份只是个门房小厮,但王铁柱与李崇义等一众勋贵子弟早已熟络,所以并未有太多的拘束感,他面脸得意道:“何止是喜事,应该说是天大的喜事,我家少爷封爵了!” “封爵?这事昨天不就已经传开了吗,还是你跑到各家府上通知我们的呢。”李德謇神情古怪道。 “嘿嘿,昨天不是圣旨还没下来嘛,今天一早礼部尚书亲自登门宣旨,我家少爷不仅被封了爵,还被封了官呢。”王铁柱越说越得意。 “什么,还封了官!” 李崇义等人全都吃了一惊,其中李德謇更是忍不住追问道:“封了什么官,文职还是武职,官阶几品?” “官阶七品,文武双全。”王铁柱笑着回道。 “呵呵,才区区七品啊,本世子可是从六品监门...等等,文武双全?” 本来还想嗤笑秦勇一番,话说一半李崇义突然反应了过来:“文武双全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陛下一次性封赏了我家少爷文武两个官职,分别是朝请郎和致果校尉。” 王铁柱一脸臭屁的解释道。 “啊...不是吧,文武两个七品官职,真的假的!” 众人再次震惊, 他们都是和秦勇厮混多年的好兄弟,对秦勇那点本事再清楚不过了。 在众人看来,秦勇这厮虽然性格与风评欠佳,但武艺确实出众,被陛下封个致果校尉这种七品武散官,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封了武职后再加个文职,这操作就有点太过儿戏了。 真不是他们贬低自家兄弟,而是他们深知就秦勇肚子里那点墨水,根本配不上朝请郎这个七品文职。 “唉,小人知道诸位少爷肯定有点难以置信,其实小人也是一样,不过没办法啊,谁让我家少爷最近变的这么优秀了呢。” 见李崇义等人个个面露惊容,王铁柱故作无奈的感慨道。 “你小子在我们面前还嘚瑟上了是不!” 抬手给了王铁柱后脑勺一巴掌,李德謇一脸不爽道。 “没有没有,最近这段时间我家少爷确实变了,不仅性格变温和了,连人也变聪明了,否则怎能弄出羊肉串和炒菜来,要知道这两样可是连长乐公主吃了都说好的美食。” 虽然挨了一巴掌,但王铁柱并没有生气,反而继续为秦勇吹捧道。 “长乐公主也吃过羊肉串和炒菜?”李崇义惊讶道。 “当然吃过,就为了吃我家少爷做的美食,长乐公主三天往我们秦府跑了两趟,听膳房里的厨子说,那炒菜就是我家少爷特地为长乐公主研究出来的,公主对我家少爷印象可好了。” 王铁柱煞有其事的吹嘘道。 闻听王铁柱所言,李崇义等人很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随即各自脸上全都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 在王铁柱的带领下,李崇义一行很快便来到了秦勇所住的小院外,让众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秦勇竟在亲自动手晒衣服,不,准确的说是亲自在晒一条白色底裤。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武功县子么,怎么还亲自动手晒上衣服了呢。” 一窝蜂闯进了秦勇的小院,李崇义等人见到秦勇后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笑个屁,哥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哪像你们一个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裤子都得婢女帮忙穿。” 对李崇义等人的到来并不意外,秦勇理直气壮地的回怼道。 “愣子,你要这么说那可有点太不要脸了啊,你又不是没婢女,平日衣食起居不照样由婢女伺候嘛,对了,你那性子泼辣的小婢女芷兰呢?”李崇义笑着问道。 “李崇义,你没长记性是不是,我都说了不要再叫我愣子,再听你叫一次,秦氏酒庄的生意你就别掺和了!”秦勇板着脸威胁道。 “额...好好好,大哥,我叫你大哥行了吧,大哥,芷兰人呢?” 涉及到秦氏酒庄的生意,李崇义瞬间换了副讨好的脸色。 “她娘病重,回秦家庄照顾她娘去了,怎么,你还想打芷兰的主意呢,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秦勇态度强硬道。 所谓芷兰,正是原主的贴身婢女,此女年芳十六,脸蛋漂亮身材极佳,李崇义早就惦记上了,甚至曾私下出高价想跟原主买人,不过被原主给严词拒绝了。 原主之所以拒绝,倒不是对芷兰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单纯不想让“竞争对手”李崇义如愿,为此两人甚至还约过两次架,当然,输的那个肯定是李崇义了。 “知道你舍不得那漂亮的小婢女,行,不跟你说笑了,还是谈正事吧。” 没有在芷兰的事情上过多计较,李崇义直奔主题道:“秦氏酒庄的三千股份,我们六家均分了,一家五百股,钱已经拖来了。” 第95章 杠精程处默 “你们六家均分?那侯元亨他们呢?” 虽然早猜到李崇义几人是为秦氏酒庄的事情而来,但秦勇没想到对方会提出六家均分这样的方案。 要知道他昨天请来赴宴的,那可是一共有九家人的; 其中除了李崇义等人所代表的六家外,还有牛力所代表的牛家、侯元亨所代表的侯家以及张顗所代表的张家。 眼下牛力等三家人还没到,李崇义就提出了均分方案,这在秦勇看来多少有点不太地道。 “牛力、张顗和侯元亨三人已经跟我们碰过面了,他们自愿退出,决定不参与秦氏酒庄的生意。”李震开口解释道。 “什么,退出!” 秦勇脸色微微一变:“他们三个是昨晚喝酒将脑子喝坏了吗,这么赚钱的生意居然主动退出,有没有搞错!” “唉,这事你还真不能怨他们,牛力的说法是家中拿不出这么多现钱来买股份,而侯元亨则表示他爹不想参与酒水生意,至于张顗嘛...他爹不在京城,拿钱的事他根本做不了主。” 李震苦笑着解释道。 “你爹也不在京城啊,你不是照样能做主!” 秦勇没好气道。 他是真想拉上九家一起做生意,一来大家可以组成联盟,二来他也想让穷哈哈的兄弟们手上多攥点钱。 “我爹是不在京,但我娘支持我啊,至于张顗...他们家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他爹不在京,就算他爹在京也未必说了算的。”李震较有深意道。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正好不多不少你们六人一家五百股。” 虽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秦勇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更何况现有六位盟友加入,数量上也勉强够用。 定下了股份分配方案,秦勇唤陈小川拿来了七份事先准备的官方“市劵”; 在市券上写下了利润分配方式,以及各种应尽的责任与义务,秦勇让李崇义六人一一按下了手印,至此,秦氏酒庄名义上正式成立。 “愣...大哥,这股份也分配好了,你能不能让兄弟们看看,秦酒到底是怎样造出来的啊?” 将市券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程处默目不转睛的看着院内一角的造酒坊道。 本就没想向程处默几人隐瞒造酒秘方,秦勇假意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看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那就是造酒坊内的一切,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得向外泄露,否则秦氏酒庄必死无疑!” “放心,我们又不傻,事关咱们七家的共同利益,傻子才会自断财路呢。”程处默笑着保证道。 “是嘛,那如果你回去后,你爹要是问你秦酒是如何造出来的,你怎么回答啊?”秦勇似笑非笑道。 “额...难道我爹问也不能说?” 程处默面露惊诧道,不只是他,李崇义等人也都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 “不是不能说,而是最好不要说!” 秦勇神情严肃道:“这种事情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再说了,他们本来也没有必要知道啊。” “愣子,你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难听呢,合着连我爹他们你都信不过啊,别忘了,买股份的钱都是他们出的,我们充其量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 对秦勇的话明显有些生气,程处默阴沉着脸道,李震等人同样如此。 “我要是信不过程叔父他们,就不会跟你们几家合伙,处默,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咱们现在是七家合伙做生意,既然是合伙做生意,那就得对合作伙伴负责; 你说万一你爹要是将造酒配方泄露了出去,我们另外六家怎么办?”秦勇语气凝重的问道。 “什么叫万一我爹泄露,你这不还是信不过我爹么!”程处默带着三分怒意道。 “行,既然你这么说,那大哥我就仔细跟你掰扯掰扯,我问你,秦氏酒庄最重要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秦勇冷着脸问道。 “当然是造酒配方了,没有这个,我们几家也不会拿钱买股份啊。”程处默如实答道。 “既然最重要最有价值的是造酒秘方,那它肯定不能轻易泄露出去,对不对?” “对!” “好,现在你入股了秦氏酒庄,我也让你亲眼见过了造酒配方,你回去跟你爹一说,他是不是就成了知情者?” “没错,但我爹是绝不会蠢到随意泄露配方的!”程处默刻意强调道。 “我知道,原则上我也愿意相信你爹,可如果你娘心中好奇,在枕边问他呢?” “秦愣子,你故意耍我是不是,我娘已经死了!”程处默两眼发红的怒斥道。 “额...抱歉,话赶话说错了...” 秦勇尴尬的抓了抓头:“那就你继母崔氏,如果她在枕边问你的爹呢?”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爹是肯定不会说的,我相信他!” “那...那你爹要是说梦话呢?” “我爹很少说梦话,就算说也是说以前行军打仗的事,绝不会没事说什么造酒配方!” “我特么...行,算你狠!” 差点被程处默怼吐血,秦勇仔细想了想后继续道:“你爹不说梦话,那酒话总会说吧,他要是喝醉了呢?” “我爹诨号千杯不醉,就算一次喝上十几斤酒也不会醉。” “你特么杠精转世吧你,你爹昨天在我这里喝秦酒,结果才喝了不到二两就醉的喊我叫爹,还千杯不醉,狗屁!” 听出了程处默这是故意在跟自己抬杠,秦勇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什么?我爹醉的喊你叫爹,有这事!”程处默大惊失色。 “咳咳...稍微夸张了一点,不过也差不太多,总之他是喝醉了,还说了不少醉话; 所以说就造酒配方这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你们听明白了没!”秦勇愁眉紧锁的望着李震等人道。 “行了,既然你不让我跟我爹说,那我就不说,反正跟他说了他不一定能记住。” 见秦勇态度如此坚决,程处默无奈只得服软,至于李震等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也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第96章 因为我是天才 “什么,秦酒是用黄酒蒸...蒸馏出来的!” 秦勇小院的造酒坊内,程处默等人看着自蒸馏导流管(竹管)内不断滴出来的秦酒,全都目瞪口呆, 他们本来还以为秦酒制造起来有多么不易,没承想竟这般简单。 “不止是黄酒,普通的米酒和果酒也可以,这些比较淡的酒我统称为清酒,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几家可以派人大量收购清酒,因为收的越多,咱们秦酒的产量就越大。” 秦勇同时看着程处默等六人道。 “没问题,不知多少清酒能蒸出一斤秦酒?”李震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我没法给你具体数据,因为市面上不同清酒的烈度是不同的,总的来说烈度越高,蒸出来的秦酒就越多,平均下来差不多十比一的转化率吧,也就是十斤清酒蒸一斤秦酒。”秦勇如实答道。 “十斤出一斤,我的天,市面上好一点的清酒十斤都不到一贯钱,你说秦酒你要卖五十贯一斤,这相当于五十倍的利润啊!”李震大惊失色道。 “五十倍!” 闻听李震所言,李崇义和段瓒几人也都惊骇的不行; 唯有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两人相对要好一点,因为他两早就从自家老子口中得知秦酒的利润空间了,若非如此,他们昨晚也不会放下身段直接认秦勇做大哥了。 “怎么样,现在知道认大哥的好处了吧,真不是我秦勇瞎吹,只要咱秦氏酒庄开起来了,你们以后就天天等着拿麻袋装钱吧!”秦勇一脸嘚瑟道。 “天天拿麻袋装钱...李震,我算术不是太好,你帮我算算,每卖出一百坛秦酒,我家能分多少钱?”段瓒情绪激动的问道。 “五十贯一坛一百坛就是五千贯,咱们各家都占了五百股,折算下来就是...” “二百五十贯!” 没等李震算出结果,秦勇抢先答道。 “愣子,你就别捣乱了,你的算术水平还不如我呢。”段瓒抿嘴笑道。 “你叫我什么!”秦勇脸色一冷。 “额...我就算叫你大哥,你的算术水平也还是不如我啊。”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段瓒苦笑着挠了挠头道。 “是啊大哥,你在厨艺和造酒方面,兄弟们想不服你都不行,可要说到算术,你就别逞强了,连李震这么聪明的脑袋,到现在都还没算出来呢。” 程处默笑着帮腔道,李崇义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咦...还真是二百五十贯,愣子,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程处默这边话音刚落,李震突然惊呼出声,看向秦勇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什么,真是二百五十贯!” “李震,你是不是算错了!” 见李震这么大反应,程处默等人脸上玩味笑意全无,显然全都不信秦勇居然算对了。 “你耳朵塞驴毛了,愣子愣子愣你个大头鬼啊!” 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秦勇没好气的直接怼了李震一拳。 关于不让再叫“愣子”这个事,他都已经不记得跟眼前几人说过多少次了,可结果就是纠正不过来。 “不叫你愣子叫什么,你别忘了,我跟他们五个可不一样,我没认你做大哥呢!” 李震理直气壮地说道,说完后还不忘得意的瞟了李崇义五人一眼,气的五人牙根直痒痒。 “你没认我做大哥吗,我怎么记得你认了。”秦勇故作惊讶道。 “嘿嘿,那是你记错了。” 李震一脸嘚瑟道:“我这么有原则有骨气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认人做大哥呢。” “哦...那你将刚才签好的市券拿出来,然后将你拖来的钱全都带回去,我相信崇义和处默他们五家肯定不介意均分了你家那五百股。”秦勇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哈哈,没错,我家愿意再多买一百股!” “我家也愿意!” 秦勇的话出口,立马便得到了程处默五人的响应。 他们倒不是真想踢李震出局,毕竟都是一起玩大的兄弟,只是单纯想杀杀对方的威风而已。 “你们...你们说均分我家的股份就均分啊,市券都已经签好了,手印都按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知道秦勇这是想逼自己低头,李震满脸不服气道。 “嘿嘿,你要是将市券带回家去了,我们当然不好反悔,可现在你人和市券都在这里,只要我们几人将你按住,然后再将市券抢出来撕了,你能拿我们怎么着啊。” 秦勇不怀好意的怪笑道。 “秦大愣子,你也太无耻了吧,这种不要脸的手段你也想得出来!” 双手死死的捂住藏市券的胸口,李震下意识朝门口所在方向退去,不过还未退出几步,就被李崇义等人给堵住了。 “对对对,我无耻,我们兄弟几个都无耻,就你李震有原则有骨气,既然你这么厉害,还跟我们合什么伙,你自己单干多好啊。” 秦勇说着故意搓了搓手,做出了一副准备动手强抢的架势,吓的李震嘴唇直抽抽。 “行行行...大哥,大哥!我认你做大哥行了吧,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奸呢!” 知道以秦勇的莽愣性子,还真有可能抢回市券撕掉,李震无奈只得做出了妥协。 “哈哈哈哈,李震,你的原则和骨气呢?” “这么快就丢了啊,哈哈哈哈...” 早料到李震会被迫向秦勇低头,李崇义等人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哼,老子这叫能屈能伸,哪像你们一个个,还不如我有骨气呢!” 面对众人的嗤笑,李震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句,随后再次看向秦勇问道:“大哥,你刚才是怎么算出二百五十贯来的?” “你真的想知道?”秦勇故作神秘道。 李震点了点头。 “嘿嘿,其实很简单,因为...” 秦勇说着,故意挺了挺胸膛:“因为我是个算术天才!” “算术天才...就你?”李震差点晕倒。 “大哥,你这不是故意逗李震嘛。” “就是,如果你那点算术水平也能叫天才的话,那我们一个个岂不都是天才了。” 和李震的反应差不大多,李崇义五人也都觉得秦勇是在吹牛。 “真相就这样,信不信随你们。” 没准备在算术的问题上跟众人瞎扯,秦勇突然面露正色道: “造酒坊你们也都看了,眼下摆在咱们面前的还有一件大事,我希望今天就能解决了!” 第97章 卢宽告状 “还有一件大事,什么大事?” 见秦勇说的这么认真,李崇义等人纷纷收起了玩笑之心。 “筹备建立秦氏酒庄,准确的说,是要买下一块地皮建造酒坊,然后开始招人造酒对外售卖!”秦勇解释道。 “买地皮?这简单啊,我家在城西怀远坊有一处临街的大宅子,简单改造一下,就可以用来造酒。”段瓒笑着说道。 “是嘛,宅子有多大,能容下多少人?”秦勇两眼放光道。 “具体多大我还真不知道,反正看上去挺大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亩吧,就是临近西市人多繁杂,不知会不会对造酒产生影响。”段瓒有些担忧。 “临近西市好啊,这样卖酒的时候都不需要大肆宣传了,走,咱们现在就去过看看!” 秦勇说完拉着段瓒就往外跑,李崇义等人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 皇宫。 两仪殿内,李二伙同一帮亲信大臣照例开着小朝会,忽有太监来报,礼部尚书卢宽有要事求见,李二闻言只得暂时终止会议,命人将卢宽宣进了殿内。 “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 刚一踏进两仪殿,卢宽便高声呼喊着跑到了李二龙案前跪了下去。 对卢宽行跪礼这么大的举动,李二与殿内群臣全都吃了一惊; 尤其是李二,据他所知,卢宽在下完早朝后,应该是去秦府颁布封爵圣旨了,看眼下这情况,十有八九是在秦府出了什么岔子。 虽不知卢宽具体因为何事,但对这位还算尽心尽责的老臣,李二还是比较看重的,当即开口笑道:“爱卿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陛下若不为老臣做主,老臣...老臣无颜起身见驾!”卢宽带着哭腔道。 “我说老卢,你这是被人打了还是怎么着,堂堂礼部尚书,平日整天将礼仪之道挂嘴边,你说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咋还哭了呢。” 内朝会议自然少不了程咬金,见卢宽说话带着哭腔,他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就是,有什么冤屈说就完了呗,还当着陛下的面哭,也不嫌老脸臊得慌。” 尉迟恭紧跟着开口附和道。 “咬金,敬德,你俩先闭嘴!” 知道程咬金和尉迟恭平日与卢宽不太对付,李二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随后看向卢宽道:“僧奴,你让朕给你做主,到底做什么主?” “陛下,臣奉命去秦府宣旨,到秦府后落坐许久不见秦勇出来迎旨,就催促了翼国公两句,谁知翼国公竟出言辱骂老臣,他骂老臣是...是...唉,臣实在难以启齿啊!” 面露纠结的说着,卢宽强行挤出了两行热泪,看的李二和众臣唏嘘不已。 “既然难以启齿,那你就别启齿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事情竟和秦琼有关,程咬金在和尉迟恭互换了一下眼神后,苦笑着开口道。 “老程说的对,老卢,你都说难以启齿了,还来找陛下哭诉干什么,赶紧回去吧,我亲自送你啊。” 上前宽慰了卢宽一句,尉迟恭说完将人强行拉起便走。 “敬德,你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对尉迟恭强行拉人的举动李二一脸无语,当即开口制止道。 “你松开老夫!” 一把甩开了尉迟恭,卢宽再次朝李二跪了下去:“陛下,秦琼他骂老臣是...是地鳖!” “噗...” 闻听卢宽所言,程咬金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因为跪在地上的卢宽看上去确实有点像地鳖; 至于在场的其他大臣,也有不少露出了笑意,但主要是尉迟恭、李靖等武将,像房玄龄、杜如晦等文臣则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与众臣的表现不同,身为君主,李二在得知卢宽宣旨受辱后,脸上明显有些怒意:“就因为你催促了翼国公两句,他就骂你是地...地鳖!” “不错,翼国公实在太过无礼,老臣是替陛下前去宣读圣旨,他这样做不仅是藐视老臣,更是在藐视陛下啊,还望陛下将之严惩!”卢宽情绪激昂的说道。 “陛下,老秦的为人俺老程再清楚不过了,相信陛下心中也有数,他是绝不会无故出言骂人的,还望陛下明察!” “臣附议,肯定是卢尚书寻衅在先,所以老秦才会骂他的!” 身为秦琼的老兄弟,程咬金自然不可能看着卢宽状告秦琼,当即站出来替秦琼说话道,尉迟恭则紧随其后。 目光自殿内群臣身上一扫,李二直接锁定长孙无忌:“辅机,此事你怎么看啊?” “陛下,若卢尚书所言为真,翼国公确有藐视天威之嫌,但...但臣觉得片面之词不可信,此事还需调查清楚再做决断,免得伤了翼国公对陛下的忠心。” 知道李二是在试探自己对秦琼的态度,长孙无忌并未上套,而是秉公直言的给出了建议。 “嗯,辅机所言在理。” 对长孙无忌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李二再次看向卢宽道:“僧奴,你确定翼国公是无故辱骂你吗,你若确定,朕现在就召他入宫与你对峙!” “这...陛下,要说翼国公是无故辱骂老程,倒也有失偏颇,因为老臣也说错了一句话。”卢宽面色尴尬道。 “哦,你说错什么话了?”李二追问。 “老臣见秦勇一直也不出来迎旨,就说了句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了,结果翼国公就骂老臣。”卢宽苦着脸解释道。 “你还好意思来找陛下做主啊,你这不自己找骂嘛!” “就是,人家儿子双腿健全,用走的不行你非得说人家爬,这要换作俺老程,骂你两句都是轻的,直接就动手跟你干了!” 早料到其中必隐情,听卢宽这么一说,尉迟恭和程咬金纷纷起哄道。 “唉,僧奴,如果是你先出言不逊在先,此事朕确实不好插手,所以你还是暂且退下吧。” 和程咬金尉迟恭的看法一样,李二无奈的长叹了口气道。 “陛下,臣请你做主,不是要状告翼国公,而是状告武功县子秦勇!” 本就没指望能拿秦琼怎么样,卢宽直接放出了大招。 “什么,你要状告秦愣子,他又怎么着你了?”李二皱眉问道。 卢宽羞愤欲死的哭诉道:“秦勇小儿无礼无德,他...他骂老臣是坨...是坨屎!” 第98章 事情闹大了 听了卢宽对秦勇的状告,偌大的两仪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二与在场群臣,包括太监王德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骇的瞪大了眼珠子。 “你...你说什么,秦愣子骂你是坨...他怎么敢!” 自行脑补了一下秦勇辱骂卢宽的画面,回过神来的李二表面恼怒不已,实则内心欢喜的不行; 他之所以给秦勇封爵,如圣旨所述确实是因为对方谏言有功; 但封爵后又赏官,还一次性赏了文武两个官职,这是有他自己的算计在里面的。 李二的想法很简单,秦琼不是称病在家不愿为自己效力吗? 那自己就将对方的儿子强行拉入朝堂,以秦勇的莽愣性子,外加以前闯祸无数得罪了朝中不少权贵,时间一长必会遭人攻讦,到了那个时候,秦琼总不可能继续窝在家里袖手旁观了吧。 只要秦琼想为秦勇出头,那就必定得求到自己身上,届时自己只需恩威并施,收服对方肯定手到擒来。 要说对自己的算计,李二还是很满意的; 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秦勇秦大愣子这好闯祸的臭名,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自己的封赏圣旨才刚下去,对方居然就跟前往宣旨的礼部尚书卢宽干上了,这简直也...也太配合自己了。 “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礼部随行官员王昌、崔平二人皆可为证!” 见李二不相信自己,卢宽情绪激动的急忙补充道。 一听卢宽还有人证,李二眼神一亮,至于早已反应过来的群臣,则眸光流转各怀心思。 “陛下,礼部官员皆为老卢下属,俺老程以为他们的佐证不可尽信!” 深知卢宽所言一旦被证实,秦勇必遭严惩,程咬金想了想后再次开口谏言道。 “陛下,老程说的对,秦愣子的为人臣再了解不过了了,要说他愣劲上头揍老卢一顿这臣信,可要说他骂老卢,还将话骂的...骂的这么有水平,臣深表怀疑。” 尉迟恭也跟着开口附和道。 “吴国公、宿国公,你俩这话未免有偏帮之嫌吧!” 很清楚程咬金和尉迟恭想帮秦勇开脱,长孙无忌冷笑着反驳道。 他知道李二不喜欢自己刻意针对秦琼,但刻意针对和正常谏言这是两码事,相互之间并不冲突,毕竟按卢宽的话来说,秦勇辱骂宣旨大臣,确实有藐视天威之嫌。 “齐国公,你的意思是俺老程在偏帮秦勇!”程咬金一脸不快道。 “难道不是吗,礼部官员陪老卢去秦府宣旨,此事合情合理合法,你岂能因为老卢是礼部尚书,就直接推翻他们的作证呢!” 长孙无忌毫不示弱的回怼道。 “俺什么时候说要推翻他们的佐证了,俺是说他们所言不可尽信,不可尽信又不是完全不信!”程咬金大声狡辩道。 “哼,这有何区别,反正他们只要证实秦勇辱骂了老卢,你就会以此为由帮秦勇开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吗!”长孙无忌冷言嘲讽道。 “好了,别吵了,被骂的又不是你们,让僧奴自己说!” 出言打断了长孙无忌与程咬金之间的争吵,李二脸色阴沉的看着卢宽道:“僧奴,你说礼部官员可为人证,你确定他们会秉公直言吗,你若确定,朕现在就宣他们过来!” 早猜到李二会宣人证,卢宽心中大喜:“陛下,老臣确定,他们人已经到了,全都在殿外听宣的呢。” 见卢宽说的这么肯定,李二冲候在一旁的王德使了个眼色,王德会意,快步走出了两仪殿。 “怎么办老黑,这次事情闹大了,仅凭咱俩怕是保不住秦愣子了。” 王德一出两仪殿,程咬金就知道秦勇十有八九得完蛋,他脸色阴沉的看向身旁的尉迟恭道。 “你平日鬼点子不是挺多的嘛,赶紧想办法啊!”尉迟恭轻声回应道。 “你当俺是李积呢,办法说想就能想出来!” “想不出来了也得想啊,朝中的事老秦现在插不上手,真要让卢宽这老家伙将秦愣子辱骂宣旨官的罪名坐实了,秦愣子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到时候咱俩如何面对老秦!” “不用你说俺也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可问题是人家有人证,俺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堵住人家的嘴吧!” “你说的也对,此事确实难办,都怪秦勇那愣货,你说他骂谁不好,非得逮着人家宣旨官骂,话还骂的那么难听,这不等于打陛下的脸么,唉...” 就程咬金和尉迟恭轻声说话间的功夫,王德领着两位礼部官员一起回到了殿内。 快步行至龙案前,两名礼部官员偷偷与跪在地上的卢宽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恭敬的向李二行礼参拜道:“臣,礼部王昌、崔平,参见陛下!” “免礼,朕且问你二人,今天可曾随卢尚书一同前往翼国公府宣旨?”李二直奔主题道。 “启禀陛下,臣确实随卢尚书去了翼国公府宣旨。”王昌二人同时点头应道。 “那你们可知武功县子秦勇,出言辱骂卢尚书一事?”李二继续问道。 “启禀陛下,确有此事,武功县子不仅出言辱骂了卢尚书,而且用词极为粗鄙,令人难以启齿!” “没错,翼国公当时也在场,他非但没有出言阻止武功县子,而且还跟着一起辱骂卢尚书,用词同样粗鄙不堪,无礼至极!” 王昌、崔平先后义愤填膺的控诉道。 “那他们双方是因何事起的争执啊,秦家父子总不至于一见到卢尚书,就直接开骂吧。”李二愁眉紧锁道。 “起因是因为武功县子迟迟不出来迎旨,卢尚书怕耽搁时辰影响回礼部处理公务,于是便出言催促了翼国公几句; 岂料翼国公竟不胜其烦当场出言谩骂,实在有失礼数,还望陛下明察,为卢尚书主持公道!” 王昌语态诚恳的解释完后,与崔平一起再次冲李二行了一礼。 “陛下,老臣先前所言,现已经人证实,还望陛下替老臣做主!” 有了王昌二人的证词,卢宽再次开启了哭诉模式,不仅装的软弱可怜,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涌,若秦勇在此,必定称赞其好演技。 “陛下,既有人证证实,还望顾及天威,严惩秦家父子!” 打定主意要借卢宽这把刀,狠狠地教训秦家父子一顿,长孙无忌再次开口谏言道。 “辅机,朕记得僧奴刚才只说要状告秦勇,并未说要状告翼国公吧。” 对长孙无忌的心思李二岂会不知,他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道。 “陛下,状告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且不说现有人证证实翼国公辱骂了卢尚书,仅凭秦勇的所作所为,也足以定翼国公一个教子不严之罪了。” 长孙无忌一本正经的说道。 “陛下,臣觉得此事尚有蹊跷,还是调查清楚后再做计较为好!” 见长孙无忌竟打算拉上秦琼一并治罪,程咬金暗骂了一声卑鄙无耻后,昂首挺胸的直接走到了龙案前。 “咬金,朕在办正事呢,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没好气的瞪了程咬金一眼,李二阴沉着脸道。 “陛下,俺没想耍花招,就是刚才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王昌二人的证言,跟先前老卢所说的对不上!”程咬金面露玩味的笑道。 “哦,证言对不上?哪里对不上了?” 目光自王昌、崔平和卢宽三人身上扫视了一眼,李二疑惑的看着程咬金问道,在场其余众人闻言,也都朝程咬金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时间对不上,先前老卢曾说,他到秦府后落坐许久也不见秦勇出来迎旨,于是便催促了老秦两句,当时因为他说错了话惹得老秦发怒,所以老秦才骂他是地鳖; 从这个时间上来看,老秦在骂老卢的时候,秦勇还没有露面,既然如此,那王昌所说秦勇在骂老卢的时候,老秦非但没阻止还跟着一起谩骂,这个说法就不成立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程咬金有条不紊的梳理解释道。 听了程咬金的解释,李二与在场群臣的疑惑非但没得到舒缓,反而愈发严重了,唯独卢宽、王昌和崔平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咬金,你的这个说法朕都听糊涂了,就算秦勇是在翼国公骂完僧奴后才露面的,那在秦勇骂僧奴的时候,翼国公也可以跟着一起骂啊,这两者之间好像没有必然联系吧。”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李二疑惑的继续开口道。 “嘿嘿,陛下先别急嘛,俺老程马上就为你解惑。” 冲着李二嘿嘿一笑,程咬金径直走到了王昌和崔平二人近前:“俺问你们俩,翼国公骂卢尚书是地鳖,到底是在秦勇骂卢尚书之前,还是在骂卢尚书之后?” 面对程咬金的正面逼问,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的王昌与崔平,脸上同时露出了慌乱; 他们想向一旁的卢宽求救,但近距离面对程咬金凌厉的目光,根本就不敢转头。 “怎么不说话,是俺问的问题太过复杂不好回答,还你俩不敢回答啊?” 见没人回应自己,程咬金语气冰冷的再次质问道。 “宿国公说笑了,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其实情况正如陛下刚才所说的一样,翼国公前后共骂了卢尚书两顿,一顿是在武功县子露面前,一顿是在武功县子露面之后。” 能混进礼部当官,王昌自然不是愚昧无脑之辈,他在心中简单盘算了一下,随后笑着开口答道。 “你小子脑袋转的挺快嘛,居然知道借陛下的话来搪塞俺,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卢尚书先前可不是你这么说的。”程咬金一脸冷笑道。 “啊...这...这不可能,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被程咬金的话吓的不轻,王昌极力保持镇定道,崔平也同样如此。 “程咬金,老夫刚才可没说秦琼只骂了老夫一顿,你在这里瞎编排什么!” 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卢宽忍不住开口呵斥道。 “老卢,你这么激动干嘛,当着陛下的面这么激动,这不明摆着你心里有鬼么。” 转头看向卢宽,程咬金故意提高嗓门道。 果然,经程咬金这么一说,李二冰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卢宽身上,吓的卢宽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王昌、崔平,俺知道你们是在配合卢尚书扯谎,俺再最后给你俩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否则等俺老程将话说破了,板上钉钉的欺君之罪可是闹着玩的!” 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王昌与崔平的身上,程咬金出言恐吓道。 “宿...宿国公,你这话我听不明白,你若有证据证明我说谎,尽可直言道来,没必要吓唬我。” 面对程咬金的恐吓,王昌虽然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但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至于崔平则老实的一言不发,显然也是准备死扛到底。 “唉,既然你们做出了抉择,那俺老程就让你俩...不,应该说让你们仨死个明白!” 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程咬金突然换了副笑脸道:“你们一看就不常骂人吧?” “啊...” 没想到程咬金会突然来这么一句,王昌和崔平忍不住为之一愣,就连在场的李二和房玄龄等人也都露出了一脸古怪的表情。 “嘿嘿,其实但凡有点经验的,都知道骂人是很容易受现场气氛影响的,就拿你们所说秦琼父子一起谩骂老卢这件事来说,它确实有可能发生,但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一个骂老卢是屎,一个骂老卢是地鳖的!” 程咬金兴致满满的解释道。 “宿国公,你这话我不敢苟同,骂人就是骂人,哪有那么多歪理。”王昌出言反驳道。 “所以俺才说你不常骂人嘛,就比如俺跟尉迟老黑现在都想骂你,俺先开口骂你是头愚不可及的蠢猪,你觉得尉迟老黑是会跟俺一样骂你蠢猪呢,还是另外找蠢狗、蠢牛这样的词来骂你呢?”程咬金似笑非笑的问道。 程咬金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包括李二在内全都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他们刚才在听到程咬金说什么骂人会受气氛影响的时候,也都和王昌一样觉得这是一种毫无逻辑的歪理; 然而当众人陷入沉思,并下意识将自己代入进骂人的场景之后,却惊愕发现事情居然真和程咬金所说的一样...... 第99章 欺君之罪 “你俩现在还有何话说?” 看着眼前被自己忽悠懵了的王昌二人,程咬金冷笑着问道。 “宿国公,就算翼国公没有跟秦勇一起辱骂卢尚书又如何,卢尚书状告的只是秦勇,你又不能证明秦勇没有辱骂卢尚书。” “就是,秦勇那厮狂悖无礼至极,平日在外横行霸道惯了,连齐国公世子他都敢打,骂人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程咬金这样一位自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国公,王昌和崔平要说心里没压力,那绝对是吹牛逼的,但事关欺君大罪,两人还没愚蠢到就这么轻易承认,依旧咬牙死扛着。 “哈哈哈哈,俺早就猜到你们会这么说,所以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秦愣子开脱辱骂老卢的罪名,毕竟俺又不是神仙,他到底有没有骂人俺也不清楚; 俺前后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证明你俩在说谎而已,你俩本就是老卢的下属,现在又亲口承认撒谎欺君,所以即使秦勇真骂了人,你俩也没资格再替老卢作证了。” 程咬金一脸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咬金,他俩哪里承认欺君了?” 已经被程咬金东扯西扯给绕晕了,李二一边用手揉着太阳穴一边开口问道。 “陛下,俺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没听明白呢。” 程咬金一脸无语道:“他们两人先前说秦愣子在骂老卢是坨屎的时候,老秦也在跟着一起骂地鳖,现在他俩改口说老秦并没有跟着一起骂人,如此反复扭曲事实,这难道还不是欺君!” 经程咬金这么一说,王昌、崔平这才发现自己被忽悠上当了,霎时间两人额头冷汗直流,连腿肚子都在轻微发抖,至于还跪在地上的卢宽,虽然脸色同样有些难看,但相对而言还算镇定。 看着王昌俩人明显心虚的表现,李二心中大失所望; 他的失望倒不是因为两位臣子的欺君,而是经程咬金这么一闹,自己就没理由严惩秦勇从而间接刺激秦琼了。 虽然心中不怎么乐意,但想着事情总归还是要解决,李二当即拿出了帝王该有的威严:“王昌,崔平,事已至此,你俩还不准备说实话么!” “陛下恕罪,臣无意欺君,实乃无奈之举啊...” “是啊陛下,臣等只是气不过秦勇的狂悖无礼,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见李二动怒了,本就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王昌二人哪里还敢再继续死扛,纷纷跪地求饶了起来。 “无奈?难道是卢尚书逼迫你们欺君的不成!”李二冷声呵斥道。 “不...不是卢尚书逼的...是我们自愿的。” 看了跪在身旁垂着头的卢宽一眼,王昌硬着头皮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给朕从头到尾说清楚,要再有半句假话,朕砍了你们的脑袋!”李二眼露杀机道。 知道瞒是瞒不下去了,王昌无奈只得将去秦府后的遭遇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在说到进宫告状这一节时,他表示是因为三人全都看不惯秦琼父子的骂人之举,所以才故意添油加醋说重了对方的罪责。 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在场众臣无一人再开口说话,就连程咬金也乖乖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没想到秦勇那愣货竟真的骂了卢宽,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骂人的意思很明显,说到底同样有藐视天威之嫌,眼下事情闹的这么大,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至于李二如何惩处双方,那就不是他所能干预的了。 “僧奴,王昌二人已然招供,你既是他俩的上司,又是执掌礼部的礼部尚书,这伙同下属的联合欺君之罪你可承认?” 看着跪地垂头沉默不语的卢宽,李二语气冰冷的问道。 卢宽闻言面无惧色的抬起了头:“陛下,欺君之罪老臣不敢否认,要杀要剐任凭处置,但秦勇小儿辱骂老臣蔑视天威之罪更重,请陛下降旨一同处罚,否则老臣不服!” “不服?难道你伙同下属联合欺君还有理了不成!”李二气急败坏道。 “陛下,老臣欺君和秦勇骂人这是两码事,臣自担任礼部尚书以来,一直严律克己以礼服人,今天臣在秦府受此奇耻大辱,若陛下不严惩秦勇,臣...臣也无颜再苟活于世了。”卢宽语气悲愤的说道。 “你敢威胁朕!”李二龙颜大怒。 “老臣不敢,欺君本就是死罪,若臣一死,可令陛下息怒,臣死又何妨,只愿陛下念及臣也曾为大唐江山立下过寸缕微末之功,给臣留个全尸以存体面。”卢宽俯首恳求道。 “陛下,卢尚书虽有欺君之嫌,但毕竟事出有因,还望陛下开恩宽恕其罪。” “求陛下开恩!” “求陛下开恩!!” 一听卢宽竟打算以死谢罪,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一众文臣连忙开口求情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朕有说过要杀他吗,分明是他自己求死,关朕什么事!!” 本就在气头上,面对众臣的求情,李二脸色难看的大声怒斥道。 “陛下,老卢求死,无外乎是想让您严惩秦勇,其实依臣所见,他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毕竟他是礼部尚书,平日行事最看重的就是一个‘礼’字,秦勇小儿无礼无德辱骂传旨大臣,若如不给予重罚,恐难服众啊。” 长孙无忌神情严肃的说道。 “齐国公,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秦勇辱骂老卢一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礼部的人在说,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有什么证据证明秦勇骂了人!” 见长孙无忌又开始针对秦勇,程咬金直接开口硬怼道。 “宿国公,你既非聋子、也非傻子,王昌、崔平二人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说了出来,你莫非还想替秦勇狡辩不成!”长孙无忌面无表情道。 “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你别忘了,他们都是欺君之人,即便拉上公堂做证,其佐证也是没有任何信服力的,至少俺老程不信!” “你说不信就不信,人家老卢堂堂礼部尚书,当朝国公,有必要为了诬陷小小的一个秦勇而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吗!”长孙无忌据理力争。 “那谁知道,说不定老卢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故意演戏给陛下看呢。”程咬金一脸无赖道。 “程咬金,你...你竟敢如此污蔑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见程咬金竟敢说自己在故意演戏,卢宽猛地自地上爬起,随后朝着程咬金直接冲了过去...... 第100章 卢宽怒撞尉迟恭 面对朝自己直冲而来的卢宽,程咬金“哇”的一声尖叫,随后一把拉过身旁的尉迟恭当肉盾横挡在了身前。 没等尉迟恭来得及做出反应,如疯牛一般冲来的卢宽,一头便撞在了尉迟恭的胸口,而卢宽自己则在反弹力的作用下一个不稳瘫坐在了地上。 “啊!!!” 冷不丁挨了一撞,尉迟恭发出了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叫,紧接着两眼翻白直接倒在了程咬金的怀中。 “老黑...老黑你怎么了!!!” “哎哟我的老黑啊,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宝琳还没娶妻生子呢,就这么走了你能瞑目嘛......” 搂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尉迟恭,程咬金当场痛哭惨嚎了起来,不仅惊的殿内群臣全都围了上来,就连李二都急的冲下了龙椅宝座。 “敬德...敬德!!!” 迅速冲到尉迟恭身前,李二蹲下身子探探了鼻息,在发现尉迟恭还有呼吸后,这才长松了口气,同时两眼冒火的狠狠怼了程咬金一拳:“程咬金,你鬼叫什么,敬德还没死呢!” “啊...还没死...” 学着李二将手放在尉迟恭口鼻间探了探,见尉迟恭果然还有呼吸,程咬金立马停止了鬼嚎,不过脸上的焦急却是一点也没见少: “陛下,赶紧宣太医吧,卢宽这一撞是奔着要命来的,我怕老黑他挺不住啊。” “你还好意思说,僧奴要撞的明明是你,可你倒好,居然将敬德拉出来做肉盾!” 没好气的白了程咬金一眼,李二转头冲着王德使了个眼色,王德会意后急忙跑出了两仪殿,显然是去宣太医去了。 “陛下,俺真不是故意拿老黑当肉盾的,这不是下意识的临敌反应嘛,再说了,这事要怪也只能怪卢宽,若不是他,老黑怎会如此!”程咬金咬牙切齿的瞪向卢宽道。 “程咬金,要不是你污蔑老夫在先,老夫...老夫岂会冲过来...” 显然也被尉迟恭的昏倒吓的不轻,卢宽心有余悸的为自己辩解道。 “你怎么好意思怪俺,俺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动动嘴罢了,可你呢,直接冲过来动手,还礼部尚书呢,在两仪殿内当着陛下和群臣的面做出如此无礼之举,你羞愧不羞愧!” 论斗嘴,程咬金自认还从没怕过谁,他毫不客气的冲着卢宽口吐起了芬芳。 “难道就许你污蔑老夫,还不让老夫还手了不成!” “那当然,俺说话你不爱听,可以还嘴啊,动手算几个意思,真要动起手来,俺一拳就能打死你!” “好了!全都给朕闭嘴!” 被程咬金和卢宽吵的脑瓜仁生疼,李二实在受不了了,怒声打断了两人。 “陛下,卢尚书和秦家父子之间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论如何也该有个了结才是,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虽然半路闹出了个卢宽怒撞尉迟恭事件,但长孙无忌并未打算让此事就此揭过,他趁着程咬金和卢宽罢战之际,主动上前开口道。 “辅机,敬德还躺在这里没醒呢,你觉得朕现在还有心思处理这些令人头疼的破事吗!” 看着凑上前来的长孙无忌,李二没好气道。 “陛下,正因为吴国公因此遭受了无妄之灾,所以才更要将此事处理好啊,如若不然,对吴国公也不好交代不是。”长孙无忌苦笑着回道。 “你这话倒也有点道理,说到底,此事全都是因秦愣子而起,朕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千牛卫何在!” 李二话音刚落,在殿外值守的程处亮立马带人走了进来。 “啊...尉迟伯伯...” 进殿后见尉迟恭人事不省的倒在了自家老子怀里,程处亮脸色大变,若非李二在场,他早冲过去了。 “陛下,有何吩咐?” 快步走至李二身前,程处亮恭敬的问道。 “马上派人去将秦勇那混账东西给朕押进宫来!”李二直接下令道。 “啊...陛下...不知秦勇所犯何罪啊?” “这是你该问的吗!”李二语气冰冷道。 “臣知道不该多嘴,但秦愣...秦勇为人莽愣不善思考,臣怕不跟他说清楚事情缘由,他不愿跟臣回来,到时候双方打斗起来恐有死伤啊。”程处亮无奈解释道。 “恐有死伤?哼,他若敢反抗,直接以谋逆罪论处,就地格杀!” 李二杀气腾腾的说道。 他知道程处亮和秦勇交情匪浅,双方见面肯定打不起来,之所以将话说的这么狠,主要是想在众多文武大臣面前彰显自己的帝王威严。 对李二的内心所想,程处亮自然不敢妄自揣测,见对方话说的这么坚决,他无奈的回了声“遵命”,随后带着人火速退出了两仪殿。 “陛下,不知您准备如何惩处秦勇?” 以为李二这是真打算严惩秦勇,卢宽内心窃喜的同时,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僧奴,说到底你才是当事人,你觉得朕该如何惩处才好啊?” 李二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这...” 很清楚有秦琼在,就算将秦勇藐视天威的罪名给坐实了,李二也不可能真拿秦勇怎么样; 卢宽在想了想后,退而求其次道:“陛下,臣以为凭秦勇的德行和品性,根本配不上武功县子的爵位,更配不上朝请郎和致果校尉的官职,不如收回爵位和官职以作惩处。” “卢宽,你也太不要脸吧,人家一个小辈,只不过骂了你一句而已,你竟想毁人了人家一辈子的前程!”程咬金暴怒开口道。 “哼,若在其它场合,别说骂老夫一句,他就算打老夫一拳,老夫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但他在老夫宣旨的时候无礼谩骂,这是藐视天威,只让他丢官丢爵,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俺呸,你别以为俺不知道,你就是存心报复秦愣子去岁揍了你孙子!” “宿国公,你要这么说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辈们之间的恩怨,我卢宽还不屑插手!”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别怪俺没提醒你,秦愣子真要因此丢了爵位和官职,你就等着长乐公主找你算账吧你!” 看着卢宽假清高的样子,程咬金气急败坏的大声怒斥道,不过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发李二朝他投来了两道恨不得吃人的凌厉目光...... 第101章 程咬金甩锅 “长乐公主?这事跟长乐公主有什么关系?” 搞不懂自己针对秦勇长乐公主为何会找自己算账,卢宽神情古怪的看着程咬金问道,房玄龄等一众大臣闻言,目光中也都露出了疑惑与不解。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尤其是李二那恨不得活吃了自己的凌厉眼神,程咬金心虚的不行; 伴君多年,他深知李二是个极度好面子的人; 像什么对方与秦勇打赌,赌输了长乐公主,以及长乐公主三天往秦府跑了两趟,秦勇还亲自为之下厨做菜这些暧昧事,那是绝对不能往外说的。 一旦自己说了出来,有损长乐公主的清誉不说,对李二这位大唐皇帝的颜面,绝对是巨大的打击,他程咬金还没活够呢,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伸着脖子让李二砍。 为了不遭李二记恨,程咬金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编排好了一套说词,他故意干咳了两声,随后冷眼瞪着卢宽道: “此事当然跟长乐公主有关,秦愣子最近弄出了一种美食,名叫烧烤羊肉串,此串号称天下第一美味,长乐公主包括陛下和皇后都吃过,并对其赞不绝口; 据俺老程所知,长乐公主在吃过羊肉串后,便派人自秦愣子手中要去了配方,还承诺欠秦愣子一个大人情,卢宽,你现在将秦愣子往死路上逼,若秦愣子以还人情为由向公主叫屈,你觉得公主会怎么做呢?” “天下第一美味,烧烤羊肉串...” 对程咬金编排出来的说词,卢宽包括房玄龄等人在内,全都面面相觑的有点不大相信。 要说长乐公主喜好美食,他们之中倒是有不少人曾听说过,比如长孙无忌这个长乐公主名义上的亲舅舅; 可要说秦勇能弄出美食,还号称天下第一美食,这在众人看来就有点瞎扯淡了。 毕竟秦勇的为人和品性,在场之人基本上都有所了解,那就是个莽愣无脑只会舞枪弄棒的武夫,让对方拿着枪棒去跟人打架斗殴那绝对没问题,可让对方下厨做美食,那跟逼张飞绣花没啥两样。 “怎么,你们不信啊,不信可以问陛下,陛下亲口吃过秦愣子送进宫来的羊肉串。” 见众人全都露出了质疑的表情,程咬金毫不客气的将锅甩给了李二。 有关秦勇让李丽质带羊肉串入宫的事,他昨天在秦府饮酒的时候,曾在饭桌上听秦勇臭嘚瑟的提起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拿此事出来瞎编排。 虽然知道自己的话落入李二耳中肯定漏洞百出,但程咬金相信对方肯定会选择配合自己,毕竟自己的本意是想圆话,只要对方不蠢,就不会揭穿自己。 随着程咬金将锅甩给李二,卢宽等人下意识将目光转移到了李二身上; 对此,李二心中大骂程咬金老泼皮,脸上则强行挤出一丝苦笑道:“咬金说的不错,秦愣子烤出来的羊肉串确实堪称天下一绝,丽质和朕包括皇后在内,都挺喜欢吃的。” 自李二口中得到证实,房玄龄等人还好,只是觉得秦勇会做美食太过出人意料,但卢宽就不这么想了,他虽然是当朝国公,又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可真要得罪了李丽质,他还是很忌惮的; 要知道李丽质可是深受李二和皇后宠爱的大唐嫡长公主,更是太子李承乾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对方虽然没有直接干政的权利,但架不住身份背景强大啊,真要一心想弄一个人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程咬金,你拿长乐公主出来压卢尚书,还当着陛下的面,不觉得太过放肆了么!” 就在卢宽内心忐忑之际,长孙无忌突然冷笑着开口道。 “长孙无忌,怎么哪里都有你啊,显着你了是不是!” 见长孙无忌又跳了出来,程咬金两眼冒怒火道。 “哼,遇到不平事,我就得管,秦勇辱骂老卢藐视天威此乃国事,长乐公主欠他人情这是私事,你拿私事来压国事,难道还让人说么!“ 长孙无忌直接给程咬金扣上了一顶大帽子,卢宽怕得罪李丽质,可他身为皇后亲兄、太子亲舅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放屁,俺都说了,王昌与崔平犯有欺君之罪,他两不可为人证,既然没有人证,就没道理治秦勇的罪!” “好了,该如何惩处秦勇朕自有计较,你们就不用管了!” 见程咬金和长孙无忌又干起来了,身心疲惫的李二连忙出声制止。 “陛下,你惩罚秦勇俺可以不管,但卢宽、王昌和崔平三人所犯欺君之罪可是坐实了的,这要是不狠狠的惩处一番,怕是说不过去吧。” 目光自卢宽、王昌三人身上一扫,程咬金义正词严的说道。 “陛下,臣觉得宿国公所言有理,身为礼部尚书,芮国公伙同下属联合欺君,如不严惩,难以服众!” 程咬金话音刚落,李靖立马站出来帮腔道。 本来以他的品性,是不屑在这种时候对卢宽落井下石的。 但没办法,他与程咬金、秦琼是一个阵营的,此刻尉迟恭昏迷不醒,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程咬金孤军奋战,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义气。 “陛下,卢尚书欺君固然不对,但也算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还望陛下从轻处罚。” “臣附议!” “臣附议!!” 见李靖站出来帮程咬金助阵了,长孙无忌、萧瑀、王珪等一众文臣互望了一眼,随后纷纷开口替卢宽求情。 面对武将要求的严惩和一众文臣的求情,李二皱眉沉思了片刻,最终宣布革除王昌、崔平二人官职永不录用,同时罚卢宽俸禄一年,以儆效尤。 对李二做出的决断,文臣武将双方虽然心中多少有点不服,但却没人敢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李二这么做已经很给双方面子了,若再揪着不放,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李二这边刚宣布完对卢宽等人的处罚,王德便领着几名御医赶到了两仪殿。 御医到了后第一时间便对尉迟恭进行了检查和诊治,最终给出的结果是尉迟恭受重力撞胸气血翻涌而昏迷,只需静养几个时辰便可苏醒。 得知尉迟恭并无大碍,心情大好的李二直接宣布小朝会解散,并让程咬金带人护送尉迟恭回府...... 第102章 赶紧通知长乐公主! 长安城西,怀远坊,一处临街的大宅子内。 “这宅子不错,不仅地方足够大,而且所处位置相当好,段瓒,你家多少钱能卖?” 在段瓒的引领下和李崇义等人一起参观完了整座宅子,秦勇满心欢喜的开口问道。 这座宅子很大,占地足有近三十亩,由于临街又靠近长安西市,不仅交通便利,而且人流量非常大,是一处用来建立秦氏酒庄的好地方。 “嗨,什么钱不钱的,凭咱们的交情谈这个就没意思了,更何况秦氏酒庄我家又不是没份,直接拿来用呗。” 见秦勇问起了宅子的售价,段瓒一脸无所谓道。 “那可不行,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这一点咱们还是要分清楚的,毕竟你家只占了五百股,没道理让你家出钱又出地。”秦勇态度坚决道。 “我同意勇哥的说法,生意和交情不能混为一谈。” “确实如此,段瓒,你报个价吧,买宅子的钱我们几家均摊!” “对,我们均摊!” 对秦勇的说法很赞同,程处默等人应声附和道。 “不用你们均摊,这个钱我秦家来出!” 秦勇笑着拒绝了众人的好意。 “啊...勇哥,钱怎么能让你秦家独出呢,这不是显得我们六家白占便宜了嘛。“ “是啊,你都说了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要是你一家出钱的话,那这跟段瓒不要钱有啥区别。” 程处默等人全都面露不满道。 “哈哈哈哈,你们想多了,我家缺钱缺的紧,我可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我只是纯粹想单独拿下这座宅子的所有权而已。”秦勇笑着解释道。 “单独拿下所有权?大哥,咱们七家不是合伙做生意嘛,有必要分的这么清么。”段瓒撇了撇嘴道。 “当然有必要,秦氏酒庄秦氏酒庄,它既然姓秦,那自然得属于我们秦家,别忘了,你们六家虽然各占了酒庄五百股的股份,但这五百股只享有利润分配权,有关酒庄的生产与经营,你们是无权干涉的。”秦勇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无权干涉生产与经营,这你事先也没说啊!” 李崇义几人闻言纷纷色变。 “怎么没说,市券上都标注清楚了,你们可是按了手印的。”秦勇一脸认真道。 “你...你这不是坑我们嘛,签市券的时候你催的那么急,我们根本都没仔细看!”李震欲哭无泪道。 “你们没仔细看,那怎么能怪我呢,再说了,你们花钱入股,直接拿利润不好吗,干嘛非得参与经营和管理。”秦勇翻了翻白眼道。 “那能一样嘛,不参与经营和管理,那我们就等于是外人,再说了,我们不懂可以找懂的人来啊,我们本身又没打算亲自管理!” 李震出言反驳道。 程处默等人虽然没有开口,但一个个脸色也都不是很好看,他们是没做过生意,但对参与经营管理的重要性还是很清楚的。 “我就是怕你们找人来掺和经营与管理,所以才只给你们几家利润分配权,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们找来的人中有图谋不轨者泄露了造酒秘方怎么办?”秦勇冷着脸质问道。 “这不可能,我们所找的人,那肯定是我们信任的!”李震信誓旦旦道。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信任自己所选之人,但其他各家所选的人呢?”秦勇似笑非笑道。 “这...” 李震欲言又止。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秦勇是什么意思,自家兄弟们之间可以互相信任,但各家所找的人就未必了,毕竟人心回测,在足够大的利益面前,谁也无法保证对方找来的人不会出错。 “好了兄弟们,你们就别多心了,我不给你们各家经营和管理权,并不是因为不相信你们,而是怕你们各家找来的人会出问题; 当然了,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好兄弟,以后酒庄建立起来了,我还是需要你们一同协助我参与经营和管理的,到时候你们想不管,我都不乐意!”秦勇笑着安慰众人道。 听明白了秦勇并不是针对自己,还同意让自己以后参与酒庄的经营与管理,程处默几人原本还带着几分不快的脸色瞬间好转。 “段瓒,你考虑好了没有,这座宅子准备售价多少?” 见众人脸色好转,秦勇再次提起了买宅子的事。 “勇哥,这宅子你要是直接用那铁定没问题,可你要是买的话我...我做不了主啊,得回家问过我爹后才能给你答复,你别怪兄弟啊。” 段瓒尴尬的抓了抓头道。 秦勇闻言笑了笑表示理解:“没问题,你回去后先问一下段叔父,然后尽快给我答复,要是...” “愣子!!” 秦勇话音未落,程处亮的声音突然自府门口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程处亮领着数十名披甲持刀的宫廷禁卫,气势冲冲的自外闯了进来,并以最快速度将秦勇等人给团团围了起来。 “二...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见程处亮居然带人将自己给围了,程处默先是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开口训斥道。 与程处默的反应差不大多,李崇义等人也都被程处亮的这一出给搞懵了,一个个脸色很是难看。 “大哥,此事与你无关,也非我本意,我是奉陛下之命而来。” 程处亮面露无奈的解释道。 “奉陛下之命?陛下让你来干什么?” 秦勇开口问道,不知为何,他心中生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押你进宫!” “押...押我进宫!” 秦勇脸色骤变:“你确定是押不是宣?” “废话,要是宣,至于搞这么大阵仗么,陛下有令押你进宫,你若敢反抗,直接以谋逆罪论处,就地格杀!”程处亮苦着脸说道。 一听李二命令居然下的这么狠,本就心生不安的秦勇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他并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了李二,但他知道就眼前这阵仗,肯定出大事了。 相较于秦勇,李崇义等人的脸色同样很难看,他们想不明白,李二才封了秦勇爵位与官职,怎么一眨眼就要押人进宫。 要知道“押”可不是个好字眼儿,这一般都是用在犯了重罪的犯人身上的。 “处亮,你可知具体发生何事了?” 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的焦虑,秦勇仔细询问道。 程处亮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陛下很生气,尉迟叔父应该是为了替你求情,人都晕倒在了两仪殿内。” “什么!我爹晕倒了!!” 尉迟宝琳闻言,直接吓瘫在了地上。 “宝琳你放心,尉迟伯伯只是昏迷,应该没什么事。” 出言宽慰了尉迟宝林一句,程处亮上前拍了拍秦勇的肩膀:“愣子,跟我走吧,别让兄弟为难,你爹收到消息已经进宫了,我爹也在两仪殿,有他们在,你顶多也就是货真价实的挨顿板子,出不了大事的。” “你说的好听,感情挨板子的不是你啊!” 没好气的白了尉迟宝林一眼,秦勇转身凑到李崇义耳边轻道:“崇义,大哥用你的时候到了,你是皇亲国戚,又是监门校尉,赶紧想办法进宫通知长乐公主,让她马上赶到两仪殿去!” 第103章 有他这么当爹的吗! “通知...通知长乐做什么,难道你觉得她会替你向陛下求情?” 闻听秦勇所言,李崇义脸上充满了疑惑。 他知道李丽质昨天曾去过秦府,但并不知对方与秦勇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潜意识里不认为李丽质会帮秦勇,毕竟两人以前也没什么来往。 “她欠我一个大人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选择还情帮我,这事就拜托你了。” 有宫廷禁卫在场,秦勇没打算跟李崇义解释太多,他面露请求道。 “放心,我马上就去办,不过要将消息传到内宫可不容易,你最好尽量拖延点时间。” 神色凝重的拍了拍秦勇的肩膀,说完后李崇义快步冲向了府门,因为他并不是李二要抓的人,所以在场的禁卫并未出手阻拦。 “愣子,看这阵势,你此番入宫凶多吉少啊,要不我即刻回家叫我爹进宫帮你求情吧。” 李崇义一走,段瓒连忙上前提议道。 “段瓒这提议好,我爹和程叔父一样,此刻应该也在两仪殿,秦伯父已经赶过去了,如果再加上段叔父的话,众人一起求情陛下肯定会给面子的。”李德謇随声附和道。 “不行,这样做会害了愣子的!” 没等秦勇来得及开口说话,李震直接站出来反对道。 “李震你胡说什么呢,你爹不在京指望不上,还不让我求我爹帮忙么!” 提议遭到反对,段瓒面露不快道。 “你懂什么,现在宫里已经有李靖伯父和程伯父他们了,秦伯父也赶过去了,如果再加上你爹,这么多人求情,还都是武将阵营的,你想逼宫啊,到时候让陛下的颜面往哪搁!” 李震没好气的瞪着段瓒道。 “李震说的对,这种事请人多了不仅没好处,反而有可能会坏事,所以就别叫段叔父。” 对李震的说法表示赞同,秦勇说完后程处亮在一旁又开始催促了起来,对此秦勇自然没有让其为难,很是配合的让一众禁卫押着出了门。 “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愣子进宫赴死吗?” 眼看着程处亮将秦勇押走,段瓒面露焦急的问向李震等人道。 “闭上你的臭嘴行不行,什么进宫赴死,有我爹他们在,只要愣子犯的不是女干淫掳掠、通敌卖国等大罪,是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抬手怼了段瓒一拳,程处默没好气的说道。 “通敌卖国那倒不至于,可女干淫掳掠...愣子没准还真有可能做的出来。”段瓒轻声嘀咕道。 “你放屁,愣子虽然性格莽愣了点,但为人处事还是很有原则的,否则咱们也跟他玩不到一起去。” “就是,你哪怕说他愣劲上头打死了人,我也绝不相信他会做出女干淫掳掠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 程处默和李德謇底气十足的说道。 “我...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处亮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要不是犯了重罪,陛下怎么可能说出若敢反抗、就地格杀这样的狠话!”段瓒情绪激动道。 “李震,你脑子比我们都好使,你怎么看?” 被段瓒的话说的心烦意乱,程处默问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李震道。 “唉,我跟你一样,也不相信秦愣子会做出女干淫掳掠这样的事,可段瓒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陛下这几年不怎么待见秦伯父,咱们心里都清楚; 可即便如此,陛下对秦伯父包括秦愣子,还是比较容忍大度的,就连秦愣子打断长孙冲腿这样的事,他都只是走个过场没有真正对秦愣子用刑,从今天这阵仗来看,秦愣子所犯之过即便不是女干淫掳掠,也铁定小不到哪里去。” 李震满面愁容的苦笑道。 “那他岂不是死定了,这愣货,犯了事就犯了事,好歹跟兄弟们通个气啊,搞的我们现在想帮他都帮不了!”李德謇忍不住埋怨道。 “帮忙是肯定帮不上了...” 李震苦思冥想了片刻,随后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去宫门口等着吧,这样至少能第一时间得到陛下对秦愣子的惩罚结果。” 由于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程处默等人只好依李震所言迅速出门,随后驾马朝着顺天门而去。 ...... 因为程处亮和一众禁卫都是骑马出行,所以秦勇在众人的押送下,并未花费多少时间便骑马来到了入宫的顺天门前,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靖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李靖叔父,你怎么会这里?” 一见到李靖,秦勇连忙下马笑着询问道,这也就是由程处亮负责押送,如若换做旁人,在场禁卫是绝不可能放任他在此耽搁时间的。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啊?” 见秦勇居然还笑得出来,李靖没好气的反问道。 “处亮说你和程叔父在两仪殿呢,还有尉迟叔父,听说他都晕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勇故意压低声音问道。 “哼,怎么回事,还不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祸,我问你,今天礼部尚书卢宽去你秦府宣旨,你是不是骂人家是坨...是坨那玩意儿了!”李靖冷着脸道。 “我...我是骂了他...但...但我没有指名道姓啊!” 没想到祸事的源头竟出在卢宽身上,秦勇意外之余连忙辩解道。 “你以为没有指名道姓就没事了,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呢,我告诉你,人家是宣旨官,前往你秦府代表的是陛下,你骂他就等于骂了陛下,犯了藐视天威之罪你知不知道!!” 李靖气急败坏的说道 “啊...这么严重,我...我也不知道啊...” 秦勇欲哭无泪:“我爹当时就在场,他怎么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你爹不是故意不提醒你,而是没想到卢宽会将事情闹这么大,你啊,这做事不过脑的性子,真得好好改改了,否则以后还得吃大亏!” “哎呀,眼前这一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呢,还谈什么以后啊,李叔父,你说陛下他不会砍了我吧。”秦勇面露担忧道。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陛下因为此事大发雷霆,你爹刚才已经来过了,在得知事情原委后,连宫门都没进就直接打道回府了。”李靖板着脸说道。 “什么,我爹他...他被吓的连儿子都不管了,有他这么当爹的吗!” 一听秦琼居然没有进宫,秦勇彻底傻眼了...... 第104章 朝堂水深 “你怎么好意思怪你爹,这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你觉得就你爹和陛下之间的关系,他就算进宫为你求情,陛下能给他这个面子吗?” 见秦勇居然还埋怨上了秦琼,李靖气的直接给了他一脚。 “就算陛下不给他面子,他也不能直接打道回府啊,我今天之所以骂卢宽,那可是为了替他出气,他这样做也太不讲义气了!”秦勇继续埋怨道。 “义...义气?” 李靖被气乐了:“他是你爹又不是你兄弟,他跟你讲什么义气!” “我的意思是连你和程叔父、尉迟叔父都知道为我这个侄儿求情,可我爹却...唉,我现在都有点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了。”秦勇撇了撇嘴道。 “胡说什么呢你,这话要是让你爹听见,他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另外我告诉你,你程叔父他们已经不在两仪殿了,你此番进宫是孤军奋战,我们全都帮不了你!” 李靖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连你们也不管我了,有你们这样当人叔父的嘛!”秦勇哭丧着脸道。 “呵呵,连你爹都不愿意管你,你还指望我们这些做叔父管啊。” 看着秦勇可怜吧唧的样子,李靖忍不住笑道。 “李叔父,你们就算不看我爹的面子,也该看秦酒的面子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今天要是走着进宫躺着出来,那咱们几家合作秦酒生意的事就没法再进行下去了,所以你最好还是陪我一起进宫见陛下。”秦勇仰着脖子威胁道。 “好你个臭小子,连叔父你都敢威胁了是不是,我还就不跟你进宫,至于秦酒生意,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我李家又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面对秦勇的威胁,李靖一脸无所谓道。 “哎哟...李叔父,我的好叔父,你就帮帮我吧,再怎么说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是不是,你说我要是被陛下打死了,德謇、德奖还有怀柔妹妹他们三个不得伤心死啊,你就算不看秦酒的面子,也该看自己儿子和女儿的面子吧。” 知道李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秦勇放下脸面苦苦哀求道。 “嘿嘿,你小子行啊,连怀柔都搬出来了,罢了,看在我闺女的面子上,叔父我就给指一条明路...” 李靖说着,直接凑到秦勇耳边仔细交代了起来,秦勇听完后先是一愣,随后神情古怪道:“你这法子能行嘛,怎么听上去这么不靠谱呢...” “觉得不靠谱你可以不用啊,反正惹恼陛下的又不是我。”李靖不以为然道。 “李叔父,要不...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进宫吧,大不了事后我多送你五百股秦氏酒庄的股份行不行?” 威胁苦求不成,秦勇直接展开了利诱。 一听多送五百股股份,李靖眼神顿时一亮,不过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没有用的,就算我跟你进了宫,陛下也不会让我进两仪殿。” “为什么啊?”秦勇不解。 “因为我和你程叔父他们已经为你求过情了,你尉迟叔父为此,甚至不惜配合你程叔父演了一出装晕的戏,若非如此,你爹怎么可能弃你不顾打道回府呢。”李靖面露无奈的解释道。 “装晕?什么意思啊,我听不太明白。”秦勇依旧不解。 伸手拍了拍秦勇的肩膀,李靖较有深意道:“你不明白很正常,朝堂这潭水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深,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赶紧进宫去吧,见到陛下后别忘了用我教你的那招。” 知道让李靖陪自己进宫是不可能了,秦勇无奈的轻叹口气,随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李叔父,我要是被陛下给噶了,你千万记得叫芷柔妹子给我多烧点纸钱什么的...” “赶紧滚吧你!!” 见秦勇将后事都给安排上了,被气的满头黑线的李靖直接照其屁股上来了一脚,秦勇吃痛自然不敢再废话,老老实实的跟程处亮一行进了宫门。 “愣子,刚刚李靖伯父给你出什么主意了?” 与秦勇并肩行走在宽敞的宫廷御道上,程处亮满脸好奇的问道。 刚才秦勇与李靖之间的交谈,虽然都刻意将声音压的很低,但程处亮紧挨着秦勇,所以大部分话他都听到了,唯有李靖凑到秦勇耳边出的主意他没听清。 “你问这个做什么?”秦勇疑惑道。 “好奇啊,李靖伯父可是文武全才,论头脑比李积叔父还要强三分,他出的主意肯定很厉害。” “厉害?呵呵,你想多了,那就是个馊主意,用的好也就罢了,要是没用好...咱们兄弟就只能来世再见了。”秦勇垂头丧气道。 “哎呀,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不就是骂个人么,虽然人家是礼部尚书,又是宣旨官,但你顶多也就是削个官削个爵什么的; 实在不行,大不了再挨顿板子咯,肯定不会有性命之虞的。”程处亮笑着安慰道。 “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有点幸灾乐祸啊。” 见程处亮话说的这么轻松,秦勇阴沉着脸道。 “你这叫什么话,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大哥,你要是挨了打受了罚,我们这帮做小弟的不也跟着脸面无光么。”程处亮语气真诚的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现在是你大哥对吧,那等下陛下要真打我板子,你可得让你属下下手轻一点,最好跟前两天一样配合着装装样子,否则事后我一定找你算账!”秦勇冷声警告道。 “下手轻一点没问题,但弄虚作假装样子肯定不行,因为这要是让陛下发现了,那我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程处亮面露为难道。 “那你就轻一点吧,另外千万记得提前帮我准备好金疮药。” 知道让程处亮欺君根本不现实,秦勇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很快秦勇便随程处亮一起来到了昨天刚来过的两仪殿外。 让秦勇在外稍作等候,程处亮按照规矩先行进殿禀报了一番,很快又走了出来。 “陛下怎么样,是不是看上去很生气,长乐公主到了没有?” 程处亮刚一出来,秦勇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程处亮摇了摇头:“长乐公主不在,殿内就陛下和王德公公两人,陛下看上去情绪很差,正催你进去呢,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去...罢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还就不信陛下能将我活吃了!” 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一句,秦勇在深吸了口气后大步流星的走进了两仪殿...... 第105章 卑鄙无耻的李二 如程处亮所说一样,秦勇进入两仪殿后,果然只见到了李二和王德两人; 其中李二端坐在龙椅上正垂首批阅着奏章,而王德则恭敬的候在一旁。 “臣秦勇,参见陛下!” 走至龙案前冲李二躬身行了一礼,秦勇鼓足勇气率先开口。 本以为接下来等待自己的,肯定是李二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然而令秦勇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躬着身子足足等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连腰都快躬断了,也没能等到李二的回应。 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秦勇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他发现李二依旧在埋头批阅奏折,反倒是候在一旁的王德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嘴角还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知道李二这是在故意无视自己,因为刚才程处亮已经进来通报过了,再加上自己见礼的声音不小,对方没道理听不见。 “臣,秦勇,参见陛下!!” 见李二迟迟没反应,秦勇无奈,只得提高嗓门再次开口。 面对秦勇的二次见礼,李二置若罔闻依旧选择了无视,这下秦勇是真的急了; 他在进殿前就已经做好了被痛骂乃至挨板子的准备,可如果按眼下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他的下场绝对会比挨骂挨板子还要惨; 因为按照礼制,如果李二不说平身,他就得一直得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 要是行跪礼还好,无非也就是膝盖遭点罪,可是行躬礼...实在太费腰,就算自己是习武的出身,时间一长也铁定扛不住。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约莫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后,秦勇额头已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腰和腿更是酸痛的直发抖,可即便如此,李二也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好你个卑鄙无耻的李二,真不愧是弑兄杀弟囚父的坏种啊,居然跟小爷玩这一套,真要累坏了小爷的腰,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闺女...” 眼看自己脆弱的老蛮腰马上就要挺不住了,秦勇一边自心中臭骂李二,一边祈祷着李丽质快点前来相救,可惜他越是想,李丽质就越没动静 “难道真要用李靖叔父出的主意...” “不管了,横竖不就是挨顿打么,破罐子破摔算了!” 躬着身子又苦苦支撑了片刻,见李丽质迟迟不到,秦勇一咬牙,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陛下,罪臣秦勇,特来向您请罪认罚了!!” 来不及感受双膝跪地后腰腿传来的酸爽,秦勇态度诚恳的主动向李二请罪道。 “哦,请罪,你何罪之有啊?” 将手中奏折扔在了一边,李二总算正视起了秦勇,他语气冰冷的开口问道。 “臣...臣年少无知,出言辱骂了宣旨大臣卢宽,犯了藐视天威之罪。”秦勇面露苦涩的回道。 “那你可知犯了藐视天威之罪,按律要受怎样的惩处吗?” 没想到秦勇竟承认的这么干脆,李二略感意外之余,继续开口问道。 “这个...这个臣不知...” 秦勇语气吞吐的摇了摇头。 他这话并未扯谎,因为原主对朝廷律法这块了解的并不多,至于他自己就更加不清楚了。 “王德,你告诉他!” 对秦勇不通律法并不意外,李二冲着候在一旁的王德命令道。 对李二的命令,王德自然不敢违背,当即便冲着秦勇开口道:“武功县子,辱骂传旨官藐视天威者,轻则脊杖一百,流放岭南,重则车裂,夷三族。” “啊...有没有搞错,不就是骂个人么,这么严重...” 听了王德的话后,秦勇吓的冷汗直流,同时在心中将李靖的祖宗十八代一一问候了个遍。 在顺天门前,李靖曾出主意指点他,让他在见到李二后不要多言狡辩,直接认罪受罚,这样虽然会坐实辱骂卢宽的罪名,但李二看在自己认罪态度良好,肯定也不好罚的太狠。 本来对李靖出的这个主意,秦勇是没打算采用的,毕竟自己又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卢宽,就算李二要问罪,自己也有足够的理由进行狡辩; 但秦勇没想到李二这个老六居然这么阴险,见到自己后既不打也不骂,直接冷处理,逼的他不得不使用李靖的办法。 要说办法是人家李靖好心出的,用是不用也是由自己决定,再怎么着也怪不到李靖头上,可秦勇打死也没想到,认罪后的惩罚居然这么大; 脊杖一百流放岭南也就罢了,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可车裂夷三族这种丧尽天良的惩罚,秦勇是宁愿自裁也绝不愿承受的,他现在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李二联合李靖故意给自己布了个局,就等着自己往局里钻。 见秦勇这是彻底被自己吓到了,李二心中舒爽的不行; 他继续冷着脸道:“若只是简单的骂个人,当然不至于这么严重了,但宣旨官代表的是朕,你骂卢宽就等于骂朕,你觉得辱骂了朕,不应该流放车裂么!” “辱骂陛下自然罪该万死,可...可我事先并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啊,再说了,我又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卢尚书,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构不成犯罪吧。” 事关全家老小的性命,秦勇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他厚着脸皮为自己狡辩道。 “哼!你刚才已经亲口承认辱骂了卢尚书,现在又说没有指名道姓,你当朕是傻子吗!” 早料到秦勇不会这么轻易认罚,李二怒声呵斥道。 “好好好...我认栽了行不行,反正陛下铁了心要弄我,有罪没罪都一样,直说吧,陛下到底是想让我挨板子流放呢,还是直接车裂啊。” 事已至此,知道自己就算说再多也没有用,秦勇索性放弃抵抗,做出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见秦勇这是打算认命了,李二嘴角微微一翘道:“真不愧是秦琼的儿子,倒也算有点骨气,具体是流放还是车裂,朕还没想好,等你爹到了再说吧; 怎么说你也是堂堂国公世子,夷三族就包括了你爹在内,朕想听听你爹的意见后再做决断。” “陛下要是想等我爹,那大可不必,我爹在顺天门前自李靖叔父口中得知了一切,现在已经被吓的打道回府了。”秦勇垂头丧气的说道。 “什么,你爹打道回府了!” 李二闻言脸色瞬间大变,紧接着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失望。 “对啊,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蠢到自己一个人来见陛下...” 没想到李二在得知秦琼打道回府的消息后,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秦勇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紧接着故意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哼,你爹可真沉得住气啊,他难道就不怕朕真的严惩于你么!” 李二气的直拍桌子。 他之所以解散内朝众臣单独召见秦勇,并事先授意王德用罪名将秦勇吓住,就是想引秦琼进宫来求情,到时候自己便可像前几天一样先对秦琼敲打一番,然后再恩威并施的做个顺水人情。 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包括让程处亮在不明实情的情况下前往秦府拿人,可李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费心费力的演了半天戏,结果正主竟在半路打道回府了; 他当然不信秦琼是如秦勇所说那样被吓住了,而是明摆着看穿了自己的把戏,所以理智的选择了置身事外。 “陛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在我爹心中根本就没什么份量,连家中本该由我承袭的爵位,我爹都打算交由我弟弟秦理继承; 此次我爹得知我闯了不可饶恕的大祸,没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就算不错了,他怎么可能主动入宫帮我求情开罪呢。” 见李二气的都拍桌子了,秦勇面露苦涩的自嘲道。 本来他还只是猜测,见对方反应这么大,已经彻底确认李二就是想像前几天一样,拿自己犯的过错来间接敲打秦琼。 对李二的做法,说实话,秦勇既不赞同也不支持,但对自己老爹秦琼的做法,他多少还是有点意见的,毕竟自己这次骂卢宽,起因可是为了替对方出气。 “让你弟弟承袭爵位?” 本就在气头上,听了秦勇的话后李二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怒火更盛道: “你爹是不是疯了,爵位继承自古便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他秦琼莫非要坏了我大唐宗法继承制的规矩不成!” 见李二居然冠冕堂皇的训斥起了自己的老子,秦勇暗自腹诽不已,还宗法继承制,拜托你先看看自己的皇位是怎么到手的好吧? 虽然心中对李二的说法很是不屑,但秦勇自然没蠢到明着表露出来;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可怜相,唯唯诺诺的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我爹,都怪我自己不争气,以前总是在外惹事闯祸,相比较之下,我弟弟秦理优秀多了。” “你爹这样对你,你还帮他说话,你是不是傻啊,朕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爹!” 显然心中对秦琼的怨气还没消,李二泄愤式的故意挑拨离间道。 “咦...陛下你也有这种怀疑啊,实不相瞒,我也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可惜我娘已经不在了,根本没法证实。”秦勇故作无奈道。 “额...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话要是让你爹听到,非得活活抽死你不可!” 本就是为了泄愤才随口一说的,见秦勇这愣货竟真往心里去了,李二忍不住出言训斥道。 “不是吧陛下,这话是你先提出来的好不好,你怎么反过来教训起我来了。” 秦勇满脸委屈。 他这委屈自然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继续扯开话题,让李二不再纠结自己骂卢宽的事。 “有些话朕可以说,但你不行,你爹想揍你随时都可以,但你觉得你爹敢揍朕么?” 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秦勇给带偏了,李二一脸臭屁道。 秦勇闻言想也不想的直接摇头:“那当然不敢了,就拿今天的事来说,我爹都已经赶到顺天门了,结果不还是被您吓的打道回府了么。” “那是,朕...不对啊,朕让人押你进宫是惩罚你的,你小子在这跟朕胡扯些什么呢!” 随着秦勇再次提起打道回府四字,李二立马反应了过来,刚刚好转了一些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去。 “额...陛下,我真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卢尚书,实话跟您说了吧,都是李靖叔父让我主动向您认罪的,他说您是仁慈宽厚的圣明君主,只要我能主动认罪,您是不会对我骂卢宽一事斤斤计较的; 一开始我还有些质疑,但事后仔细一想,陛下的仁慈确实千古罕见,否则我闯下打断长孙冲腿这样的大祸,您怎么可能轻饶了我,正因为我相信您的仁慈宽厚,所以才听了李靖叔父的建议。” 知道李二是个非常在乎名声的人,秦勇直接拍起了对方的马屁,为此甚至不惜将李靖拉出来背了锅。 “你小子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日益娴熟了,可惜这招对朕没用,朕知道你确实没有指名道姓的骂卢宽,但你骂人的本意就是针对他,这一点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所以你就算再怎么狡辩,藐视天威这个罪名也是逃不掉的!” 并未被秦勇的彩虹屁糊弄住,李二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陛下到底准备怎样惩处我呢,是收回封赏给我的官职和爵位,还是脊杖一百流放岭南,亦或者是车裂夷三族?” 秦勇哭丧着脸问道。 早在猜到李二押自己入宫的真实目的后,他就知道对方没打算真将自己流放、车裂什么的,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天真的认为事情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毕竟自己辱骂卢宽的事知道的人不少,而且还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身为皇帝,李二要是不给自己一些惩罚堵住别人的嘴,那他的帝王威严就保不住了。 盯着秦勇皱眉沉思了片刻,李二在一番权衡后,略显无奈道:“官职与爵位都是刚封赏给你的,如果马上收回,那未免显得太过儿戏; 但你辱骂卢宽藐视天威不罚又不行,这样吧,朕念你年少无知,骂人时又并未指名道姓,就罚你臀杖三十,然后关进刑部大牢反思七天!” “父皇不要啊!!” 李二这边话音刚落,李丽质惊慌失措的声音突然自殿外响起,秦勇闻声连忙回头望去,只见李丽质着急忙慌的自殿外冲了进来,在其身后还跟着雍容华贵的长孙皇后...... 第106章 李丽质撒娇 “皇后,丽质,你们俩怎么来了?” 见李丽质与长孙皇后连诀而至,李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两仪殿不比书房性质的甘露殿,这里是他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因后宫不得干政的缘故,所以一般情况下,李丽质和长孙皇后是不会轻易来此的; 眼下两人一起到了,再加上李丽质刚才的那句“父皇不要”,李二一下便猜到了这母女俩是为秦勇而来。 偷偷打量了秦勇一眼,见对方此刻并无大碍,李丽质暗松了口气,旋即一脸嬉笑的走到了李二近前:“父皇,女儿和母后是特意来请你去品尝美食的。” “品尝美食?眼下距离用午膳的时辰还早着呢,这个时候品尝什么美食。” 因为已经猜到了李丽质的来意,李二面露不快的说道。 “嘿嘿,父皇,女儿所说的这种美食本就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所以我和母后才提前来请你的。”李丽质撒娇式的笑着解释道。 “是嘛,既然需要一些时间做准备,那你为什么不等美食做好了之后再来请父皇呢?” 对李丽质这撒娇式的笑容再熟悉不过了,李二似笑非笑的问道。 “因为女儿所说的这种美食,只有秦愣子一个人会做,所以女儿来请父皇的同时,希望向父皇借秦愣子一用。”李丽质笑眯眯的说道。 “只有秦愣子一人会做?” 目光自还跪在地上的秦勇身上一扫而过,李二脸色略冷的看着李丽质道:“你所说的该不会是那羊肉串吧。” “不是羊肉串,是炒菜,秦愣子做的炒菜可好吃了,比御膳房所有御厨做的菜都要好吃,父皇要是吃了,肯定再也尝不惯其它菜了。”李丽质一脸认真的说道。 “炒菜?朕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一道菜,皇后,你吃过吗?” 李二一脸好奇的问向同样走到近前来的长孙皇后道。 长孙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连陛下都未曾听过,臣妾又怎会吃过呢,不过丽质这丫头倒是在臣妾面前将那炒菜夸的天花乱坠,还说炒菜是这世上最好吃的菜。” “丫头,既然你将炒菜夸的那么好吃,父皇还真想亲自尝尝看,但今天不行,秦愣子闯了大祸,你刚刚也听到了,父皇准备将他打入刑部大牢好好反省七天,所以你还是乖乖等上七天吧。” 并未被李丽质的小伎俩所骗,李二神情严肃的说道。 “父皇,不行的,七天太久了,女儿今天就想吃炒菜,母后也想吃...” 早料到自己的父皇没那么好对付,李丽质噘着小嘴再次撒起了娇。 “皇后,你真的想吃那什么...炒菜?” 被李丽质撒娇撒的脑瓜仁生疼,李二一脸无奈的看着长孙皇后道。 显然来之前已经跟李丽质达成了共识,面对李二的询问,长孙皇后先是较有深意的看了李丽质一眼,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唉,行吧,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朕也不能扫了你们娘俩的兴。” 认定了长孙皇后已经跟李丽质站在了同一战线,李二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冲着秦勇道:“秦愣子,既然皇后和长乐都想吃你做的炒菜,那朕对你的惩罚就暂不执行,等你做完了那什么炒菜后,再来领杖刑进刑部大牢吧。” “啊...父皇,你怎么能在这样!” 听了李二对秦勇的安排后,李丽质郁闷的想吐血。 她本以为自己说动皇后一起过来,借让秦勇做炒菜为由可以助对方逃过一劫,却不曾想姜还是老的辣,自己的父皇竟压根就没打算放过秦勇。 相较于李丽质的郁闷,秦勇满脸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同时在内心将李二臭骂了一百遍。 本来他在听到对方同意自己去做菜的时候,还真以为能侥幸逃过一劫,可随着对方后半句话的出口,他这才发现对方是在故意忽悠李丽质,偏偏李丽质和自己还真就信了。 要说听了李二的话后,在场唯一没有太多情绪变化的,那便只有长孙皇后了。 她好似事先就知道李丽质的小伎俩不会成功,所以对李二的安排并未感到意外。 “丫头,你所说的这样是那样啊,他秦愣子今天闯了多大的祸你知不知道,如若不给予严惩,你让父皇如何向朝臣们交代!” 没打算再继续忽悠李丽质,李二语气突然变得冷冽了起来。 他确实宠溺眼前的嫡长女,但还没宠溺到会因对方而丧失原则的地步。 见李二认真了起来,李丽质也没打算再用撒娇来解决问题; 她玉脸一沉,紧接着很是硬气的为秦勇辩解道:“秦愣子不就是骂了卢宽卢尚书嘛,又没指名道姓的骂,父皇您何必这较真呢!” “你怎么知道秦愣子所闯的大祸是骂卢尚书?”李二眼露寒芒的质问道。 “女...女儿刚才进门时不小心听到的...” 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李丽质略显心虚的解释道。 “不小心听到的?我看你是躲在门口偷听吧!”李二带着三分怒意道。 “偷...谁偷听了...” 李丽质撇着嘴狡辩道:“女儿是看父皇正在处理正事,觉得进来打搅不合适,所以就和母后在门口多等了一会儿,谁让父皇说话那么大声,女儿和母后又不能堵住自己的耳朵...” “你还敢狡辩,未经禀报私闯两仪殿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躲在门口偷听,看来朕这些年是太宠溺你了,竟让你恃宠而骄到了这种地步!” 见李丽质为了秦勇跟自己硬刚不说,居然还扯谎,李二彻底怒了。 若自己此刻所处的是甘露殿,他还真不至于冲自己最喜爱的嫡长女发这么大的火。 但两仪殿乃是他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宫不得参政干政,这是大唐铁律; 若是让朝臣、尤其是像魏徵那样原则性极强的谏臣得知李丽质今日所为,她这位大唐嫡长公主非得遭弹劾不可,到时候说不定弹劾奏章都得堆满整个龙案。 “陛下,丽质这丫头你又不是不了解,她今日所为虽然有僭越之嫌,但却并无僭越之意,您就别生她的气了。” 见李二这是真的动怒了,长孙皇后连忙开口替李丽质说情道。 跪在地上的秦勇见状,本来也想跟着开口求情,可他一想到自己现在自身难保的处境,只得无奈作罢了...... 第107章 聘礼 “皇后,怎么连你也变得这么不知轻重了,两仪殿是什么地方,你带着丽质在门外偷听,这...这像话么!” 本就对长孙皇后随李丽质来两仪殿有意见,见对方居然还帮李丽质求起了情,李二怒意不减反增。 感受到了李二对自己有所不满,长孙皇后肤如凝脂的玉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陛下,臣妾知道擅闯两仪殿不对,但臣妾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啊。” “什么叫没有办法而为之,就因为丽质这丫头去找你撒了几句娇,所以你就心软跟着她一起胡闹!”李二没好气道。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确实是丽质求臣妾过来了,但臣妾过来并不全是为了丽质,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内帑进项。” “内帑进项?这事跟内帑有什么关系?”李二皱起了眉头。 “还不都是为了那羊肉串生意。” 面露无奈的望了秦勇一眼,长孙皇后仔细解释道:“眼下丽质与秦勇正处于合作的关键时期,在制作羊肉串方面尚需向秦勇请教,若陛下在这个时候杖刑伤了秦勇,还要将他关进刑部大牢,岂不耽搁了内帑进项?” “不就是个破羊肉串生意么,他秦愣子只需拿出秘料配方即可,有什么需要请教的。” 李二一脸的不以为然。 虽然他对羊肉串的具体制作方法并不清楚,但李丽质早就说过,两家合伙秦勇只出秘料配方; 所以在他看来,打秦勇一顿板子,再将对方关进刑部大牢,这对羊肉串生意的影响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影响。 “陛下,您要这么说的话,那也太小看羊肉串这天下第一美味的名头了。” 正愁想不出办法自辱骂卢宽的事件中脱身,见李二提起了羊肉串秘料配方,心生一计的秦勇连忙大声开口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愿意献出羊肉串的秘料配方了么!” 以为秦勇这是想拿羊肉串生意来要挟自己,李二冷言呵斥道。 “臣既然答应了跟长乐合作,自然愿意献出秘料配方,只是这配方中有一剂最为主要的辅料,需要二次加工后才能最终调配出来,而这二次加工之法除了我之外,这世上没有人会。” 秦勇底气十足的说道。 “除了你没人会?你小子也太狂妄了吧,难道这世上就你最聪明,别人即便得了配方也弄不出来!”李二一脸不信。 “没错,其实臣所说的这种辅料并不是它物,而是盐!”秦勇一本正经道。 “什么?盐,你小子故意消遣朕是不是!” 李二龙颜大怒。 若秦勇说别的辅料也就算了,可盐这种东西本就受朝廷管控,自己身为大唐皇帝,怎么可能弄不到。 不仅是李二,李丽质和长孙皇后,也都被秦勇的话弄无语了。 尤其是李丽质,她是一心一意想尽办法在这里帮秦勇脱困,本来秦勇从烧烤秘料这上面下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对方说什么不行非得说盐,这不是自己坑自己么。 “陛下,臣所说的盐并非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粗盐,而是经过加工提纯后得到的精盐!” 对李二的反应并不意外,秦勇面带微笑的补充道。 “粗盐加工提纯得到的精盐...” 一直觉得盐就是盐,还从未听过什么精盐一说,李二忍不住追问道:“什么叫精盐?” “嘿嘿,这个精盐嘛...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只有咸味没有苦味的细盐,不仅味道要比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粗盐好,而且吃多了也不会拉肚子,更不会死人。”秦勇笑眯眯的说道。 “不可能,盐者,咸中带苦,多食腹泻,重食易夭,自古便是如此,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种盐!” 虽然秦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但李二还是不大愿意相信; 毕竟盐这种东西已经存世几千年了,如果真有所谓的提纯加工之法,早就被人研究出来了,哪还轮得上秦勇到自己面前来献宝。 “陛下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自己的嘴吗?” 知道真理往往是很难让人相信并接受的,秦勇带着一丝无奈道。 “朕的嘴怎么了?” “陛下不是吃过长乐带回宫的羊肉串么,那羊肉串味道偏咸,陛下吃了以后,难道没发现一点苦味都没有吗。”秦勇笑着解释道。 “父皇,秦愣子说的可能是真的,那天女儿带回来的羊肉串,确实咸而不苦。” 没等李二来得及做出回应,李丽质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陛下,臣妾那天也吃了羊肉串,确实没有尝出苦味来。” 也不知是为了帮李丽质,还是觉得精盐一事事关重大,长孙皇后也跟着开口附和了起来。 经李丽质和长孙皇后这么一说,李二在稍作回忆后眼神顿时一亮:“秦愣子,既然你将那精盐吹的这么神,可敢当着朕的面弄出一些来?” 秦勇闻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很快便笑着回道:“这有什么不敢的,自从陛下应下赌约,并答应赌输后将长乐赐婚给我的那天开始,我就想将这精盐提炼之法当成聘礼送给陛下了,只是陛下赌输后一直也不认账,所以我就...” “闭嘴!” 没想到秦勇会突然提起赌约,而且还当着自己闺女和皇后的面,尴尬欲死的李二连忙开口叫停。 与李二一样,长孙皇后也被秦勇的话说的尴尬不已; 虽然跟秦勇打赌的并不是她,但她是李二的皇后,而且李二曾说要用她皇后的名义来毁约,所以当她听到秦勇提及赌约一事后,多少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与父母二人的尴尬不同,李丽质因为心中对秦勇已经产生了好感,所以当她听到赐婚、聘礼这些字眼的时候,玉脸羞红的直接垂下了头。 “陛下,在场又没有外人,关于赌约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干嘛不让我说啊。” “朕...朕有不让你说吗,朕只是觉得你小子想的太美,用一种尚不知真假的所谓精盐提炼之法,就想充当聘礼娶我闺女,你做梦呢!” 强压下了脸上的尴尬,李二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道。 “不是吧陛下,用精盐提炼之法做聘礼都不够格啊,那可是能彻底解决咱大唐缺盐窘况的秘方,这也就是长乐了,换做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给呢!” 见李二竟看不起自己所说的聘礼,秦勇顿时一脸不乐意道。 “彻底解决缺盐的窘况,难道...难道你那提炼之法,能大规模产盐不成!” 本以为秦勇只是掌握了一种让粗盐去苦味的法子,一听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李二情绪激动的直接自龙椅上蹦了起来...... 第108章 字难看,人长得俊就行 “何止能大规模产盐,这么说吧,只要有足够的盐矿石亦或者含盐卤水,要多少盐就有多少盐。” 见李二激动的都蹦起来了,秦勇一脸得意的臭嘚瑟道。 对秦勇的臭嘚瑟很是不爽,李二一脸严肃道:“盐矿石和含盐卤水多的是,问题是这样制出来的盐大多有毒不可食用; 要制作出可食用的盐,也就是你所说的粗盐,由于工艺复杂,所以产量很低,若非如此,我大唐也不至于缺盐了。” “工艺复杂?这有什么复杂的。” 秦勇脸上的嘚瑟不减反增:“用我研究出来的二次加工之法,不管有毒盐还是无毒盐,轻轻松松就能将之提炼成可食用的精盐,当然了,前提是要有足够多的人来操作。” “你所指的盐是精盐!” “秦愣子,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关系到国运民生的大事,你要敢在这件事上戏耍朕,朕...朕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你的!” 见秦勇说的跟真的一样,李二激动的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现在的大唐虽然统一了山河,但不论综合国力和实际民生,相较于巅峰时期的前隋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自登基以来,李二便立志要做一位超越父兄的好皇帝,可由于累年征战外加近些年天灾不断,大唐百姓的日子过的并不算好,甚至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为了提高民生增强国力,他这几年勤于政务日夜废寝忘食,但取得的成绩属实一般,这跟他的能力高低无关,而是现实太过残酷; 就拿缺盐一事来说,由于可食用盐制造工艺复杂产量太低,所以定价自然也就偏高,如此一来便导致很多穷苦百姓根本吃不起盐,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现在秦勇说能弄出可食用精盐,而且要多少就有多少,这对李二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只要一想到历朝历代缺盐的窘况,有可能结束在自己手上,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便澎湃到了极点。 “陛下,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戏耍您啊,要不这样吧,您让人准备一些有毒的粗盐来,我现场给您演示精盐提炼之法如何?” 知道李二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秦勇笑着提议道。 本就想让秦勇亲自演示,以证明其所言非虚,见对方自己提出来了,李二自然乐意了:“没问题,除了粗盐你还需什么,朕一并让人给你准给齐全了。” “要的东西有点多,而且缺一不可,还是写张清单吧,陛下,不知我现在能不能平身了啊。” 秦勇故作可怜的问道。 从主动认罪开始到现在,他就一直跪着,连膝盖都跪麻了,这笔账他琢磨着要在李二身上讨回来才行,否则他堂堂穿越者的面子往哪儿搁。 对秦勇的要求,李二自然没傻到拒绝,当即面露微笑道:“平身,赶紧平身!” 得了李二的准许,秦勇作势就要站起来,可他双腿还未伸直,便在“啊”的一声惨叫中又跪了回去。 “哎哟,我的腿啊,跪的疼死我了...这怕是要废了...” 装模作样的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叫着惨,秦勇再次发挥出了影帝级的精湛演技。 以为秦勇真是跪得太久膝盖生疼起不来了,李丽质下意识就想上前扶人,可她还未来得及动身,李二便抢先一步冲到秦勇身前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没想到李二竟会放下身段亲自下位扶人,李丽质、长孙皇后包括太监王德在内,全都惊的目瞪口呆,要知道对方前一刻还在扬言要将秦勇重杖三十打入大牢呢,这前后转变...实在太大。 “怎么样没事吧,赶紧活动活动让血液流通。” 并未注意到身后李丽质三人吃惊的表情,将秦勇扶起的李二很是关心的提醒道,那一脸主动示好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秦勇的亲爹,不对,以为秦勇是他的亲爹。 “不行啊陛下,我这两条腿又酸又麻又痛,得好好缓缓才能写清单...” 对李二的主动示好心中暗爽的不行,秦勇继续演戏道。 “腿不舒服对写字又没影响,要不...要不朕搀你过去写?” 已经等不及想看秦勇提炼精盐了,李二略作迟疑后,试探性的问道。 秦勇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行啊,既然陛下想让我快点写清单,我没意见。” “你小子还真想让朕搀着你走啊,你爹都没这么大面子!” 本来只是想意思意思客套一下,见秦勇竟毫不犹豫的顺着杆子往上爬,李二气的嘴角直抽抽,随后一把松开了扶住秦勇的手。 “陛下,还是让奴婢来吧。” 知道李二挂不住面子亲自搀秦勇,王德很是知趣的上前接过了秦勇。 “带他到朕的龙案上去写,快点!” 对王德的表现还算满意,李二没好气的催促道。 见李二并未上套,秦勇多少有点失望,毕竟对方若真馋着自己走,哪怕只走几步,那以后也是一种极大的吹嘘资本。 算计李二不成,秦勇无奈只得假模假式的随王德走到了龙案前,随后拿起毛笔列出了一张简易的清单。 清单书写完毕,王德第一时间拿起送到了李二面前。 “草木...草木灰...” 盯着秦勇所列清单凝视了许久,李二忍不住吐槽道:“秦愣子,你这字写的也太丑了吧,歪歪扭扭的跟树杈子一样,这简直没法看!” 本就对秦勇所谓的加工精盐之法很好奇,听李二这么一说,李丽质和长孙皇后全都走到了李二身边看起了清单上的内容。 这不看还好,一看李丽质尴尬的直扶额。 自从秦勇为她作出了“赠长乐”一诗后,她便将秦勇视为了才富五车,学高八斗的文学之士,可她打死也没想到,秦勇诗作的不错字却写的这么难看,连她五岁时的水平都不到,简直惨不忍睹。 “字难看怎么了,人长得俊就行,再说了,我也不想这样啊,还不是我爹常年逼我练武,疏于练习嘛。” 对自己毛笔字的水平秦勇自然有数,碍于面子,他直接将锅甩给了秦琼; 其实也不能叫甩锅,因为他这点毛笔字水平全都继承自原主,而原主就是因为秦琼逼着练武,所以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练过字,说句不好听的,能认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见秦勇明明自己不行,却非得将责任怪到秦琼身上,李丽质无语的翻起了白眼。 这要是别人,她还真就懒得多管,可秦勇...万一日后真成了自己的驸马呢? 要是让人知道自己的驸马人长得俊朗不凡,字却写的跟狗屎一样,那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 想到此处,李丽质没好气的瞪着秦勇道:“人长的俊跟写字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哪有自己夸自己长得俊的,你也太臭美了吧。” “我长得俊是事实,怎么能叫臭美呢。” 冲着李丽质挤了挤眼睛,秦勇不要脸的笑道:“至于写字,这本就不是我的强项,写出来别人能看懂就行。” “秦愣子,你要这么说朕可就得批评你了,你现在好歹也是有官职有爵位的人了,字写成这样,连刚启蒙的孩子都不如,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将手中清单交给王德并示意其让人去准备,李二以长辈口吻教训起了秦勇。 见清单到手李二居然立马就翻脸了,秦勇努了努嘴道:“有官职有爵位怎么了,据我所知程叔父和尉迟叔父他们的字写的也不怎么样。” “你还敢跟朕顶嘴了是不是!” “没...没有,我只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屁的有感而发,朕看你就是顽劣成性不服管教!” “好了陛下,秦勇毕竟是习武之人,字写的差一点又没什么关系,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眼看李二脾气又上来了,长孙皇后连忙笑着开口劝慰道。 对长孙皇后会开口帮自己说话,秦勇有些意外。 说实话,他对这位在后世大名鼎鼎的贤后,主观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这并不是因为对方长得漂亮,也不是因为对方是李丽质的生母,而是因为对方不论在朝野还是在民间,都有着极高的声望,这份声望甚至比李二还要好; 当然了,主观印象归主观印象,因为原主以前接触的少,而自己今天更是第一次见,所以秦勇潜意识里还是对长孙皇后保持着一份警惕的,这份警惕与李二和李丽质无关,主要是因为长孙家。 长孙皇后是长孙无忌的亲妹妹,也是长孙冲的亲姑姑,这一点放眼大唐几乎人尽皆知; 按照秦勇后世穿越者的逻辑思维,自己破坏了李丽质与长孙冲的婚约暂且不说,单就自己打断长孙冲腿令长孙家颜面大失一事,长孙皇后就不该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皇后,朕说的根本就不是他写字丑的事,这小子说话不过脑,连朕他都敢当面顶撞,若不改了这口不择言的臭毛病,以后还得出大事!” 对长孙皇后会帮秦勇说话并不意外,李二带着三分火气解释道。 “陛下,秦勇这孩子确实是莽愣顽劣了些,以前做过的那些荒唐事臣妾也有所耳闻,但事情得分两面来看,秦勇顽劣固然不假,可他也有自己的长处不是嘛。” 笑着自秦勇还有些不服气的脸上看了一眼,长孙皇后继续劝慰李二道。 “长处?这小子除了惹事闯祸外能有什么长处,你都不知道卢宽跑到朕面前告状时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 这也就是魏徵昨天被朕降了职,失去了参加小朝会的资格,要是魏徵今天在场,必定死谏到底,届时就算有咬金和敬德替他求情,朕迫于压力也不得不严惩于他!”李二气急败坏的说道。 长孙皇后闻言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了开来:“陛下说秦勇没有长处,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别忘了,你刚刚还让人家列清单来着呢。” 一想到制精盐还得仰仗秦勇,李二尴尬的收敛了几分怒意:“这是两码事,朕对他的能力并不质疑,可他这性子必须得改,朝堂不同于市井,连朕都不能随性而来,就更别说他了!” 听出了李二教训自己是假,有意指点自己是真,秦勇脸上的不服顿时消散一空。 显然是注意到了秦勇脸色的变化,长孙皇后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莲步轻移的走到了秦勇面前:“秦勇,听陛下说你仰慕丽质已久对其情根深种,此事可否属实?” “母后,你...你说什么呢...” 没想到长孙皇后竟会在这种场合提起此种羞人的事,李丽质玉颊绯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李丽质的娇羞不同,面对长孙皇后突如其来的一问,秦勇虽然心中慌的一批,但神情却表现的格外坚定:“启禀皇后,属实。” 见秦勇语态坚定,长孙皇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很好,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与陛下所谓的那个赌约,其实是没有太多效力的,因为根据礼制,公主的婚事必须本宫点头同意才行; 当然,陛下乃当今天子,金口玉言已出,再收回来未免有失天威,所以本宫考虑再三,决定还是遵循陛下的意思。” “啊...这么说您是同意将长乐嫁给我了?” 秦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露狂喜。 他本以为自己要娶李丽质最大的阻碍便是长孙皇后了,没成想这才第一次见面,对方就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一时间连心中的那份警惕都消散了不少。 对长孙皇后会这么痛快的成全秦勇,李二与李丽质皆大感意外。 李二就不用说了,他之前就跟长孙皇后说过,要借对方的名义毁掉与秦勇的赌约; 至于李丽质,她虽然对秦勇很有好感,可她记得早两天在甘露殿父母问自己态度时,自己明明说的是再等等看,她没想到这一共才等了不到三天,自己敬爱的母后大人就迫不及待将她给卖了。 “秦勇,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本宫虽然同意让你娶丽质,但丽质毕竟是本宫与陛下的嫡长女,是大唐尊贵的嫡长公主,你若想娶她,得先答应本宫几个条件才行。” 看着秦勇惊喜交加的样子,长孙皇后似笑非笑的又补充了一句...... 第109章 岳母,你真是个好人呐 一听长孙皇后还有条件,秦勇脸上笑容顿时一凝,心想对方到底还是维护长孙家,所谓的条件肯定是故意为难自己的。 “母后,赐婚这种事情,你怎么能提条件呢!” 快步走至长孙皇后身旁,李丽质面露不快的埋怨道; 在她心中,自己的母后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代表,以对方的脾性,要么不同意自己嫁给秦勇,一旦同意,按理说是不会故意刁难的,眼下对方这么做,明显不符合常理。 “你这丫头,母后一心为你好,你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见自己条件都还没开始提,李丽质就不乐意了,长孙皇后无语的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闺女算是白养了,都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扭了。 “本来就是嘛,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既然同意了还刁难秦愣子做什么,女儿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件物品,你这一提条件,好像要将女儿卖了一样。”李丽质嘟着小嘴道。 “什么卖不卖的,这么难听的话也说得出口,传出去成何体统。” 伸手在李丽质额头轻轻敲了一下,长孙皇后佯装生气道。 “母后既然知道有些话传出去不成体统,那为何还故意刁难秦愣子,人家跟父皇打赌赌赢了,咱们履行赌约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你现在拿此事来提条件,不是显得咱们皇家仗势欺人么。” 虽然额头挨了一下,但李丽质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她据理力争道。 见李丽质居然为了自己跟长孙皇后争上了,秦勇心中那叫一个高兴得意,不过脸上却是丝毫没敢表露出来,开玩笑,人家可是大唐皇后,更何况李二还在场,除非自己是不想在大唐混了,否则脑子有病才会在这个时候臭嘚瑟。 “咳咳...” 对李丽质胳膊肘往外拐的表现,在场最尴尬的非李二莫属了,他故意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随后一脸严肃道:“丽质,不得胡言,先让你母后跟秦愣子将话说清楚。” “父皇...你怎么也这样!”李丽质转头冲着李二娇嗔道。 “你母后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她向秦愣子提条件,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都还没同意让你嫁给秦愣子呢,你现在就这么维护他,成何体统!”李二轻声呵斥道。 “好了长乐,没事的,皇后殿下既然同意让我娶你,那她就是我岳母大人了,既然是岳母大人,对我提点条件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想让李丽质太过为难,秦勇笑着开口打圆场道。 自秦勇口中听到“岳母”这个怪怪的称谓,即便长孙皇后性格再好养气功夫再深,也差点没当场晕倒,至于李二和李丽质父女,一个无语的直翻白眼,另一个则再次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秦愣子,你现在叫岳母还太早了吧,就算以后丽质真嫁给了你,你也只能尊称皇后殿下,君臣有别你懂不懂!” 对秦勇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不要脸做派,李二早有领教,他没好气的训斥道。 “无妨的陛下,岳母这个称呼虽然不合礼制,但却合情理,其实臣妾还挺喜欢的,更何况这里又没有外人,私下叫叫没什么。” 并没有责怪秦勇的意思,长孙皇后冲着李二抿嘴浅笑道。 对长孙皇后的维护,秦勇非常受用,他算是看出来了,李二这厮虽然自诩明君,但行事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远不如长孙皇后这种温婉随和的性子让人舒服; 虽说还是有些担心长孙皇后会因长孙家而故意刁难自己,但至少目前人家并未表露出明显的恶意,对此秦勇决定还是先舔上一波再说; 毕竟不管怎么样对方也是大唐皇后,更是李丽质生母,有这层关系在,与之搞好关系肯定要比跟对方交恶要好。 “嘿嘿,还是岳母大人通晓情理,不知岳母大人刚才所说的条件具体是什么,只要小婿能做到,绝对义不容辞!” 自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秦勇满面笑容,对长孙皇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虽然他不想当舔狗,但舔的是人家皇后、未来丈母娘,只要能将李丽质娶到手,舔一舔也无所谓,反正传出去也不丢人。 “你倒是会说话,本宫的条件有三; 第一,你以往行事太过乖张,以至于得罪了朝中不少高官勋贵,这对你娶长乐是非常不利的,本宫希望你日后行事尽量低调一些,不说扭转以前的不良风评,至少也不能再继续恶化; 第二,你现在不仅有爵位还有了官职,虽然官阶不高,但勉强也算挤身朝堂了,本宫希望你往后多多为陛下尽心为朝廷立功,只有积累了足够多的功劳、展现了你的能力,才能堵住那些眼红之人的嘴,否则就你现在狼藉不堪的风评,朝中很多大臣是不会同意让你娶丽质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父秦琼与陛下君臣有隙,这一点相信本宫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丽质若是嫁入你秦家,而你爹又与陛下有间隙,丽质就算嘴上不说,心中多少也肯定会感到别扭的,因此,本宫希望你竭尽所能化解你爹与陛下之间的间隙。” 长孙皇后语气凝重的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让秦勇大感意外的是,这三个条件居然全都是为了他和李丽质着想的,并没有刻意刁难自己的成份在内。 “岳母,你真是个好人呐,所提条件居然全都是为我着想的,就这份心意,比我那不靠谱的老爹强多了。” 并未对长孙皇后的条件提出什么异议,秦勇满脸感动的拍起了马屁。 他这马屁并不是故意恭维,而是真心称赞,因为他事先所想的是,对方肯定会借机故意刁难自己。 “秦愣子,你先别急着拍皇后马屁,朕问你,皇后所提出的这三点,你能做到吗?” 知道秦勇溜须拍马很有一套,李二冷笑着开口问道。 “当然能,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相信为了丽质,我一定能做到的!” 秦勇信心十足的答道,说完后还不忘坏笑着冲李丽质挤了挤眼,弄的李丽质面红耳赤。 “不是什么难事?你好大的口气,前两点就不说了,单说第三点化解朕与你爹之间的隔阂,这你如何做到?” 没想到秦勇回答的这么干脆,李二惊讶之余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质疑,就连长孙皇后也同样如此。 李丽质身为公主,很多有关于朝堂方面的事她并不清楚; 但长孙皇后不同,她与李二夫妻情深二十余年,很多事情李二都会跟她说,所以她很清楚秦琼与李二产生隔阂的原因,同时也知道这种隔阂很难化解。 “这个...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 面对李二与长孙皇后的质疑,秦勇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道。 “不知道你答应的那么痛快!” 李二无语的差点一头栽倒,本来见秦勇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虽然质疑,但多少还是抱有一丝期望的,现在连这丝期望也彻底破灭了。 “不知道又不代表我做不到,陛...不对,现在应该叫岳父大人了,岳父大人你都没告诉我你与我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你让我如何想办法。”秦勇面露苦涩道。 “朕与你爹之间发生的事,难道你爹从未跟你提起过?”李二有些意外。 秦勇摇了摇头:“没有,我特地问过我爹,但他什么也不肯说,可能他觉得长辈之间的事,我一个晚辈掺和进来不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朕看他是不想让你受牵连吧。”李二冷笑。 “嗨,不管我爹是怎么想的,现在既然岳母大人已经提出了这个条件,那你们总得让我知道事情的前后因由吧,否则我怎么帮忙化解呢。” 秦勇面露正色的说道。 其实有关此事,他早就想知道了,因为秦琼守口如瓶不愿提及,他甚至还产生过询问程咬金、尉迟恭等人的想法,只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他还没来得及行动。 “既然你爹不愿告诉你,那此事从朕和皇后口中说出来也不合适,你要想知道,找个机会去问宿国公和吴国公吧,他们两人与你爹相交最深,很清楚你爹的想法。” 并没有直言相告的意思,李二苦笑着为秦勇出了个主意。 “嗯...这样也行,总之岳母大人的三个条件,我保证会做到的!” 想着先口头应付了过去再说,秦勇再次保证了一番后,突然面露委婉道:“岳父大人现在可以为我和长乐下旨赐婚了吧。” “赐婚?”李二眉头微微一皱:“朕有说过马上就为你们俩赐婚吗? “啊,我不是都已经答应岳母大人的三个条件了嘛,怎么又反悔了!”秦勇情绪激动道。 “朕金口玉言,皇后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可能反悔,只是现在下旨赐婚还不是时候,你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吧。”李二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么就不是时候了,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觉得现在就下旨赐婚挺好!” 知道失去了长孙冲这个强而有力的竞争者,满朝文武勋贵,肯定有不少人会为了家中子侄打李丽质的主意,秦勇急不可耐道。 “秦愣子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将本公主当成什么了...” 看着秦勇着急的样子,李丽质虽然心中窃喜,但脸上还是装出了一丝羞愤。 “长乐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怕别人打你的主意嘛。”秦勇无奈的解释道。 “用不着怕,既然本宫已经答应了你与丽质的婚事,自然不可能再答应别人,陛下之所以不愿现在赐婚,自然是有其道理的。”长孙皇后笑着插嘴道。 “反正都要赐婚,早赐婚和晚赐婚不都一样么,反正赐了婚又不是马上要成婚。”秦勇撇了撇嘴道。 “这怎么能一样呢,你忘了本宫刚才所提的三个条件了吗,在这三个条件没达成之前,就算陛下为你赐了婚,你觉得你最终能如愿以偿吗?”长孙皇后较有深意道。 “这...这倒也是,可我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才算完成条件了呢?” 秦勇无奈的问道,长孙皇后所提的三个条件,看上去是为了他好,可真正要达成并不容易,因为根本就没有明确的标准。 就拿第一点来说,让自己行事低调,可怎样才算低调呢,又要低调多久呢? 至于第二点就更模糊了,让自己为李二尽心为朝廷立功,从而堵住朝臣们的嘴,可到底要立多大的功,就算立了功,又是否真能堵住朝臣们的嘴呢? 别人秦勇不知道,就长孙无忌、卢宽和魏徵这三个跟自己结了仇的老阴比,恐怕就算他做的再好,到时候也依旧会铁了心的反对; 而最后一点化解秦琼与李二之间的间隙,这条件听上去似乎很清晰,可实际要完成判定标准同样很模糊,毕竟他总不可能逼着秦琼向李二低头服软吧,以秦琼那既固执又死要面子的性格,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既然你不知要做到何种地步,不妨让朕给你个判定标准如何?” 就在秦勇心生郁闷之际,李二突然笑着开口道。 秦勇闻言眼神顿时一亮:“好,只要岳父大人说得出,我一定想尽办法做到。” “嗯,第一个条件的标准嘛,就是你半年内不得再任性妄为闯出大祸,像仅因口角之争就打断长孙冲的腿,辱骂卢宽这样的混账事,决不能再犯!” “第二个条件的标准...就按你立三次大功算吧,等下你要是证实了制精盐之法可行,朕便算你一次大功,至于剩余的两次,就看你的表现的。” “第三个条件的标准最好判定,只要你能让爹自愿重归朝堂就行了!” 也不知是不是事先跟长孙皇后商量好了,李二很快便为秦勇制定了三个条件的达成标准。 听了李二的话后,秦勇自心中盘算了一下达成条件的难度,紧接着眼中露出了一丝坚定的精光:“好,就按岳父大人说的来,只要我达成了你所说三个标准,你就得为我和丽质赐婚!” 第110章 初见李承乾 r 第111章 太子的敌意 随着秦勇的转身,一个长相儒雅器宇不凡的俊朗男子,出现在了他眼前。 此人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身穿一件明黄色长袍,上面绣着龙、山、华虫、火等祥瑞图案,因为长相与李二有七分相似,外加原主以前也曾见过,所以秦勇知道此人便是太子李承乾。 说到李承乾,原主虽为国公世子,但与之并无交情,顶多也就是见过面相互认识而已; 至于网文作家出身的秦勇,他对李承乾的大名那可谓是如雷贯耳。 这里所说的如雷贯耳,并不是指李承乾在蓝星历史上是个多么牛逼的人物,而是这货和他妹妹高阳公主一样名声太臭太能作,比如他和男宠称心和尚搞七搞八,坏了自己大好的名声; 又比如他造自家老子李二的反,结果失败被流放至岭南,硬生生将开局一把天胡的牌作成了放炮,而且还是一炮多响的那种。 当然,蓝星的历史轨迹是蓝星历史轨迹,在这平行世界的大唐,李承乾会不会自己作死,秦勇也不清楚,毕竟他这个穿越者的存在,已经在无形中改变了一些原有的历史轨迹; 比如李丽质和长孙冲的婚事、禁止表亲通婚的实施、高度白酒的提前诞生等等,总之根据原主记忆,目前李承乾的风评还是很不错的,为人谦和有礼,极具君子之风,在朝中有不少追随者。 “秦勇,见过太子殿下。” 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承乾一眼,秦勇恭敬的行了一礼。 面对秦勇的见礼,李承乾眉头紧皱沉默不语,一副明显不愿搭理的样子。 看出了李承乾对秦勇态度不是很友善,李丽质虽然心中郁闷,但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太子阿兄,平日你东宫事务繁忙,今天怎么有闲心来逛御花园了?” “瞧你这话说的,东宫事务再忙,还不让你阿兄出来透透气啊,倒是你,身为公主,怎能与一个外臣在御花园内闲逛,而且连婢女随从都不带,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李承乾冷声责备道,浑然一副好兄长教训妹妹的调调。 没想到李承乾一开口就责备自己,李丽质尴尬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李承乾是个很看重礼仪规矩的人,而自己单独与秦勇逛御花园,这确实不太合规矩。 “太子殿下,是我久闻御花园大名,所以特地求公主带我进来长长见识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眼看着自己未来媳妇儿被训,心里不是滋味的秦勇主动揽责道。 “当然要怪你,身为外臣,你可知私闯御花园该当何罪!” 本就是受长孙无忌挑拨冲秦勇来的,见对方主动揽责,李承乾顺势将矛头对准了秦勇。 “不...不是私闯,太子阿兄,秦勇虽然是外臣,按规矩不能私入御花园,可他是我带进来的,这不能算私闯!” 生怕李承乾将私闯御花园的罪名安在秦勇头上,李丽质连忙为其辩解道。 御花园不同于其它去处,一般情况下只有皇帝皇子皇女以及后宫嫔妃能们进,以秦勇外臣的身份,外加还是个男的,真要被坐实了私闯御花园的罪名,那后果可一点不比辱骂宣旨大臣小。 “丽质,你怎么回事,秦勇都承认是他自己想来御花园的,你还为他开脱作甚。” 对李丽质维护秦勇很是不满,李承乾冷着脸道。 “阿兄,我不是要为他开脱,确实是我带他进来的!”李丽质欲哭无泪道。 “就算是你带他进来的,他擅入御花园也是大罪,别忘了,以你公主的身份,只能带自己的婢女和太监进御花园,你没有权利带外臣进来!” 李承乾死咬着秦勇不放。 自从得知长孙冲被秦勇打断了腿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帮长孙冲出气,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长孙冲是他亲表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是他东宫属臣。 属臣在外受辱,东宫自然脸面无光,本来有李二出面惩罚秦勇,李承乾也就不好插手了,可昨天长孙无忌上门告知他秦勇根本没有受罚,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这他可就忍不了了。 要知道他虽然身为太子,有参政议政的权利,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实权; 为了坐稳储君之位,他私下不得不拉拢一些朝臣为自己所用,长孙冲背靠的是长孙家,眼下对方出了事自己要是不管,肯定会让属臣们失望,所以他必须给秦勇一个教训。 “阿兄,你为人处事一向谦和宽厚,今天这只是件小事,你为何要抓着秦愣子不放,他又不曾得罪你!” 对李承乾的做派李丽质同样不满,一时间也来了三分火气。 “放肆,私闯御花园这是小事吗,孤为人处事谦和宽厚不假,但前提是不能违背礼制和规矩!”李承乾冷声怒斥道。 “阿兄,你...” “公主,不要再跟太子争执了,此事确实是我的不对。” 见李丽质还要再跟李承乾理论,秦勇连忙出言阻止,旋即一脸无奈的看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御花园不该进我也已经进了,不知你准备如何惩处我啊?” “按照宫中规矩,外臣私闯御花园轻则臀杖三十,重则脊杖五十,看在你并非孤身独闯的份上,就以轻罪论处好了。”李承乾面无表情道。 “臀杖三十!太子,你这有点太狠了吧...” 早看出李承乾是故意针对自己,否则也不至于连李丽质的面子都不给,秦勇眼中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寒芒; 不论原主还是他自己,皆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别说区区李承乾了,就是几番面对李二的怒火,自己也从没吃过亏,反倒好几次差点将李二给气死。 秦勇已经想好了,李承乾若是敢动真格的,他一定奋力反抗,大不了将事情闹大捅到李二面前去,他不信自己抓着精盐这张王牌在手,还能让李承乾这废货给阴了。 “你说孤狠?” “哼,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孤对你已是从轻发落了,来人,带他去刑房受刑!” 对秦勇眼中的寒芒视而不见,李承乾冰冷的话音刚落,身后立马走出了两名年轻太监,李丽质见状脸色大变,想也不想的直接挺身护在了秦勇身前。 “丽质,你非得为了秦勇跟孤对着干么!” 看着挺身护在秦勇身前的李丽质,李承乾本就阴沉的脸色顿时更冷了。 他自长孙无忌口中,已经知晓了秦勇与李二打赌一事,同时也知道秦勇这愣货仰慕自己妹妹已久,可他没想到李丽质对秦勇...这明显是有那方面的意思啊。 本来在李承乾的设想中,李丽质嫁给长孙冲是最好的; 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另一个是自己的亲表兄,只要这两人结合亲上加亲,那长孙家便永远都是他在朝堂最大的臂助; 然而令李承乾意想不到的是,秦勇这个平日看上去傻不愣登的家伙,竟突然提出了一个什么表亲不能通婚的谬论,偏偏这谬论还被证实是真的,如此一来他的设想便彻底成空了。 “阿兄,不是我要跟你对着干,而是你实在太过分了,就算秦愣子擅入御花园不对,你责备几句也就算了啊,干嘛非得将人送去刑房!” 面对脸色阴冷的李承乾,李丽质语态强硬毫不相让,听的身后秦勇自豪感十足,心中暗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霸气护夫? “孤乃太子,既然撞见了这种不合宫廷礼法之事,就有权惩处,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将秦勇带去刑房受刑!!” 没准备跟李丽质继续争论下去,李承乾一把拽住了李丽质的手腕,同时冲着两名站出来的青年太监冷声下令道。 两名太监明显受过训练学有武艺傍身,见李丽质被李承乾拽住,两人同时出手朝李丽质身后的秦勇抓了过去,显然是想将秦勇强行带走。 “阿兄,你放开我,放开我!!”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李承乾如此对待,手腕被拽疼的李丽质剧烈挣扎了起来。 “艹,竟敢用强,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本就没打算任人欺凌,见李承乾竟强行拽住了李丽质,秦勇心中火气噌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他身形一晃自李丽质身后闪了出来,随后反手一把扣住了一名太监伸过来的手臂,在其千斤巨力的加持下,直接将被扣住的太监重重摔在了地上,摔的对方两眼翻白差点当场疼死了过去。 “大胆,竟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动武!” 没想到秦勇竟敢反抗,见同伴被摔的另一名太监当即一声断喝,随后挥拳直奔秦勇的后脑勺打去。 虽然是个无根的柔弱之人,但受过训练的太监显然不是一般太监所能相比,其拳未至,一股无形拳风率先奔袭至了秦勇后脑。 眼看太监的拳头马上就要击中秦勇的后脑了,秦勇身子突然往外一侧,不仅成功避开了太监的背袭,还顺势一把抓住了太监的手臂。 “你也来吧!” 张口一声立喝,秦勇神力爆发,直接将被他抓住的太监也摔在了地上,而且正好摔在了先倒下的那名太监身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自御花园内传开,被同伴砸在身上的太监面相扭曲,差点没将苦胆水给吐出来。 “请太子殿下松手!!” 解决碍事的两名太监,秦勇上前一把抓住了李承乾拽住李丽质的右手,语气有些森冷。 “怎么,难道你还敢对孤动手不成!” 右手被秦勇抓住,李承乾眼神虽然有些惊慌,但脸色却极为镇定。 此行他一共就带了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虽然两名太监已经落败,两名宫女更是被秦勇吓的瑟瑟发抖,但他不信秦勇有胆量对自己这个太子动手。 要知道太子乃一国储君,国之根本,胆敢伤害太子者,最轻的惩罚都是抄家流放起步,即便秦家有国公爵位也同样罪责难逃。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为人臣子自然不敢对太子动手,但...拉架还是可以的。” 冲着还在剧烈挣扎的李丽质使了个眼色,秦勇五指猛然发力,抓的李承乾右臂一麻,而李丽质则趁此机会将被拽住的手挣脱了出来。 “秦勇,你...你擅闯御花园在前,出手伤本太子随从在后,孤一定会将你的罪行如实禀告给父皇,让父皇亲自治你的罪!” 晃了晃有些发麻的右臂,李承乾气急败坏的威胁起了秦勇。 这也就是他的亲卫不在身边,若带了亲卫随行,早就将秦勇当场擒下了。 “长乐,你没事吧...” 对李承乾的言语威胁,秦勇置若罔闻的连理都没理,他轻轻抓起李丽质有些发红的手腕揉了揉,脸上充满了心疼。 玉手被秦勇抓住,尤其还是当着李承乾的面被抓住,本来还在为眼下处境而担忧的李丽质玉脸一片绯红,她想将手抽回来,但秦勇就是不放,无奈之下也就只好任由秦勇摆弄了。 “秦勇,你竟敢无视本太子,你想死不成!” 言语威胁被秦勇无视,李承乾气的两眼冒火; 自打被册封为太子以来,他就没受过这样的气吃过这样的亏,此刻他对秦勇的仇视程度,早已远远超过了此行为长孙冲出气的本意。 “太子殿下,你的身份虽然尊贵,但貌似还没有一言定人生死的权利吧,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更不知道你为何要因为我而这般对长乐; 你若心中有怨不服,大可去找陛下告状,只要陛下听你的,我甘愿认罪伏法。” 看着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自己活吃了的李承乾,秦勇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随后拉着李丽质的玉手便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两人才刚走出没几步,一队披甲持刀的巡逻禁卫突然自道路拐角处急速赶来,正好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见过太子殿下、长乐公主,敢问刚才的那声惨叫可是自此地传出?” 禁卫们刚一到场,便恭敬的冲李承乾和李丽质行了一礼,其中为首的禁卫统领在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两名太监后,直接凑到李承乾身前开口询问了起来。 没想到禁卫会突然赶到,李承乾顿时转怒为喜:“你们来的正好,武功县子秦勇,私闯御花园在前,出手重伤本太子随从在后,孤命令你们将他押至刑房重责五十脊杖,以儆效尤!” 第112章 父皇,母后,出大事了! “押至刑房...重责五十脊杖...” 李承乾的命令一出口,禁卫统领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和李丽质手拉着手的秦勇,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怎么,你要违抗本太子的命令吗!” 见禁卫统领不为所动,李承乾眼露寒芒道。 “小...小人不敢,马上执行!” 身为宫廷禁卫,虽然名义上只听命于李二,但面对李承乾这个太子,禁卫统领还是不敢得罪,当即转身走到了秦勇近前:“武功县子,还请跟我走一趟吧。” “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 看着挡在身前的禁卫统领,秦勇正想开口说话,不曾想却被身旁的李丽质抢了先。 “启禀公主,小人张风武,现为从七品禁军校尉。”禁卫统领恭敬答道。 “张校尉,请问这御花园是隶属于东宫呢,还是隶属于皇宫啊?”李丽质冷声问道。 “当然是隶属于皇宫了。” 张风武想也不想的直接回道,心说这还用问,连东宫都隶属于皇宫,就更别说御花园了。 “既然隶属于皇宫,那发生在这御花园中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太子做主了!” 早料到张风武会这么回答,李丽质怒声质问道。 “公主息怒,小人知道宫中诸事,尤其是涉及到定罪行刑这等大事,需得禀明陛下后才能决断,可太子的命令,小人...小人不敢不听啊...” 张风武欲哭无泪道,他算是看出来了,平日感情要好的太子殿下和长乐公主,今天因为秦勇这事闹翻脸了,而自己则成为了夹在两人中间的受气包。 “张校尉,你先将人押去刑房受刑,有关此间诸事,孤稍后会向父皇禀明的,你无需顾虑!” 知道李丽质这是想借李二的名头恐吓张风武,李承乾面无表情的再次开口道。 “公主,太子殿下的话你也听到了,还请不要让小人为难。” 有了李承乾托底,张风武心神大定,在他看来,李丽质虽然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公主,但与太子相比还是差了不少,所以他果断决定支持李承乾。 见自己的恐吓不顶用,李丽质冷冷的瞪了张风武一眼,随后气呼呼的转身看向李承乾道:“阿兄,你就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嘛,大不了我让秦愣子跟你去见父皇,一切由父皇决断如何?” “丽质,若是别的事,看在咱俩兄妹一场的份上,阿兄自然不愿让你为难,但秦勇行事实在太过无礼放肆,今天这五十脊杖他是逃不掉的!”李承乾态度强硬道。 “你...好,很好,既然太子殿下连这点面子都不愿给我,希望以后有事别来求我!” 彻底被李承乾的话给气到了,李丽质贝齿紧咬的放了句狠话。 “好了长乐,别生气,不就是去趟刑房么,没事的,我这个人出了名的运气好,说不定人还没到刑房,陛下就急着召我去两仪殿了...” 知道李丽质已经尽力了,秦勇较有深意的冲其眨了眨眼,随后转头看着张风武道:“张校尉,带路吧!” 没想到以莽愣闻名长安城的秦勇,竟会如此顺从的配合自己; 张风武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主动在前带起了路,就这样,秦勇被禁卫们押着逐渐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李丽质等人的视线之中。 “丽质,你别怪阿兄,若不是没有办法,阿兄也不愿得罪秦家。” 秦勇被押走后,李承乾一脸无奈的走到了李丽质身旁。 “哼,太子殿下这般大的威风,世上还有你没办法的事吗!” 怨气十足的怼了李承乾一句,李丽质说完后快步朝着两仪殿所在方向而去,刚才秦勇已经给了她暗示,让她火速前往两仪殿找李二,事关秦勇安危,她自然不敢逗留。 “这丫头,看来是真记恨上孤了,唉,若非无奈,孤是真不想得罪秦家啊,可孤若不这般做,东宫颜面何存...” 看着李丽质远去的背影,李承乾无奈一声苦叹,随后也跟着朝两仪殿所在方向而去。 两仪殿内,李二与长孙皇后的交谈还在继续。 “二郎,若秦勇所说的制盐之法属实,事后你还准备惩罚他辱骂卢尚书一事吗?” “你觉得朕该不该罚他?”李二笑着反问道。 “嗯...秦勇这孩子吧,因为秦夫人逝世的早,翼国公又常年领兵在外,由于缺乏长辈管教所以才养成了他现在这种做事不计后果的顽劣性子; 依臣妾看,借此事让他长长记性也好,就怕他制盐成功后偌大功劳加身,陛下不好惩处功臣。”长孙皇后无奈苦笑道。 “这还不容易,功是功过是过,到时候朕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估计没人敢说什么。”李二不以为然道。 长孙皇后闻言眼神一亮:“将功过分开...这倒也是个办法,就看秦勇能不能制盐成...” “呜呜...父皇,母后,出大事了!!” 长孙皇后这边话音未落,李丽质着急忙慌的自殿外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哭,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是人看了都心疼。 “闺女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秦愣子欺负你了,朕非得活扒了他的皮!” 见自己的宝贝闺女居然哭着跑了进来,而与之一起的秦勇却不见人影,李二第一反应就是秦勇色胆包天对李丽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否则以李丽质活泼开朗的性子,是轻易不会哭的。 与勃然大怒的李二相比,长孙皇后的脸色也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迅速起身走到了李丽质身前,随后语气关切的问道:“闺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秦勇真的欺负你了?” “呜呜...不是秦勇,是太子阿兄,母后你看,阿兄将我的手都给拽肿了...” 李丽质一边抽泣,一边拉开左手衣袖露出了小半截红肿的玉臂。 “什么,是高明,这真是高明给你弄的!” 上前仔细看了一眼李丽质红肿的手臂,李二脸上怒意不减反增,就连长孙皇后也气的玉脸涨红。 “就是太子阿兄弄的,秦愣子为了保护我,被阿兄叫来的禁卫押到刑房去了,还说要打五十脊杖...” 提到秦勇,李丽质刻意加大了哭声; 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自然都是装的了,就连手臂上的红肿也是她故意“自伤”弄出来的,为的就是先发制人告李承乾的刁状,然后浑水摸鱼将秦勇给摘出来。 “丽质你先别哭,赶紧告诉母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高明平日最疼你这个妹妹了,他怎么会无故拽伤你呢?” 抓起李丽质红肿的手臂揉了揉,长孙皇后一脸心疼的问道。 “女儿和秦愣子出了两仪殿后,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带他去参观了一下御花园,结果在御花园内碰上了太子阿兄; 阿兄也不知对秦愣子有什么意见,非得说秦愣子擅闯御花园犯了宫中禁令,女儿都解释清楚了人是我带进去的,可阿兄非但不听,还让他的两名随从抓秦愣子去刑房受刑,说要打三十脊杖; 女儿知道父皇还等着秦愣子提炼精盐呢,所以就护着秦愣子不让阿兄的随从上前,阿兄见我阻挡,于是就强行拽着我的手不松,秦愣子见阿兄弄疼我了,迫于无奈只得出手打翻了那两名随从;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谁知禁卫听到动静突然赶到,阿兄命令他们将秦愣子押去了刑房,还说秦愣子不仅擅闯御花园,更出手重伤了他的随从,两罪并罚要重打五十脊杖...” 以最快速度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后李丽质眼角又溢出了两行泪水,演技之精湛,丝毫不在秦勇之下。 不得不说李丽质还是很聪明的,她知道在御花园时有宫女太监在场,自己前来告状肯定不能说假话,所以说出来的话基本上全都是事实; 而她的聪明之处就在于,说话时语气刻意加重了李承乾的强势,以及自己和秦勇的弱势,因为她很清楚,弱者更容易令人同情,至于秦勇那堪称暴力的打人手段,则被她合理的省略掉了。 “高明他...他竟如此蛮横行事!!” 如李丽质所料想的一样,本就非常生气的李二,在听了她刻意修饰过的话后气的脸色都扭曲了,同时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了长孙皇后。 面对李二蕴含深意的目光,长孙皇后脸色难看的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纠结了半天最终也还是没有开口。 “来人!” 强行按耐住了脸上的怒火,李二冲着殿外大声喊了一句,在殿外值守的程处亮闻声,急忙走进了大殿之中。 “程处亮,你赶紧带人去刑房将秦勇给朕带过来,要快,一定要快知道吗!” 没等程处亮走近前来见礼,李二直接开口下令道。 一听秦勇去了刑房,程处亮脸色大变,在迅速回了声“是”后,急匆匆的转身冲出了大殿。 “二郎,要不要派人去将高明叫来?” 程处默一走,长孙皇后在犹豫了一下后,主动开口问道。 “哼,不用派人去叫,他马上就会过来的!”李二冷哼道。 “父皇,你怎么知道太子阿兄会过来?” 李丽质疑惑不解,她记得自己刚才并没有说李承乾会主动过来禀明情况。 “因为他是太子,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他就没资格做这个太子!” 李二语气冰冷的解释了一句,说完后还不忘在李丽质红肿的手臂上多看了一眼,眼神中明显露出了一丝心疼。 如李二所说一样,前后不过片刻功夫,便有太监来报太子李承乾求见,对此李二直接让太监将人叫进来。 刚一进两仪殿,李承乾便见到了满脸泪痕的李丽质以及脸色难看的李二夫妇,对此他无奈的深吸了口气,随后快步上前给李二和长孙皇后各见了一礼。 “高明,你这个时候来见朕,可是有要事禀报啊?” 对李承乾的行礼视若无睹,李二语气冷淡的直接问道。 “启禀父皇,儿是特地向您来请罪的,武功县子秦勇擅闯御花园在前,出手重伤儿侍从在后,端的无礼放肆至极,儿气不过,已命令禁卫将之押送刑房按律严惩了。” 知道李丽质肯定已经将事情说过了,李承乾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表明了自己来意。 “哦,既然秦勇如你所说那般无礼放肆,那你命令禁卫将之押送刑房按律严惩并无过错,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请罪啊?”李二故作疑惑道。 “儿严惩秦勇固然无错,但未曾禀明父皇便私自下令,已然犯了僭越之罪,所以特来请罪。” 李承乾一本正经的说道。 “除了这僭越之罪,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并未有太大情绪波动,李二冷着脸继续问道。 李承乾闻言摇了摇头:“除了以上所述,儿没有要说的了。” “你确定没有!” 李二语调提高了三分,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的李承乾心里直发慌。 “儿...儿确实没什么要说的了。” 知道李二肯定是想问自己,为何要针对秦勇,但李承乾还没蠢到将长孙无忌供出来,所以回答依旧; 早在来之前他便想好了,若李二主动问起,他就咬死了是秦勇犯禁无礼在先,而自己身为太子按律严惩,是肯定不会落下什么话柄的。 “高明,你太让母后失望了,难道你就没打算说一说,你伤害丽质的事情吗!” 李承乾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长孙皇后冷声质问道。 “伤害...伤害丽质?” 李承乾微微一愣,随即皱眉道:“母后,这话从何说起啊。” “还从何说起,你自己看!” 长孙皇后愤怒的说着,直接拉开李丽质衣袖露出了其红肿的手臂。 一见到李丽质红肿的手臂,李承乾脸色顿时变得比吃了死老鼠还要难看; 之前在御花园他确实死死的拽住了李丽质的左臂,可用了多大力道他心里是有数的,在他看来顶多也就留下一点红印子,绝不可能造成眼前这大面积红肿; 针对此种情况,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李丽质故意弄伤了手臂,好以此来坑自己...... 第113章 摸来摸去 r 第114章 秦氏制盐法 “父...父皇,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见李二手持腰带朝自己而来,李承乾额头冒出了不少细汗,身体更是下意识朝一旁的长孙皇后靠去。 “做什么,你明知道秦愣子抓丽质的手是为了检验伤势,所谓的摸手是为了消肿止疼,你居然扭曲事实故意欺骗朕!” 对自己的亲儿子李二下手同样不轻,一腰带下去抽的李承乾一声鬼叫,彻底缩到了长孙皇后身后。 “你给朕滚过来!” 一击得手,李二并未解气,他冲着李承乾大声怒斥道。 “陛下,高明好歹也是太子,当着秦勇和丽质的面,差不多就可以了。” 上前一把夺过了李二手中的腰带,爱子心切的长孙皇后开口求情道。 “哼,都是你惯的,这混账东西差点坏了丽质的清名你知不知道!” 冷冷的瞪着李承乾不放,李二怒意难消。 “父皇,这事真不能怨我,我早要知道您和母后决定让丽质嫁给秦勇,再怎么样我也不至于跟自己未来的妹夫过不去啊。” 挨了李二一腰带后,李承乾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不仅说起了软乎话,甚至还转头冲秦勇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苦笑,看的秦勇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莫非是想跟我化敌为友?” “陛下,臣妾相信高明的话,他跟丽质从小要好,先前是因为不知情,见秦勇跟丽质走的太近,所以才造成了这许多误会,现在说开了就没事了。” 贤惠的将腰带给李二系好,长孙皇后继续帮李承乾说好话道。 本就没想真拿李承乾怎么样,在长孙皇后的劝说下,李二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承乾一眼,正想说教几句好让其长长记性,可就在此时,离去已久的太监王德突然急匆匆的回到了殿内。 “陛下,武功县子所列清单上的物品工部那边全都准备好了,因为灶台这些不好移动,段尚书建议陛下移驾工部。” 一听东西准备好了,李二彻底失去了教训李承乾的心思; 他面露微笑的看着长孙皇后道:“皇后,秦愣子说他的精盐提炼之法,要多少盐就能造出多少盐,你要不要随朕一起前往工部见证一番?” 面对李二的盛情邀请,本就对制盐一事心存好奇的长孙皇后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父皇母后,女儿也想去...” 跟长孙皇后一样,李丽质也同样好奇秦勇所谓的制盐之法,于是一脸兴奋的跑到长孙皇后面前抱着其手臂撒起了娇。 六部所在虽然就处于宫城外的皇城之中,但一般情况下以长孙皇后和李丽质这种皇族女眷身份,是不能轻易前往的,因为后宫不得干政,这里的政自然也包括权力中心的六部。 “丫头,你一个公主跑到六部去,会让朝臣们说闲话的,再说了你手上还有伤呢,赶紧回凤阳阁上药,就别去凑热闹了。” 面对李丽质的撒娇,长孙皇后并未一味纵容,而是直接出言拒绝了。 “不要嘛,父皇说制盐一事关乎国运民生,若秦愣子的制盐之法真的有效,女儿也想跟父皇母后一起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请求被拒,李丽质找了个理由继续撒娇道。 “哈哈哈哈,好个见证历史性一刻,丽质,你也跟父皇一起去,有父皇在,没人敢说什么!” 被李丽质的话说的心花怒放,李二一手牵着长孙皇后一手牵着李丽质直奔殿外而去,至于秦勇和王德则紧随其后。 李二等人一走,偌大的两仪殿内便只剩下了一脸懵逼的李承乾。 “秦愣子制盐?还关乎国运民生?” “不行,孤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露疑惑的暗自嘀咕了一句,李承乾在略作犹豫后,果断跟着出了两仪殿。 ...... 当秦勇随李二一行赶到工部之时,工部尚书段纶因先前便跟王德说好了,所以携一众工部官员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经过一番简单的见礼问安,众人一起来到了工部宽敞的前院内。 工部前院很大,在靠近前厅的屋檐下,早已起灶架起了一口大铜釜,除此之外还有一口大缸、几桶颜色泛黄的粗盐、一捆厚厚的纱布、一大盆木炭、一堆草木灰以及一个简易的方形木架。 临近午时,天空的太阳又毒又辣。 李二一家进院后,第一时间便被段纶迎上了前厅台阶上早已准备好的御座; 至于其他人,包括段纶自己在内没一人敢坐,全都恭敬的站在院内,唯有秦勇一人围着架起的锅灶等物仔细检查了起来。 “咦,不是说只有陛下会来吗,怎么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长乐公主也来了?” “是嘿,咱们工部一直是六部中最不受重视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一次性迎来了这么多大人物,真是扬眉吐气蓬荜生辉啊。” “蓬荜生辉倒是真的,扬眉吐气就算了吧,就咱工部这穷酸样,陛下皇后就是天天来,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扯这些没用的干啥,话说你们有谁知道陛下他们过来具体所为何事吗?” “不清楚,看这阵势好像跟盐有关吧,对了,那俊小子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嗨,他啊,翼国公世子秦勇,咱京城有名的纨绔。” “他就是打断了齐国公世子长孙冲腿的那个秦勇啊!” “没错,就是他,听说这家伙除了好勇斗狠能闯祸外,一无是处,也不知陛下带他来做什么...” 顶着炎炎酷日,见李二落座后便一直盯着院内的秦勇也不说话,不少工部官员和工匠忍不住轻声议论了起来,所议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全场的核心秦勇了。 “陛下,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没问题,可以准备提炼精盐了!” 将釜灶盐碳纱布等物仔细检查了一遍,在确认物品可用后,秦勇走至屋檐下向李二禀报道。 “朕只是看客,一切由你主导,段爱卿,你全力配合秦勇!” 因为对制盐纯属门外汉,李二并未打算亲自下场,而是将工部的负责人段纶推了出来。 对李二的命令,段纶自然不敢忤逆,在回了声“遵命”后,便主动走到了秦勇身前。 “秦勇贤侄,不知你所说的精盐具体为何物,又是怎么个提炼之法?” 虽然在场的材料都是自己派人弄来的,但王德先前送清单来的时候并未透露太多,所以段纶并不清楚李二此番前来的真实目的,因此只能开口向秦勇请教。 面对段纶这位大名鼎鼎的纪国公,秦勇自然不敢怠慢,当即解释道:“段尚书,咱们大唐市面上流通的盐,因为制作粗糙、口味泛苦、多食腹泻,所以我将之统一唤作粗盐; 而所谓的精盐,便是指去除有害物质及苦味后提炼出来细盐,至于这提炼之法嘛...我将之命名为秦氏制盐法!” 第115章 毒盐提纯 “秦氏制盐法!” “能去掉盐中的苦味和有毒之物!” 听完秦勇解释,在场除李二、长孙皇后和李丽质三人外,全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就连李承乾和随行保卫李二安全的程处亮也不例外。 “贤侄,你那所谓的秦氏制盐法,真能去除盐中苦味和有毒之物?这可是我们工部研究许久都未能解决的难题啊!” 身为工部尚书,段纶太清楚秦勇所说制盐法的重要性了。 大唐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盐大体上分为三种,分别为散盐(海盐)、监盐(池盐)、形盐(矿井盐),这三种盐各有特色,但不论哪一种口味都很差,而且生产效率低下。 “当然是真的,若没把握,我怎么敢惊动陛下呢,段尚书,你准备的这些盐可都是毒性较大不能食用的吗?”秦勇看着摆在地上的几桶盐问道。 这几桶盐色泽都比较深,而且基本都是块状,与后世那雪白细腻的食盐相比,成色简直差的不能再差了,一看就蕴含的大量杂质。 “不错,这些都是制盐时积累下来的毒盐,在产盐总量中占了很大一部分,贤侄若是能将之提炼成可食用的精盐,那绝对能大大提升我大唐的食盐总产量。”段纶情绪激动的说道。 “段尚书,其实不论散盐、监盐还是形盐,之所以有苦味甚至有毒,都是因为内里的杂质太多,只要想办法将这些杂质分离出来,然后重新熬炼,就能变成高品质可食用精盐了; 我的秦氏制盐法,其实直接用卤水提炼更好,这次是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我才让你准备成品粗盐的,我希望我演示完制盐法后,以后你们工部在推广时,就不要拿成品粗盐提炼了,毕竟多了一道熬炼工序,实在是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了。” 秦勇耐心向段纶说明道。 “贤侄你的意思是...直接用卤水就能提炼出你所说的精盐,而不是自粗盐中二次提炼!” 段纶脸色再次大变。 他原以为秦勇所说的制盐法,是要先弄出粗盐来,然后才能自粗盐中提炼出所谓的精盐,却不曾想压根就不需要粗盐;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两者的区别,要知道大唐现在的制盐产能,光是制造粗盐都还有所不足,就更别说自粗盐的基础上再去提炼精盐了。 “不错,只需一次就可以直接提炼出精盐来,没必要浪费人力物力二次提炼。” 看着段纶大惊失色的样子,秦勇有些想笑,不过还是强行忍住了。 “那具体该怎么做呢?” 自震惊中迅速反应了过来,段纶有些迫不及待道。 “找几个能干的工匠过来配合我,另外再找个写字利索的人来记录具体制盐步骤,这样事后你们反复操作起来就简便了。”秦勇笑着答道。 “还是贤侄考虑的周全啊,我这就找人!” 笑着恭维的秦勇一句,随后段纶现场点名,很快便找出了七八个体魄强健的工匠,以及一名专门负责记录的文吏。 人员配备齐全,秦勇不再拖拉,亲自指导起了众人干活。 其实所谓的提炼精盐,无外乎也就溶解、过滤、熬炼、结晶四个步骤; 在这四个步骤中,对段纶等工部人员最重要的就是过滤,因为这一步是分离卤水中杂质的关键。 由于准备的是成品粗盐,秦勇先是让人将盐倒进了水缸里,然后迅速搅拌进行溶解,紧接着又让人用细纱布结合木架做了个简易的过滤网。 这个过滤网秦勇知道肯定没法和后世的多重过滤网相比,为了最大程度提高过滤效果,他不仅让人用纱布反复卷了好多层,还在纱布最中间一层加入了大量木炭。 “尚书大人,盐差不多已经全部溶掉了。” 秦勇这边刚指挥人将过滤纱网做出来,负责溶解搅拌盐水的工匠中有人向段纶禀报道。 “贤侄,接下来怎么做?” 看了一眼水缸中混不拉几的黄灰色盐水,段纶连忙问向秦勇道。 “搞小半桶草木灰倒进去,然后继续搅拌。” “什么,倒半桶草木灰进去!” 秦勇话一出口,别说段纶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李二长孙皇后在内,全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秦愣子,你这不是瞎搞嘛,将草木灰倒进盐水之中,就算提炼出了盐,那还能吃么!” 之前在看秦勇写的材料清单时,李二就奇怪制盐为什么要用到草木灰这种东西,此刻一听秦勇要将草木灰掺到盐水里去,顿时便坐不住了。 “父皇,秦愣子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你不是说今天是来当看客的嘛,既然是看客就别干预人家了。” 虽然也对秦勇所言感到费解,但李丽质还是果断决定相信秦勇,所以第一时间开口劝起了李二。 经李丽质这么一劝,李二脸上顿时露出了进退两难的尴尬之色; 关于制盐,他确实是个门外汉,按理说是没有发言权的; 可见到秦勇这样瞎搞,他心里非常没底,毕竟弄出了这么大阵势,还引起了户部这么多人围观,万一最后制盐失败闹成了一场大笑话,他这个皇帝的脸可就丢尽了。 知道李二对制盐一事抱有很大期望,秦勇转头冲其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亲自动手将小半桶草木灰倒进了盐水缸里,并命令工匠迅速搅拌了起来。 “贤侄,草木灰晒盐之法,我倒是有所了解,可是像你这样直接倒进盐水里混合的做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是什么原理啊?” 看着水缸内加入草木灰后彻底变浑浊的盐水,段纶面露苦笑的问道,说实话,他跟李二一样,也觉得秦勇这么做不怎么靠谱。 “原理嘛...这个我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之这样对提炼精盐有好处就是了。” 知道以古人的知识储备,连什么是酸什么是碱都很难理解,就更别说氯化钠和碳酸钠相互转化的过程了,所以秦勇并未解释太多,而是模糊的搪塞了过去。 草木灰在工匠们的拼命搅拌下,很快便彻底融合进了盐水之中; 接下来的过程就简单了,秦勇命人将浑浊的盐水通过滤网反复过滤,在得到较为清澈的盐水后,便将盐水倒入釜中一边搅拌一边大火熬煮。 在大火的熬煮下,随着水份的逐渐蒸发,一层雪白的盐花结晶很快便浮现了出来...... 第116章 盐太咸,齁住了 “出盐了...出盐了!” “是雪花花的白盐,一点杂色都没有!!!” 看着釜内浮现出的盐花结晶,负责搅拌的几名工匠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工匠的惊呼,周遭围观的其他工匠和官员顿时一拥而上,全都凑到灶台前伸着脖子仔细打量了起来。 “咦...真是一点杂色没有的白盐哎...” “怎么会一点杂色都没有呢,难道是因为加了草木灰的缘故?” “不应该啊,即便加了草木灰也不至于这么白啊。” “秦勇世子,你可真是太神了,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是因为盐水用细纱布筛过吗?” “我猜是因为不停搅拌,秦勇世子对不对?” “是不是因为木炭的缘故啊....” 看着釜内洁白如雪的盐花,在场众人纷纷惊叹了起来,其中一些精通制盐的工匠更是满脸敬佩的围着秦勇开口请教。 唐初的制盐水平虽然不高,但懂盐的人都知道,不论青盐、赤盐、黄盐、白盐、黑盐还是紫盐,都是颜色越淡品质越高。 而像眼前釜内这种洁白如雪的白盐,单以成色论已经堪称盐中极品了。 “搅拌不要停,减小火力继续熬煮,直到盐水蒸干了为止。” 没空一一为众人解惑,秦勇一边继续指挥工匠,一边跟段纶讲解析出盐晶后所需注意的步骤,而负责书写记录的文吏则在一旁认真记下了秦勇所说的每一句话。 “父皇,盐已经出来了,事实证明秦勇的制盐法真实有效,就冲这份有利于国事民生的天大功劳,儿建议给予秦勇重赏!” 坐在屋檐台阶上看着下方被团团围住的秦勇,李承乾笑着看向一旁的李二道,他与长孙皇后和李丽质不同,是舔着脸硬跟李二一起过来的; 一开始他并不清楚秦勇制盐究竟怎么回事,更不知道此事对大唐的意义所在; 可经过先前段纶的一番言语,外加他自己的理解和领悟,现在他终于明白李二为何这般重视秦勇了,因此他决定跟秦勇缓和关系,同时也想在李二和长孙皇后面前,彰显自己身为太子的容人之量。 “太子阿兄,你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先前你不是还要将秦愣子押到刑房去痛打五十脊杖嘛,这才过去多大会儿功夫,怎么都开始主动为秦愣子邀功请赏了呀。”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李承乾,李丽质忍不住捂嘴轻笑道。 “你这丫头,为兄不是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嘛,你怎么还提这事呢。” 没好气的白了李丽质一眼,李承乾拉长着脸道。 “阿兄,咱们兄妹之间道不道歉无所谓,但我觉得你有必要跟秦愣子道个歉,毕竟他可是差点因为你的命令挨了五十脊杖。”李丽质一本正经道。 “瞧你这话说的,为兄...为兄怎么说也是太子,怎能轻易跟他一个愣子道歉呢,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李承乾尴尬的撇了撇嘴道。 “怕笑话你别犯错啊,既然犯了错道歉怎么了!” 李承乾话音刚落,立马便遭到了李二的斥责:“别说你现在还只是太子,即便是朕犯了错,该道歉也得道歉,难道就因为你是太子身份尊贵,犯了错就不用道歉了?” “高明,你父皇说的对,不论为人臣还是为人君,都应该要有悔过之心。” 长孙皇后随声附和道:“今天御花园一事,确实是你做错了,找个机会好好跟秦愣子道个歉,那孩子虽然有些顽劣不服管教,但却是个性情直率之人,只要你诚心道歉,他是不会跟你计较太多的。” “母后,我不过是提了句让父皇重赏秦愣子而已,你们怎么反而教训起我来了,当我没说刚才那话行不行。” 遭李丽质、李二和长孙皇后三人轮番轰炸,李承乾郁闷的想吐血,他不明白自己的父母和亲妹妹怎么全都帮着秦勇一个外人来斥责自己,要知道自己可是大唐太子,难道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身为李承乾生母,长孙皇后自然感受到了对李承乾话语中的不忿,她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叹李二的决定果然是对的,李承乾到底还是年龄太小,心性尚需磨砺。 “干了,盐水全煮干了,精盐提炼成功了!!” 不久后,随着工部尚书段纶一声惊喜的尖叫,在秦勇的命令指挥下,煮盐的灶台彻底熄火。 “好细好白的盐,居然还有股独特的清香,秦愣子,这盐的色泽和卖相看上去确实不错,这真能食用吗?” 看着段纶用碗盛着端送到自己面前来的一大碗精盐,李二情绪很是激动; 不仅是他,一旁的长孙皇后和李丽质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希冀之色,唯有李承乾故作镇定,但谁都看得出他对精盐很感兴趣,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碗里的盐就没移开过。 “当然能食用了,实不相瞒,我秦府膳房所用的盐,早就换成这种提炼过的精盐了。” 见李二还有所怀疑,秦勇自碗内随手抓了一撮盐放进了自己口里,不过接踵而至的巨咸却是刺激的他面相扭曲,随后“呸呸呸”连盐带口水一起全吐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这盐有问题!” 被秦勇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李二面露着急的赶忙问道。 “不...不是...” 秦勇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这盐太咸...齁住了...” “你就抓了那么一小撮盐,能齁成这样?” 李承乾满脸质疑:“我说秦愣子,该不会是这盐味道不佳,你怕父皇责怪你制盐失败,所以故意扯谎吧。” “味道不佳...扯谎?要不太子殿下也抓一小撮尝尝咸?” 见李承乾又想搞事,秦勇自段纶手中接过盐碗直接递到了李承乾面前。 “孤...孤尝就尝,到时候孤戳穿了你,你可别怪孤!” 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碗中雪花花的白盐,李承乾干咽了口唾沫后伸出手抓了一小撮,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进了自己的口里...... 第117章 秦酒,秦盐? “唔...” 一撮咸盐入口,李承乾两眼立时瞪得老大,一张清秀的国字脸顷刻间便拧成了日字脸。 “高明,你没事吧,别吓母后!” 看着李承乾夸张的面部表情,长孙皇后急的不行,作势就要起身。 “噗...呸...呸呸,齁...齁死孤了!” 只不过坚持了片刻,李承乾便如刚才的秦勇一样,连盐带口水全吐了出来,同时还不忘拿起一旁的茶杯拼命漱起了口。 “太子殿下,不知我这精盐味道如何啊?” 早料到李承乾会是眼前这样的表现,秦勇一脸得意的问道。 “味道不怎么样,太咸!” 知道秦勇这是故意取笑自己,李承乾没好气的回道。 “你这不废话嘛,这是盐不是糖,不咸还能甜啊!” 恨不得起身踢李承乾一脚,李二没好气的训了一句后,亲自动手抓了一点精盐放进了口中。 “嗯...味道不错,居然一点苦味也没有,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精盐的咸味要比一般粗盐咸出一倍不止,皇后、长乐、段爱卿,你们也都尝尝看。” 细细品味了一番精盐的滋味后,李二面露大喜的冲着长孙皇后、李丽质和段纶说道。 见李二竟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长孙皇后三人自然没有客气,纷纷动手自秦勇递来的碗中抓了一点精盐品尝了起来。 “秦愣子,你太厉害了,不仅去除了盐中苦味,居然还提高了盐的咸味,这相当于以后老百姓买一斤盐,可以当作两斤来使用了。” 尝过精盐的滋味后,李丽质毫不吝啬的对秦勇大肆称赞道,此刻她心中感受到的不仅是精盐那带着清香的咸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那当然,我秦氏出品,必属精品!” 冲着李丽质得意的眨了眨眼,随即秦勇一脸讨好的看向李二道:“陛下,这精盐的提炼之法我也已经贡献出来了,不知可否让我为精盐小小的冠个名啊。” “冠名?”李二疑惑不解 “哦,就是取个名字。”秦勇解释道。 并未直接答应秦勇,李二在犹豫了一下后,神情严肃道:“你打算取什么名字?” “这精盐既然是用我秦氏制盐法提炼出来的,那干脆就叫秦盐好了!” 秦勇将心中早已想好的名字说了出来。 “秦盐?”李二不悦的摇了摇头:“朕觉得这个名字一般。” “一般?我觉得挺好的呀!” 见李二不同意,秦勇努力争取道:“昨天我送给陛下的秦浆玉液酒就简称秦酒,一个秦酒一个秦盐,都是我弄出来的,用我的姓命名,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什么,昨天那秦浆玉液酒也是你弄出来的!” 李二虎目圆睁,脸上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对...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被李二的反应吓了一跳,秦勇弱弱的问道。 “你不是说那酒是在市面上买的么!”李二阴沉着脸道。 “没有啊,我昨天说的是,最多三天秦浆玉液就能在市面买到,我又没说送您的酒是买的。” “你...你小子藏的挺深啊,弄出了号称天下第一的美酒,居然藏着掖着,连敬德问你都没透露一丝消息出来,搞的朕还以为你是在哪个神秘的酿酒大家手上淘换来的!” 李二气的吹胡子瞪眼。 昨天秦勇送的两坛秦酒,被他当场砸了一坛,余下的那坛分了一半给程咬金等人,剩余的一半他小酌细饮宝贝的硬是没敢一次性全喝了; 他要知道那酒是秦勇造出来的,早就放开手脚狂饮了,反正自己是皇帝,又是对方未来的老丈人,自己问秦勇要酒,对方肯定不敢不给。 “父皇,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天下第一美酒,女儿怎么不知道?” 被李二与秦勇的对话说的有点懵,李丽质柳眉微蹙的问道。 “天下第一美酒啊,就是朕刚才说的那秦浆玉液酒,秦愣子昨天进宫给朕带了两坛,当时因为他顶撞了朕,朕气的直接摔了一坛,结果酒香弥漫几乎充斥了整个两仪殿,将敬德他们那帮酒鬼馋的差点没将口水流出来; 后来敬德等人恳求朕拿出另外一坛酒分赏给他们喝,朕如他们所愿一人分了一杯后就舍不得再分了,因为那酒实在是太香太醇太烈了,三勒浆与之相比就跟马尿一样寡淡如水,秦浆玉液...唉,真乃酒中极品啊。“ 李二感慨的解释完后,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丝陶醉,看的在场李承乾、段纶等人全都忍不住干咽了口口水。 “秦愣子,你既然造出了天下第一美酒,昨天在秦府为何没拿点出来给本公主尝尝?” 虽不是嗜酒之人,但李丽质平时没事也好喝上两杯,见李二将秦酒都夸上天了,她顿时面露不满的看向秦勇道。 “额...公主,秦酒跟一般的酒不同,那酒实在太烈,不适合你这种女儿家喝。” 早知道在商贾之道上很有天赋的李丽质,肯定会对秦酒上心,秦勇无奈解释道。 他这话可算是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确实不想让李丽质一个女孩子喝秦酒那种烈酒,容易出事。 假的是,他之前是有意瞒着对方不让其知道自己造酒一事的; 因为直到今早之前,秦氏酒庄入股一事都还没最终敲定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李丽质或者李二得知秦酒出自他之手,保不齐皇家又会像羊肉串生意一样,硬要在秦氏酒庄的股份上插上一手。 让皇家插手秦氏酒庄,在程咬金、尉迟恭等六家没有入股前,秦勇是断然不敢答应的,因为他深知自古财帛动人心、蝼蚁不和巨龙做交易的道理; 在秦勇看来,自己只有绑定了程家、尉迟家等六位盟友,秦酒生意才能相对安全,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李二顾及天子颜面,不想与朝中七八位大臣同时翻脸的前提下; 若对方为了吞掉秦酒生意无顾忌、无底线,那他就算绑定再多盟友也没用,因为这是一个君权至上的年代...... 第118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长乐不适合喝秦浆玉液,那朕难道也不适合喝?”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秦勇是在故意找借口搪塞李丽质,李二冷声质问道。 “陛下当然适合,可我昨天不是已经带去两坛送给您了嘛。” 秦勇面露苦笑道,心想这父女俩果然不好对付,见自己有好东西就想要。 “昨天那两坛酒一坛当着你的面砸了,另一坛宿国公他们分了一大半,你觉得朕还能剩下多少!” “我又没让你砸,更没让你分给宿国公他们喝啊,这特么也能怪我...” 秦勇没好气的轻声嘀咕道。 “你瞎嘀咕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 “哼,朕不仅封你了武功县子的爵位,还破例封了你朝请郎和致果校尉两个正七品官职,这么大的恩赐,你今天进宫也不知道再带两坛秦浆玉液酒给朕当谢礼,没良心的混账东西!” “我...陛下,您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吧...” 秦勇无语的想吐血:“我今天是怎么进的宫别人不清楚,您心里还没数吗,是您让程处亮带禁卫硬将我抓进宫的,我当时根本就不在家,难道还拒捕跑回去特意给您取两坛酒?” “朕...朕的意思是,既然你造出了秦浆玉液这样的好酒,就应该识相点多送一些进宫,朕又不是不给你钱!”李二义正词严道。 “给钱?我去...您敢给我也不敢要啊。”秦勇忍不住吐槽道。 “行,既然你自己说不敢要,那朕也不强迫你,以后不给钱就是了。”李二强忍着笑意道。 “我靠,无耻啊...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好你个李二,想喝酒是吧,到时候小爷给你加点巴豆粉拉不死你!” 差点没让李二给憋屈死,秦勇一边自心中破口大骂,一边盘算着日后要报复回来。 “陛下,扯的有点远了,别忘了咱们今天可是为了精盐来的。” 见秦勇被李二占了便宜后憋屈的不说话了,长孙皇后连忙笑着打圆场道。 经长孙皇后这么一提醒,李二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哦,对,刚才朕说精盐说到哪了?” “启禀陛下,说到给精盐取名了,秦勇说要取名叫秦盐,您说这个名字一般。”段纶笑着提醒道。 “没错,秦盐这个名字朕觉得确实一般,现在市面上已经有青盐了,又搞个秦盐出来,这一不小心都有可能叫错。” 重新扯回到了正题,李二依旧坚持己见道。 “反正我觉得秦盐挺好,至于有可能叫错这个问题,我觉得陛下多虑了,因为只要精盐一上市,什么青盐、赤盐、紫盐全都得趴下,毕竟优胜劣汰这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我就不信吃过精盐后,还有人会愿意再吃粗盐。” 因为刚才在李二嘴上吃了瘪,秦勇一点也不想让对方如愿,所以同样选择坚持自己的意见。 “咳咳...” 面对秦勇的坚持,李二故意干咳了两声,随后很不要脸的冲着段纶使了个眼色。 领会到了李二的意思,段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随后笑着开口道: “陛下,既然您觉得秦盐这个名字一般,不妨亲自为精盐取一个名字如何,到时候让皇后、公主和太子殿下一起评鉴,看到底哪个名字更为合适。” “嗯,段爱卿言之有理,依朕看不妨让在场所有人一起评鉴,这样公平公正,让朕想想看...” 在段纶的提议下,李二故作沉思了片刻,随后突然眼神一亮:“有了,不妨叫贞观盐如何?” “贞观盐?麻卖批的,无耻啊,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听到李二所取的名字,秦勇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 这也就是对方占了皇帝身份的大便宜,否则依秦勇的爆脾气,非得上前一把揪住李二的衣领,然后怒问一声:“李二,你还要不要脸啊!” “贞观盐,父皇,这名字好啊,以您的年号为名,往后哪怕过去千年万年,世人都不会忘记在父皇您的圣明统治下,我大唐创造出了精盐提炼之法,一举解决了老百姓缺盐的窘况!” 与秦勇内心的怒涛汹涌不同,李承乾谄媚的拍起了李二的马屁。 “陛下,臣也觉得贞观盐这个名字取的好,既能对内彰显陛下的英明圣武,又能对外体现我大唐子民敢于探索的创造力!” 段纶紧随李承乾之后笑着恭维道。 “哈哈哈哈,说得好,皇后,丽质,你们俩觉得呢?” 之所以取贞观盐这个名字,本就是想借精盐一事来提高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李二一脸得意的问向身旁的长孙皇后和李丽质道。 目光自秦勇脸上一扫而过,长孙皇后略显尴尬道:“臣妾...臣妾觉得贞观盐这个名字听好听的。” “什么嘛,母后,女儿觉得贞观盐这个名字不怎么样,既绕口还难听,还不如秦盐呢。” 跟长孙皇后的看法截然相反,李丽质一点面子没给李二果断支持秦勇。 见总算还有个李丽质力挺自己,秦勇心中憋着的那口闷气舒缓了不少,暗道真不愧是自己内定的亲媳妇儿,就冲今天的力挺,自己以后肯定得好好“挺挺”对方。 “咳咳,丽质啊,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你母后、阿兄、包括段爱卿都觉得贞观盐比较好,所以就算你反对,也是没有用的。” 对李丽质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李二故作无奈道。 “父皇,您不是说让在场所有人评鉴吗,光母后、阿兄和段尚书支持可不行,还得问过其他人呢。”李丽质一脸不服气道。 “公主,还是算了吧,连段尚书都说了贞观盐比较好,在场这些人都是工部的,他们哪敢持反对意见啊,就不要为难他们了,更何况我觉得贞观盐这个名字也还不错。” 知道当李二说出“贞观盐”三个字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输了,秦勇索性果断放弃了竞争。 “哈哈哈哈,闺女,瞧见没,秦愣子自己都承认了,你就不要再耍小性子了。” 成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李二心情舒畅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的秦勇直撇嘴,同时心中暗道:“李二啊李二,你先别得意,这事小爷我记下了,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第119章 进刑部大牢待几天吧 随着制盐一事成功告一段落,秦勇紧随李二一行离开了工部; 离开前,李二特地命王德带走了第一批所提炼出来的所有精盐,美其名曰要带回宫敬献给太上皇李渊享用,实则是自己已经吃不惯粗盐了。 “陛下,精盐提炼之法,我已经全部贡献出来了,只要工部那边多熟练几次,便可全国推广,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眼看宫门入口就在眼前,徒步走了一路早已热汗淋漓的秦勇,快步赶上李二龙辇大声问道。 “回家?你辱骂卢宽一事,朕还未跟你算账呢,你现在回什么家啊。” 掀开龙辇车帘,李二一脸坏笑的看着秦勇道。 “不是...陛下您怎么还提这事啊,我贡献出了精盐提炼之法,连给精盐取名这样的好事都让给了您,我立下这么大功劳不赏赐也就算了,难道连抵消我那莫须有的小罪名都不行么!” 秦勇苦着脸埋怨道。 “呵呵,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首先,你犯的不是小罪,其次也不是莫须有,因为你在两仪殿内亲口承认了; 至于你制盐有功一事,朕并不否认,但功是功过是过,有功朕会赏,有罪朕要罚,两者不可相提并论,更不能相互抵消。”李二冷笑着说道。 “您可真是赏罚分明啊。” 用力咬了咬牙,秦勇强颜苦笑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惩处我,该不会真打算将我臀杖三十,然后关进刑部大牢反思七天吧?” “你说对了,朕正有此意,不过看在今天皇后和丽质一起帮你求情的份上,朕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臀杖三十,这次是真打哦,打完后再关进刑部大牢反思七天,二是不臀杖,但要关进刑部大牢半个月,你准备选哪个啊?”李二笑眯眯的问道。 “两个我都不想选,不知还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看着一脸欠揍的李二,秦勇有气无力的问道。 “你还想第三个选择?” 李二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嗯...也可以,第三个选择就是朕既不打你,也不关你,但要收回你的爵位和官职,你选吧。” “我选第三个!” 秦勇想也不想的果断做出了选择。 要说官职,他还真没放在眼里,毕竟那文武两个七品官本就是意外所获,而且早上听秦琼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李二突然给自己封这两个官好像另有深意,丢了也就丢了。 至于刚到手的爵位,说实话,秦勇确实有点舍不得,毕竟他已经在秦琼和秦理面前说过不愿承袭家中爵位要靠自己挣爵位的话了,但相较于丢掉爵位,他更不愿进刑部大牢。 首先,爵位丢了,还可以再挣,不说别的,就自己这次制盐有功,李二要是连个爵位都舍不得封赏给自己,都不用他开口,光李丽质就能烦死对方。 其次,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关押朝廷重犯和穷凶极恶之徒的死囚牢,虽然自己和原主都没有进去待过,但秦勇前世在电视上看的可不少; 电视里的刑部大牢既阴暗又潮湿,不仅蟑螂成群、耗子扎堆,而且还有可能遭受狱卒折磨,说白了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选第三个?你脑子没病吧,难道一个子爵外加文武两个七品官职,还抵不上让你进牢里待半个月?” 对秦勇的选择,李二大感意外; 他本意是想让秦勇选最划算的第二个,却不曾想对方竟不按套路出牌,直接选了最不划算的第三个,早知如此他就不给第三个选择了。 “当然抵不上了,刑部大牢那是人待的地方嘛,更何况我得罪了长孙冲,万一他买通狱卒在牢里对付我怎么办。”秦勇怯生生的说道。 “秦勇,你放心好了,冲儿的腿被你所伤目前行动不便,他就算想对付你也力不从心,更何况刑部大牢那是什么地方,以冲儿的能力,手根本伸不了那么长。” 秦勇话音刚落,同坐在龙辇中的长孙皇后,突然笑着凑到了车窗前。 “长孙冲的手或许伸不了那么长,可架不住齐国公手眼通天啊,在刑部大牢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鬼地方,齐国公若想恶意报复我,还不像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秦勇故意给李二上眼药道。 长孙皇后闻言尴尬的扶了扶额,在看了身旁李二一眼后,只得无奈闭上了嘴。 “搞半天你小子是怕进了牢房后遭人报复啊,这样吧,朕保证严厉警告齐国公父子,不让他们在刑部大牢内对你耍坏心眼如何?” 面对秦勇的顾虑,李二在犹豫了一下后,出言保证道。 秦勇闻言摇了摇头:“还是不行,陛下你是知道的,我以前年少无知做了不少糊涂事,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您能管住齐国公父子,还能管住大半个长安的高官勋贵不成。” “什么叫年少无知做了不少糊涂事,就你今天辱骂卢宽,这也叫年少无知吗?”李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额...总之我就选第三个!”秦勇态度坚决道。 “唉,你硬要选第三个的话,也行,不过你想娶丽质一事,就不用再想了。” 见秦勇这是打定了主意,李二故作无奈的轻声苦叹道。 “啊,为什么,这跟我娶长乐有什么关系!”秦勇脸色大变。 “当然有关系了,你忘了皇后所提三个条件中的第二个是什么了吗?” 李二一本正经道:“皇后让你为朕尽心为朝廷立功,若你丢了官又丢了爵,那就不算朝堂中人了,到时候还怎么为朕尽心,为朝廷立功啊。” “这...这也能算理由?” 秦勇无语到了极点,同时对李二卑鄙无耻的程度再次高看了几分。 “当然算理由,所以朕建议你还是进刑部大牢待几天吧,你若嫌半个月太长的话,那就减回七天好了,不过要想不挨那三十臀杖,你得给朕送三十坛秦浆玉液酒来,一坛酒顶一杖,你赚大发了。” 李二说完,故意露出了一副吃亏了的表情,气的秦勇恨不得将其从龙辇上拽下来痛扁一顿...... 第120章 秦勇封官、意在秦琼 秦府,会客大厅内,秦琼与程咬金、尉迟恭三人汇聚一堂。 “老秦,你可真行啊,儿子进宫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这个当爹的居然还能坐得住!” 看着端坐主位正一脸悠闲品着茶的秦琼,程咬金无语的直翻白眼。 内朝结束后,他便将装晕昏倒的尉迟恭送回了家; 后两人收到消息,听说秦琼跑到顺天门连宫门都没进就打道回府了,对此两人大感意外,在一番商议后便匆匆赶来了秦府,谁知见到秦琼后对方竟一点也不着急。 “是啊老秦,你这也太淡定了,要不是咱哥几个知根知底,我都得怀疑秦勇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 对秦琼的反常表现,尉迟恭也同样很奇怪,当即忍不住开口附和道。 “老程、老黑,你们俩到底是担心我家愣子本人呢,还是担心秦酒的生意啊?” 看着比自己还要着急的程咬金二人,秦琼似笑非笑的问道。 “废话,当然是都担心了,在私,你家秦愣子叫俺一声叔父,俺这个叔父能不担心侄儿嘛; 在公,我们几家刚入股秦氏酒庄,结果酒庄还没弄起来,大东家被押进宫了,万一有点闪失,咱们这秦酒生意还做不做了。”程咬金没好气道。 “不对吧,秦氏酒庄归根结底是我老秦家的生意,论起来我才是大东家,我家愣子充其量只能算个小东家而已。”秦琼笑着调侃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纠结这个!” 尉迟恭气的差点再次晕倒。 “就是,俺都已经跟你说了,陛下对你家秦愣子骂卢宽的事非常生气,卢宽那老小子甚至硬逼着陛下给予严惩,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能半路打道回府呢!” 程咬金越说越郁闷。 为了让李二息怒帮秦勇脱罪,他跟尉迟恭在两仪殿内又是求情、又是演戏装晕,可以说操碎了心,结果没承想作为亲爹的秦琼不仅一点不着急,居然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 “好了,你们俩的心意我都清楚,也很感谢,但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所以无需太过忧心。”秦琼笑着劝慰道。 “没有俺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程咬金撇了撇嘴:“哼,你是没见到今天两仪殿内的热闹场面,俺不过是帮你家秦愣子辩解了几句,结果卢宽那老小子直接冲过来冲俺动手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这些李靖已经跟我说过了,实不相瞒,今早卢宽来我秦府的时候,比在两仪殿内还要生气,但他生气是他的事,他并不能代表陛下。”秦琼较有深意道。 “卢宽那老小子是不能代表陛下,可陛下确实很生气啊,否则怎么可能让俺家老二亲自带禁卫出宫抓人,还扬言要好好教训秦愣子一顿呢。”程咬金眉头紧蹙道。 “哈哈哈哈,你们都说卢宽逼陛下严惩我家愣子了,陛下若不将话说狠一点,又怎能让卢宽和那两个礼部官员服气呢。”秦勇笑着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陛下也在演戏,是故意演给卢宽看的?”程咬金眼神一亮。 “也不能说完全是在演戏,但肯定是有演戏成分在内的,至于其目的嘛...如果我没有猜错,陛下是想以此事为由,好逼我进宫去找他求情。”秦琼无奈苦笑道。 “哎,老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啊,咱陛下最喜欢玩这一套,早几天秦愣子打伤了长孙冲,他不就是这么玩的嘛。”尉迟恭恍然大悟道。 “依俺看,这次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你们别忘了,礼部的王昌、崔平二人已经证实了秦愣子辱骂卢宽的事实; 虽然秦愣子没有指名道姓,但陛下也不是傻子,真要治秦愣子一个藐视天威之罪,那是想跑也跑不掉的!”程咬金冷言打击道。 “老程,听李靖说,卢宽请求陛下收回我家愣子的爵位和官职是不是?”秦琼突然问道。 程咬金点了点头:“不错,他的理由是,你家秦愣子无礼无德,根本配不上陛下封赏的爵位和官职。“ “那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为何要封我家愣子朝请郎和致果校尉这一文一武两个官职呢?” “这还用想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家秦愣子立了大功了,昨天在两仪殿内提议给秦愣子封爵的时候,俺和老黑都在场,前后因由一清二楚, “如果我没有猜错,陛下当时应该只说给我家愣子封爵,并未说封官吧?”秦琼继续问道。 “这个...这个还真没有,当时陛下怕你家秦愣子将他赌斗赌输长乐公主的事说出来,急着赶秦愣子走,所以在封赏方面除了武功县子这个爵位外,并未来得及说太多。”程咬金如实回道。 “我看陛下不是没来得及说太多,而是当时根本就没想给我家愣子封官,我家愣子是什么德行,别人不清楚,你们两个还不清楚么, 就他那点本事,让他上战场杀敌或许还行,至于在朝为官,还身兼文武两个官职...呵呵,他哪是那块料啊。”秦琼自嘲冷笑道。 “老秦,你说这话的意思是...陛下给秦愣子封官另有所图?”程咬金脸色微微一变。 “没错,古时有个典故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咱陛下这是秦勇封官意在我秦琼啊。” 秦琼神色复杂的感慨道。 “俺明白了,陛下很清楚秦愣子压根就不是做官的料,但还是硬将他拉入了朝堂,为的就是等他犯错,然后逼老秦你不得不出面为其解围,这样一来你就...这可真是一招妙棋啊。” 本就是聪明之人,听了秦琼的话后,程咬金立马便想明白了一切 “所以我现在巴不得陛下听从卢宽的提议,收回封赏给我家愣子的爵位和官职。” 秦琼一脸得意道:“这样表面看我秦家好像吃了亏,可实际是剪除了以后的麻烦,这也是为什么我自李靖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后,便打道回府的原因,因为我想的跟卢宽一样...” 第121章 秦琼的心结 “不是吧,我说老秦你这心也太大了,一个县子爵位外加两个正七品官职,这么大的好处一般人求还求不来呢,你居然希望陛下收回去!” 见秦琼居然还笑得出来,头脑远不如程咬金好使的尉迟恭一脸懵逼; 这要是换做他儿子尉迟宝琳得了这天大的好处,别说让他吐出来了,谁特么敢提这茬,他都得拎着自己的竹节钢鞭打上门去。 “老黑你不懂,老秦他这是还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所以宁愿舍弃秦愣子的爵位和官职不要,也不想招惹是非。”程咬金面露苦涩道。 “什么叫老子不懂,老子又不蠢,难道听不明白话吗!” 没好气的白了程咬金一眼,尉迟恭起身走至秦琼身前道: “老秦啊,真不是做兄弟的我说你,有些事情吧,你该放下就得放下,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若不放下,到头来遭罪的不仅仅是你,还有可能累及子孙; 咱们的这位陛下我不说你也清楚,大方的时候比谁都大方,小气的时候心眼比谁都小,这几年你一直在跟他怄气,他碍于以前的君臣情分没舍得动你,但你要知道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若到了超过他耐心的那一天,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呢。” 显然是没想到尉迟恭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程咬金忍不住惊叹道:“不错嘛老黑,你今天怎么变的这么会说话了,这口才都快赶上俺老程了!” “程咬金,你当着我的面夸敬德,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放下了?” 听了尉迟恭的话后与程咬金的反应截然不同,秦琼脸色阴沉的问道。 与秦琼相交多年,知道对方每当直呼自己姓名时,都是要翻脸的前奏,程咬金顿时收起了玩笑之心:“老秦,你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俺老程的肺腑之言啊?” “有话你直说便是,是真是假,是否肺腑之言,我能听得出来!”秦琼冷着脸道。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跟老黑一样,也觉得你是时候该放下了,咱陛下已经登基三年多了,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做的究竟怎么样,不用我和老黑多说,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他是个好皇帝; 当年玄武门之变,咱们本就是被逼的没办法,所以才...所以才先发制人,否则死的就不是前太子建成,而是当今的陛下和我们!”程咬金情绪激动的说道。 “我从未说过玄武门之变的对错,前太子为人如何我很清楚,当时大家都在陛下麾下,前太子敌视陛下,陛下反击自无不可,我气的是陛下逼太上皇退位!”秦琼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你气的是这个,但当时那样的情况,陛下他别无选择呀!” 程咬金越说情绪越激动:“太上皇痛失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对陛下手足相残之事无法释怀,甚至还说出了汝杀吾子孙,他日汝子孙亦复如是这样的狠话; 陛下如若不逼太上皇退位,一旦让太上皇缓过来,你觉得他还能容得了陛下吗,就连我们这些帮凶也难逃一死的!” “老秦,老程这话一点不假,齐王元吉是我亲手射杀的,如若陛下不逼太上皇退位,等太上皇缓过来重新掌控了权利,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兄弟我; 所以逼太上皇退位一事,看似是陛下忤逆不孝,但不可否认,他也是在替我们这帮亲信臣子着想。” 尉迟恭紧跟着程咬金开口附和道。 “我并非愚昧之人,岂会想不到你所说的这一点,但我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秦琼说着,脸上露出了极度的纠结与痛苦:“我秦琼生平最重情义,太上皇对我何等信任恩宠,当年美良川之战后他亲自写信跟我说‘朕肉可为卿用者,当割以赐卿’; 哈哈哈哈,他连自己的肉都可以割下来给我吃,可我却协助陛下杀其子孙、夺其皇位,害得他现在被幽禁在大安宫,这两年我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他,可我不敢去也没脸去...” “老秦,你这是自己给自己心里添堵,玄武门之变包括太上皇退位,这些又不是你一个人做的,你何必给自己带上这无形的道德枷锁呢!” 看着秦琼纠结痛苦的样子,程咬金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他跟秦琼私交最好,当年玄武门之变发生前,对方曾偷偷跟他说过不想参加,是他极力劝说必须站队,否则两边不落好,若非如此,秦琼也不至于有此心结。 “老程说的对,老秦,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你真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添堵,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却是很清楚; 当年你虽随陛下进了玄武门,但却是出工不出力走个过场罢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当年没有进玄武门,大唐现在依旧会是这种局面。” 尉迟恭苦口婆心的劝道。 “你们不必再劝,此事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奢望你们支持我,但也请别反对我。” 知道程咬金和尉迟恭都是为了自己好,秦琼迅速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苦笑着说道。 “那秦愣子呢,他仰慕长乐的事,可是你亲口告诉俺的,俺看长乐对他好像也有点意思,如果你继续跟陛下这么僵下去,他们两个晚辈肯定会受影响的。” 见正面说服不了秦琼,程咬金只得以秦勇为突破口开始了侧面突破。 “我已经跟愣子说过了,他若真喜欢长乐那丫头自己争取便是,我不会阻挠,同样也不会支持。”秦琼解释道。 “长乐是我大唐的嫡长公主,岂会嫁庸夫,你现在巴不得秦愣子丢官丢爵,这还不叫阻挠?”程咬金一脸无语。 “丢官丢爵是他自己口不择言骂出来的,这跟我有什么关...” “公爷!少爷回来了!!” 秦琼话音未落,管家陈诚激动的惊呼声突然自门外老远传了过来。 一听秦勇回来了,秦琼包括程咬金和尉迟恭在内迅速收拾了一下心情,随后各归各位装的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第122章 尉迟勇?好名字! 刚一进门,秦勇便见到了屋内端坐着的秦琼三人。 虽然三人全都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秦勇还是敏锐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很清楚程咬金和尉迟恭这两个货凑到一块,绝不可能像眼前这样安静,显然是有事发生。 “程叔父,尉迟叔父,你们什么情况啊这是?” 目光自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人脸上仔细瞅了瞅,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还不是为了你小子被押进宫的事,我们在这跟你爹商议对策呢。” 被秦勇瞅的有点心慌,程咬金故意粗着嗓子回道。 “我爹?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个爹啊,在哪呢..在哪呢?” 秦勇装模作样的到处东张西望,就是不往主座的秦琼身上瞅,气的秦琼吹胡子瞪眼,下意识又想找鞭子。 “哈哈哈哈,你小子这是在怪你爹没进宫给你求情吧,我和你尉迟叔父也在怪他呢。” 被秦勇的装宝行为逗的哈哈大笑,程咬金故意朝秦琼投去了一个嘚瑟的眼神。 “哎,要不说还是两位叔父疼我,尤其是我尉迟叔父,听说你为了帮我开罪求情,在两仪殿内不惜演戏欺君倒地装晕,真是让我感动啊,感动的我都想改名叫尉迟勇了。” 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尉迟恭的手,秦勇感激的差点没哭出来,他如此作态自然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狠狠气一气秦琼这个不讲义气的便宜老子。 “尉迟勇?好名字!” 脑子虽然不如程咬金活泛,但尉迟恭也瞧出了秦勇这是在故意气秦琼,当即热情配合道: “贤侄,你若改名叫尉迟勇,叔父第一个支持,我看干脆将秦酒也改名叫尉迟酒算了,这样不管你以后闯多大祸,叔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帮你扛!” “尉迟酒?这么绕口的名字,亏你老黑想的出来!” 尉迟恭话音刚落,一旁的程咬金立时不干了,当即笑眯眯的看着秦勇道:“贤侄啊,依俺老程看,你干脆改名叫程勇好了,酒呢就叫程酒,程酒陈酒,越陈越香,这才是响当当的好名字。” “我呸,程老丑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还程酒陈酒越陈越香,贤侄造的酒本来就香,还用得着你在这里脱了裤子放屁; 我看叫尉迟酒挺好,实在不行用玉石的玉,瑶池的池,叫玉池琼浆酒也胜过你那劳什子陈酒。”尉迟恭唾沫横飞的争辩道。 “说俺不要脸,俺看你连皮都不要,还玉池琼浆酒,就你那一张黑炭脸,哪配得上这么美妙优雅的名字,别人听了不吐都算肠胃好了; 贤侄你别听他的,就叫程酒,你应该知道你程叔父在陛下面前说话的实力,有俺力保,只要你不奸淫掳掠、杀人造反,闯再大的祸俺也保得住你!” 面对尉迟恭的口吐芬芳,程咬金毫不示弱的进行了反击,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程老丑!不过是用我的姓命个名罢了,怎么就让人吐了,我看你...” “好了!” 见尉迟恭两人竟因秦勇的一句话吵成这样,主座上早已脸色发黑的秦琼一拍茶案猛地站了起来:“我秦琼还没死呢,你们两个争什么争,想贪我秦酒之名,做梦!” “老秦,这话你不该冲我们两个说啊,这是你家秦愣子自己提出来的。” 早料到秦琼迟早会坐不住,尉迟恭一脸坏笑的辩解道。 “就是,你自己的儿子看你不爽,你冲我们两个发什么火,俺们两个今天为你儿子大闹两仪殿,相比较之下,你这个当爹的除了白跑一趟顺天门外,有什么功劳。” 程咬金也跟着阴阳怪气的回怼道。 “你们俩个差不多就得了,我不进宫的原因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在这里故意气我!” 没好气的瞪了程咬金两人一眼,秦琼缓步走至秦勇身前问道:“你此番进宫,陛下是否如卢宽所言,收回了你的爵位和官职啊?” 秦勇冷笑着回道:“收回了如何,没收回又怎样,难不成,您现在还能进宫求陛下将官职和爵位还我?” “哼,求什么求,陛下就等着你爹我进宫求他呢。”秦琼冷哼道。 “原来您是因为不想求陛下,所以才对我见死不救的啊,呵呵,你这爹当的,可真伟大啊。” 秦勇阴阳怪调的埋怨道。 听出了秦勇话里的怨气,秦琼脸色阴沉道:“你说什么浑话,真要有危险,老子能不管你吗,你打断长孙冲腿那么大的事,老子还不是照样舍着老脸进宫去求陛下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危险,要知道卢宽那老家伙给我安的罪名可不小,辱骂传旨官,藐视天威,真要按律严惩,轻则流放,重则砍头啊!”秦勇带着三分怒气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老子都听李靖说了,卢宽的要求是让陛下夺了你官职和爵位,爵位咱自家又不是没有,至于区区两个七品官职,咱家不稀罕,没了就没了!”秦琼很是大方的说道。 “没了就没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挣回来的!” 秦勇无语的差点喷血:“为了这爵位和官职,我不惜冒着跟陛下赌斗的风险,还在两仪殿内舌战魏徵、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你居然说的这么轻松!” “你冒了个屁的风险,赌斗一事你自己心中早已有数,至于舌战魏徵和长孙无忌,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就算你没能帮陛下说服魏徵等人,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迟早也会推行。”秦琼不以为然道。 “行了吧爹,别说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吗,你不就是看出了我那两个官职,是陛下故意给你设的圈套,所以巴不得陛下削了我的官么。”秦勇直接将话给挑明了。 “既然你猜出来了,那为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我就是希望陛下削了你的官,儿啊,官位不同于爵位,爵位只是一种荣誉虚衔,可以不参与朝堂诸事; 但官位不同,虽然陛下封赏给你的只是两个七品散官,可配合你那正五品的爵位,是有权上朝议事的,你生性爱闯祸,又得罪了长孙无忌、魏徵、卢宽等人,一旦你在朝中惹出点什么事,到时候为父想不插手都不行,你要理解爹的苦心。” 秦琼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我能理解,但陛下不理解啊。” 秦勇故作无奈道:“实话告诉你吧爹,陛下并没有削除我的爵位和官职,而且说不定过两天,还得再给我往上升一升呢......” 第123章 惊掉一地下巴 “什么!” “没有削除爵位官职,还得再往上升一升!” 秦勇的话一出口,别说秦琼了,就连程咬金和尉迟恭都被惊到了。 他们都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凭着对李二的了解,自然知道李二不会真拿秦勇怎么样; 但此次的事情毕竟闹的不小,两个礼部官员被革除官职永不录用,就连礼部尚书卢宽也被罚俸一年,在这种情况下,李二如若不象征性的对秦勇惩处一番,卢宽等朝臣是肯定不会服气的。 按照秦琼三人的设想,李二就算不对秦勇削官夺爵,也必定会让其付出一些代价,至于反过来升官升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这要是让卢宽知道,肯定得活活气死。 “愣子,这到底怎么回事,陛下没有削你官职夺你爵位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再给你升官升爵呢!” 短暂的失神过后,反应过来的秦琼忍不住开口问道。 “嘿嘿,其实也没多大点事,老爹靠不住,但长乐靠得住啊,她为了帮我这个未来驸马解围,特地去立政殿将皇后请到了两仪殿,陛下再厉害,也架不住他们娘俩一起求情。” 秦勇一脸臭嘚瑟的说道。 “未来驸马...皇后!” 秦琼三人再次被震惊到了。 由于秦琼泄密的原因,程咬金和尉迟恭多少也知道点秦勇和李丽质之间的事; 但他们三个并不认为秦勇能得到李二夫妇的认可,就算认可,也不可能这么快; 毕竟秦勇的名声实在太差了,虽说最近表现有所好转,还被封了官职和爵位,但与李丽质这位深受李二和皇后宠爱的大唐嫡长公主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这差距倒不是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毕竟秦家有国公爵位,秦勇是秦琼嫡长子,以后承袭了爵位完全配得上公主,秦勇差的是名望与风评,这是皇家最为看重的。 “哈哈哈哈,爹,两位叔父,你们没想到吧,陛下和皇后已经答应将长乐嫁给我了!” 看着秦琼脸上震惊的表情,秦勇心里那叫一个解气酸爽,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你小子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就你在长安的臭名声,陛下和皇后能答应将长乐丫头嫁给你?”程咬金一脸不信。 “这种事情谁敢胡扯,我今天都叫皇后岳母了,她听了欢喜的不行,当然了,人家虽然同意我娶长乐,但也还是提了点小要求的,如果我达不到要求,陛下便不会下旨赐婚,所以此事还望两位叔父暂时不要外传。”秦勇面露正色道。 “这还用你教,事关天家,这种还没定下来的事,傻子才会去外传呢,不过你说陛下和皇后提了要求,具体什么要求啊?” 眼角余光下意识瞟了秦琼一眼,程咬金忍不住好奇道。 “就是让我收敛性子,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没事瞎闯祸了,另外最好能多为朝廷立下点功劳,这样到时候陛下下旨赐婚,也好堵住朝臣们的嘴。” 并没有将长孙皇后的要求全说出来,秦勇很是随意的搪塞道。 “就这些?”程咬金蹙眉。 “不然呢,我能做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秦勇撇了撇嘴道。 “就算陛下和皇后同意了你与长乐的婚事,并将你当长乐驸马看待,就你今天所犯的事,也没理由不惩处反给你升官吧?” 皱眉沉思了片刻后,秦琼再次提出了质疑。 “当然没有这么好的事了,否则卢宽那老家伙还不得一头撞死在陛下面前表示抗议啊; 实话实说吧,辱骂卢宽一事,陛下虽然没有严惩我,但为了安抚卢宽,同时也是为了给我个教训,他让我去刑部大牢待几天。” 想着反正也瞒不住,秦勇索性如实说道。 “嗯...这倒是个办法,相较于削官夺爵而言,去刑部大牢待几天,倒也勉强能堵住卢宽那老东西的嘴,不过那升官又是怎么回事?” 对秦勇要进刑部大牢,秦琼并未表现的太过担忧,他继续开口问道。 “说到升官,那就不得不说,由我呕心沥血所创的秦氏制盐法了...” 知道制盐一事,同样也瞒不住秦琼几人,秦勇索性将自己去工部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听的秦琼三人目瞪口呆,惊掉了一地下巴。 “你...你才弄出了秦酒和炒菜,居然又搞出了毒盐提纯之法!!” 半晌都没将被惊掉的下巴捡回来,秦琼在愣了许久后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嘿嘿,这算什么,小意思啦!” 就爱看秦琼吃惊的样子,内心成就感十足的秦勇装的不以为然道。 “贤侄,你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使了,这跟以前相比,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程咬金余惊未了的直视着秦勇道。 “程叔父,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啊,我脑子历来就好使,以前只是年少无知没有将这副好头脑用对地方,现在我长大了懂事了,自然要做出改变。”秦勇理直气壮地说道。 “可问题是造酒、制盐这些复杂工艺,不是脑子好使就能创造出来的呀,贤侄,你老实告诉叔父,你背后是不是有隐士高人指点?”尉迟恭眼露精光的问道。 “哼,什么隐士高人指点,他就是在我府中书库内翻阅了几本前人留下的古籍,虽说都是些旁门左道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术,但不得不说,还是有点作用的。” 秦琼没好气的哼道,脸色虽然不是很好看,但语气中却透露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豪。 “古籍?贤侄,造酒和制盐之法,都是你自古籍中学来的?” 程咬金面露惊喜的追问道。 他和秦琼一样,早年征战四方斩获无数,自然也收集到了不少他人珍藏的古籍书册; 若秦勇弄出来的造酒和制盐之法,都是出自前人所留古籍之中的,那么他家中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或许也能自古籍中有所收获。 “程叔父,你别听我爹瞎说,古籍中是有不少关于造酒和制盐的记载,就连昨天我做的那些炒菜也不例外; 但古籍记载只能用做参考,具体还得靠自己钻研改进去尝试,要是古人已经研究出了这些东西,那不早就推广开来了嘛,哪还能轮得到我啊。” 生怕程咬金一时兴起直接跑到自家书库里去翻古籍,秦勇连忙开口做出了解释; 同时他心中对秦琼也是无语到了极点,对方居然将自己“编造”出的秘密就这么公开了,这万一要是穿了帮,自己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第124章 将俺家翠花嫁给你做妾 本以为造酒、制盐之术,全都是古籍中现成的记载,一听还得靠自己去钻研尝试,程咬金脸上笑意顿时消散一空。 他对自家几个儿子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就算有现成的照抄都不一定会,就更别说让他们去钻研尝试了。 “老程,你别失落嘛,你家处默和处亮虽然比我家愣子差了点,但他们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比如说会审时度势认我家愣子做大哥,哈哈哈哈...” 将程咬金的情绪变化全都看在眼里,深知对方品性的秦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秦,你这是故意报复俺刚才跟你争秦酒命名是不是,居然拿你家秦愣子来挤兑俺!”程咬金黑着脸道。 “这哪里是挤兑啊,我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秦琼笑意不减道:“你想想看,我家愣子像我,为人最讲义气,现在他变懂事变聪明了,短短几天内就连立两功,这又是封官又是封爵的,以后要再有立功的好机会,他还能不想着自家兄弟?” “哎...老秦你这话有道理啊...” 听秦琼这么一说,程咬金当即一脸坏笑的看向了秦勇。 不仅程咬金,就连后知后觉的尉迟恭,也同样不怀好意的盯住了秦勇,那眼神,就像饿狼突然发现了猎物一般,盯的秦勇心里直发毛。 “两位叔父,你们这样盯着我干嘛,我爹他是...他是在故意报复我,想挑拨咱爷仨的关系呢。” 面对程咬金和尉迟恭如饿狼般的眼神,秦勇苦笑着开口道。 “贤侄,处默和处亮都认你做大哥了,以后你要再有立功的机会,是不是得拉两个弟弟一把啊?” 并未在意秦勇所言,程咬金笑眯眯的问道。 “还有宝琳和宝琪呢,他们可是从小跟你一块长大的,以前也没少陪你惹事闯祸,你现在是出息了,连陛下和皇后都认你这个准女婿了,再有立功的机会,你可不能忘了他们啊。” 尉迟恭也跟着开口附和道。 “两位叔父,你们的意思我明白,可问题是立功这种事情,它也不是我想立就能立的呀,就算真有这样的机会,比如说制盐,难道我还能跟陛下说,秦氏制盐法是我们五个一起研究出来的?” 秦勇表现的很是为难。 他这还真不是小气,虽然他脑子里装了不少来自后世的先进技术,但这些技术毕竟不是真从古籍中学来的; 他怕自己将技术分享给程处默等人后,对方会忍不住打破砂锅问到底要看古籍原本,到时候他总不能仿造一本古籍来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吧。 “你爹说你小子变聪明了,怎么关键时候一点也体现不出来呢,跟陛下说秦氏制盐法是你们五个一起研究出来的,这话连傻子都不信,陛下自然也不可能信,但你可以换个说法啊; 比如你可以说,秦氏制盐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但在研究尝试的过程中,处默他们几个尽心尽力的给你打下手帮了大忙,这样一来陛下在给你封赏的时候,自然也不好意思忘了处默他们的功劳了。”程咬金笑着出主意道。 “程叔父你的意思是,让我顺带着提处默他们一嘴,这样陛下也能给他们记上一份功劳?” “没错啊,如果将功劳这玩意儿比作一锅肉汤,肉你一个人可以全吃了,只要留下一点汤汤水水给处默他们就行了,这对你来说既没什么太大损失,又能白赚一波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哈哈,程叔父啊程叔父,怪不得我爹说你头皮以下全是心眼子,厉害啊,将抢功劳就抢功劳,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清新脱俗,佩服,佩服啊!” “你少拍老子马屁,就说答不答应吧!”程咬金仰着脖子问道。 “你和我尉迟叔父都开口了,我能不答应嘛,不过丑话得说前头,立功这玩意儿真不是我想立就能立的;我只能保证以后有好处会尽量想着处默和宝琳他们,可如果我以后再没机会再立功了,那你们可不能怨我。”秦勇一本正经道。 “再没机会立功了?贤侄,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陛下打算让你在刑部大牢里待一辈子不成。”尉迟恭神情古怪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造酒、炒菜、制盐这些都是我无意中发现并研究出来的,我不能保证以后还能再搞出这些新鲜花样来,就算搞出来了,也未必就能像制盐一样立功。”秦勇苦笑着解释道。 “哦...这倒也是,一个人运气再好,也会有终止的时候,所以我和你程叔父之前才说你爹嘛,你这好不容易立个功被封官封爵,结果你爹却巴不得陛下将爵位和官职收回去,真是气死我和你程叔父了。” 尉迟恭说着,没好气的瞟了秦琼一眼。 “咳咳...他这不是没丢官丢爵嘛,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午膳,你们俩是准备留下一起吃点喝点呢,还是准备自己回家吃啊?” 被尉迟恭说的有些挂不住老脸,秦琼赶忙转移话题道。 “这还用问,炒菜配秦酒,赶俺都赶不走!” 一说到吃喝,程咬金和尉迟恭几乎同时咽了口口水,秦琼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直接吩咐下人上膳。 在秦酒和炒菜的双重诱惑下,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 期间众人不免又问到了秦勇今天入宫和工部制盐的相关细节,对此,秦勇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一直待到众人酒足饭饱午膳结束,这才主动提出要亲自护送喝醉了酒的程咬金和尉迟恭回家。 对秦勇提出要亲自送人,不论秦琼还是程咬金和尉迟恭,全都大感意外,因为在三人的固有印象中,以前的秦勇是不可能有这么“懂事”的。 面对秦琼三人质疑的目光,秦勇解释说是因为两位叔父今天在两仪殿内帮了大忙,为表谢意所以才想主动送人回去,对此秦琼倒是大感欣慰,直夸秦勇长大懂事了,唯有程咬金神色阴晴变化不定,像是猜到了什么,不过却也并未拒绝秦勇的好意。 ...... “贤侄,你弄出来的炒菜和秦酒真是天下一绝啊,俺和你尉迟叔父有个想法,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独自驾着马车缓慢行驶在长安城内宽敞的街道上,秦勇正想着该如何自程咬金和尉迟恭嘴里问出秦琼与李二闹矛盾的缘由,突然,他身后的车帘被程咬金掀了开来。 “程叔父,你和尉迟叔父该不会是想打我家炒菜的主意吧?”秦勇笑着问道。 “嘿嘿,贤侄确实变聪明了啊,是这样的,俺和你尉迟叔父自从吃了你家的炒菜后,就再也吃不惯府上做的那些猪食了,俺们想拉上你,三家合伙在这长安城内开家酒楼,既提供秦酒,又提供饭食,你觉得怎么样?”程咬金笑盈盈的问道。 “这...这恐怕不行啊。” 秦勇故作为难道:“我已经跟长乐说好了,要跟皇家合伙开酒楼,到时候我负责提供炒菜技术,皇家负责酒楼的经营和管理,如果我现在选择跟你们两家合伙,长乐那边我没法交代啊。” “长乐?她身为我大唐的嫡长公主,怎么能经商呢,这不是胡闹嘛!” 本以为自己的提议,肯定会让秦勇心动,一听对方已经跟李丽质说好了,程咬金顿时不乐意了。 “老程说的对,贤侄啊,你还是跟我们两家合伙比较好,大不了我们两家只占四成分利,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股份,你家独占六成如何?” 事关一桩赚钱的大买卖,尉迟恭虽然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但却也没打算继续躺平,直接将头伸出车厢凑到了秦勇近前。 “两位叔父,你们都是聪明人,又何必将我当傻子呢,我就不信你俩不知道长乐在帮皇后打理内帑的皇家产业; 公主经商虽然不妥,但长乐跟你们一样,并不是直接下场经商,更何况现在内帑和民部正是缺钱的时候,跟赚钱相比,律法规矩这些全都不值一提,因为这是陛下应允的。” 回头看了尉迟恭和程咬金一眼,秦勇似笑非笑的说道。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陛下那抠搜性子我太了解了,他能给你两三成股份就顶天了,你和我们两家合伙能多赚一倍啊。”尉迟恭依旧不死心。 “哈哈哈哈,尉迟叔父,陛下的抠搜劲我已经领教过了,不过吃点亏我无所谓,毕竟人家都答应将如花似玉的漂亮闺女嫁给我了,我放点血也是应该的。” “啊...合着你小子是因为这个才让陛下皇后同意将长乐嫁给你啊,要是这样的话,那俺做主将俺家翠花嫁给你做妾,这总行了吧!”程咬金一脸肉疼的说道。 “什么,将翠花嫁给我做妾!!!” 秦勇闻言,差点一头栽下马车。 所谓翠花,正是程咬金独女,此女年芳十五,不仅刁蛮狂野,而且长得跟程咬金一样膀大腰肥毫无少女应有的美感,曾一度让自幼相熟的秦勇和尉迟宝林等人视之为既不可远观,亦不可近赏的暴力母大虫。 “我说程老丑,你到底还想不想愣子跟咱俩家合伙开酒楼了,居然将你家翠花都推出来了,这不开玩笑嘛,我要是秦愣子,就算答应了合伙都得立马反悔。” 对程翠花的尊容和脾性清楚的很,尉迟恭忍不住吐槽道。 “尉迟老黑,你平日里编排俺也就算了,身为长辈,你贬低俺闺女作甚!” 唯一的爱女遭尉迟恭嫌弃,程咬金气的差点当场暴走。 “谁贬低你闺女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信你问问秦愣子,看他愿不愿意娶你家翠花。” 面对程咬金的暴怒,尉迟恭毫不客气的将锅甩给了秦勇。 “秦愣子你说,俺将翠花嫁给你做妾,你愿不愿意!” 实在气不过尉迟恭的嘲讽,程咬金果断开口问向秦勇道。 在他看来,自家闺女虽然长得稍微...稍微健硕了一些,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大小姐啊,让她跟长乐公主争正妻名分那铁定没戏,可委身做个妾难道还没人要不成。 面对程咬金的逼问,秦勇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随后语气吞吐道:“程...程叔父,我一直将翠花当妹妹看待,从未有过那方面的想法,所以对于你的美意,我只能说抱歉了。” “哈哈哈哈,怎么样程老丑,人家秦愣子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你可怪不到我身上吧。” 早料到秦勇不会答应娶程翠花,尉迟恭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你...你个没眼力的混账东西,谁让你将翠花当妹妹看了,她又不缺兄长,俺今天将话撂这里了,翠花你想娶得娶,不想娶也得娶,实在不行俺就去找你爹商议,你爹不同意俺就去求陛下!” 差点没让尉迟恭的嘲笑声气背过去,程咬金咬牙切齿的说道。 “啊...程叔父,你别玩我行不行,这...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程咬金认真了,秦勇哭丧着脸赶忙回头求饶道。 “哼,俺程咬金别的事有可能开玩笑,但事关我宝贝闺女的婚事,俺绝不开玩笑,小子,俺闺女你娶定了!” 本就被尉迟恭气的不轻,见秦勇居然反抗的这么强烈,程咬金态度愈发坚定了。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不就是合伙开酒楼吗,我可以答应,不过你们也得应允我两件事才行。” 知道程咬金这老泼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秦勇无奈,只得做出了让步。 “哦,没想到这还有意外收获啊,行,你说说看,你让我们应允你哪两件事啊?” 一听秦勇松口了,程咬金和尉迟恭顿时脸色大喜,其中程咬金更是赶忙开口问道。 “第一件事,我想请两位叔父告知我爹和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愁不知该如何开口,秦勇顺势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他知道此事程咬金和尉迟恭绝对清楚...... 第125章 鸡蛋都得被摇散黄 “你没事打听这个做什么?” 没想到秦勇竟会问起秦琼与李二闹矛盾的缘由,尉迟恭脸色骤然一沉,显然并不想说太多, 与尉迟恭相比,程咬金的表现虽然要镇定许多,但眼眸深处同样露出了一丝谨慎。 “唉,两位叔父也不是外人,那小侄就直说了,陛下和皇后之所以答应让我娶长乐,除了提出让我以后行事低调、少闯祸、多立功外; 还希望我能劝我爹跟陛下化解旧日矛盾,可问题是有关此事我爹一直也不肯告诉我,陛下那边也不愿多说,迫于无奈,我只得向你们二位请教了。”秦勇如实答道。 “你说这是陛下与皇后的意思?”程咬金略感意外。 秦勇点了点头:“没错,其实陛下一直想缓和与我爹之间的尴尬关系,但他碍于皇帝身份,实在放不下面子,所以便让我来做此事。” “呵呵,原来如此啊,俺就说你小子哪有那么好心主动要求送俺俩回府,搞半天是另有所图啊。”程咬金阴阳怪气的冷笑道。 “程叔父要非得这么说,那就算我另有所图吧,我只希望你们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否则我就算想从中调停,也不知从哪下手啊。”秦勇苦笑道。 “贤侄,不是我们做叔父的不愿成全你,而是你爹早有交代,不让我们跟你说这些啊。”尉迟恭面露为难道。 “老黑说的没错,此事太过复杂,不仅牵扯到了你爹和陛下,还有太上皇和已故的建成太子、齐王李元吉,事关皇家隐秘,你一个晚辈知道太多没什么好处。”程咬金紧随尉迟恭附和道。 “太上皇、李建成和李元吉...” 秦勇闻言微微一愣,旋即立马反应了过来,忍不住轻声惊呼道:“此事跟玄武门之变有关!” “小祖宗...你声音小点行不行,这可是在大街上!” 秦勇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还是差点将程咬金两人给吓死,其中尉迟恭甚至忍不住伸手在秦勇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嘿嘿,不好意思,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知道玄武门之变在大唐是个禁忌,秦勇无奈的挠了挠头,旋即刻意压低声音道:“我爹他不是跟你们一样,也随陛下参与了玄武门之变嘛,既然他参与了,那为什么还会跟陛下闹矛盾呢?” “说了不能告诉你,就不能告诉你,别问了。” “两位叔父,你们都是我爹的好友,又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难道你们想看我爹和陛下之间就这么永远僵下去么。”秦勇神情凝重道。 “这...我们自然不想看你爹和陛下这么一直僵下去,可问题是你爹的性子有多固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们将事情的缘由全都告诉了你,你也说服不了他的。”尉迟恭很是纠结道。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要不这样吧,两位叔父将事中缘由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我爹是你们说出来的,这样就算最终我爹不听我的劝,你们也可以置身事外。” 秦勇在想了想后,给程咬金二人出了个主意。 闻听秦勇所言,程咬金和尉迟恭互望了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妥协了。 “唉...既然你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随了你的愿吧,这事主要还得从......” 花了不少时间,程咬金二人将当年玄武门之变,包括李二逼李渊退位,以及秦琼觉得愧对李渊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那这么说,我爹之所以跟陛下闹成现在这样,主要就是因为看不惯陛下逼太上皇退位?” 迅速消化了一下程咬金两人所说的信息后,秦勇眉头紧蹙道。 “准确的说,你爹是因为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当年太上皇对他恩宠备至,甚至还曾扬言只要他有需要,可以将自己的肉割下来给他吃; 你爹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玄武门之变虽然不是由他策划发动的,但他确实被迫参加了,说是帮凶一点也不为过; 正是因为玄武门之变,害的太上皇丢了皇位被幽禁至今不说,还失去了最疼爱的两个儿子和李承德等一众皇孙,唉,太上皇也是不容易啊。” 提及太上皇李渊,程咬金情绪明显有所触动,脸上露出了一丝无言的凄凉。 “程叔父,陛下当年...当年上位后,真将李建成和李元吉全家老少诛杀殆尽了?” 感受到了程咬金情绪上的变化,秦勇试探性的轻声询问道。 程咬金闻言沉默不语,不过从其眉头拧成了一个“川”来字看,算是无声的承认了。 “我靠,李二这个老六看上去好说话,没想到狠起来居然这么狠,杀了自己兄长和弟弟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侄子侄女也要赶尽杀绝,怪不得李渊会气的诅咒他说出汝杀吾子孙,他日汝子孙亦复如是这样的狠话...” 自程咬金的面部表情中得到了答案,秦勇心中对李二的忌惮拔高了一大截。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若是娶了李丽质成为了驸马,多少能为以后在大唐混添上一份保障,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有点异想天开了。 要说为了夺权和自保,不得不诛杀李建成和李元吉,秦勇觉得李二所为也勉强能理解,毕竟对方不死就是自己死,可连年幼的侄儿侄女都要赶尽杀绝,这未免太过心狠手辣了。 斩草除根的道理秦勇不是不明白,可作为一个来自后世受过高等教育的穿越者,他心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秦愣子,你是不是觉得陛下做事做的太绝太狠了?” 显然是猜到了秦勇心中所想,尉迟恭没好气的突然开口问道。 “尉迟叔父,杀了兄长和弟弟还不够,还将侄儿侄女全部赶尽杀绝,难道你不觉得狠吗?” 秦勇面露苦涩的反问道。 “哼,我当然不这样觉得,因为如果争权失败的是陛下,陛下的全家老小也同样难逃一劫,包括你的长乐公主和我们这些人!”尉迟恭冷哼道。 “这...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如果玄武门事变陛下失败,我爹作为帮凶我秦家肯定难逃灭门之祸,说不定连家里的鸡蛋都得被摇散黄。” 听尉迟恭这么一说,秦勇有些压抑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第126章 我还行,你们再使点劲 “你知道就好,咱们陛下虽有不足之处,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位心系百姓的好皇帝,如若不然,当年玄武门之变,我们也不会甘愿赌上全家老小性命助他成事了。” 轻轻地拍了拍秦勇肩膀,身为李二铁杆心腹的尉迟恭出言安慰道。 “老黑说的对,陛下的为人俺老程再了解不过了,其实很多事情他也是无奈为之,比如逼太上皇退位,这是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他们在背后推着他做的,就连我们或多或少也给了他一些压力。” 尉迟恭话音刚落,缓过神来的程咬金也跟着说起了李二的好话。 “两位叔父,你们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不出意外,陛下以后就是我岳父了,我这个未来的驸马女婿,即便对他再有看法,也只能选择抱他的大腿啊。” 知道程咬金和尉迟恭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秦勇无奈苦笑道。 “抱大腿?你没事抱陛下大腿作甚?”尉迟恭有些难以理解。 “哦,抱大腿就是要仰仗依靠对方的意思,你们之所以在大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也是靠抱陛下的大腿嘛。”秦勇笑着解释道。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叫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现在就称陛下为岳父还有些为时尚早吧,别忘了,你还得帮陛下搞定你爹呢。”程咬金故意打击道。 “此事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其实要化解我爹与陛下之间的矛盾,关键既不在陛下身上,也不在我爹身上,而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秦勇一本正经道。 “要化解矛盾就必须解开你爹的心结,关键不在他身上还能在谁身上?”尉迟恭神色古怪道。 “是要解开我爹的心结没错,可我爹的心结说到底并不是因为陛下产生的,而是太上皇,只要能让太上皇和我爹见一面,并让太上皇亲口说出当年之事不怨我爹,一切自然就解决了。” 并未对程咬金二人有什么隐瞒,秦勇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什么!” “你要让被幽禁的太上皇和你爹见面?” “还想让太上皇亲口说出不怨你爹!” “你这知道这有多难吗!” 被秦勇所言震撼的不行,程咬金和尉迟恭疯狂吐槽道。 “唉,有难度也是应该的,否则陛下凭什么将如花似玉的漂亮闺女嫁给我,此事我得回去后好好谋划一番才行,暂时就这样吧。”秦勇轻声感叹道。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并没有太过于纠结,程咬金话题一转道:“你说要我们应允你两件事,这第一件我们算是满足你了,不知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很简单,那就是咱们合伙开酒楼,在股份分配上得按我的要求来才行,不能按你们先前所说的四六开。”秦勇面露正色道。 “不按四六开,难道你还想三七不成!”程咬金脸色有些难看。 秦勇摇了摇头:“不不不,不是三七而是二八,你们两家各占一成,我和长乐占七成,另一成我准备给我兄弟牛力!” “什么,就分俺们各一成,你小子也太黑了!” “不行,绝对不行!!” 程咬金和尉迟恭几乎同时反对道。 “不行也得行,忘记说了,你们两家还得各拿一万贯现钱出来入股才行。”秦勇邪魅一笑道。 “一万贯钱一成股份?你怎么不去抢啊!” 酒都被气醒了,尉迟恭恼怒的上前一把钳住了秦勇的胳膊,大有一言不合直接开干的架势。 “他这不是抢,是将俺们两个当傻子糊弄呢,老黑,身为长辈,俺觉得咱们今天有必要替老秦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速度一点不比尉迟恭慢,程咬金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样伸手钳住了秦勇的另外一条胳膊。 面对程咬金二人钳胳膊的无赖行为,秦勇哭笑不得:“哎呀,两位叔父,你们先别着急嘛,我这么分配股份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先让我将话说完行不行?” “管你有什么道理,合伙做生意,让我们出钱可以,但只给两成股份想都不要想,一家两成还差不多!”钳着秦勇胳膊死不撒手,程咬金态度极为强硬。 “行吧,既然你们不听我的,那就算了,反正开家酒楼也花不了多少钱,大不了我和长乐、牛力三个人干。” 知道程咬金和尉迟恭都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老泼皮,秦勇索性也跟着耍起了无赖。 “好你个臭小子,你爹跟陛下的事俺们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居然跟老子来这一套!” 程咬金气的火冒三丈。 他钳住秦勇胳膊的双手猛地一发力,企图弄疼秦勇给其一点颜色瞧瞧,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自认发力不小,但却未能撼动秦勇分毫。 “程叔父,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天生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难自己呢。” 成功让程咬金在自己身上吃了个小瘪,秦勇一脸欠揍的嘚瑟道。 “哼,就你天生神力,俺老程力气小啊,几十斤重的马槊俺都能舞动杀敌,就更别说你一条胳膊了,老黑,咱俩一起来,非得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初次尝试无果,程咬金冲着一旁的尉迟恭打了声招呼,随后两人同时开始了发力。 这一次程咬金一出手便动用了全力,尉迟恭也同样不甘示弱的开始了反制,对此秦勇双拳紧握、两臂肌肉鼓的绷紧,硬是凭借着一身蛮力,生生抗住了这两位大唐猛将的攻势。 “两位叔父,我还行,你们再使点劲,我看好你们哟...” 全身气力汇聚双臂,秦勇一边抵抗着程咬金二人的反制,一边嬉笑着调侃道。 “唉...不行了不行了,到底是年纪大了,这要再年轻个十岁,俺非得将他这条胳膊掰下来不可...” 使了半天劲最终也没能奈何得了秦勇,程咬金索性松开了秦勇的臂膀,尉迟恭见状,同样懊恼的撒开了手。 “好了,气也撒完了,你们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吧?” 回头看了眼差点累瘫的程咬金二人,秦勇笑着问道。 “哼,你爱说不说,总之只让俺们两家各占一成股份,你想都别想,大不了俺这就掉头回去找你爹!”程咬金气喘吁吁的冷哼道。 “愣子,你尉迟叔父我不是贪财之人,可实话实说,你只各分一成股份给我们,这确实不厚道啊。”尉迟恭同样喘着粗气道。 看着满腹牢骚的程咬金二人,秦勇神秘兮兮的笑道:“一家酒楼的一成股份,那确实是少了点,可如果要是五家、十家乃至一百家酒楼各一成的股份,你们还觉得少吗?” 第127章 不就区区一万贯嘛 “一...一百家酒楼!!” 听完秦勇所言,程咬金和尉迟恭全都傻眼了。 他俩是因为看到了炒菜和秦酒的前景,所以才决定邀请秦勇一起合伙开酒楼的。 在两人原本的设想中,三方合伙开一家酒楼,他们两家能各占两成股就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秦勇提出开一百家酒楼,每家酒楼一成股份,那就是一百成股份,足足超出了两人设想的五十倍,实在令人心惊。 “贤侄,一百家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整个长安城满打满算一共才多少家酒楼。” 自震惊中迅速回过了神来,程咬金忍不住干咽了唾沫道。 “我又没说一百家酒楼全都得开在长安城,全国稍大一点的城池开两到三家,中等城池开一到两家,这样算下来一百家还不够呢。”秦勇咧嘴笑道。 “大中型城池全都开...” “这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可问题是...问题是一家投一万贯钱,一百家就得一百万贯,我们两家也没这么多钱啊。”尉迟恭掰着手指头仔细算道。 “我当然知道两位叔父拿不出这么多钱,其实这种遍地开花的经商模式,我给它取名叫连锁模式,咱们开酒楼就叫连锁酒楼,在钱财不足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分批建立; 比如说先在长安和洛阳各开一家酒楼,等这两家酒楼赚钱后,再拿赚来的钱在幽州、益州、苏州、太原等大城池弄第二批,以此类推。”秦勇详细解释道。 “连锁模式,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四家,四家变八家,我的天...那岂不是意味着俺们除了一开始投入的一万贯钱外,后面就不需要再继续投钱了!”程咬金眼露精光道。 秦勇点了点头:“只要第一批酒楼赚了钱,正常情况下第二批酒楼就不需要投钱了,当然了,如果第一批酒楼赚钱速度较慢,又急着想快速推进第二批酒楼的建立,到时候占股的各位大小东家,也就是股东,便按各自占股比例投钱,譬如占一成股,就投十分之一。” “嗯,这个合理,而且也很公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设第一家酒楼啊,俺好提前准备钱。”程咬金有些迫不及待道。 “这个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我明天得进刑部大牢,而且一待至少七天,根本没时间,另外我手上缺人,连锁经商这种事很耗精力的,光靠我一个人来做,实在太费劲。”秦勇面露为难道。 “你进刑部大牢是陛下的以退为进之计,这个我们也干预不了,不过缺人倒是好办,你们秦家以前基本不碰商贾之道,但俺们两家在长安还是有些营生的,可以抽调一批人来配合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家中缺钱缺的厉害,程咬金对赚钱极为热衷,第一时间便帮秦勇想好了办法。 “两位叔父手上有人自然最好,不过要是能将这些人送进刑部大牢,就更好了。”秦勇笑眯眯的说道。 “啊,送进刑部大牢!”尉迟恭神情一愣。 “唉,老黑你这脑子有时候...有时候是真笨啊。” 冲着尉迟恭无语的摇了摇头,程咬金解释道:“贤侄的意思是让俺们将人送进刑部大牢,这样以便他在牢房里指点众人酒楼的经营之道。” “还是程叔父心思活络懂我啊,我正愁在牢房待七天闲的慌呢,如果有人来陪,又能提前布局连锁酒楼的事,自然是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对程咬金头脑的灵活大为赞赏,秦勇小小的拍了记马屁道。 “哈哈哈哈,贤侄放心,我和你尉迟叔父一定尽全力将人送进牢房,你看那入股所需的一万贯,什么时候给你送去比较好啊?” 被秦勇的一记马屁拍的差点没飘起来,程咬金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等下就能拖走最好,明天我不是要进刑部大牢嘛,还差着长孙家一万贯钱呢,若两位叔父能一次性给我凑齐了,我也免得回家再跑一趟了。” “等下就要...这恐怕有点困难呐,早两天我才借了你爹五千贯,今天又让处默往你家送去了一万贯,现在家中府库内最多还能再挤出五千贯,再多就需要点时间凑了。”程咬金略显无奈道。 “不打紧,老程你出五千贯,还差的五千贯我给凑上,让贤侄拿去还了长孙家的债便是。” 程咬金话音刚落,尉迟恭爽快的将话接了过去,对此秦勇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由于秦府距离宿国公府相对较近,接下来的时间,秦勇先是将程咬金送到了家,随后又马不停蹄的驾车赶到了尉迟恭所住的吴国公府。 不得不说打铁出身的尉迟恭虽然学识不高,但其执行能力还真远非一般人所能相比; 他刚一回到吴国公府,第一时间便让尉迟宝琳去府库给秦勇取出了五千贯铜钱,还特地让尉迟宝琳带人拉着钱陪秦勇一同赶往齐国公府。 ...... “愣子,入股秦氏酒庄的钱我不是已经给你送过去了嘛,我爹怎么又给你五千贯?” 同坐在秦勇所驾的马车上赶往齐国公府,尉迟宝琳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说五千贯,本来是要一万贯的,因为你家现在钱不够,所以只能先拿五千贯给我。”秦勇一脸得意道。 “什么,要拿一万贯给你,我爹他是不是疯了,这样搞我们家还过不过了!” 由于先前没来得及问尉迟恭给秦勇钱的原因,不明真相的尉迟宝琳欲哭无泪道。 “瞧你这点出息,不就区区一万贯嘛,至于这么哭鸡尿嚎的么。”秦勇一脸鄙视道。 “区区一万贯?大哥,你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算上后面几辆马车上的那五千贯,今天我们家已经送你两万贯了,现在我家钱库一共只剩下了不到三千贯。”尉迟宝琳情绪激动道。 “行了,你爹精明着呢,他之所以给我钱,是想从我这里赚更多的钱回去,具体的你回去后问他就知道了。” 秦勇说完,面露正色道:“现在说正事,等下咱们去齐国公府还钱,依长孙冲那小银逼的尿性,肯定会大张旗鼓的对外宣扬,以此来羞辱我,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表现!!” 第128章 赔钱的是大爷 “好好表现?愣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帮你再打长孙冲一顿吧!” 看着秦勇一本正经的样子,尉迟宝琳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道。 “打一顿怎么了,你怂啦?”秦勇没好气道。 “怂?开玩笑,我...我尉迟宝琳什么时候怂过!” 尉迟宝琳昂首挺胸的叫嚣道,虽然表现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从其颤抖的语气中明显可以看出其底气不足。 “得了吧你,别装了,这要是去其它地方,我还真信你敢揍长孙冲,可这次是去人家家里,别说你了,就连我也不敢轻易动手,否则要是被人关门堵住,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见尉迟宝琳竟敢在自己面前装,秦勇无语的当场揭穿道。 “额...嘿嘿,愣子...” “叫大哥!!” “好,大哥,既然你没打算让我动手,那你让我好好表现什么,我除了打架,其他的也不擅长啊。”尉迟宝琳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事情很简单,你这样...” 秦勇说着,主动凑到尉迟宝琳耳边轻声交代了起来。 “啊....这....你这能行嘛...” 听完秦勇交代的话后,尉迟宝琳立时瞪大了眼珠子:“万一长孙冲气疯了直接跟我们拼命怎么办,这还不如让我直接揍他一顿呢。” “你懂个屁,我和长孙冲之间的事,陛下已经出面调停过了,这赔一万贯钱,也是陛下的意思,此行我属于奉旨上门赔钱,只要长孙冲敢动手,他长孙家就不占理了,到时候我跑到陛下面前告他一状,让他也挨个五十臀杖。”秦勇一脸冷笑道。 “得了吧你,人家长孙冲可是皇后亲侄,更何况还断了条腿,陛下怎么可能让人打他呢。” “皇后亲侄怎么了,我还是皇后的亲女婿呢!”秦勇牛气哄哄的说道。 “亲女婿?” 尉迟宝琳神情一愣,随即满脸不可置信道:“难道李崇义说的是真的,你跟长乐公主...不会吧!!” “你这什么表情,我秦勇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的堂堂国公世子,难道就这么配不上人家长乐公主吗?”秦勇不服气道。 “呵呵...我倒是希望你能配得上,这样有个嫡长公主做大嫂,以后有事也能多个照应,可问题是陛下和皇后他们能同意嘛,毕竟你在长安的名声...实在不敢恭维。” 尉迟宝琳忍不住吐槽道。 “名声算个屁,你大哥我是凭实力吃饭的,人家爱说什么让人说去呗,反正陛下和皇后已经初步同意我娶长乐了。”秦勇不以为然的说道。 “什么,陛下和皇后答应了!” 尉迟宝琳再次被震惊到了。 他可是很清楚长乐公主的受宠程度的,按理说即便对方与长孙冲的婚事告吹了,陛下也该为其选个身世人品俱佳的人做驸马才对,比如自己这样的就挺好,至于选秦勇这个愣货...陛下也不瞎啊。 “只是初步答应,还没正式下旨呢,此事除咱自家兄弟外,你可别给我往外传啊,否则要是闹的满城风雨,陛下可饶不了你!” 没准备跟尉迟宝琳解释太多,秦勇严词警告道。 “又不是我娶公主,我没事外传什么,倒是你,打断了长孙冲的腿不说,还坏了人家心心念念的婚事,若这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长乐公主也...,长孙冲要知道了此事,不跟你拼命才怪呢。” 尉迟宝琳强忍着笑意道。 “拼命怎么了,老子还能怕他不成,等下到了齐国公府,你和处默就按我说的来,他长孙冲要真敢冲老子动手,老子也算他是条热血汉子,要是他没那个胆量,以后见了咱兄弟们,看他还敢不敢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扬!” 秦勇说完加快了驾车速度,不多时,一前一后数辆马车便来到了装横气派的齐国公府门前。 “大哥,你不是说程处默已经先一步将另外五千贯钱送来了嘛,他该不会直接送进齐国公府了吧!” 跳下马车四处观望了一下,见并没有程处默人影,尉迟宝琳忍不住皱眉道 “应该不会,我跟程叔父说好了,让他叫程处默将五千贯钱送到齐国公府门口等我,我不到他没理由直接上门的。” “可宿国公府距离此地比我家要近一倍不止啊,你送完程叔父后还绕道去了趟我家,再怎么算程处默也该到了才对。” 尉迟宝琳话音刚落,不远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马车压路的嘎吱声,秦勇两人闻声看去,发现程处默带着几名随从正驾着三辆马车疾驰而来,很快便来到了他们近前。 “愣子,宝琳!” 自马车上一跃而下,程处默面带怒火的冲着两人打了声招呼。 “怎么还给我脸色看呢,该不会是我又问你爹要了五千贯,你心里不高兴吧。” 见程处默情绪不对,秦勇笑着调侃道。 “嗨,咱俩什么关系,别说这五千贯钱是我爹主动给你的入股费,就是我爹白送你,我又能有什么意见。”程处默苦笑着回道。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在家做错事让程叔父给骂了?”秦勇好奇道。 程处默摇了摇头:“跟我爹没什么关系,刚才在半道碰上了一个叫什么阿屎那巫铎的突厥蛮子,差点跟他打起来。” “突厥蛮子?人家怎么着你了?” “那蛮子在大街上纵马,撞伤了不少人,这没撞见还好,撞见了我能干嘛,当即便驾车上前截住了他,结果还没等我开口跟他理论,他居然狂悖的骂我是拦路狗让我滚开,还说我若是不滚,就拿鞭子抽死我,给我气的...” “什么,一个突厥蛮子在我大唐国都竟敢如此嚣张,你揍他没?”尉迟宝琳满脸气愤的问道。 “揍个屁,我刚准备动手鸿胪寺的人就带着一帮突厥蛮子赶到了,说那纵马的蛮子是什么突厥王族,还是外使大臣,不让我动手,要我说鸿胪寺是真特娘的孬,不就是突厥么,有什么可怕的!” 程处默怒意难平的大声叫骂道。 “行了,突厥与我大唐的关系本就微妙,人家既是使臣又是王族,鸿胪寺有所顾虑也是应该的,你要是不解气,咱找个机会叫上兄弟们去揍他一顿。” 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秦勇笑着安慰道。 “好,到时候拿黑布蒙住头往死里揍,让他想报仇都找不到人!” 被秦勇这么一安慰,程处默心中郁闷舒缓了不少,他指了指身后马车上的几口大木箱子道:“五千贯钱全在车上,是让长孙家的人出来搬,还是我们搬下来送进府去?” “送进府去?开什么玩笑!” 秦勇说着嘴角微微一翘:“我今天是来赔钱的,赔钱的是大爷懂不懂,哪有让大爷亲自干这苦力活的,必须让长孙冲亲自派人来抬!” 第129章 本世子要亲自会会秦愣子 齐国公府。 “啊...噢...” “咯咯...世子,轻点儿...小心你的腿...” 长孙冲紧闭的房门外,管家吴有福听着屋内莺声燕语不断响起的霏糜之声,一张老脸臊的通红。 “王寒,少爷他...他还得多久才能完事?” 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吴有福突然问向守在门口的一名冷脸青年男子道。 “吴管家,这种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被吴有福唤做王寒的冷脸男子尴尬的回道。 “你好歹也是世子的贴身仆从,连这都不知道?” “我都还没娶亲呢,长这么大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这我哪知道啊。”王寒欲哭无泪道。 “你...你气死我得了,少爷平时干这事要多长时间,你心里没数吗。”吴有福一脸无语道。 王寒想了想后如实回道:“一般半盏茶的功夫吧,最长不超过半刻钟。” “这么快?” 吴有福微微一愣,心中暗道到底是妾多体虚啊,还不如我老当益壮呢。 “管家,你来找世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王寒轻声询问道。 “废话,若无要事,我闲得慌跑这里来听什么墙根啊。” “要不我帮你通报一声?” 吴有福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算了吧,半盏茶的功夫而已,老夫还等得起,对了,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已经有半盏茶功夫了,应该...” “啊!!!” 王寒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出了一声长孙冲的痛快呻吟。 “还挺准时...” 听到屋内传出的声音,吴有福嘴角抽了抽,随后冲着王寒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可以通报了。 “世子,吴管家有要事禀报!” 敲了敲房门,王寒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不知道本少爷行动不便吗,有什么事找我爹去!” 长孙冲不悦的声音自屋内传出,听的屋外吴有福忍不住直翻白眼,心想行动不便干那事还干的那么起劲,难道是阴上阳下乾坤颠倒? 虽然心中对长孙冲腹诽不已,但吴有福还是主动开口道:“世子,公爷被东宫来人请去见太子了,现翼国公世子秦勇带钱一万贯登门拜访,说是来赔钱的。” “什么,秦愣子那个混蛋来赔钱了,他人呢,进府了吗?” 一听到秦勇二字,屋内长孙冲明显很是激动,隔着房门大声问道。 “还没有,世子早前特意交代过,若秦勇登门,一定要事先向你禀报,小人不敢私自让其进府。”吴有福如实回道。 “哈哈哈哈,好,很好!!!” 闻听吴有福所言,屋内响起了长孙冲得意的大笑声:“吴管家,你马上安排高猛、高莽兄弟带护卫前往府门口,王寒,你依计行事,本世子今天要亲自出面会会他秦愣子!” ...... “大哥,这长孙家也太不懂礼数了吧,咱好心送钱过来,居然连门都不让进!” 齐国公府门外,程处默看着大门侧门同时紧闭的齐国公府,忍不住埋怨道。 “就是,依我看,咱干脆带着钱回去算了,想要钱,让长孙冲自己派人去你秦府接。” 尉迟宝琳也对长孙家的做法不满,当即跟着起哄道。 眯着眼斜靠在马车上,秦勇不以为然道:“我才是正主好不好,连我都不急,你们两个急什么。” “你不是我们大哥嘛,他长孙家这般辱你,与辱我们何异!” “宝琳说的对,咱们兄弟三个都是国公世子,论身份又不比他长孙冲差,何必受这份窝囊气!”程处默愤慨道。 “我知道你们没将长孙冲放在眼里,其实我也一样,不过你们别忘了,这齐国公府当家做主的可不是他长孙冲,而是长孙无忌那个老银逼。”秦勇较有深意道。 “长孙无忌...” 程处默脸色微微一变:“你的意思是说,将我们晾在门外是长孙无忌的主意?” “是不是长孙无忌的主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不论长孙冲还是长孙无忌,对我都充满了敌意,所以我此番上门,本就没想过能一帆风顺。”秦勇苦笑道。 “那咱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傻站着吧,这都过去快小半个...哎,快看,门开了!” 尉迟宝琳说着,突然伸手指向了眼前的侧门。 秦勇与程处亮闻言,连忙抬头看去,只见齐国公府紧闭的侧门突然自内被打开,紧接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领着十几名手持棍棒的护卫自门内走了出来。 这些护卫虽然穿着普通,但一个个全都长得虎背熊腰面带煞气,一看便是自军中退下来的好手。 随着护卫们的涌出,坐在一张靠椅上的长孙冲,紧随其后被人抬了出来。 “哟,这不是翼国公世子秦勇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齐国公府了啊。” 被下人抬放在了门前的阶梯平台上,长孙冲居高临下主动跟秦勇打起了招呼。 显然是有意为之,长孙冲说话的声音拉的极高,导致街边不少好热闹的行人纷纷止步,随后开始靠拢围观了起来。 “什么情况,齐国公府怎么涌出这么多人?” “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不过看这架势,应该有热闹看。” “确实有热闹看,那坐在台阶上被护卫簇拥的人是齐国公世子长孙冲,前方那靠在马车上的人叫秦勇,是翼国公秦琼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这些大人物不成?” “我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商人,怎么可能认识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呢,只是前几天凑巧在满香楼见到他俩打架而已,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啊。” “打架打的惨不忍睹?什么情况,跟我们说说呗。” “这事说起来可就....” ...... “愣子,好多人在围观议论呢,长孙冲这家伙搞什么鬼!”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街道上越聚越多的好事者,感觉情况不对的尉迟宝琳脸色难看道。 目光与长孙冲隔空相对,秦勇语气低沉的回应尉迟宝琳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他故意弄出来的,咱身后围观的那些人中,肯定有他安排的人在起哄。” 第130章 长孙冲的毒计 “长孙冲,你腿断了不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出来抛什么头露什么面啊。” 虽然知道长孙冲没揣什么好屁,但秦勇却并未在意,他学着对方的样子,扯开嗓子大声回应道。 “哼,秦勇,你这粗鄙莽夫还好意思提我腿的事,难道你忘了陛下罚你的五十臀杖的事了吗!” 伤疤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被秦勇揭开,长孙冲勃然大怒道。 “五十臀杖啊,这前几天发生的事我当然没忘,不过...不过我这人天生皮糙肉厚,五十臀杖下来虽然不好受,但在家躺了一晚上就痊愈了,不信你看!” 秦勇说完,故意当着长孙冲及围观众人的面扭了扭屁股,那滑稽嘚瑟的模样,惹的不少围观者哄堂大笑,至于长孙冲则两眼冒火差点没气死。 “秦愣子...你...别太嚣张,陛下责令让你赔一万贯钱给本世子,钱呢?” 强压下了心头怒火,长孙冲语气发颤的质问道。 “放心,陛下圣谕,我秦家可不敢违抗,一万贯钱全在车上,你自己过来搬吧...哦,差点忘了,你腿被我打断了,现在连站起来撒尿都费劲,就更别说搬东西了。” 秦勇话音刚落,身后又响起了一阵哄笑,笑的自然是秦勇那句连站起来撒尿都费劲了的话了。 面对街边众人的嗤笑,长孙冲表面看上去气的浑身直发颤,实则偷偷冲身旁仆从王寒使了个眼色。 得到了长孙冲的授意,王寒深吸了口气,随后大声替主子开口道:“秦勇世子,你既然是来赔钱的,为表诚意应该亲自将钱抬下马车送进府内,哪有让我家世子拖着重伤残躯亲自搬钱的道理!” “喂,你小子一个仆从有什么资格开口说话,还为表诚意,将我们晾在门外近半个时辰,这就是你齐国公府的诚意!” 面对王寒所言,没等秦勇开口,一旁程处默忍不住抢着训斥道。 “你们贸然登门,我家公爷不在府上,世子又受伤在接受治疗,通禀起来自然有所耽搁,就这样,我家世子在听闻你们造访后,不还是托着重伤之躯亲自出门迎接了么!” 事先便受过长孙冲的言语指点,王寒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丝毫不像一个身份卑微的仆从。 “迎接?你们这也叫迎接啊,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们想趁机报复我呢。” 目光自长孙冲身后的护卫们身上扫了一眼,秦勇冷言嘲讽道。 “既然秦勇世子觉得不是迎接,又怕遭到报复,那你们大可不必登门了,将车上钱财搬到我家世子面前,便算你们完成了陛下的圣谕。” 王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将钱搬到你家世子面前?我搬你大爷,要钱就自己来搬,不要的话老子这就打道回府,反正一万贯钱我已经送来了,你们自己不收那就不能怪我了!”秦勇直接耍起了无赖。 “你...世子,这...这怎么办?” 被秦勇耍无赖的行为气的不轻,王寒轻声问向长孙冲道。 此时的长孙冲早已气的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彻底扭曲,他恶狠狠的瞪着秦勇大声咆哮道: “秦勇,你不觉得自己做事太过分了吗,当日在满香楼,是你寻衅挑事在先,动手打我在后,事情闹到宫里,陛下下令重责你五十臀杖,当天负责行杖的你好兄弟程处亮,看你今天这状态,那五十臀杖恐怕没几杖是真;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陛下命你送一万贯钱给我以作赔偿,结果你送钱上门居然让我拖着断腿亲自去搬,我齐国公府好歹也是皇后娘家,我长孙冲身为皇后亲侄,岂能受你这般侮辱!!” 听完长孙冲愤怒的咆哮,在场的围观者们唏嘘不已。 刚才有个所谓的“小商人”,已经将当日在满香楼所发生的事全说了出来,结合眼前长孙冲恼羞成怒的表现,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秦勇做事实在太过分; 其中不少人甚至开始冲秦勇指指点点轻声诽议了起来: “都说翼国公秦琼是个光明磊落的大英雄,没想到他儿子居然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谁说是不是呢,有句话叫虎父犬子,还真说对了...” “是虎父无犬子吧?” “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仗着武力欺凌弱小,奉命上门赔钱还如此作态,这不是犬子是什么,搞不好翼国公一世英名,到头来全都得败在他手里。” “这话我同意,你们不知道,秦勇这厮在咱长安的勋贵圈子里,早就臭名昭着了,此子仗着有他爹秦琼做靠山,平日嚣张跋扈专干那欺男霸女的勾当。” “说的对,此子连皇后的娘家人都敢惹,可见平时嚣张跋扈到了何种地步。” ...... “愣子,这情况不对啊...” 多少听到了一些来自围观人群的诽议,尉迟宝琳脸色阴沉的看向身旁的秦勇道。 “不是不对,而是长孙冲这小银逼故意使的毒计,他这是想借百姓之口坏我名声!” 同样听到了不少诽议之声,秦勇咬牙切齿的嘀咕道。 “坏你名声?不应该啊,你的名声本来够烂的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程处默疑惑的轻声呢喃道。 “你说什么呢,大哥以前名声烂也只是在勋贵圈子里烂,现在被长孙冲这么一说,在普通百姓心中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抬手怼了程处默一拳,尉迟宝琳面露不忿道。 “你捶我干嘛,现在关键是如何收场,难道真拖着钱打道回府啊。” “打道回府就打道回府,大哥说不搬的话都已经放出来了,如果现在将钱搬到长孙冲面前,那才是真的丢人呢!”尉迟宝琳硬气十足道。 “宝琳说的好,这小银逼敢算计我,我也不能让他好过,还记得我来时路上怎么交代你的了么?”秦勇冲着尉迟宝琳坏笑道。 “额...你确定要这样做,搞不好会出大事的!” 看着秦勇的坏笑心里有些发慌,尉迟宝琳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道。 秦勇闻言笑着鼓励道:“放心,我明天就进刑部大牢了,债多不压身,大不了在牢里多待几天就是了,更何况他们不是说长孙无忌不在家嘛,这样正好。” 见秦勇都这么说了,尉迟宝琳深吸了口气,随后抬头冲着长孙冲道: “长孙冲,你有什么资格斥责我大哥,我大哥当天在满香楼之所以揍你,就是因为看不惯你强女干民女......” 第131章 意外惊喜 “什么,强女干民女!” “是不是真的,好歹也是齐国公世子,居然做出这种畜生行径,这不是丢齐国公和皇后的脸么!” “谁说不是呢,怪不得都说他们这些官勋少爷没一个好东西,就会欺负咱们这些普通百姓。” “哎哟,那这么说,翼国公世子痛揍齐国公世子不仅没有恃强凌弱,反而是在为民除害呀。” “放屁,什么恃强凌弱,堂堂齐国公世子、皇后亲侄,哪里弱了,翼国公世子这分明是不畏强权为民除害!” “......” 随着尉迟宝琳突如其来的一句,本来还在诽议秦勇的围观群众,话风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逆转,其中不少人甚至还反过来称赞起了秦勇。 “尉迟宝琳,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污蔑本世子!” 面对场中形势的逆转,长孙冲气的全然不顾自身形象,指着尉迟宝琳破口大骂了起来,不仅是他,就连王寒和长孙家在场的护卫们也都露出了愤怒之色。 要知道这可是在大唐国都长安,任何丑闻一旦借民众之口传开,别说对个人了,就是对整个家族都会有极大影响。 长孙家是出了个皇后和齐国公不假,可正因如此,平日才更注重自家声望,就拿长孙无忌来说,虽然身居国公之位、开府仪同三司,但却是出了名的爱惜羽毛。 大唐不同于前隋,由于民风相对开放,朝中谏臣更是出了名的彪悍,连皇帝李二犯错都敢往死里怼,所以长孙冲很清楚,自己决不能让尉迟宝琳捏造的丑闻被证实传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长孙冲,你说本世子污蔑你,你有什么证据,小心我去刑部告你诽谤!” 早料到长孙冲会攻击自己,尉迟宝琳义正词严的反过来大声指责道。 “你...你无中生有,捏造罪名污蔑本世子,还反过来要告我诽谤,你还要不要脸!” 长孙冲肺都快气炸了。 他曾一度以为秦勇是这世上最可耻最招人恨的人,没成想尉迟宝琳竟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应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句老话。 “长孙冲,我兄弟要不要脸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他儿子,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说我兄弟污蔑你,拿出证据来啊。” 看着长孙冲恼羞成怒的样子,秦勇冷笑着插嘴道; 尉迟宝琳所说的话,自然是他在来时路上交待的,他之所以这样交待尉迟宝琳,本意是想用此话,结合李丽质厌恶长孙冲未成婚先娶妾生子的事,好好恶心一下对方。 可秦勇没想到自己来到齐国公府后,长孙冲不仅没让自己进门,反而弄出了眼前这么一个热闹场面,对此,他自然不能辜负对方好意了,不就是利用话题炒舆论么,这种小手段他前世在网络上见多了。 “秦大愣子,你让本世子拿出证据来可以,但在我拿出证据之前,你是不是得先让你兄弟拿出证据证明他所言非虚啊!”长孙冲咬牙切齿的怒斥道。 秦勇闻言,嘴角微微一翘:“要证据是吧,简单啊,我就是证据!” “你就是证据?哼,笑话,难道你便是那个所谓被我强女干了的民女不成?” “你是耳朵塞驴毛了,还是脑子进屎了,没听我兄弟说,我揍你是因为你强女干民女么,既然如此,你干的那点破事我自然也知道,既然知道,我当然能证明我兄弟所言非虚了。” “你...你粗鄙、无耻!!” 差点没让秦勇一句“脑子进屎了”给呛死,长孙冲怒斥道:“这分明是你俩提前串通好的,你说的话不能作为证据!” “我说的话不能作为证据,那你亲表妹长乐公主说的话,总能作为证据了吧?”秦勇似笑非笑道。 “丽质...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长孙冲脸色阴沉道。 “可以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说有关系呢,你强女干民女的事,就是她透露给我和宝琳听的,要说没关系呢,你强女干民女的这个消息,她也是派人秘密调查所得,并不能确认真假。” 秦勇强忍着笑意解释道。 “不...不能确认真假你们还说出来污蔑我!” 长孙冲差点气吐血。 若此刻他能站起来,手里又有把刀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秦勇和尉迟宝琳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愤。 “这怎么能叫污蔑呢,宝琳只是说出了他所听到的事实,我在满香楼揍你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个事实; 虽然长乐公主本人也不能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但依照真假对半的说法,你强女干民女的事,有一半几率是真的。”秦勇强言狡辩道。 “你放屁,本世子从未做过你们所说的那种事,就算长乐公主真派人调查得到了这个结果,以她的聪慧睿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更不会透露给你和尉迟宝琳; 秦勇,你太小看我了,你以为凭空捏造这样一个莫须有的丑闻出来,就能坏我清名吗,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也不想想看,凭我长孙冲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就那些身份卑贱的民女,只要本世子点头,她们巴不得爬上我的床,我还用得着强女干吗!” 显然是被秦勇给彻底刺激到了,长孙冲情绪失控的放声咆哮了起来,他的这些话一出口,秦勇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站在街边围观的民众率先忍不住骚动了起来。 “他这是什么屁话!” “就是,还巴不得爬上他的床,他以为自己是国公世子就了不起吗!” “骂我们卑贱,没有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拥护,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勋贵官老爷岂能活的这般滋润,简直不当人子!”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齐国公,竟生了这么个混蛋儿子,简直是丢皇后的脸呐...” “是啊,都说当今皇后贤良淑德、仁慈宽厚,最是体恤我们百姓,怎么会有这样的娘家亲戚!” “......” 听着围观民众们对长孙冲的指责,秦勇彻底懵逼了; 他本意只是想借捏造的丑闻,好好恶心一下长孙冲,毕竟自己和尉迟宝琳所言全都是胡说的,根本没有实际证据,可他万万没想到,长孙冲竟然自己作死引发了众怒,这简直是意外惊喜...... 第132章 给本世子动手! 和秦勇一样,情绪失控咆哮完后的长孙冲,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后,整个人也同样懵逼了。 “少爷,这下完蛋了,刚才那些话你私下说说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这要是被传开了,朝中那些谏臣还不得弹劾死公爷啊!” 身为长孙冲的贴身仆从,王寒不论见识还是头脑,都远要比一般下人强得多,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当即哭丧着脸道。 “我...我话都说出来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屁用,赶紧想办法,看怎么收场!” 恨不得将始作俑者秦勇和尉迟宝琳活活掐死,长孙冲咬牙切齿的轻声呵斥道。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啊,现场这么多人,咱们总不能一个个全都用钱收买,堵住他们的嘴吧!”王寒欲哭无泪道。 “收买...” 看了一眼秦勇三人身后马车上拉的木箱,长孙冲示意王寒将耳朵凑上来轻声吩咐了几句,王寒听完后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悄悄地退回了府内。 “秦勇,废话多说无异,咱俩之间的恩怨一码归一码,今天你既然是来赔本世子钱的,那这钱你便该亲自送到我面前,此言有理否?” 并未理会骚动不已的围观民众,长孙冲强压下了心中怒火,将话题重新扯回到了一万贯钱上。 “本来是有理的,但我送钱上门,你却故意将我晾在门外这么久,现在我让你自己来搬,这也很合理吧,就算闹到陛下面前,我也敢这么说!”秦勇理直气壮的回道。 “很好,既然你不愿意搬,本世子腿受伤了又搬不了,那此事总该解决对不对?”长孙冲继续问道。 “想解决这好办啊,别说我强人所难,你腿断了搬不了,那就叫几个下人将钱抬回去吧,这样也算了了一桩事。” 想着气长孙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还是超额达成,秦勇没想再浪费时间再继续待下去,索性说出了个让双方都能下得了台的办法。 “行,不过你记住了,咱俩之间的恩怨,没完!” 不服气的冲秦勇放了句狠话,长孙冲转头冲身后两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护卫道:“高猛、高莽,你俩带人去清点一下看够不够一万贯,清点好了之后再搬回府库,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高猛、高莽两名护卫闻言,较有深意的看了长孙冲一眼,在得到了长孙冲的眼神回应后,当即带着七八名手持棍棒的护卫将数辆马车上拉的木箱全都抬了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清点,众护卫将木箱抬下后,直接将内里装的一串串铜钱全都倒在了地上,足足堆出了一座铜钱小山,看上去极具视觉冲击。 “哇...这么多钱啊...” “一万贯,这要是拆分开来,那得多少枚铜钱啊...” “傻啊你,一贯一百枚,一万贯就是一百万枚,这都不知道!” 看着自地面堆砌成山的一串串铜钱,围观民众们个个眼冒金光,早已忘了继续责骂长孙冲。 “我说长孙冲,咱俩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又都是有身份的国公世子,区区一万贯钱而已,你用得着这样清点么。” 对长孙冲怀疑自己少赔钱的做法很是不爽,秦勇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这一万贯钱中,有五千贯是愣子从我家拿的,另外五千贯是从宿国公府拿的,难道我们两家还会做那缺斤少两的事情吗!”尉迟宝琳也跟着埋怨道。 “哼,陛下责令你赔钱一万贯,多一贯本世子不收,少一贯本世子不饶,我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这难道也有错不成!”长孙冲冷哼道。 “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问题是你这不瞎耽误功夫嘛,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么多钱都赔了,难道还会自降身份去少你几贯钱?”程处默忍不住回怼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有点道理。” 看着程处默较有深意的点了点头,长孙冲突然冲正在数钱的护卫大声喊道:“高猛、高莽,你们就不用拆开一枚一枚铜钱的数了,按一串一串的数吧,只要够一万贯就行。” “卧槽...你刚才莫非是想一枚枚铜钱的数,足足一百万枚啊,就这么几个人,数到明天都不一定能数完!” 秦勇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对长孙冲无语到了极点。 虽然不知秦勇那句“卧槽”是什么意思,但看着对方懊恼的样子,长孙冲很是舒爽:“正因为知道数不完,所以我才让他们一串串数嘛,一万贯而已,很快就数完了,你着什么急啊。” “我说长孙冲,你该不会是在故意拖时间吧?” 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秦勇面露谨慎道。 “本世子拖时间干嘛,你以为我很想看到你这张欠揍的脸么!”长孙冲冷笑道。 “我欠揍?今天这事可是你自己闹出来的,若不是你晾着我们不让进门,还故意吸引这么多百姓前来围观想坏我名声,你又岂会自食恶果。”秦勇冷言嘲讽。 “我承认今天是栽到你手上了,不过你用造谣污蔑这种卑鄙手段,实在上不了台面,即便赢了我,我也不服!”长孙冲咬牙切齿道。 “呵呵,不服你今天也输了,而且是输在了自己手里,本来我让宝琳故意污蔑你,只是想借那话好好恶心恶心你,谁承想我后话还没说,你却恼羞成怒将自己给坑了。” 秦勇故意压低声音冷笑道。 “后话?你还有什么后话没说?”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长乐为什么对你那么反感吗,因为她觉得你尚未成亲便娶妾生子很恶心,所以她宁愿嫁给我一个愣子,也不愿嫁给你。” “你说什么,长乐宁愿嫁给你也不愿嫁给我,她已经答应嫁给你了!” 长孙冲情绪激动的握紧了双拳。 “不错,而且此事陛下和皇后也基本上答应了,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强女干民女的事是我凭空捏造的,而且我最开始是捏造给长乐听的,正是因为听了这话,她觉得你这个表兄更加恶心了,哈哈哈哈。” 故意压着声音冲长孙冲说完后,秦勇一脸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啊!!!高猛、高莽,给本世子动手!!!” 被秦勇的话彻底激怒了,长孙冲仰天一声狂啸,刹那间,正在秦勇三人身后清点铜钱的高猛、高莽二人,猛地抄起了放在一旁的长棍全力扫向了秦勇的双腿...... 第133章 这厮好大的力气 “愣子,小心!!!” 眼看高莽和高猛全力扫出的一棍就要击中秦勇的双腿了,眼疾手快的程处默猛的上前一扑,硬生生将秦勇自原地向前推了出去。 随着秦勇被推开,两条势沉力猛的水火棍一条落空,另一条则狠狠扫落在了程处默的右腿之上,当场便将程处默打翻在了地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全场,倒地后的程处默双手紧抱着右小腿,一边痛苦惨嚎一边不停滚,显然受创不轻。 “处默!!” “兄弟!!”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变,秦勇和尉迟宝琳瞬间反应了过来,见程处默重伤倒地,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扑向了高莽和高猛二人。 “秦勇,你伤我家世子在前,当众污蔑坏其名声在后,有道是主辱臣死,今天我高莽便让你付出代价!” 一击失手,面对直扑而来的秦勇高莽不退反进,他直接挥动手中长棍朝秦勇迎面力劈了过去,一旁的高猛同样如此,挥舞长棍与尉迟宝琳纠缠在了一起。 由于手中没有兵器,赤手空拳的秦勇和尉迟宝琳只得以躲闪为主,虽然没能速胜,短时间内也没让对方占到便宜。 “大家一起上,为世子报仇出气啦!!” 显然事先早有计划,见高莽、高莽力战秦勇二人不下,正在数钱的另外七八名长孙家护卫迅速抄起家伙加入了战团。 “哎呀,居然打起来了!!”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长孙家这也太过分了吧,居然以多欺少。” “这你就不懂了吧,翼国公世子他们三个全都是武将二代,一对一的打,长孙家肯定吃亏啊。” “倒也是,齐国公世子的腿现在还断着呢...” 眼看着参与斗殴的人数越来越多,打斗场面越来越大,街边的围观民众很是自觉的向后退出了一段距离,给双方腾出了一大块地方。 “愣子,处默看上去伤的不轻,咱们必须得速战速决!” 遭数人合围,尉迟宝琳空手夺过了一条长棍与众人混战在了一起,同时冲着不远处同样被团团围住的秦勇大声呼喝道。 “特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面对数人的乱棍围攻,尤其是高莽的穷追猛打,一直以躲闪为主的秦勇眼中凶芒毕露,他以后背硬挨一棍为代价,反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棍子,随后单臂神力爆发,将棍子直接夺了过来。 长棍在手,秦勇立时转避为攻,他以棍化枪,将原主早经烙印在记忆深处的秦家枪法使了出来。 “咔嚓”一声断响。 秦勇势沉力猛刺出的一“枪”,不仅迎面刺断了一名护卫横在身前的长棍,其余威落在对方胸膛更是直接将人顶飞了出去,此人落地后捂着胸口痛苦惨叫不止,也不知肋条骨断了几根。 一击解决了一名对手,秦勇反手一记回马枪又刺中了身后一名护卫的肩膀; 由于他天生神力,长“枪”所附带的力量远非常人所能企及,这一击不仅将人顶飞出去了近两丈(六米多)远,连带其肩胛骨也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落地后当场昏迷了过去。 “这...这还是人嘛...” “好厉害,仅用两招就重创了两人!” “长孙家这些护卫一个个看上去牛高马大的,怎么这么不经打啊。” 亲眼目睹了秦勇堪称恐怖的战力,街上的围观民众全都惊叹不已,就连长孙冲这个始作俑者也不例外。 当日在满香楼虽然被秦勇醉酒后打断了一条腿,但在长孙冲看来,对方无非是仗着习武之身,欺负自己文人羸弱之体罢了,并不见得就有多厉害;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府上这些从战场退下来精兵护卫,竟也全然不是秦勇对手,最为可怕的是,居然连秦勇一招都接不住,这要是让秦勇腾出手来,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少爷,嗯...怎么会这样,高莽、高猛居然偷袭失败了!” 正当长孙冲为秦勇的恐怖战力而忧心之际,先前退回府内的王寒再次走了出来。 看着双手持棍正在与护卫拼杀的秦勇,王寒也露出了吃惊之色。 他的吃惊倒不是因为见到了秦勇的恐怖战力,而是因为长孙冲的谋划失算了。 身为长孙冲的贴身侍从,王寒对长孙冲的计划再清楚不过了。 对方打一开始,就想让高莽、高猛想办法接近秦勇,然后趁其不备出手偷袭,以报断腿毁婚之仇。 虽然刚才离开了一会儿,并不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 但通过不远处堆积的那些铜钱,王寒已经猜到这肯定是长孙冲的手笔,其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让高莽二人近秦勇的身,只是他没想到武艺超群的高家兄弟竟然会失手。 “你来的正好,赶紧扶我退到门后去,等下若高莽他们落败,立刻关门拒敌!” 一见到王寒,长孙冲急忙拖着一条断腿站了起来,语气很是迫切。 “不至于吧世子,高莽和高猛武艺超群,咱府上护卫也都是自军中退下来的好手,这么多人还能奈何不了秦勇?” 迅速上前扶住了长孙冲的胳膊,王寒不以为然道。 “秦勇这厮好勇斗狠的恶名不是瞎传的,依我看高莽他们不是其对手,快扶我进去!” 知道王寒刚才不在,并不清楚秦勇表现出的恐怖战力,长孙冲也来不及过多解释,急切的直接再次命令道。 “啊!!!” 长孙冲这边话音刚落,不远处秦勇再次挥棒劈断了一名护卫手中的长棍,并顺势一棒将人打的跪倒在地惨叫不止,连地面的青石板都裂开了。 “这厮好大的力气...” 亲眼目睹了秦勇的恐怖战力,王寒吓的浑身一哆嗦,旋即赶忙将长孙冲扶到了侧门之后,做好了随时吩咐门房关门的准备。 “你姓高是吧,竟敢贸然出手偷袭国公世子,你不要命了么!” 前后一连干翻了四五名护卫,秦勇冲着身前仅剩下的高莽厉声怒斥道,语气中充满了杀意...... 第134章 卧槽,轻功啊 “老子的命是公爷救下的,只要能为世子出气报仇,死又何妨!” 看了一眼被秦勇打翻倒地的几名同伴,高莽虽然心中忌惮秦勇的恐怖战力,但脸上却一丝惧意都没有,表现的极为硬气。 “哼,死?你伤了我兄弟的腿,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留到最后么,因为我要活生生打断你的双手双脚,让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手中长棍隔空直指高莽,秦勇咬牙切齿的说道。 “秦勇,你休要口出狂言,我高莽上过战场杀过人,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正好老子早就想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秦家枪了!” 双手紧握手中水火棍,高莽狂妄挑衅道。 “就凭你也想见识秦家枪,老子不用秦家枪,三招败你!” 秦勇说完,果断出手。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秦家枪的招式,而是直接以蛮力驭棍,劈头盖脸的朝王砸了过去。 从先前的战斗中便看出了秦勇力量极大,高莽并未蠢到硬接秦勇的攻击,他双腿发力猛地向后跃去,取巧的避开了秦勇势沉力猛的一击。 一击扑空,秦勇持棍横扫,再次朝着高莽发动了进攻。 横扫与力劈不同,其覆盖面积足足扩大了数倍不止,在秦勇强大的力量加持下,一根普通的水火棍抽的空气都发出了一阵轻微的爆鸣,可见他这一击威力大到了何等地步。 与先前秦勇所对付的那些普通护卫不同,高莽显然是个精通武艺有真本事的人,面对秦勇这本该避无可避的一记横扫,他双腿发力腾空一跃半丈多高,竟再次避开了秦勇的一击。 “卧槽,轻功啊!” 本以为自己的这第二击必然能中,见高莽竟用跳跃腾空的方式取巧的避开了,秦勇暗自心惊不已; 要知道他所处的这个大唐,可不是一个武侠世界,对方身手能轻敏矫健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就算是原主,若无天生神力的加持,也很难做到立定一跳半丈多高。 “呔,你也来吃我一棒!!!” 一跃避开了秦勇的攻击后,落地后的高莽再次跳跃腾空一棍主动朝秦勇砸了过去。 “吃你大爷的一棒,你以为你是孙猴子啊你!” 心中暗自腹诽了一句,秦勇身形一晃直接绕到了高莽的身侧,还没等对方落地,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一棍横扫向了高莽的胸膛。 没想到秦勇的反应竟然这么快,面对横扫而来的攻击,还滕在半空没有落地的高莽顿时脸色大变,此时的他身处半空无法借力自然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得将手中长棍竖挡在身前,企图挡下秦勇的这一击。 “啪”的一声闷响,秦勇扫出的一棍重重落在了高莽的水火棍上,这一次虽然没有将水火棍打断,但所附带的巨力还是将高莽震飞出去了一两丈远,重重摔落在了地上。 “噗!!!” 自半空着地,高莽感觉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他体内气血翻涌,当场喷出了一口鲜血。 “怎么样,说了三招败你,没用第四招吧!” 纵身上前用棍抵住了高莽的咽喉,秦勇语气冰冷道。 “哼,你也就是仗着一身蛮力罢了,纯凭武艺你未必能胜我,至少不可能在三招之内胜我!” 虽然落败,但高莽却并不服气,他满眼凶狠的瞪着秦勇道。 “仗着蛮力怎么了,这叫大力出奇迹,只要能将你击败,我就是撒泡尿呲死你,那也是我的本事,更何况我就算不用蛮力,纯凭武艺也同样能干掉你,而且用不了三招。”秦勇语气傲然道。 “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屁话,虽然我今天没能打断你的腿帮世子报仇,但伤了你兄弟的腿也算帮世子出气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高莽说完,将头偏到一边,做出了一副准备领死的模样。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早说过了,要让你断手断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秦勇话音刚落,抬手一棍敲在了高猛的左腿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紧接着高莽口中发出了比先前程处默更加凄厉的惨嚎。 一棍敲断了高莽的右腿,秦勇并未就此罢手,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躲进府门内的长孙冲,随后将高莽的左腿包括双手全都给打断了,其残忍的凶狠劲,看的长孙冲和街边围观民众全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解决了自己战团所有的敌人后,秦勇见尉迟宝琳那边仅剩下一个高猛在苦苦坚持,而且已经落在了下风,所以并未凑上前去帮忙,而是迅速冲向了一侧的程处默。 程处默被高莽一棍击倒后,早已被随行仆从抬到了一边,此刻正坐地靠在马车的车轮上休息。 “兄弟,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将手中水火棍扔在一旁,秦勇蹲下身看着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程处默关心道。 “秦勇世子,我家少爷伤的很重,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没等程处默开口,守在程处默身边的一名年轻仆从带着哭腔道。 “闭嘴,谁说我站不起来了,本少爷可是习武之人,就这点小伤,休息一阵就没事了!” 没好气的白了说话的仆从一眼,程处默冲着秦勇憨笑道:“愣子,我没事,一开始疼的要死,现在已经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一点都不疼了?” 秦勇皱了皱眉,随后动手撕开了程处默右小腿上的裤子。 随着裤子被撕开,让秦勇既自责又愤怒的画面出现了,只见程处默右小腿的中间位置,已然红肿了一大圈,这哪里是不疼了,分明是腿骨受伤都已经疼麻木了。 “不好,你这十有八九伤到骨头了,得赶紧去看郎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面露着急的说着,秦勇直接将程处默自地上抱起放在了马车上。 “伤到骨头了?不至于吧,就挨了一棍而已,我又不是长孙冲那等羸弱之人,骨头哪有这么脆弱。” 觉得秦勇有点小题大做了,程处默不以为然道。 “你这什么屁话,你骨头再硬还能硬过水火棍不成,我可没吓你,你的伤真的很严重,必须马上去看郎中!”秦勇神情严肃道。 “行行行,听你的去看郎中,不过我这一棍不能白挨,你得先帮我教训长孙冲出了这口恶气,否则等长孙无忌回来,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 恶狠狠瞪着不远处躲进门内的长孙冲,程处默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135章 打死人了! “好!!” 知道程处默和自己一样也是吃不了亏的性子,秦勇抄起地上的水火棍直奔长孙冲而去。 “不好...赶紧关门!!” 一直躲在门后观察着秦勇的举动,见对方朝自己而来,长孙冲吓的赶忙吩咐候在一旁的两名门房和王寒。 事先便做好了随时关门的准备,随着长孙冲一声令下,王寒伙同两名门房立时推着厚实沉重的镶钉大木门向前关去。 眼看齐国公府唯一开着的侧门要被关上,还未赶到门前的秦勇连忙以秦家枪飞星逐月的手法,将手中水火棍猛地掷了出去。 在秦勇恐怖神力的加持下,看似纤细的木棍自半空化作一道残影,以肉眼难及的速度直接射进了门框内,将正在推门的王寒连带着坐在其身后的长孙冲一起撞飞了出去。 “啊!!!” 冷不丁被飞来一棍撞飞,王寒和长孙冲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王寒自不必多说,正面承受了水火棍所附着的大半力量,骨断筋折那是肯定的; 至于长孙冲则完全属于遭受了池鱼之殃,他本就断了腿,被撞飞落地后牵动了伤口,所受痛苦尤在王寒之上,疼的满地直打滚。 趁着王寒和长孙冲被撞飞这瞬间的功夫,秦勇在全力飞奔之下,已经来到了齐国公府的侧门前。 此时的大木门还剩下近半尺宽的门缝没有被合上,秦勇见状正欲强行推门而入,然而他才刚伸出手,身后便突然传来了尉迟宝琳急切的惊呼声:“愣子,小心身后!!!” 收到尉迟宝琳的提醒,秦勇赶忙转身回头,只见一根水火棍夹带着锐耳的破空风声正迎面朝他劈来,却是本该正在与尉迟宝琳缠斗的高猛突然舍弃了对手及时杀到,想阻止他打进齐国公府。 手中已然没了兵器,面对高猛突如其来的一棒,秦勇无奈只得闪身躲避,好在他反应速度够快,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高猛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虽然避开了高猛的袭击,但让秦勇倍感遗憾的是,一旁本来还未合上的木门,在两名门房倾尽全力的推动下,此刻已经彻底合上了,秦勇甚至隔着门听到了闩门横木落下的声音。 “哈哈哈哈,秦勇,有我高猛在,你休想打进我齐国公府!” 尽管偷袭失手,可见到侧门已关,手持水火棍的高猛还是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特么找死!!” 知道门关上后,自己要想打进齐国公府收拾长孙冲,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 秦勇暴怒之下,抬手一拳打向了高猛,这一拳他用上了十成力量没有丝毫留手,而且速度极快,眨眼便来到了高猛身前,令其想躲都根本来不及。 口中笑声未落,见秦勇带着破空风声的拳头已至,大惊失色的高猛连忙将手中水火棍横在了身前,企图以棍阻挡。 “咔嚓”一声断响。 秦勇蕴含十成力量的一拳,硬生生将水火棍打断成了两截,不仅如此,他尚存大半余力的拳头紧接着轰落在了高猛的胸膛之上。 “啊!!” 迎面硬挨了秦勇一拳,高猛面相扭曲的自原地横飞了出去,一连飞出了两丈多远才重重摔落在地。 落地后的高猛口中鲜血狂涌,在伸手指着秦勇“呱噜咕噜”说了两句鸟都听不清楚的鸟语后,浑身抽搐当场气绝身亡。 “打...打死人...” “打死人了!!” 见高猛横死,街上的围观民众被吓的不轻,在一阵骚乱过后四散一空。 “死...死了...”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手杀人,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高猛,秦勇双目失神的愣在了原地; 他倒不是怕自己杀人后要担责任,而是作为一名后世穿越者,对杀人这种事难免会产生负罪感。 “愣子,你这一拳也太猛了,合着你以前跟兄弟们打架,从来没有用过全力啊!” 亲眼目睹了秦勇的一拳之威,尉迟宝琳笑着跑至秦勇身前大声称赞道。 “我杀了人...杀人了...” 对尉迟宝琳所言置若罔闻,秦勇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道。 “哎呀,没事,是他先对你出手的,按照唐律,你失手杀他无需担责,再说了,你可是有官职和爵位的人,就算不是他先对你动的手,以你的身份,杀他一个仆从又不算什么大事。” 以为秦勇是怕杀了人后要担责任,尉迟宝琳不以为然的安慰道。 “唉,我不是怕要担责任,这是...这是我的第一次杀人,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秦勇面露苦涩的感慨道。 “第一次杀人怎么了,咱父辈的赫赫威名可都是在战场上斩将杀敌拼出来的,以后有机会咱们也得上战场历练,你就当这历练提前了。” 尉迟宝琳说完,笑着拍了拍秦勇的肩膀。 听了尉迟宝琳的开导后,秦勇心情舒缓了不少,他转身看着长孙家紧闭的大门,语气冰冷的怒斥道:“长孙冲,你好歹也是国公世子、太子伴读,使计不成就当缩头乌龟,你还算个男人吗!” “秦勇,你休要逞口舌之力,有本事就杀进门来打我啊,你来打我啊!” 面对秦勇的斥骂,门后传出了长孙冲得意的叫嚣。 “你以为我不敢吗!” “哈哈哈哈,你敢个屁,你要是敢,完全可以从墙外翻进我齐国公府来,本世子等着你呢,来啊!!!”长孙冲挑衅意味十足的哈哈大笑道。 “我曹尼玛...” “愣子,你别听他的,他这是故意激你翻墙进去,到时候你被他府上的护卫家丁团团围住,想脱身都难。” 生怕秦勇中长孙冲的激将法,尉迟宝琳急忙开口劝阻道。 “哼,就算被包围又能怎样,凭我一身武艺,难道还怕打不出来么!”秦勇语气傲然道。 “我当然知道你的本事,可万一人家用弓箭怎么办,你再能打,还能挡得住弓箭齐射吗!” “弓箭?我有官职爵位在身,又是翼国公世子,他们难道还敢用弓箭射死我不成!” “怎么不敢,你啊,以前只知道练武,要不就是在外打架惹事,对我大唐律法一窍不通,你可知翻墙偷入国公府是什么罪名么,人家可以不论身份当场诛杀你的!”尉迟宝琳神情严肃的说道。 秦勇闻言眼中露出了一丝寒意:“原来这小银逼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啊,真特么阴险!” 第136章 洞不了房咋办? “既然知道对方阴险,咱们还是先撤吧,别忘了,处默还有伤在身呢。” 见自己的话秦勇听进去了,尉迟宝琳顿时长松了口气。 他和秦勇相交多年,对其性格再了解不过了,生怕对方愣劲上头不听劝阻硬要翻墙而入。 “长孙冲,今天你算计偷袭我不成反伤了我兄弟的事,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你最好祈求老天保佑处默的腿没事,否则我一定将你这半拉瘸子的另一条好腿也打断!” 知道程处默的腿伤耽误不得,秦勇冲着门后的长孙冲放了句狠话,随后与尉迟宝琳一起拂袖而去。 “处默,长孙冲那孙子当了缩头乌龟,你心中憋着的那口恶气,兄弟我今天不能帮你出了,不过你放心,这事我跟他没完!” 重新走到了程处默面前,秦勇面带自责道。 “这不能怪你,要怪只怪长孙冲贪生怕死太没种。” 知道秦勇已经尽力了,程处默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表示理解。 “行了,别说长孙冲了,你腿感觉怎么样啊?” 凑上前仔细打量着程处默红肿的右小腿,尉迟宝琳关切的问道。 “坐着不动倒是不怎么疼,可只要使劲就疼的要命,估计真如愣子所说,伤到骨头了。”程处默面露苦涩道。 “什么?伤到骨头了!” 本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身为习武之人,即便挨了一棍,也就是受点皮外伤罢了,一听程处默有可能伤到骨头,尉迟宝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双方父辈平日里喜欢斗嘴,但他与程处默的关系就跟秦勇一样,打小非常要好,自然不希望对方受重伤。 “没事,且不说愣子也只是猜测,就算真伤到了骨头,修养一阵也就恢复了,你看长孙冲那缩头乌龟的腿,不也被愣子打断了么,连他都扛得住,我程处默难道还比不上他!” 知道尉迟宝琳是真心替自己着急,程处默不想秦勇因此产生心理负担,故作轻松的笑道。 “没事?都伤到骨头了你还说没事!” 尉迟宝琳脸色愈发难看:“你能跟人家长孙冲比吗,他别说断一条腿,就是断两条腿养一阵也就恢复了,可你不一样啊,再有一个多月你就要成婚了,难不成你到时候要瘸着腿去迎亲吗?” “啊...对啊,我都忘了下个月要成婚了...” 经尉迟宝琳这么一提醒,程处默先是一愣,旋即一脸委屈的看着秦勇道:“愣子,你说我到时候要是因为腿伤洞不了房咋办?” “我...你这憨货,你现在重点不是应该担心腿受伤了迎不了亲么,再说了,洞房这事你问我有个屁用,我还能替你去洞房不成!” 秦勇被程处默给整无语了。 他没有过多耽搁时间,在和尉迟宝琳简单商议了一下后,两人带着程处默及其贴身仆从,驾车直奔皇城所在方向而去。 之所以朝皇城方向前行,而没有就近寻医馆找郎中; 那是因为秦勇觉得找太医署的太医给程处默治腿最好,毕竟大唐的医疗水平与后世是没法儿比的,若程处默真伤了骨头,一般郎中还真未必能治好。 随着秦勇三人的离去,程家和尉迟家随行的几名仆从,也各自驾着马车打道回府了,至于那一万贯钱,他们并未拖走,这是秦勇离开前留下的命令,也是对当日李二责令赔偿的交代。 架着马车一路疾驰,很快秦勇一行便来到了皇城的安上门前,因为都是国公世子的身份,平民不能进的安上门对秦勇几人畅通无阻。 太医署隶属于三省六部九寺中的太常寺,而太常寺就在安上门后不远处,秦勇一行进入安上门后径直找到了太医署,随后将受伤的程处默抬了进去。 ...... 东宫,显德殿偏殿。 派人将长孙无忌请到东宫后,李承乾便将今天上午秦勇进宫后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对方去工部制盐一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给了长孙无忌。 得知秦勇入宫李二非但没有严惩,反而同皇后一起许诺要将长乐公主赐婚给对方,长孙无忌一张老脸阴沉的可怕。 “舅舅,今天孤叫你来,主要是想同你商议一下,看冲表兄与秦勇之间的恩怨,是否有化解的可能,如果有这个可能,孤愿意当个中间人居中调停一二。” 早料到长孙无忌在听闻秦勇的事情后,会是眼前这么一副表情,李承乾笑着缓解气氛道。 “怎么,太子殿下是觉得秦愣子不好对付,所以不打算为东宫立威替冲儿出气了?” 长孙无忌较有深意的看着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倒不是不好对付,只是父皇和母后已经答应他与丽质的婚事了,此事若成,秦勇日后便是孤的亲妹夫,孤总不能不顾及丽质的感受吧。” “太子殿下恐怕不仅是为了顾忌兄妹之情吧,秦愣子此人虽然风评极差,但却是秦琼的嫡长子,而秦琼又是朝中武将一派的中流砥柱,若能结为姻亲与之交好,便等于拉拢了武将一派,这才是殿下最看重的,我分析的没错吧?” 长孙无忌冷笑着说道,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一丝对李承乾的不满。 “舅舅若硬要这么说,孤也不否认,其实吧,秦勇此人虽然性格莽愣好惹事,但真本事还是有的,就拿禁止表亲通婚和贡献秦氏制盐法这两件事来说,便足以证明其能力; 舅舅在孤和青雀之间,向来是支持孤的,所以孤希望舅舅能以大局为重卖孤一个面子,如何?”李承乾面露讨好道。 “高明,若秦勇和他身后的秦琼等人真能为你所用,舅舅纵使受点委屈,也该以大局为重卖你这个面子,但此事你想得过于简单了,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是在痴人说梦。” 长孙无忌毫不避讳的冷笑道。 “痴人说梦?舅舅此言何意?”李承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很简单,首先,你所看重的武将一派,比如程咬金、尉迟恭、李靖他们,全都是死忠于陛下的,正因为如此,他们根本不会,也根本没必要介入储位之争来支持你; 其次,由于你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所以像我、魏徵、杜如晦等朝中文臣,不管明里还是暗地,基本上都是支持你的,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陛下会允许你再拉拢一批武将吗?” 长孙无忌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阴恻恻的冷笑,听的李承乾心里直发毛...... 第137章 失态的长孙无忌 听了长孙无忌的话后,李承乾暗自沉吟了片刻,随后继续开口道:“就算秦琼、程咬金等人无法为孤所用,那孤与他们搞好关系和谐相处,这总好过跟他们交恶吧。” “太子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武将不同于文臣,不论你还是青雀,为了在朝堂获得支持从而去拉拢一些文臣依附,陛下即便知道了,也只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拉拢武将就不一样了,若只是一两个武将还好,一旦数量过多,陛下必定忌惮生疑,别忘了,陛下他自己就是靠着手下一帮武将的支持,才能在玄武门事变后登上皇位的。” 长孙无忌较有深意的提醒道。 “舅舅,你说的这个孤明白,孤的意思是,即便拉拢不了秦琼、程咬金等武将,咱们双方和谐相处,总好过斗的你死我活吧。”李承乾再次表明态度。 “此言差矣,既然太子和青雀都拉拢不了秦琼等武将,那太子这么害怕与对方交恶做什么呢,说句不好听的话,太子所谓的和谐相处,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别忘了,太子你是储君,而秦琼他们普遍年事已高,在朝堂威风不了几年了,只要太子日后顺位登基,所有武将都将不得不臣服于你,届时谁还敢想过往得罪之事; 反之若现在太子与秦琼等人交恶,这不仅能让陛下对你这个太子更加放心,而且你还能获得朝中不少文臣的支持,可谓一箭双雕,何乐不为呢。”长孙无忌笑着引诱道。 “与秦琼、程咬金等武将交恶能让父皇对孤更加放心,这一点孤能理解,可是能获得朝中不少文臣的支持,这孤就有点不太明白了,还望舅舅赐教。”李承乾笑着请教道。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首先朝堂的文武之争历来就有,太子选择得罪秦琼等人 ,便等同于得罪了朝中半数以上的武将,这对文臣而言,自然是大好事,他们岂能不拥护你; 其次,秦勇那厮本就是个惹祸精,这些年在长安得罪了不少高官勋贵,就拿近几日来说,他先是因为冲儿的事得罪了我,紧接着又在两仪殿内得罪了魏徵和房玄龄; 今天更过分,将礼部尚书芮国公卢宽骂的进宫告御状,太子若能压制秦勇一二,朝中那些被秦勇得罪过的人即便不支持你,也定会领你的一份情; 反之若你将秦勇收为己用,做了他的靠山,这不仅会引起卢宽等人心中不满,而且就秦勇那爱闯祸的性子,日后你还不知要为他扛多少事,两相权衡之下,难道太子还不懂该如何取舍吗?” 长孙无忌苦口婆心的劝诫道。 听完长孙无忌看似权衡利弊的分析后,李承乾脸上不免露出了一丝动容,他正欲说话,可就在此时,忽有太监入门来报,齐国公府管家吴有福有要事求见齐国公。 一听是长孙无忌府上的管家,李承乾在征求了一下长孙无忌的意见后,直接让太监将人领了进来。 “小人见过太子。” 急匆匆走至李承乾身前,神色慌张的吴有福恭敬的冲其行了一礼。 “无需多礼,看你急成这样,都找到本太子的东宫来了,想来定是有急事向齐国公禀报吧,要不要孤暂且离开,为你二人留下说话的空间啊?”李承乾半开玩笑的问道。 “这个...” 打死也没想过让堂堂太子为自己腾位置,吴有福下意识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长孙无忌。 “太子跟你开玩笑呢,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我长孙家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没有秘密可言。” 身为纵横朝堂的老狐狸,长孙无忌很清楚李承乾想听什么话,当即拍了一记不痛不痒的彩虹屁。 想着跟太子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再加上长孙无忌都这么说了,吴有福当即便将秦勇带人上门还钱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就连长孙冲恶意算计秦勇的事也没有隐瞒。 “什么...冲儿算计秦勇,反被对方当众污蔑清名,高莽高猛出手偷袭秦勇不成,反误伤了程处默,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没想到自己出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家中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长孙无忌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公爷,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当时我并不在现场,都是事后听世子和参战的护卫们说的,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好事的围观民众,全都被王寒偷偷从后门安排出去的护卫截住收买了,所以世子的声誉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吴有福面露苦涩的说道。 “放屁,在府门口将事闹这么大,怎么可能简单将人收买就能捂得住,若仅仅只是在愤怒中说了两句没脑子的话也就罢了,关键是居然误伤了程处默,这要是被程咬金那老泼皮知道了,还不得拎着刀杀上门去啊!” 长孙无忌怒极而斥。 他知道长孙冲因为断腿和婚约被毁这两件事,对秦勇恨之入骨,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做出派人当众偷袭这样的蠢事来。 要知道断腿一事,李二可是已经出面调解过了的; 虽然那五十臀杖明显做了假,但赔钱一事为真,趁着对方上门赔钱出手偷袭,这无疑是在打李二的脸。 “舅舅,你先别生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得想出个对策来才行,否则真等此事闹大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很少见到长孙无忌如此失态,李承乾连忙开口提醒道。 “想对策...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这一时之间我上哪想对策去!” 长孙无忌满脸无奈道。 “其实此事的关键就在程处默,他被舅舅家的护卫打伤了腿,若不给个交代,程咬金肯定没完,孤觉得舅舅可以试着主动上门找程咬金赔罪,若对方能接受最好,若接受不了...” 李承乾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在犹豫了一下后这才继续道:“若接受不了,那舅舅便让冲表兄主动进宫找父皇认错,到时候孤再叫上母后一起说情,此事应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依太子所言,我看还是直接让冲儿进宫请罪吧,至于让我去找程咬金...” 提及程咬金,长孙无忌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不用去我都能猜到结果。” 知道长孙无忌和程咬金一直就不怎么对付,李承乾也没有过多纠结,直接点了点头道:“也行,那舅舅就先请回吧,回去后直接带冲表兄进宫,孤稍后便去立政殿请母后。” 对李承乾的安排并无异议,长孙无忌在象征性的行了一礼后,便带着吴有福匆忙离去了。 长孙无忌走后,李承乾脸色蓦然一沉,旋即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扇玉石屏风:“云先生,你可以出来了。” 在李承乾的呼唤下,一白衣中年儒士,自屏风后缓步走了出来。 此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身材中等、相貌普通,手持鹅毛扇,留着山羊须,羽扇纶巾,一副典型的谋士打扮。 “云先生,你觉得我舅舅刚才那番言语如何?” 看着走至身前的白衣儒士,李承乾面带微笑的开口问道。 “不愧是被陛下称为大唐智囊的存在,长孙无忌不论智谋还是心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就刚才那番言语,一般人还真说不出来。” 很是随意的坐在了长孙无忌刚才所坐的座位上,白衣儒士一边摇着羽扇,一边拿着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葡萄往口里塞,面对李承乾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唐太子,竟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拘谨。 对白衣儒士随意的表现,李承乾并不意外,他面露微笑的继续问道:“那这么说,先生也赞同舅舅所言?” 白衣儒士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摇了摇头:“我只是说他那番言语一般人说不出来,并不代表我认同他所说的话。” “看来先生跟孤一样,也觉得与秦琼等朝中武将交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孤不明白,舅舅向来懂得权衡利弊,今天在得知父皇母后全都看好秦愣子的情况下,却依旧如此坚持,这不是拿孤当枪使嘛。”李承乾带着三分火气道。 “哈哈哈哈,原来太子殿下已经觉察出来了,不错,能对自己最为信任和仰仗的大臣提出质疑反对,这说明殿下的自主意识大大增强,已经初具帝王气象了。”白衣儒士大笑着称赞道。 “先生,你这话可有拍马屁之嫌啊,舅舅以前确实是孤最为信任和仰仗之人,可现在孤最信任仰仗的人是你。” 李承乾说着,脸上露出了毫不做作的真诚:“自从半年前你我偶遇,你便应我之邀来到东宫悉心辅助于我,可惜你只愿为幕僚不愿受官职,否则以先生之才智,孤真想奏请父皇封你为太子宾客。” 白衣儒士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子厚爱,云某自知,可惜我闲云野鹤惯了,不愿为官受那礼仪规矩的束缚; 更何况,你我一见如故贵乎交心,又何必强人所难非要受我官职呢,只需管我一日三餐,薄酒淡饭即可,至于其它的,云某别无所求。” “唉,先生淡泊名利,承乾佩服,既然先生不愿,封官一事孤暂且不提,还是说说秦勇吧,刚才我与舅舅之间的交谈先生也听到了,不知先生觉得此人如何?”李承乾突然话题一转道。 “殿下是想问,秦勇此人是该结交拉拢呢,还是该听从长孙无忌所言打压交恶吧?”白衣儒士似笑非笑道。 “果然瞒不过先生,其实舅舅刚才所言,也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秦勇在长安声名太过狼藉,在朝又得罪了那么多高官勋贵,孤若真将之收为己用的话,恐怕以后麻烦少不了啊。”李承乾面露担忧道。 “云某觉得殿下太过多虑了。” “哦,不知先生有何高见?”李承乾好奇追问道。 白衣儒士淡然一笑:“高见谈不上,云某只是觉得,殿下看待问题有些过于狭隘了,殿下现在为难的无非是长孙无忌让你打压秦勇,而你却觉得秦勇此人颇有才智,身后又背靠秦琼、程咬金等朝中武将,所以左右难以取舍,对否?” 李承乾急切的点了点头:“不错,另外还有一点便是丽质,她是孤最疼爱的妹妹,坦率而言,在孤这么多兄弟姐妹之中,她是跟孤关系最好的一个,孤为太子,虽然称孤道寡,但却并不愿真的做个孤家寡人,所以如无必要,孤实在不想与她翻脸。” “殿下真性情,云某果然没有看错人,其实此事殿下并不需要为难,因为在拉拢和打压这两者之间,还有另一种选择。” “另一种选择?不知先生所说的选择是...” “中立!” “中立?”李承乾微微一愣:“先生是想让孤两不相帮?” 白衣儒士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不错,只有如此,殿下才能抽身事外,而只有抽身事外,方能在两不得罪的情况下,站在一旁看清楚事情的本质。” “看清楚事情的本质...先生这是另有所指啊。” “当然,殿下难道没发现,与以前相比,秦家最近的表现,有些过于亮眼了么。” “孤当然发现了,不过亮眼的不是秦家而是秦勇,这家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以前就会好勇斗狠在外闯祸,现在呢不仅会闯祸,还突然就变聪明了,光禁止表亲通婚和提炼精盐这两大功绩,就足以让父皇对他另眼相看了,这也是孤想拉拢他的原因。” “殿下此言差矣,秦勇立了功是不假,但能让陛下和皇后同时答应将长乐公主许配给他,这可不是单靠立功就能获得的恩赐。”白衣儒士较有深意道。 “对啊,丽质可是我大唐的嫡长公主,是父皇母后最宠爱的嫡女,秦勇此子虽有功劳,但名声过于狼藉,绝非丽质良配,父皇母后都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岂会看不到这一点...” 越想越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突然,李承乾脑中灵光一闪,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孤明白了,父皇看重的不仅是秦勇,还有秦琼!” 第138章 打个石膏的事 “殿下总算想明白了,既然想明白了,那应该知道该如何抉择了吧。” 见李承乾终于反应过来了,白衣儒士眼眸深处露出了一丝失望,不过表面还是装的很高兴。 “知道了,既然父皇如此看重秦家父子,那孤自然不能与之交恶了,至于舅舅...他虽是孤在朝中最为仰仗之人,但相较于因此让父皇生厌,保持中立确实是孤最好的选择。” 并未发现对方眼眸深处蕴藏的异色,李承乾面露欣喜的感慨道。 “那殿下还要进宫去请皇后求情吗?”白衣儒士面露玩味之色道。 “当然要去请了,孤现在就去,毕竟都已经答应舅舅了,不过出不出力,出多大力,那可就不一定了。” 冲着白衣儒士神秘一笑,李承乾说完后兴冲冲的朝着门口而去。 望着李承乾离去的背影,白衣儒士脸上笑容渐渐凝固,直到李承乾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他这才喃喃自语的嘀咕道: “李二啊李二,你心狠手辣堪称一代雄主,可惜你这太子选的实在不怎么样,这大唐江山,迟早得物归原主...” ...... 太常寺。 太医署内,躺在“病床”上的程处默被数名太医团团围绕,其中为首一年近六旬的老太医,不断用手轻轻按压着他红肿的右小腿,让他原本因为麻木已经消失的痛感逐渐恢复。 “怎么样,现在疼的厉害吗?” 加重了手上的几分按压力度,老太医轻声询问道。 “厉害,之前消失的痛感,现在加倍全回来了,张太医,我这腿到底怎么样啊?” 被疼痛刺激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程处默强忍着痛苦开口问道。 “是啊张太医,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大概多久能站起来走路?” 程处默话音刚落,候在一旁的秦勇和尉迟宝琳几乎同时开口,两人脸上充满了对程处默的关心。 尤其是秦勇,程处默的腿说到底是为了救他才伤的,若真因为伤重而落下残疾,他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骨头肯定伤到了,否则不可能肿胀成这样,好在没有明显折断移位的迹象,应该只是轻中度骨裂,至于多久能站起来...这老夫可说不好。”张太医一本正经的说道。 “说不好是什么意思?” 秦勇脸色阴沉如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移位骨折也有个大概的恢复时间,我兄弟不过是轻中度骨裂,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这老头医术到底行不行啊!” “医术行不行?哼,秦勇,我张恒身为太医令,论医术不说太医署第一,至少也在前三之列,你竟敢质疑老夫!” 专业遭到了质疑,张太医不仅脸色难看,话语中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身为执掌太医署的太医令,他对秦勇这位以好勇斗狠闻名长安的国公世子,再熟悉不过了。 当然了,这里所谓的熟悉,并不是因为他跟秦勇真的很熟,而是他曾为很多被秦勇打伤的官勋二代治过伤,譬如不久前断腿的长孙冲。 从医数十年,官至太医令的张恒,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秦勇这种喜欢施暴伤人的人,正因如此,打秦勇一进太医署的门,他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我不是质疑你,关键是你这话也没谱啊,一个小小的骨裂问你多久能站起来,你说说不好,拜托,你可是太医令呀,这点事都说不好,你还好意思自称太医署医术前三?” 并不知眼前这老头为何对自己这般大敌意,秦勇没好气的回怼道。 “小小的骨裂?真不愧是以凶残好斗闻名长安的翼国公世子啊,这严重到有可能致瘸的重伤,在你口中说出来居然这么轻松,老夫可真是开眼了!”张恒冷言嘲讽道。 “什么,致...致瘸!!” 被张恒的话彻底吓到了,尉迟宝琳和程处默同时脸色大变,尤其是程处默,他两眼泛红,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与程处默两人不同,秦勇并没有被张恒吓住,他冷着脸怒斥道:“姓张的,你唬鬼呢,长孙冲那孙子小腿骨折,比我兄弟严重多了,他都没说会瘸,处默怎么可能会瘸!” “处默会瘸...俺的儿哟...你命咋这么哭啊...” 秦勇话音刚落,自折返仆从口中得到消息的程咬金,鬼哭狼嚎的自门外冲了进来,惊的在场一众太医慌忙上前见礼。 看都没看众太医一眼,程咬金径直扑到了床前,在见到程处默重伤红肿的右腿后,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往外掉。 在原主的记忆中,秦勇还是第一次见到程咬金落泪,一时间不免有些伤感,至于程处默和尉迟宝琳二人,则被程咬金的哭声彻底感染到了,眼角也跟着落下了泪水。 “曹特么的长孙冲,这事老子跟你没完!!” 一双拳头握的嘎嘣作响,秦勇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暗暗发誓。 也就在此时,被程咬金落泪吓到了的张恒连忙上前解释道:“宿国公,你先别着急,老夫刚才只是说世子的伤势有可能会致瘸,并不是说真的就会瘸,依照实际情况来看,痊愈还是有希望的。” 正哭的伤心,听张恒这么一说,程咬金顿时止住了哭势,在缓了缓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张恒老匹夫,你这不是故意戏耍俺老程嘛!” 面对程咬金的大骂,张恒欲哭无泪:“宿国公,你说这话可得凭良心啊,刚才你都不在场,老夫如何戏耍你了...” “俺懒得跟你废话,你就告诉俺,俺儿的伤究竟如何,该怎么治,多长时间能治好!” 没心情跟张恒计较太多,程咬金抹干眼泪直奔主题道。 “宿国公,坦白说,世子的伤并不算重,只是轻中度骨裂而并非严重的骨折,若按照正常敷药绑夹板的方法治疗,不出三个月便能彻底痊愈; 现在关键是,世子骨裂处位于小腿末端的三阴交穴上,这个位置既不好固定夹板也不好固定夹棍,可如果不固定的话,恢复期间便有很大可能牵动伤口; 骨裂不同于皮肉伤,最忌反复牵动伤口,轻则伤口加剧延长痊愈时间,重则有致瘸之险,这也是为何刚才有愚痴之人问老夫多长时间能痊愈,老夫回答说不好的原因。” 在向程咬金解释完后,张恒没好气的瞟了秦勇一眼,很显然,他话语中的愚痴之人,便是指的秦勇。 “张老头儿,你口中所说的愚痴之人,该不会是说我吧。” 三番两次被一老头甩脸针对,这一次更是连辱骂都用上了,秦勇心中多少有点窝火; 这也就是他看对方一把年纪了,另外程处默的腿伤还得仰仗对方医治,若非如此,他早一脚踹上去了。 “老夫可没说你愚痴,不过你要非这么认为,那老夫就管不了了。” 见秦勇怒了,张恒冷笑的更欢了。 “你...我秦家得罪过你吗,打从进门开始,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现在居然还拐弯抹角的骂我,你真当我好欺负不...” “好了贤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他吵,处默的腿伤要紧!” 没好气的白了秦勇一眼,程咬金神色凝重的看向张恒道:“张太医,咱俩认识也有些年头了吧,你知道俺老程是个急性子,直说吧,就俺家处默这腿,你有几成把握能医好?” 虽然看秦勇不顺眼,但面对程咬金张恒还是很恭敬的: “宿国公,话老夫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正常用药的话,老夫有绝对把握能治好,关键在于世子回去修养的前一两个月内,要保证右腿骨裂处不能受力不能动,否则便会有失败的风险。” “张太医,你说一两个月内不能受力也不能动,是一点都不能呢,还是允许轻微动一动啊?”程处默脸色难看的问道。 “最好是一点也不动,不过要做到这一点真的很难,因为就算你白天注意的很好,这晚上人睡着了,腿要动两下谁也控制不了的。”张恒很是无奈的说道。 “那你以前可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对方最后痊愈了没有?”尉迟宝琳忍不住插嘴道。 “老夫行医数十载,自然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成功与失败的人数,大致五五开吧。” “五五开...这风险也太大了,难道就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么!” 程咬金是真的急了。 程处默是他的嫡长子,也是他宿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若对方真变成了瘸子,这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 “办法也有,比如将受伤的整条腿彻底绑死在床上,这样就算本人想动弹也动弹不了,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只是长时间将腿绑死的话,会导致血液流通不畅,这样不仅不利于骨裂愈合,甚至有可能造成整条腿彻底坏死...” “整条腿坏死还不如当个瘸子呢,你这也能叫办法!” 程咬金气的想打人。 他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若程处默最终真瘸了,他一定亲自杀到齐国公府,打断长孙冲的那条好腿。 “程叔父,你别生气,也别着急,虽然我不懂医术,可如果单纯只是要让处默在静养期内保持右腿不动,我还是有办法的。” 上前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以示安慰,秦勇突然说出了一句让在场众人全都大吃一惊的话来。 “你有办法?贤侄,你说的是真的吗,这种事请可不兴开玩笑啊!” 自惊讶中迅速回过来神来,程咬金脸上的激动难以掩饰。 若在以前,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秦勇有这种本事的,可最近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说屡次创造了奇迹也不为过,像秦酒、炒菜、制盐这些便是最的好证明。 “当然是真的了,处默是我兄弟,他这次受伤是替我扛的,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请上开玩笑呢,叔父放心,只要张太医帮处默正了骨上了药,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保证没问题!” 知道自己的话有充大之嫌,秦勇信心十足的向程咬金做出了保证。 他这保证自然不是心血来潮凭空瞎吹的,因为他前世就曾摔断过手,对防止触动伤口的方法很清楚,其实并不难,也就是打个石膏的事。 “哼,年轻人说话还是留点余地为好啊,老夫行医多年,还真不知除了用夹板夹棍外,有什么其它方法能保证解决触动骨裂伤口这一难题!” 对秦勇的本事并不了解,感觉自己职业权威受到了挑衅的张恒,忍不住再次冷言嘲讽了起来。 “你不知道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早就看张恒这老家伙不爽了,秦勇突然临时起意道:“张老头,要不咱俩打个赌如何?” “打赌,打什么赌?” “很简单,如果我的法子有效,那便算我赢,到时候你得答应我一个力所能及的要求,反之,若我的法子无效,那便算你赢,到时候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保证照办!” “哦,老夫让你做什么你都照办?” 张恒闻言,明显生起了不小兴趣。 “没错,什么都照办。” 秦勇笑着点了点头,同时补充道:“当然了,你不能让我去死,也不能让我做伤天害理,亦或者损害他人利益的事。” “有意思,行,老夫跟你赌了,在场诸位都是见证,老夫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样的好办法,能解决这医术上的千古难题!” 也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充满了胜算,张恒痛快的答应了秦勇赌斗的要求; 不过他话音刚落,屁股上立马便挨了程咬金象征性的一脚:“张恒,你个老东西什么意思,你不希望俺家处默好了是不是!” 虽然挨了一脚,但张恒并未生气,反而语气真诚的解释道:“宿国公说笑了,我张恒承药王恩师开蒙,数十年来行医治病救死扶伤无数,岂会为了区区一赌约,而枉顾自己的病人呢。” “药王...” 秦勇闻言,忍不住眼神为之一亮:“你是药王孙思邈的弟子!” 第139章 内心有杆秤 说到药王孙思邈,秦勇前世记忆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不仅是对方堪称古今一流的医德与医术,还有对方足足活了一百四十一岁的骇人传闻。 要知道一百四十一岁,这在医疗发达的后世都是极为罕见的存在,孙思邈能在医疗相对落后的古代活这么大岁数,要说没点长生秘诀秦勇绝对不信,他甚至产生了自对方手中套出秘诀的想法。 “哼,无礼竖子,老夫恩师何等身份,汝怎敢直呼尊名!” 本就看秦勇不顺眼,张恒借机又狠狠斥责了秦勇一顿,气的秦勇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程叔父,要想解决处默腿伤的难题,得去工部那边借点东西过来,你留在这里陪处默,顺便督促张老头给处默上药,我和宝琳一起去去就回。” 一刻也不想跟张恒这老家伙多待,秦勇在跟程咬金打了声招呼后,叫上尉迟宝琳离开了太医署。 太常寺与工部虽然都在皇城之中,但相互之间距离并不近,为了省时省力,秦勇没有选择走路出行,而是选择了马车。 “愣子,你真有把握帮处默解决腿伤的难题?” 坐在车头帮秦勇驾马控制方向,尉迟宝琳神色古怪的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程叔父已经问过了,我也已经回答过了,你再问一遍有意义么。” “不是做兄弟的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变化实在太大了,大到我感觉现在的你吧...既熟悉又陌生...” “是不是除了你之外,处默他们也都有这种感觉啊?”秦勇笑着问道。 “牛力、张顗和侯元亨他们三个不清楚,但我和处默、李德謇等人都有这种感觉。” “那你觉得兄弟我变了,到底是好呢还是坏啊?”秦勇较有深意道。 “有好有坏。”尉迟宝琳回答的很干脆。 “你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我现在收敛性子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身为兄弟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吗?”秦勇一脸郁闷道。 “当然为你感到高兴了,我不是都说了有好嘛。” “那还有坏呢?” “坏啊...你说大家都是从小一起混大的,除了打架闯祸外,论人品论能力,你在兄弟们当中几乎是垫底的存在,现在你突然变聪明变优秀了,陛下这又是赏官又是封爵的,还同意将长乐公主许配给你,你说我们心里能平衡么...” “额,你直接说你们羡慕嫉妒恨不就行了嘛。”秦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羡慕嫉妒倒是真的,不过恨可没有啊,咱兄弟们又不是长孙冲,一个个都巴不得你一飞冲天呢。” “一飞冲天?嘿嘿,想等我飞上天了,然后再回过头来拉你们对吧?” “这不是废话嘛”尉迟宝琳理直气壮道:“你现在是什么人?我们的大哥啊,这做大哥的都飞上天了,还能看着兄弟们在地上爬啊?” “哟,现在知道我是大哥了,刚才一口一个愣子叫的不是挺欢嘛。”秦勇故意撇了撇嘴道。 “这不是叫顺口习惯了嘛,兄弟之间贵乎交心,你就别总拿这个说事了。” “等等,什么叫我总拿这个说事,我早就声明不准再叫我愣子,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们得尊重我这个大哥的意愿啊!” “那你也得尊重兄弟们的意愿对不对,我们叫你愣子都叫这么多年了,这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改的过来口; 就拿之前高莽那两人偷袭你来说,处默发觉后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出于关心兄弟的本能做出的反应; 如果他动手推开你之前,还得先想到底是该叫你愣子好还是大哥好,那现在躺在太医署的人就是你了。” 尉迟宝琳没好气的举例说明道。 “唉,你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我心里就来气,长孙冲这孙子做事太不讲究,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替处默出了这口恶气!” 随着尉迟宝琳提起被偷袭一事,秦勇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怒火。 “我的天,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长孙冲不讲究,分明是你先醉酒打断了人家的腿好不好,还不兴人家找你报仇啊。”尉迟宝琳一脸无语。 “我说你到底是哪一头的,处默现在还躺太医署呢,你居然帮长孙冲说话!” “我不是帮长孙冲说话,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 尉迟宝琳一本正经道:“你仔细想想,咱们以前是跟长孙冲不对付,他看咱们这帮人不顺眼,咱们看他也不顺眼,可即便如此,那也只停留在口角之争上吧; 可这次你倒好,在满香楼醉酒动手打人,还将人腿打断伤那么重,他长孙家号称我大唐第一外戚,难道不要面子任你欺辱不还手吗?” “我...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好吧!” 被尉迟宝琳的话说的有些语塞,秦勇死鸭子嘴硬。 其实他内心也挺无奈的,因为殴打长孙冲的是原主,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这话他又不能说出来。 “怎么不是一码事了,你不先对人家出手,人家怎么可能来算计报复你,兄弟说句大实话你别不爱听,今天处默受伤这事虽然是长孙冲造成的,也是处默自愿替你挨的棍,可追究源头,主要责任还在你身上。” 尉迟宝琳实话实说道。 “你这么说我不同意,因为陛下已经出面调解过了,另外我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按理说陛下插手后,我打断他腿那事就该翻篇了,他怎么能事后算账呢!” 秦勇很是不服气道。 他所谓付出了惨痛代价,并不是单指自己付出了一万贯钱的赔偿,也不是单指在家挨了秦琼两顿鞭子,最主要是因为原主为此搭上了性命。 虽然原主已经死了这件事,他不可能透露出来给人知道,但在他内心是有杆秤的; 与长孙冲仅断了条腿相比,原主的命显然更重,所以秦勇不认为自己针对长孙冲有什么过错,毕竟自己是靠着占据原主身体才重生的,帮对方报仇找长孙冲出点气,怎么算都在情理之中...... 第140章 少赚了都不干 见秦勇不仅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居然还一脸不服气,尉迟宝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 “陛下插手了是没错,可问题是你想过没有,陛下的插手,不仅没让人家长孙冲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反而让恶气愈发加重了!” “愈发加重?”秦勇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你是指陛下授意处亮对我假杖刑一事?” “不仅仅是这件事,你再想想自己后来还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了啊,这前后一共就几天,我还能干什么。” “没干什么? 破坏了人家长孙冲心心念念的婚事算不算? 你自己和长乐公主搞一块去了算不算? 还有,你今天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污蔑坏了他长孙冲的清名算不算?” 见秦勇居然不承认,尉迟宝琳笑着一一举例道。 “咳咳...兄弟,你好像扯的有点远了...” 被尉迟宝琳怼的哑口无言,秦勇尴尬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远吗?我看一点都不远,愣子,作为你最要好的兄弟之一,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在招惹长孙冲了。” “你开什么玩笑,处默为了我将腿伤成那样,我作为他兄弟、他大哥,岂能这么轻易放过长孙冲!”秦勇眼露凶芒道。 “处默受伤一事,程叔父自会找陛下和长孙家理论,程叔父那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从来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少赚了都不干,所以你就别插手了,否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搞到最后难以收场!” 知道秦勇和秦琼一样,是个非常讲义气的人,不过为了最终息事宁人的大局着想,尉迟宝琳还是选择了苦劝。 “程叔父是程叔父,我是我,这是两码事,如果不给处默出了这口气,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你们大哥!”秦勇态度强硬道。 “愣子,你说你头脑是变聪明了,怎么这莽愣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呢,你得理清一件事,那就是长孙家毕竟是皇后的娘家,长孙冲毕竟是皇后的亲侄,你行事不能无所顾忌明白嘛。” 面对秦勇的坚持,尉迟宝琳倍感无奈道。 “这不是我顾忌不顾忌的问题,而是长孙冲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你想想看,今天要是没有处默帮我挨那一棍,我会是什么下场,他长孙冲能轻饶了我吗?”秦勇发出灵魂拷问道。 “这...总之作为兄弟,我还是不希望你莽愣犯险,我相信处默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再说了,你明天就要进刑部大牢了,就算你想报复长孙冲也只能干着急啊。” “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会在牢里待一辈子,用不了几天就出来了。” 没好气的白了尉迟宝琳一眼,秦勇趁机转移话题道:“正好提到了进刑部大牢的事,我不在这几天,筹备秦氏酒庄的事,你们可得多上点心。” 提及秦氏酒庄,尉迟宝琳明显兴趣高涨:“放心,秦氏酒庄我们也有股份,自然会不留余力,只是酒庄具体该如何筹备,这我们没经验啥也不懂啊。” 秦勇淡然一笑:“不懂没事,我会派懂的人过去,你们六个的任务主要是镇场面,防止有心人闹事,另外你们也可以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入驻酒庄,像有本事有能力的账房、护卫、管事什么的都行,别说我没给你们在酒庄安插自己人的机会啊。”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对你是绝对信任的,至于安插人手这事...大可不必。” “行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秦氏酒庄你们六家虽然只享有利润分配权,但安排几个人侧面监督也是合乎情理的; 当然了,关于重中之重的蒸馏坊,除了你们六个本人,别人还是一概不让进!”秦勇刻意叮嘱道。 尉迟宝琳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秦勇这样安排,一方面是怕蒸馏技术外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六家长辈,毕竟每家一万五千贯钱都出了,若酒庄连个自己人都没有,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不舒服的。 接下来的时间,秦勇又和尉迟宝琳聊了一些,有关于筹备秦氏酒庄细节方面的事,在马车车轮的不停转动下,很快他便再次来到了较为“穷苦”的工部。 “哟,这不是我大唐制盐第一人秦勇世子嘛,你怎么屈尊又来我工部了?” 带着尉迟宝琳刚走到工部大门口,都还没来得及向守门卫禀明来意,一身穿绯红色官服的矮胖中年男子恰巧自门内走出,在见到秦勇后立马热情的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你...你是?” 没想到还没进门就碰上个自来熟的,秦勇多少有点尴尬。 “哦,在下工部员外郎,鲁达。” 矮胖男子笑着介绍道,因为长得胖,脸上肉又多,笑起来五官都凑到了一起,看上去颇具喜感。 “鲁达?你该不会字智深吧?”秦勇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智深...哦不,我小字智高!” “智高?鲁智高啊,我去,你这字取的可以呀,碰瓷碰的让人找不到瓷,牛掰!” 秦勇忍俊不禁的笑着称赞道。 “碰...碰瓷?” 对秦勇的话倍感费解,鲁智高想了想后,突然眼神一亮道:“世子莫非对烧制瓷器也有研究?” “烧制瓷器...哦,略懂,略懂。” 知道自己说话有些孟浪了,秦勇随口回了一句。 “略懂啊...不知与制盐相比,两者世子更擅长哪一个?” 鲁智高神色紧张的问道。 “都不是很擅长,半斤八两吧,怎么,你对烧制瓷器感兴趣?” “等等...不是很擅长怎么能叫半斤八两呢,世子,你所创秦氏制盐法,那可是当今世上最先进的制盐工艺啊,我们段尚书现在还没从获得制盐法的振奋中缓过来呢!”鲁智高情绪激动道。 “是嘛,正好我找段尚书有点事,不知鲁员外郎可否引荐一下?”秦勇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了,请请请!!” 冲着秦勇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鲁智高主动在前带起了路。 “那什么...世子啊,你对烧制瓷器这块真有研究吗?” 一边在前带着路,鲁智高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员外郎两次提及烧制瓷器,莫非工部在这方面也遇到了困难?” 听出了对方很注重烧制瓷器一事,秦勇索性直接开口问了起来...... 第141章 工部鲁智高 “唉,倒也不是遇到了困难,说实话,我大唐现有的瓷器工艺已经很不错了,烧制出来的成品瓷器不论质地还是品相,在市面上都深受欢迎,一些胡商甚至不远万里组织商队前来采买,为我大唐提供不少的外商税。” 提起瓷器工艺,鲁智高肥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不过眉头依旧微蹙着,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既然工部在烧制瓷器这块没什么困难,那员外郎为何愁眉紧锁,还多次向我询问此事呢?”秦勇面露不解道。 “这个...这个容我稍后再说,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世子,今天陛下提及了你造酒一事,还说你造出来的酒堪称天下第一,不知此事可否属实?”鲁智高突然转移话题道。 “造酒确有其事,不过天下第一可不敢当,只能说胜出现在市面上最好的酒七八倍吧。”秦勇故作谦虚道。 听着秦勇看似谦虚实则逼格十足的话,尉迟宝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中暗自腹诽秦勇可真能装,直接承认秦酒是天下第一难道不好么? “比最好的酒还胜出七八倍?那不就是天下第一...” 相较于尉迟宝琳的“含蓄”,鲁智高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他乃工部员外郎,手下管理着工部各行各类大批顶尖工匠,其中自然也有酿酒师,可就算工部最好的酿酒师,也根本酿造不出比市面上最好的酒还要胜出七八倍的酒来。 要知道工部和将作监,在收揽工匠这块,可是号称揽尽天下英才的两个官方部门,虽然揽尽这个说法多少有点夸张,但天下最好的工匠有五六成在朝堂这是不争的事实,其中将作监主要为皇家服务,而工部则为整个大唐服务; 在鲁智高眼里,工部的酿酒师,已经是大唐最好的酿酒师了,却不曾想酿酒技术竟远远不如秦勇一个纨绔世子。 “就目前来看,我所造秦酒说是天下第一确实没错,但我这不是想谦虚一点么,你们工部号称网罗天下奇才,其中自然也有酿酒师; 当着你这个工部员外郎的面,我总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否则岂不是让你们工部难堪嘛。” 看着鲁智高惊讶的样子,秦勇一脸坏笑的调侃道。 “谦虚...哈哈哈哈...” “世子可真会开玩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除了精通制盐外,在酿酒上居然也有这么高的成就,难道世子对我工部所擅长的各类奇技淫巧很感兴趣不成?”鲁智高笑着问道。 “算是吧,其实六部中我最看好你们工部,因为你们掌握着全国顶尖的工匠,而工匠的发展与创新,主导着我大唐...不,应该说主导着整个社会的进步,只是受限于朝廷现有的制度,你们并未能发挥出真正的作用而已。”秦勇一本正经的说道。 “工匠主导着整个社会的进步...世子你...你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双目发红的转头看着秦勇,鲁智高情绪激动的语气都有些发颤。 没想到对方会表现的这么激动,秦勇轻轻点了点头:“当然是发自内心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就是我公...我鲁家先祖祖训中,也传有同样的一句话,所以我才...不好意思,失态了。” 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鲁智高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 “先祖祖训?难道员外郎是出自工匠世家不成?” 鲁智高前后所表现出的异常,极大吸引了秦勇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工匠世家谈不上,不过祖上确实出过不少有名的工匠,对了,世子刚才说略懂瓷器工艺,不知可有研究过瓷器工艺的创新啊?”鲁智高笑着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有过一些研究,但还没有正式尝试,毕竟烧制瓷器与制盐、造酒不同,不论选料、拉坯、修坯、上釉还是烧窑,都是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我没那么多时间与精力。” 秦勇故作无奈的说道。 他已经认定对方,肯定有瓷器方面的困难想求助于自己,否则不可能三番五次的说起这个话题,所以他想引导对方将实情说出来,这样说不定能帮他弄出一门比造酒更赚钱的生意来。 “世子果然精通瓷器工艺,否则不可能将烧制步骤说的这般清楚,既然世子在这方面有所研究,又没有时间与精力尝试,不如跟我们工部合作一把如何?” 前后铺垫了半天,鲁智高满怀期待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142章 跟工部合作? “合作?你工部能工巧匠无数,还需要跟我合作?” 虽然心中早有所料,但听到鲁智高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秦勇还是有些意外。 “唉,事情是这样的,年后太子大婚,东宫向陛下提议,想让将作监那边烧制一批全新工艺的精美瓷器出来,好用在婚宴上彰显我大唐国威; 若是一般的瓷器,即便需要数量再多,将作监那边自然也能烧制的出来,可东宫那边偏偏要全新工艺的精美瓷器,这个哪有那么好弄啊,现在将作监和我工部正为此事犯愁呢。” 鲁智高面露苦涩的向秦勇做出了解释。 没想事情居然跟东宫有关,秦勇在犹豫了一下后面露正色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有三点不太明白,不知员外郎可否解惑?” 鲁智高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世子有疑惑尽管问。” “第一,太子大婚要在婚宴上用到瓷器,这我能理解,可这瓷器跟彰显国威有什么关系?”秦勇不解道。 “太子完婚,乃举国同庆的大事,届时鸿胪寺的各国外使全都会应邀赴宴,瓷器一直都是我中原之国先进工艺的代表,深受番邦各国的达官显贵喜爱,他们每年都要通过商队采购大量瓷器回去,为我大唐带来了巨额的银钱收入; 若在太子大婚那样的场合有全新工艺的精美瓷器出现,必然会引起轰动效应,这两年国库一直很空虚,正是缺钱的时候,所以...所以圣意如何,世子应该能猜想的到。” 鲁智高解释完,笑着冲秦勇使了个我不说你也应该懂的眼神。 “我明白了,太子大婚所用瓷器,必定是我大唐最好的瓷器,陛下这是想假借全新工艺之名,趁机抬高新瓷器的价格,好宰那些外商一笔充实国库...” 秦勇恍然大悟的说完后,忍不住自心中狠狠的腹诽李二一把,紧接着又道:“第二点,给皇家烧制瓷器应该是将作监的活吧,你一个工部员外郎,操心这事干嘛?” “当然得操心了,皇家所需之物由将作监负责制造不假,但他们只负责制造,并不负责技艺创新与研发啊,一般都是我们工部负责研发出新工艺,然后再提供给将作监那边工匠的。”鲁智高很是无奈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们解决这个难题呢,毕竟不论制盐还是造酒,这两者跟烧制瓷器完全不是一码事,我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吧?” 秦勇问出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感到最为疑惑的问题。 “这个...如果我说是因为实在束手无策,打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所以才找的世子,世子会不会不太高兴啊...”鲁智高略显尴尬道。 “噗...” 鲁智高话音刚落,秦勇身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尉迟宝琳忍不住当场笑喷了,对此秦勇先是大大的给了个白眼,随即又照着其屁股给了一脚。 “世子别生气,我刚才那话也不全对,我是这样想的,瓷器和制盐、酿酒虽然在工艺上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制盐和酿酒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猜想世子既然精通制盐和酿酒,那便说明你对这些奇技淫巧很感兴趣,说不定在瓷器方面也同样有所涉猎,正因为抱着这个想法,所以我才跟世子提及此事的。” 以为秦勇生气了,鲁智高连忙补充解释道。 “你可真能联想,不过算你运气不错,我虽然没有亲自动手烧制过瓷器,但这里面的门道还真懂不少,也有一些自己独特的见解,既然你提出了想跟我合作,有时间倒是可以详谈一下。” “现在详谈不行吗,我可以让段尚书亲自跟你谈的!”鲁智高有些迫不及待。 “当然不行了。” 秦勇摇了摇头:“我此番前来是有另外一件要紧事找你们段尚书帮忙,根本没时间谈这些,等下见了你们段尚书,你可千万别提瓷器一事,免得他拉着我不让走。” “今天不行那明天行不行,研发新瓷器是由东宫提议陛下亲自下旨督办的,前后已经耽搁两三个月了,实在不能再拖了。” “太子不是年后才完婚嘛,现在才七月不至于这么着急吧,再说了,要是你今天没碰到我,不还是得往后拖。”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世子你不是从来没有烧制过瓷器嘛,就算有你帮忙,也未必就能烧制出符合要求的瓷器来,万一你要是不...不行的话,也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是。” “你这是什么屁话,本世子身强体壮龙精虎猛,怎么可能不行!!”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不行,而是那个不行...” “什么这个那个的,不是我秦勇瞎吹,任何事情我要么不答应,只要答应了就绝对能办到!” “是是是,世子聪明,否则也弄不出制盐之法和酿酒之术来,不过...我觉得还是明天详谈比较好,你要是不方便过来,我和段尚书可以亲自登门拜访的。” 显然对研制新瓷器一事还是不放心,鲁智高语气诚恳的说道。 “唉,员外郎,我明天真没时间。” “那...那就后天?” “后天也没时间。” “啊...大后天呢?” “还是没时间。” “我...世子,你这不是诚心耍我嘛!” 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鲁智高气的满脸肥肉乱颤。 “不是我耍你,而是陛下耍你,今天我不小心犯了点错误,陛下为了惩罚我,让我去刑部大牢里待几天,明天一早就得去刑部报到。” 没打算再继续逗弄鲁智高,秦勇无奈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不对啊,你今天贡献秦氏制盐法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有这份功劳在身,什么样的过错陛下不能赦免你?” 鲁智高有些想不明白道。 “咳咳...也不算什么大错,就是今天一早礼部尚书卢宽前往我家宣读圣旨,我看他不爽就骂了他一句,结果那老东西跑到陛下面前告了我一状,陛下没办法,就让我去牢里待几天了避避风头。”秦勇故作轻松的解释道。 “去刑部大牢避风头?” 鲁智高差点没被秦勇的话给呛死。 他在工部虽然官职并不高,但终究也是六部官员之一,自然知道刑部大牢有多么可怕。 “对啊,至少七天呢,所以短时间内我真没法跟你详谈,不信你问问尉迟宝琳。” 秦勇说着,冲一旁的尉迟宝琳使了个眼色。 “没错,他明天真得进刑部大牢,我说员外郎,你这带路速度能不能快点儿,我兄弟还在太医署躺着呢!” 对鲁智高所说的瓷器一事并不感兴趣,尉迟宝琳忍不住催促道。 被尉迟宝琳这么一催,鲁智高这才发现自己为了和秦勇搭话,一路上脚步放缓的跟龟爬一样,他在不好意思的露出了一抹苦笑后,赶忙加快了速度。 随着鲁智高带路脚步的加快,一行三人很快便自一处工部署衙内找到了正在“办公”的段纶。 由于秦氏制盐法的缘故,段纶对秦勇的造访表现的十分热情,在一番简单的客套过后,秦勇直接表明了来意,希望自工部借用一些石膏石(生石膏)。 石膏石在大唐虽然远不如后世运用广泛,但在工部这种以承担建筑为主的官方部门存量自然不少。 在得知秦勇来意后,段纶并未小气,直接让鲁智高带尉迟宝琳去库房拿货,而他自己则神秘兮兮的将秦勇拉到无人处,露出了一副有要事相求的模样...... 第143章 段纶的心思 “段尚书,这工部可是你的地盘,至于弄的这么神秘兮兮么。” 被段纶单独拉到无人处,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秦勇一脸无语。 “嘿嘿,这不是怕隔墙有耳嘛,所以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段纶笑着眯了眯眼,给秦勇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由于先前已经被鲁智高耽搁了不少时间,秦勇也没有过多的弯弯绕,当即直奔主题道:“行,你直接说吧,到底有何事?” “听说你酿造出了一种号称天下第一的美酒,名叫秦浆玉液,不知可有此事?”段纶一脸期待的问道。 “段尚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今天陛下提及此事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在场。” 秦勇说完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谨慎:“你突然提这个干嘛,该不会是想打什么坏主意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堂堂工部尚书,能打你一晚辈什么主意,是这样的,我看你对制盐和酿酒这种偏门技艺很感兴趣,所以想奏请陛下让你来我工部担任官职,不知你意下如何?” 段纶神情严肃的说道,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什么,来你工部担任官职?” 没想到段纶会有这样的心思,秦勇神色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段尚书你别开玩笑了,你让我跟人打架还行,做官,我也不是那块料啊。” “嘿嘿,你小子的为人我很清楚,若让你去六部中的其它五部做官,以你的性子还真不是那块料,可我工部不同,工部主管山泽、屯田、工匠、诸司公廨纸笔墨之事,以你的能力来统领工匠再合适不过了,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同意的。”段纶信心十足道。 “段尚书太高看我了,从小我爹便是将我当武将培养的,我除了会点枪棒拳脚外,其它的什么也不懂,所以来工部为官这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秦勇委婉的拒绝了段纶的好意。 说实话,就他脑子里那些来自后世的先进技术,若能留在工部任职确实很合适,也定能大有一番作为。 可关键是他对做官,尤其是做掌握有实权的官,并没有什么太大兴趣; 因为做官不仅累,而且还没自由,有这闲工夫弄几门生意多赚点钱,然后搂着娇妻美妾自由自在的过日子难道不香吗? “哎呀,贤侄啊,我工部看重的是各类技艺和创新,对其它的,比如文采这些没有太多要求,你既然懂制盐和酿酒,这便说明你对奇技淫巧很感兴趣,而且个人非常有天赋; 至于你爹那边,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跟你爹虽然相交不深,但同朝为官多年,也算有点交情,只要你愿意,我愿亲自登门拜访帮你说服他。” 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秦勇,段纶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说服我爹?段尚书,难道你不知我爹是出了名的固执吗,要想说服他恐怕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啊。”秦勇笑着打趣道。 “你爹为人固执,我当然清楚,但我也是当爹的人,相较于让自己儿子去做一名冲锋陷阵的武将,我想他肯定更愿意让你做一名工部官员。”段纶信心十足道。 “嗯...就算你有把握说服我爹,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抱歉,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大志向,对当官没兴趣。”秦勇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当官没兴趣?贤侄,你可是大名鼎鼎翼国公秦琼的儿子,怎么能自甘堕落呢,你要这么说,那我更得登门找你爹好好谈谈了!”段纶面露正色道。 “你愿意找我爹谈那就谈呗,反正我已经表明了态度,若没什么其它事,我这就告辞了,多谢段尚书抬爱!” 冲着段纶拱手抱了抱拳,秦勇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去。 “贤侄留步,我还有件小事想跟你说呢。” 没等秦勇迈开步子,段纶连忙上前挡住了秦勇去路。 “段尚书,有什么话你一次性说完好不好,我还急着回太医署呢。” 看着挡在身前的段纶,秦勇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太医署?”段纶脸色微微一变:“是谁受伤了还是害病了,你没事去太医署干嘛?” 想着今天在齐国公府门前所发生的事,肯定很快便会传遍朝野,秦勇并未隐瞒,如实回道:“我兄弟程处默腿受伤了,我之所以找你来讨石膏石,就是为了给他治腿。” “石膏石研磨成粉入药,我倒是听说过能清热泄火,可这用来治腿还是首次听闻...能有用吗?”段纶神色古怪道。 “我要石膏石不是用来入药的,而是固定腿骨防止骨裂伤口二次开裂的。” “用石膏石固定伤口,贤侄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段纶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身为工部尚书,他对石膏石这种建筑所用材料自然有所了解,可他却从未听闻能用在固定骨裂腿伤上。 “当然不是开玩笑,处默是我兄弟,我岂能拿他的腿伤开玩笑,段尚书若是不信,等下可以随我前往太医署一观,说不定对石膏石这种材料的运用,会有全新的认知哦。”秦勇笑着提议道。 段纶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欣然接受了秦勇的提议,显然也是想看看秦勇能将石膏石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贤侄,你那秦浆玉液酒号称天下第一,不知...不知可否送两坛给我这个叔父尝尝啊?” 暂时将石膏石的事放在了一边,段纶有些不太好意思道。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出这么个请求,秦勇似笑非笑道:“这便是段尚书所说的小事情?” 段纶苦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也是好酒之人,自从听到陛下夸你那秦浆玉液为天下第一美酒后,我这肚子里的酒虫早就开始蹦跶了,自然想弄两坛品尝一番。” “这个...这个恐怕不行啊,秦浆玉液酒还没开始量产,段尚书若是想讨个一两杯喝,我还能满足一下,可两坛实在太多了,我送陛下也就送了两坛而已,实在没有多余的。” 心中暗自权衡了一下段纶此人是否值得结交,秦勇想了想后,故意露出了一丝为难... 第144章 忒不要脸了 “才一两杯啊...贤侄,你这也小气了吧!” 本以为凭自己工部尚书的身份,让秦勇送两坛酒肯定手到擒来,见对方如此为难,段纶脸上笑容顿时消隐全无。 “段尚书,真不是我小气,而是秦浆玉液现在产量太少,你都不知道,昨天程叔父和尉迟叔父跑到我家,将仅剩不多的几坛酒全给抢了,我能承诺你喝上一两杯,就已经很不错了。” 秦勇半真半假的吹嘘道。 “什么,程咬金和尉迟恭跑你家抢酒去了,还全部给抢光了!”段纶大怒。 “不错,若不是我爹拦着,我早忍不住跑他们家要酒去了!” “老泼皮就是老泼皮,尉迟恭是,程咬金更是,这两人也忒不要脸了,抢酒不叫上我也就算了,好歹给我留上两坛啊,明知道我嗜酒如命...” 秦勇:“......” “嘿嘿,贤侄啊,既然你家已经没多少秦浆玉液酒了,不知后续酒酿造出来,可否给我预留两坛呢?” 对秦勇脸上的无语视若无睹,段纶笑眯眯的问道。 “这个恐怕也很困难,我爹好酒段尚书应该早有所耳闻,还有陛下那边也不够喝,秦浆玉液产量太低,我总要先紧着我爹和陛下是不是。”秦勇面露为难道。 “酒越好产量越低这我清楚,可再低也不至于低到这种程度吧,给我匀两坛出来都不行,要不...要不就一坛好了。”段纶无奈降低了标准。 “一坛...要一坛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 “贤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只要叔父我能做到,保证满足你!” “段叔父说笑了,区区一坛酒罢了,小侄怎敢以此向你提条件呢,只希望小侄日后在取材用料上再有所求时,叔父能方便一二即可。”秦勇一脸讨好道。 “取材用料?你是说石膏石啊,这玩意儿你难道还要常用不成?” 见秦勇对自己的称谓都改了,段纶感觉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谨慎。 “不不不,小侄所说的不仅是石膏石,还有其它一些在市面上很难大量买到的材料,比如铁、硫磺、硝石等物。” “你说的这些在市面上也能买到啊,为何要求助于我呢?”段纶疑惑不解。 “因为我要的量大,去市面上采买太耗费时间,而叔父你们工部有朝廷特有的供应渠道,不管什么稀奇古怪的材料,不管要多大量,你们都能很轻松弄到; 当然了,我真要有所求时,该付多少钱就多少钱,叔父只需行个方便即可。”秦勇笑嘻嘻的解释道。 “铁、硫磺、硝石...量还要大,你小子这是想研究什么新发明吧,可否先行透露一二?” 段纶眼中亮起了好奇的精光。 自打知道秦勇在酿酒和制盐上的造诣后,他便猜到秦勇是个头脑灵光、心思活跃对奇技淫巧极有兴趣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产生将之招揽入工部为官的想法; 眼下得知了秦勇诉求,他立马便猜到对方这又是想弄新发明了,因为工部很多工匠在搞技艺创新时,由于需要反复多次进行实验,所以每次都要消耗大量所需材料。 “段叔父想多了,我刚才说的是以后可能会有所求,并不是现在。” 秦勇果断扼杀了段纶的好奇。 他这话并非虚言,因为就目前来说,他确实没有搞“新发明”的打算; 毕竟这几天他已经足够折腾了,从说出表亲不能通婚的言论开始,先后弄出了羊肉串、秦酒、炒菜、精盐等新奇之物; 要知道从他穿越苏醒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天而已,其中最开始那两天还处于被秦琼监管的状态啥也没做,短时间内他若再弄出点什么新花样来,想不招人怀疑都难。 好奇被秦勇扼杀,段纶虽略感遗憾,但短暂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答应了日后为秦勇提供方便。 当然了,段纶之所以答应,并不仅仅因为一坛秦浆玉液酒,最主要的是他身为工部尚书,非常看重秦勇这种创新型的“工匠”人才,更看重秦勇日后的创新发明。 前后不到一刻钟时间,离去的鲁智高折返而回,并告知秦勇所需的一筐石膏石已经被尉迟宝琳带人搬去马车了。 石膏石到手,秦勇自然没有久留的意思,在向段纶到了声谢后,便告辞飞速赶往了工部门口。 “段尚书,有件事卑职想向你禀报。” 眼看着秦勇离去后,鲁智高神情凝重的走到了段纶近前。 “何事?” “关于研制新瓷器的事,先前卑职在府衙门口...” 知道段纶为研制新瓷器一事操碎了心,鲁智高急忙将自己遇到秦勇后,与对方相谈的内容如实吐露了出来。 听完鲁智高的话后,段纶目瞪口呆的自原地愣了好半晌,在缓过神来后,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了鲁智高的肩膀:“这么说...这么说秦勇有把握烧制出全新工艺的瓷器!” “具体能不能行,卑职也不敢保证,不过从秦勇世子说话时的语气来看,他并不像吹嘘,所以卑职觉得此事至少有八九成希望能成!” “好...很好,此事若能成,本尚书记你头功!” 脸上的兴奋与激动不予言表,但很快段纶便理智的冷静了下来:“只可惜他要去刑部大牢待几天,不能马上尝试烧制新瓷器啊...” “此事确实可惜,要不...要不尚书亲自找陛下说个情,若陛下恩准免去了秦勇的牢狱之灾,咱不仅可以提前研发新瓷器,还能让秦勇记尚书一个人情,这岂不是两全其美。”鲁智高笑着出主意道。 “没用的,虽然他只跟你说骂了卢宽一句,但陛下在他立下制盐大功后,还依旧执意要将其关进大牢,这说明他所犯之错不可小觑; 再说了,他秦勇可不是一般人,背后有秦琼、程咬金、尉迟恭、李靖等朝中重臣做靠山,有这帮人在,若真能向陛下说情早说了,那轮得上我啊。”段纶理性分析道。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就这么干等七天?” “接下来...糟糕,忘了刚才答应秦勇去太医署看他用石膏石治腿伤了!” 兀地反应了过来,段纶急忙命令鲁智高道:“快,快去让人备马车,本尚书要去太医署....” 第145章 程咬金大闹甘露殿 “你确定用这玩意儿能固定他的腿骨?” 太医署内,张恒看着被秦勇用水化开的一盆白色石膏,脸上充满了质疑。 他行医多年,翻阅医书无数,从未见过有用石膏来固定骨伤的,就连其师承也没有这样的治疗方法。 要知道他的师承可是药王孙思邈,公认的大唐医术第一人,连对方都不知石膏疗法,像秦勇这种从未学过医的人,就更显得是在瞎胡闹了。 “贤侄,你到底有把握没有,不是叔父不相信你,而是你这种治疗方法,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里实在没底啊。” 簇拥在病床边,程咬金也对秦勇的石膏疗法提出了质疑,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包括尉迟宝琳、段纶、鲁智高以及太医署其他太医在内,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怀疑之色。 “哎呀,程叔父你就放心好了,处默是我兄弟,我还能害了他不成。” 一边搅和着木盆里已经软化了的石膏,秦勇一边宽慰程咬金,至于讨人厌的张恒,他则直接选择了无视,惹得张恒横眉冷目脸上隐现怒火。 “爹,张太医,你们不用担心,我相信愣子,就算我这条腿最终真被他给治坏了,我也认!” 躺在病床上看着因搅拌石膏而累的满头大汗的秦勇,程处默面带微笑,眼神中充满了对秦勇的信任。 “说什么屁话,兄弟我还能给你治坏了啊,你的伤不重,不出一个半月,保证你能试着下地走路。” 对程处默的无条件信任,秦勇心中颇为感动。 说实话,打石膏这活儿他虽然从来没有尝试过,但原理还是很清楚的,主要就是利用软石膏硬化后的硬度固定关节,从而达到让伤口在固定状态下自动愈合的效果。 一边加水一边搅拌,眼看石膏热量散尽湿度也差不多了,秦勇吩咐候在一旁的两名中年医博士将程处默的腿轻轻架起,然后用纱布将已经上好药的半截右小腿厚厚缠了三四层,直到一点表皮不漏方才住手。 纱布缠裹完毕,秦勇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上石膏。 因为直接上石膏不像后世的石膏蹦带,所以秦勇的动作很轻,速度也很慢,当一层石膏涂抹均匀后,他又让医博士在石膏表面缠了一层绷带,紧接着继续涂抹,一连反复了十余次后才收工罢手。 “好了,等石膏凝固硬化后,便可保证骨裂伤口不会受外力牵动二次开裂了。” 石膏涂抹结束,秦勇冲程处默和程咬金露出了一个宽心的笑脸。 “这样就可以了吗,我怎么感觉有点太简单了?” 鲁智高忍不住挠了挠头道。 “简单怎么了,本来就不是件复杂的事,只要有效就行了。”秦勇不以为然道。 “哼,有效?你这种方法从来就没有人用过,谁知道最终治疗效果如何!”张恒冷言打击道。 “我说你这老头怎么回事,不挑我的刺心里不舒服是吧,治疗效果如何等上一个半月不就清楚了么,一个劲在这里冷嘲热讽,显着你了还是怎么着。” 秦勇语气中带着三分火气,越看张恒越不顺眼。 “这不是等一个半月的问题,而是你这种治疗方法,根本就不符合医经常识,凡医者,皆知伤淤处上药需通风自愈的道理,你用石膏将半截腿彻底封死了,伤淤处如何散淤自愈?”张恒冷声质问道。 “医经上是怎么记载的我不清楚,因为我并不是一名医者,至于你所说伤淤处需通风自愈,这确实有一定道理,但那针对的应该是破了皮的外伤,处默腿皮未破,所以通风不通风,并无大碍。”秦勇神情严肃的争辩道。 “荒唐,医经上记载的就是伤淤处,并未说破皮不破皮,你这是强词夺理!”张恒大声怒道。 “强词夺理?你要是拿我兄弟的腿伤有办法,至于我一个非医者来动手吗?” “谁...谁说老夫没办法,老夫有五成把握的!” “还药王弟子呢,就五成把握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也不怕丢了你师父的老脸!” “混账,秦勇,你可以说老夫医术不精,提老夫恩师作甚!” “怎么不能提了,你自己都说医术不精了,徒弟医术不精,不怪师父还怪师娘啊。” “你...黄口竖子,你...你...” “什么你你你,舌头捋利索了再说话。” “......” “好了!” 见秦勇和张恒还没完没了了,程咬金一声断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贤侄,处默的腿伤你既然处理好了,他这情况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看着程处默足足“肿”了一大圈的右小腿,程咬金开口问向秦勇道。 秦勇闻言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虽然我控制了湿度,今天的天气也不错,但石膏要彻底干渴硬化至少得一天时间,等石膏凝固后再带他回家吧; 对了,石膏彻底硬化后,骨裂伤口虽不易开裂,但他这条腿在未满一个半月前,切记不可下地更不能用力,另外石膏硬化后最忌水,千万不要被水给弄湿了。” 一听要明天才能带程处默回家,程咬金正欲开口,就在此时,一名传旨太监急匆匆自外闯了进来:“宿国公,武功县子,你俩果然在此,陛下有旨,传你二人火速前往甘露殿,不得有误!” “不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事关李二,程咬金不敢怠慢,连忙询问传旨太监道。 “宿国公,奴婢只负责替陛下宣旨传人,至于具体何事,奴婢并不清楚。” “不清楚?那你可知都有些什么人在甘露殿内面见陛下吗?”秦勇换了个方式打听道。 “听说好像是齐国公父子,另外皇后和太子殿下也赶过去了。”传旨太监如实回道。 “长孙冲好大的面子,连皇后和太子都出马了,程叔父,你怎么看?” 秦勇脸色阴沉的看向程咬金道。 “哼,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看,老张,你随俺们一起进宫面圣。”程咬金看向张恒道。 “宿国公,陛下宣见的是你们两,老夫贸然前往不太好吧。” 张恒露出了一丝犹豫,秦勇和尉迟宝琳前往工部后,程咬金和程处默交流了许多,其中便有程处默受伤的经过。 虽然只是个官阶不高的太医令,但张恒并不蠢,他很清楚李二此刻召见程咬金和秦勇是为了什么,也知道程咬金叫自己一同前往的目的是为了佐证程处默的受伤严重程度。 若对方是一般人,张恒自然不愿得罪程咬金这个国公,可对方是长孙无忌父子,连皇后和太子都牵扯进来了,他实在不愿去蹚这趟浑水。 “有什么不好的,就算你现在不跟俺进宫,俺见了陛下禀明实情后,陛下同样会宣你去的,你以为你躲得了么!”程咬金语气冰冷道。 “这...好吧,老夫便随国公走一遭,不过咱话先说清楚,老夫见了陛下后,只会如实禀报,国公你可别逼老夫夸大其词啊。” 深知程咬金是什么样的人品,张恒苦笑着说道。 “谁...谁逼你夸大其词了,面见陛下,谁也不能欺君知道不,走!” 没好气的白了张恒一眼,程咬金甩袖朝着门口走去,传旨太监和张恒见状,连忙紧跟了出去。 “宝琳,你抽空派人去通知一下牛力,让他今晚去我家一趟,我有事跟他商量。” 凑到尉迟宝琳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秦勇转身又看向段纶和鲁智高道:“段尚书、鲁员外郎,本来还想和你们探讨一下石膏石的多样运用的,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时间了,咱们改日再聊?” 段纶笑着点了点头:“陛下召见,岂能拖延,咱们改日再聊无妨。” “处默,你好好养伤,放心,长孙冲那孙子我一定会让他好看的!” 冲着病床上的程处默使了个笑脸,秦勇说完也不等程处默回话,快步离开了屋子。 ...... 皇宫。 偌大的甘露殿内,李二满面怒火的坐在龙椅上,在其身前地面,长孙无忌父子低头跪伏在地,而长孙皇后则在太子李承乾的搀扶下,面露着急的矗立在一旁。 “陛下,你就别生气了,冲儿他只是一时冲动头脑发昏,所以才做了错事,这不是已经来给你赔罪了嘛。” 看着龙椅上怒不可遏的李二,长孙皇后轻声宽慰道。 “头脑发昏?秦勇伤的是他的腿,不是他的猪脑子!” 李二气急败坏的怒斥道,显然是恼怒到了极点,连长孙皇后的面子都没给。 见李二不给自己面子,束手无策的长孙皇后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李承乾,李承乾会意后连忙上前开口道: “父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您再生气也没有用,依儿臣所见,咱们还是先想想等下怎么宽慰宿国公吧,毕竟宿国公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等下当众撒起泼来,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陛下,太子所言甚是,逆子犯错已成事实,您现在就是将他活活打死,错也已经犯了,为今之计,还是得以宽慰宿国公为主,否则臣真怕他会提刀杀上门去啊。” 李承乾话音刚落,长孙无忌连忙跟着开口附和道。 “你还知道咬金的脾气啊,既然知道,为何不管教好你儿子!” 冷眼怒视着长孙无忌,李二越说越气:“朕早两天才亲自出面为你和秦勇调和化解矛盾,结果这才过了多久,你们就蓄意报复人家,报复也就算了,居然还报复错了人,现在闹出这么大乱子,你让朕如何偏帮!” “陛下,此事责任全在犬子,臣...臣不敢让您偏帮,只需秉公处理即可。” 长孙无忌神情严肃的说道。 “什么?秉公处理,你的意思是,让朕狠狠的重罚长孙冲?” 显然没料到长孙无忌会变得这么大公无私,李二大感意外,不仅是他,就连在场的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要知道长孙冲可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日后国公爵位的继承人,眼下对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长孙无忌肯定得拼死相护才对。 “没错,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受到严惩,反正有秦勇珠玉在前,陛下秉公处理即可,臣绝无异议!” 对众人表露出的意外视若无睹,长孙无忌义正词严的说道。 “有秦勇珠玉在前?辅机,你这话什么意思?”李二蹙眉。 “陛下,臣的意思很简单,秦勇早前打断了犬子一条腿,您“严惩”秦勇臀杖五十,赔钱一万贯,今日犬子误伤宿国公世子程处默,同样伤了其右腿,陛下依照同样标准处罚即可。”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你...你这是在埋怨朕么!” 听出了长孙无忌话语中对自己的不满,李二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承认自己当日为了缓和与秦琼的关系,在秦勇的臀杖处罚上做假确实有失偏颇,可长孙无忌拿这件事来怼自己,这是他身为君主所不能忍受的; 毕竟他才是一国之君,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不对秦勇做出惩处,你长孙无忌身为臣子又能怎样! “臣不敢埋怨陛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同样一件事,同样的处罚,宿国公与翼国公相交莫逆,我相信陛下对犬子做出同样的惩罚,宿国公肯定能理解的。” 并未被李二的态度吓到,长孙无忌据理力争道。 “长孙冲,你敢伤俺儿子,俺今天非得活扒了你的皮!!” 一声粗狂的怒吼突然自殿外响起,都没等千牛卫来得及入殿通报,程咬金气势汹汹的冲进了甘露殿,刚一到长孙冲身后,照着其屁股就是一脚。 “啊”的一声惨叫,长孙冲被程咬金一脚踹趴在了地上,他右腿本就有伤,恰巧又是跪伏在地上,冷不丁挨了程咬金这一记重踹,所受痛苦自然不小。 一脚踹趴长孙冲,程咬金并没有就此罢脚的意思,冲上前照着其屁股又是一脚落下...... 第146章 殿前对峙 又是一声惨叫自甘露殿内响起。 程咬金的一脚虽然是照着长孙冲的屁股落下去的,但力道却是一点都也不小,疼的长孙冲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 “叫什么叫,混账东西,俺家处默被你害惨了!” 一连赏了长孙冲两脚,程咬金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他抬起脚正准备酝酿第三次暴击,但脚还未来得及落下,便被跪在一旁的长孙无忌起身给强行拽了开来。 “长孙辅机,你给俺松手,否则休怪俺翻脸!!” 满腔怒火的死瞪着长孙无忌,程咬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怒喝道。 “宿国公,你先消消火,今天的事是冲儿不对,但他右腿有伤,禁不住你这样踹啊。” 知道程咬金的爆脾气在大唐是出了名的,长孙无忌很是识趣的说起了软乎话。 “让俺消火,你家儿子右腿有伤你心疼,俺家处默同样伤了右腿,难道俺就不心疼吗!” 程咬金气急败坏的说着,作势又欲往长孙冲身前冲,长孙无忌见状,当即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死死拽着程咬金不让其上前。 “我都已经说了今天的事是冲儿不对,你身为长辈,又何必非得下重手报复呢,他右腿有伤,你这样拿他出气,万一牵动腿骨伤口落下残疾,到时候怎生是好!” 拽着程咬金死不松手,长孙无忌满脸无奈的劝慰道。 见程咬金情绪如此激动,长孙皇后也忍不住开口劝道:“宿国公,家兄所言虽有偏袒之嫌,但本宫觉得却也不无道理,陛下宣你前来,自会为处默那孩子主持公道,你先息怒可否?” 很清楚长孙皇后肯定和长孙无忌穿一条裤子,程咬金两眼发红带着哭腔反问道:“皇后,太医说俺家处默可能会变成瘸子,你让俺如何息怒!” “什么!” “处默可能会变成瘸子!” 程咬金话一出口,殿内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惊骇的张大了嘴巴。 尤其是还趴在地上装惨的长孙冲,脸都被吓白了。 “咬金,你...你说的是真的?处默的腿伤真有那么严重!” 自震惊中迅速回过了神来,李二面露惋惜道。 “呜呜呜...陛下,这种事情俺怎么敢拿出来骗您呐,张太医说处默右腿骨裂,虽然不算太严重,但伤口位置不好,他只有五成把握治愈...” 论演技,程咬金并不逊色秦勇多少,不仅说哭就哭,情绪渲染的甚至比秦勇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番哭诉下来,听的李二脸色大悲,看向长孙冲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陛下,张太医既然说有五成治愈的把握,那事情便没有想象的那般糟糕,不妨宣张太医进宫亲自说明一下处默的伤势如何?” 感受到了李二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冷意,长孙无忌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随后主动开口提议道。 他之所以提议召见张太医,一方面是怕程咬金这老泼皮故意夸大其词,另一方面则是想借此拖延时间,好暗自思量对策。 说实话,若程处默只是单纯伤了腿,哪怕伤的跟长孙冲一样严重,长孙无忌自信有皇后和太子在场,绝对能凭三寸肉舌说服李二与程咬金对长孙冲从轻发落。 可一切若真如程咬金所言,程处默有可能变成瘸子,那要摆平此事的难度可就上升不止一个台阶了。 要知道程处默虽无重大官职和爵位在身,可毕竟是程咬金的嫡长子,以后宿国公爵位的第一继承人,让此等人物变成残疾,长孙无忌短时间内还真想不出办法来保长孙冲,所以只得使用拖延战术。 “哼,不必派人去宣张太医了,他此刻和秦勇一起,正在殿外候旨召见的!” 早料到长孙无忌会质疑程处默的伤势,程咬金面无表情的冷哼道。 “秦勇和张太医已经到了?王德!” 并不知秦勇和程咬金是一起到的,更不知程咬金叫来了张恒,李二当即冲候在一旁的王德使了个眼色; 王德见状连忙走出大殿,将正在殿外与程处亮诉说程处默受伤一事的秦勇、以及惴惴不安来回踱步的张恒一起带进了甘露殿。 行至龙案前按照礼制分别给李二、皇后和太子各行了一礼,秦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脚,将刚刚自趴伏状态重新跪好的长孙冲又一次踹趴在了地上。 “长孙冲,你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你的腿是我伤的,陛下亲自出面调解,你不领陛下的情、不给陛下面子也就算了,有事你冲着我来啊,你伤我兄弟作甚,处默他被你害惨了!!!” 居高临下的指着长孙冲一顿臭骂,也不知是不是事先跟程咬金商量好了,秦勇一脚踹趴长孙冲后,同样紧跟着上前又补了一脚,不过这一脚所落位置和程咬金不同,秦勇并没有选择伤害性较小的屁股,而是选择了对方并未受伤的左腿。 “秦勇,当着陛下、皇后和太子的面,你竟敢如此放肆无礼,你眼里还有陛下、皇后和太子吗!!” 刚挨了程咬金一顿踹还没缓过来,没想到秦勇进来后又是一顿,长孙冲在身体疼痛的刺激下再也忍不住了,满脸怨恨的冲着秦勇大声叫嚣了起来。 “到底是我眼里没有陛下,还是你眼里没有陛下,你我恩怨当日陛下已经出面调解过了,你和你爹也认同了调解结果,可今天你是怎么做的,若不是我好兄弟替我挨了一棍,老子两条腿都得折在你齐国公府门前!” 面对长孙冲的叫嚣,秦勇不仅没有丝毫顾忌,反而照着其左腿又来了一脚。 虽然刻意收敛了自己的神力,但秦勇看似寻常的一脚威力同样不可小觑,踩的长孙冲惨叫哀嚎不止。 见自己的儿子刚出虎口又入狼群,长孙无忌第一时间撒开了程咬金准备上前制止秦勇,对此程咬金自然不干了,他伸手一把揪住了长孙无忌的左手手腕,阻拦不让其上前。 眼看左手被揪住无法上前,长孙无忌急忙向一侧的皇后和李承乾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因为来之前便打定了主意两不相帮,面对长孙无忌求救的目光,李承乾脸上虽然表现的很着急,但内心却古井无波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欲望。 与内心早有计较的李承乾不同,长孙皇后到底是心疼娘家侄儿,想也不想的果断开口道:“秦勇,你先住手,一味打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岳...皇后,我压根就没想解决问题,只想揍他!” 秦勇说着,又是一脚踩在了长孙冲的左腿上,踩的对方发出了如杀猪般的惨叫。 “秦勇!本宫的话你确定不听么!” 见秦勇不听劝,长孙皇后心中焦急的同时,语气不由得冷冽了三分。 知道只要有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在,自己要想弄死长孙冲是绝对不可能的,秦勇在郁闷的又赏了长孙冲一脚后,满脸不忿的退到了一旁。 “咬金,该出的气你和秦愣子也出了,现在可以冷静下来谈谈正事了吧。” 目光自秦勇、长孙冲两人身上一扫而过,龙椅上沉默了许久的李二,突然冲还在和长孙无忌纠缠的程咬金冷声道。 “陛下,这口气臣出不了,请陛下为犬子主持公道!” 知道李二刚才保持沉默是故意让自己和秦勇出气的,程咬金犹豫了一下后松开长孙无忌直接冲李二跪了下去。 “起来,犯错理亏的又不是你,你这样做不是在逼朕么!”李二冷声呵斥道。 并没有起身的打算,程咬金满脸委屈的继续保持着跪姿:“陛下,臣不想逼你,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张太医在此,犬子伤势如何,您尽管问!” 随着程咬金提起张恒,李二一家三口包括长孙无忌父子齐刷刷将目光锁定在了张恒身上,盯的张恒既紧张又忐忑,额头直冒冷汗。 “张爱卿,处默的伤势如何?”李二开口问道。 “回禀陛下,宿国公世子程处默右腿骨裂,单论伤势并不算重,只是...” 目光自长孙无忌、皇后和太子身上一扫而过,张恒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李二追问。 “只是...只是骨裂处正好位于三阴交穴,这个位置不论用夹板还是夹棍,都很难固定腿骨防止伤口在愈合过程中受外力影响造成二次开裂,所以臣并无十足把握让程处默伤势痊愈。” 面对李二,张恒不敢有丝毫隐瞒,当即便将事实说了出来。 “并无十足把握...那你有几成把握?”李承乾忍不住插嘴问道。 “回太子,臣只有五成把握,说白了这种骨裂伤,正骨上药并不难,难的是在漫长的痊愈过程中不能牵动伤口,所以一般遇上这种棘手情况的伤者,最终能否痊愈全凭天意。” 张恒面露苦涩的解释道。 “张爱卿,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孙神医的弟子吧?”李二神色复杂的问道。 张恒点了点头:“回陛下,臣确为孙神医弟子!” “你既是神医弟子,处默的伤又不重,难道就不能想办法解决腿骨固定的难题么!”李二语气烦闷道。 “陛下,非得是臣不愿意想办法,而是臣能力有限,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当然了,臣想不出办法,并不代表别人想不出办法,比如翼国公世子秦勇,他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说是能保证程处默恢复如初。”张恒故作惭愧道。 “什么,秦勇想到了办法?” 没想到这医术上的事,竟也能扯到秦勇身上,李二惊诧不已,不仅是他,长孙皇后、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父子脸上也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早料到李二会感到奇怪,张恒主动将秦勇用石膏给程处默治腿伤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这一次他少见的没有抨击秦勇,语气中反而对秦勇所为多出了几分推崇之意。 “秦勇,你那什么石膏疗法真有用吗?” 得知秦勇在太医署曾保证能让程处默痊愈,李二脸色虽然好看了不少,但眉宇间还是带着一丝质疑; 倒不是他不相信秦勇的头脑,而是秦勇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医术,按理说连张恒这种行医数十年的老太医都无法解决的难题,秦勇是不可能解决的。 “陛下,臣也是第一次尝试,有没有用还真没把握。” 对张恒先前语气中所表露出的推崇之意很是费解,秦勇漫不经心的随口回道。 “没把握?那张爱卿为何说你保证能让处默恢复如初!” “臣是保证过,但那主要是为了宽慰处默,不想让他在养伤期间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秦勇苦笑着找了个借口解释。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全都忍不住为之一愣,尤其是程咬金,他事先是真的相信秦勇能治好程处默,却不曾想对方竟压根就不靠谱,一时间忍不住用幽怨的目光瞪向了秦勇。 感受到了程咬金异样的目光,秦勇偷偷回了对方一个宽心的眼神,程咬金心领神会后,再次向李二开口道: “陛下,犬子伤势如何,张太医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至于秦勇所谓的石膏疗法,目前还不能确认有没有成效,所以臣恳求陛下,为处默主持公道!” “陛下,臣同样请您主持公道!” 程咬金话音刚落,秦勇紧跟着开口附和道。 “主持公道...行,那你们说说,希望朕如何处置始作俑者长孙冲啊?” 就知道程咬金和秦勇不会那么轻易了事,李二面露为难的反问道。 “这个...要不将长孙冲那条好腿也给打断了?”秦勇试探性的提议道。 “秦勇,你休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今天我因何让护卫对你下狠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长孙冲怒极而斥道。 “有数啊,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嘛。” “我...我是为了报复你不假,可今天你让尉迟宝琳在我家门口凭空污蔑我强女干民女,坏我清名,这你又该怎么说!” “你别管我怎么说,我说话再难听,也不可能将人腿说瘸吧。” 秦勇一脸姨母笑道:“你命令护卫偷袭下死手,这就是你的不对,对此,我相信不论陛下、皇后还是太子,肯定心如明镜,绝不会徇私袒护你,否则岂不是寒了我们这些臣子的心......” 第147章 长孙无耻 听着秦勇挑不出任何毛病说辞,李二夫妇脸上全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至于太子李承乾,因为本就没打算袒护偏帮任何一方,所以表现的相对还算正常,只是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丝疑惑; 因为他没想到秦勇一个众所皆知的莽愣之人,竟能说出这种攻心之语,尤其是那句“岂不寒了臣子们的心”,只要不是昏君庸后,就不可能不引起重视。 果不其然,在秦勇攻心之言的影响下,李二和皇后互换了一下眼神,随后面露正色的看向长孙无忌道:“辅机,不论事发因由,终究是长孙冲先动的手,现在处默的腿还不知能否痊愈,你乃长孙家之主,总得先拿出一个态度来吧。” “陛下,臣的态度早已给出,当日秦勇重伤吾儿所受惩罚为何,臣愿意同等接受,有翼国公珠玉在前,臣相信宿国公肯定不会有异议的。” 长孙无忌说着,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程咬金。 他话语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想用当日秦勇所受同样的惩罚,来解决眼前的事,说白了就是五十臀杖外加一万贯钱的赔偿。 虽然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在长孙无忌这老狐狸身上讨到什么便宜,可一听对方竟拿自己来说事,秦勇还是忍不住暗骂了句老阴比。 长孙无忌的心思他自然明白,就是拿李二当日偏护自己反过来给李二施压,若李二不同意,便拿他虚受的那五十臀杖说事,若李二同意,那自然皆大欢喜,毕竟他齐国公府可不差那一万贯钱,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正当秦勇暗自感慨长孙无忌好算计之际,程咬金一脸不满的开口了:“陛下,臣不接受齐国公所...” “咳咳...张爱卿,处默还在你太医署吧,你先回去照料处默吧。” 没等程咬金将话说完,李二直接开口打断,并命令张恒暂且退下。 知道接下来有些话不是自己所能听的,张恒很是识趣的冲着李二夫妇和李承乾分别行了一礼,紧接着在给了秦勇一个复杂深邃的眼神后,这才大大方方的退出了甘露殿。 张恒一走,甘露殿内除了太监王德和秦勇等一干当事人外,便没有外人存在了,程咬金见状连忙再次开口道:“陛下,臣不接受齐国公所说的惩罚,秦勇和长孙冲之间的事,跟我家处默受伤并非一码事,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宿国公此言差矣,同样是小辈争斗,同样是伤了一条腿,连治伤的太医都是同一个人,怎么就不能一概而论了!”长孙无忌据理力争道。 “当然不能一概而论,秦勇在满香楼揍你儿子,那是你儿子欠揍,俺家处默今天去你齐国公府是干嘛去的,那是帮秦勇给你家送钱去的,好心送钱还得挨顿打,说不好还得落下残疾,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宿国公,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了,是,你家程处默是去我家送钱的,可据我所知,他是为了帮秦勇才自愿挨的那一棍,他受伤的责任,怎么能全怪在我家冲儿的头上呢。” “不怪长孙冲还能怪谁,你家那些护卫难道不是听他的命令行事?” “是我儿下的命令没错,但他本意并没有想伤害你儿子,是你儿子...自己凑上去的!” “长孙辅机,你的意思是说俺家处默自己找打,伤了腿活该是不是!” 程咬金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李二夫妇和太子在场,他早忍不住动手了。 “活该是你自己说的,我的意思是程处默自愿替秦勇挨打,那这受了伤的责任便不该由我家冲儿一人承担,毕竟谁也没求他替秦勇挨棍不是。”长孙无忌理直气壮道。 “无耻!长孙无忌,俺看你干脆改名叫长孙无耻算了,俺家处默和秦勇是兄弟,兄弟有难挺身而出,这难道也有错不成!” “程咬金,把你的臭嘴给我放干净一点,说我无耻,我看是你搞不清楚状况,今天这事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家冲儿和秦勇两人之间的矛盾,你家程处默是自己凑上去被误伤的,你非要这样死揪着不放,有意思么!” “放屁,说俺死揪着不放,若只是一点小伤,俺这么大度的人会死揪着不放吗,现在俺家处默的腿有可能永远好不了,换做是你,你愿意草草了事吗!” “那你到底想怎样,难不成还要让冲儿赔你家程处默一条腿不成!” “可以啊,俺就是这么想的!” “你想得美,若敢动我儿子,我...我就跟你拼命!!” “拼就拼,俺老程还怕你不成!” 程咬金语毕,直接上前和长孙无忌扭打在了一起。 虽然在朝堂一直被定位成文臣,但长孙无忌的身手却一点也不比武将差,面对程咬金这位成名多年的威猛武将,他攻防得体跟对方打的有来有回,短时间内竟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扭打成团的程咬金二人,李二夫妇和李承乾少见的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冷眼旁观就这么看着,好似是想让两人以私斗决胜负的方式来了结今天的这场恩怨。 “程叔父,你别老想着揪他的头发啊,直接用大耳刮子抽!” “小心,小心老阴比的撩阴腿,哎呀,真是无耻啊,这种下三滥招数也能用得出来!!” “好,好个猴子偷桃,没偷着继续偷,程叔父威武,必胜!!!” 相较于李二等人的淡定,秦勇内心暗叹长孙无忌“文武双全”的同时,忍不住替程咬金摇旗呐喊助起了威,一顿口嗨下来,听的李二一家三口包括长孙冲在内纷纷目瞪口呆,尤其是长孙皇后,一张风韵犹存的玉脸臊的通红。 “哎哟...” “程咬金,你...你...卑鄙无耻!!” 一场势不均力不敌的单挑,最终被程咬金以一招猴子偷桃火速终结,一场酣战下来,长孙无忌不仅吃了苦头,还丢足了面子...... 第148章 粗鄙莽夫 “长孙无耻,你好歹也是领兵上过战场的,身手怎么这么差啊。” 酣战得胜,程咬金看着蹲地捂裆、满脸痛苦的长孙无忌,脸上充满了胜利者的猖狂。 “程...程咬金,你这粗鄙莽夫,当着陛下、皇后和太子的面,竟用此等下流手段取胜,恬不知耻!” 感受着裤裆里传来的阵阵隐痛,还未彻底缓过来的长孙无忌,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你懂个屁,在俺们武将中有句话叫兵不厌诈,甭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打胜仗就行,再说了,你若不先对俺使撩阴腿,俺又岂会用猴子偷桃!” 面对长孙无忌的责骂,程咬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冷笑嘲讽道。 “好了咬金,先前揍了长孙冲,现在辅机也被你揍了,这下总该消气了吧?” 看着一脸得意的的程咬金,李二在故作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 “陛下,臣是否消气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俺要为犬子处默讨个公道!” 抬头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李二,程咬金收敛笑容一本正经道。 “唉,咬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凡事适可而止的道理,不要让朕难做。”李二无奈苦叹。 “臣替犬子讨公道此乃天经地义,并未得寸进尺,又何来适可而止一说?” 程咬金语气凝重的反问道。 “你...好,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个公道你准备怎么讨,难不成还真要朕打断长孙冲一条腿赔给你儿子不成!”见程咬金不知进退,李二明显有些生气。 早料到李二迟早会问自己究竟想怎样,程咬金并未立马给出答复,而是下意识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秦勇。 知道程咬金是想征询自己的意见,秦勇无奈苦笑道:“程叔父,你看我干嘛,刚才齐国公都已经说了,要陛下按当日惩罚我的条件惩罚长孙冲,人家都拿我出来做挡箭牌了,我这个时候真不适合多嘴,免得得罪人。” “你小子怕什么,处默已经认你做大哥了,你们是兄弟,他今天更是为你而受伤,这个时候你不多嘴,什么时候多嘴!” 对秦勇的推辞,程咬金很是不满,当着李二等人的面,便直接以长辈的口吻教训了起来。 面对程咬金的训斥,秦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内心暖暖的; 因为对方能在这种场合直白的教训自己,说明对方是真将自己当成了自家子侄看待,这让灵魂穿越自异世的他,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份情感羁绊。 知道程咬金性格莽脾气暴,自己若真保持沉默,肯定免不了一顿训甚至一顿打,秦勇再三思量后,终于还是开口道: “程叔父,其实我觉得吧,先前齐国公的那个提议也挺好的,反正处默的腿伤也伤了,五十臀杖外加赔钱财一万贯,多少页能让长孙冲,长点教训,毕竟咱们总不可能真让陛下为难,去打断长孙冲仅剩下的一条好腿吧。” “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对秦勇的话大感意外,程咬金面带隐怒道。 “确实是这么想的,咱们为人臣子,不该让陛下夹在中间两面为难,我知道这样的惩罚结果你肯定不太满意,但你可以适当提高点要求吗,比如赔钱一万贯,你可以要求赔钱三万贯,甚至五五贯,反正齐国公家大业大,也不差这点钱; 至于那五十臀杖,你可以要求改为八十臀杖,当日为我杖刑的是程处亮,这次依旧让程处亮来行刑,我相信自己的兄长被打了,程处亮这个做弟弟的,肯定会‘好好’执刑的!“ 秦勇较有深意的说完后,冲程咬金使劲眨了眨眼,程咬金见状先是一愣,旋即眼神一亮,心中暗赞秦勇果然变聪明了,而且还是那种蔫坏蔫坏的聪明。 与程咬金截然相反,李二夫妇和长孙无忌父子,在听完秦勇的一番话后,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尤其是长孙无忌,他本来也没奢望程咬金这泼货,能高抬贵手轻饶了长孙冲,可如果对方真要按秦勇说的来,尤其是让程处亮执刑臀杖,那跟打断长孙冲仅剩的一条好腿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在长孙无忌暗自焦虑之际,得到秦勇指点授意的程咬金果然再次向李二开口了:“陛下,臣已经考虑清楚了,可以接受齐国公提出的惩罚要求; 由于犬子处默伤势比长孙冲严重,有残疾之风险,所以臣要求惩罚加重,罚长孙冲臀杖八十由千牛校尉程处亮执刑,另外赔钱五万贯!” “程咬金,你不要太过分了,若让你儿子程处亮来执刑,我家冲儿还能有命吗!” 还没等李二来得及说什么,长孙无忌想也不想的直接出言怒怼道。 “齐国公放心,我家处亮虽然跟他兄长感情深厚,可只要陛下不下令打死人,他是肯定不会要长孙冲性命的,毕竟杖刑成死刑可是要担责任的。”程咬金冷笑回怼道。 “你...不行,绝对不行,你要赔钱五万贯,这我可以答应你,杖刑加重为八十,我也能接受,但绝对不能由程处亮执刑!” 事关长孙冲性命,长孙无忌紧咬牙关死不松口,同时一个劲向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使眼色求援。 面对长孙无忌的眼神求助,长孙皇后虽然内心很想帮忙,可碍于先前秦勇的那句攻心之言,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而李承乾本就抱着两不相帮的心思,也同样没有开口的打算。 眼看事情又陷入了僵局,龙椅宝座上的李二在皱眉沉思了片刻后,终究还是拿出了帝王应有的气魄,他猛地一拍龙案,随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大声道: “咬金,你的惩罚要求朕答应了,由于秦勇的石膏疗法效果尚不明确,所以八十臀杖的刑罚,必须等处默治疗结束后才能执刑; 若处默腿伤最终痊愈,那便由朕安排执刑人选,若治疗效果不佳,处默真落下了残疾,那便由程处亮执刑,至于赔钱五万贯,限长孙家三天内赔偿到位,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第149章 长孙冲求饶 听完李二最后做出的决断,原本还吵闹不休的甘露殿内立时陷入了安静,就连秦勇也少见的没有再开口多话。 不得不说李二这个皇帝确实有两把刷子,对朝臣的平衡之道把握的恰到好处; 他所做出的这个决断,既给了长孙无忌面子,又照顾了程咬金的情绪,虽说最终的结局如何,现在还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在秦勇看来,这是眼下解决程咬金和长孙无忌之间矛盾最好的办法。 “咬金,辅机,你们可有异议?”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李二充满威严的看向程咬金和长孙无忌道。 “回陛下,臣...臣没有异议!” 长孙无忌率先表态。 说实话,他对程处默的腿是否能痊愈,一点把握都没有,可眼下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只能选择妥协。 “很好,咬金,你呢?” 对长孙无忌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李二将眼神转移到了程咬金的身上。 知道能让李二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程咬金没有再继续端着,直接点头道:“陛下已经尽量做到了公平公正,臣自然没有异议,不过俺觉得武功县子秦勇,应该还有不同意见。” “程叔父,陛下已经做出决断你和齐国公也同意了,还往我身上扯什么?” 没料到程咬金会将话题往自己身上引,秦勇脸色难看的轻声责问道。 “你傻啊,你今天去齐国公府是干嘛去的?” 丝毫没有避讳在场的其他人,程咬金没好气道。 不知道程咬金葫芦里卖什么药,秦勇只得如实答道:“赔钱啊。” “错,让你赔长孙冲一万贯钱的是陛下,你今天去齐国公府是奉命赔钱!” 程咬金板着脸纠正道。 秦勇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当即恍然大悟道:“哦...对,就是奉命赔钱。” “既然是奉命赔钱,那人家齐国公府,是怎么接待你的?” 对秦勇的表现似乎很满意,程咬金顺着话题继续问道。 “接待?接待个屁啊,府门紧闭让我在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不说,开了门见了面还不让我进去,这也就罢了,最后居然还让一大帮护卫偷袭围殴我,差点没将我打死!” 两眼冒火的瞪着还跪在地上的长孙冲,秦勇气急败坏的大声怒斥道。 “秦勇,你少在陛下面前危言耸听,我家那几名护卫全被你和尉迟宝琳打倒了,其中一人甚至被你当场打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在这里卖什么惨!” 听出了程咬金与秦勇一唱一和就是为了继续针对自己,长孙冲情绪激动的连忙做出了反驳。 “长孙冲,你还要不要脸,说我卖惨?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今天若不是处默及时出手推开了我,我会是什么下场!”秦勇冷声质问道。 “你...就算你下场会很惨,可现在这不是没事嘛,关于程处默受伤的处罚,我爹已经答应了,既然如此,你凭什么继续攻讦我!”长孙冲满脸不服道。 “我为什么不能攻讦你,处默受伤和你蓄意报复我这是两码事,程叔父刚才已经说了,我是奉陛下之命前往你齐国公府赔钱的,结果你却派护卫暗算偷袭差点没弄死我,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和陛下一个交待!” 秦勇心中怒火翻涌,脸上盛气凌人,为了加重长孙冲的罪行,他故意扯上了李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站在理法的制高点逼李二对长孙冲做出惩罚。 果然,在秦勇充满怒火的刻意引导下,坐在龙椅上的李二想淡定也淡定不了了,他眼神冰冷的扫了长孙无忌一眼,随后冲着长孙冲道: “长孙冲,你和秦勇之间的恩怨,朕早已出面调解过了,既然你对朕的调解不满意,那秦勇赔偿的一万贯钱,你找个时间原路退回去吧; 另外朕觉得你的品行欠佳,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太子侍读了,所以自今日起,罢黜你太子侍读的官职,你待在家好好里面壁思吧!” “陛...陛下,臣知道错了,求您不要罢黜我的官职,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想到秦勇恶意攻讦的一两句话,竟会让李二有如此大的反应,被彻底吓到了的长孙冲连忙磕头求饶。 本来以长孙冲国公世子的身份,区区一个正七品太子侍读的官职,被罢黜了也就罢黜了,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多大的事。 但被李二亲口下令罢黜官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让李二厌恶到极点的体现,另外,太子侍读历来为太子亲信,虽然品级不高,可一旦将来太子登基,必定前途无量。 正因为很清楚被罢官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所以长孙冲才极力磕头求饶,他虽然恨秦勇入骨,内心也不后悔今天对秦勇的所做的事,但他同样不愿失去李二的信任,更不愿失去未来的大好前途。 “哼,你自己不争气,朕再给你机会又有何用,辅机,带他回去面壁思过!” 对长孙冲的求饶视若无睹,李二很不耐烦的冲着长孙无忌下令道。 知道自己父子今天算是彻底败在程咬金和秦勇手上了,长孙无忌并未多言,在冷冷看了程咬金和秦勇一眼后,扶着长孙冲缓步离开了甘露殿。 “陛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先回去了。” 长孙无忌父子一走,秦勇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在冲李二拱手行了一礼后便准备撤退。 “你先别急着走,朕还有要事跟你商量,咬金,处默人还在太医署,你先回去照顾他吧。” 开口留下了秦勇,李二像对长孙无忌父子一样,冲程咬金也下达了逐客令。 面对李二下达的逐客令,程咬金朝秦勇露出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行礼退了出去。 随着长孙无忌父子和程咬金的先后离去,偌大的甘露殿内便只剩下了李二一家三口和秦勇一个外人,对此秦勇多少有点不自在;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来到甘露殿后的表现,在某种意义上并未给李二夫妇乃至太子面子,若对方接下来翻后账的话,自己铁定够呛。 “秦勇,你知道朕留下你所为何事么?” 看着下方明显有些不自在的秦勇,李二面无表情的问道。 “回陛下,臣不敢揣摩圣意。” 虽然猜到对方留下自己多半是想翻后账,但秦勇还是故作疑惑的摇了摇头。 “好个不敢揣摩圣意,你这么聪明这么能耐,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李二冷笑,整个人看上去很不高兴。 “唉,陛下,您有事直接说行不行,若真是我秦勇做的不对,我甘愿受罚!” 偏头看了同样面无表情的长孙皇后一眼,秦勇面露苦涩的说道。 “哼,你当然做的不对,你忘了今天中午离开工部后,自己答应朕什么了吗?”李二冷声质问道。 “今天中午离开工部之后...” 秦勇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臣不记得有答应过陛下什么啊。” “你...那朕提醒你一下,三十臀杖的事。”李二没好气的提点道。 “三十臀杖?” 秦勇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哦...陛下是说让我用秦酒顶杖刑的事吧。” “废话,三十坛酒什么时候给朕送来啊?”李二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 见对方没有翻旧账的意思,秦勇暗松了口气:“陛下,您有所不知,秦酒虽然香,但产量是硬伤,一天下来也就能出个十来坛,您这一下逼我要三十坛,那我只能往酒里掺水了。” “往酒里掺水?你敢!” 李二脸色蓦然一沉:“秦酒妙就妙在香醇浓烈、回味无穷,要是掺了水,那还配称天下第一吗!” 秦勇闻言淡然一笑:“当然能称天下第一,我家的秦酒本就是酒中极品,就算往里面掺一半的水,那也不是市面上那些淡如寡水的马尿所能相提并论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是...” 对秦勇明显透露着狂妄的话,李二付之一笑,旋即面露正色道:“行了,不跟你说笑了,谈点正事,你那秦酒的酿造配方朕想要一份。” “什么!”秦勇闻言脸色大变。 “朕说想要你秦酒的酿造配方!”李二神情严肃的复述道。 “不行,绝对不行,陛下,您这属于强抢,没您这么办事的!” 秦勇情绪很是激动。 他早料到秦酒这样一块香喷喷的肥肉,皇家肯定会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直接。 “秦勇,我大唐有禁酒令禁止大规模酿酒,你可明白?” 对秦勇的反应并不意外,李二似笑非笑的问道。 “禁酒令臣自然明白,可这跟让我拿出配方有什么关系?” “当然关系,有禁酒令在,你秦家便不可大规模酿酒,既然不能大规模酿酒,倒不如将配方献给朕,这样朕还能给你记上一大功。” “臣多谢陛下体谅,记功就不必了,秦酒配方是臣苦心钻研而成,没准备公之于众。”秦勇委婉抗拒道。 “朕让你将配方献出来,并未打算公之于众,只是想以皇家名义酿造为宫廷御酒而已,这样也省去了向你讨要的麻烦不是。”李二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若嫌讨要麻烦,这简单啊,直接花钱买呗,秦酒对外售价是五十贯一坛,每坛一斤,若直供给皇宫的话,我就当不赚钱,只收三十贯一坛的成本价好了。” “三十贯一坛还成本价,秦愣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秦勇话音刚落,一旁的李承乾忍不住叫嚣了起来,现在不论民部国库还是皇家内帑都很缺钱,他东宫自然也不例外,若一坛酒需要三十贯,他这个太子只能戒酒了。 “太子殿下,秦酒被陛下称赞为天下第一美酒,既然是天下第一,其价值自然不能以俗酒论之,看在君臣情分上,我将价格从五十贯降到三十贯,这已经是极限了,殿下总不能让我亏本供酒吧。” 虽然对李承乾印象很差,但当着李二和皇后的面,秦勇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厌恶强颜欢笑道。 “既然你不想亏,那就依父皇的意思将配方贡献出来啊,这么简单的事有必纠结吗?”李承乾略带不满道。 秦勇摇了摇头:“贡献配方是不可能的,因为秦酒配方并不属于我一人独有,我无权向外泄露。” “不属于你一人独有?” 龙椅上的李二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秦酒不是你弄出来的吗,除了你,难道还有其他人参与?” “反正迟早也瞒不住陛下,臣索性不妨实话实说了吧..” 秦勇说着深吸了口气,随后面露正色道:“为了提高秦酒产量,臣和李崇义、李德謇、尉迟宝琳、程处默、李震、段瓒六人合伙成立了秦氏酒庄,准备量产秦酒,而秦酒配方则是酒庄的核心机密,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并不属于我个人,所以我无权献与陛下。” 听完秦勇所述,李二脸色瞬间阴沉至了冰点,就连在场的李承乾和长孙皇后也忍不住紧皱起了眉头。 大唐禁止大规模酿酒,更禁止五品以上官爵经商与民争利,而秦勇所说的秦氏酒庄明显同时触犯了这两条禁令,这要是从严论处,即使秦家有国公爵位也根本抗不住。 若仅仅只是触犯禁令倒也罢了,毕竟事情还未曝光,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真正让李二等人心惊的是,秦勇居然拉上了李崇义和李德謇等六人一起合伙。 李崇义六人身后代表的是谁,李二几人自然清楚,有这六家合伙,另外再加上一个秦家,这都已经占据朝堂武将阵营的半边天了,不说别的,就李二心目中有能力挂帅北征突厥的李靖、李积和秦琼三人,就全在此列。 武将私下抱团结盟,这对任何一位君主而言,都是件极为危险的事情,若非李二自信绝对掌控了天下兵权,另外对方这个所谓的结盟只是经商性质的,此刻他早已下令拿下所有人了...... 第150章 荒谬可笑至极 “秦氏酒庄,七家合伙经商,秦勇,这种事你也敢说出来给朕听!” 短暂的沉默后,李二再次开口,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说与不说陛下最终都会知道,既然如此,何不坦白呢,我相信英明神武的陛下有这个容人之量。”秦勇笑着拍了个马屁道。 “哼,你以为拍句马屁朕就会放过你们吗,一群国公合伙经商,其中甚至不乏郡王,你们将朝廷法度置于何地!”李二怒火中烧道。 “陛下,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们是七家合伙没错,但此事跟各自家中长辈无关,纯属我们几个兄弟自己闹着玩的; 另外我们也没打算亲自出面经商,而是准备交给下人打理,这么算的话,应该不算触犯朝堂法度吧。”秦勇狡辩道。 “你当朕和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我们还看不出来!”李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陛下英明神武有天可汗之姿,当然不是傻子,但满朝文武...呵呵,他们大部分人就算不想当傻子,也只能当傻子。”秦勇似笑非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二皱眉不解。 “很简单,满朝文武除了少数个例外,大部分都有派人在外经商,所以即使他们得知我和尉迟宝琳等人所为后,也肯定不会多说什么,因为他们怕引火烧身。”秦勇笑着解释道。 “就算朝臣们如你所料不会多说什么,那禁酒令呢,大规模酿酒,性质比官员经商还要严重恶劣得多,真要有人拿此说事弹劾你们,朕也保不了你!”李二神情严肃道。 “嘿嘿,多谢陛下关心,有关禁酒令就更加不需要担心了,因为秦酒根本就不是直接用粮食酿造出来的,所以我们不怕弹劾!” “不是直接用粮食酿造出来的?难道...难道秦酒的秘密是原料,它是用一种果酒!”李二恍然大悟道。 “陛下误会了,秦酒的秘密在其提纯工艺,原料可以是任何市面上的清酒,说白了我们秦氏酒庄压根就没有酿酒这一道程序,我们所做的是将市面上的普通清酒收购回去,然后用提纯工艺提炼成烈酒!”秦勇简单向李二解释道。 “将市面上的清酒提纯成烈酒...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有恃无恐,打一开始你就没想自己酿酒,而是选择了更费钱的收购加工,如此做就是为了堵他人的嘴对不对!” 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勇,李二心中充满了算计落空的苦涩感。 身为皇帝,而且还是一位极度缺钱的皇帝,他在首次品尝到秦酒的绝世滋味后,便看到了秦酒背后蕴藏的巨大商机。 虽说天子不与民争利,以朝廷名义酿酒对外售卖是根本不可能的,但用内帑的渠道,绝对没人敢多说什么的。 内帑乃皇帝私产,名下有着数量不菲的皇家产业,李二本打算自秦勇手中弄到秦酒配方,然后以内帑的渠道酿酒对外售卖赚钱,这样便可缓解眼下朝廷缺钱的窘迫局面; 可他万万没想到,秦勇对此早有算计,不仅拉拢了李崇义等六家一起合伙经营秦酒生意,连禁酒令这一不可逾越的漏洞也被对方巧妙规避了过去,让他想拿捏却根本无从下手。 “陛下,臣只是不想触犯朝廷禁令而已,不存在堵他人嘴这一说,当然了,若日后朝中有人以禁酒令为由想弹劾我,我也不介意告知真相狠狠打对方的脸。” 早看出了李二讨要秦酒配方的目的,秦勇故意指桑骂槐道。 “你...你可真有本事...” 李二自嘲苦笑:“人家都还没向你发难呢,你却早挖好了坑等着对方来跳,外界传你行事冲动莽愣无脑,呵呵,简直是荒谬可笑至极...” “好了陛下,既然秦勇不愿献出秦酒配方,就不要强求了,此事是臣妾提出来的,现在看来着实有欠考虑。” 感受到了李二话语中的无奈,长孙皇后面露苦涩的开口劝慰道。 “岳母大人,原来是你想要我的秦酒配方啊?” 转头看向皇后,秦勇故作惊讶道。 “唉,不是本宫想要你的秦酒配方,而是内帑和国库实在...实在太缺钱了,你那秦酒陛下给本宫尝过了,确实当得起天下第一之名; 本宫替陛下掌管内帑多年,也算略懂经商之道,尝过秦酒后,本宫看出了秦酒蕴藏有巨大商机,所以便向陛下提议向你讨要配方,好借内帑渠道卖酒赚钱充实国库,因此忽略了你的感受,实乃本宫之过错,希望你不要心存芥蒂。”长孙皇后面露歉然道。 “岳母大人你千万别这么说,小婿可当不起啊...” 没想到长孙皇后竟会向自己道歉认错,受宠若惊的秦勇连忙改口道:“嗨,不就是缺钱嘛,多大点事啊,实在不行我就...” “你就将秦酒配方贡献出来了?” 秦勇话音未落,李承乾眼露精光的出言打断道,随着他这话一出口,李二与长孙皇后几乎同时将期待的目光落在了秦勇身上。 “太...太子殿下,我已经说过了,秦酒配方并不属于我个人,所以我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见秦勇态度如此坚定,李二一家三口眼中蕴含的期待瞬间暗淡,对此秦勇淡然一笑,连忙继续又道:“虽然我不能交出秦酒配方,但我愿意拿出秦氏酒庄的三成股份,当做迎娶丽质的聘礼送给岳母大人!” “聘礼?” “三成股份?” “什么是股份?” 秦勇的话一出口,李二三人几乎同时问出了心中疑惑。 面对李二等人的疑问,秦勇笑着将股份概念诠释了一遍,其中重点讲了一下利润分配比,也就是三成股份能给内帑带来多大的收益。 之所以拿出秦氏酒庄三成股份送予皇室,这是秦勇早就设想好的,因为他很清楚秦酒的利润有多大,若没有皇室做靠山,即便他绕开了禁酒令,日后也免不了会被有心人惦记。 虽然秦家联合程咬金等六家,论靠山已经够硬了,但这也就仅针对一般的官勋贵族而言; 若皇室中人出手,比如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和李渊在京的一些龙子龙孙们,抵抗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毕竟国公名义上是不能入市经商的。 当然,将股份送给皇室,这是建立在程咬金等人已经入股秦氏酒庄的情况下,若单独与皇家合作,秦勇心还没那么大。 迅速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长孙皇后面露正色道:“秦勇,你真打算送三成股份给本宫?要知道这可是源源不断的银钱收入,就算你说成是给丽质的聘礼,也用不了这么多的。” “岳母大人,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丽质于我而言乃是无价的,别说区区三成秦氏酒庄的股份,就是将整个酒庄拿出来做聘礼我也原意!” 秦勇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这话虽然有故意表忠心的成份在内,但却并没有太多水分,因为赚钱的法子他脑袋里多的是,若能用一座酒庄换到自己中意的漂亮老婆,那简直是赚麻了。 随着秦勇的大表忠心,长孙皇后越看他这个女婿越满意,当即温婉笑道: “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宫也就不跟你客气了,酒庄股份的具体事宜,等下你自己去凤阳阁找丽质商议吧; 本宫只提一点要求,那就是内帑入股你秦氏酒庄一事,要尽量保密,毕竟天家与民争利传出去不好听。” “岳母大人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能感受到长孙皇后对自己好感度的提升,秦勇心中窃喜不已。 说实话,打从今天上午初次见面时开始,他就有点担心对方会因自己和长孙无忌父子间的恩怨从而仇视自己; 可就眼下的实际情况来看,对方还是拎得很清的,虽然之前帮长孙冲说了不少好话,但对自己并无敌意,由此可见后世史书记载长孙皇后温良贤淑,是位识大体、晓大义的千古贤后,并无虚言。 与长孙皇后相比,李二对秦勇能主动送出秦氏酒庄的三成股份,同样振奋不已,他之所以想自秦勇手中弄到秦酒配方,就是想以此赚钱充实国库,现在秦勇愿意主动上缴三成利润,这无疑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虽然三成利润与独占所有利润相比,看上去是要少了很多,但好处同样不是没有,首先便是不需要再想方设法自秦勇手中弄配方了,其次,只参与秦氏酒庄的利润分配,这能帮他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可以完美避开天家与民争利的骂名。 相较于喜怒皆形于色的李二夫妇,与内帑财权挂不上边的李承乾,看上去就要淡定多了,他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不断偷偷打量着秦勇,用不着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秦勇,你能主动送出秦氏酒庄三成股份,朕心甚慰,不过一码归一码,明天刑部大牢你还是要去的,另外你答应给朕的三十坛秦酒一坛也不能少,当然,你说现在秦酒产量跟不上,朕允许你分批送进宫。” 脸上喜色很快消隐不见,重新恢复帝王威严的李二语气冷淡的开口道。 “啊...陛下,你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今天先是免费贡献出了秦氏制盐法,刚才又大放血送出了秦氏酒庄的三成股份,不说立下多大功劳,用来抵消七天牢狱之灾难道还不够吗!”秦勇满脸委屈道。 “父皇,儿臣觉得秦勇所言在理,他今天确实立下了大功,要不那七天牢狱之灾,就给他免了吧。” 出乎秦勇意料之外,李承乾竟主动开口帮他求起了情。 “此事朕自有计较,太子无需多言。” 较有深意的看了李承乾一眼,李二态度坚决道。 “岳母大人,你倒是帮我求求情啊。” 见李承乾求情无效,秦勇一脸讨好的看向长孙皇后道。 长孙皇后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别的事,比如你和冲儿之间的私怨,本宫倒是可以帮你求求陛下,但让你入刑部大牢牵扯到了礼部卢尚书,这本宫却是无能为力了,因为后宫不得干政。” “那不对啊,今天上午您不是已经帮我求过情了吗,再求一次又又何妨呢。” 确实不想进刑部大牢那种鬼地方,秦勇依旧不死心道。 “这不一样,在陛下没有做出决断之前,本宫帮你求情让陛下从轻发落,此乃人之常情; 现在陛下已经做出决断,本宫若再求情那就属于干政了,你也不希望本宫背上后宫干政这样一个不淑的骂名吧。”长孙皇后面露无奈道。 能体会到长孙皇后的难处,秦勇没有再继续坚持,在向李二保证了一句明天会去刑部大牢后,便以要去找李丽质商量秦氏酒庄股份为借口退出了甘露殿。 离开甘露殿后,秦勇在长孙皇后一名贴身婢女的带领下,径直前往了李丽质所居住的凤阳阁。 凤阳阁虽不属于后宫,但却属于内宫,按理说以秦勇的身份是不能随便进内宫的,好在有长孙皇后懿旨没人敢拦,所以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李丽质。 中午分别时,李丽质就已经知道秦勇要进刑部大牢的事了,事后她还曾找李二埋怨过,不过在得知李二确实有难处后,无奈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见秦勇突然造访,李丽质下意识以为对方是想让她去找李二求情的; 不过当秦勇说明是为秦氏酒庄股份的事而来后,尤其是在得知三成股份是秦勇以聘礼的名义送给长孙皇后的,李丽质脸上充满了歉然,对此秦勇并未多说什么,他让婢女青衣找来了两张市劵,然后以文字契约的形式将股份分配明确定了下来。 当拿到秦勇签字画押好的市劵契约后,李丽质双目发红情绪罕见的低落,秦勇知道对方这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替自己难过,当即主动要求为对方做一顿晚饭,理由是自己要在刑部大牢待七天,在这七天内对方肯定吃不上美味可口的炒菜了。 知道秦勇是想逗自己开心,李丽质果断拒绝了秦勇做饭的提议,而是派红玉去御膳房(尚食局)传来了一顿丰盛的晚宴招待秦勇。 本就临近傍晚,折腾了一下午腹中早就饿了的秦勇也没有跟李丽质客气,以最快速度吃完了晚宴后便告辞出宫了,倒不是他不想和李丽质多待一会儿,而是怕自己长时间逗留凤阳阁影响李丽质的名声,毕竟对方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公主...... 第一卷完 第151章 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离开皇宫后,秦勇直接赶往皇城太医署,准备看望程处默,因为要等腿上石膏彻底硬化后才能回家,对方今晚只能孤零零留在太医署过夜。 当秦勇进入太医署程处默所在房间时,让他意外的是程处亮、牛力、李震、李崇义等一帮兄弟竟全都在场,就连程咬金也未曾离去。 见秦勇到了,众人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所寒暄的话题无外乎两个,一个是今天齐国公府所发生的事,另一个则是秦勇入刑部大牢后,秦氏酒庄的筹备发展问题。 齐国公府赔钱事件的后续,程咬金早已跟众人学过了,所以秦勇并未过多发表意见,只说以后有机会会帮程处默报今日之仇,反倒是在秦氏酒庄的筹备发展问题上,秦勇很认真的给李震等人布置了任务,并定下了短期目标。 秦勇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希望在自己出狱的第二天,秦酒能在长安城内正式开售,对此李震等人表示只要造酒坊那边产酒量跟的上,七天后开售完全没问题。 因为明天一早要去刑部大牢,所以秦勇并未在太医署久留,在布置交代完任务后,便单独叫上牛力陪同一起乘马车赶往了秦府。 “愣子哥,先前你让宝琳哥告知我晚上去你家一趟,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吗?” 和秦勇同坐在车厢前驾驭着马车,牛力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说小牛,尉迟宝琳他们不听话也就算了,怎么你也不听话,到现在还愣子哥愣子哥的叫。” 并未直接回答牛力的问题,秦勇故作埋怨道。 “嘿嘿,这不是叫习惯了嘛,短时间内真的很难改过来,我以后尽量叫你勇哥,不过有时候要不留神叫错了,你可别怪我啊。”牛力嘿嘿傻笑道。 “唉,摊上你们这么一帮不听话的小弟,我这个大哥做的真的很无奈啊。” 没好气的一声轻叹,秦勇旋即面露正色道:“小牛,哥问你,秦氏酒庄这么赚钱的买卖,你家怎么不掺股呢,是不是信不过哥啊?” 牛力连忙摇头:“勇哥你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呢,只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爹官小爵位低,家中实在拿不出太多钱财来入股,所以只能退出了。” “没钱你不会跟我借吗,实在不行先赊着也行啊。”秦勇一本正经道。 “跟你借?这不是开玩笑嘛,听程伯父说,你赔长孙冲的那一万贯钱都是跟他和尉迟伯父借的,我怎么好意思跟你借; 至于赊那就更不可能了,宝琳哥他们都是出了现钱入股的,我一个人赊账算怎么回事,不是给你找麻烦嘛。”牛力面露苦涩道。 “你这人吧就是心眼子太实,咱兄弟俩谁跟谁,有必要那么见外么,我家以前确实没钱,可程处默他们入股后就有钱了啊,现在随便借你个两三万贯都是小意思,这样,算你借我一万五千贯,我同样给你五百股的股份。” “别...千万别,借钱入股这事别说我不同意,就是我爹也不可能同意,再说了,侯元亨和张顗不也同样没有入股嘛,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可不想被兄弟们瞧不起。” 知道秦勇是好意,但牛力还是果断提出了拒绝。 “唉...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既然你不肯借钱入股秦氏酒庄,那入股秦氏酒楼怎么样?”秦勇突然话题一转道。 “秦酒酒楼?勇哥你要开酒楼吗,事先怎么没听你提过?”牛力大感意外道。 “这是程叔父和尉迟叔父的主意,今天午后刚提出来的,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酒楼和酒庄不同,程叔父和尉迟叔父只占一成股份,所以我拉你进来,别人是不会多说什么的。”秦勇仔细解释道。 “怎么会突然想起开酒楼呢,难道...难道你们准备卖炒菜揽生意?”牛力眼神一亮道。 “不错嘛,居然一下就想到了关键,你觉得我开家酒楼主卖炒菜和秦酒,生意会怎么样?”秦勇笑着问道。 “那还用说,肯定天天满座啊,也不怕你笑话,昨天在你家吃了炒菜后,今天吃什么我都觉得寡然无味像是在吃猪食,只可惜我家没钱入股酒楼,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借。”牛力面露惋惜道。 “不用你跟我借,我白送你一成股份!”秦勇一本正经道。 “白送我一成股份...不行,绝对不行!” 牛力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要这样的话,我还不如跟你借呢,亲兄弟明算账,让你白送算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借你一万贯钱入股,占一成股份!” 等的就是牛力这句哈,秦勇哈哈大笑道。 “勇哥...你别开玩笑了,我真不能跟你借钱!” “谁跟你开玩笑了,这钱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等酒楼盈利后你再还我,就这么定了!” 秦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拍板道。 “你这不是逼我嘛,借你的钱入股,赚了钱再从分利中还你,这不纯属白占便宜么,我做不出这种不要脸的事。”牛力撇着嘴道,态度极为强硬。 “你...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不是跟我说你喜欢秘书丞苏亶的小女儿苏柔吗,苏柔是什么人,未来太子妃苏婉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若想娶人家,兜里没钱怎么娶?” 知道牛力是个死脑筋,秦勇无奈只得从侧面突破。 “勇哥,苏家是书香门第,苏柔她根本就看不上我这等武夫,跟我是否有钱没多大关系。” 提及苏柔,牛力面露苦涩的垂下了头。 “兄弟,你这话可不对,钱这玩意儿虽说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你想啊,你喜欢人家姑娘,是不是得常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送给她当礼物啊,没钱你怎么买?” “可是...可是他苏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啊,苏柔喜欢什么,自己就可以买,根本就轮不到我花钱。” “我的天...怪不得苏柔不爱搭理你呢,你可真没辜负你这个姓,简直笨的像头牛!” 秦勇差点没气背过去,在缓了口气后耐心指点道:“人家自己买的东西,跟你送的东西它能一样吗,你得向苏柔表达你自己的心意懂不懂!” 第152章 教我泡妞好不好 “不对啊勇哥,据我所知,这么多年你从未喜欢过谁家姑娘,你怎么懂的这么多?” 见秦勇指点起自己来头头是道,牛力垂下的头立马抬了起来,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谁...谁说我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喜欢长乐公主...” 被牛力揭了老底,秦勇多少有些尴尬,但还是仰着脖子说道。 “谁...谁?长乐公主!!” 牛力闻言双目瞪的老大,眼神中的戏谑瞬间转化为了震惊。 他和秦勇的关系是最铁的,自认对秦勇的一切了如指掌,但对方喜欢长乐公主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若秦勇喜欢的是一般女子,牛力还不至于如此震惊,毕竟连他都能偷偷暗恋大家闺秀苏柔,秦勇好歹也是堂堂国公世子,有暗恋心仪的姑娘并不奇怪; 可暗恋对象是长乐公主李丽质...这在牛力看来,秦勇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根本不现实。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秦勇长得丑,也不是说他的家世配不上李丽质,而是他在外的名声太过狼藉,外加李丽质身份又太过尊贵,怎么看两人也没有成为夫妻的可能。 “我说你瞪着个牛眼珠子干啥,长乐公主怎么了,我知道我很优秀,人也长得俊,但长乐公主也不错啊,不仅长得跟天仙似的,还是尊贵的嫡长公主,勉强也配得上你大哥我了。” 秦勇一本正经的吹嘘道。 “额...勇哥,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酒?没有啊,我去看处默之前刚从宫里出来,哪有时间喝酒啊。” “不可能,没喝个半斤秦酒,你能说出刚才那番不要脸的话?“ “滚蛋,谁不要脸了,实话告诉你吧,陛下和皇后已经答应将长乐公主嫁给我了,不过有附带条件,所以此事在没有尘埃落定前,你可别给我往外瞎传啊。” 对牛力这位原主心目中最好的兄弟,秦勇还是信得过的,他贱兮兮的嘱咐道。 “不是吧...勇哥,你确定你没喝酒?” “没玩了是不,这件事我连处默他们都没说,就跟你分享了,我有必要骗你吗!” “可是...可是我以前也没听你说过你喜欢长乐公主啊,据我所知你们连面都没怎么见过吧,你怎么就喜欢上人家了呢,而且居然还让陛下和皇后同意了你们的婚事!” 确定了秦勇不是在开玩笑,牛力愈发震惊道。 “以前小时候在秦王府见过面,不过那时候都还小,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前两天她去了一趟我秦府,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她了,这应该属于...一见钟情吧。” 秦勇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他之所以跟牛力说这些,倒不全是为了劝对方跟自己借钱入股秦氏酒楼,而是单纯的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分享分享自己内心的喜悦。 穿越至今虽不过数天,也一直在想办法融入这个世界,但秦勇的内心是孤独的,尽管秦府有不少下人陪着,但那些下人的身份跟他不对等,他没法像对待朋友一样与之交心,而牛力这个原主最要好的朋友,显然是最好的交心对象。 “一见钟情...这个词发明的好,贴切!其实...其实我对苏柔也是一见钟情。”牛力嘿嘿傻乐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苏柔,那就更应该接受秦氏酒楼的股份,在我看来,男人什么都可以缺,唯由五点不能缺,一是良心、二是血性、三是义气、四是权势、五是银钱; 女人虽不在这五者之列,但你不可否认,后两者是你想娶到苏柔必不可少的,权势自不必多说,有了这个,苏亶肯定愿意将苏柔嫁给你,至于银钱,你能忍心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你过苦日子吗?”秦勇再次开口劝道。 “这...我家虽然不算富裕,可好歹也是有官位和爵位的,苏柔嫁给我,也不至于过苦日子吧。”牛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你啊,就是光长个不长脑,你想想看,苏家现在虽然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等到苏婉嫁给太子成为了太子妃后,苏家的门槛肯定水涨船高啊; 别说苏柔现在对你没什么好感,就算她对你有好感,等苏家的门槛涨起来后,就你家这条件,苏亶能愿意将苏柔嫁给你吗,别忘了,娶了苏柔,就等于和太子成为了连襟!” 秦勇意味深长的说道。 “所以勇哥你是建议我多赚点钱,好提高自己的优势?”牛力恍然大悟道。 “总算开窍了你,牛叔是武将出身,你现在也是在走武官的路子,眼下国泰民安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你和牛叔要想提升官位和爵位非常困难,所以赚钱是你提高自身优势的唯一办法!” 秦勇郑重其事的说道。 “有道理啊...” 听了秦勇的话后,牛力暗自沉思了少许,最终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好,勇哥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反正你肯定不会害我的!” 见牛力松口了,秦勇顿时大喜:“这就对了嘛,等哥从刑部大牢出来后,便着手准备开酒楼的事,到时候你手里有了钱,哥再教你怎么泡妞!” “教我泡...泡妞?” “哦,就是教你如何俘获苏柔的芳心。” “俘获姑娘家的芳心这也能教的吗?”牛力神色古怪道。 “当然了,你以为长乐公主为何见我两面就心仪于我了,这泡妞都是有方法的!” 秦勇牛逼轰轰的说道, “什么方法,勇哥你现在就教我泡妞好不好?” “现在?拜托,我明天一早就要被关进刑部大牢了,现在哪有心情教你这个啊。” “也是,那就等你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后再说吧,对了,说起刑部大牢,你可千万得小心别被刑部尚书韩仲良那老家伙给阴了。”牛力面露正色道。 “韩仲良跟我无冤无仇,他为何要阴我?” “无冤无仇?” 牛力一脸无语:“他孙子韩炯跟长孙冲是一伙的,前年三月在东市因抢买一匹好马,你一顿拳脚将韩炯打了个半死,最后还是秦伯父出面才将事情摆平的,你忘了!” “哦,我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匹马就是我现在的坐骑疾风烈,当时的刑部尚书是李靖叔父不是韩仲良,所以我一时间没想起来。”秦勇尴尬的笑了笑。 “勇哥,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要是韩仲良趁机报复你怎么办?” “报复?他敢!” 秦勇傲气十足道:“刑部大牢是我岳父请我去坐的,他要敢趁机报复我,刑部尚书他就别当了!” 第153章 我的锏呢! 将马车驾到秦府门口,牛力便告辞离去了,秦勇让门房王铁柱处理马车,自己则回到了府中居住的独立小院。 刚一回到小院,秦勇便发现秦琼和秦理正在院内的石桌前坐着,而伺候秦琼的两名嬷嬷兰香和桂香则带着几名丫鬟恭敬的候在一旁。 “爹,现在是用晚膳的时辰,你怎么在这里坐着呢?” 缓步走至秦琼身旁坐下,秦勇笑着开口问道。 “哥,爹说你明天要进刑部大牢,打算今晚一家人合桌吃顿饭,就当给你壮行了。” 没等秦琼开口,秦理主动抢话解释道。 “壮...壮什么行!” 抬手给了秦理一个脑瓜崩,秦勇没好气道:“不就是去刑部大牢住七天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搞这么悲壮干什么!” 吃痛的揉了揉脑门,秦理一脸委屈道:“是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有本事你弹爹啊。” “你还敢跟我顶嘴了是不是,看来是不想再吃羊肉串了啊?” “想吃啊,不过用不着你亲自烤了,因为膳房里的厨子已经学会了。”秦理一脸得意道。 “呵呵,学会了又怎样,羊肉串之所以好吃,主要在烧烤料,烧烤料只有我会调配,所以你以后能不能吃上羊肉串,关键还得看我想不想让你吃。”秦勇冷笑着拿捏秦理道。 “啊...哥我错了,保证以后再不跟你顶嘴,我保证!” 一听烧烤料只有秦勇会配,秦理想也不想的直接服软了,看的一旁秦琼好气又好笑,无奈的直摇头。 “知道错就行,实话跟你说吧,你哥我这几年博览群书,自书中学会并创新出了大量奇技淫巧,其中关于美食的更是数不胜数,羊肉串根本就不算什么。”秦勇一脸嘚瑟道。 “啊,羊肉串那么好吃,连长乐公...不对,应该是长乐嫂子都赞不绝口,哥你还会做更好吃的?” 一说到吃,秦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向秦勇的眼中直冒精光。 “长乐公主就长乐公主,什么长乐嫂子,这称呼能乱叫吗!” 对秦理的口花花明显很是不满,秦琼没好气的告诫道。 “这有什么不能叫的,我哥文武双全,人长得俊,家世又好,做个驸马绰绰有余,再说了,陛下不是将长乐公主赌输给我哥了嘛,身为天子金口玉言,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也不知是为了美食故意恭维秦勇,还是自己的心里话,秦理咋咋呼呼的说道。 “闭嘴,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么!” 眼神冰冷的狠狠瞪了秦理一眼,秦琼说完后冲着身后的嬷嬷和丫鬟道:“世子已经回来了,去膳房传膳吧,刚才听到的话,我不希望有半点风声传出去,听明白了么!” “公爷放心,奴婢绝不敢外传。” 恭敬的齐声回了秦琼一句,两名嬷嬷带着丫鬟们迅速退了下去。 “哥,我刚才说那话,是不是闯祸了?” 丫鬟们一走,后知后觉的秦理连忙问向秦勇道,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张的。 “也不算闯祸,至少在我看来不算,因为你说的全都是事实。” 知道秦理这是怕秦琼回头收拾自己,秦勇似笑非笑道。 “什么狗屁事实,陛下下旨为你和长乐公主赐婚了吗?”秦琼冷着脸质问道。 “目前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的,因为一个时辰前,我已经将聘礼送给陛下和皇后了,他们对我送的聘礼非常非常满意。” 很清楚秦琼虽然表面说不干涉,实则内心还是不太愿意自己娶公主的,秦勇一脸臭嘚瑟道。 “啊...哥,你这也太快了点吧,居然连聘礼都送了!” “你送什么聘礼了!” 秦理和秦琼几乎同时惊呼出声,显然对秦勇送聘礼的行为始料未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秦氏酒庄的三成股份。” 本就没打算瞒着秦琼,秦勇如实答道。 “什么!你...这么大的事,你事先居然不跟老子商量!” 秦琼怒了,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他倒不是舍不得秦氏酒庄的三成股份,而不想跟皇家牵扯太深,尤其是在经商这种本就被严令禁止的事情上。 相较于秦琼,秦理的反应则要淡定很多,一是他年纪小,对秦琼和李二之间的矛盾知道的不多,二是他目前还不是很清楚秦氏酒庄的事,所以对秦琼的突然发怒,有些莫名其妙名。 “爹,不是我不跟你商量,而是今天下午发生了很多事,我将酒庄的三成股份送出去,一方面是迫于无奈,另一方面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早料到秦琼会不高兴,秦勇面露无奈的说道。 “今天午膳过后,你不是送你程叔父和尉迟叔父回家了么,就这么点时间,能发生什么事!”秦勇怒意未消道。 “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想着今天在齐国公府门口大打出手的事,迟早也瞒不住,秦勇索性将事情的始末,包括后来被李二宣进宫,在凤阳阁与李丽质共进晚餐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长孙家那混账东西居然敢指使护卫暗算偷袭你,还赔上了处默那孩子的一条腿,气死我了...我的锏呢,我的锏呢!” 得知事情始末,本就满腔怒火的秦琼气的拍桌而起,作势便欲离去。 “爹,你干嘛去啊!” 深知秦琼的爆脾气一旦爆发,比程咬金之流还要更盛三分,生怕对方做出什么冲动事的秦勇连忙起身挡在了其身前。 “干嘛去?当然是去找长孙无忌父子要个说法了,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程叔父和处默!” 秦琼怒气冲冲的说着,伸手将秦勇推到了一旁。 “爹,此事陛下已经调解好了,程叔父也认同了陛下的调解方案,你现在去找长孙无忌父子能有什么用,难道用你的鎏金熟铜锏打断长孙冲的另一条好腿吗!” 再次上前拦住了秦琼,秦勇面露无奈的开口劝阻道。 “打断那混账东西的腿又如何,我秦琼这辈子从不主动惹事,但也从不怕事,他们这是欺我老了挥不动锏了,老子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秦琼老否!” 秦琼说完再次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秦勇,随后快步行至院内墙角,自兵器架上取下了一对演武用的银装锏...... 第154章 父子再战 “我靠,这老头是要动真格的了!” 眼看着秦琼自兵器架上取下了一对银装锏,秦勇心中咯噔一下,旋即飞奔上前再次挡住了秦琼。 “爹,你先消消火,我知道你的脾气,也知道你不是个喜欢忍气吞声的人,但你这样直接打上齐国公府去,有考虑过后果吗!” “后果?老子考虑个屁后果,他长孙冲在命人向你下死手之前,就该想到事后要承受老子的怒火,咱们占着理呢,你怂个屁啊你!” 秦琼怒火中烧,手中银装锏握的绷紧。 “人家就是怕承受你的怒火,所以才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进宫找了陛下认罪受罚,现在陛下已经调解完毕了,结果你却非要拎着兵器打上门去,这在外人眼中,不占理的是你!” “不占理就不占理,陛下调解的时候老子又不在场,程咬金认同了陛下的调解方案,老子不认,你要还是我秦琼的儿子,马上跟我去齐国公府,就算不为你自己出气,你也要为你兄弟程处默出了这口恶气!” 秦琼说完,左手银锏一挥,将兵器架上的一杆虎头湛金枪挑飞向了秦勇,秦勇见状下意识伸手接住了长枪。 看着手中表面镀金、刃锋内敛的虎头湛金枪,秦勇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最终还是理智盖过了冲动:“爹,还是算了吧,处默的仇我迟早会帮他报,但现在真不是时候!” “你这没用的混账东西,报仇还分什么时候不时候,你若不想去,老子一个人去!” 对秦勇的“软弱”失望至极,秦琼转身绕开了拦路的秦勇,随后直奔院门口而去。 知道以秦琼的爆脾气,自己光用嘴劝是肯定劝不住的,秦勇无奈一声苦叹,旋即挺枪上前,用枪身拦住了秦琼去路。 “怎么,你又想跟老子动手?” 顺着身前长枪看向了秦勇,秦琼语气冷冽如刀。 秦勇摇头:“不想,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莽撞行事,搞的最后收不了场!” “收不了场?怎么,难道你怕我杀了长孙冲不成!” 还是第一次听秦勇说别人莽撞行事,秦琼神色古怪道。 “以你的脾气,只要去了齐国公府,长孙冲不死也得重伤,到时候不仅长孙无忌的面子过不去,就连陛下和皇后的面子也过不去; 爹,你早已半退隐于朝堂,又何必蹚这趟浑水呢,我猜程叔父之所以到现在也没让人过来通知你,就是怕你莽撞冲动将事越闹越大,最后搞的一发不可收拾。” 秦勇面露苦涩的继续劝道。 “哼,老子行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了,滚开!” 对秦勇的好心奉劝压根听不进去,秦琼抬手一锏挑开了拦在身前的长枪。 “爹,既然你不听劝非要莽撞行事,那就别怪儿子不孝了!” 再三劝阻无果,秦勇猛地调转枪身以尾做头,直奔秦琼手中双锏挑去,想先下了对方的兵器再说。 “好小子,前天晚上败于你手,今天老子非得赢回来不可!” 面对秦勇挑来的长枪,秦琼战意涌动,直接挥动双锏展开了反击,伴随着兵器交击的“铿锵”之音不断响起,父子二人时隔两天再次混战在了一起。 事先是真没想到秦琼和秦勇说话说着还能打起来,站在一旁观战的秦理虽然无语,但却并未上前阻止,一来是他年纪尚小,虽然习有武艺在身,但对这种级别的战斗根本插不手; 二是他深知父兄俩人都是犟脾气,凭自己这点能耐根本劝不住架;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很清楚不论秦琼还是秦勇,都不会冲对方下重手,因为两人以前也经常比试武艺,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就在秦理袖手旁观之际,造酒坊内正监督下人造酒的陈小川,听到屋外打斗声立马跑了出来。 见秦琼父子又打上了,陈小川和秦理一样,脸上也露出了深深地无奈,心想自家公爷也真是的,前天晚上被少爷十招内速败,今天居然又来,还当着二少爷的面,这等下要是再次落败,老脸可往哪儿搁啊。 自心中将秦琼父子的打斗定义为了普通比试,陈小川玩味的笑了笑后,转身一头扎回了造酒坊,倒不是他不喜欢看热闹,而是怕等下秦琼输了,又逼着自己这个见证者假装什么没看见。 “爹,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不要去齐国公府,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前后一连交手了七八招,在瞅准机会蓄力一枪震退了秦琼后,秦勇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 “废什么话,有本事你再次击败老子,否则齐国公府老子今天去定了!” 对秦勇的苦劝置若罔闻,秦琼再次挥锏主动出击,这一次他巧妙的变换了打法,不再拘泥于秦家锏优美的固定招式,而是采用了秦勇前天晚上所说的快准狠打法。 清晰感受到了秦琼出招的变化,秦勇心中暗叹自己这便宜老爹的武学天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前后不过两天功夫,对方虽然还没有创造出最适合他自己的锏法,但已经懂得跳出固有招式灵活变动了。 由于秦琼在武艺上有所提升,再加上对方今天并未事先耗费大量体力,前后一连交手了二十余招,秦勇也未能击败秦琼挑落其手中兵器。 眼看天都快彻底黑了,而自己却未能迅速结束战斗,秦勇正犹豫是否要用天生神力以力破招来击溃秦琼,可还未等他来得及做出决定,程咬金却是突然出现在了院门口: “哟,老秦,愣子,你们这父子俩这是干嘛呢?” “程叔父,你来的正好!” 没想到程咬金会突然赶到,秦勇第一时间终止了比斗,随后快步跑到程咬金身前,将秦琼要杀去齐国公府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老秦,愣子阻止你是对的,你可千万别犯傻去做糊涂事啊!” 得知秦勇与秦琼比斗的原因,程咬金赶忙跑到秦琼身前开口劝道。 看着满头细汗一脸着急的程咬金,秦琼二话不说直接开怼:“程咬金,你没搞错吧,你儿子差点残废,你不报仇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阻止我,你以前纵横沙场的血性呢!!” 第155章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血性?老秦,朝堂争斗,暗潮汹涌,稍有不慎,祸及满门,这些年咱们兄弟看的还少吗,在朝谈血性,你太幼稚了!” 一把夺过了秦琼手中的银装锏,程咬金少见的神情严肃道。 “不过是小辈之间的争斗而已,你扯上朝堂作甚!” 面对老兄弟程咬金,秦琼态度依旧没好到哪里去,语气中带着埋怨。 “你也说了是小辈之间的争斗,既然如此,那你拎着兵器打上门算怎么回事,让人看笑话吗?”程咬金冷声反问道。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受伤的是俺家处默,连俺都暂时咽下了这口气,你家秦愣子又没受伤,还打死打伤了人家一大群护卫,你有什么咽不下气的。” “老子因何咽不下这口气,你不清楚吗!” 秦琼越说越怒:“处默是替秦勇受的伤,我秦家若在此时袖手旁观,你让旁人如何看我秦琼!” “你管旁人如何看作甚,你的心意俺程咬金清楚,俺家处默也清楚,反之你若因此冲动行事惹出了麻烦,那才是俺们最不想看到的,你明白嘛。”程咬金情绪激动道。 “爹,程叔父说的对,以前你总是骂我冲动莽愣,行事完全不考虑后果,怎么现在事情落到你头上,你自己反倒冷静不下来了呢。” 将手中虎头湛金枪扔在了一旁,秦勇走上前跟着劝解道。 “闭嘴吧你,都是你这混账东西惹出来的事,我告诉你,处默那孩子的腿要是好不了,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秦琼怒视着秦勇道。 “行了,秦勇都已经跟俺保证过处默的腿伤能痊愈了,你还训人家孩子干嘛。” 将秦琼拉至石桌旁坐下,程咬金一本正经道:“这件事情就听俺的先到此为止,咱们为人臣子的,总得给陛下和皇后一点面子对吧,更何况陛下这次已经做的很公道了。“ “公道?哼,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秦琼冷哼道。 “唉,陛下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有他的难处,且不说中间夹着皇后,单说长孙无忌,人家代表的是关陇门阀,又是当朝国舅,如若换做你我,不护着一二还能怎么办。”程咬金面露无奈道。 “就算陛下有难处,那也不能总是让我们这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受委屈吧,长孙无忌此人野心大、城府深,自陛下登基后,便一直视我们瓦岗派的人为政敌; 今日之事分明是长孙冲的过错,可他长孙无忌却事先带着长孙冲入宫请罪,还搬出了皇后和太子一同求情,这不是明摆着给咱们施压吗!”秦琼怒意难平道。 “你说的这些俺心里都清楚,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能怎么办呢,咱们瓦岗出身的人中能征善战之辈不少,可像长孙无忌那般脑子好使鬼心眼多的,满打满算也就魏徵和李积二人; 魏徵就不用多说了,降唐后便投效在前太子李建成麾下,跟咱秦王府的人势不两立,陛下登基后他虽改换门庭,但一直我行我素跟咱没什么往来; 至于李积,被下放并州好几年了,什么时候能回朝都还不一定呢,就咱们这帮武夫莽汉,能安稳立足于朝堂,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能忍气吞声,就尽量别节外生枝了。” 拍了拍秦琼肩膀,程咬金苦笑着安慰道。 “程叔父,你这话小侄可不同意啊,长孙无忌此人确是有点头脑,但你也不差啊,满朝文武谁不知你宿国公难缠,几次见你与长孙无忌交锋,你可是一点亏没吃。” 紧挨着程咬金坐下,秦勇笑着调侃道。 “你个混小子懂什么,俺也就是会胡搅蛮缠好逞个口舌之利,而且还是仗着陛下的宠幸,真要论运筹帷幄去主动算计别人,俺和长孙无忌相比差十万八千里呢。”程咬金一脸谦虚道。 “不至于吧,我看长孙无忌也就那样啊,今天在甘露殿他虽找来了皇后和太子,可是到头来不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嘛。”秦勇不以为然道。 “他之所以没占到便宜,那是因为长孙冲本就不占理,而且你用一句‘别寒了臣子们的心’堵住了陛下和皇后的嘴; 若非如此,你以为长孙无忌会答应陛下最终提出的和解方案么。”程咬金冷笑。 “就算我不说那句话,陛下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偏袒吧,毕竟处默的腿伤是真有残疾的风险,难道陛下还能轻饶了长孙冲不成。” “你啊,还是太年轻,看事看的太浅薄,所谓惩罚的轻重与否,不能光看表面,就比如说赔钱,你打伤了长孙冲,陛下让你赔长孙冲一万贯钱,这对缺钱的你来说,是很严重的惩罚吧; 可今天陛下让长孙冲赔俺家处默五万贯钱,这对富裕长孙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当然了,若是算上货真价实的八十臀杖和罢免太子侍读的官职,那又另当别论了。” 程咬金耐心解释道。 “这么说也是,人家不缺钱,所以多赔点钱不能算重罚,如此说来,长孙冲今天闹出这么一档子事,除了被罢免太子侍读的官职外,还真没受什么重罚,算是便宜他了!”秦勇面露惋惜道。 “这你就错了,对长孙冲而言,太子侍读的官职被罢免,已经算很严重的惩罚了。” 秦勇话音刚落,闷闷不乐的秦琼突然开口道。 “太子侍读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没了就没了呗,凭他长孙家大唐第一外戚的身份地位,还怕他长孙冲日后要不到官?” 见秦琼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秦勇心头一喜,不过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你懂什么,太子侍读虽然官阶不高,但隶属于东宫乃太子亲信,日后太子登基,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现在长孙冲被罢免了官职,名义上便不能再参与东宫事务了; 另外,陛下如此惩罚长孙冲,意味着对其心生不满,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信任了,这对长孙无忌父子甚至太子而言,都无疑于沉重打击。”秦琼冷笑着解释道。 “太子...” 秦勇闻言双目瞳孔猛然一缩,旋即脸色微变的看向程咬金道:“程叔父,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156章 进刑部大牢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 见秦勇一脸凝重,程咬金忍不住开口问道。 “太子,太子不对劲,今天咱俩在甘露殿内联手针对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曾不止一次向皇后和太子眼神求援,对此皇后倒是几番开口帮其说话,可太子自始至终也没有站出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秦勇神色古怪的问道。 “这...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哎,太子今天的表现确实有点反常,给俺的感觉,他好像既不想得罪你我,也不想得罪长孙无忌,可按理说就他和长孙无忌的舅甥关系,外加长孙冲又是他东宫属臣,他不应该如此才对啊。” 程咬金说着,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也就在此时,之前离去的嬷嬷带着丫鬟端来了酒菜,迅速摆满了整张石桌。 唤退了嬷嬷和丫鬟,秦琼招呼秦理上桌开始用起来晚膳,至于还在皱眉沉思太子反常的秦勇和程咬金,则直接被秦琼给无视了。 “我说老秦,太子今天的反常之举,个中必有隐情,你不帮我们一起想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心思吃喝呢。” 看着全然不顾自己已经开始喝酒吃菜的秦琼,程咬金没好气的埋怨道。 “你又不让我去长孙家,我不吃喝还能干嘛,别忘了,我已经半退隐了,朝堂之事早已与我无关。” 面对程咬金的埋怨,秦琼表现的浑然不以为意; 此时的他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撸着羊肉串,正吃的不亦乐乎,与之一起大快朵颐的还有秦理,这小胖子对羊肉串似乎情有独钟,一手一串吃的满嘴流油,馋的程咬金都忍不住拿起一串放进了嘴里。 “嗯...好吃,昨晚处默和处亮回去后,就对你家这什么羊肉串赞不绝口,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 本来还在为太子反常一事而忧心,随着羊肉串一入口,程咬金彻底忘记了烦恼,也学着秦琼痛快吃喝了起来。 “程叔父,你这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刚才还说我爹呢,结果一眨眼自己彻底沦陷了,你就不担心太子憋着坏报复咱俩吗?” 对程咬金的表现一脸无语,秦勇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 “报复什么报复,太子没帮长孙无忌虽然是件稀罕事,但人家此举得罪的是长孙无忌,又没有得罪你,你怕什么,我估计他是生出了拉拢你的心思,否则直接帮长孙无忌岂不是更好。”秦琼一边吃一边分析道。 “拉拢我?爹你别开玩笑了,有件事我都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今天上午我和长乐在御花园闲逛,结果正好撞上了太子,好家伙,人家直接给我扣上了一则擅闯御花园的罪名,还让禁卫押我去刑房受杖刑呢。”秦勇阴沉着脸道。 “什么,还有这事!” 闻听秦勇所言,秦琼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和羊肉串,就连程咬金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当然有这事,我还当场打趴了他两名仆从呢,我觉得太子就是想帮长孙冲报断腿之仇,若非长乐极力维护,外加陛下和皇后偏帮于我,我的屁股早就开花了,所以太子根本不可能拉拢我!”秦勇冷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你打趴了太子的仆从!” “你...你个混账东西怎么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啊,以前在外闯祸得罪人也就罢了,这怎么连太子你也敢罪,太子乃国之储君,得罪了他,日后还能有好吗!” 差点没让秦勇给气背过去,秦琼瞪着秦勇破口大骂道。 “爹,这事不怨我,是太子要替长孙冲报仇主动找我麻烦,我总不能任打任骂不还手吧。”秦勇争辩道。 “任打任骂当然不行,但你也不能还手啊,太子替长孙冲报仇,无非是碍于长孙无忌和东宫的颜面不得已而为之; 若他今天在你身上找回了面子,这事就算过去了,可你动手打了他的人,这便等于直接跟他结了怨,日后他一旦掌权,铁定拿我们秦家开刀!”秦琼气急败坏道。 “没这么严重吧...” 秦勇愕然的看着秦琼:“我要是娶了长乐,那就是太子的亲妹夫了,他就算看我不顺眼,也不至于在没有罪名的情况下强行报复吧,毕竟再怎么说您也是开国国公,勋居上柱国,岂能随便欺辱。” “贤侄,这你就错了,自古天家最无情,子弑父、弟诛兄尚有为之,就更别说兄妹反目了,且不说你和长乐的婚事最终是否能成; 就算成了,公主丧夫亦可择婿再嫁,你觉得一个女人能在朝堂斗争中起到多大作用,至于太子的报复,呵呵...这天下终归姓李,在至高无上的皇权统治下,别说区区国公了,就是亲王郡王该掉脑袋也得掉,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最好还是跟太子缓和一下关系。” 程咬金一本正经的建议道。 这一次他选择了力挺秦琼,显然对秦勇正面硬刚太子的做法并不认同。 见秦琼和程咬金全都被太子给吓到了,秦勇随手拿起一串羊肉串,沉默不语的吃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接秦琼和程咬金的话,但心中却不由得一阵冷笑,谁说女人在朝堂起不了作用了? 人家武氏明月当空曌,还不是颠覆了李唐江山将国号改为了武周; 至于怕太子掌权后报复,那就更是可笑了,因为他很清楚李承乾这货就是个废太子的料,皇位根本轮不到他头上。 “你怎么不说话,你程叔父的建议你听到没有!” 见秦勇只顾着吃羊肉串一点回应也没有,秦琼冷着脸怒斥道。 “听到了,不就是跟太子搞好关系嘛,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了,我已经在凤阳阁用过晚膳了,你们吃吧。” 没耐心的回了秦琼一句,秦勇抄起一把羊肉串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造酒坊,他准备犒劳一下陈小川,顺便再交代对方一些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勇在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后,便在门房王铁柱的驾车相送下来到了刑部。 因为李二早已下了旨令,秦勇刚一到刑部,便被刑部尚书韩仲良命人收监押进了阴森森刑部大牢...... 第157章 牢头章云 虽然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正踏入刑部大牢后,秦勇这才发现古代牢房里的环境,远要比自己事先脑补想象中恶劣得多;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臭味,角落里甚至可见耗子、蟑螂满地跑,别说秦勇一个自后世穿越来的人了,就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若在这种鬼地方关七天,不疯也得蔫。 前有牢头带路,后有狱卒看押,知道想打退堂鼓已经来不及了,秦勇无奈,连忙主动跟身前的牢头套近乎道:“不知牢头贵姓?” 所谓牢头,是个身穿狱卒服,年约三十多岁的黑脸大汉,他左手挎着腰刀,右手拎着一条蟒纹皮鞭,给人一种凶神恶煞极不好惹的感觉。 “俺姓章,叫章云。” 因为并不知秦勇身份,牢头不冷不热的回道。 “原来是章牢头啊,在这刑部大牢任职时间不短了吧?”秦勇笑着询问道。 章云点了点头:“不短咯,武德七年来的,满打满算整十个年头了。” “十年...那你算是刑部的老人了,不知俸禄如何,可够养家糊口啊?”秦勇旁敲侧击道。 “月俸一贯、米百斤,就这时不时还得欠俸,唉,好在俺鳏夫一个,家里除了老娘,并无他人要养,否则这日子还真就没法过了。”章元忍不住埋怨道。 “这几年朝堂缺钱,欠俸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日子不好过,牢头可曾想过辞去狱吏一职另谋高就啊?”秦勇似笑非笑道。 “哎,现在这年头哪有什么好差事啊,俺除了一身子傻力气没啥别的本事,去卖卖苦力还行,可卖苦力赚的还不如狱吏多呢。”章云自嘲苦叹道。 “章头,你说这话可就谦虚了,我们刑部大牢谁不知你当年乃军中斥候出身,身手矫健武艺高强不说,还曾在战场杀过敌建过功,你哪是没本事之人。” 章云话音刚落,秦勇身后的几名狱卒中,有人忍不住插嘴道。 “哦,原来牢头还有从军经历,这在下可真是眼拙了。” 略显意外的看了五大三粗的章云一眼,秦勇笑着抛出橄榄枝道:“不知牢头可有兴趣来我身边某份差事啊,月俸嘛...可暂定为十贯,若日后表现良好,还可以再加!” “什么,月俸十贯!” 被秦勇的话惊的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章云猛地止步转身仔细打量起了秦勇。 “这位公子该不会是拿我们章头寻开心吧,月俸十贯,就是那些王公大臣府上的管家也拿不到这么高的月俸。” 没等章云开口说话,秦勇身后先前说话的那名狱卒再次开口,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质疑。 “嘿嘿,人家拿不到这个价钱,那是因为主人家舍不得出这么高的价钱,可我不同,我不缺钱,所以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面对狱卒的质疑,秦勇牛气哄哄的说道。 “看公子穿着华丽,器宇不凡,莫不是商贾出身的富家少爷?”章云面露好奇道。 “你为何觉得我是商贾家的富家少爷,而不是王公贵族出身呢,难道现在的有钱人只能是商贾吗?”秦勇笑着反问道。 “那倒不是,京都重地,王公满地走,贵族多如...多如花,其中的有钱人自是不少,俺之所以认定公子不是王公贵族,那是因为你现在待的地方叫刑部大牢。”章云面露尴道。 “刑部大牢怎么了,王公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王公贵族就不能进刑部大牢?” “不是不能,而是不会,公子难道不知大理寺才是关押审讯王公贵族的地方吗,我们这刑部大牢关押的多以普通刑犯为主,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即便犯了罪,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来。” 章云似笑非笑的解释道,显然并不认为秦勇是那种有身份有地位的贵族。 听章云这么一说,秦勇先是一愣,旋即自心中将李二臭骂了一百遍; 事先他还真没想太多,只当对方是为了堵住卢宽的嘴,所以才故意让自己来刑部大牢待几天,好假模假式的给自己一点“教训”;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李二就是小心眼故意整自己,因为要堵卢宽的嘴,去大理寺坐牢效果也一样,根本没必要来这环境恶劣的刑部大牢受折磨。 “这位公子,你刚才说让俺跟在你身边某差事,不知...不知是否当真?” 对秦勇的具体身份并不是很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十贯钱的高月俸,章云一边搓着手,一边讨好式的轻声询问道。 秦勇闻言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话自然当真,牢头这是心动了?” “当然心动了,实不相瞒,俺当初自军中退下来,主要是因为家中有老母需要照顾俸养,所以才托关系在这刑部大牢谋了份差事; 唉,一晃十年,钱没多赚不说,天天待在这阴暗污秽之地面对各式各样的囚犯,俺都快麻木了,若公子真有需要,俺愿效犬马之劳脱离现在这份令人麻木的苦差事。”章云态度诚恳道。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子啊,行,就冲你对老母的孝心,我收下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公子有事尽可吩咐!” “不过我有个小条件,从接到的命令中,你应该知道我犯的事并不重,只需在这刑部大牢待七天即可,我希望你能给我安排个条件好一点的单间牢房,我不喜欢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 秦勇说出了自己真实意图。 “这...这恐怕不成啊...”章云面露为难的挠了挠头。 “你好歹也是个牢头啊,难道连安排个单间牢房的权利都没有!” “这倒不是,而是刑部司崔员外郎下发给俺的羁押文书上,着重写明了对你一定要公事公办,不得特殊照顾,否则...否则依枉法罪论处。” 章云说着,将手中拿着一纸文书递给了秦勇。 接过文书打开一看,秦勇果然在上面见到了章云所述的内容,而在最后盖印落款的签名处,则写着崔明两个大字...... 第158章 六品芝麻官 “崔明?这家伙是什么人啊,他的官阶很高吗?” 记得自己包括原主并未得罪过有叫崔明的人,秦勇脸色阴沉的看着章云道。 “刑部司员外郎,官阶从六品上,比监察御史、狱长和狱丞大多了,若非如此,就公子的那点小要求,俺又岂敢不从呢。”章云面露苦涩道。 “他是对所有进刑部大牢的人都这么严苛吗?” 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秦勇忍不住追问道。 “这...这个怎么说呢这个...”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实话实说!” “好吧,其实崔员外郎做事一向还是挺严苛的,当然了,若是入狱者有人在外打点,那在牢里的日子就好好过多了。”章云意味深长的说道。 “打点...你是说送钱送礼?” 章云点了点头:“不错,公子出身富贵,自不是差钱之人,是否忘记打点了?” “我...我打点他个头我打点,区区一个从六品的芝麻官,也配让老子打点!!” 秦勇一脸不屑,旋即冲章云道:“你不必顾忌他,直接给我弄个单间牢房便是,他若有意见,尽管让他来找我!” 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勇,章云心存顾虑道:“这恐怕不太好吧,万一崔员外郎怪罪下来,不仅俺担待不起,就连公子你也...也免不了要吃苦头的。” “我不需要你担心,至于你...你都没打算在这刑部大牢当差了,还怕个屁啊!” 秦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 “对啊...俺都没打算干了,还怕他个卵蛋子,走,俺这就给公子安排单间牢房!” 心中顾虑消散全无,章云一脸憨笑的再次为秦勇带起了路。 因为已经初步相熟,秦勇早没了先前的谨慎和顾虑,他跟在章云身后一边走,一边询问打听起了有关刑部大牢的一些秘辛。 心中早已将秦勇视为了日后的主子,对秦勇所问,章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比如刑部大牢共有几层,每一层有多少间牢房,牢房里关押了多少犯人,其中又有多少是穷凶极恶之辈,几乎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透露给了秦勇听,为此,遭了随行几名狱卒不少白眼。 并未花费太长时间,秦勇在章云的带路下,最终来到了大牢深处一间墙面嵌有铁窗的空牢房。 牢房很大,秦勇放眼望去至少有十七八个平方,最为难得的是,牢房地面虽然铺着不少杂草,但相对而言还算干燥,另外在墙角处用木板架着一张简易的木床,条件虽然无法和家中相比,但比秦勇一路走来所见到的其它牢房好出太多。 “这牢房可以啊,居然还有通风的窗户!” 走进牢房简单的转了一圈,秦勇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章云,你做的不错,等本少爷出狱那天,一定将你带走!” 得到了秦勇的称赞,章云心情大好:“这已经是咱刑部最好的甲等牢房了,只要崔员外郎那边不出什么意外,俺相信公子这七天牢坐的绝对比一般人舒服百倍。” 秦勇闻言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不会拍马屁你就别硬拍行吗,坐牢这玩意儿,你就是比别人舒服一千倍不也还是坐牢嘛。” 显然也是知道自己没有拍马屁的天赋,章云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唤退了随行的几名狱卒,凑到秦勇近前轻声问道:“公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你不是猜测我是商贾出身的富家少爷嘛,怎么现在突然又问起了这个?” 走至墙角的木板床上坐下,秦勇翘着二郎腿反问道。 “嘿嘿,这不是刚才听公子称从六品上的崔员外郎是芝麻官嘛,若你仅仅只是个富家少爷,怎么可能不将崔员外郎放在眼里呢。”章云嘿嘿傻笑道。 “不错嘛,到底是军中斥候出身,这察言观色的机灵劲,还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秦勇略显意外道。 “那这么说,公子真的另有身份?” “算了,告诉你得了,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我姓秦,叫秦勇,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秦勇...俺这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刑部大牢里,还真没听说过公子大名。” “那翼国公秦琼的大名,你可曾听说过?”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啥...翼国公秦琼,俺当然听说过了,他是俺们大唐最负盛名的猛将之一,也是俺最崇拜的救命恩人,当年美良川之战,俺和上千弟兄深陷敌军重围,生死存亡之际,翼国公率领大军杀到; 好家伙,当时他手持虎头湛金枪,胯下黄骠嘶风马,率军冲入敌阵后与现在的吴国公尉迟敬德单挑斗将,仅交手不到三十会合,便将吴国公打的负伤败退,那一战真是精彩绝伦,令俺至今难忘...” 提及秦琼大名,章云情绪异常激动,仅从话语中,秦勇都能感受到他对秦琼的崇拜之情。 “不就是个又倔又犟的老顽固嘛,至于让你激动成这样么...” 没想到章云竟是秦琼的小迷弟,秦勇一脸无语。 “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翼国公呢!” 见秦勇对秦琼出言不敬,章云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向秦勇的眼神中透露着严重的不满。 “我说的是事实,你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作甚?”秦勇面露玩味道。 “俺不准你这么说翼国公,他是俺心目中最崇拜的英雄,也是俺大唐军中之柱,更是俺的救命恩人!!”章云紧咬嘴唇冲着秦勇怒喝道。 “哈哈哈哈,他是你救命恩人怎么了,他还是我爹呢!” 看着章云气急败坏的样子,秦勇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啊...翼国公他...他是你爹?” 打死也没想到,秦琼与秦勇竟是父子关系,章云傻乎乎的愣在了当场; 秦勇见状,顿时笑的更欢实了:“不错,我就是翼国公秦琼的儿...” “章云,你身为狱吏竟敢对囚犯徇私枉法,至我刑部律令于何地!” 秦勇这边话刚出口,一道威严中带着恼怒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传来,两人闻声转头望去,只见一身穿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带着十几名手持棍棒的狱卒气势汹汹而来,眨眼便到了牢房门外...... 第159章 就这几头烂蒜,能奈我何! “崔...崔员外郎...” 看着牢房外身穿官服明显来者不善的中年男子,章云既尴尬又紧张,颇有点做贼心虚的味道,相比较之下,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的秦勇则淡定多了。 目光自来人及其随行的一众狱卒身上瞟了一眼,秦勇不冷不热的开口问道:“你就是刑部司员外郎,崔明?” “不错,秦勇,你乃翼国公世子,昨天又被陛下新封了武功县子爵位,可曾想过仅时隔一天便乐极生悲,深陷我刑部大牢啊?” 毫不避讳的与秦勇四目相对,崔明一脸冷笑道。 “哦,你竟知我身份,还知道我被封武功县子的事,如此说来,那羁押文书上的话是你故意标注的,你是有意针对报复我是不是!” 眼露寒芒的死盯着崔明,秦勇冷声质问道。 “武功县子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刑部司有法度律令约束,凡入大牢者,该如何关押就如何关押,崔某身为刑部司官员,秉公执法依令行事,何来针对报复一说。” 崔明装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让秦勇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崔员外郎,给公...给秦勇世子单独安排牢房是小人的主意,但有罪责,小人愿一力承担,还请员外郎不要怪罪世子。” 见崔明搬出了刑部律令,知道秦勇不占理的章云,连忙主动站出来请罪道。 “闭嘴,你之过本官事后自会按律严惩,现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狠狠地刮了章云一眼,崔明大声怒斥道。 “姓崔的,单独安排牢房是本世子的主意,与章牢头无关,直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没打算让章云帮自己扛事,知道对方也扛不了,秦勇索性直接将话挑明道。 “世子乃翼国公嫡长子,又有县子爵位在身,崔某不过刑部司一从六品小官,哪敢拿世子怎么样,某只想按规矩办事,请世子移步丙等牢房。” “丙等牢房...你特么还敢说不是有意针对报复我!” 秦勇大怒,所谓丙等牢房,他先前在和章云的交谈中已经有所了解。 刑部大牢牢房众多,根据环境及关押犯人数量,共分甲乙丙丁四等; 其中甲等就是他现在所待这种居住环境良好的单间; 乙等牢房环境和条件相对要比甲等差一些,而且并不是单间,一般会关押五个以上十个以下罪责较轻的犯人; 丙等牢房比之乙等牢房条件更差,关押犯人十个以上,而且普遍都是穷凶极恶的重刑囚徒; 至于最末的丁等牢房条件同样很差,不过和甲等牢房一样全都是单间,因为这是死囚牢,被关押的全都是秋后问斩的死囚。 若崔明让自己移步乙等牢房,秦勇勉强还能认同对方是秉公办事,可让自己进丙等牢房,这明摆着是蓄意报复,若非进死囚牢性质完全不同,他敢肯定对方让自己进的不是丙等牢房而是丁等牢房! “世子,让你进刑部大牢是陛下的旨意,而陛下给出的罪责是你藐视天威,无礼辱骂宣旨官礼部卢尚书,此等重罪若按我刑部律令,关你进丁等死囚牢都不过分,就更别说进丙等牢房了!” 早料到秦勇肯定会不服气,崔明面无表情的反驳道。 “你...可就算如此,陛下也没说关我进丙等牢房啊!”秦勇满脸不忿道。 “陛下是没说关你进丙等牢房,可陛下也没说让你住甲等牢房啊,既然陛下没有明确表示,那我依照你所犯罪责正常安排牢房,又有何不可啊。” “好啊,在这里等着我是吧,那我要是不愿意去丙等牢房呢?”秦勇咬牙切齿道。 “世子进刑部大牢,乃是陛下旨意,若世子不愿遵循我刑部的规矩,崔某职责所在,便只能来硬的了。” 崔明话音刚落,随行的十几名狱卒顿时蜂拥而动,全都涌进牢房内将秦勇团团围了起来。 “哈哈哈哈,姓崔的,我秦勇别的本事没有,论打架还从来没有怵过,就这几头烂蒜,你觉得能奈何得了我吗!” 面对手持棍棒的一众狱卒,秦勇不怒反笑,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不屑。 “怎么,世子是想动手吗,如果是的话尽请随便,正好崔某也想见识一下你翼国公世子的威风!” “你特么真以为老子不敢吗!” 自木板床上一跃而起,秦勇和崔明针锋相对道。 “世子,不可,万万不可啊!” 生怕秦勇和狱卒们打起来,一旁的章云连忙挺身挡在了秦勇身前。 “章云你让开,本世子正好手痒痒了,今天就拿他们这几头烂蒜出气!” “世子,你千万别冲动啊,在刑部大牢殴打狱卒抗拒执法罪同逃狱,逃狱可是死罪,一旦捅到了陛下耳中,后果不堪设想啊!”章云情绪激动的提醒道。 “打个架而已,还能成死罪?” 经章云这么一提醒,秦勇顿时冷静了下来,看向崔明的眼神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世子,刑部本就主管刑罚,刑部大牢更是关押着整个京畿地区的死囚犯,狱中法度极为森严,殴打狱卒抗拒执法,后果真的很严重的!” 以为秦勇不相信自己所言,章云连忙又继续解释道。 “姓崔的,原来你是故意逼本世子动手好给我加罪名啊,此等毒计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呢,还是你们刑部尚书韩仲良那老家伙想出来的啊?” 脑海想到了昨晚牛力的提醒,知道原主曾揍过韩仲良的孙子韩炯,秦勇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显然是没想到秦勇竟会突然提起刑部尚书韩仲良,崔明神色阴晴变化不定,少见的并未开口接话。 “世子,实在不行你就先移步去一下丙等牢房,先将崔员外郎应付过去再说,事后俺可以帮你去找翼国公,让他在外面想办法。” 并不清楚秦勇与韩仲良之间的恩怨,章云在仔细想了想后,凑到秦勇耳边轻声给出了一个建议。 对章云以退为进的提议,秦勇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考虑到曾答应过长孙皇后半年内低调不惹事,迫于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随后甩袖走出了牢房...... 第160章 牛人都在牢里 没想到秦勇这么轻易就走出了牢房,牢外的崔明先是一愣,旋即招呼一众狱卒,重新押着秦勇自幽暗的牢中甬道内转悠了起来,至于章云,因为担心秦勇安危,果断选择了跟随。 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就已经给秦勇选择好了牢房,在崔明的领路下,秦勇一行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关押着十几名囚犯的丙等牢房。 牢房阴暗潮湿,又脏又乱又臭,秦勇人还没进去,站在外面光闻味道都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秦勇世子,请吧!” 吩咐狱卒用钥匙打开牢门锁链,崔明一脸冷笑的冲着秦勇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特么给老子记住了,等老子出狱,迟早跟你算今天的这笔账!” 眼神凶厉的凑到崔明耳边放了句狠话,秦勇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走进了臭烘烘的牢房。 并未将秦勇所放狠话放在心上,见秦勇进了牢房,崔明命人将锁链重新锁上,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随行的章云身上:“章云,你身为牢中狱吏,却禁不住囚犯利诱徇私枉法,你可知罪!” “崔员外郎,你这话严重了吧,俺何时遭囚...遭秦勇世子利诱了!” 知道崔明这是想拿自己开刀,从而断了秦勇在牢中的依仗,章云拒不承认。 “你还敢说自己没有,难道囚犯秦勇没有给你开出月俸十贯的条件让辞去狱吏一职?”崔明眼神犀利的瞪着章云道。 “这...陈二麻子,你竟敢出卖老子!” 没想到崔平竟知道了秦勇开高价招揽自己的事,章云先是一愣,随即怒目看向了在场一名脸上长有大量麻子的青年狱卒,此人正是先前随他一起押送秦勇进牢房的狱卒之一。 “章头,这你可不能怪兄弟我不仁义,咱们虽然只是没有品级的狱卒,可说到底还是吃官家饭的,兄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罔顾朝廷法度隐瞒不报啊。” 被章云唤作陈二麻子的狱卒,用一副大义凛然的语气反驳道。 “你混蛋,这刑部大牢平日蝇营狗苟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以前收受犯人家属好处时,怎么只字不提朝廷法度啊!”章云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章头,当着崔员外郎的面,你可不能没证据胡乱放屁啊,我陈二麻子为人一向廉洁,刚正不阿,何时曾收受过犯人家属好处!”陈二麻子冷笑着反驳道。 “我呸,就你还廉洁刚正不阿,简直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显然是恼怒到了极点,章云话音刚落,一个箭步猛冲上前,重重的甩了陈二麻子一个大逼兜子。 不得不说章云到底是军中斥候出身,身体素质远非常人所能相比,他暴怒之下的一巴掌,不仅将陈二麻子打的牙齿溅落自原地横飞了出去,落地后连惨叫都未来得发出一声,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放肆!竟敢当着本官的面行凶伤人,来人,将章云押下去两罪并罚重则五十臀杖,自即日起逐出刑部司永不录用!” 见章云竟敢暴怒伤人,崔明怒火中烧的直接命令在场其它狱卒将章云当场拿下,也不知是不是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明显有不俗武艺在身的章云并未反抗。 “姓崔的,是我主动招揽的章云,这一切跟他全无关系,有本事你冲着我来!” 眼看着章云被拿下,而且事后还要挨杖刑,秦勇双手抓着牢门冲崔明怒声咆哮道。 “世子说笑了,你可是有官位和爵位在身的,又不曾抗拒执法,小人哪敢冲你来啊。” 自牢外近距离看着秦勇,崔明语气冷淡的回道。 “好...很好,你特么成功激怒我了,等老子出狱,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两眼冒火恨不得将崔明活吃了,秦勇用仅对方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世子的话我记住了,不过...你能不能活着出狱...还是个问题呢。” 冲着秦勇邪魅一笑,崔明压低嗓音轻飘飘留下了一句后,便招呼狱卒押着章云抬着陈二麻子一起离去了,离开前其目光还有意无意的瞟了秦勇所在牢房里的犯人一眼。 对崔明等人的离去,秦勇并未在意,因为此刻他满脑海都是崔明留下的那句“你能不能活着出狱还是个问题。” “不对...事情不对...崔明这厮铁定还留有后手,而且十有八九想要我的命,可我不记得原主曾经得罪过他啊...既无血海深仇,他又何以至于冒这么大风险想弄死我呢...” 正暗自思量着崔明针对自己的原因,突然,一阵“叮叮当当”的铁链碰撞声自秦勇身后响起,秦勇闻声回头望去,发现牢房内的十几名囚犯,竟全都在目不斜视的紧盯着自己,其中一手脚全被锁链锁住的光头大汉,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甚至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光头大汉体型极为骇人,虽然是半蹲在墙角位置,但秦勇目测估算,对方站起来至少有后世的两米多高,若仅仅是高也就罢了,此人还非常的壮,光看胳膊,就比一般成年人的大腿都要粗,宛若一头蛰伏蜷缩在墙角的蛮牛,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目光与光头大汉正面交接,秦勇瞳孔猛然一缩,他突然想到,崔明的后手会不会就是牢里的这些囚犯,如果是的话,便能解释对方为何一定要强迫自己来这丙等牢房了。 并未与秦勇对视太长时间,体壮如牛的光头大汉,突然垂下头自顾自摆弄起了脚上锁着的锁链,再次引发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 “嘿嘿,小公子不要介意,傻牛这厮天生愚笨痴傻,对谁都没有好眼色,并不是有意针对你。” 见秦勇转过身后便一直盯着光头大汉看,众囚徒中一身材矮小骨瘦如柴的马脸男子主动上前解释道,语气中透露着讨好之意。 本来还觉得光头大汉有可能是崔明安排的后手,一听对方是个傻子,秦勇心中暗松了口气,下意识开口问道:“他叫傻牛?真名还是假名?” “当然是假名了,这厮虽然痴傻,但天生神力,之所以入狱,是因为在外饿疯了想吃肉,一拳打死了人家的耕牛,结果被牛主人以杀害耕牛罪报官抓了起来,我们见他痴傻,又是因杀牛入狱,所以就叫他傻(杀)牛了。”马脸男子笑着解释道。 “一拳打死了一头耕牛...我去,牛人果然都在牢里啊...” 意外得知了光头大汉入狱的原因,秦勇看向对方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他也是天生神力,若照着牛头全力一拳,不出意外应该也能将牛打死,但他这样的存在毕竟是个例,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傻子“同类”,难免有点恻隐之心...... 第161章 侠盗马骁 “刚才听那做官的叫小公子秦勇世子,还说世子有官职和爵位在身,不知是否属实?” 目光自秦勇身上来回扫视,马脸男子神色古怪的开口问道。 “属实如何,不属实又怎样?” 将目光自傻牛身上收回,秦勇较有兴趣的看着马脸男子道。 “嘿嘿,若属实的话,咱这牢房内以后就以公子为马首是瞻了。”马脸男子面露讨好道。 “马首是瞻?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就是以后这间牢房内的一切,全都由公子说了算,公子就是我们这十来号人的头了。” “我去,古代版的监狱风云啊,虽然听着有点不靠谱,不过...我喜欢。” 秦勇露出了一个既尴尬又无语的笑容。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堂堂穿越者,还是身份尊贵的国公世子,居然会沦落牢狱做一帮囚犯的头头,好在这种苦逼日子只有七天,他也就当苦中作乐了。 “公子,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对秦勇的来历显得极为上心,马脸男子再次开口问道。 “你刚才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嘛,就是你所猜的那种身份。”秦勇很是随意的答道。 “啊...可如果你有官职和爵位在身,那为何会沦落刑部大牢呢,据我所知,咱大唐最低的县男爵都是从五品上,此等身份按理说即便犯了事,也该去大理寺接受惩处才对啊。”马脸男子面露不解道。 “我的情况有点复杂,说了你也不明白。” 没准备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犯人透露太多,秦勇话题一转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因何入狱啊?” “小的名叫马骁,因偷盗罪入狱,已经关押半年了,不过下个月就能出狱了。”马脸男子苦笑着答道。 “仅判半年的偷盗罪也能关到刑部来?你偷了谁家的财物啊?” 秦勇脸上充满了诧异。 据他所知,刑部大牢可不是什么犯人都有资格进来的,至少一般的小偷小摸,都是由案发当地县令负责审判羁押的,只有一些案情复杂、罪责较重,亦或者身份特殊的犯人才会被送到刑部来。 “没偷谁家的财物,其实小人属于...属于是被诬陷的。” 马骁尴尬的挠了挠头,吞吐的语调多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诬陷个屁,马骁,你不是天天跟我们吹嘘,说你是这长安内技艺第一的窃贼吗,还说自己是因为端了某位大户人家的钱库才被捕入狱的,怎么现在又改口说是被诬陷的了。” “就是,你还说这世上除了女人的真心和皇帝的玉玺,就没有你偷不到的东西,怎么现在连自己引以为傲的窃贼身份都不敢认了。” 马骁话音刚落,立时便遭到了身后另外几名囚徒的调侃。 “闭嘴,什么窃贼,老子是侠盗!” 扭头瞪着调侃自己的几名囚徒,马骁情绪激动的为自己辩解道。 “侠盗?我还飞车呢。” 秦勇再次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他直勾勾盯着马骁道:“你到底因何入狱?” 面对秦勇的质问,马骁尴尬的露出了一脸苦笑:“小的真是被人诬陷的,我就是见一财主凶性残暴为富不仁,所以就找了个机会偷偷摸进了他家钱库,准备来个劫富济贫...” “就你还劫富济贫?” 戏谑的上下打量了马骁一眼,秦勇好奇心大起道:“然后呢?” “然后就被抓了呀,不然我哪有机会在此与世子相见。”马骁略显遗憾道。 “这么说来你的偷窃水平也不怎么样嘛,还长安城内第一,自己瞎吹的吧。” “世子这话可小看我了,我马骁别的本事没有,可要论偷窃做那梁上君子,这辈子还真没服过谁!” 见秦勇质疑自己的专业水平,马骁一脸不服道:“此番我之所以被捕入狱,并非技艺不行,而是...而是没料到人家在钱库内养了三条恶犬,否则我早神不知鬼不觉将钱库搬空了。” “三条恶犬...哈哈哈哈,感情你是折在了人家狗身上啊,这么看你的偷窃水平还是不行嘛,连事先踩点的工作都没做好,活该被抓。”秦勇忍俊不禁的调侃道。 “踩点...踩点是何意?” “踩点就是勘探现场,为最终的行动提前做准备。” “没想到世子还懂这个,莫非也是同道中人?”马骁神色古怪道。 “同道你个头,本世子什么身份,有必要去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吗!”秦勇一脸不屑道。 马骁闻言,一脸不好意思的再次挠了挠头:“这倒也是,能被冠以世子称谓的,一般都是王公之子,是小的想多了...” 有了马骁这个自来熟的“话匣子”为纽带,接下来的小半天时间,秦勇将牢房内的十几名囚徒挨个认识了个遍,除了缩在墙角不愿与人多说话的傻牛外,众囚徒对他的态度出奇的友善。 一开始秦勇还对囚犯们对自己的友善态度感到奇怪,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造成此种情况的缘由,是因为双方身份地位上的悬殊差距。 大唐不同于秦勇穿越而来的后世,在这个社会等级森严的时代,王公世子与普通民众,尤其是成为囚犯的普通民众,在身份上有着云泥之别,弱者自卑的仰视强者,此种意识形态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很难被改变。 由于牢中“同伴们”过高的仰视自己,秦勇一开始进入丙等牢房的压抑感消隐了不少,在和众人基本熟络后,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放下身份架子和众人谈天说地的闲聊了起来。 通过闲聊,秦勇得知了不少自己和原主从未听说过的奇闻趣事,虽然身处环境脏乱差的丙等牢房,但勉强也算快活自在,至少比他事先想象中枯燥乏味的监狱生活,要好出太多。 可惜好景不长,秦勇的快活自在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便在午时被几名狱卒送来的牢饭给彻底中断了,牢饭很简单,一个干巴巴的窝头,一碗泛着馊味的寡水粥。 “这...这就是午膳?这特么是给人吃的吗!” 看着眼前的干馒头和馊水粥,秦勇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当然没奢望过牢房内的伙食能有多好了,可差到眼前这种程度,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世子,咱这是刑部大牢,和你家国公府的条件自然是没法比的,你还是将就着吃吧。” 对秦勇的反应并不意外,前来送饭的狱卒中,一膀大腰圆的肥胖男子冷着脸道; 此人秦勇有印象,正是先前随崔明一起押解他来这丙等牢房的狱卒之一。 “这粥都馊了,你让我怎么将就着吃!” 冷眼怒视着肥胖狱卒,秦勇大声怒斥道。 “天气炎热,粥有点馊味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了大家都一样,世子你就别挑剔了,免得到时候饿坏了怪我刑部故意不给你饭吃。” 面对秦勇的斥责,肥胖狱卒并未有太多情绪变化,依旧冷着张脸。 “本世子还没那般下作,我问你,我家仆从可有送饭过来?” 强压下了心中怒火,秦勇没好气的质问道。 早在来刑部大牢之前,他便跟陈小川说好了,让对方每天饭时送酒送菜过来,按理说这个时辰对方早该到了才对。 “世子家倒是有人来送饭,不过根据我刑部大牢的规矩,除了最后一顿断头饭之外,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外人送饭食进大牢的,所以世子就别等了,馊了的粥虽然难以下咽,可那也总好过挨饿不是。” 肥胖狱卒说完,冰冷的脸上首次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透露着不怀好意。 看着牢外一脸坏笑的狱卒,秦勇猛地自地上一跃而起,随后将手探出牢槛一把揪住了对方胸口的衣服。 “说!是不是崔明那混蛋故意整我!” 隔着牢栏将人揪扯到了身前,秦勇两眼冒火的逼问道。 双手死死撑着牢栏,被揪住衣服难以挣脱的肥胖狱卒大惊失色道:“世子,不让送牢饭,这是我刑部历来的规矩,跟崔员外郎没有关系!” “狗屁,你刑部执法什么时候这般严苛了,连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给,你当我傻呢!” “世子硬要这般认为,小的无话可说,请世子松手,在刑部大牢殴打狱卒,后果很严重的!” “你特么吓唬我啊,当着陛下、皇后、太子和长孙无忌的面,长孙冲老子都是说打就打,还不敢打你一个小小的狱卒!” 秦勇说着将空闲的左手伸出牢栏,随后干净利落的甩了肥胖狱卒一个大耳刮子。 随着清脆的耳光声自狱中响起,牢房内的一众囚犯、包括肥胖男子及随行的几名狱卒纷纷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秦勇竟真敢动手打人。 “你...你敢打我,你就不怕...” “啪!!” 好半晌才从被甩耳光的愣神中反应过来,肥胖狱卒气急败坏的正欲放狠话,可他话才出口,便被秦勇接踵而至的第二个耳光彻底打断了。 见同伴被打,在场的另外几名狱卒作势便欲上前拉偏架,秦勇见状立时眼露寒芒的瞪向了几人:“这不关你们的事,如果你们想事后承受我翼国公府的怒火,尽管上前来!” 面对盛气凌人的秦勇及其言语威胁,刚准备上前的几名狱卒顿时止住了脚步,他们和肥胖狱卒一样,背地里全都得到了崔明的授意,要好好的折腾秦勇。 对崔明这位在刑部司有着很大职权的员外郎,狱卒们自然是不愿得罪的,毕竟章云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可话又说回来了,秦勇到底是有官职爵位在身的国公世子,论身份地位比崔明还要高得多,他们是打心底里不愿招惹这样的大人物,也招惹不起。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救我!!” 见随行同伴没一个敢上前,一连挨了两个嘴巴子的肥胖狱卒哭丧着脸大声呼救了起来。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肥胖狱卒油腻的脸上,秦勇面露冷笑道:“哼,人家可比你聪明多了,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哪像你,被人当枪使了都愚不自知!” “你...你究竟想怎样?” 被秦勇一连三个耳光已经打的道心崩溃了,肥胖狱卒再也没了先前的冷傲,语气中带着哭腔。 “本世子不想怎样,就是看你不爽想揍你!” 秦勇说着“啪啪”又削了对方两个嘴巴子,将肥胖狱卒的半边右脸彻底打肿了。 “世子别打了...别打了...不让送饭包括今天这顿馊了的粥,全都是崔员外郎的意思,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差点没被秦勇打自己的理由气吐血,肥胖狱卒忍不住求饶了起来。 “什么,拿馊了的粥来应付我,这也是崔明的意思!” 本以为牢里的伙食差是正常情况,一听这居然是崔明刻意为自己安排的,秦勇气的差点喷出火来,不仅是他,就连牢房内的其他犯人也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愤恨之色。 “是员外郎的意思,他对世子有很深的敌意,特地吩咐伙房弄了半桶隔夜粥掺进了今天的粥水里,就是为了让世子难堪...” 生怕秦勇又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肥胖狱卒颤颤巍巍的解释道。 “我艹,他对老子有敌意冲着老子一个人来就是,这牢内的其他囚犯有什么过错!” 秦勇是真的怒了,他没想到崔明为了恶心自己,竟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切实感受到了秦勇的怒火,肥胖狱卒心有余悸道:“也...也不是所有囚犯的粥都是馊的,就只是你们这间牢房...” “我...我曹尼玛!” 本就已经够愤怒的了,听着肥胖狱卒火上浇油的这么一句,秦勇气的左手连续开弓往对方脸上啪啪啪不停的招呼,以此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世子,不能再打了,再打人就打死了!” 见肥胖狱卒右脸肿的都快没人模样了,秦勇身后的马骁连忙起身上前将两人强行推分了开来。 “这位狱吏大哥,你也别怪世子生气,实在是你们做事太不地道,为了平息世子的怒火,你赶紧去重新弄桶粥过来,我会在世子面前帮你求情的;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一看你就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彻底得罪一位国公世子的后果有多严重吧。” 听着马骁看似真诚的劝解,内心窝火的肥胖狱卒神色复杂的看了牢内的秦勇一眼,随后垂头丧气的带着几名同伴离开了,由于没有明确表态,所以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去重新准备粥去了。 随着狱卒们的离去,秦勇怒意未消的看向马骁道:“你没事上前当什么和事佬,让我好好教训他一顿出出气不行吗!” 冲着秦勇嘿嘿一笑,马骁变戏法般的自宽敞的囚服袖口内取出了一串钥匙...... 第162章 富商张大庆 “钥匙...你别告诉我这是咱牢房的钥匙!” 看了眼马骁拿出的钥匙,又瞟了一眼牢房门上拴着的锁链,秦勇眼神说不出来的怪异。 “就是牢房钥匙,小的刚才从那胖狱卒身上摸来的。”马骁一脸得意道。 “可以啊你,不过推了对方一把,居然将钥匙摸过来了,手法可真够快的。” 较有兴趣的打量着马骁,秦勇由心称赞道,他自然不是称赞对方偷盗的行为,而是称赞对方的偷盗技术,这要放在后世,妥妥的神偷一枚。 得到了秦勇称赞,马骁脸上得意之色更盛:“嘿嘿,手法快那是必须的,否则我马骁怎么当得起长安第一侠盗的大名呢。” “我说马骁,世子说你胖你怎么还喘上了呢,偷盗可不是什么好事,就你这臭毛病要是不改,就算下个月出去了迟早还得再进来。” 见马骁居然还得意上了,一头发花白年岁较长的囚犯忍不住开口告诫道。 通过先前的一番闲聊,秦勇得知此人名叫张大庆,原本是洛阳城内有名的富商,因贿赂官员罪被人告发,结果不仅被抄没了家私,本人还被判入狱三年,现已服刑两年半。 “张老儿,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偷盗是不算什么好事,可那也得分为谁偷啊,要是为己谋私利,别说被抓进大牢了,就是被拉去砍头那也是活该; 我马骁偷盗从来都是劫富济贫为人不为己,就这一点我不仅无愧于心而且死而无憾,否则怎么当得起侠盗二字!”马骁正气凛然的为自己辩驳道。 “为人不为己?呵呵,你敢说自己偷盗所得财物,一文一贯全都分发给了穷人,自己一文钱都没花?”张大庆冷笑着问道。 “我...我大部分都分发给了穷人,自己每次就留下了点吃喝钱,这难道不应该吗,你总不至于让我饿着肚子去偷去盗吧?” “就算应该,那你所谓的劫富济贫又算怎么回事,难道那些富人就活该被你偷?” “那当然了,有句话叫为富不仁,说的就是你这种大富大贵的商人,哦不对,你的所有家私全都被朝廷查抄了,你现在跟我一样,已经是个穷人了,哈哈哈哈。” “你...你这是什么狗屁谬论!” 张大庆怒了:“我承认很多有钱有势的富商确实擅行不仁之事,但你也不能以偏概全呐,这世上心善的富商同样很多,每逢灾害之年,他们也会散财施粥赈济穷苦百姓,他们所行善事,远比你靠偷盗行善要大得多吧。” “你这才是谬论,士农工商,商排最末,自古便是如此,真要按你这么说,朝廷是不是得给你们商人重新排名,好提高你们的地位啊。” 对张大庆所言并不认同,马骁冷笑着回怼道。 “你...你懂个屁你,纵观历朝历代,没有我们商人行商,哪来的繁荣盛世,就你口中排第一的那些士族官员,他们不照样偷偷经商敛财,其手段之卑劣,甚至比我们这些纯正商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咳...我说两位,你们这话题是不是有点扯远了,就眼下这种情况,你们难道不更应该担心午饭有没有粥喝吗?” 较有深意的看了张大庆一眼,秦勇忍不住插嘴打断道。 “粥一顿不喝也饿不死,世子,你来评评理,老夫刚才所言对是不对?” 显然是一心跟马骁杠上了,张大庆情绪激动的看向秦勇道。 “让我评理?别逗了!” 秦勇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种事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能评出什么理来。” “世子这是敷衍之语,你乃国公之子,又有官位和爵位在身,其见识肯定比我等要高,就商人作用大地位低这种不公之事,你肯定有自己的见解。” 张大庆一本正经的望着秦勇道, “世子,你有什么见解无需忌讳尽管大胆直言,也好让张老儿认清现实从而死心!” 马骁也跟着看向了秦勇,从其语态可以看出,他似乎对商人,尤其是富商有着很深的芥蒂。 “行,既然你们非得让本世子来评这个理,那我就秉公直言了,在我看来,不论一般商人还是富商,在历朝历代中所起到的作用,都是无法取代的,所以士农工商这种排名,对商人确实有失公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由于商人行商获利极大,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势必会引起眼红之人的觊觎,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向代表朝廷的官员寻求庇护,另一种则是以财壮势、以势壮胆; 在这两种不同的选择之下,会在民间传出两种不同的说法,一种是官商勾结、欺行霸市,另一种是为富不仁、仗势欺人,这两种说法都是贬义的,所以也就造成了你俩现在的这场争执。” 面对张大庆和马骁期待的目光,秦勇似笑非笑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世子,老夫非常感激你为我们商人仗义执言,不过你并没有说出良善商人存在的利处啊,马骁这厮总爱说什么劫富济贫,老夫就想让他知道,这世上的富商也是有好人的,只要是好人,就不应该被他以劫富济贫为由针对!” 张大庆说着,满脸不忿的瞪向了马骁。 “张老儿,不是本世子不帮你们富商说话,而是富商...这么跟你说吧,十个商人九个奸,不奸也成不了富商,你所谓心地良善的富商虽然也不是没有,但数量实在太少; 就拿你先前所说施粥赈济灾民一事而言,你敢说那些做出此等善举之人,大部分不是为了搏美名搏声望吗?”秦勇较有深意的反问道。 张大庆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低头沉默不语,很显然,身为洛阳城内曾经有名的富商,他很清楚大部分富商的品性如何。 “哈哈哈哈,怎么样啊张老儿,我马骁身份低微说出来的话你不服气,世子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你可服气啊?” 见张大庆无话可说,马骁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你笑个屁啊你笑,人家刚才所言虽有偏帮己身之嫌,但有句话说的非常对,那就是偷窃不是好事,你这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迟早还得进来!” 看着马骁一脸得意的欠揍模样,秦勇没好气的直接训斥道。 “世子,经此牢狱之灾,我倒是想从今往后告别偷盗生涯,可是除了这个,我啥正事也不会干呐。” 面对秦勇的训斥,马骁倍感无奈道。 “谁说你不会干正事,你这不是会偷钥匙嘛,有这手艺出狱后跟着我,不说大富大贵,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自马骁手中拿过牢房钥匙,秦勇一本正经的说道。 “啥...跟着...跟着世子你?” 以为自己听错了,马骁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不仅是他,牢房内除傻牛外的所有人,包括张大庆在内,也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在他们看来,秦勇是身份尊贵的国公世子,招揽进过监狱的囚犯也就罢了,竟连马骁这种令人唾弃的窃贼也来者不拒,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怎么,让你跟着本世子,你不乐意?” 并未在意张大庆等人诧异的目光,秦勇似笑非笑的看着马骁道。 “乐意...当然乐意,只是...只是小的身份卑贱,跟在世子身边一是怕出不上什么力,二是怕有辱世子清名啊。”马骁自卑苦笑道。 “谁说你身份卑贱了,老子曾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眼中,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既然如此,人又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都是打娘胎里来,归坟冢中去,说到底不过一具臭皮囊而已,佛家所说的众生平等亦是此般道理。” 察觉出了马骁的自卑,秦勇语气真诚的宽慰道。 听完秦勇的一番诚心之语,马骁情绪激动的当场落泪,就连张大庆等一众囚犯,看向秦勇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感动和尊敬。 他们这些人中既无士族,也无权贵,别说现在沦为了囚徒,就算在没被打入大牢之前,也仅是身份卑微的普通百姓而已,像商人张大庆和窃贼马骁之流,地位甚至还不如普通百姓。 正因为如此,所以众人在听到秦勇说出众生平等这样的话后,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要知道秦勇可不是佛门和尚,身为国公之子,又有官位和爵位在身,此等尊贵身份能将他们这些卑微之人平等视之,足以证明其心胸之宽广品性之高尚。 “我说你哭什么,还长安第一侠盗呢,侠的刚毅和盗的洒脱一点没学会,出狱后跟在我身边可不兴掉眼泪啊,本世子可丢不起那人!” 并未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大杀伤力,看着泪流满面的马骁,秦勇佯装不快道。 “世子,我...我这是激动加感动的眼泪...” 一把将脸上泪水抹净,马骁语气哽咽道。 “不就是答应留你在身边么,这有什么好激动和感动的,都说了我是看中了你的偷盗本事,凭本事吃饭这很正常啊,你真用不着感激我,说实话,你要没这身本事,就算免费想跟我我还不要呢。”秦勇一本正经道。 “啊...世子你不才说偷盗不是好事嘛,怎么这会儿又...又说看中我的偷盗本事了?” 马骁一脸费解的挠了挠头,一旁的张大庆闻言,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偷窃盗取他人财物当然不算好事,不论被偷之人品性优劣,我个人都很鄙视这种偷盗谋私利的行为,不过谁也没说偷盗技术就只能用在盗取钱财上啊。”秦勇较有深意的说道。 “不盗取财物...世子该不会是想让我帮忙去偷香窃玉吧...” 马骁突然脑洞大开,旋即拼命摇头道:“偷香窃玉这可比偷盗财物更令人不齿,打死我也不会干的!” “你特么想什么呢,还偷香窃玉,亏你想得出来!” 没好气的白了马骁一眼,秦勇语气严肃道:“我问你,你既然自称长安第一侠盗,想来轻身功夫和潜藏功夫肯定好的没话说吧。” 马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当然了,轻身功夫和潜藏功夫这是窃贼必须掌握的,另外我还会点拳脚和器械上的功夫,要是没这几下子,还真不敢半夜去做那梁上君子。” “那不就得了,轻身功夫好,以后帮本世子跑个腿报个信什么的肯定能行,潜藏功夫好,以后暗中看个人盯个梢也没问题,再加上你会点武艺,这张嘴又能说,留在本世子身边当个贴身仆从绰绰有余。”秦勇笑着拍了拍马骁的肩膀道。 马骁闻言苦笑着挠了挠头:“听世子这么一说,小的这才发现自己除了偷盗外,好像也并非那般一无是处...” “那当然了,送你两句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人只要有一颗不屈不挠的上进之心,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并出人头地的; 当然了,前提是不能搞旁门左道走歪路,否则日后你就算位极人臣拥有百万家私,最终也还是会回到这监牢之中来的。”秦勇神情严肃的告诫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秦勇话音刚落,马骁和一旁的张大庆几乎同时开口各念出了一句,显然在秦勇的这两句诗中感触颇深,尤其是张大庆,一双略显浑浊的老眼内,亮起了一抹好似枯木逢春般的希冀之光。 “马骁,你老实告诉我,你偷这串钥匙的动机是什么,该不是希望本世子打开牢门带着你一起逃狱吧?” 掂量了一下手中份量不轻的钥匙串,秦勇言归正题道。 “世子说笑了,刑部大牢由禁军看守防卫森严,怎么可能逃狱呢,小的之所以偷钥匙,只是想在紧要关头世子有走出牢房的能力,毕竟世子很清楚有人想在这牢里对付你不是嘛。” 马骁说完,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163章 恐怖如斯 没想到窃贼出身的马骁,看事情竟看的这般通透,秦勇略显意外的同时,忍不住开口问道:“崔明那厮故意针对为难我,这很明显,可你是怎么看出他想对付我的呢; 毕竟我可是有官职爵位在身的国公世子,凭他一个小小的刑部司员外郎,按理说不敢有这么大胆子才对。” 马骁闻言淡然一笑:“正因为他不敢有这么大胆子,所以他针对为难世子背后肯定有所仪仗,既然有所仪仗,那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以此反推,对方这般费尽心机,其所求肯定不仅仅是为了针对为难世子,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秦勇蹙眉追问。 “说不定人家还想要世子的命呢。” 没等马骁来得及开口,张大庆突然挺身上前轻声嘀咕道。 “你也猜出来了?” 马骁神色古怪的看着张大庆,显然是为了防止泄密,他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猜的吗,翼国公何等身份,甘愿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来针对其世子,如果不是有足够大的效益,谁会干这种得不偿失的赔本买卖。” 张大庆站在他一个商人的角度合理分析道,由于先前秦勇已经在胖狱卒面前自报了家门,所以他知道了秦勇的真实身份。 “行啊老张,真不愧是商贾出身,看问题看的比马骁还要通透,那你再帮本世子分析分析,人家下一步会怎么做啊。”秦勇较有兴趣道。 “老...老张?” 被一个小自己二三十岁的晚辈用姓前带老的方式称呼,张大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难道你不姓张吗,姓前带老,代表着尊重和亲近,一般人本世子还不乐意这么叫呢,现在大家都是牢犯,无需计较太多。” 秦勇说着,很是随性的拍了拍张大庆的肩膀,由于没有考虑到对方年岁较长且身体瘦弱,他这没控制好力道的两掌下去,差点没将张大庆的骨头架子给震散了。 “额...既是如此,那...那老夫就多谢世子抬爱了...” 没想到秦勇还有这样豪放不羁的一面,张大庆哭笑不得的应承了一句,随即面露正色道:“世子让老夫分析对手下一步的打算,其实从对方目前已经做到的事情上,就能初步猜测出来,比如饭食...” “饭食?”马骁脸色大变:“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在饭里下毒毒害世子?” “这应该不可能吧,毕竟牢饭都是一起送过来的,咱牢内这么多人,对方难道还敢毒死我们所有人不成。” 并未表现的如马骁一般慌张,秦勇充满理智的分析道。 张大庆苦笑摇头:“世子将人性看的太过美好了,若对手真想置你于死地,搭上我们这满牢囚犯又算什么呢; 论身份论地位,我们这牢内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世子半根手指头,人家连世子的性命都敢害,自然不怕再背上我们这十几条可有可无的贱命了。” 马骁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世子,小人觉得张老儿说的有道理,你看,对方不让你家仆从送饭进牢,那你饿的没办法,就只能跟我们一起吃牢饭了,对方若是事先在饭中下毒的话,那...那确实能要了你的命。” “用毒杀人这招成功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可你们就没想过难以善后吗?” 见张大庆和马骁都一致认定对方会在饭中下毒,秦勇沉思少许后笑着反问道。 “世子的意思是,到时候上面查起来,相关人等、比如崔明之流根本脱不开身?”张大庆面露思索道。 “不错,本世子一进刑部大牢,连同整间牢房内的所有犯人一起全被毒杀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不可能不派人详查,到时候别说崔明一个小小的刑部司员外郎了,就是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这等级别人物,也铁定难辞其咎; 所以说,毒杀这种手段看似可行,但对于真正的聪明人来说,是肯定不会选择用的。”秦勇信心十足的说道。 “可如果不用毒杀这种手段的话,在这守卫森严的刑部大牢内,外人是很难伤到世子的,除非咱们想多了,根本就没人想害世子性命。”张大庆较有深意的说道。 “本来就是你们想多了,算了,此事暂且不提,还是先想想这串钥匙该怎么办吧,人家丢了牢门钥匙,发现后肯定会回来找的。” 秦勇说着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手中的钥匙上。 “嘿嘿,钥匙的事好办,小的来解决!” 笑着自秦勇手中接过钥匙,马骁走至牢门前对着锁链上的锁孔逐一尝试了起来。 前后不稍片刻,马骁便套出了正确的钥匙,他将本牢房的钥匙自钥匙串上单独解下,随后又将钥匙串恢复成了原样,做完这一切后,便将整串钥匙用力丢出了牢门。 “怎么样世子,小的这样处理可还满意?” 重新走至秦勇身前,马骁拿着牢房钥匙笑眯眯的问道。 接过钥匙收入怀中,秦勇似笑非笑道:“你小子真不愧是做贼的出身,这鬼点子就是...” “傻牛,这粥是馊的,不能喝...不能喝啊!!” 秦勇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三人闻声几乎同时转头看去,只见那龟缩在墙角的傻牛正在跟身旁一名中年囚犯争抢一碗粥,发出惊呼的正是那名囚犯。 说是两人争抢一碗粥,其实并不贴切,因为傻牛仅用一只右手抓着粥碗,看上去毫不费力,至于中年囚犯则双手齐上用尽了全力,连脸都憋红了。 “松...送手,俺...俺饿...” 面对中年囚犯抢碗的行为,傻牛虽然抵抗的毫不费力,但却并没有动粗,而是可怜吧唧的苦苦哀求。 “不能喝,这粥是馊的,喝了会闹肚子的!” 显然是真心为傻牛好,中年囚犯明知抢不过对方,但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而是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解。 “是啊傻牛,你都已经吃了两个窝头了,能喝的粥马上就送来了,你再坚持一下行不行。” 见傻牛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就近的另外几名囚犯连忙上前,帮中年囚犯一起抢起了粥碗。 “滚开...” 众人的一拥而上,显然彻底激怒了傻牛; 他右手依旧死抓着粥碗不放,蒲扇一般大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推,顿时将中年囚犯连带着上前帮忙的四五名囚犯一起,全都推的向后倒飞了出去,气力之强大,恐怖如斯...... 第164章 人格魅力 “我去,好大力气,怪不得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亲眼看着傻牛单手推飞了五名囚犯,即便是自负天生神力的秦勇也忍不住傻了眼,他有种感觉,眼前这体壮如牛的傻大个,单论力气恐怕比自己还要强大。 “可惜他天生痴傻愚笨,如若不然,单凭这身恐怖的神力,绝对能在军中混出头来!” 马骁紧接着秦勇的话由心感慨道。 就秦勇和马骁感慨间的功夫,一把推飞了众囚犯的傻牛,直接将碗里的粥咕噜咕噜全喝进了肚子里,吞食速度之恐怖,一点不弱于其神力。 “他一直都这么能吃吗?” 对傻牛这么一个与自己相似的“异类”秦勇充满了兴趣,他忍不住好奇的问向身旁马骁道。 “何止是能吃,而是根本就吃不饱,咱们这盛牢饭所用的粥碗不小吧,就这样的碗他连喝三十碗粥都还说饿呢。” “一次喝三...喝三十碗粥还说饿,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先前被拉走受刑的那章云章牢头,他以前就亲自尝试过,一次性带了三十碗粥让傻牛敞开肚皮喝,结果谁知道人家粥是全喝了,可肚皮压根没敞开。” 秦勇:“......” “世子,你和那章牢头很熟吗?”马骁话题一转道。 秦勇摇了摇头:“不熟,也就比认识你早认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啊...那他怎么会为了你甘愿得罪崔明呢,搞的丢了牢头这份肥差不说,还得挨五十臀杖。” “嘿嘿,那当然是因为本世子有魅力呗。” “魅...魅力?” “对啊,怎么,难道你觉得本世子没有魅力?” “世子身份尊贵,长得又这么俊,对那些待字闺中的富家小姐来说,自然是魅力十足,可章牢头他...他不是一男的嘛...” “男...男你大爷,本世子说的魅力是人格魅力,人格你懂不懂!” “不懂”马骁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不懂你就闭上嘴!” 没好气的白了马骁一眼,张大庆笑着问向秦勇道:“若老夫所猜不错,世子所说的人格,应该是指的个人的性格和品行吧?” “差不多吧,人格泛指性格、气质、德行、品性、信仰、良心等等,这玩意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人与人相处却很容易感受到,当一个人的人格魅力足够强大时,很容易影响到身边人,甚至会让人不由得生起追随之意,老张你可有这种感觉啊?” 越看张大庆越觉得此人是个人才,内心早有招揽之意的秦勇笑眯眯的问道。 “哈哈哈哈,老夫今年五十有六,都这把年纪了,就算追随世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不过是给世子添麻烦罢了。” 知道秦勇这是变相的想招揽自己,张大庆满脸无奈的苦笑道。 “添不添麻烦,本世子心中有数,相较于马骁来说,你的年纪是大了点,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啊; 年纪大便意味着经验足阅历广,本世子有意大行商贾之道,正缺你这种掌舵级别的人才呢。”秦勇语态诚恳道。 “世子想经商!” 闻听秦勇所言,张大庆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不错,本世子不仅想经商,而且准备以点带面大干一场,彻底改变商人在我大唐地位。”秦勇笑盈盈的答道。 “好大的口气,世子可知我大唐有律令规定,凡五品以上官爵包括其直系亲属,是禁止入市经商与民争利的; 你乃翼国公世子,又有官职和爵位在身,别说大行商贾之道了,就连普通的入市经商,那都是严重犯法不被允许的。”张大庆脸色难看的说道。 “老张,连你都知道以我世子身份不能经商,难道本世子会不清楚么。” 秦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放心吧,我早有解决之法,你无需顾虑太多,就说愿不愿意出狱后帮我吧。” 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勇,张大庆犹豫了片刻后,沉声道:“世子所谓的解决之法,该不会是假借他人名义行商敛财吧,若真是如此,请恕老夫难以从命。” “你这人怎么...放眼长安王公勋爵无数,有几个不假借他人名义行商敛财的,这种事情连朝廷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纠结这个干嘛?” “不是老夫纠结,而是世子将一切想的太过美好,不知朝廷对我们这些商人有多黑暗...” 张大庆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和挣扎,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出了张大庆脸色不对,秦勇正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先前离去的肥胖狱卒带人抬着一桶热粥重新来到了牢门外。 早就已经饿的不行了,一众囚犯见粥到了,立时拿着碗跑到牢榄特制的递饭窗前排起了队,就连傻牛也不例外。 “世子,这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看着已经在开始为众人打粥的两名狱卒,马骁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怎么,你到现在还担心有人下毒?”秦勇笑着反问。 马骁慎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世子先前已经分析过了,可小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 “无妨,咱们可以等其他人喝过粥后,确认无毒了再喝。” 与马骁的慎重不同,张大庆很是淡定的来了一句。 “咦...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张老儿,还得是你这老奸商啊,果然奸...” 经张大庆这么一提醒,马骁顿时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拿着自己和秦勇的碗去排起了队,张大庆见状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喂,兀那胖子,叫你呢,我家前来送饭的仆从可还在牢外?” 走至送饭窗前看了热气腾腾的粥桶一眼,见桶内装的还是寡淡如水的稀粥,毫无半点食欲的秦勇忍不住问向牢外的肥胖狱卒道。 显然是被秦勇先前的那顿嘴巴子抽出了心理阴影,肥胖狱卒下意识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确认秦勇伤不到自己后,这才冷笑着回道:“早走了,世子今天还是喝粥吧!” “本世子不爱喝粥,既然我家仆从已经走了,那你赶紧出去给我买点吃的来,也不用太丰盛,就来一只烧鸡、两条鱼、三斤羊肉、四斤酒,外加一屉笼饼,至于钱嘛,我就不给你了,一来是我身上没带钱,二是我刚才大度放了你一马,怎么着你也得请我吃一顿表示感谢不是。” 秦勇的话一出口,牢内牢外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在场所有人,包括傻牛在内,全都用一种怪异复杂的眼神看着秦勇...... 第165章 人形蛮兽 “世子是在说笑吗,你...你让我去给你买吃的!” 先前结结实实的挨了秦勇一顿耳光,右脸淤肿至今未消,一听对方竟让自己去买酒买菜来表示感谢,还点名要一只烧鸡、两条鱼、三斤羊肉、四斤酒,外加一屉笼饼,肥胖狱卒气的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此时的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杀千刀的泼皮无赖,打了老子那么多记耳光,脸都被打肿了,还好意思让老子去买吃食,这...这也太特么欺负人了,打死老子也不能去。 和肥胖狱卒的内心怒骂截然相反,马骁和张大庆两人心中则对秦勇佩服的五体投地,心中暗道还得是世子啊,打了人还让人家请吃请喝表示感谢,此等“不要脸”的骚操作简直无敌了,难道这也是世子所说的人格魅力? “怎么,让你给本世子买点吃食,你不乐意?” 自然知道对方不可能甘心请自己吃饭,秦勇语气骤然一冷,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问道。 “小的倒是想去给世子买吃食,可问题是...我刑部司已欠俸三月有余,小囊中羞涩,实在有心无力啊。” 面对秦勇的威胁,肥胖狱卒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推托道。 “欠俸?”秦勇眼露质疑:“你小子该不会是故意糊弄本世子吧!” “小的不敢,欠俸一事千真万确,世子如若不信,可以问他们几个!” 肥胖狱卒指着正在帮忙打粥的两名狱卒道。 “世子,陈五(肥胖狱卒本名)所言确实不假,我刑部上下欠俸良久,日子确实过得紧巴巴的,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囚犯们喝这清汤寡水啊。”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想帮肥胖狱卒解围,一名正在打粥的狱卒搅了搅桶里的稀粥,一脸苦笑的搭话道。 有了同伴的作证,肥胖狱卒陈五立时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再多说些什么,秦勇却是笑盈盈的继续开口道:“既然你囊中羞涩,那...那就找同伴借钱去买酒菜呗,等日后发了俸禄,再还钱便是。” “啥...啥!找人借钱!” 没想到秦勇竟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陈五气的直捂胸口,若非身后一名狱卒及时拖住其后背,恐怕真就向后栽倒在地了。 “怎么了,难道是你为人品行太差,没人愿意借钱给你?” 看着陈五气愤恼怒又不敢言的样子,秦勇心中一阵酸爽,不过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喜色,反而故意装出了一副好奇的模样。 心中恨不得将秦勇先虐后杀,然后在鞭尸三日,陈五强忍怒火,咬牙挤出一丝苦笑道:“世子说笑了,倒不是没人愿意借钱给小的,而是小的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借钱之人; 小的在这刑部司相熟之人虽然不少,可大家都跟小的一样因为欠俸一事囊中羞涩,所以无钱可借。”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大家本就囊中羞涩,自然没有闲钱借给你,嗯...这样,酒菜你直接去满香楼买吧,满香楼可以赊账,只要你穿着狱吏服过去,然后再自报家门画上押,人家肯定会给刑部司这个面子的,毕竟我所报的那些酒菜加在一起,最多也不过十贯小钱而已。” 早料到陈五没这么容易让自己如愿,秦勇将心中早已想好的另一套说词说了出来。 “赊账...一共不过十贯小钱...” 听着秦勇嘴里蹦出来的这两句话,陈五肥脸一阵扭曲,紧接着两眼一黑向后昏倒而去。 由于体型太过肥胖,再加上昏倒的又太过出其不意,陈五身后狱卒措不及防之下,差点没被陈五肥胖的躯体压倒在地,好在他的体型也算健硕,在反应过来后,即使出手托住了陈五。 没想到陈五会突然昏倒,刚给最后一个排队囚犯张大庆打完粥的两名狱卒纷纷脸色大变,两人赶忙起身帮忙扶住了陈五,在尴尬的看了秦勇一眼后,便合力三人之力抬着陈五迅速离去了。 陈五此番前来送粥,本就只带了三人,随着众人火速离去,原地仅留下了大半桶还冒着热气的稀粥。 “还有粥...都是俺的...都是俺的!!” 早已喝完了碗中刚打的热粥,见狱卒已走,而牢栏外的粥桶里还有大半桶粥,傻牛一个横冲撞开了挡在身前的两名囚犯,自己则以最快速度扑到了牢栏前。 因为隔着牢栏,双手手腕又锁着一条不是很长的锁链,傻牛几番尝试伸手想将不远处的粥桶拎到近前来,但都未能成功。 “傻牛,你手太短了,够不着的,算了吧。” 一看粥桶距离牢栏的位置,秦勇就知道除非自己打开牢门让傻牛走出去,否则对方绝不可能得手,他忍不住开口劝道。 “俺...俺饿,粥...粥!!” 对秦勇的好言奉劝置若罔闻,傻牛一边沉声低吼,一边继续往牢栏外伸手,可惜他任凭他如何努力,却依旧还是差一点够不着。 见傻牛一副拿不到粥桶誓不罢休的样子,秦勇正犹豫是否要冒着可能被狱卒发现端倪的风险,拿钥匙打开牢门,就在此时,连番尝试无果的傻牛已然彻底失去了耐心,竟在一声暴虐的嘶吼声中,抬手一拳打断了身前的牢房栏木。 随着栏木被打断,傻牛双手用力一推,轻而易举的便将上下断成两截的栏木推倒在了地上,失去了一根栏木阻挡,傻牛顺着牢栏空隙探出半边身子将粥桶成功拎到了身前,随后便拿起粥勺畅快淋漓的喝了粥来。 “我去,这也太暴力了吧,简直是头人型蛮兽啊!” 看了一眼倒在牢外足有碗口粗的两截栏木,又看了一眼正大吃大喝的傻牛,秦勇露出了既无语又无奈的苦笑; 他虽然对这刑部大牢的规矩不是很懂,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似傻牛这般蓄意破坏牢房的情况,事后是肯定要遭受严惩的,而对方因为脑子有毛病,闯了大祸都浑然不知。 “世子,傻牛这般所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了防止他突发暴动,牢中狱吏刻意给他带上了锁链镣铐,唉,可惜此种手段只能稍微限制他而已,根本难以杜绝。” 端着两碗粥走到秦勇身边,马骁面露感慨道。 “破坏牢房惩罚不小吧,难道事后就没人以此教训他?” 自马骁手中接过一碗粥,秦勇忍不住好奇道。 马骁苦笑摇头:“怎么可能不教训,不是拿鞭子抽就是拿棍子打,可惜都不管用啊,傻牛傻牛,傻的像头牛,要是打能打怕他,那就不傻了; 他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而且好似永远都吃不饱,所以一见到吃的就把持不住自己,唉,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呐。” 秦勇闻言定睛仔细看去,果然在傻牛手臂和双腿裸露的肌肤上见到了不少鞭痕,这些鞭痕既有新伤也有旧患,因为被污渍覆盖,所以他一开始并未发觉。 见傻牛满身伤痕,秦勇心里有些发堵,为避免情绪扰心,当即偏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世子,先喝粥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秦勇情绪不太好,马骁笑着提醒了一句,随后端着自己手里的粥碗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 折腾了一上午,肚子确实有点饿,秦勇将粥碗凑至鼻前闻了闻,旋即试探性的尝了一小口。 寡淡的粥水刚一进口,秦勇脸色顿时铁青,在强烈的呕吐感刺激下一股脑全吐了出来,真不是他矫情,而是这牢粥的滋味实在难以下咽,令人倒胃口。 “世子,已经有不少人喝过粥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喝。” 以为秦勇是害怕粥里有毒所以不愿意喝,马骁笑着轻声安慰道。 “这味道比刷锅水好不到哪里去,我实在...实在是喝不下去。”秦勇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 “忘了世子出身富贵,喝这牢粥确实喝不惯,可问题你要是不喝的话,就得饿肚子啊。”马骁略显无奈道。 “唉,饿肚子就饿肚子吧,好歹也就饿这一顿,总好过将早上吃的也一起吐出来。” 秦勇说完端着粥碗走到了傻牛身前,随后笑着将碗递了过去。 此时的傻牛已经将半桶热粥全喝光了,正意犹未尽的在“搜刮”着桶壁上的残余粥渍,见有人将粥递来,他先是神色一喜,不过在发现来人是秦勇后,脸上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看了看碗里的粥,又看了看面露笑容的秦勇,傻牛眼神复杂的纠结了片刻,最终扭过头去继续搜刮起了粥桶里的残粥,竟直接拒绝了秦勇的好意。 “哎呀,今天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傻牛竟有粥不喝!” “难道是因为喝了半桶粥已经喝饱了?” “饱个屁,他要是饱了,就不会死盯着粥桶里的那点残粥不放了。” 秦勇所为和傻牛的反应,牢内众人全都看在眼里,见傻牛竟拒绝了秦勇的赠食,不少人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傻牛,你怎么不喝啊,是不是嫌少,嫌少的话,以后我把每天的粥全都给你喝。” 对傻牛拒绝自己,秦勇既意外又尴尬,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耐着性子继续笑道。 一听秦勇愿意将每天的粥都给自己,傻牛显然有所触动,他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秦勇一眼,但很快又偏过了头去,竟依旧不为所动。 “世子,你别跟他计较,他可能是今天粥喝太多了,所以不想接受你的好意。” 见秦勇两次被拒绝,马骁连忙上前笑着化解尴尬道。 “既然他不接受,那这碗粥赏你了。” 确实觉得挺尴尬的,秦勇苦笑着将粥碗递给了马骁,自己则找了个相对还算干燥的角落坐了下去。 “世子,你既然不爱喝粥,不妨试试这窝头吧。” 主动凑到秦勇身旁坐下,张大庆将自己手里的窝头递给了秦勇。 看着表皮发黑沾满污渍的干窝头,秦勇想也不想的直接摇头,干窝头这种食物,就着汤水吃还行,干啃的话,其滋味肯定比刚才的粥还要难以下咽。 “世子,你粥不喝窝头也不吃,这怎么能行呢,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今天的晚饭也是这标准。” 走到墙角水桶舀了瓢水递给了秦勇,马骁面露关切道。 接过水瓢喝了口清水,秦勇充满信心道:“放心吧,牢饭送不进来,我家仆从回去后,肯定会让我爹想办法的,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吃肉!” ...... “公...公爷,大事...大事不好了!!” 秦府演武场,秦琼手舞双锏,正与手持一根八棱熟铜棍的家将秦昂切磋武艺,突然,陈小川拎着一个饭盒自不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叫,顿时惹的在场旁观的一众秦府护卫纷纷为之侧目。 闻听陈小川惊呼,秦琼和秦昂当即罢手,并主动朝陈小川走了过去。 “什么大事不好了,是不是少爷在牢里又惹出什么事了?” 看着手拎饭盒气喘吁吁的陈小川,秦琼忍不住开口问道。 “少爷...少爷惹没惹事小的不清楚,小的前去刑部大牢送饭,可他们死活就是不让我进,我都已经表明咱翼国公府的名号了,结果他们还是不给面子。” 快速将气喘匀,陈小川面露焦急的解释道。 “什么!咱家公爷可是从一品翼国公、左武卫大将军,不过是送个饭而已,他刑部竟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秦昂勃然大怒,他倒不关心秦勇是否能吃上午饭,只是单纯觉得刑部如此行事,太不给自家公爷面子。 “是谁不让你进刑部大牢的?” 秦琼开口问道,与秦昂的大怒相比,他语气淡定。 “是看守大牢的禁卫,他们说不让送饭进牢是刑部的规矩,刑部尚书下了死命令,他们不敢有违。”陈小川如实说道。 “韩仲良...” 秦琼脸色微变:“这不应该啊,那老家伙行事向来圆滑,就算愣子跟他孙子有旧怨,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刻意刁难才对...” 第166章 生死一瞬 “公爷,要不...要不求您亲自去找一趟刑部尚书吧,少爷他娇生惯养,是肯定吃不惯那牢饭的,到时候饿坏了可怎么办啊...” 对刑部尚书的为人如何,陈小川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主子秦勇,所以只得苦苦哀求秦琼,希望对方能出面解决了秦勇的吃饭问题。 “你这是什么话,我早已不过问朝堂之事,现在突然跑到刑部,让人家刑部尚书为我儿子徇私枉法,亏你想得出来。” 没好气的瞪了陈小川一眼,秦琼冷着脸训斥道。 “可...可那也不能让世子没饭吃啊,实在不行小的去找尉迟宝琳和李崇义世子他们,让他们去给世子送饭,说不定刑部会给面子。”陈小川急中生智道。 “不行,绝对不行,让李崇义他们去送饭,若刑部给面子还好,要不给面子,就他们那帮人的牛脾气,还不得直接打进去,到时候闹出个强闯刑部大牢的罪名,公爷还不够给他们收拾乱子的呢!” 很清楚李崇义等人和秦勇是一路货色,秦昂并不认同陈小川的想法。 见秦琼还未发话,秦昂一个小小的护卫统领竟直接否决了自己相出的办法,陈小川当即脸色一沉道:“秦昂哥,我知道你跟少爷从小就不对付,可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故意捣乱了行不行!” “小川,你这是什么屁话,我秦昂平日里跟少爷相处的是不怎么愉快,但我很清楚他是主我是仆,大事临头我分得清孰轻孰重,你怎能怀疑我的用心呢!”秦昂恼怒道。 “那你倒是想办法啊,你平时不是以文武双全自居嘛,关键时候连送牢饭这样的小事都搞不定,你怎么好意思担任我秦府的护卫统领...” “你小子天天跟在少爷身边,这是好的一点没学会,坏的全都自然通啊,我护卫统领的职责是守护国公府的安危,送牢房跟我有个屁关系!” “没关系你别插嘴啊!我在跟公爷说话呢,显着你了!” “你...你这小子这么...” “别说话!少爷还在牢里饿着肚子呢!” 见秦昂还没完没了了,陈小川忍不住大声怒斥。 若在平时,他还真不敢这样吼秦昂,毕竟人家属于秦府家将,属于半仆半门客的身份,但事关秦勇,此刻他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对方也大不了自己大几岁,都是在这秦府长大的。 “吵够了没有啊!” 对陈小川和秦昂的争执,秦琼一直冷眼旁观,不,准确的说,他是在内心思考对策,眼看陈小川情绪都快失控了,他顿时摆出了一家之主应有的威严。 “公爷,既然您不方便去找刑部尚书,那就让小的去找李崇义世子他们试试吧,小的知道轻重,肯定会嘱咐不让他们乱来的。” 知道事情的决定权在秦琼身上,陈小川再次请求道。 “你小子对勇儿倒是忠心,他一顿不吃你就急成这样,怪不得他有心栽培你呢,关于送饭一事,我刚才仔细想过了,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坦白说吧,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就算刑部有不让送饭的规矩,看在我这老脸上,也不会有人为了这种小事而故意刁难,所以你就算去找李崇义他们,饭也同样送不进牢里。” 秦琼脸色阴沉的说道。 “啊...那...那怎么办啊,少爷去刑部大牢之前,刻意交代让我每天去给他送酒菜饭食,现在我饭送不进去,他肯定会很失望的。”陈小川带着哭腔哽咽道。 “你小子哭什么,我秦府的人,可以流血、可以流汗,就是不可以流泪!” 抬手给了陈小川一个暴栗,没等陈小川说话,秦琼继续开口道:“尉迟宝琳他们你就不用去找了,单独去找李崇义吧,找到了他,送饭一事便不成问题了。” “单独找李崇义世子?公爷,你刚刚不是说找他没用么。”陈小川疑惑的挠了挠头道。 “我说的是找他们没有用,所以才让你去单独找李崇义,你找到他后,让他想办法将事情告诉给宫里的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跟勇儿...交情不错,她会想办法解决此事的。” 秦琼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坏笑...... ...... 刑部大牢。 由于中午没吃饭食,整个一下午秦勇都在饥饿中度过,为了转移注意力、同时也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和马骁、张大庆俩人一直找话题聊天,也因此得知了两人不少往事。 尤其是张大庆,秦勇先前只知对方是洛阳富商,因贿赂官员罪被抄没家私惩罚入狱,却不知对方犯罪的具体情况。 通过一下午的深入闲聊,秦勇得知张大庆在洛阳主做胭脂铺和布庄生意,因为有经商头脑,不论胭脂铺还是布庄,都做的非常大,谁知因获利招人眼红,被当地几位有“靠山”的同行富商联手打压; 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得以财通京官,希望借助京城官员的力量挽回颓势,结果反被对方“靠山”抓住贿赂把柄,连带着他所贿赂的京官一起被送进了刑部牢房,可见对方“靠山”背景之强大。 “老张,说到胭脂和布匹生意,其实我倒是有不少想法,要不你出狱后,还是留在长安帮我做事吧,我保证比你以前憋屈的待在洛阳经商痛快得多!” 看着在跟自己详细讲述完入狱经历后一脸颓废的张大庆,秦勇再次向其抛出了橄榄枝。 “承蒙世子厚爱,老夫本不该拒绝,但遭此厄难后,吾深知官商勾结后果之严重,世子身份尊贵,即便私下经商敛财之事暴露,也不会有性命之虞,可老夫家中尚有妻儿老小,实在不敢冒险。” 面对秦勇的诚心招揽,张大庆在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委婉的表示了拒绝; 他确实有被秦勇所谓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但此番牢狱之灾的经历却不断提醒他,与朝廷法度背道而驰,绝对没有好下场。 “我说张老儿,你也太不识好歹了吧,世子何等身份,如此诚心招揽,你胆敢不给面子!” 张大庆的拒绝让马骁很是恼怒,若非见对方年纪大了,他都想起身给对方一脚。 “答应与否乃老夫权利,与你有何干系!” 本就跟马骁不太对付,见对方竟敢训斥自己,张大庆冷言回怼道。 “当然有关系了,我已经答应追随世子,你不给世子面子,我这做属下的岂能饶你!” “你不觉得可笑么,世子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一做属下的有什么资格插嘴!” “行了,你们俩别争了!” 开口打断了马骁两人的争执,秦勇侧身凑至张大庆耳边,随后以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悄悄话。 “世子所言当真!” 也不知道秦勇跟张大庆说了些什么,张大庆听完后先是一愣,随后情绪激动的惊呼出了声。 “本世子虽然爱开玩笑,但在正事上从不开开玩笑,你现在可还有顾虑?”秦勇似笑非笑的道。 “没有了,能追随世子是老夫荣幸,小的愿为世子效力!” 张大庆语气诚恳的说完后,起身冲秦勇抱拳行了一礼,前后态度转变之大,彻底惊呆了一旁的马骁。 “世子这人格魅力...也太强了...” 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勇,马骁内心一阵感慨。 他很好奇秦勇刚才跟张大庆悄悄说了什么,竟能让对方彻底转变态度,但考虑到秦勇似乎并不想让第三人知道,所以他很知趣的没有多问。 成功收服了张大庆,秦勇非常高兴。 接下来的时间,他与对方谈天说地,聊了不少有关商业方面的事情。 一开始是张大庆主聊,秦勇负责聆听,待对方说完行商多年积累的心得与见解后,秦勇便结合后世一些经典的商业模式例如团购、满减、会员积分制度、幸运大转盘等说给了对方听。 本以为秦勇出身富贵,只是想借商贾之道敛财而已,在听完秦勇所说的一系列商业模式后,张大庆感觉自己一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彻底被秦勇所折服。 由于刑部大牢与外界彻底隔绝,连一丝阳光都不可见,直到有狱卒前来送晚饭,秦勇这才知道已经到傍晚时分了。 也不知是不是怕被秦勇再次敲诈,为首前来送晚饭的不再是中午的肥胖狱卒陈五,而是换成了一名年纪较轻的矮个狱卒。 这矮个狱卒秦勇有印象,此人和陈五一样,也是今天早上随章云一起押他进牢房的狱卒之一,其中说出章云有从军经历的便是此人,似乎跟章云的私交不错。 刚一到牢外,矮个狱卒便发现了断成两截倒在地上的栏木,并第一时间确认了破坏者是傻牛。 出乎秦勇意料之外,矮个狱卒并未真正惩罚傻牛什么,仅仅只是将傻牛破口大骂了一顿,便吩咐随行狱卒搬来一根栏木,开始修补牢栏缺口。 在修补牢栏的过程中,一名狱卒侥幸发现了上午被马骁抛出牢房的牢门钥匙,因为钥匙所在位置距离牢房较远,所以并没有引起怀疑。 足足花了小半柱香的时间,破损的牢栏才修补完毕,矮个狱卒见状,当即下令开始分发晚饭。 不出秦勇所料,晚上的牢饭和中午一样,还是稀粥加窝头,唯一的区别是窝头从中午的一个变成了两个,显然这是人性化的考虑到了一晚上时间太长,怕囚犯们吃不饱闹事。 “秦勇世子,这一天牢坐下来,感觉如何啊?” 牢饭分发完毕,矮个狱卒故意凑到牢门前笑着跟秦勇打招呼道。 “还行吧,这丙等牢房虽然不如甲等牢房舒服,但人多有人多的好处。” 虽然感觉矮个狱卒和章云的私交应该不错,但毕竟跟对方不熟,所以秦勇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世子是不是想说人多热闹啊?”矮个狱卒嘿嘿笑道。 “人多确实热闹,比一个人坐牢舒服多了,对了,你们章牢头怎么样啊?” 没心思跟对方瞎扯,秦勇直接问起了自己所关心的。 “哎哟,我们章牢...不对,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牢头了,章云可被你给害惨了,被夺了狱吏的差事不说,五十臀杖下去屁股都被打烂了,那叫一个惨啊...” 提及章云,矮个狱卒看向秦勇的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了一丝幽怨。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他,他人现在在哪?”秦勇开口问道。 “还能在哪,被送回家了呗,他家住在永平坊乌云巷,希望世子日后…日后能好好待他,也不枉他今天为你所受之苦。” 意味深长的给了秦勇一个眼神,矮个狱卒说完后,便招呼另外两名狱卒一同离去了。 暗自回味着矮个狱卒离开前留下的那个眼神,秦勇眉头紧蹙,矗立原地久久未语; 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看出了对方是在偷偷暗示自己,可具体暗示的是什么,他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出来。 见秦勇明显有心事,马骁左手端粥右手拿窝头主动凑到秦勇近前劝其进食。 本就吃不惯牢饭,想着外面的陈小川肯定会想办法突破刑部封锁将饭菜送进来,秦勇在犹豫了一下后,拒绝了马骁的好意。 坐在地上背靠牢栏,秦勇一边抵抗着腹中的饥饿感,一边想着矮个狱卒眼神暗示的深意,想着想着一股倦意上头,不自觉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世子,小心!!!” 前后也不知睡了多久,一声惊慌中带着焦急的尖叫将秦勇惊醒。 眼皮刚一睁开,秦勇便感觉身侧一道瘦弱身影用力扑在了自己身上,将他整个身子彻底扑倒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栏木断裂的爆响紧接着响起,借助牢内微弱的灯光定睛看去,秦勇发现手戴锁链的傻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近前。 此时的傻牛面带疯狂眼露凶光,一只如铁锤般的硕大拳头已经打断了牢栏的一根栏木,栏木断裂位置,正是秦勇刚才脑袋所靠的位置。 看了一眼扑在自己身上的马骁,又看了一眼被傻牛一拳打断的栏木,秦勇后背直冒冷汗; 他没想到自己打个盹儿的功夫,竟差点在睡梦中被人爆掉脑袋,好在生死一瞬间马骁及时将自己扑倒,否则他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167章 世子,这可是公主亲手做的 “傻牛,你疯了!!!” 险而又险的救了秦勇一命,马骁第一时间转身冲着傻牛大声怒斥道。 由于傻牛打断牢栏弄出来的动静不小,牢内原本已经陷入沉睡的众囚犯纷纷苏醒了过来,看着眼前骇人的场面,众人全都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显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打...打爆你的脑袋...” 对马骁的怒斥置若罔闻,一击扑空的傻牛转身怒视着秦勇,在傻憨憨嘀咕了一句后,再次朝秦勇挥出了拳头。 “让开!!” 深知傻牛拳劲之恐怖远不是马骁所能承受的,没等对方巨拳落下,秦勇一把抓住身上马骁的腰带将人扔到了一旁,而他自己则趁势一个后空翻起身避开了傻牛的攻击。 “打爆你的脑袋!!!” 一连两次出击失手,傻牛显然被彻底激怒了,他冲着秦勇一声狂吠,足有两米多高的健硕身躯向前进逼,再次朝秦勇脑袋挥出了巨拳。 “艹...老虎不发威,你当本世子是病猫啊!” 初进牢房时还觉得傻牛脑子有毛病怪可怜的,见对方一连三次出手全都是奔着要自己命来的,秦勇杀意上涌,彻底抛掉了怜悯之心。 他体内神力汇聚右手,奋力一拳打出八成力量,与傻牛铁锤般的拳头正面对轰在了一起。 “咚”的一声闷响自两只肉拳间震荡开来,秦勇只觉得一拳打在了一块生铁上,不仅整条右臂酸痛生麻,一股强横的反推力更是顺着手臂传导入体,逼的他向后一连猛退了四五步。 相较于秦勇的手麻后退,傻牛如巨人般的身躯也同样向后退出了三步。 显然是没料到秦勇“纤弱”的身体里,竟潜藏着不弱于自己多少的恐怖力量,与秦勇四目相对的傻牛神色复杂的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停止了继续进攻。 见秦勇竟跟傻牛硬碰硬的对轰了一拳,而且似乎没有落太多下风,同住一牢深知傻牛气力之强悍的马骁、张大庆等人,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 “世...世子,你没事吧?” 目光自秦勇有些轻微发颤的右手上看了一眼,距离秦勇较近的马骁忍不住关切询问道。 “没事,这憨货为何突然对我出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目光紧盯着马骁不放,秦勇满心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啊,早前世子没吃晚饭就睡着了,小的没敢打扰便坐在一旁贴身守卫,一直守到牢内众人全都入睡我才敢闭眼; 谁知就在我将睡未睡之际,突然感觉有人逼近,一睁眼就发现傻牛站在身前正挥拳要对你出手,吓的我睡意全无赶忙将你扑倒在地。”马骁心有余悸的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那他便是蓄谋杀人,故意等所有人睡着后才发难,可你不是说他是傻子吗,傻子怎么可能蓄谋杀人呢!”秦勇神色古怪道。 “他确实是傻子啊,咱牢内的人全都知道!”马骁十分肯定道。 “你...你才傻...俺不傻!!” 显然很讨厌被人称作傻子,正与秦勇对视的傻牛突然将目光看向了马骁,随后恼怒的出言反驳道。 “你不傻?不傻你为何要出手袭击世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反应够快,就你刚才那拳下去,世子的脑袋都被你打爆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见傻牛还敢反驳自己,马骁气急败坏的大声训斥道。 “打爆...脑袋...俺要打爆你的脑袋!!” 本来已经停下了攻击,随着马骁这么一说,傻牛看向秦勇的目光中再次亮起了凶厉之光。 一声雷霆之吼响彻牢狱,在手腕锁链的牵引下,傻牛双拳齐动,宛若两条笔直飞出的流星锤直逼秦勇面门。 “卧槽,你特么还来!” 本以为傻牛在跟自己对轰一拳后,见自己不好惹便该罢手了,见对方再次出击,秦勇这一次不准备再留手。 他很清楚即使自己使出十成力,也未必能在力量上占优势,没等对方双拳落下,他一个旋转侧身绕到了傻牛身侧,随后一记扫堂腿落在了对方的右腿上。 傻牛的双腿和双手一样,因为有锁链束缚行动不是特别轻便,冷不丁被秦勇一腿扫中,当即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了出了几步。 “嘿嘿,像你这种傻大个,即使双腿没有束缚,下盘不稳依旧是致命伤,看本世子今天怎么驯服你这头傻牛!” 一击化解傻牛攻势并成功逼退对方,秦勇乘势而上再次扫腿攻向了对方下盘。 这一次因为事先提醒了对方,所以秦勇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没等傻牛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扫腿再次落在了对方行动受限的右腿上,而且所击中的位置,正是刚才第一腿所扫中的位置。 “啊!!!” 同一个部位再次被秦勇击中,即便体壮如傻牛,亦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嚎; 这也就是他体格远比常人健硕,如若换做常人,在秦勇的神力加持下,别说同一个部位连挨秦勇两腿,就是只挨一腿,也早已腿断骨折了。 “世子威武,继续攻他双腿,千万不要让他缓过来!” 眼看秦勇稳占上风,马骁忍不住在一旁摇旗呐喊了起来,充分发挥了一名新晋下属该有的觉悟。 不用马骁提醒,秦勇也知道乘胜追击的道理; 他仗着自己身轻体盈速度快,左右开弓接连出腿猛攻傻牛下盘,踢的傻牛惨叫哀嚎不止,彻底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虽然有着一身堪称恐怖的蛮力,但傻牛并未系统的学过武艺招式,再加上手脚有锁链束缚不仅施展不开,连快速闪避都难,很快便被秦勇的连续扫踢攻的半跪在了地上。 见傻牛跪地已经初步失去了反击能力,秦勇一记扫腿结束猛地弹跳而起落在了傻牛身后,紧接着一记手刀狠狠劈落在了对方的肩颈动脉处,企图先将之击晕再说。 肩颈动脉本就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挨了秦勇一记手刀重击后,傻牛浑身颤栗抽搐不止。 正当秦勇以为傻牛马上就要倒地昏迷之际,颤栗抽搐的傻牛突然双手撑地,旋即躬身向后猛地一顶,其宽大厚实的背部重重顶在了躲闪不急的秦勇身上,直接将秦勇自原地顶的向后倒飞了出去。 “咵嚓”一声栏木断裂的碎响。 倒飞而出的秦勇撞在身后不远的牢栏上摔落在地,被撞之处的数根栏木全都应声而断,可见傻牛身体所蕴含的力量之恐怖。 “噗!!” 落地后迅速爬起,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的秦勇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虽然天生神力,但身躯毕竟是肉体凡胎,受此重击焉能不伤,这也就是原主自幼习武身体远比一般人皮实,若换做常人,此刻就算不死,也早已重伤昏迷了。 “世子!!” “世子你没事吧!” 全然没想到原本大占上风的秦勇,竟被傻牛瞬间翻盘,马骁张大庆两人脸色大变的同时,第一时间冲上前扶住了受伤的秦勇。 没空搭理马骁二人,秦勇目光如电死死盯着已经起身朝他转身看来的傻牛。 也不知是不是被秦勇一记手刀给彻底刺激疯了,此时的傻牛不仅面相狰狞扭曲,两只眼睛更是密布血丝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 他张口发出了一声宛如野兽般的咆哮,旋即双手抓住手腕锁链用力一扯,竟硬生生将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铁质锁链扯断成了两截。 刚一解开了双手束缚,傻牛猛地一抬右腿,只听“咯嘣”一声脆响,他双脚上的束缚也瞬间被解除了。 “不好...傻牛这是彻底疯了,狱卒呢,闹出这么大动静,狱卒怎么还不来!” 没想到傻牛力气竟大到能挣断锁链,马骁看着对方狰狞的面孔吓的额头直冒冷汗。 “狱卒看样子是不会来了,没想到傻牛才是世子“对头”安排的杀手锏,这一招果然比下毒好使,安排一个傻子行凶然后当替罪羊,事后就算想查都没法查!” 和马骁一样,张大庆也同样被傻牛吓到了,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俺要...要打爆你的脑袋!!“ 并未给秦勇喘息之机,挣脱束缚后的傻牛在简单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双腿后,冲着秦勇低吼了一句,旋即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直奔秦勇横冲了过去。 “闪开!!” 感受到了傻牛对自己浓烈的杀意,秦勇双手齐动,果断推开了马骁和张大庆。 这边刚一推开马骁二人,傻牛如兽人般健硕的蛮躯已经冲到了身前,秦勇见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将双臂交叉横挡在了胸前,企图硬抗。 “砰”的一声闷响,秦勇身后已经断裂的牢栏彻底破碎,而秦勇则如同炮弹般倒飞而出,撞在了对面一间空牢房的牢栏上。 顺着牢栏自半空坠地,秦勇体内气血翻涌,紧接着喉咙一甜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 尽管他用双臂护住了胸膛,但傻牛强大的气力冲撞实在不是血肉之躯所能硬抗的,对方这一击直接要了他大半条命。 一击重创秦勇,傻牛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他紧跟着秦勇撞出的牢栏缺口走出了牢房,随后眼露凶光的朝秦勇逼近而去,一副不将秦勇置之死地誓不罢休的架势。 “特么的...老子堂堂穿越者,娇妻美妾一个都还没来得及娶呢,莫非今天真得噶在这里了不成...” 眼看着傻牛朝自己逼近了过来,浑身剧痛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秦勇,首次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恍惚间,他脑海浮现出了前世父母及亲人的身影,紧接着现世的秦琼、李丽质、秦理等人也一一自脑海闪过。 “不行...我曾在星空下承诺过父母,在大唐一定会比在蓝星活的更快活更精彩,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不能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一股顽强不屈的求生信念突然自心头迸发,在求生欲本能的刺激下,秦勇大脑飞速运转,最终自胸口衣服内摸出了上午贴身藏好的牢房钥匙。 看着手中铜制的长条形钥匙,秦勇当即汇聚全身气力,将钥匙当飞镖朝傻牛的眼睛激射而去。 此时的傻牛距离秦勇只有不到半丈距离,正以居高俯视的姿态准备给予秦勇最后的致命一击,见对方突然将一物朝自己眼睛射来,他下意识伸手护住了面门。 等的就是对方护眼这一瞬间的空隙,秦勇托着伤躯自地上猛弹而起,随后调动伤体所剩不多的气力一拳直捣而出,正中傻牛空挡大开的咽喉。 相较于侧颈动脉,咽喉不仅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之一,更是容易重击致命的要害。 被秦勇出其不意的一拳命中要害,傻牛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嘴角溢血、两眼翻白的瘫倒在了地上。 傻牛这边刚一倒地,秦勇的重伤疲惫之躯也拖到了极限,没等牢内的马骁和张大庆来得及冲到近前,便两眼一抹黑当场晕倒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身酸痛难耐的秦勇自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刚一睁开双眼,秦勇首先便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随着目力逐渐恢复,他惊愕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章云一开始给他安排的那间甲等牢房,此时的他正躺在牢内的木板床上,床边还矗立着一道窈窕的青色倩影。 揉了揉双眼定睛一看,秦勇发现站在床边的倩影不是别人,竟是李丽质的贴身婢女青衣,当即大感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是长乐让你来的?” “当然是公主让婢女来的,世子感觉身体如何?” 对秦勇的苏醒并不意外,青衣神态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感觉浑身酸痛,最主要的是...是饿,有吃的没有?” 早已习惯了青衣对自己的冷漠态度,秦勇尴尬的捂着肚子问道。 一听秦勇肚子饿,青衣当即自地上拎起了一个精致的红木食盒,随后打开盒盖取出了一碟卖相极好的桂花糕。 自打进刑部大牢以来,基本就没吃过什么东西,突然见到了糕点,秦勇哪里还忍得住,伸手抓起两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 糕点入口刚咀嚼了两下,秦勇脸色骤然大变,旋即将口里的桂花糕全吐了出来,一边吐还忍不住一边叫嚷道:“这桂花糕谁做的,这也太难吃了...啊呸...呸...” “难吃?世子,这可是公主亲自下厨为你做的,你怎么能吐掉呢!!” 对秦勇一脸嫌弃的表情大为恼火,青衣气急败坏的大声怒斥道... 第168章 咸在口里,甜在心里 “什么,你说这是长乐亲自下厨为我做的?” 看着被自己吐了一地的桂花糕碎屑,秦勇又惊又喜又无奈,神色说不出来的古怪。 “没错,而且还是公主有生以来第一次下厨,谁知世子竟一点也不珍惜公主心意,此事婢女回去后一定会如实禀明公主的。”青衣冷着脸道。 “不是我不珍惜长乐的心意,而是...而是这桂花糕确实很难吃,咸的差点没齁死我,不信你自己尝尝。”秦勇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咸?不应该啊,桂花糕都是甜的,就算公主第一次下厨,也不至于将口味弄混啊。” 面露狐疑的嘀咕了一句后,青衣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下,结果和秦勇的表现如出一辙,将吃进去的全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怎么样,这下可不能说我不珍惜长乐的心意了吧,我估计她是将盐错当成了糖,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本世子研制出的精盐和白糖确实有些难以区分。”秦勇一脸得意道。 “就...就算是公主弄错了,这桂花糕也是公主的心意,公主为了给你做这些桂花糕,寅时过半就起床去了御膳房,前后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刚做完就让我送过来了,公主要知道世子就吃了一口,还全给吐了,肯定很伤心!”青衣面露不忿道。 听青衣这么一说,秦勇脑海忍不住浮现出了李丽质凌晨三四点起床跑去御膳房做糕点的画面,一时间感觉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阳光之中,从内到外暖暖的。 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秦勇自青衣手中接过桂花糕,随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吐,反而吃的很欢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在吃某种人间美味。 本来只是想借题发挥小小的为难秦勇一下,见秦勇竟真吃起了口味巨咸的桂花糕,青衣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碟子里的桂花糕一共也就十来块,在秦勇的大快朵颐之下,很快便被一扫而空,仅剩青衣手中还抓着刚才尝试所用的一块。 “你这块不吃了吧,不吃的话正好给我吃,我还饿着呢。” 冲着眼神复杂正看着自己的青衣咧嘴一笑,秦勇毫不客气的自对方手中将仅剩的最后一块桂花糕抢到了手中。 “世...世子不可...” 一听秦勇竟打算吃掉自己咬过的桂花糕,青衣先是一愣,旋即玉脸发红的连忙开口阻止,可惜已经太晚了,她话刚出口,那块被她咬掉了一角的桂花糕已经落入了秦勇口中。 “没事,你是长乐的贴身婢女,我又不嫌弃你。” 见因为一块桂花糕,竟让一向冷漠如霜的青衣羞红了脸,秦勇一脸无所谓道。 本就尴尬羞臊的不行,听秦勇这么一说,青衣玉脸变得更红了,她赶忙转移话题道:“世子一口气吃了这么多桂花糕,就不觉得咸吗?” 秦勇会心一笑:“咸又怎么样,长乐亲自下厨给我做的,咸在口里,甜在心里!” “好个咸在口里,甜在心里...”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同咬过一块桂花糕的缘故,青衣对秦勇的态度明显和善了不少,她似笑非笑道:“世子是否需要婢女将此话带给公主?” “这是你的自由,你问我做什么,对了,还有吃的没,昨天一天没吃饭,还是有点饿。”秦勇面露苦涩道。 “一天没吃饭?他们刑部也太过分了吧,让世子住丙等牢房那种鬼地方也就罢了,居然连饭都不给吃,就不怕公...不怕翼国公事后找他们麻烦吗!” 青衣闻言,勃然大怒,旋即赶忙将一旁的桌子拖了过来,紧接着自食盒内端出了一只烧鸡、一条蒸鱼、一盆羊肉汤、一碟酱牛肉和几个肉馅大包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壶酒。 “哇...这些都是...都是长乐做的?” 强忍着浑身酸痛下了床,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吃食,秦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世子想多了,这些都是宫中御厨做的,公主不通厨艺,能亲自下厨为世子做些桂花糕,就已经是莫大恩赐了。” 帮秦勇准备好了酒杯碗筷,又亲自动手斟了杯酒,青衣习惯性的出言打击道。 “你这丫头就是不会说话,长乐亲自下厨给我做桂花糕吃,跟我亲自下厨给她做炒菜吃一样,那叫情意,怎么能叫恩赐呢。” 掰下一只鸡腿狂啃,秦勇一边吃一边纠正青衣道。 “世子这话不对,亲自下厨做吃食固然难得,可区区吃食不见得就能代表情意吧,世子做的炒菜我和红玉也吃了,而且还吃了大半,难道世子对我们两个婢女也有情意?”青衣冷笑着诡辩道。 “你...你这是偷换概念,本世子下厨做菜,那是给长乐做的,你们两个婢女纯属沾了主子的光。”秦勇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出乎秦勇意料之外,遭他反驳后,青衣并未再多说什么,而是就此沉默了下去,一时间偌大的牢房内彻底陷入了安静。 “喂,我是怎么到这甲等牢房来的?” 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见青衣不跟自己说话了,秦勇主动找话题搭话道。 “刑部韩尚书派人送你过来的,他说你昨晚跟同牢的一名犯人起了冲突,两人斗殴从牢内打到牢外,差点没将牢房给拆了。” 提及秦勇与人斗殴一事,青衣脸色明显不是很好看,话里话外透露着不小的怨气。 “韩仲良...哼,他这刑部尚书总算舍得露面了么,他人呢?” 并未在意青衣话语里的情绪,秦勇冷着脸问道。 “现在是朝会的时辰,人家身为刑部尚书,当然是上朝去了。” “老子昨晚在他刑部大牢差点丢了性命,他居然还好意思去上朝!”秦勇气的直拍桌子。 “差点丢了性命!” 青衣瞳孔猛然一缩:“世子这话什么意思,韩尚书说是你寻衅与人斗殴啊,还说那名犯人被你打的重伤垂死,已经危在旦夕了。” “老子寻衅斗殴?放特么的屁,是对方蓄谋想杀我,要不是有同牢犯人相救,老子昨晚脑袋都让人打爆了!”秦勇情绪激动道。 “在刑部大牢蓄意谋杀国公世子...这胆子也太大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青衣神情凝重的问道。 “一个傻子。” “什么,傻...傻子?” “不错,他叫傻牛,虽然先天愚笨痴傻,但却长得牛高马大,一身蛮力大的吓死人,你知道他怎么入狱的吗,一拳打死了一头耕牛,你说我的脑袋要是挨他一拳,还有活路么。” “一拳打死一头耕牛,那力气是挺吓人的...可他既然是个傻子,那行事就谈不上什么章法了,既然如此,世子何以断定他是蓄意谋杀呢?”青衣不明所以道。 本就想借青衣之口将事情告诉给李丽质,然后再由李丽质转达给李二,因此秦勇也未隐瞒,当即便将自己昨天进入刑部大牢后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了青衣,就连他以前间接得罪过刑部尚书韩仲良的事,也一并告知了。 听完秦勇所述,青衣眉头紧蹙的陷入了沉思。 她虽然只是个婢女,但近些年协助李丽质处理内帑外务,早已练就了一副远超一般婢女的聪慧头脑; 听闻秦勇进牢后曾遭到一连串的恶意针对,再结合昨晚的暴力袭杀事件,青衣断定傻牛身后肯定藏有主谋,而且就眼前的实际情况看,这主谋是刑部尚书韩仲良的可能性最大。 “世子将这一切告知给婢女,是想让婢女回宫后转呈给公主吧?” 短暂的沉思过后,青衣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勇问道。 秦勇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错,此事性质恶劣,更关乎我的身家性命,我希望长乐得知后,能向陛下说明情况; 毕竟刑部尚书可是六部主官之一,位高权重,现在本世子囚禁在刑部大牢,对方若真想弄死我,有的是机会。” “世子放心,此等要事干系重大,即便你不说,婢女回去后也会如实向公主禀明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婢女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勇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你都这么说了,不让你讲你能憋得住?赶紧讲吧,希望不是什么坏事才好。” “世子真觉得韩尚书是策划谋杀你的幕后之人吗?”青衣较有深意的问道。 本以为对方要说的话,应该跟自己与李丽质有关,一听对方关心的竟是幕后黑手,秦勇顿时来了兴趣:“刑部大牢是韩仲良的地盘,他孙子跟我又有旧怨,现在在牢内发生了这样的事,要说跟他没一点关系,这话谁能相信?” “正因为没人相信,所以婢女反而觉得此事应该跟韩尚书没多大关系,首先,一位国公世子死在了刑部大牢,不论背后谋划之人是谁,韩尚书身为刑部主官都难辞其咎,所以他没必要给自己招惹这样的麻烦; 其次,世子与韩尚书所谓的旧怨,并非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要用杀人来报复,这有点太过牵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婢女来时韩尚书便一直守在此处,牢外还派了禁卫把守; 从韩尚书对世子的重视程度来看,他应该不是想要世子性命之人,毕竟在婢女来之前,他依旧有机会下手,可他却并没有那么做,由此可见,他密谋害世子性命的可能性不大。” 青衣郑重其事的为秦勇解释分析道。 “不错嘛,没想到你一个婢女,分析起事情来竟有条不紊头头是道,以前本世子真是小瞧了你。” 将手中啃完的鸡腿骨头扔在了地上,秦勇似笑非笑的凝视着青衣的双眼道,看上去对其所分析出的结果显得毫不在意。 “多谢世子称赞,不过世子看上去,似乎对婢女的分析结果早有所料啊。” 见秦勇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青衣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不是早有所料,而是我心中除了韩仲良以外,还有其他的怀疑人选,恰巧韩仲良在这些人选中的怀疑最小。”秦勇故作神秘道。 “世子还有其他怀疑人选?” 青衣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大变道:“难道...难道世子是怀疑齐国...” “咳咳!!!” 没等青衣将话说完,秦勇故意用干咳强行打断,随即一脸严肃道:“有些事不是你能瞎猜的,更不是你能掺和的,你刚才没说出来的话,最好永远烂在肚子里,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记住了没有!” “我...婢女记住了!” 对秦勇带着警告训斥之意的语气明显不是很爽,青衣带着一丝不忿道。 “记住了就好,没事你先回去吧,回去后告诉长乐,让她以后不用再给我准备饭食了。”秦勇直接下逐客令道。 “哼,公主不准备饭食,世子吃什么?”青衣带着情绪道。 “我家仆从会送来的,长乐毕竟是公主,总派人往大牢里给我送饭,我怕传出去有损她的清名。” “你家仆从?呵呵,世子家的仆从要是能将饭送进来,就没必要通过李崇义世子向公主求救了,为了给世子送饭,公主昨天特地跑了趟东宫,求太子殿下写了道通行手谕,若非如此,婢女可进不来这刑部大牢。”青衣冷言嘲讽道。 “你说什么,你能进刑部大牢,是因为长乐求太子写了道通行手谕!” 没想到就送个牢饭而已,其阻力居然大到要让嫡长公主和太子出面,秦勇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并不知秦勇脸色阴沉的真正原因,青衣顺着话题道:“对啊,世子进刑部大牢是陛下的旨意,公主不好意思去求陛下,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求太子殿下了; 这也就是为了世子你,否则公主怎么可能刚跟太子闹完矛盾,立马又舍着脸去主动求太子呢,所以世子还是不要辜负公主的一番苦心,让公主继续为你准备饭食吧......” 第169章 肯不肯放点血 “送饭的事暂且不提,太子对我可没什么好印象,按理说他巴不得我在刑部大牢受苦才好,能有这般好心给长乐写通行手谕?” 得知李丽质竟为了自己舍脸去东宫求太子,秦勇内心再次感动了一波,不过相较于心中的感动,他更觉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 除去韩仲良不算,秦勇内心一直觉得这次想害自己的人,不是长孙无忌、卢宽就是太子李承乾; 因为这三人最近都跟他发生过矛盾,而且矛盾还不小,有足够的作案动机,最关键的是,凭对方三人的身份和地位,完全有能力布下昨晚的杀局,其中尤以太子李承乾的嫌疑最大。 之所以觉得李承乾嫌疑最大,秦勇完全是综合实际情况得出的结论,因为事情毕竟发生在刑部,长孙无忌和卢宽尽管在朝中势力不小,可真要论及借刑部之手来布局杀人,远没有李承乾方便。 美眸一动不动的凝视了秦勇好半晌,青衣终究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道:“听世子话语里的意思,莫不是连太子殿下都怀疑?” “我可不敢怀疑太子殿下,只是觉得此事有点蹊跷罢了,你既然知道长乐与太子闹了矛盾,想必也该知晓前天在御花园发生的事,至少我若是太子,是断然不会写通行手谕给长乐的。” 秦勇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稍片刻,一身朝服的刑部尚书韩仲良带着四名狱卒匆匆赶到了牢房外。 也不知是不是下朝后一路急着跑过来的,韩仲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直到发现牢内秦勇已醒、青衣还在,脸上的急意才稍有舒缓。 吩咐随行四名狱卒去前方甬道守着,并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后,韩仲良这才迈步走进了牢房; 进牢后他先是笑着冲站在一旁的青衣点头示意,随后才走到了正在吃饭的秦勇面前:“嘿嘿,贤侄终于醒了,看你胃口这么好,想来身上的伤势并无大碍吧。” “贤侄?韩尚书是不是叫错了,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叔父啊。” 面对明显带着讨好之意的韩仲良,秦勇一点好脸没给,直接冷言嘲讽道。 “贤侄说笑了,我与你爹年岁相差不大,又同殿为臣,虽私交不深,但你称我一声叔父,我还是当得起的。” 并未将秦勇的嘲讽放在心上,韩仲良依旧带着笑脸道。 “韩尚书当得起,我可当不起,毕竟你孙子韩炯跟我是同辈,我若突然改口叫他大侄子,岂不乱了辈分,就韩炯那火爆脾气,到时候非得骂死我不可。” “他小畜生敢!你爹是因为长年在外领兵征战给耽搁了,所以生你生的晚,从我和你爹这里轮,他叫你一声叔都是应该的,他要敢骂你,我...我打断他狗腿!” “呵呵,真不愧是六部尚书之一啊,亲孙子说卖就卖,这脸也变得太快了,我记得昨天初到刑部之时,你韩尚书可是从头到尾冷着张脸,连话都不屑多跟我说一句,你现在突然这样...我真有点适应不了。”秦勇故作为难道。 “适应不了就慢慢适应,叔父我不着急,对了,这是我特地从太医署求来的药膏,对活血化瘀有奇效,昨晚贤侄受伤不轻,正好用来治伤。” 自袖袋内取出一个药瓶放在了秦勇面前,韩仲良满脸讨好道。 知道对方如此作态必有所求,秦勇没准备再继续浪费时间,他直奔正题道:“韩尚书,你我都是聪明人,就别来这一套了,有话不妨直说吧。” “嘿嘿,外界都传贤侄生性莽愣,没成想倒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那叔父就直说了...” 扭头看了站在一旁的青衣一眼,韩仲良凑到秦勇耳边轻声道:“昨夜发生之事,贤侄可否告知给了青衣姑娘?” 见韩仲良避讳青衣,秦勇轻声细语的反问道:“告知了又如何,没告知又怎样?” “若没告知,有关昨夜之事,叔父想跟你好好谈谈解决之法,不论何种要求你都可以尽管提,可若是告知了...” “若是告知又该如何?”秦勇似笑非笑道。 “若是告知了,事情传到公主和陛下耳中,我这刑部尚书肯定得落个监管不严之罪,这是叔父不想看到的,还望贤侄体谅则个...” “我明白了,你这是谋杀败露怕将事情闹大,想捂盖子是吧?”秦勇语气冰冷道。 “谋杀?贤侄你误会了,叔父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可能谋杀你呢!” 韩仲良情绪很是激动,若不是怕被一旁的青衣听到,早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近日无冤倒是真的,可往日...谈不上无仇吧,记得前年在东市,因为争抢一匹好马,我曾将你孙子韩炯打了半死,至今他可还记着这个仇呢。” “哎呀,我的贤侄啊,你和炯儿打架那事,事后你爹都亲自登门道过歉了,叔父我怎么可能记这个仇呢,就算记仇,那也不至于要谋害你性命不是。” “那谁知道呢,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看韩尚书就挺像君子,不像我们这等武夫,从来不报隔夜仇。” “贤侄,你真的误会了,且不说我没有要害你性命之意,就算真有,那我也不至于蠢到在刑部大牢动手吧,我是刑部主官,若你一个国公世子死在了刑部大牢,我是要担很大责任的!” 听着韩仲良看似诚心之言,秦勇故作沉吟了片刻,最终轻叹了口气道:“唉,就算我愿意相信韩尚书你,一切也都晚了,因为我已经将事情全部告诉给青衣了; 青衣回宫后,肯定会禀告给公主听,公主现在跟我在经商上有合作,所以肯定会为我抱不平从而将此事告诉给陛下,到时候...韩尚书你就自求多福吧。” “什么,你已经告诉给青衣姑娘了!” 被秦勇的话吓了一大跳,韩仲良面露哀求道:“那...那贤侄你看有没有可能让青衣姑娘回去后,不将事情禀告给公主听呢?” 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秦勇心中窃喜的同时,故作为难道:“这...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就看韩尚书你肯不肯放点血了......” 第170章 我求你个死人脑袋 “放...放血?” 韩仲良微微一愣,显然不太明白秦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谓放血,意思就是我能说服青衣,但你得拿出点好处来,否则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要知道昨晚我可是差点丢了性命,不找陛下讨个公道,怎么也说不过去吧。”秦勇一本正经道。 一听事情有戏,韩仲良顿时暗松了口气:“要好处这事好说,这样,你先将青衣姑娘打发了,然后咱们叔侄俩再细谈如何?” 秦勇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示意韩仲良暂且退出牢房,自己要和青衣单独聊,对此韩仲良自然配合,他二话不说转身走出了牢房,将空间留给了秦勇和青衣。 “世子,你刚才跟韩尚书嘀嘀咕咕这么长时间,都说了些什么?” 韩仲良一走,青衣好奇心大起,连忙走到秦勇身前开口问道。 “他说他从未想过要谋害我,昨晚发生的事不是他所为。” 并未对青衣有所隐瞒,秦勇如实回道。 “那世子信他所言吗?” “七分信,三分...三分怀疑,毕竟他有句话说的跟我所想不谋而合,那就是他不至于蠢到在这刑部大牢中谋害我,否则事后他得承担重大责任。” “既然如此,那世子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跟韩尚书合作,然后一起调查出幕后真凶?”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能查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傻牛是个傻子,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难于登天,对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找他来动手杀我的。”秦勇理智分析道。 “那可未必,只要陛下得知了此事,肯定会派擅长断案的高手来调查,到时候能有所发现也不一定。”青衣少见的出言安慰道。 “我正要跟你说呢,我希望你回去后,不要跟长乐提我在牢内差点被人谋害一事,这样陛下也就不会知道了。”秦勇郑重其事的嘱咐道。 “啊...这是为什么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世子难道还想帮刑部隐瞒不成!” 没想到秦勇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青衣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不是我想帮刑部隐瞒,而是此事能查出结果来的希望实在太过渺茫,另外就算查出了幕后真凶,以对方的身份,陛下也不见得就会严惩对方,所以两相权衡之下,我还不如为自己谋点好处。” “谋好处?世子该不会是想趁机要挟韩尚书吧?”青衣神色古怪道。 “这个...具体的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总之你答应我回宫后别跟长乐多说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乃公主贴身婢女,不管任何事都不能隐瞒公主!”青衣语气坚定道。 “真的不行?” “不行!” 以为青衣这是故意刁难自己,秦勇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道:“就算本世子欠你个人情,这总行了吧,我一般可轻易不欠人情的!” “婢女没听错吧,世子这是在求我吗?”青衣面露玩味道。 “我求你个死人脑袋,行不行给句痛快话,你可千万别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本世子啊,你不是不能隐瞒长乐嘛,大不了我再嘱咐你一句,回去后告诉长乐千万千万不要去找陛下,我想长乐肯定会听我的。” 秦勇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你...算你狠,世子别忘了欠我一个人情!” 本来还想趁机拿捏秦勇一把,好报了早两天的下跪求饶之仇,见对方竟用自己的话堵死了自己的退路,青衣无奈,只得被迫妥协。 “放心,本世子向来说话算话,你可以回去了,以后饭也不用送了,因为韩尚书肯定不会再阻挠我家仆从进牢送饭了。” 成功说服了青衣,秦勇心情大好,当即下达了逐客令。 “哼,谁愿意给你送饭,饿死你才好!” 目露幽怨的瞪了秦勇一眼,青衣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后便拎着饭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 青衣离开后不过片刻,韩仲良便火急火燎的重新回到了牢房:“贤侄,你可跟青衣姑娘说好了?” “暂时说好了,不过她只答应在我安全的情况下,不向公主和陛下透露我在刑部大牢差点被人谋杀一事,若接下来这几天还有意外情况发生,那我就不能保证了。”秦勇故意装腔作势道。 “嘿嘿,贤侄放心,有叔父护着你,接下来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这一点叔父我拿性命向你保证!”韩仲良拍着胸脯说道。 秦勇点了点头:“嗯,希望如此吧,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得好好探讨一下,这好处的事了。” “这个自然,贤侄想要什么好处尽管提,只要叔父能办到,一定尽量满足你,不过...不过贤侄最好还是别要的太狠,毕竟叔父为官向来清廉,家中虽小有薄产,可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 韩仲良面露尴尬的苦笑道。 “韩尚书放心,我秦勇并不是那贪财之人,所谓好处,只需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即可,放心,我这三个条件,绝对是你轻易就能做到的。” “三个条件...” 韩仲良闻言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变回了笑脸:“贤侄暂且说来听听。” “第一,傻牛袭杀我一事,背后肯定有人操控指使,我希望亲自审问傻牛,虽然能问出真相来的可能性不大,可若侥幸问出了真相,不论背后牵扯到了何人,事后我都必须上奏给陛下,由陛下定夺!”秦勇神情严肃道。 “贤侄,你这个...这个从法理上来说,上奏禀明陛下确实应该,可如此一来,我不还得承担监管不严之罪嘛。” 闻听秦勇的第一个条件,韩仲良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韩尚书,话可不能这么说,首先,傻牛是个愚笨痴傻之人,能从他嘴里问出真相的可能性本就不大,其次,即便问出真相禀明给了陛下,这对你来说那叫将功折罪,陛下哪里还有理由怪罪你呢?” “将功折罪...有道理,袭杀一事本就与我无关,我虽然监管不利,可事后能找出真凶,陛下便没理由怪罪我了...” 想明白了利害关系后,韩仲良再次露出了笑脸:“行,这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了,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昨夜傻牛趁我入睡出手袭击之时,幸得同牢囚犯马骁和张大庆出手相救,我是个有恩必报之人,希望韩尚书能暗中运作一二,免了他们的牢狱刑罚,让其与我五天后一同出狱。” 秦勇笑眯眯的说出了第二条件. 在他看来,连最难的第一个条件韩仲良都答应了,这举手之劳的减个刑,应该更加不成问题,然而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韩仲良便立马给出了答复,不行! 第171章 铁面无私韩青天 “不行?不过是让你给两个囚犯减免刑期而已,这有什么不行的!” 看着语气坚决态度强硬的韩仲良,秦勇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马骁是货真价实的救了他一命,他自然希望能助对方提前出狱。 至于张大庆,对方虽然没有救过自己,但秦勇内心早已将之视为了日后扩张商业版图不可或缺的柱石,他同样希望能助对方免除还剩下半年的牢狱之灾。 并未因秦勇的生气而有所动摇,韩仲良义正词严道:“贤侄,非得是叔父有意驳你面子,而是这囚犯刑罚乃是我大唐律法所定,吾身为刑部尚书,掌天下刑法及徒隶句覆、关禁之政令,焉能因私废公罔顾法度!” “哟,好个执法严峻、不徇私情,清正廉洁的韩青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黑脸包青天的前世呢。”秦勇冷言嘲讽道。 “黑脸包...包青天是何人?” “一个跟你一样不懂变通的死脑筋,算了,你要实在不同意我这第二个条件,那我还是让青衣将实情告知给长乐公主,然后再让长乐公主转答给陛下好了。”秦勇一脸无所谓道。 “贤侄,你...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见秦勇说翻脸就翻脸,韩仲良倍感无奈道。 “哼,你可是堂堂刑部尚书,除了陛下谁敢为难你啊。” 秦勇冷笑,为了给对方施加压力,他刻意加重了“陛下”二字的语调。 “你这不是为难我是什么,我虽为刑部尚书掌天下刑法,但同时也受大理寺和御史台的监督,不论太上皇还是陛下,都曾不止一次说过,律令刑法乃我大唐长治久安之根本,切不可罔顾; 我今天要是答应了你替那两个囚犯减刑,日后一旦事情败露,所担罪责比昨晚你差点被袭杀还要严重,所以你这条件我真不能答应!” 听出了秦勇话语里的威胁,韩仲良欲哭无泪的详细解释道。 “韩尚书,你是将我当傻子糊弄么,马骁的刑期只剩下不到一个月,而张大庆也就半年,一共减七个月左右的刑期,就算事情败露了,其严重性难道还能比得上我一国公世子死在刑部大牢?” “话不能这么说,你在刑部大牢内遭人袭杀,我身为刑部尚书确实有监管不严之责,可这并非我本意,就算陛下事后知道了,我也能为自己辩解; 而刑期未满私放囚犯,这叫以权谋私知法犯法,别说陛下了,就连我自己也最瞧不起这种人,所以我真不能答应你的请求!”韩仲良义正辞严的再次拒绝道。 “公私分的这么清楚,怪不得陛下会选你做刑部尚书...” 看着韩仲良一本正经的样子,秦勇神色复杂的犹豫了片刻,最终无奈苦叹道:“唉...罢了,有你这样有原则有底线的好官,也算是我大唐之福,我若蛮不讲理的继续威逼,倒显得我自私自利格局小了。” 见秦勇这是不打算为难自己了,韩仲良长松了口气,旋即再次露出笑脸道:“贤侄谬赞了,我哪算得上什么好官,只是恪守本分而已。” “韩尚书先别高兴的太早,你既然不愿违背原则为马骁二人减刑,那我出狱后,若是能想办法得到陛下的首肯,到时候你可得与我行这个方便。”秦勇面无表情的补充道。 “啊...贤侄莫非还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去麻烦陛下?” 没想到秦勇对马骁二人如此重视,韩仲良大感意外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韩尚书只需说答不答应就行!” “贤侄说笑了,你若有本事得到陛下的首肯,我就是再不情愿,那也只得照办不是,我答应你了!”韩仲良很是痛快的说道。 “很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由于你并没有直接答应我的条件,所以这第二条,不能算在我的三个条件之内,这你没什么意见吧?”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韩仲良闻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贤侄可以重新提条件,只要不违背原则,叔父我一定尽力满足!” “不违背原则...那如果我希望韩尚书将马骁和张大庆,从丙等牢房调到我这甲等牢房来同住,这算不算违背原则?”秦勇想了想后开口问道。 “这是你重新考虑过后的第二个条件?”韩仲良神色古怪道。 “不错!” “没问题,反正都是坐牢,不管坐甲等牢房和丙等牢房,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你这条件,我答应了!” 韩仲良说完,当即走到牢房门口唤来了两名站在不远处甬道的狱卒,随后吩咐两人前往丙等牢房提人。 吩咐完两名狱卒后,韩仲良重新回到了秦勇身前:“贤侄,三个条件你已经说了两个,不知这最后一个是什么?” “最后一个我暂时还没想好,以后想好了再说吧。” 秦勇故意敷衍道。 其实他一开始就只有两个条件,之所以多说一个,就是想暂时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自己还得在这刑部大牢待五天,鬼知道还会不会有其它事情发生。 “暂时没想好...要不贤侄费点力再仔细想想看?” 大概猜到了秦勇的用意,韩仲良在犹豫了一下后,舔着脸笑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催着别人提条件的,韩尚书,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摆脱我的威胁么?”秦勇较有深意道。 韩仲良苦笑摇头:“贤侄说笑了,你这怎么能叫威胁呢,主要是我不想欠着别人的。” “行了吧,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大可放心,在我出狱前,一定会将第三个条件提出来的,省的让你觉得被我抓住了把柄。”秦勇笑着承诺道。 得到了秦勇承诺,韩仲良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明显暗松了口气。 不多时,马骁和张大庆在两名狱卒的押送下来到了秦勇所在牢房。 一进牢房,马骁二人便见到了正在喝酒吃肉的秦勇,以及站在秦勇身旁的韩仲良。 虽然并没有见过韩仲良这位刑部尚书,但对方身着尊贵的紫色朝服,两人知道这肯定是位官阶三品以上的超级大佬,以至于拘束的既不敢上前,也不敢开口说话。 “你们两个傻站在那里干嘛呢,赶紧过来喝酒吃肉啊!” 见马骁和张大庆拘束的不敢上前,秦勇一脸随意的笑着招呼道。 “世子,这...这不好吧...” 虽然和秦勇已经很熟了,也知道对方没什么架子,但在场毕竟还有一位陌生的大官在,马骁和张大庆还是有些放不开。 “有什么不好的,我昨天不是答应过要请你们喝酒吃肉嘛,赶紧过来吃!”秦勇笑着再次招呼道。 面对秦勇的再三邀请,马骁和张大庆互望了一眼,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到桌前坐了下去,只是畏惧与韩仲良在场,没敢主动冲桌子上的酒菜下手。 “那什么...两位狱卒兄弟,我们这碗筷有点不够,麻烦去拿两套碗筷和酒杯过来。” 以为马骁二人是见桌上没有多余的碗筷,所以才不好意思动手,秦勇冲着还站在牢房门口的两名狱卒吩咐道。 对秦勇的命令,两名狱卒并未立即执行,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韩仲良。 “你们看着本官作甚,自今日起,秦勇世子的命令就是本官的命令,只要世子不离开刑部大牢,一切要求尽可满足,包括随意进出这间牢房的牢门!” 面对狱卒投来的询问目光,韩仲良语气威严的嘱咐道,话里话外给足了秦勇面子。 韩仲良的话一出口,两名狱卒包括马骁和张大庆在内,脸上全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之色。 狱卒并未多话,而是以最快速度跑去找来了碗筷和酒杯,至于张大庆两人,则在秦勇的催促下,开始拘谨的吃起了桌上的酒菜。 “贤侄,你准备什么时候审问昨夜袭击你的那名囚犯啊?” 眼看着秦勇和在场两名囚犯就这么吃上了,杵在原地倍感尴尬的韩仲良,忍不住找起了话题。 “午膳过后吧,为了提高审问效率,有三件小事希望韩尚书派人帮忙处理一下。”秦勇笑眯眯的说道。 “又是三件事...贤侄,你这可有点得寸进尺了啊。”韩仲良半开玩笑道。 “我得寸进尺?” 秦勇闻言顿时不乐意了:“韩尚书,拜托你搞清楚好不好,我这可都是为了帮你们刑部查案!” “跟你开玩笑呢,说吧,具体哪三件事。” “第一,派人去我家通知我的仆从陈小川,让他中午给我送饭过来,记住,不论酒菜还是主食,我全都要十个人的份量!” “第二,让人将昨夜袭击我的囚犯傻牛押解到隔壁牢房来,他力气大的很,记住一定要用锁链捆绑结实了,我可不想被他破牢而入再杀一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即刻起,不得给傻牛进食,连水都不要给他喝!” 秦勇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三个要求。 虽不知秦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对其所提要求,韩仲良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并未在牢内久留,在简单交代了秦勇两句,千万不要仗着有自己做靠山,就在牢内胡作非为后便独自离去了。 韩仲良刚走,他先前刻意使唤开的四名狱卒顿时来到牢门外站起了岗,这四人明显都是韩仲良信得过之人,不仅个个身强体壮,而且腰间还佩着长刀,显然是怕秦勇再次发生什么意外。 没了韩仲良这个大官在,马骁和张大庆彻底放开了,两人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与秦勇聊着天,所聊内容,自然逃不开傻牛和韩仲良这两位关键人物了。 由于牢门外有四名狱卒在,再加上以马骁和张大庆的身份,知道太多没啥好处,所以秦勇并未将自己与韩仲良达成的隐秘交易说出来; 只说韩仲良身为刑部尚书,职责所在,想彻查傻牛袭击自己一事,而自己则自告奋勇提出主动审问傻牛,所得好处便是让韩仲良将他们两人从丙等牢房调到了这甲等牢房来居住。 一听以后可以不用再回丙等牢房了,马骁和张大庆全都振奋不已,并一个劲向秦勇道谢,对此秦勇只说是小事一桩,还承诺等自己出狱后,会尽量想办法助两人减刑提前出狱,这让马骁二人激动的热泪盈眶,直夸秦勇人格魅力强大,是个值得追随的好主子。 哭哭笑笑的一顿饭才吃了不到一半,在韩仲良堪称火速的运作下,傻牛被一刑部司官员带领狱卒押解到了秦勇所在的隔壁牢房。 本以为再次见到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傻牛时,自己会很愤怒,然而当对方真正出现在眼前时,秦勇发现自己想怒也怒不起来,因为此时的傻牛看上去实在是太惨了。 一身破烂不堪的囚服几乎被鲜血染红,裸露在外的肌肤表面,一条条皮肉翻卷的狰狞鞭痕纵横交错,粗略看去至少有五六十道之多; 若仅此而已也就罢了,在傻牛的后背两侧与前胸,竟还各穿着一把带锁铁钩,像极了秦勇认知中的一种残酷刑罚,穿琵琶骨。 由于负伤太重的缘故,傻牛早已没了昨夜发狂时的神气威猛,他脸色惨白无血,状态及其萎靡,说只剩下半条命都有点夸大了。 将人押解进牢房后,狱卒先是用锁链束缚住了傻牛的手脚,紧接着又将傻牛手脚及琵琶骨钩上的铁链拴在了墙壁悬着的几个大铁环上。 检查确定了傻牛无力挣脱束缚后,为首的刑部司官员赶忙笑着来到了秦勇所在牢房。 此时的秦勇,包括马骁和张大庆二人早已来到了两间牢房间隔的牢栏前,三人目光全都紧盯着隔壁牢房的傻牛身上,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 见自己的到来,竟并未引起秦勇重视,刑部官员脸色有些不喜,受限于韩仲良的嘱咐,他只得主动开口道:“刑部司郎中王琨,见过翼国公世子。” “王郎中是吧,囚犯傻牛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并未回头去看王琨,秦勇语气冷冽的问道。 “哦,是这样的,此獠昨夜袭杀世子,韩尚书命本官询问其行凶缘由,岂料他死活不肯说,迫于无奈,本官只好下令小施惩戒一番了。”王琨不以为然的答道。 “小施惩戒?将人折磨成这样,这叫小施惩戒!” 猛地转头看向王琨,秦勇一双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盯的人如坠冰窟...... 第172章 抵不住美食诱惑 面对秦勇冰冷彻骨的眼神,王锟脸色阴沉如水,在犹豫了一下后壮着胆子道:“世子此言何意,难道是怪本官不该惩诫一名企图袭杀你的犯人么。” “将人往死里整,你这到底是想惩戒犯人呢,还是想杀人灭口啊!” 缓步朝王琨逼近,秦勇一边走一边冷声质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杀人灭口?” 越看秦勇越感觉不对劲,王琨下意识朝着牢门所在位置靠去:“世子,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因何要污蔑本官?” “本世子是不是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有数,马上解开傻牛身上的锁钩,并派医师过来给他上药治伤,他若丢了性命,我让你给他陪葬!”秦勇怒声命令道。 “好大的口气,世子别忘了,你现在也不过一介囚徒而已,有什么资格命令本官做事,又有何资格扬言让本宫给一个死囚陪葬!” 迅速靠近到了牢房门口,见身后便是四名持刀狱卒,心中安全感大涨的王琨语态彻底强硬了起来。 他乃刑部司郎中,虽然官阶不过从五品,但却是刑部四司中刑部司的两大主事官之一,放眼刑部,能在职权上能压他一头的,除了刑部尚书外,也就只有刑部侍郎了。 这若在外界,面对秦勇这样一位既有官职又有爵位的国公世子,王琨还真不敢招惹,可现在是在他的地盘刑部大牢,他觉得自己真没理由畏惧什么。 昨夜差点被人袭杀,秦勇心中本就带着一股怒火无处宣泄; 见王琨一个小小的刑部司郎中,竟敢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唱高调,他一个箭步飞冲上前,随后伸手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废特么什么话!” 眼中杀意弥漫,秦勇单手将王琨提拎了起来,不仅吓的王琨大惊失色,在场的一众狱卒包括马骁和张大庆二人,也都纷纷变了脸色。 “大胆,快放开王郎中!!” 没等马骁和张大庆来得及上前劝阻,与王琨一同前来的七八名狱卒见势不妙,当即手持押解棍(水火棍)涌向了秦勇所在的牢房门口。 尽管内心对秦勇挟持王琨的做法极度不满,但受限于韩仲良保护秦勇的命令,守在牢外的四名持刀狱卒还是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长刀抵住了涌上前来的一众狱卒。 “钱峰,你们四个这是什么意思!” 见上官被挟持,四名持刀狱卒不挺身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拔刀阻挡自己人,王琨带来的狱卒中有人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韩尚书有令,任何人不得伤害秦勇世子,违令者当场格杀!” 面对同行的呵斥,被唤作钱峰的持刀狱卒上前一步,杀气腾腾的驳斥道。 “韩尚书...” 一听是韩仲良的命令,原本还暴动不安的狱卒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顿时熄了火,他们虽然都是一帮粗莽之辈,但刑部尚书和刑部司郎中谁更大,心里还是有数的。 “世...世子,本官知错了,求你先放开我...” 本来还期盼着牢外的狱卒们能挺身相救,见众人仅因为钱峰的一句话便全都哑了火,被秦勇掐住脖子满脸胀红的王琨虽然心中愤恨,但还是主动向秦勇低头服软求起了饶。 “放开你可以,先让人解开傻牛身上的锁钩,然后再叫医师过来给他治伤!” 单手将王琨提拎到了与隔壁牢房相隔的牢栏前,秦勇语气冷冽的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有人提起了自己的名字,隔壁牢内因伤重虚弱一直紧闭双眼的傻牛,突然睁开眼皮正好对上了秦勇的目光。 布满血丝的眼中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傻牛仅仅只是与秦勇对视了一眼,便再次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快!!按世子所说,解开犯人身上的穿骨钩,另外再请医师过来治伤!!” 被秦勇拿捏在手,王琨被逼无奈,只得向随行狱卒下达了指令。 在王琨的命令下,牢外的狱卒们当即分为两拨,一拨重新回到隔壁牢房给傻牛解起了锁钩,另一拨则火速前往请医师去了。 在秦勇的注视下,穿过傻牛琵琶骨的锁钩很快被取下,而本已合上双眼的傻牛也因此被活生生疼醒了。 看了一眼被狱卒取下的穿骨钩,又低头看了一眼左右胸口正血流不止的两个孔洞,傻牛怒火中烧的发出了两声如困兽般低吼; 可惜困兽终究是困兽,此时的他遍地鳞伤虚弱不堪,即便恨不得将眼前这群鞭笞折磨他的狱卒撕成碎片,却也根本无力出手。 “将他手脚上的锁链也解了,然后抬到床上!” 一把松开了手中紧抓着的王琨,秦勇直接冲着隔壁牢房内的狱卒下令道。 “世子绝对不可,此人力大如牛,若没了锁链束缚,万一又像昨晚一样破牢伤你怎么办!” 没等隔壁牢房中的狱卒说话,秦勇牢外的持刀狱卒钱峰忍不住冲进了牢内,他自韩仲良口中接到的命令,是确保秦勇在坐牢期间的绝对安全,而秦勇下令解开傻牛束缚之举,明显是在玩火。 “世子,钱峰说的对,傻牛此人我们太了解了,他若发起狂来,区区木质牢栏根本困之不住,必须用上锁链束缚方才稳妥。” 自钱峰口中得知秦勇已经被韩仲良下令特别照顾,隔壁牢内的狱卒们已然不敢再对秦勇不敬,为了其安全着想,有人紧跟着钱峰开口给出了善意的提醒。 “谁说用上锁链就一定稳妥了,昨天他手脚上没戴锁链吗,结果还不是被他硬生生扯断了!”秦勇没好气的反驳道。 “正因为他有扯断锁链的恐怖力量,所以才更加不能解除锁链束缚啊!”钱峰面露着急道。 “他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反抗,就算还有反抗之力,本世子昨夜能降服他一次,就能降服他第二次,你们怕什么,赶紧给他解开锁链!” 见秦勇态度如此强硬,钱峰和隔壁牢房内的狱卒们全都露出了为难之色,也不知是不是怕担责任,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被秦勇松开后,便一直冷着脸站在一旁的王琨身上。 王琨乃刑部司郎中,也是此次负责审讯傻牛袭杀秦勇一案的主官,众人心中小算盘打的很清楚,不论秦勇态度如何,只要他们名义上是听从王琨的命令,那就算事后出了麻烦,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来。 在众人询问的目光注视下,王琨懊恼的直接偏过了头去,他虽不过三十来岁,跟老谋深算远挨不上边,但能在刑部混到现在的位置,自然不是愚昧之辈,很清楚众人是想让自己背锅。 “王郎中,你的这些属下们,好像只听你的话啊,赶紧下令吧。” 一眼便看穿了场中形势,秦勇重重的将手搭在了王琨的肩膀上。 显然是刚才被秦勇掐脖子掐出了心理阴影,秦勇的手刚落在肩头,王琨便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栗。 早就听说过秦勇是个一言不合就爱动手揍人的莽愣之徒,在秦勇的淫威压迫下,王琨无奈一声轻叹,最终还是向狱卒们下达了解开傻牛锁链的命令。 有了王琨的命令,狱卒们再无顾忌,三下五除二便解除了傻牛手脚上的锁链,随后将之扶到了墙角的木板床上,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傻牛脸上虽然依旧带着怒火,但却少见的并未抵触反抗,显然真是因为受伤太重有心无力。 并未等待太长时间,一名牢狱医师在狱卒的催促下匆匆赶到了牢房。 在秦勇强迫王琨的命令下,医师对傻牛身上的诸多伤口分别做了清洗、上药、包扎等处理,此种行为虽不被在场众人理解,但众人内心深处对秦勇的人品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丝敬佩。 要知道傻牛本就只是个身份卑贱囚犯,在背上袭杀国公世子的罪名后,基本已经可以定性为了死囚了。 对待一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死囚犯,竟不惜胁迫刑部官员为其解除痛苦治疗伤势,此等心胸常人尚且难得,就更别说身份尊贵按理应该不屑囚犯死活的秦勇了。 为傻牛处理好伤口后,医师便离开了,离开前还特地问秦勇是否要按照正常治疗流程,一天为傻牛换两次药,对此秦勇回答的很干脆,不仅要按正常流程换药,而且还要换最好的药。 秦勇的话一出口,别说王琨、钱峰等人了,就连躺在隔壁床上的傻牛,看向秦勇的眼神中都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复杂的异样情绪。 “世子,韩尚书下令,让本官押犯人过来由你亲自审问,现在犯人也押解过来了,不知世子准备何时开始?” 医师离开后,王琨并未急着离去,而是主动问起了秦勇正事。 “犯人押解过来之前,你应该审问挺长时间了吧?”秦勇直勾勾盯着王琨道。 “自卯时初点卯开始,一直审到押人过来之前,本官一直在审讯。” “可曾审讯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王琨摇头:“此人愚笨痴傻,难以正常交流,未曾审出有价值的线索。” “合着这么长时间,你就光顾着严刑鞭笞了,连个屁都没问出来?” “世子何必故意挖苦本官,他一个心智不全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子,要是能问出什么来,那才叫奇怪呢!” “是么,那我要是问出来了怎么办?” “哼,世子要是能问出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王琨一脸不服道。 “这可是你说的,除今天不算,我在这刑部大牢还有五天刑期,出狱前我若是自傻牛口中问出了线索,并成功找出了幕后指使他行凶之人,你便主动辞官!” “什么,辞官!” 王琨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没想到秦勇会玩这么大。 “怎么,不敢吗?”秦勇冷笑嘲讽。 “本...本官有什么不敢的,只是这种赌约对我有点不公平,我也有条件!” “没事,有条件你可以提嘛,只要不是太过分,本世子可以答应的。” “若世子没能问出线索并找到幕后指使,你要为你先前对我的粗鄙无礼之举赔礼道歉,除此之外你还得在这牢内再多待三...待八天,凑满半月之数!” 王琨冷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相较于让你辞官,你所提条件倒也还算公道,行,本世子答应了,在场之人皆可为证,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滚蛋了,滚之前记得将牢门钥匙留下。” 一口应下了王琨所提条件,说完后秦勇不耐烦的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早就不想跟秦勇待在一块了,王琨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牢房,不过出牢门后一共没走两步,他又停下转头看向了牢内的秦勇:“世子确定要让本官所带之人滚吗,有他们在,万一囚犯再次发狂行凶,好歹也有个照应。” “傻牛的本事我再清楚不过了,他若真有能力再次发狂行凶,就你所带这几个人,照应不照应都一样,没什么多大区别。”秦勇毫不客气的出言打击道。 “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要到时候若真出了事,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 没好气的撂下了一句后,王琨便带着随行一众狱卒离开了,离开前狱卒中有人将傻牛所在牢房的钥匙转交给了钱峰。 王琨等人一走,秦勇自桌上拿起两个没吃完的肉包子走出了牢房,随后命令钱峰打开隔壁牢房的牢门。 见秦勇这是打算近距离接触傻牛,钱峰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了开门请求,理由是不能让秦勇犯险,对此秦勇直接来了一句“你不开门,我也能将牢门给拆了”。 在秦勇的言语威胁下,钱峰无奈只得用钥匙打开了牢门,随后与另外三名同伴一起抽出腰刀全神戒备的跟着秦勇走了进去。 对钱峰四人的主动跟随视若无睹,秦勇径直来到了躺在木板床上休息的傻牛身前。 此时的傻牛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但却并没有合眼入睡,见秦勇突然出现在身前,他眼中类似昨夜的凶厉之光隐有复苏的迹象。 也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自己并不是秦勇对手,在盯了秦勇片刻后,傻牛面无表情的直接扭过头去不再看秦勇,浑然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对此,秦勇多少有点尴尬。 “哎呀...这肉馅大包子可真香啊...” 知道傻牛是个爱吃而且吃不饱的人,而这样的人绝对抵不住美食的诱惑,秦勇拿出一个肉包子大大的咬了一口...... 第173章 俺想吃肉 随着肉包子被秦勇咬开,内里羊肉馅的诱人浓香立时自空气中弥漫了开来。 本来还偏着头不愿搭理秦勇,随着肉香味飘散入鼻,傻牛猛地自木板床上坐了起来,随后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直勾勾盯住了秦勇手中的肉包子。 “怎么,想吃啊?” 将咬开了的肉包子凑到傻牛眼前晃了晃,秦勇用一副逗弄小孩儿的语气调笑道。 “咕噜...” 目光紧盯着眼前的肉包子不放,傻牛虽然没有开口回应秦勇,但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同时肚子也发出了不争气的叫声。 “想吃包子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昨晚为什么要动手打我?” 对傻牛的反应并不意外,秦勇面露微笑的询问道。 “俺...想吃肉...” 盯着肉包子一连狂吞了数口口水,傻牛半天憋出了四个字。 “想吃肉没问题,只要你告诉我昨晚为什么动手打我,我就给你吃好不好。” 故意将包子里的肉馅往外挤了挤,秦勇加大了引诱力度。 “俺想...吃肉...” “我知道你想吃肉,想吃肉那你就告诉我昨晚为什么要打我呀。” “俺想吃...肉...” “我靠...你除了这四个字,是不是就不会说别的了!” 秦勇气的心态彻底崩了,若非知晓傻牛脑子不好使,他肯定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故意戏耍自己。 “俺...真的想吃肉...” 秦勇:“.......” “世子,你这招明显行不通啊,还是先退出牢房再想办法吧。” 见秦勇的引诱之法一点作用没有,一直紧绷着弦的钱峰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并未听从钱峰的建议就此离开,秦勇在略作思量后,直接将肉包子塞进自己的嘴里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脸上还故意装出了一副美味享受的表情,馋的傻牛都快哭了,嘴里直掉哈喇子。 “嗝...” 当着傻牛的面将整个肉包子吃了个精光,看着对方那馋嘴可怜吧唧的模样,秦勇很是嘚瑟的又打了两个饱嗝,一连串无耻的骚操作下来,看的身旁钱峰四人倍感无语; 就连隔壁牢房一直在旁观的马骁和张大庆,也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心中暗道世子这人好的时候是真好,可坏的时候那也是真蔫儿坏,拿肉包子引诱糊弄一个傻子,这哪是人干出来的事儿。 “唉...这还有一个肉包子,实在是吃不下了怎么办呢...” 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无耻,秦勇故作无奈的一声苦叹,随后将另一只手上抓着的肉包子自傻牛眼前亮了出来。 见秦勇又拿出了一个肉包子,还直说吃不下了,傻牛转悲为喜下意识伸手就想去抓,但秦勇却并未让他如愿,在其即将碰到包子的瞬间,果断缩回了拿包子的手。 感觉自己被秦勇给耍了,傻牛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凶狠的怒意,若非身受重伤使不出力气,以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暴性子,免不了又是一场像昨晚那样的恶战。 “傻牛,打昨天进牢房见到你第一面开始,我就看出了你对我有隐藏敌意,可我实在想不起哪里曾得罪过你; 你看这样好不好,包子我先给你吃,等吃完后,你再告诉要打爆我脑袋的原因,若真是我的错,我再请你大吃一顿,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 知道要想套出傻牛的话,就必须顺着对方先取得其信任,秦勇想了想后,果断换了一种引诱方式。 显然是听懂了秦勇的话,一听可以先吃包子,事后还能再大吃一顿,傻牛情绪激动的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对傻牛痛快的表现大为满意,秦勇当即便将手中的肉包子交给了对方。 早就对肉包子垂涎三尺了,包子刚一到手,傻牛便张开他那比常人大出近一倍的“血盆大口”将整个包子给一口吞了,“口”量之大,看的秦勇和钱峰四人目瞪口呆。 前后也就片刻功夫,足有成人巴掌大小的肉包子,便被傻牛咀嚼下咽彻底吞进了腹中,按照秦勇前世的时间来算,整个过程仅不到五秒,足见其吞食速度之惊人。 “好...好吃...”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在干掉了一个肉包子后,傻牛眼神迫切的再次看向了秦勇,似乎是在提醒秦勇履行大吃一顿的承诺。 “好吃等下还有,你先告诉我,昨天你为什么要打爆我的脑袋啊?” 秦勇像哄小孩儿一样笑眯眯的再次开口问道。 “俺...想吃肉...” “啥?” “俺想...吃肉...” “我问你打我的原因,你能不能别再说这四个字了!”秦勇气急败坏道。 “俺想吃...肉!” “我...我吃你妹哟!” 心态彻底被傻牛给整崩了,秦勇气的扭头就走,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傻牛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的钱峰四人。 第174章 探查真相 随着秦勇的离去,钱峰等人自然也没在傻牛的牢房内久留,四人慢慢的退了出去,并重新锁好了牢门。 “世子,看样子要想从傻牛口中得到线索,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秦勇这边刚回到自己的牢房,马骁和张大庆便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 刚才秦勇和傻牛之间的对话,他们两人隔着牢栏全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很为秦勇先前和王琨达成的约定而担心。 “傻牛这傻玩意儿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心中郁闷的不行,秦勇气呼呼的冲着马骁两人问道。 “不知世子所谓的真傻假傻,具体是指哪方面?”马骁尴尬的反问道。 “就是他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有没有简单与人交流对话的能力!” “有简单交流对话的能力,这么说吧,傻牛虽然痴傻愚笨,说话也不是特别利索,但并不是神智错乱的疯子,比如你问他饿不饿,他能听懂,而且肯定会回答饿。”马骁如实答道。 “你这不废话嘛,昨天你就跟我说过他饭量大根本吃不饱,吃不饱的人当然会喊饿了!” 秦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世子误会了,马骁所想表述的意思是,傻牛虽然叫傻牛,可其实并不是那种一点事理不懂的蠢傻之人,他只是心智不全,相当于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张大庆苦笑着补充道。 “搞半天是个弱智低能儿...难不成是父母表亲通婚生出来的?” 扭头瞟了一眼隔壁还坐在床上一脸懵逼看着自己的傻牛,秦勇喃喃自语的轻声嘀咕道。 “世子,小的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大庆再次开口,因为已经决定追随秦勇不敢再倚老卖老,所以称呼也从之前的老夫变为了小的。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当讲不当讲的。”秦勇随口回道。 “是这这样的,我刚才在脑中仔细回顾了一遍,傻牛袭杀你的前后全过程,发现了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傻牛袭杀你的动机; 因为世子昨天是第一天进牢房,而且你刚才也说了,并不记得以前曾得罪过傻牛,所以你打一开始就怀疑傻牛是受了你那所谓的敌人指使; 本来世子的推理是很合理的,毕竟双方如果没有结怨的话,傻牛就没有杀你的动机和理由,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受他人指使了; 可关键是傻牛他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傻之人啊,就算有人暗中指使他杀你,凭他愚笨的脑子,对方肯定是要经过长时间的仔细解释,傻牛才能听明白的,而傻牛在世子进牢房之前,一直都跟我们关在一起,外人根本就没机会跟他接触,就更别说仔细解释如何袭杀你了。” 张大庆一本正经的道出了心中疑惑。 “世子,我觉得张老儿说的有道理,傻牛昨晚是趁着所有人全都入睡后才动的手,凭他的脑子,根本想不到那个时候是动手的好时机; 也就是说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傻牛,可他又一直跟我们关在一起,并没有与人单独接触的机会,仔细想来,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马骁神色古怪的跟着附和道。 “我进刑部大牢,是陛下前天临时下的旨意,你们确定傻牛这几天都没有出过牢房?” 听了张大庆和马骁的话后,秦勇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确定,平时我们这些囚犯,除了服劳役外,就只有在规定七天一次的洗澡之时,才有机会出牢房,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并没有外出服劳役,而傻牛洗澡的时间也不在最近这几天!”马骁十分肯定道。 秦勇闻言,眼中露出了一丝锐利的寒芒:“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什么可能?”马骁和张大庆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真正指使傻牛的人,就待在我们同住的那间牢房内,只有这样,他才有时间暗中说服傻牛出手袭杀我!”秦勇语气冰冷道。 “啊...世子是说咱们同牢的其他囚犯!” 闻听秦勇所言,马骁和张大庆顿感毛骨悚然。 “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天下午,应该有人出过牢房吧?” “有...” 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马骁如机械般的点了点头 “有几个?” “两个,一个叫孙千,一个叫吴大福,前天是他们两人洗澡的日子,所以两人日落后都出过牢房。” “那应该就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了,甚至不排除是他们两人一起指使的傻牛!” 秦勇说完,转身冲着门口的钱峰命令道:“马上去昨天本世子所住牢房,将犯人孙千和吴大福给我带过来!” 对秦勇的命令,钱峰自然不敢违逆,在留下了两名狱卒守卫后,自己带着另外一人迅速前往了秦勇昨天所住的丙等牢房,不多时便带来了一胖一瘦两名中年囚犯。 这两名中年囚犯,秦勇全都认识,其中胖的叫吴大福,瘦的叫张千; 在秦勇的记忆中,这两人昨天一直紧挨着傻牛坐在一起,其中吴大福还曾好心劝阻傻牛不要喝那碗馊了的粥,结果被傻牛用力一掌推飞了出去。 “秦...秦勇世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昨夜见你倒地昏迷,咱牢里的兄弟们可担心你了。” “是啊,所幸老天保佑世子无恙,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见到秦勇、马骁和张大庆三人,尤其是关在隔壁牢里的傻牛,吴大福、张千二人明显有点紧张,两人强颜欢笑的主动打起了招呼。 “担心本世子?” “不幸中的万幸?” “呵呵,这话说出来,你们自己信吗?” 将吴大福和张千表露出的紧张尽收眼底,秦勇语气冰冷的嘲讽道。 觉察出了气氛不对,本就有点紧张的吴大福顿时更紧张了:“世子...世子此言何意,小的不明白...” “本世子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说吧,为何要暗中指使傻牛半夜袭杀我,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 没准备跟两个小人物废太多话,秦勇直奔主题。 “指使傻牛袭杀世子?” “世子,我们两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掉脑袋的事呢!” 被秦勇所言吓了一大跳,吴大福二人情绪激动的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别装了,傻牛都已经招了,你们还在这装有意义吗!” 秦勇威严十足的冷声呵斥道。 “世子,傻牛是个傻子,他招的话怎么能作数呢!” “是啊,依小人看,傻牛就是为了推卸责任,所以才故意胡说八道的!” 心理素质远比秦勇想象中的要差,吴大福二人都没想过秦勇是不是在诈自己,便情绪激动的为自己辩驳了起来,这让秦勇更加确定了他们就是暗中指使傻牛之人。 看着眼前情绪格外激动的吴大福二人,秦勇当场被气乐了:“你们俩可真有意思,一个说傻牛是傻子,所招的话不能作数; 另一个又说傻牛是为了推卸责任胡说八道,我想请问一下,一个傻子能想到编瞎话为自己推卸责任吗?” 被秦勇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吴大福和张千互望了一眼,旋即纷纷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知道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了,秦勇趁热打铁道:“说吧,幕后主使到底是谁,看在咱们同牢一天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保你们不死!” 第175章 水落石出? “世子此话当真?” 一听秦勇答应保自己不死,吴大福和张千立马抬起了头,原本面如死灰的脸上重新燃起了一丝希冀。 “本世子说话向来算数,你两指使傻牛袭杀国公世子虽是死罪,但并不是主谋,只要我这个受害者向韩尚书求情,他肯定会给我这个薄面的。”秦勇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小的招认,这一切全都是崔明崔员外郎逼着我们做的!” 知道再扛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吴大福一咬牙,直接将幕后主使给招供了出来。 “崔明...果然是他,怪不得昨天硬要将我从甲等牢房带到丙等牢房去,离开前还说我能不能活着出狱都是个问题,原来他早有部署...” 听到吴大福供出崔明的名字,秦勇并不意外,他在想了想后紧接着又道:“崔明是如何威逼你们的?” “前天日落后,他趁我俩出牢洗澡找上了我们,用帮忙减刑为条件,引诱我们指使傻牛向世子行凶,还说如果我们不照做,就别想活着走出刑部大牢,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所以才答应他的。”张千哭丧着脸解释道。 “威逼加利诱,真是好手段,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俩是怎么说服傻牛的,毕竟就他这脑子,要让他老老实实的听话可不容易。”秦勇较有兴趣道。 吴大福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其实挺容易的,我们承诺事后让他吃肉吃个饱,他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什么,吃...吃肉!”秦勇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吴大福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吃肉,前天我们偷偷给他带了一块肉回牢房,他吃了后立马就对我们言听计从了,当然了,喝那碗馊粥是个例外,我们怕他喝了闹肚子从而坏事,所以极力阻止,没成想他最终还是喝了。” “我...我日,怪不得他一口一句俺想吃肉,原来他是真的想吃肉...” 秦勇郁闷的想吐血。 这也就是他命大没有死在傻牛手上,若真因一顿肉被对方打爆了脑袋,那他这个穿越者死的未免也太冤了。 “世子,真相既已浮出水面,是否要告知韩尚书?” 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候在一旁的钱峰主动上前询问道。 “将他俩押入隔壁牢房跟傻牛关在一起,然后去通知韩尚书,让他顺着崔明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秦勇冷声下令道。 “继续往下查?难道世子觉得崔员外郎背后还有人不成?”钱峰神情古怪道。 “这是你一个狱卒该操心的事吗,让你干嘛你就干嘛,还不快去!” 遭秦勇一顿训斥,钱峰尴尬的苦笑了笑,随后依照秦勇命令将吴大福二人关进了隔壁牢房,做完这一切后,便跑去通知韩仲良去了。 不久后,韩仲良带着钱峰重新回到了秦勇所在牢房,在与秦勇单独交换了一下意见后又匆匆离去了。 初步查明了傻牛袭杀自己的真相,秦勇心情大好,因为牢内多了个马骁和张大庆,接下来的时间,他主要在与两人的闲聊中度过,倒也不算无聊。 由于事先便让韩仲良派人去秦府打过招呼了,时间刚到中午饭点,陈小川便带着几名秦府下人来到了秦勇所在牢房送饭。 在秦勇的刻意嘱咐下,陈小川果真带足了十人量的饭菜,光是饭盒都拎来了十五个,除了清一色的炒菜外,还有米饭、包子、笼饼等主食以及菜汤和坛装秦酒,阵势之庞大,不仅吓了同牢的马骁和张大庆一跳,就连隔壁牢房的张千三人也都目瞪口呆,尤其是好吃的傻牛。 趴在牢栏上紧盯着秦勇桌上的酒菜饭食,傻牛馋的直淌哈喇子,口中还不断重复着那句:“俺想吃肉...俺想吃肉...” 看着傻牛那傻不拉几的样子,有点同情心泛滥的秦勇,果断让人为其送去了五人份的饭菜。 他之所以让陈小川送来这么多饭食,本就是想在引诱傻牛说出袭杀自己的原因后,用来兑现承诺的; 尽管对方先前那句“俺想吃肉”差点给他整奔溃,可随着吴大福和张千的招供,事实证明傻牛并没有说谎,所以在秦勇看来,自己兑现承诺也是应该的。 当整整五份饭菜送到面前时,傻牛兴奋的嗷嗷直叫,丝毫没顾杵在一旁直吞口水的吴大福与张千,一个人自顾自大口吃喝了起来,馋的吴大福二人也朝秦勇投去了祈求的目光。 面对吴大福二人的祈求,秦勇果断收起了同情心,他之所以供应傻牛吃喝,一是因为事先答应了对方要履行承诺,二是觉得对方一身神力,跟自己算是半个同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傻牛是个傻子,虽然昨夜差点杀了自己,但毕竟是受人诱骗并非其本意,自己堂堂国公世子,犯不上跟一个傻子记仇。 而相比较之下,吴大福与张千就不同了,这两人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受到了崔明的威逼,不得已才暗中指使傻牛行袭杀之事的,可谁又能保证他们没有被崔明的利诱所吸引呢。 秦勇觉得自己承诺了保对方不死,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供应其饭食,他自认还没圣母到这种地步。 “小川,秦氏酒庄筹备的怎么样了?” 坐在桌前一边吃着可口的炒菜,秦勇一边问向候在一旁的陈小川道。 “蒸馏设备正在加紧赶制中,清酒也在加大力度收购,对了,段家少爷今天上午派人来传话,说樊国公已经答应将怀远坊那栋宅子卖给少爷呢,售价五千贯,公爷已经派人将钱送过去了。” “才五千贯,怎么这么便宜?” “少爷,五千贯还便宜啊...” “不便宜吗,那栋宅子靠近西市,而且临街,足有近三十亩呢,五千贯这也太少了。”秦勇忍不住吐槽道。 一旁张大庆闻言忍不住笑道:“世子,据小的所知,就长安目前的房价,三十亩的宅子售价五千贯,还是比较公道的; 当然了,如果这栋宅子是出自国公之手,想必在建造用料这块,肯定不是普通宅子可比的,若要价再高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经张大庆这么一说,秦勇顿时反应了过来,发现自己好像先入为主太小看五千贯钱的购买力了,要知道不久前他秦府钱库内,也才不过一千多贯的余钱而已,就这还是顶级勋贵之家呢。 “对了世子,从昨天开始,整个长安城都在传表亲禁止通婚的事,闹的满城风雨,可热闹了......” 第176章 傻子兄弟 “朝廷已经发布禁止表亲通婚的诏令了?” 对陈小川所言并不意外,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对,而且是以天子名义发布的,上面写明了表亲通婚的坏处,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全都在夸陛下英明圣武,可惜没人知道这本该都是少爷你的功劳。” 陈小川满脸幽怨道。 身为秦勇的贴身仆从,他早就知道了秦勇被封官封爵的真相,所以对李二独揽这份泼天大功很是不满。 知道陈小川是替自己鸣不平,但有些话确实不能在外面瞎说,秦勇带着一丝责备道:“别胡说八道,此等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事,只有以天子名义推行方见成效,如果从我口中传出去,你觉得世人会相信么。” “小的知道,我就是气不过嘛,凭什么少爷为朝廷、为天下黎民立下了大功,人却要被关在牢房里。”陈小川轻声埋怨道。 “好了,别埋怨了,赶紧收拾一下先回去吧,晚上送饭你不必亲自来,让王铁柱跑腿就是,我希望你将所有精力全都放在筹备秦氏酒庄上。” 没准备再继续跟陈小川聊表亲通婚的话题,秦勇不耐烦的下达了逐客令。 “那晚饭还要送十人份吗?” 瞟了一眼隔壁牢房正大快朵颐的傻牛,陈小川神色古怪的问道。 “嗯...送吧,咱秦府现在又不缺钱,不差这几顿吃的,说不定因为这几顿吃的,还能为我招揽一名无敌悍将呢。” 顺着陈小川目光看向傻牛,秦勇在犹豫了一下后,很是大方的说道。 陈小川闻言点了点头,在命人收拾了一下饭盒后便带着人匆匆离去了。 “世子,你是想招揽傻牛吗?” 陈小川等人离去后,和秦勇同坐在一张饭桌上的张大庆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觉得有可能吗?”秦勇笑着反问。 “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张大庆面露正色道。 “哦,那依你所见,具体难在何处,易又在何处啊?” “傻牛好吃,既然能因为一顿肉食听命与吴大福二人,自然也能听命于世子,这便是我所说的易,至于难么... 傻牛他毕竟亲自动手差点杀了世子,尽管不是主谋,但从律法上而言,此乃死罪啊,刑部这边是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首恶替罪羊的。”张大庆如实分析道。 “傻牛并非首恶,想拿他当替罪羊,想得美!”秦勇语气冰冷道。 “话虽如此,但有些事恐怕由不得世子吧,吴大福二人供出了刑部司员外郎崔明,且不说崔明背后是否还有人,就崔明本人而言,世子若想依法动他,就必定会将事情闹大,到时候上面彻查下来,傻牛是肯定必输无疑的。”张大庆眉头紧蹙道。 “此事我自有解决之法,现在关键就看能不能将傻牛收为己用,马骁,你为人机敏又能说会道,本世子将这个任务交给你如何?”秦勇笑着看向马骁道。 “没问题,我跟傻牛的关系一直不错,现在有世子提供的这么多吃食做诱饵,小的保证说服傻牛为世子所用,我这就去!” 马骁信心十足的说完,自桌上拎着一壶酒便走向了傻牛所在牢房,颇有点急于建功的架势。 并未去关注马骁是如何说服傻牛的,秦勇与张大庆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闲来无事便又聊起了一些有关于经商方面经验。 闲聊中一顿饭还没吃完,马骁便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秦勇所在牢房,并笑着宣称已经帮秦勇说服了傻牛。 没想到马骁的办事效率竟如此之快,秦勇将信将疑的走到了牢栏前。 此时的傻牛早已吃完了五人份的饭食正躺床上休息,见秦勇凑了过来,连忙憨笑着起身走到了秦勇面前:“马...马骁说你是俺亲大哥...你是吗?” “亲...亲大哥?” 被傻牛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问懵了,秦勇疑惑的回头看向了紧随而至的马骁。 “嘿嘿,世子,是这样的,我跟傻牛说你姓秦,让他认你做大哥,这样以后就天天都有肉吃了,结果他听岔了,误以为你是他亲大哥,我也不好怎么解释,就顺水推舟的承认了...” 马骁凑到秦勇耳边轻声解释道。 “你这不瞎胡闹嘛,他看上去比我还大好几岁呢,我怎么做他大哥!” 秦勇一脸无语,他是有收服傻牛的想法,可这并不代表他想认个傻子做兄弟,这不仅关乎面子问题,还涉及到了以后该如何对待傻牛,毕竟对待兄弟和对待门客仆从,总归还是有所区别的。 “世子息怒,这憨货是个死脑筋,我跟他说了半天,结果他就听进了“秦大哥”三个字,还兴奋的不行,要不... 要不世子就假装认下他算了,虽然他年龄比你大几岁,可心智也就五六岁的水平,管你叫大哥,也勉强说的过去。”马骁面露苦涩的劝道。 “大哥..俺给你磕头了...” 马骁自秦勇耳边话音刚落,还没等秦勇来得及做决定,傻牛突然隔着牢栏给秦勇跪了下去,随即“砰砰砰”用力磕起了头。 身上本就遍地鳞伤,随着傻牛跪地弯腰磕头,他左右胸膛那被穿骨钩贯穿的伤口顿时崩裂,溢出大量鲜血然后了缠在外面的绷带。 “卧槽...” 见傻牛伤口崩了还不断给自己磕头,秦勇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旋即迅速绕到隔壁牢房将傻牛扶了起来。 “嘿嘿...大哥...大哥...” 面对扶起自己的秦勇,傻牛一个劲的憨笑不停,清澈的眼神中只有惊喜,再也没了以往的敌意。 看着傻牛憨厚的傻模样,秦勇心头一软,忍不住笑了: “老子姓秦,你却误以为我是你亲大哥,想来这也是天意,行,你这个傻兄弟我认了,从今天起你不再叫傻牛了,跟我姓秦,就叫秦...秦猛好了,一个勇一个猛,正好合适!” 第177章 被狗撵了还是怎么着 “俺...俺叫秦猛...秦猛!!” 也不知是不是从未正式拥有过名字,在听到秦勇为其取的姓名后,傻牛激动的热泪盈眶,这反倒是将秦勇给整不会了; 因为他潜意识里一直将傻牛当成一个弱智低能儿,而按理说,低能儿在没有受到刺激的情况下,情感是没有傻牛这么强烈的。 “好了,别哭了,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了,你现在全身都是伤,躺床上好好休养,没事别下床。” 傻牛不哭还好,一哭秦勇顿时尴尬的不行,在随口招呼了一句后,赶忙抽身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秦勇这边刚一回到牢房,愕然发现隔壁傻牛竟真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而且已经彻底抹干了眼角的泪水,其听话程度,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恭喜世子,喜收猛将一名。” 看着重新坐回凳子上的秦勇,张大庆带着三分醉意笑着恭贺道。 “猛将?傻...秦猛也就是有一身蛮力罢了,哪算得上什么猛将啊。” 以为张大庆这是故意调侃自己,秦勇无奈苦笑道。 “世子此言差矣,秦猛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现在认了你做大哥,还对你唯命是从,那么脑子好不好使,便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张大庆面露微笑道。 “张老儿,你这说的是反话吧,连脑子好使不好使都不重要,那请问什么最重要?” 一壶秦酒下肚,同样带着三分醉意的马骁忍不住插嘴道。 “你懂什么,对秦猛这种堪称人形猛兽的存在而言,当然是听话受控制最重要了!” 没好气的白了马骁一眼,张大庆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张,你这话不对,我秦勇虽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为人处事还是有自己原则的,与人交往贵乎交心,我既然认了秦猛这个兄弟,就不会强行控制他去为我做什么,当然,他自己心甘情愿另当别论; 你和马骁也一样,你两虽然决定以下属的身份追随我,但我绝不会将你们当成下人仆从一般随意使唤的,我更希望咱们之间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不要有太多身份地位上的约束。” 秦勇一脸认真的看着张大庆道。 “这...世子高义,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被秦勇一番话说的感动不已,张大庆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 “世子,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乃窃贼出身,以下属身份追随你都是高攀了,怎能以朋友身份与你相处呢...” 同样被秦勇所说的话感动到了,马骁自卑苦笑道。 “我不是早说过人无高低贵贱之分么,再说了,你昨夜救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若连你都没资格跟我做朋友,那我在这世上岂不是连一个朋友都不该有。” 笑着伸手拍了拍马骁的肩膀,秦勇语气真诚的说道。 本就处在感动之中,经秦勇这么一说,马骁双目发红隐有泪光闪烁。 “干嘛呢,秦猛刚哭完了你又来!” 受不了一个大老爷们对着自己落泪,秦勇故意紧绷着脸道:“我生平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了,尤其是男人!” 强憋住了眼中即将落下的泪水,马骁咧嘴笑道:“多谢世子将小人当朋友...小人一定不会让世子失望的!” “什么小人大人的,你们俩以后在自称这块也得给我改过来,听起来别扭死了。” 张大庆:“额...” 马骁:“......” 因为昨夜一战身上落下了不少瘀伤,秦勇在草草的吃完一顿午饭后,便独自躺床上休息了,在休息前,他特地让马骁将韩仲良带来的药膏抹在了瘀伤处,想让伤势好快一些。 整个一下午都在睡梦中度过,日落时分,秦府下人再次为秦勇送来了十份牢饭,不过此次为首送饭的并不是陈小川,而是换成了秦府门房王铁柱。 牢饭一到,秦勇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好吃的秦猛,可让他大感意外的是,本该第一时间凑到牢栏前观望的秦猛却一直躺在床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觉察到了秦猛的异样,秦勇第一时间便询问起了马骁情况; 结果通过马骁得知,秦猛和自己一样,整个一下午都在床上度过,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而对方之所以如此,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中午的那句“躺床上好好休养,没事别下床”。 “他真的整个一下午都没有下过床?” 打死也没想到像秦猛这样一个痴傻愚笨之人,竟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到这等地步,秦勇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马骁道。 马骁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下过床,小人...不对,我亲自跑过去问了他好几次,每次他都吞吞吐吐的说‘大哥让俺养伤,不让俺下床’,我当时都惊呆了,要知道他以前在我们牢房,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安分。” “世子,看来秦猛是打心底里将你当成他大哥了,如若不然,就他那闲不住的性子,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一下午的。”张大庆笑着说道。 秦勇闻言,还是觉得此事有点太过玄幻,当即尝试着冲隔壁牢房喊了句:“秦猛,起来吃饭了!” 听到秦勇的呼喊,原本还笔直躺床上的秦猛,猛地起身冲到了牢栏前,然后一个劲冲着秦勇傻笑,一边笑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大哥...大哥...”,看的秦勇既尴尬心里又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感动。 吩咐钱峰打开了秦猛所在牢房,秦勇命人给秦猛送去了五份饭食,然后又让钱峰四人拿去两份吃,至于最后三份,则分别留给了他自己和马骁张大庆两人。 坐在桌边一边吃着晚饭,秦勇闲来无事,一边和王铁柱聊起了天,然而两人前后一共没聊几句,韩仲良便带着一名身穿朱红色官服的中年儒生急匆匆赶到了牢房。 看着满头大汗面露焦急的韩仲良,秦勇半开玩笑的道:“韩尚书,你这是被狗撵了还是怎么着,怎么急成这样...” 见秦勇竟还有心思开玩笑,韩仲良急切的大口喘着粗气道:“贤侄...不好了...不好了,崔明自杀了,连带着刑部司郎中王琨也死了!” 第178章 刑部侍郎阎立本 “什么!崔明自杀了,王琨也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手里正啃着鸡腿,冷不丁听到韩仲良放出的重磅消息,秦勇惊的手中鸡腿都掉了,在场的马骁、张大庆等人闻言,也都纷纷目瞪口呆。 要知道王琨和崔明可不是一般人,前者为刑部司郎中,后者为刑部司员外郎,放开数量单从官职上来论,两人分别为刑部司司长与副司长,属于刑部司的正副主官。 虽然刑部司的正副主官各有两人,但一下死掉了一位从五品郎中和一位从六品员外郎,这也足以让刑部司元气大伤了,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韩仲良这位刑部尚书着急成这样。 对秦勇等人的反应并不意外,与韩仲良一同前来的中年儒生,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勇道:“崔明死于半个时辰前,王琨死于一柱香前。” 知道有资格身穿朱红色官服的,官职不是四品就是五品,秦勇面带疑惑的盯着中年儒生道:“你是?” “贤侄,他是我刑部侍郎阎立本,自中午与你见完面后,我回去便让阎侍郎负责暗中调查崔明,谁知他才刚查出一些线索,正准备拿下崔明仔细审问,崔明便抢先一步自缢死亡了。” 韩仲良抢着说道。 “阎立本?你就是阎立本!!” 没想到眼前这气质儒雅的中年儒生,竟是后世历史上着名的大画家阎立本,秦勇脸上震惊不减反增。 要知道后世阎立本的画,那可全都是有价无市的国宝级珍藏,比如《步辇图》、《竹林五君图》、《孔子弟子像》、《职贡图》等,尤其是《步辇图》,被誉为华夏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珍藏于京都故宫博物院内,秦勇还曾有幸前去看过。 “不错,本官正是阎立本,有什么问题吗?” 对秦勇所表现出的惊讶有些莫名其妙,阎立本忍不住蹙眉道。 “没...没什么问题,就是听说你擅长水墨丹青,作画技艺当世一流,而我自幼对作画也极感兴趣,所以见到你便忍不住有些失态了。” 秦勇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道。 “哦,久闻翼国公世子,自幼好武不好文,什么时候对作画感兴趣了?” 阎立本大感意外道。 “这不好文跟对作画感兴趣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单纯喜欢水墨丹青,希望将自己所见所闻到的一些美好事物,以作画的形式记录下来并流传于后世而已。” “将美好事物以作画的形式记录下来...流传于后世...” 喃喃自语的回味着秦勇所说的话,阎立本突然眼神一亮:“哈哈哈哈,没想到世子对作画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佩服,佩服啊,有时间咱们一定要好好交流一下作画心得...” “咳咳,阎侍郎,别忘了我们此番因何而来!” 见阎立本竟因作画一事跟秦勇唠上了,一旁韩仲良没好气的干咳提醒道。 “嘿嘿,韩尚书见谅,你知道我这人对什么都没兴趣,唯独将喝酒与作画视为性命,这好不容易碰上个画道中人,自然忍不住多说几句了。” 听出了韩仲良语气中对自己的不满,阎立本面露尴尬的连忙解释道。 “你啊,整天就知道饮酒作画,别忘了,你是刑部侍郎,一天之内刑部司死了一个侍中一个员外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还能笑得出来,心怎么这么大呢你!” “行了韩尚书,还是说正事吧,你刚才说崔明是自缢而死,那王琨又是怎么死的?” 见韩仲良还训上阎立本了,秦勇连忙转移话题为阎立本解起了围。 并未立马给秦勇解惑,韩仲良让马骁、王铁柱等不相干之人全都退到了牢外,仅留下了自己、秦勇和阎立本三人在牢房。 将秦勇拉到了牢房最偏僻的墙角,韩仲良语气低沉的轻声道:“王琨是胸口中刀而死,死状看上去像是自己用匕首自杀的,但通过我和阎侍郎对现场的仔细勘察,发现他死前应该还有第三人在现场,所以也不能排除是别人杀了他,然后伪造成了自杀的假象。” “还有第三人在现场?这一点你们能确定吗?” 感觉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秦勇神情严肃的问道。 “确定,因为我在距离王琨尸首两丈开外发现了一滴鲜血,而且那滴鲜血还被人踩过,关键是王琨的鞋底并没有血迹,所以肯定有第三人在现场!” 开口说话的是阎立本,他也跟着韩仲良和秦勇来到了墙角位置,显然是怕消息外泄,所以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王琨死在什么地方?”秦勇继续问道。 “刑部司廨衙,准确的说,是他刑部司郎中的专属廨房,那地方进出只有一个门,虽然没有专人在门口把守,但门外便是懈衙内院,时常有人进出,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外人混入行凶。”阎立本详细解释道。 “你俩的意思是,凶手就是刑部司的人?”秦勇神情古怪道。 韩仲良和阎立本闻言,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那你们倒是赶紧去查啊大哥,跑到这里来找我作甚!”秦勇一脸无语道。 阎立本无奈摇头:“没法查,首先对方既然敢行凶,那必然是有备而来,另外刑部司的人别的不擅长,伪造现场为自己脱罪这些手段清楚的很。” “你不是说他踩到了现场的那滴血吗,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啊,将刑部司所有人的鞋子脱下来检查,说不定能查出来!” “没有用,王琨死的时辰,正好赶上放衙,刑部司大多数官吏全都离开回家了。” “这也太特么凑巧了吧...不对啊,吴大福和张千供出来的人是崔明,王琨的死跟我被人袭杀的事,不一定就有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我还没查到具体证据,但就我所掌握的线索来看,他们两人应该是一起合谋策划了袭杀世子之事。”阎立本十分肯定的说道。 “你掌握了什么线索?”秦勇好奇道。 “不知世子可知,前天礼部两位官员王昌与崔平被削官罢职永不录用之事?”阎立本较有深意的问道。 “王昌、崔平是什么人?他们被削官罢职,跟我有关系吗?” 秦勇疑惑不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 见秦勇居然什么也不知道,阎立本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当然有关系,他们两人便是前天跟随礼部尚书卢宽前往你秦府宣读圣旨的随行官,同时也是王琨和崔平的同族,分别出自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 第179章 权势滔天 “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是这两大家族要对付我?” 闻听阎立本所言,秦勇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崔王这两个氏族,皆隶属于五姓七望,乃传承千年的超级门阀、顶级世家,其势力之庞大,纵使身为皇帝的李二都深感忌惮,秦勇要说一点都不怵,那绝对是吹牛逼的。 “世子误会了,王昌王琨与崔明崔平,虽然分别隶属于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但以他们的身份,还代表不了王、崔这两大超级门阀,顶多也就是滥用职权私自帮同族出气罢了。” 以为秦勇这是被五姓七望的名头给吓到了,阎立本连忙解释道。 “出气?你说的可真轻松,昨夜要不是马骁及时出手相救,老子这条命早没了!” 秦勇说着,没好气的白了阎立本一眼。 “唉,贤侄啊,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轻声长叹了口气,韩仲良直奔主题道:“我和阎侍郎之所以急着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是希望此事就查到王琨和崔明的头上息事宁人呢,还是希望我们刑部如实上报呢?” “韩尚书,有关我在刑部大牢差点被人袭杀一事,我中午就跟你说过了,若查不出线索倒也罢了,若查出了线索,就必须如实上报; 王琨既然是被人谋杀的,那便说明事情远非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十有八九跟王家和崔家脱不了干系,我的态度早已言明,你现在跑过来又问我意见,到底什么意思啊?”秦勇冷声质问道。 “贤侄暂且息怒,是,通过吴大福和张千两名囚犯的供述,确实可以定崔明的罪,可问题是崔明现在已经死了; 至于王琨,别说他也已经死了,就算还没死,咱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与崔平合谋袭杀你的啊。”韩仲良略显无奈道。 “韩尚书说的对,随着崔明与王琨的先后死去,这件事情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往下查了,所以世子坚持如实上报的意义并不大,反而有可能为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阎立本较有深意道。 “什么叫不必要的麻烦,人家是奔着取我性命来的,此番对方虽然算计落空,可你们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下次了吗?” “能保证,当然能保证,贤侄若是觉得我派四个狱卒保护还不安全,我再给你调人来,保证接下来的五天刑期,你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危险!”韩仲良拍着胸脯保证道。 “韩尚书,我所说的以后是指出了牢房以后,难不成你还能派人一直保护我?” “啊...这...这个应该不至于吧,贤侄可是国公世子,又有官职和爵位在身,谁还敢在外面袭杀你不成。” “那可不一定,若非仇恨积攒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谁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想在刑部大牢里除掉我,所以我要求你们刑部必须如实上报!” “贤侄,你这又是何必呢,都说了王琨与崔明一死,此事就没办法再继续查下去了,索性不如就让王琨与崔明担下罪责,就此息事宁人算了。” 面对秦勇的固执,韩仲良苦口婆心的劝道。 “韩尚书,我之前还觉得你这个人挺公正无私的,没想到这前后不过半天,你就变成了这副嘴脸,难道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贤侄,我不是怕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而是....而是....” 韩仲良欲言又止,显然在王琨和崔平背后,真有令他忌惮的存在。 “而是什么,你堂堂刑部尚书,勋至上柱国,连五姓七望都不惧,难道还有比五姓七望更...” 秦勇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自其脑海成型,一时间不由得脊背生寒。 “咳咳...世子啊,其实韩尚书也是为你好,希望你能听从他的建议,毕竟咱们都是做臣子的,有些事情心中有数就行了,真不能太固执己见。” 见场中气氛陷入了尴尬境地,阎立本故意干咳了两声,随即同样跟着开口劝起了秦勇。 短暂沉思了片刻,秦勇脸上露出了无奈妥协后的苦笑:“你们口口声声说王琨的死找不到真凶,是真没有线索呢,还是对方背后那位‘大人物’跟你们通了气啊?” 韩仲良摇头:“既没有人跟我们通气,也没有杀害王琨之人的线索。” “那你们为何非得劝我息事宁人?”秦勇疑惑不解。 “因为崔明的死也存在问题,只不过和王琨不同,他确实是自缢身亡,而且自缢之时,现场也有没有留下第三人在场的证据; 不过在事发前,曾有人去其房间找过他,那人出来后不过片刻,崔明就自缢身亡了,那前去找崔明的人也是我刑部之人,但其身份特殊,即便是我这个刑部尚书,也不敢轻易动他。” 韩仲良如实解释道。 “我明白了,呵呵,果真是权势滔天啊,连你这个刑部尚书都惹不起,罢了,此事就依你们的意思办吧。” 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那幕后主使之人根本招惹不起,秦勇无奈,只得暂时先做出妥协...... 第180章 减刑出狱 “贤侄,你选择妥协是明智的,抱歉,有关那真正的背后主使是谁,我不能透露给你,一来我也没有真凭实据,二来,也确实得罪不起,好在你自己心中应该有数,所以你也别怪叔父我没有信守承诺。” 安慰式的拍了拍秦勇的肩膀,韩仲良面露惭愧道。 “少来这一套,事实证明,你韩尚书执法,并不像你中午所说的那般铁面无私,所以我那三个条件,必须得改动改动,而且你不能拒绝!” 知道此刻再跟韩仲良纠结是否如实上报案情,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秦勇迅速掩藏情绪,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 “改动条件?嘿嘿,贤侄莫不是忘了,现在我已经没准备再隐瞒陛下了,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还要受你威胁答应你那所谓的三个条件呢。” 也不知是为了配合秦勇情绪,还是因为解决了一桩麻烦心里高兴,韩仲良一改脸上惭愧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是嘛,既然韩尚书不准备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出狱后就得进宫找陛下好好唠唠了,唠唠你这位刑部尚书为了逃避责任,是如何与我做交易,企图隐瞒失职之责的; 除此之外,还有你因为畏惧权贵,刻意隐瞒案情线索不上报,唉,真不知到时候咱那英明神武的陛下,会如何惩处韩尚书你啊。” 见韩仲良竟敢跟自己玩套路,秦勇一脸得意的笑着威胁道。 “别...千万别,嘿嘿,贤侄啊,叔父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叔父我尽量做到,若实在做不到...这不是还有阎侍郎嘛。” 面对秦勇的威胁,韩仲良想也不想的赶忙改了口。 不得不说此人确实圆滑,为了避免遭受秦勇刁难,直接将杵在一旁的阎立本拉下了水,这让阎立本接茬也不是不接茬也不是,神色尴尬的不行。 “第一个条件就不提了,毕竟我已经决定做出妥协,想隐瞒陛下也瞒不住,我直接说第二个条件吧,第二个条件和中午我一开始所提一样,想办法帮马骁和张大庆减刑,让他俩随我一同出狱!” 秦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向韩仲良提出了自己改变后的条件。 “没问题,我已经派人查过了,囚犯马骁刑期只剩月余,而张大庆则还剩半年,这点刑期要想办法减免掉,操作起来并不难。” 出乎秦勇意料之外,韩仲良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他所求,与中午时那一副铁面无私“韩青天”的做派相比,宛若彻底变了个人。 “我没听错吧,韩尚书竟答应的这般痛快,你所坚守的原则呢,一下午的时间就被狗吃了?” “贤侄莫要拿叔父说笑了,因私替囚犯减免刑期这样的事,我韩仲良堂堂刑部尚书,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阎侍郎可以啊,他身为刑部侍郎,有这个权利,我也就是假装不知不过问而已,这不算丧失原则。”韩仲良一脸得意的坏笑道。 “啊...韩尚书,这种有失原则的事,你怎么能让我做呢,再说了,是你答应了世子的条件,我又没有答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韩仲良竟将黑锅甩到了自己身上,阎立本顿时不干了,对方虽然是他的上级,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傻乎乎替对方背锅。 “立本,你先别急着拒绝嘛,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是个行事很有原则的人,但秦勇贤侄在我刑部遭遇袭杀一事,牵扯到了咱刑部司两名官员,而且两人还都因此丢了性命; 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向陛下禀告案情始末,所以关于为囚犯减刑的事,就只能你来做了。” 早料到阎立本不会为自己背锅,韩仲良也不着急,而是笑着做起了对方的工作。 阎立本闻言,顿时没好气道:“韩尚书,你向陛下禀告案情就禀告案情,这跟为囚犯减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本官身为刑部尚书,在我所管辖的刑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去向陛下禀明情况,陛下能给我好脸色看吗,不狠狠训斥我一顿就不错,我哪还有脸向陛下提给犯人减刑的事。” “不过是给两个囚犯减刑罢了,而且这刑期又不长,哪用得着向陛下求恩典啊!” “当然用得着,咱们为囚犯减刑,那叫徇私枉法,可如果告知了陛下,并得到了陛下的许可,那就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韩仲良一本正经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可这种事情又没个由头,我怎么好意思跟陛下开口。” “不用你开口,我会跟陛下说,秦勇贤侄险遭袭杀一案,是你负责督办查明的,到时候你按流程写一份案情简要的奏折给陛下,在上面说明; 凶犯行凶之时,同牢囚犯马骁和张大庆舍命相救,因而使秦勇侥幸逃过一劫,为表马骁和张大庆舍命救人之功,请陛下恩准减免二人刑期,这样一来,此事必成!” 韩仲良信心满满的说完,分别朝阎立本和秦勇投去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好办法,果然是个好办法,行,此事交给我了!” 对韩仲良的计策佩服的不行,阎立本笑着应承了下来。 “你俩先别高兴的太早,我的第三个条件还没提呢,袭杀我的凶犯傻牛...不,现在他已经改名叫秦猛了,我的第三个条件是,希望韩尚书帮秦猛减刑,让他跟我一起出狱!” “什么,帮凶犯傻...秦猛减刑出狱?” “这怎么可能,他袭杀国公世子,此乃死罪,别说减刑了,连命都根本保不住!” 没想到秦勇竟会提出这么一个强人所难的条件,韩仲良和阎立本皆忍不住轻声惊呼了起来,他们觉得秦勇这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可不可能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而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条件我已经提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秦勇态度强硬道。 “贤侄,不是叔父我要跟你讨价还价,而是这...这根本不可能做到,哪怕你让我将凶犯的死刑改为重杖流放岭南,我都有把握尝试,可减刑释放,你这不是开玩笑么!”韩仲良欲哭无泪。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韩尚书头脑灵活处事圆滑,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到办法,比如,你可以上奏说凶犯在牢内被崔明严刑逼供折磨死了,崔明是故意杀人灭口; 反正崔明也已经死了,另外他严刑逼供凶犯也是事实,只需去乱葬岗找具身形相仿的尸体,将其脸部用鞭子抽烂冒充凶犯,然后再让当时伙同崔明一起逼供凶犯的狱卒出来佐证,这不就对付过去了嘛; 实在不行,也可以找个身形相仿的死囚犯冒名顶替,反正都是死罪,行刑前先将人脸部划烂,然后再将他嗓子毒哑令其说不出话,待行刑结束一把火烧了,事后就算有心之人想查也查不出来。” 早就想好了替秦猛脱罪的办法,秦勇故作随意的诱导起了韩仲良。 听完秦勇滴水不漏的脱罪之法,韩仲良和阎立本彻底愣在了当场,好半晌后,反应过来的阎立本面露苦涩道:“世子,外界都传你莽愣无脑,这未免也传的太离谱了吧,就你这脑子若是跑去犯罪,估计我刑部的探案高手就是倾巢而出,也找不出你这个凶手来...” 第181章 越俎代庖 “条件我已经提了,而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俩自己看着办吧。” 对阎立本褒中带贬的称赞,秦勇冷漠一笑,说完后便不再搭理两人重新回到了饭桌前。 两相互望了一眼,韩仲良和阎立本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为难和无奈。 考虑到秦勇已经将话说死了,两人也没有不识趣的再继续劝下去,在留下一句“考虑考虑”后,便一同告辞离去了。 韩仲良两人一走,原本退至牢外的马骁和王铁柱等人,连忙回到牢内询问起了秦勇王琨死亡的具体情况,对此秦勇并未过多解释什么,只说王琨和崔明一样,也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自杀身亡。 因为心情不是特别好,秦勇打发王铁柱等人回去后,随便吃了几口晚饭便直接躺平了。 枕着手臂躺在木板床上,秦勇望着牢房屋顶陷入了沉思; 虽然韩仲良并未说出那想要自己性命的幕后主使是谁,但他根据韩仲良所表现出的忌惮,已经大致认定了两人,这两人分别为太子李承乾和长孙无忌。 秦勇之所以认定不是李承乾就是长孙无忌,那是因为这两人最近都跟他结了怨,有足够的杀人动机,而且以对方的身份,足以让王琨、崔平之流为其所用。 相较于长孙无忌,秦勇理智的认为,太子李承乾的嫌疑更大,大到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以上; 因为长孙无忌虽然在朝堂颇有势力,但韩仲良毕竟也是六部尚书级别的人物,按理来说,他就算对长孙无忌有所忌惮,也不至于忌惮到要故意向李二隐瞒案情的地步。 而反过来李承乾就不一样了,对方身为东宫太子未来的皇帝,令韩仲良、阎立本之流忌惮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另外,以其太子的身份,暗中指使王琨、崔平,也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李承乾啊李承乾,本来看在丽质的面子上,我是真不想与你为敌,可既然你自己非得作死,那就别怪我了!” 自心中将李承乾彻底划到了敌人阵营,秦勇缓缓合上了散发着冷冽杀气的双眼...... 接下来的四天,秦勇在牢内过的相当平静,每天吃着王铁柱自家中送来的饭菜,闲暇时间便和马骁、张大庆两人聊天谈地,不仅养好了身上的瘀伤,就连认定李承乾为袭杀自己幕后主使的郁闷心情也好转不少。 随着刑期最后一天的到来,秦勇平静的牢狱生活终于再次被打破。 首先是住在他隔壁牢房的秦猛,被阎立本以死刑罪派人押走,这让连叫了他五天大哥的秦猛,那叫一个洒泪不舍,对此秦勇表现的十分淡漠,只是简单交待了秦猛一句“不要抵抗”,便眼睁睁看着对方被狱卒五花大绑的押走了。 秦猛被狱卒押走后的下午,马骁和张大庆也被刑部都官司来人押出了牢房,因为和秦勇不熟,来人中为首的都官司员外郎,并未跟秦勇解释押走马骁二人的原因,对此秦勇也没有多问,很是淡漠的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 随着秦猛、马骁和张大庆的先后离开,秦勇原本还算热闹的牢房彻底陷入冷清,除了牢外依旧在站岗的钱峰四人外,就只剩下秦勇一人了,至于吴大福和张千,则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被调走了。 牢内的冷清并未持续太久,晚饭时辰刚到,王铁柱便带着秦府下人送来了晚饭,与之随行的还有尉迟宝琳、李震、李德謇、牛力四人。 “你们四个怎么来了?” 对尉迟宝琳四人的到来,秦勇大感意外。 通过这些天自王铁柱口中探听到的消息,他得知尉迟宝琳等人一直在配合陈小川筹建秦氏酒庄,可以说忙的脚打后脑勺,按理说根本没时间来看望自己。 “怎么,一个人坐牢坐习惯了,不欢迎兄弟来作陪啊。” 进牢后看着满脸惊讶的秦勇,尉迟宝琳笑着调侃道。 “巴不得你们能来陪我吃苦受罪呢,这不是听说你们几个最近一直在忙着筹建秦氏酒庄嘛,怎么,难道酒庄已经筹建好了?”秦勇笑着问道。 “有兄弟几个亲自督促,当然筹建好的,就等着你明天出狱后揭匾开肆呢。”李德謇面露得意道。 “明天就揭匾开肆?”秦勇微微一愣:“谁说的?” “还能是谁,当然秦伯父了,他早就等不及让秦酒入市了,这些天一个劲的往酒庄跑,本来都不打算等你出狱了,若不是我们兄弟几个极力相劝,恐怕你连揭匾开肆都看不到。” “我爹?他这也太过分了吧,秦酒和秦氏酒庄,全都是我弄出来的,他一个坐享其成者,凭什么越俎代庖替我做决定!” 秦勇一脸不快,倒不是他真介意秦琼插手自己的生意,而是秦氏酒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已经送给李二了,而开肆这么大的事情,于情于理自己都得跟对方事先通个信才对...... 第182章 亮瞎双眼 “行了愣子,秦伯父这不也是想让咱们的秦酒尽快扬名天下么。” “就是,秦伯父是你爹,他替你做决定,这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嘛,你跟他计较什么。” 见秦勇一脸不快,尉迟宝琳等人纷纷开口劝道。 “他那哪是想尽快让咱们秦酒扬名天下啊,分明是为了他自己的虚荣心!”秦勇忍不住吐槽道。 “你这话说的有点重了啊,秦伯父是什么人,咱大唐数一数二的名将,他早就扬名天下了,至于借一款酒来扬名吗?” “说的对,且不说秦伯父根本没必要借酒扬名,就算他有这个心思,这想法也行不通啊。” 李德謇和李震先后开口道。 “怎么行不通了,秦酒的全名叫秦氏琼浆酒,我爹秦琼的名字就蕴含在里面,秦酒扬名了,不就等于我爹扬名了么。” 对李震的说法不太认同,秦勇出言辩驳道。 “愣子,你这想法是好的,可问题是咱大唐律令规定,五品以上官爵不得经商入市,连其嫡系子女也不行,就算秦氏琼浆酒之名传遍天下,又有多少人会往秦伯父身上想呢?” 李震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这个...就目前来看确实不太可行,可如果以后朝廷禁官经商的律令解除了呢?” “解除?怎么可能,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排在最末,一般人经商尚且被官勋贵族看不起,就更别说官勋亲自参与经商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李震忍不住嗤笑道。 “我觉得李震说的有道理,愣子,你就别异想天开了,咱们兄弟几个想靠经商赚钱是不假,可偷偷摸摸的把钱赚了就行了,没必要太过张扬,有句话叫闷声发大财,这不是挺好的嘛。” 尉迟宝琳紧跟着李震赔笑道。 “哟,你们几个今天这是...” 觉察出了气氛有点不对劲,秦勇突然眼神一亮:“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爹想借秦酒扬名,怕因此招惹是非影响到酒庄生意,所以故意来此做我的思想工作啊。” “嘿嘿,大哥就是大哥啊,这决心要做出改变后,脑子果然比以前好使多了。” 来意被秦勇当面揭穿,李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尉迟宝琳和李德謇也跟着露出了尴尬的苦笑,唯有牛力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笑而不语的在一旁看着李震三人表演。 “哼,在我面前装,你们还不是个儿,说说吧,我爹他究竟准备怎么弄啊,朝廷禁止官爵经商的事他比我清楚,按理说禁商律令没有解除前,他是不会急着将自己与秦酒扯上关系的。” 没准备跟李震等人继续废话,秦勇直奔主题道。 “是这样的,秦伯父准备在明天酒庄开肆之时假意路过买酒,然后以一个好酒者的身份,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亲自为秦酒提字赐名; 如此一来,秦伯父不仅将自己与秦酒之名成功捆绑在了一起,咱们酒庄还可以借翼国公亲自为酒赐名为话题,在市面上大肆宣扬一番,用以提高秦酒的知名度。” 本就没想过隐瞒秦勇,尉迟宝琳面露苦笑的解释道。 “我去...这老头经商天赋可以啊,为了达成千古扬名的目的,居然连借名炒作这种营销手段都想出来了,简直亮瞎了我的双眼...” 自尉迟宝琳口中得知秦琼意图,秦勇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亮瞎了..双眼,是什么意思?” 听着秦勇口中涌出的新名词,李震面露不解道。 “意思是我爹想出的这法子实在太高明了,就好比睁着眼睛看太阳,能将眼睛给亮瞎了。”秦勇笑着解释道。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高明,秦伯父真要这么做,你就不怕出问题?”李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过你们的担心纯属多余,虽然让世人知道秦氏酒庄是我秦家的买卖,就目前来看确实不太好,可这种事情,你们真以为能瞒得住吗?” 秦勇较有深意的看着李震等人道。 “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呗,毕竟有朝廷禁令在,真要将此事弄的人尽皆知,不仅有损你秦家的名声,就连陛下那边也不好交待。”尉迟宝琳皱眉苦劝道。 “放心好了,只要咱们的秦酒能大卖,我保证陛下是最高兴的那个,甚至于谁敢让咱秦氏酒庄关门,陛下第一个饶不了他!”秦勇信心十足道, “秦酒大卖陛下是最高兴的...” 喃喃自语的回味着秦勇的这句话,李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大变道:“我说愣子,难不成陛下他...” “没错,眼下朝廷正缺钱呢,咱秦酒若能大卖,自然就得上缴大量的商税,陛下见到了商税,难道还能不高兴吗!” 没等李震将话说完,秦勇果断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其怼了回去。 李震本就是个聪明之人,哪能不知秦勇所言是为了防止天家与民争利的消息外传出去,在笑着冲尉迟宝琳等人使了个眼色后,便绝口不再提秦琼与秦酒的事了。 “行了,你们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可以安心回去准备明天秦氏酒庄开肆的事情了。” 消除了李震等人心中的顾虑,秦勇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不着急,酒庄那边有段瓒和李崇义盯着呢,再说了,你家陈小川那小子能力不错,偌大一个酒庄七零八碎的事情一大堆,可他却处理的井井有条,有关开肆的相关事宜,他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并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李震和尉迟宝琳四人围着桌子坐下,开始品尝起了摆放在桌子上美酒佳肴,十足一副准备蹭吃蹭喝的架势。 见李震等人不仅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坐下胡吃海喝了起来,秦勇故作埋怨道:“我说你们这未免有点过分了吧,平日里去我家蹭吃蹭喝也就罢了,这怎么今天蹭饭还蹭到刑部大牢里来了呢!” “你不是我们大哥嘛,蹭你点吃的蹭你点喝的怎么了。” 对秦勇的埋怨置之不理,尉迟宝琳四人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那悠闲舒爽的,好似全然忘了此地是关押囚犯的刑部大牢。 “这是蹭吃蹭喝的事吗,我现在在坐牢啊大哥,你们几个万一喝醉在了这里,被巡察御史发现传出去影响多不好!”秦勇冷着脸道。 “勇哥,你别生气,我们四个今天来,其实是代表兄弟们接你出狱的。” 见秦勇有点生气了,牛力放下手中酒碗解释道。 “接我出狱?你们是不是傻啊,我明天才出狱,你们现在来接什么接!” “现在是接不了,可再过三个时辰就行了呀,我们准备在这里陪你吃喝到子时,子正一到就是明天了,到时候咱们直接出狱!” 牛力一脸得意的说道,尉迟宝琳三人闻言,也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特么...双眼又被亮瞎了一次,敢问这么有智慧的法子,是哪位聪明的小诸葛想出来的啊?” 目光自四人身上一一扫过,秦勇哭笑不得的问道。 李震闻言,志得意满的主动站了起来:“当然是我了,陛下只说让你在刑部大牢待七天,今夜子正一到,你七天刑期就满了,到时候咱直接出狱,合理合法!” 见李震居然还一脸得意,秦勇当时就气乐了:“合法是合法,可合理你个死人脑袋,亥时一到就宵禁了,就算老子能出狱,能出的了皇城回得了家吗!” “能啊,当然能!” 李震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李崇义在监门卫,可以接引咱们出皇城安上门,牛力在右候卫(金吾卫),本就负责宵禁巡防,放心,兄弟我早就提前安排好了,绝不让你在这破牢房里多待一刻!” 秦勇:“......” 第183章 婢女芷兰 在李震等人的极力怂恿下,秦勇在刑部大牢的最后一晚,完全是在吃喝酗酒中度过。 因为秦酒烈度高后劲大,众人亥时(晚上九点)不到,便全都喝趴下了。 浑浑噩噩的一觉睡到卯时初(凌晨五点),当秦勇自睡梦中睁开双眼时,他惊愕发现自己竟已回到了家中舒适的睡床上,而且在其床边,还趴着一道娇俏的倩丽人影。 这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女,其脸型和五官长得极为精致,身材也高挑的没话说,就是某些部位还没有彻底长开,但可以预见,再过个两三年,一定是个身材美貌不输李丽质多少的大美女。 “芷兰...” 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双眼,在确认自己不是做梦后,秦勇下意识喊出了声,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贴身婢女王芷兰,她八岁被秦琼自秦家庄领进秦府,和原主自幼一起长大,说是原主婢女,可实际两人感情兄妹多于主仆。 “少爷...你醒了...” 听到秦勇呼喊,芷兰哈欠连连的惊醒了过来,看着躺床上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秦勇,她玉脸微微一红,旋即赶忙起身自一旁端来了漱口水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 “我记得在刑部大牢喝醉了啊,这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自芷兰手中接过漱口水,秦勇晃了晃还有些迷糊的脑袋问道。 “是牛力少爷亲自带人送你回来的。”芷兰笑着回道。 “牛力?我记得他也喝醉了啊,他还能送我?” “又不止他一人,还有一帮巡夜的武侯卫呢。” “李震这家伙,果然事先全安排好了...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铁柱那小子居然没跟我说,肯定是你给他下了封口令对不对?” 拿漱口水简单的漱了下口,秦勇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开口问道。 “嘻嘻,这不是想给少爷一个意外惊喜嘛,其实我前天就回来了,本来这两天想代替铁柱去牢里给少爷送饭的,可公爷说刑部大牢不是我一个女子该去的地方,所以就只能作罢了。” 芷兰一脸俏皮的笑着解释道,因为脸颊两侧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配上她精致的容颜,笑起来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花,落在秦勇眼里美极了。 “咳咳...惊是够惊的,喜就没多少了...” 被芷兰的笑迷的精神一阵恍惚,秦勇故意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脸上的尴尬。 “有惊无喜?怎么,少爷是不希望我回来吗?”芷兰佯装不快道。 “你理解错了,我睡着前还在刑部大牢呢,这一觉醒来就躺在了家里,床边还趴着个你,你说我惊不惊; 至于喜...你是我的婢女,我很清楚你迟早都会回来的,所以再次见到你,自然也就谈不上有多喜了。” 秦勇很是认真的解释道。 他知道芷兰是个伶牙俐齿喜欢较真的丫头,而且和原主感情兄妹大于主仆,所以他也没准备将对方当成一般婢女对待,打算就按照原主的一贯态度来。 “这还差不多,要不然我还以为少爷是因为喜欢上了长乐公主,为了避免公主误会,所以才不希望我回来呢。”芷兰意味深长的说道。 “长...长乐,你是怎么知道我跟长乐的事的?”秦勇略显意外道。 “我不光知道少爷跟长乐公主的事,还知道少爷最近这段时间身上发生的所有事!”芷兰一脸傲娇道。 “是陈小川跟你说的?” “他跟我说了一些,府上的下人们也跟我说了一些,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公爷。” “我爹?”秦勇微微一愣:“他没事跟你说这些干嘛,有些事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那是对一般人,公爷自幼便待我极好,说将我当半个女儿看待也不为过,我此次回秦家庄足足呆了半个多月,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公爷跟我多说了些少爷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这不是很正常么。” “行行行,正常正常,对了,你娘怎么样,病好些了吗?” 没准备跟芷兰继续掰扯下去,秦勇连忙转移话题道。 提及自己生母,芷兰眼中神光明显暗淡了几分:“好些了,不过郎中说我娘的肺疾发病时间一次比一次短,这是越来越严重的征兆。” “是不是那郎中医术不行啊,要不...要不我想办法找个太医去秦家庄给你娘看看?” 芷兰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用的,公爷早为我娘请过太医了,太医说她这病很难根除,最好是用温和类汤药调养。” “那你要不...” 神色复杂的看着芷兰,秦勇欲言又止。 “要不怎么?少爷你有话就直说呗,这前后不过半个多月,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我的意思是,你娘身体常年不好,要不你干脆就回秦家庄去照顾她得了,没必要委屈自己再留在我身边当婢女。” “少爷你...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闻听秦勇所言,芷兰先是一愣,旋即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滑落,竟当场委屈的哭了起来..... 第184章 酒庄开肆 “你哭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娘身体不好,身边需要人照顾,我大小也是个国公世子,府上又不缺婢女,你没必要放着你娘重病不管跑回来照顾我。” 最看不得女人流泪,尤其是像芷兰这种美女,秦勇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是少爷的贴身婢女,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照顾少爷衣食起居的,除非公爷将我逐出秦府,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少爷的!” 贝齿紧咬着朱唇,芷兰态度说不出来的强硬。 “你是我贴身婢女没错,可你娘也是你亲娘啊,我相信我爹若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也肯定会同意让你回秦家庄的!” 秦勇继续坚持己见。 他之所以产生让芷兰离开自己回秦家庄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母亲常年重病,确实需要人照顾;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他怕自己天天与对方待在一起日久生情,会忍不住弄出作风问题。 本来身处大唐,又是国公世子,收个婢女当小妾也没什么,毕竟搂着娇妻美妾无忧无虑的过日子,这本就是秦勇向往的目标; 可关键是他现在和李丽质,正处于好感度爆棚的敏感时期; 而李丽质又非常讨厌长孙冲那种贪恋美色之徒,所以两相权衡之下,秦勇觉得让芷兰脱离婢女身份回秦家庄去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了,前提是对方自己愿意。 “少爷,婢女家中还有兄长在,他自会照顾家母,另外秦家庄的人在公爷号召下,向来团结互助,就算我不回秦家庄,家母也不缺人照顾!” 越发觉得秦勇是有意要赶自己走,芷兰眼角泪水不断,态度依旧强硬。 “唉...行吧,既然你自己不愿意,那我也不好强求,你赶紧回房睡觉去吧,我还得再眯会儿。” 知道这一时半会劝不动对方,秦勇无奈只得暂时放弃。 他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在将碗递给芷兰后,打着哈欠又躺回了床上。 见自己的坚持初步取得了胜利,芷兰暗自长松了口气,她迅速抹掉了脸上泪水,随后一脸严肃的冲着秦勇道: “少爷,现在都已经卯时过半了,你不能再睡了,赶紧起床去演武场练武,公爷说自打我回去后,你就没早起练过武,现在我回来了,你不能再偷懒了!” “去演武场?开什么玩笑,我才坐完牢回来,不好好休息去什么演武场啊,不去,打死也不去!” 一直清楚原主以前有闻鸡起舞的习惯,但秦勇自打穿越过来以后,就没准备放弃珍贵的睡眠时间,去练那些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武学招式。 本来似他这般懒散不上进的做法,是肯定会引起秦琼不满的,但秦琼不久前已经被他七招击败,想来也是没脸再要求自己,所以在他进刑部大牢前的那几天,对方一直没有提此事。 “少爷,你要是不去,公爷会责骂我的,你还是起来吧。” “说了不去就不去,你自己回房睡觉吧,别管我!” “不行,我就要你去,不然我可掀被子了啊。” “你敢,你要是掀我被子,我...我就像小时候一样打你屁股!” “打就打,反正你是主我是仆,要打要骂是你的权利!” 丝毫没有将秦勇的威胁放在心上,芷兰说完伸手一抓,果断掀开了秦勇身上的被子。 尽管早知道芷兰以前对原主也经常不分尊卑没大没小,但真让一个婢女强行掀掉了被子,秦勇还是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当即佯怒道:“你...你这丫头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没规矩那也是少爷以前惯的,这可不能怪我,赶紧起来!” 芷兰大声催促,与先前哭哭啼啼的模样相比,宛若彻底变了个人。 赖在床上死活不起,秦勇一本正经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爹难道没跟你说,本少爷早已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么。” “噗嗤...” 看着秦勇一本正经的样子,芷兰忍不住笑出了声:“婢女只听说过人家洗心革面越变越好,哪有像少爷这样越变越无赖的。”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本少爷就是不起!” “少爷当真不起?”芷兰柳眉微蹙的确认道。 “不起!” “既然如此,那婢女就躺床上陪你一起睡。” 芷兰说完往床上一坐,作势便欲躺下。 “放...放肆,你这丫头怎能...怎能如此无礼!!” 眼疾手快的推住了正准备躺下的芷兰,秦勇脸色既尴尬又困惑。 据原主记忆所知,芷兰此女虽然性格俏皮泼辣,但在男女之事上却十分保守,和原主相处多年,两人从未有过半点亲密僭越之举,而对方今天的表现,反常的有点太过明显了。 “怎么,少爷是怕婢女和你睡在一起,传出去被长乐公主得知不高兴吗?” 见秦勇玩命的推着不让自己躺下,芷兰用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坏笑着问道。 “这跟长乐有什么关系,人言可畏,我是怕毁了你的清誉!” “少爷这话不对,我是你的贴身婢女,按理说帮你暖被窝都是应该做的,哪有什么清誉可言呢。” “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婢女,你自己不都说我爹将你当半个女儿看待吗,所以你赶紧起来,这样真的不好!” “少爷是嫌弃我出身卑微吗?” 眼中泪花再现,芷兰楚楚可怜的看着秦勇道。 “说什么呢,你我一起长大,我爹对你更是视如己出,我岂会嫌弃你!” “既然少爷不嫌弃我,那为何不让我躺下?” “我...王芷兰!你这回了趟秦家庄到底是脑子摔坏了,还是吃错药了,正常一点行不行!” 心态彻底让芷兰给整崩了,秦勇露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嘻嘻,那少爷是准备老老实实的去演武场呢,还是准备继续睡啊?” 收起了楚楚可怜的作态,芷兰瞬间转哭为笑,变脸速度之快,看的秦勇忍不住直翻白眼。 “行...算你狠!” 知道再想赖床是不可能了,秦勇伸手弹了芷兰一个脑瓜崩,随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跳下了床。 穿着洗漱完毕,秦勇在芷兰的陪同下,直接赶到秦府演武场演练起了武艺。 所谓演武,无非是练习秦家枪和秦家锏的一些套路招式。 对于这些早就如斧凿刀刻般印入脑海的招式,秦勇演练起来虽然非常得心应手,可由于他所选用的兵器重量都不轻,所以时间一长对体力的损耗十分巨大。 前后演练了近半个时辰,秦勇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不得不停下,芷兰见状,很是贴心的端了汤水上前让秦勇解渴,顺带着还拿出贴身手绢帮秦勇擦拭脸上汗水。 近距离看着对自己贴切入微的芷兰,尤其是闻着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处子幽香,演武过后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秦勇没来由一阵心神悸动,也就在此时,秦琼带着秦昂突然来到了演武场。 “爹!” 见秦琼到了,连忙抽身上前主动打起了招呼。 “还是芷兰丫头有办法啊,你都多少天没来演武场了。” 目光自秦勇身后的芷兰身上扫了一眼,秦琼似笑非笑的说道,他对秦勇会出现在府内并不意外,显然事先已经知道秦勇回来了。 “哪有很多天,之前是因为被长孙冲打伤了脑袋需要养伤,最近这几天一直待在刑部大牢,我倒是想来演武场,条件不允许啊。”秦勇撇了撇嘴道。 “少来这一套,就你那点花花肠子为父还能不清楚?武学之道,在于勤奋,更在于坚持,你啊以前是性子太过顽劣,现在是性子太过懒散,这些都得改!”秦琼老气横秋的教育道。 “我这身武艺已经很厉害了,再练下去也就那样,现在的我只想赚钱,对了,听宝琳他们说,爹你准备今天就让酒庄开肆?”秦勇突然转移话题道。 秦琼点了点头:“不错,酒庄已经筹建的差不多了,可以开肆了。” “我觉得最好再等等,你这太急了,有很多事情我还没准备好呢。” “用不着准备,今天必须开肆,我说的是必须!” 秦琼态度很强硬,语气中更是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秦勇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否则以秦琼的性子,绝不可能在经商赚钱的事情上如此强硬...... 第185章 国家为重 “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虽然心中猜测有事发生,但秦勇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他在略作沉思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些事目前还不适合告诉你,所以你还是别问了,总之今天酒庄必须开肆。”秦勇语气坚决道。 “可秦氏酒庄是我操办起来的啊,你虽然是我爹,有权利插手干预,但总得让我知道缘由吧,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替你分忧呢。”秦勇不依不饶道。 秦琼闻言,面露为难的犹豫了片刻,最终无奈一声苦叹,拉着秦勇独自走到了一旁。 “搞的这么神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秦琼有意避开秦昂和芷兰,被拉到一旁的秦勇好奇心更重了。 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勇,秦琼沉默了半晌后,缓缓开口道:“我大唐可能要跟突厥开战了。” “跟突厥开战?”秦勇脸色微微一变:“双方在边关不是一直都有军事冲突嘛,开战很正常啊。” “我说的是全面开战,不是小规模的袭扰!” “全面开战!”秦勇脸色大变:“因为什么啊,是陛下的意思?” 秦琼摇了摇头:“陛下虽然一直想出兵突厥,以雪当年的渭水之耻,但这几年天灾不断,为了赈灾国库早已空虚,眼下军中既缺粮又缺饷,根本无力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外战争。” “既然不是陛下的意思,那就是突厥了,可据我所知,这两年北方接连大旱,突厥地处北方苦寒之地,情况比我们大唐好不到哪里去,我大唐至少还有南方粮仓作为保障,可他们却只能硬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企图发动战争呢?”秦勇疑惑不解。 “正因为突厥那边情况不好,所以他们才企图发动战争对外掠夺,突厥可汗颉利是个既有野心又有才干的枭雄人物,四年前他便是看准我大唐新皇即位内部不稳,所以趁机纵兵南下一路烧杀抢掠入京畿,兵锋直至渭水; 唉,上次双方虽然最终达成了渭水盟约,但突厥蛮子还是掳掠走了我大唐数十万子民,以及不计其数的金银玉帛粮草财物,可以说大涨了他们的嚣张气焰,此番他们受连年大旱影响,遇到了生存危机,自然免不了又想故技重施了。”秦琼面露苦涩的解释道。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轻易发动战争吧,毕竟陛下上位后颁布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民生政令,目前已初步取得成效,我大唐国力早不是四年前所能相提并论的了。” “呵呵,连你都能看出我大唐国力在日益增强,他突厥会看不到吗?”秦琼冷笑道。 “这...我明白了,突厥就是怕我大唐日益强大,所以才想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实在不行那就打呗,我觉得晚打不如早打,反正迟早会有一战,趁着朝中能征善战的猛将宝刀还未老,直接一战干翻它!” 秦勇盛气凌人的说道。 他前世记忆中记得很清楚,贞观三年末,李二命李靖为行军大总管率军北击突厥,不到一年便大败突厥活捉颉利可汗,为大唐开疆拓土六百里,一举平定了为祸多年的东突厥。 见秦勇张口就来,秦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说的轻巧,咱大唐通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综合国力是提升了不少,除受旱灾影响的地区外,大部分百姓生活的还算富足,可关键是现在朝廷既缺钱又缺粮,要想和突厥打一场国战,谈何容易。” “嗨,容易不容易的,那都是陛下应该操心的事,爹你都退隐朝堂好几年了,瞎操这个心干嘛,难不成你还要毛遂自荐主动请旨去打突厥啊。” 知道秦琼与李二不对付,秦勇故意调侃道。 “你小子懂什么,我秦琼虽然早已不问朝政,更与陛下不睦,可好歹也是大唐国公、左武卫大将军兼上柱国,若我大唐真与突厥开战,我自然得以国家为重,岂能计较个人情绪得失!” 秦琼语气很是严肃,话语中透露着一股为将者才有的血性威严。 “行行行,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你是老子我是儿子,我也管不了你,可我就不明白了,这突厥有意和我大唐开战,这跟咱家酒庄开肆有什么关系?” 知道像秦琼这种征战沙场多年的武将,一般都有很重的家国情怀,秦勇没准备再继续跟对方杠,而是将话题又扯回到了秦氏酒庄上。 “你不是送了三成股份给陛下么,眼下朝廷正是缺钱的时候,我和你李靖叔父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让秦氏酒庄尽快开肆,然后将前期所赚到的钱暂且全部借给内帑,以做备战之用。” “什么!将酒庄赚到的钱借给内帑!” 秦勇目瞪口呆:“不是...爹你这不是开玩笑嘛,一场国战所需损耗的钱粮何其巨大,单靠咱酒庄赚的钱,能顶多大用!” “能顶多大用就顶多大用,粮草、军饷、马匹、兵器这些全都需要花费大量银钱,而没有钱就没法备战,你爹我是武将出身,当年的渭水会盟,不仅是陛下之耻,突厥更是打了我大唐所有武将的脸,这口气我焉能不出!” “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是大唐子民,还是陛下未来的女婿呢,能为国家出点力我也非常愿意,可关键是咱们身为臣子,如果在出钱这种事情上太过冒头,你让朝中其他那些文武大臣怎么看,你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你能考虑到这一点,为父很欣慰,说明你现在已经懂得朝堂藏拙之道了,不过此事你无需担心,咱们酒庄所赚的钱只是暂时借给内帑,而且肯定会在暗中进行,不会让外人知晓的。” “嗯...如果这样的话,那就随你便吧,对了,咱大唐有可能要跟突厥开战的事,宝琳他们知不知晓?”秦勇话题一转道。 “我本来都不想告诉你,你说他们那些小家伙能知道吗,此事现在还处于高度保密状态,若非你李靖叔父是兵部尚书,得知此事后私下与我跟你程叔父他们商议,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开不开战尚未定论,未免泄露消息引起恐慌,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人,就连尉迟宝琳他们都不行,记住了!”秦琼神情严肃的警告道。 秦勇闻言点了点头,在又跟秦琼聊了些有关酒庄开肆的事情后,便带着芷兰离开了演武场...... 第186章 开肆庆典 带着芷兰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后,秦勇第一时间让人打来热水好好泡了个澡。 自刑部大牢一待便是七天,期间秦勇虽然有出牢冲澡,但那都是简单的清洗,和在家里泡澡压根没法比。 坐在澡桶内一泡便是小半个时辰,在解除了演武留下的一身疲乏后,秦勇美滋滋的吃了顿早餐,随后便带着芷兰乘车直奔城西秦氏酒庄。 本来秦勇出门是不愿带上芷兰的,因为对方是个女流之辈,若带上对方他就没办法骑马出行了,可惜他的不愿最终还是没能招架住芷兰的苦苦哀求,无奈只得带上对方一起。 秦氏酒庄所在的怀远坊,距离秦府路途不算近,好在清晨街上行人较少马车速度很快,一顿饭功夫不到,秦勇赶到了目的地。 再次来到了怀远坊的那栋临街大宅子,秦勇发现与他九天前初次来时相比,已经彻底大变样。 原本的住宅门脸,彻底改建成了足够三辆马车并排进出的工坊大门,在大门两侧,各摆着一个巨大的棕色酒坛模型,在酒坛表面还各竖刻着四个篆体大字; 其中右边酒坛上刻着的是“香醇浓烈”,左边酒坛则刻着“天下第一”,合在一起便是香醇浓烈天下第一。 “陈小川这家伙的执行能力还真不赖,仅听了我些许建议,居然将酒庄整的有模有样,不错,真不错!” 站在门口看着气派十足的酒庄门脸,秦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带着紧随其后的芷兰正欲入门而去,结果却被门内突然冲出的七八名大汉强行阻住了了。 这七八名大汉个顶个都是身强体壮之辈,他们身穿统一青色护卫服,手持清一色的枣木水火棍,一看便知是酒庄招揽的护院。 “来者止步,我们酒庄还未开肆,暂时不接待外客。” 以为秦勇是来买酒的,护院中为首一短须大汉主动向秦勇解释道。 “我知道酒庄还未开肆,也知道此时不接待外客,但我不是外客,而是你们东家的朋友。” 对护院的态度还算满意,秦勇笑着答复道。 “东家的朋友?你...你是秦勇世子吧?” 目光自秦勇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短须大汉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你认识我?”秦勇略显意外。 “不认识,但我听我们东家提起过,他说世子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短须大汉憨笑着挠了挠头道。 “最好的朋友?嘿嘿,他可真给我面子,看你们一个个不似普通农户出身,都是打哪来的啊?” 早看出了短须大汉等人都是有武艺傍身的练家子,秦勇面露好奇的打听道。 “世子好眼力,我们都是军中伤退下来的兵卒,以前是宿国公名下的户邑,是程家二公子招揽我们过来的。” “原来是程处亮,可以啊他,居然知道招揽伤退老兵来当护院,不错,他也在酒庄吗?” 短须大汉摇了摇头:“不在,不过听东家说二公子今天也会过来捧场,因为他跟世子一样,也是俺们东家的好朋友,毕竟酒庄今天开肆嘛,东家肯定需要一些有身份的大人物镇场面。” 秦勇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跟对方闲唠了几句,在打听到对方名叫周义后,便带着芷兰顺利走进了酒庄。 “少爷,这酒庄不是咱秦府的产业吗,怎么那些护院好像都不知道呀,还有,他们口中那所谓的东家是谁?” 紧跟在秦勇身后打量着眼前陌生的酒庄,芷兰忍不住轻声问道。 “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么,难道不知我大唐有禁止官员及亲属入市经商的律令吗?” “知道是知道,可我看很多官员勋贵在外都有经营产业啊,他们也没见像少爷你这样偷偷摸摸。” “首先,你所谓的那些官员,那都是假借了他人之名在外经商,基本上没有亲自参与的; 其次,什么叫偷偷摸摸啊,本少爷这叫小心翼翼,咱家这酒水生意一旦做起来,说日进斗金都少了,到时候肯定会惹人眼红,所以为了不授人话柄,将自己隐藏起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秦勇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周义所说的东家呢,他到底是谁啊?”芷兰继续追问道。 “陈小川。” “谁?” “陈小川!” “不是吧,陈小川对商贾之道一窍不通,他有什么能力打理这么大的一家酒庄啊。”芷兰捂着小嘴道。 “没能力可以慢慢学啊,再说了,我也没打算现在就让他接手酒庄,真正的东家很快就到。”秦勇故作神秘道。 “真正的...” “少爷,你来了!” 芷兰还想追问,可话才刚出口,陈小川突然自前方不远的正厅内快步跑了出来,在其身后还缓步跟着李崇义、段瓒、青衣三人。 对李崇义和段瓒二人会在此处,秦勇并不意外,可当他见到青衣后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按理说对方这个时辰是不该出现在此的。 “愣子,精气神不错嘛,看来七天的牢狱之灾没将你怎么样嘛。” 走上前仔细打量了秦勇一番,段瓒笑着调侃道。 “他能怎么样,天天在牢里秦酒喝着炒菜吃着,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哟,这不是芷兰嘛,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紧随段瓒走至秦勇身前,李崇义原本是想附和着调侃秦勇一番的,可当他凑近发现站在秦勇背后的芷兰后,却是立马话风一变,热情的主动打起了招呼。 “见过崇义世子、见过段赞世子。” 面对热情的李崇义,芷兰表现的很淡漠,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便不说话了,这让李崇义多少有点尴尬。 “青衣,你怎么也在这里?” 知道李崇义一直对芷兰很有好感,秦勇倒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是主动将目光看向了走在最后的青衣。 “公主得知世子的酒庄今天开肆,所以让婢女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知道秦勇还没有将赠与酒庄三成股份给皇后的事告诉给李崇义等人,青衣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秦勇身后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芷兰身上,两女目光相交,各自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异样,不过两人并未多说什么。 “过来帮忙的啊,公主倒是有心了,正好我准备弄个开肆庆典,需要你的帮忙。” 并没有注意到青衣和芷兰两人眼神中的异样,秦勇笑眯眯的看着青衣说道,。 “开肆庆典?” “什么叫开肆庆典?” 闻听秦勇所言,在场众人全都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了秦勇身上。 “开肆庆典就是庆祝我秦氏酒庄开肆而准备的一场热闹活动,目的一是为了热闹,二是为了宣传酒庄名气打开秦酒市场。” 秦勇笑着解释道。 其实他本来是没准备搞庆典瞎折腾的,因为以秦酒的品质,只需多花点时间,自然能扬名天下吸引好酒者来买; 可自打从秦琼口中得知大唐有可能跟突厥开战,而朝廷又急需要用钱,所以秦勇不得不临时改变策略,准备用后世的营销手段来提前打开市场...... 第187章 分配任务 “世子所谓的宣传酒庄名气与打开秦酒市场,可是准备吸引一群民众过来观看开肆仪式,然后借他们之口大肆宣扬秦酒的妙处?” 辅助李丽质打理内帑在外产业已有数年,一听秦勇解释,青衣立马便明白了何为开肆庆典。 秦勇点了点头:“大体上是这个意思,不过我秦氏酒庄所产秦酒不同于一般廉价之物,每斤酒售价高达五十贯,普通民众根本买不起,更喝不起。” “那世子准备怎么弄?”青衣好奇追问。 “很简单,去邀请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钱人来参加开肆仪式,不论官爵商贾,只要有钱喝得起秦酒来者不拒,越多越好!”秦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可问题是酒庄午后便开肆,短时间内去哪里请那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钱人呢?”青衣柳眉微蹙道。 “你不是帮公主打理内帑产业么,手底下那帮名义上的管事东家,肯定认识不少商贾巨富,你让他们派人上门帮忙传个信就行。”秦勇笑着出主意道。 “这能行么,内帑产业涉猎虽广,其中一些也确实需要和商贾巨富打交道,可那都只是生意上的正常往来,说白了也就是互相认识而已,这贸然派人去传信,人家不一定给面子的。”青衣面露为难道。 “相互认识就行了,有没有交情无所谓,只需派人传信时带上些秦酒供他们免费品尝,但凡喝过秦酒且本身又好酒之人,绝对抵挡不住诱惑!”秦勇自信满满道。 “哈哈哈哈,愣子就是愣子,咱们家秦酒味香醇烈,比市面上那些清酒好上百倍不止,只要尝过之人,绝对再喝不惯其它酒了,用免费品酒这种法子上门去引诱人家,肯定一引一个准!” 对秦勇的主意一百个佩服,李崇义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你别想的太美,秦酒虽好,但这只对好酒之人有诱惑力,一些不爱喝酒的,酒就是再好也赚不到他们的钱。” 见李崇义又叫上自己愣子了,秦勇没好气的出言打击道。 “此言差矣,酒这玩意买回去除了自己喝之外,还可以用来待客,不论官爵贵族,还是有钱的商贾巨富,平日里最好面子,一旦他们得知秦酒是市面上最好的酒,就算本人不爱喝酒,也会备上一些在家里留做待客之用的。”李崇义笑着分析道。 “你这话倒也有点道理,那这样吧,商贾巨富这边就由青衣负责派人帮忙联系,你就负责去弄些官爵贵族过来。”秦勇一本正经的看着李崇义道。 “啊...让我去..这不太好吧。”李崇义扭扭捏捏道。 “怎么不好了,你可是河间郡王的世子,放眼长安官爵贵族无数,就算是一般的皇室宗亲,那也得给你几分薄面吧,你去最合适!” “就因为我爹是河间郡王,所以才不太好,愣子你忘了,咱们虽然都是这秦氏酒庄的实际东家,可碍于朝廷的官爵禁商令,我们只能躲在幕后,不能站到明面上来!” “我没让你告诉别人酒庄是咱们开的啊,你去找人的时候,只说是帮朋友的忙就行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人会深究的,毕竟大家的底都不干净,所以谁也别说谁脏。” “可是酒庄明面上的东家到底是谁呢,人家问我,我总得有个说辞吧?” “你就跟人说东家叫秦猛,是你最近结识的一位好兄弟就行。” 秦勇似笑非笑的说出了一个众人都很陌生的名字。 “秦猛?你叫秦勇,勇猛...你该不会是想化名秦猛来做酒庄的东家吧!” 脑中突然联想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李崇义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你傻啊你,这么大一座酒庄,东家虽说不必经常露面,可至少也得有这么个人吧,我化名来做东家,亏你想的出来,秦猛我会介绍给你们认识的,但不是现在; 好了,时间不多了,段瓒,你跟李崇义叫上宝琳他们一起行动,青衣,你那边的情况我也不熟,就由你自己安排吧,大家依计行事!” 在秦勇的催促下,李崇义、段瓒和青衣三人先后离开了酒庄,随着三人的离去,在场便只剩下了秦勇、芷兰和脸上带着一丝委屈的陈小川。 “小川,你是不是觉得少爷我没有安排你来做这酒庄的东家,心里不舒服啊?” 早发现了陈小川情绪有点不对劲,秦勇面带微笑的问道。 陈小川摇了摇头:“没有,小川只是秦府仆从,少爷该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小的听命就是,哪来的心里不舒服。” “陈小川,你这话里带着怨气,分明就是在埋怨少爷,你还敢说没有!” 芷兰迈步上前,瞪着陈小川便是一顿数落,俩人一个是秦勇贴身仆从、一个是贴身婢女,彼此间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忌讳。 “芷兰,你别乱说,我...我真没有...” 面对芷兰的数落,陈小川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脸上的那丝委屈也变得更重了...... 第188章 车间雏形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陈小川,你对商贾之道一窍不通,少爷不让你管理酒庄乃明智之举,你有什么好埋怨的,身为仆从,就该有仆从的觉悟,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 对陈小川脸上愈发严重的委屈视而不见,芷兰喋喋不休的继续数落道。 “好了芷兰,你别胡说八道了,小川这段时间筹建酒庄,做的很不错,我在进刑部大牢前,曾私下承诺过以后让他帮忙管理酒庄,所以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知道芷兰性子泼辣又一贯的只知道维护自己,秦勇连忙将其拉到了身后,不让其再继续刺激陈小川。 “少爷,你别责怪芷兰,其实她说的对,身为仆从,我的职责便是鞍前马后伺候好少爷,实在不该好高骛远再去奢求一些其它的。” 神色复杂的看了芷兰一眼,陈小川面露自卑的垂下了头。 “你这是什么屁话,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可实际上说你是我半个兄弟都不为过,我知你一直有出人头地的志向,你岂能因为芷兰这一顿胡乱瞎数落而贬低自己!” 没好气的照着陈小川肩头捶了一拳,秦勇脸色阴沉的训斥道。 “少爷,不是我有意贬低自己,而是我...我确实对商贾之道一窍不通啊。” 抬起头看着秦勇,陈小川带着哭腔道。 “不通可以学啊,学会了不就通了,此番入刑部大牢,我结识了一位商贾大才,并成功招揽了他,他叫张大庆,我会安排他来接管酒庄,而你呢就作为他的副手好好跟着他学,等你成功出师后,酒庄就交由你打理!”秦勇一本正经的承诺道。 “啊...” 没想到秦勇竟对自己寄予了厚望,陈小川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好,小的保证好好跟着人家学,绝对不会让少爷失望的!” 看着转悲为喜的陈小川,秦勇笑着点了点头:“行了,别傻乐了,带我去看看造酒坊吧,顺便再说说酒坊的人数以及出酒产量。” 陈小川闻言连忙在前带起了路,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少爷,现在咱们酒庄内外共有五百五十多人,其中近半来自秦家庄,皆为公爷名下的佃户,按照少爷当日的吩咐,我将他们全都安排在了造酒坊、调酒坊、封坛坊和存酒库房等关键岗位; 现在造酒坊共有蒸馏器具一百套,两人一组负责一个灶台,共计两百人,另外还有三十人是专门负责帮工和替补的,按照一天上工八个时辰算,一天下来火力不断,一个灶台大概出酒二十斤,一百个灶台就是两千斤; 除了咱秦家庄的人之外,余下的那近半人,大部分负责在外收购清酒,小部分则负责计数拢账、伙房饮食和看门护院,对了,那些护院全都是程家少爷找来的伤退老兵,个个都有数人近不得身的本事,程家少爷说,有他们在,绝对没有人敢来咱酒庄闹事,让少爷尽管放心。” “五百五十多人,一天才出酒两千斤,这量有点少啊。” 听完陈小川的介绍后,秦勇有些不太满意道。 “两千斤还少啊少爷,这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话,清酒那边就供应不过来了。” 陈小川面露苦涩道:“少爷你也知道,十斤清酒才能出一斤多的烈酒,两千斤烈酒需要近两万斤清酒呢,而且这还只是一天所需的量,每天两万斤,供应起来压力很大的。” “这倒也是,都怪那该死的禁酒令,若非如此,偌大一个京都长安,岂会连每天收购两万斤清酒都有压力,唉,原材料限制发展,无奈啊。” 秦勇感慨苦叹,随即又道:“现在存了多少酒了?” “因为前几天主要在搭建酒坊、堆砌灶台和打造蒸馏器具,损耗了不少时间,现在存酒量并不多,差不多五千斤左右吧。”陈小川如实答道。 “五千斤...少是少了点,但应付今天的开肆庆典差不多也够了。” 秦勇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后便不再多言。 并未花费多长时间,在陈小川的带路下,秦勇携芷兰穿过前厅,来到了酒庄后院一排由青砖所砌的坊屋前。 这些坊屋全都是清一色的青砖板瓦房,每栋皆有五六丈长宽,屋顶还矗立着大量砖砌防漏烟囱,虽然建造的略显粗糙而且形状有点不伦不类,但并排而立足有十余栋之多,整体看上去甚是气派。 “少爷,这些坊屋全都是按照你所画图纸加急建造出来的,前后足足动用了一百多名工匠,不知可还满意?” 站在秦勇身边打量着眼前整整一排的坊屋,陈小川笑着问道。 “虽然略显粗糙,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加急建造出来,已算不易了,前后花费如何啊?” “花费了两千多贯。” “这么贵!” “工匠倒是不贵,主要是青砖和板瓦贵,另外就是蒸馏器具了,因为要用到大量的铁,而铁又是受朝廷管控的不太好弄,再加上又需加急,所以就多花了些钱。” “无妨,该花的钱必须花,毕竟花钱也是为了赚钱嘛,我只是没想到砖瓦和铁居然这么贵,等以后空闲下来了,倒是可以想办法研究研究这几门生意。” 秦勇说完就近选了间坊屋走了进去,而陈小川和芷兰则紧随其后。 刚一进入坊屋,秦勇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只见屋内呈两列坐落着十座砖砌灶台,这些灶台远比一般用来煮饭做菜的灶台要大,上面全都安放着蒸馏酒水所用的蒸馏器具; 在每座灶台前,各有俩人看守,一人负责添柴烧火,另一人则负责加水和收集冷凝酒精,整个屋内二十余人,个个分工明确,已有后世生产车间雏形。 因为造酒坊内上工的人全都来自秦家庄,所以见到秦勇和芷兰进来后,众人纷纷上前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对此秦勇一一笑着回应,为了不影响酒水蒸馏,他在与众人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让众人回到了各自岗位。 看完了造酒坊后,陈小川又领着秦勇和芷兰,分别参观了位于造酒坊不远的调酒坊、封坛坊和存酒库房,一连串参观下来,秦勇的表现倒还算镇定,可芷兰却彻底被惊呆了。 在芷兰的固有印象中,自家少爷秦勇就是个只会舞枪弄棒惹事生祸的顽劣之徒; 虽然她此番从秦家庄回来后,已自秦琼和陈小川等人口中得知,秦勇生了很大变化,但她是真没想到秦勇居然有能耐指点陈小川,弄出如此气派的一家酒庄来。 参观结束,秦勇带着陈小川和芷兰回到了酒庄前堂,可他人还未来得及落座,护院周义却突然领着两人找到了他,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勇在刑部大牢结识的张大庆和马骁...... 第189章 财大气粗 前后虽然仅分别不到一天,但在牢外再次见到秦勇,张大庆和马骁还是显得异常兴奋。 早在刑部大牢时,两人便得知了秦勇在韩仲良面前为其求情减刑的事,昨天之所以被都官司押走,便是去走出狱流程去了,这不,两人今早刚被放出刑部大牢,便按照事先约定来酒庄找秦勇了。 对张大庆和马骁的到来,秦勇也很高兴。 经过简单的寒暄后,他将两人分别介绍给了陈小川和芷兰。 在得知张大庆是富商出身,且有着丰富的经商经验,而马骁更是在牢内救过秦勇性命后,陈小川和芷兰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 尤其是陈小川,他先前已经自秦勇口中得知,张大庆便是对方物色前来管理酒庄的人选,还让自己跟着对方好好学习商贾之术,对这个秦勇亲自安排的“师父”,他不仅表现的很热情,而且话里话外还带着难以掩饰的尊敬。 “老张,这便是我在牢里跟你说过的秦氏酒庄,今天午后便正式开肆,我想让你现在就接手酒庄总管事一职。” 带着张大庆等人走入前堂落座,秦勇直奔主题道。 “今天就开肆?”张大庆有些意外:“世子先前没说这般着急啊。” 秦勇无奈笑了笑:“我也不想这么赶,这都是我爹的意思,你可是有什么难处?” “我已决意追随世子,按理说但凡世子吩咐,我当无有不从,只是我这刚出狱,一来对酒庄各方各面都还不熟,二来我一家老小还在洛阳,为避免他们为我忧心,我想先回洛阳一趟,待安排好家眷后,再回京都投奔世子。” “我当什么事呢,无妨,酒庄不熟你现在便可尽快熟悉,至于你的家眷老小,我直接派人去洛阳将他们接来长安与你团聚便是。”秦勇不以为然道。 “这...这太麻烦世子了吧,实不相瞒,小的家眷颇多而且有老有少,洛阳距长安路途虽不算太远,可来回折腾一趟还是挺麻烦的。” “来回折腾是挺麻烦的...这样吧,我出钱在酒庄附近买栋宅子送给你,你家眷过来后直接在长安安家,这样便无需来回折腾了,而你也可以安心留在长安为我做事。” 秦勇笑着说出了一个两全之法。 他之所以财大气粗的说要为对方买宅子,自然不是钱多的没处花,而是想彻底留住张大庆。 通过在刑部大牢的数日相处,秦勇对张大庆在经商方面的才能,已经彻底了解了; 坦白说,若非对方在洛阳没有强大的官方背景,绝对不会被几个同行富商击败,最后落得抄家入狱的下场。 “世子要花钱为我在长安买宅子?不行,绝对不行,世子设法让我减刑提前出狱已是擎天厚恩,我张大庆初随世子寸功未建,岂可舔脸受此大礼!” 出乎秦勇的意料之外,张大庆对其好意想也不想的便直接拒绝了,语气极为强硬。 “不过是栋宅子罢了,花不了多少钱,你又何必拒绝呢,再说了,你在洛阳的家私早已被查抄处没,一家老小想必连个像样的安身之所都没有,就别跟我客气了。” “世子,真不是我张大庆故作清高,而是没有这样的道理,长安房价如何,我很清楚,一栋能容下我一家老小的大宅子,少说两千贯起步,这可不是小钱; 经商御人之道,在于赏罚分明,正所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我知世子体恤看重于我,但你的追随者不止我一人,所以规矩不能坏在我身上,希望世子仔细斟酌。” 张大庆一本正经的劝说道。 “唉,没想到你这人还挺讲原则...行,既然你不愿接受我的赠予,那这样吧,宅子我还是让人去帮你买,至于最后花费多少钱,权且算你与我借的,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这总可以了吧?” “这...” 张大庆面露为难的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利钱必须算,否则我借的不安心。” “我说老张,这你可有点太过分了啊,给你买栋宅子撑死不过三千贯,也就你三个月的月钱罢了,你至于跟我这般斤斤计较么。”秦勇蹙眉佯怒道。 “世子说什么?三个月的月钱,三...三千贯!” 听了秦勇的话后张大庆彻底愣在了原地,不仅是他,就连在场的马骁和陈小川几人,也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三个月三千贯,折算下来就是一个月一千贯,如此高的月钱,放眼长安哪怕是整个大唐,除了领朝廷俸禄的官员不算,不对,就算是官员,正常情况下一个月也远远拿不到一千贯钱,即便算上封田和户邑的收入也够呛。 看着张大庆震惊的模样,秦勇淡然一笑道:“不错,我准备每个月给你开一千贯的月钱,当然了,前提是你得帮我将酒庄的事务打理好,另外再教我随从陈小川学习商贾之术。” “没问题,只是这一千贯的月钱是不是有点...有点太多了啊?” “哈哈哈哈,老张,你好歹曾经也是洛阳赫赫有名的富商,说腰缠万贯不为过吧,怎么坐了两年牢出来,竟被区区一千贯就给吓到了。”秦勇笑着调侃道。 “不是我被吓到了,而是世子财大气粗,我以前虽颇有家私,可那也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真要论盈利,一个月也赚不到一千贯现钱啊。”张大庆面露尴尬道。 “一千贯算什么,只要你用心为我出力,等本世子的商业版图彻底铺展开来,月钱五千贯都不是梦!” 财大气粗的说完一句后,秦勇立时收敛笑容变得凝重了起来:“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老张你就是酒庄的总管事,至于小川,就暂且做个副管事给你打下手吧,眼下距离酒庄开肆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来商议一下具体流程...” 第190章 突厥王子 临近午时。 秦氏酒庄前院。 在新上任总管事张大庆的督导安排下,宽敞的院子里,用彩布竹木支起了一个巨大的彩色帐篷; 在帐篷下,呈五列整齐摆好了上百套矮桌胡凳,桌子上不仅放着瓜果点心,还有酒壶酒杯,浑然一副准备大开宴席的阵势。 “愣子,你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另外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爹准备亲自来参加酒庄的开肆庆典!” 和秦勇站在一起,看着院内正安排席面的一众婢女仆从,李崇义一脸得意的说道。 “你爹准备亲自过来?不是开玩笑吧,他可是郡王,来参加一个小酒庄的开肆庆典,就不怕传出去惹人非议吗?”秦勇神色古怪道, “哎,没事,我爹就是一个闲赋在家的王爷,平日在家别的不干,天天就莺歌燕舞饮酒作乐,咱秦酒可是天下第一的美酒,我爹一个好酒之人经受不住美酒诱惑跑过来,这能解释的过去。” 李崇义不以为然道。 “你要这么说倒也是,其实我也希望你爹能来,他毕竟是郡王,论身份地位,比我爹的国公还要高出半筹,有王爷前来撑场面,这要传出去,绝对能大涨我秦氏酒庄的名气。” “其实就算我爹不来,今天过后,咱秦氏酒庄的大名也必定震动整个长安,因为据我所知,咱们七家,除了李靖叔父兵部有事脱不开身,另外李积叔父不在长安外,像你爹、程伯父、尉迟伯父、段叔父他们全都会来。”李崇义一脸期待道。 “你怎么知道,程叔父他们亲口说的?” “这还用他们亲口说嘛,就他们那闲不住的性子,这么大的热闹怎么可能不来,更何况,这酒庄说到底都是他们自家产业,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不来撑场面,说得过去么。” “你这话虽然在理,可问题是有官爵禁商令在,他们一个个全都身居高位,来这样的场合总归还是不太好的。” “嘿嘿,你要不弄这开肆庆典,程伯父他们还真不一定会来,可现在你将场面弄的这么大,还让我设法去请那些有钱的官员贵族前来参加,多他们几个国公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李崇义不以为然道。 “有道理,不过你和段瓒他们具体都通知了些什么人啊?”秦勇忍不住好奇道。 “多了去了,大部分皇室宗亲、国公、郡公家里都去了,还有一些六部九寺的主要官员,他们可能不会亲自来,但一些经受不住秦酒诱惑的应该会派人来; 对了,还有鸿胪寺,那里住了很多他国使节,不仅个个都是有钱人,而且他们没有什么顾忌,肯定经受不住秦酒的诱惑。”李崇义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博陵崔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这些氏族门阀呢,他们在京城应该有分支才对,有没有派人通知?”秦勇眼露精光道。 “这个...这个还真没有...” 李崇义尴尬的挠了挠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和你爹他们这帮人,都不太爱跟那些世家打交道,主要是陛下那边...总之咱们还是尽量别跟他们走的太近为好。” “你傻啊,最重要的一批人,你居然不通知!”秦勇一脸无语。 “最重要的?愣子你不是开玩笑吧,世家的人怎么就成最重要的了。” “我问你,咱们现在在这干嘛呢?” “经商开酒庄啊。” “那开酒庄的目的呢?” “赚钱呗,这么多酒,咱自己喝又喝不完。” “既然是为了赚钱,那咱大唐谁最有钱?” “你的意思是说...世家!”李崇义瞬间反应了过来。 “废话,世家之所以令陛下都为之忌惮,不仅是因为他们几乎垄断了士族阶层,还因为他们底蕴深厚,有钱,不,应该说非常有钱; 这么跟你说吧,我大唐的那些顶级世家中,随便拎出一个,都比咱大唐国库最充盈时要富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秦勇神情凝重的看着李崇义问道。 “意味着什么?”李崇义傻愣愣的问道。 “意味着他们就是一群肥羊,只要咱们手里有几把好刀,就能不停的薅羊毛割羊肉!” “那你先前怎么不提醒我呢,你只说让我去找那些官员勋贵,也没说让我去通知世家的人啊。” “先前不是有青衣在场嘛,她是公主的人,咱酒庄开肆特地去请世家的人来捧场,传到陛下耳中总归不太好,最主要的是,我以为你能想到这一节,谁知道你这么笨啊。”秦勇故作无奈道。 “那...那现在派人去通知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个屁,你自己看!” 秦勇说着转头看向了酒庄门口方向,李崇义顺着目光看去,发现在张大庆和马骁等人的相迎下,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客人上门了。 因为明面上秦家不能与酒庄扯上关系,所以本该陪同张大庆一起迎宾的陈小川由马骁代替,除此之外,便是青衣主动借调过来的一些帮手了。 这些所谓的帮手,全都是明面上帮皇家内帑经营在外产业的经商能手,不仅人面广,而且在长安东西两市很有名气,有他们的倾力相助,完美解决了酒庄目前管理人手不足的尴尬境况。 “愣子,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长乐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看着门口正协助张大庆接待宾客的那些“帮手”,李崇义忍不住开口问道。 “什么什么关系?” 秦勇故意装傻,李二和长孙皇后答应将李丽质赐婚给他的消息,他目前只告诉给了牛力,李崇义和尉迟宝琳等人都不是很清楚。 “别装了,你真当兄弟们是瞎子啊,我们早都知道了。”李崇义撇了撇嘴道。 “你们知道了?” 秦勇故意板着脸道:“是牛力说的,还是程叔父和尉迟叔父泄露出来的!” “尉迟伯父,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你昨天不是在牢里跟宝琳说,将咱酒庄的三成股份送给陛下了嘛,回去后宝琳就跟尉迟伯父说了这事,结果尉迟伯父说你爹早就告诉他了,还说那三成股份是你当聘礼送出去的; 唉,我总算知道你小子为什么跟长孙冲过不去了,搞半天是为了抢女人啊,我说你可真行,就这还瞒着兄弟们呢,重色轻友...”李崇义故意调侃道。 “什么叫抢女人,我跟长乐是...是两情相悦好吗,你懂个屁。”秦勇略显尴尬道。 “什么两情相悦,我看你是见色起意,你跟长乐之前都没...” 正想再调侃秦勇两句,然李崇义话音未落,酒庄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很不和谐的喧哗吵闹。 秦勇与李崇义定睛看去,却是一群身穿异族服饰的突厥人与张大庆马骁等人起了冲突,连周义等酒庄护院都惊动了,纷纷手持长棍围了上去。 “他怎么也来了,不好,有麻烦!” 目光远远注视着突厥人中为首一高个大汉,李崇义忍不住轻声惊呼道。 秦勇闻言皱了皱眉:“他?你说的他是谁?”。 李崇义神情凝重道:“看见突厥人中为首那高个大汉没,他叫阿史那巫铎,不仅是突厥使臣,还是突厥大王子,号称突厥第三勇士,这家伙自打入长安以来,行事张狂跋扈嚣张至极,鸿胪寺那帮子人就差拿他当爹供起来了。” 第191章 阿史那巫铎 “阿史那巫铎?我想起来了,当日处默帮我送钱去齐国公府,在路上跟这家伙起了冲突,俩人差点没打起来,最后是鸿胪寺的人赶到才及时制止。” 目光紧盯着门口的突厥大汉不放,秦勇脸色阴沉的说道。 “是有这事,前几天我和李震他们一起去看处默,他还提到了此事,还说你答应找机会带兄弟们一起教训这家伙帮他出气呢,不过我当时就劝了他不要意气用事,巫铎此人身份非同一般,咱们若真跟他杠上,搞不好会吃亏的。”李崇义面露忌惮道。 “我说李崇义,你好歹也是皇室宗亲郡王世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怂了,不就是个突厥王子么,算个屁啊他,也值得你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李崇义所言很是不满,秦勇没好气的训斥道。 “愣子,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巫铎此人是以突厥使臣身份来长安的,我大唐与突厥的关系一直都很敏感,咱们若真下黑手教训他一顿,搞不好会引发两国开战的,到时候事情可就闹大了!” 知道秦勇是嫌自己畏手畏脚而且不讲义气,李崇义一脸无奈的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的意思是,人家现在在咱酒庄闹事,也全当没看见?”秦勇冷笑着质问道。 “这...还是先过去看看再说吧,不过咱事先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可千万不能动手,你那莽愣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真要愣劲上头动起手来,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到时候可真就麻烦了!” 看了一眼与张大庆等人愈吵愈烈的巫铎,李崇义在稍作犹豫后,终究还是无奈妥协了。 没有再跟李崇义搭话,秦勇脸色阴沉的直奔酒庄门口而去,李崇义则紧随其后。 门口本就是迎来送往的地方,巫铎一众异族人与主家吵了起来,早已吸引了不少前来捧场的宾客围观,当秦勇二人走至门口时,双方已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哟,张管事,你这主动邀请我们前来参加你酒庄的开肆仪式,这仪式还没开始,你身为主家怎么反跟客人吵上了。” 拨开挡在身前的围观宾客,秦勇故作不满的带着李崇义走到了张大庆身前。 “世...是翼国公世子和河间郡王世子啊,抱歉,冷落二位久等了,遇上点小麻烦,很快就能解决。” 早商议好了要故意装作与秦勇不熟,张大庆面露歉然的赔笑道。 “到底是小麻烦还是大麻烦,我们这些做客人的管不着,我就想问问这开肆仪式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始,我们大家伙可都是冲着你们家酒来的,只要赶紧弄完仪式将酒卖与我等,你们爱怎么吵怎么吵,爱怎么闹怎么闹,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 “我大哥说的对,甭管你们在这吵什么,赶紧将酒卖出来,卖完酒你们再继续吵,没人稀得管你们。” 秦勇话音刚落,李崇义很是配合的在一旁帮起了腔,随着两人这话一出口,后凑过来看热闹的宾客们也都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了起来,意思和秦勇一样,那就是你们别吵吵了,赶紧开肆卖酒吧。 “两位世子,不是小的吃饱了撑硬要在这里耽搁大家的时间,而是这位客人他...” 张大庆说着故意瞟了巫铎一眼,随后苦着脸继续道:“他硬要一个人包下我们酒庄所有的酒,这小的当然不能同意了,要是将酒全包给了他,你们诸位没有份了,我们酒庄初立,又特地请大家前来参加开肆仪式,岂能让诸位空手而归...” “什么,他要一个人将酒全包了,这这么能行呢!” “就是,他若全包了,我们岂不白跑一趟!” 张大庆话音刚落,后赶过来的宾客们顿时忍不了了,纷纷出言指责起了巫铎,对此巫铎倒也没有出言反驳什么,只是露出了一脸不屑的冷笑,全然一副没有将众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若本世子所猜不错,阁下应该就是突厥王子,阿史那巫铎吧?” 转头望着一言不发的巫铎,秦勇面无表情的问道。 “什么,这人是突厥王子?” “我只当是一般的异族胡商呢,没成想竟是突厥人,还是突厥王子!” “怪不得这般目中无人,感情大有来头啊。” 随着秦勇道出巫铎身份,原本还出言指责的宾客们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就目前到场的宾客中,除秦勇和李崇义外,大部分都是长安城内的富商,小部分则是官爵贵族府上派来的管家管事之流,并没有真正的大人物,所以对于突厥、尤其是突厥王子这样存在,众人无一不忌惮。 要知道突厥可是雄踞在大唐以北的庞然大物,数年前人家纵兵南下,兵锋直至长安城外数十里的渭水,若非当今陛下委曲求全,几乎搬空府库珍藏与对方缔结盟约令其退兵,现在的大唐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第192章 突厥第三勇士,就这? “你是什么人,居然识得本王子?” 对秦勇能认出自己身份颇感意外,巫铎一边冷眼打量着秦勇,一边出言反问道。 “我姓秦名勇,乃陛下亲封的武功县子,官居七品朝请郎和致果校尉。” 面对巫铎的询问,秦勇语气淡然的报出了自己的姓名与官职爵位。 他之所以刻意报出官职与爵位,自然不是为了臭显摆,而是想告诉对方自己有官身有爵位,不是一般可随意欺压的无名小卒。 “哈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只是个小小的县子七品芝麻官,怎么,你是想站出来打抱不平吗?” 出乎秦勇意料之外,巫铎不仅没有对他的身份有所忌惮,反而一脸不屑的大声耻笑了起来,气的张大庆马骁等人牙根直痒痒,却又拿对方没有丝毫办法。 “我大哥不仅是武功县子,还是我朝大名鼎鼎的翼国公秦琼之子!” 和张大庆马骁一样,李崇义也对巫铎的猖狂极为不爽,索性又报出了秦勇的另一重身份。 “翼国公秦琼?” 巫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转眼又变回了原来的猖狂模样:“秦琼本王子听说过,此人在你大唐的武将中,倒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可惜他已经老了,想拿他来压我,痴心妄想!” “我爹老不老跟你没关系,我也没打算借父辈之名来压你一个突厥蛮子,直说了吧,你想一个人包下整个酒庄的酒,这酒庄的东家不可能答应,我们这些前来买酒的,更不可能答应!”秦勇语气冰冷道。 “本王子自有办法让酒庄的东家答应,至于你们答不答应,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劝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千万别自讨没趣在这里强出头!” 巫铎眼中寒光闪烁,话里话外透露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你是在威胁本世子么!” 自穿越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秦勇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坦白说,自刚才听了李崇义的一番话后,为了不促使突厥与大唐直接开战,秦勇是真没想跟对方直接起冲突; 但今天是酒庄开肆,而且又用秦酒为诱饵,吸引了这么多宾客前来,若酒庄的酒真让巫铎一个人全买了,那便等于自砸名誉招牌,实在得不偿失。 “是威胁又如何,莫非你还想跟本王子动手不成,哈哈哈哈,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唐人,就你们这瘦弱身板,我视之为蝼蚁草芥,仅一只手都能捏死你!” 巫铎越说越嚣张,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你特么找死!” 本就一直在强忍着,见巫铎不仅贬低自己,附带着连所有唐人都给侮辱了,秦勇怒火上涌作势便欲上前好好教训一下对方,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见势不妙的张大庆连忙横挡在了他身前。 冲着秦勇使了个眼色示意其暂时隐忍,张大庆转身直视着巫铎道:“这位客官,你不必在此逞口舌利,我乃酒庄总管事,酒庄的一应事务,东家全都交由给了我处理,你想一人包下所有酒,这绝无可能,还是趁早打消这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老东西,你不过区区一个管事罢了,能做得了什么主,赶紧唤你们东家出来,否则惹恼了我家王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酒庄子!” 早在先前争吵时便看张大庆不爽了,见对方又站出来推脱,巫铎所带突厥人中,一索头辩发、半肩裸露在外的方脸大汉挺身上前,指着张大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加威胁,气焰之嚣张竟丝毫不弱于巫铎多少。 这方脸大汉身高近七尺(1尺30.7厘米),一身彪悍健硕的肌肉估摸体重至少有两百三四十斤以上,近距离站在瘦弱的张大庆面前宛若一座人形铁塔,两相比较之下极具视觉冲击。 “真不愧为未开化的蛮夷,你这突厥蛮子好不晓事,经商之道在于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老夫一再表明我酒庄的酒不能全卖与你们,你怎能强买强卖!” 面对身高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体重比自己重出一倍还不止的方脸大汉,张大庆毫无半点畏惧,他抬头怒视着对方,语气说不出来的强硬。 “老东西,你找死!” 本是骂人者,却反被一老叟骂为蛮夷,方脸大汉暴怒之下,抬手一拳便砸向了张大庆的面门,速度之快转瞬即至。 眼看方脸大汉如铁锤一般的拳头,马上就要击中张大庆面门,而对方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张大庆身后的秦勇见势不妙,慌忙伸出左手将人拽到了一旁,与此同时,其右手成拳调动七成力量猛地向前挥出,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方脸大汉直面而来的拳头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方脸大汉口中发出了如杀猪般的惨叫; 在场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方脸大汉如铁锤一般的右拳已然彻底变形,连带着其整条右臂的前臂骨,都被打的自手肘关节处横穿出来了小半截,画面既血腥又残忍。 “我的天...” “这还是人嘛。” “得有多大气力,才能将偌大一个壮汉打成这鬼模样!” “太猛了,这一拳要是落在脑门上,岂不连脑浆子都得打出来!” 见前一瞬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方脸大汉,转眼竟被秦勇一拳将臂骨都给打了出来,在场围观的大部分宾客们,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秦勇的身型虽然也算魁梧,可相较于身高体壮的方脸大汉而言,还是要差上一些的,按理说双方互碰一拳,吃亏的应该是秦勇才对,却不料反倒是方脸大汉被秦勇给彻底碾压了。 “思铁!!” 相较于大唐众人的震惊,在场的突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怒火; 尤其是巫铎,他显然与方脸大汉并非一般的主仆关系,在亲自扶住对方检查了一下伤势后,抽出腰间挂着的一把弯刀便朝秦勇迎头砍了下去,竟一副打算让秦勇偿命的凶狠架势。 “快散开!!” 虽然早料到巫铎会暴怒,但秦勇是真没想到对方竟敢在这长安城内直接抽刀砍人,情急之下,他一把推开了身边的马骁等人,自己则侧身一跃闪到了门前临街的空地上,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致命一刀。 “哪里逃!” 一刀落空,巫铎并没有就此放过秦勇的意思,他凌空一跃而起,挥刀直追秦勇劈下,身手之矫健,反应之灵敏,远非常人所能企及,显然有突厥第三勇士之称的他,兼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面对追杀而至的巫铎,秦勇苦于没有兵器在手,只得选择暂避锋芒再次闪身躲到了一旁。 “哐当”一声硬响,巫铎奋力一刀扑空,劈在了由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硬生生将地上的青石板劈出了一条近三尺来长的狰狞龟裂。 第二刀再次落空,巫铎手中弯刀舞动如风,继续朝秦勇发动了迅猛的攻击。 虽自负天生神力且武艺娴熟,但秦勇还没狂妄到以血肉之躯去硬抗人家的利刃; 他聚力于双腿,将身法速度提升到了极限,不断来回规避着巫铎的攻击,虽看上去颇为狼狈,短时间内却也没让巫铎得手。 “少爷,接着!!” 眼看秦勇遭巫铎持刀追杀全无反击之力,李崇义马骁等人站在门口台阶上急的直跺脚,而最为关心秦勇安危的芷兰则急中生智,一把夺过了在场护院周义手中的长棍,火速将之抛给了秦勇。 正为没兵器在手而苦恼,见芷兰抛来了长棍,秦勇立时大喜,他险而又险的避过了巫铎斜劈而来的一刀,紧接着纵身一跃丈许高自半空接住了长棍,并顺势一棍朝来不及躲闪的巫铎当头落下。 听着秦勇长棍劈落携带的破空之声,来不及躲闪的巫铎无奈只得举刀硬挡。 只听“当”的一声铁刀颤鸣,巫铎连人带刀被秦勇一棍震退了七八步远,虽然没有受明伤,但持刀的右手却颤抖不止,显然吃了暗亏。 冷眼注视着巫铎颤抖不止的右手,秦勇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冷笑:“哼,突厥第三勇士,就这?” , 第193章 寻衅滋事 “真不愧是秦琼的儿子,好大的力气...” 右臂震麻半晌未消,巫铎怒视秦勇的眼神中首次露出了一丝忌惮。 他身为突厥第三勇士,并非浪得虚名,曾在突厥内部举行的部落会盟勇士大比中,以强悍的武力夺得第三名次,也是突厥王族中唯一一个入选前三之人,因此被其父颉利可汗冠以草原雄狮的称号。 自打出使大唐以来,因为生性嚣张、行事跋扈霸道,巫铎已与不少起冲突的唐人交过手;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武艺娴熟之人,然而这些人别说令他吃亏了,就连能正面接下他一招半式的都少,唯独眼前的秦勇是个例外,大大的例外。 “巫铎,看在你是它国使节的份上,你还是带着你的人滚吧,我大唐乃礼仪之邦,不屑与你这番邦蛮夷过多计较!” 虽然看巫铎极其不爽,但秦勇很清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自己不可能真拿对方怎么样,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开肆庆典,他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暂且先饶过对方; 毕竟自己已经重伤了对方一名下属,另外巫铎本人也在自己手上吃了个暗亏,不论里子还是面子,他都已经保住了。 “狗屁礼仪之邦,重伤了我兄弟执力思铁,就想这样敷衍了事么!” 手中弯刀隔空直指秦勇,巫铎杀气腾腾的怒斥道。 他虽然对秦勇生出了一丝忌惮,但却并不畏惧,一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二是他深知以自己突厥大王子的身份,即便大唐皇帝李二也轻易不敢拿他怎么样,就更别说秦勇区区一个国公世子了。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还要再接我一棍?” 转了转手中的硬木长棍,秦勇轻蔑冷笑道。 “姓秦的,你别得意,刚才那一棍本王子是因为没有防备,真要舍命一战,你未必是我对手!”巫铎咬牙切齿道。 “是嘛,既然你不服气,那就再来啊,反正是你寻衅滋事在先,在我大唐国都本世子还怕你一个蛮夷王子不成!”秦勇冷言挑衅道。 “是谁在此寻衅滋事,活腻了啊!!” 秦勇这边话音刚落,围在街边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分出一条道路,紧接着二十几名披甲持枪的武侯卫在校尉牛力的带领下来到了场中。 一见到牛力,酒庄门口的李崇义和芷兰顿时大喜,其中芷兰在冲身旁张大庆偷偷使了个眼色后,张大庆连忙走下台阶直奔牛力而去。 “这位军爷,是这帮突厥蛮子在此闹事,还望军爷替小的主持公道。” 刚一走到牛力身前,张大庆便指着巫铎和酒庄门口的一帮突厥人大声告起了状。 “哦,具体怎么回事,你且仔细道来。” 冷冷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牛力故意装的不认识秦勇和李崇义等人,一副准备公事公办的模样。 张大庆见状,当即便将突厥人上门准备强买酒水,自己不愿险遭毒打,幸得秦勇路见不平仗义出手相助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因为初到酒庄,并不知牛力与秦勇的关系到底如何,张大庆故意多留了个心眼,他并没有直说巫铎是突厥王子,只将对方说成是一群蛮不讲理的突厥人。 “尔等蛮夷好大狗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我大唐京都天子脚下,你们竟敢逼人强买强卖,人家不愿还要动手打人,简直岂有此理!” 本就一心向着秦勇,在听张大庆说完事情的前后因由后,牛力当即暴怒,他大手一挥,所带一众武侯卫当即抽刀上前,将巫铎和执力思铁等一众突厥人全给包围了起来。 “你想怎么样?” 看着围住自己的一众武侯卫,巫铎脸色阴沉如水,他强忍着发作的冲动,冷眼怒视着牛力道。 “怎么样,当然是将你们拿下了,根据我大唐律令,似你这般携众持刀上门,当街寻衅滋事者,因影响太过恶劣,需罚钱百贯重杖三十,然后驱逐出城!”牛力掷地有声的说道。 “重杖三十,驱逐出城?哈哈哈哈...” 巫铎怒极反笑:“我乃突厥王子它国使臣,你敢杖责驱逐我!” “突厥王子如何,它国使臣又怎样,莫说你一个它国王子,就是我大唐皇子犯了律令,经大理寺调查清楚后,陛下也会按律严惩,你特娘的算老几!” 牛力一脸不屑,他和秦勇原主一样,也是个性格粗犷脑子一根筋的人,行事远不像李崇义那般瞻前顾后。 “牛校尉说得好,真不愧为我大唐武侯卫,够硬气,真爷们儿!” 对牛力的强势,秦勇心中大为舒爽,忍不住在一旁鼓舞喝彩了起来。 “你不过区区一武侯卫校尉,芝麻大小的官职,有什么资格拿下本王子,你若敢动手,我便让你等血溅当场,到时候看你们皇帝陛下是保你还是保我!!” 手中弯刀一扬,巫铎刀锋直指牛力,大有你若敢命人动手,我便大开杀戒的架势。 “好胆,事到如今竟还敢威胁恐吓本校尉,今天我牛力若不将你拿下,日后还有何面目在武侯卫任职!” 本就是个头脑一根筋认死理的主,面对巫铎的言语威胁,牛力自身旁属下手中接过了其拿手兵器,一根齐眉熟铜棍,随后大踏步朝着巫铎逼近了过去。 “很好,既然你们一个个全都不将本王子放在眼里,那本王子今天就看看,你大唐年轻一辈武艺究竟有多高水平,接我一刀!!!” 右臂酸麻早已缓解,巫铎一脚踢开围在身前的一名武侯卫,随后奋力一刀直奔牛力劈了过去。 面对巫铎的主动出击,身为自幼习武的武将二代,牛力自然不惧战斗,他双手横棍举过头顶准备迎接巫铎的刀。 本以为面对人多势众的牛力,但凡是个聪明的,都会选择暂时隐忍而不会选择正面硬刚,见巫铎竟狂妄的直接选择了动手,秦勇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大声提醒牛力道:“小心,这突厥蛮子力气很大,不要硬接他的刀!!” 虽然听到了秦勇的提醒,但牛力想变招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铿锵”一声硬响,巫铎手中弯刀狠狠劈在了牛力的铜棍上; 伴随着刀棍之间一阵火花四溅,牛力如遭雷击,不仅持棍双手虎口开裂溢出了鲜血,整个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猛退而去,竟仅交手一招,便被巫铎压制在了绝对的下风...... 第194章 唐刀断刀 “这突厥蛮子好厉害,竟一刀便震伤了牛力,难道他和愣子一样也是天生神力不成!” 见牛力虎口溢血被巫铎一刀逼退,站在酒庄门口观战的李崇义脸色大变,别人不了解牛力,但身为多年好兄弟的他却是再了解不过了。 单以个人武力而论,牛力虽远远比不上武艺精熟且天生神力的秦勇,但却也并非泛泛之辈; 首先,其父牛进达与程咬金、尉迟恭一样,也是驰骋疆场多年的悍将,一身不俗的武艺几乎全都传给了牛力; 其次,牛力也有着一身常人难以企及的蛮力,属于偏力量型的武将,其日常使用的齐眉熟铜棍便重达五十三斤。 真要拼命打起来,李崇义自认没多大把握能胜过牛力,不仅是他,放眼长安众多武勋二代中,像段瓒、程处默、尉迟宝琳之流,也不敢说能稳压牛力一头。 正因为很清楚牛力的实力,所以见对方被巫铎一刀压制,李崇义才会震惊至此,要知道巫铎还只是突厥第三勇士,由此可见排在其上的第一第二勇士,战力强大到何种地步,或许也就秦勇这种天生神力的怪胎能与之媲美。 相较于李崇义的震惊,同样紧盯着战场的秦勇,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与李崇义一样,对牛力的实力如何心中一清二楚,虽然他刚才一棍成功逼退了巫铎,但那属于出其不意他攻巫铎挡,就对方眼下的表现来看,秦勇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巫铎的战力。 就众人皆惊这片刻间的功夫,一刀震退牛力的巫铎,已然紧追而上又与牛力交手了三四招,期间牛力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反击之力,被巫铎压制的节节败退。 “不好,再这样下去不出十招牛力必败无疑!” 眼看牛力被巫铎压着打,秦勇在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直接扔掉了手中木棍,转而自近旁一名武侯卫腰间抽出了其佩带的唐横刀。 “世子,不可...” 腰间佩刀被秦勇抽出,原本正紧张观看牛力战斗的刀主武侯卫顿时脸色一变。 “怎么,凭本世子跟你们牛校尉的关系,借你的刀用一下都不行啊。” 看着脸色大变的武侯卫,秦勇没好气道。 “世子要借刀小的自然愿意,小的是怕世子你万一...万一打起架来收不住手将人家突厥王子给杀了,到时候小的也得受牵连啊。”武侯卫哭丧着脸道。 “你们牛校尉都打不过人家,你就这么自信本世子能打过?”秦勇哭笑不得道。 “嗨,放眼整个长安,谁不知世子你打架从没输过,就连齐国公世子长孙冲的腿都被你干折了,区区一个突厥蛮子算个屁啊他。” 听着武侯卫夸中带损的话,秦勇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随即挺刀上前朝着牛力与巫铎二人走了过去。 此时的牛力前后一共与巫铎交手了七八招,由于气力上相差太大,他每接对方一刀,身体都要承受极大的冲击力,在一连番刀棍交击下,其双手虎口鲜血淋漓,身上衣服更是早已被汗水湿透,整个人累的气喘吁吁,看上去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就这点本事,竟还敢扬言拿下本王子,简直不知所谓,最后一刀,给我跪下吧!” 看着在自己彪悍的武力压制下,全无还手之力的牛力,巫铎纵身一跃半丈高,旋即双手持刀直奔牛力迎头劈了下去。 “啊...” 本就已耗尽气力处于体力极度亏空的状态,见巫铎竟双手持刀朝自己劈来,牛力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惊惧; 他刚才与巫铎交手,对方一直都是用的单手持刀,眼下对方将单手换成了双手,想都不用想对方的这一刀肯定携带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尽管自知已经接不住对方的刀了,但事关身家性命,改变来不及躲避的牛力一咬牙,还是双手举棍准备硬接对方的攻击。 “呔,吃我一刀!” 眼看巫铎的奋力一刀就要落在牛力的熟铜棍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勇突然冲到了两人近前,并反手一记横刀斜斩上撩,竟后发先至的斩落在了巫铎劈落的弯刀之上。 只听“哐当”一声精铁断裂的脆响,巫铎手中看似坚韧的弯刀,被秦勇的唐横刀拦腰截断,由于失去了半截刀刃,巫铎的这一刀最终还是没能落在牛力的熟铜棍上。 “好刀,大唐的精铁冶炼技术,果然非比寻常!” 出手被秦勇所阻,巫铎眼中虽然带着怒火,但注意力更多的还是落在了秦勇手中的唐横刀之上。 “巫铎王子,你还要再战吗?” 扬了扬手中锋芒毕露的唐刀,秦勇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哼,你也就是仗着刀兵之利,真要公平一战,你未必就能胜我!”巫铎满脸不服气道。 “那你自属下手中换过一件兵器再与我一战。” “你大唐的精铁冶炼锻造技术胜过我突厥,换过兵器再战还不是一样。”巫铎依旧不服。 “那你想怎样,要么再跟我打一架,要么带着你的人滚蛋!” “打就打,本王子还怕你不成,不过这一次我要跟你比拳脚,我若输给了你,立马带着我的人走,我若赢了,你得跪下给执力思铁磕头赔罪,你敢吗!”巫铎眼露凶光的瞪着秦勇道。 “比拳脚?哈哈哈哈,我秦勇与人打架从未输过,有何不...” “太子殿下,长乐公主到!!” 秦勇话音未落,一道尖锐阴柔的吆喝声突然自围观人群外响起,随着两列披甲持刀的宫廷禁卫自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太子李承乾携长乐公主李丽质一起来到了场中。 “太子殿下...长乐公主...” 没想到李丽质和太子竟然会屈尊降至,秦勇及在场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全都愣在了当场; 尤其是巫铎,他对大唐的礼制并不太熟悉,所以对太子李承乾会来参加一个小酒庄的开肆庆典并不意外,真正让他愣神的,是跟在李承乾身边的长乐公主李丽质,准确的说,是李丽质那惊世骇俗宛若天仙的美貌...... 第195章 再看,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见过太子殿下、长乐公主!!” 短暂的愣神过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李崇义,慌忙走到李承乾兄妹面前行了个拱手礼,至于在场其他人,除巫铎与其所带领的一众突厥人外,包括秦勇在内也都纷纷向李承乾和李丽质行了一礼。 “无需多礼,崇义,这是发生何事了,怎会乱成这样?” 目光自巫铎、秦勇以及双手淌血的牛力身上各扫了一眼,李承乾紧蹙着眉头问道。 “启禀太子,事情是这样的...” 对李承乾没有半分隐瞒,李崇义将巫铎闹事的前后因由,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 一听巫铎竟是突厥大王子,而且还是突厥第三勇士,李承乾看向对方的眼神中立时露出了一抹难以言明的复杂之色。 “喂,你特娘的盯着哪里看呢,再特么瞎看,信不信老子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就在李承乾神色复杂的盯着巫铎时,秦勇冷不丁突然爆了句粗口。 李承乾闻言下意识便以为秦勇是在骂自己,他正欲发作,可当目光落在秦勇身上时,却发现秦勇正瞪着一对大眼珠子怒视着巫铎。 顺着巫铎的目光往身旁看去,李承乾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时至此刻他才发现,巫铎这突厥蛮子竟一直盯着自己的宝贝妹妹看,而且眼神中还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垂涎与贪婪。 反观李丽质,她显然早就察觉到了巫铎看向自己的猥琐目光,一张白皙的玉脸上正泛着恼怒的羞红。 “你们大唐人管的还真宽,本王子盯着哪里看,看的又是谁,关你什么鸟事!” 遭秦勇一顿怒斥,巫铎依依不舍的将目光自李丽质转移到了秦勇身上,语气一如既往的嚣张。 “你特么的既然非要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见巫铎色眯眯的盯着自己女人看不说,态度竟还如此嚣张,秦勇眼中露出了冰冷的杀意。 杀意一起,顿时犹如开了闸的洪水,自秦勇心中一发不可收拾; 在杀意的弥漫影响下,秦勇哪里还顾得上对方突厥王子的身份,他紧握手中唐刀准备给巫铎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愣子,不可!!” 深知秦勇的莽愣劲一旦上头,巫铎这茅坑里找屎的蠢货必死无疑,而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就彻底闹大了,李崇义见势不妙慌忙挺身挡在了秦勇身前。 “李崇义,你特么到底哪一边的,拦着我作甚!” 杀意一起想收也收不住,秦勇气急败坏的冲着李崇义怒斥道。 “愣子,你冷静一点,有太子在场呢,千万别冲动!” 一把抓住了秦勇握刀的右手,李崇义面露焦急的苦劝道。 “秦勇,你先别冲动,免得让人笑话我大唐官民如他突厥蛮子一般不晓礼数、不识大体。” 对秦勇多年来在长安城内闯出的赫赫凶名颇有几分了解,李承乾迈步上前拍了拍秦勇肩膀,旋即面露不善的转头看着巫铎道: “巫铎王子,据孤所知,你们突厥使团此番出使我大唐是有事相求,王子如此作为,可不像有求于人该有的态度啊。” “大唐太子此言差矣,我突厥使团此番来唐有事相求不假,但所谓的求,那是建立在你大唐不得不同意的前提之下,这其中的门道别人不清楚,莫非连你堂堂太子你也不清楚么。”巫铎冷言嘲讽道。 “你...你休要胡说,求就是求,同不同意父皇自有定夺,岂容你在这妄自揣测胡言乱语!” 尽管很清楚巫铎所言是事实,但被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破,李承乾还是气的火冒三丈,若非对方身份特殊,他都想鼓动秦勇砍下对方的狗头。 显然没兴趣跟李承乾废太多话,巫铎对其恼怒不屑一顾,而是抬头挺胸径直走到了李丽质面前,并面露恭谦的冲李丽质行了个单手抱胸礼:“突厥王子阿史那巫铎,见过美丽的公主殿下。” 见巫铎不搭理自己,反倒客客气气的跟自己妹妹打起了招呼,被当众打脸的李承乾,气的差点没跟刚才的秦勇一样爆出粗口; 他强忍怒火横挡在了面露羞愤的李丽质身前,并再次冷声道:“巫铎王子,舍妹不愿与生人打交道,你可以离开了!” “太子此言差矣,我记得你们有句话叫一回生二回熟,我乃突厥大王子,更是邻邦使臣,此番有幸见到贵国公主,因心生仰慕从而上前见礼,这已经给足了你大唐面子,似太子这般推诿阻挠,貌似与你大唐一贯自诩的礼仪之邦不合吧。” 面对横挡在身前的李承乾,巫铎脸色阴沉的出言指责道。 “我仰慕你老母,巫铎,你要么现在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滚,否则就永远不要滚了!” 本以为有李承乾这个太子出马,多少能压制巫铎一二,见李承乾不仅压制不住对方,反倒被对方给压制了,秦勇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李崇义,旋即迈步上前将手中唐刀架在了巫铎的脖子上。 “大王子!!” 见巫铎被秦勇用刀威胁,被几名武侯卫围住的一众突厥人当即脸色大变,他们想也不想的直接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弯刀,随后冲出包围企图上前驰援巫铎。 “大胆,竟敢在太子和公主面前亮刀,找死不成!” 突厥人的反应虽快,但负责保护李承乾和李丽质安危的东宫禁卫动作亦不慢,没等突厥人冲上前,数十名禁卫伙同反应过来的武侯卫纷纷挺枪拔刀,将所有突厥人全都围死在了一起。 “我不信你敢杀本王子!”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围困的众属下,又看了一眼秦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唐刀,巫铎泰然自若,不仅没有表露出丝毫慌乱,话语中反而带着一丝挑衅。 “你若不信,大可试试看,我知道你自持是突厥王子,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但你别忘了,抛开身份不论,你我皆一样,同样是一个人,同样只有一条命; 大不了老子将你宰了,然后再自杀,用我一个国公世子的命换你一个突厥大王子的命,这比买卖怎么看都是我大唐赚你突厥赔!”秦勇杀气腾腾的说道。 一听秦勇竟打算一命换一命,巫铎终于变了脸色:“你就不怕引发两国开战么,别忘了,四年前我父纵兵南下,你大唐可是差点连京都长安都给丢了!” 第196章 哪管它洪水掀翻天 “两国开战?哈哈哈哈,当然怕了,不仅怕,我还怕的要死呢!” 见巫铎终于变了脸色,秦勇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既然怕,那你还敢杀我?” 想不明白秦勇为何突然发笑,巫铎顺着话题继续开口问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秦勇冷笑连连:“反正那时节我也已经死了,有道是人死如灯灭,哪管它洪水掀翻天,更何况你突厥也未必就能胜过我大唐。” “我突厥胜不了你大唐?” 巫铎怒极反笑:“真是好大的口气,我汗国有三十万精骑外加二十万劲卒,合计五十万可战之兵且个个骁勇善战,你大唐刚完成统一不久,底蕴尚浅不说,这两年还连遭大旱,如何与我突厥大军抗衡!” “能不能抗衡那得打过之后才知道,哦...不对,你今天要是死在了我刀下,就算打过之后,你也不可能知道了,选择权我已经交给了你,是滚还是死,你自己选!” 秦勇说完将手中长刀往前挪了挪,用锋利的刀锋直接抵住了巫铎的咽喉,大有一言不合就挥刀割喉的架势。 “你...算你狠,本王子带人走就是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虽然不愿依秦勇所言灰溜溜的滚蛋,但形势逼人,巫铎不得已之下,最终还是愤恨的选择了妥协。 “希望你像个男人说话算话,否则我不介意多费一番手脚将你们全宰了,滚吧!” 早料到对方怕死肯定会选择妥协,秦勇说完直接收回了手中长刀。 “秦勇...好,很好,本王子记住你了,今日之事没完!” 一双拳头握的嘎嘣作响,巫铎杀气腾腾的放了句狠话后,果断转身离开了现场,至于被禁卫团团围住的一众突厥人,也在李承乾的授意下任其离去了。 巫铎等人一走,作为酒庄明面上掌舵者的张大庆,很是热情的将太子与李丽质一行迎入了张灯结彩的酒庄内,至于秦勇和李崇义,则扶着受伤不轻的牛力走在最后。 “勇哥,巫铎此人太可怕了,以前除你之外,我自负一身武艺不弱于人,没想到今天对上这突厥蛮子竟连十招都没撑过去,他最后那刀若非你及时出手,我就算能拼死接住,也得跪在他面前,真要那样的话丢人可就丢大了。” 被秦勇和李崇义搀扶进酒庄,牛力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确实有点本事,不过你也无需太过在意,有道是胜负乃兵家常事,武艺较量有胜就有负嘛,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知道牛力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秦勇出言安慰道。 “勇哥你误会了,我牛力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不甘心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输在突厥蛮子的手上,因为这丢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大唐的人。”牛力面露自责道。 “牛力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你在巫铎手上吃了亏不假,可愣子最后不是帮你将面子找回来了嘛,他刀都架在人家脖子上了,真要细算起来,今天丢人的是巫铎而不是你!”李崇义仗义执言道。 “崇义说的对,巫铎那帮突厥人并没有占到便宜,你虽被巫铎所伤,可他那边一个叫执失思铁的,也被我废掉了一条胳膊,怎么算都是我们占便宜他们吃亏。”秦勇笑着继续劝慰道。 经秦勇和李崇义这么一番开导,牛力脸上的郁闷舒缓了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他先是被秦勇二人带到了酒庄后院的僻静处,紧接着又在秦勇莫名其妙的刻意要求下,被逼着用小半坛秦酒清洗了一下双手伤口,那滋味,疼的他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伤口清洗结束后,秦勇让李崇义负责给牛力上药包扎伤口,自己则迫不及待的溜回前院,准备找多日不见的李丽质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因为身份特殊,李承乾与李丽质一行进入酒庄后,便被张大庆单独安排在了前堂装潢最好的会客厅内,门口有东宫禁卫把守,外人未经通禀根本进不去。 经酒庄下人之口找到李丽质所在,秦勇让门口禁卫通禀了一声后,十分顺利的进入了会客厅,不过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屋内除李承乾兄妹外,竟还站坐着满满一大屋子的人,尤其是坐在主座位置上的那位,竟是一身普通打扮的大唐皇帝,李二。 除李二之外,屋内站坐着的其他人秦勇也都认识,而且一个个熟悉的很; 其中有资格在李二面前落座的共有五人,分别为河间郡王李孝恭、樊国公段志玄、宿国公程咬金、吴国公尉迟恭和他老子秦琼; 至于站着的,则是他的一帮好兄弟程处亮、尉迟宝琳、尉迟宝琪、李震、段瓒、李德謇等人,除此之外还有王德、青衣、红玉等几名跟随主子前来的宫女太监。 “陛下,您...您怎么大驾出宫了...什么时候到的啊...” 短暂的震惊过后,秦勇慌忙上前给李二行了一礼,他带牛力去后院疗伤一共也没花多少时间,是真没想到李二与秦琼等人会突然出现在面前。 “怎么,你小子整个酒庄搞出这么大动静,朕一时兴起过来看看都不行么?” 对秦勇的反应并不意外,李二板着脸道。 “当然行,陛下能来是臣的荣幸,怎么会不行呢,臣只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搞不懂李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勇强颜欢笑道。 “受宠若惊?你觉得朕此番前来是来宠你的吗!” 李二语气突然由冷转怒:“秦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持刀架着突厥使臣的脖子,你可知此举稍有不慎,便会成为突厥对我大唐开战的借口!” “陛下,非得是臣故意惹事,而是巫铎那厮实在太欠揍,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再说了,突厥若真有心对我大唐开战,不管有没有借口这一战都难以避免,你这怎么能怪我呢!” 知道李二已经知晓了自己与巫铎起冲突一事,秦勇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当即一脸不服的据理力争了起来..... 第197章 竟敢叫陛下老二! “不怪你难道还要好好称赞你一番不成!” 见秦勇竟然还敢跟自己争论,李二顿时更为恼火了:“人家不过是想买些秦酒罢了,又没说不给钱,你酒庄开门卖酒卖给谁不是卖,能大赚突厥一笔,为何要拒绝!” “陛下,臣从来也没说过不卖酒给突厥啊,关键是人家要将酒全包了,这怎么能行呢!” 秦勇越说情绪越激动:“今天是酒庄开肆,为了将秦酒的名气在长安彻底打开,我特地邀请来了这么多官勋富商来参加开肆仪式,若到头来没得酒卖,那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嘛。” “那你也不能跟突厥使臣起冲突啊,你信不信,朕只要一回宫,立马就能见到鸿胪寺那边埋怨状告你的奏折!” “鸿胪寺那边凭什么状告我, 是巫铎一行强买强卖在前,我属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难道我大唐没有王法了吗,见义勇为也是错?” “你说什么...见义勇为?” 李二被气乐了:“秦愣子,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秦氏酒庄虽然表面看上去与你无关,但满朝文武这么多人,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还能看不穿你这点小把戏!” “就算看穿了又如何,我又不会蠢到主动承认,哼,满朝文武有几个不私下偷偷经商做生意的,谁敢单独拿我说事,那大家都别玩了,大不了鱼死网破。”秦勇满脸不忿道。 “你少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与突厥使臣起冲突,破坏两国邦交的事,你以为在朕面前耍点无赖,此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么!” “那陛下想怎样,难不成让我去将那帮突厥蛮子请回来,然后求着他们买秦酒?” “朕倒是想这么干,问题是你能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巫铎那厮若仅仅只是想强买秦酒倒也罢了,他竟敢...” 秦勇说着下意识看了和李承乾一起坐在李二下首的李丽质一眼,随后欲言又止。 “他竟敢怎样,你倒是说明白啊!” 听出了事情似乎另有隐情,李二忍不住追问道。 他虽然事先已经自李承乾口中得知了秦勇与巫铎起冲突一事,但有关巫铎色眯眯盯着李丽质这种敏感话题,对方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所以他并不清楚。 “臣说不出口,总之今天我已经够忍让了,若不是怕引发两国开战,我特么早一刀剁了巫铎那厮的狗头了!”秦勇气急败坏道。 “父皇...” 很清楚秦勇之所以不明说出来,也是觉得有些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太好,秦勇话音刚落,李承乾连忙起身走到了李二身前,随后俯首凑到李二耳边将各中缘由说了出来。、 “真有此事?” 听完李承乾的叙述后,李二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坐在下首位置的李丽质一眼,随后阴沉着脸向李承乾确认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确有此事,若非如此,秦勇也不至于当场暴怒了,儿臣觉得秦勇所为并无不妥,还望父皇谅解。” 没想到李承乾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自己说话,秦勇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意外; 若非他已经认定自己在刑部大牢内遭遇袭杀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就是对方,他都忍不住心生感激了。 也不知是不是将李承乾的话听进去了,李二在犹豫沉思了片刻后,无奈长叹了口气,随后再次将目光看向了秦勇: “行了,你与突厥使臣交恶之事朕不再计较,朕此番微服出宫,主要是想看看秦酒这等极品佳酿上市后,究竟能热卖到何种程度,你不是打算弄开肆庆典么,该干嘛就干嘛吧,无需在此陪着。” “臣暂且告退!” 本是想来找李丽质联络感情的,见李二在场,秦勇很清楚自己要想在这种场合将对方单独约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无奈之下他只得暂且退了出去。 秦勇刚出会客厅,秦琼紧随其后跟着自屋内走了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尉迟宝琳、段瓒、李震等兄弟,外加一个青衣。 让尉迟宝琳等人不要跟随,秦琼单独将秦勇拉到了一旁的僻静处。 “爹,你怎么会跟陛下一起来,难道你们已经达成和解了?” 看着神秘兮兮的秦琼,秦勇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说为父是跟陛下一起来的,陛下先到一步,为父和你程叔父他们几个后到一步,早要知道陛下会来,为父与你李孝恭叔父怎么可能大大方方的过来。”秦琼没好气的解释道。 “我就说嘛,也不知这老六突然袭击,究竟打什么主意。”秦勇暗自嘀咕道。 “老六?”秦琼面露不惑:“陛下在家排行老二,你叫他老六作甚?” “额...对,老二,是老二,我一时嘴快说错了。” “你个混账东西不要命了,竟敢叫陛下老二!” 发现自己差点被秦勇给带进去了,秦琼猛地反应过来后,照着秦勇屁股就是一脚,疼的秦勇龇牙咧嘴却又不敢还脚...... 第198章 它狗日的怎么不去抢啊! “行了,别在老子面前装了,我问你,你到底为何与那突厥王子大打出手?” 看着被自己踢的龇牙咧嘴的秦勇,秦琼心情舒缓不少,直接问起了正事。 对秦琼这个名义上的老爹,秦勇自然没有太多顾忌,当即便将巫铎垂涎欲齿色眯眯盯着李丽质看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事情真相后,秦琼先是一愣,旋即气不打一处来道:“就因为这个?” “就这还不够?” 本以为李丽质好歹也算是对方未过门的儿媳妇了,见秦琼竟一点也不在意,秦勇顿时黑起了脸,他早已将李丽质当成了自己的禁脔,不觉得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有什么不对。 “不是不够,而是你太...太冲动太沉不住气了!” 秦琼一脸郁闷道:“现在陛下和皇后只是口头答应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你,并未正式下旨赐婚,在这种情况下你为了长乐公主和突厥使臣起冲突,就算你占情占理,那些不明真相之人也只会觉得你小题大做闯了大祸!” “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秦勇疑惑的挠了挠头道。 “你搞那些旁门左道精的跟猴一样,怎么现在这么简单的事反而看不通透呢,我问你,就我大唐眼下的实际情况而言,若真与突厥开战,你觉得满朝文武支持开战的人会有多少?” “这个...巫铎那蛮子扬言他突厥有五十万可战之兵,且个个皆是骁勇善战之辈,若现在与突厥开战的话,朝中武将不好说,那些一心求安稳的文臣绝大部分肯定极力反对。” “那不就是了,实话告诉你吧,突厥使臣此番入京,名义上是请求换粮来的,说要用牛羊一千头战马一千匹,跟我大唐换粮五百万石。” “多少?一千头牛羊外加一千匹战马,要换五百万石粮,它狗日的怎么不去抢啊!” 秦勇气的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牛羊马在大唐虽然精贵,可三千之数与五百万石粮相比,那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大唐一石约等于一百二十斤,五百万石便相当于六亿斤粮,如此多的粮食,一旦换给了突厥,别说会让本就受旱灾影响的大唐更加缺粮,最为主要的是,一旦突厥用这批粮食对大唐发动战争,这会让处于劣势的大唐更加被动。 “人家说是换粮,可实际上本就是冲着抢粮来的,只不过是换了套较为体面的说词罢了,若非如此,你以为陛下刚才在屋内为何责怪你与突厥使臣交恶,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秦琼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那陛下打算怎么办,难道真换粮给突厥不成?” 秦勇略作沉默后,紧皱着眉头问道。 “具体是答应还是拒绝,为父也不清楚,不过听你李靖叔父说,突厥使臣刚入京,颉利可汗便发兵十万向并州逼近了。” “并州?那不是李积叔父坐镇的地方吗,难道突厥打算换不到粮,就直接向我大唐开战?”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么,所以一旦朝中那些主和的文臣得知你与突厥使臣交恶,肯定会拼了命的状告弹劾你,你啊,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行事太过冲动了。”秦琼面露责备道。 “这也不能怨我啊,我又不知道形势已经严峻到这种地步了,再者说了,我就不信咱陛下会这么糊涂,明知道一昧委曲求全只会养虎为患,还答应换粮给突厥!” “陛下自是不甘委曲求全之人,但你别忘了为父今早跟你说过的话,形势比人强,陛下纵有心与突厥一战,可朝中诸事也不是由他一人说了算的,最关键的一点还是缺钱; 对了,说到缺钱,你任命的酒庄总管事张大庆是怎么回事,陈小川跟我说酒庄开肆的一切事宜,你全都交给他办了,连我原本想好的秦酒宣传之策也给改了。” 提及更改宣传之策,秦琼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不悦。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他准备借自己翼国公秦琼之名亲自给秦酒命名,好以此打开秦酒的名气; 结果听了陈小川的汇报后他才得知,随着秦勇要搞什么庆典,今天的开肆仪式压根没他什么事了。 对自己招揽张大庆和马骁,包括在刑部大牢内险遭袭杀的事,秦勇早就想跟秦琼说了,见对方主动问起,他也没有隐瞒,当即便将一切全都托盘而出; 当然,有关自己猜测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太子李承乾的事,秦勇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将责任全都推到了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的身上。 倒不是秦勇怕李承乾报复,主要是他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什么,毕竟当事人崔明和王琨已经死了; 另外以秦琼的爆脾气,若是得知李承乾要弄死自己,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到时候不仅李二和皇后,就连李丽质脸上也会很不好看。 “什么,就因为崔平和王昌被陛下削了官职,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就要弄死你,他们真以为我秦琼老了,提不动刀了吗!” 一切如秦勇所料,得知他在刑部大牢的遭遇后,秦琼愤怒的当场暴走,那股自战场多年拼杀所孕育出的杀气,在沉寂多年后彻底爆发了出来。 “爹,你先别急着动怒,事情虽然是因崔平和王昌而起,但是不是崔家和王家在背后谋划还尚未可知,眼下崔明和王琨已死,刑部也断了往深处查的线索,这口气咱们只能咽下去。” 生怕秦琼火爆脾气上来,拎着双锏就跑到崔王两家在京城的分支府上去大开杀戒,秦勇连忙开口平复其情绪道。 “咽下这口气?你个混账东西到底是不是我秦琼的儿子,不论在背后谋划的是不是崔王两家,崔平王昌和崔明王琨这四人,总归都是他崔王两家的族人,他们两家休想脱离干系!”秦琼越说杀气越盛。 “我当然知道崔王两家脱不了干系,可问题是像他们这样的顶级门阀,连陛下都拿他们没办法,且不说咱们没有确凿证据,就算有证据,咱们又能拿人家怎么...” “世子!!” 秦勇话音未落,马骁突然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在见到秦琼后,还不忘恭敬的补了句:“见过公爷。” 看着一脸急切的马骁,秦勇暂时失去了继续开导秦琼的兴趣,他直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客人们都来的差不多了,老张准备开始举行开肆仪式了?” “是可以开始了,不过张老...张管事遇到了一件难以抉择的事,希望在典礼开始前先征询一下世子的意见。” “何事如此急切?” “是这样的,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这四家在京城分支的家主不请自来,他们跟张管事说,希望能拿下酒庄现存所有秦酒,还说以后酒庄产出来的秦酒他们也全都包了。” 知道秦琼不是外人,马骁没有丝毫隐瞒,迅速说明了来意。 “五姓七望一下来了四望,呵呵,想联手垄断秦酒生意牟取暴利,想的可真美!”秦勇不屑冷笑。 “对了世子,他们四家还说,价格可以在现有基础上多涨五贯钱一坛,张管事本来是想当场拒绝的,可考虑到这四大门阀手段通天,不敢轻易得罪,所以特地让我来请示一下世子。”马骁继续补充道。 “用不着请示,直接拒绝他们!” 秦勇想也不想的直接做了决定:“另外你让老张别再晾着宾客们了,既然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直接按计划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秦酒的售卖神话了...” 第199章 预售火爆 午时末,秦氏酒庄前院。 随着大量宾客的陆续入场,院内彩色的遮阳帐篷下坐坐站站聚集了近两百人余人,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穿戴特殊的 异域胡商。 虽然都是前来参加庆典的客人,但在张大庆这位酒庄总管事的有意安排下,这近两百余人还是有着明显的待遇差别的。 就拿院内仅有的百余个座位来说,前排坐的全都是身份地位较高的官员勋贵,一些本人没有到场,但却派府上管事前来参加的则坐在靠后的位置,至于身份地位低下的富商,则全都站在最后面,连落座的资格都没有。 对张大庆这样的双标安排,秦勇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张大庆却坚持要这样做,对方所给出的理由是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历来商人都是没资格跟官勋贵族同坐的,否则必会引发权贵们的不满。 面对张大庆的极力坚持,秦勇无奈只得妥协,此刻他正与段瓒等人一起坐在院内靠前的第五第六排座位上,至于前几排,则分别坐着李承乾、李孝恭、秦琼、程咬金等一众身份尊贵的大佬; 其中李承乾因为太子的身份,根本没人敢跟他平起平坐,所以单独坐在最前的第一排,当然了,这主要也是因为李二与李丽质待在会客厅内没打算抛头露面,否则这第一把交椅必是李二的。 随着客人们入座完毕,张大庆作为酒庄总管事,面带微笑的登上了前院正厅前的石质台阶,随后面向众人开始说起了秦勇事先为他准备的“开张致辞”。 致辞并不复杂,除了一些感谢众人前来捧场的客套话外,着重介绍了酒庄的规模和秦酒的品质,顺带着还提了一嘴东家名叫秦猛,是三代卖酒的商贾出身,因为东家姓秦,所以酒庄名叫秦氏酒庄,酒名秦氏琼浆酒则是借鉴琼浆玉液四字取的,简称秦酒。 短暂的致辞结束后,张大庆当众正式宣布酒庄开肆,紧接着便公布了在场几乎所有人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秦酒的售价。 “什么,一坛酒要卖五十贯!” “一坛才一斤!” “你们这卖的是酒还是仙酿啊,这也太贵了!” 秦酒售价一出,现场立时炸了锅。 尤其是坐在靠前座位上的一些官勋贵族,他们全都是喝了李崇义等人送上门的“试用装”秦酒后才被吸引来的,来此的目的,便是准备多买些酒带回去慢慢喝,结果没成想秦酒的售价竟昂贵至五十贯一坛,这说是抢钱都不过分了。 随着大量官勋贵族的炸锅,站在最后排的那些富商中,也有不少人跟着依声附和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事先也都喝过试用装的秦酒,之所以来此参加开肆典礼,不仅是为了给青衣手下的那些管事们面子买个人情,更重要的也是受到了秦酒本身的吸引,自然希望秦酒售价越低越好。 相较于现场起哄的众人,坐在前几排座位上的尉迟恭、程咬金等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一个个脸色全都装的十分难看,给人一种既嫌酒贵,又抹不开面子起哄的既视感。 要说在场谁表现的最淡定,那当属太子李承乾无疑了。 他也是好酒之人,前几天在得知秦勇命人送了三十坛秦酒进宫后,还特地向李二讨要了两坛; 在品尝过秦酒的滋味后,他是真心喜欢上了这种又醇又香的烈酒,回过头再去喝那些清酒,他感觉跟喝水差不多,寡然无味。 本来在得知秦酒高昂的酒价后,李承乾是肯定淡定不了的,毕竟现在国库缺钱,他东宫自然也不例外,根本买不起太多秦酒。 他此刻之所以如此淡定,主要是早自李丽质口中得知,秦氏酒庄有三成股份在长孙皇后名下; 再加上他不仅是身份尊贵的太子,还是秦勇名义上的未来大舅兄,只要秦勇脑子没坏,让对方免费供应自己的日常用酒,肯定不是问题,这也是他今天答应陪李丽质过来给秦勇捧场的原因,毕竟想要免费喝人家的酒,总得给对方几分薄面不是。 “诸位...麻烦诸位暂且安静一下,先让我将话说完可好?” 看着眼前炸了锅的一众官勋贵族,以及站在后方起哄的那帮富商,张大庆在沉默了半晌后,突然提高嗓门大声喊道。 “还说什么说,五十贯一坛酒,一坛才一斤,你们这破酒庄想赚钱想疯了,将我们全都当傻子 糊弄吗!” 张大庆话音刚落,坐在中后排座位的一名马脸中年男子,直接自所坐胡凳上站了起来,语气恼怒的慷慨激昂。 本来在听了张大庆的话后,现场起哄的众人大部分都安静了下去,准备让张大庆将话说完; 可随着马脸男子这慷慨激昂的一声吆喝,一时间在场大部分人全都将目光朝着他看了过去,就连坐在前排的秦琼等人也不例外。 “如果小老儿没有记错的话,足下是赵王府的吴勋吴管家吧。” 隔空注视着马脸男子,张大庆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微笑。 在场所有客人都是他亲自在门口迎接的,凭借着多年经商养成的识人天赋,他记住了不少重要客人的姓名及来历。 “不错,我就是赵王府管家,你这老儿既然知道在场所坐之人非富即贵,怎敢胡乱哄抬酒价来讹我们,就不怕引发众怒砸了你这破酒庄吗!”吴勋趾高气扬道。 “吴管家此言差矣,经商之道在于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秦酒售价乃东家所定,定价五十贯自有其道理,管家若是嫌贵,大可不买便是,我秦氏酒庄绝不强求。” 张大庆依旧带着微笑,不过看似委婉的话语里,却透露着无比的强势。 他之所以拥有如此底气,敢跟赵王府的管家叫板,主要是他早已自秦勇口中得知,这秦氏酒庄的背后不仅站着一帮国公和一位郡王,就连皇帝皇后也占了三成干股,有这样牢固的靠山在,别说区区一个赵王,就是太子亦有何惧之。 “大可不买?你这是在嘲讽我赵王府买不起酒吗!”吴勋气咬牙切齿道。 “吴管家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秦酒品质如何,我相信在场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尝过了,若有没尝过的,桌上酒壶内有,可现场尝试; 我知道,诸位都嫌五十贯一坛酒的价格太贵,但秦酒的制造成本极高,而且工艺太过复杂繁琐,我酒庄一天最多也就能产两百斤左右,所以在售价一事上,是绝无降低可能的。” 面对气急败坏的吴勋,张大庆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什么,一天才产两百斤?这也太少了!” “就是,俺老程一天的酒量至少三四斤,你先卖俺五十坛,回头让人将钱送来!” 没等吴勋来得及再说话,坐在前排的尉迟恭和程咬金俩人立时大声叫嚷了起来。 他们几家全都拥有酒庄的股份,所以自然是希望酒卖的越贵越好。 “给我也来五十坛,好酒得卖给识货之人,不识货的你就算只卖一贯钱一坛,人家喝不起的也会说贵!” 程咬金和尉迟恭话音刚落,紧挨着秦勇坐的李震也跟着开口大声叫嚷了起来。 “宿国公和李震世子真要买一次性买五十坛?” 虽然是事先早就谋划好的,可当程咬金和李震接连提出要买酒的诉求后,张大庆还是装出了惊喜振奋的表情。 “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的话,那还能有假,也算你懂事,知道提前几天便开始不断送酒给俺们这些好酒之人喝,让俺们全都喝上了瘾,若非如此,俺们岂会来参加你们一个小酒庄的开肆仪式。” 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道。 他这话不可谓不高明,以连续几天喝过张大庆送去的秦酒为名,向在场众人解释了自己和尉迟恭等人为何会出现在此,这样便能最大程度的撇清自己与秦氏酒庄的关系。 “原来宿国公你们也是因为提前喝到了这酒庄送去的酒,所以才被吸引来此的啊,其实孤也是一样的。” 回头冲着程咬金等人笑了笑,李承乾故意扯开嗓门冲着张大庆道:“张管事,你们送去东宫的酒孤也一连喝了好几天,不仅如此,孤还送了两坛给父皇,父皇喝了之后,也觉得你家的酒堪称天下第一,所以孤此番前来,准备一次性采买一千坛秦酒!” “什么,一千坛!” “一坛五十贯,一千坛那不就是五万贯!” 李承乾的话一出口,现场众人再次炸开了锅。 对于在场的富商们而言,主要是觉得秦氏酒庄赚钱太容易了,简直跟抢钱没什么区别; 而对于大部分位居朝堂的官员而言,则觉得太子有些张扬过头了,毕竟五万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尤其又是在眼下朝廷缺钱这么一个关键时候。 “太子殿下,一...一千坛秦酒...您准备什么时候要?” 事先本就不知李承乾会来,更不知道对方会扬言要采购一千坛秦酒,张大庆在跟人群中的秦勇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语气吞吐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孤之所以采购一千坛秦酒,主要是为了年后大婚准备的,所以现在还不着急,只要在年前交付给东宫就行了。” 显然早料到自己的话会引起巨大轰动,李承乾并未露出丝毫不悦,而是直接解释起了自己买酒的因由。 一听李承乾买酒是为了年后大婚做准备,原本心中还对其颇有微词的官员勋贵们当即释然了,因为太子大婚乃国之大事,虽说为此砸出五万贯买酒有铺张浪费之嫌,但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随着李承乾、程咬金、李震等人先后出言要买酒,原本还觉得秦酒定价五十贯一坛太贵的众人再没人敢站出来叫嚣了。 毕竟连太子都认可了秦酒的价钱,还说连陛下喝了都称赞秦酒天下第一,若自己再跳出来瞎逼逼,就等于打太子的脸了。 “张管事,既然太子都觉得秦酒值五十贯一坛,那我也买三十坛!” “我也买三十坛!” “我买十坛!!” 见没人对秦酒的售价再提出异议,几名站在最后排的富商突然大声开口道。 这几人皆为青衣手下的管事,是张大庆刻意安排的托,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开口,为的就是哄抬气氛。 “好,非常感谢几位的支持,今天是我秦氏酒庄开肆,东家刻意嘱咐过要给捧场的朋友们一点优惠,所以我宣布,凡在今天购买秦酒的客人,每满十坛多送一坛,由于库房存酒量现在一共只有两千坛,所以先买先得,卖完为止!” 张大庆情绪激动的大声宣布道。 “什么,每买十坛多送一坛,那岂不是等于白得五十贯钱!”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道。 “不错,而且这买十送一的优惠活动只限今天,另外我在此承诺,我们酒庄的秦酒以后只会涨价,绝不会低于每坛五十贯!”张大庆一本正经道。 “可是我没带这么多钱怎么办?” “没带这么多钱可以先进行预售登记,只要是今天登记的,并承诺在三天内付清钱款,都可以享受买十送一的活动。” 事先便和秦勇商议好了对策,张大庆笑着回应道。 “买十送一这法子倒是不错,可问题是你们只有两千坛酒,现在太子殿下已经定了一千坛,宿国公和李震世子也定了不少,我们四家每家都准备预定一千坛,仅余下的这些也不够啊。” 一道不太友善的声音突然自坐席中响起,秦勇回头望去,发现开口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华丽的灰发老者。 此人年约六旬,面相冷傲,身上自带着一股常年身居高位才有的无形威严,在其身旁还坐着另外三名同样穿着华丽的老者,每一个都自带气场,一看就不好惹。 “每家预定一千坛,好大的魄力,那四个老家伙是谁啊?”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秦勇忍不住问向坐在身旁的李崇义道。 “开口说话的那位是太原王氏京都分支的家主王太玄,坐在他身旁的分别是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在京都分支的家主,他们几家也都涉足了酒水生意,而且做的很大。” 回头扫了秦勇所问的四人一眼,李崇义面露隐忧的轻声回应道...... 第200章 本公主最讨厌被人骗! “原来他们就是李、卢、王、崔四大门阀在京都的家主,怪不得这么大的口气,每家一千坛酒那就是四千坛,合在一起便需二十万贯,到底是底蕴深厚的世家门阀,这魄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相提并论的。” 自李崇义口中得知四人身份,秦勇面露微笑的轻声嘀咕道。 “愣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人家这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伸手扯了扯秦勇的衣服,李崇义偏着头轻声埋怨道。 “找什么茬,人家这是来送钱的,有钱不赚王八蛋,你摆出这副臭脸作甚。”秦勇没好气道。 “可张管事不是说库房里只有两千坛酒嘛,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酒来,怎么赚人家的钱?” “亏你这段时间还号称天天待在酒庄呢,咱库房里的真实存酒量是多少,你不知道?” “我...我最近是天天来了酒庄不假,可我白天都在顺天门当值,一般只有晚上才过来,我怎么知道库房里具体有多少存酒。”李崇义略显尴尬道。 “差不多有五千坛左右,我之所以让张管事宣称只有两千坛,是为了刺激这些人花钱抢购。” “刺激抢购?你这法子是不错,可问题是现在人家一张口就要四千坛,咱们都已经说出存酒只有两千坛的话了,还怎么赚他们的钱?” “放心好了,我既然敢让张管事故意说少存酒量,就有应对的法子,你接着往下瞧便是。”秦勇不以为然道。 “王家主,你们四家确定每家要酒一千坛?” 秦勇这边话音刚落,前方台阶上的张大庆,在故作沉默了片刻后语气凝重的确认道。 “不错,我们四家每家都准备买酒一千坛,不对,你们说好了买十送一,应该是一千一百坛才对,现在问题是你们只有两千坛的库存,如何满足我们的需求呢?” 王太玄似笑非笑道,语气听上去依旧不怎么友善。 “按照我们酒庄现有的存酒量而言,四位家主的要求我们确实无法直接满足,毕竟我们的日产酒量一共也就这么多,当然了,若是四位家主诚心想要,我们可以采取分批供货的方式来间接满足你们的需求。” “何为分批供货?” “所谓分批供货,便是将你们所买的一千一百坛酒,分多次送货上门,比如今天你们要十坛,那我们便给府上送去十坛,等着十坛消耗完后,再送十坛,直到送满一千一百坛为止!” “呵呵,好个分批供货,若按你这么说,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采取送一次货付一次钱呢?” “这个自然也可以,不过如此一来,就不能享受买十送一的优惠活动了,因为这活动我们只限今天预售登记的客人,而这预售登记必须在三天内结清全款。”张大庆语气强硬道。 “哼,真是可笑,我们要一千坛酒你们给不出来,说什么分批供货又不同意分批付钱,哪有这样的道理!”王太玄冷言嘲讽道。 “王家主,你要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你既想享受买十送一的优惠,又不愿意一次性交钱,那你若开口要十万坛酒,我们秦氏酒庄岂不成了你们王氏酒庄了么。”张大庆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夫听不明白!” “姓王的,亏你还是京都王家家主呢,俺老程都能明白的道理,你在这装什么疯卖什么傻,人家既然答应预售分批供货,那自然要优先供应咱们这些交了钱的人了; 这酒庄一天的产酒量就两百坛,你若不交钱就要预定十万坛,那人家天天给你们王家产酒就够了,到时候你王家在外将秦酒卖到六十贯乃至一百贯一坛,人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你当人家是傻子吗!” 早看出王太玄这老家伙是来找茬的,程咬金忍不住回头怒斥道。 “宿国公说的对,但凡今天预定且又同意分批供货的,我们酒庄不仅会给予买十送一的优惠,而且保证会按照预定的先后顺序优先供货,若有想要预定的,现在就可以当场报名!” 随着程咬金的开口,张大庆趁机放弃了与王太玄继续争论,而是顺势将话题又引回到了预定买酒的事情上。 “越王府定酒八十坛!” “赵王府定酒一百坛!” “鲁王府定酒一百八十坛!” “义兴郡公府要一百五十坛!” “夔国公府要七十坛!” “莱国公府要七十坛!” “谯国公府六十坛!!” “......” 早在听到买十送一的活动时就已经有不少人动心了,随着张大庆说出按顺序优先供货的决定,不少带着主子命令来的各府管事纷纷踊跃报名,生怕报名晚了到时候主子喝不上酒。 眼看着官勋贵族一方纷纷踊跃报名,后排站着的那些富商们在反应过来后,也都开始了积极响应,而且预定的秦酒数量一个比一个吓人,其中一些人为了抢排名先后,甚至当场吵了起来,吵的面红耳赤。 能在京都这样的地方混成一方富商,自然都是心思活泛之辈; 早在听了张大庆买十送一的分批供货模式后,众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靠秦酒来牟取暴利,而这个牟利点,就在张大庆的那句按顺序优先供货上。 秦氏酒庄一天只能产酒两百斤,也就是两百坛,分批供应下来,在场这么多人,平均每人每天到手的秦酒数量肯定不会太多; 而只要预定的酒量足够多,短时间内酒庄所产酒水就只能供应给在场这些交了钱的人,如此一来他们便等于将秦酒垄断在了手里,到时候在外面加价售卖,那便等于白白捡钱,毕竟秦酒的品质在这里,而真正能喝得起五十贯一坛酒的人,再加个一二十贯一坛也肯定有人要。 显然早料到预售的情况一定会火爆,站在台阶上的张大庆笑的合不拢嘴,同时赶忙吩咐人上前统计报名者的先后顺序以及所定酒水数量,忙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就在预售活动火热进行的同时,秦勇在跟李崇义等人打了声招呼后,趁场面混乱直接溜进前院侧门从偏门进入了李丽质所在的会客厅。 由于太子、秦琼等人此刻全都在前院,原本人满为患的会客厅内,仅剩下李二父女和王德、青衣、红玉等几位贴身侍从。 “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溜回来了,外面情况如何啊?” 秦勇的突然出现,让正在屋内来回踱步的李二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秦勇身为酒庄真正的幕后掌控者,在开肆仪式这样的重要场合,即便不能亲自上阵,也该留在现场全程观摩的。 “情况还行。” 想着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场,秦勇随口回了李二一句,随后便大大方方的走到还坐在原位的李丽质近前,并自旁桌搬了张胡凳紧挨着李丽质坐了下去。 对秦勇的到来,李丽质本来是很高兴的,不过见对方故意紧挨着自己落座后,却是忍不住羞怯的给了秦勇一个白眼。 她倒不是嫌弃秦勇,也不是不想跟秦勇亲近,而是觉得秦勇当着自己父皇的面这样做,胆子实在太大了。 且不说俩人的婚事还没有正式定下来,就算是赐婚圣旨下来了,在没有正式成婚前,两人言行举止太过亲密还是很受忌讳的。 果不其然,见秦勇应付式的回了自己一句后,便死乞白赖的贴到了自己闺女身边,李二脸色瞬间阴沉到了冰点:“秦勇,你给朕滚过来!” “怎么了岳父大人,你还在为我和那突厥蛮子起冲突而生气啊?” 并不觉得自己挨着李丽质坐有什么不妥,秦勇满脸疑惑道。 “突厥王子的事押后再跟你算账,你瞎叫什么岳父,朕还没下旨赐婚呢,就算答应了,哪有驸马都尉叫皇帝岳父的!”李二死板着脸道。 “这不是没外人嘛,我当日在两仪殿内这么叫你,你也没拒绝啊。”秦勇撇了撇嘴。 见秦勇竟还敢不服气,李二语气加重了几分:“当日是当日,今天是今天,谁让你挨着丽质坐的,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朕滚过来!” 面对李二的强势,秦勇转头冲着身旁的李丽质无奈一笑,在对方关切的眼神促使下,只得起身走到了李二近前。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介意秦勇刚才和李丽质挨的太近,秦勇一到跟前,李二照着其屁股就赏了一脚,他这一脚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秦勇却耍无赖顺势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同时呼声惨叫了起来。 “哎哟...好痛...痛死我了...” “秦勇,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想到李二竟因为落座这么一件小事便对秦勇下重脚,李丽质慌忙自座位上起身跑到了秦勇身边,娇俏可人的脸上充满了关切。 “长乐,你爹太狠了,我不就是挨着你坐了一下嘛,他这是要踢死我啊...” 要的就是眼前这么一个效果,秦勇带着哭腔埋怨道。 “父皇,你...你干嘛出脚这么重!!” 见秦勇脸上表露出的痛苦浑然不像装的,李丽质面露幽怨的冲着李二道。 “朕压根就没用劲,他这是装的,闺女你别信他!” 身为一代明君,后世堪称千古一帝的存在,李二岂会看不出秦勇的小把戏,他毫不客气的揭穿了秦勇的伪装。 “长乐你听见没,踢了我还说没用劲,这用没用劲我的屁股还不知道嘛,疼死我了都...” 秦勇继续装蒜,为了让演绎效果更加逼真,甚至不惜暗掐大腿强行挤出了两滴泪水。 见秦勇疼的连眼泪都掉出来,李丽质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她伸手扶住了秦勇的右臂,想先将人搀扶起来再说,怎奈力气太小,根本搀扶不起。 “秦愣子,你在朕面前耍这些小把戏有意义吗,还不给朕起来!” 对秦勇那足可以假乱真的演技早有领教,李二冷声呵斥道。 “父皇,秦勇都被你踢哭了,你怎么还胡乱怀疑人家,你太过分了!” 怎么看秦勇都不像装的,李丽质看向李二的眼神中幽怨更重了,这也就是她平日里备受李二宠溺,换做一般公主,是绝对不敢跟李二如此说话的。 “长乐,算了,其实陛下刚才那脚也没照死里踢,主要是我前几天在牢里惨遭袭杀,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否则也不会这么痛。” 知道演戏得有放有收,秦勇抓着李丽质的玉手苦笑劝慰道。 “什么,你在牢里惨遭袭杀,还受了伤...伤哪里了,严不严重啊?” 受秦勇嘱咐,青衣并未将当日刑部大牢内发生的事告诉李丽质,所以李丽质并不清楚秦勇惨遭袭杀一事,眼下听秦勇说了出来,整个人彻底慌了神。 相较于李丽质的惊慌,早已听过阎立本奏报的李二表现的很镇定,他面露冷笑道:“秦勇,据朕所知,你在刑部大牢里受的伤早就痊愈了,你现在故意提及此事,究竟有何居心啊?” “痊愈?谁说我痊愈了,那天晚上我被人打的遍地鳞伤,光血都吐了至少三升,这一共才过去了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痊愈!”秦勇强颜狡辩道。 “吐了至少三升血...” 听着秦勇不似假话的假话,李丽质面露狐疑的上下打量了秦勇一眼,随后撇开扶住秦勇的手直接站了起来,玉脸充满了不悦。 “长乐,你怎么不管我了?” 本想趁机将自己在刑部大牢的遭遇,在李丽质面前说出来,然后让对方给李二施加压力去彻查此事,见对方一脸不快的撇开了自己,秦勇顿时哭丧着脸道。 “谁让你骗我了,还至少吐了三升血,你当本公主不知道三升有多少吗,真要吐了那么多血,你早就死了。”李丽质撇着嘴道。 “额...我那不是往夸张里说嘛,我真受伤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真的。” 早知道李丽质聪明不好骗,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馅,秦勇赶忙解释道。 对秦勇的解释李丽质不仅不信,反而更加羞恼了:“什么没好利索,先前看你跟那突厥王子打架的时候生猛如虎,哪有半点受伤迹象,本公主最讨厌被人骗!” 第201章 酒庄暴利 “哈哈哈哈,怎么样秦愣子,这次装惨装砸了吧?” 见李丽质成功识破了秦勇的“诡计”,李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谁...谁装了,我本来就受了重伤,陛下你又不是不知道。” 见演戏穿了帮不说,还惹恼了李丽质,秦勇尴尬的站了起来。 “你怎么还拿受伤说事,这么骗我为你担心,很好玩吗?” 李丽质情绪低落的看着秦勇问道。 “长乐,我...我真没有骗你,不信你问青衣,这事她全都知道!” 感受到了李丽质情绪上的低落,秦勇心里有些难受,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法则,他果断将站在不远处的青衣给卖了。 “青衣?” 没想到秦勇会突然提及青衣,李丽质柳眉紧蹙的转身朝青衣看了过去,眼神冰冷的想刀人。 秦勇等人的对话,青衣前前后后听的一清二楚; 早在秦勇提及刑部大牢的时候,她便开始提心吊胆了,生怕自己瞒着李丽质的事被秦勇说出来,眼下见一切果然不出所料,她没好气的剜了秦勇一眼,随后低着头主动走到了李丽质身前。 “青衣,你老实交代,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一眼便看出青衣肯定有事瞒着自己,李丽质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公主...婢女不...不是有意隐瞒不报的...” 很清楚身为贴身婢女,有要事却故意瞒着主子不报有多恶劣,青衣支支吾吾的回道,此时的她恨不得掐死秦勇,自己明明是好心帮对方隐瞒,结果这混蛋想也不想的就将自己给卖了。 “这么说秦勇在刑部大牢真的惨遭袭杀,而且受了重伤?” 李丽质脸色难看的继续问道。 青衣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是你安排的人?” “啊...”青衣神情发愣的抬起了头。 “本公主问是不是你安排人袭杀秦勇的?” 正面直视着青衣的双眼,李丽质语气冰冷的可怕。 她非常了解青衣的性子,知道对方心高气傲被自己宠坏了,不久前在秦勇身上接连吃瘪,尤其是下跪磕头认错的那次,其心中肯定积攒了不少怨气,所以很有可能去做些蠢事。 “没有...公主我没有,婢女怎么可能去那种傻事,不是我,真不是我!!” 被李丽质的话吓坏了,青衣带着哭腔一边否认,一边向站在身旁的秦勇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丽质你误会了,我惨遭袭杀一事跟青衣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我当时受了重伤,怕你知道后担心,所以就让青衣故意瞒着你,你别怪她。” 没想到李丽质竟会怀疑到青衣的头上,秦勇赶忙解释道。 “丽质,此事父皇多少也知道一些,确实跟你的婢女没有关系。” 见事情越扯越远了,李二收起了玩笑之心,同时挥手唤退了青衣。 “父皇,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女儿是秦勇入刑部大牢第二天一早让青衣送饭去看他的,这么说来他在入牢的第一天就遭到了袭杀,到底是谁啊,竟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他的命!” 没心思计较青衣隐瞒自己的事,李丽质抓住李二的手面露焦急的问道。 在刑部大牢袭杀国公世子,其罪名有多大李丽质非常清楚。 在她看来有这个胆子,又有这个实力和动机者,最有可能的就她的亲舅舅长孙无忌了。 因为她很清楚齐国公府与秦勇之间的仇怨有多深,当日秦勇送钱上门程处默负伤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事刑部那边早已查出结果,行凶者和查出来的幕后谋划之人...皆已伏法。” 李二说着故意朝秦勇看了一眼,见秦勇没有太多神情变化,这才收回目光。 “皆已伏法?他们到底是谁?”李丽质忍不住追问道。 “行凶者是个愚笨痴傻的囚犯,幕后主使者是崔家和王家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人物,跟秦勇...也算间接有过仇怨吧。”李二很是随意的回道。 “陛下真的认为,那两个小人物就是幕后主使了吗?”秦勇强颜欢笑道。 “怎么,难道你认为那两个小人物背后还有人?”李二微微蹙眉。 “陛下自己都说那两个人不过是小人物罢了,既然是小人物,又岂会有那般大的胆子,敢在刑部大牢里谋害一位有官有爵的国公世子呢?”秦勇似笑非笑道。 “你这说法虽不无道理,可问题的关键是,现在那两个小人物已经死了,你一没证据,二没线索,就算想往下查也无从查起啊,所以依朕看,此事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你说呢?” 目不斜视的注视着秦勇,李二较有深意的说道,其说话语气虽轻,但话里话外明显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目光与李二正面相交,秦勇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虽然他不愿去过度揣测李二的心思,但对方话语里表达出来的意思,却令他不得不多想。 首先对方承认了崔明、王琨二人没有那么大胆子谋杀自己,可反过来又说自己没有证据和线索到此为止比较好,这摆明了是知道崔明、王琨二人背后还有大人物,但却根本不想再查下去。 早在刑部大牢时,秦勇便将最有可能指使崔明、王琨袭杀自己的人圈了出来,一个是太子李承乾,另一个则是齐国公长孙无忌。 相较于长孙无忌,在秦勇内心李承乾的嫌疑最大,然而不论这二人究竟谁是幕后主使,都有让李二果断压下此事的理由。 在公,李承乾是太子,乃大唐国本,而长孙无忌则是当朝国公,前后追随李二多年立下汗马功劳无数,乃未来凌烟阁三十六功臣榜首; 在私,李承乾是李二嫡长子,而长孙无忌则是其亲舅兄,不论怎么看,秦勇都觉得李二不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国公世子,从而让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中的任何一人背罪。 猜透了李二心思,秦勇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失望,虽然他本来也没天真的想就自己被袭杀一事,从而扳倒李承乾和长孙无忌,可李二这徇私包庇自己人的态度,却多少让他有点心寒。 “秦...秦勇,你没事吧?” 看出了秦勇情绪不太对,李丽质面露关切的柔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心寒...” 扭头冲着李丽质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秦勇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心寒?” “心寒!” 显然没料到秦勇口中会突然蹦出这么严重的两个字,李丽质与李二皆忍不住脸色一变; 尤其是李丽质,她虽然并不清楚秦勇心中所想,但她远比一般人聪颖,刚才李二那句“到此为止”显然另有深意,她知道秦勇所谓的“心寒”,肯定是针对自己的父皇无疑。 相较于李丽质,李二的脸色变化虽然不是很大,但内心同样感受到了秦勇对自己的不满,他正想着是不是还要顺着话题再继续说下去,可就在此时,李承乾突然兴冲冲的自屋外走了进来。 “哈哈哈哈,父皇,秦酒卖疯了,彻底卖疯了!!” 快步小跑至李二身前,李承乾情绪激动的哈哈大笑,并未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 “身为太子,当戒骄戒躁处事不惊,似你这般心浮气躁不沉稳,成何体统!” 心中所思突然被李承乾打断,李二面露不悦的训斥道。 “父皇教训的是,不过这次可真不怪儿臣,实在是秦酒卖的太好了。”李承乾难掩激动。 “有多好啊?”李二随口问道。 “具体多少儿臣没数,不过超过一万坛那是肯定的!” “什么,一万坛!” 李二闻言脸色大变,两只眼珠子瞪的差点没掉出来,他刚才还说李承乾不沉稳,殊不知此刻的自己比李承乾有过之而无不及。 得知秦酒竟已卖出了超过一万坛,李丽质脸上的震惊一点不比李二少,就连秦勇也露出了一丝意外。 整个开肆典礼都是秦勇在幕后策划的,按他原本的估算,即便采用买十送一和按顺序分批供货这样的饥饿营销,撑死能预定出五六千坛酒就不错了。 毕竟秦酒的高昂售价摆在这里,另外秦酒烈度高,一坛酒的耐喝程度比得上十坛清酒了,所以仅靠邀请来现场的这一两百余人,销量注定不会太高。 “秦勇,朕记得你给秦酒的定价是五十贯一坛吧?” 短暂的震惊过后,迅速回过神来的李二紧盯着秦勇问道。 “嗯”秦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看出了秦勇态度远不如之前那般热情,李二多少有些尴尬,可一想到秦酒的恐怖销量,还是舔着脸露出了一丝微笑道:“那卖出一万坛,岂不是有五十万贯的盈利?” “没有!”秦勇语气冷淡的直接否认。 “没有吗,五十贯一坛,一万坛难道不是五十万贯?” 想着自己应该没有算错才对,李二下意识看向了李丽质道。 “父皇,一万坛秦酒按五十贯一坛算,确实能卖到五十万贯,可这不是纯盈利,酒庄造酒也是有成本的,得将成本扣出来,剩下的才是盈利。” 知道李二看向自己是什么意思,打理内帑多年精通商贾之术的李丽质仔细解释道。 “那秦勇,一坛秦酒的成本是多少?”李二眼露期待的盯着秦勇道。 虽然对李二有些心寒,但想着对方毕竟有酒庄三成股份,秦勇也没打算隐瞒,他不冷不热的回道:“一贯钱左右。” “才一贯钱...” “这么少?” “那岂不是五十倍的利润!!” 李二子女三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脸上震撼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也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多,一贯钱是造酒的原料成本,前期的投入和人工都没算进去,另外今天售酒采用的是卖十送一的方式,也就是说每卖出十坛酒就得多送出去一坛。” 对眼前三人的反应并不意外,秦勇语气冷淡的继续解释道。 “即便如此,那这秦酒生意也是实打实的暴利啊,现在外面已经预定了超过一万坛,而且孤离场时还没结束,最终的销量肯定不止一万坛,秦勇,你真是个奇才!” 李承乾毫不吝啬的大肆称赞起了秦勇。 以前他还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可现在他却越看对方越顺眼; 这当然不仅是因为秦勇能弄钱,最重要的还是对方自身有能力,不论禁止表亲通婚、秦氏制盐法还是发明秦酒,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 正因为看出了秦勇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再加上对方背后还有秦琼、程咬金等一众武将,所以他今天才会不顾太子身份和冒着开罪长孙无忌的风险,亲自陪同李丽质来为酒庄开肆捧场,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先缓和与秦勇之前不睦的关系,然后再拉拢对方。 对李承乾会当着李二的面称赞自己,秦勇要说不意外那绝对是假的,毕竟在他心里,已经将对方当成死敌了,为了缓解心中尴尬,他有意转移话题道:“太子殿下,一万坛酒的量可不是少数,这里面也包括你所预定的那一千坛吗?” “一千坛,太子阿兄,你买这么多酒作甚?” 事先并未听李承乾提起过要买酒,李丽质意外之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一千坛秦酒的价格,那可是整整五万贯,而内帑府库现有存钱才不过两三万贯而已。 与李丽质一样,李二对李承乾买酒一事,也投去了质问的目光,眼下国库和内帑都缺钱,太子的东宫府库虽然是独立的,可按理说应该也不富裕才对,毕竟李承乾当上太子一共也就三年多的时间而已。 “父皇、丽质,我之所以买酒...这不是为了应付年后的大婚嘛...” 面对父皇和妹妹的质疑,李承乾露出了尴尬的苦笑。 李二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按照礼制,太子大婚的一切事宜,皆由礼部承担,至于花销,则由民部和内帑各出一部分,你自己买什么酒,还一次性买一千坛秦酒,这不是瞎胡闹嘛!” 第202章 执失思力 “父皇,儿臣为自己的大婚做准备,这怎么能是瞎胡闹呢,更何况这一千坛秦酒的钱,儿臣也没准备让民部和内帑来出,我东宫自己来负责。” 知道李二是嫌自己大婚用秦酒太过铺张了,李承乾连忙笑着解释道。 “你东宫来出这笔钱?这可是足足五万贯啊,你东宫府库现在这般富有吗?” 李二眼神如刀的瞪着李承乾道。 “额...富有当然算不上,但儿臣深知这两年国库和内帑缺钱,所以一直节省用度,为的就是想在大婚之时,减轻民部和内帑的压力。”李承乾一脸真诚道。 “是嘛,靠节省用度能省出这么多钱?”李二面露狐疑。 “一般的节省,自然省不出这么多钱,但日积月累的话还是可以的,父皇应该知道,儿臣向来节俭,不喜铺张浪费,此次之所以高调买秦酒以作大婚之用,一是为了维护咱皇家颜面; 毕竟儿臣是大唐太子,既然市面上已经出现了秦酒这种极品佳酿,那儿臣大婚之时,自然是要用上的,以免被朝臣和鸿胪寺的那帮外国使臣看了笑话; 至于第二嘛,则主要是为了支持秦氏酒庄卖酒,父皇您刚才没出去都不知道,若非儿臣率先站出来宣称买酒一千坛,外面的那些权贵和富商,又岂会轻易接受五十贯一坛秦酒的高昂售价。” 李承乾有理有据的为自己辩解了一番,说到最后,更是主动朝秦勇投去了友善的目光。 “秦勇,太子真是第一个站出来买酒的?” 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李承乾所言,李二紧盯着秦勇问道。 “不是!” 对李承乾的主动示好视若不见,秦勇果断摇头。 “啊...秦勇你怎么不...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本以为面对自己的主动示好,秦勇多少会给点面子,毕竟自己不仅是太子,还是李丽质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见对方竟如此不识抬举,他顿时来了火气。 “太子莫不是记性不太好,分明是程叔父和李震最先提出要买酒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第一个了。”秦勇故作认真道。 “你...宿国公和李震那不是你酒庄自己人嘛,怎么能跟孤一样呢!” 李承乾脸色很是难看。 倒不是因为秦勇在自己父皇面前揭了自己的短,而是他没想到秦勇竟这般小气。 不就是在御花园起了点小冲突吗? 是你动手打了我的随从,占了本太子的便宜好不好? 押你去刑房又没有真受刑! 至于这么记仇吗? 前几天若非本太子的通行手谕,你在刑部大牢里能吃上肉喝上酒? 亏本太子今天还特意来给你酒庄捧场,竟这般不识抬举! 李承乾越想越气,若非真心想拉拢秦勇,他早忍不住翻脸了。 “程叔父和李震是我酒庄自己人不假,可外人并不知道啊,更何况陛下亲自发问,事实如何就如何,我怎么敢欺君呢。” 看着李承乾气愤的样子,秦勇心中痛快无比,表面则依旧装的认真严肃。 “秦勇,你这人...” “够了!” 见李承乾还没完没了,李二果断出言喝止,他在稍作犹豫后,瞪着李承乾道:“既然你是为大婚做准备,又承诺自己来出这个钱,那一千坛酒买了就买了吧; 不过朕希望你以后行事能多动点脑子,现在国库本就缺钱,你身为太子,却为了买酒豪掷五万贯,大涨东宫奢靡之风,此事一旦传扬开来,你让满朝文武如何看你这个太子!” 遭李二一顿训斥,李承乾虽心有不甘,但却也只得老实的垂下了头,也就在此时,程咬金、尉迟恭和段志玄三人满面春风的自屋外走了进来。 “陛下,恭喜恭喜啊,今天秦酒大卖,短时间内可解国库空虚之虞啊。” 一进会客厅,程咬金便笑呵呵的凑到了李二近前,脸上的欣喜想藏都藏不住。 “程叔父,这秦氏酒庄貌似姓秦吧,秦酒大卖你不恭喜侄儿,恭喜陛下作甚?” 虽然早已自秦琼口中得知,对方与程咬金等人商议,准备将秦氏酒庄短期内的盈利全都借给李二充实内帑,但秦勇此刻对李二心存芥蒂,自是不想让其轻易得逞了。 “额...贤侄啊,难道你爹没跟你说,眼下国库空虚、内帑拮据,你爹和俺们商议过后,准备将酒庄短期内的盈利借给陛下吗?”程咬金面带疑惑的看着秦勇道。 “什么,借钱给陛下!” 秦勇故意装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程叔父,你所说借钱一事小侄未曾耳闻啊,我爹他是不是疯了,自己有钱胡乱借人也就罢了,这秦氏酒庄可是我弄出来的生意,他怎么能随便替我做主呢!” 听着秦勇明显带有情绪的话,程咬金、尉迟恭和段志玄三人全都尴尬的不行,就连李承乾与李丽质脸上也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李承乾兄妹的诧异,倒不是突然得知了自家父皇借钱一事,而是想不通秦勇连酒庄三成股份都愿意送出,为何现在借点钱却如此抵触,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要说在场诸人中谁的脸色最难看,那当属李二无疑了。 身为皇帝却跟人臣子借钱,这本就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就更别说遭到人家当面拒绝抵触了。 “咳咳,那什么...贤侄啊,这秦酒生意是你弄出来的没错,可你爹才是你秦家的一家之主啊,他已经答应了的事,你又何必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呢。” 显然是觉得屋内气氛太过尴尬,程咬金连忙笑着上前拍了拍秦勇的肩膀打圆场。 他拍秦勇肩膀的这几下看似随意,实则每一下都用了不小劲道,对秦勇暗示的意思很明显,不要再瞎胡闹让李二下不来台,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程叔父,什么叫我耍小孩子脾气,要是你爹商都不跟你商量,就将你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借出去了,你心里能乐意?” 虽然知道程咬金是为了自己好,但秦勇却有心试探一下李二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并没有给对方面子。 果然,在秦勇的有心试探下,李二本就难看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就连呼吸也变得紧促了起来,显然已经处在了暴走的边缘。 追随李二多年,深知对方真正动起怒来有多么可怕,程咬金见势不妙,猛地一脚踢在了秦勇的屁股上,随后破口大骂道:“秦勇,你个莽愣无脑的混账东西,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对你爹不满找你爹去,扯到俺爹身上作甚!” “程叔父,你...” 被程咬金突如其来的一脚差点踹闭气,秦勇正欲出言反驳,可他话才刚到嘴边,一旁的李丽质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并朝其投来了近乎哀求的目光。 突然意识到自己与李二激发矛盾,会让李丽质夹在中间很为难,在对方哀求的目光注视下秦勇心头一软,果断闭上了嘴。 “丽质,你拉着他作甚,让这混账东西说,你让他继续说!” 李丽质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李二双眼,正在气头上的他一把将自家闺女拉到了身边,随后眼露寒光的死瞪着秦勇。 “陛下,臣刚才所言...只是不满家父自作主张,并不是有意针对您,还望恕罪。” 本来也没想真与李二彻底闹翻脸,秦勇装模作样的告了声罪后,直接转身从后门离开了会客厅,李丽质见状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招呼青衣红玉一起紧跟了出去。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要不是看在叔宝的面子上,朕非得抽死他!!” 随着秦勇和李丽质的先后离去,李二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破口大骂了起来。 想他李二十六岁上战场,一生南征北战鲜有败绩,何曾在一个小辈面前受过此等鸟气,这也就是碍于秦琼的面子,外加自己确实急需借钱充实内帑,如若不然他刚才早就翻脸了。 “陛下息怒,秦勇这孩子生性莽愣,说话做事有时候不过大脑,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尉迟老黑说的对,陛下您是何等人物,没必要跟他个愣子一般见识,那纯属有失身份,事后我知会老秦一声,让他回去后好好管教管教秦勇给陛下出气。” 许久未见李二发这么大火了,尉迟恭和段志玄先后开口求起了情。 “你们俩个少来这套,借钱驰援内帑的主意是药师提出来的,你们几个商议后自己同意的,那混账东西他凭什么冷嘲热讽的来指责朕,朕乃大唐天子,岂能受这份窝囊气!” 李二越说火越大,吓的一旁李承乾大气都不敢喘。 知道李二正在气头上,光一昧苦劝肯定没用,程咬金在想了想后一本正经道:“陛下,秦勇刚才那些话虽然不怎么中听,可要说他冷嘲热讽指责了陛下您,那未免有点太冤枉他了; 俺刚才听的清清楚楚,他从头至尾都是在埋怨老秦,根本就没有对陛下您不敬的意思,老黑、老段、太子,你们也都听到了对吧。” “额...对,秦愣子就是在责怪他爹,根本没有针对陛下的意思。” “要说这事老秦也有责任,虽然他是当老子的,可秦氏酒庄毕竟是秦勇弄出来的,这还没开肆盈利呢就将钱全都借了出去,确实有点不妥,好歹事先知会人孩子一声啊,秦勇又不是小气的人,连股份都舍得送出去,还在乎借点钱嘛。” 和程咬金相交多年,相互之间早有默契,尉迟恭和段瓒瞬间便领会到了程咬金的用意,当即顺着话题将责任全推到了秦琼身上。 “太子,你觉得俺老程所言,是否在理?” 见李承乾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点反应没有,程咬金笑着冲其挤了挤眼道。 “有...有道理,秦勇此人虽然行事莽愣,但为人还是挺大方的...” 本来是不想在李二生气的时候胡乱插嘴的,以免说错话又挨骂,但碍于程咬金三人的面子,李承乾在顿了顿后,还是象征性的帮秦勇说了句好话。 知道程咬金等人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李二虽然恨不得痛扁秦勇一顿来出气,但考虑到秦酒大卖,而自己最终还是要跟对方借钱的,无奈之下只得顺着台阶息了怒火。 ...... 鸿胪寺,四方馆(鸿胪客馆)。 突厥所住馆舍内,鸿胪寺正卿唐俭与鸿胪寺少卿崔仁师,与突厥正使执失思力及几位副使会聚一堂,不过双方气氛并不友善,甚至可以说剑拔弩张。 “思力外使,用牛羊马各一千换我大唐五百万石粮,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唐正卿,有关换粮一事的利害关系,我家可汗已在国书之中向贵国陛下阐述的很清楚了,即便贵国陛下拒绝,也该召见我等使臣当面言明才对!” “陛下日理万机,没空召见尔等,我与催少卿今天既然来了,便代表了陛下的意思,所以有关换粮一事,尔等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死了这条心?哼,贵国陛下态度如此强硬,可曾考虑过拒绝换粮的后果!” “外使此言,是在威胁我大唐吗!” 两眼冒火的怒视着执失思力,唐俭气的一把抓起身旁茶杯摔在了地上。 “唐正卿此言差矣,我突厥汗国与你大唐乃友睦邻邦兄弟之国,当年贵国太上皇起兵之时,我汗国还曾借兵相助,眼下我汗国遭灾缺粮,特来贵国请求以牲畜换粮,既非强取又非豪夺,何来威胁一说。” 面对怒火爆发的唐俭,执失思力表现的极为镇定,他嘴角挂着友善的微笑,不急不缓的为自己辩解道。 “牛羊马各一千便要换粮五百万石,这还不是强取豪夺,若反过来我大唐用一千牛羊马换你们五百万石粮,你突厥愿否!”唐俭咬牙切齿的怒斥道。 “当然愿意!” 执失思力想也不想的直接点头,但随即又露出了为难之色:“可问题是我汗国拿不出五百万石粮啊,若能拿出还来找兄弟借粮作甚。” 第203章 鸿胪寺卿唐俭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合着我大唐有粮就活该赔本换给你们,告诉你,想都别想!” 面对蛮不讲理的执失思力,唐俭态度强硬,坚守底线。 身为鸿胪寺正卿,他平日会见外国使臣时很少发脾气,主要是为了彰显大国礼仪与气度,可今天他是真忍不了了,若非职责所在,他真想就此甩袖离去了。 “唐正卿,有些事你我双方心知肚明,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冷眼直视着唐俭,执失思力面无表情道:“你我皆为人臣子,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些我们压根决定不了的事而争论,烦请回去转告你们陛下,就说换粮一事不论成与否,都希望他能再见我一面。” “都说了我们陛下不可能答应,你们若不能改变主意,再见一面又有何用!” “再见一面,我便可再试着说服你们陛下一次,若实在不行,身为使臣我也算尽力了,这样即便日后两国刀兵相见,我也能心安理得的面对我突厥子民了。”执失思力一本正经的回道。 “思力外使,非得是我们不愿引荐你再见陛下一面,而是陛下当日看了你所呈递的国书后勃然大怒,怒气至今未消; 若非我等一众臣子极力劝阻,尔等早已身首异处了,所以除非你们条件有所改变,否则再次面见陛下,对你们有害无益,本官和唐正卿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 没等唐俭来得及接话,坐在其下首的鸿胪寺少卿崔仁师突然开口道。 相较于年近五旬的唐俭而言,看上去要年轻很多的催仁师语气更为谦和,但话语里表达出的意思与唐俭一般无二,那就是用一千牛羊马换五百万石粮没戏。 “崔少卿所谓的改变条件,是指换粮一事根本不可行,还是指用一千牛羊马换五百万石粮不可行呢?”执失思力较有深意道。 “只要符合常理,且我大唐有能力做到,为了两国的邦交友谊,皆无不可!”崔仁师面露微笑道。 “崔少卿此言当真?”执失思力语气凝重道。 崔仁师点了点头:“当真!” “唐正卿,话你可听见了,只要符合常理,皆无不可!” 执失思力看向唐俭再次确认道。 “哼,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只要你等真心相求,符合常理的条件,陛下自然会答应!” 虽然对执失思力厌恶至极,但事关两国邦交,唐俭还是咽下了先前那口气回应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等我们大王子回来后,我与他仔细商榷一下,看看改变一下条件是否可...” “大哥!!!” 执失思力话音未落,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悲呼,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巫铎带着几名突厥汉子扶着受伤的执失思铁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大王子回来了,嗯..思铁...你的右臂呢!!” 目光自巫铎等人身上一扫而过,在见到其中面相虚弱被人搀扶着的执失思铁后,执失思力先是一愣,旋即猛地起身冲上了前去。 此时的执失思铁右臂已齐肘而断,断口处缠满了白色纱布,肉眼可见有血迹侵出。 “大哥,我的右臂废了...” 看着冲到近前的执失思力,执失思铁眼含热泪的轻声哽咽了起来。 “废了...谁干的,这究竟是谁干的!!” 执失思力怒声咆哮,再也没了先前的镇定自诺。 执失思铁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他唯一的弟弟,他没想到对方仅出门不到两个时辰,竟被人废了手臂回来,这让他难以接受。 “还能是谁,就是他们唐人!” 对执失思铁被废,巫铎也正处在气头上,他眼露凶光的瞪向了屋内座椅上的唐俭和崔仁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人给悬空提溜了起来。 “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松手,这是在我鸿胪寺管辖的四方馆,敢对我鸿胪寺正副主官动粗,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都没搞明白具体发生了何事,便被人揪着衣服提溜了起来,唐俭和崔仁师纷纷开口怒斥巫铎道。 “哼,少在本王子面前胡喊乱叫,是你们唐人出手伤人在先,本王子就是宰了你们两个,你们大唐皇帝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双臂发力将唐俭和崔仁师扔在执失思铁面前,巫铎自一名属下腰间拔出弯刀,随后交给了执失思铁:“思铁,今日之事全因本王子而起,你的右臂也是因本王子而废,你先杀了他们两个泄愤,至于那个叫秦勇的,本王子答应你,日后一定亲手砍下他的脑袋送到你面前!” 第204章 纯属活该 “哈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巫铎王子,你若让你属下杀了我们两人泄愤,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活不了!”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面对巫铎的死亡威胁,唐俭却毫无半点惧意,不仅如此,还当着突厥众人的面哈哈大笑了起来。 相较于唐俭,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般阵仗的崔仁师,眼眸深处明显露出了一丝怯意,不过他并未说出什么求饶之类的软乎话,而是面露冷色保持着沉默。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刀杀人泄愤,见唐俭不惧反笑,执失思铁冲巫铎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自己的兄长执失思力:“大哥,废我右臂之人名叫秦勇,是他大唐翼国公秦琼的儿子。” “秦琼...你们因何事发生的冲突,他怎敢对你下此狠手!” 到底是突厥正使,虽然对弟弟被废一事极度恼怒,但执失思力还是迅速恢复了镇定,开口问起了原因。 早料到自己的兄长会问缘由,执失思铁在看了巫铎一眼后,将自己一行人前往秦氏酒庄买酒,然后与酒庄的人起冲突,再后来秦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有很多,连大唐太子都出现在了现场,所以执失思铁并没有撒谎,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没有半句掺假。 “照你所言,那秦勇只是用拳头伤了你,可为何你的右臂...右臂彻底断了呢!” 看着执失思铁断臂伤口处被鲜血染红的纱布,执失思力强忍悲愤道。 “那秦勇实在太厉害,一拳将我拳头打的变了形不说,连半截臂骨都折断穿出了手臂,王子带我去了一趟他大唐的太医署,太医说我那半截右臂受伤太重根本保不住,只能断臂自保,所以我就让王子给了我一刀。” 提及自己断臂的过程,执失思铁眼中泪水淌落,面相扭曲极为痛苦。 “哎...早知如此,为兄是断然不会让你们去买那什么秦酒的,这都怪我啊!!” 看着泪流满面的亲弟弟,执失思力深感自责的叹息道。 “思力外使,从令弟所陈述的事实来看,他这右臂被废纯属活该啊,实在怨不得他人!” 自地上缓缓起身,唐俭一边拍着身上灰尘,一边冷言嘲讽道。 “你说什么!” 本就处在悲愤之中,见唐俭竟还敢在一旁冷嘲热讽,执失思力夺过巫铎手中弯刀直接架在了唐俭脖子上,眼神凶厉的可怕。 “呵呵,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说你弟弟招惹谁不好,非得去招惹他秦愣子干什么,那混小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平日无理都要搅上三分,就更别说这次是你们无理在先了。” 并未被执失思力的刀架脖子给吓住,唐俭冷笑着继续说道。 “不过是买点酒水罢了,又没说不给钱,他秦勇明知王子一行乃我突厥外使,却狂悖无礼出手伤人,这便是你大唐的待客之道吗!” 见唐俭竟还能笑得出来,执失思力咬牙切齿的怒斥道。 “我大唐的待客之道针对的是客人,可尔等一行自入我大唐以来,也没将自己放在客人的位置上啊,人家酒庄开肆,都再三说明了不能将酒卖给你们一家,可你们非得强逼,这下好了吧,酒没买到不说,还白搭进去了半只手,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唐俭故作无奈道。 “思铁的手不会白搭的,本王子一定会砍下秦勇脑袋,让他付出代价!” 巫铎面相狰狞的冲着唐俭咆哮道。 “是嘛,听说王子有突厥第三勇士之美名,你若真有本事砍下秦勇的脑袋,又岂会灰溜溜的带着人跑回来呢。”唐俭似笑非笑道。 “你是真不怕死么,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言嘲讽本王子,真当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本就因在秦勇手上吃了瘪而烦闷,见唐俭竟还敢拿此事来嘲讽自己,巫铎恼怒之下,直接甩手给了唐俭一巴掌。 巫铎的气力本就大的惊人,他这一巴掌虽然没想真要唐俭的命,但还是打的唐俭嘴角溢血,口中断了两颗磨牙,这骇人的一幕,彻底惊呆了在场众人,尤其是执失思力。 “大胆,你...你竟敢打我鸿胪寺正卿,就不怕出不了这四方馆吗!!!” 本以为突厥一伙最多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见巫铎竟打了唐俭一巴掌,嘴角鲜血都打出来了,崔仁师也顾不得再坐地装死,跳将起来指着巫铎就是一顿怒斥。 “哼,打人算什么,你真以为本王子刚才让思铁杀了你们,是在装样子吗!” 连鸿胪寺正卿都打了,巫铎自然没将崔仁师这个少卿放在眼里。 见对方竟敢指着自己训斥,他也没有惯着,依葫芦画瓢同样赏了崔仁师一个响亮的大嘴巴,打的崔仁师晕头转向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 “够了大王子,别打了!” 将手中弯刀自唐俭脖子上撤了回来,执失思力慌忙将巫铎拉到了一旁。 唐俭和崔仁师不了解巫铎,他可太了解了,这就是个嚣张跋扈不嫌事大的主,若非自己是执失部酋长、又是颉利可汗的亲信,一般人还真不敢与其搭伴来大唐出使,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能惹事了。 “执失思力,思铁可是你亲弟弟,他一只手废了,我帮他出口气你拉我作甚!” 虽然给唐俭和崔仁师一个来了一个大嘴巴子,但巫铎显然还没消气,对拉开自己的执失思力很是不满。 “伤思力之人是秦勇,又不是他们两个,你拿他俩出什么气,别忘了这里是大唐皇城,更别忘了咱们此番出使大唐的目的!”执失思力轻声苦劝道。 “行...既然你这个正使兼思铁亲兄长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子就给你这个面子!” 显然是执失思力的劝说起了作用,巫铎强忍怒火瞪着还杵在原地的唐俭俩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唐皇帝,就说秦勇重伤我突厥使臣一事,他必须给我突厥汗国一个交代,否则此事没完!” “两位,我家王子行事鲁莽,刚才多有得罪了,他也是在气头上,还望两位理解,你们回去吧。” 没好气的瞟了唐俭俩人一眼,执失思力直接下达了逐客令,他虽然已经恢复了理智,但因为弟弟右手被废一事,已然对唐人生不起半点好感。 “回去可以,不过我还是想再提醒一下,希望思力外使能重新考虑换粮一事。” 尽管挨了打,但唐俭并未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他冷冷的回了一句后,便带着崔仁师一起离开了。 “唐正卿,这帮突厥蛮子实在太过分了,竟敢动手打我们,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刚走出突厥馆舍没几步,崔仁师便一把拉住了走在身前的唐俭,脸上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他乃是博陵崔氏安平房出身,考科举入仕,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便官至从四品上鸿胪寺少卿,可以说少年得志官运亨通,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委屈。 “你咽不下这口气,我堂堂莒国公难道就能咽下?此事我会如实禀告陛下的,不过陛下可能...”唐俭欲言又止,脸上充满了担忧。 “唐正卿可是怕陛下忌惮突厥势大,从而不敢为我等臣子出头?” 看出了唐俭有所顾虑,崔仁师试探性的问道。 “唉,几年前的渭水之盟历历在目,陛下对突厥有所忌惮也是正常的,谁让人家骑兵自诩天下无敌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俩今天这趟也算没白来,至少间接佐证了一件事。” “哦,间接佐证了何事?”崔仁师忍不住追问。 唐俭嘴角微微一翘:“突厥也不想轻易跟咱大唐开战,否则那执失思力在你提出让其改变条件时,就不会犹豫迟疑,并再三跟我确认了...” 第205章 一石二鸟? “思力,你说大唐皇帝会惩罚那个该死的秦勇,来给咱们一个交代吗?” 突厥馆舍内,巫铎在唤退了所有闲杂人等后,问向单独被自己留下的执失思力道。 他虽然是突厥大王子,身份地位尊崇,但此次带团出使大唐的正使是执失思力,他只挂了个副使的名头,所以很多事情他不得不跟对方商量。 事关为自己的亲弟弟报仇,执失思力眼中露出了一抹冰冷的杀意:“那得看咱们想要什么样的交代了,大王子,你真想亲自砍下那秦勇的脑袋吗?” “当然,那家伙废了思铁的手臂不说,今天还当众让本王子出丑,只要有机会,我必杀他!” 巫铎咬牙切齿的说道,话语中透露出的杀意比执失思力还要重。 “想杀秦勇是好事,不过...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啊...” 执失思力神情凝重道:“虽然我突厥不惧大唐,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那秦勇又是大名鼎鼎的翼国公秦琼之子,所以即便我们给大唐皇帝施压,他也不会冒着得罪朝中重臣的风险来帮咱们出气的。” “那可未必,归来途中,我特意派人去查了一下秦家的情况,结果得知翼国公秦琼跟大唐皇帝的关系并不融洽,且早已退隐朝堂闲赋在家多年。” “有这事?”执失思力吃惊不小:“不应该啊,秦琼此人在大唐武将之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其威名甚至流传到了咱突厥那边,似他这样的良臣猛将,大唐皇帝岂会弃之不用!” “秦琼是威名远播的猛将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适合混朝堂啊,难道你忘了他大唐这片土地上的人最擅长内斗么,若非如此,我突厥又岂会有坐大之机呢。” 显然是打听到了不少有关秦琼的消息,巫铎一脸冷笑道。 “就算秦琼已经退隐朝堂,可他毕竟是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国公啊,那大唐皇帝只要不蠢,是肯定不会为了帮咱们出气而去得罪秦琼的,别忘了,今日之事,说到底是咱们理亏在先。” 执失思力理智的分析道。 “正因为要借大唐皇帝之手为思铁出气不容易,所以我才单独留下你商议嘛,据打听得来的消息,秦勇此人行事莽愣好勇斗狠,与长安城内很多权贵子弟都结过仇; 那些权贵子弟的长辈,多数都是大唐的官员与勋爵,因此,在大唐朝中想要捏死秦勇的人一大把,若能联合这些人一起给大唐皇帝施压,别说区区一个秦勇了,就是他爹秦琼,大唐皇帝也得老老实实将人交出来!”巫铎信誓旦旦的说道。 “王子能想到借助他人之力成事,属实不易,可问题是对于他大唐的那些官员和勋爵而言,咱们毕竟是异族外人,要想让他们跟咱一起向大唐皇帝施压,这谈何容易啊。”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容易,但思力你别忘了,咱们此番出使大唐是为什么来的!” “王子的意思是...在换粮一事上做文章?” “不错,一千牛羊马换五百万石粮,大唐的皇帝和朝臣是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一点咱们早在出使前就已经预料到了,父汗的意思是一定要先坚持五百万石的数量不减,等到实在谈不下去了,再适当将数量往下减,若咱们拿秦勇做文章,你说大唐的皇帝和朝臣会如何取舍呢?” “直接跟大唐皇帝说,若将秦勇交由咱们发落,便可将原来要求的五百万石粮减少至四百万石,王子是这个意思吧?”执失思力神色古怪的问道。 “对,大唐的皇帝与朝臣根本不敢跟咱们开战,所以他们除了答应跟咱换粮外别无选择,眼下他们大唐正是缺粮的时候,若能用一个秦勇抵消百万石粮,肯定会有很多人支持的,尤其是那些本就跟秦勇有仇的人。” “嗯...此法倒是可以试上一试,一来能促成咱们换粮的目的,二来也可以帮思铁出气报仇,可谓一石二鸟,不过在这之前,咱们最好私下先跟那些与秦勇有仇的官员勋爵们接触一下达成共识。”执失思力仔细筹划道。 “此事好办,咱们在大唐朝中不是有不少‘朋友’嘛,正好可以让他们帮忙牵个线,只要此事最终能成,那咱们便可顺势实施下一步计划了,嘿嘿...” 巫铎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 “看王子笑的这般开心,莫非是已经物色好下一步计划的人选了?”执失思力似笑非笑的问道。 “人选是物色上了,就是...就是本王子选中的这个人,恐怕大唐皇帝不会轻易松口啊。”巫铎面露隐忧道。 “哦?不知王子具体选的是谁?” “长乐公主!” “谁?” “李丽质,大唐皇帝的嫡长公主!” “阿史那巫铎!你这不是开玩笑嘛,一般的公主或许还有可能,长乐公主是绝对不可能的!” 没想到对方竟会选中长乐公主,执失思力忍不住惊呼出了声,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甚至叫出了巫铎的大名。 早料到执失思力会是眼前这样的反应,巫铎表面苦笑不语,但其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第206章 我弟弟,秦猛! 秦氏酒庄。 后院僻静处的一座凉亭内,秦勇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沉默不语,在其身旁,安静的站着相陪的李丽质,至于随行的青衣和红玉,则守在凉亭外防止外人靠近。 “羊肉串生意弄起来了吗?” 前后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秦勇突然淡淡的开口问道,因为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见秦勇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李丽质嫣然一笑:“已经弄起来了,按照你那天去凤阳阁时跟我说的方法弄的,在城东和城西各开了两家‘烧烤店’,店名也是用的你取的那个。” “天下独一味?” “嗯,这个名字我觉得挺好的,既好听又好记,父...父皇和母后也都很喜欢。” “皇后也就罢了,陛下他日理万机,连烧烤店店名这种小事也会过问的吗?” 随着对方提及李二,秦勇淡漠的语气中明显泛起了一丝情绪。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内帑缺钱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母后一心指望着靠羊肉串生意赚钱,对烧烤店的事自然会仔细过问了,别看他们一直没有跟你提开店的事,但内心一直记着你的人情呢。” 感受到了秦勇语气中夹带着的情绪,李丽质语气温柔的说道。 “我答应合作完全是为了你,不需要你父皇记人情。” 不想过多的提及李二,秦勇故意转移话题道:“同时开四家烧烤店,想必赚了不少钱吧?” “是赚了不少钱,三天前正式开肆的,按照你教的方法,第一天便用免费试吃的噱头吸引了大量食客,当天共计营收了一千七百余贯,这比一些酒楼的月营收都多。” “一千七百余贯?怎么会有这么多,不是一串才定价五十文吗?” “对啊,一串定价五十文,但架不住喜欢吃的人很多呀,另外不是一共开了四家店嘛,你都不知道开肆当天生意有多好,光排队都排到了三十丈开外,收钱就跟捡钱一样,好在青衣选的店面足够大,而且备料也够多,否则还真赚不了这么多钱;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你家厨子调制的烧烤秘料好,就跟你亲手调的一模一样,另外就是你那所谓的‘营销策略’了,在路边上露天烤,借烤肉的香气吸引食客,还提供免费试吃,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些妙招的。” 说起烧烤店赚钱一事,李丽质笑的非常开心,尤其是在称赞秦勇的时候,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充满了佩服与自豪。 看着李丽质笑靥如花的样子,秦勇心情舒畅了不少,他半开玩笑道:“赚钱就好,要是不赚钱,你父皇可不见得愿意将你赐婚给我。” 早看出了秦勇心里有事,李丽质神情突然变严肃了起来:“秦勇,你先前那样跟父皇说话,是不是父皇让你受了什么委屈啊,如果受了委屈,你可以告诉我的,我去找母后,让母后说父皇!” “你别多想,我能受什么委屈,刚才就是一时冲动,所以说了些胡话。” 知道李丽质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秦勇心中很感动,但考虑到事关太子李承乾,他没打算跟对方说实话,以免让对方夹在中间为难。 “你骗人,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对父皇心存不满,这不满源于你在刑部大牢遭遇袭杀,而父皇似乎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却不愿意深究下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那真正想杀你的人是谁?” 见秦勇这明显是不想跟自己多说,李丽质嘟着嘴奶凶奶凶的逼问道。 “你想多了,我要是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不早就告诉你父皇了嘛。” 差点没被李丽质嘟嘴生气的模样逗笑,秦勇故作严肃道:“敢在刑部大牢设计袭杀国公世子,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陛下若是知道,绝不会姑息的!” “你真不知道?” 目不转睛的直视着秦勇双眼,李丽质语气中依旧带着质疑。 “真不知道,其实我就是疑心重,胡乱瞎猜的。” 知道李丽质很聪明,秦勇故作凝重道:“更何况你父皇不是说了嘛,崔家和王家那俩人都死了,一没证据、二没线索的,想查都查不出来。” 总觉得秦勇今天的表现过于反常,李丽质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不死心:“既然你说疑心重,那总该有个怀疑的对象吧,你怀疑的那人是谁?” 对李丽质的执着秦勇是彻底服了,他想了想后,突然大胆的抓起了对方的玉手,随后一本正经道:“丽质,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但有些事情没有证据是不能乱说的,你父皇他不愿意深究,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这件事情你还是别管了。” 双手突然被秦勇紧紧握住,原本还带着一丝强势的李丽质低眉颔首,瞬间羞涩的柔软了下来,一张白皙动人的俏脸更是羞红到了耳根子上。 看着眼前含羞低眉的少女,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秦勇心神悸动的浑身燥热,就连呼吸都不受控制变得急促了起来。 前世的他虽然是大学生,但在校期间一心码字根本就没时间谈女朋友,而这一世的原主更是个习武成痴对美色无感的铁憨憨,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眼前的李丽质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也就是初恋。 都说面带羞涩的少女格外诱人,再加上李丽质又长着一副天仙般的美貌,秦勇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那就是亲对方一下... “你...你没事吧...” 感受到了秦勇呼吸的急促,李丽质强忍羞涩的抬起了头,然而令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刚一抬头,秦勇竟胆大包天的低头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啵...” 听着秦勇嘴唇离开自己脸颊时响起的声音,李丽质如遭雷击,彻底愣在了原地,她虽早已到了及笄的年纪,但尚未许婚出阁,哪里经历过这等羞人之事,一时间根本缓不过来。 同样被秦勇大胆之举吓到的,还有守在凉亭外的青衣和红玉。 经过上一次李丽质的严厉训斥,她们对秦勇这位名声狼藉的‘准驸马’虽然还是有些不甚满意,但碍于李丽质自己喜欢,所以她们也只能被迫接受,就拿刚才秦勇抓手这等亲密举动而言,她们便很知趣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亲脸和抓手这可完全不是一码事,别说陛下还没正式下旨赐婚,就是已经赐婚了,在还没有正式成婚前,胆敢对公主做出如此轻薄之举,那是要杀头的。 “秦...世子,你怎么敢...这也太无礼,太放肆了!” 青衣的脾气远比红玉要冲,她在反应过来后,直接冲进凉亭将秦勇还抓着李丽质的手强行掰了开来,看向秦勇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咳咳...不就是亲了一口嘛,你们公主都不介意,你在这里瞎咋呼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公主让我亲了是怎么着。” 看着恨不得用眼神刀了自己的青衣,秦勇略显心虚的回怼道。 他刚才是一时没忍住,所以才... 不过这在他一个穿越者看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李二和皇后都已经私下答应赐婚了,自己未来的老婆别说提前亲一下了,就是滚床单...好吧,有点孟浪过头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 就在场中气氛极度尴尬之际,芷兰突然着急忙慌的自远处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见芷兰一脸着急跑的满头大汗,秦勇知道肯定出大事了,赶忙上前询问道。 “陈管家...陈管家派人急马来报,说有个傻乎乎的大汉上门寻你不见,结果与府中护卫起了冲突,那人力大如牛,已经...已经打伤二三十人了,就连秦昂哥也被打的重伤吐血了...” 芷兰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急着解释道。 “傻乎乎的大汉...” 秦勇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当即脸色大变道:“我去,什么傻大汉,那是我新认的弟弟,秦猛!” 第207章 还没过门,得矜持一点 “新认的弟弟...少爷,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啊?” 本来还以为那“傻大汉”是找上门寻仇的,一听秦勇不仅认识对方,还认了对方做弟弟,芷兰心中忧虑消了大半,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焦急,毕竟秦府那边已经伤了二三十人了。 “这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清,你等一下,咱们马上就回去。” 知道秦猛那憨货脑子不好使,自从认了自己做大哥后,也就自己的话能听得进去,秦勇随口应付了芷兰一句,旋即转身又回到了李丽质身前。 此时的李丽质,已经自被秦勇强吻的尴尬中缓了过来,看着回到身前的秦勇,她玉脸微红的低着头,显然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长乐,我秦府出了点事,必须马上回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一点先前的尴尬都没有,秦勇就像没事人一样面带微笑道。 “不...不去...” 李丽质摇头,依旧没好意思抬眼看秦勇。 “是不是我刚才...冒犯了你,所以...” “没有!” 显然是怕秦勇误会,李丽质连忙抬起了头:“父皇和太子阿兄都还在酒庄,我单独跟你去秦府不太好。” “也对,毕竟还没过门,得矜持一点,晚上我做几道新菜让人给你去,我先回去了。” 冲李丽质笑着挤了挤眼,秦勇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晚上你别让人给我送菜!” 秦勇刚转身没走出两步,身后突然又响起了李丽质的嘱咐声。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吃我做的炒菜吗?”秦勇疑惑的回头问道。 李丽质浅笑着摇了摇头:“喜欢,但从外面带菜进宫很麻烦的,到时候我让青衣去你秦府接,这样能省不少麻烦。” “原来是这样,行,不过你最好让红玉来接。”秦勇刻意提醒道。 “青衣和红玉有什么区别吗?” 李丽质面露不解,一旁的青衣闻言,也朝秦勇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当然有,青衣这丫头不仅没眼力劲,脾气还冲,相比较之下红玉就顺眼多了!” 笑着调侃了青衣一句,秦勇说完也不顾对方想刀人的目光,直接带着凉亭外的芷兰快步离去了。 “公主,这秦勇世子他...他也太过分了!” 看着秦勇远去的背影,青衣忍不住向李丽质埋怨道。 李丽质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就因为人家说了句红玉比你顺眼,你就觉得人家过分?” “婢女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世子他刚才竟敢...竟敢轻薄于你,简直色胆包天,不成体统!”青衣满脸羞愤道。 “闭嘴,色胆包天不成体统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婢女能随便乱说的吗!” 李丽质冷声呵斥道。 虽然她刚才确实被秦勇给“轻薄”了,但这样的“轻薄”她并不是很生气,相反心里还有点小甜蜜,只是这种甜蜜她是不可能跟外人说的。 本来是因为替李丽质鸣不平所以才埋怨秦勇的,见自家主子为了维护秦勇竟反过来训自己,青衣委屈的垂下了头。 “本宫问你,秦勇世子在刑部大牢内遭遇袭杀,此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并未在意青衣的情绪,李丽质突然转移话题道,语气说不出来的凝重。 “婢女知道的也不多,就是那天去刑部大牢送饭时,听刑部韩尚书说了几句。”青衣如实答道。 “韩尚书怎么说的?”李丽质追问。 “说世子寻事滋事与同牢一名囚犯发生了冲突,然后俩人半夜打了一架差点没将牢房给拆了,那囚犯被世子重伤,而世子自己也负了伤。” “就这么简单?” “当时韩尚书说的就这么简单,不过婢女后来见到世子,世子说根本就不是韩尚书说的那么回事,是有人指使那囚犯蓄意谋杀他。” “蓄意谋杀...秦勇当时可曾透露想谋杀他的人具体是谁?” “有,因为和世子动手的那名囚犯是个傻子,婢女当时就问了世子,一个傻子怎么可能蓄意谋杀,然后世子说他怀疑是韩尚书在背后指使,因为他以前曾得罪过韩尚书的孙子,恰好刑部大牢又是韩尚书的地盘。” “刑部尚书韩仲良?” 李丽质微微一愣,旋即摇了摇头道:“据本公主所知,韩仲良此人还算正直,否则父皇也不会让其主管刑部,而且正因为刑部大牢是他的地盘,所以他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给自己招灾。” “不错,婢女当时也是这么跟世子说的,结果世子似乎早有所料,说他心中还有其他怀疑人选,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那人身份特殊,婢女不敢提及。” “连你都不敢提,若本公主所猜不错,秦勇怀疑的人是齐国公对吧?” 李丽质语气冰冷道。 “具体是不是婢女不敢保证,因为世子并没有直说,不过有件事情很奇怪,一开始世子跟婢女说起这些的时候,他是想让婢女回宫转告给公主你听的,结果中途韩尚书单独找他说了一些话,然后世子就嘱咐我不要跟公主提起,若非如此,婢女是断然不敢隐瞒公主的。” “还有这种事...难道...” 皱眉沉思了片刻,突然李丽质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严肃的看着青衣道:“父皇说幕后主使那囚犯杀人的是崔家和王家的两个小人物; 你马上派人去查一下,看那两个小人物具体是谁,然后再查一下他们俩人在事发前都接触过什么人,重点查是否和齐国公府的人有接触!” 第208章 我靠,怎么连门都塌了! “我靠,怎么连门都塌了!” 当秦勇骑马赶到秦府大门口时,被眼前所见到的画面彻底惊呆了。 只见由硬木所造镶嵌满铜钉的侧门,连带着门框一起倒在了地上,从门框倒地的方向看,明显是被人自外强行用力给推倒的。 “连门带框推倒在地,那憨货的力气竟然大到了这等地步...” 看着倒地的侧门怔怔出神的嘀咕了一句,秦勇跃身下马直奔府内冲去。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有个傻大汉打上门来了!!” 刚进府门,秦勇便撞上了正在门后收拾的门房王铁柱。 此时的王铁柱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惊容,显然侧门被人推倒时,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对方人呢?” 来不及询问细节,秦勇直接问道。 “在演武场,府上的门客和护院全都去了,不过情况不是很好,那傻大汉实在太可怕了,连秦昂那样的好身手都被他一拳打吐血了。”王铁柱哭丧着脸说道。 “我能制服他,你跟我一起过去,顺便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亲身体会过秦猛的恐怖神力,秦勇面露着急的拉着王铁柱直奔演武场而去。 “少爷,那傻大汉是长安县衙的一个衙役送来的,他张口闭口就说要找你,还说是你亲弟弟,可咱府上也没这么个傻少爷啊,所以我就让他在门外等着,想先派人去通知你; 结果他才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等不及了,像发了疯一样敲门,不对,应该说是拿拳头砸门,结果侧门没几下就被他砸倒了。” 紧跟着秦勇向演武场所在方向跑去,王铁柱一边跑一边开口解释道。 “那然后呢,秦昂就直接带护卫跟他打了?”秦勇追问道。 “一开始没打,秦昂只是带人将他围住,然后问他找少爷到底有什么事,结果他来来回回就一句,说少爷你是他亲大哥,根本无法正常交流。” “那怎么会打起来呢?” “那傻大汉硬要见你啊,秦昂都说了少爷你不在府上让他先等一等,可他不听偏要硬闯,说你答应他会在府上等他,秦昂为了阻止他乱闯,只能下令让护卫们先拿下他再说,双方就这么打起来了。” “你不是说他是个衙役送来的吗,那衙役难道就没说明情况?” “嗨,别说那衙役了,他将人送到门口就自己跑了,我问他姓名他也不说,只说是长安县衙的人,我都怀疑那傻大汉是不是他故意送来捣乱的。” “特么的,韩仲良和阎立本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也不知道派个靠谱的过来送人!“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前后经过,秦勇没好气的轻声怒骂一句,随后加快步伐,很快便来到了演武场上。 刚到演武场,秦勇便见到了不远处,正被十几名护院用大号麻绳牢牢缠住的秦猛,在其身周地面,横七竖八的躺坐着二三十人,其中便包括了秦昂以及陈管家。 “秦猛秦猛,还真不是一般的猛啊,被十几人用麻绳缠住,居然还能较劲,这份神力只怕不比我弱啊。” 看着被麻绳缠住后正左右拉扯与众人较劲的秦猛,秦勇忍不住一阵感慨,随后冲着人群所在方向大声喊道:“秦猛,你哥我在这呢!!” 正与众人较着劲,突然听到秦勇的声音,秦猛第一时间将目光望向了秦勇。 在确认是秦勇本人后,秦猛像是打了鸡血般,先是兴奋的大喊了一声“哥”,紧接全身蛮力爆发,硬生生凭借着强横的体魄将身上麻绳给崩断了。 要知道秦府众人所用可是成人手腕粗的大号麻绳,而且十几人分成四拨呈“十”字形共用了两条绳子,在这样的处境下还能将麻绳崩断,可见秦猛力气大到了何等地步。 麻绳一断,正拼命扯着绳子末端的十几名护院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倒翻在了地上,画面颇为壮观,对于这些倒在地上的人,秦猛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以最快速度跑到了秦勇身前。 “哥...” 虽然前后也就一天没见,但再次见到秦勇秦猛还是难掩激动,兴奋的咧着嘴直了乐。 “可以啊你,赤手空拳一个人干翻了这么多人,看来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并未因秦猛破门伤人而动怒,秦勇笑着拍了拍其肩膀道。 “他们太...太弱,不抗揍...” 得到了秦勇称赞,秦猛笑的更欢实了,丝毫没有意识到擅闯国公府并出手伤人是多大的罪名。 “说谁不抗揍呢,要不是公爷立下了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伤人害命,就你这样的傻大个,我一个人能对付十个!” 秦猛话音刚落,秦昂的声音突然自其身后响起,却是他见秦勇回来了,与陈诚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 “十个你...也打不过俺!” 受到秦勇称赞正高兴,见秦昂突然走过来打岔,秦猛转喜为怒直接回怼了起来。 他虽然是个弱智低能儿,但一些简单的话还是能听懂的,只是反应比较迟钝而已。 “十个我也打不过你?” 身为秦府护院统领,十六岁便上战场杀过敌的存在,秦昂对自己武艺充满了信心,见秦猛一个傻子竟敢如此小瞧自己,顿时忍不了了:“那是因为我不想伤你没拿兵器,我若有兵器在手,就你这傻头傻脑的,岂是我对手!” “你才傻...俺不傻!” 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秦猛最烦别人说自己傻,恼怒之下,他伸手便朝着秦昂抓去。 早在先前的交手过程中,便被秦猛一拳打吐血了,此刻身上正带着伤,面对秦猛的突然袭击,秦昂别说抵抗了,连躲避都根本来不及,被秦猛一个照面便揪住了胸口衣服。 “秦猛,住手!” 虽然平日里与秦昂不太对付,但到底是自己府上的家将,秦勇自然不可能让秦猛继续胡闹下去,当即开口喝止住了对方。 “看在俺哥的面子上,今天就...就不打你了...” 虽然很想再揍秦昂一顿,但对秦勇的命令,秦猛早已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他没好气的冲着秦昂冷哼了一句,随后松开了抓住对方的手。 “哥?少爷,这傻大个谁啊,说话这么横!” 从来没听过秦勇还有秦猛这么个傻子朋友,秦昂忍不住开口问道,不仅是他,一旁的陈诚也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叫谁傻大个呢,他叫秦猛,是我新认的义弟,以后就住咱府上了,你们对他客气点啊,另外给我管好手底下的人,别没事在背地里指指点点胡说八道!” 知道秦猛最讨厌别人说他傻,而秦府又有不少下人,秦勇神情严肃的嘱咐道。 “义弟?还得住咱府上!” 陈诚忍不住脸色一变:“少爷,这...这与人结义可不是小事,你跟公爷商量了没有?” 第209章 义弟 “不就是在外面认了个义弟嘛,咱府上又不是没地方住,这有什么好跟我爹说的。” 看着陈诚一脸凝重的模样,秦勇不以为然道。 “这不是有没有地方住的问题,而是少爷与这傻...与这秦猛结义,便意味着他成为了咱秦府的义亲,京都可不是善地,就他这动不动就砸人大门的鲁莽性子,日后一旦在外惹下祸事,咱秦府也会跟着受牵连的。” 陈诚直言不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在大唐,通过正规仪式,长辈收晚辈做义子义女的情况并不罕见,一些志趣相投的平辈之间,结为异姓兄弟姐妹的同样有不少,这样的关系被统称为“义亲”。 义亲和姻亲一样,要么不结,一旦正式结成,那都是受礼法道德约束的; 就拿义亲关系中比较常见的义父与义子而言,两者之间虽然并无血缘关系,但在礼法上,除亲父之外,义父便是义子最需要尊敬和孝顺的人,甚至排在本家叔伯之前。 也正是因为在礼法上认可这种无血缘的义亲关系,所以一些无子无女之人,通常都会选择收义子义女来继承家业,像一些身上有爵位的勋爵,甚至还能上奏朝廷,死后让义子来承袭爵位,可见义亲关系的受重视程度。 在陈诚看来,以秦勇的身份,在外私自认下个义弟,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义弟不同于义子,两者只是平辈的兄弟关系,并不涉及秦府家业。 可关键秦猛是个憨傻之人,而且力大如牛脾气爆,动不动就打人推大门什么的,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这样的人一旦和秦家扯上关系,日后免不了招惹麻烦。 “受什么牵连,秦猛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并不是真正的痴傻,一些简单的话语和道理,他还是能听懂的,只要你们不欺负不歧视他,我保证他不会跑出去惹事的。” 知道陈诚担心的是什么,秦勇信心十足的保证道。 他之所以这般有信心,主要是因为秦猛对他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另外对方的智商相当于孩童,只要让其吃饱饭,不要当面骂其傻,还是很好相处的。 本就跟秦勇不对付,再加上怎么看秦猛这傻大个都觉得不顺眼,秦昂带着情绪道:“我觉得少爷最好还是先跟公爷商量一下,毕竟此人不是一般人,说句不好听的,真要放开手脚,他的闯祸能力绝对比少爷你只强不弱!” “我自然会跟我爹商议,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没好气的瞪了秦昂一眼,秦勇看向陈诚道:“陈管家,麻烦你在府上帮我安排间双人住的客房让秦猛住下,另外吩咐膳房那边,每餐给他准备十人量的饭食,他的饭量很大。” “多少...十人量的饭食!” 陈诚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他见过能吃的,但像秦猛这般能吃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错,菜没必要弄那么多,主要是饭,他最怕饿肚子,我既然认了他做义弟,自然不能饿着他。” “行...行,秦猛,你跟我走吧。” 虽然打心底里不赞同秦勇收留秦猛住下,但自己毕竟只是个下人,陈诚招呼了秦猛一声后便准备动身前去安排。 “不...俺要跟着俺哥!” 并没有随陈诚一起离开的意思,秦猛果断退到秦勇身后,一副秦勇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的架势。 “少爷,这...他也不听我的啊。” 见秦猛不愿意跟自己走,陈诚面露无奈道。 “秦猛,这陈管家是看着我长大的,论起来我得叫他一声陈叔,那你应该叫他什么啊?” 知道秦猛是个顺毛驴,而且只听自己的话,秦勇略作犹豫后,笑着看向对方道。 面对秦勇的询问,秦猛在苦思冥想的片刻后,怯生生的回道:“哥的叔就是俺...俺的叔...” “没错,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叫他陈叔,而且要听他的话,知不知道?”秦勇借着话题引导道。 秦猛摇了摇头:“不,俺只听哥的话...” “你只听哥的话哥很高兴,可问题是陈叔是我叔,连我都要听他的话,你怎么能不听呢!”秦勇佯怒道。 见秦勇生气了,秦猛顿时急了:“哥不生气,俺...俺听陈叔的话就是了...” “这才对嘛,做晚辈的要有礼貌,赶紧叫人!” 早料到秦猛会被自己说服,秦勇继续板着脸道。 在秦勇的言语胁迫下,秦猛委屈的像个孩子,耷拉着脑袋走到陈管家面前叫了声“陈叔。” 本以为像秦猛这种脑子不好使的莽货,肯定不好控制,见秦勇三两句话便令之低头折服了,陈诚心中对秦勇收留秦猛的抗拒,不由得减弱了几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秦猛的一声“叔”,让陈诚觉得自己身为长辈,好歹得做出个长辈的样子来,他先是试着伸手拍了拍秦猛那比他个头还高的肩膀,随后面露微笑道:“你这孩子还算听话,走,叔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两件干净的换洗衣服。” 感受到了来自陈诚的善意,秦猛虽然心中不愿离开秦勇,但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在陈诚的带领下离开了演武场。 秦猛的事情得到解决,秦昂也没准备留下跟秦勇废话,而是转身带着不远处那帮受伤的护院门客一起前去疗伤上药去了,偌大的演武场上只剩下了王铁柱一人陪着秦勇。 “少爷,听小川说,他以后要长期帮你盯着酒庄那摊子事,那你贴身侍从一职就空下来了,你看小的我能不能胜任?” 随着秦昂等人的先后离去,王铁柱一脸谄媚的问向秦勇道。 “你门房当的好好的,调我身边来干什么?” 知道王铁柱这是想跟着自己做自己的亲信,秦勇似笑非笑道。 “也不是我非要调到少爷身边,这不是看少爷身边缺人嘛。”王铁柱语气委婉道, “谁说我身边缺人了,对了,我让你派人帮忙照顾的章云,他情况怎么样了?” 突然想到除马骁、张大庆和秦猛外,自己在刑部大牢内还招揽到了一人,秦勇连忙开口问道。 一听秦勇问起章云,原本还带着笑脸的王铁柱脸色骤然一变:“少爷不问,小的都忘记说了,那章云的情况不太好,有大麻烦!” 第210章 病入膏肓 “大麻烦?什么大麻烦?” 对章云这个军中斥候出身的牢头,秦勇的招揽之心丝毫不弱于张大庆,一听王铁柱说对方有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他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主要是他的伤,当日他被逐出刑部大牢时受罚挨了五十臀杖,连屁股都打烂了,少爷嘱咐我派人去帮忙照顾他时,他由于受伤太重,已经病入膏肓了。” “病入膏肓?怎么会这样...请了郎中没有!”秦勇脸色阴沉道。 “请了,当然请了,我亲自请郎中上门给他瞧了病,当时郎中说他虽然受伤颇重,但配合药石内服外用还有救,于是我就让郎中给他多弄了些药,让他老娘煎服给他喝。” “既然郎中说他还有救,那你为何又说他有大麻烦?” “因为中途出了意外,本来有那些药相助,最多半个月他就能痊愈,谁知...” 王铁柱欲言又止,看向秦勇的目光中充满了内疚与畏惧。 “你特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出了什么意外你倒是说啊!” 本就为章云的事忧心不已,见王铁柱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秦勇气的直接给了他一脚。 “那章云在刑部大牢当牢头时得罪了不少人,他的仇家听说他被逐出了刑部,于是便上门寻仇将他痛打了一顿,不仅让他伤上加伤,还将他的药全都给毁了; 小的昨天收到消息再请郎中过去时,郎中说他臀部伤口严重溃烂,已经没得救了,最多还能撑三天,必死无疑... 少爷,都是小的办事不力,以为给章云请了郎中弄了药就算照顾好了,却没想到留两个人在他家照顾他,你惩罚我吧!” 王铁柱带着哭腔说完,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你特么能办成点什么事,既然你昨天就收到了消息,那昨天去给我送饭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秦勇气急败坏的训斥道。 “小的是昨天下午收到的消息,晚上去送饭的时候李震世子他们也去了,小的见你们喝酒聊天聊的那么高兴,不想扫了少爷兴致,所以就...”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故意瞒着我!” “小的不是故意隐瞒,一来是不想扫了少爷的兴致,二来郎中说章云已经没救了,三来少爷人在刑部大牢也出不去,就算小的当时告诉了少爷,也没有用啊...” “谁跟你说没有用,只要人还没死,就有救治的希望,你...就你这榆木脑袋还想做我的贴身侍从,赶紧起来带我去见章云!” 强忍着痛扁王铁柱一顿的冲动,秦勇着急忙慌的直奔府门方向而去,王铁柱见状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紧跟了上去。 带着王铁柱以最快速度赶到府门口,秦勇刚准备上马,却不曾想正好撞上了驾着马车赶回来的陈小川和芷兰。 因为先前急着赶回秦府,秦勇只身匹马并没有带上陈小川和芷兰,眼下见对方回来了,他索性放弃了骑马,一行四人乘马车直奔章云住处而去。 虽然从来没有去过章云家,但秦勇早在刑部大牢时,便自一矮个狱卒口中得知,对方住在城西永平坊的乌云巷,再加上有熟门熟路的王铁柱带路,前后仅花了小半个时辰,四人便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占地狭小且十分陈旧的小院子,院内一共也就三间泥砖茅草房,在永平坊这种标准贫民坊中,属于比较常见的住宅。 刚下马车走到半掩的院门前,秦勇便听到院内屋中依稀有妇人低泣声传出,秦勇闻之忍不住脸色一沉,心想莫不是章云已经咽气,其老娘因悲愤过度而哭泣? 来不及招呼主家迎客,秦勇带着芷兰三人直接推门而入,随即快步走进了传出哭声的屋内。 屋内陈设极其简陋,在墙角的一张小木床上,章云双目紧闭气息奄奄的趴卧着,在其床边,一头发花白身穿粗布补丁服的老妇正流泪哭泣。 家中冷不丁来了这么多人,第一时间便引起了床边老妇的注意,在见到来人中有自己认识的王铁柱后,老妇颤颤巍巍的连忙上前见礼; 她早已自章云口中得知王铁柱乃国公府的人,再加上王铁柱这段时间没少为章云的伤费钱费力,所以她一直对王铁柱很尊敬。 简单的与老妇打了声招呼后,王铁柱主动介绍起了双方身份。 在王铁柱的介绍下,秦勇得知眼前老妇便是章云的老娘吴氏,而吴氏一听秦勇便是自己儿子时常念叨的国公世子后,情绪激动的当场给秦勇跪了下去,并哭着哀求秦勇一定要救救她儿子。 最看不得老人家哭哭啼啼的样子,再加上还不知章云病情具体什么情况,秦勇根本没心情与吴氏瞎扯,他冲芷兰使了个眼色让其安慰对方,自己则带着王铁柱和陈小川快步上前,检查起了章云的身体状况。 经过一番简单的查看后,秦勇发现章云浑身滚烫如火,有严重的发热迹象,而引起发热的病源,则是他臀部已然溃烂不成样子的杖刑伤。 虽然对医术一窍不通,但前世写小说搜集素材时,秦勇对一些简单的病理和药理常识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知道章云这是因伤口溃烂感染发炎,从而引起的高热发烧之症,感染高烧到这种程度,以大唐现有的医疗水平,基本上没有治愈的可能,至少一般的郎中是肯定没有这等本事的。 “少爷,他...他这样应该已经没救了吧...” 看着章云臀部都已经溃烂发臭的可怖伤口,陈小川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开口问道。 “不出意外,应该是没救了,但送去太医署或许还有一线希...” “是...是世子吗...” 秦勇话音未落,床上章云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一丝,伴随着一起的,还有他那声若蚊蝇的声音。 “章云你醒了,是我,我是秦勇!” 没想到都烧成这样了,章云竟还有自主意识能开口,秦勇连忙大声的开口应道。 “世...世子,小的吊着最后...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 “别这么说,你伤情虽重,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治愈,你老娘还在呢,你得挺住了,我这就送你去太医署找太医医治!” “不...不用了...小的希望...希望世子能...能...” “你是希望自己死后,我能帮你照顾你老娘对吗?”秦勇抢着说道。 “对...对,希望世子...能应...应允...” “我应允你个头,你以为你是谁啊,自己痛痛快快死了,却留下个累赘让老子帮你照顾,你想得美!” 秦勇说着,眼中突然迸发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意:“我告诉你章云,你要是死了,我就一刀将你娘宰了,让你们母子一同上路,我秦勇向来说到做到,你可以大胆的试一试!” 第211章 回天乏术 “世子...你...你怎么能这样...” 一听自己死后,秦勇非但不愿照顾自己老娘,反而还要将人宰了陪自己一起上路,章云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当场嗝屁; 他乃军中斥候出身,对杀意极为敏锐,自秦勇眼中流露出的杀意看,他知道对方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只要自己一死,对方真有可能会送自己的老娘一起上路。 “哼,本世子为何不能这样,实话告诉你吧,日前我之所以让铁柱过来关照你,包括我今天亲自登门,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这个人对我有用的基础上,如果你人都没了,你觉得本世子还有必要招惹麻烦吗?” 看着章云气恼的样子,秦勇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语气更重了三分,活脱脱一副极致利己的嘴脸。 “我以为...以为世子乃翼国公之子,肯定是个重情重义值...值得追随之人,没想到看走眼...” 本就重病高烧虚弱到了极点,被秦勇这么一气,章云话还未说完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儿啊...我的儿!!!” 一直都在关注章云的情况,见自己的儿子又闭上了双眼,章母吴氏泪流满面的扑倒在了床前,抓着章云的手一个劲的悲呼,看样子是以为章云就这么死了。 “章老夫人,章大哥只是昏厥了过去,您...您别太伤心...” 看着悲痛欲绝的章母,王铁柱内心很是自责,当即上前开口劝慰道。 一听章云没死,吴氏在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后,哭声小了许多,不过其脸色依旧很悲痛。 早在昨天王铁柱带郎中过来瞧病时,郎中便明说了章云活不过三天,所以在吴氏看来,即便章云此刻还没死,也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老夫人不用担心,我是章云的朋友,刚才之所以说那样的话,主要是想让他心有牵挂不要轻易放弃,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救他!” 主动将吴氏自地上扶了起来,秦勇语气凝重的说道。 “世子...世子有办法救我儿?” 本来都已经死了心了,见秦勇说有办法救人,吴氏紧紧的抓住了秦勇的手,就像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行,但应该有五成左右的把握,总比让他躺床上等死的好,所以老夫人你得好好保重身体,别到时候章云好了你却垮了。” 语重心长的劝慰了吴氏一句,秦勇说完后冲着陈小川和王铁柱道:“你俩赶紧将章云抬到马车上去,咱们直接去太医署!” “太医署?世子难道是想请太医救治我儿?” 听到太医署三个字,吴氏情绪激动的不行,她虽然只是一介平民,可在长安住了这么多年,太医署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 什么是太医署? 那可是朝廷专门为官勋贵族治病设立的机构,太医的水平虽然比尚药局和药藏局的御医差了点,可对平民而言,能找太医治病这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了,在吴氏看来,若能让太医救治自己的儿子,保不准真有一线生机。 “坦白说,就章云这种情况,即便太医也不一定有办法,但我怎么着也得试一试!” 虽然很想将章云治好,但秦勇又怕给吴氏太大希望最后变成失望,所以话说的比较委婉。 “不管最终能不能成,老身在此...谢过世子大恩了...” 吴氏感激涕零的说着,再次朝秦勇跪了下去。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吴氏,秦勇不仅充满了压力,心中还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他的压力来源于根本没把握能治好章云,愧疚则是因为章云之所以会落至如此境地,全都是因为自己当日在刑部大牢的主动招揽。 没有过多的言语,秦勇先是将吴氏自地上扶起,随后带着已经抬起章云的陈小川和王铁柱走出了房间,至于心善的芷兰,她刻意留到了最后,在强行给吴氏塞了一把铜钱后,这才快步追了出去。 ...... 小半个时辰后,秦勇一行驾着马车急匆匆赶到了太医署。 因为不久前曾带程处默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秦勇强行揪来了太医令张恒为章云瞧病。 “人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往我太医署送作甚?” 病床前,张恒在仔细检查完章云的病况后,脸色阴沉的冲秦勇发起了脾气。 在他看来,就章云这情况不仅没救了,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咽气,若对方死在了这里,定会连累他太医署的名声。 “这人不是还有气嘛,只要还有气,你太医署就得负责治疗,否则你张恒就别号称是药王的弟子!” 尽管早料到太医署也不一定就能治好章云,可一想到自己离开章家前,章母吴氏那跪地感谢自己的可怜模样,秦勇便难以下定放弃的决心,只得以言语激将张恒,希望对方能想出别的办法来。 本就跟秦勇不太对付,见对方竟敢质疑自己的医术,张恒顿时怒了:“你这是什么话,若他只是伤口溃烂疮疡,我还能想办法治上以治,可他浑身滚烫如麻,此乃热毒攻心之症,就这两大要命的重疾缠身,别说我了,就是我恩师在此也回天乏术!” 第212章 拼一拼,搏一搏 “什么热毒攻心,不就是由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嘛,你赶紧用药先将烧退下来啊。” 面对张恒的发怒,秦勇并没有不分轻重的跟对方争吵,而是直接说起了治疗方案。 他虽然对医术一窍不通,但简单的病理和药理常识还是懂得一些的,知道像章云这样的情况,只要先将高烧给退了,然后再慢慢消除炎症,未必就没有生还的希望。 诊断再次受到秦勇质疑,张恒脸上的怒火更盛了三分:“什么发炎高烧,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过这样的症状,你到底懂不懂医理,不懂就别乱说,他这就是伤口疮疡,热疾攻心!” 知道自己嘴瓢说岔了话,秦勇赶忙解释道:“我所说的发炎,就是指他臀部伤口溃烂,而高烧则是你口中的热疾,你先想办法搞些清热解毒的药帮他退了热行不行,只要退了热,就还有救!” “老夫还不知道只要退了热,就还有救,可问题是你们来的太晚了,但凡早来个两三天,老夫还有办法能用药帮他将热给退了,现在他伤口都溃烂到发臭的地步了,即便用药也来不及了!” “你没用药怎么知道退不了热,咱们可以内服外敷双管齐下嘛。” “什么叫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内服就是灌药,外敷就是用布沾凉水敷体退热,还药王弟子呢,连这都不知道?” “呵呵,我说秦勇,你当治病是玩儿呢,用布沾水敷体,这确实能起到体表短暂退热的效果,可现在是什么时节,酷夏啊,天气炎热至此,单靠凉水敷体那点微末效果,根本救不了他!”张恒怒极反笑道。 “我又没说全靠外敷来退热,不是还有清热解毒的药嘛,两种手段一起用,说不定会有效果的!” “你发现你小子真是不知所谓啊,老夫问你,此人重病至此,事先你们可曾请郎中看过?” “请了,昨天请的,不过郎中的意思跟你一样,说他活不过三天了。” “那你可知郎中为何说他活不过三天?” “我又不是郎中,我上哪知道去!” “哼,郎中之所以说他活不过三天,那是因为即便给他煎服最好的退热药,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将他这种程度的热疾降下来,而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撑不过三天。” “你的意思是,用药退热药效太慢,他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秦勇眉头紧皱道。 “不错,清热解毒的药我太医署有的是,一般的热疾,用完药后有个一天半日就能缓解下来,可他这是严重的热疾攻心,即便给他灌了汤药,以他的身体状况,也根本支持不到药力发挥作用!”张恒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秦勇闻言沉默不语。 他知道张恒并没有说假话,因为大唐的医疗条件确实就这样,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感冒都能要了人命,不像后世动不动就来粒速效退烧药,再不济挂个吊瓶啥的,这也是中医与后世西医的区别,中医虽然治本,但见效太慢,很多急症患者根本等不起。 “秦勇,老夫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并非我见死不救,而是实在没法救,这人你还是带回去准备后事吧。” 见秦勇不说话了,张恒也没心思再瞎吵吵,在象征性的劝了秦勇一句后便准备离开。 “若我有办法让他体表的热症强行退下来,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见张恒要走,秦勇在想了想后,突然开口问道。 “强行退下来?”张恒脚步一顿,看向秦勇的目光中透露着疑惑与不解。 “没错,用外敷的方式强行降热,在保证他不发热的情况下,任你用药!” “这根本不可能,现在这时节天气炎热,普通的外敷手段根本起不了作用。” “那如果用冰呢?宫里有凌阴,或许可以借用一点冰。” 一直紧跟着秦勇的芷兰突然开口提议道。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不过纯属胡闹。” 略显意外的看了芷兰一眼,张恒摇头苦笑道:“热毒攻心之症若用冰敷,寒热交替之下,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我说的办法不是用冰,你先告诉我,如果能让章云体表热症强行退下来,有没有一线希望?”秦勇语气迫切的再次开口问道。 见秦勇说的这么认真,张恒想了想后如实答道:“热毒攻心乃由内而发,体表的热症虽只是表象,却也是救治他最为棘手之所在; 若你真能强行将热症退下来,虽无法治本,可延缓一些时间还是能做到的,若再配合老夫的两剂猛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既然如此,那咱们索性就拼一拼、搏一搏!” 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试一试,秦勇扭头吩咐陈小川等人道:“小川,你和芷兰立刻驾马车去秦氏酒庄拉一车秦酒过来,一定要快,铁柱,你去给我多拎几桶井水来,越凉越好!” 见秦勇如此着急,陈小川三人自然不敢懈怠,在应了一声后立马跑去准备去了,唯独留下张恒及其两名助手医博士在原地发愣,不知道秦勇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什么...秦勇啊,老夫不是说用凉水外敷散热,根本没多大效果嘛。” 虽然内心有点佩服秦勇这种为了救人而不屈不挠的精神,但理智的张恒还是觉得秦勇这是在瞎胡闹。 “强行散热的事你不需要管,赶紧去准备清热解毒的汤药吧,可别到时候热症退下来了,结果却坏在了你的药上,对了,将你这两名助手暂时借我一用。” “行,老夫就陪你疯一把,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热毒攻心之人强行退热!” 兴致浓郁的留下了一句后,张恒当即甩袖而去,显然是去准备汤药去了。 张恒一走,秦勇当即吩咐对方留下的两名医博士,将常云身上的衣物全部褪了下来,随后又让其中一人找来了几块较大的绸布。 太医署后院便有水井,不多时,王铁柱便拎着两桶拔凉的井水回到了房间,秦勇见状,连忙将几块绸布打湿敷在了张恒滚烫发红的身体表面。 由于常云是全身性发热,除了其臀部溃烂疮疡的狰狞伤口外,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秦勇全都用带水的绸布覆盖住了,就连其身下床面也垫上了一大块绸布,尽量做到了三百六十度除臀部外无死角。 “少爷,其实依小的看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那张太医只说用水敷效果欠佳,可没说不能将人直接泡在水里啊,我觉得泡在水里比你这用布敷效果好。” 见常云全身都被带水绸布盖住了,王铁柱在一旁苦笑着打趣道。 “不行的,且不说病人臀部有疮疡伤,根本不能泡水,就算没有外伤,一旦将身体泡在水里,其体内的热毒便散不出来了,这样死的更快!” 没等秦勇来得及反驳,在场一名医博士没好气的瞪着王铁柱道。 “啊...那用水泡一半呢?” “泡一半?你当这是肉汤泡馍呢,外敷散热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即便是用绸布带水外敷,也不能一直敷着,这样和泡在水里一样,体内的热毒根本散不出来!” 医博士说着,主动将盖在章云身上的绸布掀了开来,其专业程度看的秦勇忍不住眼神一亮...... 第213章 洗脑 “不知博士叫什么名字?” 较有兴致的看着帮章云换布的医博士,秦勇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人仅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在秦勇看来似对方这般年轻,按理说是坐不上医博士这样的位置的。 所谓医博士,全称太医署医学博士,官阶正八品上,掌教授诸生医学,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专门负责给医生教学的老师,一般都有较高的医学水平。 “在下姓甄名正,表字有乾!” 见秦勇问起,医博士随口答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上司张恒与秦勇不睦,对秦勇的态度略显冷淡。 “真有钱?姓甄...你可识得甄权与甄立言?” 并未在意甄有贤对自己的态度,秦勇试探性的追问道。 “当然识得,前者家祖,后者家 叔祖!”甄有乾颇为自傲的说道。 “怪不得这么年轻便坐上了医学博士的位置,原来出身医学世家啊!” 得知甄有乾竟是甄权的孙子,秦勇忍不住眼神一亮。 说起甄权和甄立言兄弟,这两人和药王孙思邈一样,也是唐初赫赫有名的神医; 其中甄权犹擅针灸术,亦谙养生之道,后世史书记载足足活到了一百零三岁的高龄。 而甄立言则精通本草,善治寄生虫病,也活到了将近百岁高龄。 要知道古人的平均寿命可是远不及后世的,兄弟俩都能活到近百岁高龄,除了运气外,与自身是医师,精通医术养生之道是分不开的。 “世子这是在称赞甄某吗?” 将取下的绸布重新打湿盖在了章云身上,甄有乾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勇道。 “怎么,得到本世子的称赞你不高兴?”秦勇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哼,世子不通医道、不晓药理,得到你一个外行的称赞,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本世子记得不曾得罪过你啊,怎么你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呢?”秦勇疑惑不解道。 “世子是不曾得罪过甄某,但你得罪了张署令!” “你说张恒老儿啊,我跟他是有点不太和睦,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勇神情古怪道。 “当然有关系,张署令医术、医德皆为上品,不仅是甄某直属上官,更是我所敬重的医道前辈,世子对他不敬,便是对我太医署不敬!”甄有乾带着情绪道。 “原来如此,可问题是我与张恒老儿之所以相处不睦,并非因为私怨啊,只是行医理念与方式不同而已; 就拿上次我兄弟程处默的腿伤而言,他自己没把握治好也就算了,我用石膏疗法他却觉得我是在胡闹,换做是你,你气不气?”秦勇笑着反问道。 “你那所谓的石膏疗法本来就是在胡闹,我回去后翻遍古今医学典籍,就没见过有记载用石膏固定腿骨治伤的!”甄有乾义愤填膺道。 “呵呵,真有意思,医学典籍中没记载,就能说明我的石膏疗法一定不行吗?”秦勇冷笑。 “当然不行,我祖父曾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说医学之道是一门既深奥又严谨的学问,若无把握便不能任意胡来,否则就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令祖这话说的...倒也算颇有见地,据我所知,他最擅长的是针灸之术吧?” “没想到世子一介武夫,竟连家祖擅长针灸都知道。” “令祖神医之名,长安城内流传甚广,本世子听说过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只是他所擅长的是针灸,而针灸在下针认穴方面确实需要严谨,可这并不意味着其它伤病也全都需要如此。” “哼,搞半天世子是不认同家祖所言,难不成你另有高见不成?” 见秦勇一个外行,居然说教起了自己祖父,甄有乾一脸不屑。 “高见算不上,只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而已,就说我那石膏疗法,你们太医署这么多太医,包括署令张恒在内,全都没把握治好伤者,在这种情况下,本世子想到了另一种可行之法,这为什么不能用呢?” “所谓可行,这只是世子一人之所见,从古至今就没有过这样的治疗方法,世子可曾想过,一旦你的石膏疗法治疗失败,便是害了伤者!” “你这话我不认同,首先,即便不用石膏疗法,处默的腿伤你们也没把握治好,其次,就算我的治疗方法失败了,对伤者而言无外乎也就是最坏的结果罢了,可你想过没有,万一要是成功了呢?”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甄有乾闻言沉默不语,显然是在消化秦勇的话,而秦勇则趁此空隙又给章云换了一次绸布。 “世子,你的话甄某还是不敢苟同,毕竟你刚才说了万一,这也就是说你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治好程处默的腿伤,所以你没理由说张署令当日反对你用石膏疗法,是错误的!” 短暂的沉思过后,甄有乾再次开口道。 “呵呵,本世子跟你说了这么多,感情你是一点也没听明白啊,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一名合格的医者,在学习好现有医术的前提下,还得学会大胆尝试、推陈出新,只有这样,我大唐的医疗水平才会进步; 坦白说,我对张恒老儿的医术从不曾怀疑,因为他若没有真本事,这太医署令的位置也轮不上他,可他年龄毕竟已经不小了,行医这么多年,一些固有的行医理念早已根深蒂固,这也是为什么我用石膏疗法治疗处默腿伤,他会极力反对的原因; 可你不同啊,你出身医学世家,如此年轻便成为了太医署医学博士,想来医术必定精湛,若连你这样的人才都思想保守,不敢大胆创新,那我大唐的医疗水平如何进步?” 秦勇语重心长的说完后,仔细观察起了甄有乾的神情变化。 他前后跟对方七扯八扯说这么多,自然不是单纯为了消除对方对自己的不满情绪,而是想给对方洗脑,一旦洗脑成功,他便会想办法将后世西医的一些医疗理念传授给对方,这样不仅能大幅度提升大唐的医疗水平,在关键时候,保不准还能救他与自己身边亲朋好友的性命...... 第214章 达者为师 在秦勇一番话语的影响下,甄有乾眉头紧蹙,再次陷入了沉思。 对此,秦勇倒也没有刻意去打搅,毕竟将后世西医的治疗理念放出来,只是他脑海临时起意的一个大胆设想罢了,真要实施起来并取得一定成果,绝非一两个人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由于甄有乾陷入了沉思,秦勇无奈只得亲自为章云反反复复换起了身上绸布。 在换布的过程中,秦勇多次试探了章云体温,结果喜半参忧。 喜的是,对方病情并未持续恶化,一直吊着半口气; 忧的是,章云体温依旧高的吓人,一点降下去的迹象都没有。 “世子,你所谓的大胆尝试推陈出新,看来效果并不理想啊。” 亲自上手试探了一下章云的热症情况,沉默许久的甄有乾突然苦笑着开口道。 “那可未必,用绸布沾凉水外敷,这并非我真正的退热手段,我现在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病人马上咽气罢了。” 能感受到甄有乾对自己的不满情绪消减了许多,秦勇笑着解释道。 “并非真正的退热手段...” 章云闻言脸色微变:“那这么说,世子还有高明手段未用?” “那当然,若非如此,我早就将人拖回去准备后事了,还来麻烦你们太医署做什么。 “不知世子所谓的退热手段,究竟为何?” 见秦勇说的这么有信心,甄有乾忍不住好奇心大起。 他乃医学世家出身,自幼学习病理、药理和医术,在他看来,就章云这样的情况,是根本没办法强行退热的,否则张恒先前也不会让对方将人带回去准备后事了。 “在本世子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先告诉我,我先前说的那番话可有道理?” “这...为人医者,在医术上大胆尝试、推陈出新,此言自然有理,毕竟现有的医术,也是前贤在不断的尝试摸索中积累出来的; 可问题是创新医术这种事情,那也是要讲机缘的,说创新就创新,哪有那般容易。”甄有乾语气委婉道。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这一介武夫门外汉对吧,要不...咱俩来打个赌?”秦勇笑眯眯的看着甄有乾道。 “打赌?世子前几日跟张署令打赌尚未出结果,这如何又要与我赌?” 甄有乾说着,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你是你,张恒是张恒,我跟你打赌,这又不影响他,你就说敢不敢吧!” “嗯...那得看世子想赌什么。” 并没有上秦勇的当,甄有乾较为谨慎道。 “很简单,我等下用来给章云退热的方法,也是一种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的医疗手段,若最终取得成效,那你便拜我为师,让我来指点你医术!” “什么,世子让甄某拜你为师!” 甄有乾差点当场气乐了。 论年龄,他比秦勇大了近十岁,论医术,他自认已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远非秦勇一个门外汉所能企及,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哪来的脸提出这种可笑条件。 早料到甄有乾会有此反应,秦勇不以为然的道:“怎么,你觉得本世子不配做你师傅?” “世子觉得呢?”甄有乾哭笑不得的反问道。 “我觉得学无前后,先达者,皆可为师,只要我有的本事你没有,你拜我为师又有何不可呢,当然了,我也不会让你白担风险,你不是觉得我对张恒老儿不够尊重么,若我用来退热的方法不行,我便亲自给张恒赔礼道歉,如何?” “世子此话当真?” 甄有乾眼神猛然一亮。 在他看来,章云早已热毒攻心,除非咽气,否则身上的热症是根本不可能退下来的; 而自己若是应下赌约,最终让秦勇给张恒赔礼道歉,那简直美翻了,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傻子才会拒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赌不赌?” 知道甄有乾已经动心了,秦勇故作严肃道。 “当然赌,希望世子赌输后,能愿赌服输做个君子!” 甄有乾得意的应下了赌约,浑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随着赌约的达成,甄有乾对秦勇已不再像一开始那般冷淡。 他不仅主动自秦勇手上接过了替章云换绸布的工作,还喋喋不休的给秦勇科普起了一些有关热疾退热的常识,直到小半个时辰后陈小川与芷兰归来,才最终被打断。 “少爷,按照你的吩咐,此行我和小川一共拉来了三十五坛秦...” “止步,芷兰你别过来!!!” 兴冲冲的抱着两坛秦酒走进房间,芷兰话还未说完,便被急冲上前的秦勇伸手挡住了视线。 “怎么了少爷,是不是章云他已经...已经死了?” 见秦勇光挡着自己,对同行的陈小川却不管不顾,芷兰脑海蹦出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没有,主要是人家光着屁股一丝不挂,你一个女子不方便进来,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自芷兰手上接过秦酒,秦勇一脸尬笑的直接将人推到了门外。 “世子,你让人拿酒过来作甚,莫非你打算用酒来退热不成?” 看着秦勇和陈小川手中抱着的酒坛,甄有乾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你先别急着笑,本世子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而是能让你输掉底裤的酒!” 冲甄有乾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秦勇掀掉了章云身上所有的绸布,随后起开了一坛秦酒。 “好香的酒...” 酒封一开,一股浓郁诱人的酒香立马自酒坛内飘散了出来,落入甄有乾与另一名医博士鼻中,馋的两人直吞口水,显然他们也都是好酒之人。 在屋内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秦勇拿起一块较小的绸布放入酒坛打湿,随后在章云火红滚烫的体表均匀涂抹了起来,如此怪异的骚操作,别说甄有乾等两名医博士了,就连陈小川和王铁柱也都看的目瞪口呆,搞不懂秦勇究竟想干什么。 “额啊...” 前后也就片刻功夫,随着秦勇用酒擦遍全身,一直昏迷不醒的章云,口中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呢喃声,这声音并非痛苦呻吟,而是缓解痛苦后潜意识发出的舒爽声...... 第215章 学问大了去了 “病人有反应了!” 听着章云口中传出的舒爽呢喃声,甄有乾先是一愣,旋即大喜。 他伸手自章云额头、手心、后颈等多个部位摸了摸,惊愕发现对方的体温居然下降了不少。 虽然整体还是有些发烫,但比起刚才用绸布沾水降热,效果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哎...果然没有先前那般滚烫了,就连体表的颜色也淡了不少!” 学着甄有乾自章云身上摸了摸,王铁柱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世子,怎么会这样呢...为何在体表抹上酒水会有极速降热的效果?” 自认在医术上的造诣已经不低了,但却从不曾得知酒水还有降热的效果,甄有乾忍不住向秦勇请教道。 “嘿嘿,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去了,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等你履行赌约拜我为师后,我再仔细教你吧,总之你记住,我这叫大胆尝试、推陈出新!” 看着甄有乾充满好奇的模样,秦勇故意装逼道。 本来还觉得秦勇有点手段,一听对方提起拜师一事,甄有乾脸色顿时一僵:“世子还是先别高兴的太早,病人的热症虽有缓解,可体表依旧很烫,距离热症彻底缓解还早着呢...” “那可未必!” 冲着甄有乾咧嘴一笑,秦勇将手中秦酒与绸布交给了王铁柱,并命令对方依葫芦画瓢在章云身上又抹了一遍秦酒。 “有乾啊,你再试试,看章云的体热是否又有所缓解!” 王铁柱抹酒完毕后,秦勇笑着提醒甄有乾道。 “有...有乾?世子,咱赌约还未分胜负呢,你还是叫我全名比较好!” 被一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人用长辈口吻招呼,甄有乾脸色比吃了死老鼠还要难看。 但他确实很想知道,秦勇这酒水降热之法,是不是可以一直降下去,所以他在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没忍住又动手检查了起来。 这不检查还好,一检查甄有乾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发现章云身上在抹完第二遍酒水后,原本滚烫的体温竟又下降了不少,摸上去也就比正常人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随着体温一降再降,章云身上的红晕也逐渐消隐了下去,虽然人没有苏醒的迹象,但呼吸相较于之前,变得平稳多了。 “怎么样有乾,如果让章云一直维持现有状态,再配合张恒老儿的药,他有没有希望活下来?” 肉眼可见章云的状态好多了,秦勇暗松了口气的同时,笑着问向甄有乾这位专业人士道。 “应该...应该有希望,不过具体还得看病人自己,若他心强志坚能吊住这最后一口气不放,便有活下来的希望,若他自己支撑不下去半途放弃了,那谁也救不了他;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世子的酒水降热之法能持续生效,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事关病人的身家性命,甄有乾神情严肃的说道。 “放心好了,我这物理降温之法虽说治标不治本,但只要操作得当,拖延三五天时间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秦勇较有信心道。 “物理降温...世子,何为物理降温啊?”甄有乾面露好奇道。 “这个物理降温嘛...说白了就是借助外物的冷,中和病人身上的热,嗯...就像用水去灭火,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用水灭火?不对啊,先前咱们已经用绸布沾凉水试过了,并没能有效缓解病人的热症啊?” “正因为用水不行,所以我才让小川他们取来了酒嘛,酒比水的降热效果更强。” “那还是不对啊,酒水酒水,这酒不也是水变的嘛,既然酒能行,那水为什么就不行呢?”甄有乾还是想不通。 “你...你怎么跟处默一样这么能杠呢,酒是水变的没错,可它毕竟不是水嘛,你喝水能喝醉啊,冰还是水变的呢,水的降热效果能有冰好?”秦勇一脸无语。 “水的降热效果自然是比不上冰的,可我还是想不通,咱们用的水是井拔凉水,按理说应该比酒水的降热效果更好才对啊,这怎么会...” “打住!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用酒水降热里面学问大了去了,你要真想知道其原理,等赌约结束拜我为师后再说,现在你马上去给我催张恒,让他快点将药弄来!” 知道一时半会儿很难跟甄有乾解释清楚,秦勇果断转移了话题。 见秦勇没打算跟自己细说,甄有乾虽然心中直痒痒,但还是选择闭嘴跑出了房间,显然是去催张恒去了...... 第216章 狂赚百万贯 甄有乾一走,秦勇立时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王铁柱。 “铁柱,张恒老儿说至少需要三天,才有可能让章云脱离危险,这三天内用酒水帮章云擦身的任务我就交给你负责了,到时候我让甄有乾配合你,有没有问题?” “少爷放心,章大哥之所以变成这样,小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王铁柱语气凝重的点头道。 “很好,每次帮章云擦身前,你务必先试探其体温,若体温没有明显上升,则不必急着擦身,只有等体温上升了才可动手; 另外你千万记住了,每隔半炷香的时间,一定要给他灌一杯水,这是重中之重,听明白了吗!”秦勇神情严肃的嘱咐道。 “明白了!!” 王铁柱再次保证,态度极为诚恳。 并未花费多长时间,甄有乾紧随张恒回到了房间,随行的还有两名药童,一人手提药箱,另一人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显然已经自甄有乾口中得知,秦勇成功降下了章云的体热,来到房间后的第一件事,张恒便让药童给章云喂药,而他自己则自王铁柱手中夺过酒坛,仔细闻起了坛内所装秦酒。 也不知是被浓郁的酒香所吸引,还是单纯的只想试试秦酒的虚实,张恒在闻了闻酒香后,竟当着在场众人的面直接往口中猛灌了一大口。 “嘶嘶...” 浓烈烧喉的秦酒一入口,呛的张恒头皮发麻、差点魂魄离体,好半晌都没缓过来。 “我说张恒老儿,你是死酒鬼投胎还是怎么着,就算馋酒也不至于抢人家擦身子的酒来喝吧!” 看着被秦酒顶够呛的张恒,秦勇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擦...擦身子...” 经秦勇这么一说,张恒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气急败坏的瞪着王铁柱道:“你小子直接将绸布伸酒坛里去了!!” 王铁柱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嗯呐,有...有什么问题吗?” 压根没心思回答王铁柱的问题,张恒二话不说直接跑到窗户边,用手指头抠嗓子干呕了起来,看的秦勇等人尴尬不已。 “秦勇,你这酒可是最近朝野上下传的神乎其神的秦酒?” 将喝下去的酒水全呕出来后,张恒脸色难看的走到床边问向秦勇道。 “传的神乎其神?” 在刑部大牢内关了七天,很多事情秦勇并不知道,他忍不住打听道:“都是怎么传的啊?” “传言你送给了陛下两坛号称天下第一的极品美酒,宿国公、吴国公他们全都有幸得到陛下赏赐喝了一小杯,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喝不惯其它的酒了。”张恒神情怪异道。 “我送酒给陛下确有其事,而且送的就是你刚才喝的酒,怎么样,这酒当得起天下第一之名吧?”秦勇似笑非笑道。 “酒是好酒,可你用这么好的酒给病人擦身子,这不是暴殄天物嘛,听闻此酒来历神秘,不仅价值千金、而且有价无市、一坛难求,就连吴国公等人想喝都弄不到,你是从哪弄来的?” 张恒饶有兴致的询问道。 “怎么,张署令也是爱酒之人?”秦勇笑着问道。 “咳咳...爱酒谈不上,就是平日闲暇无事,也好小酌几杯。”张恒故作矜持道。 “爱酒就爱酒嘛,这又不丢人,秦酒出自城西怀远坊的秦氏酒庄...不对啊,今天那酒庄开肆,邀请了城中不少达官显贵前去观礼,怎么你们太医署没人来请吗?”秦勇面露疑惑道。 “呵呵,你都说人家邀请的是达官显贵了,我太医署不过是太常寺分管的下级署衙,就我这个太医署令,官阶也不过区区从七品下而已,哪算得上什么达官显贵啊。”张恒苦笑。 “没事,你要爱喝酒的话,自己去买就是了,再说人家卖的也不贵,五十贯一坛而已。” “什么,五十贯一坛,这还不贵!”张恒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对啊,就是五十贯一坛,而且谢绝还价!” “你...你说的是这种小坛子?”张恒再三确认道。 秦勇点了点头:“嗯,一斤装的小坛子,不过这酒比较耐喝,一两抵得上寻常酒水一斤了,物超所值!” “值个屁,五十贯一坛,老夫一年的俸禄也不够喝几坛的,本来我还觉得这酒有散热奇效,可以考虑推广当成散热药来使,现在看来是痴人说梦了...”张恒情绪低落道。 “真不愧是太医署令啊,凡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治病用药,其实秦酒的作用除了散热外还有很多,比如提纯成酒精用来进行伤口消毒。”秦勇较有深意的看着张恒道。 “何为酒精,何为消毒?” 没等张恒来得及开口,站在其身旁的甄有乾抢着问道。 “想知道是吧,没问题啊,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得先履行承诺拜我为师,毕竟有关酒精消毒这些可是一门全新的医学理论,这是我苦心钻研多年才总结出来的,不能轻易授人。”秦勇笑着引诱道。 “这...这病人能不能救活还不一定呢,你怎能现在就逼我拜师...” 偷偷的看了身旁的张恒一眼,甄有乾脸上充满了尴尬。 “拜师?拜什么师?” 显然并不知道秦勇与甄有乾打赌一事,张恒面露质疑的盯着张恒问道。 不敢与张恒的眼神对视,甄有乾羞愧的垂下了头。 “哎,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他不信我能降下章云的热症,所以就跟我打了个赌,若我赢了,他就拜我为师,若我输了,就给你赔礼道歉。” 想着反正也瞒不过张恒,秦勇大大咧咧的主动帮张恒解释道。 “什么,打赌拜师?” 张恒闻言先是愣了愣,旋即扭头冲着甄有乾怒斥道:“有乾你是不是疯了,你出身医学世家,父亲乃尚药局典御,祖父更是当世神医,你...你怎么能拜一个医术门外汉为师呢!” “张恒老儿,你说谁医术门外汉呢,章云的体热之症你束手无策,现在却被我控制住了,我若是门外汉,那你岂不是连门外汉都不如!” 见张恒竟敢瞧不起自己,秦勇这哪还能忍,直接冷言回怼了起来。 “你这算哪门子医术,全是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怎么了,只要能治好病人,那就是好医术!” “好个屁,你虽然控制住了病人的热症,但最终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呢!” “治不好那也是你这太医署令医术不精,关我屁事,我只负责降下他的体温,至于用药治病,那是你的事!” “你...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 见秦勇和张恒又杠上了,甄有乾突然开口喝止住了两人,旋即一本正经的冲着张恒道:“张叔父,与世子打赌一事,是我亲口答应下来的,你就别管了。” “你...行,老夫不管,我看你赌输后怎么跟你爹交代!” 被甄有乾的态度气的不轻,张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后,自药童手上接过药箱,随后帮章云处理起了臀部溃烂疮疡的伤口。 张恒处理伤口的方式十分简单,那便是用刀将溃烂的皮肉割下来然后重新上药,由于画面过于血腥,秦勇不忍直视,所以他在跟王铁柱和甄有乾打了声招呼后,便带着陈小川与芷兰离开了太医署。 “少爷,我们是回家还是去酒坊?” 马车内,芷兰看着眉宇间尽显疲态的秦勇,满脸心疼的柔声问道。 “我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直接回家吧,对了,你们去取酒的时候,酒坊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秦勇开口问道。 “情况好得不得了,听马骁说,一共预售出去了两万三千多坛酒,合计狂赚了近一百零五万贯钱,公爷、河间郡王和宿国公他们全都高兴坏了!”芷兰兴高采烈的说道。 “多少?预售了两万三千多坛酒,怎么会有这么多!” 秦勇彻底愣住了,他虽然自开肆仪式中途离了场,可离场时的预售数量还远不到一万,他是真没想到最终的预售数字竟会这般恐怖...... 第217章 芷兰生疑 “确实预售了两万三千多坛酒,而且我离开酒庄的时候,马骁说还有人陆陆续续上门买酒,所以两万三千坛并不是最终数目!” 以为秦勇是不相信自己所言,芷兰十分肯定的确认道。 “你和马骁的话我自然相信,我只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两万多坛的量呢,长安的权贵富商虽然不少,可也不至于掏出百万之巨来买酒啊。”秦勇面露狐疑道。 “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可如果我是那些富商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多买一些的,毕竟这可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芷兰笑盈盈的说道。 “哦,你又不通商贾之道,如何看出这是笔稳赚不赔买卖的啊?”秦勇似笑非笑道。 “这很容易看出来呀,秦酒售价五十贯一坛,今天预定买十送一,那便等于花五百贯钱赚五十贯,再加上秦酒目前仅在长安流传; 如果运到远离长安的城池去,我可以卖八十贯乃至一百贯一坛,这里面的赚头大着呢!”芷兰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看不出你这小妮子挺黑啊,五十贯一坛的酒卖八十贯、一百贯,你也不怕全烂在手里赔死!”秦勇没好气的调侃道。 “当然不怕赔,首先,秦酒今天既然能吸引这么多权贵富商驾临酒庄,便说明其滋味绝对当得起天下第一的美名; 其次,秦酒的定价高达五十贯,这本就是一款卖给有钱人喝的酒,既然是有钱人,一旦被秦酒所引诱,在其眼里五十贯与一百贯又有什么区别呢; 别忘了,今天预定秦酒的人买十送一,就算最终按五十贯的原价卖出,也还白赚了五十贯呢,所以怎么会赔呢。”芷兰古灵精怪的解释道。 “那照你这么说,我干脆直接将秦酒定价在一百贯一坛就是了,何必将这份钱让给别人去赚呢?”秦勇继续出言为难道。 “直接定价一百贯一坛...那当然也行,可如果定这么高的价,前期肯定不好卖,毕竟五十贯与一百贯区别还是很大的,很多人听到这个价,一开始就会放弃; 而定价为五十贯,虽然听上去也不便宜,但那些嗜酒之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只要尝过后就会上瘾,一上瘾,那咱们就能源源不断的赚取更多的钱。” “嘿嘿,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没说。”秦勇故作神秘道。 “最重要的一点...少爷难道是故意定低价,想将秦酒后面的利润,让给那些想二次贩卖秦酒的商人去赚!” 芷兰在略作思量后,恍然大悟道。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本世子的贴身婢女啊,这脑袋瓜子就是聪明,你说的没错,其实以秦酒目前在市面上蝎子拉屎独一份的优势,我就算定价在一百贯一坛,也同样不愁卖不出去; 只是那样一来,京都以外的钱咱们就不好赚了,毕竟咱们不可能组织商队将酒拉到全国各地去售卖,而要想赚到京都以外的钱,就必须让出一部分利润给那些二道商贩; 所谓二道商贩,是指那些想靠贩卖秦酒赚差价的商人,他们为了钱,肯定会帮咱们打开外地市场,这样看短时间内咱们好像赚少了,可如果将目光放长远,你会发现咱们要多赚很多钱!” 秦勇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有关这一点,他早就跟张大庆商议过了,对方也觉得用这样的方式打开外地市场非常好,甚至还提出想招外地商贩合作,不过却被秦勇给直接拒绝了。 张大庆所谓的招外地商贩合作,其实就是秦勇认知中的“区域代理商”; 他之所以拒绝张大庆的提议,一是因为如果招收代理商,便需要在出厂价五十贯一坛的基础上再给人压价,否则肯定没有人愿意按原价代理; 二是明价招收代理商后,肯定要设置区域保护机制,这样不仅会大大限制秦酒的流通,还会限制秦酒在流通过程中的价值膨胀; 比如原本可以炒作到一百贯一坛的酒,随着代理商的入场,肯定不会膨胀的与标准售价有太大差距,与其这样,倒不如控制出厂酒量饥饿营销; 说白了就是我一个月只能生产这么多酒,每坛定价五十贯,至于外面炒到一百贯一坛、哪怕一千贯一坛,也与我无关,因为别人卖什么价我管不了。 “少爷,你还说我聪明呢,我觉得你比我聪明多了。” 并未因得到秦勇的称赞而太过高兴,芷兰美眸生疑的盯着秦勇道:“至少我就发明不出秦酒这种堪称天下第一的美酒,更想不到分利给二...二道商贩让他们去打开长安以外的市场,我觉得跟以前相比,你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 第218章 少爷也为我作一首诗吧 “彻底变了一个人?有吗?” 早料到芷兰迟早也会跟陈小川一样,对自己与原主前后的表现产生质疑,秦勇强装淡定的笑着问道。 “有,而且变化不是一般的大!”芷兰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唉,人嘛...迟早总要变的,难道你希望你家少爷我,永远都是那个莽愣无脑,一天到晚只知道惹事生祸的纨绔吗?”秦勇轻声苦叹道。 “当然不希望,其实少爷能变成现在这样,芷兰很高兴,也很自豪,就是有点...有点不太习惯。”芷兰抿嘴浅笑道。 “不习惯没事,慢慢的就习惯了,其实我自己也挺不习惯的,不过没办法啊,这马上都快及冠的人了,已经过了任性妄为的年纪了...”秦勇故作无奈道。 “少爷,你...你突然变得这么聪明、这么懂事了,是不是因为...因为长乐公主啊?”芷兰试探性的询问道。 “我爹不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了嘛,你觉得我是因为长乐而改变的吗?”秦勇笑着反问道。 “应该是吧,公爷跟我说你自幼便仰慕长乐公主,还说你长大后初次跟长乐公主会面,就为她作了一首绝美的诗,诗名就叫赠长乐,我记得少爷以前从来不读诗的,就更别说作诗了。” 芷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醋味道。 “我不读诗不作诗,那不是怕我爹逼着我文武兼顾嘛,我一直都是偷偷瞒着你们在背地里舞文弄墨的,为了不暴露,自然要装的什么都不会了。” 生怕芷兰揪着自己与原主最大的破绽不放,秦勇随口应付道。 “我知道少爷以前一直在藏拙,可现在少爷已经不需要再藏了啊,要不...要不少爷也为我作一首诗吧,我也想见识见识少爷究竟才华横溢到了何种地步,居然能获得长乐公主的青睐!” 芷兰面露期待的看着秦勇道。 “给你作诗?这...要不还是算了吧,作诗是需要酝酿情绪的,哪能说作就作啊。” 没想到芷兰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毫无准备的秦勇委婉推托道。 “需要酝酿情绪那就酝酿呗,我不吵少爷就是了,等着少爷酝酿情绪!”芷兰一脸乖巧的说道。 “这不...这不是你吵不吵我的问题,而是我现在没有作诗的兴致,想作也作不出来,要不还是等以后吧。” 秦勇再次推脱。 他虽然记得前世很多名诗名词,可专门为女人作的一共也就那么几首,他想专门留着以后装逼泡妹子,不想轻易浪费在芷兰这小丫头身上。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芷兰长得不漂亮不值得他泡,而是对方现在还没长开,再加上原主以前又一直将对方当妹妹看,搞的他内心根本生不起那样的龌龊心思。 “少爷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据我所知,当日你给长乐公主作诗的时候,可没说什么需要酝酿情绪,更没说什么没兴致作不出来...” 看出了秦勇这是在故意推脱,芷兰美眸中隐有泪光闪烁。 “不是吧,你今年都十六岁了,还准备玩小时候哭鼻子那套啊。” 见芷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秦勇无语的直扶额。 “那少爷到底给不给我作诗,你知道的,我真要哭起来,不好哄的!”芷兰噘嘴撒娇道。 “行行行,为了耳根子能清静一点,那我就勉为其难作一首吧,你先让我想想啊....” 秦勇说完,脑中前世记忆飞速运转,很快,他便选定了一首杜牧的《赠别》,在略作修改了一番后,看着芷兰轻声念了出来: “娉娉袅袅十六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繁华十里长安路,阅遍千娇尽不如。” 听完秦勇为自己所作的诗,芷兰先是一愣,旋即面若桃花的扭过头傻笑了起来。 “不是,你...你傻乐什么,听懂了嘛你就乐!” 本以为自己剽窃改编的佳作一出,定能狠狠的惊艳芷兰一番,见对方竟不按套路出牌,秦勇没好气的撇嘴道。 “听懂了呀,幼时我娘曾教过我一些诗词文章,来到秦府后,公爷又让府上教书先生指点过我,我虽然不会作诗,但听还是能听懂的; 少爷诗里的意思是,夸我姿态美好举止轻盈正值十六岁,活像二月初含苞待放的豆蔻花,放眼繁华的长安十里街道上,那些来来往往千娇百媚的佳人都不及我,多谢少爷赞美!” 笑靥如花的冲着秦勇道了声谢,芷兰眼神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府上的教书先生指点过你这我知道,可你娘她不是出身乡野嘛,怎么她也精通诗词文章?” 秦勇感到有些意外。 在原主记忆中,芷兰是秦琼自秦家庄带回来的; 而原主以前去秦家庄的时候,也曾见过对方的母亲孙氏,可孙氏在他的记忆中,那就是个普通的乡野村妇而已,按理说对方连识字都够呛,就更别说精通诗词文章这些了。 “以前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次回去听我阿兄说,我爹和我娘以前也是名门出身,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再加上父亲病故,所以一家才流落在外,直到后来遇见公爷,才被公爷带到秦家村收留的。” 对秦勇,芷兰没有丝毫隐瞒,她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托盘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看不出你这小妮子还是名门之后啊,不过即便如此,你刚才傻乐做什么,难道本少爷作的诗不好吗!”秦勇故意板着脸道。 “我没有说不好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以前习惯了少爷舞枪弄棒与人打架斗殴,冷不丁听到少爷作诗,感觉怪好笑的,嘻嘻...” 秦勇:“......” “对了少爷,你给我作的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呀?” 对秦勇的无语视若无睹,芷兰笑眯眯的问道。 “小婢女王芷兰。” “啊...哪有取这种诗名的,这个不好听,再重新取一个!” “爱哭鼻子的王芷兰。” “不行,这个更难听呀!!” “那你还是自己取吧...” “行,那就简单一点,叫赠芷兰吧。” “你这叫剽窃只知道吗,合着我送给长乐的诗叫赠长乐,到你这就叫赠芷兰?” “我觉得挺好的呀,就叫这个!!!” ...... 前后折腾了一下午,当秦勇乘车回到秦府的时候,已经将近申时末了(下午四点半),因为答应要为李丽质做晚餐,所以秦勇刚一到家,便带着芷兰直接钻进了膳房。 早已得知了秦勇出刑部大牢的消息,见秦勇“光临”膳房,并扬言要再次下厨做菜,膳房的厨子们全都兴奋的凑上前围观。 上一次秦勇做的那几道炒菜,经过对方指点以及他们最近这段时间的实操演练,基本已经彻底掌握了,所以对于秦勇所说的新菜,厨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充满了兴趣。 对厨子们的围观,秦勇不仅没有在意,反而十分鼓励,因为家中厨子掌握的菜式越多,以后他的饮食菜色才会越丰富。 知道李丽质的胃口并不是很大,这一次秦勇并未准备做太多菜; 他自菜案前挑了一圈,最终决定做个不仅限于炒菜的四菜一汤,分别为爆炒猪耳、炭烤小羊排、蘸料白斩鸡、小炒酱牛肉(受伤、老死的牛可以吃)外加一个猪肚莲藕汤。 选定好了食材以及想做的菜品后,秦勇直接吩咐下人备料,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便开始了大秀厨技...... 第219章 越王李泰 就在秦勇为李丽质精心准备晚膳之际,已然自秦氏酒庄打道回宫的李二,带着李承乾、李丽质兴冲冲地来到了长孙皇后居住的立政殿。 立政殿内,长孙皇后正与腰腹浑圆、体肥如豕的越王李泰谈笑风生,见李世民到来,母子三人连忙起身接驾见礼。 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见李泰竟也在立政殿,而且还跟自己母后谈声说笑,李承乾眉头微蹙,心中充满了不悦。 在其诸多兄弟中,他最厌恶的便是李泰,因为对方有争储之心,一直觊觎他的太子之位。 若是一般皇子想争储,李承乾还真不放在眼里; 毕竟大唐讲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只要不犯大错,他坚信自己的太子之位,不可动摇。 然而,李泰的存在,却是个例外。 首先,李泰跟他一样,也是长孙皇后嫡出,属于名义上的太子第二顺位继承人。 其次,李泰才华横溢、聪敏绝伦、好士爱文、工于草隶,在长安的文人圈子里有着极大才名,身边还笼络着一帮文人雅士甚至朝中重臣。 若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最令李承乾忌惮的是,李泰还生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最是能哄自己父皇和母后开心。 尤其是自己父皇,对李泰的宠爱,不仅远远超过了其他皇子,就连他这个太子,也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不说别的,就说按照皇室规矩和惯例,皇子年满十五后,只要有了封号和封地,便该离宫去封地就藩,不得长驻京畿; 然李二因过度偏爱李泰,竟特许其“不之官”,不仅如此,还给了已经离宫在外开府建邸的李泰,随时进宫居住的特权。 正因为李二的过度偏爱,所以李泰的存在,就像是李承乾心里的一根刺,让他时刻感到不安。 他知道,以李泰的才华和能力,足以让其成为一名优秀的储君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嫡长子,也许现在坐在太子位置上的人,就是李泰。 在李承乾的心里,充满了对李泰的怨恨和嫉妒,他时常在想,如果没有李泰,自己的太子之位将会更加稳固,自己也不会时刻担心被人夺权。 然而,他也明白,自己不能轻易对李泰动手,甚至有不满也不能明着表露出来; 因为这样会让李二与皇后觉得他没有容人之量,严重的甚至还会让他失去太子之位,毕竟自玄武门之变后,李二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子嗣手足相残。 “陛下,看你如此高兴,想来今天秦氏酒庄的开肆仪式,必定办的相当圆满吧。” 并未注意到李承乾的情绪变化,长孙皇后笑着上前挽住李二胳膊问道。 “哈哈哈哈,何止是相当圆满啊,简直是太圆满了,皇后,青雀,你们母子俩猜猜看,今天下午秦氏酒庄一共卖出了多少坛秦酒,一共赚了多少钱?” 在长孙皇后的挽扶下走到桌边坐下,李二志得意满的看着长孙皇后与李泰问道。 “听说那秦酒一坛要卖五十贯,妾身猜测应该...应该卖出了三千坛,一共赚了十五万贯。”长孙皇后一脸认真的猜测道。 李二闻言,笑的直摇头:“不对,你这太保守了,往大了猜!” “父皇,三千坛还保守啊...难不成卖出了五千坛,赚了二十五万贯!” 没等长孙皇后来得及再猜,李泰挺着大肚子上前惊呼道。 “青雀,你胆子怎么跟你母后一样小啊,就不敢再往大点猜吗,据朕所知,你越王府今天也派人去买了八十坛酒,连你都捧场了,五千坛怎么可能够。”李二笑着调侃道。 “嘿嘿,父皇果真是耳聪目明无所不知啊,连儿臣派人去买了八十坛酒的事都知道,既然父皇说儿臣胆子小,那儿臣重猜卖了一万坛,一共赚取了五十万贯!”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你再往大了猜。” “一万坛都...难不成还卖了两万坛不成?” “不是两万坛,准确的说是两万五千三百四十坛!” “什么!两万五千三百多坛,那岂不是赚了一百二十多万贯!” 长孙皇后和李泰彻底震惊了。 尤其是李泰。 他与李承乾一样,早已知晓了秦酒、秦勇以及秦氏酒庄之间的关系,也知道秦勇将秦氏酒庄的三成股份以聘礼为由,送给了自己的母后; 若非如此,他李泰堂堂越王,有的是手段免费喝到秦酒,是不可能派府上管事花钱去酒庄捧场买酒的。 本以为以秦酒五十贯一坛的高昂售价,第一天能卖出个一两千坛就已经顶天了,谁承想最终竟卖出了两万三千多坛。 要知道这可是一百二十多万贯的利润啊,如此暴利的一桩买卖,李泰心想要是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对自己日后争储,绝对有着难以想象的臂助...... 第220章 要命的时候 “母后,四哥,今天秦氏酒庄确实卖出了两万五千多坛秦酒,虽然是以买十送一的方式预售出去的,但核算下来,最终的确能回款一百多万贯; 按照母后占酒庄三成股份来算,仅今天一天,咱们皇家内帑便可入账三十多万贯,这都是秦勇的功劳!” 看着长孙皇后和李泰震惊的样子,李丽质抿嘴轻笑,在提及秦勇时,娇俏的玉脸上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自豪。 “好啊,一天入账三十多万贯,自打你母后我接管内帑以来,内帑就从没这么富过,秦勇那孩子立了大功,该赏!” 好半晌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长孙皇后情绪激动的说道。 “母后,秦勇不仅该赏,而且还该当重赏,您忘了,他上次贡献秦氏制盐法制盐有功,父皇还未曾赏赐呢,依儿臣拙见,不如让父皇两功并赏,擢升其官职与爵位!”李承乾依声附和道。 见李承乾竟主动为秦勇请功,本就心喜的李丽质,笑的更欢实了。 她之所以如此,一方面固然是希望秦勇能升官加爵,另一方面则是为李承乾已经彻底放下了对秦勇的偏见而高兴。 相较于李丽质的高兴,李泰脸上虽然也带着和善的微笑,可内心却是思绪万千惊疑不已。 不久前李承乾与秦勇在御花园起冲突当场动手一事,虽然没有广泛流传开来,但李泰通过自己在宫里的眼线,早已一清二楚。 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李承乾当日之所以找秦勇麻烦,主要是为了替属臣长孙冲报仇了,尽管闹到最后仇没报成,但双方不愉快的梁子早已结下了。 在李泰看来,李承乾不想方设法贬低针对秦勇也就算了,按理说是不可能反过来帮秦勇请功的,因为这样一来,不仅会寒了长孙冲等东宫属臣的心,还有可能失去长孙家这一强有力的朝堂臂助。 “高明言之有理,陛下,您看呢?” 对自己次子心中所想一无所知,长孙皇后在听了李承乾的建议后,笑着问向李二道。 “哼,若单以功劳来论,秦愣子确实该当重赏,可这混小子今天行事鲁莽闯了大祸不说,还对朕出言不逊,朕不重罚他就已经算仁慈了,岂能反过来赏赐于他!” 提及秦勇,李二脸上笑容瞬间消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气愤与恼怒。 “闯了大祸,还对陛下出言不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想到李二说变脸就变脸,长孙皇后连忙开口询问。 她与李二夫妻多年,深知对方气量宏大,若非遇到难以忍受的事,是绝对不会如此态度责骂一个有功之臣的,更别说秦勇还是自己应允下来的准女婿了。 “怎么回事?他今天当街与突厥王子阿史那巫铎打架,拿刀架着人家的脖子不说,还废了人家一名下属的手臂,朕想都不用想,明天一定会收到鸿胪寺那边突厥正使的告状文书!”李二气急败坏道。 “突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眼下我大唐正与突厥交涉谈判换粮一事,在这么个要命的时候秦勇竟得罪了突厥王子,这恐怕...恐怕不好收场啊。”长孙皇后忧心忡忡道。 “母后,这件事情不能怪秦勇,是那突厥王子他...他嚣张跋扈,自找的!” 深知秦勇与巫铎动手的原因,李丽质果断站出来为秦勇正名道。 李丽质话音刚落,李承乾也跟着站了出来:“母后,丽质说的对,秦勇与那突厥王子交手之时,儿臣就在现场,秉心而论,若非儿臣武艺不精,不用秦勇出手儿臣也早忍不住拔刀了!” “哦,高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李丽质帮秦勇说话也就算了,竟连跟秦勇不对付的李承乾也跟着同仇敌忾,长孙皇后忍不住好奇心大起。 本就没打算瞒着长孙皇后,李承乾当即便将秦勇与巫铎交手的前后因由,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放肆,简直放肆!” 得知了事情真相,一向好脾气的长孙皇后顿时暴跳如雷:“那突厥王子逼酒庄强买强卖也就算了,竟还敢对丽质起色心歹念,秦勇做得好,就该狠狠的教训那突厥蛮子!” “皇后,怎么连你也这般意气用事,那突厥王子确实该死,但人家毕竟是突厥使臣,代表的是北域突厥,咱们身居高位,凡事得从大局考虑!” 本以为自家媳妇儿能理解自己的难处,见对方竟也站在了秦勇一边,李二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陛下,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咱们大唐与突厥之间关系敏感,妾身一妇道人家,是不该在这种事情上发表意见的,但秦勇今天所为,皆与妾身息息相关,妾身即便冒天下之大不讳,也要说句公道话,秦勇他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当大赏!” “秦勇所为与皇后息息相关?皇后此言,朕听不明白!” “陛下既然听不明白,那妾身便仔细分析给陛下听,妾身斗胆敢问陛下,秦氏酒庄咱内帑既然占了三成股份的分利,那算不算咱皇家产业?”长孙皇后神情严肃的问道。 “这个...虽然咱们仅占了三成股份,但秦氏酒庄获利颇丰,仅今日半天,便为内帑增收三十多万贯,自然算咱皇家产业。” “很好,既然秦氏酒庄是咱皇家产业,那突厥王子要强买强卖秦酒,秦勇看不惯出手阻止,这何错之有,陛下别忘了,若酒庄所有秦酒全都被那突厥蛮子包了,今天酒庄开肆别说盈利百万贯了,等酒庄屈服于异族蛮夷的谣言传开,恐怕日后还会严重影响到酒庄的名誉与生意。” “这...” “陛下且容臣妾将话说完,放开强买强卖秦酒的事不提,丽质乃陛下与妾身嫡长女,更是我大唐的嫡长公主,那突厥蛮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丽质生邪念起歹心,秦勇既是陛下与妾身看中的准驸马人选,亦是我大唐忠君之臣,目睹此种情况,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长孙皇后神情严肃冷峻,语气更是掷地铿锵充满了力量,说的李二目瞪口呆,尴尬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同样被长孙皇后的强势所震慑的,还有在场李承乾等兄妹三人,对自家母后的脾气,没有让比他们更清楚,在他们的印象中,长孙皇后几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跟李二说过话,而今天却为秦勇破了戒。 “陛下,非得是臣妾多嘴,而是内帑产业与皇室公主,皆归臣妾所管,秦勇与突厥王子起冲突,一是为内帑、二是为公主,等于间接在帮妾身解决麻烦,所以妾身不得不为他说两句公道话,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陛下见谅。” 见李二被自己的一番话呛懵了,长孙皇后面露歉然的连忙补充道。 “哎...其实皇后你所说的道理朕都清楚,朕在酒庄的时候,便已说过不跟秦勇计较了,朕主要是怕突厥那边一施压,朝中那些主和的臣子们会逼朕对秦勇做出惩罚啊; 你也不是不知道,眼下咱们还没有做好跟突厥开战的准备,外加秦勇那混小子又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真要将事情给闹大了,即便是朕也不好强保他。”李二面露苦涩的说道。 长孙皇后闻言,顿时急了:“陛下,不好强保也要保啊,秦勇可是咱内定的女婿,咱们不保谁保!” 第221章 赔礼道歉?开什么玩笑! 听到长孙皇后说出“内定的女婿”几个字,李丽质立时羞红了脸,脑海不由得回忆起了今天被秦勇亲脸的事情。 相较于李丽质,李承乾兄弟两虽然早已知晓了自家父皇母后,私下承诺了将妹妹赐婚给秦勇,可亲耳听到长孙皇后说出来,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毕竟在他们俩人看来,秦勇那货虽然有点歪才,可就人品和风评来看,是远远配不上李丽质的。 “皇后,秦勇和丽质的婚事,还没最终敲定呢,你这护犊子也护得太早了点吧。” 没想到长孙皇后竟如此重视秦勇,李二跟李承乾兄弟俩一样,也觉得有些尴尬。 “陛下这话不对,妾身之所以护着秦勇,主要是因为妾身觉得他并没有做错,其次才是他与丽质日后有可能达成的关系,这一点还是要说清楚的。”长孙皇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用不着解释,你的意思朕明白,放心好了,朕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突厥开战,但朕乃大唐天子,是不会做卖臣求和这等屈辱之事的!”李二笑着保证道。 “父皇顶天立地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卖臣求和,可若明日大朝会时,众臣联合上奏恳求严惩秦勇,那又该如何应付呢。” 李承乾在想了想后,突然上前开口询问道。 他乃当朝太子,在朝中有不少臣子拥护,深知遇到眼前这种事,还是先跟自己父皇通个气的好,免的到时候双方意见相左闹得不愉快。 “高明,你入主东宫已有三年多了,平日朝中事务也多有参与,朕问你,如果你坐在朕这个位子上,会如何应付?”李二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显然没料到李二会反过来征询自己的意见,李承乾不由得蹙眉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李二的这个问题,看似是在征询自己意见,实则是在考验自己身为太子的处事能力,一个回答不好,被对方责骂事小,搞不好还会影响自己的太子之位。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见李承乾犹犹豫豫半晌不回话,李二没好气的催促道。 “父皇,若下定决心要保秦勇,又怕朝中某些臣子为了向突厥示好要求严惩秦勇,那咱们便须搞定突厥使臣让其不要揪着秦勇伤人的事不放,只有如此,才可堵住众臣的嘴。” 面对李二的催促,李承乾在苦思良久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嘿嘿,太子阿兄,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嘛,要是能搞定突厥使臣,秦勇伤人一事便直接揭过去了,朝中那些主和臣子的意见哪还有那么重要。” 李承乾话音刚落,立马便遭到了身旁李泰的针对。 “青雀,突厥使臣固然不好搞定,可未必就一点缓转的余地都没有,别忘了,他们此番出使我大唐,是有求而来!” 冷冷的瞟了李泰一眼,李承乾出言回怼道。 “太子阿兄,你的意思难道是想让父皇答应突厥换粮一事?”李泰故作惊讶道。 “高明,换粮一事事关重大,朕在这方面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随着李泰提及“换粮”二字,李二看向李承乾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震怒。 “父皇,儿臣并没有想让您在换粮一事上妥协的意思,相反,儿臣的这个办法,说不定还能顺带着将换粮这件麻烦事一并解决了。”李承乾较有自信的说道。 “别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办法直接说出来!” 没心思听李承乾故作高深的瞎卖弄,李二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其实很简单,秦勇不过是废掉了突厥王子随从的一条胳膊而已,又不是废了突厥王子,大不了让秦勇上门走个过场,赔礼道歉给点钱给伤者嘛; 只要咱们的心意和礼数到了,突厥使臣那边为了顺利谈下换粮一事,肯定不会撕破脸的,毕竟他们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与任务相比,孰轻孰重我相信他们能分得清楚。” 李承乾说出了自己所谓的办法。 “呵呵,我觉得太子阿兄这办法有点幼稚,不,应该说非常幼稚!” 李泰冷笑着再次开口:“人家眼下正愁找不到借口向我们施压呢,秦勇伤人便是最好的借口,突厥使臣岂会因为区区一点赔偿,而轻易放弃这个施压的机会!” “青雀言之有理,高明,你这办法不怎么样啊。”李二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 “父皇,儿臣的话还没说完呢。” 对李二所言并不在意,李承乾继续说道:“的确,若仅仅只是让秦勇赔偿点钱财,突厥使臣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给我们施压的机会,所以儿臣希望父皇在换粮一事上,暂时采用拖延战术!” “拖延战术?”李二疑惑不解。 “不错,就是拖延战术,父皇可以先召见突厥使臣,然后再以换粮数额过大、需与民部官员仔细核定国库存粮数量为由,暂时拖着不给对方准确答复; 如此一来这其中便有了时间差,借助这个时间差,咱们再火速处理了秦勇伤人事件,这样对方事后便无法再将伤人与换粮联系到一起了,毕竟这本来就是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咱们分开来处理,又有什么不妥呢。”李承乾笑着补充道。 李二闻言眼神一亮:“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让朕先给突厥使臣一点盼头,吊住其胃口,这样对方便不好再借秦勇伤人的事来施压了,嗯...不错,高明,这个办法不错!” 得到李二赞许,李承乾笑容满面,他在想了想后,紧接着又道:“父皇,儿臣此计还有后招,这后招若能施展成功,说不定能完美解决此次的突厥换粮事件。” “吾儿有计快快说来,若能解决了突厥换粮一事,朕记你一大功!” 李二故作迫不及待道。 其实有关如何解决突厥换粮一事,他心中早有对策,之所以表现的这般迫切,只是想考校一下李承乾这大唐储君究竟有多少能耐。 要的就是李二向自己询计,李承乾看了在场女眷以及李泰一眼,随后将李二请到一旁轻声细语的攀谈了起来。 知道大唐有后宫不得干政的法令,对李承乾刻意避开自己,长孙皇后与李丽质并未在意。 可李泰就不这么想了,他看向李承乾的眼神中充满了妒火,在略作犹豫后,苦笑着看向身旁的长孙皇后道:“母后,大哥也真是的,有好的计策还避着咱们,难道还怕咱自家人泄密不成。” 长孙皇后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青雀,不可挑你大哥的礼,虽说咱们一家人本没有避嫌的必要,可他毕竟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养成小心谨慎的习惯,是非常有必要的。” “母后说的对,四哥,你要是有好的计策,也可以避着我们单独跟父皇说啊,妹妹是绝对不会介意的。”李丽质笑着调侃道。 “你这小妮子,现在都敢取笑你四哥了是不是,我要是你,现在可笑不出来。”李泰撇了撇嘴道。 “四哥此言何意?”李丽质面露不解道。 “你没听大哥刚才说,要让你未来驸马秦勇上门去给人突厥使臣赔礼道歉么,他秦大愣子是什么人啊,长安城内有名的莽愣纨绔,犯起倔来,连翼国公秦琼都拿他没办法,他岂会轻易向人低头。”李泰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母后,女儿觉得四哥说的有道理啊,今天那突厥王子盯着女儿看的时候,秦勇气的差点没一刀将人砍了,以他的性子,若让他上门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这恐怕比杀了他还难。” 经李泰这么一说,李丽质顿时慌了,她面露着急的看向长孙皇后道。 “丽质你先别着急,高明刚才说,只是让秦勇走个过场而已,也不是让他真心实意的去给人赔礼道歉,此事或许并没有你四哥说的那般严重。”长孙皇后出言安慰道。 “不,母后,你不了解秦勇,他这个人又莽又倔认死理,犯起愣来行事根本不计后果,你都不知道,今天在秦氏酒庄他差点跟父皇吵起来,气的父皇差点没动手揍他,让他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秦勇今天差点跟你父皇吵起来?怪不得你父皇刚才说他出言不逊想重罚他,若是这样的话,此事还真有点难办了...” “你们娘俩这是怎么了,为何愁眉苦脸的啊?” 就在长孙皇后与李丽质面露愁苦之际,与李承乾说完话的李二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 此时的他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不错,显然李承乾那所谓后招让他很满意。 向李丽质提出秦勇不愿赔礼道歉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给李承乾所献计策添堵,见李二主动问起,李泰当即将他刚才对李丽质所说的话,重新阐述了一遍。 “父皇,秦愣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肯定不愿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要不咱换个别的办法吧。” 李泰刚阐述完毕,李丽质急忙上前扯住李二的衣袖哀求道。 “闺女,你放心好了,让秦勇去赔礼道歉只是走个过场,父皇马上就召见突厥正使执失思力,待父皇向他透露愿意换粮的心思后,他是肯定不会过度为难秦勇的。” 知道自家闺女的心早已偏向秦勇了,李二虽然心中吃味,但还是耐着性子笑着安慰起了李丽质。 “父皇,这不是突厥使臣那边会不会为难秦勇的问题,而是以秦勇的性子,他根本就不会去给人赔礼道歉。”李丽质苦着脸道。 “不去也得去,他当街伤人,伤的还是突厥外使,为了大局着想,去给人赔个理道个歉怎么了!”李二语气骤冷。 “父皇你怎么能这样,母后刚才都说了,秦勇伤人一事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当大赏,您不赏他也就算了,怎么还能逼着他去给人赔礼道歉呢!” “丽质,你平日里那么聪明,怎么一扯到秦勇身上就变糊涂了呢,你阿兄之所以提议让秦勇去赔礼道歉,就是想让他从这件事情中抽身出来,否则群臣必定以此为由往死里弹劾他!” “太子的意思女儿明白,可父皇你就不怕秦勇心中不忿,去赔礼道歉时惹出更大麻烦吗?” “惹出更大麻烦?” “什么麻烦?” 李丽质话一出口,李二夫妇、包括李承乾与李泰全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他那人好勇斗狠在长安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出手又没个轻重,万一...万一他要是忍不住将突厥使臣也就是那巫铎王子揍一顿,甚至要了对方性命,岂不是更糟!” 李丽质故意夸大其词道。 这段时间她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已经对秦勇的为人秉性有了全面了解,其中了解最多的,一是秦勇出了名的莽愣倔脾气,二是对方靠一双拳头在长安勋贵二代中打出来的“光辉战绩”。 正因为对秦勇的为人秉性有所了解,所以在李丽质看来,真要让秦勇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那不是开玩笑嘛,保不准一刀将人砍了都有可能。 “丽质,你这话说的有点...有点夸张了吧,让秦勇去赔礼道歉,他还敢杀突厥使臣?” 显然事先并没有考虑太多,见李丽质说的这么严重,李承乾心里也有点没底了,主要是他今天亲眼见过秦勇与那巫铎交手,很清楚以秦勇的武艺,真要发起狂来想杀人,一般人还真拦不住。 “父皇母后、太子阿兄,丽质所言或许有点夸张,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你们想想看,秦愣子连长孙冲都敢下狠手,那突厥王子觊觎丽质在先,咱们反过来让他去赔礼道歉,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到时候万一那突厥王子作死,再冷嘲热讽刺激秦愣子两句,他怒意上头将人暴揍一顿都是轻的,搞不好还真会弄出人命!” 要的就是眼前这个效果,李泰紧接着李丽质话开口帮腔道。 李二夫妇与李承乾闻言,三人全都沉默了,尤其是李二,他很清楚秦勇那货愣劲上来,连自己的面子也不给,真要做出暴揍突厥使臣,乃至出手杀人的事情来,一点也不奇怪...... 第222章 毛遂自荐的李承乾 见自己的父皇母后,包括太子全都被自己与李丽质的话震住了,李泰心中那叫一个舒爽。 本来秦勇去不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跟他这个越王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但这条计策出自李承乾之口,而且还得到了李二的高度赞许,这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毕竟李承乾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若任其在自己父皇面前不断表现立功,那他便永远没有机会取而代之了。 对李泰隐藏极深的小心思,李二自然一无所知,此刻他内心所想,全都是到底要不要让秦勇去鸿胪寺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 这若是一般人,李二自信只需自己一道圣旨下去,即便对方内心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遵旨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 可偏偏秦勇这厮是个死脑筋,即使自己下死命令,对方也不见得会乖乖听话,而且搞不好还有可能将事情越闹越大,最终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丽质,父皇希望你能亲自去一趟翼国公府,然后劝说秦勇去鸿胪寺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 在暗自沉思了片刻后,李二突然目光深邃的看着李丽质道。 “啊...父皇,让女儿去劝秦勇,这恐怕不太好吧...” 没想到李二会突然想出这么个主意,李丽质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是其它事情,让她替自己父皇去劝劝秦勇也没什么,可劝人去给突厥赔礼道歉,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根本没把握劝服性子倔强的秦勇。 “没什么不好的,让秦勇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这本来就是为了他好,你生性聪颖,应该知道如果朝臣们拿此事做文章攻讦秦勇,他会有多大麻烦。”李二神情严肃道。 “可是他未必会听女儿的呀,再说了,秦勇本就因那突厥王子对女儿...对女儿目露邪光而大为恼火,若女儿反过来劝他去给人赔礼道歉,事后他会如何看待女儿。”李丽质满脸抗拒道。 “陛下,丽质的顾虑不无道理,让她去劝人秦勇,实非上策。” 同为女人,长孙皇后能体会到自己女儿的为难,她苦笑着为其帮腔道。 “皇后,朕当然知道让丽质去劝秦勇并不是个好主意,可事已至此,若不这样做的话,鸿胪寺那边与突厥使团的后续谈判会很被动的,而且秦勇本人也会因此惹上大麻烦的!” 无奈的握住了自己爱妻的玉手,李丽质倍感无奈的苦叹道。 “父皇,您看这样如何,既然丽质不方便开口,那就由儿臣这个太子去翼国公府走一遭如何?”李承乾果断站出来毛遂自荐道。 “你去?” 李二大感意外的看着李承乾,不仅是他,长孙皇后、李泰与李丽质也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他们几人都知道当日李承乾与秦勇在御花园发生冲突的事,所以潜意识里都觉得李承乾应该巴不得秦勇惹上麻烦才对,没成想对方竟会主动招揽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不错,儿臣愿往翼国公府走这一遭,一来让秦勇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本就是儿臣出的主意,二来事关我大唐与突厥的后续谈判,儿臣身为太子当义不容辞,三来秦勇若最终成为丽质驸马,那便是儿臣的妹婿了,于公于私儿臣都该亲自前去劝说一番。” 并未在意众人诧异的目光,李承乾大义凛然的说出了自己毛遂自荐的理由。 “好!高明,你真不愧是朕选定的太子,为人处事果然有胸襟有气魄!” 被李承乾正义凛然的一番说词,说的心神激荡神色大喜,李二满脸欣慰道:“朕同意你去翼国公府走一遭,不过你前番与秦勇闹的很不愉快,为了不让你独自登门过于尴尬,让丽质陪你一同前往,这样若秦勇犯倔不肯去鸿胪寺,丽质也能在侧旁帮忙劝导几句。” “陛下说的对,丽质,你愿意陪你阿兄走一趟吗?” 对李二的提议极为赞同,长孙皇后笑着问向李丽质道。 “父皇母后都发话了,女儿敢说不嘛,不过你们可别指望女儿会出多大力啊,因为女儿打心底里是不希望秦勇去给人赔礼道歉的。”李丽质没好气的噘着嘴道。 “你这丫头,人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处处维护秦勇了,都说女生外向,你可真是朕的好闺女!” 看着李丽质噘嘴埋怨的小模样,李二气的肝疼。 这也就是秦勇家世尚可,外加能文能武还能赚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否则就对方那狼藉不堪的风评,他是打死也不会答应将自己最宝贝的嫡长女嫁给对方的...... 第223章 这是哪个傻逼出的馊主意! 翼国公府,膳房。 “少爷,这几道菜都是你自己发明的?” “这也太香了,馋的小的都流口水了!” “少爷,能让小的尝一口吗...” 看着灶台上秦勇花费老大心思做出来的五道新菜,秦府众厨子追捧之言不绝于耳,听的秦勇满脸得意,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咳咳,这几道菜是本少爷在刑部大牢闲暇无事时想出来,做法你们都全程目睹了,想吃的话可以自己尝试着做,不要怕浪费食材,本少爷出钱让你们练手,随便练!” 面对众厨子的追捧,秦勇突然想到曾答应过程咬金和尉迟恭合伙开酒楼,而开酒楼就必须有一批懂炒菜的厨子,他当即向膳房内众人大声承诺道。 “少爷,这几道菜所用食材可不便宜啊,你真要花钱让厨子们练手啊?” 身为秦府膳房总管事,一向花钱拮据的张三苦笑着凑上前询问道。 “张叔,我知道你是个精打细算的人,不过在培养厨子厨艺上,是需要下本钱的,你别像以前那么抠搜,该花的钱还得花。” “小的倒不是不愿花钱培养厨子,只是就算要培养厨子,也没必要这么多人同练一个菜啊,咱们可以让众人分开练,一人练一两个拿手菜,这样既能节省花销,又能满足府上日常所需菜式,岂不两全其美?” “哎...算了,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索性宣布一则消息吧。” 神色复杂的看了张三一眼,秦勇突然冲着眼前的厨子们道:“本少爷弄出来的炒菜味道如何大家应该都清楚,我准备在外开一家酒楼,菜色主打炒菜,所以到时候肯定要从府上抽调一批懂炒菜的厨子过去; 你们诸位都是最先接触炒菜的人,也是忠于我秦家的下人,若本少爷调你们去酒楼做事,你们可愿意啊?” “什么,少爷要在外开酒楼?” “少爷,这能行嘛,咱公爷可是当朝国公,朝廷有禁商令,是不会允许咱秦家在外经商的。” “是啊,少爷,经商一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轻易胡来啊。” 秦勇的话一出口,立时便引起了在场众人热议,就连张三也不例外,唯有已经知道秦勇在外开酒庄的芷兰沉默不语。 “肃静,经商开酒楼一事,本少爷自会与我爹商议,我现在问的是,如果酒楼开起来了,你们愿不愿意去酒楼做事!”秦勇提高嗓门大声喝问道。 “少爷,只要公爷允许你经商开酒楼,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愿意!” “不错,我们都是秦府的人,少爷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何来愿不愿意一说!” “我们愿意!!” 虽然忌惮国公府经商的后果,但在场的厨子们有一个算一个,还是忠心的表了态。 “很好,既然你们都愿意,张叔,从今天开始,膳房再扩招五十名厨子,由老厨子带新厨子学习做炒菜,另外所有人的月钱全都提高至三贯!”秦勇笑着冲张三吩咐道。 “啊,扩招五十人,每人月钱三贯,少爷,你这不是败家嘛,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张三被秦勇的话惊目瞪口呆。 他虽然只是秦府的膳房管事,可在秦府待了这么多年,深知秦府缺钱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所以对秦勇的胡乱豪横,打心底里不赞同。 要知道秦府的下人和厨子,家中老小基本上都在秦家庄生活,名义上为秦琼户邑。 由于大部分户邑,都是跟随秦琼上过战场伤病退下来的老兵,秦琼不仅将自己的封田免费发放给众人耕种,平日还补助其吃穿用度,在这种情况下,下人们来秦府做事还能领到一份月钱,待遇已经足够好了,根本没必要高涨月钱。 与张三的表现差不大多,闻听秦勇要给自己等人涨月钱,而且还直接涨到了三贯,在场的厨子们全都愣住了。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月钱才不过三百钱而已,如果再招五十人且每人月钱三贯,那秦府一个在膳房这边就得多支出两三百贯钱,他们各家各户,已经受秦琼恩惠够多了,实在不敢再增加秦府的负担。 “少爷,我们不需要涨月钱!” “对,我们不需要!” “现在的月钱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多谢少爷体恤!” 短暂的愣神过后,反应过来的厨子们,纷纷开口拒绝起了秦勇的好意,其中一些人由于太过感动,甚至泪湿了双眼。 “一个月三百钱就满足了?全都是些没出息的东西,本少爷之所以选择经商,就是为了让咱秦家和秦家庄的人过上富足的生活,所以,本少爷说涨月钱就涨月钱,你们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了在场厨子们一番,秦勇训完后再次看向了张三:“张叔,现在花钱是为了日后赚钱,你就别操心钱的事了,现在咱秦家不差钱,一切按照我说的办,听到了没有!” “既然少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的遵命就是...” “少爷,宫里来人了!!!” 张三话音未落,陈小川突然着急忙慌的自屋外跑了进来。 “来人就来人呗,你着什么急啊。” 以为是李丽质派红玉过来取菜了,秦勇不以为然的笑道:“可是长乐公主的贴身婢女红玉?” “不是,是太子殿下,随行的还有长乐公主和另外一位面生的肥胖贵人,听我爹称呼他好像叫越王!” “太子、越王和长乐公主一起来了,好大的阵仗...” 秦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们人呢?” “被我爹请去会客正厅了,公爷先前派人来报,说他和宿国公等人一起去河间郡王府做客了,要用完晚膳才回来,我爹让我问少爷,是否要快马去请公爷回来,毕竟太子、越王和公主驾临不是小事。” “太子可曾说明是因何而来?”秦勇追问。 陈小川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想来应该有要事,否则太子怎会亲临,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府上呢。” “嗯...你亲自去河间郡王府跑一趟叫我爹回来,要快!” 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秦勇便做出了决定,陈小川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快步离开了膳房。 陈小川一走,秦勇吩咐芷兰热好饭菜,自己则以最快速度来到了前院正厅守卫森严的门口。 让把守在门口的东宫宿卫简单通报了一声,在得到应允后,秦勇走进屋内果然见到了李承乾与李丽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约十八九岁、长得腰肥体圆酷似二师兄的大胖子。 “臣秦勇,见过太子殿下、长乐公主,不知这位是...” 冲着李承乾与李丽质躬身行了一礼,在看向坐在李承乾下首位置的胖子时,秦勇故作尴尬的顿住了。 他先前已经自陈小川口中得知,眼前这肥不溜鳅的大胖子便是李二第四子越王李泰,但原主十岁后便未与对方打过交道,所以他也不好直接套近乎。 “少爷,这是四皇子越王。” 以为秦勇不认识李泰,恭敬候在一旁的陈诚连忙上前轻声提了一句。 “哦...原来是才华横溢、诗词书画无所不通、名满天下的越王啊,秦勇见过越王!” 故作惊叹的拍了李泰一记响亮的马屁,秦勇满脸热情的笑着见礼道,与对待李承乾略显冷淡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相比。 “哈哈哈哈,无需多礼,秦勇,本王虽多年不曾与你打交道,但听闻你和长乐已经...总之咱们以后得多走动多亲近才是啊。” 显然没料到秦勇对自己竟这般热情,李泰意外之余,咧着肥脸哈哈大笑道。 “那是当然,承蒙越王看得起,我秦勇虽是一介武夫,但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大才子,以后一定多走动。” “本王只是粗通笔墨,当不得大才子之名,谬赞了....” “好了青雀,闲言少叙,别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无关人等暂且退吧。” 见李泰竟和秦勇热火朝天的聊上了,感觉被冷落的李承乾没好气的开口道。 本来他和李丽质是没打算带李泰来的,是对方在李二与皇后面前软磨硬泡,死皮赖脸非要跟过来的,他想不带都没办法。 见李承乾发话了,李泰无奈只得闭嘴,而陈诚与在场伺候的一众下人则识趣的纷纷退出了大厅。 “不知太子殿下突然驾临,有何吩咐啊?” 下人一退,秦勇不卑不亢的走到李丽质身旁椅子上坐下,随后开口问向李承乾道。 “秦勇,孤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你白天出手打伤突厥使节一事而来,因为此事牵扯到了两国邦交,为了避免对方找你麻烦,有人向父皇谏言,想让你前往鸿胪寺给人家突厥使臣赔个礼道个歉。” 李承乾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什么?让我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 秦勇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太子你告诉我,这是哪个傻逼出的馊主意,我若不将他打出屎来,算他拉的干净!” 第224章 别说脸了,皮都保不住! 秦勇粗犷的话语一出口,李承乾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李丽质则花容失色的捂住了朱唇。 要说现场表现最为奇怪的,当属越王李泰了。 他本就生着一张肥胖的大饼脸,两只小眼在大脸的衬托下显得贼眉鼠眼,此刻正强憋笑意故作惊讶的瞪着眼珠子,一脸扭曲的表情,怎么看都憋的慌。 “你们这...这都怎么了,难道不信我能将人屎打出来?” 被李承乾三兄妹的反应搞的一头雾水,秦勇语气尴尬的开口问道。 “秦勇,不得胡说,让你去赔礼道歉的馊...的主意,是太子阿兄出的...” 眼看李承乾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下去了,反应过来的李丽质连忙轻声提醒道。 “啊...原来是太子出的馊主意啊...” 没想到被自己骂傻逼的人就在眼前,秦勇瞬间理解了李泰为何想笑不敢笑了。 他虽然有点小尴尬,但却并没有太多忌惮,反而直接质问道:“太子,你怎么能让我去给突厥蛮子赔礼道歉呢,这不是打我和我爹的脸吗!” “咳咳...秦勇啊,这件事情很复杂,不仅牵扯到了鸿胪寺与突厥使团的谈判,严重的甚至还有可能挑起两国开战,孤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李承乾稳住心态后,面露无奈的解释道。 “既然知道是下策,那太子就不应该给陛下出这种馊主意!” 秦勇语气有些发冷:“今天在秦氏酒庄门口聚集了那么多人,我是因何出手与突厥蛮子交恶的,大家看的清清楚楚,我秦勇自认没有理亏之处,所以让我去给人赔礼道歉,这绝不可能!” “秦勇,孤知道你不乐意向人低头,尤其是向突厥人低头,可凡事都得以大局为重对不对,你就当给我这个太子一个面子如何?” “不是臣不愿给太子殿下面子,而是臣若将这个面子给了殿下,那臣和我爹包括整个翼国公府上下就全都没面子了,哦不对,不是没面子,而是连脸皮都保不住!” 秦勇说完,故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其倔强生动的表现,让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泰心中乐屁了,暗道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秦愣子,就这么干,千万不能让太子计谋得逞! “秦勇,你当真不愿给孤这个太子面子吗?” “不是不给,而是不能给!” “不能给就是不给!” “行,既然太子非要这么说,那就当我不给吧!” “你...你不给孤面子可以,但父皇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吧,孤此番来你秦府劝你,这可是父皇的旨意,你难道还敢抗旨不成!” 见自己的好言相劝秦勇听不进去,李承乾无奈,只得将李二搬了出来。 “陛下的旨意?那敢问太子,手上可有陛下给的圣旨啊?” “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哪用得着父皇亲自下圣旨!” “既然没有圣旨,那太子怎能说臣抗旨呢,还是小心说话为好,毕竟假传圣旨的罪名可不轻。”秦勇神情严肃的提醒道。 “什么假传圣旨!” 差点被秦勇给气疯了,李承乾大声呵斥道:“口谕,口谕你懂不懂!父皇让孤动身前,青雀和丽质都在场,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秦勇闻言,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用不着问,因为就算真是陛下的意思,我也不可能去给突厥蛮子赔礼道歉,这件事没有缓转的余地,所以太子还是别再劝了,再劝下去,可没意思了!” 见秦勇态度如此坚决,本是带着一片好意前来相劝的李承乾,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让秦勇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而且已经得到了自己父皇高度赞许,为了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此行他绝不允许自己失败。 若是对待一般人,李承乾自认凭其大唐太子的身份,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便是。 然秦勇毕竟是翼国公世子,又是自己未来的妹婿,再加上经过当日“工部制盐”事件后,他早已产生了与对方化敌为友的念头,甚至明里暗里已经多次主动示好了,若非如此,他直接就派宿卫将人拿下押往鸿胪寺了。 “秦勇,父皇和太子阿兄确实是为了你好,所以才让你去鸿胪寺道歉的,要不...要不为了大局,你再仔细考虑一下?” 见李承乾根本劝不动秦勇,李丽质虽本无心插手,可再三犹豫后,还是弱弱的提了一句。 “长乐,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考虑,那突厥王子巫铎是个什么货色,你难道不清楚吗?” 看着温婉动人的李丽质,秦勇强行挤出了一丝苦笑道:“我白天强忍着杀意没有一刀剁了他,就已经顾全大局了,现在回过头让我去给那孙子赔礼道歉,别说脸了,皮都保不住!” 第225章 硬刚太子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来的,是父皇他...你别怪我...” 早料到自己劝不住秦勇,李丽质面露歉然的垂下了头。 “什么叫我不怪你,是你别怪我才对。” 知道李丽质来走这一遭,必然是受到了来自李二的压力,秦勇自嘲苦笑道。 “我为什么要怪你?” 有点不太明白秦勇的意思,李丽质疑惑的抬起了头。 “你当然应该怪我,毕竟你是带着陛下的任务来的,可我却拒绝了你。” “没...没有,父皇一开始是想让我来劝你,可我没同意,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太子阿兄来了,之所以命我跟着来,只是想让我在关键时候说上两句好话而已。” 生怕秦勇误会自己,李丽质连忙为自己解释道。 “你没必要解释这么多,其实...其实你要真觉得自己夹在中间为难的话,让我去找突厥使臣赔个理道个歉...也不是不行...” 知道李丽质这么急着辩解,是因为心里在乎自己,秦勇在想了想后,突然转变了态度。 “是嘛,秦勇,你答应了!” 没等李丽质来得及开口说话,觉得希望来了的李承乾面露大喜。 “大哥,你胡说什么呢,谁说秦勇答应了!” 生怕秦勇为了自己而妥协,李丽质冲着李承乾一声娇斥,旋即面露着急的看着秦勇道:“你千万不要因为觉得我为难,从而委屈了自己,这样我会很自责的!” “丽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让秦勇去赔礼道歉虽然是我的主意,可此事是父皇认可的,否则咱们来这里做什么,你不要任性胡闹!”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缕希望,见李丽质竟打算亲手将这缕希望掐灭,李承乾顿时暴怒,语气中充满了怒火。 “太子,你有脾气大可冲着我来,吼女人算什么本事!” 本就因刑部大牢差点被袭杀的事,对李承乾充满了敌意,见对方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吼自己的女人,秦勇这哪还能忍,气的直接自座椅上站了起来。 “秦勇,孤教训自己的妹妹,关你什么事!” 正处在气头上,见秦勇竟胆大妄为的站起来斥责自己,而且还当着自己弟弟妹妹的面,感觉太子威严受到挑衅的李承乾彻底怒了,原本对秦勇的那丝客气消失的荡然无存。 “长乐是你妹妹不假,可陛下和皇后已经答应让她嫁给我了,你当着我的面吼教训她,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哼,真有意思,你说父皇和母后答应让丽质嫁给你了,可曾下旨赐婚?” “没有下旨又如何,陛下和皇后一诺千金,他们既然答应了,那便等同于下了旨!” “等同于并不代表就一定是,就冲你对本太子的态度,你就没资格娶公主做驸马!” “呵呵,我秦勇有没有资格娶公主,有没有资格做驸马,貌似不是你太子说了算的吧!” 秦勇冷笑不止,话里话外对李承乾非但没有半分敬畏,反而充满了冷嘲与热讽。 他之所以敢这么嚣张的跟李承乾硬刚,自然是因为他知道历史走向,很清楚这货根本就没有当皇帝的命了,否则就算借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未来的皇帝。 当然了,就算李承乾真是历史洪流中大唐的第三任皇帝,秦勇自信凭借其穿越者的手段,也能将对方提前从太子的位置上弄下来,总之让一个在背地里想谋杀自己的人做皇帝,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好...很好,秦勇,都说你小子莽愣无脑,孤是真没想到你竟愚昧到了这等地步,亏得孤还听信丽质所言,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想与你化解当日在御花园闹出的不快; 既然你看不上孤这个太子,那孤也就没必要再顾忌丽质的感受了,咱骑马逛灯走着瞧!” 语气冷冽如刀,李承乾冲秦勇留下一句狠话后起身便准备走。 “太子阿兄,等一下!” 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眼前这样, 内心既痛苦又纠结的李丽质,慌忙起身喊住了李承乾。 “等什么等,跟孤一起走,人家都没将咱兄妹放在眼里,还留在这里作甚!”李承乾怒气冲冲的说道 “阿兄,秦勇他...他不太会说话,你千万别介意,他真不是有意针对你,而是天性使然对所有人都这样,今天在秦氏酒庄父皇都被他给气了,所以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李丽质起身上前帮秦勇解释道。 “长乐言之有理!” 看了半天好戏,李泰终于不再冷眼旁观,紧跟着李丽质起身开口劝道:“皇兄,真不是我这做弟弟的说你,你乃太子,胸襟广阔一直都有容人海量,如何为了一个长孙冲,硬是跟秦勇过不去呢。” “老四,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孤今天是奉父皇之命而来,跟长孙冲有什么关系!”李承乾怒视着李泰道。 “啊...太子难道不是为了给长孙冲出气,所以才故意针对秦...那是兄弟会错意了。” 李泰苦笑着挠了挠头:“我就说当日御花园一事是误会,太子胸襟广阔,怎么会记仇针对臣子呢。” “老四,你...你放肆!” 听出了李泰这是故意挑拨离间,李承乾气的两眼冒火,若非顾忌对方深受自己父皇母后喜爱,而且爱告刁状,他真恨不得给对方欠揍的大饼脸上来两拳,以泄心头之恨。 “皇兄,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如何就放肆了!” 见李承乾被自己激怒了,李泰不仅没有服软,反而据理力争道:“早在父皇面前我和丽质就说了,人家秦勇乃翼国公世子,翼国公又是极重颜面之人,秦勇岂会自损颜面去给突厥蛮子赔礼道歉; 是你非不听,硬要出这馊主意,现在好了吧,被人撅了面子不说,还让丽质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分明就是你出的主意有欠考虑,你将气撒在自己妹妹妹夫身上,这算什么事啊。” 面对李泰的指责,李承乾恼怒之下上前一把揪住了对方衣服:“你以为孤和父皇愿意让我大唐臣子去给突厥赔礼道歉吗,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你、我还有丽质,我们都是天家血脉皇室子女,难道不该为父皇分忧,为国家出力吗!” 还是第一次见李承乾发这么大脾气,李泰和李丽质全都愣住了。 对方与李二商议对策的时候,他们二人也在场,虽然只听到了对方计划的前半部分,可有一说一,为了鸿胪寺与突厥使团在后续谈判中争取有利态势,让秦勇去给人道歉,于大局而言确实是上策,当然了,这是在秦勇愿意配合的情况下。 “太子阿兄,四皇兄,你们别吵了!” 快步上前分开了李承乾与李泰,李丽质充满无奈道:“不就是去给人突厥使臣赔礼道歉嘛,今天在秦氏酒庄门口发生的事,说到底也有我一部分责任,就让我去道歉好了!” “你去道歉?不行,绝对不行!”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我大唐嫡长公主,怎么能让你去给突厥蛮子赔礼道歉呢!” 被李丽质的话吓了一大跳,李泰与李承乾几乎同时出言反对道。 “长乐,你千万别意气用事,那巫铎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宁可自己去鸿胪寺,也绝不会让你去的!” 李承乾兄弟俩话音刚落,秦勇急忙上前跟着一起反对了起来。 开玩笑,他虽然不愿向突厥使团低头,可更不愿让自己的女人羊入虎口; 再说了,他很清楚李二与李承乾让自己去鸿胪寺的原因是什么,可真正要解决鸿胪寺与突厥使团的谈判问题,也未必就需要他低头,实在不行,大不了让两国开战的时间提前就是了...... 第226章 大舅兄 有关大唐与东突厥之战,前世秦勇了解的非常清楚。 贞观三年十一月,左武侯大将军、定远郡公张公瑾极力上书,共列举了六条出兵突厥的理由; 当时备战已久早准备一雪渭水之耻的李二,以突厥进攻河西为借口,诏命兵分六路出兵剿灭东突厥,那一战前后仅耗时不到半年,便以颉利可汗被俘大唐完胜而告终。 正因为熟知大唐历史走向,所以秦勇根本没有将突厥放在心上,再加上他若愿意以一个后世穿越者的智慧倾力相助,干翻突厥那绝对是手拿把掐的事。 “秦勇,你不愿我去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我心里很高兴,但若因此让你违背自主意愿前去道歉,我是肯定不能接受的,因为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妥协,所以还请你尊重我的选择,不要让我为难,更不要让你自己为难。” 对秦勇会站出来反对自己,李丽质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语气柔和的劝起了秦勇。 “长乐,我承认我确实不想去给巫铎那帮孙子道歉,但为了你我愿意妥协,这事你必须听我的,千万不能去鸿胪寺!”秦勇神情严肃道。 “没事的,我知道你是担心突厥使臣为难我,可我再怎么说也是大唐的嫡长公主,鸿胪寺又地处皇城之中,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李丽质信心十足道。 “这不是他们为不为难你的问题,而是...而是以你公主的身份不方便去,更没有立场去,人是我打伤的,哪有让你去道歉的道理!” “我怎么没立场了,你不是我未来的驸马嘛,我替你去合情合理,这样既能保全你和秦伯伯的颜面,又能让父皇和太子阿兄满意,可谓两全其美。” “屁的两全其美,且不说陛下还没有为我们赐婚,我还不是你的驸马,就算我是你货真价实的驸马,让你一个女人替我去给人赔礼道歉,我和我爹岂不是丢脸丢的更大; 至于陛下那边就更是如此了,让你一个嫡长公主去给人突厥使臣赔礼道歉,丢的不仅是陛下的脸,更是我大唐的脸,所以还是让我去,你用不着跟我争!” 秦勇再次回绝了李丽质的好意。 知道秦勇找这么多理由,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而妥协,李丽质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正想再坚持坚持,一旁的李承乾在沉默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了:“丽质,秦勇说的有道理,你嫡长公主的身份,代表了我大唐皇室的颜面,你就别跟秦勇争了!” “太子阿兄,可是...” “没有可是,若让你一个公主前往鸿胪寺,那还不如我这个太子亲自前往呢,反正也是丢父皇和我大唐的脸,孤一个男人去总比你一个女子去要好!”李承乾态度异常坚决。 “虽然太子殿下出了个馊主意,但他刚才这话说的没毛病。” 略显意外的瞟了李承乾一眼,秦勇笑眯眯的开解李丽质道。 “秦勇,孤刚才...刚才脾气有点冲,在这里向你赔罪了,希望你看在孤也是为大局着想的份上,不要跟孤的一般见识; 孤可以拿性命向你保证,之所以给父皇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绝对没有半点私心报复的成分,等下去鸿胪寺,孤愿意陪你一同前往,相信有孤这个太子在,突厥使臣也不敢过分为难你。” 知道秦勇鸿胪寺一行是跑不掉了,李承乾内心窃喜的同时,一本正经的向秦勇道起了歉,从语气和神态来看,态度相当诚恳。 显然是没料到李承乾竟能放下架子向秦勇道歉,李泰与李丽质兄妹二人皆大感意外,不同的是李丽质对此异常高兴,而李泰则拉长着脸提不起半分情绪。 “太子严重了,我可当不起你赔罪,更没敢奢望你能屈尊降贵陪我一同前往鸿胪寺!” 对李承乾的主动赔罪,秦勇并未给其好脸色。 倒不是他小气,也不是对方的态度不够诚恳,而是他有八九成把握可以肯定,当日刑部大牢谋杀事件的幕后主使就是李承乾。 对于这样一个藏在幕后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秦勇是绝不会轻易原谅的,毕竟他可不是圣母婊,也不想做圣母婊。 “秦勇,你别这样,太子阿兄人很好的...” 见秦勇竟一点面子也不给李承乾,正为李承乾主动赔罪而高兴的李丽质杵在原地尴尬的不行。 她最怕的就是秦勇得罪太子,因为太子是大唐储君,名正言顺的下任皇帝继承人,若秦勇与太子关系闹的太僵,那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正因为一心一意为秦勇着想,所以她刚才才会提出自己去鸿胪寺赔罪的想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李承乾完成计划向自己父皇交差,同时又能让秦勇面子上过得去。 看着李丽质尴尬的样子,秦勇无奈,只得强行冲李承乾挤出了一丝笑容:“既然大舅兄愿意陪我一同前往鸿胪寺,那就多谢了,难得来一趟,一起留下吃饭吧,等吃完饭咱们就动身...” 第227章 四舅兄,你这是多少顿没吃了 “大...大舅兄?”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大舅兄”这样的称谓称呼自己,李承乾瞠目结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仅是他,就连李泰和李丽质也是如此。 “怎么,太子难道不喜欢这个称呼?” 看着像傻逼一样杵在原地的李承乾,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倒不是不喜欢...只是...” “只是我和长乐的事还没定呢,现在就这么叫为时过早对吧?”秦勇抢着解释道。 “也不是...父皇母后都已经答应为你俩赐婚了,正所谓君无戏言,不出意外,你和丽质的婚事基本已经算是定了,只是咱们皇室中人,没有这么叫的...” 李承乾苦笑着解释道。 “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嘛,实不相瞒,陛下皇后我都已经叫过很多次岳父岳母了,现在叫你一声大舅兄,省得以后你又说我没资格做驸马。” 意味深长的点了李承乾一句,没等对方再开口说话,秦勇转身走到门口吩咐起了府中下人准备上膳。 “丽质,看不出秦勇这家伙挺记仇啊。” 听出了秦勇话里话外还是对自己有不小意见,李承乾皱眉看向李丽质道。 “能不记仇嘛,他性子莽愣脾气倔,谁让你刚才说他没资格做我驸马的。”李丽质撇着嘴埋怨道。 “不对,我感觉他好像并不是因为刚才那事记我的仇...” “那就是当日御花园的事,就你那天在御花园押他去刑房受刑的表现,别说他了,连我都还记着仇呢!” “嗯...那天的事我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不过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找个机会你帮为兄说几句好话,他对你不是一般的在意,你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哼,我才不说呢,你端起太子的架子来那么吓人,指不定哪天你脾气上来一发火,连我这个亲妹妹也得跟着倒霉。” “你这叫什么话,从小到大,为兄一共就冲你发过两次脾气,还都是因为你维护秦勇才发的,你现在还没嫁人呢,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知道不!” 知道李丽质是故意跟自己耍小性子,李承乾故作严肃的提醒道。 “太子皇兄,依臣弟看,丽质的胳膊肘可没有往外拐,要说往外拐的也应该是你才对,秦勇到底是父皇母后认定的长乐驸马,你硬逼人家去给突厥外使赔礼道歉,说到底这是变相的在自损咱皇家颜面。”李泰不冷不热的插嘴道。 “老四,你今天的话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回宫后,我一定会将你来秦府后的表现,一五一十禀明父皇的,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 眼露恨意的瞪着李泰,李承乾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怒火。 他很清楚对方死皮赖脸非要跟着一起来秦府的目的,虽然他事前没能阻止,但这并不代表事后他不能回宫告状。 显然也知道李承乾将话传回宫中自己理亏,李泰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随后便一言不发直接沉默了起来。 在秦勇的督促安排下,很快,秦府下人便将一张四方桌和四条胡凳搬到了会客厅,而芷兰也带人将秦勇事先准备好的四菜一汤及各种主食送了过来。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秦府用膳了,但见到秦勇为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李丽质还是兴奋感动的不行。 毕竟君子远庖厨的概念,早已自大唐勋贵乃至平民心中根深蒂固了,而以秦勇国公世子的身份,愿意亲自为自己下厨做菜,而且还做的特别好吃的,可以说蝎子拉屎独一份,换做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没有感触。 相较于李丽质的兴奋和感动,李承乾与李泰兄弟俩的表现则截然不同。 首先,不论在东宫还是越王府乃至是皇宫,用膳都是实行分餐制的,也就是一人一张小桌子配着矮凳各吃各的,像秦府这种四人合坐一桌用膳的,从来没有过。 其次,桌上的四菜一汤除了汤外,其它四种主菜的菜式看上去特别奇怪,李承乾两人自认从未见过。 若仅仅只是菜式怪也就罢了,偏偏这些样式古怪的菜闻起来还特别的香,像李泰这种爱吃美食的“老饕鬄”仅凑近闻了一口,差点没将哈喇子流出来。 “大舅兄、四舅兄,别傻站着了,请入座吧。” 招呼了一脸土鳖相的李承乾兄弟俩一声,秦勇带着李丽质直接入座开始了用餐。 “秦勇啊,这四人合坐一桌用膳,是不是有点...有点不符合礼制啊。” 虽然早已被桌上的菜式引诱的直吞口水,但从未见过眼前这阵仗的李泰,还是忍不住开口提了一句。 至于李承乾,虽然也很想说同样的话,可碍于先前才与秦勇争吵了一番,倒是识趣的没有主动挑礼。 “四舅兄,还真不是我不想分桌而食,主要是事先我也不知道你们会来啊。” 秦勇苦笑着解释道:“这几道菜是我特地为长乐做的,也是我秦府最好的菜,本来是想让人送进宫的,谁知道你们和长乐一起来了,你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子,我总不能藏着好菜不给你们吃,让你们吃一般的饭菜吧。” “你特地为丽质做的? “亲自下厨?” 李承乾与李泰满脸不可思议的同时开口道。 “对啊,就是我亲自下厨做的,放心,没有毒的,刚才在门外你们的贴身侍从已经用银针试过毒了。” 秦勇说完,主动夹起一块蘸料白斩鸡放在了李丽质碗里。 李丽质见状甜蜜一笑,随即毫无戒备的吃了起来,一共才不过咀嚼了三五下,便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嗯...肉质鲜美,滑嫩可口,好吃,太好吃了...” “真有这么好吃?” 一身近两百斤的肥膘,纯是喜好美食硬吃出来的,见李丽质对一块鸡肉的评价这么夸张,李泰也顾不上什么礼制不礼制了,直接落座开始品尝了起来,结果这一品尝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嗯...这鸡肉果然鲜美滑嫩,可口无比,好吃!” “这小羊排烤的外焦里嫩,真香...” “哎,这牛肉怎么切的这么细,一点都不好夹,不过这口味...是真下饭啊...” “咦,这是牛耳还是羊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的,太好吃了!!” 看着一边大快朵颐还不忘一边高价点评的李泰,秦勇、李丽质和李承乾全都傻眼了。 尤其是李承乾,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上桌一起吃饭,可在看到李泰那恨不得一个人将所有菜全吞了的“恐怖”吃相后,便再也端不住了。 他先是上桌逐个品尝了一下每道菜的滋味,随后便开始了与李泰“抢食”。 随着李承乾的上桌,桌上仅有的五道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飞速消耗,搞的秦勇这个“地主”都不好意思下筷子了。 “我去...四舅兄你这是多少顿没吃了...” “大舅兄,你别光顾着吃菜啊,这样容易齁着,先来两个烙饼垫吧垫吧。” “长乐你别傻看着了,再看连口汤你都喝不上了!” “......” 第228章 你是被逼的? 在李泰与李承乾两位“干菜人”的疯狂扫荡下,秦勇准备的五道菜前后不到一炷香功夫,便被干了个精光,就这还是在李丽质有意相让,秦勇几乎没有动筷子的情况下。 “嗝...秦勇,你做的菜也太好吃了,就是量少了点,要不辛苦你再去做点来?” 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响嗝,看着桌上空荡荡的五个菜碗,李泰意犹未尽道。 “四舅兄,就你一个人吃的最多,还没吃饱呢。” 对李泰的“海量”秦勇一脸无语,他总算知道对方这身肥膘是怎么来的了。 “嘿嘿,实不相瞒,本王生平就两大追求,一是阅遍天下诗词文章,二是尝尽人间美味佳肴,不对,美味佳肴应该排第一,诗词文章排第二,你做的菜这般好吃,吃再多我也不嫌饱啊。” 李泰笑着打了个哈哈,坐在一旁的李承乾闻言,忍不住暗自腹诽:什么狗屁两大追求,你最大的追求是争宠夺嫡,当本太子不知道呢! “四舅兄爱吃我做的菜,这是我的荣幸,关键是我怕你再这么吃下去...它日连走道都费劲啊...” 秦勇故意调侃的话一出口,同桌的李承乾和李丽质全都笑出了声,尤其是李丽质,笑的花枝乱颤想忍都忍不住,显然平日里没少拿李泰的体型说事。 “咳咳...我说秦勇,你这胆子也太肥了吧,竟敢调侃本王长得胖,胖是福气你懂么,一般人想胖还胖不起来呢,赶紧去给本王做菜去,一口一个四舅兄的叫着,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被秦勇调侃的有些不太好意思,李泰故意干咳了两声后,皱眉佯怒道。 “行了,自己吃了多少心里没数么,秦勇还得去鸿胪寺呢,哪有时间去给你做菜!” 本就看李泰不顺眼,李承乾没好气的训斥道。 “太子阿兄,突厥正使此刻应该被父皇召进宫了,要不你和秦勇再等等?” 提及去鸿胪寺一事,李丽质顿时收敛笑容变严肃了起来。 坦白说,有太子李承乾陪同,她并不担心秦勇去鸿胪寺会遭到突厥正使的为难,但她怕已经跟秦勇结仇的巫铎趁机捣乱。 要知道巫铎名义上虽然只是突厥使团的副使,可对方毕竟是嚣张跋扈突厥大王子,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要高于正使执失思力,一旦巫铎找秦勇麻烦,而执失思力又不在,那这个所谓的赔礼道歉,还真不那么容易能成。 “无妨,来之前我已经跟父皇商量好了,他会长话短说尽快打发突厥正使回鸿胪寺,另外从咱们出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再加上从秦府到鸿胪寺路上还需耽搁,这样一算,时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 知道李丽质是在担心秦勇,李承乾认真为其分析道。 见李承乾已经急不可耐了,为了不让李丽质为难,秦勇也没有扭捏,在吩咐了下人一句赶紧去准备马车后,便紧随已经起身的李承乾兄妹三人一起朝着府门口走去。 在东宫仪仗护卫队的陪同下,秦勇一行浩浩荡荡的很快便来到了秦府门口,也就在此时,前往河间郡王府喊人的陈小川,正好陪同秦琼一起驾马赶了回来,双方撞了个对脸。 “秦琼见过太子殿下、越王殿下、长乐公主!” 见李承乾一行这是准备告辞离去了,明显自李孝恭府上喝了不少酒,脸上带着三分醉意的秦琼连忙下马上前见礼。 “翼国公无需多礼,今日冒昧登门,本该等候国公回府仔细商榷后方可请秦勇前往鸿胪寺,怎奈皇命在身不便久留,只得擅自做主请走秦勇,还望国公理解不要见怪。” 虽然平日里没有太多交集,但对秦琼这位身经百战的开国猛将,李承乾还是十分尊重的,说话说的非常客气。 “请秦勇前往鸿胪寺?”秦琼面露不解。 “不错,这是我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为了大局着想,秦勇已经答应了,事情是这样的......” 知道事后根本瞒不住秦琼,打一开始也没准备隐瞒,李承乾当即上前,将此行前来的目的与秦琼仔细解释了一遍,为了不让随行之人听到,他刻意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与秦勇一开始便表示反对不同,很清楚大唐眼下与突厥之间微妙关系的秦琼,在得知事情前后经过后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明确表示了支持李二与李承乾的做法。 “愣子,你随为父过来一下。” 在与李承乾简单寒暄交流了几句后,秦琼将秦勇独自喊到了一旁。 “爹,我以为你得知陛下与太子逼我去给突厥蛮子赔礼道歉后,肯定会大发雷霆表示反对呢,没想到你竟答应的这么痛快。” 看着满脸通红面带醉意的秦琼,秦勇故作不满的埋怨道。 “什么,你是被逼的?太子不是说你是自愿的么!” 本来将秦勇独自喊到一旁,是想交代秦勇两句,让其去了鸿胪寺后千万要忍住性子,切不可冲动行事 ,一听对方竟是被逼的,秦琼脸色骤然大变...... 第229章 狗屁一见钟情 “太子跟你说我是自愿的?我去...这小王八蛋做事够阴的...” 下意识偏头瞟了站在大门口的李承乾一样,秦勇忍不住轻声谩骂道。 “你到底是不是自愿的,若不是自愿的,就你那比牛还倔的性子,能答应随他去鸿胪寺赔礼道歉?” 见秦勇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恼怒,秦琼强忍着发飙的冲动仔细问道。 “哎...这事该怎么说呢...” “什么怎么说,就照事实给我说,若他们父子俩敢逼你,老子也不是吃素的!”秦勇霸气十足的说道。 “我知道爹你是吃肉的,可问题人家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就算人家逼我,你又能拿人家怎样,难道再发动一次玄武门事变?别逗了,咱们家姓秦也不姓李啊。”秦勇笑着调侃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要命了!!” 没想到秦勇竟连谋逆的话也敢拿来说笑,秦琼气的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差点没将秦勇眼泪给敲出来。 “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认真么,其实也不算陛下父子俩逼我,主要是丽质夹在中间为难。” “长乐公主?她跟这事有什么关系,难道她也是特地来帮陛下劝你去鸿胪寺赔礼道歉的?”秦琼紧皱着眉头道。 “不是,她一方面不想让我去鸿胪寺给突厥使臣赔礼道歉,怕丢了我和咱秦家的面子,另一方面又不想让陛下与太子为难,更不想让我因此得罪了陛下与太子,所以便打算替我去鸿胪寺赔礼道歉,你说这我能同意嘛,迫于无奈,我便只好亲自出马了。” “儿啊,你...你就真的这么喜欢长乐丫头?” 得知了秦勇自愿去鸿胪寺的真正原因,秦琼回头看了不远处的李丽质一眼,随即语重心长的问道。 秦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喜欢啊,我不早跟你说过了嘛。” “可是你喜欢的毫无理由啊,你们俩自幼时见过几面后,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来往,这前后一共才不过见了数面,你就能为了她向自己的倔脾气低头?”秦琼很是不解。 “见面少怎么了,我这叫一见钟情,再说了,咱大唐很多人成婚前压根都没见过面,可成婚后夫妻俩的小日子不照样过的有滋有味么。”秦勇不以为然道。 “狗屁一见钟情,我看你就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气呼呼的瞪了秦勇一眼,秦琼虽然无奈,可碰上秦勇这么个打不怕骂不服莽愣儿子,却也只得被迫妥协:“罢了,既然没人相逼是你自己的决定,那鸿胪寺便随你去吧。”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鸿胪寺是肯定要去的,可是爹...你说万一我要是...要是实在没忍住将那帮突厥蛮子给揍了,那...那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揍了白揍,揍死了活该,你个怂玩意儿,还是不是我老秦家的种,你怕什么!”秦琼怒其不争道。 “我连长孙无忌那老阴比都不怕,还能怕他们一帮突厥蛮子?我这不是担心将事情搞大了,会引发两国开战么。” “哼,你太天真了,首先,突厥若真想跟我大唐开战,你就算将人家当祖宗供起来,这一战也难以避免; 其次,为父已经和你李靖叔父他们私下商议过了,与突厥这一战,晚打不如早打,即便陛下还没下定决心,你程叔父他们也会逼着陛下打的; 所以你此番前往鸿胪寺不必有太多顾忌,若他们不识好歹,揍就完了,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唐可不是任人欺辱不还手的软骨头!” 秦琼说完脸上战意汹涌,同时眼中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寒芒。 有了秦琼的话兜底,原本还心存顾忌的秦勇豁然开朗,他转身回到府门前招呼了李承乾一声,随后便让陈小川驾车载着自己,随众人一同赶往了皇城。 由于李泰已然自宫外开府建邸,路走一半他便带着自己随从与李承乾分道扬镳了。 至于李丽质及其随行婢女护卫,也在进入皇城后脱离大队伍赶往了皇宫,离开前李丽质还特地偷偷嘱咐秦勇,若在鸿胪寺受到突厥使臣刻意刁难,实在不行就别赔礼道歉了,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听的秦勇那叫一个暖心。 鸿胪寺就在皇城正门的朱雀门旁边,与李丽质分别后,秦勇紧随李承乾一行,很快便到了鸿胪寺署衙门口。 鸿胪寺共分两个部份,一部分是鸿胪寺署衙,另一部分则是鸿胪客馆(四方馆),其中前者为鸿胪寺官员办公的地方,由鸿胪寺卿与鸿胪寺少卿管辖,后者则是各国使节入住的场所,占地面积极为广阔。 闻听太子驾临,鸿胪寺少卿崔仁师第一时间率众出门相迎,对此李承乾并未下马车,而是直接将崔仁师单独唤到了自己与秦勇紧挨着的马车前。 “鸿胪寺少卿崔仁师,拜见太子殿下!” 一见到掀开车帘的李承乾,崔仁师赶忙躬身见礼,语气充满了恭敬。 “催少卿免礼,早前孤便派人前来通知,让你鸿胪寺今天推迟放衙的时辰,为何不见你们正卿莒国公(唐俭)啊?” 早在离宫去秦府之前,李承乾便想到让秦勇去见突厥使臣,最好由唐俭这个鸿胪寺正卿陪着一起去,见前来相迎的官员中并没有唐俭身影,他忍不住蹙眉问道。 “启禀太子,莒国公他...他身上带伤,自觉没脸见太子,所以未敢出来相迎...” 崔仁师语气吞吐的解释道。 “身上带伤?不应该啊,今日早朝时孤见过莒国公,未见他有何异状,再说了,就算他意外负伤,顶多是不方便出来相见罢了,如何会自觉没脸见孤?”李承乾面露生疑道。 “这...” 看了旁边马车上正透过车窗看着自己的秦勇,崔仁师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见崔仁师有所顾虑,李承乾不以为然道:“秦勇与孤交情甚笃,又是翼国公世子,不是外人,有话你直说便是。” “是,其实说起这事...哎,真是丢人呐...今日下午,臣与莒国公一同前往鸿胪客馆会见突厥使臣,准备商榷突厥以畜换粮一事,岂料双双惨遭突厥副使、也就是突厥大王子巫铎掌掴,莒国公受伤颇重,被对方一巴掌打掉了两颗磨齿,由于面颊浮肿如瓜,所以羞于见人...” 崔仁师带着哭腔向李承乾诉苦解释道。 “什么?你和莒国公惨遭巫铎掌掴!” “连牙都让人干掉了两颗...这可是在我大唐皇城,他巫铎疯了不成!” 闻听崔仁师之言,李承乾与秦勇皆勃然大怒。 要知道唐俭在大唐可不是一般小人物,不论其鸿胪寺正卿的官职还是莒国公的爵位,都可谓位极人臣,巫铎敢掌掴唐俭打断其牙,说白了就是在打大唐的脸,可谓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至极...... 第230章 突厥起源 “太子殿下,臣和莒国公今天之所以挨打,其实...其实也不能全怪人家...” 看着怒不可遏的李承乾与秦勇二人,崔仁师在犹豫了一下后,面露苦笑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屁话,什么叫不能全怪人家,难道他巫铎掌掴我大唐臣子还有理了不成!”李承乾愤恨难平。 “就是,要我看,都怪你们太怂,前段时间那巫铎在大街上纵马伤人,宿国公世子程处默上前阻止并有心教训对方,结果你们鸿胪寺的人突然赶到替人解围; 若非你们将人家当祖宗供着,焉能有今日之祸,在自己的地盘被外国使臣给掌掴了,传出去丢不死人也笑死人!”秦勇紧随李承乾出言附和道。 “武功县子此言差矣,那突厥王子巫铎之所以掌掴我和莒国公,全都是因你先动手伤了他随从而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怂!” 崔仁师毫不客气的反驳起了秦勇。 他乃博陵崔氏出身,因同族崔平、崔明全都栽在了秦勇手上,所以对秦勇本就带有私恨,再加上今天挨打也是因为秦勇,所以对秦勇自然没有半点好脸色。 一听崔仁师与唐俭竟是因为自己才挨的打,秦勇神色多少有些尴尬,他很清楚那被自己一拳将臂骨都干出来的突厥蛮子肯定废了,也难怪巫铎会忍不住将气撒在崔仁师和唐俭身上。 见秦勇被崔仁师反驳的无话可说了,李承乾想着再这么着也是自己未来的妹夫,当即为其开脱道:“催少卿,秦勇打伤巫铎随从的事孤已知晓,孤带他来鸿胪寺,就是为了找突厥使臣和解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秦勇伤人并不是巫铎掌掴你和莒国公的理由,你们俩一个是鸿胪寺少卿,另一个是鸿胪寺正卿当朝国公,岂是他巫铎一随从所能相比的!” “太子殿下,武功县子所伤突厥人仅仅只是一般随从,对方肯定不至于生气掌掴我和莒国公,问题是那随从名叫执失思铁,是突厥正使执失思力的同胞亲兄弟!”崔仁师哭丧着脸解释道。 “什么,那被我打伤的突厥蛮子是突厥正使的亲弟弟?这不可能啊,他就是巫铎身边一个普通的小随从而已,怎么会是执失部的人呢!” 对崔仁师所言,秦勇大感意外。 他前世写小说时,曾特地查过突厥的起源及背景。 传闻突厥先祖(古突厥)阿史那族,本来只是漠北的一个小部族,祖姓阿史那氏,后被邻国灭了族,仅剩下一十岁小儿,士兵不忍将其杀害,于是便砍掉了其手臂和双腿,将之遗弃在了草泽之中; 后男孩被一母狼所救,长大后与母狼结合生下十子,重新延续了部族血脉,十子成人后在外娶妻生子各用一姓,其中便包括了阿史那姓,于是便形成了着名的突厥十姓,也叫十姓部落。 为了纪念延续部族血脉的母狼,十姓部落便以狼为图腾,由于族群生活在徙金山(阿尔泰山)一带,而徙金山形似作战时的头盔,当地人称其为突厥,后十姓部落便以突厥为族号。 突厥部落一开始为柔然国所奴役,由于擅长冶铁,成为了柔然国的炼铁奴,后来逐步吞并了铁勒等部飞速壮大,最终灭柔然建立了雄踞漠北的突厥汗国。 可惜好景不长,前后不到三十年,通过征战兼并不断壮大版图的突厥汗国,自内部分裂成了东突厥与西突厥两个部分。 其中西突厥又称苍突厥,其主要组成部分为前柔然国的部族; 而东突厥则号蓝突厥,为突厥部落正统,其统治皇族一直以古阿史那族和阿史德族为父系、母系来源,其中与阿史那、阿史德两族关系紧密并联姻的蓝突厥贵族,分别为舍利吐利、苏农、执失、拔延等四大王族。 虽然对突厥正使执失思力了解的并不多,但从其姓氏上秦勇便能看出来,此人肯定为突厥四大王族中执失部的人,而能被颉利可汗以使团正使的身份派遣来大唐,足以说明对方在执失部族中地位不低,连带着其亲弟弟执失思铁也肯定同样如此。 “武功县子这是不相信我所言啊,既然如此,你大可入署衙找莒国公求证,就因为你打伤了人家亲弟弟,之前对我们态度还算友好的突厥正使执失思力,现在已经对我们恨之入骨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执失思铁被你所伤的手臂没保住,早已去太医署砍下来了。” 看着秦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崔仁师恼怒中带着三分嘲讽道。 “秦勇,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难办得多啊...” 并未怀疑崔仁师所言真假,李承乾眼神复杂的看着秦勇道。 “再难办也得办啊,去给人赔礼道歉可是你太子殿下想出来的好主意,更是陛下的命令,我若不去,你们父子俩能放过我么。”秦勇没好气道。 “太子殿下,既然你们说到了赔礼道歉,那有件事情我得汇报一下,那就是通过我和莒国公的试探猜测,他们突厥似乎也不想跟我大唐开战。” 尽管恨秦勇恨的要死,但崔仁师在仔细想了想后,还是说出了一则重要消息...... 第231章 冲突再起 “试探猜测?你们是如何试探猜测得出这个结论的?” 一听突厥不想跟大唐开战,李承乾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就连秦勇也朝崔仁师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知道事关重大,必须得实话实说,崔仁师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天臣和莒国公不是去找突厥使团商榷换粮一事嘛; 在我们一再坚持不可能用一千牛羊马换五百万石粮的情况下,执失思力出现了犹豫,最后还答应跟他们大王子巫铎商议,看看是否能改变条件。” “你这话的意思是,突厥使团有松口的迹象了?”李承乾大喜过望。 “不能说是整个突厥使团,但执失思力已经有松口的迹象了,臣想既然他才是突厥使团的正使,出使前必定得到了颉利可汗的授意,知道什么事能退步,什么事不能退步。” 崔仁师沉着冷静的分析道。 “有道理,执失思力既然是正使,那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颉利可汗,既然对方有换条件的意思,就说明不到万不得已,突厥是不会轻易跟我大唐开战的,否则他们死咬着要用一千牛羊马换五百万石粮便是。” 听了崔仁师的分析后,李承乾压抑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倒是秦勇并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因为他知道,大唐与突厥终有一战,而按秦琼、李靖等人的意思,便是这一战越早打越好。 “太子殿下,既然突厥根本就没有与我大唐开战的意思,那我也没必要自取其辱去给人赔礼道歉了吧?”秦勇扭头问向李承乾道。 “不行,该去还得去,毕竟执失思力只是说考虑一下改变换粮条件,并没有说就放弃换粮了,更何况即便最终人家真改变主意不换粮了,也会提出其它无理要求来的,不能让你出手伤人的事,影响到双方后续的谈判。” 果断戳破了秦勇的侥幸幻想,李承乾一脸严肃的冲着崔仁师道:“崔少卿,你将今日与突厥使团商榷的前后全过程,仔细写一份奏折给父皇,另外既然莒国公受伤不方便见人,那你马上准备一下,随本太子一同前往突厥使团的住所。” “启禀太子,莒国公早已将奏折写完送进了宫内,至于臣...臣没什么需要准备的,现在就可以给太子带路。”崔仁师面露讨好道。 对崔仁师的有意讨好,李承乾笑着点了点头,给对方下了道带路的命令后,便合上了车帘。 鸿胪寺署衙距离突厥使团所住客馆尚有一段距离,在崔仁师的带路下,秦勇一行直到彻底天黑入夜,才最终赶到目的地。 所谓客馆,并不是长安城内常见的高楼旅舍,而是一栋栋独立的四方院落。 突厥所住院落占地不小,不论门脸还是规格,几乎等同于一栋中等府邸,在府门口一共矗立着两拨人持刀护卫,一波靠近大门,全都穿着突厥服饰,另一波则站在门外台阶两侧,全都是披甲持刀的皇城禁卫军。 由于太子仪仗过于瞩目,李承乾与秦勇刚下马车,得到通禀的巫铎便领着一大帮子人来到了府门口“迎接”。 “秦勇,你...你还敢上门来找我!” 本以为来的只有李承乾和崔仁师,见秦勇居然也来了,巫铎带着人气势汹汹的直接冲了上去,李承乾身后的东宫宿卫们见状慌忙抽刀上前拦住了众人,双方气氛立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巫铎王子,咱们又见面了,你们突厥虽地处蛮夷之邦,可再未开化,也不至于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吧。” 让挡在身前的宿卫让开了一条道路,李承乾主动走到了巫铎面前,他说话语气不卑不亢,颇有一国储君风采。 至于鸿胪寺少卿崔仁师,则老老实实的跟在李承乾身侧,再次面对巫铎,他脸上极力保持着镇定,不过看向对方的眼神还是有些紧张与躲闪,显然是被巫铎下午那一巴掌打出了心理阴影。 “大唐太子,你话好像说反了吧,这长安可是你们的地盘,我们远来是客才对。”巫铎冷笑纠正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客,那就应该客随主便,鸿胪客馆所住全是各国使节,人多眼杂的吵将起来也不好看,咱们进屋再说可好?”李承乾笑着提议道。 巫铎冷笑摇头:“你大唐讲究客随主便,而我突厥好客恰恰相反,一直都奉行主随客便的待客之道,正好附近居住的都是来自异域它邦的各国外使,有些事让他们知晓了更好,比如说,你大唐勋爵秦勇仗势欺人,重伤我突厥使节至断臂残废!” “满嘴喷粪,巫铎,到底是我仗势欺人还是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啊,若非你跑到秦氏酒庄逼人家强买强卖,你那叫执失思铁的下属,焉能被我所伤!” 知道巫铎所言是在内涵自己,秦勇当即挺身而出走至李承乾身旁与巫铎对峙了起来。 “哼,强买强卖怎么了,又不是强抢,本王子有说过不给钱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我逼人卖酒,那也是我与人家酒庄之间的事,轮得到你一个看客多管闲事,将人伤至残废么!” 近距离再次面对秦勇,巫铎眼神如刀充满了杀意,若非顾忌此地乃大唐皇城、是人家的地盘,他早忍不住出手与秦勇搏命了。 “残废能怨老子吗,我又不知道他那么不经打,还有,什么叫老子多管闲事啊,分明是你们先动的手,我那是无奈被迫反抗,不小心意外伤人!” “狗屁,思铁的半截手臂骨都让你打出体外了,这叫不小心意外伤人?你骗鬼呢!” “骗你怎么了,就许你狗日的伤人,老子就不能伤人了!” “我什么时候伤人了,你少胡说八道!” “老子胡说八道,你狗日的今天下午打了我们催少卿一巴掌,现在脸还肿着呢,你敢说没打!” “我...本王子是打了又如何,又没有打你,关你屁事...” 没想到秦勇会突然提及崔仁师,巫铎下意识看了站在李承乾身侧的正主一眼,语气多少有点心虚。 反观崔仁师,见秦勇竟将自己被巫铎掌掴的事当众说了出来,气的嘴角抽搐牙根直痒痒,若非场合不对,他都想直接给秦勇一巴掌,内心憋屈的不行; 特么的,自己好歹也是博陵崔氏出身的鸿胪寺少卿,难道自己不要面子吗? 还有,你秦勇管不住自己的臭嘴硬要说,那为何只说自己不说唐俭呢? 人家唐俭可是鸿胪寺正卿,当朝莒国公,论身份和地位,不比自己更有说服力? 心中越想,崔仁师越觉得愤慨。 要知道现场这么多人,不出三天,自己被巫铎掌掴的事情,肯定会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他必定颜面尽失、沦为笑柄。 并未在意崔仁师的情绪变化,见巫铎语气心虚了,秦勇继续乘胜追击道:“好个关我屁事,既然巫铎王子掌掴我大唐鸿胪寺少卿都不关我事,那我打伤你下属执失思铁,又关你什么屁事呢?” 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反而砸了自己的脚,巫铎气恼的面红耳赤,沉默不语。 崔仁师内心:“@*#%!$@*#...” 第232章 裤裆里不带把的玩意儿 见原本气势汹汹的巫铎,竟被秦勇三两句话怼的哑口无言,李承乾内心暗爽的同时,不由得对秦勇又高看了一眼。 一开始,秦勇给李承乾的感觉,就只是个好勇斗狠恶名昭着的莽愣纨绔。 自从得知对方先后弄出了禁止表亲通婚、秦氏制盐法、造秦酒、开酒庄赚取暴利、研发炒菜等一系列壮举后,李承乾对秦勇感观才有所改善,甚至生起了拉拢的心思。 对身为太子的李承乾而言,他手下从来不缺有本事的能人属臣,但像秦勇这种,既有天大本事,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却并不多。 可千万别小看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利嘴,这是能臣立足朝堂最大的优势之一,也是李承乾最看重的一点,毕竟朝堂斗争大多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口角之争,若你嘴不会说,纵有天大本事,指不定哪天就被政敌攻讦的身败名裂了。 “好了秦勇,不要再说了,虽然你出手伤人一事,责任主要在对方,可终究下手重了些,不符合咱大唐的待客之道,所以你还是暂且闭嘴吧。” 见秦勇在口角之争上已然占得上风,李承乾象征性的责备了一句,随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巫铎道:“巫铎王子,孤此番带秦勇前来,主要是找你们使团正使执失思力的,既然你不欢迎我们进屋一叙,那麻烦派人将思力正使叫出来吧。” “哼,本王子不欢迎你们,难道你们觉得执失思力就会欢迎了么!” 巫铎一脸冷笑:“我告诉你们,被秦勇所伤的执失思铁,乃执失思力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对秦勇的怨恨,比本王只深不浅!” “巫铎王子,我知道思力正使,包括你们整个突厥使团对秦勇伤人一事十分恼怒,但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该解决不是,所以你还是将思力正使叫出来吧。” 尽管对巫铎和秦勇皆有着不小的恨意,但身为鸿胪寺少卿,很清楚眼下并不是记仇的时候,崔仁师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哼,你让本王子叫思力出来,本王子就得叫么,你算什么东西!” 对崔仁师的劝诫不屑一顾,巫铎冷言嘲讽道。 “我崔仁师不过一小小鸿胪寺少卿罢了,自然入不了你突厥大王子的眼,但我大唐太子在此,身份等同于你突厥小可汗突利(颉利可汗侄子,突厥二把手),你怎敢如此不敬!”崔仁师面露不忿道。 “哈哈哈哈,太子怎么了,他是你大唐太子,又不是我突厥小可汗,难不成还想让本王子跪礼相迎不成,凭他也配!” 巫铎怒极反笑,话里话外丝毫没有将李承乾放在眼里。 自认养气功夫还算可以,但李承乾在听到巫铎的狂妄之言后,还是气的咬牙切齿满脸涨红。 真不是他软弱可欺没有血性,不敢教训巫铎这个异族王子,而是他身为大唐太子,要顾忌突厥和大唐两国之间的敏感关系,毕竟李二至今也没有向外传递要与突厥全面开战的信号。 与李承乾的表现一般无二,崔仁师及东宫在场众随从也全都被巫铎的狂妄气的不轻,尤其是一帮东宫宿卫,身为李承乾亲兵,他们深知主辱臣死的道理,气的都恨不得拔刀血拼了。 要说大唐这边表现相对还算镇定的,也就秦勇一人了。 虽然他也恨不得将巫铎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一顿,可李承乾对他而言,也是敌人,而且还是那种表面随和背地里却想置他于死地的大敌,所以看到李承乾受辱,他并没有主辱臣死的那种感触。 “秦勇,看来你跟你们太子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本王子都将话说的这么难听了,你居然还能泰然处之,怎么,难道你与他有私仇不成?” 见大唐一方唯有秦勇一人镇定自若,巫铎似笑非笑的盯着秦勇道。 “巫铎,你休要在这挑拨离间,孤与秦勇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要亲近,你以为你随口胡诌两句,孤就会猜忌于他么!” 早已到了怒火爆发的边缘,见巫铎竟敢明目张胆的挑拨自己与秦勇的关系,李承乾忍不住大声怒斥,开玩笑,秦勇可是自己未来的妹夫,更是自己目前最想拉拢的朝臣,他岂会中这种诡计。 “哈哈哈哈,本王子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大唐太子你急什么啊,你越急越显得心虚,他秦勇今天为了给一家破酒庄出头,尚敢与本王子正面冲突; 现在本王子这般轻视折辱于你,他却泰然自诺不为所动,这足以说明你这太子在他心中的份量连那破酒庄都不如,这岂是为人臣子之道啊。” 并未因李承乾的发怒而住口,巫铎揪着话题继续挑拨离间道。 本来还没怎么将巫铎的话放在心上,可听对方这么一分析,李承乾侧目望向秦勇,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臆动了。 这还真不怨他多想,毕竟自己与秦勇前后已经闹过两次不愉快了,一次是在御花园,另一次则是今天在秦府。 其实若仅仅是因为闹过两次不愉快,随着自己的主动示好,李承乾也不至于生疑; 关键是前后几次见面,他都能清晰感受到秦勇对自己态度的冷淡,这种冷淡并非秦勇性格所至,因为对方在对待李泰的时,表现还是很热情的。 感受到李承乾投来的质疑目光,秦勇知道自己若再不表态,就真要被巫铎挑拨离间成功了; 他无奈一声苦叹,随后向前两步近距离瞪着巫铎道:“你有的没的之所以说这么多屁话,就是为了故意激怒我,好让我主动对你出手对不对?” “谁故意激怒你了,本王子只是实话实说,好心提醒你的太子殿下而已。”巫铎拒不承认。 “哼,我原以为你也算突厥中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却不曾想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娘们儿,你心里想什么,老子一清二楚,你不就是想替执失思铁报仇出气,又不想承担主动出手挑衅的责任么; 呵呵,想故意激怒我,让我先对你出手,就这点小阴谋烂诡计,也敢拿出来献丑,裤裆里不带把的玩意儿,我都替你老子颉利丢人!”秦勇毫不客气的冷言嘲讽道。 “秦勇,你...你竟敢羞辱本王子裤裆里不带把,我...我跟你拼了!!” 本来只想刺激刺激秦勇好逼对方先动手,没成想反被秦勇给刺激了,巫铎气急败坏之下哪还顾得上什么担不担责任,他抬手一拳带起一道劲风直奔秦勇面门...... 第233章 公平一战 早料到以巫铎嚣张跋扈惯了的性格,肯定禁不住自己“裤裆里不带把”这种话的刺激,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一拳,秦勇抬手一挡直接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大胆,竟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动武!” 正愁找不到借口拔刀,见巫铎竟主动向秦勇出手了,在场的东宫宿卫们在宿卫统领的一声断喝下,几乎同时拔出了腰间挎刀,并一拥而上将巫铎及其身后的簇拥者团团围困在了中间。 “怎么,你们大唐这是准备以多欺少吗!” 一击失手反遭合围,巫铎脸色异常难看。 都没等他主动下令,簇拥着他的一帮突厥人纷纷抽出了腰间弯刀,与东宫宿卫对峙了起来,双方气氛剑拔弩张。 “巫铎王子,孤最后再说一遍,孤带秦勇前来鸿胪寺,只为找你们使团正使执失思力有要事协商,并不是来找麻烦寻衅滋事的,你若还顾及自己使团副使的身份,就以大局为重,否则真要惹出了不可收拾的麻烦来,后果自负!” 内心并不想与突厥使团彻底撕破脸,李承乾虽然对巫铎恨的咬牙切齿,但还是强忍住了以暴制暴的冲动好言相劝道。 “哼,他秦勇伤我兄弟执失思铁至残在先,出言侮辱我裤带里不带把在后,受此奇耻大辱,我巫铎若不雪耻,有何面目回去面见我父汗,秦勇,你若是个男人,就赤手空拳单独于我公平较量一场!” 对李承乾的好言相劝不屑一顾,巫铎伸手指着秦勇鼻尖怒声挑衅道。 “赤手空拳单独公平较量?不行,我不能答应你,万一老子一不小心再次失手,将你狗日的打死打残了怎么办,届时岂不得担责任么。” 秦勇故作严肃的拒绝了巫铎的提议。 “狗屁,我巫铎既然当众说了公平一战,那么不论是死是残,事后绝不找麻烦让你担责任,再说了,就凭你还想打死打残本王子,你以为你有那个本事么!” 感觉秦勇依旧是在侮辱自己,巫铎怒不可遏的放声咆哮了起来。 要的就是对方这句不让自己担责任的话,秦勇闻言也不顾身后正欲开口劝阻的李承乾,直接扯开嗓门大声道:“好,既然你巫铎王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子若不敢应战,便是丢我大唐的脸了,我秦勇代表我大唐,应战!” 随着秦勇的话一出口,其身后的李承乾与崔仁师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二人虽然看不惯巫铎这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突厥王子,甚至巴不得秦勇能将对方按在地上暴揍一顿挫挫其锐气。 可人家毕竟是颉利可汗的长子,代表了雄踞漠北实力强横的突厥汗国,若秦勇真将人打死打残了,不论突厥有没有与大唐真正开战的意思,到时候为了面子和尊严,也不得不开战了。 “哈哈哈哈,好,秦勇,既然你敢应战,那你若是被本王子给打死打残了,事后你大唐也不得让本王子担责任,别以为这是在你大唐的地盘,就能不守信用,场外还有这么多它国使节看着呢!” 似乎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迷之自信,见秦勇应战了,巫铎一脸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秦勇闻言,扭头朝着身后的外围区域看了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他心中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随着此地闹出来的动静过大,住在附近馆舍的一些它国使节,早已闻风赶来看热闹了。 在秦勇看来,有第三、第四方的人在场见证,就算自己将巫铎活活打死,突厥那边也不好以此为借口向大唐开战。 退一万步说,就算突厥真要开战,秦勇也不怕,一是大唐并没有失理,二是李靖程咬金等武将早就等不及想打了,他乐得做这个开战的导火索。 “太子,麻烦移驾退后些,让你的人给我腾块宽敞点的地方!” 迫不及待的捏了捏拳头,秦勇冲着李承乾眨了眨眼道。 “秦勇,你...你简单教训他一下就可以了,千万别下死手啊!” 知道随着秦勇喊出“若不敢应战,便是丢我大唐的脸”那句话后,事情的发展就已经不是自己所能阻止的了,李承乾一边唤退宿卫,一边郑重嘱咐秦勇道。 “简单教训,别下死手...好你个大唐太子,竟敢小瞧本王子,今天本王子就让你看看我这突厥第三勇士的厉害!” “全都给本王子退下!!” 被李承乾的话气的不轻,巫铎果断喝退了身后随从,紧接着将腰间弯刀解下扔在了一旁地面,做好了赤手空拳的开战准备。 随着东宫宿卫与巫铎随从后退腾出了一大块空地,秦勇将宽大的外衣褪下扔给了人群中的陈小川,随后挽起衣袖用腰带绑好襦裙裙角,也同样做好了战斗准备。 “秦勇,若用兵器一战,本王子还真没把握能胜你,可若论用拳脚,你们唐人比我突厥差得远呢,来吧!!!” 见秦勇备战完毕,巫铎面露得意的一声狞笑,随后双手紧握成拳直奔秦勇猛扑了上去。 巫铎的体型本就比秦勇壮实一大圈,身高也高出秦勇近半个头,他这奋力一扑,给人一种狮子搏兔的狂猛感,瞬间便让后方的李承乾与陈小川等人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面对身高体重全都要比自己占优势的巫铎,秦勇并未选择后退与闪避,他右脚猛地一跺地面,整个人有如一支离弦之箭,竟反朝着巫铎冲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秦勇与巫铎双臂环胸自半途硬撞在了一起,紧接着各自向后退出了几步。 “好家伙,这突厥蛮子的力气果然大的出奇,虽然与我相比尚有一些差距,但他仗着块头比我大,突厥人身体天生比唐人皮实,完全可以弥补力量上的差距,怪不得他如此自信能在拳脚上赢我,感情早就算计好了!” 见自己堪称全力的一记身体撞击,竟未能占到巫铎便宜,秦勇心念急转,立马便想明白了对方的底气源自何处。 与秦勇不同,巫铎显然早就料到凭蛮力硬撼,根本占不到力大如牛的秦勇多少便宜,他迅速止住了后退身形,旋即逆冲上前朝秦勇发动了快拳猛攻。 似乎专门苦练过拳法,巫铎的快拳,并不仅仅是字面上的快,而是真的狂暴如雷迅猛如风,且每一拳都附带着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道。 由于失去了先手,来不及闪避和反击的秦勇只得见招拆招慌忙应付,然而他前后一共才不过挡下了巫铎七八拳,措不及防之下,还是被对方一记重拳狠狠砸中了右肩...... 第234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右肩冷不丁挨了一拳,秦勇只觉浑身一震,整个肩膀瞬间酸麻难忍,这也就是原主常年习武,身体锻炼的远比一般人皮实,换做旁人挨此一拳,即便不筋断骨折,也绝对难逃骨裂受伤。 见秦勇中招,李承乾等在场唐人纷纷脸色大变,至于巫铎及一众突厥人,则个个面露狂喜。 尤其是巫铎,他自认一身武艺难逢对手,平日里都是他仗武欺人,可白天那一战,却被秦勇从头压制到尾,尽管没有受伤,但内心却憋屈的不行,眼下总算稍出了口闷气。 一击得手,巫铎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他双拳大开大合,继续朝秦勇疯狂输出,所攻击的部位不是面门就是小腹,逼的秦勇边挡边退,明面上看彻底落在了下风。 “不好,这巫铎拳法了得,秦勇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眼看秦勇被巫铎压制,李承乾双拳紧握急的不行。 他虽非武将,但出身贵胄自幼学习君子六艺,对骑射、刀剑、拳脚功夫均有涉猎,自然能看懂场中形势。 在李承乾看来,秦勇虽然兵器功夫了得,但拳脚功夫属实一般。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战场厮杀就没有赤手空拳的,因此大唐武将习武,除了骑射外,一般都主练远近长短两种兵器。 像秦琼便是以秦家枪和秦家锏闻名,秦勇身为其子,自然会将主要心思花在枪法和锏法上,所以拳脚功夫稍微差点,也在情理之中,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真正能做到十八般武艺样样登峰造极的,少之又少。 “太子殿下,依臣所见,要实在不行,咱们不如找个借口终止比斗如何?” 眼看着李承乾为秦勇着急,却又想不出办法帮忙,崔仁师主动上前偷偷的出了个主意。 “找借口终止比斗?这...这能行嘛,会不会显得咱们心虚啊...” 李承乾觉得崔仁师所言有些不太靠谱。 他是不想秦勇输,因为秦勇与巫铎这一战,虽然说好了是公平私斗,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代表了双方各自的国家,若自己见秦勇处于下风,便插手终止比斗,传出去比秦勇输了更丢脸。 “臣知道太子殿下担心什么,不过殿下多虑了,只要咱们找的借口足够好,这事便能蒙混过去。”崔仁师信心十足道。 “嗯...可关键是找什么借口呢,人家巫铎和突厥使团的人也不都是傻子,要想找借口堵住他们的嘴,可不是件容...” “啊!!” 李承乾话音未落,声音突然被眼前战场响起的一声惨叫打断,却是一直被巫铎压制的秦勇在硬扛了对方一顿快拳后,果断放弃防御在对方的胸口上来了一拳。 秦勇的这一拳显然威力不小,不仅打的巫铎发出了惨叫,连人也被打的倒退出去了七八步半跪在了地上。 虽然一拳成功命中了对手,但秦勇自己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由于他突然放弃了防御,自己的腹部也硬挨了巫铎一拳,此刻阵痛不已。 这也就是他腹肌还算结实,另外在放弃防御之前早有准备,否则冷不丁挨这一下,肯定被打的胃痉挛当场将晚饭给吐出来。 “巫铎,你的快拳是打的不错,换做一般人,只要被你抢占了先手,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可惜你这拳法太过注重速度,因此在蓄力上差了些。” 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痛,秦勇故作淡定的出言嘲讽道。 他说这话主要是为了刺激巫铎,真要平心而论,对方的拳法确实不错,至少以原主的拳脚功夫,打起来是肯定要吃亏的。 对于原主的情况,没有人比秦勇更清楚,原主虽自幼习武,但主要练的是兵器,在拳脚上并未下太多功夫。 这倒也不是原主懒散不想苦练拳脚,更不是秦琼没有好好教习监督,而是原主天生神力,一般人即便拳脚功夫练的再好,也很难接住他两拳; 所以在秦琼看来,与其让原主花费心思去练拳脚,还不如多练骑射和兵器,毕竟在战场上,弓箭和兵器才是真正能要人性命的东西。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捂着被打的胸口自地上站了起来,巫铎语气发颤的质问起了秦勇。 刚才秦勇打他的那拳,比他打秦勇的那拳力量大得多,他能感受到,自己胸前的肋骨已经受伤了,即便没有断也肯定裂了。 “什么故意的?”秦勇皱眉反问。 “你故意装作不敌我拳法,然后趁我不备蓄力出拳,企图一拳决出胜负!” “额...对,我主要是为了速战速决,否则就你那打在身上不痛不痒的拳法,岂能压制住我,我就是想让你放松警惕,然后一拳漂漂亮亮的结束战斗,这样才能体现我的本事!” 差点没被巫铎的自行脑补给逗笑,秦勇大大咧咧的承认道。 其实他哪是什么故意装作不敌,而是真的被对方的快拳给压制了. 这也就是他最后想出了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来破招,否则真要被压制到最后,让对方给自己面门来上一拳,他现在哪还能站着趾高气扬的装逼啊,早躺地上了,毕竟他脸上可没长腹肌...... 第235章 太极拳 一听秦勇真是装的,巫铎差点没气背过去,感情对方一直在耍自己,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怎么样巫铎,我那一拳不好受吧,你是准备认输呢,还是准备让我揍你一顿揍到认输啊?” 想着逼都已经装出来了,干脆就再装彻底一些,秦勇用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笑着问道。 “认输?哼,本王子就算死,也绝不认输,你以为...不对,你...你是装的!” 本来还想放两句狠话给自己找回点颜面,巫铎似是突然想到了,脸上怒意消散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是装的啊,我不是已经承认了么。” 感觉自己好像装逼失败了,秦勇略显无奈道。 “哼,此装非彼装,你肚子挨了本王子一拳,现在也不好受吧,真以为本王子是傻子,看不出来么!” “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若真是装作不敌我拳法,先前肩头中我的那一拳,就该选择反击了才对,另外,你若真有把握轻松胜我,就不会站在那里浪费口舌了,肯定会选择上前将本王子狠揍一顿,揍服了为止!” 巫铎冷笑着解释道。 “特么的,就算老子是装的又如何,你的拳法虽快,但老子已经找到破解之法了,有本事你再来啊!” 见自己的算计被巫铎成功拆穿,秦勇索性不再装了,他一边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肚子,一边大放厥词的挑衅道。 “哼,你以为本王子不敢来吗,就算你那一拳换一拳的打法能破本王子的快拳,你们唐人也未必就有我们突厥人耐揍,这一次,本王子要打你的脸!” 本就不是轻易服输之人,面对秦勇的挑衅,巫铎强忍胸口剧痛再次朝秦勇扑了上去。 “这家伙...看来是准备跟我死刚到底了...” 眼看巫铎又冲过来了,秦勇心中一声怒骂,旋即咬牙上前再次出手迎敌。 由于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一次,秦勇没有一开始就去硬接巫铎的快拳,以免被对方缠住脱不了身,而是充分利用了他身轻体快的优势,与巫铎展开了游斗攻击。 说到游斗,秦勇自然不可避免的用上了前世在电视里学到的一些阴损招数,比如撩阴腿,偷桃爪什么的,可惜这些“奇招”对巫铎这么一个拳脚功夫了得的高手,并没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因为巫铎不仅反应速度快,胳膊和腿还都比秦勇要长,所以每次秦勇都在即将得手的瞬间,便被对方抢先一步成功瓦解了攻势。 尽管撩阴腿等奇招没能伤到巫铎,但还是给巫铎带去了不小麻烦,因为秦勇的这些招数都很阴损,让巫铎不敢不防,因此也就失去了用快拳缠住秦勇的机会。 “秦勇这厮,真不愧是在长安城内好勇斗狠打架出了名的主,这怎么...怎么全都是些下三滥的招数啊...” 看着场中左一拳右一爪,不断游斗骚扰巫铎的秦勇,崔仁师尴尬的直扶额,不仅是他,就连李承乾及一众东宫宿卫也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与李承乾等人的尴尬无语相比,突厥一方的观战者则对秦勇所用下三滥手段充满了不屑。 他们突厥人生性粗犷豪放,崇尚个人武力的同时,最不齿的便是秦勇这种不敢正面硬拼,只会耍阴招的小人行径。 “秦勇,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能打死打残本王子么,这些下三滥招数就是你口出狂言的底气?” 抬脚踹开了秦勇攻向自己胯下的撩阴腿,巫铎反手一拳攻向秦勇落空后,咬牙切齿的咆哮道。 坦白说,他对秦勇兵器上的本事以及天生神力,还是很佩服的,可对方拳脚上的这些阴损招数,则着实令他不齿。 “嘿嘿,你甭管老子用的是上九流的招,还是下三滥的招,只要能打赢你就是好招!” 对自己的游击袭扰战术相当满意,秦勇不仅没中巫铎的激将法,反而得意的咧嘴大笑了起来。 他的思想观念可不像这些迂腐的古人,有时候看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对他而言,打架就是打架,只要最终能将对手干趴下,过程如何并不重要,他在意的是结果。 “打赢我?你做梦!!” 本就被秦勇的下三滥招数气够呛,见对方面对自己的嘲讽,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舔着脸大笑,恼怒到极点的巫铎一个扫堂腿横扫,直奔秦勇的下盘猛攻而去。 巫铎的身高比秦勇高出一截,大长腿横扫所覆盖的范围极广,秦勇由于靠的较近,想后撤根本来不及,无奈之下,他只得凌空跃起企图避开巫铎的这一记扫腿。 等的就是秦勇这凌空一跃,巫铎扫腿扫一半猛然一收,紧接着顺势一个驴打滚绕到了秦勇身后,并抬手一拳轰向了其后腰。 “少爷,小心身后!!” “秦勇!!!” 场中形势的陡然反转,吓的陈小川与李承乾几乎同时发出了尖叫,而秦勇不用俩人提醒,也知道自己大意了,他没想到巫铎竟会突然变招,而且还精准算计到了自己身后的空档。 没有过多时间考虑,更来不及闪避来自身后的致命威胁,情急之下秦勇只得单脚落地,另一只脚则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弯腰向后猛踹而去。 不得不说秦勇运气极佳,他后踹的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巫铎的大腿上,而巫铎向前轰出的拳头,则由于手臂不及他腿长,硬生生停在了距离他后腰不足半尺的位置。 “哼,这下本王子看你还怎么躲!” 本该决出胜负的一拳未能得手,巫铎虽然懊恼,但却并未沮丧,他化拳为爪一把扣住了秦勇的脚脖子,另一只手则挥拳朝秦勇后腿猛砸了下去,浑然一副准备打断秦勇腿的架势。 扭头见巫铎竟准备断自己的腿,秦勇脸色大变的同时慌忙调动全身力气将腿自巫铎手中挣脱了出来,随后连续闪身再次拉开了与巫铎之间的距离。 随着距离被拉开,巫铎与秦勇十分默契的选择了暂时停手,两人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敌意之余,皆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凝重。 巫铎的凝重在于,他没料到秦勇的临敌反应如此迅敏,竟连续两次从自己手中险里逃生。 而秦勇则是没料到,巫铎与人空手搏斗的经验竟这般丰富,要不是原主也学过一些拳脚,再加上天生神力,他刚才还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了。 “哎,可惜老子不会咏春,更不会八极,否则何以至于...八极,,,对了,八极不会老子会太极啊,虽然学的不精,但以静制动、借力打力的原理还是很清楚的...” 脑中灵光一闪,秦勇瞬间有了取胜之法。 他故意装出了一副轻松的表情,随后扯着嗓子大声道:“巫铎,通过刚才的一番热身,我承认你的拳脚功夫确实了得,有资格让本世子动用真本事了,来吧!” 秦勇说完,双腿微曲、身体前倾、双手缓缓抬起,直接摆出了一个优雅的太极起手式,那气势、那姿态,猛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武道宗师的风范...... 第236章 接化发 “你刚才是在热身,还没有动用真本事?” 听着秦勇不似说笑的狂言,再看着对方所摆出来的古怪姿势,巫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要知道刚才他可是已经拼尽全力了,虽说没有取得太大战果,可好歹也成功揍了秦勇两拳,外带拼出了两次差点取胜的契机,若秦勇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用真本事,那对他而言,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相较于巫铎的反应,在场围观人群的表现则两极分化严重。 像李承乾陈小川等人,在听到秦勇只是热身还没有动用真本事后,虽然觉得有些不太靠谱,但多少还是略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舒缓了不少。 反观突厥人一方,则跟巫铎一样全都阴沉着脸,倒不是他们对自家王子的武艺没有信心,而是他们大部分人白天都目睹了巫铎与秦勇一战,知道秦勇的武艺不仅不弱于巫铎,用上兵器甚至还更胜一筹。 “巫铎,你废话太多了,老子刚才有没有动用真本事,你过来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么!” 已经等不及想要揍巫铎了,维持着太极起手式的秦勇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哼,当本王子是吓大的么,你若真有本事胜我,先前就不会硬挨我两拳了,看拳!!” 强行为自己打了口气,语毕,巫铎调整身体状态,犹如猛虎出笼般再次朝秦勇生扑了过去。 这一次,由于秦勇并没有游击躲闪,所以巫铎依旧使出了自己的拿手快拳,他双拳势沉力猛、速度迅敏如风,上下分别直取秦勇面门和小腹,显然是想先缠住秦勇再说。 眼看巫铎双拳直逼到了近前,秦勇脑中迅速闪过了太极拳以静制动的奥义。 他全身力气汇聚双臂上下一撇,双手如同两条鞭子猛抽在了巫铎手腕上,不仅抽的巫铎手腕生疼,连带着其攻击方向也打偏了。 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巫铎心中大惊,刚想收回拳头重新组织攻势,但秦勇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只见秦勇双手扭动,好似两条游蛇般乘势缠住了巫铎双臂,然后用力往回一拉,拉的巫铎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倒,瞬间便失去了平衡。 没等巫铎来得及调整身形,秦勇趁机后退一步,用其右肘顶住了巫铎胸口,紧接着向左一转身,右手蓄力向前猛推而出,直接便将巫铎自原地推飞了出去。 秦勇的力气本就要比巫铎大上一些,再加上提前蓄了力,巫铎被推的一连飞出了一丈五六尺远才重重的摔落倒地,落地瞬间还传出了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听着都让人感觉生疼。 “少爷,打的好!!!” 见秦勇有如神助三两下便将巫铎推飞倒地,围观人群中的陈小川立时尖叫欢呼了起来,连带着李承乾及东宫众人,也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笑意。 他们刚才还觉得秦勇说自己没有动用真本事是在吹牛逼,可现在却是不得不相信了。 毕竟秦勇在先前的战斗中,即便是用上了下三滥的招数,也没能在巫铎身上占到什么便宜,甚至还差点惨遭对方重创。 “你这是什么狗屁功夫,软绵绵的跟娘们打架一样!!” 自地上艰难爬起,浑身酸痛难忍的巫铎冲着秦勇怒声质问道。 “嘿嘿,什么娘们打架,老子这门功夫叫太极拳,用来对付你这等皮糙肉厚、力大如牛的家伙最是合适,继续来啊?” 冲着巫铎勾了勾手指头,秦勇一脸得意的挑衅道。 “太极拳...哼,我就不信你这软绵绵的太极拳,能胜过本王子快拳猛腿!” 虽然刚自秦勇手上吃了个暗亏,但巫铎却并没有就此服软的意思,他双拳握的骨节嘎嘣作响,一个闪身再次朝秦勇猛冲了过去。 由于已经见识过秦勇拳法的厉害了,这一次巫铎并没有再选择近身拼拳,而是在冲到距离秦勇数尺开外时猛地一记横扫腿狂扫而出,竟弃拳改用起了腿攻。 对巫铎弃拳用腿的做法,秦勇心中忍不住暗赞。 虽然他看巫铎不爽,但不得不说对方的临敌应变能力确实很强,在看出了自己的太极拳近身不好对付后,立马便想到了利用其腿长优势来克制自己。 尽管心中有些佩服巫铎,但秦勇出手却一点也没有留情,面对对方横扫而来的大长腿,他单臂挡腿卸力,随后双手抱腿顺势将巫铎掀翻在了地上,所用正是太极拳中的成名招式——揽雀尾。 “这怎么可能!!” 一连两次被秦勇破招干翻在地,巫铎双目充血倍感耻辱,他像条疯狗般迅速爬起,随后不依不饶的再次扑向了秦勇。 对太极拳的实战运用尚且生疏,秦勇并未选择速战速决将巫铎一下打垮,接下来的时间,他不断拿巫铎试招,将太极拳以静制动、以柔克刚“接化发”的精髓掌握的越来越纯熟。 当然了,这里所谓的“接化发”可不是后世马大师的“接化发”,而是秦勇结合太极拳原理与原主自身武艺,糅杂总结出来的一门适合于他用的实战方式。 所谓“接”是指接招,“化”是指化解对方力道攻势,而“发”则是指借力打力发动反击。 正是因为掌握了“接化发”的精髓,秦勇的拳脚功夫提升火速,虐的巫铎鼻青脸肿不说,健壮皮实的身体差点没散架。 “砰”的一声坠地闷响,巫铎被秦勇以一招转身搬拦捶打飞了出去。 这一次秦勇没有再给巫铎起身的机会,他快步疾冲上前一脚踩住了巫铎受伤的胸口,疼的惨叫哀嚎,却又无法动弹。 “够了!!我们王子认输了!!” 眼看巫铎取胜无望,在场突厥人中,一年岁较长的短须老者慌忙挺身而出来到了秦勇身前。 “秦勇,你已经赢了,千万不要下死手!” 担心巫铎有失,必会引发大唐与突厥开战,李承乾也赶忙上前劝阻起了秦勇。 并未将突厥老者和李承乾的话放在心上,秦勇低头俯视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巫铎,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巫铎,老子要你亲口认输,否则谁来劝都没用!” 第237章 完了,事情闹大了! “秦勇...我突厥勇士可杀不可辱,让本王子认输,你休想!!” 虽然被秦勇狠踩在了地上,但巫铎的嘴却死硬的很,丝毫认输的意思都没有。 “看不出来你还是条硬汉啊,行,既然你不认输,那咱俩这一战就不算完,既然还没打完,那我有权利继续打!” 秦勇说着直接弯腰给了巫铎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这一下别说短须老者和在场的一众突厥人了,就连李承乾、崔仁师等在场唐人也纷纷傻眼愣住了。 在众人看来,双方比斗用拳脚,哪怕用刀剑伤人,那都是难以避免可以接受的,可像秦勇这般制住敌人后直接拿大耳瓜子抽的,纯属侮辱人。 尤其是像巫铎这种身份尊贵,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存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抽耳光,侮辱性之强比直接杀了他更甚。 “你...你敢打本王子的脸...我跟你拼了!!” 好半晌才从被抽耳光的懵逼中反应过来,巫铎咆哮发狂的紧抱住了秦勇踩在身上的腿,作势便欲甩开秦勇站起来,可秦勇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其另一边脸上。 秦勇的这第二巴掌,所用力道比先前那巴掌大得多,一巴掌下去不仅打的巫铎脸颊红肿嘴角溢血,一颗磨齿更是脱口而飞,这一幕落在崔仁师眼中虽然被吓的不轻,但心中却大为酸爽。 因为今天下午他和唐俭,便是这般被巫铎暴力对待的,眼下秦勇一连给了巫铎两个大嘴巴子,也算为他报仇为唐俭出气了。 “大王子!!” 眼睁睁看着自家王子受辱,站在不远处的一众突厥人自然无法忍受了,他们合计近二十余人想也不想的直接抽出了腰间弯刀,作势便欲上前抢回巫铎。 “谁敢上前,死!!” 见突厥众人有所异动,李承乾身后的一众东宫宿卫,在统领纥干承基的一声断喝下纷纷拔刀上前,迅速将秦勇、李承乾和崔仁师等人护在了身后,开玩笑,太子就在秦勇身边,若是让一众突厥人持刀靠近,一旦发生意外,他们这数十人的脑袋全都得搬家。 对自己东宫宿卫们的护主行为,李承乾并未多言,虽然他也希望秦勇住手,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让突厥人上前强行制止,毕竟秦勇连自己的劝说都不鸟,若让一帮突厥蛮子制止成功,这不是打他这太子的脸么。 见自己的人过不来,最先上前劝阻秦勇的突厥老者无奈只得强行伸手,企图拉开秦勇,结果没成想反被秦勇甩手推了个大跟头。 “秦勇,你有本事就打死本王子,否则我巫铎在此发誓,今日之辱,它日必百倍奉还!!”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扇过耳光,就更别说被人连扇两个了,自知一时难以脱身的巫铎两眼喷火,恨不得用眼神将秦勇千刀万剐了。 “怎么,老子抽你两耳光你就受不了,那我大唐鸿胪寺的唐正卿和崔少卿,就活该被你打?” 见巫铎吃了两记耳光,竟还敢冲自己放狠话,秦勇冷笑着又是一巴掌落了下去,打的巫铎想死的心都有了。 “哼,你们大唐臣子,岂能跟本王子相提并论,活该被我...” “啪!” 话到嘴边,巫铎“打”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勇板板正正的一巴掌又落在了他脸上。 “秦勇,你特么找...” “啪!!” “我...” “啪!!!” ...... 前前后后一连甩了巫铎十几个巴掌,秦勇手都抽疼了,可巫铎却依旧没有认输的意思,这让秦勇深感痛快的同时,也不由得暗自佩服起了巫铎嘴硬的骨气。 “秦勇,差不多就得了,这人都已经...已经被你打的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了,再打就给打死了。” 看着硬挨了秦勇十几个巴掌后,两侧脸颊肿的像猪头的巫铎,李承乾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勇施暴的右手。 “太子殿下,真不是我想打他,是这贱骨头嘴硬死活不肯认输啊,他只要开口认输,那我不也解脱无需再吃痛受苦了嘛。” 知道李承乾是怕自己将人打死收不了场,秦勇一脸无奈的诉苦道。 “解脱?吃痛受苦?分明是你在打人,你哪里吃痛了?”李承乾被秦勇说懵了。 “怎么不痛,巫铎这孙子的脸皮比野猪皮还厚,一连抽他十几个嘴巴子,你看我手都红了。” 秦勇说完,一本正经的摊开了自己的右手,掌心还真红了一大片。 一听秦勇所谓的吃痛受苦竟是打人打的,李承乾包括围观的一众大唐人全都无语的翻起了白眼,唯有突厥众人气的要死。 尤其是被秦勇压在脚下,因为脸颊肿胀已然口齿不清的巫铎,他在“叽里呱啦”的骂了秦勇两句后,气的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了过去。 “哎呀,输都还没认呢,你特么的想装晕耍滑啊!” 巫铎的突然昏厥,吓的在场众人脸色大变,不过秦勇却浑不在意,而是重重一巴掌又呼在了巫铎脸上,当场便将巫铎自昏厥中打醒了过来。 “喯...喯网子...撒了尼...” 本就已经被打的够惨了,见自己都晕死过去了,秦勇竟还不放过自己,巫铎心态彻底崩了,狂怒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了,直接抱住秦勇的腿就张口咬了起来。 “卧槽...狗变的吧你!!” 没想到巫铎竟连咬人这样的下三滥手段都用出来了,秦勇下意识便将腿抽了出来。 随着秦勇抽腿,重获自由的巫铎就地一滚,正好滚到了比斗前他扔刀的位置。 显然早就算计好了,巫铎一把将弯刀自刀鞘中抽了出来,随后翻身而起,挥刀直奔秦勇劈了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根本就没有给秦勇等人太多反应时间。 面对巫铎的疯狂反扑,秦勇脸色大变,本来以他灵敏的身手,自认有机会躲过这一刀,可要命的是,此时李承乾正好站在他后侧,若他一躲,李承乾必死无疑。 因为有仇的缘故,秦勇虽然恨不得李承乾去死,可对方毕竟是太子储君大唐国本,若对方因自己而死,别说他了,就连整个秦家都得跟着陪葬。 眼看巫铎的刀马上就要落下了,情急之下秦勇也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将站在身侧的短须突厥老者抓起砸向了巫铎,另一只手则向后搂住李承乾快步猛退而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被秦勇当武器砸出的短须老者被巫铎当空一刀拦腰斩成了两截,而秦勇则趁着有人挡刀的空隙,携李承乾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巫铎的刀锋。 “完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瞠目结舌的看着地面掉落的两截残尸,崔仁师脸色煞白无血,旁人或许不认识这倒霉的短须老者是谁,可身为鸿胪寺少卿的他却再熟悉不过了。 此人乃突厥使团三大副使之一,亦是突厥皇族,名叫阿史那折颜,乃颉利可汗阿史那咄苾的同宗族兄...... 第238章 失控发狂的疯子 “折颜阿伯!!” 没想到会一刀将自己的族伯给砍了,原本还处于疯狂状态的巫铎瞬间清醒了过来。 看着地面断成两截还在轻微动弹的尸体,巫铎既悔恨又悲痛,眼角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自幼便与折颜关系亲密,连草原人最看重的骑射功夫都是对方手把手教的,俩人虽不是亲伯侄,但感情比亲的还要深厚,巫铎打死也没想到,对方竟会惨死在自己的刀下。 与巫铎的悲痛落泪相比,秦勇脸上除了险中逃生后的凝重外,并没有太多表情。 就刚才那种情况,不是他死就是李承乾死或者折颜死,而李承乾一死,他事后也必死无疑,所以他除了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外,根本没得选,要怪只能怪巫铎不讲武德下黑手,活该折颜倒霉。 “保护太子!!” 迅速自折颜被杀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东宫宿卫统领纥干承基一声断喝,亲自带着宿卫们将李承乾保护了起来,秦勇因为和李承乾站在一起,自然也处在了保护圈内。 “亲哟(秦勇)!!” “傻傻傻(杀杀杀)!!!!” 盯着地面两截残尸短暂悲痛过后,巫铎杀意沸腾的冲着秦勇所在位置一声怒吼,旋即挥舞弯刀直奔秦勇冲杀了过去。 由于秦勇被东宫宿卫护在了中间,被杀意冲昏头的巫铎也不怕将事情闹大,面对持刀戒备的拦路宿卫,他抬手一刀便将一名东宫宿卫连人带刀砍断成了两截,战力之强,堪称恐怖。 “承基,拿下他!!” 眼看巫铎已经彻底失控,李承乾自然不愿任其发疯杀人,当即冲护在身前的纥干承基下令道。 身为东宫宿卫统领,纥干承基的职责便是保护李承乾安危,眼下巫铎的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李承乾的身家性命,他自然不愿袖手旁观。 随着李承乾的命令一出口,纥干承基当即冲出人群挥刀与巫铎战在了一起。 论武艺,纥干承基自是不低,否则也胜任不了东宫宿卫统领一职,然后面对巫铎这么一个发狂失控的“疯子”,前后仅交手数招他便感到了力不从心。 所谓力不从心,倒不是说纥干承基的刀法不及巫铎,而是他的气力与巫铎相比,实在相差太大,他每挥刀与对方硬碰一次,持刀的右手便被反震的酸痛发麻,别说拿下对方了,连勉强自保都都够呛。 若在公平环境下一战,纥干承基即便自知不敌巫铎,也还能靠逃避躲闪来拖延时间,可偏偏他的职责是保护身后的李承乾,为了不让李承乾置于险境,所以只能咬牙硬抗。 前后不过硬抗了巫铎五六招,纥干承基便彻底落在了下风,最终伴随着“铿锵”一声硬响,他手中唐刀被巫铎一刀噶断,人则被巫铎一脚踢飞出去老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没了纥干承基的拦路,在场的普通宿卫根本不是巫铎对手,即便众人合力围攻,也被砍死砍伤一大片,根本阻挡不住巫铎前进的步伐。 “秦...秦勇,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只有你亲自出手才能制服巫铎了。” 眼看着巫铎大杀四方越逼越近,李承乾脸色发白的看向身旁的秦勇道。 “他就是冲着我来的,让我出手当然可以,只是...只是这刀剑拼杀不同于比拼拳脚,万一我收不住手,一刀将他杀了怎么办?” 秦勇面露为难道。 “那可不行,现在已经死了一个突厥使臣了,若你再杀了巫铎,突厥必定与我大唐开战!”李承乾情绪激动说道。 “我说太子殿下,就现在这形势你还没看清么,咱们跟突厥使团已经彻底闹掰了,等他们回到漠北,将在我大唐的遭遇添油加醋告诉给颉利,颉利想不发兵都难,所以依我看,还不如先杀了这巫铎再说!”秦勇眼露杀意道。 “这...这不行,绝对不行,那突厥使臣说到底是死在巫铎刀下,尽管你拿人挡刀咱们理亏,但可以跟他们辩呐,不到万不得已,孤不能任你胡来将事情闹的不可收拾!”李承乾态度强硬道。 “什么叫我们理亏,说好了公平一战比拳脚,可他巫铎却死不认输趁机拔刀偷袭,这事就算说破了大天,咱们也没有理亏之处!” “有没有理亏以后再说,你先过去将人拿下,然后咱们再找突厥正使执失思力,你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眼看着宿卫们越伤越多,李承乾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你催我没用,我这人一旦真刀真枪跟人干起来,杀气想收都收不住,没准真会要了巫铎的性命,除非太子殿下愿意与我共同承担风险,否则我宁可现在就走,也绝不蹚这趟浑水!” “你...” 知道自己拗不过秦勇,李承乾在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只得无奈松口:“行,孤愿意与你共同承担风险,但你不准下死手,否则事情闹大了,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等的就是李承乾这句“愿意共同承担风险”,秦勇嘴角微微上扬,随即自身旁一名宿卫手中夺过长刀直冲向了巫铎...... 第239章 一刀断臂 正与围住自己的东宫宿卫们“血拼”,见秦勇持刀朝自己杀来,巫铎果断挥刀砍翻了挡在身前的两名宿卫,随后与秦勇展开了拼杀。 虽然白天曾用兵器交过手,而且占据了上风,但面对已经失控发狂的巫铎,秦勇没敢掉以轻心,他体内神力汇聚右臂,每挥出一刀,都用上了十成气力。 巫铎的力气本就要比天生神力的秦勇弱上一些,再加上比兵器不同于比拳脚,只要兵器相交,力大者必定占据优势,所以在一连互拼了七八刀后,手臂震痛难忍的巫铎便开始了主动向后退步。 尽管自认在气力上不如秦勇,但边战边退的巫铎,却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不断以巧招试探秦勇的应变防御能力,企图自秦勇的刀法中到破绽然后一击致命,可惜让他大失所望的是,秦勇的刀法与先前那略显粗劣的拳脚功夫相比,强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即便自认对刀法出众的他,短时间内也根本找破绽不出。 “哼,比拼兵器你白天已经吃过亏了,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就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之!” 单臂挥刀一路压着巫铎打,秦勇突然神力爆发,一刀劈出了十二分力气,直接将巫铎手中已经满是缺口的弯刀斩断成了两截。 “拿刀来!!” 差点没被秦勇十二分力气的一刀将手震废,巫铎将手中仅剩下的半截残刀隔空射向了秦勇,同时扭头冲着那群还被部分东宫宿卫阻挡的突厥下属大声呼喝道。 听到巫铎的呼唤,早就想上前帮忙的突厥人群顿时一阵人头骚动,其中一个反应较快的直接将手中弯刀抛向了巫铎。 没等巫铎成功接住弯刀,秦勇手中唐刀斜着一挥,将那被巫铎射向自己的半截残刀反斩了出去。 “嗖”的一声破空风鸣,仅剩下半截的断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巫铎的左肩臂膀上,一时间鲜血飞溅,在其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漓的可怖伤口。 虽然没料到秦勇会用自己的断刀反伤自己,但巫铎对肩上的伤口毫不在乎,甚至连惨叫都未发出一声。 他眼神坚定,面容冷酷,抬手接住属下扔来的弯刀,再次朝秦勇反扑了上去,全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看来是真不要命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真的一刀宰了巫铎,就此挑起大唐与突厥之间的战争,见巫铎悍不畏死,誓要与自己搏命,秦勇一咬牙,再次汇聚全身气力朝巫铎劈出了一刀。 这一刀,秦勇是奔着巫铎的面门去的,而且没有丝毫留手,他自信即便巫铎横刀阻挡,在气力不及自己的情况下,断然会被劈中脑门当场殒命。 一切如秦勇所料,面对他拼尽全力的迎面一刀,巫铎下意识选择了横刀阻挡。 伴随着“哐当”一声硬响,秦勇成功挥刀斩落,然而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自己的刀竟然崩断了。 “卧槽...到底是冶铁水平不行、还是锻造水平不行,这年头的刀都特么是豆腐做的么!” 看着手中仅剩下半截的断刀,秦勇欲哭无泪的爆了句粗口。 他承认自己力气大,一般的刀能承受他全力劈上几次不崩刃,就已经算很不错了,可刀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断,点子属实有点背。 跟秦勇的反应差不大多,见对方劈落的刀居然断了,巫铎先是一愣,旋即大喜,顺势一刀便朝着秦勇的脖子斜斩了下去,竟打算乘此良机直取秦勇性命。 面对巫铎的突然袭击,秦勇仗着身轻体巧一个弯腰转身直接绕到了巫铎身侧,都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手中断刀一扬,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鲜血喷涌,巫铎的整条右臂齐肩被砍了下来。 忽的一下失去了右臂,巫铎整个人彻底懵了,随着断臂伤口处传来剧痛,缓过神来的他顿时惨叫哀嚎了起来。 亲眼目睹了秦勇斩断巫铎右臂,李承乾、崔仁师等在场所有围观者全都惊住了。 尤其是突厥一方,先是死了折颜副使,现在连大王子巫铎也断了一臂,这样的结果,他们自出使大唐以来连想都没想过,可偏偏就发生了,一时间全都乱了阵脚。 “太子殿下,这...这下可该怎么收场啊...” 知道秦勇的断臂一刀将天捅破了,崔仁师语气发颤的看向了李承乾,脸上全是惶恐之色。 “你还...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人送太医署去!!!” 李承乾的表现比崔仁师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随后冲着身边众人大声催促道。 知道断臂虽不是致命伤,可若不及时处理伤口导致失血过多,巫铎肯定必死无疑,在李承乾的催促下,崔仁师赶忙让几名宿卫将巫铎抬上了马车,随后伙同几名突厥使臣一起飞速赶往了太医署。 随着巫铎被送走,李承乾立马命人驱散了站在外围围观的它国使节,随后快步走到了秦勇身前怒声责备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故意的,太子殿下,这种事可不兴随便冤枉人啊,我是打急眼了一时没收住手,再说了,是你叫我出手的,还答应与我共同承担风险,怎么能怨我呢。”秦勇装的一脸委屈。 “是孤让你出手的没错,可孤也说了不让你下死手啊!” “我没下死手啊,这不只砍了他一只手嘛,又没一刀砍死他...” “砍了一只手还嫌不够啊,你...你闯大祸了知不知道,早知如此,孤就不该向父皇献策让你来赔礼道歉!!” 李承乾脸都气绿了,自家父皇还在宫里等自己回信呢,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他都不敢回宫了。 “太子殿下,你本来就不该让我来赔礼道歉,大半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我秦勇生性莽愣好冲动,愣劲上头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再加上这事又牵扯到了丽质,你说我能收得住手嘛。” “行了行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明天事情一传开,肯定震惊朝野,到时候那些主和的文武大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去找翼国公商量一下对策吧!” 没好气的瞪了秦勇一眼,语毕,李承乾不再管秦勇,而是转身走到了还剩下的几名突厥使臣面前:“你们使团正使执失思力呢,事情闹这么大,还不打算将人叫出来?” “大唐太子,我们思力正使根本不在客馆,他早前被宣召入宫觐见你们陛下,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若正使在家,我们早将人叫出来了,怎么可能任由事态发展成这样呢。” 有突厥使臣哭丧着脸回道。 “人还没回来?这怎么可能呢...” 事先便跟李二商议好了,宣执失思力进宫后会尽快将人放出来,一听对方至今未归,李承乾忍不住皱眉道:“既然思力正使不在,那现在你们这里谁做主?” “除了思力正使,我们使团本来还有大王子、尚契与折颜三位副使,其中大王子和折颜副使已经...尚契副使跟着思力正使进宫了,现在这里没人做主。” 一听突厥使团现在连个主事人都没有,李承乾顿时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他留下一半人收拾残局,自己则乘坐马车直奔宫城而去,至于秦勇,早提前一步闪人了...... 第240章 长乐公主是我未来嫂子 秦府。 秦勇所住小院内,秦琼孤身一人自月色下来回踱着步子,密布皱纹的眉宇间显露着难以掩饰的愁容。 他在担心秦勇,准确的说,他在担心秦勇去了鸿胪寺后,会不会因为太能折腾而遇到危险。 对自己儿子的脾性,秦琼还是很了解的。 他很清楚,要想让秦勇给巫铎那帮突厥人赔礼道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不仅是秦勇那死倔死倔的性格使然,最主要的是,这里面牵扯到了自己与秦家的颜面,还有秦勇已经彻底喜欢上了的李丽质。 正因为知道秦勇不可能给突厥人赔礼道歉,所以在秦勇离开秦府前,他才会说出让对方想揍人就揍人的糊涂话。 之所以说是糊涂话,倒不是他忌惮秦勇揍了突厥使团的人后,会引起两国开战、朝臣不满,而是他怕秦勇下手太狠,逼的突厥人为了维护尊严舍命反扑,到时候反而害了秦勇。 “这怎么还不回来...” 来回反复踱着步子,秦琼时不时将目光望向院门口,期待着秦勇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也就是他远离朝政多年,既没有身份也没有立场去插手鸿胪寺的事,若非如此,他早忍不住扑向皇城了。 “爹...” 一声稚嫩的童音突然自院门外响起,在秦琼略显失望的目光注视下,秦理迈着小步子走进了院子里。 “理儿,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待在自己的书房吗?” 见来人是自己的小儿子,秦琼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道。 “听下人说大哥被太子带走迟迟未归,而爹独自一人在这边等了许久,所以我特地过来陪你一起等。”秦理憨笑着解释道。 “你倒是有心了,看你这么关心你大哥,为父很高兴。” 听着秦理的暖心之语,秦琼笑着摸了摸对方圆乎乎的小脑袋。 “一家人嘛,互相关心是应该的,对了爹,太子将大哥带哪里去了,听说今天随太子一起来府上的,还有越王和长乐公主,既然长乐公主也来了,那按理说大哥不应该有什么危险才对啊。” 秦理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你这话为父有点听不明白,为什么长乐公主来了,你大哥就没危险啊?”秦勇神情古怪的盯着秦理道。 “这还用说嘛,长乐公主是我未来的嫂子啊,她怎么会舍得让大哥涉险呢。”秦理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你...你这孩子别胡说,长乐公主何等身份,她什么时候成你未来嫂子了!”秦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啊,我不是跟爹你说过,大哥喜欢长乐公主吗?” “你大哥喜欢是你大哥喜欢,人家长乐公主可不见得能瞧上他,他这些年有多混,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可...可大哥他跟过去不一样了,他改变了呀,那天他给长乐公主作了诗,后来还亲自为长乐公主下厨做菜,那炒菜爹你不也吃了吗,可好吃了...” “这些都不重要,你别忘了,历来皇室公主的婚事,可不是由她们自己说了算的,所以,以后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不准再乱叫。”秦琼语气严肃的嘱咐道。 秦理闻言沉默不语,一张肥嘟嘟的肉脸上,明显带着不悦。 看出了秦理很不高兴,秦琼眼珠子转了转后,试探性问道:“怎么,你就这么想让长乐公主做你嫂子?” “当然想了!”秦理回答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 “她是公主呀,还是我大唐的嫡长公主,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亲嫂子,以后在这长安城我就可以横着走了!” “没出息的玩意儿,就这因为这个?” 秦琼差点被秦理的话噎死,这也就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要是换做秦勇,他早一脚踹过去了。 “爹你别生气,我当然不仅是因为这个了,最主要是大哥他喜欢长乐公主,我觉得只要大哥自己喜欢,什么人做我嫂子我都能接受,而且我希望爹你也能接受。” “你这是什么屁话,你大哥喜欢我就得接受,到底我是他老子,还是他是我老子!” “当然爹是老子了,可问题娶妻是大哥娶又不是你娶,他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为妻这有什么错,更何况大哥的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呀。” 秦理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道。 “这就不是他改不改变主意的事儿,公主的婚嫁是由陛下与皇后做主的,就你爹我和陛下的关系,你觉得陛下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嫡长公主嫁给你大哥?” 没想到自己竟被秦理这么个小东西给教训了,为了挽回做父亲的颜面,秦琼板着脸打击起了秦勇。 他早就知道了李二与皇后私下答应为秦勇赐婚一事,但跟皇室、尤其是李二本人结亲,他内心深处一直是存有芥蒂的,所以他没打算将实情告诉给秦理,以免对方管不住嘴瞎传出去。 “哎呀,爹,大哥既然想娶长乐公主做驸马,那说服陛下和皇后的事,你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好了,这样他有了目标,总比天天无所事事外出闯祸强吧。” “咦...别说,你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听秦理这么一说,秦琼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也就在此时,院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却是秦勇带着陈小川赶回来了...... 第241章 反正都是一般黑! 见秦勇带着陈小川进了院子,秦琼与秦理很有默契的停止了有关长乐公主的对话,俩人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回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嗯,你衣服上怎么这么多血迹?” 刚一走近秦勇,眼尖的秦琼便借助月光与院内烛光发现秦勇身上沾了不少血迹。 这些血迹前胸衣袖上到处都是,虽然不多,而且看上去并不属于秦勇,可一想到对方是去鸿胪寺给突厥人赔礼道歉了,秦琼还是忍不住好奇当场询问了起来。 与秦琼的反应不同,因为事先并不知道秦勇去了何处,秦理在见到秦勇身上的血迹后,脸上充满了担忧,由于秦琼已经抢先开了口,所以他并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是果断竖起了耳朵。 “这都是别人的血,事情处理的非常痛快,不仅没有给突厥人道歉,还一刀砍了突厥王子巫铎的右臂,对了,突厥使团还死了个叫折颜的副使,听巫铎管他叫阿伯,想来在突厥那边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本就没打算瞒着秦琼,知道想瞒也根本瞒不住,秦勇笑盈盈的解释道。 “什么,你将人家突厥王子的手臂砍了,还杀了一位副使?” 虽然早料到秦勇去鸿胪寺后肯定会惹出事端来,可真正得知了秦勇的所作所为后,秦琼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惊。 要知道对所有来大唐的异邦使团而言,副使的地位虽不如正使,但在使团之中那也是实打实的核心人物,这样的人物在大唐鸿胪寺被杀,对其国家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 至于巫铎的右臂被砍,那就更了不得了,巫铎乃颉利可汗亲子,身份地位等同于大唐的皇子,秦勇断其一臂,所造成的影响比杀了一位副使更为恶劣。 “那折颜副使不是我亲手杀的,而是死在了巫铎刀下,至于巫铎,,,哼,若不是怕杀了人被陛下问罪,我那一刀砍下的就是不是他的右臂了,而是其首级!”秦勇杀气腾腾的说道。 “巫铎杀了他们使团一位副使?你确定没开玩笑,他们突厥人怎会蠢到自己人杀自己人呢?”秦琼面露不解道。 知道事情复杂而且事关重大,若自己不说清楚,以秦琼的脾气肯定会没完没了的问,秦勇无奈,只得将自己去鸿胪寺后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包括细节全都仔细说了出来。 “什么,鸿胪寺卿唐俭被掌掴了,连磨齿都被打掉了两颗?” “他突厥人好大的狗胆,竟敢掌掴我大唐国公,真以为我大唐好欺辱么!” “你将人家副使当武器砸出去,然后被巫铎一刀斩成了两截?” ...... 听完秦勇在鸿胪寺的一系列遭遇后,秦琼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愤怒,又有惊讶,更多的则是对秦勇胆大妄为的无语。 至于秦理,他原本并不清楚秦勇去鸿胪寺的目的,结果在得知事情全部经过后,整个人彻底懵逼了:“哥,陛下让你去鸿胪寺是给突厥人赔礼道歉的,结果你没有道歉不说,反将事情彻底搞砸了,万一陛下找你麻烦怎么办?” “找麻烦?嘿嘿,有太子做挡箭牌,陛下能找我什么麻烦。”秦勇不以为然道。 “事关两国交兵开战,这可不是件小事,我觉得即便有太子跟你一起分摊责任,陛下也不会轻易饶恕你的。” 秦理眉头皱的绷紧,他年龄虽然不大,但生性聪颖,单论头脑远非一般成人所能企及。 “我既然敢对巫铎那蠢货下狠手,就不怕陛下找麻烦,毕竟找麻烦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对不对,总不能因为我接受了巫铎提出的公平一战,然后不小心伤了他,就以此给我定罪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现在事情闹这么大,陛下若不想开战,就必须给人突厥使团一个交代挽回颜面,哥,你若能代表突厥使团,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挽回颜面呢?” 见秦勇竟将事情看的这么简单,秦理一脸无语的问道。 “你是想说,突厥那边肯定会要求陛下将我交出去?”秦勇面无表情道。 秦理点了点头:“不错,死了一位副使,大王子还折了一条胳膊,我若是那突厥正使,肯定会要求将你千刀万剐,否则怎能泄心头之愤!” “他突厥蛮子敢!我秦琼的儿子,岂能交由他们杀之泄愤,陛下为人圣明,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的,否则老子便召集府卫亲兵,直接灭了它整个突厥使团!” 秦琼突然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决然。 “爹,霸气!威武!!!” 知道以秦琼的性子,还真能做出灭突厥使团的狠事,秦勇笑着冲其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想当年你爹我只身面对千军万马,一颗龙虎胆、一杆湛金枪,一人一马冲阵杀敌如入无人之境,区区突厥使团,算个甚俅!” 被秦勇一记马屁拍的欢天喜地,秦琼趾高气扬的吹嘘道。 “额...爹,哥,你们能不能...能不能理智一点看待问题啊...” 被自己老爹和大哥的自信天真彻底整无语了,秦理欲哭无泪道:“灭个突厥使团不算什么难事,要灭的话陛下抬手就给灭了,关键是雄踞漠北的数十万突厥精骑,那才是我大唐真正的心腹大患!” “行了行了,国家大事你一小屁孩在这里瞎分析个什么劲,小川,少爷与公爷有要事相商,你送二少爷回住处去!” 没好气的冲秦理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秦勇说完,直接让陈小川将一脸不情愿的秦理带出了自己的小院。 秦理与陈小川一走,秦勇看向秦琼的眼神顿时凝重了起来:“爹,李靖叔父和程叔父他们有把握劝陛下与突厥开战吗?” “把握多少有一点,但具体能不能劝成,谁也不敢保证。”秦琼随口回道。 “啊....那多少有一点,具体是多少啊?” “三四成吧。” “多少?才三四成,你这不是坑我嘛!!!” 秦勇忍不住惊呼出了声,看向秦琼的眼神要多无语就有多无语。 他之所以敢在鸿胪寺无所顾忌的那般折腾,就是因为事先秦琼给他托了底,可他没想到这托底的力度居然这么小,才三四成的把握,这不开玩笑嘛。 要知道李靖等主战派一旦劝战失败,那么今晚大闹鸿胪寺所造成的恶劣后果,事后肯定全都得由他来买单。 至于李承乾那个说好会跟他一起承担风险的太子,呵呵,只要李二不蠢,就绝不可能让一国储君站出来跟他一起背锅,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黑锅两个人背不如一个人背,反正都是一般黑...... 第242章 蝴蝶效应,引发变数? “你这么激动干嘛,三四成把握已经不小了,你也不想想看,若有七八成把握,陛下早就下令北征突厥了,还用得着你李靖叔父他们去劝?” 看着秦勇咋呼的样子,秦琼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 “嗯...好像有点道理...可问题是连五成把握都没有,你这不还是在坑我嘛,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这种没把握的事你也让我上,就不怕我被朝中主和派的人用口水淹死啊。”秦勇继续埋怨道。 “儿啊,北征突厥乃国之大事,要想成事,哪有不承担风险付出代价的,你就多理解一下吧。” “理解?让我怎么理解,这天下是他老李家的,我充其量也就算“半个”驸马,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凭啥我去做!” “就凭你是大唐子民,就凭你是我秦琼的儿子,够不够!!!” “你这是道德绑架!”秦勇气急败坏道。 “道德...道德绑架啥意思?” “听不懂就算了,我现在就想知道突厥为祸边关多年,四年前更是纵兵南下差点打到长安,明知道咱们与突厥早晚有一战,朝中那些主和派的人为何就是不支持打呢?” “他们不支持自有不支持的道理,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也得说,事情复杂就挑简单的来,我现在已经被你坑了,总得提前了解点情况,好应付即将到来的麻烦吧。”秦勇没好气道。 “挑简单的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有没有把握打赢的问题。” “这不废话嘛,如果有把握打赢还主和,不是太怂脑子有问题,就是私下收受了突厥给的好处!”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在没有真正开战前,谁也不知道取胜的把握究竟有多大,那些主和派的人也不都是怂瓜蛋子,他们大部分人内心也是支持一战灭掉突厥的,只是觉得现在发动对外战争时机不对。” “就因为你白天跟我说的,现在国库空虚缺钱缺粮?” “国库空虚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突厥骑兵众多且战力极强,而我大唐虽不缺兵卒,但步卒再多,又哪是人家精骑的对手。” 秦琼面露苦涩道。 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对敌我双方军事上的优劣看的非常清楚。 “骑兵...对了,白天那巫铎出言威胁我之时,曾说他突厥有三十万精骑外加二十万劲卒合计五十万可战之兵,这是真的吗?” “从兵部那边通过细作与斥候传递回的消息看,差不多。” “不对啊,突厥内部不是分裂成了西苍、东蓝两个部分了嘛,这五十万大军,是单属东部蓝突厥的,还是西部苍突厥也有份?” 脑中前世记忆飞速翻动,在找到蓝星历史上有关东突厥的相关信息后,秦勇神情凝重看着秦琼问道。 “苍突厥与蓝突厥虽本是一家,但自从被前隋文帝挑拨分化后,双方便势同水火,甚至还爆发过不少次小规模战争,所以他们双方不可能合兵,所谓的五十万可战之兵,单指蓝突厥。”秦琼如实答道。 秦勇闻言双目瞳孔猛然一缩,脸色很是难看。 据他前世记忆所知,贞观三年末大唐北征突厥时,东突厥根本就没有五十万大军(具体数量没有记载,估计不到二十万),因为李二派出的六路大军,一共才不过十余万人马,其中大部分还都是步卒。 若突厥真有骑兵三十万劲卒二十万,以大唐派出的那点兵力根本不可能取胜,毕竟一比五的兵力差可不是开玩笑的,外加对方大部分还都是骑兵,除非李二是刘秀那样的气运天选之子,否则别说灭突厥了,能跟人打个五五开都是烧高香了。 “五十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虽然这个大唐并不是蓝星历史上的那个大唐,可就目前来看,除了时间往后推了五年外,大的历史轨迹是没有太大偏差的...” “难道是因为我穿越引起了蝴蝶效应,从而引发了变数?” “不应该啊...我才穿越过来不到一个月,就算引发了变数,也该局限在这长安城内才对,没理由会变到突厥那边去,让他们凭空增添了几十万大军啊...” “若这变数不是我引发的...那就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了,这个大唐和蓝星历史上的那个大唐并不仅仅只是差了五年时间,而是我先入为主自作聪明了,对,应该就是这样!” 脑中思绪飞速运转,秦勇很快便想通认定了一切。 “儿啊,你这是被突厥的五十万大军给吓到了吗?” 见秦勇沉默不语且脸色又这么难看,秦琼忍不住开口问道、 “吓到了?这怎么可能!!” 秦勇趾高气扬道:“我秦勇长这么大,哪怕是被你拿鞭子抽的时候都没怕过,还能怕它突厥蛮子不成,这也就是我不想上战场,若巫铎那帮贱骨头这次死揪着我不放,逼急了我亲自出征,一仗操翻它狗屁突厥汗国!!” 第243章 秦勇那狗东西,他怎么敢! “呵呵,你这混小子好大的口气,连战场都没上过,何以如此狂妄!” 被秦勇的狂妄之言气笑了,秦勇忍不住出言打击道。 “没上过战场怎么了,打仗靠的是脑子,只要脑子够用好使,区区五十万突厥兵马,我谈笑可灭之!” 吹牛不怕撑死,秦勇趾高气扬的继续吹嘘道。 “行了吧你,有这闲工夫在这里吹牛扯淡,倒不如好好想想对策,看接下来该怎么办,若为父所料不差,你大闹鸿胪寺之事今晚便会传遍朝野,明天早朝必会有主和派的大臣以此为由弹劾你,到时候陛下肯定宣你入宫问罪!” 知道自家儿子打小就喜欢说大话,秦琼也没有过多计较,而是再次将话扯回到了正题上。 “不对吧爹,什么叫让我好好想想对策,这件事情是你坑的我啊,再加上你还是个当爹的,现在儿子闯了大祸出,你难道不该帮我顶吗!”秦勇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 “为父倒是想帮你顶,可架不住已经远离朝堂,在陛下和群臣面前说话没有分量了啊。” “远离朝堂怎么了,爹你可是从一品的翼国公,外加上柱国左武卫大将军,你随时可以上朝啊,再说了,就算你在陛下和群臣面前说话没份量了,这不是还有李靖叔父和程叔父他们么。” “这根本就不是为父上不上朝,帮不帮你说话的事,儿啊,为父刚才已经说了,那些主和派的朝臣才是重中之重,一旦他们坚持怀柔讨好突厥使团,即便陛下有心与突厥开战,在朝臣的相逼下,他也只能将你推出去交给突厥人发落了。” “什么,将我推出去交给突厥人发落,能有这么严重?” 秦勇满脸不可置信。 要知道他今天虽然跟李二闹了点不愉快,可好歹也是对方认可了的半个女婿啊; 再加上自己在禁止表亲通婚和贡献秦氏制盐法上立了大功,今天酒庄开肆又为其赚取了大量钱财,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将自己当成弃子才对。 “若事情往坏发展到了最后,为了平息突厥人的怒火,陛下除了将你推出来,根本别无他法,除非你有办法化解与突厥使团的仇恨,让人家放过你,但你觉得这可能吗?”秦琼面无表情的问道。 秦勇闻言摇了摇头:“巫铎那孙子本就恨死了我,再加上我又断了他一臂,还间接害死了他族伯,让他放过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不就得了,所以你现在还是赶紧想办法,毕竟你李靖叔父他们能劝战成功的把握也就三四成,一旦劝战失败,恐怕为父也保不住你咯。”秦勇意味深长的感慨道。 “不对啊爹,你话是说的挺狠,可我怎么看你一点也不着急啊,好像认定了我能想出办法一样,你凭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秦勇面露狐疑的盯住了秦琼双眼。 其实他早就看出秦琼不对劲了,虽然对方与原主的关系,这些年一直维持在打与被打之间,可要说父子之情,其实还是很深的,否则怎么可能一次次为了原主给人登门赔礼道歉。 正因如此,所以秦勇不相信秦琼会在仅有三四成把握的情况下,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凭什么?就凭你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装愚藏拙了这么多年,就凭你最近身上所产生的变化,就凭你能在一天之内狂赚上百万贯钱财!” 见秦勇竟质问起了自己,秦琼故意冷着脸道。 “额...合着我变好变优秀了,反倒成了你坑我的理由了是吧,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秦勇对秦琼已然彻底无语。 要知道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那可不是赚钱、制盐、作诗这些单靠脑力就能解决得了的; 三十万突厥精骑外加二十万劲卒,连李二都为之忌惮不敢轻言出兵,让他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门外汉去说服群臣劝李二开战,这不是瞎扯淡嘛。 “愣子,你...你真没办法劝服陛下对突厥开战?” 看出了秦勇脸色不对,秦琼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询问道,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其实他对秦勇说了谎,由于李二本人一心想雪渭水之耻,若让李靖、程咬金等武将死命劝战,最终能成功的把握并不止三四成,而是能达到五六成左右。 然而即便有九成把握,那也终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秦勇能度过危机,就更别说仅有五六成了,正因如此,所以秦琼才想让秦勇用他那过人的机灵头脑,看看能不能想出办法提升劝战成功的把握。 “嗯...爹,突厥的兵力与我大唐的兵力,在人数上相比如何?” 知道不能再继续开玩笑了,秦勇在迟疑了一下后,顿时变正经了起来。 “单论兵力数量,我大唐自然是要比突厥多的,毕竟突厥身居草原,在人口数量上,很难与我大唐相比。” “那骑兵呢,咱大唐大概有多少骑兵?”秦勇继续发问。 “除去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散骑不算,正规骑兵将近三万?” “啊?人家三十万,咱们才三万,这差的也太远了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来我大唐本就缺马,很难组建大规模的骑兵,二来自立国之初开始,我大唐就一直在对外征战,骑兵与战马皆损耗不少,现在还能有近三万骑兵就已经不错了。” “既然缺马,那为何不买呢?” “买?一匹好的驽马价值二十五到三十贯不等,就这还有价无市,若是宝马则更贵,咱大唐立国后累年征战本就耗空了国库,再加上这两年天灾连连,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大批量购买战马。” “切,毕竟是二三十贯一匹马么,咱家酒庄一坛秦酒都够换两匹马了。”秦勇轻声嘟囔道。 “你说这干啥,酒庄不今天才开肆赚钱嘛,再说了,你以为有一匹马就能组建一名骑兵啊,由于马蹄长途奔袭易磨损,我大唐骑兵都是标配双马起步,像人家突厥骑兵之所以强悍,除了他们生在草原善骑善射外,最主要的便是他们战马充足,一般都是一人三马乃至四马!” “马蹄易磨损...” 秦勇闻言眼神猛然一亮,旋即语气急促道:“爹,你以前带兵打仗时,可曾用铁蒺藜与陷马坑对付过敌人骑兵?” “铁蒺藜?你想用那玩意对付突厥骑兵啊,没有用的,铁蒺藜配合地形用来埋伏小股骑兵尚可,一旦敌人数量过多,尤其是在正面战场,收效甚微; 而且根本不现实,因为锻造铁蒺藜需要耗费大量的铁,有这些铁还不如用来打造弓箭强弩来的实在,至于陷马坑,你李靖叔父善用,但对于拥有三十万之众的突厥骑兵而言,同样没啥大用。”秦琼苦笑摇头道。 忘记在唐朝时早就已经有铁蒺藜和陷马坑的存在了,秦勇脸色蓦然一沉,心中暗道难不成真要将那玩意儿弄出来? 可问题是那玩意儿就是把双刃剑,虽可伤敌,亦可伤己啊,而且若一个不甚将自己崩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就在秦勇为劝服李二开战而愁眉苦恼之际,皇宫甘露殿内,李二自归来李承乾口中得知秦勇大闹鸿胪寺的全过程后,恼怒的一连砸了龙案上的两对玉石镇纸。 “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杀突厥副使,毒打突厥王子并斩其一臂..秦勇那狗东西,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甘露殿,李二两眼充满怒火,吓的李承乾王德等人纷纷垂首,没一人敢跟他对视。 “父皇息怒,秦勇大闹鸿胪寺一事已成定局,为今之计,是要安抚好突厥使团,否则距离突厥再次纵兵南下之日,不远矣。” 虽不敢对视李二那双充满怒火的眸子,但秦勇毕竟是随自己一同去的鸿胪寺,李承乾在仔细想了想后主动开口相劝道。 李承乾不劝还好,一劝李二顿时更怒了:“闭嘴,你堂堂太子,眼睁睁看着秦勇逞凶却不知强行制止,你太令朕失望了,王德,马上派人去翼国公府将秦勇那混账东西给朕押进宫来,朕要活活抽死他!” 第244章 秦琼上朝 “陛下,宫门马上就要落锁了,现在这个时候去宣武功县子,到时候出宫肯定来不及,依奴才愚见,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 知道李二正在气头上,所以才会说出抽死秦勇的狠话,王德慌忙苦笑相劝。 身为李二贴身太监,王德很清楚自家主子虽然平日里嘴上骂秦勇骂的狠,可实际上嘴不由心,内心对秦勇这个准女婿满意的很。 毕竟秦勇自从当日入宫请完罪后,就像彻底变了个人,不论禁止表亲通婚、制盐、造酒、卖羊肉串、开酒庄日赚百万贯等等,这些都直接或间接帮了李二不少,单以个人能力论,秦勇远比长孙冲之流优秀的多,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能惹事。 “王公言之有理,父皇,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现在将秦勇宣进宫来打一顿也无济于事,儿臣以为,不如先想一下该如何安抚突厥使团,以免造成两国关系彻底恶化。” 李承乾也不希望自家父皇在气头上召见秦勇,当即紧接着王德的话出言提议道。 “安抚?此事经秦勇这么一搅合,你觉得还有安抚的余地吗!” 李二冷声怒斥,脸上怒意没有丝毫消隐的迹象。 “这...敢问父皇先前和突厥正使执失思力谈的如何?”李承乾突然转移话题道。 “按照你所献计策,谈的还算愉快,不过那人精明的很,此刻他肯定已经知道鸿胪寺那边发生的事了,死了一位副使不说,王子巫铎还被砍了一条右臂,他是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的!” “父皇所谓的不会善罢甘休,是指突厥会以秦勇大闹鸿胪寺为由与我大唐开战吗?”李承乾神色紧张道。 “你不是说唐俭与崔仁师,今天试探出了突厥暂时没有开战的打算嘛,既然人家没有开战的打算,想来咱们只要严惩了秦勇,然后再解决了换粮一事,对方便没有开战的理由了。”李二自主分析道。 “严惩秦勇怎么能行呢,他...父皇,咱们一开始让秦勇去赔礼道歉的目的,虽然主要是为了让鸿胪寺在与突厥使团后续的谈判中争取有利态势,可同样也是为了保护秦勇啊; 今天秦勇所为虽然冲动了些,但那都是事出有因的,说实话,这也不能全怪他,实在是那巫铎太狂妄、太嚣张、太目中无人了!“李承乾壮着胆子替秦勇开脱道。 “不能全怪他?你们去鸿胪寺是干嘛的,赔礼道歉啊,结果呢,不仅没有化解矛盾,还将矛盾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闯出这么大的祸,他秦勇就算再事出有因,朕也决饶不了他!”李二语气强硬道。 “父皇,刚才儿臣看您在气头上,所以有件事情没敢跟您说,看情况,现在不说也不行了,今天下午鸿胪寺卿唐俭与鸿胪寺少卿崔仁师,去找突厥正使执失思力商榷换粮之事时,惨遭巫铎掌掴,莒国公唐俭连磨齿都被打掉了两颗; 秦勇正是因为自崔仁师口中得知了此事,觉得他突厥人连我大唐国公都敢打,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所以才会在后来的公平比斗中出手重创巫铎的。” 知道要想让李二宽恕秦勇,就必须转移仇恨至突厥人身上,李承乾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什么,唐俭和崔仁师被巫铎掌掴,秦勇是为了替两人出气才重创巫铎的?高明,这可不是件小事,你所言属实么?” 早看出了李承乾有拉拢秦勇的心思,所以话里话外才总帮着秦勇说话,李二瞳孔一缩,眼神中充满了质疑。 在李二看来,巫铎固然是个嚣张跋扈之辈,可唐俭与崔仁师毕竟是鸿胪寺正副主官,其中唐俭还是从一品的国公爵,按理说巫铎就是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该在对方的地盘鸿胪寺行掌掴这等蠢事的。 “父皇,正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儿臣才不敢跟您说谎啊,崔仁师说莒国公已经写好奏折将此事上报了,估计明天奏折就会摆在父皇的龙案上,唉,那巫铎端的是不当人子,连我大唐国公都敢掌掴,这...这不是打我大唐和父皇您的脸嘛。”李承乾故意用悲愤的语气说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本就处在气头上,经李承乾添油加醋这么一说,李二气的将桌上砚台、笔架全给砸了。 他这一辈子所受最大耻辱,就是四年前在渭水河畔被迫与颉利可汗签订了渭水之盟。 为了雪此国耻,他自登基以来居安思危、励精图治、任用贤良、轻徭薄赋、重农事民生、招兵买马、铸甲练军,一直在拼命恢复积攒国力,企图北征突厥一雪前耻! 本来这两年若没有天灾耗空了国库,李二自认已经有实力与突厥一战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眼下他还未准备充分,突厥便派使团前来强势借粮,继而又惹出了巫铎掌掴唐俭崔仁师、秦勇大闹鸿胪寺之事,将他逼的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 “父皇...儿臣知道您...您一直在暗中养兵蓄势,想北征突厥雪当年渭水之耻,儿臣斗胆多嘴问一句,若现在咱们与突厥开战,能有几成胜算?” 沉默犹豫了少许,李承乾在仔细想了想后突然开口问道。 身为太子,他并非骄奢淫逸的酒囊饭袋,很清楚大唐与突厥终有一战,而且这一战一定会在自己父皇有生之年爆发,因为以对方要强的性格,是绝不会将突厥这样一个天大的麻烦留给后世子孙的。 没想到平日里一直本分的李承乾,竟会僭越来问自己有关军事方面的事,李二眼露寒光的凝视了他片刻,最终语气淡漠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想让我大唐直接跟突厥开战?” “是战是和,一切全凭父皇定夺,儿臣的意思是,若突厥一定要战,咱们便需早做准备,毕竟出兵北征乃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国之大事,不论调兵、粮草、器械、战马等等都是需要提前协调的,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李承乾神情凝重道。 “是否出兵朕自有计较,你做好自己太子协助处理政务的本分就行了,朕问你,经秦勇这么一闹,咱们与突厥使团的关系已经彻底恶化了,你可有办法暂缓双方矛盾?” 并未在出兵的事情上与李承乾多说,李二直接转移话题道。 “这个...按理说随着折颜身死、巫铎断臂,咱们与突厥使团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但世事无绝对,莒国公他们不是试探出了对方先前没有出兵的打算嘛,既然如此,儿臣觉得或许可以派人再与执失思力好好谈一下,只是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如何?”李二追问。 “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比较承重的代价!”李承乾较有深意道。 “你是指对方肯定会要求严惩秦勇?” “不仅如此,还有换粮一事,除此之外,说不定还会提出更多无理要求,毕竟他们此次吃了大亏,只要咱们派人去谈,对方狮子大开口是肯定的,因为换做儿臣也会这样做。”李承乾苦笑道。 “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样吧,明天你亲自去找执失思力探探口风,看看对方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若对方态度强硬执意要发动战争,你无需多言打道回府便是; 若对方有谈条件的意思,你便让其将条件说出来,记住,不论对方提的条件有多过分,你都不要先急着拒绝,待回来与朕商议过后再做决断,明白了么!”李二认真嘱咐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儿臣明白,那...那秦勇如何处置呢?” “如何处置?哼,朕亲自动手处置!” 咬牙切齿的冷哼了一声,李二转头冲一旁王德命令道:“王德,明天一早你亲自去趟秦府,宣秦勇那狗东西滚进宫来见朕,朕非得活活抽死他!!” ...... 入夜,翼国公府,秦勇卧房。 “少爷,你画的这是什么呀,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 书桌前,芷兰看着秦勇费老鼻子劲才描绘出来的一张古怪草图,俏丽的小脸上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这是她来秦府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秦勇做作画,单论画作技巧...说有点差都是拍秦勇马屁了,关键是她还看不懂画的是什么。 这是一对环状月牙形的奇特之物,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内里有弧形凹槽和几个间距相等的孔洞,除此之外,秦勇还在画纸上单独画了一根带倒钩的铁钉,芷兰自认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东西。 “这是一件神器,若真能弄出来,必将大大提升我大唐战马的耐力,到时候本少爷贡献给陛下,又是一件泼天大功!” 面对芷兰的好奇询问,秦勇一脸得意的解释道。 “提升战马耐力的神器?这东西环不像环、钩不像钩、还留有豁口,难道像牛鼻环一样套马鼻子上?”芷兰脑洞大开道。 “你瞎说什么呢,还套马鼻子上,那马鼻子才多大,能套下这么大个环?再说了,这是用来提升战马耐力的,带上鼻环就能提升马的耐力吗?” 秦勇被逗乐了。 他所画之物乃马蹄铁,准确的说是后世经过多次改良过的马蹄铁,此物锻造出来钉在马蹄上,不仅能增强延缓马蹄的磨损,还能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不论对战马还是车马,都非常有利。 后世马蹄铁是在元朝时才兴起的,唐以前虽然也出现过有人用皮革给马制做“马鞋”,但效果根本无法与马蹄铁相提并论,以至于都没能推广开来。 “不套鼻子上...提升战马耐力...少爷,你该不会是想钉在马蹄子上吧!” 本就生得聪明伶俐,经秦勇这么一提醒,芷兰猛地想到一个可能,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充满了异样光彩。 “不错嘛,居然被你猜出来了,此物名叫马蹄铁,是本少爷专门为疾风烈苦思构想出来的,你觉得若是将其打造出来钉在马蹄上,能否提升马匹耐力?” 对芷兰的聪明伶俐惊叹不已,秦勇似笑非笑的询问道。 “这个...马匹的耐力主要受两个方面影响,一是马匹体力,二是马蹄磨损程度,将铁块钉在马蹄上,虽说能保护马蹄不受磨损,可要将之钉稳钉住,这怕是不容易吧,万一跑着跑着掉了怎么办?” 芷兰思维比较活泼,在秦勇面前也远没有一般下人那般拘束,她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质疑。 “额...这不是有倒刺铁钉嘛,这种铁钉一旦钉入马蹄内,是轻易不会掉的。” 对自己所画马蹄铁充满了信心,秦勇说完抄起图纸交到了芷兰手上:“去将图纸交给小川,让他明天别急着去酒庄,先找铁匠给我打造两副马蹄铁再说......”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本想继续赖床的秦勇再次被芷兰强行吵醒,对方所找由头与昨日无二,受秦琼嘱托督促其练武。 对芷兰这个打又不好打、骂也不好骂的小妮子,秦勇有脾气也发不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得被迫起床洗漱,随后在芷兰的陪同下赶往了演武场。 刚到演武场,秦勇便发现秦琼早他一步先到了,此刻正在场中演练秦家枪法,在休息所坐的凉亭外,管家陈诚领着数名婢女候立,这些婢女手中分别捧着紫色朝服、玉质腰带、官帽、官靴、金鱼袋、笏板等物。 “我去...这不是上朝时所穿的行头嘛,陈管家,我爹今天准备上朝吗?” 快步走至陈诚等人身前,秦勇目光自婢女所捧之物上一扫而过,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穿越过来已有大半个月了,还从未见秦琼上过朝,哪怕在原主记忆中,秦琼也有三年多未曾上朝了,他想不明白,对方今天为何一改常态,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晚在鸿胪寺闯了大祸? 第245章 马蹄铁,霹雳弹! “少爷,公爷确实准备上朝,马车都已经在府门外等候多时了,之所以拖到现在,主要是公爷想等你过来。” 早料到秦勇过来见到朝服等物后,一定会开口问自己,陈诚笑着解释道。 其实他也不清楚秦琼今天为何破天荒的想要去上朝,但作为追随秦琼多年的亲信下属,秦府的大管家,他对自家主子这样的做法打心底里高兴。 因为自从秦琼闲赋在家不问朝政以来,秦家在长安的地位和声望早已不如当年显赫。 这样的落差对于秦琼、秦勇等主人而言,或许感觉并不那么强烈,可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在与外人打交道时却深有体会。 在陈诚看来,只有秦琼重归朝堂,重新获得了陛下的信任,秦家才能再现当年门庭若市往来无白丁的辉煌,而今天秦琼上朝,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因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陈管家,我爹不是数年不曾上朝了嘛,怎么今天突然又有上朝的雅兴了呢?” 虽然猜到了一些原因,但秦勇并不确定,无奈只得继续向陈管家打听道。 “少爷,这个我真不清楚,公爷昨天半夜突然起床让人通知我准备今天上朝的相关事宜,至于其它的并未多言。”陈诚如实答道。 “半夜突然通知的你?” 秦勇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秦琼肯定是昨晚和自己聊过后,躺床上睡不着,所以临时决定上朝的,而上朝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昨天自己大闹鸿胪寺的事。 秦勇的到来,正在演武的秦琼自然也发现了,他果断终止了演武,随后大步朝秦勇走了过来。 “爹,你怎么突然想起上朝了啊?” 快步迎上了秦琼,秦勇笑着开口问道。 “什么叫突然想起上朝了,你爹我好歹也是当朝国公、上柱国左武卫大将军,想上朝随时都可以。” 将手中长枪直接扔给了秦勇,秦琼唤来下人开始了洗漱换朝服。 “得了吧,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我昨晚大闹...” “闭嘴!” 没等秦勇将话说完,秦琼突然一声呵斥打断了他的话。 “有话等会儿再说,你先闭嘴!” 较有深意的瞪了秦勇一眼,秦琼不再多言,加速换起了衣服。 朝服的穿戴十分讲究,前后花了不少时间,秦琼才彻底整利索。 一切准备妥当后,秦琼果断唤退了除陈诚、芷兰外的所有下人,随后冲着秦勇认真交代道:“用过早膳后,你便去酒庄将昨天赚取的钱财统统拉上送进宫交给皇后,然后主动前往甘露殿找陛下请罪。” “主动进宫去找陛下请罪?这...这不是让我羊入虎口么,我不去!”秦勇想也不想的直接反对道。 “什么羊入虎口,老子告诉你,虎若真想吃羊,羊即使不主动入虎口,也终究难逃被虎吃的下场,像你这种情况,早点主动去请罪,陛下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个屁,昨天在酒庄我已经得罪陛下了,再加上鸿胪寺那档子事,我要是今天跑去请罪,两罪并惩陛下非得打死我不可!”秦勇态度强硬道。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祸你也闯下了,这件事总得想办法解决对不对?” “当然得解决,但不是由我解决,而是由你和李靖叔父他们解决,在你们劝战未成之前,我是不会进宫的讨打的。” “劝战那是你李靖叔父他们的事,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的话,那你这好几年不上朝的人,怎么今天突然决定上朝了呢。”秦勇似笑非笑道。 “那还不是...还不是为了给你这混账东西撑腰!!” “你是我爹,帮我撑腰不是应该的嘛,再说了,昨晚的事本来就是你坑的我,否则我明明是去赔礼道歉的,怎么可能大闹鸿胪寺呢?” “老子是说过让你前往鸿胪寺不必有太多顾忌,也说过若是对方不识好歹揍就完了,可老子没让你砍掉人家的胳膊啊,揍人只要不揍死,花费点时间总能养好,可你砍掉了人家胳膊,那还能重新长出来吗?” 见秦勇将责任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秦琼气的不行。 昨夜他在跟秦勇聊完后,由于最终也没聊出个好的解决之法,所以回去后他苦思冥想,决定还是先保全秦勇再说。 开玩笑,秦勇可是他的嫡长子,万一李靖等人劝战不成,在突厥使团和朝中主和派的强硬逼迫下,李二下令严惩怎么办? 要知道人家突厥使团那边,可是死了一位副使,外加大王子巫铎断了右臂,真要严惩起来,秦勇就算不将命赔上,赔人一条胳膊那也是巨亏。 正因为想到了事情往坏处发展的严重性,所以秦琼才准备今天上朝。 他上朝自然不是为了帮秦勇辩解什么,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也没法辩解,他只是想彰显自己的立场给李二看,好助李靖等人劝战成功,只要劝战成功了,别说秦勇只砍了巫铎一臂,就算将人脑袋剁了,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行了爹,你的心思我明白,你让我带钱入宫,不就是想让我在陛下和皇后面前讨个好嘛,这样陛下就能对我从轻发落了,可问题是,你将此事想的太简单了。” 没心思再跟秦琼斗嘴,心中早有良策的秦勇神情严肃道。 “老子想简单了?为了给你撑腰,老子都准备上朝了,你知道老子上朝代表了什么吗,代表老子向陛下服软了!”秦琼气急败坏道。 “服软干嘛啊,你都坚持这么多年了,可千万别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服软!” “小事?这次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你连命都得搭上,这能叫小事?” “昨晚入睡前,我已经想到解决之法了,所以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事还真不大。”秦勇故作神秘道。 “你想到解决之法了?”秦琼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面露大喜道:“你...你准备怎么办,赶紧告诉老子!” “嘿嘿,爹,这件事情我还在准备之中,现在告诉你也可以,但你要答应事后一切都得听我的,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看着秦琼急切的样子,秦勇故意卖了个关子道。 “什么,让老子一切都听你的?不行,到底我是你老子,还是你是我老子!”秦琼有些挂不住脸道。 “这不是谁是老子的问题,而是我不希望你跑去上朝向陛下服软,从而坏了我的计划!”秦勇态度强硬道。 觉得秦勇是在故意诓自己,秦琼拉长着脸道:“老子向陛下服软,这不也是为了你吗,怎么就会坏你计划了!” “有些事情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你答应我就说,不答应那就随你便吧,反正到时候你若坏了我的计划,受损失的也是咱们秦家; 唉...本来还想趁此机会立下一大功,然后让陛下将我的县子爵位往上再升一升的,谁知你这当爹的一点也不配合。”秦勇撇嘴埋怨道。 本就不怎么相信秦勇,见对方越说越没边了,秦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你是不是昨晚让那巫铎将脑子给打坏了,怎么尽说些胡话,就这次你所闯的祸,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还想让陛下给你升爵位,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谁做梦了!我昨晚...” 知道以秦琼的性子,自己若不拿出点干货来,对方肯定不会相信,秦勇无奈,只得凑到其耳边仔细解释了起来。 听着耳边秦勇所谓的“计划”,秦琼一开始还面露不屑,可随着秦勇越说越多,很快其脸色便凝重了起来,到最后甚至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你说的那什么神器蹄马铁和雷火什么弹,真有那么厉害?” 目光紧盯着秦勇不放,秦琼语气发颤的再次确认道。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秦勇所说的话,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是神器马蹄铁和雷火霹雳弹,事关我自己的小命,这哪能开玩笑啊。”秦勇信心十足道。 “好,既然你自己有把握,那此事我便暂且不过问,免得说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简单的犹豫过后,秦琼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若在以前,他是断然不会轻易相信秦勇的,可自从秦勇弄出秦酒和精盐后,他发现这么多年以来,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这大儿子,所以他准备让秦勇试试看,万一对方的计划成功了呢? “爹,你不仅不能过问,也不能上朝,好好待在家里坐看事态发展就行了,嘿嘿,真要按照我的计划来,陛下想不跟突厥开战都难!”秦勇一脸坏笑道。 “别高兴的太早,先将你所说的那两样‘神器’弄出来再说!” 见秦勇还狂上了,秦琼忍不住打击了一句。 “放心好了,给我五到七天时间,一定能将两件神器全都造出来,在此期间若宫中来人,你就说我昨夜被巫铎重伤下不了床,甭管别的先拖着再说。” “公爷...公爷,宫中来人了!!!” 秦勇话音刚落,秦府门房管事王忠义突然急匆匆的自远处跑了过来。 “宫中来人是谁,所为何事?” 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门房管事,秦琼急忙开口问道。 “是陛下...陛下身边的王德王公公,他说陛下有旨,宣少爷入宫觐见。” 王忠义大口喘着粗气道。 “什么?” “王德!!” 一听来人竟是李二的贴身太监,秦琼父子二人几乎同时脸色大变。 他们都是跟李二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自然知道王德亲自前来传旨代表了什么。 “爹,看来陛下对我大闹鸿胪寺一事怒气不小啊,一大早居然派王德亲自前来传旨,这样,我先回房装个病,你去应付拖延时间,实在拖延不下去了,就带他去我房间,芷兰,赶紧跟我走!” 冲着秦琼简单交代了一句,没等对方回话,秦勇转身拉着芷兰就跑,眨眼功夫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公爷,少爷刚才几次说到什么大闹鸿胪寺,他这又是闯什么大祸了?” 秦勇一走,满脸疑惑的陈诚忍不住上前询问道。 “哼,闯什么大祸?那混账东西将突厥大王子巫铎的一条胳膊砍了,连带着还害死了突厥使团的一位副使。”秦琼没好气的解释道。 陈诚闻言当即脸色大变:“什么!这...这岂不是将天捅了个窟窿嘛...” “何止是将天捅了个窟窿,这天都快塌了,你没听到宫里来人了么,记住了,刚才少爷所说装病什么的,你们半个字都不得泄露出去,记住了没有!” 秦勇神情严肃的命令陈诚与王忠义道。 “公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的,唉...最近这段时间我和府中下人还以为少爷变懂事了呢,没想到惹事依旧,而且这祸越闯越大...”陈诚面露苦涩道。 “这也不一定就是咱家少爷的错吧,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然性子火爆顽劣了些,可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欺负人,依我看,肯定是那些不知死活的突厥蛮子有错在先,肯定是他们先招惹的少爷,所以才会吃这么大个亏!” 与陈诚的看法截然不同,同为秦琼亲兵退伍的王忠义果断选择了维护秦勇。 “王忠义,你这是不讲理瞎护短,咱家少爷这些年在外惹事闯祸还少吗,不说别的,这刚从刑部大牢放出来还不到一天,结果就...唉,再这么任性妄为屡教不改下去,可怎是好哟。”陈诚唉声苦叹道。 “陈诚,这些话可不是你一个管家该说的,少爷再怎么浑再怎么胡闹,那也是公爷的种,是咱们该誓死保护的少爷,咱们这些老人不帮着他护着他,谁还能帮他护他!”王忠义脸色阴沉的驳斥道。 “你瞎激动什么,我对少爷的感情又不比你浅,我只是觉得少爷总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连累公爷和整个秦府的,相比较之下二少爷...” “好了!我秦琼还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操闲心扯卵淡了,关于少爷闯祸不断的事,我自有计较,你们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 知道府中下人大部分都喜欢秦理,对秦勇这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大少爷感官极差,秦琼冲着两人一声怒斥,随后甩袖离开了演武场...... 第246章 造神器! 离开演武场后,秦琼先是回到自己房间换下了身上朝服,随后才赶往前堂接见了自宫中而来的王德。 “翼国公,陛下有旨,宣世子秦勇入宫觐见,敢问他人呢?” 等了半天,见秦勇没到只有秦琼前来,王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哎呀,实不敢相瞒王公啊,逆子秦勇昨夜被太子带去鸿胪寺,因受那突厥王子巫铎言语挑衅,无奈被逼与之公平比拼拳脚,结果不幸被那巫铎重伤,现卧病在床难以下地,所以没法出来见王公了。” 早在来之前便想好了说辞,秦琼面露悲痛的解释道。 “什么?世子被巫铎重伤了...这...这咱家未曾听闻呀,伤哪里了?” 一听秦勇受伤了,还是重伤,王德脸色大变。 别人或许不知情,可他是很清楚秦勇在李二心中份量的,一时间不免急躁忧心了起来。 “唉,王公昨夜又不曾去鸿胪寺,自然不知犬子与那巫铎那一战的凶险,他被巫铎一记重拳击中小腹,初时还未觉得怎样,回到家后倒地昏厥、吐血不止,请郎中瞧过后才发现,他受了严重的内伤,现今重病在床,怕是...怕是性命难保啊...” 对王德竟会如此关心秦勇,秦琼内心颇感意外,但表面却装的十分悲痛,连老泪都硬挤出了两滴,看的王德揪心不已脸上愁云密布难散。 “怎么会这样呢...太子昨夜也没说世子他...翼国公,咱家与世子一见如故,也算有几分交情,可否容咱家前去探望一二,也好回宫禀明陛下宣尚药局御医前来救治。” 王德出言请求道。 他还真不是不相信秦勇病了,而是打心底里担忧秦勇的伤情,想为之尽上一点绵薄之力。 “宣御医就不必了,犬子是由外伤导致的内伤,并非疑难杂症,没必要惊动御医,先前宵禁开时,我已派人前往太医署请太医了,很快太医便到,当然了,王公有心探望犬子,此乃犬子福分,我这便带王公前去,请。” 秦琼说完,主动在前为王德带起了路,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赶到了秦勇所住小院。 随着秦琼推门而入,王德一眼便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秦勇。 此时的秦勇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无血,在其床边,婢女芷兰眼含热泪的伺候着,口中不断传出轻微的抽泣之声,可以说将苦情戏演到了极致。 “芷兰,少爷怎么样了,中途可有醒来?” 上前摸了摸秦勇密布着一层细汗的额头,秦琼语气悲痛的问向芷兰道。 “未曾醒来,不过少爷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喊疼,中途又吐了一次血。” 芷兰一边保持着落泪抽泣,一边指了指被子上故意弄上去的一片血渍。 “哎呀,怎么会伤成这样...要让陛下和公主知道了,还不得伤心...唉...这可怎么办呐...” 彻底被秦琼等人的演技代入戏了,王德语气哽咽的拿出手绢抹了抹眼泪。 “王公,犬子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实在...实在无法下地,还望你回宫向陛下多解释一下。” 目的已然达到,秦琼一脸无奈的向王德拜托道。 “翼国公请放心,咱家一定会向陛下仔细说明情况的,你好好照顾世子,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就不叨扰了,告辞!” 面露惋惜的朝着秦勇所在床上又看了一眼,王德向秦琼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告辞离去,为了演戏逼真,秦琼故意没有相送,毕竟儿子重伤在床,正常情况下是顾不上送客这等小事的。 王德离开才不过片刻,秦勇便在秦琼和芷兰的目光注视下,一脸坏笑的睁开了双眼:“爹,芷兰,你们两个演技不错嘛,要不是心里有底,我都觉得自己真要嘎了。” “噶什么噶,你觉得装病这招能抗很久吗,王德回宫后跟陛下一说,陛下很有可能会派御医过来,到时候别说让陛下宽恕你大闹鸿胪寺的罪名了,搞不好你还得背个欺君之罪,你说你犯得上犯不上!” 虽然完美配合了秦勇演戏,但秦琼对此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冷着脸责备道。 “不需要抗多久,我已经将马蹄铁的草图交给小川让他去找铁匠打造神器了,只要神器一成,即使陛下再生气,看在我为咱大唐贡献神器的份上,他也不好意思再严惩我; 再说了,上次我贡献秦氏制盐法,陛下还没来得及封赏我呢,有这两件泼天大功护身,只要我不造反,什么事都能抵过!”秦勇信心十足道。 “陛下那关老子从来没有担心过,且不说你立了这么多功劳,单说有长乐公主在,陛下就不会将你怎么样,真正令人担心的是突厥使团和朝中主和派的那些老顽固,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秦琼没好气的出言打击道。 “不放过我又能怎样,只要陛下不松口,他们难道还敢杀上门来不成!”秦勇一脸不屑。 “呵呵,不敢?你也太小瞧我大唐的文官了,别人暂且不说,就说魏徵那老货,他连陛下都敢骂,还不敢杀上门来骂你?” “他魏徵算个屁,真要敢来找我,我让他见识一下雷火霹雳弹的威力,看看是他嘴硬,还是雷火霹雳弹猛!”秦勇面露玩味的冷笑道。 “你先前就跟老子说,除了神器马蹄铁外,你还会造另一种神器雷火霹雳弹,还说那雷火霹雳弹可开山裂石、无坚不摧、无物不破、乃战场第一大杀器,用来对付突厥跟玩儿一样,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赶紧拿来给我瞧瞧。” 早就想问秦勇有关雷火霹雳弹的事了,见对方主动提起,秦琼心痒难耐道。 他纵横疆场多年,战场杀器如投石车、枪弩、强弩、床弩等等全都见过,但还从未听过有可开山裂石的攻敌器械,所以对秦勇说的雷火霹雳弹充满了浓烈的兴趣。 “雷火霹雳弹我也只在古籍中见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真要造出来需要不断进行试验才行,我现在还没开始弄呢,你想要看的话...暂且等几天再说。”秦勇略显尴尬的应付道。 “什么玩意儿...你都还没弄出来,就敢在老子面前胡乱吹嘘,万一要是试验不成怎么办!” 看着秦勇胸有成竹的样子,本以为对方已经做出成品了,一听还需要不断试验,秦琼气的吹胡子瞪眼,越发觉得秦勇是在故意诓自己。 “爹,你放心好了,我保证能造出雷火霹雳弹,我现在写份材料清单给你,你派人去帮我购买材料,三天内我就让你见到成品!” 秦勇说着连忙起身下床,然后走到书桌前写起了制造雷火霹雳弹的清单。 所谓雷火霹雳弹,其实就是后世土法制造的黑火药手雷。 说起火药,早在炼丹术盛行的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直到前隋才被真正发明出来。 不过前隋发明的只是一般火药(配比不对),论威力远不能与黑火药相比,平时也就用来生个火当个助燃剂什么的,并未将之运用于军事领域。 对黑火药的正确配方,身为历史网文作家穿越的秦勇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只要将硝石、硫磺、木炭这三种材料找来,他分分钟就能配置出真正的黑火药,然后将之做成手雷。 一旦有了黑火药手雷这种强大武器,秦勇自认相助大唐军队战败突厥并不难,唯一的麻烦就是,黑火药这玩意是把双刃剑,虽说能对敌人造成致命打击,可一旦配方泄露流传出去让敌人用来对付自己,那同样要命。 前世写小说时,秦勇就曾写过穿越者穿越到古代,然后发明黑火药手雷乃至燧发枪火枪、火炮等大战四方,这样的故事情节写起来容易,看起来也确实非常爽,可事实上真要亲自操作起来,还是有很多方面需要顾虑的。 千万不要以为古人都是傻子,也千万不要怀疑古人的智商。 黑火药这种东西,本就是在晚唐时期被发明出来的,即便提前几百年现世,人家弄到配方后立马就能给你仿制出来,而且说不定仿的比你正品还要好。 什么?将配方保护好,不泄露出去? 呵呵,在这种官权至上的封建年代,即便皇帝想守住一段秘密都难,就更别说秦勇一个普通的国公世子了,他能预判到,只要自己将黑火药配方贡献给李二,一旦李二让人大量制造生产,配方必定会泄露无疑。 正因为考虑到黑火药手雷现世的影响太大,所以秦勇并未打算大规模制造。 他只想先弄出几个霹雳雷火弹的样品来,然后送到李二面前试验一下威力,好增强李二对突厥开战的决心,至于后续该如何大规模生产制造,到时候再跟李二好好合计。 一份简单的材料清单,很快便被秦勇书写了出来。 清单上不仅列举了硝石、硫磺、木炭等三味黑火药主料,还有一些外壳、防水、助燃方面的辅料,林林总总的足有十几种之多,其中便有猛火油(石油)这种可以和黑火药完美结合的助燃剂。 “需要这么多东西...居然还要用到猛火油!” 自秦勇手中接过材料清单,秦琼粗略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他总算知道秦勇为何要让自己去帮忙准备材料了,就其所列清单上的物品,近半都是常人难以接触弄到手的存在。 就拿猛火油来说,这是受朝廷严苛管控的危险物品,除了工部材料库房等几个特定之处,常人连见都见不到,也就只有他舍下当朝国公的老面子去工部卖人情,才有可能弄来一些。 “爹,你不是急着想见识雷火霹雳弹嘛,既然你这么着急,这个忙你必须得帮!” 见秦琼被材料清单惊住了,秦勇笑着冲其卖了个乖道。 “你啊...行,这事老子帮你,可那马蹄铁你什么时候能弄好?” 秦琼话题一转道。 相较于被秦勇吹的神乎其神的雷火霹雳弹,他觉得马蹄铁这种能保护马蹄的神器更实在。 “哎呀,爹,打造神器是需要时间的,你着什么急啊,等我弄出来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你赶紧去帮我准备材料好不好!” 知道秦琼是个操心的命,秦勇满脸无奈的催促道。 在秦勇的催促下,秦琼虽然还是有些担心秦勇所谓的计划会出纰漏,但苦于根本插不上手,无奈只得甩袖离离去...... 皇宫。 太极殿内,李二与文武百官正上着早朝,所议论主题,正是由鸿胪寺卿唐俭提出的突厥换粮一事。 “陛下,臣觉得换粮给突厥不可取,应该直接回绝!” 李靖突然出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现任兵部尚书一职,本身又是大唐武将中数一数二的战神,在明知道与突厥必有一战的情况下,他决不允许换粮给突厥增强对方实力,以免给己方造成被动。 李靖话音刚落,程咬金紧跟着出列道:“陛下,臣附议,颉利那老小子此番派使团出使我大唐,名为协商换粮,实为威胁逼迫,就像四年前的渭水会盟一样,这等无礼要求,决不能答应!” “李尚书、宿国公,早几天的大朝会,咱们就换粮一事已经激烈争吵过了,最终陛下发话,让鸿胪寺好好跟人突厥使团谈,最好是将五百万石粮的数目降低下来; 陛下的要求既然是降低数目,那就说明本意是认同换粮的,只是换多换少罢了,这陛下早都已经定下来的事,你们现在出言反对有什么意义!” 知道李靖和程咬金一直都是主战派的中流砥柱,礼部尚书卢宽连忙出列驳斥了起来。 他乃主和派的核心人物之一,很清楚以大唐现有国力与突厥一战,胜算实在太低。 在他跟主和派的其他人看来,与其在实力不济、胜算不高的情况下,与突厥拼个鱼死网破,倒不如先委曲求全拖延矛盾,待自身发展实力足够强大后,再一举灭敌...... 第247章 大朝会,炸锅了 “卢宽,你这个礼部尚书,连礼部那点小事都管不好,怎么好意思来管突厥的事!” 面对卢宽的驳斥,程咬金毫不客气地展开了反击,声音震耳欲聋。 他乃朝中武将,人生价值就体现在开疆拓土对外征战上,而雄踞漠北的突厥,无疑是他做梦都想攻伐的目标,毕竟四年前的渭水之盟,颉利可汗不仅打了李二的脸,还打了所有大唐武将的脸。 近几年,大唐与突厥在边关的矛盾日益剧增,已经到了不得不靠战争来解决的地步了。 在程咬金和李靖等主战武将看来,此次的换粮事件就是最好的开战导火索,所以像卢宽这种张口闭口就是主和的人,最令他们生厌。 “程咬金,老夫自执掌礼部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尽职尽责,礼部的大小事物不说处理的有多好,至少从来没有让陛下操过心,你凭什么指责老夫!” 卢宽也是老臣了,在朝中的地位和威望都不低,所以并不惧怕程咬金,他挺直了身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的威严,仿佛在告诉程咬金,他并不是好欺负的。 “好个勤勤恳恳,好个尽职尽责,俺问你,前段时间陛下让你去翼国公府给俺家秦勇贤侄传旨升官加爵,结果就因为人家开玩笑骂了你一句,你反手就逼陛下将人送进刑部大牢关了七天,这话俺没有瞎说吧?”程咬金冷笑着问道。 卢宽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你...你没事提这个做什么,这跟咱们现在讨论的突厥换粮一事有关系吗?” “谁说没关系了,俺秦勇贤侄不是骂你是坨屎吗,俺觉得他骂的对,像你这种对自己人不依不饶,对敌人就只会委曲求全的人就是坨屎,不,应该说是坨臭狗屎!”程咬金破口大骂道。 “程咬金,你...你竟然也敢骂老夫是坨...陛下,请为老臣做主啊!!!” 被程咬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毫无底线的辱骂,而且所骂内容还跟当日秦勇一样,羞愤欲死的卢宽直接就给李二跪下了。 “你让陛下做什么主,将俺老程也送进刑部大牢关七天吗?来啊,来关啊,你以为俺是秦勇好欺负是不是!!!” 最看不惯卢宽这种吵架吵不赢就找陛下撑腰的人,程咬金嚣张气焰不减反增,若不是一旁尉迟恭拼命拉着,他直接就冲上去动手干卢宽了。 “好了咬金,这是在太极殿,不得胡闹!!!” 眼看程咬金都快和卢宽干上了,坐在龙椅上的李二无奈只得出言呵斥。 其实他内心也是支持程咬金等主战派的,苦于战前准备还不充分,所以只能选择和稀泥。 “陛下,俺老程没有胡闹,突厥使团入京当天,颉利那老家伙便发兵十万进逼并州,目的就是为了给他突厥使团入京撑腰,准确的说,就是吓唬咱们必须换粮给他们; 为了应付突厥的十万大军,并州都督曹国公李积连发数道八百里加急文书回京询问是战是拒,可陛下至今未给回复,搞的并州那边军心动荡、民心不安,现在真的该做决断了!”程咬金出言催促道。 “陛下,宿国公言之有理,事情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其实此事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一是咱们同意换粮,吃了这个折钱、折粮又折面子的哑巴亏; 二是咱们不同意换粮,不同意换粮虽然有可能招致突厥对我大唐开战,但我们若能提前调兵进行部署,也未必就没有御敌于外的把握!”李靖再次开口相劝道。 “取胜的把握?李靖,你身为兵部尚书,难道不知突厥的实力吗,人家有骑兵三十万劲卒二十万,真要打起来,咱们取胜的把握在哪里?” 主和派的另一代表人物魏徵突然站出来质问道。 “三十万骑兵二十万劲卒怎么了,合计也不过五十万兵马而已,我大唐的兵马比他突厥只多不少,有何惧之!”李靖不以为然。 “也不过五十万兵马而已?” 魏徵气的脸色发黑:“李靖,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别忘了,人家五十万兵马中有三十万骑兵,而且还是擅骑擅射的精锐劲骑,骑兵对步卒,一骑至少可抵五,三十万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我李靖身为兵部尚书,自然知道三十万骑兵是什么概念,但魏秘书监别忘了,若突厥大军南下侵我疆土,前期我方肯定是以防御坚守为主,在防御坚守战中,骑兵的作用甚至不如步卒有优势,这不正好给了我们聚歼突厥精锐骑兵的机会嘛,有什么好怕的!” “哼,李尚书空口白话倒是会说,若突厥精骑这般好对付,四年前就不会被人家杀到渭水河畔了!”卢宽忍不住冷嘲热讽道。 “四年前那是因为...” “好了!你们全都给朕闭嘴!” 知道任由主战主和两派的人再这么吵下去,说不好会牵扯到四年前的玄武门事变,李二带着三分怒意,果断开口打断了众人。 见李二动怒了,李靖、卢宽等人纷纷沉默了,唯有尚书左仆射房玄龄顶着压力依旧站了出来:“陛下,有关突厥使团入京换粮一事,兵部李尚书和礼部卢尚书他们所考虑的,说到底无非是战与和的问题; 其实依臣愚见,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只需问民部戴胄戴尚书,国库还有多少存粮就行了,要知道五百万石粮可不是小数目,这两年西北大旱,赈灾耗费了不少钱粮,现在一次性又要调用五百万石粮,压力肯定小不了。” “玄胤(戴胄的字),若短时间内让你民部筹措五百万石粮,可能筹措出来?” 其实不用房玄龄提醒,李二也清楚民部短时间内根本筹措不到五百万石粮,但为了堵住主和派众人的嘴,他还是冲着人群中的民部尚书戴胄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民部缺钱缺粮已有大半年了,要想筹措五百万石粮,必须往江南粮仓急征调粮,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没有半年时间,是根本不可能凑齐的。” 戴胄既不属于主战派,也不属于主和派,面对李二的询问,他如实道出了实情。 “需要半年的时间?” “这哪还来得及啊...” 戴胄的话一出口,魏徵、卢宽等主和派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至于程咬金、李靖等人,则一个个暗自窃喜的不行,因为他们清楚,只要凑不出粮给突厥,对方便有可能开战,到时候就是自己等人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筹措五百万石粮需要半年时间?戴尚书,若是少上一些,比如三百万石粮,这个时间能缩短?” 鸿胪寺卿唐俭突然开口问向戴胄道。 昨夜秦勇大闹鸿胪寺后已经接近宵禁,所以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入众臣耳中 上朝前,李二特意派人嘱咐唐俭暂作隐瞒,并让他以安抚突厥使团的立场来上朝,所以他不好夹带私人情绪发言。 “即便是三百万石粮,也需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筹集完,唐正卿,你问这话的意思,是否表示突厥使团愿意将五百万石粮减少至三百万石?” 戴胄眼露精光,虽然他并不知道鸿胪寺这段时间与突厥使团的谈判成果如何,可唐俭话语里的意思,明显代表突厥有松口让步的迹象了。 随着戴胄的话一出口,满朝文武全都将目光盯在了唐俭身上,显然都很想知道突厥使团目前的态度。 “唉,诸位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段时间的谈判,我鸿胪寺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唯一能算得上好消息的是,突厥正使执失思力在我的劝说下,已经知道以一千牛羊马换我大唐五百万石粮不现实,所以愿意再仔细斟酌一下,可惜至今还未给答复。” 面对殿内众人异样的目光,唐俭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管他给不给答复,换粮五百万石和三百万石都等同于强抢,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陛下,臣还是先前的意见,不同意换粮!” 铁了心要跟突厥在战场上见个高低,李靖又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药师兄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与李靖态度一样,程咬金、尉迟恭、段志玄等武将纷纷出言附和。 “陛下,若突厥愿意将五百万石粮减少至三百万石,臣觉得此事可以答应!” 见主战派的武将们态度如此强硬,卢宽当即提出了不同意见。 他本就不赞同现在跟强大的突厥撕破脸,得知突厥使团在谈判中有让步的迹象,自然更加坚持己见了。 “陛下,臣也觉得可以答应,三百万石粮虽然多,可比起五百万石毕竟少了二百万石。” “不错,人家既然有让步的意思,咱们也没必要非得挑起战端,毕竟人家的三十万精骑也不是纸糊的,陛下实在没必要承担这穷兵黩武的风险。” “就是,我大唐才多少骑兵,如何是对方三十万铁骑的对手,为了三百万石粮去跟人家打一场有可能动摇国基的大仗,实非明智之举。” “说的对,更何况人家突厥也不是一毛不拔,这不是愿意拿一千牛羊马来换嘛,一千牛羊马也值不少钱呢,尤其是马,我大唐现在就缺战马!” 卢宽话音刚落,立马便得到了魏征等主和派同僚响应,尤其是魏征,嘴毒的甚至给李二安上了穷兵黩武的罪名。 “你们就是一帮贪生怕死的腐儒,人家本就是上门敲诈来的,现在只是有意少敲诈一点,你们居然因此沾沾自喜,俺老程羞与尔等为伍!” 面对来自主和派的强大压力,程咬金气急败坏的指着卢宽等人口吐芬芳道。 “程咬金,你不过一介粗鄙武夫,哪懂长治久安方为圣皇之道,穷兵黩武只会白白葬送了大好国运!” “啊呸,俺老臣虽然不通文采,却也知道御敌于外乃为人臣子之本分,哪像尔等腐儒,面对强敌只会奴颜婢膝,毫无半点文人风骨!” “宿国公,御敌于外乃为人臣子本分这没错,可明知不可敌而力敌,自古便是取死之道,如此浅显的道理,你难道连这也不懂吗!”魏徵怒声反驳道。 “魏徵老狗,你说谁不懂道理,这两年北方大旱,突厥同样遭灾,双方都面临缺粮困境,这本是我大唐战胜突厥的契机所在,现在你们要换数百万石粮给突厥,可曾想过会给我大唐带来怎样的危机!” “什么带来危机,咱们换粮给人家,这分明是化解危机!” “化解你个死人脑袋,本来大家都缺粮,现在你将粮借给了突厥,他们短时间内便不再缺粮了,此消彼长之下,我们不仅失去了战胜突厥的契机,还将面临更严峻的缺粮危机,到时候人家纵兵南下,咱们由于缺粮,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了!” 程咬金越说嗓门越大,这也就是在朝会上,若是在宫外,以他的爆脾气,早忍不住撸起袖子用拳头说话了。 显然是对程咬金的话有所触动,这一次魏徵和卢宽等人没有再急着反驳,而是纷纷蹙眉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们一致认为先壮大自身实力后再与突厥开战比较好,可若突厥不守信用,在得到数百万石粮食后直接发动战争,那对大唐而言无异于毁灭性打击。 见主和派的人终于消停了下来,龙椅宝座上的李二暗松了口气。 他目光自众臣身上一扫而过,最终盯住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克明,玄龄善谋你善断,有关突厥借粮一事,你一直没有正面发表过意见,药师刚才说此事已经到了不得不决断的时候了,你怎么看?” 杜如晦闻言,不急不缓的站出来拱手回道:“既然陛下问到了臣身上,那臣就直言不讳了,战,非吾所愿,若形势逼人不得不战,则不战也得战!” “战亦朕所愿,但...但敌强我弱,该当如何?”李二蹙眉问道。 杜如晦淡然一笑:“敌强我弱,此乃李尚书、河间郡王、翼国公、吴国公、宿国公、樊国公等武将所虑,陛下乃一国之君,当行掌舵之事,岂可因此烦恼。” 第248章 满朝皆震 “哈哈哈哈,老杜,还是你说话有水平啊,等咱们一战干翻了突厥蛮子,当记你首功!” 听出了杜如晦的意思是支持李二跟突厥开战,程咬金满脸振奋的哈哈大笑道。 坦白说,此番上朝劝战,他和李靖等人把握并不大,毕竟主和派阻力不小,再加上突厥强大的实力摆在那里,让一直有雪渭水之耻的李二都举棋不定。 可随着杜如晦突然倒向了自己一方,程咬金觉得与突厥开战有望了,毕竟杜如晦可是李二最信任的谋臣之一,在决断方面的信任,甚至还在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之上。 “宿国公用不着吹捧,老夫只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就事论事罢了!” 对程咬金的有心恭维苦涩一笑,杜如晦不以为然道。 “陛下,既然杜仆射都这般说了,臣鸿胪寺这边是否可以直接回绝突厥使团了?” 觉得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了,唐俭面露期盼的开口询问道。 昨日挨了巫铎一巴掌,连磨齿都被打断两颗,这个仇唐俭一直记在心里,只要李二做出了开战的决断,他回去立马就想办法报仇。 开玩笑,他可是大唐国公,在自己的地盘鸿胪寺被人掌掴了,这口气他岂能咽的下去,纵然昨晚秦勇已经帮他报仇了,可他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巫铎。 “备战需要时间,执失思力不是还未给你答复嘛,你鸿胪寺暂且就以只肯换三百万石粮为底线先拖着再说!” 经杜如晦一番话,外加昨晚秦勇大闹鸿胪寺的冲动之举,李二已经下定决心跟突厥硬刚到底了,他想了想后开口回道。 “拖着...这...这只怕拖不了太久啊,毕竟昨晚....” “陛下,您真决定拒绝换粮吗,此事事关重大,是否还需再作商议?” 没等唐俭将话说完,魏徵突然咬牙出言打断道。 他承认先前程咬金和杜如晦的那番话有一定道理,可突厥有三十万骑兵外加二十万劲卒,这样的实力,实在不是眼下的大唐所能硬拼的。 “玄成,刚才咬金和克明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其实朕也想准备充分后再跟突厥开战,但形势逼人,若咱们现在将粮换给人家,此消彼长之下,一旦突厥发动战争,咱们将陷于绝对的被动; 另外昨夜在鸿胪寺突厥客馆发生了一件事,那件事一出,突厥是决计不可能再让步了,所以朕只能全力备战,没有退路了!” 已然下定了决心,李二便没想再和稀泥,他神情严肃的说道。 “没有退路了?”魏徵闻言脸色一沉,旋即问向唐俭道:“茂约(唐俭的字),昨夜你们鸿胪寺究竟发生何事了?” “昨夜翼国公世子秦勇陪同太子前往鸿胪寺会见突厥正使,谁知人还未见到,秦勇便受突厥大王子兼突厥使团副使阿史那巫铎逼迫公平比斗拳脚,那巫铎败了不服输夺刀想下死手,结果反被秦勇斩断了右臂,还间接害死了使团的另外一名副使,阿史那折颜。” 见李二已经主动提起了昨夜鸿胪寺一事,唐俭没有再作隐瞒,将事实如实说了出来。 “什么!!” “秦勇砍了突厥大王子巫铎的右臂,还间接害死了人家一名副使!” 唐俭的话一出口,偌大的太极殿内立时炸开了锅。 尤其是不久前才跟秦勇爆发过矛盾的魏徵和卢宽,他们没想到秦勇的胆子竟这般大,连让满朝文武全都为之忌惮的突厥使团都敢得罪,还将人彻底给得罪死了。 与魏徵等主和派的人一样,李靖、程咬金等人也被秦勇的胆大妄为吓了一大跳,秦勇昨天在秦氏酒庄门口与巫铎爆发过冲突的事他们都清楚,可他们没料到秦勇事后竟还会跑到突厥客馆去,还将人巫铎的右臂给砍了,这操作简直...简直太让他们高兴了。 “陛下,秦勇此子胆大妄为,蓄意重伤外国使臣,行事毫不顾及我大唐颜面,实该重罚!” 正当满朝文武都在为秦勇大闹鸿胪寺一事而惊骇之际,打上朝后便一言不发的长孙无忌突然站了出来。 他被人称作大唐第一智囊,很清楚李二这几年一心想雪渭水之耻并暗中在为其做准备,所以对突厥换粮一事,他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对,和房玄龄、杜如晦一样属于典型的中立派。 可现在事情牵扯到了秦勇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准备借助朝中主和派的力量,将秦勇自云端打落尘埃永不翻身! “长孙无忌,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揪着秦勇不放,有意思吗!” 深知秦家与长孙家的恩怨已不可化解,身为秦琼好友,段志玄当即出言呵斥道。 “樊国公此言差矣,我刚才纯属秉公直言,绝无半点私心,那鸿胪客馆乃外国使臣居住之地,除了突厥使团外,还住着吐蕃、高句丽、百济、新罗、靺鞨、倭国、大食等它邦使节; 秦勇大闹鸿胪寺,致使突厥王子巫铎断臂重伤不说,还间接害死了一名突厥副使,此等恶行若不严惩重罚,诸国使节岂不人心惶惶,视我大唐如洪水猛兽!” 对段志玄的呵斥浑不在意,长孙无忌义正词严的争辩道。 “辅机,秦勇大闹鸿胪寺虽然不该,但事出有因,你不了解情况,就别拐带话题了!” 一眼就看穿了长孙无忌的小心思,李二阴沉着脸道。 “陛下,齐国公所言可不是拐带话题,只要严惩了秦勇,必能安抚突厥使团,到时候咱们在换粮一事上稍作妥协,也未必不能避免与突厥开战的风险。” 没等长孙无忌来得及开口回话,卢宽抢着开口道。 他对秦勇辱骂自己一事至今耿耿于怀,和长孙无忌一样,也想趁机抓住话柄给予秦勇沉重一击。 “卢尚书,谁跟你说秦勇大闹鸿胪寺有错,需要父皇严惩了?” 卢宽话音刚落,太子李承乾突然冷笑着开口了。 先前长孙无忌开口时,他就想帮秦勇说话了,碍于长孙无忌是自己亲舅,也是自己在朝中最大的臂助,所以他不好开口驳了对方面子; 可卢宽就不一样了,区区礼部尚书而已,在他太子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太子殿下,秦勇大闹鸿胪寺重伤突厥使臣不说,还导致一名副使送了命,这难道还不算错?” 没想到李承乾会站出来帮秦勇说话,卢宽略显尴尬的反问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所听到的只是结果,并不知中间具体发生了何事。”李承乾面无表情道。 卢宽苦笑摇头:“不管发生了何事,人家总归远来是客,既然是客,秦勇所为便违反了我大唐的待客之道。” “呵呵,是嘛,若孤告诉你,是他突厥王子巫铎动手伤人在先,秦勇只是被迫反击呢?”李承乾冷笑着问道, “这不可能吧,他秦勇秦愣子好勇斗狠在长安是出了名的,从来都是他惹事伤人,还从未听说有人伤过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巫铎王子先招惹的他,他也不至于下死手将人手臂砍了吧,还害死了人家一位副使; 此事往小了说,是秦勇任性妄为仗势逞凶,往大了说,他是蓄意挑起我大唐与突厥的战争,其用心险恶至极,必须严惩!” 一心想将秦勇的罪名往大了整,卢宽毫不留情的斥责道。 “卢尚书,你执掌礼部,当晓人事知礼法,礼记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突厥使团出使我大唐,按照我大唐待客礼制,秦勇属实不该重伤外国使臣; 可事实是,突厥使团无礼伤人在先,秦勇只是为了维护我大唐天威,被迫才出手还击的,而且还是在对方主动提出公平一战的前提下,你根本不知个中隐情,怎能胡乱将罪名往秦勇一个人头上扣!” 李承乾眼神冰冷的瞪着卢宽道,语气中充满了责备。 昨晚他也在鸿胪寺,突厥副使阿史那折颜的死,虽然主要责任在秦勇,可秦勇那也是为了救自己这个太子无奈为之。 至于巫铎断臂...秦勇虽然有蓄意伤人之嫌,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巫铎输了不认账,夺刀反击自找的。 若在以前,李承乾巴不得将所有罪名全按在秦勇身上,可自从秦勇表现出远超常人的强大能力后,他一心只想拉拢对方,自然不可能任由卢宽之流随意打压,更何况秦勇还是自己妹妹相中的亲妹夫,哪边亲哪边近他心里明白的很。 “太子殿下,你说是突厥王子无礼伤人在先,不知他究竟伤了何人?还有,你说秦勇被迫反击是为了维护我大唐天威,他明显是以暴制暴,如何又维护我大唐威严了?” 对李承乾维护秦勇的表现相当不满,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有长孙无忌这个国舅当出头鸟,卢宽底气更加足了:“就是,毫不顾及两国邦交对外国使臣下死手,不论秦勇有何理由,论罪都该严惩!” “唐正卿,崔少卿,有关巫铎无礼伤人的事,你们两个是当事人,可否公开说明一二?” 面对长孙无忌和卢宽两位重臣的坚持,李承乾知道仅凭自己一人的说词很难压住此事,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唐俭和崔仁师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见李承乾将话题扯到了鸿胪寺正副两位主官的身上,长孙无忌和卢宽包括在场众臣全都将目光投向了二人,显然都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来在自己的地盘被外国使臣掌掴了这等丑事,唐俭和崔仁师是没脸在这太极殿中说出来的。 但考虑到秦勇昨晚在鸿胪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将事情泄露出来了,再加上这中间又牵扯到了李承乾的面子,唐俭二人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当即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竟敢在鸿胪寺掌掴莒国公和崔少卿,这也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了!” “就是,怪不得太子殿下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巫铎那厮动手伤人在先,秦勇帮莒国公和催少卿报仇合情合理,非但没罪,反而有功!” “该死的突厥蛮子,连我大唐国公都敢掌掴,还连牙都打掉了两颗,秦勇砍他一条右臂都是轻的,这要是俺老程,一马槊活活戳死他!” “本就是他们无礼伤人在先,再加上公平比斗拳脚,本就是那巫铎主动提出来的,此事确实不该怪罪秦勇。” “莱国公言之有理,既然在比斗前已经说好了条件,那巫铎被砍一臂之事,即便是突厥可汗都没理由怪罪,至于副使折颜之死,那是巫铎自己挥刀砍杀的,就更怪不到秦勇头上了。” 得知了事情的前后缘由,主战派众臣纷纷开口力挺起了秦勇,到了最后,就连尚书右仆射莱国公杜如晦和尚书左仆射梁国公房玄龄也都站在了秦勇一边,唯有长孙无忌和卢宽、魏徵等主和派众人一个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辅机、僧奴,秦勇大闹鸿胪寺一事的前后缘由已经清晰明了了,你们可还有话说?” 本就不想将秦勇牵扯进主战主和两派之争,见满朝文武这么多人都支持力挺秦勇,李二心中痛快之际,他似笑非笑的问向长孙无忌和卢宽两人道。 “陛下...秦勇大闹鸿胪寺一事,虽然事出有因,可毕竟咱们都是站在自己国家的立场上,放在突厥可汗颉利的眼中,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没等长孙无忌和卢宽开口答话,和长孙无忌两人一样同样脸色阴沉的魏徵出言提醒道。 “魏秘书监所言甚是,在颉利可汗眼中,他肯定认为自己的儿子不过打了我大唐两位臣子一个耳光,结果却付出了一条右臂和一位副使的性命,这笔买卖太不值!” “何止是会认为不值,颉利可汗此人向来心高气傲,他会认为自己的儿子在我大唐所受遭遇是莫大耻辱,若咱们不能严惩秦勇给他一个交代,他肯定会兴兵来犯,到时候局面可就不是咱们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魏徵话音刚落,卢宽和长孙无忌纷纷出言附和,他们都是玩弄人心和权术的老狐狸,深知事已至此,要想以大唐律法来定秦勇的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借助外部突厥来给李二施压,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第249章 并州告急 “长孙无忌、魏徵、卢宽,你们三个到底是我大唐臣子还是突厥走狗,竟拿颉利那老家伙来逼陛下严惩秦勇治他的罪,一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吗!” 见唐俭和崔仁师都将事情说清楚了,长孙无忌等人竟还死抓着秦勇大闹鸿胪寺一事不放,程咬金气的再次爆出了粗口。 这一次他故意将话说的很重,为的就是让主和派众人知晓,李二已经下定决心与突厥开战,再拿突厥方面来给李二施压已经不管用了。 “程咬金,你这粗鄙莽夫竟敢骂我等是突厥走狗,简直不当人子!” “就是,你骂老夫和魏秘书监也就算了,竟连齐国公都敢骂,他可是当朝国舅,你这样随意出言辱骂,置皇后于何地!” 还是第一次被人指名道姓的骂作走狗,魏徵和卢宽当即暴怒反击,长孙无忌虽然没有开口,但一张老脸也早已气的铁青,恨不得上前踹程咬金那张大饼脸几脚,以泄心头之愤。 “俺老程骂的是你们三个,关皇后什么事,你们休要扯到皇后身上!” 知道自己话骂的有点重,但程咬金却并无惧色,他刻意撇清关系道。 “怎么就不关皇后的事了,齐国公乃皇后亲兄,你骂他是走狗,那皇后是什么!” 魏徵可不是个怕事得罪人的人,见程咬金想撇清关系,索性将话给挑明了。 “魏徵老狗,亏你还号称当代大儒呢,竟连俺这粗鄙莽夫的话都听不明白,俺骂你们和长孙无忌是走狗,哪是因为你们身为我大唐臣子,却不想着为陛下分忧,反而总拿突厥给陛下施压; 至于皇后,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一两个吃里扒外的恶亲戚呢,是你们非得往皇后身上扯,此等手段卑鄙无耻、下作至极,陛下圣德如春,皇后弘德贤明,岂会不穿你们的险恶用心!” 论吵架水平,放眼朝堂程咬金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连夸带骂一顿骚操作下来,夸的李二心花怒放,而魏徵、卢宽之流则被骂的哑口无言,差点没被活活气死。 “好了咬金,每次朝会但凡意见相左起争执,你这张利嘴的话总是最多,给朕消停一点!” 责备中带着宠溺的瞪了程咬金一眼,李二面对朝臣重新拾起了身为帝王的威严:“有关突厥换粮一事,经众爱卿一连数次商讨,朕决议拒绝,若对方以此为由要跟我大唐开战,朕...接战!” “陛下圣明!!!” 随着李二当众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主战派和中立派的朝臣纷纷出言表示支持,唯有魏徵等主和派臣子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他们这些人虽然惧战,但秉心而论,并非如程咬金所说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与主战派政见不合,不希望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与突厥开战罢了。 当然了,像长孙无忌、卢宽想趁机搞死秦勇,这属于个人私仇,不能与其政见一概而论。 眼看一切尘埃落定,李二刚想示意随从太监宣布退朝,可就在此时,殿外忽有急奏来报,紧接着一腰悬信筒、背插令旗的传令官急匆匆的冲进了大殿:“陛下,并州急报,突厥增兵十万,合计二十万大军兵临太原城,并州告急!!” “什么!!!” 闻听传令官所言,李二与满朝文武全都忍不住脸色大变。 尤其是李二与李靖、程咬金等一众武将,他们对并州的兵力布防很清楚,拢共也才不过五六万兵马而已,其中大部分还都是步卒,精锐骑兵仅有五千余众。 五六万对人家二十万,即便是以坚守防御为主,面对人家二十万兵马强攻,抵抗起来也非常吃力,就更别说人家骑兵速度快,完全可以绕开城关突袭并州腹地了。 还没等众人自震惊中缓过来,早有太监将传令官呈上的急信送到了李二手上。 打开信件以最快速度扫视了一遍,李二气急败坏的拍桌而起:“混账,简直混账!颉利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渭水会盟才过去多久,竟又兴兵南下犯我疆土,气煞朕也!!” “陛下,并州军情如何,双方可曾交兵?” 身为兵部尚书,李靖最关心的自然是军情,他也不顾李二正在气头上,直接开口询问道。 “尚未大规模交兵,但双方已经小规模战过几场了,三日内我军伤亡近三千五百余众,吃了大亏!”李二咬牙切齿的回道。 “小规模交战...” 李靖脸色一沉:“怎么会这样,并州都督李积并非无谋之人,敌方兵多势大,他应该据城死守以待后援才对,怎可擅自出兵与敌厮杀!” 李二无奈道:“李积也是没办法,突厥领兵大将阿史那思摩颇有谋略,他料定并州大军不敢轻易出城,于是派小股骑兵在太原城附近村落大肆烧杀抢掠,逼的李积不得不派兵出城接应幸存村民,因此着了对方的道。” “卑鄙无耻,两军对垒或斗智、或斗勇、或斗力,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居然拿我大唐百姓相要挟,此等行径令人不齿,非大丈夫所为!” 程咬金气急败坏的叫骂道。 “以百姓相要挟确实令人不齿,可这本就是对方的智计,你还指望人家突厥蛮夷跟你讲战场规矩不成!”李靖阴沉着脸道。 “这倒也是......陛下,既然并州告急,咱们应该马上调兵驰援才对,时间长了,俺怕懋功(李积的字)抗不住啊。”程咬金出言提议道。 “关于调兵之事,待会去两仪殿再议,玄龄,你们中书省马上拟一道诏令给传令官带回并州交给李积,让他一定坚守住太原城,那里的位置太重要了,千万不能丢!” 李二神情严肃的冲着房玄龄吩咐道。 房玄龄闻言点了点头,在犹豫少许后主动开口道;“陛下,既然突厥已经向并州增兵至二十万,这一仗怕是不想打也得打了,不知突厥使团那边该如何应付?” “突厥使团那边...调兵备战需要时间,暂时还是以安抚为主,考虑到唐俭和崔仁师两位爱卿已经跟突厥使团那边闹翻了,安抚之事转交由太子李承乾负责!” 昨夜便跟李承乾交代过安抚事宜了,李二直接冲李承乾下令道。 “陛下,既然都已经准备开战了,还安抚个甚,依俺老程看,直接派人将执失思力和巫铎等一帮突厥蛮子全部抓起来,免得他们探听到咱们调兵的消息,将之传递回去后给咱们造成被动!”程咬金阴沉着脸说道。 李二摇了摇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岂能行此等不义之事,不过...不过为了防止他们传递消息回去,倒也有必要给予一定的限制...” “父皇,既然您将安抚突厥使臣一事交由儿臣来办,不如就让儿臣的东宫宿卫暗中监视看管突厥使团的人如何?” 一直都想在李二面前好好表现自己,李承乾主动请缨道。 “父皇,东宫宿卫主要负责保护太子安全,且在编人数有限,一旦抽调出去了部分,恐对太子安危造成影响,不如将此事交由儿臣来办,儿臣越王府的亲兵平日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有时间行监管之事。” 李承乾话音刚落,越王李泰连忙站出来毛遂自荐道。 他一直有夺嫡之志,此番主动自荐,倒不全是为了争功,主要是不想功劳落在太子头上。 “这...” 本来都准备应允李承乾所求了,见李泰也站了出来,李二脸上顿时露出了纠结之色。 他自诩一代明君,自然清楚李泰一直跟李承乾不太对付,也或多或少能猜到李泰的心思,但他并不想干预阻止,一是因为他真心喜欢李泰这个嫡次子,不忍心打击到对方。 二是李承乾这个太子虽然各方各面的表现都还算优秀,但距离他理想中的储君人选还有一定差距,他想拿李泰给李承乾当磨刀石,趁自己春秋鼎盛还能压得住,先磨砺磨砺李承乾再说。 “父皇,您是不信任儿臣,觉得儿臣连这点微末小事都做不好吗?” 见李二面露犹豫没有痛快答应自己所求,李泰装出一副很伤心的表情弱弱的问道,听的一旁李承乾直犯恶心,恨不得照着对方屁股直接踹上一脚。 “青雀,不是父皇不信任你,而是你...你先天体胖孱弱,监管人这种费神又费力的苦差事,父皇不忍心让你去办呐...”李二面露苦涩道。 “父皇,只要能为您分忧,能为我大唐出力,儿臣不怕苦,您放心,儿臣一定会将监管突厥使团这事办的稳稳当当,绝不让您操心!”李泰拍着肥胖的胸脯保证道。 “这...行吧,既然你这么有心,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不过你得全力配合好太子的安抚任务,别太子刚将人家安抚好,你派去监管的人却暴露了导致功亏一篑,此事只能在暗中进行,听明白了吗!”李二语气凝重的嘱咐道。 “知道了,儿臣领命!” 目地达到,李泰满脸兴奋的冲着李二拱了拱手,同时还不忘偷偷向一旁的李承乾眨了眨眼,气的李承乾咬牙切齿,却又不好怎么发作。 一场堪称近几年来最压抑的大朝会很快结束,退朝后,李二带着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王圭、李靖、程咬金等一众心腹大臣径直赶到了两仪殿,准备召开“内阁”小朝会。 刚自两仪殿内的龙椅上落座,还没等李二来得及开口议事,自秦府传旨回宫的王德便急匆匆赶到殿内找到了李二:“陛下,大事不好了,翼国公世子秦勇身负重伤,已经危在旦夕了!” “什么!!!” 一听秦勇重伤危在旦夕,李二和在场大臣纷纷脸色大变,其中像程咬金、李靖、尉迟恭等与秦家关系交好者全都急得不行,而像长孙无忌这种跟秦勇有仇的,则内心窃喜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他昨晚在鸿胪寺逞凶时不还挺精神的嘛,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就身负重伤危在旦夕了!” 本就因并州军事告急而心情糟糕透顶,李二强压着心中的烦闷仔细询问道。 “听翼国公说,秦勇世子昨夜在鸿胪寺与突厥王子巫铎争斗时,不小心被对方一记重拳击中小腹,初时并未觉得怎样,回到家后倒地昏厥、吐血不止,这才发现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对李二王德不敢有丝毫隐瞒,他将自秦琼口中听到的话如实转述道。 “在鸿胪寺闹的天翻地覆,回家后才发现受了内伤,还是极其严重的内伤...他该不会是事后发现闯了大祸,所以故意装病想脱罪吧!”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冷静下来的李二充满睿智的分析道。 “这...这应该不至于吧,欺君之罪可不比大闹鸿胪寺闯的祸小,再说了,奴婢亲眼去秦勇世子的房间看过他,他气息奄奄的昏迷在床,贴身婢女和翼国公伤心的直掉眼泪,根本不似作假啊...哦对了,他所盖被子上还残留有大片新鲜血渍呢。” “哼,那狗东西跟他爹一样,表面看上去憨实本分,实则比狐狸还精,你所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你所见到的同样如此,朕问你,你去秦勇房间看他时,屋内可有太医在场陪护?”李二冷笑着问道。 王德摇头:“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当时才开宵禁不久,翼国公说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扯淡,他秦琼乃当朝国公、上柱国兼左武卫大将军,真要关乎到他宝贝儿子的性命,区区宵禁制度岂能阻止他去找太医!”李二怒极反笑道。 “这...这奴婢倒是没有想太多...既然陛下怀疑秦勇世子是在装病,那要不奴才再去跑一趟?” “去,不仅要去,还要带着御医去,那狗东西骗了朕一次两次不够,还想故技重施,朕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可,待御医揭穿他装病后,你直接让禁卫押他进宫!!” 李二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狡诈的坏笑...... 第250章 义兄义弟 早膳时分,翼国公府。 “秦猛,这又没人跟你抢,你慢着点吃,别噎着了...” 秦勇所住小院内,秦勇正和刚刚入住秦府不到一天的秦猛共用早膳,看着对方狼吞虎咽恨不得将盘子都给吞了的恐怖吃相,秦勇哭笑不得的提醒道。 “少爷,你这义弟...该不会是饿死鬼投胎吧,这都已经吃了整整两大盆饭了,还没吃饱,这也太能吃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秦猛这么能吃的人,伺候在秦勇身侧的芷兰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 她昨天就听府中下人说秦勇收了个义弟叫秦猛,还让对方长住在了府上,她本以为对方即便不是跟自家少爷一样翩翩公子般的人物,那也应该是个武艺高强的粗犷猛男子。 谁承想见到本人后,发现对方体型是够威猛的,但脑子却明显不太好使,这倒也就罢了,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秦猛这货竟还是个大“饭桶”,饭桶到用“能吃”二字来形容都根本不贴切,应该说实在太能吃了。 面对芷兰的吐槽,秦勇淡然一笑:“能吃怎么了,咱家又不是没这条件吃不起,再说了,你只看到我这傻弟弟能吃,不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 “力气大?难道他的力气还能大过少爷你?”芷兰不以为然道。 “嗯...如果单纯比拼力气的话,他确实比我的力气要大,否则本少爷怎会认他做弟弟呢。”秦勇实话实说道。 “这不可能吧,少爷你可是天生神力,双臂力过千斤,比你的力气还大,那以后让他去跟人打架岂不是...岂不是举世无敌了!” 芷兰凤目圆睁,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她八岁就进了秦府,在秦勇身边伺候七八年了,对秦勇的天生神力比谁都了解。 在她看来,自家少爷双臂力过千斤,已然登峰造极达到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了,这世上就不可能有比自己少爷力气还大的人。 “首先,力气大并不代表打架厉害,秦猛的头脑意识仅相当于五六岁孩童,他没有系统的学过武艺,只是有着一股子蛮力而已,其次,我之所以认他做弟弟,只是觉得他跟我有缘而已,并不指望以后让他去帮我打架。” 觉得芷兰的思想有些过于狭隘了,秦勇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有缘?少爷什么时候也相信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芷兰抿嘴轻笑,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充满了异样光采。 “以前不信并不代表现在不信,他在刑部大牢内差点杀了我,后来却因为我姓秦,将秦大哥错听成了亲大哥,就此将我当成了他的亲哥哥,凑巧的是,他跟我一样也是天生神力,你说这算不算天定的缘分?”秦勇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什么,他在刑部大牢内差点杀了你!”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芷兰当即脸色大变,看向秦猛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悦。 “行了,他只是因为头脑不灵光,受人蒙骗被人当枪使了,说到底他跟我一样也是受害者,你可别因此对他生恨啊!” 秦勇神情严肃的嘱咐道。 他知道芷兰看他这个“少爷”看的比她自己还重,若不解释清楚,以其对外泼辣的性格,秦猛以后在秦府肯定有苦头吃,到时候只会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让我不记恨他也可以,但少爷你得告诉我,你在刑部大牢内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会有人胆大到要你一个国公世子的性命呢?” 事关秦勇的性命安全,芷兰觉得自己有必要打听清楚,她仔细询问道。 本来是没打算说太多的,见芷兰主动问起,深知自己若是不说清楚,肯定应付不过去,秦勇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在刑部大牢遭人袭杀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了,由于李承乾身份特殊,而他又没有实际证据,所以并未提及幕后真正的操纵者是李承乾,只说是太原王氏的王琨和博陵崔氏的崔明,为了替族人报仇暗中指使秦猛在牢内动手。 “少爷,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的人也太过分了,这事必须得告诉公爷才行,否则他们日后再派人行凶报复你怎么办?” 得知了事情的前后因由,芷兰心有余悸的提醒道。 她可不是一般的无知婢女,入秦府这么多年,在秦琼的特殊照顾下,无论学识还是见识,比之一般王公大臣家的小姐都不遑多让,所以很清楚五姓七望在大唐的势力有多庞大。 眼下秦勇同时开罪了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而且都已经到了人家想要取其性命的地步了,若不告知秦琼提前设防,它日人家突然发难,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觉得芷兰有些过于敏感了,秦勇淡然一笑道:“我已经跟我爹说过了,刑部和陛下那边心里也有数,谅他崔、王两家的人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招,所以此事你就别操心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伙房帮秦猛再端盆粥来。” “都已经吃这么多了,还端什么粥啊,不端了!!!” 看着就自己和秦勇谈话间的功夫,便已然将桌上所有食物一扫而空的秦猛,芷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经秦勇一番解释,她已经知道当日在刑部大牢内发生的袭杀事件属实不能怪秦猛,但对方毕竟差点害死了秦勇,所以她心里对秦猛多少还是有点膈应。 “哥,我...俺吃饱了...” 感受到了来自芷兰的敌意,面相憨傻的秦猛冲秦勇露出了一个强颜欢笑的表情。 “吃饱了?你是真饱了还是假饱了?” 没想到秦猛这憨货还有观人脸色行事的本事,秦勇故作不悦的问道。 “真...真饱了...” 偷偷打量了站在秦勇身后的芷兰一眼,秦猛吞吞吐吐的回道。 “秦猛,我最讨厌的就是说假话的人,你想让我讨厌你吗!!”秦勇语气骤然一冷。 没想到秦勇会突然变脸,秦猛面露着急的慌忙摆手摇头道:“俺...俺不想让大哥讨厌俺!!!” “那你还不说实话,你到底饱没饱!” “俺没...没饱...” “那你现在几分饱?” “半...半饱。” “我靠,你这憨货不傻嘛,不仅会察言观色,还会使计骗人!!” 彻底被秦猛给整无语了,秦勇哭笑不得的冲着芷兰使了个眼色,芷兰会意后,无奈只好又跑去伙房给秦猛端粥去了。 还没等芷兰将粥端来,秦琼带着秦理、秦昂二人突然来到了秦勇小院。 “哥,这就是你新收的那个傻...憨兄弟?” 进院后一眼便见到了正和秦勇坐在一起的秦猛,秦理兴趣十足的冲到秦勇身边,仔细打量起了秦猛。 “什么憨兄弟,他是我新收的义弟,叫秦猛!” 没好气的拍了一下秦理的后脑勺,秦勇果断纠正道。 “秦猛,义弟?可是他看上去好像年纪比你大啊,而且这块头也比你要壮得多,就这么个憨大个天天围着你叫哥,你不觉得别扭吗?” 秦理一脸不高兴的撇着嘴问道。 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跑过来,就是奔着秦猛来的。 昨晚他来此找秦琼时,虽然也见到了秦勇,但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秦猛的存在。 还是刚才在和秦琼用早膳时,听到前去找秦琼汇报事务的秦昂说起秦猛,这才知道自己的大哥在外收了个傻子兄弟,并且自作主张让其长期留在了府上居住。 “这有什么别扭的,秦猛的真实年龄虽然比我要大上一些,可他的心理年龄也就五六岁的水平,至于块头...像你胖的都快走不动道了,人前人后不一样叫我哥。”秦勇笑着打趣道。 “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是他这...” 秦理说着,故意用手摸了摸自己圆乎乎的脑袋。 “秦理,你虽然是我亲弟弟,但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秦猛脑子憨,是有点缺陷,但我既然认了他做义弟,那他在我眼里就是我的亲兄弟; 我没指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将他当成亲人、家里人,但我希望你们能给予他最起码的尊重,不要因为他脑子有缺陷,就将他视作异类排挤他,否则我宁可带着他搬出秦府去住!” 秦勇神情严肃的瞪着秦理说道。 他故意将“你”说成了“你们”,为的就是提醒已经走到近前来的秦琼和秦昂。 他很清楚认义亲在大唐是件很严肃很正式的事情,也很清楚在秦家这样的勋贵之家认个痴傻之人做义亲,是件招惹耻笑的糗事,但他并不在乎,反而觉得自己应该拿出强硬的态度,否则秦猛以后在秦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显然没料到秦勇会将话说的这么重,秦理、秦琼、秦昂甚至包括秦猛本人在内,全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其中前三者脸上表露出来的是尴尬与震惊,而秦猛则是感动落泪的垂下了头。 “哥,我...我没有不尊重人,只是觉得你这冷不丁又收了个弟弟,心里有些不舒服。” 迅速自尴尬震惊中缓了过来,秦理赶忙改口道。 秦勇以前本就不怎么待见他,这段时间兄弟俩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改善,他可不希望为了个秦猛又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从前。 “不舒服?你有什么不舒服的?”秦勇板着脸问道。 “你...你以前就我一个弟弟,现在又多了一个,还对他这么好,特地叫他从客宅过来同桌一起用早膳,我心里当然不舒服了。” 秦理轻声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醋酸味。 “就这?”秦勇当场气乐了:“你小子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今天变这么憨了呢,你只看到我多了个弟弟,怎么没反过来想你又多了个哥哥呢?” “多了个哥哥?”秦理忍不住为之一愣。 “对啊,秦猛是我义弟,那自然也是你义兄了,你别看他性子有些憨,单论气力比我都大,打起架来那就更不用说了; 昨天咱们府上二三十人一起动手,结果被他赤手空拳打的落花流水,就秦昂这弱鸡,连他一拳都抗不住,有这么个厉害能打的义兄在,你以后在这长安城内还不横着走!” 秦勇笑着给秦理洗脑道,为了刺激在场的秦昂,他刻意将“弱鸡”两个字声音拉的老高,气的秦昂咬牙切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若在平时,被秦勇用言语针对,秦昂肯定会毫不示弱的给予回击,可看着高大威猛如罗汉般坐在秦勇身旁的秦猛,昨天已经被秦猛打出心理阴影的他,却是连一个字都没敢多说。 显然是被秦勇的话给说动了,秦理主动上前拍了拍秦猛宽厚的肩膀,同时笑着喊了声“猛哥”。 虽然是个弱智低能儿,但秦猛并非听不懂人话,他感受到了来自秦理的善意,在尴尬的摸了摸头后,冲着秦理咧嘴笑了笑,算是给予了回应。 对秦理的表现还算满意,秦勇像糊弄小孩一样冲秦猛嘱咐道:“秦猛,他叫秦理,是我弟弟,以后也就是你的弟弟了,你要跟他好好相处,可不能欺负他,听到没?” “弟弟...好,俺...俺有弟弟了,俺不欺负弟弟!!” 就像当日在牢内认了秦勇这个哥哥一样,对自己突然多了个弟弟,秦猛表现的异常兴奋,甚至还颤抖的主动伸手摸了摸秦理肥嘟嘟的肉脸,惹得的秦理哭笑不得。 “秦勇,你是认真的?” 自打进院见到秦猛后,秦琼便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开口过说话,见秦勇转眼间便协调好了秦猛与秦理的关系,秦琼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早在昨天回府后,陈诚便向他汇报了有关秦猛强闯秦府后所发生的一切,由于后面发生了秦勇大闹鸿胪寺一事,他没心思过问太多,可现在却是不过问也不行了,毕竟以他秦家在长安的名望,认一门义亲可不是小事。 “当然是认真的!” 知道秦琼问的话是什么意思,秦勇将秦猛自座位上拉了起来,随后指着秦琼介绍道:“秦猛,这是我爹,你以后就叫他...叫他伯...” “爹...呜呜...俺终于见到爹了...” 没等秦勇将话说完,秦猛痛哭流涕的直接朝秦琼跪了下去,紧接着“咚咚咚”不停磕起了响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别说秦琼了,秦勇、秦理包括秦昂在内,瞬间石化在了当场...... 第251章 你可真是我亲爹! “爹,这...这纯属意外...真的...” 没料到秦猛这憨货竟会痛哭流涕的当场认起了爹,秦勇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本来是想让秦猛叫秦琼伯父的,这样对外可以谎称秦猛是秦琼的远房同族子侄,谁承想竟闹出了这么大个乌龙。 “意外?你都认了人家做义弟,还将人领回家准备长住,还怕再让老子给他个名分么!” 没好气的瞪了秦勇一眼,秦琼弯腰将秦猛自地上扶了起来:“孩子,既然你叫了我一声爹,又磕了这么多头,说明咱俩确实有父子缘分,以后就别改口了。” 显然并没有听懂秦琼的话,秦猛拼了命的点头道:“好不容易才找到爹,俺...俺才不改口...爹!!” “好,不改口,爹听说你力大无穷,连府门都让你推倒了,你学过枪棒武艺吗?” 并不介意秦猛的憨傻,秦琼语气和善的笑着问道。 秦猛疑惑的挠了挠头:“什么是枪棒武艺?” “枪棒武艺就是...就是练习拿着棍子和长枪跟人打架。” “俺不会,但俺会用拳头打架...俺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秦猛颇为自豪的说道。 “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当然厉害,但碰上那些拿着刀拿着枪的敌人,你会吃亏的,因为你力气再大,拳头再厉害,也挡不住刀枪兵器的锋利,所以爹准备以后亲自教你练习兵器上的武艺,你愿意吗?” “愿意,爹说...说什么俺都愿意。”秦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见秦猛竟对自己言听计从,秦琼面露赞许的拍了拍其肩膀,恰在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公爷,少爷,不好了,宫里又来人了!!” 门房管事王忠义的声音突然自院门口响起,紧接着人影随声而至,王忠义如今早在演武场一样,再次急匆匆的找到了秦琼和秦勇。 “宫里又来人了?别告诉我又是王德王公公!” 闻听王忠义所言,秦勇脸色微变的连忙开口询问道。 王忠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点了点头:“不错,正是王德王公公,这一次他还带了宫里的御医,说是要让御医亲自给少爷你治伤,我正纳闷儿呢,少爷你乃习武之人,身体好的很,哪里需要派御医前来治伤啊。” “卧槽...你没跟对方说我压根没受伤的事吧!” 秦勇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语气颇为激动,连带着一旁的秦琼也同样如此。 他们父子俩都不傻,很清楚欺君之罪有多严重,若是泄露了装病之事,再加上大闹鸿胪寺两罪并罚,那事情可就玩大发了。 “这...这倒是没有,小的虽然管门房诸事,负责府上的迎来送往,但王德公公这样的人物,可轮不到小的接待,主要是陈管家在陪候,小的就是顺耳听了那么一嘴。” 搞不懂自家公爷和少爷为何这般紧张,王忠义如实说道。 闻听王忠义所言,秦琼顿时长松了口气,但秦勇脸上的紧张却并未缓解,他扭头冲着身旁的秦勇道:“爹,陈管家他...他会不会说漏嘴啊?” “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愣啊,放心好了,陈诚那里我早就交代过了,他不会说漏嘴的。”秦勇不以为然道。 “那就好...不,不好,王德带了御医过来,这装病的事肯定瞒不住了!” 秦勇脸色很是难看。 他本来是想靠装病先拖延点时间,等陈小川那边将神器马蹄铁造出来,然后他再带着马蹄铁去见李二,这样对方看在自己又立了一大功的份上,肯定不好意思再严惩自己。 可秦勇实在没想到,王德竟这么快便去而复返了,而且还带了御医回来,如此一来他根本没时间等马蹄铁了。 要知道大唐可不是工业高度发达的后世,马蹄铁的结构虽然并不复杂,但一次需要打造四片,而且每一片中间还要留出几个穿钉固定所用的孔洞,真要完完整整的打造一副出来,即便是技艺高超的铁匠,那也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陈小川还要多久才能带着你所说的‘神器’回来?” 到底是曾经久经沙场的统帅,秦琼看上去远没有秦勇这般慌张,他镇定自若的问道。 “这个...这个我心里也没数啊,快的话半天就行,慢的话可能得需要个一两日。”秦勇实话实说道。 “那肯定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能让你吃点苦头了!” 秦琼语毕,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出手,照着秦勇的腹部直接就来了一拳。 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秦勇当场岔了气,他只觉腹部揪痛、胃里翻江倒海,一个没忍住将先前吃进去的饭食全都吐了出来。 “哥...” “少爷!!” 没料到秦琼会突然向秦勇出手,在场的秦理和秦猛纷纷脸色大变,而正好自伙房将粥端过来的芷兰见到此幕,吓的花容失色不说,连手中粥盆都打翻在了地上。 以最快速度飞奔上前,芷兰看着挨了一拳后捂着肚子脸色发青的秦勇,眼中泪光闪烁心疼的不行,这也就是出手的人是秦琼,若是换做他人,以她的性子肯定与之拼命。 “爹...你这是干什么...” 捂着肚子好半晌才缓过气来,秦勇抬头望着秦琼,脸色比哭还难看。 “干什么?当然是帮你伪造伤势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骗过御医,放心好了,我只动用了八成力量,不会致命的。”秦琼面露微笑的出言安慰道。 “动用了八成力量...卧槽,就算不致命,那也够我受的呀,你可真是我亲爹!!” 秦勇气的直翻白眼。 他知道秦琼是好心想帮自己,可直接动拳头帮,这样的方式他实在难以苟同。 倒不是他怕痛,而是他觉得即便伪造伤势,对方也没必要出其不意的给他来这么一记重拳,毕竟对方之前跟王德说自己受的是内伤,而内伤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简单给他来一拳就能伪造出来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埋怨了,赶紧回房躺着去,我现在过去接待王德,尽量能拖一点时间就拖一点时间!” 没心思听秦勇瞎扯,秦琼简单交代了一句后,带着秦昂和王忠义迅速离开了小院。 秦琼三人一走,秦勇当即便让秦理带着秦猛先撤,紧接着又吩咐芷兰将院内石桌上的碗碟收拾了一番,当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这才回到了房间。 “少爷,御医可是我大唐最好的医师,公爷刚才那一拳能骗过对方吗?” 回房后帮秦勇褪去了外衣,芷兰面露隐忧的轻声问道。 她很清楚欺君之罪一旦事发,后果将会有多么严重,实在不想让秦勇犯险。 并未直接回答芷兰的问话,秦勇将内衣掀起,露出了其腹部肚皮。 不得不说秦琼刚才那蕴含八成力量的一拳威力属实不小,在秦勇白皙的肚皮上,径直留下了碗口大小的一团淤青,模样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公爷他...他这下手也太狠了...” 看着秦勇肚皮上露出的淤青,芷兰心疼的直掉眼泪。 她赶忙自墙角立柜中找出了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化瘀膏,随后小心翼翼的在秦勇瘀伤处上了些药。 “不行,这拳伤虽然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可真要碰上医术高超的御医,对方只要一搭脉就能看出虚实来,肯定瞒不过对方!” 盯着上好药的瘀伤处仔细瞧了瞧,秦勇眉头紧蹙的嘀咕道。 “搭脉?有道理,只要一搭脉,少爷的伤情根本瞒不住御医,可是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真将少爷你打出严重内伤吧!”芷兰急的直跺脚。 “嗯...有了,你赶紧去给我找条细布带过来,越长越好!” 暗自沉思了少许,秦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赶忙吩咐芷兰道。 虽不知秦勇这个时候找布带做什么,但芷兰对其命令从来都是无有不从,自屋内一阵翻箱倒柜后,很快便找来了一条白色的细长布带。 见到布带后,秦勇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直接褪下了身上仅剩下的白色内衣,并将裸露在外的右半边胳膊偏向了玉脸一片绯红的芷兰。 “用布带齐腋下将我右臂缠绑住,记得多缠几圈,能使多大劲就使多大劲,快!” 根本没有注意到正低着头的芷兰,玉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秦勇着急忙慌的催促道。 在秦勇的催促下,芷兰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直视秦勇的肌体,但还是依令行事用布带绕着秦勇的胳膊缠了四五圈,最后用力打了个死结。 胳膊被紧紧绑住后,秦勇试着用左手探了探右手手腕的脉,在发现脉搏从强有力变得异常虚弱后,这才暗自长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让芷兰用布带紧紧绑住自己的胳膊,主要就是为了压制动脉,从而控制右手脉搏的跳动节奏,以此来伪造自己重伤虚弱之状。 虽然秦勇对探脉诊病那套一窍不通,不过他很清楚一个人的脉搏跳动如果极度虚弱,那肯定代表身受重伤,如果再加上他腹部的淤青,想来要骗过御医也不是没可能。 让芷兰弄了些水抹在额头上充当汗水,又搞了些早已备好的新鲜“鸡红”撒在了床边,一切准备妥当后,秦勇迅速穿好内衣躺在了床上,准备等待着王德和御医的到来。 前后才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秦琼便带着王德和一名身穿御医服的方脸御医来到秦勇所住屋内。 再次见到床上“重伤昏迷”的秦勇,王德这一次表现的相当“坚强”。 他不仅没有惋惜落泪,嘴角反而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甄奉御,陛下对秦勇世子的伤势非常关心,否则也不会让你堂堂尚药局奉御(尚药局一把手)亲自前来诊治,赶紧动手吧!” 在来秦府的路上,便自王德口中得知秦勇有装病的嫌疑,方脸御医闻言连忙走至床边,仔细检查起了秦勇的身体状况。 “翼国公,世子可是在与人争斗中,被人击中小腹导致内伤,从而吐血昏迷?” 解开衣物看了一眼秦勇腹部的淤青,又打量了一眼被褥及床边地面的“血迹”,方脸御医眉头紧皱的问向秦琼道。 “不错,伤他之人乃突厥王子巫铎,听闻此人号称突厥第三勇士,一身武艺娴熟不说,气力更是大的吓人,曾拳毙发狂烈马,若非如此,我家愣子也不至于挨上一拳就半死不活趟这里了。”秦琼故作哀伤的解释道。 方脸御医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伸手为秦勇探起了脉搏。 这不搭脉还好,一搭脉御医脸色骤然大变,他松了又搭、搭了又松,前后在秦勇手腕上连续探了数次,最终连额头细汗都冒出来了,这才脸色难看的收了手。 “翼国公、王公...秦勇世子这伤...” “是不是不算严重?”王德抢着问道。 御医面露沉重的摇了摇头:“不,世子的伤非常严重,说已经危在旦夕也不为过了。” “什么!!!”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王德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此番是奉李二之命来拆穿秦勇装病的,为此特地带来了尚药局医术最好的御医,谁曾想秦勇的伤根本就是不是装的,如此一来,事情可就严重了。 要知道秦勇在李二心中可是有很重份量的,再加上又是对方内定的长乐公主驸马,若秦勇真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别说李二和长乐公主受不了,就连曾受过秦勇恩惠的他也难以接受。 相较于王德的表现,秦琼脸上则是一如既往的悲伤,虽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拳,竟能骗过御医探脉,但他很清楚秦勇肯定没事,否则一旁的芷兰早就痛哭流涕了。 “甄奉御,你的诊断...确定没问题?” 短暂的失神过后,恢复过来的王德出言确认道。 “世子脉搏虚弱至极,这是重伤濒死之兆,绝不会有错!”御医十分肯定道。 “咱家知道了...这样,你先留在此地想办法救治世子,咱家这就回宫禀明陛下,不论花费何等代价,一定要保住世子性命!” 王德说完,冲秦琼点头打了声招呼,随后急匆匆的再次离去了...... 第252章 和亲避战 皇城,鸿胪寺。 突厥客馆一间装饰奢华的卧房内,巫铎眼神涣散、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在其床边,执失思力等一众突厥使臣肃然而立,屋内气氛清冷压抑到了极点。 “大王子,你痛失右臂已成事实,一切还得往好的方面看,先将药喝了吧。” 端起一碗放在床边已经热了三四回的汤药送到巫铎身前,执失思力语气轻柔的开口劝道。 “不喝...” 看都没看碗里的汤药一眼,巫铎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不喝怎么能成呢,你昨夜失血过多、大损元气,如不食汤药进补,会有性命危险的!” 带着众使臣已经劝了一上午了,见巫铎就是不愿喝药,执失思力急的不行。 昨夜他见完李二出宫后,第一时间便收到了秦勇大闹鸿胪寺,巫铎重伤的消息。 当他着急忙慌赶到太医署的时候,巫铎虽然在大唐太医的救治下保住了性命,但人却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直到今天清晨才虚弱不堪的苏醒过来。 本以为巫铎苏醒后,以其一贯的火爆脾气,肯定会大吵大闹嚷嚷着去找秦勇报断臂之仇。 可令执失思力没想到的是,巫铎遭此一劫像是彻底变了个人,不仅没有大发脾气去找秦勇寻仇,反而心如死灰冷静的可怕,从其苏醒开始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而且不吃不喝也不食汤药,状态诡异的令人后怕。 对巫铎的为人,执失思力再了解不过了。 在他看来,若巫铎苏醒后还是以前那般嚣张跋扈的冲动行事,反倒证明其没事,似现在这般反常,搞不好最终会产生轻生寻死的念头。 要知道巫铎可是突厥可汗颉利最疼爱的大儿子,虽说并不是次可汗人选,但在颉利心中的地位比次可汗突利更重,若对方随自己出使大唐丢了性命,那他回去后铁定难逃重罚。 此刻在执失思力心中,与大唐谈判换粮一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先稳住巫铎再说,否则就算自己谈成了换粮一事,回去后得不到功劳不说,搞不好还得丢了性命。 面对执失思力的再次苦劝,这一次巫铎连最基本的回应都没有。 他双目空洞无神,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就这么静静的躺靠在床沿上直发呆。 “大王子,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啊,只要你喝了这碗汤药,我一定倾尽全力帮你达成!” 再三劝说无果,执失思力一咬牙,直接跪在了巫铎床前,见他跪下了,在场的其他突厥使臣也都跟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对执失思力等人的下跪,巫铎表现的无动于衷,似乎这世上已经没有能令他心动的事了。 “大王子,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你看上了大唐的长乐公主嘛,之前是没那个机会,可经过昨晚秦勇那么一闹,我已经想到促成此事的办法了!” 见巫铎依旧不为所动,执失思力眼珠子转了转后,直接祭出了杀手锏。 果不其然,一听到长乐公主四个字,巫铎原本空洞的眼神猛然一缩,旋即转头看向执失思力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自然是好办法,只要大王子喝完药,我马上就说!”执失思力故作神秘道。 较有深意的看着执失思力沉默了片刻,最终巫铎还是选择了妥协,接过药碗将内里的汤药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说了!” “除尚契副使外,其他人先出去吧。” 并未直接向巫铎透露自己所谓的办法,执失思力冲着身后众人命令道。 身为突厥正使,使团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一众突厥使臣对执失思力的命令自然不敢忤逆。 众人在向巫铎行了个抱胸礼后迅速退出了房间,仅留下了一名长着络腮胡的中年大汉,显然他便是执失思力口中所谓的尚契副使。 “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么,大家都是自己人,难道还怕泄密不成!” 对执失思力将使臣唤退的做法显然有些不满,巫铎冷着脸道。 “大王子,真不是我信不过咱们自己人,只是这长安毕竟是大唐国都,且唐人多是阴险狡诈之辈,要是一不小心泄露了咱们的机密,那后果可就太大了。”执失思力苦笑解释道。 “行了,废话少说,直接告诉本王子,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得到长乐公主!”巫铎一脸不耐烦道。 “很简单,直接以两国开战相要挟,逼大唐皇帝嫁公主和亲!”执失思力冷笑着说道。 “嫁公主和亲?这不是出使前你与父汗商议好的换粮策略么,你们说要一次性逼大唐皇帝换五百万石粮给咱们,对方碍于大唐和他一国之主的颜面,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便准备以和亲为由,让大唐皇帝将那五百万石粮当成公主的嫁妆陪嫁过来,而我们的一千牛羊马则算作聘礼,这样双方都有台阶下,换粮一事必成; 眼下换粮一事还未谈妥,你却要提前将和亲的法子用在长乐公主身上,这怎么能行呢,长乐公主乃大唐嫡长公主,大唐皇帝派任何公主和亲都不可能派她的!”巫铎眉头紧蹙道。 “那是在大王子没有断臂,折颜副使没有殒命之前,随着昨晚秦勇大闹鸿胪寺,咱们现在提出让长乐公主和亲的要求正是时候,否则咱们与大唐这一战,无法避免1”执失思力神情严肃道。 “正使的意思是,若可汗得知大王子断臂折颜副使殒命,会直接诶出兵与大唐一战?” 没等巫铎来得及再次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的尚契副使突然插嘴道。 “当然,就像大唐皇帝不愿自损颜面换粮给咱们一样,可汗自然也不会允许咱们使团在大唐吃这么大一个亏,为了维护我突厥汗国的颜面和威严,可汗绝不会忍气吞声的!” 执失思力信心十足的说道。 “可问题是咱们现在根本就没有与大唐全面开战的条件啊,别忘了,咱们此番出使大唐的目的是什么,大唐缺粮,咱们比大唐更缺,一旦双方全面开战,缺粮会成为咱们致命的弱点!” 对执失思力所言并不认同,尚契情绪激动的说道。 “我乃可汗亲封的使团正使,当然知道眼下并不适合与大唐全面开战,所以我才会提出逼大唐皇帝让长乐公主和亲,因为只有我们表现的越强势,对方才不会看出咱们心虚。”执失思力据理力争道。 “正使的意思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这样做是在玩火,万一大唐皇帝受不了咱们的逼迫,直接破罐子破摔跟咱们全面开战,到时候咱们就没有退路了,我不同意你的做法!”尚契坚持己见道。 “本王子同意!” 尚契话音刚落,巫铎语气冰冷的开口道。 “王子,你...你怎能将个人喜好凌驾于汗国利益之上呢!”尚契充满无奈道。 “你错了,本王子正是为了汗国利益考虑,所以才同意执失思力所言的。”巫铎一本正经道。 “哼,王子此话说出来,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尚契撇了撇嘴道。 “本王子信与不信不重要,你信不信也不重要,执失思力善谋略,乃父汗最信任的智囊之一,你跟本王子一样,乃一介武夫,难道还能比他深谋远虑更聪明?”巫铎冷笑着反问道。 “执失思力的智慧,我自认比之不过,可我身为使团三大副使之一,就该肩负起副使该尽的责任,明知道他所为是在玩火,岂能任由他自焚!” “尚契,我知道你是个讲规矩讲原则的人,但有时候看事情,你不能光看表面,我且问你,咱们使团自从与鸿胪寺就换粮一事展开谈判以来,都是谁占据主动?”执失思力笑着问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我们占据主动了,他们大唐害怕咱突厥铁骑南下,所以不敢直接拒绝咱们换粮的条件。” “那不就得了,打一开始咱们就占据了主动,现在他们唐人伤了大王子,还间接害死了折颜副使,不论是何缘由,那都是他们往死里得罪了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若我们不表现的更加强势,岂不是反让人家怀疑咱们不敢开战么!”执失思力耐心解释道。 “这...你这话是有点道理,可逼人家大唐皇帝让自己的嫡长公主和亲,这强势的也太过头了吧,哪怕提出让一位普通公主和亲也好啊。”尚契面露纠结道。 执失思力苦笑摇头:“你又错了,大唐最不缺的就是普通公主,若咱们提出让普通公主和亲,为了避免战争,保不准咱们刚提出条件,大唐皇帝立马就会答应下来,这并非我所想要的结果!” “不是你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意思,让普通公主和亲,也同样能达到咱们换粮的目的啊。”尚契疑惑不解。 “说你笨你就是不聪明,折颜死了,大王子的右臂也没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咱们难道不该将消息传递回去让可汗定夺吗,传信是需要时间的,咱们得拖延时间你懂不懂!” “哦...懂了,直接提长乐公主的话,即便大唐皇帝不答应,咱们也还有个考虑更换条件的时间,到时候可汗的回信到了,咱们就不需要考虑太多了,一切全凭可汗的命令行事!” 尚契恍然大悟,原本一直紧绷着脸彻底舒缓了开来。 “执失思力,本王子要的是长乐公主,你这所谓的好办法,如何保证我最终能得偿所愿?” 与尚契不同,巫铎的心思主要还是放在李丽质身上,他面无表情的瞪着执失思力质问道。 “大王子放心好了,以我对可汗的了解,在得知咱们使团,尤其是你在大唐遭遇后,可汗如果不选择冒险出兵与大唐全面开战,就一定会要求大唐皇帝让其嫡长公主和亲,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不开战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维护我突厥汗国的威严!” “你确定?”巫铎眼露精光道。 “当然确定,而且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逼大唐皇帝同意!” “八成?你哪来这么大信心,要知道嫡长公主的身份地位,可不是普通公主能比的,他大唐皇帝是不会做这种自损颜面的事的。” 执失思力闻言,嘴角露出了一抹阴险的冷笑:“那得看在什么情况下,若是外有我突厥大军叩关,内有朝中诸臣主张和亲避战,他大唐皇帝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得妥协!” “哥,大唐太子登门求见,说是来探望大王子伤势的。” 一道健硕高大的人影突然自屋外推门而入,正是和巫铎同样痛失右臂的执失思铁。 “我就知道大唐皇帝肯定会派人前来,只是没想到来人竟会是大唐太子,哼,正好给他个下马威,让大唐皇帝知道我们现在的态度!” 执失思力语气冰冷的说完,在冲床上的巫铎打了声招呼后,带着尚契一起迅速离开了房间,而执失思铁则很是自觉的留在屋内陪起了巫铎。 “正使,可汗那边来密信了!” 刚离开房间后还未来得及走出多远,一名突厥人着急忙慌的找到了执失思力二人,紧接着自怀中取出一封密信。 一听颉利可汗有密信到了,执失思力连忙接过信件独自走到一旁仔细观看了起来。 “好...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以最快速度看完了密信所写内容,执失思力忍不住得意大笑了起来。 “正使,可汗信上说什么了,竟让你如此高兴?” 看着执失思力兴奋大笑的样子,尚契忍不住上前询问道。 “可汗见咱们与大唐商议换粮一事迟迟没有结果,于是增派十万骑兵进逼并州,现在已经与夹毕特勤(突厥官名)阿史那思摩原有的十万大军汇合一处,正对并州佯做攻势!” 对尚契这位使团副使,执失思力并没有丝毫隐瞒,他笑着说出了密信上最重要的信息。 “可汗又追加了十万兵马...这是在给咱们撑腰助威啊,好,有二十万兵马进逼并州,量他大唐皇帝也不敢不答应咱们的条件!” 跟执失思力一样,尚契得知密信上的内容后,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狂喜:“一千牛羊马,便换得五百万石粮外加大唐嫡长公主,这笔买卖可真划算,听说那长乐公主生得国色天香,大王子艳福不浅呐,哈哈哈哈......” 第253章 兵贵神速 皇宫。 两仪殿内,李二与房玄龄、李靖等群臣正“火热”的开着“内阁”小朝会。 “陛下,既然突厥出动了二十万精骑,咱们至少也该同样征调二十万大军前往并州,才有可能抵住突厥骑兵的锋锐!” “李尚书,咱大唐实行的府兵制,兵马全都分散在全国各地,短时间内要想征调二十万大军前往并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靖话音刚落,立马便遭到了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的反对。 “不可能也得尽量调兵前往啊,既然决定了与突厥开战,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似你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不出几天人家都打到长安来了!” 针对房玄龄所言,程咬金当即出言反驳道。 “程知节,你这是什么话,老夫又不是不同意大规模调兵,可调兵也得考虑实际情况不是,兵贵神速道理老夫懂,可短时间内根本调不出这么多人来,你难道还能让全国各地的兵马长上翅膀飞到并州去不成!”房玄龄气急败坏道。 “房仆射言之有理,陛下,调兵二十万太过不切实际,依臣之见,并州那边既然还有五六万兵马,咱们先尽量调十万兵马前往支援再说,反正前期咱们也是以防御为主,十五六万人防二十万,对方还是不擅攻城的骑兵,应该够用了。” 房玄龄话音刚落,立马便得到了门下侍中王珪的赞同,他出言向李二提议道。 “若只是简单的据城而守,单靠李积手上的五六万兵马,就足以抵挡住突厥的二十万精骑了,毕竟骑兵不擅攻城,另外就攻城战而言,一般至少需要五倍于敌的兵力,才有可能成功,突厥显然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关键是突厥骑兵移动速度快,完全可以绕开太原城一路破关拔寨直奔我京都长安而来,要应付此等局面,单靠严防死守是不够的,必须主动出击才行!” 身为文武双全的马上皇帝,李二所考虑的远比房玄龄、王珪等文臣要多,他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为了防御北方的突厥,他刻意让能征善战的曹国公李积坐镇并州,并给予了对方五六万兵马的统领指挥权,以防敌变。 然而并州与长安之间的其它城关,并没有太多兵马驻防,这也就意味着一旦突厥骑兵绕开了太原城,将势如破竹难逢敌手。 所以在李二看来,只调十万兵马驰援并州,是根本不够的,因为骑兵本就比步卒战力强,更何况对方足有二十万之众。 “陛下,自四年前渭水会盟后,这几年臣一直在想针对突厥骑兵再次南下的防御之法,只要给我二十万兵马,其中包括一万五千精骑,臣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挡住突厥骑兵的兵锋!” 李靖再次出言奏请道。 “爱卿的统兵作战能力,朕自然是信得过的,可问题是短时间内要集齐二十万兵马,这属实很难办啊。”李二面露为难道。 “陛下,臣乃兵部尚书,当然知道短时间内要聚齐二十万兵马不容易,可咱们...咱们不是还有北衙禁军和京畿护卫军么...”李靖刻意压低声音提醒道。 “什么,你想让朕调北衙禁军和京畿护卫军驰援并州,这怎么能行呢,那可是用来守护京都和京畿地区安危的!” 没想到李靖竟将主意打到了禁军和护卫军的身上,李二眉头皱的绷紧。 为了节省朝廷的养兵开支,大唐目前实行的是府兵制,兵马基本都分散在全国各州府县。 与募兵制不同,府兵平时从事生产,农闲时则从事军事训练,基本上能自给自足,不需要朝廷花费太多银钱养兵,唯有北衙禁军和京畿护卫军例外,这两支兵马属募兵制(职业军人),由国家负责给养。 其中北衙禁军约三万人左右,其中就包括了大名鼎鼎的宫廷御林军,这些人皆为军中精英,平日负责守护京城,保卫皇帝安全,属皇帝直辖。 而京畿护卫军则是渭水会盟后,李二特别组建的一支秘密兵马,平日主要负责京畿地区(京都周边)的防卫,名义上隶属于关内道府兵,可实际上和北衙禁军一样由皇帝直接统辖,兵力约为五到七万人左右。 与李二的反应差不大多,房玄龄、杜如晦等文臣一听李靖打起了北衙禁军与京畿护卫军的主意,一个个脸色也同样非常难看。 在他们看来,即便并州失守了,也轻易不能调走北衙禁军和京畿护卫军。 毕竟这两支兵马可是长安最后的保障,一旦失去了这层保障,万一突厥像四年前一样直接杀到长安来了,搞不好整个朝廷都得让人一锅端了,这样代价实在太大。 “陛下,臣当然知道贸然调走北衙禁军和京畿护卫军风险太大,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兵贵神速的道理臣不说您也清楚,若咱们短时间内凑不齐足够的兵马驰援并州,曹国公那边肯定拖不住突厥的二十万骑兵; 一旦让二十万突厥铁骑杀入关内,到时候别说调集二十万兵马驰援了,就是再多调十万兵马,也根本挡不住人家的兵锋,毕竟咱们缺少骑兵,单靠步卒去阻击,人家一个冲锋咱们连躲都躲不开,就更别说聚而歼之了。” 面对李二的反对,李靖虽然知道自己的主意不太合适,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苦劝道。 “陛下,臣觉得李尚书所言不无道理,另外突厥骑兵善骑射的优势太明显了,一般的府兵根本不是其对手,只有北衙禁军和您花费莫大心血组建的京畿护卫军才有一战之力。” “臣附议!” 尉迟恭和程咬金先后出言支持李靖道。 “嗯...关于调北衙禁军和京畿护卫军驰援并州的事...你们且容朕考虑考虑,先说调府兵驰援的事,李靖,三天之内,最多可调多少府兵前往并州?” 并未直接给李靖答复,李二在犹豫了一下后,突然转移话题道。 “如果三天时间的话,那只来得及从河东道、河北道、关内道调兵,粗略估计最多能调十一二万兵马。” 身为兵部尚书,李靖对大唐各州府郡县的兵力驻防情况一清二楚,仅片刻便统算出了大概人数。 “十一二万...其中能调动的骑兵大概有多少?”李二追问。 “最多六千,这还是在各州府愿意倾力出兵的情况下,没办法,我大唐实在太缺战马,一人双骑的标准下,能凑出这么多骑兵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李靖面露无奈道。 “六千就六千吧,不管朕最终是否同意调北衙禁军和京畿护卫军驰援并州,朕都答应从这两支兵马中凑四千精骑出来,合计一万骑兵,想来应该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李二冲着李靖许诺了一句后,旋即转头看向民部尚书戴胄道:“戴尚书,一旦我大唐与突厥全面开战,相应的粮草必须供应上,你民部可有困难?” “启禀陛下,早前为了防止突厥出兵,并州那边新建了不少粮仓,且一直都维持在满仓状态,若以并州为主战场,那边的屯粮足可维持二十五万大军一个月左右的用粮损耗。”戴胄如实回道。 “一个月肯定不够,咱们这次是全面开战,前期以防御坚守为主,若能守到突厥主动退兵,后期还得全力反攻,至少需要备足半年的军粮!”李二神情严肃道。 “半年...陛下,若是半年的话,那就比较麻烦了,毕竟行军打仗还需要征募大量民丁保障辎重供应,这些人也是需要消耗大量粮食的,以国库现有存粮加上并州那边的,最多支撑一个半月。”戴胄面露为难的说道。 “才一个半月,难道现在国库存粮就只能供应大军征战半个月么!” “确实如此,这两年西北大旱颗粒无收,整个北方也都不同程度的遭了灾,国库存粮早都赈灾赈光了,就现在余下的这点粮食,还是从江南几大粮仓那边借调过来的,由于根本没考虑到会在这个时候跟突厥开战,所以...所以确实很困难。” “那就再从江南粮仓调粮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的重要性,难道还用朕说!” “从江南粮仓调粮当然没问题,可关键就怕现在临时调粮已经来不及了,数十万大军和民夫所需消耗粮草数量太大,即便是走水路运输,那也不是一两个月内能抵达并州的。” “调粮来不及那就买粮,从关内、河东、河北三道就地买粮!”李二直接出主意道。 “买粮也很困难,首先,这两年整个北方基本上全都遭了灾,百姓和粮商手上的屯粮本就不多,其次,买粮需要花钱,眼下国库空虚,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大批量收购粮食。”戴胄哭丧着脸道。 “国库没钱...那就从朕的内帑出!” 早在决定向突厥开战时,李二就考虑到了缺钱的问题。 若在以前,缺钱必是大规模对外开战最致命的难题,可一想到昨天秦氏酒庄单日营收破百万贯后,他立马就有底气了。 因为李靖早就跟他说好了,秦家愿意将酒庄营收暂借给内帑使用,也就是说只要秦氏酒庄那边的一百多万贯钱到位,立马就能投入战争使用。 “陛下,这两年您已数次从内帑调钱给国库,现在的内帑应该也不富裕,一旦大量收购粮食供应战争损耗,前期所需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得先投入三十万贯,不够还得再加,这内帑能扛得住吗?” 见李二说话竟这般硬气,戴胄神色复杂的问道。 不仅是戴胄,房玄龄、杜如晦乃至长孙无忌等文臣,也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是身居高位的朝中大臣,对皇家内帑的主要营收项目,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 众人很清楚就内帑名下那点产业的“微薄”收入,平日里连供应宫廷用度都捉襟见肘,就更别说支撑一场大规模战争的钱粮损耗了。 相较于戴胄、房玄龄等人,李靖和程咬金等武将则表现的相当淡定。 就是他们主动劝秦琼将秦氏酒庄收益暂借给内帑使用的,一百多万贯钱虽然不足以支撑对突厥的整场战争,但撑住前期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南方粮仓并不是调不出粮,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另外那一百多万贯钱,还仅仅只是秦氏酒庄开肆当天的统计营收,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单从钱财上已经足够打开战争局面了。 “你们都是朕的心腹,应该很清楚自当年的渭水会盟后,朕便一直在暗中为北征突厥做准备,在军队方面,朕力排众议花费重金组建了京畿护卫军,连募兵养军那么大的开支朕都扛住了,再拿出三十万贯购买军粮...咬咬牙应该也能扛得住...” 面对戴胄等文臣的质疑,李二故作为难的应付道。 他没准备将内帑入股秦氏酒庄的事情说出来,毕竟皇室与臣子合伙做生意有与民争利之嫌,传出去不论对皇室还是对秦琼、李靖等臣子影响都不好,所以最好还是偷偷的进行。 “既然陛下有把握从内帑调钱买粮,那缺钱的事便解决了,就剩下百姓手中是否有足够的屯粮供朝廷收购了。”戴胄继续说道。 “这两年北方受旱灾影响,很多地方的百姓都是靠朝廷赈灾救济过活,哪有太多存粮拿出来卖,戴尚书,你民部应该去跟那些有大量存粮的人谈,比如世族权贵、富商豪绅等。”李二刻意提醒道。 “陛下,臣派人去谈当然没问题,就怕人家装穷不愿意啊,毕竟财不外露的道理大家都懂,咱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戴胄略显为难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敢不卖!咱们按市价买粮,又不是不给钱,朕调一队御林军配合你民部行事,谁若敢故意坏朕的买粮大计,杀一儆百!”李二霸气十足的说道。 感受到了李二话语中的杀气,戴胄连忙点头不再多言,尚书右仆射杜如晦见状,当即话题一转道:“陛下,既然筹粮之事已经解决,现在最主要的便是选出行军大总管挂帅,好统领援兵驰援并州。” 随着杜如晦提出选将挂帅一事,整个两仪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同于筹钱筹粮这等琐事,选将挂帅关系到了大唐与突厥开战的胜败关键,有道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大唐在兵种与兵力配比上,本就不如突厥占优势,所以统帅的智慧与能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第254章 这也太不要脸了! 鸿胪寺。 突厥客馆内,李承乾携越王李泰,与突厥使团正副使执失思力、尚契分宾主落座,双方四人全都阴沉着脸,气氛略显压抑。 “思力正使,孤和越王此番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探望巫铎王子的,你不让我们兄弟二人面见巫铎王子,我们回去不好交差啊。” 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李承乾主动冲执失思力开口道。 “大唐太子,我们巫铎王子昨晚被秦勇重伤时你也在场,他的伤势如何,你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执失思力冷笑着回道,一副全然不给李承乾面子的架势。 “思力正使这话可就不好听了,巫铎王子的伤势我太子阿兄心里清楚,可本王不清楚啊,我们兄弟二人带着礼物上门,你却连面都不让我们见,这岂是待客之道!” 尽管和李承乾不对付,但面对大唐的敌人突厥一方,李泰还是分得清的,果断和李承乾站在了同一立场。 他在李二面前求到的任务,主是负责暗中监视突厥使团众人的动向,因此早朝结束后,他主动要求跟李承乾来了鸿胪寺,一方面是为了深入了解突厥使团内部现在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想判断一下,事后具体该重点监视哪几个人。 “越王既然是太子的兄弟,你们二人又一同前来,那你完全可以从太子口中打听我们大王子的情况,实在没必要非得见上一面。” 连李承乾这位大唐太子的面子都没给,执失思力自然也没将李泰放在眼里,态度一如既往的冷冽。 “那如果本王非要见呢!” 早听说突厥使团的人一个比一个嚣张,见执失思力全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李泰顿时来了脾气,他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若越王非要见,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派兵前来将我使团的人全部杀光,只是这样一来,你大唐和我突厥汗国必定开战,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不知越王能否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么?”执失思力似笑非笑的问道。 “你...你算什么狗东西,竟敢威胁本王!” 自李二登基自己被封越王以来,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硬怼过,李泰气的拍桌而起,下意识就想将门外的随行禁卫叫进来。 “青雀,不得无礼,别忘了咱们此行前来的目的!” 眼看李泰就要发飙了,深知自己弟弟脾气的李承乾连忙开口呵斥住了对方,随后冷着脸看向执失思力道:“思力正使,孤是个喜欢直来直往的人,既然你铁了心不想让我们见巫铎王子,那咱们索性就将话说开了吧; 昨夜之事,孤全程在场,贵国王子巫铎虽痛失一臂,但究其责任,主要还是他提出与秦勇比斗在先,而且事先明说了双方属于公平私斗,并不代表双方国家,这一点你应该也听在场下属说了吧?” “当然听说了,是我们王子主动提出与秦勇比斗拳脚的,事先也确实说了双方属于公平比斗,但我请问太子殿下,最后秦勇是用什么斩断我们王子右臂的?” 早料到李承乾会将责任全都推到巫铎的身上,执失思力不急不缓的开口问道。 “秦勇是用刀斩断巫铎王子右臂的,这一点昨夜在场之人全都亲眼目睹了,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李承乾皱眉反问道。 “当然有问题,既然事先说好了是公平比斗拳脚,那秦勇怎能用刀伤我们王子呢?” “你...可是那把刀是你们巫铎王子自己不守规矩捡起来用的啊!” 没想到执失思力竟会拿刀来说事,李承乾气急败坏的展开了反驳,同时心中暗叹,这该死的突厥蛮子也太不要脸了,简直不要脸到了无敌的境界。 “就算是我们王子不守规矩在先,那你方秦勇也不能随意砍断我们王子的手臂啊!”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合着你们捡起刀来杀人就可以,我们夺刀反击就不行,这天下哪有这般道理!”李泰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越王觉得没道理,那是因为你是站在你们大唐的立场上看待问题,我身为突厥使团正使,只看最终结果,说好了公平比斗拳脚,结果秦勇却用刀伤人,此事说破大天也是你们有错在先!”执失思力冷言嘲讽道。 “那要是巫铎用刀杀了秦勇呢?”李泰满脸不忿道。 “若是我们王子用刀杀了秦勇,那自然是我们的责任了,可现在问题是秦勇没死,而我们王子却痛失一臂!” “那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李泰咬牙切齿的道。 “哼,越王,你说我们大王子断臂是自找的,那我们昨夜丢掉性命的折颜副使呢,难道他也是自自找的?”执失思力面带怒火道。 “折颜副使的死倒不能说是自找的,但他是死在你们巫铎王子的刀下,这可不能怪在秦勇的头上!” 没等李泰来得及接话,李承乾抢着答道。 他可不傻,在这种口角之争中要想占据上风,就必须学会不要脸推卸责任,否则要是让对方将屎盆子全扣在了头上,到时候想洗都洗不干净了。 “久闻大唐太子仁义贤明,极具君子之风,不曾想闻名不如见面,竟也是个颠倒黑白是非不明之人,折颜副使分明是被秦勇强行胁迫挡刀而死,在场的数十人全都是见证,对此秦勇必须承担责任!”执失思力语气强硬道。 “思力正使此言差矣,你说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可在孤看来,你才是颠倒黑白之人,若非巫铎持刀逞凶在先,秦勇又怎会让折颜副使为其挡刀,此事说到底,还是巫铎的责任!”李承乾据理力争道。 “好,既然太子殿下一心偏袒贵方的秦勇,那咱们也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了,两位请回吧!”执失思力说完起身便准备离去。 “且慢!” 李承乾开口喊住了执失思力:“思力正使,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暂且不论谁对谁错,为了两国当年的结盟情义着想,咱们最好还是妥善解决了此事,免得两国开战生灵涂炭,你说呢?” “妥善解决?我突厥大王子断臂,副使折颜丧命,再加我弟弟执失思铁也被秦勇给废了,事情闹到这等地步,太子觉得还能妥善解决得了么!”执失思力面无表情道。 “虽然很难解决,但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有什么条件,正使可以大方提嘛,只要不是太过分,而我大唐又能做得到的,孤可以代表父皇答应你!” 虽然在口角之争上没能占得上风,但同样也没有让让执失思力占到便宜,为了达到安抚对方的目的,李承乾无奈只得暂时放缓了语气。 “条件?呵呵,事情都已经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太子殿下觉得还有提条件的必要吗?” 回过头重新注视着李承乾,执失思力冷嘲反问道。 “当然有必要,因为孤相信思力正使也不愿看到贵国与我大唐全面开战,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虽然没有说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就你突厥现在缺粮的现状,能支撑得起一场旷日持久的跨国战争吗?”李承乾颇有深意道。 “正是因为缺粮,所以我们可汗才要纵兵南下抢粮啊,相信太子应该已经知道,我突厥出兵二十万进逼并州的事了吧,贵国自信能挡得住我国二十万骑兵精锐么?”执失思力一脸冷笑。 “二十万骑兵虽然势大,但正使别忘了,你们的人是跨国作战,而且还是在缺粮的情况下孤军深入,一个不慎,那可是有全军覆没的风险的。” 早料到执失思力肯定已经知道突厥增兵并州了,李承乾毫不示弱的针锋相对道。 “那太子怎就没想过,最后全军覆没的会不会是你们唐军呢,毕竟除了我突厥汗国外,你大唐周边可还是有其它强敌环伺的,你们连单独应付我们一国都难,若是周边各国群起而攻之...那这物宝天华的中原,可就不姓李了!” 执失思力毫不避讳的直接威胁道。 “卑鄙无耻,你们莫非还想将其它各国牵扯进来不成!” 李泰眼中露出了一抹冷冽的杀机,李承乾也愤怒到了极限,若非有李二的命令在身,他是一刻也不想再跟执失思力废话下去了。 “哈哈哈哈,其它各国会不会牵扯进来,我一个小小的突厥正使岂能干预,我只是将最坏的结果提前说出来了而已。” 看着李泰兄弟俩一副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扭曲表情,执失思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哼,孤不知道正使有什么好得意的,咱们两国开战,即便真有第三方第四方参战,你们突厥也不见得就能占到多大便宜,搞不好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强忍着教训执失思力的冲动,李承乾语气冰冷的说道。 执失思力闻言,脸上笑容顿时一紧:“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目前周边地区就我大唐和你们蓝突厥最为强大,至于其它那些小国,包括吐蕃和苍突厥和诸部,在兵力上都远不及咱们两国; 若咱们两国不开战,它们永远都只能仰视咱们,可一旦咱们全面开战,不论最终谁胜谁败,双方都必定大损元气,到时候对方为了避免日后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肯定会全力出手对付胜利的一方!”李承乾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执失思力闻言沉默不语。 他本就是一个极善谋略的人,自然知道双方一旦全面开战,李承乾所说的情况是很有可能出现的。 尤其是苍突厥诸部,那本就是他们蓝突厥的宿敌,多年来双方在边境大小冲突不断,全都恨不得吞并了对方。 也正是因为有苍突厥的存在,这些年他们蓝突厥才一直没敢向大唐全面宣战,因为他们怕最后被苍突厥捡了漏子。 “思力正使,我大唐有句老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另外孤有必要再提醒你一句,不论你突厥还是我大唐,眼下都处于缺粮的状态,而苍突厥背靠土谷浑和西域诸国,有的是办法弄到粮食,这开战后的个中利弊,你自己权衡清楚!” 见执失思力不说话了,李承乾趁热打铁的又给对方下了一剂猛药。 “唉,阁下真不愧是大唐皇帝选定的太子人选,果真名不虚传啊!” 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承乾,执失思力沉默许久后,终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李承乾谦虚的摇了摇头:“正使谬赞了,其实孤所说的这些事情,你自己心里也都有数,不是么?” 执失思力闻言不知可的笑了笑,旋即神情严肃道:“贵国陛下派太子来见大王子的意思,是不想因昨晚的事,从而引起两国全面开战对吧?” “不错,但你们若是非要一战的话,那我大唐也只能奉陪到底了,只是说如果能不战,那还是不战的好,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 “既然太子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要想平息昨晚之事也可以,但贵国得答应我们三个条件,只要贵国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和大王子保证可汗绝不会借昨晚之事向你大唐开战!”执失思力信心十足的说道。 “三个条件...你们可真会挑时候张口啊,先说说看吧,本太子虽不能保证父皇一定会答应你们,但为了两国的安定,我会尽力劝说吧。” 早料到执失思力会趁机狮子大张口,李承乾故作无奈的说道。 “第一,秦勇伤我突厥使臣执失思铁在先,痛下狠手断大王子一臂、间接害死折颜副使在后,为了挽回我突厥汗国的颜面,他必须死!” “第二,关于换粮五百万石一事,你大唐必须尽快交付,不得再拖延,否则我和大王子也不好向可汗交待!”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大王子看上了贵国的长乐公主,希望她能以和亲的名义下嫁给我们大王子!” 执失思力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早就考虑好的三个条件,而随着他的条件一出口,李承乾兄弟俩眼中全都迸射出了浓烈至极的杀意,整个大厅内的气氛瞬间降至了冰点...... 第255章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怎么,我所提的这三个条件,贵国不能答应么?” 感受到了李承乾兄弟俩眼中浓烈的杀意,执失思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开口问道。 “思力正使,你这三个条件,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吧,尤其是第三个,居然想让孤的亲妹妹,我大唐的嫡长公主远嫁突厥和亲,你觉得这可能么!” 一双拳头握的嘎嘣作响,李承乾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冷声斥责道。 “就是,别说父皇不可能答应了,就是本王也绝对不会答应,敢打我妹妹丽质的主意,你们那狗屁大王子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配吗他!” 相较于李承乾的隐忍不发,李泰气的直接口吐芬芳。 他名义上的妹妹虽然不少,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目前也就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两个。 其中城阳公主才不过两岁,屁事不懂,要说感情最深的,那还得是仅比他小一岁的长乐公主李丽质,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平日里他宝贝的不得了。 只要一想到李丽质含泪远嫁突厥的画面,李泰便恨不得将屋外自己的亲兵调进来,然后乱刀将巫铎和执失思力全砍死。 说实话,其实在得知自己的父皇母后私下将李丽质许配给了秦勇后,他心中也不是很满意。 毕竟秦勇在长安的名声实在太差,根本配不上自己那聪慧可人、美若天仙的妹妹。 可话又说回来了,秦勇娶李丽质,虽算不得良配佳婿,可再怎么着那也比和亲突厥,远嫁给巫铎一个残废要好啊。 人家秦勇再怎么说,那也是大唐的国公世子,而且还做得一手深得他满意的好菜; 另外秦勇最近立了不少功劳,关键是自己的妹妹还喜欢,李丽质若真嫁过去,至少还住在长安城内,比起嫁给巫铎来说,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大唐太子,越王,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让贵国长乐公主和亲,这是大王子断臂后唯一的要求,若不能让其满意,只要他写信在可汗面前一番哭诉,可汗必定受不了全力出兵南下,到时候一切就不可控了!” 并未将李泰的出言不逊放在心上,执失思力故作为难的恐吓道。 “不可控就不可控,难道我大唐还怕你们突厥不成,大不了就拼个两败俱伤,让我们的嫡长公主远赴突厥和亲,这比四年前的渭水会盟更让我大唐丢脸,我父皇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李泰怒意不减道。 “越王这话严重了吧,和亲之事自古便有,不论是你们的古时强汉,还是前朝旧隋,皆有公主远嫁异国他族的先例,这完全是为了两国邦交,后世流传只会是一桩为国为民的美谈,何来丢脸一说; 再者,让长乐公主和亲,我和大王子也是为了贵国陛下着想,此番我们出使大唐,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换粮,而一次性换五百万石粮,你们陛下考虑到传将出去对自己的名声不好,所以一直犹豫不决没有给出答复; 只要长乐公主和亲之事谈成了了,那么换粮一事你们陛下也就好办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对外宣称,我突厥相送的一千牛羊马是下给长乐公主的聘礼,而五百万石粮则是贵国公主的陪嫁嫁妆,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执失思力说完,脸上再次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一副我们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们着想的欠揍表情,看的李承乾和李泰自心中大骂无耻。 “两全其美...好个两全其美,虽然正使所言我们兄弟俩都不太认同,但你这三个条件关系重大,孤需回宫禀明父皇定夺,所以还请给我们几天时间考虑如何?” 本就是为了安抚执失思力而来,李承乾强忍着撕破脸的冲动苦笑道。 “这是自然,嗯...咱们就以三天为限,三天后的这个时辰,贵国陛下若是答应了我们提出的条件,那我便让大王子写信劝可汗自并州退兵; 相反,若到时候我们没得到满意的结果,大王子也同样会写信给可汗,不过信上所写内容可就不是退兵了,而是如实诉说我们在你们大唐所受非人待遇,并劝可汗全力出兵为大王子和折颜副使报仇雪耻!” 执失思力皮笑肉不笑的再次出言警告道。 李承乾闻言,面无表情的直接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李泰见状自然也没有逗留,他恶狠狠的瞪了执失思力一眼,随后紧跟李承乾一起离开了突厥客馆...... 第256章 装病的代价 “该死的突厥蛮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紧随李承乾走出突厥客馆,在刻意避开了客馆门口的突厥守卫后,李泰将李承乾单独拉到了一旁发起了牢骚。 “是挺气人的,好在父皇已经决定向突厥开战了,所以丽质是不可能远嫁突厥和亲的。” 知道李泰气的是什么,李承乾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那可未必,今日早朝,父皇虽然已经决定向突厥开战了,但朝中主和派的阻力依旧不小,再加上国库空虚,咱们既缺钱又缺粮,开战一事说不好还会有变数。” 强行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李泰面露隐忧道。 若在平时,他是不可能与李承乾这般单独交心的,但眼下事关自己宝贝妹妹李丽质的终身幸福,他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变数?人家二十万骑兵已经抵达并州,双方甚至都已经小规模交战了,还能有什么变数!”李承乾不以为然道。 “亏你还是太子呢,自古大规模交战都有罢兵言和的先例,就更妄论小规模交兵了,你试想一下,若突厥蛮子放出风声,说只要父皇愿意让丽质和亲,他突厥便肯自并州退兵,到时候朝中那些主和派的人,还不得跪在甘露殿外死谏逼宫啊!” 到底是生有夺储之心的存在,李泰的脑子远不似他体型一般笨拙,直接将自己心中最害怕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这不至于吧,让嫡长公主和亲,这可是国耻啊,主和派的那些老东西就算再顽固,还敢以此死谏逼宫?”李承乾瞠目结舌道。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从今天早朝时他们反对开战的强硬态度,你就应该能看出来他们为了避战求和,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更何况咱们本来就没做好跟突厥全面开战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若牺牲掉一位公主能换取和平,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好的结果了!”李泰情绪消极道。 “你分析的有点道理,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不直接隐瞒突厥让丽质和亲的条件?”李承乾眼神一亮道。 李泰无奈的摇了摇头:“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只要突厥蛮子向外透露点风声,用不了半天整个长安城的人全知道了,到时候咱们事没办成,反而还得落下个欺君的罪名,唉,都怪那秦愣子!” “这事你就别怪秦勇了,他也是被那巫铎逼的没办法,所以才酿成大祸的。” “哎呀,我不是怪他这个,我是怪他怎么就不狠心一点将那巫铎的脑袋剁了呢,若他直接将人杀了,不就没有这么多屁事了嘛。”李泰撇着嘴埋怨道。 李承乾:“......” “行了,看你这样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你还是回宫如实向父皇禀报吧,至于突厥让丽质和亲的事...还是让我来想办法吧!”李泰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你要去哪儿啊,可千万不要乱来,别忘了,父皇将监视突厥使团的任务交给你了!” 见李泰要走,李承乾连忙开口提醒道。 “监视的任务我已经交给属下亲卫办了,至于乱来不乱来,用不着你多管!” 随口应付了李承乾一句,李泰说完后头也未回的快步离去了...... 皇宫,两仪殿。 对李承乾兄弟俩在突厥客馆的遭遇,李二浑然不知。 此时的他,正与一众心腹大臣商议该任命谁挂帅出征驰援并州。 本来按李二的意思,李靖自然是最适合挂帅出征的人选,毕竟对方曾在败王世充、南平萧铣、灭辅公祏、安抚岭南等诸多战役中展现出过强大的军事才能,乃天生的领兵统帅。 但考虑到李靖现在身居兵部尚书之职,而与突厥开战,兵部所需负责的备战事务较为繁重,若抽调李靖挂帅出征,临时派人交接兵部事务又需耗费时间,所以李二陷入了两难之境。 “陛下,臣建议让李尚书挂帅,至于兵部事务,可以另择贤明暂摄尚书一职,让药师加快点交接速度即可。” “臣附议,反正调兵也尚需要几天时间,让药师挂帅完全可行” “臣附议!!” 关于让谁挂帅出征,武将一方的程咬金、尉迟恭和段志玄三人全都表示支持李靖,至于文臣一方,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但一个个全都保持沉默,显然并不反对。 “李靖,朕若让你挂帅出征,你有把握击溃突厥的二十万精锐骑兵吗?” 见程咬金等武将全都支持李靖,而其他人又没有表示反对,李二虽然心中有所顾虑,但还是主动开口问道。 “陛下,臣若说有十成把握,那是在欺君,可要说六七成把握还是有的,这几年臣一直都在苦思冥想步卒克制骑兵的办法,经过不断的努力尝试,在工部巧匠的配合下,现已研制出了两种可让步卒对付骑兵的秘密武器。”李靖较有深意的说道。 “能让步卒对付骑兵的秘密武器,还研制出了两种,朕怎么不知道?” 李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说李靖是兵部尚书,有大规模研制打造军用武器的权限,但正常情况下是需要提前向他这个皇帝汇报禀明情况的,否则便有僭越之嫌。 “陛下,那两种秘密武器才研制出来不久,而且只是小规模制造使用,尚未经过战场实战检验,臣怕公开以后您会下令大规模制造装备军队,这样在对敌时便失去了出奇制胜的优势,所以臣就自作主张暂时隐瞒了下来,还望陛下恕罪。”李靖苦笑着解释道。 “你的顾虑是对的,既然是秘密武器,那自然应该保密,否则若被敌人探得了消息,就很难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了,朕现在就想知道,你所谓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何物,竟让你有步卒战骑兵的信心!” 并没有责怪李靖的意思,李二满脸好奇的追问道,在场一众文武大臣闻言,也都朝李靖投去了感兴趣的目光。 “启禀陛下,臣所研制的两种秘密武器,一为唐陌刀,又称斩马刀,此刀乃臣借鉴汉时露陌刀研制而成,刀长一丈、双面开刃、轻者重十五斤、重者可达五十斤,步卒持之、沙场斩马、只需一刀、便可令人马俱碎,乃步卒战骑兵之利器; 二为长索钩镰枪,由细长绳索结合双耳钩镰枪所造而成,在面对骑兵冲锋时,步卒可将长枪带绳索抛出,待长枪落地后扯其绳尾,便可以双钩断马腿,结合战阵使用,效果更佳!” 面对李二的追问,李靖直接将自己所研制的两种秘密武器,详细介绍了出来。 通过李靖的介绍结合自行脑补,李二等人脑海很快便产生了唐陌刀和长索钩镰枪的外形,以及运用在战场后所能展现的优势,一时间众人皆忍不住大喜。 由于急着想亲自试用一下唐陌刀和长索钩镰枪,李二通过询问李靖得知工部有这两种武器的成品后,当即下令解散内朝,随后带着同样感兴趣的众臣一同赶往了工部。 就在李二等人兴冲冲赶往工部之时,秦府一直躺床上装病的秦勇,则为自己的装病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由于王德离开前曾特意交代姓甄的御医,要不惜一切代价为秦勇治伤,所以恪尽职守的甄御医一直留在床前悉心照料秦勇,期间还特意开了几副药方,命人煎了几大碗汤药给秦勇硬灌了下去。 一连几大碗汤药下肚后,秦勇尿意高涨、膀胱立时就告了急,为了不在御医面前装病露馅,他没敢苏醒泄洪,而是选择了强憋着,这一憋,差点真憋出了内伤...... 第257章 实在装不下去了! “这该死的老庸医,连个伤情都瞧不明白,就会一个劲给老子灌药,还尚药局奉御呢,李二能活到现在没病死,可真是个奇迹!” 从未想过简单的装个病,竟会需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尿意高涨膀胱告急的秦勇,自心中疯狂吐槽起了甄姓御医。 由于憋尿已久的缘故,他额头货真价实的冒出了一层细汗,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异样的涨红,这让一直候在床边照看他的芷兰与秦琼急的不行。 “甄御医,我家少爷已经连喝了几大碗汤药,为何一点不见起色啊?” 知道秦勇是在装病,但却不明白对方脸色为何越变越难看,芷兰考虑再三后,终究还是没忍住请教起了御医。 “汤药起作用需要时间,世子伤势过重,见效慢是正常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一点效果没有啊,你瞧世子头冒细汗、面色红润,这便是药力在逐渐发挥作用的体现。” 伸手探了探秦勇鼻息,在发现秦勇呼吸已经趋向于正常后,御医面带微笑的解释道。 “药力发挥作用个屁,老子这是憋尿憋的!” 本就觉得这甄姓御医的医术水平不怎么样,见对方扯起淡来竟面不红耳不赤,秦勇忍不住腹诽,同时不由得想到了太医署医博士甄有乾。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在太医署,太医令张恒曾说过甄有乾的父亲乃尚药局奉御,眼前的御医恰好姓甄,又是尚药局奉御,秦勇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甄有乾的老子。 “药力...甄御医,您先前开的那几服药药力很强吗,若是无伤病的正常人喝了,会不会反伤其身啊?”芷兰面露隐忧道。 “无伤病的正常人?” 御医闻言看向芷兰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质疑:“你这不是说笑嘛,无病无伤之人,瞎喝什么药啊。” “奉御误会了,芷兰的意思是...是觉得你给我家愣子喝的药太多了,他现在比较虚弱,怕药力太猛身体扛不住。” 生怕御医觉出破绽,站在一旁的秦琼连忙找借口搪塞道。 “翼国公放心好了,老夫开的都是药性比较温和的药,就算世子无病无伤,喝上几大碗也不会有事,顶多...顶多也就是多小溲(撒尿)几次罢了。” 御医扭头较有深意的冲着秦琼笑道,其话音刚落,秦琼发现床上的秦勇突然睁开双眼正朝他猛眨眼睛,同时脸上还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 对秦勇的小动作,一直都在关注其脸色变化的芷兰也看的一清二楚,唯独御医正好偏过头,所以并未曾注意到 “小...小溲?” 并不知秦勇眨眼究竟想表达什么,秦琼趁御医正好扭头看着自己,连忙顺着话题故意大声问道。 御医闻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小溲,不过眼下世子重伤昏迷,根本就没有尿急小溲的意识,所以接下来他可能会做出失禁的糗事,还望国公早做准备才好。” “失禁...” 本来还不清楚秦勇冲自己眨眼想表达的意思,见对方听到御医说出“失禁”二字后眼睛眨的更厉害了,秦琼顿时恍然大悟。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主意:“甄奉御,秦某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谈,烦请你移步跟我来一下。” 秦琼说完也不等御医同意,直接拉着对方胳膊便朝屋门外走去,俩人刚一出门,秦勇立马自床上坐了起来。 “少爷,你没事吧?” 早发现秦勇的状况不对劲了,见屋内没了外人,芷兰连忙凑上前轻声询问道。 “快拿马...马子(夜壶)!!” 憋尿憋的太狠,秦勇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他语气发颤的冲着芷兰急声催促道。 “马子?额...少爷你是想...” “没错,你快点!!!” 秦勇已然急不可耐,生怕一个意志不坚,闸门自开、尿床泄洪,真要那样的话,可真是糗大了。 看出了秦勇的迫切,芷兰二话不说果断自床底找起了马子,然而还没等她将秦勇平日所用的银马子拿出来,门外突然响起了秦琼的惊呼:“越王,你怎么来了!!” “秦勇呢,听说他受了重伤,本王要见他!” 越王李泰的声音紧随秦琼之后自门外响起,语气充满了急促。 “秦勇确实受伤了,正昏迷躺屋内床上呢,不知越王找他何事?” “还真受伤了...不行,本王得进去瞧瞧。” “越王止步,犬子重伤昏迷需要静养,一时半会儿根本醒不过来,越王有事不妨直接跟我说。” “不行,本王此行是特意为秦勇而来,就算他受伤了,本王也必须见上他一面!” 李泰话音刚落,门外立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卧槽,李泰那死胖子怎么突然来了...这不是要老子亲命么,芷兰,你快别找了!” 屋外的交谈声秦勇听的一清二楚,情急之下,他连尿也来不及撒,在提醒了芷兰一句后,果断躺回床上开始了继续昏迷“装死”。 屋内秦勇这边刚做好准备,李泰便在秦琼、陈诚和甄御医三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见过越王。” 一见到越王李泰,芷兰慌忙躬身见礼,同时眼神复杂的看了秦琼一眼。 “你家世子一直昏迷未醒?” 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了秦勇一番,李泰面无表情的问向芷兰道。 “回越王,世子自昨晚吐血昏迷后,一直未曾苏醒。” 搞不懂对方来意,芷兰只得按照“演戏剧本”如实回道。 “甄奉御,秦勇的伤很严重吗?” 似乎不太愿意相信秦勇重伤昏迷的事实,李泰紧接着又问向御医道。 “这...单从脉象来看,世子的伤确实很严重,可如果不看脉象...说重也不算重。” 看得出来李泰非常重视秦勇的伤情,御医略显尴尬的回道。 “什么叫单从脉象来看,什么叫说重也不重,甄志秉,你可是尚药局奉御、神医甄权之子,难道连个伤情轻重都判断不了!” 眼露寒芒的紧盯着御医双眼,李泰语气冰冷的训斥道。 对御医所言,秦琼、芷兰包括后跟随李泰而来的陈诚三人,全都忍不住露出了异色,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的御医甄志秉,似乎已经觉察出了秦勇是在装病。 面对李泰的训斥和秦琼三人异样的目光,甄志秉表现的既尴尬又为难,他稍作沉思了片刻,随后咬牙盯着李泰道:“越王,敢问可是陛下让你来探望秦勇世子伤情的?” “本王来找秦勇有要事相商,跟父皇也确实有点关系,你问这个做什么?”李泰面露狐疑道。 “哦,没什么,臣以为是王德公公回宫后将秦勇世子的伤情告诉给了陛下,陛下关心世子伤势,所以才派越王你来探望的,看来是老夫多想了。”甄志秉暗松了口气道。 “本王问你秦勇的伤情到底如何,你跟本王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都被甄志秉给绕糊涂了,李泰很是不耐烦道。 “额...若越王想让世子苏醒,臣现在就能做到。” 目光自床上的秦勇身上一扫而过,甄志秉笑着答道。 “现在?甄奉御,你不是开玩笑吧!” 秦琼闻言脸色骤变,在场的芷兰和陈诚也同样如此。 “翼国公,老夫当然不是开玩笑,也不敢当着越王的面开玩笑,世子的伤情虽然...虽然复杂,但老夫先前的几副汤药已然见效,配合家父所传的针灸之术,只需一针,便可令世子苏醒!” 甄志秉信心十足的说道。 “你...” 基本可以确定甄志秉已经看穿了秦勇装病的事实,秦琼正想暗示警告对方不要乱说话,却不曾想一旁的李泰竟抢先一步开口了:“既然有办法令秦勇苏醒,那你还废什么话,本王有要事与他相商,赶紧用针扎醒他!” 对李泰的命令,甄志秉不敢忤逆,他充满无奈的看了秦琼一眼,随后自床边的药箱中取出了一包银针,并刻意挑出了其中一根最粗最长的在秦勇眼前晃了晃。 虽然在闭目装昏迷,但秦勇的眼缝一直留着一丝以便观察外界情况,见甄志秉取出银针准备扎自己,憋尿已然憋到膀胱快爆炸的他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 秦勇前世就有点恐针,眼下虽然换了副躯体,但灵魂依旧还是以前那个灵魂,所以见到甄志秉手中细长的银针,他在尿意的刺激下,心里产生了不小的恐惧。 将秦勇干咽唾沫的举动尽收眼底,早已看出端倪的甄志秉嘴角微微一翘,随后双指捏针朝秦勇头部某穴位缓缓落了下去。 眼看着甄志秉手中银针落下,甚至都已经感觉到针尖触碰头皮了,因恐针而头皮发麻的秦勇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毅然决然的睁开了双眼。 “少爷醒了!!” 一直都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秦勇,随着秦勇双眼一开,芷兰演技很是夸张的惊呼出了声。 “老头你谁啊你!!” 并未关注芷兰和秦琼等人的神情变化,刚一睁开双眼,秦勇便故作惊慌的给了近前的甄志秉一拳。 他这一拳虽然并未用上天生神力,但多少还是带了些报复性,猝不及防打在甄志秉脸上,让其右眼圈成功变成了乌青色的熊猫眼。 本来还想整整秦勇,冷不丁挨了对方一拳,甄志秉疼的浑身直哆嗦。 他很清楚秦勇是在装病装昏迷,也知道对方这一拳是故意的,若非顾忌秦琼和李泰在场,他都忍不住想爆粗口骂娘了。 “儿啊,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啊?” 对秦勇的突然苏醒并不意外,毕竟一直憋着尿肯定不舒服,演技在线的秦琼眼含热泪的直接扑到了床边。 “爹...我这是怎么了?” 故作吃力的扭头打量了屋内众人一眼,演技在线的秦勇用一副极度虚弱的语气开口问道。 他这话落在不明真相的李泰耳中还算正常,可落在无辜挨了一拳的甄志秉耳中,气的对方差点没将板牙咬碎。 对秦勇堪称精湛的演技,同样在演戏的秦琼佩服不已。 为了将戏继续演下去,他装模作样的将秦勇昏迷后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在说到李二特意派来了御医时,还忍不住称赞了甄志秉几句医术高明之类的话,听的甄志秉心中好一阵腹诽。 该死的秦愣子,人都醒了还在这里装虚弱! 你要真有这么虚弱,挥拳打老子哪有那般大力气! 装病骗老子这个御医也就罢了,连陛下都敢骗,这特么可是欺君之罪!! 内心将秦勇一顿臭骂,若非顾及自己尚药局奉御和家传医术的名声,甄志秉恨不得当面揭穿秦勇的小把戏。 其实最开始给秦勇把脉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发现异常,以为秦勇是真受了严重内伤吐血昏迷了,不过在王德离开后不久,他通过细心检查秦勇的身体情况,还是发现了端倪。 比如秦勇的呼吸和心跳蓬勃有力,浑然不似重伤垂死的症状,另外最大的端倪则在秦勇脉搏虚弱的右手,不,应该说是整条右臂上。 由于事后发觉秦勇的呼吸和心跳都很正常,唯独右手脉搏不对,甄志秉刻意多探了几次脉,这一探脉他发现秦勇的右臂有轻微浮肿和发紫的迹象,这是明显血脉流通不畅的体现。 身为专为皇帝治病的尚药局奉御,甄志秉的医术和医理自然不差,他一下便猜到秦勇肯定是故意用手段束缚住了右臂,从而达到干扰脉搏的目的。 之所以没有直接拆穿秦勇,甄志秉倒不是有意为其圆谎,而是他事先已经将秦勇重伤的诊治结果告诉给了王德,王德又已经回宫禀明李二。 虽然装病是秦勇的过错,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怪自己这个御医,但甄志秉很清楚,一旦让李二得知自己堂堂尚药局奉御,竟被秦勇用小把戏给骗了,对方即使不责骂自己,也必定会对其医术产生质疑。 为了维护自己尚药局奉御和家传医术的名声,于是甄志秉便将错就错用连灌汤药的法子逼秦勇苏醒,只要秦勇醒了,他不仅能对李二有所交代,事后还能将治好秦勇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可谓两全其美一箭双雕。 唯一让甄志秉出乎意料的是,秦琼会半途硬拉自己出去,好在越王李泰来的及时,没有给秦勇“放水泄洪”的机会,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拿一心装昏迷的秦勇怎么办。 “好了,既然秦勇已经醒了,翼国公,烦请你将屋内不相干之人全带出去吧,本王有要事跟秦勇单独商量!” 没兴趣听甄志秉为秦勇治伤的经过,李泰不耐烦的冲屋内众人下达了逐客令。 虽不知李泰来找秦勇具体所为何事,但秦琼还是给予了对方足够的面子,当即便将甄志秉、芷兰和陈诚三人全都带出了卧房。 “秦勇,出大事了,突厥...” “四舅兄,麻烦你帮忙给我拿下马子!” 李泰:“......” 第258章 秘密武器 皇城。 工部一处专为测验兵器性能所建的小校场内,李二与李靖、程咬金、长孙无忌等一众“内阁”大臣在工部尚书段纶的陪同下,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工匠呈上前来的两件古怪兵器。 这两件古怪兵器不是它物,正是李靖不久前在两仪殿内所说的秘密武器,唐陌刀和长索钩镰枪。 “李尚书,你这两件秘密武器虽然造型新颖,可看上去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威风啊,它们真能令步卒克制骑兵?” 盯着眼前的陌刀与长索钩镰枪打量了好半晌,长孙无忌忍不住提出了质疑。 他虽然与李靖所属的武将一派不和,也打心底里不希望李靖建功,但说实话,他提出质疑还真不是有意针对李靖。 而是他很清楚骑兵骑上战马后,与步卒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他很难相信仅靠两件新式武器,就能弥补这样的实力差距。 “齐国公,药师乃是沙场宿将,这两件武器是他专门为了对付骑兵而研制出来的,它们能否令步卒克制骑兵,难道药师不比你清楚?” 本就看长孙无忌不爽,见对方有“砸场子”的嫌疑,程咬金果断出言嘲讽道。 “程咬金,我虽不如李尚书懂兵家之事,难道连提出质疑都不行么,与突厥开战这是多大的事,战前小心谨慎一些,莫非也有错不成!” 面对程咬金的嘲讽,长孙无忌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行了,一开口就吵一开口就吵,你们不嫌烦朕还嫌烦呢,这两件秘密武器性能如何,试验检测一番不就知道了么,有什么好吵的!” 没好气的瞪了长孙无忌与程咬金一眼,李二直接冲李靖道:“李尚书,这两件武器既然是你研制出来的,想必该如何使用你最清楚,赶紧试用一下让朕开开眼界!” 本就是为了展示秘密武器才来的工部,对李二的命令李靖自然不敢忤逆,他自工匠手中接过了陌刀和长索钩镰枪,随后走向了一片仿制骑兵马腿所立的驻马桩。 所谓驻马桩,其实就是数十根马腿粗细木桩,这些木桩被无规则的分散钉在了一片泥地上,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一群战马的马腿。 在距离驻马桩尚有三四丈距离之时,李靖便止住了脚步,他将陌刀插在了身前地面,随后放下了长索钩镰枪尾端的一捆细绳索,并用脚踩住了绳索末端。 简单的准备就绪,李靖猛地将手中长枪朝远处的驻马桩抛射了出去。 数丈的距离眨眼即至,枪头锋锐的钩镰枪带着枪尾绳索插落在了“马腿”林立驻马桩群之中,随着长枪落地,李靖一把抓起了被脚踩住的绳索,旋即单臂发力猛地向后一扯。 只听“咔嚓、咔嚓”一连串木桩断了的脆响,在绳索牵引力的作用下,带着双钩的钩镰枪宛若一条迅猛游蛇,将其所过之处遇上的七八根木桩,全都整齐钩断成了两截。 “好个长索钩镰枪,若是成百上千的步卒同时抛射,仅一轮攻势下来,便能让敌人的骑兵吃大亏,好个李靖,得之真乃朕之福,大唐之幸也!” 亲眼目睹了李靖使用长索钩镰枪所展现出来的彪悍实力,李二毫不惜词的大声称赞道。 与李二一样,程咬金、尉迟恭等武将,包括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都对长索钩镰枪的实际展现大为满意,唯独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唱起了反调:“这长索钩镰枪确实有独到之处,用来对付突厥骑兵也颇有优势,可惜其弊端与优势一样,太过明显。” “长孙老狗,你不开口放屁扫大家的兴,是不是浑身不舒服啊,就这么看不得他人建功!” 对长孙无忌的存心找茬,程咬金是一点也没惯着,指着对方鼻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这一次不仅是程咬金等武将,就连李二和房玄龄等人,看向长孙无忌的眼神中也都露出了一丝不悦。 “程老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休要血口喷人!” “实话实说?药师弄出来的这个长索钩镰枪,测试结果你也看到了,确实是用来对付骑兵的利器,哪里有弊端了!” “没有吗,我长孙无忌虽是一介文臣,却也曾领过兵上过战场,多少懂点战阵之道,这长索钩镰枪用来切割木桩效果确佳,可你别忘了,人家突厥骑兵的战马它不是木桩,不会站在原地不动任你宰割; 你自己好好想想,在骑兵冲锋之时,步卒的两条腿能快过战马的四条腿吗,更何况这钩镰枪所用的是绳索而并非铁链,人家只需挥刀便可轻易砍断,即便步卒大规模使用,其杀伤力也很有限!”长孙无忌据理力争道。 “这...这只是你凭空猜想,具体实战中要破长索钩镰枪,哪有你说的那般容易!” “哼,有没有那般容易,你身为沙场宿将自己心里清楚,没必要在这里跟我浪费口舌!” “谁愿意跟你浪费口舌,药师兵法娴熟、深谙战阵之道,他既然花费这般大力气研制长索钩镰枪,自然考虑到了你所说的弊端,等他试完陌刀后,会给你个满意解释的!” 对长索钩镰枪并不熟悉,程咬金自知说服不了长孙无忌,直接将锅甩到了李靖身上。 “行了辅机,咬金说的对,长索钩镰枪既然是药师专门为了对付突厥骑兵所研制,他自然考虑到了你所说的弊端,且等他试完陌刀再说吧。” 早已习惯了程咬金与长孙无忌之间的斗嘴互怼,无力吐槽的李二冷着脸打圆场道。 听出了李二话语中对自己的不满,长孙无忌虽然心中不平,却也只得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也就在此时,试完长索钩镰枪的李靖,又开始试用起了陌刀。 陌刀长约一丈,除了明晃晃的刀头双面开刃外,刀身与一般长枪无异,属于刀棍结合的长把刀,使将起来杀伤范围极大。 李靖用来试刀之物同样是驻马桩,有所不同的是,在部分驻马桩上固定有装满沙石的麻袋,显然是打算以沙袋充当骑兵。 不同于先前远距离试用钩镰枪,陌刀属于面对面近战所使用的斩马利器,李靖拔起地上的陌刀后直冲到了驻马桩前,随后大开大合挥舞起了长刀。 不得不说陌刀的杀伤力,比起钩镰枪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伴随着李靖舞刀劈砍,但凡被刀锋划过的木桩无一例外,全都像切豆腐一般被轻松劈断成了两截。 一连斩断了十几根驻马桩后,李靖果断将目标对准了那些固定在驻马桩上的沙袋。 虽然内里填充满了沙石,但这些厚实的沙袋依旧无法阻挡陌刀之利,在李靖的精准斩击下,被刀锋斩中的沙袋无一例外全都被一刀两段,甚至就连支撑沙袋的木柱也遭了池鱼之殃,没有留下一根完整的。 “这陌刀好可怕,药师在两仪殿内说,步卒持之、沙场斩马、只需一刀、便可令人马倶碎,此言果真不假!” 看着在李靖演示下大展神威的唐陌刀,李二惊中带喜的合不拢嘴。 单论刀之利,唐横刀已经算得上古往今来刀中巅峰了,可要论杀伤力和杀伤范围,唐横刀明显无法和唐陌刀相提并论,因为陌刀总长达到了近一丈,而且双面开刃,用力挥舞起来别说人和马了,就连盾牌都不一定挡得住。 简单演示了一番后,李靖放下刀重新回到了李二等人身前。 “药师,长索钩镰枪不错,唐陌刀的威力更是令人大开眼界,这若是运用在战场上,绝对能给敌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老黑说的对,尤其是那陌刀,挥舞起来大开大合,近一丈长的攻击距离,足可近距离克制骑兵,药师,且不论你是否挂帅出征,仅凭你研制出了这两种对付骑兵的秘密武器,就是一份泼天大功啊!” 见李靖归来,尉迟恭、段志玄等武将连忙笑着恭维道。 “几位说笑了,研制钩镰枪与陌刀虽然是我的意思,但工部的段尚书和一众铸造工匠也功不可没,我可不敢独贪此功。”李靖面露谦虚道。 “李爱卿不必谦虚,研制秘密武器你是首功,段纶和工部众匠为次功,功劳朕暂且几下,等钩镰枪和陌刀自战场上大放异彩建功后,朕再为尔等论功行赏。” 身为皇帝,李二深知赏罚分明的重要性,他笑着冲李靖和段纶俩人承诺道。 没等李靖和段纶来得及谢恩,长孙无忌抢着开口道:“陛下,以陌刀展现出来的强悍威力,为李尚书和段尚书等人记功确实应该,可长索钩镰枪的弊处...” “弊处?长索钩镰枪有什么弊处?”李靖忍不住皱眉道。 等的就是李靖这个当事人开口,长孙无忌也不嫌麻烦,直接将他先前驳斥程咬金的那番话,当着李靖的面又重新阐述了一遍。 闻听长孙无忌之言,李靖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齐国公,你虽也曾领兵上过战场,可单论对战阵之道的理解,着实粗浅了一些。” 被李靖当面贬斥,长孙无忌脸色很是难看:“李尚书此言何意?” “意思很简单,你说长索钩镰枪的绳索容易被敌人用刀斩断,这纯属纸上谈兵,要知道钩镰枪是用来对付骑兵战马的,而骑兵在马上所用兵器,一般都以枪戈为主,而枪戈之利在于刺,在乱军之中想以枪戈断绳,哪有那般容易; 至于你那所谓步卒速度不如骑兵冲锋,这只是你的愚昧之见罢了,刚才我用来检验钩镰枪的是固定的死物驻马桩,若换成敌人骑兵,人家冲锋速度越快,对我方越有利; 因为骑兵大规模冲锋起来,是很难中途停止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军只需提前抛出钩镰枪,待对方兵马冲至近前,直接扯绳收割马腿便是,敌人前锋战马一倒,后方兵马接踵而至想收都收不住,届时敌人摔下马来,还不仍由我军屠杀!” 听完李靖对长索钩镰枪的实战构想,长孙无忌脸色铁青哑口无言,至于李二、程咬金等人则截然相反,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看向李靖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药师,长索钩镰枪和斩马陌刀朕已经见识过了,按照你的构想如若用在战场上,确实能给突厥骑兵一个巨大的惊喜,先前在两仪殿,你便说有把握战胜突厥骑兵解并州之危,所以朕决定任命你为平北道行军大总管,尉迟恭为行军副总管,统领援兵不日北援并州,决战突厥!” 本就有意让李靖挂帅出征,在亲眼目睹了对方所研制的两大秘密武器后,李二信心更足了,当即便给李靖和尉迟恭下达了任命。 “臣领命!!” “臣领命!!” 得到了李二任命,李靖和尉迟恭也不推脱,欣然接下了北征的重担。 “陛下,若是由李尚书挂帅出征,那暂代兵部尚书的人选必须尽快选出来,毕竟两国开战,兵部所需承担的事务太多了,像征调统筹兵马、督运刀枪弓弩等军用器械,这些都离不开兵部尚书协调。”房玄龄认真建议道。 “爱卿既然主动提出了此事,不知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臣...” “陛下,臣推荐右卫大将军潞国公侯君集!” 没等房玄龄来得及答话,长孙无忌抢着开口道。 “侯君集...以他的资历暂代兵部尚书一职倒也合适,只是最后反攻突厥时,需得多路兵马同时出击方有可能成功,侯君集的统兵能力不错,适合领兵出征,留在朝中暂代兵部尚书有些可惜了。”李二略显犹豫道。 “若按陛下这么说,那适合暂代兵部尚书的人选可就不好找了,毕竟兵部尚书不同于一般官职,需得有资历且在京的武将方可担任,像樊国公、宿国公之流,日后肯定也是需要统兵出征的。” 房玄龄面露为难道,杜如晦、王珪、长孙无忌等人闻言,也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陛下,臣举荐河间郡王李孝恭,暂代兵部尚书一职!” 正当房玄龄等人为难之际,李靖突然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全都没想到的人选...... 第259章 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找死! 秦府,秦勇所住卧房。 “你说什么,让本王给你拿马...马子,你是不是疯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让自己帮忙拿撒尿的家伙什,李泰一张肥脸气的铁青。 要知道他可是当今皇帝的嫡次子,在大唐的诸多皇子之中,除了太子李承乾外,就属他的身份最为尊贵了,若让人得知他给秦勇一个国公世子端尿壶,传出去还不贻笑天下。 “我没疯,我是喝了太多汤药,实在...实在憋不住了!!!” 秦勇憋的满脸涨红,语气急促到发颤。 “憋不住你自己起来尿啊,又没人阻止你!”李泰一脸嫌弃道。 “我这不是受伤太重起不来嘛...” “起不来你...你刚才怎么不叫婢女给你拿尿壶!!” “我倒是想啊,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全被你赶出去了么...” “那本王这就出去给你叫人,你先憋住,憋住了啊!” “我憋不住了,再憋就憋死了...”秦勇欲哭无泪道。 “憋不住那你就直接尿吧,反正本王不可能给你端尿壶,这要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死!” “开什么玩笑,我秦勇好歹也是国公世子,未来的长乐驸马,这么大个人了还尿床,传出去你还让不让我活啊,若只是我丢脸也就罢了,总不能让你妹妹也跟着丢脸吧!” 秦勇故意哭丧着脸道。 其实憋尿憋了这么长时间,他的尿意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急了,他之所以装成这样,主要是想试探一下李泰的人品,看看此人是否值得深交。 若试探出李泰人品尚可,值得深交,秦勇便准备以后助力一把,将对方推上皇位。 毕竟自己已经跟李承乾结仇闹翻了,而李承乾若是最终失去了太子之位,最有可能上位的便是眼前这死胖子。 当然了,除了李泰之外,在李二的嫡出诸子之中,还有一个年龄尚小的九皇子李治。 按照前世的历史发展轨迹,最终接替李二成为大唐第三位皇帝的,正是李治。 对于前世历史中的李治,坦白说,秦勇是不太喜欢的。 倒不是说对方的人品和能力不行,而是此人性格优柔寡断,属于没什么太多主见的那种,也正是因为对方软弱的性格,后来才会发生武周代唐的耻辱事件。 虽说自己都不一定能活到武周代唐,可自己以后若是生了儿子有了孙子,未来难免不会受到波及。 要知道武曌登基后,可没少杀李氏的皇亲国戚,自己一旦成了长乐驸马,后代被针对的风险系数还是蛮大的。 所以综合考虑,秦勇觉得扶持李泰上位,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对方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舅兄。 “秦勇,你就别为难本王了,别说你现在还不是我妹夫,就算你是我妹夫,我也不可能给你端尿壶啊,我还是叫人来伺候你吧。” 并不知秦勇是有意试探,尽管对方提及了李丽质,但李泰还是没有屈尊降贵端尿壶的意思,他果断转身走到了门口,随后打开房门自屋外唤来了一名随从太监。 在李泰的命令下,太监进屋后第一时间自秦勇床下找到了“尿壶’并将之递给了床上的秦勇。 接过尿壶自被窝里放了一大泡水,爽完后舒坦至极的秦勇也没跟李泰客气,直接命令太监去屋外处理倒尿之事。 对秦勇命令自己的随从太监做事,李泰并未见怪,他果断关上了房门,随后再次来到了秦勇床边。 “四舅兄,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并未因对李泰的试探结果不满意而有抵触情绪,秦勇面带微笑的直奔主题道。 “什么舅兄不舅兄的,本王告诉你,突厥使团那边出大事了,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你别说娶丽质了,连命都保不住!”李泰神情严肃的说道。 “你说的该不会是我昨晚大闹鸿胪寺,重伤了突厥王子巫铎的事吧?”秦勇神情古怪道。 “确实与此事有关!” “是不是陛下大发雷霆,所以不准备让长乐嫁给我了!” 秦勇情绪激动的自床上坐了起来。 李泰摇了摇头:“跟父皇无关,你昨晚在突厥客馆所做之事,今天早朝鸿胪寺卿唐俭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全说出来了; 虽然你的行为让父皇和大量朝臣不满,但在李靖等一众武将的劝说下,父皇已经决定与突厥开战了,所以你所犯过错,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陛下已经决定跟突厥开战了?” 秦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大喜道:“这是好事啊,早知如此,我还装什么病憋什么尿啊...” “装病...憋尿?” “额...口误,口误,你说突厥使团发生大事了,而且我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勇果断转移话题道。 并未深究秦勇所谓的“口误”,李泰当即便将今天早朝,以及事后自己与李承乾去突厥客馆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闻听突厥二十万骑兵抵达并州,尤其是执失思力向李承乾二人所提罢兵言和的三个无礼条件后,秦勇气的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特么的,要杀老子为巫铎和折颜报仇也就罢了,居然还妄想让长乐嫁给巫铎那废物和亲,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他们这是找死!!” “现在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 对秦勇的过激反应并不意外,反而有些莫名的高兴,李泰冷笑着问道。 “哼,那帮突厥蛮子也太异想天开了,让长乐远嫁突厥和亲,这事陛下不可能答应!” 短暂的激动过后,秦勇强压下了心头怒火。 他虽然对李二包庇李承乾的事心存不满,但对这位被后世评作千古一帝(公认四位千古一帝之一)天可汗的骨气还是挺佩服的。 虽然后世历史上的李二,也曾派公主前往番邦土谷浑与吐蕃和过亲,但和亲的那两位都是宗室之女加封的“假公主”,并不是他自己的亲闺女和妹妹。 所以执失思力和巫铎想让李丽质去突厥和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且不说李丽质是李二最疼爱的嫡长公主,就算是一般的庶出公主,以对方的傲气和骨气,也是断然不会自损颜面的。 “在皇室众多公主之中,父皇最疼爱的就是长乐,正常情况下,父皇当然不可能答应让她远嫁突厥去和亲,可就怕朝中那些主和派的文臣会死谏相劝逼父皇答应啊。” 李泰面露隐忧道。 为了争储,他在朝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很清楚朝中事物有时候并不是皇帝一人可以说了算的,毕竟他父皇并不是那种专断独行昏君,有时候考虑事情必须得尊重朝臣的合理意见。 “哼,陛下不是都已经决定与突厥开战了嘛,既然都打算干架了,还和特么什么亲!”秦勇没好气的冷哼道。 “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今天的大朝会,主战、主和两派的大臣们吵的不可开交,若不是莒国公说出了你昨夜大闹鸿胪寺的事,让主和派的人觉得两国开战已不可避免,再加上后来传令官传来了并州告急的消息,他们是绝对不会默认父皇开战的决定的; 现在突厥使团那边已经明说了,只要咱们能答应他们的三个条件,立马就能让颉利可汗自并州退兵,你想想看,若是这个消息传入了主和派那些大臣的耳中,他们能不心动嘛。”李泰面露苦涩道。 “这...那有没有可能,暂时先将执失思力提条件这事压下来呢,毕竟陛下都已经准备向突厥出兵了,只要双方全面开战,到时候再想罢兵言和就没那么容易了。”秦勇出言提议道。 李泰摇了摇头:“你这想法本王也曾与太子商议过,但得出的结论是根本不现实,毕竟突厥使团的人可不蠢,尤其是那突厥正使执失思力,他是个聪明绝顶之人,肯定会对外放出风声,以此给父皇施压!” “连你和太子都没办法,那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有办法说服朝中主和派的那些大臣放弃主和?”秦勇目露疑惑道。 “呵呵,就你一介莽愣武夫,让你来想办法那是为难你,实话跟你说吧,本王和太子都不希望让长乐远嫁突厥和亲,父皇和母后也肯定如此;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本王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不知你...有没有那个胆量去实施了。”李泰故作神秘道。 “不是办法的办法?不知四舅兄想出的是什么办法啊?” “很简单,突厥王子巫铎不是妄想让长乐嫁给他和亲么,如果他人死了...那和亲一事不就不成立了么...” 李泰说着,眯成缝的双眼中露出了一抹冷冽的杀机。 “不是吧四舅兄,你让我去杀了巫铎!” 秦勇被李泰所谓的办法吓了一跳。 他并不怕杀人,只是人家巫铎好歹也是外国使臣,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若他将人杀了,传将出去肯定会有损大唐礼仪之邦的美名。 对大唐的名声如何,秦勇可以不在乎,但他对自己和秦家的安危,却不得不在意,因为到时候李承乾、长孙无忌、卢宽之流肯定会抓住他这个把柄往死里攻讦他,届时即便李二有心袒护,他和秦家也肯定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本以为以秦勇的莽愣性子,只要自己将办法说出来,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听从,见秦勇并没有上当的意思,李泰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你怕了?” “怕?开玩笑,我秦勇是谁,连长孙冲我都不怕,会怕他巫铎一个残废!” “既然不怕,那你是答应去杀巫铎咯?” “这...其实未必就要杀人吧,巫铎再怎么说也是它国使臣,虽然我看他不顺眼,可一旦我真将人给杀了,陛下那边不好交待啊。” “你多虑了,父皇已经下定决心与突厥开战了,更不希望长乐远嫁突厥和亲,你若真杀了巫铎搅和了此事,父皇不仅不会怪你,说不定还会封赏你呢。”李泰笑着引诱秦勇道。 “我知道陛下内心肯定不会怪我,但受到来自朝臣的压力后,那就不一定了,无故杀害它邦使臣,一旦传开必会有损我大唐威名,搞不好还会造成鸿胪寺其它那些番邦使节恐慌,到时候朝臣借此攻讦弹劾,陛下想不严惩我平息众怒都难。” “哼,你废话这么多,说到底不还是因为怕嘛,你昨夜大闹鸿胪寺砍巫铎一臂,还间接害死了突厥副使阿史那折颜,父皇不是都没有责怪你么,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这能一样嘛,昨夜是巫铎主动提出与我公平比斗拳脚的,我断他一臂,也是因为他违背规矩拔刀逞凶,我是被迫反击,至于那突厥副使折颜,他是死在巫铎的刀下,跟我有个屁关系。” 秦勇极力反驳,同时心中暗自腹诽,不是你老子没有责怪我,而是我聪明装病暂时逃过了一劫,等事后你老子自甄志秉口中得知真相,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跟你没关系?呵呵,就因为你昨夜所做之事,所以才导致父皇下定决心与突厥开战,今日朝会国舅长孙无忌、秘书监魏徵、礼部尚书卢宽,已经就此事攻讦弹劾了你,但被父皇极力压了下来,你反正都已经闯这么大祸了,还怕将祸再闯大一点吗?” “四舅兄,正因为我已经闯了大祸,所以才不能再继续祸上加祸了啊,我秦勇虽然没什么头脑,但还不至于愚蠢到不要命!” “你以为你不杀巫铎,人家就能放过你?” 李泰脸上露出了充满讥讽的冷笑:“别忘了,人家所提三个条件中的第一个,就是要你的命,其次才是换粮以及让丽质和亲,你觉得如果父皇被主和派的朝臣逼到了答应和亲的地步,他还会在乎再搭上你一条命么......” 第260章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听着李泰充满嘲讽的言语,秦勇首次沉默了起来。 虽然他很清楚李泰是想利用自己去杀巫铎,从而阻止李丽质和亲,但有一说一,对方的话也并非一点道理没有。 一旦李二没能顶住主和派众臣的压力,那么于他而言,不仅是赔了夫人那么简单,连同小命都得折进去。 虽然对前世历史上的天可汗李二很有信心,但秦勇现在所处的这个大唐,毕竟不是他前世历史中的大唐,一切都有变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该说的话,本王已经全都跟你说清楚了,至于你够不够胆去杀巫铎,由你自己的决定,本王只是不希望长乐远嫁而已,同时也不希望她...看错了人!” 见秦勇沉默不语,李泰语重心长的又说了一句后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突厥使团那边是跟你们约定三天为限对吧?” 没等李泰来得及走到门口,沉默半晌后的秦勇语气冰冷的开口道。 止住脚步转头重新看向了秦勇,李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错!” “若一切真如你所说,主和派那些老顽固在这三天内死谏威逼陛下,巫铎必死!” 没有多余的废话,秦勇杀气腾腾的向李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之所以这么快改变主意,一方面自然是不希望将自己的小命给交代了,另一方面则如李泰所言,不希望李丽质看错了人。 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个穿越者,若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保不住,那他干脆一头撞死算了,至于灭杀巫铎后所需承担的代价...到时候再说呗,反正他脑子里有货,仅凭已经提上日程研制的两大神器,就能让那些想攻讦他的人彻底闭嘴。 “哈哈哈哈,好,秦勇,父皇、母后和丽质果然没有看错你,本王也没有看错你,你放心,若事情发展到最后,朝中那些不开眼的老顽固真想借机攻讦弹劾你,本王和太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成功达到了此行前来的目的,李泰欣喜的不行,在给了秦勇一个口头承诺后,笑着出门而去了。 李泰刚走,秦琼便带着御医甄志秉重新回到了秦勇所在房间。 当两人见到已经自床上下来的秦勇后先是一愣,旋即纷纷露出了异样的表情,其中秦琼是尴尬中带着无奈的苦笑,而甄志秉则是面露不喜的阴沉着脸。 “秦勇世子,你胆子可真不小啊,竟敢故意装重伤昏迷欺骗陛下,难道不知欺君乃重罪么!” 气势汹汹的走到了秦勇身前,甄志秉没好气的冷声斥责道。 “装重伤昏迷?甄奉御这话从何说起啊,明明是你亲自为我诊断的伤情,现在怎么变成我故意装伤了!” 对甄志秉有意害自己憋尿一事心知肚明,秦勇并未给对方什么好脸色,故意装傻充愣道。 “哼,伤是不是装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大家都是聪明人,有必要敢做不敢认吗?” “本世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只知道我昨夜被突厥王子巫铎重伤,导致回家后吐血昏迷,幸得陛下怜悯,特意让王公带甄奉御前来诊治,在奉御所开神药的救治下,我伤势极速好转已经可以下地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嘛,老夫给你开的只是普通的利尿之药,哪里是什么神药!” 甄志秉气的吹胡子瞪眼。 昨天他已经自张恒口中得知,自己的儿子甄有乾与秦勇赌斗拜师之事,对此他和张恒的意见一样,觉得肯定是秦勇用言语蛊惑,所以才会令自己那只会钻研医术、不谙阴谋诡计的儿子上当受骗。 眼下亲身体会到了秦勇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甄志秉更加确信了甄有乾就是受到了秦勇的蛊惑,否则对方绝不可能做出这等糊涂事。 “本世子是不是胡说八道,这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而是由事实说了算,是你跟王公说我脉搏虚弱重伤濒死的,若你现在去跟陛下说,我的伤是装出来的,那这到底是我欺君呢,还是你欺君啊?”秦勇似笑非笑的看着甄志秉道。 “你....” 没想到秦勇竟无耻的将欺君罪名甩锅到了自己身上,甄志秉气的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他满脸涨红的看向身侧一言不发的秦琼道:“翼国公,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整个就是一混帐加无赖!!” “甄志秉,你放什么屁呢,有你这么当着人家老子的面骂人儿子的吗,倚老卖老啊!” 见甄志秉竟敢当着自己的面骂秦勇,本来还想置身事外的秦琼顿时淡定不了了,想也不想的直接便怼了回去。 虽然他平日里也没少骂秦勇,可那都是因为秦勇莽愣顽劣,他恨铁不成钢所以才骂的。 但骂归骂,在秦琼看来,自己的儿子只有自己才能骂,也只有自己才有资格骂,哪轮得着甄志秉一个外人出言不逊指手画脚。 “翼国公,早听说你家教严苛,怎么现在...现在变得这般蛮不讲理了呢,你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严于律己讲原则的!” 本来还指望秦琼能帮自己好好说教说教秦勇,见对方反怼起了自己,本就在气头上的甄志秉差点没气死,这也就是秦琼是武将出身的国公不好惹也惹不起,换做一般人,他早就当场翻脸了。 “什么叫我蛮不讲理,难道你当着我的面骂我儿子,我还得赔笑跟着你一起骂不成!” “可问题是你儿子他装伤昏迷欺君啊,你身为当朝国公,应该很清楚欺君之罪有多严重,居然还纵容帮他一起欺骗老夫!” “谁欺君,谁帮他一起骗你了,你堂堂尚药局奉御,亲自把脉诊断出的结果难道还能有假不成,硬要说欺君那也是你欺君,反正我只知道是你用药治好了我儿子的伤,这话到陛下面前我也敢这么说!”秦琼态度强硬的道。 “好,很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今天这事老夫认栽,有本事以后生了重病,别来找老夫!” 彻底被秦琼父子俩的态度给惹恼了,甄志秉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狠话后,直接拎起药箱甩袖离去了。 “爹,甄志秉这老头回宫后,会不会向陛下告咱父子俩的状啊?” 眼看着甄志秉负气而走,秦勇虽然看上去很舒爽,但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秦琼闻言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他甄家乃我大唐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平日里最注重名声,今天是他自己诊断失误错报了伤情,所以他是肯定不会说出真相,在陛下面前自损声誉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回宫后陛下肯定会仔细询问我的伤情啊,如果他告诉陛下仅用几碗汤药就治好了我的伤,这明显跟他先前告诉王公的话不符啊。”秦勇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这老家伙在尚药局当了这么多年差,为人精明着呢,他肯定会跟陛下说,暂时控制住了你的伤势,不会说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秦琼笑着安慰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正好我可以借养伤之名拖延进宫的时间,说实话,就现在朝中的混乱局面,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陛下。”秦勇无奈苦笑道。 “朝局混乱?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先前越王单独跟你说什么了?” 对秦勇会知道朝中的事大感意外,秦琼慌忙追问道。 本来也没想瞒着秦琼,因为知道早晚也瞒不住,秦勇当即便将先前自李泰口中得到的诸多消息,如突厥向并州增兵、李二下定决心开战、执失思力提出三个罢兵条件等等全说了出来。 自秦勇口中得知了今天早朝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李承乾兄弟俩去突厥客馆的遭遇后,秦琼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 他虽早已不过问朝事,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尤其是与突厥开战这样的国之大事,武将出身的他很清楚二十万突厥骑兵会给大唐带来多大的压力。 骑兵的战力本就要比步兵强得多,最关键的是出身草原的突厥骑兵尤善骑射,仅靠大唐目前的兵力及战力,正面硬刚战败几率极大; 偏偏大唐立国不久,前些年为了剿灭窦建德、王世充、萧铣等前隋反王完成统一,累年征战下来几乎耗尽了底蕴,在国力尚未恢复之前,根本就输不起眼下这样一场大战。 “爹,看你这表情,似乎是不太看好我大唐与突厥的这一战啊。” 见秦琼阴沉着脸也不说话,秦勇笑着调侃道。 “你这不长心的玩意儿,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人家突厥使团都提出要让长乐公主远嫁和亲,想让你以命赔罪了,你就不担心不着急?” 知道秦勇不谙沙场之事,秦琼并未就开战一事多说什么,而是主动提起了执失思力对李承乾所提的条件。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不相信一心想雪渭水之耻的陛下,会做出让自己嫡长女去和亲避战这样没骨气的蠢事。”秦勇不以为然道。 “陛下当然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嫡长女远嫁和亲,但与突厥开战事关大唐国运,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言能断的。”秦琼意有所指道。 “你是怕朝中那些主和的大臣为了让突厥退兵,以为大局着想为由逼陛下不得不答应和亲?”秦勇似笑非笑道。 秦琼严肃的点了点头:“既然你都知道,那还能笑得出来,要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是很大,毕竟人家突厥正使已经明说了,只要陛下答应了他的三个条件,就保证让颉利可汗自并州退兵的。” “笑不出来难道还能哭啊,这种事关国运的大事,又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别忘了,你儿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秦勇故意哭丧着脸道。 “谁说你没有上朝资格了,你虽然只有两个七品官身,但你别忘了武功县子的爵位可是正五品上,只要你愿意,大朝会随时都能上。” “呵呵,能上大朝会又如何,我说的话,朝堂上那些大臣们能听得进去吗?”秦勇自嘲苦笑。 “这倒也是...唉,看来你爹我得暂时重归朝堂了...”秦琼轻声感慨道。 “重归朝堂?”秦勇皱了皱眉:“程叔父他们不是都已经成功劝陛下开战了嘛,即便主和派那帮大臣逼陛下嫁公主和亲,你上朝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那可未必,朝堂争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更何况我跟你程叔父他们可不一样,你程叔父他们也就只敢跟魏徵、卢宽那帮腐儒斗斗嘴罢了,你爹我若是被逼急了,我敢直接动手揍人!” “在朝堂上动手揍人?真的假的,就魏徵、卢宽那帮老家伙,哪经得住你揍啊,到时候陛下怪罪起来,还不是你吃亏,别忘了,你跟陛下的关系,可不比从前了。” “就算陛下怪罪,该揍人时还得揍人!” 秦琼眼露寒芒,话语中充满了杀气:“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他突厥蛮子想让你赔命,想让我秦琼未来的儿媳远嫁突厥和亲,这事没得商量!” 对秦琼的维护,秦勇心中感动不已,但脸上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笑着调侃道:“哟,爹你不是反对我娶长乐嘛,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你小子说话就是没良心,你爹我什么时候反对过你娶长乐丫头,我不是早说过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嘛,更何况,就算我反对,以你那莽愣的倔脾气能干啊?” “就算你是为了我和长乐着想,那你就一点也不顾忌与陛下之间不睦的尴尬关系吗?” “你小子还是不了解你爹啊,我跟陛下之间是有点君臣矛盾,但我身为大唐国公,又岂能因为这点私人恩怨,从而影响这关乎国运的大事!”秦琼正气凛然道。 看着秦琼慷慨激昂的样子,秦勇很是配合的跟着严肃了起来:“既然爹你愿意上朝,那就随你折腾吧,反正我只有一句话,不论朝中有多少大臣支持长乐远嫁突厥和亲的,最后我都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第261章 研制雷火霹雳弹 皇宫,甘露殿。 自工部见识完长索钩镰枪和唐陌刀这两种秘密武器后,李二便让房玄龄、杜如晦等文臣全都解散回家了,仅带着李靖、程咬金等几名心腹武将回到了甘露殿。 “李爱卿,你先前举荐河间郡王暂代兵部尚书一职,可是孝恭王兄私下跟你说什么了?” 提及河间郡王李孝恭,李二脸色阴沉说不出喜怒。 跟秦琼一样,自玄武门事变他杀兄囚父登基后,李孝恭便主动淡出了朝野,这几年一直闲赋在家久不上朝。 对李孝恭淡出朝野的原因,李二心知肚明。 说实话,若不是李靖主动举荐了对方,而且眼下又急需对方这么一个既有资历又有能力的人来暂代兵部尚书一职,他是轻易不愿去“麻烦”对方的。 毕竟李孝恭跟一般的武将不同,对方不仅是忠心于太上皇李渊的人,而且还是战功赫赫的皇室中人,一旦对方复出后生出点什么歪心思,那事情可就不好控制了。 “陛下,河间郡王确实私下跟臣说起过重回朝堂一事,还说想趁着自己尚有几年可活,再为陛下和朝廷出点力,至于以前的事,他不愿计较也不想计较了。“ 知道李二对重新启用李孝恭是有所顾忌的,李靖笑着为李孝恭说起了软乎话。 “是嘛...” 李二目露生疑的注视着李靖的双眼:“这不应该啊,昨天秦氏酒庄开肆,河间郡王也去了,朕没见他有重新出山的意思啊,前后除了问候行礼,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跟朕讲,这该不会是你故意骗朕的吧。” “陛下,药师没有骗你,河间郡王跟臣颇有交情,私下也曾表达过想重归朝堂为陛下效力的想法,至于昨天在秦氏酒庄,毕竟有那么多人在场,郡王肯定是不好意思面对陛下。” 见李二不怎么相信李靖所言,段志玄连忙开口帮腔道。 “樊国公言之有理,陛下不妨想想看,秦氏酒庄的股份,除了皇家内帑的那一份之外,秦勇只分给了我们六家,若河间郡王没有向陛下示好的意思,又岂会同意将属于他们家的那一份收益暂借给陛下呢。”程咬金也跟着开口附和道。 “嗯...照你们这么说,孝恭是真有意复出了...可他为何不直接来找朕呢,在公朕是君他是臣,在私他还是朕的堂兄呢,朕又不是那小气之人,他有什么放不下面子的!”李二没好气的冷着脸道。 “嘿嘿,陛下,河间郡王那不是自知理亏觉得没脸主动找陛下嘛,以俺老程之见,陛下索性直接给他下道圣旨,让他暂领兵部尚书一职,到时候他肯定得入宫谢恩啊,见了面,你们兄弟俩好好谈谈不就行了嘛。”程咬金不以为然道。 “是该好好跟他谈谈了,眼下与突厥开战在即,朕手下正缺人呢,孝恭跟叔宝一样,都曾是为我大唐开疆拓土的股肱之臣,若有他复出为朕效力,大破突厥还不如虎添翼,朕稍后便派人拟旨!” 显然是被程咬金的话说动心了,李二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正当他接下来准备与众人商议调兵的具体事宜之际,太监王德突然急匆匆的自殿外小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李二身前,王德累的满头大汗直扶腰。 他自秦府回宫后,第一时间便前往两仪殿找李二,结果得知李二带着一众大臣出宫去了工部。 由于急着向李二汇报秦勇的伤情,王德只好亲自前往工部找人,不曾想到了工部后得知李二带着人已经打道回宫了,无奈他只能又掉头跑回了两仪殿。 再次回到两仪殿后,王德依旧没能见到李二,派手下太监一番打听后,得知李二来了甘露殿,他这才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 “什么大事不妙,是不是秦勇那混账东西不敢进宫来见朕,于是斗胆反抗啊?” 见王德并未将秦勇押到自己面前,李二皱着眉头道。 “不是,秦勇世子他...他是真的受了重伤,尚药局奉御甄志秉亲自把脉诊断出来的。” “什么!你是说秦愣子没有装伤!”李二大惊失色。 “对,世子没有装伤,甄奉御说他脉搏虚弱至极,乃重伤濒死之兆,绝不会有错!”王德语气哽咽道。 一听御医诊断秦勇重伤濒死,别说李二了,李靖、程咬金等在场之人也都纷纷脸色大变,尤其是平日里跟秦勇走的较近的程咬金和尉迟恭二人,愣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早在两仪殿开小朝会时,程咬金等人便听王德向李二汇报过秦勇受伤一事。 由于李二当时猜测秦勇是在装病,而且还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所以众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谁也没料到秦勇竟真受了重伤,而且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 “重伤濒死...怎么会这样...甄志秉呢,他人呢,朕要见他!!” 一想到秦勇那混账东西有可能性命不保,早已将对方当成亲女婿的李二彻底慌神了。 这若在以前,以秦勇一个普通国公世子的身份,其死活还真影响不到他堂堂皇帝的情绪; 可自从秦勇展现出超凡的个人能力,尤其是在他私下承诺了对方与李丽质的婚事后,秦勇在他心中的份量早就超过了一般的臣子。 “陛下,奴婢自作主张让甄奉御留在了翼国公府,并让其不惜一切代价救治秦勇世子,世子虽然受伤极重,但甄奉御的医术也是极为高明的,说不定能治好世子的伤也不一定。” 知道李二是想亲自询问甄志秉秦勇的伤情,王德连忙解释道。 “你做的对...甄志秉乃甄权之子,说不定有回天之术,这样...你马上去将尚药局的御医全都派去翼国公府,让太医署和藏药局的人也赶过去,记住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秦勇那混账东西的性命,快去!!” 以最快速度恢复了身为皇帝应有的理智,李二语气急促的向王德吩咐道。 “奴婢遵旨!” 对李二的命令,王德自然不敢忤逆,在点头应了声后正想退下,可他还没来得及迈动步伐,殿外便有太监入门来报,说尚药局奉御甄志秉有急事求见。 刚刚才跟李二说自己让甄志秉留在了秦府救治秦勇,一听对方居然回宫了,而且还有急事求见陛下,王德整个人彻底愣住了,他脑海闪过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秦勇该不是回天无术死了吧! 与王德有同样想法的,自然还有李二与程咬金、李靖等人,他们都是不是愚昧之辈,很清楚甄志秉在这个时候回宫,肯定是秦府出大事了,否则对方不可能急着来甘露殿求见。 “宣...宣甄志秉觐见...” 虽然心中已经产生了不太好的猜测,但李二在黯然失神了片刻后,还是冲进来禀报的太监下达了命令。 太监得令后迅速退了出去,前后不过片刻,甄志秉便急匆匆入殿来到了李二身前。 见到甄志秉,大殿内包括李二、王德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将异样的目光集中锁定在了甄志秉身上,这让本来就有点紧张的甄志秉变得更加紧张了。 “臣...甄志秉,见过陛下!”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注视下,甄志秉语气发颤的冲李二见礼道。 “免礼,爱卿说有急事求见朕,可是武功县子秦勇...秦勇的伤情有了变故?”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提到秦勇二字时,李二语气还是有些忍不住发颤。 “回陛下,确实如此,经过臣行针用药拼尽全力的救治,武功县子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甄志秉强颜欢笑的回道。 “你说什么?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打死也没想到甄志秉会说出这么一句逆天反转的话来,李二先是微一愣,旋即激动的直接拍着龙案站了起来。 与李二的反应差不大多,一听秦勇不仅没死还恢复的差不多了,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又惊又喜,脸上的忧色瞬间消散一空。 “启禀陛下,武功县子的伤确实...确实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着反应明显过度的李二等人,甄志秉苦笑的同时,心中疑惑不已,暗想不是都传陛下与秦琼关系不睦,而秦勇那只知道惹祸的纨绔也不招陛下喜欢吗,前段时间又是被臀杖又是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怎么现在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啊。 在秦府受了秦琼父子俩的气后,甄志秉回宫途中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秦勇装病的事告诉李二。 虽然说出来后他可能会要担欺君之罪的责任,而且会有损他与自家老子甄权的名声,可毕竟是秦勇联合秦琼装病误导了他的诊断,真要算起来也不能全怪他。 最主要的是,他想通过此事让李二给秦勇一个教训,而且最好教训的狠一点,这样或许能搅和了他儿子甄有乾与秦勇的拜师赌约。 本就有点犹豫,看到李二等人对秦勇伤情的过度关心后,甄志秉顿时下定决心还是将错就错不如实禀明了,反正秦家也不可能将欺君的事传扬出去,对他而言并无损失。 “好个甄有乾,不愧是甄权的儿子,你说秦勇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具体恢复到了何种地步,可能进宫见朕?”李二笑着问道。 “陛下,臣能救回武功县子,并让其伤势有所好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以世子现在的情况,尚需几天时间调养才能彻底恢复,现在进宫面圣当然不可能了。” 甄志秉面露尴尬的回道。 他当然不可能说秦勇立马就能进宫了,那样的话欺君也欺的太明显了。 “朕知道你尽力了,这样吧,为了奖赏你治好了秦勇,朕封你为兴平县男,赏金十万(十万钱,一百贯)、赐杂彩百段、帛百段!”李二很是大方的说道。 “啊...” 没想到撒谎欺君还能欺出个县子爵来,甄志秉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傻愣在了当场。 虽然只是个最低的县男爵,而且给的赏赐中也没有实封田,可金十万、杂彩和帛各百段,那也是很重的封赏了,而他名义上仅仅只是治好了秦勇的伤而已,可见秦勇本人在李二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兴平县男,别傻愣着了,该行礼谢恩了。” 见甄志秉被吓傻了,王德连忙轻声提醒道。 “哦...臣谢陛下封赏!!” 迅速自愣神中反应了过来,甄志秉欢喜的向李二行了一个大礼。 “无需多礼,这些年你主管尚药局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封个县男爵也是应该的,对了,在秦勇伤势尚未痊愈之前,你每天抽空去秦府跑一趟,一定要彻底治好秦勇,千万不要落下病根!”李二刻意嘱咐道。 对李二的命令,甄志秉自然不敢忤逆,在应了声遵命后,便找了个借口退出了甘露殿. ...... 时间一晃便到了下午。 由于装伤欺君不宜对外声张,秦勇一整天都在自己的小院中度过。 期间程咬金和尉迟恭来秦府找秦琼商榷与突厥开战一事,还曾特地来探望过秦勇,不过在得知一切都是秦勇装出来的后,两人郁闷的差点没吐血。 他们当然理解秦琼父子故意装伤欺君的无奈了,之所以郁闷,主要是觉得甄志秉瞎猫碰上死耗子白白得了个县男爵,秦勇对此也好一阵腹诽,暗叹甄志秉真是走了狗屎运。 除了程咬金和尉迟恭外,自昨天出狱后便一直待在秦氏酒庄的张大庆和马骁也刻意来找了秦勇一趟,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汇报秦氏酒庄的收益情况了。 据张大庆汇报,昨日开肆,秦氏酒庄共计预售出去了两万五千多坛酒,合该营收一百二十五万多贯钱,因为承诺可以在三天之内付款,酒庄实际只收到了五十多万贯钱,外加二十多万两白银。(黄金白银虽未大面积流通,但唐初可以直接当钱花,本书按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钱算。) 在听完张大庆的汇报后,因为陈小川一直在忙马蹄铁的事,秦勇便直接让张大庆回酒庄主持大局去了,至于一直没有具体安排的马骁,则被秦勇留在了秦府,让其暂时充当起了自己的贴身侍从。 送走了张大庆后,秦勇闲来无事,亲自给马骁讲起了秦府的规矩,以及对方日常需要帮自己处理的事物,结果规矩才讲一半,管家陈诚便带人送来了大量配置黑火药的原料,说是秦琼通过卖自己的老面子从工部那边弄来的。 本以为自己准备的两大神器,构造较为简单的马蹄铁应该先出世才对,见秦琼居然这么给力先弄到了黑火药的配置原料,秦勇当即便让马骁自小院中腾出了一间杂屋,随后开始制作起了雷火霹雳弹...... 第262章 文臣逼宫 魏家,秘书监魏徵府邸。 宁静的花园凉亭内,魏徵与一年过古稀的白发老者品茗相视而坐,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与魏徵一同共事于秘书监的秘书少监,虞世南。 “虞老,今日冒昧请你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无礼之处,还望您不要见怪啊。” 虽然在官职上是虞世南的顶头上司,但面对这位在朝野有着极高声望,连李二都敬重有加的当代大儒,一向孤傲的魏徵显得异常热情与恭敬。 “玄成,你我相熟相知多年,无需这般客气,老夫近半年来在家深研书法,久不曾出府门,今天你连送三封请帖邀我来贵府一叙,想来定是有要事相商,有话不妨直说吧。” 自桌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虞世南也不废话,笑着直奔主题道。 “虞老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啊,是这样的,今日大朝会,陛下已当众宣布要举全国之力与突厥开战,此事一出,朝野上下非议颇多啊,我想听听虞老你的看法。” 魏徵说着,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什么,陛下要举全国之力与突厥开战,现在?” 显然并不知道早朝所发生的事情,虞世南闻言忍不住脸色大变。 “不错,而且并州那边传来了急报,说突厥增兵二十万进逼太原城,并州都督李积已经与突厥大军交过战了,虽然只是小规模交兵,但前后已然伤亡三千余众,死伤惨重啊。”魏徵面露苦涩的感慨道。 “突厥使团来京,颉利可汗出兵十万进逼并州一事,老夫早有耳闻,可却为何突然又增兵十万呢,难道那换粮一事,鸿胪寺到现在还没跟突厥使团谈出个结果吗?” 虞世南情绪激动问道,他虽因为年长的缘故,近些年已经不怎么过问朝事了,但与突厥开战事关大唐国运,他却是不得不仔细过问。 知道虞世南近半年一直闭门在家深研书法,对朝中许多大事只是有所耳闻,并未曾了解透彻,魏徵当即便将有关突厥使团来京,以及换粮扯皮、秦勇大闹鸿胪寺等一系列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重点说了今日大朝会主战、主和两派大臣的争论过程。 “没想到突厥换粮的态度竟如此强硬...那李靖等武将的顾虑有道理,反正迟早有一战,与其让突厥得了五百万石粮食后再与我大唐开战,还不如趁对方缺粮主动开战,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占据点优势,毕竟我大唐目前只是北方缺粮,而南方并不缺; 至于秦家那小家伙大闹鸿胪寺一事,虽然做的有欠妥当,可既然陛下已经选择了与突厥开战,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对方都已经出兵在我大唐境内烧杀抢掠了,难道还不兴咱们的人给他们一个教训!” 虞世南带着三分怒气道。 他和房玄龄等人一样,本就属于中立派,在得知朝会上主战、主和两派大臣的争论观点后,他果断严明了自己的立场。 似乎早料到虞世南会是眼前这样的态度,魏徵会心一笑:“虞老,其实在得知秦勇大闹鸿胪寺和并州告急后,我和卢尚书等原本一众主和的朝臣已经默认了陛下开战的主张,但不久前我收到了一个消息,突厥使团有意罢兵言和。” “什么?他们都已经出兵二十万进逼并州了,怎会突然又决定罢兵言和呢?” 显然没料到魏徵还留有后手,虞世南浑浊的老眼中露出了深深的疑惑。 “是这样的,近两年漠北受旱灾影响严重缺粮,对突厥而言,在缺粮的情况下与我大唐全面开战,本就不是一个好时机,颉利可汗之所以增兵进逼并州,其主要目的只是想为他们使团前来我大唐换粮撑腰,因为陛下一直在找借口推脱,所以人家才会让并州那边动手进行试探; 朝会结束后,陛下为了安抚突厥使团,好为我方调兵驰援并州争取时间,曾派太子和越王去了一趟鸿胪寺的突厥客馆,突厥正使执失思力向太子提出了三个条件,明确表示,只要陛下应允了这三个条件,就同意罢兵言和。”魏徵神情严肃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想来那突厥正使既然敢许诺罢兵言和,定是在出使前就已经跟他们可汗商议好了,否则以他一个小小使臣的身份,是断然不敢夸下这等海口的!”虞世南睿智分析道。 魏徵闻言点了点头:“不错,从执失思力擅自许诺罢兵言和一事来看,这便说明突厥本意是不想与我大唐全面开战的,至少在目前缺粮的情况下不想,所以我觉得两国开战一事,或许还有转机。” “你的意思老夫明白,若我所猜不猜,人家提出的那三个条件,应该不是那么好答应的吧,否则你也不必请老夫前来商议。”虞世南似笑非笑道。 “确实不太好答应,那三个条件分别是,杀秦勇报仇报仇、换粮五百万石、让长乐公主嫁巫铎和亲!” “他突厥蛮子难道疯了不成,竟敢狮子大开口提出这样无礼的条件,陛下怎么可能答应,尤其是让长乐公主远嫁突厥和亲,这是绝无可能的!”虞世南气急败坏道。 “虞老暂且息怒,突厥正使所提三个条件虽然过分,但从大局考虑,在我看来也不是不能答应,首先秦勇大闹鸿胪寺断了人家大王子巫铎一臂,还间接害死了人家一位副使,人家为了挽回颜面提出要秦勇赔命,这也说得过去啊,毕竟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再说换粮,这本就是突厥出使我大唐的目的,人家二十万大军兵临并州,使团在我长安又吃了这么大的亏,咱们若不吃点亏让对方占点便宜,人家又岂会甘心呢; 至于最后一点让长乐公主和亲,虽然多少会有损陛下颜面,可换个角度看,未曾不是逼我大唐卧薪尝胆的好事,毕竟双方一旦和亲,突厥短时间内便不好意思再起刀兵了,这正好给了我大唐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的时间; 另外执失思力还说了,为了给足我大唐颜面,他们愿意公开向陛下请求和亲,那用来换粮的一千牛羊马便是求亲聘礼,至于所换五百万石粮,则是我大唐给于长乐公主的嫁妆,尽量做到不损陛下天威。” 早在派人去请虞世南之前,魏徵便想好了说辞,他耐心仔细的将自己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本来对突厥所提三个无礼条件还很愤怒,经魏徵这么一说,虞世南顿时陷入沉思。 他虽许久不曾过问朝事,属于典型的中立派,但身为儒臣,并不代表他想见到李二穷兵黩武,致使大唐陷入战争的动荡之中。 说实话,他很清楚要想劝说已经下定决心与突厥开战的李二,答应执失思力的三个条件有多么困难,可最终若真能让突厥退兵,并给大唐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时间,试着上朝去劝上一劝也未尝不可。 毕竟突厥可是号称有三十万骑兵二十万步卒精锐的,若对方真在这个时候跟大唐全力开战,大唐是几乎没有胜算的,而一旦大唐战败,四周虎视眈眈的番邦属国必定群起而攻之,届时整个局面就彻底失控了。 “虞老,我知道你一向支持陛下的决定,所以即便心中反对陛下穷兵黩武与突厥开战,也会强迫自己保持中立,可咱们为人臣子,就该为国尽到臣子的本分; 有道是文死谏、武死战,我已准备与礼部卢尚书等人一起,在明天的朝会上劝谏陛下答应让突厥罢兵的三个条件,希望你能...能加入我们。” 见虞世南陷入了沉思,魏徵义正词严的继续补充道。 “唉...即便有老夫的加入,要想劝说陛下答应突厥的三个条件,此事成功的可能性也很渺茫啊,你自己也说了文死谏武死战,李靖、程咬金等主战武将,是绝不可能让咱们如愿的; 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让长乐公主远嫁突厥和亲,以及翼国公世子秦勇的性命,你知不知道,你若公开表示支持此事,便等于彻底得罪了皇室和翼国公秦琼身后的武将一派; 长乐公主乃我大唐嫡长公主,是陛下、皇后最疼爱的女儿,亦是太子和越王最宠爱的妹妹,而翼国公秦琼虽然早已退隐朝堂,但在满朝武将中的威望比之李孝恭、李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彻得罪了这两方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虞世南面露隐忧道。 他今年已经七十六岁了,前后活了这许多年岁,各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事情见多了,所以考虑事情远要比魏徵考虑的长远。 在他看来,若仅仅只是劝说李二不要妄动刀兵,这并非不可一试,可若要因此得罪一大批人,那对自己包括自己的子孙后代,是极为不利的。 不说别的,就说太子李承乾,对方与长乐公主兄妹感情极深,若自己劝李二让长乐公主远嫁突厥和亲成功了,等日后对方登基上位,谁敢保证不会记仇展开报复? 再说秦琼,人家征战沙场数十年,单兵斗将,那可是有大唐第一猛将之称的狠人,真要将对方嫡长子给弄死了,人家发起疯来还指不定怎么报复呢。 “虞老的顾虑我清楚,也能理解,但事关大唐国运,我等文臣纵使明知不可为也要尽力一试啊,若知难而退,怎能对得起陛下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更何况与突厥开战,还关系到了万千士卒与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 对虞世南的顾虑一清二楚,但魏徵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他晓以大义继续相劝道。 看着魏徵脸上露出的决然,本来没打算去蹚浑水的虞世南忍不住为之动容,他在稍作犹豫了片刻后开口询问道:“玄成,明天上朝劝和,你除了老夫之外,可还曾说动了其他人?” “除了虞老外,还有门下侍中永宁郡公王珪,御史大夫兼中书侍郎温彦博、礼部尚书芮国公卢宽,除此之外,我还想劝说齐国公长孙无忌,尚书左右仆射房玄龄与杜如晦,当然,对后三者的劝说,我还没有开始进行。” “那也就是说,王珪、温彦博和卢宽三人,你已经劝说成功了?”虞世南大感意外道。 “不错,卢尚书本就跟我一样,不主张在这个时候对突厥宣战,而王珪和温彦博先前虽然保持中立,但经过我的劝说后,深知眼下跟突厥开战胜算极低,所以也就改变原有立场了。” “嗯...可是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这三人,可不是那么好劝的啊,尤其是长孙无忌,他乃皇后亲兄,长乐公主亲舅,岂会冒着得罪皇室的风险,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 “虞老此言差矣,我等上朝劝谏,行的乃是为国为民的正义之事,怎么能说损人不利己呢,齐国公虽是长乐公主亲舅,但他既然被称作我大唐第一智囊,想来应该很清楚此时向突厥宣战胜算不大,只要他能选择大义嫁亲站在我们这边,便会有更多朝臣选择让陛了主和。”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要说动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还是不太容易,要知道他们可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亲信大臣,轻易是不会忤逆陛下的决定的。” “所以我才需要虞老您的帮助,武将那边就不说了,您老在满朝文臣心中威信极高,只要您站在了我们这边,想来房玄龄三人肯定会认真权衡立场的,虞老,为了我大唐国运浩荡绵长,算我求您了!” 魏徵说着,直接起身给虞世南跪了下去。 “玄成,你快起来!” 被魏徵下跪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虞世南连忙伸手上前企图将人扶起来。 “不,虞老若不答应,魏徵今天就算跪死在这里,也绝不起身!” 果断拒绝了虞世南的好意,魏徵面露决然道。 “唉...” 见魏徵语气决然不肯起身,虞世南无奈一声苦叹:“好,不就是上朝劝谏嘛,老夫答应你了,文臣逼宫,自古少又,老夫都这把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早都已经活够了,陪你再疯一把,又有何妨!” 第263章 不平凡的一天 “突厥二十万骑兵压境...” “大哥、四哥,那突厥正使执失思力,真提出要我嫁给巫铎和亲才能罢兵?” 日落之时,皇宫凤阳阁正厅内,李丽质看着眼前匆忙赶到的李承乾与李泰,俏丽的玉脸密布寒霜,令屋内气氛冷清压抑到了极点。 “确实如此,不过你放心,阿兄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远嫁突厥的!” 早料到李丽质得知消息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李承乾连忙出言安慰道。 “大哥说的对,丽质,你千万不要多想,你四哥我就是派人将那巫铎给杀了,也绝不会让其奸计得逞的!”李泰也拍着胸脯保证道。 “谢谢大哥和四哥,不过此事关系到两国是否全面开战,事关重大,一切还得靠父皇才能定夺,父皇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吗?”李丽质愁眉苦脸的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孤和青雀刚从甘露殿那边过来,已经向父皇禀明此事了。” “那...那父皇是什么意见?”李丽质语气紧张的追问道。 “父皇没有明说,不过你无需担心,仅凭父皇平日对你的疼爱程度,让你远嫁突厥和亲,父皇怎么可能舍得,更何况人家突厥还提出了另外两个无理条件,三者加在一起,父皇是肯定不会答应的!”李承乾信心十足的说道。 “还有另外两个条件...是什么条件啊?”李丽质好奇心大起。 “这...唉,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的,突厥正使的另外两个条件分别是,让我大唐换粮五百万石给他们,同时还想让秦勇赔命!”李承乾如实答道。 “什么,要让秦勇赔命!” 李丽质闻言先是一惊,旋即勃然大怒,比听到要让她远嫁突厥和亲更为愤怒:“秦勇不过是伤了巫铎一名下属而已,他们竟敢扬言让秦勇赔命,简直欺人太甚!!” “丽质啊,有些事情为兄还没来得及没跟你说,所以你肯定不知道,昨晚秦勇不是陪孤去了一趟鸿胪寺嘛,结果那巫铎主动挑衅,一番闹腾后,秦勇不仅砍了巫铎一条右臂,还间接害死了突厥使团的一位副使,人家所说的赔命,是赔巫铎断臂和那位副使的命。” 先前由于着急,很多事情都未来得及跟李丽质细说,眼下见对方如此关心秦勇,李承乾无奈,只得将原本隐瞒的事实如实说了出来。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李丽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太子阿兄,昨夜秦勇陪你去鸿胪寺不是给人赔礼道歉的嘛,怎会闯出这么大的祸呢!”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情况是这样的....” 知道自己若不解释清楚,以李丽质的性格肯定会追问到底,李承乾当即便将自己和秦勇昨晚在突厥客馆的遭遇,从头到尾仔细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既然是巫铎不守规矩拔刀逞凶在先,那他们有什么资格让秦勇赔命,太子阿兄,让秦勇去鸿胪寺赔罪,这说到底是你的主意,也是父皇应允过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可不能不管秦勇的死活啊!”李丽质愁容满面的哀求道。 “哎哟,我的傻妹妹啊,你现在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为秦愣子担心呢。” 李泰笑着打趣道。 他已经偷偷说动秦勇,让其在必要的时候除掉巫铎,以此断了突厥和亲的念头,所以内心并不担心李丽质远嫁和亲的问题。 不过劝秦勇去杀巫铎这事,传出去毕竟影响不太好,而且一旦外泄传入了巫铎耳中,肯定会让对方有所防备,所以他并不打算向人提起,包括李丽质在内。 “四哥,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这事本来就是咱们连累了秦勇,若不是我随你们一同去秦府劝他,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去鸿胪寺给突厥赔礼道歉,他若不去鸿胪寺,就不会闯下大祸被人家惦记上了!”李丽质冲着李泰发脾气道。 “丽质,你这是关心则乱呐,你想想看,突厥提出的罢兵条件一共有三个,其中最难的便是让你远嫁突厥和亲,也就是说,只要父皇不同意让你去和亲,另外两个条件也就不成立; 所以你啊,还是赶紧去立政殿向母后诉诉苦吧,你是知道的,父皇最听母后的话。”李泰似笑非笑的劝道。 “不行,青雀,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后宫不得干政你不知道吗,事关两国全面开战,此等大事一旦让母后插手进来,那些主和派的大臣得知,肯定会对母后产生非议的!”李承乾冲着李泰冷声呵斥道。 “那...那怎么办,据我所知,突厥使团已经对外放出罢兵言和的风声了,明天朝会,魏徵那些主和派的大臣肯定会拼命死谏,咱们必须让父皇下定不可动摇的决心!”李泰紧皱着眉头道。 “放心好了,咱们先看看事态发展,实在不行...大不了孤去一趟大安宫...” 李承乾说完,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 贞观三年,八月初五。 天色朦胧未亮,皇宫太极殿外便聚集了两百多位等候上朝的朝臣。 与平日朝会前宁静肃穆的前奏截然不同,满朝文武五七成群,三俩一伙,交头接耳,热闹非凡。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次早朝,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已有数年未曾上朝的翼国公秦琼、河间郡王李孝恭全都身穿朝服,来到了太极殿外,不仅如此,年近八旬,在文臣之中威望极高的现任秘书少监虞世南,也在闲赋半年后也再次临朝。 除了以上三位大人物外,平日很少上朝的一些闲散官员和勋爵也都来到了太极殿外,单论总人数,比以往朝会足足多出了近三分之一。 “虞伯施怎么也来了,还跟魏徵、卢宽那帮人混在一起,他该不会是为了坏咱们事来的吧!” 与秦琼、李孝恭等一众武将围在一起,程咬金看着不远处正和魏徵、卢宽等人有说有笑的虞世南,脸色很是难看。 李靖闻言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虞伯施可是德行兼备的大儒,为人性情刚烈、敢谏直言,在朝事上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与人拉帮结派的。” “我觉得老程说的对,虞伯施虽然德行不错,但毕竟是一介腐儒,据说他这半年来一直在家深研书法久未上朝,偏偏在今天这个时候来了,要说跟突厥开战的事没关系,我是不信!” 尉迟恭表示支持程咬金,昨天去秦府找秦琼的时候,他便自秦琼口中得知了突厥正使向李承乾提出三个罢兵条件的事。 都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尉迟恭和程咬金等人都知道执失思力既然敢提出条件,就必然会放出风声大肆宣扬,从而引起大唐主战、主和两派朝臣的内斗,从而达到其目的。 正因为清楚主和派今天肯定会在朝堂发难,为了增强己方主战派的“实力”,许久未曾上朝的秦琼和李孝恭才会连玦上朝。 当然,李孝恭上朝也并不全是为了对付主和派,因为早在昨天下午,李二便下旨让他暂领了兵部尚书一职,而按照规矩,六部尚书这种级别的官员,如无特殊情况是必须要上朝的。 “行了,你们就别瞎猜了,是敌是友,等下上了朝就清楚了,对了,侯君集今天怎么没来,他好歹也是右卫大将军,平日里虽保持中立,可与突厥宣战这事,对所有武将而言都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怎么着也得站出来说几句吧。” 见在场朝臣中并无侯君集的身影,秦琼皱着眉头道。 “侯君集昨天下午被陛下派去吕州统兵了,驰援并州需要大量兵马,短时间内只能从关内道、河东道、河北道调兵,陛下的意思是先将兵马聚拢在鄜州、吕州和冀州三府,待一切准备充足后,再分三路同时进军。” 见秦琼问起,李靖连忙为侯君集解释道。 “分三路同时进军...全都受你节制吗?”秦琼追问道。 李靖点了点头:“对,不过三州兵马都派了人前去统领,侯君集领吕州兵马、张宝相领鄜州兵马、苏定方领冀州兵马。” “人家有二十万骑兵,咱们分三路出兵得防止人家逐个击破啊,毕竟骑兵行动敏捷,行军优势上太明显了。”秦琼好心提醒道。 “放心,李积可不是无谋之人,突厥若敢孤军深入,他肯定会派并州兵马出城追击与我们前后夹攻的,到时候正好聚而歼之!” 李靖话音刚落,太极殿的大门突然被殿卫打开,在值殿太监一声“上朝”的呼唤下,殿外众臣纷纷涌进了大殿。 太极殿内,李二早已整装坐在了龙椅上,随着朝臣们进殿站好了位次,一场注定不会平静的朝会正式开始。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起奏!” 王德象征性的话音刚落,魏徵第一个站了出来。 目光一直注视着下方已有数年未曾上朝的秦琼,李二内心正高兴,见魏徵站了出来,他当即转移目光望了过去:“魏爱卿,朕猜你所要奏之事,应该与出兵驰援并州有关,对否?” “不错,自昨天朝会陛下决意向突厥出兵宣战后,臣这心里便一直惴惴不安,为此刻意去鸿胪寺突厥客馆找了一趟突厥正使执失思力。”魏徵较有深意道。 “你去鸿胪寺找突厥正使了?”李二微微一愣,旋即勃然大怒:“魏徵,你好大的胆子,朕决意向突厥出兵宣战,此乃朝议机密,你怎敢私自泄露给敌方!” “陛下,臣并未泄露出兵一事,臣前往突厥客馆所找借口,是看望被秦勇所伤的突厥大王子巫铎,顺便想自执失思力口中探听得知,突厥可汗增兵并州的真实意图。”魏徵连忙解释道。 “是嘛...那你可曾有所收获?”李二阴沉着脸道。 “确有收获,据执失思力所言,突厥可汗之所以增兵进逼并州,主要是想给陛下施压,从而促使达成他们使团入京换粮一事,并非真心想挑起战火。” “哼,那这么说,朕还得谢谢他们了,是吗!”李二没好气的冷哼道。 “当然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眼下国库空虚、朝廷既缺钱又缺粮,并不适合大规模对外征战,既然突厥本无意挑起战火,那如果对方愿意主动罢兵言和的话,对我大唐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放屁!魏徵,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忘了昨天并州传来的消息是怎么说的了吗,人家突厥骑兵都已经在太原城附近村庄大规模烧杀抢掠了,死伤了多少我大唐百姓,你现在居然还想着求和!” 被魏徵所言气得不轻,程咬金站出来冲其破口大骂道。 “老程说的对,魏徵,你到底是我大唐臣子,还是突厥臣子,亦或者说你私下收授了人家突厥多少好处,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帮他们说话,你的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尉迟恭骂起人来一点也不比程咬金火力差,也跟着站出来怒斥道。 “程咬金,尉迟恭,尔等一介粗鄙武夫懂什么,眼下我大唐国力尚弱,实在不宜与突厥开战,既然人家有意罢兵言和,又何必拘泥于小节呢!!”魏徵怒声反斥道。 “好个有意罢兵言和,魏徵,陛下和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明白人,你敢说突厥提出罢兵没有附加条件吗?”程咬金冷言嘲讽道。 “这...” “玄成,有话你就直说嘛,反正有些事情即便你不说,在场许多大臣也早都知道了!”李二面无表情道。 “是,突厥正使说只要我大唐答应他们三个条件,便可令所有兵马全都撤回漠北,一是让武功县子秦勇为大闹鸿胪寺所造成的一死一伤赔命,二是答应换粮一事,三是...让长乐公主嫁给突厥大王子巫铎和亲,这样...” “魏徵,你闭嘴!” “魏徵,你放肆!!” 魏徵话音未落,秦琼和李承乾面带怒火的同时自人群中站了出来...... 第264章 怎么不让你儿子去死啊! “太子殿下,翼国公,老夫话还未说完呢,可否先让老夫将情况向陛下和朝臣们说清楚,你们再发表意见?” 看着满脸怒火恨不得活吞了自己的李承乾与秦琼二人,魏徵神色平静语气不卑不亢道。 “还说个屁啊你说,让我儿子赔命,怎么不让你儿子去死啊,亏你说得出口,你当我秦琼好欺负是不是!” 秦琼越说越怒,这要不是在太极殿,以他的爆脾气早就撸起袖子教魏徵做人了。 “翼国公说的在理,秦勇最近屡立大功,才被父皇封为武功县子,岂能为了让突厥罢兵而让我大唐臣子无辜赔命,这要是传出去,置我大唐和父皇的颜面于何地; 至于让长乐公主远嫁突厥和亲那就更是荒谬了,魏徵,亏你还是当代大儒熟读经史,难道不知让嫡长公主远嫁和亲,这意味着什么吗!” 胸中怒火一点不比秦琼小,李承乾冲着魏徵大声质问道。 “太子殿下息怒,秦勇此子虽立有功劳,但他大闹鸿胪寺重伤突厥王子,还间接害死人家一位副使,闯下如此滔天大祸,本就应该重罚,有道是杀人偿命,现在人家要他赔命,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让嫡长公主远嫁和亲,此事虽然并无先例,但只要于国于民有利,臣觉得开了这个先例也未尝不可,毕竟嫡长公主本就是众公主之首,相应的为国家和陛下付出更多,也是其应当承担的责任。” 面对秦琼和李承乾的斥责,早有准备的魏徵语气平淡的作出了解释,表现的相当镇定。 “你觉得...你觉得,魏徵,你不过一从三品秘书监,掌典司图籍,嫡长公主远嫁和亲这等大事,岂是你觉得能行就能行的,本王告诉你,此事绝无可能!” 相较于语气还算谦和的李承乾,极受李二宠爱的越王李泰脾气暴躁得多,果断出列给魏徵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 “陛下,魏秘书监所要禀报的事,尚未全部说完,依臣所见,不如暂且让其先将事情说清楚如何?” 见魏徵事还未奏完,便陷入了李泰、李承乾、秦琼等人的围攻之中,尚书左仆射房玄龄苦笑着出言奏请道。 “行,魏徵,你先将突厥方面的意思说清楚,太子、越王和翼国公你们暂且不要说话。” 知道若这样相互吵下去,朝会一整天都结束不了,李二当即出言下令道。 见李二都开口了,李泰等人不好再借题发挥,果断闭上了嘴,而魏徵在调整了一下情绪后,继续开口道:“陛下,执失思力之所以提出和亲的条件,除了突厥王子巫铎确实爱慕上了长乐公主外,其实最主要的,也是为了陛下和我大唐的颜面着想。” “哦,这话就有意思了,让朕的嫡长公主远嫁和亲,这根本就是在有意折辱朕,同时丢我大唐的脸,如何就变成了替咱们着想了?” “是这样的,突厥使团此番出使我大唐,其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换粮嘛,颉利可汗增兵并州,也就是为了此事,陛下之所以不同意换粮,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我大唐眼下正缺粮,另一方面则是不愿受这份威逼的屈辱; 执失思力说了,只要陛下答应和亲,那换给突厥的五百万石粮,对外就称作长乐公主的陪嫁嫁妆,而换来的牛羊马,则算作对方下的聘礼了; 哦对了,对方还承诺,为了不折我大唐颜面、损陛下天威,他们愿意公开向陛下请求和亲,甚至还愿意再加一千牛羊马做聘礼,尽量做到礼数周全,以此换取两国和平。”魏徵笑着解释道。 “看不出来突厥人还挺聪明啊,以和亲为由来操作换粮一事,这样确实能最大程度保全我大唐颜面。” “若让一位公主和亲,就能换取两国安宁不起刀兵,这笔买卖确实值!” “值是值,可问题是让嫡长公主远嫁和亲,这传出去一样很丢脸啊。” “哎呀,丢什么脸啊,人家不是都说可以公开请求和亲嘛,既然是人家主动提出来的请求,即便答应了,那也不算我大唐低头。” “说的没错,人家大王子不远万里前来求娶公主,陛下圣明仁慈,为了两国邦交欣然答应不说,而且还给于了大量粮食做嫁妆,这传出去只会是一桩美谈,怎么会丢脸呢。” “这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嘛,咱们都很清楚,突厥就是在用二十万骑兵进逼并州,从而逼陛下嫁公主换粮食,在这种威逼下做交易,难道还不丢脸?”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缺少战马骑兵,全面开战现在根本就打不过对方,既然如此,采取一点怀柔手段免除战争,又有何不可呢!” “......” 魏徵解释完后,李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殿内的朝臣们便都忍不住轻声议论了起来,其中大部分人都比较赞同让突厥罢兵言和,只有少部分人表示反对。 “肃静!!!” 看着下首议论纷纷的臣子,尤其是在听到大部分人都支持与突厥和亲后,一直强忍怒火故作镇定的李二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龙案,旋即怒声道:“魏徵,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吧,可还有要补充的!” “回禀陛下,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事关我大唐国运以及万千军民百姓,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暂时隐忍,不要在此时与突厥起刀兵。” 感受到了李二的怒意,魏徵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跪伏在地慷慨激昂的大声请求了起来。 “放肆,且不说那执失思力所提三个条件全都不可理喻,单说朕昨天才宣布与突厥开战,你今天就让朕出尔反尔改变主意,将朕当成什么人了!” “陛下,昨天咱们不是不知道突厥发兵并州的真实意图嘛,现在既然知道对方无意真正开战,那自然应该改变主意了,毕竟以我大唐目前的情况,实在是打不起一场持久消耗战呐!”魏徵苦心相劝道。 “打不起持久消耗战,那就速战速决,朕乃一国之君,岂能以远嫁嫡长女和亲为代价,去换取敌人退兵,你可知朕要真那样做了,天下万民会如何看待朕,后世史官又会评价朕!!” “陛下的顾虑,臣当然清楚,但咱们眼下主和,并不是要一辈子向突厥低头,只要等上三五年,待我大唐国力恢复到足以北征突厥之时,陛下同样可以一雪前耻的,届时天下万民只会夸陛下,后世史官也只会赞陛下!” “你既然知道向突厥求和是耻,那你还让朕去受这辱!!” “陛下此言差矣,古时便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后以三千越甲战败吴的先例,为了我大唐国运绵长,陛下忍一时耻辱有何不可!”魏徵理直气壮道。 “大胆!魏徵,你...你竟敢让朕...” “陛下,魏秘书监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没等李二将话说完,卢宽、王珪、温彦博三人像是事先约定好的一般,同时出列与魏徵一起跪在了地上。 随着卢宽三人的下跪,文臣一方紧跟着稀里哗啦跪倒了一大片,足足占据了文臣总人数的近三分之二,其中便包括了年岁较长的虞世南。 “伯施,叔玠(王珪的字)、大临(温彦博的字),你们三个怎么...怎么也支持向突厥求和!” 对魏徵、卢宽等主和派大臣会谏言请和李二并不意外,可对虞世南、王珪、温彦博这三位心腹大臣竞也跟着凑热闹,李二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气愤与不满。 要知道这三人在朝中的官阶和地位可都不低,而且以往都是以自己这个皇帝为马首是瞻的,也就是所谓的中立派,眼下三人站在了主和派一边,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与李二的反应差不大多,见主和派一下又新增了三位骨干,李靖、秦琼等武将包括皇室一脉的太子和越王等人,也都惊怒交加。 说实话,对虞世南三人一下带跪了数十位文臣,秦琼等人并不在意。 毕竟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四五品的小官(大唐文官九品二十九阶,武将为九品三十一阶),即便人数众多,可在朝的影响力有限,很难对李二做出的决定起到扭转作用。 但虞世南三人就不一样,这三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极具名望之辈,又都是李二的心腹重臣,有他们的加入,无形中给李二增添了很大的压力。 “陛下,臣对您所做出的决定,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并服从的,包括昨天在这太极殿内您决意向突厥出兵,但魏秘书监所言有理,之前咱们并不知突厥发兵并州的真实意图,眼下既然清楚对方并不想开战,那咱们便需理智对待,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罔顾大局啊。” 王珪语气凝重的劝解道。 他眼下官居门下侍中,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责任劝谏李二打消与突厥开战的念头,毕竟以大唐目前的综合国力来看,实在不是北征突厥的好时机。 “陛下,您想北征突厥一雪四年前的渭水之耻,这臣等理解也都支持,但眼下国库空虚,咱们根本就没有开战的条件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乃愚蠢祸国之举而非贤明圣王之道,还望陛下三思!” 王珪话音刚落,温彦博当即随声附和,相较于王珪,他的话更加直白露骨,用大不敬来形容都不为过。 没想到温彦博竟胆大妄为到直接辱骂皇帝,太极殿内不论文臣还是武将顿时一片死寂,至于李二本人,则被气的面红脖子粗,一双拳头握得嘎嘣作响。 “大...大胆温彦博,你竟敢骂父皇愚蠢祸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不敬之罪!” 短暂的沉寂过后,越王李泰突然站出来大声指责起了温彦博,身为李二最疼爱的儿子,有夺储之志的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就应该站出来维护自己的老子,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孝心”。 面对李泰的冠罪指责,温彦博不卑不亢的反驳道:“越王此言差矣,温某乃御史大夫,行的便是监察劝谏之事,陛下不惜赌上我大唐国运也要与突厥开战,此乃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之举,若连我这御史大夫都不敢直言劝谏,那这满朝文武还能指望谁!” “即便如此,那你也不能辱骂父皇啊!”李泰没好气道。 “温某可没辱骂陛下,我只是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愚蠢祸国之举,只要陛下悬崖勒马改变主意,那愚蠢祸国之举自然也就成了贤明圣王之道。” “那朕要是不改变主意呢?” 知道比拼口才,自己的胖儿子绝非温彦博这牙尖嘴利的御史大夫对手,李二冷笑着插着打断道。 “陛下若是一意孤行,那臣等为了我大唐国运着想,便只好跪死在这太极殿内了。” 温彦博语气坚决的回道。 “你...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被温彦博气得不轻,李二怒视着所有跪伏在地的文臣大声质问道。 “陛下若不收回对突厥开战的成命,并让长乐公主和亲,臣等绝不起来!” “求陛下收回成命,让公主和亲!!” “求陛下收回成命,让公主和亲!!!” 面对李二的质问,魏徵第一个开口表明了态度,旋即下跪的所有人全都跟着依声附和了起来,声音之响亮,震动了整个太极殿。 “反了,全都反了,你们这是在逼朕的宫!!” 感受到了主和派众臣给予的强大压力,怒意上头的李二猛地一拍龙案而起,旋即目光死死锁定了下跪人群中的虞世南:“伯施,你一向可是最支持朕的,没想到连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陛下,老臣并非胡闹,而是为了我大唐江山和国运着想,陛下若觉得老臣不对,不妨问一问善谋善断的尚书左右仆射,以及有我大唐第一智囊之称的齐国公,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意见!” 早料到李二肯定会指责自己,自打上朝来便几乎没怎么开过口虞世南,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站在文臣队列最靠前的三人身上...... 第265章 风雨欲来山满楼 没想到虞世南竟会将话题引到了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三人身上,怒意上头的李二先是一愣,旋即心中生起了一种大事不妙的紧张感。 “玄龄、克明、辅机,你们...” 目光自虞世南转移到了房玄龄三人的身上,李二想问三人是何意见,但才刚张口便欲言又止了。 因为他回想起了先前房玄龄建议自己让魏徵将话说完的事,前后联系在一起,这已经间接表明了房玄龄的态度。 在所有朝臣之中,除武将不算,李二自认最信任最倚重的大臣,便是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了。 尤其是前两者,身为尚书省左右仆射,说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他不敢想象,若连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支持主和,那与突厥开战一事,还如何能进行的下去。 同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李靖、秦琼等武将,也都将各自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房玄龄三人。 早在上朝前的昨天,他们便私下设想过今天早朝主战主和两派对立的局面,并提前准备好了一系列应对措施。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先是王珪、虞世南、温彦博这三个中立派倒向了主和的魏徵一方,现在就连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三个最为坚定的中立派,也有了临阵变卦倒戈之嫌。 一旦房玄龄等三人也支持主和,那双方阵营的“高端战力”配比可就完全拉开差距了,届时就算李二再怎么想出兵北征,那也很难一意孤行的如愿了。 毕竟与突厥持久开战,这不仅仅是单靠武将就能行的,还需要三省六部九寺共同配合,最为主要的是,李二身为皇帝,不可能不顾及这么多重臣的意见,除非他想在朝政上做孤家寡人。 “陛下,臣支持主和!” “臣附议!” 面对李二和一众武将带有情绪的目光注视,房玄龄和杜如晦虽然心中无奈,但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主动下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们二人平时虽然都很支持李二,但考虑到眼下大唐的实际情况确实不宜与突厥交兵,为了国运大局着想,只能做出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老房、老杜,你们...你们平日可是最有骨气的,为何在今天这关键时候却被突厥吓成了软骨头!” 见房杜二人果真倒向了主和派,脾气火爆的程咬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宿国公,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这话用在我大唐身上有些不妥,但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你乃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你扪心自问,就我大唐眼下的军队实力,真能对抗得了突厥三十万精骑和二十万劲卒吗?” 并未因程咬金的辱骂而生气,房玄龄语重心长的反问道。 “都未全力交过手,你怎就知道俺们打不赢!”程咬金怒声反驳。 “我大唐总兵力虽与突厥相差不大,但正规骑兵却仅有三万多四万不到,相较于突厥足足差了近十倍,骑兵对步卒,至少能以一敌五乃至更多,如此大的兵力差距,如何能嬴?” 开口的是杜如晦,他是一个平日里话很少的人,可但凡开口,必言明关键直指核心,因此朝中才有房谋杜断一说。 “老杜,突厥的骑兵多于我们是事实,可昨天在工部你也见到了药师研制出来的两件秘密武器,那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有此臂助,你还担心什么呢!” 尉迟恭一脸不爽的反驳道。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杜如晦这种还没开打就率先认怂的人,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很没骨气的表现。 “吴国公,那两件针对骑兵所研制的秘密武器虽然犀利,但你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短时间内很难大规模量产装备军队,眼下并州告急两国大战一触即发,你觉得突厥会给咱们时间么。”杜如晦面无表情道。 尉迟恭闻言沉默不语,虽然他很想出言反驳,但却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不论长索钩镰枪还是唐陌刀,要想短时间内大批量制造确实不容易。 早在昨天离开工部时,李二便命令段纶让工部和军器监合作,双方倾尽全力打造钩镰枪与陌刀,但据段纶估算,一天下来最多也就能出成品刀枪三到五百,就这还是在有足够原材料的情况下; 没办法,工部主要是负责技术研发的部门,人手本来就少,而军器监虽然人多,但开战在即,像刀枪、弓弩、甲胄等军需也急着赶制,实在抽调不出太多人去打造钩镰枪和陌刀,再加上新式兵器的制造还需要一个熟练过程,所以前期产量注定不会太高。 “杜仆射,你的说法我不敢苟同,虽然陛下给我的旨意是三天后带兵驰援并州,但前期与突厥交战,主要还是以坚守防御为主,这也就意味着,咱们有中途还有时间量产兵器,毕竟我所研制的那两种秘密武器都是进攻用的,并不急着马上就要。” 见尉迟恭被杜如晦怼的没话说了,李靖直接站出来解释道。 “呵呵,就算李尚书说的有道理,秘密武器量产出来后,军中兵卒还需要时间演练熟悉吧,这前后算起来,又需要多久呢?”杜如晦似笑非笑道。 “你...照你这么说,人家突厥可汗干脆直接举兵南下扫灭我们得了,反正在你们眼里,咱大唐也打不过人家,还求什么和啊!” 差点没被杜如晦的话给呛死,李靖带着情绪回怼道。 “李尚书,老夫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承不承认,选择在这个时候跟突厥开战,于我大唐而言是极为不利的,希望你不要为了个人建功,而至国家于险境。” “别叫我李尚书,现在的兵部尚书是河间郡王,你忘了,陛下昨天新封了我为平北道行军大总管!” 面对杜如晦犀利的言辞,找不出理由反驳的李靖果断转移了话题。 他的话看似是在说给杜如晦听,实则是在提醒龙椅上的李二既然已经做出了开战的决定,就不要再朝令夕改了,以免影响军心。 “辅机,你也认为朕应该答应突厥所提的三个条件求和吗?” 眼看主战的武将被主和的文臣全面压制,内心焦躁的李二将最后希望寄托在了还未表态的长孙无忌身上。 在李二心中,长孙无忌一直是个很拎得清的人,以对方的睿智,轻易是不会与自己这个皇帝作对的,再加上对方好歹也是李丽质的亲舅舅,若真倒戈支持和亲避战,别的不说,皇后那边就肯定交待不过去。 见李二到底还是征求起了长孙无忌的意见,满朝文武不论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全都将目光落在长孙无忌的身上,不同的是主战派一方个个呼吸紧促、脸色阴沉; 而主和派一方,尤其是魏徵、卢宽、温彦博、王珪、虞世南、房玄龄和杜如晦这几个核心人物,则出人意料的镇定自若,似乎对长孙无忌的态度早有所知。 面对李二的质问以及殿内众臣的目光注视,长孙无忌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自打进入太极殿以来,他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哪怕是被虞世南刻意提及,他也没有像房玄龄和杜如晦一样急着表态。 之所以有意保持沉默,主要是因为长孙无忌心中也非常的纠结。 他混迹朝堂多年,成精的老狐狸一个,很清楚在当前这样的情况下与李二对着干,实属不智之举,可他又不想放过这个可以借刀杀人除掉秦勇的好机会。 没错,相较于亲外甥女李丽质是否远嫁和亲,长孙无忌更在乎的是除掉秦勇这根眼中钉肉中刺,随着禁止表亲通婚的禁令一出,李丽质这位他以前做梦都想娶回家当儿媳妇的嫡长公主,早已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相反,若李丽质嫁给了秦勇,那么被他视为死敌的秦琼父子就更难对付了,所以在长孙无忌看来,若能借突厥之手除掉秦勇,这无疑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唯一让他有所顾虑的是,事后不好向李二和皇后交待。 “陛下,臣...臣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目光自跪倒在地的房玄龄等人身上一扫而过,长孙无忌在沉默许久后,苦笑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本来脸色还相当镇定,一听长孙无忌竟选择保持中立,房玄龄、杜如晦、王珪、虞世南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全都忍不住自心中大骂起了“无耻”。 他们本来都是中立派的,昨天经过魏徵的游说后,本着为大唐国运着想,这才决定一起倒戈向主和派,就在刚才上朝前,长孙无忌还私下主动跟他们商榷了联合向李二施压的具体步骤,结果没成想自己等人都豁出去了,长孙无忌这狗东西竟临时耍起了两面派,简直不当人子! “不支持也不反对?你这是打算敷衍了事吗,身为朕的智囊,你的智慧呢!” 本来还想着让长孙无忌站在自己一边,然后再帮自己好好说教魏徵等人一番,见对方竟想两不得罪置身事外,李二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冷意。 “陛下,正是因为臣颇有几分愚智,所以才选择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于公,臣确实不希望我大唐在此时与突厥开战,于私,我这个做舅舅的也不希望长乐远嫁突厥和亲,臣实在是为难呐。” 长孙无忌满脸无奈的解释道。 其实他也是刚才经过细想,才临时决定变卦的。 倒不是他良心发现,真的不希望李丽质远嫁突厥去和亲。 而是他突然发现,随着房玄龄、杜如晦、王珪、温彦博和虞世南五人的加入,主和派一方的阵容已经足够强大了。 想着反正多自己一个也不多,少自己一个也无所谓,与其为此得罪李二和皇后,倒不如“无耻”一回抽身事外,所以长孙无忌果断决定了保持中立两不得罪。 看着长孙无忌脸上装出来的无奈,房玄龄等人心中那叫一个郁闷憋屈苦,全都自心中将长孙无忌改名为了长孙无耻。 见长孙无忌指望不上了,李二无奈只得将目光又投向了李靖、程咬金等主战派武将,希望对方能找个合理的借口打压主和派众臣,否则事情就真不好收场了。 面对李二求援的目光,李靖与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全都露出了深深的无奈,不是他们自甘认输,而是先前提倡主战的话不仅全都让人怼回来了,像杜如晦还借着话题反将了他们一军,眼下实在是不好怎么开口了。 “父皇,让嫡长公主远嫁和亲,自古未有先例,儿臣不同意和亲避战!” “儿臣附议!” “儿臣附议!” 见主战派的武将没人再站出来说话,太子李承乾一咬牙,直接朝李二跪了下去。 随着李承乾的下跪,越王李泰、蜀王李恪、燕王李佑、梁王李愔、蒋王李恽等一众大小皇子全都下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些皇子中虽然不少都跟李泰一样,私下与李承乾这位嫡出太子不和,但对同样嫡出的李丽质并无恶意,而且他们也都不傻,自家父皇主战的态度如此明显,身为儿子那肯定是要站在老子一边的,否则以后铁定失宠。 对自己儿子们的鼎力支持,李二虽然大感欣慰,但焦躁的情绪却并未有所好转,因为众皇子们的支持根本起不到实际作用。 别看朝中不少人都暗中依附在了太子和越王门下,但在当前这样的场合,根本不敢冒头明目张胆的站队,否则便是主动暴露自己勾结皇子,结党营私,日后铁定要挨收拾。 “陛下,不论这些主张和亲避战的大臣们怎么说,长乐公主都不能远嫁突厥和亲!” 正当李二为眼前局面而焦躁之际,秦琼再三犹豫后直接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去。 “翼国公,你还是舍得不你儿子秦勇赔命是吧,他大闹鸿胪寺,致使突厥使团一死一重伤,说句不好听的,当下复杂的局面就是他造成的!” 见秦琼又跳了出来,魏徵想也不想的直接出口斥责道。 秦勇闻言冷笑摇头:“不,我这次不是为了逆子的性命,而是为了陛下和皇后的声誉,诸位可能还不知道,陛下和皇后早已答应将长乐公主赐婚给我儿秦勇了!” 第266章 百万聘礼! “什么!” “陛下和皇后答应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你家秦愣子了!!” “这怎么可能!!!” 秦琼话音刚落,魏徵、卢宽等主和派大臣纷纷脸色大变,其实不止是他们,整个太极殿内除了少数几个如何李承乾、程咬金等知道内情者,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震撼表情,甚至好包括了李恪等一些皇子。 要说主和派众臣中唯一一个还算平静的,那便只有长孙无忌了,李二与秦勇赌斗当日他就在现场,事后通过长孙皇后与李承乾,他多少也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所以并未如魏徵等人一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儿秦勇乃陛下新封的武功县子,再加上又是我秦琼的嫡长子,陛下见他最近立了不少功劳,所以答应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他,这怎么就不可能了!” 看着魏徵等人一个个震惊不已的傻样子,秦琼趾高气扬的冷喝道。 他本来是不想将这件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因为李二早已嘱咐秦勇暂时保密不外传了,现在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开拿出来说,多少有点犯忌讳,毕竟李二还没有正式下旨赐婚,经他这么一搅合,李二日后就算想反悔也不好悔了,这等于断了李二和皇后的退路。 虽然明知道是犯忌讳的事,但秦琼没得选择,因为李丽质若真远嫁和亲了,那秦勇的性命肯定保不住,另外秦勇也确实相中了李丽质,他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儿子内定的媳妇儿就这么飞了吧, “陛下,翼国公所言可否属实?” 显然还是不愿意相信秦琼的话,魏徵脸色难看的问向龙椅上的李二道。 “额...确有其事,是朕和皇后一起拿的主意,因为考虑到公主暂时还不想出阁,所以一直没有来得及公开。” 知道秦琼在这个时候公开赐婚一事,肯定是想借此来阻止和亲避战,李二也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大方的承认了。 “听见没,陛下都已经承认了,而且此事太子、越王、宿国公、吴国公等人都知道,既然长乐公主都已经跟我儿有婚约了,那又如何能远嫁突厥和亲呢,这不是扯淡么!” 秦琼冲着魏徵等人大声怒斥道,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这...翼国公,你先别急着动怒,老夫和房仆射共同执掌尚书省,从未见陛下有下达过为长乐公主和令郎赐婚的圣旨,既然没有正式下旨赐婚,那你口中所说的婚约便不成立!” 并未被秦琼话语中透露出的杀气给吓住,杜如晦仔细想了想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谁说没有下旨赐婚婚约就不成立,陛下和皇后向来金口玉言,既然私下答应了这桩婚事,那对我秦家而言,只要陛下和皇后不悔婚,这婚约便永远有效,你们谁若敢破坏了我老秦家的这婚事,我秦琼认得你们,我的鎏金熟铜锏可不认得!” 秦琼明目张胆的冷声威胁道。 “秦琼,你好大的威风,竟敢当着陛下和满朝文武的面出言威胁我,为了大唐国运绵长,我魏徵头可断血可流,有本事你过来打我一下试试!!” 与秦琼怒目相对,魏徵义正词严的挑衅道。 他知道像秦琼这等粗鄙武夫,讲道理讲不过就只会蛮横动粗,眼下乃是大朝会,只要对方敢动手,自己这边的人就有借口弹劾对方了。 知道以秦琼的身份地位,即便在朝会上打了自己,李二也不会真对其做出什么严厉的惩罚,但象征性的装装样子是肯定的,否则便难以服众。 只要到时候找借口打压住了秦琼,主战派便少了一位中坚战力,那么劝谏李二主和的希望就大多了,想到此处,魏徵甚至有些期待秦琼过来揍自己了。 “姓魏的,你当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 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见魏徵竟敢挑衅自己,秦琼这哪能忍,直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上前,便被一侧见势不妙冲上来的李孝恭和段志玄给拉住了。 “老秦,这是在太极殿,可不能随意动打人啊,你要真想揍他,等下了朝再揍也不迟!” 李孝恭在武将阵营中算是比较有头脑的,他已经猜到了魏徵的用意,在拉住秦琼后连忙开口苦劝了起来,只不过他这话落入魏徵耳中,却让其懊恼的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什么叫想揍自己等下了朝再揍? 自己虽然前段时间被李二降了职,还踢出了内阁(小朝会),可那只是小施惩戒做做样子罢了。 他秘书监的官职前几天就已经恢复了,尽管还没有重入内阁,可好歹是货真价实的从三品大员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扬言要下朝后揍自己,他魏徵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越想越觉得气愤,魏徵头脑一发热,冲着被拉住的秦琼大声叫嚣道:“秦叔宝,你不是说要打老夫吗,来打啊,你今天要是不敢打,就别再号称是我大唐第一猛将了,改名叫第一怂将吧!” “魏徵老匹夫,你敢刚老子是不是,老子今天要不成全你,我就跟你姓!” 彻底被魏徵的话给刺激到了,秦琼双臂一甩,直接挣脱了李孝恭和段志玄的拉扯,随后一个飞奔上前,冲着跪在地上的魏徵照脸就是一脚。 虽然有意收敛了腿部力量,但秦琼的照脸一脚还是让魏徵嘴角溢血自原地连滚了三四圈,同时口中发出了吃痛后应有的惨叫。 没想到秦琼竟真敢在太极殿内对魏徵动手,不,应该说是动脚,在场的朝臣包括龙椅上的李二全都傻眼了。 尤其是李二,他本来还在为秦琼站出来力挺自己而感到高兴,不曾想前后才屁大点功夫,对方就中了魏徵的激将法,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用屁股都能想到。 “陛下...秦琼目无君王胆大包天,竟敢在太极殿内逞凶伤人,还望陛下替老臣做主啊!” 一切如李二所料,在挨了秦琼一脚后,魏徵丝毫没顾自己的伤势轻重,翻身下跪果断状告起了秦琼的状。 “陛下,翼国公所为确实不妥,若不严惩,日后众臣争相效仿,成何体统!” “请陛下严惩翼国公,以正朝纲!” “请陛下严惩翼国公,以儆效尤! 魏徵话音刚落,卢宽、温彦博等一众主和派大臣纷纷出言附议。 他们之中大部分跟秦琼并无过节,有些甚至颇有私交,但都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很清楚要想成功逼迫李二主和,就必须先拿下秦琼这个出头鸟,所以只能选择因公废私“秉公直言”了。 早料到卢宽等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打压秦琼的好机会,李二虽然有心偏帮,但实在找不到好的理由为秦琼开脱,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秦琼却是冷笑着再次开口了。 “陛下,卢尚书、温御史等人满嘴喷粪,完全是在污蔑臣,我不服!!” 冷冰冰的扫了卢宽等人一眼,秦琼再次冲李二下跪为自己叫起了屈。 “爱卿,你...你确实出脚伤了人,怎地还怪卢尚书他们污蔑你呢...” 见秦琼打了人自己居然还叫屈,李二无语的直扶额,心中则在盘算该如何处置秦琼才能堵住卢宽等人的嘴,毕竟在朝会上对大臣大打出手,若不做处理的话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陛下,臣之所以打魏徵,那是他自己叫臣过去打,臣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听过这种要求,既然他提出来了,我当然得满足他了。”秦琼一本正经的说道。 “额...” 听着秦琼明显站不住脚的理由,李二和满朝文武全都忍不住为之一愣,其中反应比较快的程咬金在领悟到秦琼的意思后,当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陛下,老秦的话没毛病,刚才俺老程听的一清二楚,就是魏徵主动让老秦过去打他的。” “不错,不错,我也听的一清二楚,是魏徵主动求打的,老秦只是好心满足了他的要求而已,若有人跟我说,你来打我啊,那我也会过去赏他一脚的,毕竟这种要求,还真从来没有人跟我提过,不全力满足他我都不好意思。” 尉迟恭的反应速度也不比程咬金慢,程咬金刚笑完,他便跟着帮起了腔,三人配合之默契,让李孝恭、段志玄等武将忍俊不禁,若非场合不对,早就跟着一起哄堂大笑了起来。 “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你们休要扭曲事实,老夫什么时候求打了!” 本来是想趁机算计秦琼一把的,见对方竟将责任全都扣在了自己身上,魏徵脸色难看的怒斥道。 “魏徵,你好歹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不能说话如放屁吧,你喊我过去打你,不打我就是天下第一怂将,这话陛下和满朝文武全都听到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秦琼一脸坏笑的看着魏徵道,脸上充满了嘲讽。 “你...你无耻!!” 被秦琼的话怼的难以反驳,白挨了一脚的魏徵气的破口大骂。 “无耻?老子又没让你过来打我,我要是无脑到说出了这种蠢话,你别说过来给我一脚了,就是一刀砍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因为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谁让我自己嘴贱呢。” “陛下,老臣不服,秦琼他...” “好了玄成,翼国公所为虽然有欠妥当,可归根结底还是要怪你自己口不择言,你若不说出让人家过去打你的话,人家又岂敢在这太极殿内动粗,此事就此打住,你就权当受痛长教训了。” 见魏徵还准备继续闹下去,李二果断开口打断了其说辞,他本就有意偏帮秦琼,见秦琼的歪理占据了上风,自然得相助一臂之力了。 “臣...臣可以不与翼国公计较,但臣依旧坚持和亲避战,恳请陛下以百姓江山为重,答应突厥使团提出的三个条件!” 见李二有意维护秦琼,知道趁机打压对方是不可能的了,魏徵无奈,只得将事情又扯回了正题。 “恳请陛下以百姓江山为重!!” “恳请陛下以百姓江山为重!” “......” 身为主和派的核心人物,魏徵的话一出口,立马便得到了所有跪地朝臣的响应,包括房玄龄、杜如晦在内的一百多人同时给李二施起了压。 “闭嘴,你们这帮没血性的软骨头,老子都说了,陛下已经将长乐公主许配给我家秦勇了,亏你们还是饱读诗书的朝中重臣呢,怎地连一女不可许二夫这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本以为经自己这么一闹,魏徵等人能消停点,见对方在自己身上没讨到便宜,居然调转矛头又对准了李二,秦琼气的破口大骂道。 “翼国公,你就别瞎捣乱了,且不说陛下并未曾下旨赐婚,就算已经下旨赐婚了,你家秦愣子莽愣纨绔一个,又岂能配得上长乐公主!” “就是,你家秦愣子在长安城内的名声都臭大街了,凭什么娶我大唐嫡长公主,这不是有辱皇室声望嘛!” 丝毫未将秦琼的谩骂放在心上,温彦博和卢宽先后冷言反驳道。 “哼,皇室公主的婚事,主要由皇后做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了,实话跟你们说吧,老夫已经向皇后下了三书六聘,光礼金都下了一百万贯,皇后也收下了了,你们难道想逼皇后悔婚退聘不成!” 死死的瞪着温彦博、卢宽等人,秦琼一咬牙,直接放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大招. 他所谓下了一百万贯的聘礼,自然不是开玩笑了,早在昨天下午,他便和秦勇、程咬金等人商议好了,让秦氏酒庄那边加急催收货款,务必凑齐银钱一百万贯今天送进宫,不出意外,此刻那百万巨额已经送到立政殿交由皇后清点入库了。 “什么,已经下三书六聘了!” “还下了一百万贯礼金!!” “这怎么可能!!!” 没想到秦琼竟会爆出这么一个足以轰动朝野的惊天猛料来,满朝文武除程咬金等少数几个知情者外,全都傻乎乎的愣在了当场...... 第267章 胡编乱造的故事 “秦氏酒庄的钱已经送进宫了...朕怎么不知道...” 随着秦琼爆出百万聘礼的惊天猛料,龙椅上的李二顿时淡定不了了。 他自然不信秦家会舍得拿出一百万贯来做聘礼了,在他看来,那所谓的一百万贯,肯定是自己事先和李靖等人商议好,暂时从秦氏酒庄盈利中借调给内帑使用的。 虽然事先已经知道秦氏酒庄那边会送钱来,但据李二估计,这笔巨款要完全入库,至少也得两三天才能分批送至。 因为秦氏酒庄昨天的总营收也就一百多万贯,另外在宣布预售卖酒的时候,就说好了允许买家三天内交齐货款,而眼下第二天才刚开始。 就在李二暗自沉思之际,殿内已经反应过来的主和派众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朝秦琼发动了言语轰炸模式。 所轰炸的话题只有一个,那便是质疑! 质疑秦琼在撒谎,因为谁都知道秦家在长安诸多王公贵族中过的并不算富裕,根本不可能拿出一百万贯钱来。 还有一点就是下三书六聘的事,因为陛下和皇后还未正式下旨赐婚,所以按照规矩,秦家现在下三书六聘是不合礼数的。 面对主和派众臣的质疑,秦琼这一次少见的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他既然敢拿下聘礼的事来做文章,自然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这个应对之策不能由他来执行,得靠需要李二和李靖等人的配合。 “魏徵、卢宽、温彦博,你们这没完没了的瞎咋呼干嘛呢,这里是太极殿,不是你们打口水仗的地方,要打你们去并州跟突厥人在战场上打如何!!!”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多年未曾上朝,且上朝后便基本没说过什么话的李孝恭突然站了出来,冲着还在不停质疑秦琼的房玄龄等人便是一顿怒斥。 虽然官职只是三品的兵部尚书,而且还是暂代,但李孝恭到底是皇室宗亲且爵至郡王,随着他的开口,魏徵等人全都冷静的闭上了嘴。 对于李孝恭,魏徵等人还是很了解的,此人乃是皇室宗亲中与任城王李道宗齐名的沙场宿将,虽然曾经因为被人诬陷谋反,外加又死忠于太上皇李渊,从而被李二所不喜; 但论在朝中和军中的影响力,李孝恭可是一点都不比李靖和秦琼差的,甚至因为爵位是郡王,单论地位还要比秦琼这位翼国公高上半筹。 “郡王,不是我等话多,而是翼国公所言实在难以令人信服,他秦家又不是那些世家大族,怎么可能拿得出一百万贯聘礼呢!” 知道李孝恭也是坚定的主战派,王珪在稍作犹豫了片刻后,面露苦笑的开口道。 “单靠秦家是拿不出一百万贯,但翼国公就不能借钱吗?”李孝恭冷着脸道。 “借钱?就算是借钱,那一般人也拿不出一百万贯来借他啊!” 卢宽没好气的撇了撇嘴道。 “一家拿不出,多几家不就拿出来了嘛,实不相瞒,本王和宿国公、吴国公、樊国公、曹国公等七八家,全都借了不少钱给老秦,那一百万贯聘礼,就是我们这些老兄弟一起帮他凑的!” 李孝恭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啊...借钱下聘礼,还一次性借这么多,这能是真的么...” 对李孝恭作出的解释,卢宽多少有点质疑。 倒不是他不相信合李孝恭、程咬金等七八家之力,凑不出一百万贯钱来,而是他不相信秦琼会这么蠢,就为了帮儿子取个公主回去,居然硬生生借凑了一百万贯钱。 不仅是卢宽一人,温彦博、魏徵等人也都不太相信,毕竟一百万贯这实在太多了,说句不好听的,有这么多钱,娶两个五姓七望的世家嫡女都够了。 要知道这可是足足一百万贯啊,放眼长安满城高官勋贵,就没有一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的,即便是五姓七望等世家豪族,要一次性抽调一百万贯现钱来,那也得伤筋动骨。 “怎么就不能是真的了,说起这事...还得怪陛下呢!” 早料到卢宽等人不会这么容易信服,秦琼故作委屈的来了一句。 “怪陛下?翼国公,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陛下逼你下这么多钱聘礼的?” 魏徵目露疑惑道。 不仅是他,就连龙椅上的李二听到这话,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唉,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爱慕长乐公主已久,在家一个劲的求我向陛下提亲,我这人一向脸皮薄大家是知道的,由于不好意思亲口跟陛下说这事,于是就请宿国公保媒,让他帮忙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提了一嘴; 唉,都怪我那逆子平日莽愣顽劣爱闯祸,因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陛下和皇后得知我所求后,觉得逆子风评太差根本就配不上长乐公主,又不好直接拒绝损了我这老臣的颜面; 于是陛下便玩笑说近年国库内帑双双空虚,而长乐公主又恰好在帮皇后打理内帑产业暂无出阁之意,除非我秦家出的起百万贯聘礼来填补内帑空虚,否则求亲之事便不可为; 一次性要拿出百万贯聘礼,我秦家自然是没有这个财力了,可架不住我家秦勇苦苦哀求,我一时心软便只好向好友宿国公等人借钱了,这便是整件事情的由来!” 听完秦琼虽是胡编乱造但却勉强符合逻辑情理的故事,龙椅上的李二既无语又懊悔,无语的是秦琼还真敢编,就不怕知道内情的长孙无忌当场拆穿吗? 至于懊悔,则是他早要知道秦勇这么能赚钱,当初在答应为其赐婚的时候,就该适当在聘礼上提点条件,说要一百万贯聘礼那是有点多了,可要个三五十万贯,这很合理吧,毕竟嫡长公主出嫁,他所要给的陪嫁嫁妆那是肯定比聘礼只多不少的。 相较于对真相心知肚明的李二,魏徵、温彦博等人在听完了秦琼的故事后,一个个脸色比死了爹娘还难看,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想秦琼故事的真实性,只觉得随着秦琼这么一说,要想劝李二主和,阻力是越来越大了...... 第268章 闹的太大,不好收场 一场本该让李二焦头烂额的大朝会,随着秦琼胡编乱造出的一个故事草草收尾,其结果自然是主和派偃旗息鼓,暂时放弃了劝谏主和。 主和派之所以放弃,自然不是因为忌惮秦琼,而是碍于李二和皇后的面子。 因为按照秦琼所说,李二与皇后已经私下答应了秦勇与长乐公主的婚事,最为主要的是连百万贯聘礼都收下了,在这种情况下,众人若再坚持让长乐公主远嫁突厥和亲,那就是踩过线不懂事了。 毕竟众人都是大唐的臣子,以后还得在朝堂上生存下去,若踩过线将李二与皇后全都得罪死了,即便与突厥开战一事平安过去,事后也肯定会被秋后算账。 大朝会宣布结束后,李二依照往常惯例,带着一帮心腹大臣直接去两仪殿开起了内阁小朝会。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去两仪殿的大臣,在人数上几乎腰斩了一半,像房玄龄、杜如晦、王珪、温彦博等人,李二一个也有没有叫,反倒是多年不曾上朝的李孝恭和秦琼被刻意喊过去了,另外还有一个长孙无忌。 太极殿外空旷的广场上,随着大朝会的结束,魏徵、温彦博、房玄龄等一众主和派大臣并未急着散去,而是聚集在一起继续探讨起了他们的主和大计。 “没想到陛下和皇后竟早已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了秦勇,害得我们功亏一篑,真是可惜啊!” 开口说话的是魏徵,论官职和爵位,他虽然无法与房玄龄等人相比,但在主和派的圈子里,他跟卢宽是核心中的核心。 “不能说是赐婚,毕竟还没有正式下旨,一切说不定还有转机。”卢宽抱有幻想道。 “转机?还能有什么转机,人家聘礼都下了,还足足下了一百万贯,你觉得这么大一笔钱,陛下和皇后会舍得吐出来吗,别忘了,现在国库和内帑空的跑老鼠,正是缺钱的时候。”王珪垂头丧气的苦笑道。 “一百万贯...呵呵,秦琼那老狐狸还真是狡猾啊,为了修复与陛下之间的关系,竟舍得下这么大血本讨陛下欢心,也亏得程咬金那些人肯借钱给他!”卢宽脸色阴沉的愤慨道。 “借钱?你们真以为那些钱是秦琼借的吗,这不过是秦琼找的托词罢了,一百万贯,就算程咬金和尉迟恭等人肯借,仅凭他们七八家,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凑出这么多钱来。”杜如晦较有深意道。 “杜仆射,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一百万贯聘礼钱若不是秦琼找人借的,那是哪里来的,难不成他将为官这些年所获赏赐的金银之物全都兑换成了铜钱?”温彦博暗自猜疑道。 “这不可能,秦琼早年立功虽多,所获赏赐也不少,可一百万贯岂是小数目,别忘了,他秦琼还养着一大帮老弱病残呢,这些年一直都过得比较拮据!” 没等杜如晦来得及解释,王珪直接否定了温彦博的说法。 “可若不是兑换了家中所藏的金银,又没有找人借钱,那一百万贯钱又是哪来的,总不至于是他信口雌黄故意骗我们的吧!” “你们可还记得秦酒?” 看着温彦博皱眉不解的样子,杜如晦突然话题一转道。 “当然记得,那天咱们不是有幸在甘露殿内喝过一杯吗,秦酒醇香浓烈,堪称酒中极品,听说此酒出自城西的秦氏酒庄,昨天已经正式开肆售卖了,可惜我家境拮据,喝不起这价值五十贯一坛的...” 话说一半,温彦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先是语气一顿,旋即脸色大变道:“秦酒...秦氏酒庄...秦琼...那酒庄是秦家的产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的通了,那秦酒全名秦氏琼浆酒,又称秦浆玉液,秦氏琼浆,里面正好包含了秦琼的名字!” “原来如此啊,昨天我府上管家还跑去买了十坛呢,足足花了五百贯钱,贵的要命!” “什么秦氏酒庄?什么秦酒?老夫为何从未有所耳闻?” 看着温彦博一脸恍然大悟,而魏徵、卢宽、王珪等人似乎也都知道内情,满头雾水的虞世南急忙开口问道。 他这半年来一直待在家中闭关钻研书法,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所以并不知道有关秦酒的消息。 见虞世南什么也不知道,卢宽很是热情的将有关秦酒以及秦氏酒庄的相关消息,全都告知给了对方。 一听长安出了一款号称天下第一的极品美酒,而且一坛还卖到了五十贯钱,偏偏生意还火爆的不得了,虞世南立马就将这一切与秦琼的百万贯聘礼联系在了一起。 “如此说来,杜仆射是怀疑秦琼那一百万贯聘礼钱,全都是秦氏酒庄赚的?” 迅速理清了一下脑中思绪,虞世南眼露精光的问向杜如晦道。 “虽说没有实际证据,但据我揣测应该八九不离十,昨天秦氏酒庄开肆,我府上管家代表我去了,回去后管家跟我说,那酒庄生意异常火爆,采取先付钱后供货的预售方式,仅开肆当天,便至少卖出了一两万坛!” “一两万坛,这么多!五十贯一坛,按两万坛算的话,那岂不是一天就赚了一百万贯...” 虞世南说着,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 “不能这么算,人家是预售卖酒,两万坛酒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消化,另外酿酒也是需要成本的,可话又说回来了,秦氏酒庄赚钱是真赚钱。”杜如晦忍不住感慨。 “赚钱才好呢,咱大唐有禁酒令和禁商令,秦琼身为国公,按照朝廷法度不得经商入市与民争利,更不能大规模酿酒,仅此两条,他秦家别说妄想娶嫡长公主了,就是现有的国公爵位都不保不住!” 卢宽说着,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狠的冷笑。 “卢尚书,咱们与翼国公同殿为臣,尽管政见不和,但没必要玩这么狠吧!” 看着卢宽嘴角露出的瘆人冷笑,深知对方与秦琼有私仇的房玄龄忍不住蹙眉道。 “房仆射言之有理,秦琼好歹也是我大唐的开国功臣,而且为人刚正不阿,就是脾气稍微火爆了些,事情闹的太大,可不好收场啊。” 与房玄龄态度一样,杜如晦也跟着开口劝解了起来。 “诸位放心好了,我卢宽虽然与秦琼不对付,但还没到非要置其于死地的地步,只要陛下撤了他秦家与长乐公主的婚事,然后再促成和亲避战,有关陛下如何处置秦琼 ,我绝不多嘴过问!” 知道房玄龄和杜如晦乃至王珪在内,都与秦琼颇有私交,卢宽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内心是不是这么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和老天清楚了...... 第269章 炸鱼的好东西 “轰!!!” 一声如炸雷般的巨响,自秦府后花园的水塘中响起。 这声音犹如沉睡的巨龙被惊醒后发出的咆哮,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伴随着大量瓷片和水花四溅,一股黑烟夹带着火光自水中向外狂涌,水火交融处,浪滔翻涌、死鱼成片,这骇人的一幕落在岸边马骁和王芷兰眼中,直接令两人目瞪口呆,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相较于瞠目结舌的王芷兰二人,弄出这巨大动静的始作俑者秦勇,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浅笑。 他昨天下午收到秦琼从工部弄回来的一大堆原材料后,便用一硝二硫三木炭(16:2:3)的配比成功配置出了黑火药。 本以为黑火药配置出来后,就能做出简易版的雷火霹雳弹了(酒坛加火药),结果秦勇临时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适合用来点燃火药的引火线,无奈之下,他只能花费时间亲手研制了。 比起配置黑火药来说,研制引火线的难度可不止高出一星半点。 因为考虑到雷火霹雳弹是用在战场上的,所以秦勇给自己的要求是引火线不仅要能引爆火药,还要有一定的防水性,毕竟总不能因为下雨天怕打湿引线,就放着强大的杀器不用吧。 关于引火线的简易制作方法,秦勇前世是了解过的,只需用棉线混合特制火药用薄草纸就能搓出来,最大的难题在于防水上。 要知道大唐可不是后世,虽然也有可简单防水的油纸,但油纸质地较硬,根本不适合用来搓引火线。 为此秦勇彻夜未眠尝试了十几种方法,结果全都不行,直到今天早餐喝粥时,他突然怀念起前世的油条后,这才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勉强可行之法。 秦勇想到的方法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先将引火线搓出来,然后用糯米汁多条粘拧成一条,待其风干后再刷上了一层桐油,这样油一干引线便拥有了简单的防水性能。 成功制作出了防水引火线后,秦勇第一时间组装了三个“酒坛炸弹”来到了这花园的水塘边,然后便有了眼前这骇人的一幕。 “少爷,这就是咱们忙活了半天一晚弄出来的雷...雷火什么弹?这也太厉害了!” 好半晌才从水面大爆炸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看着水面漂浮的一大片死鱼,马骁激动不已。 昨天下午加一整晚,他都在给秦勇打下手,像硝石粉、硫磺粉和碳粉这些,都是他一点一点慢慢磨制出来的。 虽然他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磨制出来的那些粉末经秦勇调配装进酒坛后点燃,为何会爆发出这般恐怖的威力,但对秦勇这鬼神莫测的手段,他是真心佩服到了骨子里。 见马骁都亲自参与研制了(打杂,并未掌握具体配方),竟连自己曾说过的名字都还没搞清楚,秦勇无语的解释道:“这叫雷火霹雳弹,点燃后很快就会爆炸,刚才那一炸是不是声若惊雷、猛如烈火啊。” “爆炸?确实跟打雷一样,而且还有明火,少爷,这可是捕...炸鱼的好东西啊,有了这玩意儿,以后少爷想吃鱼,咱们直接来炸就是了!” 本就是个头脑机敏之人,马骁瞬间便联想到了雷火霹雳弹的巨大商业“价值”。 “炸...炸鱼?” 秦勇差点没晕倒:“你小子缺心眼是不是,若只为了吃鱼,本少爷至于费这么大力气研制雷火霹雳弹吗,这是可一宗大杀器!” “大杀器?少爷,你研制这什么雷...雷火霹雳弹,该不会是想用来炸人吧,这可不行啊,到时候闯了大祸,公爷肯定饶不了你的!” 被秦勇的话吓到了,芷兰满脸担忧的劝说道。 “放心好了,你家少爷我打架从来没有输过,真要想对付某人,还用得着雷火霹雳弹么,这玩意儿是我准备用在战场上对付敌人的,也可以用来碎石开矿,总之用途多着呢。” “上战场对付敌人...少爷你是准备从军去驰援并州吗?”芷兰大惊失色。 “你也知道并州告急的事了?” 并未正面回答芷兰的问题,秦勇紧蹙着眉头道。 在他看来,并州告急这种大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可并州传令兵昨天才到长安,今天却连府中下人都知道并州告急的事了,这显然有点不对劲。 “当然知道了,现在满长安都在传这件事,说什么突厥出动骑兵二十万入侵并州,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现在都快将太原城打下来了,还说陛下准备出兵与突厥一战,眼下正四处调集兵马呢,少爷,你可不能上战场去犯险啊...” 芷兰情绪激动的劝说道,看向秦勇的眼神中除了着急外,还掺杂着一抹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连陛下准备出兵的事都传出来了...还传什么了?” “还...没...没传什么了。”芷兰眼神躲闪的摇了摇头。 “你确定?有些事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打听得到!” 看出了芷兰眼神不太对劲,明显有事瞒着自己,秦勇语气冰冷道。 “还...还传突厥使团之所以不远万里前来长安,主要是替他们大王子向陛下提亲求娶长乐公主的,据说态度非常诚恳,连聘礼名单都准备好了,足足五千牛羊马呢,谁知陛下不同意,这才导致突厥可汗大怒出兵入侵并州的,甚至还有人传突厥可汗的目标是长安城...” 面对秦勇的强势逼问,芷兰无奈,只得将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全都托盘说了出来。 “放屁,全都是放屁!这狗屁消息是哪个王八蛋瞎传出来的,老子弄死他!” 听了芷兰提供的消息后,秦勇暴怒之余眼中露出了冷冽的杀机。 尽管昨天李泰已经上门跟他说过了突厥有和亲罢战的意思,但他没想到这事竟会在长安城内彻底传开,而且还是以虚假浮夸的形式传开。 要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跟李靖、程咬金等武将一样有骨气跟突厥死战到底的; 尤其是长安城内的居民百姓,绝大部分肯定都是渴望和平不与突厥开战的,毕竟四年前渭水会盟的耻辱至今历历在目,万一人家再次打到长安城来了怎么办? 可千万别小看了民意的作用,首先,长安城是大唐的国都,人口高达上百万; 其次,长安城内聚集了大量官勋贵族和富商,甚至许多来自异域番邦的客商; 一旦突厥要打长安的消息传开,必定会造成极大的恐慌与混乱,到时候迫于来自朝中和民间的双重压力,即便李二有心开战,恐怕也很难顶得住; 因为散播传言的人很聪明,直接将导致突厥出兵的罪名扣在了李二拒绝和亲上,如果远嫁一位公主和亲就能避免一场有可能导致灭国的战争,九成九的人肯定都会选择和亲,毕竟大唐公主多的是,而且嫁的又不是自己的女儿。 “少爷,你是因为长乐公主...所以才这么生气的吗?” 正当秦勇暗自思量散播传言的,究竟是突厥使团还是朝中主和派臣子之际,芷兰突然怯生生的开口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陛下跟皇后都已经答应将长乐赐婚给我了,若远嫁去突厥和亲,本少爷和秦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没想到一向聪明的芷兰竟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秦勇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冷不丁挨了秦勇一顿训斥,芷兰双目发红的垂下了头,至于一旁的马骁则暗自心惊不已,因为他还从未曾听闻秦勇竟还有个准驸马的身份。 “马骁,你赶紧派人去打听一下陈小川到底死哪去了,让他办点小事,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没办好!” 并未在意芷兰的情绪,秦勇略作思量后突然冲着马骁下令道。 知道秦勇此刻心情不好,马骁得令没有半句废话直接转身离去了。 ...... 皇宫。 两仪殿内,李二正与李靖、程咬金等心腹武将以及长孙无忌商议调兵驰援并州一事。 “陛下,根据兵部记录在册的信息,臣昨晚和李郡王共同研究了许久,算出河东、河北、关内三道的折冲府,短时间内最多只能征调八万兵马,距离咱们设想的二十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李靖面露为难道。 “爱卿还是在打京畿护卫军和北衙禁军的主意吧?”李二眉头紧皱道。 “不是臣非要打京畿护卫军和北衙禁军的主意,而是突厥骑兵人多势众,咱们兵力不够的话很难有胜算啊。” “并州那边还有五六万兵马,加上河东、河北、关内三道能凑出的八万兵马,已经共有十三四万兵马了,另外朕已快马传令河东道和山南道就近加急调兵北上,最快十天慢则半月,至少还能再增兵四五万,差不多应该够了!” “陛下,并州早已告急,肯定等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反正河东、山南两道的兵马也会北上,您何不就近先将京畿护卫军和北衙禁军暂调一部分给臣,等后续兵马到了,让他们驻守在京畿地区不就行了嘛。”李靖出言提议道。 “不行,绝对不行,京畿护卫军和北衙禁军乃是募兵,战力远比府兵强大,陛下若将他们调了出去,如何保证京师的安危!” 对李靖的提议,长孙无忌表示强烈反对。 他虽言明了保持中立,但内心其实是不太看好与突厥开战的,他一家老小全都待在长安,不愿让长安置于险境之中。 “辅机言之有理,药师,不是朕不愿倾尽全力出兵,而是京都安危至关重要,朕实在不愿看到四年前的渭水事件再次重演!”李二语气坚决道。 “陛下,突厥毕竟出动了二十万骑兵,而且指不定后续还会增兵的,您多少也调点精锐兵马给药师啊,否则这仗真没法打。” “是啊陛下,药师研制的长索钩镰枪和陌刀,一般府兵短时间内肯定难以上手,可募兵组建的京畿护卫军和北衙禁军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我大唐军中的精锐,若将这两种秘密武器装备在他们身上,肯定能最大程度提升战力的!” 见李二舍不得调兵,程咬金和段志玄连忙站出来恳求道。 “嗯...这话倒也有点道理...不知翼国公怎么看啊?” 暗自沉思了少许,李二突然看向了自打来到两仪殿后便基本没有说过话的秦琼。 没想到李二会征询自己的意见,秦琼在仔细想了想后缓缓开口道:“北衙禁军乃京都最后的依仗,臣不建议轻易调动,但京畿护卫军还是可以的,敢问陛下,京畿护卫军具体有多少兵马?” “七万,其中精骑两万,步卒五万!” 李二毫不犹豫的直接回道。 闻听李二所言,在场众臣包括秦琼在内,脸上全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们都知道李二秘密募兵组建了京畿护卫军,而且人数还不少,但其具体情况李二一直保密的很好,别说驻扎营地了,就连统兵大将是谁都从来没有泄露过。 大唐缺少骑兵乃众所皆知的事情,就更别说秦琼、李靖等沙场宿将了。 据众人所知,大唐真正拥有战力的正规骑兵,拢共也就三万多四万不到,就这大部分还都分散驻守在全国各地,他们打死也没想到,京畿护卫军中竟足有两万骑兵。 “陛下,依臣所见,既然京畿护卫军有七万人,其中还有两万骑兵,不如借调一半随李靖北征,剩下的一半则继续留守京畿拱卫京都。” 很快便自惊讶中回过了神来,秦琼出言建议道。 “这...借调一半倒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京畿护卫军向来只听朕和他们统兵大将的命令,就算朕下旨调兵,这仓促之间李靖怕是很难指挥如意啊,除非让他们统兵大将也跟着一起北征,可如此一来的话,那剩下的一半兵马就没人节制了。”李二面露为难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剩下的一半兵马还得拱卫京师安危,责任重大啊...” 李孝恭一本正经的嘀咕道。 “这还不简单,陛下直接选一位有威望的大将暂顶上去呗。”程咬金笑眯眯的提议道。 “嗯,可以,朕觉得咬金这办法行,那就由翼国公暂代京畿护卫军统兵大将一职吧!” 等的就是程咬金这句话,李二毫不犹豫的直接便做出了决定,此话一出,秦琼立时就傻眼了,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第270章 京畿护卫军统帅 一听李二竟打算让秦琼暂代京畿护卫军统帅一职,长孙无忌与程咬金、李靖等一众武将全都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尤其是长孙无忌,他没想到李二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重新启用秦琼,而且一上来就给了这么大的兵权。 要知道京畿护卫军,那可不是一般军队; 而是李二为避免重蹈渭水之耻的覆辙,特地针对突厥秘密募兵组建的军中精锐。 募兵制招募的士兵与府兵不同,不论事前的兵员选拔,还是事后的严苛操练,都是按最高标准要求的,所以战力极为强大。 由于驻守在京畿地区距离长安较近,所以护卫军统帅的人选,傻子都知道只能是李二最为信任的心腹。 不,应该说只能是李二心腹中的心腹! 在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人看来,秦琼近几年与李二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按理说对方是绝不可能将护卫军统帅这样的要职交给秦琼的。 可偏偏李二就这么做了,而且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陛下,臣老了,又有旧疾缠身,实在难以胜任京畿护卫军统帅之职,还望陛下另择贤能,以免误了大事!” 没等长孙无忌等人来得及说什么,秦琼在稍作斟酌后,委婉拒绝了李二的好意。 他倒不是觉得李二突然重用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 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坚持退隐多年,实在没必要再走回头路。 毕竟自玄武门之变到现在,他一直没脸也没敢去见太上皇李渊。 若现在接受了李二的重用,那他多年来的坚持就全打水漂了,心中对李渊也会更加惭愧。 “爱卿,朕看你身体好的很嘛,哪有什么旧疾缠身,就算真有,朕的御医也能帮你治好,眼下与突厥开战在即,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身为我大唐国公,怎能在这关键时候退缩,拒绝为朝廷出力呢。” 早料到秦琼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重用,遭到拒绝后的李二也没有生气,而是面露微笑的劝解了起来。 “陛下,不是臣拒绝为朝廷出力,而是...而是臣已有多年未曾掌兵,再加上身体确有旧疾,实在有心无力啊。” 身为沙场名将,秦琼自然不愿背上一个临阵退缩的罪名了,他情绪激动的为自己辩解道。 “爱卿是否有心无力,朕心中一清二楚,你就不要推辞了嘛,要知道在有关与突厥是战是和的问题上,咱们眼下之所以这般被动,你家秦愣子可是功不可没的,你这当老子的若不出点力,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见秦琼根本不听自己的劝,李二语气陡然变冷,话里话外透露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威胁。 他之所以坚持让秦琼担任京畿护卫军的统帅,主要是想强行收服对方为己用; 北征突厥雪渭水之耻,这是他登基以来最大的心愿与梦想,为此他早已暗中筹备部署多年,甚至还曾想过御驾亲征。 李二原本所设想计划,是让李靖、秦琼、李积这三位智勇双全的大将,分三路挂帅北征; 由于计划没赶上变化,随着突厥换粮、秦勇大闹鸿胪寺、并州告急等一系列事件的突然发生; 他已经等不及也没时间用怀柔政策慢慢收服秦琼了,在他看来,强逼秦琼去坐镇京畿护卫军,这是让对方出山领兵对付突厥的最好办法。 感受到了李二话语中的威胁之意,秦琼强颜欢笑道:“陛下,臣不想接受京畿护卫军统帅之职,这是臣自己的决定,不知您突然提及犬子是...是何意?” “朕的意思爱卿听不明白吗,秦勇大闹鸿胪寺,重伤致残突厥王子巫铎不说,还间接害死了人家一位副使,其影响之恶劣,不仅令鸿胪寺各国使节人心惶惶,还因而导致鸿胪寺与突厥使团的谈判彻底破裂,这个责任他不该承担么!” “可...可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家愣子啊,事先就言明了双方是私人公平比斗,是那巫铎不讲规矩拔刀偷袭在先,我家愣子伤人纯属无奈,至于那个叫折颜的,他是死在巫铎刀下,根本就不关我儿子的事。”秦琼为秦勇叫屈道。 “你说的这些朕都明白,但人家巫铎既是突厥大王子又是突厥副使,代表的是突厥汗国,秦勇大闹鸿胪寺的事情传开后,各国使节不会在意事情起因,只会认为是我大唐蛮横无礼不懂待客之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秦勇所为,会严重影响我大唐在各邦交藩属国心中礼仪之邦的形象,一个小小的国公世子便敢随意欺辱伤害突厥副使,那些藩属国得知,肯定视我大唐为洪水猛兽,说不定还会生出反叛之心!” 没等秦琼来得及开口反驳,长孙无忌语气冰冷的抢着答道。 “放屁,长孙无忌,你这是有意放大罪名想诬陷我家愣子!”秦琼大声怒斥道。 “诬陷?秦勇大闹鸿胪寺闹的各国使节人尽皆知这是事实,我哪里诬陷他了。” “大闹鸿胪寺的事暂且不提,你说我家愣子所为会让藩属国生出反叛之心,这难道还不是诬陷,那些藩属国本就是迫于我大唐的强大,所以才无奈臣服的,要说反叛之心他们一直都有,这岂能牵扯怪罪到我家愣子头上!” “秦琼,你想维护自己的儿子,这我能理解,你说那些藩属国是被迫臣服于我大唐的,这我也认可,但你想过没有,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开战在即,一旦战事对我大唐不利,那些藩属国还能像以前那么听话吗?” “这...” “这什么这,秦勇大闹突厥客馆令鸿胪寺与突厥使团谈判破裂,因而导致陛下不得向突厥宣战,此事秦勇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该当重罚,就算你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在长孙无忌掷地有声的驳斥下,秦琼虽然满心不甘,但一时之间也属实找不到好的说辞来为秦勇开脱,无奈之下他只得憋屈的垂下了头。 “好了辅机,翼国公只是护子心切,朕相信他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现在朕已下定决心与突厥开战,只要翼国公愿意担任京畿护卫军统帅一职为国效力,对秦勇的过错,朕可以既往不咎。” 见秦琼被长孙无忌怼的哑口无言,李二心生欢喜的同时,直接明言点拨道。 相较于李二的心生欢喜,已然反应过来的长孙无忌则当场傻眼了。 他刚才一心只想着坐实秦勇的罪名,然后让李二对其进行严惩,却忘了李二的本意是想逼秦琼暂代京畿护卫军统帅一职。 若秦琼真的答应了,那他不仅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反而帮了秦琼和秦勇一把,想到此处,他心中懊悔不已,同时暗自祈祷秦琼这头“倔驴”千万不要答应。 “老秦,陛下既然如此看重你,你就别端着了。” “老程说的没错,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家秦愣子着想啊。” “是啊,别忘了,你家秦愣子可是一心想娶长乐公主的,你和陛下之间的关系,真不能再这么一直僵下去了。” “答应吧,连我都妥协出山暂代兵部尚书一职了,眼下与突厥开战在即,这一战,事关我大唐国运,我相信就算是太上皇...他也肯定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与满肚子坏水的长孙无忌不同,很清楚秦琼的性子有多倔,见李二都将话说的这么明显了,程咬金、李孝恭等一众好友纷纷凑到秦琼耳边轻声开口劝解了起来。 在众好友的劝解下,秦琼虽然心中尴尬别扭到了极点,但在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过后,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先妥协,至少先让大唐渡过了眼前与突厥开战的难关再说。 心中打定了主意,秦琼不再扭捏,直接冲龙椅上的李二拱手行礼道:“陛下,臣愿意为国效力,暂代京畿护卫军统帅一职!” “好,哈哈哈哈,朕就知道秦爱卿满腔热血、忠君爱国,秦琼听命,朕现封你为京畿道行军大总管,调兵后所剩三万五千京畿护卫军全部受你节制,可自行招募任命下级属将!” 见秦琼总算向自己妥协低头了,李二大喜,当场便宣布了对秦琼的任命。 “谢陛下隆恩,为了我大唐,臣定不负所望,拼死护卫京都安危!”秦琼神情严肃的保证道。 “陛下,调兵后所剩的京畿护卫军,职责主要是护卫京都安危而不是对外征战,封翼国公为行军大总管,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没想到搬起石头果真还是砸了自己的脚,郁闷想吐血的长孙无忌当即站出来提醒道。 所谓行军大总管,一般都是将领领兵对外作战时才会临时设立的职务。 因为考虑到战时一切都得以战事为重,所以行军大总管的权利非常大,不仅可直接向各州府郡县调兵调粮,还可自行任免手下亲信将领划分军功,单以权利而论,远比单纯的统兵将领要大得多。 “辅机,翼国公统领京畿护卫军后的任务,虽然主要是护卫京都安危,可若突厥兵马绕开城关直奔京都而来,免不了还是要出兵反击的,为了方便他调兵作战,朕封他为行军大总管,并无不可!”李二笑着解释道。 “可...” 长孙无忌闻言刚准备出言反驳,可就在此时大殿外忽有太监入门来报: “启禀陛下,尚书省左仆射房玄龄、右仆射杜如晦、门下侍中王珪、礼部尚书卢宽、中书侍郎温彦博、秘书监魏徵、秘书少监虞世南等一众大臣连玦求见。” 本来收服了秦琼心情还挺不错,一听魏徵等人求见,李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当即恼怒道:“不见,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陛下,魏秘书监说若您不见,他们就在殿外长跪不起,还望陛下仔细...仔细斟酌。” “斟酌个屁,你出去告诉他们,他们想跪就跪好了,朕是不会见他们的!”李二语气强硬道。 闻听李二所言,太监自然不敢怠慢,转身便准备出去禀报,可他刚走出没两步,身后便响起了长孙无忌急促的声音:“公公且慢,陛下,依臣所见,要不还是见魏徵等人一面吧。” “见什么见,你难道不知他们来找朕的目的吗!” “陛下,臣知道魏徵等人十有八九是来劝您和亲避战的,也知道您主战之意已决,所以不想见他们,但魏徵、温彦博、虞世南他们可都是性情刚烈之辈啊,若真在这太极殿外长跪不起,对陛下广言纳谏的贤名肯定会有所影响的。” 正愁缺少盟友对付秦琼,长孙无忌郑重其事的提醒道。 “陛下,齐国公言之有理,其他人也就罢了,那虞世南已年近八旬,在朝野之中又极具声望,万一他在殿外跪出个好歹来,属实难以收场。”李靖也跟着提醒道。 “这...好吧,权且先让他们进来,大不了朕发顿脾气再将人全赶出去便是!” 暗自沉思了片刻后,李二最终还是无奈做出了妥协。 得到了李二的恩准,传讯太监连忙出门禀报,不多时,魏徵等一众主和派的核心人物便全都来到了太极殿内。 “魏徵,有关向突厥宣战一事,朕意已决,尔等来此求见若是为了继续劝朕主和,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没心情跟魏徵等人废话,众人入殿后,李二语气冰冷的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启禀陛下,臣等为了大唐国运着想,主和的态度是不会变的,不过我们此番前来并不是劝陛下和亲避战的,而是来弹劾翼国公秦琼的!” 魏徵正气凛然的说完,直接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秦琼的身上。 一听魏徵等人是奔着弹劾自己来的,秦琼顿时皱起了眉头,李靖、程咬金等人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 “弹劾秦琼?笑话,秦爱卿为人刚正,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哪有罪名让你们弹劾!” “陛下,臣弹劾翼国公秦琼罔顾朝廷法度,私自经商与民争利不说,还开设秦氏酒庄大规模酿酒,完全视朝廷的禁商令与禁酒令如无物,二罪并罚,应当严惩!” 魏徵话音刚落,整个太极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 第271章 群臣死谏 秦府,秦勇所住小院内。 “陈小川,本少爷让你找铁匠打造一套马蹄铁,你去了这么长时间也就算了,居然告诉我到现在连一块还没打造出来,你到底干什么吃的!” 看着眼前被马骁派人找回来的陈小川,正忙着赶制雷火霹雳弹的秦勇放下了手中酒坛与黑火药,冲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在秦勇看来,有自己画制的图纸相助,只要找个手艺过得去的铁匠帮忙,要打造出四块马蹄铁并非难事,陈小川没理由拖这么长时间。 “少爷,这事真不能怪我啊,我拿着你给的图纸走了七八家铁匠铺,结果所有铁匠都跟我说至少要两天时间才能打造出一套马...马蹄铁来,我看你急着要,就只能找了家靠谱的铁匠铺在那死等了,我真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没想到才一天不见,秦勇的脾气居然变得这么大了,陈小川苦着脸解释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连一块成品都没弄出来吧,两天时间,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是这样的,铁匠说马蹄铁上要留钉孔,而咱们又急着要,这个特别不好弄,只能先制作精密的模具,然后用浇筑法才能尽快弄出来,对了,我回来前四个模具已经做出来了,铁匠说今天下午就能拿到成品。” “钉孔...浇筑法...是少爷我错怪你了。” 本来还一肚子怒火,听了陈小川的解释后,秦勇怒火顿消,知道自己错怪对方了。 要知道这大唐可没有后世的机床和冲击电钻,短时间内要想在四块生铁上钻出好几个精密的钉孔来,这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先制作模具然后再浇筑成型,这已经是最快的方法了。 “少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将图纸交给我的时候,只说要尽快将马蹄铁弄出来,可当时也没见你有这么着急啊?” 并没有生秦勇的气,看出了秦勇心情非常不好,陈小川壮着胆子询问道。 “你这两天都在外面,难道就没听到点什么?”秦勇随口苦笑道。 陈小川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这两天一直在铁匠铺内催促铁匠打造马蹄铁,根本没有出过铁匠铺的大门。” “唉...既然你什么都没听说那就算了,赶紧回铁匠铺去吧,马蹄铁弄出来之后,第一时间给我拿回来。”秦勇冲陈小川摆了摆手道。 “哦...” 陈小川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转身便走,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出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回头冲秦勇道:“对了少爷,有件事很奇怪我得告诉你,自昨天下午开始,工部在城内大量征集铁匠,而且手段极为强硬,想不去都不行!” “工部在大量征集铁匠?你怎么知道的?”秦勇目露疑惑道。 “因为工部让武侯卫在城内四处抓人,都抓到我找的那家铁匠铺去了,要不是带队的正好是牛家少爷,少爷你要的马蹄铁今天都不一定出的来。” “牛力?他昨天不是受伤了嘛,怎么这么快就跑去当值了?” 秦勇忍不住关心道。 由于最近这段时间身上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他根本来不及去顾及他人,所以很多人和事都被他忽略了,比如受了伤的程处默、章云、以及牛力。 “牛家少爷说他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不妨碍当值。” “没事就好,对了,既然你说到了工部征集铁匠的事,等马蹄铁造出来后,你再帮本少爷去办另外一件事。”秦勇故作神秘道。 “什么事?” “想办法招收一批靠得住的工匠,像铁匠、木匠、石匠、窑匠、油匠、画匠、泥瓦匠、造纸匠等各行各业的人我全都要,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啊...少爷,咱找这么多工匠干什么呀,莫非陛下准备调你去工部任官?”陈小川面露不解道。 “本少爷让你找工匠,自然有本少爷的意思,具体的你无需多问,等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那少爷准备让我找多少人呢?” “不限人数,只有一个要求,技艺一般的本少爷不要,只要能工和巧匠!” “不限人数?还只要能工巧匠?这...这不太好办啊,毕竟真正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点心高气傲,是很难请出山的,其中有些甚至连工部都请不动。”陈小川面露为难道。 “能不能请动,那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证明自己嘛,这件事对本少爷而言极为重要,你要是能办成,便算证明自己了,到时候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答应帮你办件事,算是给你的奖励!”秦勇一本正经的承诺道。 陈小川闻言眼神骤然一亮:“真的,什么事都行吗?少爷你可别骗我!” “本少爷向来说话算话!” “好,小的就算拼尽全力,也一定会帮少爷将事情办好的!” 陈小川兴奋的说完,偷偷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帮秦勇晾晒换洗衣物的芷兰,随后快步离开院子。 “少爷,你让小川去招收大量的能工巧匠,该不会是想多研制出一些像雷火霹雳弹这样的新式大杀器吧?” 陈小川一走,一直蹲在一旁默默组装雷火霹雳弹的马骁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秦勇略显意外的转头看向了马骁。 “因为雷火霹雳弹厉害啊,而且只有技艺娴熟的能工巧匠才能研制出来!”马骁想也不想的回道。 “你错了,要想研制出像雷火霹雳弹这样的新式发明,光靠娴熟的技艺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拥有敢于大胆创新和尝试的头脑,否则充其量也就是传承技艺的守成者,而非开疆拓土的创造者。” “不都是工匠么...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就说你吧,在本少爷的指点下,你现在已经学会组装雷火霹雳弹了,而且随着你组装的数量越来越多,你的技艺也会越发熟练,这就是典型的守成者; 而创造者呢,在见识了解了雷火霹雳弹的构造后,脑中会不由自主的想着,如何在现有基础上改进提升雷火霹雳弹的运用及威力; 比如说,有没有可能研制出不需要借助点火就能引爆的雷火霹雳弹,又比如,有没有可能研制出一种埋在地下,等敌人脚踩上去便自动引爆的雷火霹雳弹。” “不需要点火就能引爆...脚踩上去自动引爆...这可能嘛?” 听完秦勇的大胆畅想后,马骁顿时感觉自己原本还算聪明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一切皆有可能,问题在于你敢不敢想,想好后敢不敢大胆的去创新和尝试,当然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你技艺足够娴熟的情况下,若你什么也不懂,即便敢想敢试,最后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哦...所以少爷你才想招揽能工巧匠,然后让他们去大胆的创新和尝试?”马骁恍然大悟。 秦勇苦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这对少爷你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好处啊。”马骁轻声嘀咕道 “谁说没好处了,任何一种新鲜事物的出现,背后都潜藏着巨大的效益,就拿这雷火霹雳弹来说,本少爷若是将配方献给了陛下,你觉得封官加爵那还算事吗,还有秦酒,那也是本少爷研制出来的,一天就赚了一百多万贯,这还不算好处?” “听少爷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看来我以后也得跟少爷好好学习了,说不定也能研发出什么好东西来,到时候升官发财...” “行了,别白日做梦了,赶紧组装出三百个雷火霹雳弹,本少爷有大用!” ...... 皇宫。 太极殿内,随着魏徵说出弹劾秦琼的两大罪名,殿内众人陷入了一片死寂。 “翼国公,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见没有一个人说话,连个大喘气的都没有,魏徵直接将目光对准了当事人秦琼。 “你想让我说什么?”秦琼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说秦氏酒庄的事啊,你别告诉老夫,那酒庄不是你秦家的产业!” “你既然知道秦氏酒庄不是我秦家的产业,还敢跑到陛下面前来污蔑我?” 秦琼面露玩味的调笑道,看上去对魏徵所状告的两条罪名毫不在乎。 “你...你说秦氏酒庄跟你秦家没关系?这怎么可能,陛下,秦琼在扯谎!” 见秦琼这是打算死不承认,魏徵气愤的直接望向了李二。 “魏徵,秦氏酒庄的事朕多少也有所耳闻,你说那是秦家的产业,可有实证啊?” 与秦琼的表现类似,李二一脸淡定的反问道。 “当然有实证,否则臣怎敢凭空诬陷一位当朝国公呢,陛下应该还记得当日秦勇送进宫的那两坛秦酒吧,那秦酒由城西秦氏酒庄独家售卖,其全名叫秦氏琼浆酒,里面便包含了秦琼二字; 还有,秦氏酒庄昨天开肆,邀请了长安城内不少高官勋贵和富商观礼,现场共计卖出了秦酒至少两万多坛,按每坛售价五十贯算,正好一百万贯,与翼国公今天一早送进宫的聘礼数目相当,所以臣有理由怀疑秦家就是秦氏酒庄的幕后东家!”魏徵理直气壮地分析道。 “魏徵,朕问你要的是实证,而你所说全都只是怀疑,仅凭怀疑,就能诬陷一位当朝国公吗?”李二脸色阴沉道。 “陛下,臣的怀疑符合事实常理,只需派人稍作调查,便能坐实真相,臣愿毛遂自荐,协同御史台、刑部于大理寺共同严查此事!”魏徵正义凛然道。 “不用了,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没数吗,突厥都打到并州来了,朕刚封了翼国公为京畿道行军大总管,且不说他秦家与秦氏酒庄并无关系,就算有,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捣乱!”李二没好气的训斥道。 “捣乱?陛下,古人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初您刚登基时,便向刑部提出了必须严法才能治国的政令,现在怎能因为战事刚敕封了秦琼军职,就置国家法度于不顾呢!” “陛下,魏秘书监言之有理,臣乃御史大夫,身为御史台主官,掌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有道是法理大于情,秦家与秦氏酒庄明显有牵连,即便为了战事,陛下也不该徇私包庇,毕竟我大唐猛将如云,也不多他翼国公一个。” 看出了李二是有意包庇秦琼,魏徵和温彦博一前一后纷纷开口苦劝道。 “大胆魏徵、温彦博,你们凭空诬陷翼国公也就罢了,居然连陛下也敢埋怨甚至责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陛下,还有没有君臣之分!” 见温彦博也跟着魏徵上场了,很清楚两人“战力”的程咬金忍不住开口怒斥道。 “程咬金,此事与你无关,老夫和温御史所言,并非对陛下无礼,而是在尽臣子本分,纠正陛下的错误!”魏徵恼怒反击道。 “俺呸,还尽臣子本分,你们要真有这个心,就不该在此时来烦陛下!” “正因为老夫不想烦陛下,所以才主动请旨严查秦氏酒庄的,只要陛下下令,老夫一定尽快将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绝对不会让陛下过多分心的!” “够了!!” 见魏徵与程咬金又吵起来了,李二猛地一拍龙案,随后冲着魏徵怒声道:“魏徵,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真相吗,好,朕现在就告诉你,秦氏酒庄是内帑产业,跟翼国公和秦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秦氏酒庄是...是内帑产业?” “这...这怎么可能!” 随着李二的话一出口,魏徵和温彦博皆忍不住脸色大变,就连一直没有开口的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面,唯有长孙无忌和程咬金等武将并没有太多情绪变化,似乎早已料到了一切。 “有什么不可能的,秦氏琼浆酒是秦勇研发出来的,他见朕爱喝,便将其配方送给了朕,朕为了增加内帑收入,于是就让人用配方造酒,开了秦氏酒庄,有什么问题吗!” 见魏徵等人全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李二冷着脸继续补充道。 第272章 震惊天下 “酒庄既然是内帑产业,那....那为何要叫秦氏酒庄?” “对啊,连酒名也叫秦氏琼浆酒...这不明摆着和秦家有关么...” “还有,秦勇此子乃不学无术之辈,除了一身武艺外,别无长处,如何突然就懂得造美酒佳酿了...” 尽管李二的解释勉强符合逻辑,但魏徵等人个顶个都是精明的老狐狸,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信服,在反应过来后,当即发出了不少质疑之声。 “卢宽,你唧唧歪歪瞎叨咕什么呢,什么叫我家愣子是不学无术之辈,他若不学无术,能被陛下敕封为武功县子吗!” 见卢宽竟敢贬低秦勇,秦琼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快步上前指着对方怒斥道。 “秦琼,你又想打人是不是,我可是礼部尚书,你敢当着陛下的面打我,我今天便一头撞死在这两仪殿内!” 看着趾高气扬正用眼神蔑视自己的秦琼,卢宽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却并没有服软退缩的意思,他壮着胆子威胁道。 “哟,你想一头撞死啊,撞吧,我绝不阻拦你!” “够了,你们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生怕秦勇爆脾气上来真的痛打卢宽一顿,李二直接自龙椅起身,随后气冲冲的走到了卢宽等人身前。 “陛下,秦氏酒庄分明与我秦家无关,魏徵、卢宽等人凭空诬陷臣,还望陛下为臣做主!” 本来也没想真的动手打人,见李二亲自下来了,秦琼连忙开口叫屈道。 “魏徵、卢宽、温彦博,你们几个打什么主意,朕心里一清二楚,说到底,还不就是想借秦氏酒庄的事向秦琼发难,然后让朕收回给秦家的赐婚,好促成你们所想的和亲避战么; 今天在场,全都是朝中的文武重臣,也都是朕平日所仰仗之人,与其看你们浪费时间瞎折腾,朕不妨明说了吧,与突厥开战已成定局,就算天塌下来了,朕也绝对不会收回成命!” 目光如电的注视着魏徵等一众主和派大臣,李二再次果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是真的不想再浪费时间看朝中文武内斗了,这样不仅耗费心神,还耽误事,所以他决定一次性将事情彻底解决清楚。 没想到李二竟主动将话题扯到了主战上,而且态度还前所未有的强硬,魏徵与房玄龄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一溜烟全都朝李二跪了下去。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真要上演文臣跪谏逼宫的一幕吗!” 看着房玄龄等跪倒在地的六人,李二气的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充满了愤怒。 “陛下,您是皇帝,这大唐是您的,同时也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臣实在不忍看您穷兵黩武,一战葬送了我大唐的大好国运,所以臣还是坚持先前在太极殿内的态度,希望陛下和亲避战!” “臣附议!!” “臣附议!!!” 随着房玄龄第一个表明态度,魏徵等人纷纷出言附和道。 “那朕要是坚持开战呢?”李二咬牙切齿的问道。 “陛下若是坚持开战,臣等就不吃不喝跪死在这两仪殿内。” 魏徵语气平淡的开口回道。 “跪死在两仪殿?” 李二冷笑,笑容看上去有些瘆人:“先前在太极殿的时候,你们不是已经用过这一招了吗,怎么,现在又想故技重施啊!” “陛下,这一次如果您不改变主意,我等是绝对...绝对不会起来的!” 想着反正已经将话挑明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魏徵坚定的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房玄龄等人则一言不发,显然和魏徵一样,打算硬刚到底。 见魏徵等人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李二直接给气糊涂了:“好...很好,你们喜欢跪是吧,那就一直跪着吧,不过...别跪在朕面前碍眼,来人!!” 听到李二呼唤,程处亮当即带着一帮千牛卫火速冲进了两仪殿:“陛下,有何吩咐?” “将魏徵他们...将他们全都给朕拖到外面去跪着,拖出去!!” “啊...陛下,这...这不太合适吧...” 没想到李二会突然下这么一道命令,程处亮傻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千牛卫校尉,连上朝资格都没有,但平日专司负责保卫李二安全,对眼前所跪六人还是比较熟悉的,他很清楚这六人都是朝中文臣一派的中流砥柱,而且深受李二信任。 若只是魏徵和卢宽这两个令人讨厌的老家伙,程处亮保证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人拖出去了; 可牵扯到了房玄龄、杜如晦、王珪这三位宰相级别的人物,外加年近八旬的大儒虞世南和御史大夫温彦博,程处亮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劝上一句的,否则就有点太不懂官场上的人情世故了。 本就处在震怒之中,见程处亮竟敢质疑自己的命令,李二顿时怒上加怒:“有什么不太合适的,连你也要跟朕作对吗,你有几颗脑袋!!!” 生怕自己儿子触怒天颜惨遭池鱼之殃,程咬金见势不妙直接上前给了程处亮一脚:“混账东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执行陛下的命令!” 遭李二一顿训斥,又挨了自家老子一脚,程处亮就是再笨也知道,眼前的事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掺和得了的,当即命令一众千牛卫拎起魏徵等六人的胳膊朝殿外拖去。 “陛下,穷兵黩武,误国误民呐...” “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和亲避战方为上策啊...” “陛下,难道你要看着我大唐民声哀怨,陷入无休止境的战乱之中吗!” “陛下...” 眼看着魏徵等六人被拖出太极殿,殿内长孙无忌包括李靖等一众武将,全都愁眉苦脸没有一人笑得出来。 因为众人都知道,随着李二与主和派彻底翻脸,朝野上下必然掀起轩然大波,而且波及的范围会越来越广,这对即将与突厥全面开战的大唐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陛下,虽说魏徵等人言辞偏激,但房仆射、杜仆射、王侍中等人毕竟身处要职,一旦他们真的在殿外长跪不起,恐会影响三省六部正常运转啊。” 满面愁容的沉思了少许,长孙无忌壮着胆子轻声提醒道。 “哼,你心所忧,朕又何尝不知,但并州军情告急,朕已顾不上那许多了!” 对长孙无忌的提醒无动于衷,李二转头看向王德道:“王德,传朕旨意,命萧禹入尚书省,暂代尚书左仆射之职,命高士廉入门下省,暂代侍中之职,另草拟下发圣旨,封武功县子秦勇为驸马都尉,赐婚长乐公主,令钦天监择选黄道吉日,明年开春后完婚!” “陛下,不可啊,魏徵等人还在殿外跪谏希望与突厥和亲避战,就算您决意主战,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下旨赐婚呐,这样...这样事情就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了!” 李二话音刚落,长孙无忌当即脸色大变,直接下跪劝阻道。 “什么回旋余地,朕就是要断了他们的念想,四年前的渭水会盟,朕就已经受够了突厥带给朕的耻辱,现在他们还想逼朕嫁女和亲,做梦!!”李二冲着长孙无忌怒声咆哮道。 “陛下!三思啊!!您想对突厥开战,臣不反对,可突厥毕竟势大,双方交兵真打起来胜负难以预料,若咱大唐最终落了下风,还可以和亲为由协商让对方退兵,一旦您现在下旨赐婚,到时候就没退路了!”长孙无忌哀声苦劝道。 “退路退路,还没开打你就在这里想退路动摇军心,长孙辅机,朕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了,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李二语气冰冷道。 “陛下,臣之所言句句肺腑,一切都是为了我大唐,绝无半点私心,就算您生臣的气,臣也要死谏到底!!” “好...好,你要死谏到底是吧,那你也去外面跪着吧,朕就不信没有你们的支持,这一战我大唐打不赢!” “遵...遵命...” 见李二全然不听自己的劝阻,长孙无忌深吸了口气,随后跪步而行朝着殿外走去,看样子竟真打算学魏徵等人一样,长跪不起。 眼睁睁看着长孙无忌一步一步跪出两仪殿,李二浑身一颤差点栽倒在地,好在离得较近的李孝恭及时上前将之扶住了。 “陛下,您没事吧...王公公,快传御医!!” 还是第一次见李二气成现在这样,李孝恭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担忧,李靖和秦琼等人见势不妙连忙围了上去。 “朕没事,用不着传御医...药师、敬德、叔宝,朕已自断退路,并州和京师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三个了,你们可千万不要令朕失望啊...” 近距离看着李靖、尉迟恭和秦琼三人,李二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李靖三人闻言互望了一眼,随后齐声下跪道:“臣,定不辱命!!” ...... 尚书省左右仆射、门下侍中、携礼部尚书、御史大夫、秘书监、秘书少监等一众朝中重臣自两仪殿外跪谏“逼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朝野、震惊天下。 由于突厥使团求亲被拒、并州告急的消息事先便已流传了开来,一时间长安城满城风雨,即便是身份卑微的市井贩卒,也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当天下午,秦勇便接到了自宫中传来的赐婚圣旨,被正式封为了驸马都尉,而秦琼则在与秦勇简单交代了一番后,带着十几名护卫与家将仓促离开了长安城,行踪成谜。 时间一晃便是两天。 在这两天内,长安城内大事频发。 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当朝大儒、现任秘书少监虞世南,由于年事已高在两仪殿外不吃不喝跪了一天一夜,最后实在扛不住当场昏厥了过去; 此事一出,朝中上下一片哗然,由于事后李二只是让人将虞世南送了回去,并没有和亲避战妥协的意思,于是两仪殿外又多了近百名跪谏的臣子。 除了虞世南跪谏昏厥一事外,另一件事影响也不小,那便是吐蕃、土谷浑、百济、暹罗、高句丽等国驻鸿胪寺外使联名上书李二,希望大唐与突厥和平共处不要妄动刀兵; 其理由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何况还有个西突厥汗国在旁虎视眈眈,一旦现有的平衡被打破,势必天下大乱,届时说不定各国全都会卷入战争。 面对来自朝内与朝外的巨大压力,李二气的一连两天罢朝休沐,以此表达其强硬的主战态度,然而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随着朝中近半官员全都跑到了两仪殿外跪谏,直接导致三省六部九寺等署衙处于了半瘫痪状态。 三省六部九寺五品以上的官员本就以文臣居多,而朝中主和派又是以文臣为主,凭空一下少了上百人,即便李二有三头六臂,也根本难以维持各大朝事机构的正常运转; 因为他不可能像对待尚书省和中书省一样,直接另派大臣暂代要职,毕竟他所缺的不是三五两个人,而是足足一百多人。 “愣子,出大事了,现在朝中近半官员全都跑到两仪殿外跪谏去了,三省六部九寺等机构,已然处于了瘫痪状态!” “不仅如此,长安城内的百姓听闻突厥二十万骑兵进逼并州,而且很有可能一路南下打到长安来,闹的人心惶惶,已经有不少人携妻带子迁出城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泰然自若的在这里搬酒坛子,陛下现在愁的焦头烂额,平日就属你鬼点子多,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是啊,你就不怕陛下扛不住压力,直接收回圣旨让长乐公主远嫁突厥去和亲?” 秦府,秦勇所住小院内,秦勇与马骁正将这几天装填好的雷火霹雳弹往马车上搬,在其身旁,李崇义、段瓒、尉迟宝琳、李德謇、李震、张顗、侯元亨等七人围着他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你们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帮我一起搬,搬完后我带你们去干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事情干成了,陛下的压力自然迎刃而解!” 看着眼前愁眉苦脸的众兄弟,秦勇似笑非笑的来了一句...... 第273章 突厥客馆,夷为平地! “什么,你有办法帮陛下化解压力?” “是不是真的?陛下现在所承受的压力可大了,连我爹和李靖伯父都帮不上忙。” “你说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对啊,你还说要兄弟们帮忙,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闻听秦勇所言,尉迟宝琳等人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开口追问了起来。 他们七人全都是秦勇让人送信邀请而来,本来应该到场的还有牛力和程处亮,因为两人需要当值脱不开身,所以没能赶上。 “先帮我搬东西好不好,搬完了咱们路上再说。” 见尉迟宝琳等人一个个眼珠子瞪的老大,秦勇没好气的催促道。 “不就是一些破酒坛子嘛,你天生神力,很快就搬完了,用得着我们这么多人帮忙嘛。” “破酒坛子?这可是你们大哥我特意找人定制的,不仅比一般酒坛厚重了数倍,而且里面还装填满了东西呢,赶紧搬!!”秦勇没好气的催促道。 “刻意定制的酒坛?” 李震闻言随手自地上拿起了一个封存完好酒坛,让他大感意外的是,秦勇这酒坛还真跟一般的酒坛不一样,不仅极为厚实,而且重量远比一般装满酒的酒坛重得多。 晃了晃手中酒坛,在听到内里并未酒水晃荡的声音后,李震面露疑惑道:“愣子,这酒坛里面装的不是酒水吧?” “当然不是酒水,要是酒水的话,用得着本少爷亲自搬?”秦勇翻了翻白眼。 “不是酒水你拿酒坛装什么,还用酒封封的死死的,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宝贝?”李震好奇心大起。 “就你废话多,让你搬就搬,记住轻拿轻放啊,等下路上我会跟你们解释的!” 没准备跟李震等人解释太多,秦勇加快了搬货速度,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按照他所设想的计划,必须在日落之前赶到鸿胪寺去,因为下午还有很多麻烦事要做。 见秦勇守口如瓶半句也不肯透露,李震等人面露无奈,只好动手帮秦勇搬起了酒坛。 一共三百个酒坛,每个都有人头大小,随着李震等七人的加入,很快便装了整整两大马车。 装车完毕,秦勇让马骁携带十名府中护卫小心翼翼的押着马车出了府门,而他自己则骑着疾风烈与李震等人一起骑马慢慢跟在了后面。 “愣子,你这神神秘秘的到底准备带我们去哪啊?” 骑在马上与秦勇并排慢行,李震实在忍不住了,再次开口问道,李崇义等人闻言,纷纷朝秦勇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去鸿胪寺的突厥客馆,然后杀巫铎!”秦勇很是随意的解释道。 “什么!” “去突厥客馆杀...你疯了!!” 被秦勇所言吓了一大跳,李崇义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秦勇大闹鸿胪寺,因而导致李二下定决心与突厥开战的事,他们这两天已经自父辈口中听说了。 对此,他们虽然觉得秦勇胆大包天,可毕竟是巫铎不讲武德在先,被斩了一臂纯属活该。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秦勇现在居然还想要巫铎的命,而且还想带上他们一起,这不是嫌事不够大,故意拉着兄弟们一起找死嘛。 “别一惊一乍的,生怕路人听不见是不是!” 早料到李崇义等人会是眼前这样的反应,秦勇不以为然道。 “不是...你还嫌我们一惊一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去鸿胪寺杀人,杀的还是突厥王子,这要是传出去,就算陛下放过我们,朝中那些言官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崇义说的对,愣子,你可千万别再发疯了,听我爹说,你大闹鸿胪寺的事传开后,长孙无忌、卢宽等人在朝会上差点没弹劾死你,要不是陛下顶着压力以对突厥开战为由,帮你将事压了下去,你现在指不定怎么样了呢!” 尽量将声音压到了最低,李崇义和尉迟宝琳情绪激动的开口劝道。 “你们怕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好好的?要不是你装病逃过一劫,恰巧陛下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你,早派人押你进宫受罚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将功折罪去杀了巫铎啊。” “将功折罪?这分明是罪上加罪好不好,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突厥使团是在未开战之前来的,你现在跑到鸿胪寺去杀巫铎,置我大唐的颜面与律法于何地!” “颜面与律法...呵呵,唐律之所以叫唐律,那是因为它所针对和保护的是我们唐人,巫铎是突厥王子,不在唐律的保护范围之内,至于颜面...” 秦勇说着双目瞳孔猛然一缩,旋即语气森然道:“只有将巫铎宰了,将突厥客馆夷为平地,才能真正维护我大唐的颜面,同时树立不屈的傲骨!!” “夷为平地...你...你难道还想将突厥客馆拆了不成!”李崇义等人众皆愕然。 “突厥客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靠我们几个人拆的话那得多费劲,直接炸了了事。” “炸了?怎么炸??”李震眉头紧蹙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秦勇故作神秘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不是...我说愣子,咱们就这么跑到突厥客馆去杀人,真的不合适,陛下现在因为群臣跪谏的事,已经愁的不行了,你就别再给陛下添乱了行不行。” “李震说的对,愣子,眼下秦伯父不在京都,我爹和尉迟叔父明天也要领兵出征,你真要闯出大祸,到时候连在陛下面前帮你求情的人都没有。” “我也不同意你去突厥客馆杀巫铎,突厥客馆在什么地方?在皇城之中的鸿胪寺啊,那里的禁军守卫何等森严,更何况突厥使团随行的护卫也不少,仅凭咱们几个,连人家大门都杀不进去!” “要不这样吧愣子,你要实在想杀巫铎的话,等他出了皇城落单的时候,兄弟们找个僻静处弄死他,这样既达到了目的,咱们也不至于惹祸身上,你看怎么样?” 虽不知秦勇的自信从何而来,但李崇义、李震等人都不是傻子,很清楚再闹一次鸿胪寺会惹出多大麻烦,于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再次做起了秦勇的思想工作...... 第274章 什么是兄弟! “你们怕了?” 面对李崇义等人喋喋不休的叨咕,秦勇在沉默了少许后,突然冷着脸问道。 “这...这不是怕...” “不对,是怕,我们怕你将天捅破了,到时候收不了场!” “没错,兄弟们都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看,陛下已经为你和长乐公主赐婚了,要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闯下滔天大祸,那不是授人以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说的对,到时候魏徵、卢宽、长孙无忌他们肯定会死揪着你不放的!” 李震等人拼命劝道。 这也就是他们很清楚秦勇武力超群,凭自己几人根本不是对手,否则早将人拿下强行弄回家了。 “你们不是很想让我帮陛下减轻压力嘛,只要将巫铎杀了,魏徵等人所坚持的和亲避战就彻底破灭了,如此一来,我大唐与突厥之间就只有开战这一条路可走,我这么说,你们能听明白吗?” 秦勇耐心向众人解释道。 “咦...愣子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哎...” 李震闻言眼神突然一亮:“魏徵那些人都已经知道陛下下旨赐婚的事了,可他们还是跪在两仪殿外死谏,只有将巫铎杀了,才能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既然杀了巫铎就能稳定朝局帮到陛下,我觉得咱们可以冒险一试!” “我也觉得可以试试,不就是闯祸嘛,咱们兄弟几个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吗,多这一次也不多,拼了!”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干吧,咱们父辈都是驰骋沙场的英雄,他们可以为我大唐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这些做晚辈的绝不能躲在背后袖手旁观丢他们的脸!!” “愣子,说干就干,等下到了突厥客馆,我第一个动手!!” 见李震认同了秦勇的说法,李崇义、段瓒、尉迟宝琳、李德謇四人在略作思量后,全都做出了决定,唯有张顗和侯元亨二人没有说话,神情看上去有些犹豫不决。 “侯元亨、张顗,你们两个什么情况,该不会是想临阵退缩吧?” 见张顗和侯元亨没有表态,李崇义面露不喜的质问道,秦勇等人闻言,全都侧目看向了俩人。 “崇义,我觉得你们这样做有点太冲动了,要知道鸿胪寺可不仅有突厥使团,还有其它各藩属国的使节呢,咱们就这样直接跑过去杀人,必定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后果很严重的...” 面对众兄弟尤其是秦勇质疑的目光,侯元亨一脸苦涩。 他与秦勇等人私交虽好,可自认还没好到陪对方一起疯到鸿胪寺杀人的地步,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愿意,他爹侯君集知道了,也绝不可能同意。 “我同意元亨的说法,不管怎么样,咱们也不能跑到鸿胪寺去杀人,这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就算陛下有心保咱们,恐怕也...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侯元亨话音刚落,张顗急忙出言附和道。 不同于侯元亨,他是真将秦勇等人当亲兄弟看待,只是他生性怯弱,不敢冒险去闯这么大的祸。 “你们...你们还是不是兄弟了,关键时候居然这么不讲义气!” “就是,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更何况这次去鸿胪寺是帮陛下解围,你们怎能为求自保临阵退缩呢!” 对侯元亨与张顗的做法,李崇义、李震等人大为不满。 都是相交多年的兄弟,他们对侯元亨与张顗的性格多少有点了解,知道侯元亨世故圆滑,而张顗则胆小怕事,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从小玩到大的交情、 然而眼下情况特殊,秦勇提出去杀巫铎,往小了说是帮李二解围,往大了说是为了朝堂团结稳固,解决大唐北征突厥的后顾之忧,在此等国家大事面前,侯元亨俩人的做法无疑令人膈应。 “正因为我将你们当兄弟,所以才不想让你们去犯险,秦愣子生性莽愣好冲动,行事从不顾后果这大家都知道,崇义、李震,你们可都是聪明人呐,怎能由着他一起胡闹!” 面对李崇义与李震的责斥,侯元亨也来了脾气,冲着俩人大声驳斥道,至于张顗则低头沉默不语,脸上带着一丝羞愧。 “这怎么能是胡闹呢,愣子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只要杀了巫铎,魏徵等人便再也没有理由逼陛下和亲避战了!” “就是,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开战在即,不对,并州那边李积叔父已经跟突厥干上了,我爹和尉迟叔父也准备领兵出征,可朝中依旧有半数以上官爵主和,若不能解决此事让朝中文武上下同心一致对外,这仗怎么打的赢!” 侯元亨话音刚落,立马便遭到了李震和李德謇的怒怼。 他们两人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方面固然是真心为了大唐,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自己的父亲。 毕竟李积眼下正在并州与突厥二十万大军周旋,形势非常危急,而李靖则是北征突厥的三军统帅身负重任。 “呵呵,好话都让你们说了,你们不是在胡闹,是我和张顗在胡闹行了吧,我就不明白了,朝中大事自有陛下和一众文武大臣商榷决断,轮得到我们在这里操什么闲心!” “操闲心?侯元亨, 别忘了你爹也在此次北征的将领名单之中。”段瓒忍不住提醒道。 “那又怎样,我爹是奉命出征,可我们去鸿胪寺杀巫铎呢,这是罔顾朝廷法度,是犯罪!” “屁的罔顾法度,说到底,你就是怕事后担责,怂包软蛋一个!”尉迟宝琳冷声骂道。 “尉迟宝琳,你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侯元亨,亏我一直以为你跟你哥侯元昌那个欺软怕硬的混蛋不一样,没想到你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好不到哪里去,就你们好!你个蠢货,被秦愣子卖了还帮人数钱,他现在是驸马都尉,陛下未来的女婿,就算杀了巫铎闯了大祸,陛下也肯定会力保他的,可你们呢,到时候除了帮他担罪,什么也落不着!”侯元亨气急败坏道。 “你...好啊,我们几个关心的都是如何为陛下解忧、为我大唐出力,你居然在担心事后要帮愣子担罪!” 尉迟宝琳气的够呛,其实他和程处默、段瓒等人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侯元昌。 对方之所以能混进他们这个圈子,主要是因为李德謇、李德奖兄弟和侯元亨关系不错; 不过这也不能怨李德謇兄弟,因为侯元亨的老子侯君集曾向李靖讨教学习过兵法,勉强算有几分师徒之情,所以两家晚辈私下走动的比较多,当然,主要是侯元亨巴结李德謇兄弟。 相较于尉迟宝琳的气愤,段瓒等人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尤其是李德謇,在场众人中,就属他和侯元亨的关系最近,而侯元亨不讲义气的行为,让他倍感丢脸。 强压住了心中的气愤,李德謇脸色阴沉的开口道:“元亨,你刚才那话是有毛病,大家都是相交多年的好兄弟,且不说愣子想杀巫铎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唐,就算这是他的私人恩怨,咱们做兄弟的也该力挺他到底,否则还算什么兄弟,你马上给愣子道歉!” “德謇,你一向很睿智的,怎么连你也向着秦愣子任由他胡作非为,什么为陛下解忧,什么为我大唐,他分明是怕陛下被迫答应和亲避战从而失去成为嫡长公主驸马的机会,所以才想拉着我们一起去杀巫铎的,这样事后追究责任,我们就能帮他分摊了!” 一听李德謇竟让自己给秦勇道歉,本就极度不爽的侯元亨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你放屁,愣子岂是你所说的这种人!” 李德謇暴怒,若不是骑在马上不方便,他都想踹侯元亨两脚。 “怎么不是了,他秦愣子以前只会好勇斗狠乱闯祸,什么时候关心过国家大事,不信你问他去杀巫铎是不是为了长乐公主!” 侯元亨怒气冲冲的说完,直接看向了好半晌没有说话的秦勇。 本来是不愿相信侯元亨所言的,可见对方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德謇包括李崇义等人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秦勇,显然希望秦勇自证清白。 面对兄弟们齐刷刷望过来的目光,秦勇表现的相当淡定,他缓缓开口道:“侯元亨说的没错,我之所以想杀巫铎,除了想为陛下解忧外,最主要就是为了长乐,巫铎那废货,都特么残了还敢打我女人的主意,他必须死!” “怎么样,听到吧,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没想到秦勇竟这么配合自己,侯元亨露出了一脸冷笑,至于李崇义和李震等人则面面相觑,尴尬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想秦勇果然还是以前那个秦大愣子,一点心眼都没有,就算你想杀巫铎是为了长乐公主,那也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下将实话说出来啊。 “行了,马上就到含光门了,大家都是兄弟,有些话还是事先说清楚的比较好,今天巫铎是肯定要死的,突厥客馆我也一定会炸为平地,你们想跟我一起动手的我热烈欢迎,怕事后担责任不想参与的我也不勉强,具体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决定吧!” 看着不远处巍峨的皇城城墙,秦勇突然勒住了身下的坐骑疾风烈,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哼,秦愣子,你要想疯就自己一个人疯,我不参与!” 秦勇话音刚落,侯元亨第一个表明了态度,随后骑马拉开了与众人之间的距离。 “很好,那你们呢?” 对侯元亨的选择早有所料,秦勇不仅没有在意,反而笑着看向李震等人道。 “我也不想参与,但我刚才已经说了,就算你杀巫铎是因为私人恩怨,身为兄弟,我也要力挺你到底,所以只能选择陪着你一起疯了。”李德謇故作无奈的苦笑道。 “我也陪你一起疯,不过你别误会啊,我主要是想帮陛下解忧,你为了女人不惜拉兄弟们犯险,这笔账我以后再跟你好好算。” “愣子,突厥客馆守卫森严,而且那帮突厥人恨你入骨,凭你一个人杀过去,肯定被人群殴至死,虽然处默、处亮不在,但兄弟我一定力挺你到底!” “我也陪你疯,什么是好兄弟,好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就是干突厥人嘛,干就完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字,干!” 随着李德謇第一个表示支持秦勇,李震、尉迟宝琳、李崇义、李德謇全都表明了态度,唯有张顗犹豫不决,脸上依旧挂着担忧。 对李震等人坚定的选择支持自己,秦勇心头大暖,他冲着众人露出了一个感动的微笑,随后看向唯一没有表态的张顗道:“张顗,我知道你生性胆小,不愿给家里招惹麻烦,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吧,我不会怪你的。” “张顗,你可要想好了,你爹不在京都,而你那继母李氏平日对你百般刁难严苛至极,你若跟秦愣子闯下大闹鸿胪寺这等大祸,事后她不仅不会想办法救你,反而可能巴不得你死!” 见李震等人全都站在了秦勇那边,心中很不是滋味的侯元昌,连忙出言恐吓起了张顗。 侯元亨自然不是真心关心张顗了,只是单纯觉得不讲义气的骂名,不能让自己一个人背,必须得拉上张顗分摊火力。 本就有点犹豫不决,随着侯元昌这一番恐吓,张顗顿时更加为难了; 他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和秦勇站在一起的李震等人,又回头看了看已经骑马走到一边的侯元亨,再三犹豫过后,最终还是咬牙做出了决定:“不就是疯一把嘛,我张顗憋屈了这么多年,早就憋疯了,等下到了鸿胪寺,我一定要杀个痛快!” “张顗,你...你可要想好了,真跟他们去了鸿胪寺,事后想反悔都来不及!” 没想到平日里胆小怕事的张顗,竟会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侯元亨差点没气死。 “我想好了,我爹常年不归家,继母李氏又对我...总之除了这帮兄弟,我什么也没有了,所以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能失去他们!” 冲着侯元亨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语毕,张顗像是彻底变了个人,潇洒无比的率先骑马奔向了不远处的含光门...... 第275章 再临鸿胪寺 目瞪口呆的看着驾马潇洒而去张顗,侯元亨郁闷的想死的心都有,他没脸再独自面对秦勇等人,当即一扭手中缰绳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 见侯元亨要走,秦勇突然开口喊住了对方。 “怎么,我不想去鸿胪寺,难道你还要逼我去不成?”侯元亨脸色阴沉的看着秦勇道。 秦勇闻言,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你既然做出了决定,那有句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秦勇只需要能跟我生死相依、共同进退的兄弟,从现在开始,咱们不再是兄弟!” “我也只需要能共同进退的兄弟,侯元亨,以后见了面,你别说自己认识我,我尉迟宝琳丢不起那个人!” “我也是,做兄弟就得义字当先,以前没看出来你这般不讲义气,算我李崇义瞎了眼,以后见了面就当作互不相识吧!” 本就不太喜欢侯元亨,见秦勇果断说出了绝交的话,尉迟宝琳和李崇义连忙应声附和,至于李德謇等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一个个看向侯元亨的眼神中皆透露着寒意,态度相当明显。 “好,很好,我好心劝你们不要以身犯险,结果反倒落了个不讲义气的骂名,哈哈哈哈,你们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老子不稀罕!” 冲着秦勇等人冷笑了一声,语毕侯元亨一挥马鞭迅速驾马离去了。 对侯元亨的离去毫不在意,秦勇与李震等人继续驾马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含光门前。 马骁与秦府护卫押送的两车雷火霹雳弹早就到了,因为见秦勇还没到,所以一直在城门前等着,并未与门口驻守的城卫打交道。 身为皇城正南的三道正门之一,含光门虽然不似宫门顺天门那般守卫森严,但同样有禁军和监门卫驻守,平时对过往行人及其所携带之物,都会仔细检查并记录在册。 因为有李崇义这个监门校尉在,再加上皇城不似宫城,并没有对酒水食物验毒的说法,所以对秦勇所携带的两车“酒水”,含光门守卫并未仔细检查,只是简单看了眼并记录在册后,便成功放行了。 鸿胪寺正好就在含光门后面,秦勇一行带着两辆马车入城后,很快便找到了目的地,突厥客馆。 相较于三天前随李承乾来的那次,秦勇发现突厥客馆的守卫更加森严了,不仅增加了近一倍的宫城禁卫军,还有近二十余名突厥护卫把守在府门前,显然是被自己三天前的那场大闹给吓怕了。 “大唐武功县子、驸马都尉秦勇,求见突厥正使执失思力和王子巫铎!” 骑马径直走到了突厥客馆的府门前,秦勇中气十足的大声喊道。 一听到秦勇二字,客馆府门前的二十余名突厥护卫先是一愣,旋即纷纷抽刀上前截住了秦勇。 秦勇等人的突然造访,自然惊动了奉命看守在客馆外围的数十名禁卫军,他们见突厥人上来就拔刀,一时间也来不及多问,全都一拥而上与突厥人正面对峙了起来。 这些禁卫军的任务,名义上是负责保护突厥客馆安危,实际上是奉命监视突厥使团动向的,所以他们一见到突厥人冲秦勇等人拔刀,第一反应便是先维护自己人。 “秦勇,三天前你重伤了我家大王子,还害死了折颜副使,如何还敢前来寻死!” 并未将数十名禁卫军放在眼里,突厥护卫中一身穿皮甲、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冲秦勇怒声呵斥,脸上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憎恨。 他叫拔延博古,与执失思铁一样乃巫铎亲信,一想到自家大王子被秦勇重伤成了废人,他便恨不得一刀剁了秦勇,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冲动,因为这是在大唐皇城,是人家的地盘。 “我就是因为重伤了你家大王子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特意前来赔礼道歉的。” 对拔延博古脸上的憎恨视若无睹,秦勇苦笑着解释道、 “赔礼道歉?哼,你们唐人一向狡诈奸猾,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为什么不信,你家大王子不是喜欢喝秦氏酒庄的秦酒吗,你看,我特地让人带了两百坛过来,五十贯一坛,足足花了一万贯钱呢,这可是一份重礼!” 秦勇说着,故意指了指身后拉满“酒水”的两辆马车。 目光自马车上堆满的酒坛扫了一眼,拔延博古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你...你真是来赔礼道歉的?我家大王子现在可还在气头上呢,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就不怕贸然前来丢了性命?” “怕也没办法啊,你突厥的二十万大军都已经杀到并州了,闹的朝中文武对立、人心惶惶,陛下派我这个有罪之人前来赔礼告罪,我想不来都不行,你去告诉巫铎,就说我秦勇今天任打任骂任罚。” 秦勇说完,故意装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见对方所言不似作假,拔延博古稍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入府通报去了,至于秦勇,则招呼尉迟宝琳、李震等人下马围在一起轻声交流了起来。 “愣子,你是不是想将巫铎先骗出来,然后冲上去直接发难?” 看了一眼府门前拔刀矗立的二十多名突厥护卫,李震轻声询问道。 秦勇摇了摇头:“人家有二十多人,且各个手持兵器,咱们手无寸铁的就算能杀过去,还不兴巫铎往回逃么,忘了告诉你们,突厥使团此番前来我大唐,足有两百多人,其中大半都是护卫。” “那怎么办,现场还有这么多禁卫军呢,他们虽然是自己人,但任务是负责保卫突厥客馆,所以肯定不会任由我们在此大开杀戒而置之不理的。” 李震眉头紧蹙,尉迟宝琳等人闻言,也都露出了愁容。 “放心好了,我说了今天要杀巫铎,还要将突厥客馆夷为平地,就一定能做到,等下巫铎出来了,你们这样做...” ...... 突厥客馆,巫铎所住卧房内。 “你说什么,秦勇带着厚礼来向本王子赔礼道歉了!” 听完拔延博古的汇报,正躺在床上静心修养的巫铎猛地一下坐直了起来,不过他眼中并没有半点惊喜与兴奋,有的只是浓郁到极致的怒火与杀意。 第276章 送你一份大礼! 执失思力也在巫铎房内,自拔延博古口中得知秦勇竟带着厚礼前来登门请罪,他眼中也同样露出了冷冽的杀意; 这份杀意不仅囊括了秦勇三天前大闹鸿胪寺所造成的恶果,还包含了对秦勇打残他亲弟弟执失思铁的怨恨。 “博古,秦勇真的带了厚礼来了?一共来了多少人?不会有诈吧?” 执失思力忍不住连串发问道。 他虽然恨不得将秦勇碎尸万段,但善谋睿智的理性,还是让他暂时压制了心中的冲动。 “思力正使,我亲眼见到了秦勇拉来的两大马车酒水,他们来人不多,一共不到二十人,其中六个骑马的,十来个押送马车的,至于会不会有诈,这我不能确定。” “有没有携带兵器?”执失思力面露关切道。 拔延博古摇了摇头:“没有,全都是空着手,他们跟我们不一样,如无特殊情况,是不能私带兵器入皇城的。” “才来了不到二十人,还没带兵器,那还等什么,马上召集所有人,本王子今天一定要砍下秦勇的狗头!” 自床上迅速起身下地,巫铎自一旁兵器架上抄起一把弯刀就要出门。 “大王子且慢!” 知道巫铎恨不得将秦勇千刀万剐,生性多疑的执失思力急忙冲到门口将人拦了下来。 “你拦着本王子作甚,难道你忘了思铁也是废在秦勇的手上!” 双目猩红如血,巫铎冲着执失思力怒吼道。 “我当然没忘,但咱们和大唐太子约定的三天期限今天就到,对方还没给答复呢!”执失思力冷静提醒道。 “还答复个屁,大唐皇帝已经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了秦勇,他近半的臣子不吃不喝跪谏了三天,结果他还是铁了心主战不主和,这些可都是你告诉我的!” 仅剩下的左手死死握着手中弯刀,巫铎恼怒的瞪着执失思力大吼道。 “话虽如此,可刚才博古说,秦勇自称是大唐皇帝让他来赔礼道歉的,若大唐皇帝铁了心要与我突厥全面开战,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啊!”执失思力语气疑惑道。 “你的意思是...大唐皇帝改变主意了?”巫铎微微一愣。 “若真是大唐皇帝让秦勇来的,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反过来若秦勇撒谎,那其用意就值得深思了...”执失思力较有深意道。 “我看是你想多了,若大唐皇帝改变了主意,那他就得答应咱们提出的三个条件,其中第一条,就是秦勇必须死; 反过来也一样,就算秦勇撒谎根本不是大唐皇帝让他来的,就凭他废了思铁和本王子的手臂,还间接害死了折颜阿伯,我也必须要杀他!” 巫铎杀气腾腾的说完后,直接一把推开了挡在上前的执失思力,随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门。 执失思力一走,拔延博古第一时间便想跟出去,不过他人才刚走到执失思力身前,便被执失思力伸手拦截了下来。 “正使,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脸色阴沉如水的执失思力,拔延博古面露疑惑的问道。 “快召集所有护卫去前院集合,记得带上兵器,另外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你们绝不能轻举妄动,记住了么!”执失思力神情严肃的嘱咐道、 “啊...那...那大王子的命令也不能听吗?” 执失思力冷漠的摇了摇头:“不能,别忘了,我才是使团正使,一切以我的命令为主!” ...... 独臂拎刀一路跑到了客馆门口,巫铎一眼便见到了令他深恶痛绝的秦勇。 此时的秦勇正双手抱肩,靠在坐骑疾风烈身上与李崇义等人谈笑风生,看上去哪有半点上门给人赔礼道歉的窘迫感,也就是这一幕,差点没将巫铎的肺给气炸了。 “秦勇,你这该千刀万剐的狗东西,还敢跑来见本王子,当真不知道死活吗!” 从来没有这么想杀过一个人,巫铎两眼冒火的冲到了还在与禁卫军对峙的一众突厥护卫身前,随后举刀指着秦勇破口大骂道。 “巫铎,我今天是特地来赔礼道歉的,还准备送你一份大礼呢,你这刚见面就骂人,未免有失待客之道吧。” 让横挡在身前的禁卫军撤开了一条道路,秦勇似笑非笑的看着巫铎道,在说到“大礼”二字时,声调刻意提高了三分。 “谁稀罕你的大礼,断臂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巫铎咬牙切齿道。 “哟,听你这意思莫非还想杀我不成,且不说你现在只剩下一只手,就算你双手齐全,也不是我的对手啊。”秦勇一脸坏笑道。 “秦勇,你...” “你什么你,你个死残废,凭你也配打长乐的主意,先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吧!” 秦勇言语恶毒的嘲讽道,他就是要激怒巫铎逼对方先动手,这样他才有借口反击。 “残废...长乐...杀!!给本王子杀了他!!!” 本就对秦勇恨之入骨,经其用言语这么一刺激,巫铎双目血红彻底陷入了疯狂,他冲着在场二十余名突厥护卫一声咆哮,霎时间喊杀声震天,众护卫全都挥刀朝秦勇冲了上去。 “保护驸马都尉!” 面对突厥人的突然暴动,在场的禁卫军们急忙向中间合拢,将秦勇护在了身后。 身为皇城禁卫军,没有上头命令,众人不敢与突厥使团起冲突,但也不敢让秦勇出事,毕竟秦勇可是有官位和爵位的人,而且还是长乐公主未来的驸马。 “挡我者死!!” 见禁卫军上前阻路,已然疯狂到丧失理智的巫铎抬手一刀砍翻了一人,突厥护卫们见状先是一愣,旋即全都有样学样挥刀朝身前阻路之人砍去。 本来是没打算与突厥人正面起冲突的,见对方先出手伤人,而且全都张牙舞爪的挥刀硬扑了上来,人数占优的禁卫军们这哪还能忍,当即挺枪展开了反击。 随着突厥人与禁卫军之间冲突的爆发,秦勇果断后撤退到了守在马车旁的李震等人身前。 他并不担心禁卫军会吃亏,尽管突厥人看上去个个牛高马大,但在人数上足足少了近一倍,另外突厥人用的全都是短兵器弯刀,而禁卫军用的则是清一色的长枪,可以说占据了绝对优势...... 第277章 开炸! “愣子,咱真不上前帮忙吗,巫铎那废人已经露面了,就算不动用你的秘密武器,我们趁此机会一起上,也肯定能击杀他的!” 看着已经和皇城禁卫军混战厮杀在一起的巫铎,尉迟宝琳有些心痒难耐道,李震、李崇义等人闻言,也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急什么,突厥正使执失思力还没露面呢,另外这突厥客馆内可不止这么一点突厥人,咱要玩就玩把大的,将整个突厥使团一锅端了!”秦勇语气森然道。 “那突厥正使要是不露面怎么办,你准备的这些秘密武器不就白准备了嘛。” 自马车上拿起一个厚重的“酒坛”掂量了一下,李震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勇道。 先前他和尉迟宝琳等人,已经自秦勇口中得知了这些“酒坛”名叫雷火霹雳弹,是秦勇精心研制出来的一种大杀伤力秘密武器,据说仅一坛就能将突厥客馆高大的府门炸塌,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想亲自尝试一番了。 “执失思力肯定会露面的,毕竟是突厥可汗派来的使团正使,不可能看着巫铎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 秦勇这边话音刚落,不远府门内便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人头攒动,其内狂涌而出了上百人,其中为首的正是突厥正使执失思力。 “住手!!!” 带着人刚一出府门,执失思力便冲着已经杀红眼的突厥护卫们一声怒吼,至于随他一起出来的上百名突厥人,虽然各个手持兵器,但却压根没有下场帮忙的意思。 听到执失思力的吼声,一番厮杀下来已经只剩半数的突厥护卫们连忙后撤停手,就连双目猩红的巫铎,也被强拉着退到了执失思力身前。 相较于巫铎一方的死伤惨重,皇城禁卫军一方也伤亡了七八人,见对方突然停手了,他们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全都退到了秦勇等人上前,继续做好了防御态势。 “足下便是大名鼎鼎的翼国公世子秦勇吧!” 扫了一眼前方地面留下的十几具护卫尸体,执失思力眸光如电的死盯着秦勇道。 “你就是突厥正使,那提出让我大唐和亲避战的执失思力?” 与执失思力目光在半空交接,秦勇面露冷笑的反问道。 “不错,我就是执失思力,听闻世子今天上门是来赔礼道歉的,这就是你赔礼道歉的方式?” 执失思力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因为执失思铁的事,他本就对秦勇恨之入骨,再加上之前秦勇断了巫铎一臂,还间接害死了阿史那折颜,他都不知道回国后该如何向颉利可汗交代了,所以对秦勇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可不能怪我啊,我早就声明了是来送礼的,是你们大王子巫铎不接受,还主动扬言要杀我,所以造成眼前局面的责任不在我,而在你们大王子巫铎。” 秦勇一边笑着解释,一边自身旁马车上拿下一个酒坛,随后解开了坛口用来防水的酒封。 见秦勇解开了坛口酒封,其身旁的李震、尉迟宝琳等人全都忍不住侧目朝着坛内瞟去。 在几人的目光斜视下,他们发现这酒坛与他们平日所见酒坛截然不同,不仅坛沿厚的出奇,内部空间也仅有其大小的一半左右,且坛内填满了干涸厚实的黄土,只外露出了一条成人拇指粗细的“引火线”。 “送礼?哼,秦勇,你真当我是傻子么,说吧,你今天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对秦勇拿起并打开酒坛的举动并没有过多在意,执失思力冷着脸大声质问道。 他很清楚大唐皇帝眼下所面临的巨大压力,也期盼着对方最终能妥协答应和亲一事。 只有这样,他回去后才能向自家可汗交代。 否则不论是换粮失败、还是巫铎断臂、折颜横死,都足够他这使团正使喝一壶的。 “我真是来送礼的,送一份大礼,不信你瞧瞧...” 冲着执失思力咧嘴一笑,秦勇自身后马骁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随后伸进酒坛点燃了仅有留有半尺长的引火线。 因为是粗制出来的简易引火线,线头被点燃后,酒坛内立马冒出了一股浓烟,秦勇见状稍微等待了片刻,待引线燃烧到快见底的时候,这才将手中酒坛用力朝执失思力扔了过去。 虽然并不知秦勇是冲着要自己性命来的,可见对方将一个冒着黑烟的酒坛朝自己扔了过来,执失思力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胁气息。 “快,挡住那个酒坛!!” 觉察到了情况不对劲,执失思力第一时间冲身旁护卫大声下令道,然而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就这瞬间功夫,被秦勇用力扔出的酒坛已经到了他头顶上空,随后在万众瞩目之下“轰”的一声爆炸了开来...... 第278章 墙都塌了 炸响如惊雷。 随着酒坛的凌空爆炸,一股狂暴的烈焰火浪掺杂着酒坛碎片,自执失思力等人头顶上空疯狂席卷了开来。 因为离得较近,且凌空爆炸无死角。 毫无半点防备的执失思力瞬间被火浪冲击的四分五裂,至于离他较近的那些护卫,不是跟着一起被炸死,就是被火浪吞噬、亦或者被溅射而开的酒坛碎片洞穿成了筛子。 惊恐的惨叫不止,痛苦的哀嚎不断。 原本在人数上占据极大优势的突厥方,在秦勇一颗“雷火霹雳弹”的狂暴碾压下,全都变成了土鸡瓦狗,不仅伤亡了近三分之一,就连侥幸并未受到实际伤害的巫铎等人,也全都被吓趴在了地上。 要论胆气,出身漠北草原擅骑擅射的巫铎等人,绝对不是怂包软蛋,然而面对黑火药“炸弹”这种堪称跨时代火器的恐怖威力,即便再大的胆子也都吓破了。 相较于巫铎等一众突厥人,在场的数十名禁卫军,包括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李震等人,也全都傻眼了。 李震等人还稍微好一点,毕竟事前多少有了点心理准备,尽管被雷火霹雳弹的恐怖威力震撼到了,可至少还能强撑着保持站立,但事先毫无准备的皇城禁卫军就不一样了。 他们当中有几人运气欠佳,不幸被飞来的酒坛碎片击中,当场受伤倒在了地上; 而那些没受伤的则浑身发抖的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距离被吓尿裤子仅有一步之遥。 要说在场受惊吓最严重的,当属李震等人的马匹坐骑了。 自秦府赶来鸿胪寺,除半路脱离的侯元亨外,秦勇一行共动用了九匹马; 此刻这九匹马中,除了秦勇的坐骑疾风烈外加拉马车的两匹马外,属于李震等六人的马全都被吓的发狂乱叫。 这也就是六匹马的缰绳,全都掌握在秦家护卫手里,否则早就被雷火霹雳弹如炸雷一般的爆响全都吓跑了。 “好...好大的威力,愣子,你这雷火霹雳弹比你说的还要厉害啊,赶紧让我试一个!” 短暂的震惊过后,尉迟宝琳最先清醒了过来,他迫不及待的自马车上拿起一个酒坛揭开,随后自秦勇手中抢过了火折子。 “小心些,雷火霹雳弹的引线必须从线头开始点,这样才能有反应的时间,你要是点错了位置,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完蛋,还有,记得扔远一些,否则会误伤咱们自己人的!” 对尉迟宝琳迫不及待的行为,秦勇并未阻止。 他之所以叫对方等人陪着一起来这突厥客馆,就是想让对方见识并亲手尝试一下雷火霹雳弹的威力,因为他希望以后雷火霹雳弹运用在战场上时,能帮他这些好兄弟建功。 在秦勇的刻意提醒下,尉迟宝琳小心翼翼的点燃了手中酒坛中的引线,不过他的胆量明显比秦勇小得多,线头刚点燃,他就将整个酒坛朝着巫铎等人扔了出去,同时以最快速度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还未从秦勇那个“酒坛”爆炸的惊恐中反应过来,见尉迟宝琳又扔来了一个,而且还是刻意朝自己扔的,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巫铎差点当场吓尿。 事关生死,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当即以最快速度自地上爬起,随后转身朝着客馆大门狂奔而去,竟是见势不妙选择了直接开溜。 相较于巫铎,同样被吓破胆的一众突厥护卫反应也没慢上多少,他们和巫铎一样,以最快速度起身朝着身后客馆大门冲去,根本来不及顾那些受了伤无法起身的同伴。 就在巫铎等人拼命往回逃之际,被尉迟宝琳扔出的酒坛“哐当”落地,随后在一阵黑烟缭绕中“轰”的一声爆炸了开来。 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挡在秦勇等人身前的禁卫军,早已后撤拉开了与客馆大门的距离,所以并没有人被再次误伤,可距离较近的突厥护卫们就没有那般幸运了。 一如先前,在酒坛爆炸所产生的强大威能冲击下,躲无可躲的突厥护卫们成片的倒在了地面血泊之中,仅有动作最快的巫铎带着小部分人冲进了门内险而又险的逃过了一劫。 显然是怕秦勇乘胜追击,冲进大门后的巫铎等人第一时间关上了大门,对此秦勇早有所料,一连三个酒坛连续点燃扔出,伴随着“轰、轰、轰”三声惊天炸响,不仅将客馆大门炸了个稀巴烂,连带着门墙都塌了...... 第279章 晴天惊雷 “我的天...这怎么连墙都炸塌了...” “我还以为雷火霹雳弹只能用来炸人呢...” “这也太猛了,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大杀器啊!” “比我爹研制出来的那两种秘密武器厉害多了,不对,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看着眼前门倒墙塌、满目疮痍的景象,李震、尉迟宝琳等人眼珠子瞪的老大,就连亲自参与了雷火霹雳弹装填的马骁也彻底傻了眼,他见识过单个雷火霹雳弹爆炸的威力,但三个连炸这还是第一次。 “秦...秦勇世子,你闹成这样,小的怎么向鸿胪寺卿和陛下交代啊...” 已然看出了秦勇就是专门来对付突厥使团的,禁卫军中一腰间挂着队正(队长)腰牌的虎须男子哭丧着脸看向秦勇道。 “我此行是奉命行事,不用你交代,你马上带着你的人去客馆后门堵着,切记不能放跑一人!” 知道禁卫军有保护突厥使团的职责,秦勇语气冰冷的命令道。 “奉命行事?” 虎须男子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问道:“不知世子可有陛下手谕?” “你叫什么名字?”秦勇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小的程胜!” “程胜,你能升到禁卫军队正的位置,说明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应该清楚,有些命令只能口传,是不能留下任何书面证据的。” 秦勇凑到程胜耳边较有深意的轻声提醒道。 “不能留...小的...小的明白...” 神色复杂的看了秦勇一眼,程胜吞吞吐吐的回了一句后,当即带着还能行动的三十余名禁军奔向了突厥客馆的后门。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说了今天要将这突厥客馆夷为平地,给我炸!!” 程胜等人一走,秦勇连忙将李崇义、张顗等人自震惊中喊回了神,随后兄弟七个动用雷火霹雳弹对突厥客馆展开了壕无人性的狂轰滥炸......、 皇宫,两极殿内。 “见鬼了,这大晴天的雷鸣声竟源源不断,莫非是老天爷在警示朕,不宜在此时向突厥宣战?” 听着殿外不断传来的阵阵“雷鸣”,李二脸色阴沉、情绪烦闷到了极点。 因为魏徵、王珪等上百位朝臣,这三天来一直不吃不喝的跪在殿外“逼宫”; 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李二刻意召集了李靖、高士廉、萧禹、程咬金、尉迟恭、段志玄、李孝恭等一众亲信大臣商议对策; 由于智囊长孙无忌和左右手房玄龄、杜如晦全都不在,为了群策群力,就连太子李承乾、蜀王李恪和越王李泰这三位年岁较长的皇子也被喊了过来。 然而令李二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召集众人入殿后一共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殿外便不断传来“轰、轰、轰、轰”的雷鸣声,将他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弄的更差了。 “陛下,晴天惊雷,源源不断,此乃不祥之兆,是否派人去司天监请国师过来推算一下,以防不测。” 同样被殿外不断传来的雷鸣声惊到了,高士廉出言提议道。 李二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但在仔细想了想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国师半月前夜观星象,发觉我大唐国运出现了重大变数,最近一直在闭关推演,在没出结果前还是不要打搅为好。” “国运出现了变数!” 众人闻言全都忍不住大惊,若是一般江湖术士所言,他们还真不一定相信,可此话出自国师之口,却是由不得他们不信。 所谓国师,姓袁名天罡,道门奇人,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精通奇门遁甲、天机演卦、医学药理、由擅相术、丹道,在民间有活神仙之称,曾为杜淹、王珪、韦挺、窦轨等人相面,结果一一应验。 袁天罡本为火井县令,去岁受王珪等人推荐入朝面圣,朝会上李二现场出题指人相面,袁天罡靠着一手技近乎神的相面术答无遗漏、震惊朝野,后与李二彻夜长谈了一宿,被敕封为国师、火井县公,任司天监监正。 “陛下,不知国师所说的变数,是否与此次北征突厥有关?” 短暂的震惊过后,李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他乃李二亲封的北征统帅,明天就要出征了,事关大唐国运,他不得不慎重。 “爱卿,朕知道你担心什么,国师只说国运出现了变数,并未提及具体,明日你与敬德安心出征便可,至于其它的...” “陛下,钦天监送来密函一封,说国师有要事呈禀!” 李二话音未落,太监王德突然急匆匆自偏殿而来,手中捧着一个封存完好的信筒...... 第280章 袁天罡的批言! “国师出关了?” 并未怪罪王德打断了自己说话,李二自其手中接过信筒情绪激动的问道。 这几天他一直在为北征突厥的事而烦恼,早就想让袁天罡占卜推算凶吉了,由于对方一直在闭关,所以才没能如愿。 对袁天罡的占卜推演能力,李二比任何人都信服,外人只知他去岁才结识对方,殊不知早在二十余年前俩人就见过面了。 当时隋朝还未天下大乱,袁天罡化名“道一真人”偷偷找到了他,不仅明说了他和李渊有帝王之相,还留下了“天下反王十八路,李代唐兴三百载,龙虎相争惊天变,玄武落定运势成”这四句批言。 一开始对“道一真人”所留批言李二是不信的,直到这些年批言所说一一印证,他才坚信对方确有推演天机和相面的能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去岁他再次见到袁天罡后,才会给对方加官进爵荣封国师的。 “陛下,据钦天监来人说,国师尚未出关,但带来的这封密函中,有您想要的答案。” 知道李二很想让袁天罡推算北征凶吉,王德如实回禀道。 一听密函中有答案,李二急忙拧开了信筒上的封蜡,随后自内里取出了一纸所谓的密函。 “晴空惊雷火器现,铁马破虏北征吉...” 看着密函上仅有的两句批言,李二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 “陛下,国师在密函上说什么了?” 见李二紧盯着密函也不说话,萧禹面露好奇的询问道。 “晴空惊雷火器现,铁马破虏北征吉,诸位爱卿可知此言何解?” 将密函交给王德让殿内众人传阅了一遍,李二直接开口问道。 “父皇,儿臣以为晴空惊雷,说的应该就是外面源源不断的雷鸣声,至于这火器现...” “火器...是不是说对付突厥要用火攻啊?” “什么火攻,国师说的明明是火器,火器应该是生火所用的器具吧...” 面对李二的询问,李承乾、李恪、李泰三兄弟抢着开口答道。 对自己三个儿子简单的字面作答,李二一脸不满的直摇头,显然并不认同。 “陛下,依臣所见,国师的这两句批言,头一句肯定是印证现在外边的雷鸣声,至于第二句则是北征的结果,先不管这两句话是否有其深意,至少北征吉这三个字表明,国师是很看好此次北征的。”李靖笑着开口道。 “哈哈哈哈,药师说的在理,袁天罡那牛鼻子老道一贯喜欢故弄玄虚,咱们没必要研究什么深意不深意的,反正对方说了北征吉,那咱们此次出兵北征突厥,肯定能大获全胜!” 本就是个大老粗,自知想分析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程咬金索性依着李靖的话打起了哈哈。 “陛下,国师既然特地让人送来了这封密函,臣以为咱们还是得好好研究一下,毕竟北征不是小事,若这两句批言关系着北征胜负的关键,而咱们又解不开其深意,那岂不是太可惜了么!” 相较于一心想出兵北征的李靖和程咬金,一向冷静沉稳的高士廉提出了不同意见。 “老高,俺觉得你说的纯属废话,咱这不是解不开牛鼻子老道留下的批言嘛,要不你去一趟钦天监,让他亲自给你解释?”程咬金笑着调侃道。 “程咬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呢,陛下都说了国师在闭关,要是能直接去找人,陛下一道旨意就将人宣来了,还用得着你在这里瞎出主意!”高士廉没好气道。 “那怎么办,牛鼻子老道那两句你能解开啊,又是火器又是铁马的,鬼知道他是不是胡编乱造故意糊弄俺们...” “启禀陛下,鸿胪寺卿唐俭有要事求见!” 程咬金话音未落,在殿外值守的程处亮突然入殿禀报道。 “唐俭?他这两天不是在鸿胪寺忙着安抚各国使节吗,可曾说具体何事啊?”李二面无表情道。 “不曾,只说十万火急,必须亲自面见陛下!” “十万火急...该不会是吐蕃、土谷浑那些番邦国上书劝和不成,想趁机插手我大唐与突厥的战事吧,快宣!!”李二语气急促道。 程处亮闻言不敢懈怠,慌忙转身跑了出去。 前后不过片刻,神色慌张的唐俭便急匆匆冲进了两仪殿:“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秦勇秦愣子他...他又闯大祸了!!” “秦勇?” 没想到事情竟跟秦勇有关,李二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怒声道:“大闹鸿胪寺的账朕还没跟他算呢,那混账东西又闯什么祸了!” 第281章 胆大包天 “陛下,秦勇带着李崇义、尉迟宝琳、李德謇、李震、段瓒、张顗六人在突厥客馆大开杀戒,不仅杀死了突厥正使执失思力及上百突厥护卫,大半个客馆都被夷为平地了; 现在各国使节都在骂我大唐恃强凌弱、肆意破坏善待来使的邦交法则,甚至还有人说我大唐罔称礼仪之邦,乃霸道蛮横之国!” 面对大发雷霆的李二,唐俭不敢有丝毫隐瞒,用比死了老娘还难受的语气大声告起了状。 大唐欲向突厥全面宣战一事,鸿胪寺各国使节早已通过各自渠道得知了消息。 其中吐蕃、土谷浑、高句丽等国,前两天还曾以怕被卷入战争为由,联名上书劝谏李二罢兵言和。 为了安抚好各国使节,唐俭和崔仁师这两天一直都在与众人周旋。 谁承想他们人还没安抚好,秦勇这愣货竟又跑到突厥客馆闹去了,而且这一次不仅闹出了天大的动静,还将各国使节全都吸引了过去,他在现场好一阵苦劝没用,无奈之下只得急匆匆入宫来找李二了。 “你说什么,那混账东西他杀了执失思力...他...他怎么敢!” 听了唐俭的状告,李二惊怒交加的自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相较于李二的暴怒,程咬金等武将脸色也特别难看。 尤其是李靖、李孝恭、段瓒和尉迟恭四人,他们刚才听的清清楚楚,秦勇在鸿胪寺大开杀戒,他们的儿子也都有份,要知道这可是滔天大罪。 除程咬金等武将外,高士廉、萧禹、李承乾等人则一个个阴沉着脸,显然对秦勇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滥杀突厥使臣的做法很是不满,同时也非常不解。 其中最为不解的就是李泰,让秦勇去杀巫铎的建议是他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李丽质远嫁突厥和亲。 李泰实在想不明白,自家父皇都已经明确拒绝和亲,并为秦勇下旨赐婚了,秦勇为何还要傻乎乎跑到突厥客馆去大开杀戒。 难道真如外界所传的那般,秦勇是个愣头愣脑的蠢货? 可看对方最近接连立功的表现,也不像啊! “陛下,臣不敢欺君,听值守的禁卫说,执失思力被秦勇用酒坛轰杀在大门口,身体当场四分五裂,连个囫囵全尸都没留下。” 将殿内众人的神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唐俭继续告状道。 “用...用酒坛轰杀在大门口?什么意思,难道秦勇为了杀执失思力,还特意带了个坛酒子去了?”李二强压着怒火道。 “不是一个酒坛子,而是整整两马车,他那酒坛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用火点燃后一扔就爆炸,就跟猛火油罐差不多,不过威力比猛火油罐大出十倍不止,而且声音比打雷还响,陛下你听,现在外面还响着呢。” “什么!你说外面那响了半天的雷鸣声是...是秦勇弄出来的!” “一个酒坛子爆炸,威力竟比猛火油罐还大出十倍不止?” “这怎么可能,猛火油罐爆炸开来会燃起熊熊烈火,用水都难以浇灭,怎会有比它还厉害的武器!” 闻听唐俭所言,殿内众人纷纷目瞪口呆。 尤其是李二与李靖、程咬金等武将,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名将,很清楚一种比猛火油罐威力大出十倍的武器,若运用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陛下,臣说威力大出十倍,那还只是保守估计,真要以破坏力来论,说二十倍都不为过,猛火油罐之所以厉害,靠的无非是猛火油燃烧难灭; 而秦勇那酒坛,不仅同样能爆炸出熊熊烈火,就连一尺厚的门墙都能炸塌,臣刚才说突厥客馆房倒屋塌快被夷为平地了,这并非夸大其词,而是真的; 陛下,您快派人将秦愣子抓起来吧,若再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整个突厥使团必定全军覆没!!”唐俭急不可耐的恳求道。 “二十倍..连墙都能炸塌...” “诸位爱卿随朕移驾鸿胪寺,秦勇此子目无王法、胆大包天,朕今天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 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李二语气冰冷的招呼了李靖等人一声,随后大步流星的朝着殿外走去。 李二一走,殿内众人自然一窝蜂全跟了出去,其中李承乾刻意放缓速度落在了最后。 “快去凤阳阁通知长乐公主,就说秦驸马都尉在鸿胪寺大开杀戒,现在陛下亲自过去问罪了,一定要快!” 刚一出两仪殿,李承乾便偷偷冲自己等候在外的贴身太监下了道命令,太监闻言慌忙点头,随后快步奔向了凤阳阁所在方向...... 第282章 给朕跪好了! 见李二带着一大帮人走出了两仪殿,在殿外台阶下跪了三天两夜,人都快跪虚脱了的房玄龄等人强行打起了精神。 为了逼李二放弃与突厥开战答应和亲,这三天他们几乎拼掉了半条老命,尤其是第一天,为表决心他们不仅没吃饭,连水都没喝一口。 要知道现在可是八月酷夏,人不吃饭还能行,不喝水的话根本坚持不了三天。 这也就是众人后来被虞世南的突然晕倒给吓到了,知道不吃不喝根本打不了持久战,所以才多次借着出恭为由,偷偷跑去吃点喝点。 “陛下,您终于肯出来见我们了,您是同意和亲避战了吗?” 以为李二出来是向自己等人妥协的,毕竟三省六部都快瘫痪了,魏徵难掩激动的开口问道。 这两天对方一直待在两仪殿,期间皇后、太子、越王、蜀王、长乐公主、高士廉、李靖、段纶等人都曾来看望过,有些甚至还来过好几趟,但没一人能让李二外出露面的。 眼下见对方终于出来了,而且还带着高士廉、萧禹等一大帮子人,魏徵误以为是自己等人的苦苦坚持起效果了,内心暗自窃喜。 “和什么亲避什么战,你不是喜欢跪么,给朕跪好了!!” 眼神如刀的瞪了魏徵一眼,李二半步未停的自魏徵身边走了过去。 他本就因这几天发生的诸多琐事而烦躁,再加上刚刚又得知了秦勇在鸿胪寺搞事,正是恼火的时候,自然没心情搭理魏徵这些给他施压的老顽固。 看着匆匆远去的李二等人,惨遭冷眼的魏徵,心中窃喜瞬间转为了焦虑。 他本以为自己等人坚持了三天的强势“逼宫”,就算不能令李二妥协,至少也能让对方有所臆动,结果谁承想不仅半点效果没有,反而让李二对他们这些“忠臣”产生了厌恶情绪。 “玄成,看陛下对你的冷漠态度,咱们要想阻止出兵北征,怕是不可能了。” 将李二对魏徵的态度尽收眼底,王珪面露苦涩的说道。 “陛下只是心情不好还没想通,等他体会到了咱们的良苦用心,事情肯定会有转机的!” 还不想就这么放弃,魏徵语气坚定道。 “转机?明天就是李靖和尉迟恭奉命北征的日子了,还能有什么转机。” “就是,别忘了,陛下已经下旨将长乐公主赐婚给秦勇了,突厥使团那边所提的三个条件,咱们根本不可能完成!” “依我看,咱们就不该来这里跪谏,现在好了,事情没办成不说,反而将陛下给彻底得罪了,这以后在朝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不至于吧,咱们虽然与陛下意见相左,可总归还是为了大唐好啊,我们又没有私心!” “没私心是没私心,可陛下不见得会这么想,要知道我们此番所为,严格来说已经等同于逼宫了,而且还让三省六部九寺陷入了半瘫痪状态,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陛下岂能不气?” “......” 听着身后“盟友”们不断发出的牢骚,跪在最前列的魏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过其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却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动摇。 皇城,鸿胪寺。 在秦勇七人的连续狂轰乱炸下,原本气派的突厥客馆彻底沦为了废墟,仅剩下一些断壁残垣和坍塌的房屋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垂死挣扎。 由于雷火霹雳弹弄出来的动静太大,此刻在突厥客馆外早已密密麻麻聚集了四五百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附近官署,闻声赶来看热闹的官员,以三省六部、五监九寺的人为主。 除此之外还有大唐各邦交藩属国的驻守使节,以及部分皇城禁卫军,画面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愣子,这突厥客馆已经如你所愿基本被夷为平地了,至于巫铎那帮人突厥人,不出意外也应该见阎王了,咱们...咱们是不是该撤了?” 看着眼前已经沦为废墟火海的突厥客馆,生性胆小的张顗忍不住问向秦勇道。 他知道自己等人已经闯了大祸,也知道事后必定会受到严重的惩罚,但面对身后数百人的指指点点,以及很不友好的议论,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撤?为什么要撤,还有半马车雷火霹雳弹没有扔完呢,我秦勇向来说话算话,说了要将突厥客馆夷为平地就必须夷为平地,还剩下这些断壁残垣算怎么回事,你不觉得有碍瞻仰么。” 冲着张顗咧嘴一笑,秦勇点燃一个酒坛扔进了废墟中,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半堵矗立的残墙轰然倒塌...... 第283章 实在憋不住 “有碍...有碍瞻仰?” 自秦勇口中听到有碍瞻仰这四个字,张顗无语的直翻白眼。 心中暗道,你都将人家住处炸成废墟火海了,连人也全都炸死了,还瞻仰个屁啊! “张顗,你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人太怂,你说你好歹也是名将之子,自幼习得一身武艺,这天大的祸事咱都闯下了,再严重无非也就是赔上一条命,有甚好怕的。” 知道张顗胆小,尉迟宝琳大大咧咧的调侃道。 “将命都赔上了还不够可怕啊,我跟你们可没法比,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没命了,我们老张家就绝后了。”张顗哭丧着脸道。 “那可未必,你爹宠你继母李氏那可是出了名的,说不定你没了之后,你继母老蚌生珠又给你添几个弟弟呢。”段瓒笑着调侃道。 “放屁,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只有她生的才是我弟弟,至于姓李的那个母大虫,且不说她嫁给我爹这么多年根本不能生,就算能生我也不会认!” 提及自己的继母,张顗情绪异常激动,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厌恶。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么激动干嘛...”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以后别瞎开!” “张顗,你疯了,我...”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见段瓒和张顗还吵上了,秦勇没好气的一人赏了一个大暴栗,旋即板着脸训斥道:“你们两脑袋让驴踢了啊,咱现在干嘛呢,杀人放火啊大哥,能不能敬业一点,这个时候还起内讧!” “噗嗤...” 看着秦勇一本正经训人的样子,尉迟宝琳和李震几人实在没忍住,当场笑喷了,就连张顗和段瓒也被逗乐了。 “笑什么笑,我这当大哥的说话很好笑吗,都给我严肃点!” “愣子,真不怨我们笑,我们实在是...哈哈,实在是憋不住啊...” “就是,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拿腔作调的训人呢...” “还脑袋让驴踢了,这驴怎么可能踢到人脑袋啊。”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是让我们杀人放火敬业一点,哈哈哈哈,拜托,我们也是第一次好不好...” “......” “陛下到!!” 李震等人笑的正欢,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吆喝声,众人闻声脸上笑容顿时一僵,旋即纷纷脸色大变的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在秦勇等人的目光注视下,密密麻麻的围观人群,被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千牛卫清出了一条道路,紧接着身穿龙袍的李二自龙辇上走了下来。 “参见陛下!!” 见李二亲临,在场的数百围观者纷纷躬身见礼,对此李二视若无睹,他脸色冷漠如霜,带着李承乾、李泰、李靖、程咬金等人大步流星的直奔秦勇等人而去。 “愣子,这下完蛋了,陛下亲自来了,怎么办?” “我爹也来了,看他这脸色,是恨不得将我就地正法啊...” “我觉得我爹跟你爹一样,现在肯定恨不得将我暴打一顿。” “你们爹来了还怕啊,我爹人都不在京都,我现在都快吓尿了都!!” 眼看着李二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尉迟宝琳、李震、李崇义等六人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唯有秦勇泰然自若,脸上全然不见半点忧色。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李二一行便径直走到了秦勇七人身前。 “参...参见陛下...” 本就吓的瑟瑟发抖,近距离面对李二,李崇义、尉迟宝琳等六人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一个个语气发颤的连忙躬身见礼,唯独秦勇没有开口,只是象征性的冲李二行了一礼。 冰冷瘆人的目光自秦勇七人身上一扫而过,李二瞟了眼沦为废墟的突厥客馆以及门前血淋淋的一地残尸后,直接将目光落在了还剩下半马车的雷火霹雳弹上。 与李二的反应大差不差,李承乾、李孝恭、李靖、段志玄等人也是先打量了一下秦勇七人以及现场的情况,随后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一侧的马车上,准确的说是马车上的半车酒坛。 “秦勇,俺知道你与那突厥王子巫铎有过节,他也确实该死,可你今天这...这是不是玩的有点大了啊,在皇城杀人放火,还有没有王法了!” 知道来轰炸突厥客馆肯定是秦勇的主意,为了打破现场僵局,程咬金恼怒上前照着秦勇屁股就是一脚,踢的秦勇龇牙咧嘴,当场惨叫出了声。 见秦勇还挺配合,出脚根本没使多大劲的程咬金好气又好笑,心想好在俺家处默断了腿,处亮又在宫里当值,否则必定随秦勇参与眼前这事,真要如此,自己想帮忙周旋都没立场...... 第284章 真理的范围 “程叔父,你当我是处默和处亮呢,要踢死我啊!!” 揉了揉被程咬金踢中的屁股,秦勇故意撇着嘴埋怨道。 “怎地,俺不能踢你吗,你爹离京前让俺好好看着你,这才几天你就闯出这么大祸,还连累了崇义和宝琳他们,俺没用鞭子抽你都算手下留情了!”程咬金冷着脸训斥道。 “谁闯祸了,我这是立功,带着兄弟们一起立功!”秦勇强言狡辩道。 “你说什么?立功?” 没等程咬金来得及接话,早就忍不住想发飙的李二气急败坏道:“你当着各国使节的面又杀人又放火,弄的人心惶惶,将我大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都败坏光了,立的哪门子功!” “名声?哈哈哈哈...” “混账东西,你笑什么!”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却说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话,难道不好笑吗?” “你敢说朕自欺欺人?秦勇,你最好将话说清楚,朕哪里自欺欺人了!” “突厥二十万骑兵进逼并州,在并州烧杀抢掠残害百姓,突厥使团更是提出让嫡长公主和亲避战以及换粮这样无耻的要求,说句不好听的,人家都骑到咱头上拉屎了,还有个屁的名声可言!”秦勇情绪激动的反驳道。 “你...你说的这是两码事,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可你却跑到突厥客馆来杀人放火,一点邦交规矩都不讲,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不骂我大唐蛮横无理、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总比被别人欺要好吧,至于蛮横无理...呵呵,在我看来,真理永远只在强弓硬弩的射程范围之内,而不是靠一味的委曲求全!”秦勇理直气壮道。 “真理永远只在强弓硬弩的射程范围之内...哈哈哈哈,秦勇贤侄,你这话精辟啊!” 听着秦勇理直气壮的说辞,李靖忍不住笑着称赞了起来。 他是主战派中的中流砥柱,一贯不喜委曲求全,而秦勇的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精辟什么,全都是狗屁歪理!” 见李靖居然还笑得出来,李二没好气瞪了其一眼。 “咳咳……陛下,秦勇等人跑到鸿胪寺来杀人放火,确实罪无可恕,可臣以为他们能以七人之力,将偌大一座突厥客馆夷为平地,那也是一种过人的本事,要不还是先问清楚细节,然后再做惩处?” 被李二瞪的心里有些发慌,李靖看了马车上的那些酒坛一眼,随后一脸严肃的提议道。 “药师此言倒是在理,秦勇,听鸿胪寺卿唐俭说,你们研制出了一种强大的火器,威力比起猛火油罐还要强大十倍,可否属实啊?” 早就想见识唐俭所说的强大火器了,李二看向秦勇,眼中闪过了一丝期待。 “回陛下,确实如此,此火器名为雷火霹雳弹,是臣针对突厥骑兵特意研制出来的,它威力巨大,能够在瞬间引爆,摧毁一切。” 见李二终于问到了主题,秦勇自马车上拿起一个酒坛点燃,随后扔到了前方“废墟”中的一堵残破石墙下。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随着酒坛的爆炸,石墙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分五裂彻底坍塌。 “好大的破坏力!” “还真比猛火油罐厉害十倍不止...” “连墙都能炸塌,这要是用在战场,尤其是用在守城的时候,岂不是无人能敌...” 亲眼见证了雷火霹雳弹的恐怖威力,李二和程咬金、李靖等人先是一惊,旋即面露狂喜。 他们都是沙场宿将,即便是身为皇帝的李二,也曾担任过天策上将攻城掠地,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雷火霹雳弹在军事上的巨大价值。 相较于李靖等武将,李承乾、李泰、高士廉、萧禹等文臣,也被雷火霹雳弹的强大吓懵了,毕竟他们谁也未曾见过能一下将石墙炸塌炸碎的火器,而此种火器的诞生,他们也很清楚对大唐而言意味着什么。 “陛下,国师所写批言的头一句,极有可能就应在这雷火霹雳弹之上。” 短暂的震惊过后,高士廉凑到李二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 “晴空惊雷火器现...晴空惊雷...火器,确实能对上!” 本来心中就有所怀疑,经高士廉这么一提醒,李二看向秦勇的眼神,立时从愤怒变得复杂了起来。 “陛下,各国使节都在那边围观呢,不论秦勇研制的火器威力有多大,他们七人罔顾国法、擅自覆灭突厥使团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咱们必须得拿出个说法来堵住人家的嘴,否则此事一经传开,对我大唐名声不利啊。” 并不知道袁天罡批言的事,身为鸿胪寺正卿的唐俭只想安抚住各国使节,于是故意压低声音提醒起了李二...... 第285章 父皇,不要啊! 在唐俭的提醒下,李二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密密麻麻的数百围观者,神色既纠结又为难。 说实话,就秦勇在皇城杀人放火、夷平突厥客馆的狂悖之举,他命人将之就地正法都不为过。 因为秦勇的莽愣行为,不仅会让突厥那边彻底疯狂,还会败坏大唐在各邦交藩属国心中礼仪之邦的美好形象。 可千万别小看了礼仪之邦的名头,这对突厥这样的大国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鸟用,可对百济、暹罗、高昌这样的邻邦小国来说,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毕竟大唐的存在,对周边那些弱小的邻国而言,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以前还好,大唐不论对邦交国还是藩属国,一直都很友好,不仅讲规矩,还很守原则,大家也愿意与之和平共处。 然而随着秦勇今天这么一闹,各国使节全都见识到了大唐蛮横无理的一面,一怒全歼突厥使团数百人,连住所都给人夷为了平地,此等野蛮行为,无异于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若是别人犯下了秦勇这等大罪,李二还真就敢当场下令将人砍了,以此给各国使节一个交代。 可偏偏秦勇这愣货,是自己才下旨敕封的长乐驸马,是自的嫡亲女婿,若自己真将人给砍了,不说秦家会怎样,单是自己闺女李丽质那关就过不去。 除了顾忌秦家和李丽质之外,秉心而论,李二其实也不想严惩秦勇,虽然秦勇总是惹他生气,可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有点子歪才。 像提出禁止表亲通婚、制盐、造酒、开酒庄、为内帑提供百万银钱渡难关这些就不说了; 单说秦勇研制出了眼前这威力无与伦比的战场杀器雷火霹雳弹,仅此一点,李二就舍不得下狠手,可让他万分为难的是,就当下这情况,自己若不下令严惩秦勇给各国使节一个交代,那大唐自立国以来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名声,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陛下,秦勇、尉迟宝琳、李崇义等七人残杀突厥外使、火烧鸿胪客馆,实属罪大恶极,臣建议将一干人等打入死牢,待大理寺查明其逞凶缘由后,再秋后当街问斩,以儆效尤!” 身为李二最信任的宠臣之一,程咬金自然能看出李二的为难,他略作思量后,突然拔高嗓门大声谏言道,一边说还一边偷偷冲身边众人使眼色。 “额...陛下,宿国公言之有理,秦勇等人罪大恶极,理应打入死牢,待秋后当街问斩!” “臣附议!” 在程咬金的眼神示意下,高士廉和萧禹立时反应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纷纷出言附和。 相较于高士廉和萧禹,李靖、李孝恭、段瓒和尉迟恭很清楚程咬金不可能害秦勇等一帮子侄,这必然是对方所用的计,于是四人全都装出了一副悲愤懊恼,却又不敢帮儿子求情的憋屈模样。 知道程咬金这是想暂且先将事情压下去,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李二自然乐得配合。 他也学着程咬金故意拔高了嗓门,随后极具威严道:“宿国公所言甚合朕意,秦勇七人在皇城杀人放火、目无法度,论罪当斩,来人,将他们七个给朕打入死牢,待大理寺查明缘由后,秋后当街问斩!” “父皇,不要啊!!!” 李二话音刚落,身后围观人群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惊呼声,伴随着一阵人群涌动,李丽质在数十名宫廷宿卫的开路下,急匆匆的赶到了现场。 “长乐,你怎么来了!” 显然没料到李丽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李二意外之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与李二一样,秦勇对李丽质的突然到来也有些意外。 据他所得到的消息,李丽质这几天一直都在跟皇后统筹内帑外账,为的就是筹集钱粮,好供应大军北征,按理说对方不应该在此时来鸿胪寺才对。 并未在意秦勇及现场众人的目光,李丽质红着眼快步走到了李二身前:“父皇,秦勇他们犯什么错了,您要将人打入死牢,还要秋后...秋后问斩!” “他们犯了什么错你不会看吗,将突厥使团两百多人屠戮殆尽一个活口没留,连突厥客馆都被夷为了平地,无故闯下此等大祸,其罪当诛!” 知道自家闺女对秦勇的情意,也知道对方铁定是收到了风声前来求情的,李二冷着脸呵斥道。 瞟了一眼不远处已经沦为废墟的客馆,尤其是门槛前那一地碎尸,李丽质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凑到李二近前道:“父皇,秦勇他...他并非无故闯祸,而是受人要挟指使,至于崇义哥他们,则纯属为了义气帮兄弟的忙......” 第286章 打入死牢 “什么,你说秦勇所做一切是受人指使?那人是谁?” 本以为李丽质跑到鸿胪寺来,顶多也就是为了帮秦勇求个情,一听这里面好像另有内情,李二意外之余,神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相较于李二的意外与凝重,秦勇也被李丽质的话给说懵了。 他之所以大胆前来杀巫铎,固然是听了李泰的建议。 可建议毕竟只是建议,具体的选择权还在他自己,所以真要说有人指使,那这个指使者只能是他自己。 不同于秦勇的内心坦荡,作为狗头军师瞎出主意的李泰,在听了李丽质的话后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日去秦府给秦勇出主意的事,他虽然从未与第三人讲过,但这并不意味着秦勇不会透露给李丽质,若李丽质将自己给供了出来,他难以想象将会要承受自家父皇怎样的怒火。 “父皇,指使秦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是女儿我...” 来之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李丽质在略作犹豫后,壮着胆子说道。 没想到李丽质竟会将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秦勇和李泰同时脸色大变,就连李二与在场的李承乾等人也忍不住露出了异色。 “丽质,朕知你想为秦勇脱罪求情,但秦勇所犯之罪非同小可,你这样揽罪于身,非但救不了他,只会让朕更加生气!” 眸光深邃的审视了李丽质一番,李二冷着脸斥责道。 “父皇,女儿没有骗你,是我舍不得父皇和母后,不想远嫁突厥和亲,所以才偷偷指使秦勇来杀巫铎的!” 早料到李二不会轻易相信,李丽质面露急切的狡辩道。 “没骗?哼,朕早已下旨为你和秦勇赐婚了,圣旨一下覆水难收,巫铎死不死根本不重要,你那么聪明的人,岂能想不到这点!” “女...女儿当然知道父皇已经下旨,可两仪殿外不是还跪着一大群人嘛,女儿是怕父皇顶不住群臣死谏的压力,所以才自作主张想了这么一个笨办法...” 大脑飞速运转,李丽质找了个自认没有破绽的理由。 “呵呵,按你这么说,父皇还得感谢你是么?” 李二被气乐了,下意识剜了眼一旁的秦勇。 他是真想不明白,就秦勇这么个好惹是生非的愣小子,怎么就能让自家闺女倒贴至这个地步。 “父皇用不着感谢女儿,只要对秦勇七人从轻发落就好了,我才是主谋,有什么惩罚就冲我来!”李丽质贝齿紧咬着朱唇道。 “放肆,你这丫头真当朕糊涂了不成,这几天你一直与你母后待在立政殿,连宫门都未踏出一步,如何指使秦勇行凶,来人,将公主带回去!!” 李二恼怒下令。 他本就没想真将秦勇怎么样,也理解自家闺女想帮秦勇的良苦用心。 但在当前这样的场合,对方所为纯属添乱。 当着外人的面,李二知道自己必须拿出帝王应有的威严。 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各国使节的嘴。 在李二的命令下,几名随行太监立马上前欲强行请走李丽质。 秦勇见状脸色一沉,当即挺身上前将李丽质护在了身后。 “陛下,长乐刚才所言都是说笑的,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被巫铎所伤差点丢了性命,心中气不过,所以才带着崇义他们来报仇的。” 很清楚有雷火霹雳弹这样一个护身符在,李二肯定舍不得将自己怎样,秦勇将一切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就连李泰这个真正的幕后主使,他也没准备供出来分摊火力。 因为他知道,李二极为宠爱李泰这个嫡子,对方是肯定不会将李泰怎么样的,自己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供出李泰,只会平白得罪人。 “很好,算你还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来人,将秦勇七人打入大理寺死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 一心想快点结束眼前的尴尬局面,李二冲随行千牛卫冷声下令道。 “父皇...” “长乐,你别担心,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转头冲着还想帮自己求情的李丽质眨了眨眼,秦勇宠溺一笑后,带着李崇义等人径直走到了准备动手的千牛卫面前。 千牛卫统领正是程处亮。 作为秦勇等人的好兄弟,他到现在都还没从对方七人夷平突厥客馆的震惊中缓过来。 虽说并不想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被押入死牢,但面对李二的命令,程处亮被逼无奈,还是吩咐属下将秦勇七人押解走了。 随着秦勇等人被押走,李二自觉戏演的差不多了,当即命人驱散了不远处的围观人群。 “你们当中谁会使用这雷火霹雳弹?” 没有了围观者在场,李二整个人瞬间放开了,他冲着还守护在马车旁的秦家护卫们询问道。 “陛...陛下,小的会使...” 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今皇帝,马骁浑身发颤的站了出来。 早在出发来鸿胪寺前,秦勇就预料到了今天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并仔细告知了应对之法,马骁知道,现在是自己该发力的时候了...... 第287章 第二神器 “你是秦府的下人?” 目光自贼眉鼠眼的马骁身上打量了一眼,李二面无表情的问道。 面对气场强大的李二,马骁壮着胆子点了点头:“没错,小的是世子的贴身仆从。” “贴身仆从?那这么说秦勇研制雷火霹雳弹的时候,你也在场?” “启禀陛下,小的不仅在场,还帮世子打了不少下手。” “那你可能单独制造雷火霹雳弹?”李二眼露精光道。 “不能,世子说雷火霹雳弹的核心配方是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连公爷世子也没有透露。”马骁一本正经道。 李二闻言,眼中不免露出了一丝失望。 不过他也知道,秦勇不外泄雷火霹雳弹配方的做法是正确的。 毕竟这种新型火器的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一旦落入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我家世子知道您已决定对突厥用兵,为了助我大唐战胜突厥平定北祸,这几天世子日夜兼劳,抱着重伤之躯共研制出了两种战场神器,准备进献给陛下。” 看出了李二眼神中的失望,马骁故作神秘的笑道。 “两种战场神器?”李二闻言忍不住眼神一亮:“除了这雷火霹雳弹,还有其它的?” “当然,第二神器名叫马蹄铁,是一种能最大程度减小马蹄磨损的物件,有了此种神器装备战马,不仅能大大提升战马的耐力和速度,还能让我大唐骑兵数量凭空增添数倍!” “你说什么?能让骑兵数量凭空增添数倍?这怎么可能!” 被马骁的话彻底震惊到了,李二语气说不出来的激动。 不仅是他,在场众人,包括不懂军事的李丽质在内,在听了马骁的话后,也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唐因缺战马而少骑兵,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本土良品马种太少,单靠自产,很难供应大量军需;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缺钱,不,应该说有钱也买不到多少战马,因为盛产战马的漠北草原是突厥的地盘,而突厥根本不允许大规模出售战马给大唐。 本就战马稀缺,再加上骑兵骑马奔袭操练,对战马马蹄的磨损极为严重,所以一般而言,骑兵都是一人配多骑的,因此大唐正规骑兵的数量才总是上不去。 “陛下,我家世子虽然将马蹄铁称作神器,可其实它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般神奇,您可以将它视作给战马穿的鞋子; 这战马只要穿上了鞋子,马蹄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磨损了,以往骑兵都是一人标配双骑乃至三骑,这样在一匹马的马蹄受损后,便可及时换骑另一匹; 而战马在穿上鞋子后,只要有鞋替换,就不存在马蹄磨损的问题了,如此一来,多余空出的那一部分战马,就可以组建成另外一支骑兵了。” 早料到李二等人会是眼前这样的反应,马骁在笑着解释了一番后,直接走到一旁将秦勇的坐骑疾风烈牵到了李二面前。 之所以牵出疾风烈,那是因为早在两天前,秦勇便将陈小川在外打造好的马蹄铁,装备在了疾风烈的马蹄上,而有实物为证,无疑是让人信服最好的方法。 “这匹马已经装备了你所说的马蹄铁?” 目光紧盯着疾风烈的马蹄不放,李二满脸好奇道。 对马蹄铁的兴趣丝毫不比李二小,李承乾、李靖、程咬金、高士廉等人也都朝着疾风烈围拢了过来,一个个看向马蹄的眼神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火热。 他们这些人虽然不全都是武将,但包括李丽质在内基本上都粗通骑术,所以很清楚对于马匹而言保护马蹄不受磨损的重要性。 知道除了在事实面前,再多的解释都是白费劲,马骁当着众人的面抓起了疾风烈的一条马腿,随后将马蹄子展露在了众人眼前。 “你所说的第二神器就是...就是这样一块破铁片?” “看上去比雷火霹雳弹差太多了,这能行嘛...” “俺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亲眼目睹了马蹄铁的庐山真面目后,李二与程咬金等人不免露出了一丝失望。 由于刚才马骁对马蹄铁的介绍,是为马蹄穿上鞋子。 所以众人潜意识脑补出来的,是一种构造精密复杂的稀罕物,否则也不可能与雷火霹雳弹并称为战场神器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马骁所谓的神器马蹄铁,竟真就只是给马蹄垫上了一块破铁片。 给马蹄垫上铁片能减小马蹄磨损,这谁不知道? 关键是它也垫不稳啊! 要知道战马在奔腾的过程中,是需要靠马蹄抓地借力的。 而铁片这种东西,你就是用强力树胶黏死在马蹄上,那跑不了多远也得掉。 “陛下,我家世子此番之所以带疾风烈过来,除了想展示马蹄铁外,还想让骑术娴熟的宿国公帮忙检验一下马蹄铁对战马速度、力量、耐力等各方面的综合提升,不如让其帮忙一试如何?” 似乎早料到质疑的声音肯定会出现,马骁面露恭谦的向李二提议道...... 马蹄铁 第288章 朕要好好骂骂他! “好啊,那俺就来试一试,看看这劳什子马蹄铁,是否真那么有用!” 一听马骁说秦勇点名让自己检验马蹄铁,程咬金顿时来了兴趣。 他笑着请示了一下李二。 在得到应允后,直接窜上马背围着已经化为废墟的突厥客馆策马狂奔了起来。 疾风烈本就是一匹快马,装备上马蹄铁后,不仅跑起来速度快的飞起,马蹄落地时的声音更是清脆锐耳节奏感十足,让人听的感觉非常舒服。 “吁!!!” 围着“突厥客馆”一跑就是五大圈,见检验的也差不多了,程咬金突然一声断喝,紧接着双手一勒缰绳,只见疾风烈前蹄高高扬起,随后猛地踏落在地,将青石铺成的地面踏的四分五裂。 “好厉害!!” “连地面都踏裂了,马蹄居然没有受损!” “这样都不曾脱落,马蹄铁真乃神器也!!” 见马停了下来,李二等人第一时间围了上去。 当众人见到被马蹄踏裂的青石地面后,一个个震惊不已,其中李靖、尉迟恭等武将更是忍不住发出了称赞。 “马骁,这马蹄铁制造起来难度如何,你会不会弄?” 见识到了马蹄铁的神奇之处后,李二兴奋之余,忍不住问向马骁道。 “启禀陛下,马蹄铁看似简陋,实则构造巧妙暗藏玄机,必需要有我家世子所画铸造图纸,才能由铁匠铸模打造出来; 另外即便打造出了成品,具体该如何钉牢在马蹄上,也只有我家世子才清楚。”马骁故作为难道。 “哼,好个秦愣子,怪不得敢明目张胆前来对付突厥使团,敢情是自持手握雷火霹雳弹和马蹄铁这两大神器,知道朕不敢对他怎么样啊!” 李二大为恼火。 虽然他本来也没想将秦勇怎么样。 可这种被人算计,而且还被算计的死死的感觉,他是真的很不喜欢。 “父皇,放开两大神器暂且不论,经秦勇这么一闹,咱大唐与突厥开战已成定局,魏徵、王珪等朝臣即便再想主和,现在也于事无补了,就此来看,秦勇还是立有不小功劳的。” “儿臣附议,眼下开战在即,秦勇能以覆灭突厥使团为代价,从而促使我大唐君臣文武和睦、上下一心对敌,也算是将功折过了。” 知道自家父皇没有真生秦勇的气,李承乾与李泰借坡下驴帮秦勇说起了好话。 “两位兄长说的对,父皇,秦勇覆灭突厥使团,说到底也是为了帮您分忧,您就看在秦伯伯劳苦功高领兵在外的份上,高抬贵手不要跟秦勇一般见识了,事后女儿一定让他亲自来向您请罪。” 有了两位兄长鼎力相助,李丽质胆气壮了不少,她再次帮秦勇求起了情。 目光自李丽质兄妹三人身上一扫而过。 李二露出了一脸冷笑:“呵呵,你们兄妹三个,倒是难得意见这么统一啊,不过想让朕轻饶了秦愣子,痴心妄想,他必须为自己的冲动和愚蠢付出代价!” “父皇...” “不用说了,这次朕必须严惩秦愣子,否则置我大唐律法于何地!”李二态度很是强硬。 “咳咳...陛下,雷火霹雳弹和马蹄铁,这可都是战场利器啊,就算您要严惩秦勇,好歹也得先哄着他将制造秘方交出来。” “老程言之有理,咱们马上就要跟突厥开战了,若是有这两大神器相助,那胜算可就大多了。” “何止是大多了,雷火霹雳弹威力霸道绝伦,有这等强大火器相助,我有信心领兵杀至突厥王庭,彻底平定北祸!” 见李承乾兄妹三人相劝无果,程咬金、尉迟恭、段志玄等人纷纷出言附和。 “陛下,其实您所看到的雷火霹雳弹,只是粗制简陋版,我家世子说了,真正的雷火霹雳弹并不是以酒坛为弹体,而是用生铁,就爆破杀伤力而言,比现有的雷火霹雳弹还要强大十倍!” 李孝恭等人话音刚落,马骁也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嗯...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朕就大发慈悲饶他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朕要好好骂骂他,诸位爱卿,随朕一同前往大理寺!” 经尉迟恭、马骁等人一番劝,李二脸色缓和了不少,在招呼了众人一声后,迫不及待的赶往了大理寺,其态度变化之快,看的李承乾兄妹三人目瞪口呆。 “宿国公,刚才本王、太子和长乐苦苦求情,父皇不仅没有松口,反而愈发生气,为何你们一劝父皇立马就转变了态度?” 拖着程咬金故意留在了最后,李泰忍不住开口请教道,与之同行的李承乾与李丽质见状,也都露出了不解的目光。 “嘿嘿,那是因为陛下本来就没打算对秦勇怎么样,只是想要个台阶下而已,而这个台阶只能由我们这些臣子给。”程咬金笑着解释道。 “为何,难道我们兄妹三人说话,就这么没有份量?”李泰有些挂不住脸。 “这不是说话有没有份量的问题,而是身份的问题,秦勇现在是长乐公主驸马,陛下认可的女婿,更是越王你和太子的亲妹夫; 你们自家人帮自家人求情,陛下若答应了,那叫徇私枉法,而我们这些臣子求情,那叫实事求是为大局着想,嘿嘿,越王现在明白了吧。” 冲着李泰三人咧嘴一笑,程咬金解释完后,快步追向了已经走远的尉迟恭等人...... 第289章 痴心妄想? 大理寺,刑狱,死牢。 “你们几个兔崽子好大的胆子,夷平了突厥客馆不说,还将整个使团的人全弄死了,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和规矩吗!” 看着被关进大牢后还有说有笑的秦勇七人,现任大理寺卿、任城王李道宗气的破口大骂。 他跟河间郡王李孝恭一样,也是文武双全的皇室宗亲,辈分为太上皇李渊堂侄,李二堂弟。 不同于年近五十的李孝恭,李道宗今年才三十多岁,与同为朝中一流宿将的秦琼、程咬金等人相比,他算是比较年轻的,一直深受李二信任与重用。 因为人正直,见不得官场上那些蝇营狗苟,自担任大理寺卿以来,李道宗一直铁面执法,不论皇亲国戚还是高官勋贵,只要犯罪进了大理寺,他向来公事公办、从不徇私枉法。 “王叔,我们今天所为虽不合规矩,也触犯了我大唐律法,可说一千道一万那都是为了帮陛下分忧啊,您不夸我们也就罢了,怎么还骂我们呢。” 面对李道宗的责骂,李崇义满脸委屈道。 “夷平了突厥客馆,覆灭了突厥使团,你还有脸说是在帮陛下分忧?李崇义,别忘了你是皇室宗亲,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们皇室!’ 李道宗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大声训斥道。 “道宗叔父,你别这么大火气嘛,夷平突厥客馆、覆灭突厥使团,这些都是我的主意,崇义他们六个是受了我的教唆才会参与进来的,你要骂就骂我好了,别牵扯我的兄弟。” 见李道宗将火气全撒在了李崇义身上,秦勇很是仗义的出言揽责道。 “你还知道他们是你兄弟啊,秦愣子,本王都不想骂你,你说你平日调皮捣蛋小祸不断也就罢了,这次怎么敢闯下这泼天大祸,你自己嫌命长没人管你,何必拉上崇义他们六个呢!” 冷眼怒视着秦勇,李道宗冲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他在朝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一样,属于坚定的中立派,平日里既不偏袒文臣,也不相帮武将,可由于是武将出身,所以私下与秦琼、程咬金、段志玄等武将关系一直很好。 正因如此,他是真心不希望看到秦勇、李崇义等人出事,毕竟这七人都是武将二代出身,其父辈几乎代表了朝中武将一派的半边天,尤其是李崇义这个跟他同族的晚辈。 “王叔,今日之事我们是受了秦勇唆使不假,但我们都是心甘情愿为陛下分忧为我大唐出力的,眼下朝中局势如何,我不说你也清楚,如果不灭了魏徵等人和亲避战的希望,我大唐如何文武同心一致对外呢!” 知道秦勇是有意帮自己等人脱罪,李崇义情绪激动的反驳道。 “愚蠢,你们以为覆灭了突厥使团,就能化解两仪殿外群臣死谏的局面吗,本王告诉你们,痴心妄想!” “怎么是痴心妄想,现在突厥使团没了,我大唐与突厥之战已然无法避免,这一点魏徵他们比谁都清楚,所以肯定不会再愚蠢的继续跪谏下去了!”李崇义据理力争道。 “哼,一帮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你们懂什么,别忘了,被覆灭的只是突厥使团,不是突厥的三十万骑兵,只要突厥精骑尤在,魏徵等人的主和之心就不会死!” “不死心又怎样,使团全军覆没,连儿子巫铎都折进去了,我就不信颉利那老家伙能咽的下这口气,只要突厥那边有心开战,魏徵那帮腐儒再怎么坚持主和也于事无补!”秦勇不以为然道。 “秦愣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特能干啊,你知不知道,两军交战、刀兵一起、生灵涂炭,战场上的事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战场上的事很简单,可问题是人家二十万骑兵已经进逼并州了,而且还在并州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我们若不给予反击,朝廷威严何在,我大唐傲骨何在!” “本王没有说不反击,我也是武将出身,我也希望能一战覆灭突厥、平定北祸,可这不现实啊,现在国库空虚,我大唐根本打不起这样一场大仗!”李道宗情绪激动道。 “那叔父是何意,无底线讨好突厥,和亲避战?” “放屁,我李道宗岂是那种没有骨气的人,我只是觉得你们太冲动了,突厥之所以势大,那是因为臣服于它们的草原部落众多,要想对付它们,从内部瓦解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本来只要稳住了突厥使团,即便咱们暂时不答应他们提出的三个条件,也还有时间派人去行离间分化之计,现在你们将使团灭了,连人家大王子都给宰了,这样只会促使突厥各部族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已经彻底没有回旋余地了!” 听完李道宗的埋怨之言,秦勇眉头紧皱,罕见的没有再还嘴。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是他前世记忆中的唐灭突厥之战,也就是李靖的封神之战,还真就是事先采用了李道宗所说的离间分化之计,才最终大获全胜的。 突厥雄踞漠北,征服统治了不少草原部族,其中比较有名的如铁勒薛延陀部,就是因为在战前被大唐策反独立了,从而导致突厥内乱整体实力大跌,再加上连年天灾,最终被唐军惨败。 据秦勇所知,这个世界的突厥汗国,虽然也如前世历史上一样遭遇了连年天灾,但内部尚未出现动乱,否则也凑不出三十万骑兵二十万步卒合计五十万大军了。 尽管已经让马蹄铁提前现世了,还配置出黑火药弄出了雷火霹雳弹这种厉害的热武器,但坦白而言,秦勇并没有十足把握助大唐战败突厥。 首先,在骑兵数量上,大唐远逊于突厥。 其次,不论马蹄铁还是雷火霹雳弹,短时间内很难量产大规模装备军队。 再加上大唐目前国库空虚、缺饷缺粮,朝中还有近半臣子主和,属实不是与突厥全面开战的最佳时机。 “我这样莽撞行事,间接改变了历史的原有轨迹,对大唐而言真的好么……” 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心头涌现,秦勇越想越觉得烦闷。 他的灵魂虽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魂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他有了亲人、兄弟、朋友,还有了自己所喜欢的女人,说白了,他早已适应了原主身份融入了大唐。 而一旦大唐与突厥之战最终败了,在蝴蝶效应下,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难以收场...... 第290章 就这么简单! “秦勇,你不是挺能的么,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覆灭突厥使团做错了?” 见秦勇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了,李道宗脸色稍缓。 从本心而论,他是真不想秦勇七人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所以他希望对方能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事后他也好在陛下面前帮忙求情说好话。 “事情都已经做了,是对是错还重要吗,反正我不后悔!” 尽管心中有点小郁闷,但秦勇却压根没打算认错。 他杀巫铎的真正原因,嘴上说是为了帮李二排忧解难,实则是为了李丽质。 开玩笑,自己堂堂穿越者,不跑去挖别人墙角也就算了,还能让别人来挖自己墙角? 不对,自己好像也挖了长孙冲的墙角...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巫铎现在已经死了,谁特么要是还敢再提和亲的事,他不介意送对方几颗雷火霹雳弹。 本以为秦勇知道错了。 见对方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李道宗正准备以长辈的身份继续说教,可就在此时,太监王德突然急匆匆赶到。 “见过任城王。” 见到李道宗后,王德客气的行了一礼。 “王公无需多礼,不知突然造访,所为何来啊?”李道宗笑着问道。 “陛下有令,传召驸马都尉秦勇前往大理寺署衙面圣。” “大理寺署衙?”李道宗脸色微变:“陛下他...他亲自来了?” 王德点了点头:“不错,秦驸马都尉今天闹出来的事太大,有些话陛下想亲自过问。” “王公,那我们六人呢?” 李崇义忍不住开口问道。 尉迟宝琳五人闻言,脸上也都露出了期待之色。 “这...陛下只说召见秦驸马都尉...”王德略显尴尬道。 李崇义六人:“╥﹏╥...” “放心好了,今日之事我才是主谋,你们顶多就算个从犯,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大哥我也会帮你们扛的!” 笑着宽慰了李崇义六人一句,秦勇在李道宗的帮助下走出了还没坐热的死牢。 “愣子,祸是兄弟们一起闯的,你没有必要一个人扛!” “没错,这次祸闯的太大了,你一个扛不住的!” “还是我们七个一起扛,秦伯父虽然不在京都,但我爹和段叔父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对,必须一起扛,否则我们跟侯元亨那不讲义气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生怕秦勇将罪责揽到自己一个人头上,李崇义、尉迟宝琳等人纷纷开口道。 “行了,我又不傻,既然敢策划覆灭突厥使团一事,自然有把握保全己身,你们好好待着吧,我保证大家很快就能出去!” 冲着李崇义等人咧嘴一笑,秦勇说完后,跟着李道宗和王德一起走出了大理寺地牢。 出了地牢后,秦勇三人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大理寺署衙,并见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李靖、程咬金、李承乾和李丽质等人,唯独不见李二。 尽管才分别不久,可再次见到秦勇,李丽质还是表现的很激动,一张俏丽的玉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相较于李丽质,李靖、尉迟恭、程咬金等人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尤其是程咬金,见秦勇进门后,冲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其所骂话题,自然离不开覆灭突厥使团和连累李崇义六人了。 面对程咬金的臭骂以及李靖、尉迟恭、段瓒等人带着愁楚的目光,秦勇除了尴尬苦笑外也不开口辩驳,最后还是李丽质实在看不下去了,果断上前将人拉进了后堂。 署衙后堂内,李二负手而立,早已独自等候多时。 “丽质,父皇有话要单独跟秦勇说,你先出去等候。” 冰冷不掺半点感情的目光自秦勇身上扫过,李二冲拉着秦勇的李丽质冷声命令道。 “不,父皇你肯定是要教训责骂秦勇,女儿要留下帮他求情!” 拉着秦勇的衣袖死不撒手,李丽质紧咬朱唇道。 “你...你留下求情也没用,这混账东西闯下弥天大祸,朕已下令将其打入死牢秋后问斩,他难逃一死!” 本就憋着一肚子怒火没处撒,见李丽质竟违抗自己命令死护着秦勇,李二眼露凶光道。 “父皇,女儿与秦勇已有婚约,这是您前两天亲自下的旨,您不能杀他!” 被李二眼中露出的凶光吓了一跳,李丽质急的两眼直淌泪花。 “朕下的是赐婚圣旨,又不是免死圣旨,完了婚的驸马尚能问罪处死,他秦勇一个还未完婚的驸马算什么,只要他问罪处斩了,你俩的婚约便自动解除不复存在了!” “不!!父皇,您不能这样做,秦勇他...他贡献出了秦氏制盐法,又研制出了雷火霹雳弹和马蹄铁立了大功,完全可以将功折罪的!” “将功折罪?哼,有句话叫瑜不掩瑕,他所犯之罪乃我大唐立国至今前所未有,即使再大再多的功劳也抵消不了,若朕徇私枉法,如何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如何令各国使节信服!”李二态度强硬道。 “女儿不管,秦勇是女儿的驸马,父皇若铁了心要杀他,那...那便连女儿也一起杀了吧!” “混账,你...你竟敢要挟朕!” 李二暴怒,带着满腔怒火径直走到了李丽质与秦勇身前,皇者气场强势逼人。 “陛下,您有气冲着我撒,有火冲着我来,别吓着长乐!” 近距离面对李二强大的皇者气场,秦勇虽然心里有点发怵,但表面还是强作镇定的将李丽质拉到身后保护了起来。 “哼,你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思护着别人?” “什么叫别人,长乐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不护着谁护!”秦勇不卑不亢道。 “好个名正言顺,就你今天所犯之罪,你觉得朕还会让长乐嫁给你吗?” “我与长乐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谁也别想拆散我们!” “若朕硬要拆呢?”李二盛气凌人道。 “陛下可知我为何要冒险覆灭突厥使团么?” “为何?” “为了要巫铎的命!” “你与巫铎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朕都知道,但貌似占便宜的是你,吃亏的是巫铎吧,你何以至于非要人家的性命?” 秦勇闻言,冷漠一笑:“这不是吃亏与占便宜的事,他敢跟我抢长乐,我就要他的命,就这么简单!” 第291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得知秦勇杀巫铎的真正原因,李二与被秦勇藏在身后的李丽质皆忍不住为之一愣。 尤其是李丽质,她虽然不赞同秦勇的冲动做法,但内心却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也就是当着自家父皇的面不好意思,否则她早扑秦勇怀里去了。 “巫铎提出让长乐和亲的要求确实过分,可朕都已经下旨为你俩赐婚了,你为何还要置他于死地?” 并未被秦勇给出的理由说服,李二冷着脸质问道。 “还能为何,冲冠一怒为红颜,忍不住呗,我这人陛下又不是不了解,犯起愣来我爹都拦不住我,更何况我爹还不在京城,这么好的机会,我岂能白白错过。”秦勇不以为然道。 “就算你是为了长乐而杀巫铎,那也没必要拉上整个突厥使团陪葬吧!” “我就是要拉上突厥使团陪葬,两仪殿外跪着的那帮腐儒一心只想和亲避战,而颉利可汗那孙子又不止巫铎一个儿子,万一我杀了巫铎,人家换个儿子和亲怎么办,只有灭了突厥使团,将仇彻底结死了,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你...你考虑的还挺周到哈...”李二气的脸色铁青。 “事关长乐的终身幸福,必须得周到啊,我这人有时候是有点愣,但是我不傻,敢打我未婚妻的主意,它突厥使团就得付出代价!” 秦勇霸气十足的说道,听的身后李丽质玉脸泛红,眼中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与感动。 “你不傻?哼,冲冠一怒为红颜,固然豪气干云,可你就没想过闯下如此大祸,朕完全可以废除你与长乐的婚约,并要了你的小命么。”李二语气冰冷道。 “当然想过,但我相信陛下您不会这样做的。”秦勇面露微笑道。 “为何?” “因为陛下您既是位圣明的好皇帝,又是位慈爱的好父亲,肯定做不出出尔反尔这等令人诟病的不齿之事,同样也舍不得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伤心难过...” “你少来这套,朕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哦...对了,陛下还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识人慧眼,像我这么聪明优秀的女婿,这么能为国分忧的好臣子,您怎么舍得要我性命呢...” “朕最后再说一遍,朕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如果我死了,陛下就得不到雷火霹雳弹和马蹄铁这两大征战神器了!” 收起了玩笑之心,秦勇一本正经道。 “朕就知道你想以此来要挟朕,但你别忘了,雷火霹雳弹还剩下不少,而马蹄铁朕也已经见过了实物,只要有实物作为参照,军器监和工部的工匠们肯定能仿制出来!” “那可未必,雷火霹雳弹的配方复杂至极,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至于马蹄铁...只要花费些时日,要想仿造出来确实不难,可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开战在即,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在威胁朕了?” 眼神凌厉的瞪着秦勇,李二语气中充满了怒意。 “这不能说成是威胁吧,我只是想自保而已,再说了,您既是我岳父,又是大唐皇帝,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威胁您啊。” “你不敢?一声不吭就带着李崇义他们六个灭了突厥使团,还将突厥客馆夷为了平地,再加上数天前斩巫铎一臂,你前后两次大闹鸿胪寺,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李二大声怒斥。 早在数天前秦勇第一次大闹鸿胪寺时,他就想将人叫进宫好好骂一顿了。 由于御医甄志秉诊断秦勇身受重伤,急需静养,所以他才暂时放了秦勇一马。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前后才不过数天功夫,秦勇居然又跑到鸿胪寺大闹了一场。 而且这一次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连他这个皇帝想帮忙擦屁股,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属实令人愤怒。 “陛下,您要这么说就有失公道了,我承认今天所做之事,确实有欠妥当,可话又说回来了,突厥使团被灭,对您而言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至少跪在两仪殿外的那帮腐儒,不会再让您为难了,不是么?” 面对李二的怒斥,秦勇表现的相当淡定。 他料定对方即便不看李丽质的面子,看在雷火霹雳弹和马蹄铁的份上,也肯定舍不得拿自己怎样,为此,他连如何为自己脱罪的法子都想好了,只等对方息怒松口。 知道一昧发怒,对秦勇这种无赖起不了什么作用,李二冷言嘲讽道:“照你这么说,朕是不是还得好好封赏你一番啊?” “封赏就不必了,我这既是臣子又是女婿,为您分忧解难是应该的,绝不图封赏,像我日前无偿贡献秦氏制盐法、为内帑提供百万银钱资助,不也没向您邀功请赏不是...” “你...你这是在埋怨朕有功不赏?” “没有,绝对没有,谁不知岳父大人您是千古罕见的明君,怎么可能有功不赏呢,最多也就是忙于朝政一时给忘了,不过这不打紧,都是自家人,赏不赏的我真的无所谓。” “无所谓个屁,你当朕听不出来你语气中的埋怨么!” “父皇,这就是您不对了,为人君者,当赏罚分明,秦勇立了大功本来就该赏,是您自己给忘了,怎么反还怪人家埋怨您呢!” 自秦勇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李丽质满脸委屈的替秦勇鸣起了不平。 “赏罚与否,朕自有计较,此乃朝事,哪有你说话的份,赶紧给朕出去,否则别怪朕狠心废除你俩的婚约!” 对李丽质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很是生气,李二恼羞成怒的威胁道。 没想到自家父皇竟会拿废除婚约来威胁自己,而且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本来还想留下帮秦勇助威的李丽质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 “长乐,你先出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知道李二肯定是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秦勇转身冲着李丽质笑道。 见秦勇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李丽质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在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妥协退出了后堂。 李丽质一走,李二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冷了三分:“秦勇,现在只有我们翁婿二人在场,你跟朕说句实话,这些天你是否因当日在刑部大牢遭遇袭杀一事,一直在心中埋怨朕?” 第292章 与李二交心 “陛下说什么,臣听不懂。” 本以为李二让李丽质出去后,会直接提雷火霹雳弹和马蹄铁的事。 见对方竟提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刑部大牢袭杀一事,秦勇果断选择了装傻充愣。 开玩笑,他虽已认定当日在刑部大牢安排袭杀自己的幕后黑手,就是太子李承乾。 但前几天在秦氏酒庄会面时,李二就已经表露出了对李承乾的包庇之心,所以他才不会蠢到再去触对方的霉头。 要知道李承乾不仅是李二嫡长子,更是名正言顺的大唐太子,且不说自己没有实证证明李承乾就是幕后黑手,就算有实证,这点小罪名也动摇不了李承乾太子的国本地位。 “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啊,当日在秦氏酒庄,你故意当着丽质的面提起在刑部大牢惨遭袭杀的事,朕让你不要追究到此为止,可你却说朕的决定让你心寒,而且事后还给朕脸色看,你敢说心中没有埋怨朕?” 眸光如电的紧盯着秦勇双眼,李二似笑非笑的问道。 “谈不上埋怨,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罢了,毕竟当日我在刑部大牢差点丢了性命,而陛下不仅不帮我主持公道,还有心偏袒包庇幕后真凶,我又不是圣人,有点小情绪也是应该的。”秦勇苦笑着说道。 “真的只是有点小情绪吗?” 李二眉头微皱:“你两次大闹鸿胪寺,闹出来的动静一次比一次大,这次甚至不惜拉上李崇义、尉迟宝琳等人一起,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难道不是为了发泄对朕的不满?” “陛下想多了,臣所谓的小情绪,跟我大闹鸿胪寺,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两者间没有半点关系!”秦勇实话实说道。 “行,你不想承认朕也不勉强你,朕之所以单独跟你说这些,主要是想将话说开,不想咱们翁婿之间因此产生不必要的隔阂,秦勇啊,真不是朕不愿为你出头,而是现在还不是动氏族门阀的时候; 太原王氏跟博陵崔氏,都是传承数百年的顶级门阀,不论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要想对付他们,朕目前还没有十足把握,所以只能暂时先委屈你了。”李二面露苦涩道。 “博陵崔氏和太原王氏!” 秦勇闻言双目瞳孔猛然一缩:“陛下,您认为派人在刑部大牢袭杀我的幕后主使,是王家和崔家?” “难道不是吗,王琨、崔明二人,为了替同族王昌与崔平出气,故意在刑部大牢安排指使囚犯袭杀你,事情败露后,俩人畏罪自杀,这是刑部尚书韩仲良跟刑部侍郎阎立本,仔细调查后得出的真相,难道他们没有跟你说?”李二疑惑皱眉。 “说他们倒是跟我说了,可是...可是我觉得...” 面对李二疑惑的眼神,秦勇欲言又止。 他本以为对方当日,已经查出了幕后主使的李承乾,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不让他深究下去,可就目前的情况看,对方似乎并不知情。 “你觉得什么?” 看出了秦勇有话想说又不敢说,李二敏锐的追问道。 “没...没什么。” 秦勇苦笑着摇了摇头。 若李承乾是一般的皇子,他肯定会壮着胆子道出真相。 可考虑到李承乾毕竟是太子,乃大唐国本。 外加自己并无实际证据,秦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隐忍。 毕竟韩仲良当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幕后主使之人背景太大,连对方堂堂刑部尚书都不敢惹,自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即便说出了真相,李二也不见得会拿李承乾怎么样。 “秦勇,朕没拿你当外人,咱们翁婿之间有话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朕保证为你主持公道!” 目光紧盯着秦勇的脸不放,李二语重心长道。 “真的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崔王两家,应该不至于为了王昌、崔平二人被罢官一事,从而冒险在刑部大牢袭杀我一国公世子。” “所以你认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另有其人?”李二眼露精光道。 “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而已,又没实际证据,想不也是白想么。” “不对,你当日既然能在朕和长乐面前说出心寒二字,那便说明你心中早就有了怀疑对象,而且这个怀疑对象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否则以你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吞吞吐吐的,说,你怀疑的人究竟是谁?”李二逼问道。 “臣...臣不敢说...” “朕现在是在跟你交心,有什么不敢说的!” “那臣说出来,陛下可不能动怒。” 见李二非逼着自己说,秦勇在略作犹豫后,神情凝重道。 “你哪这么多废话,赶紧说!”李二一脸不耐烦道。 “臣怀疑...不是太子殿下,就是齐国公长孙无忌!” 面对李二的再三追问,秦勇在深吸了口气后,果断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第293章 你是不是傻啊! “你怀疑辅机朕能理解,毕竟这段时间你们曾几度交恶,可你...你竟然怀疑高明!” 没想到秦勇会怀疑到李承乾头上,李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陛下,臣早料到您会护犊子,是您非逼着我说的。” 对李二的反应并不意外,秦勇故作委屈道。 “护什么犊子护犊子,朕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怀疑到高明头上,又没说要包庇他!”李二没好气道。 “是嘛,那若真是太子殿下想杀我呢,难道陛下会为了我大义灭亲,主持公道?”秦勇笑着调侃道。 “你觉得朕不会?” “那可不好说,毕竟太子是您嫡长子,又是我大唐国本,而我呢,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国公世子而已,两者孰轻孰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谁说你不入流了,你现在可是我大唐嫡长公主驸马,是朕的女婿!” “现在就说女婿还为时尚早吧,我跟长乐还没完婚呢,指不定什么时候您一生气,就废除婚约了。”秦勇阴阳怪气的说道。 “混账东西,赐婚圣旨已昭告天下,岂能轻易废除,你不要脸,朕还要呢!” “那您先前还威胁长乐说要废除婚约?” “朕那不是吓唬她嘛,好了,废话少说,你到底为何怀疑高明,可有依据?” “依据就是我与太子殿下有过节,而且他跟长孙无忌一样,有安排刑部官员冒险布局杀我的能力!”秦勇面露正色道。 “就算有能力布局,那也不代表一定就是高明做的吧,真不是朕存心包庇他,这段时间他在朕面前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陛下您没开玩笑吧,太子殿下他会为我说好话?” “谁有闲心跟你开玩笑,你首次大闹鸿胪寺,魏徵、卢宽等人都向朕谏言要严惩于你,高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替你说了不少好话,而且态度极为强硬,这一点敬德和咬金他们都可以作证; 还有,突厥使团提出三个罢兵条件中的第一个,也就是要你赔命,高明是极力反对的,朕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将你当亲妹夫看待,实在没理由要杀你啊。”李二一本正经道。 “那...那有没有可能太子是故意装出来的呢,他见刑部大牢袭杀失败,所以便改变主意想拉拢我,这不是没可能啊。” “混账,你将朕的太子当成什么人了,你俩又没结下不可化解的死仇,他何故要费尽心机置你于死地!” 见秦勇这是认定了李承乾是幕后主使,李二面露不快的斥责道。 “为了帮长孙冲出气报仇啊,当日在御花园,他不就差点将我送进刑房了嘛。” “你...你是不是傻啊,当日高明在御花园针对你,那不是不知道你跟丽质的关系嘛,事后他已经知道你是他亲妹夫了,难道还会不分远近亲疏,为了一个长孙冲而要你的命!”李二气急败坏道。 “陛下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本就没抱希望靠嘴能抓出幕后真凶,秦勇面露苦笑道:“算了,不管我猜测的幕后主使是谁,反正也没有证据,陛下您还是派人仔细查一下吧,我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既然你怀疑不是崔家和王家做的,那此事朕肯定会派人查清楚给你个交代的,好了,现在话已经说开了,你的心应该没有那么寒了吧?” “谁说心不寒了,陛下难道忘了,我现在可是被打入死牢的死囚犯,等秋后一到就要问斩咯。”秦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 “将你打入死牢是宿国公的主意,你怎么能怨朕呢,更何况这都是权宜之计,之前在鸿胪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朕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包庇你吧。” “那陛下准备如何收场呢?”秦勇似笑非笑道。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吧,你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可别告诉朕你事先没想好脱罪之法。” 秦勇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到底是英明神武的陛下啊,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其实要脱罪也不难,只要给突厥使团加上一个必死的罪名就行了。” “必死的罪名?” 李二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道:“你小子是想让覆灭突厥使团一事,变得合情合理合法,从而堵住悠悠众口?” 秦勇点了点头:“没错,据臣所知,咱大唐对外的邦交声明中虽有明文规定,会保证它国来使在唐的绝对安全,即便对方在我大唐犯罪,也只能遣返押解回其本国制裁,但有三种罪名是不受邦交声明保护的,一是刺杀作乱罪,二是干涉朝政罪,三是窃取机密情报罪。”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够阴损的,说说看,你准备将哪个罪名扣在突厥使团的脑袋上啊。” 对秦勇所言并不意外,李二面露赞赏的追问道。 “三个罪名全都扣,只有这样,才能让诸国使节觉得突厥使团是真的罪该万死!!” “全扣?这...这恐怕不太容易吧...” “是不太容易,但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我大唐与突厥的关系向来紧张,所以他们派过来的使节这些年肯定在暗中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收买官员窃取情报,又比如贿赂重臣干涉我大唐内政,只要仔细查查,肯定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那要是查不出呢?”李二较有深意道。 “查不出就伪造呗,反正我已经将整个突厥使团的人全给杀了,死人又开不了口,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了,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开战在即,我就不信他们没有偷偷弄情报传回去。” “哈哈哈哈,好你个秦愣子,所有人都说你莽愣无脑,没想到你这脑子聪明起来,一般人还远远比不上啊。”李二忍不住哈哈大笑。 “陛下谬赞了,臣以前只是懒得动脑而已,现在既然有幸做了长乐驸马、您的女婿,那当然不能给长乐和您丢脸了。”秦勇满脸傲娇的笑道。 “行了,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朕答应你,会尽快帮你们七个洗脱罪名的,还是说点正事吧,那雷火霹雳弹和马蹄铁朕已经见识过了,确实可称战场神器,你可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大批量制造出来装备三军?” 收起了玩笑之心,李二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知道雷火霹雳弹和马蹄铁,才是李二所关注的重中之重,秦勇一脸认真道:“不知陛下所说的短时间,具体多短?” “药师和敬德明日便要率军北上驰援并州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陛下不是开玩笑吧,就一天时间,您就是打死我也来不及啊。”秦勇欲哭无泪道。 “朕又没说明天就要,朕的意思是尽快多赶制一些,在敌我双方进行决战前送到并州就行了。” “嗯...马蹄铁倒是好办,有我画制的图纸,只要征集足够多的铁匠日夜赶制,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让我大唐所有战马全都装备上,真正麻烦的是雷火霹雳弹。” 语气沉重的说完,秦勇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第294章 神武火器营 “雷火霹雳弹很难制作吗,虽然朕不知你是用何种材料使其点燃后爆炸的,但其外壳就是普通的酒坛子,那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啊。” 见秦愣提起雷火霹雳弹脸色如此为难,李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根据袁天罡所写批言,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马蹄铁和雷火霹雳弹,就是北征突厥能否获胜的关键,因此他必须保证这两种战场利器能大规模用在战场上。 “陛下,臣的意思不是说雷火霹雳弹制作起来麻烦,而是配方...这么说吧,陛下觉得雷火霹雳弹的威力如何?” “威力无与伦比,破坏力恐怖惊人!”李二实话实说道。 “那陛下肯定不希望雷火霹雳弹的制作配方泄露出去吧,尤其是泄露到敌人手上。” “废话,朕可不想哪天敌人拿着雷火霹雳弹来对付我大唐的将士!” “所以啊,制做雷火霹雳弹绝不能像打造马蹄铁那样,随便找些工匠就来做,必须用信得过的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配方不外泄!”秦勇神情严肃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要不朕令工部组建一个火器监,只用工部信得过的工匠,如何?”李二出言提议道。 秦勇摇了摇头:“成立一个火器监这样的机构可以,但不能归在工部名下。” “为何?”李二不解。 “因为一旦雷火霹雳弹在战场上大展神威,火器监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为了避免朝堂争权夺利的渗透,火器监必须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最好直属于陛下,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怕火器监弄起来以后,朝中各方势力会忍不住将手伸进去?” “不是怕,而是肯定,放开雷火霹雳弹在军事上的重要性不提,单说其昂贵的造价,是人都会忍不住伸手。”秦勇较有深意道。 “雷火霹雳弹的造价很贵吗?” “当然贵了,陛下今天见到的雷火霹雳弹只是简陋版,真正的雷火霹雳弹可不是用酒坛装的,而是需要用特制的空心铁球,人工成本加上其核心原材料,一颗至少都得五贯钱。” “一颗五贯钱?这...这也太贵了吧,要是一万人在战场上扔一轮,那岂不是得耗费五万贯!” 李二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 他本来还想将雷火霹雳弹这种大杀器装备全军的,可就秦勇报出的造价来看,这显然是不可能了。 要知道眼下大唐不论国库还是内帑,早都已经快空耗见底了。 虽然前几天秦琼派人送了一百万贯入宫,可那毕竟是借的,而且还要供应接下来对突厥的大战损耗,根本拿不出多少余钱来大规模制造雷火霹雳弹了。 “陛下可是在愁钱?” 看着李二愁眉苦脸的样子,秦勇笑着问道。 “废话,国库和内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朕原本还指望靠雷火霹雳弹在战场大展神威呢,现在看来是痴心妄想了...” “陛下不用担心,雷火霹雳弹之所以造价昂贵,主要是人工成本和硝石、硫磺等原材料,要说人工成本,工部又不缺人,至于硝石和硫磺这些,咱们完全可以派人去矿山开采,自给自足的话,根本用不了多少钱。” “可以自给自足?”李二微微一愣:“那你又说一颗造价要五贯钱!” “嘿嘿,一般人要想制作出一颗雷火霹雳弹,确实需要花费至少五贯钱,可陛下您不是皇帝嘛,这天下都是您的,像开采煤矿、铁矿、硝矿这些,哪还需要花钱啊。”秦勇笑着调侃道。 “行了,雷火霹雳弹是你研制出来的,想来你事先必定早已谋划好了该如何批量制造,你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面对秦勇的调侃,李二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 “很简单,既然陛下准备成立火器监,臣希望火器监直属于陛下,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另外臣想毛遂自荐担任监正一职,并拥有自行招募火器监官员的权利!” 秦勇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担任火器监监正一职?好啊,朕求之不得呢,只是这自行招募官员...我大唐从未有此先例,怕是有些不妥啊...” “臣知道这样不妥,但必须得这样做,否则臣无法保证雷火霹雳弹的配方不外泄!”秦勇语气凝重道。 “嗯...还是不行,你要知道,一监所辖官员可不在少数,若朕给了你自行招募官员的权利,朝中那些大臣,尤其是吏部的人肯定不会同意的,政务文职不同与军务武职,不是想封就能封的!”李二面露为难道。 “武职?”秦勇突然灵机一动:“那就别成立什么火器监了,干脆成立一个火器营,就叫....就叫神武营,挂在北衙禁军名下,北衙禁军乃陛下私兵,想来朝中那些大臣也不敢管!” “火器监变神武火器营,这能行嘛...” “当然能行了,招募两千人足以,一部分负责生产制造雷火霹雳弹,另一部分则负责守卫警戒和押送原料,如此才能最大程度保证火器配方不外泄。” “两千人!哼,你小子可真敢想啊,半点军功未立就想统领两千人马,你觉得朝中的武将们能服你吗?”李二冷笑道。 “朝中武将大多都是我的叔伯,我服他们就行了,干嘛要他们服我啊。”秦勇不以为然。 “朕说的不是咬金、敬德他们这些老将,而是年轻一辈的将领,要知道,一旦你统领了北衙禁军一营人马,那可就是实权将领了,以你现在的年纪,再加上又没有军功难以服众,想不招人眼红都难。” “眼红就眼红呗,我还怕他们不成,惹恼了我,直接暴揍他们一顿!”秦勇气焰嚣张道。 “混账东西,人家不服你你就要揍人家,你也太嚣张狂妄了吧!” “嚣张狂妄需要的是本钱,而我正好有。” “你有什么本钱?”李二阴沉着脸道。 “嘿嘿...我岳父是皇帝、岳母是皇后、大舅兄是太子,这不都是我嚣张狂妄的本钱么。” 秦勇觍着脸笑道,语气中洋溢出的嘚瑟,听的李二恨不得上前赏两巴掌...... 第295章 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 “秦愣子,你...你是要气死朕吗,居然想打着朕、皇后和太子的名义为非作歹,朕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真要惹出了乱子,朕决不轻饶!” 强忍着上前赏秦勇两巴掌的冲动,李二气急败坏的训斥道。 “陛下,您要这么说的话,那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臣建议成立神武营,说到底不还是一心为了您、为了我大唐嘛,您又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也不能打着朕的名义乱来啊,总而言之一句话,成立神武火器营制做雷火霹雳弹没问题,你也可以以神武营总管的名义自行招募士兵、任命军中武职,但你必须想办法堵住满朝文武的嘴,否则此事你就不用妄想了!”李二神情严肃道。 “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吧,我这就回死牢里呆着去,反正赶制不出雷火霹雳弹又不关我的事,我不着急。”秦勇说完转身便走。 没想到秦勇说撂挑子就撂挑子,李二顿时急了:“混账东西,你给朕站住!” 止步回头看着李二,秦勇满脸委屈道:“陛下,您就别为难我了,是您自己说的,我没军功在身难以服众,您又不准我仗势欺人,那我总不能全凭一张嘴去求着人家让我担任神武营总管一职吧!” “唉...这样吧,组建神武营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朕对外只能宣称神武营为火器制造营,虽然隶属于北衙禁军,但名义上归为辎重营。” “辎重营?什么意思?” “亏你还是秦琼的儿子,连辎重营是什么都不知道,火头军和督运军知道吧,它们都属于辎重营!” “啊,那岂不是不属于正规禁军!”秦勇脸色微变。 “不错,辎重营在军中虽或不可缺,但官阶和地位较低,所能享受的粮饷待遇也最差,当然了,你的神武营组建成后,在士兵的粮饷待遇上朕还是会按照正规禁军发放的。”李二笑眯眯的解释道。 “可以,没问题,不过臣有个条件,那就是将李崇义、尉迟宝琳、段瓒、程处默、牛力等人调入神武营协助我管理训练新兵,而且必须授予他们武职!”秦勇趁机提要求道。 “尉迟宝琳和段瓒等人倒是没问题,毕竟朕承诺了你自行招募任命武职的权利,但李崇义在监门卫任职,牛力在武侯卫任职,一旦调入神武营就必须放弃现有官职,他们能同意么?”李二皱眉道。 “这个臣会跟他们说清楚的,让他们自由选择便是。” “好,那就这么定了,正好你们今天大闹鸿胪寺一事,朕还得给朝臣们一个交代,到时候就以将你们贬入军中效力为由,以示惩戒。” 神武营的事商榷完毕,李二心情大好,在简单又询问了秦勇一些有关雷火霹雳弹的制作细节后,俩人一起走出了后堂。 在前堂等待多时,见李二带着秦勇出来了,而且心情看上去还不错,李丽质、程咬金、李靖等人纷纷暗松了口气。 刚一自前堂落座,李二便唤退了李承乾、李恪、李泰、李丽质兄妹四人,仅留下了高士廉、李道宗、尉迟恭等一众外臣和秦勇。 由于留下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心腹,李二也没做隐瞒,直接将自己答应秦勇组建神武火器营用以制造雷火霹雳弹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李二的突兀决定,程咬金、李靖等武将纷纷表示支持。 唯有高士廉和萧瑀二人觉得不妥,其理由与李二事先所担心的一样,觉得秦勇资历尚浅难以服众,根本不适合担任一个两千人的禁军营总管之职。 面对高士廉和萧瑀的反对,李二以将神武营列入辎重营,外加必须尽快赶制雷火霹雳弹投入战场为由,勉强说服了二人。 “陛下,秦勇、李崇义七人大闹鸿胪寺、覆灭突厥使团,此乃重罪,不知该如何处置?” 李二这边刚说服高士廉和萧瑀,一直保持沉默的李道宗突然站出来问道。 “承范(李道宗的字),秦勇等人覆灭突厥使团的缘由,朕刚才已经询问清楚了,一切皆因秦勇查到了突厥使团在暗中煽动我大唐臣子干涉我朝内政,同时还贿赂兵部官员窃取兵部机密情报,他实在气不过,所以才以雷霆手段将突厥客馆夷为平地的。” 早就想好了帮秦勇脱罪的说辞,李二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闻听李二所言,署衙内众人除秦勇外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尤其是李道宗。 以他睿智的头脑,岂会看不出李二这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其实是在故意帮秦勇脱罪。 只是这脱罪的借口...在他看来找的实在不咋地,说出去压根没人会信。 “陛下,若突厥使团真犯了干涉朝政罪和窃取情报罪,根据我大唐公开宣布的邦交声明,咱们倒是有诛杀他们的权利,就怕捏造出来的事实,难以令鸿胪寺诸国使节信服啊...” 虽然打心底里不愿秦勇等人受到重罚,但身为大理寺卿职责所在,李道宗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谁跟你说朕在捏造事实,两仪殿外现在还跪着一百多人呢,你敢说那些人中没有私下与突厥使团勾结的?”李二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李道宗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 “还有,突厥与我大唐互通来使已有数年之久,你敢说突厥使节在京没有暗中搜集我大唐机密情报传回本国?” 没等李道宗来得及开口说话,李二继续质问道。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臣只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咱们有证据证明突厥使团犯了该死之罪,也很难令诸国使节信服,更何况咱们并无实证...”李道宗苦着脸道。 “没有实证可以伪造嘛,更何况现在突厥使团已经全军覆没,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其它各国使节信与不信,只要咱们打赢了突厥,它们不信...也得信!” 李二霸气十足的说完,眼中亮起了一抹锐利的寒芒...... 第296章 巍巍大唐,岂弱于人 “哈哈哈哈,陛下说的对,只要打赢了突厥,我大唐说的话,那些番邦小国不信也得信!” “没错,实力才是王道,只要一战打垮了突厥,我大唐便是天下第一强国,届时万邦来朝,敢不称臣者,直接出兵灭之!” 李二话音刚落,程咬金、尉迟恭二人很是知趣的拍起了马屁。 相较于嘴甜的程咬金和尉迟恭,李靖、李孝恭、段志玄等武将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一个个也都被现场气氛渲染的热血沸腾,好似又回到了曾经追随李二打天下的年代。 “说的好,所谓圣王之道,讲究的便是内圣外王,前有强汉、统率四夷、威服八方、万国来朝,我巍巍大唐,岂弱于人; 药师,敬德,明日你二人便要率军出征了,我大唐能否一战平定北疆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强国,就看你们的了!”李二战意高昂道。 “陛下放心,臣必倾尽全力,不负所望!” 面对李二的重托,李靖、尉迟恭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语气铿锵的做出了保证。 他们本就是坚定的主战派,再加上覆灭突厥使团一事牵扯到了自家儿子,所以很清楚于公于私都必须击败突厥,扬大唐国威。 本来对李二包庇秦勇等人的做法尚有所顾虑,见李靖、尉迟恭等人战意高昂,武将出身的李道宗深知战前最忌动摇军心,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妥协。 “陛下,臣代表大理寺,保证在三天之内坐实突厥使团干涉我大唐朝政和窃取情报的罪证,并将之昭告天下!” “道宗,你能有此觉悟,朕心甚慰,其实有关突厥使节贿赂勾结我朝臣子的证据,这些年暗影司也掌握了一些,事后朕会派人将搜集到的罪证交给你。”李二面露微笑道。 “暗影司那边已经掌握了证据?太好了,如此一来不说帮秦勇等人彻底洗脱罪名,至少将罪名减轻到最低还是没问题的。” 李道宗闻言面露大喜。 所谓暗影司,和百骑司一样,都是独立于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之外的特殊机构,只听命于皇帝。 其中暗影司负责暗中保护皇帝、搜集各方情报,百骑司则是一支自军中精锐玄甲军中拆分出来的重骑兵,负责暗杀清剿,巩固皇权。 “道宗,朕不是让你减轻秦勇等人的罪名,而是让你帮他们彻底洗脱罪名!” “陛下,彻底洗脱罪名恐怕没那么容易,毕竟秦勇等人是擅自行动,就算有证据证明突厥使团的人该死,朝中一些大臣也会有所微词的。”李道宗面露为难道。 “用不着管他们,实在不行可以斩掉一批人杀鸡儆猴,正好前两天越王派人监视突厥客馆时,监察到了突厥人向外传递情报的暗线,只要越王将暗线上的人全抓了,再结合暗影司那边搜集到的罪证,朕不信还有人敢死揪着秦勇等人不放!”李二面露冷笑道。 “越王那边也查到了突厥人搜集传递情报的罪证?若真是这样的话,臣可以试一试!” 感受到了李二对帮秦勇等人洗脱罪名的重视,李道宗不再坚持,果断将洗罪之事应承了下来。 说服了李道宗,李二便没有再提覆灭突厥使团的事了,而是命秦勇向众人,尤其是向李靖和尉迟恭这两位即将率军出征的行军总管,介绍起了马蹄铁和雷火霹雳弹在战场上的实战运用。 本就对马蹄铁和雷火霹雳弹充满了兴趣。 在秦勇仔细的介绍下,李靖等人通过了解,很快便认知到了马蹄铁和雷火霹雳弹这两大神器的巨大军用价值。 尤其是雷火霹雳弹,原本李靖等人以为,这就是一种靠爆炸伤人的强大火器,虽然破坏力惊人,但使用局限不小,比如只能用来近战,而且使用时还需要点火、防水,颇为不便。 然而当秦勇解释说,雷火霹雳弹可以结合投石车进行远攻,而且本身具备防水性,后期还能改进成拉绳点火后,李靖、尉迟恭等人是彻底服了,一个劲催促秦勇快点组建神武火器营,好大批量制造成品,以便及时投入战场使用。 ...... “什么!陛下说最多三天,就放我们出去?” “是不是真的,咱们这次闯的祸可不小,就算侥幸能保住性命,也不可能不受半点惩罚吧?“ “就是啊,陛下若不严惩咱们,如何给各国使节交代?” 当秦勇回到大理寺死牢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看着回来后,便向自己等人保证很快就能出狱的秦勇,李崇义等人惊诧不已。 “放心好了,我所言俱为事实,突厥使团被灭,陛下固然震怒,但我是谁?陛下的亲女婿,他要不护着我,长乐还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天天去烦他。” 翘着二郎腿坐在死牢一角,秦勇满脸嘚瑟道。 见秦勇说的跟真的一样,尉迟宝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愣子,你不吹能死啊,事关我大唐声誉,就算长乐公主找陛下闹,陛下也不好公然袒护咱们吧。” “袒什么护,陛下见咱们覆灭突厥使团有功,还特地恩准咱们从军历练为国建功呢。”秦勇似笑非笑道。 “从军建功?” “愣子,你老实说,陛下是不是碍于咱们父辈的情面不好治罪,所以才将咱们贬入军中效力以示严惩?” “肯定是这样,我大唐马上就要跟突厥开战了,眼下军中正是用人之际!” “我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早就看突厥蛮子不顺眼了,能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跟他们厮杀一番,即便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了!” “......” 闻听秦勇所言,牢房内立时炸开了锅,其中尤以段瓒、尉迟宝琳、李德謇最为激动。 这三人和牛力一样,皆是武艺娴熟的好战分子,早就想上战场建功立业了,以前受限于家中长辈的保护不让从军,所以一直未能如愿,眼下得知有机会奉命从军,全都欢喜的不行。 相较于好战的段瓒等三人,李崇义、李震和张顗虽然也是武将二代且自幼习武,但行事素来谨慎,性格方面更像儒将,所以顾虑颇多。 看着听到从军二字后难以平静的李崇义等人,秦勇志得意满的解释道:“谁跟你们说陛下要贬我们从军了,是我建议陛下组建一个两千人的神武火器营,专门研制生产火器; 陛下对我的建议很重视,不仅任命我为神武营领兵总管,还给了我自主招兵任命武职的权利,因此我才想拉你们入伙,一起建功立业!” 第297章 建功立业 “什么!陛下让你单独组建一营,统领两千人马?” “还享有自主招兵任命武职的权利?” “这不可能,以你的资历,又无战功在身,怎能担此重任!” “就算你是陛下的亲女婿,陛下也不可能给你任命武职的权利啊!” 秦勇的话一出口,立时便遭到了尉迟宝琳、段瓒等人的质疑。 他们这些人都是武将二代,尽管没有领兵上过战场,但自幼耳闻目染,对军中之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据他们所知,大唐在外统兵的年轻将领不少,其中甚至不乏一些靠家族父辈余荫上位的权贵子弟,但极少有人刚入军营就统兵两千的,至于拥有自主招兵任命武职的情况,就更是闻所未闻了。 可千万别小看了自主任命武职的权利,一支军队,尤其是一支达到两千人的军队,除正副两位领兵总管外,还有大量武职空缺。 拥有品级的武职和文职不同,文职一般都是通过吏部举荐或者科举取士来任命。 而军中武职因为直接掌握军队,为了防止统兵主官任人唯亲拥兵自重,武官通常需要先积累战功,通过军中主官提名上报,经兵部审核查证、皇帝批阅通过后才能正式任命,可谓要求极高、过程繁琐。 正因为清楚朝廷不可能随便给一营主官自主任命武职的权利,所以李崇义等人才不信秦勇的话。 在他们看来,军中那些八九品的校尉小官就不说了,单说至少是从五品下的军中统兵副总管一职,李二就不可能交给秦勇来任命。 因为身为帝王君主,涉及统兵大事,肯定会考虑制衡之道,否则要是领兵主官突然反了,其统领的军队还不跟着一起造反。 早料到李崇义等人不会轻易相信自己所言,秦勇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他建议李二组建神武火器营的原因和要求说了出来,其中还包括了他请求调尉迟宝琳等人入神武营之事。 “挂在北衙禁军名下?” “名义上隶属于辎重营!” “真要是这样的话,来自朝中的阻力应该会小不少,怪不得陛下会答应你。” 得知了事情前后缘由,李崇义等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秦勇。 辎重营他们是了解的,在军中地位较低,即便是一个人数达到两千人的辎重营,统兵总管品级也不会超过从六品上,至于副总管等一些其它武职,那就更不入流了。 “北衙禁军乃陛下私兵,原则上陛下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再加上神武营挂在辎重营名下,而辎重营武职的品级皆不入流,所以陛下给我武职任命权,朝臣们是不会太在意的,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见李崇义等人已经开始相信自己了,秦勇笑着补充解释道。 “担不担心的暂且不提,既然神武营隶属于辎重营,那你让兄弟们跟你一起入神武营是咋想的?” “就是,北衙禁军虽然是陛下募兵组建的私兵,其战力足以俯瞰我大唐全军,但它的主要职责是守卫京城、巩固皇权,一般是不需要上战场的,而不上战场的话,兄弟们就无法建功立业,那能有什么意思。” “上不了战场,从军确实没意思,还不如学牛力和崇义哥在武侯卫或监门卫弄个武职,学程处亮也不错,人家在千牛卫虽然只是个统领几十人的小校尉,可好歹也混了个正六品千牛备身,神武营不过一辎重营,连统兵总管也才从五品官身,进去了哪有出头之日。” 先前的激动消隐全无,李德謇、尉迟宝琳、段瓒三人垂头丧气的说道。 “愚昧,肤浅!” 看着李德謇等人垂头丧气的样子,秦勇没好气的训斥道:“你们不就是想建功立业吗,神武营虽然是挂在北衙禁军名下的辎重营,少有上战场的机会,但你们别忘了,我和陛下给神武营的定位是火器营!” “火器营又怎样,不就是批量研制雷火霹雳弹嘛,那都是一般工匠干的活儿,我们可都是武将二代,上战场与敌拼杀才是建功立业的最佳途径!”段瓒撇着嘴反驳道。 “段瓒说的对,咱们父辈不是郡王、国公就是郡公,大家都是家中嫡长子,以后又不是没爵位继承,说实话,我们之所以想建功立业,就是不想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吃老本,省得被人家瞧不起!” 段瓒话音刚落,尉迟宝琳一本正经的出言附和道。 他这话并非虚言,而是众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靠着父辈名声,这些年他们官勋二代的纨绔形象,在长安早已深入人心.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自己建功立业超越父辈的梦想,即便深知父辈的功绩很难超越,他们也想拿出真本事证明一下自己,毕竟自己得到的和承袭父辈的,在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第298章 秦大忽悠 “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兄弟,你们想建功立业的原因我岂能不知,其实我之所以想拉你们进神武营,就是想给你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面对段瓒和尉迟宝琳的反驳,秦勇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微笑。 他自己,不,应该说原主... 原主也是在父辈余荫下护佑长大的武将二代,深知从小顶着父辈的耀眼光环压力有多大。 在外人看来,不论郡王世子,还是国公世子和郡公世子,那都是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可其实在原主和尉迟宝琳等人心中,出身好也有出身好的烦恼。 就拿从军建功一事来说,这是他们想向父辈证明自己的梦想,但却一直难以实现。 因为父辈们舍不得他们上战场冒险,宁可将人闲养在家放任在外闯祸,也坚决不让从军。 像李崇义、程处亮、牛力三人,现在虽有武职在身,可监门卫、千牛卫和武侯卫这都是守卫京城的南衙禁军,和真正需要上战场厮杀的府兵完全不同。 “证明自己?神武营隶属于北衙禁军,还是火器辎重营,上不了战场我们如何证明自己?” 见秦勇不像是在开玩笑,一向足智多谋的李震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虽不是尉迟宝琳、段瓒这种只知一昧厮杀的莽夫,但也想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证明自己。 “不论神武营是不是火器辎重营,也不管它是不是北衙禁军,首先它是一个拥有两千人的独立军营,而且我拥有绝对的管理任命权; 大家和我一样,从小耳闻目染了太多咱们父辈们的英勇事迹,所以很想上战场证明自己,可由于父辈们的阻挠,咱们根本进不了军营,现在神武营敞开大门仍由我们进,为何不先踏出这一步呢?”秦勇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震道。 “你的意思是,不管神武营有没有机会上战场,咱们先进去成为一名真正的将士再说?”李震眼眸一亮。 “不错,神武营名义上虽然是火器营,其职责也是以研制雷火霹雳弹为主,但研制雷火霹雳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也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 今天咱们用来炸突厥客馆的那三百雷火霹雳弹,其实我和马骁两人只用了不到三天就做出来了,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整个神武营,有两百人专职研制雷火霹雳弹就足够了,而剩下的那一千八百人,咱们完全可以当成正常的士兵来操练!”秦勇耐心解释道。 “只需要两百人就够了?那你...那你为何向陛下提议招兵两千人,这不是欺君么!”李崇义瞠目结舌道。 “谁欺君了,咱神武营是负责研制雷火霹雳弹不假,可研制出了雷火霹雳弹难道不需要人看守、押运、护送吗,还有原材料的征调采购,那也是需要大量人手的好不好; 雷火霹雳弹的威力你们也见识过了,要想严苛保护好这种大杀伤力火器,防止配方外泄,咱们的护卫力量必须加强; 所以招到新兵后,我准备让你们当领兵校尉狠狠的训练士兵,争取将咱神武军训练成我大唐军中的最强精锐,只要咱们训练出来的兵卒战力够强,以后还愁没机会上战场建功? 另外你们别忘了,咱神武火器营可是研制雷火霹雳弹的,咱们的兵是神武火器兵,拥有优先装备雷火霹雳弹的特权,一支装备有雷火霹雳弹的军队,其战力能强到什么程度,你们可以自己想象一下。” 秦勇笑着忽悠众人道。 他建议李二组建神武火器营,原本是为了保密生产研制雷火霹雳弹不假。 后来之所以要求将李崇义等人拉入军中,纯属为了掌握神武营的两千兵权。 想掌握兵权,秦勇自然不是为了谋反作乱了,而是想以此为跳板,好日后带着兄弟们在战场上立战功。 对于立战功,秦勇本来是没有多大兴趣的。 毕竟他又不是原主,一点想在父辈面前证明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要不是他不想继承秦琼爵位,而大唐又有非战功不可封国公的律令,再加上李崇义等人想统兵上战场建功立业,他才不会费这么大劲自己找罪受。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是很差的,上了战场后,哪怕只是受了很轻的刀伤、箭伤,也有可能破伤风殒命的。 凭借他穿越者的学识,苟在京城经商赚钱,搂着娇妻美妾当条混吃等死的咸鱼难道不香吗? 对秦勇的真实想法,李崇义等人自然是一无所知了。 毕竟他们可不认为就自己这点本事,上了战场后能用军功搏出一个国公爵位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他们目前的实际情况,要想上战场建功立业,进入秦勇的神武营貌似是最好的选择,尽管对方的话听上去有忽悠之嫌...... 第299章 朝野震动 在秦勇的有心忽悠下,李崇义六人面面相觑的沉思了良久,最终还是没能抵住从军诱惑,生出了加入神武营的心思。 “愣子,你说想将神武营打造成我大唐军中的最强精锐,这有可能么,别忘了,陛下是让你招募新兵组建神武营,要想将新兵训练成军中精锐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更别说最强精锐了。” 暗自沉思了片刻后,李震神色复杂的看着秦勇道。 “若是别人训练新兵,那当然不可能了,毕竟我大唐战力最强的玄甲军,尤其是自玄甲军中脱离出来的百骑,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瞎吹出来的; 我早就想好了一套针对军中将士的新式练兵之法,按照此法练兵,只需数月,便能将新兵训练成精锐,你们若下定决心加入神武营,这两天我便在牢中悉心传授你们练兵之法,到时候入了军营,你们便能直接上手练兵了。” 收起了玩笑之心,秦勇神情凝重的看着李崇义六人道。 “入了你的神武营,我是不是得辞去监门校尉一职?”李崇义面露犹豫道。 秦勇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神武营虽然隶属于北衙禁军辎重营,我能给你们的武职最高也就正八品宣节校尉,但这毕竟是拥有实权的统兵武职,兵部是不会允许你身兼两职的。” “愣子,我跟你干了,北衙辎重营虽说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上战场的,可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禁军,只要咱们练兵练的好,日后也不是没希望求陛下调往边关杀敌建功的!” 本就是个好战分子,再加上和秦勇感情深厚,尉迟宝琳第一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也同意加入神武营,反正咱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有机会从军达成所愿,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就算最终无法上战场,只要督造研制好雷火霹雳弹也是大功一件。” 李德謇第二个表明了态度。 本就有些心动,见尉迟宝琳和李德謇松口了,李崇义、张顗等人自然不甘示弱,全都口头承诺了加入了秦勇的神武营。 对李崇义等人的选择秦勇并不意外,在称赞众人一句做出了明智之举后,便与众人分享起了自己早已设想好的新式练兵之法。 秦勇所谓的新式练兵法,自然不是他胡乱瞎想出来的,而是他前世写小说搜集素材时了解到的科学练兵法。 当然了,受限于时代背景不同,秦勇并没有照搬照抄,而是结合实际情况,归纳总结为了五大科目,分别为体能训练、技能训练、生存训练、战术训练和思想训练。 本来还觉得秦勇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对练兵之事肯定一窍不通。 随着秦勇有条不紊的说出自己的练兵构想,李崇义等人像是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个个看向秦勇的眼神中不仅充满了震惊,更多的是崇拜。 虽然他们从未听说过什么负重行军练体能、单兵特种作战、雷火霹雳弹爆破、神箭手狙击暗杀、自救互救极限求生等练兵之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无法理解,只是受限于固有的思维,没有打开眼界与格局而已。 ...... 就在秦勇向李崇义等人传授自己的新式练兵法的同时,皇宫两仪殿前跪着的一众主和派朝臣早已炸开了锅。 他们虽然一直跪在两仪殿前,但并未彻底隔绝与外界的联系,相反,由于李二从未限制众人的人身自由,他们通过外线同僚传来的消息,已然得知了秦勇七人夷平突厥客馆,覆灭突厥使团的事。 “完了,这下全完了...” “秦勇那小畜生,他...他怎么敢!!” “闯下如此大祸,必定朝野震动,就是秦琼也得掉脑袋,他就不怕死吗!!!” “我早说过,那该死的混账东西就是一个祸害,有他在,我大唐危矣!!!!” “......” 各种嘈杂的唾骂声,自人群中不断响起,其中尤以长孙无忌、魏徵、卢宽三人骂的最凶。 “行了,别骂了,突厥使团现已全军覆没了,我大唐与突厥这一战在所难免,咱们还是各回各家吧,再留下继续跪谏,只会招陛下心烦!” 面无表情的冲身边众人说了一句,房玄龄第一个站了起来。 “房公言之有理,事已至此,再难反转,大家还是别再抱有幻想了。” 与房玄龄看法一致,杜如晦也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魏国公、蔡国公,你二人贵为尚书左右仆射,说是百官之首当朝宰相也不为过,事关大唐国运兴衰,你们可不能就此退缩啊!” 见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有了向李二妥协之意,一向心直口快的魏徵脸色阴沉的开口道...... 第300章 为人臣子,不可僭越 “玄成,事已至此,你觉得我大唐与突厥之间,还能有缓和的余地吗?” 低头俯视着还跪在地上的魏徵,房玄龄冷笑着问道。 他本是坚定的中立派,朝中诸事向来以李二为马首是瞻。 这次若不是因为考虑到以大唐目前的国力,还不适合与突厥全面开战,他是绝不会蹚跪谏逼宫这趟浑水的。 眼下他已然清楚两国开战无法避免,自然不可能再跪在这里让李二为难。 “突厥使团彻底覆灭,颉利可汗得知后,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但要说一点缓和余地没有那也不尽然!” 没等魏徵来得及开口,长孙无忌抢着答话道。 “哦,齐国公号称我大唐智囊,不知有何高见?”房玄龄似笑非笑的问道。 “高见不敢当,愚见倒是有一点,据我所知,这两年漠北也遭遇了旱灾,因而导致羊马牲畜饿死无数,人口饿殍遍地,这也是为何突厥使团急着南下入京商讨换粮的原因; 缺粮,这是突厥和我大唐都在面临的巨大难题,不同的是我大唐南方受灾较轻,南粮北调勉强能应付灾荒,可突厥就不同了; 它们西临苍突厥,东临高句丽,南临我大唐,偏偏又与这三国关系交恶多年,随时有开战的风险,正常情况下是根本借不到粮的; 内因缺粮而人心动荡,外有邻国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颉利可汗是肯定不愿与我大唐全面开战的,否则就是为高句丽、苍突厥、吐蕃、土谷浑等国做嫁衣; 既然知道对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战,那咱们只要妥善处理好突厥使团覆灭一事,给颉利可汗一个交代,双方罢兵言和也不是没可能的。” 长孙无忌长篇大论的向众人解释道。 “齐国公分析准确,言之有理,突厥兵力本就不比我大唐少,尤其是那三十万精骑,他们久居漠北草原擅骑擅射,综合战力远非我大唐所能匹敌,所以我依旧主张和亲避战!” 见长孙无忌还是坚定的站在自己一方,魏徵连忙出言附和道。 “玄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主张和亲避战!” 知道魏徵是个迂腐的老顽固,却不曾想对方竟顽固到了这等地步,房玄龄没好气道:“先不说咱能不能给颉利可汗一个满意的交代,单说长乐公主被陛下赐婚给了秦勇,巫铎王子已经身亡,和亲避战一事就不可能了!” “房仆射此言差矣,秦勇前后两次大闹鸿胪寺,今日更是胆大包天将突厥使团给全灭了,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即便陛下看在秦琼的面子上不治秦勇死罪,收回赐婚圣旨还是合情合理的; 只要收回了赐婚圣旨,解除了婚约,长乐公主就能继续和亲,至于巫铎王子已死,那就更不是问题了,毕竟颉利可汗又不止一个儿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不让长乐公主和亲,陛下膝下也还有其她公主能担此重任啊; 总而言之一句话,大家都知道现在不是与突厥全面开战的最佳时机,而突厥那边本身肯定也是不想开战的,既然如此,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得不惜一切代价促使双方罢兵言和; 别忘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即便我大唐侥幸战胜了突厥,也肯定会大损元气,与其鹬蚌相争让渔翁得了利,不如先保存壮大自己的实力,待实力壮大到能轻易扫灭突厥之际,再动手也不迟!” 对房玄龄所言不敢苟同,长孙无忌故意提高嗓门分析出了他所认为的利弊。 国舅长孙无忌在朝中本就声望极高,经他这么一分析,一些原本还想效仿房杜二人起身停止跪谏的臣子顿时安耐住了蠢蠢欲动之心。 “齐国公,我知你足智多谋,且能说会道,房某自愧不如,我只想说一句话,那便是这大唐终究是由陛下说了算的,为人臣子,当以皇命是从,不可僭越!” 本来是想说服魏徵的,见长孙无忌老是抢着答话,房玄龄语气冰冷的留下了一句后,直接大步流星的离去了,一向话少的杜如晦见状,气定神闲的紧跟了上去。 “哼,说到底不还是怕得罪陛下么,身为尚书左右仆射,遇事只会权衡自身利弊,全然不顾我大唐安危,简直德不配位!” 看着房玄龄和杜如晦远去的背影,卢宽没好气的冷哼道。 “卢尚书,你贵为礼部尚书,当知上下之礼,刚才那话,可不是你能说的!” 语气冰冷的警告了卢宽一句,王珪效仿房杜二人停止跪谏,直接自地上站了起来。 “叔玠,你这是...你也准备退缩?” 见王珪起了身,长孙无忌、卢宽、温彦博和魏徵四人忍不住脸色大变。 尤其是长孙无忌。 随着房玄龄和杜如晦的离去,外加虞世南两天前就已经昏迷被送回家了,现在他们主和派的核心战力严重不足,若再走了王珪,说战力打了个对折都不为过。 别看在场跪谏的朝臣足有一两百人,其实真正能影响到李二意志的并不多,也就对方平时所信任倚重的一小部分亲信大臣而已,这其中就包括门下侍中王珪...... 第301章 全部打入大牢! “老夫不是退缩,而是知时局、晓大势,房杜两位仆射都是治国能臣,在得知大势不可逆的情况下急流勇退,此乃明智之举,我王珪随之效仿有何不可?” 见自己起身后,长孙无忌四人全都急了,已然六十出头的王珪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本就是中立派而不是主和派,之所以跟随魏徵等人一起跪谏逼宫,无非是觉得以大唐目前的综合国力,还不宜与突厥彻底撕破脸而已。 眼下突厥使团彻底覆灭在了秦勇之手,王珪很清楚两国开战已无法避免,与其再对和亲避战抱有幻想,不如顺势而为全力支持李二开战,这样至少还能让大唐的将士们在战场上占得一丝主动。 “王侍中,突厥民风彪悍,骑兵更是号称天下无敌,两国一旦交兵,我大唐定是败多胜少,你身为门下侍中,平日赞导众事、纳言议政、有封驳之权,怎能以一句大势不可逆就置身事外呢!” 对王珪所言并不认同,魏徵脸色难看的埋怨道。 “置身事外?魏玄成,老夫若真想置身事外,就不会陪着你们在这两仪殿外跪三天,陛下的态度如何,通过这几天你还没看清楚吗!” 魏徵的埋怨令王珪很是不满,他带着三分怒意冷声反驳道。 “陛下的态度我一直很清楚,正因如此,所以咱们才会在此跪谏,秦勇覆灭突厥使团一事,固然会让颉利可汗勃然大怒,但齐国公先前所说让双方罢兵言和的法子,也未必行不通; 只要将罪魁祸首的秦勇,以及帮凶李崇义等人交由颉利可汗发落,再让长乐公主另择一位突厥王子和亲,我相信颉利可汗为了大局着想,短时间内是不会选择与我大唐开战的,毕竟...” “魏徵!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 魏徵话音未落,李二恼怒的声音,突然自两仪殿外一侧的廊道拐角处响起。 在魏徵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李二带着王德和程处亮等一众千牛卫气势汹汹的冲到了魏徵等人身前,脸上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陛...陛下...” 面对李二那恨不得活刮了自己的眼神,魏徵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反应过来后连忙俯首见礼。 相较于被吓了个半死的魏徵,在场跪谏的众臣也都没料到李二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心惊之余纷纷学着魏徵向李二行起了君臣之礼,就连站着的王珪也不例外。 “魏徵,你刚才说让朕将秦勇和李崇义等人交由颉利可汗发落,还扬言让朕的长乐令择一位突厥王子和亲?” 对群臣的见礼视若无睹,李二咬牙切齿的死盯着魏徵质问道。 “陛下,臣...臣不过是重述了齐国公所言,当然,这也是臣心中所想,臣与齐国公一样,是全心全意为我大唐的江山社稷着想,绝无半点私心,还望陛下息怒!” 知道李二一心求战,不想低头与突厥言和,魏徵连忙出言解释道。 “辅机,玄成刚才所言,原话是出自你之口!” 冰冷瘆人的目光自魏徵转移到了长孙无忌的身上,李二强压着心中怒火道。 他知道在场众臣都是主张和亲避战的。 也知道众臣中的绝大多数人之所以选择主和,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真的畏惧突厥,只是想将北征延后几年,好让大唐借此休养生息,从而恢复增强国力。 有一说一,单就立场而言,李二虽然主战,但并不觉得魏徵等人跪谏逼宫有多大过错。 毕竟众臣也是为了他们老李家的江山社稷着想,说白了只是政见不合有分歧而已,否则众人根本没必要冒着得罪他这个皇帝的风险来跪谏逼宫。 正因为心里清楚魏徵等人主和并没有坏心,所以面对群臣一连三天的跪谏,李二才没有强行干预制止,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容忍众人挑战自己的底线。 尤其是长孙无忌这个他名义上的大舅兄! 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竟还想着让自己将最疼爱的嫡长女远嫁突厥和亲,除此之外,还打算将秦勇、李崇义等七人交由突厥发落,这不是打他大唐皇帝的脸么! 亏得对方还是自己爱女的亲舅舅,就一点也不顾皇后的感受? 还号称大唐第一智囊呢,也不想想若秦勇七人出了事,秦琼、李孝恭、李靖等人还不闹翻天! 越想,李二越生气! 若不是考虑到长孙无忌国舅的身份,他都想上前猛踹对方两脚。 “陛下,臣所言或许不合您心意,但我也是为了我大唐国运绵长、江山永固着想,绝无半点私心,还望陛下明察。” 能近距离感受到李二此刻的愤怒,长孙无忌面露苦涩的为自己辩解道。 “没有私心?你当朕愚昧无知么,你与秦勇之间是私仇,与突厥开战是国事,携私仇谈国事,辅机,你太令朕失望了!” “陛下,臣...臣确实是一心为国没有半点私心,在场跪谏的同僚这么多,难道他们都跟秦勇有仇不成?”长孙无忌继续狡辩道。 “你少拿他人说事,他们愚蠢,你这大唐第一智囊也愚蠢不成,别忘了,你不光是朕倚重的臣子,还是丽质的亲舅舅; 本来在与突厥开战一事上,你若觉得为难,大可保持中立,朕不会计较什么的,可你却一点也拎不清,在明知这一战无法避免的情况下,竟还想着让丽质远嫁和亲,你是要将皇后的心伤透吗!” 眼神冷冽如刀,李二死瞪着长孙无忌,胸中怒意难平。 这几天朝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长孙无忌的态度,长孙皇后全都一清二楚。 在得知自己的嫡亲兄长竟与朝臣一起跪谏逼宫,想逼自己的丈夫让爱女远嫁突厥和亲后,长孙皇后气了个半死,连许久未曾发作的“气疾”都有了再犯的迹象,若不是考虑到后宫不得干政,她早将长孙无忌宣至立政殿算账了。 面对李二的怒斥,长孙无忌低头沉默不语。 如李二所言,有智囊之称的他,在朝事上一向拎得清。 若不是秦勇与他长孙家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怨,在与突厥开战一事上,他就算不支持李二,也绝对会保持中立。 正是因为他想置秦勇于死地,所以才倒向了魏徵为代表的主和派,毕竟突厥使团所提三个条件中第一个就是让秦勇赔命。 “陛下,您的意思是,臣等这么多人在此跪谏是愚蠢之举?” 见长孙无忌被李二训的哑口无言了,魏徵壮着胆子质问道。 别人或许怕李二动怒,可他却一点也不怕,因为他自认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心。 “不愚蠢,难道还要朕夸你们聪明?”李二冷嘲。 “自古便有文死谏武死战的说法,臣等良言陛下听不进去,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当然了,陛下若非要认为臣等所为是愚蠢之举,那就当我们愚蠢吧,毕竟愚蠢也不犯罪。”魏徵理直气壮道。 “愚蠢是不犯罪,但你们拉帮结派跪谏逼宫犯罪,来人,将在场隶属于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二十四司的职官统统拿下,全部打入大牢!” 本就看魏徵不顺眼,见对方犯了错不自知竟还如此理直气壮,怒火中烧的李二直接放出了狠话...... 第302章 腹黑的李二 一听李二要将自己打入大牢,在场但凡隶属于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二十四司的官员顿时脸色大变,就连魏徵、卢宽和温彦博三人也不例外。 魏徵现任主要官职为秘书监,秘书监为秘书省(内三省之一)主官,官阶从三品。 虽然秘书省并不在李二所说的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二十四司之内,但魏徵现在还兼着尚书左丞的官职,算起来也属于尚书省官员,所以他也在打入大牢的人选之中。 至于卢宽和温彦博,前者为礼部尚书,隶属于礼部,后者为御史大夫兼中书侍郎,属中书省官员,两人和魏徵一样,都成了被打入大牢的对象。 相较于魏徵三人,长孙无忌就要淡定多了。 他以前倒是担任过吏部尚书和尚书右仆射的官职,不过早就已经卸任了,现在也就是顶着个齐国公和开府仪同三司之名,属于没有实权官职的散官,所以不在李二针对的范围之内。 虽然心中侥幸李二放了自己一马,但长孙无忌还是忍不住暗自腹诽,李二发起狠来是真狠,连嫡亲兄弟都能做出满门连诛之事,好在自己到底是对方的大舅兄,在当前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对李二的命令虽然大为震惊,但程处亮等在场一众千牛卫可不敢违抗圣令,纷纷挺身身前准备拿人。 “且慢!!” 没等程处亮等人来得及动手,魏徵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陛下,臣等跪谏不假,但直言纳谏,乃为人臣子之本分,何来犯罪一说,您不能随意将臣等打入大牢!” “直言纳谏确实没有罪,朕也没说你们犯了纳谏之罪,但你们擅离职守,犯了渎职之罪,朕依法治罪将你们打入大牢反省一阵,有何不可?” 早料到魏徵等人会不服气出言反驳自己,李二面露冷笑道。 “擅离职守...渎职?”魏徵等人微微一愣。 “没错,就是渎职,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开战在即,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二十四司政务繁忙,可你们却在此跪谏偷懒,还一连偷懒了三天,因而导致各部署衙运转,几乎处于了瘫痪状态,朕没治你们一个扰乱朝政罪就算不错了!” “这...陛下,臣等在此跪谏,那也是尽臣子本分啊,这怎么能叫擅离职守呢?”卢宽欲哭无泪道。 “如何不叫擅离职守,就拿你来说,身为礼部主官,肩上责任重大,即便重病卧床想要休沐,那也需先上书请示,待朕同意后方可,眼下你在此一跪就是三天,可曾向朕上书请示休沐啊?”李二面无表情的质问道。 “臣...臣未曾请示...” 知道李二就是想借渎职之 罪拿捏自己等人,卢宽无力反驳的垂下了头。 不止是卢宽看出了李二腹黑的小心思,魏徵、温彦博等人也都看通透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知李二心意已决,多说无益,所以全都放弃反驳主动站了起来,准备痛痛快快的去大牢里待着。 当然了,众人之所以这么痛快,主要也是断定李二就是走个过场,肯定不会关他们太久。 毕竟他们人数众多,还都是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人实权官员,一旦关久了,整个朝廷肯定会彻底瘫痪,这是身为皇帝的李二不愿看到的。 虽说在两仪殿外跪谏的朝臣足有一两百人,但摘出了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实权官员后,也就剩下不到四十人。 这些人要么是不属于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散官,要么就是一些只有爵位没有官职的勋爵,总之对李二来说,已经没有逼宫的“威胁”了。 魏徵、温彦博等人起身后,当即便被程处亮命令几名千牛卫押送着离去了,一行百多人浩浩荡荡,走在皇宫里吸引了无数目光。 “叔玠,你现在可支持朕对突厥开战?” 对魏徵等人的离去并未放在心上,李二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王珪问道。 王珪乃现任门下侍中(门下省主官),虽然也属三省六部官员,但在李二露面前已经放弃了跪谏,所以他并未傻乎乎的跟着魏徵等人一起去大牢,而是选择了留在一旁恭候。 “陛下,就目前形势来看,和亲避战的路线已经走不通了,所以臣除了支持陛下开战外,已别无选择。” 虽说有魏徵等人为前车之鉴,但王珪并没有向李二谄媚拍马的意思,他不卑不亢的如实回道。 “叔玠啊叔玠,你这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啊,到现在你还坚定的认为和亲避战是对的么?”李二面无表情道。 王珪摇头:“臣从来没有认为和亲避战是对的,臣只是觉得对当下的我大唐而言,罢兵言和休养生息是最有利的,房杜两位仆射也是这样认为的,当然了,随着突厥使团的覆灭,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既然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明天和玄龄、克明一起赶紧复职,这两天你们跪谏闹的三省六部都快瘫痪了,还有一堆政务等着你们帮朕处理呢。” 板着脸嘱咐了王珪一句后,李二扭头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等人:“你们是打算放弃跪谏,还是准备也跟着去牢房待一段时间啊,若是选择后者,朕也可以给你们定个罪名,比如一连三天夜宿皇宫,这罪名要是计较起来,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第303章 好自为之 “夜...夜宿皇宫!!!” 被李二所说罪名吓了一大跳,长孙无忌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尽管他们仅剩下了不到四十人,但其中在两仪殿外跪谏时间最短的,也已经有两天一夜了,说夜宿在皇宫并没有错,毕竟他们跪归跪,也不是整宿不合眼的,确实是睡了。 但跪谏期间的所谓“夜宿皇宫”,和真正需要被定死罪的夜宿皇宫完全是两码事。 需要被定死罪的夜宿皇宫,泛指男性外臣在没有得到皇恩特许下私自在皇宫留宿,尤其是留宿后宫,那是夷九族的大罪,哪怕是已经在外开府建衙的成年皇子犯了此罪,亦需重罚。 “怎么,你们是觉得朕不敢定你们夜宿皇宫之罪?” 看着被吓懵了的群臣,李二腹黑冷笑。 早在魏徵等人带头开始跪谏之初,他就已经想好了收拾众人的办法。 之所以憋到此刻才出招,一方面是因为房玄龄、杜如晦、王珪这三位主和“中坚战力”已经退出了,主和派实力骤减。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在此跪谏的大部分臣子,也是真心为大唐江山社稷着想的。 他身为皇帝,即便臣子与其政见相左,也必须容忍不同声音的存在,否则便会打破朝堂平衡,不利于治国。 当然了,真正让其决定出手收拾众臣平息跪谏风波的,主要还是因为秦勇覆灭突厥使团,彻底断了众人和亲避战的念想。 若非如此,即便他有办法化解跪谏风波,也不好强硬蛮干,否则他是要背上专横独断、一意孤行的骂名的。 “陛下,臣觉得王侍中言之有理,事已至此,除了与突厥开战别无选择,臣放弃跪谏!” “陛下,臣也放弃跪谏!” “......” 深知李二说出夜宿皇宫之罪,就是在威胁自己,在场群臣包括长孙无忌在内全都选择了妥协。 尤其是长孙无忌,他是第一个改口的,而且还厚着脸皮借用了王珪的说辞,打死也不承认自己跪谏跪错了,导致其余众臣纷纷随之效仿。 本意就是为了化解跪谏风波,对群臣言不由心的妥协,李二并未深究,在简单告诫了众人一番后,便让人自行离去了,连王珪也不例外,唯独留下了长孙无忌。 “辅机,你最近的所作所为,着实令朕有些失望啊。” 群臣一走,李二紧接着便唤退了王德、程处亮等人,他冷眼凝视着仅留下的长孙无忌,语气中透露着严重的不满。 “陛下是指臣坚持让丽质远嫁和亲一事?” 长孙无忌面露苦涩的问道。 “这只是一方面,最让朕失望的是,你身为朕最信任、最倚重的臣子,又是皇后亲兄,在关键时候,居然因私废公跟朕作对,你对得起朕的信任么!” “最信任、最倚重的臣子?呵呵...” 长孙无忌苦笑摇头:“陛下高看臣了,现在您最信任最倚重的是秦家父子,臣对您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怨朕重新启用秦琼,赐婚长乐给秦勇?”李二双目瞳孔紧缩。 “为人臣子,岂敢怨君,臣只是想提醒陛下,秦琼所效忠的,一直都是大安宫中的那位,陛下将京畿护卫军的统兵权交给秦琼,最好提防一二,毕竟...人心隔肚皮。”长孙无忌较有深意道。 “混账,你这是恶意挑拨,秦琼的为人朕再了解不过了,他岂是那种犯上作乱的谋逆之辈!” 李二勃然大怒。 他知道长孙无忌一向跟秦琼父子不对付,尤其是秦勇几番与长孙冲起冲突后,更是恨秦琼父子入骨,但他没想到长孙无忌竟敢用如此低级的手段来挑拨离间。 “陛下,臣虽然跟秦琼有点小过节,但还不至于无中生有凭空猜忌他,说到犯上作乱谋逆,臣跟陛下一样,相信以秦琼的为人断然不敢,不过他若以解救太上皇为名行兵谏之事,那就未必了,要知道他对太上皇的忠心,那可是远远大于您的。” 面对李二的暴怒,长孙无忌眼神闪烁道。 “兵谏?哼,朕登基已三年有余,整个朝堂尽在朕的掌控之中,别说京畿护卫军仅有三万五千人,就算有十万人,秦琼也不敢带着他们来攻长安,因为京畿护卫军和北衙禁军一样,是绝对忠心于朕的; 另外,秦勇和秦理皆在长安城中,秦琼一生就这两个子嗣,他岂会置亲子安危于不顾,更何况秦勇现在是朕的女婿,秦琼就算对朕再不满意,他和朕还有一层姻亲关系在,所以朕敢肯定,他绝对不会背叛朕!”李二信心十足的说道 “既然陛下如此信任秦琼,那不知对秦勇此次覆灭突厥使团一事,该如何惩处呢?” 见挑拨没能奏效,长孙无忌在略作犹豫后,突然转移了话题。 “突厥使团涉险干涉我大唐内政,而且突厥客馆自设立以来,一直在暗中秘密搜集我大唐机密情报传送回国,相关罪证大理寺和暗影司已经在落实了,明天大朝会朕自会昭告天下,以此替秦勇等七人减轻罪名!” “干涉内政...搜集机密情报...呵呵,如此看来突厥使团当真是该死啊...” 虽然早猜到李二肯定会力保秦勇,但长孙无忌没想到,对方竟会反客为主用给突厥使团加罪的方式给秦勇等人脱罪,长孙无忌忍不住自嘲苦笑。 “辅机,有些事情朕不想说透,但以你的智慧,即便朕不说你也应该清楚,秦勇和丽质的婚事已定,朕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好自为之;对了,忘了告诉你,皇后一直等着你去立政殿,你去看看她吧!” 李二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两仪殿走去。 看着李二越走越远的背影,长孙无忌深邃的眸光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气愤、嫉妒、怨恨等各种情绪,最终他深吸了口气,在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都压制下去后,转身朝着立政殿所在方向而去...... 第304章 兵临城下 并州,太原城。 距离北城门一箭之地外,战马嘶吼,旌旗摇曳,突厥将领拔延兀率五千精骑、三万步卒兵临城下,放眼望去人头耸动乌压压一大片,极具视觉冲击。 城楼廊道上,大量唐兵在并州都督李积和副都督薛万彻的带领下,持刀握枪、开弓搭箭、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战前特有的肃杀。 “孱弱唐兵,无胆鼠辈,像娘们儿一样龟缩在城里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出城迎战!” “无胆鼠辈,出城迎战!!” “无胆鼠辈,出城迎战!!!” “......” 跨马屹立阵前,看着防卫森严的太原雄城,拔延兀命令属下将士扯开嗓门大声挑衅,气焰嚣张至极。 身为突厥统兵大元帅阿史那思摩麾下七大悍将之一,拔延兀接到的命令是围困伺机攻打北城门,不论是攻是守,绝不能放唐军一兵一卒进出。 相较于严防死堵的围困,生性好战的拔延兀更希望能拿下破城首功,所以这两天他时不时便来到阵前辱骂挑衅,希望唐军能出城迎战,这样他才有破城之机。 “都督,你也见到了,北城门的这帮突厥蛮子格外嚣张,目前四道城门皆已被敌军重兵围堵多时,咱若再这么避战不出,军中士气肯定大受影响,末将请求领兵出战!” 看着城外气焰嚣张的敌军,城楼上一年约三十的黑脸唐将忍不住向李积请战道。 “领兵出战?陈达,本都督的命令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人家有大军二十万,咱们才多少人,你拿什么跟人家战!” 蹙眉怒视着黑脸将领陈达,李积语气冰冷的斥责道。 他并非怯战之人,主要是前段时间突厥骑兵在太原附近村落烧杀抢掠,他迫不得已下派兵出城救援百姓,结果前后共计损失了四五千人马,现在手上可战之兵只有不到六万了。 六万对人家二十万,而且还是战力彪悍的突厥骑兵,即使是成名已久的沙场宿将,李积也不敢擅自出兵迎敌了。 毕竟他接到的命令是坚守太原城以待后援,若援兵未到城池先破,他便是大唐的罪人。 并州太原城不同于一般州郡首府,此城地处大唐与突厥的战略咽喉位置,一旦城破失守,突厥骑兵便可肆无忌惮的纵马南下,届时战局将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太原城内囤积了大量粮草,一旦这些粮草落入突厥人手中,对方唯一的短板缺粮就被补齐了。 “都督且放心,末将知道城内缺兵,只需给我五百军士压阵即可!” 面对李积的斥责,陈达并未怯懦退缩,相反,其语气充满了坚定。 “五百人?陈达,你莫不是想去送死不成,带这么点人出城迎敌,人家铁骑一个冲锋就能让你全军覆没,随着四门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军中士气本就已近够低落的了,你若再败上一场,岂不是雪上加霜!” 没等李积来得及接话,副都督薛万彻脸色阴沉的插嘴道。 陈达是他的直属部将,平日里作战是够勇猛,可论头脑...实在一言难尽。 “副都督误会了,末将之所以想领兵出城掠阵,主要是想激敌军斗将而已!” 陈达神情严肃的解释道。 “斗将?”李积眼神一亮:“你是想逞匹夫之勇,借临阵斩将来提升士气?” 陈达点了点头:“不知都督觉得如何?” “兵法有云,敌强己弱,当避其锋、取己巧,眼下突厥兵势远胜于我,借斗将提升士气...这确实是个办法; 不过你可得想好了,一旦你率兵出城迎战,若敌军在紧要关头乘势攻城,为了大局着想,我只能下令紧闭城门,到时候断了你的后路,你可就...” 话说一半,李积欲言又止。 其实若不是城池被围士气低落没办法,以他一贯的行事作风,是绝不会让属下去冒险的。 但就目前这种情况,若不适当的鼓舞一下士气,时间一长,他还真怕城池会失守。 别看太原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被围困的时间长了,难保不会军心动荡发生意外。 毕竟突厥拥有二十万大军,而且还都是那种上马可冲锋、下马可攻城的悍勇之士,面对敌军给予的强大压力,鼓舞士气凝聚军心是很有必要的。 “都督,末将既然敢提出率兵迎战,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望都督成全!” 知道李积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程达心生感动之余,语气愈发的坚定了。 见陈达心意已决,李积与薛万彻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应允了对方的请求。 小半炷香的时间过后,紧闭数日的太原城北城门由内自外被推开,随着城门吊桥落下,身穿明光铠、手持亮银枪的陈达,率领五百甲士来到了突厥大军的阵前...... 第305章 阵前斗将 随着陈达率兵出城来到阵前,原本还在不断辱骂挑衅的突厥大军,在领兵大将拔延兀的抬手示意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带着疑惑的目光扫了一眼陈达所率领的五百甲士,拔延兀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弧度:“看来你大唐也不尽是无胆鼠辈嘛,来将通名!” “哼,吾乃并州统兵大都督曹国公李积麾下偏将,程达!” 目光死死的瞪着拔延兀,陈达大声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号,虽然仅领五百人面对敌方数万大军,但其脸上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战意高昂。 “唐将李积的名号如雷贯耳,我虽久居漠北,倒也曾听说过,至于你嘛...呵呵,区区偏将,无名小卒一个,仅带这么点人就敢来我军阵前,莫不是你家都督看你不顺眼,刻意让你前来送死不成。”拔延兀冷言嘲讽道。 “放屁,我家都督爱兵如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小人,拔延兀,听闻你乃突厥统兵元帅阿史那思摩麾下七大悍将之一,一身武艺纵横漠北鲜有敌手,我此番领兵出城,就是想与你一对一较量一番,你可敢与我这大唐无名小卒阵前一战?” 没心思与拔延兀瞎扯,陈达跨马挺枪,直接出言挑战道。 “哦,原来想阵前斗将啊,可惜你不是李积,凭你...还没资格与我交手,更没资格死在我的狼牙棒下!” 对陈达的挑战不屑一顾,拔延兀将手中拎着的一条混铁狼牙棒插在了身侧地面,随后冲着身旁几名将领冷声下令道:“命一千精骑冲锋,一个不留!” “哈哈哈哈!!” 没等突厥将领来得及将拔延兀的命令传下去,见势不妙的陈达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拔延兀,你有种骂我唐军是无胆鼠辈,现在却连我一个无名小卒的挑战都不敢接,还突厥悍将呢,搞半天是个怯战孬种啊!” 陈达话音刚落,其身后的唐兵们立时起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怯战孬种!” “怯战孬种!!” “怯战孬种!!!” “......” 两军阵前被敌军当众耻笑,即便知道这是对方的激将法,天生火爆脾气的拔延兀和其一众部将还是被成功激怒了。 伸手拔出了插在一旁的狼牙棒,拔延兀正欲上前接受挑战,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催动战马,身后众将中突然有人抢先冲了出来。 这是一体壮如铁塔般的魁梧男子,他身穿皮制战甲、手中拎着一杆开山重斧,由于面部留有一条狰狞的刀疤,看上去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杀鸡焉用牛刀,拔延将军,此人不过一无名小卒,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末将替你斩他!” 开口冲拔延兀打了声招呼,也不等对方同意,刀疤脸男子已然催马来到了陈达身前不远处。 本意便是想借斗将来鼓舞士气,拔延兀虽未出战,但有突厥将领前来应战,目的达成的陈达心中还是不免一阵窃喜。 他手中长枪直指刀疤脸男子,大声喝问:“我陈达枪下不死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突厥将领,咄罗勿猛坦!” 中气十足的报出了自己名号,语毕,刀疤脸猛坦胯下战马一声嘶鸣,随即拍马挥斧冲向了陈达,陈达见状没有丝毫迟疑,果断御马挺枪,朝着敌将反冲而去。 “哐当!!” 一声精铁交击的硬响伴随着火花四溅,在双方战马交替而过的瞬间,陈达手中亮银枪与猛坦的开山重斧正面交击在了一起。 仅一招,陈达便通过长枪传回手臂的力道,判断出了猛坦的战力一般,比起仅用了五分力的他差得远。 枪斧迅速分离,不论陈达还是猛坦都没能占到对方便宜,至少在外人看来,双方武艺势均力敌。 “擂鼓助威!!” 一直站在城楼上观望战场,见陈达成功激起了敌军阵前斗将,李积当即命人擂起了战鼓。 随着如闷雷一般的擂鼓声不断响起,城楼上的所有唐兵,包括被陈达带去阵前的五百甲士,全都不由自主的吆喝呐喊为己方将领助起了威。 在士兵们的呐喊和擂鼓声的助威下,陈达战意高涨,当即调转马头再次朝着猛坦冲杀而去。 本以为陈达敢领着区区数百人出城挑战己方主将拔延兀,其战力必定不俗,交手一招发觉对方实力也就与自己相当后,建功心切的猛坦轮着开山斧,大开大合的再次迎向了陈达。 战马疾驰,迅如闪电,两将再次会面。 不同于先前试探性的出手。 这一次,陈达一出招就用上了全力,不论速度还是爆发出的力道,都远胜于先前。 他手中长枪化棍横扫,自半空带起一道破空风声率先抽向了猛坦。 没想到陈达的出招速度竟会突然倍增,暗叫不好的猛坦果断横斧挡在了身前,企图挡下对方的蓄力一击。 又是一声“哐当”硬响。 在陈达拼尽全力,以及战马的冲锋助力下,猛坦连人带斧被陈达一枪自马背上向后扫飞了出去,还未等其身体自半空落地,陈达猛地抛出了手中长枪。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战场,猛坦的身体自半空被长枪穿透,随后被死死的钉落在了地面上...... 第306章 连斩三将? 见陈达仅用两个会合便击杀了敌将猛坦,城楼及战场上原本正在为陈达呼喊助威的唐兵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安静仅维持了片刻,随之便被更为疯狂的声音所取代,士气大受鼓舞。 相较于军心振奋的唐军,突厥一方的士气则明显衰弱下去了很多。 尽管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阵前斗将的胜负,一般很难撼动整个战局,但对军心士气方面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纵马上前将自己的亮银枪自猛坦的身上拔了出来,陈达调转马头再次回到了拔延兀的身前不远处,脸上毫不掩饰的挂着胜利后的喜悦:“拔延兀,都说你们突厥人骁勇善战,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两个会合斩杀猛坦,你确实有点本事,不过猛坦只是本将麾下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空有一身蛮力,武艺却稀松平常,你战胜了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面对陈达得意的炫耀,拔延兀并未动怒,相反,其语气淡漠的很,一副压根没将猛坦之死放在心上的样子。 本以为自己轻松斩杀了猛坦,肯定会令拔延兀暴怒,从而亲自出马与自己交手。 见对方表现的丝毫不以为意,陈达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一空:“既然你说猛坦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那你亲自上前与我一战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们突厥统兵元帅麾下七大悍将之一,究竟有多大能耐!” “本将知道你想与我交手,放心,会有机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布思奎山,出战!” 拔延兀话音刚落,身后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再次冲出了一将。 这是一个身材和猛坦一样魁梧的彪形大汉,他身穿黑色皮甲、眼神凶戾、杀气腾腾、手持一杆大长锤,一看就是力量型的战将。 “唐将,休要猖狂,我阿布思奎山前来战你!!” 刚一出阵,彪形大汉奎山便催动战马朝着陈达冲了过去,他战意高昂,一副不杀陈达誓不罢休的模样。 虽然依旧没能激将拔延兀出战,但面对对方主动派出的将领,陈达还是挺枪迎了上去。 他很清楚自己领兵出城的目的,是要借斗将鼓舞士气振奋军心,所以只要对手是突厥将领,他就没有拒战的理由。 战鼓擂动,旌旗摇曳。 在己方士兵的呐喊助威下,陈达拍马舞枪与奎山战在了一起。 相较于两个会合便被陈达轻易斩杀的猛坦,奎山的武艺显然要高出一筹。 双方你来我往在两军阵前大战了近二十个回合,最终奎山力怯,被陈达一声大喝刺于马下。 见陈达先后两战全胜,李积和薛万彻略感意外之余脸色大喜,至于唐军,原本回暖的士气再次高涨,与萎靡不振的突厥大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奎山的战败,拔延兀似乎早有所料,一如先前,他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意,更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而是再次点名唤出了身后一位名叫拔野古木勒的将领出阵与陈达对战。 也不知是不是被陈达两战全胜所表现出来的恐怖战力给吓到了。 拔野古木勒出阵后刚与陈达交上手,便被陈达精湛的枪法给全面压制了,先后连十个会合都没坚持下来,便被陈达迎面一枪贯穿胸膛挑下了马。 亲眼目睹了己方将领一连三战全胜,唐军士气瞬间飙升至了巅峰,一时间振奋的呐喊声响彻整个战场,连带着陈达自己也被三战全胜后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当众举枪直指敌军阵前的拔延兀,口中高声呐喊道:“无胆鼠辈拔延兀,可敢上前一战!” 面对陈达气焰嚣张的挑衅,拔延兀嘴角微微一翘,随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拎着狼牙棒催马来到了陈达身前不远处:“你先后已经战了三场,本将若在这个时候与你交手,难免会被人说成趁人之危,你要不要暂作休整一下?” “哼,你能有这么好心?” 没想到拔延兀会提出让自己休整,陈达脸上充满了意外。 一连战了三场体力损耗不小,他此刻确实又渴又累,但又怕这是对方的奸计。 “这不是好心,本将只是不想趁人之危罢了,当然了,你若是不承情现在就要动手,我可以先让你三招!”拔延兀冷笑着说道。 “让我三招?哼,好大的口气,既然你急着去投胎,那老子就送你一程!” 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蔑和侮辱,陈达大怒,当即拍马舞枪朝着拔延兀冲杀了过去...... 第307章 乌云盖顶 看着纵马疾驰而来的陈达,拔延兀左手紧抓缰绳,右手倒提狼牙棒,稳坐马背一动不动,摆出了一副任由陈达上前来攻的势态。 本就被拔延兀那句“让你三招”气的满腔怒火,见对方面对自己的冲杀竟不躲不闪,陈达催动战马的速度更快了三分,眨眼便冲至了拔延兀近前。 “看枪!!” 手中亮银枪寒光四溢,陈达刚欺近拔延兀身前,立时勒马刺枪直奔其面门,前后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停顿。 面对陈达勒马助力的雷霆一击,拔延兀泰然自若的将头往左偏移了三寸,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恰到好处的刚好避开了陈达的枪锋,其预判之准、反应之快,令陈达心惊不已。 一击落空,陈达手中枪杆急忙横扫,企图将拔延兀扫落下马,对此拔延兀显然早有防备,他身体及时向后一躺,轻而易举的便避过了陈达的第二击。 一连两次进攻被轻松化解,陈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自认武艺娴熟,单论个人武力即便比不上一流武将,也当在二流顶尖之列,可他却不曾想在拔延兀有心想让的情况下,先后两次出手竟连对方的皮毛都没碰到,这对其打击不可谓不小。 “杀!!!” 听着不远处己方士兵依旧还在持续的呼声呐喊,陈达满脸不忿的张口一声大喝,随后双手举枪朝着拔延兀胸口猛刺而去。 他这一枪看似简单,可其实不论速度还是力道,都达到了他生平的最巅峰,他不相信拔延兀还能在不出手格挡的情况下成功避开。 眼睁睁看着陈达堪称全力的一枪朝着自己胸口扎来,拔延兀脸色微变。 他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倒提着的狼牙棒,同时踩在马镫上的双脚猛地一发力,整个人竟在马背上凌空跃起了丈许高,巧妙绝伦的再次避开了陈达的进攻。 自半空平稳落回了马背上,还没等陈达自攻击落空的惊诧中回过神来,拔延兀迅速抄起了立在身旁地面的狼牙棒。 “本将已经让了你三招,现在该我了!” 冲着陈达邪魅一笑,拔延兀抬手一棒携乌云盖顶之势朝陈达迎头猛砸了下去。 尽管狼牙棒是典型的重兵器,但在拔延兀手中,其攻击速度一点都不比陈达手中的亮银枪慢,甚至还要更快上三分。 眼看对手势沉力猛的一棒眨眼便到了头顶,来不及躲闪的陈达,情急之下只得将手中长枪举过头顶企图硬挡下来。 “哐当”一声重响,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拔延兀看似随意的一棒,不仅砸弯了陈达手中的亮银枪,其恐怖余威连带着亮银枪下的陈达,包括陈达身下的战马一起,全都被砸的身凹体陷筋断骨折,横死在了当场。 寂静! 全场死寂! 不论是陈达带出城的五百士兵,还是不远处城楼上的唐军,全都被拔延兀战果骇人的一棒给震慑住了,就连李积和薛万彻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大唐名将也不例外...... 第308章 兵对兵,将对将,主帅对主帅 只是短暂的沉寂了片刻,安静的战场上便再次响起了振奋的呼啸。 不同的是,这一次欢呼的不再是唐军,而是拔延兀身后不远处的数万突厥大军。 听着突厥大军的震天欢呼,唐军士气瞬间自云端跌落至了谷底,比之陈达出战前还要低迷得多。 尤其是阵前的五百唐兵,随着陈达的突然战死,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一锤轰杀了陈达,拔延兀淡漠的脸上并未流露出多少喜色。 他抬头直视着身前不远处的城楼,大声开口道:“并州都督李积可在,本将早在漠北之时,便久闻你大名,可敢出城一战!” 面对拔延兀的阵前挑战,李积眉头紧蹙并未开口答话,而是冲身旁的薛万彻使了个眼色。 知道李积是位儒将,虽然兵法韬略惊人,但个人武力却并不出众,薛万彻得到眼色示意后扯了扯嗓子,旋即大声开口回道:“我家都督不在,就算在,凭你的身份也不配与之交战!” “不配?哼,我乃突厥主将,更是突厥排名第四的勇士,难道还没资格挑战他区区一个并州领兵总管不成!” 感觉自己受到了敌将的蔑视,拔延兀忍不住震怒。 他此番跟随主帅阿史那思摩率兵南下,一心只为建功扬名,所以在接到围城任务后,便一直肖想着能破城建功,奈何太原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再加上他麾下骑兵不擅攻城,所以一直没能如愿。 本来还在为如何破城建功而烦恼。 随着陈达率兵出城斗将,拔延兀刚才突发奇想,若是能逼敌军主帅出城一战,并在两军阵前将之生擒活捉,那份功劳即便比不上攻破太原城,想来也小不到哪里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击杀了陈达后,才会主动扬言挑战李积。 毕竟唐军士气此刻正处于低谷,他料想李积身为并州领兵总管,为了提高士气振奋军心,肯定是无法拒绝自己的挑战的。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李积居然不在城楼上,而且回他话的唐军将领,还直言自己没资格挑战对方主帅,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突厥主将怎么了,我家都督乃大唐国公、现任并州都督、兵马大总管,说白了就是我唐军主帅,自古两军对阵,都是兵对兵、将对将、主帅对主帅,你们突厥若想挑战我家都督,让阿史那思摩亲自来吧!” 并未将拔延兀的震怒放在心上,薛万彻理直气壮地回怼道。 “好个兵对兵、将对将、主帅对主帅,既然你家主帅无法出战,那你亲自出城来战吧,你们不是想斗将吗,本将奉陪到底!!” 谋划未能得逞,还被敌军将领轻视侮辱,拔延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直接将目标转移到了薛万彻的身上。 “你想奉陪到底,我就要如你的愿吗,我乃并州领兵副都督薛万彻,论军中地位比你高半级,所以,你同样也没资格跟我交手!”薛万彻冷笑着拒绝道。 “狗屁,不敢出战就不敢出战,找什么借口,都说你们大唐猛将如云,依我看,全都是畏首畏尾的无胆鼠辈,还并州都督、副都督呢,连刚才死在我狼牙棒下的小将陈达都不如!” 挑战接连遭受拒绝,拔延兀恼怒的破口大骂,不远处士气正旺的突厥大军闻言,很是配合的发出了鄙夷的嗤笑声。 “万彻,这拔延兀不仅勇武过人,更是个玩弄心术的高手,你不要再跟他瞎扯了,传令兵,赶紧鸣金收兵!” 已经大致猜到了拔延兀阵前挑战的用意,李积在轻声提醒了薛万彻一句后,果断冲不远处的传令兵下令道。 在李积的命令下,传令兵果断敲响了挂在身旁的铜钲(一种外形像钟的乐器)。 “当...当...当...” 听着身后突然响起的鸣金声,战场上正进退两难的五百唐兵慌忙转身朝着身后吊桥冲去,拔延兀见状先是脸色一变,旋即果断催马追了上去。 唐兵们的回撤速度虽然不慢,但再快也快不过拔延兀的战马。 前后不过瞬间功夫,拔延兀便追上了蜂拥而撤的唐军,他手中势沉力猛的狼牙棒舞动如风,一通横扫之下大量唐兵被扫的血肉横飞,惨叫哀嚎不止...... 第309章 以一敌百 “该死的突厥蛮子,斗将赢了争足了面子不说,竟对普通士兵痛下杀手,简直卑鄙无耻!!” 站在城楼上看着正对己方士兵大开杀戒的拔延兀,薛万彻气震怒之余,急忙自身旁守卫手中夺过弓箭,随后瞄准拔延兀猛射了一箭。 长箭破空,眨眼便至。 正挥棒大肆撵杀后撤唐兵,敏锐觉察到有箭矢射来,拔延兀猛地一个侧身,轻而易举的便躲开了暗箭,也就他这闪避间的功夫,不少唐兵已经通过了吊桥。 一箭突袭未能建功,薛万彻并不意外,因为他很清楚像拔延兀这种武艺高强的战将,单靠暗箭偷袭是很难射杀的,他之所以射箭,主要是为了拖住对方,从而给己方士兵争取撤退时间。 轻巧的躲过一箭后,拔延兀恼怒的朝城楼上瞪了一眼,他正待继续厮杀,然就在此时,薛万彻的第二箭接踵而至,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追杀继续闪避。 “都督,这拔延兀乃阿史那思摩麾下大将,不说其谋略,单说这一身恐怖的武力,日后必成我军心腹大患,干脆下令全军放箭,乱箭射杀他算了!” 一连两箭都被拔延兀躲了过去,薛万彻忍不住向身旁的李积建议道。 “不行,城外还有大半兵马尚未撤回,若此时下令全军放箭,肯定会误杀咱们自己人的,为将之道,当体恤兵卒,否则何以聚士气、拢军心; 尤其是在当前这种全军士气低落的情况下,若为击杀敌将而让麾下士兵陪葬,岂不寒了人心么!”李积冷声训斥道。 见李积不赞同自己的提议,薛万彻无奈,只得继续射箭压制拔延兀。 不得不说他的弓箭压制还是挺有成效的。 虽然前后射出的七八支箭,不是被拔延兀躲过,就是被其用狼牙棒挡下,但终究还是拖住了拔延兀,让近半的唐兵成功通过吊桥折返回了城内。 眼看唐军撤走了近半,而自己被薛万彻用弓箭拖住无暇分身,拔延兀抓住避箭空隙,朝着身后不远处的突厥大军猛地一挥手。 得到了拔延兀的授意,霎时间,数万突厥大军齐动,以最快速度朝着城门口逼近了过来,大有趁机攻城的架势。 突厥大军以骑兵首当其冲,前后不过片刻功夫,数千骑兵便逼近了城关吊桥,他们都是擅射之辈,刚达到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便纷纷开弓搭箭对准城楼来了一波铺天盖地的箭雨。 箭雨漫天飞,仅一个照面便将站在城楼廊道上的唐兵给全面压制住了,其中不少人由于躲避不及,负伤的负伤、送命的送命,现场一片混乱。 “快收拢吊桥,关闭城门!!” 生怕突厥骑兵趁势一举杀进城内,李积在敌军箭雨的压制下,急忙冲守城将士狠心下令道。 军令如山! 即便知道还有近两百余人没有撤回城内,在李积的命令下,吊桥还是被强行收拢了起来,至于城门,则先吊桥一步被彻底给关死了。 “横竖是个死,死前不妨拉个垫背的,兄弟们,随我杀了敌将拔延兀,给陈达将军报仇!” 眼看大量突厥骑兵已经逼近,而退路也随着吊桥被收拢给彻底断了,还未来得及上桥的唐兵中有人高声呼喝了一句,随后转身挥刀朝着拔延兀冲杀了过去。 前无去路,后无退路,知道活命的希望不大了,被堵死在吊桥前的近两百唐兵有样学样,纷纷转身冲向了离得最近的敌将拔延兀。 “想死前拉我垫背?呵呵,本将给你们这个机会,全军后撤,不许跟过来!!” 面对朝自己反杀而来的近两百唐兵,拔延兀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弧度,他冲已经来到近前的数千骑兵下了道命令,随后纵马朝着远离城门的方位横向疾驰而去。 见拔延兀这是打算凭一己之力单挑自己等近两百余人,已经抱了必死之志的唐军并未选择跟突厥骑兵硬拼,而是紧随拔延兀追了过去,很快一行人便被拔延兀带到了距离城门吊桥数百丈开外的一片空地上。 刚一到地方,拔延兀便自战马上跃了下来,旋即挥舞狼牙棒与追上来的近两百唐军混战厮杀在了一起。 虽然是以寡敌众,但拔延兀却一点没落下风,相反,是他在虐杀对手。 他手中狼牙棒大开大合,凡是被其击中的唐兵无不横飞毙命,就连有幸能留下全尸的都少之又少。 人越杀越多,战意越战越浓。 拔延兀强健的躯体内仿若有使不完的力气,在不停不歇的连续厮杀了小半个时辰后,原有的近两百唐兵被他虐杀的仅剩下了十几人。 这十几人全都被如杀神一般的拔延兀给吓破了胆,战到最后纷纷选择了仓皇四散而逃。 对此拔延兀并未选择就此收手,而是转身自战马上取下了弓箭,随后将所有逃走的人一一射杀了个干净,其中有几人甚至逃到了五十丈开外(唐朝一丈三米),可最终依旧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突厥第四勇士,拔延兀 第310章 首次上朝 就在太原城被围,并州战事焦灼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同样不太平。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不太平,并不是指有战事发生,而是最近朝堂异事频发,流传开来后引起了城中百姓高度重视,甚至是恐慌。 说起这些所谓的异事,其中以两仪殿外群臣跪谏、秦勇覆灭突厥使团、跪谏群臣被关进大牢、李靖率兵北征最为惹人注目,因为这四件事的核心,皆源于皇帝李二决意与突厥全面开战。 突厥的实力有多强,放眼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唐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毕竟四年前人家纵兵南下一路打到了渭水河畔,差点没直接将长安城给攻下来。 有渭水之耻为前车之鉴,得知朝廷要与突厥开战,长安城内的百姓、包括部分高官勋贵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畏惧之心,可惜此事根本没人能阻止; 因为跑到两仪殿外去跪谏反对开战的官员们,大半都已关进了牢房,连三省六部九寺的一众高官跪谏逼宫都未能让皇帝改变主意,换做一般的普通百姓,自然就更没办法了。 卯时初,天色未亮。 皇城大理寺内,李道宗带着几名属官,急匆匆赶到了关押秦勇七人的死牢外。 透过大敞而开的牢门,看着牢内像死猪一般正呼呼大睡的秦勇七人,李道宗冲进去照着李崇义的屁股就是一脚。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李崇义率先自噩梦中惊醒,紧接着便是秦勇、段瓒、尉迟宝林等人。 “王叔...你没事踢我干嘛,昨晚我们兄弟几个被愣子一直折磨到丑时过半才睡,现在天都还没亮呢...” 惊醒后见李道宗正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直勾勾瞪着自己,李崇义哈欠连连的一顿埋怨,同时还不忘用手揉了揉挨踢的屁股。 今天是他们覆灭突厥使团后被打入死牢的第四天,期间闲来无事,秦勇将其所谓的“新式练兵法”手把手全教给了他和段瓒等六人。 说是手把手的教,可其实在李崇义六人看来,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尤其是“新式练兵法”中关于体能训练这一项,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即便六人自幼习武拥有远超常人的体力和耐力,三天下来还是被折磨的欲仙欲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拿昨天的睡前训练来说,秦勇规定每人必须负重五十斤做完一千个俯卧撑,否则就不让睡觉,也正是因为如此,六人包括亲自监督的秦勇在内,全都忙到很晚才睡觉。 “没事踢你干嘛?老子昨天就派人通知了,让你们今天寅时一到,待宵禁解除就赶紧回家沐浴更衣然后准备入宫参加大朝会,现在都已经卯时了,可你们却还在这里死睡!!” 见李崇义居然还敢反过来埋怨自己,李道宗气急败坏的又赏了一脚。 他是真的很气! 自三天前李二让他想办法给突厥使团定罪后,这几天他大理寺所有官员累死累活,最终在暗影司的配合帮助下,终于坐实了突厥使团暗中干涉大唐朝政和窃取情报的罪证。 李二之所以急着给突厥使团定罪,其目的主要是为了帮秦勇七人脱罪,所以在得知罪证坐实后,昨天就传令让大理寺放人,并让李道宗告知督促秦勇七人今天务必入宫参加大朝会。 因为觉得秦勇七人在覆灭突厥使团一事上有违法度,且实在做的太过分,李道宗故意多关了七人一晚,想让几人涨涨记性,为此,他刻意将出狱时间改到了今天寅时初(凌晨三点)。 寅时到卯时虽然只相差了一个时辰,但这足够七人回家一趟收拾立整前往皇宫上朝了。 然而令李道宗打死也没想到的是,面对出狱回家准备上朝这般重要的事,秦勇七人居然一点也不上心,竟因睡懒觉而耽搁了时间。 若不是秦府派来大理寺接人的仆从马骁,在发现情况不对后及时跑到他任城王府去找自己,李道宗估计秦勇七人这一觉至少得睡到大天亮; 到时候在朝会上李二发现七人没到,那他这“徇私”多关了犯人一晚的大理寺卿,肯定得挨上一顿臭骂。 “啊...现在都已经卯时了!” 面对李道宗的怒斥,李崇义包括秦勇在内的七人全都忍不住脸色一变。 他们昨天就已经接到了今天寅时出狱然后参加大朝会的通知,因为昨晚熬夜的缘故,所以硬生生给耽搁了。 虽然都是武将二代出身,父辈在朝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但秦勇七人全都没有参加过大朝会,其中李崇义、段瓒六人要么是没有官身、要么是有官身但品级不够五品,所以没资格上朝。 而秦勇的武功县子爵虽然达到了正五品上,但他才封爵不久,再加上一直也没想过上朝议政,所以今天可以说是他们七人的首次上朝。 大唐的朝会时间一般情况下为卯时中,即便有意外情况发生,最迟也不会超过卯时末,眼下已经到了卯时初,若跑回家沐浴更衣后再入宫上朝,那肯定是来不及了。 一想到首次上朝就迟到,而且还是因为睡懒觉而迟到,别说挨了李道宗一顿训的李崇义了,就连秦勇也尴尬心虚的要死...... 第311章 主动背锅? “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去收拾立整,然后入宫参加大朝会!!” 没好气的瞪了秦勇几人一眼,李道宗说完带着几名属官转身就走,他马上也要进宫参加大朝会,所以没有太多时间耽搁。 “王叔,现在回去收拾肯定来不及了,根据我大唐律令,凡参加大朝会迟到者是要受重罚的,干脆我们下午直接进宫找陛下负荆请罪算了,这样也好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陛下责罚。” 带着秦勇六人紧追上了李道宗的步伐,李崇义苦笑着提议道。 他虽然从来没有上过朝,但对上朝的规矩还是很清楚的。 大唐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分两种。 第一种是职事官,也就是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任职的实权官,除此之外也包括回京述职的地方官。 这两类官员凡官阶达到五品,如无特殊情况是每天必须要上朝的,至于五品以下的官员,则需要提前上奏获得批准后才能上朝。 第二种是五品以上的散官,散官既包括文武闲职,也包括各等级别的勋爵。 相较于每天必须要上朝的职事官,散官相对比较自由,可以选择天天上朝、偶尔上朝、亦或者彻底不去。 就拿秦琼来说,虽然身兼从一品翼国公(爵)、正二品上柱国(勋)、正三品左武卫大将军(官),但这三个头衔都属于无实权散官,所以他长期不上朝也没人说闲话。 然而即便是散官,只要选择了去上朝,就不能迟到,否则便会被认为对陛下不恭、对朝廷不敬,从而受到重罚。 “道宗叔父,我觉得崇义说的有道理,现在都这个时辰了,若先回家沐浴更衣换朝服再赶去皇宫,就是插上翅膀飞也来不及,首次上朝就迟到,别说陛下不会轻饶了,朝中那帮看我们不顺眼的腐儒,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的。” 对参加大朝会不能迟到一事,秦勇心中同样清楚。 在他看来,与其在朝会上被群臣责斥,倒不如私下负荆请罪,让李二骂一顿解气。 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对方女婿,再加上并州战事吃紧,组建神武火器营已迫在眉睫,他料想对方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等人。 “不行,陛下有令,你们七人今天必须上朝,至于上朝迟到一事...我会帮你们扛下来的,到时候陛下和群臣追究起责任,你们尽管往我身上推便是。” 出乎秦勇和李崇义等人意料之外,李道宗大义凛然的选择了为众人背锅。 “往你身上推?这...这种事情怎么往你身上推啊,难道诬陷你故意关着我们不让出牢房...” 显然没料到一向对人严苛的李道宗竟会有如此好心,秦勇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没错,就这样说,其实陛下昨天就下令让我放你们回家了,是我想让你们受教训长长记性,所以故意多关了你们一晚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现在这样,所以到时候陛下怪罪起来,你们大可不必顾忌我,实话实说便是!”李道宗一本正经道。 “什么!陛下昨天就下令放我们了?” “道宗叔父,你胆子也太大了,抗旨...抗旨不尊可是大罪!” “就是,你虽说是我们的长辈,私下想多关我们一晚上也没什么,可抗旨不尊这事一旦传开了,就算陛下不重罚你,朝中那些言官也会借机生事往死里弹劾你的!” 随着李道宗道出实情,秦勇、李崇义等人意外之余,不免替李道宗担忧了起来。 虽然对方是皇室宗亲,在朝中也一直是坚定的保皇中立派,可说到底终究是武将出身,私下又和秦琼、李孝恭等人交好,有时候难免会受到文武之争的波及。 “弹劾就弹劾,我李道宗难道还怕那些腐儒不成,这事你们不用管了,就按我说的办!” 早已自心中做出了决定,李道宗语气坚定的说完,也不给秦勇等人继续劝说的机会,果断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知道李道宗是个认死理且性格固执的人,秦勇等人见劝说无果,只得认可了对方主动背锅的意愿。 跟着李道宗出了大理寺监牢一路走到了衙门口,秦勇一行刚出府门,便见到了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各家仆从。 秦府派来接人的是马骁和王铁柱。 早在两天前,王铁柱便从太医署回到了秦府,期间还来大理寺给秦勇等人送过两次牢饭。 在送牢饭的过程中,秦勇得知被安置在太医署的常云,在通过秦酒物理降温和甄有乾的精心救治下已经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就是臀部外伤要想彻底痊愈,可能还得十天半个月。 由于常云的大难不死,秦勇对王铁柱所犯过失自然也就网开一面了,毕竟对方在太医署悉心照料了常云几天,也勉强算将功折过了。 “少爷,你总算出来了,我和铁柱寅时初就过来等你了,见你一直没出现,生怕你错过了首次上朝的时辰!” 刚一见到秦勇,马骁立马迎了上去,脸上全是焦急之色...... 第312章 他以前是个贼! “睡的太死,所以忘了今天要上朝了,你说你也是,平日里挺机灵的一个人,见我到时辰没出狱,你就不知道去进牢房找我?” 一想到首次上朝就迟到,秦勇没好气的埋怨起了马骁。 虽然李道宗已经决定给自己等人背锅了,但在秦勇看来,这本该是件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所以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少爷,你要这么说那可真是太冤枉我了,我倒是想进监牢去找你,可这些看门的禁卫不让啊,他们说大理寺还没到开衙的时辰,所以不能放外人进去,就这样我还特地跑了一趟任城王府求援呢...” 目露幽怨的瞪了府门口的看门禁卫一眼,马骁满脸委屈的撇了撇嘴。 他昨天就接到了秦勇七人今天寅时出狱,并参加大朝会的通知。 为此他和王铁柱特地起了个大早,待宵禁解除第一时间就驾着马车来大理寺门口接人了,跟他一样的还有河间郡王府、吴国公府等另外六家人。 然而令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大理寺说好了寅时初便放人,结果一直等到寅时过半也不见人出来。 考虑到秦勇七人是首次上朝,绝对不能耽搁迟到,马骁不得已之下,只能去任城王府找李道宗过来救急,这来回一耽搁,时间便拖到了现在。 “你说的对,此事说到底也怪不到你头上,赶紧准备驾车回府吧,虽说沐浴更衣换上朝服后再入宫参加大朝会肯定会迟到,可就算迟到...也不能迟到的太久,否则会有大麻烦的。” 略带无奈的看了杵在身前的李道宗一眼,秦勇说完主动走向了秦府马车,一旁的李崇义六人见状,也都迫不及待的走向了自家仆从准备的马车。 “少爷,现在这个时候回府你肯定来不及参加朝会了,事先我已让铁柱回府将你的朝服接了过来,咱们不如就借大理寺的地方简单梳洗一番,然后直接入宫参加大朝会,这样应该不会迟到!” 见秦勇急着回府,马骁连忙上前劝阻道。 “什么?你事先让铁柱将朝服接过来了,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窃贼出身的马骁考虑事情竟考虑的这般周到,秦勇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仅秦勇如此,李道宗和李崇义等人闻言,也都忍不住朝马骁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当...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让崇义世子他们六家的仆从也回家接来了换洗衣物,少爷,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见众人全都面露诧异的盯着自己,马骁略显心虚的看着秦勇道。 “当然没问题了,可以啊马骁,你怎么会想到临时让人回府去接朝服呢!” 秦勇惊喜交加的问道。 大理寺本就地处皇城,而皇城与皇宫严格意义上来说仅有一墙之隔,若他们能在大理寺简单梳洗然后换好衣物,那是完全来得及赶去太极殿参加朝会的。 “少爷,我能临时想到让人回府去接衣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你们寅时过半还没出来,肯定来不及回府沐浴更衣了啊,在这种情况下,让人接来衣物不是最好的选择么。” 没觉得自己的处事之法有什么好令人意外的,马骁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不奇怪,只是...只是你这样做,无意间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回府后你自己去账房领一百贯钱,少爷奖赏你的!” 笑着拍了拍马骁的肩膀,秦勇说完,在跟李道宗打了声招呼让其先行一步后,当即命令各家仆从自马车上取下衣物,随后伙同李崇义六人一起折返回了大理寺。 大理寺署衙是官员处理公务的地方,虽然没有配备澡房,但要打点水简单梳洗一番还是没有问题的,前后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勇七人便梳洗完毕换上朝服一同赶往了皇宫。 全速驾驶的马车内,秦勇、尉迟宝林、李崇义三人靠榻而坐,口中则吃着马骁事先让人准备好的早餐,肉包子。 “愣子,你这新挑选的贴身随从马骁也太机灵了,见咱们出狱时间有变,不仅提前让人接来了换洗衣物,连小食(早餐)都一并带了过来,身边有这么个聪明人跟着,平时或许没啥,可真要到了关键时候,是能起大用的!” 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肉包子,李崇义一边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秦勇道。 身为河间郡王世子,他家的仆从自然不在少数,但像马骁这种聪明能干能独当一面的却不多,至少他老子给他安排的贴身仆从就远没有马骁这般有主见。 “马骁那小子确实不错,虽然长得身材矮小骨瘦如柴,但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愣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是你在刑部大牢里结识的,之前犯什么事了?” 和李崇义一样,尉迟宝林显然也对马骁充满了兴趣,他忍不住好奇道。 秦勇闻言咧嘴一笑:“他以前是个贼,而且还是个自称侠盗的大贼!” 第313章 他救过我的命! “什么,马骁以前是贼?” “你是不是疯了,连盗贼也敢留在身边当贴身随从,秦伯父知道吗?” 本来还对马骁的印象不错,一听对方是盗贼出身,李崇义和尉迟宝林立时变了脸色,由于太过激动,甚至都忘了此刻在外驾驶马车的人正是马骁和王铁柱。 见李崇义和尉迟宝林看不起马骁的出身,秦勇脸色骤然一冷:“盗贼怎么了,太平盛世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去当贼,再说了,马骁自号侠盗,以前偷取所得财物全都用去救济穷苦百姓了; 偷盗为人不为己,如此高尚的品性,别说做我随从了,就是做我朋友都绝对够资格,不对,他早就已经是我朋友了!” “愣子,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他以前是个贼的事实,咱们都是王公贵族出身,要是让人知道你堂堂翼国公世子、长乐驸马,不仅将个贼留在身边,还将其视之为朋友,传出去会有损你翼国公府威名的!” “崇义哥说的对,愣子,就算你和秦伯父不介意,陛下和长乐公主也不可能不介意啊,毕竟盗贼这样的身份,实在是有辱门楣...太上不了台面了...” 一听秦勇将马骁收做了随从不算,竟还将对方当成了朋友,李崇义和尉迟宝林不仅脸色愈发难看了,就连手中正吃着的马骁带来的肉包子,都给恼怒的扔回了食盒里,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看着情绪过激的李崇义二人,秦勇眉头紧蹙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对方俩人一个是郡王世子、一个是国公世子,其高贵的出身,注定了眼中容不下盗贼这种低贱到令人唾弃的人群。 当然,秦勇并没有怪李崇义和尉迟宝林的意思,因为就算对方不是王公贵族,哪怕只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是耻于与盗贼为伍的。 毕竟论社会地位,盗贼自古便属于下九流中的末三流,大唐虽然民风开化,但还是存在森严的等级观念的,在士农工商中商人的地位最低,而盗贼连商人都不如。 “愣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大家都是兄弟,肯定不会害你的,听我一句劝,将马骁赶走,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他人攻歼你和你秦家的把柄!” “宝林说的对,愣子你别忘了,你现在不仅有了官身和爵位,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公主驸马,在朝中长孙无忌、魏徵、卢宽之流一直都盯着你呢,你可千万别因小失大!” 见秦勇沉默不语,李崇义二人继续开口苦劝道。 “他救过我的命!” 较有深意的扫了眼前的两位好兄弟一眼,秦勇面无表情的吐出了六个字。 “救过你的命?” “什么时候!” 李崇义和尉迟宝林同时瞪大了双眼。 他们自认与秦勇相熟相知,却从未听闻秦勇最近遇到过生命危险。 “我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时候,具体情况我不能跟你们多说,你们只需知道,马骁不仅是我秦勇的随从和朋友,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们劝我赶他走这样的话!” 用略带警告的语气嘱咐了李崇义俩人一句,秦勇说完不再搭理二人,而是靠在车榻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几天被关在大理寺死牢,他虽然没受到什么刑狱折磨,但亲自示范指点李崇义六人新式练兵法,还是损耗了不少精力,再加上昨晚又没睡好,所以急需补眠恢复精力,以便应对接下来的大朝会。 说到参加大朝会,秦勇虽不知李二硬要他们上朝的具体原因,但多少也能猜到一点,肯定和突厥使团的覆灭有关,否则对方不可能让他们七个同时上朝。 马车车舆(车厢)外,王铁柱与愁眉苦脸的马骁并肩而坐,俩人一人挥着赶马鞭、一人拉着缰绳,相互配合,驾驶着马车平稳前行。 由于车舆的隔音效果欠佳,刚才秦勇三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全都落入了车外二人耳中。 尽管已经相处多日,对马骁的为人也算有了基本的认知,但当得知对方是盗贼出身后,王铁柱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短暂的震惊与诧异。 好在他自己也只是秦府的一个小门房。 在最后听到自家少爷对马骁的信任与维护后,他并没有像李崇义和尉迟宝林那样对马骁产生反感情绪,相反,他很是义气的拍了拍马骁的肩膀以示安慰。 对王铁柱所表达出的善意,情绪多少有些低落的马骁,苦笑着回了个感激的眼神,同时心中暗自发誓,只要秦勇不赶自己走,他这辈子就跟定对方了,哪怕有朝一日...需要为对方付出性命...... 第314章 武功县子秦勇何在! 大理寺本就地处皇城,而皇城又紧挨着皇宫。 秦勇一行并未花费多长时间,便乘马车赶到了顺天门,随后七人匆匆步行入宫,一路小跑到了太极殿外。 不得不说秦勇七人今天运气极佳。 他们刚赶到太极殿,便正好见到了鱼贯入殿的文武百官。 来不及与相熟的程咬金、李道宗等人打招呼。 秦勇七人紧随百官步伐,终在最后一刻准时走进了太极殿。 殿内庄严肃穆、灯火通明。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李二冷眸一扫,很快便发现了落在最后的秦勇七人,这让他原本晦暗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入殿的文武百官便分左右两侧站好了位置。 因为三省六部五监九寺的大部分文官,此刻都还随魏徵、卢宽被关在刑部大牢里没有放出来; 所以文官队列的人明显要比武官队列的人少了一大半,即便加上李承乾、李恪、李泰等一众单独站在文官队列之前的皇子,文官一方依旧给人一种势单力孤的落寞感。 对殿内武多文少的情况,秦勇一点也不意外。 这几天他虽然一直被关在大理寺的死牢之中,但李丽质、牛力、程处亮、李德奖等人不止一次前去探过监,就连李承乾和李泰这两位名义上的大舅兄,也都象征性的分别去探望过一次。 在众人探监时的交谈过程中,秦勇得知了外界不少消息,其中最为劲爆的便属李二以渎职罪名,将在两仪殿外跪谏的大部分官员打入了刑部大牢,另外还有国舅长孙无忌被长孙皇后叫去立政殿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 很清楚朝中官员一直存在文武之争,秦勇虽有七品朝请郎这一文散职,但他还是坚定的选择带着李崇义六人站在了武将队列的最末位。 本来若按正五品武功县子的爵位来站位置,秦勇虽然没资格站在武官队列的最前面,但也不至于排到最末位。 他之所以选择如此站,无关低调,而是他同行的六位好兄弟中有半数都没有官职和爵位,因为不想将兄弟们丢下,所以他只能站在最后陪着。 见百官列队整顿完毕,值殿太监按照朝会流程喊了声“上朝”,霎时间百官齐动,纷纷向龙椅上的李二躬身见礼,李二见状面无表情的回了声“免礼”,随后便与群臣商议解决起了朝政大事。 所谓的朝政大事,基本上全都与和突厥开战有关,尤其是李靖、尉迟恭率兵驰援并州的辎重供给问题,而参与商讨的主力,则是殿内本就不多的三省六部官员; 比如民部官员负责的向南方调粮和向民间征粮的计划、兵部官员负责的后续调兵增援并州方案、工部官员负责的打造马蹄铁、长索钩镰枪和斩马刀等辎重器械效率...... 对各部官员所汇报商讨的内容,秦勇因为不在其位,所以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装模作样的站在原地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这一听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他快昏昏欲睡的时候,猛然被龙椅上的李二一句“武功县子秦勇何在!”给惊醒了过来...... 第315章 杀人放火之罪 “愣子,陛下叫你呢!” 看着自昏昏欲睡状态中惊醒后还不知发生何事的秦勇,站在秦勇身边的李崇义连忙轻声提醒道。 在李崇义的提醒下,秦勇知道李二今天刻意唤自己来上朝的重头戏到了。 他并没有怯场,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出武将队列,隔空朝着李二行了一礼。 “给朕滚到近前来!” 高坐在龙椅上冷冷注视着秦勇,李二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气愤与懊恼。 自三天前在大理寺分别后,秦勇这几天便一直没见过李二。 他不知对方为何突然对自己这种态度,但想着皇命不可违,还是快步走到了其近前。 “秦勇,你可知朕为何命人将你从死牢放出来,还恩准你前来上朝?” 看着凑到近前来的秦勇,李二板着脸问道。 秦勇摇了摇头:“臣不知!” “不知?你自己犯什么事了,难道心里没数么!”李二气急败坏道。 “犯事...” 秦勇眼神一亮:“陛下可是指臣以雷火霹雳弹轰炸突厥客馆一事?” “没错,身为我大唐臣子,却不遵唐律,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携带大量火器入皇城,还将突厥客馆给夷为了平地,你可知罪!” “臣...臣知罪...” 早在三天前便得知李二会帮自己减轻罪名,秦勇也没有过多纠结,顺着对方的意思老实认了罪。 “哼,算你识相,既然知罪,可愿认罚?” “臣愿认罚!” “很好,依你所犯之罪,本该重罚不饶,但念你是功臣之子,这段时间又立了不少功劳,再加上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开战,军中正是用人之际; 所以就罚你从军建功恕罪,自即日起,贬你入北衙禁军组建神武火器营,领统兵总管之职,李崇义、尉迟宝林等六人从犯有罪,一并贬入军中受罚!” “陛下,臣觉得此事不妥!“ 李二话音刚落,还没等秦勇来得及做出回应,文臣队列中有人突然站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穿正五品朝服的中年儒士,他面相严肃古板、语气铿锵有力,看上去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 对这突然冒头站出来反对李二的中年儒士,秦勇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并不认识,但在场的诸多朝臣却再熟悉不过了。 此人姓盖,名文达,字艺成,现任文学馆直学士、谏议大夫,不仅是当代大儒,更是当初与房玄龄、杜如晦、孔颖达、虞世南等人齐名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乃早期追随李二的心腹之一。 “哦,哪里不妥?” 目光自秦勇转移到了盖文达身上,李二微蹙着眉头问道。 “陛下,秦勇七人携火器入皇城夷平了突厥客馆不说,还将突厥使团上下一百八十七口全部灭杀了个干净,且不论此事传开后,对我大唐与各国邦交的影响有多大,单说这泯灭人性的杀人放火之罪,便该当街问斩以平民愤; 现在陛下给予的惩罚,仅仅只是将七人贬入军中效力,如此包庇,已然很难服众了,您还让秦勇组建一营兵马领统兵总管之职,这哪里是惩罚,分明就是恩赐!” 也不知是单纯的就事论事,还是对秦勇有意见,盖文达情绪激动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杀人放火?盖大夫此言差矣,秦勇七人覆灭突厥使团一案,是我由大理寺负责督办的,根据调查所得实证,突厥自从与我大唐互派使臣以来,其留守在鸿胪客馆的使节,便一直在暗中搜集我大唐的机密情报,尤其是北方的兵力部署情况; 不仅如此,他们还暗中勾结收买了我大唐不少高官,以此来干涉我朝内政;就拿三天前的群臣跪谏一事来说,背后便有突厥使团推动的因素在内; 根据我大唐对外的邦交声明,它国使臣若犯了干涉朝政罪和窃取机密情报罪,我朝有诛杀之权,所以,秦勇七人覆灭突厥使团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当然了,他们七人未经陛下许可,便私自携带火器入皇城夷平了鸿胪客馆,此等行为确实不妥,所以陛下罚他们从军,也算是给予重罚了。“ 早料到文臣一方,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秦勇从军组建神武火器营,李道宗果断站出来给予了反驳...... 第316章 谏议大夫盖文达 “就算任城王所言属实,那也不能掩盖秦勇等人杀人放火的事实!” 面对李道宗有理有据的反驳,盖文达下意识瞟了眼站在文臣队列前排的长孙无忌,见对方压根没有下场帮忙的意思,他在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选择了与李道宗正面硬刚。 “盖文达,大理寺已经坐实了突厥人暗中干涉我大唐朝政和窃取机密情报的罪证,这是死罪,既然他们该死,那秦勇七人在鸿胪寺的所作所为,便等于是在帮我大唐除害!” “宿国公言之有理,盖文达,你身为我大唐臣子,却一昧的帮着敌人叫屈喊冤,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暗中收受了突厥的好处不成?” 盖文达话音刚落,程咬金和段志玄毫不客气的展开了反击。 在朝堂,文武之争历来便有,大唐自然也不例外。 程咬金和段志玄身为武将一派的核心人物,很清楚盖文达所为明面上是针对秦勇七人,可实际是针对他们这帮武将,所以自然不可能让对方如愿了。 “樊国公,你想帮自己的儿子脱罪我理解,但你怎能凭空诬陷我收受了突厥的好处呢,我盖文达追随陛下多年,是什么样的为人陛下最为清楚,我岂是那卖国求荣之辈!” 面对段志玄的污蔑,盖文达当场炸了毛。 他乃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现任正五品谏议大夫、当代大儒,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名声。 眼下大唐与突厥开战已然无可避免,若真传出了他暗中收受突厥好处的风声,哪怕是假的,对他而言也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呵呵,盖文达,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卖国求荣,那为何一个劲帮着突厥人说话,且不论他们犯了我大唐的死罪死有余辜,别忘了,突厥大军早已在并州与我唐军开战了; 两国战端一开,那便是死敌,你身为我朝重臣,却帮着死敌说话,置陛下于何地?置我大唐在沙场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于何地?”段志玄情绪激动的连声责问道。 “樊国公,你休要血口喷人转移话题,我只是个小小的谏议大夫,职责是根据事实忠言进谏,突厥使团是否犯了死罪、又是否应当处死,此乃大理寺、鸿胪寺和刑部该负责的事,跟我无关; 秦勇七人携火器入皇城夷平了鸿胪客馆、并让突厥使团上下一百七十八口全军覆没,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一百七十八名死囚犯,不到问罪斩首的那天,谁也没资格随随便便草率杀之吧!” 被段志玄所言气的不轻,盖文达加重语气大声反驳道。 “艺成(盖文达的字),秦勇七人在鸿胪寺所为确实鲁莽,可毕竟那帮突厥人犯死罪在前,朕将秦勇他们贬入军中效力,自有朕的道理,你就不要死揪着他们的罪过不放了!” 见盖文达这是准备以一己之力死磕武将集团到底,李二忍不住开口劝解道,语气中多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不要死揪着不放?陛下,秦勇七人所为严重触犯了我大唐律法,您曾说过,律法公正、执法严明、乃治国之本,臣身为大唐臣子,一心维护唐律何错之有?” 盖文达义正辞严的反问起了李二。 他能感受到李二对自己的不满,但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一副要硬刚到底的架势。 开玩笑,他盖文达可是拥有文人傲骨的当代大儒,曾经声名赫赫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身为谏议大夫,他自然不能轻易退缩了,否则和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佞臣有何区别。 这要在以前,纠正君主过失和打压武将集团,根本用不着他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这么卖力; 因为秘书监魏徵、御史大夫温彦博、虞世南等一众文臣大佬,都是和他一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尤其是魏徵,若得知李二罔顾律法公正,存心偏袒要为秦勇七人脱罪,肯定会拼了命的反对到底,甚至有可能当众怒骂李二一顿。 可惜魏徵、温彦博、卢宽等一众文臣派主力,现在都还被关在大牢里,而房玄龄、杜如晦、王珪这些中立派的文臣大佬,因为跪谏一事得罪了李二,眼下根本不敢跟李二唱反调。 本来在场的文臣派大佬中还有一个长孙无忌可以依靠,但不巧的是,长孙无忌前几天因为跪谏支持让长乐公主远嫁和亲,事后被长孙皇后唤去立政殿臭骂了一顿,现在同样不敢冒头。 “你还知道自己是臣子!到底是你听朕的,还是朕听你的!” 看出了盖文达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唱反调,李二勃然大怒。 为了帮秦勇等人减轻罪名,从而达到组建神武火器营的目的,他故意扣着魏徵、温彦博、卢宽等一百多名文官没放,好让文臣派实力大减,谁承想意外又冒出了盖文达这么一个“不懂事”的...... 第317章 帝王心术 “陛下,这不是谁听谁的问题,而是我大唐律法是否公正、陛下执法是否严明的问题!” 抬头直视着龙椅上勃然大怒的李二,盖文达理直气壮地道。 他之所以选择跟李二硬刚到底,一方面固然是不爽对方存心偏袒武将一派; 另一方面则是上朝前他曾暗中受长孙无忌所托,必须在秦勇七人覆灭突厥使团一事上表现出强硬态度。 对长孙无忌父子这段时间与秦勇结下的仇怨,盖文达一清二楚,他也理解对方想整秦勇报仇的心思,为了不得罪这位在朝中威望极高的国舅爷,于公于私,他都没有退缩的理由。 “艺成,你说朕执法不严,是在教朕做事么!” 对盖文达半步不退的强硬态度,李二心生不满到了极致,若不是自己本就不占理,他早忍不住唤人将其赶出太极殿了。 “陛下言重了,盖大夫可能只是觉得秦勇七人所犯之罪太过严重,若不从严重罚,恐日后他人效仿之。” 眼看李二脸上已是怒火中烧,一直未曾发表意见的房玄龄突然站出来打圆场道。 “房仆射言之有理,就事论事,盖大夫所言并无不妥,毕竟死了一百七十八人,还都是死在皇城大理寺之内,即便突厥使团犯了死罪,秦勇等人也不该擅自处置。” 杜如晦紧接着房玄龄的话开口道。 他和房玄龄一样,在朝堂的文武斗争中一贯保持中立,此刻之所以选择站在盖文达这边,主要是因为他们觉得秦勇所为确实很过分。 毕竟若不是因为秦勇突然带人覆灭了突厥使团,他们早几天的跪谏逼宫未必会失败,更不会间接导致魏徵、卢宽等一百位高官重臣被关进大牢。 “老房、老杜,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连你们也这般不晓事!” 显然没料到房玄龄和杜如晦会突然下场,一向沉默寡言的河间郡王李孝恭忍不住轻声呵斥道。 “就是,并州那边已经多次传讯回京求援了,眼下国战在即,咱们同为大唐臣子,当同心协力共议御敌之策才对,可你们却在这死揪着秦勇等一众小辈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咬金紧跟着李孝恭一起出言埋怨道。 自三天前房玄龄和杜如晦参与跪谏一事开始,他就对这二人心生不满了,眼下见对方又站队文臣,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宿国公说的对,眼下国战在即,咱们同为大唐臣子,应当同心协力共议御敌之策,既然如此,不知陛下是否能像对待秦勇七人一样法外开恩,暂且将魏徵、卢宽等人放出大牢,让其尽快各司其职呢?” 对程咬金的埋怨并未放在心上,房玄龄借着话题笑着问向李二道。 闻听房玄龄所言,程咬金、李孝恭、段志玄等一众武将,包括秦勇在内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感情对方这是想借题发挥,好将魏徵等人从大牢里捞出来。 较有深意的扫了房玄龄一眼,李二板着脸道:“玄龄,魏徵等人犯的可是擅离职守的渎职罪,而且涉事人数众多,影响及其恶劣,朕岂能轻饶!” 房玄龄闻言淡然一笑:“陛下此言差矣,常言道特事特例特办,宿国公刚才说国战在即,我等臣子当同心协力共议御敌之策,既然秦勇七人可以从轻处罚,那么魏秘书监、卢尚书等人自然也可以。” “房仆射言之有理,陛下,不论秦驸马还是卢尚书等人,都是您的臣子,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您若一碗水端不平,只怕是难以服众啊。” “臣附议!” “臣附议!!” “......” 房玄龄话一出口,立时便得到了在场大多数文臣的认同。 尤其是杜如晦! 他和房玄龄一样,早就想向李二求情救魏徵等人出狱了。 毕竟被关的都是三省六部五监九寺的职事官,前后这么多天过去了,被关押的众臣若再不归位,那就真的朝堂大乱了。 之前是苦于找不到求情的借口,现在将话题引到了秦勇等人身上,杜如晦相信李二一定会妥协的。 听出了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是想借机帮魏徵等人求情,李二面上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但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冷笑。 他早就知道要想在朝堂上帮秦勇七人脱罪、并将人安排进北衙禁军担任武职,文臣集团肯定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他故意关着魏徵等人没有放出来。 李二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被关众臣基本上全都是文臣,只要人没放出来,今天早朝帮秦勇脱罪的阻力就会要小很多。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等文臣集团站出来求情,只有对方求情,他才能以此为筹码要挟促成秦勇组建神武火器营之事,否则若单凭他一意孤行,即便最终能帮秦勇等人脱罪,事后也肯定会导致文臣集团心生不满,从而落人口实。 御臣之道,在于平衡,久研帝王心术的李二深知此点。 见对方上钩了,他在故作沉思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道:“既然众爱卿都觉得国战在即,朕应该特事特例特办,那行吧,朕特许魏徵等人出狱将功折罪!” 第318章 小朝会 一听李二愿意放魏徵等人出狱。 房玄龄、杜如晦包括盖文达在内的一众文臣全都暗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见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在场文臣全都闭口不再提秦勇七人被罚从军一事。 对此,李二早有所料。 他在象征性的嘱咐了秦勇七人一句,要好好待在军中建功恕罪后,便下达了退朝令。 朝会刚结束,秦勇都未来得及与李崇义等人打招呼,便被程咬金、段志玄、李孝恭等人强行拽到了两仪殿,美名其曰是李二有旨,让其参加“内阁”小朝会。 秦勇跟随程咬金等几位叔伯进入两仪殿后不久,高士廉、萧瑀、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王珪、李道宗等人也先后赶到,其中还包括了唐俭、戴胄、段纶等几位不常参加小朝会的大臣。 随着众大臣齐聚,李二也很快赶到了两仪殿,象征性的通过了一番君臣之礼,李二直接宣布了小朝会的“议题”——组建神武火器营。 由于先前在大朝会上,已经通过了对秦勇担任神武火器营统兵总管的武职任命; 面对尚不知组建火器营意义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李二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的明说了火器营的职责以及重要性。 得知神武火器营虽隶属北衙禁军,可实际上却是用来研制雷火霹雳弹的,房玄龄、杜如晦、王珪包括长孙无忌在内的一干不知情者,全都忍不住脸色大变。 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雷火霹雳弹的威力,但当日突厥客馆被夷为平地的事实摆在眼前,再加上事后他们也都从侧面了解过一些,所以很清楚批量研制雷火霹雳弹对大唐的意义。 要知道眼下突厥的二十万骑兵,早已入境围困太原城了,即便李靖和尉迟恭已经率军北征驰援,胜算也未必就有多大。 毕竟突厥骑兵的战力和数量实在不可小觑,面对敌我双方骑兵上的巨大差距,雷火霹雳弹这种大杀伤力火器的出现,极有可能逆转局势成为大破敌军的关键。 “陛下,李靖将军和尉迟将军已经率军驰援并州了,现在才开始组建火器营来批量研制雷火霹雳弹,还来得及么?” 工部尚书段纶满脸忧色。 当日得知秦勇用火器夷平了突厥客馆,他在征得李二同意后,曾亲自前往大理寺监牢,向秦勇讨要了一颗在鸿胪寺没有用完的雷火霹雳弹。 身为工部尚书,段纶自然看到了雷火霹雳弹的巨大军用价值。 他之所以讨要雷火霹雳弹,主要是想拆解开来研究其制作方法,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惜结果并不尽人意。 通过拆解研究,段纶发现雷火霹雳弹的核心技术,主要在内部填充的黑色火药和外部的防水引火线,至于以厚实陶制酒坛做成的粗糙“弹体”,则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对于自炼丹术中衍生出来的火药,段纶并不陌生,因为他们工部也曾研究过。 不同的是,工部研究出来的火药(配比不对),不仅没有恐怖的爆炸效果,就连燃烧效果也一般,威力远不如同为助燃剂的猛火油,正因如此,才一直没有广泛运用。 在得知雷火霹雳弹的核心是火药后,段纶借着奉命讨要马蹄铁构造图为由,曾特意跑到大理寺请教过秦勇有关爆炸火药(黑火药)以及引火线的制作方法,对此秦勇并未如实相告,只说黑火药配制起来十分复杂,而引火线的制作难度则更加。 正是因为听了秦勇的话,所以段纶才觉得就算现在开始组建神武火器营,要想将雷火霹雳弹大规模运用在针对突厥的战场上不现实,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来不及?秦勇,制作雷火霹雳弹所需之物,朕已帮你准备好,至于神武火器营,朕已让咬金和志玄帮你招募了两千新兵,最快需要多长时间能做出第一批雷火霹雳弹?” 知道秦勇为了保证黑火药配方不外泄,肯定没有将实情告诉给段纶,李二直接开口问道。 “不知陛下所说的第一批,具体需要多少?” “至少一万,否则对并州战局的影响不大!”李二语气凝重道, “一万...若材料充足且不出意外的话,七天之内应该可以交付!” “七天!” “那可是一万颗雷火霹雳弹!” “你确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来?” 见秦勇说的如此肯定,在场众人包括李二在内无不震惊。 尤其是段纶,根据他之前自秦勇口中打听到的消息,雷火霹雳弹的制做不说极为困难,至少在短时间内是肯定无法量产的,而秦勇这七天一万颗的允诺,彻底打破了他的认知。 要知道偌大一座突厥客馆,连两百颗雷火霹雳弹都没用上,就被彻底夷为平地了,而一万颗的杀伤力有多大,简直难以想象...... 第319章 甩锅长孙无忌 “七天制做一万颗雷火霹雳弹虽然有点勉强,但还不至于完成不了,你们至于激动成这样么...” 对殿内群臣包括李二的反应早有所料,秦勇忍不住撇了撇嘴。 当日在秦府,他仅靠马骁一人打下手,便在短短一两天内制做出了两百颗雷火霹雳弹,这其中还不包括他配置黑火药和研制引火线的时间。 若有整个火器营的人相助,在原材料充足的情况下,别说七天了,就算只有五天,秦勇也有把握将一万颗雷火霹雳弹做出来,当然了,这话他是肯定不会明说的,毕竟得给自己留点余地。 “秦勇,制做雷火霹雳弹事关并州战局,你既已入军中担任武职,那在陛下面前许下的承诺便等同于立军令状,若最终没能按时完成任务,可是要依军法治罪的!” 见秦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长孙无忌语气冰冷的提醒道。 “陛下,您刚宣布让我担任神武营总管,我都还未来得及入军营赴职,这随口一句承诺也算立军令状吗?” 知道长孙无忌是在故意给自己挖坑,秦勇对其不屑一顾,而是选择了直接询问李二。 “这...朕恩准你戴罪立功组建神武火器营,本就是为了研制雷火霹雳弹,既然你说的出七天制做一万颗的话来,想必多少也是有点把握的,不如就算立下军令状如何?” 出乎秦勇意料之外,李二选择了支持长孙无忌的说法。 “陛下,臣从未说过七天内就一定能做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这种事我只能保证尽力为之,您好歹也是我未来的岳父,怎么能跟长孙老...齐国公一样算计我呢!”秦勇故作不满道。 “秦勇,你休要胡言,我哪里算计你了!” 长孙无忌死不承认,原本不带半点情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怒。 刚才秦勇虽然及时收住了口,但他知道对方原本是想喊他长孙老狗的,因为这个极具侮辱性的外号是由程咬金取的,而武将集团的核心人物如李孝恭、段瓒等人,平时没少在背后这么称呼他。 “有没有算计我,齐国公自己清楚,陛下与在场诸公心里也都明白。”秦勇冷言嘲讽道。 “没有就是没有,眼下并州战事吃紧,太原城已被突厥大军围困多日,你既然接了神武火器营统兵总管之职,而神武火器营又是陛下专门为了研制雷火霹雳弹组建的,那你就必须遵从陛下旨意在七天内研制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送往军中,用以应付复杂多变的战局!” 长孙无忌理直气壮地训斥起了秦勇。 关于在北衙禁军中单独组建辎重神武火器营一事,李二早在昨天就召集他们这些“内阁”大臣商议过了,而且还明说了将由秦勇担任这一营兵马的领兵总管之职。 若在平时,单以秦勇与长孙家结下的深仇重怨,长孙无忌是绝对不会赞同李二的决定的。 考虑到因为跪谏支持李丽质远嫁突厥和亲一事,才得罪了李二与长孙皇后; 外加神武火器营隶属于辎重营,即便统兵权落在了秦勇手里,对自己也没有太大威胁,他这才没有过多干预。 虽然对李二为秦勇脱罪、并让其担任神武火器营统兵总管之职明面上没有多说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长孙无忌不想整治秦勇,比如眼下这七天制做一万颗雷火霹雳弹的艰巨任务,在他看来就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面对长孙无忌的训斥,秦勇一脸的不屑:“齐国公,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要不这样吧,神武营的统兵总管我不干了交由你来干; 我也不要求你七天内能做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十天,我给你十天的时间,你若在十天内完成了任务,我秦勇甘愿接受军法处置,若你没完成人物,你接受军法处置如何?” “哈哈哈哈,齐国公,俺老程觉得秦勇说的这个法子可行,你好歹也是领兵打过仗的,而秦勇还从未进过军营,怎么看,这统领神武营制作雷火霹雳弹你都比秦勇要占优势,更何况他还给了你十天时间,你就答应了吧!” “我也觉得秦勇说的这法子可行,齐国公不仅领兵打过仗有统兵经验,还是我大唐第一智囊,可谓孔夫子挂腰刀文武全才,你肯定能在十天内完成任务!” 秦勇话音刚落,立马便得到了程咬金和李孝恭的大力支持,至于段瓒和李道宗等武将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一个个脸上也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没想到秦勇会将锅甩回给自己,而且程咬金等人还帮着一起起哄,长孙无忌一张冷脸憋屈成了酱猪肝色。 这也就是他压根不懂雷火霹雳弹的制做方法。 若是他懂,肯定会毫不犹豫接下秦勇甩回来的这口锅。 倒不是因为他看重一个小小的神武营统兵总管之职,而是他想以此来让秦勇遭受军法处置...... 第320章 也不知哪来的脸! “辅机,对于秦勇的提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着长孙无忌吃瘪的样子,李二忍不住暗爽。 说实话,他对自己这位大舅兄的能力,还是非常认同的。 尤其是在智、谋方面,可以说满朝文武鲜有人能与之匹敌。 不过人无完人,长孙无忌也不是一点缺点都没有。 至少在李二看来,对方太过看重权势与名利。 尤其是在自己登基成帝、长孙家因此水涨船高成为大唐第一外戚后,其争权夺利的“野心”就愈发明显了。 好在长孙无忌在朝堂,一直有程咬金、李靖、尉迟恭等“政敌”掣肘,外加房玄龄、杜如晦、王珪等开国重臣也都不是吃素的,所以才一直没翻出太大风浪来。 虽然被秦勇甩锅弄的憋屈至极,但面对李二,长孙无忌只得强压下了心中怒火,他苦笑回道: “陛下,臣若懂得雷火霹雳弹的制做之法,自会义无反顾的接下神武营统兵总管之职,可事实是臣对雷火霹雳弹的制做流程一窍不通啊。” “既然知道自己一窍不通,那你为何还要强逼秦勇接下七天制做一万雷火霹雳弹的任务呢?” “就是,自己啥也不懂,还在这里外行训斥内行,也不知道哪来的脸!” 就爱看长孙无忌吃瘪,段瓒与程咬金先后出言嘲讽道。 长孙无忌:“(╬▔皿▔)╯” “行了,辅机你既然不懂得制做雷火霹雳弹,那就尽量别说话!” 瞟了被嘲讽后差点气吐血的长孙无忌一眼,李二面露正色的冲着秦勇道:“秦勇,你尽量在七天内制做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并州那边战事确实吃紧,雷火霹雳弹能早一天运送至军中,咱大唐就多一分获胜的希望。” “李靖叔父和尉迟叔父不是已经领兵出征了吗,再加上有李积叔父坐镇并州,双方合兵后难道还守不住太原城?” 秦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对李靖和李积这两位大唐名将的军事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在他前世历史上,李靖仅用了数月时间,就出奇兵一举灭掉了东突厥。 虽然他现在所处的大唐,并不是前世历史上的那个大唐,但大的历史轨迹和朝向还是相同的。 在秦勇看来,即使没有自己提供的马蹄铁和雷火霹雳弹,大唐要战胜突厥也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 “唉,人家二十万骑兵入境,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昨天并州那边又送来了求援战报,说太原城被突厥大军四面合围,随时都有失陷之险!”李二无奈苦叹道。 “随时有失陷之陷?” 秦勇微微一愣,随后急忙问道:“难道突厥大军明目张胆的攻城了?” “那倒没有,突厥使团全军覆没的消息没这么快传到突厥王庭,只要消息没传到,颉利可汗就不会向远在并州的阿史那思摩下达攻城的命令,毕竟人家的本意并不是跟咱们全面开战,而是想换粮。” 知道秦勇在大牢里被关了三天,对并州的战事并不了解,李二耐心解释道。 第321章 并州战况 “就算突厥使团覆灭的消息还没传到突厥王庭,终究也瞒不了多久,除非咱们能先一步将情报截住。”秦勇较有深意的看着李二说道。 “截不住的”李二苦笑摇头:“突厥与我大唐互派使臣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暗中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天知道在这长安城内部署了多少颗暗棋; 正因为知道瞒不住,所以朕当日才没有强行压下突厥使团覆灭的消息,就算想压也压不住,毕竟你小子弄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呃...应该不至于那么难吧,就算突厥在城中部署了很多暗棋,他们得到情报后总得送出城啊...” “呵呵,你想多了。” 李二冷笑:“突厥人善用飞鹰传信,速度比咱们的八百里加急和飞鸽传书还要快,最多五天就能将情报传至突厥王庭,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抢时间!” “五天?那按陛下这么说,再怎么抢时间也来不及了,一万雷火霹雳弹最快也得七天才能制做出来,而且做出来后还要长途跋涉运送至并州; 这前后所需时间加在一起至少需要半个月乃至更久,突厥那边是肯定不会给咱们这么长时间的。”秦勇蹙眉分析道。 “你所说朕当然清楚,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太原城是否能守住、且具体能守多久,若李积能死守至李靖援军赶到,那么短时间内突厥大军便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要知道李靖率军赶到并州后,我方的总兵力便能达到近二十万,虽说正面交锋硬拼人家的二十万骑兵依旧处于劣势,但守城不失足以!”李二信心十足道。 “李靖叔父他们是两天前率军出征的,不知赶到并州最快需要多长时间?”秦勇好奇追问。 “征调驰援并州的大部分兵马,朕事先早已安排在了吕州、鄜州和冀州,分别受侯君集、张宝相和苏定方节制,这三州距离并州并不算太远,急行军的话七天左右就能赶到; 至于李靖、尉迟恭和柴绍(京畿护卫军原统领)所率领的三万五千京畿护卫军,则可能需要十天才能赶到并州!”李二如实相告道。 “距离突厥使团覆灭至今已经第四天了,算算时间突厥王庭这两天就能收到飞鹰传信,如无意外,颉利可汗收到消息后,定会第一时间传信通知并州的突厥大军全力攻城; 突厥王庭距离并州,还不到距离长安的一半,也就是说再过两三天,突厥大军就会正式攻城,仅剩这么点时间,并州根本来不及等到援兵驰援,就更别说雷火霹雳弹了,李积叔父能顶得住么?” 秦勇忍不住露出了忧色。 虽然他和原主都没有正式上过战场,但二十万骁勇善战的骑兵对阵五六万步卒,双方存在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无需忧虑,突厥虽有二十万骁勇善战的骑兵,但他们并不擅长攻城战,更何况我方是以守城为主,正常情况下没有五倍以上的兵力,突厥短时间内是破不了城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接手神武火器营,然后尽全力制作雷火霹雳弹送往战场,这几天朕闲来无事,已经多次亲手试过雷火霹雳弹的威力了,不得不说,那玩意儿不论用来守城还是攻敌,都是无可匹敌的大杀器!” 李二眼露神光的称赞道,明显对雷火霹雳弹抱有极大信心...... 第322章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干的事? 在两仪殿内并未待多长时间,秦勇便被李二提前赶了出来; 理由是让其抓紧时间回家收拾一下细软,然后火速前往北衙神武火器营驻地赴任,准备制作雷火霹雳弹。 由于小朝会还未结束,程咬金等人无法脱身,被赶出两仪殿的秦勇只好孤身一人回到了停马车的宫门口,让他意外的是,早已下朝的李崇义六人竟未急着赶回家,而是选择了在马车旁等候。 “愣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我爹和段叔父他们呢?” 见秦勇出来了,李崇义带着段瓒等人迎上前询问道。 “他们还在两仪殿内商议朝政大事呢,倒是你们,在大理寺死牢被我狠狠折磨了三天,这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不赶紧回家躺平修养 ,在这杵着作甚?”秦勇面露狐疑道。 “这不是专门等你嘛。” 李德謇一脸坏笑的抢着解释道:“崇义刚才说了,为了庆祝咱们脱罪成功大难不死,他决定请兄弟们一起去平康坊的天香阁饮酒作乐、逍遥快活一天!” “什么?去...平康坊...” 秦勇闻言脸色说不出来的精彩,他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不是疯了,这要是被家中长辈知道,还不打断咱们的腿!” “嗨,没事儿,我爹率军北征眼下不在京都,至于我娘...她舍不得打我。” 尉迟宝林一脸无所谓道。 “嘿嘿,我爹也不在京都!” 李德謇紧跟着开口,脸上洋溢着对平康坊向往的微笑。 他们这些人虽说都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但对有男人销魂窟之称的平康坊,却连一次都没去过。 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想去,而是家中长辈严厉禁止,外加平康坊花钱如流水,他们一贯囊中羞涩。 “呵呵,你爹是不在京都,但你娘在啊,就她那爆脾气,真要发起火来...那可比你爹狠多了!” 知道李德謇对平康坊向往已久,秦勇笑着打趣道。 李德謇之母,也就是李靖发妻,姓张名出尘,江湖人称游侠红拂女,乃大唐少有的女将军。 说到红拂女,就不得不提她那一身高强的武艺,和火爆泼辣、嫉恶如仇的真性情了。 她曾在武德年间,因看不惯齐王李元吉强抢民女,暴怒之下孤身持剑杀进王府,在砍死砍伤了数十名王府护卫后成功将被抢民女救出,就连李元吉本人也中了一剑。 要知道当时的齐王李元吉,那可是深受皇帝李渊疼爱的,而臣妇持剑闯王府、伤皇子,乃不可饶恕的诛连重罪; 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后因果后,李渊不仅没有怪罪红拂女,反而因其不畏权贵的狭义之心,破例将之收为了义女,并严惩了李元吉。 经此一事,红拂女之凶名,响彻长安城,因为有义父李渊做靠山,就连一般的皇室子弟也对其畏惧三分。 “愣子,我这好不容易壮起胆子想去一趟平康坊,你至于这么打击我嘛,我娘脾气是不太好,可只要咱们不留宿过夜,另外口风严实一点,谁会知道咱们去过平康坊呢。” 一听秦勇提及自己的母亲,李德謇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色瞬间拉垮了下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再说了,就算你和宝林无惧,也不代表其他人不惧啊。” 秦勇说着,较有深意的看向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震、段瓒等人。 “别看我,虽然我爹和我娘严禁我踏足平康坊,但只要兄弟们敢去,我段瓒就敢舍命陪君子,大不了事后被打断条腿就是,正好可以跟处默做个伴。” “我也是,早就听说天香阁的倌人个个貌美,且琴棋书画、诗歌乐舞、样样精通,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去见见世面的机会,就算事后被打断腿,我也舍不得错过!” “说得好,不就是去趟平康坊嘛,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不为别的,就为日后不再被长孙冲、杜荷、房遗爱那帮家伙耻笑,本世子也得去!” “愣子,其实...其实我也想去长长见识...” 面对秦勇带着质问的目光,段瓒、李震等人纷纷表态,就连一向不爱多说话的张顗也吞吞吐吐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唯有李崇义这个发起者面带微笑没有说话。 “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胆子小,可不敢作死去蹚这趟浑水。” 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兄弟们,秦勇出人意料的提出了拒绝。 “什么玩意儿,就你...还胆子小?” “愣子,你开玩笑吧,连夷平突厥客馆那样的大祸你都敢闯,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干的事?” “就是,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你就别装正人君子了,现在秦伯父又不在京都,谁还能管你是怎么着啊。” 以为秦勇是在故意装矜持,尉迟宝林等人纷纷笑着打趣道。 没好气的白了尉迟宝林等人一眼,秦勇一本正经道:“谁说我爹不在京都就没人管我了,兄弟现在可是长乐驸马,我家长乐管我管的严着呢,要是让她知道我跟你们去了平康坊那种花街柳巷之地,那还得了; 行了,要去你们就自己去吧,看在这几天你们在牢内被我折磨够呛的份上,许你们一天时间休息玩乐,记得明天一早赶到神武火器营驻地就行!” 第323章 单身狗是什么狗? “愣子,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你...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居然怕长乐公主?” “还你家长乐,长乐公主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就是,你和长乐公主虽说有婚约在身,可毕竟尚未成亲啊,就算成亲了,那公主也依旧是皇室公主,不是你这驸马家的。” “......” 看着秦勇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崇义、段瓒几人全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都是相交多年的好兄弟,他们哪能听不出秦勇这是在故意秀恩爱臭嘚瑟啊。 这也就是他们几人都还尚未婚配,不仅如此,连个婚配对象都没有,所以只能干受着,否则肯定得好好反攻一波。 “哎,你们几个单身狗啊,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们,毕竟像我家长乐这种既长得漂亮、又有尊贵身份的嫡长公主,放眼大唐独此一份,你们想羡慕也羡慕不来。”秦勇火上浇油的继续嘚瑟道。 “单身...单身狗是什么狗?”众人不解。 “呃...单身狗嘛...” 秦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单身狗就是...就是泛指像你们这种连个恋人都没有的人。” “没有恋人就叫单身狗?” “那这世上的狗也太多了!” “就是,不就是和长乐公主两情相悦么,看把你给嘚瑟的!” “......” “我就嘚瑟了,怎么着啊,有本事你们也让陛下赐婚个公主,或者自己找个门当户对的求长辈上门提亲。” 秦勇很不厚道的照着六人的心窝子又插了“一刀”。 他的这帮兄弟,除了程处默已经定下婚约,并准备在秋后完婚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正儿八经的单身“光棍”,为此各家长辈没少操心,尤其是像李崇义这种年龄偏大的。 本来以众人王公子弟的身份,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成婚并不算什么难事; 奈何众人都是喜好自由和玩乐的纨绔子弟,不喜欢成婚太早; 外加武将二代在联姻方面不如文臣二代吃香,京都很多大家闺秀都更喜欢文人,所以众人的婚事一直拖到现在。 “呵呵,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嘚瑟的,是,以长乐公主的美貌和尊贵身份,确实是世间少有的良配,但你别忘了,娶了公主后,只要人家不愿意,你这个做驸马的连收小妾的资格都没有。“ 显然是看不惯秦勇臭嘚瑟的嘴脸,李崇义毫不客气的冷笑嘲讽了一番。 “崇义这话说的在理,正所谓有得必有失,愣子,你这等于是为了一棵树放弃了整片森林,苦日子在后头呢。” “就是...就拿柴绍柴叔父来说,人家娶的也是我大唐嫡长公主,结果平阳公主(李渊嫡长女)故去多年,到现在他也没敢再续弦,由此可见娶公主也未必...也没什么好嘚瑟的...” 李德謇紧跟着李崇义出言打击道。 “胡说八道,我问你们,我大唐可有律法规定,驸马不能娶平妻或者收小妾?” 秦勇一脸不以为然道。 “有是不曾有,可问题是...问题是没有哪个驸马敢啊!” “说的对,人家公主不松口,谁敢明目张胆的娶平妻收小妾,就算驸马敢,又有哪个女人敢勾引驸马啊,除非她不要命了!” 李德謇和李崇义一本正经的说道。 “瞧你们那点出息,连长孙冲那废货都不如,人家长孙冲在心心念念想娶长乐之前,就已经收了好几房小妾了,不仅如此,连儿子都有了,都是国公世子,他怎么就不怕婚后惹长乐生气啊!” 秦勇面露鄙夷的看着李德謇等人道。 面对秦勇鄙夷的目光,李崇义等人先是一愣,旋即全都陷入了沉默。 众人虽然都未娶妻,甚至连婚约都没有,可毕竟早就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谁家还没几个暖床的通房丫鬟啊,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人敢将通房丫鬟正式纳为小妾。 之所以如此,其主要原因就是尚未成婚。 虽然大唐并没有未成婚不许纳妾的规矩,但在成婚前就纳妾,多少对个人名声有一定影响; 若日后娶个家世不如自己的女人为妻还好,这样至少能压得住,若娶的是家世比自己好的,比如像秦勇这样娶公主,那肯定没什么好日子过,不对,甚至人家公主都不一定愿意嫁! “是不是觉得大哥我说的有道理啊,长孙冲那废货都纳妾生子了还想着娶公主,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而你们日后能否娶上公主都还不一定,现在却连个小妾都不敢纳,这难道不是不如长孙冲那个废货? 唉,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们啊还是别去逛什么平康坊了,赶紧回家收拾一下准备下午随我一同去北郊军营吧,毕竟单就在影响声誉上而言,逛平康坊还不如婚前纳妾呢...” 笑着劝慰了沉默不语的李德謇等人一句,语毕,秦勇径直登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后在众人的目光相送下渐渐远去...... 第324章 游击将军 “崇义,咱...咱还去平康坊吗?” 眼看着秦勇的马车渐行渐远,尉迟宝林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无所谓啊,主要看你们。” 李崇义不以为然道:“你们忘了,我是郡王世子,皇室宗亲,根本不可能娶公主,而除公主之外,其她任何女人嫁给我,都不可能压我一头。” “这倒也是...唉,真羡慕你啊,我爹总想帮我向陛下求娶遂安公主为妻,可惜陛下一直没松口。”李德謇唉声苦叹道。 “我爹跟你爹一样,也想让我娶个公主,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公主虽然身份尊崇,但个个娇生惯养,娶回家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连夫妻同个房都得事先征求同意,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段瓒也跟着抱怨道。 “呵呵,你们呐,看事情看的太简单了。”李震苦笑摇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娶公主还有什么其它好处不成?”段瓒忍不住追问。 “废话,咱们的父辈是什么人,那都是追随陛下打天下的开国功臣,浑身上下不知道长了多少个心眼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会自找苦吃求娶个公主回家做儿媳妇?” “可问题是我也没觉得娶个公主回家有什么多大好处啊,咱们父辈在朝中都是一等一的勋贵,各家又都有爵位继承,足可保子孙数代无忧了。”尉迟宝林插嘴道。 “那可未必,咱们各家都是一等一的勋贵没错,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陛下重君臣情义、尚且在位的情况下,若日后太子继位,咱们的父辈又都不在了,一旦谁家犯了错,新皇可未必能容忍; 若真到了那一天,家中有个公主坐镇,那可是强有力的护身符,若非考虑到了这一点,你们以为就秦伯父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会那么轻易答应让愣子娶长乐公主吗?”李震似笑非笑的分析道。 “咦...分析的有道理哎,怪不得我爹一直想着让我娶公主,而且还不准我纳妾去平康坊,感情是在为以后做准备!”李德謇恍然大悟。 “好像不太对吧,若真如李震所言,长孙冲那废货公主都还未娶到手,如何敢纳妾生子,就算他想不到这层,他爹长孙无忌那老狐狸不可能想不到啊。”尉迟宝琳若有所思道。 “宝琳,你有时候真得多动动脑子,他长孙家能跟咱们一样吗,长孙无忌乃当朝国舅,日后太子继位,他长孙家依旧是我大唐第一外戚,甚至更上一层楼; 有这份姻亲关系在,长孙家只要不忤逆谋反,数代之内绝不会有事,当然了,若长孙冲能娶到长乐公主自然更好,毕竟嫡长公主的身份,那可不是一般公主所能相比的; 退一万步讲,站在长孙无忌的立场上,哪怕长孙冲娶不到长乐公主,他也肯定不希望长乐公主嫁给自己的对头秦家,要知道长乐公主可是太子一母所出的嫡亲妹妹,日后太子继位,肯定会尽全力帮衬其夫家。”李震耐心的解释道。 “这么说愣子还真是捡到宝了,早知如此...当初我拼了命也要跟长孙冲争一争长乐公主!”尉迟宝林一本正经道。 “你现在也可以争啊,毕竟俩人尚未完婚,一切极有可能。”李震笑着调侃道。 “争个屁啊争!” 尉迟宝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且不说陛下已经下旨赐婚昭告天下了,就算陛下没有下旨赐婚,愣子现在与长乐公主两情相悦,我这做兄弟的还能觊觎嫂子?” “行了,看样子平康坊今天是去不成了,还是回家收拾细软准备下午前往军营吧,别忘了,咱们现在可都还是戴罪之身,尽快入军营建功恕罪才是正途!” ...... 就在李崇义等人决定放弃去平康坊的同时,率先离去的秦勇已经乘马车回到了秦府。 闻听秦勇出狱归来,整个秦府最高兴的莫过于秦理、秦猛和王芷兰。 尤其是秦猛,他来到秦府后,虽说又后认了秦琼和秦理这两个“亲人”,但要论感情,还是与秦勇最深,前后数天未见到秦勇,再次见面他激动的直接哭了。 花了点时间哄好了秦猛,秦勇正准备与秦理和陈管家说要前往军营的事,结果就在此时,李二的圣旨到了。 摆好香案,跪伏迎旨。 在宣旨太监洪庆的宣读下,秦勇得知自己被李二封为了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负责总管统领北衙禁军辎重神武火器营两千兵马,并拥有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权利...... 第325章 有我岳父罩着我 圣旨宣读完毕,洪庆在口头恭贺了秦勇一番后便告辞回宫了,离去前管家陈诚十分上道的又给他塞了一块银铤,将“人情事故”处的滴水不漏。 将洪庆送出府门后,陈诚第一时间回头找到了秦勇,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振奋与欣喜。 他虽为追随秦琼多年的忠仆,但与府中大多数下人一样,内心一直都是拥护秦理而瞧不上秦勇的。 毕竟秦勇以前闯祸不断,实在太浑。 说句不好听,就秦勇在京都臭名昭着的风评,早就将翼国公府的颜面丢尽了;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秦琼本人都产生改换爵位继承人的想法了。 虽说这段时间秦勇有了明显的变化,比如发明炒菜、开酒庄赚钱,还在陛下面前多次立功被封了爵,可这些在陈诚看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要知道他家公爷秦琼的爵位和威名,那可都是在沙场上一枪一锏硬生生搏杀出来的; 有道是虎父无犬子。 在陈诚看来,秦勇要想让他们这帮曾经追随秦琼征战四方的亲信老兵心服口服,要么选择从军建功证明自己,要么选择像二少爷秦理一样读书习文,日后考取功名入仕。 秦勇本就是个习武之人,让其去考取功名,陈诚知道是白日做梦。 至于从军建功,他以前曾不止一次劝说过秦琼,让其想办法将秦勇丢进军中历练,而秦琼却一直以自己与陛下生有间隙、不想让秦勇入军中为官为由,给严词拒绝了。 本以为有秦琼严令禁止,秦勇这辈子都不可能从军了。 结果让陈诚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秦勇居然靠自己直接做上了北衙禁军的一营兵马总管,而且还连升数级,被陛下玉旨册封为了游击将军,如此一来,对方是想不从军都不行了。 “少爷,覆灭突厥使团不是重罪嘛,为何陛下不仅没有重罚于你,反而让你升官做了北衙禁军的一营兵马总管呢?” 脸上笑意遮掩不住,陈诚开口询问秦勇道,态度出奇的好。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家少爷我有本事了!”秦勇牛气哄哄的拍着胸脯道。 “少爷,你就别开玩笑了,公爷以前一直反对你入军中任职,生怕陛...生怕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从而对你不利,眼下公爷不在京都,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好。”陈诚笑着提醒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也知道我爹担心什么,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是陛下亲封的驸马都尉,长乐公主的驸马,有我岳父罩着我,还有什么好怕的!”秦勇不以为然。 “嘿嘿,这倒是,现在咱家少爷可不同以往了,公爷也一样,否则也不可能接下京畿护卫军统领一职外出领兵了。”陈诚脸上充满了欣慰。 能感受到陈诚对自己态度的明显变化,秦勇会心一笑:“行了,说正事,今天下午我便要去神武营驻地任职了,军营不同于它处,尤其是北衙禁军的军营,身为一营兵马总管,我不可能三天两头就往家中跑; 眼下我爹不在京,而秦理又尚且年幼,我走后,这府中一应大小事务,就得靠陈叔你费心主持了,若有连你也处理不了的急事,让人快马传信给我便是。” 第326章 以权谋私? 在跟陈诚简单交代了一番后,秦勇发现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考虑到下午便要去军营了,而且短时间内可能不方便回来,秦勇特意让马骁叫来了秦理和秦猛一起用膳。 膳堂餐桌前,秦猛见到满满一大桌的食物,都没用秦勇提醒,便主动开始了干饭大业。 他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个白面大肉包子,左右开弓吃不亦乐乎,看的人食欲大增。 这段时间待在秦府,尤其是在认了秦琼为义父后,秦猛在吃喝方面早就放开了。 一般人住在他人家中,即便是认了义亲,多少还会因为讲客气而有点放不开,可天生痴傻愚笨的秦猛,却压根没这方面的顾虑。 一来在他的意识里,秦勇就是他亲(秦)大哥、秦琼就是他的亲爹、秦理就是他亲弟弟; 二来秦府负责照料他衣食起居的下人们对他很客气,他早就将秦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将自己当成了秦家之人。 相较于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忌形象的秦猛,熟读圣贤之书的秦理吃起饭来就要文雅多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多年来养成的良好进食习惯,另一方面则是和秦勇同桌进食,他有点放不太开。 “秦理,你真打算这辈子就习文走科举取士之路?” 夹起一块回锅肉放在了秦理碗内,秦勇看着面对自己尚有几分拘谨的幼弟问道。 “大哥,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秦理面露疑惑。 “我这不是接手神武火器营了嘛,陛下还给了我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权利,你若选择从军来我神武营,到时候我直接给你个六七品的校尉武职,这不比你走科举取士之路有前途?” “直接给我个六七品武职!” 秦理闻言眼神一亮,不过很快又露出了颓靡之色:“这...这能行嘛,我才十岁,哪有这么小年纪从军的,另外爹一直希望我习文走仕途,我若从军加入神武营,爹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傻啊,爹现在不在京都,你加入神武营获得武职后,兵籍就直接转入兵部存档了,到时候就算爹想反对也无能为力,毕竟他总不可能插手兵部革了你的兵籍吧。” 秦勇笑着引诱道。 他知道秦理生性聪颖活泼,并不喜欢天天关在家里咬文嚼字,这一切都是秦琼逼的。 眼下自己有机会救对方脱离苦海,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么个好机会。 毕竟秦理若真加入了他的神武火器营,凭其聪慧的头脑,还是能帮到他很多的。 “嗯...我倒是想跟大哥你一起去神武火器营,可陛下那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你以权谋私啊,毕竟我年纪尚小,就算大哥你拥有自主任命武职的权利,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呀。” 秦理还是有些担忧。 他承认自己被秦勇说的心动了,但又怕给秦勇带来麻烦。 “以权谋私怎么了,我连李崇义、尉迟宝林、李震、张顗他们都带入神武营了,还准备给他们安排武职,你是我亲弟弟,难道还比不过外人? 至于年纪小这就更不是问题了,你这些年虽然以习文为主,但也一直都有坚持练习武艺,身手不说绝佳,一般人肯定不是你的对手,绝对有资格加入神武火器营!” 第327章 给秦理画大饼 见秦勇明明是以权谋私,竟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地,秦理心生窃喜之余,不免有些无语。 他的窃喜,主要是通过此事,看出了秦勇心里是真的有他这个弟弟,否则也不至于为了他甘愿承担以权谋私和被父亲责骂的风险。 而无语,则是他觉得秦勇的想法虽然诚心,但多少还是有些异想天开的成份。 毕竟他现在才十岁,说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虽然主打习文以来他并未荒废苦练武艺,但大唐的从军制度对年龄是有硬性要求的,必须年满十五岁才行,而他显然还差得远。 “怎么,觉得你哥我是在说大话,无法给你安排武职官身?” 知道秦理心中还是存有顾虑,秦勇没好气的问道。 “当然不是,陛下都在圣旨上明说了,哥在神武营拥有自主任命武职的权利,只要我加入神武营,你肯定能安排武职官身; 我主要是怕给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年岁太小,连最基本的从军资格都没有,就这你还给我安排武职官身,若被朝中御史知道了,不以此为由弹劾你才怪。”秦理苦笑解释道。 “弹劾就弹劾,难道你哥我还怕弹劾不成,一句话,我需要你加入神武营帮我,你愿不愿意?”秦勇一本正经道。 “帮你?” 秦理眉头微蹙:“哥,崇义哥、宝琳哥他们不是都选择加入神武营了嘛,有他们帮你还不够吗,再说了,我除了咬文嚼字会点武艺,也帮不到你什么啊。” “谁说你帮不到我,我问你,你可知神武火器营是干什么的?” 秦理闻言点了点头:“知道啊,前天我去大理寺看你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陛下让你组建神武火器营,专门负责制做雷火霹雳弹嘛。” “那陛下为何非得让我担任神武火器营统兵总管一职呢?”秦勇继续问道。 “因为雷火霹雳弹是你研制发明出来的啊,除了你,谁还有资格统领神武火器营?” “谁说我发明了雷火霹雳弹,神武营就一定得由我来统领,实话告诉你吧,雷火霹雳弹的核心在黑火药,而黑火药的配置秘方乃绝密,陛下不放心将之告诉他人,怕泄露出去,所以才允许我组建神武火器营来专门制做雷火霹雳弹。”秦勇如实相告道。 “原来是这样...可不对啊,神武火器营为丙等辎重营编制,足有两千人马,这么多人参与制做雷火霹雳弹,配方不迟早得泄露出去么?” “那可未必...” 秦勇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不是告诉你雷火霹雳弹的核心是黑火药嘛,黑火药是由多种原料混合精准配置出来的,其具体的精准量,目前我只告诉给了陛下一人,就连跟我一起研制雷火霹雳弹的马骁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神武火器营虽然负责制做雷火霹雳弹,但其真正的核心黑火药配置方法,哥和陛下都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但黑火药所需量大,单靠哥你一人,肯定忙不过来; 所以哥才让崇义哥和宝琳哥他们加入神武营帮你,而我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毕竟我是你亲弟弟,是你信得过的人,如此一来,就算我年纪小不符合从军条件,陛下知道后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秦理恍然大悟。 “聪明,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让你从军帮我,不仅仅是因为你是一个信得过的合适人选,毕竟这种事请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我之所以选你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你自幼聪颖过人,若选择走科举取士的文臣之路,简直是浪费,反之,若将你的聪颖用在研制火器上,那么你未来的成就将不可估量!” 目光如炬的直视着秦理,秦勇画着大饼继续往下忽悠。 其实他这也不算忽悠,因为秦理若真按他为其规划的路走,日后要想获得功劳封赏,绝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研制火器?雷火霹雳弹不是已经研制出来了吗?”秦理神情古怪道。 “嘿嘿,火器可不单单是指雷火霹雳弹,这么跟你说吧,目前的雷火霹雳弹只是最简陋的普通火器,威力弱小不说,使用起来还特别不方便。” “不是吧,雷火霹雳弹的威力还弱小?我可是听说哥你仅用了不到两百颗,就将偌大一座突厥客馆夷为平地了!”秦理忍不住吐槽。 “你也说仅用了不到两百颗,若我告诉你,有一种超级雷火霹雳弹,只需一颗就能突厥客馆夷为平地呢?”秦勇似笑非笑道。 “超级雷火霹雳弹?” “一颗就能将突厥客馆夷为平地?” “这不可能,若世上真有威力如此强大的火器,那我大唐还不天下无敌!” 秦理一脸不信。 他不是不相信秦勇,而是秦勇所言太过夸大,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就不敢置信了?” 秦勇邪魅一笑:“那如果我再告诉你,我还构思了一种叫神武大炮的远程火器,能在三百丈开外一击贯穿数寸厚的铁板呢?” 第328章 八棱震天锤 “神武大炮?” “能在三百丈(一千米)开外一击贯穿数寸厚的铁板?” “这不可能,就算是车弩,也不过能射七百步左右(四五百米),而且还只能做到贯穿血肉之躯,根本穿不了数寸厚的铁板!” 觉得自家大哥是在吹牛,秦理满脸不信。 他生性聪颖活泼,虽常年被秦琼勒令在家闭门读书,但在读书的同时,秦琼也让他兼顾学习了兵法和武艺,毕竟是武将之子,若一点兵法和武艺都不会,传出去丢人。 正是因为兼顾学习了兵法和武艺,秦理对战场常用的各类武器都有基本了解,像秦勇所说能射三百丈远的劳什子“神武大炮”,在他的认知中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你之所以觉得不可能,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识过,更没有幻想过,就拿雷火霹雳弹来说,在我没用它炸毁夷平突厥客馆之前,你相信世上存在这样恐怖的火器吗?” 见秦理不相信自己,秦勇笑着举例反问道。 “这...我承认哥你说的有道理,但问题是能射三百丈远、还能贯穿数寸厚的铁板,这也太不现实了,以前爹教我射箭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世上强弓能射七十丈远的少之又少,关键还要看使用者臂力; 至于弩,射程虽然比弓远,但能达一百八十丈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弩箭射出那么远后,力量也会被大大削弱,别说贯穿铁板了,连普通的木板都不一定能贯穿。” 还是觉得秦勇有吹牛之嫌,秦理一本正经的给予了反驳。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说再多也没有用,要不这样吧,反正爹现在也不在京都,你先加入神武营助我一起尽快将神武大炮制造出来,到时候有了实物为证,你就相信了; 当然,我也不让你白帮忙,神武大炮这种武器一旦面世,必会震惊天下得到陛下重赏,到时候论功行赏,我将你的名字一同报上去,这样你就能凭借这份功劳,名正言顺的留在神武营任职了,你觉得如何?”秦勇笑眯眯的问道。 “哥,你真有把握造出能射三百丈远的武器?” 见秦勇不像是在开玩笑,秦理脸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一说一,他对军中武职并不是特别看重。 毕竟他年纪还小,凭借其父国公爵位,外加大哥秦勇嫡长公主驸马的身份,长大后要混个官职在身,并不是什么难事。 真正让秦理看重的是制造秦勇所说的神武大炮。 身为武将二代,他对科举取士这条路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从军上战场也兴趣泛泛,可若是能帮秦勇一起制造出神武大炮,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不说别的,至少能让他混个名垂青史。 “当然有把握,你若感兴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下午我先去神武火器营驻地熟悉一下,明天你就来军营找我,咱们兄弟一起研究制造神武大炮!” 知道秦理这是动心了,秦勇不容多说,直接将事情给敲定了下来。 在膳房陪两个兄弟用完午饭后,秦勇提出要去武库选盔甲和兵器以备从军之用,秦理、秦猛闻言硬要陪同,秦勇无奈,只得带着二人和马骁一起来到了府中守卫森严的武库。 秦府武库很大,其内整齐的立着一排排兵器架,架上摆满了秦琼多年来收藏的各种兵器以及盔甲,放眼望去满目琳琅,足有数百件之多。 长这么大还是首次见到眼前这般多的兵器和盔甲,马骁和秦猛振奋不已。 尤其是秦猛,他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对新奇事物充满了好奇,在见到满屋子兵器后都没用秦勇招呼,便主动拉着马骁一起四处打量参观了起来。 相较于马骁和秦猛,秦勇虽然也是第一次来武库,但原主以前常来,拥有原主完整记忆的他自然不陌生,在秦理的陪同下,他大大方方的为自己挑选起了兵器和盔甲。 考虑到自己现任武职,仅为从五品下游击将军。 一番精挑细选后,秦勇最终为自己选了套较为低调的暗银盔甲,至于兵器,则挑了杆用习惯了的虎头湛金枪,和一对重达三百余斤的鎏金熟铜锏。 “哥,锤...锤子!” 秦勇这边刚选好兵器,秦猛突然咧着嘴兴冲冲的跑到了他面前,手中还拎着两把锈迹斑驳的青铜大锤。 目光紧盯着秦猛手中的双锤不放,秦勇脑海原主记忆翻腾,很快便认出了这对大锤的来历; 此锤名为八棱震天锤,乃秦琼已故好友裴行俨当年所用兵器,仅单锤便重达三百余斤,双锤共计六百多斤,是整个武库中分量最重的兵器...... 八棱震天锤 第329章 万人敌,裴行俨 “八棱震天锤...我的天,这对锤可足有六百多斤重,是整个武库中分量最重的兵器,猛哥,你居然这么轻松就拿起来了!” 见到秦猛手中所拎双锤,秦理脸上惊讶的表情比秦勇还要夸张得多。 通过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秦猛不仅能吃,而且跟秦勇一样,也是个天生神力的“怪物”。 但知道归知道,对秦猛的神力具体有多大,秦理并不是特别清楚,毕竟他也没亲自感受过,直到此刻目睹对方轻松拿起了八棱震天锤,他心中这才大概有了个数。 有关八棱震天锤的来历,秦理跟秦勇一样,也曾亲耳听秦琼讲起过,这是当年瓦岗第一猛将,人称“万人敌”裴行俨的兵器。 说起裴行俨,那就不得不提隋末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群雄大起义了; 当时裴行俨和其父裴仁基与秦琼、程咬金、罗士信、李积、单雄信、王伯当、张亮、李君羡、牛进达、王君廓等人,同在瓦岗西魏王李密麾下效力; 因为都是驰骋沙场的武将,常年在战场上同生共死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彼此间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 在众人之中,同辈以秦琼年岁最长,被共尊为大哥,而裴行俨年龄最小,为众人幼弟。 后来由于李密骄纵昏庸,导致瓦岗君臣离心土崩瓦解,众兄弟便各自散伙转投了它处; 其中裴氏父子在选择投效王世充后,发现王世充虚仁假义并非明主,于是私下偷偷联络已经投效李唐的秦琼、程咬金等人,准备里应外合生擒王世充反水投唐;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决定反水的前一夜,裴家父子因遭手下兵丁检举,不慎被王世充提前发难,结果裴仁基被当场格杀,而裴行俨则身陷敌营被重兵包围,在经历了一番血战厮杀后,他一人双锤毙敌三千,最终力竭殒命。 后王世充被李唐击败,秦琼与程咬金、李积等人便收殓了裴氏父子的尸骨安葬,同时也找到了裴行俨生前所用兵器,八棱震天锤。 为了怀念曾经的幼弟,秦琼将八棱震天锤带回了府中武库收藏,这才有了秦猛手持双锤跑到秦勇身前的一幕。 “秦猛,你喜欢这对锤子?” 见秦猛憨笑的合不拢嘴,秦勇较有深意的问道。 秦猛闻言连忙点头:“不重...不轻,俺喜欢...” “你要喜欢的话,那我就代爹送给你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两...两件事?” “对,两件事,第一,你不能用这对锤子随意伤人、杀人,第二,从今天起,你得好好练习武艺,不能辱没了这对锤子原主人的赫赫威名!” 秦勇一本正经的告诫道。 对“万人敌”裴行俨,他是打心底里敬佩的。 这份敬佩的由来,并不仅是因为对方是秦琼曾经的好兄弟,还因为他前世看过的一本名着小说《隋唐演义》。 在《隋唐演义》这本小说中,秦勇最喜欢的人物名叫裴元庆,此人便是作者以历史人物裴行俨为原型塑造出来的。 在小说中,裴元庆天生神力、武艺超群,乃威名赫赫的隋唐第三条好汉,只有他硬扛下了第一好汉李元霸三锤而不败...... 第330章 太平山 “锤子...原主人...不辱没威名?” 生性憨傻,听不明白秦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秦猛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不错,你手中这对锤子唤八棱震天锤,其原主人名叫裴行俨,是个曾经闻名天下的大英雄、真好汉,素有万人敌之称; 你既然喜欢这对锤子,那便证明你与它的原主人有缘,所以你得苦练武艺,争取日后也做一个万人敌的大英雄,为咱秦家争光!” 秦勇笑着鼓励秦猛道。 他之所以说这话,并不全是因为将前世演义小说中的裴元庆,代入到了这平行世界的裴行俨身上,而是这个世界中的裴行俨,确实是一员骁勇无敌令人钦佩的猛将。 要知道古今往来能在战场上被冠以“万人敌”之称的人可不多,而裴行俨能在敌军的重重包围下以一己之力毙敌三千,尽管最终力竭而亡,但如此彪悍的战绩,也足以证明其“万人敌”之称名副其实了。 “哥,什么是万人敌?” 感受到了秦勇对自己的期望,秦猛忍不住开口问道。 “呃...万人敌嘛...就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在战场上能够以一敌万,当然了,哥并不是真的希望你上战场打败一万人,只是想让你好好学习武艺,将来或许能凭此建功立业。”秦勇耐心解释道。 “以一敌万...” 秦猛眼中亮起了异样的神光:“好,俺要做万人敌,俺要做大英雄,可惜爹不在家,他答应过要教我练武的...” “没事,我让陈叔教你,别看陈叔现在只是府上管家,曾经那可是咱爹的亲兵副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跟着他主学锤法就行,反正你天生神力,配上这对重锤,估计天下能硬接你一锤的人不会超过半手之数。” 笑着拍了拍秦猛厚实的臂膀,秦勇说完带着几人走出武库,随后直接找到了陈管家并告知了让其传授秦猛锤法和让秦理从军之事。 因为秦琼正式收了秦猛为义子,名义上已经是秦府的“少爷”了,对秦勇所说传授锤法一事,陈诚想也没想的便痛快答应了下来; 他虽不是用锤高手,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可不是说着玩的,以他的本事,指点一个从未学过武的秦猛完全是小菜一碟。 交代完陈诚,秦勇直接回屋换上了暗银盔甲,又取了把佩刀挂在了腰间,一切收拾利整后,他便在陈诚、芷兰、秦理、秦猛等人的相送下来到了府门口。 府门外,宝马疾风烈早已被下人牵出,而马骁则独自坐在一辆马车上,车内放着秦勇自武库内所选的兵器和芷兰事先早已收拾好的细软。 “少爷,你此番是初入军营,切记行事不可张扬,更不可鲁莽使小性子,军营不比家中,条件颇为艰苦,身为一营兵马总管,除了从严治军外,首要做的便是立威,然后才是赏罚分明定规矩,否则即便你是陛下御笔亲封的神武营统领,若人心向背,那也是难以服众的。” 看着穿上盔甲后威风凛凛秦勇,管家陈诚用长辈的语气告诫道。 “多谢陈叔提醒,我虽然没有领过兵,但好歹也是爹的儿子,自幼耳闻目染,在治军方面还是有些心得的,我走后,府中诸般琐事就有劳费心了。” 冲陈诚抱了抱拳,秦勇说完将秦理和芷兰单独拉到一旁,在俯身贴耳各交代了几句后,便上马带着马骁一路向东而去。 北衙禁军各营驻地,皆散布于长安城外各处,而神武营驻地的位置,秦勇早自传旨太监洪庆口中得知,位于城东二十里外的太平山。 太平山距离长安城虽不过二十里,但马骁驾驶的马车载满了辎重细软根本跑不快,秦勇的疾风烈纵然是匹快马,却也只能慢悠的跟着一起在路上晃。 “马骁,太平山你可熟悉?” 高坐在马背上与马车并列而行,闲来无聊的秦勇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 马骁闻言美滋滋的点了点头:“熟悉,小的曾去太平山附近游玩过,那里地势不高,但景色秀丽宜人,前隋炀帝在位时,曾大兴土木在山上建了座占地数百亩的太平皇庄; 后来因为战乱皇庄被烧毁了大半,而朝廷又没钱修缮,于是便改建为了禁军的屯兵驻地,少爷,要说陛下对神武营还真是够重视的; 听陈管家说,太平山是北衙禁军各营驻地中环境最好的,之前一直被玄甲军中的精锐百骑营占据,此番陛下为了神武营,硬是让百骑营挪了位置!” 第331章 拿人头做京观 “挪位置也是应该的,弱肉强食,能者居之嘛。” 对百骑营为神武营腾驻地一事,秦勇事先并不清楚,眼下得知了内情,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百骑营又称百骑司,脱胎于大唐军中最强战力玄甲重骑(玄甲军)。 所谓玄甲重骑,顾名思义就是平日里连人带马,全都要套上厚实战甲作战的重骑兵,这样在与敌交战时,能大规模减少人和马的伤亡。 由于人和马全都要套上厚实的战甲,玄甲重骑不论人还是马,全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而百骑营的兵马,则全都是自玄甲重骑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说白了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如马骁所言,能让百骑营为神武营挪驻地,这足以证明李二对神武营的看重,不,应该说是对雷火霹雳弹的看重。 “少爷,你刚才那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到外面去瞎说啊,百骑营乃北衙禁军中战力最强的精锐,咱神武火器营隶属于辎重营不说,还是新组建没几天的新兵营,如何能跟人家名动天下多年的玄甲百骑相提并论啊,这要是传到百骑司的人耳中,咱搞不好要挨打的!” 到底是底层出身的小人物,马骁显然被百骑司的名头吓到了,他心有余悸的提醒道。 “呵呵,就你这点小胆,曾经还敢号称天下第一侠盗?” 秦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道。 “这能一样吗,我以前飞檐走壁劫富济贫,那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而玄甲百骑的威名,那可是拿人头做京观在战场上硬生生杀出来的!” 马骁理直气壮地的反驳道。 “拿人头做京观?” 秦勇撇了撇嘴:“啧啧啧...残暴、血腥、粗鲁、没人性...” “呃....少爷,你到底是我大唐子民还是敌国子民啊,怎么能这么说我大唐第一强军呢。” 对秦勇的表现无语至极,马骁满脸尴尬道。 “百骑营为我大唐第一强军马上就是过去式了,重骑兵驰骋沙场、纵横无敌的时代,随着神武火器营的成立即将被终结,所以...咱们完全没有必要忌惮百骑营!”秦勇心高气傲道。 感觉秦勇最近越来越飘了,马骁微微蹙眉道:“少爷是想说凭雷火霹雳弹无坚不摧的破坏力,足以无视任何对手?” 秦勇摇头:“那倒不是,雷火霹雳弹虽然威力强大,但其弊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只能近投不能远掷,另外还得防潮、防水、防火、防撞,单凭这一种火器,很难做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那怎么办?”马骁好奇心大起。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研新了!” “研...研新是什么意思?” “就是研制新款火器,比如可以远距离打击敌人的火器,又比如可以不用火折子在战时自动点燃的火器,这些都是我接手神武火器营后的主攻方向,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吧,说不定哪天还能立个功受个赏封官进爵什么的。”秦勇笑着打趣道。 “少爷说笑了,我马骁出身低微,这辈子能追随少爷左右已是三生有幸,至于封官进爵什么的想都不敢想,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离开少爷的!” 马骁神情凝重道,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本少爷堂堂国公世子大唐首驸,要找个贴身仆从还不是...” “少爷,快看,好像是长乐公主的鸾驾!” 秦勇话音未落,马骁突然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城门口...... 第332章 壮胆撑腰! 长安城的正东门名叫春明门。 此刻在城门楼下,一辆装饰华丽的凤辇被数十名禁卫和宫女团团拥簇在中间,仪仗充满了威严和压迫感。 一眼便认出了站在凤辇两侧的侍女,正是李丽质的贴身婢女青衣和红玉,秦勇来不及训斥马骁,快速催马逼近了过去。 “公主鸾驾,禁止靠近!” 见秦勇催马逼近,守在凤辇外围的禁卫们直接拔刀将秦勇给逼停了下来。 “我是武功县子兼驸马都尉秦勇。” 自马背上翻身下马,秦勇笑着自报家门道。 “等着!” 冷冷的回了秦勇一句,一名禁卫转身跑向了凤辇。 还是第一次见李丽质在外动用皇室公主仪仗的,秦勇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疑惑。 因为在他看来,李丽质并不是那种喜欢讲排场的刁蛮公主,尤其是对方此刻出现在春明门,明显是为了见自己而来,既然是见自己,那就更没必要搞这些仪仗排场了。 前后不过片刻,跑向凤辇进行通禀的禁卫便折返了回来,在冲秦勇说了句“公主有请”后,便让同伴们给秦勇让出了一条道路。 顺着禁卫们让出的道路快步走到了凤辇前,秦勇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凤辇的车帘便自内被掀了开来,紧接着露出了李丽质那张堪称祸国殃民的俏脸。 “我...我是不是该给公主殿下见礼请个安啊?” 数日未曾相见,再次见到自己心仪的女人,秦勇笑着打趣道。 “按照我大唐的礼制和规矩,身为臣子,你是该给本宫见礼请安,不过你从来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啊,怎么在大理寺关了几天,突然就变得懂礼数守规矩呢?”李丽质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谁说我不是守规矩的人了,以前咱俩那不属于私下会面嘛,守不守礼仪规矩自然无所谓,可今天你这公主仪仗都摆出来了,我要再不守规矩,那不显得太过狂悖了么。” 秦勇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摆这仪仗可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父皇的意思!”李丽质略显无奈道。 “陛下的意思?”秦勇面露不解。 “嗯,听说你今天要去军营赴任,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去秦府为你送行的,可父皇却派人传令让我来这春明门等你,还让我摆开仪仗大张旗鼓的为你送行,说是...说是这样可以给你壮胆撑腰!” 李丽质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大张旗鼓的送行我可以理解,可壮胆撑腰从何说起啊?” 秦勇有些哭笑不得:“我连突厥使团都不放在眼里,即便面对长孙无忌和魏徵之流也都从来没有怵过,还需要你一个小女子来为我撑腰?” “少说大话,父皇这样安排自有其用意,若我所料不差,应该跟你此行前往太平山有关,太平山先前是百骑营的驻地,此番父皇应你所求招募新兵组建神武营,特意让百骑营挪了地方,百骑营说不定会因此找你麻烦的。”李丽质好心提醒道。 “找我的麻烦?这不可能,首先我只是建议陛下组建神武营,并没有说要让神武营驻扎在太平山,其次,就算是我要求的让神武营驻扎在太平山,那让百骑营挪地方也是陛下的意思,他们凭什么来找我的麻烦!” 第333章 就聊一炷香 “你是神武营统兵总管,百骑营不找你麻烦,难道还敢去找我父皇的麻烦不成?” 见秦勇表现的一脸无辜,李丽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这倒也是,以百骑营在军中的赫赫威名,像我这种初出茅庐的软柿子,人家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秦勇故作委屈道。 “你?软柿子?” 李丽质气笑了:“你哪里软了,上有父皇罩着你,下有秦伯伯、宿国公、吴国公他们宠着你,你不仗势去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谁还敢拿捏你啊。” “这能一样嘛,我现在是去从军,而且去的还是心高气傲、实力为尊的北衙禁军,众所周知,北衙诸营向来只认陛下,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我爹和程叔父他们虽然在军中颇有威名,但北衙禁军可不会卖他们面子,至于陛下,他天天待在皇宫里,还能时时刻刻督管着百骑营不成。”秦勇无奈苦笑道。 “可你自己现在也是一营兵马总管啊,神武营虽只是丙等辎重营,但父皇对雷火霹雳弹寄予了厚望,还特地让百骑营将最好的太平山驻地让给了你,仅凭这份恩宠,谁还敢不长眼的去拿捏你。”李丽质笑着安慰道。 “恩宠?呵呵...” 秦勇咧嘴一笑:“长乐,你从哪看出来你父皇恩宠我了?” “难道没有吗,一般而言,北衙丙等辎重营的统兵总管,最高也就授予正六品上昭武校尉的官职而已,可父皇却封了你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 不仅如此,父皇还破例给了你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特权,要知道我大唐军中武职,一般可都是需要军功才能获得的,而且必须经兵部上报、由父皇审批通过才能正式授官; 你眼下不仅没军功,名义上还是戴罪从军,父皇为你破例封官、授予特权,如此照顾,难道还不够恩宠?”李丽质皱着柳眉问道。 “还真不够,你想想看,我本就是正五品县子爵,多一个从五品下游击将军的头衔,对我而言并无太大意义; 至于授予神武营统兵总管一职,明面上看我是掌握了两千禁军的指挥权,可实际上神武营本就是我建议陛下组建的; 我建议组建神武营的理由你应该也清楚,就是为了专门生产制造雷火霹雳弹,好用来应付我大唐与突厥之间的战争,这其中还包括了我贡献出的马蹄铁打造图纸; 一个雷火霹雳弹,一个马蹄铁,这都是能让我大唐强国强军的神器,我为国立下如此大功,陛下给我实质性的封赏了吗?没有,不仅如此,他还将我贬入军中,这能算恩宠吗?”秦勇自嘲反问。 “这...可父皇也是没有办法啊,毕竟你和李崇义他们覆灭突厥使团其罪...其罪当诛,父皇为了帮你们减轻罪名与惩罚,硬是顶住了来自朝中群臣的压力,他已经很不容易...” “我知道陛下不容易,所以才为他出谋划策组建神武营来研制雷火霹雳弹,可一码归一码,陛下对我立下的大功视若无睹,这是事实; 换而言之,陛下对我并没有你所说的那般恩宠,相反,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在帮陛下的忙,就连覆灭突厥使团也是; 别忘了,若不是我带李崇义他们覆灭了突厥使团,彻底断了朝中主和派官员的念想,现在两仪殿外还跪满了人呢!” 李丽质闻言沉默不语。 她对秦勇最近的遭遇一清二楚。 坦白而言,自家父皇对秦勇,确实有点赏罚不明; 虽然秦勇犯了大过,可前后立下的功劳加在一起,足可功过相抵再爵升两级。 而现实却是对方只记得秦勇犯下的过,彻底忘了对方立下的功。 “怎么了,是不是突然觉得陛下对我有点不公平啊?” 见李丽质阴沉着脸也不说话,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你不说还好,一说确实对你不公平,从制盐、造酒开始,你这段时间为父皇解决了多少麻烦,可父皇他...他太小家子气了!”李丽质忍不住吐槽道。 “哈哈哈哈,没事,陛下不是将你赐婚给我了嘛,什么官位爵位在我眼里,都没有长乐驸马这个头衔有价值!” 伸手捏了捏李丽质的琼鼻,秦勇笑着打趣道。 琼鼻被捏,李丽质玉脸羞的通红:“别动手动脚,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今天...主要是奉命来给你送行的,现在行也送了,我该回宫了...” “时辰还早着呢,这么急着回宫干嘛,我此番前往太平山,一时半会儿可不一定回得来。” “太平山距离京城不过二十余里,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能赶到!”李丽质反驳。 “这不是距离的问题,而是职责所在,你说我身为一营兵马总管,若随意离营回家,下面的将士们该如何看我?” “这倒也是,父皇此番破例让你担任神武营统兵总管一职,朝中不少官员都颇有微词,其中甚至包括一些武官,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让人抓住把柄。”李丽质神情凝重道。 “所以啊,这次咱俩分开,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再聚,你就再陪我聊会天嘛,就聊一炷香,不然我这一走,肯定会相思成疾的!” 李丽质:“(@_@;)......” 第334章 掌中一条狼牙棒,横扫漠北无人敌 皇宫,两仪殿。 自上午秦勇离开后,殿内的小朝会便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就连诸位“内阁”大臣的午膳,都是李二命人安排在偏殿内吃的。 “陛下,并州急报!” 殿内君臣正商议国事,王德突然捧着一封密函小跑到了李二面前。 “并州的战报不是上午已经送过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一封?” 自王德手中接过密函,李二直接拆封打了开来。 一目十行迅速扫过密函中的内容,李二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去。 “陛下,是不是懋功那边出什么事了?” 见李二脸色不对,李孝恭急忙开口询问,程咬金、房玄龄等人也都露出了迫切的目光。 “突厥大军多日围城,阿史那思摩麾下悍将拔延兀阵前挑衅、邀约斗将,两日内连斩我唐将十六员,无一人撑过三回合!”李二咬牙切齿道。 “什么!” “阵前斗将连败十六场,没一人撑过三回合?” “那拔延兀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厉害!” 闻听李二所言,李孝恭等人全都震惊的脸色大变。 他们在场众臣不论文武,大多都是领兵上过战场的,很清楚阵前斗将连败十六场意味着什么。 “根据懋功派人探查所得情报,这拔延兀乃阿史那思摩麾下七大悍将之一,同时也是突厥诸部排名第四的勇士,他在突厥军中名气极大,号称掌中一条狼牙棒,横扫漠北无人敌!” 李二继续开口,语气中很明显透露着担忧。 “无人敌?” 程咬金一脸不忿:“哼,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有本事让他来跟俺老程较量较量!” “呵呵,宿国公,你是准备用嘴去跟人家较量吗?”长孙无忌冷言嘲讽。 本就与长孙无忌不对付,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话,程咬金顿时暴怒:“长孙无忌,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人家拔延兀在两日内连斩我唐将十六员,而且连一个能在其手上撑过三回合的都没有; 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面对人家突厥悍将第四勇士,除了能在嘴上占点便宜外,难道还敢跟人家动刀兵不成?”长孙无忌继续嗤笑道。 “你...哼,就算俺老程不是那突厥蛮子的对手,那也比你强,俺打不赢至少能骂赢,不像你,除了跟人家比心黑脸皮厚,怕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程咬金气急败坏的回怼道。 “程咬金,你竟敢说我心黑脸皮...” “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全都给朕闭嘴!” 本就心情不太好,见程咬金和长孙无忌竟还有心情吵架,李二当场发飙震住了二人。 “陛下,并州那边咱阵前斗将连败十六场,定会大大打击我军士气,这对守城极为不利啊。”李孝恭言归正传道。 “是啊,懋功在这战报中,对拔延兀的悍勇评价极高,还说对方曾一人一棒步战打杀了我军二百多名将士,颇有当年万人敌裴行俨的风采; 突厥有这样一员无敌的虎将坐镇,对我军士气的影响不可谓不大,眼下太原城最需要做的便是坚守待援,可士气太过低落的话,我怕在援军未到之前城池就先破了。”李二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陛下此言是否有些过于夸大了,那拔延兀再怎么悍勇无敌,也终究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太原城内现在足有五六万兵马镇守,就突厥那二十万不擅攻城的骑兵,短时间内应该难以拿下城池。”杜如晦冷静分析道。 “杜仆射,你帮陛下治理国家朝政是把好手,但这战场上的事你就外行了,兵法有云,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若三军士气不振,再坚固的城池,也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被敌人攻破!” 段志玄出言反驳道。 “三军士气有多重要,这我当然清楚,可问题是现在并州那边已经连续惨败了十六场,在北征援军未赶到之前,咱们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啊。”杜如晦略显无奈道。 “不对啊,并州不是还有个薛万彻吗,凭薛万彻那一身武艺,单兵斗将未必会输给拔延兀吧!” 李道宗突然插话。 他与薛万彻年岁相仿,平日私交也算不错,很清这位前太子李建成麾下的头号猛将有多厉害,那可是当年与秦琼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的存在...... 第335章 明阴易躲 暗贱难防 “战报上并未提及薛万彻,想来他应该是自认不敌拔延兀,所以才没有贸然出手,毕竟他是并州兵马副都督,若在阵前被敌将斩杀,那对三军士气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见李道宗提起薛万彻,李二面露苦涩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并州的情况可就不太妙了,药师率领的北征大军,最快也还需五六天才可抵达并州境内; 而颉利可汗收到使团覆灭的消息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给并州的阿史那思摩下达全面开战的命令,届时突厥二十万大军全力攻城,在我军士气低迷的情况下,太原城搞不好还真会被攻陷!” 李孝恭愁眉紧锁的分析道。 “俺觉得不会,太原城高池深,又有足智多谋的懋功坐镇,再加上还有五六万守城之兵,在得知有援兵驰援的情况下,坚守个十天半月肯定不成问题!”程咬金信心十足道。 “你觉得?程咬金,太原乃并州首府军事重镇,一旦有失,突厥大军可随时南下牧马逐鹿中原,万一太原城在援兵未到之前失陷了,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长孙无忌冷声质问道。 “呵呵,真是明阴易躲、暗贱难防啊,长孙无忌,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俺又不是并州都督,并州是是是得干俺屁事,这也能往俺身上扯!”程咬金怒声回怼道。 “是你说坚守十天半个月没问题的,陛下现在正为太原的战事而焦急,你在这个时候说这话,有故意误导陛下之嫌!” 长孙无忌直接给程咬金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你放屁,俺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这算哪门子误导!” 程咬金气急败坏的瞪着长孙无忌。 “陛下结合实际情况在为太原城的战事而担忧,可你却说太原城坚守十天半个月没问题,这难道还不算误导?” “你少给俺捏造罪名,陛下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不会自己判断俺说的话有没有道理,退一万步说,就算太原的情况最后不容乐观,咱们这些人远在京城也帮不上忙啊!” 程咬金为自己辩解,语气要多激动就有多激动。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再吵就给朕滚出去!” 实在是看不惯程咬金和长孙无忌大吵大闹的样子,李二再次发飙。 “陛下,既然太原城那边因阵前斗将而士气低落,臣建议回信给李积,让他趁突厥大军尚未全力攻城前想办法主动出击一次; 只要主动出击能取得胜利战果,不论这个战果有多大,对并州全军的士气都会起到极大的鼓舞!”李孝恭主动献策道。 “言之有理,陛下,臣觉得郡王此计可行!” “臣附议!” “臣附议!!” 李孝恭话音刚落,立马便得到了殿内不少大臣的支持。 “嗯...郡王此计虽有些冒险,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李二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可惜神武营初建,大杀器雷火霹雳弹还未来得及大规模制作出来,否则运往并州,定能助李积坚守住太原城!” 第336章 黑甲骑兵 城东,春明门。 死乞白赖拉着李丽质又多聊了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到时辰不早了,秦勇终是带着马骁一起出了城。 分别前,双目发红的李丽质特地命青衣、红玉搬了七八个大包裹放在了秦勇随行的马车上,说是自己亲手为秦勇准备的吃食和行李,这让秦勇心生感动的同时,魂穿以来首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丝归属感。 骑在马背上数步一回头,看着身后逐渐变小的城门,以及城门内还未离去的凤辇,秦勇嘴角上扬,脸上的喜悦之情毫不掩饰。 “少爷,长乐公主对你可真好,知道你要前往太平山驻地,竟特地跑到城门口来送行,还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吃食和行李。” 见秦勇笑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子后,马骁忍不住来了记响亮的马屁。 “那是,要不怎么说是我喜欢的女人呢,不过长乐来城门口送行纯属陛下的意思,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去府上为我送行的。”秦勇志得意满道。 “陛下的意思?这其中莫非另有深意?”马骁皱眉疑惑道。 “说是让长乐给我壮胆撑腰,其实无非是想借此震慑一下朝中那些看不惯我执掌兵权的宵小,长乐毕竟是陛下和皇后最疼爱的嫡长公主,她亲自来城门口为我送行,便是在向外界声名跟我过不起就是跟皇室过不去。”秦勇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可陛下不是已经下旨赐婚了嘛,整个长安早都知道少爷你是长乐公主未来的驸马了,跟驸马作对,不就是跟公主跟皇室作对吗?” 秦勇摇了摇头:“这不一样,我大唐的公主和驸马多了去了,双方基本都是政治层面的联姻,而我和长乐虽属两情相悦,但外人并不知晓,在我俩尚未成婚的情况下,长乐毫不避讳的来城门口为我送行,这样确实能震住一般的宵小。” “一般的宵小?不知少爷指的是谁?” “自然是朝中那些见不得我好,但又奈何不了我的文武官员了。” “那齐国公也在此列吗?” 马骁好奇追问。 他追随秦勇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秦勇与长孙无忌父子间的恩怨早有耳闻,也知道长孙无忌在朝中经常针对秦勇。 “长孙无忌是何等人物,别说长乐只是区区公主,就算是一般的皇子,他也不放在眼里,不过近期之内他应该不会再刻意针对我了。”秦勇面露冷笑道。 “为何?” “前天长乐派青衣去大理寺监牢看我的时候,曾说皇后因恼怒长孙无忌带头跪谏逼宫,所以将人喊去立政殿臭骂了一顿; 他长孙家之所以能成为大唐第一外戚,主要得归功于有皇后这座大靠山,现在皇后对他产生了不满,他自然得低调收敛一段时间了。” 秦勇说着,脑海不由想到了今天早朝时,长孙无忌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话,就连李二为自己脱罪时,对方也没跳出来反对,显然这跟挨了长孙皇后一顿臭骂脱不了关系。 本来还有点担心长孙无忌会在秦勇初掌神武营期间在背后耍手段,听了秦勇的分析后,马骁放心了不少。 太平山距离长安城也就二十余里,虽然已经处于“超载”的马车行驶速度较慢,但秦勇主仆二人还是在日落前赶到了目的地的山脚下。 和马骁早前的介绍差不多。 初见太平山,秦勇便发现这是一座景色秀丽、但地势起伏并不算大的独峰,以至于一条被压紧实的青石路,几乎没怎么弯曲就从山脚通上了满是建筑物的半山腰。 来不及近距离欣赏太平山的秀丽风景,秦勇带着马骁刚出现在山脚的上山路口,数十名黑纱蒙面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突然气势汹汹的自两侧密林中杀出,眨眼间便截住了秦勇二人的上山之路。 目光自突然出现的黑甲骑兵身上一一扫过,最终秦勇锁定了这伙人的为首者。 这是一个手持梨花开山斧、脸上戴着半截黑铁面具的魁梧男子,他虽仅外露出了下半张脸,但清晰可见其左脸上有着一条细长的狰狞刀疤...... 第337章 给脸不要脸! 没想到在太平山脚下竟会发生骑兵截道的事,马骁反应过来后,急忙抄起放在马车上的虎头湛金枪递给了秦勇。 长枪在手,秦勇气势陡增,冲着刀疤脸男子冷声呵斥道:“来者何人,竟敢截本将军去路!” “将军?呵呵,俺瞧你黄毛未落、乳臭未干,何德何能,敢以将军自称!” 将手中梨花开山斧横在了身前,刀疤脸男子冷言嘲讽道。 看出了对方来者不善,但并不像是冲着要自己性命来的,秦勇戒心稍缓了几分:“我乃陛下御旨亲封的神武营统兵总管,现任从五品游击将军,自称将军有何不可?” 刀疤脸男子闻言,嘴角嘲讽之意更甚:“据俺所知,前两天新组建的神武营,隶属于丙等辎重营,而丙等辎重营的统兵总管,一般都只享有六品校尉官职,你一戴罪从军之人,半点军功未立,根本配不上将军头衔!” “我配不配得上将军头衔,你说了不算,我自己说了也不算,陛下说了才算,倒是你,藏头露尾带着半张面具在此截道,究竟何方鼠辈,可敢通名!” 没兴趣在刀疤脸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秦勇挺枪上前直接逼问道。 “哼,你才是鼠辈!” 刀疤脸一脸不忿鼻孔朝天:“吾乃百骑营第七旅旅帅、现任正六品昭武校尉,程武!” “果然是百骑营...” 秦勇双目瞳孔微微一缩。 其实早在见到陈武等人穿着的黑衣黑甲时,他就猜到与百骑营有关。 因为大唐有资格穿黑色盔甲的军队,仅有两支。 一支是大名鼎鼎的玄甲军; 另一支则是脱胎于玄甲军的百骑营; 与黑甲配白色戎衣的玄甲军不同,百骑营将士为清一色的黑衣黑甲,而陈武等人的穿着正好符合百骑营的标志。 虽然确认了陈武等人身份,但秦勇并不知对方截道的目的; 他在沉默了片刻后,冷着脸道:“你是百骑营旅帅又如何,论官职,我为从五品游击将军;论出身,我乃国公世子、长乐驸马;论爵位,我是正五品武功县子,你区区六品校尉,哪来的胆子在我面前嚣张!” “哼,我大唐禁军向来只认武职,不认出身,更不认爵位,你的武职虽然比我高,但并不是靠军功得来的,直说了吧,你没资格统领神武营的两千兵马,更没资格霸占原本属于我百骑营的驻地!”陈武满脸不服气道。 “呵呵,说了这么多屁话,最后一句才是你此番前来截道的目的吧。”秦勇轻蔑冷笑。 “什么目的不目的,老子只是陈述事实罢了,姓秦的,你是翼国公世子,更是陛下未来的女婿,陛下封你从五品官职,让你统领一营兵马,这是圣意,我等身份卑微无权干涉;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怂恿陛下下旨命我百骑营为你神武营挪驻地,常言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百骑营自成立以来,为陛下、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无数,乃名副其实的大唐第一营,岂能受你神武营这般侮辱!” 陈武说的怒火中烧,言语中全是对秦勇和神武营的妒恨。 “等等,是谁告诉你,是我怂恿陛下让你百骑营给神武营挪驻地的?” 听出了陈武话语中的蹊跷之处,秦勇眼露精光的细问道。 “自然有人告知,否则老子也不会来此截你!” “若我说不是我怂恿的呢,你可否就此撤兵离去?” 感觉陈武十有八九是让人当枪使了,秦勇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神武营统兵总管,又是陛下未来的女婿,不是你还能有谁!”陈武一口咬定道。 “嗯...也对,事实胜于雄辩,既然你咬定了是我怂恿的陛下,我说再多你也不会信,直说吧,你想怎样?”秦勇直奔主题道。 “很简单,带着你神武营的兵马离开太平山,另寻一地驻军!” “这不可能!” 秦勇想也不想的直接摇头:“陛下已经下旨让神武营在这太平山驻军,我可不敢抗旨!” “没让你抗旨,你可以向陛下上奏,说太平山不适合神武营驻军,待陛下同意后,你带着人离开便是。”陈武冷笑着出主意道。 “不行!” 秦勇再次摇头:“你这法子虽然能让我避免抗旨,可实际上这是比抗旨更严重的欺君之罪,我不可能答应!” “秦勇,老子是看在翼国公的面子上,才好言好语跟你说这么多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见秦勇摆明了是不想配合,陈武勃然大怒的朝秦勇举起了手中的梨花开山斧,威胁恐吓之意十足...... 第338章 先要了你的命!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需要你来给我脸!” 早就失去了和陈武继续纠缠下去的耐心,见对方朝自己举起了兵器,秦勇毫不示弱的将手中长枪扬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怎么,你这是想跟俺动手?” 看着盛气凌人的秦勇,陈武仅外露的半张脸上充满了不屑。 他知道秦勇出身将门,且自幼习武; 但他同样也不差! 至少在百骑营仅有的十位旅帅当中,单论武艺,他是排的上号的! 要知道百骑营的将士,那可都是自大唐第一军玄甲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而作为百骑营中的百夫长,也就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旅帅,拥有一身精湛的武艺,仅仅只是基础。 “动手怎么了,你虽是百骑营旅帅,但武职比我低,再加上你恶意截道,我就算当场诛杀你,事后你百骑营主将也怨不到我头上; 对了,你应该知道我与你们百骑营统兵将军李君羡之间的关系吧,论起来,我还得尊称他一声叔父呢!”秦勇语气冰冷道。 “诛杀俺?哈哈哈哈...” 陈武放声狂笑:“秦勇,你是还没看清现场形势么,我此行共带来了五十骑,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百骑营好手,而你单枪匹马,顶不济再加上一个仆从,如何跟俺斗; 至于李将军,你觉得若没有他授意,我一个小小的旅帅,敢来截你翼国公世子、长乐驸马的道吗?” “是君羡叔父授意你们来的?” 秦勇脸色微变,旋即语气坚定道:“这不可能,君羡叔父与我爹私交甚好,就算他对我神武营抢占你百骑营驻地一事心存不满,大可亲自来找我,根本没必要做出截道威胁恐吓这样的事!” “私交?哼,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果然什么也不懂,李将军乃百骑营统兵主将,跟百骑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抢了太平山驻地,这打的不仅是百骑营的脸,更是李将军的脸,与个人脸面相比,他跟你爹的那点私交算什么!”陈武极尽嘲讽道。 “即...即便如此那又怎样,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就算你人多,我也不信你们敢对我动手,别忘了,我可是陛下钦定的神武营统兵总管,我若在你百骑营手上出了事,你们全都得掉脑袋!”秦勇面无惧色道。 “那可未必,毕竟...死人是开不了口说不了话的。” 陈武说着,嘴角露出了一抹阴险的坏笑。 “死人...” 秦勇双目瞳孔猛然一缩:“你还想要我的命?” “没错,谁让你不答应俺的条件让出太平山驻地呢,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俺也只好做一回小人了。” 陈武说完大手一挥,随行的黑甲骑兵当即展开阵势,将秦勇主仆二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面对全副武装围拢上前的数十名骑兵,秦勇内心说一点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但表面却依旧强装镇定:“陈武,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今天若死在了这里,陛下绝对会追查到底的!” “哈哈哈哈,秦勇,你怕不是忘了我们百骑营是做什么的了,你觉得俺既然敢对你动手,会留下痕迹让人查出来吗?” 催马朝着秦勇缓缓逼近,陈武得意的哈哈大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马骁,保护好自己尽量想办法突围!” 知道一场厮杀在所难免,秦勇冲身后马车上的马骁使了个眼色,旋即催马挺枪直取陈武。 “杀!!!” 早料到秦勇会忍不住出手,陈武冲麾下骑兵冷声下令,自己则挥动手中梨花开山斧朝已经冲到近前的秦勇横扫而去。 “哐当”一声硬响。 秦勇刺出的长枪与马骁挥出的开山斧,自半空交击在了一起。 伴随着一阵火花四溅,秦勇原本刺向陈武的长枪方向偏移落了个空,而陈武的开山斧则被秦勇虎头湛金枪上所蕴含的神力震的差点脱手。 “没想到传闻是真的,你竟身负如此恐怖的神力!” 兵器差点被震脱手,陈武原本挂着冷笑的半张脸上充满了惊骇。 要知道他手中的这把梨花开山斧,那可是足有百斤重的重兵器,配上他本就异于常人的一身蛮力,平日里能硬接他一招的人都不多,这还是他首次对敌时在力量上吃瘪。 “哼,就你这点本事,居然也能做到百骑营旅帅的位置,看来百骑营也不过如此,想杀我,我先要了你的命!” 冲着陈诚轻蔑一笑,秦勇拿着长枪当棍使,一记力劈华山,带着呼啸风声直奔陈诚的脑门砸了下去...... 第339章 简直弱爆了! 双臂传来的酸麻还未褪去,见秦勇以枪做棒朝自己迎头砸来,陈武来不及多想,慌忙将手中长斧举过头顶,企图硬接下秦勇的一棒。 “哐当!!” 锐耳的精铁交击之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便是陈武发出的凄厉惨叫以及战马嘶鸣。 在秦勇天生神力的加持下,他手中足有两百余斤重的虎头湛金枪势如破竹,不仅将陈武砸的双手虎口开裂,连带着其坐骑也因承受不住压力腿折倒在了地上。 人随马刚一倒地,脸色铁青的陈武便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同时看向秦勇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久居京城多年,陈武自然听说过秦勇天生神力的传闻,也知道秦勇跟京城的权贵子弟们打架从来没有输过,但这些他并未放在心上; 因为他自己的力气也不小,另外秦勇以往的对手,都是养尊处优的权贵子弟,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真本事,至少跟他这种从军多年、在战场上磨砺出一身本事的人没法比。 原本一直以为秦勇就是个仗着父辈威名横行霸道的银枪蜡头,眼下在亲自尝试过秦勇的恐怖武力后,陈武这才发现自己轻敌了,而且轻敌轻大发了。 仅仅只用了一招,便从肉体到内心彻底打垮了自己,如此恐怖的对手,陈武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令他根本生不起再与秦勇交手的心思。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绝不能留下活口!” 强行按捺住了内心对秦勇的恐惧,翻身滚到一旁的陈武,冲着在场的数十名黑甲骑兵冷声下令道。 陈武的必杀令一出口,跨马持枪的黑甲骑兵们顿时蜂拥而动,分别冲秦勇和马骁发动了攻击。 “少爷,小心啊!!” 面对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的黑甲骑兵,站在马车上的马骁大声提醒了秦勇一句,旋即抽出腰间佩刀一跃跳上了马车顶蓬。 不得不说侠盗出身的马骁机敏过人,他自知没有与黑甲骑兵正面拼杀的实力,在跃上马车顶蓬后,仗着马车与地面的高度,以及自身灵巧的身手,勉强挥刀挡下了一杆杆刺向他的长枪。 相较于暂时勉强自保的马骁,秦勇的处境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陈武带来的黑甲骑兵共有五十人,其中杀向马骁的仅有不到十人,而余下的四十多人则全都盯上了秦勇,显然在他们眼里,秦勇才是棘手的心腹大患。 “杀!!!” 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面对人多势众的黑甲骑兵,秦勇毫无惧意。 他眼中杀机弥漫,紧接着枪出如龙,仅一个照面,便将一名冲到他近前来的黑甲骑兵挑落下了马,出手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眼看同伴惨遭横死,涌向秦勇的骑兵们彻底怒了,纷纷扬起长枪刺向了秦勇。 面对一杆杆带着锐利锋芒、从四面八方围刺而来的长枪,秦勇舞动手中足有两百余斤重的虎头湛金枪一个圆环横扫,不仅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众人的合击,其中不少人甚至连兵器都被震飞了出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八方,却是秦勇抓住空隙,抖手一枪贯穿了一名黑甲骑兵的胸膛,将人格杀在了当场。 “这就是你们百骑营的实力?简直弱爆了!” 瞬息间秒杀了两名玄甲黑骑,秦勇传承自原主血液中战意被彻底激活了。 他两眼杀气腾腾,仗着自幼习得的一身精湛武艺以及天生神力,凡是被其锁定的玄甲黑骑全无一合之敌,不是被他挑落下马摔死,就是被当场格杀在了马背上...... 第340章 下马受缚,可免一死! 惨叫哀嚎不止,战马嘶鸣不断。 随着秦勇纵马持枪大杀四方,原本还将之视为囊中之物的黑甲骑兵们阵势大乱,虽然依旧如饿狼般拼命扑向秦勇,但在气势上明显处于下风。 “咔嚓”一声断响。 秦勇挥动由镔铁打造的虎头湛金枪,反手扫断了一杆从其身后刺来的长枪,紧接着一记回马枪将身后试图偷袭的黑甲骑兵捅了个透心凉。 双臂发力,秦勇将被长枪贯穿身体的骑兵直接自马背上甩飞了出去,在一连撞翻了四五名迎面冲来的骑兵后才重坠落地。 “不要与之硬拼,先将人拉下马!!” 面对纵马持枪几近无敌的秦勇,事先早已滚到一旁的陈武突然挥动手中长斧扫向了秦勇坐骑疾风烈的两条前腿,动作之快,眨眼即至。 眼看战马有失蹄之险,秦勇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将手中长枪奋力插进了战马身前的地面之中。 “铿锵”一声硬响。 陈武重约百斤的梨花开山斧,径直扫在了秦勇虎头湛金枪的枪杆之上,非但没能伤到疾风烈分毫,自身反被震的兵器脱手倒翻在地。 “拿命来吧!!” 见陈武伤马不成反被震翻倒地,秦勇催动战马跃起双蹄直奔其面门猛踏而下。 “不好!” 看着自瞳孔中越放越大的马蹄,倒地的陈武暗叫不好。 生死一瞬之际,他拼尽全力朝着一侧滚去,在马蹄落地前,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致命一击。 马踏未能成功,秦勇急忙拔出插进地面的长枪准备补刀,可还未等他来得及下手,数名骑兵已逼近身前,纷纷挺枪朝疾风烈发动了攻击。 “哼,伤不了我就想伤我战马,做梦,老子先干翻了你们再说!” 手中长枪用力一扫,刺向疾风烈的数杆长枪纷纷断裂。 这一次秦勇没有再急着解决敌方首脑陈武,而是果断杀向了在场还剩下的黑甲骑兵。 虽然敌众我寡,但秦勇自幼在秦琼调教下习得的一身精湛武艺并不是吹出来的。 他纵马穿梭在敌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长枪使的神出鬼没,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凌厉气势,凡枪尖所过之处,敌人纷纷落马,鲜血染红了地面,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陈武所带来的黑甲骑兵便死伤了大半,除了那几名围攻马骁的人之外,还完好无损坐在马背上的仅剩十余人。 “下马受缚,可免一死!“ 并未打算赶尽杀绝,看着同伴死伤大半后已经被自己吓破胆不敢上前的十余名骑兵,秦勇举起沾满鲜血的长枪冷声开口道。 “秦勇,你想得美,我百骑营自成立以来,就没有投降受缚之人,撤!!!” 面对秦勇的逼降,自知大势已去的陈武就近翻上了一匹战马,随后带着残兵便准备窜逃; 秦勇见状,自然没打算让其如愿,他催动战马正准备追击,然就在此时,远处密林中突然朝他射来了几支黑色羽箭,速度快的吓人...... 第341章 胆子也太大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暗箭偷袭,秦勇脸色骤变,下意识将身子往后一躺,险而又险的避开了箭矢。 这也就是他常年习武身手足够迅敏,否则但凡有一丝迟钝,此刻不死也得重伤,因为有一支箭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飞过去的; 虽然身上穿着盔甲,但秦勇很清楚盔甲未必能防得住,要知道在这个医疗条件极为落后的朝代,中箭是很有可能要命的。 秦勇这边刚躲开第一波暗箭,第二波暗箭再次袭来。 这一次秦勇早已有了准备,他直接用枪将地面一具敌人尸体挑起当肉盾,不仅成功挡下了射向他的箭矢,还趁机催动战马退到了相隔不远的马车后。 就秦勇躲避暗箭间的功夫,陈武带着残兵早已跑远了,就连伤兵也不例外,原地仅遗下了三十来具尸体和一群战马。 目光直勾勾盯着暗箭射来方向的密林,见暗中之人没有再继续发难,秦勇判断对方应该已经撤退,于是将长枪挑着的尸体甩在了地上。 “少爷...百骑营这帮混蛋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太平山山脚下行截杀之事,他们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自马车车篷顶上一跃而下,身上多处负伤的马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破口大骂道。 “你受伤了!” 看着身上多处染血的马骁,秦勇面露关切道:“严不严重?”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可惜我武艺不怎么行,没能帮上少爷的忙。” 马骁略感惭愧。 他知道秦勇以前的贴身仆从陈小川精通武艺,虽然算不上高手,但独自对付三五个敌人不成问题,而相比较之下,盗贼出身的自己身手就要差多了。 “你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武艺,但身手矫健、反应灵敏,轻身功夫远非一般人所能企及,这次你能独自缠住数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无需妄自菲薄。”秦勇笑着安慰道。 “嘿嘿,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少爷你乃人中龙凤,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身为你的贴身仆从,总不能一直这么没用对吧; 我仔细想过了,等少爷处理好了神武营的军务回家后,我就跟傻牛...不对,就跟秦猛少爷一样去向陈管家求教武艺!”马骁面露期待道。 “我看行,武艺这东西除了胆量和实战经验外,说白了无非就是招式、速度和力量,你手脚灵敏反应速度异于常人,再加上力量也不错,只要系统的学上一些拳脚和兵刃上的招式,很快就能出师。”秦勇笑着鼓励道。 “是嘛,那我一定努力学,争取以后若再碰上今天这种事,能帮到少爷!” 得到秦勇鼓励,马骁信心顿时倍增。 “用不着你帮,少爷我干别的不行,打架绝对第一名,以后若再遇到这种事情,你争取能自保就行,对了,我接管神武营后,会对营中新兵进行一系列的军事和体能训练,你若想习武,可以跟着一起训练,训练过后保证你脱胎换骨!”秦勇一本正经道。 “好,我一切全听少爷安排!” 对秦勇在大理寺监牢传授尉迟宝林等人练兵之法的事,马骁在送牢饭时曾亲眼目睹过,当即想也不想的就应承了下来。 等待许久也没见远处密林再有异动,在确认已经没有危险后,秦勇催马主动自马车后走了出来。 冷眼扫视了一圈地面上留下了数十具尸体,秦勇愁眉紧锁一言不发,显然在很重的心事。 “少爷,咱们要将百骑营半道截杀之事上奏给陛下知晓吗?” 知道秦勇是在想百骑营截杀之事,马骁忍不住上前开口询问。 “你真觉得这伙人是百骑营的统兵总管李将军派来的?”秦勇面无表情的问道。 “少爷此言何意?难道刚才那陈武说了假话不成!”马骁神情微变。 秦勇摇头:“其实我也拿不准,只是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奇怪?” 马骁不解:“哪里奇怪了,难道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不是百骑营的玄甲黑骑?” “单看骑兵盔甲、战马披挂,包括这些人所使用的黑木枪和黑羽箭,确实为百骑营玄甲黑骑无疑,可陈武说他得到了李君羡叔父的授意...这点确实值得怀疑; 你追随我的时间不长,有所不知,李君羡叔父当年也是瓦岗出身,跟我爹和程叔父他们的关系极好; 虽然自陛下登基让他总管百骑司后,他便深入简出,很少与我爹他们这些旧友来往了,但凭我对李叔父的了解,他应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第342章 诡异与后怕 “少爷,这不可能...也未必就一定不是啊...” 见事实摆在眼前秦勇居然不信,马骁冷静分析道:“李将军虽然与公爷交情匪浅,可陈武刚才不是说了嘛,说神武营逼百骑营让出太平山驻地一事,大大折损了李将军的面子,单从这一点来看,李将军还是有嫌疑与动机的。” “有嫌疑有动机,并不代表就一定会付诸于行动,抛开李叔父与我爹的深厚交情不说,我现在可是陛下御旨亲封的神武营统兵总管、还是长乐公主未来驸马; 李叔父就是再怎么不乐意将太平山让出来,按理说也不敢冲我下杀手才对,要知道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除非是傻子,否则谁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可疑,秦勇主动替李君羡辩解道。 “少爷,你是不是忘了,陈武一开始并没有打算下杀手,是因为你没答应他的条件,他迫于无奈才兵行险着的。”马骁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我之所以觉得可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说的这个,你仔细回想一下,从陈武露面开始威逼恐吓我,再到我拒绝了他后他下令杀我,整个过程中他的情绪起伏如何?”秦勇较有深意的问道。 “情绪起伏...起伏好像不大,虽然从威逼恐吓再到下杀令,他前后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可他那半张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这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他事先已经预料到了我不会答应他。”秦勇冷笑。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他命令麾下骑兵动手的时候,没有半分纠结和犹豫!” “所以你现在还不觉得奇怪吗?”秦勇再次问道。 “这...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就算明知道少爷你不会答应,也总得试上一试才甘心嘛。” “若仅仅只是想试试我的态度,李叔父大可私下直接来找我,根本用不着大张旗鼓玩威胁恐吓这一套,更犯不上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杀人灭口。”秦勇理智分析道。 “少爷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为了区区一个屯兵驻地,李将军确实犯不上冒这么大风险,可问题是陈武确实命人下了杀手啊...” “两种可能,一种是陈武说了谎,李叔父并没有授意他带兵前来截杀我,是他自己打着李叔父的旗号私自行事。” “那第二种可能呢?”马骁追问。 “陈武包括他所带来的黑甲骑兵,根本就不是百骑营的人,他们是故意冒充玄甲黑骑,想栽赃陷害、亦或者挑拨我们神武营和百骑营的关系!” “栽赃陷害...这不太可能吧...” 马骁有些不大相信:“据我所知,百骑营的玄甲黑骑,全都是自玄甲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人数一直保持在千人左右,平日共分成十旅,每旅百人; 若陈武的目的是栽赃陷害百骑营,此行他一共折损了三十多人,连带着他自己也受了伤,以此为线索,只要派人去百骑营查一下各旅的兵员情况,真相根本瞒不住。”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陈武并未料到我能以寡敌众将他们杀的大败而逃,他错估了我的实力!”秦勇神情凝重道。 “可他就算没有错估少爷你的实力,一开始露面时也没有下杀手而是威胁恐吓啊!” “所以说这件事情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诡异,说陈武想杀我的吧,一开始露面时他只是威胁恐吓,并没想下杀手,说他不想杀我吧,我拒绝了他的要求后,他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 还有就是他竟在暗中埋伏了弓箭手,你想想看,若是他麾下的五十多名骑兵全都埋伏在暗中,待我逼近后弓箭齐射,那要我命的几率可就大大提高了,说不定此刻我已经变成了马蜂窝。” 秦勇说完,眉宇间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一丝忌惮。 自魂穿以来,他仗着一身强悍武力和前世记忆,虽然打过架、杀过人、坐过牢;还调戏过公主,调侃过皇帝、怒怼过大臣,但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怕过。 秦勇之所以后怕,并不是因为畏惧于某人,而是对弓箭这种远程冷兵器的忌惮,以他的身手,区区几名弓箭手放暗箭还能避开,但数十上百名弓箭手同时放箭,他自认就算插上翅膀,也绝对难逃一死...... 第343章 擂鼓聚将 “就刚才射来的暗箭数量看,陈武并没有在暗中埋伏太多人,也就是说,事先他并未打算要少爷你的命; 当然了,这一点得排除陈武错估了少爷你的实力才能成立,毕竟若少爷实力不济,面对五十精骑的围杀,也同样难逃一死。” 目光朝先前暗箭射来的方向扫了一眼,马骁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此事蹊跷之处太多,就连埋伏在暗中的那些弓箭手,是不是陈武事先安排的,我现在都无法确定,万一要是有两拨人想杀我呢?”秦勇说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两拨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危险...太可怕了!” 马骁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少爷,依我看,咱还是如实上报给陛下吧,不管陈武是奉谁的命令而来,也不管他到底是想杀你、还是另有目的,陛下肯定会派人调查清楚的!” 秦勇闻言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这些骑兵的尸体,包括他们所使用的兵器,全都是重要证据,待会上山后你带人来全都给我运回去!” “要不少爷你先上山,然后再派人来接应,我想留下看守,毕竟还有三十几匹战马呢,要是没人守着让马跑了,或者被路过之人牵走,那损失可就大了。” 马骁有些不太放心。 大唐本就缺马,尤其是品种优良的战马,卖价非常之高,现眼前的三十几匹战马在马骁看来,是一笔难以想象的意外之财。 见马骁放心不下战马,秦勇虽然不是缺钱的主,但考虑到战马有价无市,在思量少许后正准备开口答应,然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锐耳的马蹄声。 闻声回头望去,秦勇发现来人竟是李崇义、尉迟宝林等七人,与之同行的还有牛力、李德奖和尉迟宝琪。 “愣子,这...这是什么情况!!!” 刚一靠近,李崇义等人便见到了满地的骑兵尸体,众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脸色大变。 知道不将事情说明白,耳根子肯定不得清净,秦勇无奈,只得将遭遇陈武后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如实说出了出来。 得知事情的详细经过后,李崇义等人的反应跟秦勇差不多,也都不太相信是李君羡指使的陈武,怎奈没有证据,不好为李君羡开脱,只得将陈武挂嘴边臭骂了一顿为秦勇解气。 “行了,这件事情我会如实上奏给陛下的,让陛下派人去查便是,你们来的正好,跟马骁一人牵上几匹马,随我上山!” 眼看日落西山天色渐黑,秦勇没准备再浪费时间,在招呼了众人一句后,果断催马朝上山的青石路而去,李崇义等人见状,在各自牵上了几匹战马后紧跟了上去。 太平山地势虽然不高,上山的道路也不算曲折,但山腰皇庄距离山脚的实际路程并不近,因为牵着三十几匹战马,外加马骁还驾驶着“超载”的马车,秦勇一行足足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抵达山腰的神武营驻地。 刚到驻地,呈现在秦勇等人眼前的便是一片占地十几亩的小型教武场。 也不知是因为临近饭点都跑去吃饭了,还是因为统兵总管没有到任兵卒散漫松懈,偌大的教武场上此刻除了陈列有几排兵器架外空无一人,就连山腰入口的岗哨都不见有兵把守。 “这也太不像话了...好歹也是一兵员满两千的禁军辎重营,驻地防务部署的也太松懈了,竟连大门岗哨都没人值守,若敌人趁机杀上门,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空无一人的教武场,秦勇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虽是初次从军,但其父秦琼乃大唐名将,他自幼耳闻目染对军中事务了解颇多,一眼就看出了这新组建的神武营问题不小。 和秦勇一样,李崇义、李震等人也对神武营的防务松懈大为不满。 他们都是将门子弟,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惯了,但骨子里终究还是流着传承自父辈的武将热血,尤其是在大理寺监牢经过秦勇三天新式练兵法的“特训”后,对军纪这种东西尤为敏感。 “愣子,你现在属于新官上任,要不要借此机会搞个杀鸡儆猴立立威?” 主动凑到秦勇身边,李震面露玩味之色的提醒道。 “愣特么什么子,这里是神武营驻地,老子是神武营统兵总管,也是你们的直属长官,你们可以叫我秦将军,也可以叫我秦总管,至于别的称呼,不要再让我听到!”秦勇神情严肃的警告道。 “呃(⊙o⊙)…” 见秦勇还端上架子了,李震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好,秦将军是吧,那请问秦将军,是否要借机立威呢?” 秦勇闻言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当然,身为一营兵马统帅,若不立威,如何服众,牛力,擂鼓聚将!” 第344章 杀鸡儆猴 得到秦勇命令,牛力当即下马走到了演武场上的聚将战鼓前,随后拿起鼓槌开始用力擂鼓。 在沉重如闷雷般的鼓声催促下,距离演武场不远的一排排砖瓦营房内,很快便涌出了大量身穿暗红甲胄手持长矛的兵卒。 这些兵卒全都是清一色的青壮男子,他们虽然着装统一,但行动急促慌乱,毫无半点军纪可言,一看就是从军不久的新兵。 三通鼓毕,演武场上歪七扭八的组成了二十个步兵方阵。 这些方阵除了阵前为首的百夫长外,本该按横十竖十、百人一阵来排布,可由于兵员迟到者居多,所有方阵中竟没一个满员的,更有甚者,甚至只来了一半人不到。 看着眼前毫无军容军纪可言的二十个步兵方阵,秦勇气的脸色发黑,当即命李德謇、李德奖兄弟堵在演武场外围,将所有迟到者全都拦了下来。 下马行至军阵正前的阅兵高台上,秦勇取出早已备好的任命文书,大声开口道:“吾乃陛下御旨亲封的神武营统兵总管,现任从五品游击将军秦勇,在场所有百夫长全都给老子滚过来!” 感受到了秦勇的满腔怒火,到场的十几名百夫长急忙小跑到了秦勇所站的高台之下。 “你们都是宿国公和樊国公招募来的?” 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身前的一众百夫长,秦勇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众百夫长闻言连忙点头:“回将军,是...” “你们当中可有人从过军?”秦勇继续发问。 “没...没有...”众人摇头。 “既然没有从过军,那你们是怎么当上百夫长的?” “是樊国公和宿国公许诺的,由禁军府衙张权张校尉亲自任命。” “樊国公和宿国公因何要许诺你们为百夫长?” “因为我们麾下所统率的兵卒,都是我们亲自招募来的。” “你们每人都招募了上百人?” 秦勇眉头皱的绷紧。 他今天在两仪殿时,便听李二提起过,神武营的两千新兵,全都是程咬金和段志玄帮忙招募的。 本以为程咬金和段志玄,在知道神武营研制火器需要严苛保密后,肯定会亲自去招募底子干净的新兵入伍,不曾想对方二人竟偷奸耍滑,私自找了他人代替。 “是,樊国公和宿国公许诺我们,招募新兵百人可为百夫长,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招募到这么多新兵的。” 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有百夫长如实解释道。 “人都是从哪招的?”秦勇脸色愈发难看。 “大部分都是从京城附近相对偏远的村子里招募来的,以身强体壮的年轻农户、猎户为主,也有少部分外地流民; 樊国公说了,此次招兵,只招没有身份背景的白丁,而且得秘密进行不能对外声张,我们都是依照命令行事的。” 秦勇闻言紧皱的眉头稍缓,但脸色依旧难看:“那你们自己呢,你们总不至于也是毫无身份背景的白丁吧!” “这...这当然不是,我们这些人的父辈,都是昔日追随过樊国公和宿国公的亲信老兵,论起来我们也算是樊国公府和宿国公府的旁支。” “呵呵,樊国公和宿国公可真会想啊,帮我神武营招兵,用的居然全是他们自己的亲信,我身为翼国公世子,都不曾将我翼国公府的人安插进神武营,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招陛下忌讳!” 众百夫长:“......” “算了,此事暂且不提,我再问你们,你们既然入了我神武营,还当上了百夫长,为何坐视驻地防务空虚,而置之不理!” 秦勇言归正传,语气中充满了怒火...... 第345章 阴谋的味道 “坐视驻地防务空虚?” “置之不理?” “将军,此言...此言何意啊?” 面对秦勇的训斥,众百夫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些头脑发蒙。 “不明白?秦将军的意思是,驻地入口的岗哨上,为何没人值守!” 没等秦勇开口解释,站在聚将战鼓前的牛力突然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你们知不知道,若我们是敌人,此刻你们全营兵马的脑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呃...不知这位军爷是?” 见牛力穿着价值不菲的盔甲,腰间还别着一把武将才有资格佩戴的唐刀,一名百夫长面露讨好之色的开口问道。 “他叫牛力,官居正七品致果校尉,以后便是你们的直属长官!” 知道军中向来都是以武职官衔论大小的,秦勇直接给牛力封了个官衔。 早在向李二提议组建神武营时,秦勇便争取到了自主任命营中武职的特权。 正因为如此,前几天牛力去大理寺探监时,他才刻意说服对方脱离武侯卫加入神武营。 对秦勇本就打心底里信服,经其一劝,牛力想也不想的便直接答应了; 事后甚至还特地叫上李德奖、尉迟宝琪进牢房学了两天秦勇的新式练兵法,这也是他们三个会跟着李崇义等人一起来太平山的原因。 “原来是牛校尉,失敬失敬,其实关于驻地防务空虚一事,说起来还真不能怪我们,本来山门岗哨我们是有安排人轮流值守的,就连山脚的上山入口,我们也派了兵镇守,是张权张校尉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了?”秦勇冷言逼问。 “张校尉说我们都是什么也不懂的新兵,神武营初建,连统兵总管都还没到任,若我们自作主张插手布置驻地防务,会显得我们在抢总管您的风头,这样不好。” “所以你们就将人全撤了?” 秦勇脸色阴沉的可怕,从对方的话语中,他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嗯,我们主要是怕得罪您,毕竟防务问题关系到了驻地安危,而我们这些人虽然被任命为了百夫长,可说到底并没有正式官职在身,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没有资格安排驻地防务的。” “愚蠢!你们既然知道防务问题关系到了驻地的安危,那为何还要撤走岗哨上的值守兵,难道山门大开任人随意进出,这就不会得罪我吗! 没有官职在身就没有资格安排防务,这是什么狗屁谬论,要是哪天上了战场,全营有官职的都战死了,你们是不是要放下兵器就地投降啊!”秦勇气的破口大骂。 没想到秦勇会因撤走值守兵一事发这么大的火,众百夫长大气不敢喘,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就算是那什么张都尉让你们撤掉防守的,为何我们来时,整个教武场上一个兵都没有,难道你们这些新兵,不需要抓紧时间训练吗?” 突然想到秦勇先前在山脚下遭遇截杀一事,牛力疑心大起,再次开口问道, “哦,那是因为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张校尉说军中最重纪律,到吃饭的时辰就该回营吃饭,到操练的时辰就该出兵操练,我们只是依照军纪行事...” “我...特么的,又是这个张校尉,他人呢!” 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秦勇抬头将整个教武场扫视了一遍...... 第346章 薛举 “张校尉他...” “他...” 见秦勇问起了张权,在场的百夫长们显然有所忌惮,一个个吞吞吐吐的就是说不出口。 “他在哪,说!”秦勇加重了追问的语气。 “他带着没到场的三位百夫长,正在营房内饮...饮酒,许是喝醉了没听到战鼓声。” 迫于秦勇所给的巨大压力,众百夫长中一身材魁梧的马脸男子轻声解释道。 “什么?饮酒!” 秦勇一双拳头握的嘎嘣作响:“好大的狗胆,军营禁止饮酒,此乃我大唐军中铁律,他张权不过禁军府衙区区一校尉,竟敢带头饮酒坏我神武营规矩!” “愣...秦将军暂且息怒,末将这就去帮你将人抓来,正好杀鸡儆猴,以振军威!” 和秦勇兄弟多年,相互之间早有默契,牛力象征性的请示了一下后,随机点了几名在场的百夫长便朝着营房所在方向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 牛力带着人刚走,秦勇便将目光放在了刚才道出张权饮酒之事的马脸男子身上。 “回禀将军,小人薛举,河东薛氏出身!”马脸男子恭敬回道。 “河东薛氏?” 秦勇略感意外:“你还是氏族子弟?” 薛举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算是吧,准确的说只是旁系分支,而且家道早就没落了。” “河东薛氏旁系分支...家道没落...” 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秦勇忍不住追问道:“你祖籍何地?” “小人祖籍河东道绛州龙门县。”薛举如实答道。 “绛州龙门县...这也太巧了...” 双目瞳孔微微一缩,秦勇语气凝重道:“我且问你,你可识得同族中一个叫薛礼的人?” “薛礼!” 薛举闻言大吃了一惊,旋即满脸不可思议道:“将军所问可是薛礼薛仁贵?” “不错,就是薛仁贵,你认识他?”秦勇面露迫切道。 “认识,当然认识了!” 薛举连忙点头:“仁贵是我同祖同宗的兄弟,论起来,他还得唤小的一声堂兄呢,将军是如何知晓仁贵名讳的,据小的所知,他从未离开过龙门县老家,按理说是不会与将军有所交集的啊。” “呃...这个嘛,我是...我是不久前在长安东市,偶然听一游方道人提过两嘴,那游方道人走南闯北曾去过龙门县; 他说在那里偶遇过一个叫薛礼薛仁贵的,还说那薛仁贵面相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是难得一见的良将奇才,日后必成大器,也不知说的对不对。” 秦勇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仁贵是不是良将奇才,这...这小的也不知道,不过他天生神力,且自幼习武精通十八般武艺,尤擅箭术,十五岁时便能开八百斤弓于三百步外穿杨!” 提及族弟薛仁贵,薛举脸上充满了欣慰于钦佩。 “开八百斤弓于三百步外穿杨!” “薛举,你是不是在吹牛啊,这世上哪有人能拉得开八百斤弓!” “就是,还三百步外穿杨,这么远的距离,连瞄准都困难,就更别说准心了!” 薛举话音刚落,立时便引起了一旁的其他百夫长们非议...... 第347章 就是我! “谁吹牛了,你们没有见过,并不代表没有,谁不知古时楚霸王天生神力,曾力扛千斤巨鼎,楚霸王是人,我家仁贵也是人,楚霸王能扛千斤鼎,我家仁贵怎么就不能拉开八百斤弓了!” 见自己所言遭到质疑,尤其是还当着神武营总管秦勇的面,薛举连忙为自己争辩,他可不想再秦勇眼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这不是抬杠嘛,楚霸王是何等人物,人家风华绝代,乃天神转世,千百年来也就出了那么一个,你家堂弟薛仁贵,岂能和楚霸王相提并论!” “就是,众所周知,霸王神勇,千古无二,薛举,你就别拿同族兄弟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的好,薛举,你家兄弟要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你这当兄长的跟我们一样,也才混了个小小的百夫长呢,哈哈哈哈...” “全都给老子闭嘴!” 听着耳旁传来的嘲笑声,薛举恼怒之余,彻底来了脾气:“将军在这问我话呢,哪有你们插嘴的份!!!” “啧啧,我们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这也不让啊!” “就是,将军,您出身将门,见多识广,令尊翼国公更是我大唐数一数二的名将,您说,这世上可有人能拉开八百斤弓的?” 丝毫没有将薛举的动怒放在心上,一光头锃亮的百夫长面露讨好之色的问向秦勇道。 “当然...有!”秦勇回答的极为肯定。 “啊...真有人能拉开八百斤弓啊,那...” 对秦勇出人意料的回答,光头百夫长先是一愣,在反应过来后很是尴尬的笑着问道:“那敢问此人姓甚名谁,身在何处啊?” 秦勇淡然一笑:“就是我!” “谁?将军你!!” 光头百夫长和包括薛举在内的其他众人闻言,全都傻愣在了当场,但很快众人脸上便露出了深信不疑中掺杂着几分钦佩的笑容。 众人能在军中担任百夫长之职,脑子可不傻,尽管心中觉得秦勇是在吹牛,但没人蠢到敢出言质疑,毕竟和逞一时口舌之快相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 知道众人内心不信自己所言,但秦勇却并未急着为自己证明,因为就这片刻间的功夫,先前离去的牛力等人,已经押着四名浑身酒气的醉汉折返了回来。 四名醉汉中,有三人跟薛举等人一样,身上穿着赤红色的士兵盔甲; 另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则没有穿盔甲,穿的是一身深绿色的六品武官官服,很显然,他便是禁军府衙所谓的张权张校尉。 “将军,禁军府衙张权张校尉带到!” 一把揪住醉醺醺的张权,将之推倒在了秦勇身前,牛力故作大声的喊道。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对本官动粗,知道本宫是何人么,本官是禁军府衙的司录参军!” 虽然醉酒后不是特别清醒,但被牛力粗暴对待,感受到疼痛的张权还是发出了抗议之声,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官职。 “禁军府衙司录参军...牛力,这官大不大,是干嘛的啊?” 知道禁军府衙是专门替皇帝管理北衙禁军的机构,其主官平日里由诸卫大将军轮流值守,但对其内部具体情况秦勇并不是太清楚,他偏头问向一侧的牛力道。 曾在武侯卫担任了几年领兵校尉,牛力对京中诸卫府的情况了解颇多,当即为秦勇解释道:“司录参军一职,禁军府衙常设有三五个之多,这官不大,也就正八品而已,不过这厮穿着六品武官官服,想来应该是官阶大于官职。” 第348章 老子就是规矩! “架子端的比天大,搞半天只是个不入流的八品芝麻官啊。” 牛力的话一出口,秦勇看向张权的眼神更加不屑。 对官阶大于官职这种情况,秦勇多少了解一点,说白了其实就是高官低配。 大唐的朝堂机构,文以三省六部、五监九寺为主,武以南衙十二卫、北衙四府为主; 看上去虽然部门众多,可实际上对于高官勋爵遍地的京城而言,真正能获得实权官职的京官并不多; 就拿正三品六部尚书而言,朝中有资格、有能力坐上这个位置的大臣其实有很多; 可由于尚书的名额一共就六个,那些与名额无缘的大臣若想掌握部门实权,就只能选择高官低配去竞逐六部侍郎、六部侍中这些稍低一档的官职了。 张权很明显也是这种情况,虽然身居六品校尉虚职,可实职只能混个八品司录参军。 “哼,你才芝麻官呢,老子是实打实兵部登记在册的从六品振威校尉,还是禁军府衙司录参军,管的就是你们这帮禁军属营的人!!” 见秦勇看不起自己,张权趾高气扬的低吼道。 “张权,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带头违反军令饮酒不说,区区从六品校尉,竟敢在老子面前叫嚣,来人,拖下去重责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本就打算拿张权来杀鸡儆猴,见对方死到临头了还口出狂言,秦勇故意扯开嗓门,冲着身前一众百夫长大声下令道。 虽然早料到秦勇赴任后,肯定会要烧上三把火来替自己立威; 可众百夫长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把火,会从张权身上开始烧,一时间不免有些犹豫不前。 要知道张权可是禁军府衙派下来的官员,而禁军府衙乃北衙诸营的直属领导机构; 尽管张权只是禁军府衙小小的一个司录参军,不论官阶还是官职,都比不上秦勇这游击将军兼一营兵马总管; 可人家说到底,毕竟是上级直属衙门派下来的,就好比皇帝派遣出京巡查天下的巡查御使,虽然官职比不上地方都督和刺史这类封疆大吏,可真正敢得罪巡查御使的封疆大吏少之又少,相反,一般都以奉承和讨好者居多。 在众百夫长看来,张权在军中带头饮酒,固然坏了规矩,也确实该罚,但不该由秦勇直接来罚,更不该由他们这帮有职无官的小人物来执刑,万一人家事后报复呢? “怎么,本将军身为神武营统兵总管,命令不了你们?” 见自己的命令无人敢执行,秦勇语气冷若冰霜,看向身前众人的眼神充满了怒火。 “将...将军,张校尉在军中饮酒固然有错,可按照规矩和流程...咱们应该先上报禁军府衙,由禁军府衙定罪惩处才对。”有百夫长出言提醒道。 “规矩?哼,这里是神武营,在神武营老子就是规矩!”秦勇气焰嚣张道。 “可...可张校尉他不是咱神武营的人啊...” “他确实不是我神武营的人,可他是在我神武营犯的事,身为神武营最高统帅,老子有权惩处驻地内任何犯事之人,我再说一遍,将人拖下去,执刑!” “......” 面对秦勇的强势,在场的百夫长们脸色变了数变,依旧犹豫着没人敢动手; 秦勇见状,正准备示意牛力亲自动手,然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薛举突然站了出来:“将军,让我来!” 第349章 杖刑五十军棍 “你?” 没想到薛举会突然站出来,秦勇略显意外的扬了扬嘴:“你就不怕事后摊上麻烦?” “我乃神武营兵士,而将军是神武营统兵总管,我服从将军的命令合情、合理、合法,就算事后会摊上麻烦,也有将军在前面顶着,我何惧之有!”薛举义正辞严道。 “哈哈哈哈,好,就冲你这句话,值得本将军高看你一眼!” 对薛举的回答很是满意,秦勇面带笑意道:“执行命令吧!” 秦勇话音刚落,薛举当即上前一把将醉酒的张权自地上拎了起来。 “松手...给本官松手...” “秦勇!我是禁军府衙司录参军,正儿八经的从六品振威校尉,你虽是神武营统兵总管,可神武营说到底不过是个辎重营,而辎重营的统兵总管官职也就六品而已,你没资格惩处我!!” 张权慌乱的喊叫声自演武场上响起。 他本以为秦勇新官上任还未立威,面对其命令,在场的百夫长们肯定不敢动手从而得罪自己; 随着薛举这个例外的出现,他浑身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酒劲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面对张权的喊叫,秦勇脸上没有生起半点情绪波动; 至于薛举则更加,他单手拎着张权径直走到了自己所辖的士兵方阵前,随后命人将张权扣在了地上,自己则取来军棍,开始了亲自执刑。 军棍很粗,薛举持之打在张权的脊背上,没有半分手软。 一声声凄厉如杀猪般的惨叫,接连不断的传入了演武场上每一名新兵耳中,看的兵卒们心惊胆战的同时,更多的是对秦勇这位统兵总管的“敬畏”, 这里所谓的敬畏,自然不是纯粹的敬畏,准确的说是三分敬七分畏;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像秦勇这样,毫无顾忌的重罚一位禁军府衙的六品“大官”。 禁军府衙是什么? 那可是总领数万北衙禁军的恐怖存在,北衙各营包括百骑营在内,名义上皆受其节制,论地位、实权和重要性,丝毫不逊色于三省六部。 古人云宰相门前七品官,张权相对于秦勇这位国公世子兼未来嫡长驸马,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威胁,可对在场新兵而言,那已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面对张权这样一位“不好惹”的存在,秦勇说惩罚就惩罚说打就打,丝毫不顾及对方身后的禁军府衙,不说别的,单就这份魄力,放眼京城所有官勋二代,就没几个能与之相提媲美的。 张权凄厉的惨叫声并未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了,倒不是薛举执刑完毕,而是他仅坚持了不到二十军棍便因忍受不住疼痛彻底昏死了过去。 尽管张权陷入了昏迷,但薛举手中的军棍却并未停止。 他看出了秦勇是想在一众新兵们面前杀鸡儆猴,而他又是一个懂得令行禁止的人,所以不打完五十军棍,他是不会罢手的,别说张权只是昏死了过去,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了,他也得对着尸体打完最后一棍。 “将军,这三人也犯了军中禁止饮酒的戒令,该如何处置?” 并未太过关注张权那边的情况下,牛力看了一眼秦勇身前早已自醉酒中被吓醒的三位百夫长,主动上前询问道。 秦勇闻言冷漠一笑:“拉下去同样杖责五十军棍,并撤消其百夫长职务,若他们选择以普通新兵的身份继续留在神武营,那便留下,若不愿留,就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第350章 拉练跑操 秦勇的命令一出口,牛力当即唤来了站在不远处围观的段瓒和尉迟宝琪,随后三人一人拎一个,将醉酒的三名百夫长拉下去痛打了五十军棍。 对秦勇说打就打毫不留情的铁血手腕,在场的一众百夫长们吓的大气不敢喘。 他们本以为仗着有程咬金和段志玄这层关系,秦勇应该会对三名醉酒百夫长从轻处罚; 毕竟这三人的醉酒并非本意,而是被张权硬拉去营房痛饮的; 然而却不曾想秦勇竟一点面子不给,不仅将人痛打了一顿,还将人家百夫长职务撤掉,更扬言事后不愿意留下可以走,可谓冷酷无情至极。 前后一连处置了张权和三名百夫长,本就昏暗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对此秦勇并没有解散众人的意思,而是命人点燃校场篝火,继续处置集合迟到的士兵。 由于迟到的士兵较多,而且每个方阵都有,秦勇自然不可能叫到近前来一一训斥,他象征性的将众人骂了一通,随后便当众宣布了对迟到士兵们的惩罚。 秦勇所谓的惩罚很简单,那便是让迟到的士兵们跟着各旅百夫长,一起围着偌大的演武场“跑操拉练”二十圈。 没错,秦勇在惩罚迟到士兵的同时,也没放过除薛举外的其余十几名百夫长。 这些人虽然在聚将鼓声停止前赶到了校场,但各自麾下的士兵并未到齐,秦勇以此为由给他们定了个治下不严之罪,让众人想反驳也找不到借口。 围着偌大的演武场持续跑二十圈,这个惩罚量不可谓不大,众人才跑没两圈,薛举和牛力几人便带着受刑完毕的张权四人回到了秦勇身前。 瞟了一眼被打的皮开肉绽彻底昏死过去的张权四人,秦勇命薛举派麾下士兵将人带回了营房,并嘱咐让营中配备的检校病儿官(军医)前去疗伤。 “薛举,本将军上山时,曾在山脚下遭遇一队骑兵截杀,那帮人被我当场反杀了大半,此刻尸首及其所使用的兵器都还留在原地,你带一队人去将之全部弄到山上来,可能完成任务?” 张权四人被带走后,秦勇一脸严肃的盯着薛举道。 “将军在山脚下遭遇了骑兵截杀!” 薛举闻言忍不住大吃了一惊,在愣了愣神后,连忙点头道:“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那你现在就带人去吧,记住了,本将军不仅要尸首,现场的兵器、盔甲和箭矢什么的,我全都要,另外事后记得留下几队人把守上山的隘口及岗哨,像今天这种防务空虚的情况,我不希望再发生!”秦勇阴沉着脸道。 “遵命!” 冲秦勇行了个抱拳军礼,语毕,薛举便转身执行命令去了。 前后耽搁了不少时间,见夜色越来越深,秦勇没打算待到士兵们受罚结束; 他先是冲列阵在前的一千大几百号士兵下了道遣散的命令,紧接着又让牛力带人将缴获所得三十几匹战马,连同自己等人的坐骑一起送往了营中马厩; 做完这一切后,秦勇便叫上李崇义、李震等人,开始巡视熟悉起了整个太平山驻地...... 第351章 查无所踪 领着李崇义等人足足转悠了大半个时辰,秦勇这才将整个太平山驻地转完。 不得不说太平山确实是一处令百骑营都眼红的屯兵驻地; 由于前身太平皇庄仅烧毁了三分之二,所残留下的宫殿、楼宇、花园、湖泊、各类府库等皆可“废物利用”, 除此之外,还拥有大量后建的砖瓦营房,以及练兵专用校场、靶场、训马场,可以说一应基础设施应有尽有。 “愣子,怪不得百骑营不想放弃太平山,这哪里是屯兵驻地啊,不仅有宫殿楼宇、湖泊、花园,后山连狩猎场都有,单论居住环境,比我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陋的砖瓦营房(帅帐)内,跟随秦勇转完整个太平山的尉迟宝林,脸上堆满了笑容,不仅是他,李崇义、李德謇、张顗等人,脸上也都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他们这帮勋爵二代都是初次来太平山,来之前本以为以军中简陋的环境,肯定免不了吃风餐露宿之苦,不曾想太平山的真实情况,竟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兄弟们都在,我最后说一次,以后在军中尽量不要叫私称,这样让麾下士兵听见不好,另外咱们此番从军,名义上都是来戴罪立功的; 所以大家暂时不要想着去舒适的后营居住,包括我在内,统一住前营!”秦勇神情严肃的嘱咐众人道。 “什么,我没听错吧!” “咱们统一住在前营!” “放着后营舒适的宫殿楼宇不住,干嘛要住前营遭这份罪啊!” 见秦勇语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李崇义等人纷纷转喜为悲。 刚刚才转完了大半个太平山,他们对驻地的整体布局不说了如指掌,也大差不差了。 根据地势和实际环境,太平山自成为屯兵驻地开始,便被笼统的划分为了三个区域。 一为前营,此处占地面积很大,是在当年被烧毁的那部分皇庄遗址上后建起来的,不仅包含了了士兵伙房、演武场、校场、靶场、训马场等地,还有成片而建供士兵居住的砖瓦营房,为屯兵的主营地。 二为后营,也就是太平皇庄残存下来的那三分之一建筑,虽然总体占地面积不算大,但环境无疑是最好的,以往仅供百夫长以上级别的武将军官居住。 三为后山,这是整个太平山占地面积最大的区域,位置处于山巅,以前为皇家狩猎场,饲养了不少飞禽走兽,虽然后来荒废了,但依旧有不少猎物存留。 在李崇义等人看来,整个太平山最适合他们居住的当属后营无疑,倒不是他们矫情受不了前营营房简陋的苦,而是想不通明明有更好的居住之所,秦勇为何不让他们住。 都是相交多年的兄弟,秦勇自然清楚李崇义等人的想法,他态度强硬道:“我知道你们想不通,但想不通也得照做; 忘了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了么,为将者,当与兵卒同甘苦共进退,如此方能服众,别忘了,咱们可不是来享福的!” 经秦勇这么一说,李崇义等人虽然心存惋惜,但还是全都闭上了嘴,没办法,在私秦勇是他们名义上的大哥,在公秦勇是神武营统兵总管,整个太平山都是他说了算。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营房外突然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声,很快薛举便出现在了门口:“将军,卑职有要事禀报!” 秦勇:“有事进来说!” 薛举点了点头,旋即快步走进了房内:“将军,您命我带人下山运回截杀您骑兵的尸体,可我下山后将方圆数里仔细搜查了一遍,根本查无所踪!” 第352章 分配军职 “查无所踪?” 听着薛举的汇报,秦勇眉宇骤然一紧:“就算尸体找不到,难道连一点厮杀痕迹都没留下?” 薛举面露为难的摇了摇头:“没有,连马蹄印和血迹都没有,依小的愚见,应该是有人在您离开后,以雷霆手段迅速抹除了所有痕迹,毕竟...” “毕竟什么,有话但说无妨!” “毕竟自将军上山,再到命令小的带人下山,这中间耽搁了不少时间,而这点时间足够有心人抹除掉一切痕迹了。”薛举如实回道。 “愣...将军,依我看,此事咱们得尽快上奏,而且最好事先跟百骑营的李叔...李将军通个气,毕竟咱们的父辈和李将军私交甚笃,万一这中间要是有什么误会,也还来得及解开。” 李震突然善意提醒道。 “误会?这还能有什么误会,那带头截杀将军的陈武,都亲口承认自己是百骑营的人了,而且还明说得到了李君羡的授意,照我看,咱们直接派人快马送信回京,一切交由陛下定夺!” 尉迟宝林没好气的插嘴道。 他跟秦勇、李震等人不同,其父尉迟恭虽然也是朝中武将一派中的核心人物,可由于并不是瓦岗出身,所以与李君羡的交情远没有和秦琼、程咬金、李积等人深厚,行事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我觉得宝林说的对,陈武既然自称是百骑营旅帅,所带骑兵又是玄甲黑骑装扮,此事便与百骑营脱不了干系,李君羡身为百骑营统兵总管,他必须就此事给出个交代!” 段瓒与尉迟宝林看法相似,当即跟着应声附和了起来。 “行了,此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还是先按李震说的办吧,我等下写份奏折,明天一早,宝林、宝琪你们兄弟俩先回京找李叔父了解一下情况; 若此事与他无关,便让程叔父将奏折呈给陛下,对了,你俩顺便再去一趟禁军府衙,将张权受罚一事向轮值的大将军说清楚。” 短暂的犹豫了片刻,秦勇最终还是做出了决断。 其实通过不久前对陈武一行所作出的分析,外加玄甲黑骑尸体的消失,秦勇内心就已经对百骑营半道截杀一事有所怀疑了; 他甚至怀疑张权撤走山脚岗哨守卫是故意为之,否则事情不可能这么凑巧,当然了,怀疑毕竟是怀疑,现在他手上没有确凿可信的证据,不好凭空冤枉人,以免中了有心人的圈套。 对秦勇所言,尉迟宝林兄弟两自然没异议,在应承下来后,直接话题一转,问起了秦勇对兄弟们军职的安排与分配。 关于对兄弟们军职的安排,秦勇在赶往太平山的途中早就想好了,见尉迟宝林主动问起,他较有深意的看了尚未离开的薛举一眼,随后缓缓开口道: “李崇义、李德謇为左右别将,负责协助我总领全军琐事;李震为兵长史,总管全军内务;张顗为兵曹参军,负责军中后勤; 尉迟宝林、段瓒、牛力、李德奖、尉迟宝琪为领兵校尉,负责训练全军包括轮值驻地防务,至于官阶虚衔...大家暂时都领从六品上振威校尉吧; 没办法,神武营名义上只是个丙等辎重营,除了统兵总管和副总管能领正六品官职外,我暂时只能给你们从六品,另外就是实职的高低...我都是结合兄弟们的性格和能力来分配安排的,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嗨...兄弟们本就是戴罪从军之人,管它官职虚实高低,能统领新兵不被新兵统领,就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愣子你为什么空着统兵副总管的位置啊?” 对秦勇的歉然并未放在心上,李崇义面露不解的问道。 第353章 私密任务 “怎么,你想做神武营的统兵副总管?” 见李崇义刻意问起了统兵副总管的职位,秦勇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这...嘿嘿,要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毕竟为了来神武营,我可是忍痛放弃了监门校尉的官职。”李崇义故作心痛道。 牛力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崇义哥,话不能这么说吧,你那监门校尉的官阶是从六品上,愣...将军现在给你的振威校尉同样也是从六品上,算起来你可没有吃亏。” “牛力说的在理,崇义,你就别惦记副总管的位置了,毕竟我也不比你差,将军真要选个人出来做副总管,我觉得我的胜算比你要高。”尉迟宝林自信满满道。 “行了,都别争了!” 秦勇开口打断了众人的对话:“关于统兵副总管的人选...目前我还没有想好,以后你们各自凭实力争取吧,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除薛举外,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明天卯时一刻,校场集合!” 李崇义等人闻言象征性的见礼道了声“是”,随后蜂拥退出了营房。 随着众人的离开,偌大的营房内便只剩下了秦勇和薛举俩人。 与秦勇单独相处,薛举多少有点拘束,他试探性的询问道:“将军,您特地留下小的,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是先前见你在演武场的表现还不错,想进一步多了解了解,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啊?”秦勇语气温和的笑着问道。 面对秦勇的询问,薛举不敢隐瞒:“家中父母健在,另有一弟一妹,不过年岁尚幼,家父薛章曾是宿国公麾下亲卫,因在战场替宿国公挡箭废了左臂,早已卸甲归田多年。” “原来是程叔父麾下伤兵后裔,若我所猜不错,程叔父将你们一家安顿在程家村吧?” 提及程家村,秦勇脑中不由想到了自家在京畿地区的封地秦家村,在那里,秦琼也安置了不少麾下伤兵。 大唐但凡受封爵者,皆可获得封田和封地。 然而不论封田还是封地,原则上都离京畿地区较远,因为京畿地区靠近京城,田地有限; 唯有像秦琼、程咬金这种,深受皇帝恩宠的大臣,才能皇权特许在京畿地区单独申请一块范围较小的封地,用以安置族人和亲朋。 “将军英明,小的一家确实居住在程家村,此次神武营招兵的任务,宿国公也是念着家父当年舍身挡箭的那份情义,这才特地命人通知家父,让我亲力亲为来领这份功劳的,还望将军看在宿国公的面子上,今后多多照拂一二。” 事先早已知晓秦家与程家私交不错,薛举也不避讳,直接将宿国公程咬金给搬了出来。 “照拂谈不上,只要你有能力守规矩,本将军自然会重用于你,相反,若你是个无能之辈,即便程叔父亲自找上我,那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我这个人原则性很强的,执拗起来连我爹都拿我没办法!”秦勇毫不客气的告诫道。 薛举闻言,尴尬的点了点头:“将军所言,小的铭记!” “铭记就好,我之所以单独留下你,是有个私密任务想交给你去办,这任务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你若最终办成了,以后可以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亲卫队长,不知你可感兴趣?”秦勇神情严肃道。 “亲卫队长...将军此话当真!” 薛举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变激动了起来。 亲卫队长这一职务在军中,虽然和百夫长一样有职无官,可一旦他有幸当上,那便等于成了秦勇最信任的人; 而一旦成了秦勇最信任的人,那他以后的前途和所能得到的“好处”,远非区区百夫长所能相提并论。 见薛举不大相信自己所言,秦勇面露正色道:“本将军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好,不知将军所说的私密任务是什么?” 秦勇嘴角微微一翘:“替我跑一趟绛州龙门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将你堂弟薛仁贵请到我神武营来!” 第354章 将军此话当真! “什么,将军要请我堂弟薛仁贵来神武营!” 显然没料到秦勇所说的私密任务竟会是这个,薛举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这个任务很难吗?”秦勇忍不住蹙眉。 “恐怕...恐怕有点难,将军有所不知,仁贵的父亲,也就是我父亲的叔伯兄弟薛轨在仁贵五岁时就病逝了,仁贵是跟随其母张氏相依为命长大的; 张氏,也就是我那叔母是老来得子,再加上这些年独自抚养仁贵耗心费神操劳过度,年岁大后便染上了一身疾患,身边根本离不开人,仁贵是个极为孝顺的人,所以他肯定不会远离老家来京城的。”薛举无奈解释道。 “哦,是么...” 秦勇说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半晌后才突然又道:“他可曾娶妻?” “娶妻?好像...应该是娶了...” 薛举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我也不是太确定,大半年前他曾给我爹来过一封信,信上说他与同县一柳姓富庶人家的大小姐私定终身准备成亲,但他那岳父嫌他家境清贫不太同意; 由于我爹这两年抱病在身不亦出远门,而我又要照顾一家老小,所以就只托人送去了一份贺礼,具体情况如何,并不是很清楚。” “母亲抱病,岳父嫌他家境清贫...那不正好么,这样,你快马前去龙门县找他,就说我请他来神武营担任统军副总管一职,另外再给他个正六品下昭武副尉的官身,至于他母亲和妻子... 一起接过来就是,我愿意自己出钱给他在长安城内买栋宅子安家,也可以让他搬到我秦家村居住,反正秦家村距离这太平山不过十来里,来去很方便,另外我还答应请太医去帮他母亲治病!”秦勇郑重承诺道。 “啊...这...将军此话当真!” 被秦勇给出的承诺吓了一大跳,薛举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知道秦勇对自家堂弟薛仁贵感兴趣,毕竟先前在演武场时,对方已经亲口说过薛仁贵是难得一见的良将奇才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秦勇竟会为了招募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而将神武营统兵副总管的位置拿出来做承诺。 要知道,刚才李崇义和尉迟宝林这两位国公世子,那可是当面直言想做神武营统兵副总管的,而且这两人还都是秦勇的兄弟,可偏偏秦勇就是没有答应。 “当然当真,不是才跟你说了么,本将军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见薛举质疑自己,秦勇笑着做出了保证。 “好,既然将军信得过我,明日一早我便动身赶往绛州龙门县,定不惜一切代价将薛仁贵带到神武营来!” 冲秦勇拱手一拜,薛举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制。 在他看来,秦勇所说的这私密任务,完全就是一个能让三方皆大欢喜的好事; 只要他能顺利完成任务; 首先,自己可以成为秦勇的亲卫队长,从此前途无量; 而秦勇则能招募到一员心腹虎将; 要说得好处最多的,那还得是自家那身世可怜的堂弟薛仁贵,对方不仅能将老母妻儿自贫穷的老家带到京城来享福,还能直接获得军职和官身,如此好的待遇,寻常人做梦都不一定能梦到...... 第355章 流水线和规划书 在跟秦勇简单商榷出了一个前往龙门县招募薛仁贵的计划后,薛举主动告退离开了营房。 薛举离开后,夜色已经很深了,但秦勇却并没有闲着; 他将守在门外的马骁唤进营房让其帮忙研墨,然后以笔蘸墨写起了奏折,将今天在太平山脚下遭遇截杀一事,包括来到神武营后发现没有士兵值守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部写了下来。 因为用不惯毛笔,奏折卷面对字体的要求又精细,一份本该很快完成的奏折,秦勇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前后浪费了四五份空白折子,才勉强大功告成。 看着奏折上歪七扭八、连大小都不统一的鬼画符字体,秦勇尴尬的拿起自己的官印盖了下去,盖完后舒坦的抻了个懒腰。 “少爷,时辰不早了,今天您又累了一整天,我帮你卸甲,然后沐浴休息吧。” 见秦勇写完奏折后一副累到了的样子,马骁面露关切的提议道。 秦勇摇了摇头:“还不能休息,陛下组建神武营的目的,是为了大批量研制雷火霹雳弹,这偌大的军营虽有两千多人,可真正懂得制作雷火霹雳弹的除了我,也就你知晓大概流程; 为了尽快将雷火霹雳弹的制造流水线弄起来,我今晚必须写出一份有关火器的制造规划书,这样明天下面的人才好依照规划行事。” “流水线...规划书?”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新名词,马骁疑惑的挠了挠头。 “呃...流水线嘛...流水线又叫生产线,秦氏酒庄你已经去过了,对秦酒是如何加工制造出来的想必你也清楚; 所谓的生产流水线,就是指收集清酒、蒸馏提纯、兑水调味、装坛封盖等一系列生产流程; 而规划书呢,就是将这些流程细致化书面化,让下面管事的人能看懂并监督实施,当然了,雷火霹雳弹的制造流程远要比秦酒复杂,两者的难度不在一个层次。” 一不小心说岔了嘴,秦勇虽然无奈,但还是尽可能以简单的话语给马骁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这个意思,小的长见识了,不过少爷,你今天确实累了一天了,就算要弄那么什么流水线和计划书,明天再弄也不迟啊,你是神武营统兵总管,弄的稍晚一天,谁还敢怪你不成。” 马骁笑着劝慰道。 早在离家前,陈管家和芷兰便再三叮嘱过他,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秦勇的生活起居,身为秦勇的贴身随从兼“朋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心尽职尽责。 “唉,你以为我不想偷懒明天再弄啊,这不是没办法嘛,今天在宫中我已经答应了陛下,尽量在七天内制作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运往并州; 你不知道,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已经在并州正式开战了,军中急需雷火霹雳弹助阵,此事关乎我大唐的江山社稷,我不能有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秦勇神情严肃的说道。 “什么?七天内制作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 马骁诧异的瞪大了双眼:“少爷,这...这能行嘛,那可是一万颗啊!!!” 第356章 临时督军 “一万颗怎么了,你忘了早几天仅靠咱们两个便做出了三百颗,现在我执掌神武营,麾下军士足有两千余众,七天时间还怕造不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 与马骁的大惊失色不同,秦勇话说的不以为然。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问题是...问题是神武营初建,营中将士基本都是刚招募来的新兵,别说一点制造雷火霹雳弹的经验和技巧都没有,就连从军后最基础的新兵训练期都没过; 依仗这样一帮务农出身的新兵,七天内恐怕很难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少爷别忘了,黑火药、引火线以及特质的酒坛弹壳,这些制作雷火霹雳弹的原料也不是那般好弄的,七天时间实在太局促了。” 马骁脸上忧色不减。 他虽然出身于江湖,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 但也知道接下皇帝下达的任务,便等同于立下了军令状,而一旦最终没能完成,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原料这块你不用担心,最快明天,最迟后天,陛下会让人送过来的,马骁,整个神武营除了我,也就你了解雷火霹雳的详细制作流程,我想将督造的任务交给你,你觉得如何?”秦勇开口问道。 “交给我?这...这能行嘛...” 马骁自嘲苦笑:“少爷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你的贴身随从,连亲卫都算不上,哪有资格担当督造的重任啊。” “随从怎么了,古人云,宰相门前七品官,你不仅是我的心腹随从,更是我的朋友,这样吧,为了让你在军中行事方便,我任命你为神武营临时督军; 这样虽然不符合规矩,但陛下给了我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权利,再加上你这督军又是临时的,想来即便日后传出去,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秦勇临时起意道。 督军这一官职,在大唐军中并不常设,一般只有行军总管率军出征期间,皇帝才会下派督军随行行使监督之权。 正因为督军这一官职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任命,所以秦勇特地加了“临时”二字,以免日后被有心人利用借机弹劾。 “既然少爷用得着小的,马骁定尽力而为,只是...我若去督造雷火霹雳弹了,那少爷身边岂不没使唤的人了,这如何是好?” “无碍,早在今天离家前,我便跟王铁柱说好了,让他明天带秦理来太平山,到时候让铁柱留下便是。”秦勇抿嘴笑道。 见秦勇早就计划好了,马骁除了笑着点头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接下了的时间,秦勇在马骁的研磨伺候下,继续熬夜写起了所谓的“规划书”。 由于规划书不需要像写奏折那般精细,秦勇用毛笔写起字来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用了近两个时辰才堪堪完成任务; 之所以要花这么长时间,原因无它,主要是秦勇将这份“规划书”写的过于详细,它不仅涉及到了神武营真正的核心任务,批量制作雷火霹雳弹的详细流程步骤; 还将营中的日常练兵、巡防、岗哨、轮值、后勤保障、成品火器看守押运、新品火器研制实验等等各方各面全都分门别类的详细规划了出来...... 第357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翌日清晨。 天色刚蒙蒙亮,躺在木板床上正呼呼大睡的秦勇,突然被营房外传来的轰隆战鼓声惊醒。 刚一睁开双眼,秦勇便发现李崇义、李德謇、李震、张顗四人,全都披盔戴甲着装整齐的围在自己床边,脸上均带着不怀好意的怪笑。 “啊...这一大清早的你们抽什么风,全都围着我干嘛...” 睡意朦胧的打了个哈欠,秦勇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秦大将军,从军前你曾三番五次告诫我们,说为将者,当恪守军时军纪为兵表率,按照我大唐军中规矩,每日卯时三刻,全军必须赶到演武场列队操练,凡有迟到者,责杖二十; 今天是你接管神武营的第一天,眼下已经卯时过半了,而你这全军统帅却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李崇义笑着打趣道。 “就是就是,之前指点我们新式练兵法的时候,说教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严肃不苟,现在正式从军自己却第一个脱靶,也不知咱严于律己的秦大将军准备如何惩处自己啊。” 李德謇强忍着笑意调侃道。 “咳咳...本将军乃神武营统帅,听清楚了,我是帅并不是将、更不是兵,所以你们刚才说的那套对我无效!” 秦勇厚着脸皮的替自己辩解道。 昨夜为了写规划书,他一直忙到凌晨,忙完后又花了不少时间洗漱完毕才睡,所以前后总共也没睡几个时辰,正因如此所以才起晚了。 不过起晚了归起晚了,李崇义等人想让他跳进自己挖的坑,那是不可能的,谁让自己是神武营的老大呢。 “什么...对你无效?” 李震无语的直翻白眼:“合着你冠冕堂皇讲述的那套,是对人不对己的,你这也太无耻了吧!” 知道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双标,但秦勇是绝对不可能认的,他冷着脸开始了训斥:“大胆李震,身为下级属官竟敢当面辱骂本将军,你可知罪!” “我说愣...秦大将军,你还讲不讲道理了,分明是你自己睡懒觉起床起晚了,没事拿我撒什么气,我跟你说,你要再这么对我,我可就要忽悠兄弟们一起撂挑子不干了啊!”李震故意板着脸道。 “哎呀,好你个李震,当面辱骂本将军也就算了,竟还敢拿撂挑子不干来威胁我,你是不是忘了,来神武营从军戴罪立功,这可是陛下的旨意,你们难道还敢逆旨不成!” “秦大愣子,你还真别吓唬我,是陛下让我们从军戴罪立功的不假,可陛下也没明说让我们加入你的神武营啊,大不了我和兄弟们一起去并州,直接投军在我父亲帐下!” “去并州投军?呵呵,你唬谁呢。” 秦勇一脸不屑:“李积叔父所在的太原城,早已被突厥大军包围,别说你们根本进不了城,就算能进城,你觉得以并州眼下的危险局势,李积叔父能让你们投军犯险么?” “犯险怎么了,我和兄弟们都是有血性的大唐男儿,自幼习得一身武艺就是为了上战场报效国家的,并州局势越是危险,我们就越要投军为国效力; 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义上,你以为仅凭你那三言两语,就能让兄弟们放着家中悠闲享福的好日子不过,跟着你来神武营吃苦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李震牛气哄哄的说道。 “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勇差点气吐血:“李震,我叫你们来神武营可没有威逼,是你们自己想建功立业凭本事得官身心甘情愿来的!!!” 第358章 给我好好受着! “我们是心甘情愿来的不假,可心甘情愿的前提是你小子拿我们当兄弟啊。” 见秦勇被气到了,李震面无惧色的继续争辩道。 秦勇闻言微微一愣:“我什么时候不拿你们当兄弟了?” “呵呵,你要拿我们当兄弟,那来了太平山后为何三令五申警告我们要称你秦将军,连兄弟们平日里的正常称谓都不让叫了!” 秦勇欲哭无泪:“我那不是为了在军中立规矩,想公私分明...” “行了吧你,还公私分明,就咱们这关系,公私能分的明嘛,我看你就是现在当了一营兵马总管得意忘形,尾巴翘天上去了!”李震故作生气的撇了撇嘴。 “放屁,我秦勇那种人吗,我要是那种人,岂会为了你们在陛下面前苦苦求得自主任命军中武职之权,你可知就为了这自主任命武职的权利,我得遭受朝中群臣多少非议与弹劾!”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秦勇像是动了真火,李震连忙变脸求和:“嘿嘿,愣子,我跟你开玩笑呢,主要是你进了神武营后,对兄弟们的态度有点过于冷淡了; 你说你好好的兄弟不让我们叫,非得逼着我们叫你秦将军,这能不别扭嘛,当着营中将士们的面你这样做自然无可厚非,可私下里你也这样,不觉得有点尴尬么...” “唉...其实李震说的也没错,愣子,咱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要不私底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吧,我是真不想咱们兄弟之间搞得那么生疏。”李崇义笑着搭腔道。 “生疏...你们也这么觉得?” 秦勇面无表情的看向沉默不语的张顗和李德謇道。 “呃...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生疏,不过作为兄弟我也能理解,毕竟你也是第一次从军担任要职,公私分明、从严治军,这是身为一营兵马总管应当由的表现,也不能说你错。” 李德謇笑着打了个哈哈道。 “秦勇哥,我的想法没有那么复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是无条件的信任你!”一向话少的张顗面带微笑道。 “嗯,还是张顗最懂事,能体谅大哥我初次统兵为将的不容易。” 见四人中总算还有个张顗站自己这边,秦勇脸色好看了不少:“李震、崇义、德謇,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既然你们觉得我对你们的要求过于严苛了,那你们以后就...就给我好好受着吧!” “啥,好好受着?” “合着...合着我前后说了这么多白说了!” 李震气得要死。 倒不是他矫情受不了秦勇的严苛对待,而是他听出了秦勇刚才那话,明显带着点故意调侃作弄的意思,这让他心里很不爽,可偏偏又奈何不了秦勇。 “没错,你说再多,也是白说,因为我不会改变主意!” 秦勇态度异常坚定:“军中有军中的规矩,咱们的父辈当年也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好兄弟,但你们可以回去问问他们,当初在军中时,他们是如何跟自己的好兄弟相处的!” “行了我的秦大将军,这个话题权当我没说,咱们就此打住行不行!” 见秦勇心意已决,李震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心思,当即话题一转道:“听马骁说,你答应了陛下,要在七天内制作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来,此事具体该如何操作?” “具体该如何操作的详细规划,我昨晚已经熬夜写出来了,我给你们各自安排了不同的任务,直接看吧!” 秦勇说着走到书桌前拿起了四份“规划书”,随后分别派发给了李崇义四人...... 第359章 关于吃肉 就在李崇义四人拿着规划书仔细端详之际,马骁领着两名卫兵给秦勇端来了洗脸水和早餐。 独自走到一旁洗了把脸,在见到桌上摆着的一碗白粥、两个馒头外加一碟咸菜后,秦勇忍不住抽了抽嘴:“马骁,咱神武营的早膳,就这标准?” “少爷,军营里的伙食跟咱国公府自然是没法比的,咱们昨天才来神武营,很多事情来不及安排,你先将就两天,我保证尽快解决你的用膳问题。” 以为秦勇是嫌伙食太差,马骁笑着安慰道。 “怎么,当你家少爷我是吃不了苦的人啊。” 秦勇神情严肃道:“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早膳一点油水都没有,而营中的将士们整日操练需要耗费大量体力,没有油水是肯定支撑不下去的,必须顿顿吃肉才行。” “啊...顿顿吃肉!” 马骁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少爷,你没开玩笑吧,咱神武营的伙食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就这标准还要改善啊!” 秦勇点了点头:“没错,不行吗?” “当然不行!” 没等马骁来得接话,原本正待在一旁看规划书的李震急忙走了过来:“我的秦大将军,你别想一出是一出了好不好,咱神武营全营两千多将士呢,这么多张嘴,你知道顿顿吃肉需要增加多少钱粮吗!” “具体我还真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因为你才是神武营长史,负责总管全军内务,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啊。”秦勇不以为然道。 “你少来这一套,我是神武营长吏没错,可神武营隶属于北衙禁军,每月的军饷与粮草全都是由禁军府衙定额下拨的,你想改善全营将士们的伙食,多出来的钱粮由谁负责解决?”李震苦着脸道。 “北衙禁军乃陛下私兵,当然是由陛下负责解决了。”秦勇想也不想的直接回道。 “你想多了吧,北衙禁军数万人的军饷和粮草,历来都是民部出一半皇家内帑出一半,民部和内帑这两年本来就没有余钱; 再加上眼下我大唐正与突厥开战,国库的钱粮开支巨大,陛下哪有多余的钱拨给你,就算陛下愿意拨钱,民部能答应?北衙禁军其它诸营能答应?”李震连番质问道。 “嗯...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咱神武营的将士们大多都是新兵,前期需要进行大量操练才能提升整体实力,而操练是最耗体力的,若伙食跟不上,操练效果会大打折扣的。”秦勇面露为难道。 “唉,大打折扣就大打折扣呗,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固定的钱粮咱尽量将伙食做到最好就行了,顿顿吃肉这是肯定不可能的。”李震无奈苦叹道。 “既然做不到顿顿吃肉,那...那也得保证一天能吃上一顿肉,否则,我教给你们的新式练兵法就没有意义了!” 秦勇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你们都曾亲身体会过高强度训练后自身体力的消耗有多大,若天天这样清汤寡水吃不上肉,你们觉得能行么?” 第360章 一言堂 “这就不是能不能行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全营上下两千多人,就算一天只吃一顿肉,那所需要耗费的钱粮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数目,咱们根本承担不起!” 搞不明白秦勇为何在“吃肉”的这个问题上如此纠结,李震欲哭无泪的开解道。 “秦大将军,我觉得李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新兵操练确实会消耗大量体力,如果有条件能让全营将士们吃上肉的话,那固然是最好不过;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咱没这条件,所以还是不要特立独行的好,毕竟神武营本就只是一个禁军辎重营,陛下对将士们的战力强弱,并不是特别看重; 另外反过来你想想看,禁军府衙麾下足有大小数十个营,除百骑营外,其余诸营将士们的伙食标准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若陛下如你所愿,真拨下钱粮让咱神武营每天吃一顿肉,别营将士会怎么想?” 跟李震的看法一样,李崇义也跟着劝解起了秦勇。 “唉...行行行,既然你们都不同意,那此事暂且搁置以后再议,省得你们在背后骂我搞一言堂。” 没想到连李崇义也亲自下场了,秦勇无奈只得暂作妥协。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李震和李崇义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可身为一个前世天天吃肉吃到吐的穿越者,他还是觉得能让将士们一天吃上一顿肉很重要; 倒不是他想以此为由向全军将士们施以恩惠,而是前世参与过魔鬼军训的他,对新兵训练有多苦,实在太有体会了,说句不好听的,那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见秦勇终于妥协了,李震暗松了口气,同时急忙转移话题道:“秦大将军,你所说的一言堂是什么意思?” “一言堂就是不论事情发展的对错与否,全都由一个人说了算。” 端起白粥拿着馒头一边喝一边啃,秦勇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呃...那你还真有往一言堂发展的趋势...” 李震一脸无语的轻声嘀咕道。 “行了,规划书你们差不多也都看完了,对我分配给你们的任务,可有不懂之处?” 没心思跟李震斗嘴瞎扯,秦勇言归正传道。 “有点,我想不明白,这太平山驻地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宫殿与营房,将军为何让我带人在山上隐蔽之处,另建几间独立营房来制做雷火霹雳弹呢?” 张顗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他身为神武营兵曹参军,日常所需负责的便是军中后勤,而建造营房这事,正好归他管。 “雷火霹雳弹乃我大唐国之重器,其制作配方绝对不能外泄,在隐蔽之处新建几间营房来打掩护,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秦勇笑着答道。 “将军的用意我清楚,我也能理解,可制作雷火霹雳弹本就需要军中将士们出力,这样时间一长,配方还是有很大可能被泄露出去的; 另外太平山现存宫殿楼宇不少,咱们随便找几个不起眼的宫殿偷偷制做雷火霹雳弹,这样不是更能掩人耳目吗,何必劳师动众新建营房呢?”张顗依旧面带不解。 “因为雷火霹雳弹的核心是黑火药,而黑火药这种东西易燃易爆,哪怕只沾上一颗火星子,顷刻之间便能要了一屋子人的性命,所以,制做雷火霹雳弹的地方必须远离人群!” 秦勇说话神情异常严肃。 别人或许不清楚大量黑火药爆炸的威力有多大,可弄出黑火药来的他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一旦真发生了意外事故,那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第361章 那傻大个力气比我都大 听秦勇这么一说,张顗脑中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当日轰炸突厥客馆的画面,旋即果断闭上了嘴。 与张顗不同,李崇义、李震和李德謇三人,对秦勇在规划书上交代的任务并无异议; 因为相对于张顗督造营房,他们的任务轻松多了,全都是围绕着建立火器“制造流水线”展开的,关于这些,秦勇在大理寺监牢时已经系统的教过他们了,执行起来并不困难。 在跟秦勇简单打了声招呼后,李崇义四人便告辞离去了,只留下了马骁一人陪着秦勇在营房内用早膳。 “马骁,薛举出发了吗?” 一边嚼着难以下咽的干馒头,秦勇一边开口问道。 “出发了,便装出行,按照少爷昨晚的吩咐,我将你连夜写好的通关文书交给了他,另外还让他去马厩领了一匹战马,对了,我还给了他五十贯钱的盘缠。”马骁如实回道。 秦勇点了点头:“嗯,做得好,希望他能成功将薛仁贵给带回来。” “少爷,那薛仁贵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居然值得你专门派人去请他来神武营。” 马骁脸上充满了疑惑与好奇。 昨夜他帮秦勇研墨写规划书到很晚,期间闲来无事和秦勇瞎聊了不少,其中就有聊到派薛举今天一早回老家请薛仁贵从军的事; 由于当时秦勇专注于写规划书,只交代了安排薛举回乡的相关事宜,并没有细说薛仁贵的为人所以他对薛仁贵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对方乃薛举同族堂兄,是罕见的良将奇才。 “其实我也不认识薛仁贵,只是道听途说听一游方道人提过两嘴,不过根据薛举对其评价,此人能开八百斤于三百步外穿杨,这样的人日后绝非池中之物,所以我得提前出手招募他!” “什么,能开八百斤弓,那...那得有多大力气!”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跟我一样也是天生神力。” “又一个天生神力...也不知道跟傻牛相比如何...”马骁轻声嘀咕。 “你说什么?” “哦...我说也不知道那薛仁贵跟秦猛少爷比,谁的力气大。”马骁笑着答道。 “当然是秦猛了!” 秦勇语气十分肯定:“那傻大个一拳活活打死了一头耕牛,力气比我都大。” “可惜秦猛少爷天生憨傻不通武艺,否则就凭他那一身无人能敌的神力,要是上了战场面对突厥,肯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马骁略感可惜道。 “你说的这点我不认同,一个人力气再大、武艺再娴熟,面对敌人千军万马各种战阵,终究难逃力竭战死的命运,要说真正能让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并非武力,而是火力!”秦勇较有深意道。 “火力?” “没错,火器的火!” “我明白了...” 马骁恍然大悟:“少爷说的对,火器的威力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少爷发明了雷火霹雳弹这种强悍的火器,一旦装备军中,我大唐定能凭此横扫漠北,永除突厥之患!” 看着马骁一脸振奋的样子,秦勇笑而不语。 他当然知道自己研制出火器,对大唐而言意味着什么; 可要说凭火器就能让大唐永远立于不败之地,那是痴人说梦。 在他看来,大唐因为自己的存在,虽然最先拥有了火器,可要想独掌火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只要火器出现在了战场上,敌人便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先仿制。 火器的核心便是黑火药,而黑火药配置起来虽然需要精准的用量配方,可这玩意儿的原料并不难得,被他人精准配置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一旦大家都掌握了火器,那大唐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相反,可能还会因此遭到敌人的反噬...... 第362章 本将军武艺白练了? 自营房内草草用完早膳,秦勇在花了点时间穿上盔甲后,便带着马骁径直赶到了前营演武场。 偌大的演武场上,两千神武营新兵披甲持枪分成十路,正围着校场进行跑操拉练,而段瓒、牛力、李德奖三位统兵校尉,则站在高台上进行监督。 “怎么就你们三个,宝琳和宝琪兄弟呢?” 缓步走上阅兵高台,见尉迟宝林兄弟不在,秦勇下意识开口询问。 “见过将军!” 见秦勇领着马骁到了,牛力和段瓒、李德謇二人象征性的抱拳见了个礼,随后才开口答道:“宝琳和宝琪在用完早膳后,便快马赶回京城执行将军昨晚下发的任务去了。” “我昨晚下发的任务...” 秦勇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他们回京城找李君羡叔父去了?” “对啊,他们兄弟离营前不是去帅营找过将军吗,难道将军没有见到人?”牛力面露不解。 秦勇闻言正欲说没有,然就在此时,站在他身后的马骁突然凑到其耳边解释道:“少爷,天色未亮前,尉迟家两位少爷确实去营房找过你; 是我见你昨夜睡的晚,不忍打扰了你的清梦,所以便自作主张将人拦下了,对了,昨夜你所写的奏折,我已经交给他们带回京城了。” “就为了不扰我清梦?” 神色复杂的转头盯着马骁,秦勇眼中掺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少爷,是...是小的僭越了,你息怒,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以为秦勇这是在怪自己自作主张,马骁面露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没有怪你。” 秦勇语气少见的柔和:“我的意思是,就为了不扰我清梦,所以你昨夜守了我一整晚都没睡觉?” “啊...” 没想到秦勇的关注点竟会在自己睡没睡觉上,马骁有些懵。 “昨夜你帮我研墨一直到子夜,事后又伺候我卸甲沐浴,前后一直忙到将近丑时初,宝琳他们来找我时天色未亮,那最晚也应该不过寅时末; 从丑时到寅时末,间隔不满一个时辰,宝琳他们来时你能做到及时将人拦下,那也就是说你整晚都守在帅营外,根本没有去睡觉!”秦勇语气骤然变冷。 “少...少爷,我这一晚上不睡觉没什么的,你倒是睡了,可前后不也没满两个时辰嘛。” 听出了秦勇这是在关心自己,马骁心生感动的同时,故作不以为然的解释道:“昨夜咱们初到神武营,你连亲兵宿卫都还没来得及选出来,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身为你的贴身随从,自然应该尽心保护你的。” “本将军一身武艺白练了,需要你来保护!” 对马骁的解释,秦勇越听越生气:“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呢,虽然伤的不重,但总归是破了皮见了血,你既然知道我现在身边缺人,就应该尽快将伤养好,怎么能站在帅营外守夜!” “少爷,我真的知错了,以后一定改,你要骂我回头再骂行不,现在这场面,全营将士们都看着你呢...”马骁欲哭无泪的求饶道。 扭头看了一眼校场上正在跑操的新兵们,发现确实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着自己,秦勇没有再揪着马骁不放,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牛力三人身上:“什么时候能选出我要的两百火匠兵?” “快了,我已经让他们围着校场跑了十几圈了,一旦有人坚持不住累趴下,便会被淘汰挑选出来做火匠兵,直到凑满两百人为止!” 段瓒笑着回道。 早在大理寺监牢时,秦勇便跟他们说过,神武营的两千将士中,他只需要选出两百人来专门从事火器制造工作,至于剩下的有一千八百人,则会交给他们当成禁军精英来训练。 关于如何挑选火匠兵,秦勇当时便给出了主意,让他们以新兵的体力和耐力为选拔标准,将最弱的两百人剔除出来...... 第363章 练兵计划 “将军,光以体力和耐力为选拔标准,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了,你之前说过,制造火器是个 精细活,整个过程不能出半点差错,我觉得应该尽量挑选那些胆大心细的人来做火匠兵。” 段瓒话音刚落,牛力在略显犹豫了一下后,对秦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虽没有亲手制作过火器,更没有参与当日段瓒等人用雷火霹雳弹夷平突厥客馆的“壮举”; 但他到底是曾经统领过数十名武侯卫的存在,很清楚能做到对属下士兵知人善任,才是一名合格的统兵将领。 “小牛...不对,牛校尉此言差矣,火匠兵确实需要胆大心细之人才能担任没错,但对于校场上这两千新兵而言,他们全都是没有接触过火器制造的门外汉; 既然都是门外汉,那就不存在良莠之分了,因为反正都要从头学起。”秦勇笑着解释道。 “将军,既然不存在良莠之分,那随便挑两百人出来做火匠兵不就行了,干嘛还费这劲搞选拔啊?”李德奖忍不住插嘴道。 “要不说你小子头脑简单呢,对本将军而言,火匠兵虽然不存在良莠之分,可余下的那一千八百名将士,我是打算将之训练成禁军精锐的,既然以后要成为禁军精锐,那对其耐力和体力,自然需要通过一定的考核了。” “我明白了。” 李德奖恍然大悟:“你是想将耐力和体力最差的两百人先剔除出来,这样虽然无法保证余下那一千八百名新兵的体力和耐力就一定能达标,可至少能多一分保障。” 秦勇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待筛选出两百火匠兵后,你们五位统兵校尉身上的担子可就繁重了,我需要你们按照我所教新式练兵法,尽快让全营新兵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军中精锐!” “没问题,将军放心好了,有我们三个外加宝琳和宝琪亲自督导,训练区区一千八百名新兵,根本不是问题!”李德奖信心十足道。 “很好,难得你有如此信心,这是我昨晚连夜写出来的练兵计划,你们几个先看看吧。” 秦勇说完,自马骁手中接过事先准备好的规划书,将之交给了李德奖。 一听秦勇连练兵计划都做出来了,牛力和段瓒当即主动上前,跟李德奖一起仔细看了起来。 虽然早就在秦勇那里通晓了新式练兵法的概念,可当看完练兵规划书后,段瓒三人还是惊愕的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 规划书上的内容并不多,总共也就两大点; 一是将筛选过后所剩的一千八百名新兵,细分为五个子营,分别归段瓒等五名统兵校尉节制,每营上限三百六十人,下限三百人,凡训练不达标者可淘汰出营;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求五营将士,必须在三个月内学会骑马、射箭、使刀、用枪、合兵布阵、负重行军、翻山越岭、攀岩爬树、凫水(游泳)过河、熟练使用火器等各项技能,达不成任务者,先罚各营统兵校尉,再罚全营士兵。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本将军制定的练兵计划很难完成吗,要实在为难的话,我可以亲自下场练兵,你们直接以新兵的身份参与训练就行了。” 见段瓒三人在看完规划书后,面部表情像吃了死老鼠一样难看,秦勇似笑非笑道。 “我的秦大将军,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嘛,你所要求学会的技能这也太多了,其中一些连我们也只在大理寺监牢内听你提起过,根本不曾亲身体会,这如何拿来训练新兵。” “就是,不说别的,就说学骑马,咱神武营拢共也就五十来匹马,其中三十多匹还是昨天你缴获带上山的,就这么点马拿来给一千八百人学骑,就是日不停歇将马活活累死,也做不到三个月内让所有人学会啊。” “说的对,尤其是凫水过河,咱全营这么多人,基本上全是北方人,根本就不会水,凫水这项技能学起来,只怕比学骑马还要难,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做到!” 段瓒三人极力吐槽,话里话外的意思就一个,三个月的时间根本完成不了任务...... 第364章 赏钱一贯 以资鼓励 “三个月不少了,我本来只想给你们一个月时间的,就是因为考虑到骑马和凫水这两项技能学起来不容易,所以才多宽限了两个月,你们可都是名将之后,不会连区区一千八百名新兵都训练不好吧。” 早料到段瓒三人看完自己制定的练兵计划后会是眼前这么一副表情,秦勇似笑非笑的用出了激将法。 “这不是能不能训练好的问题,而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啊,凫水也就算了,将人天天闷水里,三个月的时间倒还有可能练出来,可咱神武营一共就五十来匹马,怎么供一千八百人骑练!” 面对秦勇的激将,段瓒生无可恋的辩驳道。 “那你说要准备多少匹马,才能完成本将军制定的练兵计划,事先说好了,我只要求咱神武营的将士们人人都会骑马,并不要求所有人都能成为骑马高手。”秦勇面露正色道。 “若只是单纯让人学会骑马...准备个两百匹应该差不多了,毕竟有三个月的时间,让将士们轮番骑练,完全足够; 可问题是我大唐本就缺战马,眼下并州那边又起了战事,正是需要大量用马之时,咱上哪去弄两百匹马来啊。”段瓒愁眉苦脸道。 “战马的问题你们勿需多管,我来想办法解决,我只要求你们尽快将新兵训练出来,咱神武营的主要任务是大批量制造火器,而火器作为一种全新的战争利器,其制造配方是绝对不允许外泄的; 当日我们用雷火霹雳弹夷平突厥客馆的事情,在长安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尤其是那些心存不轨的异邦使节,他们见识过火器的强大,所以肯定会派探子不惜一切代价来打听火器的秘密; 陛下命我在太平山组建神武营研制火器的事,迟早是瞒不住的,所以太平山需要一支战力足够强大,且绝对忠心的军队来保护,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们明白吗!” 秦勇眼神犀利的盯着段瓒三人,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明白,只有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兵,才有可能做到绝对忠心,也只有用你那残酷严苛的新式练兵法来训练,才能让将士们在短时间内成为军中精锐!” 很少见到秦勇这般严肃,段瓒三人在互望了一眼后,全都不约而同的收起了脸上的无奈和委屈。 “你们能理解就好,接下来这段日子,练兵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五个了,至于训练火匠兵和研制雷火霹雳弹,我会让马骁协助崇义、德謇他们负责; 希望通过咱兄弟们的精诚合作,最终能将神武营打造成我大唐第一营,兄弟们也都能凭此建功立业封官进爵!”秦勇笑着给段瓒等人打气道。 “将军放心,我们愿立下军令状,保证在三个月内将神武营的新兵们训练成军中精锐,届时若完不成任务,甘愿军法从事!” 本来心中还存着一丝委屈与无奈,但听了秦勇充满豪情壮志的一番言语后,段瓒三人立时委屈全消,相反,骨子里源自名将之后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彻底被激了起来。 要的就是段瓒等人眼前的态度,见对方连立军令状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秦勇笑着分别拍了拍三人的肩膀,随后扭头看向了台下还在围着校场跑圈的新兵们。 相较于秦勇刚来时不同,就几人谈话间的功夫,原本都还在尽力跑操的新兵中,已有一小半因体力不支,从而跑的有气无力开始拖拉了起来。 想着新兵们若是故意拖拉,要剔除出两百人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秦勇深吸了口气,随后冲着众人大声开口道: “在场的将士们听好了,今天的操练,主要是为了考验你们的体力和耐力,凡中途坚持不下去者,可选择自行退出,而若能凭毅力坚持到最后百名者,本将军每人赏钱一贯以资鼓励!” 第365章 一视同仁 “什么,坚持到最后百名者,每人赏钱一贯!” “兄弟们,跑啊!!” 秦勇话音刚落,校场上的新兵们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尤其是那些原本已经累的快要跑不动的人,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般,纷纷铆足劲跟上了前军步伐。 “还是将军有办法啊,以银钱为诱惑,这帮农户流民出身的新兵,想不拼命跑都难。” 看着校场上即便累的气喘吁吁也依旧坚持跑操的新兵们,牛力看向秦勇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 “是啊,不过他们若是得知将军此举,其实只是为了选出体力与耐力最差的两百人来做火匠兵,恐怕会郁闷的想死; 毕竟咱神武营的本质是火器营,火匠兵才是真正的核心,另外做火匠兵可比做普通士兵要舒服多了,一个天天待在屋子里研制火器,另一个天天日晒雨淋的搞训练,简直没法比啊。”段瓒笑着打趣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论火匠兵还是普通士兵,皆是我神武营将士,虽然担任的职责不同,可士兵的身份是一样的,并没有劳累舒适与高低贵贱之别; 段瓒,你身为军中长官,像这样的话以后切不可乱说,尤其是当着将士们的面,明白么!”秦勇严词告诫道。 “明...明白...” 自知说错话了,段瓒尴尬的点了点头。 “明白个屁,你要是明白了,刚才就不会下意识脱口而出了,段瓒,是不是本将军让你训练新兵,没让你负责研制火器,你觉得委屈了?”秦勇故意板着脸道。 “委...我委屈什么了我委屈,将军你可不能平白冤枉我!”段瓒带着情绪反驳道。 “是你自己说做火匠兵比做普通士兵要舒服多了,一个天天待在屋里,另一个天天日晒雨淋,根本没法比,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怪本将军给你安排了训练新兵的活儿么。” “哎哟,我的秦大将军啊,我是真没这个意思啊!!” 段瓒欲哭无泪:“将军你忘了,你在指点我们新式练兵法时,就有提到过多兵种的概念,你说不同兵种在军中的作用不同,即便是最让人轻视的火头军,也掌握着全营将士是否饿肚子的大权,所以为将者,不该区别对待属下兵丁,应当一视同仁,这些我都记着呢,怎么可能区别看待呢!” “没有区别看待最好,为人将者,对属下士兵就该一视同仁,我大唐现有弓弩兵、强弩兵、重骑兵、轻骑兵、长枪步兵、盾牌步兵、陌刀兵、横刀兵、斥候兵等十余兵种; 不同兵种各有其用,就像弓弩兵对付不了盾牌兵,盾牌兵对付不了重骑兵,重骑兵对付不了陌刀兵,而陌刀兵在面对弓弩兵时只能被当成活靶子一样; 我神武营虽然仅有火匠兵、伙头兵和普通士兵这三种,但不论何兵种,他们都是我的兵,既然是我的兵,我就会一视同仁,绝不会做出什么看重火匠兵,从而轻视伙头兵和普通士兵的举措来; 你是军中长官,一言一行,在士兵们眼中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记住我所说的话,千万不要搞什么区别看待,否则到时候引起兵愤,那就难以收场了!”秦勇再三警告道。 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竟又让秦勇逮着机会训了一顿,段瓒虽然心中郁闷,但却不敢顶嘴,只得强颜欢笑点头附和,其憋屈作做的小模样,看的一旁牛力和李德奖差点笑出声...... 第366章 李君羡 就在秦勇伙同段瓒等人以跑操的形式挑选火匠兵之际,尉迟宝林和尉迟宝琪兄弟两已然驾马回到了京城。 回城后,尉迟宝林二人第一时间赶到了百骑营统兵将军、武连县公李君羡府邸,在经过下人通报后,兄弟二人成功在李府前厅见到了正在用早膳的李君羡。 相较于已然年近五旬的秦琼、程咬金等昔日瓦岗将领,同出瓦岗的李君羡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他生得五官端正、皮肤白净,一身锦衣华服配上较为儒雅的长相,生人见之,很难想象他会是杀伐果断、令人闻风丧胆的百骑营统兵将军。 见到被下人请进大厅的尉迟家兄弟,正在用膳的李君羡大为惊喜,都未来得及询问二人来意,便热情的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餐桌前,美其名曰邀请两位贤侄一起用膳。 面对李君羡的热情相邀,尉迟宝林二人不仅不为所动,相反,表现的十分冷淡。 他们此行主要是问责而来,在没有确认李君羡是否主使陈武截杀秦勇之前,他们没打算给对方好脸色。 “二位贤侄为何如此拘谨,莫不是数年未曾来往,导致咱叔侄间的情分生疏了,还是叔父家的早膳不合你们的胃口?” 感受到了尉迟宝林兄弟对自己的冷淡疏离,李君羡脸上热情消退,同时皱起了眉头。 “叔父也觉得这人与人之间数年不曾往来,昔日情分就会变得生疏么?”尉迟宝林面无表情的问道。 “咳咳...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叔父这些年不主动同你们家来往,那不是因为我所处官职特殊,不适合通太多人情来往嘛,这你爹他心里清楚啊。” 李君羡面露无奈的解释道。 他这话并未说谎。 暗影司和百骑司,一个掌谍报、一个掌杀伐,乃皇帝震慑天下群臣的两把利剑,而他身为百骑司统领,若与朝中大臣来往过密,无疑于犯了皇帝的大忌。 毕竟在帝王君主眼中,谁都希望自己的杀人之剑冰冷无情,因为只有这样,在长剑出鞘杀人时才能做到足够果敢、足够狠辣! “我爹清不清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叔父自打成了百骑营统领后,杀人取命从不手软,比如说...” 尉迟宝林话说一半故意压低了声音:“比如说三年前,你带领百骑营屠戮了王君廓叔父一家三十七口,唉,一个活口也没留啊,就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放过.....” “放肆!宝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没想到尉迟宝林竟敢翻自己的旧账,李君羡忍不住失声痛斥。 所谓王君廓,此人跟他和秦琼、程咬金等人一样,也是昔日出身瓦岗的大唐将领。 与秦琼、程咬金不同,王君廓此人居功自傲、骄横跋扈,曾在担任幽州都督期间,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不遵法度,后被人告发,在返京途中杀了驿站吏卒,只身逃往了突厥所在的漠北; 当时大唐和突厥刚签订渭水之盟不久,得知心腹爱将竟叛逃突厥,皇帝李二龙颜大怒,直接下令让他率领百骑营,屠杀了王君廓在京都府邸的一家老小三十七口。 此事他虽是奉命而行,但朝中一些和王君廓私交甚好的武将,还是觉得他太过心狠,因此对他产生了一些芥蒂,这其中就包括了尉迟宝林之父尉迟恭...... 第367章 诬陷,这绝对是诬陷! “怎么,李叔父敢做不敢当,就连...就连人家说都不敢听啊?” 李君羡的暴怒并未让尉迟宝林住口,相反,他挂在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三分。 “你小子放屁,我李君羡向来敢作敢当,当年灭君廓满门...那是陛下的旨意,别说我了,就是你爹接到那样的命令,下起手来也只会比我更凶更狠!” 面对来自尉迟宝林一个晚辈的冷言嘲讽,李君羡气的不行,这也就是看在尉迟恭的面子上,如若换做别人,他早将人暴打一顿扔出府门去了。 “好一个敢作敢当!” 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尉迟宝林直奔主题道:“请问李叔父昨天派人前往太平山脚截杀我兄弟秦勇一事,是否敢承认呢?” 李君羡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皱眉道:“你说什么,我昨天派人前往太平山脚截杀秦勇?” “难道没有吗?” 以为对方是在装傻,尉迟宝林阴沉着脸道:“你麾下旅帅将领陈武,昨天已经亲口承认了,他说是叔父你授意他带兵前去截杀的,足足出动了五十多名玄甲黑骑呢。” 听到陈武之名,李君羡终于变了脸色,他语气凝重道:“你说陈武,可是我百骑营第七旅旅帅、现任正六品昭武校尉的那个陈武?” “没错,就是他!” 尉迟宝琪抢着插嘴道:“截杀一事,秦勇原本是打算直接呈禀给陛下的,考虑到叔父以前跟我们各家父辈私交不错,秦勇这才让我兄弟二人先来找你通个气,免得东窗事发后怨咱不讲情面。” 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李君羡情绪激动道:“不...你们所说之事我压根不知情,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百骑营的玄甲黑骑除了陛下外,就只要叔父你有权调动,若不是叔父你下的令,难道还能是陛下不成; 就算是陛下,那命令也该先下达给你这位百骑营统兵将军吧!”尉迟宝林冷言嘲讽道。 “我已经说了我真的不知情,近几年我与秦大哥虽然鲜少来往,但我们兄弟相交十几年感情深厚,我根本没理由派兵去截杀秦勇贤侄; 再说了,秦勇贤侄是陛下御旨钦定的神武营统兵总管,既有官身又有爵位,还是长乐公主驸马,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愚蠢到派兵去太平山脚下截杀他啊!” 见尉迟宝林兄弟这是认定了自己,李君羡欲哭无泪的为自己辩解道。 “可昨天去截杀秦勇的骑兵,确实是你百骑营的玄甲黑骑啊,我们赶到的时候,亲眼目睹了现场遗留下的三十几具骑兵尸体,除此之外还有你百骑营骑兵专用的黑木枪和黑羽箭; 哦,对了,秦勇说那帮玄甲黑骑的统领,也就是那个叫陈武的旅帅都明说了,他说就是奉了你的命令才出的兵,而且他还说你派兵截杀的原因,是因为秦勇的神武营逼你的百骑营让出了太平山驻地!” 见李君羡貌似有点不太像是在说谎装傻,尉迟宝琪一边疑惑的挠着头,一边心直口快的吐着槽。 “诬陷,这绝对是诬陷!” 李君羡差点气疯了:“让百骑营迁出太平山是陛下的旨意,这怎么能成为我派兵截杀秦勇的理由呢,那太平山又不是我家的!我说你们两个,还有秦勇那愣货就不能长点脑子么,对方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们居然也信!” 第368章 想彻底撇清干系,恐怕很难! “听李叔父这话的意思,莫非玄甲黑骑截杀秦勇一事真的与你无关?” 旁敲侧击再三确认李君羡不像是在说谎,尉迟宝林脸上装了许久的冷漠缓和了不少。 “废话,若无陛下首肯,即便是我也只有调动百骑营出兵操练之权,而没有调动兵马执行任务的权利!”李君羡再次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没有可能是那陈武打着你的旗号,擅自领兵行动呢?” 尉迟宝林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这...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李君羡强行镇定了下来:“因为百骑营每次出兵执行任务,都必须经过我的首肯,你刚才说昨天陈武带去截杀秦勇的玄甲黑骑有五十多人; 而带这么多人出营执行任务,即便是陈武私下为之,我也不可能到现在都收不到半点消息。” “那依叔父所见,此事我该如何向陛下禀报呢?”尉迟宝林面露为难道。 “嗯...这样吧,眼下正是早朝时辰,你们兄弟二人即便想将消息呈禀给陛下,这一时半会也做不到,反正还有时间,你俩不如随我跑一趟百骑营驻地如何?”李君羡提议道。 “去百骑营驻地?” 尉迟宝林愣了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叔父是想先回营确认一下,昨天截杀秦勇的是否玄甲黑骑对吗?” 李君羡凝重的点了点头:“不错,且不论我与秦大哥十几年的交情,仅凭陛下对神武营和秦勇的看重,他被玄甲黑骑截杀一事若不调查清楚,于公于私我都没法交代; 其实这件事情查起来并不困难,只要找到陈武,再查一下他昨天是否有带本部兵马出营,便能确定事实是否真如你们所说。” “那...那确认了事实之后呢?”尉迟宝琪下意识开口问道。 “若真是我百骑营所为,此事我自然需要面见陛下请罪,然后...不对啊,你们两个臭小子到现在还认定事情是我授意的!” 尉迟宝林苦笑摇头:“倒也没有认定一定是叔父所为,但是你百骑营所为跑不了,毕竟愣子昨天单枪匹马斩杀了三十多名玄甲黑骑,所缴获的兵器、战马现在还在我神武营呢,再加上又有人证,叔父想彻底撇清干系,恐怕很难!” “什么?我百骑营所折损的三十多位兄弟,是秦勇单枪匹马一个人斩杀的!” 李君羡满脸不可置信。 身为百骑营统兵将军,他对麾下玄甲黑骑的实力最为清楚。 若说秦勇在有大量帮手的情况下,一战击杀了三十多名玄甲黑骑,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仅凭秦勇一己之力斩杀三十多人,这在李君羡看来,简直是对他百骑营这大唐第一营的侮辱。 “叔父若是不信,我兄弟二人现在就可随你去百骑营驻地,只要确认了陈武昨天有带兵出营,并且在回营时少了三十多骑,一切尽皆明了。” “去,现在就去!” 李君羡猛地拍桌而起:“你俩这就随我出城!” 第369章 真不愧是秦琼的儿子 沁香楼,平康坊最负盛名的四大青楼之一; 亦是长安城内文人才子和达官显贵的销金窟。 沁香楼后院,一间装饰华丽的厢房内,一白衫中年儒士手摇鹅毛扇惬意的躺在床榻上; 在其身旁,两名身材婀娜、衣着暴露的美貌侍女,正嬉笑着为其捏肩捶腿,口中不时发出欢愉的呢咛之声。 “咚...咚咚...咚咚咚...” 带着节奏的敲门声突然自门外响起,白衫儒士闻之眉头一挑,旋即懒洋洋的道了声“进”。 “嘎吱”一声,房门自外被人推开,紧接着一身穿黑衣、席帽遮面的高大男子持刀走进了屋内。 “隐十五,见...见过云先生...” 缓步走至白衫儒士身前,黑衣男子持刀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看上去有些忐忑。 “无需多礼,事情办的如何?” 慵懒的目光自黑衣男子身上瞟了一眼,白衫儒士语气淡漠的开口问道。 “不...不是很顺利...” “你说什么!” 一把推开了身旁的两名侍女,原本还一副怯意慵懒模样的白衫儒士勃然大怒:“百骑营不是号称大唐禁军第一营吗,一支玄甲黑骑难道还杀不了一个小小的秦勇!” 被白衫儒士的暴怒吓了一跳,黑衣男子扫了床榻旁的两名侍女一眼,随后强装镇定道:“云...云先生,可否先让旁人退下...” “她俩不是外人,不必多此一举,赶紧说,究竟怎么回事!”云先生迫不及待的展开了质问。 没想到对方竟不避外人,黑衣男子无奈,只得如实解释:“属下按照您的计划,带兵提前在太平山脚设伏,日落时分,确实等来了秦勇和其仆从; 我本以为有数十名玄甲黑骑助阵,要击杀一个秦勇绝对手到擒来,谁知秦勇那厮武艺精熟、勇猛过人,竟仗着一杆虎头湛金枪,硬生生反杀重创了我方三十多人; 属下见秦勇实非数十名将士所能匹敌,怕被其生擒从而坏了先生的计划,只得带着十余残兵仓皇逃了。” “他一人就反杀重创了三十多名玄甲黑骑?”云先生满脸不可思议。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不错,若非属下事先安排了弓箭手断后,此刻恐怕不是命丧黄泉,就是被其生擒活捉了。” “真不愧是秦琼的儿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云先生忍不住感慨,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不对啊,既然你事先安排了弓箭手,那为何不趁其不备直接射杀他!” “云先生,这您可冤枉属下了,是您说要我露面,然后假意供出百骑营统兵将军李君羡的,若您给我的命令是直接格杀,那秦勇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更不可能反杀我们一个落荒而逃。” 黑衣男子语气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委屈。 “废物!分明是你办事不力,你还委屈上了?我且问你,你一共带了多少兵前去设伏?” “一共...一共六十多人。” “带了六十多人还被人家反杀的落荒而逃,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云先生差点没被气死:“是,我是让你露面假意供出李君羡,然后再想办法放秦勇那仆从一马,好事后让他作为人证将罪责甩给李君羡,从而一箭双雕; 可即便如此,你带了六十多人前往,怎么就取不了秦勇的性命呢,他秦勇就算再怎么勇猛无敌,还能一次性挡住六十多支黑羽箭?” 第370章 铁证如山? “云先生,任务失败我确实有责任,也甘愿受罚,但没能杀掉秦勇,这确实不能全怪我!” 三番两次被人骂做废物,黑衣男子多少有点情绪:他认真解释道:“昨天我是以重骑操练为名领兵出营的,百骑营对黑羽箭的管控极严,平时练箭只能在营中靶场练; 按照百骑营军规,普通的领兵出营操练,不允许大量携带弓和箭,所以像昨天那种情况,我想用箭雨射杀秦勇,根本不可能!” “哼,就算有再充分的理由,也改变不了你办事不力的事实!” 云先生怒意难消:“你知不知道,此次截杀秦勇未成,事后会惹出多大麻烦!” “属下知罪,认罚!” 本就没什么底气跟对方争对错,黑衣男子无奈的垂下了头。 “认罚?事情已经让你办砸了,罚不罚的顶有个屁用!” 没好气的瞪了黑衣男子一眼,云先生强忍怒火道:“既然截杀秦勇失败,百骑营那边...你可有按计划善后?” 黑衣男子连忙点头:“已经按计划行事了,就连死在太平山脚下的那些玄甲黑骑的尸体,事后属下也派人带走焚毁了,有此欲盖弥彰的一招,百骑营主将李君羡,罪责难逃!” “那可未必...你别忘了,秦勇人活的好好的,并没有死!”云先生愁眉紧锁。 “秦勇虽然没死,可半道截杀他的玄甲黑骑,确实是百骑营将士,而且还实打实的死伤了三十多人,李君羡身为百骑营主将,光治下不严这一条,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再加上昨日我曾当众说过,截杀秦勇一事是李君羡谋划授意的,皇帝李二得知此事后,就算再信任李君羡,也绝不可能包庇敷衍了事!”黑衣男子信心十足。 “我担心的不是李二不信,而是秦勇不信,毕竟秦琼和李君羡交情匪浅!” 云先生说着,烦闷的揉了揉眉心:“那小子这段时间好像彻底变了个人,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莽愣无脑,只会好勇斗狠的废物纨绔了。” “秦勇不信?这不大可能吧!“ 黑衣男子语气有些激动:“事实摆在眼前,就是百骑营出的兵,而且为首的‘陈武’亲口承认是李君羡指使授意的; 就算秦琼和李君羡私交匪浅,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秦勇难不成还能求陛下放过企图要他性命之人?” “铁证如山?哼,此事我虽计划周详,但千算万算没算到,你这废物冒充陈武带领一支玄甲黑骑,竟没能杀掉秦勇,你知不知道,秦勇未死,我这看似周密的计划便破绽百出!” “怎么会破绽百出呢,没能杀掉秦勇固然可惜,但李君羡背负的罪名,那可不是轻易就能洗脱的,先生,咱们的目标是百骑营的统兵之权,经过此事,即便陛下不定李君羡重罪,也肯定会撤掉对方百骑营主将武职的!” “肯定?你说的轻松、想的太美!” 云先生怒极反斥:“你真以为他李二是愚昧无脑之人么,若昨天秦勇死了,李二定勃然大怒,到时候为了给秦家一个交代,即便李君羡有被栽赃之嫌,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幕后真凶的情况下,这泼天罪名李君羡不认也得认; 现在秦勇未死,再加上秦家和李君羡的那层关系,即便李二震怒,秦勇也肯定会要求详查此事,以免冤枉了李君羡,一旦李二命人详查,你觉得就咱们准备的那些所谓‘铁证’,能证死李君羡吗!” 第371章 隐十五 “有人证有物证还...还证不死李君羡?”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黑衣男子藏在黑纱后的脸色一片铁青。 “哼,他李二虽是靠囚父弑兄上位的,但从不轻易屈杀功臣,只要李君羡咬牙不认,在秦勇未死的情况下,李二定会派大理寺细查,而你所谓的人证物证,根本禁不住查!” “那...那怎么办,现任大理寺卿是任城王李道宗,此人处事严谨、铁面执法,若李二真命其严查百骑营截杀秦勇一事,搞不好会查到我头上来的!”黑衣男子语气很是慌张。 “你现在知道怕了?”云先生阴恻恻的问。 “先生,若仅事关属下个人,即便是死,我亦无惧,属下是怕因此牵连到您,从而暴露了咱隐龙会的存在!”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被抓后管不住自己的嘴?”云先生较有深意道。 “这不一样,传闻大理寺有残酷刑罚一百零八种,即便是意志再坚定之人,也扛不住全套刑罚的折磨,为了表忠心绝后患,属下只有一条路可走...” 云先生闻言双目瞳孔微微一缩:“何路?” “死!只有我死了,才能彻底切断百骑营截杀秦勇一事与您之间的联系,先生...先生保重,隐十五这就上路了!” 黑衣男子语毕,果断拔出手中横刀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住手!!” 眼看锋芒毕露的横刀即将落在隐十五的脖颈上,云先生猛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握刀的手腕,阻止了其自杀。 “先生...您何苦阻止我呢!” 自杀受阻,隐十五情绪很是激动:“我在陈武身边蛰伏了两年,不仅是他最信任的下属,私下更是与他兄弟相称,一旦大理寺严查陈武,肯定会找到我头上,万一我露出破绽被抓,又扛不住大理寺刑罚供出了你,那可怎生是好!” “蠢货,你是陈武所在百骑营第七旅一队队正,若现在死了,就回不了百骑营了,到时候他人突然发现少了位队正,岂不更证明陈武领兵出营截杀秦勇一事有蹊跷了!”云先生冷声斥责道。 “啊...那...那怎么办,难道明知有可能被大理寺查出来,我还跑回去等着被抓不成?”隐十五语气中透露着焦急。 “唉,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样,你现在立马回营,然后按照咱们先前所定计划行事,记住,不论面对何人,也不论对方是何等身份,千万不可露怯!”云先生认真嘱咐道。 “那...那万一我要是露怯被抓了呢?”隐十五试探性的问道。 “万一被抓就死不承认,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可以...” 眼中凶戾的寒芒一闪而过,云先生语气冰冷道:“你也可以咬舌自尽,当然,咬舌自尽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我回东宫后会想办法煽动李承乾那个蠢货插手此事,尽量将罪责钉死在陈武和李君羡俩人头上,只要你不露出破绽,被牵连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属下为了大局着想就先不寻死了,我这就回百骑营驻地去!“ “等等,让我先走,你留下断后...” 抢先一步走到了房门口,在路过隐十五身边时,云先生冲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没等屋内几人反应过来,他伸手打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云先生一走,屋内的两名美貌侍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在互望了一眼后花容失色的同时冲向了门口,可惜俩人才刚跑出没几步,隐十五扬起手中横刀一扫而过,两颗硕大的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滚落在了地上...... 第372章 陈武之死 “这就是你百骑营离开太平山后所选的驻兵地?” 长安城以北二十里外,一座依河而建的营寨前,尉迟宝林兄弟跨马并肩而立,在俩人身旁,同样跨马而立的李君羡手握唐横刀、身着明光铠,威风凛凛,盛气逼人。 “怎么,见识过了太平山驻地的好,所以就瞧不上我百骑营这新建在荒郊野外的简陋驻地了?” 翻身下马领着尉迟宝林二人步入了营寨,李君羡没好气的调侃道。 在驾马赶路途中,他已经自尉迟宝林口中,得知了昨日陈武率兵截杀秦勇一事的详细经过,就连陈武截杀秦勇的理由他也知道了。 他是真没想到,作为自己得力属将的陈武,竟会因神武营抢了他百骑营的驻地,从而对秦勇威胁恐吓,甚至最终下了死手。 就让出太平山驻地给神武营一事,别人或许不清楚内情,可他李君羡作为百骑营主将,又是皇帝倚重的心腹大臣,非常清楚让驻地一事跟秦勇没有半点关系,这全都是陛下的旨意。 “嘿嘿,李叔父,太平山那地方,确实是一处令军中将士心生向往的绝佳屯兵驻地,实话实说,陛下让你百骑营撤兵将驻地让给我们神武营,你身为百骑营统兵主将,心里有没有不舒服?”尉迟宝林笑着打趣道。 李君羡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要说不舒服那自然是有的,毕竟我李某人也不是圣人,可即便我心中再不舒服,也绝不会忤逆陛下的旨意; 更何况,我很清楚你们神武营的主要任务,是批量研制雷火霹雳弹,而雷火霹雳弹这种战场杀器的研制,确实需要在一处像太平山那样易守难攻且保密性强的地方。” 听得出李君羡所言并未违心,尉迟宝林沉默的点了点头。 很快,一行三人便来到了百骑营第七旅的屯兵营地,准确的说,是第七旅旅帅陈武的帅营外。 陈武在军中职务,虽只是一个统领百人的小旅帅,但其帅营规格却一点不小,气派的营帐门外,左右各站着两名披甲持刀的黑甲卫兵,见统兵将军李君羡到了,四人慌忙上前躬身见礼。 面对四名卫兵的见礼,李君羡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道:“你们旅帅陈武可在营帐中?” “禀将军,在!”卫兵恭敬回道。 “他...他昨日可有带兵出营?”李君羡继续发问,语气略显紧张。 “有,昨日午后,陈校尉曾领重骑出营操练,夜半才归营。” “夜半才归营?那他回来时可有异样?”李君羡眉头紧蹙。 “嗯...陈校尉倒是不见有何异样,但归营的将士们...” “将士们怎么了?”李君羡追问。 答话的卫兵闻言先是小小的犹豫了一下,随后才仔细解释道:“将士们有大半未归,据说是操练归营途中遇到了一伙山贼流寇,双方在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后,敌方尚有部分余孽逃窜; 陈校尉为了彻底剿灭匪患,下令分出了一半将士前往追剿,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回营了。” 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李君羡勃然大怒:“放屁,京城天子脚下,吏治严明、民风淳朴,哪来的什么山贼流寇,就算有小股匪患,又岂能在我百骑营玄甲黑骑的剿杀下逃窜,这事是谁跟你们说的,陈武吗!” “不...不是陈校尉说的,陈校尉昨夜归营后到现在还没起呢,是小的今早用膳时,听昨夜归营的兄弟们说的...”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马上去将昨天随陈武出营的将士们全都叫过来,另外再去中军帅账将左右偏将屈突诠和殷元唤来!” 语气冰冷的嘱咐了四名卫兵一句,语毕,李君羡带着尉迟宝林兄弟二人直接闯进了陈武的营帐。 刚一进入营帐,李君羡三人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浓郁酒气; 三人定睛一看,发现营房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见状,李君羡快步行至了主营右侧的偏帐前,随后一把撩开了帘子。 随着帘子被撩开,李君羡包括尉迟宝林兄弟二人皆忍不住脸色大变,因为营帐内的睡榻上正仰面躺着一具咽喉断裂、鲜血淋漓的尸体。 尸体身穿盔甲、面部带着半截黑铁面具,在面具未曾遮掩住的左下脸上,清晰可见半条狰狞的刀疤,另外在其紧紧握住的右手中,还悬着一把染血的横刀,除此之外,床榻上还倒着几个空酒坛,就现场画面来看,显然是醉酒后自杀身亡。 “陈...陈武!!” “他就是陈武?” “难道是自知在劫难逃,所以畏罪自杀了!” 李君羡与尉迟宝林兄弟惊诧的声音先后响起,三人在愣了愣神后慌忙走到了尸体旁。 凑近看着陈武咽喉处血肉模糊的伤口,李君羡心惊之余,眼中不免流露出了一丝无奈和惋惜。 他麾下的百骑营,共有玄甲黑骑千余人,每五十人为一队,两队为一旅,共设有十名旅帅,这十名旅帅都是他精心培养并提拔起来的,每人都是他的得力属将; 尤其是陈武,对方进入百骑营不过三年多的时间,通过自身努力立下了不少军功,不久前更是被陛下擢封为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可谓前途无量; 然李君羡打死都没想到,被自己寄予了厚望的陈武,竟会如此窝囊的醉酒自绝于营帐之中,而且让他愤慨的是,随着对方的死,百骑营出兵在太平山下截杀秦勇一事,他就解释不清楚了。 “李叔父,现在这陈武已经挥刀自绝了,陛下那边您还...还能解释的清楚么?” 体会到了李君羡此刻愤慨无奈的心情,尉迟宝林弱弱的问了一嘴。 李君羡闻言脸色变了数变,在沉默良久后,冷冷的开口回道:“解释不清我也会亲自去向陛下解释的,我李君羡和我所统率的百骑营,誓死效忠于陛下,哪怕事后陛下要砍我的头,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第373章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李叔父,您误会了,我和宝琪绝对没有不相信你清白的意思!” 被李君羡视死如归的语气吓了一跳,尉迟宝林急忙解释道。 “是啊李叔父,我们先前在你家所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试探一下你,在你坚定的表明立场后,我们已经不怀疑你了!”尉迟宝琪紧跟着附和。 “我知道你们相信我,你们只是担心现在陈武死了,我无法自证清白了。”李君羡苦笑。 “李叔父,依我看,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虽然您现在已经无法自证清白了,可神武营占了百骑营驻地的事,还不足以成为您杀愣子的理由,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咱陛下一向圣明,他肯定能想到这一层的,实在不行,我让愣子亲自进宫为您求情。”尉迟宝林出言安慰道。 李君羡苦笑摇头:“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这件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你们想想看,我并没有因为让出太平山驻地一事,从而对秦勇心生不满,既然如此,那陈武为何要假传我令带兵前去截杀秦勇呢?” “对呀,陈武带领玄甲黑骑截杀愣子之事已确认属实,我们也相信叔父你没有授意陈武去截杀愣子,那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啊!”尉迟宝琪眼露精光道。 “当然有问题,而且这问题不是出在陈武身上,就是别人恶意嫁祸到他身上的。”李君羡眼中寒芒闪烁。 “问题出在陈武身上这我能理解,可别人恶意嫁祸给陈武这...这不大可能吧...”尉迟宝琪轻声嘀咕。 “为什么不可能?”李君羡皱眉追问。 “因为是陈武亲自带兵前去太平山截杀愣子的啊,别人再怎么栽赃嫁祸,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吧。”尉迟宝琪脱口而出道。 尉迟宝林赞同的跟着点了点头:“宝琪说的在理,李叔父,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很明了了,陈武之所以会假借你之名带兵前去截杀愣子,在我看来无外乎三种可能; 一是他与愣子有私人恩怨,所以才会想到带兵前去截杀以报私仇; 二是他自己觉得神武营抢占了百骑营的驻地,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冲动行事; 三是他被人收买了,所以甘愿付出身家性命领兵前往太平山截杀愣子!” “你分析的虽然有点道理,但据我所知,陈武与秦勇并不熟,俩人甚至连面都未曾见过,所以根本不存在报私仇一说; 至于因太平山驻地被占一事而对秦勇心生不满,这一点可能性也不大,因为陈武此人一向恪守军中规矩,没有我的命令,即便他对秦勇恨之入骨,也绝不敢私自带兵前去寻仇; 至于你说他有可能被人收买了...这一点我虽无法完全保证,但可能性同样不大,陈武父母早亡,家中亦无兄弟姊妹,更未曾娶妻生子,身为从六品昭武校尉兼百骑营旅帅,他的俸禄和军饷足够他花销,他有何理由要受人收买,甚至不惜付出身家性命?” 李君羡面无表情的将尉迟宝林的揣测一一全都给推翻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的思路,应该能让李君羡刮目相看,经对方这么一打击,尉迟宝林只得无奈闭上了嘴。 就李君羡三人说话交谈间的功夫,两名身披铠甲手握横刀的年轻将军,自外急匆匆闯入了营帐,并以最快速度来到了李君羡三人所在偏帐。 “屈突诠、殷元,见过李将军!” 撩开帘帐见到李君羡背影,两名年轻将军都未来得及仔细打量屋内情况,便第一时间躬身行起了礼。 “还特么行个屁的礼,你们两个废物睁大眼珠子给本将军仔细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身冲着两名年轻将军破口就是一顿臭骂,骂完后李君羡主动让到了一旁,给屈突诠二人腾出了视线。 “啊...陈武...陈武他怎么...” “怎么会这样!!” 一抬眼便见到了陈武的尸体,屈突诠和殷元二人全都被吓得不轻。 尤其是殷元! 百骑营的统兵主将虽然是李君羡,但对方因为经常要入宫帮陛下办事,并不能天天都来军营,所以百骑营的日常军务,通常都由左右两位偏将分管; 其中左偏将屈突诠管一至五旅的五百人,而身为右偏将的殷元则管六至十旅的五百人,陈武身为第七旅旅帅,正好归殷元管。 自己属下旅帅陈武疑似自杀死在了营帐之中,偏偏自己还对此事一无所知,殷元很清楚,自己这是摊上大事了。 “殷元,陈武乃你麾下旅帅,本将军问你,他为何会醉酒自绝于营帐之中!” 怒目圆睁紧盯着殷元,李君羡大声喝问道。 “将军,属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武平日恪守军规是出了名的,他绝不敢违反禁令在营中饮酒,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殷元哭丧着脸道。 “误会?就算有误会那也该由你来给本将军解释,难不成你还想让本将军给你解释不成!”李君羡越说火气越大。 “解释...对,解释,陈武虽然好酒,但从未在军中饮过酒,他也不敢饮,但看眼前这情况,他确实饮酒了,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他一时没忍住喝了酒,清醒后自知违反了军中禁令,觉得愧对将军愧对麾下将士,所以才自绝谢罪的?” 大脑飞速运转,殷元想来想去,最终给出了一个很是蹩脚的解释。 “因为没忍住饮了酒而自绝...你...” 李君羡差点被气死:“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简直给你爹殷开山丢人!” “李将军,这件事情我真不清楚,你就是再怎么骂我,哪怕是打我,我也还是不清楚啊!” 殷元满脸委屈。 他是一个纯粹的武夫,让他上战场跟敌人玩命行,动脑子这种事他是真玩不转; 别说他现在确实不知道陈武自杀的内情,就算给他时间去调查,他估计...以自己的头脑,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374章 秦理到来 本以为找来陈武的直属长官,多少能打听到些什么,见殷元竟一问三不知,李君羡果断放弃幻想直奔营帐外走去,尉迟宝林几人见状连忙紧跟了出去。 此刻的营帐外,早已聚集了近二十余名第七旅将士,显然是守门卫兵依照李君羡先前指示,刻意召集而来的。 一见到营中主将,到场的百骑营将士们纷纷躬身见礼,对此,李君羡并未给予回应,而是用深沉阴冷的目光不断来回扫视着众人,看的众人心里直发慌,其中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被盯的浑身轻微发颤。 “你们之中可有担任队正职务的?” 并未扫视众人太久,李君羡在给了一波眼神威压后,冷漠开口道。 “启禀将军,小的...小的王坤,现任百骑营第七旅二队队正!” 李君羡话音刚落,在场将士中慌慌张张的走出了一人。 这是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方脸男子,虽然看上去高高壮壮的像个莽汉,但面对李君羡这位营中主将,显而易见的还是有些拘谨和畏惧。 “七旅二队队正王坤是吧,很好,你来告诉本将军,昨天你们旅帅陈武带你们出营,到底干什么去了!”李君羡冷声质问道。 王坤闻言脸色骤变,在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后,略显心虚道:“将军,这...这恐怕不好说吧。” “没什么不好说的,本将军要听实话,不得掺假!”李君羡厉声逼问。 “陈旅帅他...他带我们前往太平山截杀神武营统兵总管、驸马都尉秦勇了。” 能感受到李君羡语气中散发出来的寒意,王坤自知隐瞒不下去,只得说了实话。 “果然如此,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擅自出兵去截杀一位朝廷命官,难道不怕掉脑袋吗!” 虽然事先已有所料,可亲耳自属下口中得到证实,李君羡还是气的当场爆了粗口。 “擅自出兵?不,将军,不是这样的,陈旅帅说是奉了...是奉了您的密令行事,若非如此,我们怎敢全力配合啊!” 被李君羡的话吓了一大跳,王坤急忙解释。 本来他觉得有尉迟宝林等外人在场,不想将话说的太直接,可未经营中主将许可而擅自出兵的罪名实在太大了,他不敢揽罪上身。 和王坤的表现如出一辙,站在他身后的第七旅将士们,也都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一个个脸上也都跟着露出了着急之色,只是苦于身份地位太低,没敢为自己辩解。 “狗屁,老子什么时候给陈武下过密令,你身为第七旅队正,大小也算一军官,难道忘了咱百骑营调兵的规矩了么,没有本将军盖有虎符印鉴的手令,你怎敢配合陈武调兵出营执行截杀任务!”李君羡大声怒斥道。 “将军,属下自知有罪,可这...可这也不能全怨小的啊,陈旅帅调兵出营,一开始是说进行御马操练,是出了营之后,才告知我等您所下达的秘令; 陈旅帅是我第七旅的直属统领,我等身为其下属,怎敢质疑他的命令啊!”王坤哭丧着脸为自己辩解道。 “将军,王坤所言不无道理,陈武调兵出营截杀秦勇一事我事先并不知情,可刚才听了这么多,我也算是明白了; 此事归根结底还由陈武假传密令引起的,确实不能过多怪罪下面的将士,毕竟他们也只是依长官命令行事,说句不好听的,昨天换做你我遇到这种事情,也不敢忤逆自己的直属长官不是么。” 在一旁听了许久,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由,殷元主动站出来帮王坤求起了情。 “闭嘴,身为我百骑营帐前右偏将,同时也是陈武的直属长官,麾下将士出了这种事,你自己尚难辞其咎,哪来的脸在这帮别人求情!” 一点面子没给殷元留,李君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李叔父,您先息怒,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再生气也挽回不了什么,依小侄愚见,既然证实了问题确实出在陈武身上,咱们还是进宫面见陛下如实上奏吧,我相信陛下肯定会派人详查此事还你清白的。” 很清楚李君羡冲属下乱发脾气,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尉迟宝林缓步上前开口劝道。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面露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李君羡在将屈突诠和殷元喊到一旁细声交待了几句后,领着尉迟宝林兄弟二人踏上了返京之路。 ...... 太平山,练兵校场。 在秦勇给出的高额赏钱的激励下,体力与耐力最差的两百火匠兵,很快便被选拔了出来。 并未关注余下一千八百人的跑操情况,秦勇让牛力单独带着淘汰出局的两百火匠兵前去找李震做名册登记,而他则带着马骁返回到了自己的帅营。 返营后小小的休息了一下,秦勇便坐到案牍前开始写起了奏折。 不同于昨晚那份让尉迟宝林转交给李二的奏折,秦勇这一次写奏折,主要是想向李二索要战马和肉,毕竟他先后已经当着李震、段瓒等人的面许下了承诺。 手中奏折才写到一半,突有营中卫兵来报,秦理携两名家仆驾车前来造访。 闻听秦理到了,秦勇直接下令将人带来帅营,而他自己则加快了写奏折的手速。 一刻不到,秦勇便草草的写完了手中奏折,也恰在此时,秦理带着王铁柱和其贴身仆从宋勐自自营帐外走了进来。 “大哥!!” 自军中见到秦勇,秦理显得异常兴奋,直接飞奔上前给了秦勇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小子又贪觉了吧,这马上都要用午膳了,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到?” 没好气的掐了掐秦理的肉脸,秦勇故作严肃道。 “嗨,这还不都怪那侯元亨么!” 秦理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他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听说陛下在北衙禁军中新组建了一个神武火器营,还让你总管一营兵马,并拥有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权利,一大早就去家里堵我了。” 第375章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侯元亨?” 秦勇闻言脸色微变:“他去找你做什么,他应该知道我一直很讨厌你啊。” “啊...大哥你...你还讨厌我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侯元亨应该并不知道咱们兄弟俩的关系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所以他不应该去找你才对啊。”见秦理误会了,秦勇连忙解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知道我一直都想讨好你啊,他跟我说你初次离家来军营,肯定会很不习惯,于是就忽悠我带上点心和吃食主动过来探望你向你示好,顺便也带上他一起。”秦理似笑非笑的解释道。 “那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知道秦理一向鬼点子多,秦勇较有兴趣的问道。 “还能怎么回复,你不是跟我说侯元亨那人表面讲义气重感情,实则一肚子花花肠子不值得深交么,我当然是狠狠的将他骂了一顿,将人撵回去了。” 一把掰开了秦勇掐着自己脸上的手,秦理用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回道。 他早已自秦勇口中得知了,侯元亨当日在前往鸿胪寺途中所做的选择,他对对方那种贪生怕死不讲义气的行径,打心底里鄙视。 “你骂他作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尤其是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趋利避害,这是人之本性,也是人之常情。”秦勇面露苦笑道。 “啊...大哥,你该不会是原谅侯元亨了吧!” 没想到秦勇会替侯元亨说话,秦理紧绷着肥脸道。 秦勇摇了摇头:“这跟原不原谅没有关系,侯元亨当日没有选择跟我和兄弟们共同进退,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站在我的立场上,他那样的行为固然有损兄弟情义,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他并没有做错; 面对侯元亨这种人,咱们以后选择疏远不深交就行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至少不能直接撕破脸皮,毕竟其父侯君集乃当朝国公,也是朝中武将派系的核心人物,跟父亲多少还有点交情在。” 知道秦勇所言有道理,秦理虚心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哥,大不了以后再见到侯元亨,我不骂他了就是...” “嗯,你能理解就好,侯元亨前往家中堵你,还想忽悠随你一起来见我,无非是看中了我在神武营拥有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权利,想在我这里白捡个武职官身; 他这人吧,品性虽然有点问题,但脑子还挺好使,就是不知他是自何处听说我拥有自主任命军中武职之权的,要知道这个消息,目前除了陛下和程叔父等少数几人知道外,就连长孙无忌都不是很清楚。” 秦勇说着,眼中露出了深深的疑惑之色。 “会不会是李德謇和李德奖透露出去的,毕竟平日里就这兄弟俩跟侯元亨的关系最好。”秦理出言揣测道。 秦勇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李家兄弟既然知道我和侯元亨划清界限了,肯定不会蠢到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出去; 要知道此事一旦捅出去,大半个朝堂都会为之震动的,因为陛下从来就没给过哪个臣子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权利!” “这倒也是...可究竟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侯元亨的呢,他爹侯君集也是北征将领之一,这段时间并不在长安城内,以侯元亨的身份,按理说是接触不到这种隐秘消息的。” 听秦勇这么一说,秦理也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唉,算了,反正这件事情迟早也瞒不住,管他侯元亨是怎么知道的,你初到太平山,大哥带你四处转转怎么样?” 将侯元亨的事直接抛到了脑后,秦勇突然转移话题道。 “嘿嘿,出去转转什么的不着急,大哥,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神武大炮...就是那种在三百丈开外能一击贯穿数寸厚铁板的武器,究竟是什么...” “你们两先退下!” 没想到秦理对神武大炮的兴趣竟如此浓烈,秦勇果断唤退了营帐内的王铁柱和宋勐,只留下秦理和马骁二人。 “哥,铁柱和宋勐都是自己人,你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防着人家嘛。” 对秦勇唤退王铁柱和宋勐却留下了马骁的做法,秦理多少有点不满,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不是我防着他们,而是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研制雷火霹雳弹和神武大炮这种国之重器的秘密。”秦勇神情严肃的告诫道。 “那马骁他...他为何能留下?” 等的就是秦勇的这句话,秦理果断将矛头对准了马骁。 他和马骁算不上很熟,因为知道对方曾是盗贼出身,所以一直对其有着不小的防备之心。 “马骁跟他们不一样,首先,他几乎全程参与了雷火霹雳弹的研制,其次,他救过我的命,是我真心认可的朋友,秦理,你刚才那样的话,我以后不希望再听到!”秦勇板着脸警告道。 本来还对马骁心存防备,一听对方竟曾救过秦勇的命,秦理看向马骁的眼神顿时尴尬不已,好在他并非骄纵蛮横不讲理之人,当即便放下身段,冲马骁行了个感激的抱拳礼。 “二少爷,您怎么能给我行礼呢,小的受不起啊!” 被秦理所为吓了一大跳,马骁慌忙抱拳弯腰还了个大礼。 “马骁,你受得起,他是我亲兄弟,你救我一命,他以礼待之,这是理所应当的!”秦勇上前拍了拍马骁的肩膀。 “兄长说的没错,马骁,刚才是我失言了,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见怪,另外自即日起,我也算神武营的一员了,我年岁小,以后有事少不了还得麻烦你相助。”秦理再次冲马骁行了一礼。 “二少爷客气了,以后有事你只管吩咐便是!” 对秦理坦荡的气度敬佩不已,马骁再次躬身还了一礼。 “行了,你们两个就此打住,再这样你来我往的相互行礼下去,太阳都快落山了!” 被眼前二人所为弄无语了,秦勇言归正传道:“马骁,你去取些硝石粉、木炭粉和硫磺粉来,秦理对研制火器很感兴趣,我要亲自为他讲解黑火药爆炸的原理!” 第376章 偏偏字写的这么丑! 一路快马加鞭,李君羡、尉迟宝林兄弟三人,很快便回到了长安城。 刚一回城,李君羡便带着人直奔皇宫,在经过层层通报后,最终在甘露殿内见到了皇帝李二。 “什么,秦勇昨天在太平山脚下遭遇了玄甲黑骑的截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自尉迟宝林口中得知秦勇遭遇截杀一事,李二恼羞成怒的直接将桌上的砚台给砸了,吓的李君羡三人大气都不敢喘。 “陛下,此事的详细经过,秦勇已将之写在了奏折内,请您过目。” 虽然畏惧于李二愤怒的龙威,但尉迟宝林并未忘记此行回城见驾的目的,自怀中将秦勇所写奏折取了出来。 一听秦勇还专门写了奏折,李二当即便命王德将之取到了身前。 “这混账东西,生的一副好皮相,偏偏字写的这么丑,也不知道秦琼是怎么教的儿子!” 打开奏折,看着上面写的跟树杈子般难看的字体,李二无语的直翻白眼,尽管如此,他还是耐着性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后看了下去,这一看便是小半盏茶的时间。 随着奏折上的最后一个字收入眼底,李二的脸色早已难看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如尉迟宝林所言,秦勇在奏折上,事无巨细的写明了昨天在太平山的遭遇,不仅写了上山前的,就连上山后针对张权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都完完整整的写了出来。 “李君羡,朕信任你视你为心腹,这才将禁军中最重要的百骑营交给你统领,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得知陈武带兵截杀秦勇时,竟扬言是受了李君羡的指使,李二冰冷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杀意。 “陛下,此事臣冤枉啊!” 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李君羡惊慌失措的急忙解释道:“臣并没有授意陈武带兵前去截杀秦勇,这都是那陈武不知受了谁的指使故意诬陷臣; 陛下您是知道的,臣与翼国公相识多年,臣对秦勇更是视如子侄,臣没理由针对他,更没理由要他性命的!” “谁说你没理由,秦勇在奏折上说的很清楚,因为神武营抢占了百骑营的太平山驻地你心生不满,所以授意陈武前去威胁恐吓,谁知恐吓不成,索性便直接下了杀手!”李二李二厉声怒斥。 “陛下,事情不是这样的,让神武营驻扎太平山,这是您的命令,臣纵使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忤逆圣意啊; 臣入宫前已经带宝琳和宝琪去营中找过陈武了,那厮恐是自知罪责难逃,已经挥刀自绝了,臣怀疑是有人故意借陈武之死,想栽赃陷害臣,还望陛下严查!” 李君羡情绪激动的说完,直接冲李二跪了下去。 “陛下,李将军他……他可能真是受人冤枉的,因为秦勇也觉得此事可疑,所以才让我们兄弟二人入宫面圣前先去找李将军证实,以免遭了心怀不轨之人的算计!” 内心早已认定李君羡是无辜的,尉迟宝林主动开口替其说话道。 “心怀不轨之人?你的意思是说,秦勇也不认为遵礼(李君羡的字)是幕后主使,而是怀疑有人栽赃陷害他?” 没想到尉迟宝林竟会帮李君羡说话,李二阴沉的脸色稍有缓和了几分。 “臣不敢有瞒陛下,秦勇虽然未曾说过李将军是遭人栽赃陷害,但他既然让我和宝琪入宫前先去找李将军求证,这便间接说明他确实不想陛下冤枉了李将军,从而让真正的幕后主使奸计得逞。”尉迟宝林坦白直言道。 “哼,你小子倒是比你爹那个榆木脑袋聪明不少,既想帮遵礼求情,又不想妄言欺君,只是让朕有所不解的是,你为何如此肯定那陈武所为,不是受遵礼指使的了,就因为他已经畏罪自杀,再也开不了口了?”李二较有深意的反问道。 “陛下,臣之所以相信李将军,只是单纯觉得李将军没有要秦勇性命的理由,毕竟谁都知道秦勇是翼国公独子,又是您御旨亲封的长乐驸马; 若说李将军因神武营占据了太平山驻地心生不满,从而想取秦勇性命,您不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嘛; 毕竟太平山又不是李将军自己家的,他完全没必要为了一处屯兵驻地铤而走险不是么。”尉迟宝林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嗯...你这话多少有那么点道理,不过陈武带兵截杀秦勇是事实,扬言是遵礼授意他行事也是事实,虽然不排除陈武有扯谎之嫌,但要朕因此而宽恕遵礼,这是不可能的!”李二语气强硬道。 “陛下,臣乃百骑营统兵主将,不论陈武截杀秦勇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终归是臣的属下,臣管教不严,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臣只想恳求陛下,能让刑部和大理寺好好彻查一下,臣之所为,并非是怕被人冤枉,而是怕幕后真有心怀不轨之人在算计!”李君羡俯首恳求。 “唉...罢了,看在秦勇无事,且他又有几分信任你的份上,朕会让刑部联合大理寺共查此案,若最终查明你真是遭人诬陷,朕会对你从轻发落的,不过在案情尚未明了前,你不得出府门一步,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吧。” 阴恻恻的盯着李君羡看了好一会儿,李二最终还是选择了怀柔政策。 ...... 太平山,神武营前营帅帐。 “大哥,这黑火药就是...就是制作雷火霹雳弹的核心原料?” 看着眼前由秦勇亲自配制出来的一撮黑色粉末,秦理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不久前马骁在秦勇的命令下,分别取来了硫磺粉、硝石粉和木炭粉这三种勾兑黑火药的原材料,他亲眼目睹了秦勇按比例配置黑火药的全过程。 对杀伤力巨大的雷火霹雳弹,秦理早就心生向往充满了好奇,他原以为这种战场神器制作起来肯定非常的复杂繁琐,却不曾想其核心原料黑火药的配制用料竟如此普通...... 第377章 一点肉腥都没有 “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 见秦理满脸的不敢置信,秦勇笑着打趣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黑火药配制起来也太简单了,硫磺粉、木炭粉加硝石粉,如此普通的原料,岂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配制出来。”秦理略显尴尬道。 “这你就错了,黑火药的配制原料虽然简单,但真正要想将之配制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必须要精准的控制用量,用多了不行,用少了同样不行。” 秦勇耐心向秦理解释道。 “要精准控制用量?具体要精准到何种程度,其正确的用量又是多少?”秦理忍不住追问。 “少爷,黑火药的配制秘方此乃绝密,我不方便知道,就先行退下了!” 秦理话音刚落,恭候在一旁的马骁突然苦笑着站了出来。 “无妨,首先我打心底里信任你,其次我已经任命你为神武营临时督军,以后营中关于火器制造的事还需你帮我盯着,所以这黑火药的配方,你早晚得知道,凑过来跟秦理一起听吧。” 并未将马骁当外人排除在外,秦勇冲其招了招手,随后开始仔细讲解起了黑火药有关一硝二磺三木炭的配比及原理。 黑火药配制的原理并不算特别复杂,秦理以前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但在秦勇的耐心解释下,他还是很快便掌握了要领; 至于马骁,他之前就有参与配制黑火药的经验,不懂的只有原料的用量配比,通过秦勇的讲解,他先秦理一步彻底掌握了黑火药的秘密。 秦勇在为秦理二人讲解完黑火药的用料配比后,时间已经到了午膳饭点。 考虑到秦理初入军营,对太平山的一切都还不熟悉,秦勇并未急着与之探讨研制神武大炮一事,而是命令卫兵去火头营端来了三份简陋午餐。 “哥,你们神武营的伙食也太差了,一个胡饼一碗素菜汤,一点肉腥都没有,这怎么吃啊。” 看着摆在身前的简陋食物,秦理眉头皱的绷紧。 他本就是个好吃之人,平日在秦府不说天天大鱼大肉,一般的荤腥肉食那是顿顿少不了的,尤其是在秦勇发明了炒菜后,在吃的方面,他早已变得无比挑剔,所以根本瞧不上眼前的简陋饭食。 早料到秦理会嫌军中的伙食差,秦勇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有句话叫入乡随俗,这是在军营不是在家里,你就先将就着吃点吧,过几天我会让人改善伙食的。” “还要过几天啊,大哥,你好歹也是这神武营的统兵总管,就不能吩咐火头营单独为咱兄弟准备些好的饭食嘛。”秦理忍不住嘟囔道。 “你这叫什么话,正因为我是神武营统兵总管,所以才必须跟将士们同吃同住不能搞特殊!” 秦勇语气很强硬:“你想想看,若将士们吃胡饼喝素菜汤,而咱们却在帅帐内大鱼大肉,这要传出去,你让营中的将士们怎么看我?” “行行行,哥你别生气嘛,我也不是非得逼着你搞特殊,只是这伙食实在太差,我...我实在吃不下去...” 秦理说完,露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知道秦理富养惯了,尤其是在吃的方面很难妥协,秦勇无奈,只得让马骁从偏房取来了两盒点心外加一些牛肉干。 “哇...桂花糕、毕罗...居然还有酱香牛肉干!” “嗯,好吃,这桂花糕比咱府上厨子做的好多了,哥...你是在哪家酒楼买的...” 一见到马骁端来的点心和牛肉干,秦理抓起就往口里送,一边吃还忍不住一边夸。 “这可不是买来的,而是你嫂子昨天送我的,全都是宫里御厨做的。” 一边啃着手里的胡饼,秦勇一边笑着解释道。 “啊,这是公主嫂子送的呀,那我吃了会不会...会不会不太好。”秦理手中动作一顿。 “没什么不好的,长嫂如母,她岂会跟你计较,她要知道你这吃货也会来神武营,说不定还会给你多备上几份呢。”。 “这倒也是,长乐嫂子人美心善,可不是那些刁蛮公主所能相比的,对了哥,长乐嫂子的天下独一味烧烤店,现在已经彻底火遍长安城了,一天赚不少钱呢。” 继续拿起点心和牛肉干往嘴里塞,秦理换了个话题。 “我知道,昨天她去城门为我送行时,已经跟我说过了,还说现有的四家店根本不够,打算在长安城内再开几家分店,待积累足够的银钱后,再往周边郡县广而推之。” 提及自己的未婚妻,秦勇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了翘。 通过昨天在城门口交谈所知,他不得不佩服李丽质虽为皇室公主,但确实有经商天赋; 一个小小的羊肉串生意,前后不到十天,在对方的经营下,共计获利已达到一万五千余贯; 十天一万五千贯的盈利,比起秦氏酒庄来说虽然是大巫见小巫,但放眼长安众多酒楼店铺,除了像赌坊、青楼这种不正经营生外,已经少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了。 天下独一味烧烤店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一方面固然源自秦勇提供的秘制烧烤料配方,另一方面则主要因为李丽质过人的商业头脑。 烧烤店开肆后,原本只卖羊肉串,而一开始的前几天,店内生意也确实火爆,毕竟喜于尝试新型食物,乃是人之本性; 然羊肉串的售价并不低,再加上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几天过后,店内的盈利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下降趋势; 为了维持稳定盈利,李丽质经过苦思冥想后,最终以烧烤羊肉串为基础,让宫中御厨帮忙开发了天下独一味的“系列烧烤”; 所谓的系列烧烤,不仅包含了烤驴肉、烤鱼肉、烤牛肉、烤鸡肉等肉食,还有一些适合于烧烤的瓜果素菜; 正因为烧烤可选品类变多了,售价也有了高低可选,所以烧烤店的生意才能持续火爆至今。 “哥,天下独一味烧烤店的生意那么好,咱们家是不是也能分到些钱啊?” 看出了秦勇心情不错,秦理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第378章 不要也得要 “怎么,你还想让我去跟你嫂子分钱?” 面对秦理的询问,秦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唉,咱们家现在不是正缺钱嘛,那烧烤羊肉串本就是你发明的,连那烧烤调料秘方都是你给嫂子的,现在嫂子开店赚了钱,咱们家分个三五成也不过分啊。”秦理半开玩笑道。 “三五成?你小子是不是忒黑了点,人家忙里忙外辛辛苦苦的开店赚钱,我不过就是提供了一个调料配方而已,哪来的脸去问人家要三五成分利啊; 再说了,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钱啊,上次分卖秦氏酒庄的股份,我不是赚回了几万贯嘛。” 见秦理居然将主意打到了李丽质的身上,秦勇没好气的吐槽道。 “几万贯虽然不少,可架不住咱们家花销大啊,不说别的,就说府中上百的婢女、仆从、护卫、厨子、每月都得大把开支吧、还有秦家村那些伤残退伍的老兵,爹每个月都要给不少的银钱补贴; 最重要的是,你明年开春后要娶公主嫂子过门,操办婚事又是一大笔开支,哥,你知道娶个公主回家前后要花多少钱吗,三书五聘那些就不说了,光是婚后公主的个人花销,一个月就至少得五千贯!”秦理故意压低声音道。 “一个月五千贯!要这么多的吗?” 秦勇小小的吃了一惊。 倒不是他缺钱,也不是他不愿意花这个钱,而是他一想到之前家中府库穷的就剩下一千多贯,这么一对比下来,他觉得五千贯确实有点多。 “对啊,一般公主出嫁后,宫里都会陪嫁一大批丫鬟和仆从,而那些丫鬟、仆从的月俸包括公主的日常吃穿用度,咱们家不得负责啊。”秦理苦笑着解释道。 “哼,负责就负责,不过区区一个月五千贯罢了,你哥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别忘了,秦氏酒庄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咱家独占了四成股份呢。”秦勇不以为然道。 “秦氏酒庄能赚大钱这我当然知道,可迄今为止赚到的钱全都借给陛下了啊,眼下咱大唐与突厥已经正式开战,这一战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要等秦氏酒庄盈利的钱到手,你和公主嫂子的婚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成。”秦理撇着小嘴说道。 “你要这么说倒也是,眼下国库空虚、内帑缺钱,又适逢与突厥开战,秦氏酒庄的盈利短时间内怕是拿不到手了... 不过没关系,赚钱的法子我有的是,大不了到时候再单独弄一门赚钱的生意!”秦勇信誓旦旦的说道。 “再弄一门赚钱的生意?” 秦理眼神一亮:“哥,你还有赚钱的生意没弄出来啊,你赶紧告诉我呗,其实我对经商赚钱也挺感兴趣的。” “你想得美,虽然我对经商赚钱并不排斥,但坚决反对你走这条路,别忘了,你以后还要继承家中爵位的,若你在经商一道上陷的太深,以后会有大麻烦的!”秦勇神情凝重道。 “不,你才是家中嫡长子,爹的爵位是你的,我不要,至于经商...既然你可以,我自然也能效仿,有你和公主嫂子罩着,我能有什么大麻烦。”秦理不以为然。 “爹的爵位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此事由不得你做主!” 秦勇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至于经商会有麻烦一事...我以后再跟你细说,现在你要做的是赶紧吃完饭,然后听我给你好好讲解神武大炮这种超级火器的铸造构想!” 第379章 扑朔迷离 一顿中饭在秦勇兄弟二人的闲聊中很快吃完。 饭后,秦勇拉着秦理和马骁,聚精会神的讲解起了有关神武大炮的原理及构想。 之所以说是构想,而不是铸造神武大炮的详细方案,那是因为秦勇对“火炮”这种武器,也还只停留在构想阶段。 火炮不同于雷火霹雳弹。 以硬质酒坛为弹体、内部填充黑火药的雷火霹雳弹,虽然距离后世真正的“手雷”还差十万八千里,但以实际威力而论,勉强也能算基础版手雷了; 简单来说,只要掌握了黑火药的配制技术,再成功弄出延时引火线,做出雷火霹雳弹并不困难。 但火炮就不一样了。 前世为了写好小说,秦勇曾详细搜集过大量有关火炮的铸造资料; 根据搜集资料所得,不论实心弹火炮还是空心弹火炮,身处古代最难解决的问题,就是炮管的铸造。 火炮炮管因为要承受火药的爆炸冲击,对冶铁和铸造技术要求极高,若技术不过关,便会出现要命的炸膛问题。 以大唐现有的金属冶炼水平,要想造出勉强合格的火炮,根据秦勇所知,可能性不大; 正因如此,他在给秦理二人“上课”的过程中,不仅讲解了火炮的构造和设想,重点还提到了改良冶炼术和铸造术。 本就对创造发明有点感兴趣。 生性聪颖的秦理在听秦勇整整讲解了一下午后,对“火炮”这种超级火器的兴趣达到了顶峰,尤其是在得到了秦勇亲自所画的两张火炮概念草图后,甚至向秦勇提出了亲自打造模型想法。 相较于秦理的高度热衷,马骁对火炮的兴趣就明显要差许多了; 倒不是他懒散不愿在火炮上多费精力,而是通过秦勇的讲解,他觉得火炮这种东西打造起来太过复杂,与其浪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尝试研究,倒不如将心思放在批量制做雷火霹雳弹上。 毕竟相较于未可知的陌生火炮,雷火霹雳弹的威力早已得到了陛下和大部分朝臣的认可,现在的马骁就只想做成一件事,那便是尽快帮秦勇将雷火霹雳弹的制作流水线弄出来,因为他知道秦勇在陛下面前应承了,要在七天后交付一万雷火霹雳弹。 傍晚,秦勇在授课结束后,主动留秦理在营房吃了顿“丰盛”的晚饭,用餐结束后,他便命马骁带着秦理和宋勐主仆二人,前往后营皇庄挑选安顿之所了。 本来按照秦勇的想法,他是想让秦理跟自己同住前营军帐的,这样不仅是对秦理的一种磨练,更能体现他在将士们眼中大公无私的一面。 然而秦勇的想法虽好,但秦理却并不买账,他以嫌弃前营吵闹居住环境差、会影响其静心专注研究神武大炮为由,强烈要求住入环境舒适的后营皇庄。 面对秦理的强烈反对,秦勇无奈只得妥协,毕竟对方说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而且在秦府过惯了养尊处优的富贵日子,冷不丁让其住进艰苦的军中营房,确实有点太过严苛。 马骁带着秦理主仆二人离开后,守在门外的王铁柱被秦勇唤进了营房。 见到王铁柱后,秦勇先是说了一下马骁被任命为临时督军的事,然后直接表明了想让王铁柱以亲兵的身份留在军中为自己跑腿效力。 一听秦勇要留自己在身边效力,王铁柱又惊又喜。 自陈小川被秦勇安排去了秦氏酒庄后,他便一直想接替陈小川的位置做秦勇的贴身随从; 由于之前出了章云差点重伤丧命一事,他贴身随从的身份一直没能如愿转正; 眼下见秦勇改变了想法,他兴奋激动不已:“少爷,能留在你身边伺候,我一万个愿意,只是...只是我可不可以不入兵籍,就以随从的身份留下啊?” “入兵籍有什么不好吗,有了兵籍你还能多领一份军饷,这种好事你还不想要?” 对王铁柱的想法,秦勇有些难以理解。 按大唐军中律令,军营是不允许外人常驻的,如此规定,主要是杜绝军中武将携带家眷和仆从入住,正因如此,李崇义、李德謇等人才知趣的没有带仆从来神武营。 至于马骁,秦勇本就想让其以神武营将士的身份参与营中火器制造,所以来时才特地让其随行的,若王铁柱不愿入兵籍,那名义上就不算神武营的人,自然也就不好长时间留在军中了。 “少爷,根据兵部律令,凡我大唐子民入兵籍者,短时间内是不能轻易脱离的,除非中途伤残病退,我王铁柱一家深受公爷大恩多年,这辈子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魂,我不能入兵籍脱离国公府。”王铁柱语气凝重的解释道。 “你小子倒是会表忠心,少爷我让你入兵籍,只是想让你名正言顺的留在神武营为我跑腿效力,也没说入了兵籍就不让你待在国公府了啊。”秦勇略显无语道。 “这小的当然清楚,可入兵籍正式加入了神武营,那我就不能轻易离开了,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少爷在神武营待不了两个月...就被贬回家去了,那我岂不是还得继续留在军中效力不能跟着一起回去。”王铁柱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什么叫我待不了两个月就被贬回去了,你小子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秦勇差点没气背过去。 他只知道王铁柱以前做秦府门房时天天迎来送往,因而磨练出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却不曾想在这张利嘴之中,竟还长着一条能气死人的毒舌。 “少爷,真不是小的有心编排你,那不是你以前做事实在...实在不怎么靠谱嘛...” 王铁柱颤颤巍巍的嘀咕道。 “闭嘴吧你,你入兵籍一事我主意已定,稍后我就让李震替你和秦理、宋勐三人入籍存档,然后上报禁军府衙!”秦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呵斥道。 “额...既然少爷主意已定,那我遵命就是了...” 知道自己拗不过秦勇,认清现实的马骁只得妥协。 “章云那边伤势恢复的如何?” 见马骁没有再反对,秦勇话题一转道。 “章大哥恢复的还行,太医署那边说,再有七八天功夫差不多就能痊愈了。” 秦勇点了点头:“那就好,等他痊愈后,你去带他来神武营,另外告知府中管家,一定要妥善安置照顾好章云的母亲,如此他才能全无后顾之忧的来军营效力。” “少爷放心,来时我已经跟陈管家说过了,他答应会派人照顾好章阿婆的,对了少爷,还有件事我忘记汇报了; 太医署那个叫甄有乾的医博士,早几天曾跟我说想约你见你一面,当时你被关在大理寺监牢不方便会客,我就擅自做主说等你有空再说,没给他确切答复。” “甄有乾...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样,明天你回城一趟告诉他,就说我请他来神武营做检校病儿官(军医)总管,看他有没有兴趣。” “啊,请甄有乾来神武营做检病总管?” 王铁柱脸色微微一变:“这...这人家能同意嘛,他现在可是太医署医博士,正儿八经的八品官职!” “他若不同意,你就说他曾答应拜我为师,我现在要求他履行赌约,此话一出,不管他对检病总管一职感不感兴趣,他肯定会来神武营见我的,只要他来见我,我就有把握说服他。”秦勇信心十足道。 “额...那行吧,我明天就回城去找他,少爷可还有其它吩咐,没有的话我先下去领取甲胄和兵器,然后再熟悉一下营中环境,争取在少爷身边做个合格的亲卫。” “你要想争取做个合格的亲卫,那最好抽空精练一下自身武艺,军中不比家中,随时都可能遭遇刀兵之险,我可不想以后在遇险时还得分心去救你。” 秦勇较有深意的提醒道。 对王铁柱的武艺,他再清楚不过了; 对方虽也曾在秦府学过些拳脚和器械上的功夫,但其武学天赋一般,身手远比不上陈小川,充其量也就比一般的普通人强上一些。 当然了,王铁柱虽然武艺不怎么行,但其常年位居秦府门房迎来送往,早已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凭此倒也混出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利嘴,说白了他比马骁和陈小川会来事,这也是秦勇看中他想留在身边接替陈小川和马骁位置的原因。 “精练武艺?少爷你没开玩笑吧,神武营是禁军营,而且还是以研制火器为主的禁军辎重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与人刀兵相向的啊。” 提及练武一事,马骁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他对自己的武学天赋心知肚明,再加上本身也受不了练武之苦,所以在秦府宁愿去当迎来送往的门房,也没选择成为府中地位更高的护卫。 “呵呵,你也说是一般情况了,若是遇到不一般的情况呢,昨天我和马骁在行至太平山脚下时,就遭到了一帮骑兵的截杀,以马骁矫健灵活的身手尚且负伤差点送了命,若是换做你,此刻怕是早就投胎重新做人了。” “什么,昨天有骑兵在半路截杀少爷!” 王铁柱大惊失色:“这...这是谁生吃了熊心、活吞了豹子胆,竟敢截杀国公世子当朝驸马,就不怕陛下严查重罚、公爷大发雷霆之怒吗!” “骑兵截杀一事,我已让尉迟宝林兄弟回京找陛下奏报了,不论是谁在背后搞鬼想要我的命,陛下都会查清楚给我个公道的,这你不用担心,你要担心的是,如何精练武艺提升自己; 实话告诉你吧,你家少爷我发明雷火霹雳弹炸平突厥客馆一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以雷火霹雳弹的恐怖威力,必会引起各敌国势力、乃至朝中野心之辈的觊觎; 他们为了窃取雷火霹雳弹的制做配方,肯定会派出大量人手、用尽各种手段来太平山作乱,搞不好还会直接针对我本人,你身为我的贴身亲卫,若自身武艺太差,如何履行亲卫的职责!” 秦勇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这话并没有故意吓唬王铁柱,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毕竟像雷火霹雳弹这种能改变战争格局的新式武器,但凡有野心之辈,上到国家下至个人家族势力,肯定都想掌握在自己手中。 想到昨天百骑营截杀一事,秦勇甚至怀疑幕后策划之人,就是想阻止自己来太平山大规模研制雷火霹雳弹; 因为一旦雷火霹雳弹大规模投入军中使用,那么所有和大唐有军事冲突的国家,尤其是像突厥、高句丽这种素有野心之国,必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而直接诛杀他这雷火霹雳弹的发明者,无疑是最简洁有效的办法。 当然了,这一切都还只是秦勇的猜想,在事情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他也无法百分之百确定。 自秦勇口中得知武艺对自己担任亲卫一职的重要性,王铁柱当即保证一定会勤练武艺,对此秦勇在象征性的鼓励了两句便让人退下了。 王铁柱离开后不久,尉迟宝林兄弟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秦勇营中,俩人不仅带来了一封李二亲手所写的信函,还带回了一大皮袋蜜桃、香梨等水果。 “事情都办妥了?” 接过信函后并未急着打开,秦勇直接开口问道。 早料到秦勇肯定会问今日回京后的情况,尉迟宝林也没隐瞒,当即便将回城去找李君羡、然后在李君羡的带领下前往百骑营驻地,最后回宫面圣的详细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昨日陈武带兵截杀我之事,确实与李叔父无关,只是我没想到陈武居然畏罪自杀了,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要将前因后果调查清楚并还李叔父清白,恐怕没那么容易。” 听完尉迟宝林所述后,秦勇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没事的愣子,陛下已经下旨让大理寺和刑部一起严查此事了,相信以大理寺和刑部的探案能力,很快就能揪出幕后主使之人!”尉迟宝林笑着安慰道。 第380章 突厥二次增兵 “揪出幕后主使哪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容易,陈武一死,主要线索就断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并没有被尉迟宝林的话安慰到,秦勇苦笑着反问道。 尉迟宝琳摇了摇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查不到真凶,李叔父就要为此事负责顶罪,到最后即使陛下舍不得严惩李叔父,表面上也不得不象征性的给予一定惩罚,搞不好李叔父得从百骑营统兵主将的位置上被贬下来。” “不是吧,会有这么严重?”尉迟宝琪满脸不可置信。 “你说呢,我现在不仅是国公世子、当朝驸马,更有官职和爵位在身,授意麾下将领带兵截杀我,这罪名就是一般的国公都扛不住,更何况未经陛下许可擅自调动禁军出营,这可是死罪!”秦勇神情严肃道。 “啊...可这件事情李叔父并不知情啊,都是那陈武自作主张亦或者受他人指使所为,李叔父是被诬陷冤枉的!”尉迟宝琪情绪激动道。 “我当然相信他是被诬陷冤枉的,可朝中文武百官,尤其是那些擅长闻风而奏的御使,他们会信吗,别忘了,不管陈武是不是受了李叔父的指使,归根结底他都是百骑营的旅帅,是李叔父麾下将领!” “愣子说的有道理,陈武犯了事,李叔父身为百骑营统兵主将,被冠上个御下不严之罪是逃不掉的,但事情应该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 因为我们今天是随李叔父直接进宫面见陛下的,带去的奏折也并未经过门下省,是由我直接呈给陛下的,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目前知道的人有限,并未在朝堂传开。”尉迟宝林心存侥幸道。 “宝琳,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么大的事情,能瞒得住朝中文武么。”秦勇无奈苦笑。 “应该可以的吧,只要我们不对外声张,李叔父让百骑营那边封口,再加上陛下如果命刑部和大理寺暗查此事,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啊。”尉迟宝林想也不想的直接说道。 “幼稚,如果事情真是李叔父命陈武做的,用上你刚才所说的这套,确实有可能将事情压下来,但你别忘了,李叔父是受人诬陷冤枉的,对方既然将事情做到了这一步,你觉得他会帮李叔父隐瞒吗?” “那也不一定吧,毕竟对方的真正目的是想要你的命,而李叔父他只是...只是无辜受你牵连罢了。”尉迟宝林轻声嘀咕道。 “那可未必,表面上看事情虽然是因截杀我而起,可你又怎知对方的真正目标不是想害李叔父,而我才是受牵连的那个呢; 退一万步讲,对方也有可能是想一箭双雕,同时收拾了我和李叔父两个人,因为如果我昨天死了的话,李叔父事后也同样必死无疑!”秦勇眼露寒芒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所谓的幕后主使也太可怕了,关键是咱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又究竟想要干什么,想想都令人脊背生寒。”尉迟宝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 “这一切都还只是咱们的猜想,具体是不是有这么个人存在还没确定呢,万一要是那陈武脑子被驴踢了冲动行事呢,这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啊。” 感觉营内气氛过于压抑,尉迟宝林笑着打趣道。 “绝无此种可能!” 秦勇直接打破了尉迟宝林的痴心妄想。 “为什么没有这种可能,陈武冲动行事后突然醒悟,他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畏罪自杀了,这也能说得通啊。”尉迟宝林出言争辩。 “正因为陈武现在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你说的那种可能,昨天陈武说他是因为太平山驻地被抢占心中不服气,所以才在威胁恐吓不成后,打着李叔父授意的旗号对我下杀手的; 他若真能为了百骑营的颜面而冒险对我下杀手,那便说明百骑营在他心中的位置是至高无上不容折辱的,既然如此,他明知道自己畏罪自杀后,肯定会牵连到李叔父和整个百骑营第七旅,他为何还要选择自杀呢?”秦勇深度分析道。 “有没有可能他是事后觉得事情闹太大,心中害怕了,所以干脆选择一死了之?”尉迟宝林绞尽脑汁的想出了一种可能。 秦勇冷笑:“他若是害怕,根本不会有勇气选择去死,想办法易容潜逃远离京城难道不香吗,再说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又岂会怕活着面对自己所犯过错; 别忘了,只要陈武能活着承认一切都是他个人所为,那么百骑营第七旅包括李叔父在内,便不会受到牵连了,反正横竖是一死,换谁也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后者。” “按你这么说,陈武表面看是自杀,实际是因为截杀你失败,被幕后主使逼死杀人灭口了!”尉迟宝林心绪难以平静。 秦勇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但我毕竟不是当事人,具体情况如何还无法确定,行了,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传开前,除了咱们自家兄弟外,尽量不要向他人透露,尤其是程叔父、段叔父他们。” “连程叔父他们都不能提啊,眼下我爹、秦伯父、李靖伯父他们都不在京城,你被百骑营截杀差点殒命这么大的事,咱们故意瞒着好么。”尉迟宝林有些犹豫。 “正因为我爹他们不在京城,所以才要尽量瞒着,程叔父和段叔父他们的爆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以他们护短的性子,若是得知了此事,还不得去找李叔父大闹一场; 这几年我爹他们跟李叔父的关系,本就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既然认定李叔父是被人栽赃诬陷的,那又何必因此让他们兄弟间闹的不愉快呢。”秦勇面露释然道。 “行,反正遇险差点殒命的是你,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见秦勇坚持,尉迟宝林也没有强求的意思,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还有事没事,没事我们就回营休息了,来回折腾了一天,我和宝琪现在只想回营好好睡一觉。” “等一下,这一大袋水果是怎么回事?” 扫了被尉迟宝林放在桌上鼓鼓的皮袋一眼,秦勇忍不住好奇道。 “哦,这是离宫前,陛下特地让我们带回来给你压惊的,说是南方来的精品贡果,汁甜味美,很是难得。” 自皮袋内抓出一枚香桃狠狠咬了一口,尉迟宝林一边吃一边解释。 一听是贡果,秦勇脸色微变,旋即故意板着脸道:“既然是陛下御赐给我压惊的,你哪来的胆子私自偷吃?” “偷吃?” 尉迟宝林神情一僵:“我说秦大愣子,咱们多少年的兄弟了,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吧,不就吃你一个果子吗,你居然这么说我!” “你叫我什么!” “秦...秦将军,秦大总管!” 胸中怒火翻腾,尉迟宝林很是怄气的冷哼道。 “你还知道我是神武营统兵总管啊,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出了军营兄弟是兄弟,但在军中必须称武职,否则让麾下将士们听到像什么样,难道要让人家觉得这神武营是我秦勇的私兵!”秦勇冷声斥责道。 “行,都是我的错,以后我...我不敢了!!!” 差点没被秦勇的官僚作态给气死,尉迟宝林咬牙切齿的承认了错误。 显然是觉得秦勇对待兄弟太过严苛了,站在一旁的尉迟宝琪,虽然没有插嘴为自己的兄长鸣不平,但其脸色铁青,情绪差到了极点。 “噗嗤...” 看着尉迟兄弟对自己一脸不忿的样子,秦勇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小小的挨顿训就受不了了,以前老子看你们不爽直接动拳头时,也不见你们有这么大情绪啊。” “那能一样嘛,以前你动手伤的是身,现在动嘴伤的却是心,有道是外伤好治,内伤难医,你堂堂秦大将军,难道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尉迟宝林带着情绪反驳道。 “什么外伤内伤的,挨了老子的拳头,内外都得伤!” 没好气的白了尉迟宝林一眼,秦勇放低姿态道:“行了,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么,至于阴阳怪气的给我脸色看吗,这袋贡果给我留下十个,其余的带回去给兄弟们分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刚才我拿一个你就斥责我偷,现在又要我拿回去给兄弟们分了,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尉迟宝林神色莫名的撇了撇嘴。 “我这不是想借机提醒你要守军中规矩嘛,你自己回想一下,从你入营到现在,叫了我多少回愣子了,我都跟你们说了很多次了,这是在军营不是在家中,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否则一旦养成了习惯,以后想改都改不了了!” 秦勇耐心解释道。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纠结于称谓问题,倒不是他真的有那么严苛古板想死守规矩,而是怕以后招麻烦。 由于得到了自主任命武职的权利,他在神武营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短期来看,这并不算坏事,可若从长远来看,那就不一定了。 自古以来掌兵权者,就没几个不招皇帝忌惮的,尤其是像神武营这种日后必将大放光彩的军队; 秦勇不想日后被李二以在军中结党营、私不守规矩为由授人话柄,所以只能选择按规矩办事。 对秦勇内心的真实想法,尉迟宝林并不清楚,但他对秦勇放低姿态的做法很是满意; 想着都是相交多年的好兄弟,他也没有继续矫情生闷气,在笑着给秦勇留下了十个果子后,便和尉迟宝琪一起拎着皮袋奔向了门外。 望着尉迟兄弟离去的背影,秦勇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打开李二所写的信函,仔细看了起来...... 并州,太原城。 自十余天前突厥大军围四门而不攻,再加上后来临阵斗将唐将陈达大败,城内早已军心颓靡,民心涣散,若不是仗着城中还有五六万兵马坚守,太原这一大唐北方的军事重镇,早已城破。 城内,都督府衙议事厅,李积召集麾下诸将正商议突厥大军围城一事,忽有探子火速来报,给李积呈上了一份密信。 接过密信打开一看,本就因最近战事而愁眉苦脸的李积浑身巨颤,若不是右手恰好扶住了身前的议事大桌,整个人当场就得倒在了地上。 “都督,发生何事了!” 见李积状态明显不对,在场诸将皆忍不住脸色大变,由李积一手提拔起来的并州守军右偏将王贵,更是第一个冲上前扶住了李积摇摇欲坠的身体。 “城外斥候飞鸽来报,突厥大将阿史那思罗,奉突厥可汗颉利之命亲领步卒十五万,现已达城外五十里处暮云山,最快今晚最迟明早,便可与城外的阿史那思摩大军会合!” 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的焦虑,李积如实将密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 “什么,颉利那老蛮子他...他居然又调来了十五万步卒!” “看来突厥蛮子这次,是铁了心要攻下我太原城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陛下所派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唉,万一要是这两天到不了,咱们可就全完了...” 李积的话一出口,顿时在厅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在场近二十余名将领中,有近半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惶恐与不安。 “啪!!” 一声闷响震惊四座,薛万彻怒目圆睁的自座椅上站了起来:“全都给老子闭嘴,不就是突厥又增了十五万步卒吗,有甚好怕的!” “薛副都督,城外的二十万突厥铁骑,应付起来本就足够棘手了,现在又多了十五万步卒,突厥在我并州太原城下,屯兵总数已达到惊人的三十五万了; 咱们现在就五万多人六万人不到,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若援兵不来,这如何能抵抗得住啊!!”有将领情绪激动的反驳道。 “抵抗不住也要抵挡,陛下早已派李靖将军领兵向北而来,咱太原城内一不缺粮、二不缺刀枪 弓弩、三不缺人,只要咱们能鼓动城中百姓一起合力守城,即便突厥大军有三十五万众,短时间内也休想入破城而入!” 薛万彻情绪激昂的怒斥反驳将领道。 身为并州副都督,他的军事职权与能力,在场仅次于李积; 早在听到李积说出突厥增兵十五万时,他就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太原城,必有一场血战; 而且这场血战只有两种结果,不是城内守军拖住敌人等到了援兵驰援,就是援兵来不及赶到,整座太原城落入突厥蛮夷之手。 正因为知道接下来这场血战,对太原、对并州、对大唐,对在场众将和自己至关重要,所以他才不愿看到麾下将领们心惊畏惧的样子; 在薛万彻看来,为将者战死沙场并不可怕,但还没开战自己就先吓破了胆,这简直是丢他薛万彻、丢大唐的脸! 第381章 史大义 “薛副都督言之有理,咱们虽然只有五万多将士,但城内还有数十万百姓,可只要能鼓动百姓参与一起守城,拖到北征援兵到来绝对不成问题!” 薛万彻话音刚落,正扶着李积的王贵当即应声附和。 他出身太原王氏,家族根基便在这太原城,一旦太原城破落入了突厥之手,那么他的家族亦有累卵之危。 “我也觉得应该号召城内百姓一起守城,毕竟一旦城破,最遭罪的还是城中百姓!” 跟王贵的看法一样,并州守军左偏将邢荣也跟着应声附和。 见副都督薛万彻和左右偏将都支持召集百姓守城,在场原本还心惊胆战的近半将领顿时沉默了。 他们之所以沉默,当然不是因为被说服了,而是有些话太过敏感,谁也不敢第一个说出口,免得事后被清算。 “都督,北征大军还需几日才能抵达?” 见厅内众将尽皆沉默,一膀大腰圆留有络腮胡的中年将领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名唤史大义,本为并州阳直县折冲府都尉,在突厥大军进逼并州时,与附近诸县其它折冲都尉一样,被都督李积连同麾下所辖府兵一起被调来了太原城驻防。 “最快五天,最迟七八天!”李积如实回道。 史大义蹙眉:“还要这么久,可能具体一些?” “不能,北征大军共计将近有二十余万,而且是分多路行军而来,即便是平北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将军,也无法精准预估各路行军的合兵时间。”李靖略显无奈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要死守住太原城的希望确实不大,不知都督可否考虑撤兵出城,暂时先保存我方实力?” 自心中再三思量,史大义咬牙建议道。 “什么,撤兵出城?” “史大义,你好大的胆子!” “死守太原城可是陛下的旨意,你怎敢说出这种逆旨之言!” 史大义的话一出口,立时便引起了薛万彻、王贵、邢荣等人的强烈谴责。 尤其是薛万彻,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而史大义所言,无疑是触犯了他的逆鳞。 “史大义,你可知你刚才所言,乃是死罪么!” 怒目直视着史大义的双眼,李积语气冰冷的训斥道。 “都督,属下所言只是为大局着想,绝非个人贪生怕死!”史大义面无所惧的为自己辩解道。 “连撤兵出城这种忤逆之言都说出来了,你还敢说自己不是贪生怕死!”王贵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王将军,若牺牲我一人,可解太原城之围,我史大义甘愿慷慨赴死,可问题是现在突厥携三十五万大军兵临城下,以我并州现有的守军数量,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 是,如果能号召城中百姓一起守城,多守个一两天绝对没问题,可问题是北征大军最快也得五天后才能抵达,咱们根本不可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若是现在撤兵突围出城,咱们虽然同样会有损失,但保住近半兵马还是不成问题的,待北征大军到来双方合兵一处,咱们再将太原城夺回来不就行了!”史大义情绪激动的说道。 王贵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特么放屁,且不说撤兵出城是抗旨的死罪,单说城内囤积的数十万石粮草若是落入了突厥蛮子之手,即便北征大军到来,在缺粮的情况下,咱们也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就更别说什么夺回太原城了!” “若要撤兵出城,粮草当然不能留给突厥蛮子!”史大义语气低沉道。 “不留给突厥蛮子?难道你还想护着粮草一起突围不成,别忘了人家有二十万铁骑,而咱们麾下将士大多都是步卒,徒步突围尚且够呛,就更别说护着粮草辎重一起突围了!”王贵冷言嘲讽。 “王将军,我什么时候说要护着粮草一起突围了,我的意思是撤兵突围前,可以将一部分粮草分发给城中百姓,一部分咱们自己带走,至于多出来的...一把火直接烧掉,总之打死也不能留给敌人!”史大义面露凶狠道。 “烧...烧了!!!” 没想到史大义竟打上了烧粮草的主意,王贵和在场一众将领纷纷脸色大变,唯有李积和薛万彻二人还算平静,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 “不错,漠北这两年严重缺粮,阿史那思摩的二十万铁骑远道而来,所带粮草肯定有限,现在他们又添了十五万步卒共计三十五万大军,再加上数十万匹战马也需消耗粮草,他们根本就打不起持久战; 若咱们将城内囤积的粮草烧了,即便他们拿下了太原城,在缺粮的情况下也守不了多久,到时候等北征援军到了,咱们两军合兵一处对敌,不说杀的突厥大军屁滚尿流,让他们元气大伤还是不难做到的!”史大义情绪激动道。 “哼,口出狂言谁不会,就算突厥大军缺粮打不起持久战,人家也实实在在的有三十五万兵马,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击败的,别说撤兵突围难度极大,就算咱们能成功突围,你有考虑过城中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吗?” 王贵冷声质问,脸上毫不掩饰的表露着对史大义的不满。 “城中百姓...百姓只需坚持一段时间,等我们杀回来便可,难道王将军认为突厥蛮子还敢屠城不成?”史大义略显心虚道。 “如何不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咱们面对的是异族不是内敌,你还指望人家进城后,在缺粮饿着肚子的情况下善待城中百姓,你太天真了!”王贵冷笑嘲讽。 “行了,撤兵出城突围是不可能的,即便咱们侥幸能成功,事后也难逃抗旨弃城之罪,所以依本都督的意思,大家还是商议一下如何据城坚守直至援军到来吧。” 沉默多时的李积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王贵与史大义的争论。 李积话音刚落,立时便得到了副都督薛万彻的响应:“都督言之有理,面对突厥的三十五万大军,以咱们眼下不到六万的兵马,要坚守太原城五天乃至更久,属实有点困难; 王将军刚才提出召集城中百姓一起守城,我觉得此法可行,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史都尉,你觉得呢?”李积看向史大义道。 “唉...既然两位都督已经做出了决定,末将除了听令行事,哪还敢再反对,不过...不过末将觉得,以现在敌我双方的兵力差距,要想守住城池五天乃至更久,必须另外再想点别的办法,最好是能牵制住突厥大军的部分兵力,以此来缓解四个城门的防守压力。”史大义诚心谏言道。 李积闻言,看向史大义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赞赏,他顺着话题继续道:“嗯,你的想法很不错,与本都督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就是不知你有何办法能牵制住城外突厥大军的兵力?” “率兵突围出城!”史大义想也不想的直接答道。 “史大义,你个贪生怕死之徒,竟还敢提率兵突围之事!” 王贵恼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恨不得用眼神活剐了史大义。 “王贵,你闭嘴!” 没等史大义来得及开口反驳,李积狠狠的瞪了王贵一眼,随后又继续问向史大义道:“你所谓的率兵突围,具体是想做什么?” “在城外不远处找两个易守难攻的山头死守,以此和太原城遥相呼应成犄角之势,如此一来,突厥大军在攻城时,必会忧心后方被袭扰,所以肯定会分兵防之,这样便能减轻太原城的城防压力!”史大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想法不错,但你考虑过没有,我们现有兵力不足六万,若再分出部分兵马突围出城,那城内本就不算太强的防御将会变得更为孱弱; 另外最重要的是,现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外敌人皆囤有重兵,而且还都是行军速度极快的骑兵,即便有将领能率军杀出重围,所剩残兵又还能有多少?”李积神情严肃道。 “嗯...都督的这个问题末将暂时不想作答,末将就想知道,若真分兵出城,都督能给多少兵马?”史大义认真问道。 “若真要在城外占领两个山头来助主城防守,本都督最多可以给两万人,一个山头一万!”李积语气平淡道。 “两万...敢问骑兵几何,步兵几何?”史大义蹙眉追问。 “城内共有骑兵八千,可以全部给之,毕竟据城防守战,也用不上骑兵,至于余下的一万两千步卒,各府卫兵精锐可任其挑之,刀枪弓弩盔甲等器械,亦可任其选之。” 史大义闻言眼神顿时一亮:“都督此话当真!” “当不当真暂且不提,史都尉激动什么,莫非你想亲自率兵出城冒险突围?”李积似笑非笑道。 “若都督认可末将分兵出城的提议,且刚才所言当真,末将愿倾尽全力冒险一试!”史大义慷慨激昂道。 “史大义啊史大义,常闻军中将士私下称你为史大胆,你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你可知眼下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外的突厥屯兵,最少的也有两万人; 尤其是堵在北城门外的拔延兀,他所率之兵足有三万五千之众,仅靠八千精骑和一万两千步卒,你真以为自己能杀出重围!”李积故意出言打击道。 “能不能杀出重围,只有试过后才知道,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都督,末将不怕死,您就让我带兵出城吧!”史大义抱拳恳求道。 “都督,末将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城中守军本就只有不到六万人,若分兵两万出来,待到敌军全力攻城时,咱们抵抗起来会很吃力的,虽然可以号召城中百姓一起守城,可百姓毕竟是百姓,他们从未经历过战场拼杀,所能提供的助力是十分有限啊!” 没等李积来得及给出答复,有将领急忙开口提出了反对。 “末将附议,都督,咱们一共就只有八千精骑,若全让史都尉领出了城,到时候万一城破那...那咱们连弃城突围的后路都没了,毕竟靠两条腿,是万万跑不过突厥蛮子的铁骑的!”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有人带头反对,立时便引起了连锁反应,就连左偏将王贵也不例外,偌大的议事大厅内,除了史大义本人外,唯有李积、薛万彻和右偏将邢荣沉默不语。 “薛副都督,你怎么看?” 见麾下众将几乎全都反对史大义的提议,李积在沉默少许后,转头问向身旁的薛万彻道。 “史都尉所提分兵突围策应主城的法子,我是赞同的,唯一让我担心的是,两万兵马如何突围出城,出城后又找哪两座山头驻守,要知道突厥的兵力远胜于我们,区区两万人...人家抬手可灭。”薛万彻满面愁容道。 “本就只能分出两万人,突围成功后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若到时候再分兵成两路,那显然不现实,依本都督看,二次分兵就不必,若史都尉真能率兵突围成功,只拿下一个山头驻守就行了,毕竟分兵突围的目的是为了牵制突厥大军的部分兵马,并不是真的去抢占地盘; 北城门以西三十里外,有座山名叫独松峰,那峰高达数百丈,半截隐匿于云端,有山间雾气掩护,最适合设伏兵偷袭; 另外难得的是,独松峰山势奇特,上山的小道虽多,但通往山腰的隘口就一个,史都尉率兵拿下后,只需派两千弓弩手死死守住隘口,敌人就算出动十万大军上山清剿,亦是徒劳无功。” 李积说完,直接走到屋内挂着的舆图前,将独松峰所处的位置给薛万彻和史大义指了出来,至于王贵等一众反对将领,则直接被他当成空气给无视了。 “如此说来,都督心中早已做出了决断,既然如此,又何必征求我的意见呢。” 听出李积这是已经同意让史大义率兵突围了,薛万彻故作不满的拉下了脸; 至于史大义,他也听出了李积话语中的意思,激动之余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当然得征求你的意见了,毕竟史都尉若要率兵前往独松峰,就不得不与北城门外的拔延兀正面交锋,本都督思来想去,得找一武艺超群的猛将在战场拖住拔延兀,以此为史都尉争取突围的时间,而放眼整座太原城内,能与拔延兀正面一战者,也就只有你银镋无敌薛万彻,薛副都督了!” 李积话音刚落,偌大的议事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拔延兀个人战力之恐怖,在场之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数天前陈达连人带马被一棒砸成肉酱,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第382章 颉利亲征 就在李积、薛万彻等人因突厥的二次增兵而密谋商议之际,距离太原城五十里外的暮云山下,正率领十五万步卒急行军的突厥大将阿史那思罗,被突然到来的三骑快马截住了去路。 驾马前来的三人,皆身穿突厥将领特有的皮质盔甲,其中的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的虎须中年男子; 他面相威严,腰挎金色弯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只有久经战阵才能养成的肃杀之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统领二十万铁骑围困太原城的突厥统兵元帅,阿史那思摩。 至于跟随阿史那思摩一起来的另外俩人,则分别为一胖一瘦两名面相凶戾的壮年男子。 其中身材较胖的手持一对锁链黑铁锤,两个锤头比磨盘还要大出三分,一看就分量不轻; 而身材较瘦的则手提一杆鎏金九环刀,同时背挎着金胎弓与银箭囊,显然是擅射之辈。 “阿兄,你不应该在率兵围困太原城吗,怎么带着屠鲁、达赞二位勇士,亲自前来迎接小弟了!” 见到驾马前来的阿史那思摩三人,阿史那思罗连忙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他与阿史那思摩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俩人不仅兄弟感情好,且皆在突厥军中担任要职,是突厥可汗颉利最为倚重蓝突厥皇族。 “阿弟,你护着可汗长途跋涉远道行军而来,为兄自然得亲自前来相迎了。” 下马与阿史那思罗熊抱了一个,阿史那思摩在其耳边轻声回应道。 “可汗?” 阿史那思罗闻言脸色微变,旋即用质疑的口吻低声询问道:“阿兄南征大唐多时,可汗此番随我同行更是军中绝密,你是如何知道的?” “哈哈哈哈,可汗御驾亲临,此乃出征前为兄亲自与可汗商议制定出的计策,所以为兄自然知道。”阿史那思摩面露微笑道。 “不对吧,可汗跟我说,他是因为得知了巫铎大王子和使团折戬长安一事气不过,所以才临时决定御驾南征的,怎么到阿兄这里...好像变成早有预谋了...” 阿史那思罗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本来有其兄阿史那思摩率领二十万铁骑南征大唐,他们根本没必要再派十五万步卒驰援; 毕竟大唐骑兵短缺,在己方二十万铁骑的威逼压迫下,完全能震慑住大唐从而达到换粮的目的; 他们此番之所以二次增兵十五万步卒,主要是因为颉利可汗得知了使团与大王子巫铎覆灭在了长安城,想亲自前来向大唐讨个说法。 “嘿嘿,阿弟说的没错,可汗御驾南征,包括命你率十五万步卒前来驰援,就是早有预谋,若非如此,难道你真以使团出使大唐、包括为兄率铁骑南下,就只是为了逼大唐换取那五百万石粮食么。” 看着自家兄弟疑惑不解的样子,阿史那思摩较有深意的轻笑道。 “什么,可汗派遣使团来唐,其真正目的竟不是为了换粮!” 阿史那思罗闻言脸色大变:“阿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可汗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大唐与我汗国开战吗,可这...这眼下并非最佳开战时机啊!!” “哼,两国开战,哪有什么最佳时机可言,当你觉得是最佳时机的时候,人家难道就想不到,不会做好备战的准备?” 阿史那思摩咧嘴冷笑:“阿弟,你记住了,战机永远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当你单方面想发动战争的时候,就必须抢占先机留足后手,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阿兄所言,思罗记住了,就是不知...阿兄与可汗的真正计划,究竟是什么?”阿史那思罗忍不住好奇心追问。 “围困太原,声东击西,直取长安,颠覆大唐!” 面对弟弟的好奇,阿史那思摩并未打算隐瞒,他语气冷冽的吐出了十六个字。 “颠...颠覆大唐!” 阿史那思罗闻言吓了一大跳:“阿兄,大唐地域辽阔,人口更是远胜于我汗国,最关键的是,唐人还特别排斥我等外族入侵,仅靠咱汗国现有的兵力,根本吃不下整个大唐,搞不好还会遭遇反噬大伤元气,依我看,还是像三年前那样,在大唐大肆劫掠一番回去算了!” “不可能,这两年漠北夏极旱、冬极寒,闹饥荒闹的有多严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咱汗国虽然坐拥辽阔的草原适合饲羊牧马,但缺乏田亩产粮不足,因此一直遏制着各部族人口的繁衍壮大; 此弊端放在平时或许还不算可怕,可一旦遇上寒旱天灾牲畜死伤无数,那对汗国将是致命的,所以颠覆大唐抢占其地,这是咱们唯一也是必须的选择!” 阿史那思摩神情严肃,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阿兄,我承认你说的有理,可大唐毕竟不是孱弱小国,真要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即便最终我们能赢,短时间内也定会大伤元气; 别忘了,汗国西有苍突厥虎视眈眈,东边的高句丽亦非良善,此次咱们倾三十五万大军而出,后方的留守兵力本就空虚,若咱们跟大唐的战事陷入胶着,后院起火了怎么办?”阿史那思罗忍不住担忧道。 “思罗,身为军中统帅,你的担忧是对的,但你觉得你都能想到的,我和可汗会考虑不到吗?” 看着自己弟弟一脸担忧的样子,阿史那思摩似笑非笑道。 “阿兄此言何意,难道你和可汗早有布置?” 知道自家兄长智计过人,可汗颉利亦非有勇无谋之辈,阿史那思罗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阿史那思摩点了点头:“此事稍后再议,先带我面见可汗。” “请!!” 得知自家兄长和可汗另有图谋,阿史那思罗神色大喜,当即领着阿史那思摩和屠鲁、达赞二将一起朝着后军走去。 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行军队伍蜿蜒如蛇望不见底,在阿史那思罗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便自前军队伍中找到了一伙披甲骑马的突厥将领。 这伙将领足有十来人,从外表穿着看,只是行军队伍中最普通常见的低级将官,可若是有心之人细看,会发现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一名虎须中年男子面相威严,浑身散发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王霸之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突厥现任可汗颉利,阿史那咄苾。 见到颉利可汗,阿史那思摩携屠鲁、达赞二将连忙抱胸见礼,对此颉利淡淡的点了点头。 “康苏密、契苾何力、思摩、思罗,你们四人随本汗过来!” 冲着身旁两名同为普通将领装扮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颉利说完,翻身下马朝着路旁一处较为僻静的密林走去,阿史那思摩兄弟和被称作康苏密、契苾何力的两名突厥将领见状,连忙紧跟了过去。 “并州现在情况如何?” 领着人刚到密林之中,颉利便迫不及待的问向阿史那思摩道。 阿史那思摩恭敬回道:“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自臣率兵进逼并州开始,大唐附近各州郡县所辖府兵,便全都集中聚拢在了太原城内,敌我双方除一开始爆发的几场冲突外,至今尚未大规模开战。” “太原城守军被围困了这么多天,可有动作?”颉利继续问道。 “小动作自然是有的,比如唐军士气低迷时,曾有将领率兵出城邀约阵前斗将,并在阵前连斩了我军三名将领,但我军并未折损锐气; 因为后来拔延兀亲自出阵,仅用一棒便将那唐将连人带马砸成了肉泥,还在阵前一人打杀了数百唐兵,此举不仅大大振奋我军士气,连带着将唐军士气打压至了谷底,至今未敢再派兵出城。” 阿史那思摩略显自豪的说道。 “拔延兀不愧为我汗国第四勇士,果然悍勇无敌,只可惜武力尚在其上的吾儿巫铎却...却惨死在了长安城内,而且死的尸骨无存!” 提起自己长子巫铎,颉利满腔怒火,眼中密布着滔天恨意。 “可汗节哀,臣远征并州已久,对大王子殒命及使团在长安城覆灭一事了解有限,敢问此事具体是因何而起,难道就因为咱们出兵并州,逼大唐皇帝换粮?”阿史那思摩面露疑惑道。 “大唐皇帝不同意咱们用一千牛羊马换五百万石粮,但面对并州的危机,他又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便以五百万石粮太多,如果答应换粮对上对下皆无法交代为由,采取了拖延战术; 恰巧吾儿巫铎看上了大唐的嫡长公主长乐,于是执失思力便献计让巫铎向唐皇提出迎娶长乐公主双方和亲,如此一来,便可将那五百万石粮以公主陪嫁的名义顺理成章的带回漠北,这样唐皇对上对下皆可交待; 为了促成和亲一事,执失思力不惜花费重金,并以并州的安危为由,威逼利诱了不少大唐主和派臣子向唐皇跪谏逼宫,本来事情到了那一步,唐皇顶不住内外压力,除了妥协嫁女和亲外,应当别无选择; 谁知面对朝臣的跪谏逼宫,他唐皇李二不仅没有选择妥协,反而直接将长乐公主赐婚给了主战派的重臣翼国公秦琼之子秦勇; 那秦勇也是个胆大包天莽愣不要命的主,他被赐婚成为驸马后,见朝中臣子竟还在跪谏逼迫唐皇嫁女和亲,便以吾儿觊觎他的女人为由,直接带人杀到了使团所在的鸿胪客馆,用一种名叫雷火霹雳弹的火器,将客馆里的所有人包括吾儿在内全都活活烧死了!” 颉利可汗怒极而斥,话语中对秦勇充满了浓郁的杀意。 听完颉利的控诉后,阿史那思摩脸上同样露出了悲痛与愤恨,与之相比,其弟阿史那思罗和康苏密、契苾何力三人则要平静许多,显然事先早就详细了解过使团被覆灭的前后经过了。 “可汗,大王子之死固然令人悲痛惋惜,但眼下咱们的计划正进行到关键处,还望你保重贵体,以大局为重啊。” 能感受到颉利深刻入骨的丧子悲痛,阿史那思摩在沉淀了片刻后,轻声劝慰道。 “计划?阿兄,你和可汗的究竟有何计划?” 先前听阿史那思摩那么一说,阿史那思罗早就急着想知道颉利御驾亲征的真实目的了,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仅阿史那思罗,在场的康苏密和契苾何力二人闻言,脸上也都露出了疑惑与好奇,显然阿史那思摩所谓的计划,他们也被瞒在了鼓里。 面对康苏密三人投来的好奇目光,阿史那思摩下意识看了一眼颉利可汗,在得到了对方的眼神示意后,他才淡淡开口道:“在使团赴唐前,可汗便与高句丽王以及苍突厥可汗莫贺咄互派使臣达成了结盟,并约定三国一起举兵南下,颠覆大唐!” “什么!可汗竟与莫贺咄结了盟!” “这怎么可能!” “咱们与苍突厥诸部敌对多年,说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也不为过,可汗你...” 被阿史那思摩的话吓了一大跳,康苏密三人全都震惊的张大了嘴,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谁说死敌之间就不能暂时结盟的,你们都是我汗国军中举重若轻的统帅,亦是本汗信任倚重的大臣,难道不明白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么!” 对阿史那思罗等人的反应早有所料,颉利可汗冷声训斥道。 “可汗所言深意臣自然理解,可莫贺咄此人狼子野心弑弟上位,并非可共事之人,与之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康苏密情绪很是激动。 他与已故的执失思力,号称颉利麾下两大智囊,深谙谋略之道,以他对苍突厥可汗莫贺咄为人的了解,他并不看好所谓的结盟一事。 “与虎谋皮?哼,本汗乃漠北真龙,何惧虎也!” 颉利狂悖无惧:“结盟之事已定,而等听令行事即可,本汗已与高句丽王、莫贺咄约定好了,三方出兵相互配合,攻陷长安,颠覆大唐!” 第383章 潞国公侯君集 “可汗,大唐并非孱弱小国,虽久经内战国力未复,但兵精将勇底蕴尤存,要想颠而覆之,绝非那般容易的!” 见自家可汗铁了心要跟大唐开战,康苏密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态度果决的再次提出了反对。 “就因为大唐不是孱弱小国,就因为大唐国力未复,所以我们才要趁其尚未强大前先动手,不能给对方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的机会!”颉利坚持己见道。 “先下手为强?” 康苏密双目瞳孔忍不住一缩:“可汗是在怕大唐恢复国力强盛起来后,会出兵漠北对付咱们汗国?” 颉利点头:“没错,唐皇李二是个有能力、有野心、有理想、有抱负的皇帝,他那样的人可以为大局忍辱负重一时,但却不会一辈子忍受屈辱; 三年前本汗率军南下逼着他签订了渭水盟约,这对他和整个大唐而言乃奇耻大辱,为了报仇雪耻,这几年大唐表面上与民休养生息,实则暗中厉兵秣马积攒力量,准备在关键时候给予我汗国重击,所以,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得知了颉利欲颠覆大唐的因由,康苏密态度软和了不少,他偏头看向阿史那思摩道:“这也是思摩特勤支持可汗与苍突厥及高句丽联手对付大唐的原因?” “只是一部分原因,究其根本,主要还是因为这两年漠北冬寒夏旱灾害不断,让我觉得只有南侵大唐入主中原占据肥沃土地,才能保证各部族民不受饥寒、令汗国永久昌盛。” 阿史那思摩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我明白了”康苏密无奈苦笑:“一为国,二为民,想必高句丽王和莫贺咄,也是因此才答应与可汗结盟一起对付大唐的吧,毕竟这两国也同样不希望大唐日益强盛。” 阿史那思摩嘴角高扬:“不错,所以自始至终使团来唐商榷换粮一事、包括本特勤率军南下进逼并州、以及围困太原城,皆为阳谋,为的就是挑起战争,逼唐皇调集兵马驰援并州!” “阳谋?” “难不成...还有阴谋?” 阿史那思罗和契苾何力忍不住面露异色。 二人在突厥军中地位虽不低,但颉利可汗跟阿史那思摩密谋颠覆大唐的计划,事先他们并未收到半点风声,就连康苏密这位有着智囊之称的可汗亲信,也被蒙在了鼓里。 “康苏密,你一向智计过人,到现在可能猜出本汗和思摩特勤的计划为何?” 并未直接向契苾何力二人解释,颉利可汗冷着脸问向康苏密道。 “多少能猜到一些,可汗之所以逼唐皇调集兵马北上驰援并州,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想合高句丽、苍突厥三国兵力一起聚歼大唐的北征援军,以此给予大唐重创; 并州,尤其是太原城,乃大唐北方军事重镇,更是大唐的龙兴之地,唐皇是万万不会让其有失的,因此,在得知太原城被围后,唐皇所调援兵,必是他短时间内所能调集的全部兵马; 一旦大唐的北征援军被聚而歼之,那么整个大唐以北将再无可战之兵,届时大唐北方的土地、城池,皆可轻易到手; 至于第二种可能,那便是可汗想趁大唐北征援军驰援并州之际,三国合兵南下直取守卫空虚的长安城; 因为只要拿下了长安城,便可挟唐皇以令天下诸侯,让大唐各地兵马不敢轻举妄动,届时只需好好筹谋,整个大唐尽可为囊中之物。” 知道颉利可汗是在考验自己,康苏密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真不愧是本汗所倚重之臣,一下便猜到了我心中所想,依你之见,两种出兵方略,哪一种更为有利?”颉利追问。 “各有利弊,选其一,虽可最大程度削减唐军兵力,但唐国北征援军覆灭后,唐皇依旧可从较远的南方调兵北上,到时候双方相持起来,咱们肯定吃亏,毕竟三十五万大军的粮草消耗太大了,我们本就缺粮,根本打不起持久战; 若是选其二直接攻取长安,倒是可以借助长安城内的存粮,暂时解决咱们缺粮的问题,可这样一来,同样会出现两个不小的难题; 一是三国举兵南下动静太大,要想做到悄无声息的逼近长安城,绝非三年前那般容易,若是提前惊动了唐皇,对方势必会调兵早做城防准备; 至于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便咱们合高句丽、苍突厥三国之力攻下了长安城,到时候另外两国可不见得会跟咱们一条心到底,若是中途结盟崩塌内斗了起来,都不需要大唐各地兵马出手,咱们就先自相残杀的三败俱伤了。” 康苏密说完,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深深地担忧。 “利弊分析的很清楚,放开各自的弊端暂且不提,你更支持挥兵南下直取长安是么?”颉利可汗眼露精光道。 康苏密点了点头:“若可汗的最终目的是先下手为强颠覆大唐,挥兵南下直取长安无疑是最佳选择。” “很好,那就挥兵直取长安!”颉利打定主意道。 “可汗,要攻取长安,自并州出兵南下实为不智之举,依臣所见,还不如像三年前那样,率兵过阴山,然后走会州、原州、泾州、豳州这条捷径进逼长安。”康苏密出言建议道。 “可汗,康苏密言之有理,若从并州进军南下,路途遥远耗时费力不说,单是路上的重重关隘,就够咱们忙活的了。”阿史那思罗依声附和。 “进军路线本汗早已跟高句丽王及莫贺咄商议好了,选的就是三年前那条捷径,这次三方各出骑兵五万,共计十五万大军!”颉利咧嘴冷笑道。 “才出骑兵五万?可汗,这会不会有点太少了,万一要是高句丽王和莫贺咄相互勾结,半路反水针对咱们可怎生是好?”康苏密眉头紧蹙。 “放心,本汗既然敢跟他们结盟一起出兵,自然早有防备,思摩,本汗要用此行带来的十五万步卒换你五万精骑前往会州与高句丽、苍突厥会盟; 至于并州这边,有十五万精骑外加十五万步卒整整三十万大军相助,你必须在三天内给本汗拿下太原城,然后依托城关死死拖住大唐的北征援军!”颉利可汗冷声下令道。 “可汗放心,骑兵攻城发挥不出优势,但步卒就不一样了,攻城器械这段时间早已打造完毕,有十五万步卒相助,三天之内,臣一定拿下太原城!”阿史那思摩信心十足的保证道。 “很好,只要你拿下太原城拖住了大唐的北征援军,缺乏可战之兵的长安城本汗唾手可得,一旦长安城落入我手,唐军必定折返回援,届时咱们南北出兵共同夹击,必能将大唐的二十万援军一举歼灭; 待灭了唐军后,咱们双方便合兵一处,仅凭高句丽和苍突厥派出的那点兵马,到时候除了俯首称臣,便只有死路一条!” 颉利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 河东道,吕州城外,唐北征大军中路先锋官侯君集,率领麾下一众将领顶着炎炎酷日在南城门外列队恭候多时。 远处,战马嘶吼、尘土飞扬,数万北征大军在平北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副总管尉迟恭、中军参将柴绍的带领下急速行军,很快,浩浩荡荡的数万人便来到了吕州城下。 “平北道中路先锋官侯君集,携麾下诸将见过李总管、尉迟副总管、霍国公!!” 见李靖领着大军到来,侯君集伙同麾下诸将连忙上前牵马相迎。 “潞国公客气,柴某此次只是以中军参将的身份随行,可担不起你这中路先锋官亲自出城相迎!” 挥手示意身后大军停下,柴绍翻身下马冲着前来相迎的侯君集不冷不热道。 “霍国公说笑了,侯某先你们几天抵达吕州,勉强也算半个地主了,你们饱经风沙、远道行军而来,侯某岂有不出城相迎之礼。” 对柴绍不冷不热的态度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侯君集带着笑脸客套道。 “呵呵,地主?你侯君集又不是吕州刺史,你算哪门子地主!”柴绍冷嘲。 面对柴绍的冷言嘲讽,侯君集脸上原有的笑意顿时消散一空:“霍国公,你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什么时候生了耳背的毛病,侯某刚才说的是半个地主,这话哪里有错?” “怎么没错,你一不是吕州人,二不在吕州为官,只是奉陛下之命暂时节制聚集在吕州的各路府兵而已,怎么算也跟地主搭不上边啊。”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居然还有心思斗嘴互掐!” 知道柴绍跟侯君集打相识之日起,就一直不怎么对付,身为在场职权最高的李靖果断站出来打断了二人:“嗣昌(柴绍的字),你安排将士们就地休整一下,君集,你赶紧带我们进城,顺便说说并州现在各路兵马的情况。” 有了李靖的干预,柴绍和侯君集果断闭上了互怼的嘴,前者痛快转身前去安排将士们休整去了,后者则老老实实领着李靖、尉迟恭以及部分京畿护卫军高级将领一起走向了城门。 “李总管,尉迟副总管,眼下并州聚集的各路府兵共计约有四万五千余人,其中骑兵两千,步卒四万三千,大多数都是亲身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兵。” “骑兵怎么才两千这么少?” 李靖略显不满的蹙起了眉头。 此番他从京城所带领来的兵马,全都是柴绍麾下的京畿护卫军,共计有三万五千人,其中骑兵仅有四千,相对于突厥的二十万铁骑,这点数量根本不够看。 正因为自己带来的骑兵数量过少,所以李靖一直希望侯君集、张宝相、苏定方这三路先锋麾下能多有点骑兵,不曾想事实令他大失所望。 “李总管,两千骑兵虽然不多,但这已经是小半个河东道各路府兵所能凑齐的最大数量了,据我所知,张宝相所在的鄜州和苏定方所在的冀州,所聚集的骑兵数量还不到两千呢。” 侯君集倍感无奈,大唐缺战马,且骑兵标配一骑双马,所以少骑兵,这不是人力能在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问题,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当年的渭水之耻了。 “那也就是说,你们三路先锋大军加在一起,凑不齐六千骑兵!” 李靖脸色阴沉如水。 早在出征前与李二商议出兵事宜时,对方就曾答应凑一万骑兵给他; 由于当时他预估各路府兵应该能凑出六千骑兵,所以李二才允诺在京畿护卫军和北衙禁军中抽调四千骑兵出来凑齐一万之数,可以眼下的实际情况看,明显凑不齐一万骑兵。 在得知突厥出动了二十万铁骑的情况下,发现己方竟连一万骑兵都凑不齐,李靖不免为此次的北征之行深深担忧了起来。 “总管,我们三路先锋所辖各州府兵,确实没能凑够六千骑兵,可若是硬要凑齐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侯君集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什么意思,莫非你有办法生生变出骑兵来?”李靖神色古怪道。 “总管说笑了,就算我是幻术师,有凭空变物的本事,所变之物也都是假的,我的意思是,咱们之所以凑不齐六千骑兵,无非是因为军中缺战马,只要能借来一批战马,别说凑齐六千骑兵了,就是凑齐一万骑兵也不在话下。”侯君集似笑非笑道。 “借马?从哪里借?”李靖忍不住追问,一旁的尉迟恭也露出了感兴趣之色。 “从附近各州府郡县的富贵之家借,寻常百姓家是肯定买不起、更养不起马的,但那些士族权贵和商贾巨富,谁家还不圈养几匹好马啊。”侯君集笑着说道。 “侯君集,你这出的是什么狗屁馊主意!” 没等李靖开口说话,脾气火爆的尉迟恭抢先斥责了起来:“若真依你之策行事,去向士族权贵和商贾巨富借马,事后肯定会被人传成威逼强借,搞不好会激起民愤的!” “敬德言之有理,大部分士族权贵和商贾巨富,在朝中都是有靠山的,若咱们强借人家的马,不说陛下,仅朝中那帮腐儒言官的口水,就足够淹死咱们好几回的了。”李靖面露无奈道。 “总管和副总管误会了,我所说的借并非威逼强借,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借,对方若是不愿,咱们不强求便是; 对于那些愿意借马者,咱们可以朝廷名义奉上借据,甚至还可承诺事后给予一定的借马费用,对了,还必须得在借据上写清楚,若是所借马匹不慎在战场受伤亦或者阵亡,咱照价赔偿; 只要咱们做到了让对方有据可依,且借与不借全凭对方自愿,在国战面前,我想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借出马匹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让突厥蛮子入侵导致生灵涂炭。”侯君集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以朝廷的名义写借据...嗯,这个权利陛下虽然没有给我,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了击溃突厥敌军获取最终胜利,本帅僭越一次倒也无妨,只是... 只是君集,你能保证在向民借马的过程中,不会发生威逼强借的事吗,若真发生了那样的事,一旦传将出去丢的可是朝廷和陛下的脸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被侯君集说的有些心动,但李靖还是有所担忧。 “总管若是不放心,将此事交由我亲自督办如何,就从这吕州城内开始,我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侯君集拍着胸脯保证道。 面对侯君集的毛遂自荐,李靖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尉迟恭,见对方并未反对,当即下定决心点了点头:“行,此事就交由你去办,我会派兵传信给张宝相和苏定方,让他们分别在鄜州和冀州附近各州郡县尽快征借战马,希望在大军抵达并州前,能尽量多凑出一些骑兵来!” 第384章 银镋无敌薛万彻 对北征大军主帅李靖一行已经抵达吕州的事并不知情。 太原城,都督府衙议事厅内。 随着李积说出那句“放眼全城,能与拔延兀正面一战者,也就只有你银镋无敌薛万彻,薛副都督了”,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说到拔延兀,自从数天前在北城门外一棒打死连挑三员敌将的陈达,外加以寡敌众虐杀了数百唐军将士后,其突厥第四勇士的凶名,早已传遍了整个太原城。 由于拔延兀所体现出的个人战力,实在太过恐怖,这几日面对敌军在城外的不断挑衅与辱骂,城内的唐军将领们无一人再敢出城与拔延兀斗将,畏惧到就差直接挂出免战牌了,全军士气不可谓不低落。 正是因为深知拔延兀的战力恐怖,所以对李积突然说出让副都督薛万彻出城迎战对方,屋内众将才全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薛万彻这位副都督,在并州军中的地位,那可是仅次于李积本人的存在; 按理来说,以薛万彻的身份地位,那必须是坐镇中军掌控全局的,现在让其直接出城与敌人斗将,不说大材小用,单说双方身份和所需冒的风险,就全然不对等。 “都督,你可真是看的起我啊,那拔延兀的战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掌中一条狼牙棒,横扫无敌,就我这点本事出城迎战,恐怕下场比当日的陈达好不到哪里去。” 面对李积送上头的高帽子,薛万彻并未选择直接戴上,而是淡然的委言婉拒。 “万彻,咱两认识多年,以前还曾敌对过,你的本事如何,我心里一清二楚,我知你被陛下安排到并州来给我当副手,心中多少有点不服气; 但不服气归不服气,眼下大敌当前,咱两身为军中正副都督,还是暂时携手一致对外比较好,毕竟自家兄弟就算要打架也得关起来门来打,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你说对不对?” 面对薛万彻的委言婉拒,李积诚心劝慰道。 “李懋功,老子什么时候跟你成为自家兄弟了?” 知道李积的话是在给自己递软刀子,薛万彻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当然是自家兄弟了,这两年在并州,咱们一没吵过架,二没打过架,相互配合的多好啊,处的就跟亲兄弟一样,这你不能否认吧!”李积故作严肃道。 “呵呵,没吵过架、没打过架就成自家兄弟了?” 薛万彻忍不住讥笑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懒得跟你吵,懒得跟你打呢,毕竟你才是并州都督,而我只是个副的,若当着属下将士们的面,咱俩搞那些不利于军中团结的事,我丢不起那个人。” “呵呵,既然你还记得我是并州都督,是你的上级主官,那当着在场这么多将领的面,本都督的命令你不能不听吧,要是你不听,那我就只能治你个违抗军令之罪了。”李积借题发挥道。 “你...好你个李懋功,刚刚还说什么自家兄弟,现在竟拿官衔来压我!” 薛万彻气的不行,若非考虑在场还有旁人在,他绝对撸起袖子跟李积好好干一架,反正对方也打不过他。 “废话少说,本都督就问你我的命令你听是不听!” 事关太原城安危,李积收起了玩笑之心,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要老子听你的命令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要求,你必须得答应我!” 为官多年,深知官大半级压死人的道理,薛万彻在犹豫片刻后,直接跟李积谈起了条件。 “你还有要求?” 李积皱了皱眉:“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本都督依你便是。” “让我出城拖住薛万彻可以,但我得领一千骑兵出城迎战,待史大义率军成功突围后,我也要突围一同赶往独松峰!” 薛万彻毫不扭捏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也要突围赶往独松峰!这...这怎么能行呢,你乃并州统兵副都督,眼下突厥大军压境,你怎能擅离职守!”李积表现的很不情愿。 “正因为我是并州统兵副都督,所以才必须前往独松峰坐镇,眼下城内一共只有六万不到的兵马,分兵两万前往独松峰,其中囊括了城内仅有的八千精骑,如此重要的统兵任务,我这个副都督若不亲自承担,对上对下都说不过去!” 薛万彻语气很是强硬,大有一副你若不答应,我便绝不出城迎战的态势。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史大义虽是直阳县折冲都尉,可论军中威望和统兵能力,终究不如你这武安县公、并州副都督,既然你铁了心要前往独松峰坐镇,那本都督便依你了!” 在薛万彻的强硬态度下,李积无奈只好做出妥协。 “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薛万彻也给你吃颗定心丸,在史大义没有率军成功突围前,他突厥蛮子拔延兀,休想在老子的银镗下脱身!” 见李积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薛万彻大喜。 他本是前太子李建成麾下第一猛将,现任皇帝李二弑兄登基后,他虽未受到牵连,但因为其“降将”的身份,一直不被重用; 后来更是因为在朝中受到排挤,被贬出京城来到了并州给李积做副手; 别看他现在这并州统兵副都督的头衔大的吓人,可上面有正都督李积压着,他手中一直没什么实权,更没机会在战场立功; 此番他之所以态度强硬的争取前往独松峰统兵的机会,就是想凭此立功扬名,好让世人知晓他薛万彻虽是“降将”出身,但一身本事绝不弱于大唐任何名将。 见薛万彻这“老对手”信心十足的做出了保证,李积虽然心中有点不爽,但表面上还是给出了一系列的口头赞赏。 接下来的时间,李积以最快速度给厅内诸将安排好了调兵任务,随后便遣散众将分头执行任务去了。 一个时辰后。 太原城城北瓮城中,聚集了密密麻麻近两万唐军将士。 这些唐军将士为首的是八千红甲骑兵,在骑兵之后,则是整装待戈的一万两千步卒。 显然事先便做好了周详的安排,在两万将士的身上,除了冲阵所必备刀枪、弓弩、盾牌、利箭等武器外,还携带了大量的干粮,全场弥漫着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 “距离商议好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薛副都督人呢?” “该不会是临时反悔怯战了吧。” “有可能,毕竟突厥悍将拔延兀的战力实在太恐怖了,面对这种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强敌,退避才是最好的选择。” “......” 李积带领麾下一众高级将领立于城门口,见主角薛万彻迟迟未到,不少人开始轻声吐槽了起来。 “闭嘴,薛副都督既然答应了出城迎战拔延兀,就一定会来的!” 见在场同僚们竟敢越级吐槽薛万彻,披甲持枪站在李积身旁的史大义,忍不住开口斥责道。 其实史大义跟薛万彻也没有那么熟,他之所以冒着不惜得罪同僚的风险帮薛万彻说话,完全是因为佩服对方敢出战拔延兀的勇气。 要知道自从当日陈达出城迎战拔延兀被一棒打成肉泥后,面对突厥大军一连数日没完没了的辱骂逼战,整个太原城内的所有军中将领,就没一个再敢出城应战的,今天的薛万彻是第一个。 “哟,史都尉莫不是因为马上就要跟随薛副都督前往独松峰驻防了,所以故意拍马献媚啊。” “嘿嘿,人家倒是想拍马献媚,问题是薛副都督人都不在,他拍马献媚给谁听啊。” “当然是给想听的人听了,毕竟在场将士这么多,总有人会将他的话传到薛副都督耳中的。” “唉,头脑是挺聪明的,就是可惜这聪明用错了地方,也不想想看,这并州到底是正都督说了算,还是副都督说了算。” “......” 史大义话音刚落,立时便遭到了一连串的冷嘲热讽。 这些出言嘲讽的人官职皆不比史大义低,全都是受李积提拔起来。 “你们...你们休要胡说八道,我史大义从不做那拍马献媚之事!” 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帮薛万彻说了句话,竟会遭到这么多同僚的敌视,史大义急忙出言解释。 “哼,你是由都督一手提拔起来的,平日跟副都督并不熟络,你若不是为了拍马献媚,怎敢当着都督的面帮副都督说话!” “我...我只是佩服副都督敢出战拔延兀,并没有其它想法!”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我看你就是...” “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全都给本都督闭嘴!” 眼看双方就要吵起来了,一直在眺望着瓮城入口方向的李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喝,吓的史大义等人连忙闭上了嘴。 “驾!!驾!!!” 李积这边刚震住麾下众将,快马疾驰的声音突然自远处响了起来。 伴随着一片尘土飞扬,薛万彻高大威猛的身影驾马出现在了李积等人身前。 相较于之前在议事大厅,此时的薛万彻身穿华丽明光铠,胯下黑鬃白駹马,手持一杆银光月牙镗,看上去盛气凌人、威风凛凛。 “抱歉,我的老伙计久疏战阵,多年未曾见血发市,回去后我好好地打磨了一番,因此耽搁了时间,都督,下令开城门吧!” 手中银光月牙镗隔空一挥,自半空带起一连串残影,薛万彻战意高昂的冲着李积催促道。 “万彻,你...你千万不要逞强,万一史都尉率兵突围后你无法抽身突围,那就拼命折返回城,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搭进去,听见了么。” 看着眼前英姿勃发与平时相比宛若彻底变了个人的薛万彻,李积语气少见的柔和。 “哈哈哈哈,李懋功,你莫不是怕本将军建功,所以才故意乱我战心?” 感受到了李积言语中对自己的关切,薛万彻哈哈大笑道。 “你少放臭屁,咱两一直以来虽有不合,但我李积从无害你之心,更无阻你建功晋升之意,不管你信不信!”李积语重心长道。 “嘿嘿,老子还真不信,昔日咱两各为其主,你看老子不顺眼,老子看你同样也不顺眼,这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立场不同嘛; 但陛下登基后,老子早已坚定了立场,你瓦岗派的人却还要在陛下面前进献谗言排挤我,将老子排挤的被贬离京城也就算了,居然还让陛下将我贬到并州在你手下听命效力; 哼,论排兵布阵,我薛万彻自负不弱于人,论武艺,即便是号称大唐第一猛将的秦琼又奈我何,老子被贬离京后,只想凭自身本事在战场一刀一枪搏出个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但来并州这三年,老子却一直受你暗中打压,你还敢说自己无害我之心,没有阻我晋升之意!” 心中怒火压抑已久,薛万彻也顾不上还有诸多同僚在场,将自己的满腔不忿全都倒了出来。 “万彻,你冷静点,我先你半年离京赴任并州都督,对你在朝中受人排挤之事并不清楚,至于你所谓来到并州后受我暗中打压,我发誓,这绝对是无稽之谈!”李积诚心解释道。 “无稽之谈?哈哈哈哈,李懋功,你不妨开口问问你身后的这帮人,打老子赴任并州开始,他们有谁真正将老子这统兵副都督放在眼里过,老子的命令,他们又何曾真正听从过!” 薛万彻放声冷笑,言语中对李积的不满,表达的毫不掩饰。 经薛万彻这么一说,李积第一时间转头冷眼扫向了身后的王贵、邢荣等将。 感受到了李积冰冷的目光,王贵等人全都尴尬的低下了头,他们这三年确实没拿薛万彻当回事,甚至明里暗里还给对方使点小绊子;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因为纵观李积和薛万彻平日间的相处,表面给人的感觉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冤家对头,而他们身为属下,自然是选择站队职权一把手的正都督李积了。 “行了李懋功,不论过往恩怨如何,咱两身为并州正副都督,当下还是得以战事为重,若老子今天不幸战死沙场...麻烦你看在同州为官三年的份上,帮我备上薄棺一口,将尸首收敛送回长安我兄长薛万钧家,谢了!” 收敛情绪冲着李积抱了抱拳,语毕,薛万彻果断催马奔向了城门...... 第385章 阵前雪耻 “呔,城楼上的怂包唐军们听着,我家拔延将军说了,你们身下的太原城,迟早是我突厥汗国的 囊中之物,若现在打开城门献关投降,事后可以饶你们一条狗命!” “献城投降者不杀,若不识好歹,城破之日,便是尔等鼠辈殒命之时!” “李积,你不是号称大唐名将吗,为何只会像龟孙子一样天天缩在城里,不敢出城与我家将军一战!” “你们唐军将领全都死光了嘛,竟连一个敢出城迎战的都没有,简直胆小如鼠怂如龟!!” 太原城北城门外,源自突厥军中的嘲笑辱骂声不绝于耳,听的城楼上的唐军将士们满脸臊红、心酸不已,偏偏又没一人敢出言反驳。 像这样的辱骂声,自当日陈达率兵出城迎战被拔延兀一棒轰杀,便天天环绕在守城将士们的耳边,因而导致全城将士们的士气,低落到了最谷底。 “擂鼓!!” 就在城楼上的守城将士们默默承受着敌军的嘲讽辱骂之际,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自廊道拐角处响起,却是李积带着王贵、邢荣等一众将领突然登上了城楼。 “都督,您刚才是说...是说擂鼓吗?” 没想到李积会携众将突然登临城楼,城楼上负责擂鼓鸣金的唐兵怯怯的确认道。 “没错,擂动战鼓,薛副都督要亲自领兵出城迎敌!”李积中气十足命令道。 一连避战承受嘲讽辱骂了数日,闻听己方将领要出城迎战,而且迎战的还是军中大名鼎鼎的薛副都督,城楼上的数百唐兵先是一愣,旋即脸上全都涌现出了难以掩饰的狂喜。 震天般的战鼓声很快自城楼上响起,伴随着城门开启、护城河吊桥缓缓落下,薛万彻持镗拍马率先飞奔而出,身后则紧跟着千余名红甲精骑。 “怂...怂包唐军今天居然出城应战了!” “快飞马前往后营通知拔延大将军!!” 围城大军阵前,突厥的几名统兵将领原本正指挥属下士兵骂阵,闻听远处城楼战鼓擂鼓,一队大唐骑兵飞马出城,众将中立时便有人做出了反应。 本就相距只有不到两箭之地,突厥大军这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薛万彻率领一千骑兵,便已经冲到了距离突厥大军约一箭之地外的阵前。 “拔延兀何在,滚出来与本将军一战!!” 手中银镗隔空直指阵前的数万突厥大军,薛万彻提高嗓门大声叫起了阵。 “来将何人,可通姓名!“ 因拔延兀不在阵前,面对薛万彻的叫阵,在场突厥将领中,一身穿皮甲、手持长刀的方脸大汉主动回应道。 “你可是拔延兀?” 眼神冰冷的直视着方脸大汉,薛万彻明知故问道。 “我乃拔延将军麾下左先锋,古力察,拔延将军即刻就到!” “哼,既然你不是拔延兀,那便没资格询问本将军名号,赶紧去叫拔延兀滚出来受死!” 薛万彻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好大的口气,凭你也配与拔延将军交手,先问过我手中的长刀答不答应!” 见对方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古力察盛怒之下,当即拍马出阵直取薛万彻。 “按兵不动,等待命令!” 见敌将拍马舞刀直奔自己而来,薛万彻扭头吩咐了身后的几名统兵校尉一句,随后纵马飞奔出阵,主动迎向了古力察。 胯下黑鬃白駹马迅如闪电,前后不过片刻功夫,薛万彻便和敌将古力察自半途相遇。 二将碰面,古力察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举刀劈向了薛万彻脑门,欲先下手为强,对此,薛万彻单手挥镗一记斜撩,重重劈在了古力察的长刀之上。 只听“哐当”一声硬响,古力察手中长刀,被造型奇特的月牙镗震的脱手而飞,连带着其双手虎口也被震裂了,鲜血直淌。 见敌将失了兵器,薛万彻手中银镗刃锋一扫,在古力察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其头颅瞬间与脖颈分离滚落在了地上,至死,其瞪大的双眼中还残留着极致的惊恐与不敢置信。 全军死寂! 不论突厥大军,还是唐军,全都没想到古力察这位拔延兀麾下左先锋,竟会被薛万彻一招轻而易举的秒杀,而且还是身首分离,死不瞑目的那种。 短暂的沉寂过后,唐军一方响起了胜利者的激烈欢呼,声音响彻半边天,与死寂无声的突厥大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个薛万彻,真不愧是昔日能与老秦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的存在!” 城楼上,李积看着远处跨马持镗、立于两军阵前宛若战神般的薛万彻,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不仅是他,王贵、邢荣等诸将,包括城楼上的所有守城士兵,脸上全都洋溢着惊喜的笑容。 还真不能怪他们得意忘形。 自打数天前陈达被拔延兀连人带马一棒砸成肉泥,连带着一同出城的五百将士折损大半,唐军士气便一直沉于谷底至今。 尤其是这几天被敌军堵在城门口不断辱骂挑衅,却因忌惮对方实力怯战龟缩不出,所有唐军心中都憋着一口恶气,直到此刻亲眼目睹了副都督薛万彻率兵出城,并在两军阵前大展神威,这口恶气才勉强吐出来。 “大胆唐将,竟敢杀我大军左先锋,赔命来!” 感受到了唐军士气的高涨,沉寂许久的突厥军中,再次冲出了一将。 这是一位穿着与古力察一般无二的突厥将领,他手持一杆纯铁长矛,催马疾驰之下,很快便到了薛万彻近前。 “来将通名,薛某镗下不死无名之辈!” 眼看敌将逼近,薛万彻并未急着动手,而是扯开嗓门大声喝问。 “我乃拔延兀大将军麾下部将,拔延图!” 大声开口报出了自己名号,突厥将领话音刚落,身下战马已然疾驰到了薛万彻身前,他人借马力抬手一矛直取薛万彻胸膛,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 “哼,无名之辈,不自量力!” 面对拔延图迅猛出击的长矛,薛万彻脸上表情充满了不屑。 他手中银镗用力一挥,后发先至的拍在了拔延图身下战马的马头上。 镗本就是攻防一体的重兵器,薛万彻的这杆银光月牙镗,更是重达恐怖的二百八十斤。 在月牙镗的重击下,拔延图身下战马头颅当场爆开,连带着马背上的人也被银镗余威冲击的滚落在了地上。 显然是没料到薛万彻的武力竟如此恐怖,被一镗干下马的拔延图心中既震惊又恐惧,他没有半点犹豫,自地上爬起后转身便朝着己方阵营跑去。 见敌将想逃,薛万彻并未追赶,他将手中银镗插在了地上,随后不急不缓的自马背上取下了弓箭。 搭箭、开弓、瞄准、松弦。 只听“嗖”的一声破空风鸣,一支羽箭精准无误的射入了拔延图后颈,从咽喉处贯穿而出。 冷不丁被一箭穿喉,正往本阵狂奔而逃的拔延图脚步突然一顿,紧接着双目瞳孔紧缩,他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整个身体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就此断绝了生机。 见薛万彻前后不到半盏茶功夫,便在阵前连斩两将,而且斩的那么的轻松,本就处在兴奋之中的唐军士兵再次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其中呼啸声最大的,当属跟随薛万彻出城的一千骑兵了。 这一千骑兵距离薛万彻较近,对薛万彻阵前斩将的全过程肉眼感官的最是贴切,尤其是想到这一连数日在突厥大军辱骂挑衅下只能龟缩不出的憋屈,情绪激动之下,有人甚至忍不住喊出了“薛副都督神勇无敌”的口号,一时间全军士气大震。 相较于唐军这边的士气高涨,一连折损了两员骁将的突厥大军士气不可避免的跌入了最谷底。 要知道最先被薛万彻斩杀的古力察,可是他们的阵前左先锋; 而拔延图在军中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将领,但私下确是统兵大将军拔延兀的亲侄子,平日深受拔延兀倚重; 随着古力察和拔延图的殒命,在场所有的突厥将领都清楚,他们今天若不能将对面的唐将留下,事后必将承受拔延兀的滔天怒火。 “哈哈哈哈,都说你们突厥人骁勇善战,没想到竟派两名废物前来战我,好歹派个有本事的来啊!!” 一箭成功射杀了拔延图,薛万彻脸上洋溢出的欣喜与狂傲毫不掩饰,他冲着对面的突厥大军朗声挑衅了起来。 面对薛万彻的狂妄挑衅,突厥大军阵前的十几名统兵将领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们恨不得冲上前去将薛万彻碎尸万段,但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们不能这样做; 因为薛万彻所展现出的武力太过可怕,单兵斗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对手,若莽撞的直接冲过去,下场只会和古力察与拔延图一样; 至于率军掩杀凭借己方兵力优势留下对手,突厥众将更是不敢轻易冒险; 毕竟此次对方出城的全都是骑兵,只要自己这边一出兵,对方必定飞速转身撤回城内,届时没能留住敌人,拔延兀到后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在突厥众将看来,他们此刻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耐心等拔延兀自后军营帐赶到阵前,只要拔延兀到了,凭借对方那一身恐怖的武力,绝对能单兵斗将斩杀薛万彻,凭此还能重新鼓舞己方士气。 “怎么,你们全军这么多人,就没一个有胆出阵与我交战的吗?” “你们不是一直嘲讽辱骂我大唐将士是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么,看你们现在这畏畏缩缩的样子,究竟谁才是真正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啊!” 见面对自己的嘲讽与挑衅,突厥诸将竟全都不为所动,薛万彻继续开口。 他此番出城的任务是缠住拔延兀,好为史大义率兵突围减轻压力,所以他必须等拔延兀赶来阵前,当然,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他并不介意多斩杀几名敌军将领,毕竟阵前斩将鼓舞士气,这也是大功一件。 “忽尔右先锋,这唐将实在太过嚣张,咱们干脆率领大军一起掩杀过去算了!” 听着对面敌将不断传来的辱骂声,有突厥将领实在忍不住了,冲着己方为首一名光头大汉提议道。 “不可,拔延大将军有令,但凡有唐将率兵出城,咱们务必将人全部留下,对面这员唐将出城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和拔延大将军单兵斗将的,若咱们率军冲杀,对方肯定会被吓的龟缩回城!” 面对己方将领的提议,被称作忽尔的光头大汉直接拒绝。 “吓的龟缩回城就龟缩回城,这总比任其在阵前叫骂影响我军士气的好!” 出言提议的突厥将领怒气冲冲道。 “闭嘴,拔延将军命令我等在阵前叫骂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逼出了这上千唐军,而且还是骑兵,咱们怎能放其龟缩回城去!” 忽尔轻声怒斥。 他乃拔延兀前军右先锋,深知自家将军此番南征大唐,就是为斩将建功、诛敌扬名而来; 阵前敌将身穿明光铠,所率尽是清一色的骑兵,一看就是唐军高级将领,若逼此等人物回城而丧失了立功的机会,事后他这前军先锋官必将承担怒火。 “喂,你们这帮无胆的突厥鼠辈到底战是不战啊,若实在怕老子不敢单兵出战,那就三个三个一起上,再这般龟缩怯战,老子可领兵回城了!!” 接连嘲讽叫骂了好一阵,见突厥军中依旧没人敢上前来挑战自己,薛万彻有些不耐烦了。 “不好,他说咱们再不出战,就要率兵回城了!” “拔延兀大将军怎么还不到啊,若真让这伙唐军成功回城,事后咱们如何交代!” 一听薛万彻要率兵回城,突厥诸将顿时坐不住了,尤其是右先锋忽尔。 “不能让他回城,否则古力察和拔延图二人就白白牺牲了,赤虎、苍骨、阿罕达三位将军,你们一起出战,尽量拖延至拔延大将军到来!” 眼中锐芒一闪而过,忽尔突然冲着身侧三名突厥将领冷声下令...... 第386章 薛万彻vs拔延兀 “拔延将军,喜事,天大的喜事,有唐军将领出城应战了!!” 拔延兀大军后方营帐内,统兵大将拔延兀正与麾下几名将领商议十五万步卒援军到来后的攻城事宜,突然,一名突厥士兵兴冲冲的闯进了营帐。 “你说什么,唐军有将领出城应战了!” 因为后军营帐距离围城前军尚有一段距离,拔延兀并未听到太原城楼上响起的战鼓声,所以听到士兵来报后,有点不敢置信。 自从当日他在太原城下大展神威,彻底摧毁了唐军的士气后,见一连数日都没有唐将敢出城迎战,他便将前军骂阵的任务交给了麾下左先锋古力察,而自己则回到了后军营帐享清闲; 身为节制数万兵马的突厥统兵大将,拔延兀倒也不是没考虑过,唐军会忍受不住辱骂冒险出城决战,但他根本不怕; 毕竟他的前军足有三万五千兵马,虽然其中只有五千带马精骑,另外三万人都是弃马步卒,但到底是英勇好战的三万五千人,即便太原城内的数万唐军齐出,短时间内也根本脱不了身。 “没错将军,唐军确实有将领率兵出城了,还直接冲到阵前扬言要挑战你呢!” 生怕拔延兀不信,前来传讯的唐军士兵十分肯定道。 “出城唐将何人,一共带了多少兵马?” 并未急着赶去两军阵前,拔延兀一边拿起盔甲往身上穿,一边仔细询问道。 “具体姓名不清楚,一共带了千余人!” “什么,才区区一千人!” 拔延兀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失望。 他们此次南下的二十万大军,因为全是不善攻城的骑兵,统兵元帅阿史那思摩怕攻城折损骑兵过多,所以一直没有正式下达攻城的命令。 统帅没有下令攻城,身为将领的拔延兀自然不敢贸然行动; 但他此番随军南征大唐,本就是为立功扬名而来,为了多建功勋,他想了个办法,那便是让阵前将士不断挑衅辱骂唐军,希望将太原城内的唐军逼出城来决战,如此他便能达到斩将立功的目地,数日前唐将陈达被逼领兵出城应战就是如此。 本以为这一次唐军出城迎战,肯定会多带些人,可一听只有区区一千人,拔延兀便兴趣乏乏了,倒不是他看不上消灭一千敌军的战功,而是他深知太原城内还有五六万唐军,若一次才逼出几百上千人,那他要夺得攻城首功,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将军,这一次唐军虽然只出动了一千人,但这一千人全都是骑兵,而且为首的那名唐将身上穿着造价昂贵的明光铠,一看就官职不低!” 看出了自家大将军对此次唐军出城应战兴趣不大,传讯士兵连忙加重了说辞。 “一千骑兵,明光铠!” 本来还兴致乏乏,听传信士兵这么一说,拔延兀脸色骤转急变,变为了狂喜。 他虽是突厥将领,但对明光铠这种只有大唐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的盔甲早有所闻,自己若是能阵斩一员唐军高级将领,那功劳可远比当日斩杀唐将陈达要大的多。 更何况唐军出动的还是一千骑兵,据他所知,由于大唐缺战马,并州城内的骑兵并不多,若自己能灭掉这一千骑兵,无疑是给唐军一记重创,这份功劳足可比肩斩杀五千唐军步卒了。 想到此处,已然穿上战甲的拔延兀迅速自一旁抄起了兵器混铁狼牙棒,随后领着一众将领冲出了营帐。 一路策马狂奔,很快,拔延兀便带人赶到了两军阵前。 催马刚至,都未来得及与己方将领汇合,拔延兀便眺望到了阵前,一员身穿明光铠的唐将正与己方赤虎、苍骨、阿罕达三将酣战,对方虽是以寡敌众,但却大占上风。 “大将军,你终于来了,这员敌将骁勇无匹,事先已连斩了我方古力察和拔延图二将!” 见拔延兀催马来到了阵前,忽尔带着突厥众将连忙迎了上去。 “什么,古力察和拔延图被敌将斩了!” 目光一直盯在远处战团的薛万彻身上,闻听忽尔所言,拔延兀这才注意到战场上还躺着两具尸体,一时间眼中杀意迸生,脸色大变。 要知道古力察可是他麾下得力干将,现任大军左先锋,拔延图则是他同族亲侄,一连痛失两员爱将,而且还是被敌人在阵前直接斩杀的,对拔延兀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耻辱。 “啊!!” 正当拔延兀恼羞成怒准备催马出阵之际,远处以一敌三的战团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却是那名叫赤虎的突厥将领被薛万彻抓住破绽,当胸一镗挑落马下,直接毙命。 以一敌三尚且落于下风,冷不丁被斩掉一人,仅剩下的苍骨和阿罕达二将身上压力骤然倍增,拔延兀见状,二话不说直接拍马出阵直取薛万彻。 “哼,终于露面了!” 横眉扫了直奔自己冲来的拔延兀一眼,正与两名敌将缠斗的薛万彻知道自己必须得速战速决了; 他双臂聚力一扫,手中银光月牙镗仿若化作了万钧巨石,直接将阿罕达连带着横在身前的长枪一起,自马背上拍飞了出去。 被重达近三百斤的月牙镗一镗拍飞落马,纵使在关键时候用手中长枪护在了身前,阿罕达还是被震的五脏俱裂横死在了当场,至于其手中的一杆纯铁长枪,则早已弯曲的不成样子了。 有赤虎殒命在前,见薛万彻又一镗秒杀了阿罕达,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的苍骨,二话不说勒马便往本阵而逃,对此薛万彻再次拿起了马背上的弓箭,并迅速开弓瞄射。 “嗖!!” 长箭破空,一箭穿喉的画面再现,欲逃回本阵的苍骨伸手捂着咽喉,随后跌马殒命。 在两军阵前以一敌三,连诛三将,再加上先前斩杀的古力察和拔延图二人,薛万彻出城后共计斩杀了突厥五员大将,在其彪悍的战绩影响下,其身后的唐军士气被瞬间烘托至了最高峰。 “吁!!” 在唐军激烈的欢呼喝彩声中,倒提狼牙棒驾马全速狂奔的拔延兀,总算是冲到了薛万彻身前; 见前后不过片刻功夫,苍骨三人便尽数殒命在了薛万彻之手,拔延兀气的双目充血:“大胆唐将,竟敢在阵前连斩我突厥将士,就不怕本将军一声令下荡平你太原城吗!” 薛万彻浑然不惧:“拔延兀,你休想吓唬老子,你家统帅阿史那思摩可不是无脑之辈,他若真有十足把握凭二十万骑兵拿下我太原城,你们早就全力攻城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哼,你太原城内不过区区五六万兵马,我突厥大军若全力施为,被围孤城,旦夕可破,本将军之所以等到现在还未攻城,无非是我家可汗还幻想着与你家皇帝和谈没有下令罢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拔延兀冷声怒斥。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真的是一开始他所接到的命令,是对太原城围而不攻,坐等使团在长安的谈判结果; 假的是他已经收到消息,得知使团在长安覆灭,双方国主决定不死不休全面开战了。 “被围孤城,旦夕可破?哈哈哈哈,拔延兀,我家陛下所派北征援军不日便到,凭你领着一群不擅攻城的骑兵,也想谋我太原城,简直是痴人说梦!”薛万彻放声冷笑。 “到底是本将军痴人说梦,还是你自己在痴人说梦啊,据我所知,你大唐皇帝于数天前,确实给你并州派来了援军; 可惜所派援军以步卒为主,骑兵少的可怜,以步卒的行军脚力,他们最快也得五天以后才能抵达太原城下,我军这段时间一直在偷偷打造攻城器械,最迟今晚便可彻底打造完毕,有攻城器械相助,五天足够拿下你太原城了!” “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在偷偷打造攻城器械么,实话告诉,就连你们二次增兵十五万步卒已达暮云山的消息,我们也一清二楚,可即便如此,我军也有足够信心,坚守至援兵到来!”薛万彻强装镇定道。 一眼便看出了薛万彻的伪装,拔延兀冷笑连连道“你在说谎,若你真有信心坚守城池至援兵抵达,你根本不会冒险率兵出城来挑战本将军,企图拖延时间!” “谁告诉你老子率兵出城是为了拖延时间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家都督派我领这一千骑兵出城,是为了冲出你军包围,前去与北征援军碰头的; 老子之所以没急着突围,就是想在阵前跟你来一场单兵斗将,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谓突厥第四勇士; 好让你知道我大唐将士,不是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这不,趁你不在阵前,老子已连斩五将,大大振奋了我军士气!” 早在出城之前,便与李积商议好了应对拔延兀之策,薛万彻故作得意的挑衅道。 “想教训本将军?哼,真是好大的口气,今日你连斩我方五将,我便用这条狼牙棒让你赔命,通名吧,我狼牙棒下不死无名之辈!” 没打算再跟对方继续废话下去,拔延兀手中狼牙棒直指薛万彻,语气中充满了迫不及待。 “当日在城楼上老子一连赏了你那么多支箭,虽然没能射死你,但也不至于让你一点印象没有吧。”见对方问起了自己名号,薛万彻似笑非笑的回道。 “是你!!!你就是那天在城楼上自称并州副都督的薛...薛万彻!” 拔延兀大吃了一惊,在反应过来后,眼中战意更为高昂了。 他之前见薛万彻身穿明光铠,便已知对方是唐军中的某位高级将领,但并没有往位高权重的副都督身上想。 要知道并州的最高军事统帅除了都督,那就是副都督了,地位等同于他们突厥大军的副元帅,若能在阵前将之斩杀亦或者生擒,那绝对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没错,本将军就是并州副都督、兼并州统兵副总管薛万彻,今日亲临阵前,就是为了取你狗命,看镗!” 口中话音刚落,薛万彻催马上前一镗直刺拔延兀胸口,速度之快,眨眼极致,令人防不胜防。 面对薛万彻当胸刺来的银镗,拔延兀的反应亦不慢,他抬手一棒将银镗斜拨而开,紧接着一记乌云盖顶,反砸向了薛万彻的天灵。 本就没抱幻想能一击命中对手,见自己的攻势被化解,敌人的反击接踵而至,薛万彻双臂举镗盖过头顶,准备硬接下对方这势沉力猛的一棒。 “哐当”一声硬响,紧接着一阵战马嘶鸣。 拔延兀蓄力挥下的一棒,重重砸在薛万彻的银镗上,其所蕴含的恐怖力量不仅震的薛万彻双臂发麻,就连胯下坐骑黑鬃白駹马,也被瞬间袭来的强大压力压的四腿发颤,差点失蹄跪地。 “好大的力气!” 感受着双臂传来的酸麻,薛万彻忍不住自心中一声惊叹,好在他半点惧意未露,相反,还激起了他强烈的战意及好胜心。 “你也吃我一镗!” 双臂发力将压在头上的狼牙棒反顶而开,薛万彻张口一声大喝,旋即全力挥镗照拔延兀迎头盖脸的劈了下去。 本以为自己倾尽全力的一棒,定能像当日对付陈达般,一棒将薛万彻打垮落马; 见对方不仅硬扛住了自己的进攻,还第一时间朝自己发动了反击,来不及躲闪的拔延兀只得照搬对手招数,举起手中狼牙棒迎了上去。 精铁重击之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一起的同样也有战马嘶鸣。 在薛万彻堪称全力一镗的重压下,拔延兀首次在战场上感受到了双臂发麻的酸痛感,连带着他胯下战马的四蹄,也同样不争气的差点跪伏在地。 到底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突厥悍将,仅接了薛万彻一镗,拔延兀便看出了对方的力量绝不在自己之下; 他知道面对薛万彻这样的对手,单纯靠力量压制是很难取胜的,于是他选择了调整战略,直接以狼牙棒法和薛万彻缠斗在了一起...... 第387章 我大唐将士没有孬种 战马仰蹄,奋力嘶鸣,兵器交击、火星四射。 放弃了力量上的较逐而改为了比拼速度与招式,拔延兀与薛万彻的战斗,直接看呆了双方观战的士兵。 二将一人手中狼牙棒舞的大开大合,攻势迅猛,一人月牙镗使的神出鬼没,攻守兼备,一连在两军阵前激斗了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都督,薛副都督的武艺真是厉害啊,那拔延兀一看就是个悍勇善战的猛将,可他与薛副都督激战了这么长时间,竟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自城楼上眺望着远处正酣战不休的两员猛将,李积麾下右偏将邢荣满脸振奋道。 “那是自然,万彻年少成名,银镗无敌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别看我大唐立国以来,成名武将不少,但当年能在个人武力上压他一筹的,除了翼国公秦琼外,连吴国公尉迟敬德也未必是其对手; 尤其是到了现在,翼国公和吴国公都已不在壮年,真要生忘死的跟万彻大战一场,孰胜孰负可就难说咯。”李积忍不住轻声感慨道。 “都督,薛副都督厉害是厉害,可若一直就这么跟拔延兀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别忘了,咱们的目的可是让史大义率兵突围。” 不同于邢荣的满脸振奋,王贵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本都督心里有数,万彻应该是压抑了太久,急于想在战场立功,所以才迟迟没按计划行事。”李积眉头微蹙道。 “急于立功?薛副都督不是已经连斩五将了吗,他已立下了大功啊。”王贵不解。 “那五人不过是突厥军中的普通将领罢了,斩杀他们的军功和斩杀拔延兀相比,压根不值一提。”李积随口解释道。 “什么,都督你的意思是说薛...薛副都督他想斩杀拔延兀建功!” 王贵被彻底震撼到了,就连邢荣等一众将领也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应该是这样,否则他早就按计划行事了。”李积面无表情道。 “那...那怎么办,要是薛副都督死缠着拔延兀不放,史大义如何率兵突围啊!” 王贵急了。 他对薛万彻是否能斩杀拔延兀一点兴趣没有,相反,他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拔延兀被斩杀。 因为只要拔延兀一死,城外的数万突厥精兵肯定会全力反扑,即便不反扑,也不会轻易撤防让城内的兵马离开,毕竟他们的十五万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一旦史大义无法率兵突围出城,待突厥的十五万援军一到,太原城必破无疑,唯有史大义率军在外围另占一处驻兵地和太原城守护相望,才能给突厥大军带去威胁,从而分散太原城的压力。 “放心好了,万彻虽勇,但拔延兀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我观这二将武力在伯仲之间,即便数百会合后能分出胜负,想决生死也是不是易事。” 知道王贵是因为担心太原城的安危,所以才如此着急,李积冷静的劝慰道。 “那万一薛副都督侥幸...侥幸真的斩杀了拔延兀呢,咱们定好的计划岂不是全都泡汤了!” 虽然李积话说的很有自信,但王贵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他王氏的基业大部分都在太原城,一旦太原城破,他家不说被灭族,遭受重创是肯定的。 “王贵,你这个人平日有勇亦有谋,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沉不住气,万彻在迎战拔延兀之前,已经与五名突厥将领交过手了,虽然没耽搁太长时间,但体力肯定是有所损耗的; 拔延兀后到阵前,纯属以逸待劳,在体力上占了万彻的便宜,所以二人斗的时间越长,对万彻就越是不利,待万彻觉察到自己无法斩杀对手时,他被逼无奈肯定会选择按计划行事的。” 李积信心十足的笑道,给人一种运筹帷幄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果不其然,李积话音才刚落没多久,远处战场已经和拔延兀你来我往大战一百多回合的薛万彻突然全力一镗震退了拔延兀的狼牙棒,随后调转马头朝着太原城东方向疾驰而去。 “冲,从城北敌人防御的薄弱处全力突围!” 看都没看身后的拔延兀一眼,薛万彻一边催马疾驰,一边冲着不远处自己带出城的一千骑兵大声下令道。 一直都在默默等待着自家副都督的命令,薛万彻的命令刚一出口,蓄势而发的一千精骑左手迅速自马背上抄起了手盾,随后右手持枪御马,薛万彻所逃方向狂奔而去。 “不好,忽尔,快率所有骑兵出阵截住他们!!!” 没想到薛万彻架打一半竟会突然带兵突围,拔延兀来不及多想,直接催马狂追,一边追还不忘一边回头冲身后中军所在方向急声高呼。 听到拔延兀的命令,坐镇中军的忽尔,第一时间自身后大军中调出了两千精骑,随后亲自带队朝着薛万彻所逃方向猛追而去。 不用拔延兀和忽尔二次下令,见一伙唐军竟放弃中军朝自己所在方向疾驰而来; 距离城门较远的突厥右军大营主将木奎,当即勒令本部兵马出阵以盾牌、弓弩封锁前路,自己则率领麾下一千五百精骑,主动朝薛万彻正面冲杀而去。 由于距离较远,即便命令守城将士放箭,也根本伤不到敌人,远处城门楼上的李积、邢荣等人见薛万彻所率精骑遭敌军两头截杀,全都担忧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的计划,是让薛万彻出城挑战拔延兀,在跟对方斗上几个回合后,便率兵往东突围,拔延兀见状必会亲率骑兵追击,如此一来,对方正对城门的中军兵力就会大大削弱,以此为史大义率军正面突围创造机会。 虽说眼前的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这并不意味着李积等人就不担心; 毕竟薛万彻只带了一千骑兵,而敌人左右两营加中军一起,共计三万五千兵马,其中骑兵足以五千人,一旦对方仗着兵力优势围住了薛万彻,即便史大义能率军突围成功,薛万彻本人要想脱身,也依旧十分困难。 率兵一路策马狂奔,很快,薛万彻一行便正面迎上了敌方右军主将木奎及其所率领的一千五百铁骑,在对方身后不远处,数千步卒早已开弓搭箭、架起盾牌,堵死了前路。 “兄弟们,我大唐将士没有孬种,全都扬起手盾、举起长矛,随本将军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冲啊!!!” 面对来势汹汹的一千五百敌军铁骑,薛万彻冲着身后骑兵一声大喝,随后手舞长镗一马当先的冲进了敌军,所率千骑紧随其后。 战马嘶吼,兵众惨叫。 随着双方骑兵正面冲杀在一起,不断有战马负伤倒地、士兵受创身亡,由于突厥一方多了五百人,就伤亡而言,唐军一方明显要多出不少。 一个正面冲锋很快便杀到了尽头,当薛万彻带人成功闯过木奎所率兵马的拦截后,他身后千骑仅剩不足七百,足足折损了三百多人。 “不要回头,继续冲锋!!” 身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合格统帅,薛万彻深知眼下不是悲伤,更不是坐地休整的时候,看着前方不远处,由数千敌兵搭弓架盾建立起的第二道防线,他鼓舞士气马不停蹄的继续冲了下去。 见薛万彻率领残兵冲向了第二道防线,已然追上来与木奎合兵一处的拔延兀、忽尔第一时间呵斥住了己方兵马继续追杀,并让所有人整军待戈留在了原地。 对身后追兵的情况毫不在意,薛万彻率兵一路狂奔,很快便逼近了突厥大军所设第二道防线前,未等他们冲入敌阵,密密麻麻的箭矢如下雨般迎面射来,却是阻路的数千突厥士兵率先发动了攻击。 “冲!!” 面对敌人铺天盖地的箭雨,冲在最前方的薛万彻左手持手盾、右手持银镗、身体匍匐紧贴马背,将马上防御做到了最极致,其身后数百骑兵亦是如此。 尽管战马和骑兵身上都戴着盔披有甲,手中还有手盾抵挡,但面对一波又一波箭雨的不断侵袭,本就只剩下不到七百人的薛万彻一行,很快又少了两百余人; 这些人不是坐骑被射死落马,就是自身中箭殒命,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虽然在冲锋路上又折损了两百余人,但薛万彻最终还是带着残兵冲到了第二道防线前; 他右手挥动银光月牙镗向前奋力一扫,伴随着“砰砰砰”一连串重响,挡在最前面的几名盾牌兵,连人带盾一起被扫飞了出去。 一镗破掉敌军防线打开了缺口,薛万彻果断率兵冲进了敌阵,他的目标是彻底冲破防线突出重围,好吸引身后的拔延兀领兵追击,只有这样,才能为史大义率军突围创造条件。 “随本将军冲上去生擒敌方主将,残兵一个不留!!” 见薛万彻居然率兵冲进了己方防线,没了箭雨阻挡的拔延兀,第一时间招呼麾下骑兵开始继续追杀,显然是不想给敌人半点突围的机会。 深知拔延兀所率骑兵才是自己突围最大的威胁,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已然冲进敌阵的薛万彻将自身武力发挥到了极致。 他手中银光月牙镗舞动挥洒如风,有如判官手中的夺命笔,凡被其“钩”中者无不血肉横飞、当场毙命,其战力之彪悍,生生印证了他银镗无敌的称号,即便是以善战闻名的突厥将士,亦被他杀的心颤胆寒、不敢正面迎锋。 有薛万彻这样一名英勇无敌的主将带头冲锋,唐军仅剩的四百多名骑兵亦被感染的战意爆棚,他们左手持盾格挡、右手挥矛刺杀,紧随薛万彻身后杀的周遭敌人溃不成军。 木奎临时所布置的防线,最前排为盾牌兵,中间为弓箭手,最后几排则为刀斧手和长枪兵,虽然足足出动了数千人,但战线拉的过长,因而导致局部的防御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在薛万彻一行的全力冲杀下,藏在盾牌兵身后的弓箭手因只擅远攻不擅近战,再加上前无去路后无退路,被杀的血流成河溃不成军。 马不停歇,全速冲锋。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薛万彻一行便成功闯过了盾牌兵和弓箭手的阻碍,与堵在最后的刀斧手以及长枪兵血战在了一起。 刀斧手主攻战马,长枪兵专刺骑兵。 面对敌人专门针对骑兵所设置的围杀,前后已经酣战近一个时辰的薛万彻并未表现出颓势,他手中银镗或扫、或刺、或劈、或撩,招式凌厉、变化莫测,杀的根本无人敢近其身。 仗着一身堪称无敌的武艺开路,薛万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带着麾下骑兵一路势如破竹,最终在以折损了一百多人为代价下,成功冲出了敌军刀斧手与长枪兵所设最后一重屏障,突出了重围。 “敌将休走,留下来与本将再战!!” 薛万彻这边刚突出重围,身后拔延兀已经带人追了上来,双方相距不到十丈。 “兄弟们,咱们现在已经突出重围了,想要活命的就再坚持一会儿,紧随本将军走!” 冲着身后仅剩下的三百余人一声大喝,薛万彻领着残兵一路狂奔,半点留下来与拔延兀交手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早料到薛万彻不可能那么听话留下来等死,但看着对方催马狂奔而逃,他还是气的胸中怒火翻涌,拼尽全力追了下去。 一前一后两伙兵马,前者人少,后者人多,你追我赶,越跑越远,很快,双方便一起消失在了战场众人的视线之中。 见薛万彻成功拖住了拔延兀,并吸引走了对方战场上的大半骑兵,太原城城楼上的李积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最终一声令下,紧闭的城门再次打了开来。 城门一开,史大义跨马持枪第一个带头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大批整装待戈的骑兵,在骑兵之后,则还有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步卒。 “将士们听令,随本将军冲阵!!” 手中长枪冲着不远处的敌军阵营隔空一指,史大义率领骑兵一马当先的掩杀了过去...... 第388章 秦二胖 太平山。 距离秦勇来到神武营任职,前后已经过去了五天。 在他缜密的规划与推动下,神武营的火器研制与新兵训练早已步入了正轨。 火器坊,坐落于神武营后山,由一排新建砖瓦房前后院落相连而成。 “秦大将军,这混合配置黑火药的活儿也太累了,咱神武营足有两千多号人呢,你就不能多派几名火匠兵过来帮忙吗?” 火器坊甲字房内,秦勇带着李崇义、李德謇、尉迟宝林、牛力、秦理五人正汗流浃背的配置着黑火药,已然累到想死的尉迟宝林忍不住大声埋怨。 这几天他们兄弟几人包括马骁在内,不仅需要负责完成各自在军中所承担的军务,闲暇时还得被秦勇抓苦力来这火器坊配置黑火药,可以说没有半刻得闲,活的就剩下了两个字,苦、累! “这几天兄弟们全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连秦理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都不例外,怎么就你话最多,黑火药配方是咱神武营最核心的机密,同时也是我大唐不容外泄的秘密,除了咱信得过的自家兄弟,你敢随便让他人来参与配置?” 没好气的瞪了尉迟宝林一眼,秦勇冷声呵斥道。 “一般人当然是不能让其接触配置黑火药了,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就咱们兄弟十个,外加一个马骁,这一共也才十一人,以后军中对雷火霹雳弹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多,长此以往,咱们迟早会累垮的!” 面对秦勇的训斥,尉迟宝林脸色比哭还难看。 他当然知道黑火药的配方不能外泄,可通过这一连数天持续不断的卖苦力,他是真的快崩溃了。 别看黑火药的配置步骤并不复杂,说白了就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可架不住所需配置的量大啊,就他们这么几号人,根本不可能长期承担配置任务。 “秦大将军,宝琳说的不无道理,现在咱们还只是为了完成,陛下所交代的七天制做一万雷火霹雳弹的任务,就已经累的不行了,一旦雷火霹雳弹在军中广泛使用,仅靠咱们这点人,确实难以长期胜任调配火药的任务。” 挥袖擦了擦额头快要滴入眼中的汗水,汗流浃背的李崇义苦笑着插嘴道。 “唉,其实加派人手来调配黑火药这事,我一直都在考虑,可问题是一般人我信不过啊,不怕你们笑我疑心重,我甚至都有想过从自家府上调人过来帮忙,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弃了,万一我家府上的人,暗中被人收买了呢...”秦勇蹙眉自嘲。 “不会吧,你连自家府上的人都信不过啊!” 李崇义等人一脸无语,就连秦理也不例外,在他们看来,秦勇的疑心病重到此种程度,算是彻底没救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家府上婢女、仆人、护卫、庖丁、火工、马夫、花匠那么多人,谁能保证所有人的忠心,就算他们现在忠心,那以后谁又能保证; 黑火药配方太过重要,我可不敢冒这个风险,万一真要是自我手中泄露了出去,搞不好陛下会砍了我的!”秦勇语气凝重道。 “砍了你?” “不至于吧!” “你可是陛下未来女婿,再说了,黑火药本就是你研制出来的,就算你不小心泄露了配方,陛下也没理由治你的罪啊。” 被秦勇所言吓了一大跳,尉迟宝林等人尽皆诧异道。 “陛下要治我罪,还需要理由么。” 秦勇无奈苦笑:“黑火药是我研制出来的不假,可自从当日我将配方贡献给陛下后,它就不属于我个人而属于我大唐了,你们不妨试想一下,若突厥、高句丽等敌国全都掌握了火药配方,反以之对付我大唐,那会是何等情形。” “这倒也是...说到底,要怪就怪咱们当日不该冲动以雷火霹雳弹去炸突厥客馆,若非如此,雷火霹雳弹就不会闹的人尽皆知,更不用担心火药配方遭有心人觊觎了。” 知道秦勇是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考虑的,李崇义认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怕参与调配黑火药的人泄露配方,那我们找一群根本不可能泄露配方的人来做事不就行了。” 秦理突然插嘴。 此时的他正用肉嘟嘟的双手抓着一根木棒,均匀搅拌着身前一个陶制水缸里盛着的火药粉,看上去既专注又刻苦。 “根本不可能泄露的人?秦二胖,这种事情除了找绝对可信任的自家亲人和兄弟外,换谁也不能保证绝对不泄露吧?” 没想到年幼的秦理竟也会插大人之间的话,尉迟宝林笑着打趣道。 秦二胖是他们以前给秦理取的外号,因为秦理在家排行老二,且...胖。 “宝琳哥,你这话说的太片面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死士吗?” 对尉迟宝林的打趣毫不介意,秦理笑眯眯的反问道。 “死士!!” 语不惊人死不休,随着“死士”二字自秦理口中说出,在场众人,包括秦勇在内,全都忍不住脸色大变。 所谓死士,言如其名,意指可忠心赴死之士,一般存有歹心的高官勋贵或世家豪族,都会在暗中偷偷招募培养死士,以备不法之需。 由于死士仅听命于自家主子,让其去刺杀皇帝都毫不犹豫,所以大唐立国后颁布的律法中,早已严令禁止任何人招募培养死士,违者九族连诛,所以平日里别说招募死士了,就连死士二字都没人敢多提。 “你们都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见众人全都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秦理一脸无辜的问道。 “秦...二胖啊,你该不会是想让你大哥去...去偷偷招募一批死士前来军中调配黑火药吧?” 尉迟宝林满脸尴尬的问道。 “死士能保证绝对忠心,肯定不会泄露主子秘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你们还能想到比死士更放心的人?”秦理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尉迟宝林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招募死士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你坑你大哥也就算了,连自己都不想活了吗!”尉迟宝林脸色比哭还难看。 “宝琳哥,我还没活够呢,我可不敢让我大哥去招募死士!” 见众人误会了,秦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直接去找陛下要人,毕竟神武营隶属于北衙禁军,本就陛下私兵; 另外咱们现在都是替陛下办事的,没理由我们们尽心尽力帮他办事,找他要一批死士当帮手他都不给吧,要是这样的话,那大家伙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第389章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找陛下要死士?” “这...这能行嘛...”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皇帝培养死士的!” 得知了秦理本意,李崇义等人全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若说当今陛下未登九五尚是秦王时有偷偷培养死士,众人或许还能信,可现在人家都已经是执掌天下的皇帝了,麾下大军数十万,最不缺的就是卖命之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培养死士。 “秦理的意思不是指真正的死士,而是指绝对效忠于陛下的‘死士’!” 见李崇义等人还是没能理解秦理所说“死士”的意思,已经想明白了的秦勇笑着解释道。 “哎,还是我大哥最聪明,一下就听懂我话语里的意思了,至于你们么...除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八个字外,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字眼来形容了。”秦理故作鄙夷的嘲讽道。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好你个秦二胖,现在都敢骂我们这群兄长了是不是!” 被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嘲讽了,尉迟宝林气的不轻,不过好在他知道秦理是在开玩笑,倒也没有的上心。 “秦理,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你大哥,去找陛下要一批绝对忠诚的心腹前来协助调配火药?” 李崇义突然明白了秦理的意思,直接开口确认道。 秦理点了点头:“不错,我曾父亲说过,百骑营和暗影司的前身,其实就是由昔日秦王府的死士组成,他们是绝对忠心于陛下的!” “暗影司太过神秘,我对其所知有限,但百骑营咱们可是已经打过交道的,那陈武竟敢带兵出营截杀我神武营统兵总管,我觉得咱们信谁也不能信它!” 与秦理的看法不同,尉迟宝林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道。 “我也认同宝琳的看法,百骑营的前身或许可信,但现在百骑营的玄甲黑骑足有千人,这么多人不可能个个都绝对忠心于陛下,否则也就不会出现陈武那样的货色了。” 很少说话的牛力突然开口,直接选择站在了尉迟宝林一方。 “哥,你也不信任百骑营吗?” 对尉迟宝林和牛力的看法并不在意,秦理扭头问下秦勇道。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整个百骑营有一千多人,我自然不可能全信,但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并不是整个百骑营的人,只要找来一二十个帮手,这火药调配一事,咱们就可以彻底放手了。”秦勇似笑非笑的回道。 “我就知道大哥肯定会认同我的提议,嘿嘿...” 听出了秦勇话语中的深意,得到兄长肯定的秦理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你们兄弟俩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尉迟宝林一脸郁闷的看着秦勇道。 “宝琳哥,你这脑子...唉,真应该好好锻炼锻炼了,我和我哥的意思是,咱们需要的帮手人数并不多,百骑营和暗影司的人虽不可全信,但选出一二十个靠谱的还是不难的。” 对尉迟宝林的头脑已无话可说,秦理没好气的为其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可那要是咱们运气实在太背,所选的一二十人中刚好就有像陈武那样的呢?” 尉迟宝林忍不住挠了挠头道 众人:“......” “怎么了,我说的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也并非绝对不可能啊!” 见众人全都无语的看着自己,尉迟宝林忍不住撇了撇嘴。 第390章 神武火器坊 知道尉迟宝林是个死犟固执的人,见他揪着一件事没完没了了,秦勇果断开口道:“只要是陛下派来的人,就算日后其中真出现了叛徒,那陛下也怪罪不到咱们头上,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见秦勇已经打定了主意,尉迟宝林虽然口嗨惯了,但还是“懂事”的换了个话题:“秦大将军,后天便是你答应陛下交付一万雷火霹雳弹的日子了,现在一共出来多少成品了?” “昨天我去仓库清点了一下,成品已经出来了六千三百多颗,距离一万还差不少。”秦勇如实答道。 “才六千三百多...那不是还差两千...不对,还差三千...” “还差三千七百颗!” 没等尉迟宝林墨迹出具体数值,秦理抢着说出了正确答案。 “对,就是三千七百,秦二胖,你不错嘛,脑子居然转的跟我一样快!” 被秦理一个十岁孩子抢先算出了答案,尉迟宝林没有半点羞愧与不好意思,反而自卖自夸的给予了高度称赞。 秦理:“(⊙o⊙)…”我能偷偷说一句,臭不要脸嘛? “秦大将军,现在只剩下两天多的时间了,但却还差三千七这么多,能来得及吗?” 没理会尉迟宝林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臭美,成熟稳重的李崇义面露隐忧道。 “我也是第一次参与大规模研制火器,说实话,心里也没有多少底,问题主要出在了乙号房,那些火匠兵制做起引火线来还不是很熟练,所以影响了整条流水线的生产速度!” 秦勇略显无奈的说道。 整个神武火器坊,自成立之日起,便被他按规划分成了甲乙丙丁戊五个不同的“部门”,各部负责不同的事务,各司其职。 其中甲号房,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屋子,主要负责调配黑火药; 乙号房,负责生产制作防水引火线; 丙号房,负责装填组装雷火霹雳弹; 丁号房,负责储存保管火器成品以及原材料; 戊号房,负责新型火器的研制与改进(目前在编人员仅有秦理一人); 由于各部门各司其职,在划分了责任与任务的同时,同样也保证了生产效率和配方的隐秘性,但相应的短板也很明显,那就是一个部门出现了生产效率跟不上的情况,会影响到整条流水线的生产。 尤其是甲乙丙这三个主管生产的部门,无论哪一个效率跟不上,都会影响最终的成品率。 雷火霹雳弹的制作流程并不复杂,看似是重中之重的核心调配黑火药,若不是因为不放心让一般的火匠兵参与,可以说是几个部门中活儿最轻松的。 至于第三步的装填,只要熟悉了步骤,其实也没什么太大技术含量,真正有技术含量有难度的是第二步,制作防水引火线,尤其是大批量制做防水引火线。 当日在秦府,秦勇和马骁虽然仅靠两人之力便在短时间内做出了三百雷火霹雳弹,但那主要还是因为量少,外加秦勇熟悉引火线的制作步骤; 现如今神武火器坊成立了,乙号房负责制做引火线的火匠兵,也足足达到了八十人,可由于引火线的制做流程繁琐,外加火匠兵是新手不太熟练影响了成品率,因而导致了现在产量跟不上的问题。 第391章 这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引火线的制作流程确实繁琐,而且各步骤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就会导致无法引爆的问题,可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呢,要知道咱们距离七天的时限已经只剩下两天了?” 和秦勇一样,李崇义也对火线生产效率低下一事,充满了愁楚。 “要在七天时限到来前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依我看只有两种办法或许可行!” 秦勇在思考了片刻后,突然淡淡的开口道。 “哥,你所谓的两种办法,是不是加人和加时啊?”秦理似笑非笑道。 “不错嘛,这肥头大耳果然没白长,还真有点子聪明劲儿。” 对秦理居然能猜到自己所想,秦勇大感意外,他忍不住夸了一句。 “什么叫有点子聪明劲,我本来就聪明,如若不然,你也不会让我加入神武营来研制火器啊。”得到了兄长夸奖,秦理傲娇的小尾巴直接翘到了天上。 “你们兄弟俩打什么哑谜呢,这加人我理解,无非就是往乙号房多增派点工匠,可这加时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去向陛下说明七天时间不够,要求多加点时间?”李德謇满脸不解。 “德謇哥,亏你还是号称智计无双的李靖叔父的儿子呢,居然连这都没听明白,我哥所谓的加时,并不是去向陛下要求多加点时间,而是要求乙号房的火匠兵们延长归营休憩的时间,以此达到增产的目的。”秦理笑眯眯的解释道。 “好你个秦理秦二胖,欠揍呢,居然取笑起你德謇哥来了,以为就你聪明是不是!” 没事就喜欢逗秦理,尉迟宝琳故意板着脸恐吓道。 “嘿嘿,我聪不聪明大家有目共睹,就不劳烦宝琳哥普及了。” 对尉迟宝琳的恐吓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秦理一脸傲娇的咧嘴笑道。 “行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了,在新兵训练第一阶段未结束前,咱们手上只有两百火匠可供驱使,而这两百火匠兵各房早已分配完毕,要想给乙号房多加派点人手...目前有点难办; 既然如此,那就延长乙号房兵卒的归营休憩时间,从现在的酉时初推迟到亥时初,一共延长两个时辰!”秦理狠下决心道。 “什么,推迟归营两个时辰!” “这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是啊,这几天火器坊各房的将士们都很累很辛苦,除了晨起时最基本的操练和用膳外,就没离开过各自的岗位,现在又要推迟两个时辰归营,搞不好会引起哗变的!” 没想到秦勇所谓的加时一加就是两个时辰,李崇义、李德謇和尉迟宝琳三人先后开口表示反对。 尤其是李崇义,他本就在监门卫担任过统兵校尉,有带兵经验,很清楚像神武营这种新组建且全都是新兵的新兵营,对待士兵不能用太过强硬太霸道的手段,否则很容易出乱子。 “哗变?我看谁敢!” 并未将李崇义等人的话放在心上,秦勇坚持己见道。 “这...我的秦大将军,推迟两个时辰归营真的不行!” 面对秦勇的固执,李崇义耐心劝说道:“卯时出酉时归,这是我大唐军中的铁律,若有特殊情况,推迟半个时辰归营倒也无不可,可两个时辰这也太长了,若被朝中官员得知你如此苛刻的对待士兵,会被弹劾的!” 第392章 争执 “弹劾?哼!” 秦勇满脸不在乎:“我既然敢向陛下提出组建神武火器营,并亲自担任统兵总管,就不怕被弹劾!” “有陛下做靠山,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但你身为神武营统兵总管,是不是也该置身处地的为营中将士们考虑考虑啊!” 见秦勇死不听劝,李崇义也忍不住来了脾气。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秦勇跟以前相比,好似彻底变了个人; 尤其是来到太平山成为神武营统兵总管后,其变化尤为明显,明显到令他不由得生出了一种陌生感。 “李崇义,这神武营到底是由我做主,还是由你这左偏将说了算!” 感知到了李崇义起了怒火,但秦勇却并未放低姿态,语气中依旧透露着强势与霸道。 “秦大愣...秦大将军乃是陛下亲封的神武营统兵总管,神武营自然是你说了算!” 面对秦勇的强势,李崇义强行压下了心中怒火,他故意压低语气道。 “既然是由本将军说了算,那就这么定了!” 在秦勇不容置疑的语气下,李崇义牙关紧咬闭上了嘴,而李德謇、尉迟宝琳、牛力几人则显然没想到李崇义竟会和秦勇争执的面红耳赤,一个个全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唯有秦理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不仅没有因为两人的争执而面露担忧,反而露出了一脸十分欠扁的坏笑。 “怎么,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表情,都觉得我对乙号房的将士们太过苛刻了?” 目光阴恻恻的扫了李德謇等人一眼,秦勇冷声质问道。 “倒也不全是因为觉得你对麾下将士太过苛刻,主要是怕你坏了军中将士归营的规矩,从而招人话柄。”尉迟宝琳苦笑着挠了挠头道。 “屁话,军中要守规矩固然没错,但遇到特殊情况,同样也得学会灵活变通,否则所谓的守规矩就变成了守死规矩; 你们觉得火器坊的将士们这几天太过劳累,所以不支持我推延两个时辰归营的决定,但你们想过没有,正在进行特训的那一千八百名新兵,他们这几天遭的罪、受的累更重; 火器坊的将士制造火器至少是待在屋内,而且体力损耗也不大,可新兵们却要顶着炎炎烈日完成各项训练,与之相比,推迟两个时辰归营又算得了什么,要知道所有人每月领的军饷可都是一样的! 还有,你们别忘了,七天制造出一万颗雷火霹雳弹,这是陛下给我神武营下的任务,不是给我个人的任务,而陛下之所以急需这批雷火霹雳弹,是想在战场上用来对付突厥蛮子的,与助力国战相比,乙号房那几十人推迟两个时辰归营,又算得了什么!” 知道自己蛮横霸道的决定,多少会让兄弟们心里不爽,秦勇一脸严肃的向众人说清了事情的利弊。 果不其然,经秦勇这么一说,在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后,李崇义脸色好看了不少,至于尉迟宝琳几人,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也舒缓了下来。 “少爷,大理寺少卿卢呈、刑部侍郎阎立本求见!!” 王铁柱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起,令屋内原本略显沉闷的气氛瞬间活络了起来...... 第393章 大理寺少卿,卢呈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连玦而来,肯定是为了当日百骑营截杀一事!” 闻听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一起上门,尉迟宝琳下意识脱口而出。 当日他和尉迟宝琪回京面圣时,便得到了皇帝李二许诺让刑部和大理寺严查法办。 前后一连过了五天,他想着对方肯定是查到了什么线索,所以特地来跟秦勇这个当事人沟通的。 “也不知刑部和大理寺查到什么了没有,要是什么也没查到,李叔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对当日尉迟宝琳兄弟回京后所发生的一切,李崇义等人早已知晓,因此不免为李君羡感到担忧。 与李崇义等人担心李君羡不同,在得知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找上门后,秦勇只是暗自沉思了片刻,最终在留下了一句让众人继续调配黑火药后独自走了出去。 离开火器坊后,秦勇带着等在门口的王铁柱一起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帅营。 刚一进营房,秦勇便见到了老熟人刑部侍郎阎立本,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名身穿四品官服、年约三十来许的中年男子,此人目如鹰隼、留有虎须,面相冷峻严肃,一看就是个不怎么好说话的主。 “秦总管来了,本官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卢呈。” 因为曾在刑部大牢有过交集,见秦勇到了,阎立本也不拘泥,主动起身向秦勇介绍起了身边人。 “范阳卢氏,卢呈!” 没等秦勇来得及开口回话,卢呈面无表情的紧随阎立本站了起来,语气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神武营统兵总管秦勇,见过二位,请坐!” 象征性的冲着阎立本二人抱了抱拳,秦勇走到自己的座椅坐了下来。 “哈哈哈哈,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没想到当日那个连礼部尚书都敢骂的翼国公世子,今天面对我们两个小官,居然还学会客气了。” 显然是为了活络气氛,消除尴尬的陌生感,落座后的阎立本笑着打趣道。 “阎侍郎说笑了,怎么说我秦勇现在也顶着个神武营总管和驸马都尉的头衔,行事岂能像过去那般随心所欲不讲规矩啊。”秦勇面露微笑道。 “哎,你我同朝为官,又都是老熟人了,没必要搞的那般生分。” 简单的客套了两句,阎立本直奔主题道:”今日我和卢少卿前来拜访,主要是百骑营旅帅陈武畏罪自杀一案的调查有眉目了,特地前来跟你这当事人通个气。” “哦,不知调查结果为何?” 提及陈武,秦勇的脸色立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根据我刑部和大理寺一连数日的调查,陈武之死确为酒后畏罪自杀,但也存在疑点,因为他所饮之酒,乃最近风靡长安城的秦酒。”阎立本如实说道。 “阎侍郎为何特意提起秦酒,难道酒有问题不成?”秦勇神色古怪道。 “秦酒自然没问题,但酒出现在百骑营军营之中有问题,秦总管接管了神武营,现在也算军中之人了,你应该知道,军中是禁止饮酒的。”卢呈先阎立本一步插嘴道。 第394章 疑案 听半天也没听出阎立本和卢呈所谓的“疑点”在哪里,秦勇面无表情道:“军中禁止饮酒这条铁律我自然清楚,可醉酒和畏罪自杀,似乎并不冲突吧; 若是我犯了死罪,在明知罪责难逃的情况下想自杀,喝它几坛酒壮壮胆,这很合理啊。” 卢呈闻言摇了摇头:“秦总管此言差矣,百骑营乃我大唐禁军第一营,其军纪之严明用苛刻来形容都不为过,那陈武身为一旅兵马之统帅,又有昭武校尉的官职在身,岂会不知私自带酒入军营的后果有多严重?” “后果有多严重暂且不提,单说陈武带酒入军营,这除了证明他是个贪杯之人外,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毕竟他现在人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他醉酒自杀和带兵截杀我败露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系。”秦勇语气冰冷道。 “当然有关系了!” 阎立本情绪激动道:“若不是因为带兵截杀你失败,害怕事后受到严惩,陈武好端端的为何要醉酒自杀?” “阎侍郎这话听上去看似有理,可实际上却根本经不起推敲,这样吧,咱们一起来回顾一下事情的始末; 陛下为了组建神武营研制火器,下旨让百骑营让出了太平山驻地给神武营,此事让心高气傲的百骑营将士觉得失了面子倍感屈辱,内心极为不服; 因此,百骑营第七旅旅帅陈武,打着百骑营主将李君羡授意的口号,私自带兵前往太平山脚下截杀我这个还未正式上任的神武营统兵总管; 对了,这里要特意说明一下,陈武并未一见面就直接要置我于死地,而是先通过威胁恐吓,在我严词拒绝了他归还太平山驻地后,他才命令麾下将士对我下杀手的,结果被我反杀的大败而归; 陈武领着残兵败将回营时,天色已晚,由于折损了不少将士,他对外宣称是半路遇到了山贼流寇分兵前去追剿了,以此瞒过了营中其他将领; 也就在当晚,陈武便以醉酒自杀的姿态死在了自己的营帐之中,直到第二天李君羡将军在尉迟兄弟登门告知了一切赶到百骑营后,这才在营帐内发现了陈武的尸体; 然后就有了尉迟兄弟随李将军进宫面圣,李将军否认授意陈武行截杀之事,陛下为了对上对下有个交待,于是便下令让你们大理寺和刑部一起严查真相,二位,我说的没错吧?”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卢呈闻言与阎立本对视了一眼,随后略显无奈道:“大体情况是这样,但通过这些天的调查....” 没等卢呈将话说完,秦勇之间打断道:“卢少卿,你先别急着说你们的调查结果,暂且先听听我对此事的看法如何?” 卢呈点了点头:“秦总管有话直说便是。” “我的看法是,李君羡将军与陈武带兵截杀我一事无关,而且陈武本人应该也不是罪魁祸首,他背后有人!”秦勇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秦总管的意思是,陈武是私下受了他人指使,故意冤枉李君羡将军的?” 对秦勇所言并未感到特别意外,卢呈加重语气确认道。 “不错,我之所以如此肯定,主要是因为李君羡将军很清楚让百骑营让出太平山驻地,是陛下的旨意,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即便他心中对此存有不满,也不会记恨到我身上; 而陈武此人,在太平山截杀事件发生之前,与我并无半点交集,所以他不可能是因为私仇对我下杀手,排除了李将军授意和陈武寻私仇这两种可能,最后就只剩下有人暗中指使陈武这一种可能呢。”秦勇十分肯定的说道。 “秦总管真不愧是陛下看中的女婿,果然睿智过人,其实我们也查到了一点线索,那就是陈武畏罪自杀前喝的那几坛秦酒。”阎立本颇有深意道。 “怎么又扯到秦酒上面来了,难道那酒里有毒不成?”秦勇半开玩笑道。 “毒倒是没有,但秦酒的单坛售价高达五十贯,而且有价无市,当日在陈武陈尸的营帐内,一共有三个酒坛,以陈武的条件,他根本喝不起这么昂贵的酒,就更别说一次性痛饮三坛了!”阎立本郑重其事的说道。 第395章 你们真有仔细想过吗! “秦酒售价虽然昂贵,但三坛酒一共也就一百五十贯钱,陈武身为百骑营旅帅,又有昭武校尉的官职俸禄,也未必就买不起三坛酒吧。“ 虽然打心底里认定陈武率兵截杀自己,背后必定有人唆使,但秦勇对阎立本所给出的证据并不信服。 “那是因为秦总管未曾详细了解过陈武的个人情况,根据禁军府衙的卷宗记录和我刑部及大理寺的严查暗访,陈武家境贫寒少年丧父,是由其母孙氏独自抚养成人,其下还有幼弟幼妹各一人; 武德五年,陈武为谋出路,自祖籍地兖州从军入伍,因在军中建功不少,被选拔进了玄甲军,后陛下自玄甲军中挑选英勇之士组建百骑营,陈武仗着一身不俗的武艺成功入选,经过多年努力,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百骑营旅帅的位置; 去岁三月,陈武在长安城南归义坊买下了一栋小宅院,并自老家将老母及弟妹接入了京城居住,同年五月,他又娶了一房娇妻,并在今年三月为其诞下了幼子; 因为买房、娶妻、生子外加赡养老母、妻儿和弟妹开支太大,陈武早已耗尽了他从军多年积攒下来的全部钱财,家中日子过得非常拮据,所以让他花费一百五十贯钱买酒喝,根本不可能; 同理,陈武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虽然过得清贫拮据,但总的而言还算幸福,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领兵前去截杀你的。” 近几日早已将陈武的情况查了个底朝天,卢呈将所他掌握到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得知了陈武家中现况,秦勇双目瞳孔微微一缩:“陈武平日为人如何?” “在军中严肃话少,但私底下对麾下将士还是颇为关照的,不论武艺还是统兵能力俱为上佳,深受百骑营主将李君羡将军倚重; 在家中对老母孝顺、对弟妹谦和、对娇妻幼子宠爱有加,若不是出了太平山脚截杀一事,怎么看陈武都是一个极为正派的人。”卢呈如实回道。 “看来你们调查陈武调查的很仔细啊,实话实说,你们是不是也觉得陈武带兵截杀我,包括截杀失败后醉酒畏罪自杀,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诡异和蹊跷啊?”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确实如此,从陈武的为人及家境现状来看,他毫无理由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前去截杀你,可是根据你所说,陈武确实带着数十骑人马在太平山脚下对你下了杀手; 正因为找不到陈武冒险行凶的动机和目的,所以本官和阎侍郎今天才特地来找你探讨此诡案案情的。”卢呈愁眉紧锁道。 “哈哈哈哈,依我看,你们不是找不到陈武冒险行凶的动机和目的,而是你们找到了,但却不敢轻易下结论,对吧?”秦勇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唉,秦总管...秦老弟,你就别打趣老哥和卢少卿了,此案处处透露着诡异,着实不好破,偏偏因为涉及到了李君羡将军和你,陛下那边盯的太紧,一直催着要结果,若非如此,我们也不好找到你头上来。” 见秦勇竟还能笑得出来,阎立本满脸无奈。 通过这几天的走访调查,他和卢呈已经确定,陈武当日在截杀秦勇之时,确实明说了是得到了李君羡的授意; 可偏偏李君羡抵死不认,一个劲说是陈武故意栽赃陷害,对此他和卢呈也不是没有过怀疑,毕竟李君羡在朝中地位不低,又跟秦家有旧交,实在不像是会为了区区让出太平山驻地一事,从而对秦勇下杀手的。 然而怀疑归怀疑,不信归不信,有百骑营第七旅当日侥幸逃脱的那些将士们的口供,李君羡授意陈武截杀秦勇的证据基本已经被坐实了; 毕竟陈武是李君羡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将领,属下犯错,身为百骑营主将的李君羡本就要承担责任; 更何况陈武所谓的作案动机,也就是为了保住百骑营大唐禁军第一营的颜面,想强逼秦勇让出太平山驻地的说法,听上去也勉强合理。 “阎侍郎...不对,阎老哥,你就直说吧,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知道阎立本和卢呈来找自己,说是为了研究案情,可实则是有事相求,秦勇没打算再试探下去,直奔主题。 “嘿嘿,秦老弟果然是个直爽通透之人,其实...其实我们此番来找你,一是为了将查到的案情线索如实告知,二是想请你回京入宫面圣一趟,将我们刑部和大理寺查到的案情结果亲自呈禀给陛下。”阎立本面露讨好道。 “你们直接将查到的结果呈禀给陛下就好了啊,为何非要我去跑这一趟?”秦勇不解。 “哎,说来惭愧啊,我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办案了这么多天,虽然查出了表面上的真相,可实际真相如何,半点线索没有; 因为陛下那边催的急,我们没办法,只能将李君羡将军推出去,可这毕竟是得罪人的事,而且明知道案情里里外外透露着诡异,却查不出真相,我和卢少卿实在无颜面圣。”阎立本哭丧着脸解释道。 “呵呵,感情阎老哥是怕陛下怪罪你们办案不利,又怕冤枉了李君羡将军从而得罪人,就想让我这个‘受害者’去挨骂、去得罪人是吧。”秦勇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老弟此言差矣,正因为你是此案的受害者,所以由你亲自入宫去和陛下说,才不会挨骂得罪人,我知道,你其实也是相信李君羡将军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证明李将军的清白,所以不好入宫面圣帮李将军说话; 此案我刑部和大理寺能查的线索都查了,虽然查到了一些不合理的疑点,但现有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李将军的清白,所以...所以只能委屈你进宫帮忙了,你就当卖我刑部和大理寺一个人情如何?”阎立本面露哀求道。 “嗯...阎老哥,卢少卿,不是我秦勇吝啬不肯帮你们这个忙,而是那幕后之人指使陈武截杀一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虽然他们这次失败了,但很难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此案我不可能任其草草了之,我想要你们查明真相,揪出那幕后主使之人,我想这也是陛下让你们刑部和大理寺严查的本意!”秦勇语气强硬道。 “秦老弟,不是老哥我不想查明真相,而是此案明面上的线索全都指向了李君羡将军,偏偏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李将军是主使,我刑部和大理寺真的已经尽力了!” 见秦勇拒绝了自己的请求,阎立本眉头紧蹙,卢呈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 “正因为你们尽力了,所以查明此案的真相才更有必要,你们想想看,从陈武截杀我时透露出李君羡将军,再到陈武截杀失败畏罪自杀,然后你们刑部和大理寺顺着线索查到李君羡将军头上; 这一切的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实则分明是对方事先早就算计好了的,对方费尽心思促成这一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想得到的又是什么,你们真有仔细想过吗!” 秦勇情绪激动的大声质问道...... 第396章 无利不起早 “目的...想得到的是什么...” 面对秦勇的质问,阎立本和卢呈皆忍不住为之一愣。 自从接到严查李君羡授意陈武截杀秦勇一案的命令后,他们虽然也有很尽心的在查探真相; 但当发现所掌证据不足以证明李君羡的清白后,他们所考虑的重点便放在了如何敷衍结案完成陛下所交代的任务,同时又不得罪人上。 毕竟不论陛下还是秦勇本人,都是打心底里相信李君羡的清白的,而他们查了这么多天也没查出真相,面对宫里不断的下旨催促,敷衍结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经秦勇刚才这么一提醒,阎立本俩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本末倒置了; 因为不论陛下还是秦勇本人,心中真正所想的,从来都不是如何证明李君羡的清白,而是想揪出那幕后主使之人,从而搞清楚对方指使陈武行截杀秦勇的企图。 “秦老弟,听你刚才话语中的意思,莫非你已经知道了对方指使陈武截杀你的目的和企图?” 短暂的愣神过后,阎立本顿时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我又不是神仙,在你们没查明真相前,我如何知晓对方的目的和企图!” 秦勇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在迟疑稍许后又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对方为何指使陈武截杀我,但根据无利不起早、无财不犯案的思路,我心中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猜测?烦请详细道来?”卢呈满脸迫切道。 “所谓无利不起早、无财不犯案,说白了其实就是指犯人的作案动机,那幕后主使陈武之人,之所以费尽心机促成现在的一切,肯定是因为对其有利,也就是所谓的有利可图; 既然知道对方是为了获利,那咱们不如按照这个思路反过来推理一下,假如当日我死在了陈武的半路截杀之下,那会造成什么样后果呢? 首先往大了说,神武营统兵总管的位置,肯定是要空出来换人的,只要换了人,那陛下一定会将雷火霹雳弹的制作配方交给那接替我之人; 雷火霹雳弹的威力有多强大,对我大唐而言又有多重要,两位在朝中地位不低,想来心中应该很清楚,若配方落在了心怀不轨之人手上,尤其是敌国之手,那造成的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其次往小了说,一旦我死在了陈武之手,我秦家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届时陛下为了平息我秦家的怒火,肯定会追究责任到底; 陈武就不必多说了,他即便不被诛灭九族,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铁定保不住;除了陈武之外,李君羡将军身为百骑营主将,势必也会被牵连,到时候他就算不死,也会被贬出京城,至少百骑营主将的位置,他是肯定保不住的; 二位应该知道百骑营主将的位置,在朝中有多少人眼红,毕竟百骑营可是我大唐禁军第一营,平日里又是专门帮陛下处理隐秘之事的,只要李君羡将军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那些眼红之人定会为此争的头破血流!” 秦勇详细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第397章 这不可能!!! “李总管的意思是,幕后指使陈武截杀你之人的企图,要么是为了神武营总管之职和雷火霹雳弹配方,要么就是为了百骑营的统兵权?” 听完秦勇的推断,卢呈和阎立本大惊。 他们本以为幕后主使之人,单纯只是针对秦勇、想要秦勇的命,所以并没有往其它方面想; 眼下得知秦勇若真被杀会引起偌大的连锁反应,细思极恐之下,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有可能对方是想一箭三雕,既除掉了我,又能得到神武营总管之职和雷火霹雳弹配方,还有百骑营的统兵权。”秦勇撇嘴冷笑。 “若真是这样的话...此案绝不能这般轻易敷衍了事!” “没错,对方所图甚大,必须将之揪出来!” 阎立本和卢呈先后表明了态度,语气既凝重又严肃。 “既然二位有此决心,我倒是可以回京面圣一趟帮你们向陛下争取些时间,好让你们刑部和大理寺继续严查下去。”对阎立本二人的态度很是满意,秦勇笑着说道。 “秦老弟愿意帮我们向陛下争取时间自然再好不过,可关键问题是...随着陈武一死,有用的线索已经全断了,我们实在是找不到查案的方向啊。”阎立本面露为难道。 “嗯...依我看,要查出幕后主使,还得从陈武身上下手,你们想想看,陈武的一家老小尽在京城,虽然日子过的拮据,但也还算幸福美满,他没理由弃家中老幼不顾而畏罪自杀对不对?”秦勇面露正色道。 “从陈武的为人品性来看,确实是这么个理。” 阎立本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实话,若非证据确凿,我都不信以陈武为人,会豁出性命去做截杀你之事,毕竟此事一旦功成败露,势必会祸及满门遭诛的。” “既然我们都觉得陈武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而他又确实做了,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受到了幕后主使之人的威逼、亦或者利诱; 从陈武拮据的家境来看,利诱这一点基本上可以排除,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威逼了,截杀我之前还好,毕竟陈武事先也没料到,出动那么多玄甲黑骑最终也没能杀掉我; 事后一切败露,陈武在痛饮了三坛价值不菲的秦酒后,选择了悄无声息的畏罪自杀...我怎么感觉这里有点不对劲啊...”秦勇面露生疑。 “因为事情败露被吓到了,所以才醉酒自杀,这很合理啊,哪里不对?”卢呈好奇追问。 “从事态发展来看是很合理,但从人性角度来看一点都不合理,别忘了,陈武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子,中间还有娇妻和弟妹,他是家中顶梁之柱,即便自知罪责难逃,又怎会不交代好家中后事就自杀呢; 两位不妨设身处事的代入陈武想一下,若你们是他,在事情败露自知难逃一死的情况下,会连家人最后一面都不见,就直接选择自杀吗?” 似是抓住了重点,秦勇眼露精光的看向阎立本二人道。 “这...这当然不会,对陈武而言,其家人是他最珍视也最放不下的,我若是他,宁愿选择带着一家老小冒险逃离京城,也不会选择坐地自杀让家人痛失顶梁柱!” “本官和阎侍郎看法不同,我若是陈武,不会选择带着全家老幼冒险逃离京城,毕竟犯了这么大的事,还带着老幼累赘,是根本不可能逃脱成功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回京见家人一面,在安排好身后事后,再主动向军中主将俯首认罪,这样至少不会累及家小。” 阎立本和卢呈先后给出了不同看法。 “咳咳,两位都是掌狱典刑案之官,倒是不必如此坦诚...” 对阎立本二人所言,秦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后继续道:“既然二位都认为以陈武品性,绝不会弃家小不顾而轻易自杀,那么陈武究竟是否畏罪自绝而死...就有待商榷细查了...” “秦老弟此言何意,难道你认为陈武是他杀?” 阎立本闻言立时目瞪口呆,卢呈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毕竟陈武是死在深夜,谁也没有亲眼目睹他挥刀自绝不是。”秦勇漫不经心道。 “这不可能,我和卢少卿亲自勘验过现场,也就是陈武在百骑营所住营帐,帐内并无明显争斗迹象,另外大理寺的仵作早已验过尸,验尸结果为陈武身上除脖颈处刀伤外,并无其它伤痕,且死前确实饮过大量烈酒...” “等等!!” 没等阎立本说完,秦勇激动的自座椅上直接站了起来:“你刚才说陈武身上除了脖颈处的刀伤外,再无其它伤痕?” 不知秦勇为何如此激动,阎立本木讷的点了点头:“没错啊,验尸时我和卢少卿都在场,陈武身上确实没有其它伤口,连伤痕都没有,一看就是自杀身亡。” “这不可能!!!” 秦勇语气冰冷如霜:“陈武当日与我交手时,曾以梨花开山斧硬接了我一枪,结果被我一招震的双手虎口开裂,距离他事后自绝前后不过数个时辰,他身上怎么可能没留下伤口呢!” 第398章 破案良策 “怎么会这样,居然真的没有伤口...” 长安皇城,刑部署衙,殓尸房。 看着陈武躺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的尸体,秦勇眉宇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凝重,在其身旁,阎立本和卢呈二人愁眉紧锁,目光和秦勇一样,死盯着陈武已然僵硬发白的双手不放。 此刻距离三人在神武营会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当秦勇自阎立本口中得知陈武死时身上并无外伤后,吃惊之余直接提出要亲眼验证,阎立本二人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三人便快马火速赶回了京城。 “秦总管,你确定当日在太平山脚下震伤了陈武的双手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卢呈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秦勇点了点头:“当然确定,他不仅被我一枪震裂了双手虎口,还当场吐了一大口鲜血,按理说不仅应该有外伤,内伤也受的不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了,当日带兵截杀秦老弟你的,根本就不是现在躺我们眼前的这个陈武,而是另有其人!”阎立本合理推断道。 秦勇点了点头:“同意,我之所以要你们带我前来看一眼陈武的尸体,就是因为产生了这个想法,现在一切得到了证实,之前的不合理处,也就说得通了。” “可如果当日带兵截杀你的人不是真正的陈武,那对方为何能调动百骑营第七旅的兵马,还有,真正的陈武当时又在做什么,他对此就一无所知吗?”卢呈提出了质疑。 “这一点目前确实解释不通,但现在有陈武的尸体为证,再加上当日参与截杀秦老弟所幸存将士们的口供,足可证明当日率兵出营之人不是陈武,同理,李君羡将军身上的嫌疑也可洗脱。” 阎立本心情大好,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证据揪出幕后主使,但能为李君羡洗脱嫌疑,短时间内足可应付皇帝李二的一日三催了。 “阎侍郎先别高兴的太早,李君羡将军的嫌疑虽然可以洗脱了,但有人冒充陈武领兵作案,情况较之先前更为严重; 别忘了,北衙禁军乃陛下私兵,百骑营更是北衙第一营,现在玄甲黑骑被心怀不轨之人轻易利用,还差点酿成大祸,你觉得陛下得知这一切后,心情能比现在更好?” 清晰感受到了阎立本的情绪变化,卢呈神情淡漠的提醒道。 “啊...可...可我刑部和你大理寺只负责查案呐,陛下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吧。”阎立本心存侥幸道。 “玄甲黑骑被人利用当然不关咱们的事,可查出幕后主使是我大理寺和你刑部的职责,就现有证据来看,咱们除了知道是有人冒充陈武行凶外,对其它的一无所知; 比如冒充陈武的人究竟是谁?他和陈武有何关系?为何能取代陈武调动百骑营第七旅的兵马?还有陈武本人对这一切是否知情?他到底是醉酒畏罪自杀还是他杀? 眼下未知的谜团实在太多,偏偏咱们所知又实在有限,一旦陛下得知真相,定会给咱们下严查的死命令,若最终咱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搞不好连官职都得丢!”卢呈满面愁容道。 “秦...秦老弟,有人冒充陈武行凶是你最先发现的,另外你当日与那假陈武有过交手,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显然是被卢呈的话吓到了,阎立本慌张之余,下意识向秦勇请教道。 “嘿嘿,二位不必忧虑,我刚才自脑海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心中已有破案良策了。” 面对阎立本的询问,秦勇在略作考量后,突然咧嘴笑道。 “什么,秦老弟已经有破案良策了!” 阎立本和卢呈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忍不住异口同声道:“敢问良策为何?” “良策嘛...告诉二位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查案本是你们刑部与大理寺的职责,我若助你们破了案,这份功劳你们可不能独占啊。”秦勇笑着调侃道。 “这个自然,秦老弟放心,只要能查明真相揪出幕后主使给陛下一个交代,功劳全归你,另外再算我刑部和大理寺承你一份人情,你看如何?”阎立本情绪激动道。 “卢少卿也认可阎侍郎的话吗?”秦勇面露微笑的看向卢呈道。 卢呈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当然认可,陈武一案已经拖的太久了,只要秦总管能帮忙破了此案,功劳归你,人情我大理寺也认!” 第399章 再临酒庄 见自己成功拿捏住了阎立本和卢呈,秦勇心情大好。 他在调整了一下情绪后,面露正经道:“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要揪出幕后主使并不难,只要抓住那假冒陈武之人顺藤摸瓜即可。”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又该去哪里抓那假冒陈武之人呢?”卢呈追问。 “去百骑营抓,若我所猜不猜,对方肯定是陈武身边的人,而且十有八九是其亲信。”秦勇十分肯定道。 “你为何如此肯定?”卢呈不解。 “很简单,对方若非陈武在军中亲信,不可能冒充的那么像,连百骑营第七旅的将士都分不出真假,还有,只有陈武身边之人,才能将事情做的这般滴水不漏; 就拿陈武之死来说,若他根本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外人怎么可能闯入守卫森严的百骑营驻地呢,要知道百骑营可是禁军第一营,其驻地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岂是轻易能混进去的。”秦勇认真分析道。 “有道理...可问题是百骑营上下足有一千多名将士,如何确定那冒充陈武之人是谁呢?”阎立本面露为难道。 “检查伤口!!” 阎立本话音刚落,卢呈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情绪激动道:“既然真陈武身上没有伤口,那假陈武身上肯定有伤口!” 对卢呈这大理寺少卿的反应还算满意,秦勇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假陈武被我震上了虎口,还受了内伤吐了血,虽然前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但还不足以彻底痊愈,即便痊愈也会有伤痕留下; 你们就从百骑营第七旅的将士开始查起,一个个仔细的查,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与陈武走的较近的,咱们要找的人肯定就在其中!” ...... 当秦勇离开刑部署衙时,已接近午时。 尽管神武营琐事繁忙,但他并未急着赶回太平山,而是催马来到了城西怀远坊的秦氏酒庄。 自酒庄开肆后,因为糟心的麻烦事一件接一件,秦勇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酒庄了,此番好不容易抽空回了趟京城,他觉得自己身为酒庄幕后真正的经营者,有必要了解一下酒庄的近况。 得知秦勇突然造访,正在处理酒庄日常事务的总管事张大庆和副管事陈小川,第一时间赶到了前厅觐见,二人在客套的嘘寒问暖了一番后,直接递上账本汇报起了秦酒的售卖情况。 “世子,开肆当天酒庄预售出去的两万三千多坛秦酒,现已全部备货完毕,但咱们对买家承诺的是分批配送,因此大半的酒水现都囤积在库房之中,; 眼下酒坊每天都还在源源不断的生产酒水,咱们要不要将之前预售出去的那批酒水,一次性交付出去,以此来减轻库房压力?”张大庆恭敬询问道。 “现在酒坊每天的产酒量还有两千斤吗?” 并未直接给予张大庆答复,秦勇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开口问道。 “没有两千斤了,现在的日产酒量下降到了一千五百斤左右,之所以少了这么多,主要是因为现在长安城市面上的清酒已经出现了供应不足的现象; 世子你是知道的,咱大唐有禁酒令,禁止各地权贵和百姓私自用粮食酿酒,市面上的清酒主要以果酒和番邦客商带来的异域酒为主,供酒量本就固定有限; 而咱们的秦酒需要十斤清酒才能兑出一斤,这便等于空耗了市面上总酒量的九成,长此以往,自然会出现清酒供应不足的现象。”张大庆仔细解释道。 对秦酒产量的下滑似乎早有所料,秦勇神色如常道:“老张,你经商多年,在商贾方面有的是经验,以你所见,可有办法彻底解决清酒的供应问题?” “这...这个...”张大庆显得有些为难。 秦勇:“这里没有外人,你有话但说无妨。” “世子,要彻底解决清酒的供应问题,只有两种办法,一是禀明陛下,在征得陛下同意后,咱们自己酿酒自给自足; 二是找几位固定的番邦酒商,让他们长期大批量的给咱们供酒,若非如此,单靠派人去市面上零零散散的收购,绝非长久之计!”张大庆直言不讳道。 “张管事,你莫不是疯了不成,私自酿酒可是大罪,别说陛下不可能答应,就算陛下私下允许咱们这么干,有朝一日一旦事情败露,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没想到张大庆连私自酿酒这样的话都敢说,陈小川情绪激动的驳斥了起来...... 第400章 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小川!老张只是在给我提建议罢了,也没说一定就要那样做,你激动个什么劲!” 对陈小川对张大庆的态度很是不满,秦勇冷着脸就是一顿训斥。 “少爷,我真不是有意针对张管事,而是咱们酒庄最近已经被人盯上了,一旦让人得知咱们私下酿酒,肯定会惹出大麻烦的!”陈小川面露苦涩道。 “被人盯上了?” 秦勇双目瞳孔微微一缩:“都有那些人盯上了,可曾在背后使手段?” 陈小川摇头:“太原王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和范阳卢氏在京都分支的家主,都曾单独找上门来过,还有一些身份特殊的高官勋贵; 这些人美名其曰是上门来催收预售酒水的,可实际却变着法的从侧面打听秦酒的酿造配方,像太原王氏的王太玄,甚至还...” “甚至还什么?”秦勇追问。 “还企图以银钱收买我和张管事,想从我们口中得到秦酒的酿造配方,当然,我和张管事都严词拒绝了。”陈小川坦白直言道。 “王太玄...呵呵,他太原王氏胆子不小啊,上次王昌、王琨企图在刑部大牢借刀杀人谋害我,这笔账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王家算呢,现在竟又明目张胆的来挖老子墙角,也不怕墙塌了将他砸死!”秦勇语气冷若寒霜。 “世子,你和太原王氏早有旧怨?”张大庆疑惑道。 秦勇挑了挑眉:“怎么,你怕了?” “怕?世子说笑了,太原王氏之名虽如雷贯耳,但我一把老骨头已是快入土的人了,有甚好怕的,我只是担心太原王氏未达目的,会联合李、崔、卢、郑等几大世家门阀一起针对你、针对咱酒庄; 毕竟秦酒的暴利实在太招人眼红了,而且直接影响了几大世家所经营酒水生意,这五姓七望一向同气连枝,其中陇西李氏还沾着皇亲之名,不论在民间还是在朝堂,他们的势力都太过庞大了。”张大庆一张老脸充满了担忧。 “五姓七望势力庞大又如何,长安乃京城天子脚下,是有王法的地方,我秦勇身为国公世子、长乐驸马,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秦勇一脸不屑:“别忘了,这秦氏酒庄背后可不单只有我秦家!” “世子此言差矣,咱酒庄背后虽有皇室和一帮国公为依仗,但官员勋贵不可经商,此乃我大唐律法所定,即便是陛下,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偏袒,否则对上对下都无法交代; 秦氏酒庄以秦氏为名,而秦酒,朝中不少官员都知道是世子你弄出来的,虽然酒庄名义上对外的东家是秦猛少爷,但真正的知情者都心知肚明,酒庄就是秦家开的; 若王太玄那帮心怀不轨之人,以此由在朝中针对翼国公和世子你,那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可不是闹着玩的。”张大庆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放心,即便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一步,本世子也有办法应对,若非如此,我一开始也不会生出开酒庄的心思。”秦勇胸有成竹道。 第401章 诡市 见秦勇对来自世家门阀的潜在威胁不以为然,张大庆暗松了口气:“既然世子心中有数,那小的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这清酒供应的问题...总归还是要解决的...” 秦勇哑然一笑:“老张,你所提两种建议,私自酿酒是肯定不行的,小川刚才说的对,即便陛下允许,这种事请也很容易败露,而一旦败露,即便陛下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包庇偏袒; 至于找异域酒商大批量长期供应清酒,这一点倒是可行,你可以试着去东市找酒商谈一下,若有可靠人选,只要价钱合适,你可以自己做主定下来。” 张大庆闻言点了点头,但脸上还是有些担忧:“世子,东市那边的异域酒商虽然不少,可大多都是自西域来的,西域距离长安路途遥远,即便找到了合适的酒商,短时间内也解决不了咱们清酒供应不足的问题。” “要不...要不咱们考虑一下本地酒商?”陈小川试探性的问道。 张大庆苦笑摇头:“长安本地的酒商,大部分都已经找过了,我大唐禁止私自酿酒,所以本地酒商贩卖的大多都是果酒,而且存量很少,根本就解决不了咱们目前所面临的问题。” “张管事误会了,东西两市的正规本地酒商,自然是供应不起咱们酒庄对清酒的需求量,但...但诡市上的那些不法酒商未必不行...”陈小川较有深意道。 “诡市!” “不法酒商?” 张大庆和秦勇闻言脸色同时一变。 所谓诡市,又唤夜市,这是近些年兴起于民间、并迅速风靡全国的一种新型交易手段; 与设在城内的坊市不同,诡市的交易地点一般都设在临近城池的郊外偏僻处,由于只在夜间开市,且参与交易的商客,大多都会带着面纱遮掩真容、隐藏身份,行事自带诡异之风,所以便有了诡市之称。 相较于受朝廷律法管控的坊市,夜市因为没有宵禁和朝廷干预,在货物交易种类和时间上要宽松自由的多; 其中一些不法商贩为了赚钱,甚至会暗地兜售私盐、私铁、茶叶、谷酒等违禁物,甚至就连军用战马、盔甲、弓箭、兵器等都有的卖,只不过交易手段隐蔽,很少让官府抓住把柄罢了。 对于诡市,朝廷的态度向来明确,那便是严令禁止。 然而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依旧有很多商贩会选择在诡市上铤而走险,毕竟只要不贩卖违禁品,正常的货物交易即便被官府抓住,也定不了死罪。 “小川,你可知诡市交易,是朝廷严令禁止的!” 抬眼怒视着陈小川,秦勇语气冰冷道。 “少爷,诡市虽不被朝廷所推崇,但对于正常的夜市交易,朝廷并没有下狠心一刀切,咱们酒庄有皇室股份,自开肆以来所赚银钱也全都借给了皇家内帑; 眼下酒庄缺酒源,这同样影响到了内帑盈利,只要您入宫跟陛下提一嘴,陛下肯定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陈小川轻声劝道。 并未急着驳斥陈小川,秦勇转头看向张大庆道:“老张,对小川所言,你意见如何?” “世子,坦白说,陈副管事的这个提议虽然不合法,但的确是目前能解决酒庄缺酒源的最好办法,不过此事即便得到了陛下的许可,依旧存在不小风险。”张大庆垂眸回复道。 “你所谓的风险,还是怕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从而在朝中弹劾攻讦我?”秦勇笑着问道。 张大庆点了点头:“诡市交易虽然隐秘,但酒水毕竟不同于一般货物,咱酒庄对清酒的日需求量极大,即便交易方式再隐蔽,也逃不过有心之人的监控; 若单单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世子想过没有,但凡能供应得起咱们酒庄所需酒水的,必是私自酿酒的大酒商无疑,而在当下这饥荒缺粮的年景,有存粮大规模酿酒的,又岂会是寻常人家。” “你的意思我明白,就当下这年景,家中有存粮大规模酿酒拿出来售卖的,非富即贵...”秦勇若有所思道。 “没错,若对方老实本分,单纯只是想靠售卖酒水获利还好,若对方得知所卖酒水流入了我秦氏酒庄,而他又正好对酒庄和世子你心存恶意在背后捅刀,那就麻烦了...”张大庆面露担忧道。 “麻烦...确实麻烦,可若是运作的好,咱不仅可以剔除麻烦,还能凭此立一大功...” 秦勇说着眉眼一弯,随后笑道:“你们可以派人去诡市寻酒商合作,我会入宫跟陛下通气的,同时也别忘了找异域酒商; 若短时间内收购不到足够的清酒,也可以试着组建商队出城去附近州府郡县收购,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保证酒庄的日产酒量。” “既然世子主意已定,小的和陈副管事一定尽力!” 对秦勇所言无条件信服,张大庆话题一转道:“对了,小的先前所提,有关库存酒水是否要一次性交付出去的问题,不知世子是如何考虑的?” “既然打出了预售配送的旗号,那自然不能中途更改,老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固定思维,你得尽快转变过来,你忘了我曾在刑部大牢跟你商讨过有关压货回笼资金的商业模式么; 针对开肆当天交了钱的那批预售客户,咱们只需做到当时给出的承诺即可,没必要刻意去迎合讨好,留着现在仓库内的那一万多坛库存酒,咱们完全可以再来一回二次预售; 当然了,为了避免第一批预售客户有意见,这第二次预售咱们的条件要严苛一点,比如上回的买十送一,要改成买二十送一,而且只接受金银等价交易,不接受铜钱!”秦勇一脸坏笑的说道。 “少爷,这铜钱也是钱啊,为何只接受金银,不接受铜钱?”陈小川疑惑不解。 秦勇笑着解释:“还能为何,当然是运送清点起来太麻烦呗,你想想看,咱一坛秦酒售价五十贯,五十贯便是五万枚铜钱,这么多钱得靠马车拉,七八个人一起清点,操作起来太不方便; 相反,若是用银铤和金饼结算,那就方便多了,所以咱酒庄的规矩自今日起得改改了,以后只接受金饼和银铤结算,若是用铜钱,让他先去金银铺兑换成金银再来!” 第402章 百匠堂 “少爷,酒庄只支持用金银结算...这怕是不妥吧,虽然按照律法规定,一两金子等价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价于一贯钱,可一般去金银铺兑换金银,都是要加上一些价的。” 对秦勇提出以后酒庄只支持用金银结算一事,陈小川并不看好。 身为秦勇曾经的贴身仆从,他跑去金银铺帮秦勇兑换金银的次数不可谓不少。 就他以前积累的经验看,一般金银铺兑换一两白银,至少需要一万零五百钱到一万一千钱; 若酒庄以后只支持金银交付,那便意味着以后前来买酒的客商,每买一坛酒,都要付出远高于五十贯钱的代价。 “金银铺兑换金银需要加钱,这本少爷当然知道,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陈小川面露担忧的样子,秦勇不以为然的反问道。 “跟少爷当然没有什么关系,可对咱酒庄的声誉...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的...” 陈小川语气唯诺道:“毕竟开元通宝本就是我大唐市面上的流通钱币,咱酒庄不收,这也说不过去啊。” “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秦勇语气强硬:“秦酒乃我秦氏酒庄一家独有,规矩自然由我们说了算,若是对我们的规矩有意见,他们大可以不买不喝!” 陈小川:“......” “世子言之有理,秦酒若只支持金银结算,对咱酒庄而言可省去许多麻烦,陈副管事,咱们就依世子所言行事吧。” 与陈小川持反对意见不同,张大庆到底是经商多年的老商贾,很清楚钱币简单化的对秦氏酒庄这种日进斗金的商家而言有多重要; 至于陈小川所担心的问题,站在买家的立场上而言虽然不无道理,但他忽略了秦酒是秦氏酒庄的独家生意,根本就不缺买家。 见秦勇心意已决,而张大庆也极力支持,陈小川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却也识趣的没有再多言。 接下来的时间,秦勇和张大庆、陈小川仔细商榷了一下,有关酒庄进行第二次酒水预售的相关事宜,在一切敲定完毕后,他便唤退了张大庆,独自留下了陈小川一人。 “少爷,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对秦勇独自留下自己的目的,陈小川并不清楚,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秦勇:“上次我让你去想办法帮我招收一批靠得住的工匠,事情办的如何了?” “已经...已经招募到了三名铁匠和两名木匠,技艺都还算上佳,至于其它行类的工匠,小的还在派人找。” 差不多都忘了秦勇曾交代的任务,陈小川语气唯诺的答道。 秦勇闻言顿时大怒:“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就只招募到了五人,还特么都是最为常见的工匠,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将我所交代的任务放在心上!” “少爷息怒,小的最近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管理酒庄上,所以对招募工匠一事不免有所懈怠,但你放心,我一定加大招募力度,尽量在七天内完成你所交代的任务!” 没想到秦勇对招募工匠一事如此看重,陈小川神色紧张的急忙做出了保证。 “七天?行,就给你七天,记住了,各行各业的工匠,只要技艺精湛的,本少爷全都要,价钱不是问题; 另外我要你以我秦府名义,将酒庄旁边的那栋宅院买下来,并更名为百匠堂,用以安置招募到手的工匠,花多少钱都无所谓!”秦勇补充命令道。 “百匠堂?” 陈小川闻言眼神一亮,但很快眸中亮光便暗淡了下去:“少爷,咱酒庄旁边那栋宅院的主人乃南昌公主驸马苏勖,现任越王府司马,此人广智博学,深受越王倚重,可谓既不缺钱财,又不缺名望地位,咱这突然要买其宅院,恐怕他不会轻易松口啊。” “苏勖?”秦勇脸色微变:“可是当初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苏勖?” 陈小川点头:“不错,苏勖所在的苏家,乃京兆名门望族,虽比不上有去天尺五之称的韦家和杜家,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少爷可能不知道,苏勖有个亲弟弟叫苏亶,此人现任秘书丞,而其女苏婉,则是陛下与皇后钦定的太子妃,苏婉年后便会与太子大婚,家中马上就要出个太子妃了,可想而知现在的苏家发展势头有多盛了。” “苏亶...苏婉...太子妃...” 秦勇无奈苦笑:“呵呵,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没想到看上一栋宅院,也会和李承乾扯上关系...” “少爷,酒庄旁边的宅院咱还要不要?” 以为秦勇对苏家产生了忌惮,陈小川刻意压低语气询问道。 “要,当然要!” 秦勇语气十分肯定:“你直接以我的名义去找苏勖,就说我看上他家的宅子了,希望他忍痛割爱售卖与我,我愿高价收购。” “啊...那苏勖要是不愿意呢?” 陈小川一阵头大:“据小的所知,咱酒庄旁边的那栋宅子虽不是苏勖常住主宅,但他偶尔也会来此小住一二,估计是其私养小妾之处,他是肯定不会轻易相让的。” “你说什么,私养小妾!” 秦勇大感意外:“你是如何知道的?” “嘿嘿,那宅子跟咱酒庄就一墙之隔,大门更是并列而立,小的怕有人隔墙窥视,窃取咱秦酒配方,所以曾私下收买对家丫鬟仆从打听过,主要是为了知己知彼,防患于未然。”陈小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哟,看不出来你小子防范意识还不错嘛,行,既然那宅子是苏勖私养小妾之处,那就更好办了,他若不肯想让,你就威胁他说本少爷会去找南昌公主告发他私养小妾之事,我看他敢不卖!”秦勇一脸得意道。 “找南昌公主告发?” 没想到自家主子竟如此腹黑,陈小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少爷,苏勖跟南昌公主可是夫妻,虽然背着公主私养小妾,公主肯定会大发雷霆,可说到底人家终归是一家人,真到了关键时候,公主还能向着咱?” 第403章 这叫轮椅 “南昌公主会不会向着咱,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再说了,就算南昌公主向着苏勖,本少爷也同样有办法拿捏他。”秦勇底气十足。 见秦勇如此有信心,陈小川很是知趣的放弃了劝说。 接下来的时间,秦勇领着陈小川,仔细巡视了一番酒庄的各个“车间”,在确认没什么纰漏后,拒绝了陈小川留下用膳的提议,独自离开了酒庄。 离开酒庄后,秦勇依旧没有选择回太平山,而是主动找上了李丽质开设在城西的“天下独一味烧烤店”,准备在此解决午饭问题。 本就处在午膳时辰,秦勇骑着马刚到烧烤店,便见到了店外排的老长的队伍,可见“独一味烧烤”这种刚刚兴起的美食,在长安城内有多受欢迎。 由于天气太过炎热,再加上回营时间紧迫,秦勇仗着驸马都尉和烧烤店“股东”的身份,很是无耻的插了一回队; 当然,本着顾客至上的经营理念,他并没有当着排队顾客的面插队,而直接进店找到了李丽质安排在此的掌柜,在自报家门后,很快便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烧烤。 许是在军营久未沾荤腥,尽管自认独一味烧烤不如自己烤的好吃,但秦勇还是吃了足足三十多串,直到肚子吃撑了后,这才付钱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让掌柜用荷叶打包了几十串带走。 拿着打包好的几十串烧烤跃身上马,秦勇顶着炎炎烈日直奔宿国公府,他准备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好兄弟程处默。 由于都是常来常往的老熟人,秦勇抵达程府后并未经过通报,只是简单跟门房表明来意后,便被下人领着见到了腿伤未愈躺在床上休养的程处默。 “愣子,你不是去太平山统兵了么,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自右腿受伤以来基本就没下过床,躺床上正无聊的程处默见秦勇突然造访,惊讶之余,兴奋的差点没跳下床。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秋后你还得娶妻完婚呢,万一要是兴奋过度影响到了腿伤恢复,你爹还不得拎着马槊捅死我啊。” 再次见到好兄弟,秦勇同样很高兴,他快步走至床前,一把摁住了想要起身的程处默。 “嗨,没那么严重,有一说一,你这石膏治腿法还真管用,这才不过十来天功夫,我感觉这右腿已经能使上劲了,估计用不了几天都能下地走动了。”程处默咧嘴笑道。 “你千万别胡来,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石膏疗法虽然能加快你腿伤的恢复速度,可你若是自己作死,那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事关程处默腿伤恢复进度,秦勇收起了脸上笑意,语气很是严肃。 “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天天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我都快闲出个鸟来了。”程处默倍感无奈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在家闲得无聊,这不是特地带着烤串来看你了嘛。” 秦勇说着,将一进门便藏在身后的烧烤亮了出来。 “烤串...愣子,你可真是我的亲兄弟,赶紧给我!” 一把将秦勇手中被荷叶裹住的烤串夺了过去,程处默馋的直接打开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一边称赞起了秦勇的手艺。 “不就一个烤串嘛,你至于么,现在长安城内的天下独一味烧烤店都已经开了好几家了,你要实在馋这口,派人去买回来不就行了。” 看着程处默狼吞虎咽的样子,秦勇哭笑不得。 “我...我知道长乐公主借助你提供的烧烤秘料,在城内开了好几家烧烤店,可这不是卖价太贵我吃不起嘛。” 一口撸掉了上手的一大串羊肉,程处默故作心酸道。 “不会吧,程叔父每月不少给你开支啊,堂堂国公世子,你竟穷酸的连几串烧烤都吃不起?”秦勇很是无语。 “我爹跟你爹一样,每月用度就给我二十贯,再加上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大婚了么,家中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去账房要钱; 那天下独一味最便宜的素串每串都要三十钱,肉串更是高达五十钱到一百钱不等,就我现在这情况,怎么可能吃得起。”程处默边吃边解释。 “你要实在想吃...” 秦勇突然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我去跟长乐打声招呼,让烧烤店每天多准备一些你爱吃的烤串送上门给你吃,至于钱就算我的,毕竟你的腿也是因我而伤的。” “不是吧,据我所知,那天下独一味烧烤店你也份啊,再说了,就你和长乐公主现在的关系,还需要付钱?”程处默有些难以置信。 “这你就不懂了吧,经商之道,人情和生意必须分开,只有做到了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生意方能长久,人情才能永固。”秦勇一本正经道。 “啊!”程处默神色一僵:“那要照你这么说,咱们几家合伙开酒庄,岂不是也将人情和生意搞混了?” 秦勇笑着摇头:“这不是一回事,咱们几家合伙做生意,只需在分利上分的清清楚楚就行了,不存在人情与生意搞混的情况。” “这倒也是,反正我们几家只参与分利,也不存在因为酒庄而发生什么矛盾,不过你想让烧烤店给我送烤串这事,依我看还是算了吧,烤串虽然好吃,但也架不住天天吃,那样会吃腻的; 哎,兄弟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天天躺在床上实在太无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和兄弟们能从军去神武营,若不是伤了这条腿,我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去...”程处默满脸羡慕道。 “我知道你想去神武营跟兄弟们待在一起,可问题是你现在腿伤要紧,根本不可能长途跋涉去太平山,放心,神武营中军郎将的位置,我已经给你留好了,等你腿伤痊愈后,可随时前去赴任!”秦勇笑着安慰道。 “痊愈?那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啊,我现在主要就是太闲太无聊,倒也不一定非要去太平山,只要能让我出府去散散心,哪怕只是去酒庄转转,我也心满意足了。”程处默哭丧着脸道。 “去酒庄...还别说,自从兄弟们都跟我去了太平山后,酒庄也确实需要一个能压得住事的人坐镇,最近有人在打秦酒配方的主意...” “什么,有人打秦酒配方的主意!” 程处默脸色大变:“真是好大的狗胆,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我让我爹派人去处理!” “太原王氏京城分支的家主,王太玄,除了他之外,估计李、崔、卢、郑等几大家族,也都有此想法。”秦勇实话实说道。 “啊...若是五姓世家都有此想法的话...即便我爹出面,人家也未必会卖这个面子啊...” 程处默面露为难。 身为宿国公世子,长安城内有名的爵二代,他自然知道五姓七望在大唐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不说别的,就说其父程咬金续弦所娶的继室夫人,便是清河崔氏女,就因为对方有世家女的身份,即便落了个地位不如原配的继室名头,在京城的权贵夫人圈子里也没人敢笑话。 “此事暂时还不需要像程叔父这等身份的人物出面,因为王太玄目前只是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没敢明目张胆的打秦酒配方主意,你乃国公世子,宿国公爵位继承人,你去酒庄坐镇,最合适不过!” “我倒是想去酒庄坐镇,可我现在这腿...也出不了门啊...”程处默满脸无奈。 “谁说你出不了门,以你现在这情况想去太平山是不太现实,可要想在长安城内转转,兄弟我....还是以有办法的。”秦勇嘿嘿笑道。 “你有办法让我出门?” 程处默面露质疑:“什么办法啊,该不会是让人抬我出去吧。” “当然不是,其实我今天来看你,就是想帮你解决行动不便这个问题的,我准备给你做个轮椅!”秦勇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轮...轮椅?轮椅是何物?”程处默不解。 “轮椅嘛...是兄弟我这段时间特地为了你的腿伤,而苦思冥想出来的一种新发明,具体我就不跟你细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家有技艺精湛的木匠吗?” “木匠?有啊,我秋后大婚,管家前段时间正好找了几位木匠在帮我赶制新家具呢,就是不知技艺能否达到你所需要求,齐林,去将府上所请的木匠全都给少爷我找过来!” 程处默冲着守在门外的贴身侍从大声命令道。 “等等,我时间紧迫,没必要让人来回跑这趟,我跟着齐林一起去,等轮椅做好了再过来,你先吃串吧。” 笑着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秦勇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有程处默贴身侍从齐林带路,秦勇很快便自程府一处下人居住的小院内,见到了三位衣着朴素正在做着木工活的木匠。 三位木匠分别为一老二少,其中老的是个年约六旬、不修边幅的驼背老者,经齐林介绍,秦勇得知对方名叫公输达道,至于另外两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则是公输达道的徒弟公输振与公输兴。 通过齐林对双方的简单介绍后,秦勇直接向公输达道表明了来意,希望对方师徒三人辅助自己以最快速度做出“轮椅”来。 一开始听到“轮椅”二字,公输达道师徒三人皆一脸懵逼,因为他们从事木匠行业以来,还从未听说过轮椅这么个物件; 然而当秦勇自怀中将早已画好多时的轮椅概念图取出来后,公输达道却是忍不住嗤笑出了声:“呵呵,这玩意儿不就是素舆车么,世子你画的大体上还是很像的,就是有许多细节还存在偏差。” “素舆车?不不不,这叫轮椅,是专门给腿脚不便之人乘坐出行用的。”秦勇认真解释。 “世子别开玩笑了,小老儿从事木匠一行已有四十余年,经我手做出来的素舆车(手推四轮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又岂会认不出来。”公输达道神情严肃道。 “行行行,你说是素舆车就素舆车吧,总之我现在要求你们师徒三人,就按照我这图纸来造车,千万不可私自改动!” 没心思和公输达道争论太多,秦勇直接以主人家的口吻下达了命令。 面对秦勇的命令,已知对方国公世子身份的公输达道,自是不敢忤逆,当即便吩咐两名徒弟一起按照图纸分工合作动起了手。 虽然亲手画出了轮椅的构造图,但秦勇对木匠之道可谓一窍不通,自知帮不上忙的他并未急着离去,而是命令齐林搬来了桌椅和茶水点心,坐在了一旁当起了督工。 就在秦勇身处宿国公府督造轮椅之际,大理寺卿李道宗、少卿卢呈、刑部尚书韩仲良、侍郎阎立本,已然带着本部人马赶到了百骑营营门之外。 事关陈武截杀秦勇和李君羡受冤一事的真相,这一次刑部和大理寺所使力度不可谓不大,不仅两个部门一二把手齐出,就连双方所带人马都超过了百人,阵仗之大,第一时间便惊动了百骑营副统领薛万均和一众大小将领。 自李君羡当日被查后,皇帝李二便派人火速召回了在外公干的百骑营副统领薛万均,并将营中一应军务暂时移交给了薛万均总管; 见刑部和大理寺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薛万均吃惊之余,当即领着麾下大小将领开门相迎; 本来以薛万均从三品左屯卫将军兼百骑营副统领的身份,是完全没必要给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面子的; 他之所以屈尊相迎,完全是因为任城王李道宗,毕竟李道宗的爵位是从一品郡王,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薛万彻见过任城王、韩尚书,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令二位如此兴师动众而来啊?” 出营门一见到李道宗和韩仲良,薛万均便象征性的打了声招呼并询问起了来意。 “薛将军,我大理寺和刑部奉御旨严查李君羡将军授意陈武截杀秦勇一案,现有证据表明此案的关键人物就藏匿在你百骑营军中,所以我等要入营搜查!” 李道宗面无表情的道明了来意...... 第404章 薛万均 “什么?王爷要带人搜查我百骑营,我没听错吧!” 眸色阴沉的扫了一眼李道宗身后所带密密麻麻上百人,李道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要知道他百骑营可是隶属于北衙禁军的大唐第一营,不仅是皇帝私兵,更是皇帝手中杀人之剑,其兵营重地,别说刑部和大理寺了,就连兵部都没搜查之权。 “薛将军若无耳背的毛病,那自然没有听错,本王今天就是要搜查你百骑营!”李道宗语面无表情道。 “王爷,薛某敬你是军中一代名将,又身具王爵高位,所以不想将话说的太难听,我百骑营是什么地方,就连禁军府衙要入营查访,尚需提前向陛下请旨; 你大理寺和刑部此次虽是奉旨查案,但我百骑营有我百骑营的规矩和骄傲,除非你有实证证明我军中的某位将士涉了案犯了罪,否则薛某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带这么多人入营搜查的!” 薛万均态度很是强硬。 开玩笑,他百骑营为神武营让驻地一事,私下早就沦为禁军诸营的笑柄了,若今天再放任刑部和大理寺这么多人入营搜查,那他百骑营这大唐第一营的脸干脆别要了。 “薛将军,你可知本王与韩尚书乃奉旨查案,你若是这般不配合,那便等同于忤逆圣旨!” 见薛万均态度如此强硬,李道宗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露出了一丝怒意。 “奉旨查案?好啊,烦请王爷或者韩尚书出示圣旨,若真是陛下的意思让你们搜查我百骑营,我薛万均绝无半句废话!”薛万均盛气凌人的朝二人伸出了手。 “薛将军,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圣...圣旨谁会随身携带啊,再说了,陛下是直接下的口谕命我刑部和大理寺联合查案,此事朝中知晓的人不在少数,你何必为难我们呢!” 韩仲良没好气的开口道。 “韩尚书可能误会薛某的意思了,陛下命你刑部和大理寺查案一事,薛某自然清楚,也非常愿意配合,但让你们带这么多人入营搜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我百骑营乃禁军营,代表的是陛下的颜面,还要脸!”薛万均理直气壮道。 “不让搜营...那依薛将军的意思,本王和韩尚书该如何入营查案呢?”李道宗蹙眉问道。 薛万均想了想后,道:“王爷和韩尚书各带十人入营查案即可,若有所需,薛某自会全力配合,无需带这么多闲杂人等一起入营!” 听明白了薛万均的意思,李道宗与韩仲良互望了一眼,在交头接耳略作商榷后,最终还是妥协的各自挑选了十人一起走进了百骑营,至于其他人,则全被百骑营守卫拦在了营门之外。 领着李道宗等人入营后,薛万均直接将人带到了陈武生前所住第七旅营帐,并应大理寺少卿卢呈和刑部侍郎阎立本所求,将第七旅现存所有将士全都召集到了营帐之外。 经过当日太平山脚与秦勇的惨烈一战,本就只有百人编制的第七旅两队人马,仅剩下了六十余人,其中还有不少伤兵,分别由一队队正段离和二队队正王坤各自辖领。 陪着李道宗等一大群人站在营帐门口,薛万均面无表情道:“王爷,韩尚书,我百骑营第七旅现存所有将士全都在此,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若要搜查其所住营帐,薛某也可派人去搜,只要你们的人不动手便可!” “薛将军做事果然考虑周到,你就这么不想百骑营沾上一个被我刑部和大理寺搜营的坏名?” 看着薛万均一本正经的样子,韩仲良哑然失笑道。 “呵呵,韩尚书可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若本将军领着百骑营将士,去你刑部署衙胡乱搜查一气,你能乐意?”薛万均冷笑。 “若我刑部真出了涉案犯罪之人,韩某必当依法按律行事,绝不做那为了署衙名声而违心袒护之人!”韩仲良义正辞严道。 “听韩尚书这话语里的意思,薛某阻止你们带人搜营,是有意偏袒帮衬你们口中所谓的案犯咯?”薛万均语气冰冷的吓人。 “薛将军若非要这么说,那就算是吧,毕竟待会儿我们揪出了犯案之人,你先前所为,也确实有偏袒帮衬之嫌。”李道宗不留情面的回怼道。 “好,那薛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们是如何自我百骑营中揪出所谓案犯来的,毕竟陈武已经畏罪自杀,而李君羡将军也被禁足在家数日之久了。” 薛万彻双臂抱肩,脸上充满了戏谑的冷笑。 没心思跟薛万彻计较太多,李道宗有些不耐烦道:“卢呈,阎立本,来神武营搜查是你们两个的意思,现在第七旅幸存的所有将士尽皆在此,你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吧。” 卢呈、阎立本二人闻言点了点头,在各自点了几名属下后,带着人一起走到了列队整齐的第七旅将士们面前。 “诸位,你们之中,当日没有参与太平山截杀的,全都站到左边来,记住了,千万不要耍心眼儿,你们当日有没有出营,事后我们会一个个查证的!” 刚一到将士们面前,卢呈便冲着众人冷声开口,语气充满了不可置疑。 虽不清楚卢呈所为究竟是何用意,但在场的第七旅将士们在短暂的迟疑过后,还是选择了照做,六十余名将士很快便分为了左右两个阵营,其中左边阵营人数较多,足有三四十人,而留在原地没动的仅有二十人左右。 随着将士们的分开,卢呈和阎立本领着人开始一个个检查起了在场将士们的虎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通过秦勇当日震伤了“陈武”双手虎口的线索,将假冒陈武之人揪出来。 虽然根据秦勇的猜测,假冒陈武之人十有八九就在百骑营第七旅的将士们当中,但真正检查起来,卢呈二人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秦勇所谓的十有八九,终归只是猜测,放眼百骑营足有一千多名将士,也不排除那假冒陈武之人是第七旅之外的将士; 也正是因为秦勇的预估有可能存在偏差,所以李道宗和韩仲良这两位大人物才亲自出马、并兴师动众带来了这么多人; 按照他们原本所定计划,是打算彻查整个百骑营所有将士的,由于事先没料到薛万均对搜营之事忌讳莫深,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只能暂时先检查第七旅将士。 在卢呈和阎立本等人的仔细检查下,很快便自众将士中找出了三个手上虎口有伤之人,其中俩人属于原地阵营,分别叫姚方与张善,皆为当日跟随“陈武”出了营的骑兵; 至于另外一人,则属于左边阵营,此人名叫段离,恰巧不巧,正是第七旅一队队正。 显然没想到虎口有伤之人竟会有三个,而且还都是尚未彻底愈合的新伤,卢呈和阎立本在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单独将三人带到了李道宗等人面前。 “姚方、张善,当着任城王、韩尚书以及你们百骑营副统领的面,你们老实说,各自手上的伤,都是如何弄的!” 眸色阴沉的瞪着姚张二人,卢呈语气冷冽刺骨; 他之所以只针对姚方和张善,而放过了双手同样有伤的段离,主要是因为段离自述当日并未曾出营,既然没出营,那也就意味着对方不可能假冒陈武行截杀之事。 “王...王爷、尚书、副统领...小的手上的伤,是当日在太平山脚被秦...秦将军所伤...” “小的也是,秦勇将军实在太厉害了,他只挥了一枪,小的便被震断兵器落下了马,差点...差点丢了命...” 显然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大人物,姚方、张善颤颤巍巍的给出了解释。 “你们说是秦勇将军伤的你们,可有人能替你们佐证?”阎立本询问起了重点。 “旁人佐证?” “敢问这位上官,您所谓的佐证是什么意思?” 张善和姚方皆疑惑不解。 在二人看来,当日旅帅陈武带去截杀秦勇的足有五十多人; 而秦勇一方除了秦勇本人外,就只有一个武艺一般的仆从,自己手上的伤除了秦勇外,也不可能会是由他人造成,这根本不需要佐证。 “本官的意思是,可有人亲眼目睹你们两位是被秦勇所伤?”阎立本直接询问。 “上官,小的与秦勇将军交手之时,现场混乱一片,这有没有人亲眼目睹,小的还真不敢保证。” “张善说的对,上官你别看我们当天去了那么多人,可实际上与秦勇将军交手的时间并不长,基本都是被他一招击败,不是重伤坠马就是当场毙命,在那样混乱的生死关头,谁还能分出心去注意别人啊。” “那可有人能证明,你们当日确实去了太平山?”卢呈突然插嘴道。 “当然有人能证明了,小的和张善皆隶属于我七旅第二队,不对,陈旅帅带去太平山的,基本上都是我们第二队的人,出营前我们队正王坤一个个亲自点的名,不仅我们队正,同行之人皆可为证!”姚方信誓旦旦的说道。 闻听姚方所言,卢呈和阎立本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其中卢呈显然是心有不甘,当即扭头冲着身后大声喝道:“王坤何在!” “在!” 面对卢呈的喝问,站在原地阵营的王坤,慌忙走上了前来,看上去有些紧张与不知所措。 并未在意王坤的情绪,卢呈冷声问道:“刚才本官问及的那些话,你可有听到?” 王坤老实的点了点头:“听到了,姚方、张善二人确实是我麾下,当日也确实随军一起去了太平山,这一点小的和第二队幸存将士,皆可为证。” 本来心中还存有幻想,随着王坤的佐证,卢呈和阎立本忍不住满脸失落。 “呵呵,敢问卢少卿和阎侍郎,你们所谓的犯案之人,究竟是谁啊?” 亲眼目睹了卢阎二人的神情变化,一直冷眼旁观的薛万均开始了冷言嘲讽,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并未给予薛万均回应,卢呈转身冲着李道宗道:“王爷,咱们估计可能有误,属下建议检查百骑营所有将士的双手,并查验太平山事发当日是否有出营记录!” “卢呈,你放肆!” 没等李道宗开口答话,薛万均暴怒的声音率先响起:“你们将我百骑营当成什么地方了,将我百骑营的将士们又当成什么人了; 我百骑营将士乃陛下私兵,平日外出所行之事皆为机密,你们大理寺和刑部有什么资格来染指我百骑营的机密!” 看着满脸怒气、恨不得拔刀杀人的薛万均,卢呈沉默不语,身为大理寺少卿,他又岂会不知百骑营名义上隶属于北衙禁军,可实际上所干的,大多都是帮皇帝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阴暗勾当; 正因为百骑营平日所行之事,大多都见不得光,所以即便是有节制北衙诸营之权的禁军府衙,在没得到皇帝授意的情况下,也都不敢监察百骑营内部事务,就更别说像卢呈这般,扬言要查百骑营将士的出营记录了。 “薛将军且请息怒,卢少卿言语虽有失礼之处,但他总归也是为了尽快破案复旨,相信即便是陛下得知了此事,也不会见怪的。” 面对怒火爆棚的薛万均,韩仲良连忙笑着打圆场道。 “怎么,依韩尚书话语里的意思,莫非还真想查查我百骑营将士的出营记录?”薛万彻怒意不减反增。 韩仲良闻言尴尬的老脸通红:“薛将军,我们也是为了查案...” “薛将军,若本王一路所见布局为实,你百骑营各旅所建营帐,都是分隔开来的吧?” 没等韩仲良将话说完,李道宗突然开口问道。 虽不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问,但面对李道宗这位王爷,薛万均还是强忍怒火的点了点头:“到底是曾经的军中名将,王爷所说不错; 我百骑营之所以以百骑为名,那是因为一般的军事任务,只需派出百骑便可完成,正因如此,为了方便操练和统领,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士兵和战马搞混淆,营中十旅正常情况下都是被拆分开来各自为政的,而各旅所在营帐,也都间隔的比较远。” “果然如此...” 李道宗较有深意的呢喃了一句,随后侧目望向了被卢呈唤过来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第三位虎口有伤者——段离! 第405章 真相大白 “王爷,您...” 察觉到了李道宗的异样,卢呈包括阎立本等在场众人,全都顺着其目光望向了段离。 “你叫段离是吧,太平山事发当日,你果真未曾出营?” 并未理会卢呈等人,李道宗缓步走到了段纶近前,并直勾勾盯着其双眼问道。 “回...回禀王爷,小的当日...当日确实未曾出营。” 也不知是不是被李道宗身上自带的强大气场吓到了,段离语气吞吐的回道。 “既然未曾出营,那你当日在营中做了什么,你双手虎口的伤又是如何弄的?”李道宗连番质问道。 “太平山事发前日,小的在陪陈旅帅演练器械时,不小心被旅帅的梨花开山斧震伤了双手,所以第二天就留在了营帐中修养,也正是因为双手有伤怕耽搁事,陈旅帅才没让小的跟随一起前往太平山。” 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的紧张,段离为自己轻声解释道。 “这么巧啊,陈武能让你陪他演练器械,想来你二人私交应该很不错吧?”李道宗顺着话题继续问道。 “还好吧,陈旅帅对旅中兄弟们都不错,小的身为其麾下队正,平日私下接触的时间要比一般的将士多,所以交情自然也就好些。”段离苦笑回道。 “你说你手上的伤,是陪陈武练器械时被对方误伤,又说太平山事发当日你一直待在营帐中修养,这一切可有人能佐证?”李道宗冷眸如电的质问起了重点。 “没...没有,演练器械当日就我二人在场,修养当日因为营中大半将士都出营了,所以我并未与人照面...” “放屁!你分明是在说谎!!”李道宗冷声喝斥。 “没有...王爷,小的没有撒谎,事实就是如此啊...” 冷不丁遭李道宗这么一喝,强装镇定的段离立时慌了神。 “你还不承认,好,那你说出陪陈武演练器械是在何时、何地、何处?还有,陈武带出营的将士,大半都是你们七旅第二队的; 而你所统率的第一队将士,大多都留守在营中,身为第一队队正,你若真受了伤留在营帐中修养,你麾下将士怎么可能无一人所知!”李道宗厉声质问。 “我...我...” “你什么你!” 李道宗继续厉声开口:“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么,从你开口跟本王说第一句话开始,你就已经露出了破绽,虽然后面你极力保持镇定,但你眼神和语气中所流露出的慌张与不安,是掩饰不住的!” “就算王爷所言属实,那又能说明什么呢,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大的官,是个人都会慌张不安吧。” 段离再次让自己强行镇定了下来,有所不同的是,其语气相较于之前的卑谦,变得清冷硬气了不少。 “不得不说你在掩饰情绪这块,确实做得不错,只可惜在本王面前,你还是太嫩了!” 李道宗冷言嘲讽道:“若本王所猜不错,当日是你戴着陈武的面具,假冒他领兵出营截杀秦勇的吧,回营后你又设计了陈武醉酒自杀的假象,想将一切罪责全都栽赃给陈武,企图瞒天过海,对不对?” 第406章 你们这帮糊涂虫! 面对李道宗的逼问,段离处变不惊:“王爷,若小的没有听差,您在朝中担任的是大理寺卿之职吧,什么时候大理寺破案,全靠凭空猜了。” “你这是觉得本王没有证据,抓不了你么?”李道宗眼中寒光闪烁。 段离冷笑摇头:“以王爷的权势和地位,若想抓我一个无名小卒去破案顶罪,我自然反抗不了,但王爷别忘了,我乃百骑营将士,你若没证据就凭空诬陷我为凶犯,我百骑营的全体将士们是不会答应的!” “段离说的对,任城王,你奉旨查案薛某管不了,但你若没证据就抓我百骑营的兵去顶罪,我薛万均和全营将士是不会答应的!” 见段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薛万均觉得自己身为百骑营副统领,若再不出面就说不过去了,当即挺身站了出来。 随着薛万均的挺身而出,百骑营左右偏将屈突诠和殷元连同一众大小将领也都跟着站了出来,虽然没有人敢像薛万均一样力怼李道宗,但其反对的态度不言而喻。 “放肆!你百骑营不过小小一丙等禁军营编制,即便是李君羡在此,也不敢如此跟本王说话,你们算什么东西,来人,将段离给本王拿下!” 见薛万均等人这是铁了心要护短,李道宗勃然大怒。 他虽然是凭皇亲国戚的出身才得了个郡王爵位,可就算不论出身凭战功,也足以位列国公爵,相比较之下像李君羡、薛万均之流,虽然也是军功卓越之辈,但和他相比,就明显要差上一筹了。 李道宗这边拿人的命令一出口,随行的八名大理寺衙役第一时间拔刀上前围住了段离。 “住手,本将军看谁敢在我百骑营拿人!” 见李道宗软的不行居然想来硬的,薛万均当即大手一挥,在场的百骑营将士当即蜂拥上前,反围住了大理寺众人,冲突一触即发。 似乎早料到薛万均会护短阻止大理寺抓自己,被重重包围的段离非但没有露出半点畏惧慌张,相反,其正对着李道宗的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薛万均,你这是要作乱造反吗!” 抬眸扫了一眼反围住自己等人的百骑营将士,李道宗怒火中烧的瞪向了薛万均。 身为和李孝恭齐名的皇室名将,他还是第一次在军中被自己人刀兵相向,这对于曾统兵征战四方的他而言,无异于莫大耻辱。 “王爷慎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今日之事,分明是你大理寺没有证据胡乱抓人顶罪,薛某所为只是为了维护我大唐律法公正和我百骑营的颜面罢了,可当不起你乱扣帽子!” 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李道宗愤怒的目光,薛万均毫不客气的给予了反驳。 他与李道宗并无私仇旧怨,平心而论,他是真不想得罪对方,怎奈他生性耿直认死理,在麾下将士们面前又比较好面子,所以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强硬到底。 “薛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没证据就抓人,但你可知破案有时候是需要先将嫌疑人抓回去,通过询问才能找出证据的,而不论大理寺还是我刑部,皆有传讯嫌疑人的权利!” 眼看李道宗和薛万彻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本不欲得罪百骑司的韩仲良,被逼无奈的站了出来。 “抓人回去询问找证据?狗屁,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刑部的逼供手段,我看你们就是想屈打成招!”薛万彻不屑冷嘲。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陈武率兵截杀秦勇冤枉李君羡一案,陛下那边一直紧盯着,我韩仲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屈打成招啊; 还有你们这帮糊涂虫!现在涉案之人是你们的统兵总管李君羡,你们难道就不想替他洗刷冤屈、还其清白吗!” 被薛万彻所言气得不轻,韩仲良指着薛万彻以及屈突诠、殷元等人口吐芬芳好一通训斥。 第407章 暴露 一听韩仲良提及李君羡,屈突诠和殷元等百骑营将领全都忍不住犹豫了起来,唯有薛万均蹙起了眉头,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 “薛副统领,大理寺和刑部,确实有提审嫌犯之权,要不...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短暂的犹豫过后,殷元态度转变反劝起了薛万彻。 “殷元说的对,副统领,咱们就当给王爷和韩尚书一个面子如何?”屈突诠应声附和。 “闭嘴,今天本将军要是给了王爷和韩尚书面子,我百骑营的面子将置于何地!” 对殷元和屈突诠的劝说置之不理,薛万均恼怒训斥道:“你们两个身为营中将领,当着在场这么多将士们的面,怎能帮着外人说话!” “薛万均,你这是非要逼着本王回宫去请旨吗!” 见薛万均油盐不进,李道宗气急败坏道。 “回...回宫请旨就回宫请旨...” 薛万彻略微有些心虚:“王爷若能拿来陛下圣旨,薛某保证放人。” “好,既然你非得逼着本王走这一步,那本王今天拼着来回多跑一趟,也要将人带...” “王爷,薛将军不就是想要证据么,咱们或许可以不用来回多跑一趟那般麻烦了。” 李道宗话音未落,沉默良久的卢呈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冲冲的上前打断道。 “你有办法找到证据?” 李道宗略显意外的看向了卢呈。 身为卢呈上级长官,他自然清楚对方在查案上的天赋,否则也坐不稳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他之所以感到意外,主要是因为有关段离涉案,自始至终都是秦勇和他们的猜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证据可言。 “没有十足把握,但八成把握还是有的,只需派人去段离所住营帐搜寻一番即可。” 卢呈说完,第一时间看向了段离,在发觉对方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后,心中对能找到证据的把握更大了几分。 “薛将军,你斥责本王没证据抓人顶罪,现在有找到证据的办法,本王想你应该不会反对吧,毕竟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若再强行阻止,那可就有刻意包庇案犯的嫌疑了。” 虽不明白卢呈到底想打什么主意,但李道宗对自己这位得力下属的破案本事,还是十分信任的,他故意冷嘲热讽的对薛万均用上了激将法。 “谁刻意包庇案犯了,只要...只要你大理寺和刑部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我薛万均第一个支持你抓人,不就是想搜一下段离的营帐吗,你们尽管搜好了,薛某亲自给你们带路!” 知道自己不能背上包庇案犯的罪名,薛万均较有深意的看了段离一眼,随后主动朝着距离陈武营帐不远的另一座营帐走去,李道宗等人见状,当即迈开步子紧跟了上去。 随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走至段离所住营帐之中,卢呈当即带着几名衙役仔细搜查了起来。 相较于旅帅陈武,仅为队正的段离,所住营帐并不大;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卢呈等人便自营帐内搜出了一个还盛有半罐汤药的药罐,以及几副尚未拆封的草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灰布包裹,包裹内除了装有一堆瓶瓶罐罐外,还有几张尺许大小的人皮和一些毛发格外亮眼...... 第408章 证据 一见到被卢呈等人搜出来的东西,本就有些慌张的段离,脸上情绪表露的更加明显了,尤其是在对上李道宗等人见到人皮等物后投来的怪异眼神,他下意识握紧了双拳。 “段离,若本官没有猜错,这些药是治疗内伤用的,而这包裹里装的东西,则是用来做易容所需人皮面具的吧?” 将段离脸上情绪变化看的一清二楚,卢呈指着地上搜出来的“证据”冷声质问道。 “什么易容,什么人皮面具,小的听不懂上官说什么。”段离抵死不认。 “你还装,本官乃大理寺少卿,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案件没见过,易容术此种小道,长安城内懂的人不在少数,岂能瞒过我!”卢呈厉声怒斥。 “易容术...” 身为神武营右偏将,陈武生前的直属长官,殷元此刻终是意识到了陈武之死另有内情,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卢少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仅是殷元,包括屈突诠在内的一众百骑营大小将领,也都觉察出了蹊跷,皆一脸凝重的看向了卢呈,唯有薛万均眉头紧皱的死盯着段离本人,脸色阴沉的可怕。 见百骑营众人反应了过来,卢呈冷笑:“很简单,根据神武营统兵总管秦勇的自述,当日那带兵截杀他的‘陈武’,曾在交战中被他重伤吐血受了内伤,连其双手虎口都被震裂了; 而事发当晚醉酒自绝与营帐中的陈武,经过仵作验尸,死前并无内伤之症,双手虎口亦无新伤,由此可见,当日率兵出营的“陈武”,并非真正的陈武,而是有人易容假扮的,这假扮之人,就是段离!” “什么!段离竟用易容术假扮陈武作案...” “他为何要这样做,我记得陈武对他挺好的啊。” “谁说不是呢,陈武那人虽然平日里不太爱说话,但为人诚恳认真,对麾下将士是真的没话说,段离这厮也太不识好歹了...” 嘈杂的议论声自不大的营帐中响起,屈突诠、殷元等一众百骑营将领,看向段纶的眼神中早已没了先前的维护,有的只是恼怒与愤慨,可见陈武在百骑营的口碑确实不差。 “段离,证据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看着垂头丧气早已没了先前那般镇定的段离,卢呈故意提高嗓门怒声质问道。 “呵呵,证据?” 段离颓丧冷笑:“卢少卿又不曾亲眼目睹我假扮陈旅帅,单凭在我营帐中搜出了这些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就要拿我顶罪,不觉得太过儿戏了么。” “看不出来你还挺硬气的嘛,证据都摆到眼前了,居然还狡辩不认,既然这些制作人皮面具的东西证不死你,行,那你说说这些草药又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事情都发展到此种地步了,段离居然还死鸭子嘴硬,卢呈自地上捡起一包未开封的草药用力砸在了对方身上。 “这些药确实是熬着我自己喝的,但我是百骑营将士,平日里操练过度难免会有些小病小痛,找郎中开几服药调理身体,这不是很正常嘛。”段纶继续狡辩。 “你确定这是用来治疗小病小痛调理身体的药,而不是治内伤的药?” 卢呈目如鹰隼死盯着段离不放:“若果真如此,本官不介意找个郎中来验一验!” 段离闻言沉默不语,眉宇间流露出的颓意更浓了三分。 “行了,薛将军,陈武截杀秦勇一案真相如何,想来你心中已有定论,现在可还要阻止我们抓段离走?” 见段离已经无从狡辩,不想再浪费时间的李道宗,直接看向了薛万均。 “哎,罢了...” 自知已无力阻止,薛万均忍不住一声轻叹,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既然你们认定段离涉案,那便...那便将人带走吧!” 第409章 想死,没那么容易 李道宗话音刚落,看似一脸颓废的段离,突然夺过了身旁一名衙役手中的长刀,随后挥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想死,没那么容易!” 似乎早料到段离会有过激举动,一直在暗中偷偷观察的李道宗,突然出手抓住了段离持刀的右手,随后五指猛然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骨骼断响,紧接着段离手中长刀落地,他欲拔刀拔刎的企图被彻底打断。 没等龇牙咧嘴的段离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李道宗突然放开其右手又一把掐住了其下巴,随后用力一掰,直接将段离的下巴给弄脱臼了。 “呜...呜...” 随着手骨被捏断和下巴的脱臼,疼痛难忍的段离口中发出了呜呜惨叫; 对此其始作俑者李道宗不仅没有丝毫心软,反而冲着已经擒住段离的几名衙役冷声下令道:“拖下去将其牙齿全部敲掉,以防止犯人咬舌自尽。” 对李道宗的命令,大理寺衙役自然不敢违抗,当即便将段离给拖出了营帐。 “王爷,你大理寺的办案手段,未免也太狠了些吧。” 尽管自知已无法再阻止李道宗办案,但段离到底是自己麾下将士,薛万均忍不住为其叫屈道。 “狠?就段离所犯之罪,砍头都是轻的,薛将军不顾事态严重,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其出头抱不平,莫非他所行诸多罪事,皆是受了你的指使?” 李道宗较有深意的看着薛万均道。 “王爷,你...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段离犯事时,薛某离京办差已有半月之久,我也是被陛下急调回京后,才知晓太平山之事的!”薛万均情绪激动的为自己辩解道。 “事发时不在京城,这可证明不了什么。” 李道宗面无表情道:“毕竟犯案的是段离,而顶罪的是陈武和李君羡,本王若是那幕后主使,也会选择在事发前远离京城,以此为自己避嫌作证。” “王爷慎言,不论刑部也好,还是你大理寺也罢,办案都得讲证据,岂能任由你凭空臆断!” 薛万均彻底怒了。 他承认,由于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他今天确实是在有意阻挠对方查案,但段离假扮陈武率兵截杀秦勇一事,他事先确不知情,所以自然不可能来背这口莫须有的大黑锅。 “既然薛将军知晓本王只是在凭空臆断,又何必如此激动呢,莫不是你原本想借陈武一案将李君羡将军拉下马,好为自己顺利上位百骑营统领铺路...哈哈哈哈,开个玩笑,今日之事多有叨唠,告辞!” 冲着薛万均诡异一笑,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李道宗领着卢呈、韩仲良等人果断走出了营帐,原地只留下了神色莫名的百骑营众将。 ...... 宿国公府,程处默所住房间。 “愣...愣子,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什么轮..轮椅?” 看着秦勇带到自己面前来的既不像车、又不像椅、装有两个大车轱辘、形似素舆的古怪玩意儿,程处默自卧床上挺身坐了起来。 “不错,这就是轮椅,你先来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笑着走至床前,秦勇将右腿不方便的程处默抱起放在了木质轮椅上。 “愣子,兄弟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这玩意儿怎么长得...长得有点像办丧事时所用的素舆车啊...” 仔细打量了一番身下所坐座驾,程处默略显尴尬道。 “你瞎说什么呢,没有油漆和装饰的车才叫素舆,这轮椅刚刚做好,你试用满意后,让人刷上红漆再弄点装饰品点缀一下,不就不像素舆车了么; 再说了,我这轮椅和素舆车也不像啊,素舆哪有这么大的两个车轮轱辘,另外素舆只能靠人推着走,轮椅不仅可以推,你还可以自己操控行驶,不信你看。” 秦勇说着,抓起程处默的手放在了轮椅两侧的车轱辘上,随后用力一摁,轮椅立时向前驶去,看上去既平稳又灵活还方便。 第410章 好物件 有了秦勇的亲自指导,程处默在尝试着自己操控活动了一番后,很快便掌握了轮椅的使用技巧,脸上洋溢出的兴奋与激动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好物件,愣子,你这轮椅真是个好物件啊,有了它,我就可以不用整日躺在床上自行下地活动了!” 操控轮椅呲溜一下滑到了秦勇身前,程处默拽着秦勇衣袖大笑开口道。 “简单的下地活动自然是没问题的,但轮椅只适用于平坦地面,眼下你腿脚还不是很方便,下地活动时最好还是让齐林跟着。”秦勇认真提醒道。 “秦勇世子放心,小的一定会照顾好我家少爷的。” 齐林在一旁笑着应承。 身为贴身侍从,这段时间他为了哄躺在床上百般无聊的程处默开心,前后已经不知想过多少办法,然而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现在有了轮椅,他相信接下来养伤的日子程处默再也不会无聊了。 在花了点时间彻底熟悉了轮椅的操控后,程处默在秦勇的帮助下再次回到了床上,而齐林则推着轮椅前去工匠装饰刷漆了。 “怎么样,有了轮椅可坐,从明天开始去酒庄照应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站在床边看着脸上笑意未褪的程处默,秦勇抿嘴浅笑道。 “当然没问题,不就是太原王氏等几大世家门阀嘛,他们若暗地里使卑鄙手段,我还真不敢保证什么,但有一点,只要有我程处默坐镇,咱酒庄绝对不会吃明面上的亏!”程处默信心十足道。 “你能有如此信心便好,对了,还有件事我得跟你通个气,与咱酒庄相邻的一栋宅子我看上了,在来你家之前,我已经命陈小川去找宅主人谈了,希望能高价买下来,你去了酒庄后,帮我盯着点此事。”秦勇话题一转道。 “酒庄相邻的宅子...你说的该不会是那栋挂匾为赵的赵宅吧?”程处默脸色微变。 “准确来说应该叫苏宅,宅主人乃南昌公主驸马苏勖,而宅子里住的,则是苏勖在外私养的小妾!”秦勇笑着纠正道。 “你说谁?苏...苏勖!!” 程处默脸色大变:“这不可能吧,苏勖身为南昌公主驸马,他怎么敢在外私养小妾!“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历朝历代的驸马在公主面前,大多都没什么家庭地位,连夫妻行房这种事都得经过公主事先允许,苏勖一个正常男人,在外私养几房小妾很奇怪吗?”秦勇似笑非笑道。 “奇怪!当然奇怪了!” 程处默情绪有些激动:“南昌公主乃太上皇第十女,其母族出身虽然一般,但她自幼深受太上皇宠爱,就连咱陛下对这个妹妹也疼爱有加; 正因为自幼备受宠爱,南昌公主恃宠而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她若得知苏勖在外私养了小妾,那还不得闹翻天!” “闹不闹翻天这都是人家夫妻间的事,跟咱们没多大关系,我只是看上了那栋宅子而已。”秦勇不以为然道。 “得了吧,没多大关系你还调查的这么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想拿此事要挟苏勖将宅子卖给你。”程处默露出了一副已看透一切的表情。 “嘿嘿,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啊,果然了解我,不过事情也未必会弄到那个地步,万一苏勖愿意给我秦家面子直接将宅子卖给我呢?”秦勇讪笑道。 程处默摇头:“你说的这种可能性我觉得不大,且不说苏勖的驸马身份,仅凭苏家的苏婉现已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了,苏勖就不可能轻易妥协低头,毕竟他们苏家在京兆地界,那也是有名的世家大族,文人最讲傲骨,谁还不要个脸面啊。” “你说的这些我自有计较,只需在酒庄帮我盯着点就行了,具体事宜,我会让陈小川办妥的。” “行,你不想多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你想买下那座宅子的目的,这总能告诉我吧?”程处默充满好奇道。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那座宅子和酒庄仅一墙之隔,我想盘下来开设百匠堂,用以专门培养各行各业的顶级工匠。”秦勇如实解释道。 “百匠堂...培养顶级工匠?” 程处默神色莫名:“你没事培养工匠干嘛,有工匠需求直接花钱找人不就行了,一般的工匠若是不行,那就去工部和将作监借啊,以你长乐驸马的身份,工部和将作监肯定会给面子的。” “你不懂,事关商业机密,核心技术这块,当然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用外面的工匠,泄密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秦勇苦笑。 “商业机密?核心技术?” 程处默疑惑的直挠头:“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听不太明白...” “就你这一根筋的脑子,听不明白也属正常,举个例子吧,就刚才那轮椅,对腿脚不便的人来说,是不是堪比神器啊?”秦勇似笑非笑道。 “是!”程处默想也不想的直接点了点头。 “既然是神器,那拿出去卖个千八百贯肯定不成问题吧,就比如长孙冲那不缺钱的废货,他现在两条腿都有伤,若得知了轮椅的存在,让他花个三五千贯买个轮椅回去,他肯定心甘情愿,这就是商机; 可话又说回来了,虽然长孙冲对轮椅有需求,但我于他有夺妻之仇啊,他肯定舍不下脸来向我求购轮椅,而我也肯定不会卖给他; 为了得到轮椅,长孙冲肯定会想办法找到打造轮椅的工匠,然后让工匠私下给他订做,而工匠为了不得罪权贵,同时也为了赚钱,你觉得对方会如何选择?”秦勇故意诱导询问。 “那肯定会选择...选择做啊...”程处默下意识开口。 秦勇淡然一笑:“所以我才要成立百匠堂,专门培养自己的工匠来做事,这样以后出了类似轮椅的新发明,才能最大程度的将技术留在自己手上。” 第411章 装可怜 “就算有自己的专属工匠,也未必能保证技术不外泄吧,毕竟像轮椅这种物件,只要有实物作为参照,一般技艺精湛的木匠,是很容易仿制出来的。” 见秦勇一副未雨绸缪、运筹帷幄的样子,程处默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你所忧我当然知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要成立百匠堂啊,在我的规划中,百匠堂不仅仅只是一栋宅院的名字,更是一块招牌,一块金字招牌!”秦勇较有深意道。 “金字招牌...这我不是太懂...”程处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简单来说,以后我百匠堂不仅会对外出售轮椅,还会有新式的家具、瓷器、琉璃、纸张、马车、兵器等各类商品,而且保证都是外面没得卖的,不仅如此,每件拿来出售的商品上,我都会让人刻上或者印上百匠堂三个大字。”秦勇耐心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将‘百匠堂’三个字打造成人尽所知的金字招牌,如此一来,即便日后市面上出现了类似轮椅的仿制品,大多数人也不会买,毕竟当正品名气大到一定程度后,好面子的权贵,肯定舍不下脸去买仿品。”程处默恍然大悟。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要想完全杜绝市面上的跟风仿制品,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咱大唐的律法中,并没有维护专利权的条令; 只有将百匠堂的名气和口碑彻底打响了,才能留住那些高端有钱的权贵顾客,至于那些不介意用仿品的低端顾客,就让给那些脑子灵活的仿制工匠吧,毕竟我吃了肉,怎么着也得给人家留口汤不是。”秦勇不以为然的笑道。 “愣子,我感觉你最近这段时间变化真的好大啊,尤其是在经商方面,你简直是个天才,就好像里里外外彻底变了个人!”程处默情绪莫名的紧盯着秦勇道。 “你想多了,我还是那个我,只不过相较于以前...脑子开窍...成长了...”秦勇苦笑。 “你要怎么说好像也是,毕竟人总是会成长的...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专...专利权是个什么东西?”程处默转移话题道。 “专利权啊...说白了就是独属权。” 秦勇举例说明道:“比如制造轮椅的技术,是由我发明出来的,那按道理就应该属于我独有,要是任谁都能随便使用这门技术去仿制轮椅售卖,那肯定会打击我这创造发明者的积极性,这是朝廷律法的缺陷所在,同时也是导致很多先进工艺慢慢失传的原因。” “我明白了!” 程处默恍然大悟:“由于律法无法保证技艺发明者的权益,所以很多有新发明的工匠都会选择将自身技艺藏着掖着不外传,有些找不到合适继承人的,甚至会选择将技艺带进坟墓。” 秦勇点头:“不错,其实所谓的技艺不外传,便是门户之见的由来,老实说,这种狭隘的思想,对促进整个社会的发展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毕竟时代需要进步,而先进的工艺也需要继承与发扬。” “愣子,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有点...有点太过深奥了,老实说我不是太明白,但有一点我听明白了,那就是你准备成立的百匠堂,以后肯定能赚大钱,对不对?”程处默眼冒精光道。 “我之所以成立百匠堂,主要是希望能聚集天下能工巧匠革新技艺,以此促进整个...好吧,为了赚钱才是重点,不出意外也确实能赚大钱。” 知道程处默听不懂大道理,秦勇话说一半直接摆烂。 “嘿嘿,我就知道,既然能赚大钱,那像秦氏酒庄一样,让兄弟我入一股怎么样?”程处默笑眯眯的问道。 “不怎么样,百匠堂跟秦氏酒庄不是一回事,我自己投钱搞就行了。”秦勇果断回绝。 “别...别介啊,既然是赚钱的买卖,你就让兄弟我买点股份跟着喝口汤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我现在一无官职,二无爵位,这马上要娶妻了,若是连钱也没有,这婚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见秦勇拒绝了自己,程处默装模作样的哭起了穷。 “少来,你要娶的韦鸢,可是京兆韦氏嫡出的三小姐,韦家嫡女出嫁,准备的嫁妆肯定不会少,你怎么可能会缺钱。”秦勇笑着打趣道。 “正因为人家是韦家三小姐,而且嫁妆丰厚,所以我才...才显得没底气嘛。”程处默苦笑。 “程处默,你还能有没有点出息啊你,韦家小姐怎么了,你可是程叔父的嫡长子,宿国公爵位继承人,堂堂国公世子的身份,难道还配不上区区一个世家女!”秦勇没好气的直翻白眼。 “哎呀,单论家世的话,我和韦鸢自然算是门当户对,可我现在不是没官没爵没钱嘛,这啥都没有,婚后在女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虽然家产不少,可架不住我爹能生啊,我下面还有五个弟弟一个妹妹呢,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家一向奉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我虽是家中嫡长子,但我爹对我和弟弟们并没有多大区别,这没娶妻生子还好,反正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几个钱,可一旦娶妻生子了,那开销就大了,我爹那边指望不上,我能靠的就只有你这个会赚钱的兄弟了!” 程处默可怜兮兮的说完,故意挤出了两滴辛酸泪。 “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啊,秦氏酒庄你家占了五百股,以后月月都有分利,另外程叔父好歹也是世袭罔替的宿国公兼右武卫大将军,名下的永业田、职封田足有数千亩不说,私下还经商获利,别说家中六子一女了,就是十子十女也养得起。” 知道程处默这张嘴跟其父程咬金一样能说会道,秦勇坚守本心没有上当。 “瞧你这小气劲儿吧,亏我还叫你声大哥呢,有大钱赚也不知道带上我,唉...可惜我这条腿啊,算是白断了...”程处默一边埋怨一边唉声苦叹。 第412章 高手在民间 “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玩这套,你跟尉迟宝林那小子一个臭德行,一身本事全练嘴上了,实话告诉你吧,百匠堂只是一个培养工匠的组织,不仅赚不到钱,还得大把大把的往里砸钱。” 被程处默拙劣的演技搞得有点无语,秦勇实话实说道。 “什么,百匠堂不赚钱不说,还得大把往里砸钱?” 程处默脸色骤变:“可...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成立百匠堂确实是为了赚钱,但并不是靠百匠堂本身去赚钱,这就好比...” 略微思量了一下,秦勇在整理好语言后解释道:“这就好比咱大唐的三省六部制,其中六部是由尚书省直接辖领,而百匠堂就相当于尚书省,真正能赚钱的是六部,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不...不太明白...”程处默疑惑的直摇头。 “听不明白就算了...” 秦勇无奈扶额:“总之百匠堂只能归我一人独有,你若想跟着一起赚钱,得先等百匠堂成立,待一切步入正轨后才能开始。” “那这么说你是答应带着兄弟我一起赚钱了?”程处默大喜。 “看在你为我断了条腿的份上,我想不答应也得答应啊,对了,关于成立百匠堂一事,目前我只告诉给了你和陈小川,对外你先帮我保密; 还有,你家请来打造家具的那三个木匠技艺不错,已经被我高价收买了,待百匠堂成立后,我会邀请他们加入,这段时间你先帮忙照应着点。”秦勇认真嘱咐。 “木匠?你是打算让他们以后专门帮你制作轮椅吧。”程处默似笑非笑道。 “让他们专门制作轮椅,那叫大材小用,我看中的是他们技艺,或许你会觉得有些夸张,依照轮椅构造的复杂性,我原以为即便有多名木匠协同合作,也至少需要三四个时辰才能将轮椅做出来; 但你家请来的那三位木匠,技艺之精湛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他们依照我所画图纸相互配合,前后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做出了成品,虽然只是简陋版,但这样的速度和手艺,已经足够加入我百匠堂了。” 秦勇面露惊喜,语气中充满了对公输达道师徒三人的赞赏。 “那三位木匠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没搞错吧,据我所知,他们只是府上管家在外随意招募来的,并不是什么木匠名家啊。”程处默略显意外。 “嘿嘿,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高手在民间。” 秦勇抿嘴浅笑。 早在指点公输达道师徒制造轮椅的过程中,他便侧面打听到了对方三人祖籍山东,乃大名鼎鼎的鲁班(公输班)后人,不仅精通木工,还会制做机栝、机关、锁钥、雕刻、土木建筑、打造攻城器械等各种手艺,乃名副其实的技艺大匠。 关于公输达道三人为何会流落长安沦为普通木匠,秦勇不得而知,但通过近两个时辰的相处,他发现对方师徒三人,都是打心底里痴迷于钻研各类奇淫技巧的人,而这类人正是他想要招进百匠堂的; 为此,秦勇不仅动用了银钱利诱,甚至还拿起笔墨,临时给三人画了“几张大饼”,在浪费了不少口舌后,这才成功将之收买。 并未与程处默闲聊太长时间,眼看天色临近日落,秦勇在拒绝了程处默热情的留宿提议后,主动告辞离开了程府。 离开程府后,秦勇依旧没有选择急着回太平山,而是纵马飞奔回到了自家秦府。 事先并未料到秦勇会突然回家,原本正在演武场上指点秦猛练习锤法的陈管家惊喜之余,第一时间命人前往膳房安排晚膳,自己则和秦猛一起陪着秦勇回到了其居住的小院。 “陈叔,秦猛锤法练习的如何啊?” 回到自己的小院舒心落座,秦勇一边吃着婢女端上来的茶水点心,一边看着同样在往嘴里塞吃食的秦猛问道。 “秦猛少爷虽心性单纯,但在习武一道上的天赋着实不弱,这才不过区区数日功夫,便已将我所授锤法招式熟练掌握了,就是...” “就是什么?” 见陈诚似有难言之隐,秦勇忍不住追问。 “就是秦猛少爷力气实在太大,而且老是学不会收力,根本没人敢跟他试招啊。”陈诚面露苦涩。 “没人敢跟他试招?” 秦勇忍不住眉头一皱:“那怎么能行呢,不试招就无法将所学招式融会贯通灵活运用,那是练无用的死招式,以后若与人真刀真枪的交手,会丢性命的!” “少爷息怒,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关键是秦猛少爷不明白啊。” 陈诚一脸无奈:“我先后找了七八个府中护卫与秦猛少爷试招练手,结果全都被他用重锤一招重伤吐血,差点没弄出人命。” “这...这确实是个麻烦事...” 愁眉苦脸的思量了片刻,秦勇突然灵机一动道:“有了,你下次找人给秦猛试招时,将他的八棱震天锤换成木锤,最好是空心的,这样即便他学不会收力,也很难重伤他人。” “换成空心木锤...这...这兵器重量相差这么大,能行嘛。”陈诚有些没底。 “能行,保证能行,秦猛的一身神力,较之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抡起八棱震天锤来,跟抡木锤并没多大区别,再说了,试招考验的是临敌反应和对招式的灵活运用,好让人形成肌肉记忆,这跟兵器重不重关系不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就怕...就怕即便是抡空心木锤,以秦猛少爷恐怖的气力,也能将人锤哥半死。”陈诚心有余悸道。 “秦猛!” 见陈诚这是被吓怕了,秦勇无奈,直接叫起来对面正在大口吃点心的秦猛。 “哥,你也...也要吃吗?” 见秦勇突然喊到了自己,秦猛傻憨憨的将手中一块被他咬掉一半的桂花糕递向了秦勇...... 第413章 碎成渣就不好吃了 “哥不吃,你留着自己吃吧。” 将秦猛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秦勇笑眯眯的看着秦猛道:“哥问你啊,你这几天锤法练的怎么样啊?” 见秦勇问及自己所练锤法,傻牛脸上的兴奋不予言表:“好,陈叔说俺练的非常好!!” “那你有没有伤人啊?”秦勇轻声询问。 “伤人...好像有,不过那不能怪俺,那是因为他们太弱了,连俺一锤都接不住...” 以为秦勇是在责怪自己伤了人,秦猛语气中夹带着几分委屈。 “他们弱是他们的错,但他们是咱家自己人,不是坏人,以后他们再陪你练武时,你能不能给大哥一个面子,试着稍微收着点力,尽量别让他们受伤好不好?”秦勇好声好气的商量道。 “哥,尽量收着点力是什么意思?”秦猛不解。 “就是你在家抡锤打人的时候,别打的太重了,一定要学会控制力道,你想想看,要是家里的下人全都被你打伤了,那以后谁还敢陪你练武呢。”秦勇耐心解释道。 “俺...俺不是故意伤他们的,就是抡起锤子来...控制不住。”秦猛耷拉着脑袋道。 “控制不住就更要学会好好控制,就比如这块桂花糕,若你拿起来的时候用力过猛,它就碎成渣了,而碎成渣的桂花糕就不好吃了” 自桌上的点心中拿起一块桂花糕,秦勇当着秦猛的面将之捏碎成了渣。 “碎成渣就不好吃了...俺懂了,俺一定会好好学习控制力道的。” 显然是受了桂花糕的刺激,秦猛一本正经的保证道。 “嗯,哥相信你能做到,另外哥答应你,只要你能做到将自身力量控制收放自如,我就亲自给你做烤全羊吃。”秦勇笑着许诺道。 “烤...烤全羊,哥你说真的!!!” 一听到吃的,秦猛激动的忍不住直吞口水。 “没错,就是烤全羊,哥答应的事,一定做到!!” 伸手拍了拍秦猛粗壮的胳膊,秦勇郑重其事的保证道。 “好,俺这就抡锤去,一定会尽快学会如何控制力道的...” 得到了秦勇的保证,秦猛果断起身跑出了院子,兴高采烈的就像个孩子。 “还是少爷有办法,几句话外加一个承诺就说服了秦猛少爷,这些天我都不知道劝过他多少回了,每次他都是答应的好好的,可真与人交上手后,就彻底忘了答应我的事了。” 看着秦猛远去的背影,陈诚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陈叔,秦猛虽然看上去长得牛高马大,可其实心智有缺,也就五六岁小孩儿的水平,要让他听你的并记住你所说的话,得像哄小孩儿一样投其所好利诱之; 给你个提议,若下次他再记不住你说的话,你就拿好吃的激励他,只要关乎到了吃,他肯定听话。”秦勇笑着提点道。 陈诚微笑点头:“多谢少爷提醒,若有机会,我下次肯定试试。” “我爹奉命离京执掌京畿护卫军也有一段时日了,可有消息传回?”秦勇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没有,据我所知,京畿护卫军虽然驻守在京畿地区,但其具体驻地,一直都是对外保密的,公爷可能是怕有泄露机密的风险,所以才断了与外界的联系。”陈诚出言分析道。 “这陛下也是,不就是一支几万人的军队嘛,至于像宝贝一样藏着掖着么。”秦勇忍不住吐槽。 “少爷,这话你在家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可千万要慎言啊。”陈诚一脸严肃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满朝文武很多人都知道京畿护卫军的存在啊。”秦勇不以为然。 第414章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唉,少爷入仕从军不久,有很多事情还不懂,京畿护卫军乃陛下为拱卫京城安危秘密组建而成,知晓其底细者除陛下外,满朝文武半手可数; 公爷现为京畿护卫军统兵主将,可以说,是除陛下外最为了解护卫军的存在,也是除陛下外可直接调动护卫军之人; 少爷乃公爷之子,为了避嫌,切记不可在外人面前提及有关京畿护卫军的事,以免遭群臣攻讦受陛下猜忌。” 见秦勇提及京畿护卫军一脸的不以为然,陈诚郑重其事的向其解释清了利害关系。 “连提都不能提啊,有这么严重的吗?”秦勇难以理解。 “当然,事关兵权,尤其是京畿护卫军的兵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诚越说语气越凝重:“少爷你要知道,随着李靖将军率大军北征,眼下京畿地区能调动的兵马并不多,除了北衙禁军诸营外,就只有公爷所统领的京畿护卫军了!” “你是怕让人误会我爹公私不分,搞兵权私相授受那一套?”秦勇似笑非笑道。 “差不多,我知道这样讲有些夸张,但少爷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从出了两仪殿前群臣跪谏逼宫那一事后,朝中很多人都将自己被关进刑部大牢这笔账算到了你头上; 更有甚者甚至私下造谣,说我大唐之所以会与突厥全面开战,皆是因少爷你冲动行事覆灭了突厥使团而起,就连长乐公主也受到了不少流言蜚语的牵连; 总之在眼下这种敏感时期,少爷你在言行举止这块,还是稍微...稍微注意点好,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徒增不必要的麻烦。”陈诚满脸谨慎道。 “厉害啊陈叔,看来最近这段时间,你不仅悉心指点了秦猛锤法,还没少关注外界情况啊。”秦勇笑着调侃道。 “少爷你就别取笑我了,你怒发冲冠为红颜一举覆灭突厥使团,导致我大唐不得不与突厥全面开战一事,整个长安城早已传的人尽皆知,我身为秦府管家,自然得关注外面的流言蜚语了; 至于朝中之事,公爷这几年虽不曾上朝,但探听消息的来源还是有的,眼下公爷不在京都,我若不盯着点朝中势态,哪天突然祸事了,岂不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陈诚略显无奈道。 “既然陈叔有消息来源,不知最近太子和长孙无忌,可有什么小动作?” 本就没将陈诚当外人,秦勇借着话题轻声询问道。 “太子?” 陈诚双目瞳孔骤然紧缩 :“少爷,咱家跟齐国公不对付,你想打听齐国公的事,这我能理解,可太子...你和太子也有过节吗?” “也谈不上过节,这不是看长孙无忌和太子走得近嘛,另外长孙冲又是太子门下,我怎么着也得防着点。”秦勇随口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少爷,请恕我多嘴,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与之结怨比较好。”陈诚好心相劝道。 “陈叔,我也不想与太子结怨,但这根本就不是我想与不想的问题,我秦家和长孙家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而长孙无忌是太子的亲舅舅,更是太子在朝中最大的依仗,我跟太子迟早会站在对立面; 不对,应该说我跟太子已经站在对立面了,早在我打断长孙冲那条腿开始,就已经和太子结怨了。” 知道陈诚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秦家好,秦勇面露无奈的解释道。 “太子和长孙家的关系...这确实斩不断,不过少爷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太子为人谦和仁爱,是个明事理之人,也未必就会因为长孙家而针对你; 再说了,少爷你现在是长乐公主的驸马,而长乐公主则是太子一母所出的嫡亲妹妹,这妹妹和舅舅哪个更亲,太子心里肯定是有数的。”陈诚轻声劝慰道。 秦勇摇头:“不,即便有长乐这层关系在,太子也肯定会选择帮长孙无忌,因为公主丧偶可以再嫁,而失去了长孙无忌的支持,太子可能连储君之位都未必能坐的稳,孰轻孰重,太子心里一清二楚。” 第415章 烂泥扶不上墙的货 “可...可咱秦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啊!” 陈诚情绪有些激动:“凭公爷在朝中地位及军中威望,外加还有宿国公、吴国公、樊国公等一众好友相互扶持,即便是太子也需忌惮三分的。” “若是正面硬刚,我秦家自然不惧太子和长孙无忌,可架不住人家喜欢在背后玩阴的啊,尤其是长孙无忌,此人号称我大唐第一智囊、为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 别看他眼下并无实权官职,可身为国舅,他在朝野上下的人脉,就连房、杜这两位尚书省左右仆射与之相比也要逊色三分,对他,我不得不防!”秦勇神情严肃道。 “少爷,你说长孙无忌喜欢在背后玩阴的,他是不是已经在暗中对你出过手了?” 还是第一次见秦勇如此忌惮一个人,陈诚试探性的问道。 秦勇:“上殿对峙那次我挨了几十大板,去齐国公府赔钱那次遭长孙家家丁围殴,处默为救我还断了条腿,这些你不是都知道嘛。” “不是”陈诚摇头:“我的意思是,长孙无忌有没有对你动真格的,比如...比如前几日的太平山截杀,是不是长孙无忌在暗中操控主使的?” “确实有人在幕后主使,不过陈叔,我从小到大得罪的人不少,你怎么会认为是长孙无忌呢?”秦勇略感诧异道。 “因为对方这次是奔着要少爷你命来的,少爷以前爱闯祸,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但事后公爷都会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而大多数人也都愿意给公爷面子,选择息事宁人; 即便有少数怀恨在心的,也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借百骑营的刀来杀人,还愚蠢的选择在少爷前往神武营赴任的途中动手,以此推断,这幕后主使之人,是真的对少爷你仇恨到了极点,已经到了不除不快的地步; 就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来看,长孙无忌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因为少爷你两次重伤了长孙冲,还破坏了长孙家和长乐公主的婚事,宿国公和吴国公他们为了帮你,也没少在朝堂折长孙无忌面子; 我若是长孙无忌,在得知陛下恩准你统领神武营制造火器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择痛下杀手,毕竟神武营统兵总管一职,可不是朝请郎、致果校尉这等虚衔所能相比的,这是实打实的兵权在握!”陈诚理智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长孙无忌不想让我掌兵权,所以才选择直接除掉我?” 虽然早就怀疑到了长孙无忌头上,但秦勇一直以为对方是为了报私仇,所以才选择痛下杀手的,眼下听陈诚这么一说,他对长孙无忌的怀疑更重了。 “他当然不想少爷你掌兵权,尤其是掌神武火器营的兵权,雷火霹雳弹的威力有多强大,满朝文武早已人尽皆知,眼下我大唐与突厥已经开战,火器一旦大规模投入战场使用,必能大放异彩; 只要火器在战场建功,属于神武营的那份功劳自然小不了,而少爷为神武营统兵总管,更是雷火霹雳弹的创造者,只要神武营和雷火霹雳弹建功,那便等同于少爷你建功。” 陈诚一本正经的继续分析道。 “就为了区区功劳,长孙无忌也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吧。” 秦勇多少还是有点质疑:“要知道百骑司和暗影司可是陛下的痉挛,是绝不容许他人、尤其是朝中大臣渗透染指的,这无异于试探君权!” “区区功劳?” 陈诚扶额一笑:“少爷,你想的太简单了,神武营的职责虽然是制造火器,但它隶属于北衙禁军辎重营,根据我大唐律法,凡军中所立之功,皆为战功,而战功可不是一般功劳所能相提并论的; 少爷应该听说过非战功不可封爵的法令吧,此令原本是太上皇颁布的,陛下登基后,考虑到一些文臣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所以才改为了现在的非战功不可封国公爵; 神武营掌火器敕造,只要火器在战场建功,以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功劳,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陛下给了少爷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权利; 少爷去太平山赴任后,第一时间便将尉迟宝林、李崇义等人带进了神武营,并第一时间授予了他们武职,这才是长孙无忌最不希望看到的。” 秦勇闻言皱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在长孙无忌眼里,我爹和程叔父、李靖叔父他们在朝堂上是一个整体; 而我拉着尉迟宝林、李德謇等一帮武将二代入驻神武营,并给予他们官职和立功的机会,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在变相的巩固我秦家和另外几家的关系。” 陈诚点头:“不错,就是这个道理,长孙无忌也好,太子也罢,他们在朝中的势力是很庞大的,公爷和宿国公等人单个拎出来,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但聚拢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你们这帮世子二代,以后大部分都是要继承家中爵位的,你们抱拢成团发展壮大后,若不能为太子所用,那便只能打散亦或者...剪灭!” “有道理,我爹和程叔父、尉迟叔父等人,都是朝中武将一派的核心人物,几乎可以代表大半个武将派系了; 而我和尉迟宝林、程处默、李崇义、李震、李德謇、段瓒这些人,名义上都是家中爵位的继承人,我们若选择站在太子的对立面,那对太子稳坐储君之位,肯定是有一定影响的,毕竟陛下也要考虑未来君臣和睦的问题...” 越想秦勇越觉得陈诚的话有道理。 他本就对长孙无忌和李承乾这舅甥二人,没什么好印象,经陈诚这么一点拨,顿时下定决心将二人视为了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死大敌; 当然了,秦勇之所以敢产生与太子为敌的念头,主要还是因为他知道按照后世的历史进程,李承乾这烂泥扶不上墙的货,根本就当不上皇帝,不仅如此,对方还会因为造他老子李二的反,而背负一世骂名...... 第416章 陈诚的劝解 见秦勇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陈诚倍感欣慰:“少爷心中有数就行,但切记不可与太子和长孙无忌正面冲突,太子就不说了,他是陛下钦定的储君,地位轻易不会动摇; 至于长孙无忌,且不说他为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不好对付,单说有他的靠山长孙皇后在,就不可能轻易被扳倒,所以少爷暗中防范或与之较劲皆可,但最好不要闹到明面上,因为这样只会让陛下和皇后为难。” “那要是大理寺和刑部查出来,太平山截杀一案是长孙无忌在背后主导的呢?”秦勇蹙眉问道。 “这...” 陈诚面露为难:“少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秦勇想也不想的答道。 “若太平山截杀是长孙无忌主导的,陛下肯定会将事情压下来,绝不会让你知道真相!”陈诚十分肯定道。 “你的意思是陛下会选择包庇长孙无忌?” 秦勇神情一愣:“这不可能,就算长孙无忌的靠山是皇后,陛下也绝不会容忍他将手伸进百骑营!” “陛下确实不会容忍长孙无忌试探君权,但这跟少爷你在太平山遭遇截杀是两码事,因为一旦大理寺和刑部公开证据,证明长孙无忌是指使陈武截杀你的幕后主使,那么按照我大唐律法,以及陛下对百骑营的重视程度,长孙无忌必死无疑; 对长孙无忌的死活,陛下或许可以不在乎,但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太好的长孙皇后,是肯定接受不了的,为了照顾皇后的感受,即使陛下再难容忍长孙无忌所犯过错,也只能选择将事情压下来,至少明面上必须压下来。”陈诚耐心解释道。 “皇后...我知晓皇后与长孙无忌兄妹情深,可她一直是一个明事理、晓大义的贤后,就算长孙无忌犯罪证据确凿,她应该也不至于去干涉陛下的决定吧,毕竟后宫是不得干政的。”秦勇心存侥幸道。 陈诚苦笑摇头:“少爷你又错了,此事真正的根结在陛下而不在皇后,陛下与皇后夫妻情深远非常人所能想象,一旦事发,皇后根本不需要开口,陛下为了照顾皇后情绪,肯定会主动选择包庇长孙无忌,这便是所谓的投鼠忌器; 当然了,陛下乃圣明之君,即便他明面上选择包庇长孙无忌不公开其罪行,事后也肯定会在背地里找其算账的,但顶多也就是削官降爵,再严重一点贬离京城,总之取长孙无忌的性命,这是肯定不可能的。” “若真能让长孙无忌削官降爵、甚至贬离京城,那结果也是好的啊!” 秦勇说着双目眼神一亮:“这总比让长孙无忌逍遥法外置身事外强。” “这样的结果意义不大,少爷,对付长孙无忌那种人,若不能一棒将之打死,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只会遭受更为严重的反噬; 自古立嫡不立长,即便现太子坐不稳储君之位,后面还有越王李泰和九皇子李治,总之未来的新皇必定会自这三人之中出,而不论哪位皇子最终登临九五,长孙无忌都是身份尊崇的国舅爷, 这么说吧,即便现在陛下下狠心,将长孙无忌削官罢爵贬为庶人,只要日后新皇登基,长孙无忌必定能凭借其头脑和算计再入朝堂,而且地位较之现在,绝对只高不低; 等到了那个时候,公爷和宿国公等老一辈人物或许已经不在了,那时长孙无忌有新帝偏帮相助,报复起来肯定不择手段!” 陈诚说完,较有深意的拍了拍秦勇肩膀,话语里劝秦勇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很明显。 “陈叔,多谢你跟我说这些,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你一介军中武夫出身,竟对朝中事务理解的这般通透,这比我爹都要强得多。” 听出了陈诚是不希望自己揪着长孙无忌的罪名不放,从而为以后招惹祸端,秦勇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 第417章 储位之争 看着秦勇自幼长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拍自己马屁,陈诚会心一笑: “少爷,公爷不是不懂官场勾心斗角那一套,而是这些年他看的太多,早已看通透了,所以才会在陛下登基后选择退出朝堂,企图置身事外做个不受拘束的闲散国公。”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爹他以前也...这不可能吧,朝堂斗争无非是为了争权夺利,可我爹对权和利似乎并不感兴趣啊。”秦勇疑惑不解。 “不感兴趣?嘿嘿,这只能说明少爷你还不太了解公爷,不对,应该说少爷你还不太了解年轻时的公爷。”陈诚较有深意的笑道。 “我爹年轻时,不是一直在驰骋沙场建功杀敌吗,没听说他卷入过什么官场斗争啊。”秦勇脸上疑色愈发沉重。 “怎么没有卷入过官场斗争,少爷难道忘了当今陛下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了吗?”陈诚苦笑着提醒道。 “你是说玄武门...” 秦勇欲言又止,在缓了缓神后刻意压低声音道:“可那不是储位之争吗,这也不属于官场斗争啊。” “官场斗争便是朝堂斗争,而朝堂斗争的最高层次便是储位之争也叫帝位之争,少爷,现如今你在朝堂也算初露头角了,就陛下对你的荣宠程度来看,你加官进爵委以重任,那是迟早的事; 随着你的官位和爵位越拔越高,今后你在朝堂的话语权也会变得越来越重,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面临像公爷当年一样的难题,那便是被逼站队。”陈诚语重心长道。 “被逼站队?” 秦勇略显意外的瞟了陈诚一眼:“你觉得越王李泰有夺储之心?” 陈诚:“不只是我觉得,朝堂上的明眼人基本上都看出来了。” “可就目前来看,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坐的很稳当啊。”秦勇故作无知道。 “太子之位坐的稳当,并不代表以后登上皇位的就一定是现太子,毕竟...毕竟玄武门事变之前,息王,也就是前太子李建成,他的太子之位看上去也坐的很稳; 当然了,现太子并不是李建成,越王也不是当年的秦王,以越王目前所掌握的势力,还不足以动摇太子的储君之位; 但有一点少爷你要明白,那就是陛下他明知道越王有夺储之心,但却一直放任不管,甚至还允许越王在府上开设文学馆招贤纳士壮大羽翼; 文学馆少爷应该不陌生吧,意义和当年的弘文馆一样,当年陛下尚为秦王时,太上皇便允许陛下开设弘文馆招贤纳士,着名的弘文馆十八学士,大部分都是陛下在那个时候招募到的。”陈诚较有深意道。 “陛下对四舅子...对越王的宠爱确实有些过头了,不过这跟我没多大关系,就算以后越王为了夺储非逼我站队,我也可以选择保持中立不站队啊。”秦勇一脸无所谓道。 “只要身处朝堂,想置身事外不站队是不可能的,储位之争非比寻常,尤其是像少爷这种身边聚拢了一帮武将二代的重要人物,一定会在储位之争上被推到风口浪尖; 而身处风口浪尖,不论少爷选择倒向哪一边,都势必会得罪另一边,若两边都不选,则会同时得罪两边,根本就没有置身事外的第四种选择!”陈诚神情严肃道。 “不一定吧,据我所知,当年陛下和息王的储位之争,就有很多人没有参与,比如河间郡王、任城王还有李靖叔父,他们都保持了中立啊。”秦勇不死心的举例说明道。 陈诚:“河间郡王和任城王皆为皇室宗亲,不论息王登基还是陛下登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都不会变,所以他们有保持中立的理由和资格; 至于李靖将军,他本就是陇西李氏出身,外加所立军功实在太过卓绝,这样的人物不论哪位帝王登基,都一定会重用,所以他也有资格保持中立!” 第418章 陈叔,慎言! “陈叔,那要像你这么说,其实我也有资格保持中立啊,首先这段时间我也立了不少功,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立的功还会越来越多,即便以后的新皇是现太子,那他也未必就舍得动我; 其次,我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长乐公主驸马了,不论太子还是越王,那都是我亲舅兄,即便以后我选择站队时两边都不站,他们多少也得顾及着点亲戚情分吧。” 对陈诚所言观点有些不太服气,秦勇半开玩笑的找起了自身优势。 “少爷,你要是现在没有得罪长孙无忌和太子,以后要选择保持中立还真没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你现在已经和长孙无忌结怨了,跟太子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 所以除非你能想办法与太子交好,亦或者全力支持越王上位,这样待日后选中之人登基了,方可保全己身,总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要想在储位之争后独善其身,就不可能选择中立; 至于你所说的立功什么的,那只能得到当今陛下的荣宠与厚待,跟下一任新皇的利益,并无多大关系,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陈诚语重心长的问道。 “明白...” 秦勇面露苦涩的点了点头:“长孙无忌是太子的坚定拥护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跟他们的关系是不可能缓和的,至于越王李泰...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他,也不认为他以后能争储成功。” “哎,其实少爷倒也不必如此担忧,毕竟未来的事情如何发展,谁也估不准,再说了,咱陛下正值壮年,只要少爷能在陛下在位期间快速壮大,即便以后新皇登基了,也未必就敢拿你怎么样。” 看出了秦勇内心的忧虑,陈诚连忙出言安慰道。 “陈叔,我知道你是想开解我,不过没有必要,我为人处事是有些莽,但并不傻,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咱为人臣子,即便再怎么壮大,又哪能对抗得了皇权呢。”秦勇自嘲苦笑。 “那可未必!” 陈诚神情严肃道:“自古以来,君臣抗衡对立之事不在少数,其中像指鹿为马,臣压君一头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若少爷...若少爷有朝一日能权倾朝野,别说自保了,就是自立...” “陈叔,慎言!!!” 没等陈诚将话说完,秦勇急忙出声喝止。 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连忤逆犯上之言都敢随便乱说,这要是传入了皇帝耳中,别说陈诚自己一家老小了,就连整个秦府满门都得跟着陪葬。 “咳咳...少爷教训的是...” 显然也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狂悖了,陈诚尴尬的垂下了头。 “行了,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切记,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好气的瞪了陈诚一眼,秦勇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最近太子和长孙无忌,可有什么小动作?” 陈诚轻声回道:“东宫那边一切如常,不论朝上还是朝下,都不见太子有什么反常之处,至于长孙无忌; 他自从跪谏逼宫挨了皇后一顿骂后,就告病在家鲜少出府,连每日一次的早朝,前后都只参加了两次,而且很少发言。”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长孙无忌也就罢了,连东宫那边的情况你也能打探到?”秦勇面露狐疑。 第419章 独松峰 “这...” 没想到秦勇会追问到底,陈诚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为难之色。 “陈叔,你可是追随我爹多年的亲信,而我也一直将你当成可完全信任的 长辈,你这是藏了多大的秘密,竟连我也瞒着不肯透露半分!” 见陈诚不想多说,秦勇语气显而易见的冷了下去。 “少爷,真不是我有心瞒你,而是公爷他...他不让我跟你多说!” 感受到了秦勇对自己态度的变化,陈诚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什么,我爹!” 秦勇闻言脸色变了数变,短暂的思考过后,他突然忍不住失声笑道:“若我没有猜错,我爹离京前,是不是让你派人好好盯着长孙无忌和太子李承乾啊?” “额...少爷你...你怎么会知道?”陈诚大感意外。 “这有什么难猜的。” 秦勇不以为然:“你一向死忠于我爹,若没有他的命令,就算借你一万个胆子,你也不敢去盯太子啊,毕竟这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连带着我秦家也得跟着遭殃。” “既然少爷猜出来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公爷太了解长孙无忌的为人了,他知道对方是个睚眦必报不爱吃亏的主; 公爷怕自己离京后少爷没了庇护,会被长孙无忌趁机算计,所以就让我动用了些手段盯着齐国公府; 因为长孙无忌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再加上不久前少爷你和太子也闹过矛盾,公爷怕长孙无忌忽悠太子来对付你,所以也让我想办法盯着东宫那边,主要是怕万一有突发情况,能及时告知少爷你做出应对之策。” 见瞒不下去了,陈诚如实的将一切全盘托了出来。 “啧啧,倒是有点小瞧我爹了,本以为他一介粗犷武夫,只会舞刀弄枪领兵打仗,不曾想竟也有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的细腻心思。”秦勇故作阴阳怪气道。 “少爷这话可千万别让公爷听到,否则肯定免不了又是一顿骂。” 陈诚抿嘴浅笑道:“公爷虽是武将出身,不似那帮擅长朝堂斗争的文臣长有八百个心眼子,但公爷到底是我大唐名将,在兵法上的造诣还是很高的,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这是军中统帅所必须具备的。” 知道陈诚对自家老子崇拜至极,最听不得他人说其不好,秦勇没有再揪着话题不放,而是起身招呼陈诚一起前往膳房,准备简单的吃完晚饭后便赶回太平山...... ......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太原城西北三十里外,独松峰。 此刻距离薛万彻、史大义先后率军突围出太原城,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副都督,突厥大军并未攻山,但已将上下山的出入口全都封锁了!” 临时搭建在半山腰的简陋营帐内,史大义携昨日突围成功的一众大小将领恭敬的站在薛万彻身前,众人看向薛万彻的眼神中,皆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敬佩。 昨日由于薛万彻率骑兵冲阵突围,成功引开了围城的大部分突厥骑兵,史大义在率军突围时非常顺利,前后仅折损了不到两千人,便成功抵达了其驻兵目的地,独松峰。 受薛万彻在战场上勇猛无敌的亮眼表现所影响,现在史大义等一众将领对其无不心服口服; 尤其是史大义,率军突围的提议,本就是他最先提出来的,之所以能顺利实施、并突围成功,可以说完全得益于薛万彻; 毕竟能跟拔延兀那样堪称无敌的悍将大战一百多回合不分胜负,事后还能牵制吸引大半敌军骑兵追击远离战场,为城内大军突围创造机会,这样的本事,连正都督李积都没有。 第420章 谋划失利 “打探清楚了么,对方到底调动了多少兵马?” 面对众将敬佩的眼神,坐在营帐正中宝座上的薛万彻愁眉苦脸不见半分喜色。 昨天他带着数百残兵突围后,被拔延兀所率数千骑兵追击了许久,虽然最终成功甩开追兵来到了独松峰与史大义等人汇合,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拔延兀便率领大军前来攻山了。 面对攻势迅猛的突厥大军,薛万彻拖着疲惫之躯,亲自率领三千弓弩手,以箭矢守住了通往半山腰的唯一隘口,在经历了一整夜的厮杀后,成功逼退了敌军。 虽然按计划突了围,并顺利守住了独松峰,但薛万彻很清楚,这对太原城的困局,并未起到多大帮助; 因为他率军突围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敌军分散兵力,以此间接减轻太原城的压力,而就今日斥候所打探到的消息来看,拔延兀仅带来了三万兵马攻山,而区区三万人相较于突厥二次增兵后的三十五万大军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从山下敌军扎营的数目判断,拔延兀确实只调动了三万左右的兵力,而且经历了昨夜的强攻失利,对方似乎并没有继续攻山的打算。” 面对薛万彻的质问,史大义如实汇报道。 “副都督,末将以为,对方这是打算围而不攻,将我们活活困死在山上!”有将领出言分析道。 “围而不攻是真,想活活困死我们是假。”薛万彻直接做出了判断。 “为何?”出言分析的将领不解。 “道理很简单,因为拔延兀很清楚陛下派出的北征援军,只需数日便可抵达并州,只要援军一到,整个并州战局必将发生根本性的扭转,届时突厥统帅阿史那思摩,肯定会收拢兵力全力对付北征援军和太原城守军,从而放弃对独松峰的围困; 不得不说拔延兀很聪明,他料到了我们突围出城驻守独松峰,是想吸引分散他们的兵力,从而减轻太原城的压力,所以他见昨夜攻不下独松峰,便果断采取了围而不攻的策略; 呵呵,仅用三万兵力围住独松峰,便瓦解了我们冒死突围的真正计划,这在拔延兀看来,肯定非常值!”薛万彻自嘲冷笑。 “对方有大军三十五万,即便分出了三万兵马,也还剩三十二万,三十二万对太原城仅剩不到四万的兵力,确实有很大希望能在北征大军到来前拿下太原城。”史大义愁眉紧锁。 “那怎么办,早知道咱们分兵两万突围,只牵引住了敌人三万兵马,那还不如集中兵力在城内固守待援呢,这样守住太原城的希望还能大上三分。” “就是,四万人守城和六万人守城,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依我看,咱们不如杀个回马枪直接杀回城去算了,就是死也要与留守在城中的弟兄们共存亡!” “同意,就该这样做!咱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是逃兵!” “......” 见薛万彻和史大义都不看好驻守独松峰的前景,在场的大部分将领纷纷出言表态。 这些人全都是并州本地各折冲府的统兵武官,早在被调入太原驻防时,便将家眷老小一起迁入了城中,他们很清楚一旦太原城破,各自家中的亲眷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不行!” 眼看麾下众将竟产生折返回城的心思,薛万彻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咱们冒死突围,前后折损了两千七八百人,还伤了一千多人,现在可战之兵仅有一万六千余人,就这点兵力杀回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副都督,咱们昨日突围虽伤亡了近四千人,但大部分兵力尚在,现在杀回城去虽然伤亡可能会更大,但多少肯定还是能保存下数千兵马的!” “没错,与其被困在山上坐视太原城破,带兵出其不意的杀回去,没准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虽然经过昨日突围一战对薛万彻的看法已经大为改观,但事关家中亲眷安危,还是有不少将领坚持己见。 “本将军说不行就是不行!” 冷眼扫视了一圈在场众将,薛万彻语气冰冷道:“现在山下驻扎了三万敌军,太原城那边算上突厥二次增兵所带来的十五万步卒,至少能调动三十万兵马,而眼下咱们可战之兵仅有一万六千余人; 就这点兵力你们还妄想杀回城去,真当突厥人是吃素的不成,昨天咱们之所以能突围成功,那是因为我事先引开了城外的大部分骑兵,对方反应不及才让我们得逞的!” 第421章 战意高涨 “副都督言之有理,昨天若非副都督率兵引开了拔延兀及其麾下数千骑兵,咱们根本不可能仗骑兵之利一路杀出重围; 为了方便攻城,突厥围城所派士兵,本就是由骑兵弃马改为的步卒,眼下对方二次增兵了十五万步卒,那么在战场上所布置的骑兵数量肯定会暴增,咱们若这个时候率兵杀回,能否靠近城门都两说,就枉论回到城内了。” 生怕帐内诸将再跟薛万彻顶嘴,史大义急忙出声为众人分析起了利弊。 听了史大义的分析,原本还固执己见准备杀回太原城的一众将领立时闭上了嘴; 他们虽然忧心于被安置在太原城内的家眷老小,但一个个能坐上折冲府统兵校尉的位置,对战局形势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心中都清楚史大义所言非虚。 “副都督,太原城飞鸽急报!!” 就在帐内诸将沉默之际,营门外忽有将士闯入,向薛万彻递上了一节传递密信所用的竹筒。 一听太原城来信,史大义等人全都将目光落在了薛万彻的手上。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薛万彻则迫不及待的拧开了用蜡封好的竹筒,并取出其内的密信仔细观看了起来。 前后仅用了片刻功夫,薛万彻便观看完了密信,一张如刀削般的冷脸阴沉似水。 “副都督,发生何事了?” 见薛万彻脸色难看,史大义忍不住开口问道。 “今日正午,阿史那思摩突然发动十五万大军,自西北两个方向同时进攻太原城,仅半日功夫,我方便伤亡了...伤亡了近五千人。”薛万彻咬牙切齿道。 “什么,仅半日便伤亡了近五千人...守城怎么会有这么大伤亡!” “就是啊,为了防止敌军攻城,咱们备足了雷石、滚木、沸油、金汁和箭矢,这才刚开始攻城,按理说不可能出现这么大伤亡才对啊!” 得知太原城战况,史大义等在场诸将纷纷脸色大变,脸上全都透露着焦急与慌张。 “对方是趁着午时我方守城将士轮值用膳之际突施偷袭,外加他们兵力充足,且事先备好了云梯、飞梯、井阑、冲车等攻城器械,若非如此,仅初次攻城不可能对我方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薛万彻愁眉紧锁的解释道。 “连井阑和冲车这等重型攻城器械都准备了...看来突厥蛮子打一开始就是冲着太原城来的,否则以骑兵为主的他们,不可能耗时费力的打造大型攻城器械!”史大义紧握双拳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咱们得想办法减轻太原城的城防压力,不能死守着这独松峰坐以待毙,副都督,来信中都督可有给咱们下达其它任务?” 众将领中一燕颔虎须体态威猛的魁梧男子,紧盯着薛万彻手中的密信问道。 此人姓闻名达,和史大义一样,也是并州下属郡县折冲府的统兵校尉。 “都督让咱们想办法夜袭城西、城北敌军的后方营地,若能毁掉敌人的攻城器械,便可大大减轻明天敌军继续攻城时的城防压力,从而拖延时间以待援军到来。” 薛万彻说完,将手中秘信递给了闻达。 “就咱们这点兵力去偷袭敌军后方营地,这...这能成功嘛...” 接过密信给在场众将传阅了一遍,闻达心里有些没底。 “确实不太容易,现在山下驻扎有突厥三万兵马,咱们要想出兵偷袭,就必须先闯过山下敌军的封锁,然后再分兵前往敌军的西营和北营,这样一来闹出的动静太大,很难做到出其不意。”史大义认真分析道。 “史都尉想的太简单了,咱们出兵偷袭的真正难题,关键在于只能动用骑兵,步卒根本去不了,而咱们带出城的八千骑兵,除去突围时死伤的近两千人马,现在仅能动用六千人。”薛万彻愁眉紧锁道。 “为何只能动用骑兵,步卒也能参与偷袭啊?”有将领不解。 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插嘴的将领一眼,薛万彻冷声道:“人家的十五万步卒全都在攻城,那也就意味着山下围困咱们的三万人全是骑兵,若派步卒出战,到时候别说闯过封锁去偷袭敌营了,就连摆脱追兵这一关都过不了!” 史大义认同的点了点头:“副都督所言在理,面对骑兵的追杀,步卒只能等死,更何况咱们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六千多人,还得分出一部分坚守营寨,这前去偷袭敌营一事,着实不易成功。” “那怎么办,突厥大军首次攻城都督那边就伤亡了近五千人,要知道咱们领兵突围后,城内一共就只剩下了四万不到的兵马!” 闻达满脸焦急。 他一家老小二十多人全都待在太原城内,一旦城破,突厥人肯定第一时间拿他们这些敌将的家眷开刀立威,这是他所无法忍受的。 “夜袭敌营难度虽大,但为了减轻城中守军压力以待援军到来,本将军决定...奋力一搏!” 短暂的沉思过后,薛万彻突然下定了决心。 “奋力一搏好...副都督,末将愿领兵打头阵!” 没想到薛万彻竟这般痛快的做出了决定,闻达激动之余主动自荐道。 “你可要想好了,敌我兵力相差太过悬殊,咱们手上现在满打满算就只有六千骑兵,这一去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薛万彻神情凝重的看着闻达道。 “哈哈哈哈,回不来就回不来吧,副都督领兵出城前不是说了么,我大唐将士没有孬种,闻某身为大唐将领,若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了!”闻达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道。 “说的好!副都督,末将愿与闻都尉同行,都督来信上说希望咱们分别偷袭敌军的北营和西营,如此一来分兵行动是最好的!” 闻达话音刚落,史大义紧跟着毛遂自荐了起来。 “分兵行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史都尉你不能去!”薛万彻浅笑着拒绝。 “为何?”史大义面露不解。 “因为本将军想亲自领兵前往,而你得留下来坚守营寨!”薛万彻解释道。 “什么,副都督想亲自领兵前往!” 史大义脸色骤然大变:“这怎么能行,你现在是我们的主帅啊,岂能轻易犯险!” “没错,副都督绝不能亲身犯险,否则要我们这帮将领有何用!” “末将张楚,愿代副都督领兵前往!” “末将甘兴,也愿代副都督领兵前往!” 和史大义态度一致,在场的其他将领纷纷主动请缨,一时间营帐内战意空前高涨。 第422章 突厥第五勇士 “诸位好意,薛某心领了,但此次夜袭敌营事关整个并州战局,甚至关乎我大唐国运,薛某身为并州副都督兼独松峰统兵主帅,我必须亲自领兵以振士气; 另外,都督的密信你们也看了,上面说今日率军进攻太原北城门的是拔延兀,他乃敌军北营主将,昨夜没能拿下独松峰,今天转头就回营主持攻城事宜了; 也就是说,咱们若出兵夜袭敌军北营,就势必会再次跟拔延兀对上,此人不仅统兵能力一流,更兼有一身万夫难当的武艺,如此心腹大患,薛某必须为我大唐将之除掉!”薛万彻眼露杀机道。 “都督想除掉拔延兀?这怕是不大可能吧,此人乃敌将北营主将,在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下,不一定会亲自上阵的。”闻达出言提醒道。 “薛某若不去,拔延兀确实不一定会亲自上阵,但只要薛某去了,他就一定会露面,反正此番前去夜袭敌营,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舍命一搏,若能拉上突厥第四勇士拔延兀垫背,也算没辱没薛某银镗无敌的名号!”薛万彻战意高昂道。 没想到薛万彻竟生出了与敌将同归于尽的心思,史大义等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副都督,末将还是觉得你不该以身犯险,毕竟...” “行了,此事薛某心意已决,无需再议!”薛万彻冷声喝止。 见薛万彻不听劝阻,史大义、闻达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集体陷入了沉默,短暂的僵持过后,史大义一咬牙,直接冲薛万彻单膝抱拳的跪了下去。 “史都尉,你这是做什么!” 薛万彻脸色阴沉如水,显然是没想到史大义竟会突然给自己下跪, “副都督,既然你下定决心要亲自领兵夜袭敌营,末将自知劝不过,只能依你,但末将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史大义一本正经道。 本以为史大义是想劝自己不要亲自领兵,见对方并不是为了领兵之事,薛万彻顿时来了兴趣:“哦,你且说来听听。” “咱们一共只有六千可战骑兵,冲破山下敌军封锁后再兵分两路前去夜袭敌营,即便侥幸能成功,事后要想再杀回独松峰,那是绝不可能成功的,末将此言,副都督可认同?” 并未直接言明自己所求,史大义拐了个弯问道。 薛万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基本上认同,毕竟突厥人也不是傻子,只要咱们领兵下山冲破了封锁,他们不但会出兵追杀,还会全力防备着我们杀回来; 到时候即便我们侥幸袭营成功,撤退时遇袭的两座突厥大营也同样会派兵追杀,届时面对敌军的前后夹击,别说杀回独松峰了,恐怕全都得命丧当场。” “既然副都督自知袭营后再无杀独松峰的可能,那末将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史大义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不是说不阻止我率兵袭营么!”薛万彻冷眉微蹙。 “不,末将的意思是,希望副都督在率兵袭营成功后,就不要再冒险杀回独松峰了,因为根本杀不回来,与其做无谓的牺牲,还不如想办法保全自己以待日后杀敌建功!”史大义耐心解释道。 “哦...你是想让薛某袭营成功后,率领残兵败将保命出逃?”薛万彻语气骤然变冷。 “没错,末将知道副都督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亦不想背上逃兵之名,但眼下战场形势如此,副都督别无他选,与其白白牺牲性命,何不保全有用之身以图日后!”史大义耿直苦劝道。 “副都督,末将觉得史都尉言之有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不论朝廷还是并州,皆是用人之际,像您这样出色的将领,不该轻易枉送了性命。” “说的没错,若副都督不答应史都尉所求,我们今天就是抗命受死,也绝不同意你亲自领兵前去犯险!” “请副都督答应史都尉所求!” 各种奉劝之言先后响起,闻达等在场诸将效仿史大义,全都朝薛万彻抱拳跪了下去。 看着眼前跪地恳求的众人,薛万彻冷漠的双眸中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欣慰,但脸上并未表露出什么,他皱眉故作沉思了片刻,最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众人所求。 解决了内部分歧后,薛万彻当即便与众人制定起了出兵计划,在一番商议后,最终确定由薛万彻、闻达、张楚、甘兴四人于今夜子时率六千精骑下山; 其中由薛万彻和甘兴率领三千人奇袭敌军北营,闻达、张楚率领三千人奇袭敌将西营,待袭营成功后绕开太原城一路往南逃,争取与李靖所率领的北征援军汇合,然后再合兵杀回来。 出兵计划制定完毕后,薛万彻走至史大义身前拍了拍对方肩膀:“史都尉,我等率骑兵下山后,独松峰所剩一万多名将士就交给你了,你们的任务是在坚守住独松峰的同时,不断出兵袭扰,尽量拖住山下驻守的三万敌兵。” “副都督放心,末将知道该如何做,只是...” “有话但说无妨!” “万一在北征援军到来前,太原城已有城破之势,那末将等人该如何应对?”史大义小心翼翼的问道。 “若薛某所猜不猜,你是想出兵驰援对吧?”薛万彻面无表情道。 史大义点了点头:“不错,末将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原城落入突厥之手,届时即便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奋力一搏!” “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薛万彻看向了在场其他将领。 众人闻言想也不想的纷纷点头。 “愚蠢!” 薛万彻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就一万兵力,还都是步卒,只要冲下山,那就是一个死,连太原城的边都挨不到,除了枉送性命之外,你们的牺牲不会有任何价值!” “可...可末将等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原城破,而坐以待毙啊!”史大义出言反驳。 “你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但不坐以待毙的意思,绝不是让你们去白白送死!” 薛万彻恼声怒训斥道:“你们真以为李积那老狐狸,同意咱们分兵前来驻守独松峰,真的就只是为了让咱们牵引分散敌人兵力么!” “副都督所言何意,难道都督所为另有深意?” 史大义满脸疑惑,其他将领闻言,也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当然,李积同意分兵驻守独松峰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若太原城在北征援军到来前被突厥大军攻破,城中的残兵败将肯定是要拼命突围的; 而选择突围,则必须要有一处易守难攻的容身驻兵之地,这地方就是咱们所处的独松峰!”薛万彻冷声解释道, “啊...” 史大义目瞪口呆:“那既然如此,都督他昨日为何...为何不事先言明呢?” “哼,李积何等老谋深算,尚未开战便留给自己留后路这等糗事,他才不会当众公布出来,一是传出去不好听,二是为了避免影响士气。”薛万彻冷言嘲讽。 “我觉得副都督分析的有道理,昨日咱们突围虽倾尽了城中所有骑兵,但我大唐骑兵一直都是一骑双马,而都督并未让咱们带马突围,现在城中尚有战马数千,在城破之时,那些战马完全可用作突围之用。”闻达轻声附和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突围凶险万分,讲究的就是一个快,而携带备用战马的话,属实多有不便。”有将领为李积开脱道。 “行了,不论你们信与不信,总之薛某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给你们的命令就是坚守独松峰拖住山下的三万敌军,当然了,若战局有变,都督那边飞鸽传信另有吩咐,你们也可依令而行; 闻达、甘兴、张楚听令,你们三人即刻前去整顿兵马,让将士们带足干粮与引火之物,今夜子时一到,随本将军前去夜袭敌营!” ...... 深夜,亥时末。 太原城以东二十里外清风谷,突厥帅营,灯火通明。 经历了大半天的强攻未能拿下太原城,已向颉利可汗承诺三天内攻下太原城的阿史那思摩,愁眉苦脸如丧考妣; 至于其麾下诸将,受迫于主帅脸色,一个个也都紧绷着脸大气不敢喘,现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拔延兀到底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竟还不到!” 坐在主帅宝座上一连痛饮了三大碗酒水,阿史那思摩恼怒的直接将酒碗给砸了。 “思摩特勤(阿史那思摩官职为夹毕特勤),拔延将军昨日先是与唐军在城外大战了半天,事后又领兵追杀强攻了独松峰一整夜,今早回营后又匆忙调兵遣将,于正午指挥了北营大军的攻城之战,这一天一夜没合眼,想来也是太累了,所以才没能及时赶到。” 面对阿史那思摩的怒火,有将领急忙站出来为拔延兀开脱解释。 “拔延沱木,本帅知你与拔延兀兄弟情深,但你休要替他求情,若不是他没用放跑了独松峰的那伙唐军,本帅何以至于分兵三万前去独松峰下驻防,你说他太累了,依本帅看他纯属活该!” 阿史那思摩冲着站出来为拔延兀求情的将领恼怒怒斥道。 “思摩特勤严重了,两军交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拔延兀昨日只是不小心中了敌将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并非故意放跑敌军,更何况昨天拔延兀前后也歼灭了敌军数千,其功足可抵过。” 拔延沱木毫不胆怯的据理力争道。 他和拔延兀同为突厥四大贵胄部族之一的拔延部出身,不仅如此,双方还是同祖兄弟,平日里私交甚好,所以他不惜得罪阿史那思摩,也要为好兄弟拔延兀说话。 “哈哈哈哈,好个功可抵过,拔延沱木,你就算要为你兄弟拔延兀开脱,也不至于信口胡诌吧。” 拔延沱木话音刚落,在场诸将中一壮如铁塔般的黑脸大汉忍不住冷言嘲讽道:“且不说你所谓的拔延兀斩敌数千是否属实,单说他放跑了唐军近两万人,还让对方牵制住了我方三万兵力,仅此一罪,就足够思摩特勤撤了拔延兀的北营主将之职了!” “闭嘴,阿史德雷力,这里没你的事!” 恼羞成怒的瞪了黑脸大汉一眼,拔延沱木出言呵斥。 “怎么就没我的事了,我乃西营主将,受思摩特勤之命,负责全面指挥进攻太原西城门,今夜思摩特勤召集我等前来,主要是为了商议攻城事宜的,而拔延兀迟迟未到,害的思摩特勤和我们浪费时间在此苦等,你还不让我说两句实话了!” 没给拔延沱木半分好脸色,阿史德雷力带着三分怒火直接反驳。 他不仅是阿史那思摩麾下的西营主将,还是赫赫有名的突厥第五勇士,数年前因在勇士大比中略输了拔延兀半筹屈居第五,因此一直与拔延兀不对付,眼下好不容易抓住了拔延兀的把柄,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雷力,你说的是实话么!” 一道冷漠中带着粗犷的声音突然自营帐外响起,紧接着拔延兀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自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第423章 别特么傻笑了! “末将拔延兀,见过思摩特勤!” 刚一入帅营,拔延兀便主动走至阿史那思摩身前,行了一记抱胸礼。 “拔延兀,攻城结束后,本帅早早便派人通知了你今夜前来议事,你为何拖到此刻才来!” 看着姗姗来迟的拔延兀,阿史那思摩冷声质问道。 拔延兀歉然一笑:“特勤恕罪,并非末将故意拖拉来迟,而是遇到了要紧事务急需处理...” “拔延兀,你别找借口了!” 没等拔延兀将话说完,阿史那雷力冷声开口道:“今天你负责指挥北营将士进攻北城门,我负责指挥西营将士进攻西城门,双方都是日落时分结束战事的; 你我干的一样的活儿,另外我西营距离帅营,比你北营距离帅营还远了一倍,可我却比你早到了一个多时辰,你拔延大将军的军务就这般繁忙,忙到需要大家苦等你一个多时辰!” “雷力!思摩特勤都没说什么,你能不能先闭上你的嘴!” 本就与阿史德雷力不和,见自己说话被打断,拔延兀语气骤然一冷。 “呵呵,嫌我话多是吧,你昨天战场失利,放跑了数万唐军入驻独松峰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呢!”阿史德雷力冷言嘲讽道。 “你...” “好了!!” 知道拔延兀与阿史德雷力一向不和,阿史那思摩及时出言打断了二人的争吵,旋即垂眸看着拔延兀道:“说说看吧,到底是什么要紧之事,害得我们这么多人苦等了你一个多时辰; 若理由不够充足,加上你昨日放跑了唐军两罪并罚,北营主将之位你就退位让贤吧,毕竟军中是个有规矩的地方,我身为可汗亲自任命的南征主帅,必须做到赏罚分明,否则难以服众!” 听到退位让贤四个字,拔延兀脸色微变,在深吸了口气后,这才如实解释道:“昨日唐军突围时,有一名官职不低的唐将中箭落马,被我军将士所擒; 因为昨日至今天日落前,末将忙于军务一直在独松峰和驻兵营地间来回奔波,所以事先并不知情,直到不久前末将准备动身赶来帅营时,才听到属下将士汇报此事; 末将想着对方既然是唐将将领,而且官职还不低,那必定对太原城内的唐军驻防情况了如指掌,所以便花了点时间以酷刑加利诱撬开了对方的嘴,自其口中得到了有关唐军驻防的详细情报!” “什么,你得到了太原城内唐军驻防的情报,情报可靠吗?” 没想到拔延兀竟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一份惊喜,阿史那思摩激动之余面露大喜,不仅是他,在场除阿史德雷力外的其他将领,脸上也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基本上可信,那名唐将名唤庞彪,在大唐官居正六品统兵校尉,一开始他死都不愿透露太原城内唐军的消息,被末将用酷刑折磨了许久后实在坚持不住了,这才在利诱之下慢慢了松口。”拔延兀笑着说道。 “你是用什么条件利诱的?” 阿史那思摩明显还是有点不放心,他仔细追问道。 “庞彪的家眷老小全都安置在太原城内,末将承诺攻破太原城后,饶他全家老小不死,并赏他一大笔银钱。”拔延兀如实回道。 “嗯...酷刑之后以家小安危外加银钱诱惑,想来对方所言确实可信,他具体都说什么了?”阿史那思摩直奔主题道。 “太原城内本来约有六万唐兵,昨日唐军高层将领商议过后,由统兵副都督薛万彻率领步卒一万二、骑兵八千突围前往了独松峰,目的是为了吸引分散咱们的兵力,从而减轻太原的城防压力; 昨日突围的八千精骑,是唐军所拥有的全部骑兵,也就是说,目前太原城内仅有不到四万步卒驻防,加上今天守城所造成的伤亡,其具体人数可能还要再减少几千; 另外据庞彪所言,唐军主帅李积等人,已经知晓了可汗为咱二次增兵了十五万步卒,而唐皇所派出的北征援军,最快也需要五天后才能抵达太原城; 对方自知以其薄弱兵力,很难坚守城关五天,所以便准备号召城内百姓一起守城,若有太原城中数十万百姓相助,咱们要想在三天之内拿下太原城,恐非易事。” 拔延兀将自己在庞彪口中探听到的消息全盘说了出来。 “号召百姓守城...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太原城高池深,只要有足够多的人据城而守,即使咱们占据了绝对的兵力优势,短时间内恐怕也很难将之拿下。”阿史那思摩脸色阴沉道。 “思摩特勤言之有理,但末将认为,凡事无绝对,从今日唐军的守城情况来看,他们还没来得及召集百姓一起守城,所以咱们要想攻下太原城,就必须趁对方尚未做足准备前,以雷霆万钧之势一战拿下,否则拖的时间越长越麻烦。”拔延兀出言提议道。 阿史那思摩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趁着对方现在尚未来得及召集百姓,不惜一切代价抢先攻下太原城?” “没错,末将建议等下我们回营后,便直接发动夜袭攻城,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唐军主帅就算再聪明,也定难料到我们会在白天攻城失利将士们身心疲惫之际再次攻城!”拔延兀自信满满道。 “好主意,诸位,你们怎么看?” 对拔延兀的提议非常认同,阿史那思摩问向在场的其他将领道。 “既然唐军企图煽动百姓守城拖延时间,那么速战速决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末将觉得拔延将军之言可行!” “末将也同意今晚夜袭,一举拿下太原城!” “末将也同意!!” “......” 显然是看出了阿史那思摩对拔延兀提议的认可,在场诸将包括阿史德雷力在内,第一时间开口表明了其拥护的态度。 见众将全都赞成速战速决趁夜攻城,阿史那思摩大喜:“很好,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本帅命令尔等即刻回营整军备战,待子时一过,全力攻城,攻城策略还是跟白天一样,拔延兀、阿史德雷力率北营、西营为主攻; 执失土烈、苏农折尔率东营、南营为佯攻,不论何营率先攻破城门亦或者生擒唐军主帅,其主将赏牛羊马各五百、奴隶三千、副将赏牛羊马各一百、奴隶一千,至于战功,待班师回王庭后,本帅亲自上表启奏可汗,重赏!!” “急报!!!” 阿史那思摩话音刚落,都没等众将来得及道声“领命”,营帐外忽有传令兵火速来报:“启禀主帅,诸位将军,独松峰有数千唐军骑兵突袭下山,在强闯过山下我军封锁后,分兵直奔北营和西营去了,显然是想夜袭军营!” “什么!!” 闻听传讯将士所言,营帐内众人先是一愣,旋即纷纷脸色大变,尤其是拔延兀和阿史德雷力,他们分别为突厥大军北营和西营的统兵主将,很清楚若是自己所辖营地遇袭,事后将会受到怎样的重罚。 “敌军约有多少人?” 迅速自震惊中反应了过来,拔延兀情绪激动的质问道。 传令兵:“天色太黑,斥候没看清楚,但从马蹄声和独松峰那边所闹出来的动静判断,至少有五六千骑!” “他们一共才只有八千骑兵...竟一下派出了五六千人...” 拔延兀愁眉紧锁:“我明白了,独松峰主将薛万彻肯定是见我们仅分出了三万兵马围困独松峰,深知这点兵力根本影响不了大局,所以才决定夜袭敌营舍命一搏!” “你确定唐军冲破封锁后分兵了吗?”阿史德雷力直勾勾盯着传令兵问道。 “确定,我军驻守在独松峰下的兵马,也已兵分两路尾随追杀了!”传令兵十分肯定道。 “哈哈哈哈,一共才五六千人,竟还敢兵分两路前去袭营,敌军主将难道不知,我军西北二营皆有六万以上的兵马坐镇吗,以弱袭强,真是不知所谓,找死!”阿史那雷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分兵...不对...雷力你给老子闭嘴,别特么傻笑了!!” 心念一转,拔延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阿史德雷力恼声怒斥道。 “拔延兀,老子想笑就笑,碍着你什么事了!!”雷力怒目圆睁。 “你自己傻,别将唐军主将也当成傻子!” 拔延兀气的直翻白眼:“人家既然敢分兵袭营,难道不知敌我兵力悬殊吗,他们肯定另有所图!” 第424章 定不辱命! “另有所图?” 闻听拔延兀所言,阿史那思摩冷眸一沉,在仔细沉思了片刻后,突然脸色巨变:“不好,敌军豁出性命发动夜袭,不是冲着粮草就是冲着攻城器械去的!” 拔延兀恍然大悟:“有道理,唐军自知正面守城很难坚守五天,所以只能另辟蹊径缓解我军攻城时的城防压力,而只要毁了我军粮草亦或者攻城器械,必会对我军后续攻城造成巨大影响!” “可咱大军的粮草主要囤积在这清风谷啊,东西南北四营虽也囤积了不少粮草,但仅能供应三四日之需,况且唐军的目标只是北营和西营; 即便这两营粮草被毁,另外两营所剩粮草,也足以供应全军至太原城破之日,而只要攻破了太原城,即便咱们自备的粮草全都消耗殆尽了,也可夺取城内屯粮为己用!”有将领提出质疑道。 “那就是冲着攻城器械去的!” 拔延兀恼怒的咬牙切齿:“没错,就是这样,今日攻城,是以我北营和西营为主攻,而咱们事先打造的攻城器械,大部分也都集中在西北两营,所以唐军才不惜冒险分兵两路同时袭击!” “就算对方是冲着咱们的攻城器械去的,仅凭他们那点兵马,根本不可能杀进我重兵把守的大营!”阿史德雷力不以为然道。 “唐军兵力虽少,但事关攻城大计,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拔延兀、雷力,你二人速快马回本营主持大局,待杀退敌军骑兵后,再按照本帅先前所下命令,待之时过后,全力攻城!” 身为突厥数十万大军统帅,阿史那思摩该有的谨慎一点不少,他二话不说直接催促起了拔延兀、雷力二人。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 时间回到两刻钟之前(古代一刻为现在十五分钟)。 皎月当空,战马急蹄。 薛万彻、甘兴率领一支精骑疾驰在夜色之中,在众人身后不远处,大量突厥骑兵举着火把一路狂追猛赶,就战马奔腾所展现出的浩荡声势来看,至少也有五六千余众。 “都督,敌军屯兵的北营就快到了,但身后的突厥蛮子追的太紧了,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咱们靠近,敌营的岗哨早就发现兵提前做好防备了!”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突厥骑兵,甘兴一边策马,一边面露着急的冲着身前的薛万彻说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独松峰距离敌军北营太近了,前后连三十里都不到,刚才咱们仗着夜色趁敌不备一举冲破了封锁,这对他们而言已是重大失职,所以自然要拼尽全力追杀以图将功折过了,咱们时间紧、兵力少,现在已经来不及甩开他们了!”薛万彻倍感无奈道。 “可这样会大大增加咱们袭营的难度啊!” 甘兴脸上忧色不减:“敌军北营至少有五万以上的兵力,虽然经历了白天艰苦的攻城战,此刻定是精疲力尽之躯,但他们若是提前有了防备,就咱们这点人马,还不够对方一波箭雨齐射的呢。” 薛万彻:“你说的这些本将军都明白,但事已至此别无它法,别忘了,此番夜袭敌营,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局,只要能冲进敌营毁掉对方的攻城器械,就是全军覆没,也值!” “末将知道此行凶险,我也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怕到头来赔了所有将士们的性命,结果却完不成任务,副都督,末将恳请分兵三百留下阻击追兵,为你们袭营争取时间!”甘兴大声请求道。 “什么?分兵三百阻击追兵!” 没想到甘兴前后说了这么多,竟是打的这个主意,薛万彻情绪激动道:“你不要命了,对方足有五六千兵马,你只带三百人留下,就是找死!” “副都督无需怜惜末将,你也说了,此行本就是九死一生之局,只要最终能袭营成功,死在哪里不是死呢,求副都督成全末将的建功之心!”甘兴语气诚恳的再次请求道。 薛万彻闻言,沉默不语。 说实话,他也想分兵截住身后追兵,而且并不需要阻挡太长时间,只需一炷香,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即可; 但先前下山突破敌军封锁时,他已经折损了小部分兵马,和闻达分兵后,现在手上只剩不到两千八百人,若再分兵三百,仅以两千五百人的兵力要想杀入敌将北营,无疑将更加艰难; 当然了,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薛万彻不想以此赔上甘兴的性命。 “副都督,马上就到敌军北营了,咱没时间考虑了!” 见薛万彻半晌不说话,甘兴面露着急的大声催促道。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若随本将军一起杀入敌营,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事后杀出重围,可你若留下阻击追兵,以双方庞大的兵力差距,你必死无疑!”薛万彻蹙眉紧盯着甘兴道。 “我大唐将士征战沙场,何惧生死!末将想清楚了!” 甘兴语气坚定,回答的毫不犹豫。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薛某给你留五百人,希望你...” “副都督!为将帅者,最忌感情用事,末将知你体恤下属,但你应该很清楚,以敌军的兵力,你分兵三百给我跟分兵五百,二者并无多大区别,相反,这多出来的两百人,对你袭营作用更大,还望副都督以大局为重!” 知道薛万彻的决定是为自己好,甘兴心生感动之余,神情严肃的拒绝了其好意。 “好...” 见甘兴心意已决,薛万彻自知再劝无用,当即紧勒缰绳止住了马蹄,甘兴等追随将士们见状,也跟着第一时间止住了疾行。 “甘兴听令,本将军命你领兵三百...留下阻击追兵!” 眼神复杂的凝视着甘兴,薛万彻语气发颤的当众下达了命令。 “末将领命!” 冲薛万彻露出了一个决然中带着三分释怀的笑容,甘兴调转马头冲着身后诸军大声喊道:“旅帅孙奇、曾林、程耀虎,携麾下兵马随本将留下断后!” “孙奇领命!” “曾林领命!!” “程耀虎领命!!!” 三道坚决果敢的声音先后响起,被甘兴点到姓名的三名骑兵旅帅,迅速带领各自麾下兵马退到了道路两侧,共计约有三百余人。 “全军听令,继续前行!!” 自知没有太多时间耽搁,见兵马分割完毕,薛万彻大手一挥催促骑兵继续前行,而他自己则刻意留到了最后。 “将士们,兄弟们...薛某只需你们为我拖住追兵一炷香的时间...就一炷香...拜托了!!!” 看着整装待戈分列两侧的三百骑兵,以及强颜欢笑候在自己身侧的甘兴,薛万彻眼眶发红的朝众人伸出了一根颤抖的手指。 “哈哈哈哈,副都督放心,末将携麾下将士,定不辱命!” “定不辱命!!” “定不辱命!!!” “......” 冲薛万彻抱了抱拳,甘兴笑着做出了保证,其麾下将士则紧跟着发出了震天怒吼。 “甘兴,一炷香过后,若苍天护佑你们还有突围之力,便领兵绕开城关一路向南而行,等着薛某与你们汇合!” 手握银镗抱拳回了甘兴一礼,语毕,薛万彻调转马头追向了先行一步的大军而去,在其转身瞬间,谁也没有发现其发红的眼角落下了两滴热泪...... 第425章 凡侵我大唐疆域者,须以命偿之! 目送薛万彻渐渐远去,眼看身后密密麻麻的追兵马上就要压上来了,甘兴紧握手中长枪,冲麾下三百骑兵朗声道: “兄弟们,并州乃我大唐龙兴之地,太原城更是抵御北方突厥蛮子的第一重镇,绝不容有失,甘某和大家一样,都是出身并州的大唐子民,在并州这片土地上,戍关抵御突厥多年了; 眼下并州被突厥蛮子烧杀抢掠弄的满目疮痍,太原城更是岌岌可危,陛下所派援军尚需数日才能抵达,为了延缓敌军攻城等待援军到来,咱们此行的主要任务,便是夜袭敌营烧毁其攻城器械; 身后的追兵你们也都看到了,咱们和闻都尉他们分兵后一共才只有三千兵马不到,若让这帮突厥蛮子追上来,咱们还未靠近敌军大营,就会被其岗哨发现,从而面临对方的前后夹击; 到时候别说袭营烧毁攻城器械了,咱所有的弟兄们全都得死,为了给副都督他们袭营争取时间,咱们这三百来号人,必须在此阻击敌人一炷香的时间; 敌军人多势众,兵力数十倍于咱们,一炷香过后,大家可能全都会折戟命丧于此,你们怕吗!” “不怕!” “为并州而战,为大唐而战,不惧生死!!” “不惧生死!!!” “不惧生死!!!!” 怒吼之声滔天,战意空前高涨。 在场虽仅有三百将士,但在甘兴的鼓动下,却爆发出了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 “说的好,我大唐将士征战沙场,当不惧生死,即便马革裹尸,亦是死得其所,并州的百姓们会记住咱们的,陛下也会记住咱们的!!!” 对将士们的表现十分满意,甘兴满脸欣慰的又鼓舞了一番后,态度骤然急转冷声下令道: “众将士听令,将随行携带的猛火油罐,全都摔掷于道路正中,随后下马隐匿于身后两侧林中,待敌军逼近,先燃火墙阻之,再以弓弩射之; 待火墙灭、箭矢尽,便上马随本将军冲锋杀敌,即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拖住敌人,直到一炷...直到副都督他们袭营得手,见敌军北营方向火起,方可撤退!” 甘兴的命令一出口,分列两侧的将士们,当即将各自马背上用绳索拴住的两个猛火油罐取下,随后奋力砸在了道路正中。 随着一个个油罐破碎落地,大量粘稠且伴有刺鼻腥臭味的黑色液体,瞬间布满了路面,待所有人执行完毕后,众人先是后撤了一段距离,紧接着火速下马,牵着马匹一起涌入了道路两侧的密林之中。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携带着无数摇曳不定的火把出现在了甘兴等人的视线之中,由于身处地形为两山夹一道,敌军阵型在火把的照应下,宛如一条蜿蜒曲折的巨型火蟒,一眼望不到头。 “火蟒”急速向前“爬行”,当其“蛇头”逼近唐军事先布置好的猛火油地时,由于路面破碎的油罐太多,再加上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火油腥臭味,其开路先头军立时便发现了情况不对,在火速告知身后的统兵将领后,数千人立时勒马停了下来。 本来还想等部分敌军迈进猛火油地后再动手,见敌军警觉没有上当,藏身密林的甘兴在亲兵近卫的帮衬下,用火折子迅速点燃了一只火箭,随后走出密林朝着敌军方向猛地开弓将火箭射了出去。 火箭破空,眨眼便落在了布满猛火油的路面上,刹那间,无数火舌卷起数尺高,足有数丈长的山道彻底化为了火海,彻底断了突厥骑兵的行进之路。 “该死的唐军,竟以猛火油设伏阻路,快用盾牌铲沙土泥石扑火开道!!!” 眼看着身前道路化为了一片腾腾燃烧的火海,突厥统兵将领拔延罕急忙下令先头军下马灭火,对此甘兴显然早有所料,伴随着其大喝一声“放箭”,三百唐兵张弓搭箭自密林冲出,对准火海方向便是一通乱射。 略显稀疏的箭雨一波接一波,带着破空之音全都落向了火海后的突厥先头军。 受限于火海遮眼,唐军箭雨虽是无差别盲射,但胜在出其不意,顷刻之间便有不少下马扑火的突厥兵中箭倒地,口中不时嚷出痛苦的惨叫声。 “前军下马听令,前方火海五十步开外,箭雨覆盖,放箭!!!” 虽然被唐军出其不意的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拔延罕能在拔延兀帐下统领数千骑兵,自然不是无能之辈,他先是吩咐近两千前军下马躲在了先头军架起的盾牌之后,随后下令用弓箭展开了反击。 突厥兵本就善骑射,在人数上又数倍于唐军,在一连数波铺天盖地的密集箭雨覆盖下,本就只有三百来人的唐军直接阵亡了近三分之一,其中还有不少中箭受伤失去战力的。 面对突厥人几乎不可抵挡的箭雨连射,甘兴果断下令让幸存的将士们转身又躲进了密林; 他的任务本就是阻击敌军前行,而不是与之硬拼,眼下前方有火海阻挡,即使敌军奋力扑火,短时间内也难以前行。 随着唐军撤入密林,拔延罕清晰感受到了对面射来的箭矢先是逐渐减少,随后彻底消失了; 他自信的以为应该是敌军被全部射杀了,在麾下将士又连射了几波箭雨后,当即勒令停止放箭,并命令先头军继续向前扑火开道。 见敌军突然停止了射箭,甘兴在耐心等待了片刻后,再次命令己方将士冲出密林,照着火海方向又是一连几波乱箭狂射,射完后扭头便回到了密林之中。 本以为敌军已全部伏诛,见对面又有箭矢射来,而且数量还不少,如惊弓之鸟的拔延兀气急败坏的再次下令麾下将士放箭。 这一次拔延罕显然是学聪明了,他猜到唐军应该是借助了山路两侧的密林藏身,以便随时放箭袭扰,于是让麾下将士全都改为了用火箭射击,且大半火箭都落入了两侧的密林中。 炎炎酷夏,甘兴等人藏身的密林中,枯木干草数之不尽,且遇火即燃,很快,山路两侧林中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藏身之地被火点燃,甘兴无奈,只得带领己方士兵牵马涌出密林,随后在敌军箭雨铺天盖地的背射下,拼死上马朝着远离敌军的方向狂奔而去,一直逃到箭雨的覆盖范围之外,这才勒马止步。 冒着铺天箭雨,甘兴虽侥幸逃得一命,但背上还是不慎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背甲,至于其麾下将士,经此一遭,数量骤减近半,仅余下了不到百骑,心疼的他怒目圆睁、睚眦欲裂。 脱离了敌军的箭雨覆盖范围之内,这也就意味着唐军一方,同样无法用弓箭袭扰对方,而失去了唐军的袭扰,突厥的先头军很快便以泥土沙石,扑灭了猛火油燃烧所形成的火海。 没了火海阻路,拔延罕一眼便望见了身前道路不远处,严阵以待的甘兴等人。 “哼,仅余区区不到百人,竟还敢留下阻我大军去路,察木,山路狭窄,不利全军挺进,本将军命你率五百铁骑,以最快速度拿下敌军!” 充满鄙夷的瞟了不远处的甘兴等人一眼,拔延罕冲身侧一名手持长刀的魁梧男子冷声下令道。 “末将得令!” 催马上前冲拔延罕行了一记抱胸礼,被唤作察木的突厥将领,当即率领五百铁骑朝着甘兴等人冲锋而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突厥骑兵,策马横枪的甘兴,扭头朝突厥北营所在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冲己方仅剩不到百人的全军将士道: “弟兄们,别怕...杀敌建功的时候到了...咱得让突厥蛮子知道,凡侵我大唐疆域者,须以命偿之!” “凡侵我大唐疆域者,须以命偿之!” “须以命偿之!!” “须以命偿之!!!” “......” 受到甘兴的鼓舞,唐军众将士顿时爆发出了滔天战意,虽仅剩不到百人,但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无一人退缩。 “全军听令,以最快速度射完箭囊内的所有箭,然后随本将军冲锋!!” 眼看敌军越来越近,甘兴反手一把拔下了背上的箭矢,随后冲己方将士冷声下令道。 甘兴的命令一出口,众唐军当即开弓搭箭,朝冲锋而来的突厥铁骑展开了进攻,敌方领兵将领察木见状也没有选择束手待毙,第一时间命令己方将士开弓反击。 因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突厥人善骑射,前后仅进行了数轮弓箭对射,唐军一方便伤亡了三四十人,至于突厥一方,受限于骑兵数量太多,人口高度集中,同样伤亡坠马了五六十人。 一连几轮弓箭对射完毕,突厥铁骑距离唐军已不到数丈,双方将士见状,很有默契的收起了弓箭,纷纷换上了近战所用的铁矛长戈。 “弟兄们,我大唐将士纵横沙场,当无惧生死,随本将军杀啊!!!” 面对几乎近在咫尺的突厥铁骑,甘兴奋力一声怒吼,随后一马当先挺枪冲向了敌军...... 第426章 一命换一命,算你狠! 见甘兴一马当先冲向了敌军,唐军阵营仅剩下的五十多人纷纷紧随其后扑向了敌军,眨眼间双方便正面搅在了一起。 战马如疾风般扬蹄,矛戈似闪电般交击。 与敌军刚一照面,唐军一方便杀红了眼。 其中杀心最重的当属甘兴。 他胯下黄骠马,掌中一杆浑铁点钢枪,冲入敌军阵营后或刺、或挑、或劈、或扫,其出招速度极快不说,招式更是刁钻狠辣、变幻莫测,凡与之交兵者,全无一合之敌。 相较于冲进敌军阵营如入无人之境的甘兴,其他唐军将士表现的也异常勇猛。 面对近十倍于己方的敌军,仅有五十来人的唐军采用了锋矢战阵冲锋。 所谓锋矢战阵,这是一种前锋展开形似箭头的进攻阵法,适用于小股骑兵冲锋对敌。 在战马冲锋助力,外加阵法的加持下,五十多名唐军手持长矛犹如一支离弦利箭,凡所过之处,敌人无不受伤落马,前后也就片刻功夫,便收割了四五十名突厥骑兵的性命。 “死!!!” 张口一声怒喝,甘兴手中长枪改刺为挑,将迎面杀来的一名敌兵挑落马下。 “唐将休得猖狂,吃我一刀!” 刚结束了一名敌兵性命,一声暴喝夹带着一股锐耳的破空风鸣自甘兴身侧响起,却是敌军将领察木突然杀至,挥舞手中长刀直劈其脑门。 察木所用大刀,是一把典型的长柄金背刀,刀背约有两寸宽,一看就分量不轻。 面对敌将突如其来的一刀,甘兴慌乱之下已来不及闪避,无奈只得将手中长枪举过头顶,企图硬接。 只听“哐当”一声硬响。 厚重的金背长刀劈中甘兴手中枪杆,硬生生将精铁打造的枪身劈的弯曲成了弧形,其刀锋离甘兴头皮仅余数寸之距。 “受死吧!!” 奋力一刀压制住了马背上的甘兴,察木并未选择就此撤手,而是双臂发力,顺着刀身继续朝甘兴施压,企图一刀将甘兴彻底击溃。 在察木的全力施压下,甘兴咬牙切齿的汇聚气力进行抵挡,拼死不让刀锋落下,可惜他的坚持仅持续了片刻,便因后背箭伤伤口发作导致蓄力不足,被察木硬生生逼落马下。 见敌将落马,察木抓住时机,扬手一刀斩下了甘兴的左臂,一时间伤口鲜血狂涌,断臂之痛差点没让甘兴当场疼死过去。 强忍着断臂伤口传来的钻心剧痛,甘兴自地面一个侧身翻滚,迅速滚到了察木的战马近前,随后抬手一枪刺入了马腹。 身下战马凄厉的嘶鸣声响起,察木见势不妙慌忙跃下了马背,随后带着滔天怒火,挥刀劈向了地面甘兴的头颅。 眼看敌将的大刀照头朝自己劈来,长枪刺入马腹根本来不及抽回的甘兴,果断摒弃了手中的浑铁点钢枪,转而一把将腰间悬挂着的唐刀抽了出来。 虽有唐刀在手,但这一次甘兴并未选择躲避亦或者格挡,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拖着早已精疲力尽的重伤之躯,根本没力气再躲,也根本挡不住察木这厚重的致命一刀。 自知大限已到,甘兴偏头望了一眼太原城外敌军北营所在方向,随后拼尽全力朝察木甩出了手中锋锐的唐刀。 手中唐刀刚一脱手,察木的大刀便落在了甘兴的头颅上,厚重的刀锋不仅硬生生削掉了他半个天灵盖,连带着整颗头骨也被碾碎了大半,一时间鲜血掺杂着黏糊糊的脑浆,流淌一地。 挥刀斩将成功,察木还未来得及露出笑脸,便突感腹部一痛,他低头朝身下看去,只见甘兴临死前甩出的唐刀,已半截没入其体内,前后过程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一命...换一命...算你..狠...” 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甘兴死前反扑得手,察木语气颤栗的嘀咕了一句后,便口吐鲜血仰头倒在了地上,双方将领这一场短暂的交锋,最终以同归于尽收场。 随着甘兴和察木的先后殒命,双方将士间的战斗也很快便进入了尾声。 唐军虽有锋矢战阵的加持,但十余倍的兵力差,终究不是靠阵法就能弥补的,甘兴死后不过数十息的功夫,仅有的数十名唐兵便全都跟着丢了性命。 当然,突厥一方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五百铁骑前后伤亡了近百人,外加统兵将领察木。 ...... 对甘兴及其麾下三百将士已全部殒命,薛万彻并不知情。 此时的他,已率领骑兵两千五百余人,趁着夜色摸到了突厥大军的北营驻地外,距离营寨大门仅不到半里。 已入子时,夜色深沉。 驻兵数万的突厥营地内虽亮着不少篝火,但除岗哨士兵外,绝大多数人都已睡入了梦中。 眸光如电,薛万彻正眺望着不远处敌军大营的岗哨情况,忽有斥候借着夜色自敌营方向一路潜行到了他身前: “启禀副都督,小的刚才已经摸上去查探清楚了,敌军的攻城器械,全都统一存放在前营西北角的一片空地上,没有固定守军,但有流动岗哨来回巡视,岗哨兵为二十人一队,来回共有五队人马; 除此之外,敌军的前营大门后还驻守了不少突厥兵,小的怕被敌军岗哨发现没敢靠近细看,所以具体人数不详; 咱们要想烧毁敌人的攻城器械,就必须从前方的正北门硬冲进去,在跃过十几座屯兵营帐后,再一路向左冲到底。” “你确定对方的攻城器械,全都囤放在前营的西南角,而没有分多处囤放?”薛万彻神情凝重的确认道。 斥候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小的确定,敌军的攻城器械中有井阑,那玩意儿又高又大,十分显眼,整个敌军北营除了西南角外,再不见此物。” “很好,全军听令,随本将军正面杀入敌营,然后一路向左往西南角冲,待见到敌军攻城器械后,直接引火焚烧,待火势起来,再想办法杀出重围,冲啊!!” 确认了夜袭目标的大概所在位置,薛万彻冲身后众将士一声令下,随后一马当先冲向了前方不远处的敌军大营...... 第427章 杀出一条血路来! 群马疾驰,大地震动。 薛万彻率领骑兵刚进入己方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立时便下令朝敌营大门方向射了一波箭雨。 两千多支利箭集中齐射,瞬间便要了敌营大门外十几名值守士兵的性命。 “敌袭!” “敌袭!!” “当当当当当...” 群马奔腾,外加一波箭雨袭击,第一时间便惊动了高高耸立在敌营大门两侧哨塔上的哨兵。 伴随着哨兵的惊呼和源源不断的鸣金声响起,原本一片死寂的突厥大营,像是一头沉睡已久的巨兽猛然惊醒,大量原本处在睡梦中的突厥士兵,自营帐内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 事先早料到自己等人的动作,必会引起敌方值岗哨兵的注意,从而惊动整座敌营,薛万彻催马提速,第一个冲到了敌营的栅栏大门前。 透过营门栅栏间的间隙,薛万彻发现门后不远处,三百余名负责驻守营门的突厥兵,在其统兵将领的带领下已然集结完毕。 这些突厥兵以长枪兵为主,其中也掺杂了部分盾牌兵和弓箭手,在众人身前,横摆了七八条阻拦骑兵所用的拒马桩,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势态。 并未因对方的严阵以待而露怯,薛万彻手中银光月牙镗一挥,轻而易举便劈开了身前大门上扣着的锁门铁链,随后一脚踹开了粗木打造的营门。 “放箭!!!” 见营门被敌军踹开,严阵以待的突厥将领当即一声令下,刹那间,大量羽箭自突厥军中飞出,带着破空之声,纷纷朝着薛万彻所在位置激射而去。 面对扑面射来的羽箭,早有准备的薛万彻先是自马背取下手盾挡在了身前,随后催马上前,以手中银镗单臂挑起了一条较短的拒马桩,猛砸向了不远处的突厥兵。 拒马桩虽是木制,且长度较短,但重量却一点不轻,列队整齐的突厥兵遭其一砸,瞬间躺倒了一大片,也就在此时,冲锋落在薛万彻身后的大唐骑兵赶至。 没等薛万彻下令,落后赶到的大唐骑兵第一时间开弓射箭,仅一波箭雨,便彻底压制住了突厥弓箭手,将所有人全都逼到了盾牌兵的盾牌防护之下。 没了对方弓箭手的压制,薛万彻当即解放左手,以双手持镗不断挑起一条条拦路的拒马桩砸向敌军。 在一连五六条拒马桩的狠狠砸击下,突厥兵不仅死伤了大半,到最后连防御阵型都彻底散了。 没了盾牌兵的组阵防御,唐军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仅用了几波箭雨,便射杀了所有阻路的突厥兵。 “将士们,突厥蛮子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然后集结起来对咱们进行围剿,咱们时间有限,按照先前制定的进军路线,随本将军冲啊!!” 彻底解决了守门的突厥兵后,薛万彻手中银镗一扬,领着众人直接杀向了事先预定的目的地,突厥大营西南角。 尽管仗有天时和出其不意之利,但突厥大营终归囤聚有数万兵马,薛万彻一行朝西南方向还没冲出多远,便遭到了大量突厥散兵的阻击和围杀。 这些突厥散兵,都是附近营帐被鸣金声惊醒后得知有敌军袭营,从而自发拿起武器前来杀敌迎战的; 其中不仅有长枪兵、弓箭手、刀斧手和盾牌兵,还有大量骑兵,不过这些骑兵由于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去马厩牵战马,所以只能选择徒步迎战。 面对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赶来的敌兵围杀,唐军一方虽占了骑兵的优势,但架不住对方人多,而且时不时还有弓箭手射箭偷袭,一时间不仅被死死拖住了步伐,还死伤了不少人。 “副都督,敌军赶来驰援的人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活活拖死在这里的!” 挺枪捅杀了一名冲上前来的突厥兵,唐军阵营一统兵旅帅,满脸着急的提醒薛万彻道。 骑在马背上一镗扫飞了数名逼近身前的敌兵,薛万彻扫视了一圈敌我双方所处态势后,当即冷声下令道:“将猛火油罐抛出一部分,用火挡住左右后三方的敌兵!” 薛万彻的命令一出口,当即便有不少唐兵将携带的猛火油罐朝左、右、后三个方向的敌兵抛了出去,待油罐落地破碎后,紧接着又用火折子点燃火箭将之射了出去。 随着一个个摔碎的猛火油罐被点燃,熊熊燃烧的烈焰,不仅吞噬了大量躲闪不及的敌兵,还将左右两侧及后方敌兵的路全都给堵死了,唯有正前方聚集的敌兵没有受到影响。 “不要再被这些散兵游勇纠缠了,全都给本将军不惜一切代价往前冲,杀出一条血路来!!” 见左右两侧及后方的敌兵全都被堵住了,薛万彻张口一声大喝,随后身先士卒的冲向了正前方的敌兵...... 第428章 我大唐只有战死沙场的将军! 知道被敌兵拖延时间越长,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就越低,同时自身处境就越危险; 唐军众骑兵在薛万彻的号令下,全都开始了不避刀枪箭矢,拼命催马往前冲。 在冲锋的过程中固然有不少人受伤殒命,但大部分人马最终还是随薛万彻一起,成功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位于敌军大营西北角,一处占地足有数亩大小的练兵校场。 抵达目的地后见到实地情况,薛万彻及随行众将士,全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只见偌大的校场上,几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 这些攻城器械以云梯、飞梯、渡濠为主,井阑、冲车、投石车为辅,一看便知突厥大军为了此番南侵大唐,事先做足了准备,至少在苦学木匠技艺上,是下了苦功夫的。 毕竟突厥人世居漠北草原,让他们养牛放羊牧马还行,要他们费脑费力去研究攻城器械,这无疑是逼张飞绣花。 “副都督,敌兵又追上来了,快看,还有骑兵!!!” 正当薛万彻打量着眼前满满一校场的攻城器械出神之际,随行将士中突然有人大声惊呼道。 被下属的呼喊声自愣神惊醒,薛万彻回头一看,双目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在众人身后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突厥散兵,正发疯似的朝自己等人所在位置狂涌而来,尤其是中军营帐方向,更是出现了大量的突厥骑兵,放眼望去乌压压一大片,少说有三四千人。 “快!全军分队散开行动,一定要将在场所有攻城器械全部点燃,同时尽量阻止敌军灭火,事成后再汇合一起突围!!!” 眼看敌兵大军压境,薛万彻二话不说直接命令麾下众人开始行动。 经过先前和敌人的纠缠,外加刚才的拼死冲锋,原有的两千五百余名唐兵,此刻还剩下一千七八百人,随着薛万彻的命令出口,众人迅速以队为单位四散了开来。 有猛火油这种易燃不易灭的引火物辅助,偌大的校场各处很快便燃起了冲天火光,伴随着火光一起涌现的,还有滔天的呐喊和厮杀声。 身陷敌营本就在兵力上处于劣势,近两千唐兵分散成队后,抵御敌袭的能力大大降低;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唐兵在突厥散兵的扑杀下中箭落马受伤殒命,而这一惨况在突厥骑兵到来后愈发严重。 尽管到来的时间比较晚,但突厥骑兵一来便足足来了四五千人,这对兵力本就不占优势的唐军无异于致命打击。 在突厥骑兵加入后,前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整个校场上的唐兵便折损了近半,就连主将薛万彻也孤身陷入了苦战。 早前,在命令麾下众将士分散施为后,薛万彻便亲领了一队人马,开始四处纵火焚烧在场的攻城器械,结果麾下将士手中的猛火油罐还未耗尽,众人便被数百突厥铁骑团团围住了。 以区区数十人对战敌军数百人,薛万彻一方自然很快落败,不仅麾下将士折损了个干净,就连他自己的右腿也中了一箭。 手中银光月牙镗挥舞如风,身陷重围的薛万彻在迅速拨开了两支迎面射来的暗箭后,纵马上前一镗扫飞了四五名欺近身前的突厥骑兵。 薛万彻的银光月牙镗重达二百八十斤,被其扫飞的突厥骑兵无一例外,全都筋断骨折当场毙命,死前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 此时的薛万彻浑身浴血,已经彻底杀红了眼; 在其身周地面,横七竖八足足躺了一百四五十具尸体,这些尸体中只有一小半为唐军,大半则属于此刻围住他的这伙突厥骑兵。 “薛将军真是好本事,怪不得昨天能与我们拔延将军,在两军阵前酣战一百多回合不分胜负,事后还率军硬生生突出了重围!” 一道冰冷中难掩怒火的声音突然响起,薛万彻对面的突厥骑兵突然让出了一条道路,紧接着一名身形魁梧的光头大汉,御马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你是何人?” 见光头大汉一露面,四周的敌兵便不再上前了,薛万彻一边暗自恢复体力,一边蹙眉问道。 “吾乃拔延将军帐前右先锋,忽尔!”光头大汉咬牙切齿的瞪着薛万彻道。 “呵呵,薛某还以为你是个多大的人物呢,搞半天只是个先锋官啊,还是个不入流的右先锋,怎么,你舍不得乱箭射杀我,是想生擒老子好去拔延兀面前邀功么。” 薛万彻冷笑嘲讽。 他早看出了眼前这伙突厥兵没想要自己性命。 否则凭对方的数百兵力,只需一波乱箭齐射,自己早被射成马蜂窝了。 “哼,邀个屁功!!!” 忽尔忍不住破口大骂:“就因为你胆大包天率军前来袭营,烧毁了我军在场这么多的攻城器械,若不能将你生擒押到思摩主帅面前请罪,别说我了,就连拔延将军也要背负骂名,并遭受军法惩处!” “哈哈哈哈!!” 得知对方想生擒自己的理由,薛万彻仰头大笑:“原来你之所以想生擒老子,是想在阿史那思摩面前将功折罪啊,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大唐军中只有战死沙场的将军,没有当俘虏的孬种!” “当不当俘虏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本将军念你是条汉子,不想刀兵相逼,你自己下马受缚吧,善意提醒你一句,我们主帅是个惜才之人,他见到你后,说不定会厚赏招降于你,这样你还能保住条性命。”忽尔威逼利诱道。 “放屁,老子连俘虏都不屑当,怎么可能奴颜屈膝去当降将,想诱惑老子放下兵器下马受缚,你也太小看我薛万彻了!” “薛将军,你们唐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太顽固不化了!” 计谋被识破,忽尔眼中杀机迸现。 “不是老子顽固不化,而是你用来诱惑老子的理由太烂、脑子太蠢!” 抬眸扫了一圈四处火起的校场,薛万彻满脸嘲弄道:“你睁大狗眼好好看看,这么多攻城器械被烧,阿史那思摩肯定恨不得将老子千刀万剐来泄愤,岂会厚赏招降于我!” 第429章 以寡敌众,血战 “薛将军,你当真不降?” 虽然诡计被戳穿,但忽尔还是不想放弃,他在想了想后,沉声道:“只要你愿意投降,本将军愿意在思摩主帅面前为你求情,你的武艺不在拔延将军之下,思摩主帅爱才惜才,未必会杀你!” “废话少说,想让老子投降,绝无可能,你们不就是想生擒老子么,来战!!” 举镗隔空直指忽尔,薛万彻战意高昂的冲着四周敌兵发出了挑衅。 开玩笑,他虽是带着满腔怨气被皇帝李二贬离京城的,也确实对大唐现任皇帝没什么好感,可他身为大唐子民、军中将领,是宁死也不会做番邦俘虏、替突厥效力的! 见自己好话说尽,薛万彻竟丝毫不为所动,忽尔的耐心被彻底磨没了。 他的本意,确实是想生擒活捉薛万彻,好将之押到主帅阿史那思摩面前,为自己和拔延兀将功折罪。 但架不住薛万彻的武艺实在太过高强,自己这边前后折损了近百人,别说将之拿下了,连近身都未能做到,期间他也曾命己方箭法精湛的弓箭手暗箭偷袭了几次; 谁知射出去的暗箭,基本上全都被对方给挡下来了,唯一取得成效的一箭,还射偏落在了对方右腿上,并未对其造成太大的伤害。 面对薛万彻狂妄至极的挑衅,忽尔恨不得直接下令全军放箭,将之射成筛子泄愤; 可他在心中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忍住了。 毕竟守营失利让敌军纵火焚毁攻城器械的罪名实在太大了,依阿史那思摩的脾气,自己若不能生擒元凶将功折罪,即便最终能保住脑袋,也得活活脱掉层皮。 “全军听令,统统给本将军上,伤残不论,要活的!” 迅速自心中做出了决断,忽尔大手一挥,果断下令。 刹那间,在场的数百骑兵蜂拥而动,全都朝着被围在正中间的薛万彻疯扑了上去。 突厥骑兵所用,不是长矛就是长戈,且长度皆在八尺以上,由于兵器较长,再加上人数又多,薛万彻瞬间便陷入了危机之中。 “嘿嘿,来的好,死前能拉几个垫背的,也算没白来世上走这一遭!!” 面对数百敌兵的疯扑,薛万彻眼神坚定、毫无半点惧色。 他手中银镗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幽寒芒,身下战马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战意,四蹄蓄力准备随时冲锋。 “杀!!!” 眼看敌兵已经杀到了近前,薛万彻张口一声大喝,旋即果断出手。 他蓄力一镗震飞了四五杆迎面刺来的长矛,紧接着反手一镗横扫,将那几名挺矛刺向他的突厥骑兵,统统扫落于马下。 这是一场兵力虽不对等,但双方实力却不遑多让的惨烈血战。 数百突厥骑兵围着薛万彻不断进攻,如狼群般凶狠; 而薛万彻则凭借着一身,丝毫不弱于拔延兀的恐怖武力,战的像雄狮一般勇猛。 他手中银镗舞动如狂风怒雷,每一次挥出,都携有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没有任何一名突厥骑兵敢与之硬撼。 战马嘶鸣,乱蹄扬尘,血肉横飞,哀嚎不止, 前后仅酣战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薛万彻便击杀重创了七八十名突厥骑兵,而反观他自己,除了耗损了不少气力,外加先前被暗箭射伤了右腿外,并无任何损伤。 之所以面对数百敌兵围杀,还能毫发无伤,除了薛万彻高超的武艺外,一方面得益于他身上明光铠的强悍防御力,另一方面则主要归功于忽尔想抓活的,因而导致其麾下骑兵不敢痛下杀手。 第430章 一箭破甲 眼看自己麾下骑兵伤亡越来越大,偏偏薛万彻一点力怯的意思都没有,处在战团外冷眼旁观的忽尔心念急转之下,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他迅速自马背上取下了弓箭,随后开弓搭箭,对准不远处正大杀四方的薛万彻猛射了出去。 挥舞银镗势若万钧,薛万彻刚将一名敌兵连人带马拍翻倒地,其后背便硬挨了一箭。 不得不说忽尔到底是拔延兀帐前右先锋,其箭法高超不说,一身蛮力也远非寻常突厥骑兵所能比拟; 他这冷不防的一箭,不仅硬生生破开了明光铠的防御,还成功伤到了薛万彻的皮肉; 这也就是明光铠抵消了箭矢的大半力量,如若不然,薛万彻早被射个透心凉了。 “卑鄙无耻!!” 杀气腾腾的扭头瞪了忽尔一眼,薛万彻突然调转马头,直奔忽尔所在方向冲杀了过去。 “哼,不自量力!!” 见薛万彻竟直奔自己杀来,忽尔并不意外; 他跨马立在原地不闪不避,右手十分自然的从箭囊内又抽出了一支羽箭,随后瞄准薛万彻再次射了出去。 面对忽尔杀伤力不可小觑的第二箭,薛万彻想也不想的直接取下手盾挡在了身前,这一次他的反应速度尤为迅敏,轻而易举便将射来的箭矢挡了下来。 挡下暗箭后,薛万彻正准备继续冲杀,然就在此时,他身下战马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嘶鸣,紧接着四蹄不稳,变得摇摇欲坠了起来。 发觉情况有变,薛万彻第一时间回头看去,却是两名突厥骑兵趁其防箭不备,冒险冲到了战马身后,并将手中长矛顺着马尻生生捅进了战马体内。 “白兮...” 没想到自己的坐骑竟会突然遇袭,薛万彻恼怒之余,反手一镗拍爆了身后两名敌兵的脑袋,紧接着迅速翻身跃下了马背。 薛万彻刚一下马,身负重创的黑鬃白駹马便四腿一软,侧翻倒在了地上,它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遍发出痛苦哀鸣,看其状态,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见自己的战马不行了,薛万彻眼中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哀伤。 他的这匹黑鬃白駹马,名叫白兮,前后已经追随他六七个年头了,于他而言,对方不仅仅是战马坐骑,更是出生入死兄弟和亲密无间的伙伴。 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哀伤,白兮仰头看着薛万彻,拼了命的想要站起来,然而其马腿才刚一发力,便浑身抽搐、口鼻喷红的彻底失去了生机。 “白兮!!!” 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咽了气,薛万彻满腔的仇恨与怒火彻底爆发,他双目猩红如血,浑身杀意沸腾,扬起手中银光月牙镗便朝忽尔急速冲杀了过去。 见薛万彻失去了战马,本来还因其在马上表现出的恐怖战力,而吓的不敢近前的突厥骑兵立时放下了心中恐惧,再次朝其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尽管失去战马后迫不得已改为了步战,且身上先后已经负了两处箭伤,但面对敌军数百铁骑的围攻,薛万彻依旧毫无所惧; 他双脚踏地步伐轻盈,躲避起敌兵刀枪来,比在马背上灵活了数倍不止,至于出招,则依旧势沉力猛、迅如闪电,凡与之硬碰者不是重伤坠马,就是当场毙命,全无一合之敌。 眼看单靠己方骑兵,根本挡不住薛万彻奋勇冲杀的步伐,心中隐觉不安的忽尔再次开弓,朝薛万彻射出了第三支箭;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薛万彻的左腿,他不信对方在左右双腿全都负伤的情况下,还能越战越勇...... 第431章 飞蛾扑火 “咻...” 一箭破空,转瞬即至。 在忽尔高超的箭术锁定下,一支利箭精准无误的射穿了薛万彻的左腿。 右腿本就有箭伤在身。 随着左腿被射穿,正拼命厮杀收割敌兵性命的薛万彻,猛地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见敌将突然倒下,在场的突厥骑兵纷纷大喜,其中几名离薛万彻较近的,更是第一时间翻身下马抽刀朝其扑了上去,显然是想趁机将之生擒。 “滚!!” 眼看着敌兵抽刀朝自己扑来,薛万彻虽双腿受伤乏力,但依旧没有束手待毙的意思,他强忍着腿部剧痛迅速站起,随后挥镗朝着扑上来的几名突厥兵拦腰横扫而去。 银光月牙镗本就属于重型兵器,其杀伤力之强自然不是普通刀枪所能比拟的; 弃矛用刀的几名突厥兵,事先根本没料到薛万彻还敢反抗,措不及防之下,全都被犀利的银镗拦腰噶成了两段,一时间鲜血掺杂内脏流淌一地,血腥至极的画面让人视之欲呕。 本以为双腿受伤的薛万彻轻易可擒,见上前擒拿的几名士兵眨眼便惨死在了当场,连具全尸都没留下,在场的突厥骑兵们彻底怒了; 正当他们准备多上几个人一举拿下薛万彻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了群马疾驰的声音; 众人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伙百余人左右的唐军骑兵,在大量己方铁骑的追杀下,正朝自己等人飞奔而来,双方相距已不足两百尺。 “不好!这伙唐兵是自知今夜必死无疑,特意前来找咱们拼命的,快放箭截住他们!!” 面对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唐军骑兵,坐在马背上的忽尔先是环视了一眼整个校场,见分散在校场各处的唐兵,已基本被剿灭干净了,他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当即大声下令道。 虽然恨不得先擒下薛万彻,但右先锋忽尔的命令,在场的突厥骑兵们却是不敢不听; 情急之下,他们仅留下了三四十人看守薛万彻,其余的纷纷调转马头行至了忽尔身前,并呈一字排开朝迎面冲来的唐兵射出了一波羽箭。 “上盾,侧卧、冲杀!!!” 早料到对面敌军会开弓射箭,领着骑兵冲在最前方的几名唐军旅帅第一时间取下手盾挡在了身前,同时俯身侧卧在了马背上,紧随其后的一众唐兵们见状,纷纷有样学样的迅速做出了防御。 数百支羽箭眨眼即至。 尽管唐军的人和马皆披有甲胄、人除了有甲胄护体外,手中还有盾牌防御,但面对善射的突厥骑兵,还是有七八人不慎中箭落马,倒在了冲锋途中。 见一波箭雨并未能起到多大的阻敌作用,突厥骑兵紧接着又射出了第二箭、第三箭... 一连四五波箭雨射完后,唐军本就只有百余人的骑兵队伍,仅剩下了六七十人。 虽然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倒在了冲锋路上,但唐军冒着箭雨这么一冲锋,他们距离忽尔及麾下骑兵的距离已然缩短近半,双方仅相距不到百尺。 “收弓,冲锋!!” 眼看敌兵已经冲到了近前,再继续射箭意义不大,忽尔果断下令,让身前数百骑兵朝唐军发起了冲锋。 因为双方相距本就不足百尺,很快唐军便与数百突厥铁骑正面冲杀在了一起; 由于兵力相差太过悬殊,双方刚一交手,唐军便落在了下风,可即便如此,这伙唐兵还是竭尽全力在与敌人周旋死战,哪怕身后的“追兵”马上就要压上来了,也没有一人怯战。 抬头看着不远处,正与敌兵拼命厮杀的己方将士,双腿受伤被数十名突厥骑兵近距离围住的薛万彻双拳紧握,眼眶发红。 他知道,冲过来的这些将士们,之所以如飞蛾扑火般扑向自己这边,虽是走投无路,但绝非故意送死,而是想吸引分散自己这边敌兵的注意力,从而为自己突围创造机会; 毕竟整个校场就这么大,自己被忽尔率军困住了这么长时间,很难不惹人注目...... 第432章 杀出重围 “副都督,突围啊!!!” “副都督...突围....杀出去...” 一切如薛万彻所料想的一样,不远处,随着敌我双方兵马正面纠缠在一起,很快便有劝退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战团传出的劝退声,在落入薛万彻耳中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同样也落入了忽尔耳中。 “不好,敌军主将要逃,快将之擒下,如有抵抗,生死不论!!” 得知敌兵冒死冲锋,竟是想助薛万彻突围,忽尔心惊之余 ,第一时间冲围住薛万彻的数十名骑兵大声下令道。 忽尔的命令刚出口,薛万彻见势不妙,当即强忍腿伤,正面扑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突厥骑兵。 本以为薛万彻双腿受伤,只要不靠近,就不会有危险; 见对方突然出其不意的朝自己扑来,距离薛万彻最近的突厥骑兵,想也不想的果断朝其刺出了手中长矛。 面对敌兵迎胸而来的一矛,薛万彻右手持镗撑住地面,左手则猛然向前一抓,不偏不倚,正好扣住了对方的矛杆。 “啊!!!” 张口一声大喝,薛万彻左臂发力,直接将敌兵连人带矛一起拽下了马,随后以镗撑地借力凌空跃起,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对方马背上。 从薛万彻突然出手,再到将敌人拉下马自己跃上马背,这一切说起来慢,其实也就瞬息间的功夫,以至于当他人落在马背上时,在场的其他突厥骑兵才反应过来。 “杀!!!” 得到了忽尔“若有反抗、生死不论”的命令,在场的数十名突厥骑兵再无任何顾忌,当即催动手中兵器攻向了薛万彻要害,一副不将敌人命留下,誓不罢休的架势。 孤身独对数十名敌军骑兵的全力进攻,上马后活动已不受腿伤影响的薛万彻虽然不惧,但却并未选择留下死战; 他抬手一镗拍飞了身前两名阻路的敌兵,紧接着用力一拍马背,朝着目光所示敌兵数量最少的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连敌将片刻都阻拦不住,还不快追!!!” 眼睁睁看着薛万彻杀人夺马而逃,而己方众人根本拦之不住,忽尔气急败坏的骂了众人一句,随后亲自驾马率领众人紧追而去。 身穿大唐明光铠,薛万彻单枪匹马在敌军营地狂奔,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虽然他刻意选了个人少的方向突围,但己方火烧校场所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四面八方问询赶来救火驰援的突厥士兵源源不断,才催马跑出没多远,薛万彻便被一群举盾持枪的敌兵堵住了去路。 “找死!!” 面对敌兵结阵阻路,薛万彻马速不减径直冲了上去; 就在他身下战马即将撞上对方枪锋之际,他双手持镗猛地向前一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正对着他的几杆长枪扫飞了出去。 没了长枪的威胁,薛万彻人借马力硬生生撞开了身前阻路的盾牌兵,随后驾马扬尘而去。 薛万彻这边刚冲破盾牌兵的阻挡,很快忽尔便领着数十骑赶到。 见薛万彻面对铁盾长枪的阻拦,不仅硬生生冲杀了过去,而且全程竟一点速度都没减,忽尔二话不说直接开弓,朝着离去不远的薛万彻狠狠射出了一箭...... ...... 太原北城门城楼,王贵、邢荣等一众并州大小将领,眺望着突厥大营所在方向被大火烧红的天空,一个个脸上全都挂着惊喜的笑容,唯一李积眉头紧蹙透露着担忧。 “都督,看这情况,薛副都督应该是率兵袭营成功了,你为何反倒闷闷不乐啊?” 看出了李积有心事,王贵忍不住开口询问,刑荣等人闻言,脸上也都露出了好奇与不解。 “早前万彻飞鸽回信,说他打算两路出兵,分别奇袭突厥大军北营和西营,眼下这北营的大火是烧起来了,可西营那边却迟迟不见动静,本都督能不忧心么。”李积苦笑回道。 “这...可能是突厥西大营的守卫比较森严,前往袭营的将士们一时半会儿没攻进去,再等一会儿说不定会有好消息的...”王贵出言安慰道。 “唉,不会有好消息了...” 薛万彻轻声苦叹:“他们一共就只有六千可战骑兵,兵分两路后每路仅有三千人,就这么点兵力,如不能速战速决,便只有全军覆没死路一条!” “全军覆没!” “死路一条!!” “不会吧,三千骑兵虽然不多,可咱们是趁夜奇袭啊,即便进攻敌营受阻,只要能及时撤退,多少还是能撤回一些兵马的吧。” 见薛万彻语气如此肯定,王贵等人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你们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别忘了,独松峰下驻扎有三万敌军,而且还都是骑兵,万彻领兵下山时不可能不惊动对方,而只要惊动了对方,对方定会出兵围堵追杀; 在身后有敌兵追杀的情况下,你们觉得若是袭营时被人家堵在了营门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李积愁眉紧锁的反问众人道。 “前无进路,后有追兵,身处此种境地,肯定会...会被敌人前后夹击一举灭杀。”刑荣阴沉着脸道。 “所以啊...敌军西营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只能说明前往袭营的将士们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在身后有追兵追杀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时间耽搁,也耽搁不起。” 扭头朝着城西方向看了一眼,李积眉宇间尽是伤感与失落。 “都督,虽然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末将觉得咱们也不必如此悲观,毕竟闻达和张楚二将均非寻常之辈,凭他二人的统兵能力,即便是面对敌军的前后夹击,也还是有希望杀出重围的。”王贵强颜欢笑道。 “悲观?大敌当前,谁说本都督悲观了!” 没好气的瞪了王贵一眼,薛万彻冷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闻达、张楚二将率兵袭营失败固然可惜,但这点损失本将军还能承受得起的!” “啊...既然如此,那都督为何望而兴叹、愁眉苦脸?”王贵不解。 “本都督是在担心薛万彻薛副都督,他虽率军袭营成功,但袭营后要想突围脱险,难度一点也不比再袭营一次小,唉,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薛万彻满脸担忧道。 “原来都督是在担心薛副都督啊,依末将看,都督你完全不用担心,昨天薛副都督仅率骑兵一千人,便正面杀出了城外数万敌军的包围; 此次夜袭,薛副都督足足带了三千人,凭他那身悍勇无敌的本事,不说将敌营搅的天翻地覆,事成后全身而退,想来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刑荣对薛万彻充满了信心。 “哼,你倒是对他有信心的很,但你想的太美了,万彻的本事我比你清楚,若是两军正面开战,他绝对如入无人之境,甚至能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 但你别忘了,他这次是夜袭敌营,而且敌营至少驻守了五万以上的兵马,仅凭他那点兵力,能杀进敌营烧毁对方的攻城器械,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事后突围...肯定没那么容易的。”李积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都督,既然你担心薛副都督的安危,那要不...要不末将试着率领一队兵马杀出城去接应一下?”刑荣出言提议道。 “出城接应?呵呵...” 李积气极反笑:“拔延兀的三万前军一直驻守在城外,你若率兵出城,除了送死,起不到任何作用,你觉得就本都督手上现有的这点微末兵力,能大方到分出一部分让你带出城去送死吗?” 被李积这么一通训斥,刑荣顿时羞愧的垂下了头:“都督教训的是,是末将冲动了,咱们现在不仅兵少,还清一色全都是步卒没有骑兵,确实没有出城接应的条件; 但话又说回来了,独松峰那边山下有敌军封锁,咱太原城的四个城门外亦有敌兵驻防,就算薛副都督袭营后成功突围,那他不也没地方去嘛...” 第433章 血战太原城 “都督,刑将军说的对啊,就算薛副都督能自敌营率军突围,他也回不了独松峰,更进不了我太原城啊!” 刑荣话音刚落,王贵也立马跟着反应了过来,脸上充满了对薛万彻的担忧。 自从昨天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了薛万彻银镗无敌的绝世风采后,王贵和在场大部分将领,便打心底里佩服起了对方; 毕竟能正面硬刚敌军悍将拔延兀一百回合不落下风,事后还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率一千骑兵杀出重围,此等惊人战绩,放眼整个并州,不对,放眼整个大唐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哼,你们多虑了,他薛万彻可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他既然不顾麾下众将劝阻亲自领兵袭营,就肯定事先为自己和将士们规划好了退路,这退路十有八九便是南下与北征援军汇合; 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万彻袭营成功后能否杀出重围,别忘了,敌军北营是拔延兀的地盘,万彻虽然勇猛,但拔延兀也同样不是吃素的,他们两人真要在敌营撞上,万彻绝对凶多吉少; 唉...说起来这都怪我,要不是我飞鸽传令让万彻想办法夜袭敌营,凭他的本事,即便咱太原城被突厥大军攻破,他也绝对能死守独松峰坚持到北征援军到来...” 目光紧盯着突厥大营所在方向不放,李积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都督,这事不能怪你,毕竟你也是为了并州的大局着想,再说了,你又没有让薛副都督亲自领兵夜袭敌营,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王将军说的对,都督,你无须自责,至于薛副都督...末将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杀出重围南下与援军汇合的。” 身为李积亲信,王贵和刑荣先后开口劝慰道。 “好个吉人自有天相,希望万彻真能化险为夷,否则我大唐的损失可就大了...” 较有深意的感慨了一句,语毕,李积迅速收敛情绪看向了王贵:“王将军,闻、张二将袭营失败,这便意味着明天西城门的守城之战会异常惨烈; 眼下城中可战之兵,仅剩三万五千人不到,要想坚守城池至援军到来,必须号召百姓一起守城,你那边现在募集多少百姓了?” “禀都督,经过末将和我王家这两天的努力,现已自城中募集了青壮年百姓三万两千余人。”王贵颇为自满的回道。 “三千两千余人!” 李积闻言先是一惊,旋即大喜:“不错,有这么多百姓相助,外加敌军北营的攻城器械已经被烧毁,突厥蛮子要想在短时间内拿下我太原城,没那么容易!” “都督,虽有三万多的百姓相助,但末将认为咱们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毕竟百姓不同与兵卒,他们未曾上过战场经历生死,在战力上是远不如军中将士的; 另外突厥二次增兵后,兵马总数已经接近三十五万人,尽管敌军北营的攻城器械已经被烧毁,但西营的攻城器械还在; 至于敌军驻守在东城门和南城门外的东西两营,今天...不对,现在子时已过半,应该说是昨天,昨天敌军东西两营虽然是佯攻,但依旧使用了云梯、渡濠等轻型攻城器械,难保他们不会像西营和北营的敌军一样,拥有重型攻城器械; 为了防止阿史那思摩故意让咱们中轻敌之计,突然强攻东南两座城门,末将建议同时加强四座城门的守卫,万不可掉以轻心只重点防守北门和西门。”刑荣语气凝重道 “刑将军说的轻巧,你可知就咱们手上现在这点兵力,即便再加上三万多百姓帮忙,也根本做不到同时严守四门; 就昨天的实际情况看,敌军的重点进攻方向,分明是北门和西门,而东门和南门只是虚张声势的佯攻,你说敌军的东南两营也可能拥有重型攻城器械; 若真是如此,他们在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昨天为何不同时强攻四门,而偏偏只挑了西北两门呢? 还有,突厥大军是自漠北远道而来,根本不可能携带大量攻城器械赶路,尤其是重型攻城器械,所以他们手上的攻城器械,必是来到咱们并州后临时加急打造出来的; 突厥大军来到并州的时间前后不过半个多月,就算他们刚来就召集工匠动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为四营大批量打造攻城器械; 所以依我所见,咱们还是集中兵力重点防守西北二门的好,不对,现在敌军北营的攻城器械已经被烧毁,只需重点防守西门,至于其它三门,以常规兵力驻守即可。” 对刑荣的提议,王贵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倒不是他故意跟刑荣过不去,而是他根据所见事实分析,料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不敢拿太原城来冒险。 “不行,我不同意王将军你的看法,若集中兵力驻守西门,其它三门的防守就空虚了,万一敌军同时对四门发动强攻怎么办,到时候太原城就失守了!” “刑将军,我刚才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突厥大军远道而来,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为四营同时打造出大量的攻城器械,否则对方昨天就对四门同时发动强攻了!” “这是敌人的诡计!” 刑荣忍不住怒了:“对方就是要让我们将兵力重点部署在西北二门,从而放松对东西两门的警惕,至于你所谓没时间打造攻城器械的问题,你也不想想看对方有多少兵马; 像云梯、渡濠这种制造难度不大,而且完全可以就地取材来打造的轻型攻城器械,对方数十万大军一天就能做出成百上千; 若咱们不加强四门的防御兵力,以敌军庞大的兵力优势,即便没有重型攻城器械相助,也足以拿下城门,无非是多折损些士兵罢了!” “就算你分析的有道理,可咱们现在就这么点兵力,如何同时严守四...” “好了!” 眼看刑荣与王贵愈争愈烈,一直在垂眸沉思的李积突然开口喝止住了双方,他冷静开口道:“你二人的分析都有道理,不同的是,刑荣的想法较为冒险大胆,而王贵你则偏向于保守; 若让本都督做出抉择...东南北三门确实需加强兵力严守,而西城门外的敌军,现已确定拥有重型攻城器械,更需派重兵驻防!” “都督,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加强诸门兵力的问题,而是咱们手上就这么点人,根本派不出重兵啊。”王贵倍感无奈道。 “兵力不足就加大力度召集更多的百姓来守城,太原城乃北方重镇,城中百姓足有数十万众,招募个七八万青壮完全没有问题!”李积语气冷淡道。 “七八万...都督,咱能招募到三万多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想凑齐七八万,这恐怕很困难啊,毕竟号召百姓一起守城,那也得他们心甘情愿才行,咱总不能强迫威逼吧,万一激起民愤就不好了。”王贵面露为难。 “狗屁民愤,若太原城破了,所有人全特么都得死,身为我大唐子民,不论高低贵贱、男女老幼,皆有保家卫国、守土抗敌之责; 本都督现在只是招募青壮年一起守城,并未让老弱妇孺齐上阵,百姓在响应号召的同时,同样也是在保护家中的妻儿老小,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李积语气强硬道。 “都督的意思末将明白,可...可咱们若是强行征调百姓守城的话,那就必须一视同仁,如此一来城中那些士族权贵、富商豪绅就...” “就如何?” 李积冷眼直视着王贵:“你太原王氏可是并州第一士族,只要你王家带头配合,谁还敢说个不字!” 王贵闻言,尴尬中带着几分羞愧的垂下了头。 他倒是想让家族带头来做表率,可问题他只是王家旁系出身,在族中地位并不高,他说出来的话也没人听啊。 正当王贵尴尬之际,远处的城东方向,突然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和沉重的战鼓声。 “不好,这是敌袭的信号,是从东城门那边传过来的!” “肯定是东城门外的敌军趁夜攻城了!!” “该死的突厥蛮子,这都快过子时了,他们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攻城!” “说的是啊,夜间不比白天,将士们眼睛看不清楚,攻起城来局限太大,都说突厥主帅阿史那思摩深谙兵法,怎么连夜间攻城乃兵家大忌都不知道!” 听着远处传来的号角和战鼓声,刑荣、王贵等在场将领吃惊之余,一个个脸色均无比难看。 相较于脸色难看的刑荣等人,李积虽然同样有些吃惊,但相对而言还算镇定; 他较有深意的看着众将沉声道:“阿史那思摩既然能被颉利可汗任命为南征主帅,自然绝非庸才,兵者,诡道也,兵法有云,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阿史那思摩选择在夜间攻城,表面上看对他们不利,可实际对咱们的影响更大,你们想想看,人家足有近三十五万大军,完全可以分多批采用车轮战,昼夜不停的持续攻城; 而咱们的兵力严重不足,不可能分批交替守城,一旦对方持续攻城,我方的将士们便没有了休息时间,到时候别说坚守五天了,连一天一夜都熬不下来!” “啊,那...那怎么办,虽然昨天已经过去了一天,可援军最快也还需四天才能抵达,咱们根本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听了李积的分析后,王贵心乱如麻。 “守不住也要守,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李积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赶紧回去找你王家家主,让他出面想办法召集更多的百姓来一起守城,否则一旦太原城破,你王家数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 “末将一定尽力!!!” 显然也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肃性,王贵急匆匆的跑下了城楼。 “都督,咱们现在怎么办,需要调集已经招募到的百姓去驰援东城门吗?” 对王贵的离去并未放在心上,刑荣面露焦急的询问李积道。 李积摇头:“暂时不必,东城门昨天守城损失不大,现有驻兵近五千人,再加上守将吴奇智勇双全,外加有夜色作为掩护,即使东面敌军全力进攻,短时间内也拿不下城门。” “那...那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刑荣尴尬的挠了挠头。 “知道你闲不住,放心,很快你就有事做了,到时候你想闲都闲不下...” “呜呜呜....咚咚咚....” 李积话音未落,突然,城西和城南两个方向,几乎同时响起了号角和战鼓声。 “这是...不好,城西和城南方向的敌军也开始攻城了!!!” 竖耳一听便判断出了号角和战鼓声传来的方向,刑荣和在场诸将纷纷脸色大变。 “果然不出我所料,阿史那思摩这是打算四面出兵同时攻城,若非其北营火起,想必此刻咱们眼前也已兵临城下了!”李积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都督,西城门昨天守城兵力损耗了不少,咱们得赶紧调兵支援啊!”刑荣急不可耐道。 “你急什么,咱们兵力有限,必须按照各个城门的实战损耗情况来合理调兵遣将!” 没好气的瞪了刑荣一眼,李积冲着在场众人冷声道:“诸将听令,除北城门守将张松留下镇守城门外,其余诸将全都随我回都督府衙,另外派兵通知城中所有的夫差、衙役、狱卒乃至牢犯,随时准备登城楼守城!” 下令完毕后,李积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带领麾下诸将火速赶回了都督府衙。 战鼓声不绝、号角声不断,对太原城内的百姓和守城将士而言,这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随着突厥大军自东西南三个方向同时发兵攻城,负责驻守城门的唐军将士,开始了抵命死守; 一开始还好,突厥大军虽人多势众,且攻势凶猛,但毕竟不占天时和地利; 而唐军在地利及夜色的掩护下,弓箭、火油、金汁、滚石、檑木等各种手段齐出,不仅将城门防守的固若金汤,还令敌军死伤无数,鲜血染红了护城河; 然好景不长,随着天色逐渐变亮,突厥大军发起了更为凶猛的进攻,这让坚守一夜早已精疲力尽的唐军开始应接不暇了起来...... 第434章 四面楚歌 攻城大战自午夜一直持续到天明。 经过一夜厮杀,太原城东西南三门城墙下积尸无数、血流成河,可即便如此,突厥大军也依旧没有半点撤兵的意思,反而大大加强了攻势。 城池攻防战不同于两军阵前对垒,一般都是守的一方占据优势,攻的一方处于劣势; 毕竟远敌来时,守城方可以弓弩射之,敌军靠近后,可用火油、金汁、滚石、檑木招呼,尤其是像太原城这种有护城河守护的大型城池,进攻起来更是不易。 仗着天时和地利,一整夜下来,唐军在并未产生太大伤亡的情况下,成功坚守住了己方城池; 不仅如此,还收割了敌方数以万计的士兵性命,可谓占据了绝对上风; 然而随着夜色褪去,突厥大军视线逐渐恢复清明,战场局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反转。 旭日东升,晨风薄凉。 距太原城门一箭之地外,突厥东西南三营主将执失土烈、阿史德雷力、苏农折尔,分别跨马立于本军阵前。 在三营主将的亲自督战指挥下,成千上万的突厥士兵架着渡濠、抬着云梯、冒着箭雨、奋不顾身的冲向了太原这座雄伟巨城。 面对敌军不要命的疯狂攻势,三门城墙防道上的守军们叫苦不迭,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飞速递增,其中尤以西门为最。 虽说是三方同时迎敌,但西门不同于东南两门,其守军所面对的敌人,不仅拥有渡濠、云梯、飞梯等轻型攻城器械,还拥有大量如井阑、冲车、投石车等重型攻城器械。 本就在兵力上远逊于敌军,在对方重型攻城器械的辅助打击下,鏖战一夜早已精疲力尽的西门守军最终还是没能顶住,被数量不菲的突厥兵强行登上了城楼,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搏杀。 短兵相接,以刀为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生死存亡面前,不论唐兵还是突厥兵,全都发挥出了平日十二分的战力,统统杀红了眼; 尤其是唐兵,在西门守将李仝身先士卒的带头冲杀下,一个个挥舞唐刀战意滔天,全然忘记了鏖战一夜后体力不济的问题;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身受重伤的伤兵,在濒死前果断选择了以命换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打法,可谓既悲壮又惨烈。 相较于以命搏杀的唐兵,突厥兵的表现同样也不差。 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弯刀,登上城墙后犹如下山猛虎见人就砍,将突厥人的勇猛好战展现的淋漓尽致。 喊杀声、兵器交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随着双方战斗的持续进行,很快,城楼防道上便横尸数百,血流成渠。 距离城门不远的突厥西营大军阵前,阿史德雷力及麾下诸将,见己方士兵已大批登上了城楼,一个个笑靥如花,脸上的喜悦之情毫不掩饰。 “将军,看样子今天最先杀入太原城夺得首功的,定是我西营大军无疑了!”有将领笑着恭维阿史德雷力道。 “那是当然,东营和南营本就是作为佯攻协助咱们攻城的,他们缺乏重型攻城器械战力不足,是不可能抢在咱们之前攻入太原城的; 至于拔延兀所统领的北营,他们昨夜遭遇唐军骑兵偷袭,不仅死伤了五六千兵马,连攻城器械也被尽数焚毁了,最可笑的是,居然还让率兵袭营的唐军主将薛万彻给逃了; 呵呵,现在北营缺乏攻城器械,根本就不敢出兵攻城,只能在城门外驻兵死守,防止敌人弃城突围,他拔延兀两天之内在唐将薛万彻手上一连吃了三次大亏,简直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 阿史德雷力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435章 百姓守城 “三次大亏?” “不是两次吗?”” “对啊,第一次是被那薛万彻率军从正面突围,第二次是昨夜的袭营,哪有第三次啊?” 众将疑惑不解。 “哈哈哈哈,你们忘了前天晚上的独松峰夜战吗,薛万彻亲自率军企图剿灭逃往独松峰的唐军,结果不仅没成功,还白白折损了数千兵马大败而归。”阿史德雷力大笑着解释。 “要是算上独松峰那一战的话,拔延兀在薛万彻手上还真是一连吃了三次大亏,但有一说一,薛万彻此人确实有点本事,且不说其谋略和统兵能力如何,单说其个人武力,那是绝对不在拔延兀之下的。” “可惜如此劲敌,北营昨夜竟放虎归山让人逃了,真是没用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西营昨晚也遭到了唐军夜袭,前后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企图袭营的近三千唐军消灭的一干二净,连一个活口都没留,北营和咱西营比,差远了!!” “依我看,不是北营比咱西营差,而是北营主将拔延兀比咱雷力将军差,而且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儿。” “说的好,偌大一个北营,足足五六万兵马,居然被不到三千敌兵搅的天翻地覆,被烧毁了所有攻城器械不说,最后居然还让敌将给跑了,真是奇耻大辱啊。” 很清楚拔延兀跟自家主将不对付,一众突厥将领借着话题拍起了阿史德雷力的马屁。 面对麾下将领的恭维拍马,雷力笑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显然对这一套十分受用。 “不好!将军快看,唐军的增援到了,看其衣着,好像是一群百姓!” 正当雷力欣喜之际,身旁一名将领大惊失色的指向了不远处的城门楼。 雷力等人闻声急忙抬眸朝着城门方向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脸上笑容瞬间僵硬消失; 只见大量衣着普通的太原百姓,突然手持刀枪棍棒冲上了城楼,并迅速与守城军联手对付起了敌军。 随着大量百姓的突然加入,唐军西门守兵压力骤减,诛杀起敌人来速度也越来越快。 前后不到半盏茶功夫,登临城楼的突厥士兵,便被大唐守军与百姓联手,肃清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肃清敌军后的百姓,还主动加入到了守城队伍中。 相较于久经战阵、训练有素的正规唐军,后加入的百姓虽然战力差、守城经验严重不足,但架不住人多势众; 在守城将士们手把手的现场实战教学下,很快百姓们便掌握了守城技巧; 他们或是拿起刀枪正面对付临近城楼的敌兵,或是抬檑木、砸滚石、浇金汁、泼沸油,硬是协助西门守军成功挡住了城外突厥大军的猛烈进攻。 “该死,怎么会这样!!” 本来还以为攻城首功已是囊中之物,见己方士兵的强烈攻势,竟被唐军伙同一群百姓硬生生挡了下来,阿史德雷力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亲自率军冲锋登楼。 “将军勿恼,对面守军虽暂时抵挡住了我方将士们的进攻,但他们连寻常百姓都逼上城楼驻防了,足可见兵力已严重不足,咱们只要继续保持强攻,很快便可拿下城关,杀进城去!” 见阿史德雷力动怒了,当即便有麾下将领安慰劝解道。 第436章 难道不比你聪明? “有道理,根据拔延兀自唐军降将口中打听到的消息,前天薛万彻率领两万兵马突围后,太原城内的可战之兵便只剩下了四万人左右; 昨天咱们四路出兵强攻了一下午,唐军至少伤亡了四五千,再加上昨夜子时到现在的守城损耗,他们现在所剩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三万五千人; 哼,就三万五千兵力分守四门,均摊下来每座城门的守军连一万都不到,即便唐军现在有百姓相助,也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毕竟寻常百姓可比不了真正的士兵,只要在守城过程中死上一批人,其他人铁定吓破胆,没错,就是这样,继续强攻!” 经麾下将领一劝,阿史德雷力瞬间恢复了自信,他大手一挥,身后列队整齐的军阵中立时又冲出了近三千步卒,这些人左手举盾、右手持刀,四散分开后纷纷冲向了不远处的城楼。 就在突厥继续增兵加强攻势之际,李积麾下亲信大将刑荣,只身登上西门城楼找到了守将李仝。 此时的李仝,因为在城楼上坚守了一夜,外加刚刚经历了一场惨战,早已精疲力尽的累瘫在了地上,不过累归累,在见到刑荣后,他气急败坏的猛烈起身,随后一把揪住了对方胸前衣甲。 “刑荣,你个混蛋到底要做什么,我西门守军分明还有五千后备军未动,你为何要阻止他们上来驰援换防,你知不知道,将士们持续坚守到现在,早就累的精疲力尽了,刚才差一点...就差一点城楼就丢了!” 双目充血的死瞪着刑荣,李仝冲其发出了雷霆怒吼。 他奉命驻守西城门,都督李积一共给了他守军八千。 因为城楼防道空间有限,铺展开来一次性最多也就能容纳三千人驻守,所以多出来的五千人被他划为了备用军驻守在城楼后的瓮城里,以便随时调遣驰援,其它几个城门的情况也基本上一样。 面对突厥大军自凌晨到现在,前后数个时辰的持续强攻,李仝早在天明前,便派传令兵下楼调兵企图换防了; 毕竟三千人坚守了一夜,虽然仗着天时地利伤亡不大,可将士们体力上的损耗是实打实的,急需调兵换防来争取时间休整。 调兵换防,这本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令李仝打死也没想到的是,传令兵下去传令调兵时,竟被不知何时赶到的刑荣给直接拒绝了,还美名其曰是奉了都督李积的军令。 传令兵回来告知实情后,李仝气的直跳脚,当即便冲下城楼与刑荣大吵了一番,刑荣吵不过,最后直接亮出了李积的金鈚令箭将人怼了回来。 正是由于刑荣阻止调兵换防,所以在天明失去了天时的优势后,李仝和城楼上的守军才吃了大亏,三千守军不仅伤亡过半,还差点丢了城楼,眼下再次见到刑荣,李仝焉能不怒。 “李将军息怒,刑某真的是奉都督将令行事,如若不然,我岂敢阻止你调兵换防。” 被李仝揪住胸前衣甲,刑荣并未动怒,反而满脸歉然道。 “老子不知道都督打的什么鬼主意,可你刑荣身为并州守军右偏将,大小战阵也经历过数十场了,但凡你长点脑子,也不该在老子急需调兵换防的时候来坏老子的事啊!!!”李仝怒火难消。 “李将军!到底是薛某没长脑子,还是你没长脑子!” 见李仝根本冷静不下来,刑荣无奈只得加重了语气:“你也不想想看,咱们都督是何许人也,他可是我大唐军中智囊,难道不比你聪明?” 第437章 示敌以弱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都督派你来阻止我调兵换防令...另有深意?” 深知李积不论文韬还是武略,皆远在自己之上,李仝瞬间反应了过来。 “废话,你不想太原城破,都督更加不想!” 刑荣说着,将李仝拉到了一旁的无人角落:“实话告诉你吧,不只是你们西城门,东门和南门的守军,也被都督临时下令不可轻易动用守备军!” “不可轻易动用守备军...都督他到底图什么啊,难道眼看着城楼被敌军攻占,还要保存兵力吗!”李仝难以理解。 “都督确实是为了保存兵力,同时也是为了示敌以弱,好请君入瓮!” 刑荣故意压低语气道。 “示敌以弱,请君入瓮?都督莫不是想在瓮城设伏?”李仝眼神骤然一亮。 刑荣点头:“不错,以咱们现有兵力,即便有百姓相助,也很难坚守到援军到来,都督昨夜拉着我们一众将领苦思冥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在关键时候彻底放弃外城门,转而退守内城门!” “彻底放弃外城门?这怎么能行呢!” 李仝脸色再次大变:“都督难道不清楚放弃了外城门,就会失去护城河这道重要屏障,而一旦失去了护城河这道屏障,咱们根本就抵挡不住突厥大军的迅猛攻势!!” “你先别激动,你所能想到的,都督他自然也都考虑到了。” 刑荣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都督之所以考虑放弃外城门,就是想将整座外城门连同外城墙一起当成第二条护城河,从而延缓敌人的攻势来拖延时间!” “将外城门和城墙当成第二条护城河...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刑荣所言,李仝有些难以理解。 “你啊,论冲锋陷阵、拒敌死守确实出色,可要说到这动脑子用谋略,就差点意思了。” 笑着调侃了李仝一句,刑荣耐心解释道:“你想想看,突厥蛮子提前打造了渡濠,攻城时要过护城河,虽不似如履平地那般轻松,但难度也并不大,所以放弃外城门并不可惜; 相反,若是咱放弃外城门而退守内城门,那敌军就必须进到瓮城里面去才能攻城,瓮城的构造你应该很清楚,四面皆是高墙不说,左右两侧城墙防道和内门城楼,皆可部署大量弓弩手俯射伏击敌人; 单论防守地利,内城门的三面对敌,远比外城门的一面对敌强得多,而且最重要的是,瓮城内空间有限,突厥大军虽人多势众,但绝不敢一次进太多人,否则就是活靶子!” “瓮城和内城门作为拒敌的第二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其对敌的便利之处我自然清楚,但这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毕竟内城门前没有吊桥和护城河,是根本阻止不了井阑、冲车、撞木、投石车等重型攻城器械靠近城门的。”李仝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一点都督早就考虑到了,他准备将外城门的门洞堵死,只要堵死了城门,敌军的重型攻城器械就进不了瓮城了。”刑荣不以为然道。 “将外城门堵死倒是个好办法,就怕堵不了多长时间啊,毕竟人家有几十万大军呢,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硬凿都能在城墙上凿出一个门来,况且.... 况且若真将城门给堵死了,那到时候援军来了,岂不是也进不了城?”李仝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城门能堵住敌人多长时间,这你无需担心,毕竟咱们死守城门本来是为了拖延时间,能拖多久就多久,至于援兵到了无法进城的问题,这一点都督也考虑到了; 他准备留下南城门不堵,也就是不打算放弃南城门,援兵本就是自南向北而来,到时候从南城门进城是最方便的。”刑荣仔细解释道。 “唉,既然都督已经全都考虑到了,我身为属将,除了依令而行,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不明白,就算要放弃外城门退守内城,都督也不至于阻止我调后备军换防吧!” 提及自己调兵换防被阻止一事,李仝心中还是有些窝火。 毕竟若不是因为调不到兵换防,驻守在城楼上的将士们就不会有眼前这么大的伤亡。 第438章 都督也太卑鄙无耻了 “都督也不想这样,但为了大局着想,他必须得这样做!” 见李仝还是过不去调兵被阻这一关,刑荣语气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什么叫必须这样做,放着枕戈待敌的备用军不用,让坚守一夜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的将士们白白送死,这世上哪有这般道理!”李仝情绪激动道。 “因为现在咱们的兵力严重不足,必须让百姓顶上去一起守城!”刑荣冷声回道。 “笑话,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嘛,明知道兵力不足,还让将士们白白牺牲,我不觉得这跟让百姓帮忙守城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百姓们从来没有上过战场,若不让他们亲眼见识到战争的残酷与惨烈,他们岂会豁出性命全力施为!” “等等...你的意思是,都督之所以阻止我调兵换防,是想将守城惨烈的一面展现给百姓看,以此来激励他们!”李仝震惊的张大了嘴。 “不错,百姓来时,都督已让我已先一步将驻守在瓮城里的五千备用军调走了,为的就是让百姓们切身实际的体会到,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守城了; 另外都督为了让王贵招募到更多的百姓一起来守城,故意派人在城内散播了大量谣言,比如说突厥蛮子之所以进攻太原城,是因为他们受灾缺粮,特意过来抢咱们粮食的; 还说只要太原城被突厥蛮子攻破,城内的老弱妇孺全都会被对方残暴屠杀,至于壮年男女,男的会被抓到漠北为奴,女的则会被强逼为娼...” “够了!” 没等刑荣将话说完,李仝懊恼的直接打断道;“都督这也...这也太卑鄙无耻了,居然故意煽动百姓拉高对突厥蛮子的仇恨,从而逼迫百姓们不得不站出来协助咱们一起守城; 这要是被朝中的言官御使们知道了,还不得拼了命的写折子弹劾他,就算是陛下,也会不耻他这种行为的,到时候搞不好还得牵连咱们!” “李仝,你好大的胆子,竟连都督也敢骂,你不要命了!我知你性如烈火、嫉恶如仇,眼里从来揉不得沙子,但你必须要明白,和守住太原城相比,其它所有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自前天薛副都督率兵突围后,城内便只剩下了不到四万带甲之士,昨天下午敌军攻城,包括你西门在内,四门守城将士一共伤亡了近五千人; 再加上今天子时到现在的伤亡损耗,此刻城内的总兵力往多了算都只有不到三万两千人,就这,咱们至少还得坚守三到四天,至多六到七天都有可能; 事实和困难摆在眼前,你说,若不号召全城百姓一起守城,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另外你难道不清楚,自突厥蛮子南下以来,凡其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真要让他们进了太原城,城中的百姓能有好!” 没想到李仝竟敢骂李积卑鄙无耻,身为李积亲信的刑荣彻底恼了,指着李仝口吐芬芳就是一顿训斥。 挨了刑荣一顿臭骂,李仝并未还击,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浴血奋战,联手抵御敌兵进攻的百姓和将士们,最终无奈一声轻叹道:“说吧,都督想让我怎么做...” “此行我一共给你带来了五千百姓,全是青壮,现已登上城楼参战的有两千人,身后的瓮城里还有三千人在休整待命,都督命你率领现存所剩将士和五千百姓一起坚守城关至今天日落。”刑荣神情严肃道。 “你开什么玩笑,城楼上现存将士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有一个算一个还都是疲惫之军,就给五千百姓居然让我坚守到日落,当我是韩信转世啊!” 李仝气的想骂娘。 真不是他怯战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今天敌军的攻势,相较于昨天实在太猛; 尤其是天明后,更是如同发疯般一波接一波不要命的往上冲,仅靠五千百姓外加不到一千五百疲惫之军死守,恐怕全军覆没也不一定能坚守到日落。 “我知道就今天敌军这不要命的疯狂攻势,你仅凭眼前这点兵力,要坚守到日落确实很难,但都督还要保存兵力布置内城的第二道防线,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派给你,所以... 总之这是都督的军令,都督他相信你可以做到,否则也不会将这压力最大的西城门交由你镇守,李仝,为了并州、为了大唐,我代表都督以及太原城内数十万百姓,拜托你了!” 刑荣说着主动躬身抱拳冲李仝行了一礼。 显然是没想到官阶在自己之上的刑荣,竟会放下身段给自己行礼; 李仝略作沉思后无奈长叹了口气:“身为属将,都督的军令我自会遵守,但我不是为了都督,更不是为了你这躬身一礼,而是为了大唐和太原城内的数十万百姓,当然,也包括我安置在城内的一家老小!” 李仝说完果断转身回到了自己守门主将的位置,并继续指挥起了在场将士和百姓们守城。 类似于西城门的情况,几乎同时在东城门和北城门上演,其中北城门由于拔延兀所在的敌军北营一直没有攻城,仅仅只是以五千百姓换下了一半的守城将士和数千后备军; 至于南城门,李积同样调派了五千百姓过去协助一起守城; 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用百姓换走南门瓮城内的数千后备军,甚至还给增调了三千将士过去协助守城,可见对南门防守的重视。 就在突厥大军继续猛攻外城门之际,三支由百姓和士兵联合组成的修缮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东西南三门的瓮城内。 这三支修缮队伍,不仅人数众多,还赶着牛马驴拉来了大量的岩石、青砖、糯米浆、石灰、黏土、细沙等建筑材料,尤其是其中一些重达数百上千斤的巨石,光看着都令人心惊。。 抵达瓮城后,修缮队中的一部分人,直接以岩石、青砖为主料,糯米浆、石灰、黏土、细沙等为辅料,开始封砌起了外城门的门洞,至于另一部分人,则以粗木麻绳搭建起了桔槔(人工杠杆起重架)...... 第439章 舍命一搏 在修缮队不辞劳累的努力下。 太原城东、西、北三座外城门门洞,最终被严严实实的封堵住了。 来不及等建筑材料风干凝固。 修缮队紧接着又利用桔槔,众人合力拉起了一块块数百上千斤重的巨石,在城门门洞外顺着城墙又垒了一堵牢不可破的石墙,为城门加上了第二重防护。 待修缮队一切准备完毕,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申时末,距离日落仅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东西南三座城门外,突厥大军的疯狂进攻还在继续,不对,应该说压根就没有停歇。 经历了大半个夜晚,外加几乎一整个白天的持续酣战,双方均损失惨重。 尤其是突厥一方,天明后他们原本是占据了极大上风的; 可就在他们以为城关顷刻可破,城池唾手可得之际,不料敌方守军竟得到了城中大量百姓的支援,而且这些百姓就跟疯了一样,即便承担着随时丢命的风险,也不见有人畏惧退缩。 要论战场正面厮杀,尚斗武、善骑射的突厥兵,自认就是再多的大唐百姓,也挡不住己方的弯刀和弓箭; 然而身处城池攻坚战,面对以守待攻且舍生忘死的大唐百姓,突厥兵们还是不得不承认碰上了硬茬子。 攻城比不得守城,冒着敌军箭雨拼命往前冲,好不容易接近城墙爬上了云梯,结果人家只需砸下一节檑木、一块滚石,亦或者泼下一瓢金汁、一瓢费油,就能要了你半条命乃至整条命。 正是由于大唐百姓的死守不退,再加上唐军守将的指挥配合,突厥大军即便在兵力上占据了极大优势,大半天攻伐下来也没能顺利拿下城关,不仅如此,还白白伤亡折损了数万士兵。 相较于攻城吃瘪的突厥大军,坚守城门的唐军和百姓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拿守城压力最大的西城门来说,经过敌军大半天攻伐,原有的三千守军,仅剩下不到五百,这还是因为中途得到了百姓的支援,若非如此,早就全军覆没了。 除了守军损失惨重以外,支援西城门的百姓也同样伤亡不小,原有的五千人,伤亡折损的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三百人; 百姓之所以会有这般大的伤亡,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临阵对敌经验不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突厥西营大军进攻实在太猛。 突厥西营不比东营和南营,那是拥有重型攻城器械的,像井阑和投石车,前者可将弓箭手拖升至高处,然后以弓箭压制城楼上的守军,后者则能轻易抛射出百斤巨石,一砸就是一大片,杀伤力恐怖至极。 突厥西营大军阵前,阿史德雷力望着久攻不下的太原西城门正苦恼,忽有一青年将领自远处快马赶来问道:“雷力将军,思摩主帅差末将前来询问,今天能否攻下太原西城门!” 阴郁的目光扫了一眼来人,在认出对方是阿史那思摩亲侄阿史那重云后,雷力强颜苦笑道:“原来是重云小将军啊,请你回禀主帅,就说我雷力有信心在今天日落前拿下西城门!” “眼下距离日落已不足一个时辰,将军确定在这之前能拿下城门?” 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激战正酣的城门,阿史那重云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雷力尴尬的抽了抽嘴,说话底气明显不足。 “雷力将军,这应该和肯定可不是一码事,主帅派我前来,是想要你一个确切答复,而不是要你敷衍的托词!”阿史那重云语气凝重道。 “......” 雷力闻言脸色比哭还难看,憋屈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说实话,若是换做今天天明他西营将士大占上风时,他当场就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拿下城门,可经历了一整天残酷攻伐都没能攻下城关,他的信心早已被磨没了。 “怎么,将军这是对你西营将士没信心吗?” 对拔延兀的表现十分不满,阿史那重云眉头紧蹙道:“你们西营可是目前四营中唯一一个拥有重型攻城器械的,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竟还没把握攻下城门,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另外三营主将,尤其是拔延兀将军耻笑!” 对阿史那重云刻意提起拔延兀,雷力语气骤然一冷:“小将军言重了,拔延兀的北营昨夜遭遇敌袭,不仅损失了数千将士,连带着满营的攻城器械也被敌军一把火烧了,不仅如此,还让为首的敌将给跑了,他有什么资格耻笑我。” “既然雷力将军这么说,那我这就去北营将拔延将军请来,然后让他来接替你指挥西营大军攻城可好?”阿史那重云冷声问道。 “小将军!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再说了,你的身份不过是帅营偏将,似乎没资格代替主帅换将吧!”雷力两眼冒火的瞪着阿史那重云。 “我当然没资格换将,但思摩主帅有!” 阿史那重云直接搬出了阿史那思摩:“实话告诉你吧雷力将军,我刚才所言,就是主帅的意思,主帅早就跟你们四营主将说过了,必须在三天之内拿下太原城,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若将军担当不起这重任,就庸者下能者上!” “好一个庸者下能者上,感情你们都觉得本将军不如拔延兀是吧,好,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是拔延兀那个屡战屡败的废物强,还是本将军更强!” 被阿史那重云的话严重刺激到了,雷力怒气冲冲的说完,当即跃下马背转头看向了身后严阵以待的上万精兵: “将士们,主帅觉得咱们西营将士不如北营将士,本将军这西营主将也不如北营主将拔延兀,为了证明咱们西营才是最强的,本将军决定带头冲锋亲自攻城,争取在日落前拿下城关,你们可愿随我舍命一搏扬眉吐气!!” “愿随将军,舍命一搏,扬眉吐气!” “愿随将军,舍命一搏,扬眉吐气!!” “......” 雷力话音刚落,在场的上万将士顿时齐声呐喊,声音响彻了整个战场。 “很好,待拿下城关,本将军定论功加倍行赏,随本将军冲啊!!!” 自一旁亲兵手中接过弯刀与圆盾,雷力身先士卒的带着上万人冲向了城关...... 第440章 宁死不退! 经历了一整天的持续坚守,损失惨重的西门守军早已是强弩之末,见敌军竟一次性冲过来了上万人,刚刚指挥将士和百姓击退一波来犯之敌,还未来得及歇口气的李仝当即脸色大变: “不好,敌军见久攻不下,这是打算拼命了!” “弓箭手准备放箭,其余人等马上准备滚石檑木、金汁沸油,只要挡住了敌军的这波进攻,咱们便可退...便可撤下换防了...” “将军,我们没有多少羽箭了!” “滚石檑木也快用完了!!” “金汁沸油已经耗尽了!!!” “这可怎么办,缺乏守城器具,城楼肯定是守不住了...\" 没等李仝将话说完,城楼上到处响起了百姓和士兵焦急的惊呼声。 “将军,要不我现在就去内城让人搬运些守城器具过来!” 一听守城器具耗尽了,贴身保护李仝的一名亲兵急忙开口道。 “不用了,这两天敌军攻势太猛,咱们事先囤积的守城器具,肯定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否则都督早派人送过来了,即便还有剩余,现在去搬也来不及了...” 转头望了一眼天边即将落下的残阳,李仝果断拒绝了亲兵的提议,他冲着在场百姓大声道:“所有百姓听令,你们协助守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赶紧撤回内城去!” “什么...撤?” “这怎么能行呢!” “是啊将军,一旦我们撤了,你和将士们怎么办,这城门怎么办?” 李仝的话一出口,立时便遭到了在场大部分百姓的反对。 他们之所以答应前来协助守城,就是不想让突厥蛮子破城而入,从而霍霍他们住在城内的父母妻儿,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拼命坚守死战不退到现在。 见百姓们不愿撤退,李仝当即笑着安慰道:“诸位放心,都督已在内城门驻守了重兵,即便外城门失守,短时间内突厥人也进不了城; 至于本将军和在场将士...我们是奉命驻守西城门,在没有得到都督撤退的命令前,是绝不会私自撤退的!!!” “李将军,现在守城器具已经耗尽,你们就剩下这么点人了,若是不撤,全都会死的!” “是啊,反正都督已在内城门派驻了重兵,你们就和我们一起撤吧,大不了退守内城门后,再跟突厥蛮子干!!” “一起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显然是不忍李仝等人留下白白送命,在场的百姓你一言我一句纷纷开口苦劝。 “大家好意,李某和在场将士们心领,但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民,没有守城义务,随时可以撤,可我们是大唐的兵,面对外敌入侵,我们宁愿死...也绝不撤退!” 李仝语气坚定的说完,冲着身旁几名亲兵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后也不废话,直接以强硬手段驱赶起了众人。 虽然不忍李仝等人白白送命,可见对方根本不听劝,百姓们无奈只得撤下了城楼; 真不是他们不讲义气,而是他们很清楚,在缺乏守城器具的情况下,他们就算留下来,也根本帮不上多大忙。 随着百姓们的离去,城楼上便只剩下了李仝和其麾下近三百将士。 这些将士皆满脸疲态,不少人身上还负了伤,可即便如此,也没人主动提出要像百姓们一样中途撤退,只是一个个看上去都情绪不高,士气有些萎靡。 看着眼前众将士蔫头耷脑的样子,李仝虽心中不忍,但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兄弟们,你们怕死吗?” “不...不怕...” “对!不就是个死嘛,人活着总有一死,我们...我们不怕!!” “我们不怕!!!” 面对李仝的询问,不少士兵碍于面子纷纷给出了提气的答复。 “行了,别装了,又不是七老八十活腻了,怎么可能不怕死呢,别说你们了,就连我也同样怕死,毕竟大家都一样,正值壮年还没活够呢...” 李仝自嘲苦笑,但下一刻立马又恢复了为将者应有的严肃:“兄弟们,怕死乃人之本性,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但怕死归怕死,这城关该守还得守,即便明知道守不住,豁出性命也还是得守,因为这是我们身为大唐将士的职责!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都督给我下达的命令是坚守城关至日落,也就是说只要这天边的夕阳落下了山头,咱们便算完成任务可以撤退了。” “将军,只要坚守城关至日落,我们...我们就可以撤退了?” 本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一听还有一线生机,在场的将士们纷纷眼露精光,士气大振。 “不错,所以你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想活命,就最后再随本将军坚守半个时辰,你们有信心吗?”李仝大声喝问道。 “有!!”众将士齐声高呼。 “好,既然大家都有信心,那咱们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周同,你带十个兄弟去将后方阙楼内堆放的猛火油罐全搬出来,然后每个间隔三尺靠墙一字排开,其余人等,准备迎敌!!” 眼看敌军已经冲到了城墙前,李仝冲身旁亲兵下了道命令,随后拔出腰间长刀与将士们一起做好了迎战准备。 “咻咻咻...” “砰!砰!!砰!!!” 伴随着敌军弓箭手铺天盖地的箭雨齐射,以及一块块重达百斤的巨石被投石车投上城楼,李仝驻守西城门的最后一战,彻底爆发。 不同于先前所面对敌军的一次次分批进攻。 这一次由于突厥出动了上万人,再加上己方缺乏守城器具,李仝所率领的西门守军仅坚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被敌兵成功破防杀上了城楼。 城楼防道上,李仝率领众守城将士,与登上城楼的突厥兵展开了近身激战。 一开始还好,守军仗着以守待攻及人多之利,成功击杀了不少率先登楼的突厥兵,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登上城楼的突厥兵数量越来越多,守军以寡敌众,迅速落入了下风...... 第441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眼看敌兵越杀越多,而己方将士则越拼越少,浑身浴血的李仝手中唐刀狂舞,将生平所学武艺尽数施展了出来; 他的刀法快如疾风、势若奔雷,每一刀都带着致命威胁,刀光闪烁间,敌人鲜血飞溅,纷纷惨叫倒地。 仗着一把砍缺了刃的唐刀左冲右杀,李仝在敌兵林立的城门防道内如入无人之境,在一连砍翻了三四十人后,围在其身周的突厥兵们均被吓破了胆,竟无一人敢主动上前与之交锋。 “哈哈哈哈,一群鼠辈孬种,来啊,过来跟老子打啊!!” 见四周敌兵被自己杀的不敢上前了,李仝面露嘲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早在他见到敌军一次性出动上万人、而己方守城器具耗尽时,他就知道自己和其麾下三百将士今天必死无疑,这也是他为何提前劝退百姓,不想让更多人跟着一起枉死的原因。 正是因为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所以即便是以寡敌众,李仝也没有丝毫胆怯,他只想着能在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如此也不枉来世上走了这一遭。 “啊!!” 一声尖锐的惨叫突然自李仝身前不远处响起,紧接着一颗斗大的人头横飞而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李仝脚边上。 低头看了一眼被鲜血糊住了半张脸的人头,李仝双目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笑容也在瞬间凝固。 这人头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追随李仝多年的亲兵,周同。 虽然本来也没想着今天能活着走下城楼,但亲眼见到自己的亲兵被杀,头颅血淋淋的滚到了自己身前,李仝心中还是忍不住燃起了滔天怒火。 他顺着头颅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体壮如牛,身穿皮质盔甲的突厥将领,正拎刀持盾站在周同的无头残尸前,恰巧不巧,对方带有杀意的目光,此刻正好也在望着自己。 四目自半空相接,双方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是同时找到了所寻目标,各自迈步朝着对方走了过去,双方所过之处,其余人等纷纷避退让开了道路。 “你就是这两天驻守城门的唐军守将?” 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李仝身前五尺开外,突厥将领驻足后,语气冰冷的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李仝冷声反问。 “突厥西营主将,阿史德雷力!”突厥将领自报家门道。 “你是突厥西营主将!” 李仝闻言脸色微变,握刀的右手下意识紧了三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亲自率军攻城登楼,就不怕枉死在这城墙之下吗?” “哼,凡我突厥勇士,既然敢上战场,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本将军自然也不例外; 倒是你,能率军抵挡住我西营大军连续两天的猛攻,想来在唐军中也算是个人物,报上名来吧,本将军刀下不死无名之辈!” 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弯刀上残留的血迹,阿史德雷力缓步朝着李仝逼近了过去。 “哼,你别太嚣张,咱俩究竟谁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给老子听好了,记住了,本将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并州都督李积麾下部将李仝是也!” 李仝话音刚落,当即挥刀抢攻朝阿史德雷力扑杀了上去...... 第442章 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着手舞唐刀朝自己迎面杀来的李仝,阿史德雷力眼中充满了不屑,他左手盾牌一扔,直接选择了以右手单刀迎战。 “铿锵”一声硬响。 李仝照头劈落的一刀,被阿史德雷力以手中弯刀轻松挡下。 一刀未能得手,李仝依仗自身出招灵敏,反手一个回旋斩扫向了雷力的腰腹,其动作之刁钻、刀势之迅猛,换做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可能招架的住。 不得不说,雷力身为突厥第五勇士,一身武艺真不是吹出来的; 面对李仝刁钻迅猛、堪称完美的致命一刀,他不仅没有闪避,反而挺身上前以左臂挡住了李仝挥刀的右手,就这么一个向前迈步的小动作,便使李仝本该见血的一刀成功落了空。 显然是没想到雷力竟敢冒贴身上前的风险来化解自己的杀招,李仝果断抽身后撤,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眼看着李仝抽身后撤,雷力并未选择乘势出击,反而眼露坏笑道:“你已经出了两刀了,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你为何不出招?” 对雷力怪异的举动大为不解,李仝满脸疑惑的问道。 经过刚才短暂的交手,他已经确认了雷力不论武艺还是胆气,皆远在自己之上。 若对方放开手脚与自己一战,他绝对扛不住三招。 “本将军若出手,你必死无疑,偏偏我又不想让你死。”雷力故作无奈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生擒我不成!” 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李仝气的咬牙切齿。 “是有这个想法,毕竟正是因为你坚守了城门两天,所以才害的本将军在我们主帅面前抬不起头,只有将你生擒活捉送到主帅面前,才能洗刷本将军这两天所受屈辱。”雷力意味深长的解释道, “哈哈哈哈,凭你也想生擒活捉老子,你当自己是拔延兀呢,你有那个本事么!!” 李仝怒极反笑。 他本就没打算活着走下城楼,所以根本不怕对方耍什么诡计,大不了咬舌自尽便是。 “拔延兀...” 李仝不提拔延兀还好,一提拔延兀,雷力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怎么,听你这话语里的意思,你是觉得拔延兀比本将军强么!” “当然,拔延兀可是你们突厥诸部大名鼎鼎的第四勇士,而你阿史德雷力之名,老子从来没听说过,凭你一无名之辈也想生擒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出了雷力对“拔延兀”三个字的敏感,李仝故意出言激将道。 “你找死!!” 本来还想以柔和手段生擒活捉李仝,遭对方这么一激将,雷力眼中杀机毕露,心中怒火彻底爆发。 他不再留手,一个纵身上前,便挥刀朝着李仝迎面劈了下去,其出招速度之快,丝毫不在李仝之下。 尽管自知不是雷力对手,但身处敌军包围,前后皆无去路的李仝,还是选择了正面迎战。 他的任务是拖延敌军攻城至日落。 经过和雷力的一番纠缠,远处的夕阳,此刻大半已落下了山头。 第443章 终于下山了 弯刀力劈,唐刀格挡。 伴随着双刀刀锋相交,只听“铿锵”一声硬响。 李仝连人带刀被阿史德雷力一刀劈飞了出去。 足足飞出了一两丈远,才在撞翻了三四名突厥兵后重重摔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落地后张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李仝望向雷力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震惊。 虽然他早料到自己不是雷力的对手,但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竟连对方一招都扛不住。 要知道他习武多年,论武力自认不算顶尖,可也绝不算弱,否则也不会被都督李积看上,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上。 “将人拿下!!” 一刀重创李仝,雷力强忍杀意,并未选择乘胜追击下死手。 尽管他被李仝的话刺激到了,但理智还在,很清楚斩将的功劳,远不及擒将的大。 只有生擒活捉了李仝,他回营后才能在主帅阿史那思摩面前抬起头来。 雷力的命令一出口,在场的突厥兵们当即一拥而上扑向了李仝。 “滚开!” 虽受伤不轻,但李仝早已生了死志,自是不甘受擒被辱。 他强忍身体剧痛,猛地一个乌龙绞柱翻身而起,同时顺势挥刀砍翻了数名扑上前来的突厥兵。 深知对方想活捉自己,不敢下死手。 李仝手中横刀乱舞,冲着身周敌兵横劈斜砍,刀锋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惨叫不止。 “败军之将,竟还敢反抗!” 李仝的乱砍乱杀,令雷力强压下的怒火再次爆发。 他冲着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的突厥兵们冷声大喝道:“无需顾虑,伤残不论,留下一条狗命即可!” 得到了雷力可伤人的准许,在场的突厥兵们不再留手,一个个举盾挥刀朝李仝发起了猛攻。 本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又是以寡敌众。 在数十名突厥兵的猛烈围攻下,纵使李仝武力不俗,又有铠甲护体,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敌兵合力逼到了靠墙的死角。 刀光闪烁,惨叫骤起。 一名突厥兵趁李仝出招对敌之际,自旁侧挥刀突施偷袭,李仝反应不及,左臂被齐肩砍断,一时间伤口鲜血狂涌,剜心刺骨般的剧痛,差点没让他当场疼晕过去。 没等李仝自断臂的剧痛中缓过来,离他较近的两名突厥兵果断出手,在其左右双腿上各砍了一刀,伤口虽不致命,但却让李仝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你的同伴已全军覆没,放下兵器束手投降吧,否则你的另一条胳膊也保不住!” 见李仝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一名突厥兵挺刀上前劝起了降。 “呵呵...我大唐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 抬头看着身前将自己围的水泄不通的一众敌兵,李仝嘴角扬起了一抹狰狞的怪笑,紧接着挥刀斩向了事先安放在身旁墙角的一个猛火油罐。 只听“哐当”一声碎响,斗大的油罐应声而破,其内盛放的黑色猛火油哗啦啦流淌一地,其中不少更是顺着墙角雨道水槽流向了相邻的其它油罐。 “不好!!!” 一见到黑色火油,在场的突厥兵们纷纷脸色大变,没等众人来得及后撤,李仝果断挥刀冲着地面用力一斩,以刀尖与地面碰撞产生的火花,直接点燃了火油。 猛火油一燃,瞬间便燎原成火海将李仝和附近的几名突厥兵吞没了进去,其中顺着水槽流出的火油,则紧挨着墙角形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火线。 不得不说李仝战前的安排十分到位,猛火油罐每间隔三尺安放一个,只要其中一个破碎并且被点燃,瞬间便能引发连锁反应。 在火线的蔓延下,相邻几个油罐灌口垂落的引火油布接连被点燃,紧接着油罐爆裂、火势蔓延,大半个城楼转瞬间便沦为了火海。 在猛火油扑之不灭的火势汹涌下,被烧的像无头老鼠一般乱窜的突厥兵们成片成片的倒下,若非阿史德雷力见势不妙及时顺着云梯撤下了城楼,也难逃葬身火海的命运。 “终于...终于下山了...” 身处火海,气若游丝的李仝,仰头望着远处已然不见夕阳的天空,含笑闭上了双眼,不久后,城楼上的木质阙楼被大火烧塌,掩盖住了其体无完肤的尸体。 城楼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熄灭。 在这期间,急着进城的阿史德雷力趁城楼守卫空虚,派人暴力截断锁链放下了吊桥,然后以撞木猛攻了一波城门。 本以为无人驻守的城门顷刻可破,结果令阿史德雷力郁闷的是,他麾下数百精兵以撞木猛攻了城门大半个时辰,硬是没能撼动城门一丝一毫。 撞门失利后,雷力刚想派刀斧手直接将城门给凿了,然就在此时,有传令兵快马来报,东门城楼已被东营主将执失土烈率军攻下,但事后发现城门门洞已被唐军用巨石自内里彻底堵死了。 得知东城门被唐军堵死一事,再结合自己眼前久攻不破的西城门,雷力气的当场破防却又无可奈何,一直等到城楼火灭,这才火速率军靠云梯登上了城楼。 当雷力率军再次登临西门城楼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生怕唐军在下楼的梯道内设有埋伏,雷力命全军点燃火把,然后分批下楼进驻到了瓮城之中。 刚一下瓮城,雷力便见到了对面城楼上举着火把严阵以待的大量守城唐军,以及身侧封死外城门门洞的那堵高大石墙。 虽然事先早有所料,可亲眼见到石墙后,雷力还是气的跳脚想骂娘。 身为突厥一营兵马之统帅,他岂会不知唐军封堵城门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己方攻城器械入瓮城助攻内城门。 相较于外城门,内城门虽有瓮城城墙三面相围,适合埋伏弓箭手阻击敌人; 但因为没有护城河防护,通常而言强攻破门要容易许多,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撞木、投石车等重型攻城器械可用的情况下。 若没有重型攻城器械相助,单靠攀登云梯要想拿下内城门,即便最终能成功,也需付出惨痛的代价。 “将军,看对面城楼的情况,唐军早已做足了准备,咱们今夜还...还攻城吗?” 正当雷力望着石墙大生闷气之际,其麾下一员留着锃亮光头的将领,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然要攻,思摩主帅命我们四营主将,必须在三天内攻下太原城,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明天日落前若不能完成任务,老子便要受军法处置!”雷力气急败坏道。 “可这城门已经被封死了,咱们的重型攻城器械进不来啊,若没有攻城器械相助,咱们要想强行攻下这唐军守卫森严的内城门,肯定要死很多人的!”光头将领满脸担忧道。 “哼,强攻当然是不行了,石咄,本将军命你在三个时辰内,带人将这堵石墙拆了,否则...军法处置!”雷力冲光头将领冷声下令道。 “啊...三个时辰...” 光头将领石咄闻言脸色大变:“将军,这石墙皆是以数百上千斤重的巨石堆砌而成,而且里里外外堆了数层,你就给末将三个时辰,这肯定做不到啊!” “谁说做不到,咱们有数万大军,就是一块块石头往外硬搬,三个时辰也足够搬开了!” 雷力语气强硬,且信心十足:“放心,本将军会另派一队人马自城门口往内凿,等你这边将石墙拆了,进城的廊道也就凿通了,到时候咱们再率军攻城!” 第444章 副总管之争 入夜。 太平山,神武营驻地。 火器坊丁字房内,秦勇和李崇义、尉迟宝林等一众兄弟,刚将最后一批黑火药配置出来; 突然,马骁自外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少爷,薛举回来了,此刻正在帅营等着求见呢。” “去绛州跑了个来回只用了七天,薛举的办事能力还算不错,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吗?”秦勇笑着问道。 马骁摇头:“不是,他还带了个人回来,若我所料不差,那人应该就是少爷这段时间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薛礼薛仁贵了。” “薛礼...薛仁贵?” “听这名字是个男人吧...” “我说秦大总管,你怎么会对一个男人心心念念呢?” “是啊,还盼了许久,难不成你有龙阳之癖?” “我的天,这要是让长乐公主知道,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闻听马骁所言,李崇义等人纷纷笑着打趣。 “你们别胡说,薛仁贵是薛举的同族兄弟,来太平山那天晚上,薛举曾说此人箭术了得,能开八百斤弓于三百步外穿杨,是个难得的将才。” 虽然知道兄弟们是在开玩笑,但牛力还是主动帮秦勇作出了解释。 来太平山那天晚上,他曾在演武场亲耳听薛举提起过薛仁贵,当时李崇义等人因为相隔较远,所以并不知情。 “什么?能开八百斤弓于三百步外穿杨,这怎么可能!” “就是,八百斤可不是八十斤,连我爹最多也就能开三百斤弓,还不能保证百发百中呢。” “愣...秦大总管,你是不是让薛举那小百夫长给骗了。” 对牛力所言,李崇义、尉迟宝林等人纷纷表示不信。 尤其是尉迟宝林。 其父尉迟恭在大唐现有名将中,单论个人武力,除秦琼、薛万彻等少数几人外,已经算是最顶尖的存在了,可即便如此,也做不到开八百斤弓,就更别说于三百步外穿杨了。 “要想知道我是否被薛举给骗了,你们随我一同去见一下薛仁贵不就知道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我得提前知会你们一声; 薛仁贵是我派薛举秘密前往绛州请来的,为了说动他前来相投,我曾承诺让其担任神武营统兵副总管一职。”秦勇神情严肃的说道。 “秦大愣子,你没开玩笑吧,让薛仁贵担任统兵副总管一职,那他以后岂不是要骑在咱兄弟们的头上了!” 李崇义脸色异常难看。 他本就有意争取做神武营统兵副总管。 当日秦勇为兄弟们分配武职时,他还曾旁敲侧击提过一嘴。 尽管当时遭到了秦勇的婉拒,但他并未死心,反而信心十足。 毕竟不论出身还是能力和威望,他自认在兄弟们当中那是数一数二的,由他来担任统兵副总管,不仅名至实归,兄弟们也肯定都能服气。 现在突然得知,秦勇要让薛仁贵一个外人来担任统兵副总管,李崇义感觉备受打击。 自己身为河间郡王世子,皇室宗亲,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薛仁贵? 退一万步说,就算秦勇看不上自己,那也该在兄弟们当中另选一人来当副总管吧。 选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外人这算怎么回事! “愣子,我觉得崇义说的有道理,暂且不论薛仁贵出身如何,单说他这初来乍到的新兵一个,确实不适合刚来就委以重任,至少也得...也得先考验他一番吧。” 和李崇义看法一致,李德謇也跟着提出了反对意见。 “考验?行,既然你们不服气,那就公平竞争!” 秦勇故意拉长着脸道:“等下我找个由头让你们比斗一番,若薛仁贵技不如人,就让他从新兵做起,可反过来要是他技压群雄,统兵副总管一职就归他了,你们可还有意见?” “公平竞争...那什么...愣子,我也能参与吗?” 一听秦勇要通过比斗来选拔统兵副总管,尉迟宝林略显尴尬的开口问道。 “当然”秦勇肯定的点了点头:“在场的兄弟们...不,全营的将士们只要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全都可以参与!” “那好,算我一个,我还就不信了,我尉迟宝林会比不过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尉迟宝林信心十足的笑道。 显然是没想到尉迟宝林竟也对统兵副总管一职感兴趣,身为营中目前官职仅次于秦勇的李崇义和李德謇见状,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们二人都有竞争统兵副总管的心思,自是不愿尉迟宝林跟着来掺和争抢,但不愿归不愿,碍于兄弟情分,俩人也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见众兄弟对公平竞争一事都没有意见,秦勇留下马骁清点屋内刚配置出来的黑火药,自己则带着李崇义等人出门下山赶往了前营帅帐。 第445章 巧合到家了 夜幕降临,月华如练,神武营驻地灯火通明。 秦勇一行穿过营寨,很快便来到了前军帅帐。 刚一入营帐,众人便见到了薛举和一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生的方脸高额、剑眉星目,虽穿着朴素,但身姿挺拔、孔武有力,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 “薛举携堂弟薛礼,见过李总管及诸位长官!” 阔别数日再次见到秦勇等人,薛举连忙拉着薛仁贵上前见礼。 “无需多礼。” 冲着薛举摆了摆手,秦勇径直走到了薛仁贵近前:“仁贵兄弟,我是神武营统兵总管秦勇,是我命你堂兄去绛州招你过来的,其目的,你堂兄可曾与你说了?” 面对秦勇这位一营兵马之统帅,平民出身的薛仁贵虽然略显拘谨,但说话语气却不卑不亢:“回禀李总管,堂兄大致跟小的说了些,只是小的不明白,您为何非得邀我加入神武营,还许以统兵副总管之重任呢?” “当然是因为惜才了,不久前我在长安东市偶遇一游方道人,他说曾在绛州龙门县见过你,还说你的面相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是难得一见的良将奇才,日后必成大器; 前几天我来这太平山接管神武营时,恰巧你堂兄也提到了你,他说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擅箭术,能开八百斤弓于三百步外穿杨,于是我便动了招揽你的心思。” 面对薛仁贵的询问,秦勇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总管偶遇游方道人一事,堂兄之前也曾跟小的提起过,敢问...敢问总管那道人姓甚名谁,多大年纪,长相如何?”薛仁贵忍不住追问,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本以为随口忽悠过去就完事了,是真没想到薛仁贵竟会如此上心,秦勇在心中暗骂了声mmp后故意板起了脸:“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不信我所言?” “不...不是,总管千万别误会。” 见秦勇生气了,薛仁贵赶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小的早些年,曾有幸拜过一位游方老道长为师,得其看重,不分昼夜寒暑悉心教诲三年,这才习得了十八般武艺和韬略兵法; 后来小的艺成,恩师不忍分别之苦,趁我饮酒大醉后不辞而别,至今再未相遇,得知总管曾听一游方道长提起过我,小的猜测那很有可能就是恩师,所以才忍不住细问。” “你...你师父也是一游方道人啊,这...这可真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听完薛仁贵的解释,秦勇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倒是想借坡下驴顺势承认,自己偶遇的游方道人就是对方的师父; 可又怕万一日后人家师徒相见谈及此事会穿帮,无奈只得继续胡扯道: “我当日所遇那道人,年约六七十来岁,一身粗布道袍脏兮兮的,手中拎着个黄皮酒葫芦,因为也就一面之缘并未深交,所以我并未问其名号...” 秦勇话音未落,薛仁贵早已激动的虎躯发颤,“六七十来岁...道袍脏兮兮的...黄皮酒葫芦...是师父,没错,肯定是我师父!” “我靠,不会吧,这特么也能说中...” 看着薛仁贵激动的样子,秦勇内心无语到了极点,同时也意识到事情有些难以圆场了; 因为这已经不单单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那么巧了,连巧合他爸、他爷、他奶也跟着一起开门撞上了。 深吸了一口气,秦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稳而诚恳:“仁贵兄弟啊,我理解你对你恩师的深厚情感,但世间游方道人众多,仅凭我刚才那些说辞,也未必就能断定那道人是你师父。” “李总管言之有理,是小的唐突了,不过,无论那位道人是否真是我师父,我都感激他为我带来的机遇,以及您对我的赏识,若日后有缘再见恩师,我自会当面问清,至于现在...” 薛仁贵说着,眼中闪过坚定之色,随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朗声道:“多谢李总管看重,小的愿意加入神武营,为朝廷尽忠,为总管效力!” “好,很好!” 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秦勇亲自上前将薛仁贵扶了起来:“仁贵兄弟,听薛举说你精通十八般武艺,且尤擅箭法,不知可否前往校场演示一番,也好让营中的将领和新兵们开开眼啊。” 薛仁贵闻言并未多想,十分痛快道:“都督有令,属下不敢不从!” “崇义,你带着兄弟们等先行一步前往校场布置,我和仁贵还有话说,随后就到,对了,薛举也留下。” 征得了薛仁贵同意,秦勇当即便找了个借口唤退了李崇义等人,仅留下了薛举两兄弟。 “都督,几位上官是不是不想让仁贵担任统兵副总管啊?” 李崇义等人刚走,薛举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起了秦勇。 至于薛仁贵,他本来并未察觉出什么,随着薛举这么一问,脸上立时露出了疑惑与不解。 “你怎么会这么想?” 对薛举所问,秦勇略感意外。 李崇义等人反对薛仁贵上位他自然清楚。 可对方众人自打入营见到薛仁贵开始,便一句话未曾说过,也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敌意,他很好奇薛举是怎么看出来的。 薛举苦笑着解释道:“几位长官都是总管的好兄弟,按理来说,总管对仁贵这般热情,他们也该热情相待才对,可他们见到仁贵后却平静的反常,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 初次见面便这般冷漠相待,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长官们不喜欢仁贵,为什么不喜欢呢,那肯定是仁贵的到来,影响到了他们在营中地位,否则以长官们勋贵子弟的身份,不至于跟仁贵过不去; 而能让长官们感觉到自己地位被影响的,就只有统兵副总管这一要职了,不知小的分析的可对?” “不错嘛,分析的头头是道,就你这聪明劲儿,确实有资格做本将军亲卫队的队正。” 秦勇笑着称赞了薛举一句,旋即面露正色道:“你说的没错,崇义他们对我任命仁贵为统兵副总管,确实有所异议,毕竟仁贵初入行伍,对军中事务并不熟悉。” “总管,既然营中长官们不同意我做统兵副总管,那小的不做便是,小的不想让总管为难,只做帐前一小卒即可。”薛仁贵善解人意的主动开口道。 “那怎么行,当日那游方道人曾说,你乃世所罕见的良将奇才,若只让你做帐前一小卒,那岂不是屈才了么,更何况让你担任统兵副总管,这是我让薛举去请你前来的条件,我岂能说话不算数。” 知道薛仁贵是不想让自己为难,秦勇胸有成竹道:“放心好了,早在来见你之前,我便已跟崇义他们说好了,让你与他们比试一番,只要你赢了,他们便遵从我的决定; 所以待会儿的校场演武,你可务必得尽全力才行,否则不单你做不成副总管,连带着我跟你堂兄也得跟着一起丢脸。” “啊...原来总管你让我校场演武是为了...总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薛仁贵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446章 校场演武 和薛仁贵交待好了一切,秦勇便带着薛氏兄弟二人走出营帐,缓步朝着校场而去。 “仁贵兄弟,之前听薛举说你已娶妻,而且令堂还有重病在身,不知她们此番可有随你一同过来,我已派人在长安城内为她们准备了住宅,太医署那边也打好招呼了,随时可为你母亲治病。” 与薛仁贵并肩而行,秦勇闲来无事,问起了对方家人的情况。 他可太知道了,要想彻底收服像薛仁贵这种有本事的热血男儿,一般的小恩小惠是肯定不够的,必须抓住对方的软肋才行,而从对方家人入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总管厚爱,仁贵感激不尽,然家母缠绵病榻多年,车马劳顿恐加重病情,故只得留在家中,由拙荆柳氏悉心照料,非是小人不愿,实乃无奈之举。。” 提及自己重病的母亲,薛仁贵语气中透露着深深地的无力感。 “薛举,你怎么办事的!” 一听薛仁贵的家眷竟没跟着来长安,秦勇顿时脸色一沉,他冲着一旁的薛举大声训斥道:“怪不得你回来的这么快,感情是将本总管的命令当成耳旁风了; 你明知道仁贵兄弟是个重情义的大孝子,你怎能让他抛妻弃母独自跟你回长安,这不是陷他于不孝不义吗!” “总管,我...我冤枉啊,仁贵的母亲,也就是我叔母张氏,是她自己怕给仁贵和您添麻烦,所以才不愿随行的,我和仁贵劝了她许久,她死活也不听...” 冷不丁挨了秦勇一顿训斥,薛举满脸委屈。 “就算薛伯母不听,那你就不会想点别的办法!”秦勇怒意不减。 “别的办法?我和仁贵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没有用啊...” 薛举欲哭无泪道:“您是不知道,我叔母生怕自己跟着过来会成为仁贵的累赘,从而耽搁了其前程,连以死相逼的手段都用上了。” “堂兄所言属实,总管息怒,您就别怪罪他了。”薛仁贵帮忙求情道。 “不怪罪?那怎么能行,这是我交待他办的第一件事,而且事关解决你的后顾之忧,结果他给我办砸了,必须接受惩处,等校场演武一事过去后,回头我再收拾他!” 秦勇说完狠狠的瞪了薛举一眼,其带着怒意的眼神,吓的薛举浑身直哆嗦。 帅营距离校场本就不远。 就说话闲谈间的功夫,秦勇三人便已来到了火把高擎,篝火遍地的校场之上。 此时偌大校场的空地上,已经划出一部分被布置成了简单的演武考效场,不仅摆放了石锁、箭靶、各类兵器,现场还密密麻麻聚集了上千名将士,人声鼎沸、一片喧哗。 站在高台上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秦勇不用多想也知道,这热闹宏大的场面,定是李崇义等人刻意所为; 为的就是让这场演武比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最终薛仁贵的表现不如人意,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让其担任统兵副总管一职了。 “崇义,你们召集这么多人过来做什么!” 一眼便看穿了李崇义等人的小心思,秦勇故意板着脸训斥道:“将士们白天顶着炎炎烈日负重操练,已经够辛苦了,这大晚上的还不让人好好休息,也太有违体恤之道了吧!” 面对秦勇训斥,李崇义故作无奈的解释道:“我的秦大总管,这可真不能怨我和兄弟们啊,我们本来只叫了一小队人马过来帮忙布置现场,是将士们自觉有热闹可看,主动跑过来围观的。” “呵呵,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没好气的白了李崇义一眼,秦勇自知不能和自家兄弟太过计较,倒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转头和台下的将士们说起了此次校场演武的目的。 当然,秦勇并未直接提及,自己有意任命薛仁贵为统兵副总管的事; 只说自己招募到了一位能力出众、武艺高强的勇士,想当着营中诸位将领的面亲自考效一番,好事后认命其合适的武职,而且欢迎有志者同擂挑战,凡挑战表现出色者,一律升官重赏。 本来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过来围观,一听挑战薛仁贵有可能获得升官和重赏,在场的将士们立时沸腾了,当即便有不少人嚷嚷着想参与演武比试。 “肃静!肃静!!先听本总管说完!!!” 面对群情激奋的将士们,秦勇将嗓门喊到了最大:“此次演武,将分别考效个人力气、箭术和武艺,原则上,本总管欢迎所有人参与,但考虑到在场人数众多,所以还是得设个小门槛; 大家看见那边的石锁了吗,要想参与演武比试者,必须举起百斤石锁过头顶,且坚持十息,能做到者,不论事后参与演武比试的结果如何,皆可获得赏钱一贯!” 第447章 举重比试 “我的天,奖励一贯钱啊!” “可惜要举起百斤石锁过头顶,还得坚持十息。” “这个要求实在太难了,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到...” “是啊,也不知这个叫薛礼的能不能举起来。” “......” 虽说秦勇给出的奖励足够吸引人,但力举百斤石锁这个先决条件,还是劝退了在场绝大部分士兵,近千人中,仅有二三十人冒着试试看的心态,大胆走到秦勇所在的高台前报了名。 本就有意挑战薛仁贵争夺副总管之职,李崇义、李德謇二人在互望了一眼后,当即找了个“想凑凑热闹”的借口跃下了高台。 “你们呢,难道就没有兴趣跟着下场,一起凑凑热闹?” 对李崇义和李德謇的举动并不意外,秦勇较有深意的问向站在一旁未动的段瓒、尉迟宝林等人道。 “我们...我们也能下场凑热闹吗?” 牛力闻言兴致大起。 他的性子比较耿直,也就是常说的一根筋,并未听出秦勇话语中的调侃之意。 “当然能了,连营中的将士们我都欢迎他们参与,你们身为将领,我自然更加欢迎。”秦勇笑着鼓励道。 “嘿嘿,那好,我也凑热闹去!!” 牛力说完,欢喜雀跃的跳下了高台。 “兄弟们,大家一起吧,身为军中将领,总得展露一下自身实力,不能让人觉得咱们是仰仗父辈权势上位!” “说的有道理,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有了牛力当出头鸟,段瓒、尉迟宝林、李德奖、尉迟宝琪等人纷纷跟着跃下了高台,就连性子一向软弱的张顗也不例外,唯有李震笑而不语矗立不动,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无兴趣。 “李震,既然你不参与,那就负责书录记载将士们的演武成绩吧,仁贵兄弟,走!” 冲李震和薛仁贵笑着打了声招呼。 秦勇跃身下台,领着众人一起来到了校场摆放石锁之处。 考虑到已经入夜,秦勇没有过多耽搁时间,在简单重申了一遍“举重”的规则后,便让最先站出来的那二三十名士兵率先开始测试 举起重达百斤的石锁,这对自幼习武且天生神力的秦勇虽然不算什么,可对平民出身的普通士兵而言,无异于狗熊爬烟囱——太难了。 眼看着一个个士兵上前试举,皆以失败告终,尽管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可身为全营兵马总管的秦勇,内心还是说不出来的郁闷。 毕竟都是自己的兵,上千人中连一个能将百斤石锁举过头顶的都没有,这让自信强将手下无弱兵的秦勇受到了不小打击。 很快,报名参加“举重”的士兵们,便淘汰到仅剩下了最后一人。 正当秦勇以为这最后一人也将沦为炮灰之际,让在场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对方居然成功将石锁举起来了,而且还只用了一只右手。 “我去...意外之喜啊,不过...这人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呢...” 目光紧盯着举起百斤石锁的士兵,秦勇惊喜之余,眼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疑惑; 这是名年约二十出头的高瘦男子,虽生得五官端正、个头偏高,但皮肤粗糙黝黑,放在士兵堆里,并无出奇之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人,秦勇在细看了其容貌后,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可以断定,自己,不对,应该说是原主,原主以前应该见过此人。 十息转瞬即至。 随着规定的挺举时间达成,高瘦士兵将石锁自头顶放了下来。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隶属于哪一旅,第几队?” 亲眼见证了第一个挺举成功者的诞生,李震左手捧册、右手执笔,第一时间上前笑着询问道。 “回禀长官,小的王烈,隶属于第三旅,第一队!” 高瘦士兵面露恭敬的回道,嘴角挂着得胜后应有的笑容。 “王烈...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闻听对方自报姓名,原本还心存疑惑的秦勇顿时了然。 他并未上前多说什么,在暗自嘀咕了一声后,直接催促起了李崇义等人上前试举。 举起百斤石锁对普通士兵而言虽然难度不小,可对像李崇义这种自幼习武、身强体健的将二代们来说,难度并不大。 在秦勇的催促下,李崇义率先上前举起了石锁,他和王烈一样,也是用的单臂挺举,显然是不想在将士们面前折自己身为长官的面子。 李崇义“举重”成功后,紧接着便是尉迟宝林、段瓒等人。 都是将门虎子,尉迟宝林等人的表现同样不差。 经过一番尝试,众人无一例外,全都按要求举起了石锁,其中尤以尉迟宝林、段瓒和牛力三人的表现最佳,他们跟王烈、李崇义一样,仅用单臂便挺举成功。 随着李崇义等人的挺举结束,薛仁贵在万众瞩目之下,同样以单臂举起了百斤石锁; 对此,围观的士兵们倒是有不少发出了惊叹,可秦勇却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他知道薛仁贵既然能拉开八百斤弓,气力之大,即便较之天生神力的自己略有不如,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区区百斤石锁,不值一提。 和秦勇一样,对薛仁贵能举起石锁,李崇义、尉迟宝林等人也都不意外,毕竟对方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就不值得秦勇对其另眼相看了。 “仁贵兄弟,按照流程,接下来就该试举一百五十斤的了,我看这一两百斤的石锁对你我而言,属实没什么挑战性,为了不浪费时间,咱们不如直接试举三百斤的如何?” 缓步走至薛仁贵身前,李崇义面带微笑的提议道。 “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还得总管首肯才行。” 并未自作主张答应李崇义的提议,薛仁贵不卑不亢的回道。 “本总管同意了!” 薛仁贵话音刚落,秦勇立时开口道:“五十斤五十斤往上加,确实浪费时间,依我看,你们自觉最重能举起多重的石锁,就自己选吧,一场决胜负!” 第448章 突发意外 “好,我先来!!“ 得到了秦勇的许可,李崇义不等薛仁贵说话,径直走到了一块刻有“三百”字号的石锁前。 看着眼前比自己体重还要重出一倍不止的石锁,李崇义深吸一口气,旋即双腿微曲,双手紧握住了石锁两侧,肌肉瞬间紧绷,仿若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李崇义双臂猛然发力,硬是将重达三百斤的石锁缓缓举了起来,引的周围众将士一阵惊叹高呼。 尽管成功举起了石锁,但李崇义看上去并不轻松。 他脸色涨红如血、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微微颤栗,规定的十息时间刚到,便迫不及待的将石锁扔在了地上,随后大口喘起了粗气,显然力举三百斤即便不是他的极限,也差之不远了。 “好样的,崇义!” “你可真给咱兄弟们争脸啊!!” 见李崇义力举三百斤石锁成功,李德謇、段瓒等人纷纷大笑着上前称赞。 虽然他们之中也有人想当统兵副总管,但内部竞争并不影响多年的兄弟感情。 “不知诸位长官中,可还有要试举的?” 看着一脸兴奋围住李崇义的李德謇等人,薛仁贵突然语气恭谦的开口问道。 “我来!!” 本就没打算放弃副总管的竞争,尉迟宝林迅速脱下了身上的盔甲和上衣,随后光着膀子走到了一块标注为三百五十斤的石锁前。 “尉迟宝林你是不是疯了,竟敢选三百五十斤的,就不怕举不起来反砸了自己的脚!” 口中粗气还未喘平,见尉迟宝林竟选了一块比自己所选还要重的石锁,李崇义气的破口大骂。 相识相交多年,他很清楚单论气力,尉迟宝林跟自己差不多; 正常情况下对方能力举三百斤就已经接近极限了,眼下对方之所以超负荷选择三百五十斤的石锁,显然是想压自己一头竞争副总管之位。 “嘿嘿,兄弟放心,我只是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罢了,真要举不起来,我不会硬撑的。” 似笑非笑的冲着李崇义眨了眨眼,尉迟宝林在热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试举起了石锁。 和李崇义的抓举姿势差不多,尉迟宝林双手扣住石锁两侧后陡然发力,看似沉重的石锁先是被他搬起脱离了地面,紧接着又在他拼尽全力的坚持下,被晃晃悠悠的举过了头顶。 “哥,你真厉害!!!” 见尉迟宝林成功举起了石锁,尉迟宝琪第一个发出了欢呼声,紧随而至的便是段瓒、张顗等人以及在场围观的士兵们。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 在李震的口头报时声中,眼看距离规定的十息马上就要到了。 突然,尉迟宝林早就有些微微发颤的双腿,竟一个支撑不稳向前弯跪了下去。 随着尉迟宝林双腿不给力的这么一弯,被其举过头顶的石锁一下失去了支撑,猛然下坠砸向了他的脑袋和身体。 突如其来的变故,始发于瞬息。 当秦勇、李崇义等人反应过来时,想要上前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相距较近的薛仁贵猛地一个飞扑上前,随后以双手硬生生抱住了下坠砸向尉迟宝林的石锁。 “啊...多谢薛...多谢仁贵兄弟相救!!” 险而又险的逃过了一劫,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尉迟宝林慌忙自地上爬起,紧接着双手抱拳向薛仁道起了谢,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多谢仁贵兄弟出手救我大哥,这份恩情,我吴国公府记下了!” 尉迟宝林这边刚道完谢,着急忙慌冲过来差点被吓哭的尉迟宝琪,紧接着又是一顿感谢; 因为都是兄弟,同样围上来的李德謇、段瓒、李震等人,包括秦勇和李崇义在内,也都好好的感激了薛仁贵一番; 对此薛仁贵只是谦虚的说了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随后便将手中紧抱的石锁平稳放回了地面。 本就感激薛仁贵救了尉迟宝林一命,再加上见到对方抱住三百五十斤重的石锁,稳的就像抱小孩一样轻松,原本还想跟着试举竞争副总管的牛力、段瓒等人果断放弃了。 他们虽然对竞争副总管一职很感兴趣,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很清楚以薛仁贵刚才的表现,比拼起气力来,在场恐怕也只有天生神力的秦勇能与一较高下了。 随着牛力、段瓒等人纷纷放弃试举,秦勇本着想看看薛仁贵究竟有多大力气的想法,最终还是下令让其自选一块石锁进行试举。 本就想给秦勇长脸,再加上也想让自己以后在营中统兵能服众。 秦勇的命令一出口,薛仁贵先是挑了个在场最重的石锁(五百斤),紧接着又往上堆了个较轻一些的石锁(三百斤); 最后在全场震撼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将一共重达八百斤的石锁举过了头顶,并坚持满了十息。 “好个薛仁贵,看来又是一个天生神力的怪胎啊!” “怪不得愣子这般看重于他,果然有过人之处!” “单以气力而论,我确实远不如他...” 虽然自知薛仁贵的力气绝对不小,可亲眼看着对方将重达八百斤的两个石锁举过头顶、并坚持了十息,李崇义、尉迟宝林、李德謇等人还是被深深打击到了。 尤其是李崇义,先前他本以为自己举起三百斤石锁,多少能给薛仁贵点压力,结果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在对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气力考校以薛仁贵技压群雄夺得第一而草草结束,经秦勇宣布后,马上又开始了第二轮的箭术考校。 相较于纯比个人气力,秦勇制定的箭术考校规则为射箭距离和准心,说白了就是比谁射的远射的准。 因为已经见识过薛仁贵的神力了,李崇义等人自知射箭肯定不如薛仁贵射的远,所以再三思量权衡后,一致选择了不参与箭术考校; 对此秦勇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他早就告诉了众人,薛仁贵能开八百斤弓于三百步外穿杨; 之前众人是因为不了解薛仁贵,所以并没有人相信,现在亲眼见识了对方足可拉开八百斤弓的神力,自然也就没有不信之理了。 “总管,小的想...想参加箭术考校!” 就在秦勇以为第二轮的箭术考校只有薛仁贵一人参与时,先前以单臂举起百斤石锁的王烈突然站了出来...... 第449章 开弓射箭 “你以前专门学过射箭?” 对王烈主动提出要参加箭术考校,秦勇并不意外,他语气淡漠的开口问道。 王烈摇头:“没有,但小的算半个猎户出身,再加上这几天的新兵训练中有箭术科目,所以小的对开弓射箭已经很熟络了。” “你参加演武考校的目的,是为了本总管先前许诺的升官呢,还是重赏啊?” 秦勇较有深意的继续问道。 “这...小的是个俗人,既想要升官,也想要重赏...”王烈尴尬苦笑。 “呵呵,好个俗人,行,既然你对自己的箭术有信心,那就随仁贵兄弟一起参加箭术展示吧,希望你能有出色表现。” 秦勇说完,带着众人转移到了不远处早已安排妥当的射箭场地。 因为一共也就俩人参与,射前准备并未耽搁多少时间。 在李震的安排下,薛仁贵和王烈自弓架上,各自选了张适合自己使用的硬弓,外加一袋装满羽箭的箭囊,随后便并排站在了划定的起射限定线前。 “先测射箭距离,也就是看谁射箭射的远,王烈,你先来!” 秦勇话音一落,王烈立时抽箭开弓。 他所选的弓是一张硬度较高的木弓,弓弦拉开后,肉眼可见其袒露在外的胳膊和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拉开此弓需要耗费极大的臂力。 “咻”的一声羽箭飞出,转瞬之间便落在了一百五十步开外。 由于李崇义事先便派人在靶场,每隔十步立起一个火把,所以王烈射出的箭落地后,在场之人只是简单的数了一下火把数量,便轻易判断出了落箭距离。 “居然射出了一百五十步,王烈,你可以啊,本校尉全力以赴,也就差不多能射出这个距离,你真是普通的猎户出身?” 虽然早就已经见识过王烈的臂力了,但对对方能将箭射出一百五十步,李崇义还是大为惊叹。 要知道他和尉迟宝林等一众武将二代,之所以气力远比一般人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取决于他们的富贵出身。 因为出身富贵不愁吃喝,所以他们的身体远比一般平民要高大威猛得多,再加上父辈逼迫他们自幼习武强身,经过长时间锤炼后的身体,才能拥有远超常人的强大力量。 而相比较之下,身形偏瘦且肤色黝黑的王烈,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对方能拥有不弱于自己的力量,这让李崇义属实意外。 “回禀校尉,小的真是农户出身,平日里也好射猎,不敢欺瞒。” 面对李崇义的质问,王烈如实回禀道。 “你若是农户出身,那怎么...” “好了崇义,你先别打岔,一切等演练结束后再说!” 没好气的瞪了李崇义一眼,秦勇出言催促薛仁贵道:“仁贵兄弟,该你了。” 薛仁贵闻言点了点头,旋即自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了手中长弓上。 他所选是一张铁胎弓,弓身黝黑,弓弦粗韧,其硬度一看就远胜王烈所选的木质弓。 双臂发力,薛仁贵很是轻松便将铁弓拉至了满弦,随着弓弦一松,羽箭“嗖”的一声激射而出,在一连跃过了三十多个火把后,才坠插落地...... 第450章 百步穿杨 “箭射三百二十步,好样的仁贵兄弟!” 一眼便算出了薛仁贵箭落之处的距离,秦勇由心称赞道。 相对表现还算淡定的秦勇,李崇义等在场一众将领,包括围观的士兵们,看向薛仁贵的眼神中全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撼。 要知道一般军中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就能射八十步左右; 至于气力大一些的将领,如李崇义、尉迟宝林之流,能箭射一百五十步就已经很不错了,相比较之下,薛仁贵箭射三百二十步的表现,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多谢总管称赞!” 对李崇义等人震撼的目光毫不在意,薛仁贵唯独礼貌的冲秦勇回了一礼。 “仁贵兄弟,若我所料不差,这三百二十步,应该还不是你的真实水平吧?”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总管好眼力,三百二十步的距离,确实还没到我的极限。”薛仁贵如实答道。 “那...那你为何只射三百二十步?” 同为参与试射者,王烈被薛仁贵所言打击不轻,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是薛某只射三百二十步,而是薛某手中的这把弓,所能承受的极限就只有三百二十步,刚才的试射,我已尽量收敛臂力将弓拉至了满圆,若用力再大三分,不是弓折就是弦断。”薛仁贵耐心解释道。 王烈:“......” 李崇义、尉迟宝林等人闻言,也都忍不住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参与射箭考核,还故意收敛力量来的,当然,由于对方先前力举石锁八百斤,他们倒也没有怀疑薛仁贵所言的真实性,毕竟人家的底子摆在那里。 要的就是李崇义等人备受打击。 故意引导薛仁贵说出实情后,秦勇就近招来了三名士兵,在轻声吩咐了几句后,三人双手各举一个火把跑向了远处,最终分别停在了箭距五十步、八十步、和一百步的位置。 见三名士兵到达了自己所指定的位置,秦勇直接向薛仁贵和王烈宣布了射箭准心的测试要求,隔空射火把。 所谓隔空射火把,便是让俩人各出三箭,分别去射远处士兵手中的火把,以射中火把为良,射落火把为优,当然,在这过程中,士兵会举着火把左右移动来增加射箭难度。 本以为秦勇测试射箭准心,会用传统的固定箭靶,在听完了对方所宣布的要求后,李崇义、段瓒等人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参与射箭考校。 因为他们自认射移动箭靶,尤其还是在视线受阻的晚上射移动箭靶,难度太大,万一当着众多将士们的面发三箭,最终一箭都没中,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王烈兄弟,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左右移动的六只火把,薛仁贵一如既往的淡定。 “我先来吧!” 虽然在考校射箭距离上已经输了薛仁贵一筹,但面对“强敌”,王烈并未气馁,依旧斗志昂扬。 他深吸了口气,随后取箭、开弓、瞄准、松弦,率先射出了第一箭...... 第451章 一箭三雕 “咻!!!” 羽箭破空,首射即中。 不得不说王烈的箭术造诣还是挺高的。 面对难度较高的移动箭靶,他一箭便命中了五十步的预射目标,也就是士兵左手所举的火把。 尽管未能将火把射脱手,但却精准无误的射在了火把靶心上,激起了一串耀眼的火花。 “好!” “好箭术!!” 王烈的优秀表现,成功引起了校场上士兵们的称赞,就连李崇义、李德謇等一众将领也都流露出了惊叹和赞赏的目光。 要知道射箭的准心和射箭的距离,虽然都是对箭术的考校点,但前者的难度与后者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毕竟只要射手的臂力足够够大,一般都能将箭射出较远的距离,没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 而要想将箭射的准,则需日复一日苦练对风向、距离、甚至是呼吸节奏的微妙感知,除此之外,还需要有个人与生俱来的射箭天赋。 首箭告捷,王烈并未就此停手,而是紧接着又连射了第二与第三箭,结果不出众人所料,先后精准命中了八十步与百步外的火把目标,引得在场众将士连连喝彩。 “不错,是个难得一见的神箭手。” 虽然内心并不想让人抢了薛仁贵的风头,但面对王烈着实令人惊叹的箭术,身为神武营兵马总管的秦勇,还是上前给予了应有的肯定。 “多谢...多谢总管称赞!” 得到了秦勇肯定,王烈显得异常激动。 他并不傻,早在先前自己单臂举起百斤石锁时,他便感受到了秦勇对自己态度的冷淡。 他知道,对方应该是怕自己抢了薛仁贵的风头。 可即便如此,在选择是否参与箭术考校时,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报了名。 之所以如此,并非他不识好歹非要争强好胜。 而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迫切需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从而获得秦勇事先许诺的升官和重赏。 “仁贵兄弟,该你了!” 对王烈所表现出来的激动,秦勇一如既往的淡漠,甚至连话都没有跟对方多说第二句,这让王烈喜悦的面部表情顿时一僵,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在秦勇的催促下,在场众人的目光早已自王烈转移到了薛仁贵身上,由于夜色较暗,并未有人注意到王烈的情绪变化,和其紧握双拳的小动作。 在万众瞩目之下,薛仁贵不可避免的再次开弓搭箭。 这一次他并未急着放箭,而是目光闪烁游离,死死锁定着远处不断左右移动的三个火把,似是在等待最佳的放箭时机。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 见薛仁贵开弓搭箭保持着满月状态,却迟迟不动手,在场满怀期待的围观将士们,很快便开始不耐烦了起来,人群中交头接耳,发出了窃窃私语的质疑声。 “什么情况,他怎么一直不放箭啊。” “莫不是被先前王烈的表现吓到了,怕自己射不中箭靶丢脸啊。” “有可能,这薛仁贵明显很受咱们李总管器重,若他一箭不中,丢的可不仅是他个人的脸,连带着李总管也脸上无光。” “想来他应该是怕了,既怕自己丢脸,也怕丢李总管的脸。”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先前李总管承诺的升官重赏,岂不是要落在王烈的头上了?” “未必吧,第一轮的举重比试,赢的可是薛仁贵,刚才的比射箭距离,也是薛仁贵赢的。” “可人家王烈的表现也同样不差啊,单臂力举百斤石锁,箭射一百五十步,三箭全中箭靶靶心,人家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百步穿杨。” “就算王烈的表现不错,俩人充其量也就是打了个平手,别忘了,还有第三轮武艺比试呢,谁能笑到最后,还尚未可知。” “嗖!” 就在围观士兵们交头接耳的热议之际,突然,一道清脆的羽箭破空声响起,却是薛仁贵在等待了许久后,终于射出了蓄势待发的一箭。 羽箭离弦,快似闪电。 当在场的士兵们反应过来后,远处在左右移动中恰好连成一线的三个目标火把,早已被一箭三雕全部被射落在地...... 第452章 这些兵器分量太轻 随着薛仁贵出其不意的一箭三雕,整个校场瞬间一片死寂,很快又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呼,气氛之高涨,达到了演武开始以来的最高峰。 尤其是先前对薛仁贵心存质疑的那些士兵,此刻一个个脸上除了震撼,就只剩下了敬畏与钦佩,显然全都被薛仁贵技近乎神的箭术所折服了。 “一箭三雕...简直不可思议...” “我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箭术,相信即便是我爹在此,也得自愧不如。” “这薛仁贵真是神了,怪不得愣子如此看重他,确实有担任全营兵马副总管的资格!” 与在场的士兵们一样,李崇义、李德謇等一众将领,也都被薛仁贵的箭术由心所折服,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向自负弓马娴熟的秦勇。 秦勇的武艺基本上得益于原主,算得上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精通毕竟只是精通,在箭术方面,薛仁贵已然登峰造极,毫不夸张的说,放眼大唐乃至整个天下,鲜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仁贵兄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古有吕布辕门射戟,今有你薛礼一箭三雕,真是太给我长脸了!” 大笑着上前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秦勇脸上的欣慰和喜悦毫不掩饰。 薛仁贵微微一笑,谦逊地拱手道:“多谢总管夸奖,仁贵也只是侥幸罢了。” “薛兄弟,你的箭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我王烈不如你,心服口服。” 看着谦虚有礼、泰而不骄的薛仁贵,王烈隐去脸上的失落与颓然强颜欢笑道。 尽管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挫败,但事实摆在眼前,对方的箭术更胜他一筹,不对,应该说更胜他不止一筹; 因为他那三箭虽然全都命中了目标火把,但却并未能将火把自士兵手中射落,而薛仁贵不光射落了火把,还仅射了一箭,两相比较之下,高低立判。 “王兄过谦了,你我各有所长,要想在箭术上更进一步,日后还得相互切磋学习才是。” 自知抢了王烈的风头,薛仁贵虽说想给秦勇长脸,但还是客气的给了王烈一个台阶下,毕竟有一说一王烈的箭术还是很强的,只可惜对方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了自己。 第二轮的箭术考校以薛仁贵胜出而完美落幕,接踵而至的便是第三轮武艺考校。 秦勇所宣布的武艺考校规则很简单,那便是让薛仁贵站上高台,接受来自全营将士的一对一单挑,拳脚兵器不论,直至有人战败薛仁贵,亦或者薛仁贵战败所有挑战者为止,严禁下死手伤及性命。 “仁贵兄弟,在下牛力,现任神武营领兵校尉,想与你比试一番!” 随着秦勇宣布擂台比武开始,牛力手持一杆齐眉熟铜棍第一个跃上了高台。 经过前两轮考校,尤其是在薛仁贵出手救了自己的好兄弟尉迟宝林后,牛力早已没了和对方争夺统兵副总管一职的想法,他之所以上台挑战,只是单纯想见识一下对方的武艺。 “见过牛校尉,校尉这是想和我比试兵器上的功夫?” 看了一眼牛力手中明显分量不轻的熟铜棍,薛仁贵笑着问道。 “没错,大家都是军中将士,迟早要上战场与敌厮杀,若比试拳脚,属实没啥意思,要比就比真刀真枪!”牛力昂首挺胸的说道。 “牛校尉言之有理,不过...不知可否等待片刻,先前来校场时过于匆忙,未曾随身携带兵器,我已让堂兄前去取了。”薛仁贵面露歉然道。 “不就是打个架嘛,这台上两侧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器皆有,你无需顾虑,可随意取之使用。” 以为薛仁贵初入军营不好意思借用军中兵器,牛力好心提议道。 “牛校尉误会了,我并非有所顾虑,而是台上这些兵器分量太轻,我用起来不趁手,所以还是等堂兄回来再比不迟。”薛仁贵笑着解释道。 “这倒也是,你能力举八百斤,对兵器的重量肯定有要求,就是不知你善用何种兵器,重量几何?”牛力大感兴趣道。 “我对十八般兵器都略通一二,但最善用的是方天画戟,重二百四十斤。” 薛仁贵坦白直言,随着他这话一出,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哑然...... 第453章 薛仁贵vs牛力 “我的天,这薛仁贵也太厉害了吧,所用兵器居然重达二百四十斤,一般人哪能抡的动啊。” “谁说不是呢,二百四十斤重的方天画戟,咱们连扛起来都费劲,就更别说使之对敌了。” “这有什么,传闻楚霸王壮年所用天龙破城戟重达四百多斤,少时所用霸王枪分量亦不轻,人家薛仁贵能举起八百斤重的石锁,使用两百来斤重的兵器这不很正常嘛。” “确实如此,自古能耍的动重兵器者,大多皆为盖世猛将,薛仁贵力大无穷、箭术更是出神入化,想来武艺应该也不低,牛校尉此番自告奋勇的上台挑战,怕是讨不到好咯。” “我看也是,牛校尉前几天在咱们面前所展露出来的武艺虽然厉害,但力量上的差距,是很难用武艺来拉平的,更何况薛仁贵的武艺,也未必就不如牛校尉...” 听着台下将士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牛力虽说脸色有些难看,但却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相反,将士们的不看好,大大刺激起了他的战意。 正当众人翘首以盼之际,薛举伙同一名体态健硕的士兵一前一后匆匆而来,在俩人手中,合力抬着一杆长约丈余、通体漆黑、寒光凛冽的方天画戟,显然正是薛仁贵的称手兵器。 “辛苦堂兄与这位兄弟跑一趟。” 跃身下台自薛举二人手中接过兵器,薛仁贵开口相谢道。 “确...确实辛苦,你这兵器也太...太重了...” 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薛举气喘吁吁的苦笑道。 他自认也算有把子力气,跑回去后本来是想一个人将方天画戟拿过来的。 然而在他试图拿起画戟时才发现,这杆兵器实在太过沉重了。 若是全力以赴,薛举倒是自信够呛能勉强扛起来,但速度绝对快不到哪里去,为了赶时间,他这才不得不找了个身强体壮的士兵帮忙一起抬送。 “仁贵兄弟,既然你的兵器到了,咱俩就抓紧时间开始吧,毕竟夜色已经越来越深了!” 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跟薛仁贵干架了,牛力站在擂台上忍不住大声催促道。 面对牛力的催促,薛仁贵下意识瞟了不远处的秦勇一眼,在得到了秦勇的眼神鼓励后,当即挎着战戟自地面一跃而起,重新回到了擂台。 和牛力一样,秦勇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薛仁贵展示武艺,见对方登台,他果断宣布道:“武艺较量,点到为止,先落下高台者输,开始!!” 秦勇话音刚落,牛力身形自原地暴起,挥动手中齐眉熟铜棍,以力劈华山之势直取薛仁贵。 薛仁贵身形轻盈,面对牛力的凶猛攻势,他只轻轻一侧身,便巧妙灵活地避开了棍击。 一击未能得手,牛力当即挥棍横扫,薛仁贵见状以戟尖轻点地面,借力向后滑出数步,再次避开了攻击,一闪一避间,尽显游刃有余。 “牛校尉,你的棍法大开大合、势沉力猛,可这速度还有待提高啊。” 先后避开了牛力两次棍击,薛仁贵一本正经的提点道。 身为神武营统兵校尉,却被一个初入军营的新兵提点,而且还当着全营这么多将士们的面,牛力胸中怒意腾升。 “哼,躲躲闪闪算什么本事,看棍!!” 张口一声怒喝,牛力以棍作枪朝薛仁贵胸膛直刺而去,其出招速度较之先前的两次攻击,陡然快了一倍不止,几乎眨眼便到了薛仁贵跟前。 牛力化棍为枪的一刺虽然速度大有提升,但薛仁贵的反应更快,他没等对方的长棍刺中自己,他单手挥戟,轻而易举的便拨开了欺近身前的熟铜棍。 一连三次出招未能建功,牛力手中棍法突变,由刚转柔,仿佛一条铜蛇乱舞,分别自上下左右四个不同方向,朝薛仁贵发动了如暴风骤雨一般的猛攻。 “当!当!!当!!!” 兵器相交的精铁碰撞声不绝于耳。 面对牛力如狂风骤雨般的迅猛攻势,薛仁贵单手持戟上下左右不断格挡,任凭对方进攻速度再快,也未让其手中铜棍碰到自己衣角哪怕一下,将自身防御的滴水不漏。 “薛仁贵这是在干什么,他为何只守不攻啊?” 看着擂台上一个狂攻一个死守乐此不疲的俩人,台下李崇义走至秦勇身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唉,他这是怕牛力输的太难看,所以在故意拖延时间呢。”秦勇轻声苦叹。 “怕牛力输的太难看?什么意思?”李崇义疑惑不解。 “仁贵知道牛力是我兄弟,更是神武营统兵校尉,若他三两招便击败了牛力,不仅牛力颜面扫地,就连咱们这些兄弟,也同样面上无光啊。”秦勇苦笑解释道。 “啊...不至于吧,牛力的武艺在咱们兄弟中,不说名列前茅,至少也在前五之列,难道在薛仁贵手上还走不过两三招?”李崇义一脸不信。 “呵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道是一力降十会,就拿我来说,若是倾尽全力跟你们打,你们连我一招都接不住。”秦勇微微翘着嘴角道。 “切...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咱俩从小到大打了那么多场架,虽然每回都是你赢,可哪次你也不是仅用一两招取胜的啊。”李崇义没好气道。 秦勇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子那是故意收着力呢,怕打死你呀!” “放屁,你怕打死...不好,薛仁贵开始反击了!!” 李崇义话音未落,擂台之上,气氛陡然紧张,却是薛仁贵在严防死守硬接了牛力数十棍后,突然改守为攻,一戟震退了牛力。 “看戟!” 薛仁贵低喝一声,声音虽轻,却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只见他身形跃起,手中画戟化作一道黑色残影,当头直劈牛力要害,这一反击,速度极快,力量更是大的惊人,牛力虽有心闪避,却已来不及行动,只得举起手中铜棍硬挡。 “铛!”的一声巨响,黝黑的方天画戟重重劈在了熟铜棍上,牛力只觉一股巨力如泰山压顶般迎面袭来,震得他双臂发麻,身形不由自主地连退了七八步,好不容易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好...好恐怖的力量!” 感受着双臂不受控制的颤栗,牛力内心波涛汹涌震撼不已,他抬头望向薛仁贵,只见对方面色从容,仿佛刚才那惊天一击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这一刻,牛力终于明白了,自己与薛仁贵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难以跨越...... 第454章 心服口服 “仁贵兄弟,我输了...输的服口服!” 短暂的沉默过后,牛力深吸一口气,直接向薛仁贵拱手认了输。 时至此刻,他如何还能不明白,薛仁贵分明有足够碾压他的实力,却因顾及他在全军将士们面前的颜面,故意收敛锋芒拖延比斗时间,让他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牛校尉承让了,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并未因战败了牛力而骄傲,薛仁贵面露谦虚的抱拳回了一礼。 “哎,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这擂台较技,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今天就到这,改天有机会,我再私下找你切磋,还望你不吝赐教。” 冲着薛仁贵释然一笑,牛力说完转身跳下了擂台。 “诸位,可还有人想展露武艺,上台挑战啊?” 对薛仁贵的首战告捷早在意料之中,秦勇转身冲在场的一众将士们大声问道,问完还不忘用嘚瑟挑衅的目光故意瞟了李崇义、李德謇等将领一眼,意思很明显,你们不是想跟薛仁贵争统兵副总管嘛,赶紧上啊! 感受到了秦勇目光中所表露出的深意,李崇义、李德謇等人低首垂眸,心中五味杂陈。 都是相交多年从小打到大的交情,他们各自都很清楚众兄弟之间武艺的高低强弱。 单论武艺,除秦勇这个天生神力的怪胎外,众人中以李崇义、程处默(不在场)、尉迟宝林、段瓒、牛力、程处亮(不在)六人武艺最高,当然,六人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正因为知道自己比牛力强不了多少,而对方又被薛仁贵完败,所以李崇义等人此刻压根就生不起上台挑战的心思,毕竟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被人打败,他们身为将领是很丢脸的。 连李崇义等人都不敢上台,在场的士兵们就更不用说了。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站出来,秦勇笑着上台宣布了第三轮武艺考效由薛仁贵获胜,同时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任命薛仁贵为神武营统兵副总管,官居正六品下,昭武副尉。 对秦勇突然任命一个刚来神武营的新人为副总管,在场士兵虽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名至实归,毕竟薛仁贵的实力,他们都亲眼见识过了,一时间校场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拊掌(鼓掌)欢呼声。 相较于在场士兵,李崇义、李德謇等将领,虽然一开始并不看好薛仁贵,但经过了三轮演武考核,外加秦勇已经任命完毕,他们也都不好再反对,于是也跟着士兵们拊起了掌,其中尤以尉迟宝林和牛力拊掌拊的最卖力。 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为自己封官而拊掌欢呼的众多将士,平民出身的薛仁贵说不兴奋激动那是假的,但他并未得意忘形,而是依旧保持着面部谦和冲台下众人朗声道: “诸位同袍,薛某一介平民,初来乍到,承蒙李总管看重,提拔为营中副总管,实感惶恐,今后行事若有过错不妥之处得罪了大家,还望海涵见谅监督告之,薛某感激不尽。” 本就被薛仁贵强大的武力所折服,一听对方竟和自己等大部分人一样也是平民出身,台下士兵们拊掌欢呼的更加热烈了。 要知道整个神武营,包括统兵总管秦勇在内的所有高级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仗着父辈门荫入营为将的权贵子弟(在士兵们眼里是这样); 而平民将领薛仁贵的出现,无疑给他们这些出身平凡的士兵们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希望,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凭借自身能力封官加职,而不仅仅是沦为权贵们的陪衬。 感受到了在场将士们对薛仁贵的欢迎和认可,秦勇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深知,一名优秀的将领,不仅要武艺高强,更要能服众心,而薛仁贵做到了,他用自己的实力和谦逊外加出身,赢得了全营上下的认可。 随着校场演武的落幕,将士们很快四散回营。 秦勇让尉迟宝林、牛力、薛举陪同薛仁贵先回中军大营搭建副总管营帐,自己则在王铁柱的陪同下,将演武表现同样出色的王烈,单独叫到了僻静处。 “王烈,若我没有记错,咱们以前应该见过面吧?” 看着被自己单独叫过来后,明显有些惴惴不安的王烈,秦勇语气冰冷的开口道。 “回世子,是...是见过,三年前,在秦家庄。”王烈如实回道。 “秦家村...果然如此,你是芷兰的兄长对吧?” 王烈点了点头:“不错,没想到世子还记得小的。” “哼,你既是秦家庄人,那便是我秦家的邑民,没有我爹的准许,你怎敢隐瞒身份擅自从军!”秦勇厉声质问,脸色阴沉如水。 “世子,公爷他曾应允...” “你别说我爹应允了你!” 秦勇冷声打断:“早在神武营尚未准备组建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京都了!” “世子,小的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据我所知,你娘患有肺疾,这些年一直重病卧床需要人伺候,芷兰牵挂老娘,又担心你这个兄长独自照顾老娘太累,经常三天两头的往秦家庄跑,上次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芷兰一小女子尚重情重孝,而你身为其兄长,竟扔下重病卧床的老娘不管外出从军,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秦勇越说越气。 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非原主)和芷兰初次见面的那天,他因为不习惯被一个“陌生”女人趴在床头贴身照顾,于是便提出让芷兰放弃侍女的身份,干脆搬回秦家庄去专心照顾老娘算了。 而芷兰因为舍不得离开秦府,更舍不得离开自己,当场委屈巴巴的哭着问,自己是不是要赶她走。 正因为知道芷兰夹杂照顾自己,和伺候老娘之间两难取舍,所以秦勇在认出王烈的那一刻起,胸中就一直憋着口气,先前顾及校场人多他不好发作,此刻四下无人终是忍不住爆发了。 第455章 查,必须查! “世子,其实...其实是我娘让我来从军的,芷兰不仅知道,而且还很支持!” 硬挨了秦勇一顿臭骂,王烈满脸委屈的为自己解释道。 “你说什么,是你娘让你来从军的,芷兰还支持你,这怎么可能!“ 秦勇一脸不信。 他虽然对王母并不熟悉,但因为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对芷兰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 在他看来,就芷兰那种孝心极重的人,是绝不可能支持王烈放着家中重病的老母不顾出来从军的。 “是真的世子,我娘不愿让我受她牵累,从而一辈子窝在秦家庄,她想让我从军建功出人头地,我一开始是不愿答应的,可我娘她...她以死相逼,我也没有办法...” 王烈说着说着,不禁眼眶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他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一副实在是被逼无奈的委屈模样。 见王烈所言不似作假,秦勇神色缓和了几分,但心中的疑惑并未完全消散。 他皱了皱眉,沉吟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将照顾老母的重担压在芷兰一个人肩上,军中不比它处,是不允许随意回家的,而没了你这个兄长在,仅凭芷兰一个弱女子,如何撑得起你们的家!” 王烈闻言,抬起头后的脸上无奈更重了三分:“世子所言,我王烈岂会不知,其实一开始芷兰是反对我从军的,可我娘和她私下密谈了一次后,她非但不再反对,反而帮我娘劝起了我; 她劝我说真正的孝顺,不仅仅是要守在病榻前照顾好母亲,更要让对方看到我这个做儿子的有出息,能为家中争光,否则母亲她...她死也能不瞑目...” 说到这里,王烈的眼眶再次湿润,他深吸了口气,在缓了缓情绪后,继续说道:“世子无需担心芷兰受累,我离家前,她已经妥善安置好了家母,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安心从军入伍。” “妥善安置?具体是如何安置的?”秦勇有些好奇。 面对秦勇的追问,王烈显然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她耗尽积蓄买了个官奴婢回家,让婢女帮忙照顾我娘...” “呵呵,她倒是真有办法,为了帮你这个兄长解决后顾之忧,平日里那般勤俭之人,竟舍得花钱买官奴婢!” 秦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大唐是允许奴婢买卖的,不论官奴婢还是私奴婢,只要与买主签订了卖身契,在律法上便属于主人的私有物,只能唯命从。 就芷兰买奴婢照顾老娘,在秦勇看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样一来解决了兄长从军的后顾之忧,二来老娘有人照顾,三来她自己也不需要经常往秦家庄跑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有些费钱,要知道长安城内最便宜的官奴婢也需六贯钱起步,而芷兰在秦府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不过三百文而已。 “世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没有用?”王烈突然开口问道。 “你指哪方面?”秦勇反问。 王烈情绪道:“各方面,为人子,我没能在重病的老母膝前尽孝,为人兄,我拖累了妹妹芷兰...” “你要这么说,那确实是有些没用,不过...不过你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就你今天校场演武的表现来看,你是一名合格的大唐士兵,甚至日后还很有可能成为将领。”秦勇较有深意道。 “是嘛...可我今天还是输给了薛仁...薛副总管...”王烈面露苦涩。 “你输给他很正常,薛仁贵不仅是天生的将才,更是帅才,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你今天的表现虽然不错,可毕竟是初入行伍的新兵,即便是看芷兰的面子,我也不可能给你安排太高的军职; 这样吧,我中军营帐的亲卫队,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来得及组建,我给你安排个亲卫队副队正的活,你有没有兴趣??”秦勇面露思索道。 “啊...亲卫队副队正...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王烈情绪激动的直点头。 据他所知,中军亲卫队副队正一职,虽然既没品也阶; 但中军亲卫队是负责保护主将安危的,说白了就是主将的亲信,队正和副队正更是亲信中的亲信,自己只要在这个位置上熬两年,日后提拔升迁的机会,远比营中一般的队正、旅帅大的多。 “既然你有兴趣,那明天直接来中军帅营找我吧,对了,你是如何应征进神武营的?” 秦勇疑惑道:“据我所知,整个神武营的新兵,皆是由樊国公和宿国公负责招募的,按理说他们知道秦家庄村民是我爹的食邑,是不会私自进村招兵的。” “我是无意间听到村正秦大通说,程家庄和段家庄在大肆招兵,而且门槛很低,连外地的流民都要,于是我便私自跑到招兵处,以外地流民的身份报了名。”王烈认真解释道。 “那你精湛的箭术呢,可别告诉我,单靠狩猎就能练出堪称百步穿杨的箭术来,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大唐的神箭手可就多了,直接去猎户里面挑就行了。”秦勇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烈道。 王烈:“我的箭术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靠狩猎练出来的,不过也得益于庄内那些自军中伤退下来的村民点拨,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曾经跟随公爷征战沙场的悍勇,自然精通箭术骑射。” “那这么说来,你的武艺应该也不错咯?”秦勇继续问道。 “还行,虽然达不到薛副总管那样的高度,但和牛校尉过上几十招,想来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王烈信心十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自傲。 “你倒是挺自信...” 秦勇淡然一笑:“行了,回营去吧,记得明天一早来中军帅营找我!” “小的先行告退!” 冲秦勇抱拳施了一礼,说完后王烈兴冲冲的转身离去了。 “铁柱,你家也安置在秦家庄吧,对王烈此人可熟悉?” 王烈离去后,秦勇转头看向了一直候在一旁的王铁柱。 “以前还行,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可自从我离开秦家庄搬进国公府担任门房后,就基本没见过他了; 若非如此,先前在校场也不至于没认出他来,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他看上去比以前黑了那么多。”王铁柱略显尴尬道。 “比以前黑了么...那你以前可曾知晓,他能单臂力举百斤石锁,还有不俗的武艺和超凡的箭术?”秦勇继续发问。 “这我还真不知道”王铁柱摇了摇头:“他那人吧,是个典型的闷葫芦,以前在村里独来独往也不爱与人说话,但他经常上山打猎倒是真的,而且很少空着手回村。” “这样,你找个空暇时间,悄悄回村找村正大通叔了解一下,看看王烈刚才所言是否属实,记住,此事一定要保密,除了大通叔外,切记不可让第三人知晓。”秦勇神情严肃道。 “少爷放心,我一定将事情办妥,只是...只是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为何要查王烈啊?”王铁柱疑惑不解。 “废话,我让他来担任我中军亲卫队的副队正,难道不该将其底细调查清楚吗!”秦勇没好气的瞪了王铁柱一眼。 被秦勇瞪的有些心里发慌,王铁柱尴尬之余连忙笑着恭维道:“嘿嘿,少爷说的对,查,必须查!亲卫队负责专职保护你的安危,所用之人必须知根知底才行。” 第456章 彻夜长谈 当秦勇回到中军营帐时,李崇义、李德謇等一众兄弟早已在帐内等候多时。 “愣子,刚才兄弟们已经商量过了,凭薛仁贵的本事,确实有资格担任副总管一职,我们对你的任命没有意见。” 见秦勇回来了,李崇义连忙主动上前赔起了笑脸,一副讨好的狗腿子模样。 “你们有没有意见...貌似不重要吧。” 看出了李崇义这是有事相求,秦勇故作严肃的:“你们别忘了,我才是神武营统兵总管,自主任命军中武职的权利,也是陛下专门授予我的,你们无权干涉!” “愣子...大家都是兄弟,你这话说的多伤人啊,虽说任命谁为副总管是你的权利,可兄弟们都是奔着你才来神武营的,你不能有了薛仁贵就喜新厌旧、卸磨杀驴吧。”李崇义脸色有些看。 “崇义哥说的对,愣子,不对,不能叫愣子,应该叫秦大总管,我发现自从你秦大总管来到神武营任职后,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就是,将最苦最累的活儿丢给兄弟们干也就算了,毕竟从军就没有不吃苦的,可你一天到晚还给兄弟们摆臭脸色看,怎么,我们欠你的吗?” 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李崇义话音刚落,李德奖、段瓒二人连忙出言附和,话语中的埋怨与不爽毫不掩饰; 至于李震、张顗、尉迟宝林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其一个个的脸色,明显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我说你们今天是吃错药了呢,还是嫌白天不够累啊,这大晚上的不回营帐睡觉、一个个跑我这来发牢骚,是想兵谏造反么!” 很清楚自己的这帮子兄弟,都是些给点阳光就灿烂、蹬着鼻子就敢上脸的主,秦勇非但没有上当,反而摆出了一副更为臭屁的脸色。 “行了行了,我早就说了咱们的秦大总管不会上当,你们这招没用。” 似笑非笑的瞟了段瓒等人一眼,李震笑着站出来打圆场道。 “行了吧李长史,你就别在这装好人了,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谁不了解谁啊,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能办的我不一定办,不能办的我一定不办。”秦勇冲着李震一脸讪笑道。 “额...能办的不一定办,不能办的一定不办,感情兄弟们刚才的那番话都白说了...” 李震无语的扶了扶额,在深吸了口气后强颜欢笑道:“是这样的,后天不是处默的十八岁生辰嘛,兄弟们想休沐一天回城为他庆生,希望你秦大总管能恩准。” 秦勇闻言微微一愣:“后天是处默的生辰?我怎么不知道,昨天我才见了处默,他也没有跟我说啊。” “呵呵,这不是很正常嘛。” 李震苦笑解释道:“你以前常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住,就更别说记住兄弟们的了,至于处默不跟你说,肯定是不想给兄弟们添麻烦,毕竟神武营初建,而咱们又在营中当值,不宜抽身回城。” “那你们为何白天不说,非得挑这个时候说?”秦勇面露狐疑的打量着众人。 “咳咳...白天不说那是因为我们知道神武营初建,咱们这么多将领一起离营回城不合适,现在不是有薛仁...有薛副总管坐镇了嘛,咱们离开一两天,也不甚打紧。”李震有理有据的说道。 “就是,我觉得咱们离开一两天其实是件好事,正好看看薛副总管的治军统兵能力如何,毕竟这副总管的位子,可不是仅有强大的武力和精湛的箭术,就能坐稳的。”李德謇出言附和道。 “看来你们还是对我任命薛仁贵为副总管有意见啊...” 蹙眉沉思了片刻,很快秦勇便做出了决定:“行,处默的生辰咱们确实该去,薛副总管的统兵治军能力也确实该考核,这样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那咱们明天下午就回城,正好跟奉命前来接运雷火霹雳弹的禁军,一起将雷火霹雳弹护送回去!” “答应的这么...这么痛快?” 本以为秦勇会拒绝,即便不拒绝也不会轻易松口,在场诸将皆大感意外。 “不然呢?” 秦勇似笑非笑道:“我今天若是不答应你们,你们在背后指不定将我编排成什么样呢,更何况处默因我而伤了腿,她生母又去世的早,于情于理,他的十八岁生辰,咱们作为兄弟都应该参加!” 得到了秦勇的准许,李崇义等人高高兴兴的离开了,不久后,在牛力、尉迟宝林、薛举三人帮助下,已然自副都督营帐安顿好的薛仁贵主动入帐拜见。 见到秦勇后,薛仁贵自然不可避免的说了一番感谢秦勇提拔的话,随后便向秦勇请教起了有关神武营的日常军务和管理问题。 自后世穿越而来,秦勇对薛仁贵的忠心及人品有种莫名的信任,再加上对方现在已经是神武营的统兵副总管了,秦勇对其并未设防,当即便将神武营的组建成因、黑火药的配制秘方以及雷火霹雳弹的制作之法,全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薛仁贵。 本就有着一腔报国热血,得知神武营的组建主要是为了生产研制雷火霹雳弹、而雷火霹雳弹又是大唐即将在战场用来对付外敌突厥的利器,薛仁贵直呼自己来神武营没有来错。 这一夜秦勇和薛仁贵彻夜长谈了整整一宿,当然,主要是秦勇在说,薛仁贵悉心听讲; 秦勇从雷火霹雳弹的研制包括后续改进,一直说到火器在当代实战中的各种运用;又从科学的新型练兵之法,谈到未来多兵种配合作战的军事理念; 总之但凡有关于火器和军事方面的,秦勇全都以“试想一下”为由,间接传授给了薛仁贵,听的薛仁贵如痴如醉、大感受益,对秦勇也从一开始的感激,最后直接演变成了五体投地的由心敬佩,这也就是秦勇比他还小上几岁,否则他都有直接拜秦勇为师的冲动了...... 第457章 论打架杀敌,我还从来没有怕过 翌日清晨。 仅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的秦勇刚自浅睡中清醒,便听前来伺候洗漱的王铁柱说,薛仁贵伙同尉迟宝林、牛力二将前往校场练兵了。 对此秦勇虽然有些意外薛仁贵竟整夜不睡觉,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对方经过自己昨夜指点新式练兵法后,急着想实践尝试也是应该的。 简单的洗漱完毕后秦勇正吃着早餐,忽有守卫来报薛举、王烈二人在帐外求见,对此早有所料的秦勇冷然一笑,直接吩咐守卫让二人进来。 “李总管,属下前来请罪!” 入帐后一见到秦勇,薛举直接上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的请起了罪,这让不知内情的王烈既懵逼又尴尬,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你何罪之有啊?” 对薛举跪地请罪的“壮举”秦勇说不意外是假的,但脸上却保持着云淡风轻。 “属下没能遵从总管之命,将薛副总管的家人带来长安,所以特此请罪!”薛举认真解释道。 “那你打算如何将功折罪?”秦勇直接问道。 “这...要不属下再去绛州跑一趟?” 薛举在迟疑了一下后,试探性的问道。 “你再去一趟绛州,薛母和柳氏就能跟你来长安?”秦勇蹙眉反问。 “应该...应该不会...” 薛举尴尬的摇了摇头:“一来叔母自身不愿连累仁贵,二来叔母的病需要服药修养,也确实不宜受车马之劳长途跋涉,至于弟妹柳氏,她得留在家中照顾叔母,叔母不来她自然也不会来。” “那不就得了,既然明知道对方不会跟你来长安,那你去绛州除了白跑一趟还能有什么用。” “可属下...属下确实想将功折罪啊,另外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属下在绛州真的已经尽力了。”薛举略感委屈道。 看着薛举蔫头巴脑的样子,秦勇顿感火大:“你委屈什么!虽说柳母不肯来长安是事实,可你没能完成本总管交待给你的任务也是事实; 实话告诉你薛举,本总管的亲卫队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你得有遇事明知不可为而必须为的勇气和决心,同时也得多动点脑子,薛母自己不肯来,就真的没办法了吗,我看未必!” “额...总管,叔母不肯来长安的态度很是坚决,再加上她的身体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换做是你的话,难道还能想出办法令她改变主意?”薛举有些不太相信。 “这有什么难的,薛母不肯来长安,最主要的原因无外乎不想给薛仁贵添麻烦,你直接跟她说,接她一起来长安是为了解决薛仁贵的后顾之忧,这是本总管下的死命令,否则就让薛仁贵也别来了,你看她还坚不坚持留在家中!”秦勇没好气道。 “啊,还可以这样的吗?”薛举眼珠子瞪的老大。 “有什么不可以,本总管要的是你完成任务,特殊情况下用点特殊手段,只要不是太过分,我又不会怪你; 至于薛母抱病不宜车马劳顿,你可以将行程放慢些,另外再请个郎中一路相随嘛,我都跟你说了,等薛母来长安后,会安排太医为她诊治,从长远来看,这也是为了薛母她自己好!” “额...这些属下确实未曾想到,还是总管聪明,我若依你所言行事,叔母别说坚持留在家中了,为了仁贵的前途,恐怕她爬也得爬到长安来。”薛举面露羞愧道。 “少拍马屁,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再多也没有用,我且问你,你和仁贵启程来长安前,可曾给他留下银钱安置家小啊?”秦勇话题一转道。 “留了,去绛州前我共领了银钱五十贯,其中四十贯通过仁贵留给了叔母和弟妹柳氏,另外十贯中有八贯花在了来回的食宿上,现在还剩下两贯。” 薛举说着,赶忙自怀中掏出了一贯多钱,恭敬的递向了秦勇。 “还知道给人留钱,倒也不算太笨,行吧,虽然你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可好在薛仁贵你到底还是给我请来了,本总管说话算话,即日起,你便是我中军营帐的亲卫队队正了,王烈给你当副手,任副队正!” 自薛举手中拿过一整贯钱扔给了王烈,秦勇直接宣布了对两人的任命。 “多谢总管!” “多谢总管,不过这钱...” 得到了秦勇的提拔,薛举和王烈看上去很高兴,其中王烈在高兴之余,有些不太理解秦勇为何要给自己钱。 “我昨夜说了,校场演武成功举起百斤石锁者,不论最终结果如何,皆赏钱一贯,这一贯钱是你该得的,至于薛举,余下的一贯钱,就当我赏给你车马劳顿前往绛州的辛苦钱吧。” 对钱一向不怎么看重,秦勇简单为王烈解释了一下后,干脆将剩余的一贯也赏了出去。 “谢总管赏赐!” “谢总管赏赐!!” 没想到受了秦勇提拔不说,居然还能有意外之喜,得到现钱奖励的薛举、王烈二人欣喜的再次道谢,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拼了命的护卫秦勇周全。 “总管,既然中军亲卫队现在由薛队正和我负责,不知这组建兵源该自何处扩充,需要小规模的对外招兵吗?” 昨晚和秦勇分别回营后,王烈便做了不少有关组建中军亲卫队的准备,他直接开口询问道。 秦勇摇头:“不需要对外招兵,等新兵训练结束后,从那些坚持不下来被淘汰的人中选就行了。” “用新兵训练后淘汰的人组建亲卫队,这...这怕是不行吧,中军亲卫的职责是负责保护中军主将,一般都得是军中精锐才行,怎么能用淘汰下来的人呢!”王烈情绪激动的反对道。 “王副队正言之有理,总管,要不咱们还是对外新招些有本事的人吧,即便不对外招兵,也该自完成训练后的将士们中挑选精锐才对啊。” 和王烈的看法一致,薛举出言相劝道。 “用不着,本总管别的本事没有,论打架杀敌我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秦勇一脸无所谓道:“直说了吧,亲卫队于我而言,有你们两个平日里帮着处理些琐事就够了,至于其他人,若不是为了完善中军帅营的兵员建制,有没有我都无所谓。” 第458章 火箭?我还飞机呢! 自营帐用完早膳,秦勇便带着亲卫队新上任的正副两位队正和王铁柱赶往了后山火器坊,由于下午便要交付一万颗雷火霹雳弹了,还有部分成品未能完成组装,他想亲自负责督造。 “轰!!” 人才刚走到火器坊大门外,秦勇便听到坊内传出了一声巨响,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火药爆破之声,只不过相较于雷火霹雳弹的爆炸声要小上很多。 “什么情况!!” 听到火药爆炸声,秦勇脸色立时大变。 要知道现在的火器坊内,可是囤积有大量成品雷火霹雳弹的。 这些雷火霹雳弹一旦不小心被引爆,足以将火器坊夷为平地不说,就连小半个神武营后山都有可能被直接炸崩。 来不及顾虑太多,秦勇短暂失神后,赶忙冲进了坊内。 刚一进门,秦勇便发现甲乙丙丁四号房内的火匠兵正着急忙慌的往外跑,其中还包括有负责督管火器坊的李崇义、李德謇、李震、马骁四人。 “哪里爆炸,哪里爆炸!!” 和秦勇的反应差不多,李崇义四人着急忙慌的自屋内冲出来后,第一时间便四处张望了起来,显然也是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到了,生怕引发大型事故导致整个火器坊被夷为平地。 “李总管,诸位校尉,听声音好像是从戊号房那边传过来的。” 见在场的诸位将领全都慌了神,一名负责巡查的守卫,指着坊间最内里的一栋木屋大声提醒道。 “戊号房?不好!马骁,秦理人呢?” 秦勇面露着急的大声质问道。 火器坊目前共分甲乙丙丁戊五号房,每房各司其职分别负责不同的生产任务,其中戊号房主要负责新型火器的研制与改进; 由于这段时间整个火器坊的重心,全都放在了七天交付一万颗雷火霹雳弹上; 所以秦勇根本没时间着手火器的研制与改进,这也就导致了被他划分在戊号房名下的秦理无事可做,这些天一直都在甲号房打下手,帮着配置黑火药。 “少爷...秦理少爷他嫌没日没夜的配制黑火药太累,自昨天下午回住处后就一直没再上过后山了,现在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啊。”马骁如实回道。 “愣子,你该不会觉得刚才的爆炸声是秦理那小子弄出来的吧,你放心,这绝不可能,整个火器坊的人都知道,不能在坊内随意生火,就更别说私自点燃火药了。” 看着秦勇急不可耐的样子,李崇义赶忙上前安慰,然而他话音刚落,戊号房方向突然又响起了一声爆炸。 “崇义、德謇,你们赶紧组织守卫将人疏散出去,没有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火器坊半步,薛举、王烈、马骁,你们三个跟我走!” 再次听到火药爆炸,秦勇以最快速度做出了应对措施,随后便带着薛举三人一起冲向了戊号房方向。 火器坊的五号房全都建在一体直线上,虽然外表看上去建的比较简陋和粗糙,但整体占地却一点也不小,不仅有五栋主体房屋和一间议事厅,还有六个相连贯通的大院子,其中戊号房所在院子处在坊内最深处。 一路狂奔,秦勇很快便来到了爆炸声传出的戊号房外。 让他长松了口气的是,他所牵挂的秦理并无大碍,此刻正在仆从宋勐的陪同下,蹲在院内角落的一堆碎石前,像是在认真研究着什么,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硫磺与火药味。 “秦理,你在干什么!!” 见幼弟安然无恙,秦勇心中紧绷着的弦虽然松开了,但一股无名怒火却自胸中腾烧而起,他快步上前走到了秦理所在角落,随后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将人提溜拎了起来。 “哥...!” “大...大少爷!” 秦勇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了正全神贯注盯着身前一堆碎石的秦理主仆二人一跳,俩人反应过来后,全都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刚刚做什么了!!” 胸中怒火越烧越旺,秦勇瞪着被自己提溜在手中的小胖子喝问道。 “我...我昨夜闲来无事,就试着将黑火药和弓箭结合在一起,结果弄出了一种全新的武器,我叫它火箭,刚才实在没忍住,就让宋勐射了两支试了下威力...” 已有许久未曾见秦勇冲自己发火了,面对怒火中烧的秦勇,秦理语气吞吐的急忙解释道。 “火箭?我还飞机呢!你小子难道不知这火器坊内,是严令禁止随意点火的吗,你还敢直接点火药,你找死啊!!”秦勇气急败坏的训斥道。 “飞鸡?哥,我研制出来的火箭不能用来射鸡,真要射中那就直接变火鸡了,不对,有可能当场就被炸的四分五裂了,连火鸡都做不成。”秦理一本正经道。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勇气的直翻白眼:“我问你,谁给你的胆子在火器坊内生火点火药,你知不知道,你旁边的丁号房是用来储存成品雷火霹雳弹的,现在里面已经堆积了九千多枚雷火霹雳弹,一旦你引火导致发生了大爆炸,整个坊内的两百多号人全都得死,就连你自己也不例外!” “我觉得不会,两个院子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再说了,我所研制的火箭内并没有装填多少火药,威力有限的很。”秦理不以为然道。 “你觉得不会就不会?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火药易燃易爆,只需一丁点火星就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整个火器坊内这么多人,万一发生大爆炸怎么办,陛下还不得砍了我的脑袋啊!” 见秦理还不知错,秦勇果断上手掐住了他脸上的肥肉,疼的秦理龇牙咧嘴惨叫不止。 “你知不知错,还敢不敢了!” 一边掐着秦理脸上肥肉不松手,秦勇一边严厉训斥道。 “唔...唔...喔知错了...哥,喔知错了,快松手....” 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掐变形了,秦理知道秦勇这回是真生气了,赶忙服软求饶...... 第459章 火箭炮 “这...这就是你所说的火箭?” 训完秦理后,秦勇看着对方自屋内取出,像献宝一样递到自己面前的箭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秦理所研制的火箭,自然不是后世可发射上太空的火箭,说白了就是在普通羽箭的前端绑了截拇指粗、筷子长的细竹筒,而在竹筒末端,清晰可见外露着半截引火线。 联想到刚才的爆炸声,秦勇知道秦理肯定在细竹筒内填充满了火药,对方这是想将火药和弓箭完美结合,从而造出可远距离炸伤敌人的箭矢。 “没错,哥,你之前跟我提到的神武大炮,我已经研究好几天了,由于我对铸造冶铁方面的了解实在有限,外加你也说过,以我大唐现有的冶铁技术,要想铸造出合格的炮管难度很大; 所以我在苦思冥想后,觉得与其耗费精力去研究神武大炮,倒不如考虑将火药和弓箭结合起来,这样既能发挥火药的优势,又能远距离攻击,于是我就设计发明出了这火箭; 火箭的设计原理并不复杂,就是借助弓的力量将点燃的火药连同羽箭一起射出去,考虑到箭射出去后,引火线半途受到风吹会熄灭,我特地将细竹筒的后半截空出来用以安放引火线,这样引火线在竹筒内部燃烧,就不会受到风力的影响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提及自己的发明,秦理脸上充满了得意。 “呵呵,不怎么样,首先,羽箭一般以轻盈为主,其承重能力有限,你将火药装细竹筒绑箭身上,这大大增加了箭身的重量,会影响到箭的射程; 其次,你用这么小的竹筒装火药,还只装满了半截,就算射中敌人,其爆炸后的杀伤力也非常有限,说句不好听的,可能还不如箭头贯穿的杀伤力大呢。” 见秦理还得意上了,秦勇毫不留情的出言给予了打击。 “哥...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打击我的积极性嘛,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的发明,我干脆回家继续读书去算了...” 本以为秦勇会大大称赞自己一番,遭受打击的秦理垂头撇嘴大感委屈,若不是有王烈、薛举等外人在,怕丢了自家老子秦琼的脸,他早忍不住哭出来了。 “怎么,哥说几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我问你,你刚才在此试射了两箭,实际效果如何啊?” 被秦理的小孩子心性气乐了,秦勇瞟了眼墙角那堆明显有被炸过痕迹的石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结果...我觉得还行,虽然没能将整堆石块炸碎,可也炸飞了不少,这要是射在人身上后爆炸,中箭者即便侥幸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重伤残废!!”秦理信心十足道。 “哈哈哈哈,我的傻弟弟啊,真不是为兄的故意打击你,你想想自己刚才那话,中箭者、中箭者,这人都已经中箭受伤了,还需要火药再炸他一下干什么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秦勇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秦理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肥嘟嘟的肉脸上充满了挫败感。 他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不得不说秦勇分析的确实有一定道理,自己所研制的这火箭,虽然能大大增强弓箭的破坏力,可由于火药携带量太少杀伤力有限,用在实战上确实有些鸡肋。 “咳咳...老弟啊,你也别太沮丧,哥刚才只说了你这火箭的不足,有一说一,其实它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比如用它来做信号响箭就很不错,真的,哥没骗你。” 并不想真正打击到秦理的积极性,秦勇在打了一棒子后,赶忙又赏了颗甜枣。 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听秦勇说自己发明的火箭有用,秦理原本暗淡的眼神顿时一亮:“信号...信号响箭是什么东西?” “信号响箭就是鸣镝,关键时候用来传讯释放信号的,你好歹也是武将子弟,还读了好几年书,连这都没有听说过?”秦勇忍不住咂舌道。 “鸣镝我当然知道,据传是几百年前匈奴发明的,箭身主体为铁制,箭头则以兽骨、象牙等材料装饰而成,因在箭头上钻有通风小孔,箭射出去后会发出类似笛鸣之声,虽然声响不大,但在一定距离内可起到警示与传讯之用。” 许是想证明自己也不是那般无用,秦理将自己所了解到有关鸣镝的知识说了出来。 秦勇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你书还算没白读,既然你了解鸣镝,那不妨设想一下将你所发明的火箭取代鸣镝。” “用火箭取代鸣镝...对啊,火箭的爆炸声可比鸣镝大多了,能警示传讯的距离更远,尤其是晚上,火箭自夜空爆炸的火光醒目无比,若是用在求救上,援兵很容易就能发现其具体位置!”秦理情绪激动的说道。 “你能想明白就好,其实火箭除了用来取代鸣镝外,在其它方面也能灵活利用,比如用来远距离焚烧敌军的营帐和粮草; 你应该知道,火箭的爆炸虽然威力有限,但其爆炸所能产生的火势可不小,一燃就是一大片,若在夜袭敌营时来个万箭齐发,敌人就算想扑火,也根本无从下手; 还有,你可用火箭原理试着改装车弩和床弩,火箭之所以杀伤力小,主要是所能携带的火药量太少,另外火药加重了箭身会影响射击距离; 可车弩和车弩就不一样了,这种最远能射上千步的强弩,所用之箭本就笨重,附加几斤火药在箭上,对其射程影响微乎其微,你若能改装车弩和床弩成功,仅凭这份功劳,就足以让陛下封爵了。”秦勇笑着鼓励道。 “车弩和床弩...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要是能改装成功,那不就是简化版的神武大炮吗,不对应该叫火箭炮!” 经秦勇这么一提点,秦理脸上的颓废顷刻消隐全无,他本就头脑活泛、聪明机灵,自然能想象到车弩和车弩结合火药后,在战场上所能爆发出来的巨大威力...... 第460章 大功告成 秦勇妥善处理完秦理试射火箭的事务后,之前因紧急状况被疏散的火匠兵们迅速返回火器坊,继续投入到了雷火霹雳弹的制作之中。 由于火药已在昨晚便全部准备齐全,李崇义、李德謇等将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整天闷在甲号房内,而是分散到乙、丙、丁三房,亲自监督火匠兵们制作和组装雷火霹雳弹。 经过两百多人连续数日的埋头苦干,原定需交付的一万颗雷火霹雳弹本就已接近完成,随着李崇义等将领的亲自下场监督,各房火匠兵们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显着提升。 午时刚过不久,负责存放雷火霹雳弹的丁号房内突然响起了火匠兵们欢呼雀跃的声音,一时间整个火器坊内的人都得知,这些天压在他们肩上的重任,终于提前完成了。 “少爷,大功告成,大功告成啊,我已经反复清点过多次,咱们所需交付的一万颗雷火霹雳弹已全部制作完毕!” 自丁号房内一路撒腿狂奔跑到了站在院内的秦勇身前,马骁满脸惊喜的汇报道。 “确定是一万颗,没少吧?” 秦勇再次确认,毕竟这关系到并州战局,而且他亲自向李二承诺过七天内完成,他不想出现任何差错,以免给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留下话柄,比如一直对他不满的长孙无忌。 “不仅没少,还多出了十几颗呢!”马骁笑着回答。 “好!我估计陛下派来交接的人快到了,你先派人将所有雷火霹雳弹搬到门口去,记住,一定要轻拿轻放,可千万别……” “秦总管!” 秦勇的话还没说完,火器坊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他转身一看,发现来人竟是刑部侍郎阎立本和大理寺少卿卢呈。 由于火器坊自成立之日起,秦勇便下令严禁外人进入,就连营中除火匠兵以外的其他将士也不例外,所以阎立本和卢呈此刻被门口守卫抽刀强拦在外。 “阎侍郎、卢少卿,你们二位怎么又来了?” 本以为是李二派来交接雷火霹雳弹的人,秦勇发现来人是阎立本和卢呈后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哎,别提了,还是为了查案。”阎立本无奈地叹了口气。 “查案?不对吧,据我所知,前天你们刑部和大理寺连诀前往百骑营,不是已经揪出那冒充陈武之人了吗?”秦勇疑惑地问。 “是揪出了冒充陈武的人,他叫段离,是百骑营第七旅一队的队正,但根据我大理寺和刑部掌握的证据,他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死士。”卢呈严肃地说。 “意料之中的事,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之所以打着李君羡将军的名义率兵截杀我,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栽赃陷害,你们仔细审讯过了吗,他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秦勇脸色阴沉地问。 “背后主使...秦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卢呈看了一眼门口的守卫,轻声问道。 秦勇点了点头,旋即带着二人一起走到了离火器坊大门不远的一棵大树下。 确认四周无人后,秦勇略显迫切道:“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今天要做的事一大堆,还忙着呢。” “段离这个人嘴很硬,我们和阎侍郎对他严刑逼供了很久,可他就是不肯说出幕后主使是谁。”卢呈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严刑逼供不行就用酷刑啊,你们大理寺和刑部的逼供手段我早有耳闻,据说在酷刑之下就没有撬不开的嘴,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段离都搞不定?”秦勇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些许鄙夷。 听出了秦勇话语中的不满,阎立本无奈苦笑道:“秦总管有所不知,我刑部和大理寺在审讯上虽然有些手段,可那只能用来对付一般的案犯; 段离此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死士,他是宁死也不会出卖自家主子的,偏偏我们还不能让他死,他要是死了,其背后主使就永远查不出来了。” 秦勇闻言,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冷声道:“那你们来找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指望我亲自去帮你们审讯犯人?这不开玩笑嘛,连你们刑部和大理寺都没办法,找我有个屁用!” “秦总管误会了,我们当然不可能让你去审讯犯人,我和阎侍郎此番前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卢呈直接道明了来意。 “得罪过什么人?呵呵...” 秦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卢少卿,你要是想在我身上打开突破口,那可打错主意了,放眼长安城,谁不知道我秦勇以前三天两头在外打架闯祸,要说被我得罪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额...秦总管倒是不必如此实诚...我和阎侍郎的意思是想问,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就是那种权势颇高,仇恨较大的。”卢呈神情严肃道。 “这你让我怎么回答啊,熟悉我秦勇的都知道,我向来只得罪权贵不欺压平民百姓,说句不好听的,家里没权没势,我还不惜的得罪呢。” 秦勇实话实说道,语气听上去多少有的嘚瑟。 卢呈:“......” “秦总管,你就别跟我们开玩笑了。” 感觉秦勇是在有意装傻,阎立本面露正色道:“陛下有多重视你被截杀和李君羡将军被栽赃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能豢养得起像段离那样的死士,还能将人安插进百骑营,这可不是一般官爵权贵所能做到的,我和卢少卿知道,你心中肯定有怀疑的人选,现在这也没外人,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吧。” 面对阎立本和卢呈殷切的目光,秦勇蹙眉沉默不语。 其实早在几天前对方二人初次来太平山找自己时,他就想过是否将心中的怀疑对象说出来,可考虑到自己所怀疑之人的身份和地位,他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见秦勇皱着眉头不搭话,阎立本知道自己应该是赌猜对了,他赶忙趁热打铁继续道: “秦总管,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放心,陛下要求我刑部和大理寺严查此案,不管最终牵扯到了何人,陛下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是嘛,你们就这么确定?”秦勇冷笑。 “当然,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可以禀明陛下让御史台介入,有我们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方连玦查案,就算对方是国公、哪怕是亲王,也绝不可能只手遮天!”阎立本拍着胸脯保证道。 秦勇闻言淡漠一笑:“都说阎侍郎办案,向来公正无私不惧权贵,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行吧,看在你和卢少卿也不容易的份上,我就给你们提供点线索; 我所怀疑的对象共有三人,一是礼部尚书芮国公卢宽,二是国舅齐国公长孙无忌,三是...当今太子李承乾!” 第461章 三大嫌疑人 “什么!!!” “秦...秦总管,你没开玩笑吧你!!!” 自秦勇口中听到三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名字,阎立本和卢呈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早料到阎立本和卢呈会是眼前这样的反应,秦勇神色依旧沉稳,他缓缓说道:“我知道这三位身份非同一般,说出来可能会让你们感到为难,但既然你们真心想查案,我就不能有所隐瞒。” “秦总管,这...这三位可都是朝廷重臣,甚至是未来储君,你...你怀疑他们可有确凿的证据?”卢呈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秦勇摇了摇头,叹道:“我若是有确凿证据,早就直接上奏陛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我只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结合他们与我结下的恩怨,心中有所怀疑罢了。” “那你说说,你怀疑他们的理由是什么,你所谓的蛛丝马迹又...又是什么?” 阎立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深知此案若是秦勇所提三人所为,那事情可就闹大了,尤其是长孙无忌和李承乾。 这二人前者为当朝国公、皇后亲兄、陛下心腹,后者为大唐储君、东宫太子,任何一人涉案,都足以引起朝堂巨震,绝非小可。 秦勇沉吟思索了片刻,最终神情严肃道: “先说礼部尚书芮国公卢宽,去岁我曾狠揍过他孙子卢贞松,事后我爹带我上门赔罪道歉,他不仅没接受,反过来还上书弹劾了我爹一把,因此跟我秦家交恶、关系不睦; 不久前我因功受封武功县子,卢宽奉命上门宣旨,由于他态度嚣张,我和我爹当众臭骂了他,而且用词...不甚文雅; 此事当时闹的很大,陛下和朝中群臣基本上都知道了,可以说令卢宽颜面尽失,因此他事后报复我,完全说得过去; 至于长孙无忌...我跟他倒是没有过正面冲突,但我和他儿子长孙冲之间的恩怨你们应该知晓,长孙冲被我打断了一条腿,事后想报复我,结果反误伤了我兄弟程处默,因此赔了程处默五万贯钱,还欠了八十臀杖没有受罚; 这都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长孙无忌一心想让长孙冲娶长乐公主,而长乐公主因为我所提出的近亲不能通婚一事,和长孙冲彻底没了可能; 再加上长乐公主后来与我定下了婚约,长孙无忌恨因此我入骨,从而派死士截杀我,这完全能说得通,当然,我并没有直接证据。” “那...那你怀疑太子又是因为什么?” 听完秦勇对卢宽和长孙无忌的怀疑依据,阎立本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情绪显得既局促又紧张。 对阎立本所流露出的局促和紧张,秦勇双目瞳孔微微一缩:“太子嘛...陛下同意我和长乐公主婚事那天,我曾与太子在宫中御花园发生过冲突,他甚至派人将我押到刑房准备动大刑严惩,好在陛下口谕传的及时,我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你们知道太子因何与我起冲突吗,其实很简单,他就是为了帮长孙无忌和长孙冲出气,结果气没出成,反被陛下喊去甘露殿臭骂了一顿,自那之后,太子就彻底记恨上我了,后来我被关进刑部大牢,太子他...” “秦总管!慎言!!!” 一听秦勇提及刑部大牢四字,本就有些局促的阎立本瞬间脸色大变,果断叫停了秦勇。 “阎侍郎,不是你自己要问的么,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激动干嘛?” 早就发现了阎立本的异样,秦勇似笑非笑的问道。 “我...我只是想提醒秦总管,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咱们为人臣子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该在背后妄议揣测。”阎立本面露苦涩道。 “卢少卿,对阎侍郎所言,你也这么认为?”秦勇转头看向了卢呈。 卢呈闻言稍作犹豫,在细想过后,坦白直言道:“太子身份特殊,咱们做为臣子,确实不该私自在背后妄议,可话又说回来了,我大唐是有律法的国度,古人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案若最终查明真与太子有关,我卢呈定当如实上奏,交由陛下发落!” “好,有魄力!怪不得能当大理寺少卿,卢兄,就冲你刚才那番话,你这个朋友我秦勇交定了,咱俩以后兄弟相称如何?” 秦勇笑着问道。 他这话虽有开玩笑的成分在内,但也确实生起了几分想跟对方结交的心思,毕竟在这皇权至上的年代,像卢呈这种不畏强权铁面无私的官员可不多。 “兄弟相称?秦总管说笑了,你乃翼国公世子、驸马都尉,我卢呈可高攀不起。”卢呈自谦道。 秦勇赶忙摇头:“卢兄此言差矣,朋友之间贵乎交心,岂能因身份地位的高低而概论,更何况你乃范阳卢氏出身,又身居大理寺少卿一职,我现在只是一丙等辎重营的兵马总管,若你我结交,怎么看都是我高攀了你才是。” “这...也罢,既然秦总管看的起卢某,卢某若再推辞就有点不识好歹了,行,我愿意交总管这个朋友,不过我和阎侍郎今天主要是为查案而来,不宜过多谈论私事,改日有空,我再亲自登门叨扰拜访。”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卢兄...” “咳咳!!” 见秦勇和卢呈题越聊越跑偏了,阎立本故意干咳打断了二人:“秦总管,你刚才所言全都是个人妄自揣测,尤其是对太子的怀疑,纯属无稽之谈,我刑部可能...可能没法严查下去。” “卢兄,你可否先行退避一二,有些话我想单独跟阎侍郎说。”秦勇面露歉然的看着卢呈道。 卢呈闻言下意识瞟了阎立本一眼,在得到了对方眼神示意后,十分干脆的远离了二人。 卢呈一走,秦勇对阎立本的态度立时冷淡了下来:“阎侍郎,你老实告诉我,当日在刑部大牢,那背后主使崔明、王琨二人利用傻牛袭杀我的,究竟是谁?” 第462章 急召入宫 似乎早料到秦勇会提起当日刑部大牢的袭杀案,阎立本瞳孔骤然紧缩、脸色阴晴变的纠结,又有害怕担忧的犹豫,显然陷入了两难之境。 见阎立本犹犹豫豫不敢直言,秦勇故意伸着脖子凑上前压低声音道:“若我没有猜错,当日刑部大牢傻牛袭杀我一案,你和韩尚书根据崔明、王琨二人之死,最后是查到了太子身上吧?” “秦...秦总管,没有证据的话最好还是不要乱说,以免为自己招灾!” 阎立本强装镇定道,语气中带着浓郁的警告之意。 “阎侍郎,我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再这样死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不是么?” 目如鹰隼的死盯着阎立本,秦勇语气说不出来的冰冷。 被秦勇阴冷的目光盯的有些心虚,阎立本蹙眉沉思了良久,最终无奈轻叹道:“秦总管,当日傻牛袭杀你一案,我和韩尚书顺着崔明、王琨二人之死,确实查掉了一条重要线索,这条线索也的确直指东宫,但太子是否主谋,确实无从查证,顶多只能算有点嫌疑罢了。” “你们所查到的那条线索究竟是什么?”秦勇逼问。 “这...不知秦总管可还记得崔明之死?”阎立本反问。 秦勇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他是自缢身亡,当日你和韩尚书曾说,他在自缢之前曾有你刑部官员前去找过他,但那人身份特殊,即便是韩尚书,也不敢轻易动他。” “那人名叫方觉,是我刑部除王琨之外的另一名刑部郎中,他曾是太子门客,后经太子举荐入刑部任职。”阎立本语气凝重道。 “方觉...太子门客...” 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半晌,秦勇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道:“你们就是因为查到了方觉头上,又因为知道方觉是太子的人不好动,所以才想着将事情压下来让崔明、王琨二人顶罪结案的对吗?” 阎立本苦涩的摇了摇头:“不,韩尚书好歹也是刑部尚书,深受陛下倚重,若仅仅只是因为查到了曾经的太子门客方觉头上,还不至于吓的他不敢如实向陛下上奏。” “那是因为什么?” 秦勇脸色愈发难看:“难道是因为那方觉直接跟你们说了,他是奉太子之命行事?” “怎么可能,方觉就是再愚蠢,也不会蠢到在王琨二人已死的情况下,亲口承认谋划袭杀你一案与他有关,更不可能蠢到直接将太子供出来; 我和韩尚书找方觉询问时,他只承认当天去找王琨,是因为正常的公务交接,至于王琨事后因何自缢身亡,他概不知情; 对王琨所言,我和韩尚书自是不信,可偏偏就在我们准备深入调查之际,东宫那边突然有人找上了门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宫率卫统领纥干承基,也是太子最信任的心腹!” 阎立本满脸无奈的解释道。 “太子心腹纥干承基?” 闻听此名,秦勇脸色微变。 他记得当天受李承乾所托,前往鸿胪寺向突厥王子巫铎赔罪时,身为东宫率卫统领的纥干承基也在场。 而且根据秦勇前世记忆,历史上的纥干承基确实是李承乾的心腹,但此人也是个卑劣的二五仔两面派,他一方面为李承乾效力,另一方面又私下给齐王李佑办事; 后来李承乾之所以被废掉了太子之位,就是因为纥干承基牵扯进了李佑谋反案被抓,为了保命,他不讲武德的供出了李承乾的造反计划,不仅害惨了李承乾,还牵连了一大批东宫属臣,比如侯君集、汉王李元昌、杜荷等人。 “怎么,秦总管也认识纥干承基?”见秦勇神色有异,阎立本开口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当日他上门找你和韩尚书到底说了些什么,竟吓的你们直接拿崔明、王琨顶罪匆忙结案?”秦勇继续追问道。 “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说了句方觉乃太子门客,深受太子器重,希望我和韩尚书平日多多关照扶持,说完人就走了。”阎立本如实复述道。 “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你俩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刑部侍郎,就被吓的连为官原则都不要了?”秦勇没好气的埋怨道。 “不痛不痒?秦总管,你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太子派纥干承基找上门,还特地提到了方觉,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我和韩尚书要是敢动方觉,那就是与太子作对、跟东宫为敌; 太子是储君,东宫势力遍布朝堂,但凡长了脑子的,哪个敢去得罪太子啊,再说了,王琨二人已死,我们根本就没证据证明方觉涉案,所以让已死的王琨二人背锅顶罪,是最好的选择。”阎立本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行,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这次的太平山截杀和李君羡将军被诬陷一案怎么算,你别忘了,陛下对此案可是很重视的。”秦勇冷着脸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陛下对此很重视,国公世子兼驸马都尉在赴任途中遭遇截杀,百骑营统兵将军更是因此遭受牵连被诬陷,此种行为,已经触及陛下底线了,即便真是太子所为,恐怕也难善了; 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没有证据啊,段离此人嘴硬无比,宁可自杀也不肯说出背后主使,任城王和韩尚书为此大感头痛,这也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派我和卢少卿前来找你询问线索的。”阎立本倍感无奈道。 “线索我已经给你了,太子李承乾嫌疑最大,其次是齐国公长孙无忌和礼部尚书卢宽,我知道,这三人在朝堂都不是一般人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刑部和大理寺确实不好轻举妄动,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计可用,就是...就是需要冒点风险...”秦勇故作神秘道。 “何计?”阎立本忍不住追问。 上前两步凑到了阎立本耳旁,秦勇刻意压低声音道:“这样,你们找个人假扮东宫....” “这...这能行么?” 听完秦勇所谓的计策,阎立本心里有些没底。 “这是唯一的办法,只要赌对了,案情瞬间明了,届时你刑部和大理寺只需如实上报即可,至于陛下如何决断,那是陛下的事,万一没赌对,你们也没啥损失不是。”秦勇笑着引诱道。 面对秦勇的言语引诱,阎立本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冒险,但仔细一想,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向秦勇应承回去后尽量一试。 密谈商议完毕,阎立本在跟秦勇打了声招呼后,刚准备带着卢呈一起下山回城,然就在此时,不远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秦勇抬眼望去,只见一背上背着明黄色令旗的传令兵,正驾马朝火器坊疾驰而来,在抵达他们身前后,迅速翻身下马。 “请问哪位是神武营统兵总管秦勇?” 目光自秦勇三人身上一扫而过,传令兵面露着急的问道。 一听是来找自己的,秦勇赶忙开口回道:“我就是,发生什么事了?” “秦总管,陛下有令,召你火速进宫觐见!!”传令兵直接表明了来意。 “陛下召见?” 秦勇略显意外:“敢问令使,可曾知晓陛下召我所谓何事?” 传令兵摇了摇头:“小的不知,但陛下并非只召见总管一人,像河间郡王、任城王、宿国公、褒国公、齐国公、宋国公(萧瑀)、房仆射、杜仆射、温中书、王侍中、义兴郡公(高士廉)等大臣全都接到了召令!” “不好...肯定是出大事了,否则陛下不会在这个时候一次性召见这么多大臣!” 感觉到了事态的严峻,秦勇不由得神情凝重起来。 他不敢有半分耽搁,火速命人招来了李崇义和李德謇,在跟俩人交代了一下雷火霹雳弹的交接问题后,直接带着王铁柱、薛举、王烈三人,伙同传令兵一起驾马赶往了长安城,至于阎立本和卢呈,因为二人是乘坐马车而来,返城速度跟不上,所以并未与之同行。 驾马返回长安途中,秦勇不断在心中揣测此番李二召见的原因。 在他看来,李二突然召集这么多重臣,必有大事发生,就当前朝堂所面临的近况判断,十有八九和并州战事有关。 “难道是太原城被突厥大军攻陷了?” “不应该啊,突厥虽然出动了二十万铁骑,可太原城内尚有五六万守军,再加上有李积叔父坐镇,就算敌军攻势再猛,也不至于失陷的这般快才对...” “若非太原城失陷,难道是北征大军半途出现了问题?” “应该也不是,论军事指挥能力,李靖叔父尚在李积叔父之上,更何况还有尉迟叔父和柴绍、侯君集、苏定方、张宝相等名将辅助...” 脑中思绪万千,秦勇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不再多想,而是加快了驾马速度。 小半个时辰后,秦勇一行便抵达了皇宫承天门外。 由于薛举、王烈以及王铁柱没资格入宫,秦勇命三人待在承天门外等候,自己则在传令兵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宫廷门禁,最终来到了两仪殿外。 经过守门的千牛卫入殿禀报,很快秦勇便顺利的进入了殿内。 刚一入殿,秦勇便发现殿内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除端坐上首龙椅的李二外,像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李孝恭、段志玄、长孙无忌、高士廉等尽皆在场; 甚至就连李承乾、李泰和李恪这三位年岁较长的皇子也在场,众人个个面色凝重,气氛异常紧张。 快步走至李二所在的龙椅前,秦勇第一时间躬身行礼道:“微臣秦勇,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秦勇,七天期限已到,你神武营答应交付给朕的一万颗雷火霹雳弹可曾做好?”李二语气迫切的问道。 “回陛下,已经全部做好,臣动身回京时,正翘首以盼在等陛下派人前去交接。”秦勇如实答道。 “好,做出来了就好,这样太原城...或许还能有救...”李二面露苦涩道。 “太原城或许还能有救?陛下,到底发生何事了,跟雷火霹雳弹有关吗?”秦勇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并州都督李积传来消息,四天前,突厥二次增兵太原城,共计增兵了十五万步卒!”李二咬牙切齿道。 秦勇闻言,脸色骤然大变:“什么!又增兵了十五万,还是步卒,那...那算上之前的二十万骑兵,突厥岂不是一共出动了三十五万大军!” “没错,关键是李靖所率领的北征援军,至少还需数日才能抵达太原城,而突厥那边已经开始全力攻城了!”李二面露着急道。 “三十五大军...这情况确实不太妙啊。” 秦勇眉头皱的绷紧:“之前突厥的二十万骑兵不善攻城,太原的城防压力还没那么大,现在对方又增兵了十五万步卒,三十五万对不到六万,这六比一的兵力差,就算突厥用人海战术强攻,也足矣攻破太原城了...” “秦勇贤侄,你所言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随着突厥的再次增兵,即便咱们的北征援军在城破前成功抵达了太原城,恐怕也难以扭转战局; 要知道北征援军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万人,而突厥则拥兵三十五万,其中还包括二十万战力彪悍的铁骑!”程咬金主动插嘴道。 秦勇闻言沉默不语。 他现在虽然官居神武营统兵总管,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名真正的武将了。 可他在军事方面确实没啥实操经验,毕竟率兵打仗和屯营练兵完全是两码事,他实在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秦勇,朕之所以急召你前来,一是想问你雷火霹雳弹的制造进度,二是想问你,可愿随樊国公领兵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驰援,毕竟论对雷火霹雳弹的实战运用,满朝文武无一人能及你。” 见秦勇不说话了,李二神情凝重的再次开口道...... 第463章 并州危局 “什么?率兵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驰援,这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吧!” 得知李二召见自己的用意,秦勇惊讶之余,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来得及,朕并非是要你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去救太原城,就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太原城失陷基本上已无法逆转,朕现在所考虑的是太原城失陷后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要知道太原可是我大唐北方的军事重镇,城内囤积了军械、粮草、辎重无数,一旦这些落入了突厥人之手,尤其是双方都短缺的粮草,这对我军可是极为不利的。”李二满脸担忧道。 “陛下是怕太原城内囤积的粮草辎重落入突厥人之手,再加上对方据城而守占尽地利,届时即便北征大军抵达,咱们也拿对方没办法对吗?”秦勇仔细询问道。 李二点头:“不错,咱们的兵力本就远逊于突厥,再加上太原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一旦突厥人得到了足够多的粮草,北征大军在缺粮的情况下,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所以陛下想借雷火霹雳弹之威,给北征大军助力,这样即便咱们处于劣势,多少也能扳回一点优势?”秦勇挑眉继续问道。 “对,朕就是这么想的,之前你仅用不到三百颗雷火霹雳弹便夷平了突厥客馆,想来凭一万颗雷火霹雳弹之威,足以轰开太原的四座城门,而只要城门一破,相信以李靖的能力,要率军重新夺回太原城,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李二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想法。 秦勇闻言再次皱眉陷入了沉默,在场之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这是不太赞同李二的想法。 “秦勇贤侄,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俺觉得陛下所言完全可行,难道你是不愿离京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程咬金拉长着脸问道。 “这还用说嘛,秦总管这是自知并州危险,所以不敢以身犯险,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还是个尚未及冠的孩子,担不起重任也在情理之中。” 程咬金话音刚落,长孙无忌阴阳怪调的出言附和道。 “齐国公,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敢前往并州了?” 知道长孙无忌是想故意抹黑自己,秦勇没好气的质问道。 “既然敢,那就答应前往啊,毕竟被陛下亲自点名为国效力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这也就是我家冲儿身负腿伤行动不便,否则肯定抢着前往并州驰援了!” 长孙无忌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挑衅与逼迫,此话一出,直接令秦勇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 并未受长孙无忌的激将,从而冲动答应前往并州。 秦勇一本正经的反驳道:“齐国公此言差矣,这根本就不是敢与不敢的问题,我秦勇虽年少,却也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刚才之所以犹豫迟疑,只是觉得即便将雷火霹雳弹尽数运往并州,恐怕也难以解决太原城的困局,因为....” “秦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怀疑陛下的策略!” 秦勇话音未落,被长孙无忌直接冷声打断。 龙椅上的李二闻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早在秦勇未到之前,他便已跟在场的群臣们,商议过有关太原城失陷后的应对策略了,眼下见自己所定策略被秦勇质疑,这让他感觉多少有点丢面子。 “齐国公,陛下都说秦勇是满朝文武中,最了解雷火霹雳弹实战运用的,既然秦勇说将雷火霹雳弹运往并州,也难以解决太原城的困局,想来自是有其缘由,你何不让他将话说完再做定论呢。” 都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李孝恭岂会看不出长孙无忌是在故意给秦勇乱扣罪名,他果断站出来替秦勇解起了围。 “郡王说的对,齐国公,虽然大家都说你是我大唐第一智囊,可你对雷火霹雳弹的了解,还不如俺老程呢,俺要是你,在这种时候就尽量选择闭嘴,免得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程咬金紧接着李孝恭的话冷言嘲讽。 他本就跟长孙无忌不对付,再加上秦勇又是自己的子侄,他想都没想直接选择了维护秦勇。 “哼,陛下所定策略,郡王和宿国公刚才可没有出言反对,怎么秦勇一说话,你们马上就变口风了呢,难道你们觉得曾经担任过天策上将的陛下,在军事上还比不过一个初入军营不到十天的毛头小子么!” 面对李孝恭和程咬金的冷嘲热讽,长孙无忌果断给予了反击。 “齐国公,你这不是瞎抬杠嘛,俺和郡王哪有反对陛下策略的意思,俺们只是...” “行了!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 猛地一拍身前龙案,李二气急败坏的打断了程咬金的话,整个两仪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深吸了口气,李二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目光再次落在了秦勇的身上:“秦勇,你刚说即便将雷火霹雳弹运往并州,也难以解决太原城的困局,朕想听听你的理由。” 在李二严肃的目光注视下,秦勇不卑不亢的解释道:“陛下,雷火霹雳弹威力虽大,可毕竟是死物,要想在战场大规模使用,不仅需要受过专业训练的火器兵,还需要结合天时跟地利; 否则仅凭现有的一万颗雷火霹雳弹,要杀伤个万儿八千的突厥兵可以,但要想彻底扭转战局,希望不大; 毕竟突厥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只要吃过一次雷火霹雳弹的亏,事后肯定会有所防备,如此一来,雷火霹雳弹的优势就大打折扣了; 其实像雷火霹雳弹这种近距离杀伤火器,用在守城和埋伏上是最好的,用来攻城的话...炸炸城门什么的自然也可以,可关键突厥现有三十五万大军,在兵力上远胜于咱们的北征援军,即便咱们用雷火霹雳弹炸开了太原城门,也很难将城池夺回来。” 程咬金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陛下,臣觉得秦勇所言不无道理,雷火霹雳弹臣仔细研究过,虽然爆破杀伤力惊人,可面对像太原那样城高池深的城池,用来攻城所能起到的作用确实有限; 毕竟雷火霹雳弹单个分量不轻,寻常将士很难将之抛上城楼杀敌,再说了,人家突厥兵也不会轻易让咱们的将士靠近城墙啊。” 听完秦勇和程咬金的分析,李二蹙眉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开口道:“秦勇、咬金,朕知你二人所言有一定道理,但太原城的战略意义实在太过重要; 事急从权,为了增强北征援军夺回城池的胜算,雷火霹雳弹必须送往并州,否则一旦援军被突厥击溃,然后对方再一路纵马南下进逼长安,我整个大唐江山都有覆灭之险!” “陛下,情况应该还不至于这般严重。” 一向沉默寡言的李道宗突然开口:“就算太原城失守让突厥占据,可李药师手里还有二十万大军,再加上从并州到长安,中途还有数十州府郡县可退兵拒守; 他突厥蛮子想一路杀到长安来,没有数月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而咱们有了这个缓冲时间,足可自南方调兵北上与突厥决一死战了。” “承范(李道宗的字),你所想到的这点,朕早就已经想到了,可惜行不通,因为一旦太原失守,北征二十万大军的粮草,短时间内将无法得到保障,相反,一旦突厥占据了太原城,依靠城内囤粮,他们将如虎添翼!”李二愁眉苦脸道。 “陛下,臣觉得您多虑了,曹国公可不是第一天领兵打仗,就算太原城最终守不住,他也断然不会将城内囤粮拱手送给敌军的,就算一把火烧了,也绝对不会!” 秦勇信心十足道。 虽然他魂穿大唐至今,还从来没有见过曹国公李积的面。 但根据原主记忆,以及后世对李积的历史评价来看,对方的军事指挥能力,放眼大唐也就李靖能压其一头,若对方连宁玉碎不瓦全的道理都不明白,那也当不起配享武庙的偌大荣耀。 “以懋功的睿智,朕当然相信他不会将太原城内囤积的数十万石粮草留给突厥,但太原城内并不只有军队囤粮,还有百姓所用囤粮; 太原乃我大唐龙兴之地,北方军事重镇,城内百姓足有数十万之众,突厥大军攻下城池后,即便得不到咱们的军队囤粮,也可以自百姓家中抢粮; 秦勇,你还年少、见识尚浅,有些事情你根本想不到,就太原城内百姓家中的囤粮而言,加在一起不说十倍于城内军中囤粮,七八倍是绝对有的。”李二神情严肃道。 “七八倍!” 秦勇大吃一惊:“若我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太原城内的军中囤粮足有几十万石吧,按七八倍算下来,城内的百姓囤粮岂不是多达几百万石!” “怎么,你不信?”李二苦笑。 秦勇摇头:“不是不信,而是难以置信,据臣所知,陛下为了防止突厥南侵,这几年一直都在督促并州囤粮备战,所以现在的太原城才会有数十万石军备粮草, 并州在陛下的支持下,合一州之力备战数年,才不过积累了数十万石粮草,而太原城内的百姓虽有数十万,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囤积出数百万石粮草来啊。”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太原乃我大唐龙兴之地,不说雄踞在此的世家门阀,单说我大唐立国后所封赏的官爵勋贵就不计其数; 尤其是五姓七望中的王氏,太原是他们主家所在的大本营,数百年底蕴大半藏积于此,以他太原王氏的豪横程度,家中藏个百万石粮根本不值一提。”李二语气低沉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原还真不能落入突厥之手...” 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最终秦勇面露正色道:“陛下,敢问北征大军抵达太原尚需多少时日?” “李积的来信是三天前飞鸽传出的,而根据李靖那边昨天传来的消息,他们的先锋大军最快两天,也就算后天就能抵达太原附近。”李二如实回道。 “那也就说,从李积叔父传信之日算起,他们至少需坚守六天才能等到援军?”秦勇开口确认道。 “不错,但太原守军恐怕很难坚守六天,毕竟敌军占据了绝对的兵力优势,而且还督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就并州那点兵力,能顶住敌人前三天的猛攻就已经很不错了; 最关键的是,就算李积能坚守到援军抵达,突厥人也不会轻易让援军进城和守军汇合的,他们兵力充足,完全可以出兵半路拦截我们的援军,哎,太原城,危矣!”李二满面愁容道。 “陛下,臣有一计,或许可保太原不失,当然,前提是太原守军能坚守到援军抵达!”秦勇朗声说道。 李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急切,赶忙追问道:“秦勇,你有何计,速速道来!” 秦勇:“很简单,马上八百里加急传信给李靖叔父,让他分调一支兵马,最好是骑兵,直接绕开太原城火速北上去奇袭突厥王庭,声势越大越好!” 李二闻言眼眸微亮:“你这是想围魏救赵,好让突厥主帅阿史那思摩分兵回援老巢,从而减轻太原方面的压力?” 秦勇点了点头:“据我所知,突厥一共也就五十万可战之兵,其中骑兵三十万,步兵二十万,此番阿史那思摩率军南征,共计出动了三十五万大军,其后方留守必然空虚,以此施展围魏救赵之计,正好合适!” “哼,秦勇,你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想的未免也太太真了,突厥此次南征是出动了三十五万大军不假,可你别忘了,人家还留了十五万大军在家呢,其中包括十万铁骑; 而李靖所统率的二十万大军中,骑兵数量还不足一万,就算他将所有骑兵全都派出去奇袭突厥王庭,人家有十万铁骑留守,岂会怕你!”长孙无忌冷言嘲讽道。 “齐国公言之有理,秦勇,你所谓的计谋太过幼稚,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还是乖乖随樊国公押运雷火霹雳弹去并州吧。” 显然非常认同长孙无忌所言,李二语气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不仅是李二,就连一向见不得秦勇吃亏的程咬金、李孝恭、段志玄等人,这一次也没有再帮秦勇说话,他们都是沙场宿将,自然知道秦勇之计根本不可行。 早料到自己所献之计不会被认同,秦勇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翘着嘴角继续道:“仅凭李靖叔父麾下不到一万的骑兵去奇袭突厥王庭,突厥人自然不惧,可若是再加上苍突厥诸部的二十万铁骑呢?” 第464章 秦勇献计 “再加上苍突厥诸部的二十万铁骑?” “秦勇,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已私下得知苍突厥有意对蓝突厥开战的消息?” 听闻秦勇此言,两仪殿内众人无不面色大变。 尤其是李二,他自信麾下的暗影卫(暗影司成员)遍布四海,即便是在苍突厥的地界也安插了不少眼线,可却从未探听到苍突厥有意图攻打蓝突厥的风声。 面对李二的质问,秦勇笑着解释道:“陛下,臣对苍突厥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臣的意思是,让李靖叔父那边安排人在并州大肆宣扬,散布我大唐皇帝与苍突厥莫贺咄可汗结盟的消息,最好是让那些常年在西域和我大唐之间往来贸易的胡商去传播这一消息; 在散布消息时,直接声称苍突厥将出兵二十万,我大唐出兵一万,意图趁蓝突厥三十五万大军南下征战之时,双方联手突袭蓝突厥的王庭; 且事成之后,我大唐将承诺整个漠北草原由莫贺咄统治,而莫贺咄则承诺在攻破蓝突厥王庭后,挥兵南下,与我大唐北征大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共同对付阿史那思摩; 如此一来,阿史那思摩即便不信,也肯定会心生疑虑从而派人打探消息求证,届时咱们只要故意让对方得知李靖叔父秘密派遣了一支骑兵前往了漠北草原,这就由不得阿史那思摩不信了; 突厥王庭对突厥而言,相当于咱们大唐的长安城,颉利可汗及蓝突厥各大部族首领全都居住在那里,为了避免王庭有失,阿史那思摩肯定会调兵回防,到时候并州的危局便迎刃而解了。” “等等,你先让朕捋一捋...” 被秦勇唇枪舌剑的一番话给说懵了,李二在理清了思绪后,开口复述道:“你的意思是,假意对进犯并州的阿史那思摩宣扬,说我大唐已经和苍突厥结盟,准备趁他们大军南下后方防守空虚,联手一起出兵奇袭蓝突厥王庭,从而引诱阿史那思摩调兵回防是吧?” 秦勇笑着点了点头:“没错,苍突厥和蓝突厥本就是世仇,双方这些年大战小战冲突不断,咱们只要搬出苍突厥,阿史那思摩肯定会往心里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边一下抽调出三十五万大军,对苍突厥而言,正是开战的最佳时机!” “有点道理...可你怎么保证阿史那思摩得到咱们传出的虚假消息后,不会传信回去向其王庭的颉利可汗求证呢?”李二心生疑惑道。 “是啊秦勇贤侄,只要阿史那思摩传信向颉利可汗求证,你这计划就彻底泡汤了。”程咬金也忍不住跟着开口问道。 冲着程咬金淡然一笑,秦勇不以为然道:“程叔父,阿史那思摩传信回去求证那是肯定的,不过这没有用,因为等他传信回去再收到来信,这一来一回,至少需要耽搁三四天的时间; 身为突厥南征大军统帅,阿史那思摩肯定不是无脑之辈,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所以即便他传信回去求证,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调兵回防,当然,具体会调多少兵回去,这就得看阿史那思摩的魄力了。” 第465章 区区突厥蛮子,我秦勇还没放在眼里 “呼...诸位爱卿,你们对秦勇所献计策,感觉如何?” 得到了秦勇的解惑,李二长松了口气,原本郁闷的脸色也缓解了不少,他开口问向殿内群臣道。 “陛下,臣觉得秦勇此计虽然还有待完善,但大体上是可行的。” “臣也这么觉得,毕竟咱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陛下,就按此计行事吧,并州那边战事紧急,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此计可行,但必须跟对方抢时间,万一让突厥大军提前攻陷了太原城,一切都晚了!” 面对李二的询问,程咬金、李孝恭、段志玄和李道宗四人,当即表明了立场。 “玄龄,玄成、辅机,你们怎么看?” 早料到武将一派会力挺秦勇,李二并未急着做决断,而是转头看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 “陛下,论战事谋划、决胜沙场,臣只是个外行,既然河间郡王、任城王、宿国公和樊国公都觉得秦勇之计可行,臣也没有意见。” “臣附议!” 房玄龄、杜如晦先后表明了立场。 他们都是文臣出身,虽然也都略通军事,但自知远不能与程咬金等人沙场宿将相提并论,所以果断选择了跟风逐流。 “陛下,臣也附议,但并州战事危急,若有不测,极有可能危及我大唐国运,所以臣觉得,雷火霹雳弹还是需由樊国公和秦勇一起押运往前线备战比较好,毕竟这样能多一份保障。” 长孙无忌一本正经的谏言道。 “齐国公所言不无道理,做足两手准备,总归是好的!” “臣附议!” “臣附议!!” 长孙无忌话音刚落,萧瑀、高士廉、王珪等人纷纷出言附和道。 “秦勇,你是何意?” 召秦勇前来,本就是为了让对方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前线,李二再次询问起了秦勇的意见。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不过臣有个要求,雷火霹雳弹不同于它物,在运输过程中不仅忌水,而且还忌剧烈碰撞,若陛下让臣和樊国公一起押运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那便不得限定行程时间,否则臣拒绝前往!”秦勇态度强硬道。 李二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朕让你们带押运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就是想借助火器的力量对付突厥蛮子,前提自然得保证雷火霹雳弹能安全抵达、并正常使用。” 秦勇:“既然陛下答应了,那臣没问题,不知陛下希望臣等何时动身?” “事不宜迟,今晚子时就动身,朕会调三千禁卫军与你们同行,你也可以从你神武营挑一批人同往,此行樊国公为行军主将、你为行军副将; 在此之前,你需妥善安排好神武营的军务,雷火霹雳弹的研制不能停,另外...你去跟长乐好好道个别,毕竟是去前线,免得长乐为你忧心。”李二语气和善的提醒道。 “臣遵命!” 冲李二抱拳行了一礼,秦勇刚准备离开,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忙补充建议道:“对了陛下,您传信给李靖叔父时,最好建议他派苏定方统率骑兵假装前往突厥王庭。” 显然是没跟上秦勇的思路转变,李二微微一愣:“苏烈,苏定方?” 秦勇点了点头。 “据朕所知,你跟苏定方并不熟吧?”李二疑惑道。 “不熟,我俩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但我曾听我爹醉酒后说过,苏定方骁勇善战、且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大将之材。” 自知不好怎么解释,秦勇随口扯了个谎。 他之所以提及苏定方,那是因为他刚才突然想到,自己前世记忆中的唐灭东突厥之战,苏定方曾作为先锋率军突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因此立下了大功。 虽然这个世界的大唐,和前世历史中的大唐有很大区别,甚至可以说很多事情的历史轨迹 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但秦勇相信个人能力,应该是不会随着历史轨迹的改变而发生变化的,除非史官记错了。 “嗯...你爹看人一向很准,这个苏定方的统兵能力,也确实不错,行,既然你主动推荐了他,朕会在回信上跟李靖说的; 时间紧迫,你若无事,便赶紧回太平山安排神武营军务吧,别忘了抽时间去跟长乐告别。”李二再次提醒道。 “臣,告退!” 再次冲李二躬身行了一礼,礼毕,秦勇行色匆忙的退出了两仪殿。 “愣子!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刚走出两仪殿大门,秦勇便见到了站在门外值守的程处亮,对方很是高兴的跟他打起了招呼。 见到自己的好兄弟,秦勇笑容满面:“进宫有一阵了,对了,先前我来时怎么没见到你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当值呢。” “哎,别提了,这不是晌午并州那边突然传来急报,陛下安排我去禁军署衙那边办事去了嘛,咦,你这个时候进宫面圣,该不会也是因为并州那边传来的急报吧?”程处亮笑着问道。 “差不多吧,陛下让我和段叔父一起,今晚押运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前线,我本来还想着今天带兄弟们回城,明天好一起参加处默的生辰宴,看来是赶不上了。”秦勇苦笑惋惜道。 “你还记得我大哥明天...等等!你刚才说你要去并州前线!” 程处亮大吃一惊:“你这才刚去太平山赴任没几天,陛下派你去并州做什么,听我爹说现在并州那边乱的很,突厥数十万大军犁庭扫穴兵临太原城,前线多次告急,你好歹也是陛下新封的驸马都尉,陛下怎么舍得派你过去犯险呢。” 秦勇一脸无奈,道:“我也不想去啊,但雷火霹雳弹对并州当前战局有大用,而我又是最熟悉雷火霹雳弹实战运用的,所以不管陛下舍不舍得,我此番并州之行都在所难免。” 程处亮闻言,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担忧:“那你此行可得万般小心了,突厥人野蛮凶残,战力非同一般,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和兄弟们担心。” 秦勇拍了拍程处亮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区区突厥蛮子,我秦勇还没放在眼里,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捞点战功呢。” “你心可真大,遇上这种苦差事,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居然还想着捞战功,你可别不把突厥蛮子当回事,对方要是那般好对付,就不会有三年前的渭水之盟了!”程处亮刻意压低声音提醒道。 “兄弟我还真就没把他们当回事,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有甚好怕的,我秦勇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战斗’没有一百也有小八十场了,哪次不是光占便宜不吃亏啊。”秦勇一脸傲娇道。 “得了吧你,带着兄弟们在街头跟人打群架,那也能叫战斗?顶多就是个斗殴!” 知道秦勇生性莽愣,做事有时候不顾后果,程处亮生怕其到了战场后会吃轻敌的亏,当即苦劝道:“愣子,你天生神力、武艺超群不假,可战场厮杀和街头斗殴,根本就不是一码事,你此行前往并州,切记一定要听段叔父的话,与事万万不可冲动,听到没有!” “哈哈哈哈,行了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陛下让我去并州,主要是押送雷火霹雳弹,说白了就是个负责后勤辎重的押运官,基本没有上战场厮杀的可能,你就放心好了。” 知道程处亮是关心自己,秦勇心生感动之余,笑着解释道。 “话虽如此,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再加上你又是个好冲动的主,遇事谨慎收敛一些总没错,别忘了,你的家人、长乐公主还有兄弟们,可都盼着你平安回来呢。” 程处亮语气沉重的说完,重重的捶了捶秦勇的肩膀。 “放心,我是个惜命的主,去了前线后该如何行事,心里有数,就说到这里吧,我今晚便要启程出发,还有一大堆子事要去处理呢,等我回来,回来后叫上兄弟们大醉一场!” 笑着回怼了一下程处亮的肩膀,秦勇说完后,在程处亮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渐渐远去。 顺着来时路快步往回赶,秦勇走出承天门后,第一时间将在外等候的薛举三人叫到了跟前:“陛下有令,命我今晚随樊国公率兵前往并州前线,你们三个跟我一同前往; 薛举,你马上赶回太平山去通知薛副总管,让他带着李崇义、李德謇、李震、段瓒、尉迟宝林、牛力...还有秦理七人来长安,直接去我家等我; 至于雷火霹雳弹,若禁军府衙已经派人去接了,那就让他们接走,若人还没去接,就让薛副总管一行直接押运回城,十万火急,速去速回!!” “属下领命!” 虽不知皇帝为何突然让秦勇去并州,可一听十万火急,薛举不敢懈怠,在抱拳领命后迅速上马扬蹄而去。 薛举刚走,秦勇紧接着又看向了王铁柱:“你去找一下章云,看他伤势恢复的如何了,若已无大碍,便他收拾行李随你一同回府等我,若伤势未愈,就让他在家继续修养。” 第466章 半路出家的公主 “少爷,前线战事凶险,这前往并州的事...是不是得先知会公爷一声啊。” 面对秦勇的命令,王铁柱并未立即执行,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秦琼。 秦勇不以为然:“我爹现在是京畿护卫军统兵总管,京畿护卫军的驻地在哪我都不知道,上哪知会他去,再说了,陛下命我今晚就启程,想知会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可少爷这...这事太大了,万一你要是在前线出点什么事,公爷他肯定会疯的,要不你去求求陛下,让他换个人前往并州,实在不行也可以让长乐公主帮忙劝嘛。” 还是有些担心秦勇的安全问题,王铁柱帮忙出主意道。 “陛下金口已开,岂有将话收回去的道理,再说了,我此番前往并州,身上肩负着重任,这重任除我之外,他人无法代替,你就不用劝了。”秦勇语气坚决道。 王铁柱:“可小的还是担心你的安...” “用不着担心!” 见王铁柱啰里吧嗦没完没了,秦勇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我此番是随段叔父一同前往并州,有段叔父同行,能出什么事,时间紧迫,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去找章云,快去!” 劝说无果,王铁柱无奈一声轻叹,只得上马前往章云住处去了。 “总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但请吩咐!” 眼看着章云和王铁柱先后领着任务走了,心生羡慕的王烈主动请缨道。 “你?你昨天才调到我身边来,很多事情你做不了,这样吧,考虑到你马上就要随我前往并州了,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趁着还有点时间,你回家去看看你娘吧,也好让她放心,看完你娘后,你直接回秦府,我晚点就到!” 秦勇说完也不等王烈再说话,直接转身又回到了宫里,他虽然还有一大堆事要去做,但也没忘记李二交待的话,要跟李丽质好好道个别。 李丽质所居住的长乐宫地处内宫凤阳阁,一般而言没有皇后懿旨,外臣是禁止入内的。 好在秦勇有个驸马都尉的身份,再加上又有皇命为借口,在跟守门禁卫说明来意后,禁卫直接让传话太监前往凤阳阁进行通报。 不多时,李丽质便派贴身婢女青衣前来相迎,秦勇在其带领下,很快便来到长乐宫,见到了一身粉色宫装、美貌不可方物的李丽质。 “秦勇,你不是去太平山了吗,怎么今天有空来宫里看我?” 见到秦勇,李丽质明显十分高兴,也顾不上端什么公主架子,喜笑颜开的直接拉着秦勇坐在了坐床上,并吩咐宫女上了茶水和一大堆瓜果点心。 “长乐,其实我今天...不是特意来看你的...” 看着李丽质高兴的样子,秦勇略显尴尬道。 “额...倒也不必如此直白,你才去太平山没几天,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可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我嘛,亏我见到你这么开心...”李丽质委屈巴巴的说道。 “哄...哄你?” 秦勇微微一愣,旋即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我没听错吧,这才几天不见,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长乐嘛,居然还撒娇委屈上了,我记得那天你冷冰冰的带着一帮侍卫出宫去我家兴师问罪时候,可不像现在这般娇柔软弱啊,当时你婢女的剑都架到我脖子上了...” 面对秦勇的调侃,李丽质瞬间羞红了脸,紧接着不太好意思的轻声呢喃道:“这不是母后跟我说...说你们男人都喜欢温柔娇弱,不喜欢清冷强势和张扬跋扈的女人嘛。” 忍不住伸手刮了刮李丽质的琼鼻,秦勇笑着道:“岳母大人这话说的不对,正所谓萝卜菘菜(白菜)各有所爱,清冷强势也好、张扬跋扈也罢,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面对不同的人,性格有不同的变化,这是很正常的;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自然能包容你的一切良莠喜好,你没必要刻意改变自己来迎合我,别忘了,你可是公主,公主就该有公主的高姿态,这么能为了我而委屈你自己呢。” “噗嗤...” 听到秦勇明显是在表露真心的情话,李丽质虽然内心很感动,但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是真没看出来李丽质的笑点在哪里,秦勇疑惑道:“你笑什么,难道我刚才那话说的不对?” “对,话说的很对,以后可以多说,只是...只是你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是清冷强势的性子,我那都是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在亲近的人面前,我一直都是现在这样。”李丽质红着脸解释道。 “什么,装出来的!你...你没事装清冷强势干嘛?” 秦勇尴了个尬。 自从跟李丽质熟络以后,他早发现对方和大唐其她那些刁蛮任性的公主不一样。 李丽质虽然性子清冷高傲了些,但并不骄纵任性、蛮横无理,相反,在为人处事上,对方还拥有远超同龄人的理智。 本以为自己早就见到李丽质最真实的一面了,秦勇打死也没想到,对方的清冷淡漠居然都是装的。 “你...你不是说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能包容我的一切吗,怎么眨眼就翻脸了...” 看着秦勇尴尬到酷似黑脸的模样,李丽质以为对方并不喜欢自己的真面目,顿时眼眶发红委屈的不行。 “谁翻脸了?我就是...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的,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我发誓。” 最看不得女人哭哭唧唧的,尤其还是自己所喜欢的女人,秦勇赶忙解释保证道。 得到了秦勇的保证,李丽质情绪好转了不少,但语气中还是透露着一丝委屈; 她缓缓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带着面具做人,这不是父皇登基后,母后跟我说身为公主,尤其还是嫡长公主,不能再像以前当郡主那样,一切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要时刻牢记公主威仪,维护皇家颜面,以此给姐妹们做好榜样,...” 秦勇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故意在外人面前装高冷,装强势?” “嗯呐,你...你不许笑我啊,这又不能怪我,我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公主,以前压根也没想过能当上公主,这不是我父皇他...”李丽质欲言又止。 “我能理解,也没有笑你,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就决定以真面目示我了呢?”秦勇故意装傻道。 “因为母后说你不是外人啊,你是我的驸马,咱们以后是要结为夫妻的,既然要做夫妻,那就应该坦诚相待,免得日后暴露本性导致夫妻不睦。”李丽质羞羞答答的解释道。 “噗嗤...抱歉,我真没想笑....实在是...实在是忍不住...” 脑海中回想起初见李丽质时,对方那副高冷入云端、生人勿进的姿态,再结合对方现在羞羞答答的样子,在强烈的反萌差对比下,秦勇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你...你还笑,再笑我生气了!!”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这般丢过脸,李丽质情急之下,直接自桌上抓起一块桂花糕硬塞进了秦勇嘴里,堵的秦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呛晕过去。 “哼,让你笑话我,活该!” 看着秦勇被呛后端起茶水一个劲往口里猛灌的滑稽模样,李丽质俏皮的扬起了嘴角;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秦勇在一连灌了好几碗茶水后,痛苦难受的表情非但没缓解,脸色看上去反而更差了。 “秦勇,你没事吧,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真不是故意的...” 赶忙起身用手在秦勇胸前帮其捋了捋气,李丽质满脸愧疚道。 “咳咳...咳咳...这不怪你,主要是你这茶...实在太难喝了,我差点没吐... ” 在李丽质娇嫩柔夷的捋气帮助下,秦勇脸色好看了不少,但唇齿腔腹间汹涌的浓郁茶味还是刺激的他想吐。 他魂穿来大唐的时间不算短了,由于拥有原主记忆,对这个朝代所盛行的煮茶的难喝程度,深有体会。 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在必要场合装装样子外,秦勇从来没有真正的大口喝过茶水,原因无它; 一是因为大唐的制茶工艺太落后,做出来的茶叶又苦又涩,与后世的茶叶压根没法比; 二是因为大唐盛行喝煮茶,且煮茶的方式,让秦勇实在难以接受; 可千万别以为所谓的煮茶,就只是单纯的将茶叶扔进茶壶里煮沸,人家还得在里面加上各式各样的佐料; 首先加盐是必须的,其次还有根据个人喜好加葱、姜、糖、醋、胡椒、花椒、薄荷、红枣、橘皮、桂皮、茱萸等等,更有甚者甚至还有加羊油一起煮的,煮出来的茶水又油又骚。 “想吐?不应该啊,这是尚食局那边秘制调配的八宝茶,父皇、母后平日里也喝,你怎么会喝的想吐呢?”见秦勇神态不似作假,李丽质疑惑不解道。 “八宝?那就是加了八种料了,怪不得这么难喝,你平日里就喝这破茶啊?”秦勇兴味索然道。 “偶尔吧,虽然宫里很多人都喝八宝茶,但我算是喝的比较少的,因为我更爱喝清香寡淡的花茶,今天这不是为了特地招待你嘛,所以才命人上的八宝茶。”李丽质解释道。 “你喜欢喝清香寡淡的茶?” 秦勇神色一喜:“那太好了,我正好知晓一种新型的制茶工艺,用这种工艺做出来的茶叶绝对比这劳什子八宝茶好喝一万倍,关键是拿出去卖的话,肯定又是一门现象级的火爆生意,绝对不比秦酒赚的少!” “赚的不比秦酒少?你没开玩笑吧。” 李丽质一脸不信:“秦酒初售可是足足卖出了一百多万贯,据说现在还有很多人想抢着买却有价无市,茶叶虽然也不便宜,可再贵也比不上售价五十贯一坛的秦酒啊。” 秦勇淡然一笑:“当然没有开玩笑,等我从并州回来,咱们就合伙新开个茶叶生意,到时候我出技术,你出原...” “从并州回来是什么意思!你...你要去并州?” 没等秦勇将话说完,李丽质早已花容失色。 身为公主,她虽不过问朝政,但突厥二十万铁骑南下进逼并州,太原告急,这些朝堂人尽皆知的消息她自然有所耳闻,也很清楚现在的并州前线有多么危险。 本就没打算隐瞒,知道想瞒也瞒不过去,秦勇无奈只得将李二派他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之事从头到尾跟李丽质讲了一遍。 “父皇他这是要干什么啊,明知道并州战况凶险、形势危急,而你又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居然派你押送雷火霹雳弹去并州犯险,不行,我要去找他收回成命,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求母后!” 李丽质情绪激动的说完,起身便准备前往两仪殿,秦勇见状赶忙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你拦着我做什么,这样,你跟我一起去两仪殿找父皇,不管用什么办法,咱们一定要劝他退收回成命才行!”李丽质气呼呼的说道。 “没用的长乐,你别去了,满朝文武只有我最了解雷火霹雳弹的实战运用,陛下要是还有其他人选,是肯定不会选我的。” 知道李丽质是为自己好,秦勇心中感动之余,笑着劝解道。 “我不管,论公,你现在还未及冠,本就可以拒绝上战场,论私,你是我未婚驸马,父皇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该让你去并州犯险!”李丽质语气倔强道。 “长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为了我好,但你真的不用因此去为难陛下。” 笑着拉住了李丽质柔软的小手,秦勇面露宠溺道:“陛下只是让我跟随樊国公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并没有直接说让我上战场,再说了,凭我这一身本事,就算上战场我也不怕啊,正好还可以挣点军功升官加爵呢。” 第467章 道别 “挣军功,升官加爵?” 所有心思都放在秦勇前往并州的安危上,见对方竟一点不在乎,李丽质又气又委屈:“你现在已经是驸马都尉、游击将军、神武营统兵总管了,还兼着文职朝请郎呢; 至于爵位,你不仅靠自己获得了武功县子爵,秦伯伯百年后,你还可以承袭他的爵位,这还不够吗?” 秦勇苦笑摇头:“当然不够,我虽然是我爹爵位的第一承袭人,但我并不想要他的爵位,我想凭自己的本事去争; 长乐,你是我大唐的嫡长公主,而我...我过去只是个名声狼藉的纨绔世子,虽然最近这段时间我立了些功劳,也被封了爵位,但这还远远配不上你; 此番并州之行,要说一点危险没有,那是骗你的,但我并不害怕,也不想退缩,因为这不仅是我身为一个大唐臣子该负的责任; 同时也是个挣军功加官进爵的机会,非战功不可封国公爵,这是陛下登基后亲口定下的规矩,所以我需要战功来提升自己,你能理解我吗?” 李丽质的美眸中泪水打转,声音哽咽道:我...我不理解,也不需要你为了配得上我而去战场上冒险挣军功,我...总之我就是不让你去...” 被李丽质哭哭唧唧的娇弱模样搅的心乱不已,秦勇一时没忍住,直接将人揽入了怀中:“长乐,你好好听我说,并州之战,于我大唐而言,至关重要; 更何况双方全面开战,也是因我灭杀巫铎和突厥使团而引发的,所以陛下派我押运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我真的没理由拒绝,你既是大唐嫡长公主,又是我的未婚妻,于公于私,你都不能拖我后腿,明白吗?” 蜷缩在秦勇怀抱微微颤抖,泪水沾湿了对方衣襟,李丽质声音带着哭腔,却仍坚持着:“可是,我真的好害怕,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该怎么办?” 轻轻安抚的拍着李丽质后背,秦勇语气温柔而坚定道:“长乐,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况且这次并州之行,并非只有我一人,还有樊国公一同前往,他可是久经沙场的名将,有他照看,我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 李丽质还想说什么,却被秦勇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没有可是,长乐,我是大唐嫡长公主驸马,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大唐尽忠,为陛下排忧解难,而且,我也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你李丽质,没有选错人!” 看着秦勇眼中的坚定与自信,李丽质心中的担忧虽未完全消散,但也被这份深情与决心而有所触动,她缓缓低下头,双手紧紧环住了秦勇的腰,以其实际行动倾诉着自己的满腔不舍。 “我...我同意你去并州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平安回来,我...我在长安等着你...” 依偎在秦勇怀中抽泣了许久,尽管内心万分不舍,最终李丽质还是无奈松了口。 “我还没来得及娶你呢,当然会平安回来,我保证!” 秦勇说着,轻轻捧起了李丽质的俏脸,在为她拭去了眼角泪水后,深深地在其额头落下一吻。 一吻短暂而深情,结束后,秦勇狠下心松开李丽质,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长乐宫,只留下李丽质一人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第468章 临行准备 日落西山,夜幕渐临。 当秦勇离开皇宫驾马回到秦府时,秦府上下早已自王铁柱口中,得知了自家世子将前往并州前线的消息。 尽管因为秦勇以前经常在外惹祸生事,导致府中不少下人都只喜欢二少爷秦理、而不太喜欢他这个世子。 可自从他“改邪归正”立功封爵后,其形象在下人们心中早有了极大的改观,这不,一听对方要去前线涉险,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愁容,内心忍不住为其安危而担忧。 “少爷,听说陛下要派你去并州前线,这事可还有回旋余地啊?” 秦勇刚一到家,早在府门口等候多时的陈诚和陈小川着急忙慌的迎了上去,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知道陈诚和陈小川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秦勇不以为然的笑道:“陛下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岂有收回之理,今夜子时我便要动身了,我走后家中事务就劳烦陈叔你多多费心了。” “唉...我就知道...” 陈诚无奈一声轻叹,旋即面露正色道:“少爷,并州距离长安路途虽不算远,可也不算近,要不让小川暂且放下酒庄那边的事务,陪同你一起前往并州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秦勇一边往府内走,一边摇头:“用不着,我会带铁柱一起去,而且还有两名亲卫相随,更何况还有樊国公在,我不缺人照应。” “行,既然少爷不准备带小川,那必须自府上护卫中挑选二十人一同前往,咱府上护卫,不是公爷曾经的亲卫,就是秦家庄退伍老兵的子嗣,他们都是绝对忠心于少爷的,带着他们一同前往并州,也算给少爷你多添一份保障。”陈诚神情凝重的说道。 秦勇不以为然:“没这个必要吧,陛下已经说了,会调三千禁卫军随行,禁卫军难道还比不上咱府上的护卫?” “哎哟我的少爷啊,论战力,禁卫军当然要比咱府上的护卫强,可禁卫军毕竟是外人啊,真到了需要拼命相护的时候,人家可不见得会舍生忘死豁出性命,只有咱自己人才靠得住,这事你必须听我的!!”陈诚态度很是强硬。 “好好好,既然陈叔这么坚持,那就听你的吧,对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要前往并州的消息了,那想必铁柱已经回府了,他可有将章云来?”秦勇话题一转道。 “来了,铁柱正陪着他在前厅等你呢,还有芷兰的兄长王烈也来了,他说他现在是你亲卫队的副队正,我想他反正也是咱秦家庄人,就让他去偏院帮忙挑选随行护卫了; 眼下秦昂随公爷离京不在府上,我准备到时候就将那二十名护卫交由王烈统领,不知少爷意下如何?”陈诚认真问道。 秦勇点头:“没问题,王烈力气不小、箭术出众,武艺想来应该也不差,统领小二十名护卫绰绰有余,就这么安排吧,对了陈叔,记得给王烈和护卫们准备好盔甲兵器,以防不测!” “放心,这些我全都准备妥当了,时间紧迫,不知少爷还有何吩咐,我马上着手去准备。” “嗯...” 仔细斟酌了一下,秦勇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吩咐道:“派人去酒庄给我拉一车蒸馏原酒来,我要带去并州!” “什么?带...带一车酒随行,少爷,这怎么能行呢,军中本就禁止饮酒,就更别说带酒行军了,这要是被人发现,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陈诚强烈反对。 他曾是秦琼的亲卫,跟随其南征北战多年,自然清楚军中规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勇犯这种低级错误。 知道陈诚是为了自己好,秦勇笑道:“陈叔,你误会了,我带酒前往并州,不是用来喝的,再说了,未经过稀释调配的蒸馏原酒烈度那么高,它也喝不了啊。” “这倒也是...我明白了,听铁柱说少爷曾用秦酒为重伤垂死的章云治过伤,还治好了,少爷带酒水前往并州,可是为了以防不测?”陈诚眼露精光道。 “差不多吧,蒸馏原酒乃酒中精华,简称酒精,这酒精不仅可引火燃烧,还能给人体降温,尤其是用在外伤的治疗上,能高效预防伤口溃烂化脓,总之我带酒不是为了喝就是了。”秦勇简单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可以带上一些酒...酒精,可问题是咱们知道酒精的作用,外人不知道啊,万一要是被人误会了,难免落人话柄的。”陈诚还是有些担忧。 “无妨,我此行前往并州的任务是押运雷火霹雳弹,而雷火霹雳弹是用特质酒坛做的外壳,两者混在一起,就算被人看见,也不会被当做酒水。”秦勇不以为然道。 听秦勇这么一说,陈诚感觉似乎好像有点道理,于是他也不再反对,在问清了秦勇所需酒精的具体数量后,直接安排陈小川赶往了秦氏酒庄。 和陈诚交谈间的功夫,秦勇已然来到了秦府前厅门口,他刚迈步踏进大门,便见到了正和王铁柱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说话的章云。 此时的章云和秦勇当日在刑部大牢初见时相比,活活瘦了一大圈,不过精气神看上去还不错,显然这段时间的养伤效果很好。 “章云见过世子!” 见秦勇到了,章云赶忙起身上前见礼。 “无需多礼,你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可能坚持长途行军?”秦勇关切问道。 “谢世子关心,小的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跟您前往并州,完全没问题!” 早已自王铁柱口中得知,秦勇想让自己跟随一同前往并州,章云满脸振奋的回道。 “确定没问题?真要不行的话,可别硬撑,毕竟当日你所受杖刑挺严重的,就这点时间,根本不可能彻底痊愈,我可不希望你走到半路伤势复发,反而耽搁了大事。”秦勇再次确认道。 “不敢隐瞒世子,我身上的伤虽然还未彻底痊愈,但也好了七八分了,我这本就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经过太医署的用心治疗,早已没了性命危险,只需每天敷点金疮药,三五日后便可好全; 小的已经算过了,从长安急行军至并州,最快也需五到七日,若携粮草辎重而行的话,则需半月乃至更久,在这期间,小的的伤肯定能好全,保证不会耽搁世子的大事!”章云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不愧是军中斥候出身,这都还没启程,就已经估算出抵达时间了,行,既然你保证没问题,那就跟铁柱一样,以我贴身随从的身份,随我一同前往并州,至于你家中老母,我会安排人照顾的!” 秦勇说完,笑着拍了拍章云的肩膀。 他之所以想带对方一同前往并州,其实主要是看中了章云退伍斥候的身份。 所谓斥候,此乃军中专门负责窥伺情报、勘察地形、侦察敌情的兵种,说白了就是后世的侦察兵,在军中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多谢世子!” 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离开长安后家中老母无人照顾,见秦勇已经替自己考虑好了,章云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的时间,秦勇简单跟章云聊了一下此番前往并州的主要任务,同时也说了在进入并州境内后,有可能会与突厥军队相遇; 对此章云非但没有半点畏惧,反而当场指天发誓,说自己就算豁出性命,也定会保秦勇周全,让秦勇感动不已。 和章云交谈结束后,秦勇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院内,婢女芷兰领着几名下人,正为秦勇准备行礼和晚膳; 见秦勇回来了,她当即红着眼眶跑上前,诉说起了自己对秦勇并州之行的担忧和不舍; 对此,秦勇先是好言安抚,见安抚作用不大,他直接告知了王烈也会跟随自己一同前往并州,以此成功转移了芷兰的注意力。 对王烈去神武营从军一事,芷兰事先早已知晓,但她并不知道对方被秦勇调到身边做了亲卫队副队正,更不知道对方此番也要一同前往并州。 到底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长,芷兰虽然没有求秦勇放弃让王烈同行,但还是说了不少让秦勇关照王烈的话,生怕对方此番去前线后涉险丢了性命。 “少爷,薛副总管他们到了!” 就在芷兰喋喋不休的拜托秦勇关照自家兄长之际,王铁柱突然领着一大帮子人来到了秦勇所在小院外,正是薛仁贵、李崇义、李德謇等人,其中还包括了年少的秦理...... 薛仁贵等人一到,秦勇果断舍弃芷兰,将众人迎进了小院。 院内早已事先备好了丰盛的晚膳,秦勇让众人挨桌落座,边吃边聊起了自己前往并州后,神武营的军务安排。 考虑到神武营目前有身份的将领太多,且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兄弟“关系户”,秦勇直接宣布对军务采取分责管理制。 所谓分责管理制,说白了就是各管各的,在各部齐头并进的同时,相互之间尽量不干涉,以此来减少将领间不必要的矛盾与摩擦。 比如火器坊的事务,秦勇交给了李崇义和李德謇全权负责,操练新兵的任务,由薛仁贵负责,尉迟宝琪和李德奖二人辅助,至于军营的内务和日常琐事,则由兵长史李震和兵曹参军张顗负责。 当然,除薛仁贵、李崇义等一干拥有军职的将领外,秦勇也给马骁和秦理安排了任务; 他让二人专门负责新型火器的研制,比如将酒坛雷火霹雳弹改进为铁球雷火霹雳弹、以及秦理今天才找到思路的传信响箭、车弩火箭炮和床弩火箭炮等等。 “愣子,你给仁贵兄弟和崇义他们都安排好了任务,那我和段瓒、牛力呢,你怎么把我们三个给漏了?” 听完秦勇对神武营军务的安排后,尉迟宝林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三个用完晚膳后马上回家收拾行李,准备随我一同前往并州!”秦勇一本正经道。 “什么!” “你让我们三个随你去并州,这...这能行吗?” “难道陛下也说了让我们三个去?” 闻听秦勇所言,尉迟宝林三人大吃一惊,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振奋。 “陛下当然没有直说让你们三个去了,但他说我可以在神武营随意挑人一同前往,当然了,你们要是怕危险不愿去并州,那我也不勉强,你们就留在太平山帮薛副总管练兵好了。”秦勇一脸无所谓道。 “谁说我不愿意了!” “我愿意,非常愿意!” 生怕秦勇反悔,尉迟宝林和牛力二人情绪激动的赶忙表态。 他们身为武将二代,在父辈的教导下,自幼习得一身武艺,早就想上战场杀敌证明自己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机会送到了面前,岂有不死死抓住的道理。 “段瓒,你呢?” 见段瓒没有表态,秦勇笑着问道。 “我个人当然愿意上战场杀敌建功了,可是我...我怕我爹他不让啊...” 段瓒面露为难道。 他爹段志玄,包括程咬金、秦琼、尉迟恭等人其实都一样,打心底里不愿让自家儿子上战场,因为他们太清楚战场的凶险和残酷了,宁可将人留在长安城内当纨绔子弟,也不愿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风险。 “段叔父应该不会阻止你吧,毕竟此番率兵前往并州,他才是主将,有他亲自带队,难道还怕发生意外不成。”秦勇若有所思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依我对我爹的了解,这事估计有点悬。” 段瓒心里一点底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和你爹他们的心思,他们是宁可自己亲自上战场冒险,也不愿让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上,生怕我们会出什么意外。” 尉迟宝林认同的点了点头:“愣子,我估计段叔父也不会让段瓒去,他就这么一个嫡子,以后爵位还指望着段瓒继承呢,当然,我和牛力你不用担心; 我爹现在根本不在京都,他管不到我,至于牛力,他爹乃左卫中郎将,晚上需要领兵戍守皇城当值,等明天他回家反应过来,咱们早启程走远了。” 第469章 启程离京 “是我疏忽大意了,只一门心思想着让你们三人陪我一起去并州,却忽略了你们家中长辈的想法...” 秦勇皱着眉,沉思了片刻,最终无奈地苦笑起来:“算了,你们等下各自回家征询一下家中长辈的意见,若他们同意你们随我一同前往并州,那咱们就一起去,若是不愿意,那便罢算了。” “愣子,你让牛力和段瓒回去问就行了,我不用,我爹早就领兵北上了,回家也找不到人问!”尉迟宝林满不在乎地说。 “放屁,你爹领兵北上了,难道你娘也跟着一起去了?” 秦勇没好气地白了尉迟宝林一眼,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可别跟我耍滑头,要是事后让我知道你们根本没问家人的意见,那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勇哥,你这话...这话严重了吧...” 牛力露出苦笑,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心虚。 “牛力,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你们都是家中嫡长子,是我秦勇诸位叔伯的心头肉,虽然陛下给予了我在神武营任意调人的权利,但我不能因一己之私让你们去涉险,此事我意已决,无需再议!” 秦勇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牛力三人见状,很是知趣地闭上了嘴。 一场分别前的晚宴,随着李二派人给秦勇送来一封密函而提前结束。 薛仁贵在跟秦勇道别后,直接返回了太平山,尉迟宝林、段瓒、牛力三人则匆忙回家征询长辈意见去了; 至于李崇义、李德謇二人,因为本就打算今天回城参加明天程处默的生辰宴,所以并未急着离开。 告别了薛仁贵等人后,秦勇第一时间打开李二所送密函看了起来,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其眉头顿时紧皱,眼中甚至浮现出了一抹冷冽的杀气。 “愣子,发生什么事了?” 觉察到了秦勇的异样,李德謇忍不住开口询问,李崇义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你们和北衙禁军护送雷火霹雳弹回城时,身后有突厥探子尾随,好在陛下事先早有防范,提前派出了大量暗影卫在暗中警戒抓了个现行,这才没有让对方飞鸽传书将情报送出去。” 对自家兄弟,秦勇并未有所隐瞒,将密函中的内容说了出来。 “什么!有突厥探子跟着我们!!”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押送雷火霹雳弹回城,按理说这事即便是朝中大臣,知道的人也不多啊!” 李德謇二人纷纷脸色大变。 早在刑部大牢秦勇跟他们提起组建神武营时,就曾再三说过,随着雷火霹雳弹这种超强火器的出现,必定会引起敌国各方探子的觊觎。 因此他们入驻神武营后,特别重视驻地的岗哨巡防,别说陌生人了,就连阎立本、卢呈这等朝廷命官上山,都禁止携带随从。 他们没想到己方都已经防的这么严了,居然还是让敌国探子给盯上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神武营的组建对朝堂而言,早就不是秘密了,敌国探子虽然摸不上太平山,但却可以长期潜藏在山下各个要道; 你们押送一万颗雷火霹雳弹下山,光马车就不下一百辆,这么大的阵仗,想不引人注目都难。”秦勇冷静分析道。 “啊...要是这样话,那咱们押送雷火霹雳弹回城的消息,还是有可能被突厥探子获悉啊; 毕竟就像你说的,这么大的阵仗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天知道他们在长安到底安插了多少探子。”李德謇面露担忧道。 秦勇苦笑摇头:“无妨,这个消息我和陛下本就没打算隐瞒,因为想瞒也根本瞒不住,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必须隐瞒住我和段叔父将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的消息; 因为一旦让并州那边的敌军获悉了此消息,他们肯定会在我们进入并州后派兵截杀,以此阻止我们和北征大军汇合。” 李崇义皱眉道:“这恐怕不好瞒吧,敌方探子只要盯上了这批雷火霹雳弹,就必然会死盯到底的!” “也不一定,你们押送雷火霹雳弹回城是走的东门,进城后就直接将雷火霹雳弹送进了皇城中的禁军府衙,皇城守卫森严,突厥探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应该也无法直接渗透进去; 陛下在密函中说,让我在宵禁后从东门出城,然后绕到北门屯营与段叔父汇合,待到子夜月黑风高时,再秘密启程前往并州; 想来陛下应该是打算,将雷火霹雳弹从禁军府衙悄悄转移到北门屯营,如此一来便可尽最大可能避开突厥探子的眼线。”秦勇暗自揣测道。 “若真如你所料,这倒确实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办法,毕竟突厥探子只知道雷火霹雳弹被送进了皇城,就怕...就怕万一人家手眼通天,连皇城内的消息事后也能打听到。”李崇义还是有些担忧。 “应该不会,陛下若真按我所揣测行事,势必会做好万全准备,比如弄一批假的雷火霹雳弹留在禁军府衙,以此迷惑对方眼线,等对方反应过来之时,我和段叔父已经抵达并州了。”秦勇似笑非笑道。 “希望如此吧,这样你前往并州的风险就要小上很多了...” “愣子,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明天处默的生辰你赶不上,秋后他成婚你可一定要赶上,他还指望你在他成婚当日,以傧相(伴郎)的身份为他牵马迎亲呢!!” 用力拍了拍秦勇的肩膀,李德謇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舍,李崇义亦是如此。 “哈哈哈哈,你们干嘛呢,我秦勇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啊,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次不过是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而已,又不是直接上战场杀敌,你们担心个屁啊!” 知道李崇义二人是担心自己,秦勇不以为然的哈哈大笑道。 “说的对,你秦大愣子从小到大打架就没吃过亏,区区突厥蛮子算个屁!” “不就是去并州走一趟嘛,突厥蛮子不碰上你还好,真要碰上你,遭殃的只会是他们自己,哈哈哈哈!!!” 不想给秦勇造成太大的情绪压力,李崇义二人转忧为喜大笑着附和道。 “......” 与李崇义和李德謇吹牛打屁说笑了一阵后,秦勇见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当即让陈诚准备了一份厚礼,随后在李崇义二人的陪同下,亲自驾马赶到宿国公府将贺礼交给了程处默。 早已自其父程咬金口中得知,秦勇今晚要押送雷火霹雳弹前往并州; 见对方百忙之中竟还不忘上门来给自己送生辰贺礼,程处默感动之余,心中暗恨长孙冲伤了他的腿,若非如此,他就能陪秦勇一起去并州了。 并未在程府逗留太久,秦勇送完贺礼后,仅跟程处默闲聊了一小会儿,便告辞离开独自驾马回到了秦府。 回府后,秦勇直奔府上武库。 他先是在满目琳琅的府库内,挑了件银色明光铠穿在了身上,随后又分别挑选了称手的虎头湛金枪、鎏金熟铜锏、腰挂唐横刀、铁胎硬弦弓和满满一箭囊羽箭。 挑选兵器完毕,秦勇将之打包交给了随从王铁柱和章云处理,自己则腰挎横刀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前院演武场。 经过陈诚的一系列安排和准备,此时的演武场上整齐站列着二十名披甲、挎刀、持枪的秦家护卫。 这些护卫由王烈、薛举二人统领,个个身强体壮、龙精虎猛,身上散发着一股只有久经沙场才能磨练出的冷冽杀气。 见秦勇穿着银甲白袍威风凛凛而来,刚给众护卫训完话的陈诚连忙恭迎上前:“少爷,这二十名护卫,都是王烈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他们全都跟随公爷上过战场,拥有丰富的沙场对敌经验,少爷若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再安排一些人,只是如此一来,咱府上的战马就有些不够了。” 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在场护卫,秦勇冲陈诚摆了摆手道:“有三千禁卫军随行,二十名护卫足够了,对了,给他们准备的战马,可曾装备马蹄铁?” 陈诚笑着点头:“装备了,马蹄铁本就是少爷你所发明的神器,虽然陛下有令,暂时严禁对外宣扬推广,可咱自家战马装备此物并无问题。” “那就好,让大家抓紧时间回去收拾行囊,待宵禁时间一到,即刻动身前往北屯营与樊国公汇合!”秦勇轻声下令道。 陈诚闻言脸色微变,在命令在场护卫四散退下后,皱眉问道:“少爷,为何一定要等到宵禁后才去与樊国公汇合,须知宵禁一到,就不能出坊上街了。” “宵禁后动身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早有安排,你用不着担心,对了,有件事你务必记住,关于我率军前往并州的消息,一定要对外封锁,至少在我抵达并州之前,绝不能流传出去!”秦勇神情凝重的嘱咐道。 身为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陈诚自然知道秦勇是在担心什么,连忙点头:“明白,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叮嘱好府中下人的!” ...... 亥时一到,长安全城宵禁。 秦府大门外,秦勇在秦理、秦猛、陈诚、王芷兰、陈小川等人的相送下,踩着马镫坐上了疾风烈的马背; 在其身后,薛举、王烈、章云、王铁柱四人及二十名秦府护卫,带着一马车秦酒(酒精)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可出发。 “哥,前线凶险,你一定平安回来啊!” 站在门口台阶上看着秦勇,秦理眼中闪烁着不舍的泪光。 相较于秦理的含泪不舍,王芷兰、陈诚、陈小川等人亦是如此,唯有生性单纯憨傻的秦猛不知秦勇此行危险,冲着其一个劲的傻笑。 坐在马背上回望着秦理等人,秦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不论前线战事如何,处默大婚之前,我一定回来!” 说完,秦勇轻轻一提缰绳,疾风烈马蹄轻扬,带着薛举一行驶离秦府大门,融入了夜色之中。 夜色下的长安城,因宵禁而显得格外寂静。 秦勇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守卫森严的东城门。 按照大唐的城防制度,宵禁后四门紧闭,除非有皇帝御旨亦或者禁军府衙轮值大将军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没有御旨在手,又无禁军府衙大将军手令,秦勇本以为趁夜要出东城门,多少得跟城门守将浪费一番口舌;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都还没来得及下马打招呼,紧闭的城门便在城门守将柴令武的命令下,被守卫给直接打开了。 “秦愣子,你这祸害可千万别死在了并州,我还等着找你报两年前那一脚之仇呢!” 主动迈步凑到了秦勇近前,柴令武笑着调侃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柴二郎啊,放心,你死我都不会死,小爷等着你来找我报仇!” 冲着柴令武玩味一笑,秦勇大摇大摆的催马走出了城门。 “哼,这愣货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不就是傍上了长乐公主嘛,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我爹凯旋回京,我也要他帮我向陛下求娶一名公主!” 目送着秦勇一行出了城,柴令武面露不忿的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后下令让守卫关上了城门。 出了城门后,秦勇并未让护卫点燃火把照明,而是借助天空微弱的月光引路缓慢前行,前后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北边玄武门外的北门屯营。 刚到北门屯营外,秦勇便见到了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尉迟宝林、段瓒和牛力三人。 “你们怎么会在此,难道家中长辈同意你们随我一同前往并州了?” 再次见到尉迟宝林三人,秦勇大感意外。 之前见对方三人一直没有回秦府找自己,他本来都已经放弃了,却不曾想还有意外惊喜。 “嘿嘿,上前线建功这样的好事,我爹他们当然同意,赶紧下马入营,我爹和太子正等着你呢!” 笑着上前帮秦勇牵住了战马,段瓒满脸振奋的催促道。 第470章 北门屯营 “太子?他来这里做什么?” 对李承乾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北门屯营,秦勇大感意外,同时赶忙翻身下马。 “据说是代陛下前来给咱们送行的,还多次催问你到了没有。” 三人一起推着秦勇快步往营寨内走,段瓒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送行啊...” 秦勇嘴角微微一翘:“那不急,陛下的命令是子时过后再出发,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倒是你们三个,家中长辈真同意你们前往并州犯险?” “我特地跑到皇城找到了我爹,在跟他表明缘由后,他直接说我现在是神武营的人,是否前往并州不归他管,一切全凭你这个统兵总管调配,嘿嘿,勇哥,你没想到吧。”牛力一脸得意。 “我娘也一样!” 尉迟宝林笑着附和道:“她说我是以戴罪之身从军入的神武营,既然成了神武营的兵,就该以你这个统兵总管的命令为重,以图戴罪立功!” 对牛力、尉迟宝林二人的话并未全信,秦勇似笑非笑的问向段瓒道:“那你呢,你爹也是一样的态度?” 段瓒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不过我爹可不是想让我上前线戴罪立功,今天你离开两仪殿后,陛下冲我爹和程伯父等一众文武大臣发话了; 他说,我们这些功勋二代,也是时候上战场历练一番了,若一直养尊处优的待在长安,最终不是被养成纨绔,就是被养成废物; 陛下还说,虽然我们各家都有爵位可继承,靠封田和食邑可保子嗣衣食无忧,但子孙若是自甘平庸,即使有万贯家财,也迟早会被败光; 最关键的是,如果我们这代不努力,随着父辈们渐渐老去,我大唐军中将有后继无人之险,所以,于公于私,父辈们都应该鼓励我们上战场为国建功,而不是以平安为由,将我们困在长安城内。” “陛下真说了这样的话?”秦勇露出了玩味之色。 “当然,陛下甚至还对我爹他们用上了激将法,说你一个愣子,都能屡立功勋、加官进爵,此番为了我大唐,更是不惜以身犯险上前线,而反观我们这些头脑灵活的,同为武勋二代,名将之后,却贪生怕死不敢上战场,跟你一比,表现实在差强人意。”段瓒略显失落道。 “哈哈哈哈,陛下到底是陛下啊,这敲打起人来还真是有一套,怪不得你们三个回家后,家中长辈没一个阻止你们前往并州的,感情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啊。”秦勇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看未必吧,我娘又不知道今天两仪殿内发生的事情,可她不还是同意我去并州嘛。”尉迟宝林下意识反驳道。 “谁说你娘不知道了,陛下事后,派人挨家挨户敲打了个遍,就连张顗他家那招人厌的继母也不例外,当然了,只限咱兄弟们这几家; 我估计啊,陛下早料到愣子想带我们一起去并州,又怕咱们各家长辈不同意,所以故意如此,哎,这当了驸马就是不一样,居然能让陛下为其敲打一帮功勋卓绝的大臣,这多大的殊荣啊。” 段瓒酸溜溜的故意调侃道。 “行了,陛下所为,说是敲打,其实不还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想上战场建功立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还真准备靠着父辈门荫过一辈子啊。”秦勇笑着安慰道。 “这倒也是,咱们自幼舞刀弄枪学骑射,吃了那么多苦,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像父辈那样,守土抗敌驰骋沙场证明自己嘛。” “说的对,此次的并州之行,就是一个最好的开始!” “我现在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 兄弟四人一路边走边聊。 很快,秦勇一行便来到了营寨中一处守卫森严的校场。 显然事先早知道秦勇等人会来,把守大门的士兵并未阻拦,直接放四人进入了校场。 进入校场没走多远,上百辆双骑拉乘的铁皮马车便映入秦勇眼帘。 这些马车不仅远比一般的马车要宽要长,而且车厢还做了特殊的加厚、防水、防火处理,一看就是用来拉运重要物资的。 第471章 金翎软甲 “今天前往太平山押运雷火霹雳弹,用的就是这种马车?” 看着校场上规模盛大的车队,秦勇吃惊的问向牛力三人道。 “没错,听张士贵叔父说,这些铁皮马车,都是陛下提前命工部那边加急赶制出来的,不仅防水、防火、耐造,还能大幅度减缓道路颠簸,用来押运雷火霹雳弹最合适不过,唯一的缺陷就是车身过重,一车需要两匹马才能拉动。”尉迟宝林解释道。 秦勇闻言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什么。 在段瓒的引路下,他们绕过一辆辆马车,最终在校场一角,见到了太子李承乾。 此时的李承乾,正和段志玄、右屯卫将军张士贵站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在三人身周,还聚集着一大帮军中将校。 “秦勇见过太子殿下!” 虽然打心底里不喜欢李承乾,但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太子身份,秦勇走上前后还是恭恭敬敬的抱拳行了一礼。 “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对秦勇态度一如既往的热情,李承乾走上前笑着打趣道:“你小子可总算是到了,要再不来,孤都准备打道回府了!”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身份卑微,岂敢劳尊驾久候。”秦勇面露恭谦道。 “谁跟你说笑了,孤之所以留到现在,就是为了等你,要是没等到你就打道回府了,还不得落丽质埋怨啊。”李承乾故作无奈道。 “丽质?太子殿下在此等臣,跟长乐公主有什么关系?”秦勇疑惑不解。 “当然有关系,丽质那傻丫头为了你,可算是用心良苦下血本了...拿上来!” 在李承乾的命令下,候在一旁的护卫统领纥干承基,立时捧着一个被黄布盖住的托盘走了过来。 看着纥干承基捧上前来的托盘,秦勇眉头微皱:“这是?” “这是丽质费了好大功夫,才在父皇那里为你求借来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她对你的这份深情啊。” 李承乾说完,直接伸手揭开了托盘上的黄布。 随着黄布被揭开,一件质地古朴的金丝软甲显露在了秦勇眼前。 “这...这不是陛下的金翎软甲吗,当年在战场上为其挡下了不少明枪暗箭,是陛下最宝贝的东西之一!” “没错,就是金翎软甲,据传此甲乃西域巧匠以天外陨铁熔炼成丝编制,世上独此一件,穿在身上不仅能防刀枪箭矢,还能避水火,当年太上皇偶得此物如获至宝,后割爱赏赐给了陛下护身。” 一见到托盘上外露出的金丝软甲,段志玄和张士贵皆震惊不已。 他们都是曾经追随李二征战沙场多年的亲信将领,自然见过这所谓的金翎软甲,也知道李二对其有多么宝贝,二人没想到,长乐公主竟会为了秦勇去跟李二借,还成功的借到手了。 闻听金翎软甲竟是李二最宝贝的东西,秦勇能想象到李丽质为了借到此物,在李二面前说了多少好话,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暗道:还是自家媳妇儿知道疼人。 第472章 射上一箭试试? “你傻笑什么呢,赶紧收下吧,这可是丽质对你的一片心意!” 见秦勇盯着金翎软甲笑的跟个二傻子似得,李承乾没好气的催促道。 “有劳太子殿下特地跑一趟,多谢。” 自纥干承基手中接过托盘,秦勇礼节性的冲李承乾道了声谢。 “用不着谢,孤此番起来,主要是代父皇给你们送行的,其次才是帮丽质来送这金翎软甲。” 李承乾一本正经的说完,主动凑到秦勇耳边轻声道:“你用不着对孤这么客气,当日御花园之事,孤郑重的跟你道个歉,看在丽质的面子上,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行不行?” 秦勇闻言脸色微变,稍作思量后,淡笑着回应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当日御花园之事臣早都忘了,之所以对你客气,那是因为君臣之礼不可废。” “礼?你秦勇什么时候这般重视礼仪了,说到底,你还是对孤当日所为心存芥蒂,这样吧,等你回京后,孤在东宫设宴宴请你跟丽质,到时候当着丽质的面,孤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李承乾声音压的极低,但语气听上去却异常诚恳,诚恳到秦勇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对方并不是那三番两次企图谋害他性命的幕后主使。 “怎么不说话?” 见秦勇迟迟不给答复,李承乾神色莫名的继续压低声音道:“难道孤亲自设宴赔罪,你还觉得不够?” 当着在场这么多人的面,秦勇只想快点打发李承乾走,当即笑着附和道:“太子可千万别再说什么赔罪之类的话了,你是我未来大舅兄,应该我来讨好你才对,这样吧,等我从并州回来后,亲自宴请你,到时候咱兄弟二人好好交交心如何?” “交心?好,就这么说定了!” 自秦勇话语中听出了释然讨好之意,李承乾笑着拍了拍秦勇肩膀,随后拉开两者距离朗声道:“前线凶险,切记多多保重,孤和丽质一样,等着你平安归来!” 李承乾说完,在转身跟段志玄等人打了声招呼后,带着纥干承基等一众随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恭送太子殿下!” “恭送太子殿下!!” “......” 目送着李承乾等人远去后,段瓒、牛力、尉迟宝林三人,急忙凑到秦勇身前近距离打量起了金翎软甲。 不同于段志玄和张士贵,他们三人对金翎软甲是久仰大名,但却从未有幸目睹,眼下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实物,自然舍不得错过。 “我的天呐...这可是陛下曾经穿过的贴身内甲,至宝啊...” “还是长乐公主受宠面子大啊,居然能自陛下手中借出这宝甲来。” “这宝甲摸上去薄薄的,真能防得住刀枪箭矢吗?” “要不等愣子穿上后,咱们射上一箭试试?” “嘿嘿,我看行,等下我亲自来放箭...” “胡闹!!” 见段瓒三人冲着金翎软甲评头论足上下其手不说,竟还胆敢扬言要射箭试试效果,段志玄没好气的上前一人给了一脚。 “你们三个别瞎打主意,这金翎软甲可是陛下的宝贝,而且现在只是借给秦勇穿,万一你们试箭射坏了,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同为叔伯辈的人物,张士贵笑着提醒牛力三人道。 “段叔父,张叔父,你们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将金翎软甲连带着托盘一起交给了牛力暂时保管,秦勇开口问起了正事。 “基本上准备妥当了,陛下自北衙各营共计抽调了禁卫军三千人,其中包括由百骑营右偏将殷元统领的三百玄甲黑骑,来,我带你认识一下此番同行的各路禁军统兵将校!” 张士贵说完,将秦勇拉到了站在身后不远的一众将领面前。 “这是殷元,百骑营统兵右偏将!” “风回营统兵校尉,李豹!” “离火营统兵校尉,潘锋!” “金刕营统兵校尉,万山!” “......” 在张士贵一个个的介绍下,秦勇很快便认全了此番同行的一众将校,具体来说共计十人。 这十人分属于北衙治下十个不同的禁军营,每人统领各营兵卒三百人,共计三千人,其中骑兵六百,步兵两千四。 由于李二的旨意,是让段志玄为并州之行主将,秦勇为副将,所以名义上殷元等禁军将领皆为秦勇下属。 认全了一众将领后,秦勇紧接着又和段志玄、张士贵巡查了一遍装运雷火霹雳弹的铁皮马车,经过查验,铁皮马车共计一百七十辆,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七辆用来承载行军粮草的普通马车。 巡查完毕,秦勇便随段志玄等人回到了屯营帅帐,共同商议起了他们这支“火器运输队”的行军路线。 ...... 夜色如墨,星月隐晦。 子时刚过不久,近两百辆马车,在三千禁卫军的护送下,一路向北静悄悄的驶出了北门屯营。 由于马车数量众多,再加上随行足有三千多人,整个“火器运输队”前后延伸四五里,场面壮观至极...... 第473章 守不住,也要守! 烈阳高照,炽如火烤。 并州,太原城。 经过突厥大军一连六天的持续强攻,太原城破之危,势如累卵。 南门城楼上,并州守军左偏将刑荣,率领守城将士及百姓刚击退敌军的一波猛烈进攻,整个人便累虚脱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战甲破损、浑身沐浴鲜血,手中唐刀因杀敌太多,刀口崩缺几近报废,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说起来,身为李积心腹兼守军偏将,刑荣本不该出现在城楼上与敌军正面交锋。 他之所以出现在此,并率领将士和百姓守城; 完全是因为原有的西门守将,包括后续接替的三名将领皆已先后战死,都督李积身边实在无大将可派,他才自告奋勇前来戍守。 “将军,咱们还得坚守到什么时候啊,距突厥全力攻城,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若援军还不到,日落之前城门必失!” 踉踉跄跄的取来一把新刀给刑荣换上,同样浑身沐血的刑荣亲卫孙达语气低迷道。 “城楼后还剩多少备用军?” 抬头眺望着远处已经开始大规模再次集结的敌军,刑荣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 “不足三千,百姓...百姓还剩两千左右,他们大半都已被敌军这几天不要命的疯狂攻势吓破了胆,即便换防上来守城,战力也会大打折扣。”孙达如实回道。 “什么,备用军只剩不到三千了!” 刑荣脸色骤变:“怎么这么少,自三天前东西北三门放弃外城退守内城后,都督将城内大半将士全都集中调来了南门,少说也有两万人,即便这几天守城损耗过剧,也不该只剩三千人才对!” “将军,确实只剩这么多了,刚才我奉你之命下楼调兵换防时,已经仔细询问过了,本来咱们还有能有近六千可战之兵的; 因为东西北三门,这两天守城兵力损耗太大,都督迫不得已,于一个时辰前,硬抽调走了三千人分别驰援三门。”孙达面露无奈的解释道。 “东...东西北三门也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可他们不是退守内城了么!” 刑荣情绪激动道:“内城有占尽地利的瓮城据守,再加上外城门又被彻底封死,突厥人的重型攻城器械根本进不了城,死守起来很容易的!” “将军...距离另外三门封堵外城门,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突厥蛮子拥兵数十万,就算用手刨,也早将封堵住的城门刨开了; 现在另外三门守军的情况,不比咱们这边好多少,尤其是北门和西门,敌军北营主将拔延兀和西营主将阿史德雷力跟疯了一样,下令攻起城来,丝毫不顾麾下士兵的死活; 据前来调兵的将领说,东西两门用来守城的滚石、檑木、弓箭早就用光了,原本所谓的据城而守,已然演变成了用兵器近距离搏杀,战况惨烈无比,若非有大量百姓自发登楼参战,城关早已失守,将军...太原...太原是真的守不住了...” 孙达越说情绪越低落,一副已然认命了的架势。 没错,身为刑荣亲卫,这几天他协助对方守城,早已见惯了生死,更是深深体会到了这场守城之战的残酷与惨烈; 就当前局势,他已不对援军抱有任何幻想,因为即便援军马上抵达,也很难入城驰援,毕竟突厥主帅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放任敌方援军进城而不加以阻拦。 看着孙达气馁的样子,刑荣气的怒目圆睁,想也不想的直接怒斥道:“你放屁!只要老子还站在这城楼之上,突厥蛮子就休想进太原,至少绝不可能从这南门进!” “将军!咱们的滚石、檑木、羽箭这些,已经所剩不多了,自三天前都督下令封堵东西北三门外,敌方便集中优势兵力和大半重型攻城器械主攻咱南门; 之前有足够的守城器物相助,咱们尚且守的艰难,眼下守城物资即将耗尽,仅靠咱们余下的这点兵力,最多坚持到日落城关必破,太原守不住了!”孙达壮着胆子反驳道。 “守不住...也要守!” 刑荣声音沙哑而坚定,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我们是并州守军、大唐将士,且不论援军是否能赶到驰援,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让突厥蛮子踏进这城门半步!” 孙达闻言,眼眶发红,他深知自家将军的性情,也明白这最后的坚守意味着什么。 “既然将军要死守城关,属下建议放弃外城,借助瓮城地利退守内城,这样即便最终拼的全军覆没,至少还能多拉上一些敌人陪葬。” “不行!绝对不行!!” 对孙达的提议,刑荣果断拒绝:“眼下东西北三门的外城皆已失守,一旦援军杀到,就只能从咱这南门入城,若我放弃外城将之拱手让给了敌军,太原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 “没有可是!敌军又要进攻了,准备迎战!” 刑荣语气冰冷的说完,直接起身走向了不远处刚刚换防补充上来备用军和百姓。 第474章 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强! 太原西门。 介于内外城关的瓮城内,大量突厥西营士兵,在后军箭雨的压制辅助下,举盾持刀、抬着云梯、推着撞木,朝被唐军严防死守的内城门发动了又一波猛攻。 外门城楼上,阿史德雷力率领麾下西营众将矗立城头亲自督战,他面色阴沉如水,眼中凶芒毕露,盯着远处城门好似一头疯了的饿虎,恨不得亲自扑上去将“猎物”撕碎。 今天是他率领西营大军进攻太原西门的第六天。 本来战斗在三天前,随着他率军拿下外城门,就基本可以宣告结束了。 结果让他恼怒没想到的是,唐军竟以退为进,提前垒砌石墙封堵住了城门,然后仗着瓮城地利硬生生又坚守了三天。 不对,应该说只坚守了两天。 因为第一天双方并未开战,而是他们单方面在清理拆卸石墙。 要知道那堵石墙,可都是由数百上千斤一块的巨石垒砌而成,纵使他们人多势众,可在缺乏起重器械的情况下,也足足耗费了五六个时辰才将之拆开。 本以为拆开石墙露出城门后,就能将攻城器械运进瓮城一举攻破内城门了; 然而让雷力气吐血也没想到的是,唐军竟将整个城门门洞给彻底封堵死了,而且还用上了糯米浆、石灰、黏土、细沙等材料砌的严丝合缝; 他是派了数十人用铁凿硬生生凿了七八个时辰,才强行将城门通道给凿通的,若非如此,他们现在用来攻城的撞木、投石车等重型攻城器械,根本进不了瓮城。 “将军,我观对面守军箭雨零散稀疏,滚石檑木更是半点未曾落下,想来定是守城器物已全部耗尽,咱们只需再强攻个一两回,定可一举拿下城关,杀进城内!” 感受到了自家主将对攻破敌方城门的迫切,雷力副将阿史德图飞一边注视着战场,一边笑着安慰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咱们这边唐军的守城物资耗尽,东门和北门那边想来也差不多,本将军要的是咱们西营率先杀进太原城,以此洗刷三天前的耻辱,在城门未破之前,说再多都是屁话!” 雷力语气冷冽的训斥道。 对面唐军的防守反击变弱,他自然看出来了。 这要是以前,他肯定比图飞还要高兴,但经历了三天前进攻外城时的挫败,他再也不敢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了。 三天前,他趁着拔延兀所在北营攻城器械被烧,依仗己方攻城器械之利,亲自带兵杀上了这西门城楼,并迅速歼灭扫清了大部分残敌。 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以为破城首功唾手可得之际,不料却被身受重伤的唐军守将李仝点燃猛火油罐,差点活活烧死在城楼上; 虽然他最后借助云梯侥幸逃过了一劫,可城楼失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也就在那一个多时辰内,东营主将执失土烈先他一步率军拿下了东城门,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破城首功。 “将军放心,上次是意外,所以才让东营抢了咱们的破城首功,这次咱们一定能抢先拿下内城,争得破城第二功!” 知道雷力因三天前争首功失利,心中一直憋着口恶气,图飞继续出言安抚,说完还不忘给身旁光头锃亮的偏将石咄使了个眼色。 石咄会意后连忙点头:“图飞副将说的对,将军,在咱四营将士中,论战力以咱西营和拔延将军的北营最强,北营当日因遭夜袭,攻城器械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论攻城实力,现在根本比不上咱西营; 至于东南两营,东营战力本就不如咱,南营现在更是连外城都没拿下,跟咱们相比,毫无竞争力,这破城第二功,咱们西营拿定了!!” “哎,不会那般容易的...” 知道图飞跟石咄是在安慰自己,雷力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苦叹。 “将军此言何意?难道你认为唐军还能顽抗坚守下去?”图飞疑惑不解。 雷力摇了摇头:“对方守势已显弱象,除非能在短时间内得到驰援,并补充足够多的守城器物,否则城门失守是迟早的事。” “那将军为何苦叹?”石咄追问。 “本将军的意思是,即便咱们能拿下城关,也绝不会轻松,因为唐军的守城意志,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强!”雷力愁眉紧锁道。 “意志?将军说笑了,自古两军对垒,除去天时、地利、人谋不算,决胜的关键永远都在兵力,经过我方一连六天的持续强攻,太原城内的守军早已伤亡损耗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唐军现在连守城器物都已耗尽,面对我方在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他们仅存的那点实力根本不足为虑!”图飞不以为然道。 “图飞,你太小看唐军了,三天前对方守将李仝火烧城楼,因而导致咱们数百将士葬身火海的事你忘了?”雷力冷声质问道。 “自然没忘,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敌将临死反扑打算玉石俱焚罢了,况且还是侥幸才成功的。”图飞依旧不以为然。 “是,对方确实是侥幸才得以纵火成功,可你想过没有,唐军既然早做出了封堵外城退守内城的准备,那李仝及其麾下数百残兵,为何还要坚守到最后一刻,甚至不惜赔上性命?” 雷力继续发问,眼中情绪莫名。 图飞闻言为之一愣,显然之前并未想过这么多,支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说不上来了吧。” 雷力抿嘴苦笑:“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尽最大可能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尽管他们自己心里可能也清楚,在我军绝对的兵力优势下,多拖延个一时半刻意义并不大;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这也是为何原本在主帅看来三天可破的太原城,一直坚守到今天第六天也没被攻破的原因,因为他们有信念,悍不畏死必胜的信念!” “将军所言...确有一定道理,但末将还是觉得今天之内一定能拿下太原城,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强的信念也终将会被无情的击碎摧垮!”图力信心十足道。 “今天之内拿下太原城是肯定的,也是必须的,就是...咱西营将士的伤亡,肯定远比事先预估的要多出很多,现在咱们还剩多少可战之兵?”雷力语气低沉的问道。 “咱西营原有骑兵四万,后主帅以步兵三万换走了两万骑兵,咱一共拥兵约五万人,除去这几天攻城的伤亡损耗,现在所剩可战之兵不足三万。”图飞如实答道。 “不足三万?” 雷力脸色微变:“那也就是说,咱们这六天攻城下来,伤亡了两万多人!” “不错,但大部分伤亡的都是步兵,咱西营真正的战力骑兵伤亡微乎其微。”图飞刻意提醒道。 “即便如此,那也是两万多人呐...” 雷力心疼的握紧了双拳:“不为别的,就为伤亡的两万多将士,本将军今天也定要拿下这...” “报!!” 雷力话音未落,忽有传令兵急匆匆的登上了城楼:“雷力将军,唐北征先行军一万五千人,现已抵达太原以南三十里外风柳坡,主帅有令,命将军亲率本部所有骑兵火速前往风柳坡阻敌,太原未破前,不可让敌军赶来驰援,否则提头来见!” 第475章 阿史那重云 “什么!大唐的援军已经到了!!!” 传令兵的突然到来,让城楼上的所有突厥将领纷纷脸色大变。 尤其是雷力。 按照他的估算,今天日落前,他西营大军便可拿下眼前城关杀进太原城; 而一旦他现在抽调骑兵离开,那么原本板上钉钉的破城功劳,极有可能会再次被人抢走,因为他西营现在就剩下不到三万兵马了,其中骑兵就占了近两万。 “将军可是有所顾虑?” 见雷力听了自己的传令后不为所动,传令兵面露着急道 “实不相瞒,这西门内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一旦本将军现在调骑兵离去,仅靠所剩不多的步卒,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拿下城关。”雷力如实回道。 “将军所虑,无需担忧,主帅既命将军率军前往风柳坡,自然考虑到了西门的攻城任务,将军还是赶紧调兵行动吧,迟了恐怕会耽误大事!”传令兵急切催促道。 “此事...此事本将军还需考虑一二,你先退...” “雷力将军,你这是要违抗帅令吗!” 雷力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自楼梯口响起。 众人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一面容阴冷的青年将领,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城楼,他不是别人,正是众人所熟识的帅营偏将阿史那重云,同时也是阿史那思摩的亲侄。 “重云小将军,你怎么又来了?” 三天前便在阿史那重云的一张利嘴下受过气,再次见到对方,雷力除了略显意外外,并未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我乃帅营偏将,只听主帅命令行事,此刻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奉主帅之命而来!” 缓步走到了雷力等一众西营将领面前,阿史那重云冲传令兵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身为帅营令使,传令兵自然不敢违抗帅营偏将阿史那重云的命令,看出了对方这是有要紧事和西营诸将相商,当即想也不想的便退下了城楼。 传令兵一走,阿史那重云直接以命令的口吻冲着雷力道:“雷力将军,主帅有令,命你火速率领麾下骑兵赶往风柳坡阻击大唐援军,至于你们西营的攻城任务,则全权交由我来负责!” “什么!!” “思摩主帅他...他怎么能下达这样的命令!” “就是,雷力将军指挥我西营大军进攻太原西门已经六天了,眼看城关马上就要被拿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取代雷力将军的主将之位,世上哪有这般道理!” “重云小将军初入军中不久,对统兵攻伐之道了解有限,怎能担此重任,这绝对不行!!” “说的对,我西营大军只听从雷力将军的命令,至于其他人等,一概不认!!” “......” 阿史那重云的话一出口,立时便引起了在场西营诸将的恼怒与愤慨。 尤其是图飞与石咄,他们二人乃雷力亲信下属,自然见不得雷力受这样的委屈。 能在突厥军中担任统兵将领,在场之人没一个是傻子,他们知道,阿史那思摩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派阿史那重云过来接替雷力指挥攻城,就是为了争功。 偏偏对方给出的理由,还让雷力无法拒绝,毕竟就眼下整个太原的战局来看,他们是万万不能让大唐援军赶来驰援的,否则他们四营数十万兵马,这些天为攻城所做出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面对西营诸将的冷言指责,阿史那重云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怎么,难道你们也要违抗主帅军令不成!” “重云小将军,我们并没有违抗主帅军令的意思,但眼下正值将士们攻城的关键时刻,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雷力将军是万万不能离开的,这样吧,我乃西营副将,就让我代替雷力将军领兵前往风柳坡如何?”图飞出言提议道。 “你?” 目光自图飞身上一扫,阿史那重云满脸不屑:“哼,雷力将军统兵多年,更是汗国第五勇士,你算什么东西,岂能和雷力将军相提并论!” “你...” 被阿史那重云的话气的不轻,怒火中烧的图飞正准备扯开嗓子与之好好理论一番,却被雷力及时阻止:“让我率兵前往风柳坡阻敌可以,但攻城重任得交由图飞接手。” “雷力将军,你是听不懂主帅的命令么,你,马上率领骑兵前往风柳坡阻敌,攻城的任务由我接手并全权负责!”阿史那重云情绪激动的再次重申道。 “重云小将军,不是我雷力小看你,你觉得凭你在军中威望,能指挥得动我西营将士吗,换句话说,他们会听你的么?”雷力强压怒火的反问道。 “不听我的?呵呵...真要如此,那也是你们这些西营将领统兵无方,连军中最基本的令行禁止都没教会将士们,事后就等着主帅一个个重罚收拾你们吧!”阿史那重云趾高气扬道。 见对方强势的半步不退,雷力望着前方激战正酣的战场深吸了口气 ,最终还是咬牙切齿的选择了被迫妥协:“图飞、石咄、?博鲁、?艾巴尔,你们四个随我前往风柳坡阻敌,其余人等留下协助重云将军督战!” “将军,不可啊!!” 显然是没料到一向倨傲强势的雷力,竟会选择向阿史那重云妥协,图飞、石咄等人不甘到了极点,若非顾忌阿史那重云和主帅阿史那思摩之间的叔侄关系,他们甚至恨不得一刀将人给剁了。 “别说了,主帅军令不可违,就这么定了!” 不想连累麾下将领事后受罚,雷力直接呵斥住了众人,在冷冷的扫了阿史那重云一眼后,带着被其点名的图飞四人走下了城楼。 雷力带着人离开后,阿史那重云立时便端起了主将的架子; 他先是询问了一下在场将领西营所剩步兵的情况,在得知还有近万兵力后,果断下令让所有人蓄势待命,争取在一两波进攻后一举拿下对面城关,这样事后指挥攻城的功劳就是他的了。 第476章 援军到了? 太原城,都督府。 议事大厅内,李积正愁眉紧锁听着麾下将领汇报四门守军的守城情况。 忽有传令兵着急忙慌的闯进了门:“报!!小的乃西门城楼哨探,刚才监察到城外西营敌军,突然分调大量骑兵纵马前往南边去了!!” “什么,西营敌军分调骑兵往南边去了!一共去了多少人?”李积急忙追问。 “距离太远,尘土飞扬,小的未曾看清楚,但对方声势极大,粗略估计至少有一万五到两万骑。”传令兵如实回道。 “这么多!” 偏将王贵闻言脸色大变:“都督,西营敌军突然南窜,莫不是前往南门支援南营敌军攻城去了,要知道南门现在可是咱们手中,唯一一个没有丢失外城楼的城门!” 李积闻言认真思索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突厥东西南北四营,皆各自拥兵数万,根本不缺兵力攻城,再说了,就算西营敌军前往南门支援,也该调步兵前往才对,哪有调骑兵攻城的道理。” “若不是去支援南门攻城,那突厥人出动这么多骑兵往南边去干什么?难道...难道是咱们的援军到了,对方派兵前去阻拦!” 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王贵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狂喜。 这些天他们为了守城待援,可以说已经倾尽全力,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自薛万彻率兵突围后,原本城内所剩下的近四万守军,现在已经只剩不到一万三千人; 就这,还是因为他们在城内,征调了数万百姓一起协助守城; 若没有百姓相助,太原城早被突厥大军给攻破了。 “援军到了...这能确定么...” “我觉得能,薛副都督率兵突围那天,都督便曾说过,北征援军最快五天,最迟七八天便可抵达,现在距离薛副都督突围已经过去七天了,援军在这个时候抵达,并不奇怪! “那太好了,要真是援军到了,咱太原城就有救了!” “......” 随着王贵提及援军,在场一众将领皆忍不住为之欣喜动容,就连李积也不例外。 身为并州都督,他这些天所承受的压力,胜过在场任何人,若援军再不到,他都打算放火焚烧城内囤粮,然后率军弃城突围了。 由于还不确定西营敌军调兵南下,是否真的跟援军到了有关,李积神情凝重的看着传令兵继续问道:“本都督问你,南窜的敌军骑兵,是顺着外城城墙一路向南而去,还是自原地一路向南而去?” 传令兵闻言仔细想了想,随后答道:“敌军并未靠近外城,而且越走距离外城越远,应该是自原地一路向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还真不是奔着南门去的,太好了,看样子真有可能是援军快到了,你先退下,继续监视城外敌军动向!” 双拳紧握长松了口气,李积直接唤退了传令兵。 “都督,虽说援军可能快到了,但敌军现已派出骑兵前去阻拦,短时间内怕是赶不过来,现在四门守军已经坚守到极限了,咱们得想办法让他们再多顶一段时间,否则即便事后援军赶到,也于事无补了!” 迅速自援军到来的欣喜中冷静了下来,有将领出言提议道。 第477章 提桶屎上城楼,也是守城利器! “周都尉言之有理,都督,现在城内守军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三千人不到,其中还有三四千伤兵,再加上羽箭、滚石、檑木等守城物资已经耗尽,咱们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对周瑾所言十分赞同,王贵依声附和道。 “坚持不了也得坚持!” 李积态度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太原乃我大唐北方重镇,绝不能落入突厥之手,传令下去,让各门守将务必率兵坚守到日落,否则提头来见!” “都督,现在刚到午时,距离日落还有近三个时辰,就各门守军的现状来看,即便将人全都拼光了,也未必能坚守到日落,而只要有一门失守,太原就完了!”周瑾满脸无奈道。 “不是刚从南门调兵三千,分别驰援了另外三门么,有一千兵力的加入,再加上还有百姓协助,难道连坚守三个时辰都做不到?”李积脸色阴沉道。 “哎,要是有充足的守城物资,再加上有援兵到来的好消息鼓舞士气,各门守军坚守到日落自然不成问题; 关键是现在羽箭、滚石、檑木这些守城物资全都耗尽了,将士们要想守住城关,就只能将敌人放上城楼以刀枪近身搏杀; 说到近身搏杀,百姓哪有什么战力,而突厥人多势众,且一个个悍不畏死,咱们的将士就算一命换一命,也换不过人家啊。”王贵哭丧着脸解释道。 “唉...说到底,还是缺乏守城物资,要是有足够多的滚石、檑木供百姓使用,守城将士又不缺羽箭,在占据瓮城地利的情况下,突厥人想登上城楼绝没那么容易,将士们的伤亡也会小很多...”有将领心生感慨道。 周瑾闻言,下意识开口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要怪就怪突厥蛮子不分昼夜黑白进攻的太猛,连口气都不让人喘,否则咱们的羽箭、滚石、檑木等物,也不至于消耗的这么快,后续补充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消耗速度!” 见麾下诸将一个个只会唉声叹气,本就憋着气的李积顿时勃然大怒:“还好意思怪敌军进攻的太猛,你们难道就不会动动脑子想点别的办法吗!” “想别的办法?都督,敌军攻势太猛,咱们现在一缺人,二缺守城物资,守城将士除了选择跟敌人短兵相接、以命相搏,哪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周瑾垂头丧气道。 “谁说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好气的白了周瑾一眼,李积冷声道:“缺滚石、缺檑木,就近拆掉百姓房屋,以砖块、房梁代替,羽箭制做起来慢,无非是因为铁箭头需要时间打磨,既然如此,那就别用铁箭头,将箭身前端削尖取代箭头,一样可以射杀敌人!” “额...还能这样的吗?” 听到李积所谓的办法,在场将领皆忍不住为之一愣。 “为何不能!只要能杀伤敌人、提升守城将士的战力,哪怕是提桶屎上城楼倒敌人头上,那也是守城利器!”李积振振有词道。 “好...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末将明白了!” 周瑾说完赶忙走到门口唤来了四名传令兵,在仔细交代了一番后,四人快马加鞭直奔东西南北四门而去。 第478章 连城门都没了,还夺什么门啊 四名传令兵走后周瑾刚回到厅内,一名身穿便服的枯瘦中年男子,着急忙慌的自门外跑了进来,他进门后也没管其他人,直接走到李积身前向其递上了一个小竹筒。 竹筒也就成人拇指粗细,两寸来长,筒塞接口处有蜡封,正是常见用来飞鸽传书的信筒。 一见到枯瘦男子递出的信筒,周瑾、王贵等在场一众将领,全都用紧张中带着期待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信筒,一副迫切想知道其内所装密信内容的样子。 接过信筒后并未急着打开,李积先是深吸了口气,旋即用略显紧张的语气问向枯瘦男子道:“这是京都那边传过来的,还是北征援军?” “禀都督,都不是,这是敌军围城前咱们外派出去的斥候飞鸽传回来的。”枯瘦男子如实回道。 “斥候?他们不是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传回消息了么,我还以为他们全死光了呢!” 一听是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周瑾、王贵等人眼神中的期待瞬间消隐全无。 他们本以为信筒是北征援军传来,告知他们援兵已到的消息的,结果令人大失所望。 和周瑾等人的反应差不太多,李积看上去也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迅速拧开竹筒,取出了盛放在内的密信。 密信是用纸写的,李积卷开纸张看到其上内容后,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了狂喜。 “都督,密信上说什么了?” 一看李积表情,就知道有好消息,王贵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积满脸欣喜道:“李靖总管所率领的二十万北征援军,现已全部抵达并州境内,最快今夜子时便可兵临城外; 考虑到咱太原现在被四面围城危急形势,李总管提前派中路先锋大将侯君集率骑兵五千、劲卒一万为先行军,现已逼近南门城外三十里的风柳坡!” “风柳坡?” 众将闻言赶忙走到一旁挂着的地形舆图前,并迅速自舆图上找到了风柳坡的所在位置。 “原来如此,怪不得敌军主帅会突调西营骑兵南下,这是知道咱们的援军来了,所以急着调兵前去拦截。” “可问题是北征先行军就一万五千人,而且骑兵才不过五千,这要是跟前去拦截的敌军骑兵对上,怕是讨不到好吧。” “何止讨不到好,说不定会吃大亏,根据先前哨探来报,敌军一共出动了一万五到两万铁骑,而先行军就五千骑兵,若是正面拼杀,我方根本不是对手。” “那怎么办,北征大军最快也要今晚子时才能到,现在四门守军压力太大,连是否能坚守到日落都不一定,若是先行军被阻来不及驰援,那就麻烦就大了!” 各种担忧的声音自大厅内接连响起,除李积外,所有人脸上的喜色全都褪的一干二净。 “用不着担心!” 李积扬了扬手中密信:“李总管在信上说了,就算敌军派兵前往风柳坡拦截,侯将军也一定能在酉时前率领先行军抵达太原城下,咱们不用管援军那边,只需考虑好从哪个城门接应援军入城就行了!” “李总管用兵如神,既然他说酉时前援军能到,想来应该不会出问题,至于从哪个城门接应援军入城,那自然是南门了!” “没错,从南门入城最好,现在四门中只有南门的外城还没丢,而另外三门外城已失,援军若想从那三门入城,就必须先攻打被敌军占据的外城门,这根本不现实!” 周瑾、王贵先后出言分析道。 “王将军和周都尉言之有理,都督,就这么办吧!” “等援军到时,咱们集中兵力从南门杀出,来个里应外合、两面夹攻,必能成功!” “到时候我朱武愿亲自领兵出城,正面迎敌!” “我卢成愿随朱都尉同往!!” “......” “接应援军不能选南门!” 面对士气空前高涨的在场诸将,李积冷冰冰的一句话,直接将众人的热情打落至了冰点。 “不能选南门...都督,为什么啊!” “是啊都督,三天前你之所以命令南门守军死守外城,不就是为了等待机会接应援军入城吗?” “南门明明是最好的选择,为何不能选?” 短暂的沉寂过后,有将领忍不住出言质问道。 没错,就是质问! 身为并州守将,他们太清楚此次接应援兵入城的重要性了,同时也清楚这是他们守住太原城唯一的机会,一旦失去了这个机会,等待他们的不是沦为敌军阶下囚,就是死! “若西门敌军没有分调骑兵前往风柳坡,从南门接应援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南门外的敌军骑兵已经被调走了,那么南门便成为了咱们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李积泰然自若的解释道。 见李积语气如此笃定,周瑾仔细一想当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援军要想进城,就无可避免的要跟驻守在城外的敌军正面交战; 南门的外城虽然还在咱们手中,可敌军在城外屯兵足有数万之众,仅凭北征先行军一万多人,即便有咱们里应外合接应,也很难杀穿敌阵冲进城来; 毕竟咱们现在连羽箭都紧缺,根本无法依仗城墙远距离压制敌人,万一要是让敌军尾随援军一路杀进了城来,后果不堪设想; 相比较之下,从西门接应援军,确实要比南门好,西门的外城虽然已经丢了,但驻守在城外的骑兵已经被调走,即便还有部分剩余,想来也所剩不多,到时候援军从西边冲杀进城,会要容易很多!” “可...可如此一来,我们的压力就大了啊...” 王贵愁眉紧锁道:“要想接应援军从西门进城,我们就必须出兵反扑西门敌军打开城门,而以咱们现在所剩的这点兵力,连坚守四门都够呛,哪还能组织大量兵力反扑夺取城门啊?” “谁说咱们必须要夺取城门了?” 李积诡诈一笑:“王将军难道忘了,之前本都督下令将东西北三门全给封死了,而事后敌军为了尽快打通城门通道,好将攻城器械运进瓮城,早将外城门一起给凿掉了,呵呵,连城门都没了,还夺什么门啊。” 第479章 诸葛武候在世 经李积一说,王贵立马反应了过来:“对啊,除南门外,其余三门在守军退守内城后,外城门早就被敌军给凿毁了,这样咱们出兵内外夹击时,根本就不存在夺取城门的问题了!” “不仅是城门,据哨探回报,西门吊桥锁链,也在外城失守当日被敌军硬生生砍断了,锁链一断,城楼敌军便无法利用机栝收放吊桥了。”李积似笑非笑的继续补充道。 王贵闻言,脸色大喜:“无法利用机栝收放吊桥,护城河就等同虚设,这更有利于援军杀入城关!” “怪不得都督支持从西门接应援军,原来早就在心中权衡计算过利弊了,末将佩服!” 向李积投去敬佩的目光,周瑾总结分析道:“这样一来,西门确实比南门更适合援军入城,没有外城门的阻碍,敌军骑兵又被调走,加上吊桥锁链已断,护城河几乎失去了防御作用,只要咱们出兵反扑配合的好,援军入城,轻而易举!” “话虽如此,但...但咱们的现有兵力,还是有些不太够啊,要想出兵反扑西门敌军从而接应援军入城,这至少也得出动个两千人吧...”有将领面露为难道。 “两千人就两千人,朱武、卢成,你二人刚才不是说,到时候想亲自领兵出城接应援军吗,你们现在就去南门找刑荣,就说本都督让他自南门守军中抽调出两千人来!”李积冷声下令道。 “还要从南门抽调走两千人?都督,这怕是不妥吧!” 没想到李积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王贵面露尴尬道:“先前东西北三门兵力告急,已经从南门备用军中抽调走三千人了; 调完兵后,南门备用军所剩兵力已不足三千,现在都督又要抽调走两千人,即便刑荣将军再有本事,面对城外敌军的疯狂进攻,怕也守不住南门外城了...” “守不住就守不住,这有甚好怕的。”李积不以为然。 “什...什么?” “守不住就守不住?” “都督,你没开玩笑吧,南门一旦被敌军攻破,那...那就算援军到了也于事无补了!” 李积的话一出口,在场诸将尽皆诧异。 “这都什么时候了,本都督哪有心情跟你们开玩笑!” 李积神情凝重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决定了从西门接应援军入城,那么南门外城就没必要再苦苦坚守了,让刑荣率军退守内城保存兵力!” “放弃南门外城退守内城,保留兵力以作接应援军之用...都督真乃诸葛武候在世,妙计啊!” 得知李积真意,王贵情绪激动之余,忍不住拍了一记响亮的马屁。 这一次他还真不是故意溜须拍马,而是真心佩服。 身为李积亲信,他一下就清楚了对方的算计; 只要现在放弃南门外城,依照另外三门当日退守内城前的做法,刑荣不论是纵火烧城楼,还是封堵死城门门洞,都足够拖住南门敌军休战三个时辰了; 而只要能拖住敌军休战三个时辰,那么南门守军的兵力就空出来了,在兵力紧缺的情况下,还能绝境求生硬挤出几千兵力来,在王贵看来,李积确实当得起武侯在世之称。 面对王贵的溜须,李积没好气的回了一记白眼:“行了,没用的废话就别说了,朱武、卢成,你们立即前往南门,将本都督的意思如实转达给刑荣,刑荣是个聪明人,得知事情始末后,他知道该怎么做!” 第480章 风柳坡 亲率两万铁骑急行军,仅用了半个多时辰,雷力一行便赶到了目的地,风柳坡。 风柳坡,地处并州官道要隘,因前后十余里,全是延绵成片的柳林而得名。 烈日悬空,暑气正盛,微风拂过,柳枝轻摆。 “停!!” 率领大军刚到风柳坡,雷力便喝令全军自一望无际的柳林前停了下来。 身为突厥西营副将兼雷力亲信,图飞猜到了自家主将心中所虑,主动催马上前请示道:“将军,此地柳林繁盛、灌木丛生,前后就一条官道可行,实乃设伏的好地方; 主帅说唐军的一万五千先行军已到风柳坡,现在却半个人影未见,末将以为,他们应该是埋伏在了林中,就等着咱们入林好伏击,要不先派一小队兵马进去求证一番如何?” 雷力摇了摇头:“用不着,主帅命我等前来,是来拦截大唐援军的,甭管唐军是否在这柳林中设伏,只要咱们不率军深入,对方企图前往太原城驰援的目的就达不成,既然如此,何必派将士们犯险呢。” “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就守在此地干等着?” 对雷力所言图飞大感意外。 身为对方亲信将领,他深知雷力是个急性子、暴脾气; 比如每次行军打仗,对方从不顾及麾下将士们的性命,只追求速战、速决、速胜; 而眼下雷力提出守株待兔式的战法,明显不符合其以往行事风格。 “没错,就干等着。” 雷力嘴角微翘道:“本将军早看过并州舆图了,唐北征先行军既然到了这风柳坡,要想在短时间前往太原驰援,只有一近一远两条道可选; 近道便是走这大路风柳坡,骑兵全速行军,不用一个时辰便可抵达,远道则是绕开风柳坡抄小路翻越太原以西的邃古山。” “邃古山...就是咱西营驻地背靠的那座山?”图飞脸色微变。 “不错,但你用不着担心,邃古山山路蜿蜒崎岖,根本不适合大规模行军,唐军若选择绕开风柳坡翻越邃古山去太原城,单靠两条腿走,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等他们到了,太原城早就失陷了!”雷力不以为然道。 “有道理,既然唐军非过这风柳坡不可,那咱们就在此守株待兔,主帅派人传令时说了,先行赶到这风柳坡的唐军,一共也就一万五千人; 而咱们此番带来了两万人,还都是骑兵,只要我们守在这里不进柳林,对方肯定不敢贸然露面,即便露面后双方硬拼,对方也绝非咱们的对手!”图飞信心十足道。 “雷力将军,你和图飞副将所言虽然在理,可末将觉得就这么干守着,多少还是有些不妥。”石咄突然提出了不同看法。 “哪里不妥?”雷力皱眉追问。 “思摩主帅的军令,是让咱们来这风柳坡阻击唐军,虽说只要挡住唐军不让其前往太原城驰援,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万一唐军一直不露面,咱们兴师动众来一趟连对方影子都没见到,回营后难免会遭人诟病,尤其是拔延兀和阿史那重云二人,他们肯定会在主帅面前污蔑将军你惧敌怯战的!” 石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将军,末将觉得石咄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咱们接到的命令是阻击唐军,若双方连照面都没打上,确实容易落人话柄,要不...要不还是派出一小队人马进入柳林中探探路吧; 只要证明唐军确实在林中设有埋伏,那咱们在这入口处守株待兔,也就没人敢多说什么了,因为换做谁也不会明知前路有埋伏,还冒死率军深入的。” “末将也觉得应该派兵入林探路,最好是能彻底击溃唐军的这一万五千先行军,这样将军立下大功,回营后就能坦然面对主帅,不惧拔延兀和阿史那重云的刁难了!” 对石咄所言非常认同,雷力的另两名亲信将领博鲁和艾巴尔先后开口道。 见自己的四名亲信将领中,竟有三人觉得应该派兵探路,雷力在垂眸沉思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妥协的派出了一支百人骑兵小队作为前锋哨探,一头扎进了一望无际的柳林之中。 哨探小队入林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仓惶狼狈的窜逃了回来,去时一百人,回时仅剩十六骑,其中还有近一半身负箭创,溃不成军。 “怎么回事!!” 看着灰头土脸逃回来十几名残兵,雷力怒不可遏的大声质问道。 “将军,前方有...有埋伏,我们进去后行进不到三里,道路两侧的柳林中便飞出了大量暗箭,若非我们几个走在队伍最后,且见势不妙立时便调转马头跑了回来,恐怕此刻早已全军覆没了!” 面对雷力的质问,幸存哨骑中有人带着哭腔解释道。 “敌军有多少人?”图飞追问。 回话的哨骑摇了摇头:“不清楚,他们埋伏隐藏的极好,我们压根就没见到人,不过从射出来的箭矢数量判断,敌军数量应该不少。” “行了,你们退下吧!” 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图飞唤退了一众幸存哨骑,随后看向脸色阴沉的雷力道:“将军,既然确认了唐军在前方设下了埋伏,那咱们还是按兵不动死守为好,毕竟咱们接到的任务是阻止对方前去太原城驰援,没必要犯险。” “你们三个的意见呢?” 本就没打算率军进柳林犯险,雷力问向石咄三人道。 “虽然只派出了一百哨骑,但咱们勉强也算跟唐军交过手了,事后传到主帅耳中,也不至于落人话柄,既然将军觉得守比攻好,那咱们就守吧!” 确认了唐军在前设下了埋伏,石咄也没了唆使雷力率军杀敌建功的心思,直接顺从了雷力和图飞的意思,博鲁和艾尔巴二将也不例外。 率领两万铁骑顶着炎炎酷日,在风柳坡入口前一守就是近两个时辰。 随着日落西山天色渐暗,见藏身埋伏于柳林中的唐军始终不见动静,早已下马坐在一株大柳树下歇凉避暑的雷力,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的迅速站了起来:“该死,我们中计了!” 第481章 中计了? “中计?将军何出此言?” 同样坐在树下乘凉,图飞、石咄等将领闻听雷力所言,全都一脸愕然地看了向对方。 雷力愁眉紧锁,目光如炬地望着眼前柳林,沉声道:“唐军主帅派先行军来风柳坡的目的,是为了驰援太原城,我们已经在此守了两个多时辰,可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不过这也没什么吧...” 图飞不以为然:“毕竟咱们来了两万人,还都是骑兵,而唐军才一万五千人,这风柳坡前后就一条道,在出口被咱们堵死的情况下,唐军就算想去驰援太原城,也肯定不敢贸然现身跟咱们硬拼。” “不,你错了,咱们全都错了!” 雷力神情凝重道:“唐军主帅既然敢派兵先行一步过来驰援,那事先肯定料到了咱们会出兵在半道阻截,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还要来,而且还仅来了一万五千人?” 经雷力这么一分析,图飞也不由得凝重了起来,“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大唐缺战马,这所谓一万五千人的先行军,绝不可能都是骑兵,就算都是骑兵,在咱们二十万铁骑面前也根本不够看。” “将军,那依你所见,唐军主帅派所谓的先行军来风柳坡,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知道雷力肯定是猜到了什么,石咄忍不住追问道。 “咱们因何来此地,他们的目的就是什么!”雷力面无表情道。 “将军的意思是...唐军是故意引咱们来这里的?”石咄脸色难看至极。 雷力无奈的点了点头:“不错,我猜唐军应该是故意让咱们哨探得知,他们派了一万五千先行军来了这风柳坡,思摩主帅得知此消息后,必然会调兵前来阻截,这样他们便可趁咱们后方兵力空虚,从而冲进太原城与城内守军汇合了。” “这...这不对吧...” 被雷力的话给说糊涂了,石咄在揉了揉眉心后,认真反驳道:“唐军要想驰援太原城,就必过这风柳坡,可现在有咱们率军守在这里,他们连太原城都接近不了,又如何冲进城内呢?” “谁说要去太原就必过这风柳坡了,我先前已经说过了,唐军要想从这风柳坡赶往太原城,还有邃古山这条小道可走!”雷力没好气的提醒道。 “是,将军之前确实说过这话,可你还说了邃古山山路蜿蜒崎岖,根本不适合大规模行军,唐军若选择翻越邃古山去太原城,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而有这个时间,太原早落入咱们手中了。”石咄继续反驳道。 “石咄啊石咄,你这脑子怎么...” “将军的意思,可是认为唐军早在抵达风柳坡之前,就已经兵分两路了,一路故意扰敌视线进入了这风柳坡,另一路则早在抵达风柳坡之前,就已经绕道前往了邃古山了?” 没等雷力将话说完,图飞出言打断道。 “不错,这风柳坡虽然埋伏了唐军,但人数应该不多,真正的唐军主力,此刻应该已经翻越邃古山,快抵达太原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