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为妃反派挫骨扬灰》 第1章 他要休了我? “嘀嗒！” 又是一滴血流入盛满了鲜血的瓷碗之中。 谢灵汐只觉天旋地转，整张脸没有一丝血色。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二次放血了。 本就荏弱的身子，更是连站起身都无法做到。 但只要一想到，萧煜昇在喝下这一碗以她血为引的药，就能够康复，她就觉得满心的幸福。 她嫁给萧煜昇已经五年了，却一直没有圆房。 只因为成亲那天，萧煜昇因为她受伤中了剧毒，险些丧命。 在萧家的四处求医之下，终于求来了鬼医的救命方子，就是要用她的血入药。 为此，五年时间里，她每十天就要放血一次。 今日，便是最后一次。 想到今后她终于可以和世间其他夫妻一般，与萧煜昇相濡以沫地相守一世。 谢灵汐便觉得，自己所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等来的，不是夫君的怜惜感激，而是冰冷的一纸休书。 “你说什么？他要休了我？” 谢灵汐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休书，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在看到上面“不敬公婆，没有子嗣”八个字时，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噗……” 一口心血喷出，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几近透明。 这五年来，为了给萧煜昇治病解毒，她不仅将自己的陪嫁尽数花光了，谢家更是隔三岔五地就补贴她。 所谓公婆，对她不仅没有任何的关心。 反而每每见到她便辱骂她命中带煞，八字克夫，所以萧煜昇才会在娶她后，遭受如此磨难。 哪怕她为了萧家倾尽了全部，也无法让他们有一丝好脸色。 如今，萧煜昇终于解毒，第一件事，竟是要休了她？ 谢灵汐看了一眼桌上的休书，一如既往地安排好萧家的琐事，这才差人去将萧煜昇请来。 “看来我猜对了，谢灵汐你果然舍不得这侯府少夫人的位置，昇哥哥都给你休书了，你还死乞白赖地不肯走！”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时，谢灵汐眸光一凛——谢如玉？！ 她不是因为未婚先孕被二叔灌下堕胎药送往尼姑庵出家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念头只是从脑海之中闪过，随即聪慧如她，便明白了过来。 显然，当初谢如玉腹中的孩子，就是萧煜昇的，什么灌下堕胎药出家，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姐姐，昇哥哥心善，念及你这五年来一直割肉放血，治好了我们的孩子，所以才愿意给你休书一封，让你自行离去，你若是不识好歹，可就别怪妹妹我不念及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了！” 谢灵汐瞠目欲裂，直直看向她身边的萧煜昇：“所以，当初你娶我，就是因为我的血能够救你们的孩子？成亲那天，你为了我受伤一事，也是装的？” 萧煜昇冷哼一声，开口道：“不然呢，你以为，就凭你，也值得我真的为你受伤吗？我若不这样做，又怎么能换来你父亲兄长对我萧家的弥补，在朝堂上各种退让支持？” 谢如玉冷冷一笑，上前一步道：“谢灵汐，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金尊玉贵的长平侯府小姐吗？实话告诉你，就在刚才，你长平侯府的一百多人，都已经被皇上下旨杀了。” “你……你说什么？”谢灵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不可能，我长平侯府忠心耿耿，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皇上怎么可能……” “因为谋逆啊！谋逆之罪，罪不可恕，皇上为何不能杀？” 谢如玉嗤笑一声，上前一步，声音怨毒地开口说道： “凭什么你从出现就是金尊玉贵的长平侯府小姐，而同样姓谢，我却要低你一等？不怕告诉你，那谋逆的罪证，还是煜昇哥哥伪造出来，由我亲自放入你父亲书房里的，否则，又怎么能够这么完美地为你们长平侯府安上谋逆之罪呢？” “是你们……”谢灵汐几乎咬碎了牙根，恨意在眸中翻滚。 闻言，萧煜昇冷冷一笑，将她眼中的恨意看入眼中，不以为然道： “你应该庆幸，如玉说了，你好歹用血养了我们的孩子五年，所以，就留下你一条贱命，不过……”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便有护卫走了进来。 “为了防止你说什么不该说的，所以，得留下一些东西才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死死将谢灵汐按住。 谢如玉抽出锋利的匕首，直接撬开了她的嘴。 “噗嗤！” 随着匕首抽出，鲜血四溅，一条舌头被生生割断。 谢如玉看着掉落在地的舌头，痛得浑身痉挛的谢灵汐，脸上笑容越发恣意。 “哎呀！忘记我的好姐姐你，还写得一手好字，所以，为了防止你写什么不该写的，这手，也只能废了啊！” 话音落下，她匕首划过，直接挑断了谢灵汐的手筋。 她就是故意的，告诉谢灵汐谢家的灭亡，又割了她的舌头和手筋，就是要让她从精神和身体上，都要受尽折磨才行。 “把她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她不是总想着能和煜昇哥哥圆房吗？既然如此，就送她去男人最多的地方，让她好好享受！相信那些去窑子找乐子的男人，会很喜欢她这张脸的……” “是！” 护卫闻言，就要去抓起已经瘫倒在地的谢灵汐。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她身形猛然一冲，朝着谢如玉撞来。 被撞到的谢如玉见状，也顾不上要折磨她了，慌忙将匕首狠狠刺入她的胸膛。 却不想，谢灵汐不闪不避，张开血淋漓的嘴巴，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喉咙。 “啊！” 谢如玉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萧煜昇几人见状，慌忙上前要拉开谢灵汐，却不想，她的一口牙，死死地咬住了谢如玉的喉咙，怎么也拉不开。 感受到腥臭的血液流入口中，身下的谢如玉逐渐没有了动静，谢灵汐这才不甘心地断了气。 爹，娘，大哥，我来陪你们了！ 若有来世，我一定要让萧家上下，百倍奉还…… 第2章 重生大婚之日 锣鼓喧天。 谢灵汐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娘装扮立于萧家的大厅之中。 然，盖头之下，她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新嫁娘当有的羞怯欢喜，清冷的眸子，噙着淡淡的碎冰。 一如前世一般，萧煜昇在将她迎进萧家大门后，不等拜堂，便前往了萧家宗庙，为她上族谱。 高门侯府娶妻，要到宗庙上族谱之事并不鲜见。 只是如他这般在拜堂前去的，却是极少，可萧煜昇只说，不愿意委屈了她。 要让她从嫁给他的第一天起，就能够以萧家宗妇的身份，在萧家挺直了脊背。 前世的她，就是被他这样一番说词给欺骗了，以至于之后的五年，就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后，任劳任怨地被萧家剥削了五年。 幸而，上天垂怜，竟是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 没有错，她重生了，只可惜，却是重生在今早出门之前。 她和萧煜昇的婚事乃是皇上指婚，即便想要将这一桩婚事作废，也必须有足够的理由才行。 否则，便是违抗皇命，他们长平侯府，本就处于极为敏感的位置，现在绝不能担上这样的罪名 现在，她便等着萧煜昇将这个理由送到她的面前。 “不好了！” 两个护卫浑身是血地跑了进来，其中一人身上背着的，正是萧煜昇：“侯爷，夫人，少爷他被歹徒袭击，身受重伤，恐有性命之危……” “什么？” 承恩侯萧远山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急急上前：“煜昇！伤到哪里了？快叫府医过来！” 萧夫人又气又怒：“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宗庙上族谱吗？为何会遇见歹徒？” 谢灵汐早已经自行揭了盖头，看着面前的这一出闹剧。 前世的她被这个消息吓呆了，只顾着关心萧煜昇的伤势，如今仔细看来，也不禁在心中为萧远山夫妇的演技赞叹。 这两人不愧一人是钻营官途之道的老狐狸，一人是深谙后宅之术的笑面虎。 难怪前世能够昧着良心为莫须有的罪名，足足磋磨了她五年致死。 那背着萧煜昇的护卫，才将他放下，便指着谢灵汐道：“回夫人，歹徒并不是冲着少爷来的，而是冲着谢家小姐来的！” “没错，那歹徒说了，他们既然无法找到谢家的人寻仇，那把谢家的姑爷给杀了，也能够出口气，侯爷，夫人，少爷这分明就是替谢家扛了灾啊！” “什么？” 听到护卫这么说，萧夫人顿时面色一白，仿佛无法承受这样一个噩耗：“怎么会这样，我儿为何这般命苦啊！他就不该娶这谢家小姐！” 一众宾客见此一幕，看向谢灵汐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诡异。 谢灵汐是身份尊贵的长平侯府嫡女不假，可如今看来，却是一个克夫的命啊！ 幸亏当初他们想要和长平侯府联姻没有成功。 否则，倒霉的怕就是自家的嫡子了。 萧远山将众人的目光看入眼中，眸中冷芒一闪，随即朝着萧夫人低喝一声：“休得胡言，这可是皇上指婚，岂能由你置喙，先请大夫过来才是要紧事。” 府医很快就赶到了，看着躺在软垫上，昏迷不醒的萧煜昇，细细查看了后，瑟瑟发抖地道： “侯爷，不好了，少爷的腰伤及了根本，只怕以后都站不起来了！不仅如此，少爷还中了剧毒，这毒颇为棘手，便是老夫一时也无法想出解毒之策……” “什么？” 闻言，萧夫人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萧远山也是跌坐在椅子上，满目悲伤地看着萧煜昇，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灵汐径自取下沉重的凤冠，开口问道：“府医，你确定，萧煜昇伤了腰，以后都只能当一个站不起来，且还是中毒命不久矣的废人了？” “这……新娘子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太过分了！” “是啊，这萧煜昇可是因为她才蒙此大难，长平侯府的教养，就是这样的吗？” 众人哗然，却并未注意到，在听到谢灵汐的问话后，萧远山和府医诡异的面色。 府医对上谢灵汐那双冷眸，只觉心头一寒，莫名有种被看穿了的胆颤，当即色厉内荏地道： “谢小姐，我家少爷都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怎可如此口出恶言？” 谢灵汐四下环顾一圈：“你说得对，此事既然是因我而起，我的确不能置身事外。” 躺在地上装昏的萧煜昇闻言，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到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正好这次为我送嫁的人里有林太医，就由林太医来为萧煜昇诊治一番吧！” 宾客心惊：“什么？林太医？是前太医院正林太医吗？” “没有错。”谢灵汐点了点头，朝着人群之中行了一礼：“有劳林太医了！” “灵汐丫头无需客套。”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人群之中走出，朝着萧煜昇行去。 “等等！” 就在萧煜昇急得后背生汗之际，萧远山忙上前拦住林太医道：“既然府医已经为我儿诊治过了，就不劳烦林太医了。” “不过是诊个脉而已，谈不上劳烦二字，承恩侯无需多礼。”林太医说着，就要伸手。 “不！” 萧远山也顾不上其他了，连忙抓住林太医的手。 若是真的让林太医出手诊出萧煜昇是装的，那他们就完了。 该死的，这谢家人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居然会让林太医这样一个老不死的家伙来送嫁？ 眼见萧远山情急之下，不惜推搡林太医。 谢灵汐忙上前挡在林太医的面前，声音微抬：“侯爷此举为何？林太医医术高明，有他出手，不是能够更好地为萧煜昇诊治吗？” “还是……萧煜昇身上，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一句话落下，惊得萧远山面色陡然一变，躺着装晕的萧煜昇更是骇得浑身冰凉。 该死的，谢灵汐这个贱人，怎么就这么难缠？ 等今日之事过后，他们定要好好地磋磨这个贱人一番。 “谢灵汐，休得胡言，我们萧家可是皇上钦封的承恩侯府，事无不可对人言，何来见不得人的秘密？” 萧远山厉声解释道。 只是，在场的宾客都不是傻子，他阻拦林太医为萧煜昇诊治的行为本就极为反常。 被谢灵汐点破之后的色厉内荏，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这萧煜昇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3章 夙愿得偿 “既然萧煜昇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为何不能够让林太医为他诊治？还是，侯爷这是一心想要在我的身上冠一个克夫的名头？” 谢灵汐言辞犀利地开口。 听到她一语中的，任是老奸巨猾的萧远山，也要招架不住。 “咳……咳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几声虚弱的咳嗽声传来。 赫然是装昏的萧煜昇躺不住了。 他做出一副才清醒过来的模样，对上谢灵汐的双眼，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 “我……我这是安全了？灵汐，不好了，有人想要找你寻仇，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都怪我没有用，居然没有抓住他们……”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在大家面前扮演一个情深爱妻的人设。 谢灵汐配合地点了点头：“你放心，那些人一定逃不了的，你受了伤，先让林太医为你诊治一下吧！” 林太医今日本就是来配合她的，当即又是上前要为萧煜昇诊脉。 萧煜昇连忙心虚地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看到他下意识动弹了的腿，众人的面色顿时变得极为古怪起来。 谢灵汐直接替大家问出了他们的疑惑：“萧煜昇，方才这府医可是说，你腰伤让双腿废了，我看明明还好好的啊？” 萧煜昇心知如今若是继续装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当即面色一沉，朝着身旁的府医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什么时候就废了腿了？平白惹得大家担忧，回头自己领罚去！” “哦？原来腿没有事啊！那……他们刚才还说你中了毒呢？这中毒一事也是非同小可，正好林太医在此，有他出手，总比你这连腿是否废了的府医来得靠谱得多。” 不等他拒绝，谢灵汐再次开口：“毕竟是你们侯府的府医，腰伤误诊，总不会连中毒一事，也是假的吧？” 萧煜昇嘴角抽了抽，环视了一圈后，放软了声音道：“灵汐，这件事情等下再说，现在这么多宾客在这里呢！” 林太医冷哼一声，说道：“谢家妮子，你这还没有拜堂的未婚夫婿一家子还真是奇怪，护卫和府医都说他受伤腿废了，老夫好心要为他诊治，他的腿却能动了。现在更是说什么也不肯让老夫诊脉看中了什么毒，莫不是，怕老夫这个前太医院正诊出什么不该诊的秘密来不成？” 萧远山强撑着笑脸上前：“林太医误会了……” 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偏偏就是因为这个老不死的插手而失败了。 若不是对方人脉遍布京城，在皇上面前更是颇有分量，他早就把这个老不死的赶出去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误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谢灵汐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爹！大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长平侯和兄长谢知白。 萧煜昇整个人一僵，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起身行礼，还是该继续装作伤重模样。 而长平侯谢云川显然也没有打算和他废话，直接身形一让，露出了身后五花大绑的几人，开口说道：“听说萧煜昇被我们长平侯府的仇人寻仇，所以本侯亲自出马，把这些歹徒给抓来了！” 在看清楚被绑着的几人后，不仅是萧煜昇整个人惊呆了。 便是萧远山，也是遍体生寒。 半晌，才反应过来，收拾好表情，开口问道：“既是亲家已经将这几人给拿住了，那本侯就放心了。” “放心？”谢云川似笑非笑地看着萧远山：“承恩侯放心的似乎太早了一些，毕竟，本侯可是已经审问出来了，这几人，可都是你承恩侯府的人。” “什么？” 一众宾客显然没有料到，今日过来参加宴席，居然还有如此热闹可以看。 “所以，这伤了新郎官的歹徒，居然是承恩侯府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有种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算计？”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岳丈大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萧煜昇此时也顾不得继续装伤了，忙爬起来说道：“这几人早些时日就因为犯了错，被父亲赶出府了，想来定然是因为怀恨在心，所以才来找小婿寻仇的……” 萧煜昇心知这几人既然已经被抓到了，那身份定然是瞒不过长平侯的，既然如此，只能先舍弃他们了。 “哦？现在，你们怎么不说是被我女儿所累，才受伤中毒了？” 谢云川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开口说道：“还有，本侯的女儿还没有和你拜堂，这声岳丈大人，本侯可不敢当，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灵汐，你受委屈了，跟爹回家吧！” 听到父亲最后那一句话，谢灵汐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无法自己地落了下来：“嗯，爹，女儿跟您回家。” 幸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家人永远都是她的后盾。 幸好，在发现自己重生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向爹和大哥求助，早有布置，这才将这些伪装成长平侯府仇人的歹徒抓了个正着。 “灵汐，别走，你听我和你解释……” 萧煜昇忙要上前阻拦谢灵汐的离开：“灵汐，我们的婚事可是皇上赐婚，可不能由着我们自己的性子胡来啊！” 却不想，脚步才动，面前便已然出现了一人。 芝兰玉树的长平侯世子谢知白神态淡漠，周身散发着不可亵渎的气势： “两府婚约作废的事情，本世子明日上朝自会禀报皇上，可此事却还没有结束，今日之事，本世子已然交予京兆府处置，届时，希望承恩侯，能够给我长平侯府一个合理的解释。” 言毕，谢知白淡淡一拂月白色衣袖，转身离开。 才出承恩侯府，早有一辆马车候在门口处。 车帘被一只修长如竹的手挑起，露出了男子惊艳无双的容颜——赫然便是誉满天下的宸王容景宸。 见到此人，谢知白神色一顿，随即眸光便带上了几分促狭与耐人寻味。 看来，自己妹妹的婚事作废，倒是让得有些人，夙愿得偿了。 第4章 爹娘，女儿做了一个梦 “谢世子。” 容景辰微微颔首，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派的从容淡雅，丝毫看不出已经连续赶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疲惫。 若不是谢知白清楚地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只怕也会被他这番云淡风轻的姿态欺骗过去。 谢知白举步上了马车，感受到他虚弱的气息，皱了皱眉问道：“殿下什么时候到的？” 容景宸垂眸，声音微沉：“就在你进门的时候。” 听到他话里的杀意，谢知白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当即开口： “萧家之人欺辱灵汐之事，自有我这个做兄长的人出手替她找回公道，你无需插手。” 别人不知道，谢知白身为容景宸的好友，对他的处境，却是再清楚不过。 容景宸尊为宸王，备受大楚国百姓以及朝中众臣的尊崇敬仰。 加上他军功赫赫，被视为大楚国的战神。 如此荣耀军权于一身之人，哪怕是大楚帝的亲儿子，也逃难帝心猜忌。 正是因为如此，在容景宸掌权之后，谢家父子，在人前，就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以免大楚帝多心。 而容景宸对谢灵汐的感情，谢知白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很清楚，谢灵汐绝对不能嫁给容景宸，否则，长平侯府就会被打上站队宸王的标签。 以大楚帝的多疑，到时候长平侯府绝对会面临灭顶之灾。 容景宸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是以，在得知了谢家有意和萧家联姻之后，他就自请远赴边关，镇守边疆。 以免自己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甚至性命，但却不能让谢家的人被他牵连。 只是，得知了谢灵汐出嫁的日子，他依旧不管不顾地连续奔波三天三夜地赶到了萧家门外。 哪怕不能而娶谢灵汐为妻，他也要亲眼目送着她出嫁。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萧家之人，居然敢如此欺辱谢灵汐。 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的女子啊！ 想到方才自己心爱的女子双眼泛红的模样，容景宸眸光沁着入骨寒意，并未回答谢知白的话。 而是反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萧煜昇？” 谢知白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殿下可有主意了？” “既然他想当一个瘫子，那何不成全了他！”容景宸嘴角一勾，眸中杀意一闪。 若不是这个时候让萧煜昇死了，会对谢灵汐不利…… 容景宸能够想到的，谢知白自然也想到了，当即点了点头，道：“我让人安排！” “不必！” 容景宸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谢家出手，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更何况，你们两府的婚事可是父皇指婚的，你们动手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会让整个长平侯府都陷入欺君的风险之中。” 谢知白凝眸看了他一眼，道：“既如此，此事，就拜托殿下了！” 言毕，他拱手告辞，既然萧煜昇的下场由容景宸负责了，那他，就全力准备着明天早朝上，对萧家父子发难吧！ 容景宸见谢知白走远之后，这才隐忍不住地轻咳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殿下！” 驾着马车的司剑心中大急。 这次回京之事太过仓促，加上殿下需要绝对的隐秘行事。 是以只是带了他一人同行。 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上，竟是遭遇了不下十次的刺杀。 殿下心急着回京，根本无暇顾忌太多，以至于受了伤也没有好好处理。 “无妨，先离开！” 容景宸神色淡淡地擦去嘴角的鲜血，低声吩咐。 司剑答应一声，当即驾着马车离开。 普普通通的马车，一如来时一般，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长平侯府内。 等谢灵汐梳洗完毕，换掉一身新娘装，回到花厅的时候，谢知白也已经回来了。 在看到谢灵汐后，他关切地问道：“灵汐，怎么不在房里休息？可是在担心萧家那边？你放心，萧家的事情，我和爹会处理的，你只管安心即可。” 谢灵汐听着大哥温柔宠溺的话，看着爹娘关切的目光，不禁再次微红了眼睛。 前世，就是因为萧煜昇这个畜生，害死了她的爹娘和大哥。 幸好重活一世，她绝不能让这悲剧重演。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爹，娘，大哥，我有话想要对你们说。” “灵汐，你说，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一家人**协力，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长平侯谢云川看到女儿悲痛之中又带着几分庆幸的神色，心下一沉，眸光示意一众下人退下。 “爹，娘，大哥，就在昨天晚上，女儿做了一个梦，也有可能，这并不是梦，而是上天垂怜，给女儿的警示……” 谢灵汐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将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尽数说出。 在听到谢灵汐说完前世发生的一切后，长平侯夫人早已经哭红了双眼。 谢云川和谢知白两人亦是双目猩红。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谢灵汐，在嫁给萧煜昇之后，过的居然是这样的生活。 原以为是为了救自己夫君，才忍痛放血五年，结果，却是救了萧煜昇的外室之子。 甚至，到头来，他们长平侯府的家破人亡，也尽数是因为萧煜昇一家。 “侯爷，这萧家之人，着实欺人太甚，我们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长平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连练武都不舍得让她练的女儿，居然被萧煜昇设计得放血五年，该会有多么的疼。 甚至，这五年中，自己的女儿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疼痛，还要因为克夫之名，被承恩侯夫妇各种磋磨，辱骂，欺凌。 他们是怎么敢的？ “就算夫人不说，本侯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谢云川重重一拍桌子，额头青筋暴起。 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尚在，只怕现在已经拿着长枪直接杀上承恩侯府去了。 “不仅是萧家，还有谢如玉！” 谢知白沉声开口，眸光直直看向长平侯，开口道：“平日里二叔他们占我们便宜，打打秋风什么的，也就算的，但既然敢欺负到灵汐的身上，我绝不允许！” 第5章 马踏飞蛋 谢云川见自己儿子这般模样，当即没有好气地说道：“你这般看着为父做什么？难不成老二他们都谋害到灵汐头上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帮着他们不成？” 谢知白被父亲呵斥了一句，心中反而长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些年来，父亲对二叔一家可是极近纵容，才会让他们把心思动到了妹妹的身上。 谢灵汐开口：“算算日子，谢如玉应该就在这几天内临盆了，她藏身之处，应该就在萧家置于城外的别院内。” 听她这么说，长平侯夫人冷笑一声，道：“既然他们费尽心机地想要生下这个孩子，那就让他们生下来吧！有了孩子的存着，我们想要让皇上收回赐婚之命，也会更加名正言顺。” 经过上午大婚之上萧煜昇装伤被揭穿一事，几人都已经对谢灵汐的话信了八分。 至于剩下的，只需要去确定谢如玉的所在，便再无怀疑。 谢知白一怔，继而便明白过来自己母亲的用意：“没有错，就如灵汐所言，谢如玉肚子里的，乃是一个先天不足的病秧子。二叔一家既然千方百计的都要保住这个孩子，那便如了他们的愿，到时候，且看看，他们如何养大这个孩子。” 一下子把人弄死，多无趣，钝刀子割肉才最是能够折磨人。 “不过……得想办法让承恩侯府的人，都和这个病秧子给绑在一起才行！” 谢知白如此想着，不知道容景宸那边，准备怎么对付萧煜昇。 若是不行的话，就直接把他废了算了！ 这个念头才起，几个时辰之后，谢知白就收到了消息——萧煜昇废了！ 没有错，是真正的废了。 就如同他在大婚之上所装的一般，从要腰部以下，不仅是双腿不能动，就连那第三条的“腿”，也已经站不起来了。 说是站不起来都是好听的了。 准确地来说，是他的那两颗小东西，都已经爆了——尸骨无存的那种。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在谢灵汐宣布解除婚约之后不久。 正烦心着该如何挽回和长平侯府这桩婚事的萧煜昇，收到了别院里传来的消息，说谢如玉突然感觉身子不适，想要见萧煜昇。 这已经不是谢如玉第一次用这个理由让萧煜昇过去了。 但萧煜昇正和谢如玉浓情蜜意之时。 哪怕明知道这是谢如玉在使心计让自己过去看她，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颇为享受这种乐趣。 是以，即便这一次心有不悦，但回头一想，也的确应该将自己和谢灵汐的婚事闹掰的事情，和谢如玉说一声。 毕竟，在他们之前的计划里。 就是他故意装作伤重昏迷后，便以需要静养的由头脱身。 到别院里去陪她养胎生产的。 只是，让萧煜昇没有想到的是，他带着护卫出了城门才没有多远，骑着的马儿就突然发了狂。 直接将他甩下马背不说，甚至在他惊愕之间，胯间就被马儿后蹄狠狠地踢了一脚。 那一脚之下，他恍惚间听到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剧痛传来，让他瞬间脑子一懵，倒在了地上。 “少爷！” 护卫们才反应过来，准备冲过去将他扶起。 就见那发狂的马儿，居然重重地在萧煜昇的背上踩踏过去，飞奔离开。 萧煜昇还没有从蛋碎的剧痛之中回过神来，就又听“咔擦”一声传来，随即一口心血喷出，整个人昏死过去…… 隐于暗处的司翎见状，满意地勾唇一笑，身子一退，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将任务完成得这么漂亮，殿下一定会非常满意吧！ 就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够把长平侯府的嫡女给娶回府。 这一次，可是老天爷都在帮着殿下，才能够让长平侯府的嫡女在大婚之时看穿萧煜昇这个小人的真面目，废了这本就不该存在的婚事呢！ 嗯，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再补个刀，直接让那萧煜昇连手也一起废了，以后吃饭喝水都要让人喂才是。 等萧煜昇再次被抬回承恩侯府的时候，一众下人皆是面面相觑。 这…… 这上午的时候，少爷不是已经被抬进门一次了吗？ 怎么又来一次？ “什么？你说什么？煜昇他的脊骨断了？” 听到府医的禀报，再看着面无血色，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的儿子，承恩侯夫人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谁？是谁干的？” 承恩侯瞠目欲裂，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废了？ 这个打击，让得他几近疯魔。 “回侯爷，是……是少爷的马儿突然发狂，少爷一时不察，被摔落在地。” “而后……就被发狂的马儿踢了一脚，又踩了几下，所以……” 那护卫看着承恩侯仿佛能够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将话说出。 不等他说完，便被对方重重一脚踹倒在地。 “侯爷……” 就在这个时候，府医颤颤巍巍的话语再次传来：“侯爷，还有一个问题……” “说！” 承恩侯额间青筋暴起，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比儿子的脊骨被踩断更加糟糕的消息？ “少爷的……蛋，碎了……” 府医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说道。 “什么？” 承恩侯身子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少爷的……两颗蛋，都被踢碎了，从今以后，都不能人道了！” 府医硬着头皮，尽量将事情说清楚。 第6章 趁热打铁 萧煜昇被身下撕扯的剧痛疼醒，却没想到第一句入耳的就是这种恶耗。 碎、碎了？ “你胡说！” 忍着疼痛，萧煜昇目呲欲裂，咬牙吐出这么一句。 府医十分无奈，不敢看萧煜昇的脸，身体又弯了几分，一个字也不敢接， 这、这情形，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啧，好好的男子汉突然成了活太监，他理解…… 空气似乎冻住了—— 屋里屋外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低头望着地，耳朵却都竖着听情况。 “滚开！我不信！” 承恩侯铁青着一张脸，瞪着眼睛上前，果断伸手，一把掀开儿子搭在腿间的衣摆，目光死死盯着那处。 接着就是眼前一黑，晕了—— “侯爷！侯爷您怎么了！” “府医快来！看看侯爷怎么了！” 承恩侯也晕了，一阵鸡飞狗跳，下人们纷纷上前关心承恩侯的情况，皆是下意识忽略了脸色灰白的萧煜昇。 真的……没了？ 萧世子心如死灰。 “哈哈哈！真没了？活该！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长平侯府。 谢侯爷谢云川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眼中满是痛快。 谢夫人看了一眼自家侯爷，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多大个人了？ 不过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也透露出谢夫人此时的解气。 哼，萧煜昇可不就是活该吗？ 但承恩侯府的情况还是要问清楚。 谢夫人看向回来禀报的小厮。 “你确定是真的？可有问得更仔细些？承恩侯府如今情况如何？萧煜昇有没有可能治好？” 那小厮脸上也是幸灾乐祸，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道。 “夫人放心！小人打听的可清楚了，特地花银子找了承恩侯府的一个下人问的，小人之前去给侯爷抓药的时候见过他，聊了几句算有些交情。” “小人又使了银子，他便什么都告诉我了，说萧煜昇确实废了，脊柱都被疯马踩断了，至于下半身，听说蛋……咳咳，那都碎了！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呀。” “当时那人就在旁边，府医确认后，萧夫人当场晕倒，承恩侯不相信，还掀开衣摆确认，也撅过去了，那小子扫了一眼，吓得他快吐出来！” 听着小厮仔细的解释，几个谢家人脸上的笑容不增反减。 摆了摆手，谢夫人直接打发那小厮下去，临了还没忘记让他去找管家领赏。 小厮喜笑颜开退下。 “好！真是好！报应，报应啊！” 谢云川激动的脸都红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高兴的在大厅转了好几圈，才在女儿跟前站定。 “灵汐，这下咱们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那马倒是疯的及时，踩的也很到位，哈哈哈……” 嘴角微扬，谢灵汐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特别是看着爹娘脸上生动的喜悦，无一不在证明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谢灵汐眼角微湿，却并未失去理智，而是看向哥哥低声问道。 “哥哥，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那疯马不会是你干的吧？” 谢知白挑眉，心中有数。 这事大概是容景宸干的。 虽说早知道宸王会动手，却没料到对方这般狠辣果断。 不错…… 谢世子面上不显，心里却甚是满意，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给自己当妹夫。 只可惜，当今疑心病太重，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两家最好还是别有任何牵扯。 想清楚这些，谢知白就不打算把这事的幕后大功臣告诉妹妹了，平白扰了妹妹的平静。 若宸王真有诚意，或者说真有争取妹妹的决心，就让他自己说。 对上妹妹清亮的眸子，谢知白温和一笑。 “我倒是想，却没来得及，不过萧煜昇经此一事，成了各种意义上的废人，也许是报应吧，又或许就像他们之前演的那出戏，是仇人来寻仇？” “毕竟像承恩侯府这种小人之家，得罪几个仇家，不是挺正常？” 谢知白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说起来，这次的事情还真算是“仇家”干的，夺妻之仇也算是仇嘛。 谢灵汐看着大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觉得大哥没说实话，但听着也不像假话，因为大哥没必要撒谎啊。 自从妹妹做了一场梦，似确认乎机灵了不少，加上谢知白也着实不想在妹妹面前撒太多谎。 生怕妹妹继续追问，于是转移话题。 他看着谢侯爷和谢夫人冷笑道。 “父亲母亲，说起来，这算是天赐良机，咱们之前不正愁怎么把萧煜昇和谢如玉这对狗男女绑在一块吗？如今不正是好机会？” 痛快笑过的谢云川也冷静下来，坐回主位，看向自己这个能干的儿子。 “你这是有主意了？” 谢灵汐看了大哥一眼，或许是兄妹俩的默契，谢灵汐大概能猜到哥哥想干什么。 果然就听谢知白凉飕飕的。 “那是自然，咱们如今该趁热打铁，趁着承恩侯府还没有反应过来，把萧煜昇做不成男人的事大肆宣扬出去。” “最好闹得京城上至权贵，下至百姓都知道，如此一来，承恩侯府想堵嘴也堵不成，至于谢如玉，就更好办了。” 谢知白看了妹妹一眼，想到妹妹梦里发生的那些事，心疼之余，对谢如玉这个吃里扒外联手外人坑害妹妹的贱人，恨不得千刀万剐。 谢世子的声音似乎都透着寒气。 “谢如玉即将临盆，这么大个把柄，不是她想遮就能遮的，我们直接打上门去，毕竟还未嫁人，肚子里就已经有了孽种。” “都是谢家人，对这种不知廉耻、败坏谢家门风的女儿清理门户，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狗急跳墙之下，谢如玉不管是为了保住自己，还是为了保住孩子，都得主动承认孩子的爹是谁。” 谢灵汐适时地接过了话头。 “如此一来，咱们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逼着已经废掉的萧煜昇为了这唯一的血脉退亲，大哥是这个意思吗？” 谢知白赞许的看向妹妹。 “没错，萧煜昇如今做不成男人，他这辈子就没了香火，谢如玉肚子里的这个是他唯一的指望。” “若你梦里的情形都是真的，那这个孽种就只是个病秧子，如此正好——” 第7章 默默守护 谢世子满眼讥讽。 “呵，当爹的是个假男人，还是个瘫子，当娘的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这个病秧子不会有什么前途。” “好，那就这么做！” 谢云川一拍桌子站起身，威严的脸上满是杀意。 “这对狗男女敢欺我长平侯府无人，那就得付出代价，你们若没别的想法，那咱们就行动吧，可不能夜长梦多。” “父亲！” 谢灵汐突然出声，站起身冷静道。 “谢如玉虽然不知廉耻，但为人还是谨慎的，眼下也不知她私下和萧煜昇是如何商量的，万一死不承认，我们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以防万一，想逼她主动交代肚子里的孩子是萧家的，咱们得做得更绝一些。” 对于灵汐的提议，谢侯爷、谢夫人以及谢知白都没意见。 毕竟灵汐梦里的情形都发生了，定是比他们要更了解这对狗男女的秉性。 谢灵汐看爹娘和哥哥都信任自己，心里暖暖的。 上辈子被承恩侯府一家无耻之徒践踏，如今能再次回到真正的家人身边，感受久违的温暖，谢灵汐无比感激。 不知为何会重来，但这不重要。 谢灵汐只当是上天垂怜。 如今的这一切来之不易，她一定要阻止悲剧再发生，所以谨慎是必须的。 现在看似是他们长平侯府掌握了主动权，但是谢灵汐知道，并不是。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次长平侯府与承恩侯府的联姻是皇上的意思。 要是皇上不肯松口，两家就算闹出人命、成了仇人，这婚约也不一定能解除。 更何况萧煜昇的无耻，谢灵汐上辈子就领教过了，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如今那混蛋成了残废，连男人都做不成了，以后能不能继承承恩侯府的爵位都不一定。 眼下萧煜昇还沉浸在噩耗之中。 可一旦回过神，分析当下的处境，绝不会轻易放跑长平侯府这般强势的亲家，肯定会像一条吸血虫牢牢粘在长平侯府、粘在自己身上吸血。 如此，想甩脱承恩侯府，可就更难了。 但关键处还是在皇上那， 皇上是为了制衡，才会让两家联姻。 若皇上默许承恩侯府闹，更甚可能会直接表态支持承恩侯府…… 谢灵汐秀眉微蹙，这是最坏的情况，眼下事在人为，只能拼尽全力了。 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要让长平侯府跟承恩侯府划清界限。 绝不能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视线在爹娘和大哥生动的脸上一一扫过，谢灵汐暗自咬牙。 这辈子，她一定要保护好家人！ …… 宸王私宅。 “殿下，承恩侯府如今乱作一团，咱们的人偷偷把脉确认过，萧煜昇是真的废了。” “承恩侯反应过来后立刻封了口，不准把萧煜昇的事情外传，如今承恩侯府关门闭户，属下怕被发现，已让眼线暂时停止往外递消息。” 司剑表情严肃，恭敬回禀。 容景宸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一碗汤药，却没着急喝，只是默默的听着，坚毅俊朗的脸上挂着满满的憔悴和病态，但丝毫不减风仪。 他抬眼看向司翎。 “你那边呢？” 比起司剑的沉稳，司翎显然更活跃些，先恭敬拱手，随即嘲讽道。 “殿下放心，如今都是好消息，承恩侯府封口也没用，萧煜昇废了的事不仅咱们知道，谢世子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谢世子派人传话过来，他们准备痛打落水狗，趁此机会，逼着承恩侯府退亲。” 司翎仔细将谢知白的计划说了个清楚，容景宸听得认真，时不时的点头，显然对这个计划颇为赞同。 司翎说完瞧着殿下苍白的脸，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殿下，谢世子还说，他没把疯马的事告诉谢小姐。” “说是告知了也没用，反而会让谢小姐操心，还说你要是想领功劳，可以自己去找谢小姐说……” 显然，司翎很不高兴。 自家殿下在背后做了这么多，谢小姐却都不知道，这不是白操心了吗？ “知白顾虑的很对。” 容景宸一句话让司翎傻了眼。 “殿下，您费心做了这么多，谢小姐要是不知道，又怎能知晓您的心意？” “不必说了！知白的顾虑是对的，我回京城都得悄悄的，给不了谢小姐任何承诺，告诉她也只是徒增烦恼。” “更何况，明面上宸王府真和长平侯府有什么牵扯，只会给长平侯府带来麻烦。” “多余的话不必说，你和司剑继续各自盯着，可以帮着长平侯府打配合，但是不要露面……咳咳……” 刚说完，就咳嗽起来。 这下司翎也没了抱怨的心思，一心扑在容景宸的身体上。 他叹了口气上前查看容景宸的脉象，随即皱眉说道。 “殿下，您不能再操劳了，赶紧喝药休息吧，您本就是在受了内伤的情况下强行赶路，已经亏损了身体，如今长平侯府不会有什么大事，属下跟司剑盯着就行，殿下好好养伤。” 司剑上前帮着将汤药端起来。 “殿下放宽心，我们定会好好盯着。” 容景宸看了二人一眼，抬手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接过司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帕子上除了药渍，还有一抹血色。 司翎眉头紧锁，可看着殿下眼底的疲倦，到底还是没再多话。 二人一左一右把容景宸扶到内屋躺好，这才一起出来。 将门关上，司翎吩咐守门的护卫仔细照顾着，自己则是一把拽着司剑就往外走。 “跟我来。” 到了无人的后院，司翎才松开司剑，直接开口提议。 “司剑，殿下如今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谢世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到底是接受了咱们殿下还是没接受？不管了，总归殿下这苦不能白吃，咱们得帮帮他。” 司剑心生不妙，对司翎警告。 “你最好不要胡来，殿下吩咐什么，咱们便做什么，你别给殿下找麻烦。” 司翎翻了个白眼。 “你个木头懂个屁！我的命都是殿下的，我能给殿下找麻烦吗？我是想为殿下分忧。” 第8章 谢二老爷 司剑还是不赞同，他大概能猜出司翎想做什么，可殿下不是已经拒绝了吗？ 殿下拒绝，自然是有殿下的考量。 司翎自作主张，就算不给殿下惹麻烦，也会给自己惹麻烦，反正就是不妥。 所以司剑不仅不为所动，反过来还劝起了司翎。 “你要真想为殿下分忧，就照着殿下说的做，我们如今的身份不能在京城闹出动静。” “不然一个不小心，被皇上发现殿下私自回京，那可是欺君之罪，长平侯府如今又麻烦缠身，你就别再添乱了。” 司翎颇为意外地瞪着司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能言善辩了？” 话虽这么说，但司剑难得有理有据的反驳他，且很有道理，司翎被噎住了。 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嘟囔道。 “我知道了，我也没想做什么，只觉得殿下的真心不能白白付出，总得让谢小姐知道一下。” “不说别的，若是谢小姐肯过来探病，即便不能让殿下马上好起来，多少也能让殿下高兴！” 心头一紧，司剑严厉了许多。 “我警告你，眼下多事之秋，殿下都不打算正面出头对付承恩侯府，你别乱来，不然我定会告诉殿下，到时把你打发回去，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深吸一口气，司翎撇嘴，没好气道。 “知道了！” 说完，甩手插着腰带离开。 …… 坐落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宅院里，此时丝竹声不断。 后院的凉亭里摆着酒桌佳肴，院子里是一群身材婀娜的舞娘，如蝴蝶翩翩起舞。 谢侯爷的二弟，谢灵汐的二叔谢云礼，此时就懒散的倚靠在红木椅子上。 那张和谢云川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几分酒气，笑眯眯的看着身姿曼妙的舞娘，摇头晃脑笑的荡漾。 “老爷吃颗葡萄吧。” 一个漂亮丫鬟此时讨好的将剥了皮的葡萄递到谢云礼嘴边。 谢云礼张嘴一接，色眯眯的伸手摩挲着那丫鬟的白嫩小手，笑道。 “我家小月真贴心，来，给老爷香一个！” 说话间，就要凑过去亲一口。 小月欲拒还迎，呵呵笑着躲闪着。 两人嬉闹一团的时候，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 “爹，你是来陪我的，还是来享乐的？” 谢云礼脸上的荡漾瞬间僵住，看着挺着大肚子在丫鬟搀扶下过来的女儿，赶紧推开小月。 他尴尬笑着起身，搓着手姿态谄媚上前就要去扶，嘴上熟练的哄着。 “哎呀，玉儿，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困了要小睡吗？你这情况得多睡睡，养精蓄锐，生孩子有力气。” “走开！” 谢如玉美眸一瞪，不耐烦打开谢云礼伸过来的手，自顾自的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凉亭方才谢云礼的位置上坐下。 谢二爷撇了撇嘴，略有些不高兴。 但看着谢如玉的肚子，还是把那一丝不悦收敛，笑呵呵过去，坐到旁边的位置上，还亲自给谢如玉倒了一杯果饮。 “我们玉儿睡了这么久，渴了吧？来，喝点果水甜甜嘴。” 谢如玉看也不看递过来的杯子，目光扫了一圈桌上的残羹佳肴，又看一下院里还在那跳个不停的舞娘，心中愈发不耐，对着丫鬟吩咐。 “让她们都撤了！跳什么跳？吵死了！” 丫鬟应了一声，就过去赶人。 舞娘们也知道这别院谁才是真主子，一个个不舍退下，临行前还没忘记对着谢云礼抛了个幽怨的媚眼。 谢云礼十分怜爱，但女儿还在这呢，他也不敢太过分。 咳嗽两声，就顺着挥了挥手道。 “对！太吵了！让她们撤走，玉儿肚子里这孩子出来前，我都让她们别来了，别生气，消消气。” 谢如玉看了一眼自己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爹，心中很是不满。 自己怀着身子，过些日子还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不说帮着分担些也就罢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听曲儿？ 左右一句话， 谢如玉看不得她爹这么舒坦！ 于是言语中满是讥讽。 “爹爹这胃口可真好，不仅吃得香，还有闲情雅致在这听曲儿看舞，不像我，怀着身子，吃不好睡不好，还得时不时的说些甜言蜜语哄着煜昇哥哥。” “不然煜昇哥哥要是把我忘了，不仅我这以后没好日子过，爹爹以后怕是也没这种潇洒日子过了。” 听出来女儿是故意刺儿自己，谢云礼脸上笑容收敛了些。 他腆着脸扶着女儿的后背夸。 “玉儿受苦了！爹爹错了，爹爹都知道，玉儿这般操劳，都是为了爹爹，你放心，以后你让爹做什么，爹就做什么，绝不给你添乱，玉儿你就别生气了。” “至于萧煜昇那边，你且再忍一忍，只要这孩子落地，咱们这后半生就稳了，就算不上赶着讨好，有了这孩子，这承恩侯府的门，你也能正大光明的进。” 谢云礼满眼的算计。 “嘿嘿，日后再多盘算些，让你这孩子成为承恩侯府的世子，你可就是正经的侯爵夫人了，啧啧——” 说到这，谢云礼似乎颇为骄傲，挺直了腰板儿，不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骄傲消散了些，换成了不愤。 他咬牙抱怨：“你比爹爹有能耐，爹爹吃亏就吃亏在谢云川后边出生，慢一步，毁一生啊！” “什么好东西都让谢云川占去了，你爹爹我只能跟着吃剩的，日子一长，甚至都只能靠着谢云川施舍才能度日，还连累了你和你娘……” “说起你娘，要是谢云川当初肯帮帮忙请个太医，你娘也不至于撒手人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啊！” 谢云礼说着，就哭了起来，只可惜哭了半天，也只是干嚎，眼泪是没有的。 谢如玉一听见这些陈年旧事就气闷，特别是看见谢云礼这副虚伪作态，更是厌烦。 可到底是自己亲爹，还是唯一的亲人，谢如玉看不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没好气骂道。 “行了！别说了！我不会让他们一家子好过的，倒是你，马后炮说这些有什么用？” 谢云礼瞬间止住了哭，讪讪的抹了抹没有泪的眼角。 “你说的对，爹爹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反正玉儿有本事，能狠狠的收拾他们！” 第9章 突闻噩耗 说到这儿，谢云礼又抖了起来。 他挺着胸膛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你抢在前头怀了萧煜昇的孩子，不仅如此，还得到了萧煜昇的心。” “以后承恩侯府就是你的天下，谢灵汐那臭丫头，下半辈子都要被你踩在脚下，咱们一家人总算是翻身了！哈哈……” 这话听的谢如玉十分舒心。 谢如玉从小就爱跟谢灵汐比较，可谁让谢灵汐投了个好胎，托身在了谢夫人的肚子里，成了承恩侯府的嫡小姐。 谢家最出息的就是大房谢云川。 而自己不过就是个二房的小姐，虽然也是嫡出，可根本比不过有一个侯爷父亲的谢灵汐。 从小到大，什么茶话会，赏花宴，每每出去交际，只要有谢灵汐在，自己永远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而谢灵汐，永远被众星捧月，谢家的资源，也永远紧着承恩侯府。 谢灵汐作为唯一的千金，自然也跟着吃了不少好处，而自己连口汤都喝不上！ 如今好了，最不起眼的自己，踩着谢灵汐进了承恩侯府，以后还能继续踩着谢灵汐过好日子。 而自己最大的倚仗，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和萧煜昇的疼爱。 谢灵汐只要进了承恩侯府，就别想再翻身，自己也不允许她翻身！ 谢如玉心情舒畅。 笑着端起那杯果饮一饮而尽。 气氛舒缓了些，谢云礼察觉女儿心情好了不少，笑着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厮闯进了后院，跑的太急，还摔了一跤。 不等谢云礼出口呵斥。 那小厮连滚带爬起来，一脸焦急的说道。 “老爷！小姐！萧世子出事儿了！” 听见小厮这么说，谢如玉莫名有些不安，着急质问。 “煜昇哥哥出什么事了？” “哎哟，小祖宗你小心点儿，别动了胎气！” 谢云礼见女儿不分轻重的站起身，赶紧伸手去扶，同时没好气的瞪着那小厮骂道。 “说你呢！出什么事了？天大的事儿也比不过我宝贝外孙——和我宝贝女儿！你最好是真有急事，否则扒你一层皮！” 那小厮吓得打了个哆嗦，不过像是想起什么，又冷静了几分，苦着脸道。 “老爷，小姐，是真出事儿了！萧世子不是迟迟没来，小姐让我去接人吗？奴才没接到人，就想着去打听打听，没想到刚进城，就听人说萧世子出事儿了。” “他们说世子从马上摔下来，还被马踩了几脚……听说，听说腰被踩坏了，以后都得瘫在床上，听说、听说还……”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小厮的声音低了下去，还吞吞吐吐，显得十分害怕。 谢如玉的耐心有限，再加上她如今怀有身孕，情绪更是不稳，咬牙道。 “赶紧说！到底怎么了？煜昇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说！” 那小厮硬着头皮说道。 “奴才也是听人说的，说是萧世子的……下半身也被踩着了，说再也不能人道，就是，就是做不成男人了……” “你胡说！” 谢如玉第一时间反驳，可依旧被这消息吓软了腿，在丫鬟和谢云礼的搀扶下缓缓坐回了椅子，喘着气，眼神有些飘忽。 谢云礼十分后怕，也反应过来，以为是小厮故意吓人，气急败坏直接走出凉亭，伸手就去揪那小厮的耳朵。 “你个狗东西胡说什么呢？萧世子武艺高强，怎么能从马上摔下来？你是不是听错了？” “还不能人道……你这狗东西居然敢在背后编排萧世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小厮嘴上讨饶，只觉得耳朵快不是自己的了，一边捂着耳朵想减轻疼痛，一边哭丧着脸解释。 “哎哟老爷！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奴才一开始听了也不信，还特地去了一趟承恩侯府，但承恩侯府大门紧闭，奴才特意表明了身份去跟开门的护卫套近乎，但依旧被轰了出来。” “奴才还不死心，又去找了不少住在承恩侯府附近的人家问了问，有人亲眼看见萧世子被抬进承恩侯府的，奴才真没说谎！哎哟哎哟、老爷轻点儿！” 谢云礼不敢置信，可看着小厮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且这小厮怎么敢撒这样的谎。 这种事随时能被拆穿，所以…… 难道是真的？ 萧煜昇受伤有可能，但伤的直接不能人道，且还瘫了，这、这就有些…… 但也不是不可能。 “小姐！小姐您别着急，咱们再派人去打听打听，指不定是以讹传讹没那么严重，你可千万不要着急！” 丫鬟急切的声音响起，谢云礼反应过来看向女儿，就瞧见他的宝贝女儿捂着肚子，脸色微白，明显动了胎气了。 哎呀！他的大金山啊！ 谢云礼又连忙跑过去，忧心忡忡虚扶着谢如玉的肚子，努力劝说。 “玉儿，你可不能急，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这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这可是咱们的青云梯，可不能伤着了！” 丫鬟没忍住瞪了谢云礼一眼。 老爷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瞧见小姐都急成什么样了吗？ 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来气她家小姐。 就在几人乱作一团，想着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的时候。 突然，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过这一次可比那小厮进来的时候动静大多了。 不仅有脚步声，还有几个小厮的呵斥。 “你们干什么？” “出去！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不许进去，来人，来人！呜呜呜……” 拦人的小厮似乎被人堵住了嘴。 谢云礼几人听见动静朝着院门口看去，然后就瞧见呼啦啦闯进来一群人。 那身上穿着，像是哪家的护卫，然后谢云礼就发现这穿戴怎么这般眼熟。 好像是—— 长平侯府的护卫！ 刚升起这个念头，那些护卫就已经将院子团团围住。 谢云礼正想破口大骂，院子外面便走进来两个人，锦衣华服，气派超凡。 谢云礼的视线却黏在那两张熟悉的脸上，直接愣住了，脱口而出。 “你们怎么来了？” 谢侯爷和谢世子没有理会傻住的谢云礼，目光匆匆掠过。 第10章 逮个正着 最终谢家父子两道视线一起停在谢如玉身上。 更准确的说，是谢如玉的肚子—— 腹大如瓜，还真有了！ 虽已听灵汐说起谢如玉即将临盆，可是亲眼看见，和听见到底是不一样的。 一向温润如玉的谢知白此刻也冷了脸，谢云川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毕竟只是女儿做的梦，即便相信女儿的话，可对于这个侄女，谢云川也是有过真心疼爱的，所以抱有幻想。 他自诩没有亏待过谢如玉，吃穿用度或许比不上灵汐，但请来的女先生和教规矩的嬷嬷都是一样的，说来，礼仪规矩应该也不差什么。 却没想到，一样米养百样人，名师不一定出高徒。 谢如玉这混账自小学的礼仪都喂了狗了！居然真敢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谢云川心中一阵翻涌，最后都变成了冷漠，他累了。 算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谢如玉自甘下贱，且还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动歪心思，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于是谢云川先发制人，张口质问。 “谢如玉！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你让谢家其她姑娘日后如何出门见人？” 谢知白也打配合站出来，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谢如玉。 “谢如玉，我原以为是别人胡说八道诬陷你，你虽只是我堂妹，但我知道你向来乖巧懂事，可你如今……” “你怎这般不知羞耻！居然真的无媒苟合怀了孽种，你让我们谢家以后在京城还如何立足？” 谢云礼跟谢如玉错愕片刻就反应过来。 谢如玉的脸比方才更白了，她瞪着突然出现在这秘密别院的大伯和堂哥，还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训斥出口，谢如玉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是梦。 自己真的被发现了！ 且大着肚子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谢如玉是个反应快的，立刻红了眼圈装可怜。 “大伯，大哥，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谢云礼也反应过来，只是他向来嘴笨，脑子也转的慢，不如自己的女儿反应快，不过装可怜也是他的绝活。 他立刻对着谢云川哭着求饶。 “大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玉儿这是迫不得已，你们不要被外人给骗了！” 要不是早知谢云礼和谢如玉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恐怕谢云川还真要被他这个好弟弟、好侄女这副样子给骗过去。 谢知白可不像父亲这般优柔寡断。 对这位二叔和堂妹，他一向没什么好感，于是率先上前一步，冷声接话。 “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那样是哪样？谢如玉这肚子都快临盆了吧？” “二叔，你自己平日不着调，吃喝玩乐就算了，如今把谢如玉养成这个样子，你……算了。” 谢知白似乎不想跟谢云礼废话，又像是不屑于和谢云礼说话，看他那表情仿佛是在对牛弹琴。 谢世子干脆抬手。 “来人！把人带回去！” “你要做什么！谢知白，你不要太过分，我还在这站着呢，我可是你长辈，玉儿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做！” 谢云礼此刻迸发出无限的勇气。 废话，他女儿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承恩侯府的未来小主子。 自己以后能不能吃香喝辣，就看这宝贝外孙了，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谢如玉此时也不敢开口，倒不是怕了谢知白和谢云川，只是担心说多错多。 她还没消化完萧煜昇的事儿，现在谢云川跟谢知白又突然杀出来，打的她措手不及。 她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自己这个饭桶爹能解决，倒能让她省不少事儿。 而眼下自己没法子硬碰硬，所以谢如玉故技重施，哭了起来，配上那大肚子，好不可怜。 “大伯，大哥，你们别这样，我真的是被逼无奈，难道你们也要逼我去死吗？” “你们可是我亲大伯亲堂哥啊，呜呜呜……你们能不能先听我解释？” 谢如玉心中暗恨，她也不想对着这一家子示弱。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萧煜昇留给自己的护卫过来帮忙，显然是被谢云川他们带来的人给治住了。 如今只能自己想法子脱身，就算不能脱身，也得想法子拖住对方，至少得寻个机会，派人出去给煜昇哥哥报信…… 谢知白看了一眼“痛心疾首”到说不出话的父亲，似乎有些不满，开口提醒。 “父亲，既然有人给咱们通风报信，那就说明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也不知那背后之人想干什么，我们得趁着事情没闹大之前，赶紧把事儿给平了。” “不然让别人知道谢如玉还没成婚就怀了孽种，咱们谢家可就颜面扫地了，日后谢家的姑娘还怎么嫁的出去？” 眼神如刀，谢知白冷眼扫过去。 “儿子提议，先把谢如玉这孽女抓回去，别的不说，得先将这肚子里的孽种除掉，然后再家法处置，还有二叔，女不教父之过，谢如玉干出这种荒唐事，二叔也不能轻饶。” 谢如玉这下是彻底慌了。 谢老二更甚。 这臭小子要把自己的宝贝外孙除掉？那不是断自己财路吗？ 谢云礼气急，抓起桌上的酒壶就朝着谢知白砸了过去。 “你个混账东西说什么呢！我可是你二叔！谢如玉是你妹妹，肚子里怀的还是你外甥，你这个六亲不认的家伙！” “够了！来人！把谢云礼抓起来！” 谢云川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冷声吩咐。 护卫们得了侯爷的命令，两个身强力壮、离谢云礼最近的护卫上前，一左一右，直接把谢云礼双臂反剪，粗鲁的从凉亭押了出来。 至于谢如玉，到底是个孕妇，他们没动粗，但动作强硬的把谢如玉从凉亭给架了出来。 “小姐！” 那丫鬟想拦，一个护卫毫不怜香惜玉，反手将丫鬟扣住，也一并拖了出来，扔给另外两个护卫，立刻五花大绑。 如此举动，干脆利落，同时也让谢云礼明白，谢云川这次是要来真的。 冲动下的热血迅速降温，谢老二认清形势，总算冷静下来。 第11章 厚颜狡辩 事情得分个轻重缓急，他的外孙绝不能出事，女儿真要被带回去，一碗落胎汤，谢如玉会不会一尸两命他不在乎。 但他的金外孙伤到一根毫毛他都心疼啊！ 谢云礼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即便被两个护卫压着，依旧对着谢云川哭。 “大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但玉儿是被逼无奈，她、她是被人欺负了！” 憋了半天，谢云礼终于想到个理由，谎言开了头，后面就是看怎么圆了。 谢云礼说的情真意切。 “就一次，我也没想到她肚子里会有了宝咳咳，有了孽种，我也是怕她坏了谢家的名声，才将她藏在这别院，想等孩子落地，我就直接送走。” “总归、总归能保住玉儿和谢家的名声，大哥，你就可怜可怜我，玉儿她娘去的早，就她这么一个孩子，你就放了她吧。” 谢云礼自认为自己的谎话天衣无缝，又把谢如玉早死的娘抬出来了。 他这大哥最是心软，如此一来，应当会像以前那般轻轻放过吧？ 只是这次他到底还是算错了。 谢云川一脸失望的看着谢云礼，声音低沉。 “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方才谢知白说的是真的，有人暗中给我们通风报信，谢如玉到底是不是被人欺负的，我们还不清楚吗？” “就是可惜那人没说谁是奸夫，否则，我们今日就不是带着护卫来，而是直接带着奸夫来对质了！再说了——” 说到这，谢云川顿了顿，环视一圈，随即盯着谢云礼嘲讽道。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这种郊外别院，你买得起吗？定是那奸夫给的吧？罢了，我懒得与你这眼皮子浅的蠢货多说！” “虽不知这奸夫底细，但能送得起这种别院，到底还是有些身份，哪怕只是个商户，名声不好，可也算家境殷实，谢如玉被破了身，为了名声，我做主让她嫁过去也不是不行。” 谢云川逐渐咬牙切齿。 “可你们却隐瞒不说，还偷偷在这住着想把孩子生下来，只顾自己痛快，不顾家族名誉，又蠢又自私！” “眼下既已被我发现，那就必须家法处置，否则日后谢家的规矩，可就成了笑话。” “至于那奸夫，我自然是能从你们口中问出来，到时候也别想跑脱，我谢家的脸面，可没那么好践踏！” 谢云川说这话的时候，威严十足，谢云礼都被镇住了。 谢如玉则是又慌又急，同时对那个通风报信的长舌头恼恨至极。 也不知道是谁多管闲事上赶着当耳报神，把这事儿告诉了谢云川。 说起来，知道自己和萧煜昇事情的应当不多，到底是谁坏自己好事儿？ 别让自己抓到， 否则定让那人生不如死！ 恼怒过后，谢如玉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绝对不能被带回去。 要真像谢知白说的按家法处置，她这肚子可就保不住了。 这孩子可是她的青云梯。 绝不能让谢云川这一家子给毁了。 谢如玉有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把萧煜昇供出来。 要是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萧煜昇的孩子，说不定谢云川还能有些顾忌。 可这个想法很快又被打消了。 不行！ 一旦让谢云川知道这孩子是萧煜昇的，就绝不可能再让谢灵汐嫁入承恩侯府，那贱人捏不到自己手上，自己这么多年想踩着谢灵汐过日子的夙愿，岂不就落空了？ 可要是不供出萧煜昇，就要被带回去了…… 情急之下，谢如玉只能乱编。 她突然用力挣扎，还不忘哭。 “大伯你饶了我吧！我爹方才说的话……确实有所隐瞒，但也差不多，我交代！我不是被人强迫，只是那人家中有妻室，我是被骗了！” “可得知真相后，我已有了身孕，且已落不掉了，我又不能给那人当妾室，我们谢家女子怎能给人当妾，那样也是给家族蒙羞。” “但、但我也怕死，所以就想着偷偷把孩子生下来送走，一来能保住家族名声，二来也能保住一条小命。” 谢如玉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这宅子是我找那人要的补偿，那混蛋已经离开了京城，他是个商户，没什么靠山，胆子也小，绝不敢得罪大伯，肯定不会说出去。” “求大伯饶我这一回吧，这孩子生下来我就送走，绝不会闹大给家族蒙羞！” 谢知白眯了眯眼，盯着哭哭啼啼的谢如玉，后背升起了一种刺骨的凉意—— 妹妹的梦，八成真是预言。 不然谢如玉的言辞举止，怎么跟妹妹形容的如此一致？ 若不是妹妹的提醒，他或许还像以前一样，觉得谢如玉顶多是个敢私下和妹妹别苗头，但胆子并没有多大的小丫头。 如今看来，这心眼子跟莲蓬似的，多着呢，胆子也和吃了熊心豹子胆，大着呢。 换个不知情的人，怕是真被骗过去了。 而且这父女俩不亏是一家人，果然一个德性，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他没忘记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谢如玉亲口交代奸夫是萧煜昇。 有了这个把柄，妹妹就能从承恩侯府这个泥潭退出来了，不能急…… 深吸一口气，谢知白强压住愤怒，俊逸的脸上满是寒霜。 “谢如玉，别把别人当傻子，还不赶紧说实话？这别院可不是一个商人就有资格买的，你最好把奸夫说出来。” “你做下这种丑事，自己不在意，可谢家其她姑娘还要脸呢，我不允许有任何传出去的可能性，说！谁是那个奸夫！” 谢如玉咬牙，眼底妒火汹涌。 谢知白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什么谢家其她姑娘的脸面？不就是为了谢灵汐那个贱人吗！ 谢如玉心中嫉恨的要死，但嘴巴依旧跟河蚌似的闭得死紧。 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实话。 说出来，谢灵汐不嫁入承恩侯府，满足不了自己想踩谢灵汐一脚的心愿都还是小事。 关键在于，谢灵汐要是不上套嫁入承恩侯府，自己就算平安将孩子生下来，顺利进入了侯府，也不会有多少体面。 因为谢如玉有自知之明。 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萧煜昇。 第12章 激将之法 谢如玉心里清楚，就算没发生今天珠胎暗结这件丑事，自己这个虚伪的好大伯，也不会为自己这个侄女出头。 绝对不会在自己受了委屈，特意去承恩侯府给自己撑场面。 但他的宝贝女儿谢灵汐要是进了承恩侯府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自己可以把谢灵汐当成人质，如此自己就能狐假虎威，有事就能逼着长平侯府给自己撑腰。 加上自己抢先生的孩子，以及煜昇哥哥的宠爱，自己绝对能在承恩侯府把体面撑起来，也绝对能比谢灵汐这个挂名的世子夫人过得舒服！ 所以，绝对不能坦白。 她抬起小脸，眼睛都哭肿了，看起来颇有几分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反问。 “大哥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过就是为了自保，也没真的损害谢家的脸面，你为什么就不能饶我一回？” 说完开始茶言茶语，垂下小脸自嘲。 “我知道，我不像姐姐是天之骄女，是大伯和大哥的掌上明珠，可我也是你妹妹，你就不能把对姐姐的宽容分给我十分之一吗？我只是为了活着，呜呜……” 谢如玉东拉西扯，依旧没有回答奸夫是谁。 谢知白看着装模作样的谢如玉，终于明白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决定再逼上一逼。 “行，不说是吧？把人带回去，回去先把孽种打掉，再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审你，我看你说不说！” 谢知白话音落下，转身就走。 两个护卫一左一右拽着谢如玉就要跟上。 谢云礼慌了。 “你们干什么！把我女儿放下！” 谢如玉心如擂鼓，更加纠结要不要说，可摇摆之后，还是把嘴闭上。 她眼神狠绝，再等等！ 路上说不定还能跑，就算不能跑，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给承恩侯府送信。 反正不到最后一刻， 谢如玉坚决不说。 “大哥，父亲。”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谢云川跟谢知白都看了过去，只见院子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 谢灵汐一身黄色衣裙，配上优雅的仪态和那张娇美动人的脸，颇有几分仙女的味道。 “灵汐，你怎么来了？” 谢知白故作惊讶，随即嫌弃的看了谢如玉一眼。 “这里太晦气了，你快出去。” 一冷一热，态度如此鲜明，谢如玉又是一阵气闷。 谢灵汐却没听劝，快步上前，先是对着谢云川和谢知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即径直朝着谢如玉走来，脸上的笑容在谢如玉面前站定时彻底消失。 “啪！啪！” 谢大小姐抬手就是两巴掌。 “不知羞耻的东西！” 这两巴掌带着上辈子的怨念，力道十足，直接在谢如玉脸上留下两道鲜红的巴掌印，谢灵汐打完手都是麻的。 但……值了！ 谢如玉这个毒妇，自己上辈子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最后咬了一口，倒是让她死的痛快，算是便宜她了。 这辈子，她会让她和萧煜昇好好尝尝自己是怎么“礼尚往来”的！ 不等谢如玉反应过来，谢灵汐眼底的仇恨微微收敛，弯腰压低声音嘲讽道。 “谢如玉，你可真是一点没让我失望，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谢如玉恼怒，正想反驳，谢灵汐又抢先开口。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爹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你也没好到哪里去，那奸夫你不说我也知道。” “以你的身份和眼界，想来也不可能会是什么厉害人家的公子，怕不是委身给了什么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吧？” 脸颊微偏，和谢如玉羞愤的眼神对上，谢灵汐盯着这张面目可憎的脸，看着对方敢怒不敢言，继续嘲讽。 “呵！看来你也知道丢人，既然你喜欢自甘堕落，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谢灵汐直接起身。 她居高临下对谢如玉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然后瞬间变脸，惊讶后退，故意扬声用所有人都听的到的声量喊了一句。 “什么！这孽种的爹居然是个马夫？谢如玉你也太饥不择食了！你真是饿了！” 想起谢灵汐那句话，以及谢灵汐一闪而过的笑，谢如玉立刻明白谢灵汐想干什么，张嘴就要反驳。 “不是，你胡……” 可谢灵汐怎会给她机会，转过头就对着谢侯爷和谢知白说道。 “父亲！大哥！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是咱们家瘸了腿的那个马夫王瘸子的，没想到谢如玉居然这般不知羞。” 叹了口气，谢灵汐无奈道。 “不过也好，王瘸子本就是个鳏夫，前头正妻病死了，正缺个续弦，左右谢如玉已经怀了，这孩子是无辜的，不如就让谢如玉给王瘸子做续弦。” “红被子一盖，把事儿办了，然后就把二人送去庄子上，咱们派人盯着，过些日子，再对外宣称谢如玉病逝，一来留住这一家三口的命，也能保全咱们家姑娘的名声，两全其美。” 谢灵汐说话间，还怜悯的看了谢如玉一眼，看起来还真像是在替谢如玉考虑。 谢如玉却从谢灵汐那慈悲的眼神下看到了得意。 贱人！ 她就知道—— 这贱人对外的善良端庄是装的！ 如今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居然想把自己配给个鳏夫瘸腿马夫当续弦？ 谢灵汐这贱人不得好死！ 被谢如玉瞪着，谢灵汐笑容不减。 这王瘸子可不是她随便扯出来背锅的无辜之人，真要算起来，和谢如玉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挺般配。 上辈子，这个看起来可怜又老实的王瘸子，可也是在长平侯府败落时落井下石的一员。 谢灵汐也没想到，人心居然如此不堪，按理说王瘸子身体有疾，是不能继续留在侯府做事的，打发去庄子上做事就行，不然每次出去都可能引起议论。 还是父亲仁厚，说王瘸子先是死了妻子，又在送妻子去医馆路上摔瘸了腿，实在可怜，再把人送去庄子，于心不忍，就把人继续留下了。 却没想到好心倒是留成了仇，又养了个白眼狼！ 不过没关系，那些丑恶嘴脸她都记得清楚，谁也逃不掉。 “谢灵汐，你得意什么？” 谢如玉突然开口，阴阳怪气。 第13章 上钩了 谢如玉瞪着谢灵汐，眼睛发红，她最是看不惯谢灵汐高高在上的嘴脸，如今又被这贱人如此奚落，再也忍不了了。 她真的很好奇，要是谢灵汐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萧煜昇、是她未婚夫的种，她会露出多好看的表情！ 光是想想，谢如玉就激动的发抖。 谢灵汐看着谢如玉的表情，知道她是忍不住了，心中升起一丝期待。 可想到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打草惊蛇，谢灵汐按捺住自己的激动，表情依旧是怜悯中带着不屑。 “谢如玉，你这是吓糊涂了吧？我能得意什么？你做出这种丑事，我只感觉蒙羞，哪里得意的起来？” “你放心，到底姐妹一场，日后等你到了庄子上，我也会隔三岔五，三五不时给你送些吃的用的。” “日子或许会辛苦些，但你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也算是一个安慰了，你要知足。” 谢灵汐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认真，谢如玉听的刺耳无比。 她更坚信谢灵汐是真的要把自己跟那个王瘸子配对了，就是在羞辱自己。 可恶，自己就算只是二房的小姐，那也不是一个马夫、还是一个瘸子可以肖想的！ 谢灵汐这个贱人， 就这么看不起她吗？ 谢如玉的怒火到底胜过了理智。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谢灵汐如此恶毒，肯定会说到做到。 要真像谢灵汐所说，红被子一盖，把她和王瘸子一起送去庄子上，就算这孩子生下来，回到承恩侯府，怕是也会受尽白眼。 毕竟自己这个亲生母亲，可是跟一个马夫成了婚的，那还怎么做承恩侯府的少夫人，又怎么母凭子贵？ 谢如玉越想， 越觉得自己必须做决定了。 说出来了，或许会因此让谢灵汐脱身，日后也没法子再借长平侯府的威势，狐假虎威在承恩侯府站稳脚跟。 可这不是有孩子傍身吗？ 更何况，方才那小厮带来的消息若是真的，煜昇哥哥日后再也不能生了。 那自己这个孩子，指不定就是煜昇哥哥唯一的孩子，煜昇哥哥只会对自己更好…… 如此一来，似乎也算是因祸得福？ 谢灵汐虽然没能落到自己手上。 可没了谢灵汐挡路，自己或许就能凭着这唯一的孩子，顺理成章成为煜昇哥哥的正妻。 谢如玉这下不仅仅是动摇，是已经有了决定。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 谢灵汐这次逃脱，还有下次呢，等自己坐稳少夫人的位置，再来收拾谢灵汐！ 于是谢如玉冷笑一声，看着谢灵汐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嘲讽道。 “姐姐，事到如今，别装了，我劝你们赶紧放开我，你们不是想知道那个奸夫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们，就怕我说了，姐姐会伤心，会更觉得丢人。” 谢灵汐十分配合的皱了皱眉，随即不耐烦的看向谢知白。 “大哥，我看谢如玉八成是失心疯了，别跟她废话，赶紧带走吧。” 谢灵汐完全不接招的样子，又让谢如玉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令人咬牙切齿的耻辱。 这个贱人是真看不起自己！ 可自己还偏要狠狠的打她的脸！ 于是谢如玉高声说道：“谢灵汐，你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侯爷的女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再了不起，不也拢不住男人的心？”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煜昇哥哥的，煜昇哥哥喜欢的人是我，他可不止一次当着我的面，说过讨厌你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的话。” 谢灵汐脸上的漫不经心在谢如玉说出萧煜昇名字的时候瞬间僵住。 她先是呆愣，看了谢如玉好一会儿，随即才幽幽开口。 “你说什么？孩子？是谁的孩子？” 谢灵汐的声音似乎都在发抖。 谢如玉见状直接笑了出来。 转过脸，一口咬在钳住她左手的那个护卫的手背上。 “嘶——” 那护卫痛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 谢如玉趁机挣脱束缚，冷着脸骂。 “别碰我！我肚子里怀的，可是承恩侯府萧世子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那两个护卫下意识去看谢知白的表情。 谢知白冷着脸，朝他们摇头，护卫们便没再伸手，但依旧一左一右站在谢如玉身后，眼神很是警惕。 谢如玉却没再理会他们，冷笑一声站直了身子，盯着谢灵汐苍白的脸，得意道。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莫不是知道当姨姨高兴坏了？” 谢灵汐眼睛微微发红，这次可不是装的，是真的带着浓浓的恨意。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谢如玉的脸，努力克制想要上前掐死这贱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再次问。 “你再说一遍，这个野种是谁的孩子？” 谢如玉像是十分享受谢灵汐的反应，也不嫌烦，笑眯眯的说道。 “姐姐听不懂吗？我说了，这是煜昇哥哥的孩子，你没听错，煜昇哥哥喜欢我，甚至在娶你进门之前，跟我连孩子都有了。” “谢如玉，你、你知道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 一直沉默的谢侯爷终于站了出来，脸色黑沉的说了这么一句。 谢如玉再次对上谢侯爷时，已不再像方才那般卑微，而是抬了抬眉毛，嘲讽道。 “大伯，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自己去找煜昇哥哥问问便知，我刚得到消息，煜昇哥哥似乎摔伤了身子？也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好转。” “我警告你们，我肚子里如今怀着的可能是承恩侯府唯一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孩子，日后可是要继承承恩侯府的。” 她的眼睛越发亮了，声音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有了这个孩子，我就是承恩侯府的少夫人！长平侯府可没资格把我带回去审问，更没资格对我这孩子动手，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承恩侯府的报复吧！” 若是在萧煜昇出事之前，谢如玉说这话，那就是个跳梁小丑。 可如今萧煜昇出了那种事，那这个孩子，还真就是不可轻易对待的存在。 轻不得，重不得。 第14章 帮她一把 “你、你个贱人！” 一声怒骂声响起，谢灵汐红着眼睛直接朝着谢如玉的方向就扑了过去，看样子，是真恨不得把谢如玉撕碎。 谢如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谢知白及时出手，把谢灵汐给抱在怀里安抚。 “灵汐！别听这疯女人胡说八道，她和她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说这些不过就是故意恶心人，你别听她胡扯。” “再说了，就算真是萧煜昇的孩子，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咱们不跟这对狗男女一般见识。” “大哥你别管我！就算我如今看不上萧煜昇这个残废，那也是我未婚夫，谢如玉这贱人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做！” 谢灵汐挣扎着，仿佛被谢如玉的话挑衅到了自尊，红着眼想把谢如玉打一顿，使劲儿在谢知白怀里挣扎着。 谢知白见劝不动，恨恨的瞪了谢如玉一眼，随即无奈抱着妹妹直接出了院子。 谢如玉难得见谢灵汐如此不合礼仪的举动，当即笑开了。 笑的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她盯着谢知白跟谢灵汐离去的方向，只觉扬眉吐气，痛快喊道。 “谢灵汐，我总算是赢你一次了，如今看来，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等我成了承恩侯府的少夫人，你这个前少夫人，可就彻底成了笑话，哈哈哈……” 谢如玉说这话时可没有任何顾忌，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包括谢侯爷。 谢侯爷心底最后一丝对谢如玉的可惜也烟消云散，如今只剩下厌恶。 好，真是好，真是他的好侄女！ 果然烂藤上结不出好瓜，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卖力照拂自己这个弟弟和侄女。 日后，就随他们去吧！ 院子外面，谢灵汐被谢知白松开，兄妹二人朝后看了看，收敛脸上的表情。 戏终于唱完了。 谢灵汐后退一步，美眸微抬，对上谢知白的眼睛，微微一笑。 “大哥，计划成功了，如今就看谢如玉有没有本事把自己送进承恩侯府，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不管她有没有这个能耐，我们都得帮她一把。” 谢知白嘴角微扬，也满是嘲弄。 “那是自然，狗男女要是不在一起，那可就会祸害别人，确实得帮一把！” …… 回春堂 “掌柜的！帮我照着这个药方抓药，赶紧的，先来个五副！” 承恩侯府的管家姓李，奉了萧夫人的命令，专程跑到离承恩侯府最远的回春堂来抓药，跑得满头大汗，一边交代掌柜，一边还喘着气呢。 这么折腾，主要是因为—— 这药是给世子抓的。 虽然药方已经写得十分隐晦，府医也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被人的看出来，是为了治男人“下半身”的药。 可事关重大，萧夫人不敢马虎，管家也不敢马虎，不然也不至于跑这么远折腾。 掌柜的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在管家忐忑的表情下笑了笑：“行！请稍等，都有！” 他确实没看出什么异常，只当是普通的一副药材，李管家立刻松了口气。 掌柜的盯着李管家看了一会，也只是有些眼熟，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哪家的，于是就客气的笑了笑，请李管家稍等转头就去亲自抓药了。 毕竟就算不记得李管家是哪家的人，可瞧着那身衣着打扮，也知道侍奉的主家地位不会低。 这药方肯定也是给主家抓的，如此，李管家也算是贵客，可不能得罪了。 掌柜的走的干脆，李管家也庆幸没有被认出来，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再去别的医馆，把药材都抓齐的时候，突然，外面来了个客人。 李管家心有忌惮，下意识的避开来人，侧过身子不让来人看见自己的脸。 虽然侯爷已经十分迅速的封了口，但是萧世子被抬回承恩侯府的时候，已被不少人看见。 李管家担心被人认出来后，别人追着他问关于世子的事儿。 万一不小心说错话，或是对方不管不顾，就认定萧世子真的废了，那他可就要遭殃了。 眼下一切都得低调行事，世子的命根子是治不好了，只能尽量保住小命。 接下来怎么对外宣称，可得让萧夫人和侯爷好好商量。 在此之前，什么都不往外透露，才是他们这些下人最明智的选择。 只可惜，李管家即便只是老道，聪明的主动回避意外，不给自己惹祸上身。 可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旁边那客人的嘴，他就管不住。 那客人跟伙计说话的声音不可避免的传到了李管家的耳朵里。 李管家是没心情听任何闲话，可偏偏这二人提到的闲话，正是承恩侯府和萧世子。 那客人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但是嘴却十分碎。 “刘小子，我爹的治咳嗽的药再来三副，对了，你今日可有出去过？” 那伙计原本是想去抓药的，听见这话，知道对方是想聊两句，笑眯眯的摇头，老实说道。 “没有，别说今日，我这几天都没出去过，王生那王八蛋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和掌柜的告假了几天，要在家陪孩子，我只能顶上了，怎么，听大哥的意思，这外边是又发生什么热闹了？” 那客人等的就是刘伙计这话，当即打开了话匣子，说的唾沫横飞。 “哎哟！你还真不知道啊？我告诉你，是承恩侯府出事儿了！” “我听说承恩侯府的那个萧世子，就是跟长平侯府谢灵汐小姐大婚闹出笑话，导致没能成婚的那个萧煜昇，说是骑马出了事儿，从马上摔下来，被马给踩废了！” 那伙计显然没想到消息这般生猛。 不过……踩废了是什么意思？ 看着那个人戏谑的表情，伙计心里升起了一丝荒诞，不太自在问道。 “大哥，不，不会吧？不会是那个废了吧？” 说话间，还抬手指了指下边。 那个人嘿嘿一笑，兴奋地拍了拍刘伙计的肩膀。 “你这脑瓜可灵！猜对了，就是那地方被踩废了！日后做不成男人了！” “哎哟，如今满大街都在议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人是听承恩侯府的下人不小心说漏嘴的，说萧煜昇被抬回去的时候，萧侯爷不信儿子成太监了，当时掀开衣服看了看——” 第15章 封不完的口 那客人还卖了个关子。 “你猜怎么着？没想到血呼啦差真废了！日后不仅当不成男人，还得瘫在床上！啧啧，萧侯爷和萧夫人当时就吓晕了，哎哟，可怜见的……” 嘴上说着可怜，但客人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和激动，分明是在看笑话。 刘伙计显然也被带动了些许情绪，继续追问更多的细节，想求证这事儿的真假。 旁边的李管家却听不下去了，实在是这两人议论的太过火，不止他听见，回春堂的其他客人和伙计也都纷纷凑了过来。 这怎么行？ 李管家直接破口大骂。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萧世子只是摔伤了，怎么到你们嘴里就这般严重？” “你们再敢胡说，我就、我就去承恩侯府求见承恩侯，把你们这群造谣的都抓起来关进大牢！” 李管家突然出声，把那俩议论的热火朝天的客人伙计吓了一跳，二人双双诧异的朝着李管家投来了视线。 那客人先是疑惑，下意识撇嘴道。 “关你什么事儿？你是承恩侯府的亲戚啊？管这么宽？再说了，我可不是胡说，如今满大街都知道这件事，你威胁我也……” 话说到一半，那人突然停住，盯着李管家的脸，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然后突然眼睛一亮。 他瞪着眼睛指着李管家说道。 “你你你！你是不是承恩侯府的管家？我之前路过风华酒楼看见你跟着承恩侯出来过！” 那个人越说越激动，等反应过来后，脸上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一把抓住了李管家的胳膊问道。 “这感情好，碰上了，你既是承恩侯府的管家，那你悄悄告诉我，萧世子是不是真的咳咳……是不是真的被马踩伤了？之后再也不能人道？真是可怜……” 嘴上说着可怜，但这个人语气中明显更多的是调侃和窥探欲。 李管家也猛的回神，他这是做什么？怎么忘了今日出门萧夫人的交代。 都是被眼前这混蛋气到了！ 于是一把甩开那人的手，气得脸红脖子粗。 “不可理喻！掌柜的！我的药好了吗？” 李管家不敢再多呆，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回春堂发生的事，自己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这人方才说满大街都知道世子的事……若是真的，那说明侯爷没把消息瞒住。 这事儿麻烦了。 他得赶紧回去禀报萧夫人！ 掌柜的也听见动静，匆忙出来，只不过那药才抓了两副，刚出来就发现气氛不太对，脸上堆起笑容说道。 “哎哟这是怎么了？” 李管家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直接说道：“把药材给我！”说完将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生怕激怒了他，赶紧将药材递了过去，讪讪道：“还差三副呢……” 李管家却没想着在等，转头就要走。 方才那客人却一把抓住他，故作关心的问道：“李管家，萧世子的病很严重吗？你这是抓的什么药啊？是不是治那……” “再敢胡说，小心撕烂你的嘴！” 李管家不想跟他纠缠，方才的争执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围观，此时回春堂外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是因为那客人大声嚷嚷。 他特意提到了萧煜昇，这件事情满京城到处都在议论，大家都是来凑热闹的。 李管家是一刻也不敢多待，拿着药材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身后那客人还在不断的喊，好歹是没追出来，但是每路过一个人，李管家似乎都能听见萧世子的名字。 且除了萧世子受伤的事情，还有人提到了世子和谢灵汐大婚之日发生的事儿—— 这是要翻旧账啊！ 李管家的心凉了半截，意识到事情不对。 就算侯爷封口封的不及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传遍京城，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 “你说什么？煜昇的事情传遍京城了？怎么可能？侯爷不是已经下令闭嘴了吗？谁传出去的？到底是谁！” 萧煜昇的院子里，萧夫人大发雷霆。 原本是带着丫鬟来给儿子送补汤，听见管家赶回来的汇报，气的将那汤砸到管家的身上，汤泼在管家胸口，汤盅落地，四分五裂。 这汤还是烫的，管家打了个哆嗦，却不敢躲，烫的呲牙咧嘴。 看着萧夫人愤怒的模样，李管家连忙解释道。 “夫人息怒，这件事怕没那么简单，当务之急是得想出应对之策……” 萧夫人却听不进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目喷火。 “什么应对之策？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赶紧给我找出来！” 萧夫人在屋外大发雷霆。 而一门之隔的屋内，萧煜昇躺在床榻上，原本已经疼得昏过去，可被外面动静给吵醒了。 萧煜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似乎隐约听见母亲骂人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意识恢复的一瞬间，身下的剧痛让萧煜昇瞬间清醒，也让他瞬间想起了糟糕的记忆，恨不得醒不过来。 外面的吵闹更是让他心烦意乱，张嘴就要骂，可却听到母亲提到了自己。 “我儿子就算是废了！那也是承恩侯府的世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凭什么看不起我儿子？还敢嘲笑他？我要他们死！” 这话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进萧煜昇的心。 没错，他废了，他废了！ 萧煜昇的眼睛逐渐出血，巨大的屈辱让他连剧痛都忽略了。 看着头顶的帐幔，萧煜昇牙都快要咬碎。 “夫人，您冷静些，您都说了，那些人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世子的事情为什么会传出去，还传的这么快，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推波助澜，有人在针对咱们承恩侯府！” 李管家倒是十分冷静，劝说起来。 因为他是萧夫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且萧夫人掌管承恩侯府的中馈。 不管是利益关系，还是提携之恩，李管家都得让萧夫人尽快冷静，并想出应对之策。 世子已经废了，不能再慌张迷失下去，得赶紧考虑后路…… 李管家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语气诚恳。 “夫人，世子如今的情况固然让人伤心，可您得振作！” 第16章 抓住谢家 李管家一脸严肃。 “您是世子的母亲，应当为世子考虑更多，世子成了这样，外人都在看笑话，您觉得侯爷真的不会在意吗？” “让一个做不成男人的儿子当继承人……侯爷怕是会动摇……如今侯爷还没反应过来，可等侯爷生了换继承人的心思，就迟了！” 李管家语气凝重。 “世子要是失去了爵位的继承权，其他人也就会蠢蠢欲动，无论是谁得到继承权，成了新世子，他亲娘母凭子贵，就能和您较劲。” “到那个时候，萧夫人您的体面可就没了，要是连你也守不住体面，以后世子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咱们一定得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办。” 萧夫人听着李管家的分析，表情确实有几分动容，还没什么反应，她旁边的丫鬟先坐不住了。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管家说的没错，萧夫人要是倒了，世子没什么体面，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岂不是更惨？ 于是丫鬟也开始劝，看着比萧夫人还急。 “夫人，李管家说的没错，世子如今就只能依靠您了，您可得守住世子的一亩三分地呀！” 两人都是萧夫人的心腹，在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到底是让萧夫人冷静下来。 可冷静下来的萧夫人没有立刻作出决定，而是掉起了眼泪。 因为冷静下来的萧夫人，清楚的明白自己和儿子的处境—— 儿子成了废人，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床上躺着，且做不成男人，再不能传承香火。 虽说谢如玉肚子里如今有一个，可谢如玉的身份根本拿不出手，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而眼下这种局面，那孩子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只能偷偷藏起来…… 萧夫人越想越悲凉，都快站不稳了。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丫鬟见状赶紧扶住，焦急的看向管家。 李管家看夫人这副快要崩溃的样子，心中无奈，可侯爷不在，夫人要是不撑起来，难道指望躺在床上的世子做决定？ 那怎么行！那不是任由后院其他女人争抢手中的权利吗？ 自己是夫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了给夫人表忠心还干了不少脏事，得罪遍了后宅的女人，其他几院的小娘不可能会重用他。 只会提拔一个新的管家，把他给踢掉，下场如何，自不必多说。 能活着被打发到庄子上就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就怕连命都保不住…… 这么一想，李管家更加急切了。 “夫人，您可一定要撑住，世子还得指望着您呢，我们也得指望着夫人啊，如今还不到绝境，夫人你想想，世子虽说无法依靠，但还有一个强有力的亲家。” “若是能牢牢的把长平侯府抓在手中，就凭着谢侯爷对谢灵汐视若珍宝的程度，只要让谢灵汐和世子顺利完婚，世子的爵位，就依旧能保住，谁也夺不走！” 提到长平侯府，提到谢灵汐，萧夫人脸上就闪过一抹恨，直接骂了起来。 “什么亲家？谢灵汐就是个扫把星！我儿子就是被她克的！说起来，那什么疯马，指不定就是长平侯府的报复，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萧夫人说话间居然真的挣扎着要往外走。 “夫人不可！”丫鬟一把抱住。 管家更是挡在前方，苦口婆心的劝。 “夫人，话不能乱说，咱们没有证据，在外人眼里看来，大婚当日是咱们理亏，疯马的事就算长平侯府有嫌疑，可咱们没有证据，真要把这事儿按到长平侯府头上，怕是会激怒谢侯爷。” “再者，咱们如今不能得罪长平侯府，还得哄着，您就算是不为了自己想，也得替世子考虑，若是没有强盛的岳家，难道夫人能保证侯爷对世子一直寄予厚望？” 李管家这话虽然说的隐晦，但事实。 自古以来，真正疼孩子的，只有母亲，至于父亲……那么多孩子，为什么要疼一个残废呢？ 萧夫人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外面闹作一团， 屋子里，萧煜昇脸色铁青。 “砰砰砰！” 他奋力的砸着床，挣扎间扯到了下身的伤口，疼得他脸色又是一白。 可这些疼痛比起他受的屈辱，根本不算什么，萧煜昇忍着疼将手边能扔的全扔了，枕头、被子、床幔，都被他扔的扔，撕的撕。 等外面的萧夫人听到动静闯进屋子里一看，就发现儿子上半身从床上滑到地下，下半身却依旧在床上，姿态狼狈。 四周一片狼藉，看起来好不可怜。 萧夫人心疼坏了，连忙上前去扶。 “哎哟！煜昇，你这是怎么了？撒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儿，大夫说了，你得好好躺着静养，伤口疼坏了吧？” 萧夫人和管家以及那丫鬟，三人手忙脚乱的把萧煜昇重新放回了床上。 萧煜昇刚躺好却不领情，一把推开了萧夫人。 萧夫人差点往后仰倒，还是被丫鬟及时拉住，踉跄两下才站稳，看着阴沉着脸的儿子，萧夫人根本生不出来气，只是捏着帕子红着眼睛哭。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老天爷，你要真想惩罚，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让我儿子受这样的苦？呜呜呜……以后可怎么办……” 李管家跟丫鬟都很无奈，不知道是该劝萧煜昇，还是该劝夫人，只能闭嘴。 听着萧夫人的哭声，萧煜昇眼中的凶狠逐渐平息，或者说是收敛的更深了。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侥幸的问道。 “母亲，别哭了，我没事，我的身子真的治不了了吗？当不成……当不成男人不要紧，我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萧煜昇双目赤红，盯着萧夫人的脸，眼中的执拗灼伤了萧夫人，她下意识的避开了儿子的眼神。 “母亲你回答我！我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这是萧煜昇最在意的。 当不成男人，不还有谢如玉肚子里的那个吗？就算是个女孩，不中用，还可以从旁支里过继，总归还是有法子。 可要是再也站不起来……萧煜昇想都不敢想，红着眼睛再次逼问。 “母亲！你回答我！” 第17章 重燃斗志 萧夫人绷不住，直接瘫坐在床边，泪眼婆娑。 “儿子，母亲对不住你！母亲已经将京城里的大夫请遍了，都说你脊骨断了，再也站不起来，即便是宫里的太医，也束手无策，是母亲没用，母亲没用！” 萧夫人说完嚎啕大哭。 萧煜昇再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表情仓皇，可却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只是无力的躺着回去。 屋子里的气氛在萧夫人的哭声中显得格外沉重，李管家叹了一口气，正想劝说的时候。 萧煜昇突然开口。 “母亲，帮我准备笔墨纸砚吧。”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都很诧异。 萧夫人勉强止住了哭，声音哽咽问：“你想做什么？想写什么，你来说，母亲来写就是。” 萧夫人不知道儿子想干什么，只要不是想死都是好事。 萧煜昇苦笑一声，挣扎着要起来。 萧夫人想劝儿子躺着，但看着儿子眼底骤然亮起来的光，萧夫人又怕打扰儿子这不知从何燃起的斗志，下意识帮忙让儿子坐好。 “嘶——” 倒抽一口凉气，萧煜昇忍着疼在床头坐稳，随即咬牙看着萧夫人说。 “母亲，你们方才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管家说的没错。” “我如今废了，又不能传承香火，为了保住世子的位置，我们必须赶紧想法子，趁着父亲还没动换继承人的心思……”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萧煜昇满是自嘲的口吻。 萧夫人心疼坏了，但又无法否认儿子的话，因为她知道，儿子说的是对的。 侯爷就算是再疼煜昇，也不可能容忍一个残废当继承人的。 就算侯爷能忍受，可外面那些指指点点，嘲笑不会少。 日子长了，终有忍不下去的那一天。 所以必须在侯爷升起这个心思之前，想法子把这个位置坐稳了。 那儿子想干什么？ 萧夫人很是疑惑，小心翼翼的问。 “煜昇，你想做什么？如今可不能做傻事啊，母亲要是没了你可怎么活？” 萧煜昇看着哭成泪人的母亲，叹了一口气。 “我说了，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管家说的对，我是没什么筹码保住世子的位置，那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别处。” “若是有个强盛的岳家，父亲就会有所忌惮，所以，我愿意做小伏低哄着谢灵汐，哪怕是求，也要让她回心转意。” “只要谢灵汐嫁进承恩侯府，让谢侯爷成我的岳父，这件事成为定局，即便是父亲想夺走我的爵位，也没那么容易。” 萧夫人明白了，看着如此委曲求全的儿子，更加难受。 为什么这份苦不能让自己来吃？为什么老天要如此伤害她的儿子？ 萧夫人心酸无比，又准备哭。 可外面突然吵了起来。 萧夫人有些恼怒，她儿子还没死呢，底下的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是吧？ 太不把她儿子放在眼里了！ 还不等萧夫人出口训斥，一个小厮匆忙跑了进来，没有靠过来，而是站在原地禀报。 “夫人！世子！不好了！谢家来人了！” 萧煜昇以为谢灵汐是改变主意，心软了，要来看自己，心中一喜。 或许是想尽快找个靠山，萧煜昇完全忽略了小厮脸上的焦急和那一句“糟了”问道。 “谢大小姐也来了吗？是来看我的吗？” 小厮明显被问愣住了，对上世子那瘆人的眼神，吓得赶紧低下头。 他不明白世子怎么会做这样的白日梦，可这话他不敢说，想到外面的情形很是紧急，不敢撒谎，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谢大小姐没来，是，是谢二老爷谢云礼，和谢如玉小姐，谢侯爷和谢世子也来了，只是，只是他们……谢侯爷在大门外质问，问承恩侯府什么意思。” “大婚之日故意作戏，想给谢大小姐扣帽子羞辱谢大小姐就算了，没想到私底下还跟谢二老爷的女儿谢如玉私相授受，珠胎暗结……” 小厮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足够让萧夫人几人听清楚。 李管家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就知道！ 世子的废了的消息传的满京城都是，肯定有猫腻。 这不，后脚谢家人就上门来要说法了。 要说这世子受伤的事情不是谢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传遍京城，李管家才不相信。 可知道又如何？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就算是有证据，他们也没法子自证。 因为世子是真的受伤且废了，谢家可不是在造谣，谢家顶多是把事实故意传出去。 他们无论是承不承认，都会成为笑柄。 那小厮说完，也察觉屋子里气氛不对，只想赶紧把事儿办完，硬着头皮继续。 “那个……夫人，世子，谢家人说，要见侯爷和世子，如今侯爷不在府上，我们我们顶不住了。” “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不少，要是任由谢家人在门口喊话，怕是影响更大，还请夫人做主……” 小厮说完，就老实的闭上了嘴。 反正话已经带到，他一个下人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主，就看主子们如何吩咐了。 萧夫人气的脸色胀红，随手抄起桌上的茶盏，就朝着那小厮扔了过去，砸到了腿上又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混账！谢家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来落井下石，混蛋！” 萧夫人愤怒的骂着，可什么都改变不了。 萧煜昇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之前多少以为谢灵汐对自己有些情意。 可没想到那女人狠起来，竟如此狠心。 不过很快，萧煜昇又想起什么，突然抓住了重点，瞪着那个小厮问道。 “你方才说什么？谢如玉也来了？” 那小厮可不知道萧煜昇跟谢如玉之间的纠葛。 虽然听谢家人说，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世子的，但这小厮只当是谢家人来找茬，故意找个借口罢了，根本就没当真。 如今听见世子这么问，心里打起了鼓，有了猜测，可眼下只能如实回禀。 “是，是啊，如玉小姐和谢二老爷都来了，他们也在喊话，要让世子负责呢。” 眼看着萧煜昇脸色越来越黑，小厮再次把嘴闭上，心里惴惴不安的紧。 第18章 缓兵之计 萧煜昇瞪着李管家吼道。 “谢如玉和谢云礼不是被我安排住在郊外别院？为什么会跟着谢家人一起出现？还有，别院那边的人是怎么办事的？人都离开了，为何没人来禀报？” 没一个人敢回话，李管家也只是低着头。 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被谢家人找到了呗，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可结果就是已经暴露了，人都被带来了。 至于别院安排的人，肯定也是被谢家人抓了…… 反正如今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谢如玉已经被找了出来，也一起被推到风口浪尖，让人无法忽视，就是要逼着承恩侯府做决定，丢脸都只是顺带的。 而且这一次丢脸的可不止承恩侯府，还有长平侯府，就算谢如玉不是谢侯爷的女儿，那也姓谢。 谢家的女儿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谢侯爷面上也无光。 可即便知道会丢脸，人家依旧把这件事情捅了出来，还敢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百姓的面嚷嚷出来。 这是不惜跟承恩侯府同归于尽啊…… 长平侯府毫无顾忌，这可不好搞。 萧煜昇气急脑子混乱，一把抓过母亲的手。 “母亲！你赶紧出去，谢如玉的事一定不能承认，你跟谢灵汐解释清楚……不，你跟谢侯爷解释清楚，我跟谢如玉什么事都没有！” 除了萧夫人，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萧夫人并没有按照儿子说的去做，而是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搭在儿子的手背上，无奈道。 “煜昇，我知道，你想跟长平侯府当亲家，若谢如玉没有被发现，我们也可以继续争取，甚至我也可以小心翼翼哄着谢灵汐。” “可是谢如玉已经被发现了，甚至谢家人都知道那孩子是你的，不承认谢如玉不算什么，但那个孩子，咱们不能不要啊，那那可是你唯一的血脉，是我唯一的孙子！” 萧夫人说完，十分难受，也感觉十分憋屈。 若是以前，想给她儿子生孩子的多的是，自己的孙子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萧夫人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孙子，受这么多气，同时让儿子受这么多气。 可眼下，那是儿子唯一的血脉，不能不重视。 萧夫人的话也让萧煜昇冷静下来，他确实想保住爵位，但也想留住唯一的香火。 可如今谢家人这么一闹。 怕是两个都保不住…… 萧煜昇万念俱灰。 李管家却在这时突然插嘴道。 “夫人，世子，小人倒是有些想法，不知夫人世子可愿意听一听？” 萧夫人不耐烦道：“要说就说！” 李管家立刻分析起来。 “夫人，世子，小人觉得，谢家人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退婚，把谢如玉推出来，还将谢如玉肚子里孩子的身份亮明。” “这是为了达成退婚的目的，甚至不惜跟着一起丢人，可见，他们已经决定撕破脸，也不跟承恩侯府联姻。” 看了一下那小厮，李管家继续道。 “但听传话，谢家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退婚，话没说一句，但事儿都做绝了，这是想逼着咱们提出来，因为知道咱们必须保住那个孩子。” “可我们不能中计，其实想想就清楚了，这婚事是皇上赐的，没有皇上的允许，无论是萧家还是谢家，都不能主动做出退婚的决定，不然，就是跟皇上作对！” 听着李管家的分析，萧夫人跟萧煜昇逐渐冷静下来，纷纷看向他。 萧夫人更是着急催促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他们想退婚，但自己不说，想逼着我们说，那咱们该怎么办？不退婚，那孩子不一定保得住，难道真的要退吗？那不是跟皇上作对吗？” 李管家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夫人，小人觉得，咱们肯定不能开这个口，当出头鸟是要倒霉的，且如今侯爷又不在府上，咱们也做不了这个主。” “不如……咱们来个缓兵之计，先出面拖住他们，再派人送消息入宫，孩子要保，婚也不能退。” “至于这婚事到底成不成，还得看皇上的决定，谢家想让咱们萧家承担退婚的责任，得罪皇上，可没那么容易！” 屋子外，一个小丫鬟此时眼神微变，随即悄悄的离开。 …… 腊梅院。 “冯小娘，就是这样，夫人看起来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居然让李管家出主意。” “不过李管家的这个主意似乎也是可行的，不愧是夫人提拔起来的狗，还真有几分狡诈！” 小丫鬟小蝶语气嘲讽回话。 看起来三十出头，打扮雅致的美少妇闻言，冷笑一声。 “看来，咱们承恩侯府总算是要变天了。” 小蝶见小娘笑了，也高兴起来，直接建议。 “小娘，咱们要不要出手干预？比如把夫人派去的人拦住，只要做的隐秘一些，不被人发现就行。” “夫人要是想给世子留下香火，那就必须把谢如玉给收了，但这样一来，就娶不成谢灵汐，娶不成谢灵汐，就没有了强大的亲家帮扶。” “世子已经废了，爵位肯定不可能给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瘫子，所以这世子的位置，肯定是咱们二少爷的！” 小蝶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看见他们二少成为承恩侯府继承人的风光，笑得嘴都合不上。 “这事儿，咱们可不能做。” 冯小娘却开口拒绝了小蝶的提议，脸上的冷笑也收敛起来，变得温和无害。 那娇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小蝶，什么时候，咱们都不能失了分寸，特别是这次的事情，牵扯到皇上，两家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别说咱们不过就是这后宅小小的姨娘，就算是正头夫人，也做不了这个主。” “谢家跟萧家就算都想退婚，谁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承担退婚的责任，退婚这两个字，就像是烫手山芋，谁先说，谁倒霉。” 说到这里，冯小娘脸上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又起身理了理裙摆，走到门口望着院子里开的艳丽的花，勾了勾唇。 第19章 静观其变 冯小娘突然转头对着小蝶说道。 “再说了，这次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无论这婚退得成，还是退不成，要不要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咱们夫人该头疼的事儿。” “反正世子废了是事实，对未来的结果，不会有所改变，你想想，你要是侯爷，你会更疼一个残废儿子，还是更疼一个有才华，又身体健康的儿子呢？” 小蝶表情一变，立刻笑了起来。 “小娘英明！” 冯小娘并不在意，摆了摆手。 “行了，说这些恭维话没什么意思，你赶紧去一趟书院，把二少叫回来，他兄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能不关心一下呢？” 冯小娘这是想让二少爷回来，在侯爷面前露脸呢！ 特别是今天出了这么一档的事。 面对只会惹事儿还废了的世子，和放下学业，赶回来关心兄长的二少爷，哪个更好？ 侯爷又不瞎， 即便是不说，心里也有杆秤！ 小蝶一脸喜意，立刻领命。 “奴婢这就去，一定将二少爷请回来！” …… 承恩侯府大门口挤满了人。 除了谢家人站的地方，被百姓有意地空出来一片，其他地方都站满了人。 而路过的人听说谢家和萧家有这么大的乐子看，自发的留下看热闹。 如此一来，承恩侯府大门外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也就越来越大。 再这么僵持下去，承恩侯府的人要是不露面，那就真是承认自己做贼心虚了。 人群之外的一辆普通马车上，帘子掀开一条缝—— 谢灵汐就坐在马车里，透过这道缝隙冷眼看着承恩侯府的大门，一言不发。 虽然坐在马车里，但她依旧能听见外面那些百姓议论承恩侯府的声音。 有说承恩侯府缩头乌龟的，也有说萧煜昇无耻的，当然，其中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不去指责萧煜昇，反过头来骂谢灵汐愚蠢的。 比如说什么谢灵汐连妹妹和萧煜昇搞在一起都不知道，护不住男人，不是蠢是什么。 听到这些言论，谢灵汐一点情绪都没有，实在是上辈子自己的经历过分惨烈。 现在听到的这些恶劣言论，不过都是毛毛雨，自然掀不起波澜。 “让让，都让让。” 过去打探消息的丫鬟挤开人群，回到马车边，看了一眼四周，让护卫守好，不许别人挤过来，自己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侧面，丫鬟长长呼出一口气，就对着谢灵汐抱怨。 “小姐，这承恩侯府可真是胆小鬼！居然没一个做主的出来，被那么多人骂也无动于衷，还好小姐当初没有嫁进去，否则岂不是跳入了火坑？” 谢灵汐并不在意，而是反问道。 “父亲和哥哥如何了？还有我那个好二叔，和我的好妹妹，他们可有什么反应？” 说起这个，丫鬟又换上了一副高兴的表情，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侯爷和世子倒是没什么反应，照着计划喊完了萧煜昇的罪行，就静静的等着，反倒是二老爷和谢如玉，脸色都很臭。” “不过二老爷胆子小，不敢骂承恩侯府，但一直在抱怨萧煜昇不识好歹，都做不成男人了，还不好好护着唯一的孩子，还教谢如玉，让谢如玉进了承恩侯府后，好好治一治萧煜昇。” “他还说，有这个孩子在手，谢如玉进了承恩侯府，也没人敢对她怎么样，奴婢当时听了只觉得好笑，二老爷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丫鬟脸上的嘲笑收敛了些，说到谢如玉，语气都正经了不少。 “倒是谢如玉，虽然也很生气，但一直忍着没开口，也没有抱怨，只是静静的等着，不过没有阻止二老爷抱怨，显然也是赞同二老爷的话。” “应该是想到日后进了承恩侯府，和萧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想得罪了未来公婆和夫君，不过奴婢方才看了一会儿，谢如玉的嚣张气焰没了。” 丫鬟不屑的撇了撇嘴。 “来之前她不是一直挺得瑟？觉得自己成为承恩侯府的少夫人，认定这事已经稳了吗？如今看来，人家承恩侯府根本看不上她，都拿她当瘟神呢！” “还想当承恩侯府的少夫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呸，不要脸！活该！“ 小丫鬟越说越激动，语气中全是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谢灵汐听着也没有阻止，等丫鬟说完，平静了些，谢灵汐才冷笑一声。 “这不是她应得的吗？不管这些了，你去将哥哥请来，我有话跟哥哥说。” 丫鬟不知小姐想干什么，但她向来听小姐的话，且自小姐退婚回家后就像是变了个人。 可能是被萧煜昇那个臭男人刺激到了，说话做事都果断利索许多。 反正小丫鬟感觉小姐变了不少。 以前的小姐十分好说话，可回来后的小姐变得让她有几分畏惧。 倒不是小姐变得凶残，只是小姐身上似乎多了一种气场—— 这气场让丫鬟心生敬畏。 这种“气场”以往只有在面对侯爷的时候才有，这不是什么坏事，这样的小姐，比以前那个好说话的小姐让人多了几分安心。 没过一会儿，谢知白就过来了，直接上了马车。 “灵汐有什么事吗？” 谢灵汐面上淡定，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谢知白皱起了眉头。 “哥哥，你觉得承恩侯府会这么轻易的就范吗？要是咱们打听的消息没错，萧侯爷应该不在府上，如今做主的，就只有萧夫人了。” “虽说咱们都觉得，萧夫人一个女人当不了事，那你别忘了，不能小看敌人，我也是女人，万一萧夫人不按照咱们的想法来，咱们的计划怕是会有些波折，或者直接失败。” 谢知白表情凝重。 “你说的对，萧夫人虽然是个女人，但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侯夫人，恐怕没那么好对付，且这次的事，处理不好就可能得罪皇上。” “萧夫人要是个聪明的，或者身边有聪明人，应该能想明白咱们的用意，就看她能不能撑得住。” “要是撑不住，直接妥协退婚，把谢如玉抬回去就算了，要是撑住了，或者一直装死不出来，咱们也拿她没法子。” 第20章 正面对峙 谢灵汐点了点头。 “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退婚是一定要退的，但我们都知道，退婚这件事关键之处还是皇上。” “就算我们现在逼的承恩侯府主动退婚，可要是皇上不同意……虽然听起来不讲道理，但咱们也只能忍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只是小小的赐婚？ 谢知白却听出了妹妹的言外之意，诧异的问。 “听灵汐的意思，莫不是已经有了法子？” 谢灵汐轻笑一声：“还是哥哥了解我，我确实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成不成……” 谢灵汐也是在马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看承恩侯府一直没动静，才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上辈子长平侯府的一切悲剧，都是从和承恩侯府结亲开始的。 想要保住长平侯府，就要先跟承恩侯府斩断关系，这婚必须退。 谢灵汐从脑海中想到起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却又十分关键的记忆。 若能成。 或许就能跟承恩侯府彻底分道扬镳…… 谢灵汐直接凑到谢知白耳边低语了几句，谢知白表情先是好奇，随即变成了惊讶。 “五皇子？你怎么知道的？能行吗？” 谢灵汐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如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成与不成，哥哥派人去试一试就知道了，我也是在赌，或许这会让皇上改变主意呢？” 看妹妹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是真的打算试一试，谢知白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一抹坚定。 “行！那就试一试，反正无论结果如何，我不会让你梦里的事再发生，哥哥一定会护住你的！” 谢灵汐心中一暖。 “我知道，我也会护住哥哥和爹娘的！” 谢知白跳下马车，随即安排自己最信任的护卫离开了。 谢知白方才安排完，人群里突然想起一阵骚动。 “出来了！出来了！” “承恩侯府里有人出来了！哎哟，怎么出来的是个女人？” “你知道什么？那是萧夫人！但侯爷怎么没出来？难道萧侯爷一个大男人还怕了？” “哈哈哈！萧侯爷不敢出来，让自己夫人出来，看来这件事是真的，自己不敢出来挨骂，就让女人出来，真没担当！” “别只骂萧侯爷，那萧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婚之日的事情都没忘吧？” “要我说，这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新媳妇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栽赃扣帽子了，这是想干什么呀？” 人群里的骚动越来越大。 谢知白和妹妹隔着马车对视一眼，随即挤开人群，又回到父亲身边。 谢侯爷和儿子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平静。 不管怎么样，这事必须得有个了结，希望一切按计划的来吧。 萧夫人出来之前，就被外面这聚集的人吓了一跳，她可没见过这种阵仗。 可出都出来了，再说除了自己，也没别人能处理这事，萧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跨出了门槛。 刚出来，人群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无形的浪头一道道扑打过来，打的萧夫人头晕目眩，只觉得耳朵嗡嗡的。 隐约能听见议论，又听不清楚。 李管家十分有眼色的拎了个铜锣上前使劲敲，同时一边喊话。 “都静静！都静静！听我们夫人说话！” 李管家在前头开道，同时承恩侯府里也出来不少护卫，把那些想往前面挤的人挡在外面，倒是不敢动谢家的人。 就这般折腾一番，好歹现场是安静了下来。 大家也很好奇萧夫人出来会怎么做。 是把这个大着肚子的谢家二小姐带回去，还是不承认谢家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呢？ 就在众人猜测不止的时候，萧夫人走下台阶，快步走到谢侯爷和谢知白跟前，僵硬地对着谢侯爷行了一礼。 “谢侯爷。” 谢侯爷十分不给面子，冷哼一声，直接背着手看向别处。 还是谢知白这个小辈敷衍的抬了抬手，算是回礼，随即不客气的问。 “怎么是萧夫人出来了？萧侯爷呢？萧世子呢？偌大的一个承恩侯府，男人都死光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让一个女人出来说话？这是哪家的礼节？” 萧夫人脸上笑容又僵了几分，讪讪道。 “贤侄这话说的，侯爷这不是有事出去了吗？至于煜昇……你应该听说了，他受了伤，如今还昏睡不醒呢，出不来。” “大夫说了要卧床休养，再怎么说，咱们两家都是亲家，你是他大舅子，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谁是他大舅子！” 谢知白温和面庞带上刻薄之色，毫不客气的反驳，冷笑一声道。 “咱们两家确实是皇上赐婚，按理来说，确实应该是亲家，但你们承恩侯府在大婚之日做什么，不用我再说一遍吧？” “反正这大婚是没礼成的，既然没成，那就算不得亲家，所以不要乱喊什么大舅子，我可担不起，也要不起这么个不要脸的妹夫！” 萧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早就知道这父子俩不好对付，可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萧夫人好歹是侯夫人，以往出门，就算是地位比自己高的夫人跟自己说话，那也会客客气气，哪会像谢知白这般？ 对了，说起来，谢知白不是一向以温和有礼示人吗？今日吃了爆竹了？一点就着！ 心里万分抱怨，萧夫人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忍气吞声。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从萧夫人出来，就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谢云礼和谢如玉忍不住了。 最先忍不住的是谢云礼，他直接上前凑过来，脸上方才的抱怨一扫而空，换成了讨好，笑眯眯的舔着脸道。 “哎哟亲家！我大哥他们说话就这样，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不认我们认啊！我家玉儿肚子里如今怀着的可是你的金孙孙。” “左右今天有这么多人在场，就让他们当个见证，咱们直接把事儿办了吧！我女儿跟煜昇真心相爱，如今孩子都有了，那就让他们终成眷属。” “等你这大胖金孙落地，就能享天伦之乐，我保证，我女儿乖巧听话，贤良淑德，肯定能好好孝顺你，当然了，我女婿肯定也能孝顺我，哈哈哈……” 第21章 萧夫人耍赖 谢云礼说着说着，就飘了。 在场人谁听不出来他打的如意算盘？这是把女儿和外孙当成了青云梯，想直接攀上承恩侯府往上爬呢！ 百姓中不乏有起哄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谢家人安排的托儿，阴阳怪气，大声嚷嚷起来。 “哎哟！可不是吗？反正也是皇上赐婚，虽说谢二老爷不是侯爷，但也姓谢呀！这孩子都有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成人之美啊？” “就是就是！听说萧世子不是废了吗？也当不成男人了，今日新媳妇一进门，就能直接抱上儿子，日后还有漂亮媳妇儿伺候左右，这瘫在床上，似乎也不算什么？哈哈哈……” 两人一唱一和，引起了一片哄笑。 萧夫人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一眼突然窜出来的谢云礼。 她之前就看不上这个浪荡子，一把年纪了还不着调，养出来的女儿也着实下贱，无名无份的就敢怀自己儿子的孩子。 在这之前，萧夫人不是这么想的，反正是谢如玉不要脸，自己白得一个孙子挺好的。 可谁让如今事情闹成这样。 反正谢云礼跟谢如玉就不该这个时候出来。 萧夫人也能猜出谢如玉打什么主意，这贱女人之前就不少次跟儿子暗示过，想当承恩侯府的少夫人，可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谢灵汐就算脾气臭，好歹还有个侯爷爹，门第上跟儿子是门当户对。 谢如玉有什么？ 一个没娘的野孩子，又有个不着调的爹，能有什么好教养？ 满京城就没几家正经高门看得上这样的女子，如今想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果然是对的！ 这父女俩都一样，上不得台面！ 可如今这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却偏偏怀着她唯一的孙子，她儿子的希望。 萧夫人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暂时放下杀意，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像是不认识谢云礼和谢如玉似的，皱着眉头拉开距离道。 “话可不要乱说！如玉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自己清楚，反正不可能是我家煜昇的。” “我家煜昇被我从小教养的极好，礼仪规矩样样齐全，可不会随便跟什么阿猫阿狗有什么牵扯，更不可能有孩子。” 说到这，萧夫人看向谢侯爷，笑着说道。 “谢侯爷，如玉小姐再怎么说，也是谢家的女儿，虽说只是你的侄女，可到底也是姓谢的，你都没搞清楚她肚子里孩子的爹是谁，就把人直接带出来，让谢家其他姑娘怎么见人？” “要不然这样，谢侯爷先回去，把如玉小姐的事弄清楚，而是拿出证据，有证据才能找奸夫啊，对于咱们两家，真有什么事儿，咱们都是亲戚了，私底下商量不好吗，不然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萧夫人的对策很简单—— 耍赖！ 你谢家人带个大肚婆堵上门来，张嘴说孩子是自家儿子的就是了？ 空口白牙，无凭无据，她萧家就得认？当然不可能！ 反正对外，自家宝贝儿子和谢如玉可没什么牵扯，就算谢如玉这个当事人说孩子是萧煜昇的也不行。 虽然这样一来，谢如玉就不能再进萧家的门，但那又如何？ 撇干净和谢如玉的关系，萧家再私下运作一番，把孩子弄回来还是可以的，就是要给孩子换一个名义上的生母了。 只要这个人不是谢如玉就行。 萧夫人打什么主意，连周围的百姓都看出来了，更不必说谢如玉这个当事人。 好啊，这是为了娶谢灵汐进门，不惜把自己当个累赘甩掉，且还打着去母留子的主意。 可恶！凭什么？ 在来之前，谢如玉一直都以为自己赢定了，毕竟萧煜昇不是都不能生了吗？还残了。 以谢云川对谢灵汐的宠爱，绝不可能把谢灵汐嫁给一个废人。 而自己虽然家世比不上谢灵汐，可谁让自己肚子里怀了一个孩子？ 这可是萧煜昇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血脉！ 萧夫人这么疼儿子，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会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对自己客气些。 如今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萧夫人虽然是疼孩子的母亲，但更是承恩侯府的侯夫人，做事可真够歹毒的。 若是换成旁人，谢如玉自然不会在乎，可偏偏这个被针对的是自己……谢如玉就忍不住了。 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 毕竟她多年的夙愿，就是要狠狠的压谢灵汐一头，而嫁到承恩侯府，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 因此，她十分看重，不容有失。 萧夫人想轻易把她甩脱？ 哼，那是不可能的！ 谢如玉强压住怒火，冷哼一声，突然站出来，脸上却没有怒气，而是带着浓浓的委屈。 “萧夫人，你可是我肚子里孩子的奶奶呀，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孩子的爹，就是煜昇哥哥，你怎么能不承认呢？” “你之前还特意出城去庙里给孩子求平安福，你忘了吗？我住在你安排的郊外别院养胎，你担心我养不好，你多上心。” “还差了不少承恩侯府的下人去照顾我，还特意请了个厨娘，每日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我，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萧夫人面色一僵，她没好气的瞪了谢如玉一眼。 她确实做过这些，但那可不是为了谢如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第一个孙子！ 这也就算了，谢如玉什么时候说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是非逼着她承认了？ 萧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面上依旧是一副嫌弃的模样，矢口否认。 “如玉小姐，我知道，你如今怀着身子想找个冤大头给你身份，但你也不能这般不知廉耻，想赖到我们承恩侯府头上吧？” “你可别忘了，你姐姐谢灵汐跟我儿子煜昇可是有婚约的，那是你姐夫，你这样搅和，既是对不住一直照顾你和你爹的谢侯爷，和你姐姐谢灵汐，也对不住我承恩侯府。” “你若还有点廉耻心，赶紧离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至于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说来也可怜，谢侯爷到底是你亲大伯，不至于把你逼上绝路，肯定会让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 第22章 书信往来 谢如玉眼睛微眯，她看出来了，萧夫人这是下定决心要孩子不要母亲了？ 好！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自己了。 谢知礼沉不住气，立刻冲出来。 “萧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儿子把我清清白白的女儿给睡了，如今想不认就不认，凭什么？” “我女儿这孩子就是你儿子的！你要是不认，你要是不认，我就、我就……” 谢知礼说到后面，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威胁萧夫人的。 实在是他自己能力有限，且背景也有限，压根威胁不到人家承恩侯府。 人家萧夫人根本不怕他。 要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女儿进门，他还真没法子把对方怎么着，那自己想要的潇洒日子，岂不就打水漂了？ 谢知礼情急之下，左顾右盼，最后还是得求到谢侯爷头上。 他哭丧着脸，连忙跑到谢侯爷跟前，还没碰到谢侯爷的衣角，就被谢知白一把拦住。 “二叔请自重！” 这话说的，表面上是让谢知礼注意礼节，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实际上是在讽刺谢知礼，方才不是还在那里嘚瑟，要跟谢侯爷划清界限？ 毕竟马上就要成为承恩侯府的亲家，成为萧世子的岳父，日后可以不靠着谢侯爷耀武扬威了。 现在又舔着脸凑过来，可不就是不自重吗？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谢知礼被谢知白这话噎的不轻。 可偏偏有求于人，又不能翻脸，只能讨好的笑，还没开口呢，身后传来谢如玉的声音。 “够了！爹！这事本来就跟大伯没关系，你去求大伯也没用，是萧夫人不肯承认我。” 谢知礼回头，不敢置信女儿会说出这种话，这，这是怎么了？ 谢如玉给了谢知礼一个安抚的眼神，谢知礼还没有领会，谢如玉就快步走到萧夫人面前。 她表情伤心欲绝，但眼神却很坚定。 谢如玉深吸一口气，抬高声音道。 “萧夫人，我和煜昇哥哥情投意合，如今煜昇哥哥的情况我也知道，听说，听说已经做不成男人了，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煜昇哥哥断了香火！” “所以今天即便是你赶我走，或者不想承认我，我都不能听你的！你确实是长辈，我该敬着你，但我更在乎煜昇哥哥，所以今天只能冒犯你了。” 说完，突然从袖子里面摸出了一沓纸，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如玉直接塞给了谢知礼。 “爹，你来念一念！这是我跟煜昇哥哥来往的信件，这就是证据，证明我肚子里孩子的爹就是煜昇哥哥！” 萧夫人都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去抢谢知礼怀里的信。 谢知礼却眼睛一亮，反应倒是快，抱着信立刻躲开，也顾不得这信上写的有多暧昧缠绵，直接大声嚷嚷起来，念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玉儿！见字如面……” 这可是女儿顺利进入承恩侯府的通天大道，绝不能马虎了！ 只听谢知礼念的如痴如醉，激动万分。 百姓们确实听得暗暗偷笑，实在是那文绉绉、酸溜溜、暧昧不已的字词被谢知礼用那种夸张的表情，激动的语气念出来，着实滑稽。 现场的百姓诡异的默契，都没说话，只剩下谢知礼读诗的声音—— “见字如面，玉儿，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求的是长久，不求短暂的重逢……我和你姐姐的婚约是皇上的旨意，我不得不从，但是你放心，就算娶了谢灵汐，我的心依旧是你的，绝不辜负你……” “煜昇哥哥，见字如面，玉儿知道煜昇哥哥的心意，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姐姐，但我对你的爱意，就如飞蛾扑火，热烈，难以自持，我跟你是情不自禁，若上天有惩罚，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至于姐姐，只能说声对不住……” “玉儿，不要自责，我们三个人没有对错，真要有的话，谢灵汐是不被爱的那一个，是她横亘在我们之间，我心悦你，你心悦我，谢灵汐是多余的那一个，要错也是她的错……” 一些酸溜溜，让人听了想发笑的内容也就罢了，偏偏这信件里，还有不少对谢灵汐这个最大受害者贬低和不屑的话。 无论是萧煜昇还是谢如玉，对谢灵汐都没丝毫抱歉，萧煜昇这信中都是对娶谢灵汐的抗拒。 谢如玉更是茶香四溢，嘴上说是对不起姐姐，暗地里翘姐姐墙角翘得不亦乐乎。 总结就是—— 萧煜昇谢如玉就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萧夫人的脸都黑了。 她不是不知道儿子跟谢如玉之间有书信来往。 却没想到谢如玉这贱人敢拿出来，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爹读出来，这是真的不知羞啊！ 还有那些对谢灵汐不屑的书信，她怎么也敢拿出来的？是生怕挨骂挨的少了是吧？ 谢如玉感受着周围的指指点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但是她看明白了萧夫人的态度，就是想去母留子，甩掉自己这个累赘。 还幻想着让谢灵汐进门呢！ 自己这么做，固然会被骂不要脸，但这书信一出来，谢侯爷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再把谢灵汐送到承恩侯府。 只有放手一搏，斩断两家联姻的可能，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够了，别念了别念了！来人！让他闭嘴！” 萧夫人实在听不下去。 如今不管这信的真假，都不能再让谢知礼念下去，否则丢人的只会是自己儿子。 谢侯爷跟谢知白可没想到还有这信件，两人听完都很生气。 可是想想今日的计划，再加上这信一念出来，对自己妹妹又更有利，暂且将这火气忍下来。 只是父子二人看谢如玉的目光更加不善。 如果只是纯粹想挖墙脚嫁给萧煜昇，还可以理解谢如玉是想过好日子，毕竟人往高处走，谢家父子俩不喜欢却不会恨，顶多骂她不知感恩。 可听听她信纸上写的内容，这可不仅仅是想过好日子，挖墙脚，这是打心眼儿里想让灵汐过倒霉日子！可恶！ 李管家慌忙带着护卫把谢知礼手里的信纸都抢了过来。 第23章 避重就轻 大家都看着，如今管家也不好销毁，只能全部藏进怀里。 至于谢知礼，也被两个护卫抓住堵上了嘴，再让他胡咧咧下去，承恩侯府今日的脸皮可算是被彻底踩在脚下，虽然也差不多了…… 萧夫人愤怒的瞪着谢如玉，想教训两句。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加上她也不确定谢如玉手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只能将火气忍了，选择暂时忽略她。 谢如玉倒是巴不得萧夫人再上前质问，如此一来，她就能趁势抖落更多的东西。 只可惜，萧夫人只是瞪了她两眼，没有继续跟她理论，谢如玉有些遗憾。 不过没关系，有了那些信也差不多了，看萧夫人气成这样，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谢如玉反倒轻松，依旧挺着肚子站在那，打眼的紧，让人无法忽视。 “哎哟，这信写的可真够酸的！没看出来，这承恩侯府的萧世子居然还挺有文采的，瞧瞧这情书写的。” “什么有文采？呸！不要脸！自己都有婚约在身，不求洁身自好，但也不能跟别人妹妹拉拉扯扯，简直罔顾人伦纲常！” “可不是嘛？这种事要是在我们老家出现，男的乱棍打死，女的直接沉塘，简直败坏家风！” 百姓们纷纷出言指责，脸上都是不屑和嘲讽。 萧夫人有些受不住。 以往面对这些百姓，她向来是趾高气扬地。 可如今却被这些她看不起的下等人鄙夷，她还不能还嘴，萧夫人心里憋气的要死。 可眼下跟他们纠缠，又没有什么意义，反倒拉低了自己的格局。 萧夫人暂且隐忍，快步走到谢知白和谢侯爷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谢侯爷，知白，再这么闹下去，咱们两家脸上都没光，要不这样，你们跟我进去商谈，别让这些外人看笑话了。” “如今煜昇受伤昏迷，说不了话，侯爷又去请大夫了，不在府中，只能我跟你们谈一谈了。” 谢知白没让父亲开口，自己接了萧夫人的话。 “萧夫人，别避重就轻，谢如玉方才的信，足可以证明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就是萧煜昇，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这样跟你进去了，咱们才说不清楚。” “你方才也说了，如今萧煜昇昏迷不醒，萧侯爷又出去，不在府中，我和我爹要是随便跟你进了这道门，外面传出什么闲话，可怎么办？” “毕竟我们谢家最是注重礼仪规矩，可不像某些人家，教出一个如此不知廉耻，不知规矩，不顾伦理的无耻之徒！” 谢知白这算是贴着萧夫人的脸骂了。 萧夫人很想反驳—— 要是你们谢家讲规矩，又怎会养出谢如玉这么个不要脸的贱人？毕竟就算是勾搭，那也是两个人互相勾搭！ 可是她不能说，说了，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儿子跟谢如玉有首尾…… 可恶！ 萧夫人憋的脸色铁青。 谢侯爷跟谢知白却看得十分痛快。 当日灵汐大婚，他们就已经想给灵汐出气，却被灵汐给劝走了。 如今看着萧夫人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终于是出了一点恶气。 只可惜萧侯爷不在，不然的话，也能连着萧侯爷一起骂。 谢侯爷不想再拖下去，准备下猛药了。 他高声说道：“萧夫人，方才谢如玉已经证明了她和萧煜昇见不得光的关系，虽然你方才满嘴放屁，可到底有一句话说的对。” “谢如玉就算是个不要脸的，可到底怀了孩子，这孩子是无辜的，要是你们承恩侯府不认账，那这孩子没名没份的生出来，更是造孽，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听见这话，萧夫人心头就是一紧。 果然，就听谢侯爷冷声道。 “若你们承恩侯府不认这个孩子，那我就只能清理门户了，来人！把落胎汤端上来！” 话音刚落，一个站在身后的小厮就将提着的食盒拿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放着一碗汤药！ 萧夫人差点眼前一黑。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谢侯爷会把事做得这么绝，连落胎汤都带来了。 且对方不是在吓唬人，那落胎汤端出来的时候，浓郁的药味儿熏得萧夫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确实是她熟悉的落胎汤！ 以往她可是给萧侯爷其他小妾送了不少，所以立刻认得出来。 谢侯爷没有废话，派出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抓住谢如玉的胳膊，自己亲自端着那碗落胎汤，就要往谢如玉的嘴里灌。 谢如玉吓坏了，一边躲闪一边白着脸喊道。 “大伯！我肚子里可是煜昇哥哥唯一的香火！你这是要灭了承恩侯府的传承，你不能这么做，萧夫人救我！萧夫人救我呀，这可是你的亲孙子呀，唯一的孙子呀！” 谢如玉惊恐之余开始大喊大叫，方才的可怜不见了，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萧夫人也着实没想到谢侯爷会这么干脆利索，被打的措手不及，直接愣住。 等听到谢如玉的求救声，特别是听到那句“唯一的孙子”时，萧夫人的身体快过脑子，飞快上前，一把就将那碗落胎汤拍落在地。 “砰——” 瓷碗落地，当即四分五裂，汤药也溅了一地，发苦的味道弥漫开来，萧夫人挡在谢如玉面前。 也是在她行动的瞬间，她带出来的那些护卫也飞快上前，把架住谢如玉的小厮给推开，牢牢的把萧夫人和谢如玉一起护在身后。 等一切尘埃落定。 萧夫人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迟了。 谢侯爷被挤的往后退了两步，脸上不见怒气，而是冷笑一声，瞪着萧夫人问道。 “萧夫人这是做什么？我在替我谢家清理门户，你不是不承认这孩子是你的亲孙子吗？既然如此，那我在他出世之前杀了他，自然也不关你的事，赶紧让开！” 说话间，谢侯爷又要上前。 这一次谢知白甚至亲自上前开路，又一个小厮提着食盒上前，打开，果然又是一碗落胎汤。 萧夫人快要气炸了。 谢家果然是有备而来，落胎汤都不止准备一份，如今想打死不认是不行了。 萧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谢如玉，又看了一眼那浑圆的肚子—— 第24章 终于承认 萧夫人咬牙暗道： 只希望这贱人不要让自己失望，真给自己生个孙子吧！ 飞快思索完，萧夫人又扭头看向来势汹汹的谢侯爷大声喊道。 “这是我承恩侯府的孩子！你谢家有什么资格杀了他？赶紧退开！” 谢侯爷和谢知白停下了动作。 围观的百姓也安静了一瞬，随即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锅，炸了—— “哟呵！这是承认了？我就知道！方才萧夫人一直否认，那表情也不像是在撒谎，没想到眼看着孩子要没了，知道出来护着了？” “哎哟，谁不知道她心里打什么算盘？无非就是看不起谢如玉的出身，要是谢灵汐怀了身子，你看她不得敲敲打打把人给迎进门，还不是因为想要孩子，又不想要孩子她娘？” “可不咋滴，要我说，她就是想要孩子，又想跟长平侯府联姻，呸！好处都想占，不要脸的老婆子！” “哈哈哈……如此也能印证那个传言，萧煜昇怕是真的废了，不然就凭今天闹这么一出，萧夫人就算心疼孙子，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承认。” “毕竟没了这个孙子，还能再生，如今拼着不要脸都要保下这个孩子，可见萧煜昇废了的传言是真的，以后再要不了孩子了！啧啧！” 百姓们议论的议论，嘲讽的嘲讽，间或夹杂着些许哄笑声。 萧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还是硬着头皮，让护卫把谢如玉护住。 这下是真担心谢如玉动了胎气。 反正都已经认下了，丢人就丢人，立刻让李管家把谢如玉带进府中。 “李管家，把人带进去！” 于是谢如玉终于心满意足。 虽然神色仓皇，可还是在几个护卫的严防死守下，匆匆忙忙的进了承恩侯府。 谢知礼也在混乱之中被几个护卫放开，此刻兴高采烈的追着女儿，一道进了承恩侯府，嘴上还在喊着。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女儿有本事，终于嫁进承恩侯府了，我的金外孙，外公以后可就要靠你了呀！” 这副贪婪嘴脸，让人很是不耻。 萧夫人的脸又黑了。 谢侯爷跟谢知白却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很好，只要承恩侯府肯认下这个孩子，那么退婚的事情，就又进了一步。 不过二人没有高兴的太早，事还没完呢，如今只是让长平侯府站在道德制高点，让承恩侯府处在理亏的一方。 但真正要退婚，还得再逼一逼！ 人群之外的马车旁，小丫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气喘吁吁跑到马车旁。 她高兴的对着马车里说：“小姐！那萧夫人承认了！看侯爷要给谢如玉灌落胎汤，直接出手阻止，见露出马脚，又狡辩不过，干脆承认。” “似乎怕伤了胎气，还让人把谢如玉送进府里了，谢二爷也兴高采烈跟进去了！奴婢特意看了看，萧夫人的表情可好看了！哈哈哈……” 一只葱白玉手掀开车帘，谢灵汐脸上表情终于有了波动。 看着人群中空出来的那片地，有些距离，听不见萧夫人几人说什么，但却能看见萧夫人羞愤的表情。 谢灵汐冷笑：“很好，一切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如今就等着划分责任，然后就是等待宫里的消息了！” …… 御书房。 “皇上，五皇子求见。” 大楚帝正在认真批阅奏折，听见太监的汇报，颇为惊讶。 “老五？他怎么来了？这臭小子平日里都是朕给他派差事，才过来一趟，这次倒是来的快。” 太监最是了解皇上的心，笑了笑说道。 “皇上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五皇子对皇上最是孝顺？只是五皇子性情稳重，不善于表达，过来看看皇上，这不是应该的吗？” 听了这话，大楚帝脸上确实浮现一抹笑意，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威严。 “就你会说话！把人叫进来吧，对了，把江南那边送来的新茶给泡上，也不知老五喜不喜欢……” 最后一句话是大楚帝自己嘟囔的。 太监笑了笑恭维道。 “五皇子喜不喜欢茶，奴才不知道，但五皇子肯定能明白皇上的慈父之心，自然是高兴的。” 大楚帝听着太监这话，拿手点了点他，笑道：“行了！快去吧，废话真多。” “父皇！” 五皇子进了御书房，看见父皇正在批阅奏折，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看得出来，平时不爱笑，所以这个笑容显得格外生疏，笨拙却不失真诚，还关心了一句。 “父皇就算要操劳国事，也得注意身子，儿臣听说，父皇经常忘记吃饭，父皇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皇后娘娘和诸位妃子娘娘，以及兄弟们考虑，您除了是大楚的皇上，也是咱们的一家之主。” 听起来似乎是在唠叨，但是大楚帝很受用。 他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笑骂了一句。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古板的性格，跟你那夫子是一样的！这唠叨也是一样的。” “朕知道了，只是批阅奏折的时候，被这些糟心事气的不饿而已，不过你放心，以后会好好吃饭。” 说话间，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旁边的太监。 太监脸上挂着笑，无奈的低下头去说道。 “皇上，五皇子也是关心您的身子，老奴劝不动您，就想着告诉五皇子，能让五皇子劝劝你。” “毕竟皇上龙体安康，咱们这些下人才能心安啊，不说百姓的依靠皇上，老奴这一把老骨头，也得仰赖着皇上，皇上好了，老奴才能好！” 这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响亮。 大楚帝方才确实有些生气，身边的奴才不听话，把自己的情况说出去。 可如今听这老太监这么一说，心情好转不少，至少只说了些该说的，不该说的没有透露。 何况对于五皇子，大楚帝确实更多了几分偏爱，不为别的，自己这个老五十分有才华，很聪明。 只可惜，没有母族扶持。 他的生母早早的就病故了，说起来，当年自己对他生母还挺喜欢的，只可惜红颜薄命。 不过，确实生了一个好儿子。 至少在大楚帝看来，自己这个老五很像自己。 第25章 五皇子 老五什么都好，就是可惜没有强大的母家扶持，且老五本人也没什么野心，不爱跟朝臣来往，如此一来，就与太子之位更无缘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五皇子显得没有威胁，所以大楚帝才很是喜欢这个儿子。 纯粹的喜欢，没有夹杂微妙的忌惮，可以说是很矛盾了。 排除杂念，大楚帝问道：“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平日里让你多来看看朕，你都说有公务，今日来的倒不是时候，这里也没什么差事派给你。” 没错，五皇子已经帮着大楚帝处理政事了，这是许多皇子都没有的殊荣。 按照规矩来说，能帮助大楚帝处理政事的，只有太子，只是如今大楚还没有立下储君。 因此以皇子之身，帮助皇上处理政事的五皇子，就显得很突出，确实很受宠爱。 要不是没有母族扶持，早就被其他人当成眼中钉，尽早除去了。 即便如此，如今在其他兄弟间，也没几个人喜欢他。 实在是五皇子除了获得了父皇超越其他兄弟的宠爱之外，性格十分古板，反正让人喜欢不起来，自然也就更没几个兄弟亲近他。 也正是因为五皇子这种被孤立的处境，大楚帝就更是怜爱了，所以才会问上这么一句。 但凡换个皇子，大楚帝都会觉得，是不是来拍他马屁的，但是他知道，五皇子不会这么做。 五皇子被问起正事，脸上表情严肃了些，拱手，一板一眼地说道。 “儿子这次来确实是有正事，之前父皇不是交给儿臣一个案子？就是京兆尹府报上来的那个，女婿棒杀岳父的案子，京兆尹府那边已经查清楚了，儿子今日就是来找父皇禀报的。” 这个案子大楚帝是知道的。 要不是因为这个案子听着过于大逆不道，大楚帝也不可能注意到。 当然了，一般案子，京兆尹府的京兆尹不可能会随便报上来，显然也知道这事事关重大，才会呈到皇上面前。 大楚帝本就有意向磨练老五，就把这事儿交给他去跟进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大楚帝坐直身子问道：“情况如何？” 五皇子眉头微皱，语气透着些许冷漠。 “根据京兆尹府那边审出来的，儿子如实禀报，那是被棒杀的岳父是一个商人，无奈只有一个独生女，所以想着招一个赘婿，鼎立门户，就看中了一个穷秀才。” “那穷秀才书念得还不错，在被招为赘婿的时候，也还算听话，所以这个商人岳父就一直给钱给人脉，帮自己这个女婿铺路，可谁知道，有一天他女儿回家告状，脸上还挂着伤。” “说是那秀才女婿出去喝花酒不算，居然还回去殴打自己，这商人岳父最是疼爱这独生女，得知情况，带着护卫上门将那女婿打一顿，想着让他吃点教训，日后也不敢轻慢了自己的女儿，毕竟不能陪女儿一辈子。” 顿了顿，五皇子继续说，脸色又冷了几分。 “可那女婿不仅没有上门道歉，居然变本加厉，继续出去喝花酒，日日夜不归宿，后面又把那商人之女打了一顿，这次这商人岳父彻底怒了，直接断了钱和人脉，还把女儿接了回去。” “那秀才被断了钱和人脉，处处碰壁，却依旧没想着低头认错，反而在某一天喝了酒，和人产生了争执，被人骂吃软饭还吃不明白，一气之下，就直接冲到岳父家杀了岳父。” “整个案子脉络清晰，人证物证俱全，且那秀才自己也承认了，所以京兆尹府判处这秀才因为棒杀岳父，大逆不道，死罪，斩首，三日后执行！” 大楚帝在听的过程中，眉头就死死的皱着，等五皇子说完，更是怒极，一拍桌子骂道。 “简直就是个混账！还是个读书人，对给钱给人脉的岳父动手，畜生不如！该杀！” 说完之后，大楚帝有些不耐烦，想了想，摆了摆手道。 “算了，以后还有这种案子，不必送到朕跟前来，看了心烦，朕的精力可不能分散在这种罔顾人伦的人身上。” 大楚帝的意思就是，浪费时间，这种事，以后就交给京兆尹府处理就行。 五皇子却突然开口：“父皇，儿臣觉得，这种事父皇不能不管，反而得更加上心！” 大楚帝疑惑：“这种事交给京兆尹府处理就行，总不能让他们吃干饭吧？” 五皇子摇了摇头：“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认为皇上是整个京城的表率，而京城又是整个大楚的表率，所以天子脚下，无论是律法还是规矩，德行，都该严肃对待。” “这次的事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女婿棒杀岳父的丑事，确实大逆不道，但为什么那秀才敢做出这种事？是天生胆子大，还是书读的不明白？亦或者……是有别的原因？” 五皇子这话说的，可就意有所指了。 大楚帝皱眉问道：“老五，你到底想说什么？” 五皇子拱手道：“父皇，儿臣不愿意多想，但是有些口子，不能开，你想想，这种棒杀岳父的事出现在京城，让其他城池怎么看待京城？怎么看待皇上？” “儿臣觉得，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以及犯下这种大逆不道错误的人，发现一个，就该严惩一个，且严惩过后，必须再三强调这种事不能做，否则绝不姑息！” 五皇子说的有理有据。 “这样，才是对其他人，乃至整个大楚做出了一个表率，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案件，父皇都该亲自参与审判。” “这样，才能让大楚的官吏百姓都知道，父皇对这种破坏人伦纲常的举动，有多厌恶，如此，也能让他们谨言慎行，不至于日子久了，就放浪形骸。” 大楚帝觉得，老五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看着儿子那副正义十足的模样，忍不住想起被自己指派教儿子读书的夫子，心中好笑，于是柔声劝了一句。 “朕知道了，你说的有道理，这种事确实不能开口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第26章 区别对待 “更何况，是这种罔顾人伦的事，你说的对，以后这种案子，都送到朕的面前来，朕要亲自审判，不过你也是——” 说到这里，大楚帝顿了顿，无奈道。 “你有空还是多和朝廷上的官员们走近一些，听说，不少文臣武将都有请你喝酒，你都拒绝了？” “这可不好，都是朝廷的元老，只是请你喝个酒，你不必全都推了，多吃几顿饭，日后办事也能方便些。” 大楚帝是绝对不可能对其他皇子说这种话的，特别是受宠的皇子，说不定还会强烈警告。 只不过，这人偏偏是五皇子。 听了大楚帝的话，五皇子也没有直接接茬，而是认真的摇头。 “父皇，儿臣本性就不喜欢应酬，且平日就喜欢多看看京兆尹府，或者大理寺的陈年卷宗，从这过去的卷宗里，能学到更多的俗事，这所谓的应酬，也就没什么必要了。” “儿臣知道父皇的意思，但是儿臣只想多学些本事，替父皇分忧，只要能让父皇少操些心，早一时半刻睡，保重身体，儿臣就心满意足了。” 大楚帝听了，十分感动，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太监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五皇子，欲言又止。 五皇子见状，十分有眼色地说道：“看来父皇还有事要办，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大楚帝很是不悦的瞪了那太监一眼。 “有什么话当着五皇子不能说？五皇子你别走，不管什么事，你都听得！” 五皇子听了这话，也就没再离开。 那太监听皇上都这么说了，也不敢再吞吞吐吐，而是大声说道。 “皇上！承恩侯府的下人来宫里传话，说长平侯府堵上承恩侯府的门，想要退婚，且还带了不少人，还有不少百姓围观，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退婚，承恩侯府请皇上做主！” 大楚帝方才还十分和煦的脸色骤然一变，立刻阴云密布，冷哼一声。 “谢家果然是不听指挥了，这婚是朕赐的，怎么，这是想抗命不成？” …… “砰！” 谢侯爷冷冷地将手中那碗落胎药狠狠往地上一摔，再次引起众人的注意，包括萧夫人的。 对上谢侯爷那冷然的眼神，萧夫人后知后觉有些心虚。 方才跳出来承认孩子，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儿子跟谢如玉在大婚之前就有了苟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的……太丢人了！ 谢侯爷咬牙。 “好你个承恩侯府！简直欺人太甚！有皇上赐婚的情况下，居然放任萧煜昇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是欺负我长平侯府没人吗？” 萧夫人想要辩解，谢侯爷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再次开口，这次说的义正言辞。 “我长平侯府有祖训，谢家的女儿，绝不可以共侍一夫，你承恩侯府在大婚之前，就让儿子勾引我谢家二房嫡女，大婚之日，又栽赃我长平侯府掌上明珠谢灵汐是克夫之女。” “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长平侯府，是太看得起你承恩侯府，还是太看不起我长平侯府？这婚是皇上赐的，但是你承恩侯府先不遵守婚约，破坏两家联姻，今日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谢侯爷给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要是选择谢如玉，就不能再肖想我家灵汐，要是选择灵汐，就不能再要谢如玉，包括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谢如玉和未来姐夫行了苟且之事，怀了孽种，如此败坏门风的人，我会立刻带回去家法处置，这孽种自然也是要除去，萧夫人还是给我个准话吧！” 谢侯爷噼里啪啦的一顿教训，同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皇上赐婚，谢家不会主动退婚，但是承恩侯府做出两次羞辱长平侯府的事儿，如今还搞出一个孽种，就得付出代价，必须做出抉择。 要是想保住谢如玉，那就不能再娶谢灵汐，也就是违抗皇命，提出退婚，要是想娶谢灵汐，遵守皇命，那就不能留下那个孽种。 这个决定看似简单，但实际很是艰难。 因为那孽种可不简单，那是萧煜昇唯一的香火，遵从皇命，就要让儿子断了香火。 萧夫人根本抉择不出来。 百姓听了谢侯爷一番指责，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带头开始骂了起来。 毕竟证据确凿，萧夫人都没辩解，不就是默认了谢侯爷骂的都是真的吗？ “真没想到，这堂堂承恩侯府能干出这些事儿，我就说大婚之日怎么就闹得这么难看，没想到还真是这一家子故意栽赃。” “这好端端的栽赃人家灵汐小姐是扫把星，有什么用啊？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我说，这萧煜昇八成是想享齐人之福，方才跟谢如玉一来一往的酸诗不是写清楚了吗？压根看不上谢灵汐。” “估计是想先给谢灵汐扣帽子，等谢灵汐进了门之后，就搓磨她，日子久了，就让谢灵汐病逝，就好给谢如玉腾位置了呗！” “啧啧啧，真是恶毒呀，没想到这高门大户也有这种歹毒心肠，太过分了！绝对没好报！” “夫人，您可得冷静啊！” 李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了，见夫人一言不发的样子，有些担心，连忙上来提醒。 萧夫人脸色确实很难看，但她也知道，如今只能自己硬挺着，不能被谢侯爷牵着鼻子走。 可眼下又没有更好的选择。 谢侯爷看似给了她选择，实际上，这就是无解的问题，不能为了抗命保住香火，但也不能为了保住香火抗命。 萧夫人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中不免有些埋怨，侯爷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在，这么难的问题，非要她一个妇道人家来解决吗？ 萧夫人也开始怨恨谢侯爷。 但凡谢侯爷今天是私底下先派人过来谈判，她还能周旋一下，想法子把谢如玉救出来藏起来。 没了挺着肚子的谢如玉堵在承恩侯府大门口，谢家也不至于能这般嚣张。 可是现在已经闹大了，自己方才保住谢如玉的举动，也算是坐实了儿子和谢如玉之间的关系，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第27章 拖皇上下水 萧夫人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谢家是为了保住谢灵汐，为了退婚，宁愿全家一起丢脸，也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哪怕让谢家跟着承恩侯府一起被议论指点，也要把他们萧家架在火上烤，故意逼着自己不得不选择谢如玉，主动提出退婚，放弃谢灵汐。 想明白之后，萧夫人也没有多少宽慰。 因为就算提前知道，她恐怕还得这么做。 萧夫人气死了。 眼下没有别的选择，她也不敢做这个重大的决定，最后只能把这个烫手山芋抛出去。 萧夫人终于使出了绝招，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因为这个法子不算完美，会得罪皇上。 只是比起主动提出退婚，那种得罪皇上，要稍微好那么一点。 深吸一口气，萧夫人推开李管家站了出来，姿态放的很低。 “谢侯爷，你方才也说了，两家的婚是皇上赐的，我也知道你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退婚，你不敢违抗圣命，却不该将这种抉择推到我头上，我一个妇道人家……” “行了！” 谢知白出面打断，冷笑一声道。 “萧夫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推卸责任？还想着像大婚之日倒打一耙，给我们扣帽子吗？破坏婚约的事，明明是你们承恩侯府做出来的。” “要不是萧煜昇不要脸，勾引我谢家的女儿，要不是你们承恩侯府在大婚之日欺人太甚，污蔑我妹妹是克夫之人，我们两家能闹到如今的地步？” “所以就算退婚，那也是你们承恩侯府闹的，跟我们长平侯府有什么关系？你到底要说什么，这么多百姓看着呢，别想着颠倒黑白！” 马上有百姓站出来声援。 “就是！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萧夫人你就别再狡辩了，明明是你们承恩侯府羞辱人家长平侯府在先，但凡你儿子老老实实的，你们两家早就成亲家了。” “可不咋地，这是皇上赐的婚，承恩侯府闹出一出又一出，说不定他们是故意的，不想跟长平侯府联姻，又不想违抗黄命，所以才搞这两出事，想逼着长平侯府退婚，太坏了！” 再让百姓这么猜下去，萧夫人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她赶紧开口道。 “行！我知道了，但我们承恩侯府没做过的事，可别胡咧咧！” 她先是呵止了那些插嘴的百姓，随即看向谢侯爷，破罐子破摔。 “谢侯爷，我如今就跟你说句实在话，我知道出了这两档子事，你们谢家肯定不愿意再跟承恩侯府成婚，可退婚这件事情，不光是你们谢家不敢提，我们萧家也不敢抗命。” “这婚约退不退，得听皇上的，如果皇上同意，那我们萧家就退婚，如果皇上不同意，我们萧家是绝对不会主动退婚的！” 萧夫人知道，这么说是把皇上拖下了水，直接把烫手山芋扔给了皇上，会让皇上不悦。 可没法子，如今只能把皇上抬出来压人，她确实没本事做这个决定。 谢侯爷想说话，谢知白抢先一步。 他没有被萧夫人带偏，他逼着萧夫人表态，也不是真的想让萧夫人说出那句承恩侯府退婚。 而是要让萧夫人承认，之所以闹到退婚这个地步，是因为承恩侯府先犯贱，是理亏的一方。 他们长平侯府是最听皇上命令的，走到这一步，所有的错，都是承恩侯府的。 只是萧夫人看来也不蠢，并不想把这个责任全部归结在承恩侯府头上。 还想蒙混过去，然后请皇上表态…… 想的倒是挺美的！ 谢知白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大声道。 “萧夫人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萧夫人这是知道萧家理亏，两次羞辱长平侯府，知道自作自受的残废配不上我谢家女，所以没脸继续婚约，但是碍于这是皇上赐婚，所以不敢违抗皇命主动提出，是这样吗？” 谢知白看似是在问，但却没给萧夫人回答的时间。 萧夫人几乎是在谢知白说完之后，就立刻知道他想干什么，张嘴就想否认。 但谢世子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大声道。 “行！我作为长平侯府的世子就答应你，让皇上做主，皇上如此明理，肯定能看出是谁故意破坏这次的联姻。” “如果皇上同意退婚，希望萧家日后遵守承诺，不再纠缠，如今算是说清楚了，我们谢家自会请皇上定夺！” 自说自话完，谢知白连个眼神都没给萧夫人，也不会让萧夫人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立刻让护卫拉出来一匹马，直接翻身上马，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骑在高头大马上，此时的谢知白看起来意气风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夫人。 “今天这一出，总得画上个句号，我亲自进宫给皇上递折子！” 说完，一扬马鞭。 “让开让开！” 护卫在前面开路。 人群散开，谢知白一抽马臀，马儿便飞驰而去，留下懵了的萧夫人和一众围观百姓。 直到谢知白的马转了个弯，进了主路，再也看不见，众人才像是回过神似的开始议论。 “哎哟，这事儿怎么闹得这么大？还要请皇上定夺，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同意。” “肯定会同意！咱们皇上如此圣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家联姻是承恩侯府从中捣鬼，就算是要处罚，也得处罚承恩侯府，这婚肯定是要退的。” “是啊，承恩侯府两次羞辱人家长平侯府，长平侯府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肯定不会让女儿进承恩侯府，承恩侯府闹成这样，又丢脸，又丢份儿，要是再被皇上惩罚，那都是活该！” 人群的议论，谢侯爷听得清楚。 萧夫人也听得明白，她心中又气又急，可又说不清楚。 想着自己派去的人肯定比谢知白更先进宫，消息也会更早传到皇上耳朵里。 虽然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有百姓作为见证，但皇上先入为主，应该会相信自己这边的辩解，最差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毕竟谢家闹出这么大动静，其目的就是为了退婚，皇上眼明心亮，肯定看得出来谁才是那个祸首，绝不会谢知白那臭小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错，是这样的…… 第28章 御下之术 萧夫人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如何，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而人群之中，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悄悄的将斗笠拉低了些。 如今晴空万里，他带这个斗笠还挺扎眼的，不过大家关注的都是谢家和萧家的对峙，还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此人也没有逗留，又听了一会儿众人的议论，这才转身离开。 离开人群，他抬起了脸—— 不是司剑又是谁？ 司剑又走远了些，路过谢灵汐乘坐的那辆马车，看了一眼，隔着帘子看见谢灵汐那张略带紧张的小脸，嘴唇抿了抿，并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抬脚离开。 谢家这边的计划看来很顺利，就是灵汐小姐看起来不太放心，得赶紧回去告诉殿下。 …… “父皇请息怒！” 见父皇发怒，五皇子连忙劝了一句。 “儿臣虽与朝廷各官员并不熟悉，但也知道长平侯府的风评，不像是会违抗皇命的人，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楚帝冷哼一声，不过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我看他们谢家就是心野了！怕不是有别的想法？所以不满意朕的赐婚，给他们选了承恩侯府不满意，那还想如何？难不成想嫁给皇子！” 说到这里，大楚帝顿了顿，目光突然在五皇子身上扫了又扫，心里不免琢磨起来。 如果长平侯府真的打的这个主意。 倒也不是不行…… 五皇子仿佛没看见大楚帝脸上的思索，而是看向那过来禀报的太监问道。 “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你说是承恩侯府的下人过来传话，那这承恩侯府的下人，自然是站在承恩侯府的立场上。” “事情总得有个因果，长平侯府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跟承恩侯府退婚，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那太监方才只是传话而已，还真没打着偏哪一方的主意，听见五皇子这么说，连忙补充。 方才他回来传话前，还打听了不少，确实知道不少前因后果，甚至这次长平侯府堵上承恩侯府家的门，也是有原因的，于是便娓娓道来。 包括两家到底在吵什么，萧家的态度是什么，谢家的诉求又是什么。 说完之后，太监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过心里却平静了不少。 因为他看得出来，皇上的愤怒稍微减轻了一些，那就说明自己交代对了。 五皇子挑了挑眉，冷哼一声，对着大楚帝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长平侯府不会无缘无故退婚，原来是萧家理亏，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无异于是承恩侯府羞辱长平侯府两次，如此看来，似乎是萧家问题更大。” 最后一句话，五皇子是对着大楚帝说的。 大楚帝又不聋，也听清楚了，当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听起来确实是承恩侯府问题更大。 但是大楚帝仍然不觉得，这两件小事值得长平侯府退婚，还直接闹这么大，私下解决不行吗？ 闹得满城风雨，也不嫌丢人！ 最重要的是， 自己这个赐婚的人也跟着丢人！ 当然了，这些想法，大楚帝不可能直接说出来，他可是皇上，总得要面子。 因此，只能没好气的说道。 “就算承恩侯府做的不对，长平侯府也不该自作主张，这可是朕赐的婚，就算有事儿，那也得先来朕面前说，怎么能自作主张闹成这样？” “他们是真不知道朕让他们两家联姻是为了什么？这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可不仅仅只是促成一桩婚事，这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 大楚帝冷哼一声。 “哼！嘴上都说自己是替朕分忧的好臣子，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老五，你也不必替他们说话，你说说，如今朕该怎么办？闹成这样，朕能装看不见吗？” “承恩侯府也是有胆子，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却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我，想让朕来一锤定音，是真不怕朕收拾他们？” 大楚帝浓眉拧成一团。 “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你说朕是收回旨意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要是婚事照旧，百姓肯定会议论，百姓会怎么想朕这个赐婚人？” “要是收回赐婚，那朕这个一国之君，朝令夕改，还有威信可言吗？” 大楚帝抿唇，没忍住骂了一句。 “朕倒是听说过，谢侯爷很疼爱他那个宝贝女儿，如今看来，是真的疼爱，就是把女儿看得比朕还要重要了！” 五皇子低眉顺眼，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都说皇家无亲情，看来他父皇还真是把这句话阐述的很好。 人家谢家疼女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那是亲生骨肉，又不是外人，更不是仇人，为什么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但这些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五皇子不会说出来，他只是故作惊讶的抬头。 “父皇真的这么想吗？” 大楚帝不明所以，反问：“怎么想？你是觉得朕说错了？难道谢云川不是把他女儿看得比朕还重要？不这么想，还能怎么想！” 大楚帝依旧很生气。 五皇子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随即语调平缓，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平和。 “父皇之前不是教过儿子和诸位皇兄，您说过，咱们虽是皇族，虽受命于天，生来高贵，但想要别人服从，只靠血统是无法控制的，想一直身处高位，得会自己搭台子。” “这样，才能一直处在高位，就能让臣子和百姓们因为仰视，敬畏而臣服，而这身处高处，不是站得高，而是要手段高，得会御下之术。” “可这人和牲畜不一样，不能用驯马和驯狗的方式来驯服人，不然养出来的，只会是一群哈巴狗和恶犬，却无甚大用……” 大楚帝听的仔细，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看着五皇子的眼神带着愉悦。 他想起来自己曾经确实说过这些话，没想到老五还记得。 相比起来，其他几个儿子在自己面前，可从未回忆起这一段，显然是忘了。 大楚帝不由得在心里比较起来，越看老五越顺眼。 “你说的没错，可一码归一码，这好的臣子，能力自然重要，但还得听话。” 第29章 忠臣能臣 五皇子依旧摇头，虽然在反驳大楚帝的话，但表达的却十分委婉，并不会让大楚帝生气。 “父皇，你眼下就是被气坏了，所以才会说这种气话，儿臣知道，你绝不是这么想的，你以前说过，好的臣子不光得听话，得服从，除此之外，还得有才华。” “光会说好听话，听话，跟哈巴狗没什么区别，当然了，也不能是光有能力就行，有能力却不听话的，更不行，这种掌控不住的人，甚至会反过来损害自身。” 大楚帝看五皇子说的头头是道，嘴角微勾。 老五看样子是真把自己当初说的话记在心里了，不然不会记得这般清楚。 大楚帝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夸了一句。 “你倒是有个好记性，那你说，这好的臣子该是什么样的？” 御书房里除了父子二人的对话，安静的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 五皇子面上没有任何紧张之色，一本正经的说道。 “儿臣认为，聪明有能力，但有点弱点的，才是真正的好臣子。聪明有能力，才能把父皇委任的重要差事办好，至于这弱点，自然就是软肋。” “有了软肋，那就是无形的缰绳，能将这些臣子牢牢的掌控在父皇的手中，软肋可以是贪财，也可以是好色，同样的，也可以是有情有义。” “总而言之，只要有弱点，不论是什么，就能掌控，只要父皇能拿捏他们的弱点，就能让他们一直听话，久而久之，自然就成了忠臣——” 五皇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大楚帝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怎么不说了？” 五皇子笑着摇头：“没什么，儿子就是觉得，父皇果真不愧是天子，手下都是能臣忠臣。” “照方才说的这个好臣子的标准来看，谢侯爷既不是能看不中用的臣子，也不是恃才傲物的臣子，反而是有才干，却又听话的好臣子。” 大楚帝眉头一挑：“怎么说？” 自己这个儿子似乎很看好谢家人啊，方才说了那么一大堆，就是为了把谢家点出来。 可即便方才那些话说的有道理，大楚帝也同意有弱点、有才能的臣子确实最得用，也用得让人放心—— 但谢家真是儿子说的那样吗？ 五皇子像是看出大楚帝眼底的不信，继续说道。 “父皇，谢家祖辈为了大楚鞠躬尽瘁，谢侯爷不仅自己有能力，培养出来的儿子谢知白，据儿臣所知，也有勇有谋。” “儿臣要是没记错，谢知白可是参与过科举的，名次还不低，如此看来，不是个只知道躺在长辈的功劳簿上袭爵的绣花枕头，本人是有能力的，也不算是辱没了谢家的门楣。” “谢家父子之前不是也上过不少有用的折子，替父皇出谋划策，父皇也采纳了不少，由此可见，这对父子都有能力，且并不恃才傲物，对父皇也很尊敬。” “怎么看出来的？” 大楚帝虽然觉得老五说的有道理，但若就这么顺着往下说，岂不是显得自己方才生气生的没来由吗？ 若臣子如此能干又忠心，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还在生气，不是显得心胸狭窄？ 大楚帝的语气不悦，五皇子自然也感受出来了，于是连忙把矛头对准承恩侯府。 “父皇，儿子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且不说谢家平日里的风评，就看这次跟承恩侯府的事情，便可窥见一二。” “承恩侯府先是在大婚之日，给谢家嫡女谢灵汐扣克夫的帽子，想来个下马威，日后拿捏这个儿媳妇，若谢灵汐是高嫁，是攀上承恩侯府也就算了。” “可偏偏长平侯府跟承恩侯府比，也不差什么，更不必说，这次联姻还是父皇的赐婚，两家都是侯府，怎么算都是平起平坐。” 五皇子话锋一转，意味深长。 “可承恩侯府非要弄这么一出，这就是没事找事，就是在羞辱长平侯府，羞辱谢家人，但这第一次羞辱，谢侯爷也只是当场骂了几句，放了些狠话，就把谢家小姐带回去了。” “不少外人都在看热闹，猜测两家会不会退婚，可是长平侯府一直没有传出要退婚的意思，这就说明，谢家人没打算退婚。” “可谢家人到底也不是软柿子，但凡这次的婚约不是父皇赐婚，以谢侯爷的性子，早就打上门去了，当场就退了婚，哪里还用等到承恩侯府第二次羞辱？还弄出个孩子来？” 大楚帝撇了撇嘴，表情有些不自在。 因为他知道儿子说的是对的，如此看来，还真是承恩侯府没事儿找事儿了？ 五皇子像是没看见大楚帝的表情，冷哼一声，矛头又对准萧煜昇。 “再说这萧家世子，明知道父皇给两家赐了婚，居然还敢在这婚约之下，和谢家二房的女儿勾搭在一起，且不说这谢如玉跟谢灵汐堂姐妹的关系，勾搭成奸，本就荒唐，就算是李家、王家的女儿，也很是没有分寸。” “萧煜昇这么做，明显是既没有把长平侯府放在眼里，也没把父皇的赐婚放在眼里，不然怎么敢在大婚之前弄这么一出？连孩子都有了，还偷偷藏在别院。” 五皇子摇头感叹。 “要是这谢如玉不露面，恐怕这谢灵汐小姐，就真要不明不白的嫁到承恩侯府去了，到时候，再知道自己的堂妹在自己大婚之前，就和未婚夫勾搭在一起，也于事无补，岂不可怜？” “如此一来，别说谢侯爷本来就是个疼女儿的慈父，就算对女儿没有什么舐犊之情的人家，只为了家族的脸面着想，这婚也是成不了了。” 大楚帝这一次沉默着没有说话，脸上阴云密布。 只因为五皇子方才说的那句—— “萧煜昇这么做，既是不把长平侯府放在眼里，也是没把他这个皇上的赐婚放在眼里。” 没错，可不就是没把他这个皇帝的话放在心里！ 否则怎敢在大婚之前搞这么一出？ 男人偷腥很正常，可也要分情况。 皇上赐婚，但凡萧煜昇忍一忍，大婚之后再出去偷吃，只要不是谢家女儿，都算是遵从圣意。 第30章 小露锋芒 可偏偏萧煜昇在大婚之前偷吃，偷的还是谢家二房的女儿，还被发现了，这不明摆着打长平侯府的脸吗？ 再深想想，仔细琢磨，这分明就是打自己这个皇上的脸！ 所以大楚帝不高兴了。 御书房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许多，太监们的腰都弯了下去，他们时常伺候着皇上，对皇上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 皇上现在很生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发脾气了…… 五皇子却像是没察觉父皇的脸色不好，还在继续表达自己的看法。 “说回方才父皇那句话，您说谢侯爷看重女儿，甚至超过了皇上，儿子却不这么认为。真要像您说的，谢侯爷第一次被羞辱，就该直接退婚了，之所以第一次忍着没退，就是因为对父皇您赐婚旨意的顺从。” “——直到怀身大肚的谢如玉跳出来，这萧家得寸进尺，都踩到脸上了，谢侯爷要是还能忍，那就不是皇上的好臣子，而是个窝囊废了，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更不必说，谢侯爷本就把女儿视若珍宝，承恩侯府欺负人到这个地步，谢侯爷自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豁出去替女儿，也是替长平侯府出气，逼着承恩侯府退婚。” 说到这，五皇子难得畅快一笑。 “说起来，儿子还挺欣赏谢家人的，别的不说，从这件事上至少可以证明，长平侯府都是有血性的人，家风不错。” “当然，这也说明父皇是明君，公私分明，赏罚分明，不然谢家父子恐怕还真不敢这么硬气，肯定是知道父皇明事理，不会重罚他们的。” 五皇子还不动声色的恭维了大楚帝两句。 大楚帝没好气的看着自己这个老五，气笑了。 “你倒是处处替谢家说话，若不是知道你平日就不爱与朝臣来往，朕还真要以为你与谢家人是不是有什么交情呢？” 大楚帝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可说这话的可是皇上。 别说说出来的话，就算是咳嗽两声，一个眼神，也足以让人揣测许久。 五皇子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父皇说笑了，儿子不过就是实话实说，可不是在替谢家说话，只是不喜欢承恩侯府的人仗势欺人罢了。” 说到这里，五皇子还冷哼了一声，言语中透了些许锋芒。 “再说了，真要说起仗势欺人，偌大的一个京城，轮得到承恩侯府吗？” “京城这么多权贵，公爵府、伯爵府、王府，哪一个爵位不比承恩侯府高？哪一个不比承恩侯府尊贵？轮得着承恩侯府出来嚣张？” 听见五皇子这么说，大楚帝倒是颇为惊讶。 老五可从来都是谦逊待人的，今日难得表达了不满，大楚帝诧异的同时也很高兴。 虽说自己的儿子们过分争抢，盯着他的皇位让他觉得不安。 但要是都跟个世外高人一般不争不抢，也让他头疼，比如老五。 生在皇家，没有爪牙，毫无城府怎么行？老五这样才像是他的种！ 但大楚帝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就当你说的对，可谢侯爷依旧把他女儿看得比朕重要，有血性自然是好事，可他为了给女儿出头，却不顾朕的脸面，这是不是也过头了？” 五皇子依旧反对。 “父皇乃九五之尊，站得高，做事自然得顾虑周全，不然一个不慎，可会有不少损失，但不是每个人都像父皇一样有格局。” “父皇手底下的臣子不需要事事周全，做的不周全，那才是真正的好臣子，像谢侯爷这样有血性有感情，疼女儿的，正代表他有软肋。” “若是别人都欺负上门了，谢侯爷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儿臣反而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必须隐忍，不可告人的大阴谋……” 大楚帝的眼神变了—— 的确，谢云川要是被羞辱到这份上还能忍，只能说明他怀揣着更重要的事，那可不一定是让他这个皇帝高兴的事。 五皇子笑着问。 “父皇是放心用一个六亲不认的自私鬼，还是放心用一个疼女儿的性情中人？父皇可别忘了，谢灵汐是谢侯爷的亲骨肉，要是自己的亲骨肉被人欺负成这样，谢侯爷还能无动于衷。” “日后若父皇有难，您觉得谢侯爷会全力出手吗？若大楚日后有难，连自己女儿受辱都不出头的父亲，怕不是早就卷了细软逃之夭夭了？” 大楚帝的表情有些动容，因为又被老五说中了在意的点。 是啊，若谢侯爷真是个怂包，还是个胆小鬼，或者就是个只顾自己的自私鬼。 真等到自己有难，或者是大楚有难，怕不是跑的比谁都快。 谢侯爷如今敢为了替女儿出气，委婉的违抗圣旨，确实是扫了自己的颜面。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也能证明谢侯爷确实有些胆色。 今日肯为女儿抗旨，日后自然也能为大楚为自己流血牺牲。 大楚帝的表情缓和了些，不过还是没说话。 五皇子看着父皇微变的脸色，微笑的做了总结。 “父皇，儿子还是那句话，谢侯爷不是一开始就违抗圣旨的，这是被逼到绝路了，谢侯爷在承恩侯府第二次羞辱的时候，没找父皇做主，没顾及到父皇的颜面，直接打上门去，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子偶尔犯错是正常，更何况，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错，对于整个江山社稷来说，不过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罚与不罚，也都由父皇说了算。” 五皇子分析的有理有据。 “且再退一步，就算谢侯爷提前想到了这般会损伤父皇的颜面，依旧这般做，那也是因为受了委屈，故意让父皇为难，听起来确实过分。” “但父皇再想想，谢侯爷就算是再委屈，他真正的矛头，还是对准了这次的罪魁祸首承恩侯府，可没有半句抱怨父皇的不是。” “且谢侯爷还把这退婚的路给铺平了，并没有让父皇太为难，如今两家闹成这样，各种缘由谢侯爷也都直接扯出来，让百姓看，让百姓评理。” 第31章 功高震主 五皇子说话间，看向方才那个小太监。 “方才小公公过来禀告，也说清楚了，不是围观的百姓都说这婚事该退吗？所有人都觉得是承恩侯府的错，可没人说是父皇您这个赐婚人的问题。” “这般统一口径，肯定是谢侯爷在幕后把控，这不就是给父皇搭了台阶，想请父皇顺理成章走下去吗？也算是贴心了。” 五皇子说的句句在理，虽并不在两家吵架的现场，但像是亲眼看见似的，把情形一一分析给大楚帝听。 大楚帝的气确实消了不少。 可是这场联姻本就不是一时兴起，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 谢侯爷就算给他铺了台阶，就算他顺着台阶下来了，就算没人会怪他这个指婚的人。 可他的目的没有达到！ 大楚帝这么想着，干脆就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一心替谢家说话的五皇子身上。 反正老五不是想替谢家求情吗？那总得给出一个万全之策吧？ “行，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也知道这场联姻没那么简单，要是收回婚约，这朝廷中的势力该如何平衡？” “你不是不知道，宸王跟长平侯府曾经走的近，万一我这才收回婚约，宸王跟长平侯府又亲近？该如何是好？” 大楚帝没想到宸王对谢灵汐的心意，只是单纯的觉得宸王有野心，想要拉拢长平侯府。 至于该怎么拉拢，联姻是最好的方式，所以大楚帝就只能提前断了宸王的心思，把承恩侯府和长平侯府凑到一起。 如此一来，长平侯府只能和亲家承恩侯府一起上老三的船了，宸王的那些小心思也该歇一歇了。 五皇子一直都知道父皇很是忌惮宸王，不然也不至于把人赶到边疆去，直接远离京城这个权力中心。 父皇的担忧不无道理，只是皇帝做到这份上，也着实有些没意思了…… 不过这话五皇子不会说出来，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脸，脸上满是坦诚。 “父皇，儿臣知道您的担忧，但宸王如今看来，并无不臣之心，您将人发配到边疆，宸王也听命离开了，没有任何抗拒。” “这说明宸王之前的那些传言，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出来的，当然，儿臣也不能完全替宸王打包票，可眼下来看，咱们的大楚还是安稳的。” “既然是安稳的，那何必要徒生风波？宸王若没有大逆不道的心思，于情于理，父皇都不能处置了他，否则无论是对朝臣，还是对百姓，都说不过去。” 眼看着大楚帝脸色变了，五皇子又赶紧话锋一转。 “当然了，宸王就算本人没有那个心思，但抵不过他确实有大逆不道的能力，指不定哪天就从忠臣变成了逆贼。” “若真成了那般，后悔也来不及，所以不得不防，只是宸王的情况太过特殊，是咱们大楚百姓心目中的战神，不仅得民心，而且还能震慑敌国。” “所以对待宸王，轻不得重不得，轻了没什么效果，反倒会引起宸王的不满，要是重了，有可能会让敌国得意，看着我们大楚内斗。” 大楚帝听儿子说了半天，依旧没说到解决之法，没好气的道。 “这些还用得着你说？朕就是不知该如何对待宸王，才会强行把长平侯府跟承恩侯府绑一块，一开始或许只是长平侯府，可要是宸王一个个拉拢，以后大楚还能是大楚吗？” “他这个战神，做到如今这地步，已经赏无可赏了，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名望，甚至已经超过了朕，你让朕怎么看待他？再过些年，怕不是咱们大楚的百姓都只知战神宸王，却不知道还有我这个皇上了！” 大楚帝显然对宸王很是忌惮，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御书房里的气氛又凝滞了—— 太监们更是大气不敢出，五皇子这是碰到了皇上的逆鳞了。 五皇子面上表情严肃了几分，可言语依旧温和冷静。 “父皇，儿臣不如父皇考虑的周全，但儿臣对宸王，也有一些小小的想法，在宸王没有做什么之前，父皇不能仅仅因为担心、怀疑就真的处置了他，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儿臣觉得，父皇不如先冷处理，左右宸王已经被派往边疆，远离京城，时日久了，就算百姓还记得这个战神，可也不至于整日挂在嘴上。” 五皇子的话听起来大义凛然，却不显虚伪。 “父皇不如趁机多多培养几位皇兄弟，提携朝廷大臣，整个大楚，又不是只有宸王一个臣子，说到底，整个大楚，都是父皇的江山，都是父皇的百姓。” “朝廷皇宫，也都是父皇的臣子，父皇的儿子，宸王不在，正是兄弟们大放异彩的时候，皇兄弟们**协力，臣子们一心为国，肯定能帮父皇守住大楚的江山。” 说到此处，五皇子直接笑了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诸位皇兄弟们，被百姓所熟知，都知道是人中龙凤，满朝文武也都各有千秋，如此一来，群星璀璨，宸王自然也就没那么突出了。” “宸王还年轻，又没有独占鳌头，时间久了，说不定会成为未来的重臣，他要是肯多为大楚谋算，多为大楚立功，说到底，这功劳和好处还不是父皇的？” 大楚帝听着老五的描述，也不由得期盼起老五说的那个群星璀璨的场景。 只是自己的那些儿子们，真有这么厉害？能盖得住宸王的风头？还有那些朝臣们…… 大楚帝有些怀疑，但想着想着，又觉得凭什么不可以？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 再说了，宸王再厉害，那也只有一个人，自己这些好儿子们，从小可是深受大儒教导，享受的是最好的资源。 吃穿用度，所见所闻，哪一个比宸王差了？一个比不上，一堆捆起来总能比得上吧？ 还有那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经过科举重重严选，踏入朝堂的。 说到底，都是人才，怎么就不能百花齐放，跟宸王争一争风头？ 想到这里， 大楚帝不免开始反思起来。 第32章 老五的点拨 是啊，自己的儿子们和那些朝臣们又不是蠢货，怎么风头都让宸王一个人夺去了？ 不说如今没在跟前的，就说眼前的老五，虽说没什么争宠之心，可瞧这脑子，言行，也不差什么。 所以，问题出哪儿了呢？ 大楚帝想了半天，突然看向五皇子问道。 “老五，你说，平日朕是不是把朝堂管的太严了？这才让那些饱读诗书的臣子们没有了不敢上奏，不敢有用武之地，朕是不是该放宽些让他们放手去做？” 五皇子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父皇你可终于是察觉到了！ 或许是因为宸王风头太盛，威望甚至盖过了龙椅上的大楚帝，让大楚帝有了危机感。 回过神来的大楚帝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想削减宸王的权利。 可敌国连连来犯，那种时候，自然不能自断臂膀，便只能忍着不悦，让宸王上阵杀敌。 没想到宸王越挫越勇，风头越来越盛，到最后边疆平定，宸王战神的名头，已经稳稳的戴在脑袋上，取不下来了。 可以说宸王的晋升之路，除了本身的才能，同时也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挡不住的。 盛名已成，大楚帝想做什么也迟了。 所以那个时候大楚帝便态度大变，满朝文武乃至自己的儿子。 只要有谁让他感受到一点点像宸王的样子，他都忍不住出手打压，这几乎是无意识的，就怕再出第二个宸王。 却没想到，造成如今这个结果—— 若大个朝堂，居然无一人出彩，或者换句话说，没有一个人敢冒头。 是他这个皇帝。 亲手把这些朝臣的斗志给斩杀了。 想明白这一点， 大楚帝神色有些不自在。 找来找去，问题居然出在自己身上，是个人都不会高兴，更不必说九五至尊的皇上了。 大楚帝自己把自己给郁闷住了，意识到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时，大楚帝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可事情没有了结，五皇子没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继续开口。 “父皇，您不说话，是也觉得儿子说的对吗？” 五皇子这突然抛过来的问题，让大楚帝有些反应不过来，回过神后表情有些不自在。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老五的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老五，方才似乎是在点拨自己？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楚帝有些羞愤，却并没想着处置五皇子。 这孩子说话确实没轻没重，不过也的确说到点子上了。 与其一直防着宸王什么时候谋反，不如把时间精力花在自己那些好儿子身上。 都是龙子龙孙，怎么就比不过一个宸王了？ 之前对那些好儿子，只想着防备多于培养，生怕这些臭小子成长起来与自己抢皇位。 可相比起被宸王这个外人占据皇位，还是传给儿子来的好。 所以对儿子们的制衡之术可以暂缓，怎么着也得让儿子们成长到能与宸王抗衡才行，那时候才该考虑制衡之术。 换个角度想，说不定还能让宸王成为儿子们的磨刀石。 想通了如今的处境和应对之策，大楚帝念头通达了许多，突然哈哈大笑。 五皇子挑眉，故意疑惑的问。 “父皇这是怎么了？” 大楚帝看着五皇子，一边用手指点他，一边摇头骂了一句。 “你这臭小子，不愧是朕的好儿子！还是你最懂朕的心，就是这说话拐弯抹角的，换了别人怕，还真听不出来你的潜意思。” 五皇子开始装傻，故作不解。 “父皇，儿子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可否解惑？” 大楚帝正要开口—— 一个太监进来了，恭敬道。 “皇上，谢世子来了，想求见皇上。” “谢世子？谢知白？” 五皇子接过了话头，随即笑着看向大楚帝。 “父皇，您对长平侯府不是不满吗？如今谢世子来的倒是时候，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儿子也想看看，这长平侯府是不是跟儿子说的一样，敬畏父皇。” 大楚帝原本是不太想见的，可听五皇子这么一说，也觉得见见无妨。 老五方才张口闭口，明示暗示，都一个意思，长平侯府一家子都是忠臣。 但与不是，可不是一张嘴就能决定的，于是大楚帝看向五皇子说道。 “老五，你先避一避，你这般看好谢家，正好，朕也想瞧瞧，是不是真如你所说，让那谢知白进来，朕要仔细辨别，到底是不是真的恭顺！” 五皇子也没多话，行了一礼之后，便退到暗处的柱子后面。 没过一会儿，太监领着谢知白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关上，屋里的光线昏暗了些，谢知白低垂着脑袋，姿态优雅，礼仪到位，恭敬行了大礼。 “微臣谢知白参见皇上！” 看着跪在下方的谢知白，长得倒是跟他爹一样，颇有风仪，甚至这脾气似乎也差不多。 大楚帝没让谢知白起来，而是先发制人，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 “谢知白，你们谢家好大的胆子！” 一句话，谢知白的腰又弯了几分。 他直接跪伏在地，并未起身，嘴上却在回话。 “回皇上的话，微臣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还请皇上解惑！” 大楚帝冷笑一声：“起身让我瞧瞧。” 谢知白没有废话，姿态恭敬的半跪起身，目不斜视看着下方，不直接去看大楚帝的脸。 大楚帝盯着谢知白的表情，看出来这小子脸上并无任何紧张之色。 这一点倒是跟老五差不多…… 谢侯爷那老东西，确实把孩子教的不错。 心里这么想，面上大楚帝却没表现分毫，依旧冷着脸，身上气势十足。 “别装了，方才承恩侯府已经派人来宫里传话，说你们长平侯府直接打上门说要退婚，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这婚事是朕赐的，你们谢家是对朕有什么意见吗？” 谢知白来之前就已经想过皇上会问哪些问题，对这个问题，也有应对之策。 他俊眉一拧，脸上浮现一抹惊讶，随即就是隐忍的委屈。 还不等大楚帝诧异，就听谢知白声音隐约含着怒火的说道。 “皇上！我们谢家委屈啊！明明就是承恩侯府倒打一耙！” 第33章 谢世子耍赖 谢知白咬牙切齿：“分明是他承恩侯府对皇上不恭敬，我们长平侯府可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既然是诉说委屈，那就要到位。 谢知白毫不客气，直接给承恩侯府扣帽子，或者说是陈述事实。 不等大楚帝反应，就噼里啪啦的把承恩侯府一家子干的好事说了个清楚，跟方才太监回禀的大差不差。 谢知白甚至都没有添油加醋，毕竟萧煜昇把事儿干成这样，也着实不用再添油加醋，明明白白的说清楚，就够他们承恩侯府喝一壶的。 告完了状，谢知白后知后觉意识到说太多了，又开始认错，态度诚恳。 “皇上，我们长平侯府对皇上的命令，向来是莫敢不从，也知道皇上肯赐婚，那是皇上对我们长平侯府的看重，毕竟谁能想到在闹这么一出之前，承恩侯府能干出这种事？” “同样都是侯府，我们长平侯府从不敢逾矩半分，谁能想到他们这般不要脸？家风不正，还请皇上看在我们长平侯府就这么一个小姐的份上，收回成命，我妹妹不能嫁给萧煜昇那个薄情寡义，不知廉耻的东西！” 谢知白最后一句话说的情真意切。 因为他是真的宝贝妹妹，当着皇上的面又不能说谎，那就只能真情流露了。 大楚帝也着实没想到谢知白的反应这么大。 以前也没看出来长平侯府的世子这般不稳重，看来那谢家大小姐确实很受宠。 大楚帝心里这么想着。 谢知白态度还算端正，没有胡说八道，不仅把事情经过说清楚，且也承认了长平侯府的错误，大楚帝的火气降了不少。 别的不说，长平侯府这般坦荡的做派，就比承恩侯府那种阳奉阴违好的多。 不知不觉中，大楚帝的心已经偏向了长平侯府。 但皇上也是要面子的，大楚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让长平侯府达成所愿。 即便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于是大楚帝冷哼一声，只是这次的语气，比方才明显还是要和缓了不少。 “我看你跟你爹这么宝贝你那个妹妹，直接打上门去退婚，瞧着是不需要朕同意，如今又来问朕的意思做什么？” 谢知白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诉苦。 “皇上！谢家可从来没想着违抗圣旨，是这次承恩侯府太过分了，若不是承恩侯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微臣和父亲也不至于直接打上门去，实在是承恩侯府不做人，微臣跟父亲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一时冲动才……” 顿了顿，谢世子突然改变话头。 “皇上，不是微臣故意挑拨，皇上您想想，您赐婚之后，我们长平侯府一直安安分分，可从没闹出任何影响婚事的事情，反倒是承恩侯府，一出又一出。” 谢知白说着说着咬牙切齿。 “先不说萧煜昇那混账跟谢如玉那不孝女早就珠胎暗结的事，就说在大婚之日，临门一脚，马上就要达成圣命，喜结连理，承恩侯府偏偏不顾皇家赐婚，肆意妄为。” “居然给我妹妹扣克夫的帽子，想给我们长平侯府下马威，别人看来，或许是想拿捏我们长平侯府，但往深了想，谁知道承恩侯府是不是在试探皇上的底线？这分明就是对皇上不敬！” 谢知白这话说的有些过火了，大楚帝脸色难看下来。 可还不等大楚帝发怒， 谢知白又话锋一转—— “皇上赐婚后，我们长平侯府从头到尾，一直克己复礼，遵从圣命，闹成如今这样，都是承恩侯府的错，同样都是皇上的臣子，凭什么长平侯府安分守己得不到公平对待，反而承恩侯府如此嚣张，皇上还要偏袒？” “难道在皇上心里，我们长平侯府比不上承恩侯府吗？我们是爵位比不上承恩侯府高，还是功劳不如承恩侯府多，皇上今日若是不处置了承恩侯府，给长平侯府一个公平，微臣、微臣就不走了！” 躲在柱子后面的五皇子听见谢知白这耍赖般的话，嘴角微扬。 有意思…… 坐在龙椅上的大楚帝显然也没想到长平侯府的谢世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这小子不是一向挺稳重的吗？ 惊讶过后，大楚帝也反应过来自己被埋怨偏心了，没好气的一拍桌子。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还有，朕什么时候偏袒承恩侯府了？” 看起来像是在训斥，但看那表情，分明就是无奈多一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大楚帝确实委屈，他什么时候偏心了？ 或许方才听说两家闹退婚的时候，确实想着各打五十大板，但那不是在气头上吗？ 经过老五的劝说，冷静下来之后，大楚帝已经改变了主意。 可这谢家臭小子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谢知白敏锐察觉了皇上态度的变化，有些惊讶，随即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妹妹出了这一招还真行。 没错，在皇上面前耍赖这一招，是妹妹出的主意。 谢知白一开始是十分抗拒的，但在来的路上，他想了又想，觉得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 皇上是九五至尊，自然是不能跟这样的人硬着来，那便只能软抵抗，可不就得耍赖吗？ 耍赖听起来似乎有些丢人。 但也得看是对谁丢。 皇上可是一国之君，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自己是皇上的臣子，对皇上耍赖怎么了？ 耍赖，说明对皇上虽有抱怨，但更多的是依赖和信任。 想明白这些之后，谢世子对妹妹的这个法子没了抗拒，进了御书房就开始酝酿。 没想到自认为烫嘴的话，却十分顺畅的说了出来，且效果还不错…… 谢知白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再接再厉，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他直接红了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大楚帝。 “皇上！我们谢家人可以为了大楚，为了皇上流血流汗，我们是皇上、是大楚的臣子，为国捐躯，为皇上丢命，那是我们的本分与责任！” “若真有那一天，微臣死得心甘情愿，也死得其所，但除此之外，别人给的委屈，谢家人可受不住！” 第34章 如你所愿 谢知白开始攀扯三皇子了。 “这次的事明摆着就是承恩侯府的错，我们长平侯府又不是软柿子，凭什么被承恩侯府踩一头？皇上要是不偏心，难道是因为承恩侯府跟三皇子走的近？” “所以才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放承恩侯府一马？那我们还跟皇上走得近呢！都是臣子，还请皇上公平一些，不偏不倚！就事论事！” 大楚帝被谢知白的话噎了一下。 突然听谢知白拿老三说事，大楚帝还有些不悦，好端端的提起老三做什么？ 可谁曾想，谢知白下一句就是—— “谢家跟皇上走得近！” 一时让大楚帝哭笑不得，真是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没好气的骂了两句。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承恩侯府跟老三不过就是有些来往，怎么就是走得近了？难不成你跟你爹都觉得朕会因为老三偏袒承恩侯府？” “你自己都说了，你们长平侯府跟朕走得近，如此说来，朕是不是得偏袒你们？” 说到最后一句，大楚帝自己都气笑了，也着实被谢知白这突如其来的无赖劲儿给弄得措手不及。 恼怒半点生不起来，笑也笑不出来，最后只能速战速决。 反正已经有了决定，再让谢知白说下去，他这个皇帝倒真成了偏心鬼了。 于是没好气道：“罢了罢了，你这臭小子，比你爹脸皮厚，什么话都能说出来，那就如你们所愿，这事确实是承恩侯府做的不对，居然敢违背朕的意思，朕就如你所愿，就事论事！” 说完点了一个小太监。 “你来！” 那太监快步走到大楚帝跟前。 大楚帝低声跟他说了什么，太监神色未变，恭敬的应下了，随即就走到谢知白身边。 太监笑眯眯的说道：“谢世子，起来吧。” 谢知白看向大楚帝，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说话的音量又足够让大楚帝听到。 “我可不能起来，皇上还没答应我。” 大楚帝没好气道：“赶紧滚！如你所愿，让齐公公跟你一起去，朕金口玉言，你们这婚约朕作废，自行决定！” 谢知白先是一愣，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紧接着面上一喜，立刻起身，态度与方才倒了个个儿，恭敬道。 “多谢皇上！皇上圣明！” 说完，像是生怕皇上改变主意，居然不顾殿前失仪，直接伸手拽住齐公公的胳膊就将发愣的齐公公拉了出去，看得大楚帝一愣一愣的。 五皇子从暗处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父皇，儿臣说的没错，这谢家人，还真是性情中人！” 大楚帝心情不错，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是啊，性情中人，也恭顺，就是太不稳重，这谢知白都多大的人了还耍赖？啧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 “你们说，谢世子这一去能让皇上改变主意吗？毕竟这可是皇上亲口指婚，让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脸上挂不住吧？” “有什么挂不住的？承恩侯府把事儿干成这样，皇上要是一意孤行，同意承恩侯府继续婚约没道理，咱们皇上是明君，肯定会答应退婚的。” “也是，承恩侯府是承恩侯府，做事不地道，那是他们的事儿，皇上也是被牵连的。” “我瞧着那萧夫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一开始不是还不承认谢如玉吗？可最后眼看着孩子要被落掉了，马上就跳出来承认了，简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不嘛？咱们皇上才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肯定会同意退婚的，这可是给了谢家小姐一条生路呢！” 承恩侯府外，百姓们议论的火热，你一句我一句都在分析接下来的发展趋势。 虽然大家都不敢去揣测皇上的心思，但大都认为皇上肯定会同意退婚。 谁让承恩侯府把事做的这么绝？ 毫无转圜的余地。 还有萧夫人方才的言行举止，把承恩侯府的龌龊小心思暴露无遗，皇上不会与他们为伍。 萧夫人没有进去，所以将这些人的议论听了个清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不由得惴惴。 她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不该这么着急认下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 可情况紧急，分明就是谢云川那个老混蛋故意逼她！ 萧夫人毫不怀疑，要是自己不认，那碗落胎汤肯定就被谢侯爷灌进谢如玉嘴里了，那自己唯一的宝贝孙子就没了！ 可自己认下来，显然也是招惹了个大麻烦，皇上真的会同意退婚吗？ 越想，萧夫人越是没底气，再面对汹涌如浪的嘲讽，身形都不由得缩了几分，明显的是怕了。 李管家跟在旁边干着急，看见夫人这样，也不免开始担忧。 可在侯爷回来之前，他们不能堕了承恩侯府的架子，于是凑到萧夫人耳边小声安慰。 “夫人不要太忧心，皇上之所以指婚，还不是不想让长平侯府跟宸王走得近？” “皇上忌惮宸王，所以想增强三皇子的势力，借着联姻替三皇子拉拢谢家，以便跟宸王抗衡，肯定不会同意退婚的。” 或许是李管家说的笃定，萧夫人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没错，一定是这样！ 皇上不会同意退婚的，就算承恩侯府理亏，可皇上对宸王的忌惮才是排第一位的，别的都得靠边站。 人群之外的马车上—— 丫鬟巧儿方才挤在人群里面探听，此时小脸潮红，脸上都是汗，不过脸上满是高兴，转述着外面百姓的话。 “小姐！大家都在骂萧煜昇谢如玉这对狗男女，都说皇上肯定会同意退婚。” “奴婢方才还瞧了瞧萧夫人的脸色，那张脸，黑的都快捏出水了！估计还在后悔，为什么要认下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哈哈哈……” 谢灵汐看着巧儿高兴的样子，心里却开心不起来，她没有那么乐观。 虽说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甚至不惜暴露重生的风险，从前世的记忆里扒拉到些许有用的信息，拉拢五皇子，以求合作。 可五皇子要是信了倒还好，至少会出手帮一帮。 可要是不信自己的话，做了一堆无用功倒还罢了，就怕甩不脱萧煜昇了…… 第35章 旨意 谢灵汐秀眉微蹙，表情凝重。 巧儿还在兴奋的骂着谢如玉和萧煜昇，声音越来越小—— 她终于察觉到小姐似乎不太高兴，正想安慰两句的时候，只听马车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来了来了！” “宫里来人了，宫里来人了！” 喊这话的人越来越多。 心头一跳，谢灵汐立刻掀开马车帘子看过去。 隔着人群看不清楚人脸，但确实瞧见了宫里才有的仪仗，谢灵汐顿时激动起来，因为她也发现在仪仗之中的哥哥！ 巧儿激动的说道：“小姐！奴婢过去瞧瞧，您如今不方便下马车！” 说完，立刻飞奔而去，在两个护卫的开道下，硬生生挤进了前面。 “宫里来人了？” 萧夫人目光发直看了过去。 看着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看着宫里的仪仗出现，一颗心揪了起来。 “夫人！夫人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萧夫人做好准备过去，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萧夫人像是立刻找到了主心骨，看见从人群里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挤进来的萧侯爷时，紧绷的情绪立刻绷不住，红着眼扑过去。 “侯爷！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快被欺负死了！” 谢云川时刻注意着萧夫人这边的动静，只不过方才被仪仗的动静吸引，如今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看过去。 萧远山在接到萧夫人的时候，感受到了谢侯爷的视线，也回望了过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位侯爷目光交汇之时，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火花。 谢侯爷冷笑一声，故意大声道。 “缩头乌龟总算是露面了！萧远山，你承恩侯府是真没人了吧？让一个女人出来收拾烂摊子。” “不过也好，你夫人也算能干，还挺有担当，帮你把亲孙子认回去了，你如今当爷爷了，恭喜恭喜！” 谢侯爷故意阴阳怪气，萧远山的表情果然黑了。 主要是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知晓了大概，压着一肚子火赶回来，只是看见自家府外这么大阵仗，暂时忘了。 如今被谢侯爷当面提起，萧远山立刻想了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萧夫人。 萧夫人也心虚，可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于是只是目光躲闪着，却没解释。 萧远山也没空搭理她，眼看着仪仗已经破开人群朝这边来，他疾步走到谢侯爷跟前，一把握住谢侯爷的手腕。 表情从方才的愤怒立刻变成了讨好，就是转变太快，脸颊有些抽搐。 “谢侯爷，方才的事我大致清楚，我这不是不在吗？贱内做的任何决定，都做不得数，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向你保证，我们萧家只认谢灵汐一个儿媳妇儿，别人都是痴心妄想！你别忘了，咱们可是皇上赐婚，无论什么决定，都得三思而行！” 看萧远山在这里垂死挣扎，还想拿皇上指婚压人，谢侯爷一把甩开萧远山的手，嗤笑一声。 “萧远山，萧夫人就算是个妇道人家，那也是你承恩侯府的女主人，更何况，谢如玉肚子里确实是你的孙子，萧夫人已经把人接进萧府去了。” “方才可是当着我的面，要护住她的宝贝孙子，至于咱们两家的事，多说无益，你看我儿子都已经将旨意请回来了，就且听一听吧！” 此时谢知白带着那太监走了过来，萧远山又急又气，也不再伪装，冷笑一声，威胁道。 “姓谢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圣旨一下，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若皇上还是让婚事照旧，你的宝贝女儿，可就要进我的家门，你做事如此不留余地，可别怪你女儿没好日子过！” 谢侯爷额头青筋微动，腮帮子紧绷，冷笑一声道：“行！我等着！” “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哟！萧侯爷也在？那就接旨吧！” 谢知白拉着气喘吁吁的齐公公过来了，瞧见父亲和萧远山之间气氛不对，立刻喊了一声。 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凝重。 萧远山收敛表情，看向谢知白身边的太监，当即认出，这确实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齐公公，心里也开始忐忑。 去看谢知白的表情，可这小子喜行不露于色，什么都看不出来。 齐公公喘匀了气，无奈的看了谢知白一眼，随即走到台阶上，仪仗自然也跟了过去。 齐公公双手交叉放在腹前，礼仪十分到位，然后便高声唱道。 “皇上口谕，承恩侯府接旨——” 因为事情紧急，再加上皇上着实被闹得没了心情，所以便没写圣旨，而是直接让齐公公传口谕。 听见齐公公这么一喊，不仅是承恩侯府的人，谢侯爷跟谢知白，包括围观的百姓都齐刷刷的跪下。 不远处马车上的谢灵汐也戴上面纱，下了马车，遥遥跪下，不过她这里无人注意…… 齐公公见众人跪下，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家世子萧煜昇行事狂悖，作风不正，与谢家端庄贤德的谢大小姐不般配，此前朕指婚，是希望两家结秦晋之好，可承恩侯府不知珍惜，家风不正，此婚事作罢！” “两家交换婚书，各自安好，不过此事起因是承恩侯府之过，作为惩罚，承恩侯府之前的聘礼，便作为赔礼赔偿给长平侯府，钦此！” 齐公公说完，除了萧家人，谢侯爷、谢知白以及一众围观的百姓都觉得痛快。 这不就是画本子戏台子常说的因果报应，承恩侯府这是自作自受啊，活该！ 还不等人群自发鼓掌叫好，就听齐公公抬了抬手道，他故意叫了一声， “萧侯爷！” 萧远山下意识抬头看去，脸上的表情是方才听见皇上口谕时的灰白。 齐公公又给了一记惊雷—— “萧侯爷，皇上还说了，子不教父之过，萧世子如此乖张，在有皇上指婚的情况下，还敢与谢家二房小姐苟且，珠胎暗结。” “严重的说，是抗旨不遵，念在承恩侯府世代忠良，皇上给你个机会，让你进宫亲自回话，当面解释！” 萧远山脸色骤变，张嘴想辩解，可想到眼前不过是个传话的太监，他再怎么辩解，也传不到皇上耳朵里。 第36章 脱离苦海 萧侯爷思来想去，还不如去皇上面前辩解，或者说，是求饶…… “还有萧夫人！” 齐公公还没有说完呢，又喊了一声萧夫人。 百姓们还没从看萧远山热闹的幸灾乐祸中回过神来，又听到了萧夫人的名字，立刻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萧夫人身体都在打哆嗦，小心翼翼回话。 “臣妇在……” 齐公公面无表情，还是抬着下巴说道。 “皇上不管后宅之事，但你承恩侯府的家风着实有问题，太后也给了懿旨，她老人家要见你。好了，咱家旨意传完了，萧侯爷跟萧夫人同咱家一并回宫吧？” 萧侯爷和萧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又变。 皇上不仅同意退婚，看样子，还不打算放过他们，甚至还惊动了太后…… 完了，什么都完了！ 仪仗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同离去的，还有如丧考妣的萧侯爷夫妇。 围观的百姓开始疯狂议论，脸上全是兴奋之色，毕竟这种旁观宣旨的情形，也不是谁都能撞见的。 亲眼看见这么大个热闹，还是第一现场，自然兴奋，无论是对谁说，那都是一笔不小的谈资啊！ 还有些胆大的，甚至直接恭喜起了谢侯爷和谢知白，恭喜他们跟承恩侯府划清界限，恭喜谢大小姐脱离苦海。 谢侯爷跟谢知白没端架子，立刻回以感激。 “小姐！小姐！退婚了退婚了！皇上同意退婚了！” 巧儿像只小喜鹊一样从人群里飞奔而出，直奔谢灵汐跟前。 谢灵汐方才起身，便听见巧儿叽叽喳喳的报喜声。 “小姐！皇上同意退婚了！那齐公公还传了皇上的话，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了萧侯爷，还有萧夫人——” “太后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说要见萧夫人，肯定是要狠狠的训斥她，小姐你终于脱离苦海了，终于不用再跳承恩侯府这个火坑了，哈哈哈！” 巧儿高兴的不行，直接拉着小姐的手腕跳了起来。 谢灵汐看着满脸喜意的巧儿，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方才她跪得远，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只是听得不是很清楚。 如今终于确确实实的听清楚了皇上退婚的旨意，谢灵汐也不免激动。 巧儿话说的不对，这不只是自己脱离苦海，跟承恩侯府化清界限。 这是长平侯府也逃离了生死危机，自己做到了！自己真正的护住了家人！ 重生回来之后，谢灵汐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如今总算是松掉了。 放松之余，谢灵汐的脚开始发软，连连往后倒，巧儿吓得赶忙扶住。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灵汐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谢知白的声音响起，他一脸关切地看着谢灵汐，一把拽住妹妹的胳膊。 看见兄长关切的脸，谢灵汐回过神来，她笑着摇头，眼里却含着泪，双手抓住哥哥的胳膊。 “哥哥我没事，我就是、我就是太高兴，我真的太高兴了……” 听着妹妹哽咽的声音，谢知白心疼不已，看妹妹如此激动，他大概能猜出一些。 妹妹梦里的悲剧，是长平侯府一家子因为谋逆被满门抄斩，而罪魁祸首，正是萧煜昇谢如玉，或者说是承恩侯府一家子。 如今和承恩侯府划清界限，这场灭门惨祸，也就避开了，所以妹妹如此激动，谢知白是能理解的。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柔声安慰。 “灵汐，别哭了，看你哭的跟小花猫似的，你放心，经过这次的事情，哥哥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谁也别想打我们家的主意，我们一家子要平平安安的！” 谢灵汐用力点头，破涕为笑。 “是！要平平安安的！” 她眸子亮晶晶的，看的谢知白一阵手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脸，气的谢灵汐抬手去打他。 兄妹俩打闹没一会儿，气氛也好转了不少，谢知白回头看了一眼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父亲也过来了。 谢知白转过头，脸色严肃，看向巧儿和四周的护卫：“你们退开些，守着别让外人靠近。” 等巧儿和护卫们都退下，谢世子才一脸严肃开口。 “灵汐，这次我进宫能如此顺利，多亏了五皇子，你之前传的话，五皇子看样子是听进去了，我出宫之前被一个小太监塞了张纸条，是五皇子给我的，他要见你。” 说话间，直接从袖子里将那张纸条摸了出来，递给了谢灵汐。 谢灵汐展开，上面写着几个字—— “明日清风书院，愿小姐解惑，五。” 最后落笔是一个五。 换做旁人，看见这没头没脑的纸条怕是也猜不出什么，且这字迹显然也不是出自五皇子。 五皇子颇有文采，且一手好字曾得皇上夸赞，这纸条上的字虽不能说丑，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而且显然字迹生疏。 看来写字的人并不常写。 谢灵汐感叹：“五皇子还真是个谨慎的人，可惜了……” 谢灵汐可惜的是上辈子的五皇子。 谢知白没听明白，只是有些担心，他疑惑的问。 “灵汐，你梦里梦到咱们家的事就算了，怎么会连五皇子的事情也知晓？而且还是这般隐秘的事。” “毕竟事关五皇子生母，五皇子这一次见你，肯定会问的水落石出，你该如何应对？你若说自己做了一个梦……” 说到这里，谢知白顿了顿，忍不住扶额。 “五皇子虽说看着温和有礼，但并不是好惹的人，但凡得罪五皇子的人，或多或少，后续都会有些波折。” “虽说没有证据，但大家都觉得，是五皇子出的手，能无声无息报复回去，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谢知白是真的担心妹妹，前脚才跳出承恩侯府的火坑，后脚可别被五皇子给惦记上。 虽说五皇子不是萧煜昇那种无耻之徒，也不像三皇子那样有生母庇护，有争夺皇位的资格，一看就惹不起。 但人家好歹是皇子，妹妹要是解释不清楚，或者解释出来五皇子不相信，五皇子恨上妹妹可该如何是好？ “说什么呢？” 谢侯爷此时已经走了过来，看儿子女儿似乎在说什么，好奇的问了句。 第37章 隐秘的往事 谢知白回头，看向妹妹，眼神询问，不知该不该告诉父亲关于五皇子的事，毕竟方才妹妹只跟自己说了。 谢灵汐却并不介意，言简意赅，把自己和大哥，用知道五皇子生母死因的消息用作交换，请五皇子在退婚这件事情上面帮忙的事情告诉了谢侯爷。 此时马车附近已经被清空，没有外人，谢侯爷听的心头一震。 “什么！五皇子？还有俪嫔的死因？” “父亲你小声点！” 谢知白忍不住提醒，谢侯爷终于回过神，四下看了看，眉毛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盯着谢灵汐问道。 “你这丫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父亲……不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谢侯爷也很奇怪女儿是怎么知道这种隐秘的事的。 谢灵汐无奈道：“父亲，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正好我看看怎么说，能让你们相信，你们要是相信了，我想五皇子也会相信的。” 谢灵汐说完，苦笑一声。 …… 宸王私宅。 “殿下好消息！” 司翎一脸喜意的进了宸王的寝屋。 屋子里面飘着一股淡淡的药味，看着正在收拾药箱的大夫，司翎收敛笑意上前问道。 “殿下情况如何了？” “司翎，过来。” 大夫还没回答，一道清朗的声音便唤了司翎一声。 司翎只能暂时放下对殿下身体的担忧，放大夫离开。 越过屏风，看了司剑一眼，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在床榻三步距离停下，恭敬道。 “殿下。” 靠坐在床头，容景宸看过来。 “什么好消息？圣旨下来了？” 容景宸开门见山的问。 他脸色依旧憔悴，不过看气色好些了，司翎打量片刻，放心了不少，随即就说起了谢家的事，高兴道。 “是！圣旨下来了，皇上同意退婚，如今承恩侯府跟长平侯府再无瓜葛，萧煜昇也别再想赖着谢大小姐。” 司翎是爱屋及乌，主要是替殿下高兴，谢大小姐总算自由了。 容景宸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正想问问谢灵汐的情况，就听司翎又说。 “对了殿下，方才谢世子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五皇子要见谢大小姐。” 说这话的时候，司翎还小心地睨着殿下的神色。 果然，容景宸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先是一皱，紧接着又一丝不悦，不过更多的是困惑。 “老五？他见谢小姐做什么？” 司翎直接解释。 “属下正要禀报呢，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五皇子去了一趟御书房，在谢世子之前进去的，但出来的比谢世子要晚，说了什么不清楚。” “至于五皇子为何要见谢小姐，这个过来传话的人也没说，属下也不清楚，不过结合宫里的消息，属下斗胆猜测，应当跟退婚一事有关。” 司翎这个猜测还算是有点根据的，毕竟在这之前，长平侯府上下跟五皇子可没什么交集。 再加上五皇子本就不喜与朝臣结交，这二者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来往了。 可正是因为如此，五皇子若真的出手帮助长平侯府退婚，那才显得蹊跷。 宸王容景宸，也是当朝二皇子，不免回忆起对五皇子的记忆—— 自己对老五了解的不多，不仅是他，自己跟所有皇兄弟都不亲近。 毕竟自己十岁后，就一直身处军营，父皇的意思是要磨砺自己，劳其心志，饿其体肤，如此才能成才。 但容景宸自己清楚，自己这位父皇，或者说的更准确些，这位皇上，不知从何时起，对自己这个儿子就十分冷淡。 年幼的自己不明白，直到偶然一次不小心，也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 让他听见了一些隐秘的往事—— 他似乎并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如此说来， 父皇对他冷淡，似乎也说得通了。 以至于他年岁越大，成“才”了，军功越多，这种冷淡直接变成了忌惮，中间毫无过渡，他除了无奈，却也并不伤心。 因为这样一来，更加印证了他年幼时听到的往事—— 自己跟皇上并不是亲父子。 这事估计是真的。 没了这层关系，便只是君臣。 所以父皇在他小时候疏远他，让他小小年纪待在军营吃苦，长大后又忌惮他，没有半点父子之情，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 “殿下？殿下！” 司翎的呼唤打断了容景宸对往事的回忆。 他抬起头，面上并没什么波澜，而是看向司翎问道：“约在何时，何处见面？” 司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殿下是什么意思，回神后立刻说道。 “这个传话的人倒是说了，明日清风书院见，谢小姐的弟弟谢知青在清风书院念书，届时谢小姐会以探望弟弟的名义前去。” “至于五皇子，虽不喜结交权贵，也不喜跟朝廷众臣来往，但对才子骚客很是欣赏，经常去茶楼书院，甚至郊外，与才子墨客喝茶踏青。” “有这个前提，所以和谢大小姐约在清风书院见面，不会显得突兀，也不会惹人怀疑。” 容景宸点了点头，似乎也有成算，然后道。 “司翎，你安排一下，别让人发现，明日我亲自去一趟清风书院。”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司剑此时忍不住插嘴。 “殿下，您还是好好歇着吧，不过就是去一趟书院，属下愿亲自前去，您要是不放心，属下小心一些，一定把第一消息带回来！” 容景宸皱了皱眉：“不必了，本王要亲自去。” 司剑向来不如司翎会说，于是看向司翎，让他也劝两句。 可是往日里关心殿下身子比谁都上心的司翎，此刻却没接司剑的暗示。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一反常态，直接和司剑唱起了反调。 “属下也觉得殿下去比较好，司剑你就别添乱了，你能有殿下的轻功好吗？五皇子出门肯定会带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你就别献丑了。” 说完，直接堵住司剑的嘴巴，一本正经看向容景宸：“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安排妥当！” 容景宸神色稍缓，俊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满意之色：“嗯，去吧。” 司翎笑了笑：“是！请殿下好好休息，明日才能有精神前去清风书院！” 第38章 替主分忧 说完话，司翎不由分说的拽着司剑出了屋。 “你做什么！殿下身子还有伤，你居然同意让殿下去？你疯了吗？” 出了屋，到了院子，估摸着不会打扰殿下休息，司剑一把甩开了司翎的手，不满的瞪着他，脸色严肃，显然是生气了。 司翎看着这个木头脑袋，直接翻了个白眼，一把拽住他，又将人扯远了些才说道。 “我说你这木头脑袋什么时候能转一转？我给你分析分析，谢大小姐跟萧煜昇的婚事退了，这说明什么？” 司剑满脑子都是殿下的伤势，哪顾得上别人？随口道。 “说明谢大小姐脱离苦海，不必跳入承恩侯府这个火坑，但那关殿下明日去清风书院什么事？” “不过就是去打探消息，殿下不就是想知道五皇子为什么要见谢小姐吗？我去也是一样的，能把消息给殿下带回来。” 司翎一脸嫌弃。 “我看你是真的蠢！行了，你别说话，听我给你解释，我告诉你，谢大小姐跟萧煜昇的婚事退了，确实说明谢小姐脱离苦海，但这只是其中一个结果。”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谢小姐恢复了待嫁之身，以谢家如今的情况，肯定会给谢大小姐物色更好的未婚夫人选，抓住就不放手的那种！” 司剑模糊的领会了些司翎的意思，可还差一点，他皱着眉头问。 “然后呢？” 司翎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然后呢？然后你想想，明日谢大小姐就要跟五皇子见面了，五皇子是谁？那可是在满京城都颇有才名的才子，更何况，又是皇室中人，长得……啧，也还行吧。” “虽然比不上咱们殿下，但五皇子深得皇上宠爱，就算不像三皇子和其他有实力的几位皇子有争储的资格，但依旧是人中之龙，京城多少大家闺秀想嫁给他？” 司翎脸色凝重。 “虽不知这次为何出手相助，但若真是五皇子的帮忙起了作用，让退婚之事顺利结果，无论五皇子对谢大小姐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万一谢大小姐有了呢？” “万一谢大小姐心存感激，见了五皇子之后，这点感激之情，直接变成了好感，想要以身相许，我们殿下怎么办？五皇子如今可以还未娶正妃呢！多好的金龟婿！” “这怎么行！” 司剑终于理顺了，脸色大变，当即也急了起来。 这次不用司翎开口，司剑立刻板着脸。 “不行！不能让谢大小姐跟五皇子见面，我得去告诉殿下！” “回来！” 司翎没好气，一把拽住司剑，再次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说你傻，你是真傻！我说的只是一种猜测，又不一定会成真，再说了，你就算告诉了殿下，除了让殿下心中不悦，又能顶什么用？” “难道让殿下阻止五皇子跟谢大小姐见面吗？万一谢大小姐跟五皇子是有什么正事，殿下出手破坏，日后让谢大小姐知道了，这不是存心给殿下添堵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司剑不高兴反驳。 司翎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表情。 “你急什么？我自然是有法子，才会把你拉出来商量。” 说完双手环胸，司翎一脸认真。 “咱们殿下为谢大小姐做了这么多，要是不能抱得美人归，岂不可惜？再说了，殿下一向无欲无求，除了在战场上厮杀，对别的人和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难得有喜欢的女子，作为属下，我定是要让殿下得偿所愿！这一次，咱们可得使把劲儿，再让殿下犹豫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这样——” 在司剑的期盼下，司翎朝他勾了勾手指：“你附耳过来！” 司剑立刻凑过去，听了司翎的安排，他惊讶抬头：“这样真的行吗？” 司翎冷哼一声。 “怎么不行了？还是说你不敢？你放心，只要安排妥当，不会有事儿，别的你不必管，把我交代你的事做好，那便是成了，反正我不会出岔子。” 司剑不服气道：“我也不会！” …… 御书房外面，萧远山正胆战心惊的站着，还不敢站的太直，佝偻着身子，心中惴惴不安。 看着眼前那紧闭的御书房的门，心里不断的想着，待会进去会面临什么。 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会一气之下罢了自己的官吗？还是训斥一顿？ 萧远山一方面希望自己能被从轻发落，一方面又觉得不大可能。 毕竟方才传旨的齐公公后面说的话，可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皇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点出自己教子无方，自己待会儿该怎么解释呢？ 萧远山满脑子都是怎么脱身，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的门打开了，进去传话的齐公公脚步极轻的朝着萧远山走来。 “萧侯爷。” 齐公公喊了一声。 萧远山没反应过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担忧里，齐公公弯腰看着萧远山的脸，随即声音又大了几分。 “萧侯爷！” 萧远山被吓了一跳，等看见齐公公那张笑脸的时候，心里又是一突，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齐公公。” 齐公公微微侧身，随即抬手。 “皇上请您进去。” 萧远山脚步踌躇，手忙脚乱的在怀里摸索起来，总算是找到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飞快朝着齐公公手里塞去，嘴上还在问。 “齐公公，皇上可有说什么？还请指点一二？” 齐公公却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微笑没变，态度却很坚定。 “萧侯爷这是做什么？皇上在等您呢，您还是赶紧进去吧。” 萧远山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可眼前这太监不是一般的太监，这可是伺候皇上的太监。 更何况，如今在御书房外面，皇上说不定还要找自己算账，萧远山也着实不敢发脾气，只能僵着脸，抬脚进去。 不管了！ 既来之则安之，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希望皇上能稍微宽恕一下自己，哪怕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 齐公公看着萧远山满头冷汗的进去，上前将御书房的门带上，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守着，面上毫无波澜。 第39章 婉贵妃 没过一会儿，御书房里便传来皇上的怒骂声。 “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居然敢违抗圣旨，萧远山，你胆子可不小啊！” 紧接着是萧远山的求饶声。 “求皇上恕罪！犬子不懂事，一时糊涂，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他吧！” 萧远山正在御书房接受皇上狂风骤雨般的怒火。 另外一头，跟在一个宫女后行走的萧夫人心情也十分沉重。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会破坏成这样。 问题出在哪里了？ 似乎就是在大婚当日。 谢灵汐那小贱人发现儿子装昏迷的事情，并且当场揭穿，一切问题都是从那个时候出现了。 可恶！ 果然是个扫把星！ 萧夫人半点没有反思自己一家子的龌龊行为，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受害者谢灵汐的身上。 在萧夫人看来，谢灵汐就该老实按他们的计划走，若按他们原本的计划，这婚早成了，他们也会成功拿捏谢灵汐。 可偏偏谢灵汐大婚之日闹了一出。 不仅两家联姻黄了，如今承恩侯府的名声也臭了，最关键的是，儿子也废了！ 萧夫人觉得脚步沉重，儿子前途未卜，自己还要面临太后的责罚。 萧夫人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看着前面一直没停的宫女，忍不住追上前两步，尽量缓和语气道。 “姑娘，敢问太后可是生我气了？太后要见我的时候表情如何？可否透露一二？” 说完话，萧夫人后知后觉般的在袖子里摸索起来，然后就发现—— 自己没带银子！ 心中无奈，她只能忍着肉痛，将手腕上那玉镯子取下来，笑眯眯的塞到那宫女的手上。 宫女瞧了一眼，眼神还算满意，不动声色的收下藏进袖子，看着萧夫人说。 “也不瞒着萧夫人，左右待会儿就要见到了，虽然传懿旨的是太后，不过要见萧夫人您的却是婉贵妃。” “只是婉贵妃不方便出面，所以特意去慈宁宫请了太后帮忙，不然的话，过不了皇后那一关。” “奴婢只能提醒萧夫人，婉贵妃得知长平侯府要退婚的事情之后，大发雷霆，该如何应对，萧夫人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萧夫人脸色微白。 没想到要见自己的居然是婉贵妃！ 虽早知婉贵妃会得知消息，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怎么办？ 两家联姻的事情， 是婉贵妃在背后一手促成。 不然若是想给三皇子增添助力，没必要非得让承恩侯府跟长平侯府联姻，也能把这事儿换成其他人。 为什么这事落到承恩侯府头上，还不是承恩侯府一心想要替婉贵妃和三皇子分忧—— 当然，也是为了表忠心，尽量的在三皇子面前多多表现，所以特意争取来的。 可如今事情弄成这样，而事情的起因，又是因为儿子和谢如玉那小贱人的破事败露，婉贵妃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萧夫人越想越心凉，却无法拒绝，一路心情紧绷的到了水华宫。 迈过门槛的时候，萧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脚上似乎绑了千斤重担，可到底还是进了水华宫，然后就被那宫女带进了主殿。 方才进去，就瞧见坐在主位上通身气派雍容的婉贵妃，加上心虚，萧夫人看了一眼就飞快低头。 婉贵妃像是没看见来人，也并不在意来的是谁似的，手里摆弄着沉香，似乎颇为耐心。 那宫女把人带到之后，行了一礼出去了。 萧夫人沉默片刻，还是率先行礼，只见她俯身跪拜下去，对着主位上的婉贵妃恭敬道。 “妾身见过婉贵妃。” 说这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婉贵妃依旧没什么回应，萧夫人就只能继续趴在地上等着婉贵妃回应。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就在萧夫人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婉贵妃像是终于发现屋里还来了个人一样，眼神不善的扫了过来。 只听她冷笑一声讽刺道。 “萧夫人来了？咱们可是许久未见，没想到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大惊喜，本贵妃是不是得给你一些赏赐？” 赏赐？ 萧夫人哪敢要这个东西？ 当然她也明白婉贵妃是生气了，惶恐道：“求婉贵妃娘娘恕罪！臣妇……” “砰！” “啊！” 不等萧夫人把话说完，婉贵妃一把将手里的沉香罐子朝着萧夫人的脑袋扔去，正中萧夫人的额头。 这沉香罐子是一个精致的铜器，萧夫人被砸了个正着，当即头破血流，却只能忍下剧痛。 感受着从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还要怕吓到婉贵妃，赶紧低头，瑟瑟发抖的哭求着。 “贵妃娘娘息怒！可别因为臣妇气坏了身子，都是臣妇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自作主张的狗东西！” 婉贵妃毫不客气，破口大骂，保养得宜的精致面容此时有些扭曲。 她直接起身，头上的珠钗身上的华服，再配上通身的气势，着实吓人。 萧夫人却不敢动弹，只能硬着头皮趴在地上，哭着说道。 “臣妇知错，臣妇再也不敢了，还请贵妃娘娘饶了臣妇吧！只是这退婚的事情……说到底，都是长平侯府不识抬举，还请贵妃娘娘明察秋毫啊！” 萧夫人还是那个嘴硬的萧夫人，事到如今还在往外推责任。 婉贵妃虽然身处后宫，但耳聪目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京城外闹得沸沸扬扬的退婚之事？ 她冷笑一声，几步走到萧夫人跟前骂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承恩侯府想干什么，不就是想拿捏长平侯府？当初是你们主动提出想跟谢家联姻，愿意替三皇子拉拢谢家，本宫信任你们，才将这联姻的机会给你们萧家。” “可你们就是这么为三皇子效力的？本宫将路都给你们铺好了，就差扶着你们走了，本宫几次示好，谢家都不接橄榄枝，明哲保身。” “本宫怕谢家跑脱，费尽了口舌游说皇上，请皇上赐了婚，直接钉死这桩婚事，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们承恩侯府都能给本宫搞砸，一家子饭桶！废物！” 婉贵妃显然是气急了，以往纵使承恩侯府一家犯了错，可到底是自己和三皇子的人，既然是自己人，多少会给些颜面。 第40章 明哲保身 可这一次承恩侯府一家子着实犯了大错，煮熟的鸭子都能放飞，婉贵妃不愤怒才怪。 萧夫人也自知理亏，哭哭啼啼的求饶，只求这婉贵妃能消气些。 婉贵妃一甩袖回到主位上坐下，冷冷看向萧夫人问道。 “如今可有什么对策？联姻不成，还得罪了长平侯府，你觉得长平侯府还能被收入三皇子麾下吗？” 萧夫人心中发苦，这问题她怎么回答？ 要说不能，那萧家作为罪魁祸首，肯定会受惩罚。 要说能，皇上金口玉言解除了婚约，他们就算是不要脸面，赖到长平侯府头上，那也是不成的呀……所以萧夫人沉默了…… 婉贵妃看得更加恼怒，同时有些后悔。 以往对于这些听命行事的狗腿子，她用的十分顺手，并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看来，还是要给儿子找几个聪明人当智囊。 不然的话，手底下的人都像承恩侯府一家子这般愚蠢，别说替三皇子登上帝位铺路，别半路把儿子拽下来，就算是人才了！ 想到谢家父子……这二人都在朝为官，且听说小儿子学业也不错。 这说明谢家一家子是聪明人。 虽说聪明人难以掌控，可一旦收入麾下，对于儿子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 而现在因为承恩侯府一家子干的蠢事，不仅让长平侯府跑脱了，甚至还结了仇。 万一其他几方趁机捡便宜拉拢谢家，对儿子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 婉贵妃越想越不甘心，冷冷的瞪着萧夫人。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将功补过，想法子把长平侯府给我重新拉拢回来，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谢家牢牢绑在三皇子这条船上，否则——” 否则如何，婉贵妃没有说清楚，但萧夫人却明白，这是婉贵妃给他们萧家下的最后通牒。 虽知道想办到难比登天，可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哆哆嗦嗦答应。 “臣妇知道，一定将功赎罪！” …… 次日一大早。 “小姐，您瞧瞧这只玉簪子如何。” 巧儿在首饰盒里按小姐的要求找来找去，最后拿出一柄兰花玉簪子。 谢灵汐看了一眼，微微发怔。 这簪子不是什么上好的玉质，但对于谢灵汐来说意义非凡。 这簪子还是自己及笄礼那日，弟弟谢知青东拼西凑拿自己的私房钱买的礼物。 这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上辈子的时候，她嫁到承恩侯府，因为日子着实不好过，别说什么世子夫人的体面了，待遇上连一些丫鬟都比不上。 再加上时不时想要打听萧煜昇的情况，居然还得花自己的嫁妆打点，如今想想简直荒唐。 作为妻子，询问夫君的身体状况，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她上辈子脑子着实进了水，就因为被扣上克夫的帽子，愣是没有底气理直气壮往的问，放低姿态拿钱打点，蠢死了。 直至后面被自己的愚蠢害死，还害死了全家，谢灵汐才回光返照的清醒过来。 而上辈子到最后，似乎也就弟弟送的这只玉簪子一直陪着她了。 不是舍不得把簪子送出去，是相比其他的金银玉器，就这只簪子成色最差，送不出去。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将那簪子接过来，亲自插在发髻上。 看着铜镜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一头乌发，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正是生机勃勃的年纪，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只剩下一片沉静…… 谢灵汐并不觉得遗憾，神采飞扬，固然令人动容，但冷静谨慎，才是自己重活一世的底气。 这辈子，她不会再任由别人作贱，自己更不会让别人作贱家里人。 长平侯府确实暂时逃离生死危机，但只能算是成功的第一步。 因为谢灵汐知道，眼下的京城正是多事之秋，长平侯府根本无法独善其身。 皇上多疑猜忌，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立下储君之位。 而皇上本人又不再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前两年生过一场大病，虽然挺过来了，但朝臣们都觉得，皇上已经日渐西山。 储君之位，还是要早早立下。 但即便朝堂御史上奏皇上立储，皇上却就是不愿，甚至恼怒之下还罢了几个跳的最欢的御史。 要不然满朝文武拦着，怕是那几个老御史得血溅当场。 可即便皇上如此抗拒，朝堂立储的风已经吹起来了，各方蠢蠢欲动。 皇子们之前也不是没有为了争取互相争斗过，可之前只是小打小闹，因为皇上还没有显出颓势，不成气候。 可自从皇上大病一场，各位皇子似乎意识到他们的父皇指不定哪天就要归天。 而只有坐上太子之位，才能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同时也是最稳妥的一个方式，所以争斗日渐激烈。 以至于几位皇子以各种方式开始拉拢朝臣，瓜分势力，划分地盘。 长平侯府好歹也是京城叫的上名号的勋爵世家。 再加上谢家父子同朝为官，又各有建树，自然也是各位皇子拉拢的对象。 原本谢家是不想站队的，毕竟一旦陷入党争，就必定会被扯进这种争斗的漩涡，前路如何，自己做不了主。 自己支持的皇子若能登上皇位倒也罢了，从龙之功不在话下。 要是没登上让对手上位，等到新皇登基的一天，就是他们被清算的一天。 而谢家没必要冒险，就算不站队，凭着几朝臣子的资历，再加上勋爵之后，依旧可以安稳度日，保住谢家的基业。 这次要不是皇上赐婚，谢家根本不可能会跟党争沾边。 说到底，还是不够强，只能被拖下水。 谢灵汐心情沉重， 还好自己重生，才能及时悬崖勒马，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可身处京城大局之下，谢家恐怕没法子明哲保身，除非抛下所有离开，但那是不可能的。 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们家已经彻底被三皇子一派盯上了，而三皇子一派，又是如今党争之中势头最强横的。 谢家如今就是一块肥肉，想让三皇子一派主动放弃，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第41章 从内攻破 谢灵汐眉头紧皱，她得想个法子，让三皇子彻底放弃将谢家收入麾下，只是该如何做，谢灵汐还没想好。 来硬的怕是行不通，谢家虽然是侯爵府，但人家三皇子可是真正的皇族，龙子龙孙，谢家拿什么跟三皇子斗？ 硬的不行，就只能采取迂回战术。 谢灵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启朱唇。 “五皇子。” 五皇子说不定就是谢家一线生机的突破口。 想到自己上辈子听说的传闻，谢灵汐觉得，这或许真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三皇子大船强横，从外破不了，那就只能抓住缝隙从内攻破了…… 五皇子，或许就是这道缝隙！ “夫人来了。” 突然巧儿的提醒，让谢灵汐回过神来。 她迅速收敛情绪，扬起笑脸转过去，就见母亲正提着食盒进来。 谢夫人笑容和蔼，看女儿已经梳妆完，直接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朝着谢灵汐走了过去。 “我女儿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 谢夫人捧着女儿的小脸夸奖起来。 谢灵汐顺着母亲的力道站起身，一把拉住母亲的手说道。 “娘怎么过来了？说好今日我跟哥哥去就行，娘可以歇一歇的。” 毕竟是跟五皇子秘密见面，人越少越好，所以就没准备带母亲一道去。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关于五皇子的事情，谢灵汐没告诉谢夫人。 因为自己的婚事，母亲已经操了好几天的心，每日都睡不好。 要是再把跟五皇子的交集告诉母亲，母亲只会更操心，还是暂且不提，等跟五皇子见过之后再说不迟。 谢夫人脸上表情有些许失落，语气也有些抱怨。 “还不是你爹，非说要让你弟弟知青心无旁骛的念书，除了每月一次的例行探望，其他时间都不许我去打扰知青念书。” “我这一个月只能去一次，每次都觉得说不够……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只能一个月去看知青一次。” 说着，谢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没意思。 最重要的是，今日女儿去看望知青是该高兴的事，自己说这么多，影响女儿的心情。 谢灵汐笑着安慰。 “娘放心，你想跟知青说什么，我都知道，我跟大哥一定转达给知青，爹这么做也是为了知青好，心无旁骛的念书。” “考试一下场，说不定就能直接考个状元给娘，光耀咱们谢家的门楣，日后便不必再受这种读书的苦了，到时候便可日住在家中，母亲想怎么稀罕就怎么稀罕！” 这话确实把谢夫人给逗笑了，没忍住伸手勾了个女儿的小鼻子。 “你这丫头，我也不奢求你弟弟能考什么状元，能上榜就行。” 说着拉着谢灵汐走到桌边，指了指那食盒。 “这次你们都不放心让我去，怕被你弟弟看出什么来，影响他心境，那我就不去了，家里的事确实也没必要让你弟弟知道，左右已经解决了，就让他安心念书。” “我给他做了好几个他爱吃的菜，你让他好好吃，叮嘱他，除了念书，还得注意身子，好好听夫子的话……” 母亲的唠叨，谢灵汐却并不厌烦，笑着回应着。 谢夫人说了半天，突然感慨。 “果然是世事无常，前两天我还在替你要嫁到承恩侯府那个火坑操心，没想到才过两天，这事儿就解决了，皇上居然真的同意退婚。” 说着说着，谢夫人的视线就落到了谢灵汐的脸上，眼中满是后怕。 “你这孩子，真是受苦了，不过好事多磨，到底是得了自由，日后一定要离那一家人远远的，萧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那萧煜昇和谢如玉，不知羞耻的东西！” 谢夫人提到萧煜昇跟谢如玉就开始咬牙切齿。 谢灵汐心头一暖，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 “好了娘，你把这些不相干的人放在心里做什么？给他们脸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离他们远远的，跟这种人扯上关系都是晦气！” 谢夫人听女儿这般说，直接笑了起来，可眼底还是带着泪花。 巧儿站在旁边，看着小姐和夫人相拥而泣，笑中带泪的模样，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这次着实惊险万分，还好皇上最后松口同意退婚，否则的话，小姐还真要嫁到承恩侯府那个狼窝里去。 不说别的，就冲着萧夫人昨日在承恩侯府府外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她家小姐要是成了那老虔婆的儿媳，还不得被折腾死？ 幸好幸好…… “灵汐该走了！” 屋外传来谢知白的声音，随即脚步声渐近，一双长腿迈过门槛。 谢知白进了屋，诧异的看着母亲和妹妹抱在一块儿，笑中带泪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上前关心问。 谢夫人白了儿子一眼。 “没什么，就是想你弟弟了，你这个当大哥的，这次去多多关心你弟弟，也别只关心读书，关心关心他的身子。” “还有，问问有没有人欺负他，经过你妹妹的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不知那皮囊里装的什么恶鬼呢！你妹妹这事儿是一时不察，你弟弟知青那里可不能再掉以轻心，我的孩子，谁都不能欺负！” 谢夫人不愧是当母亲的，一颗心全扑在了孩子身上，在应对孩子可能遭受的磨难事件，都能触类旁通。 谢知白跟妹妹对视一眼，默契苦笑。 谢世子连声哄着。 “知道了娘，大好的日子哭什么？要不是怕耽误知青的学业，这次咱们大获全胜，怎么都得把人接回来庆祝一番。” “可如今知青是关键时期，还是不要让这些事情打扰他，你放心，我一定会叮嘱他注意身子，不会只问读书的事。” “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你今日在家好好歇着，等我们回来一起陪你！” 谢夫人听着儿子这话，也勉强收了泪。 亲自将食盒递给了谢知白，又把女儿和儿子一起送出了门。 第42章 顺势而为 大门口，谢侯爷早就等在那里。 瞧见夫人出来，也上去打了个招呼，不过赶时间也就没多说什么。 谢侯爷和谢知白以及谢灵汐父女三人到了马车旁。 不过谢侯爷的马车是要送他去上朝的，他今日也不能跟着去书院。 但谢灵汐跟谢知白今日去见的人毕竟是五皇子，而五皇子又帮了大忙，谢侯爷也不能不管不问。 他看着二人叮嘱。 “知白，灵汐，这次咱们长平侯府能从承恩侯府这坑里爬出来，多亏了五皇子的帮忙，得好好感谢人家，不过五皇子素来不爱与朝臣来往，我对他了解不多。” “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说，五皇子似乎在茶楼里和那些读书人说过，很是喜欢孤本，我特意搜罗了几本，就当做谢礼，你们带去送给五皇子。” 说话间，谢侯爷抬手，管家便将包好的孤本送上，谢侯爷亲自交给了谢知白。 谢知白接过点头。 “父亲放心，我们一定送到。” 谢灵汐也笑着点头，她觉得父亲很是上心，因为她上辈子也听过五皇子的事，对方似乎确实对这些孤本字画颇有兴趣，听说收藏了不少，送这个不会出错。 谢侯爷摸了摸胡子，微微抬着下巴，随即眼神变得犀利，冷哼一声道。 “对我们家有恩的，肯定得记人情，咱们谢家向来有恩必报，有仇，也是要报的！” 说这话的时候，谢侯爷看向谢灵汐，语气严肃。 “灵汐你放心，承恩侯府干了这种事，还闹得满城风雨，不可能没有后续，虽然昨日他们夫妇被叫进皇宫，挨了训斥，但这样还不够，怎么着也得让他们跌个跟头才行！” 谢侯爷脸上浮现一抹讥讽之色。 “不是我谢云川自傲，咱们谢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三皇子跟婉贵妃想利用姻亲关系拉拢咱们谢家，还请皇上赐婚，逼得咱们不得不答应，本就是强人所难，霸道行径。” “原本我之前想着，反抗不了就算了，承恩侯府也是侯爵之家，勉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联姻就联姻吧，却没想到，承恩侯府一家都是黑心肠的东西。” “他们是三皇子和贵妃的人，多年前就勾搭上了，这二位能不知道萧家是个什么货色吗？却依旧让萧煜昇那混账来配我的女儿，分明就是没把我们谢家放在眼里！” 谢侯爷越说越气。 “既然如此，我谢云川今日怎么着也得让他们看看，我谢家可不是任人搓揉的软柿子！” 谢灵汐和大哥对视一眼，好奇地拉着父亲的手问道。 “爹，你想做什么？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凡事得三思而行，三皇子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子，你想对付承恩侯府还能说得过去，可是针对三皇子，却没那么容易……” 谢灵汐担心父亲为了给自己出气做傻事，真要对付三皇子，也不能在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呀。 哪怕偷偷找人把三皇子打一顿—— 虽然这也不太可能实现，可至少不会留下把柄，在朝为官，最忌讳的就是授人以柄，他们谢家可经不起任何风雨。 谢灵汐越想越紧张，手都握紧了几分。 谢侯爷听出女儿的关心和担忧，笑着说道：“放心吧，你这丫头，你爹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 他看了一眼四周，对着女儿和儿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方才说了，咱们谢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三皇子势头如此强盛，都想拉拢我们，那其他几位皇子，难道就会无动于衷吗？” “这次三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承恩侯府一家子蠢货在成婚之前露出了狐狸尾巴，让咱们提前看清脱身，在外人眼中看来，咱们必然不会再与三皇子一派有什么牵扯。” “那其他几位皇子，不管是趁机痛打落水狗，还是想借着给咱们示好，行方便，拉拢咱们谢家，都会出手针对萧远山那王八蛋。” 说着，谢侯爷又神秘的说道：“昨天夜里有人送来一封信，你们猜是谁送的？” 谢灵汐无奈：“父亲，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谢知白也道：“父亲，咱们还得去清风书院呢，你能不能赶紧把话说完？” 谢侯爷撇了撇嘴，不过他也得赶着去上朝，或者说是，赶着去看萧远山的笑话，于是便道。 “行，昨天晚上有一封张御史的信，他直接在信里面痛斥承恩侯府一家子的无耻行径，义愤填膺在信里表示，一定会在今日早朝，狠狠弹劾萧远山，说抓住了不少萧远山的小辫子，一定让皇上狠狠的处罚承恩侯府。” 谢灵汐听到张御史三个字，忍不住在脑子里回忆起来。 她上辈子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想了想，还真让她想起来了。 这位张御史好像是六皇子的人，只是上辈子似乎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不过御史们都是一群为了名留青史的吵架能人，要的就是能吵能跳会蹦哒。 甚至一些胆大包天的，还敢指着皇上的鼻子骂皇上做的不对。 当然了，这种是一般只有愣头青才能干得出来，一些老御史，那都已经成了历史书上的人物，原因无非一个，死了呗。 区别在于寿终正寝，或者“为国捐躯”了。 虽然御史的职责就是为了指出病灶，但不管是皇上还是臣子，到底都是人，没人会高兴有人动不动骂自己。 所以一般情况下，御史就算是要弹劾那也得挑人，比如人尽皆知的丑闻主角，最好是敌对方。 这位张御史，本就是六皇子的人，肯定不会找六皇子的茬，对手三皇子一派的萧远山犯蠢，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不会放过。 虽然自己的记忆里对于这位张御史没什么太大的印象。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确实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对方干了什么大事。 但只要知道这位张御史背后主子是六皇子就行，这说明，六皇子确实有意拉拢谢家。 六皇子出手了，其他皇子还会远吗？ 且说起来，这个张御史也无非就是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第43章 适可而止 三皇子一派气势如虹，其他几位皇子要是想压过一头，说不定会趁机连起手来针对。 不管成不成，总归能让三皇子灰头土脸。 谢灵汐换位思考，若自己是其他皇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今日在朝堂上，父亲说不定还真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跳出来哭诉，配合一二，就能让承恩侯府，甚至三皇子遭到狠狠的打击…… 谢灵汐光是想想，都觉得颇为痛快。 不过她还没有失去理智，以谢家如今的实力，绝对不能与三皇子，或其他皇子为敌，至少明面上不能做得太难看。 于是谢灵汐看着父亲提醒。 “爹，你想替长平侯府出口恶气当然可以，若张御史真的跳出来，那咱们就是乘了东风，不用白不用，但咱们谢家还惹不起皇子。” “即便这次联姻的幕后主使就是三皇子，我们也不可能把矛头对准他，女儿也不希望父亲为了我，为了长平侯府，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且就事论事，这次两家闹成这样，真正的源头还是在萧煜昇身上。” 谢灵汐危险的眯了眯眼。 想到上辈子把自己变得卑微愚蠢的两个罪魁祸首，心里就涌现一股恨意。 目前别说三皇子，他们想把承恩侯府一把拉下都不可能，只能慢慢来…… 所以谢灵汐认真道：“爹，咱们如今得积攒实力，这次丑闻主要还是萧煜昇跟谢如玉这对狗男女，早朝无论其他人如何痛打落水狗，你只要记住，狠狠收拾萧煜昇就行。” “萧侯爷可不像你这么宝贝孩子，若是被千夫所指，无奈之下，他只会自保，肯定会把责任都推到萧煜昇头上。” “而三皇子一派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保住承恩侯府，让萧煜昇一个人承担，这是减小损失的最好法子，至于对付承恩侯府跟三皇子……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谢侯爷原本是想着把承恩侯府一家子收拾了，可如今听女儿这么一说，也清醒过来。 是了，真要就事论事，罪魁祸首还是萧煜昇跟谢如玉这两个不知廉耻的玩意儿。 三皇子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承恩侯府拉下来，绝对会出手帮忙。 最重要的是，就算自己拼尽全力把那一家子拖下水，除了出一口恶气，也没什么好处，甚至会彻底得罪三皇子。 损失三皇子的臂膀，三皇子定是不会放过他们，到那时，他们就不得不找个靠山求庇护了。 可天下乌鸦一般黑。 谢侯爷本就不想卷入党争，不到万不得已，逼到绝路，他是真不想站队。 所以大可以趁着其他几位皇子给出的东风，先把萧煜昇这小兔崽子收拾了。 至于萧远山和承恩侯府，就听女儿的，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的。 想明白之后，谢侯爷立刻答应，安女儿的心。 “行，灵汐说的对，经过这次的事，你是愈发沉稳了，你提醒的对，不然爹可能还真要意气用事，今日就听你的，只收拾萧煜昇那个混账，先给你出口气！” 谢灵汐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爹真厉害，谢谢爹！” 谢知白抬头看了一眼时辰道。 “行了爹，妹妹，咱们该各自出发了，时候不早了。” 父女三人迅速辞别，又都各自对着大门口的谢夫人点了点头，各自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驶出两个方向。 谢灵汐方才坐下，谢知白就忍不住问。 “灵汐，你这做个梦，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要是在这之前，你被承恩侯府一家子如此羞辱，还是恨不得让爹在朝堂之上把承恩侯府连根拔起吧。” “方才居然劝爹适可而止，聪明又懂得克制，还真是让哥哥刮目相看。” 谢灵汐心头一跳。 大哥这是怀疑自己了？ 她眼眸微抬，看向大哥，却只看见大哥脸上欣慰和骄傲的笑。 大哥没有怀疑她，就是单纯的想夸她…… 谢灵汐忍不住鼻头一酸。 她上辈子是真瞎了眼，明明从小到大无论爹娘哥哥还是弟弟，对她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包容，为什么一见到萧家的人，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什么都看不见了？ 萧家一家子针对的这么明显，恶意甚至无从掩藏，她都没有察觉出来。 谢灵汐有些生气，生自己的气。 她实在是太蠢了！ 简直愧对爹娘大哥的教导和爱护。 “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大哥说错话了，大哥错了，灵汐别生气。” 谢知白还没等到妹妹的回话，就瞧见妹妹红了眼圈，立刻自责起来，双手作揖开始道歉。 谢灵汐被大哥这模样弄的情绪全无，翻了个白眼破涕为笑。 “我没事大哥，我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夸奖，我没那么聪明，我就是就是想保护家人，保护长平侯府，灭掉承恩侯府有各种法子，但绝不值得咱们长平侯府陷入危险。” 听着妹妹这么说，谢知白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只是将手搭在妹妹脑袋上。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惹人疼？想好待会儿要跟五皇子怎么说了吗？你昨天晚上在我和爹面前说的那些，虽然逻辑上有道理，但五皇子不是一般人，他是没那么容易相信。” 说完，谢知白收回了手，靠在车厢上。 “我与五皇子说过话，他没那么容易相信人，我跟父亲也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宝贝妹妹宝贝女儿，才会相信你做梦的预言，但五皇子……” 说到这里，谢知白顿了顿，表情明显凝重了不少。 谢灵汐也知道，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做梦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难打动人，说不定还会有人怀疑是不是在身边安插了眼线。 五皇子可是皇子，身边有眼线也并不奇怪，所以肯定会这般怀疑。 但除了说自己做梦，谢灵汐也实在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且谢灵汐觉得，越是像五皇子这样聪明的人，就越不要对对方说谎。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来圆，说的多了，自然会露出马脚，倒不如一开始就实话实说。 大不了换一种说法，说是俪嫔给她托梦，五皇子就算怀疑，觉得荒唐。 第44章 真诚为上 可要是自己说的关于俪嫔的事都对得上，五皇子就算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依旧得相信自己的生母确认给自己这个外人托梦了。 不然自己这个外人，是怎么知道俪嫔一些隐秘的私事呢？ 不过，托梦也得有个缘由。 自己跟五皇子的生母俪嫔非亲非故，要是没有个契机，托梦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所以谢灵汐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缘由。 待会儿要告诉五皇子的话，里面只有这个“缘由”是她捏造的小小谎言，应该不会被察觉。 就算被察觉，她也可以圆回来。 就看五皇子信不信了…… 想到这，谢灵汐看向谢知白安慰。 “放心吧大哥，五皇子是聪明人，那就能看出我是不是说谎，我相信，真诚能打败一切。” 谢知白见妹妹胸有成竹，倒也不再劝。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作为大哥，我也只能相信你，要是五皇子听了怀疑甚至生气，大哥替你顶着！” 谢灵汐笑着道谢：“那就辛苦大哥了！” 另外一头。 “阿切！” 五皇子坐在马车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同出来的护卫见状皱了皱眉，关心道：“殿下没事吧？” 五皇子捏了捏挺直的鼻子，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没什么……或许是昨晚着凉了吧？” 昨天晚上五皇子在院子里一直坐到深夜。 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生母死去的真相，他也不知道谢灵汐说的是真是假。 但无论真假，他都得去确认一遍。 从小他就觉得母亲的死没那么简单，只是周遭无论是父皇还是奴婢，都跟他说母亲的死是意外，是红颜薄命。 可不管是出于对母亲的渴望，还是别的，五皇子就是觉得不对劲。 只是他查过，过程十分顺利，然后……什么都没查出来。 过于顺利的过程，以及潦潦草草的结果，让五皇子觉察出了异常。 他就是觉得，不该是这样。 虽不知谢大小姐是如何得知的，但总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五皇子如是想着，更加期待与谢灵汐的见面。 可就在这时—— “咔嚓”一声。 马车陡然一晃。 护卫迅速出手护住五皇子的头，五皇子的脑袋撞在了护卫的胳膊上，倒是没什么意外。 可整个车厢歪了，稳住之后，护卫掀开帘子骂：“怎么回事？怎么赶车的！” 说话间，还十分警惕的把手放在剑柄上。 车夫此时跳下马车，检查了一圈，才苦着脸说道：“殿下，这这石板路上有个坑，咱们马车轮子卡进去不动了……” 说话间，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路也不知道是怎么修缮的，这么大个坑也不知道填一填，就直接盖块薄石板，这不是故意坑人吗？真缺德！” 马车里的五皇子没听见车夫下半句嘀咕。 虽然期待与谢灵汐见面，却也不会为这点小事责罚车夫。 在护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扫了一眼就说道：“先把马车推出来吧。” 这意思就是不准备责罚了。 车夫如蒙大赦，立刻笑着马上推车。 今日五皇子出行是隐秘之事，所以只带了车夫和一个护卫，两人**协力开始推车。 只是马车太大，这坑又深的刁钻，死死的把车轮卡住。 二人推了半天，马车也只微动了一下，如今也不能请别人帮忙，只能继续推车。 五皇子神色淡定，站在一旁等待。 这是一条小巷子，前后也无路人，巷子口一个卖糖水的小贩挑着担子路过。 宽大的斗笠帽子微微抬起，司剑那半张脸露了出来，看着轮子已经陷进坑里的马车，嘴角微勾，随即步伐轻快地挑着担子离开。 任务完成！ …… 清风书院。 谢灵汐和大哥一同进了书院，因为事先打过招呼，进去就有人带路。 二人跟着管事，直到一处凉亭。 管事恭敬道：“谢世子，谢小姐，后院还在上课，您二位在此稍等片刻。” 二人都很客气，谢知白看妹妹像是第一次来似的，四处打量，主动回应管事。 “多谢，我们在此等着，确是不好打扰学生们念书，你要是有事便自顾去忙了。” 说完就要给打赏，可惜管事不收，态度不卑不亢，语气认真。 “院里规定，不得收受任何银子贵重物，二位稍等，小人先告退了。” 说完行了一礼便退下，干脆利落。 巧儿忍不住凑到小姐耳边低声嘀咕：“小姐，杨院长管的可真严，一些打赏银子应当不妨事吧？” 谢灵汐回神，来清风书院，确是是上辈子的事了，熟悉又陌生啊…… 她收回思绪，挑眉看向巧儿笑问。 “照你这么说，要是有个外人给你银子，你也是照收不误？左右只是打赏。” 巧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刻否定：“当然不会！奴婢拿的是谢家的月银，吃的谢家的饭，不稀罕别人的好处！” 说完意识到小姐的意思，惭愧道。 “是奴婢小看人了。” 谢世子在旁边听着妹妹和巧儿的对话，微微勾唇，似是在教训巧儿，可仔细听，分明又是在拐弯夸自己妹妹。 “巧儿，你可得记着你家小姐的话，你家小姐不会害你，多学学，多琢磨，别给你家小姐丢人。” 谢灵汐无奈，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撞钟声响起，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和笑声闲谈声响起。 倒是不怎么嘈杂，就是一听就知道人很多，谢灵汐眼睛一亮。 “出来了！” 主仆二人带着丫鬟护卫前往后院私塾，从大院门内出来不少三三两两的书生，穿着统一的院服，每个人都抬头挺胸，还真看不出家世背景。 谢灵汐和大哥逆流而入，不必问人，直奔甲字班——谢家小弟所在的班。 谢知青正在学堂收拾书囊，身材欣长，一脸严肃的中年夫子走了过来，咳嗽两声，唤了一声。 “知青。” 谢家小弟谢知青动作一顿，抬头看见夫子拱手行礼，态度恭敬。 “杨夫子。” 杨夫子点头，朝外看了一眼，温声道。 “嗯，有件事昨日未告诉你，眼下人来了，得知会你一声，你家大哥和姐姐来看你了，你出去与他们说说话吧。” 第45章 杨夫子 谢知青先是一愣，紧接着原本严肃的小脸舒缓下来，脸上浮现希冀。 “真的吗夫子？我大哥跟姐姐怎么来了？” 说到后面，谢知青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差点在夫子面前失礼了，又立刻拘谨下来。 “是学生无状了。” 青葱少年熟练的朝着杨夫子拱手行礼，端的一派稳重模样，看的杨夫子甚是满意。 不过杨夫子却笑着说道。 “见家人应当高兴些，一板一眼的做什么，都下学了，又不是在课上，好好说话。” 谢知青肩膀又松弛下来，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迫不及待：“那夫子，学生……” 杨夫子也没废话，挥了挥手。 “行了，去吧，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多谢夫子！” 谢知青高兴一笑，到底是个少年人，平日里再稳重，可马上跟家里哥姐见面，还是带出了几分孩子气，快步出去。 谢知青刚出甲字班，就差点跟准备进来找人的谢灵汐和谢知白撞了个正着。 “知青！” 谢灵汐重生回来后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弟弟，激动的喊了一声。 “姐姐！” 谢知青瞧见姐姐，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谢灵汐微微红了眼圈，不过克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她上前拉着谢知青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虽然知道这辈子弟弟在书院好好呆着不会出事，但上辈子因为自己的愚蠢，害得一直本分的弟弟也受到牵连，谢灵汐就十分自责。 重生回来瞧见弟弟还好好的，谢灵汐到底是松了一口气，愧疚也放下了些。 谢知白察觉妹妹情绪不太对，还以为妹妹是太过想念知青，可以理解。 但男孩子不能惯坏了！ 谢知白拿出大哥风范，伸手捏了捏谢小弟的胳膊，笑着说。 “你小子，在书院看来也不只是念书，身子骨也结实了不少，看来把大哥的话听进去了。” 谢知青又将视线投到大哥身上，开朗起来。 “那是自然，身子骨不好，又如何把书念好，大哥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每日都比其他同窗早起半个时辰，绕着书院跑两圈，虽不及大哥壮实，但也比大部分同窗身子骨康健些。” 兄妹三人一道寒暄了许多，气氛十分融洽。 “大哥，姐姐，家里可有发生什么事？爹娘身子骨可还好？” 突然谢知青问了这么一句，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谢灵汐跟谢知白还是微妙感觉到弟弟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对劲。 难道知青知道了谢家跟萧家的事？ 清风书院虽说在京城偏僻的城区，可到底萧家跟谢家的是闹得满京城都知道。 想来，传到清风书院也不算什么难事。 可谢知青用这种试探的口吻打听，谢知白跟谢灵汐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因为拿捏不准知青知道多少。 合盘脱出，怕影响知青的情绪，要是全部瞒着，似乎也不太好…… 万一让知青从同窗，或者别人那里知道情况，一知半解，更是不妙。 想了想，谢灵汐决定透露一二，自己说，总比让别人瞎传话来的强，于是谢灵汐开口道。 “知青放心，家里一切安好，爹娘也都好着呢，至于发生了什么，确实……” “知青！” 谢灵汐话还没有说完，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三人齐齐朝着谢知青身后看去，只见杨夫子从学堂走了出来。 谢知青立刻行了学生礼。 “杨夫子。” 杨夫子“嗯”了一声，走上前来，看着谢灵汐和谢知白说道。 “谢大小姐，谢世子。” 杨夫子主动打招呼。 谢灵汐和谢知白都行了一个晚辈礼，杨夫子也都理所应当的受了。 按理来说，谢灵汐虽说是家里小姐，可无官无职，无爵位，只是一个后宅女子。 她行的礼杨夫子接受，可以说的过去。 但谢知白是长平侯府的世子，身上又有官身，杨夫子若是客气些，就不该接谢知白的礼。 可谁让杨夫子情况特殊呢？ 这个礼他是受得的。 谢灵汐行完礼之后，忍不住打量起了杨夫子，跟她记忆中的一样—— 依旧是那股子书卷气，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隐约的清贵气质，这种气质可不是一般家族能养出来的。 杨夫子出身也确实不是普通人家，杨夫子本人就十分优秀，当年科举是进士出身。 本身杨家也是三代书香世家，原本杨夫子科举的时候考中做了京官，被分到了翰林院。 只是后面发现自己更适合教书，就辞了翰林院的活儿，请求进国子监当司业教书，可惜，在国子监也没待太长时间，又走了。 不少人都说杨夫子性格乖张，这也待不住，那也待不住。 但实际上另有缘由。 谢灵汐上辈子听到的小道消息—— 杨夫子似乎是因为看不惯国子监里那些家世不错，只会混日子的学生。 不说能力够不够，只说这学习的态度，就让一心苦读的杨夫子很是看不上，给这样的学生教书，杨夫子还不如回翰林院呆着呢。 但他已经确信，自己就是更适合教书，所以没有冲动的做这个决定，但继续待在国子监也是不行的。 于是干脆自己出来开了个书院，也就是清风书院，只为教书育人。 且清风书院招学生可不是谁有钱，谁有权就可以进，主要考察的是学生本人的水平，德行是第一，其二才是文采。 可即便德行排第一，文采天赋第二，招进来的学生也都十分厉害。 再加上杨夫子本身就是书香世家，靠着家族的人脉，认识不少厉害的夫子，全都拉进了的清风书院。 而招进来的学生除了天赋卓绝的，其他都是德行不错态度端正的学生。 在清风书院，有夫子苦心教导，学生刻苦学习，双方一拍即合，成绩自然遥遥领先，比之国子监也不差什么。 所以清风书院在读书人心里，特别是贫寒出身的读书人心目中，地位超然。 而杨夫子这个创建清风书院的院长，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杨夫子并不爱出去交际，自己也不爱出风头。 第46章 迂腐或开明 除了一些特定的日子，比如春闱秋闱，甚至一些诗词茶会上，会有清风书院的学生出风头之外，大部分的时候，清风书院都是比较低调的存在。 用杨夫子的话说，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既是杨夫子的行事准则，也是他对学生的期望。 以杨夫子的这些行事风格，以及从知青口中对杨夫子的评价来判断。 谢灵汐对杨夫子还是很尊敬的。 更不必说弟弟如今还是杨夫子的学生，要是自己没有记错，上辈子谢家出事的时候，杨夫子似乎还请杨家叔伯在朝堂之上替谢家求过情。 这些还是她死后化为一缕幽魂飘荡听人提起过的，只是上辈子为时已晚…… 而杨家人已经尽力了。 虽说杨家书香世家在读书人中颇受推崇，杨夫子叔伯都在翰林院，唯一务实的只有杨夫子的弟弟是地方知府，看起来确实是清贵世家。 但说到底，没什么实权。 名声好听归好听，但到关键时刻，也着实做不了太大的主。 更何况，上辈子本就是萧煜昇谢如玉故意构陷，捏造种种证据污蔑谢家。 皇上盛怒之下，可不会去管读书人的口舌，谢家灭门，看来似翻手之间，实则早就重重铺垫。 想到这，谢灵汐表情略有些沉重，不过很快便一扫而空。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她现在最要紧的是着眼未来。 仇人不会放过，恩人当然也要记住。 谢灵汐眼神多了一丝坚定，她眸中含着隐藏的感激，郑重对着杨夫子再次行了一礼。 “多谢杨夫子！” 这声谢谢，谢灵汐上辈子是一缕幽魂的时候就想说了，只是她做不到。 如今见到恩人，自然是得感谢。 杨夫子却只当谢灵汐是替知青感谢，没想那么多，摆手表示不必，然后看向谢知青。 “知青是我的学生，他在书院也着实勤奋，如今有这文采，都是他应得的，来年下场，定能高中。” 听见这话，谢知白立刻笑着拱手。 “还是得多谢杨夫子的教导，不然我的弟弟脑子，再聪明也不可能这么快下场。” 杨夫子显然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话，摆了摆手，突然看向谢知青说道。 “还不赶紧将你大哥和姐姐拿来的东西带走放好？正好，我与你大哥姐姐有话要说，我们说完，你们再好好聊家常。” 谢知青听了夫子的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像谢知白跟谢灵汐说道。 “大哥，姐姐，那我先回斋舍去了。” 说话间就要从巧儿手中接过饭盒，却被谢灵汐阻止。 谢灵汐直接回头对着巧儿和一个护卫道。 “你们二人拿着东西送小少爷回斋舍，我们在此与杨夫子好好说说话。” 二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就跟着谢知青走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杨夫子这是故意把谢知青打发走。 谢灵汐开门见山：“杨夫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嘱咐？只是不方便当着知青的面。” 杨夫子看向谢灵汐，目光突然严肃起来。 “谢大小姐倒是聪明，既然你都问起了，老夫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那便直说了，听说谢家跟萧家的婚约取消了？还是皇上的旨意？” 说到这里，杨夫子显然有些不满，语气透露着浓浓的迂腐之气，反正听在谢知白这个护妹狂魔的耳里，着实不中听。 “老夫话说的难听，但既然谢大小姐是知青的姐姐，老夫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诫一句，谢家向来风评不错，你们谢家祖辈最受人着称的就是信守承诺。” “可是这次因为谢大小姐你的缘故，两家婚约取消还闹得这么大，最后甚至还逼着皇上改了口，谢小姐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谢灵汐秀眉微蹙，倒不是生气，只是有些疑惑的看向杨夫子。 这可不像是杨夫子能说出来的话。 不说别的，就从知青口中听说的杨夫子，可不是一个如此迂腐的人。 他自己就不算一个守规矩的人，不然也不会先是辞官，又从国子监离开，自己创建书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灵汐思索起来，杨夫子这话到底有何深意？ 而不远处走廊拐角处，一个挺着孕肚的妇人带着丫鬟出现。 她正好听见杨夫子方才质问谢灵汐的话，停下脚步没再上前。 “夫人，怎么不过去了？” 丫鬟小声问道。 杨夫子的夫人葛氏转头看了丫鬟一眼。 “等等。” 说完，眼眸微转，视线落在谢灵汐的身上，看了又看，好一会之后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一般，转头对着丫鬟低声问道。 “你仔细瞧瞧，那位小姐是不是长平侯府的大小姐？谢灵汐？” 丫鬟仔细瞧了瞧，眼神微亮，随即压低声音。 “真是谢大小姐，谢家萧家大婚的时候，夫人不是让奴婢去送礼吗？大婚当日，谢家小姐自己掀了盖头，奴婢远远瞧了一眼……谢大小姐可真够大胆的！” 这番话也听不出褒贬。 葛氏看向杨夫子，忍不住撇嘴道：“你家夫子还是这个臭脾气，也不知谢大小姐会怎么想。” 谢灵汐怎么想，葛氏不知道，但她很快就知道，谢世子是真的不高兴了。 谢知白一把将谢灵汐护在身后，表情严肃。 “杨夫子，我们谢家跟萧家闹成这样，是事出有因，解除婚约那是萧家应得的，皇上都说了，是萧煜昇配不上我妹妹，杨夫子向来是明事理的，怎么……” “大哥！” 谢知白反应实在太快，谢灵汐后知后觉出口打断时，谢知白已经说了一大堆。 “灵汐……” 谢知白却以为妹妹是在顾全大局，主要是为了顾及弟弟知青在杨夫子心目中的地位，才阻止自己。 可是妹妹越是这样善解人意，他就越是心疼：“灵汐，你不必如此。” 谢灵汐看出大哥眼底的想法，有些无奈，笑了笑，说道。 “大哥，杨夫子问的是我，我自己解释就是了，你自己也说了，杨夫子是明事理的。” 说完，不等谢知白回应，轻轻推开大哥的手，走上前，跟杨夫子面对面，挺直腰板站着。 谢灵汐表情不卑不亢，眼神明亮，还透着沉稳，她知道怎么应对了。 第47章 杨夫人葛氏 谢灵汐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杨夫子，我明白您的意思，做人要讲信用，人无信不立，我虽是一介女子，不像男子在外头行走，可我也是谢家后代，也应当像祖辈一样，做一个有信用的人，否则就是辱没了谢家门楣。” “只是这次谢萧两家婚约告吹，罪魁祸首却是萧家而不是我，是萧家背叛在先，羞辱在后，且杨夫子都说了，谢家祖辈都讲究信誉，那自然不会与萧家此等言而无信的小人做亲家，且不说家族荣耀，就说说小女子本身……”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语气诚恳。 “女子本就生存不易，嫁错人，无异于男子入错行——” 说到这里，谢灵汐突然抬眸，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向杨夫子，认真道。 “杨夫子说小女子悔婚，言而无信，那杨夫子当年考中进士，都进了翰林院，为何还要辞官？照杨夫子的意思，既然进了翰林院，那就该在翰林院待一辈子，为大楚，为朝廷，为百姓奉献一辈子。” “可您之后先是辞了翰林院的官职，进了国子监，紧接着又从国子监出来，自己创建清风书院……说的难听点，杨夫子可是两次言而无信，若是放在战场上，可以说的上是逃兵了吧？” 谢灵汐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而且算是把方才杨夫子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直接把杨夫子噎住了。 谢世子满脸骄傲，不说话了。 不过杨夫子并不生气，只是表情微微变化了些，脸上的指责没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甚至多了些许赞叹。 “谢小姐倒是有胆色，敢这般直面别人的质疑，且谢小姐还伶牙俐齿，不愧是谢家的人，我说知青怎么这般聪慧，看来家风就是如此。” 说到这里，还看向旁边的谢知白，颇有些傲娇的夸道：“你也不错，有长兄的风范，知道护着妹妹。” 谢知白方才有些生气，却没想到杨夫子说变脸就变脸，一时也被弄得有些莫名。 谢知白毕竟不像谢灵汐，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对杨夫子的了解，也仅限于杨夫子往日的风评。 但谢灵汐跟弟弟知青之间，相较于谢知白，更加亲密，谢知青也愿意跟姐姐吐露一些不想被大哥爹娘知道的心事。 关于杨夫子的事情，说的也比较多，所以谢灵汐比起谢知白对杨夫子更了解一些。 因此在杨夫子说出那番听起来不甚友善的话之后，她只有疑惑，却并未动气。 所以面对杨夫子突然的变脸，谢灵汐跟谢知白反应不一样，也就说得过去了。 但杨夫子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突然提起谢家跟萧家的婚事，谢灵汐总觉得其中肯定有缘由。 思来想去，应当就是为了试探。 可是在试探什么呢？ 谢灵汐决定还是把话问清楚的好。 上辈子就是因为吃了马虎的亏，这辈子就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可面对疑虑，也得尽量搞清楚，所以谢灵汐便问。 “杨夫子，多谢你的夸奖，不过您为何会问方才那番话？杨夫子不像是迂腐之人，应该不会因为小女子退婚，名声受了损伤，而瞧不起小女子。” “那方才为何要问那番话，还是说，小女子对杨夫子了解错了？杨夫子确实觉得小女子不守本分……” 谢灵汐说着说着，不免有些没底气。 外面的人议论两家的婚事，虽然都在唾骂承恩侯府不要脸，但因为与世俗观念，女子被退婚，在不少人眼中确实是一件丢脸的事。 即便自己爹娘和大哥弟弟不在意，可外人的唾沫星子却不会停。 杨夫子虽不是迂腐之人，可若是也在意这一点，听到这些话受到些影响，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想到这，谢灵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远处的葛氏自己就是女子，对女子的处境更加感同身受。 瞧见谢灵汐表情不对，就意识到不妙，再看看自家夫君还是一副迟钝的模样，心中暗骂木头，随即赶忙快步出去。 “谢小姐！您可别误会，我家夫君不是这个意思！” “夫人，你小心点儿，慢点儿，慢点儿！” 丫鬟也被谢灵汐的话带入了思索，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夫人就冲出去了，吓得赶忙追。 葛氏突然露面，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杨夫子瞧见夫人居然不顾怀有身孕快步走来，眉头紧锁，难得有些严厉。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停下，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吗？还走这么快！” 还有脸教训别人！杨夫人没好气暗暗的瞪了杨夫子一眼。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顾及夫君的面子，所以葛氏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力的在杨夫子胳膊上掐了一把，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随即面上带着笑，快步走到谢灵汐跟前，一把握住了谢灵汐的手，十分亲热的说话，主要还是为杨夫子打圆场。 “哎哟，谢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方才我来的不巧，正好卡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我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就把你们的话给听到了。” “我真不是偷听！可是听到了，也不能当做没听见，我夫君不会说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虽不了解女子处境，但也绝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方才绝不是那个意思。” “谢家跟萧家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萧家的错，是那一家子不要脸，跟谢小姐可没半文钱关系，非要说的话，就是谢小姐出门不小心踩到狗屎了，纯属倒霉！” “咳咳，夫人说什么呢？” 杨夫子脸色微变，没好气的咳嗽两声，提醒了一句。 葛氏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粗鄙，干笑一声，看向谢灵汐。 “哎呀，瞧我这嘴，我就是太生气了，但谢小姐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呢！” 谢灵汐也被葛氏这话说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好笑，略微有些惊讶的在葛氏跟杨夫子脸上扫来扫去。 因为她实在诧异，杨夫子这般书香门第的才子，居然会跟葛氏这样“直爽”的女子成为夫妻—— 让人诧异的组合。 第48章 一见如故 不过就这么打了个照面，谢灵汐也能看得出来，夫妻俩感情似乎不错。 就冲着葛氏半路冲出来替自己夫君打圆场，而杨夫子虽打断葛氏，提醒她说话注意些，却也没有厌恶之色，更多的是维护和提醒，便能看出—— 这对夫妻是真心为彼此着想。 谢灵汐心中羡慕又觉得好笑，看着葛氏一副着急还要解释的模样，赶忙开口道。 “杨夫人不必说了，我明白，杨夫子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担心有人以讹传讹，怕杨夫子听了谣言误会，所以想解释清楚，没别的意思。” 谢灵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诚恳，表情真挚，不像是在维护体面说谎。 葛氏也终于冷静下来，看着谢灵汐那双沉稳睿智的眼睛，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夸奖。 “谢小姐没误会就好，长平侯府果然教养好，谢小姐又聪明又有骨气，我早就听说谢夫人会教孩子。” “之前没能接触到谢小姐和谢世子，便能从知青身上窥得一二，如今接触了谢小姐和谢世子，果然名不虚传！谢夫人可真会养孩子，一个比一个出色呢！” 谢知白的表情在听见葛氏这番话之后，也缓和了不少，也不打算再插嘴了。 实在是这位葛氏虽说话直白，甚至有时用词粗鄙了些，但这性子确实是个直爽的，反正不让人讨厌。 如今还把长平侯府上下都夸了一遍。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谢知白再大的火气也都消了。 谢灵汐脸上笑容又深了几分，也夸了回去。 “杨夫人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家母确实会教孩子，我母亲可教了我不少道理，我都铭记在心。” 说话间，还低头看了一眼葛氏的肚子，眼眸深邃了些，随即抬眼看向葛氏跟杨夫子，又说了句。 “杨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福气不浅，有杨夫子这样高风亮节，文采斐然的父亲，又有杨夫人这般直爽善良的母亲，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听见这话，葛氏直接笑弯了眉眼。 她这孩子来之不易，谢灵汐这般祝福，她当然高兴。 “哎哟，谢小姐，你可真会说话，那就借你这吉言！其实我也不求我这孩子有什么大出息，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 两人仿佛一见如故，笑作一团。 杨夫子颇为诧异，自己夫人虽说是个直爽脾气，见人便抛三分心，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笑得这般开怀。 杨夫子忍不住深深的看了谢灵汐一眼。 看来这丫头不仅是伶牙俐齿，聪慧不凡，很显然跟自己夫人也十分投缘。 若夫人真的这么喜欢这丫头，自己倒也不好再端着架子。 更何况，对于知青，自己也是给予厚望的，不管是为了知青的未来着想，还是为了让夫人开心，杨夫子觉得自己都该说两句—— 主要是解除误会。 自己夫人已经替自己解释了，可到底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所以杨夫子便开口道。 “谢小姐，我方才确实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女子，无法切身体会女子的处境，但我已快成为孩子的父亲，我也想过我夫人肚里这胎若是个女儿，我该如何护着她。” “想到我这女儿日后会有的处境，我作为父亲，也是有些担心的，绝不会因为退婚这种事看不起女子。” 这话说的确实诚恳，谢灵汐的视线从葛氏身上收回，看向杨夫子笑着点头。 “杨夫子，我明白的，您绝对不是那般迂腐之人，就算不懂女子的处境，也绝不可能落井下石。” “认为女子退婚是污点的，甚至跟着吐两口唾沫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真正的好人，只会打从心眼儿里可怜这被退婚的女子，绝不会说上半点风凉话，所以我相信杨夫子您的解释，并没有误会你。” 杨夫子心情也畅快了些。 难怪自己夫人喜欢这丫头，这丫头确实讨人喜欢，于是杨夫子说话又放软了些，同时表明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不把谢小姐当外人，我方才那般问，主要还是为了知青，那孩子聪明好学，只要一心科举，以后前途无量。” “可是这个节骨眼上，谢家跟萧家闹出了这档子事，我以前跟谢小姐没什么接触，但也听说过，谢小姐很得谢侯爷和谢世子的疼爱，谢侯爷可能是把谢灵汐当成掌上明珠捧着，却也没有疏于管教。” 杨夫子突然话锋一转—— “可外人传着传着，可能就把谢小姐传成一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不管谣言还是真相，我主要是不想让知青被家里事情耽误了，所以才会瞎操心，想试探试探。” “如今看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知青有谢小姐跟谢世子这样的姐姐哥哥，又有谢侯爷那样明事理，敢为子女出头的父亲，是他的福气，还请谢小姐不要介意。” 杨夫子说话间，还真的微微躬身。 谢灵汐赶紧阻拦：“杨夫子可别这样，我没有怪你，你一心替知青考虑，我作为他的姐姐，只会感谢你，您是一位坦荡之人。” 谢灵汐心里是真的感动。 要是不在意谢知青，杨夫子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份上？还试探知青的家里人。 杨夫子是怕自己真是传闻中那个刁蛮小姐，会给自己弟弟惹麻烦，才会试探问上一问。 若自己真的会给知青惹麻烦，以杨夫子的性格，可能会让弟弟日后少回家吧？ 想到这，谢灵汐又好笑又感动。 因为她知道，杨夫子这是真把弟弟放心上了，且真的是给予厚望。 有这样的引路人，弟弟不说前途无量，只要不出大错，日后也会有好日子过。 越想，谢灵汐愈发涌现一种想要报恩的心情，过多的恩情让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就觉得羞愧难当。 她忍不住看向葛氏的肚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关于杨夫人的事—— 自己上辈子听说过些许传言，听说杨夫人似乎怀孕艰难，好不容易人近中年，才有了一个，却在临盆之际突然没了。 第49章 投桃报李 只是那个时候的谢灵汐已经嫁到了承恩侯府，消息打听的并不是很仔细，只是大概听说。 要不是杨夫人是弟弟的师母，谢灵汐也不可能会多嘴关心问上一句，如今十分庆幸自己当时问了这一嘴。 因为她大概知道葛氏是何时何地出了事，听说是即将临盆之际，回娘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一尸两命…… 想到这，谢灵汐忍不住在心中算了算日子，又看了看葛氏的肚子。 要是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应当还有两个月，葛氏就要回娘家了。 想到这里，谢灵汐不免有些担心。 看着葛氏那爽朗的笑脸，谢灵汐在心中暗下决心，这对夫妻对弟弟如此照顾，自己不管是出于人之常情，还是投桃报李，都要替葛氏拦下这一劫！ 这两个月，可以多跟葛氏来往，一来一往的，感情自然就好了，也有机会干涉决定。 要时间到了劝不住，大不了自己在临盆那几日，天天陪在葛氏身边。 自己亲自贴身照顾着，总不能再让葛氏出事。 这么一想，谢灵汐便已经有了打算，于是主动伸手拉住了葛氏的手，开口道。 “杨夫人，知青在书院受了您不少照顾，我实在是感激，日后咱们可得多多来往，说起来，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 “我母亲跟娘家不亲近，所以我跟外祖家也没什么来往，但我一直想有个小姨，要是杨夫人不介意，要不我就叫你一声小姨吧？” 谢灵汐这话完全没有拍马屁的嫌疑，言语中带着对杨夫子夫妻的感激喜悦。 如此诚恳，让人无法拒绝。 葛氏颇为惊讶， 转头看了杨夫子一眼。 杨夫子没有阻止，只是抬了抬下巴以示鼓励。 葛氏的笑容放大了几分，一把将谢灵汐的手抓到手中牢牢握住，笑容仿佛能晃画别人的眼。 “哎哟，你这丫头！当然可以，你不知道，我一看见你，也觉得亲切，做梦都想有你这样乖巧的女儿，但我也不能夺人所好。” “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小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你是谢家小姐，我这……” ”小姨别说这样的话！” 谢灵汐赶紧打断葛氏后面的话，直接挽住了葛氏的胳膊，认真道。 “只要小姨不嫌弃我，那日后我就是你外甥女了，咱们可得多多来往，逢年过节，或者有事没事，我想您了，我得去找小姨说说话，小姨可不要把我往外赶啊！” 谢灵汐表现的十分黏人，这股子黏糊劲儿，谢知白看的都有些晃神。 自己这宝贝妹妹，自从长大后，在母亲面前似乎也很少这般撒娇了吧？ 虽然他也觉得葛氏很让人亲切，但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让人家当小姨，且灵汐还没跟母亲商量呢，就这么认了个小姨，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吃醋…… 可谢知白到底是宠妹妹的，而葛氏又是弟弟的师母，妹妹要是认了这么个小姨，对弟弟来说，其实也算是好事。 是另外一层意义上的亲上加亲。 于是谢知白干脆也厚着脸皮对着葛氏拱手道。 “说起来，我也瞧杨夫人看着就想亲近，要是您不介意，要不就再认个大外甥，也让我多一个小姨。” 谢知白这么一打岔，气氛又欢乐不少。 杨夫子没好气的站出来，看似有理，实则略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把谢知白隔远了些。 “谢世子可别，你可是侯爵府的世子，我夫人可要不起你这样的贵气大外甥，认下谢大小姐这么个外甥女，已经是福气了。” 葛氏也赶忙说道：“哎哟，这个不成这个不成，谢世子可别折煞了我，我小门小户出身，可实在攀不上。” 葛氏这句话不是在自卑，是真觉得要不起谢知白这么个贵气大外甥。 谢灵汐也听说过葛氏出身不太好，虽然不至于是什么奴籍，贱籍。 但也家境贫寒，家里没什么有本事的人，传闻都说是一家子泥腿子，能嫁给杨夫子，算得上是高攀中的高攀。 反正谢灵汐上辈子嫁进承恩侯府之后，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夫人圈子里的闲话。 一些夫人家偶尔会提起葛氏，但语气似乎都不怎么在意，这都还算是好的，一些人更是直接嘲讽起了葛氏的出身…… 想到这，谢灵汐眉头皱了皱，也直接阻止了哥哥认小姨的决定，反正有自己就够了。 这么胡乱唠了一通，气氛百转千回，最后终于回归平和。 都是自己夫人的大外甥女了，杨夫子看谢灵汐的眼神也不再像方才那般透着客气，此时亲近了不少，也把谢灵汐当成自家晚辈看待。 再加上谢灵汐本就聪明，又让他顺眼，所以杨夫子难得提点了一句。 “既然谢小姐都认我家夫人当小姨了，那我也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大外甥女，自家晚辈，我也不跟你客气，方才你说的有理有据，不过你可知道我为何离开翰林院？又离开国子监？” 谢灵汐心中其实已经有数了，只是并未回答，而是故作不解问道。 “灵汐确实不是很了解，还请杨夫子解惑，您要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灵汐。” 摸了摸胡子，杨夫子颇为满意，随即便道：“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外面传闻的那些都是对的，我就是看不惯一些靠着背景上位，却只会混日子不干正事的人。” “说的难听点，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无论是在翰林院，还是在国子监，都有这种人，平白浪费自己的年华和家族给的机会就算了，还霸占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位置，可我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杨夫子无奈苦笑。 “原本我是想着，从京城离开，下放去地方做官，替百姓做点实事，但我跟家里长辈深聊过这个问题，他们对我了解的比我自己还要深，都觉得比起去地方做官，我不如留在京城教书。” “毕竟我连在翰林院跟国子监这种小圈子都待不下去，去了地方，又没有家族人脉帮忙，光靠我所谓的才华和一张嘴，可做不了什么，肯定寸步难行。” 第50章 自强才是出路 说这些话的时候，杨夫子还有些自嘲，但很清醒。 显然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 谢灵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毕竟杨夫子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自夸之言，要是顺着说，岂不是像是在同意杨夫子说自己没本事干实事吗？ 杨夫子也没想听谢灵汐的回应，自顾自说完这番话，又开始说，只是这一次眼睛微微发亮。 “有道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读了这么多年书，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既然我不适合干实事，那我就教书好了。” “正所谓有教无类，若我教出来的学生，有几个能出来干实事的，那也算是替我圆了梦，是我教出来的学生，至少大志向上与我也大差不差，我也不算荒废一生。” 杨夫子越说越投入，多了几分感叹。 “且我经常教导学生，人生来就有天赋，可以是自身的聪慧，也可以是家族的力量，我的学生可以依靠家族人脉，但更得靠自己。” “毕竟人生无常，楼起楼塌，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真到家族摇摇欲坠，若自身再没什么本事，那可就真完蛋了。” 杨夫子说这话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嘴上似乎是在感慨，又像是在追忆。 谢灵汐听了这话，十分有共鸣，毕竟上辈子谢家不就是这样？ 楼起楼塌，一瞬间的事。 若是自身不够强大，大厦将倾之时，别说帮忙了，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自己上辈子就是因为愚蠢，即便有谢家做后盾，也依旧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害了谢家…… 谢灵汐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紧迫起来，尽快让谢家强大才是王道。 如今第一步就是要从党争之中挣脱出来，挣脱不了就找个靠山。 不管是向皇上投诚，努力当个纯臣中立派，还是无奈从几位皇子中选一个扶持，都一定要是谢家主动作的选择，绝不能被人胁迫。 毕竟要是第一次被拿捏，那恐怕得一直被拿捏，谢灵汐不想再过这种命运不受掌控的日子了，于是看向杨夫子认真道。 “杨夫子说的对，楼起楼塌，不过瞬息，人得自己有本事，才能保护自己，同时也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杨夫子略微有些诧异的看向谢灵汐，看到谢灵汐那坚毅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倒是与我往常遇见的小姑娘不同，看来这次谢家跟萧家的扯皮，也不算完全的祸事，至少你这小丫头算是长大了。” 谢灵汐只是微笑，她可不是因为单纯的扯皮长大了，是上辈子一家上百口的性命，让她锥心刺骨的清醒了。 她不想再体验那样的痛，那便只能努力成长，长不成参天大树庇护谢家，也必须要长成坚韧的藤腕，牢牢的守护谢家。 即便遭受狂风骤雨，也能让谢家安稳一些，这就是她这辈子的愿望。 杨夫子盯着谢灵汐的脸，表情多了一次慈爱。 “你这丫头，确实聪慧，但万事不可过头，这次你们跟萧家的婚约取消，算是好事，有那种不靠谱的亲家，早晚会连累到你们头上。” “谢侯爷跟谢世子有顶梁柱的风范，冒着抗旨的风险去萧家退婚，也要护着灵汐你，而你身为谢家小姐也有自己的风骨，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能成功退婚，固然有皇上开恩，但更多的是你们谢家上下**，日后继续保持初心，无论遇到什么风雨，应该都能度过。” 杨夫子说这话，可完全有资格，毕竟他们杨家就是团结的代表。 很少传出杨家家族有什么不和谐的事，反倒兄友弟恭，妯娌和睦的传闻不少。 总而言之，在外人看来，杨家一家子就是家庭和睦的典范，所以各自开枝散叶，也不算什么，毕竟家和万事兴。 谢灵汐也明白杨夫子的意思，想让谢家继续长盛，除了子孙聪慧，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互相帮扶。 自己上辈子是吃了愚蠢的亏，自己因为愚蠢被人害死，那算自作自受，谁让自己不够聪明？ 可偏偏还连累了家里人，这是谢灵汐最过不去的坎，所以这一辈子能重来，谢灵汐不仅得管着自己，还得管着家里人。 不管大小事，一旦行差踏错，就很容易出事，特别若还被歹人盯上，那出事的几率就更高了，只有一家子团结起来，不要从内部出问题，才能让谢家安然无恙。 杨夫子有心提点，谢灵汐心里神会。 “多谢杨夫子提点，灵汐都记住了，一定谨遵教诲，谨言慎行！” 见谢灵汐明白自己的提醒，杨夫子更加欣赏，只是面上并不显露。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走到谢知白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谢知白脸色微变，随即看向谢灵汐。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走了。” 说到这里，对着杨夫子跟葛氏拱了拱手。 “杨夫子，杨夫人，我们今日是抽空过来的，还有一些琐事要交代知青，就不叨扰二位了。” 杨夫子也知道二人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交流一番，也知道这二人是有分寸的，应该不会说什么影响知青的话。 而且就算真的影响了，那也是知青该经历的，毕竟他也是谢家的一份子。 谢家跟萧家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挺大，但都已经解决了，也不需要知青在做什么，他若是还承受不住，那也着实过分脆弱，确实该经历些风雨，敲打敲打。 “行，那你们先去吧，我跟夫人也该回去了。” 葛氏十分舍不得谢灵汐。 谢灵汐也很想知道葛氏身子如何，虽然自己上辈子听说的传闻，是摔了一跤才一尸两命，可万一是因为身子有什么问题呢？ 各中缘由，自己得搞清楚。 但眼下不是时候，之后自己再找机会亲自上门问上一问。 不管是葛氏，还是葛氏肚子里的孩子，谢灵汐都一定要亲自护住，否则对不住杨夫子夫妻对弟弟和谢家的维护。 于是谢灵汐主动再次拉着葛氏的手笑道：“小姨，我们就先走了，不过您放心，过两日我便亲自登门看望小姨。” 第51章 插队了 说到这里，谢灵汐瞧着葛氏那略显憔悴的脸，心里确实有些担忧，压低声音道。 “小姨，咱们过去说话。” 说完不由分说扶着葛氏到了一旁无人处。 谢知白跟杨夫子只当是他们女人之间的话题，并没跟过去。 谢灵汐连那丫鬟都打发走了，瞧着大哥跟杨夫子没跟过来，脸色认真的几分，说的煞有其事。 “小姨，我虽还是个黄花闺女，对怀孕不甚了解，但瞧着您这脸色，似乎也不像是康健的模样，小姨先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才这么说的，可没别的意思。” 葛氏也知道谢灵汐是在关心自己，笑着说。 “你这丫头，你关心我，我怎么会生气？你说对了，我的身子确实不好，之前就怀孕艰难，找了不少大夫调理，才有了这一胎……” 说到这，葛氏忍不住将手搭在肚子上，又瞧了一眼不远处的杨夫子，脸上满是期盼。 “我也不瞒你，我就想生一个像你姨夫的孩子，不管男女，有一个都好，可我这身子实在不争气，拖到这么大岁数才有了这一胎。” “说实话，这么些年，也不是没人起过给你姨夫送女人的心思，让他多纳几方小妾，开枝散叶，杨家虽然和睦，但对于子嗣问题，也十分看重。” “要不是你姨夫表明态度不纳妾，恐怕我如今已经当了嫡母了，就冲他为我顶着这么多压力，誓死不纳妾，我怎么着也得生一个下来，让那些看笑话的人闭嘴！” 谢灵汐虽然对于葛氏这种“为了争口气生孩子”的想法不赞同。 但也知道，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自己不理解但尊重。 更何况，如今葛氏都已经怀上了，自己总不能让她落胎吧？ 真要为葛氏好，自己就得努力保住葛氏，以及这个孩子，于是谢灵汐随口胡诌。 “小姨放心，你身子康健着呢，只是这怀了身孕，总归与平常女子不一样，我母亲曾经就跟我说过，她当时怀有身孕时的情形。” “我母亲虽然身子康健，但怀孕也并没那么顺利，她说有个方子可以调理，不仅能养胎，还能让生产顺利。” “我回去找我母亲要到，就给小姨送去，能让您生产的时候少受些罪！” 葛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像这些怀胎养胎生产的方子，一般是不会有人主动往外说的，关系亲近之人才会互相透露。 谢灵汐这般上心，葛氏着实感动，想拒绝又说不出口，她是真的很想让孩子平安，所以也就没拒绝，拉着谢灵汐认真道。 “灵汐，你这丫头，可真招人疼，我也不跟你客套，谢谢你，过两日，一定上家里来玩儿，回去也给谢夫人带个好，就说我谢谢她，你叫我一声小姨，那谢夫人可就是我姐姐了！” 谢灵汐笑道：“那是自然！” 二人又说了好些体己话，谢灵汐才跟着哥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跟着去了书院偏院的小花园，这里应该就是哥哥安排她跟五皇子见面的地方。 毕竟四周一个外人都没有，隔几步就有一个护卫守着，若外人闯入，怕也要被这气氛吓走。 谢灵汐正要进圆拱门，却被哥哥叫了一声。 “灵汐等等！” 脚步顿住，谢灵汐疑惑回头：“怎么了？” 看大哥欲言又止的表情，谢灵汐心中疑惑，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担忧的说道。 “大哥，不会是五皇子说什么了吧？五皇子生气了吗？” 知道妹妹误会，谢知白赶紧否认：“不是。” 他拉着妹妹远离门洞，随即小声道。 “妹妹，今天要见你的，确实是五皇子，不过现在等在里面的人，是宸王。” “宸王！” 谢灵汐惊讶。 谢知白也很无奈，谁让萧家跟块狗皮膏药似的，为了甩脱费了不少力，其中宸王也是出了力气的，总不能让妹妹把这人情都记在五皇子头上。 作为朋友，谢知白也实在不想让妹妹对宸王做的一切一无所知。 所以主动把五皇子帮忙的事情告诉了宸王，提醒一二。 当然，也有想请宸王帮忙的意思。 毕竟对于这个五皇子，谢知白了解的也不多，若宸王愿意透露一二，至少今天和五皇子见面，能让自己有更多的把握。 宸王显然也很担心，所以主动提出要在五皇子来之前，先跟妹妹见一面。 至于原因，无非是担心妹妹跟五皇子谈不拢，得罪了五皇子，过来是为妹妹兜底的。 宸王这般用心，谢知白就更不希望好友做的事情妹妹一无所知，即便二人最后成不了，但是宸王帮的忙，得让妹妹知道。 今天这场见面， 就是谢世子给宸王的一个机会。 他咳嗽两声，低声道。 “灵汐，其实，其实这一次宸王从边疆回来，是因为你跟萧煜昇的大婚，还有萧煜昇被打废的事，其实也是宸王干的。” 谢知白尽量客观的陈述事实，并没有自作主张把宸王的心意告诉谢灵汐。 谢灵汐听完，双眸微睁，倒是没往自己身上想，毕竟自己跟宸王确实没什么交集，下意识问。 “那确实得感谢宸王，不过这次跟五皇子见面，宸王为什么也来了？难道是担心大哥？” 他担心鬼都不可能担心我！ 谢知白被噎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 “那倒没有，我好歹是个大男人，宸王担心我做甚？大不了五皇子生气打我一顿，这次宸王过来是担心你，他想见你，应该也是想问问你想跟五皇子说什么，他好有个准备。” “这个……我不能说……” 谢灵汐无奈开口。 看妹妹一脸为难的模样，谢知白也不再多问，毕竟妹妹连自己都没完全告知，不想告诉宸王，似乎也说得过去。 谢知白心里莫名平衡了些，于是赶紧改变口风。 “算了，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按你自己的意愿行事就行，不过宸王到底帮了你，帮了咱们谢家，我们确实该记着这份人情，你待会儿表示感谢就行。” 谢灵汐见大哥没逼问关于五皇子生母的事，松了一口气，表情也和缓了不少。 第52章 见过宸王 谢灵汐笑道。 “我知道了，虽然宸王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才会出手帮忙，但毕竟是帮了整个谢家，萧煜昇废了，是帮我狠狠出了一口气，我肯定会感谢他。” 谢知白看妹妹又误会了，无奈。 算了，自己从中搅和太多不太好，宸王要是对妹妹有意，那是他该努力的事，自己顶多就是创造机会。 毕竟妹妹是自家的掌上明珠，就算一辈子不嫁人，自己也能好好的照顾她。 如此想来，谢知白对宸王又莫名生出了一丝敌意，毕竟这位除了品性比萧煜昇好，可说到底，依旧是个想抢走他宝贝妹妹的野男人。 谢知白脑子里闪过这个荒谬的念头，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些想法抛开，随即催促。 “灵汐，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五皇子说不定快来了，你跟宸王说话时间不多。” 谢灵汐闻言点头，跟着大哥一同进了圆拱门，心里却回想起上辈子对宸王的了解。 说起来，自己的上辈子跟宸王接触就不多，但是却听说过对方的不少事。 当然都是自己到承恩侯府后，听萧家人说的。 宸王虽说也是皇上的儿子，但声名太盛，其他皇子与宸王相比，就是明月跟星星的差距，无法与之争辉。 所以，不仅是皇上防备这个儿子，其他对皇位有想法的皇子，也对宸王颇为忌惮。 而承恩侯府本就依附于三皇子，三皇子又是众多争宠的皇子中风头最盛的，对于宸王的忌惮，当然也是最深的。 所以萧家人上辈子也时常提起宸王，只是以宸王的声望和实力，承恩侯府的人根本没机会做什么。 最主要还是因为宸王上辈子就一直在边疆，听说一直想重回京城。 只是皇上似乎有意把人按在边疆，所以哪怕宸王一封又一封的写着想念太后，希望早日回京城的家书，皇上都没有半分动摇。 甚至因为宸王能不能回京城的事情，太后都找皇上闹过，只可惜，皇上心意坚决，就是不许，宸王长年镇守边疆的事，基本上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好在，边疆有宸王在，一直很平稳，敌军基本不敢侵犯。 这对宸王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也因为边疆安定，边疆百姓对宸王也十分拥戴。 直到有一次，敌国突然偷袭，不知是边疆守备军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阴谋，宸王在那次被偷袭时受了重伤。 虽说将敌军全部抓的抓，赶的赶，可是身子似乎落下了大毛病。 说起来，谢家覆灭，似乎也就是在宸王受伤前不久的事—— 想到这里，谢灵汐不免产生了些许联想，倒不是自作多情。 就冲着这次，谢家跟萧家两家大婚，宸王都千里迢迢偷偷跑回京城，还在自家受了气之后，主动出手把萧煜昇给废了，便可以看出，宸王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不愧是大哥认定的朋友！ 一场并不重要的婚礼，宸王都要千里迢迢回来，可见对谢家是真的很上心。 上辈子宸王一直想回京城，除了想念皇祖母，是不是也知道了谢家被盯上的事？所以想回京城做些什么，力挽狂澜，只是没来得及……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停不下来，谢灵汐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 “灵汐，想什么呢？注意脚下。” 耳畔突然传来大哥的声音，谢灵汐猛的回神，抬头看了过去，就瞧见大哥一脸不赞同的模样。 顺着大哥的视线低头，谢灵汐看了一眼自己前方的台阶，干笑一声。 “没事。”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谢知白很是担忧。 谢灵汐摇了摇头：“没事，真的没事。” 看出妹妹不想多说，谢知白也就不再多问。 “那就走吧，小心点，宸王就在前面。” 谢灵汐收拢心神。 关于宸王上辈子是否是为了谢家才想回京城，也没有更多的佐证，不管是与不是，总归谢家和自己确实欠宸王的人情。 退一步讲，就算没有这些人情，就冲着宸王跟哥哥这知己的关系，日后自己肯定能帮就帮，至少几年后那场敌国偷袭，不能再让宸王受伤。 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后院一处人工湖边，湖边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 那人身材挺拔，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依旧散发着浓浓的威压。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剑眉星目，眼神坚毅，面庞俊美又透着刚毅，正是宸王。 被大哥招呼一声，谢灵汐总算回过神，快步跟上，站在宸王对面，谢灵汐十分有礼的福了福身。 “见过宸王殿下。” 谢灵汐低垂着头，并不知道对面一双幽深如井的黑眸正紧紧的看着她。 那视线仿佛无形的手，无声的描摹着对面女子的青丝脸庞，带着无尽的眷恋。 “咳咳！” 谢世子看不下去了，咳嗽两声，还给了宸王一个警告的眼神： 差不多得了，我还在这呢！ 宸王收回视线，又恢复以往冷漠疏离的模样：“谢小姐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灵汐点头，随即起身，抬头看向宸王，对上那双黑眸谢灵汐心头一颤，下意识的避开，然后便想起来之前大哥的叮嘱，赶紧道谢。 “宸王殿下，您为谢家做的事情，灵汐都知道了，多谢您，灵汐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殿下若有什么需要，灵汐一定回报！” 宸王表情微僵，不悦的看了谢知白一眼：不是让你不要说？ 谢知白却勾了勾唇，看来十分满意妹妹对宸王的客气态度。 宸王暂时收回视线，看谢灵汐时眼神温和了几分，语气有些生硬，但仔细听，分明就是笨拙。 “不，不必客气，我就是看不惯而已，听说你们已经成功退婚，如此甚好，萧煜昇配不上你！” 这话落到谢灵汐的耳朵里，只觉得怪怪的，不过想到宸王跟大哥关系好，应当是把自己也当成妹妹了吧？ 若是如此，觉得萧煜昇配不上自己妹妹，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想到这，谢灵汐看宸王的眼神多了几分亲切，笑着说道：“宸王殿下说的对！” 第53章 热心的宸王 那张笑脸仿佛向阳的花，宸王猝不及防，被晃花了眼，撞进心房，整个人愣在原地，一时都来不及回应。 谢知白看得很是无奈，抬手拍了拍宸王的肩膀，提醒。 “宸王殿下，你今日不是还有正事吗？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时间不等人，待会儿五皇子就要过来了。” 宸王像是如梦初醒，黑眸流转，抬手打掉谢知白的手。 许是说到正事，脸上神色又严肃了几分，配上那疏离冷漠的气质，更显高冷。 他认真盯着谢灵汐说道。 “这确实是我今日来的目的，谢小姐要见老五，也不知是好是坏，若需要帮忙，或者害怕，说出来，我一定帮！” 谢灵汐听着宸王的话，心里很感动，但总不好一直让人家帮忙。 若是上辈子的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向外求助也就罢了。 可是这辈子， 她不能再只想着依靠别人。 上辈子自己那么蠢，就是因为无论大小事都有爹娘和大哥甚至弟弟，替自己操心。 所以自己从小就没碰过什么壁，自然也见识不到人心的险恶，她不想在大树底下乘凉了，她得自己成长起来，再也不想经历血的教训。 更何况，对于如何跟五皇子解释这件事，谢灵汐心里有数。 若连这么有把握的事自己都办不到，那自己就真是个废物了。 何谈保护家人？ 心中这么想着，谢灵汐眼神逐渐坚定，她俏脸微抬，看向宸王认真道。 “多谢殿下好意，不过我跟五皇子殿下的事，我能处理，且这本来就是我跟五皇子殿下的约定，我应当遵守。” 宸王看见谢灵汐眼底的光，抿了抿唇，到底只是“嗯”了一声。 “行，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就去做，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你！” 语气笃定，表情认真。 谢灵汐心里暖暖的，忍不住看了大哥一眼，也不知大哥什么运气，能与宸王殿下做朋友。 不过也是，自己大哥本就是钟灵毓秀之人，优秀的人，才能与优秀的人做朋友。 说到底，还是自己沾光了。 大哥的朋友，那也算是自己的哥哥，想到这里，谢灵汐也就放下客套，真诚感谢。 “宸王殿下放心，我有把握才会这么说，不会逞强的，你是我大哥的朋友，那也算是我的兄长，我若是处理不了，肯定还会麻烦大哥和殿下的。” 听到“兄长”两个字，宸王表情又僵了僵，嘴角下撇。 旁边的谢知白更是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到底顾及着宸王的面子，视线左顾右盼，还是把这股笑意忍了下去。 谢灵汐却完全没注意到二人的异样，只当宸王是因为想帮忙被拒绝的不自在。 想了想，谢灵汐故意问道。 “说起来，我对五皇子确实有些不太了解，宸王殿下要是不介意，能不能告诉我关于五皇子殿下生母的事情？越多越好，当然，若是宸王殿下不知道，我也不勉强。” 谢灵汐说的很有余地。 宸王闻言，表情从方才的不自在变成了认真，看来问到点子上了。 他没有敷衍，说的很仔细。 “我得到你大哥的消息，就派人去查了查，平日里我跟老五也没什么来往，大体知道他是个君子，但人是会变的，所以我才会担心……” “言归正传，五皇子的生母叫俪嫔，是一个小官家送进宫的女儿，听说当年入宫时，很得父皇宠爱，位份升的十分迅速，比同期入宫的其他秀女升的都快，甚至一度爬到了俪嫔的位置。” 宸王语气平静，但内容却很丰富。 “要知道，当时她入宫才一年，且家世并不能带来多少助力，所以只能是靠自己得宠，只可惜，俪嫔红颜薄命，生五皇子的时候难产而死，后来五皇子是被顺嫔养大的。” 说到这，宸王顿了顿。 “说到顺嫔，俪嫔难产的时候，顺嫔还只是贵人，或许是担心五皇子长不大，当时还是贵人的顺嫔主动提出，想要把五皇子放在自己身边养。” “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俪嫔入宫之后，跟顺嫔一直交好，二人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当顺嫔提出要把五皇子接到自己身边养的时候，父皇允许了。” “或许也是对还没自己孩子的顺嫔这个举动的满意，皇上就给顺嫔升了位份，从贵人升到顺嫔。” 这些事，谢灵汐上辈子都是知道的。 当然，她没有刻意的打听过，只是凑巧听见一些闲话。 五皇子的身世在后宫也不算是秘密，且五皇子又没了生母，想嚼他舌根子，只要不被抓住，也不会有什么代价。 所以这些往事，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不知道都不正常。 谢灵汐当时听说的时候，还感慨过俪嫔可怜，五皇子可怜，还真以为是天妒红颜，却没想到，这一切的可怜，都是人为的…… 谢灵汐想到俪嫔的难产，脸色微微泛冷。 宸王看着谢灵汐表情微变，心里有了些许猜测，看来俪嫔的死果然蹊跷。 不过既然谢灵汐不想说，他便也不问，宸王继续说了起来，言语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待会儿要见五皇子，我得提醒你，五皇子虽是被顺嫔养大的，但顺嫔后来自己生了八皇子，对五皇子也就疏忽了些，但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顺嫔家世本身就不够显赫，要将两位皇子抚养长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她本人也并不得皇上宠爱。” “所以这么些年，顺嫔一直依附婉贵妃，而婉贵妃又是三皇子的母妃，我暂时不知老五有没有在帮老三办事，但总的来说，老五跟老三，还是有些牵扯的，你说话要小心为上。” 谢灵汐感激的看向宸王，因为她知道，对方是用心打听后才可能知道这些情况，也是真的没有藏私，全都告诉了自己。 用心仔细，可见一斑。 反正换作是上辈子的自己，若是没有人提点，肯定是不知道这些内幕的。 第54章 五皇子的隐痛 再加上宸王一个王爷，对后宫女人之间的事情，肯定没那般有兴致，能打探的这么仔细，花的心思不会少。 谢灵汐感激谢道：“多谢宸王殿下！您提醒的对，就听这几个人的关系，不管五皇子愿不愿意，在明面上，他都只能是三皇子的人。” “可这一次因为我的请求，虽说也算是互惠互利，但五皇子到底还是插手了萧家跟谢家之间的事，还成功地帮助谢家退了婚。” 叹了口气，谢灵汐语气带着些许歉意。 “就算五皇子无意跟三皇子作对，可行动上还是给三皇子添了堵，等三皇子回过味来，怕是会找五皇子算账。” “我今日过来，带着十足的诚意，定会给五皇子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光是为了言而有信，对得起五皇子的帮助，同样也是不希望谢家再与五皇子对上……” 谢灵汐苦笑一声，无奈。 “谢家跟萧家虽然退了婚，但三皇子一心想拉拢谢家，之前我们就多次拒绝过三皇子抛来的橄榄枝。” “所以，就算退婚起因是萧家，可在三皇子眼里，恐怕我们谢家才是那个不识抬举的，左右已经得罪了三皇子，如今可不能再得罪一个五皇子。” 谢灵汐这话说的很现实。 皇家中人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除非你能与之相抗衡，否则，就算皇家蛮不讲理，你也只能受着。 宸王却能听出谢灵汐语气中的委屈和不甘，心中对老三也不免生出了些不满。 再想拉拢人，也不是这么干的，可惜自己如今不能在京城露面，否则的话…… 宸王眼底闪烁着幽光，他薄唇轻启，黑眸盯着谢灵汐的脸，安慰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老三胡来的，不过眼下最该解决的是五皇子的事，我对五皇子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做事有原则，不是一个会对姑娘家出手的性子。” “就算你这次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老五生气了，也不会对你一个小姑娘出手——” 说到这，宸王看向谢知白挑了挑眉道：“但他大概会把这口气撒在谢侯爷跟谢世子身上。” 谢知白轻哼一声，潇洒抬手。 “若这样能让五皇子消气，我并不介意，毕竟他确实帮了忙，就当是还人情了，我可是灵汐的哥哥，保护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当着宸王的面，谢知白直接抬手在谢灵汐的脑袋上摸了摸，姿态亲昵。 谢灵汐觉得这样不妥，没好气的打开谢知白的手：“大哥做什么呢？当着宸王殿下的面，不要失了礼数。” 谢知白就是故意的，捕捉到宸王眼底不悦的神色，心里却十分高兴： 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我是灵汐的大哥，能名正言顺的摸我家丫头，你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看着，忍吧，等到黄花菜都凉了，我看你后不后悔！ 谢知白有意刺激宸王，又抬手摸了摸。 谢灵汐这次没好气地往后躲了两步，兄妹俩就这么当着宸王的面打闹起来。 气氛和谐中带着温馨。 宸王哪里不明白谢知白的意思？ 虽然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清了清嗓子道：“说回五皇子。” 宸王开口，谢灵汐推开大哥，又瞪了一眼，才重新在宸王跟前站定。 “宸王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被谢灵汐用一双秋水眸子盯着，宸王的表情再次缓和。 “吩咐算不上，我只是想说，就算五皇子有原则脾气好，可关于他生母的事，他肯定在意，每个人都有过不去的坎，谢小姐……” “宸王殿下要是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灵汐。” 谢灵汐突然开口打断了宸王的话。 她知道这样不太好，但人家都帮到这份上了，谢灵汐觉得再叫谢小姐，有些生疏。 毕竟宸王殿下叫自家大哥都是直呼其名，叫自己名字也没什么，至少亲近些。 宸王顿了顿，喉结滚动。 谢灵汐跟谢知白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宸王的手藏在袖子里，缓缓的打开，又缓缓的捏紧。 看着谢灵汐期待的表情，宸王声音有些发涩，可还是清楚的喊道。 “灵汐。” “嗯！” 谢灵汐嗯了一声，笑眯眯的继续听着。 仿佛冬日的寒冰遇到春日的暖阳，缓缓融化，润物细无声。 宸王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声音舒缓了不少。 “我想说的是，谁都有过不去的坎儿，五皇子从小没有生母，若你的解释能说服他固然好，可要是五皇子不接受，甚至迁怒你，你应付不了的话，我可以出面说和。” 谢灵汐心中十分感动，宸王这意思，就是要替谢家背这个锅，这是要主动欠五皇子的人情了。 可虽然宸王和五皇子是兄弟，但并没什么感情，宸王小时候确认跟其他皇子有过念书的经历，但稍微大一些，就被送去京城守卫的军营。 非要说感情的话，肯定是比不上其他皇子之间的感情的。 也就是说，没什么交情。 退婚本来就是谢家的事。 准确的说，是自己的事，宸王愿意背锅欠人情，谢灵汐的脸皮却没那么厚。 她下意识看向大哥，眼神示意： 你就不劝劝宸王吗？ 这是不是有些太热心了？ 还是说，自己对大哥了解太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两人有了过命的交情？ 否则大老远的从边疆回来就算了，宸王居然还准备主动替谢家顶雷，这实在是…… 若不是救命之恩，谢灵汐实在想不明白宸王殿下为何这般热心肠。 谢知白看妹妹的眼神就知道，她又误会了，看宸王的眼神变了又变。 不过还是紧闭嘴巴不说话。 算了，既然宸王殿下自己都不着急，非要拐弯抹角的表示关心，不肯表露心意，那自己何必挑破？ 隔岸观火就是。 谢知白准备看热闹，所以对上妹妹的眼神，只是露出微笑。 这笑而不语的样子，让谢灵汐有些无奈，大哥这是默许了？这是让自己接受宸王的好意吗？这怎么行！ 就算宸王出面真能从中调和，谢灵汐也不可能答应。 第55章 五皇子来了 谢灵汐义正言辞拒绝。 “宸王殿下可别再说这种话，这本来就是我跟五皇子之间的事，再说了，殿下别忘了，你是偷偷回京城的，绝对不能露面，我知道该如何应对五皇子！” 说话间， 谢灵汐再次注意到宸王的眼神—— 那黑眸盛满了浓浓的担忧，看样子，是以为自己在逞强，这……宸王看着不敢接近，没想到对朋友这么讲义气，这是不惜两肋插刀吧？ 可自己确实不需要他舍己为人…… 谢灵汐无奈，只能隐晦的说道。 “殿下，我说有把握，是真有把握，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我要怎么跟五皇子解释。你也说了，俪嫔的死对于五皇子来说，可能是一道坎儿。” “这种痛苦的事情，除非五皇子自己说，否则别人的打探都是一种冒犯，五皇子这次帮了我们谢家大忙，我得多替他考虑。” 谢灵汐这么一解释，宸王便明白谢灵汐为何这般执拗，谁也不透露，非要自己跟五皇子解释，看来有隐情。 谢灵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看着确实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 宸王选择相信，放下心来。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便不过问。” “殿下！” 一道声音响起，三人看去，就瞧见司翎过来了。 司翎过来先是对着三人行了一礼，才说明来意：“殿下，五皇子来了，咱们是不是要先撤？” 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宸王便不再多留，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谢灵汐，又嘱咐了两句，这才抬脚离开。 不过才走出去两步，就咳嗽起来。 谢灵汐惊讶，方才瞧着宸王殿下的脸色，似乎没什么事，怎么听着咳嗽的声音，似乎病得有些重呢？ 谢灵汐下意识抬脚想追过去关心两句，手腕却被人一把拽住。 “灵汐。” 回过头，谢灵汐就对上大哥不赞同的眼神。 谢知白瞧了一眼宸王的背影，撇了撇嘴，心想这木头到底是开窍了，居然会苦肉计了？ 不过妹妹如今要干正事儿，还是别被影响的好，谢知白干脆抬脚挡在谢灵汐的跟前，直接把宸王的背影挡的死死的。 谢知白一本正经道：“你要做什么？咱们还得见五皇子，你要是有什么想跟宸王说的，等见了五皇子之后再说不迟。” 谢灵汐方才也是一时冲动，确实没想太多，如今听大哥这么一说，到底是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就将手抽了回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湖中凉亭，转头看向大哥。 “待会儿我要跟五皇子殿下单独谈，大哥你就别跟着了，我觉得这湖中凉亭地方都不错，清净，待会儿五皇子来了，你将人请过去就行，我先过去了，你和其他人就不必了。” 说完，谢灵汐就转身去向湖中凉亭。 谢知白有些不乐意，但想想连宸王都能尊重妹妹的意思，说不出手就不出手，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怎么着也得比宸王这个更体贴吧？ 于是谢知白即便不乐意，也依旧乖乖的站在湖边，时不时的朝着凉亭望去。 谢灵汐在湖中凉亭坐了没一会儿。 五皇子来了。 五殿下带着的还有一个护卫，至于车夫则是被留在外面，看着马车了。 今日这一路过来着实遇到不少波折，先是马车陷进石板路的坑里，然后路上又遇到假装被马车撞到想要讹钱的，拉扯之间又费了不少时间，好不容易摆脱，以至于时间都晚了—— 五皇子主动对着谢知白道歉。 “对不住谢世子，路上出了些状况，我来的不算晚吧？” 不算晚，刚刚好。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这么说，谢知白客气的拱手。 “五皇子客气了，你可是我们谢家的大恩人，即便路上有一些状况来迟了，我们也都等得起。” “这次两家能够顺利退婚，多亏了五皇子殿下，殿下放心，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在下定当尽力！” “我妹妹说要告诉殿下的事，对殿下来说是秘密，所以殿下自己过去就行了，包括我在内，殿下的护卫也不方便听。” 谢知白这话说的漂亮，也算是表达了谢家的态度，主要还是为了灵汐。 希望自己这笑脸在前，五皇子待会儿面对妹妹能客气些。 五皇子倒没多想，对着谢知白点了点头就进了凉亭，脚步透着迫切—— 真相！ 母妃死因的真相！ 他带来的护卫很有眼色，跟谢知白一样，站在岸边，隔着老远的盯着湖中凉亭。 五皇子一人进了凉亭，终于是见到了谢小姐的庐山真面目—— 眉目如画，气质娴雅，姿态聘聘婷婷，普通风中摇曳的兰花。 很美！ 虽说在京城，大家贵族之间来往甚密，对家中女子的管束稍微要宽松些。 但一般情况下，还是不会让家中女子单独与外男见面。 谢家果然不能用常理来看。 毕竟谢侯爷跟谢知白都能冒着抗旨的风险为谢灵汐出头，可见对这女儿妹妹确实宠爱。 “殿下。” 谢灵汐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姿态不卑不亢，不过脸上的感激之情确实明晃晃的。 五皇子笑了笑，温和抬手道：“不必多礼，谢小姐请坐。” 两人在凉亭中交谈着，湖岸边的谢知白则是直勾勾的盯着。 虽说知道五皇子不至于生气对妹妹动手，可作为哥哥，他还是很担心。 而隔壁院子—— 宸王坐在石桌边慢慢的酌饮着温茶。 司翎跟司剑站在旁边，你看我，我看你，打着眉眼官司。 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殿下的喜怒哀乐，恐怕连殿下自己都没他们了解。 殿下这沉默温吞，看似平稳，可是司翎跟司剑都知道，殿下心里着急着呢。 可是殿下方才答应了谢小姐不会做什么，那肯定会遵守承诺。 司翎跟司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提议做点什么。 到底还是更加心疼殿下，司剑沉不住气了，主动上前一步说道。 “殿下，虽说五皇子风评不错，可谢小姐若真的要说俪嫔的死因，属下怕五皇子一时气急……要不属下过去偷听？要是没事就罢了，要是有事，也能以防万一不是？” 第56章 残酷真相 “不行！” 宸王直接拒绝，抬眼认真盯着司剑。 “我答应过灵汐，那就不能食言，灵汐说了，这件事，事关五皇子的伤痛，且五皇子这次确实帮了谢家的大忙，比我做的好，既然灵汐替她考虑，那我也要忧灵汐之忧，如她所愿吧。” 司剑无奈看向司翎，浓眉拧着，给他使了个眼色： 你倒是说点什么！ 司翎心里也十分不舒服，虽说今日插了五皇子的队，小胜一筹，可是方才殿下和谢小姐谈话的时候，他也听了几耳朵，只觉得情况不妙。 听谢小姐的意思，完全误会了自家殿下的所作所为，殿下对谢小姐的帮忙，全被谢小姐误会成对谢家的帮忙，甚至误会成对谢世子的帮助…… 最关键的是，谢小姐居然把自家殿下当成兄长看待！ 这都当成兄长了，还能有男女之情吗？这可不是好的信号。 偏偏殿下还能沉得住气。 司翎不担心五皇子对谢小姐动手，要真动手了倒还好，谢小姐总不能对一个打自己的男人心动吧？ 就怕五皇子真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了谢小姐，再加上身世凄惨…… 话本子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上至千金小姐，下至贫苦村姑，都对身世凄惨的男子心有怜爱。 万一谢小姐也信了这话本子上的鬼话，对五皇子心生怜爱，然后顺理成章有了男女之情，那他们殿下怎么办？ 司翎这么想着，那是比宸王殿下本人还要着急，他也知道想让殿下食言，没那么容易，不过—— 他转了转眼珠子，看了一眼殿下的神色，上前一脸严肃。 “殿下，谢小姐方才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五皇子的伤痛，那属下不听就是了。” “属下就远远的看着，又不打扰，也不偷听，但关键时刻也能出手相助，殿下觉得这样可行？这样可不算违背殿下的承诺。” 宸王闻言，沉默下来，眉头微皱，像是在纠结，好一会之后，抬头看向司翎。 “那就这样，去吧，不能偷听，但看仔细些，五皇子的一举一动，和灵汐的反应都要记住。” 哈！ 司翎心中暗笑。 他就知道！殿下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不，果然在意…… 司翎忽略淡淡的酸味，拱了拱手之后，便快步离开。 不过隔壁院子都是谢知白的人，且也不知道五皇子带了多少人来，不好打草惊蛇。 虽说谢小姐的安危和心意重要，但自家殿下的性命更重要，殿下出现在京城的消息，绝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只会引起皇上更重的怀疑。 所以司翎选择趴在围墙上，好在有树叶的遮蔽，而谢世子和五皇子的护卫的注意力，也都在凉亭里的五皇子跟谢小姐身上，倒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司翎立刻认真的盯了起来，不过隔得远，两人表情看不太清，只能看清二人的动作。 五皇子跟谢小姐面对面坐着，瞧着是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司翎心下稍安。 不过很快就急了—— 凉亭里的五皇子猛的站了起来，直接将谢小姐挡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隔得远，但司翎依旧能感受到凉亭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难产不是意外？” 五皇子表情骤变，瞪着谢灵汐，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可瞧着动作却有些僵硬。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 她看出来，五皇子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至少不像是第一次听见的惊诧。 显然，对方之前就有过这种想法，或是听别人说过这种猜测，只是苦于没有地方求证，所以不好下结论。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知道有蹊跷。 俪嫔当时那般受宠，太医院都是从各处选拔出来的医学大家，怎么会让俪嫔死于难产？但凡上点心都不可能。 谢灵汐还特意求证过，最后一归拢信息发现，后宫的妃子贵人若是怀有身孕，结果无非几种。 要么母子平安，要么直接生不下来，要么跟孩子一尸两命，要么母亲死了，孩子活了但病弱。 像俪嫔这样，母亲生产时死了，孩子生下来还健康活泼的，可不多见。 当时俪嫔可十分受宠，还求皇上赐了养胎嬷嬷照料，却依旧死于难产。而难产的原因，却没有个准确的说法。 有时候是大出血，还有说俪嫔本身就有恶疾，生产时突然发作所以难产。 总而言之，这真正的死因，显得讳莫如深，来来去去，没一个准确的说法。 谢灵汐觉得，自己都能想到难产的事蹊跷，五皇子这般聪明，怎么可能想不通？ 如今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五皇子也对俪嫔难产的死因有怀疑，不然这反应不会如此奇怪。 谢灵汐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 “殿下，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更让你难以接受，但殿下从小生活在后宫，想来会比我这宫外之人更了解其中的阴私。” “你自己也对俪嫔的死因有怀疑，只是你没法子查，且凶手若有意阻拦，你也查不出来……” 五皇子眯了眯眼，方才温润的表情消散，眼神犀利的盯着谢灵汐，语气警告。 “我生母难产，这是后宫众所周知的事情，听你的意思，我生母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谢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可知道，说这种话，得有凭证，否则就是散播谣言，我可以治你的罪！” 谢灵汐苦笑一声。 “我知道，五皇子在故意激将我，五皇子放心，我今日既然来了，但不敢骗你，也不敢打马虎眼。” “且五皇子这么多年，应该也查出些苗头，否则你也不会来，因为你也怀疑，俪嫔的死有蹊跷，不是吗？” 五皇子沉默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谢灵汐看着五皇子的模样，心里有些同情，突然开口道。 “我听说，五皇子殿下跟八皇子感情颇深？虽不是一母同胞，可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八皇子的兄长，应该对八皇子多有照顾……”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五皇子冷声打断，眼眸闪着危险的光，与方才一派从容的模样大相径庭。 第57章 接受还是逃避 谢灵汐也隐约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但她并不害怕，因为她除了感受到五皇子的抗拒，还从五皇子眼中看到了恐惧。 五皇子心里果然是有数的，只是多年的感情蒙蔽了五皇子的眼睛。 ?或者说，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五皇子也只能自欺欺人。 可真相就是真相，谢灵汐不再试探，面上肃穆了几分，残忍吐露真相—— “殿下，俪嫔是被顺嫔害死的。” “你胡说！” 五皇子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是他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他相信了！或者说，他早有预料！ 只是谢灵汐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 抿了抿唇，谢灵汐直勾勾地盯着五皇子的脸，一字一顿道。 “我说的是真的，俪嫔确实死于难产，但俪嫔的难产，是顺嫔一手促成的，顺嫔故意买通养胎嬷嬷，在俪嫔的一日三餐里下足了功夫。” “看起来确实是精心料理的养胎餐，可实际上，营养太足，等到生产之日，孩子过大，便会造成难产。” “俪嫔难产的原因，想必五皇子查过，知道后宫众说纷纭，没个定论，其实就是因为营养太足，胎儿过大，成了难产。” 顿了顿，看着五皇子青白的脸，谢灵汐没有半点动摇，语气依旧平稳。 “顺嫔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自不会让人察觉出来，所以在俪嫔生产之前就做够了铺垫，俪嫔生产前就有不少人说俪嫔身子不好，有恶疾，怕是生产不会顺利。” “还有生产之日，产婆和太医也都各有各的说法，有说大出血的，有说俪嫔跟喝下的顺胎药相克的，一片混乱之下，真正难产的原因就被掩盖了过去。” “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 五皇子踉踉跄跄后退两步，瞪着谢灵汐仿佛看着仇人，可又像是透过谢灵汐看着另一个人。 “若你说的是真的，当年顺嫔不过就是一个贵人，她哪有那么大的能量？” “买通养胎嬷嬷就罢了，可是你方才说了，产婆跟太医也各有说法，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呢？顺嫔当初不过一个贵人，有什么本事……” “那自然是因为她背后还有人！” 谢灵汐打断五皇子的话，也斩断了五皇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眸中闪着冷意。 “顺嫔不过就是个刽子手，真正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就是当年还是婉妃的婉贵妃！” 沉默—— 在凉亭里蔓延。 凉亭之外，站在湖边的谢知白跟护卫只能看见谢灵汐跟五皇子像是在争执，但又不太像。 毕竟五皇子连连后退，像是生气，又像是害怕，而谢灵汐则是稳稳的站在原地。 两人之间的对峙，或说是交锋，却像是谢灵汐占在上风，五皇子反倒显得弱势。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知白有些紧张，跟趴在围墙上偷看的司翎一样，都蠢蠢欲动。 可谢灵汐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过去。 谢灵汐看着五皇子面色灰白的模样，仿佛受了深重打击，着实有些可怜。 但真相已经揭开，五皇子无从逃避，换作是谁认贼作母这么多年，恐怕都会跟五皇子一样承受不了，自己上辈子不也被仇人耍的团团转？ 说起来，自己跟五皇子居然还有些同病相怜，也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面对五皇子，谢灵汐确实不害怕，因为她能感同身受。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直接坐下，语气也柔和不少，话语带着劝慰。 “殿下，我知道，这个真相对你来说难以接受，但俪嫔毕竟是你的生母，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告诉了殿下你，我觉得殿下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但有些时候真相过于沉重，随着逝者的离去，应该被带入坟墓，可就这样让凶手逍遥法外，甚至还在摆弄受害者的孩子……我作为一个知情者，实在良心不安。” 顿了顿，谢灵汐略带歉意。 “我心里也做了一番挣扎，我承认这一次告诉殿下真相，除了良心，还有自己的私心，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殿下对我有恩，我只能把这件真相告诉你。” “我也知道，五皇子与八皇子感情深厚，你又是顺嫔一手带大的，你若是选择原谅，我也可以理解……若五皇子还想听下去，那就坐下，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殿下。” 沉默片刻，谢灵汐又幽幽道。 “若殿下不想听，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就当殿下没来过，今日的事，我也可以全部忘记，绝对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半句。” “不过我们谢家跟萧家成功退婚的事情，毕竟承了殿下的情，我们谢家，包括我，都欠殿下一个人情，日后殿下若有需要，谢家和我，一定在所不辞！” 五皇子怔愣在原地，仿佛没听见谢灵汐的话，沉浸在残忍的真相之中。 谢灵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抿着唇，静静的陪着，等着。 …… “谢世子，谢小姐到底跟我家殿下说了什么？他们这是吵架了吗？” 隔着湖水，谢知白和五皇子的护卫对凉亭的情况摸不准，只能凭着看到的情况猜测，可是情况似乎有些复杂。 方才还剑拔弩张呢，虽然不像要打起来，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才过去多久，两人似乎又平静下来，谢小姐整个人温柔了不少，五皇子却像遭受重大打击，站在那里摇摇晃晃，五皇子的护卫真怕殿下一头栽下去。 谢知白回答不了护卫的问题，只能绷着声音道：“殿下和我妹妹也没叫人，看样子也打不起来，等着吧。” 趴在围墙上的司翎倒是最紧张的，谢小姐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让五皇子这么大反应，那模样如丧考批，而最不妙的还是谢小姐的反应—— 跟话本子里千金小姐心疼可怜男人一模一样！谢小姐在同情五皇子！ 大事不妙啊！ …… “哈哈……” 五皇子低头，突然轻笑出声，只是声音沙哑，特别是在此时笑出声，着实有些吓人。不过他还是按谢灵汐的意思，坐了下来。 谢灵汐悄悄松了口气，这是愿意听真相，不回避了？ 第58章 往事种种 其实谢灵汐挺担心五皇子离开，若是如此，自己就少了一个同盟了，谢家想摆脱三皇子和婉贵妃，没那么容易。 可要是在其内部有个同盟——五皇子，想挣脱可就容易许多。 当然，前提得让五皇子相信自己的话，相信顺嫔和婉贵妃就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如此，便能成为同仇敌忾的同盟。 五皇子面若土色，在谢灵汐对面坐下，呼吸都粗了不少，显然内心压抑着无限的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 “好，你说吧，我听着……” 说完，喉结滚动，抬眼看向谢灵汐，那眼中失去了光彩，却又逐渐酝酿着黑色的风暴。 “你说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了她，凶手，一个都不要漏掉！” 五皇子的声音十分平稳，但平稳之下，却酝酿着波涛。 谢灵汐能理解，因为她这辈子也带着浓浓的恨意，只是自己比五皇子幸运，自己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五皇子…… 谢灵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五皇子再也见不到俪嫔了，这对母子，注定生死相隔。 自己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五皇子知道俪嫔的死因，让真相大白，让五皇子知道谁才是杀母凶手。 深吸了一口气，谢灵汐尽量客观的说。 “既然殿下要求，那我就说了，当年，俪嫔，也就是你的生母，跟顺嫔是一同入宫的秀女，二人背景相同，都是小官家出身的女儿，背景上差不多。” “不过相貌上，俪嫔更胜一筹，顺嫔母亲是个才女，所以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顺嫔的文采也是不错的，这方面俪嫔要略逊一筹。” “可对于这些进了后宫的女人来说，无论是样貌身段，亦或者是才华，对于皇上来说，都只是新鲜的点缀。” “显然，皇上对容貌更加偏爱，在皇上那里，俪嫔更受宠，翻了牌子之后，皇上对俪嫔就一直很上心，没过多久，就给俪嫔升了位份……” 说到这里，谢灵汐顿了顿，看着五皇子平静无波的表情，继续。 “可是这样的宠爱，对于背景普通的俪嫔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皇上对俪嫔的偏爱就引起了后宫其他嫔妃的不满，有不少人对俪嫔出手刁难。” “可那时皇上确实疼爱俪嫔，所以那些手段明显的妃嫔们，都被皇上处置警告了，虽然让大部分后宫嫔妃稍微收敛，但心里的不满更多了，且对俪嫔的恶意也更深了。” “当时的婉妃，也就是现在的婉贵妃，也十分不满俪嫔分走了过多的宠爱，于是就一直派人盯着俪嫔，好巧不巧的，发现了顺贵人，也就是现在的顺嫔的秘密。” 谢灵汐皱眉，语气凝重了几分。 “她和俪嫔实际上是表面较好，顺贵人背地里其实一直嫉妒俪嫔，觉得俪嫔靠着一张脸得到皇上的宠爱，就是运气好，根本比不上自己。” “总而言之，顺贵人恨俪嫔，恨到在背后诅咒俪嫔会生个死胎……” 说到这里，谢灵汐停顿了片刻，看着五皇子。 “没错，当时的俪嫔已经怀有身孕，而顺贵人在背后诅咒俪嫔的事，正好被婉妃派去的宫女听见，那宫女如实禀告给了婉妃。” 五皇子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十分不平静。 他眼底有痛苦、有恨，还有悲凉闪过。 谢灵汐无奈，可还是继续开口。 “对于婉贵妃，想来，五皇子比我这个宫外之人更加了解，当时的婉妃得知这么个秘密，立刻高兴起来，却并不打算自己动手。” “毕竟对于婉妃来说，她家世不凡，又是妃子，跟一个家世普通的俪嫔计较，是自降身份。” “再加上婉妃本身就带着玩弄的心思，所以就准备借刀杀人，利用顺贵人对俪嫔的嫉妒，让她们姐妹相残。” 眯了眯眼，谢灵汐语气冷了几分。 “正好那个时候，萧夫人进宫拜见婉妃，婉妃干脆就将这个差事交给了萧夫人。” “萧夫人当时方才嫁到承恩侯府没多久，那时萧家也刚巴结上婉妃，得了婉妃的指示，自然满心想把婉妃的差事办好，也能体现自己的能力，表忠心。” 五皇子端起茶杯喝了一斤，可是微微粗重的呼吸暴露了他压抑至极的怒火。 谢灵汐面不改色，继续陈述事实。 “萧夫人的做法也很直接，可那时也没人会想到，顺贵人跟俪嫔感情这么好的姐妹，会有这么强的嫉妒之心，会因为嫉妒捅对方刀子。” “所以，在大家都没想到的情况下，萧夫人十分顺利接触到了当时的顺贵人，先是主动示好，一来一往间，二人接触就了，等熟悉起来，萧夫人就开始口头蛊惑，引诱顺贵人对俪嫔肚子里的孩子出手。” “顺贵人纠结过后，还是嫉妒占了上风，同意了，且想出了一个更加阴毒的法子，她要用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让俪嫔死在产房里。” 五皇子眼睛更红了，看向谢灵汐。 谢灵汐忍着难受继续道。 “顺贵人主动提出，要让俪嫔死于胎儿过大，这样能够掩盖过去，萧夫人认为这个法子好，要是做的完善，绝对不会被人看出来，也就少了些许风险，所以就同意了。” “那个方子，还是萧夫人给顺贵人找来的，按照方子吃，吃下去的补药，或者是食材，都会补充给胎儿，母体倒是受用的少。” 抿了抿唇，谢灵汐语气带着厌恶。 “毕竟是伤天害理的事，顺贵人一开始还有些怕，可当萧夫人暗示她背后之人是婉妃的时候，顺贵人为了攀上婉妃，为了奔前程，就再无顾忌。” “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干，到后来，直接收买起俪嫔身边的养胎嬷嬷，让养胎嬷嬷更换补汤，而在俪嫔怀孕期间，顺贵人也没闲着。” “她故意在后宫其他各处贵人嫔妃中散播俪嫔身体不好的谣言，故意说俪嫔日后怕是要难产的假消息，正是为了日后的难产做铺垫。” 第59章 托梦之说 气氛到此已经凝固了。 谢灵汐耳畔的风声消失，虫鸣水流声也逐渐远去，只剩下五皇子握拳的咯吱声，以及频率逐渐加快的呼吸声。 谢灵汐咬牙道。 “等到生产那日，俪嫔真的难产了，产婆跟太医各执一词的说法，被众人听见，也就不足为奇，甚至都没人往有人要害俪嫔这个方向去想，只当是俪嫔自己身体不好，福气不够，所以才会难产。” “当然，产婆跟太医也是一起被收买了，不过这一次出面的人是婉妃，计划天衣无缝，俪嫔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落入了自己的好姐妹精心编织的蛛网之中，在凶手的计划之中，毫无意外地死在了产房里……” “砰！” 五皇子重重的砸在桌上。 茶杯翻倒，茶水洒了满桌。 谢灵汐被吓了一跳，可也只是眨了眨眼，毕竟早有预料。 看着暴怒的五皇子，谢灵汐面无表情。 五皇子俊脸微红，脸上盛满了愤怒，他红着眼睛质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你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五皇子有此一问，也不奇怪，这在谢灵汐的意料之中，毕竟若是局外之人，又怎么会对陈年旧事知道的如此清楚？ 要么是编的。 要么就是参与其中。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谢灵汐的年纪比五皇子还要小上几岁，又如何得知五皇子生产之前的事？这明显说不过去。 所以，五皇子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冷冷的盯着谢灵汐，脸上再无半分礼数和仪态，声音带着明显的威胁。 “谢小姐，你今日约了我，还告诉了这么多，那你该知道，我定会挖出真相，所以你最好不要说谎，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认识这幕后之人？” “还是说，你是故意编织了这么一场谎言，想要利用我做什么？无论你是哪种想法，最好现在就如实相告。” “否则的话，等我查出了什么，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谢家，我痛恨玩弄我的人，更痛恨拿我母亲死因玩笑的人，你明白吗！” 谢灵汐怎么不明白？ 上辈子谢如玉那贱人不就拿谢家人的死来嘲笑自己？ 所以被自己一口咬死了！ 谢灵汐能明白五皇子如今的痛苦。 她抿了抿唇，突然探手进了袖子，随即摸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五皇子面前的桌上。 等谢灵汐收回手，五皇子低头看去，就瞧见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质地的玉葫芦，瞧着上面光泽暗淡的红色流苏，已经很陈旧了。 他下意识的捏起来，摸了摸，随即摸到了凹凸处，调过来一看，就发现上面刻了一个字。 宫阙的阙！ 自己的名字！ 容景阙。 五皇子瞪大眼睛，抬头看谢灵汐。 “这是什么？” 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可五皇子还是想找谢灵汐求证。 谢灵汐认真道：“殿下，这玉葫芦是俪嫔留给你的，如此说也不太准确，但这确实是俪嫔留给殿下的东西，殿下不是想要解释吗？我如今就给你解释。” “可我这个解释很离奇，所以我把这东西拿出来，虽然本来就是殿下的东西，但我觉得，这个应该算是最好的佐证，毕竟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换个旁人说与我听，我恐怕也不信。” 说了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等五皇子回答，谢灵汐便像是陷入了回忆，认真道。 “这玉葫芦，是我一个月前在云凌寺的菩提树下挖到的，拿到了这个玉葫芦，我回家当晚就开始做梦，一开始还只是两个女人在树下说话，可当时我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两人的面容。” “紧接着，发生的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些事，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至少在我梦里，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开始里面的人都看不清面容，声音也听不清楚，这一个月的时间，我都仿佛陷入了梦魇。” 谢灵汐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直到最近几天，一切突然清晰起来，我没见过俪嫔娘娘，也没见过顺嫔跟婉贵妃，但萧夫人我是见过的，我梦里的萧夫人，正是一个才嫁人不久的少妇模样。” “等声音和面容都清晰之后，我才知道，这个梦，全都是俪嫔死亡的阴谋，我当时吓坏了，我还以为自己撞鬼了。” “可是仔细想想，除了做这个梦，我似乎也没受到别的影响，所以就算是撞鬼，应该也不是跟我有仇的，而这个玉葫芦。” 谢灵汐说话间盯着五皇子手中的小葫芦，语气柔和了不少。 “这玉葫芦也在我梦里出现了，顺嫔，也就是当年的顺贵人，和大着肚子的俪嫔一同出现在菩提树下，梦里她们正在对话，说的话我都记得清楚。” …… “这个玉葫芦是我特意买来，请大师开光的，上面的字，我想了许久，觉得很合适这孩子。” “等孩子生下来，我要求皇上给孩子取名时，把这个字加进去，不求别的，只求孩子平安顺遂，姐姐，你觉得呢？” 俪嫔脸颊红润，一脸幸福，说完这话，看向旁边的顺贵人。 顺贵人勉强一笑，盯着俪嫔逐渐大起来的肚子，眼底闪过一抹嘲讽，随即笑着回。 “当然可以，皇上这么宠爱你，你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会得到皇上的宠爱，不过就是取个名字，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话刚说完，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催促，顺贵人立刻说道。 “妹妹，咱们赶紧走吧，皇上这次来寺里上香，也是为了带你出来。” “时间紧，可不要让皇上久等，到时候回宫，又被人拿这个说事就不好了，就算皇上偏爱你，可老是被人说偏心，皇上也不好受。” 俪嫔立刻同意。 “行，你先去，我就来！” 顺贵人也没废话，转头小跑过去。 俪嫔则是转头看了一眼菩提树，低声开口道：“佛门重地，又是菩提树下，这玉葫芦要不就种在这儿？等日后宫阙出生，我再求着皇上带阙儿来寺里还愿，然后再取出葫芦回去。” 第60章 信与不信 说完话，俪嫔直接蹲下身，捡起木棍，在树下刨起了坑，迅速将玉葫芦埋进去，依依不舍却高兴的离开。 回忆结束—— 谢灵汐看着五皇子略微动容的表情，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当母亲的，果然一心为着孩子。 她忍不住开口解释起来。 “俪嫔之所以把白玉葫芦埋进土里，没有直接带走，确实是因为相信放在寺庙，埋在菩提树下此等高洁之地，会让这护身符更有灵性。”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俪嫔虽然得宠，但再怎么样地位依旧只是个嫔，无法在住处设置佛堂，索性就埋在菩提树下。” “等你出生，再来还愿取出也不迟，却没想到，这一埋，就再也没有机会挖出来，更没想到，会被我这个路过的人挖出来……” 五皇子抬头看向谢灵汐。 “谢小姐，你当真不是在与我说笑？你与我非亲非故，就算我母亲托梦，那也该托给亲近之人，不管是我，还是父皇，都行，为何非要托梦给你？” 谢灵汐苦涩一笑，仿佛真不知情。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这一切或许都是上天的安排，也或许是这玉葫芦确实有灵性。” “俪嫔毕竟是被人害死的，谁知道凶手有没有在俪嫔死后又做了什么法事封印镇压？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五皇子不必相信，但这玉葫芦，我真是无意间挖出来的。” 谢灵汐坦然盯着五皇子的眼睛，诚恳道。 “说起来，我那天去云凌寺的时候，原本是想散步，突然就看见那棵菩提树，原本我也没想着去树底下。” “可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我，催促我，我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之不知不觉间我就已经到了菩提树下，然后莫名其妙的挖了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挖到了玉葫芦，我当时也没想太多，既然挖到了，那便拿着，将玉葫芦带了回去，然后便做起了梦。”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盯着五皇子手中的小葫芦，无奈说道。 “如今想来，这一切应当都是俪嫔娘娘的意思，等待着有缘人将这葫芦带出来，同时也是为了把她的死因揭发，这可能是俪嫔的遗愿。” “至于给我托梦，应当也是为了让我做个中间人，告知殿下，至于如何让俪嫔的愿望达成，可能冥冥之中必有因果。” “因为好巧不巧的，我们谢家跟萧家的婚事在大婚之日出了差池，这婚约定是不成的，我跟五皇子有这次见面，或许就是因为俪嫔的一手安排，否则我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谢灵汐分析的十分认真。 “我们谢家想跟萧家退婚，不大闹一场，没那么容易脱身，而若没有这个玉葫芦，我也不可能会想到找五皇子帮忙，若没有俪嫔的托梦，我也不可能知道死因。” “若我不知道这个死因，并以此为条件作为交换求助五皇子，想来五皇子也不可能会出手相助，没有这些前因，咱们今日也不可能会在此碰面，我也不可能，将这玉葫芦交于五皇子手中。” 谢灵汐盯着五皇子的脸，有些感慨。 “玉葫芦既然是俪嫔留给五皇子的护身符，如今交还给五皇子，也不过是物归原主，过往的真相悉数告知殿下，这或许也是俪嫔最后的心愿。” 谢灵汐这话听起来神神叨叨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照这个逻辑来推，确实很有可能。 毕竟在此之前，无论是谢家，还是谢灵汐本人，跟五皇子可从未有过交集。 若是没有这所谓的托梦，谢灵汐也不可能有机会知道这些往事，除非她真能厉害到信口胡编，还敢拿后宫嫔妃的死因去编造谎言，哄骗五皇子。 可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谢灵汐就算狗胆包天敢开这个头，也得有能力收这个尾。 否则方才得罪了三皇子，马上又要得罪五皇子，这不是没事找事，纯属活腻了，给自己和谢家招来祸患。 所以，从逻辑上说不通。 也正是因为想不通谢灵汐为何要撒这种谎言，五皇子才会耐着性子听谢灵汐在这里说什么托梦的事。 否则以五皇子的性格，定是不会让谢灵汐把这些话说完，便狠狠的收拾了她。 可即便谢灵汐把话说完， 听起来也挺有道理。 可这番话作为真相的前提是——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 否则所谓托梦，所谓俪嫔的遗愿，都是无稽之谈！ 五皇子突然觉得很可笑。 真相或许真是如此，可谢灵汐有没有从中添油加醋，移花接木，那只有谢灵汐自己知道了。 这葫芦看似确实是一个佐证，可谁知道是不是谢灵汐自己捏造出来的东西？ 毕竟她说的这些内容，除了她本人，没有任何有力的人证物证，没有证据的事情，那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俪嫔死于难产是事实，后宫之人都知道，可难产的原因，却众说纷纭。 五皇子确实对母亲的死有疑虑。 可并不是谁来他面前说两句托梦之言，就能让他相信。 否则他这么多年的皇子也算是白当了。 用审视的目光在谢灵汐脸上扫来扫去，五皇子逐渐平复情绪，可手里还是紧紧的攥着那小小的玉葫芦。 他咬牙问道：“谢小姐，你知道你方才这番话有多荒唐吗？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编了个志怪故事在糊弄人。” 谢灵汐无奈，表情依旧坦然，语气愈发诚恳。 “殿下，我也知道我这番话说出去，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轻易的相信我，可除此之外，我也不能拿出更多的证据。毕竟是陈年往事，我一个宫外的后宅女子，对于这宫墙之内的事，又如何得知？” “我倒是想查清楚，找出人证物证，在一并呈给五皇子，这样才能显示我的诚意，可我实在做不到……再加上俪嫔的死因，若真是有人蓄意谋划，我想，立刻让五皇子知道真相，才是当务之急，而我能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五皇子，至于相信与否……得看殿下的选择。” 看五皇子逐渐黑下来的脸色，谢灵汐心里也有些紧张。 第61章 各有所获 本来今天这场谈话她是做足了准备，可托梦这种说法，确实是有些…… 可除此之外，谢灵汐确实拿不出更多的铁证了，毕竟她上辈子也只是听说而已。 方才托梦之言，她也是做了些许加工的，动手的人，确实是婉贵妃和顺嫔，这都是她上辈子死后听到的闲言碎语。 她也不知自己是从何处何人嘴里听到的，只知自己化作一抹孤魂到处飘荡，所听所见太多，驳杂不清。 但俪嫔死的确实蹊跷。 至于证据和凶手，反正这不是有了线索吗？只要按图索骥的查，总能有个结果。 于是谢灵汐起身对五皇子福了福身子。 “殿下，我知道你如今觉得自己被愚弄了，但我着实拿不出更多的铁证，可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也不能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婉贵妃跟顺嫔。” “但有了这个线索，咱们或许可以去查，若是殿下愿意信任，小女子和谢家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若殿下不愿意，那就当小女子没说过这番话，今日之事，小女子也会全然忘记，不会给殿下添麻烦。” 谢灵汐再次说要忘记这件事情，五皇子不悦的抬眼看向她。 “你不必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本殿下只是想要真相，若真如你所说，害死我母妃的是那些人，我定不会放过，但同样的，愚弄我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五皇子气场全开，一般人或许就被镇住了。 可谢灵汐上辈子再绝望的处境都经历过，如今面对五皇子的怒火，从容的很。 她不害怕，而是抬起脸，目光毫不退缩地盯着五皇子的眼睛。 “殿下说的是，我自然不敢愚弄殿下，当然，也没有愚弄殿下的必要，小女子说的这一切，确实缺乏有力的佐证，非要给出个定义，可能只能算是线索。” “但我相信，五皇子应该愿意相信我说的话，至少能相信一部分，起码俪嫔娘娘的死因，肯定是有疑点的。” 说到这里，谢灵汐顿了顿，语气严肃了几分。 “若我说的这些都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对于殿下来说，其实算是好事，可若是真的，殿下真要报仇的话……” 谢灵汐抿唇看着五皇子。 “报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殿下如今的处境，也并不乐观，但我们谢家会帮忙，我虽是女子，但我也是谢家人，方才所说的一切，都算数。” “殿下这次出手相助，不论是什么原因，都是我们谢家的恩人，于情于理，我都得替殿下考虑，所以我有两句话，要提醒殿下。” 谢灵汐声音沉了沉。 “您若是下定决心追究到底，那您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不能让婉贵妃和三皇子知道，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顺嫔知道。” “打草惊蛇倒是其次，我更担心的，是殿下日后的处境，若我说的都是实情，那捅破这层窗户纸，五皇子身边怕再无人可信……” 此话一出，凉亭又静谧了几分。 好一会儿之后，五皇子才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谢灵汐。 “你倒是真敢说，不过你说的对，若你说的都是真的，而不是一场幻梦，那害死我母亲的凶手，肯定早就在我身边安插够了眼线，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那人知晓。” 话刚说完，五皇子霍的起身。 他情绪已经慢慢的收敛了，虽比不上往日的温和谦逊，此时也再不见暴怒之色，甚至五皇子还勾起了一抹笑。 只是说出来的话，警告意味甚浓。 “谢小姐，你确实与众不同，我会再来找你的，还有你方才说的话，你说谢家愿为我效劳，我也记下了，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去查，也会小心的查，既不会暴露我，也不会暴露你和谢家。” “关于我母妃的事，你可以告诉给你家里人，当然，是靠谱的人，嘴严的人，我不希望在真相未查明之前，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总归是你起的头，怎么着，你们谢家也得替我收个尾，我在宫里查，希望你们在宫外也不要闲着，我先走了，希望下次再见，能看到实质性的证据。” 说罢，抬脚走出凉亭，倒是干脆。 谢灵汐盯着五皇子的背影，眼神同情之余又多了一丝轻松。 不管怎么样，五皇子在没有查清楚俪嫔娘娘的死因之前，应当不会再帮着三皇子了，或许还会反过来监视三皇子的一举一动…… 虽然对于瓦解三皇子势力为目的的行动作用不大，但也算是开了个口子。 “灵汐，怎么样？你跟五皇子聊的如何？你们方才在凉亭里的时候，似乎起了争执，但方才五皇子走时，却主动与我打了招呼，就是语气有些冷，你跟他说什么了？” 谢知白快步进了凉亭，迫不及待的便问起了妹妹方才的情形。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五皇子已经带着护卫离开，这园子已经没了人。 谢灵汐摇了摇头。 “争执算不上，只是听了真相后，殿下情绪有些激动，对了，殿下说了，关于俪嫔娘娘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还有爹娘，不过这里隔墙有耳，还是回去再说。” 谢灵汐稍微透露一点儿，谢知白已十分惊讶。 “殿下同意让你告诉我们了？” 谢灵汐只是点头，随即朝着凉亭外面走。 谢知白见状，便不再追问，既然五皇子同意让灵汐告诉他们，那待会回去一同告诉爹娘就行，不然妹妹还要再说一遍。 二人方才出了凉亭，远远就瞧见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影朝这走来。 “司翎？你怎么来了？” 谢知白瞧见司翎过来，主动开口询问，心下猜测难道是宸王等不及了，先把司翎派过来打探情报？ 司翎朝着谢知白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随即目光看向谢灵汐。 “谢小姐，属下有话想跟谢小姐说，能不能借一步？” 谢知白惊讶，随即撇了撇嘴。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世子的面说？” 谢灵汐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司翎。 哥哥明显不高兴，但似乎也没多排斥。 第62章 司翎的请求 而司翎护卫则是一脸诚恳，瞧着真不忍心让人拒绝…… 想了想，谢灵汐还是答应了。 司翎都跟着宸王殿下一同回京，那肯定是宸王的心腹，值得信任。 至于为什么要跟自己借一步聊，谢灵汐想来想去，应该也跟宸王有关。 不然的话能是什么？ 只是她也很奇怪，有什么不方便当着自己大哥说的？非要避开哥哥。 不过既然没什么危险，谢灵汐就没有拒绝，爽快的同意了，然后转头安抚大哥。 “哥哥，没事，我就过去跟司翎护卫好好聊聊，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主动抬手示意：“司翎护卫请！” 司翎松了一口气，随即抬步朝旁边走去，谢灵汐跟上。 二人到了院门口，距离谢知白十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下。 依旧在谢知白的视野内，只不过距离有些远，两人若是刻意降低音量，谢知白是听不见他们在谈什么的。 且司翎还特意侧身，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把谢知白的视线给挡住了。 谢知白见状，心里给司翎狠狠的记上一笔。 也不知宸王走没走，要是没走，待会儿定是要在宸王面前提上一嘴！ 这手底下的人可不太听使唤啊。 “司翎护卫，要是有事儿直说吧？莫不是跟宸王殿下有关？” 谢灵汐好奇发问。 司翎原本是想问关于五皇子的事，可想了想，殿下已经答应谢小姐不会过问这件事。 自己要是问了，会不会被谢小姐察觉自己在偷听？ 算了，这事儿还是让殿下自己见面再问，也算让二人有个话聊。 司翎立刻点头，随即开口请求。 “没错，属下要说的，确实跟宸王殿下有关，谢小姐看起来也是爽快的人，属下性格直接，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 话落，司翎叹了一口气，表情带着愁苦之色。 “谢小姐，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抽个时间，上门探望宸王殿下？我们回京时日已久，得回去了，不然就误事了。” 谢灵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疑惑，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轻咳两声，谢大小姐双眸清澈，语气认真问道。 “那个……司翎护卫，这话你是不是带错人了？探病这种事，不该让我大哥去吗？他跟殿下是好友吧？我也不是大夫啊……” 谢灵汐说的比较委婉。 直白点说法是—— 我跟宸王殿下又没什么交集，真要上门探病的话，轮也轮不上她呀。 无论是爹娘还是大哥，甚至自己弟弟，都能排到自己前头。 自己一个后宅女子，上门探望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不太合适吧？ 司翎显然早有预料，他立刻摇头，脸上没有半点羞赧之色，仿佛并没有察觉这个请求有多不合规矩，而是深深的无奈。 “谢小姐，属下也知道有些突然，但属下也没别的法子了，您不知道，宸王殿下这么多年，几乎都长在军营里了，虽说百姓都称赞他，崇拜他，把他捧成了战神。” “可我们殿下到底也只是凡夫俗子，除去战神的光环，他是一个普通人，以前在京城时，偶尔还能进宫看看太后，或者找几个像谢世子这样的朋友喝喝酒，可如今被派去镇守边疆，再想有这种机会，可就难了……” 看谢灵汐听的认真，司翎再接再厉。 “而且殿下回京的路上，还受了伤，属下十分担心殿下的身体，这情绪不佳，也是会影响伤口的恢复的。” “本来这个请求，是该找谢世子，但谢家跟萧家不是闹了矛盾，谢世子又是才俊，出行往来，无论去哪儿，最近肯定都会被人盯着，但谢小姐就不一样了——” 话说到这儿，司翎话锋一转。 谢灵汐抬眼就瞧见司翎是真激动了，嘴角都扬了起来。 只听司翎，难掩高兴的说道。 “谢小姐是姑娘，一言一行虽然也得注意，但出行来往，却没那么多人盯着，我家殿下如今修养之地，不方便有外人过去，但谢小姐过去就没事了。” 怕谢灵汐拒绝，司翎下了一剂猛药。 “属下也是方才不小心听见，谢小姐称呼殿下为兄长，既然是兄长，那谢小姐登门探望，便是理所应当，一家人，互相关心不是正常的吗？” 谢灵汐的疑惑被解开，且司翎说的确实有道理，一家人，生病了，上门探望确实没问题。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想到自己方才面对宸王殿下的时候，确实厚着脸皮称呼人家为兄长，总不能刚说的话，马上翻脸不认人，那也太没人情味了。 更何况，宸王殿下为了帮自家这点事，大老远从边疆赶回来不说，还受了伤，受了伤不说，到这份上了，还上赶着替自家顶雷，愿意把五皇子的事儿给接过去。 就冲着这份仗义！ 自己都不能什么都不做。 现在人家护卫都求上门来了，自己要是拒绝，岂不是太冷心冷肺了？ 想到这，谢灵汐立刻答应下来，痛快的很。 “好！我答应你！我尽快过去探望，你告诉我宸王殿下喜欢吃什么？我手艺虽算不得厉害，但入口还行，殿下如今最缺关怀，我想，我要是做点什么吃的过去，他肯定会高兴的。” 这也是谢灵汐经过上辈子的惨痛教训，才有的觉悟。 出嫁之前，母亲偶尔给她做的糕点小菜，她或许会高兴，但并没那般珍惜。 直到出嫁之后，日日在萧家人的辱骂嘲讽中度日，偶尔母亲送来的衣裳食物，她每次都如获珍宝，几乎是哭着用，哭着吃完。 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出嫁前对母亲的这些付出有多么的浪费。 想来，宸王殿下真正渴望的，也是这份来自亲人朋友的关心吧？ 谢灵汐答应的痛快。 司翎立刻高兴起来：“行！殿下不挑剔，什么都行，多谢谢小姐！那属下就恭迎大驾！” 谢灵汐笑着点头，司翎便直接走了。 谢灵汐还想问问宸王殿下还在不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既然司翎没说，且宸王殿下也没过来，那应该是走了吧？ 第63章 提醒小弟 不然方才话都说完了，自己见五皇子也费了不少时间，总不能宸王殿下一直等着吧？ 谢灵汐是这么想的。 殊不知，宸王还真隔着一道院墙等着，直到她跟五皇子的谈话结束，瞧着没发生什么过激的事，这才没有露面，只是派了司翎过来打探情况。 却没想到，司翎给自己搭台子加戏唱，邀请谢灵汐上门看病的事，完全是司翎的自作主张，宸王还真没下过这样的命令。 如今得知谢灵汐没什么事，自然就先行离开，主要也是怕给谢灵汐造成负担。 “你们说什么了？那小子没说什么过分的吧？” 谢知白快步走来，没好气的盯着司翎离开的方向看了又看。 谢灵汐知道哥哥误会了，笑着说道。 “放心吧大哥，没什么，司翎护卫就是转告我一声，有什么事，宸王殿下都会出手帮忙。” 见大哥脸上还有探究的神色，谢灵汐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大哥，咱们还是先去见见知青吧？来这一趟，虽说只是个幌子，但来都来了，总得见一见。” “再说了，家里的事也不好什么都不让知青知道，杨夫子都知道了，想来知青也瞒不了多久，不如咱们自己告诉他，也好安他的心。” 见妹妹不想说，谢知白也就不再追问，主要是不想逼着妹妹开口。 答应后，兄妹二人一道去见知青了。 见到弟弟，兄妹二人十分默契，只是选择性的告知了这段时间谢家发生的事。 比如跟萧家退婚的是怎么起的头，怎么收的尾，至于过程，就简单略过。 左右中间并没有发生值得高兴的事，只要让弟弟知道结果不错就行了。 谢知青听完退婚成功，果然松了一口气，担忧的看着姐姐，一脸后怕道。 “姐，还好没出事，要是皇上不同意，你真的进了那个火坑可怎么办？” “我也着实没想到，那萧煜昇居然是这般不要脸的人，还有谢如玉，再怎么说，也是咱们谢家的人，居然，居然这样……有辱斯文！” 谢知青到底是读书人，骂起人来，也不过是两句有辱斯文。 谢灵汐见着弟弟被气红了的小脸，笑着赶忙往回收，同时还不忘安抚弟弟。 “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至于谢如玉，出了这种事，早就不是咱们谢家的人了。” “爹爹已经决定，要把谢如玉除族，你也别再为这些外人气着自己的身体，家里的事你放心，有我跟大哥在，不会有事的。” 话说到这儿，谢灵汐突然伸手拉住弟弟的手，知青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已经是大男人的手了，不再是小时候的绵绵胖乎乎的小胖手了…… 谢灵汐的视线从谢知青的手移到谢知青的脸上，看着那张虽然还带着稚气，可确实开始棱角分明起来的脸，忍不住感叹。 “知青长大了！” 突然来的这句感叹，让谢知白跟谢知青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很快，谢灵汐就意识回笼，语气认真的对弟弟说道。 “知青，虽然咱们谢家跟萧家的事儿，看起来已经了结，但其实是两家争斗的开始，萧家人可没什么底线，想报复的话，也可能会从你这里下手。” “你最近一定要小心，身边的人做的事说的话，都得仔细上心些，处理不了，就让人给家里带个话，或者去找杨夫子。” “实在不行，就直接回来，总归家里是能护得住你的，当然，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不必怕，最好当场报仇，打坏了，骂急了，姐姐给你撑腰！” 谢知青听了，心里暖呼呼的，不过面上还是无奈。 “姐姐放心，没人会欺负我，再说了，我如今都长大了，真有什么事，是我保护姐姐，哪有姐姐保护我的道理？大哥，你说是不是？” 谢知青看向大哥寻求赞同。 谢知白一脸认同的点头，然后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真有事，家里三个大男人，用得着你去前面冲锋陷阵？” “行了，说完了吧？说完了咱们就该回去了，这么长时间，想来朝堂也该散了，正好，回去听一听父亲有没有带回好消息。” 谢灵汐闻言，也很好奇，又对着弟弟说了些许叮嘱的话，然后就随大哥一同回去了。 兄妹前脚刚回长平侯府。 后脚，父亲的马车变回来了。 谢灵汐又同大哥一道去接。 谢侯爷掀开马车帘子，瞧见女儿跟儿子都回来了，立刻不再掩饰，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手摸着胡子，一边痛快笑了。 “痛快！我看萧家日后还怎么嚣张！” 说完，不等谢灵汐发问，抬手道：“咱们进去说，把你母亲也叫上。” 谢侯爷的书房。 “老爷喝茶。” 谢夫人笑眯眯的给谢侯爷端了一杯热茶，随即坐回主位另一头，一脸期待的盯着他，显然也十分好奇，萧家到底怎么被处置了。 谢灵汐跟谢知白相对而坐，在下首位置，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谢侯爷。 谢侯爷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放下茶盏后，再次哈哈大笑。 其他三人有些无奈，但还是等谢侯爷笑够了，才又催促了一句。 谢侯爷这才停下动作，摸了摸胡子，开口道。 “果然不出咱们所料，萧远山那个老王八蛋，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儿，还闹得这么大，如今遮羞布都没了，在朝堂之上，果然被御史弹劾了。” 谢侯爷手上还不停歇的挥舞着。 “那可是一连串的御史，折子一本接一本，全是他萧家干的好事儿，他是想抵赖都不成。” 顿了顿，谢侯爷嘲讽笑道。 “说起来，三皇子当时也在，却也是一句话都不敢替萧远山说，生怕自己被牵连，萧远山当时估计也是看出来，自己孤立无援，也怕三皇子记恨他，当然，更害怕自己被牵扯，直接怂了。” “那老王八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萧煜昇那小王八蛋推出去了，那些御史上奏的折子，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什么玩忽职守，以权谋私，收受贿赂都有。” 第64章 罪有应得 “这些虽都是些捕风捉影，没什么实证的消息，但虱子多了咬不死人可会痒啊，萧远山都含糊不清的承认了，然后全推萧煜昇头上去了，让萧煜昇一个人背了所有的黑锅。” 谢侯爷翻了个白眼，语气再次上扬。 “哈哈！真是痛快！这对父子，果真不愧是一脉相承，干坏事，一个比一个不要脸，承担起责任，也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父子闹成这样，天大的笑话！哈哈哈！” 谢侯爷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家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之余，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夫人更是一拍膝盖道：“活该！欺负我家灵汐，就该是这个下场。” 气愤的说完，谢夫人又看向谢侯爷。 “哎呀老爷，然后呢？萧远山把所有错都推到萧煜昇头上，皇上是什么反应？皇上相信了吗？有没有人替那老王八蛋求情？” 谢灵汐跟谢知白也立刻看向谢侯爷。 谢侯爷轻蔑一声。 “求情？谁敢啊？当时满朝文武，没一个人敢往跟前凑的，全是御史在那里七嘴八舌，不过也够了，毕竟我这个受害人，当时都没插嘴的份儿。” 谢侯爷幸灾乐祸的说道。 “皇上当时震怒，不仅撤了萧煜昇礼部侍郎的职，还直接罚了二十大板，萧远山当时可能是良心发现，觉得再怎么着，都是自己亲儿子，就开口求了求情。” “借口是萧煜昇腿废了，再打二十板子，怕是承受不住，希望皇上网开一面，皇上当时直接表示，那就网开一面，不打屁股，直接打手上，说是萧远山不知悔改，养儿不教，还要再加二十板子，那可就是四十板了！” 屋里其他三人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实在是皇上这个举动，俏皮之中又带着威严，着实好笑。 谢侯爷继续生动陈述当时的情况。 “皇上罚完之后，还盯着萧远山问他满不满意，这明显就是发怒了，萧远山哪敢说不满意？立刻表明态度，表示萧煜昇确实该罚。” “还主动说，萧煜昇做了这种错事，皇上撤了萧煜昇的差事，皇上做了榜样，自己也该上行下效，说萧煜昇无才无德，还犯了大错，世子之位也不配了，当场表示，世子之位收回，让萧煜昇好好反省。” 谢侯爷重重的哼了一声。 “真是个好爹，萧煜昇现在身上既无官职，又没有世子之位，加上身子也废了，既做不成人，也做不成男人，日后这萧家，可真有好戏看了！” 谢侯爷说的痛快。 谢灵汐听的也十分高兴。 说来，或许是因果报应吧？上辈子萧煜昇不是爱装吗？喜欢装，那就让他成真好了！ 这辈子，真成废人，希望萧煜昇瘫在床上，日复一日的受折磨的情况下，真能想得开。 要是一不小心不想活了，想寻死，把自己玩没了，自己还怎么报复他？ 谢灵汐想到这里，嘴角又忍不住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谢侯爷在这时突然开口道。 “对了，说到今日在朝堂上弹劾的御史，还得是刘御史骂的最狠，原本我还以为，是张御史骂的最起劲，谁曾想刘御史可比张御史来劲，骂的那叫一个痛快。” 听到“刘御史”三个字，谢灵汐立刻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突然想起了什么。 谢灵汐正想开口问的时候，谢侯爷却突然看向谢灵汐问道。 “对了，五皇子那边怎么样了？五皇子对你的说法，有什么回应吗？有没有生气？没有对你动手吧？有没有骂你？” …… “不！不不！不能打煜昇！煜昇身子都成这样了，要是再挨上四十板子，那可如何是好啊？不行不行！” 萧家此时热闹的紧。 萧夫人边哭边求，同时还不忘记把儿子护在身后，对着前来行刑的公公低三下四的哀求着。 那公公无奈的看着萧夫人，叹了一口气，可是眼底却毫无波澜，嘴角还扬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哎哟萧夫人，您这可是为难咱家了，皇上已经格外开恩，要不是念在萧世子……哎哟，瞧我这张嘴，如今萧煜昇可不再是承恩侯府的世子了，只能说是承恩侯府的大公子。” “说起来，他这次犯的可是欺君之罪，皇上亲自指婚，大公子不识抬举，居然敢阳奉阴违，嘴上答应皇上的指婚，私下却跟谢家的二房小姐勾搭在一起，还珠胎暗结，若是换做皇上往日的脾气，大公子这条命怕是都得没了！” 萧夫人的脸色随着太监的话越来越白，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公公又道。 “可如今皇上更加沉稳，也不想伤了老臣子的心，所以就网开一面，饶过大公子的死罪，不过就是撤了大公子的官职，打些板子。” “难不成，萧夫人认为，犯这种欺君之罪，难道还想立于朝堂之上？真是可笑！至于这世子之位……” 说到这里，那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直没说话，只是沉着脸站在旁边的萧远山开口道。 “世子之位，皇上可不会过问，再怎么说，也是你们承恩侯府的家务事，是萧侯爷深明大义，被皇上这番公私分明的举措感动，所以主动提出要把大公子的世子之位取走，算是给大公子一个教训，萧夫人可不要怪错人。” 此话一出，萧夫人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言不发的萧远山，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是被萧远山亲口夺走的。 皇上都没开这个口，萧远山上赶着做什么？这是要逼着她儿子去死啊！ 官职丢了，萧夫人固然心疼，但朝堂之势复杂，以前儿子就经常回来抱怨麻烦。 所以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换个清闲点的差事，反正有个官职挂上，走出去有脸面就行。 更不必说，自己儿子还有袭爵的资格，就算没有官职，只要能继承承恩侯府，以后高低也是个侯爷，一般官职还比不上呢。 以前是要什么有什么，如今是要什么没什么，儿子人还废了…… 萧夫人气的恨不得撕了萧远山。 这可是儿子的亲爹啊！ 第65章 萧煜昇受刑 皇上撤职不管就算了，居然还主动把儿子最后的退路夺走，丧良心的东西！ 萧夫人气的直接起身，就朝着萧远山扑去。 “你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儿子已经没了官职，你怎又夺去他最后的倚仗？你，你……” 萧夫人气的语无伦次，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萧远山顾及着那公公在场，赶紧伸手捂住了萧夫人的嘴，忍不住黑着脸呵斥。 “当着公公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说完，一脸歉意的对着那公公说道。 “真是对不住，我家夫人是受刺激了，绝对没有冒犯公公的意思，更没有冒犯皇上的意思。” 那公公显得十分大度。 “萧侯爷这话可就言重了，咱家可不敢怪罪，不过这皇上派的差事，咱家得做，咱们速战速决，打完也好回去交差。” “要是拖下去，皇上等不到咱家回去复命，指不定在心中如何想呢，万一误会萧侯爷也不听皇命，那可就糟了。” 这句话一出，萧远山吓得一个激灵，立刻一手捂着萧夫人的嘴，一手托着萧夫人往后退。 “公公请！这是犬子自己的过错，就得自己承担后果，皇上已经网开一面了，微臣感激不尽，可不敢有任何不满。” 那公公见状笑了笑，只是扫了一眼想冲过来的萧夫人，随即接过手下太监递过来的戒尺，直接朝着趴在地上一脸惊恐的萧煜昇走去。 萧煜昇身上还有伤，如今只能趴着，他脸上满是病容，看着着实可怜。 但太监面不改色，缓缓走进之后蹲下，笑了笑说道。 “大公子，你如今身子不方便，咱家也不为难你，就这么行刑，你把手伸出来，于你于我都方便，要不然，拉扯着，着实没了体面。” 萧煜昇哪敢伸手？ 他如今腰上还疼着，下身那不可言说的位置也疼着，唯一有块好肉的地方就是双手了，皇上这是真要废了他呀！ 萧煜昇心中怨恨，可是面上却只能强压着，还生怕被这太监看出来。 只能把头低下，身体死死的绷着，双手也紧紧的贴着腰侧放着，完全不打算伸手出来，看样子，是想糊弄过去。 跟我斗？ 还嫩了点！ 太监嗤笑一声，回头给了随行人一个眼神，两个小太监便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各自抓着萧煜昇的一条胳膊，动作粗暴的把胳膊给挖了出来，随即手心朝上。 “不要！不要！” 萧煜昇再也忍不住，惊恐出声。 那太监完全不打算放过他，手中的戒尺高高扬起，随即“啪”的一声重重落下，不过就是一下，伴随萧煜昇的惨叫，他掌心已经红了…… “儿子！儿子！” 萧夫人在这时咬了萧远山一口，萧远山吃痛，下意识松了手，萧夫人便呼喊出声。 萧远山也有些恼怒，虽然他也心疼儿子，但更畏惧皇权，于是马上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把萧夫人给拖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萧煜昇这顿打是逃不了的。 与其不情不愿被打，不如表现的体面一点，至少这太监回宫复命的时候，也不会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 萧家本就惹了皇上，不快再来一次，自己怕是也得跟着吃瓜落。 一想到会牵连到自己身上，萧远山最后一丝不忍也消失了，甚至还主动对着那公公说道。 “公公不必顾念我这蠢儿子的身子，这都是他应得的，您尽管使劲儿，给他留一条命就是了。” 那太监笑了笑。 “有萧侯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萧侯爷放心，你们萧家对皇上忠心耿耿，如今儿子犯了欺君之罪，萧侯爷能痛改前非，诚心认错，皇上定会高兴。” 萧远山勉强扯出一抹笑。 那公公说完，便再次将戒尺高高举起，随即又是重重落下—— “啪！啪！啪！” 一时间，这小小院子里只剩下戒尺拍在掌心的声音，以及萧煜昇痛苦嘶吼的声音。 等到四十戒尺打完，那公公满头大汗，将沾了鲜血的戒尺扔给随行的小太监，这才起身理了理衣服，对着萧远山笑道。 “如今这差事办完，咱家也该走了，萧侯爷放心，咱家手上刑罚无数，有分寸的，大公子就是要受些罪，但不会对身子有什么大影响，派人好好养着就是了。” 说完，便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萧远山追上去，想塞银票，公公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笑着说道。 “萧远山放心，皇上那边打架，自会如实禀告，萧侯爷忠心耿耿，皇上都是知道的。” 得了准话，萧远山这才彻底放下心，恭敬的把人送了出去。 等重新回到儿子的院子，就瞧见儿子那双血肉模糊的手，被萧夫人捧在手里。 萧夫人一边哭，一边喊。 “大夫！赶紧，把大夫请来！呜呜，我的儿子，我的小萧煜昇啊！” 萧煜昇已经被疼晕过去了，那双手也着实可怕，萧远山方才也不敢看，如今瞧一眼，也被吓到了，于是也跟着吼着让人把府医叫来。 等府医到了，就连忙把人转移进了屋。 萧夫人忙不迭的跟了进去，一心扑在儿子的身体上，等府医把完脉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冲上前问道。 “怎么样？我儿子怎么样？他的手如何了？不会也废了吧？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儿子的手一定要保住，听到了没有？” 萧夫人实在不敢想象，儿子腿废了，也当不成男人了，要是连手也废了，日后还能怎么过，换做是自己，怕也过不下去了吧？ 这手可是最后的指望了呀！ 那府医被萧夫人这狰狞的模样吓得不轻，可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连忙安慰。 “夫人放心，小人方才检查过了，萧世子如今只是受了皮肉伤，手上的伤包扎一下，过些时日，多养些日子就行了，没有伤到根本。” 萧夫人听了这话，彻底松了一口气。 也正是这股劲儿消了，才感觉到腿上发软，连连往后退，差点站不稳。 两个丫鬟上前才把人给扶住。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第66章 夫妻吵架 “夫人过来坐。” 一个丫鬟开口劝说。 萧夫人正想顺势坐下，可余光却瞥见站在内室外面的萧远山，火气再次蹭的往头顶冒。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边的丫鬟，萧夫人快步冲了过去，双手揪住萧远山的衣襟开始撕扯，一边哭一边吼。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就这么看着皇上撤了我儿子的职，你还亲口夺了他的世子之位！” “方才那太监来了，你还让那太监打狠点，你还是不是煜昇的亲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那可是我们的儿子呀，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血，你这个混蛋！混蛋！” 萧夫人越骂越激动，面色狰狞的模样让萧远山又害怕又心烦。 没忍住，一把推开，自己往后站了两步。 “你这个泼妇！方才差点让你坏了事，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再多说两句，那太监就能去皇上面前告状，你是嫌咱们承恩侯府受的罚还不够重吗？真想把我也扯下水才甘心吗？” 说到这，萧远山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 目光在萧煜昇的腿和不可言说的部位扫了一圈，突然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堂堂承恩侯府，总不能让一个废人当世子吧？ 若儿子只是废了腿，自己让他继续当世子，让他日后袭爵，也算是给儿子一个衣食无忧的后半生。 可如今连男人都做不成了，那还当什么世子？跟那来宣旨的阉人有什么区别？ 他堂堂承恩侯府。 才不会让一个假男人来继承！ 这么一想，萧远山更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他狠狠的瞪着萧夫人，咬着牙骂道。 “都怪你！当初跟谢家的联姻，是你上赶着，巴巴的找婉贵妃求来的，你儿子却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勾搭谢家二房的那个什么谢如玉，弄成这样，还不都是你惯的！” “我往日就说过，你不要太惯着这个臭小子，如今好了，慈母多败儿！这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跟你这个当母亲的有很大关系！” “如今闯祸了受罚了知道来怪我了？当初怎么不知道好好教着养着？你但凡上点心，也不至于让他闯下如此大祸！” 萧夫人被气的说不出话。 萧远山却依旧没说够，一脸嫌弃的扫了萧煜昇一眼骂道。 “他这次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还把这丑事闹得满京城沸沸扬扬，皇上可是跟着我们承恩侯府一起丢人。” “皇上只是打他四十板子，没要他命，那可真是皇恩浩荡了，你就别不知足了！头发长见识短，愚蠢！” 萧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在两个丫鬟连声安抚下，萧夫人才勉强喘上来气。 她再次推开丫鬟，冲到萧远山跟前。 萧远山被她这模样吓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萧夫人瞪着萧远山，冷笑一声。 “孩子做好了，就是你这个爹的功劳，做错了，就是我这个娘没有教好？你要是会教儿子，你为何不教？还不是因为你把什么事情都甩给我！” “还有，别东拉西扯！我在说你的事儿，你这个当爹的，有没有尽力保住你儿子？他再怎么样，也是承恩侯府的世子，那是平头百姓，家里的臭小子能比的吗？” 咬着牙，萧夫人满脸不甘。 “你也说了，我们这次跟谢家联姻，是为了婉贵妃，咱们家有这个大祸，说到底，跟他们可脱不了关系！” “你怎么就不能去找三皇子求一求？怎么就不能再去找婉贵妃求一求？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撤职，被打板子，你还亲口把他的世子之位夺了……你太狠心了！” “我告诉你，我儿子的世子之位，谁都抢不走，他才是承恩侯府的世子，唯一的世子！你要是不去找皇上收回这些屁话，我去找三皇子，去求贵妃，一定……” “啪！” 气急败坏的萧远山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萧夫人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指印。 “蠢妇！我看你是疯了！” 萧远山打完骂完，眼神在屋子里一扫，瞪着丫鬟跟那大夫，眼神不善地警告道。 “我告诉你们，你们都是承恩侯府的人，夫人今日说的话，你们要是敢传出去……” “奴婢不敢！” “小人不敢！” 丫鬟跟府医连忙开口。 他们也着实没想到，萧夫人一时气愤，居然会这么口不择言，听这意思，看这架势，怕不是想去找三皇子跟婉贵妃的麻烦？ 说到底，他们也是倒了大霉，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他们也不想听啊，几人心里连连叹气。 萧远山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说完，一把抓过萧夫人，直接把人给扯了出去，又把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打发走，这才没忍住低吼出声。 “你疯了吗？什么话都敢往外说，那可是三皇子和婉贵妃！是咱们的靠山！你要是活腻了趁早说，咱们和离，你爱去哪死去哪死，别拖累我和承恩侯府！” 说完，一把甩开萧夫人的胳膊。 萧夫人这才回过神，听着萧远山这警告的话，萧夫人不仅没有害怕，只觉得浓浓的愤怒。 感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触感，她都气笑了，抬头盯着萧远山的脸，嘲讽道。 “我疯了？我怎么能不疯？我儿子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我怎么能不疯？他是我亲儿子，也是你亲儿子！可你这个当爹的不护着他，只顾着自己，你还想让我别疯？还有脸让我和离？” 萧夫人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眯着眼睛打量着萧远山的表情，嗤笑一声。 “怎么，看我儿子废了，觉得我不配当这个侯夫人了是吧？我告诉你！我现在是承恩侯府的萧夫人，日后也会是承恩侯府的萧夫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把我赶走，给某些贱人腾位置吗？想得美！我才不走！我要是走了，我儿子怎么办？把他留下来，让他被那些贱人折腾？我呸！” 说到最后，萧夫人直接一口唾沫喷在了萧远山的脸上。 第67章 萧煜安 萧远山又惊又怒，抹了一把脸，没好气的瞪着眼前这个疯婆子，破口大骂。 “蠢妇！你还理直气壮起来，还有脸曲解我的意思？你说我不心疼孩子，我怎么不心疼？就像你说的，那也是我亲儿子，可皇命难为。” “更何况，这次的事已经被捅到皇上面前，你知道我在朝堂之上被多少御史参奏吗？当时三皇子都不敢给我求情，还不是因为这件事板上钉钉，就是咱们的错，我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萧远山说的咬牙切齿。 “我让你别乱说话，那是为了日后考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看小萧煜昇废了，就觉着日子不过了？” “但你也不想一想，煜昇如今这副样子，就得靠着承恩侯府养，承恩侯府要是倒了，咱们这些人再怎么着也有一口饭吃，可你的宝贝儿子，连口饭都找不到！” 这话实在难听，但却是事实，萧夫人气的眼睛都红了，眼泪也簌簌的往下掉。 瞧萧夫人哭了起来，萧远山语气也柔和不少。 “行了，我不是不疼他，我也是没有法子，你如今别乱说话，姓谢的老王八蛋就等着抓咱们的小辫子报仇呢，你去找三皇子跟贵妃的麻烦，那不是主动送上把柄吗？” “你要真想让你儿子下半辈子有好日子过，最好祈求承恩侯府平平稳稳，闭紧嘴巴，说话前三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张嘴就是胡咧咧，这是一心想着把承恩侯府也拉下水！” 说完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萧远山才迈出萧煜昇的院子，迎面就瞧见原本应该在书院的二儿子萧煜安过来了。 然后突然想起，之前冯小娘说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煜安也是萧家人，得一起承担，就把老二叫回来了。 只是那时自己满心都是想着怎么处理萧煜昇闯的祸，就随意的敷衍了一声，没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想起来，自己确实忽略了老二，回来之后都没跟这孩子见上一面。 这么想着，萧远山看见萧煜安带了一丝愧疚，但也就只有一点点，他面上的怒气还没来得及收敛。 萧煜安也瞧见父亲了，他跟萧煜昇一样，都与萧远山长得很像，只不过二人也有像各自母亲的地方。 萧煜昇眉眼间偏硬朗，更像自己母亲萧夫人，眼神透着凌厉。 而萧煜安则是跟自己小娘像，眉眼间偏柔和，这让他比起萧煜昇，多带了些斯文气质。 再加上萧煜安念书也不错，两相加持，就更像是个斯文有礼的书生了。 “父亲。” 他礼仪周到，快步上前，对着萧远山行礼。 瞧着这个在府中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儿子，萧远山心里不免有些复杂。 想到萧煜昇如今已经没了世子之位，而如今府里上下，年纪合适，也最有出息的，就只有萧煜安了。 只可惜煜安是个庶子…… 萧远山想到这些，脸上怒火逐渐消散。 “煜安来了。” 说了这么一句，萧远山突然问道：“对了，你来做什么？” 萧煜安面不改色，认真回答。 “儿子就是来看看大哥，我听说宫里来传旨了，听说……听说对大哥的处罚不太好……” 说到这一句，萧煜安有些吞吞吐吐，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担忧。 他像是不敢问，但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鼓起勇气，抬眼看向萧远山问道。 “父亲，这次的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萧家跟谢家的婚事，那是早就商量好的，皇上就这样轻易同意退婚了？且大哥都已经受伤了，要是在……” “行了！” 萧远山不想再听萧煜安说下去。 虽然儿子有兄弟情是好事，但在萧煜昇这件事情上，谁来都没用。 皇上的态度很明显，就是生气了，要是承恩侯府的人往外传出什么不满这个结果的声音。 这些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再生气，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 思及此，萧远山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瞪着萧煜安。 “这种话，日后不要再说，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那就无从更改，别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说你大哥这次自己干的事儿，有这个结果，都是他活该！你要是没掺和进去，就别多嘴，免得惹一身骚！” 萧煜安闻言，果然顿了顿，可还是没忍住小声说道。 “父亲，儿子知道，皇上的意思无从更改，儿子只是担心大哥……大哥做的再错，好歹是我亲大哥，如今又是这么个情况，日后，日子该怎么过呀？” 萧远山听着二儿子的话，心中更加满意。 瞧瞧，都是自己的种，萧煜昇行事张狂，可是自己这个二儿子就不这样，可见跟自己没关系—— 而是跟教养的母亲有关系！ 萧煜安从小就被冯小娘带在身边教导，冯小娘虽然只是小娘，不是主母，但这教出来的孩子，可真不错。 以前是没看出来，毕竟老二这孩子只会念书，平日里自己也见不着几面，只有考教功课的时候才会问上一问。 倒是萧煜昇，估计就是仗着嫡长子的名头，所以被萧夫人给养废了。 此时的萧远山越想越后悔，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该亲自教养，哪里会让萧煜昇走到今天？ 而如今后悔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萧煜昇身子废了，世子之位也被夺了，自己对他就算有再大的指望，萧煜昇也不可能实现。 既如此， 那就只能早早的改变方向—— 萧远山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煜安，语气欣慰的说道。 “你这孩子，心疼兄长是应该的，但你更应该记住，你是承恩侯府的人，咱们承恩侯府仰仗的都是皇上的恩宠。” “这一次是你大哥自己犯错在先，被皇上处罚，那是他该受的，你就别操心了，出去之后也不要乱说话，不然传到皇上耳朵里，你父亲我，怕是又要吃一顿挂落了。” 萧远山这么说，也是觉得萧煜安既然能这般心疼他大哥，那想来也会心疼自己这个父亲吧。 自己都这么说了，萧煜安就算不满，应该也只会憋在心里。 第68章 兄弟情深 果然，萧煜安一脸担忧的看了过来。 “父亲，儿子一定不说，只是儿子没想到这事会这么严重，儿子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对会把这件事的教训记在心里，不会重蹈覆辙！” 萧煜安说的情真意切，语气和表情可完全没想要踩萧煜昇一脚，捧自己一头的意思。 但萧煜安没有表现出来，萧远山依旧还是把两个人做起了比较。 人跟人果然是不能比的，以前或许是被煜昇嫡长子的名头给糊弄过去，如今想一想，装的再久也不是啊。 玉不琢不成器，就算是块璞玉，要是没有雕琢好，出来的，也只是块废品。 萧煜昇就是那个废品！ 萧远山越这么想，看萧煜安就愈发的顺眼，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萧煜安的肩膀说道。 “行了，你这小子，懂事就好，不愧是你小娘教出来的，走吧，跟父亲好好聊聊。” 萧远山说着，就要顺手把萧煜安带走。 聊聊只是个借口，主要是不想让萧煜安进去面对萧夫人。 萧煜昇如今躺在床上，刚醒过来，估计也没什么机会骂人，但他可是听说过不少萧煜昇欺负萧煜安的事，只是以前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萧煜昇都已经废了，日后顶上萧家门楣的，不是萧煜安，也是别的孩子，萧煜昇这个要靠弟弟们养的废人，着实没什么资格骂人。 不管是为了让萧煜昇多留些兄弟情分，还是别的，萧远山都不想让萧煜安进去。 可惜萧煜安不懂啊。 他站在原地没动，一脸歉意。 “父亲，要不儿子待会儿再去找您？儿子这次过来除了探望大哥，还是来给大哥送药的。” 说话间，就从自己袖子里面摸出了一个玉盒子，然后当着萧远山的面打开，一股清香的药味传来。 萧远山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萧煜安无奈道：“大哥不是伤到身子骨了吗？我小娘特意调制的药，但毕竟没有查过大哥的身体，所以也不敢乱配内服的药。” “这一盒是上好的金疮药，外敷的，大哥之前不是从马上摔下来被踩了几脚，这个金疮药对皮肉伤恢复效果很好，小娘就让我送过来。” 萧远山听到这里，更加感动了。 还是冯小娘懂事，虽然萧夫人经常欺负他们娘俩儿，但冯小娘从来不记仇，就算是不高兴，也顶多是避着萧夫人走。 如今还特意调配了药膏，要知道，自己多年前提过一嘴，进了承恩侯府的门，当了小妾，就要安分守己，什么医术之类的就别用了，那不是承恩侯府的小妾该干的事。 所以那个时候，冯小娘就不怎么在轻易施展医术，和做这些东西了。 也只有府里的人有需要的时候，比如夫人有时刻意刁难，冯小娘才会施展一二，有时也会为了自己做两个安神的香包。 反正在萧远山看来，冯小娘已经足够懂事体贴了，也从来没有找过萧夫人的麻烦。 反倒是夫人这个当家主母，气度狭隘，经常跟承恩侯府的那些小娘过不去。 如今好了，她最宝贝的儿子废了，她的臭脾气应该也能收敛一些。 而冯小娘的医术，确实不错，这金疮药也是好东西，可如今实在不适合送进去。 就算因为萧煜昇废了，萧夫人的脾气会收敛，那也不是现在，人哪有那么快改变的？ 所以萧远山本着维护二儿子的心态说道。 “你小娘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过我方才说了，眼下不是进去的时候，我有话跟你说，你还是先跟我走吧。” 话说到这里，看着萧煜安依旧不变的神色，萧远山才没好气的提醒了两句。 “我不让你进去，不是不让你看你大哥，只是……如今夫人情绪不好，正在气头上呢，你要是进去了，万一她迁怒你，可如何是好？” 萧煜安却像是听不见萧远山的暗示一样，一脸认真，甚至有些固执。 “父亲，不管主母这个时候对我迁怒与否，我都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岂不是会让大哥寒心？” “如今大哥身子废了，正是需要兄弟姐妹关心的时候，我去看看他，劝劝他，想来大哥也能好受一些，至于夫人……” 说到这里，萧煜安顿了顿，随即再次一脸真诚的开口道。 “夫人毕竟是大哥的亲生母亲，儿子变成这样，当母亲的心疼，也是应该的，儿子也想过，若是儿子哪天跟大哥境遇差不多，想来我小娘应该也不会放弃我，也会那别人而守护我，所以父亲，我就先进去了。” 萧煜安说完，趁着萧远山不注意，直接进了院子。 等萧远山反应过来，萧煜安已经进去了，萧远山有些焦急，没好气的低声骂道。 “这些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听劝？”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脚步很诚实，赶紧跟上，一前一后的就到了里面的院子。 看儿子没有半点停顿，就进了屋，萧远山着实是有些紧张。 可儿子都已经进去了，他总不能直接把人给拽出来吧？那样岂不是落人话柄？ 所以干脆就在外面等着，还没等上两个呼吸，里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茶杯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萧夫人的怒吼声。 “混账东西，谁让你来的？是不是那个小贱人？果然狼子野心，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露出来了吧？” “给我滚！滚出去！世子之位是我儿子的，你们这些下贱玩意儿，想都不要想！” 听着这些骂人的话，萧远山脸色很是难看。 可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听里面又是一阵叮叮哐哐的声音，然后萧煜安就略有些狼狈的被人从里面赶了出来。 萧煜安刚被赶出大门，还没站稳，里面就砸出来一个花瓶。 萧远山上前想劝，那花瓶就刚好砸在萧远山脚边，把萧远山吓了一跳。 萧远山气的一把将萧煜安拉在身后护着，然后对着拿着鸡毛掸子出来的萧夫人骂道。 “你疯了吧你！好端端的打什么孩子？煜安是来给他大哥送金疮药的，那是一份心意，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第69章 统统赶走 萧夫人看见萧远山，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似的，冷笑一声，一手叉腰，一手用鸡毛掸子指着萧远山的脑门骂道。 “好啊！我就知道，我说这小王八蛋怎么突然过来，原来是冲着在你面前演戏来的，还心意？我呸！” “一个小妾生的贱种有什么资格来探望？他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来送金疮药，我看他就是来看笑话的，给我滚！滚出去！” 萧夫人说话间，又要去打萧煜安。 萧远山还在这儿呢，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夫人撒泼？没好气一把抓住了萧夫人的胳膊，随即重重往后一推。 “给我住手！” 屋子里的丫鬟也被吓了一跳，可瞧见夫人摔倒，立刻上前搀扶。 萧夫人重重的跌坐在台阶上，磕的屁股疼，但更疼的是心。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萧远山，口气满是控诉。 “你，你这个负心郎！你居然为了一个贱种打我？” 这么多年，萧远山虽然对这些小娘维护，但可从来没有为了这些小娘和小娘生的对自己动过手，可是现在萧远山就为了一个萧煜安打自己！ 萧夫人越想越气，忍着疼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红着眼睛骂道。 “你这个混账！你是看儿子如今废了，就来欺负我了是吧？怎么着，下一步，是不是也想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撵下去？好把你心心念念的冯小娘抬起来？” “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还在这站着，只要我活着，这些贱人和这些贱人生的贱种，都别想爬到我和我儿子头上！滚！都给我滚！” 萧远山看着不可理喻的萧夫人，气的脸红脖子粗，他跟这泼妇简直没话说。 偏偏萧煜安还在这时小声的劝道。 “父亲，您别这样，别和母亲吵架，这事确实是我想的不周到，我应该问过之后再过来的，不该这样……” “闭嘴！” 萧远山没好气转头呵斥了一句，但看着萧煜安立刻低垂下来的脑袋，和那满脸自责的模样，又忍不住柔和声音。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某些人蛮不讲理，你不过就是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 萧夫人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煜安。 这小杂种，跟他那个贱人娘一样，都会装！这么会唱戏，怎么不去戏园子里当台柱子？整日里在自己面前现眼，可恶！ 萧夫人又是一阵气恼，扬起鸡毛掸子就朝着萧煜安砸去。 “我打死你个狗东西！还给我演，你别以为你们的小心思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儿子的东西，你们一件也别想得到！” 萧远山没想到这泼妇为了打萧煜安，连自己都打，简直就是个疯子。 可如今夫人正在盛怒之中，且如今承恩侯府本就被人盯着，要是再闹出“一家主君主母打架”的传闻出去，承恩侯府又得丢脸。 所以萧远山暂时忍了这一口气，拽着萧煜安的胳膊就往外扯，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对着萧夫人骂道。 “行行行！你儿子最金贵！其他人都对你儿子有歹心，那你就自己好生照顾着，你不是让我去找冯小娘吗？那我去就是了，如你所愿！” 萧远山赌气似的说完这番话，拉着萧煜安瞬间没了影。 萧夫人没想到萧远山还真走了，气得又哭又闹。 丫鬟们见状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上去劝，还是该安抚，都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动作。 此时走廊里，和一个丫鬟躲在柱子后面的谢如玉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有些慌。 她挺着肚子看向旁边的丫鬟问。 “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 谢如玉问的是萧煜安。 那丫鬟是萧夫人特意派到谢如玉身边照顾的，说是伺候，实际上也有监视的意义在里面。 这丫鬟也不算木讷蠢笨，被派到谢如玉身边也考虑过很多，如今府里上下鸡飞狗跳，大公子如今废了，又没了世子之位，继承不了爵位。 若是夫人还想把爵位牢牢把持在手中，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谢如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虽不知道男女，可好歹有一线希望不是？ 所以谢如玉这个女人虽然声名狼藉，但不得不说，如今地位还是挺高的。 丫鬟有意巴结示好，所以便恭敬有问必答。 “方才那位是承恩侯府的二公子，不过是冯小娘所出，只是个庶子，平日里老爷对二公子其实也没那般看重，可如今大公子成了……这样，恐怕老爷心里也有了别的想法。” “夫人方才说的那些话，虽说大部分都是在气恼之余放的狠话，但奴婢觉得，老爷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说到这，丫鬟盯着谢如玉的肚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如玉姑娘，您肚子里这个孩子，如今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若是个男孩，还是有希望把这爵位重新拿回来的，你可一定要好好养着！” 谢如玉显然也明白这一点。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方才可是看得很清楚，萧侯爷对那个萧煜安，明显就是维护着的。 而如今承恩侯府上下，年龄合适，还算有点能力的，也就只有那个萧煜安了。 萧煜昇现在废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最好的筹码。 谢如玉想到这里，眼神微动，没有回应丫鬟的话，而是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说道。 “母亲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咱们赶紧过去劝一劝吧，母亲年纪大了，再这么哭下去，对身子不好，煜昇哥哥已经倒下了，我们不能再让母亲也倒下，她可是我们唯一的依靠了。” 丫鬟闻言，也没多说，小心扶着谢如玉过去，还没走近，丫鬟就高声提醒。 “夫人，如玉姑娘过来了。” 主要是怕此时生气的萧夫人敌我不分，万一不小心打到了谢如玉，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听到谢如玉的名字，萧夫人勉强从恼怒中抽回一丝理智，瞪着谢如玉。 “你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屋去好好养胎！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肚子里怀着我的金孙，我不可能让你这种女人进我承恩侯府的门！” 第70章 转移矛头 萧夫人咬牙切齿。 “说起来，我儿子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好好的给我赎罪！少给我东跑西逛，打歪心思，否则我饶不了你，听到了没有？” 见着死老太婆都到这份上了，还没有搞清楚立场，还敢骂自己，谢如玉心中一阵冷笑，但面上却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说道。 “婆婆，这话从何说起？煜昇哥哥变成这样，我也很伤心，我也知道，我跟煜昇哥哥做错了事，但生孩子这种事，光靠我一个人可做不到，总得煜昇哥哥配合不是？” “再说了，要是没有这孩子，日后谁来给煜昇哥哥养老送终？我怀着煜昇哥哥唯一的孩子，怎么就成了错了呢？还是婆婆觉得，我应该把这孩子落掉？” “您说，若是没孩子，我进不了承恩侯府的门。可我的心愿，就是嫁给煜昇哥哥，可我也不想因为我让婆婆为难，要是婆婆嫌弃我，那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话间，就要朝着旁边的柱子冲去。 丫鬟赶紧把人给拉住。 “如玉姑娘不要！” 眼皮一抽，萧夫人确实吓了一跳。 但她到底是后宅把持多年的主母，哪里看不出谢如玉的小心思？ 瞧她那模样，也不像是真要寻死的样子，无非就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故意跟自己作对。 萧夫人气的不行。 萧远山那个负心汉为了一个贱种打了自己就算了，就连谢如玉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也敢跟自己玩心眼儿？ 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了！ 萧夫人恨不得冲上去给谢如玉两巴掌，可到底顾及这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 谢如玉虽然说话难听，但谁让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如今这孩子，还真是挺金贵的。 儿子已经没有了世子之位，希望都寄托在这孩子身上，自己真不能把谢如玉怎么样。 就算真想动手，也得在谢如玉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动…… 萧夫人这么想着，情绪逐渐的收敛起来，毕竟她现在发脾气也没人看。 儿子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萧远山显然已经靠不住了，儿子都废了，世子之位也被夺了，萧远山就是想让儿子死啊！ 如今要是想护着儿子，护着儿子的爵位和前程，只能靠自己这个当娘的。 萧夫人决定暂时忍一忍，咬牙切齿道。 “行了！只要你乖乖把孩子给我生下来，你想要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话说的漂亮，但萧夫人并不打算真的兑现。 等孩子生下来，谢如玉这贱人就没什么能拿捏自己，拿捏承恩侯府的手段了，到时候，随便把人弄出去不就行了？ 反正因为谢如玉干了不要脸的事儿，已经被谢家除了族，就不再是谢家的女儿。 一个连家族都不容的女人，落到自己手上，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谢如玉清楚地看清萧夫人眼底闪过的杀意，心里忍不住一凉。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原本想着，只要进了承恩侯府的门，就万事大吉，可如今看样子，想在承恩侯府站稳脚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原本按照最初的计划，谢灵汐那贱人嫁到承恩侯府，给承恩侯府当牛做马，自己则是跟萧煜昇在外边逍遥自在，日子和和美美。 可谁曾想，一步错，步步错。 要是谢灵汐没有悔婚，而是老老实实嫁进承恩侯府该多好，自己怀着孩子，还不得被萧夫人捧上天？ 可如今情况就是这样，谢如玉不接受也得接受，她只能自己给自己谋出路了，不然难道依靠那个废物爹？ 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爹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谢如玉就一肚子气。 索性不再去想不相干的人，叹了一口气，走到萧夫人跟前，一把握住了萧夫人的手，红着眼圈说道。 “婆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干了不要脸的事，如今满大街对我的谩骂，我无从辩驳。” “但我都是为了煜昇哥哥才这样做的，我是真的喜欢煜昇哥哥，只要能跟煜昇哥哥在一起，婆婆骂我两句，我都能接受。” “可是眼下咱们不该内讧，不管婆婆对我想怎么处置，那都是风平浪静之后该想的，咱们如今得为了煜昇哥哥的以后考虑。” 萧夫人颇为不屑，一把甩开了谢如玉的手。 “你倒是挺会顾全大局，那你倒是说说，萧煜昇如今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前途？莫不成你能活死人肉白骨？把萧煜昇的身子恢复如初？” 谢如玉脸上一僵，她当然没这个本事，要真有这个本事，她还用沦落到靠孩子嫁进承恩侯府的门吗？ 谢如玉心里把死老太婆骂了一万遍，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恭敬又可怜的模样。 “婆婆，你就别说笑了，我哪有这本事……我想说的是，煜昇哥哥现在已经在皇上面前挂了号，且萧侯爷已经把煜昇哥哥的世子之位给收了回去。” “如今的煜昇哥哥确实继承不了爵位，可我肚子里不还有一个吗？我保证，我肚子里的这个肯定是儿子！他能把这爵位接下来。” 谢如玉说的信誓旦旦。 萧夫人虽然觉得谢如玉这句话，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可如今这种局势，她也只能往这方面想，期盼着谢如玉肚子里真的是个男孩。 想到这里，萧夫人面色缓和了些。 谢如玉再接再厉，直接把矛头调转出去，对准谢灵汐，一脸恼恨。 “婆婆，咱们如今应该统一战线，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谢家，是谢灵汐那个贱人！说起来，原本一切按计划行事，天衣无缝。” “偏偏问题就出在谢灵汐那个贱人身上，要不是谢灵汐在大婚之日闹那么一出，谢家跟萧家早就联姻了，只要两边顺利成婚，煜昇哥哥也不会一时生气，骑马时不注意从马上摔下来。” “害的他被踩成这样，真要说扫把星，谢灵汐才是那个扫把星！咱们之前说的没错，谢灵汐就是专门来克咱们的！” 第71章 故意对立 谢如玉这话明显就是在污蔑。 可萧夫人经历了众叛亲离，如今就需要一个人来支持她，帮她锁定敌人。 所以在谢如玉说出这番话之后，萧夫人的怒火再次被调动起来，骂道。 “这话说的没错，谢灵汐就是个贱人，就是个克星，要不是她，我儿子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如玉心中冷笑，语气却多了一丝凝重。 “婆婆，这些命格相冲之事，咱们还能去拜佛求大师指点，可是其他麻烦，光靠大师可解决不了。” 萧夫人察觉不对：“什么意思？” 谢如玉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 “我觉得，谢家之所以闹这么一出，其实就是另有心思，他们想投靠三皇子！但三皇子麾下这么多人，咱们萧家，更是早早的就跟三皇子站在一边。” “若谢家也想投靠三皇子，那就只能在我们萧家下边，有什么好事，或者有什么好处，都只能捡我们剩下的，谢家肯定是不想跟咱们平起平坐，所以才会闹这么一出。” 谢如玉分析的有理有据。 “婆婆，咱们这一次可是被算计了！你仔细想想，要不是利益足够大，谢家为什么敢冒着抗旨的风险悔婚？肯定是退婚闹这么一出，损害萧家名声，对他们更有利，婆婆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萧夫人逐渐被谢如玉的话带偏。 她狐疑的看着谢如玉好一会儿问：“这些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你怎么知道谢家想投靠三皇子？” “三皇子之前不是没有向谢家递过橄榄枝，但谢家每次都拒绝了，着实有些不识抬举！这件事情，三皇子因为恼怒都告诉了我们，所以谢家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 谢如玉一本正经的说道。 “婆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谢家人，向来最是虚伪，特别是我那个姐姐，深得她爹娘的真传，装出一副高傲闺秀的模样。” “实际上，私底下就是个小肚鸡肠，心胸狭隘，手段狠毒的贱人！你不知道，她私下是怎么欺负我的。” 说到这里，谢如玉语气透着一丝委屈。 “要不是因为这么多年被她欺压，我怎么可能会不顾谢家的名声，跟煜昇哥哥干出这种事？” “我就算是再喜欢煜昇哥哥，也要脸，要不是谢家把我逼到这份上，我也不至于，不惜毁掉整个谢家女的名声，把自己的路走绝。” 察觉萧夫人鄙夷的眼神，赶紧赶紧把话头重新拉了回来。 她手上用了几分力道，握住萧夫人的手心。 “婆婆，言归正传，谢家之所以多次不接三皇子主动递的橄榄枝，其实就是故意拿乔！他们越是把姿态摆得高高的，一旦三皇子真的把人拉拢到麾下，还不得客气几分？” “真要是客气上了，那咱们萧家，又在三皇子面前如何自处？我可是听煜昇哥哥说过，萧家这么多年，向来以三皇子的命令马首是瞻，三皇子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 “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可谢家什么都没干，就能被三皇子客气相待，两相对比之下，咱们萧家岂不是成了笑话？” 谢如玉越说越愤怒，像是在为承恩侯府打抱不平。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咱们萧家跟谢家实力相当，可是三皇子的态度却天差地别，长此以往，以谢家人的脑子，定会让咱们萧家被排挤出去。” “现在谢家已经达成了目的，咱们承恩侯府名声臭了，谢家成了那个无辜的受害者，你要是三皇子，面对名声差距如此之大的两家人，你会选谁当你的部下？” 萧夫人猛然一惊，她还真没往这么深的方面去想，或者说，压根没往三皇子那方面去想。 可如今听谢如玉这么一分析，或许谢家人还真就是这个打算。 多次不接三皇子主动递的橄榄枝，但自己私底下却偷偷的搞小动作，一心想把他们萧家拉下马不。 这就是想把他们萧家当成踏脚石，然后爬上三皇子给的青云梯，这是想要一飞冲天啊！ “混蛋！一家子都是混蛋！” 萧夫人直接骂了出来。 谢如玉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眼眸闪着幽光继续道。 “所以婆婆，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咱们萧家的以后，我们都不能再让谢家嚣张下去，我有个计划……” “夫人！大公子醒了！” 一个丫鬟匆匆的从屋里跑了出来，高兴的禀报，她突然开口，直接把谢如玉的话打断了。 萧夫人确实想听一听谢如玉的所谓计划，可什么计划都比不上她儿子的身子。 听了这个消息，抽回自己的手，转头就朝屋子里跑去。 “我儿怎么样了？你们赶紧去找些止疼的药来，我儿子可受不了这样的罪！” 谢如玉瞧着萧夫人匆忙的背影，撇了撇嘴。 不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想了想日后的处境，还是收敛表情，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起进了屋。 谢如玉这一次也不甘示弱，在萧夫人刚往前跑两步时，她便快步追上，几乎是跟萧夫人同一时间趴在床边，两个人一起哭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躺在床上的人死了呢。 好一会儿之后，旁边的府医才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 “那个……夫人，如玉姑娘，要不还是先停一会儿？大公子如今刚醒过来，最是受不得刺激，你们这样哭，对大公子不好……” 府医这么一提醒，萧夫人才勉强止住了泪，哭声戛然而止。 转头看着旁边还在柔弱擦泪的谢如玉，后知后觉发现这小蹄子也在这里跟她装，心中一恼。 虽然方才小蹄子的话说的有道理，但这并不代表着小贱人能跟她在儿子面前耍心机！ 于是没好气道：“哭什么哭！我儿子还没死呢，赶紧把嘴巴给我闭上！” 谢如玉被骂了一声，倒也十分配合的闭上了嘴，只是眼神还是委委屈屈，扭扭捏捏。 看的萧夫人一阵胃疼，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儿子，她实在没工夫跟这小贱人掰扯。 第72章 可怜虫 翻了个白眼，萧夫人才有功夫去注意儿子的情况，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萧夫人心疼坏了。 只见儿子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不知道在看什么，配上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着实可怜。 萧夫人忍不住落泪，但这一次没有哭出声，而是强忍着泪哽咽的说道。 “煜昇，你怎么样？手上的伤没事了吧？府医给你包扎好了，没事了，咱们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 “母亲，我的世子之位是不是没了？” 萧煜昇突然开口问，声音毫无起伏，却显得十分瘆人，阴气森森的。 萧夫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心疼占上风，她抹了一把脸，干笑一声。 “煜昇，别听外人胡说八道，世子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可是承恩侯府的嫡长子，谁也夺不走，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把这个位置夺走！” 萧煜昇缓缓转动脑袋，那毫无神采的眼睛锁定在萧夫人的脸上。 “母亲，你就别再骗我了，你实话告诉我，我的世子之位是不是没了？是不是没了？是不是没了！” 萧煜昇不断的重复着，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最后甚至直接扬起了自己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双手。 原本是想去抓萧夫人的衣服，可是手掌方才动了动，刺痛便让萧煜昇清醒了几分。 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如今不仅没了世子之位，还是个废人，还挨了四十板子，自己如今不仅腿废了，手也废了，世子之位被夺，他是一个毫无尊严的可怜虫！ 气到极点，萧煜昇疯魔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没了世子之位，我现在又是个废人，我，我连乞丐都不如！哈哈哈哈！乞丐好歹手脚健全，我如今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个摊子，我就是个废人！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萧煜昇激动之余，开始在床上扑腾，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不过骂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萧夫人听着儿子这番自我贬低的话，心疼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同时赶紧去阻止。 “煜昇，你别这样，你不是废人，你是我的宝贝儿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大夫给你治好的，还有世子之位。” “你是承恩侯府的嫡长子，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母亲一定会给你守住，一定会给你重新抢回来，你别这样，母亲看着心疼，你别这样……” 萧夫人嘴上不断的劝着，但萧煜昇依旧不为所动，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世界里，在床上不断的扑腾着。 时不时的扯到伤口，还要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接着继续扑腾，仿佛疼痛能让他找回自己依旧活着，而不是一具死尸的证明。 没过一会儿，方才包扎好的两只手掌伤口就被撕裂开，鲜血将那手掌上裹着的白布染成一片红，刺眼的很，加上萧煜昇狰狞的表情，把跟进来的谢如玉吓了一跳。 谢如玉早在萧煜昇方才发疯的时候，就踉踉跄跄的扶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此时更是退到几步之外，别的不说，她得保住自己的孩子。 皱着眉头盯着床上的人，谢如玉眼底深处有一丝嫌弃—— 这还是她心目中那个意气风发的萧煜昇吗？ 如今别说是个废人了，还是个讨人厌的废人，萧煜昇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旁边是丫鬟带着哭腔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呀？大公子如今怕是受不住了，要是大公子做什么傻事，夫人可怎么活得下去？大公子真可怜，夫人真可怜。” 谢如玉听见旁边丫鬟的话，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萧煜昇可怜？ 萧夫人可怜？ 这丫鬟当真是分不清大小王！ 萧煜昇再可怜，也过了二十多载大少爷的风光日子，萧夫人再可怜，那也是承恩侯府多年的当家主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反倒是这个丫鬟，不知道是哪家乡下泥腿子出身，被亲爹娘卖进承恩侯府当奴当婢。 一个奴婢，居然去心疼锦衣玉食的主子？ 真是可笑！ 但面上谢如玉肯定不能这么说，她反倒安慰起了那丫鬟。 “别这么说，煜昇哥哥肯定没事，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婆婆会护着他的，婆婆不是说了吗？会把世子之位抢回来，也会找大夫治好煜昇哥哥，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丫鬟看谢如玉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如玉姑娘说的是，你可真厉害，这种时候都没有崩溃，有你在，大公子肯定能好转起来！” 谢如玉嘴角嘲讽，却又很快收敛。 她转过头看向萧煜昇，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煜昇哥哥！你别这样！你还有许多事情没做，你的大仇还没有报，你还要奉养婆婆。” “还有，我们的孩子还没降生，你如今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你不能轻易放弃，我们都得依靠着你呢！” 萧夫人也像是突然抓住了重点。 知子莫若母，萧夫人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她突然发狠，用力双手死死捧住萧煜昇的脸，强迫儿子看着自己。 萧夫人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煜昇骂道。 “你给我冷静一点！谢如玉说的没错，你不是废物，你还得护着我，护着你的孩子，你还要报仇呢！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怎么护着孩子继承爵位？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还有，方才萧煜安来了，那个贱人生的贱种过来，说是来送药，实际上，就是来耀武扬威看笑话的！难道你就这么便宜了他吗？你爹方才还为了那个萧煜安推了我。” 说到这里，萧夫人情绪就激动起来。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如今为了一个贱种，居然对我动手，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看着属于你的东西被一个贱种抢走吗？不可以！你给我好好养着，冷静一点！” “你的命，要留下来护着孩子，夺回爵位！还要报复谢灵汐，那个贱人，都是她害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在没有报仇之前，你不准破罐子破摔，我也不允许！” 萧煜昇像是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目光发直的盯着母亲的脸。 第73章 不算安全 最刺激萧煜昇的，还真不是萧煜安，也不是孩子，而是谢灵汐！ 他眼底疯狂，涌动着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齿道。 “谢灵汐！谢灵汐！是那个贱人害了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你说的对，我要好好活着，然后看着谢灵汐那贱人生不如死！” 被丫鬟搀扶的谢如玉微微低头，看似欣慰的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但实际上，谢如玉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眼里跟萧煜昇一样涌动着复仇的火焰。 “谢灵汐，你等着，还没完呢！” …… 谢家，谢侯爷书房。 谢侯爷问到五皇子的反应，谢灵汐暂时收回杂乱思绪，为了让爹娘安心，她将五皇子听到真相时的反应简单略过，只说了结果。 “很顺利，五皇子虽然有些接受不了害死他生母俪嫔娘娘的人是顺嫔和婉贵妃，但当时已经表态，会去查。” “若查出足够的证据，证明真的是顺嫔和婉贵妃联手害死了他生母，他肯定会报仇，且想让我们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对于俪嫔的死，谢灵汐也简单的说了一二，谢家人都沉默了。 同是女人，谢夫人直接红了眼圈，没忍住骂道：“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居然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下手，她们自己也是当母亲的，怎么能做这种事？简直就是损阴德！” 谢灵汐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母亲向来与人为善，结交的朋友也都是良善之人，就算有些小心思，也不会轻易显露出来，自然不了解，有些人恶毒起来，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别说别人的命，为达目的，有些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不过说到底，五皇子确实可怜。 生母被人害死就算了，自己还跟杀母仇人亲如一家，俪嫔娘娘若是真的在天有灵，怕是真要死不瞑目吧？ 虽然自己并没有得到俪嫔娘娘的托梦，在对五皇子的说辞中，也夹杂不少自己编的内容，但半真半假，很有诚意了。 至少俪嫔娘娘的死，自己可没有胡说八道，只是若想查出足够的证据，还得五皇子自己去做。 而仔细想想，自己能重生一回，有机会帮助俪嫔娘娘，说不定这就是自己要办的事情之一。 这么一想，谢灵汐觉得自己肩上又多了些担子，但这种担子并不让她觉得沉重，而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的重活一世，她是真不安心，可若是重来一次能做些好事，或许就能多积点德，或许，这就是老天让她重活一次的目的呢？ 晃了晃脑袋，谢灵汐将这些杂念抛开，看向母亲安慰道。 “娘，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有这么坏的人，我们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但至少可以帮俪嫔娘娘把凶手给抓出来。” 说到这里，谢灵汐发现气氛依旧沉重，叹了一口气，赶紧把话题转移出来。 “再怎么说，都是五皇子的事，我们也就不要在这里伤春悲秋了，至少五皇子只要查下去，就能得知生母死去的真相，还能帮生母报仇，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对于我们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跟五皇子谈判顺利，咱们就少得罪了一个人，爹娘，还有大哥，你们也别觉得咱们谢家如今就安稳了，我们如今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没多余的同情心给别人。” 听见这句话，谢侯爷几人脸上的悲悯果然减轻了几分。 谢侯爷更是直接问道。 “灵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咱们不是已经成功退婚了吗？萧煜昇那王八羔子也被夺去了世子之位，又是个废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萧家现在自己都名声臭了，若还想对付我们，怕是没那么容易，谁会相信他们的话？” 若萧家只是萧家，父亲这番话当然没有问题，可问题是，承恩侯府不仅只代表他们自己，他们背后可还有三皇子作靠山呢。 谢灵汐表情严肃了几分，对着父亲认真分析。 “爹，咱们虽然成功退了婚，跟萧家划清界限，也让萧家吃了点苦头。” “但导致我们谢家真正覆灭的却不是萧家，萧家不过就是引火线，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朝堂之上逐渐火热的党争！” 提到皇子派系之间的党争，谢侯爷几人果然闭了嘴。 谢夫人虽然生在后宅，对朝堂斗争不了解，也不是很感兴趣。 可谢家到底是侯爵府，党争不可能会绕过谢家，光是谢夫人，就往外推了不少的礼。 各个皇子麾下的人都来送过，谢夫人全都没收，所以她也是知道一点情况的，只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忍不住蹙眉问。 “灵汐，我们又没参与党争，就算他们斗的再厉害，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母亲这般想，就太简单了。” 谢知白终于开口，叹了一口气。 “京城局势就是这样，不是一个人几个人能改变的，我们都是局中人，根本挣脱不开，皇子们斗得越厉害，朝堂上的臣子们，自然也会随之四分五裂，要想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谢知白担忧的看向妹妹。 “灵汐，你既然能梦见关于萧家的事情，那能不能梦见别的？” “我们谢家如今应该怎么走？若真像你所说，我们谢家的覆灭跟党争有关，那我们该如何避开？要是避不开，又该如何应对？” 大哥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谢侯爷立刻附和。 “是啊灵汐，若咱们谢家终归还是跟党争脱不开关系，那只能从容应对了，可总得有个大方向，你能否给些提示？” 谢灵汐点了点头：“爹娘，大哥，别着急，我这么说，只是想提醒你们，别太早放松警惕，但也不必太过紧张。” “虽然如今情况对我们谢家不好，但比起上辈子完全被人算计，还一无所知，如今的情况，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我们可以自己掌控局面。” 顿了顿，谢灵汐表情凝重了几分。 “如今党派之争，三皇子一派风头最盛，而我们跟萧家的关系，让我们不可能加入三皇子一派。” 第74章 要做庄家 叹了口气，谢灵汐无奈道：“只要我们不接受三皇子的招揽，得罪三皇子是必然的。” “再加上咱们跟萧家的死仇，谢如玉这个对我恨之入骨的人也在萧家，不管她吹不吹耳旁风，我们两家接下来都会不死不休。” 说到这里，谢灵汐表情严肃起来。 “三皇子位高权重，亲手对付我们可能性不大，也可能是不屑，总而言之，应该不会对谢家赶尽杀绝，但绝对会故意纵容萧家对付咱们。” “说不定，偶尔还会出手帮帮忙，三皇子毕竟是皇子，背后又有母族支持，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所以谢家必须自己找到生路。” 谢灵汐话说完，屋子里一片沉默寂静。 谢侯爷没忍住，一拍桌子骂道。 “可恶！要是想当皇上，那就靠自己本事，逼迫别人效忠自己算什么本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事关自己的利益，且党争本就是一条凶险之路，赢家全拿，输家就任凭处置。 大部分的结局都是死，且不是死一个，是死一群。 正所谓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为了赢，自然是要不择手段。 他们谢家就是不愿意上这个赌桌的一群人，但赌局开了，他们想不想上根本由不得自己，所以只能想尽法子自保了。 是放弃抵抗认命被拉入其中一方，还是自己挣扎一下，努力做庄家，亦或者是装疯卖傻低调当个看客，如今都是可以选的。 想来，还是自己做庄家比较好，若是手段高超些，或许还能让自己成为大赢家。 否则随便站队，又做不了大方向的主，那就只能把生死交由做主的人。 谢家不想加入党争，就是不想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所以如今只能想法子自己做庄家了。 谢知白对妹妹很了解，但自从妹妹“醒”过来之后，有些时候，他对妹妹感觉格外陌生。 他知道，妹妹还是那个妹妹，只是多了些东西，或许就是梦里的那些记忆吧…… 谢知白问道：“灵汐，你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若有，尽管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可以一起商量。” “且你做的梦算是一种预言，若是能及时规避，或者应对，咱们谢家也不是不能从这纷乱的战场保留一方清明。” 谢灵汐微笑说道：“大哥还是了解我，我确实有了些想法，但需要爹娘和大哥的配合，且因为这次我成功退婚，咱们跟萧家的孽缘斩断，情况发生了些改变。”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后面其他事情的发生，会影响多少，只能说，从我开始干预那一刻起，后面再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对于梦里发生的事，只能选择性的利用，不可盲目信任。” 深吸一口气，谢灵汐斟字酌句。 “眼下，我确实有些想法，皇子们拉帮结派，各自为战，我们若是不想被牵扯进去，那也只能折腾起来，一味的防守就是在退让，一步退，步步退。” “更何况，古语有云，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我的意思是，接下来我们谢家要全部动起来，攻守兼备，进可攻，退可守。” “只有动起来，才能掌握主动权，否则被动等待，很容易被人一击即溃，而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家里人，爹，娘，大哥，你们觉得呢？” 谢侯爷欣慰的笑了。 “你这孩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保护家里人了，你说的很有道理，攻守兼备，才能多一条路，我们一味退让，别人却只会认为我们好拿捏，你继续说。” 谢夫人也一脸温柔的看着宝贝女儿，忍不住起身走到女儿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灵汐感受那温柔熟悉的抚慰，心里发酸，面上却还是强忍着，露出一个眷恋的表情，跟小猫似的在娘掌心动了动脑袋，仰着小脸说道。 “娘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谢夫人心软软的，笑眯眯的捧着女儿的小脸。 “行！娘相信你，我女儿最厉害了，萧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接下来你要娘做什么，娘都听你的！“ 谢知白也表态了，笑着说道。 “咱们家向来不都是讲道理的？你有道理，那就听你的，大哥做不了梦，没有你这特殊的本事，自然要听妹妹吩咐！” 谢灵汐嗔怪的瞪了大哥一眼。 “大哥，你就会拿我说笑！” 说完，起身把母亲扶回位子上坐下，自己则是站了起来，走到正中间站定，然后便把自己酝酿许久的计划和盘托出。 “既然爹娘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一说，我觉得，咱们首先得摆正位置，我们谢家作风要从一而终，得堂堂正正，好名声，在关键时刻可以救我们一命。” “除此之外，咱们最重要的，就是要替皇上分忧，我们若是不想被迫卷入皇子之间的斗争，那我们就要努力的当个纯臣，但朝堂上的臣子，都是皇上的人，我们要想被皇上看中，就得做点实在事。” 谢夫人琢磨片刻之后问道。 “灵汐，你的意思是……让你爹和大哥巴结皇上？” 谢灵汐顿了顿，虽然母亲用词比较直白，但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臣子巴结皇上，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虽说领了俸禄办事，大部分都是职责之内的所谓“分内”之事，但做的稳稳当当，和做的漂亮，却是两个概念。 于是谢灵汐便笑着说道。 “娘说的对，以前父亲和大哥为皇上为朝廷办事，只能说是公事公办，没有夹杂半点私心，也确实办得不错，皇上就算欣赏，觉得大哥和父亲干的好，但也仅限于好。” “我想要的结果是，接下来，爹和大哥做的每一件差事，都要做得漂亮，超出公事公办的水准，超过好这个范畴，不仅如此，我们还得上赶着替皇上分忧！” 谢灵汐直接举起了例子。 “比如说，皇上要是最近因为什么事儿操心，父亲和大哥可以主动点问，问不出，那就猜，要是猜不出，那就从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那里旁敲侧击。” 第75章 廉价的付出 深吸一口气，谢灵汐严肃道。 “总而言之，一定要尽快把让皇上为难的事情给解决了，解决之后，也不能公事公办交代一声就完了，咱们还得主动找皇上讨赏！” 谢侯爷表情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说道。 “灵汐，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主动为皇上分忧我能理解，把事做得漂亮点，我也能理解，可把事儿做完了，还主动找皇上讨赏……” “你确定皇上会高兴吗？不会觉得我们贪婪吗？本来咱们臣子为皇上办事，就是份内之事，既然是份内之事，得了皇上一个肯定的答案，已经算是奖赏了。” 谢灵汐抿了抿唇，忍不住看向大哥无奈道。 “大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谢知白看着妹妹的表情，知道自己要是真的顺势应下来，妹妹肯定不高兴。 想了想，谢知白吞回刚滚到嘴边的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父亲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我觉得，要是真把事儿做漂亮了，找皇上要点赏赐，也无可厚非。” “不过我跟父亲之前办事，从来都是公事公办，还真不知道主动找皇上讨赏会是什么结果，妹妹你有什么建议吗？” 哥哥这是把问题又抛回来了。 跟她打太极呢！ 谢灵汐心里有些不满，不过她也知道，爹跟大哥做事一脉相承，都是直来直去，公事公办，四平八稳。 想让他们一下子改变性格，行事方式，显然也是不现实的。 但这不是有自己吗？ 一点一点的改变也是可以的。 毕竟萧家上辈子就是这么做的，只是萧家父子能力不行，虽说经常上赶着给皇上解决问题，但每次都解决不到点子上。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跳的高高的，主动在皇上面前现眼。 皇上虽说对他们办事能力没什么兴趣，但这萧家父子拍马屁的本事，还是有的。 再加上确实有心替皇上分忧，皇上虽然看不出二人有什么能力，但他们这份“孝心”确实感受到了，所以也会时不时的赏赐给萧家一些好东西。 当然，事情办的一般般，赏赐也不可能太出格，也就是些珠宝玉石之类的贵重之物，其他的什么实际性的就没了。 但即便如此，也够了。 谢家跟萧家不一样，父亲跟大哥都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只不过因为做的多，说的少，即便把事儿办了，但因为嘴上过分老实，也就不怎么讨皇上的喜欢。 顶多就是把结果交上去的时候，皇上会欣赏的夸两句，且皇上若想赏赐什么，父亲跟大哥还都会拒绝，且拒绝的理由也大义凛然。 基本都是什么为皇上，为朝廷办事，都是本分，好像他们拿了赏赐就坏了规矩似的。 次数多了，皇上也就没了什么赏赐的心思，自然也会变成理所应当。 最重要的是，皇上什么实际性的赏赐都没付出，只是口头上的夸奖—— 虽然谢灵汐不愿意承认， 但这样一看，爹和大哥的付出莫名显得有些廉价了。 特别是在跟萧家嘴上漂亮办事不行，却得了赏赐的结果做对比时。 谢灵汐只想说一句，不值得！ 谢灵汐这么想，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父亲跟大哥只是做事古板一些，但又不是傻子，她把话说明白，父亲跟大哥自然能想清楚其中的关键。 果然，谢侯爷跟谢知白听完谢灵汐的回忆，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谢夫人忍不住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一眼儿子，叹了一口气，随即对着谢灵汐道。 “你爹和你大哥都这德性，事情办得周到又如何？嘴上什么都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他们办事儿办的有多辛苦？有多厉害？一来二去的，自然让萧家那些跳梁小丑得了皇上的欢心。” 谢侯爷表情有些难看，仿佛吃了苍蝇一样，他没忍住问道。 “灵汐，你说的是真的？萧家什么都没干，皇上都给他们赏赐金银宝石？可是咱们谢家把事儿都干了，皇上只是口头夸奖？后来甚至还相信咱们谢家叛国，所以灭了满门……” 说到后面，谢侯爷罕见的生气了。 就算他们谢家人不喜欢在皇上面前说好话，但他们事情可是老老实实做的。 自认兢兢业业，为朝廷为大庆，为百姓付出良多，用心良苦啊。 就算真的叛国，那也得调查清楚再说吧？可就因为被人诬陷，捏造了所谓的证据，皇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 谢灵汐听出了爹语气中的委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才让爹跟大哥日后把事儿做得漂亮点，还要把话说得更漂亮，这样才能让皇上多记住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只闷头做事，什么都不说。” “皇上对你们的印象，顶多停留在谢家人不错，办事靠谱，其余的就没了，反倒是萧家，时不时的拍皇上两句马屁，把话说的漂亮点，皇上也是人，人萧家时不时的往皇上跟前凑，能让皇上龙颜大悦，自然也就把萧家人记住了。” 撇了撇嘴，谢灵汐不悦道。 “可能记不住萧家干了什么，但看见萧家人就高兴，若萧家出了事儿，皇上说不定都能派人多查一查是不是真的。” “整个朝堂能办事的臣子那么多，谢家想得皇上另眼相待，光会办事可不行，可替代性太强了，还是得另辟蹊径，至少得让皇上重视咱们，第一步就是得让咱们家变得不可或缺，顶不了咱们的差。” 谢侯爷听着女儿的话，胸口剧烈起伏，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和儿子兢兢业业替朝廷办事，居然还比不过萧家父子油嘴滑舌的几句好话！ 可是上辈子的惨痛教训，又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他们确实被人诬陷叛国，且皇上确实相信了，然后就把他们把门给灭了。 君臣之间，毫无信任可言。 更何谈什么喜欢？ 谢侯爷的心拔凉拔凉的，只觉得自己多年的坚持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他以为一个臣子，好好做事，就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可没想到，还是比不过舌灿莲花之辈！ 哼！他不服！ 第76章 寒梅苑 谢知白喉结滚动，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一脸复杂的把嘴重新闭上。 虽然他也不想承认，但妹妹说的确实有道理，皇上虽是九五至尊，但也是人。 既然是人，那就会有最基本的人性，爱听好听话，不就是人性之一？ 若一切都按照道理来，那世上就没有什么奸臣当道，也没什么宠妾灭妻。 谢知白到底是有真才实学，饱读诗书的人，不会对自己盲目自信，也不会过分自卑，能够正确的看待自己，看待他人。 所以在妹妹说了这么一大通之后，谢知白憋了半晌，自己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之后，也就释然了，比谢侯爷还在那里生闷气畅快多了。 谢知白直接起身，还对着谢灵汐拱了拱手。 “灵汐，你这番话，大哥受教了，三人行，必有我师，大哥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灵汐闻言，笑得眉眼弯弯，连忙上前扶起大哥的手。 “大哥别这样，从小到大，你教我的事情还少吗？我能说这些，还是因为那个梦，这是老天给的机缘，并不是我自己的本事，要说聪慧，还是大哥聪慧，要说本事，还是父亲本事，要说善良，还是母亲善良！” 谢灵汐噼里啪啦小嘴一张，直接把屋子里三人都给夸了一遍，气氛顿时缓和起来。 谢侯爷、谢夫人以及谢知白和谢灵汐几人都笑出了声，谢家仿佛又回到阴霾以前的欢快气氛里。 谢家一团和气，萧家却因为谢灵汐这个变数，如今乱作一团，正在互相勾心斗角呢。 此时，萧家一向没什么人气的寒梅苑院子门口嘈杂起来，气氛也很僵硬。 两个护卫挡在院门口，挡住了萧夫人的去路。 “夫人，您不能进去。” “啪！” 萧夫人抬手就给了说话那个护卫一巴掌。 那护卫被打了，脸微微偏了偏，面上多了一道巴掌印，但依旧没有动摇的意思，稳稳的挡在院门口说道。 “夫人，侯爷特意下过命令，没有他的允许，夫人不能进寒梅苑。” 萧夫人本就恼火，如今听见那护卫的话，当即火冒三丈。 她本也不是个能忍得住脾气的人，这么多年，在承恩侯府除了萧侯爷，她就是最大的。 如今一个小小的护卫，且还是寒梅苑里那个贱人的护卫，也敢这般跟她说话？ 这是真看自己儿子废了，以为靠着那个庶子，就能抖起来了是吧？ 说起来以冯小娘的身份，是不可能给配护卫的，还是因为以前萧夫人曾直接冲到寒梅苑对冯小娘动过手，那次萧侯爷又正好带着客人路过，直接撞见萧家主母欺负小妾的一幕。 朋友调侃萧夫人厉害，萧侯爷有个贤内助，萧侯爷当时只觉得丢脸，尴尬陪笑，事后送走客人，就直接给派了两个护卫过来专门守着。 平日里萧夫人自然也是可以来的，但有这两个护卫在，再加上前面害萧家丢脸被训斥，脾气收敛了些，顶多阴阳怪气，却不敢再直接对冯小娘动手。 加上冯小娘还算识相，并不经常出寒梅苑，萧夫人眼不见心不烦，两人就少发生冲突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两人的冲突算是摆在明面上了，涉及继承爵位此等大事，没有退一步的说法。 萧夫人咬了咬牙，只觉得冯小娘是故意摆谱，今日要是不给这寒梅苑一院子的贱人尝尝自己的厉害，他们当真要忘了谁才是承恩侯府的女主人。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夫人的路？还不赶紧给我滚开！” 萧夫人说罢，又要去打人，不过被一双手给拉住了。 “婆婆不要冲动！” 谢如玉从萧夫人随行的人里站了出来，连忙将萧夫人给拉住，语气温和地劝说了一句。 然后看向那拦路的护卫，十分和气的说道。 “我们夫人就是想见侯爷，你进去通禀一声就是，方才夫人就是气急了，不是故意打你的。” 言语间，全是替萧夫人开脱的话。 萧夫人却并不领情，不悦的瞪向谢如玉。 谢如玉却朝她暗暗的摇了摇头，然后拉着萧夫人到了一旁无人处，又将身边的丫鬟都打发走，这才小声说道。 “婆婆，您别忘了，咱们来之前是怎么说的，说好了不发脾气的，形势比人强，咱们如今可还得忍辱负重呢，别忘了正事儿。” 萧夫人没好气，轻轻将手抽了回来，瞪了谢如玉一眼。 “你懂什么？我今日若不教训寒梅苑的这些下贱东西，他们明日就要爬到我头上拉屎了！你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懂什么？高门大户里的这些官司，你看不懂就别说话。” 这话明摆着就是瞧不起谢如玉的出身，而谢如玉又最是自卑自己的出身。 她心里涌起一股恼火，但比起萧夫人，显然谢如玉已经习惯了忍耐，她压着心底的不悦，耐着性子劝。 “婆婆，我知道你讨厌这位冯小娘，但如今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煜昇哥哥的前程吗？您在这种关键时刻，跟这个小妾较什么劲？” “萧家如今可还被架在火上烤呢，不算安稳，等把外面的事儿平了，咱们自然能抽得出手来收拾这不识抬举的小妾。” 顿了顿，谢如玉继续道。 “您自己都说了，那个萧煜安不过就是个庶子，既然是庶子，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越过嫡子去的，更何况，咱们煜昇哥哥还是嫡长子。” “嫡长子身份本就超然，就算煜昇哥哥被夺去了世子之位，就算他如今再不能如常人一般站起来，可他身上流淌的还是嫡子的血，我肚子里，也是他高贵的血脉。” 谢如玉说话间，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萧夫人脸上的怒气确实消散了几分，可心里依旧恼恨。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小贱人，以往见了我都是避让着的，这次瞧见煜昇受了伤，立刻就将那萧煜安从书院给叫了回来，这不明摆着看我笑话吗？” “如今居然还敢拦我的路，我要是就这么眼看着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这个侯夫人，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第77章 忍一忍 萧夫人显然理智上是已经接受了谢如玉的建议，但情感上，还是不能接受冯小娘的挑衅。 谢如玉撇了撇嘴，心里把萧夫人死老太婆骂了个遍，但面上，依旧沉心静气地劝。 “婆婆，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谁还没个栽跟头的时候？咱们如今已经栽了个小跟头，咱们就得认，我知道您家室好，从小到大，基本没吃什么亏。” “可眼下，咱们还没把事儿办成，确实不好做的太过火，玉儿可提醒你，谢家要是真想投靠三皇子，指不定已经想法子去给慕丞相递信了，咱们萧家跟谢家，如今一个名声臭了，一个却博得众人同情。” 叹了口气，谢如玉语气惆怅。 “您觉得，三皇子要是知道谢家愿意投靠他，会选择谁？若是三皇子选择了谢家，那会不会听了谢家的话，舍弃咱们？” “就算不舍弃咱们，以如今咱们跟谢家的情况对比，三皇子肯定会重用谢家，而慢待咱们萧家，那咱们萧家这么多年替三皇子忙前忙后，岂不是白忙活了？辛苦筹谋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看萧夫人脸色变了又变，谢如玉心里总算舒坦了些，然后继续。 “其实努力打水漂还好，就怕谢家会借着三皇子的手，除了咱们！别的不说，谢家那老东西和谢知白，办事还是不错的。” “万一他们也像咱们似的，上赶着替三皇子多办几件好差事，还办成了，两相对比之下，三皇子早晚会厌倦咱们萧家……”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们萧家怎么可能比不过谢家？” 萧夫人有些嘴硬的反驳了一句。 谢如玉忍不住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虽说她确实瞧不上谢灵汐，也看不惯谢灵汐那幅高高在上的模样。 但实话实说，谢家父子的本事，在朝堂上是有口皆碑的，只是比较低调。 要不是自己是谢家人，也不知道谢家不声不响的替朝廷办了这么多事儿。 至于萧家—— 虽说自己跟萧家也算来往甚密，但她也着实没听过萧家办成什么大事儿。 毕竟以萧家人的秉性，要真替朝廷办了什么好事儿，大事儿，早就忍不住炫耀了。 既然没说，那就说明没有，或者都是些小事儿，亦或者是参与了大事，但做的都是些细枝末节不重要的部分。 总而言之，比起能力，萧家肯定是比不上谢家的，若自己是三皇子，非要选一个狗腿子，那肯定要选一个有能力的狗腿子啊。 不过这话太难听，谢如玉就算想算计萧夫人把矛头对准谢家，也不敢这般明显，便只能委婉。 “婆婆，玉儿就只是打个比方，萧家人自然不屑于钻营这些细小的东西，但玉儿之前不是说了吗？谢家人，特别是谢云川那老东西，最是喜欢把姿态架的高高的。” “如此一来，他自然能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就加上这次跟咱们萧家闹出来的事儿，谢家也算是在风口浪尖之上，跟咱们萧家，还是能掰掰手腕的。” “重点是，咱们都不是三皇子肚子里的蛔虫，都不明白三皇子真实的想法，但有一点玉儿确实明白，三皇子贵为皇子，自己麾下的人，肯定是越能耐越好，且越多越好。” “所以只要谢家主动抛出加入三皇子的意愿，三皇子肯定会欣然同意，如此一来，一山不容二虎，咱们跟谢家早晚还得对上，明争暗斗，吃亏的还是咱们啊。” 顿了顿，谢如玉眯了眯眼继续道， “而我们要是能抢占先机，先告知侯爷眼下的危机，让侯爷带着咱们去见见三皇子的外祖慕丞相，咱们若是抢在前面，好好的在慕丞相面前给谢家人上上眼药，那谢家再想加入三皇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算三皇子还是同意将人那入麾下，但也绝不可能全心全意的信任。可咱们要是在这寒梅苑外面磨蹭，万一就是这个时间，让谢家抢先去见慕丞相，让他们在慕丞相面前给咱们上眼药，那咱们跟谢家在三皇子心里的地位，不就得掉个个？所以，咱们如今得冷静下来，理智面对！” 谢如玉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萧夫人的脸，发现萧夫人从一开始的焦躁，逐渐的平静，说到最后，甚至还带着一丝焦虑。 谢如玉就知道，差不多了。 她一把抓住了萧夫人的手掌，用了用些力道，萧夫人下意识的看向她，目光交汇之时，谢如玉一脸认真道。 “婆婆，您就当是为了煜昇哥哥，为了您的孙子，为了自己忍一忍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度过此次难关，侯爷肯定能看出您才是真正值得他敬爱的夫人！” “至于那冯小娘，不过就是一个小妾，可没您这个当家主母想的周全，时日长了，说不定侯爷一个高兴，就把世子之位还给煜昇哥哥，或者直接给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呢？” “但前提是，婆婆您这个当家主母可得撑起来，咱们得把煜昇哥哥的场面给撑住了！” 似乎是被谢如玉给说动了。 萧夫人方才阴晴不定的脸色到底好转了些，看谢如玉的眼神也多了几丝奇异。 “你这丫头，虽说德行上有些不修，但脑子确实好使，行吧，这次就信你一次，若真能成，让三皇子重视咱们萧家，而防备谢家，那你算是立了一功，以后定不会亏待你！” 谢如玉心中冷笑，要不是自己肚子里怀着的是萧煜昇的种，她才不会在这个死老太婆面前如此委屈求全！ 日后亏不亏待自己？那自然由自己说了算，这个死老太婆莫不是觉得，日后都能把持自己？ 孩子可是自己怀着的，那肯定是跟自己这个娘亲，什么奶奶，什么爷爷，还有那个废人爹爹，都不可能是孩子的依靠。 只有自己，才是孩子唯一的依靠！ 当然，孩子也是自己的依靠。 所以日后他们娘俩得相依为命，自己的目标，可是整个承恩侯府。 别说冯小娘和那个庶子萧煜安了，就算是萧煜昇跟萧夫人，等时机成熟，都得给她滚一边去！ 第78章 阴阳怪气 整个承恩侯府，日后都是自己和儿子的。 不过想看到这种光景，时间还长着呢，如今自己还是太过势微。 先让萧夫人和冯小娘斗上一斗，互相磨一磨，消耗消耗，日后自己再锋芒显露也不迟。 自己正好可以躲在萧夫人正面高墙之后，冷眼旁观，观察一下局势。 那个冯小娘能在承恩侯府这么多年，在萧夫人连压打压之下还能好好活着，可见是个有手段有心机的主儿。 虽然还没见着正主，但谢如玉隐约能猜到，应该是个劲敌。 谢如玉这么想着，心中又涌起了更多的斗志，又对着萧夫人夸了好一通，诸如知书达理，顾大局，实乃当家主母的典范。 萧夫人被夸的舒坦了些，然后就没再硬闯，反倒是难得温和的去院门口对着那护卫表达了自己做的的不妥。 当然，仅仅是不妥，可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然后依旧抬着下巴，让那护卫进去通传。 事关承恩侯府的前程，怕这护卫乱传话，或者干脆不传话，说到后面，萧夫人还威胁了一句。 “我不硬闯，但我警告你，我要说的事情十分要紧，要是因为你，或者冯小娘耽误了正事儿，让我见不到侯爷，等日后事情闹大了，结果可不是你和冯小娘能承受的，赶紧进去吧。” 那护卫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他无法判断萧夫人是在危言耸听，还是真的，想来想去，也生怕是真有急事儿，索性就把萧夫人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冯小娘的心腹丫鬟。 如此一来，责任和风险就分摊了，这么艰巨的决定，就交给那个丫鬟吧。 要不怎么说大户人家连下人都是聪明人呢？那丫鬟得了护卫的传话一点没迟疑，对着那护卫说道。 “我知道了，你出去好好安抚夫人，我进去回禀侯爷和冯小娘，你恭敬些伺候着。” 那护卫没想到丫鬟这般干脆，但反应过来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随即讨好的说道。 “那多谢姐姐了，我出去必定安抚好夫人。” 转身又出了院门，然后告诉萧夫人，该说的都说了，就等着里面的通传。 萧夫人觉得萧侯爷不可能不见自己，只要通传到了，那就肯定会出来，左右不差这一会儿，索性也就耐着性子等了。 而寒梅苑，正屋里。 萧侯爷方才因为生气，就和萧煜安一道来了寒梅苑，到了地方，气还没消。 不过冯小娘说话好听，又会宽慰人，几句话下来，萧侯爷就没那么生气了。 知道冯小娘推拿有一手，萧侯爷还让她帮自己按了按太阳穴。 果然，按完之后，萧侯爷浑身都舒坦了不少，满肚子的气终于在冯小娘温柔的按摩中消散了。 以前萧侯爷是真看不上会医术的女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毕竟古话不是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除了女红，下厨等女子该会的，其他什么都是被划分在奇淫巧技里的。 在萧侯爷看来，跟那些走些串巷卖艺的，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些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才会的玩意儿。 哪怕学的是救人治病的医术，在萧侯爷狭隘的视角看来，依旧是一样的。 可冯小娘进了承恩侯府之后，一直循规蹈矩，虽然会医术，但其他方面也不差。 不仅泡茶有一手，且因为学了医，对于一些诗词歌赋也都有涉猎，在萧侯爷看来，这就是个风雅的女子。 比起一些高门大院教养出来的，过分规矩的木头大家闺秀可要好多了。 至少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冯小娘都能接得上话，不像萧夫人，遇到事情，除了发脾气，就是回娘家请救兵。 一次两次都还好，次数多了，萧侯爷也是会厌烦的，不解风情的紧。 眼下萧煜昇成了废人，萧夫人就更加疯魔了，萧侯爷真的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那疯女人。 此时萧侯爷正兴致勃勃地在正屋里跟冯小娘一起研究医书呢。 说是一起研究，实际上是冯小娘一个人在那里讲解，萧侯爷则是悠哉游哉的靠在软榻上听着，姿态悠闲的很。 而跟萧侯爷一同过来的萧煜安也没走，在旁边小书房里自己看书呢。 这种宁静温馨的时刻，萧侯爷很是珍惜和享受，让他有一种普通一家三口的自在感觉。 所以当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出现，那丫鬟开口打破这种宁静的时候，萧侯爷就不高兴了。 “侯爷，冯小娘，夫人在外求见侯爷，说有要紧事要说于侯爷听，还说若是侯爷不出去见她，有什么后果，不是咱们寒梅苑的人能承担得了的，还请侯爷和冯小娘示下。” 冯小娘放下手中的医书，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不过抬头看像萧侯爷的时候，却是一副温情款款的模样。 她清润的眸子里倒映着萧侯爷黑沉沉的脸色，随即忧愁的叹了一口气。 从桌边站起身，走到软榻旁，轻轻地蹲在萧侯爷的身边，然后继续柔顺的将萧侯爷的一条胳膊拿出来，捏了捏，言语之中全是大度。 “侯爷，夫人都来了，要不然，你还是出去见她一面吧？不然要真是什么要紧事，在妾身这里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萧侯爷一脸感动的看向冯小娘。 “还是你最贴心，但那女人能有什么要紧事？无非还是为了萧煜昇过来的，我实在不想听那疯婆子说话，你不知道，方才在萧煜昇的院子里的时候……” 萧侯爷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冯小娘一脸茫然的模样，萧侯爷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摸冯小娘的头发，无奈。 “行了，我知道你大度，但有些人，用不着大度，更不必说那疯婆子还不配，你就不要再做那吕洞宾了，有些人，可不见得会领你的情！” 听见这番话，冯小娘眼圈也微微红了红，可还是强忍着眼泪笑。 “侯爷别这么说，夫人对我们……一向都是很好的，夫人只是脾气有些急，但家世出身，和自身的一言一行，都是我们这些后院里的表率。” 第79章 冯小娘 说到这儿，冯小娘顿了顿，似乎有些言不由衷，避开了萧侯爷的眼睛，幽幽的盯着某一处，语气带着一股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自嘲。 “只是妾身时常羡慕夫人，出身好，自身教养又好，还是侯爷的正妻，侯爷也跟夫人琴瑟和鸣，大多都会宿在夫人那里，而妾身却只敢偷偷在心里盼着侯爷过来。” “侯爷明明不曾冷落过我们这些小妾出身的人，可是……可是妾身到底还是羡慕夫人的，唉，说到底，还是妾身太贪心了，侯爷跟夫人才是真正的夫妻，夫人吃醋生气，想把侯爷带回去，妾身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话说的，前半段还算中听，言辞中，都是在替萧夫人说话，替萧夫人着想，站在萧夫人的立场上考虑的意思。 到了后半段，又开始暗戳戳的讽刺萧夫人弄这么一出，无非就是因为吃醋，想把萧侯爷从寒梅苑给带走，就是为了争宠。 至于什么有重要的事情要举报，不过都是借口罢了，用公事来达成自己个人的目的，确实是有些小气了，哪里有主母风范？ 有些话，冯小娘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偏偏能让萧侯爷听懂，然后自己联想。 果然，萧侯爷立刻就不高兴了，一拍桌子，直接从软榻上坐起。 “我看她是越来越不讲究了！还嫌现在承恩侯府不够乱吗？还有心情吃醋？我看她是真被萧煜昇的事情给气糊涂了，她若还这样，我就把她送到家庙去修行一段日子。” “想来，能让她那急脾气改一改，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说起来萧煜昇变成这样，除了她慈母多败儿把孩子养废了的缘故，还有别的。” “估摸着还有她平日里不做好事，损了阴德，所以才会报应到萧煜昇那孩子头上，这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那臭脾气！难道害了萧煜昇还不够，还要害我吗！” 冯小娘似乎被萧侯爷的话吓了一跳，捂着嘴又看了一眼外面，神色之间很是忌惮，小声劝道。 “侯爷，您别这么说，要是让夫人听见了怎么办？妾身方才不过就是随意说说，侯爷可千万别当真，夫人万一真是为了正事来的呢？” 说到这儿，也不等萧侯爷回话，冯小娘便自顾自的半起身，就要去把萧侯爷扶起来说道。 “若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侯爷还是出去见一见吧，对了，妾身还得让煜安去道个歉，毕竟方才跟主母冲撞，他这个当儿子的，着实有些没规矩了。” “让他亲自去给主母道个歉，认个错，跟长辈低个头不算什么，再说大人之间和好了，孩子才能继续当好兄弟了，孩子们忘性大，又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就这么翻篇了才好。” 说话间，还对着旁边的丫鬟说道。 “去，把二少请过来。” 那丫鬟快速去了小书房。 萧侯爷眼神微闪，倒是没阻止，不过却对着冯小娘，语气和缓了不少。 “你这是做什么？道歉这种事情，怎么能让煜安来做？方才的事我都看见了，不是也都告诉你了吗？你怎么能让煜安去认错？错的是萧夫人那个疯女人，煜安可没做错半分！” 说完，对着禀报那丫鬟挥手道。 “出去转告夫人，就说我不见她！她若真的闲的没事做，那就在自己院里修身养息，或者出去给萧煜昇多请几个大夫，好好尽尽母亲的责任。” 那丫鬟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如今萧夫人眼看着就将日落西山，接下来是他们冯小娘翻身的时候了。 萧煜昇成了废人，世子之位被夺，那这承恩侯府的世子之位，早晚还得落到他们二少爷头上。 所以如今听见侯爷的话，这个丫鬟犹如扬眉吐气一般，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出去了。 …… “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不见我！凭什么不见我？” 果然，那丫鬟亲自出来告知萧夫人萧侯爷的原话后，萧夫人果然没了理智，立刻暴怒。 方才虽然暂时被谢如玉给劝住了，但一个急脾气的人，岂是别人几句话就能轻易掌控的？ 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一次，怒气上头的萧夫人可没做别的，而是一把就将挡在跟前的那个丫鬟推开骂道。 “你们这些王八蛋故意拆我台子是吧！我告诉你们，给我滚开！我今日定是要见到侯爷的，若是因为见不到侯爷，耽误了府上的大事儿，我就剥了你们的皮，都给本夫人滚开！” 萧夫人在外面闹出的动静不小，寒梅苑里的冯小娘和萧侯爷都听到了，此时还有被丫鬟请出来的萧煜安。 听见外面的动静，冯小娘便对萧煜安说道。 “你这孩子，我知你嘴笨，但在夫人面前，特别是你大哥伤成那样的情况下，还是要多宽慰几句的，夫人要打你，你受着就是。” “百善孝为先，你挨了打，但夫人心里好受了些，左右她不过就是妇人，也不可能把你打成什么样，你躲什么躲？待会儿夫人进来了，你就站在那里认真道歉。” “最好是跪在夫人面前认错，夫人要是打你，你就老老实实的挨着受着，左右打不坏你，但只要能让夫人把这口气出了，那你就算是尽了孝了，知道了吗？” 萧煜安脸上一片恭顺，还有些羞愧之色。 “小娘教训的是，就是儿子嘴笨，方才事发突然，没有反应过来，如今想想，确实是儿子不孝了。” “待会儿夫人要是进来，儿子一定好好守着，无论打骂，儿子都能受的，只要能让夫人心里好受些，能暂时忘记大哥的情况，儿子做什么都可以。” 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要是外人来听，恐怕都会把下巴惊的掉下来。 可偏偏这母子二人在承恩侯府多年，戏也演了多年，且萧侯爷十分吃他们这一套。 所以在唯一的观众萧侯爷看来，十分受用，他喜欢的就是这样贤淑的女子。 瞧瞧，把规矩放在第一位，面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是这般教的。 第80章 同类气息 不过恭顺归恭顺，若是以前，萧侯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萧夫人进来撒泼。 可是现在—— 萧煜昇那臭小子闯了大祸，在皇上面前挂了号，如今人也废了，世子之位也没了，那就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培养的价值。 日后承恩侯府的爵位，还是要交给其他儿子来继承，只可惜，老二是个庶子，地位上着实有些不匹配。 但老二若是能考上功名，也不是不能考虑把爵位给他继承，所以这种时候，可不能再让萧夫人把人欺负狠了。 再说了，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萧夫人不占理，当着自己的面都敢打老二，自己不在的时候，萧夫人得嚣张成什么样？ 萧侯爷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提前撞破了萧夫人欺负冯小娘的场面，然后安排两个护卫守在寒梅苑外面，不然，谁知道如今还有没有冯小娘这个人？ 这么想着，萧侯爷便快步走来，没好气的把儿子拉到一边，然后对着冯小娘教训。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任打任骂？本就是那疯婆子自己嘴上无德，孝顺该孝顺，但这般蛮不讲理的挨打，却不行的，你别乱教孩子。” 萧侯爷转头对着儿子说道。 “你别听你小娘的话，她是女子，守规矩那是美德，但你是男子，虽说对父母确实该顺着些，但却不能愚孝，特别是夫人那模样，若真让她在你身上撒气，日后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两边是不同的说法，萧煜安面上显然纠结起来，不知道该听谁的。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吵闹声逐渐近了，还有丫鬟急忙拦人的声音。 “夫人！夫人你不能进去！侯爷说了，您不能进去！夫人你别为难奴婢……” “啪！” “给我滚！别拦着我！” 一阵令人忍不住皱眉的吵闹声响起，最终结束还是因为一个巴掌声。 萧侯爷和冯小娘几人都不悦的看了过去。 当然，不悦的只有萧侯爷，冯小娘面上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萧煜安依旧一副谦卑，还没等萧夫人走进就已经弯下了腰，叫了一声母亲。 冯小娘原本是准备往萧侯爷身后躲着，可是看见来势汹汹的萧夫人，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随即抢在萧侯爷之前快步迎了上去，表情讨好的说道。 “夫人！您来了也没什么，正好，妾身要出去迎您了，侯爷只是在气头上，要是有什么误会，夫人跟侯爷说清楚就好了！” 萧夫人还没走到一半，就瞧见冯小娘那张讨人厌的脸，特别是冯小娘此时还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怎么着？ 这是当面挑衅？ 萧夫人的火再一次压不住，蹭的往天灵盖上冲，她向来是个敢想敢做的。 所以在冯小娘顶着那张讨人厌的脸凑上来，嘴里还说着茶言茶语，萧夫人忍无可忍，抬手重重一巴掌拍了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寒梅苑。 跟进来的谢如玉原本是有机会阻止的，但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冯小娘。 可能是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谢如玉原本想拦住萧夫人的手就这么缩了回来。 左右萧夫人是个蠢的，那就让她上前试探一番，看看这个冯小娘到底有几斤几两。 巴掌重重的落在冯小娘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红印，随后的事情，几乎是在谢如玉的意料之中。 只听萧侯爷暴呵一声。 “你做什么！” 随即萧侯爷快步上前，一把将冯小娘护在身后，冷冷的瞪着同样面色胀红的萧夫人，开口就是教训。 “你打人打上瘾吧？见人就打，跟个疯婆子一样，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点当家主母的威仪！” 萧夫人被吼，心里是不舒服的。 可突然手被人掐了一下，她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但也明白这是谢如玉的提醒，也正是因为提醒，她突然想到来的目的。 萧夫人虽然生气，但到底也不是个蠢的。 当务之急，是得挽回萧家在三皇子心目中的地位，要是萧家倒了，自己和儿子可没好日子过，所以暂时将怒火压下去。 正好，可以把方才那一巴掌的错全甩到冯小娘身上，于是萧夫人张口就要说话，并且不打算铺垫，而是开门见山。 可冯小娘却在这时突然凑过来，一手捂着脸，声音娇娇柔柔，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阴阳怪气。 “侯爷别生气，夫人不是故意的，也是妾身不好，方才不该过去挡路，妾身也不是不知道夫人的脾气，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妾身该躲着的。” “且夫人这次来，本就是为了找侯爷回去，妾身这般凑过去，夫人只会更加不高兴，挨了打，也是妾身活该，绝对不是夫人故意给妾身下马威，当然，也没有不尊敬侯爷的意思。” 好家伙。 这话听起来就怪怪的。 对于同样喜欢阴阳怪气的谢如玉来说，那就仿佛遇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谢如玉忍不住盯着冯小娘那张脸看，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 看来这个冯小娘是个硬茬子呀，难怪萧夫人对付不了呢…… 果然，萧侯爷听了冯小娘的话，方才本来只是想教训萧夫人两句就算了。 可是现在怒火上头，直接抬手把冯小娘推到萧煜安身边，让他照顾。 他自己则是像个保护神一样的往萧夫人跟前一站，直接挡在了冯小娘萧煜安娘俩跟前，冷脸骂了起来。 “我看你是真的越发不知规矩了！这么多年，是我太惯着你了吗？让你忘了谁才是承恩侯府当家作主的人？” “这么多年，我是因为信任你，敬重你，才让你把持着家中一切，可你完全辜负了我的期望，当着我的面打一次人就算了，如今还打第二次，我看你这个当家主母也不必再做了！”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萧夫人当即白了脸，但反应过来之后，就怒不可遏，抬手就要去抓挠萧侯爷。 这一次谢如玉及时出手，双手抱住萧夫人的一条胳膊，连忙劝阻。 第81章 谢侯爷哭了 谢如玉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婆婆别这样！您脾气急！向来受不得激，是个直肠子，侯爷也是一时气狠了，他定是知道婆婆本性善良，只是最近家里糟心事太多，才会说出这种重话。” “夫妻一体！婆婆千万不要生气！别忘了，咱们来是有正事的！要是耽误了这个事儿，咱们萧家可怎么办？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谢如玉这番话一出，萧夫人勉强住了手，同时顾及着谢如玉的肚子，没好气的把人推开。 “放开我，既然怀着身子，就给我老实呆着，给我安分点，把孩子生下来，你才有资格在承恩侯府多说两句话。” “别像某些人，认不清自己的地位，真以为靠两句甜言蜜语，哄住侯爷就能在承恩侯府站稳脚跟？呸！也不看是什么东西！” 萧夫人顺势把火撒在谢如玉身上，同时顺带指桑骂槐了冯小娘一通。 然后抢在萧侯爷发怒之前，抬着脸对着萧侯爷说。 “侯爷倒是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着贱女人厮混，却没想到，咱们萧家怕是要大祸临头！我来找侯爷，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也不是为了煜昇，我是为了咱们萧家！” 萧侯爷本就对萧夫人没了好脸色，如今听她说萧家要大难临头，只当她是一时气愤出口诅咒，气得不轻。 “你这女人，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萧家好端端的，什么大祸临头？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萧家难道不是你家吗？” 萧夫人知道萧侯爷会错意，也懒得解释，没好气的说道。 “侯爷自从领了旨意回来，把自己亲儿子教训一通之后，难道就没想过萧家日后该怎么办吗？你就没想过，谢家为何要咄咄逼人？” “先是大张旗鼓的退婚，然后又在朝堂之上起了个头，逼得咱们儿子没了世子之位，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这就完了吗？接下来谢家又会怎么做？侯爷有没有想过？” 萧侯爷暂时冷静下来。 因为萧夫人提到了谢家，他隐约察觉出了不对，便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冷笑一声，萧夫人直接道：“侯爷不知道吧？谢家这是想投靠三皇子呢！” 眼睛一瞪，萧侯爷立刻反驳。 “不可能！” …… 谢家，谢侯爷的书房。 笑声过后，书房里一片寂静。 谢侯爷听了女儿的话，久久沉默不语，虽然女儿的话很难听，但细细的琢磨，这却是事实，所以谢侯爷一时语塞。 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自己一直坚持的事情被否定，哪怕再宽宏大量的人，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膈应。 此时的谢侯爷就是这般。 这番话还是他疼爱的女儿说出来的，若是换个人，谢侯爷肯定要跟对方吵。 可正是因为这些话是自己女儿说出来的，谢侯爷不得不去认真琢磨，认真对待，以及去接受。 好一会儿，谢侯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角还带着泪花。 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抬眼看向谢灵汐说道：“灵汐，上辈子，咱们家的祸事，如今想来，并不是你的错，都是父亲没有做好榜样，是父亲不够聪明。” “若是父亲够聪明，你也不会那般轻易被萧家人骗，咱们谢家也不至于轻易被人诬陷，咱们谢家从被栽赃到满门覆灭，这时间再短，若真有人愿站出来替咱们周旋，咱们也不至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谢侯爷说着，直接哭了起来，是真的在自责。 谢灵汐没想到爹会这样，一时有些无措，她可没有责备父亲的意思。 反应过来后，立刻上去安慰。 “爹，你这是做什么？我没有要怪你，上辈子本来就是我蠢，被萧家人骗的团团转，一点都没有怀疑他们，怎么能是父亲你的错？” 谢夫人也在这时安慰。 “谢云川，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是一家人，上辈子那个结局，就算你有责任，也不全是你的责任。”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 “你不爱出去结交朋友，我这个当夫人的，整日闲在家里，却不该这般回避，你在朝堂已经够忙了，那我就该打理好咱们谢家后方。” “日后这些夫人的种种宴会，我都去！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谢知白也赶忙上前劝说。 “是啊爹，咱们是一家人，上辈子那种结局，怎么可能是你造成的？就算有责任，那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爹可不要把所有的罪责往自己身上揽，非要这么说的话，儿子的责任岂不是更大？毕竟我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你是顶梁柱！我是什么？” 谢侯爷一时气结，没好气的反驳了一句。 眼看着方才还哭的不行的谢侯爷又跟儿子吵起来，谢夫人直接翻了个白眼，一拍桌子。 “行了！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谢家不是还没有被栽赃吗？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咱们一家子如今都别再像之前那样傻乎乎闷头做事，多为自己家人多为谢家着想不就行了？” 谢夫人实在不想看见孩子她爹哭。 若是偷偷在自己面前哭倒也罢了，还算一道风景…… 可当着孩子的面，这是干什么呢！ 谢夫人突然一扫往日的柔弱贤惠，没好气道。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能换回皇上的信任，能让皇上更看重咱们谢家吗？当务之急，是得想想怎么让谢家脱离党争的危局，怎么获得皇上的信任和看重！” 说完，谢夫人不去理会谢侯爷呆滞的表情，而是看向谢灵汐，又换了一副柔和的面孔说道。 “灵汐，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你方才说的头头是道，想来心里也有成算，你爹如今怕是没那个心气儿折腾了，且上辈子的事情，若是真的，你爹确实得承担不小的责任。” “让他这个做错一回的人来带头肯定不行，还是灵汐你来说，咱们都听你的，咱们第一步该干什么？第二步该干什么？灵汐你说了算！你指哪，咱们打哪！” 谢夫人这话一出，谢侯爷跟谢知白也都纷纷同意，谢灵汐哭笑不得。 第82章 前朝后宫 谢灵汐十分庆幸母亲及时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突然掉起泪来的父亲。 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谢灵汐严肃道。 “好吧，既然爹娘，还有大哥这么相信我，那我就直说了，咱们现在每一步都得小心，三皇子肯定会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其他几位皇子估摸着也不遑多让。” “我们现在不能出错，所以每个行动，都得深思熟虑，三皇子这边的势力除了后宫，还有前朝，后宫有五皇子盯着，咱们暂时可以不管，至于前朝——” 眯了眯眼，谢灵汐语气郑重。 “慕丞相是三皇子的亲外祖，正经的皇亲国戚，而且慕家又是三朝元老，又是公爵府，爵位比我们高，功劳比我们大，慕丞相本人更是门生遍布，树大生根，我们根本惹不起。” “慕丞相跟三皇子本就有血脉亲情，再加上利益一致，三皇子若是当了皇上，慕家会更上一层楼，所以，但凡会损害三皇子利益的事，慕家和慕丞相都不会袖手旁观，我们现在不能直接对三皇子或者慕丞相出手，否则很可能引火烧身。” 谢知白立刻同意。 “灵汐说的没错，慕家跟三皇子一个鼻孔出气，咱们确实一个都不能惹，且慕丞相人老成精，朝廷六部都有他的人。” “我们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别说动手了，连一点意图都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很有可能传到消息灵通的慕丞相耳朵里，到时候会打草惊蛇，咱们后面的计划根本就没法子实施。”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谢灵汐立刻赞同了大哥的话。 谢知白笑了笑，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谢侯爷跟谢夫人听了谢灵汐的一番话，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此时还带着些许凝重。 如今看来，他们还真是有些举步维艰啊。 三皇子不能动，慕家不能动，甚至还要小心自己的意图，不能让慕家和三皇子知道。 这确实有些难…… 不过大家都知道，谢灵汐话还没有说完，就没开口打断，谢灵汐便继续说道。 “除了三皇子，我们跟其他几位皇子党派的官员本来就无冤无仇，就算是其他几位皇子党派的官员做了什么有违律法的事，咱们就算是看见了，也是最好能避就避，明哲保身为上策。” 谢灵汐这话听起来有些怂，好像朝堂之上哪个党派的人都不能惹，但这却是最聪明的做法。 至少在如今这乱七八糟的党争局势下，哪方都不招惹，本就是上上策。 否则的话很容易被卷入其中，成为炮灰。 谢侯爷表情有些不自在，显然有话想说，但又顾及着什么没说。 谢灵汐看见了笑着说道。 “爹有什么想法就说吧，咱们是一家子在商量，又不是女儿的一言堂。” 谢侯爷心里还愧疚着呢，可如今听了女儿的话，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朝堂上的事情，自己还是要更了解些，于是道。 “灵汐，我知道，你这么决定，对咱们谢家是最好的选择，但若上头把差事派下来，让我去查谁谁谁。” “若这个人正好是几位皇子党派里的官员，我是查还是不查？难道真的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直接拒绝这个差事？” 谢侯爷说着，不免开始抱怨。 “我这也不是瞎操心，朝堂之上没几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多少都干了些不该干的，不管是贪墨银子也好，还是包庇徇私也罢，这种事情一旦被捅出来，就不可能当做没看见。” “且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的人肯定不少，可是灵汐你也说了，如今朝廷混乱，皇子之间为了争夺储君之位，那是斗红了眼，但凡有一个人的小辫子被揪出来，其他几方恨不得纷纷上去落井下石，不可能藏得住。” “到时候，这个差事就变成了烫手山芋，要是你父亲我倒霉，正好被皇上指派去查这个案子，那我是该公事公办，还是特事特办呢？” 谢侯爷特意咬重了“特事特办”几个字。 这个可能，谢灵汐也想过，所以此时回答起来十分爽快。 “爹，您别忘了方才女儿说的话，咱们的第一要务，是巴结皇上，若这个差事是皇上派给你的，那你就公事公办，若是别人派给你的……” 说到这里，谢灵汐冷笑一声。 “不管是太后，或者是哪位娘娘，又或者是哪位皇子，你都别管，咱只认皇上。但若是别人把类似消息捅给了你，你也不能装聋作哑，你就想个法子，不动声色的递到皇上耳朵里。” “反正你要办差，任何差事，皇上那里得过个明路，但凡皇上没有明明白白的指示你，那无论什么事，你都别办，只有皇上把事说清楚了，就是交给你办的，那你就好好把差事办了。” “不过，还得注意分寸，皇上让你出几分力，你就出几分力，可别自己莽撞出手，不然的话，很容易成为替罪羊。” 谢灵汐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了。 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 皇上可能会让谢侯爷背黑锅，可这并不是平白来的担忧。 皇上确实是天下之主，也确实是九五至尊，朝堂后宫，皇上最大，可皇上也是人啊，他也有怕的事儿。 若是觉得事情麻烦，或者不想面对，让手底下的人替他背锅，不是正常的吗？ 所以谢灵汐才要提醒父亲。 不管什么大事小事，都得让皇上明明白白的下令，才能名正言顺的办。 皇上让出几分力，父亲就出几分力，这样的话，无论结局是好是坏，这个责任都是皇上的，自己父亲不过就是听命办事。 要是被处置的人有意见，那就找皇上闹去，到时候父亲还可以哭诉一二。 表示自己是受了皇命，不得不办，那被处置的人再有意见，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这闷气给忍了。 要是不忍，非要打击报复，到时候就让父亲去找皇上告状。 不管这告状的过程中是添油加醋也好，颠倒黑白也罢，反正一定要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第83章 家人同心 让皇上这个被处置的人背后的主子，之所以打击报复，并不是单纯的报复谢侯爷，而是看不起谢侯爷后面的皇上！ 俗话说的好—— 打狗还得看主人！ 皇上亲自下令，谢侯爷不过是听命办事的狗腿子，且还是按规矩办事，被处置的人是自己先坏了规矩。 若是还心存怨恨，不就是对皇上对朝堂律法有意见吗？不就是想造反吗？ 到时候，皇上记恨上打击报复的人，谢侯爷这个狗腿子自然是美美的隐身了。 神仙打架，小鬼固然要遭殃，可若神仙打的起劲，压根没工夫注意到旁边的小鬼。 到时候这小鬼只需要躲远一些，等打斗结束再现身就是了。 谢灵汐心里这么想，也尽量言简意赅的说了出来，谢侯爷听的脸色十分不自在，显然很不认同女儿说的这种做法。 这不就是怂包吗？ 而且贱兮兮的…… 谢知白却若有所思，站出来支持谢灵汐。 “父亲，母亲，儿子觉得灵汐说的对，说到底，无论是朝堂之上的党争，还是国土之上的天灾人祸，都是皇上的事儿，而咱们这些当差的，都是拿钱办事的狗腿子。” “再说的难听点，咱们不过都是棋子，皇上和皇上的儿子们，才是拿棋子的人，既然如此，这场棋局的输赢，自然也由棋手各自承担，毕竟成果也是这些棋手各自承担，咱们不过就是跟着喝口汤罢了，何必这么上心？” “等到党争结束，这场棋局散了，咱们再想做一个好臣子也不迟，再替百姓谋福利也不迟，父亲你说呢？” 这话，谢侯爷无法反驳。 想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向儿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到底是老了，你这孩子，道理虽说有些偏，但不得不说，观点却是正的，无论做什么，都得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朝堂乱成这样，大家根本无心为百姓做事。” “争权夺利，划分地盘，才是如今的大势之趋，有些时候，可以逆流而上，但有些时候，确实得顺势而为，你说的没错，这次党争，咱们根本就不是棋手，不过就是棋子，结果如何，都与咱们没太大关系。” “咱们最多是帮着咱们支持的一方取得胜利，咱们好跟着喝一口汤，至于别的，都得等局势稳定下来才能谋划，行吧！在这场棋局结束之前，我会把保全谢家当成第一要务，至于替百姓做事……放到后面吧。” 谢侯爷十分沉重的做了这个决定。 谢灵汐跟谢知白对视了一眼，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因为他们都知道，父亲其实是个一心只想闷头做事的好官。 可惜如今朝局纷乱，没人会在乎他这种天真的想法。 要还只会一味做事，不知伸头探一探风向，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眼下只能保全自身。 至于百姓—— 左右几位皇子不过是在朝堂上争一争，只要朝堂之外的百姓没遇到什么太大的天灾人祸，应当也不需要朝廷出手。 谢灵汐只希望， 这场党争能快点过去，这样他们谢家也能早点过上平顺的日子。 谢夫人忍不住说道。 “原本以为，咱们侯爵府再差，比百姓的日子还是要好过些，可如今想想，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咱们这个位置，遇到这种局势，一个不好脑袋分家。” “我以前确实是太懒散了，如今可不能如此，我也得为了谢家，多和夫人们攀攀关系。” 谢灵汐看得出来，父亲跟母亲还有大哥，是真的被激发了斗志，心里虽然也觉得十分急迫，但却是高兴的。 至少大家都努力的想要抵抗，而不是直接投降，这样一来，谢家可比之前那毫无防备的模样靠谱多了。 谢灵汐便趁热打铁，再接再厉。 “爹娘，还有大哥，保持这个劲头就好了，眼下咱们不能再得罪其他皇子，一个三皇子够我们头疼的了，我们轻易不能再树敌。” “不光要结交朋友，跟那些我们不对付的人也得多多来往，毕竟足够了解敌人，我们才能找到弱点击溃。” 谢灵汐实在是怕了。 上辈子谢家被满门抄斩，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消息闭塞。而消息闭塞的主要原因，就是朋友少。 除了朋友少，还有就是朝堂之上大部分人都跟谢家没什么关系，不仅是感情上，利益上也没有什么牵扯。 所以在判决下来前，才会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谢家可是上下上百口人，最后只有几位为人方正的官员和杨家人出来说话，其他人不分党派，都在落井下石。 谢灵汐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不管怎么样，这辈子绝不能再像上辈子那般被隐形的孤立。 上辈子谢家消息实在是太不灵敏了，但凡有几个好朋友，不说能替他们谢家翻供，至少若是提前得到消息，也不至于让父亲连个在皇上面前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而母亲若是也能有几个手帕交，但凡有一个肯透露点风声，谢家也稍微能挣扎一下。 总而言之，这辈子，谢家不能再当聋子瞎子，一定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上辈子谢家悲剧，自己的愚蠢是引线。 究其根本，谢家人身在官场却完全不知变通，过分清高才是根源。 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这样了！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苦涩将自己想到的都说了出来，其他三人又沉默了。 谢夫人这次尴尬一笑，再次强调。 “我实在没想到不去参加宴席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就是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不自在，可如今想想，就算受不了那些人的虚伪朋友，可忍受那些虚伪逢迎，到底比谢家人丢命来的好。” “我日后一定要多出去走动！不，我还得亲自办些诗茶会！就是对这方面不精通……但我知道几位夫人最是喜欢这些，到时候请教请教……” 谢知白也十分无奈。 “灵汐，大哥十分惭愧，说起来，我也不是没朋友，只是结交的都是志趣相投的朋友，不过这些朋友，大多只有志气，没有背景，有才华，却没有施展的机会，在官场上都属于被排挤的异类。” 第84章 未来打算 叹了口气，谢知白道。 “简单点说，跟你大哥我一样清高，只是我比他们稍微好一点，至少家里有爵位，算是有关系的人，而你说的上辈子咱们谢家被栽赃的事情，以他们的身份，估计都没资格接触到，别说上朝堂求情，恐怕都不知道，所以……” “所以大哥这些都是无效社交！” 谢灵汐毫不留情的做了收尾。 一家子都有些尴尬，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后皆是苦笑。 “砰！” 谢侯爷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其他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谢侯爷脸颊发烫，是真觉得惭愧，要是没有女儿的提醒，他是真不知道谢家问题居然这么多。 枉他自以为谢家家风严谨，长辈有德，子女能干。 如今想来，都是幻梦一场，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漏得跟个筛子似的。 继续如此，这条大船早晚还得翻。 所以，改变势在必行！ 谢侯爷咬牙道：“今日我就做个表率，以往确实是我太过清高，都魔怔了，也太过随心所欲了，觉得享受朝廷多少俸禄，就得付出多少精力，朝堂之外的事情，就不想去理会。” “如今想了想，咱们在朝堂之外的事情上偷了懒，而别人却并没有，比咱们还要用功，咱们该做的事没做，该得的经验没得，自然容易被人算计，着别人的道。” 谢侯爷深深自我反省后，便立刻拍胸脯保证。 “改变就在当下，从明日起，下朝之后，我就和同僚们喝茶吃饭去，打听不到消息，也得拉拉交情。” 谢夫人也紧随其后，站起来表决心。 “没错，孩子她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落后，从明日起……不！我待会儿回屋就写帖子，拜访各家夫人，让她们知道京城还有咱们谢家人！” 谢知白认真思索了半晌后，也站起身道。 “还有我，我以往只顾着交我认可的朋友，但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朝堂都有派系之分，市井也有三教九流，谁也不比谁高贵。” “我不能再因为我个人的固执或者偏见，而跟有些人不来往，除此之外，我明日就找我的那些朋友们聊一聊，我要把他们送到他们该去的位置，既然有志气，有能力，那就放手去做。” “他们缺的不过是个机会，在其位才能谋其职，以前是我们想差了，觉得君子之交，不该有利益人情往来，可我们要是在下位者当君子，那就只能看着上位者爬满小人，指挥我们这些无能君子了。” 谢灵汐没想到大哥会说出这番话，惊讶的瞪大了嘴，不过细细想来，却觉得大哥说的很有道理，立刻支持。 “大哥，灵汐还真没想这么远，大哥不愧是大哥，那么多书不是白念的，没错，既然有志气，有能力，就该在其位谋其职。” “大哥你帮他们寻一个机会，他们定会记大哥的人情，日后不说成为谢家的助力，至少谢家被人针对，他们还能成为咱们谢家的眼睛和耳朵，不至于再让咱们陷入耳目闭塞的局面。” 一家人再次相视一笑。 爹娘还有大哥都这般表态了，谢灵汐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身份上，大哥跟父亲出门办事更加方便，而母亲又是侯爵夫人，参加各个宴会，也比自己有话语权。 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把记忆筛一遍又一遍，找出各种对谢家有利的消息来，保证谢家少树敌，多交朋友。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定下谢家如今最重要的几条路。 谢灵汐认真道：“咱们不能得罪其他几位皇子麾下的党羽，但咱们要是对付三皇子麾下的人，只要不动三皇子跟慕家人，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毕竟咱们跟三皇子之间的事情，已经无法扭转，早晚都要被针对，那不如咱们率先出手，三皇子手下跟我们谢家有仇的，首当其冲就是萧家，我的意思是，咱们就拿萧家开刀！” 谢夫人皱了皱眉。 “在外人眼中看来，萧家如今已经够惨了，咱们要是再继续出手，会不会有些咄咄逼人？以前大家还会同情咱们，可咱们要是紧追不放，会不会让萧家被别人同情？”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这话没毛病。 谢灵汐笑着说道：“母亲的担忧是有可能的，但咱们必须得出手了，拿萧家开刀正好，一来本来就有恩怨，咱们报仇名正言顺，可能会被人说咱们心胸狭窄，咄咄逼人。” “但只要咱们拿住萧家的小辫子，表面上公事公办，就算别人知道咱们是故意针对萧家，可若是萧家真做错了事，那就不算是咄咄逼人，只能算是铁面无私。” 顿了顿，谢灵汐伸出两根手指。 “二来，咱们这种时候还敢对萧家出手，也算是对皇上表明心意，毕竟咱们光明正大，不加掩饰的针对萧家，这算是正面拒绝了三皇子投来的橄榄枝，且还反手给了三皇子一巴掌。” “如此一来，大家肯定都会觉得咱们不识抬举，其他皇子党派，也不会自讨没趣的来拉拢我们，我们谢家不光是跟三皇子划清界限，同时也是和其他党派划清了界限。” 挑眉，谢灵汐表情冷静自持。 “或许会让各派皇子认为咱们谢家扎手，看我们不顺眼，但我们到底只跟三皇子有仇，他们不会分出精力对付我们，要对付我们的，也只有三皇子，其他人只会坐山观虎斗。” “我们把事做绝，会被骂到风口浪尖，三皇子恨归恨，却不敢真的把我们怎么样，毕竟站在风口上，讨厌我们的人看得清楚，但皇上也能把咱们看得清楚，我们是皇上的臣子，三皇子或许会从小事上使绊子，但绝不敢轻易对谢家人的性命动手。” 说到这，看着若有所思的家人，谢灵汐继续道。 “且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第三点，我们这次重拳出击，就是为了展露锋芒，让所有人，包括皇上都知道，咱们谢家已经改头换面，不再是以往那个低调做事，低调做人的谢家，而是一个不好惹的刺头。” 第85章 萧侯爷变脸 谢灵汐冷哼一声。 “谁要是惹了我们，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重则像萧家，被我们狠狠收拾一顿，大伤元气，轻则像三皇子一样，狠狠丢脸，如此，再有人想出手，就得掂量掂量了，够不够分量承受咱们的报复。” 这话虽然大胆，但确实很有道理。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谢家若真像灵汐说的，狠狠把萧家收拾一顿，顺带让三皇子丢个大脸，日后朝堂之上，肯定没人再敢招惹。 毕竟谢家可是上不怕皇子，下不惧同级别的承恩侯府，发起狠来，这上下都能咬一口，跟疯狗一样。 若是级别赶不上皇子或者承恩侯府，那就趁早放弃对付谢家的念头，否则下场只会更惨。 说的再直接点，萧家就是谢家杀鸡儆猴丢出来的那只鸡。 谢知白心情立刻明朗了许多，随即笑道。 “若是这次能立立威，咱们谢家或许真能改头换面，不过，想对付萧家也没那么容易，灵汐可有什么章程？” “萧家接连受挫，怕是不会再轻举妄动，咱们要是想抓萧家的小辫子，没有足够的证据，怕是也无法轻易把他们拉扯下来。” “毕竟还有三皇子护着，总的来说，还是要一击毙命，否则萧家反弹起来，咱们不一定招架得住。” 谢知白又忍不住感叹：“萧家一家虽然无能又坏，但谁让人家有靠山呢？狗腿子给自己找了个好主人，就是不一样。” 谢灵汐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没错，咱们想拿萧家开刀，震慑要大，那就不能只是让萧家破破皮，得让萧家伤筋动骨才行，但萧家背后有三皇子做靠山。” “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事先摆个迷魂阵，一来迷惑三皇子和转移萧家的注意力，降低他们的警惕心，让他们逐渐忘记咱们谢家，以及咱们对他们怀恨在心的事儿，然后伺机而动。” 顿了顿，谢灵汐语气越发沉稳。 “我们要是现在动手，八成会被发现，毕竟方才吃了亏，萧家肯定时刻防备着。” “所以这个时候要是发生了另一件大事儿，且跟咱们谢家毫无关系，他们的注意力肯定就被分散了过去，等他们放松警惕，才是咱们出手的好时机。” 谢侯爷几人听得认真，也在琢磨，到底什么样的事才能转移，分散萧家和三皇子的注意力。 谢灵汐认真回忆梦境，突然想起方才跟爹交流时说到的一个人——刘御史！ 不过，她又想起了上辈子朝堂上发生的一件重大的事，或许可借此破局。 她眼眸发亮，看向谢侯爷问。 “爹，女儿有个问题，朝堂之上的官员，若是以权谋私，卖官求财，罪名该当如何？够不够引起满朝文武侧目？” “特别是这卖官求财的官职又多又杂，收到的财物，堪比朝廷半年税收，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谢侯爷跟谢知白都齐齐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 萧家。 萧侯爷脱口而出。 “不可能！” 萧夫人并不意外，因为她当时听谢如玉分析的时候也觉得不可能，可最后还不是被谢如玉说服了。 或者换句话说，是被现实给说服了。 萧夫人懒得跟萧侯爷费口舌。 虽说这人是自己夫君，可现在这老不休在寒梅苑给这个贱人出头，按自己以往的脾气，早就闹了起来。 如今之所以忍着，那也是为了自己儿子，忍着不发脾气已经算是不错。 让她耐着性子给萧侯爷解释前因后果？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萧夫人就把这事儿交给了谢如玉。 “你来说。” 谢如玉倒也不怯场，还挺高兴，她本就想着在承恩侯府多多露脸。 如今的承恩侯府，萧夫人就算有话语权，那也并不能真正的当家作主。 真正掌握最大话语权的还是萧侯爷，于是她姿态恭敬了几分，随即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分析又说了一遍。 萧侯爷听完，脸色铁青。 他之前也很奇怪，谢家这么上赶着替谢灵汐出头，甚至不惜违抗圣旨。 要知道，那个时候皇上可没有下旨说要退婚的意思，再加上皇上之所以让两家联姻，也是因为想要平衡朝中势力，谢家不答应也得答应。 可当是谢云川那王八蛋却仿佛中了邪一样，非要跟自家作对，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甚至丢下了往日的清高，当街吵架。 即便萧侯爷知道谢云川对谢灵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他也觉得奇怪。 因为在萧侯爷看来，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再宝贝也不可能大过家族利益。 儿子长大了要继承香火，女儿长大了就要嫁出去联姻，为家族谋利。 谢云川平日表现的再疼女儿，可到了关键时刻，作为一家之主，肯定也是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可谢云川却不管不顾，一心想要退婚。 当日里萧侯爷觉得怪怪的，想不出理由来，如今听了谢如玉的一番分析，再加上谢如玉本就是谢家人，对于谢家人的了解肯定比外人要深。 所以她的一通分析，就更加有了说服力，萧侯爷终于明白谢云川为何这般坚决退婚了。 看来不是不想加入三皇子麾下，而是想踩着萧家加入三皇子麾下！ 如今谢家不就达成了目的了吗？ 萧侯爷不免又升起了一个念头。 他皱眉瞪着谢如玉问道。 “你对谢云川了解多少？他弄这么大一出，除了想踩着我们萧家上位，有没有别的心思？比如……把谢灵汐嫁给三皇子当侧妃之类的？” 萧侯爷不是没想过，谢云川敢大胆的把谢灵汐嫁给三皇子当正妃。 但三皇子已经有了正妃，且还是自己的表妹，那可是三皇子母妃的亲侄女，慕家嫡长小姐，谢灵汐不可能越过去，所以当一个侧妃已经算是抬举了。 谢如玉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不屑的说道。 “萧侯爷多虑了，我那姐姐如今名声臭成这样，怎么可能有资格嫁给三皇子当侧妃？但谢家还是很有可能踩着萧家上位的，咱们如今可不能再耽误了，得赶紧抢先一步去见一见慕丞相，可不能让谢家人抢了先。” 第86章 扬眉吐气 叹了一口气，谢如玉表情凝重。 “这么些年，我虽在谢家不受重视，样样比不上谢灵汐，但对我那个大伯却是颇为了解，他只是看起来低调，但实际心思深沉，且最是能说会道，若真抢在咱们前头去找慕丞相示好，说不定真能改变慕丞相的念头。” “而咱们萧家如今又没把三皇子交代的差事办好，还把篓子捅得这么大，三皇子肯定对咱们失望了，侯爷如今还是别耽搁了，赶紧去见慕丞相吧，一来解释，二来表忠心，三来要提醒谢家的歹毒心思。” 谢如玉这么一说，萧侯爷确实心急了，没好气道。 “绝不能让谢家把咱们这么多年的付出毁于一旦，三皇子是咱们早就看好的人，谢家想抢在咱们前头挑拨离间，那是不可能的！” 萧侯爷说完就要走，却被萧夫人直接叫住。 “侯爷这么着急做什么？眼下还有事情没解决呢。” 萧夫人说话间，直直的盯着冯小娘和萧煜安母子。 谢如玉看出来萧夫人想趁机收拾冯小娘，可眼下着实不是什么好时机。 虽然只是短短的过了一两招，但也知道冯小娘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仓促之间想狠狠收拾一顿，不可能。 不过，给个下马威却不错，正好自己能在萧夫人面前再卖个好。 至少在自己孩子生下来之前，她得尽量的展示自己的用处，不然等孩子落地，以萧夫人的脾气，指不定会把自己赶出萧家。 为了自己能在萧家地位高些，让萧夫人舍不得自己走，谢如玉也得卖弄一二。 于是便顺着萧夫人的话往下接，故意点出了冯小娘，不让她隐身。 听起来似乎是在替冯小娘说话，但实则暗暗的讽刺冯小娘。 “婆婆，这件事情跟冯小娘没关系，冯小娘不过就是个小妾，您才是当家主母，一个小妾怎么能知道这么大的事儿？不懂是正常的。” “只是因为她的无知，耽误了咱们侯爷，差点耽误了大事儿，不知者无罪，咱们要是赶紧过去，或许还能来得及，要实在来不及……再回来处罚也是可以的。” 萧夫人给了谢如玉一个赞许的眼神。 虽说这女人心眼儿多，不过这话倒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若是这女人能老实本分点，让她留在儿子身边也不是不行，但想当儿子的正妻？那是万万不行的！ 眼下也没工夫处理谢如玉，萧夫人把重点放在了冯小娘的身上，看向萧侯爷说道。 “侯爷，如玉这话说的有道理，冯小娘虽说只是个小妾，不懂这些家族大事情有可原，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咱们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不分轻重，把你勾到她院子里胡作非为。” “居然还不让我见你，要不是我硬闯进来，那可就真耽误了正事儿，后果如此严重，难道侯爷就不表示表示？若是今日不给个章程，日后怕是有些贱人有样学样，咱们萧家还能有日后吗？” 萧夫人这话带着些许逼迫的意味。 可萧侯爷却偏偏发不出脾气，因为在这之前，他是真没想过谢家会有这样的心思。 这件事情虽说是谢如玉分析出来的，但跑过来告诉自己的，却是萧夫人。 自己这夫人脾气确实差了些，可到了关键时刻，也确实顶了些用处。 至少比冯小娘能看得明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眼下还有重要的事，萧侯爷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缠，于是便冷下脸对着冯小娘呵斥。 “冯小娘！你有什么话好说？萧家出了大事，你不帮着夫人分担就算了，还把我叫过来喝什么茶，看什么书，现在是喝茶看书的时候吗？实在是不懂事！” 萧侯爷言语都是在训斥冯小娘，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侯爷还是留了些情面的。 冯小娘也是个反应快的，听见这话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动作十分利落干脆，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模样。 刚跪下就哭了，眼泪说来就来，她抹着眼泪哭的梨花带雨。 “侯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实在没想到，咱们萧家还有如此危机，若是早知道，妾身肯定不会这么干，这位姑娘说的对，妾身确实眼界有限，不如夫人有大局观。”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敢奢求原谅，只求侯爷和夫人速速去办事，别耽误了咱们萧家的大事，至于妾身……实在有罪！在侯爷和夫人回来之前，妾身一定好好的在寒梅苑面壁思过，等候发落！” 说完，还直接俯身趴在地上，态度十分诚恳。 好一招以退为进！ 谢如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如此一来，萧夫人要是非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萧侯爷处置了冯小娘，就显得有些不讲道理了。 毕竟冯小娘都说了，让侯爷和萧夫人赶紧去处理家族大事。 如此知错认错，还上赶着亡羊补牢，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萧夫人虽说看着冯小娘跪在地上有些扬眉吐气，可她跟这贱人斗了这么多年，哪里不清楚冯小娘的这套行云流水的招数是什么意思？ 又在装可怜！ 每次情况变成这样，自己都十分被动，所以萧夫人十分憋屈，于是看向谢如玉。 谢如玉却朝她摇了摇头，口型说：正事要紧！ 萧夫人暂时就没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想着先去拜访了慕丞相之后，再回来收拾冯小娘。 想来，那个时候，侯爷也不会再护着这贱人，不说别的，先打个十巴掌应该没问题吧？ 萧夫人这么想着，也就暂时收敛了些，看向萧侯爷说道。 “好了侯爷，这贱人就是个目光短浅的，跟她浪费时间着实不值得，咱们还是赶紧去拜访慕丞相吧。” “至于这贱人，她倒是有点自知之明，等我们从慕丞相那回来，再好好收拾她，到时候侯爷可别心慈手软！” 萧侯爷干笑一声。 “夫人说的对，那是自然，做错了事情，就该罚，不过正事要紧，咱们还是赶紧去吧，可别让谢家人抢先了。” 提到谢家人，萧夫人也不敢耽误，立刻答应下来。 第87章 卖官求财 萧侯爷最耐不住直接出去了，萧夫人原本转身走了两步，可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走到冯小娘跟前。 到底是个急性子，有气就不能忍着，抬手就给了冯小娘两巴掌，啪啪两声打得十分响亮。 旁边的谢如玉挑了挑眉，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只是默默的看着。 “夫人这是做什么？” 冯小娘反问一句，捂着脸十分委屈。 萧煜安就站在冯小娘身侧不远处，此时戴在袖子下的手捏成了拳头，眼神晦暗不明。 萧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副柔弱可怜的冯小娘骂道。 “做什么？打你呗！你这贱人，最近看我儿子出了事就开始飞扬跋扈，张牙舞爪，怎么，当我死了？” “我告诉你！承恩侯府除了侯爷就是我说了算，我才是承恩侯府的女主子！至于你，不过就是个小妾！别痴心妄想不该你的东西！” 说话间，还斜睨了萧煜安一眼。 萧夫人嗤笑一声。 “不愧是母子俩，一贯的会装，但我可是有火眼金睛的，你们打什么主意，我都门清，今日把话放这儿，你们不管想干什么，都是在痴心妄想！” “侯爷是我夫君，承恩侯府也是我儿子的地盘！至于你们，你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日后我还能给你们分个小宅子让你们在那儿养老，若是敢有别的心思，我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骂完这番话，萧夫人终于痛快了，翻了个白眼之后转身就走。 谢如玉见状笑了笑。 可她如今怀身大肚，留在这里着实不太好，于是赶忙追了出去。 她没资格跟着一起去慕丞相那儿拜访，于是就赶忙让丫鬟把自己扶回了萧煜昇的院子。 萧夫人这么看重萧煜昇，这院子里都是萧夫人安排的人，如今自己羽翼未丰，还是待在安全的地方安心产子的好。 …… 卖官求财？ 谢夫人不如谢侯爷跟谢知白对这种事情精通，但多少也知道点大概，听女儿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卖官，卖的是朝廷的官，但求财，却是求着自己的财…… 把朝廷派的官职卖给别人，却把钱财放进自己的腰包，这算是偷国库的银子。 不仅如此，肯定还有别的影响，比如说，这花钱买官的人定是没什么才能。 不管是落榜之人，还是本就没有进行科举之人，没有通过科举得到官职的，除了家中有爵位的，可以举荐，其他人这么做，可都是违背律法。 轻则罚银子，重则掉脑袋。 这么一想，谢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罪名不可谓不小。 当然，前提是抓住确凿的证据。 谢侯爷声音都有些发抖。 “灵汐……你，你这是从哪儿得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有人倒卖官职，这种事情属于太阳底下无新事，历朝历代都有这种人。 只是目前为止，谢侯爷并不知晓，就算偶尔听说，也只是听说，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是捕风捉影，风言风语，所以当不得真。 没影的事儿，他自然也不会去操心。 再说了，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严重的满门抄斩都是有的。 这么一想，自己家上辈子也是满门抄斩，当时的罪名是叛国，不过这种卖官求财的举动，跟叛国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这要是买官的人就是敌国奸细呢？ 一国奸细都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入大楚的朝堂了，这跟通敌叛国确实没什么两样。就算被判砍头，那也是该的！ 谢侯爷胡思乱想着，谢灵汐却没太多时间。 眼下他们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一点点把事情梳理清楚，然后找到自己该做的，各司其职，谢家这艘大船也算是正常运转起来了。 谢灵汐有自知之明，她一个人可办不成这么大的事儿，于是谢灵汐便说。 “爹，咱们如今要对付萧家，但却不能直接拿萧家出手，只能另辟蹊径，但您放心，最终这个矛头，肯定还是落到承恩侯府头上。” “父亲你是吏部尚书，官员任职这一点，本就是你的职责，我的记忆要是没出错的话，上辈子，今年有不少参加科举的才子都在进行会试后中榜，却都被冒名顶替了。” “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位必须是真才实学之人，不太好动手，但想在二甲三甲换人，却不难，毕竟这些人都上不了金銮殿，皇上可没机会试探这些人的文采，只要买通考官，私下运作，全换了，各方打点，也没人在意，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谢侯爷脸色变了又变。 “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你都说了，我是吏部尚书，这种官员任职的事情，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谢灵汐无奈道：“爹，那你可能不知道，上辈子任职官员这件事，你从头到尾就没参与过，因为你那个时候病了……” 说到这，谢灵汐眼底有一丝心疼和愧疚。 “说来也是我蠢，我那时对这些事也不了解，所以当时你病情来得蹊跷，我也没察觉哪里不对，我也是后来才后知后觉猜到，你的那场病可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因为上辈子科举之后，那些被顶替了的才子曾经有敲鼓鸣苑，虽说被镇压下来，可还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一次皇上震怒，发落了不少人。” “虽说因为事情闹得太大，不少幕后指使提前做了扫尾，可事情还是闹开了，而我上辈子知道的这么清楚，也是因为三皇子当时被处罚的最重，因为当时三皇子安排的人最多，皇上发现了，突然三皇子来不及反应，就被逮了个正着。” 谢灵汐说到这儿，冷笑一声。 “萧家那群王八蛋当时还让我出面劝爹你去替他们顶锅，但幸运的是爹，你当时病了，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虽没机会提前发现端倪，但正因为如此，你躲过一劫。” “当时人赃并获，幕后主谋就是三皇子，就算你主动去背锅，皇上也不会搭理你。因为这件事情，皇上对三皇子很是不满，狠狠的敲打了一番。” 第88章 出头鸟 深吸一口气，谢灵汐语气笃定。 “既然上辈子皇上都为此生气了，那这辈子，肯定也不会差太多，上辈子，是学子们在已成定局之后闹出来的。” “但这辈子，咱们可以帮一把，把这火烧的更大些，最好引起各方混战，咱们便能坐山观虎斗，时不时的从旁煽风点火，浑水摸鱼，努力让三皇子一派受到更多打击，对咱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谢侯爷听得十分震撼，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迫不及待。 他是真不知道那些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科举上动手脚，还动得这么大。 虽然听女儿的意思，很庆幸自己上辈子没有参与进去。 但谢侯爷自己却很难受。 他自己就是读书人，知道那些寒窗苦读，最后成绩却被冒名顶替的人心里有多憋屈。 女儿虽然没有明说，但谢侯爷也清楚，那些被冒名顶替的才子把事儿闹大，牵扯如此之深，后面下场肯定不会好。 毕竟敢在科举上动手脚，那肯定要把所有罪证销毁，即便被人发现有问题，可如此肮脏的科举，成绩自然是要作废的。 那些才子的成绩被人顶替，算计沾了污点，自然不能再算数，再想考，就得等下一次。 可这段时间里，足够让那些幕后之人私下打击报复，这些读书人下场，要么死，要么残，能平安回到家乡都是不错的了。 想到这，谢侯爷就更加恼怒。 “真是混账！科举乃是国之大事，他们也要动手，是真不把任何机会留给别人！还有把大楚的将来放在眼里吗？” 谢侯爷看向女儿问道：“灵汐，这事儿确实得办，不能让这些蛀虫毁了朝堂的清静，不过我该怎么做？太明显的话，被提前察觉，就没什么用了。” 谢灵汐笑了笑：“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希望爹不要自己起这个头，这种大事儿，谁要是那个第一个发现的，且第一个说出来的，就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咱们得想法子，让别人发现端倪，到时候爹再顺势而为声讨就是，女儿相信，到时候不止父亲一个人站出来附和，咱们到时候隐在人群中，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谢知白叹了口气，立刻插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科举舞弊，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扯出这件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三皇子的注意力，好让三皇子在萧家的事情上无法出手。” “至于别的，都可以往后放一放，不过，该让谁去当这个出头鸟呢？混迹朝堂的都不是傻子，怕是没人愿意沾手这么麻烦的事儿。” “大哥又说到点子上了！” 谢灵汐笑着把话接了过来，然后看向大哥。 “大哥，我有一个很好的当出头鸟的人选，不过想拉拢此人，却得放出合适的饵料。大哥，你是刑部侍郎，正好有件事情你去做十分方便。” 谢知白嗯了一声，颇为好奇道。 “看来还有我的事儿，妹妹果然没把大哥忘了，你说吧，我该干什么？只要能找到这个把天捅破的傻大胆，让三皇子和萧家狠狠跌个跟头，我干什么都行。” 谢灵汐笑着说道：“没那么复杂，大哥去刑部翻一翻三年前的一桩旧案的卷宗，就是由京兆府受理结案的。” “这个案子牵扯到官员，在刑部应该也有备案，是城西杨柳巷，郭雄当街调戏刘家千金的案子，大哥应该有印象吧。” 谢知白想了想，随即惊讶的问道。 “妹妹说的，可是刘御史家的那位刘家小姐被人侮辱后羞愤自杀的案子？” 谢知白这话一出，谢侯爷跟谢夫人也都知道是哪个案子了。 若是寻常百姓家的案子，他们也不会这般关注，也不会记得这般清楚。 但这个案子涉及到官家小姐，且情况惨烈，当时闹得也沸沸扬扬，谢家就算是再孤僻，也不可能不知道。 更不必说，谢家还有谢灵汐这么个宝贝女儿，宝贝妹妹，除了刘家这档子事，谢家人更是面皮都绷紧了，生怕自家掌上明珠也出现类似的事情，所以当时对这件事情可是高度关注。 只是结局， 没有那般理想。 …… “恭送夫人！” 萧夫人来势汹汹的进了寒梅苑，离开的时候，声势也不小。 一时间，寒梅苑显得格外凄凉。 那两个被萧侯爷安排的护卫看得清楚，看着还在地上哭的冯小娘，以及一脸失落的萧煜安，忍不住有些同情怜悯。 其中一个护卫忍不住上前安慰了一句。 “冯小娘，二少爷，今日之事，侯爷就是被气狠了，近来府上发生太多事，侯爷一时接受不了，无法冷静看待，做的事情都不是本意，冯小娘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您放心，侯爷向来最是公正，等侯爷把大事儿解决，回过神来就知道，自己错怪了冯小娘和二少爷，不会有事的。” 另一个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夫人也太凶了，就算看不惯冯小娘，也不该打人，侯爷知道了肯定会心疼。” 冯小娘在萧煜安的搀扶下站起身，对着两个护卫倒是和和气气。 只是那哭红了的眼睛，看起来着实可怜，此时说话更是柔柔弱弱。 “多谢二位仗义执言，不过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我不好，对于府上的事，我出不了力，帮不了忙就算了，如今还差点闯下大祸。” “虽然是因为不知情导致的，可毕竟跟我脱不了关系，只盼着侯爷跟夫人这次去能把事解决，二位还是别替我说话了，特别是在夫人面前。” “万一让夫人听见了，二位怕是要吃瓜落，为了我，不值当的。左右我在寒梅苑，夫人也没法子来找我的麻烦，二位自顾忙去吧。” 最后一句，算是下了逐客令，但也算是帮了这二人。 两个护卫得了提醒，这才意识到，虽说大少爷现在被夺去了世子之位，人也废了，可夫人还没死呢，当家主母的派头拿捏的死死的。 更何况，如今那谢如玉肚子里还怀着夫人的孙子。 若是个男孩，夫人那一房还稳着呢！ 第89章 小娘的筹谋 二人立刻清醒过来，对冯小娘多了几分客套，但客套之余又略显疏离，告辞后去了院子外面站着。 如此态度，看的萧煜安黑了脸，他挥了挥手，将院子里其他丫鬟都打发走了，这才把冯小娘扶回屋子。 等四下无人，萧煜安才忍不住问道。 “娘，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吗？那贱女人凭什么打你？” 萧煜安看着冯小娘脸上的手掌印，眼底汹涌的怒火。 冯小娘却是完全不在意，接过了萧煜安递过来的茶，笑了笑说道。 “谁让人家命好呢？年轻的时候有娘家依靠，娘家势力比不上侯府了，又能依靠儿子，眼看着儿子废了，如今还有个孙子……” 说到最后一句，冯小娘自己都气笑了，看来是真的很在意萧夫人命好这一点。 萧煜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娘，命再好的人，也早晚有用尽的那一天，如今看来，那贱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唯一的仰仗，就是那谢如玉肚子里的胎儿，要不咱们……” “不行！” 冯小娘脸上的笑容一收，直接拒绝。 萧煜安一脸不解。 “为什么？咱们要是出手，把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那萧夫人可就什么依靠都没了，我保证会做到不留痕迹。” “萧煜昇丢了大脸，身子又废了，再不可能成为咱们的威胁，那老女人也不可能再嚣张的起来，我们再无对手。” 冯小娘却依旧摇头，态度很是坚决，不过看着儿子满脸的不愤，她还是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咱们隐忍多年，可不能功亏一篑，谢如玉肚子里的，不过就是个不知男女的胎儿，既然不知男女，那咱们还有一半的胜算。” “比如，万一谢如玉生了个丫头片子，这爵位自然而然就跟萧夫人无关，用不着咱们出手，她自己都能憋屈死，而她这把年纪，再想生个儿子，也是生不出来了。” 冯小娘嘴角逐渐上扬。 “你那个爹，可最是现实，萧夫人要是哪里都依靠不了，早晚会失去地位，就算依旧是承恩侯府的当家主母，可没了体面，那也什么都不是，更何况——” 说到这儿，冯小娘嘴角的笑容消失，眼中闪过不满。 “你爹这么现实的人，轻易不会改变观念，他向来对庶子不看重，本来这一次萧煜昇那小混蛋被夺走了世子之位，这位置就应该落到你头上。” “无论是年纪还是能力，你都是当之无愧的，可你爹没有这么做，你猜是为什么？” 冯小娘的一句反问，让萧煜安哑口无言。 萧煜安的手又捏成了拳头。 “我知道，爹就是看不上我庶出的身份，可我也是他儿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冯小娘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劝道。 “说起这个，还是娘对不住你，娘不过就是个小妾，虽说是个良妾，但没有任何家室可以依靠，若我跟萧夫人一样，家世不凡，有你外家出手帮衬，这个世子之位，怎么着也得给你夺过来。” “只可惜，你娘我没有娘家依靠，给不了你这种帮助，所以只能靠你自己，而且现在，咱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时机没有成熟之前，咱们必须隐忍，否则咱们忍了这么多年，因为一时心急出了差错，不是白忍了？” 萧煜安脸上显然还是不满的，但也不忍心责怪娘，他看着母亲，一脸愤懑。 “娘，日后我若能继承承恩侯府的爵位，我定不会放过那贱女人，她欺负你这么多年，日后咱们得一笔一笔的还回去！” 冯小娘欣慰的笑了笑。 “娘知道你孝顺，可是眼下你不能想别的，你的所有精力，所有时间，都得花在读书上，这次是为了在你爹面前露脸，我才让你从书院回来，如今年关将至。” “过了年关，再过了春节，后头紧接着就是会试，你若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以你之前的举人功名，自然能顶门立户，可你出生在承恩侯府，又身处京城。” 叹了口气，冯小娘很是无奈。 “京城这种地方一块砖砸下去，大小都是个五品官，所以你这个举人功名，就不算什么了，但这一次会试，你下场后若能名列前茅，不说一甲，若你能进二甲，成为进士，也能给你娘争脸面。” “到时候，你爹再也不能无视你，哪怕你是庶出，可你靠自己夺得功名，你爹想尽法子也会把你推到世子之位。” “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有了实权，别说那个还未降生的孩子，就算是萧夫人，你想拿捏还不容易吗？所以咱们如今就得忍，忍到那一天！” 萧煜安被母亲说的热血沸腾，立刻点头。 “娘放心！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一定会夺得进士出身的！” …… 刘家那个案子，可是个悲剧。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 “这个案子，当年咱们家也是看了又看，刘家小姐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刘御史也可怜，好不容易老来得女，却就这么没了。” 谢侯爷紧接着说道：“对了，说到刘御史，可能是因为老来得女没了，这两年这刘御史很是无所顾忌，在朝堂之上，那是抓着谁就喷谁。” “今天咱们家跟萧家的事，这位刘御史也是冲在前面的，其他几位御史背后都有人指使，故意落井下石，但这刘御史可没投靠任何皇子，所以这算是他自发的行为。” 叹了口气，谢侯爷言语复杂。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萧家这次虽说跟刘家小姐的案子不太一样，但实际也差不多，最后都是女子吃亏。” “刘家小姐当年的案子结束了，刘小姐可没少被议论，咱们谢家这次虽说站这里，可是灵汐也经常被人议论，算是吃了亏，刘御史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针对萧家。” 谢灵汐点了点头，表情严肃了几分。 “父亲说的没错，我提到刘家的案子，就是因为刘御史这个案子另有隐情，刘家小姐的死，没那么简单，我知道真相。” 第90章 闭门羹 顿了顿，谢灵汐看向大哥。 “不过要查出真相，却还得大哥出手，等到真相出来，刘御史可不会放过那幕后之人，这个真相，就是我送给刘御史的饵料，他一旦咬钩，就不会松口。” 谢知白闻言，眉毛一挑。 “妹妹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有隐情？还和三皇子或科举舞弊有关？” 谢知白的语气并没有太意外。 他到底是刑部的人，对于查案子的事情，虽比不上刑部里那些老人经验丰富，但刘家这个案子，当年他听说就觉得蹊跷，但又抓不到证据。 再加上这个案子他当初也不负责，所以虽然对结果意外，却也没有再过多的问什么。 如今听妹妹的话，其中果然是有蹊跷的，而且真相听起来，刘御史是绝对不能接受的那种，那可真是有的热闹看了。 若害死刘家小姐的凶手和三皇子有关，以刘御史这臭脾气，女儿私仇以及他本身御史的职责相加。 这个出头鸟，是当定了！ …… 丞相府。 “萧侯爷，萧夫人，你们来的不巧，老爷子正在休息，如今怕是不方便见客，二位还是请回吧。” 丞相府的管家不卑不亢的从大门里出来，对着被护卫挡在外面的萧侯爷跟萧夫人回话。 话说的还算客气，但实际上，萧侯爷跟萧夫人就是吃了闭门羹。 他们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丞相府，见不着慕丞相，急得抓耳挠腮，哪里肯就这样打道回府？ 所以二人就忽略了管家眼底的不满和傲慢，急切的表明来意。 萧侯爷更是从袖子里摸出两张银票，就要往那管家手里塞。 “管家，我知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但我们真有重要的事情，要不你再进去请示请示？我们是真有事情要见慕丞相，说两句就走，不会特别打扰的。” 管家不悦的躲开了萧侯爷的手，这下眼底的冷意没有掩饰，语气还带着警告。 “萧侯爷，这里是丞相府，可不是承恩侯府，您说话还是注意些，更何况，我们这里还是公爵府，只是咱们慕丞相不想太过高调，没挂在牌匾上，可你若想以势压人，咱们也是不怕的。” 这话一出，萧侯爷哪还敢造次？连忙告饶，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管家…… “你这话说的，我可没有以势压人，我哪敢啊？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见慕丞相一面，有急事。” 萧夫人此时却看出来端倪。 以往他们来见慕丞相的时候，这管家虽说态度也不冷不热，但没把不满表现在脸上。 拜高踩低本就是常态，他们侯爵府的身份比不上公爵府，所以萧夫人倒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这管家脸上的不满如此清楚，萧夫人要是还不明白慕丞相的态度，那就真是傻子了。 她赶紧扯了扯萧侯爷的袖子，随即讨好的说道。 “真是对不住，我们这就走，不过管家，我跟侯爷走这一趟，还是想打听点事儿，谢家有没有派人过来过？” 管家挑眉，心中了悟，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夫人问道。 “萧夫人何出此言，咱们丞相府跟哪家有来往，跟二位有什么关系吗？是不是要让门房过来回个话问问？看有哪些人来过？” 这话萧夫人跟萧侯爷可不敢接。 虽然他们真的很想知道，可听着管家这话，两人心里都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萧侯爷更是直接慌了。 管家没有明确否定，那就说明谢家可能是真派人来过了。 不管来的是谁，萧侯爷都很生气。 没想到谢云川居然这么阴险，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老混蛋！ 萧侯爷心中满是怒火，可是当着丞相府的管家，又不敢发作，只能一阵表忠心。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跟夫人是进不去了，所以只能尽可能的让管家多把自己的话带给慕丞相听。 “慕管家，既然慕丞相不想见我们……不不不！既然慕丞相是在休息，那请慕管家帮我们带个话，你就说，咱们承恩侯府对三皇子对慕丞相向来是忠心耿耿，恭敬有加。”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有任何二心，这次是我们没把事情办好，我们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请三皇子跟慕丞相多多包涵，再给我们一次赎罪的机会，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一定尽全力办！” 管家像是听烦了，摆了摆手道。 “萧侯爷这话言重了，这些话，萧侯爷要是想说，直接告诉慕丞相就是，小人可不敢传这话。” 说完，朝着二人拱了拱手。 “如今也不早了，就不耽误萧侯爷跟萧夫人了，二位还是赶紧回去吧。” 管家没说要转告，萧侯爷和萧夫人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如丧考妣的回马车离开了。 管家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转身回去了。 丞相府，正厅。 “三皇子，老爷，萧侯爷跟萧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管家一五一十的把萧侯爷跟萧夫人的话转述给了屋子里的二人。 主位上的除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便是一脸不满的三皇子了。 等管家说完话，三皇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冷哼一声骂道。 “还有脸上门表忠心？我要他萧家的忠心有什么用？简直愚不可及！饭桶！一家子饭桶！” 三皇子噼里啪啦的骂了一通，等骂够了，这才收敛了些，转头看了眼外祖父的脸色。 外祖父表情淡淡的，闭目养神，手里还在盘着核桃，像是并不在意似的。 三皇子皱了皱眉，随即继续说道。 “在朝堂之上，被那么多御史弹劾，就该老实点儿，居然还敢跑到丞相府来，怎么着？这是生怕父皇忘了处置我是吧？生怕牵连不到我身上是吧？” “萧家上下这么多人，没一个人是出挑的，既没谢家人的血性，也没谢家人的聪明，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把他们拉入麾下，别说帮忙了，净给我拖后腿，废物！一家子废物！” 三皇子又重复的骂了一遍废物，随即又看了一眼外祖父的神色。 慕丞相依旧盘核桃，不过眼睛却缓缓睁开…… 第91章 一厢情愿 慕老丞相那双浑浊却不失精明的眼睛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察觉慕丞相的视线，脸上怒气微微消散了些，换成了笑脸。 “外祖父，你觉得呢？” 慕丞相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 “三皇子看来是有主意了，又何必问老头子我？三皇子可有什么想法？直接说来便是。” 三皇子被点破，倒也不尴尬，想了想，便直白的说了。 “外祖父，我是这么想的，如今看看满京城对谢家跟萧家的口碑，就知道这两家已经拉开差距，我想着，能不能拉拢谢云川，拉拢谢家？” 慕丞相依旧一言不发。 三皇子便继续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如今年关将至，春节过后，最大的事就是会试了，谢云川是吏部尚书，等殿试结束，就是给进士安排职位的事儿了。” “我们要是拉拢谢云川，拉拢谢家，接下来就可以更好的给咱们的人安排合适的差事，这其中，必须有咱们的人，而吏部尚书又是派官职最大的话事人，若是谢云川愿意投靠咱们，咱们不是能更进一步？外祖父觉得我说的对吗？” 慕丞相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倒是没直接反对，而是问。 “三皇子抬举谢家，萧家该如何？萧家跟谢家闹成这样，要是知道三皇子的打算，怕是会第一个反对。” “方才管家的传话也表明萧远山突然过来，话里话外，都在担心三皇子拉拢谢家，若是知道三皇子的打算，怕是会有意见，三皇子如何应对？” “他们还敢有意见？” 三皇子不悦道：“我跟母妃把路都给他们铺平了，他们都能摔一跤，如今我需要人给我办事，拉拢谢家怎么了？他们萧家能有什么意见？敢有什么意见？要是有意见，那就继续坐冷板凳！” 三皇子说的理直气壮。 “正好，这一次事情办砸了，我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他们呢，正可谓无规矩不方圆，我手底下这么多人都看着，萧家把事情办成这样，我怎么着也得惩罚一二。” “让他们坐冷板凳，就是惩罚，反正他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给我拖后腿，就算是不错了，会试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不出手，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三皇子语气中对萧家充满了不屑和不满。 慕丞相看出来了。 管家站在一旁也看出来了，不过他跟在慕丞相身边多年，最是会察言观色，此时十分乖巧并没有插嘴，两位主子在这，也没他插嘴的份。 慕丞相轻笑出声，这笑容却透露出几分嘲讽的意味。 三皇子也听出来了，皱了皱眉，不过面对外祖父还是态度恭敬。 “外祖父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慕丞相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三皇子说道。 “老头子我没笑什么，三皇子也没有说错，只是老头子觉得，三皇子还是太过年轻，想事情也太过天真，三皇子一心只想着拉拢谢家，冷落萧家，从客观上说，固然没什么大错。” “但三皇子怎么不想想，这全是你自己的想法，谢家是个什么态度呢？别到时候剃头挑子一头热……事实上，老头子我现在也能看出来，谢家对三皇子没有这种意向。” “毕竟三皇子的橄榄枝可是递出去不少次，但凡谢家真有这一种想法，随便接一根，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老头子笑的就是这个。” 三皇子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是有些不甘心，谢家可是条大鱼。 以前父皇没放权，自己没机会也不敢，可是现在党争进行的如火如荼。 自己若有了谢家，如虎添翼。 毕竟会试结束之后的事儿，谢家确实能帮上大忙，且科举又不止一次，这次用完下次还能用，三皇子实在舍不得这么好用的人。 慕丞相见状，便继续开口，不过却提到了别处。 “三皇子，老头子我向来喜欢与你实话实说，你想拉拢谢家这个想法没错，但这种事情，必须得两厢情愿。” “更何况，老头子之前的消息要是没错，谢家老大谢知白以前似乎跟宸王走得很近，谁知道这谢家有没有别的打算？” “不可能！” 三皇子明白老爷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否认，冷哼一声道。 “谢家向来低调，从来没有这个倾向，都不愿意加入党争，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宸王？宸王虽然也是皇子，但满朝文武都知道父皇对他的态度。” “父皇把不喜欢宸王都表现在脸上了，谢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选择宸王？再说了，宸王又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 “出生就不是正统，对我来说，连对手都算不上，谢家若是真有这个打算，大不了我就将宸王的身世告知他们，他们若真有这种想法，也会立刻打消，转而投靠于我。” “呵！” 这次慕丞相笑的更大声了，不加掩饰，三皇子有些不悦，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外祖父这种有话不说明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样子。 有话直说不好吗？ 非要阴阳怪气！ 三皇子不耐烦道：“您又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容景宸本来就是个野种不是吗？外祖父有话直说吧！” 慕丞相笑够了，也确实停了下来，看向三皇子无奈道。 “三皇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全，手段稚嫩了些，心急了些，这样可办不成事。” “容景宸不受宠归不受宠，可是民心很盛，就算他没那个心思，谢家和他也没什么更深的来往，但是三皇子就这么放松警惕也是不行的。” 三皇子眉毛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慕丞相有话直说。” 慕丞相叹了口气道：“就算不涉及党争，也不代表不是敌人，谢家是把趁手的工具，可惜不能为你所用。就像宸王于皇上一样，就是块废铁，且咱们还有可能被其所伤。” 三皇子显然并不相信。 宸王的倔脾气独树一帜，难以驯服，但像宸王这么倔的却少，至少谢家不是，谢家也没那个底气倔强。 于是三皇子不屑道：“您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居然把谢家和宸王做比较？我还真不信！” 第92章 平衡为重 慕丞相了解自己这个外孙，知道他心里定是有主意了，自己再劝也没什么用，便只能无奈道。 “三皇子，老夫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宸王的脾气你也算是见识到了，本来就难以驯服。” “至于谢家人……你或许认为，宸王这种倔脾气是少数，但谢家人能跟宸王走得近，正所谓臭味相投，你为何就不能多想想，他们本就是一路人？还有你觉得宸王的出身会吓退谢家……” 慕丞相嘲讽的笑了笑。 “你觉得，谢家人会在意这种事吗？宸王不受皇上待见，满城皆知，你觉得谢家人会不知道？” “在明知宸王不受皇上重视的情况下，还愿意跟宸王走得近，我可不认为谢家会抗拒宸王的出身，就算知道宸王不是皇上的亲儿子，谢家人估计也不会在意。” 三皇子听着慕丞相的话，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就是觉得不服。 说实话，捏着宸王不是父皇亲儿子的这个把柄在手，让他心中隐约觉得比宸王高上一头。 可宸王这么多年打下的战功以及积累的民心，甚至宸王的这些功绩让父皇也产生了忌惮。 看似局势对宸王万万不利，可是三皇子知道，能让父皇如此忌惮的人，那也得是有本事的人。 宸王越是厉害，父皇越是忌惮，三皇子内心深处就越是嫉妒。 拉拢谢家，固然有利益方面的考量，但其间也夹杂着一丝自己的私心—— 自己若成功拉拢了谢家，一方面削弱了宸王的势力，二来也算是证明自己比宸王厉害，否则谢家为何会弃暗投明？ 正因为种种考量之下。 三皇子才对谢家如此固执。 慕丞相算是看着三皇子长大的，哪里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但他是坚决不会允许的。 于是言辞间带着警告。 “殿下，还是那句话，功高震主，手底下的人太能干，可不是什么好事，宸王难以驯服，如今成了皇上的心腹大患，谢家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们越是能干，且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能干，就不会过于依赖主子，就不会乖乖当一条听话的狗，日子久了，野心就会越来越大，说不定会妄想咬主人一口，当然，三皇子若真想拉拢，也不是不行。” 慕丞相目光定定的盯着三皇子。 “殿下若真想拉拢，前提是谢家人心甘情愿，若谢家人不愿意，强行拉拢，那是在结仇，更何况殿下别忘了，这么多年的经营之下，加入你麾下的人可不少，何必为了一个谢家闹的大家都不痛快？” “萧家这次确实犯了个蠢，做错了事，该罚则罚，却不该以抬举谢家的方式来惩罚萧家，您别忘了，你手底下的人不止萧家，还有其他人，大家都看着呢！” “你若是为了一个还没拉拢到手的谢家，冷落为你效力多年的萧家，你让其他人怎么看待你？大家心里会不会平衡？言尽于此，三皇子好好考虑考虑吧。” 慕丞相这话不可谓不语重心长。 三皇子直接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面无表情道。 “我知道了，外公说的话，我会牢牢记住的，也会仔细考虑。” 说完便拱手离开。 等三皇子背影消失，一直没吭声的管家才问道：“老爷，小人觉得，殿下似乎并没有被老爷的话说动，咱们要不要……” “不必了！” 管家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慕丞相出声打断。 慕丞相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看向管家，冷笑一声。 “有些人，向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更何况三皇子现在也只是有点想法，并不会真正的违背老夫的意思，就算是他自己想做，婉贵妃可不会支持他！” 慕丞相冷笑一声，讥讽道。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他若真想脱离穆家的支持，独自行动，那便试试，看看到底能不能成！或是成为笑话？哈哈哈……” 管家一声不吭，默默的低头，额角渗出了一滴汗，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多话，否则以老爷的脾气，不知会如何收拾他。 老爷还是这样， 从年轻时就是如此——霸道！ 三皇子带着自己的护卫出了丞相府，上了马车，咳嗽两声就把自己的护卫叫到马车里。 “驾！” 车夫的马鞭扬起，马车缓缓行驶。 三皇子放下车帘，丞相府的大门消失在眼前，他冷着脸，脸上面对慕丞相时的恭敬消失，冷眼看向自己的侍卫墨羽问。 “墨羽，你说，我该怎么做？” 墨羽面色一晃，随即低头恭敬道：“属下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三皇子冷笑一声。 “别装了，方才你在里面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若真不知本殿下的意思，那本殿下还留着你做什么？本殿下身边不留蠢货！” 墨羽身子一抖，随即直接在马车里对着三皇子跪了下来。 “属下知错！” 认了错，墨羽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属下愚见，殿下可以进宫问问贵妃的意思，贵妃一心为殿下盘算筹谋，定能为殿下想出一个好法子，更何况……” “更何况慕丞相还是贵妃的父亲，女儿都开口了，做父亲的怎么着都得听一听，你是这个意思吗？” 三皇子打断墨羽后面的话，只是语气带着轻蔑和不屑，就是不知道这轻蔑不屑是冲着贵妃还是冲着慕丞相的。 墨羽这下不敢说话了。 三皇子面皮绷紧，眼底呈着浓浓的讥诮。 “若真如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母妃确实是慕丞相的女儿，我还是慕丞相的外孙呢！可那又如何？无论是我还是母妃，都不能做慕家的主，慕家真正的主子是慕丞相，我的好外公，至于我母妃……” “她如今在后宫的荣耀，大部分都是慕家，也就是她的娘家带来的，慕家可是她的靠山，我的两句话，她怎么会放在心上？让她冒着得罪自己靠山的风险，帮我这个儿子的忙，那是万万不能的，呵！” 墨羽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第93章 时机未到 好一会儿之后，三皇子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睛无神的盯着墨羽，又像是盯着墨羽身后的马车帘子。 只听他语气幽幽的开口道。 “我这个三皇子，当的可真没意思，母妃和外家看起来，都是站在我这一头，可是每个人都是替自己算计，争夺皇位的人是我，这一路的荆棘危险，扛的最多的也是我。” “事成之后，占便宜的却是慕家，哼，没错，眼下慕家确实是我最大的助力，但为了保证慕家地位的稳固，当然，也可能是为了铲除异己。” “所以我的好外公不可能再替我培养一支除了慕家以外，更厉害的势力成为我的臂膀，功高震主？我的好外公还真有脸说这种话！” 三皇子眯了眯眼，此时打开帘子。 马车不知不觉到了京城繁华的街道，三皇子看着外面的人流，语气嘲讽道。 “我的好外公自己都说了，宸王对于父皇来说，是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甚至强行咽下去，还可能卡住喉咙，要了老命。” “还强行类比谢家跟宸王是一样的存在，他怎么就不想想，如今并不听我话的慕家，对我来说，难道就不是鸡肋了吗？一个不能为我所用的慕家，难道就比谢家好到哪里去？” 盯着满头大汗的墨羽，三皇子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讽刺。 “还有萧家，萧家当初就是慕家、是我的好外公给我选的助力之一，如今看来，一家子都是废物点心。” 说到这儿，三皇子突然伸手，直接掐着墨羽的脸，强迫墨羽看着自己。 墨羽那张普通至极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三皇子神色未变，直勾勾的盯着墨羽的眼睛，都能从墨羽的黑色瞳仁里看见自己脸上倒映的表情——努力压制的愤怒。 三皇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说，我外公当年替我拉拢萧家人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不堪大用的废物吗？他常说自己有一双慧眼，能看透人心，怎么就看不透萧家这一窝蠢货？” “放着好好的谢家不要，偏偏给我挑了这么一家子拖后腿的，还把跟谢家联姻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萧家去办，可真是我的好外公啊！” 说完最后一句，三皇子重重的推开墨羽。 墨羽往后一倒，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恭敬的重新跪好。 “殿下息怒！” 除了这四个字，他什么也不敢说。 三皇子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汹涌的怒火，等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的情绪已经收敛不少。 随即对着外面的车夫喊道：“回宫！” 喊完话，三皇子便自言自语的喃喃起来。 “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 “灵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说，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谢知白实在没想到，妹妹会知道这么多私隐的事。 他没怀疑过妹妹所说之事的真假，因为他知道，妹妹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既如此明确的说出来，那肯定就是有根据的。 谢灵汐也确实没让家里人失望，在爹娘和大哥灼灼的目光下，她语气冷肃道。 “这事还得从三年前说起，穆家老五，要是我没记错名字的话，应该是叫慕迟辉，是个庶出子，当年七夕庙会，各家小姐少爷出游玩乐，慕迟辉在庙会上看上了刘小姐。” “加上慕迟辉本身就到了婚嫁的年纪，而以他的身份，只能娶个比慕家官职低的庶女为正妻，但慕迟辉可不是一个甘于人后的人，他不想随便娶个庶女了此余生。” 谢灵汐挑眉，脸色不善。 “他颇有野心，就想靠着岳父提拔，婚后能压过其他兄弟一头，就算比不过嫡子，也要比其他庶兄弟厉害，一开始，只是对刘小姐有非分之想，但有了这种功利心态，就是直接起了歪心思。” “而这个慕迟辉也是个胆大心细且敢干的，后面为了跟刘小姐有交集，几次设计偶遇刘小姐，故意献殷勤，不过都被拒绝了。” 一直沉默的谢夫人忍不住开口道。 “这个慕迟辉怎么这般不知礼数？刘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就算他心中有想法，也不该这般设计做局，实在可恨！” 谢侯爷跟谢知白对视了一眼。 他们是男人，哪里不明白慕迟辉的意图，妹妹说的都是委婉了，实际上可以说的更直白一点，慕迟辉就是想霸王硬上弓！ 换一句更难听的，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毕竟以慕迟辉的身份，若能跟刘小姐成了事，对刘小姐来说，无异于被癞蛤蟆给缠上了。 方才灵汐也说了，慕迟辉多次设计偶遇刘小姐，给刘小姐献殷勤，这其中肯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若是在公共场合，不管是举止亲密说几句话，亦或者是有其他动作，传出去，对刘小姐的名声都是大大的不利。 这个慕迟辉，着实阴险的很。 谢灵汐看着爹爹和大哥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理解了自己委婉言语中的意思。 反而是母亲，看来并没有完全领会，不过很快母亲就能意识到，慕迟辉是个多么无耻的狗东西了。 谢灵汐强压着对慕迟辉的恶心，继续道。 “慕迟辉到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刘小姐对他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意思，再加上刘小姐即便迟钝，可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慕迟辉几次做的这般刻意，刘小姐也察觉出不妥。” “所以后面再出门，都十分小心谨慎，没再让慕迟辉有机会接近自己，可谁曾想，慕迟辉抓不住机会跟刘小姐产生交集，就更加疯癫了，特别是后面不知怎么听说刘小姐跟覃家三郎互相看对眼，心中升起了嫉妒。” 回忆到此，谢灵汐眼中满是厌恶。 “原本慕迟辉就跟覃家三郎不对付，刘小姐看上了覃家三郎，却没看上他，慕迟辉就心生嫉妒，最后化作满腔恨意，就想亲手毁了刘小姐，且让覃三郎也吃不了兜着走。他从中作梗，花了大价钱，得了刘小姐跟覃三郎约定一起游湖的时间。” 第94章 歹毒陷阱 谢灵汐俏脸仿佛覆着一层寒冰。 “慕老五提前买通杨柳巷的那个郭雄的狐朋狗友，故意把郭雄带去青楼灌醉，那郭雄本就是个好色又狗胆包天的，那些地痞将人灌醉之后，就故意把郭雄带到刘小姐的必经之路上。” “而那条路上，不管是街边小贩，还是路过的行人，都有慕迟辉提前安排的自己人，接下来的一切，爹娘还有大哥都知道了……” 说到这，谢灵汐忍不住顿了顿，她实在对慕迟辉恶心的紧，上辈子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可恶心坏了。 后面的事情，谢侯爷谢夫人包括谢知白确实都知道了。 但他们知道的只是京兆尹府对外宣称的事件经过，至于其中内幕…… 如今听灵汐的意思，明显还要更加复杂，更加龌龊。 若这一切真的如灵汐所说，背后是这样的内情，那么当年这件事爆发出来后的古怪蹊跷之处，就能说得通了。 谢夫人自己就是当母亲的，当年因为这个案子，灵汐每次出门她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不就是自己干脆陪着灵汐一道出门，就是怕遇到类似的事。 她就算是再单纯，可到底是侯府的侯夫人，灵汐说的这么直白了，她还能不明白吗？ 谢夫人心里有了猜测，可还是想听灵汐说完，于是声音都有些发颤的问道。 “灵汐，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个慕家老五混账东西到底做了什么？” 谢灵汐语气沉沉，冷声道。 “当时郭雄和那群狐朋狗友把刘小姐的马车拦住之后，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就故意挑唆刺激，郭雄受了刺激，自然地上前调戏。” “再加上当时那条街人多，以及路人里也有慕迟辉提前安排的人，他们几番配合下，马车就晃了起来，刘小姐身边的丫鬟下人担心刘小姐伤到，就把人扶下了马车。” “殊不知，这是一个最错的决定，刘小姐下了马车之后，慕迟辉安排的那些人便瞅准时机，制造了一场混乱，上前直接把刘小姐和身边的那些护卫丫鬟给挤开了。” “刘小姐孤身一人夹在人流之中，郭雄的那些狐朋狗友趁机替郭雄开道，郭雄就乘着酒意，上前羞辱了刘小姐……” 说到这，谢灵汐再次顿了顿。 她实在不想说下去。 刘小姐已经不在了，虽然知道事情过程，可谢灵汐不愿意再对刘小姐进行二次伤害。 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家里人，谢灵汐只能含糊带过，只说结果。 “总而言之，郭雄趁此机会羞辱了刘小姐，而他本身就是个工具，等刘小姐被羞辱得衣衫不整，抱头痛哭的时候，郭雄就被那些慕迟辉提前安排的人趁乱给捂死了。” “加上郭雄之前喝醉了酒，后续他就被伪装成被自己的呕吐物噎死了，至于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按照律法，应该是要通通抓起来的，毕竟刘小姐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之人，父亲又是御史，怎会轻易放过他们？” 眯了眯眼，谢灵汐语气逐渐冷冽。 “可谁曾想，慕迟辉这个幕后真凶不仅胆大，还心毒，他直接回去求了自己的小娘李氏，假装是慕大人的意思，找到了京兆尹，把那几个地痞用死囚从大牢换了出来。” “不仅如此，还故意留在自己身边，改名换姓，让他们给自己当小厮，还时不时的故意带这几人去不知情的覃三郎面前晃一晃，覃三郎不知内情，并不知晓慕迟辉的险恶用心。” “而慕迟辉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满足心理的平衡，故意让侮辱刘小姐、害死刘小姐的凶手在覃三郎面前光明正大的露面，就是为了嘲笑一无所知的覃三郎。” “怎么可以这样！这个慕迟辉简直罪该万死！” 谢夫人气不过，一拍桌子，脸都气红了。 刘小姐这个案子，她也是知道的，虽是个后宅妇人，但当初以一个女子的敏锐来说，她也感觉这个案子有些不对劲。 可是当时那条街上确实人多又混乱，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后续确实仓促了些，但罪魁祸首郭雄已经死了，京兆尹府也把那几个狐朋狗友抓了，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刘小姐被侮辱，以及后续受不了外界言论自尽而死，看起来都是那般正常，都是那般应该。 但谢夫人作为一个母亲，依旧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上这个案子确实做的天衣无缝，所以就这么结案了。 刘御史自己都查不出什么，谢夫人作为一个外人，也确实说不了什么。 却没想到，真相却是这般龌龊歹毒！ 刘小姐的一条命， 只是因为慕迟辉对刘小姐跟覃三郎的妒忌，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而慕迟辉这个混账东西，事后还敢将那几个害人精留在身边耀武扬威。 简直没有王法！ 简直天理难容！ “可恶！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慕迟辉，一定要告发他，一定要让人把他抓起来，要给刘小姐报仇雪恨！” 谢夫人气的不轻，罕见的发了大火。 谢侯爷也没想到，这慕家老五会干出这种事，着实出人意料。 谢知白是个正人君子，虽说也知道这世上有歹人和小人，可也没想到，慕迟辉只是出于嫉妒，就对一个女子痛下毒手，简直令人不耻。 谢灵汐看着爹娘以及大哥的反应，心里忍不住叹气。 当初她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愤怒，只是当时的她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去管刘小姐的事？ 如今自己逃过一劫，又再去看刘小姐的悲剧，心里自然是一阵唏嘘。 不由得有些可惜，自己若能回到刘小姐遇害之前就好了，可自己能拯救自己一家已是不易，再想救刘小姐于危难，显然已是不可能。 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刘小姐将这幕后的真凶抓住，才算是真正的告慰刘小姐的在天之灵。 谢灵汐看着爹娘和大哥继续道。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不过还有一些你们是不知道的，事后，慕大人其实已经知道了。” 第95章 龌龊的真相 谢灵汐语气讥诮：“再怎么说，也是慕家当家人，虽说抵不过慕丞相，但也是能做主的，可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牲。” “知道这件事情的慕大人，不仅没有把慕迟辉怎么样，反而因为穆家跟覃家不对付，所以故意隐瞒下来，还帮慕迟辉和李氏把没扫干净的尾巴扫干净了。” “在朝堂之上，更是故意在刘御史跟覃家人之间拱火，这么多年，笑看刘御史抓着覃家人掐，心里不知有多得意。” 这些事，身在朝堂的谢侯爷跟谢知白是知道的。谢夫人只是听说过，却不知道朝堂之上闹得有多凶。 谢侯爷却知道，刘小姐出事之后，刘御史疯了一样的想抓凶手在朝堂之上天天告御状，同时也没放过覃家人。 因为女儿出事那天，就是跟覃老三约着一起去游湖，这门亲事两家其实默认了，女儿却因为要跟覃家三郎见面出了事。 就算不是覃家三郎害死的，可覃家三郎好端端的，自己女儿却落了一个名声尽毁，香消玉陨的结果，刘御史当然不可能放过覃家。 所以这么些年，一直揪着覃家人不放，毕竟罪魁祸首郭雄已经死在当场，那几个狐朋狗友也被捉拿归案。 看起来刘御史的仇已经报了，但刘御史都没有真正的出手过，又怎能算是报仇？ 老来得女就这般莫名其妙的没了，刘御史当然忍不下这口气，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就把覃家当成了迁怒的对象。 覃家虽说不是凶手，可谁让刘小姐出事那天，就是约了覃家三郎？覃家三郎又好好的，只能说覃家倒霉。 这件事情，于情于理来说，覃家确实都很无辜，但这种事又没法子用情理来论。 所以后面刘御史虽说像条疯狗一样，追着覃家不放，覃家除了无能狂怒，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刘御史女儿都死了，他们又没法子赔给刘御史一个活生生的女儿，而且跟一个死了女儿的老头子计较，反倒显得他们失了体面。 这种事情道理上是讲不通的。 无论是朝廷还是皇上，都劝覃家人大度点，亲家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如此一来，两家人便从亲家成为了仇家，至于真正的罪魁祸首，却躲在背后隔岸观火，乐呵呵得看戏。 而刘御史跟覃家则是成了被玩弄的对象，好不可怜。 谢侯爷破口大骂。 “可恶！虽然知道慕家人阴险，却也没想到会有如此下作的手段，家教就是这般吗？果然是能把萧家收入囊中不挑食的主，都是一丘之貉！” 谢知白抿了抿唇道。 “说来真是不公平，那个慕迟辉害死了人家小姐，还害得覃家老三坏了名声，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娶妻，他自己倒好，乐颠颠地娶了个小官家的嫡女，日子倒是过得舒坦。” 谢夫人更是气的抹着眼泪。 “可怜刘家小姐被人算计，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灵汐，我们可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慕家老五，如此歹毒之人，要是放过了，天理不容。” 谢侯爷忍不住看向女儿问道。 “对了灵汐，如此隐秘之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如此清楚，连其中的细节都知道。” 谢灵汐自然是听萧煜昇那王八蛋说的，还是萧煜昇喝多了之后，在她面前说漏嘴了。 不过都是上辈子的事，当时萧煜昇一心想要巴结慕家人，慕家重要的人他巴结不了，就巴结上了慕家老五。 两人喝酒时，慕迟辉在酒桌上乘着酒意，得意的说出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了真相，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放过慕迟辉，要怪就怪慕迟辉自己罪有应得！ 谢灵汐将父亲的问话模糊带了过去。 “反正我就是知道，只要去查，肯定能查出来，爹娘，大哥，这件事若水落石出，穆家跟覃家在朝堂之上的境况，可就要掉个个儿了，毕竟这件事，穆大人可是亲自参与其中了。” “他帮着在京兆尹府那里打了马虎眼儿，肯定留下了痕迹，还有慕迟辉，故意得瑟留在身边那几个地痞，那可是最好的人证，还有郭雄的家里人，我就不相信，他家里人对于郭雄做的这些事一无所知。” 深吸一口气，谢灵汐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总而言之，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据，当然了，肯定还有其他的，比如说，慕迟辉当初是怎么知道刘小姐跟覃家三郎约定的时间的？” “要么就是收买了刘家小姐身边的下人，要么就是收买了覃家的下人，总而言之，这种隐秘之事，肯定得是心腹才知晓，这也是一条线索，若是能全部找出来，慕家别想抵赖！” 说到这儿，她看向爹笑道。 “这件事情挖出来之后，慕家肯定会大丢脸面，正好可以让慕家顾不上别的，比如会试，比如会试后，进士任职的事，三皇子的注意力，也多多少少会被转移掉一些，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趁乱对萧家出手了！” 谢灵汐说着，突然又把重点扯了回来。 谢侯爷跟谢知白都有些反应不及，而谢夫人还沉浸在刘小姐的悲惨遭遇中，听了女儿的话，也有些应对不及。 不过想到萧家跟慕家都是狼心狗肺之辈，不管是捅出刘小姐遇害真相，让刘御史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还是让女儿趁机收拾萧家，都是解气之事。 甚至两件事情或许还能凑到一块，毕竟就自家和刘小姐遭遇的事，慕家老五跟萧煜昇，算是臭味相投，都是一路货色，坑害女子的贱人！ 如此歹人，就该狠狠收拾。 到时候以刘御史为首的那些御史们肯定坐不住，肯定得狠狠的弹劾三皇子一派的人。 谁让慕家跟萧家都是三皇子的人呢？ 两家子弟接连出现类似的事，难道三皇子就没责任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慕家慕丞相跟萧家萧远山，能脱得了干系吗？ 再加上女儿说的卖官求财的事情，若也能把三皇子一起牵扯出来，那三皇子可就不仅仅是元气大伤，这怕是要一蹶不振了吧？ 第96章 没有退路 谢夫人这个后宅夫人通过灵汐说的这些事情，都能想到三皇子一派各种丑事被暴露出来之后的下场，谢侯爷跟谢知白更是想得清楚明白。 父子二人都忍不住有些激动。 原本他们的打算，只是收拾萧家出出气，却没想到，能狠狠的抽三皇子一派的脸。 这可不仅仅是出气了，这简直就是出气后，顺带反击，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 一时间，谢家人都忍不住呼吸急促了些。 谢侯爷以往只会低调做事，而他做事低调稳重的前提是，他能掌控这些事里各种琐碎。 可是女儿说的这些线索，以及女儿的计划，若是能够顺利进行还好，可若中间出了差错，谢侯爷对于后续发展就无法把控了。 毕竟牵扯重大，涉及的人又多，若三皇子一派的人敏锐发现了不对，提前做了应对，他们的计划，怕是没那么容易成功。 万一让三皇子一派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他们谢家，特别是找到灵汐头上，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谢侯爷不想让女儿冒这样的风险，也生怕谢家还没来得及把萧家如何，自己就先栽进去了。 这种想法就像一盆凉水，直接泼了谢侯爷一脸，他忍不住皱眉道。 “灵汐，你说的这些，事关重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想进行，多少会留下痕迹，万一被三皇子一派的人察觉，咱们谢家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对于父亲的顾虑，谢灵汐心中有数。 她原本也没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可是时机真的很重要。 谁让就赶上这么个时候了呢？ 若是能有更长的时间，让她慢慢和家人暗中部署的话，或许风险会小很多。 可是眼下，谢家等不起。 从她回来的那一天，从她决定跟萧家决裂的那一天，从她已经跟萧家一刀两断的那一天。 每一次的决定，虽说都是为了解救谢家，不再重蹈覆辙。 但同时也把谢家推向了另一条路，另一条危险而风险未知的路。 而得罪三皇子，就是这条路上遇到的第一道坎，若是不能把这道坎迈过去，谢家依旧没有同危险的泥沼中挣脱。 谢灵汐此时忍不住想，这一切或许都是天意，毕竟从始至终，谢家从没想过要得罪谁，要冒犯谁，从头到尾，自己包括家里人都只想着自保而已。 可如今的局面， 连自保都是一种奢望。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放开战斗了！ 谢灵汐面带微笑，安慰道。 “爹娘，还有大哥，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在这之前，我也没想过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可是我们没有退路了。” “因为萧家的缘故，我们跟三皇子为敌，是注定的，就算现在不对上，之后还是要被逼着选择站队，既然如此，那眼下不如拼个大的。” “不过谢家确实还不足以跟三皇子一派的人抗衡，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偷偷的做，至少在三皇子一派的诡计暴露之前，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谢灵汐看向谢知白说道。 “大哥，在刘小姐这件案子上，我们若想掌控主动权，你肯定是要出手干预的，但千万不要做的太明显，最好是想个法子，让别人开口，你可以想个法子，让别人在覃大人面前嘀咕一嘴。” “这个别人，最好也是跟慕家，以及跟刘家还有覃家，毫无关系的第三方，由这个外人来提一嘴，谁也不会怀疑，只会觉得是个巧合，覃大人毕竟是刑部尚书，当年被算计，也是一时不小心。” 谢灵汐语气笃定。 “想来这么些年，覃大人也吃够了教训，肯定变得更加谨慎，被刘御史在朝堂之上追着掐，心里也很不好受，若能有这个机会，揪出真凶，他定不会放过。” “一来出了多年的恶气，二来，也能让罪魁祸首栽个跟头，覃大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只要让他抓住这个机会就行，后面的事情，我们都不用插手了。” 谢知白知道妹妹的顾虑是对的，当然，也知道父亲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他认真点头，同时看向父亲安慰。 “爹，我的能力，你还不相信吗？我们谢家现在不能正面跟三皇子一派对上，可是暗中使些小手段还是行的。” “不过就是找一个完全不相干的第三方，这种小事，我能办到，父亲，母亲，还有灵汐放心，我定能把这事儿办妥！” 儿子说的信誓旦旦，谢侯爷的心确认稍安了些。 他也是关心则乱，毕竟一旦被三皇子一派的人察觉，他们谢家恐怕真的要遭。 三皇子可比萧家要难对付多了。 萧家就是癞蛤蟆，恶心人，却没什么危害性，只要没有落入圈套，正面对上萧家的人，谢侯爷还不放在眼里。 但是三皇子就不一样了。 谢家跟三皇子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如今仔细想想女儿跟儿子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他们谢家也不想求什么富贵，不过就是想自保而已。 如今各位皇子为了争储，乱作一团，他们谢家想在这乱局中自保，本来就不易，所以便只能做些事情，哪怕要冒着风险也得做，总好过毫无反抗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反正谢侯爷受不了这种气。 他也不希望女儿跟儿子被人当做棋子。 如此想来，谢侯爷就将那些担忧甩开，语气也沉稳些。 “是我想多了，眼下确实没有能选的路，既然躲不过，那便只能重整旗鼓，一往无前，总能为谢家拼出一条生路来！反正我谢家人绝不可做别人摆布的棋子！” 谢灵汐欣慰的笑了。 虽说局势依旧很危险，但是这辈子，家人互相理解，互相团结，总比上辈子被人蒙蔽，一直一盘散沙的好。 谢灵汐继续说道：“既然咱们达成共识，那计划就得更仔细些，我们如今要办这么大的事儿，一旦成功，三皇子怕是要遭到重击。”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我们绝不能让这个计划被发现，不能被三皇子发现，所以我们暂时得低调一段时间。” 第97章 环环相扣 “低调的意思就是，不能再让三皇子盯着我们，或许可以做些什么迷惑三皇子。” 谢灵汐这话一出，几人又纷纷看向她，心里都知道，灵汐定是又有主意了。 谢夫人起身摸了摸谢灵汐的脑袋。 “你这丫头，当真变了不少，不过这样也好，你这丫头比母亲还要聪明，日后不必母亲护着你，反倒你来护着母亲，你说吧，咱们谢家该怎么做？怎么低调？怎么迷惑三皇子？母亲都听你的！” 谢灵汐笑眯眯的看向母亲，表情严肃了些。 “我觉得眼下我们得放出一些流言，就说我们谢家之所以跟萧家退婚，表面看起来，是父亲母亲疼我，但实际上，只是为了加入三皇子的阵营。” “却不是通过萧家，而是要踢开萧家，自己加入三皇子的阵营，因为我们根本看不上萧家，或者说，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换掉萧家，把萧家踢走，取代萧家，成为三皇子的人。” 这番话，乍一听很绕。 但谢家人都很聪明，再加上谢灵汐经过回忆，又分析出眼下的局势，大家也很快反应过来。 谢知白立刻问道：“灵汐，你的意思是，让人放出这种消息，让三皇子误以为我们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加入他的阵营？” “在萧家跟谢家这次的退婚事件上，我们谢家站上风，且是绝对的上风，萧家丢了大脸，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们谢家都是赢家，萧家就是手下败将。” “三皇子若想选有能力的手下，我们谢家比萧家更合适，所以你放出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让三皇子误会，从而对我们有拉拢的心思，进而打消对我们出手的念头，是这样吗？” 谢灵汐直接笑了出来。 “大哥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只是我为了迷惑三皇子，故意摆出的迷魂阵，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暂时让三皇子放弃对我们谢家出手，能拖多久是多久。” “而且放出这种消息的人，绝对要跟我们谢家撇清关系，也就是说，这些流言蜚语，要跟我们谢家人无关，到最后，这些流言都只是流言，绝对不是我们谢家人的本意，不过就是别人的胡乱猜测……” 谢灵汐眯了眯眼，表情严肃。 “先放出假消息，迷惑三皇子，在消息发酵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低调行事，等到咱们计划落成，时机成熟，我们就对外断然否认这个谣言，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不少人注意我们谢家的态度，万众瞩目之下否定，效果是最好的。” “在谣言发酵期间，三皇子在没有确定消息真假之前，肯定会选择观望，不会轻易对我们出手，也不会对萧家有所支持，这段时间，就算萧家对我们出手，我们也能应付。” 冷哼一声，谢灵汐自信满满。 “只要没有三皇子的支持，区区手下败将，不算什么，而这段时间，我们除了跟萧家明争暗斗，也能借此机会，为我们真正的计划打掩护，有我们跟萧家的争斗摆在明面上，吸引京城众人的注意力。” “那我们暗地里提示覃大人调查刘小姐案子的事情，也能秘密进行，没有外界的干扰，覃大人的调查，也会更加顺利，我就想到这么多，爹娘还有大哥，你们觉得可行否？或者有什么想补充的？” 谢灵汐一口气说完，谢家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随即谢侯爷直接笑出了声，眼中满是骄傲，笑够了，他才对着谢灵汐夸。 “不愧是我女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先放出一个迷魂阵，拖住三皇子，让三皇子暂时放弃对我们出手，萧家没了三皇子的支持，就算想对付我们，我们也能应付。” “而我们跟萧家的争斗，又可以为我们接下来真正的计划当挡箭牌，等我们真正的计划开始，也就是覃大人调查出真相之时，就会联合刘御史在朝堂上攻击三皇子一派的人。” 谢侯爷双眼放光，声音激昂。 “而在那之前，我们掐准时机，出面表态，谣言是假的，万众瞩目之下，跟三皇子划清界限，三皇子肯定会暴怒，可紧随其后，便是慕家老五跟刘家小姐的事情被揭露。” “慕家跟覃家的好戏登场，我们自然不被注意，这算是党派之间的争斗，三皇子就算想对付我们，可到那个时候，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谢家，那个时候，我们只要低调看戏，冷眼旁观就是。” “等到慕家跟覃家因为刘家小姐这个案子打的昏天暗地，我们便可进行下一步，巴结皇上……两家斗法时，我们韬光养晦给皇上办事，获取信任，只等来年会试结束，会试结束，三皇子一派和其他皇子在科举舞弊就到揭露之时，我们再站出来，替皇上查这个案子。” 眯了眯眼，谢侯爷声音发沉。 “科举舞弊本就骇人听闻，只要拿下，且大公无私，办得漂亮，我们在皇上那里，便是真真正正可以信任的纯臣，当然，如此一来，也算是彻底得罪了朝堂其他党派的人，或许会成为众矢之的，也就是朝堂之上的孤臣。” “可孤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只有对大楚，对皇上绝对的忠诚，铁面无私，才能当成这个孤臣纯臣，或许接下来会被人针对，但也算安全，因为就算会被人栽赃诬陷，只要皇上相信我们，我们也绝不会被人拔除！” 谢灵汐笑容更甚。 “父亲说的好！若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谢家接下来就会走上孤臣这一条路，只希望过程能顺利些。” 谢侯爷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胡子道。 “好！拼一把又何妨？就算要当棋子，那也要当皇上一个人的棋子，至少皇上的利益，是跟整个大楚绑在一块儿的。” “其他皇子的利益，却只局限于他们各自的党派，我们是大楚的臣子，可不是乱臣贼子的臣子！就这么办！” …… 萧远山跟萧夫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府，二人也没去别处，直接去了前厅。 一个小丫鬟不懂看眼色，端着茶，凑到萧远山跟前笑道。 “侯爷，喝茶。” 第98章 互相指责 萧远山面色发冷，目光冷冽的盯着那杯茶。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萧远山直接挥手，打在那丫鬟托盘上，那热茶便泼了丫鬟一身，伴随着丫鬟的尖叫声，那茶盏也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萧夫人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献什么殷勤？蠢货！滚出去！” 丫鬟被吓得不轻，跪下磕了几个头，手上发颤的将碎片收拾干净，哆哆嗦嗦的退了出去。 而屋子里的丫鬟们也察觉到了异常，一时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现在该怎么办？” 沉默良久，萧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她是真的着急，今天自己和侯爷亲自去了一趟慕家，却连门都没能进去。 还有那管家说话，那意思，显然是谢家已经派人过去了。 不让他们进去，那是不是说明，谢家人在他们之前，就已经跟慕家人，甚至是三皇子见面了？ 若是这样，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谢家人会不会在三皇子面前胡说八道？ 毕竟在去之前，萧夫人跟萧远山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谢家的坏话，以己夺人，他们觉得，谢家人肯定会这么做。 原以为，他们已经去的够快，却还是被谢家人抢先一头。 如此一来，萧家可就完全被动了。 他们完全不知三皇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若他们是三皇子，他们肯定不介意多一个手下驱使。 可他们偏偏不是三皇子，他们代表的是萧家的利益，三皇子若真的接受谢家了，那他们萧家该多么尴尬？ 别说得到三皇子的重用，就说跟谢家同在三皇子手下做事，对他们萧家来说，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十足的羞辱！ 他们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 光是想想，萧夫人都不甘心。 更不必说，她儿子还被谢家害成那样，若真让谢家得逞了，日后还怎么报复回去？ 三皇子肯定不会同意手下自相残杀的…… 萧夫人越想越气，一时间也发起了脾气，看着一声不吭的萧远山，没忍住道。 “侯爷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眼下都火烧眉毛了，谢家人捷足先登，抢在咱们前头去了慕家，说来都怪侯爷！要不是你被那贱人迷惑，说不定我们早就过去了，也不至于……” “你给我闭嘴！” 萧远山可不想听萧夫人在这里乱扣帽子。 他早就忍不了了，从萧夫人去冯小娘院子找他，他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要不是以大局为重，想着先解决外面的麻烦，萧远山才不可能平心静气的跟萧夫人一道去慕家。 眼下危机没解除，这女人居然还反过来跟他算旧账，现在是算这些芝麻绿豆大点儿的旧账的时候吗？ 果然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分不清何时才是该较真的时候！ 真要算账，也怪萧夫人！ 想到这儿，萧远山也不客气了，直接指着萧夫人骂了回去。 “你如今有什么脸跟我说这种话？非要算起来，都怪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有了谢灵汐还不够，居然还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跟谢如玉那小贱人乱搞。” “要不是这件事被发现了，谢灵汐也不可能退婚，就算他们一开始就打着要踩着我们萧家上位，成为三皇子的属下的心思，若不是你儿子先做错事，落人把柄，我们萧家也不至于成为笑话。” “说不定，现在两家已经联姻，而谢家比我们后入局，论起先来后到，永远被我们压一头，大好局势，变成这样，说到底都怪你！都怪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萧夫人气的够呛，虽然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她不会怪自己的宝贝儿子，这股邪火都冲着谢如玉去了，可谢如玉不是不在吗？ 再说了，这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若不是你情我愿，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怪谢如玉，就等于怪儿子，萧夫人毫不犹豫的把矛头对准了萧远山。 “什么叫我的好儿子？萧煜昇不是你儿子？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做的好榜样！整天跟后院那些贱人卿卿我我，儿子这般花心，三心二意，都是随了你！” “我可没教过他大婚之日跟别的女人乱搞，说到底，还是你的错，你这个当父亲的持身不正，所以让萧煜昇学坏了！” 夫妻俩又开始吵了起来，越吵越凶，陈芝麻烂谷子的账也重新翻出来算。 丫鬟们大气不敢出，每个人都有种想拔腿逃出去的想法，主要是生怕被殃及池鱼。 而两人的争吵，自然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谢如玉在丫鬟的搀扶下到了前厅，不过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 她早就使了银子，让人在门口等着。 得知萧远山跟萧夫人回来的消息，她便立刻赶过来，却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出好戏，更没想到自己也被骂上了。 当然了，最出乎她意料的是，她不过就是随口猜测，居然成了真。 谢家居然真有这个打算，想踩着萧家上位，这可如何是好？ “如玉姑娘，这可怎么办？侯爷跟夫人吵成这样，这外面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咱们府上不会乱起来吧？” 这丫鬟是萧夫人派给谢如玉的，话里话外，自然都是替萧夫人考虑。 替萧夫人考虑，就是为自己考虑，毕竟利益是绑在一块的。 谢如玉也着急呀，这丫鬟都知道为自己考虑，她这个一心为自己谋出路的人，又如何不会？ 若谢家真的巴结上了三皇子，萧家的地位可就尴尬了。 萧家的地位尴尬，自己的地位不就尴尬了，自己现在跟萧家可是绑在一块儿的！ 这般想着，谢如玉便也顾不得这么多，挺着肚子让丫鬟扶自己进去。 丫鬟心惊胆战，只不过跟着谢如玉走了两步，就劝道。 “如玉姑娘，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如今身子重，大夫说了，生产就这几日的事，你要是不小心一个冲撞，孩子可如何是好？夫人跟侯爷如今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别进去了，等他们气消了再说。” 丫鬟可都是肺腑之言，谢如玉却管不了这么多。 第99章 被撵出来 谢如玉从小到大，经历这么多，知道命运的重要性，同时也知道时机的重要性。 这种时候，绝不能松懈！ 要是真让谢家攀上三皇子，萧家日后还能有什么好？绝对不行！ 所以这个风险得冒。 “别管这么多，扶我进去！” 谢如玉脸冷了下来，还颇有震慑力。 丫鬟不敢再说，只能乖乖的跟着进去了。 “侯爷，夫人。” 谢如玉恭敬的喊了一声。 平时私底下谢如玉为了表示亲近拉拢关系，对萧夫人都是称呼为婆婆。 可是现在这两人都在气头上，而自己身份尴尬，这种时候要是再这么称呼，肯定会被骂，所以谢如玉十分有眼色的换了称呼。 不过她心里清楚，她早晚会光明正大的喊着二人为公公婆婆，因为她早晚会成为承恩侯府的女主人！ 如今的忍气吞声，不过都是为了来日的正大光明，没关系，她可以忍！ 看见谢如玉过来，萧远山跟萧夫人显然都是一愣。 不过很快，萧远山最先反应过来，怒目圆睁的瞪着谢如玉。 “你来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们萧家能变成这样？还不给我滚！” 萧远山可不止萧煜昇这么一个儿子，没有萧煜昇给他传宗接代，他还有别的儿子，可以给承恩侯府传承香火。 所以谢如玉肚子里的这个唯一的孙子，萧夫人或许会在乎，但萧远山可不会那般看重。 他现在一看见谢如玉，就忍不住想到谢如玉这个心机深重的女人干了什么。 若不是这女人的勾引，自己儿子怎么会干下这种糊涂事，害得萧家现在进退不得。 气死了！ 萧远山越想越气，忍不住上前几步。 萧夫人虽然也对谢如玉突然冒出来满肚子火，但她也怕萧远山生气之下对谢如玉动手。 谢如玉现在大着肚子，别说被萧远山狠狠一推，哪怕是轻轻的推一下，万一谢如玉一个站不住，把她的孙子摔没了，她都得疯掉。 这孩子可是她儿子唯一的希望，绝不能让萧远山胡来！ 所以萧夫人强压怒火，冲上前去挡在谢如玉跟前，先是把萧远山推开，随即没好气的转过头来瞪着谢如玉。 “你来做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吗？还不赶紧滚回去好好歇着，老老实实把我孙子生下来，之后你要去哪去哪，总之现在别给我出来捣乱！” 说话间，也不给萧远山插嘴的机会，忙不迭的就给那个丫鬟使眼色，还没忍住上手掐了一把。 “你这个死丫头，还不把人给我扶回去，我警告你，要是谢如玉这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我剥了你的皮！” 丫鬟早就猜到扶着谢如玉进来萧夫人会发火，此时老老实实的被训，等萧夫人说完，便用了几分力气把谢如玉强行扶了出去。 谢如玉想反抗，可她瞧着萧远山跟萧夫人的神色，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两人都听不进去，甚至还可能把自己破口大骂一顿，索性谢如玉就顺着丫鬟的力道出去了。 还没走出前厅，就听见萧远山跟萧夫人又吵了起来，还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以及这次谢家捷足先登到底是谁的错。 反正都是互相指责，没一个能冷静下来想法子应对眼下的局面。 谢如玉听着，都只觉得心慌，但凡萧家有一个能站出来做主的就好了，再这么下去，萧家怎么可能是谢家的对手？ 谢如玉忧心忡忡的被丫鬟扶出了前厅。 在回去的路上，丫鬟听不见萧远山跟萧夫人的争吵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劝说起了谢如玉。 “不是奴婢要啰嗦，如玉姑娘，您方才确实不该进去，你也看见了，我们侯爷跟夫人的脾气最是火爆，方才您但凡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奴婢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呀！” “最重要的是，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差错，最近你还是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呆着吧，先把孩子生下来，萧家的事情，有侯爷跟夫人顶着，您不用操心。” 谢如玉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丫鬟，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萧家现在火烧眉毛了，自己哪有心思安安心心的生孩子？ 但凡没有这么一堆破事儿，她安心生产就是呗，谢如玉又不是脑子有病，非得给自己找罪受，还不是因为萧远山跟萧夫人没用！ 眼巴巴的去了一趟慕家，连门都没能进去，就这种本事，还想跟谢家斗？ 虽然谢如玉很不想承认，但是谢家无论是谢云川还是谢知白，显然都比萧远山和萧煜昇聪明多了。 有三皇子帮衬，谢如玉也不必担心。 可是现在三皇子明显更倾向于拉拢谢家，若三皇子不愿意帮忙，萧家怎么对付谢家？她还怎么报仇？ 当然，什么报仇都不是最重要的，至少眼下不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萧家在三皇子心目中的位置。 不然谢家要真入了三皇子的眼，取代萧家，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谢如玉越想越气，凭什么！ 自己不像谢灵汐那贱人幸运投胎到谢夫人肚子里就算了，如今自己凭自己的本事把谢灵汐的未婚夫抢走，嫁进了背靠三皇子的萧家，眼看着就要过上好日子。 谢家却马上就要取代萧家，成为三皇子更看重的存在，那自己忙活这么多都是为了什么？还有什么意义？ 这不都是给谢灵汐那贱人做了嫁衣吗？ 不行！ 绝对不能让谢家跟三皇子绑在一块儿！ 自己跟萧家绑定了，萧家要是不好，自己还能有好？萧煜昇垮了，自己还有孩子依靠。 要是萧家垮了，自己不再是黄花大闺女，又不像谢灵汐能被谢侯爷捧在手心。 再想嫁人，怕是连萧煜昇这个残废都比不了，所以萧家绝对不能垮！ 否则自己白忙活一场不说，受的这些罪也是白受了，日后也再不能翻身。 “不行！绝对不行！” 谢如玉突然站住，骂了一声。 丫鬟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 “如玉姑娘，你，你说什么？什么绝对不行？” 第100章 大祸临头 谢如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突然问。 “你觉得，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若三皇子真的看重谢家，想拉拢谢家，我们萧家会是个什么处境，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才能保住萧家的地位？” 丫鬟显然没有想到谢如玉会问她这么重大的问题，一时间愣在原地。 不过反应过来后，也开始思考起来，因为这件事确实关乎萧家每个人的利益，哪怕她只是萧家的一个丫鬟…… 想了想，丫鬟小心试探开口道：“让三皇子讨厌谢家，不想拉拢谢家行不行？” 谢如玉没好气想骂一句，你这不是废话！ 不过话滚到嘴边，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眼睛也亮了。 有法子了！ …… 距离萧家几条街的一处三进宅子里。 此时花园里传来一阵咿咿呀呀唱曲的声音，一个身材婀娜，手指翻飞的歌姬正抱着琵琶坐在凉亭里唱着小曲儿。 而谢云礼就坐在另一头，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以及时下的水果，正一脸享受的听着小曲儿，身边还有一个美貌的小丫鬟，一直伺候他吃东西。 谢云礼听的如痴如醉，时不时的还要捏一捏旁边小丫鬟的小手，日子好不美哉。 谢如玉就是在这时直接进了花园，瞧见的就是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 “都给我滚出去！难听死了！” 谢如玉大吼一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包括正在唱歌的歌姬。 几双眼睛朝着谢如玉的方向看了过来，不过等看清来人，大家又乖乖的闭上了嘴，随即悄悄的看像谢云礼。 谢云礼一开始很不高兴，但看见来的是自己闺女，还是怀着金疙瘩的闺女，他也不敢得罪。 于是便笑呵呵的把人都赶走了，随即起身去搀扶自己宝贝女儿，笑着说道。 “玉儿，你怎么来了？这大老远的，你挺这个大肚子不方便，要是真想爹了，告诉手底下的人来报个信儿，爹直接去承恩侯府找你就是。” 谢如玉毫不犹豫的甩开谢云礼伸过来的手，随即讽刺。 “你去承恩侯府看我？你难道不知道萧夫人为什么把这个宅子安排给你？跟承恩侯府隔这么远，不就是不想看见你？” “你是真不会看人眼色，还是天生脸皮厚？都被人瞧不起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听曲儿，知不知道咱们现在大祸临头了！” 谢云礼可不就是没脸没皮？ 他但凡要点脸，有点尊严，就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找自己最讨厌的大哥求助。 谢侯爷不知道给他擦了多少屁股，当然，谢如玉也是，可是这么多年，谢云礼也没改过。 毕竟有捷径，何必要绕远路？ 谢云礼如今依旧是这样的心态，被骂了他也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知道，你这怀着身孕脾气不好，大夫都这么说，可你也得控制控制，在爹面前，你想撒撒娇都可以，可你如今住在承恩侯府，你还得伺候你的公公婆婆，可不能再把这臭脾气带着。” “哪怕你如今还怀着他们的金疙瘩，可你这金疙瘩没有落地之前，你都得老实点儿，总得给他们一个笑脸，若是能得他们的好感，你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承恩侯府的女主人，你现在不还不是吗？那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说到这里，谢云礼话锋一转。 “至于你爹我……在这里听曲儿，那不是没别的事情可做吗？我也是想着，你还没有正式进承恩侯府的门，我总得老实点，不给你惹麻烦吧？” “不然你以为我稀罕整天待在这破花园里听歌姬唱歌？京城这么繁华，我去哪儿不行？” 听着谢云礼这理直气壮的话，谢如玉直接气笑了。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老实本分，没给我惹麻烦呗？” 谢云礼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我是你爹，还能不替你考虑吗？这都是我该做的。” 谢云礼像是完全没察觉谢如玉的脸黑了又黑，此时还反客为主劝说起了谢如玉。 “行了，你这孩子，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承恩侯府受气了，但这高门大户，哪个不是这样，更不必说那个萧夫人一看就是个泼妇，你受不了她脾气，我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现在咱们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先安安分分的把这孩子生下来，等金孙子落地，那萧夫人肯定不敢跟你大小声，毕竟你可是有儿子傍身，母凭子贵的人了！现在千万要忍住，小心得不偿失！” 看着油盐不进，愚不可及的谢云礼，谢如玉气的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可她现在却只能忍着，当然不是像谢云礼说的，先忍着萧夫人的脾气，她是得忍着把谢云礼赶出去的脾气！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少不了谢云礼，不然就这么一个废物，谢如玉是真不想留在身边。 深吸一口气，谢如玉拍开谢云礼的手，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凉亭坐下。 又让丫鬟派人去换一桌新的佳肴过来，这才把人都赶走。 一时间，花园里只剩下谢云礼和谢如玉父女俩。 谢云礼有些奇怪，却还是舔着脸走到凉亭，坐在谢如玉对面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今天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不然好端端的从承恩侯府跑我这小破宅子里……对了，玉儿，我可告诉你，爹在这里只是暂时将就，这么一个三进宅子，虽说还不错，可到底比不上真正的高门大户。” “我也不是非得住到承恩侯府去，但你当了承恩侯府的女主子，可别忘了你爹，到时候给我换个更好点儿的，你爹年纪大了，是时候该想想你这孝顺闺女的福了！” 谢云礼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压抑不住，仿佛已经住进了他梦寐以求的大宅子，身边还环绕着一个个漂亮的丫鬟。 谢如玉气的脸色发白，终于忍不骂道。 “还享我的福？眼下你的好日子都快到头了，还享福？做白日梦呢！” 谢如玉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谢云礼的脸也板了起来，虽然明显色厉内敛，可还是端出一副爹的架势。 第101章 扶烂泥上墙 谢云礼教训谢如玉。 “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爹！嘴里胡咧咧什么？什么叫做好日子到头了？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呸呸呸！” 看谢云礼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谢如玉快要气疯了。 自己劳心劳力的在承恩侯府查看消息，各处周旋，谢云礼这个废物就只知道躲在后面享乐，凭什么？ 谢如玉越想，心中越是不满，便也不打算再让谢云礼一无所知下去。 这种蠢货，就得让他知道如今的局势有多危险，于是二话没说，直接把谢家跟三皇子可能搭上的事情说了，同时说了萧家如今的处境。 谢云礼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但是听着听着，脸色也变得凝重，到最后更是着急的问了起来。 “玉儿，这，这不是真的吧？” 谢云礼第一反应还是不相信，主要是不敢相信。 谢如玉冷笑一声。 “不是真的？我大老远跑你这破宅子做什么？这件事情千真万确！萧远山跟萧夫人去了一趟慕家，但是连门都没能进，吃了个闭门羹。” “那管家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谢家确实给慕家透了消息，肯定是想巴结三皇子。” 冷哼一声，谢如玉嘲讽的看着谢云礼。 “若三皇子也对谢家有兴趣，想像之前那样拉拢谢家的话，萧家的处境会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所以我说，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我跟萧家现在是绑在一块儿了，萧家要是不好过，我也不好过，我不好过，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说到最后一句，谢如玉看见谢云礼脸上的惊慌，心里难得有了一丝痛快。 不过很快，又意识到自己跟谢云礼这废物是一条船上的，现在痛快有什么用？ 谢云礼着急站起来，走来走去。 “这，这怎么办？不会吧？三皇子不会看上谢家吧？谢家有什么好的？萧家用了这么多年，三皇子不可能会轻易放弃，就算真要拉拢谢家，也不可能越得过萧家去，你肯定是杞人忧天了！” 谢云礼不知道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劝谢如玉想开一点，自言自语半天，抛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谢如玉咬了咬牙。 “你不要太天真了，萧家跟谢家可以说结了死仇，谢家要是跟三皇子没关系倒还好，萧家可以借助三皇子的支持对付谢家，谢家撑不了多久。” “可若谢家真的跟三皇子搭上了，成了三皇子阵营的人，手底下的人互相攻击，三皇子肯定会帮着更看重的那一方。” 谢如玉说的咬牙切齿。 “如今看来，萧家名声尽毁，朝堂之上，朝堂之外，名声都不好听，谢家就不一样了，三皇子肯定会选择偏帮谢家。” “就算念在旧情，不把萧家赶尽杀绝，但是萧家日后会一直被谢家踩在脚底，也就是说，我会一直被谢灵汐那贱人踩在脚底！而你，你会永远被你那个好大哥踩在脚底，你还想要好日子过？做梦吧你！” 谢如玉这次也是被逼急了，所以在谢云礼这个废物面前，她也没有再像之前那般说一半留一半。 是时候让这个废物清醒了！ 若不是因为没有帮手，谢如玉才不会想着把谢云礼扶起来，她最是知道谢云礼是什么样的人。 可现在自己在承恩侯府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且孩子还没出生。 生孩子就是个鬼门关，若没有自己人看着，谢如玉可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命活着看见孩子的脸，更别说成为承恩侯府的女主人了。 眼下谢云礼还有价值，谢如玉只能把谢云礼跟自己绑在一块儿。 也正是因为了解谢云礼，知道什么事情能拿捏对方，所以这一次谢如玉也说的毫不留情。 听说自己要一辈子被谢云川踩在脚底，谢云礼果然变了脸色。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咬着牙反驳。 这一次谢如玉却没在骂他，只是冷冷的笑，然后冷冷的看着谢云礼。 她这一言不发的样子，反倒让谢云礼着急了。 谢如玉冷哼一声站起身。 “你若是不相信，那就算了，你就继续在这里醉生梦死吧，我倒要看看，等萧家倒了，你这醉生梦死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别忘了，咱们这次为了攀上萧家，可是狠狠的把谢家踩了一脚，你不会以为调转头去重新讨好谢云川，谢云川还会接受你吧？你以为谢云川能忘记你对他宝贝女儿做了什么？” 谢如玉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讽刺。 “没错，这么些年，他看在你是他亲弟弟的份上，隔三差五的给你擦屁股，偶尔也会瞒着谢灵汐和大伯母给你银子，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对谢灵汐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但是这一次，你跟我把谢灵汐害得名声尽毁，差点就沦为笑柄，你以为谢云川还会接受你？你若还抱有这样的心态，那你大可以现在就去谢家，我已经是萧家的人，我就不去了，萧家的事，你也别管了。” 谢如玉说完就要走，谢云礼却一把抓住了谢如玉的胳膊，反应过来后又连忙放开。 然后动作放轻了几分，好生好气把谢如玉重新按回了位置上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谢如玉身边。 脸上虽有讨好，但更多的是惶惶不可终日的表情，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不得不认真看向谢如玉问道。 “玉儿，萧家现在真是这样的情况？那咱们该怎么办？你跟我说这些，我又能帮得上什么忙？” 谢云礼就算是个废物，但也不真是个蠢货，此时他也明白女儿来这里的目的。 一般情况下，不管是萧家还是谢家的事，女儿都能自己处理，不会找到自己。 因为谢云礼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女儿看不上自己，认为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找上门来，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谢如玉心里稍微满意了点，至少谢云礼还没有蠢到底，她也没打算委婉，眼下情况紧急，她实在没时间跟谢云礼浪费了。 于是就勾了勾手指。 “爹，你过来，我告诉你我的计划。” 第102章 被迫答应 谢二老爷听话的凑了过去，谢如玉便对着谢云礼的耳朵小声耳语，说起了悄悄话。 谁知还没说完，谢云礼的脸色骤变，立刻站起身反对。 “不行！这不是自找死路吗？你别忘了，咱们也是谢家人！” 谢如玉秀眉紧蹙，强压怒火道。 “你以为我想走到这一步？若不是没法子，我也不会想到这种自损八百的招数。” 谢如玉言辞中充满了怨气。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没用！但凡你能当个负责的爹，也不至于让我这个女儿冲锋陷阵，眼下局势就是这样，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为你着想。” “若谢家真的抱上了三皇子的大腿，三皇子就算不偏帮着谢家，但也不会偏帮着萧家，两家可是有仇的，迟早会被谢家针对。” “我们要是不先下手为强，阻止谢家加入三皇子的阵营，那就只能面对这样的结局，以我对萧家人的了解，他们肯定斗不过谢家人，实在是萧家人太没脑子。” 说到这儿，谢如玉又站了起来，语气充满了冷漠。 “反正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做不做，决定权都在你，反正我是有退路的。” 谢云礼诧异的看向谢如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家要是被谢家针对，挤兑垮了，你还能有什么退路？别忘了你肚子里如今还怀着萧家的孩子，你难不成以为谢家人会放你一马？” 此时二人仿佛换了个身份，换成谢云礼调转头来劝谢如玉不要痴心妄想。 谢如玉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谁说我要求谢家放我一马？我的意思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也知道我肚子里怀着萧煜昇唯一的孩子，若萧家真被谢家针对要垮了，我大不了提前分家。” “反正萧煜昇已经继承不了侯爵府，既然这样，倒不如离开，萧煜昇虽说世子身份没了，但是萧夫人可是他亲娘，肯定不会亏待她的儿子。” “若真到那一天，我大不了就让萧夫人给我多筹些银子，我带着萧煜昇和孩子一起离开京城，有银子在手，日子难道不好过吗？而萧煜昇又是个废人，处处都得仰仗着我，我大可以在新的地方当家作主，可是……你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如玉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云礼。 “若真到那一天，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带着你一起离开？我告诉你，我不仅不会带上你，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文钱！” “你不是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然要接受这个说法，百姓都知道不劳动者不得食，你眼睁睁的看着萧家垮了，却什么都不做，那你就得接受所有结果！” 嗤笑一声，谢如玉不屑道。 “真到那一天，你就自己去谢云川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看看他会不会给你口吃的！” 谢如玉讽刺一通之后，又要走。 谢云礼这下是彻底急了，直接挡在谢如玉面前，眼中满是纠结。 “玉儿，我知道你的意思，爹这不是在考虑吗？你别这么咄咄逼人。” 谢如玉骂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你考虑了，行不行，你今天就给我个准话，你要是不答应，我会想别的法子。” “但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是什么忙都不帮，不管结局萧家是保住了，还是没保住，你都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点好处，一个什么都帮不上的人，我留你何用？你自生自灭吧！” 这话着实有些重了。 至少对谢云礼来说，他觉得谢如玉简直没把自己这个爹放在眼里。 虽然事实如此，可以前到底还有些面子情，如今这死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还好这花园如今没有外人，谢云礼心里不舒服，可面上也只能忍了，他干笑一声。 “玉儿，你别这么说，我可是你爹，如今你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了，你的钱不给我花，还能给谁花？你放心，这种关键时刻，爹肯定会帮忙的。” 说到帮忙的时候，谢云礼都是咬牙切齿的，显然这所谓的决心是被逼出来的。 谢如玉却不在意，反正只要谢云礼答应了就行，到时候赶鸭子上架，谢云礼不做也得做了。 谢如玉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对谢云礼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些，说来讽刺，打一棍子给一甜枣，这还是谢云礼教她的呢。 “爹，你知道利害关系就好，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再筹谋一下，这件事情，必须要万无一失。” “同时也是你给萧家人的证明，你得证明你是个有用的人，关键时刻也敢上，如此一来，萧家也不至于完全看不起你。” “不行！” 谢云礼突然又来了一句不行。 谢如玉耐心尽失，还没发脾气，谢云礼却抢先开口，只见他一脸严肃。 “玉儿，这件事情咱们可以干，但是我们不能两个人单干，这种事风险太大，咱们两个人很可能办不成，我们得联合萧家人。” 这个法子是谢如玉想出来的，她之所以想这么做，就是为了在萧家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因为她知道，自己如今什么都拿不出来，萧煜昇要是还没成为废人，还有继承爵位的资格，她大可以花些心思在萧煜昇身上，自己在萧家的地位，萧煜昇出面帮自己争取就行。 可现在萧煜昇不是废了吗？ 所以她必须自己争取！ 可自己除了谢云礼这个废物爹，什么都拿不出来，她得让自己显得有价值。 若靠不了背景，那就只能靠自己的脑子，所以若他们父女俩能单独把这事给办了，还办成了，想来萧家人也能对她刮目相看。 这么想，谢如玉也就照实说了，还语重心长劝。 “爹，我们如今只能靠自己，拼一把，只要成功，咱们日后在萧家就能站稳脚跟，你不要给我东拉西扯。” 谢云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东拉西扯？我这是正常的担心！你也说了，萧家富贵与否，跟我的富贵是绑在一块的，我总不能害我自己过不上好日子吧？” 谢如玉咬牙：“那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就是，别废话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第103章 防止卸磨杀驴 谢云礼见女儿是真急了，也不好继续拉扯，便直接道。 “玉儿，你平日确实聪明，可现在当局者迷，我让你联合萧家人，就是为了咱们这件事情能成功。” 这次换成谢云礼语重心长了。 “你这丫头，聪明是聪明，但到底还是见识的少，你如今还没进萧家的门，把这件事情做成了，自然是好，至少能证明你确实有脑子，萧家人或许真会对你刮目相看。”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可能会在事成之后，卸磨杀驴！反正那个时候，你这孩子大约也生下来了，去母留子对萧家人来说，可不算难事。” “更何况，对付谢家这种事，还是用你说的这种法子，就算成功了，对咱们没什么好处，事情要是没成，且暴露，咱们父女俩可就真的要完蛋，你觉得萧家人在那个时候会保住咱们吗？怕不是巴不得跟咱们划清界限！” 谢如玉沉默了。 她确实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她下意识忽略了这些可能。 谢云礼看女儿沉默，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语重心长道。 “咱们把这件事，包括整个计划告诉萧家人，至少萧家也能出一份力，还得做成一个把柄，让萧家跟我们绑在一块儿，让他们最后没法子，卸磨杀驴。” “咱们俩对外没什么人脉，但是萧家不一样，他们若能帮忙，咱们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就更大一些，且把萧家也绑在这个计划上，也算是把风险大大降低。” “结果不管是好是坏，咱们至少进退有路，因为萧家跟我们是绑一块的，失败了，他们也得认，成功了，他们也得认，总而言之，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谢云礼强势了起来。 谢如玉倒真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爹，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考虑的这么多。 确实是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笨了，要是一直如此就好了…… 谢如玉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谢云礼也满意了。 父女俩终于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一起吃饭，毕竟接下来要办一场大事，可不能饿着了。 …… 次日。 谢灵汐用过早膳，便找了个要去成衣铺子看看新衣裳的借口，带着巧儿出了门。 不过路过成衣铺子却没停下，而是让车夫左拐右拐，最后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口，谢灵汐才下了马车。 然后对着车夫交代：“你在此等候，我等会儿就出来。” 车夫不敢反驳小姐的意思，答应。 谢灵汐便带着巧儿进了巷子深处。 巧儿大概知道小姐是来干什么的，于是也没大惊小怪，没有四下张望，而是老老实实的跟着。 到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邸，谢灵汐才停下来，还没敲门呢，突然，那门便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 谢灵汐看见司翎那盛满笑容的脸，一时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司翎。” 谢灵汐直接出声，招呼了一声。 司翎摆了摆手：“谢小姐不必客气，请进。” 谢灵汐便让提着东西的巧儿跟自己一道进去。 这是在家里就准备好的上好的药材，谢灵汐特意让大夫开的，能尽快恢复伤口的药，且都是价格昂贵的药。 谢灵汐没别的能拿得出手，她也不知道容景宸喜欢什么，便只能先送最要紧的。 进了门之后，从巧儿手中接过，亲自交给了司翎。 “司翎，这个是我给殿下买的药，能加速伤口的恢复，若是不嫌弃，请你按时间给殿下吃。” 司翎笑着点头：“多谢谢小姐，我一定按时给殿下煎药，您的这份心意，实在是太珍贵了。” 司剑此时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对着谢灵汐喊了一声：“谢小姐。” 谢灵汐笑了笑，正想开口的时候，司翎抢先打断。 “对了谢小姐，殿下就在里面，要不你自己进去吧，我想起来跟司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司翎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谢灵汐去正屋。 谢灵汐倒是没有拒绝，对着司翎点了点头，就带着巧儿去了正屋的方向。 司剑十分不解，看着谢灵汐的背影又不敢问的太大声，于是便小声问。 “你这是做什么？谢小姐虽然是谢世子的妹妹，但到底我们都不熟悉她，你就这么把她放进去了？万一伤害到殿下怎么办？” 司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就是块木头！要不改名叫木头疙瘩算了，知不知道谢小姐这次过来，是我千求万求请来的，你可别给我捣乱。” “再说了，谢小姐是来探病的，看的就是殿下一个人，你跟过去凑什么热闹？老老实实跟我在外面守着，我这也是在帮殿下的忙，你放心，就算殿下知道了，也肯定会夸你我的。” 司剑被噼里啪啦的教训了一顿，有些不服气。 可是想到司翎一系列的霸道行为，到底还是把这股不满给藏了起来，然后就被司翎带了出去。 守着门，当起了门神。 而此时，谢灵汐也见到了容景宸。 进了屋，谢灵汐就看见坐在主位上嘴唇发白的容景宸，心里有些紧张，进去后就关心起来。 “殿下，你没事吧？难道伤还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巧儿跟着谢灵汐进来，也瞧见了宸王的脸色，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宸王长得可真好看啊，即便是受了伤，脸色有些憔悴，可依旧是好看的。 只不过宸王不是奉了皇命去边疆戍边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在京城？ 像是感受到了巧儿眼神的变化，谢灵汐转头对她说：“你先出去，把门打开。” 虽说这里也没有外人，可男女共处一室，到底还是多有不便。 可是对于宸王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谢灵汐也怕巧儿管不住嘴，所以就把人打发出去了。 当着宸王的面，巧儿也不敢有什么反对的意见，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便出去了。 容景宸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招呼谢灵汐自己坐下。 谢灵汐也不客气，找了容景宸的下手位置便坐下，随即便只能你看我，我看你，跟容景宸大眼瞪小眼。 第104章 安全感 孤男寡女的，之前又没多少交集，如今就这么在一个屋子里坐着，确实有些尴尬。 还是谢灵汐主动找起了话题，但大多聊的都是谢家的情况，至于边疆或军中的情况，谢灵汐是并不知晓的，也不敢乱说，怕在宸王面前丢人。 可是谢家的事情，容景宸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谢灵汐在说的时候，容景宸一般都回一个嗯字，表明他已经知道了。 于是这对话渐渐有些尴尬起来…… 最后打破僵局，还是容景宸主动开口。 “对了，谢小姐……不，我可以叫你灵汐吗？” 容景宸这么说，谢灵汐哪能拒绝？ 立刻笑着表示：“可以。” 反正谢灵汐是真的把宸王当成了兄长，宸王这么护着谢家，也相当于是间接护着自己，让谢灵汐在对方身上得到了足够的安全感。 这不是兄长是什么？ 容景宸不知道谢灵汐心里是这么想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很快又放下，而是谈起了正事。 “对了灵汐，谢家接下来有何打算？我主要是担心三皇子那边会对谢家出手，你们可有了应对之策？” 说起这个，谢灵汐可就有话说了。 毕竟之前才跟家里人互相商量了一番，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也大概有了清晰的方向。 所以在面对容景宸这种疑问的时候，谢灵汐回答起来十分顺畅。 “殿下说的对，现在朝堂确实处于党争乱局，谢家接下来要么被迫入局，要么被人当成软世子使劲捏，不过殿下放心，我会保护好谢家人的，我们也有了应对之策。” “殿下若着急回边疆，那便回去，谢家的事情，我们可以自己处理，不会再麻烦殿下了。” 容景宸却以为谢灵汐是在强撑，叹了一口气。 “你不必与我客气，三皇子如今风头正盛，若真的针对你们谢家，我怕你们顶不住，若需要……” “多谢殿下！” 谢灵汐赶紧打断容景宸的话。 若在她和家人商量之前，容景宸提出想要帮忙，谢灵汐或许考虑一下。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跟家人商量好了，连应对的法子都想好了，宸王确实没有插手的余地。 更何况，谢灵汐也想给家里人留条退路。 宸王虽说如今不被皇上待见，可好歹是大楚的战神，若自家的事情不小心暴露，到时候面临的，肯定是三皇子一派的人的追杀。 那个时候，大不了自己带着家里人到边疆投靠宸王去。 想到这里，谢灵汐心里不免又升起了一个念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容景宸问道。 “宸王，对于这党争之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容景宸闻言神情一变，面对谢灵汐，他不想有什么隐瞒，他也听出来谢灵汐话语中的潜意思，于是直接说。 “谢小姐，我对党争没什么兴趣，日后只想成为大楚的肱骨之臣。” 谢灵汐一时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该遗憾。 毕竟在她看来，非要选一个继承人，宸王显然是最合适的。 反正比三皇子之流要合适的多。 至少宸王有赫赫战功，还有民心，为人正派，虽说不被皇上待见，但是只要受到百姓待见就行了，但宸王志不在此，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了，党争本就是危险的事，若宸王没这个想法，自己要是劝，那不是把人往死路上去吗？ 再加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谢家都不想卷入这场漩涡，又凭什么把宸王推出来？ 人家宸王现在被发配边疆，看起来确实有些憋屈，但若一直待在边疆，不参与党争，朝堂无论谁胜谁负，都影响不了宸王。 如此看来，宸王反倒是那个最大的赢家，于是谢灵汐赶紧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打散，笑着说道。 “殿下果然与众不同，很想得开，灵汐十分佩服，殿下应当是担心我大哥，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谢家虽不如三皇子势大，但也不是吃素的，殿下尽管放心！” 说到这里，谢灵汐顿了顿道。 “若殿下真想帮忙的话，灵汐希望，日后若我们谢家无力抵抗，败退之际，可以去边疆找殿下，到时候还请殿下不要嫌弃我们。” 容景宸从来没有看见谢灵汐这般自信张狂的模样，一直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笑了笑说道。 “若真有那日，我一定会派人去接你们，不过边疆苦寒之地，肯定不如京城呆的舒服，更何况你们谢家几代忠良，凭什么要被逼离开？该离开的从来不是你们，这样吧——” 容景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我回到边疆，会努力想法子往京城送信，争取早日回来，反正边疆也并不需要我亲自坐镇，若真有战事，我出征也不迟，我若待在京城，也能帮衬一……” “不行！” 谢灵汐直接拒绝。 她表情严肃道：“殿下，您或许对自己认识的还不够全面，边疆需要你，至少百姓需要你，更何况，让你去边疆是皇上的意思。”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 “灵汐虽对朝堂之事不如大哥和爹了解的多，但大概也知道皇上为何会派你去边疆，殿下心里想必也很清楚，若你不顾皇上意愿，非要回到京城，怕是会有麻烦。” “当然，若殿下真想回来，我们谢家肯定会鼎力相助，会在这段时间替殿下在皇上面前周旋，说不定日子久了，皇上就会改变主意。” 容景宸听着谢灵汐这一心为自己着想的话，心中划过一道暖流，随即笑道。 “多谢你，灵汐。” 屋子里的二人因为谢家的事情，打开了话匣子，气氛融洽的很。 屋外，一只信鸽飞进了院子，司翎一个飞身，将那信鸽抓进手里，不过等看清信鸽的模样，当即变了脸色。 飞快将绑在信鸽腿上的东西拿下，打开纸条一看，脸色又变了几分。 旁边的司剑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哪来的信？” 司翎一把将信鸽塞在司剑的手上。 “你在此等候，我进去禀告殿下！” 说罢便立刻朝着正屋走去。 谢灵汐正想问一问容景宸需不需要再请个大夫看看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第105章 羊疠疫 门外传来的还有司翎的声音。 “殿下！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容景宸还算镇定，谢灵汐却直接变了脸色。 容景宸见状，便让司翎进来了。 司翎进屋，小心看了一眼谢灵汐，快步走到殿下身边，随即凑到容景宸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容景宸听完，神色再不复镇定，也变得有些难看。 谢灵汐就坐在容景宸下手位置，看得清楚，虽听不到司翎说了什么，但也知道怕是发生了大事。 思绪一发散，就联想到会不会是边疆出了差错，可上辈子边疆这段时间应该比较平和，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谢灵汐虽然这么想，但是想到自己上辈子这个时候已经嫁进了承恩侯府，别说边疆这么远的事情，就算是京城的事，她也没那么灵通的消息。 所以此时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宸王，想得到个答案，可是无论是容景宸还是司翎，都没开口，屋子里瞬间沉默下来。 谢灵汐受不了这种被动等待的气氛，她上辈子一直被人耍的团团转，着实不喜欢这种身处迷雾的感觉，于是谢灵汐准备主动出击，问。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边疆那边……” 话刚说出口，谢灵汐就后悔了。 打听消息没关系，但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太多了。 谢灵汐话还没有说完，司翎便警惕地看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 “谢小姐怎么会这么问？莫不是知道什么？” 这话语带着些许质问的口吻。 容景宸不悦道：“司翎，下去！” 司翎面色一肃，随即恭敬对着谢灵汐道：“谢小姐，属下知错。” 谢灵汐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与你无关，是我多嘴了，既然宸王有事，那、那我就先走了。” 谢灵汐觉得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很多余，她虽是出于关心的目的问一问，可是自己毕竟跟宸王不熟。 宸王之所以回京城，也是为了自己大哥，自己确实有些失了分寸了。 “不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告诉你无妨，总归都是自己人。” 容景宸却突然开口挽留谢灵汐，还说了这么一句，谢灵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什么叫自己人？ 有些事情，可以算是自己人，若是边疆特别是军中的消息，自己确实不该听吧？ 谢灵汐是这么想的。 但是容景宸却像是没看见谢灵汐眼神中的迟疑，直接对谢灵汐说道。 “确实是边疆的消息，你知不知道黄沙关？黄沙关外出现了羊疠疫，且出现羊疠疫的地方已经离大楚边境很近了，之所以被人发现，还是因为边境内突然出现了许多的羊肉，价格十分低廉。” “吃下去的人，多多少少都出现了异样，边境医馆的大夫发现异常，报告当地官府，这才察觉事情不对，特意派人调查，这才发现，原来是黄沙关外出现羊疠疫，死了大批羊。” “关外的牧民为了挽回损失，便将这些羊肉制成羊肉干，低价卖出，可这羊疠疫还没消失，羊肉干暂时只是让人吃了不舒服，可若这羊疠疫传入黄沙关传入大楚，接下来，怕是会有大麻烦。” 容景宸仔仔细细的将事情都说了，司翎拦都没拦住，虽说他也并不敢阻拦，可是殿下是不是说的有些太多了？ 这种事情，一旦走漏风声，让有心之人听见了，怕是会故意捣乱，到时候内忧外患，殿下肯定会被皇上斥责的。 谢灵汐听了一脸震惊。 羊疠疫？ 而且就在黄沙关外？ 怎么会这样！ 上辈子没出现这种事啊……莫不是自己重活一世，出了什么差错？ 谢灵汐想着，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不！不对！ 记忆深处突然闪回一段记忆，谢灵汐只觉得脑袋刺痛，她瞪大眼睛。 她想到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灵汐，你怎么了？” 容景宸发现谢灵汐满头大汗，有些担心，起身上前关心。 谢灵汐勉强抽回神智，抬头看向容景宸，随即干笑一声。 “我，我没事……” 可她表情看着可不像没事。 司翎也一脸狐疑地盯着谢灵汐，不知道谢小姐这是怎么了。 谢灵汐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把心思放在这处，因为她想到了被自己遗忘的一小段记忆。 还是上辈子的事。 只不过这段记忆不是在此时，而是在往后推一个月，或者半个月时间。 具体时间，谢灵汐记不清了，但上辈子，这段记忆应该是在今日之后。 谢灵汐还记得，关于黄沙关羊疠疫的事情，她第一次听见，是从萧远山跟萧夫人的谈话中。 当时谢灵汐嫁到承恩侯府没多久，因为萧煜昇的事情心生愧疚，所以对萧远山萧夫人百依百顺。 那天她是特意去送自己亲手煲的燕窝粥的，只不过当时萧远山跟萧夫人还在屋里谈话，她不方便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然后就隐隐约约从屋里听见了萧远山跟萧夫人的谈话声，谈话内容，就出现了黄沙关和羊疠疫的字眼。 只是当时谢灵汐的心思并不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因此暂时遗忘也是有的。 却没想到，这羊疠疫居然跟容景宸有关！ 如今重新回想起来，当时萧远山跟萧夫人谈话时，言语中似乎还颇为遗憾。 因为当时羊疠疫虽然出现，可是容景宸反应极快，很快就将事态控制住了。 当时萧远山还说什么？说宸王运气好，若是再晚上个几天，这个羊疠疫就控制不了了，到时候羊疠疫传进大楚境内，整个大楚的羊死光了，容景宸的战神的位置怕是保不住，要直接从戍边将军变为小兵。 言语中全是可惜，没有半点因为出现羊疠疫，而感到担忧。 如今想来，那一家子果然都是自私自利的！ 只可惜，当时自己被迷了心窍，完全没有察觉出不对，谢灵汐光是想想都被自己蠢哭了。 “灵汐，你真的没事吗？你满头都是汗。” 看着谢灵汐变幻莫测的表情，还有脸上一闪而过的悔恨，容景宸更加担心了，将自己的贴身手帕拿了出来。 第106章 筹银子 谢灵汐终于回过神瞧着递到面前那带着淡淡草木香的手帕。 “不必了！” 随即从自己袖子里想找手帕，可才发现来的匆忙，没带…… 谢灵汐干笑一声。 容景宸笑着又将手帕递近了几分。 “用我的吧，没关系。” 谢灵汐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脸颊有些发烫。 “多，多谢宸王殿下！” 说完，随便擦了擦额头，下意识想把手帕还回去，想到上面粘了自己的汗渍，如此还过去，未免有些失礼…… 就在犹豫之际，容景宸却一把将手帕接了过去，跟抢似的，仿佛生怕自己不还他手帕。 谢灵汐有些奇怪，狐疑地看过去。 容景宸以手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两声笑道：“你没事就好。” 随即避开谢灵汐审视的眼神，转头重新回位置上坐下，还让谢灵汐也坐下。 谢灵汐一时摸不着头脑，可还是按容景宸的意思坐下了。 容景宸立刻道：“出现羊疠疫，我得赶紧回边疆去了，谢家的事情，若有需要，我一定会帮忙，你可以给我写信，或者让你大哥给我传信都行。” 容景宸主动转移话题，谢灵汐的关注点一下子从手帕转移到了羊疠疫上。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真是羊疠疫。 谢灵汐心中有些愧疚，上辈子宸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边疆或者已经在赶往边境的路上了，所以能及时将羊疠疫控制住。 可这一辈子，因为自己跟肖战闹掰，两家一直对峙，宸王担心谢家，一直停留在京城，也不知道这次前往边疆能不能来得及。 于是谢灵汐便立刻道：“殿下，这件事情确实非同小可，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次要不是谢家，也不会耽误殿下这么重大的事，灵汐替谢家向殿下道歉。” 容景宸并不在意，语气沉稳，反过来安慰谢灵汐。 “你不必自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了，我在边疆留了不少能干的将士，就算没有我，他们也能先顶上一阵，既然已经发现了苗头，就算不能完全扑灭，应该也能控制局势，等我回去。” “不过如今我确实不能再耽误，得赶紧离开，不过你放心，我说要回京城的事，一定算数，还有帮助谢家的事，我也不是随口说说，若有需要，你和你大哥可以随时给我传消息。” 谢灵汐心中感动，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宸王还在替自家操心，谢灵汐觉得自己无以为报。 正所谓，投桃报李。 宸王这般为谢家考虑，谢家怎么着也得礼尚往来还上一二。 想了想，谢灵汐便提议。 “殿下，这羊疠疫也不知是如何引起的，边疆的大夫虽说比京城的大夫见识过更多古怪的病症，但也不知道够不够用，有没有精通的，你这一次去边疆，恐怕要忙上一阵子。” “我也想为殿下做些什么，要不我花重金聘请一些厉害大夫跟随殿下一同去往边疆？对了，治疗的草药也得备着，只是京城怕是没这么多存货，殿下去边疆的路上，可以顺便买一些。” 谢灵汐还在那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容景宸嘴角上扬，显然很是愉悦。 司翎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觉得这件事情不该告诉谢小姐的，可瞧着谢小姐一脸真诚，想为自家殿下分忧，那些想法也就没了。 谢灵汐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是容景宸出口打断。 “灵汐，你不必如此，我去边疆必须得尽快，路上带不了这么多人和草药，你放心吧，边疆虽是苦寒之地，但是这些东西还是有的，正所谓万物相生相克，出现了羊疠疫，那么世间并没有抑制的东西，你不必担心。” 谢灵汐听容景宸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想的有些太不周到了。 宸王这一次回边疆，肯定是赶时间的，带这么多累赘，定时会影响赶路。 想想，谢灵汐又眼睛一亮道。 “殿下说的是！带这么多东西肯定累赘，那要不这样，我回去筹银子，全部换成银票，殿下直接带着银票上路，就不会耽误时间了，殿下等我，我马上就去！” 谢灵汐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好耽误，说了一声之后，就快步往外跑，容景宸连拒绝都来不及。 看谢灵汐已经出去了，下意识就想追，却被司翎挡住。 “你让开。”容景宸没好气骂了一声。 司翎却高兴的说道。 “殿下，难得谢小姐有这份心意，既然想筹银子，那咱们就收着就是，反正谢家是侯府，在京城也有不少铺子作坊，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难得一份心意，殿下有何不可收的？” 容景宸却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如今得尽快收拾东西出发，至于谢家的银子……出现羊疠疫，那是朝廷的事，跟谢家有什么关系？不能花谢家的银子。” 司翎却一脸无奈。 “殿下，出现羊疠疫，确实是朝廷该管的事儿，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国库空虚，更何况，皇上又不待见你，向来都只是直接下命令，至于该怎么做，该花多少钱，都是让殿下你自己操心的事。” “羊疠疫来势汹汹，不管谢小姐这一次能给咱们凑多少银子，对于咱们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更何况，谢小姐给的钱，可不仅仅是公事上的事。” 司翎笑的一脸欠揍。 “殿下，谢小姐对你如此大方，这算是一份心意，感情一来一往，互相亏欠，才能继续深入继续发展，殿下一直隐藏心意，谢小姐何时才能窥破？难道一直这样吗？” 容景宸表情严肃：“如今不是时候，我被发配边疆，不能给谢小姐任何承诺。” 司翎撇撇嘴。 “殿下若真是这么想，之前谢小姐跟五皇子见面，殿下就不会过去横插一脚了。” 司翎难得胆大包天，敢和殿下正面对抗，容景宸的脸色黑了。 司翎虽有些怕，可还是认真道。 “殿下，属下一心为您着想，你回到京城的日子确实未定，可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你什么都不告诉谢小姐。万一在你回到京城之前，谢小姐的好被别人发现了的话。” 第107章 非分之想 看了眼脸色发黑的殿下，司翎咽了咽口水，继续道。 “谢小姐又恰巧被哄住了，郎情妾意，若是个良人倒也罢了，可若是再遇到萧煜昇那样的人……” “不可能！” 容景宸大声呵斥，可是明显底气不足，显然他也有这方面的担忧。 且不管谢灵汐遇到的是不是良人，他都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实在不想看见谢灵汐跟别的男人伉俪情深，更不想看见谢灵汐被别的混蛋糟蹋。 司翎知道自己说中了殿下的心事，心中高兴，于是便趁热打铁。 “殿下，属下知道殿下的顾虑，您现在人被发配边疆，归期未定，确实不能给谢小姐承诺，但是不给承诺，难道就不能有来有往了吗？” “您可别忘了，谢小姐一直把你当做兄长和恩人看待，若你人在京城，还可以慢慢的转变小姐的心思，可你去了边疆，谢小姐要是一直把你当兄长，你和谢小姐的可能性，就真的没了。” 挑着眉头，司翎一本正经道。 “属下的意思是，在您去边疆之前，您得让谢小姐知道您是一个男人，一个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同时谢小姐也可以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胡说八道什么！” 容景宸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翎，一向板着的脸上有些龟裂。 司翎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冒犯，但他这都是为了殿下，于是司翎再次壮着胆子。 “殿下，儿女情长，本就是人生常态，你若真对谢小姐有心思，为何不能勇敢一次？再说了，属下又不是让您对谢小姐负责，您只是要改变一下谢小姐对您的心态就行了。” “至于谢小姐知道您的心思后会怎么想，那是谢小姐该决定的事，而您那个时候，已经去往边疆，谢小姐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若谢小姐对你有意，自然会等您回京。” “若谢小姐对你没有意思，在您回京之前跟别的男人……总而言之，不管结局如何，都由谢小姐自己决定，决定权在谢小姐，殿下又没有强迫她，无论好坏，殿下也都没有遗憾了！” 说到这，司翎顿了顿笑道。 “若在殿下您回京城之后，谢小姐一直没有嫁人，也一直没有心仪之人，那您就有机会更进一步，之后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殿下觉得呢？” 容景宸沉默了，而他的这种沉默，更多的像是一种默认。 司翎知道自己这话说到了殿下的心坎上，殿下默许了！ 他喜笑颜开，拱了拱手说道。 “属下这就准备准备收拾东西回边疆，殿下可以考虑考虑！” 说罢便转身离开屋子。 将门带上，司翎转身的时候，脸上全是笑意，可还没笑多久，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 “你给我过来！” 司剑冷着脸将他拽出了院子，到了外院，司剑才放开他，没好气的骂道。 “你是不是疯了？黄沙关外出现了羊疠疫，咱们得赶紧回去收拾烂摊子，你却在这个时候怂恿殿下跟谢小姐谈什么儿女情长，你是脑子进水了吗？生怕咱们殿下还不够忙的？” 司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理了理自己被揪乱了的衣襟，斜睨了司剑一眼。 “你知道个屁！我这都是为了殿下着想，你这块木头知道什么？” 司剑冷哼一声。 “我是不如你懂什么儿女情长，但我知道边疆的羊疠疫更加重要，再说了，殿下如今的处境自身难保，哪能在加一个谢小姐？话说的难听一些，谢小姐和如今的谢家，都是累赘！” “他们现在都被三皇子盯上了，殿下如今被发配边疆，本就是不妙的预兆，你又凭白给殿下树敌做什么？我只希望殿下能在边关过些清静日子，远离京城，那就别再参与京城的纷扰。” 司翎撇了撇嘴，瞪着司剑说道。 “你这万年不转的脑子，这个时候倒是转得快，我也不想让殿下参与朝堂上的纷扰，但是你不找麻烦，难道麻烦就不会来找你吗？” “咱们殿下只要一天不被皇上待见，那就一天少不得麻烦，总而言之，你只要记住，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殿下好就是了，想不明白，就仔细再想想，我去收拾东西了！” 说完，司翎直接撞开司剑，自顾自去后院收拾东西，心里却觉得自己这次做对了。 殿下一直无欲无求，当然不错，至少人是自由的，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可无欲无求也很危险。 就比如在谢小姐嫁人之前，皇上一道命令，殿下就要去边疆。 殿下其实可以反抗一二，但是殿下没有，因为他心上的人已经嫁人了，殿下对京城没有了留恋，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就自我放逐，准备去边疆，可是凭什么？ 司翎心中很是替殿下不服气。 殿下也是皇子，又战功赫赫，深受百姓爱戴，凭什么不能有地位有家人？ 在司翎看来，人这一辈子，总得经历许多，殿下从小就不受待见，被安排在军中吃苦，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总得过些好日子吧？ 别的司翎看不出来，但是殿下对谢小姐是真心喜爱。 难得殿下有个喜欢的人，难得殿下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高兴。 自己作为殿下忠心的属下，若这点小事都不能替殿下分忧，他还能做些什么？ 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谢家跟萧家闹掰的时候殿下无比的后悔，后悔没有保护好谢小姐。 司翎心里比宸王还要清楚，殿下绝不可能再忍受一次失去谢小姐了。 与其日后后悔，不如拼一把！ …… 五皇子府。 院子里，五皇子听着自己的侍卫磐石调查回来的消息，面色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 不过一直跟随五皇子的磐石却能感觉到殿下现在很生气，只不过殿下生气不像八皇子那样大吵大闹，殿下的生气永远是压抑着的。 而此时，侍卫磐石也不敢轻易劝，只能自顾自的将自己调查的说的更清楚些。 “当年俪嫔娘娘确实去过城外寺庙，且确实是跟着皇上一起去的……经过属下的调查，俪嫔娘娘跟顺嫔娘娘从选秀就入宫之后，就是好姐妹，感情一直不错，只不过皇上对俪嫔娘娘更加爱重……” 第108章 八皇子来了 随着磐石将调查来的信息一一说明，五皇子也知道，谢灵汐说的情况大部分都是真的。 至少跟磐石调查回来的情况一致。 如今唯一无法确认的，就是那埋在菩提树下的玉葫芦，到底是不是真的？ 想到这里，五皇子忍不住从袖子里面摸出那小巧的玉葫芦盯着，都出了神。 按谢灵汐的说法，俪嫔埋这个玉葫芦的时候，只有顺嫔有可能看见。 五皇子心里清楚，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拿着玉葫芦去顺嫔面前试探，或者直接质问。 措手不及之下，顺嫔很有可能会露出马脚，毕竟做贼心虚，顺嫔但凡露出一点端倪，自己都能发现。 可万一顺嫔当年根本没看见这玉葫芦的模样，或者扛住了自己的试探，那自己就陷入被动了。 顺嫔是个很谨慎的人，肯定会调查这玉葫芦的情况，一旦展开调查，自己知道真相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思来想去，五皇子只能暂时按捺住想要揭开真相的冲动，不行，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不能冲动行事…… 就在这时，管家快步进来。 “殿下，八殿下来了。” 五皇子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院子外面便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 “干什么！我来见我五哥，你们还拦着我，小心我让我哥收拾你们！都给我滚开！” 八皇子气势汹汹的从院子外面进来，对于领路的丫鬟很是不满。 管家见状，也快步退开。 五皇子没有要斥责老八的意思，不动声色的将那玉葫芦收进袖子，随即挥了挥手。 一时间，院子里的一众下人都恭敬的退了出去。 八皇子扫了一眼众人，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桀骜不驯，随即快步走到五皇子面前。 五皇子起身，给八皇子倒了一杯茶，同时把人摁在石凳上坐下，温润如玉的笑了笑。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了？怒气冲冲的跑到我这来，莫不是顺嫔娘娘又教训你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对顺嫔娘娘顺着些，好歹是你母亲。” 八皇子听着五皇子的唠叨，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撇了撇嘴，张口便发起了牢骚。 “五哥，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惹母亲生气？你别把我当个不懂事的孩子，我这次来找你，可不是因为我跟母亲拌嘴，而是因为有麻烦了！” 五皇子眉毛微抬，好奇的看向八皇子问道。 “有麻烦了？什么有麻烦了？顺嫔娘娘应该能解决的吧？” 五皇子立刻说道。 “若母亲能解决，我也不至于过来找你了，还不是，还不是因为婉贵妃！但凡换一个人，我跟母亲都不会这般生气。” 八皇子说这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去瞧五皇子的神色，看五皇子表情不为所动，心里有些憋闷。 自己这个五哥能不能机灵点？怎么不往下面继续问了？而且瞧着一点都不关心的模样，难怪母亲经常说，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以往他还觉得，五哥对自己多有纵容帮助，还觉得自己五哥对自己挺好的。 如今瞧着，遇见大事，果然靠不住！ 不过这件事情，五哥就算是想推，自己也不可能让他推掉。 想到这里，八皇子也不等五皇子问了直接说道：“五哥，你知不知道这次婉贵妃来找我母亲说了什么？婉贵妃居然让我们给谢家一点颜色看看，可是这种事情，我母亲哪里插得上手？” “她只是后宫的一个嫔，连妃子都算不上，娘家又没法子帮助，哪里动得了一个侯府？但是婉贵妃既然找到母亲，那肯定不可能只是让谢云川丢丢脸，定是要伤筋动骨的，我母亲办不了，就在我面前哭。” 八皇子叹气，哭诉。 “可是我也办不了，想来想去，我也没有法子，就只能来找五哥你了，五哥，你可不能不管我！你也知道，婉贵妃很是霸道，向来无论下什么命令，都得让我母亲照办。” “母亲要是办不好，她就可劲儿的折腾我母亲，我不想让母亲受苦，想来五哥也不忍心，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五皇子借着喝茶的动作，耷拉下眼皮，掩藏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讽，不过放下茶杯的时候，面上又恢复如常。 “这样吗？那还真是有些难办，好端端的，婉贵妃为何要针对谢家？” 五皇子心中早已看透八皇子和顺嫔的算计。 八皇子今日到五皇子府来，包括方才说的话，应当都是顺嫔的意思。 五皇子以前不是不知道这母子二人的算计，但是五皇子并不想深究。 不过都是些小忙，也不会有什么过分严重的后果，自己能帮就帮，就当是还了这么多年顺嫔的养育之恩。 可是现在—— 五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今时不同往日，若自己母亲的死跟顺嫔无关，倒也罢了。 可若自己母亲俪嫔是被顺嫔害死的，自己不解决了顺嫔，都已经算得上是念在旧情，当然不甘心被利用。 不过五皇子沉得住气，即便心里压抑着汹涌的仇恨。 他依旧一副沉稳的模样，看着八皇子试探性的开口道。 “小八，你确定婉贵妃的意思是让你们对付谢家？我之前不是听说，三皇子一直在对谢家抛橄榄枝吗？也就是说，三皇子想拉拢谢家，成为自己人。” “前些日子，萧家跟谢家的联姻，也是三皇子的意思，后面没成，三皇子想必也是遗憾居多，毕竟这联姻的事搞砸了，说到底，也怪不到谢家头上。” “而且这两日，我也听见不少街头巷尾的言论，不少人都在传谢家其实是想投靠三皇子，只是因为跟萧家闹掰了，一时有些进退不得，这个时候，婉贵妃要你们对付谢家，这不是把谢家拒之门外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五皇子这么一说，八皇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没事一直都在宫里呆着，对于宫外的事情，确实不如五皇子了解的多。 但是三皇子一直想拉拢谢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在婉贵妃命令他和母亲对付谢家的时候，他也十分的奇怪。 第109章 误导方向 当时八皇子没忍住，还多问了一嘴，就被婉贵妃骂的狗血淋头，当时就蔫了，不敢再多问。 他只当是三皇子性情不定，觉得谢家不识抬举，所以就想给谢家点颜色瞧瞧。 可如今听了五哥的话，就觉得这其中怕不是真有什么误会。 八皇子沉默不语，五皇子便抓住机会，故意问道。 “小八，是不是你和顺嫔会错意了？还是婉贵妃说错了？你确定要对付谢家的事，是婉贵妃亲口说的？婉贵妃可是一心替三皇子考虑。” “如今为了给一个名声毁了的萧家出气，对付谢家，不太可能吧？小八，你要不要再去找人打听打听？这种事情可不能出现纰漏。” 八皇子正想不耐烦问找谁打听的时候，五皇子又抢先开口道。 “对了，婉贵妃下命令的时候，三皇子有没有跟着一道过去？你确定要对付谢家，是三皇子的想法？会不会是婉贵妃会错了意？” 八皇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随即瞪着眼睛说道。 “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搞错？不过说起来，三哥确实没去找过我母亲，也没找过我，都是婉贵妃的意思，难道……三哥跟婉贵妃之间没有说清楚？” 五皇子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如此说来，这事儿还真有蹊跷之处，小八，这种事情事关重大，你别忘了，你可是一直站在三哥那一边的，三哥一心想要拉拢谢家，日后若大业能成，三哥可就是未来的皇上。” “不管是你还是我，亦或者是顺嫔娘娘，我们如今都得替三哥多考虑，替三哥解忧，就是为了我们自己谋前程，所以这要不要对付谢家，别人说的都不算，我们得问三哥自己的意思。” 顿了顿，五皇子继续道。 “传话这种事，确实有可能搞错，毕竟中间人传话，很有可能会闹出笑话，人越多，越容易出错，可是出错的后果，却不是我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只可惜，我跟三哥不如你跟三哥亲近，不然的话，我就亲自去问问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去问，三哥也不一定告诉我，我还是不如小八有本事，能替三哥分忧。” 五皇子不动声色的把八皇子捧了一下，八皇子果然高兴了，心底一丝顾虑瞬间打消。 他立刻笑道：“五哥别这么妄自菲薄，虽说三哥确实更加信任我，但也不代表不信任你，你说的没错，我们如今一切的筹谋都是为了自己。” “三哥若能继承大业，日后我们也能跟着享福，我得去打听一下，五哥说的没错，中间传话的人都有可能出错，我亲自去问三哥，五哥等我好消息！” 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五皇子盯着八皇子消失的方向冷笑，随即叫了一声：“磐石进来！” 退出去的磐石此时快步进了院子。 “殿下。” 五皇子盯着磐石说道。 “你去给谢小姐传个口信，就说婉贵妃要对付谢家，不过看样子，三皇子并不知道这件事……” “算了，你照时把方才的事告诉谢小姐，想来她这么聪明，应当会有自己的判断，毕竟中间人传话，确实可能会有错漏之处。” 磐石恭敬应了声，随即转身离开。 …… 谢家。 谢灵汐回家便直奔账房，张口便要拿出谢家能拿出的所有现银，这可把账房吓坏了。 但是小姐要，他也不敢拒绝，不过这么大的事儿，他也做不了主，于是赶紧把管家请过来。 管家便只能硬着头皮问：“小姐，出了什么事儿？怎么突然要这么大笔银子？” 谢灵汐想了想，容景宸的事情毕竟是机密，不能往外乱说，于是便挑眉道。 “你别问这么多，我有重要的事，你放心吧，这种事情，我又不会瞒着，先把银子给我，事后让爹娘和大哥来找我都行，放心，责任不用你来承担。” 谢灵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管家也不敢推辞，更何况，谁不知道小姐是侯爷，夫人，以及世子心目中的掌上明珠？ 小姐要银子，别说只是能拿出来的现银，就算是所有店铺的地契房契，他也不得不拿出来。 如今不过就是要些银子罢了，似乎也没那么过分？ 管家心中这么想着，立刻让账房支银子。 账房只能快速把能拿出来的现银都提了出来，其中不乏银票，银子以及铜板。 谢灵汐扫了一眼，只拿走了银票，银子她不是没想过也一并收走，但是想到这路上带着这么多银子，到底有些累赘了。 更何况，大头都在银票，这些银子就算了吧，大不了之后再派人送些过去。 清点了一下银票，发现足足一万多两，谢灵汐立刻笑了起来。 她平日里也没什么花销，至少谢灵汐没有一下子拿过这么大一笔银子，所以对她来说，这银子算是很多了。 眼下时间着急，她也没跟管家他们废话。 “把我拿走的银子记个账，我先走了，等我回来亲自跟爹娘解释！” 管家跟丈夫面面相觑，却只看见小姐的背影，一时无奈。 总算还给他们留了些银子和铜板，不然接下来几日，他们得赶紧去各个铺子收账了，否则买菜钱都没有。 只不过小姐拿走一万多两银子，夫人和侯爷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马车里，巧儿忍不住担心的问了一句。 “小姐，拿这么多银子，真没事吗？” 谢灵汐看了她一眼。 “放心吧，宸王对我们谢家可是大恩人，人家大老远的为了谢家的事情从边疆赶了过来，于情于理，我们都得记下这个恩情。” “再说了，不过就是一万多两银子，咱们谢家还是拿得起的，我还想着之后再给殿下送一些银子过去。” 巧儿看小姐说的信誓旦旦，一时间也没再多嘴，总归不是她的钱。 很快，二人又重新到了那处偏僻的院子，谢灵汐没让巧儿跟着，而是让她守在巷子口，谢灵汐自顾自的过去了。 身上带着一万多两的银票，确实有些惴惴不安，这要是丢了可怎么办？ 第110章 一封信 但这种担心没有持续多久，谢灵汐就见到了司翎，谢灵汐立刻小跑了过去。 “司翎，殿下呢？我把银子带来了……不，我带的是银票，方便你们携带！” 说话间，谢灵汐就直接将一个木盒子捧着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堆银票。 司翎看的嘴角抽搐，不过心里却是高兴的。 他没跟谢灵汐客气，恭敬的将银票接了过去，随即从袖子里面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谢灵汐。 “谢小姐，边疆事态着实紧急，殿下已经带人先走一步，让属下在此恭候小姐，这封信是殿下亲笔写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司翎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凑到谢灵汐面前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让小姐晚上再看，且要一个人看，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 司翎一脸郑重，谢灵汐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下来。 她只当这封信里写了什么重要的情报，比如黄沙关出现羊疠疫的事情，这种事要不是自己当时问了，恐怕也传不出去。 谢灵汐当即点头认真道：“你放心，关于那边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封信，我看完就会烧掉，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谢灵汐如此态度，司翎更加满意了，随即便恭敬的拱了拱手。 “多谢小姐慷慨解囊，属下还得赶去追殿下，就不送小姐了，属下告退，后会有期，祝小姐事事顺心！” 说完一堆吉祥话，司翎便快步转身离开。 谢灵汐瞧着司翎的背影，心里也莫名有些惆怅，虽说她一直拒绝宸王的帮助，但有宸王在，她心里还是觉得很安稳的。 不得不说，宸王给她的安全感，实在是太重了，现在宸王已经出发去往边疆，自己都还有一堆麻烦事情要处理，谢家的事情着实不好再麻烦人家。 反正不管有没有后路，谢家都不能倒下，自己也不能倒下！ 谢灵汐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随即转身又回了马车。 巧儿看小姐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有些担心的问道。 “小姐，殿下是不是说什么重话了？你怎么是这样的表情？” 谢灵汐反应过来，看着巧儿笑道：“没什么。” 谢灵汐也没想着跟巧儿多解释什么，只是觉得前路漫漫，接下来要跟三皇子对上，那可不是萧家能比拟的存在。 希望一切顺利吧！ 想到这，谢灵汐有些心烦。 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谢灵汐却提不起半点兴致。 就在这时，她目光却被一处吸引。 巧儿顺着小姐的目光看去，立刻笑了起来：“小姐，最近京城又出现了不少花色的绸缎，咱们要不去瞧瞧？那绸缎铺子还不错，小姐也该做些新衣裳了。” 谢灵汐听巧儿这么一说，也突然来了兴致，倒不是想自己做几身新衣服，而是想着要不给爹娘还有大哥以及弟弟做几身新衣裳。 想到这儿，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看向巧儿问道：“对了，你对杨夫人了解多少？” 巧儿一脸疑惑。 “奴婢不知道，小姐怎么突然提到杨夫人了？” 谢灵汐让车夫停了马车，然后就直接带着巧儿下去，前往绸缎铺子。 左右跟三皇子正式拉开对决之前，谢家都算是无所事事，至少自己比较闲。 可是等计划落成，自家就有的忙了，自己怕是也得忙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就没闲工夫去拜见杨夫人了。 正好在这之前，跟杨夫人多见见面，联系一下感情，一来，能让弟弟在书院过得好些，二来也能跟杨夫人培养一下感情，多多试探杨夫人娘家的情况。 至少能在杨夫人的悲剧发生之前，有资格阻止，不然自己就有一个没感情的干外甥女的身份，想来杨夫人也不会听自己的所谓建议。 路过这绸缎铺子，那就挑些礼物好了，这两日就把拜帖送过去，先跟杨夫人见上一面…… 心里嘀咕完，谢灵汐看着巧儿道。 “我想给杨夫人送一些东西，这绸缎也不知道该挑哪种花色，哪种颜色，你帮我想一想。” 巧儿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之后提议。 “小姐，杨夫人如今怀了身子，过些日子就要落地了，咱们送礼，主要还是给夫人送，顺便也给孩子买些东西，不管是些小玩意儿，还是小衣服，想来都会讨得杨夫人的欢心。” “至于杨夫人如今怀有身孕，且这胎来之不易，咱们还是不要随便送吃食之类的，送一些用的东西吧，且最好不要带有香味，万一出了差错就不好了，首饰之类的也行。” “不过奴婢瞧着杨夫人平时装扮都比较简朴，不像是喜欢奢华之人，且杨夫子出身杨家，杨家将来是清贵书香世家，对于这种黄白珠宝，应当也不甚喜爱。” 巧儿是真的在认真思索该送些什么，想到这里沉默下来，随即眼睛一亮。 “奴婢知道了！要不咱们给孩子打一个长命锁？一来是美好的祝福，二来也算是拿得出手的贵重之物，又不显得俗气。” 谢灵汐想了想，觉得巧儿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笑了笑说道。 “你说的没错，那咱们先买些适合给孩子做小衣服的绸缎，然后再去给孩子挑些小玩意儿，至于杨夫人……我亲自给她做身衣服，不过我手艺不好，先做一身里衣，反正穿在里面，也瞧不出来。” “然后再回去请母亲找个靠谱的工匠打一把长命锁，得用纯金的，如此一来，想来杨夫人肯定喜欢……对了，杨夫人和孩子都送了，杨夫子也不能落下，我想个法子，给杨夫子弄一套罕见的文房四宝，你觉得如何？” 巧儿觉得甚好，笑着说道。 “小姐果然玲珑心，想的十分周到！奴婢佩服！” 谢灵汐戳了戳她的脑门：“就你嘴甜！” 主仆二人一直在街上买买买，等回到家，都已经夕阳西下了。 买回来的东西，巧儿一个人拿不动，还是进了府找了不少丫鬟，帮着一起拿回了小姐的院子。 而谢灵汐刚回府，就被管家拦住了去路：“小姐回来了？” 第111章 礼物 管家恭敬道：“小姐，侯爷，夫人还有世子，都等着您一起用饭。” 这话说的好听，但谢灵汐知道，八成是因为银子的事，不过这事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 “我知道了！走吧！” “灵汐回来了？” 谢灵汐刚进屋，谢夫人便招呼起来，眼神中还略带一丝担忧，赶紧给谢灵汐使眼色，撇了谢侯爷一眼。 谢灵汐心中一暖，知道娘这是担心自己。 谢侯爷捕捉到夫人的小动作，没好气的说道。 “夫人，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灵汐这一次确实拿了不少银子，但她是我女儿，别说她拿钱是有正事儿，就算不是重要的事儿，我也不会说什么，你何必如此？倒显得我小气。” 谢侯爷说完，谢夫人便直接翻了个白眼。 “说自己不小气，平日里也没瞧见你多大方。” 谢灵汐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事，爹娘倒是吵了起来，不过这气氛确实缓和了不少。 她连忙笑着打圆场。 “爹娘，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正好我饿了，而且我的银子确实是拿去办正事儿了，今日出去逛了一天，买了不少东西，都是给你们买的。” 说话间，谢灵汐连忙让巧儿把自己买的东西拿出来，当然，拿来的是给爹娘还有大哥，以及弟弟买的那部分。 谢侯爷跟谢夫人见状，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好奇女儿到底拿钱干了什么。 就算买了再多，那也不可能全花出去。 巧儿十分机灵，立刻就把东西让人拿来了。 谢灵汐笑着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放在爹娘还有大哥跟前，然后指着剩下一小堆说道。 “这是给知青买的，他不是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这一部分，都是我在京城各大书坊里特意叮嘱，让人给我留意的孤本手抄本。”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笔墨纸砚，知青这么勤奋，想来也用的差不多，明日就让人送去。” “爹娘还有大哥，给你们买的，也都是你们喜欢的，要不看看？” 谢灵汐说完，谢侯爷跟谢夫人已经迫不及待了，谢知白也颇有兴致的把谢灵汐买的东西打开。 谢侯爷得到的是一个荷包，绣工十分精美，但却并不张扬，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谢夫人得到的是一对白玉手镯，温润如水，煞是好看。 每个人脸上都乐呵呵的，谢夫人更是迫不及待的将那对手镯带上说道。 “你这孩子，倒是有眼色，知道我喜欢白色的，正好，过些日子要去参加个宴席，我就带着这对镯子去。” 谢侯爷摸了摸胡子，笑道。 “这荷包倒是不错，能装不少东西。” 谢知白无奈的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看着谢灵汐问道：“灵汐，你要不解释一下，你为何给我送这个？” 众人纷纷看去，就瞧见谢知白手里躺着的是一个木盒子，十分小巧。 木盒子已经打开了，里面装着两颗药丸，一颗黑色，一颗白色。 谢灵汐认真解释。 “大哥，你可别小看这两颗药丸，咱家如今的情况跟刀尖上跳舞没什么区别，这两颗药丸对你来说，在关键时刻能起大作用。” 说话间，谢灵汐直接坐在桌边，然后指了指那颗白色的说道。 “这颗白色的是百消丹，可解百毒，当然了，一些特别奇怪难寻的毒，可能效果不好。” “但大部分的毒都能解，关键时刻能保命！至于这个黑色的，叫百毒丹，无色无味，是毒药！” 此话一出，谢家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谢知白脸上的无奈收敛一些，可显然还是不太相信，盯着那颗黑色药丸。 “灵汐，你不是在与哥哥说笑吧？” 百消丹就罢了，是用来解毒的，算是正经的药，但这毒药……妹妹从哪里弄来的？ 这两颗药丸不过黄豆大小，看着当真平平无奇，可是听妹妹的意思，来历都不简单。 谢灵汐一本正经道。 “当然不是说笑了，大哥你如今身在刑部，打交道的都是人精，我是担心有人对你不利，所以这两颗药丸给你是保命的，但这药丸可不便宜，大哥一定要关键时刻用！” 谢灵汐叮嘱的十分认真，这一下，谢家人都坐不住了，还好屋里的下人除了巧儿，早就被谢侯爷遣退了。 毕竟他们还要听一听女儿为何要拿走这么多银子，这算是比较私密的事，传出去了不好。 却没想到，女儿会给他们弄出两颗难得的药丸来，且这两颗药丸不仅仅是价高吧？ 女儿是从哪弄来的？ 谢知白神色严肃了不少，赶紧将那盒子扣上，皱着眉头盯着谢灵汐。 “灵汐，你说实话，这两个药丸从哪来的？咱们京城的正经药铺可不会卖这种东西，也不敢卖这种东西。” 谢侯爷跟谢夫人也都纷纷看了过去，这种东西可不容易弄到，除非是假的。 若灵汐说的是真的，不说那百消丹，就说那颗毒药，还无色无味，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更何况，听灵汐的意思，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弄来的，她一个小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外从哪儿找来的？ 谢灵汐被爹娘还有大哥看的有些心虚，意识到自己这次心急了，似乎把这两颗药丸拿出来太早了。 可是眼下谢家水深火热，有好东西不赶紧拿出来，万一大哥真出了什么事儿，后悔也晚了，所以就算是冒着风险，也得拿出来。 谢灵汐想了想，反正都是自家人，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大头都说了，还差这些小细节吗？ 于是便解释道。 “其实……也是上辈子的事，你们就当是我做了一个梦，这药丸在我梦里出现过，这两颗药丸是萧家献给三皇子的，当时萧远山在书房和三皇子秘谈，我去送夜宵听见了，就听了一耳朵，没想到给记住了，只是关于这药丸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 谢灵汐说话时，自己也很困惑，因为她是真的“最近”才想起来，近到什么程度，就今天。 谢灵汐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似乎过段时间就能想起些事，明明是她的记忆，但总觉得时不时被浓雾盖住了一样。 第112章 云记药铺 就像之前杨夫人的事儿，在见到杨夫人之前，她脑子里关于杨夫人的记忆或许在，但就是没有主动想起来。 直到见到杨夫人，那段记忆就像是得到钥匙，才得以清晰的、迅速的重现，让谢灵汐猛地想起还有这么回事儿，然后就逐渐清晰。 这两颗药丸也是，是这次和宸王见面之后，听说黄沙关出现了羊疠疫之后，慢慢出现在脑子里的。 她都怀疑这药丸会不会和黄沙关外的羊疠疫有关了，也或许只是巧合。 这次记忆不如杨夫人的相关记忆浮现得那么快，那么清晰，是在她跟巧儿逛街的时候，看见一家很不起眼的小药铺“云记药铺”突然想起来的。 “云记药铺？” 听谢灵汐提起这个药铺的名字，谢夫人，谢侯爷，还有谢知白都默念了一句，但没人觉得熟悉。 显然确实如谢灵汐所说，就是个不知名的小药铺，只不过这个小药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卖这种东西？ 百消丹暂且不提，宫里的太医应该也能做出来，只是这无色无味的毒药，用来害人的东西，宫里的太医就算会恐怕也不敢做吧？ 毕竟后宫争斗，龌龊手段层出不穷，皇上可是连巫蛊之术都给禁了，更不必说这种直接害人的东西。 还无色无味，万一哪个后妃胆大包天，用在皇上的身上，皇上到底是凡人之躯，也撑不住啊，所以这种东西在宫里是严禁出现的。 一旦被查出来，皇上震怒之下，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后妃之间的争斗争宠，不影响到皇上，皇上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一旦涉及到皇上自己的安危，皇上可不会顾及这个顾及那个。 因此后宫妃子就算争宠害人，顶多就是手段狠毒辣些，但直接用毒药的却少，像这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更是不可能出现。 这种东西，更多的是江湖中人才有的，毕竟行走江湖，人心险恶，若没点看家本事，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这儿，谢知白惊讶的看向谢灵汐。 “灵汐，你去买药丸的时候没事儿吧？那云记药铺的人有没有问你什么？” 谢灵汐先是一愣，紧接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大哥，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谢知白看妹妹紧张，有些不忍，只能安慰。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灵汐，你仔细跟我说，你去那云记药铺买这药丸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可有什么让人忽视的细节？” 谢灵汐也意识到，自己怕是心急犯了错。 可当时跟巧儿在街上闲逛，看见云记药铺几个字，脑子里的记忆猛然回笼。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进去了。 当时没想太多，进都进去了，再加上这两个药丸用处确实挺大，就想着买两颗给大哥防身。 而买药丸的过程也很顺利，正是因为这种顺利，才让谢灵汐忽略了很多东西，因为她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她后背冒出了许多冷汗。 自己还是太不谨慎了。 “灵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谢知白看妹妹脸色微白，有些紧张的问。 谢灵汐摇了摇头，随即努力回忆自己当时买药丸的情形，她直接说。 “我，我当时看见云记药铺这药铺的名字，然后就直接回想起我当时在萧家书房外，不小心听到的话儿——” “这药丸是萧远山献给三皇子的，当时还说是从这云记药铺买的，还说这云记药铺十分神秘，除了药丸还可以买情报，后面的我就没听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进了云记药铺了，我当时是想走来着，但药铺的伙计走过来问我有什么需要，我下意识就问了百消丹和百毒丹。” “那伙计愣了一下，态度恭敬了不少，让我稍等，就请了掌柜出来，然后还真给我拿出了这两颗药丸，中间没有说别的，就跟我去普通药铺买药材一样……” 说着，谢灵汐自己都觉得后怕。 百消丹跟百毒丹，能跟普通药材比较吗？如今看来，不是自己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云记药铺！ 一个普通的药铺，卖什么百毒丹？还有那伙计跟那掌柜一副习以为常熟练的模样。 正是因为他们的态度，谢灵汐当时才没想那么多，如今被大哥这么一提醒，谢灵汐才意识到这中间有多不对劲。 谢知白眉头紧皱，看着妹妹欲言又止。 谢灵汐见状苦笑一声。 “大哥，你有什么话想说直说就是，我也知道我这次犯了蠢，当时大抵是脑子进水了。” 谢夫人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问道。 “说到底，不就是一颗解药，一颗毒药，就算你这东西难得，但那药铺打开门做生意，有人买，他们就卖了，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谢侯爷却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夫人不知道，京城的药铺，一般的药材倒也罢了，但这种可解百毒的药，和无色无味的毒药却很难得，确实很像江湖人的做派。” “不管是大派小派，这些江湖人最是不喜欢跟官家打交道，京城和各地州府官家众多之地，更是主动退而远之，如今的京城居然出现了一家疑似江湖人开的药铺，的确不对劲。” 谢知白也点了点头。 “没错，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般只有江湖人才用，平常百姓行事磊落，用不着这些。” “更何况，这种东西没有一定的财力支持，也弄不到手，官场中人有自己的手段，也用不着这种东西。” 说到这儿，谢知白看向谢侯爷问道。 “父亲，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各大江湖势力，似乎早就销声匿迹了，如今顶多就是些游侠到处行走。” “可是因为官府得利，也没这些所谓游侠行侠仗义的机会，各地百姓有何纠纷，都会找官府申冤，如今怎么又出现了江湖之人的踪迹，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说完看谢灵汐：“灵汐，你梦里对江湖的记忆可有？” 谢灵汐一脸茫然。 “这，这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咱们家的事，还有萧家的事。” 第113章 阴谋猜测 又回忆片刻，谢灵汐无奈道。 “其他的，顶多就是朝堂中其他人的事，但这江湖中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只有我偷听到的那一段跟江湖有关，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 谢侯爷开口道：“行了，江湖势力早就颓迷，前朝皇帝励精图治，对内不光是收拢民心，严惩贪官，对外也在打击敌国，兵强马壮，民心所向。” “这些江湖势力说的好听是大宗大派，但跟朝廷相比，不过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地方势力，只要朝廷安稳，百姓安康，谁会去在意这一些江湖势力？” “都是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要是敢犯事，朝廷兵马打过去，立刻老实了，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如今大楚依旧兴盛，没他们蹦达的份，有阴谋也不怕！” 谢侯爷想了想，又猜测起来。 “我估摸着，就是卖些药丸讨口饭吃，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这些江湖门派吃老本也差不多了，怎么着也得想些法子赚钱。” “这云记药铺几个字听起来就不怎么张扬，且还特意开在偏僻之处，显然不想被人注意，应当就是混口饭吃，你要实在不放心，找个时间去瞧瞧探探底。” “不是说还在卖情报吗，假装客人问上一问，若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算什么，不过江湖中人还是有些门道，来去还捉摸不透，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着了他们的道。” 沉吟片刻，谢知白点了点头。 “爹说的是，我就是有些兴趣罢了，毕竟这些江湖势力我也只是听说，并未了解过，若真如爹所说，大势已去，的确不足为虑。” “只是京城出现百消丹百毒丹这两种药，到底还是让人不放心，百消丹就算了，百毒丹可是用来害人的，说不准那云记药铺还有其他不该出现的东西，我得去查一查。” 谢灵汐听着爹跟大哥的话，心里有些愧疚感，她对江湖的事没多少记忆，若有的话，应该已经想起来了。 眼下没想起来，那就是真没有。 如此一来，至少自己上辈子活着，以及死后的那段记忆力，所谓的江湖势力，并没闹出什么乱子。 既如此，那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想想也是，大楚国力虽不如前朝，可京城地方都被朝堂牢牢把控。 就算底下人互相争斗，真要遇上什么江湖势力，肯定都是团结一致对外的。 更不必说这些江湖势力本就一盘散沙，都是利益为先，各自为战，对朝堂，对大楚，根本不构成什么威胁。 否则自己上辈子的记忆中，怎么也能留下一笔两笔的，既然没有，那就应该没江湖的事儿。 只是买这百消丹百毒丹，太过轻松，自己虽说是占了上辈子记忆的便宜，先买到了，但买的过程太过顺利简单，半点门槛都没有。 自己能买到，其他人是不是也能买到？ 不说那云记药铺还有没有卖其他害人的东西，就说这百消丹百毒丹，若在整个京城权贵阶层流通……谢灵汐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哆嗦。 杀人于无形啊！ 百消丹不说，就说是百毒丹，自己能给哥哥买来防身，别人是不是也能用来害人？ 万一哥哥或者爹娘不小心中了招，那可就回天无力了。 谢灵汐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小，很严重，立刻对着大哥说道。 “大哥，这次确实是我不够谨慎，这毒药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查一查，最好把他们的百毒丹都收了！” 谢知白点头：“放心吧，出了这种事，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我毕竟是刑部侍郎，一定要把危险扼杀在源头，我会去查的。” 谢灵汐点头笑了。 谢夫人觉得气氛沉重，赶紧转移话题。 “行了，别管这两颗药丸了，说来着实有些吓人，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大家都勉强收敛心情，吃起了饭。 谢知白将药丸收好，看向妹妹问道。 “对了，你除了买这些东西，可还干了什么？去哪儿了？突然支出去这么多银子，我倒不是担心你做什么坏事。” “但你也说了，谢家如今情况不妙，这么多银子总得有个去处，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谢侯爷跟谢夫人也都看了过来，谢灵汐放下筷子，将嘴里的菜咽了下去，笑道。 “我本来也没想瞒着，只是事情紧急，我就先办了，是这样的……” 谢灵汐实话实说，把自己凑银子给宸王的事情说了，只不过关于羊疠疫的事，谢灵汐隐瞒了。 只说是为了感谢宸王特意从边疆赶回来的人情，听说边疆苦寒，而皇上又不待见宸王，军费若是拨的不够，边疆将士们日子不好过，所以这银子就当是捐给边疆军队的。 宸王也没拒绝，两边皆大欢喜。 听说是给宸王的，谢侯爷谢夫人都没意见，还松了一口气。 谢侯爷夸奖：“不愧是我女儿，够大气！说来我们家这次确实承了宸王的情，原本我们是该更有诚意的表示感谢，但咱们家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宸王殿下如今也不方便露面，没赶上送殿下一程，着实有些遗憾。” 说到这，谢侯爷话锋一转。 “不过你这孩子做得好，总归还是把咱们家的态度送出去，不过，这点银子怎么够？” “边疆战士可不少，既然殿下没有推辞，那说明手头确实紧，咱们过些日子再凑一凑，一并给殿下再送过去，也算是聊表感激之情！” 谢夫人也点头道：“没错，宸王殿下这次帮了大忙，我们一定得记在心里。” 谢侯爷跟谢夫人都相信了谢灵汐说的话，纷纷表示还要再凑一部分银子送去边疆。 谢知白却若有所思的看着谢灵汐，突然问道。 “宸王殿下有没有给你留什么话？或者给你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谢知白对宸王还真是了解，一下子点到了关键处。 谢侯爷跟谢夫人都朝着谢灵汐看了过来，眼神颇为好奇。 谢灵汐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给自己留了一封信，但立刻想到司翎临行前提醒自己，那封信要自己一个人看。 第114章 信他有分寸 司翎还提醒不能说出去，谢灵汐立刻想到，不会是关于羊疠疫的事儿？ 要是没有特意交代，谢灵汐就说了，但司翎都特意交代了，自己说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想到这儿，谢灵汐就把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自在的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宸王殿下跟我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让手下护卫对我表达了感谢，我自然是说不客气了。” 谢侯爷看出女儿表情不对，但也没追问。 女儿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若真是重要的事儿，不会隐瞒，想来确实无关紧要，于是也就不再多问。 谢夫人则是没看出来谢灵汐的不对劲，笑着又把宸王夸了一遍。 而谢知白看着谢灵汐的表情又变了变，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 谢灵汐被看的有些心虚，于是没好气的说道。 “大哥，别看着我，赶紧吃饭吧！” 谢知白似笑非笑。 “行，吃饭，咱们总算是还出去一点人情了，确实得多吃点儿，好攒攒力气，再继续还人情，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灵汐听的莫名其妙。 谢知白却没再看她，自顾自的吃起了菜，只不过在灵汐移开目光后，谢知白夹菜的动作慢了些。 他心中大概有数了，只是不想点出来而已。 宸王要离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跟自己见面，只是派人传了个消息。 关于黄沙关外出现羊疠疫的事情，谢知白知道了，且看妹妹的反应，显然也知道了。 谢知白心中啧舌，出现羊疠疫这种事情，宸王居然也告诉了妹妹，看来对妹妹果然是一片坦诚。 而出现这种事，赶时间离京也实属正常，只是宸王这次和妹妹见面，恐怕没那么老实。 他妹妹的反应，应该是得了什么话，或者得了什么东西…… 妹妹不肯说，谢知白也不好问，他也相信宸王自有分寸。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 谢侯爷谢夫人没想那么多，谢知白则是琢磨着宸王对妹妹的想法，以及那两颗药丸的事。 谢灵汐自己心虚，吃到一半，主动提起杨夫人的事情，也算是转移话题。 她看向娘说道：“对了娘，我之前在清风书院就答应过杨夫人，要去拜访她，咱们家之后指不定有多忙，我就想着趁着空闲的时候，先把这事办了。” “更何况，我已经认了干亲，距上次见面也有些日子，怎么着也得正式拜访，不然杨夫人指不定会多想，不过认干亲这种事儿，我一个小辈上门也不好，娘你陪我一同去吧。” 谢夫人爽快答应。 “行啊，认正经干亲的确是大事，你这孩子也太草率了些，不过既然你跟杨夫人一见如故，杨夫人对你弟弟又多有照顾，咱们确实不能怠慢了，可得多准备些礼。” 说到这儿，谢夫人顿了顿，扫了一眼腕上的手镯，无奈笑道。 “你这孩子！怕是已经准备好了吧？” 谢灵汐笑着点头。 “那是自然，我这么懂礼数，自然得把该准备好的准备好，娘到时只需陪我一同上门就是，当然，您若想再备些礼，也是可以的，咱们各论各的！” 饭桌上气氛逐渐温馨。 …… “殿下？殿下！” 一个丫鬟的声音将正在打瞌睡的八皇子唤醒。 “怎么了？三哥回来了？” 八皇子睁开眼睛，迷茫的扫了一圈，嘴里还下意识的问道。 那丫鬟后退一步，恭敬回话。 “八皇子殿下，三殿下还没回来呢，不过这天色晚了，八皇子不若先回去吧？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若实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告知奴婢，奴婢代为转达。” 那丫鬟倒是个思路清晰的，恭敬的将话说完了。 八皇子摆了摆手，打了个呵欠。 “不必了，我亲自等着就是，反正都等这么久了。” 不过八皇子心里也不免犯起了嘀咕，三哥这是去哪了呀？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事儿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算特别急，可还是得早点告诉三哥才行。 更何况，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邀功，若这次的情况，真像五哥说的那样，自己算是立了一功吧？ 八皇子这么想着，也就忽略了那丫鬟的存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恭敬的声音。 “殿下，您回来了。” 八皇子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见这话，注意力瞬间被夺去，立刻朝着外面看过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 不是他三哥又是谁？ 呵！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回来了！ 八皇子立刻高兴起来，迎了上去。 “三哥！三哥！” 管家这时原本跟在三皇子身后，听见八皇子的声音连忙说道。 “三殿下，八皇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听见这话，三皇子有些惊讶，看着自己这八弟弟，有些不甚明了。 这臭小子平日里也没见他往自己跟前凑，这一次是为什么？还特意等自己，天都黑了，也不回去，最好是有正事儿。 对于自己这个八弟，三皇子可没什么好印象，或许是被顺嫔保护的太好了，老八没什么上进心，无论大事小事，基本都由顺嫔一手包办，偶尔还有老五帮着擦屁股。 总而言之，老八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三皇子大部分事也不会交给这个弟弟去做。 今天突然来这等自己，还真是有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荒谬。 不过到底是自己阵营的人，三皇子脸上还是扬起笑容。 “你怎么来了？还等我这么久，有什么事情让管家转达就是，吃饭了没？” 三皇子颇为客气。 八皇子摆了摆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方才已经吃过了，就在三哥你府上吃的，对了三哥，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 说到这，八皇子神秘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凑到三皇子耳边小声说道。 “三哥，很重要的事儿，且不方便让外人听到，我们去你书房说吧。” 三皇子挑了挑眉，难得看老八这么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大事儿，就禀退左右，亲自带着八皇子去了书房。 第115章 表忠心 喝了口温茶，三皇子道。 “有什么话，直说吧。” 八皇子坐不住，实在是着急呀，他凑上前去说道：“三哥，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这个命令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八皇子没有隐瞒，直接把婉贵妃去找顺嫔，要求针对谢家的事情给说了，事无巨细，甚至把婉贵妃当时的表情，都绘声绘色的讲出来。 三皇子一开始还不当一回事儿。 可是听见八皇子后面的话之后，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捏成了拳头—— 三皇子很生气。 他去找过母妃，问过母妃对谢家的态度，母妃嘴上说的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虽然自己也并不完全相信母妃说的话，但也着实没想到，母妃居然会对自己这个亲儿子玩人前人后各一套的做法。 三皇子越想越气，气笑了。 八皇子还在那里绘声绘色的说着，看三哥突然笑了出来，可是那笑容可不像是开心的笑，怪怪的，有些吓人…… 他一时有些紧张，小心翼翼道， “三哥，我，我这是说错话了吗？你别生气啊，我就是……” “没有，没生你的气。” 三皇子反应过来，勉强收敛情绪。 难得，这臭小子突然来找他，是为了确认这命令到底是谁的想法。 不说别的，这臭小子对自己是忠心的。 想到这，三皇子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试探性的问道。 “你怎么突然想到来问我的意思？既然我母妃都去找你和顺嫔了，不该直接照做吗？” 八皇子完全没察觉三皇子语气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拍拍胸脯，大言不惭的说道。 “三哥这话说的，虽然这命令是婉贵妃亲自去找我母亲说的，但弟弟我不是也一直注意着三哥你的情况吗？你可是抛了不少橄榄枝给谢家，这突然要调转枪头对付谢家，确实有点奇怪。” “不管是为了搞清楚三哥想对付谢家到什么程度，还是问问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我都得来这一趟，总而言之，三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既然觉得不对劲，那就来问清楚，毕竟谢家现在也在风口浪尖上，咱们针对谢家，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有什么误会，那不就麻烦了？损失的还是三哥你。” 八皇子这番话，深得三皇子的心。 三皇子的表情又缓和了些，起身拍了拍八皇子的肩膀说道。 “你这臭小子，难得心里想着我，做的不错！” 三皇子这话，无疑是给八皇子鼓励，八皇子立刻觉得自己这次来对了！ 五哥还真说对了。 过来问问，着实不错！ 只不过这种揽功劳的事情，八皇子当然是一人独吞，怎么可能会把五哥推出来，引起三哥的关注？ 反正五哥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让三哥记着他的好，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自己成为三哥的左膀右臂，日后自己日子好过了，自然不会忘记五哥就是！ 想到这儿，八皇子便立刻问道。 “对了三哥，针对谢家这命令，到底是不是你的意思啊？我就是想着，您之前对谢家的态度，不是一直是要拉拢的吗？突然改变想法，实在有些矛盾。” “就算因为这次谢家跟萧家退婚，让你不高兴了，可也不至于从拉拢直接到对付，顶多就是不搭理，晾他们一段时间，再说了，谢家人也不是蠢货，不至于非要上赶着得罪三哥你吧？” “我还是觉得，拉拢一下，比直接针对好，现在其他人都在抢着往自己阵营里拉人，谢家好歹是侯府，且谢家人还算聪明，我也是听我母亲说的，要是拉拢的话，怎么着也比萧家人划算。” 提到萧家人，八皇子撇嘴，嫌弃道。 “也不知道这萧家人是怎么办事的，本来这联姻的事情就是他们主动请缨，可是被退婚也是因为他们那边出了岔子。” “啧！简直就是给三哥你丢人！不收拾他们就好了，还要针对谢家给他们出气？他们算哪根葱！也配？” 八皇子说完，还直接翻了个白眼，还是个性情中人。 三皇子十分赞许老八的话，因为他也觉得萧家欠收拾。 萧家跟谢家的婚事可是父皇亲口赐婚，皇上赐婚的情况下，萧家都敢搞小动作，最关键的是有胆子做，却没能力兜底。 像这种婚前跟谢家二房小姐珠胎暗结的事情，做了，那就该隐蔽些，居然被人发现，只能说萧家没一个聪明的，都是蠢货！ 否则事情怎么能办成这样？ 所以三皇子是真的很嫌弃萧家。 只是可惜，自己如今还得依靠着外祖父，即便表达不满，外祖父若一心想要保住萧家，他这个三皇子也做不了什么。 顶多就是心里面嫌弃，嘴上嫌弃却也无法真的把萧家如何，最多也就是暂时冷落萧家。 可日子久了，手底下没人用，还是得用萧家，三皇子觉得憋屈。 “对了三哥，你还没告诉我，针对谢家到底是不是你的意思，还是中间有误会，我就是想问清楚，你也知道我，我向来是以三哥你马首是瞻，我得听三哥你的意思！” 八皇子一边追问，一边还顺便拍了个马屁。 三皇子原本因为外祖父而产生的憋闷，因为八皇子的这番话稍微好转了些。 虽然外祖父仗着慕家的势力，不听自己控制，可自己身边到底还是有得用的人，至少老八就比慕家识趣，知道巴结自己。 虽说老八能力堪忧，可老八身后不是还站着顺嫔跟五皇子吗？ 所以自己身边，也不是完全无人可用的。 自己外祖父分不清大小王，但老八显然知道，三皇子党，还是以自己这个三皇子为尊，否则也不会特意屁颠颠的跑来求证，或者说是另类的表忠心。 只可惜，眼下自己还什么都做不了，三皇子心情又差了下来。 不过面对忠心耿耿的老八，三皇子态度还是不错的，只是说出来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第116章 再去皇宫 三皇子拍了拍八皇子的肩膀道：“这件事你来问的及时，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应当是我母妃会错意了，我对母妃说的是针对谢家的事，还得考虑考虑，没说要对付。” “这件事不宜往外表露，你也说了，谢家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要是我们这个时候出手针对，很容易被抓住把柄，所以别着急出手。” “当然，你今天来找我的事情，也别告诉别人，免得传到我母妃耳朵里，让母妃多想，你这就算是不经意的得罪她了。” 八皇子也知道，自己来找三皇子求证，就是在得罪婉贵妃，但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只是觉得，相比较于婉贵妃，三哥还是要更加靠谱的。 毕竟日后登上皇位的是三哥，绝不可能是婉贵妃，只要三哥看重自己就好了。 知道轻重，八皇子笑着答应。 “三哥放心，你不让我说，我肯定不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若三哥还在考虑要不要针对谢家，那我们是不是不方便出手了？或者直接不出手了？要是不动手，我该怎么跟我母亲解释？” 八皇子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莽撞了，也没想出个章程来，就跑来找三哥表忠心，顾头不顾尾了。 事情没有想周全，现在一股脑的问题都甩给三哥。 不过三哥比自己聪明，应当能想出法子？ 三皇子直接道：“这些事情，我确实还得考虑考虑，对付谢家的事，怎么也得风头过去了才能重新提起，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你回去就照实跟顺嫔说。” “还是那句话，你偷偷来见我的事情，除了你母亲，谁也别说，咱们今日见面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母亲知道就行了，我跟我母妃那边再商量商量个法子出来。” 八皇子听了这话，心里成就感满满。 看来自己这一次算是来对了，虽然不算瞎猫碰到死耗子，但也大差不差。 至少三哥是认可了自己的行动！ “那好，多亏我问了一嘴，既然三哥还在考虑，那我就暂时不对谢家出手，放谢家一马！” 八皇子表了忠心后，还得去通知母亲一声，所以就没再多待，高高兴兴的走了。 不过八皇子高兴了，三皇子可一点都不高兴，八皇子刚离开不见踪影。 “砰”的一声，三皇子就重重的拍在桌上，随手一扫，桌上的笔墨纸砚落地摔得粉碎。 屋外的墨羽听见动静，立刻进了屋，就瞧见三皇子站在一团狼藉中。 瞧着满地的碎片，墨羽十分担心三皇子，踩着碎片上前恭敬道。 “殿下，您没受伤吧？” 三皇子咬着牙，抬头看着墨羽问道。 “墨羽，你说，我这个皇子是不是当的太窝囊了些？一个两个的，都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慕家就算了，到底隔了一层。” “可我母妃……那可是我的亲娘！她居然也能背着我做这种事，前脚派出顺嫔和老八针对谢家，后脚当着我的面却答应不对谢家出手，你说，我母妃是不是拿我当小孩子哄？” 说话间，又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墨羽一言不发，主要是不敢说话，毕竟他刚陪着殿下从宫里回来。 自己当时也听见了，婉贵妃娘娘对于殿下的请求，可是答应的好好的。 还说什么，要找慕丞相好好说说，别再对付谢家，改为拉拢算了。 没想到，却事先已经找到顺嫔和八皇子，让他们针对谢家。 确实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墨羽觉得后背发凉，再怎么说，婉贵妃娘娘也是殿下的亲生母亲，这么做，会伤了殿下的心。 可说到底，是母子俩的事儿，自己就是个外人，人微言轻，实在不能插嘴。 三皇子这次却实在是忍不了了。 慕家在细枝末节上弄些小动作，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慕家确实帮了自己许多。 但自己可不欠慕家的，慕家帮自己争取势力，自己也给了慕家足够的体面。 日后若能荣登大宝，慕家也是从龙之功，属于你好我好的局面，可是现在，慕家的手，实在是伸的太长了！ 他们大可以自己出手对付谢家，可偏偏要让自己母妃开这个口。 这是让自己彻底孤立无援吗？ 还有母妃也是，忘了谁才是她儿子吗？就算慕家是她娘家，可自己才是她生的骨肉，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 自己日后若能当皇上，她可是太后！ 三皇子越想越憋屈，冷冷的对墨羽道。 “走！随本皇子再进宫！我今日必要问个清楚，在她婉贵妃心里，到底谁才是最重要的！” 墨羽心惊胆战，可还是快步跟着三皇子一同出了府。 书房外，空无一人，可等二人离开后，管家悄悄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看着三皇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离开。 不多一会儿，一个人影就从三皇子府后门出来，没入黑夜的街道。 …… “这冰糕还不错，方才老三吃了不少，日后让小厨房多备一些，老三来了，也能及时吃上。” 皇宫，婉贵妃的寝宫。 此时她正对着身旁的宫女吩咐着。 宫女笑着说道：“娘娘对三皇子可真上心，三皇子爱吃什么，都心中清楚。” 婉贵妃笑了笑说道：“我可是他母妃，他爱吃什么，我自然是要记在心里的，时间也不早了，沐浴吧，要早些休息。” 说话间，婉贵妃摸了摸自己保养得宜，可依旧出现皱纹的眼角，叹了一口气。 “女人这张脸，就关乎着一生的命运，对于男人来说，漂亮年轻的女人，永远是其心头好，女人年纪大了，色衰而爱迟，再过几年，我就成黄脸婆了，到时候皇上怕是再不愿意来我这儿了……” 婉贵妃的语气中充斥着怨气和担忧。 宫女只能宽慰道：“娘娘，别想这么多，年轻姑娘，哪有娘娘这般内秀？娘娘不止长得漂亮，还更有韵味，更何况，娘娘还为皇上生下了三皇子，日后即便是年纪大了，皇上依旧会对娘娘十分看重，娘娘可不要妄自菲薄啊。” 第117章 三皇子质问 宫女好听话不要钱往外冒。 “更何况三皇子殿下如今在朝堂之上风头正盛，说不定皇上哪天想开了，就把三殿下立为储君，到时候娘娘说不定也能一举登上皇后的宝座。” “这有了无上的荣耀，漂亮又算得了什么呢？即便再漂亮，要是不听话，娘娘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宫女这话深得婉贵妃的心，笑了笑说道。 “你这丫头，倒是嘴甜，这么些年，跟我在后宫，果真不是白待的，要是后宫那些小贱人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但凡知情识趣点，也不至于让我满手鲜血，我也不想当个坏女人啊。” 这么说着，婉贵妃就在宫女的搀扶下要出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三皇子殿下又来了！” 听见这话，婉贵妃挑了挑眉。 “这去而复返的，莫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话刚说完，就瞧见那宫女抬起来的脸，那表情可不怎么好看。 婉贵妃当即收敛笑容，皱着眉头问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三皇子怎么……” “三皇子殿下！” 话还没有说完，屋外便传来一阵恭敬的声音，三皇子来了。 婉贵妃挥了挥手，杵在屋门口的宫女退开，后脚，婉贵妃就看见儿子黑着一张脸进了屋，心里一个咯噔。 婉贵妃略微有些猜测，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笑了笑说道。 “老三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忘了什么东西？方才瞧你喜欢吃那冰糕，莫不是想带一盘回去？既然这样……” “母妃，我有话跟你说，让他们都先出去吧，就我们两个人！” 三皇子直接打断婉贵妃后面的话，冷冷的扫了一圈屋里的宫女。 众人都快速低下脑袋，大气不敢出，他们也察觉气氛的不对劲。 婉贵妃笑了笑，依旧是一副宠溺的姿态，挥了挥手，就让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自己和儿子。 婉贵妃招了招手。 “你这孩子，突然之间发什么脾气？难道是谁给你气受了？过来，跟母妃好好说说。” 三皇子依旧沉着脸，可还是听话的上前，扶着婉贵妃，重新把人扶到主位上坐下。 不过却没听婉贵妃的，坐在旁边，而是起身走了几步，在婉贵妃面前几步站着，一路憋着的火气到这一刻终于爆发。 三皇子出口讽刺。 “母妃果然不愧是我的母妃，儿子不管是两岁还是二十岁，一或者是两百岁，可能在母妃眼中，都是个孩子，所以大事小事，娘都不告诉我，只是哄着我，然后自己把决定做了。” “且母妃这宫里的奴婢，也着实不好使唤，连我进来都得通报一声，怎么？我这个当儿子的，对母妃来说是个外人吗？说的好听点，是要客气一番，说的难听一点，就得防着我！” 婉贵妃看着大发脾气的三皇子，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可依旧强撑着，笑道。 “老三，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到底是谁惹你了？” 三皇子见状，便不再委婉，反正他知道，母妃是不会承认的，于是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母妃非要让我把话挑明了，说那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母妃，儿子问你，您在我今日来找你之前，是不是下达了要针对谢家的命令？” “我更想问你，针对谢家这件事，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慕丞相的意思？儿子恳请母妃今日告诉我实话！” 听着言语还算恭敬，但语气可明显是带着火的。 婉贵妃心里一个咯噔，果然应验了。 她猜的没错。 老三还是知道了！ 可婉贵妃还是想垂死挣扎，她干笑一声。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方才来找我不是说了对谢家处置的想法吗？你说让我不要插手，那我自然是听你的，不会对谢家出手，我还答应你，会去劝一劝你外祖父，你怎么……” “母妃，我已经不是三岁孩子了！就算你真去劝了，你能劝得住吗？我如今只想问一问，你到底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站在慕丞相那一边的！” 三皇子十分不客气。 今日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婉贵妃有些紧张，她很少见到儿子这般恼怒的神色，以往生气，儿子都是冲着外人的。 可现在，她儿子居然冲着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婉贵妃不免也有些生气了。 当然，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放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母妃！就算对谢家处置的这个问题上，咱们之间有分歧，你也不该这么跟母妃说话。” “说到底，你还是对你外祖父有意见，可你外祖父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三皇子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里却并不高兴，只觉得心寒。 因为看母妃的样子，被拆穿之后，还要站在慕丞相那一边，岂不是说明，自己这个儿子在她心中的分量，并不如慕家？ 简直可笑！ 三皇子恼怒道：“母妃！你别忘了，我是皇子，日后我荣登大宝，你才能成为太后，我才能给你足够的荣耀，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一心为慕家考虑？” 婉贵妃听见这话，不高兴了，冷脸道。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什么叫替慕家说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慕家是你外祖家，慕丞相是你的外祖父，同样也是我的父亲。” 越说，婉贵妃越生气，直接朝着三皇子走去，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时红成一片，完全是气的。 “你别忘了，你跟我如今的地位，都是靠着你外祖父撑起来的，若没有慕家的全力支持，你以为你如今能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 “现在所有皇子党派中，只有你是最出风头的，再过些时日，时机成熟，你外祖父，就会向你父皇请求立储，到时候你就有机会成为储君了。” “你外祖父替你做了这么多，你现在却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怎么，在你心目中，慕家难道是外人？你外祖父难道是外人吗？” 第118章 不欢而散 三皇子确实是恼怒之下才会说这种话，但在他心里，他跟母妃才是最亲近的，至于慕家亦或者是慕丞相，确实算得上是外人。 当然了，如今都是自己人，可是现在这个自己人不听自己的话，还联合自己母亲来架空自己这个三皇子，是个人都不会好受。 三皇子越想，越觉得憋闷，直接说道。 “母妃，我今日就问你一句，若是日后慕家或者我出了事，你是选择保住慕家，还是选择保住我？” 婉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老三说道。 “你这孩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说这么晦气的话做什么？你跟慕家怎么可能会出事？你放心，有慕家替你保驾护航，你肯定能稳稳登上……” “我不想再听了！” 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一种答案。 三皇子冷冷打断母妃的话，眼神幽怨的死死的看了婉贵妃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不出更重的话，甩袖怒气冲冲的离开。 “老三！老三你回来！” 婉贵妃追了两步，可是三皇子已经离开了寝宫。 婉贵妃自己心里没底，不知道追上之后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远去。 好一会之后，寝宫才恢复了平静。 主要还是宫女们都不敢出声。 方才伺候婉贵妃的宫女进去，扶着气的浑身发抖的婉贵妃说道。 “娘娘，您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婉贵妃一把甩开那宫女的手，咬着牙骂。 “这孩子，当真不识好歹！我父亲都是为了他好，他怎么能这般任性？” 那宫女眼神微闪，不过在说话的时候，又是一副平和的模样。 “娘娘，三皇子到底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很正常的，他只是年轻，不懂得慕丞相的苦心，你时不时的请殿下进宫来，好好与他说一说，殿下肯定能明白的。” 婉贵妃听着宫女的劝，说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位置上坐下，扶着额头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孩子，就是太年轻了，我父亲见识广，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可这孩子再这么闹腾下去，万一哪天伤了父亲的心就不好了，我还是得从中调和。” 说到这儿，婉贵妃看向那宫女说。 “我也是为了老三好，他人年轻，分不清好坏，萧家就算是再不得用，可好歹也是对他忠心耿耿，至于谢家人，再能干又如何？” “父亲说的没错，谢家就是一身反骨，之前老三多次抛出橄榄枝，谢家都不接招，既然如此，还留着做什么，不听话的狗，自然要打了吃了，难道留着日后反咬一口吗？” 说到这里，婉贵妃眯了眯眼。 “你再去给顺嫔传个话，让她赶紧行动，针对谢家的事情，不能等了，免得老三还存着别的心思。” 宫女恭敬的说道：“奴婢知道了。” 另一头，三皇子怒气冲冲地回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墨羽掀开帘子，也进了马车，恭敬道：“殿下。” 可除了唤一声，他也说不出更多能替三皇子解忧的话。 三皇子脸上的恼怒不加掩饰，小小的马车里只剩下三皇子粗喘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之后，似乎平静了不少，墨羽才敢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殿下，看您的样子，娘娘应该还是没打算放弃对付谢家，咱们如今该怎么办？要不要出手阻止？或者给谢家透露一二？主动拉拢谢家？” 三皇子闻言，看了墨羽一眼，突然问道。 “你不会也是我外祖父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吧？” 墨羽吓了一跳，随即脸色发白，立刻跪下说道。 “属下不是！属下一心为三皇子殿下着想，万万不敢有别的心思，更不是慕丞相安排在殿下身边的眼线！” 墨羽的脸埋在手心，三皇子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只能看见墨羽的头顶。 好一会儿后，三皇子才冷冷的说道。 “你最好真不是……” 说完，就让墨羽起来，然后自己闭目养神，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墨羽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小心抬眸，发现三皇子闭着眼睛，没看自己，可还是不敢造次，依旧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实在不知道，殿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殿下有这个想法，对自己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 墨羽只觉得未来日子水深火热。 …… 谢家。 沐浴完的谢灵汐在巧儿的帮忙下，将头发用干帕子绞了半干，就对巧儿说道。 “夜深了，你出去吧，早点休息。” 巧儿恭敬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将小姐的衣服送下去洗。” 说话间，就收拾着谢灵汐换下来的衣衫，不过拿起来的时候，却掉下来一个东西。 巧儿定睛一看，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 说话间，直接蹲下身去捡。 谢灵汐听见动静，也转过身来，瞧见巧儿拿在手里的那封信，吓了一跳，快步上前，一把抢了过去。 巧儿又惊讶的看了过去。 “小姐，这是什么？” 谢灵汐下意识的往身后藏，不过看见巧儿探究的神色，又故作镇定的说道。 “没什么，你问这么多做甚？还不赶紧将衣服拿下去送洗，把这里收拾好，今晚上我不需要伺候，你安生睡觉就是。” 谢灵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耍起了赖。 巧儿不敢多问，只能把这封信抛在脑后，收拾起了衣服跟浴桶。 谢灵汐快步回了里屋，听见外面动静没了，这才把那封信拿了出来。 今天事情多，一下子把这封信给忙忘了，还好没被巧儿看见…… 也不知道宸王殿下在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还让司翎神秘兮兮的告诉自己，让自己一个人看。 谢灵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又将烛台拿近了些，然后小心地拆起了信封，将信纸从信封里拿出来。 “叩叩——” 突然，一阵敲窗户的声音响起。 谢灵汐吓了一跳。 几乎是下意识就将外衣披上，随即从花瓶里摸出一把匕首，双手紧握，警惕的瞪着窗户口。 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很均匀的三声敲击的声音，外面有人！或者有贼！ 第119章 夜半消息 谢灵汐等了半天，还是没有更多的动静。 想了想，外面的人若真的要对付自己的话，应该早就出手了，毕竟自己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中女子…… 犹豫片刻，谢灵汐心一横，双手握着匕首，朝着窗户走去，压低声音骂道。 “谁在外面？你要是敢有坏心思，我就对你不客气！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谢灵汐喊完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傻兮兮的。 外面的人若是刺客，自己应该已经没命了，若不是刺客，是故意逗自己玩的，自己这么喊话，着实怂了些。 谢灵汐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推开，可还是不敢将头探出去，只敢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划了两下。 没察觉什么异常，这才看出半个脑袋看看，外面空无一人。 谢灵汐皱眉，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窗台上居然有一张纸条，还用一小块石头压着。 谢灵汐惊讶，用匕首将那石头撇开，随即用匕首托举着纸条拿进了屋，怕纸条上有毒，谢灵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纸条上有字，谢灵汐用烛台凑近了些，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立刻变了神色，方才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这纸条居然是五皇子送来的！ 上面的内容让谢灵汐颇有些紧张。 但紧张之后，又放松了。 果然，多提防一些是有用的，至少三皇子一派的人确实没打算放过他们。 虽然不知道三皇子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明显，三皇子对自己党派中人的管束并不太够，至少对慕家和他的母妃，他就插不上手。 谢灵汐讽刺一笑，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 三皇子一派中各有心思，不光是手底下人很有“主”见，就连三皇子跟他最大的助力慕家，以及亲生母妃都有隔阂。 怎么不算一件好事呢？ 自己人内斗，外人就有空隙可钻。 如同五皇子一样，五皇子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这张通风报信的纸条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灵汐轻笑一声，直接将纸条收好，随即出了屋叫了一声巧儿。 巧儿刚送完衣服回来，听见动静便过来听令。 谢灵汐说道：“你去把大哥请来……不，先给我更衣吧。” 谢灵汐更衣完，巧儿才匆匆离去。 没过一会儿，谢知白便过来了，看着有些疲惫的模样，不知道在干什么。 谢灵汐也没多问，而是直接把五皇子的那张纸条放在桌上让大哥看。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兄妹二人，巧儿已经去歇下了，谢知白将纸条看了一遍，挑了挑眉。 “没想到，五皇子还真给我们送信了，这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在三皇子那边，咱们也算是有个眼线，五皇子愿意做这个眼线，难为他了。” 谢灵汐笑着说道。 “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五皇子给我们帮忙，我们日后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三皇子一派的行动，我们也能有些察觉，不再是个完全的瞎子。” “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有好有坏，好的是我们提前知道了三皇子一派要对付我们，且三皇子跟婉贵妃还有慕家显然是有隔阂的，至少在对付我们家这件事情上，就有分歧。” 勾唇，谢灵汐语气颇为高兴。 “由小见大，对付我们谢家，还是拉拢我们谢家，这件事上，三皇子和慕家甚至他母妃想法不一致，会不会说明，其他事情上面，三皇子跟慕家也有分歧？” “如此一来，咱们或许还能见缝插针的挑拨一下三皇子跟慕家的关系，当然了，现在不是好时机，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这么做，还会打草惊蛇，所以暂且不提这个。” “坏消息是，已经确定三皇子一派要帮着萧家对付我们，咱们还是挺危险的，大哥，你跟爹接下来可要小心啊！” 谢知白对于妹妹的提醒，全数收下。 “我知道了，我会提醒爹的，我自己也会小心，你送给我的那两颗药丸确实十分及时，提前得知要被对付的消息，我们接下来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 “我这边的行动，会加快速度，最好赶在他们出手前，抢先一击，先让他们自乱阵脚，到时候他们就无暇顾及对付我们了。” 谢灵汐点头，低声道。 “希望五皇子还可以帮忙拖延一阵子吧，五皇子也在纸条上说明了，他帮着挑拨了一下婉贵妃和三皇子的关系，三皇子会不会出手阻止，我们不清楚，但总归有个希望不是？” “再说了，五皇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愿意给我们通风报信，想来也不会干看着，不过这种事，有来有往才好。” “哥哥找个机会给殿下传个话，咱们得主动开口请他帮忙拖延一二，还得问问殿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的。” 谢知白点了点谢灵汐的鼻子。 “你这丫头，如今倒是把人情世故这一块拿捏的准，只希望五皇子让我们办的事咱们能办到吧，不然若是没了用处，日后再想得知三皇子一派的消息，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这件事算是结束了。 谢知白直接提起别的，他看着谢灵汐说道。 “我根据你的那些提示，做了些调查，我白天特意查了一下慕家老五，那家伙身边确实跟着几个小厮。” “都是三年前刘家小姐那件案子之后，突然出现在慕老五身边的，要是没猜错，就是那几个故意撺掇郭雄出手的地痞。” 谢灵汐惊喜的说道。 “大哥，你行动这么快啊？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查个几天呢。” 谢知白轻笑一声。 “我再怎么说，也是刑部的人，不过就是打探一番而已，要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怎么当刑部侍郎？” “行了，事情进展也告诉你了，我今天晚上得回刑部确认一下，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跟母亲去拜访杨夫人？精神可得好些。” 谢灵汐笑着点头。 “知道了大哥，你也歇着去吧！” 第120章 拜访杨家 谢知白摸了摸谢灵汐的脑袋，快步离开。 谢灵汐想到明日还有事要办，如今夜也深了，就回床上躺着。 躺着躺着，谢灵汐恍惚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是困意来袭，谢灵汐顾不得再去琢磨，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那封谢灵汐来不及看的信，则是被谢灵汐顺手塞进了床垫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被主人翻出来重见天日…… 次日一大早，谢灵汐起来的时候，神采奕奕，巧儿见了都忍不住夸。 “小姐看样子睡得不错，定是一夜美梦吧？” 谢灵汐笑着摇头。 “做梦还能睡舒服吗？什么都没梦到，睡得踏实着呢！来，给我梳洗打扮，把我那条鹅黄色的裙子拿来，今日要去见杨夫人，我得打扮的亮眼漂亮些！” 巧儿笑着给自家小姐梳洗打扮起来。 刚收拾完，谢夫人就过来了，看见女儿一副明媚活泼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高兴。 跟萧家一堆烂人撇开关系后，难得女儿没有消沉下去，如今还能高高兴兴地去拜访认的干小姨，谢夫人怎么可能不高兴？ “你这丫头，倒是打扮的不错，今日见到你干小姨，肯定能让她欢喜。” 谢灵汐却上前挽着娘的手说道。 “对了娘，我当时可是拿着你当的借口，说是你一直想要个妹妹娘家人，今日不仅仅是我要去认干小姨，你还得认个干妹妹呢。” “干亲加干亲，亲上加亲！咱们日后也能多走动，你反正也要出门交际，日后约着干小姨一同到各府走动，至少有个伴儿。” 谢夫人笑着戳了戳谢灵汐的额头。 “你这死丫头，没经过我同意，就给我认了个干妹妹回来，不过想了想，我平日里也确实没个手帕交。” “既然这杨夫人你都看好了，想来应该是个妙人，我随你一同去看看投不投缘，若是投缘，那杨夫人也愿意，我们就义结金兰又如何？” 谢灵汐立刻笑了起来。 “那感情好！我可得见证娘认姐妹的大戏呢！” 母女俩嘻嘻哈哈了一会之后，收拾一番就出门了。 拜贴昨天就送去了，杨家那边也回的快，所以今日这场见面，两家心中都有准备。 等谢灵汐和娘到了杨家家门外的时候，就看见杨夫人葛氏已经挺着个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等着了。 谢夫人见状，赶紧迎了上去说道。 “哎哟！杨夫人这是做什么？你如今身子不便，哪好出来迎接？辛苦了吧？” 谢夫人只是不爱交际，但并不代表她不懂礼数，再加上性格纯良，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跟爽朗的葛氏倒是一见如故。 两人才不过见面聊了两句，立刻便聊开了。 要不说这人与人之间讲究的就是缘分呢，才聊没两句，两人就亲得跟姐妹似的。 反倒是谢灵汐这个刚认的干外甥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谢灵汐等娘跟葛氏聊天的歇口气的功夫，总算插了进去。 “干小姨，你可别只顾着跟我娘说话，我还在这儿呢，你怎么不搭理我？” 葛氏这才将目光投向谢灵汐，笑了笑说道。 “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不搭理你了？只是跟谢夫人投缘，多说了两句。” 说完这话，赶紧就把二人往家里请。 “我家夫君去书院了，不在，今日我招待谢夫人和灵汐，进来吧！” 谢夫人笑着直接抢了葛氏丫鬟的活，扶着葛氏往里走。 谢灵汐则是走在另一边，母女俩一左一右就把葛氏扶稳了，丫鬟根本找不到机会，便只能帮忙把谢家送的礼往屋里拿。 不过谢家的下人够用，所以葛氏的丫鬟只用指挥就是，带着谢家的下人跟着葛氏他们，一路到了葛氏的院子，这才把东西都放下。 葛氏刚坐下，一回头就瞧见这么多东西，嗔怪的看了谢灵汐一眼。 “你这丫头，买这么东西做什么？” 说完又想到谢夫人也跟着来，想来这些东西都是谢夫人做主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谢夫人，买这么多东西，我可实在不好收，我家夫君性格，要知道我收了这么多东西，当真是要数落我的。” 果真是个性格爽朗的，谢夫人心中感叹，要不一般人就算是拒绝收礼，也不可能这般说话。 谢夫人确实喜欢葛氏的性格，便安慰。 “放心吧，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大部分也都是灵汐给你买的，说是你如今身子重了，有些东西用得着。” “我比你大些，还生了三个孩子，对于这生孩子要用的东西也熟，灵汐这么一提醒，我就把该用的都给你买来了，不值几个钱，都是给你买的，杨夫子也说不出什么来！” 说到这儿，又开口，堵住了葛氏后面的话。 “再说了，我跟妹妹一见如故，你也别叫我什么谢夫人了，既然认我女儿当干外甥女儿，如今也叫我一声姐姐就是。” “我跟你投缘，若是妹妹不嫌弃，咱们直接认个干姐妹，日后常来常往，也能解闷做饭不是？” 谢夫人十分直接，葛氏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自己不仅多了个干外甥女，还多了个干姐姐，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灵汐笑着出声打断。 “小姨，你就答应了吧，我娘可从没对人这般热情过，显然跟小姨是真有缘，当然，若是小姨觉着我娘不好说话，那就别认了。” 葛氏没好气的瞪了谢灵汐一眼。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谢夫人……不对，姐姐这性子，是最和善！” “不过我才与姐姐说两句，就觉得亲近，是真有缘分，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我也是个直来直去的，那咱们就认个姐妹又如何？”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很是愉快，葛氏的丫鬟都傻眼了，可是难得看见夫人面露愉悦，她也替夫人高兴。 更何况，说起来谢夫人可是侯夫人，门地上比起杨家可是要更显贵些。 谢家也不是那张扬爱显摆的，在京城诸多侯爵公爵人家中，算是最低调的一家了。 这么说起来，跟杨家家族书香门第这种低调的风格也差不多。 第121章 娘家侄女 而且谢夫人是跟夫人葛氏认干姐妹，跟杨佳也着实没什么瓜葛。 且从私心来说，以夫人的门第，能跟侯夫人认干姐妹，着实是高攀了。 不过人家谢夫人自己都不介意，他们这些丫鬟自然只有高兴的份！ 就在气氛热闹的时候，两个小姑娘突然出现，一大一小，大的约摸十三四岁，小的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且气质分明。 大的那个从眼睛就透着聪明劲儿，只是眼睛滴溜溜的转，聪明是聪明，可是写在脸上，过分了，有些让人不喜。 小的那个则是显得老实巴交的，神情间还有些怯懦，观感也只比大的这个好一点。 这俩丫头出现的时候，谢灵汐就注意到了，脱口而出道。 “小姨，这二位妹妹是……” 谢灵汐这么问。 葛氏也注意到了，看过去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朝着那俩丫头招了招手说道。 “你们俩怎么来了？杏花，桂花过来，给谢夫人和谢小姐问好。” 边说还一边介绍起了谢灵汐谢夫人。 两个丫头，小的那个显然并不清楚什么是侯府，但大的那个明显知道些，听见侯府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只见她立刻兴冲冲的走来，对着谢夫人和谢灵汐问好，对着谢灵汐便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不得不说，着实有眼力劲儿。 谢灵汐见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然后才问葛氏这两个丫头是谁。 葛氏就说道：“这两个都是我侄女，大侄女叫葛杏花，小侄女叫葛桂花，一个十四了，一个十二岁，都比你小，你若乐意，都叫妹妹吧。” 谢灵汐听说是葛氏的侄女，表情依旧未变，不过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这俩丫头的问题，亦或者是单纯的气场不合，谢灵汐对这俩丫头，谈不上喜欢。 当然，也可能是没有接触的缘故。 自己好歹上辈子活了那么些岁数，可不是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姑娘。 不管是葛桂花还是葛杏花，在谢灵汐眼里都只是小丫头，她也没心思带小孩，于是便笑了笑说道。 “原来是小姨的侄女，看起来确实挺乖巧的。” 想了想，干脆把出门前插在发髻上两只玉簪子取下，直接给了两个丫头。 再怎么说，今日都是上门跟葛氏认干亲的好日子，看葛氏的模样，对这俩丫头似乎还不错，爱屋及乌吧。 谢灵汐自诩两辈子加起来多活几年，是个长辈，干脆给了两只的玉簪子，就当是见面礼了。 正好这两只玉簪子是一对，大小外形一模一样，且为了不冲撞杨夫子这书香世家，这俩玉簪子也不是什么上品好东西，都是普通玉质。 给葛桂花跟葛杏花两个十几岁小姑娘拿着，也不过分贵重。 两个丫头显然很是高兴，各自接过表示感谢，不过接了礼物，这俩丫头却没走，特别是葛杏花，十分热情，几乎是缠着谢灵汐说话。 “灵汐姐姐，您这衣裳真好看，难怪我爹娘常说……豪门显贵就是跟咱们平头百姓不一样，瞧瞧您这通身的气派，果然是大家千金！” 葛杏花话里话外都在夸人，先恭维完了谢灵汐，又去恭维谢夫人。 谢灵汐对此只是挑着眉头微笑，给了反应。 谢夫人活了一把岁数，虽然看出来这小丫头是在故意讨好，虽说有些谄媚了，但到底是葛氏的侄女，因此态度上依旧很是温和。 至于见面礼，自己女儿都给了，她就不必给了。 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认干亲。 不过认了葛氏做干妹妹，可并不代表要把葛氏娘家人都认了，因此谢夫人态度还是不远不近，却让人挑不出错来。 葛杏花显然并不知谢夫人跟谢灵汐这态度是在有意疏离，态度依旧热情。 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葛杏花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至于葛桂花，老实巴交的坐在下首位置把玩着那根玉簪子，一言不发。 偶尔葛氏问到她，她才抬头傻笑，最后还是只有葛杏花一个人热络的声音。 葛氏一开始也就让葛杏花说了，但说到后面，葛杏花就有些失了分寸，话里话外居然打听起谢灵汐家里哥哥弟弟的事儿。 听说大哥谢知白是刑部侍郎，且还是侯府的世子，眼睛亮了又亮，言语之中，就把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 谢灵汐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往后接话。 葛氏虽然是个爽利人，到底还是没法子挣脱亲情的枷锁，看侄女这样，不高兴又有些难受。 侄女儿在家里日子过得并不舒坦，可能是想起幼年时自己的遭遇，比起娘家其他人，葛氏对两个侄女格外照顾些。 虽然知道俩侄女在娘家那乱七八糟的环境下长得有些歪，可到底都是小孩子，葛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发现这俩丫头，特别是葛杏花这丫头，当着贵客的面，还在这里胡说八道，葛氏就觉得自己平日里教导的还是有些不够，于是连忙打断说道。 “行了，杏花，也让你灵汐姐姐喝口茶，正好你不是说要学泡茶吗？去小厨房跟月明姐姐泡一壶茶来，谢夫人跟灵汐都在，让她们尝尝你泡的如何。” 葛杏花被打断，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不过小小年纪，已经懂得掩饰自己，虽说还是被看出来了些许，可到底场面上还是过得去。 对着谢灵汐和谢夫人说道。 “那谢夫人，灵汐姐姐，我就去泡茶了，二位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还把葛桂花一起给带走了，脚步中多了几分急切。 谢灵汐见状，给旁边伺候茶水的巧儿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多年默契在这时终于发挥了作用，葛杏花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一个丫鬟要做什么，这个时候不方便请示，出去问问葛氏的丫鬟就是了。 “小玉姐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带我去茅房？我家小姐还在和杨夫人说话，我也不好打扰。” 小玉就是杨夫人的丫鬟，听见这话笑了笑说道。 “看来谢小姐对你确实不错，吃了不少好东西吧？” 第122章 真面目 小玉还调侃了两句，然后才在巧儿的撒娇下带她出了院子。 巧儿就在这个时候停住脚步，拉着小玉说道：“小玉姐姐，咱俩都走了，里面谁伺候？” “虽说还有其他丫鬟，但都不得力，要不这样，小玉姐姐你给我指一指茅房在哪个方向，我自己去就是了。” 听了这话，小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左右杨家也不大，实在找不到路，巧儿自己再问就是了。 自己去不去都没什么影响，倒不如留下来伺候夫人和谢夫人他们，于是便给巧儿指了方向。 巧儿立刻笑着谢了又谢。 “不必客气。”小玉说完，重新回院子去了。 巧儿顺着小玉指的方向走了一段路，随即调转方向去了另一头。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各家各宅里的分布，其实都大差不差。 巧儿左拐右拐，还真让她找到了厨房的位置，要是被人发现，大不了说自己迷路了，没找到茅房就是，反正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借口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一路上，巧儿还是尽量避着人，到了厨房院子，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明显还压着声量。 “可恶！” 是葛杏花的声音！ 巧儿立刻顿住脚步，小心翼翼的撑着围墙站定，然后偷偷探出半颗脑袋看了过去。 就看见方才一副笑脸，热情恭维自家小姐的葛杏花，此时正一把夺过葛桂花手里那根簪子，表情满是刻薄。 葛桂花要去把簪子抢回来，还被葛杏花一把推开，然后还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干什么？若没有我说那么多讨喜的话，你以为你有本事拿到簪子？这本就是我的，你少惦记，你也不该惦记！” “还有，今日咱们在杨家的事情，回去之后，也不许告诉爹娘，还有大哥大嫂，你要是敢说了半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葛杏花语气激动的把葛桂花教训了一顿。 葛桂花只顾着哭，半点不敢反驳。 葛杏花见状，这才气顺了些，心情愉悦的将两只簪子在手中把玩着。 巧儿就躲在暗处，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虽说方才她也觉得这葛杏花不太老实。 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家，就这么跟刚认识的姐姐问起人家家里大哥的情况，着实有些不太矜持。 却没想到，不仅仅是不矜持，私底下还是这么一副德性，欺负妹妹，还抢妹妹的东西。 瞧那葛桂花的模样，看样子这种事情发生的不止一次两次了。 不过巧儿可没想着要帮忙伸张正义，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能养出葛杏花这样的女孩，想来家风也不怎么地。 至于那葛桂花……如今看起来是懦弱，但或许还有别的毛病呢？ 事实证明，巧儿果然没想错。 葛杏花把葛桂花骂了一通，然后没好气的把人从地上扯起来说道。 “干什么？装什么可怜？我告诉你，这里没有人外人在，你装可怜，也没有人看见，把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给我收起来，想过好日子，装可怜可没用！” “我告诉你，跟我学，你做不到，但总得学会看眉眼高低，在家里若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被爹娘卖出去当童养媳了，还有你上次偷铜板的事儿，要不是我给你打掩护，你早被奶奶打死了！去泡壶茶来！” “我，我，我知道了，我去就是了，我不敢了，姐姐别生气。” 葛桂花点了点头，赶紧进了小厨房。 没过一会儿，小厨房里似乎传来说话的声音，但巧儿隔得远，没有听清在说什么，想必是葛桂花在跟厨房里的人说话。 这个时候巧儿才发现，这个葛杏花果真是有点小聪明的，方才教训葛桂花的时候，把人带到这厨房院子最偏僻的地方。 骂人的时候，也是刻意压低的声音，要不是二人隔院子门口近，巧儿还看不到，也听不清葛杏花做的事，说的话。 没过一会儿，葛桂花从小厨房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大丫鬟。 两人说话的时候，巧儿总算是听清了，她听见葛桂花叫那个丫鬟月明姐姐，想来就是方才说的那个教葛杏花泡茶的丫鬟吧？ 那月明还问要不要自己一道去送，葛桂花拒绝了，月明还提醒她走路小心点，别到时候又摔跤了。 巧儿做丫鬟这么久，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肯定是葛桂花进屋的时候，被月明看见身上有灰，且还有哭过的痕迹，就问了一句。 葛桂花想必也是被葛杏花欺压惯了，扯谎的事情，张口就来，说自己摔了一跤。 那月明看起来没有半点怀疑的样子，只是可怜，然后就把人打发走了，自己重新回了小厨房。 葛桂花用托盘端着那壶茶走到葛杏花身边，葛杏花看起来还算满意，然后伸手接过那托盘，对着葛桂花没好气的说道：“还算有点用处。” “行了，捏一撮土！” 葛杏花突然开口的命令。 没头没脑的，葛桂花显然没明白，巧儿也不明所以。 直到葛杏花冷着声音又吩咐了一遍，葛桂花才可怜兮兮的从地上捏了一小撮土。 葛杏花嘴角勾起了一丝恶劣的笑，然后对着葛桂花命令道：“把那土给我扔进这茶壶里！” 葛桂花惊讶，瞪着眼睛说道：“这，这怎么行？” 巧儿躲在暗处，也气着了，这葛杏花怎么回事儿？自家小姐和夫人招她惹她了？ 她私底下收拾自己妹妹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想把这掺了土的茶给自家小姐夫人喝？ 巧儿有些生气，恨不得冲过去把这葛杏花教训一顿，可到底顾及这是在别人家。 再说了，没有小姐的吩咐，她也不能胡乱行事，只能咬牙切齿的躲着继续看。 葛桂花显然也不太愿意做，葛杏花直接冷着声音威胁：“你放还是不放？你要是不放，下次就别想让我再带你来杨家。” “若不是我，你有这个机会跑来蹭吃蹭喝的吗？怕是只能待在家里当牛做马干活吧？赶紧的，否则下次就不带你来了！让你在家干活累死你！” 第123章 撞翻 眯了眯眼，葛杏花语气危险道。 “过些日子，你年纪也差不多够了，爹娘想给你找个瘸子瞎子嫁人赚银子，我可就不帮你说话了！” 这话显然掐中了葛桂花的命脉。 葛桂花捏着那小撮土说道：“可是，可是这样不会被那位灵汐姐姐喝出来吗？万一……她还给了我簪子，也给了姐姐簪子，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葛桂花还算有点良心，不过葛杏花对此的反应只是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那谢灵汐要真是个良善的，我对她说了这么多好话，总得再多给些好处，不过就是两个破簪子，又不是金的银的，还能拿出去换钱，这两个破玉簪子我能干什么？” 冷哼一声，葛杏花依旧理直气壮。 “再说了，别以为我没看出来，那对母女看不起我，都已经上赶着找咱们姑姑认干亲了，若是诚心的，那也该把我们认成干侄女儿。” “可是那什么谢夫人，话里话外可没这个意思，还让我们叫她谢夫人，若真有诚意，或者看得起咱们，那就直接当咱们干姑姑怎么了？” 葛杏花眼中满是怨恨。 躲在暗处的巧儿见状十分吃惊，实在没搞清楚这葛杏花的逻辑从何而来。 照她的话说，自家夫人和小姐要是不认她当干亲，就是看不起她，因为看不起她，所以她就要报复？ 巧儿表情一言难尽。 葛杏花等着，看葛桂花犹豫，已经开始上手，直接捏着葛桂花的耳朵。 葛桂花吃痛，再加上葛杏花似乎又说了什么，还是不甘不愿的将一小撮土放进了茶壶。 葛杏花见状笑了笑，摇晃起来，这才满意，葛桂花则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葛杏花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别做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你要真不想放，我也逼不了你，你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少在这里装好人。” “我没有……” 葛桂花小声的辩解。 葛杏花嗤笑一声，似乎懒得跟她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只是挑了挑眉道。 “算了，跟你这废物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要真聪明，就不至于在家里当牛做马，还不知道反抗，说起来，咱们好姑姑还真是好运气，但也太自私。” “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却不让我这个侄女儿出头，表面上说对我们好，实际上真正的好处却不给我们，若真的是为我们好，那就该给我们找个好婆家。” 葛杏花越说越上头，愤愤不平。 “如今好婆家都送上门了，也不见她开口帮着说两句，你就算了，我年纪大了吧？模样也还端正，也够机灵，哪里配不上那位世子殿下了？” “说到底，咱们姑姑不仅坏，还蠢！若我能嫁到侯府去，日后多多少少也能成为她的底气，她倒好，什么都不做！” 葛杏花这番话说出来，葛桂花忍不住反驳。 “姐姐，你不能这么说，姑姑对我们够好了，平日里私下贴补了我们不少，还不让家里人知道，反倒是姐姐你，把姑姑给咱们拿回家的东西自己拿了，回去之后，却说姑姑什么都没给。” “本来姑姑给的也不多，你拿回去给爷爷奶奶他们怎么了？你把这仅剩的东西都拿了，姑姑在爹娘爷爷奶奶心里，就是个白眼狼了，不知道家里如何骂她，日后爹娘要是找上门来，那不是给姑姑惹麻烦了？” 躲在暗处的巧儿听的瞠目结舌。 虽说见了方才葛杏花对待妹妹的一幕，让她觉得这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着实没想到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这不仅是家教问题， 这简直就是品行败坏！ 自家小姐跟夫人说到底都是外人，葛杏花想对付就算了，但葛氏可是她亲姑姑！ 且听那葛桂花的话，平日里葛氏还对两姐妹多有照顾，不仅私底下给补贴，怕他们回去之后交不了差，还特意拿了东西让他们拿回娘家去。 可是这葛杏花居然全给昧下了！还说葛氏的坏话，巧儿看的简直叹为观止。 那葛杏花对于葛桂花的话很是不满，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你懂个屁！姑姑那是对我们好吗？她真有点良心，就该给我找个好婆家，要是真聪明，也就该给我找个更好的婆家。” “但她只顾着自己享福，平时给点小恩小惠算个什么？咱们用的东西，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比不上！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就是个傻子！” 说完，葛杏花懒得再跟葛桂花废话，端着茶壶就要走。 巧儿见状，赶紧躲开，躲到了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好巧不巧，她刚躲好，丫鬟小玉就来了。 巧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躲得快，不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小玉直接进了厨房的院子，正好跟准备出来的葛杏花撞了个正着，那壶茶也就这么不小心的撞翻了，摔了一地。 葛杏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小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呀？我好不容易泡出来的茶都没了。” 小玉脸上有一瞬间的自责，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对葛杏花的态度淡淡的。 “真是对不住，杏花姑娘，要不再泡一壶，夫人等了半天，没见杏花姑娘过去，就让我过来瞧瞧。” “没想到不小心把茶给撞翻了，索性杏花姑娘再泡一壶，反正这手艺就是熟能生巧，再泡一壶，指不定比这壶更好喝。” 葛杏花咬着唇，有些不满的看了小玉一眼，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葛桂花凑过来跟小玉打招呼，小玉让他们赶快点儿，姐妹二人重新回了小厨房。 小玉挑了挑眉，看着葛杏花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德性！” 说完转身就走。 巧儿看见这一幕，心里有了各种猜测，想了想，还是追着小玉出去了。 直到到了小花园，巧儿才快步追上前去，喊了起来。 “小玉姐姐！小玉姐姐！” 听见巧儿的声音，小玉停下脚步，转头惊讶的看了过来。 “巧儿？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茅房吗？” 第124章 旁敲侧击 巧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方才一时着急走错了，杨夫子这宅子跟侯府布局不太一样，好在最后找到了。” 小玉倒也没怀疑什么，毕竟杨家也着实没什么让人家贪图的，侯府论起财富，可比杨家多多了，于是笑了笑说道。 “既然这样，那咱们一道回去吧！” 巧儿点了点头，亲密的挽着小玉的手腕，然后便不动声色的打听起来。 “小玉姐姐，我对我家小姐最是了解，来之前，本来只想着拜访杨夫人，却没想到能见到桂花姑娘跟杏花姑娘。” “这两位姑娘跟我家小姐年龄相仿，看起来也很是投缘，日后我家小姐过来，说不定还能跟他们一同玩呢，想来杨夫人应该也会高兴吧？” 巧儿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小玉的表情。 意料之中，发现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后，小玉脸上表情一僵，然后便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行！” 巧儿见她上钩了，故作惊讶的站住脚步，问道：“小玉姐姐，什么不行啊？” 小玉看着一脸懵懂的巧儿，又想了想自家夫人对谢小姐的喜爱，纠结的很，觉得要不还是把实际情况告诉巧儿。 要是什么都不说，日后真出了岔子，这口锅还得自家夫人背，小玉可不想看见那个情况。 再说了，葛家的情况，整个杨家的下人都知道，谢小姐现在都已经跟夫人认了干亲，且夫人还跟谢夫人成了干姐妹，日后来往肯定不会少，早晚会知道这些事。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都成了一家人，想来也不算外扬吧？ 小玉越想，越觉得该提醒，于是便叹了一口气说道。 “巧儿妹妹，这话以后可不要再说，那两位姑娘……唉，我这个奴婢也不好说人坏话，可着实不像样，主要是葛家人不像样！” 巧儿闻言，一脸莫名其妙，皱了皱眉。 “这不是有误会啊？我瞧着杨夫人挺好的呀，心直口快，做事爽利，我家小姐就是因为杨夫人这样才喜欢她，小玉姐姐你是不是想多了呀？” “我家小姐能跟杨夫人一见如故，说不定跟葛家人也能投缘呢，到时候亲近起来，互相来往不是挺好的？” “我问这些，也是想替我家小姐探探路，你能不能告诉我，葛家人有没有什么喜好，到时候我家小姐给葛家人送礼，也能挑一挑……” “绝对不行！” 小玉没想到谢家人这么实诚，这才见面就送礼，真要让葛家人见到甜头，日后不得成狗皮膏药？甩不掉了！ 到时候，头疼的还是自家夫人。 所以绝对不行！ 看巧儿还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小玉无奈，只能把情况告诉了巧儿，说的不算隐晦，但也不算细节。 巧儿大概也听懂了，听着小玉的述说，巧儿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难怪古人有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都是极品！ 像杨夫人葛氏这样的，才是少数啊。 两人一直悄悄摸摸的说了好一会儿，最后掐着时间一起回了院子。 小玉觉得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轻松了不少。 巧儿也达成目的，两人伺候各自主子茶水的时候，还不动声色的打眼色，关系亲密不少。 谢灵汐也看见二人的交流，不动声色退出了娘跟葛氏的对话，趁着巧儿给她倒茶的时候，小声问道。 “怎么样？打听到了？” 巧儿早就忍不了了，点了点头，表情还很是激动，可是当着葛氏的面，着实不好开口。 谢灵汐见状，笑着起身说道。 “小姨，娘，你们在这聊会儿，我出去瞧瞧院子里的花，好像跟我院子里的不一样，我得看个新鲜！” 葛氏笑着说道：“你要实在喜欢，待会回去的时候，挖几盆去就是了。” 谢灵汐笑着答应，左右是在院子里，葛氏也就没有多说，任由谢灵汐去了。 谢灵汐带着巧儿去了院子里的角落，看起来确实在看花儿，实际上二人却交流起来。 巧儿早就憋不住了，噼里啪啦就把方才小玉说的事情一股脑的倒给了谢灵汐。 虽说对于葛家的事情，谢灵汐早有猜测，但没想到葛家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 主要是人恶劣。 最重要的是，谢灵汐听说葛杏花那丫头居然还敢在茶壶里面放土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她不免想到上辈子葛氏回娘家不小心落胎，一尸两命的事情。 葛杏花小小年纪就能做这种事儿。 葛家其他人呢？ 葛氏上辈子落胎的事情，是葛杏花干的，还是葛家其他人干的？又或者，是葛家人合起来干的？ 谢灵汐越想，越觉得对付葛家人的事情得提上日程，如今葛氏身子越发大了，一出事就一定是大事，所以最好把事情掐灭在源头。 虽说对葛家人，葛氏不甚热络，可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万一哪天葛家出个苦肉计，把葛氏骗回去，不管是为了钱财还是别的，葛氏回去，都不安全。 眼下葛家人不在跟前，谢灵汐暂时不对付他们，但葛杏花这死丫头，敢往茶壶里面放泥报复自己和娘，就别怪自己先收拾她了！ 想到这儿，谢灵汐对着巧儿说道。 “这件事办得不错，就这样吧，葛家的情况，回去之后再找人打听。” “你待会儿跟小玉和其他丫鬟说话的时候，可以侧面打听一下葛家在杨家这些下人心里的印象，好的坏的，都给我说一遍，多方打听，才能更了解这一家人。” 巧儿立刻答应下来。 主仆二人说完话，就回屋重新坐下。 谢灵汐喝了口茶随口道：“小姨这里的花开的都不错，不过都是我家有的，方才看错了。” “说起来，我院子里也有些开得不错的话，我方才瞧了瞧，小姨这里似乎没有，我回去之后就让人挖几盆送过来，小姨看个新鲜！” 葛氏直接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我还真当你是要让我给你送花，没想到反过来，是要给我送花，倒是大方的紧！” 谢灵汐吐了吐舌头。 “那有什么？您都是我小姨了，如今自然得好好亲热着！” 第125章 钓鱼 顿了顿，谢灵汐理所当然道。 “再说了，这花也不白给，我日后还想着多多上门跟小姨说话，说不定还得留下来蹭饭，到时候小姨可别嫌弃我的好。” 谢灵汐这话是真的发自真心。 葛氏也看得出来，心里十分高兴，这丫头这般亲近自己，确实是一种缘分，正好，她也喜欢这丫头，于是大方道。 “既然这样，那就来呗，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小姨，到时候小姨提前让人把食材买来，你爱吃什么就做什么。” 谢夫人在这时无奈拆自己女儿的台。 “妹妹可别太惯着她，这丫头虽说是个嘴馋的，但也吃不了多少，家里的饭菜，每次都是雨露均沾尝一口，剩下的都是我跟她爹和她大哥解决的，不然都得浪费了。” 两人说着，又笑了起来。 谢灵汐作为被打趣的对象，也只是时不时的配合两下，气氛就更融洽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葛杏花跟葛桂花回来了。 葛杏花还是那副热情的模样，过来之后，就立刻要给谢灵汐还有谢夫人倒茶。 谢灵汐却摇了摇头，主动拿出一个茶杯放在桌上，对着葛杏花说道。 “妹妹，这茶是你辛辛苦苦泡的，总归第一杯要你自己喝，不然我可不好意思。” 谢灵汐说的十分真诚，眼睛澄澈的盯着葛杏花的脸，葛杏花脸上先是一愣，紧接着笑道。 “好啊，姐姐这么想着我，那我就先第一个喝！姐姐放心，我在姑姑这里学了许久的茶道，泡出来的茶不说比小玉姐姐厉害，但总归是能入口的，姐姐可别嫌弃我！” 谢灵汐看她态度坦然，似乎并没什么心虚的地方，还十分干脆利落的把茶给喝了。 谢灵汐估摸着，这回的茶应该没有动手脚。 毕竟第一次的茶已经打翻了，这第二壶茶若是有人全程盯着，又赶时间，想来也没机会动手。 不过谢灵汐还是不放心让娘喝，于是给巧儿使了个眼色。 巧儿心领神会，凑到谢夫人跟前说道。 “哎呀，奴婢怎么忘了，夫人之前不是头疼，看了大夫，大夫说您这段时日得少喝茶水，你方才跟杨夫人闲谈，喝了差不多半壶了吧？” “这回去之后，还得喝汤药，这药性不就被茶水给解了吗？要不接下来夫人就喝温水？” 谢夫人有没有这毛病，自己还不知道吗？ 她也不知道谢灵汐跟巧儿这俩丫头打什么哑谜，巧儿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打配合。 她扶着额头，像是才想起来似的，一脸歉意的对着葛杏花说道。 “哎呀，我还真忘了，这……杏花姑娘用心泡的茶，我这喝不着。” 谢灵汐此时站起来笑道。 “没关系，娘，我多喝些就是了，你身子不好，确实不得多饮茶，还有小姨也是，你如今怀着身子，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都给我喝吧，你们就喝温水吧！” 谢灵汐这么一打岔，气氛又和缓过来。 葛氏一开始也十分惊讶，不过自己怀孕之后确实诸多忌口，而谢夫人作为侯府夫人，日常注意保养身子，忌口也是有的。 而且茶水确实是解药效的，若谢夫人回去之后还要喝药，少喝些茶水确实是应该的，立刻让小玉去换了一壶温水过来。 谢灵汐则是把葛杏花那壶茶自己拎过来，倒了一杯，喝了之后夸奖道。 “杏花妹妹手艺不错，至少比我泡的好。” 葛杏花完全被牵着鼻子走，实在是谢夫人演的太好，她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想喝自己的茶。 更何况，她还上赶着讨好谢灵汐，也就没在意这些，如今得了谢灵汐的一句夸奖，更是高兴的找不到北。 “姐姐谬赞了！姐姐是高门贵女，这泡茶的事情本就用不着你，身边有人伺候着就行，姐姐要是不嫌弃，之后我都给姐姐泡茶喝！” 谢灵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不过妹妹要真愿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想到，谢灵汐会答应。 葛杏花先一愣，紧接着又高兴起来，还以为自己嘴甜，讨了谢灵汐的欢心，接下来说话就愈发恭维起来。 葛桂花还是像块木头似的，坐在下手位子一言不发，只是这一次她把玩的是自己的手，那玉簪子早已不见踪影。 但在场的人显然都没人关注她。 而葛氏虽然对大侄女这种过分谄媚的行为有些不高兴，但瞧着谢灵汐也并不怎么排斥，也就不多说了。 到底是小姑娘家家的，喜欢听些好话，也是有的，且谢灵汐很有分寸，只是听着，也没有挖苦大侄女。 小姑娘之间的事情，自己就别插手了吧，于是就自顾自的跟谢夫人说话。 谢灵汐三言两语试探了几回，就大概了解葛杏花的目的，看来是着急成婚了。 不过也是，毕竟以葛杏花的年纪，放在普通农家，确实已经算是不小了，到了嫁人的年纪。 但听巧儿方才回来禀报的话，这个葛杏花就是典型的心比天高的人，肯定不愿意随随便便把自己给嫁了，这是想找个高门嫁进去享福。 这个想法，其实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人往高处走，只是葛杏花这心急火燎的模样，任何一个高门大户显然都看不上。 不过……这不是撞到自己手上了吗？ 谢灵汐喝了口茶，借机打断了葛杏花的话，然后像是不经意的对着葛氏说道。 “说起来，杏花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小姨可有为妹妹相看人家？若觉得早，那就多相看几个，这样也能挑到合适的不是？” 葛杏花还想着多说说好话，打探一下谢家那位世子的事，没想到谢灵汐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心中更是惊喜，转头看向姑姑。 葛氏有些为难，着实没想到谢灵汐这小姑娘会突然提起嫁人的事。 想到谢灵汐跟萧家闹的那一出，谢灵汐说到底，不能算是个宅在深闺的小姑娘了，经过退婚风波，也算是个小大人了。 如今主动提起相看之事，似乎也不算出格？ 且灵汐自己就经历过背叛，显然也明白女子的不易。 第126章 香喷喷的诱饵 若是因为喜欢葛杏花，或者是看在自己的面上，想让葛杏花日后的路顺畅些，灵汐好心提出这个想法也是有的。 真是个心善的小丫头！ 葛氏在心中夸奖着，产生了美妙的误会。 只是对于葛杏花未来的婆家，她还真没什么想法，主要是有想法不够，她做不了主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葛杏花跟葛桂花出嫁之前，对他们好些，多给一些银子补贴补贴。 若这两个丫头聪明一点，知道自己攒着，日后嫁人的时候，充作自己的嫁妆，到了婆家，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自己若真的要大包大揽，把这两个丫头的婚事抢过来做主的话，她大哥大嫂肯定会黏上来，让自己把大侄子的事儿也一并办了。 可是葛氏实在不想跟娘家人有太多乱七八糟的牵扯，如今只是隔三差五把这两姐妹接过来吃上几天好的，娘家都会时不时趁机打秋风。 真要大包大揽，日后杨家日子怕是不消停了，所以对于谢灵汐的这个提议，她实在为难。 可是谢灵汐不知道葛家的情况，提出这个想法也只是好心，自己要是拒绝的话，灵汐会不会多想啊？ 葛氏还在那里为难，谢灵汐却像是没看见似的，也没去理会娘警告的眼神，自顾自的看向葛杏花笑着说道。 “说起来，我跟妹妹还有些投缘，妹妹瞧着也是个好姑娘，若小姨没有合适的人选，我长平侯府还算有些脸面，我爹大哥两个大男人不关注这些，我娘平日里没几个聊的来的手帕交，或许这方面了解的还没我多，那就我来做主！” “我弟弟书院里的那些同窗，可都是人中俊杰，日后科举中榜，都大有前途！若小姨同意的话，我日后就带着妹妹到处都走动，去书院见我弟弟的时候，也能问上一问，我弟弟对同窗肯定比我了解，若是能成的话，咱们可就是亲上加亲了！” 这话一出，葛氏只觉得两眼一黑。 葛杏花的眼睛却亮的出奇，激动的握住谢灵汐的手：“姐姐！你可真是我亲姐！” 看着轻易上钩的葛杏花，谢灵汐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扬，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除了知道内情的巧儿，在场的葛氏包括谢夫人在内，都不知道谢灵汐心里打着教训葛杏花的主意。 就连谢夫人都觉得，灵汐这是想在葛氏面前卖个好，所以才会想着把这件事情包揽过来。 但婚姻大事，从古至今，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规矩，那是有一定道理的。 灵汐这丫头大剌剌地把这种事情揽过来，别说灵汐跟葛家本就没什么亲戚关系，就算真是亲戚，那也用不着她一个小丫头来操办。 谢夫人越想，越觉得女儿胡来。 原本以为经过萧家的事情，女儿变化了许多，做事应该妥贴了许多，谢夫人都觉得女儿做事比自己要周到。 可如今看来，女儿还是那个小丫头，看看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啊！ 谢夫人到底是忍不住了，咳嗽两声说道。 “灵汐，你这是……” “娘，你就别管了，杏花这么好的姑娘，怎么着也得有个好的前程，这嫁人就等于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我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姑娘走错了路。” 谢夫人被打断话，一时有些生气，还是旁边的葛氏看出来了，赶紧安抚的说道。 “那个……姐姐，灵汐也是好心，你别生气。” 谢夫人只能压住火气跟葛氏说话。 谢灵汐笑了笑，然后假装看不懂葛氏的为难和母亲已经恼怒的眼神，对葛杏花问道。 “对了，杏花，既然是要给你选个好人家，那我对你也得有些了解，这样我才能找到跟你相匹配的人家，门当户对，虽不绝对，但还是要差不多的。” “杏花，你可会什么？可会看账本？家中母亲可有教过你，对了，你应当是念过书的吧，京城中的大户人家，都会让家中女子学认字，毕竟日后嫁出去，是要当主母管家的。” “对了，家中可有教过你什么规矩？去了别人家，就跟自家不一样，除非你能站稳脚跟，这规矩对你才没了太大约束，不然的话，还是得有些规矩在的。” 葛杏花的表情在谢灵汐的一个又一个问题中逐渐僵硬，听到“门当户对”几个字的时候，葛杏花的脸就已经僵了。 等后面什么看账本，管家，学规矩这些话的时候，葛杏花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慢慢的从不自在变成了尴尬。 她不像方才那般激动，而是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略有些局促不安，干笑一声。 “那个……姐姐，我，我从小不爱学这些，我不识字，这不爹娘都说，女子才便是德吗？不过我跟在姑姑身边学了规矩！这样行吗？” 葛杏花避重就轻，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像是回答了问题，又没有完全回答。 可谢灵汐是什么人？立刻明白葛杏花这话里的意思。 很显然，自己问的那些问题，葛杏花一个都对不上。 字不认识，自然是不会看账本的，更加没有什么管家的能力。 至于学规矩，就算葛杏花经常来杨家跟在葛氏身边学。 可就冲着葛杏花背地里说葛氏坏话的那些表现就可以看出，葛杏花就算是学了规矩，那也是不合格的。 不过对于这些情况，谢灵汐早就有猜测。 巧儿方才大概跟她说了一点关于葛家的情况，不是谢灵汐看不起农户出身，葛氏也是农家子出来的姑娘，人家不也嫁给了杨夫子？ 葛家的问题不仅仅是穷，更重要的是德行有缺，但凡这家人跟葛氏没什么血缘关系，谢灵汐可能就直接出手了。 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谢灵汐还真不好随意出手，只能让葛氏认清这一家子的真面目，主动断绝。 可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葛氏可能心里也是清楚自家人的德性，不然也不至于一直不跟娘家人来往，只是把这两个小姑娘接到杨家来住些日子。 第127章 暗暗讽刺 本意上，葛氏还是想拉拔一下自己的侄女儿，可正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葛家人才能时不时的上门来纠缠，也有机会害了葛氏和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葛氏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因此在孩子平安降生之前，谢灵汐不能再让葛氏跟各家人再有过多的牵扯。 非要牵扯，那自己都得插一脚，否则实在不放心，眼下这个葛杏花就是个突破口。 若能让葛氏看清楚葛杏花的真面目，或许没法子一下子让葛氏清醒过来，也狠不了心跟葛家彻底一刀两断。 但多多少少能让葛氏冷着他们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让葛氏把孩子生下来了。 等孩子落地，葛氏就不至于走两步都有危险，那个时候，再对付葛家人就行。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若过程顺利，葛氏有足够清醒，那么在葛杏花的真面目显露出来之后，葛氏应该就能跟葛家人划清界限。 天若欲其亡，必先使其狂。 谢灵汐觉得，对付葛杏花这种人，最好就是给出足够的诱惑，她自会按捺不住，把自己的贪婪表现出来。 到时候，随便鼓动两下，葛杏花就直接露出了马脚，如此也不用费什么功夫。 当然，收拾葛杏花不过就是顺带的，真正要对付的还是葛家人。 但听巧儿方才打听回来的消息，葛家人一家子都是没脸没皮的，对付这种滚刀肉，一般手段还真没什么用。 所以， 谢灵汐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最好就是挑拨葛杏花，让葛杏花回去之后跟家里闹，一来葛杏花确实欠收拾。 得了葛氏的好处，不知感恩就罢了，居然还在背地里骂葛氏傻、小气，且还回家说葛氏的坏话，两边挑拨，这小丫头，着实欠揍！ 二来葛家人跟吸血蚂蝗似的，时不时的来找葛氏的晦气，谢灵汐就得让葛家人自己乱成一锅粥，让他们没机会来找葛氏的麻烦才行。 于是谢灵汐便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像是没想到葛杏花居然什么都不会似的。 不过又怕葛杏花不自在，所以咳嗽两声，笑了笑打圆场。 “杏花，别妄自菲薄，我瞧着你是个挺聪明的丫头，要是不会……那就学呗！对了，家父可有念过书？可得到过什么功名？是举人还是秀才？或者……” “那个……姐姐，不是给我找人家吗？这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这个就不用问了吧……” 葛杏花打断谢灵汐的话，脸上更尴尬了。 谢灵汐见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干笑一声说道。 “杏花你说的也对，既然是给你找人家，伯父如何，确实没那么重要。” 说到这儿，谢灵汐顿了顿，挑着眉头笑道。 “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杏花模样秀气，嘴巴又甜，若是跟在小姨身边多学些规矩，找个有前途的读书郎也是不错的。” “若是伯父没有功名，也没关系，你嫁个好夫君，让你夫君去挣功名就是，到时候你也能当秀才夫人，甚至举人夫人呢！” 听见这话，葛杏花多少有些不高兴。 她怎么就不能当世子夫人了？ 不过她也知道，眼下说这种话不合适，才跟谢灵汐认识呢，这女人看着确实是一副好心肠，不过都是做出来的虚伪假面，让别人以为她是个好人呢。 若真的是想给自己找好人家，就凭着侯府的人脉，怎么可能就给她找个穷秀才？ 但葛杏花不敢跟谢灵汐提意见，就算是有要求，也得和谢灵汐关系更密切些才能提。 这日子久了，关系近了，自己这个“妹妹”再提出些小要求，难道谢灵汐还能不答应？ 这么一想，葛杏花也就勉强接受了，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 “姐姐说什么呢？我什么也不会，怎么好给读书郎做夫人？哎呀，羞死人了！” 谢灵汐看着葛杏花扭捏的样子，心中冷笑，随即挑着眉头喝了一口茶，然后不经意的说道。 “别说这种话，读书郎也不过就是有潜力，能不能中还不一定呢，怎么就配不上了？你这种条件，模样秀气，一看就有福气，肯定旺夫。” “再加上家世清白，家人和睦，只要家里人老实善良，没有犯过事，比如什么打架啊，赌钱啊，偷银子啊，没有这些毛病，那就是清白人家，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家，怎么就配不上读书郎了？杏花你说是不是？” 葛杏花的脸再次僵硬起来，她甚至有些怀疑的看向谢灵汐。 谢灵汐被她这眼神看的有些奇怪。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葛杏花勉强一笑：“没，没什么，我就是，我就是觉得，姐姐说的挺有道理的，都是清白人家，怎么就不般配了呢？” 嘴上这么说，但葛杏花却说得咬牙切齿。 虽然觉得可能是巧合，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她怎么觉得，谢灵汐像是故意挤兑自己似的？ 因为方才谢灵汐说的什么良善人家……跟自己家一点关系都搭不上。 自己家里一堆破事，可不算什么清白家事，赌博，打架，偷银子，自家人可都干过，包括自己，也曾从邻居家的母鸡窝里偷了两颗鸡蛋…… 虽说这件事情没人知道，但家里其他人干过的偷鸡摸狗的事情，却传遍了全村。 这要是传出去了，自己还怎么找好人家？ 要是传到了谢灵汐的耳朵里，她不给自己打听了可怎么办？ 葛杏花心里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怨恨起了家里人，自己投胎没投好，到了葛家受罪就算了，没想到连嫁人都还要受家里的拖累。 气死她了！ 葛杏花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表情也变幻不定，一脸的怨气。 谢灵汐看得清楚，心里觉得十分满意，于是决定再加一把火，看一下脸色微微僵硬的葛氏道。 “小姨，杏花妹妹家里的情况我也算是大致了解，你放心吧，既然都是本分人，清白人家，那肯定是能找到好人家的。” “不说别的，就说小姨你，你也是农户出身的姑娘，还不是能嫁给杨夫子这种正人君子？” 第128章 葛氏阻拦 谢灵汐信心满满。 “我觉得，杏花跟桂花都不错，肯定也能找个好人家的，高门大户……确实难进，但这有潜力的读书郎，我肯定得帮着好好找找，寻摸寻摸！” 葛氏到底还是没忍住，说道。 “灵汐，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你就别瞎操心了，杏花的婚事，自然有她爹娘操心，你这丫头，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儿。” “姑姑！” 葛杏花不高兴了，忍不住皱眉喊一声。 她这一嗓子，让屋子里几人都朝她看来，眼神各不一致。 葛氏带着警告，谢夫人透着惊讶，谢灵汐则是似笑非笑，不过很快又收敛了表情，安慰的拍了拍葛杏花的手背说道。 “好了杏花妹妹，我答应你了，自然不会改变，小姨应该是怕我年纪小办不好，但你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从来都是办的妥妥帖帖的。” “对了，要不我今天就跟你回一趟葛家？问问你爹娘的意思？这婚姻大事，确实不能马虎，我得去问问伯父伯母的想法，问问他们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不行！” 葛杏花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因为她没想到，谢灵汐居然会这么热心。 可谢灵汐想去葛家看看，她立刻就坐不住了，脱口而出反对。 反对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且她今天可不止失态一次了，实在是不应该。 谢灵汐以狐疑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你不想让我去你家？还是说……不方便啊？” 说到不方便的时候，谢灵汐眼中满是怀疑。 葛杏花心虚的很，自家人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吗？要是谢灵汐真去了葛家，别说给她找好人家了，怕是连姐姐都不让她叫了。 说不定，连姑姑这个新认的干小姨都不要了…… 葛杏花只是猜都能猜到，家里人知道谢灵汐的身份以及谢灵汐的目的之后，会露出多么丑陋的模样。 葛杏花心虚又着急，忍不住求助的看向葛氏。 葛氏可算是找到说话的机会了，看着葛杏花的样子，显然这丫头也算有点自知之明。 葛家的情况若真让灵汐瞧见了，灵汐自然不会再管婚事。 这么想着，葛氏觉得自己想太多，操心的没必要。 灵汐这么聪明的丫头，如今只是不了解内情，待会儿自己找个机会跟她说一说葛家的情况，想必这丫头就不会再管葛家一堆烂事儿了。 也是这丫头心肠好，还好没真的做出什么，所以葛氏赶紧把话往回收。 “行了灵汐，这丫头的婚事，你就别张罗了，就算是要张罗，也是我这个当姑姑的事儿，你是个晚辈，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替另一个小姑娘张罗婚事？” “更何况，杏花她爹娘跟我说过，她的婚事由他们做主，我都插不了手，你就别管了。” 谢夫人紧跟着开口道。 “是啊灵汐，你这丫头，今日怎么这般没分寸，人家的家事儿你也跟着插手。” “人家杏花姑娘家里爹娘又不会害她，你这姻缘线要是没牵好，害了人家可怎么办？可不能再胡说了！” 谢夫人说完，还怕女儿听不明白，或者是装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谢灵汐这才讪讪的笑了笑。 “哎呀，我这也不是好心吗？我是想着小姑娘嫁人是大事儿，多个人帮着琢磨，也算是个好事儿。” 葛杏花听出了谢灵汐打退堂鼓的语气，急了，一把抓住谢灵汐的手说道。 “灵汐姐姐！我的婚事……” “杏花！” 葛氏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葛杏花的话，眼中也有一丝冷意闪过。 葛杏花咬了咬牙，可也不敢再说下去，葛氏却不想再让她丢人现眼。 气氛如此尴尬，原本葛氏还想着留灵汐跟谢夫人一起吃饭，可出了这档子事，她也着实没那个脸。 不管怎么样，得先把灵汐和谢夫人送走，自己才能好好的敲打敲打杏花这个死丫头。 于是葛氏起身，还扶着肚子，一脸遗憾的说道。 “哎呀，方才聊了这么久，着实是有些累了，我这怀着身子，实在是坐不了太久。” “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家里也没个主人家在，今天姐姐跟灵汐难得过来，你说，我招待不好，实在是……” 葛氏这话算是送客了，不过是礼貌的送客。 谢夫人也知道这是女儿惹出来的，有些歉意的对着葛氏笑了笑。 “妹妹这话说的，怀着身子还要招待我们，是我们打扰了，你这身子，着实得多多休息，可不能太过操劳，我们下次上门，肯定早点给帖子，这次也是太着急了，才让妹妹一时没有准备。” 谢灵汐也像是突然懂事了一样，吐了吐舌头，上前扶着葛氏的胳膊说道。 “哎呀，小姨，我这次确实来的太过突然，你今日要实在是累了，那就早点歇着，我之前给小姨抓药的时候，问过大夫。” “大夫说，这有身子的女人，就得多多休息，可不能太过操劳，不然对身子不好，对孩子也不好，小姨早些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不过我最近都挺闲的，我想日后都来，小姨可别嫌弃我！” 没想到谢灵汐还特意问过大夫，葛氏心里一暖，笑了笑。 “怎么会嫌弃你，你若想来随时过来，我只是今日太累了，你明日来，我定好好招待你。” 说完还看向谢夫人。 “姐姐要是过来，提前说一声，我准备你们爱吃的菜！” 谢夫人笑了笑：“我可不像这丫头，最近手头上有些事情，有空再过来打扰，不过这丫头确实是个闲的，你若是不嫌她烦，就让她来多陪陪你。”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看样子葛氏是要亲自送客了。 葛杏花跟葛桂花则是被无视了个彻底。 葛杏花心里着急，但她也怕把姑姑得罪狠了，被姑姑赶走。 她方才可是听见谢灵汐说了，明日还要来，明日要来，那后日呢？ 若日后经常来杨家，那自己就绝对不能被姑姑赶走，自己得留在杨家，才能继续跟谢灵汐打好关系。 第129章 上赶巴结 反正日子久了，总能把谢灵汐哄得高兴些，到时候对方才能给自己看好人家。 葛杏花这么想着也就不那么着急，不过不放过任何一个跟谢灵汐打好关系的机会。 看着出了院子，葛氏转头跟谢夫人说话，葛杏花抓住这个机会，上前伸手挽住了谢灵汐的胳膊，硬是让谢灵汐的速度慢了些。 于是葛氏跟谢夫人就走在前面，她俩就走在后面，葛杏花压低声音说道。 “姐姐，你明日可一定要来呀，我还会做饭，姐姐要是喜欢吃什么，跟我说一声，我明日亲自做给你吃！” 葛杏花讨好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谢灵汐笑了笑说道：“你还会下厨呢？这倒是个优点，挺贤惠的……” 话只说到这儿，谢灵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戛然而止，随即捂着嘴巴。 看了一眼前面葛氏跟谢夫人的背影，又一脸复杂的看着葛杏花，无奈。 “那个，杏花妹妹，你这个婚事，我还是……” “姐姐！” 葛杏花不等谢灵汐说完，赶紧打断她，眼泪说来就来，直接打湿了眼眶。 她哭丧着一张脸说道。 “姐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也说了，这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我家是农户出身，像姑姑这样能嫁给杨夫子，那是真真的好命，十里八乡，都挑不出一个。” “我也不奢求像姑姑这么好命，但我也实在不想嫁人之后再过苦日子，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您方才说的话，可得算数！” 谢灵汐一脸疑惑：“杏花你别这样，方才小姨不是说，你的婚事，你爹娘会替你好好挑吗？都是为人父母的，肯定不会让你吃苦的。” 葛杏花咬了咬牙，虽然自家的破事儿不方便让谢灵汐知道太多，不然可能会下退对方。 但稍微透露一些，卖卖惨，多少也能让谢灵汐对自己有些同情心，便不会放弃自己。 想到这里，葛杏花便可怜兮兮的说道。 “姐姐，原本我是不想说这些的，但你既然都问了，那我就说了，我爹娘更看重我弟弟，我跟葛桂花的婚事，怕是没什么好的。” “更何况，他们自己就是农户人家，哪能有什么好人家的人选？不像姐姐出身侯府，认识的，打交道的都是高门显贵。” “妹妹也不奢求嫁进这些人家，妹妹知道妹妹不配，但妹妹也不想再像之前那般辛苦，姐姐不是说，要让妹妹当秀才夫人，举人夫人吗？若真能成，妹妹就知足了！妹妹一辈子感激姐姐！” 谢灵汐心疼的看着葛杏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是不容易……” 说到这里，谢灵汐小心的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随即压低声音说道。 “你若真想让我帮你找，也是行的，不过这件事情，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让小姨知道，小姨也是为你好。” “小姨是好心不让我管，这件事你跟我知道就行了，可别再让更多人知道，不过我认识的人里，合适的也不多。” “还是得问我弟弟知青，他就在清风书院念书，身边的好友品性应该都不错，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葛杏花立刻破涕为笑。 “姐姐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妹妹怎么可能会嫌弃呢？姐姐愿意替妹妹寻摸，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多谢姐姐！” 嘴上说的好听，但葛杏花心里对所谓的读书郎还真没什么想法。 葛杏花虽说出身农户，但心气儿可高着呢，更不必说，在杨家住的这段时间，看着姑姑过的好日子，她就更不甘心嫁给穷秀才了。 她一定要嫁个有能耐有背景的！ 只是这些想法，现在都不方便显露，有谢灵汐这么个现成的踏板在这，她绝不能轻易放弃。 葛杏花已经决定了，她接下来得好好的拍谢灵汐的马屁，当谢灵汐的跟屁虫。 有姐姐妹妹这层关系在，谢灵汐也不至于真把自己当丫鬟使唤，自己嘴甜，说些好听的，感情深了，谢灵汐肯定也不愿意让她受苦，嫁给普通穷秀才。 那个时候不用自己说，谢灵汐应该也会帮她选个好夫婿。 要是谢灵汐不识好歹，不肯的话，等自己跟谢灵汐混熟了，自然也是有机会接近她大哥，或者她的那个弟弟知青的…… 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功夫，葛氏已经想得十分长远。 若谢灵汐知道葛杏花心里的打算，定会笑她异想天开。 毕竟大哥跟弟弟虽不近女色，但眼光却高着呢。 弟弟还没开窍，暂且不提，大哥怎么说也算是朝廷栋梁，若连这点看人的功夫都没有，还当什么刑部侍郎？ 只能说葛杏花不知者无畏。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 一路说话的功夫，葛氏到底还是把谢灵汐母女送到了大门口。 谢夫人直接主动开口，让葛氏别送了。 葛氏挺着肚子也确实不方便，于是就站在门口，看着谢灵汐和谢夫人一起上了马车。 谢灵汐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的葛氏招了招手。 “小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明日再来，你今日可得好好歇着，杏花妹妹，还有桂花妹妹，你们可得替我照顾好小姨，我明日来找你们，给你们带好吃的！” 谢灵汐做出一副娇憨姐姐的模样。 葛杏花跟葛桂花都笑着答应了，一左一右的把葛氏搀扶在中间，葛氏脸上也带着笑。 直到马车远去，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葛氏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住。 随即不悦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冷冷的扫了一眼葛杏花，又淡淡的看了一眼葛桂花，转身道。 “你们给我进来！” 葛桂花抿了抿唇，眼中有些委屈。 她可什么都没干，不过她也不敢违背姑姑的意思，小心的跟进去了。 葛杏花轻哼一声，低头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不过再次抬头，脸上的表情却恢复成一副可怜小白花的模样，委委屈屈的跟着一道进去了。 反正她一定是要嫁高门的。 谁也别想阻止她！ …… “谢大人！” 谢知白进了刑部的公办书库，迎面就走来一个同僚跟他打招呼。 第130章 谢家成长了 谢知白点了点头笑道：“何大人啊，今日太阳不错，咱们要不把卷宗晒一晒，免得日后梅雨季节发霉，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咱们又得挨训。” 听见这话，那个擦身而过的小吏停下脚步，琢磨片刻后点头道：“行啊！” 谢知白笑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赶紧的吧，得把库房里的卷宗都拿出来晒一晒。” 那小吏也没废话，跟着谢知白一同进了书库。 库房里大部分的人都在忙碌着，有查卷宗的，也有整理卷宗的，还有忙别的的。 总而言之，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谢知白进来后，拍了拍手，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 谢知白笑着说道：“诸位同僚，我瞧着今日这阳光不错，咱们不如把库房里的卷宗都拿出去晒一晒，不然下雨，这些卷宗又得发霉，吃苦的还是咱们！” 谢知白这突然来的提议，让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紧接着方才那个何大人也站出来说道。 “诸位，我觉得谢大人这个提议也是为大家着想，也就是搬书费时了些，但咱们这么多人，就是一会儿的事儿，收拾收拾就出来了。” 谢知白紧接着笑道：“对了，我正想请各位同僚喝酒，说起来，我谢家这次出了什么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跟萧……跟那种无耻之徒对上了，差点吃了大亏。” “而我们家能全身而退，还能甩掉一家子王八蛋，多亏了诸位同僚在朝堂之上仗义直言，且没有落井下石，我谢某人记住大家这个人情了。” “可实在找不到机会请大家喝酒致谢，今天咱们就把这书拿出去晾一晾，今日下职后，我们一起去酒楼喝酒，我请客！” 这话一出，方才还有些人挺不情愿的，表情瞬间变了。 毕竟大家都不爱干这多出来的活，但听谢知白这意思，明显就是想借着晒书的借口，请他们喝酒。 真正的原因，还是为了表示感谢。 谢家这次也确实倒了霉，他们这些同僚没有落井下石，甚至还仗义执言，从明面上来说，确实该好好谢一谢。 虽然他们背后都各有势力，是听人吩咐，但那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谢家人居然肯主动请大家喝酒，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谢知白以前可绝不是这种人。 虽说很有能力，但人情这一块，着实做得不够好，也不是没人在背后里骂谢知白假清高。 如今还真是难得啊。 这么个万年不懂人情世故的，居然肯主动请人喝酒，大家就算是看个稀奇也得去呀，所以纷纷响应。 “哎哟，谢大人这话说的，咱们都是同僚，有事儿帮一把，那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谢家在京城是什么风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我说，你们就是太好脾气了，才会被人欺负到头上去。” “可不嘛，有些人啊，就是坏，谢侯爷我们都是十分尊敬的，谢大人这不是太客气了？不过难得你请客，我们怎么着都得去。” “落井下石的人都是为人不耻的，我们自然不会那么干……” 一个两个的，都纷纷上前搭话，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谢知白再次拱手表示感谢，还主动上前去跟不少人搭话。 他这副样子，让不少人有了猜测，三三两两的各自成群嘀咕着。 “哎哟，这谢家大郎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请咱们喝酒啊？以前这谢家父子不是最不爱跟人打交道吗？上完朝就下朝，下了值就回府，谁也不搭理，跟那木头人似的。” “要我说，八成是这次吃了大亏，知道交朋友的重要性，毕竟这一次谢家若不是破釜沉舟，还真要被萧家得逞了。” “是啊，听说这次着实凶险，毕竟是圣上赐婚，想退婚没那么容易，说起来，也是萧家那大郎做事不谨慎，确实不堪，偷人偷到未婚妻家二房去了，这不是往人脸上扇巴掌吗？” “最重要的是，你说做亏心事就做吧，还被人给发现，揪个正着，谁家乐意有这样的亲家？” “可不吗？别说谢家的嫡小姐被谢家父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算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弄出这种事，那也得让谢家丢大脸，肯定不能吃这个亏。” 大家猜测着谢知白转变的原因，最后都统一了看法，那就是—— 谢家这次吃了大亏，终于成长了，知道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更多的还是人情世故啊！ 要不然，一向清高的谢知白，怎么可能会主动下凡跟他们这些人喝酒呢？还真挺稀奇的。 不过对于谢知白的这种转变，大家都挺高兴。 虽然都是同僚，但在场的众人，大部分的人官职都比不上谢知白，官职比谢知白高的，那也是一把年纪了。 谢知白是真正的青年才俊，再加上谢知白的爹还是侯爷，谢知白本人又有能力，日后说不准就能成为刑部的***，那就是未来的上司！ 所以大家自然不会跟谢知白交恶。 如今谢知白也没让他们干什么，不过就是请一顿饭，这种面子情怎么着都得去。 于是在谢知白的张罗下，大家纷纷开始行动，把架子上的卷宗和其他孤本书籍都往外搬。 没过一会儿，外面打扫干净的小院地上就晒满了书。 谢知白一直在门口晃悠着，时不时的朝着院子外面看，不过一直没有看见来人。 但他也并不着急，时不时的将外面没放好的书正正位置，当他再次起身的时候，就瞧见一道人影从院子外面进来。 谢知白顿时警铃大作，定睛看去，看见来人那张熟悉的脸，正是刑部尚书秦大人身边的心腹，孙来运。 来了！ 谢知白立刻转头，咳嗽两声。 此时正在屋子里一个架子旁边的小吏听见声音转过头，就对上谢知白那张脸。 谢知白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吏立刻看了过去，随即就把一直藏在手边的一个卷宗，夹在一堆卷宗里，全部抱在怀里，低着头就往外走。 库房这么大的动静，孙来运自然也看见了。 第131章 马越 孙大人看了满地的书就驻足停留一会儿，问起了情形，一个小吏直接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那孙来运也没多想，只是对着谢知白笑了笑，谢知白朝他点了点头，继续整理着地上晒满的书。 孙来运也没多想，正要离开，毕竟他只是路过，他还得去找大人汇报情况。 可谁曾想，刚转身，眼前一花，紧接着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孙来运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才站住，而方才撞上他的那个小吏则是一屁股跌坐在地，哎呦了一声，手上抱的卷宗撒了一地。 “你不看路啊！” 孙来运有些生气。 这里毕竟是刑部，可不是一般地方，做事这般毛毛躁躁，孙来运很是不喜。 那小吏连忙起身，一脸歉意。 “哎哟，孙大人，下官不是故意的，下官就是太着急了。” 孙来运也看清这小吏的脸，挑了挑眉。 好像是九皇子的人？ 到底是有后台的，孙来运也不好过于为难，只是不悦的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原来是你小子，马越，你小子也进刑部有一年了吧，做事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下次小心点儿，你这回是冲撞我，我不跟你计较，要是冲撞了大人，看大人怎么收拾你！” 马越连连称是，一脸讨好。 孙来运也就没再多说，转头继续走。 那小吏马越则是蹲下身去捡那些卷宗，一些卷宗因为撞击直接散开了，马越无奈，只能重新收拾整理。 不过捡起一个看起来还算新的卷宗时，马越突然“咦”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的看向旁边的一个帮忙的小吏说。 “杨柳巷的这个案子……这个刘小姐是刘御史的女儿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刘御史还有女儿？而且还出了这种事。” 马越一边说，一边拍着那卷宗上的灰。 旁边那个帮他忙的小吏闻言，把卷宗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叹气。 “谁说不是呢，真是红颜薄命，说起来刘小姐可是刘御史的眼珠子，跟谢家小姐在家里的地位大差不差，只是倒霉遇上了这种事，真可惜。” “什么！这事是真的呀？可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大事儿……我倒是经常听说刘御史在朝堂之上很厉害，听说前些日子还对着萧家狠狠的痛批了一顿，没想到啊。” 马越一脸可惜。 帮忙的那个小吏闻言，也是一脸唏嘘，随即拍了拍马越的肩膀说道。 “你才来一年，这是三年前的案子，你自然是不知道了，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刘御史那人在朝堂之上，那是有啥说啥，又最疼他这个女儿。” “刘小姐出了这事儿，谁敢再提呀，那是生怕刘御史不找茬吗？所以自然没人敢主动提起，不过刘御史也着实过分了些，刘小姐这件事情，谁也不希望发生。” “可是刘御史还是揪着咱们大人不放，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就放不下呢？真是的，咱们大人可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连皇上也偏心刘御史，每次也只是说两句，也没见真的教训刘御史。” 旁边一直收拾书没吭声的谢知白此时站起身，提醒。 “行了，别说了，刘御史再怎么说，也是年纪大的老人，且刘小姐出了这事儿，刘御史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至于皇上偏心，皇上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刘御史虽说老是揪着咱们大人不放，但皇上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让刘御史顺顺气，也没真的对咱们大人怎么样。” “说到底，刘御史也是可怜人，咱们都让着点儿，以后你们出去，也别当着刘御史，或者其他刘家人的面说这事儿，旧事重提，又让刘御史伤心，虽然这案子已经结了，但对柳小姐来说，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还是让逝者安息吧。” 谢知白的语气也十分沉痛。 几人说得起劲，好像都没注意到不远处原本已经要离开的孙来运，正在那里驻足听着。 马越显然很好奇这个案子，他翻了翻卷宗，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有所了解，然后小声嘀咕道。 “原来凶手是郭雄啊，不过郭雄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此时纷纷凑了过来，马越这不大不小的声音，让他们听见了。 一个小吏笑道：“郭雄这个名字，又不是什么秘密，毕竟这王八蛋可是害了刘小姐的凶手，说起来也是唏嘘，就是个地痞无赖，就因为这么一个烂人，把刘小姐给害了，真是可惜了。” “是啊，这郭雄的名字，三年前也是满京城都在议论，你听过也正常。” 方才对马越解释的那个小吏忍不住说道。 “可是马越三年前还没来呢，他又怎么知道郭雄的名字？京城每天都有大事发生，刘小姐的案子也就当时热闹，后面可没什么人再提及了。” 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大家，大家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马越。 马越被大家看的有些后背发毛，随即干笑一声，眼神却透着躲闪。 “可，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毕竟又不是只有一个郭雄，京城那么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说完就快速将卷宗卷起来，准备收好拿去晒。 其他人见状，也觉得说的有道理，郭雄这个名字就不是一个人的专属，京城那么大，有几个同名同姓的也不足为奇。 于是大家继续各忙各的，一切开始变得井然有序，方才跟马越搭话的那个小吏也忙去了。 马越身边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便蹲下去，将弄好的卷宗抱起来准备去晒，可刚起身，就对上孙来运严肃的脸。 马越吓了一跳。 “孙，孙大人，你，你有事吗？” 怎么还去而复返了？ 吓死个人…… 马越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这句话。 孙来运眯了眯眼，又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里，便直接问道。 “你方才说的是真的？你听说过郭雄这个名字？在哪听说的？” 马越像是有些害怕，眼神闪烁。 “我，我就是听人随口一提，或许是同名同姓的人……” 第132章 老实交代 马越想溜了，讪讪道：“孙大人怎么对这个也感兴趣？那个……大人，我还有事儿忙，我就先……” “不必了。” 孙来运直接打断马越的话，伸手把刘小姐的卷宗取了过来，然后对旁边的下属吩咐，让他把马越手里的卷宗拿去晒。 手上一空，马越怀里的卷宗全被拿走，看起来有些紧张。 孙来运尽量缓和神色：“别害怕，跟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说话间，不由分说地拽着马越的胳膊去了旁边角落。 谢知白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书，一边用余光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随即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继续晒着书。 …… 马车摇摇晃晃，谢夫人等了半天，也没等女儿开口解释，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别了别嘴问。 “你这丫头，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谢灵汐结束和巧儿的闲聊，笑嘻嘻的看着娘说道：“娘，我还以为你能忍到回去再问呢，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谢夫人伸手戳了戳谢灵汐的额头。 谢灵汐哎哟一声，随即捂着额头可怜兮兮道：“娘，你这是做什么？疼啊！” “疼就对了！” 谢夫人没好气的又戳了一下。 谢灵汐直接笑了出来，讨好的给谢夫人捏着手臂。 “好了，娘，别戳了，我说就是了！” 谢夫人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谢灵汐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吧，我就是觉得杏花那丫头跟我有缘，所以得让她嫁个好人家，这样才不会过苦日子，娘，你说，我是不是很善良？” “你这丫头，还给我打马虎眼，胡说八道是吧！” 谢夫人没忍住直接伸手揪住了谢灵汐的耳朵。 谢灵汐哎哟喊疼了好几声，在巧儿的帮助下，到底把耳朵救了回来，无奈。 “娘，你怎么还真揪我耳朵？疼死了，我不过就是说笑两句，你怎么还急了呢？” 眼看着魔爪又要伸手过来，谢灵汐赶紧把巧儿推到自己跟前挡着，随即喊道。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贫了！巧儿知道内情，我让巧儿跟你说。” 谢夫人惊讶：“巧儿知道？她知道什么内情？你们俩今天到底在干什么？” 谢夫人突然想起方才在杨家，这两个丫头鬼鬼祟祟嘀嘀咕咕的样子。 自己当时一心跟葛氏聊天，也就没怎么在意，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敢搞小动作呢。 谢夫人瞪着巧儿：“你来说，怎么回事儿？” 巧儿撅着嘴，看了小姐一眼。 谢灵汐笑了笑说道：“别看我了，娘想知道，告诉她就是了，反正这种事情，也确实不能瞒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巧儿见小姐让她说，便也没再隐瞒，直接把自己从葛氏贴身丫鬟那里打听回来的，关于葛家人的消息全告诉谢夫人了。 这一说，就说了一路。 谢夫人听了，一脸震惊，没想到，性格爽朗的葛氏居然会有这样的娘家人。 还有那个葛杏花，没看出来呀，虽说看着就不太老实，但也着实没想到，背地里居然会是那样一副嘴脸。 不仅说给钱给好处的姑姑的坏话，居然还在中间两边挑拨，这都是什么人呢！ 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甚至有一瞬间，她对葛氏的品性都产生了怀疑。 实在是歹竹出好笋的可能太低了。 不过到底是有见识的夫人，比起用道理来看人，谢夫人更愿意用自己的眼睛来看人。 经过今日的交谈，葛氏应该不是那样的人，真是难得…… 谢夫人忍不住叹气。 “实在没想到，葛氏娘家会是这种情况，我就说葛氏当时听你要给那葛杏花找好人家的时候，反应不太对。” “就算是觉得你个小丫头不该掺和葛杏花的婚事，但表情也不会那般勉强，如今算是想明白了，葛氏应该也是担心她娘家人会缠上你。” 说到这儿，谢夫人又是一阵后怕，随即没好气的又捏了捏女儿的脸。 “你这丫头，今日怎么这般不稳重？人家葛氏都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你倒是上赶着，且你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要主动凑过去呢？” “真跟这家人扯上关系，那可就像是被狗皮膏药粘上了，甩都甩不掉，巧儿若打听的没错，那杨家上下所有下人，都讨厌葛家人。” “葛氏都不让他们到杨家来，可见有多不待见了，你这主动凑上去给葛杏花介绍婚事，要是让葛家人知道了，你这不是给葛氏惹麻烦了？这件事情，我不许！知道了没有？” “夫人！到了！” 还没等到谢灵汐的回答，外面的车夫便喊了一声。 谢灵汐趁机岔开话题，打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笑眯眯地对着谢夫人说道。 “哎呀，原来是到家了，娘，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谢夫人没好气得说道：“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不许再掺和葛家的事儿！” 谢灵汐看了一眼巧儿，亲自半扶半拉，把娘从马车上扶了下来，随即凑到谢夫人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娘，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人多口杂的，我得让你明白，我这么做的缘由。” 谢夫人正想说，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掺和这些事，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对上女儿请求的眼神。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难得见女儿如此不稳重，谢夫人无奈道。 “行吧，咱们进去说。” 谢灵汐立刻扬起笑脸，好好的把娘扶进了家门。 …… 孙来运原本是想拉着马越到角落就把事给问清楚，可到底顾及着人多口杂，且又怕掀起什么事端。 毕竟刘小姐的案子像根针一样扎在大人的心头，拔之而后快。 可万一真的弄错了，不仅没能把针拔出来，反倒又提起糟心事。 所以孙来运便干脆把马越带出了院子，去了一个无人的小院，又让下属在外面守着，这才用一脸严肃的表情问道。 “马越，你方才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听说过郭雄这个名字？你最好实话实说，这很重要，不要撒谎，我能看得出来。” 马越被孙来运吓的不轻，说话都结巴。 “那个，孙，孙大人，我，我就算是听过，可是……” 第133章 努力回忆 “没什么可是的，你照实说就行，在哪里听到的？听谁说的？除了郭雄这个名字，还有没有别的？” 孙来运眼神如炬，马越被震住了，纠结一番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 “好好，我说，但让我想一下，我就只是听过这个名字，至于别的，我是真不知道。” 说完便开始闭眼回忆。 孙来运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他是真的迫切想知道马越都听了些什么，于是便耐着性子等着。 好一会之后，马越才睁开眼睛，突然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对上孙来运探寻的眼神，马越又蔫儿了下去，随即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这样的，孙大人，我前两天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听到郭雄这个名字，是隔壁桌几个小厮喝酒的时候提起的。” “但我当时又不知道郭雄是谁，我也没听过这个名字，实在是当时那几个小厮说的大声，我被迫听了一耳朵。” 孙来运却没被他带着走，没好气的说道。 “你好好的，听几个小厮说话做什么？” 马越尴尬：“下，下官也不想这样大人，是当时那几个小厮太古怪了，明明穿着小厮的衣服，那应该就是小厮吧？” “但说话可嚣张了，且满嘴脏话，说话还狂狂的，总而言之，下官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实在是有辱斯文！” 马越说到这，一脸嫌弃。 孙来运却有些不耐烦。 “赶紧说正经事儿！” 马越这才收敛些，再次回忆。 “下官当时就听到几个小厮用吹牛的口气说话，叽里咕噜的，下官也没听得太清楚，但多少听了个大概，当时有一个小厮说。” “郭雄这个蠢货，死了也好，不然我们哪里能死里逃生，还有好日子过？所以做人，就要胆子大，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然后，好像是另一个小厮又说，前面说什么我没记住，只隐约听见他说，少爷说，死老头子还揪着倒霉蛋不放，让那一家子倒霉蛋还他女儿的命，哈哈哈，实在是太精彩了……” 说着说着，马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惊恐，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最后直接闭了嘴。 孙来运显然把马越说的话给听进去了，眼神微闪，随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马越。 “大，大人，下下官说完了，就这么多，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下官先走了。” 马越有些害怕，想离开，不过被孙来运一把抓住胳膊。 孙来运笑着说道：“你小子，撞了大运了，我可不能让你走，这件事，事关重大，来吧，跟我去见覃大人。” …… “跪下！” 葛氏一路冷着脸，把葛杏花跟葛桂花带回了他们住的小院，刚进了院子。 遣退了不相干的丫鬟仆人，只留下自己的贴身丫鬟玉儿，便转过身，严厉的喊了一声。 葛杏花跟葛桂花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葛桂花一脸委屈的看着葛氏，忍不住小声说道。 “姑姑，桂花没做错什么吧？” 语气中透露着怯怯的不服气，但不服气就是不服气，葛氏听的十分不满，随即冷声说道。 “你要是不想让我管你，那你就回去，日后也不必再来了，左右是我这个当姑姑的多管闲事，自作多情，日后不再管你就是！” “姑姑我错了！” 葛桂花立刻急了，可喊出这话，也不见葛氏有任何松动，最后咬了咬唇，又看了一眼葛杏花，老实巴交的跪了下去。 动作倒是挺熟练，显然没少做，只是这一次觉得委屈，不想做。 葛桂花老老实实跪下了，但葛杏花还是笔直笔直的站着呢，看表情也没任何想跪下的意思。 葛氏看她这副样子，直接冷下了脸。 “葛杏花，你怎么不跪下？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我不该这样管教你？若你是这么想的，现在就可以出去！” “索性我也懒得再管你，你们两姐妹非要选一个人管，至少桂花听话，可你呢？” “嘴上每次都说会听我的，可是这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居然当着客人的面提出这种要求，也不嫌丢人。” 葛杏花有些不满，没忍住嘟囔起来。 “又不是我提出的，明明是谢灵汐自己说要给我找个好人家……” “你说什么？大声点！” 葛氏咬牙，不满打断。 葛杏花想了想，反正也没有外人，葛氏就算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可好歹是自己姑姑，难道还真能不管自己？ 更何况，葛杏花是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不过当着葛氏的面，说话还是得委婉些，于是葛杏花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倒是把葛氏吓了一跳。 葛氏很快就收敛心神，没好气的瞪着葛杏花，她知道自己这个大侄女儿心眼多，因此并没有立刻放松警惕，而是不悦的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今天很丢人！” 葛杏花暗暗咬牙，想过好日子哪里丢脸了？不过抬起那张脸时，却只剩下楚楚可怜，眼睛也红红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但凡是个心软的，恐怕就这样轻轻放过了，葛氏以前也这样，因为自己从小到大的遭遇，她对两个侄女格外疼惜一些。 每次照顾侄女，她都觉得像是在照顾小时候的自己，可是葛杏花实在是太让人不省心了。 葛氏将升起来的一丝不忍压了下去，语气依旧严肃。 “哭什么？你今日在客人面前如此不矜持，丢的不仅是我的脸，还是你自己的脸！如今还有脸哭，那就是不知道自己错了。” 葛杏花这下直接哽咽出声。 “姑姑，我也是没法子，你也是葛家长大的姑娘，应该知道爷奶爹娘是什么样的人，若我都不为自己的婚事考虑，难不成真让爹娘给我挑？” “你觉得爹娘会给我挑什么样的人家？姑姑，你心里比我清楚，我这是真的没法子了，且我也没有求着灵汐姐姐帮我的忙，这次也是灵汐姐姐自己提的。” “灵汐姐姐是好心，我会记着她的好，以后我会报答她的！” 第134章 狂妄之言 葛杏花眼睛亮晶晶的。 “灵汐姐姐是侯府的姑娘，若有她出面说和，我定能嫁一个好婆家，日后也能过好日子，姑姑，你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前面的解释还算有理有据，可是说到后面，特别是最后一句的时候，葛氏都气笑了。 “给你一条活路？我怎么不给你活路了？我若真不想给你和葛桂花活路，我就不会把你们从葛家接到我这来住，平白惹了一身骚！” “你就算真想找家人嫁了，也不该求谢灵汐一个小姑娘帮忙，她懂什么？” 葛氏这句话落到葛杏花的耳朵里，只觉得对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于是没忍住带刺道。 “姑姑，你是自己从葛家逃出来，过上好日子嫁给了姑父，不怕被爷奶随便找个瘸子瞎子嫁了。” “但我还得继续在家里呆着，你不让灵汐姐姐给我找，那姑姑你倒是给我找一家人啊！” 葛氏被葛杏花这话说的一噎，张嘴正想解释的时候，葛杏花便冷哼一声。 “姑姑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乡下丫头，配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你但凡为我着想，就该替我多多考虑。” “我如今年纪也大了，姑姑若疼我，那就该给我找个好人家，让我过好日子，姑姑怕惹的一身骚，怕爷奶找你麻烦。” “杏花我也体谅姑姑的难处，所以没有求着姑姑，给我找户好人家，我自己想法子，现在人家灵汐姐姐愿意出手帮忙，姑姑又怎能把这好事往外推呢？” 葛氏越听越不是滋味，她做了这么多反倒做错了是吧？如今都埋怨上自己了。 葛杏花则是越说越来劲，没有去看葛氏，变幻莫测的表情，突然话风一转—— “姑姑就算是不替我考虑，那也得替自己考虑考虑，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葛杏花的视线意味深长的移到了葛氏的肚子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姑姑，你多少年才怀上这么一胎？若是个男孩倒也罢了，若生下来是个丫头片子，你能再生一个吗？能在杨家站稳脚跟吗？” “纵然姑父不是独子，杨家传承香火用不着他，可男人若没个儿子继承家业，你让他兄弟们如何看待他？你让姑父又在杨家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葛杏花的语调透着刻薄。 “所以姑姑，你得替自己考虑后半生，若我能在灵汐姐姐的帮助下嫁入高门，日后咱们还能守望相助，人心易变，男人靠不住的。” “你若没有生下儿子，姑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改口要纳妾了，若小妾生了儿子，姑姑你能保证你的地位一如既往吗？” 说到这儿，葛杏花昂着下巴，开始大言不惭。 “所以，你若不想管我的婚事，那也别插手灵汐姐姐帮我的忙，让我如愿以偿地嫁入高门大户，您放心，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日后但凡姑姑开口，杏花都会义不容辞的！” 葛氏都惊呆了，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个侄女儿似的，瞪着眼睛说道。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人家的事情你也要说两句？你姑父答应过我，绝不纳妾，再说了，就算真要纳妾，我虽会不舒服，但也不会怪他。” “要孩子的事确实艰难，有没有，是男是女，那都是命，我肚子里的就算真是个丫头，那也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欢！” “再说你姑父，以你姑父的品性，也绝不会嫌弃，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幸幸苦苦求来的孩子，都是你的晚辈，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还什么守望相助，杏花，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说着说着，葛氏也逐渐清醒过来。 她是被这个侄女的话给带偏了，也是被气狠了，如今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死丫头不就是想哄着谢灵汐给她找个高门大户嫁了吗？ 人不大，心气儿倒是高！ 可是高门大户是那么好嫁的吗？ 更何况，谢灵汐凭什么要替她把这事给办了？难不成欠这死丫头的？ 婚姻大事，别说谢灵汐了，就算是谢夫人，那也没有插嘴的份。 到时候，肯定会被葛家人给缠上的，自己绝不能让谢灵汐他们沾上葛家人！ 想明白这个道理，葛氏便怒声骂道。 “葛杏花，你最好给我清醒些，凭什么谢灵汐非得给你找个高门大户？灵汐方才说的那些话，你没听明白吗？婚姻大事，第一个条件就是门当户对，你觉得葛家跟哪家高门大户门当户对？”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嫁高门大户，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我不想再回葛家去，我不想嫁给瘸子、瞎子、打娘子的地痞！” 葛杏花任性反驳，因为激动，眼泪也出来了。 葛氏看着葛杏花这副急赤白脸的样子，又听她提到葛家，以及嫁给瘸子瞎子这种话，不免有些心疼。 她知道，这丫头是被逼急了，才会如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解。 “杏花，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再委屈，也不能做这种事，灵汐帮你归帮你，但你却不能索取无度。” “更何况，灵汐就算替你张罗了，可一旦知道葛家的情况，你觉得灵汐还会帮你吗？毕竟你骗了她，葛家什么情形，你可没有如实交代，就算灵汐知道了不怪你，真的给你找了一个好婆家。” “可你觉得人家好人家，会愿意跟葛家这样的人家结亲吗？你这不是害了灵汐？你若真想找个人家嫁了，姑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不能麻烦人家灵汐。” 葛氏是真不想掺和这件事情，但又不想谢灵汐把这烂摊子接过去，所以只能无奈承诺，会给葛杏花找人家。 葛杏花冷笑一声，直接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不愤。 “姑姑，要不是看在你对我跟葛桂花确实还算不错的份上，你真以为我会跪着听你说这么久？姑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我麻烦灵汐姐姐。” “可是对灵汐姐姐来说，这只是一点小麻烦，不过就是帮我找一家靠谱的人家嫁了，怎么就算是给人家惹麻烦了？” 第135章 动了胎气 葛杏花越说越来劲，几乎是振振有词。 “以侯府的势力，你觉得爹娘和爷奶真的敢找上门去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同人不同命，灵汐姐姐命好，投胎好到了谢夫人的肚子里，成了侯府的嫡小姐，而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丫头。” “都是同样的人，凭什么我过得这么差？而谢灵汐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如今不过就是想让她帮点小忙，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能救我脱离苦海，让我过上好日子，姑姑你凭什么阻止我？” 说到这儿，葛杏花愈发振振有词，言语之中还带着威胁。 “姑姑，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在我跟灵汐姐姐这件事上面，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之前找过你给我相看人家，但你都拒绝了，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再管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灵汐姐姐愿意帮我的忙，帮我脱离苦海，你绝对不能出手干预，破坏，否则，我要是没能得了灵汐姐姐的帮助，我、我恨你一辈子！” 葛杏花这话越说越过分，一开始还只是单纯的装可怜，到后面，那是直接给葛氏背上了莫须有的担子。 什么叫做若嫁不了好，人家就要怪葛氏？这跟葛氏有什么关系？ 不仅葛氏是这么想的，玉儿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区别在于。 葛氏听了这话，又气又怒，当然还有伤心。玉儿则是替自家夫人不值，然后就是恼怒。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葛氏刚说完这句，就直接往后倒退几步，吓得玉儿赶忙搀扶。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一边扶一边还往外面喊人。 “来人啊！来人！” 方才被安排出去的丫鬟们纷纷进来，看见葛氏脸色苍白的模样，还站不稳，几乎整个挂在玉儿的身上，丫鬟们吓坏了，连忙跑了上去帮忙。 葛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葛杏花，可是眼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愤怒的对着玉儿吩咐。 “扶我出去……” “姑姑你没事吧！” 葛桂花在这时也吓坏了，眼看着葛氏就要出去，到底是抽空关心了一句。 但没人在意。 玉儿一直把人扶到了院子外面，想了想，不能就这么放过葛杏花，于是就对着其中一个丫鬟吩咐道。 “赶紧把夫人扶回去休息，别忘了，请大夫给看看，家里常备的保胎药也都给我拿过去，准备着，我一会儿就来。” 那丫鬟也是个得力的，听了这话，猜到玉儿想干什么，点了点头，立刻招呼着其他人把葛氏给扶走了。 玉儿看着夫人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不过想到要办的事儿，她强作镇定，整理了一下衣服，端着姿态走了回去。 葛杏花也吓坏了，看见玉儿回来，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姑姑没事吧？” 玉儿没好气的一把将她甩开，冷冷的说道。 “夫人有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巴不得夫人出事吗？” 说完看了一眼葛杏花，又看了下不远处还跪在那里的葛桂花，玉儿笑了笑说道。 “看来杏花姑娘是不想待在杨家了，那我马上就套车送你回去吧。” 玉儿脸上带着微笑这么说，但眼中却是满满的冷意。 葛杏花闻言，有些不服气，反驳。 “你有什么资格送我回去？谁说我要走了，我要去看姑姑！” 玉儿再次将人拦住，一把推开。 葛杏花没站稳，倒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随即怒气冲冲地瞪着玉儿。 玉儿神色冰冷上前，居高临下的对着葛杏花说道。 “杏花姑娘，往日里，你对夫人不恭敬就算了，可是现在你伤了夫人的肚子，夫人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若不想走，那就老老实实的跪着，若不想跪下也行，玉儿今天就做了一回主，就当你要跟夫人断绝关系，日后咱们杨家不欢迎你，你就回家等着被安排嫁给老瘸子去吧！” 最后一句话，既是威胁，也是嘲讽，葛杏花立刻蔫儿了。 葛杏花之前还拿这话威胁过葛桂花，可自己何尝不是跟葛桂花一样？ 葛杏花很是不甘心，可眼下她实在是不敢走，眼看着就要通过谢灵汐嫁入自己心心念念的好人家，她要是走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而且她也有自知之明，谢灵汐并不是喜欢她才给她介绍好人家，那是看在干小姨，也就是自己姑姑的面子上。 现在自己又把姑姑给气着了，这件事情要是让谢灵汐知道…… 葛杏花简直不敢想！ 不行，自己不仅不能走，还得让姑姑消气！ 想到这儿，葛杏花也是动作迅速，干脆利落，低着头，回到葛桂花身边跪下了。 玉儿看见这一幕，虽然对葛杏花依旧不满，但好歹出了一口气，毕竟她也知道，血缘关系是没那么容易断的。 即便夫人现在跟葛家其他人不来往，但每次这姐妹俩回去的时候，夫人还是会吩咐多给些东西，让这姐妹俩带回去。 明面上是不想让这姐妹俩交不了差，但更多的，肯定也是想着补贴一下娘家。 毕竟葛家的情况，跟杨家比不了，多给些粮食也能让他们吃饱些。 只是玉儿觉得，夫人的一片苦心，是没人能理解的，一家子白眼狼！ 这两姐妹也没一个好的，啧！ 玉儿越想越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转身走了，不过走之前，还叫来两个护卫盯着，不许葛桂花葛杏花离开院子。 夫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要是真动了胎气，这两姐妹别想有好果子吃。 再说，人要是跑了，等老爷回来，他们也交不了差呀。 玉儿走了，院子里面再次恢复了静默。 葛杏花虽然忍气吞声，可是面上依旧是满满的不愤，心虚有，但不多。 因为她觉得自己没说错，本来就是，但凡葛氏愿意伸手帮自己一把，逃脱那个虎狼窝，她也不至于求到谢灵汐跟前去。 更何况提出给自己找人家这事，本来就是谢灵汐主动说的，又不是她提出来的，葛氏把什么都怪到自己身上，葛杏花怎么可能会愿意？ 第136章 姐妹吵架 旁边的葛桂花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心一直悬着，因为不知道姑姑的情况，只期盼着姑姑没事儿。 毕竟这孩子来的不容易，要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姑父回来，肯定会收拾他们。 姑父是个读书人，或许不会真把他们怎么样，但以后杨家的门，他们别想再登。 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好姐姐干出来的，葛桂花就满肚子气。 她胆小，可这一刻也着实忍不了，没忍住抱怨道：“你怎么能对姑姑说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分了！看你把姑姑气成什么样了，待会儿姑姑醒了，你赶紧去给姑姑道歉。” “要是孩子出事，咱们就死定了，姑父要是不让咱们再登杨家的门，咱们回去后，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你觉得爹娘还有爷奶会放过我们吗？到时候咱们都得嫁给老瘸子老瞎子！” 葛桂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满是恐惧。 葛杏花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听葛桂花这么说，想象一下，也觉得害怕。 毕竟眼下的困境是实打实的。 她可没葛氏这么好命，嫁了个好夫君，脱离了葛家，她还得在葛家这口油锅里煎熬着。 不过，就算葛桂花说的是事实，葛杏花也很是不舒服，这个窝囊废，有什么资格来教训自己？ 所以葛杏花冷冷的瞪着葛桂花，强做镇定道。 “你操这么多心做什么？不会有事，就算孩子来的不容易，可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这么大的肚子，不会有事，咱们乡下村东头那个小媳妇，之前不也摔了一跤？不还是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了吗？” 葛桂花听葛杏花的语气，是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一时间也恼了。 老实人发起火来，也是颇有威力的，她没忍住，一把打在葛杏花的胳膊上。 “姐姐你疯了！这件事情，就是你不对，待会儿姑姑醒了，赶紧去认个错，姑父怎么样，咱们暂且不提，要是姑姑不原谅你，不理咱们了，不拉咱们了，咱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葛杏花没想到，葛桂花这死丫头居然还敢跟自己动手，先是捂着自己被打疼的胳膊，反应过来后，一巴掌就抽在了葛桂花的脸上。 这一巴掌带着怒火，带着怨气，也带着心虚后的恼羞成怒，力道十足。 葛桂花直接被一巴掌抽在地上，她捂着脸，方才升起教训人的勇气，立刻消散，害怕的看着葛杏花。 葛杏花看她这一副怂样，就嘲讽出声。 “怎么着，怕了？我看你就是贱骨头！我三天不打，你就敢对我动手动脚的？臭丫头！”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我可不像你，一辈子都是窝囊废，蠢东西，我自然会为我自己的前途拼命，我可不像你，只知道跟在我背后捡现成的。” 说到这个，葛杏花越说越来劲。 “但这一次，你可捡不着，什么都不想干，还想嫁好人家？你做梦吧！等我借着谢灵汐朋友的关系嫁出去了，就轮到你了！” “你这个废物，就等着被爹娘爷奶安排嫁给瘸子瞎子换银子给家里人买田买地吧，呵呵！” 葛杏花说到最后，还嘲笑两声。 葛桂花撑着地重新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那小脸上去闪过一抹阴郁。 …… “娘，坐下，我给你倒杯茶。” 谢灵汐把娘扶在椅子上坐好，就让人去端热茶了，然后亲自给谢夫人倒两杯。 谢夫人也确实有些渴了，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便问道。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说，你这么上赶着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到底是想干什么？就算这家子人有些过分，可说到底也是葛氏的娘家人。” “且人家葛氏都不敢沾手她那两个侄女的婚事，你倒好，非得往自己身上揽，生怕这一家子不粘到你身上是吧？” 谢灵汐在扶娘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要不要把自己上辈子听说的事情告诉娘。 毕竟就娘目前知道的情形，自己对葛家出手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谢灵汐觉得，还是实话实说。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直接坐在对面说道。 “娘，你也知道，小姨这一胎来的不容易，所以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得平安落地，同样的，我对小姨是真的感到亲切，且上辈子杨家人帮过咱们家，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也是一份人情。” 谢夫人这下糊涂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谢灵汐便老老实实把上辈子杨家在朝堂之上替谢家求情的事情给说了，同时也说了葛氏的遭遇。 前面杨家在朝堂之上求情，这事儿还好，欠的人情还了就是。 可当谢夫人听说葛氏后面回娘家却一尸两命的时候，直接吓傻了，捂着嘴巴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 谢灵汐一脸认真的点头。 “是真的娘，大家都说好人有好报，但也有句话祸害一千年，小姨这么好的人，这孩子又来之不易，要是因为葛家人没了，那可着实是不值得。” 谢夫人点头，不过还是觉得震惊。 “你怎么就确定是葛家人干的？虎毒还不食子呢，应该不会吧？再说了，葛家人若真像你说的是一家子无赖地痞，那他们巴不得葛氏长命百岁，这样才能有用之不尽的好处。” 这也是谢灵汐想不通的地方。 只能说，那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或许是葛家人胆大包天，也或许只是一个意外，但最后却被掩盖了。 但无论如何，葛氏回娘家出了事情，一尸两命是事实，再加上葛家人的德性，要说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谢灵汐可半点不相信。 葛氏回娘家总得带着丫鬟仆人吧？ 不说别人，就说那个玉儿，谢灵汐看着就是个细心的，又对葛氏忠心耿耿，有玉儿在，怎么着都不会让葛氏出事。 所以只能是有其他的人为因素，绝不是意外，既然知道是人为的，又是在葛家出的事儿，那只能跟葛家人有关系。 谢灵汐把自己的分析说了，谢夫人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因为事实上，就是葛家人的责任。 第137章 线头出来了 谢夫人原本是想说，一家人难免有个磕碰，但想到巧儿方才在马车里说出那些关于葛家人的德行，误会两个字又实在是说不出口。 叹了一口气对着谢灵汐说道。 “葛氏是个好人，葛家人确实可恶，可好歹是葛氏的娘家人，我也不反对你出手了。” “不过上辈子的事情，这不是还没有发生吗？你下手稍微有些分寸，顶多就是别让葛氏回娘家就是了……算了。” 说到一半，谢夫人直接放弃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万一因为自己一时心软，说了什么，影响到了女儿的发挥，让葛家人得手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自己可承担不起这样的因果。 所以谢夫人说到一半，又把话往回收，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 “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娘相信你！” 谢灵汐脸上挂着笑。 “那就多谢娘理解了，娘也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胡来的，不过就是对付一家子农户，有的是法子，更何况，我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顶多是让他们互相斗起来，没心思没精力来找葛氏的茬儿。 最后一句话，谢灵汐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已经打算好了，怎么对付葛家。 …… “大人，就是这样。” 覃大人刑部的书房里，此时房门紧闭，孙来运恭恭敬敬的把方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个小吏马越此时则是紧张兮兮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什么都不敢说，连头也不敢抬，看起来活像是有人要吃了他似的。 覃大人听了孙来运的禀报，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但心情却掀起了波澜。 实在是这么些年因为刘小姐的事情，自家遭受了无妄之灾，惹到了刘御史这条疯狗。 说是疯狗都是抬举了，刘御史就是个疯子！ 偏偏自己还不能把他怎么着。 皇上护着，且在刘小姐的案子上，刘御史确实是受害者，覃大人只能说是惹了一身骚，吃了个闷亏。 如今旧事重提，覃大人心情是有些不高兴，可他听着孙来运的话，就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都过去这么久了，突然冒出来几个小厮，还提起了刘小姐的案子。 没错，覃大人已经确定那几个小厮肯定是知情人，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郭雄的名字，还提到了老东西。 上下串联，这分明就是刘小姐的案子，还有那几人口中的少爷—— 覃大人有一种直觉，三年前他一直找不到的线头，如今怕是出现了，就是不知道，这线头扯出来，会扯出什么样的真相。 压下心底的激动，覃大人看着马越，给了孙来运一个眼色。 孙来运很有默契的拱了拱手，随即露出笑脸，拍了拍马越的肩膀。 马越被吓了一跳，孙来运缓和声音说道：“你小子，这么紧张干什么？放心吧，大人就是有些话想问你，你直说就是。” “能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你也不用猜测，这确实就是刘小姐的案子，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刘御史的伤痛，出去之后，你可不要乱说。” 马越立刻保证。 “下，下官明白！下官什么都不说！” 孙来运很满意，然后就鼓励。 “行了，你知道就好，我也相信你是个嘴严的，毕竟能进刑部的人，肯定都是聪明人，现在当着大人的面，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被你漏掉的细节。” “或者你当时听他们说话时，有没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比如说，那几个小厮看起来是哪家的，你还记不记得他们穿的衣裳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带什么配饰？长相外貌如何？” 孙来运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似的，说话声音让马越逐渐冷静下来。 他似乎是想明白了，就算这件事情跟刘小姐的案子有关，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危险，只要把嘴闭紧就行了，于是皱着眉头回忆。 然后对着覃大人拱手道：“大人，说起这个，下官当时确实很是奇怪，毕竟哪家小厮这么有钱，还能进酒楼喝酒，且那几个小厮看起来着实不像样。” “下官觉得，京城没有哪家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小厮是那样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没有规矩就算了，还满口污言秽语，怎么看怎么不像小厮，倒像是地痞无赖！” 地痞无赖几个字一出，马越自己倒是没察觉到什么，还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但覃大人跟孙来运却变了脸色。 对于三年前刘小姐的案子，他们可是十分上心的，所以对于其中涉及的人，他们自然也是多多关注的。 马越知道的不多，因此并没有什么敏感性，覃大人跟孙来运不一样，对视一眼，压下心头的异样，继续听马越回忆。 马越撇了撇嘴。 “下官当时也就听了两耳朵，原本下官也不想听这些，是他们说的太大声，且讲话就是在吹牛，提到了郭雄这个名字，下官也是今天不小心看见那卷宗，看见郭雄两个字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 “再想起那几个小厮说的话，似乎确实有些关联，他们说的那老东西，应该说的就是刘御史，而他们口里的倒霉蛋，应该应该就是大人家覃家了……” 刘御史三天两头找覃大人的茬儿，这件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 一些知道三年前这个案子，知晓内情的人，那自然是清楚刘御史的心结在哪。 至于像马越这样的后来者，并不知道三年前案子的人，可能不知道刘御史为什么要揪着覃大人不放，但刘御史找覃大人的茬，这件事情，他却是知道的。 更不必说，他还是刑部的小吏，如今又看了刘小姐的卷宗，自然也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毕竟刘小姐出事那天，就是跟覃大人家的子弟见面来着。 虽说覃大人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可刘小姐的死，覃大人家或多或少也有些关系，只能说倒霉了。 马越说着说着，又闭上了嘴，毕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覃大人心里也已经有了计较。 第138章 抛橄榄枝 看着马越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覃大人到底是刑部的***，对于自己地盘上的人，自然个个都清楚底细。 眼前这人，来了将近一年，似乎跟九皇子有些来往，对于这种情况，覃大人都知道，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朝廷六部，哪个部没有各自势力的人？换走一个，还有另一个，倒不如放在明面处供着，反正不重用就行了。 不过眼下这个马越，知道的似乎有点多，且这件事情，暂时还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但马越的身份，覃大人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到底是刑部的小吏，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传出去，丢的也是自己的人。 而且他实在没精力再去收拾更多的烂摊子，眼下他更着急的，是那几个在酒楼吹牛的小厮。 更何况，留着这个马越，还有大用！ 周全考虑之后，覃大人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丝笑，但他常年严肃，眉头已经有了川字纹，因此即便现在露出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 而且更可怕了。 马越咽了咽口水，赶紧低头。 覃大人见状，缓和声音道：“你是马越吧？不错，记性这么好，日后前途肯定长远，今天你在这里告诉我的事情，出去之后谁也别说。” “且这个巧合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正好过些日子我要提拔一批人，你在刑部的表现一直都很出色。” “再有这次的事，自然是不会漏下你的，以后好好干，我身边正好还缺一个文书，日后你便跟着我，我不在，就听孙来运的。” 马越像是被大馅饼砸中，满脸都是茫然和震惊，孙来运推了推他。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过大人！” 马越现在才反应过来，一脸喜色的对着覃大人拱手。 “多，多谢大人！下官，下官一定肝脑涂地。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覃大人嗯了一声，表情似乎挺满意。 孙来运明白大人的意思，挥了挥手就让马越出去了。 马越晕晕乎乎的离开，等到房门重新关上，孙来运脸上又严肃起来，看向大人，果然，大人神色十分不好看。 孙来运认真的说道：“大人，刘小姐这案子，当年我们就觉得奇怪，实在是太巧了，如今看来，果然是有人从中作梗，说不准，咱们不是倒霉这么简单，三公子肯定是被人给算计了！” “不然的话，怎么就那么巧，在那天出了事，刘御史硬是缠着大人您和覃家三年，这背后定有凶手，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覃大人点了点头。 “话说的没错，三年前的案子，确实有蹊跷，但这个马越突然撞见几个小厮，那几个小厮又刚好提到郭雄，这件事情，是不是也有些巧？” 孙来运顿了顿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个马越是有意被人派出来的？” 覃大人摇了摇头，眼中深沉一片。 “我也看不出来，这马越明面上是九皇子的人，难道是九皇子派来的？但这马越也有可能是别人的人……当然了，也有可能就是凑巧，撞见了。” “不管怎么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咱们也不能主观臆测，可既然这线头都冒出来了，咱们总不能视而不见。” “我覃家受了这么多年的气，总不能一直忍下去，难道真要等那老头子死在棺材里了，咱们家才能消停？” 想到这里，覃大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若抓着这个线头，真能揪出背后算计我全家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也正好让刘御史看看，我家可不是他以为的，害死他女儿的间接凶手。” “我倒不奢望那老东西弥补我们，只要他能继续在前面冲锋陷阵，把矛头对准真正的凶手，也算是能抵消他这三年来乱咬我覃家人的冤枉债了。” 覃大人说到刘御史的时候，语气还是恨恨的，孙来运不敢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覃大人终于冷静下来，随即便对孙来运吩咐。 “行了，既然已经知道事有蹊跷，那就不能不管，这个马越，你派人给我盯着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撤下，不管这人去哪，都给我看好了。” 孙来运立刻答应下来：“下官遵命！” 覃大人眯了眯眼，换了个更加轻松的姿势，靠着椅背坐着，好一会儿之后，又开口问道。 “老孙，马越的话若是真的，那几个小厮的身份就十分可疑。” “刘小姐的案子，你跟我都很清楚，地痞无赖在刘小姐的案子里起了什么作用，又是什么下场，你也清楚。” “可若马越说的是真的，那几个小厮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他们口中的少爷又是谁？” 孙来运跟着大人的思路走，心里涌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他略显激动的说道。 “大人，刘小姐的案子结束的很是潦草，其中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的，只可惜，我们并不知是谁下的手，那人做的很是谨慎，那条街上，但凡能作证的证人，都死了。” “那几个地痞无赖也是人证，若马越说的是真的，那几个小厮的身份就十分可疑了，听他们的口气，可不像是完全不知情的人，也不像是听人说的人，反倒像是当事人！” 孙来运越说，语气越快。 “大人，那几个小厮，不会就是郭雄身边那几个狐朋狗友吧？可是这样一来，三年前死的那几个又是谁？总不能死而复生吧？” 覃大人眼神微动，咬了咬牙说道。 “本大人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人死不能复生，可若有人在死之前偷梁换柱呢？” 孙来运一脸震惊。 “这，这件案子当初可是闹到皇上面前了，若真有人敢偷梁换柱的话，那背后之人，可是犯了欺君之罪，那京兆府尹……” “这件事情牵扯不到他头上！” 覃大人直接打断了孙来运的话，冷笑一声。 “若京兆府尹够聪明，把这件事情撇干净的话，顶多就是渎职之罪，毕竟人是从他手底下被换走的。” “不过没关系，若那几个小厮的身份，真的是郭雄的狐朋狗友，那可都是凶手啊！” 第139章 重启查案 覃大人冷冷道：“哼，京兆府尹手底下丢了这么重要的凶手，我们不出手对付他，刘御史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但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而且说到底，那几个小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嘴里的那个少爷，听起来很像是谋划三年前刘小姐案子的人，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刘小姐的死真的是人为，而不是意外的话……” 孙来运越想越激动，随即笃定道。 “肯定不是意外！三年前下官就觉得事情蹊跷，奈何没有证据，再加上调查图中层层受阻，如今看来，这三年前的案子总算是有个结果了，大人，属下请求前去调查！” 覃大人点头：“这件事情确实得交给你，我才放心，老孙，你派些人找一找那几个小厮，不过要私底下进行，不要打草惊蛇。” “你亲自带着马越去他说的那家酒楼等着，看看能不能等到那几个小厮，一旦确定是哪家的小厮，这凶手说不定就要露面了。” 孙来运面上也露出惊喜之色。 “大人说的对，只要抓住那几个小厮，这背后的所谓少爷不就露面了吗？大人英明！” 覃大人脸上却没有喜色划过，而是浓浓的愤怒，毕竟自家受了三年的憋屈气，总算是能反击的时候了。 还有刘御史……虽说找了他们家三年的麻烦，但想必肚子里还是积蓄了不少的怨气。 如今好了，等自己把真凶抓出来，丢到刘御史面前，他是要杀要剐，还是剥皮抽筋，都随他的便，覃家也总算是能消停些了。 另一头，小吏马越回到书库的时候，面上的喜色还没有完全收敛。 不过在看见谢知白时，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谢知白便知道，事情成了，随即便毫无负担的晒起了其他的书。 倒是其他小吏，看见回来的马越纷纷围上去，毕竟方才孙来运把马越拉走的时候，又不是没人看见，大家都很好奇马越被孙来运拉走问什么了。 马越似乎谨记孙来运的叮嘱，闭嘴不言，被逼急了，还准备直接跑，又被其他人拦住。 就在马越不知所措的时候，孙来运出现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嗯？” 孙来运怒声呵斥了一句，一众小官纷纷退开，做鸟兽散。 马越松了一口气，赶紧凑到孙来运跟前。 “大人，我……” “别说了，我要出趟外差，你跟我一起去！” 孙来运直接点了马越，没等他拒绝，就直接往外走。 马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跟上，脸上满是喜色。 其他小吏们见状，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也不知马越是怎么入了孙大人的眼，居然能跟着一起出外差，这怕是要跟着升官了吧？” “谁说不是呢，覃大人最是护短，被他看中，那就等着升官吧，以后咱们叫马越，是不是不能再叫小马了？得叫马大人了！” “说的好像平时不是叫马大人似的，不过咱们是不是得找马越去取经？他是怎么入了孙来运的眼？” “咱们有不少人干了许多年了吧，也没得孙来运看中，马越这小子才来一年，这就上去了？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一堆人在那里小声议论着，谢知白完全不受影响，心情愉快的晒着书。 …… 谢家。 “蓝叶。” “小姐有何吩咐？” 一个小丫鬟恭敬的对着谢灵汐行礼。 虽是丫鬟打扮，但这丫鬟却与其他丫鬟不一样。 身形倒是一样的柔美，但那站姿却隐隐透露出一股青松之势，就连行礼的动作，也透着一股干脆利落的劲儿。 若是再仔细瞧瞧那手掌，老茧不少，且看茧子的分布，一看就是握剑之人。 这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丫鬟，更准确的说，是个女护卫。 谢灵汐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大哥那里借来的女护卫蓝叶。 上辈子这位姐姐跟着谢家一起覆灭，但到最后一刻，也没有背叛，反倒是跟着谢家一起被斩首了，着实可惜。 对于这样忠心的人，谢灵汐自然也是要多多重用的，更何况，蓝叶的武功确实不错。 有些事情，交给她去办很是方便，自己小姐的身份身边带些男护卫，也着实有些不方便。 有个女护卫在身边就很好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蓝叶的忠诚，谢灵汐也不跟她废话，而是直接问。 “蓝叶，我特意把你从大哥身边要过来，是因为我身边缺得力的人，不过我也不强人所难，你若是更愿意侍奉我大哥，你也可以回去。” “放心，我绝不是在故意说反话，主子可以挑选护卫，但护卫也可以反向选主子，你当我的护卫，得心甘情愿。” 蓝叶有些惊讶，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被小姐选中，毕竟小姐似乎并不是个爱武刀弄枪的人。 而自己对于小姐的了解，也只知道她是谢家人的掌上明珠。 不管是侯爷还是夫人，亦或者是大公子，甚至小公子，都对小姐很是宠爱维护。 但更多的就没了。 没想到小姐如今会这般直截了当的问她，且听口气，心胸宽大着呢。 蓝叶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留在大公子身边，还是留在这个受宠的小姐身边。 非要说的话，留在大公子身边，肯定是更有前途的，毕竟大公子是刑部侍郎，日后是有机会成为刑部尚书的。 再说了，大公子是世子，日后还要继承侯府，前程远大，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任务交给自己去做。 当然，正因为大公子前程远大，手底下得用的人肯定也会更多，相对来说，自己的“对手”也会更多。 虽说大家目标一致，都是为了给谢家办事，但说到底最终受益，更多的还是要讲究自身。 跟在小姐身边，似乎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 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谢家跟萧家这次退婚的风波，小姐表现的很是出色，至少对蓝叶来说，她很喜欢这样的小姐，不再是那个完全需要谢家其他人保护的明珠了。 而是可以自己主动站出来，跟谢家其他人并肩作战的战士了。 第140章 左膀右臂 甚至在退婚这件事上，小姐还是那个冲锋陷阵的，虽说本就是小姐自己的事，她理应冲在最前面，但别忘了，小姐在这之前，可一直是被保护的好好的。 说的好听一点，是娇养长大的花儿，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个绣花枕头，好看是好看，但着实没什么用。 可因为这次退婚，蓝叶认识到了小姐可不是什么绣花枕头，人家只是平时不需要冲锋陷阵，有些家其他人护着，何必呢？ 但该出手的时候，小姐也是能拿得出手的，蓝叶只能归结于侯爷跟夫人教导的好。 谢家三个孩子，大公子，二小姐，以及小公子，都是人中龙凤。 如此想来，自己无论是跟在谁的身边，似乎前途都不错，至少同为女子，蓝叶对于小姐这种有锋芒的女主子，更加钦佩。 想到这儿，她便拱手道。 “属下蓝叶愿追随小姐！为小姐出生入死，若小姐不嫌弃，属下愿生死不弃！若小姐嫌弃属下，那再安排手下的去处就是了。” 谢灵汐听她这么说，很高兴。 “不必把自己说的那么无关紧要，我既然从大哥身边要了你，那就说明我很看好你，我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如今既然跟了我，那我也得先了解了解你的本事。” “不管是武功还是脑子，我希望你能全部发挥出来，可不要藏着掖着，你越聪明，越得用，我便会将更多的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当然了，好处也不会少了你的。” 蓝叶眼睛微微发亮。 “多谢小姐看重！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谢灵汐点头，挑着眉头说道。 “你去打听一下葛家的事，是我新认的干小姨的娘家，不管是葛家的人，还是葛家发生的事，以及他们的名声。” “有没有什么仇家，就算是葛家人在别人家菜地里偷菜的事情，你也得给我问出来，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你能做到吗？” 蓝叶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拱手道。 “属下遵命！若小姐没有其他吩咐，那属下就去了。” 谢灵汐见她没有追问原因，心中更加满意了。 手底下的人不是不能问她原因，只是若想说的话，她自然会说。 更何况，若连这种事都猜不出来，那这属下恐怕也不会得用，主子跟属下有些时候，是要心意相通的。 蓝叶现在只是还不了解自己想做什么，日子久了，这默契自然就出来了，于是谢灵汐说道。 “行了，你去吧，记住了，低调些，不要让人发现。” 蓝叶点了点头，随即便快步退下。 巧儿一直安静，等到蓝叶离开，她才小声问道。 “小姐，这种事情，你让奴婢去做就是了，何必让蓝叶护卫去做？她留在身边保护你，让她去打听这些消息，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谢灵汐笑眯眯的看着巧儿。 “怎么，吃醋了？” 巧儿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不是吃醋，奴婢就是觉得，这点小事，奴婢也能去做，没必要再让蓝叶去，当然了，奴婢确实有点小小小小的吃醋……小姐，你不会是嫌弃奴婢了吧？” 巧儿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她是一直跟着小姐的，小姐干什么坏事好事，平时都带着自己。 可是这次打听葛家消息的事儿，小姐却不让自己去，巧儿可不就会多想吗？ 谢灵汐无奈，站起身捏了捏巧儿的鼻子。 “胡思乱想什么呢？葛家的消息，打听你自然也是能去的，但这件事情要做得十分隐秘小心，蓝叶是有身手的人，且当护卫的，肯定也是有其他能耐在身上。” “她有自己打听的法子，还能不被人察觉异常，你能吗？你平日里就是伺候我的，说起端茶倒水，做饭更衣，刺绣针线，蓝叶肯定是比不上你的，但说起追踪查探，这些对外行走的事情，你肯定是比不上蓝叶的。” 说到这里，谢灵汐笑眯眯的拍了拍巧儿的肩膀，安慰。 “放心吧，你就好好的等着安排就是，我有的事是让你做呢，只是眼下葛家的事更加重要，而蓝叶又正好有这个能耐，正好我也想试试她的能耐有多少。” “若办好了，日后你们俩可就是我的左右手，一个文一个武，小姐我就更加放心了。” 巧儿听小姐这么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在巧儿心里，她还真没看到自己有这么多优点。 相比起绣花拿针，她更羡慕蓝叶拿刀拿枪，关键时刻，是能保护小姐的。 而且像这种打听的活计，蓝叶也能去做，可不就显得自己没能耐了吗？ 如今听小姐的意思，自己跟蓝叶能力相当啊，不然小姐为何非要并称为一文一武？ 还说是左膀右臂，不管自己是左膀还是右臂，巧儿都很高兴，立刻说。 “小姐！你这么看重奴婢，奴婢怎么着都不能让你失望，小姐都夸奴婢能闻了，那奴婢平日里就多看些书，一定不能比蓝叶做的差！” 谢灵汐伸手摸了摸蓝叶的脑袋。 “没错，不愧是我谢灵汐的人，就是有志气，那你平时多看看书，最好是看些医书，还有，跟着管家学学管账。” “平日里若我没有吩咐，你就去家里的铺子多走动走动，不求你全部精通，但至少多懂些皮毛，日后若是有这些人敢糊弄我，你就能一眼看出来，这么想，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干？” 巧儿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若自己真能像小姐说的这么全能，那确实挺能干的，甚至还压过了蓝叶一头呢！ 毕竟蓝叶虽然能打，但似乎脑子并不好使，至少自己能拿绣花针，对方拿不了，当然了，自己也拿不了剑，这么看，勉强打平。 可若自己能从其他方面提升，那蓝叶就比不上自己了！ 巧儿立刻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不辜负小姐，待会儿就去买书去！” 谢灵汐对于如此有冲劲的巧儿，很是满意。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有干劲的样子，你若真有心想钻研也行，直接去跟管家说，让她找师傅带你，能入门就不错了。” 第141章 葛家人 巧儿没想到小姐居然这般看重自己，还给她请师傅。 要知道，像医术以及管账这些，不是自己人，一般都不会传授的，小姐却愿意让自己学，巧儿感动的不行。 谢灵汐受不了，就把她赶去买书了，她自己则是回屋躺着，准备坐等蓝叶把葛家的消息带回来。 她真的很好奇，葛家一家子到底是如何的极品，巧儿从杨家人那里打听到的，毕竟也只是一部分。 要真真正正完全的了解一个人，甚至一家人，那肯定是要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渠道的。 杨家人都是站在杨家人的角度看待葛家，自然是不同的想法。 多方面的对比之下，葛家人的性格自然也就出来了，希望蓝叶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蓝叶确实没让谢灵汐失望。 得了这个命令，蓝叶没有直接找旁人打探葛家人的情形，而是准备自己亲自看一看葛家的人。 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先从旁人那里打听，别人肯定会带着自己的想法去说。 听着听着，就被影响到了最直观的判断，所以蓝叶的做法是，直捣黄龙！ 对于葛家的第一印象。 她得自己判断。 之后再从旁打探作为补充，不过不能让自己的行动被发现，因此蓝叶做了一番伪装。 到贫民街找了一件破衣服，穿上再把头发弄乱些，看起来就是个乞丐了。 蓝叶用了最方便也最直接的法子，那就是躲墙角，也好在是葛家周围没有其他人家，不然还真容易被人发现。 且也有可能是葛家的人缘在葛家村确实很差，蓝叶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葛家，虽说也确实绕了些路，但越靠近葛家，就越没什么人。 可见葛家有多不受人待见，人家连她家附近都不愿意靠近，这也着实给蓝叶足够的方便。 蓝叶也来的正是时候，屋子里的葛家人此时都在互相商议着什么。 根据在外面打听来的一些大概的消息，蓝叶能分清楚里面都有哪些人。 除了葛杏花葛桂花两姐妹，都在杨家住着，葛家其他人应该都在屋里。 天色也不早了，不在家呆着在哪呆着？ 葛家一家子靠着杨夫人葛氏时不时的接济，虽然不是杨夫人直接给的东西，但通过葛杏花跟葛桂花的手，到底也算接济不是？ 反正一家子是吃喝不愁，再加上懒。 因此，这地里的辛苦劳作，自然都是不干的，家里的几亩薄田全都租出去了，这在整个村子也是罕见。 不过想到葛家祖坟冒青烟似的运气，一个女儿嫁入高门，大家也多少能理解。 虽然大家都讨厌葛家人，但心里也暗自羡慕或者说是嫉妒葛家人。 当然，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葛家人现在正在商量事儿。 说是商量，不如说的难听一些，就是在算计，算计自己家人呢。 除了葛杏花跟葛桂花，屋子里的才是真正的当家作主的葛家人。 葛家老爷子葛老头葛大山，葛母赵婆子，葛家大哥葛有福，以及葛家大嫂孔氏。 当然了，还有葛家唯一的独苗苗，孙子辈里排行老三的葛耀祖，今年九岁。 老大跟老二自然就是葛杏花跟葛桂花了，只不过这两个丫头片子在葛家人眼中，根本算不得葛家人，那是早晚都要嫁出去的赔钱货。 因此葛家上下一家子真正看重的孙子辈，也就只有葛耀祖这个带把的了。 蓝叶想到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葛家村的人说起葛家人都很嫌弃，特别是说起孔氏的时候，眼底除了嫌弃还有嘲讽，实在是孔氏不太像话。 说孔氏当初生下老大葛杏花，又生下老二葛桂花，都是丫头，可是受了不少的气。 老大十五，老大十二，中间相差三年，还好又三年后生了老三葛耀祖，孔氏终于把腰杆子挺起来了。 可到底足足受了六年的气，所以生下儿子的孔氏，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觉得自己也成了葛家真正的主人，反正在家里也能大小声了。 不过对于葛家其他人，葛老头跟赵婆子，有婆婆公公的名头压着，葛有福又是她夫君，夫纲在那里摆着。 还有葛耀祖，虽说是孔氏自己生的儿子，可那是葛家上下所有人的金疙瘩，包括孔氏自己也这么觉得，那是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因此，孔氏所有的火气和怨气，最终还是冲着葛杏花跟葛桂花这两个倒霉丫头身上去了。 非要算起来，孔氏还算幸运，至少只受了六年气候，就翻身做主人了。 但十五岁的葛杏花跟十二岁的葛桂花，那可是从小到大一直在受气，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说是丫鬟都抬举了，那分明就是葛家养的老黄牛！ 也正是因为这样，杨夫人看不惯，时不时的把两姐妹接过去小住一段，却没想到，养出两个白眼狼。 只是一个看着明显些，一个看着收敛些。 蓝叶之前也听小姐说过一些葛家人的情况，但更多的是关于葛杏花跟葛桂花的。 她当时听了也来气，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像葛杏花葛桂花这两姐妹如此不识好歹的，蓝叶也是难得遇见。 不过当她听见这葛家人在屋子里，是如何算计着要把葛桂花葛杏花两个丫头吃干抹净的时候，她又觉得。 在这种奇葩家里，长出来两个白眼狼，似乎也并不稀奇？ 不过蓝叶分得很清。 同情归同情，她可并不认可葛杏花跟葛桂花的做法，毕竟杨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待他们好。 葛杏花跟葛桂花一边拿着杨夫人的好处，一边又在背地里骂杨夫人，这种行为跟葛家这些极品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蓝叶同情归同情，却并不可怜两姐妹，不过该偷听还是要听的。 此时屋子里正说到精彩处呢。 听着觉得不过瘾，蓝叶还故意凑到缝隙处往里看，就看见葛家一家子丑陋的嘴脸。 只见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老婆子，正是葛杏花葛桂花的奶赵婆子。 她一脸刻薄像，此时正双手揣着，看了门口一眼，有些焦急。 第142章 糊涂亲娘 赵婆子对着屋子里其他人说道。 “这两个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家里都快断粮了，再不回来，咱们需不需要上门去接啊？” 葛家老大葛有福翻了个白眼，把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一边喝酒，一边嚼着花生米说道。 “接什么接？之前都说好了，住十天就得回来一次，再过两天，就到第十天了，要是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娘你就别操心了！” 赵婆子听儿子这么一说，撇了撇嘴。 “你以为我想操心啊，还不是那俩死丫头打着鬼主意？鬼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把草儿给咱们家的好东西藏起来多少，我这不是想着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草儿就是葛氏，葛草儿。 一直没吭声的葛家儿媳这个时候开口了。 “娘说的对，娘实在是英明，我也觉得那两个死丫头不老实，娘我可是特意去打听过，听说她俩跟在草儿身边可是有不少好处的。” “时不时的进酒楼吃一顿，且还连吃带拿的，身上衣裳那是一件一件又一件，常换常新呢！” “但每次回来，依旧穿着那身破衣裳，就随随便便带点粮食，连块糕点都没有，谁信啊？要我说，这俩死丫头肯定藏了东西！娘，咱们可不能放任他们这样下去！” 说起来，孔氏也着实头脑塞了浆糊。 葛杏花跟葛桂花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但孔氏这话，却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孩子，恨不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扣上大帽子，好狠狠的收拾他们一顿。 九岁的葛耀祖原本半梦半醒的在孔氏怀里躺着，突然听到点心两个字，一下子清醒过来，闹腾起来。 “我要吃点心！我要吃点心！” 他这一闹，屋子里的所有大人都动起来，包括一直抽着烟杆儿昏昏欲睡的葛家老头。 葛老头醒过来后，看见宝贝孙子开始哭，一时心疼坏了，一张老脸笑出了褶子。 “哎哟！我的乖孙孙，不就是点心吗？爷给你吃！” 说完直接命令起了赵婆子。 “你个死老婆子，没听见我家乖孙孙要吃点心吗？还不赶紧去拿！” 赵婆子哪里不知道这死老头子是想在宝贝孙子面前表现自己，翻了个白眼，不过到底是心疼孙子，她也仰起笑脸说道。 “我的乖孙孙，这天都晚了，再吃点心怕是要换牙，要不明天一早吃？” “不！不！我现在就要吃！我就要吃！” 九岁的大胖小子葛耀祖一发起脾气来，那可真是跟狂风骤雨似的。 再加上一家子大人都宠着纵着，他就更加无法无天了，没过一会儿工夫，就把屋子里的椅子桌子踢翻了。 还好人小，力气也小，除了砸了几个杯子之外，桌子椅子也就是磕着碰着沾了点灰。 喝酒还没喝尽兴的葛有福的杯子也被殃及，摔成了碎片。 葛有福平时对自己的宝贝儿子确实有耐心，但酒杯被砸了，他还是生气的，当即虎着脸道。 “你这臭小子！干什么呢？发脾气就发脾气，摔老子杯子做什么？看我不收拾你！” 说话间，巴掌就已经扬了起来。 此时他已经喝大了，脾气一上来，还真有些拦不住。 葛耀祖也不怕他，知道自己有几座大靠山，还故意朝着葛有福挑衅做鬼脸。 “我要吃点心！我就要吃点心！我就砸你的酒杯了，你打我呀，打我呀！看我以后给不给你养老送终！” 这话一出，葛有福的火气又扬起了几分，可也被这话给拿捏住了，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呢？ 正好孔氏冲过去劝他。 葛有福正愁没台阶下呢，一巴掌就直接呼到孔氏的脸上去了。 “都怪你这个臭婆娘没把儿子教好！看看孩子被你带成什么样了，居然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一时间，屋子里闹作一团，唯一受伤的也就只有孔氏。 孔氏捂着脸，眼中满是不服气，可看着男人那蒲扇大的手掌，到底还是把火气咽了下去，温声好语的说道。 “哎哟，孩儿他爹，你就别气了，耀祖，这是人小不会说话，他才九岁呢，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再说了，我哪里没教好我们耀祖，耀祖可乖了。” 孔氏赶紧去拉葛耀祖，然后蹲下去对着葛耀祖说道。 “耀祖，别这么跟你爹说话，你还想不想以后你爹给你买点心了？你说，你以后是不是会好好孝顺你爹？还孝顺你爷奶和娘？” 这一大段话说完之后，孔氏看着倔强的葛耀祖的胖脸，赶忙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赶紧顺着说，爷奶跟爹都会更疼你，给你买更多的点心，糖葫芦！” 葛耀祖眼睛一亮，然后立刻点头，放声喊。 “我一定孝顺爷奶，孝顺爹娘！给我买点心，给我买点心，我要吃点心！” 这么一番童言稚语喊出来，葛老头，赵婆子，葛有福都高兴得找不着北。 葛有福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直接把儿子抱了起来。 “不愧是老子的好儿子！爹给你买！什么都给你买！” 孔氏看总算是稳住了这一家子，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一巴掌，她就直接算在了那两个死丫头身上，要不是他们不老实，把好东西都给藏起来，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虽然两个丫头有没有藏东西，而藏东西跟自己挨耳光有没有牵扯，孔氏没想清楚。 但葛家的事情，无论什么，都是那两个死丫头的错！ 没错，就是这样！ 孔氏这么想着，心里舒坦了，然后又去哄儿子。 最后这一场闹剧，是在赵婆子把最后两块点心拿出来给葛耀祖吃下才结束的。 一家子大人都忙了一身汗，最后葛耀祖吃到了点心，倒是再次在孔氏的怀里睡了过去。 孔氏干脆把人抱到屋里去睡着了。 蓝叶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只觉得可笑又无奈，瞧瞧那葛耀祖，一个九岁的娃娃，却是一副小皇帝作派，这葛家人可真够荒唐的。 蓝叶觉得，这一家子大概也没什么好说的，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禀报小姐的时候，突然一阵车轱辘的声音响起，还有马蹄的声音。 第143章 谢侯爷请客 蓝叶是习武之人，耳力不错，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这是马蹄的声音，或者确切的说，是马车的声音！有人来了！ 蓝叶连忙绕到了隐蔽处。 没过一会儿，果然瞧见朦胧夜色中一辆马车朝这边缓缓而至。 马车看起来很朴素，但蓝叶眼睛还是认出了马车上挂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个杨。 这是杨家的马车？ 杨家来人了？ 蓝叶眉头微皱，仔细盯着马车。 …… 云英酒楼，京城最大的酒楼。 门外突然出现一堆贵客，没错是一堆。 伙计没想到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穿戴不凡气度不凡的客人，不过他也没多想，连忙坐上去迎接。 “哎哟，诸位贵客，可有定位子？要是没有的话，就让小的带路，引你们上雅间！” 打头的刘御史摆了摆手，左右看了看之后问。 “认识谢侯爷吗？今日是谢侯爷请我们来的。” 听见谢侯爷的名号，那伙计瞬间明白了，笑得更加灿烂。 “哎哟！原来是谢侯爷邀请的客人？谢侯爷已经定了位置，就在三楼雅间，小的带诸位贵客上去！” 刘御史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其他人面面相觑之后，也没什么意见，于是纷纷跟着刘御史上了楼。 那伙计将众人带到一间雅间门口，就退下了，门口还站着两个护卫呢。 一个老头摸着灰白的胡子笑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谢侯爷好端端的，突然请咱们吃饭喝酒，真是罕见啊。” “可不是吗，咱们谢侯爷以前都是上朝进宫，下朝回府，中间哪有咱们这些同僚的份？还真是难得，今天也不知道是抽哪门子风，突然要请咱们喝酒，不知打什么算盘。” “是啊，好端端的，请我们这些御史喝什么酒？他不是最不爱跟咱们打交道吗？” “哪是不爱跟咱们御史打交道，谢家是不爱跟朝堂之上所有人打交道，一向以纯臣自居，只不过有些太纯了，纯到有些犯蠢了！” 众人也没有压低音量，不过在刘御史推门之后，还是收敛了不少，到底是人家请客，用不着这么直接抬脚踩脸。 门一打开，里面的人便立刻看了过来，只有谢侯爷一个人。 谢侯爷看见打头的刘御史，以及后面跟着的一群御史，立刻笑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这种宴请这么多同僚的经验，笑容还是有些僵硬，动作也有些生疏。 不过大家今日来本就是为了看稀奇，见谢侯爷真的在这儿，他们也就只剩下惊讶了。 至于别的，根本就没空去注意，一个个面上堆着笑进来，对着谢侯爷拱手。 “哎呀谢侯爷，今天也不知是吹哪门子的风，你怎么想着请我们吃饭啊？” “是啊，好端端的，咱们谢侯爷居然肯下凡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喝酒了，真是够稀罕的。” 一人一句的挖苦，让谢侯爷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连忙拱手道。 “哎哟，诸位同僚，以前都是我不好，说起来也都怪我，倒不是什么清高，只是我有些懒，也不善交际，所以不爱跟朝堂之上的同僚们来往。” “毕竟我们谢家祖辈都是一心为国效力，到了我这一代，我本人不如祖辈能说会道，就不在诸位面前献丑，可没有想到，会让谢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谢侯爷说到这里，是真情实感的红了眼睛，随即郑重其事的往后退了一步，对着众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以往是谢某人做的不够好，只想着自己开心，只想着一心做事就行，却没想过跟同僚们多多来往，如今想来，是我浅薄了，这次感谢诸位在朝堂之上替我谢家说话，批判萧家！” 众人震惊，在原地都忘了过去扶谢侯爷起来。 还不等他们反应，谢侯爷又郑重的对着刘御史弓了弓身。 “这次要格外感谢刘御史，这次要不是你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语气激昂，萧家也不至于会被罚的这么重，谢某人实在感谢！” 刘御史半眯着眼睛，颇为傲娇的挺了挺胸膛说道。 “不过就是公事公办罢了，老夫也是看不惯萧家那副丑陋的嘴脸，再怎么样，也是朝廷命官，还是侯府，居然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哪有半点功勋世家的体面？” “简直跟地痞无赖……不，比地痞无赖还要不如！我在朝堂之上批判他们一家子，也是他们应得的！谢侯爷不必如此！” 说到这儿，刘御史顿了顿，看着谢侯爷的眼神，难得多了几分欣赏。 “说到此，我还得夸上谢侯爷两句，谢家跟萧家都是侯府，可是两家的家风显然完全不一致，你们两家就不该成为亲家，谢小姐是有福之人，不入萧家那龙潭虎穴。” “是她的福气，也是你谢家的福气，且谢侯爷这一次着实没有辜负你爹的这个名头，你是一个好父亲，既护住了谢家，又保护了女儿。”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刘御史的语气逐渐低落下去，在场的人都知道刘家的事儿，更知道刘家小姐遭遇的不幸，大家顺着话夸谢侯爷，但也不忘记安慰刘御史。 刘御史提到女儿，也确实有些难受，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如今也追悔莫及。 虽然恨当初没有保护好女儿，可是他已经努力的替女儿讨回公道了。 只是这口怨气始终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刘御史这么多年，也是靠着这口怨气在朝堂之上，到处喷人。 重点关照的就是那些对女子有不轨之心，或者不轨之举的人。 谢家跟萧家这次也就是赶巧了。 谢侯爷叹了一口气，也上前安慰。 “刘御史想开些，你过得好了，刘小姐在地下才能安心，刘小姐是个心善的人，无论在哪里，肯定都是有好结果的。” 其他人纷纷跟着劝说。 “是啊，是啊，刘御史想开些，刘小姐是你的女儿，刘御史为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这些都是功德，都会让刘小姐受益，你放心吧，刘小姐肯定在过好日子呢，刘御史你也得看开些。” 第144章 老泪纵横 “是啊，这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事情记在心里，苦的是自己，咱们可得往前看。” 一些跟覃家一派关系不错的，或者干脆就是覃家一派的人，趁着这个机会劝起了刘御史。 “是啊，刘御史，三年前的事情，大家都不希望发生，刘小姐的事说到底也是个意外，这覃家人也是，你就别在朝堂之上揪着不放了。” “是啊是啊，刘御史，覃家人被你喷了这么几年，再这么下去，对你们两家都不好，何必呢？还是想开些吧，毕竟谁也没法子想到刘小姐会出现那样的意外。” 听见这话，刘御史直接就炸了，愤怒的瞪着方才说话的人。 “你们凭什么让我放下？我女儿那天就是为了去见覃家老三！可最后出事的却是我的宝贝女儿，覃家老三啥事儿没有，我放不下，我就是放不下！” 刘御史放完的话，就坐到桌边喝起了酒。 谢侯爷见状赶紧打圆场，对着众人招呼道。 “哎哟，诸位同僚，先别说这些了，还是赶紧入座吧，这都是云丝酒楼的招牌菜，咱们边吃边说，至于刘御史的事儿，这毕竟是人家的伤心事，咱们就别提了。” 谢侯爷这么一劝，也算是给双方一个台阶，大家也都讪讪的不再多嘴，过去坐下。 覃家一派的人都有些失望，但想想也就算了，毕竟这个心结，那是连皇上出手都无法干预的。 刘御史又这么一大把年纪，他们要是在这个时候把人家气出个好歹，他们也得惹上一身骚，还是算了吧。 这种事情，还得自己看开，别人劝是劝不动的，且刘家小姐确实可怜，刘御史也不过就是想找个人出出气，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这么大把年纪了，就由着他去吧，反正就算继续骂也骂不了几年了…… 这么一想，饭桌上的气氛又逐渐缓和起来，大家又开始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 大部分的人都追着谢侯爷说话，谢侯爷对于这种应酬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到底是侯爷，又不是没有参与过这种宴席，只是以往都是别人做东。 今天他做东，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中间的适应，再到后面的游刃有余，谢侯爷也只花了不到盏茶的功夫。 最后也跟这些同僚都熟络起来，等到再想起刘御史，看过去时，却看见刘御史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眼睛都开始迷蒙了，显然是醉了。 谢侯爷想到今天来的任务还没有办，虽然这样是揭刘御史的伤疤，有些不地道，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这陈年旧伤，就得把脓包捅破，把脓水挤出来，再敷药包扎才能好。 如今刘御史的伤还肿着一个大脓包呢，必须有人主动挑破。 只是挑破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用针轻轻扎一个孔的，有用刀直接划一道口子的，方式有温柔有粗暴。 谢侯爷觉得，自己还是温柔点好，虽然干脆利落也是一种方式，但刘御史一把年纪了，还是少让他受些刺激，慢慢来。 谢侯爷主动凑到刘御史身边跟他套近乎，端起酒杯对着刘御史说道。 “刘御史，关于刘小姐的事情，我听了也很难受，可是孩子已经去了，咱们这些当长辈的还是放宽些心，毕竟刘小姐这么善良的好孩子，肯定也很孝顺，要是知道你整天为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那孩子走的也不安心啊，我也不劝你放过覃家人，你总得放过自己。” 这话说的还算中听，刘御史此时也喝大了，他鼻子一酸，直接哭了起来，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我就是放不下！我好好的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就出了这种事？那些该死的王八蛋！可恶！还有我女儿分明就是去见覃家老三的，凭什么那小兔崽子好好的，我女儿却没了？” “他和我女儿出去，就该保护好我女儿，可是他没用，我这个当爹的也没用，我一直在怪覃家人，但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我有责任，我为什么不亲自陪着去？我为什么不干脆阻止我女儿出去？我宝贝女儿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说到后面，刘御史哽咽着声音嚎啕大哭，这也算是一种发泄了。 饭桌上的人大家都是半醉半醒的，听见刘御史哭起来，大家也忍不住心有戚戚。 都是这个年纪的人，都是当爹当爷的人，心里不免也感慨叹息，对刘御史又生出了几分同情。 至于覃家，这么些年挨的骂，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谁让覃家老三什么事都没有，可是人家刘小姐去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能料到呢？只能自认倒霉了。 谢侯爷看刘御史哭成这样，心里叹息，他觉得眼下对着刘御史透露出刘小姐死亡真相的疑点，有些不太妥当。 刘御史看起来实在是太激动了，要是骤然得知刘小姐死亡是被人精心算计的，恐怕会当场气厥过去吧？ 谢侯爷有一些心软，但更多的是顾虑，不知道该不该更进一步，最后只能陪着喝酒。 算了，总有机会的。 如今一切还没有安排好，眼下告诉，和过几天再告知，或者在这几天之中慢慢的告知，效果都是一样的。 慢慢的说，还能让刘御史少受点刺激。 没错，慢慢来！ 谢侯爷这么想着，也就暂时放下了马上告诉刘御史真相的想法，只是陪着喝酒安慰。 …… 确实是杨家的马车。 没过一会儿，两个姑娘便下了车，蓝叶没见过，但她也猜出了二人的身份。 果然，就听那两个姑娘跟车夫说起了话。 “李叔，你再送我们回去吧，我们不能进去，我们现在回来，爹娘不会放过我们的，要是知道我们今天干了什么事，他们肯定会打死我们的。” “我们去跟姑父认错，我们道歉，都是我们的错，求你带我们回去吧，说不定姑父明天就气消了，再不然，让姑姑处罚我们也是，可别把我们送回来……” 葛杏花哀求的对着车夫说道。 那车夫冷哼一声，面色十分不善，对于杨夫人，他向来是很尊敬的。 第145章 亲姐妹 杨夫人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却并无任何不好的地方，对待下人一向十分厚待。 也或许是出身农户，对他们这些下人，都是十分有同理心，过年过节，不仅给省钱，还要发肉发衣服。 杨夫子在未成婚之前，虽然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并不苛刻，但到底是个大男人，对后宅和管理下人又不怎么了解。 所以他们这些下人得到的好处，也都是中规中矩的，不算差，但也没有多好。 但自从杨夫人成婚嫁给了杨夫子之后，他们这些下人的优待，那是蹭蹭往上涨，因此下人们对杨夫人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杨夫人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对娘家人的心软。 虽然杨夫人并没有直接对葛家其他人有过接济，甚至明面上断绝了来往，但对待这两姐妹还是有些过于好了。 若这两姐妹识趣，知道投桃报李，那倒也罢了，左右是两个可怜的小丫头，接济一下就罢了。 可是这俩死丫头，可怜归可怜，但却是两个白眼狼，他们私下听过不少这俩死丫头说夫人坏话，不过被抓包的情况很少。 再加上又没有证据，他们也怕杨夫人被这俩丫头哄了去，到时候得不偿失。 因此，虽说有下人在杨夫人嘴上提了一嘴，但也没有说的太过分。 杨夫人也只是仅仅知道，但却并不知道这俩丫头有多过分，所以只是说两句就算了。 长此以往的，不少杨家下人都觉得杨夫人对娘家人到底还是血脉难断，就更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关于这两姐妹的事了。 如今杨夫人又怀了身孕，大家都怕惊动到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所以对于这两姐妹的事情，在杨夫人面前更是提都没提起。 但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也憋着一股气。 如今这两姐妹直接害的杨夫人动了胎气，下人们同仇敌忾，在杨夫子回家之后，那是争先恐后的开始告状。 杨夫子哪里能忍？ 小打小闹到也就罢了，可这一次这俩丫头直接伤了自己夫人的胎气，杨夫子一怒之下，直接把人给送了回来。 别说粮食银子，这次连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簪子，除了谢灵汐送的两个玉簪子，其他的什么都没带回来。 衣服是之前的破衣服，总而言之，怎么过去，怎么回来。 当然了，在杨家吃的好东西，还是进了肚子变成了肉长在了身上。 可如此一来，两姐妹回到葛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杨夫子又不是真的只会死读书，他也大概知道这两姐妹在葛家过的什么日子，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为了夫人好受点。 可是现在夫人不仅没有好受，反而受了气，还伤了身子，她肯定不会再心软，也没告知杨夫人，直接把人给送了回来。 子不教，父之过！ 这两姐妹还是交给葛家人处置吧。 车夫也知道杨夫子的用意，所以对于两姐妹装可怜的样子，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 更不必说他早就知道这两姐妹真面目，于是车夫直接扯回自己的袖子，跳上马车挑眉道。 “行了，你们这次说那种话伤了我们夫人的胎气，我们夫人的孩子虽然保住了，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面的影响？” “夫子只是把你们送回来，没有惩罚你们，已经算是不错了，但经过这件事，你们再想去杨家？想得美！” “别忘了你们是葛家的人，可不是我们杨家的姑娘，还想在杨家蹭吃蹭喝一辈子不成？好好的大姑娘，真是不知羞！跟你们葛家其他人一个德性，我呸！” 车夫这话算是替杨家所有下人都出了一口恶气，骂完之后神清气爽了不少，随即就驾驶马车掉头走了。 葛杏花跟葛桂花倒是想追过去，但如今天都黑了，且他们也知道，追过去也没什么用，杨家，特别是姑父，是不会让他们进去的。 且说不定把姑父惹急了，姑父真的会收拾他们，他们没忘记姑父虽然只是夫子，可人家家族可是有当官的…… 他们也怕自己被抓到大牢里去。 非要落到一个人手上，他们只愿意落到姑姑杨夫人手上，可偏偏他们见不到姑姑的面，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回家了。 蓝叶看了这么一场大戏，也知道了杨夫人动了胎气的事情，心中着急。 她是知道小姐对这位杨夫人有多看重的，可是眼下她也想知道这两姐妹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只能强行按耐住了。 葛杏花面色狰狞，一巴掌甩在葛桂花的脸上，葛桂花的脸又肿了起来。 “你干什么？” 葛桂花被撵回来，说起来都是受了葛杏花的连累，本来就有气，现在又被葛杏花打了一巴掌，就更生气了。 葛杏花冷哼一声：“我干什么？打你呗！要不是你在姑父面前胡说八道，我们能被赶回来吗？当时你要是死不承认，姑父还不一定有证据把我们送回来，说到底，都是你的错！” 葛桂花虽然知道葛杏花颠倒黑白的功力不浅，但也着实没想到她能这么明晃晃的胡说八道。 “我不承认又怎么样？我不承认，你当玉儿姐姐是瞎的，是聋的吗？你当姑姑自己没有长嘴吗？” “我要是帮着你在姑父面前撒谎，我们今天恐怕不只是被送回来这么简单，还得受罚，你自己得罪了姑姑，又想狡辩蒙骗姑父，可别拖我下水！” “啪！”的一声。 葛杏花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嘲讽道。 “你还敢顶嘴？别嘴上说的好像都是在替姑姑姑父着想，说的好像自己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你之所以不替我遮掩，无非就是想利用我在姑父面前装装好人！” “以为这样一来，姑父就能觉得我是个恶毒的人？而你是个说实话的好姑娘，把你留在杨家？想得美！别忘了，你跟我一样，都姓葛，这次的事就算是我惹起来的，那又如何？” 冷哼一声，葛杏花越说越来劲。 “真到受罚的时候，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一起被撵回来了，现在清醒了吧？咱俩才是一伙的！” 第146章 抱团取暖 葛杏花不屑道。 “你还想指望别人救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有好日子过，进退之间，都得听我的，否则像今天这样，跟我一起被撵到这儿，又撵到那儿，都是你活该！” 葛桂花气的浑身发抖，但又无法否认。 她心里也很怨恨，明明她都已经说实话了，且她也确实没有说话气到姑姑，可是为什么受罚都少不了自己？ 从头到尾，都是葛杏花在说大逆不道的话，自己一声不吭，到最后自己也没有包庇葛杏花，姑父为什么要连自己一起撵回来？ 葛杏花确实说中了葛桂花的心思，因为后者就是这么想的。 想跟自己撇清关系，留在杨家？ 可她却忘了，有些时候，一声不吭，也是一种态度。 当时葛杏花在杨夫人面前大放厥词，胡说八道，葛桂花若肯站出来，替杨夫人骂回去，且狠狠的教训葛杏花，就算嘴上说不过葛杏花，可到底态度摆在那儿了。 杨夫子后面也不会把她一起出发，之所以把一声不吭的葛桂花一起撵回来，也是因为杨夫子看出来了。 无论是葛杏花这个在前面冲锋陷阵的，还是葛桂花这一个躲在暗处默默享受利益的，都跟葛家人一样，都是白眼狼。 像葛桂花这样，深陷泥潭，不知挣扎，别人挣扎就只想着扒上去，求着别人把自己一起带走。 眼看着这个人不行了，又去扒拉着另一个，从来不想着自救，别说见多识广的杨夫子，就算是个三岁稚童，恐怕也得离这种人远远的。 三岁稚童，或许没什么见识，但求生的本能还在，葛桂花这种人跟葛杏花没什么区别，不然现在也不会心生怨恨。 毕竟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为何被撵回来，可见无药可救。 葛杏花也懒得跟葛桂花争辩，骂了两句之后便说道。 “行了，你这贱丫头，跟你说这些没用，我要提醒你的是，咱们今天回来什么都没带，待会进去，爹娘还有爷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你最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就说姑姑不小心贪嘴吃坏了，肚子动了胎气，姑父迁怒我们，就把我们赶回来了，至于别的，什么都不许说！” 好吧，不愧是两姐妹，如出一辙的坏，就会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蓝叶在暗处听着葛杏花的话，忍不住咬了咬牙，手也有些痒，真想教训教训这两个死丫头。 葛桂花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把嘴闭上了，显然是默认了葛杏花的话，不然她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逃脱家里人的盘问。 葛杏花见她这样，冷笑一声。 “看吧，被我说准了吧，你跟我是一种人，只是我比你有本事些，知道想什么就去做，而不像你，又坏又怂……算了，回去吧。” 说完话，便转身进了葛家院子。 葛桂花咬了咬牙，也跟上了，不过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也确实比葛杏花看起来要可怜许多。 蓝叶都有些期待了，葛家接下来又有什么好戏？毕竟葛家人看样子可不好糊弄。 虽然目光短浅又坏，但绝对也是有些心眼子的，就方才葛耀祖闹的那一出她就看出来了。 这一家子虽然在宠孩子的这件事上面达成一致，但都不蠢，包括最后吃亏的孔氏，也不蠢，还知道哄住别人。 也不知道这两姐妹能不能把这错瞒过去。 葛家其他人都已经商量着准备睡了，毕竟天色也晚了，再这么坐下去，除了浪费灯油也没别的用处。 不过就是他们准备歇下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葛家众人都停下动作，包括喝的半醉的葛有福也停住了，不耐烦的对着孔氏说道。 “谁呀？去开门！” 孔氏撇了撇嘴，不过还是过去开门了，等她打开门看见两个丫头时，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便喜笑颜开去拉两人进屋。 “哎哟，这不是杏花跟桂花吗？原来是我姑娘回来了，赶紧进来赶紧进来，这次回来这么早，是不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说着说着，孔氏才注意到二人脸上的泪，方才太着急，她还以为是汗，可如今瞧着可不是，那分明就是哭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孔氏没有看到自己预料之中的东西，她那么大一袋粮食呢？ 孔氏当即变了脸色，方才婆婆说这两个死丫头藏东西，她也是顺嘴附和的一句，但她并不觉得这俩丫头有那么大的胆子。 毕竟她也去杨家附近打听过，知道这俩丫头每次回来的时候，确实会带东西，她问过都有哪些，每次带回来也就是那些。 所以虽然一直怀疑，但没有证据，再加上到底是自己养出来的女儿，孔氏自认为还是了解的，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却没想到，今天就给打脸了。 孔氏二话不说，左手叉腰，右手就去揪葛杏花的耳朵。 “粮食呢？你们怎么就自己回来了？粮食呢！” 说完话，便直接过去搜身。 可是搜来搜去，什么都没搜到，不甘心的她又跑了出去，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没有。 这下，孔氏可以确定，这俩死丫头就是人回来了，什么东西都没带回来。 气得她一手一个，扯着两个丫头的耳朵，便直接揪回了屋。 “给我跪下！” 孔氏一手一个，把两人按在了屋子正中跪下，同时把房门一关。 葛家其他人也听见动静，都凑了过来，眼神都十分不善的盯着被围在中间的葛杏花跟葛桂花。 葛杏花意识到不妙，赶忙开口。 “爹，娘，爷奶，这次是出了意外，姑姑这一次不小心动了胎气，姑父觉得是我们葛家人克到了姑姑，就把我们一气之下给送了回来，为此还打了我们呢，我跟葛桂花都挨了几耳光，可疼了。” 葛杏花一边装可怜，一边往杨家人头上扣帽子，开始编。 在她跟葛桂花方才达成的一致说法上，又开始添油加醋，把杨夫子说成了一个蛮不讲理，手段狠毒的姑父。 而杨夫人则是那个莫不关心的姑姑。 显然，葛杏花知道葛家人的忌讳在哪里，几乎句句都戳在了葛家人的肺管子上。 第147章 转移矛盾 葛有福第一个就气炸了，他咬牙一把揪起了葛杏花的衣襟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姓杨的居然骂我是废物？他凭什么这么说？不就是认识几个字吗？老子哪里都比他强！” 葛杏花可怜兮兮，像是被吓坏了才坦白。 “姑父，姑父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说爹什么活都不干，就是个蚂蝗，只知道趴在妹妹身上吸血，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在他们杨家连当个倒夜香的下人都不配，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恶！混蛋！” 葛有福一巴掌扇在葛杏花的脸上。 葛杏花早知道会挨这么一下，此时捂着脸趴在地上，咬着牙继续哭。 葛桂花都被吓傻了，但显然已经习惯葛杏花张嘴就来的做派，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该配合，于是也跟着抖着肩膀哭，一声不吭，就是在默认。 葛老头没想到那姓杨的居然敢这么说自己儿子，没好气的敲了敲自己的烟杆说道。 “姓杨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若有个当妹夫的样，那就该好好拉拔我们葛家，而不是在这里说风凉话，且草儿自己吃坏东西，动了胎气，那是草儿自己不谨慎，怎么能怪我们葛家呢？” 葛杏花抓住机会，又跪直了身体，小心翼翼的说道。 “爷，姑父说了，说是你这个葛家带头人，持身不正，年轻时败家，老了只知道宠着男丁，对女孩非打即骂，造了不少孽，说什么父债女偿，说是你造孽，却报应到了姑姑的身上。” “姑父说了，他过些日子，就要去庙里上香为姑姑做好事添香油钱，到时候佛祖开恩，这报应就到不了姑姑身上，只会报应在你头上，还说你年纪大了，这么大的报应受不了，怕是会直接蹬腿进棺材！” 这话挑拨离间的意味很重，再加上杨夫子是斯文人，怎么可能会说什么蹬腿进棺材这种粗鄙之言？ 但凡葛家人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 可是葛杏花的话可偏偏戳到了葛老头的肺管子上。 葛老头上一辈，也就是葛老头的爹，其实是有点小本事的生意人，家里是有点田产的。 但到了葛老头这一辈，他确实好吃懒做，把家产败光了，只剩下如今的几亩薄田。 而他又向来懒散惯了，没什么章法，对待家里人，也确实都是靠暴力和外力压制。 而这些，葛杏花心里明镜似的，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这刀子往哪儿戳最疼，她也知道。 就算她说出来的话，不像是杨夫子说的又如何？只要能让葛老头气的火冒三丈就行。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是分不清什么是非的，所以葛杏花果然有料准了。 葛老头气的将手里的烟杆一砸。 “混账！混账！混账！” 葛老头一时间连骂三个混账，他倒是想听点别的词儿，可实在是脑袋空空，除了混账也骂不出别的。 再加上杨夫子确实没什么缺点，要骂人也得揭短吧？人家没什么短好让葛老头揭的，他只能气的一连又骂混账。 屋子里面闹哄哄的，葛老头看的叹为观止，忍不住摇头。 看来今天葛家这场大戏是没完没了了，且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她得继续在这儿守着，说不定葛家给闹上一夜。 经过葛杏花这丫头的嘴巴这么一挑拨，葛家的人指不定会有什么坏心思。 杨夫人是小姐新认的小姨，自己可得盯紧了些，不能让这些人暗算了杨夫人和杨夫子。 蓝叶这么想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墙角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 …… 萧家，晚饭后。 萧远山一点都不想看萧夫人，直接回了自己的书房。 最近萧夫人隔三差五就跑到他面前闹腾，不是要钱就是要珍贵药材，库房都快被那泼妇给搬空了。 萧侯爷肯定是不高兴的，可谁让萧夫人都是打着萧煜昇需要的名头来要呢？ 就算眼下萧侯爷对这个大儿子已经不怎么看重，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如今瘫在床上，也确实有些可怜。 不过就是要些银子，要些药材，萧侯爷无奈，就给了萧夫人。 要是不给，萧夫人能把整个萧家闹翻天，萧侯爷只能在心里劝，自己这都是无奈之举，都是无奈之举！ 不过即便这样，萧侯爷还是有一种被逼着妥协的感觉，这让他十分不快，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憋在心里，回书房自己难受。 还没冷静一会儿，一个小厮就走了进来，恭敬道：“侯爷，如玉姑娘跟谢云礼谢老爷来了。” 萧侯爷正坐在桌案后发呆，突然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先是一愣，紧接着皱了皱眉。 “他们来做什么？本侯爷没空搭理他们！” 想到如今萧家有这种情况，除了儿子不争气，罪魁祸首都是谢如玉那个扫把星，萧侯爷就十分不悦，没好气的对着小厮说道。 “这对父女来气我的？不管他们，赶紧把人给我打发走，告诉谢如玉，挺着个大肚子就不要到处乱跑，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子重吗？” “赶紧把人给我赶出去，让他们回去好好歇着！大夫都说了，谢如玉着他已经生得有些迟了，这些日子准得生产，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到处跑，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萧侯爷语气中满是怨气。 小厮也不敢多话，便出去了。 萧侯爷以为这样就能把人打发走，却没想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便是一阵进屋的脚步声。 萧侯爷眼神不善的看了过去，然后就看见谢如玉跟谢云礼居然不顾小厮的阻拦，直接硬闯了进来。 只不过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谢如玉跟谢云礼还算守规矩。 谢如玉推开小厮，恭敬的对着萧侯爷行礼，只不过如今谢如玉身子重，到一半儿就撑不下了，只能站起来。 这么一个微小动作，谢如玉做完，都喘了喘气，谢云礼见状赶忙上去扶着女儿问道。 “你没事吧？” 谢如玉摇了摇头，随即目光落到自己公公，或者说是即将成为自己公公的萧侯爷的脸上。 威严十足，派头十足。 第148章 反骨父女 谢如玉心里有些紧张，但一想到自己要办的事情，又觉得紧张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放手一搏。 “你进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们走吗？挺着个大肚子也不安分，我告诉你，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孩子，别操心其他的，赶紧回去歇着！” 萧侯爷之前确实很想灭了谢如玉，可后来想到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是萧煜昇唯一的种，到底还是忍住了。 毕竟是萧夫人唯一的孙子，他只能忍。 谢如玉却不生气，只是恭敬道。 “侯爷，玉儿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量，事关萧家的未来，还请侯爷禀退左右。” 萧侯爷闻言，嗤笑一声。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孩子，赶紧给我出去！” 萧侯爷懒得跟谢如玉废话，只想着把人赶走。 谢如玉暗暗咬牙，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谢云礼扶在自己腰上的手。 谢云礼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该出面了，虽然有些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对着萧侯爷拱了拱手。 “那，那个……亲家。” 方才开口就被萧侯爷狠狠的瞪了一眼。 谢云礼无奈只能改口。 “那个，侯爷，我女儿说的委婉了些，其实我们说的重要的事情，确实事关萧家，但跟谢家也很有关系，我知道，你恨谢云川，也恨谢家人，可我跟我女儿玉儿又何尝不是？” “你别忘了，我们俩如今可都已经被从谢家的族谱上除名了，我们现在已经不再是谢家人，我们也不甘心啊。” 到底还有外人在，谢云礼不敢说的太直白，不过说成这样也够了，因为萧侯爷听懂了。 他眯了眯眼，深深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对父女，随即对着那小厮挥挥手。 “你先出去。” 那小厮也知道后面的话不该自己听，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萧侯爷似笑非笑的看着谢云礼父女，随即坐姿松散了些，问道。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现在这里没有外人，说吧。”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有些话光是猜测不够，光是想也不够，得说出来。 这次是谢如玉开的口，她之所以带谢云礼过来，也不过就是让谢云礼表态。 实在是身边无人可用，眼下周密的计划，还是要由自己说，免得自己这个饭桶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反倒是让自己的计划显得可笑。 谢如玉嘴角挂着浅笑，恭恭敬敬地把自己跟谢云礼之前商量好的对付谢家的计划说了出来。 萧侯爷一开始不以为意，不过听着听着，萧侯爷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坐直了些。 等听到后面，萧侯爷的眼神都充斥着凶狠，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锁定在了谢如玉的身上，随即轻笑一声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心狠手辣的！没想到狠起来连自家族人都不放过，你可要知道，若真的按你的计策去做，且还成功了的话，谢家上下是跑不了的，甚至连你们两个也是逃脱不了的，如此一来，你还想继续吗？” 萧侯爷问的这个问题，一方面是真的好奇，他是真没有想到，这对父女会这么心狠。 要知道，大部分家族强盛的人，对于自家宗族，都是有着维护之心的。 就算家族不强盛，身为家族中人，维护族中的利益，那也是自己的责任。 却没想到，这对父女上赶着要对谢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死手，也不怪萧侯爷怀疑两个人的动机。 当然了，他也怀疑这对父女是不是有别的目的，比如说，先是想出这么一个计策，哄骗萧家出手，然后又通知谢家来个倒打一耙，到时候萧家不就落入了圈套？ 这么一想，萧侯爷看两人的眼神都危险了几分。 谢如玉也察觉出萧侯爷不善的目光，赶忙解释道。 “侯爷，我们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我跟我爹现在是被家族抛弃的人，既然都已经被抛弃了，那我们如今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在一报还一报罢了。” “都不再是谢家人，还替谢家考虑这么多做什么？玉儿也知道侯爷为什么会怀疑我们，对此我只能说，我们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心想要帮着萧家，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是萧家的人了，还请侯爷明鉴！” 谢如玉看起来还诚意满满。 谢云礼也附和：“是，玉儿说的对，我们现在已经是萧家的人了，还请侯爷明鉴，我们可都是一片赤诚之心啊！” 萧侯爷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盯着两个人，好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认可了两个人的解释，还是不认可，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悠悠的问道。 “就当你们说的是真的，不过这件事情，你们没有告诉我夫人和煜昇吗？毕竟事关重大，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着也得告诉这两位苦主才是……” 萧侯爷这个问题充满了试探性，谢如玉早有准备，姿态恭敬的回答。 “侯爷，您放心，我跟我爹的这个计划，目前为止只告诉了侯爷你一个人，就连我们来这里，也是悄悄过来的，没有惊动别人。” 萧侯爷眼中闪过兴趣，没有告诉别人，只告诉了自己，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主要是谢如玉，这个小丫头有意思，胆子还挺大…… 谢如玉像是没看见萧侯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说道。 “侯爷，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萧家，而萧家只有您才是一家之主，我也知道，我跟煜昇的事情不光彩，因为我的原因，让煜昇哥哥变成这个样子，让萧家也跟着丢了人，我确实很抱歉。”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弥补，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萧家，让侯爷出口气，谢家是罪魁祸首，是他们把萧家逼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甚至怀疑煜昇哥哥被废成这样，也是谢家出的手。” 谢如玉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只是苦于手中没有证据，但没关系，只要侯爷也想对付谢家，没有证据，那我们就自己找证据，只是光从煜昇哥哥的事情上面下手，就算是闹大了，坐实了，对于谢家，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害。” 第149章 保命符 “所以我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把谢家摁死，总而言之，玉儿一片丹心，都向着萧家，向着侯爷，还请侯爷明鉴！” 谢如玉一口一个明鉴，且还直接说自己是萧家的一家之主，说实话，萧侯爷对于谢如玉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实在是这小丫头有点太过于识时务了。 当然，说的好听一点是识时务，说的难听点，就是脸皮厚。 萧侯爷轻轻笑了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你没有告诉我夫人和煜昇，只告诉了我，你今天过来，是为了表忠心吗？没有别的目的？” “对付谢家的事情，我确实很想干，若能一口气把谢家人全部摁死，我自然也不会拒绝，但你要知道，谢家人现在没那么好对付。” “而我们萧家的名声又很差，若对谢家出手，很容易被人盯上，要是真的做了什么手脚，也很容易被人查出来，这是一件具有极大风险的事情。” 顿了顿，萧侯爷意味深长的盯着两个人。 “要说其中最有风险的人，除了我们萧家，自然就是你们父女俩了，一旦让别人知道是你们两个主动找我献计献策，对付谢家，对付你们的族人，你们两个怕是会被满京城的人钉在耻辱柱上。” “而且用如此阴毒的法子对付自己的族人，你们两个也都别想活命，就这样，你们还愿意继续实施你们说的那个计划吗？” 谢云礼已经瑟瑟发抖了。 他是真的害怕，本来一开始就不情愿过来，都是自己这个不成器的闺女，逼着他过来。 非说这机会难得，非说日后想要富贵荣华就得这么干。 此时听见萧侯爷这么一说，谢云礼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腿软，他想跪下，他不想干了！ 谢如玉早就察觉到了谢云礼的异样，一只手放在腰后谢云礼扶着她的那只手腕上，狠狠掐了一把。 谢云礼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不过也清醒了过来，看着女儿冷烈的侧脸。 他知道，女儿心意已决，这件事情怕是改变不了，至少自己改变不了。 而女儿要是做了，那自己这个当爹的还能是无辜的吗？ 所以如今只有一条道。 那就是跟着女儿一条道走到黑。 更何况，这个计划已经告诉了萧远山，已经收不回来了，不认也得认。 谢云礼内心十分苦涩。 谢如玉此时已经开口，回答萧侯爷的问题。 “侯爷，玉儿方才已经说了，我跟我爹都是萧家的人，不是谢家的人，对于这个计策，我们可能会受到牵连，自然也是想好了后路，到时候希望侯爷能够出手庇护一二。” “当然了，我来找侯爷说这些，除了一点点小小的私心，还有别的，现在萧家当家做主的是侯爷，煜昇哥哥如今已经没法子再成为侯府的继承人，我来说这些，也是为了煜昇哥哥。” “一来是为了帮煜昇哥哥报仇，二来也是想要立点功劳，想求侯爷日后想着我们一些，能够对煜昇哥哥和我们父女俩多多照顾一下，除此之外，玉儿别无所求，还请萧侯爷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 谢如玉确实把姿态放得很低。 她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她来找萧侯爷说这些事情，甚至不惜可能会连累到自己，都是为了给萧煜昇求得一席之地。 要是立了这个功，把谢家给搞垮了，萧煜昇就值得被好好对待。 至于真正的原因，谢如玉自然是不会告诉萧侯爷的，因为真正的原因好说不好听。 其实谢如玉在承恩侯府待了这么久，也算是大致摸清楚了承恩侯府里的情况。 以前她觉得承恩侯府最大的就是萧夫人，一来萧侯爷毕竟是侯爷，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处理事情。 家里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交给萧夫人处置的，所以若从小的方面来看，萧夫人确实是承恩侯府的一家之主。 但一旦萧侯爷插手了，那么这个最高的话语权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萧侯爷的头上。 一般只有萧侯爷不愿意管，或者不想管的，才会落到萧夫人的头上。 所以，在谢如玉看来，萧夫人在萧家的地位确实是有的，但再怎么比，也比不过萧侯爷。 自己如今生产在即，生孩子本就是个鬼门关，没有人做手脚都难以跨过去，更不必说，万一有人盼着自己死，那岂不就完了？ 所以谢如玉得给自己找一个真正强大可靠的靠山，扒拉来扒拉去，谢如玉就找到了萧侯爷。 她想出来的这个计策，一来确实是为了报复谢家，报复谢灵汐，但同样，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命上一道保命符。 毕竟这个计划说到底，自己跟爹出面，才最好执行。 可偏偏自己要生孩子了，这个计划必须得周密、周全、谨慎。 所以在生孩子之前，肯定是安排不妥的，要执行的话，得等自己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但生孩子对自己来说是个鬼门关，萧侯爷要是因为自己这个计策心动了，那无论如何都得保住自己的小命。 谢如玉也不是没想过，萧侯爷会不会不感兴趣，不同意，但后面盘算了又盘算，觉得对方不会这么想。 毕竟没了自己，这个计划就不完善了，自己爹虽然确实有些蠢，还有些怂，可到底也不是个真的傻子。 自己要是真的死了，自己这个废物爹可不会真的铤而走险的去完成这个计划。 因为一不小心，是真有可能把自己给搭上了。 没有了自己这个聪明的女儿保护，自己这个废物爹，那肯定是想尽法子的找到一处龟壳缩起来，毕竟保命要紧啊。 至于荣华富贵，那也得有命活着，才能享受不是？ 所以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计划对自己来说，都是一道保命符。 而萧侯爷按她想的来看，确实是萧家的一家之主，萧侯爷考虑的，是整个萧家的利益。 萧夫人就不一样了，她只是后宅的当家主母，她的天顶多就是承恩侯府里的人和事。 而自己来到承恩侯府，争的就是后宅的权利。 第150章 你们嫁人吧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跟萧夫人是不能和平共处的，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萧侯爷的战场是在朝堂，是在外面，而自己跟萧夫人的战场，都在后宅，都是在萧家的后宅。 两个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自然只能斗个你死我活。 想来萧夫人也很清楚这一点，不会让自己顺利生孩子的，最后大概的情况是保孩子，而舍弃自己这个母亲的性命。 谢如玉怎么可能会甘心？ 所以寻求萧侯爷的庇护，是必须的。 她别无选择！ …… 半个时辰过去了，葛家人从一开始的火冒三丈，到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 发泄过后，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接下来的情况。 葛家人一直靠着杨家吃饭，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杨家显然是不会再给他们好处了。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得靠自己吃饭，大家都懒散惯了，家里的活儿孔氏跟赵婆子可以干，左右也都是干惯了的，倒没什么。 但地里的活儿，孔氏跟赵婆子也不想干啊，葛老头跟葛有福是肯定不敢指望他们能下地，不然葛家也不至于成为葛家村子的懒鬼一家人。 总而言之，现在葛家人都面临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杨家若不再接济他们，他们可就真的要断粮了。 如此一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更别说杨家人每次给的粮食还挺多的，他们绝对能吃饱，多出来的还能拿出去换肉吃。 总之，有杨家人接济，他们一家子都能舒舒服服，过得滋滋润润的。 可杨家若不给接济了，他们怎么办？ 几乎是一瞬间，葛老头就把主意打到了葛杏花跟葛桂花的身上。 毕竟他可是从年轻到老的败家子儿，对于变卖家产，最是在行。 反正家里的人除了他自己，都是他的家产，而眼下能动的，也就是葛杏花葛桂花这两丫头了。 他直接开口道：“说起来，这次你们姑姑动了胎气，跟你们俩臭丫头也确实脱不了关系，特别是你葛杏花，你是个当姐姐的，你去之前我们是怎么交代你的？” “让你好好的哄着你姑姑，多要些好处回来，可你呢？不仅没有办好我们的事儿，多要些好处，反而还把你姑姑的胎气给动到了，现在杨家人要是厌烦了你们，我们葛家以后可就没饭吃了。” “要不是看在你俩去杨家，每次都能带粮食回来，我早就把你们卖出去给别人当童养媳了，哪能倒贴粮食把你们养这么大？现在看来，你们俩在家里也没什么贡献，还反过来要吃咱们的喝咱们的，既然这样，葛杏花，你不如就嫁人吧。” 葛老头说办就办，雷厉风行，看着赵婆子便问。 “老婆子，你之前不是看好了几户人家？再去问问？谁家出的聘礼高，就把杏花这丫头送谁家去。” “说起来，这丫头在杨家吃好的喝好的，如今看起来白白胖胖的，也确实出挑了，他们要是不肯再涨些银子，你就把人带过去给他们看一看，说不准这银子又能往上涨一涨。” 葛老头嫁孙女，仿佛是在卖猪仔似的。 葛杏花心里一寒，虽然这种事也在她预料之中，但也着实没想到爷会这么着急。 她抢在奶开口之前喊。 “不！不行！我不嫁！我不嫁人！” 方才反驳出声，赵婆子直接上前，一巴掌扇她脸上说道。 “死丫头喊什么喊？是你自己不争气，没哄住你姑姑就算了，还把你姑姑的胎给克了，说起来你姑姑好不容易求来的胎，偏偏你俩死丫头去住着这孩子就出了事儿，指不定是你这俩丫头其中有一个扫把星呢！” “知道自己害人，那就乖乖闭嘴，等着安排，你们俩但凡还认我们是爷奶，那就该祸害别人去，不要留在家里祸害自己人，反正也拿捏不准你们谁是那个扫把星，我打听的这几家聘礼都给的高，虽然桂花才十二，但再养两年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一并嫁了吧！” 葛桂花没有想到，自己又被牵连，愤怒的瞪着葛杏花，也跟着哭喊。 “奶！我也不嫁我不嫁！我还小，我能在家里干活，家里什么活我都干，求求你不要把我嫁出去，我不想嫁人！” 对于葛桂花说的话，赵婆子没有半点动容，而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你能干活又怎么样？你干活能值几个钱？你若能嫁给别人家，换回一笔丰厚的聘礼，那才是真正的给我们葛家干了个大活。” “行了桂花，奶不会亏待你的，肯定得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平时家里就你最听话最老实，到时候我找回来那几个人家让你先挑，这样总行了吧？” 赵婆子这话说的，好像是给了葛桂花什么恩赐一样。 葛桂花就算是再怂，她也知道有些时候，光怂是不行的。 因此她直接对着赵婆子和其他人磕起了头。 “奶爷！爹娘！你们千万不要把我嫁出去，我不能嫁人，我不嫁人！我一辈子都不嫁人！” 在葛家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磋磨，葛桂花觉得虽然难以忍受，但总好过嫁到别人家去生死都掌控不了来的好吧？ 至少在葛家这么多年，她虽然怂，虽然也要干很多活，但她已经知道了家里人这些人的脾气，她已经有了一种苟活的方法。 可到了别人家，万一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万一对方天天打人呢？ 葛桂花实在是不想去赌。 她宁愿在葛家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也不想去别人家打这个赌，她赌不起啊。 葛桂花磕着磕着，额头都出血了，旁边的葛杏花也被她这副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 不过想到自己跟葛桂花都是一样的命运，她心里自嘲，但可从未放弃抗争。 想到这里，她一把拦住了葛桂花，随即凑到了葛桂花的耳边，小声说道。 “若想活命，就听我的，待会配合我！” 说完，也不等葛桂花回应，便跪行几步朝着赵婆子走去，一把抓住了赵婆子的手腕说道。 “奶，你不能把我嫁出去，也别给我说人家了，我就算是要嫁人，也不能嫁给这些乡下人，都是泥腿子，没什么用。” 第151章 贪婪一家 葛杏花声音洪亮。 “我要嫁就嫁给高门大户，这样一来，我还能给咱们葛家带来好处，爷奶，爹娘你们放心，等我嫁给有钱人，我肯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养育之恩！” 此话一出，屋子里面静谧了一会儿，随即便迸发出了哄堂大笑。 屋子里所有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孔氏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给自己丢人，没好气的上前揪着她的耳朵道。 “说你胖还喘上了，还嫁高门大户，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谁家高门大户看得上你这个乡下丫头？还嫌弃周围是泥腿子，你也就配得上你腿子！” 孔氏说这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葛杏花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反正恶狠狠的，眼中除了不屑还有别的，不过最终还是被不屑占据。 葛杏花暗暗咬了咬牙，然后大声道。 “我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桂花可以给我作证，我们这一次去姑姑家，碰见了长平侯府的谢灵汐，你们知道谢灵汐是谁吗？那可是长平侯府的嫡女！” “满京城谁不知道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在姑姑面前，她亲自认我做姐妹，当时她娘谢夫人也在，姑姑也知道这件事，灵汐姐姐当时就跟我保证过，说会给我介绍高门大户的子弟，说我是个好姑娘，一定要嫁个好人家！” “她去杨家是为了认姑姑当干小姨，你们要是不信，直接去打听一下就是，反正我说的是真的，所以我不能嫁人，更不能随便嫁人，不然的话，咱们葛家什么时候才能翻身？我若嫁给了高门大户，咱们葛家可就成了权贵人家的亲戚了！” 葛杏花不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其中也有不少添油加醋。 葛桂花都知道，但她依旧一声不吭，因为她心里清楚，若葛杏花能够蒙混过关，自己也能跟着占点好处，至少不会轻易的被嫁出去。 屋子里众人的笑声也逐渐停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 偷听墙角的蓝叶也没想到，葛杏花的丫头还真是手段，虽然是个白眼狼，但不得不说，这求生意志还是挺强的。 至少在自救这一块，整个葛家没人能比得上她，脸皮厚是厚了点，心黑是黑了点，但人家至少知道救自己啊，勉勉强强算个优点吧。 蓝叶讨厌葛杏花，但不得不说，在这一刻十分欣赏这丫头的自救功夫。 葛老头把赵婆子拉了回去，随即敲了敲烟杆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那个什么谢灵汐真要给你介绍好人家？可别是你自己胡说八道的吧？”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胡说八道，骗我们，我不光要把你嫁出去，我还得给你找个最差的！” 葛老头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多无耻，反正威胁起葛杏花，威胁的理所当然。 葛杏花心中不愤，但面上却是一脸认真。 “爷，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桂花，要是桂花说的你还不信，那你就去找杨家人打听打听。” “实在不行，去长平侯府找灵汐姐姐打听也行，灵汐姐姐去认姑姑当干小姨这件事，那是大张旗鼓的，他们侯府的人肯定也是知道的！” 葛杏花说的痛快，但她其实也很担心葛家人去长平侯府找侯府的下人打听。 万一谢灵汐不承认呢？ 又或者侯府的下人不知道呢？ 当然了，葛杏花最担心的，还是葛家人的德性会被侯府的下人看出来，到时候告诉了谢灵汐，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要打水漂了。 可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得先稳住葛家人才行，不然她真要像头猪仔一样被卖出去了。 她跟葛桂花一样，也不想随便把自己给嫁了，她也更不甘心随便把自己给嫁了。 她一定要活出个名堂来！ 看她说的信誓旦旦，而且葛桂花一言不发，看样子似乎已经默认了葛杏花的话。 葛家人一时间还真拿不准主意了。 孔氏这个时候则是来劲了，她上上下下把葛杏花打量了一个遍。 这丫头确实出落的还算水灵，但那是在村里说算是不错，算是长得清秀。 可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她又不是没见过，哪个不是身段出众，长相出众，气质出众的？ 哪里是这个臭丫头能比的？ 可是这个丫头说的信誓旦旦，桂花又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既然没有反驳，那想来应该是真的。 孔氏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开始盘算着。 若真如葛杏花所说，那个谢灵汐愿意帮忙的话，真给葛杏花找一个好人家嫁过去，自己家能不能有什么好处？ 想着想着，孔氏就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葛家其他人的情况。 葛家人都是目光短浅的，葛杏花这话若是真的，那他们还真不能轻易把这丫头嫁了。 说不定，这丫头就是个摇钱树呢！ 一时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葛老头砸吧砸吧两口烟问道。 “行，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能确定那谢灵汐真会给你介绍个好人家？她可有说过要给你介绍哪些人家？没个准头的事儿拿回来说，万一人家突然变卦了呢？” 葛杏花听见爷这话，就知道有戏。 “爷放心，灵汐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已经把我认成干妹妹了，就算不看在我这个妹妹的身份上，她也得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姑姑也答应要给我相看人家。” “但灵汐姐姐看姑姑怀有身孕不方便，所以就主动把这件事情揽了过去，她俩感情可好了，肯定不会让姑姑失望的，虽然这次姑姑动了胎气，但姑姑对我跟妹妹向来很有感情，不会怪我们的。” 葛杏花说给葛家人听，也未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次也是姑父太生气了才会这样，等我们过两天上门求一求，姑姑肯定会原谅我们的，到时候我们还能往家里带粮食，直到我嫁出去为止。” “且我嫁出去之后，不仅会给家里带粮食，还会给家里带银子，这高门大户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有了银子，耀祖日后就能读书，日后也能做官呢，咱们葛家也能出个官儿，多好呀！” 第152章 亲娘拆台 葛杏花开始画饼，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信了。 葛老头几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浮现了贪婪之色。 葛老头嘴里咂巴起来，嘴里嘀咕着长平侯府几个字。 长平侯府的大名，最近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毕竟谢家跟萧家两家退婚的事情，确实算是百姓嘴里的热谈。 葛家人也是知道的，不过这都是大人物之间的争斗，对他们来说是神仙打架，他们也就是看个热闹。 听说后面还惊动了皇上，由此可见，谢家跟萧家确实是厉害的人物。 毕竟两家退婚闹到皇上面前，可不就是厉害人物吗？ 没想到，他们葛家居然还能跟这样的厉害人家攀上关系。 以前草儿能嫁给杨夫子，就已经算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了。 只可惜那死丫头铁石心肠，嫁人之后就忘了娘家。 不过……葛杏花这丫头跟那死丫头不一样，葛杏花虽然看起来有点不老实，但每次从杨家回来也会带些粮食。 这么看，比草儿那一毛不拔的死样子要好一些，且草儿他们拿捏不住，难道葛杏花他们就拿捏不住了吗？ 有草儿这个前车之鉴在前面摆着，葛杏花他们就得死死的捏在手里了。 这么一想，葛老头也确实有了几分意动。 葛有福也开口道：“你这丫头，要是真嫁了大户，可别忘了你爹我，若嫁了侯府，当了侯夫人，到时候给爹捞个官当当。” “爹也不多要，我瞧着那些捕快挺威风的，到时候你说一声让爹当个捕头！哈哈哈！” 也亏了葛有福敢想，张口就说什么嫁进侯府，不过他如今喝醉了，也没人把他的话当真。 其他人也没真敢想这么远，只要葛杏花能嫁个富贵人家，一个小官人家，他们就已经觉得不错了。 葛老头跟赵婆子也开始商量起来，只不过话里话外说的都是葛杏花嫁了人之后有什么好处，这些好处他们葛家又能沾什么光。 说到后面，自己给自己的哄乐了。 葛杏花跟葛桂花看见葛家人的模样，都松了一口气。 蓝叶则是在墙根处摇头叹气。 这一家子真是够了，也真是敢想敢干。 可就在这时，有人出来唱反调了，唱反调的不是别人，正是葛杏花的亲娘孔氏。 “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这丫头最是能说会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孔氏突然跳出来反对，这是葛杏花没有想到的不，她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在说出这么多好处之后，孔氏还会跳出来说。 自己可是她亲女儿！ 要是自己这一番说辞得不到家里人的支持，她是真要被嫁出去换聘礼的。 难道就为了那区区十几两银子，自己的亲娘就要把自己高门大户的梦给撕碎吗？ 葛杏花看着孔氏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不过一瞬间又收敛了。 她压下翻涌的怒火，勉强挤出一抹笑。 “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 “好吧，姑且你说的都是真的。” 孔氏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随即便开口质问。 “你说你攀上了长平侯府的嫡小姐谢灵汐，还说人家要给你介绍好人家，好，这件事情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可你说嫁过去之后你就要拉拔咱们娘家人，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这么多年你一直跟你姑姑那白眼狼混在一起，葛氏也是嫁入高门了，但她是怎么做的？嫁出去就等于飞出去了，可没给咱们葛家什么好处，偶尔几袋粮食可不算，不过就是让家里饿不死罢了。” 孔氏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何况公公婆婆养她一场，她这个当女儿的出些粮食给爹娘养老，那不是应该的吗？所以这不算是什么好处，只是她这个女儿的本分。” “且她这个本分还没有做好，你这丫头比你姑姑还要能说会道，你要真嫁出去了，我怎么能确定你会不会拉拔娘家人，而不是像你姑姑一样彻底跟我们家断绝来往呢？” 葛杏花气的要死，可是面对亲娘的拆台，她也只能暂时压抑怒火，勉强笑着说。 “娘，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不是这样的人，等我嫁了好人家，有了钱，我肯定会拿回来给娘，不！给所有长辈！” “我还会给耀祖买好吃的，好玩的，我会让他像高门里的小少爷那样，有书读，还有丫鬟小厮伺候，我绝对不会当白眼狼。” 葛杏花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一片悲凉，因为她看清楚孔氏眼底的阴毒。 孔氏冷哼一声，不等赵婆子他们开口继续道。 “得了吧，葛杏花，你是咱们葛家的种，你是什么德性我不知道吗？姑且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但你肯定隐瞒了不少。” “咱们葛家的情况，人家谢家小姐是不知道的吧？不然的话我实在是想不通，那大小姐为何要趟咱们家这趟浑水。” 孔氏这话着实不好听，但葛家其他人还真反驳不了。 因为他们虽然死不承认，但葛家人在外的名声确实不咋地，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谁愿意跟他们家来往啊？ 那位大小姐除非是脑子被门挤了，不然怎么可能会上赶着给葛杏花介绍好人家嫁过去呢？那不是跟被介绍的那一家高门大户结仇吗？ 这么一想，葛家其他人瞬间冷静下来，目光犀利的齐刷刷的盯着葛杏花。 葛杏花像是被一群狼盯上，愤怒的瞪着孔氏，实在是掩饰不了情绪了。 孔氏看着露出破绽的大丫头，终于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即起身上前拍了拍葛杏花的脸。 “行了，你这死丫头，不就是不想嫁人吗？可是这姑娘大了，就该嫁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我当年要是不嫁人，也不会有你跟你妹妹还有你弟弟。” “说起来，那谢家大小姐跟你的事情，到处都是破绽，那谢家大小姐是去认你姑姑当小姨的。” “就算是跟你当姐妹，那也是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可是你现在把你姑姑给得罪了，那小姐知道肯定不愿意搭理你。” 第153章 拆穿 “若又知道了咱们葛家人的情况，就更不乐意搭理你，你就别上赶着往上贴了。” 说完，孔氏看向葛桂花，笑容中带着威胁。 “桂花，你说呢？事情是不是像我说的这样？你是个乖孩子，可不要撒谎，不要像你姐姐这样满口谎言，不然的话娘生气了，可真是会随便把你找个人家嫁了！” 葛桂花打了个哆嗦，犹豫的看了一眼葛杏花，又看了一眼孔氏，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葛桂花低下了头，又是沉默。 但这也是默认了孔氏的话。 孔氏满意的起身，脸上浮现的是仿佛完成什么大事的得意，转头看着其他人说道。 “公公婆婆，孩儿他爹，看看，还是我能干，家里没有我不行，这死丫头居然都会扯谎了，咱们可不能被她给骗了！” 说完，走回位置上坐下。 葛家其他人确实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孔氏。 一来是惊讶于她居然看出了葛杏花的隐瞒，二来则是惊讶，她这个亲娘对女儿如此赶尽杀绝。 不过惊讶过后，大家不约而同的都觉得理所应该，孔氏是葛家的媳妇儿，那自然得为葛家考虑。 葛杏花这死丫头敢胡说八道骗他们，被拆穿是应该的，孔氏要是不拆穿她，那才是吃里扒外呢！ 葛老头一拍桌子，骂了一声。 “好你个死丫头！敢骗我们？还好被你娘给拆穿了，这下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在家呆着，等着出嫁吧。” “你也别瞪桂花，这死丫头一声不吭的，肯定跟你商量好了吧？你们俩姐妹到时候一起嫁出去，省得在家里看着晦气！” 葛老头啪嗒啪嗒的继续抽着烟杆儿，葛杏花则是气的热血翻涌，目光仇恨的在葛家所有人脸上看了又看。 葛杏花也害怕的发抖，她没想到，折腾一圈，又回来了，她还是要跟着葛杏花一起嫁出去，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呀！ 可是该怎么办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看看吧，杏花还不是挣扎了？依旧没什么用，被拆穿了吧？ 还是被他们亲娘拆穿的，连他们娘都不帮着他们，他们能有什么法子呢？最终还是得老老实实嫁人？ 嫁过去之后，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做牛做马，干活儿，生孩子，然后挨打，继续干活…… 葛桂花光是想想，就觉得天塌了，她的肩膀也塌了下来，脸上生无可恋。 葛桂花已经放弃了。 葛杏花却猛的站了起来，她整个人仿佛一团火焰，此时正使灼灼燃烧着。 她大声喊道。 “我不嫁！我谁也不嫁！我不乐意，谁也不能逼我！你们要是想要银子，自己挣去！别想着卖我换银子，我不欠你们的！” 葛杏花一边喊，一边哭出了声。 她也不知道这眼泪是气的还是怨的，总而言之，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谁也不能逼她嫁人，谁也不能！ “你这死丫头还反了天了？” 葛有福此时酒醒了几分，脑子虽然有些浆糊，但看见这死丫头跳脚的样子，就感觉自己的面子受到了挑衅，起身就要去教训这死丫头。 不过被孔氏拦住了，葛杏花目光犀利的看了过去，却只听孔氏说着残忍的话。 “别打别打！孩子他爹，这要是把这小脸打坏了，还怎么嫁人？别忘了，杏花这脸还算看得过去，兴许人家能多长几两银子呢？” 赵婆子跟葛老头也都开始劝。 葛有福的火气稍微降些，可还是指着葛杏花骂了又骂。 孔氏觉得光骂没用，这死丫头倔着呢，于是她转过头来苦口婆心的，说着自认为为葛杏花好的话。 “哎呀，你这死丫头，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咱们就没那个命，你看娘我，娘当年也是村里一枝花，还不是嫁给了你爹？” “我也不是说你爹不好，只是咱们什么锅配什么盖，娘我就是泥腿子出身，嫁人自然要嫁给泥腿子，你还没娘我当年好看呢，也是泥腿子出身。” “那自然也只能嫁给泥腿子，还想着嫁给高门大户？你也不想想，你有没有那个福气哟！咱们家最有福气的，就是你弟弟耀祖，你呀，就认命吧！” 说到这里，孔氏像是想起什么，眼珠子一转。 随即笑眯眯的上前拉着葛杏花的手，仿佛没看见葛杏花脸上的眼泪，语气满是算计。 “你这丫头，真是自私，好不容易攀上侯府，怎么只想着自己呢？你说你认的这个姐姐，咱们该用还得用，你是没这个机会了，但可以把机会给你弟弟耀祖啊！” “你想想法子，让你那个姐姐给你介绍一下她认识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那些小姐如今年纪还小，你弟弟虽然只有九岁，可只要以后常来常往的，这感情自然就培养起来了。” 孔氏眼底的算计都快溢出来了。 “对了，你不是说，要去找你姑姑认错吗？赶紧去跟你姑姑认完错，等你姑姑原谅你，你就多去找你那个灵汐姐姐。” “再把你弟弟耀祖一起带上，多跟她一起到处玩儿，指不定就认识其他大小姐了，这青梅竹马的，等你弟弟再大些了，还真能跟这些大家千金成个婚！” 孔氏越说，眼睛越亮。 “这么一来，你弟弟就有了可依靠的岳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不也就有依靠了？你这死丫头，这么聪明，怎么没想到这儿呢？” 葛杏花气的浑身发抖。 她此时已经抛开了所有人，眼底只剩下面前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葛杏花一把甩开孔氏，咬牙切齿的问道。 “娘，不，姓孔的！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娘？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你是我娘？人家谢灵汐家里有哥哥有弟弟，但家里人都宠着她，捧着她。” “人家娘都知道护着她，我不奢求你像人家谢夫人一样疼爱女儿，但你也不能把我这么作践吧？我是你亲女儿吗？我是你仇人吧！” 葛杏花眼里汹涌着愤怒的眼泪，嘴里的控诉全是真心。 她从没有像现在一刻如此真心过，她的恨是真的，她的怨是真的，她的控诉也是真的。 第154章 你不是我娘 她咬着牙指着孔氏骂道。 “我告诉你姓孔的！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娘，我没有娘，我是我自己生的，我是我自己养的，以后要是我不幸走在你前头，也用不着你在我坟前哭，因为你不配！” 孔氏从没看见葛杏花这副样子过，如今被她指着鼻子骂，原本她是该愤怒的，可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无力和害怕。 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没错，她没错！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葛家，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当女人不就该这样吗？ 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有了儿子就要替儿子盘算筹谋，对，她没有做错！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一个当女儿，当妻子，当母亲该做的！ 至于葛杏花这个死丫头，明明是她不乖，是她太不安分，是她太自私！ 一个死丫头没认准自己的地位，居然还想着飞上枝头，有什么好东西都该留给弟弟才是。 自己没错，错的是葛杏花。 是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当一个好姐姐，是这个死丫头不孝顺，不孝敬自己这个当娘的。 如今居然还敢反过来指责她？ 简直大逆不道！ 孔氏在心里不断的游说着自己，最后把自己给说服了，眼中的惶恐散去，只剩下愤怒，抬手一巴掌就甩在了葛杏花的脸上。 “啪！” “臭丫头！敢这么跟娘说话，没有我生下你，能有你在这里狡辩的机会吗？还说什么你是你自己生的自己养的？” “我呸！你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干脆一头撞死在这……不，你不能死，你得把我给你的生恩养恩都还了才能死！” 孔氏这番话，无异于像无形的刀扎在葛杏花的身上，葛杏花直接气笑了，只是眼底的愤怒和悲凉逐渐消散。 她之前听村里一些读书的孩子说过一个词，叫做对牛弹琴，当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着一头牛弹琴。 那读书郎给她解释了，当时她不明白，如今明白了，她的好娘不就是那头牛吗？ 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孔氏完全听不进去，或者是完全不在意。 自己以前把她当娘，虽然是个坏娘，但葛杏花自己心里分的很清楚，她就算是算计全家人，对于自己的娘，她还是手下留情的。 哪怕知道娘偏心，只顾着弟弟，可到底是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的娘。 可是现在—— 葛杏花彻底放下了。 这个女人不是她娘，她的娘没有那么恶毒，或许他们两个上辈子就是仇人。 没错，仇人！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特别是葛家的这些人，都是她的仇人！ 放下对孔氏的最后一丝期待，葛杏花眼底的泪就停住了，没有了伤心，自然也就没有了眼泪。 这一家子，不值得她掉眼泪。 葛杏花不动声色的往后慢慢退，她要出去，她要离开这里。 她这个小动作还是被孔氏发现了，立刻喊道：“孩子他爹！赶紧抓住这死丫头，咱们一定赶紧把人给嫁出去，不然这死丫头指不定又耍什么心眼呢！” 葛有福快步上前，身上的酒味熏的地上的葛桂花有一瞬间的清醒。 她麻木地回头看去，正好看见葛杏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转头开门就要跑出去，然后葛桂花耳边，便传来葛家其他人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臭丫头还跑？赶紧把她给我抓住！儿子抓住她，把这死丫头绑起来，明天就给我送过去，太不像话了，这个不孝孙女，养她这么大还不如养头猪，能卖点钱，真是一点都不替家里人考虑！” 葛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葛桂花惊讶的目光中，葛杏花被葛有福一把揪住了头发扯了回来，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在脸上。 葛桂花原本还有些麻木，看见这吓人的一幕，也逐渐清醒，然后便瑟瑟发抖。 她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最后还是孔氏站出来说道：“行了行了，别打了，再打脸就坏了，你也是，打屁股就行，干嘛要打脸？这还怎么带出去见人？” 孔氏没好气的推了推葛有福的胳膊，不过也就是嘴上说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行动。 葛杏花被打的嘴里出了血，此时那双眼睛恨恨的瞪着葛有福，看的葛有福又忍不住想伸手教训她。 躲在角落处的蓝叶看见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 说起来，自己的身世也很凄惨，只不过相比较于葛杏花，自己的那点凄惨，着实算不上什么。 虽然自己是个小乞丐，不知爹娘是谁，但也好过葛杏花有一家子豺狼亲人。 连亲娘都说出那样的话，蓝叶忍不住心中摇头。 但葛家人这样的做派，倒是方便了小姐，小姐的心思，蓝叶也大概知道，想利用蓝叶反过来对付葛家人。 毕竟小姐在意杨夫人的感受，小姐现在是杨夫人的干外甥女，不方便出手，那要是葛家人自己乱起来，那可就跟小姐没关系了。 杨夫人就算伤心，但跟小姐的感情不会变，再说了，葛家人要是自相残杀，对于杨夫人来说，其实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若葛杏花真的对葛家人出手，那算是报仇了，这样一来，杨夫人恐怕连伤心都不会有多少。 蓝叶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感叹小姐的聪明，考虑的十分周全嘛。 “好，我不跑，我听你们的，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但你们不要把我随便嫁人，我随便嫁出去，你们也不过就是得个十几两银子。” “但银子这东西花了就没了，葛家若想过好日子，还得找到靠山，姑姑你们是靠不上的，你们现在唯一能靠上的只有我！” 葛杏花再次开口。 赵婆子没忍住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这死丫头！现在还在这里胡咧咧，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我告诉你，你长这么大，是吃我们葛家的，喝我们葛家的，你就得为我们葛家付出！” 葛杏花也不装了，冷笑一声，强撑着身体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几人说道。 “我知道，我欠你们的，我现在不是在找机会给你们还吗？” 第155章 逃跑 葛杏花咬牙切齿：“我什么都答应你们！但嫁人不可能，你们非逼着我嫁给个瘸子瞎子，我宁愿一头撞死，我看你们怎么跟人家交代！” 葛杏花此时像一头发狂的倔驴，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但葛家人还真不敢小看她。 因为葛杏花这个样子，还真像是马上要去寻死的样子，葛桂花就没有这样的魄力。 葛杏花还真把葛家人给震慑住了。 葛杏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着葛家人犹豫的神色，冷笑一声道。 “不过你们放心，咱们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方才孔氏提的那个条件我可以答应，我去找谢灵汐，让谢灵汐给耀祖多介绍几个高门的千金小姐。” “但能不能成，我可就不确定了，这毕竟是耀祖自己的事儿，当然了，你们这些当长辈的可得好好教着，怎么让耀祖在那些千金大小姐面前多说点好话，嘴甜些。” “若能哄住一个两个，日后耀祖想翻身做高门贵婿，也不是不可能，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只要我能帮忙从中牵线，你们就不能让我嫁出去，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这话一出，葛家人面面相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葛老头想了想，随即对着葛杏花说道。 “万一你跑了不回来怎么办？你这死丫头，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们不相信你！” 葛老头也看出来了，这死丫头对家里所有人都狠心，毕竟方才连孔氏都可以直呼姓孔的。 连娘都不认的人，又怎么能期盼她能信守诺言？ 没有什么把柄能够捏在手里，葛老头不想把这丫头片子放出去。 万一她真的靠自己搭上谢灵汐翻了身，嫁入高门，反过来对付家里人，可怎么办？ 不得不说，葛老头的这个担忧真有几分可能，葛老头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葛杏花眼神微闪。 孔氏没想到这死丫头还要折腾，直接站出来说道。 “行了，别废话了，孩子他爹，公公婆婆，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她哪有这本事？咱们直接把她捆起来，到时候送走就是，反正银子到手，咱们也就落袋为安，这不是还有桂花吗？” “这死丫头听话，过两天把桂花带去杨家，让她找她姑姑求求情，说不定她姑姑就心软，又重新认她了，到时候再让她姑姑帮忙相看人家就是。” “杨家门第虽然比不上侯府，可到底比咱们这些人好多了，眼睁睁看着大侄女嫁了个瘸子，总不能在眼睁睁看着小侄女随便嫁出去吧？草儿最是心软，肯定会同意的。” 葛桂花眼睛一亮，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好事这就轮到自己了？ 葛杏花狠狠的瞪着孔氏，心里已经十分确认，这就是她的仇人，若不是仇人，做不出这种狠毒的事。 想到这儿，葛杏花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脚下积蓄了不少力气。 其他葛家人听了孔氏的提议都觉得不错，葛杏花这死丫头心眼太多了，他们也确实掌控不住。 但葛桂花就不一样了，这死丫头从小就怂，就算是真的运气好嫁出去了，以后他们嘴上逼一逼，不管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这死丫头都能给家里带来好处。 这么一想，大家都一致决定，葛杏花就直接嫁出去，换笔银子，先让家里宽裕宽裕。 至于葛桂花，到时候加入大户再慢慢压榨，反正葛桂花才十二，等到看人家，还得有两年。 大不了就让这死丫头去草儿面前哭一哭，用点苦肉计，草儿不是都快当娘的人了吗？看见小侄女这样，肯定不忍心。 如此一来，只要她心软，那么桂花的事情就成了一半。 葛家人彼此商议了一下，最终确定就照这样办。 葛杏花看他们轻而易举的决定了自己的未来，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的后半生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 “啊！” 在葛家人都在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突然一声尖叫响起。 葛家人纷纷看去，就瞧见葛杏花像个狼崽子似的，发了狠的咬在了孔氏抓着她的那只手上。 孔氏下意识的松开手，葛杏花松了嘴，掉头开门就直接跑了出去，融入了夜色之中。 而孔氏的右手的手背则是被硬生生咬下一个深深的牙痕，血肉模糊。 孔氏一边痛哭，一边不敢置信的朝着门外看去，脚步声已经远去了。 赵婆子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 “赶紧追！赶紧追！别让那死丫头跑了！” 葛有福跟孔氏抬腿就要追，躲在墙根处的蓝叶见状，两指捏着一颗石子，直接朝着葛有福前方的孔氏膝盖打去。 只听一句不太清晰的闷响，孔氏又哎呦一声倒在地上，葛有福一个躲闪不及腿，绊在了孔氏的身上，也直接摔了一跤。 夫妻二人就“哎哟哎哟”的在堂屋里抱腿痛哭。 葛老头跟赵婆子年纪大了，腿脚肯定比不上葛杏花，赵婆子最先反应过来，扯着葛桂花的头发就把人给拎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你姐姐给我追回来，我警告你，要是追不回来，嫁给死瘸子的就是你了！还不赶紧去！” 葛桂花瞪着眼睛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往外跑。 身板虽瘦，跑的倒是挺快。 赵婆子则是在原地哭天抢地指着不小心摔倒的孔氏骂了起来。 孔氏想解释自己，也不知怎么，膝盖一痛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 但被婆婆一阵指责，她又实在是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说出来了婆婆也不会信，只当她是在找借口。 总之，孔氏又成了葛家人的迁怒对象，孔氏只能讨好的应对，却无可奈何。 蓝叶在墙根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最后快步离开。 离开葛家村的时候，她倒是看见了朝着村外跑的葛杏花，以及追在她身后的葛桂花。 蓝叶想了想小姐的嘱咐，倒没有插手。 这两姐妹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小姐只让自己来打探情报，可没有让自己多管闲事，所以这事也不管了。 第156章 谢灵汐急了 要不是小姐还要利用葛杏花这个小丫头，方才葛有福跟孔氏要追出去的时候，她都不会动手。 现在只有一个葛桂花在追，葛杏花要是跑不了，那也不配当小姐的棋子，让她自求多福吧。 这么一想，蓝叶脚下步伐又快了几分，直接跟两姐妹拉开距离，飞快离开葛家村。 葛家这么一家子人才，她可得赶紧告诉小姐。 虽说都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主，但也着实奇葩了些，早点告诉小姐，也能早点让小姐有应对之策。 最重要的还是杨夫人动了胎气的事儿，也得赶紧告知小姐才是。 …… “你说什么？小姨动了胎气？” 跟蓝叶预料之中的一样，小姐听了汇报之后，反映最激烈的是关于杨夫人动了胎气的事。 蓝叶连忙低头道：“属下听到的是这样的，葛杏花跟车夫说话时提起的，是杨家的车夫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谢灵汐皱了皱眉：“那我怎么没有听到消息？” 为了确保杨夫人的安全，谢灵汐还特意派人去盯着杨家的动静。 倒不是监视，只是担心有别的意外。 上辈子杨夫人一尸两命的事情，谢灵汐是坚决不希望发生的，所以她必须要杜绝所有意外。 蓝叶想了想说道：“杨夫人这胎来的本就不易，杨家肯定早就请了大夫上门住着，确保杨夫人这胎的安危，所以没有闹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且这件事情闹出来，也不怎么光彩。” “被自己大侄女气得动了胎气，说出来也不怎么好听，杨夫人的出身在京城的夫人小姐圈子本就容易受排挤，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背后看她笑话的人会更多。” 谢灵汐知道蓝叶说的对，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位置，眼神满是不善。 蓝叶想了想，问道。 “小姐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再怎么说，这次杨夫人动了胎气，都跟葛杏花脱不了关系。” “葛杏花现在被葛家人追着要把她绑着嫁出去换银子，看情况已经很惨了，不过小姐若是想为葛氏报仇，属下出手再让她惨上几分，也不是不行。” 蓝叶说这话真心实意。 一码归一码，葛杏花虽然惨，但谁让她嘴贱心毒？要对葛氏说那些话。 如今小姐要是真想报复她，那也是她活该。 谢灵汐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情有一瞬间的纠结，对着巧儿说道。 “巧儿，你派个人去给小姨送点燕窝，旁敲侧击……不，直接问，就说已经知道我小姨动胎气的事儿，过去关心一两句，再把府里的大夫请过去一道看看，不确定小姨的情况我不放心。” 谢灵汐想了想，一开始觉得没必要说的这么直白，但再想想，自己这辈子是铁定要保住小姨母子的，所以纠结这么多干什么？ 就算小姨跟杨夫子会怀疑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总归自己又没有什么恶意，怀疑就怀疑呗，日久见人心。 反正自己是一心一意为了小姨好，杨夫子和小姨总能感觉得出来。 巧儿原本是想劝的，但又觉得小姐作为干外甥女关心一下没什么。 再说了，这事儿可不算小，所以马上答应下来就去准备了，没一会儿之后回来说道。 “小姐，人已经派过去了，府上的大夫也一道跟了过去，都是您之前寻摸来的妇科圣手，要是有什么情况，肯定能看出来。” “奴婢还告诉他们，若杨夫人身体有恙，就干脆住在杨家，替杨夫人调理身子。” 谢灵汐这才点了点头。 “这就好，希望小姨没什么事吧……” 谢灵汐嘴上这么说着，也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若真有大事儿，比如说胎保不住了，或者小姨有什么事儿，杨夫子肯定早就满京城的找大夫了，毕竟人命关天。 可到现在为止，杨家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说明只是小问题，动了点胎气，可能会对孩子不好，但相比于性命，这都只能算小事儿。 这么想着，谢灵汐也稍微安下了心，随即看向蓝叶问道。 “你当时还听到什么了？把情况都一一的给我说清楚。” 蓝叶方才禀报的时候是捡重点的说，只是大概的过了一遍。 如今小姐猜测杨夫人没事安了心，她也没这么多顾忌，从头到尾，把自己在墙角处听的一切都说得清楚。 蓝叶的记性不错，把葛家人当时的嘴脸，和说的话都复述了出来，说到激动处，还演了起来，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巧儿在旁边听着，脸色变了又变，等蓝叶说到后面葛杏花被一家子摁头要嫁给瘸子卖钱的时候，巧儿纵使讨厌这个死丫头，也忍不住对葛家人破口大骂。 “这是什么人啊？到底是葛家的血脉，再不得喜欢，也不该这样吧？实在是太过分了！” 谢灵汐也没想到，葛家人居然会是这么一副难看的嘴脸，难怪葛氏会跟他们断绝来往。 不断来往，等着被吃干抹净吗？ 这一家子的做派着实够恶心的，虽然自己也讨厌葛杏花，但报复也不是这种法子。 葛家人实在是太下作了。 谢灵汐眼神不屑，对于葛家人，连评价都懒得评价。 巧儿的表情同情又鄙视，这葛家人可真是一窝豺狼虎豹，一家子好吃懒做就算了，如今是真要把两个孙女吃干抹净啊。 不过葛杏花也够狠的，也够清醒，居然在被葛家人联手压榨的时候，反击了回去，还知道跑。 虽然可恨，可到底还算有点胆色。 谢灵汐笑了笑：“她这可不算有胆色，只能说是有点脑子，分得清里外，不过她的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外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心态，她能在葛家那种情况下，活得比葛桂花舒坦些，但同样也是因为这一点，她自私自利，连对她好的人也能利用，也能在背后算计。” 谢灵汐摇了摇头。 “葛杏花这种人，只能说可怜之人又有可恨之处，可怜又可恨！” 一时间，主仆三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之后谢灵汐再次开口—— 第157章 给她个机会 谢灵汐冷声道：“行吧，看在她这么能折腾的份上，我就给她一个机会，当然了，也是一个考验。” “她要是通过了，我就放她一马，否则她就永永远远跟葛家人互相折磨，互相纠缠去吧，我不会让她这么痛快的！” 巧儿立刻察觉，小姐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法子，好奇的问道。 “小姐，你想怎么对付这个葛杏花？” 谢灵汐笑了笑，看了巧儿一眼，点了点她的鼻子。 “没什么，就是以静制动，蓝叶不是都任由她自求多福吗？咱们也等等，看看这个葛杏花能不能从那个狼窝里跑出来，巧儿，准备些酸枣糕，明天一早，咱们就继续去杨家拜访小姨。” “葛杏花若有本事又有点运气，她肯定会自己找到杨家或者长平侯府来，如此，她也算是有点可取之处，若没本事逃出来，那咱们就再找机会吧。” 巧儿跟蓝叶还是不明白小姐想干什么，不过小姐说什么，他们照做就是。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反正小姐够聪明！ 谢如玉跟谢云礼都静静的等着萧侯爷的决定，两人都知道，他们的这个计策，对于萧家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就算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能让谢家栽个大跟头，甚至满门覆灭，也能让萧家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更何况，谢家如今背地里指不定已经和三皇子勾搭上了，万一三皇子真的接受了谢家的投诚，萧家的地位就尴尬了。 不管是从利益的角度还是从私人的角度，让谢家彻底覆灭，对于萧侯爷来说都是大好特好的。 谢如玉笃定，萧侯爷一定会答应。 只不过若是对方想要拿捏自己跟爹，把架子摆得高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心中有数，谢如玉就比谢云礼要更平和一些。 萧侯爷也确实把谢如玉的这些话听到了心里，对于谢家，他是真的恨之入骨。 虽然起因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搞出来的，但儿子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家人，谢家凭什么敢这么做？ 废了自己儿子不说，还把萧家名声败坏了干净，害得萧家现在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在三皇子眼里，恐怕也是废物一般的存在。 这是切切实实地影响了萧家的前途！ 这口恶气，萧侯爷是怎么都想出的，却没想到，他还没有想出个好法子，谢如玉这小丫头就已经主动替他把法子想出来了。 且不得不说，法子虽然狠毒，但确实很有用，若成功，谢家将万劫不复。 萧侯爷没有考虑多久，开口道：“好，既然你们父女俩这么有种，那这个机会就给你们。” “玉儿你放心，你既然已经是我萧家的人，肚子里也怀了我的孙儿，我必然不会亏待你，还有谢二爷，你也说你是萧家的人，只要这次的计划能成功，我必然会护住你们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谢如玉跟谢云礼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轻松的笑。 谢如玉对着萧侯爷福了福身道。 “多谢萧侯爷的信任，玉儿一定不会……啊！”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谢如玉突然轻呼一声，萧侯爷跟谢云礼都朝她看了过去，却发现谢如玉面色骤然惨白。 “怎么了这是？” 谢云礼一下子就慌了，现在的女儿可是他的主心骨，可不能出事儿。 只见谢如玉双手捧着肚子，焦急的对着谢云礼说道：“爹，我，我好像是要生了……” 听见这话，不光是谢云礼吓了一跳，坐在桌案后的萧侯爷也吓得不轻。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虽然他没生过孩子，但他看过别人生孩子呀，萧侯爷立刻急了。 “我这就叫人……” “不行！” 还不等萧侯爷把话说完，谢如玉立刻打断他，随即惨白这一张脸，咬着牙说道。 “不行！萧侯爷，这件事情不能声张，我跟爹来找你的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谢家的事情要是想做的天衣无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萧侯爷一下子噎住了，看着谢如玉的眼神十分复杂。 谢如玉双手死死地抓着谢云礼的胳膊，谢云礼疼的眼皮直抽抽，但还是强忍着没哼出来。 谢如玉勉强一笑，对着萧侯爷说道。 “萧侯爷，我，我现在悄悄回煜昇的院子去，这孩子，必须是在煜昇哥哥的院子里生下来的，咱们今天说的话，包括我来过的事情，希望萧侯爷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 萧侯爷琢磨了一下，谢如玉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儿媳妇生孩子生到公公的书房，这说出去确实不像话。 就算不是为了谢如玉说的那个计划保密，也要为自己的名声想一想，于是萧侯爷也没再多说。 “行吧……那我就不叫人了，你放心，今天咱们说的话，不会有别人知道。” 随即皱着眉头盯着谢如玉的肚子，又觉得不妥当，赶紧移开视线。 “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 谢如玉干笑一声：“不必了，我，我父亲扶我回去就是。” 说完就扯了扯谢云礼的袖子。 其实谢如玉已经疼得快要站不稳，但她必须要忍，自己的孩子只能在煜昇的院子里生下来，不光是为了名声，也不光是为了这个计划，更多的也是为了不让萧夫人起疑。 萧夫人本来就对自己颇有些意见，要是让萧夫人知道自己这孩子是在公公的书房发动的，天知道萧夫人会想些什么。 谢云礼也觉得这事儿着实说不出口，于是赶忙扶着女儿出去了。 父女俩就这样狼狈的从萧侯爷的书房离开。 萧侯爷在父女俩离开后，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嘲讽的笑了起来，随即喃喃自语道。 “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不过这样也好，是一把好刀，谢云川啊谢云川，养出这么个宝贝侄女，你也算是够厉害的，哈哈哈哈哈……” 谢如玉在谢云礼的搀扶下，终于出了萧侯爷的院子，谢云礼瞧见四下无人，没忍住唠叨起来。 “你说你何必呢？萧侯爷都主动开口了，就让他安排个步撵给你抬回去又如何？” 第158章 暗中窥伺 谢云礼喋喋不休：“只要萧侯爷下了封口令，这件事不就没人知道了吗？我这把你扶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撞见别人。” 谢如玉疼得厉害，又被父亲这话气得要死，没忍住骂道。 “你能不能少犯点蠢？咱们来找萧侯爷的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就算是萧侯爷自己的人都不行，事以密成……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赶紧扶我回去！” 谢云礼被女儿骂了一顿，虽然不满，但看女儿疼的不行的样子，也不敢再多嘴，嘀嘀咕咕的扶着女儿，踉踉跄跄的回萧煜昇的院子去了。 父女俩都觉得自己穿着斗篷，又悄悄避开人，没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却没想到，两人才走没一会儿，一棵树后面就探出一颗脑袋，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二人的背影，随即悄然离去。 寒梅苑。 “小娘！出事儿了！” 冯小娘正坐在小屋里品着茶，放下茶盏后，看着桌上的棋盘，执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又执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正跟自己对弈，自得其乐呢。 突然，丫鬟小蝶就快步走了进来，表情有些鬼鬼祟祟。 冯小娘没好气的将刚抓起来的棋子扔回盒子。 “怎么了？”她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小蝶神秘兮兮的凑到冯小娘耳边说了起来。 冯小娘一开始的不耐烦消失，变成了惊讶，最后一脸的警惕。 她坐直身体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传消息的人亲眼看见那父女俩从侯爷的院子出来的？还有没有其他的？有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小蝶摇了摇头，小声道。 “没听见，或者说是听见了，但没听清楚，那父女俩应该是在嘀嘀咕咕什么，而且大半夜的还穿个斗篷，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那父女俩神秘兮兮鬼鬼祟祟的从侯爷院子里出来就不正常！小娘，你说那谢如玉想干什么呀？” 说着说着，小蝶脸色微变，一脸惶恐。 “小娘，那谢如玉不会是……” “别胡思乱想！” 冯小娘没好气的打断了小蝶的话，随即揪了小蝶的耳朵一下。 小蝶疼的清醒过来：“奴婢失言了！” 冯小娘没好气的说道：“什么话都可以乱说，就这种话不能乱说，特别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再说了，侯爷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对一个大肚婆下手，更何况还是儿子的女人，这种男人不是没有，但绝不是咱们侯爷。” 冯小娘到底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也确实听过不少的腌臜事，但他们侯爷不是这样的人。 只有色中恶鬼，且没有底线的混账东西，才会做这种事。 侯爷虽然也是个薄情寡义，以自己利益为先的臭男人，但也不至于能干这种事儿。 只不过谢如玉大半夜的从侯爷院子里出来，确实奇怪…… 想到这，冯小娘就越发觉得不满，没忍住，瞪着小蝶一眼。 “安排过去的人能不能机灵点，难得发现异样，却没听见说了什么，半截消息抵什么用？” 小蝶也觉得这消息来的好又不好。 “奴婢当时也问了又问，咱们派过去盯着的人说时机不好，这天太黑了，看不清，当时隔的距离又远。” “且四处无人，静悄悄的，她不敢凑的太近，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毕竟咱们派人盯着侯爷院子的事情，还是要隐秘点好，不然传到侯爷或者夫人的耳朵里，又是一场事儿……” 冯小娘听了小蝶的话，也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咱们这事儿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又是一场事儿……算了，总归知道那对父女不老实就行，不过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冯小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悄悄走进屋子恭敬道：“小娘，二公子来了。” 听见这话，冯小娘脸上的疑惑被喜悦取代，笑了笑说道。 “还不赶紧请公子进来？” 没过一会儿，萧家二公子萧煜安便快步进了屋。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还不赶紧休息，不要熬夜苦读，你娘我就是学医的，只有睡够了歇好了，这第二日才有精神念书，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看见儿子，冯小娘直接变成了慈母，开始关心起儿子的身体，还忍不住唠叨起来。 萧煜安笑了笑说道：“娘放心，儿子知道，马上就睡了，过来就是想问问娘有没有安神香，明日又该去看萧煜昇了，总得带点东西。” 冯小娘不屑一笑：“随便拿点就是了，反正那废物又不会收，可怜我儿到时还会被那废物骂一顿，真是难为你了。” 萧煜安脸上并无不满，反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娘说什么呢？这怎么能是为难呢？从小到大，咱们为难的事情还少吗？现在萧煜昇成了废物，我多上门问候一二，也能刺激刺激他，关心不过就是表面功夫，实际上就是去看笑话的。” “这件事，咱们知道，萧煜昇知道，夫人也知道，但只要让父亲觉得我是个孝顺儿子，贤德的弟弟就行，且我越是懂事，越是贴心，就越显得萧煜昇不识好歹。” “长此以往，父亲只会越发讨厌萧煜昇，世子的位置，早晚还得落在咱们这一边，忍一时之气，受益却是长远的，娘，这可是你教我的，儿子都记着呢！” 听着儿子这么说，冯小娘整个人愣住，好一会之后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欣慰又心疼。 她捧着儿子的脸说道：“煜安，都怪娘没用，若娘也像夫人那样有好的家世，给你足够的依靠，也不至于让你在这承恩侯府委曲求全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 萧煜安轻笑一声，双手将娘的手捧在手里，认真道。 “娘别这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萧煜昇确实有个能干有靠的娘，但那又怎么样？他自己还不是个废物，身子没废之前，是个四肢健全的废物，如今连腿都废了，也当不成男人了，那就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第159章 母子密谈 萧煜安语气不屑又骄傲。 “儿子虽然不像他一样有个靠谱的外家，但儿子有母亲就够了，娘你没有娘家依靠，但娘你可比夫人要聪明多了，那母子俩也就是命好，但凡跟我们一个处境，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娘放心，我不觉得委屈，现在咱们都不用再做什么，冷眼旁观，那对母子就能自乱阵脚，现在父亲可能还在观望，要把这爵位留给谁，可是日子长了，他会知道，这位子只能留给我，因为我才是他最争气的儿子！” 冯小娘笑了起来。 “没错，这承恩侯府的爵位不是我儿子的，能是谁的？萧煜昇成了废人，简直是天助我也，连老天都站在我们这一边，若是这机会还能弄丢，那才真是白费了心机，也辜负了老天的眷顾。” “不过咱们也不能太过自大，萧煜昇那边该去还得去，哪怕只是去看笑话，你都得多去几次，如此才能好好刺激刺激他！” 冯小娘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萧煜昇以前多骄傲的人，现在成了个废物，而你这个被他看不起的弟弟却成天去他眼前晃，你不用多做什么，只需要在他跟前晃两圈，看着你自由自在行走的模样，就足以让他愤怒。” “最好再说点什么关心他身体的话，只要不落人话柄，萧煜昇表现的越是激动，就越显得他既废物又癫狂，两相对比之下，你父亲早晚会把爵位交给你！” 母子俩相视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冯小娘才收敛了些，又恢复平常那副宁静温和的模样。 她重新回位置上坐下，然后便提起了谢如玉。 “对了，你方才来之前，有个消息传了过来，是关于谢如玉的。” 冯小娘没有废话，直接把关于谢如玉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煜安，你觉得这谢如玉到底想干什么？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带着她那个废物爹去见你父亲，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萧煜安听完，也确实有几分诧异。 说起来，关于谢如玉，他算是有点了解，知道不是个省油的灯，也知道那女人有些心机手段，不然也不至于能把萧煜昇耍的团团转。 要不是最后关头被谢家给拿住了，恐怕谢家也要跟着一起栽跟头。 想到这儿，萧煜安也就没对娘隐瞒自己的想法，而是认真的分析。 “谢如玉这女人……有点意思，在皇上赐婚的前提下，居然还敢勾搭堂妹的未婚夫，且还敢大肚子，可见是个心黑手狠，又胆大包天的。” “关键是对自己下手也狠，娘不妨想一想，若谢家没有提前发现谢如玉萧煜昇这私下的勾当，就这么把谢灵汐嫁到萧家来，后面会发生什么？这谢如玉又会做些什么？” 冯小娘皱着眉头，琢磨了片刻之后冷笑一声。 “这谢如玉就是个不老实的，能豁得出去，在谢灵汐跟萧煜昇大婚之前就把肚子弄大，可见是想靠着孩子上位，但她身份比不上谢灵汐尊贵，以娘我对后宅之事的看法，这谢如玉怕不是打着鸠占鹊巢的主意？” 冯小娘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看之前萧煜昇对着谢如玉三番五次维护的模样，很显然，谢如玉把萧煜昇给拿捏住了，能笼络住男人的心，又有了孩子，就不怕进不了萧家的门，只可惜啊，中间出了岔子。” “谢如玉不仅被谢家拿住了，且谢家也十分果断，居然会为了谢灵汐抗旨，如此一来，就打碎了谢如玉的如意算盘，不管谢如玉后面想干什么，谢灵汐没有进萧家的门，谢如玉就拿捏不了谢家。” “不仅如此，她的丑事也被捅了出来，她的身份也就变得十分尴尬，要不是肚子里揣着一块保命符，她根本不可能进萧家的门，如今虽然进了萧家的门，却依旧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 冯小娘说到这儿，嗤笑了一声。 “说起来，萧煜昇废了，不仅对咱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于谢如玉来说，也算一件好事，但凡萧煜昇还能生，谢如玉这烂透的名声，就算肚子里揣着的是个带把的，她也进不了萧家的门。” “只能说，这女人既倒霉又幸运，再加上有点脑子，比起萧煜昇跟夫人，确实有两下子……” 萧煜安点了点头：“没错，这谢如玉确实有两下子，踩着堂妹上位，对别人心狠，对自己也心狠，这样一个女人，不可能老实呆着。” “想来最近在萧家老老实实，那也是在蛰伏，今天去找父亲，八成是在打什么主意，萧煜昇现在是指望不上了，且我看夫人对谢如玉的态度也不如何，无非就是看在谢如玉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不然根本不会给谢如玉好脸色。” 萧煜安眼神冷漠，嘴脸噙着讽刺的笑。 “等谢如玉把这孩子一生，夫人会做什么，我们能想得到，谢如玉自然也能……所以我猜测，谢如玉去找父亲，应该是为了给自己找出路，就是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 “父亲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谢如玉除了一身烂名声，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娘你方才说，你派去盯梢的人说谢如玉去见父亲，进去了有一段时间。” “说明确实跟父亲聊上了，既然父亲没有直接把人赶出来，那就说明，谢如玉说的话父亲应该是听进去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萧煜安这么一分析，冯小娘不免紧张了起来。 实在是萧家后宅平静了很多年，无论什么莺莺燕燕，都是些老对手。 各自几斤几两，冯小娘心里有数，连夫人她都不怕，别的小娘她就更不怕了。 可如今谢如玉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对别人心狠，对自己也心狠的女人，冯小娘就不得不防了，她忍不住皱眉问。 “煜安，你说，这个谢如玉会不会在你爹面前说咱们的坏话？毕竟她肚子里揣着的那个，对你来说也是有点威胁的。” 第160章 冷眼旁观 对于娘的担忧，萧煜安并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娘的担忧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谢如玉应该不会这么做。” 冯小娘却以为儿子瞧不上女人，提醒。 “煜安，谢如玉虽说如今在萧家没有名分，可她肚子里揣着的，到底是萧煜昇唯一的孩子，若生下来是个男孩，那也是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夫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积极找侯爷求情，这爵位指不定就落到这孩子的头上，到时候，咱们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咱们不得不防，你也别小看女人，特别是做母亲的女人，谢如玉的野心可不小，我们不能不防！” “娘说的对！” 萧煜安赞同了冯小娘的话，随即解释起来。 “不过娘放心，我不是自大，我只是觉得谢如玉不会对我们出手。” 萧煜安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还是那句话，萧煜昇如今已经废了，如今整个承恩侯府，非要说谁最有希望继承爵位，那自然就是我，不是我妄自尊大，而是如今家里的孩子无用的无用，年幼的年幼。” “除了萧煜昇这个嫡子，其他人非嫡非长，我凭什么不能是最有资格继承爵位的？所以，只要我能干，就算谢如玉真的挑拨了，父亲也不会听，若我是个废物，或者庸庸碌碌，谢如玉也没有在父亲面前挑拨的必要。” “而这个女人不会做无用功，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萧家站稳脚跟，平白招惹我们做什么？除了给自己树敌，别无用处。” 萧煜安说到这里，沉吟片刻后认真道。 “儿子觉得，她应该是有别的筹谋，目的应该是为了在萧家站稳脚跟，但到底是什么，目前儿子也猜不出来。” “不过母亲说的对，这女人不老实，咱们也得盯着点，不得不防，却不必太过操心。” 冯小娘听儿子的话，知道儿子不是小看谢如玉，而是认真分析后得出暂时没威胁的结论，笑了笑，同时也放心了些。 “你说的对，这女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萧家站稳脚跟，着实没有闲工夫，也没那个资格给自己树敌，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左右你爹也不是什么耳根子软的人。” “你是什么样，这么多年你爹心里还是有数的，不会听一个才来萧家没几日的女人胡说八道，要是谢如玉真的说了，我想不必我们出手，你爹自会教训她。” 母子俩再次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匆匆进来，恭敬道。 “小娘，公子，外面出事儿了！大公子院子里突然闹腾起来，奴婢派人过去一问，说是谢如玉突然发动了，不过情况不太好，夫人已经派了几拨人出去请大夫了！” “什么？谢如玉发动了？” 听了这句话的冯小娘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反问，得到丫鬟再次肯定的回答之后，冯小娘直接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够巧的。” 萧煜安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之后看着娘问道。 “娘，你说，谢如玉就突然发动，跟她去爹书房有没有什么关系？” 冯小娘想了想摇头：“应当是没有的，毕竟谢如玉那肚子，孩子也确实就是这几天落地罢了。” 冯小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冷笑一声道。 “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咱们如今考虑这些没什么意义，毕竟要是谢如玉过不了这一关，咱们费的心思也都白费了。” “不管谢如玉打什么主意，她都得先把这一关给过了，不然一切筹谋，人死了都白费。” 说到这儿，冯小娘就对着萧煜安说道。 “如今夜深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左右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咱们等消息就是。” 萧煜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这种时候他若是还没歇着，萧家出了这么件事儿，他是该知道还是不该知道？ 所以直接装作睡着了不知道就行，免得给自己来个为难的决定。 若谢如玉是萧煜昇正儿八经的正妻倒也罢了，可偏偏谢如玉的身份尴尬，在萧家可没有名分。 可是私底下，又确确实实是萧煜昇的女人，勉强算是萧煜安的大嫂。 要是萧煜安知道，按照萧煜安平日里表现出来和萧煜昇兄友弟恭的形象，怎么着也得派人过去问候一下。 可如今谢如玉这种身份，着实没有这个资格，索性还是装傻糊弄过去比较好，所以萧煜安便直接告辞了。 等到萧煜安离开，冯小娘就对着小蝶叮嘱。 “今晚的灯，就给我亮着吧，若有人来喊，那我就过去一趟，若没人来喊，那咱们就装作不知道，明白了吗？” 小蝶听懂了小娘的意思，没忍住嘟囔起来。 “小娘，咱们有必要亮这个灯吗？谢如玉现在还不是萧家的主子呢，你虽然是医女，医术不错，但府上这么多大夫，又不是白养的。” “更何况，夫人还出府去请大夫了，根本用不着你，您再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这种事儿，凭什么让您出面？” 冯小娘听小蝶这么一说，倒也没生气，而是认真说道。 “配不配，可不由咱们说了算，别忘了整个萧家都得听谁的，我留个灯，也是避免落人话柄，人家需不需要暂且不停，可咱们得做到位，不能让人挑出错处来。” “万一谢如玉没挺过这一关，夫人指不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给我扣一个医者不仁的帽子，到时候侯爷怎么看我？总而言之，我有医术，在这种时候，可不能见死不救。” “当然，前提是有人来请，若是没有人来，那就是不需要我去救，就这样吧。” 小蝶觉得小娘说的有点道理，也就把后面的不满都吞了回去，伺候小娘休息了。 而另外一头，萧煜昇的院子里。 谢如玉的那间厢房此时乱哄哄的，帐幔拉起来的产房里，谢如玉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唇无血色。 总之一副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模样。 第161章 鬼门关 事实上，谢如玉也确实快要疼昏了。 实在是太疼了！ 谢如玉虽然身份地位在谢家比不上谢灵汐，可好歹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千金大小姐。 如今这生孩子遭的罪，算是她从小到大最难过的了。 虽然之前就有过准备，可谢如玉还是没想到，生孩子会这么痛。 “玉儿姑娘你没事吧？你忍一忍，忍一忍啊，可不要晕过去。” 旁边伺候谢如玉的丫鬟忍不住提醒，一边给谢如玉擦汗，一边忍不住鼓励。 当然，这个时候鼓励没什么用，至少谢如玉听着丫鬟的话，只觉得烦。 隔着帐篷，一个大夫跪在床榻边，鼻尖萦绕的是阵阵血腥味，不过大夫对这种情形显然早就见怪不怪，正在给谢如玉把着脉，面色凝重。 谢如玉疼的手不断的扑腾，还是丫鬟帮忙给抱住，这才没有乱扑腾。 大夫额头甚至汗水，而此时产房里还有一个净了手，挽着袖子在给谢如玉接生的产婆。 她掀开被子看了又看，面色也十分焦急，忍不住说道。 “这可怎么办？孩子胎位不正，卡住了，这，这怎么生得下来？大夫，你想想法子吧。” 大夫隔着帐幔把着脉，心里也很着急，男女有别，隔着一道帘子，他也不敢往里面看，只能凭着脉象做诊断。 胎位不正对于生孩子的妇人来说是常事，大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可谁让这是堂堂的承恩侯府，他的压力也很大，何况这孩子还是萧煜昇唯一的孩子，大夫知道，这要是保不住，自己怕是也没命走出去。 “怎么样了？孩子生下来了吗？” 屋子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是一脸焦急的萧夫人，她方才安排人出去请更多大夫去了。 她也没有想到，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会是难产，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也没时间想别的，她只想着自己的宝贝孙子一定要平安落地。 从进来就听见丫鬟简短汇报谢如玉如今的情形，看大夫凝重的神色，以及帐蔓里产婆焦急的声音，萧夫人只觉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快步上前，对着大夫说道。 “大夫，你想想法子想想法子，怎么才能让胎儿的胎位正过来。” 大夫心中无奈，面上却恭敬的说道。 “萧夫人，小人觉得，当务之急是得给孩子正胎位，正了才能更顺利的生下来，要不就先让产婆试一试吧？” 隔着帐幔的产婆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她哪里不知道这大夫的小心思。 让她先来试，只要是一个没试好，孩子或者大人出了问题，这责任不就归自己了？ 但现在又不能什么都不做，且胎位不正，最重要的还真是正胎位，所以这事儿必须做，但不能自己一个人来。 产婆也隔着帘子对着萧夫人说道。 “夫人，如今给孩子正胎位确实是最重要的，不过老婆子我虽然有这种手法，但还需大夫的配合，大夫得帮忙扎几针，不然这正胎位的时候，玉儿姑娘得疼死，且扎几针也能防止大出血。” 大夫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却也没有拒绝。 萧夫人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她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产婆跟大夫是在互相推责任，立刻挥手道。 “行！就这么办！赶紧的！一定要把孩子给我顺利的接出来，可不能伤到一丝一毫！” 萧夫人刚说完，产婆和大夫就同时出手了。 大夫在谢如玉的手臂上扎了许多针，有止疼的也有止血的，而产婆已经在里面开始按着谢如玉的肚子帮忙正胎位了。 不过才按了两下，方才已经快要脱离晕过去的谢如玉就是一阵惨叫。 疼！太疼了！ 谢如玉凄惨的叫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只有产婆的手依然是稳的。 她一边帮着谢如玉按压着肚子，一边嘴上宽慰。 “这位姑娘忍着点，我在帮你正胎位，这样能让孩子更加顺利的出来，你现在别喊，留着点力气，待会生孩子的时候再喊。” 说完就将一块帕子塞到了谢如玉的嘴里，让谢如玉咬着。 谢如玉也知道，眼下只能听产婆的，死死的咬着那块帕子，感受着肚子上不断传来的剧烈疼痛，她的脸白了又白，汗水出了又出。 旁边的小丫鬟哆哆嗦嗦的帮她擦着汗，此时也是吓的一句话不敢说。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生怕自己再说点什么，会干扰产婆。 而隔着帐幔的萧夫人也听见了谢如玉惨叫的声音，忍不住心肝颤了颤。 她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自然明白谢如玉是真的疼，可是她更在意谢如玉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 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像是在纠结什么，可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上前一步，将大夫请过来，那大夫也扎好了针，眼下只需等着稳婆正胎位就行，就跟着萧夫人去了旁边。 萧夫人问：“这孩子能生下来吗？” 大夫看着萧夫人的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干了不少这种活，也大体知道这些主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而且对于谢如玉的事儿……他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毕竟闹得满城风雨，谁不知道谢如玉在萧家的位置尴尬？ 不过本着医者仁心，大夫还是小心道：“萧夫人，这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小人也无法完全保证，只能说尽量保大人孩子平安……” 萧夫人皱了皱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下又如此紧急，便直白问道。 “像谢如玉这个情况，若只能保一个，保大人的可能大些，还是保孩子的可能大些？” 这问的就比较直白了。 大夫心里十分纠结，良心不断的往两边拉扯，最后咬了咬牙说道。 “夫人，这万不得已，当然是保大人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孩子如今难产，在肚子里的情况还不知道，说不定就……总而言之，小人能确保大人是活着的，这到关键时刻，保大人还是可……” “不行！” 不等大夫说完，萧夫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表情都有些狰狞。 第162章 绝地自救 萧夫人咬牙切齿道。 “我告诉你，不管什么情况，必须不要保孩子，大人怎么样无所谓，一定要把孩子给我保住，听到了没有？”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萧夫人说话声音大了不少，总之落到谢如玉的耳朵里，跟嚷嚷没什么区别。 谢如玉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个情形，可依旧觉得如坠冰窟。 而眼下，她跟那砧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分别，只能任人宰割。 在这一刻，谢如玉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愤怒，也充满了怨恨。 凭什么要让她去死？ 她的孩子因她而生，可为了让这个孩子活，自己却要死？ 不行，绝对不行！谁也不能做这个主！哪怕她娘从棺材里爬出来，也不能做这个主！ 谢如玉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同时也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 她不管有没有来世，她只知道自己要这辈子活的舒坦，不管是谁，也别想阻拦她的生路。 只是眼下，她没有任何的仪仗，产房里全是萧夫人的人，她知道，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期盼，那就是孩子平安降生。 自己不过就是个顺带的。 能活就活，不能活？那就死！ 反正无人给她申冤，无人为她鸣不平。 谢如玉咬了咬牙，产婆的手还在她肚子上不断的按压着，仿佛她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死人一样。 谢如玉却强忍着那仿佛在她肚子不断锤打的痛，她一定要活下去，谁也不能让她死。 可是怎么办？怎么办？ 谢如玉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终于做下了决定，她突然一把抓住旁边的丫鬟。 丫鬟被她抓的疼的痛呼一声，叫了出来，被产婆瞪了一眼，这才把嘴捂上，满含泪光的看着谢如玉。 谢如玉脸上满是汗水，惨白惨白的，很是吓人，她对着丫鬟扯出了一个瘆人的笑。 “把，把夫人叫来，我，我有话要说。” 丫鬟听了这话，只想着赶紧闪开，巴不得离远点儿，于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如玉见状，便松开了手。 丫鬟吓得往后一倒，一个屁股蹲儿摔倒在地，然后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冲到了外面。 萧夫人见她出来，没好气的瞪着她。 “你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着玉儿姑娘！” 丫鬟想到谢如玉那有些吓人的眼神，赶紧说道：“夫人，姑娘，姑娘有话想跟你说。” 萧夫人有些不耐烦，不过她着实不想出任何差错，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得靠谢如玉，所以萧夫人只能强忍不耐，给大夫使了个眼色之后，就掀开帘子进去了。 进入了产房，浓烈的血腥扑面而来，谢如玉面如死灰的躺在那，虽然还在动，可看起来跟个女鬼没什么区别。 萧夫人不免生出了些恻隐之心，同为女人，她能体会，但当她目光移到谢如玉的肚子时……又狠了狠心，蹲下去的时候，脸上的嫌弃已经尽数收敛，变成了温柔。 她双手握住了谢如玉的手，一脸心疼。 “玉儿，你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省力气，你别着急，慢慢来。” “只要把胎位正过来，孩子就能生下来了，你一定要撑住啊，你如今是当娘的人，一定要撑住，为母则刚！知不知道？” 刚个屁！知道个鬼！ 谢如玉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悲苦凄惨的模样，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搭在萧夫人的手背上，凉飕飕的感觉让萧夫人打了个哆嗦。 特别是对上谢如玉那双眼睛时，萧夫人有些心虚，不敢正眼看。 谢如玉却非要让萧夫人盯着自己。 她一脸哀求的说道。 “婆婆……不，娘，请一定要让我这么叫你，我，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实在不知道我能不能顺利把这孩子生下来……” 萧夫人听见这话立刻不乐意了，不过想到谢如玉如今的情形又不能吼，只能压住脾气说道。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一定能把这孩子生下来的，如今有大夫跟产婆在这儿，你一定没事儿，还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你相信我，你一定能把孩子生下来！” 这种时候，可不能让谢如玉丧失信心，要是谢如玉都不用力了，孩子怎么能出来？ 万一憋死在肚子里…… 想到这，萧夫人就更急了。 谢如玉心中嘲讽，身体的疼痛让她此刻无比的清醒，她眼角含泪的说道。 “我知道，娘，我会努力把孩子生下来，但人各有命，我命不好，从小我娘就没了，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能平安落地的时候，若我撑不下去的话，我只能在这个时候交代遗言。” 听到“遗言”两个字，萧夫人就觉得晦气，可是对上谢如玉那祈求的眼神，她又不能完全无视，也不能骂人，只能勉强一笑。 “你这孩子，别说傻话了，说这晦气的事情干什么？娘相信你，你肯定能把孩子顺利生下来的，别说丧气话，相信娘，听产婆的话，再忍一忍，然后再用力好吗？” 谢如玉却像是听不懂萧夫人说的话一样，摇了摇头，手上用了几分力道。 萧夫人都觉得自己的手被捏痛了，但眼下她只能忍。 谢如玉认真道：“娘，若我能顺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都求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担心我挺不过去，我也担心我没有把事情交代好，我不放心，我怕我走的不安心啊！” “孩子生下来后，我要是挺过来就罢了，要是挺不过来，以后不管是孩子，还是煜昇哥哥，都得拜托娘你来照顾了。” 说到这里，谢如玉像是想起了伤心事，哭了起来。 “我爹是个不争气的，当年就是因为他没有好好照顾我娘，我娘才撒手人寰，我知道没娘的孩子有多艰难，我的孩子要是没了娘，日子怕是不会比我好过多少。” “但若有你这么一位祖母，我多少能够放心一些，可如今萧家的情况，我也是看得清楚，我爹是个靠不上的，所以孩子还是得请娘多多照看，娘会教孩子，我也没什么不放心，我就怕我爹给娘添麻烦。” 第163章 循循善诱 谢如玉笑容苦涩：“以前在谢家的时候，我爹就经常给大伯找麻烦，我大伯不知道给他擦了多少回屁股。” “现在谢家已经把我们给除族了，眼看着那边是指望不上了，所以我爹日后就得指望着娘了，我不求娘对他上心，但至少别让我爹饿死。” “不然以我爹那脾气，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混账事来，我死了，管不住他，但我担心他祸害娘，祸害煜昇哥哥，祸害我儿子！” 这话说的……确实像是在交代遗言，听起来也确实像是一个好女儿对爹担忧的话。 可是落到萧夫人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被威胁了？ 可是看着谢如玉的脸，那脸上满是哀求，萧夫人又把这猜测给压了下去。 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或许谢如玉只是一时糊涂？没想过这话说出来不妥当？ 谢如玉也没给萧夫人多考虑的机会，再接再厉，继续说话，这次说到了萧夫人在意的点。 谢如玉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把萧夫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就见谢如玉瞪着眼睛说道。 “娘，这些日子在萧家住着，我也没闲着，毕竟我身子一向不好，我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 “且我担心煜昇哥哥和娘的处境，就对萧家的事和人上了上心，经过上次的交手，我看出来了，那个冯小娘不是个好东西！” 这话算是说到了萧夫人的心坎上，面色缓和了些，不过眼下重点不在冯小娘那儿。 她拍了拍谢如玉的手背安慰。 “我知道，那娘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眼下你得把重点放在自己身上，得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别去操心这些了。” 谢如玉摇了摇头，语气带着警告。 “娘，我不是在跟你说笑，我也不是瞎操心，我是担心我挺不过去，到时候你一个人孤立无援，萧家可没那么简单，娘。” “娘你出生高贵，没见识过那些下贱人会做出多么没底线的事儿，为了往上爬，会做出多少退让，不仅那个冯小娘不是好东西，那个萧煜安也十分阴险。” 眯了眯眼，谢如玉眼神透着冷意。 “那萧煜安多次来找煜昇哥哥，看似是关心，实际上，就是故意装出来的，如今煜昇哥哥世子的位置没了，这娘俩指不定在背后多高兴呢，他们都盯着世子的位子！” “比如时不时在送东西表达关心，只不过就是故意为了刺激煜昇哥哥，您想一想，他们每次来送东西，是不是都会惹得煜昇哥哥大发脾气？” 长叹一口气，谢如玉语气愤愤不平。 “扯动伤口，影响恢复煜昇哥哥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每次这些事情，都会传到公公的耳朵里，你最近跟公公可没少吵架，不就是因为这些事吗？” “且我猜测，他们在公公面前肯定没少挑拨离间，说你坏话，不然您跟公公最近吵的怎么越来越凶？” 萧夫人听着谢如玉的分析，如梦初醒。 她之前是有过这方面的怀疑，但每次还没想好应对，就被那母子俩带入偏了。 因为每次萧煜安来送东西的时候，自己是冲在最前面的，她实在是不想让儿子看见萧煜安。 毕竟即便萧煜安什么都不做，就看着那健全的身体，儿子心里都会不好受。 所以每次都是自己冲锋陷阵在前面，把人赶出去，可儿子还是会听到动静，然后大发脾气。 这件事情传到萧侯爷那里，萧夫人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动静闹得大，萧侯爷知道也不算什么。 可是“每一次”都能传到萧侯爷那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且每一次萧侯爷跟自己吵架，吵到最后，都变成自己无理取闹，都变成自己儿子刻薄无礼了，反倒让萧煜安得了个敬爱兄长的好名声…… 仔细想想，自己可不就是被算计了吗？ 那对母子可真是歹毒！ 煜昇都变成这样了，他们居然还不放过他，还要赶尽杀绝，可恶！ 萧夫人气的牙痒痒。 谢如玉看萧夫人表情波动，心情终于舒畅了些，连身体的疼痛都能忽略不少，然后又一把抓住了萧夫人的手掌，继续。 “娘，这母子俩手段可阴险着呢，你一个人应付，我实在是担心，可我也实在没有法子，有心无力呀，我现在自身难保，只能尽量把该交代的交代给你听。” 萧夫人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复杂。 她是真想借着生孩子的机会除掉谢如玉的，可没想到，谢如玉却在这种要命的关头叮嘱自己。 虽然知道谢如玉大概率是为了孩子，毕竟都是当娘的人，为了孩子做什么都不奇怪。 可是最终受益的，也有自己…… 萧夫人有些犹豫了。 谢如玉像是没看见似的，语气又郑重了几分。 “娘，世子的位置很重要，萧侯爷到现在都没有把爵位传给萧煜安，说不定也是在观望，可能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毕竟娘你才是承恩侯府的正头娘子，又有娘家依靠，若这个孩子是个带把的，娘，你肯定不会甘心把爵位让出去。” 顿了顿，谢如玉语气凝重。 “萧侯爷估计也是在等这个孩子降生，我会尽力把孩子生下来，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娘你又有娘家撑腰，世子的位子努努力，还能划拉到咱们这儿来。” “可如此一来，冯小娘跟萧煜安肯定会针对咱们，针对孩子，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的除掉他们眼里的绊脚石，所以一定要小心！” 萧夫人心头大震，之前在心里想想是一回事儿，可若真有那一天的话，她还真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 实在是这母子俩手段太卑鄙了。 更何况，到时自己一个人要照顾三个人，除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孙子，还得照顾着谢如玉那个废物爹呢…… 倒是不怕冯小娘跟萧煜安把谢云礼给弄死，弄死反倒给自己省事了，就担心谢云礼脑子抽风被人蛊惑，反过头来对付自己。 到时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毕竟那个谢云礼，她也是有所了解的，就完全是个自私自利的主。 第164章 改变主意 谢如玉要是还在，能够管得住他，谢如玉要是不在了，谁知道谢云礼能干出什么来？ 且到时候谢如玉不在了，谢云礼又被谢家出族了，那就是个光脚的，自然不怕穿鞋的，肯定是谁给好处就跟谁走。 光是想想，萧夫人都觉得一脑门子包，一时间看谢如玉的眼神也不由带着埋怨。 当初真是倒霉，怎么就跟这父女俩给牵扯上了？儿子什么眼光啊！ 谢如玉看出来了，但依旧当做没看见。 她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哭着说道。 “娘，你可一定要小心，我这回要是挺不过去，以后你就孤立无援了，那母子俩手段卑鄙，阴险狡诈，更不必说这后宅里还有其他的莺莺燕燕。” “如今煜昇哥哥又成了这样，日后侯爷要是被别的女人勾走，也不是不可能，且母亲你娘家如今的势力，又比不上承恩侯府，真到关键时刻，以侯爷的心性，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萧夫人脸色微变，不满的看着谢如玉。 谢如玉苦涩一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是为了娘，当然，更是为了我的孩子，娘你好了，我的孩子才能好。” “可是娘，你还没有发现吗？你在萧家处境有多危险，你虽然是正头娘子，可是煜昇哥哥成了那样，你觉得，侯爷现在不嫌弃，以后还会不嫌弃吗？且承恩侯府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很是危险，万一侯爷起了再次联姻的想法……” “你胡说八道！” 萧夫人语气都冰寒了许多。 谢如玉完全不畏惧，一针见血。 “娘，难道你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吗？你娘家如今是真比不上承恩侯府，而承恩侯府如今又很危险，若侯爷想着大局为重，再娶个平妻，甚至……” “总而言之，娘你如今的处境十分危险，我今日要是挺不过去，你一定要小心，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 萧夫人心里慌乱不已，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一样。 儿子出事的时候，她只觉得天塌了。 可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到底是承恩侯府的侯夫人，只要有自己护着儿子，肯定不会有事儿。 但自己到底年纪大了，能活多久呢？且若只依靠自己一个人，万一自己病了，或者是没了，儿子和孙子岂不是都完了？ 最重要的是，正如谢如玉所说，如今的承恩侯府，她谁都不能相信，也谁都依靠不了，连自己最亲的丈夫，到了关键时刻，可能都会为了萧家的利益，大局为重。 若侯爷哪天起了娶平妻的想法，自己根本阻止不了。 而有了平妻之后，自己这个正头娘子，还能有什么威严？恐怕会让后宅其他女人看笑话吧？ 萧夫人越想越害怕。 谢如玉见火候到了，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样。 “若我能活下来就好了，就能替娘分担了，毕竟我就算是让自己死了，我也不能让孩子跟煜昇哥哥出事，就像娘为了煜昇哥哥，能在前面冲锋陷阵一样。” “只有我们当娘的，才会为了儿子，为了孙子好，那些臭男人，女人一大堆，自然也是不愁孩子的，哪知道我们女人生育的苦？养孩子的苦？” 谢如玉最后一番话，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萧夫人的心尖，她瞬间受到了震动，看向谢如玉的眼神都变了。 之前看谢如玉带着浓浓的警惕，可是现在，完全变成了怜悯，不光是怜悯谢如玉，更多的是怜悯自己。 是啊，那些臭男人光女人就有一大堆，有的是人给他们生孩子，他们自己不需要经历生育之苦，哪里懂得生孩子的艰难和养孩子的辛劳？ 只要有钱，就有无数的女人。 真到关键时刻，舍弃女人，甚至孩子，根本不在话下，自己真是糊涂了！ 不行，不能让谢如玉死！ 若谢如玉能活下来，多少有个人替自己分担，哪怕自己哪天没了，但谢如玉还在。 且谢如玉是个没娘家的女人，一辈子都只能靠着夫家，也就是说，靠着自己儿子。 而谢如玉要是活着，也能镇住她那个不靠谱的爹，还能帮忙分担照顾孙子的压力，同时还能伺候自己儿子。 毕竟儿子这个情况，想再娶个妻子是不行了的，儿子虽然里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但面子上，自己总得给她撑起来，让她有一个体面的家。 一个体面的小家，有妻子，有孩子，说不定日子久了，儿子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哪怕不能有所建树，但只要好好活着，那也能震慑住外面的妖魔鬼怪。 越想，萧夫人越觉得不能让谢如玉去死，自己能护得住儿子跟孙子一时，但护不住一世。 更何况自己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别人想暗算自己，也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就算自己平安护着孩子继承了世子的爵位，平安的护着孙子长大成人，可是自己能护得了多久？ 自己就算身体康健，可是最后也得走在孩子们前头。 再说了，有那些王八蛋盯着，孙子能不能顺利长大还不一定呢，自己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啊。 萧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可靠，她得让谢如玉活下来！ 谢如玉这女人有些手段，虽说上不得台面，但对付那些贱人是够用了的。 没错，不能让谢如玉死！ 让她活着，至少都能替自己看着孙子。 真要说有威胁的人，除了那个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平妻，眼下最有威胁的就是冯小娘母子了。 指不定现在那对母子正盼着谢如玉一尸两命呢，到时侯爷没了指望，说不定就真把世子之位给了他们。 可是凭什么？ 贱人生的贱种凭什么继承爵位？ 那是自己儿子的，儿子继承不了，那也是自己孙子的！ 萧夫人越想越焦急，直接松开了手，站起身对着产婆命令道。 “我警告你！务必要保证母子平安，少了一个都不行！” 说完这话，她低头看着谢如玉鼓励道。 “谢如玉，你给我记住了，你一定要给我活下来！” 第165章 孩子生了 深吸一口气，萧夫人冷声命令：“谢如玉，为了你儿子，为了煜昇，你一定要给我活下去，记住了吗？” 说完便快步出去，把那大夫拉过来问道。 “怎么能让谢如玉更有体力？我一定要让他们母子平安！” 大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让萧夫人改变了主意，要母子平安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虽说母子平安，风险更大了，但她至少良心上过得去，大夫连忙说道。 “若是有百年人参，切一片给玉儿姑娘含在嘴里，或许能让她再撑上一段时间。” 萧夫人现在也没什么舍不舍得了，要是孩子无法平安降生，不管是什么百年人参，还是什么别的宝贝，都保不住。 她立刻对着身后的婆子吩咐。 “去库房把那株百年人参拿过来，快去！” 一时间，产房里又闹腾起来。 萧夫人方才还嚷着一定要保孩子平安，现在立刻改口，变成母子均安了。 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而此时躺在产床上的谢如玉却心满意足，嘴角都浮现一抹微笑。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她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说一番话，还能让萧夫人回心转意。 不过谢如玉并不感谢萧夫人，她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说到底，萧夫人改变主意，还是为了她自己，可不是因为同情怜悯自己这个可怜人。 谢如玉心中暗自咬牙发誓，只要能挺过这一关，她一定要好好惜命，再也不给任何人宰割她的机会，谁也别想害她。 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人参含片到底是给谢如玉喂上了，同时产婆跟大夫齐齐发力。 虽然过程艰辛，疼痛难忍，但谢如玉到底是撑过来了。 直到月上高空，产房里终于传来一阵并不嘹亮的婴儿的哭泣声。 丫鬟趴到脸色苍白，已经完全脱离的谢如玉旁边，高兴的说道。 “玉儿姑娘！孩子平安落地了！” 谢如玉听见这话，终于露出了一个笑，然后虚弱的说道。 “让，让夫人，夫人救我……” 说完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丫鬟惊恐，连忙去禀报。 次日清晨，谢家。 “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不过之前咱们送了不少好东西，这次夫人交代过，别太隆重了。” “说你若是想日日去杨家，拿这么些东西说不过去，杨夫子不爱这些，就算是为了让杨夫子不为难，也得换一换。” 巧儿将小姐要求的东西都摆在桌上，同时还把谢夫人的吩咐说了一遍。 谢灵汐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娘在这方面要比自己有经验的多，因此就答应了。 “行，那就听娘的，按照娘重新安排的礼物来送，行，咱们出发吧。” 谢灵汐实在担心小姨的情况，想早点去杨家看看。 巧儿也没说什么，收拾收拾就准备跟着小姐出门，可就在这档口，谢夫人来了。 “你这是准备出门了？” 谢夫人一进屋就瞧见女儿风风火火的样子，便问了一句。 谢灵汐笑着点头：“是啊，娘，你今天真不跟我去？” 谢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我跟你去做什么，三天两头往人家家里跑，也说不过去，对了，我来找你，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说到这，谢夫人表情欲言又止。 谢灵汐看娘的样子就猜出来是有大事儿，或者说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事儿。 谢灵汐撇了撇嘴：“娘，你有什么事直说，这副表情，看得我很不安。” 谢夫人也怕女儿担心，于是道。 “我这不是怕说出来，又让你想起不痛快的事儿吗？” 谢灵汐挑了挑眉，唯一能让她不痛快的，也就只有萧家的事儿了，不会这么巧，真是萧家的事儿吧？哥哥那边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但不该呀…… 要是哥哥和爹那边行动有了进展，应该会告诉自己，所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谢灵汐皱眉问：“娘，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谢夫人看了巧儿一眼，摒退左右，然后便说。 “谢如玉孩子生了，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儿，动静闹得挺大的，一大早上，有点消息渠道的人家都知道了，听说生了个男孩。” “不过身体不太好，且还是难产，我也是打听了一圈，才知道的仔细了些，听说谢如玉把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遭了不少罪，身上光针都扎了不下一百。” “还有，孩子胎位不正，听说还让产婆给正了胎位，总而言之，最后能母子平安，只能说是踩了狗屎运了，不过那孩子身体不太好，生下来后不哭不闹，最后扎了几针才哭出来，哭声也不嘹亮。” 谢灵汐听着娘的话，心想知道的可真够仔细的，不过……这消息传的未免太快了，而且也太仔细了，仿佛有人亲眼看见似的。 谢灵汐觉得不太对劲。 这件事情有蹊跷！ 谢灵汐便问道：“娘，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去找谁打听的？” 谢夫人皱了皱眉：“也没格外怎么打听，满大街都在传，我直接让人去街上问的。” 谢灵汐一脸震惊：“什么！满大街都在传？那最开始从哪传来的？” 谢夫人打听的时候，就已经打听清楚了，直接说。 “最开始是从药铺和医馆传出来的，但后面又听说一大清早菜市场也有人说，茶楼和酒馆也有人说，总之，好像这消息一大清早，从京城各个地方传出来的。” “如此一来，就没法子确定最先是从哪传出来的，消息来的太杂，但内容都很一致，就是我方才说的这些，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 “不过想想昨天萧家闹的动静挺大的，那孩子又是萧煜昇唯一的孩子，萧夫人为了保住那孩子，昨晚上请了不少大夫，人多口杂的，一下子传出去也并不奇怪。”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谢灵汐还是觉得不对劲。 毕竟那孩子对于萧夫人和谢如玉来说，至关重要，关乎着他们两个人的前途。 第166章 防患于未然 萧煜昇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身上的爵位，那可是皇上亲自下旨革除的，再无可能得到。 所以萧夫人跟谢如玉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孩子，虽说那孩子是一个男孩，但身体不太好。 可是身体不太好这一点，萧夫人跟谢如玉肯定会死死的瞒住，毕竟萧家又不是没有别的儿子，堂堂一个侯府的爵位，怎么着都不会让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继承，还是个病秧子奶娃娃。 谢灵汐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也或许真如娘所说，是人多口杂，兵荒马乱，没人注意？这才把消息传了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不过说到底，这些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就算有麻烦，那也是萧夫人跟谢如玉的麻烦。 如此想来，跟自己倒还有点关系，至少能让萧夫人和谢如玉，甚至萧煜昇难受，对自己来说，可不就是一个好消息吗？ 谢灵汐冷笑一声，暂时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她只要知道，谢如玉接下来日子不好过就行了，虽平安生下个儿子，可孩子是个病秧子，这爵位还不一定能捞到手上呢。 万一萧侯爷一个冲动，把爵位给了别的儿子，谢如玉想靠着儿子翻身的指望可就没了。 到时候，一辈子守着一个废人过，肯定得狗急跳墙！ 想到这，谢灵汐觉得这消息传的满大街都是，还挺好的。 毕竟自己早就知道那孩子身体不好，所以就算今天这消息没有一大清早传的满大街都是，她日后也会想法子，把孩子是个病秧子的事情传出去。 反正只要能让谢如玉不好过的事，她都会做一做，毕竟没了指望，没了希望，谢如玉这女人才会被逼着走上绝路，作死。 现在这情形，也算是跟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想到这儿，谢灵汐只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 “想什么呢？你这丫头，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 谢夫人说完，还担心女儿会不高兴，却没想到宝贝女儿还在那里傻乐呵，没忍住推了推。 谢灵汐反应过来后，看着娘说道。 “没什么，我这不是高兴吗……” “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人家孩子都生下来了，母子平安，现在谢如玉靠着这个孩子，说不定就能跟萧煜昇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虽说萧家现在受尽唾骂，可谢如玉还是如愿以偿了，我就是心里不痛快，就算萧家是你不要的，可是一想到谢如玉得偿所愿，我就难受！” 谢夫人一脸气愤。 谢灵汐直接笑了起来：“娘，你好端端的，跟这一群小人置什么气？谢如玉最好一辈子跟萧家缠缠绵绵才好，你放心吧，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就算她生下儿子又怎么样？” “那孩子身娇体弱，且不说这个，就算是个身体康健的，也不一定能够争得过萧家其他人，世子的位置可是个烫手山芋，那孩子就算真能得到，也不一定守得住，更不必说，还不一定能得到。” 谢灵汐幸灾乐祸。 “谢如玉没有个有爵位的儿子，那就不算翻得了身，一辈子守着萧煜昇那个废人过，咱们看着，或者在外人眼中看来，已经算是让谢如玉捡着便宜了。” “但你又不是不知道，谢如玉那心高气傲的劲儿，她当初为什么要在背地里勾搭萧煜昇，不就是想压我一头？可是现在，不管是她的男人，还是她的儿子，都继承不了萧家的爵位。” “这样一来，她就永远矮我一头，你看着吧，只要没有达成所愿，她早晚都会狗急跳墙，这么想来，咱们还得小心这些……” 谢灵汐说着说着，也突然警惕起来。 毕竟像谢如玉这种女人真到了狗急跳墙的时候，可不会想着自己找个歪脖子树自行了断。 这女人就算是死，也肯定会找个人垫背。 更何况祸，害遗千年，谢如玉可不会轻易的跟敌人同归于尽，她肯定还有更多的阴损的法子。 想到上辈子谢如玉干的事儿，谢灵汐觉得，以如今谢如玉在萧家的处境，她还能干出来，于是谢灵汐便拉着母亲的手叮嘱道。 “娘，最近你一定要好好把持后宅，特别是父亲和大哥的书房重地，一定要派人死死盯着，每天都要派人……” “不！每天都让大哥和爹亲自查看一番，千万不要多什么东西，也不要少什么东西，一旦发觉，立刻告诉我。” 沉吟片刻，谢灵汐又叮嘱道。 “对了，还有我们家各处的庄子和铺子，其中的人员调动，或者出现了什么新面孔，无论男女老少，或出现了什么事，无论大小，都得记在心里，然后告诉我。” “若是什么新面孔，那就找人盯死了，再查一查这人有没有什么背后来历，若发生了什么事儿，也得搞清楚来龙去脉，总而言之，不管有没有不对劲，都得打起万分小心！” 谢灵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谢夫人也猜到女儿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女儿把上辈子谢家的惨剧都说了，方才又刚好说到了谢如玉，肯定是担心谢如玉这死丫头出招呢。 只不过……谢如玉有这么大能耐吗？ 毕竟谢如玉现在在萧家都还站不稳呢，哪有本事搅风搅雨的？还回谢家搅风搅雨？ 谢夫人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谢灵汐冷笑一声：“娘，你可别忘了，谢如玉手段高着呢，她自己没本事，难道不会利用身边的人吗？她日子越不好过，越看不得我好，想要灭了谢家的心，就会越发的强烈。” “更何况，萧家对我们谢家也是恨之入骨，若谢如玉有什么阴损主意，萧家肯定会帮她完成，总之，一定要小心！” 谢夫人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防患于未然嘛，于是点头道。 “行，娘知道了，一定让下面人盯着！” 谢灵汐笑着点头：“那就劳烦娘了，我就先出门了。” 谢灵汐说完，就带着巧儿直奔杨家。 杨家。 “老爷，药熬好了。” 一个丫鬟从外面进了屋，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一碗药和一小碗蜜饯。 第167章 杨夫子生气 杨夫子见状，直接伸手：“给我吧。” 那丫鬟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夫人。 葛氏觑了一眼杨夫子的脸色，就对着丫鬟点了点头。 丫鬟便上前把托盘凑了过去。 杨夫子把那碗黑乎乎的药碗端了起来，然后执起勺子舀了一小勺，吹了吹，动作轻柔的凑到了葛氏的嘴边。 但葛氏表情却并没有受宠若惊或者开心的样子，而是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实在是杨夫子虽然动作温柔，可是表情着实难看的很。 葛氏低声说道：“夫君，要不然还是我自己……” “我喂你！” 杨夫子不由分说的一句话，打断了葛氏的请求。 葛氏无奈，只能张开嘴，接过杨夫子舀过来的汤药，就这么一口一口，苦兮兮的把一碗汤药喝完，然后皱着一张脸，可怜的看着杨夫子。 杨夫子脸皮抽了抽，到底还是心软了，将那一小叠蜜饯端了过来，凑到了葛氏的面前。 “吃两颗蜜饯甜甜嘴。” 葛氏脸上浮现喜色，伸手连起两颗蜜枣就放进了嘴里，将嘴里的苦味压了下去。 眼看着吃了半小碟，杨夫子在葛氏又伸手的时候，将剩下的蜜饯放回了托盘，挥了挥手道。 “拿下去吧。” 丫鬟同情的看了一眼夫人，端着托盘出去了。 玉儿早就伺候在旁，连忙让人端上温水给夫人净手。 葛氏虽然有些不舍，可还是净了手漱了口，杨夫子就让人都退了下去，屋里众人皆是退了出去，就连玉儿也只敢守在门口。 “夫君，你还在生气吗？” 葛氏觉得屋子里静悄悄的，又只有夫君一个人，这才大着胆子开口，还伸手去扯杨夫子的袖子。 杨夫子压了一晚上的火气，终于有些憋不住了，可是看着葛氏的肚子，到底又降了几分。 “你娘家的事情，我本来不愿意多问，毕竟你向来有分寸，可是这一次……罢了，我不想提起那些人，今天谢灵汐要来，我亲自招待，所以今天就不去书院了。” 葛氏其实心里挺愧疚的，忍不住说道。 “夫君要是书院有事，尽管去就是了，灵汐又不是外人，她来了我亲自招待就是。” 说到后面，葛氏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杨夫子不由分说道。 “昨天晚上灵汐特意派人送大夫上门，还关心你的身体，我作为一家之主，怎么也得感谢一二，虽然她现在是我们的晚辈，但这么有心，我也不能不领情。” 葛氏知道夫君这么说，那就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且这样做也确实更有礼数。 就算灵汐是晚辈，但大晚上的亲自派人送大夫上门给她调身体，的确有心了，所以葛氏也就没再拒绝。 “那就劳烦夫君了。” 葛氏说完这话，表情微微有些犹豫。 杨夫子仿佛没看见似的，并没有开口问，葛氏只能自己憋着。 她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没问葛杏花跟葛桂花的情况，倒是想问玉儿，但玉儿却不肯告诉她。 按玉儿的话来说，是不想刺激到她，葛氏也知道，自己这次差点动了胎气，还是因为自己不够沉稳。 虽然每次都在心里嘴里劝自己，她对葛杏花跟葛桂花更多的是怜悯，但实际上，对于这两个侄女，葛氏还是心疼的。 要不是真的心疼，也不至于会被葛杏花那番话气到，若没有真感情，葛杏花跟葛桂花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气成那样。 只能说，嘴可以骗人，但心是骗不了人的，葛氏到底是憋不住了，于是问了出来。 “夫君，杏花跟桂花他们……” 杨夫子直接抬眼瞪了过去，脸上浮现些许怒气，昨天晚上他就连夜把人赶了回去，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而昨天晚上一直没有主动在夫人面前提起这两个死丫头，那也是担心刺激到夫人。 并且还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在夫人面前提起这两丫头。 如今一夜过去，夫人情况稳定了，杨夫子觉得，夫人早晚得知道，长痛不如短痛。 更何况，对于怎么处置这两个小丫头，确实该有个章程了。 于是杨夫子决定跟夫人好好的谈一谈。 他亲自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跟夫人面对面，语气尽量平和。 “你想问这两个小丫头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保证冷静，无论我说了什么，以及无论我对这两个丫头怎么处置，你都不许动气。” 葛氏乖巧的点头。 说起来葛氏性格直爽，面对夫君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且杨夫子对她向来宠爱，杨夫子本身又是个温柔包容人的性格，所以眼下这种严肃的模样还真是少见，葛氏确实被震住了。 杨夫子眉头紧锁说道：“昨天晚上我就把他们两个赶回去了，东西没让他们带，衣服也是穿的他们来时的那一身，不过你放心，我没打他们，毕竟不是我杨家的孩子，我没有这个必要，也没这个资格教训。” 葛氏知道夫君做事有分寸，听说只是把人赶回去，惩罚也就是没给东西，葛氏松了一口气。 看着夫人的表情，杨夫子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不过这种不平更多的是替夫人不值，实在是那两个小丫头太不知感恩了！ 想到这儿，杨夫子觉得自己还是要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 他面色严肃，语气也冷了几分。 “草儿，我知道你对这两个丫头可怜，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你当初的模样，所以对于你接这两个孩子来家里的事情，我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经过昨天，这两个小丫头的秉性，你应该也能看得清楚，若只是两个可怜的丫头，你把人接过来养一养，或者想用别的方式接济他们，我也不会多管。” “可是这明显是两个狼崽子，以前我是不知道他们的秉性，可是眼下帮人不成，反倒被咬了一口，这我可就有话说了！” 葛氏一脸愧疚。 “夫君，我是真不知道他们会是这种性子，特别是杏花，我虽然知道她说话有些刺人，但我以为她是在葛家那种地方没有被教导好。” 第168章 不许葛家人进门 葛氏委屈又愧疚：“我以为我能给她掰正过来，实在是没想到……唉，杏花就算了，桂花就是老实了些，她只是……” “你别替他们俩开脱了！” 杨夫子打断了葛氏的话，眉头紧锁。 “无论是葛杏花还是葛桂花，在我看来，都是白眼狼，你觉得葛杏花只是说话难听，葛桂花只是性格懦弱？那我告诉你，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 “葛杏花能当着你的面说出那些话，就说明她不是个好的，但凡是个本性纯良，懂得感恩的孩子，都不可能对帮助自己的人说出那种话，分明就是把你对他们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甚至还觉得你是欠他们的，把你当成冤大头，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杨夫子明显是气急了，激动的都开始喘气了。 “至于葛桂花，也不是一句性格懦弱就能糊弄过去的，性格懦弱只是葛桂花的表象，她跟葛杏花一样，也不知感恩，否则在葛杏花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葛桂花就应该站出来制止。” “哪怕她骂不赢葛杏花那张嘴，只要她肯表个态维护你，替你说话，我也不至于把她一同赶回去，葛桂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一声不吭，不就是默认了葛杏花说的话？” 杨夫子脸上难得浮现了不屑。 “这两个丫头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但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你可不要被他们可怜的表象给骗了！这俩丫头出生在葛家确实可怜，但再可怜，也不是他们当白眼狼的借口。” “我只能说，歹竹出不了好笋，像你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那是少数，平日里你想给这俩丫头花钱，我都不在意，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你高兴。” “可是现在明显养的是两头狼崽子，且都已经开始咬人了，那我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你是我的家人，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家人，但葛家人以及那两个小白眼狼不是！” 说到这，杨夫子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些话，他憋了一晚上了，如今说出来，也痛快了些。 看着夫人失落的表情，他心里也很难受，但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否则反受其乱。 他双手轻轻的搭在夫人的肩膀上，认真道：“草儿，在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前，我不会再让葛家人来打扰你。” “也就是说，我杨家不再欢迎任何葛家人，我希望你能为你自己和孩子考虑，你明白吗？我是真怕你跟孩子出一点事。” 杨夫子说这话时，语气甚至透着些许慌张。 葛氏也意识到昨天的事情把夫君给吓着了，她更惭愧了，又后怕又自责，连忙握着杨夫子的手保证。 “好，你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我也没想到那俩丫头会是这样的人……算了，如今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 “你放心，只要你不让他们进杨家，那我坚决不会松口，我也不会再对他们做什么，你别担心，我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得到夫人的保证，杨夫子显然高兴了些。 就在这时，玉儿进来了。 “夫人，老爷，谢小姐来了，如今正在前厅等着呢。” 听见这话，葛氏和杨夫子对视了一眼。 葛氏有些诧异：“灵汐怎么来的这么早？” 杨夫子却意味深长的看了葛氏一眼，随即转头对着玉儿说道。 “还不赶紧把人请过来？” 玉儿退了下去。 杨夫子却看向葛氏问道：“你在书院之前，真的没有见过谢灵汐吗？” 葛氏不明白夫君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她还是认真的回答。 “我跟灵汐就是在书院第一次见面，至于在这之前灵汐有没有见过我，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没见过她，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杨夫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就是觉得奇怪，这丫头对你是不是有些太上心了？昨天晚上你肚子出事儿的消息，她是怎么知道的？还连夜给你送了大夫过来，怕是亲女儿也做不到这样吧？” 葛氏听了这话，却觉得夫君是想多了。 “灵汐这不是关心我吗？她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要给我保胎的药方，人家谢夫人生了三个孩子，有这方面的经验，灵汐跟我一见如故，关心我怎么了？” “而且她对我好，你不高兴啊？我跟娘家关系不好，灵汐愿意当我的娘家人，难道不好吗？还是说，你觉得灵汐跟葛杏花葛桂花一样？” “说到哪里去了？” 杨夫子赶紧打断葛氏的话。 他只是对谢灵汐如此热情的态度，有些疑惑，倒不至于觉得谢灵汐跟葛杏花葛桂花是一类人。 再说了，葛杏花葛桂花出生葛家，人家谢灵汐出身侯府，身份地位上，几人就千差万别。 杨夫子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他只是觉得，葛杏花跟葛桂花巴结夫人，那是为了求前程，为了要好处，可是谢灵汐出身侯府，杨夫子实在是想不明白谢灵汐对夫人有什么图谋。 正是因为这种不知图谋的好，才让杨夫子觉得奇怪。 当然了，也有可能确实就是谢灵汐的一番赤子之心，如此一来，就是自己想多了。 但杨夫子到底不是楞头青，活了一把岁数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的直觉告诉他，谢灵汐心里肯定藏着事儿。 不过夫人这么信任谢灵汐，杨夫子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太多的好，免得让夫人觉得自己对谢灵汐有意见，又开始胡思乱想。 “小姨！小姨你没事吧？” 夫妻俩还没聊一会儿，外面就传来谢灵汐的声音，人还没进屋呢，就听见谢灵汐关心的喊声。 葛氏脸上立刻浮现笑容，看她要起身，杨夫子没好气的又把人给摁了回去，继续靠着床坐着。 “小姨，你别起来，我过来就是了。” 谢灵汐一进屋就看见葛氏的动作，连忙上前，十分不见外的坐在床榻上。 先是对着葛氏关心一番，这才对着杨夫子打招呼：“姨夫，你今日没去书院啊？” 杨夫子点了点头，态度温和，完全没有方才怀疑谢灵汐的模样。 “我这不是要在家看着才放心吗？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第169章 煲汤谈话 谢灵汐一脸担忧的看着葛氏。 “我这不是听说，小姨不大好吗？昨天晚上就想过来了，但又怕打扰小姨和姨夫，所以干等了一晚上，赶个早过来。” 然后就关心起了葛氏的身体。 葛氏面对热情的谢灵汐还是很受用的，笑眯眯的说自己没事儿，一来一往又亲热了不少，倒是把旁边的杨夫子给忘了。 杨夫子在谢灵汐和夫人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这丫头的表情，确实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眼神里满是真诚的关心，让自诩见多识广的杨夫子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反正比起葛杏花跟葛桂花那俩白眼狼的表面功夫，谢灵汐是真的实打实的做到了关心。 因为谢灵汐不是嘴上说说，还带来了不少的礼，那都是精心准备的，全都是葛氏需要的，这才是真正的上心，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晕贴。 可就是因为太过周到，这才让杨夫子觉得奇怪，实在是谢灵汐周到的太“过”了，比自己这个做夫君的还要周到。 但杨夫子没有说什么，而是等谢灵汐跟自己夫人客套完了，他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对了灵汐，你方才说，送了煲汤的方子，以前谢夫人也喝过的，不知道你会不会？” 谢灵汐有些诧异，说道：“我在家跟母亲学过，也煲了几次汤，味道还不错，不过我不够满意，想着等煲到最好喝的时候，再来煲给小姨喝。” 杨夫子挑了挑眉笑道。 “煲汤这种事情，我来做就是了，哪有让你天天上门来给你小姨煲汤的？” “要不这样，你教我，正好你小姨方才吃了药，让她好好睡一睡，大夫说了，她如今这情形就得好好歇着，多睡睡才行。” 谢灵汐听了这话，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笑着点头。 “那感情好，难得姨夫这么疼小姨，那我教你就是了，反正我都会了。” 葛氏却觉得夫君有一点反常，想到夫君方才说的话，她下意识的就想说什么，却被杨夫子打断了。 “夫人你先休息吧，我带着谢灵汐去厨房学煲汤，你待会儿休息好了，就能尝一尝。” 完全不给葛氏开口的机会。 谢灵汐也跟着附和。 葛氏只能把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葛氏在心里这么想，正好她确实有些困了，眼皮子开始打架，于是就在杨夫子的搀扶下躺好。 被子刚盖上，葛氏就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对着谢灵汐说道。 “灵汐，你也别太累，我睡一会儿，待会儿就起来陪你说话。” 谢灵汐笑着点头：“放心吧小姨，我左右没什么事儿，今天就赖在你家了，你好好歇着。” 葛氏笑着又说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低，眼看着葛氏睡了过去，谢灵汐就跟着杨夫子一同出了屋。 杨夫子脸上挂着客套的笑。 “灵汐，咱们去后厨吧。” 谢灵汐察觉到杨夫子的态度，倒也没点破，而是点了点头，乖巧的跟着杨夫子去了后厨。 食材什么的，都按照谢灵汐的要求准备好了，谢灵汐口述，杨夫子亲自来。 把需要的食材放进了煲汤的砂锅，把火点上之后，杨夫子一手拿着蒲扇扇着火，然后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灵汐，你可真是有心了，昨天晚上还连夜把大夫送来，不过你这消息挺灵通的呀，你小姨动了胎气的事情，我可是让府上的人不许往外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谢灵汐早就猜到以杨夫子的聪明，肯定能察觉出异常。 昨天在送大夫之前，她也曾犹豫过，不过最后还是把大夫给送来了。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哪怕引起杨夫子的怀疑。 可是她想护住葛氏和葛氏的孩子，左右自己没什么坏心思，所以还是给送来了。 谢灵汐回答起来也十分坦荡。 “我知道的这么快，自然是因为我关心小姨，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不好，但我实在是担心小姨的身子，所以特意派着人一直盯着杨家的情况。” 杨夫子眼神一变，握着蒲扇的手也停住了，他直接转身直勾勾地盯着谢灵汐。 “你说你派人盯着杨家，你这是在监视杨家吗？” 谢灵汐听出来杨夫子语气中的不悦，换做是自己也会不高兴吧，不过谢灵汐还是诚恳道。 “姨夫，我说我是关心，不是监视你信吗？” 杨夫子哼了一声：“灵汐，你才跟我夫人认干亲几天啊，就开始派人盯着杨家了？不是我见外，实在是你这行为有些过分了，哪怕你是我夫人的亲外甥女，也不该做这种事。” 谢灵汐苦笑一声：“姨夫，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到这，谢灵汐表情正经了几分，一脸诚恳。 “不过姨夫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小姨好，真的不是在监视杨家。” 杨夫子却没有立刻相信谢灵汐，而是又问道。 “那几个大夫，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从城外请来的吧？且一个个都是妇科圣手，你们谢家可没人需要，是你准备的？” “实在是太周到了，要说没有提前预谋，我还真不相信，你要是想让我相信你没有恶意，要不先解释解释，那几个大夫你是不是早有准备？你不会也预料到我夫人会动胎气吧？” 杨夫子甚至还阴暗的想到，葛杏花说那些话是不是谢灵汐有意撺掇的。 关于昨天的事，他都找府上的下人一问了个清楚，谢灵汐在葛杏花面前说要给葛杏花找婆家的事，且是那种十分热情的态度，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谢灵汐的动机。 按理来说，刚认干亲第一天，就掺和到干小姨娘家的事儿，着实有些说不过去，谢灵汐是侯府的小姐，不应该这么没有分寸。 总而言之，谢灵汐跟葛杏花说的那些话，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处处都透出谢灵汐别有目的的小心机，也就让杨夫子不得不怀疑，葛杏花说那些话是不是谢灵汐有意为之。 可是他实在想不到，害自己夫人动气对谢灵汐有什么好处，两人之前没有见过，没仇没怨的，谢灵汐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170章 给一个解释 既然没有动机，那就没法子说谢灵汐是故意的，可是谢灵汐处处透着反常，杨夫子要是不问清楚的话，实在不能安心。 他长叹一口气：“谢小姐，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夫人认干亲？要不解释一下，否则我实在不放心让你继续接触。” “我夫人这孩子本就来的艰难，我实在不想让她和孩子出任何事，你要是解释不清楚，恐怕这段时间杨家都不欢迎你。” 杨夫子直接表达对谢灵汐的排斥，也划清了底线，不解除怀疑，谢灵汐就别想再踏入杨家的门。 谢灵汐对于杨夫子的态度并不生气，反倒替小姨高兴，至少杨夫子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且很细心。 有这么细心的男人保驾护航，可是上辈子葛氏还是出了意外，谢灵汐忍不住在心里唏嘘。 当然，上辈子没有自己掺和进来，或许上辈子的杨夫子并没有发现异常，所以也就没来得及做什么，这才导致刚起回娘家时的一尸两命？ 现在自己已经掺和进来了，那就必须确保葛氏的安全。 反正自己跟杨夫子的想法一样，都是为了葛氏好，既然目标一致，谢灵汐就不介意袒露一些自己的目的。 但说出来的话，得让杨夫子相信。 谢灵汐斟酌片刻之后开口。 “杨夫子果然厉害，你都这么问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我承认，我跟小姨认干亲的事情，没有我说的那么单纯，但我跟小姨是真的一见如故，小姨是个很好的人，能跟她做干亲，我觉得是我的运气。” 看着杨夫子眼神没有半点波动，谢灵汐继续。 “说起来，还是因为我弟弟在杨夫子里的书院念书，我因为关心我弟弟，所以就顺便关心了一下我弟弟周围的人，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小姨的事儿。” “我知道小姨这孩子来的艰难，所以就想着投其所好，或者说是投其所需，我想杨夫子你应该也很看重小姨和小姨的孩子，所以在知道小姨的情况后，就立刻开始张罗着帮忙找妇科圣手。” “京城的这些厉害的大夫，都被各大家族养着，而我又知道小姨的出身，被整个权贵圈子排挤，自然也不愿意用这些权贵圈子的大夫，所以就想着在城外找大夫，还真让我找到了。” 杨夫子眉头紧锁，还是不明白。 “谢小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对我和我夫人这么上心，你们长平侯府家大业大，应该没什么需要我这个教书匠帮忙的吧？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我又不走仕途，顶多就是在课业上能帮你弟弟，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就为了你弟弟知青，你就大张旗鼓的帮忙找什么妇科圣手？还这么关注杨家？谢小姐，你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我。” 杨夫子分析的很是理智。 谢灵汐笑了笑：“杨夫子说的有道理，但不是有些太过自谦了？杨夫子虽然不走仕途，只是个教书匠，但杨家是个大家族，你们杨家是书香门第。” “你是不走仕途，但你们杨家还有其他人在仕途上走的不错，当然了，我做这些也不是真的要求杨家各位长辈帮什么忙，我只是单纯的想让我弟弟日后路走的顺畅些，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也没想着让杨家人给他开后门。” 谢灵汐微笑着娓娓道来。 “我就是觉得，我们家，我爹跟我大哥在朝堂之上，已经够引人注目了，我弟弟若能走上另外一条不同的路，至少不跟谢家人，也就是我爹和我大哥绑在一块儿就好了。” “我们谢家在京城根基薄，万一要是被人盯上成了眼中钉，那可就一锅端了，不像夫子你们杨家，有走仕途的，也有教书的，你们就算一支出了事，还能有另外一支保全，不至于被人一锅端。” 眼看着谢灵汐越说越没谱，杨夫子没好气的打断。 “好端端的，说什么一锅端？只要你们谢家勤勤恳恳替朝廷办事，谁能动得了你们？” 说到这儿，杨夫子脸色微微变了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惊讶的看着谢灵汐。 “我最近倒是听到了些传言，听说你们谢家跟三皇子走得挺近，你们不会是接受了三皇子的招揽吧？我之前几次听说，谢家拒绝了三皇子主动抛来的橄榄枝。” 说着说着，杨夫子也不免有些急了。 对于知青他还是挺看好的，谢家人也都不傻呀，之前一直保持中立，并没打算参加党争。 虽说如今朝堂，党争之势如火如荼，想明哲保身不太容易，但谢家之前都坚持了这么久，不至于突然就改变主意，牵扯其中，更何况还加入三皇子党。 要知道，萧家可一直是三皇子的人，谢家就算是要加入党争，那也该加入三皇子一派的对立面，至少可以跟萧家继续当对手。 要是加入三皇子一派，那跟萧家关系岂不尴尬？ 杨夫子想不明白，看谢灵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惕。 杨家可从来没有站过队，而自己只是个教书匠，也不想掺和到这乱七八糟的朝堂争斗中，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在还没有进入官场时，就沾染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更何况，谢灵汐是后宅闺秀，一女子掺和这些干什么？简直没有规矩！ 也不知道谢家人是怎么教孩子的，再怎么宠女儿也不该这样，怎能让一闺秀掺和这些大事？ 谢灵汐看萧夫人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解释两句，怕不知道杨夫子能想到哪儿去，于是连忙开口道。 “杨夫子先别生气，我说这些，也只是希望杨夫子能理解，主要是希望杨夫子能明白，我对杨家，对小姨，没有恶意，我只是怕我说出真实的原因，杨夫子不相信。” 杨夫子皱了皱眉。 “你实话实说就是，我还是能分辨出真假的，信与不信，那是我的事，说与不说，那是你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坦诚些，不然我只能说声抱歉，杨家的门，不对别有所图的人打开。” 第171章 梦还是现实 谢灵汐苦笑一声，想了想，决定还是半真半假的告知，不然以杨夫子的谨慎性格，怕是真会把自己拒之门外，那自己还怎么解救小姨和孩子？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既然杨夫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其实是这样的，就在前阵子，我跟母亲去城外寺庙吃了几顿斋，在庙里，有天晚上入睡时，我做了一个梦……” 说到梦的时候，谢灵汐表情凝重了起来。 “我梦见谢家遭人诬陷，满门抄斩，当时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只有杨家人出来求情，梦里的事情光怪陆离。” “原本做梦，大部分的人醒来应该都是会忘记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却仿佛亲身经历了一遍，不仅没有忘记，反而十分深刻，甚至其中细节还记得清清楚楚。” 谢灵汐看着脸色微变的杨夫子，继续道。 “总而言之，我做这些，也是为了感谢杨家，为了报恩。” 杨夫子怎么都没有想到谢灵汐弄这么大动静，居然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报一个做梦梦到的恩。 他无奈道：“你这丫头，怎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说到底，不过就是个梦罢了，你们谢家向来兢兢业业，谢侯爷做事又向来规矩，为国尽忠，怎么可能会遭人诬陷？” “就算真的遭人诬陷，皇上也不可能偏听偏信，肯定会调查清楚，哪里会落到一个人人唾弃，只有杨家人出手相助的结局？” 谢灵汐面上露出讽刺的笑。 “杨夫子对我们谢家有这么高的评价，小女受宠若惊，也很感谢，但事实就是这样，我梦里梦到的，就跟亲身经历的一样，要不是仿佛亲自经历了那些背叛和践踏，我也不至于这么快的行动。” 谢灵汐看杨夫子还是不信，决定再添一把火。 “杨夫子，我知道，我用这个理由，你觉得我肯定是瞎编的，但若没有强力的佐证，我也不可能随便相信一个荒唐的梦，你知道吗？除了梦见谢家覆灭和杨家求情的事儿，我还梦到了萧煜昇跟谢如玉苟合的破事儿。” 杨夫子脸色微变，张嘴想说什么，看着谢灵汐那愤愤不平的脸，又把嘴闭上了。 谢灵汐像是没发现杨夫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哼一声道。 “我梦里清晰的梦见了萧煜昇跟谢如玉苟合的事，他们明面上装的可好了，两人在明面上没什么交集。” “但我梦里就梦见两人私下偷欢卿卿我我，甚至在背后一起商量怎么算计我，算计谢家的事儿，就连谢如玉怀有孽种的事情，我也是在梦里梦见的！” 说到这里，谢灵汐眼睛透着恨意。 “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在大婚之日闹那么一出，想来谢家跟萧家大婚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杨夫子也有所耳闻，我可是当场拆穿了萧煜昇装昏迷的事儿。” “若不是提前梦到，我怎知他们萧家如此卑鄙无耻？幸好提前梦到，不然我就直接跳了萧家的火坑。” 谢灵汐面露讥讽。 “还有谢如玉，若不是梦里警示，我哪里知道我这个好堂姐居然背着我跟萧煜昇私下偷欢？还怀有孽种？在我梦到这些事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我堂姐了。” “我的那个好二叔一直瞒着我们，说我那个好堂姐身子不好，在庄子上休养，我几次提出要去看病都被拒绝了，在做梦之前，我还真以为我那好堂姐体弱多病，还给她送了不少东西，谁知梦里才知道，原来是怀了孽种，是在萧家别院里养胎呢！” 谢灵汐嗤笑一声，摇头感叹。 “我一开始也不信，可是按照梦里的线索，找到了那别院，真让我看见我那好堂姐身怀六甲的样子，我便知道，这梦是真的，可不是什么荒谬怪力乱神之事，而是真的发生了。” 谢灵汐咬了咬牙，目光沉沉的看着杨夫子。 “正是因为印证了谢如玉怀胎六甲的事儿，我才确定，我这梦不是一般的梦，或许就是老天给我的一种警示，所以谢家跟萧家的事，才会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因为我知道萧家对我的算计是什么，我可不想成为萧家，特别是萧煜昇谢如玉两个狗男女的踏脚石，这件事必须捅破。” 杨夫子都惊呆了，看着谢灵汐，一时不知该怎么言语。 这些事情，都是已经发生过的，谢灵汐却都说是因为梦里的警告，才得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可是说到底，这都只是谢灵汐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的证据，杨夫子不知该不该相信。 谢灵汐觉得自己该下猛药了。 原本谢灵汐是不打算说的，可是看杨夫子是个谨慎细心的人，不给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杨夫子怕是不会相信自己。 而且对方谨慎，告诉对方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对自己的计划有帮助。 于是谢灵汐斟酌片刻就说道：“杨夫子，我知道，我突然说这么多，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告诉你，我梦见小姨回娘家，发生了悲剧，一尸两命。”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梦里没有梦到，但我确信，小姨是回娘家才出事儿的，我昨天认干亲的时候对葛杏花热情，也是因为想多多了解葛家的情况。” “回去之后，我还特意派人把葛家打听了一番，可算让我知道这葛家都是一家子什么人，也正是因为打听了一遍，我才确信小姨出事跟葛家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杨夫子在听到一尸两命一个词的时候，脸色骤然惨白。 他又惊又怒，觉得谢灵汐在诅咒妻子，但又怕谢灵汐说的是真的，表情十分复杂。 谢灵汐说完，只是默默的等着杨夫子自己消化，好一会儿之后杨夫子才没好气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有，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吗？” 谢灵汐苦笑一声：“杨夫子，我为什么要骗你？若不是因为梦里的这些都是真的，至少我确信是真的，我何必要莫名其妙的来认这个干亲？说起来，我们谢家比杨家也不差什么。” 第172章 逆流而上 谢灵汐叹气：“甚至在爵位上，我们谢家是要比杨家更胜一筹的，我之所以来认干亲，就是因为我确信我的梦是可能发生的事实的预警，我是为了报恩。” 谢灵汐语气冷静，态度诚恳。 “至于小姨的事，在没有发生之前，我确实不能肯定是真的，但这种事一旦发生，那就是真真切切的悲剧，所以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得阻止。” “原本我是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毕竟知道的人越多，可能越会出岔子，但杨夫子对小姨这么上心，我觉得我还是得告诉杨夫子一声，至少能多个人替小姨操心。” “我不能整天待在小姨身边，但杨夫子可以，我们一起防备葛家人，只要小姨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母子平安，那我的这个梦就可以真的作废了，我可不希望这个噩梦成真。” …… 杨家宅子不远处，一条小巷子口，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身影探头探、鬼鬼祟祟的看着谢家的马车。 其中高一点的那个收回脑袋，靠在小巷子墙上，脸上满是不愤。 另一个也收回脑袋，回头看见姐姐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葛桂花劝说道。 “姐姐，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人眼了，跟我回去吧，你又不是没试过，姑父根本不让你进去，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回去，何必……” “你给我闭嘴！” 葛杏花张口打断了葛桂花可笑的劝说。 没错，这穿着破烂的正是葛家两姐妹。 葛杏花恶狠狠的瞪着葛桂花，虽然知道进不去是事实，但她就是不甘心。 好不容易从葛家那狼窝里跑出来，好不容易巴结上了侯府的小姐，眼看着自己就能一飞冲天，却没想到硬生生给毁了。 葛杏花现在也十分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不能忍着点？为什么要对姑姑说那些话？ 就算姑姑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那又如何？ 好歹没让自己吃亏，好歹给自己机会认识了谢灵汐，好歹让自己看见了彻底摆脱葛家的希望。 可这一切，都被自己给毁了！ 葛杏花越想越气，最后硬是被自己给气哭了。 看着葛杏花难得落下眼泪的样子，葛桂花也惊到了。 虽然葛杏花在跑出来之前，已经在家里哭了一场，但当时那种场景，葛桂花自己都憋不住想哭。 毕竟对于他们两姐妹来说，当时家里人说的那些话，无异于把他们推入刀山火海，在绝境之中，葛杏花会哭，葛桂花不觉得奇怪。 可是现在都已经跑出来了，又没有外人在场，不需要葛杏花演戏，葛杏花还是哭了。 这只能说明，葛杏花是真的在意，可是在意又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做了，姑姑的肚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姑父到现在都不准他们进去，说不定是真出了大问题。 这样一来，自己暂且不提，姐姐的罪过可就大了，再想进入杨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姑父平日里虽然温和，但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葛杏花现在哭，应该也是知道进不去了吧？只能回葛家嫁人了…… 葛桂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兔死狐悲，虽然爹娘还有爷奶说，先把葛杏花嫁出去，再给自己找个有钱的人家嫁了，看起来自己确实要比葛杏花好过一点。 可是瞧着杨家如今的局面，若姑父执意不肯让他们进门，恐怕家里人来闹也没什么用，自己想要借着姑姑的手嫁入有钱人家，怕是也没什么可能。 自己的结局， 大概也跟葛杏花差不多。 不过自己比葛杏花要好一些，葛杏花是得马上嫁出去，但自己怎么着也能在家里再多待几年，嫁人受罪的日子，能晚来两年也不错。 葛桂花就这么自我安慰着。 两相对比之下，有了更惨的人做对比，葛桂花竟然觉得自己还算好的，至少自己能有饭吃，能有地方睡。 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总比大街上的那些乞儿，比青楼里的那些技子要强吧？ 葛桂花没过一会儿就把自己给哄好了，然后还拍了拍葛杏花的胳膊说道。 “姐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反正已经进不去杨家了，这就是咱们的命，咱们得认！” 这三句话一出，葛杏花都气笑了，一把甩开了葛桂花的爪子，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你想认命？我可不认！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就爱过苦日子？就爱吃糠咽菜？就爱被人作贱？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金子堆上！绝不甘心被一卷破草席丢到乱葬岗去！自甘下贱的东西，离我远一点！” 说完，还一把推开了葛桂花。 葛桂花本就瘦弱，被葛杏花带着火气的一推，直接撞在了墙上，摔得她倒抽两口凉气。 而葛杏花可没有半点要等她的意思，冷冷的去了不远处的包子摊买了两个包子。 葛桂花见状，又像条尾巴似的追了过去。 葛杏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却没想着给她吃，自己将两个包子用油纸包好，拽着葛桂花回了小巷子口。 她还没有放弃呢，就算杨家人不肯见她，姑父不让她进去，那又怎么样？ 不就是受些白眼吗？ 哪怕是使出水磨功夫，她也得跟姑姑见上一面，还没到绝境呢，自己能从葛家那些豺狼的手上跑出来，凭什么就不能再进一次杨家？ 就算到最后见到姑姑，姑姑还是不肯原谅自己，那也得试一试。 反正葛杏花是不甘心就这么被嫁出去换银子的，凭什么？别人不把她当块宝，她自己把自己当宝！ 带着这样深深的执念，葛杏花恶狠狠的啃起了包子，包子很香，皮薄馅大，但葛杏花就尝不出什么味。 她如今只剩下为自己前途的担忧，也着实没心思把想法放在别处。 葛桂花在旁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着包子，想开口讨要，又不敢。 她知道葛杏花是个狠心的，绝对不可能分给她，还是在这种时候…… 葛桂花心里又忍不住嫉妒，她知道葛杏花是有些小聪明的，每次在回葛家之前，都会把姑姑给的东西拿出一部分去换钱。 第173章 你是臭虫 至于换好的钱，都会被葛杏花偷偷的藏起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藏在哪里。 每次葛杏花都会给自己两个铜板，让她闭嘴保密，葛桂花倒是想讨价还价。 但葛杏花却威胁她，要是敢告状或者敢讨要更多，回去之后，她就告诉爹娘，爷奶是她把银子藏起来的。 反正葛杏花有信心让家里人相信，她这个当姐姐的话，没有人会相信她这个懦弱的包子。 葛桂花无奈，也只能同意，且她觉得每次能得到两个铜板已经不错了，虽然她知道葛杏花自己藏起来的更多，但那些都是她没本事得到的…… 以前葛杏花很少会花钱，这次葛杏花跑出来后，到了一个藏钱的地方把钱拿出来了，葛桂花就知道，葛杏花这一次是下了决心，否则不会动这些钱，毕竟用一次少一点。 葛桂花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升起了危机感。 葛杏花手里有铜板的话，那就不会缺吃的，能吃饱，以葛杏花的脾气，那是肯定不会回去的。 可是自己没钱啊！ 就这么一直跟在葛杏花身边，除了看着葛杏花吃饭，又能做什么？ 她人小力气小，又不能强行把人带回去，她要是回葛家去通风报信，葛杏花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乖乖的等着自己带人来抓她。 葛桂花顿时有些绝望。 这可怎么办？ 难不成一直赖在葛杏花身边，可葛杏花不肯给自己分吃的，自己就得饿死，自己要是回葛家去，没把葛杏花带回去，又少不了一顿毒打，说不定还会被家里人直接卖去别人家做小媳妇儿。 这下好了，进退维谷。 葛桂花追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么多，眼下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局面对自己十分不利。 特别是见葛杏花吃饱了，一边擦着嘴边的油，一边死死的盯着谢家的马车，那眼中的执念让葛桂花心里烧得慌。 她忍不住去拉扯葛杏花的手腕。 “姐姐，你跟我回去吧。” “放开我！” 葛杏花没好气的甩开，仿佛葛桂花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不耐烦放话的时候，葛杏花正好看见葛桂花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紧接着嘲讽。 “怎么着，我不回去，你又能把我如何？” 看着葛桂花脸上蜡黄蜡黄的，葛杏花并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可笑。 她收回视线，又把葛桂花扯到巷子里，挑着眉头骂道。 “我告诉你葛桂花，葛家上下，包括村子里的人，还有姑姑姑父，都认为你是个可以随便搓圆捏扁的软柿子，是个受气包，当然，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我更了解真实的你。” “你除了是个任人搓揉的受气包，你还是个比我还坏的坏人，我是坏在明面上，你是坏在暗处，我为了让自己过好日子，可以放低姿态作践自己。” “你不一样，你比我更坏，更贱！你不敢让自己过好日子，你觉得你不配，同时你又不想一个人去过苦日子，所以你想拉着我给你垫背，你过苦日子可以，但若我能过得比你还苦，你心里就高兴了是吧？” 葛桂花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眼神闪烁，不敢去看葛杏花的眼睛，不自在的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呢？姐姐，我没有这么想过。” 葛杏花没好气捏着葛桂花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盯着葛桂花那闪躲的眼神，葛杏花不屑道。 “我葛杏花别的本事没有，但这双看人的眼睛却是天生的，葛家每个人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你！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了我吗？姑父骂我骂的没错。” “我就是个白眼狼，我也知道我坏，但那又怎么样？想过好日子有错吗？我也不想出生在葛家那滩烂泥里，我确实把姑姑给气着了，姑父骂我没骂错，我认，但我偏不认命！但姑父看错你了——” 葛杏花突然话风一转，手上用力左右摆弄着葛桂花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道。 “葛桂花，姑父觉得你也是个白眼狼，我觉得不是，你可不是什么白眼狼，你就是那地沟里的老鼠，臭虫！” “我这个白眼狼至少还想混口肉吃，你不一样，你就爱舔那茅坑里的大粪，你觉得你就只配吃大粪，呵呵，你就是那天生的下贱东西！” 这番话一出，葛桂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葛杏花！我告诉你，你不回去又能怎么样？杨家的门，你别想再迈入，你上次对姑姑说的那些话，姑父都知道了，不然也不可能不让你进去，不让你见姑姑的面。” “姑姑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看姑父这么生气，情况肯定不妙，这个孩子他们盼了多久？因为你的话，孩子不定就掉了，你害死了姑姑的孩子，你还想进杨家的门？简直就是做梦！”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至于家里人，爷奶，爹娘，虽然话说的难听了些，但哪句话不是说在理上，咱们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你还想攀上什么高门大户不成？你有那个本事吗？人家高门大户的洗脚丫头都比你体面！”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葛桂花脸上炸开，葛杏花漫不经心的收回了手掌，冷笑一声说道。 “看看，你能想到最体面的人，也就是大户人家的洗脚丫头了，我可跟你不一样，我要去做大户人家的正头娘子，实在不行，我要做个小妾！” “总而言之，跟你不一样，你要是觉得葛家人说的有道理，那你就回去呗，让他们把你嫁给瘸子瞎子爱打人的混子，放心，等日后姐姐日子过舒坦了，我就让你来我身边做洗脚丫头，也算是全了你的梦想！” 说话间，葛杏花轻蔑地拍了拍葛桂花的脸。 葛桂花臊的脸上又红成一片，难得感受到了屈辱，嘴唇发抖的对着葛杏花说道。 “你，你不跟我回去的话，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他们既说要把你嫁去换银子，那肯定是说好了的，你要是不回去，家里人交不了差，早晚还是得来找你。” 第174章 一起下坠 “你就别反抗了，没用的，早晚都得认命！你要是继续这么不听话，等家里人找到你，肯定得先打你一顿，何必受这个罪？” 说到这里的时候，葛桂花眼里闪过一丝疯狂，或者说是疯癫，她死死地抱着葛杏花的胳膊。 “姐姐，你跟我不一样，你确实跟我不一样，你那么聪明，要是嫁出去了，肯定过得比我好，你嘴巴会说，又这么会来事儿，你把你男人哄好了，他肯定不会打你，说不定，还会把银子给你花！” “走吧，你跟我回去吧，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交不了差，我会被家里人打死的，我不想挨揍，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葛杏花居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开始哭，那叫一个可怜无助。 但凡换一个人，恐怕真被葛桂花这副样子给说动了，只可惜，葛杏花无动于衷。 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葛桂花哭哭啼啼的脸，就这么冷冷的看着。 葛桂花哭了好一会儿，眼睛都肿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这才朝着葛杏花看去，就对上葛杏花看戏的表情，一时只觉得自己像是那街边耍猴人玩弄的那只猴。 合着她哭半天白哭了？ 葛杏花抱了抱手，见葛桂花不再继续，蹲下身，揪住了葛桂花的耳朵，疼的葛桂花丝丝抽气。 葛杏花叹气道：“你这死丫头，就会捡人剩下的，果然是个下贱玩意儿，你以为哭一哭，求一求，装装可怜，我就跟你回去了？” “你这都是我几年前用剩下的招数，葛家人都不吃这一套了，你还对着我用？疯了吧你！” 说完，起身一脚踹在葛桂花的肩上。 葛桂花直接往后摔去，沾了一身灰，十分狼狈，看着葛杏花的眼神透着恨意，咬着牙道。 “葛杏花！你不能这样！明明要嫁出去的人是你，这本来就是你该受的，这是你的命，可是你要是不回去，家里人就会拿我出气，说不定会把我先嫁出去，可是凭什么？你是姐姐，你就该承担这些！你就该……” “啧啧啧！” 葛杏花这次没有生气，而是无奈的啧啧出声，这态度，又把葛桂花弄得不知所措。 葛杏花语气满是冷意，这下看葛桂花的眼神，真像是在看一条臭虫。 “行了葛桂花，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难看吗？还是不要显露出来给我看，我看了真恶心！” 葛杏花挑剔的眼神在葛桂花脸上扫来扫去。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小贱丫头这么恶心，你比葛家人还可恶，葛家人是蚂蝗，那你就是毛毛虫，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着实恶心人，谁都可以一巴掌拍死你，但你是那种死了都要恶心别人的人。” 葛杏花把葛桂花贬低的一文不值，可偏偏形容的十分到位，葛桂花顺着葛杏花的话想一想，居然也觉得像自己。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甩去，她咬了咬牙说道。 “葛杏花，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早晚都得嫁人，不要再做白日梦了，还是跟我回去吧，要是你一直进不了杨家的门，谢家小姐又不搭理你了，你不就成老姑娘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跟我回去吧，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咱们都是泥腿子，那就该嫁给泥腿子，想要攀龙附凤，你也没那个命啊，姑姑那是命好，跟咱们不一样的。” 对于葛桂花的话，葛杏花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轻笑一声。 “你觉得这些话有用吗？你可以这么自欺欺人骗你自己，我却不会被你的话摆动，我再怎么说，也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葛桂花，你把你那副恶心的表情给我收一收，你害人的心思都在脸上挂着呢！想让我跟你回去，然后被爹娘爷奶嫁出去，好给你填坑？” “你也不想想，我就算是真嫁出去了，你会有好日子过吗？你觉得姑姑真能给你找个好人家？退一步说，就算葛家人的计谋得逞，逼迫姑姑松口，答应给你说亲事，就算你能真的嫁入一个好人家，可你觉得，就凭你这模样，这脑子，你有什么本事笼络男人？” 说到这，葛杏花嗤笑了一声。 “你就是那种，有机会给你，你都不中用的废物！像你这样的，也就只配给别人当洗脚丫鬟了……不，连洗脚丫鬟都比你聪明！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人家高贵的脚的！” 葛杏花用漫不经心，嘲讽的语气，把葛桂花再次贬低的一文不值。 葛桂花劝了又劝，可是没用，葛杏花不听，还反过来骂了她一顿，讽刺了一顿。 葛桂花终于怒了，吵不过，那就只有动手，忍不住扑到葛杏花跟前抓挠起来。 只是她饿了一晚上，再加上人小，打架也不如葛杏花狠，没抓两下，就被葛杏花两耳光扇倒在地，想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冷静下来，她懦弱的本性，也再次笼罩全身，葛桂花对上葛杏花发狠的眼神，又怂了。 葛杏花最看不上她这副模样，哪怕葛桂花疯狗一样，上来咬她两口，她都觉得有意思。 葛桂花这种只敢暗地里下绊子的小人行径，才让人恶心，葛杏花那是连打葛桂花的想法都没有了。 打她都嫌碍眼，没好气将人一脚踹过去，准备再看看杨家有没有人出来的时候，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葛杏花吓了一跳，转头就把葛桂花从地上拉了起来，直接把人抱在怀里，一手捂住了葛桂花的嘴。 葛桂花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 “蓝叶，小姐这次要的可是给未来小表弟或者小表妹做的小衣服的料子，咱们可一定得挑好的，待会儿去买，你就听我的，不要随便说话，如今这些掌柜的都精明着呢！” 另一个脸生的丫鬟点头道。 “我知道了巧儿妹妹，我对这方面不如你熟悉，待会儿都听你的！” 巧儿跟蓝叶就这么从小巷子口路过。 葛杏花跟葛桂花都看见了，两人都认识巧儿，另一个蓝叶不认识，但都知道这两人是谢灵汐身边的丫鬟。 第175章 跟踪偷听 听这两人的语气，是要去绸缎铺子买绸缎，这简直是大好机会！ 葛杏花推了葛桂花一把，恶狠狠的警告道。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你想跟过来就跟，但你要是敢暴露我的行踪，破坏我的计划，别怪我大义灭亲！” 说到这里的时候，葛杏花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葛桂花，我不管去哪都带着你，那是因为我知道，我虽然讨厌你，但你到底是我亲妹妹，我吃肉，不介意让你喝口汤，可你要是敢坏我大事儿，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要清楚，我最疼的是我自己，任何人都是顺带的，谁也别想破坏我的路，明白了吗？” 葛桂花被葛杏花的眼神吓得连连点头。 “我，我知道了……” 她哆嗦的开口。 葛杏花这才满意了点，立刻带着葛桂花追了过去，巧儿跟蓝叶一边慢慢的在前面走着，一边观察着后面。 蓝叶看了一会儿察觉到了两道视线，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对着旁边的巧儿说道。 “跟上来了。” 巧儿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容易。 他们两人已经在暗中观察这两姐妹很久了，这还是小姐的吩咐，特意让他们两个在暗中蹲守着。 因为在进杨家之前，稍微打听了一下，知道杨夫子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葛家人进去，看起来确实十分的果断。 但经过谢灵汐的了解，葛家人那就是一家子滚刀肉，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让人进去，葛家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法子恶心杨家人，恶心到杨夫子和葛氏。 所以谢灵汐才会决定，主动出击，让巧儿跟蓝叶暗中蹲守，一旦发现有葛家人的行踪，就赶紧把人拦住。 若发现了葛杏花跟葛桂花，那就是另一套对策，总而言之，不能让杨家丢人。 葛家一家子都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招人嫌又难对付，倒不如让他们葛家人自己一家子搅和去，所以谢灵汐的这个计划很简单——挑拨！ 巧儿问了蓝叶两句，知道两人已经跟上来，就紧紧的追在他们两人两步左右，便停了下来，在路边一个卖手帕的小摊前停下。 两人一边看手帕一边闲聊。 葛杏花跟葛桂花则是找个地方蹲着，但还是竖着耳朵听着巧儿跟蓝叶说话。 没想到这一听，就听到了重点，葛杏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巧儿语气透着不悦。 “要我说，这次还是小姐鲁莽了，怎么能随便见到一个小姑娘，就要给别人介绍婚事呢？就算是新认的小姨的侄女，那也不能这般随便，当时夫人也在场，都已经给小姐打眼色，让小姐不要多管闲事了。” “可没想到，小姐还是一心要插手，这下好了吧，看好的姑娘，居然是头藏的极深的白眼狼，不过还好，那白眼狼提前露了……也不能这么说，反正杨夫人这次受了罪，都是那白眼狼害的！” “幸好小姐没来得及给那个白眼狼介绍婆家，不然我们小姐岂不是成了个笑话？就是可怜杨夫人了，养了那个白眼狼这么久，居然被反咬一口，真是让人心寒！” 葛杏花听到这些话，自然心里不是滋味，同时也知道了自己把姑姑气得动了胎气的事，谢灵汐肯定知道了。 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最晚也应该是今天一大早。 这可怎么办？ 原本以为姑姑会把这件事情瞒着，可如今不仅没瞒着，还都告诉了谢灵汐，那自己想求着谢灵汐帮忙还有戏吗？ 毕竟谢灵汐之所以愿意帮自己，也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 葛杏花心里懊恼又郁闷，然后又听另一个丫鬟，也就是蓝叶开口了。 蓝叶皱了皱眉说道：“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小姐吧，我在杨家也打听了一下，听说那叫葛杏花的小姑娘挺会装的，不过也是真可怜，葛家的情况我也问了问，说是在葛家，女娃的日子都不好过。” “当年杨夫人就是受不了家里人的荒唐，这才自己跑出来，嫁给了杨夫子，要是跑的不及时，指不定就会随便嫁人换银子了，那个葛杏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葛家人逼急了。” “再怎么说，跟杨夫人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且那葛杏花年纪还小，说错话也是有的，更何况，杨夫人都把人接到杨家来过日子，说明是真的心疼，这次那些话，听着像是气话，也有可能是真有苦衷。” “有苦衷也不能这样啊！” 巧儿没忍住反驳了一句，语气带着恼怒。 葛杏花原本听见那叫蓝叶的替自己说话，还挺高兴，可巧儿这句话又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 当然，也更忍不住往下听。 巧儿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丫鬟，咱们小姐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帮一个白眼狼？不管有什么苦衷，这错都已经犯下了，那是一句苦衷就能糊弄过去的？” “你可别在这个时候犯糊涂，这种话要是传到了杨夫人的耳朵里，你让杨夫人怎么想？且要是让小姐知道了，小姐肯定会骂你的！” 蓝叶道歉，语气急切。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算了，我不是赞同葛杏花的做法，我就是觉得挺可怜的，不过那葛杏花也实在是蠢，我要是葛杏花，肯定得死死巴结着对我好的姑姑。” “你想想，杨夫人那么好的人，从葛家那个泥潭爬出来，还不忘记拉把一下自己的侄女儿，但凡换个人，早就对葛家所有人心灰意冷了吧，偏偏杨夫人还记着侄女的处境跟自己差不多，大方，心胸宽广。” “她过上好日子也不忘记照顾一下侄女，比葛家那些人可好多了，杨夫人这么心善又大气的人，指头缝里随便露点，都够葛杏花过日子了，但葛杏花却说出那些话来寒杨夫人的心，换成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啊。” 巧儿撇了撇嘴，嘲讽的说道。 “只能怪那葛杏花不仅目光短浅，还心胸狭窄，更还没有感恩之心，居然还怪上人家杨夫人了。” 第176章 各有苦衷 巧儿冷哼一声。 “你觉得有葛家那样的娘家人，杨夫人敢帮葛杏花说亲事吗？杨夫人自己虽然嫁给了杨夫子，日子过得还不错，我要是真敢沾上这种事儿，你信不信，葛家人肯定隔三差五的给她惹麻烦，这婚事是杨夫人促成的，那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肯定都得让杨夫人来解决。” 叹了口气，巧儿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杨夫人自己都因为没孩子的事，被京城那些夫人圈子小姐笑话，哪有更多的精力来处理葛家的事儿？再说了，杨夫人当初自己费劲巴拉的，好不容易挣脱了葛家的泥潭，怎么可能会转过头去自投罗网？” “真要是上赶着管了这件事，那就是给自己找气受，且那葛杏花就是个白眼狼，最后肯定得帮着葛家人一起坑杨夫人，何必呢？总之，杨夫人这件事做的一点错都没有，但凡葛杏花跟葛桂花表现出一点感恩的心，更有勇气一点，得了帮助之后，直接跟葛家划清界限。” “如此一来，说不定杨夫人就真的帮忙了，反正找个好人家对杨夫人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儿，主要还是怕葛家人后面去找麻烦，葛杏花跟葛桂花也着实不算什么有决心的人，葛杏花虽然还算机灵，但路子走歪了，至于那个葛桂花，啧啧，烂泥扶不上墙，我都看不上！” 巧儿这番话实在难听，但句句在理。 葛杏花也清楚，自己确实做错了，就算不是为了感情，出于利益，她也不该对姑姑说那些话。 很想补救，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她之前不是不知道姑姑的难处，只是她不愿意去深想，好像只要一个劲的怪姑姑自私，只顾自己，她这个被帮助的人就能好受一点。 如今听巧儿这么一分析，葛杏花也隐隐约约的生出了一点点的愧疚。 但也只有一点点。 在葛家那种狼窝里，有任何好的苗头，都会成为自己的弱点，所以这一点点的愧疚，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葛杏花的心却平静了不少，还有了一点陷入绝境的绝望。 这次，自己真的把姑姑给得罪狠了，看来谢小姐应该也对自己有想法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 葛杏花陷入了迷茫…… 旁边的葛桂花则是一脸的不愤。 凭什么？夸葛杏花的时候，还要踩自己一脚，自己怎么就烂泥扶不上墙了？ 只可惜，烂泥扶不上墙的葛桂花还是不敢吭声，只能默默的生气。 蓝叶拍了拍巧儿的肩膀说道。 “行了，我们就是随便聊一聊，可别真的动气，再怎么说，都是外人的事儿，反正要是照我的脾气……不，但凡那个葛杏花聪明一点，这种时候那就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巧儿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呀？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 蓝叶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 “葛家那种情况，你觉得葛杏花回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既然没有好日子过，那就趁早跟葛家断干净，我要是葛杏花，不管是为了求得姑姑的原谅，还是为了自己多年受的气，我都得把葛家其他人狠狠教训一顿。” “一来给自己出气，二来也是对杨夫人表忠心，这葛杏花也真够蠢的，杨夫人肚子里这孩子盼了多久啊？葛杏花一个寄人篱下的，还要仰仗着姑姑的人，不想着帮着杨夫人保护着孩子，居然还说那些气话。” 蓝叶摇头感叹语，气满是嫌弃。 “我要是葛杏花，谁敢在杨夫人怀孩子的时候，说点什么不中听的，我都得冲上去打那两人两巴掌，只要这一路保驾护航，等孩子顺利落地，葛杏花那可就是大功臣了，你觉得杨夫人能亏待了她？杨夫子能亏待得了她？” “到时候，哭一哭，求一求，不说能嫁给高门大户吧，这随便一个好人家，也不是不行，再加上咱们小姐对杨夫人又这么亲切，这么看重，到时候爱屋及乌，随便在认识的小姐少爷里面扒拉扒拉，还能让葛杏花嫁过去的人家差了？” “就算葛杏花嫁去的婆家的门槛比不上侯府，可是有侯府撑腰，有咱们小姐撑腰，啧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实在是太蠢了！” 巧儿冷笑一声，撇嘴，显然并不赞同。 “咱们说这些都是马后炮，还是那句话，这都是个人的命，机会放眼前抓不住，那葛杏花就是活该！她但凡是个心思正的，我们小姐都会帮她一把。” “可是现在你看看她做的这些事儿……算了吧，像她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帮，白眼狼一个！自己过得不好，那就找让她过得不好的人算账，欺负良善人算什么本事？”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买了两条帕子，走远了。 而葛杏花则是愣在原地，表情难堪，却又若有所思。 巧儿跟蓝叶的话很难听，当然，他们更多的是在议论葛杏花。 至于葛桂花，不过就是顺嘴说了两句，不过比起被骂，这种无视还是让人更加难受。 可眼下对于葛桂花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那两人的话，肯定把葛杏花狠狠的打击了一番。 那两人的意思说的很明显，无论是姑姑，还是那位谢家小姐，对葛杏花都厌恶至极，不可能再接受她了，更加不可能帮忙。 如此一来，葛杏花就没有什么退路了，那就只能跟自己乖乖回葛家去！ 于是葛桂花便笑眯眯的去拉葛杏花的手。 “行了，姐姐，你也听见了，这下终于死心了吧？不管是杨家，还是谢家，都不欢迎你，你之前确实有可能嫁入高门大户，确实可能土鸡变凤凰。” “可现在已经没可能了，把人都得罪死了，还是跟我回葛家去，老实嫁人吧，好好哭一哭，说不定爷奶一心软，就给你换一个稍微好一点的……” “滚开！” 葛杏花起身，直接甩开葛桂花的手，看着葛桂花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葛杏花面色冰冷又带着决绝。 “我就算是死在外边，我也不可能顺他们的意嫁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第177章 突然改口 葛桂花听她这么说，脸色微变，咬了咬牙说道。 “葛杏花，你怎么就这么犟呢？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找死？哪怕是活得像条狗，好歹活着不是？你自己不也说过，只要活着，就还有翻身的机会，还是跟我回去吧。” “不就是嫁给什么瘸子瞎子吗？一个走不动，一个看不见，至少打不着你，骂不着你，说不定还是一桩好婚事呢，你这么能干，日子肯定能往好的过！” 葛桂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葛杏花心里恼怒，不过又突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她冷冷的看着葛桂花问道。 “你真觉得嫁给瞎子或者瘸子，是一桩好婚事？” 不知道为什么，被葛杏花用这种眼神盯着，葛桂花觉得凉飕飕的。 不过想到葛杏花如今的处境，就差自己推一把了，于是点点头。 “当，当然了，总比嫁给一个身强力壮，喜欢打人的好吧？” 突然，葛杏花嗤笑一声，眼神冷漠的看着葛桂花，语气却十分的平静。 “好吧，若你觉得这是一桩好婚事，那就是一桩好婚事，我跟你回去。” 倔驴突然改变主意，还真让葛桂花有些意外，她心里高兴的同时又很忐忑，实在是葛杏花的表情可不像她以为的那种认命的表情。 那是一种冷漠又麻木的表情。 葛杏花又想干什么？ 葛桂花想问，但对上葛杏花那冷冷的眼神，又不敢了，生怕再说两句就把人给气走，于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那咱们回去吧？” 葛杏花这次没有反对，就这么主动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葛桂花心里更觉得不对，但实在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的追上去。 两人路过一家绸缎铺子，巧儿跟蓝叶就从铺子里出来了。 一个路人打扮模样的男人上前，在巧儿蓝叶耳边说了什么，两人点了点头，那人就走了，回了杨家。 这是谢灵汐专门派去杨家盯梢的，只是暂时跟着葛杏花两姐妹，盯一盯。 巧儿看向蓝叶说道：“那葛杏花想干什么？好不容易跑出来，怎么又要回去了？还有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蓝叶眼神微闪，心里有了猜测，不过还没有确定的事儿，她也不好说出来扰乱巧儿的判断，主要是不想扰乱小姐的判断。 于是便对巧儿说道：“不知道，所以得盯着，这样吧，我跟上去看看，你回杨家，去小姐身边伺候着，等我消息，也请小姐等我消息。” 巧儿也觉得这样可行，点了点头，就让蓝叶去了，自己则是带着买好的绸缎回了杨家。 …… 杨夫子沉默良久，直到砂锅已经咕噜咕噜开始沸腾，他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汤里的水已经沸腾了，但这锅汤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熬出滋味来。 谢灵汐说的那些话，并不足以让杨夫子全盘相信，只是如今的他，似乎也没别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谢灵汐。 因为他也不敢赌。 不光是为了那个孩子，更多的是不想面对夫人的离世，光是想想夫人会有如此悲惨的结局，杨夫子就觉得心如刀绞。 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将手中的蒲扇放下，看向谢灵汐说道。 “灵汐，你能保证，一定能够保护好我夫人吗？” 谢灵汐听出了杨夫子的言外之意，当即露出笑容，语气却十分的诚恳。 “杨夫子，不，如今我得叫你姨夫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姨的，我对小姨不仅仅是感激，经过相处，我觉得小姨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希望永永远远的能做她的外甥女。” 杨夫子无奈一笑。 “好，那我相信你，我也没别的请求，只要能保护好我的夫人就行。” 谢灵汐一脸认真：“姨夫你放心，只要按照我的计划，肯定能够母子平安，你不会后悔的。” 杨夫子张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管家急匆匆地进了小厨房。 “老爷出事了！” 管家一向沉稳，难得露出这种神情，杨夫子有些紧张问道：“怎么了？” 管家看了一眼谢灵汐，又看了一眼杨夫子，随即上前，凑到杨夫子耳边说了起来。 谢灵汐下意识的摒弃凝神的听，却只隐约听到了书院两个字，难道是清风书院出事了？ 谢灵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不过看杨夫子还在跟管家说话，她也不好打扰，只能静静的等着。 没过一会儿，杨夫子听管家说完了，忍不住看了谢灵汐一眼，谢灵汐捕捉到了，立刻问。 “姨夫，是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杨夫子闻言，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没什么，不过就是一点小事，我去处理就好，你就留在杨家陪我夫人说说话，这汤好了，她也该醒了。” 谢灵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杨夫子的神色，并没有发现太多为难，于是就点头同意，杨夫子这才带着管家一道离开。 谢灵汐心中怀疑，但也不好追问，毕竟信任方才建立，杨夫子今天要是不相信她的话，她恐怕连这最起码的信任都得不到，所以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过主动。 要不是自己的梦里杨夫人的结局过于悲惨，想来杨夫子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 算了，日久见人心，日后有的是机会帮忙，不急于一时。 谢灵汐这么想着，就主动上前，拿起蒲扇给砂锅扇着风，鸡汤的味道不断的飘出，谢灵汐嘴角勾起…… “小姐！” 就在这时，巧儿从外面进来了。 看见巧儿，谢灵汐笑了笑， “你倒是来的及时。” 巧儿不明所以，不过想到自己和蓝叶的话，连忙上前，把葛杏花跟葛桂花方才的对话告诉了谢灵汐，随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小姐，你说这个葛杏花到底想干什么呀？好不容易从葛家那个狼窝里逃出来，怎么又跟着葛桂花回去了？” “听那葛桂花的意思，葛杏花回去，就要被葛家人嫁出去，且嫁的人家可不好，分明就是拿葛杏花去换银子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我瞧这个葛杏花是个性子烈的，怎么突然转变了主意？” 第178章 守株待兔 谢灵汐闻言也皱了皱眉，想了半天也琢磨不透，随即突然问。 “你跟蓝叶都把我该交代的话说完了吧？” 巧儿立刻点头：“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都说了，葛杏花应该能明白吧？可是若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不应该直接跳出来主动投诚吗？怎么又回葛家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巧儿像是想到什么。 “这葛杏花不会是想自己对付葛家，然后再找杨夫人邀功吧？可是她能有什么本事对付葛家人？再说了，她跟我们都不提前通个气儿，就算对葛家人出了手，我们也不会觉得她这么做是替咱们出气啊，这葛杏花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谢灵汐决定不在葛杏花身上浪费时间。 反正蓝叶不是跟上去了吗？ 等消息就是…… 谢灵汐总觉得，这个葛杏花应该没那么蠢，为什么跟着葛桂花回去，应该是另有打算。 等等就有消息了，于是谢灵汐便说道。 “行了，一切等蓝叶回来再说，也不着急，反正现在小姨一直在杨家呆着，我方才也大概跟姨夫说了一点葛家人可能会有的坏心思，姨夫答应我，会配合我保护好小姨。” “所以小姨现在是安全的，葛家人没有三头六臂，只要咱们严防死守，他们也进不来，收拾葛家人并不着急，慢慢来吧，总得让他们痛彻心扉才好！” 巧儿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立刻点头道。 “小姐说的是，奴婢都听小姐的！” 云丝酒楼。 作为京城达官贵人和高门大户经常来的酒楼，到底还是有些实力的，生意十分不错。 虽然如今是上午，还不到中午的饭点，但酒楼里的人依旧不少。 此时坐在大堂靠门边的一张桌子上，马越跟孙来运相对而坐，只是两人神态各异。 马越，也就是刑部那个小吏，此时看着坐在对面，面色不愉的孙来运孙大人，不敢说话。 可是桌上气氛着实僵硬，马越还是硬着头皮，主动给孙来运倒了一杯茶说道。 “那个，孙大人，这人来人往的，看的眼睛累，要不你歇会儿？让下官来看吧？下官眼神好。” 孙来运没好气的看了马越一眼。 “我可提醒你，这件事情不容有失，你是不是记错了？还是说看漏了？覃大人交给咱们的差事并不难，若连找人都找不到，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就不足以为证，你是不是故意涮着大人玩儿呢？” 听了这话马越立刻变了，神色着急。 “孙大人，我可……” “小声点儿！” 孙来运看他一激动，又要大声说话，没好气的提醒了一句。 马越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压低声音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苦涩一笑说道。 “孙大人，我可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本来我也不想掺和进这件事，可是没想到会跟刘小姐的案子有关，总而言之，小的绝对没有说谎，也没有拿大人开涮，下官也不敢。” “孙大人，这找人也没那么容易，毕竟我也不知道那几个小厮是哪家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来这家酒楼，你要实在是累了，您就歇着，我来盯着就行。” “反正我认得他们的脸，只要他们出现，我肯定能把他们给认出来，到时候再叫你一声就是，您觉得呢？” 说到最后，马越一直在看孙来运的脸色，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孙来运确实有些不高兴，不过这毕竟是大人交给他的差事，要是因为累或者不耐烦办不好，或者出了岔子，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也不过就是发发牢骚，看马越这副怯懦的样子，孙来运也觉得没意思。 谅对方也没这个胆子骗人，于是孙来运语气平静下来。 “行了，我也就是有些着急，才会说这些，你别放在心上，你说的话我都相信，且你若说的是真的，刘小姐的案子那可事关重大，必须得让真相大白。” “不光是为了给刘小姐申冤，同样也是为了给咱们覃大人出气……算了，跟你说这些没什么用。” 说着说着，孙来运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于是赶忙住了嘴。 马越却像是没意识到，主动又给孙来运倒起了茶，孙来运灌了满肚子茶水，根本不想喝，就推了。 马越见气氛缓和了不少，他敢说话了，于是便笑。 “孙大人，放心吧，总归京城也不大，那几个人看着也挺显眼，我肯定能认出来。” “不过，说起来我见到的那几个小厮，若真的是郭雄的酒肉朋友，那可就是凶手之一呀，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出来招摇吧，毕竟……” 马越一边说，一边朝着门口看去，然后声音戛然而止，等他看清楚从门外走进来的两个小厮打扮模样的人的时候，整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孙来运皱眉问了一句，顺着马越的眼神看过去，也发现了那两个小厮，立刻精神了。 两人默契的都没动作，假装喝茶，眼神却偷瞄那进来的两个小厮。 两个小厮身形都很是肥硕，总之不像一般人家的小厮那般瘦弱，一看就吃的不错，要不是穿着小厮的衣服，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土财主呢。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他们的身材，重要的是他们的言行举止。 两个小厮进来的时候，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关键的举止根本不像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厮，跟那街上地痞无义，着实瞩目。 其中一个打头的手一张，语气颇为嚣张。 “掌柜的？掌柜的在哪呢！” 掌柜的听见动静立刻出来相迎，看见二人显然很是熟悉，拱手上前道。 “哎哟，这不是五爷的兄弟吗？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了，蔡柳兄弟，蔡琴兄弟，你们今日要什么？” 打头的那个小厮笑了笑。 “我蔡柳不要什么，但我们五爷需要！掌柜的，我们今日就是来打包你们云丝酒楼的招牌菜，都给我来一遍，我们要赶紧带回去给咱们五爷下酒！” 掌柜的笑着点头。 “是是是，这就下去准备，两位兄弟稍等！” 说完，就叫了个伙计亲自吩咐。 第179章 抽丝剥茧 等伙计去了后厨，掌柜的十分熟稔地跟两人聊了起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哈哈大笑。 看起来，掌柜的跟这两人不是打过一两次交道那么简单了。 而另外一张桌子边坐着的马越像是才反应过来。 他看了又看，仿佛在确认那两人的身份，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孙来运的胳膊。 孙来运也看了过去，一脸的希冀。 马越激动的说道：“是，是他们！就是他们！只不过只有两个，其他人不在里面，不过有了这两个，咱们就能打听到了，咱们直接跟踪他们就是！” 孙来运听马越确认的口气，立刻也高兴起来，不过对于马越的法子却很是不屑。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还得反过来安抚马越。 “行了，既然是他们，那就是了，咱们也不算是白跑一趟，你先冷静一点，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说话间，孙来运还把面前的茶递给了马越。 马越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喝完才意识到这是孙来运喝过的，但看孙来运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只能委委屈屈的把杯子放下，却激动的开始绞手指。 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没有辜负覃大人的期望，总算是把这两人给找出来了！ 虽然其他人不在，但只要有两个，还怕找不到后面的吗？顺藤摸瓜，总能找到的！ 没等一会儿，掌柜的吩咐下去的伙计已经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了，显然是那蔡柳蔡琴口中的五爷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掌柜的亲自递到二人手上，笑着说。 “二位兄弟要常来啊，五爷要是有什么更想吃的说一声，我们一定研究新菜谱！” 蔡柳蔡琴笑了笑，然后那蔡柳从怀里摸出银子塞了过去。 “这是菜钱！” 说完，两兄弟又互相招呼着出去了。 等人离开，孙来运才开始行动，不过提前让马越等着，马越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 掌柜的拿着银锭子正准备转身回柜台，突然就被人叫了一声。 “掌柜的！” 掌柜立刻堆起笑转头，看见孙来运低调的一身，眼眸微闪，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位大人有什么指教吗？” 掌柜的还是有眼力劲儿的，孙来运这通身的气派就不像是一般人。 不像有钱人，那就是有权人喽！ 孙来运轻笑一声，倒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说道：“掌柜的，方才跟你说话的那两个是什么人？我瞧着挺嚣张的，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小厮，哪家养出来的小厮像这样？真是稀奇了！” 孙来运故意做出一副好奇的口吻。 掌柜的先是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一瞬间的不屑，只不过这不屑的情绪显然是对着蔡柳跟蔡琴的。 他很快端正态度，对着孙来运说道。 “大人问的是那两人啊？也没谁，那两个是慕家五公子慕迟辉身边的人。” 说到这儿，他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 “这京城谁人不知慕家厉害？不过慕家再怎么厉害，也由不得一个庶出的公子如此嚣张，不过谁让那慕迟辉命好，投胎到了慕家，大树底下好乘凉呗！” “那慕迟辉自己就是个纨绔，身边的小厮专门找这样的，也不奇怪，臭味相投！” 说到这，掌柜的还八卦起来。 “小的可是知道，那蔡琴蔡柳两兄弟格外讨五公子欢心，说话办事儿都很讨巧，总之，慕迟辉十分器重他们。” “瞧他们吃的肥头大耳膀大腰圆，就知道平日里捞了不少油水，就连他们的名字都是五公子亲自起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都姓蔡，那两人也不是兄弟呀……” 掌柜的说到后面，自己也表达了疑惑。 孙来运明白了，只是他不明白，眼前这掌柜的怎么说的这么清楚，知道自己是谁吗？就什么都给交代了？ 想到这，孙来运试探道。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还直接告诉了我，我跟你认识吗？还是说你认识我？” 掌柜的面皮一紧，立刻恭敬道。 “哎哟，这位大人，一瞧您就不是一般人，小人虽只是个掌柜，但干的是这迎来送往的活儿，这双眼睛还是有些功夫在的，您这通身气派……那肯定是在朝廷当差的！小人哪里敢骗您啊？” “至于那慕家五公子，再厉害也就是个纨绔，哪能跟你比？小人肯定得实话实说，还希望大人日后多多光临咱们云丝酒楼！” 孙来运听着掌柜的马屁话，直接笑出声，不过这掌柜的确实有几个眼力劲儿，还不错，于是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了那掌柜。 “很好，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拿着吧，不过我希望，今天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可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掌柜的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随即将银锭子藏进袖子，不过眨眼工夫，一脸迷茫。 “这位客官，你有什么事儿吗？” 看这掌柜的收了银子之后就变脸的样子，孙来运摆了摆手。 “没事儿，你回去吧。” 掌柜的立刻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的回了柜台。 哪儿都卧虎藏龙啊！ 孙来运笑了笑，转头直接回了桌边坐下，对着马越道：“马越，这次你可是立功了，你先回刑部？我待会儿就来。” 马越问道：“大人，你是要亲自去追那两个小厮吗？这样会不会太抬举他们了？你方才打听到了什么？” 马越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孙来运没有耐心。 “行了，问这么多干什么？待会儿回去找覃大人的时候，我自会禀报，你别在这里碍事，还有找到那两个人的事儿，在见到大人之前，谁也别说，你先赶紧回去，我再去打探打探，总得确认一下那两人的身份不是？” 马越听了这话，也不再坚持，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那，那行吧，那我立刻回去，大人你小心些。” 孙来运摆了摆手，立刻出了酒楼的门。 马越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架势，不过在起身的同时，和不远处一桌客人交换了个眼神，点了点头，这才起身离开。 马越离开后没多久，那桌客人也一道离开了，两方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完成了消息的传递。 第180章 抓到你了 孙来运追着那两个小厮一路到了醉春楼，方才他听了半天，听这两个小厮说，还要去一趟醉春楼买酒，说是那慕迟辉就爱醉春楼的酒。 果然，蹲了没一会儿，二人就出来了，依旧是那副勾肩搭背，流里流气的样子。 孙来运冷哼一声，继续跟踪，一路追到了慕家的后门，亲眼看见那两个小厮进了后门，门又关上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 孙来运这才终于确定，就是这儿了！ 他抱着手站在慕家后巷子里，因着那关上的后门，挑着眉头道。 “很好，算是得来全不废功夫。” 追踪过程十分顺利，顺利的让孙来运都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并不算顺利。 若不是马越凑巧发现了端倪，恐怕就算哪天自己在大街上撞见那两个小厮，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来。 不，是一定认不出来！ 那两人就是郭雄身边的酒肉朋友是凶手之一，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当年居然有人胆大包天的把这些犯人偷天换日给换出来了。 且这些人还敢光明正大的在京城地界上行走，这胆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孙来运着急回去汇报，也没敢多停留，有了准确消息，就立刻回了刑部。 刑部，书房。 孙来运跟马越并肩而立，孙来运恭敬的对着案后的覃大人禀报着打听来的消息。 “大人，下官一路跟着那两个小厮，跟到了慕家，亲眼看见他们进了慕家的后门，等了半晌没有人出来，所以下官确定，他们应该就是慕家的小厮。” “下官还特意让人乔装去打听关于慕迟辉的事儿，确定了慕迟辉身边突然多出了五个小厮的事儿，且就是在刘小姐的案子结案后不久，跟在慕家老五的身边，这几个人在慕家还算老实，主要一直待在慕迟辉的院子里，并不乱跑，就算干了什么，也有慕迟辉兜着，不会有事儿。” 撇了撇嘴，孙来运语气不屑。 “再加上慕迟辉本就是个纨绔，他跟这几个无赖也算是臭味相投，反正慕迟辉也就是个庶出，在慕家并无人多管他的破事儿，所以无人在意，只不过慕迟辉带着这几个小厮出去的时候却很是嚣张。” “不过，这些都只是打听到的，个中细节还得再细细的打听，今天我跟马大人撞见的那两个，就是慕迟辉平日里最看重的，这蔡琴蔡柳在慕迟辉身边最是会拍马屁，嘴巴会说。” “再加上慕迟辉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算是两条好狗，所以慕迟辉十分倚重他们，基本上走哪里都带着，连名字都是慕迟辉给他们起的。” 说到这，孙来运忍不住咬牙。 “真是一帮子混蛋！害了人还能逍遥法外，胆大包天了都！” 覃大人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只不过表情并没多好看。 显然，听了这个消息并不怎么高兴。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马越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 “这些人之前本来就不干正事儿，嚣张荒唐，倒也可以理解，只不过这慕迟辉为什么要给他们赐名叫蔡琴蔡柳呢？也没让他们跟着慕家的姓，这个蔡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覃大人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冷笑一声道。 “既然当年的事情是这慕家人干的，那这两个名字自然也不能猜，蔡琴蔡柳不就是对应着踩刘踩覃吗？慕迟辉倒真是会取名！黄口小儿，好生狂妄！” 话刚说完，覃大人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把马越和孙来运都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大气不敢出一声。 马越瑟瑟发抖，孙来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冷静下来，同仇敌忾，立刻对着覃大人道。 “大人！慕家老五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个小小庶出，哪来这么大胆子，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就凭他一个庶出，又是个白身，怎么可能把人从京兆尹府弄出来？这肯定是有慕家其他人帮忙了。” “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不仅要收拾这个慕家老五，慕家其他人，特别是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都不能放过！说不定，能狠狠的重创慕家！” 说到后面，孙来运语气都透着一丝喜悦。 覃大人发了一通火之后，面色愈发的冷肃，不过平静下来之后，到底还是理智占上风。 他深吸一口气。 “收拾肯定是要收拾的，只不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若慕家真有厉害人物参与其中，那该扫的尾巴，应该都扫的差不多了，且是过去的旧案子，咱们想翻案，也没那么容易。” “想把人从京兆尹府大牢弄出来，这动静不会小，至少京兆尹府脱不了关系，如此想来，这中间不知道得动用多少人，知情的人，那可都是犯了欺君之罪！” 说到这，覃大人脸上浮现一抹讽刺的笑。 “所以，这些人是真的胆大包天，居然敢骗皇上，在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慕家想不重创都难。” 搞不好皇上一气之下会把他们全砍了！ 当然，这只不过是覃大人的想象而已，慕家家大业大的，想要全砍了，还真不容易。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让慕家付出代价，那就什么都值得。 覃大人越来越冷静，沉默好一会儿之后，对着孙来运说道。 “这件事不能冲动，咱们得慢慢来，得一击毙命，在这之前，不能透露出风声，免得打草惊蛇，慕家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抓贼拿脏，事情过去这么久，他们肯定做好了应对之策，证据还有没有都不确定。” “不过慕家却把那几个凶手留下了，不管是为了恶心覃家，还是为了恶心刘老头子，都足以证明他们慕家胆子够肥，也够狠，但同样的，也是给咱们留下了一个大把柄。” “孙来运，你顺着慕迟辉给我查，包括他身边的人，以及三年前他干的事儿，以及京兆府尹会不会也牵扯其中，又牵扯了多少……” 说到这，覃大人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 “慕家养的那几个地痞招摇过市，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挑衅我覃家，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181章 阴险小人 覃大人冷冷的瞪着孙来运。 “把所有证据都给我找出来，整理完了，我要将他们一举拿下，绝对不让他们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孙来运听着大人的话，都激动起来，恭敬道。 “下官遵命！” 旁边的马越也下意识的抬手道。 “下，下官也遵命！” 突然听见马越的声音，覃大人看了过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大人，这次你可是替我办了一件大事儿，你放心，事成之后，定不会亏待了你，只要你跟着我，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 马越一脸激动。 “多，多谢大人！下官能为大人办事，是下官的荣幸，下官日后一定更加努力！” 覃大人直接哈哈大笑。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下覃大人豪爽的声音。 清风书院。 杨夫子的书房。 此时书房里有三个人，一个是面露微恼的杨夫子，一个是眼神凶狠，瞪着萧煜安的谢知青，还有一个则是鼻青脸肿，一脸无奈的萧家二公子，萧煜安了。 书房并不平静，因为书房里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书房外面却是挤满了人，都是甲子班的，不过却在外面分成了两派，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有为谢知青说话的。 “杨夫子来了，你们等着被处罚吧！真是不知羞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吗？干了亏心事，不知道藏起来贴着墙根走，居然还敢跑到我们知青面前胡说八道，真是不嫌害臊！” 也有替萧煜安说话的。 “你说什么呢？煜安不过就是出于礼节，告知谢知青一声，怎么就不行了？再说了，那谢如玉不是谢知青的堂姐啊？既然是姐姐，生了孩子那就是谢知青的侄子，他去看一眼不行吗？” “就是，不想去就不去呗，凭什么对煜安动手啊？再说了，当初对不起谢知青，对不起他姐姐的，又不是煜安，是煜安他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有本事谢知青就把拳头对准人萧煜昇呗，凭什么打煜安呀？” 就这么一个话头，两边又开始吵起来，一时间，口水乱喷，各自不让。 当然了，真正吵架的，也就是跟谢知青或者萧煜安关系亲近的。 至于大部分的学生，都是看戏居多，实在是清风书院很少会有这样的奇观。 因为有杨夫子这位夫子坐镇，院里的规矩还是很严的，也不会有人会闹事，闹事了也不会闹得太大。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不管事情是由什么而起，谢知青直接动手了。 这动起手来，事情就不一样了，且还不是两边动手打架，而是谢知青单方面的殴打萧煜安。 萧煜安不仅一直退让，还一直试图跟谢知青讲道理，谢知青依旧不停，所以谢知青跟萧煜安一个显得过分，一个显得愚蠢迂腐没血性。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场热闹，作为旁观者看看乐子怎么就不行了呢？ 外面吵吵嚷嚷的，杨夫子很是心烦，没好气的瞪了谢知青跟萧煜安一眼，快步走过去，把房门打开，朝外怒吼道。 “都给我闭嘴！” 杨夫子这么一喊，外面果然安静下来不少，然后杨夫子就在大家开始问话前，把门重新关上。 当时有人想冲进来一探究竟，但到底是害怕杨夫子，只能乖乖的停住。 当然，更重要的是书房门口还有清风书院的护院守着，那高高大大的样子，再配上凶神恶煞的脸，没人敢往前凑，只能乖乖等着。 杨夫子回了书房，看着谢知青跟萧煜安。 “你们倒是说说，到底什么事，需要动手，我听他们吵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你们自己说！谁起的头？为了什么？” 萧煜安看了杨夫子一眼，又看了谢知青一眼，拱手道：“夫子，要不还是让我……” “我来解释！” 不等萧煜安把话说完，谢知青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冷笑一声讽刺道。 “我怕有些人颠倒黑白，往我头上泼脏水，当然了，我不会有这种心思，不过实话实说！” 于是谢知青不等萧煜安开口，就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杨夫子听的眉头越皱越紧，看着萧煜安的眼神也逐渐的不善起来。 原来今天萧煜安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凑到谢知青面前，也没说别的，张口就说起了谢如玉顺利产子的事情，说是母子平安。 而谢如玉又不知什么缘由，十分想念谢小姐，也就是谢灵汐，想要跟谢灵汐见上一面。 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又怕谢灵汐拒绝，所以特意托萧煜安这个小叔子告诉谢知青这个谢家三公子，再由谢知青转告给谢灵汐。 谢家跟萧家的事情满京城谁人不知？哪怕是消息最为闭塞的清风书院的学生，那也是知道了的，谢知青更是早就知晓，也知晓其中内幕。 因此，对于萧煜安这无耻的要求，当时就气坏了，但到底是书院，读书圣地，谢知青也没想着把萧煜安怎么着。 且萧煜安这家伙着实阴险，当时拉着他说这事儿的地方，选的是书院里人来人往的花园和饭堂的中通门。 说到底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过错方是萧家，但谢知青也着实不想再让姐姐被别人拉出来，当议论的谈资，所以准备低调处理。 谢知青表现克制，不管是为了不让事情闹大，不让姐姐心烦还是别的。 总之，谢知青没想把萧煜安如何，虽不高兴，但还是没有过分表露，只是严词拒绝，并当场大声表明态度，谢如玉已经跟谢家化清界限。 清楚说明谢如玉已经被谢家除族，不再是谢家的姑娘，所以谢如玉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跟谢家无关。 因此，关于谢如玉的事情，就不必告诉谢家任何人，更不该提任何的要求。 当时没有提萧煜昇跟谢如玉的破事儿，谢知青自觉已经十分给萧煜安脸面了。 却没想到，萧煜安就是这么不要脸，没有见好就收，居然开始胡搅蛮缠。 嘴上一句句圣人之言，一句句家国天下，扯着所谓大义，却行小人之事。 第182章 虚伪面皮 直白点一句话就是，谢如玉虽然被谢家除了族，但到底还是姓谢，且还跟谢灵汐和谢知青有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 如今好不容易过了鬼门关，顺利生下孩子，以前跟谢灵汐关系有这般好，于情于理，谢灵汐都该上门看望一二。 谢知青的火气，噌噌噌就直顶天灵盖，本就是意气少年，哪能受得了，当下就忍不住动了手。 反正事后谢知青想起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萧煜安就是在故意恶心他，故意激怒他。 谢知青当时隐约也有这个感觉，但怒火上头，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萧家人拿自己姐姐说事儿。 虽然姐姐现在对于萧家的人和事都不会太在意，但外面那些百姓嘴上可没个把门的。 要是又出了这档子事，让萧家跟自家姐姐联系在一起，鬼知道外面那些人会胡说八道什么。 不管是为了保护姐姐的名声，还是为了保护姐姐的心情，谢知青当时就放下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礼教，一拳砸在了萧煜安的脸上。 谢知青一开始想着萧煜安应该会还手，到时候正好可以好好的打一架，两边都打的话，那就两边都担责。 却没想到萧煜安这家伙如此无耻，被打了之后不仅没有还手，还继续嘴贱提起谢灵汐，不断的说什么“再大的恩怨也抵不过血缘”的狗屁论调，继续火上浇油。 谢知青气坏了，所以手上也就更没个轻重，拳拳都往萧煜安脸上打。 而当时谢知青跟萧煜安身边都是有好友的，两边都在帮忙劝架，但萧煜安嘴上不停，谢知青的拳头也就不停，即便两边各自拉扯，最后结果谢知青还是把萧煜安一顿好揍。 虽然事出有因，但清风书院有一条规矩，就是不得在院里打人，所以谢知青还是违背了规定。 这事儿在书院也算大事儿了，所以书院才有人急匆匆的去给杨夫子报信。 杨夫子着急过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当时没有告诉谢灵汐，也是杨夫子觉得没必要，毕竟是书院里发生的事情，杨夫子觉得，自己能够处理的好。 只是他在来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到谢灵汐，只以为是谢知青年轻气盛，在书院里跟同窗打起来了。 要是早知道跟谢灵汐有关——早知道，应该也不会让谢灵汐来。 杨夫子这么想着，毕竟那丫头的脾气可不好，来了指不定事情会越闹越大。 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像是萧煜安故意找茬儿，不安好心，谢家跟萧家如今火药味十足，恐怕会有什么蹊跷。 短暂接触，杨夫子也知道谢灵汐那丫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萧煜安的。 当然了，杨夫子也不可能会放过他。 只不过这事处理起来会让人有些头疼，因为萧煜安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不知道到底打什么主意，肯定还有后招。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萧煜安心怀不轨，可就是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对方又没打人，嘴上也都说的大义凛然的话，你可以说他无耻，但你却不能说他有别的错，还真是让人无奈。 说到底，萧煜安着实阴险，选的找茬位置能让书院不少学生看见。 八卦是人的天性，闹成这样，学生们就算是明面上不说，私底下也不知会如何议论。 杨夫子是想压下来的，但如今书房外聚集了一堆学生，这件事显然是压不下来的。 这个时候要是把人都赶走，反倒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嫌疑，到时候无论什么处理结果，恐怕都会有人背后议论，只能让他们在外面听着，至少可以做个见证。 而在谢知青说完全程之后，萧煜安也开口了。 “杨夫子，我知道，我大哥做事确实欠考虑，但谢如玉毕竟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生死，谢如玉也不过就是想见一见娘家人。” “谢小姐同不同意，谢如玉并不强求，但总得让谢小姐知道一声，请谢知青转告一下就是，何必如此抗拒？还请杨夫子帮我一起劝一劝谢知青，这并不失为一件好事。” “谢如玉已经知道错了，若谢家能够重新接纳她，这算是皆大欢喜了，我们萧家和谢家，也能重新成了亲家了，一切回到正轨，岂不妙哉！” 无耻至极！ 这话简直是在往谢知青的肺管子上戳。 看谢知青又要张嘴，杨夫子抢先开口。 “萧煜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你该说的话吗？萧家跟谢家的事情，老夫也听过，你觉得说这种话合适吗？且你不过是萧家的二公子，你能代替整个萧家做决定吗？” 杨夫子这话一出，其实就是想问一问萧家的态度。 萧煜安说的这些话，到底是萧煜安自己的意思，还是谢如玉的意思。 亦或者，本来就是萧家的意思。 否则突然找这个茬做什么？这分明就是让谢家不痛快。 总之，杨夫子就是要把这事儿上升到另一个层面上。 若只是孩子般的打闹，对于萧家来说不痛不痒，可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萧家在没事儿找事儿，那谢家想要反击，可就有由头了。 正所谓师出有名，是萧家先莫名其妙冒犯在前，事后被谢家追着打，那也是活该。 自古以来，明面上都要占一个理字，更何况这是在书院，要是道理不站在自己这一边，那很有可能会被带偏。 所以抢先占领道德高地是很重要的。 杨夫子是个读书人，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萧煜安挑了挑眉，忍不住说道：“杨夫子，你这是在偏袒知青吗？” 此话一出，杨夫子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谢知青更是气笑了。 可还不等谢知青开口呢，突然“哐”的一声，门就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 不过看着摔进来的学生，以及没有收拦人架势的书院护院，杨夫子就知道，这些学生八成是故意往里挤的。 “这是做什么？实在没规矩！赶紧给我出去！” 杨夫子板着脸要撵人，可是没用。 第183章 郑业承 只见一个经常跟在萧煜安身边的一个寒门出生的小秀才郑业承突然从人堆里爬了出来。 他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就站在了萧煜安身边，一脸不愤的对着杨夫子说道。 “杨夫子，你们方才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煜安问的没错，你是不是在偏袒谢知青？是不是因为谢灵汐跟你夫人认干亲了，所以你就想包庇谢灵汐的弟弟？” 此话一出，杨夫子眉毛抽了抽，还没做什么，谢知青已经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郑业承的衣襟。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好端端的又扯我姐姐做甚？” 谢知青方才把萧煜安揍了一顿，就是不想听这卑鄙小人提自己的姐姐。 他实在不想再让姐姐被人议论，就算道理站在他们这一边，可他姐姐到底是女子。 从古至今，世俗对女子的要求都是苛刻的，姐姐老是被人议论，对名声有碍，他不忍心。 可没想到，这一个个的记吃不记打，或者就是故意的，非要跳出来咬他姐姐一口，谢知青简直要气死了。 郑业承却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可是眼底的挑衅，谢知青看得分明，可白菜说出来的话，却很有误导性。 特别是现在书房的门被打开，有不少双眼睛都朝里望的时候。 “哎，谢知青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是长平侯府的三公子，但你就算是侯爷的儿子，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吧？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还是说，我说中了你们的心事？你心虚了？你姐姐跟杨夫人认干亲的事是真的吧？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既然我说的是事实，你揪我衣服做什么？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谢知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算我姐姐跟杨夫人认了干亲，那跟今天这件事也没有半文钱关系！你少给杨夫子头上扣帽子，污蔑夫子！” 说话间，谢知青强压住火气，狠狠推了郑业承一把，却把准备挥出去的拳头控制住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而且一看就知道郑业承跟萧煜安没憋好屁，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至于姐姐跟杨夫人认干亲的事…… 姐姐虽然没有故意隐瞒，但也没往外宣扬，除非是有些人一直暗中盯着自己姐姐的行踪，不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想到这里，谢知青不善的眼神就狠狠的瞪向了在郑业承进来后，就装哑巴的萧煜安的身上。 肯定是这个王八蛋在暗中盯着自己姐姐！ 就算不是萧煜安，也是萧家其他人。 可恶！一个个的，实在是太阴险了，到了这种时候，居然拿自己姐姐出来说事，姐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知青的猜测算是歪打正着猜对了。 暗中盯着谢灵汐的，确实是萧煜安，当然，其他萧家人自然也是有干的。 萧煜安一开始盯着谢灵汐，没打别的主意，只是单纯出于防备。 毕竟谢家跟萧家已经撕破脸了，两边要是因为三皇子这位靠山产生了矛盾，那就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局面，总得消失一方。 而萧煜安也听说最近三皇子跟谢家走得很近，若消息没错的话，谢家看来是要投靠三皇子的，如此，萧家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 正是因为如此种种，萧煜安才想着盯着谢灵汐，不是想干什么，只是不想让谢家跟三皇子搭上关系而已，总体上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他虽然还没有继承爵位，可还有希望不是？就算不图那个爵位，只要萧家继续繁荣下去，他这个二公子的日子也能好过。 要是萧家败落了，他这个侯府二公子还能有什么体面？ 所以不管是从自己的利益，还是从萧家的利益考虑，盯着谢灵汐这个让萧家栽了大跟头的罪魁祸首，都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没想到， 变化，总是比计划来的快。 原本他是准备盯着谢灵汐，暗暗再多找些有用的东西，比如谢灵汐的一些把柄之类的。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得把这新找到的消息拿出来用。 看了一眼杨夫子的神色，萧煜安就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把杨夫子得罪狠了。 毕竟说一个教书先生偏袒某一个学生，本来就是一种十分严重的指控。 当夫子的，就是要公平公正，被学生质疑偏袒，对名声不好。 这种指控很严重，会得罪人，可是眼下，萧煜安实在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作为当事人的杨夫子此刻直接站了出来，他冷哼一声，面色严肃的扫了一眼外面的人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随便给我扣帽子，如今看来，倒是有理有据，郑业承说得对，我夫人确实和谢小姐认了干亲。” 杨夫子直接大方承认了，本来也不是必须隐瞒的事，早晚这事也得传出去。 众学生开始小声窃窃私语，视线不断的在杨夫子和谢知青身上来回审视。 杨夫子面色平静，不见半点心虚，继续道。 “不过就算我夫人跟谢小姐认了干亲，那也是她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与本夫子有什么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要是真觉得我偏袒……” “夫子！” 谢知青打断了杨夫子后面的话，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杨夫子的身影，冷冷的扫了一圈众人说道。 “说到底，这是某些人针对我来的，没必要把杨夫子牵扯进来，咱们杨夫子是什么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君子论迹不论心，夫子的为人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歪曲的，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如今让杨夫子出面来解释这种凭空捏造的污蔑之言，简直可笑！你们要是真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指出来就是，就事论事，不要像某些人一样，拐弯抹角夸夸构陷，我可不服！” 说到“某些人”的时候，谢知青的眼神直接落在了萧煜安的脸上，就差直接告诉众人，他说的“某些人”就是萧煜安了。 萧煜安仿若未觉，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内涵了。 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自己和萧煜安的身上，谢知青松了口气。 第184章 臭名远扬 不过还不够，深吸一口气，谢知青准备火力全开，一步一步走到萧煜安的面前，冷笑一声。 “萧煜安，我就说的直接点吧，以前觉得你算是萧家那滩淤泥里唯一不染的白莲，如今想来，是你演的太好了，也可能是我眼拙了，你就是萧家那个最卑鄙无耻，最不要脸最虚伪的人！” 谢知青这直白的骂人的话，让在场人都懵了，显然没有想到谢知青会这么直接。 不委婉一下？ 装都不装一下吗？ 直接指着人家鼻子骂，这有些失礼啊…… 大家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面上都端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有插嘴，而是继续看着事态的发展。 萧煜安也没想到谢知青会是这样的反应，脸上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勉强一笑。 “知青，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知道你生气，但你也不能这么骂我吧？且你姐姐跟我大哥还有谢如玉之间……” “你不就是想拿我姐姐说事吗？那我跟你说说又何妨！” 谢知青再次打断了萧煜安的话，眼眸仿佛淬着寒冰的说道。 “你别以为提我姐姐，我就怕你！我告诉你，真正做出丑事的是你们萧家，是你大哥萧煜昇和谢如玉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他们俩在皇上赐婚的情况下，居然敢私相授受苟且，还珠胎暗结。” “啧，现在连孽种都生下了，这对你们萧家……不，这对咱们整个京城的百姓来说，都算是一件丑事！但凡换个有脑子，知廉耻的人家，都恨不得把这件事藏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你呢？你们萧家不一样，你们萧家是巴不得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家学渊源？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喜欢把那脏的臭的收拾收拾，永传后世是吧？” 谢知青这个话可真够毒的，外面看热闹的学生们都有几个忍不住，扑哧偷笑起来。 毕竟谢知青说的是事实，萧煜昇跟谢如玉暗暗的滚到一块就算了，居然连孩子都弄出来了，且孩子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了。 那是什么乱的坏的都凑到一块儿去了。 萧煜安作为一个萧家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的把这事儿到处嚷嚷，可不就显得他不知羞吗？ “你们说，这萧煜安到底想干什么？这种事情不藏起来，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呀？” “要我说，肯定是故意的，八成是为了争爵位吧？他那个哥哥不是瘫了吗？听说连男人都当不成了，萧煜安怕不是故意说这些有的没的，让大家再想起萧煜昇干的事儿。” “是啊，有萧煜昇这么个会衬托的大哥在，萧煜安想爬到世子的位置，指日可待呀！” “不过他这么一说，不是连自己的人一起丢了吗？还真是肯下血本啊，脸皮够厚的，以前真没看出来，还以为是个自强不息靠自己科举翻身的庶子，没想到，啧啧，我等自愧不如！” 门口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议论开了，嘲讽看笑话居多，鄙夷萧煜安的更多。 当然，也有些脑袋不清楚的糊涂蛋觉得谢知青也没好到哪里去，认为谢灵汐退婚女的身份是耻辱，谢知青却主动嚷嚷开，也是不要脸。 总之门口的学生可能是仗着人数众多，底气十足，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会。 萧煜安以往在书院学生里故意营造的克己复礼，努力上进，不靠家世，自立自强的庶子形象立刻破碎，崩的太快，反噬的自然也猛。 萧煜安现在就是一个为了得到爵位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形象。 萧煜安听着人群的议论，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他是真没想到，谢知青居然会这么干，原本他是想着，谢知青跟姐姐谢灵汐感情好，就算是为了谢灵汐的名声也不会把萧煜昇跟谢如玉的事拿出来说。 就算两人干了丑事，可谢灵汐也跟着丢了人，毕竟谢灵汐是女子，不管这婚事是如何没的，到底是给搅黄了。 更何况，谢如玉又是谢家的女子，即便后面被除族，可还是姓谢。 谢灵汐跟她是堂姐妹，谢如玉名声坏了，谢灵汐能好到哪里去？ 如今谢知青居然完全没有顾及的，又把两人的事情给翻了出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萧煜安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了，失策了。 不过今日主要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为了要毁掉谢灵汐的名声，这不过是顺带的。 他看了一眼杨夫子，又看了一眼谢知青，知道如今不能再等，于是上前一步，对着杨夫子拱了拱手。 “杨夫子，学生煜安对您仰慕已久，学生以前进清风书院，也是为了杨夫子来的，杨夫子既然都能收知青做学生，能不能也收煜安为学生？” “煜安虽然比不上知青聪慧，但也踏实努力，这次的事，可能真是个误会，若杨夫子愿意收下煜安，煜安一定谨遵师命，努力上进！” 说话间萧煜安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下，直接对着杨夫子跪了下去。 这个举动不仅把杨夫子给吓住了，谢知青也没想到。 萧煜安这个混账方才不是还污蔑杨夫子偏袒自己吗？ 怎么突然又要拜师了？ 这个疯子！ …… 杨家。 谢灵汐守着鸡汤，终于炖好了，亲自盛好后端去了葛氏的屋子，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里屋传来说话时—— 葛氏在跟玉儿说话。 看来是醒了。 谢灵汐笑了起来，一边绕过屏风一边说道。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小姨这么快就醒了？正好尝尝我熬的鸡汤。” 一边说，一边坐在床沿上。 玉儿赶忙上前，接过谢灵汐手中的托盘，夸张的闻了一下笑着说道。 “姑娘这汤熬的可真好，奴婢闻着都馋坏了呢！” 谢灵汐不在意的说道：“锅里还有呢，先给小姨尝尝，你要实在是馋的话，待会儿也去喝一碗。” 玉儿不好意思起来。 葛氏面上已经少了些许憔悴，看见谢灵汐进来，是真的很高兴，又闻着那鸡汤，忍不住红了眼圈。 “灵汐，你看你，真是贴心。” 第185章 小看人了 谢灵汐可不想让葛氏哭，赶忙又说了些笑话，让葛氏一时哭笑不得，什么伤感情绪都没了，在谢灵汐的劝说下把汤喝了。 刚尝了一口，葛氏就夸奖。 “不错！灵汐，你这手艺一点都不夸张，对了，书院那边没事吧？我方才醒来的时候，玉儿跟我说，你姨夫去书院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谢灵汐也想知道，不过姨夫没告诉她，她就当没重要的事儿。 且葛氏这个情况，最好还是少操心，于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儿，清风书院虽然比较清静，但都是读书人，我听说这读书人最喜欢吵架了，说不定是这书院里几个学子产生了口角。” “要我说，这读书人吵起架来，可比街头那些地痞要有意思多了，要不是我还想跟小姨说说话，我都想跟着一起去瞧热闹，看看他们是怎么咬文嚼字的。” 葛氏没想到谢灵汐会这么说，太会斗趣儿了，当即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原以为是个稳重的，没想到还喜欢看热闹？不过书院里都是男子，就算真是吵了架，你去看也着实有些不方便，就让你姨夫去处置吧。” 一碗汤喝完，葛氏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慈爱的摸了摸肚子，看着谢灵汐说道。 “我这孩子若能像你一样贴心，不，有你一半贴心，我就满足了！” 谢灵汐撇了撇嘴。 “小姨可别这么说，这每个孩子都是不一样的，你若先给这孩子套上了我的模子，万一生出来是个小霸王，可不得愁死你？” 葛氏又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玉儿在旁边一边小心给葛氏捏着肩，一边又去看谢小姐的表情，心中高兴。 这才是正常小辈该说的话，哪像葛家那两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瞧瞧人家谢小姐，名门出身，身上却没有半点傲气，对自家夫人，那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尊敬，说话既不谄媚也不高傲，听着太舒心了。 玉儿本以为夫人跟谢小姐就会继续这样闲话家常，可没想到—— 葛氏还是提起了葛家人。 只见上一秒还脸上堆笑的葛氏，突然叹了一口气，拉着谢灵汐的手。 “灵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谢灵汐笑容微敛住，回握住葛氏的手，柔声道：“小姨怎么突然说这话？你好端端的，做错什么了？” 心里已经有猜测，但谢灵汐着实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不该提的人，主要是会影响到葛氏的心情。 葛氏苦涩一笑：“你这么聪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话刚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葛氏看着谢灵汐，那视线却像是穿过谢灵汐看向另外一个人，她惆怅的说道。 “我这次动了胎气的事儿，你不是已经知道了缘由吗？你姨夫也因为这件事情说了我，只是你姨夫比较克制，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我也清楚，葛家那些人都是群吸血鬼，不敢跟他们有任何的牵扯，毕竟我当年好不容易跑出来，可我就是不忍心……” 葛氏的声音逐渐哽咽，鼻头发酸。 “我自己就是从那个家长大的，我哪里不清楚这闺女儿在那家里会受什么样的折磨？葛杏花会说那样的话，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那孩子有些自私，毕竟在葛家那种豺狼窝里，若是不自私一些，只能像葛桂花那样，被葛家人生吞活剥，这俩丫头，最可怜的是葛桂花，但我最心疼的还是葛杏花，她是有些像我的……” 谢灵汐微微诧异。 她原本以为葛氏是不知道葛杏花私下的真面目的，却没想到……葛氏居然都清楚！ 这个念头一升起。 谢灵汐觉得自己太小看人了。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姑侄。 再加上就像葛氏说，她自己就是从葛家长大，从葛家逃跑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女孩子会长成什么性格？ 谢灵汐没法子切身体会，只能安慰。 “小姨，都过去了，心疼归心疼，但你不能把别人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无论是葛杏花还是葛桂花，确实可怜，我也可怜他们，但他们做的事情，我不能原谅！” 谢灵汐表情透着一丝冷意。 “这次葛杏花得庆幸你没出什么大事儿，否则的话，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葛氏一愣，看谢灵汐罕见的露出了恼怒之色，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是被认来的外甥女如此维护的高兴，另外一方面又觉得纠结，还有些庆幸。 毕竟她是真不忍心对葛杏花和葛桂花下手，自己这次要是一个不慎出了大事儿，以谢灵汐的身份，想对付葛杏花一个乡下丫头，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儿。 可谢灵汐这么做，又是为了自己……葛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察觉葛氏的欲言又止，谢灵汐缓和神色，柔声说道。 “不过小姨放心，你这不是没事儿吗？也算是那葛杏花运气好，你既没出什么大事儿，那我就不找她的麻烦，且姨夫已经做出了处置，把他们赶出了杨家，不让他们再过来。” “对这个处理结果，我也算勉强认可，反正小姨一直待在杨家，不跟他们葛家人继续来往，他们也伤不了你，当然，我也不会允许他们再伤害你！” 最后一句，谢灵汐说的随意，但葛氏却听出了别的苗头。 特别是想到夫君说谢灵汐的古怪之处。 自己刚出事，谢灵汐就给自己送了大夫过来，这消息确实知道的太快了。 可是葛氏不想怀疑谢灵汐，毕竟从结果上看，谢灵汐也是为了自己好，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要是自己随便怀疑，随便试探，反倒伤了这孩子的心…… 于是葛氏便把这一点奇怪之处按下，拍了拍谢灵汐的手背，无奈。 “好，知道你这孩子关心我，你不对葛杏花出手，是看在小姨的面子上，小姨谢谢你，你关心小姨，小姨也谢谢你，只不过，唉……葛家的事情，就是一笔烂账！算来算去，都是算不清楚的！” 第186章 勇气还是绝情 葛氏喉咙发涩：“我之所以把葛杏花葛桂花接过来住，也只是想着能让他们有一点松快的日子，葛杏花那孩子是有些自私，我都清楚。” “我原想着，让她在杨家跟着学规矩，跟着我进进出出，多见一些人，多长长见识，总能改变一下她那越来越左的性子，可我没想到，她的心跟块冰一样，半点没有捂热！” 葛氏面露哀愁。 “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那俩孩子感谢我，我只是希望他们俩能有个出路，我小时候在葛家的时候，每天被当丫鬟奴才使唤，不过就是身上劳累些，这些苦也就认了。” “但葛家人对女娃子可不仅仅是当丫鬟，那是当牲畜一样的去养！我实在是受不了，我那个时候就想，若有个人能帮我一把就好了，可是我一直没等到这个人。” 话说到这，葛氏脸色微冷。 “我等啊等，只等到年岁见长，葛家人想把我随便嫁出去，我打听了一下，我那好爹好爸妈给我相看的居然是一个六十岁的糟老头子！” “说我长得好，又勤快，那糟老头子是个员外，让我嫁过去给那糟老头子当小妾，还是第九个小妾！让我吃香喝辣，便宜我了！” 葛氏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我在家里当牛做马就算了，可我实在不愿意跟一个能当我爷爷的糟老头子绑一块，还是以一个小妾的身份！所以我跑了出来。” 说到这儿，葛氏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有些时候，人就是得冲动一回，我跑出来后，就遇到了你姨夫，他跟我王八看绿豆，就这么看对眼了！” 谢灵汐原本听着葛氏说起往事，一脸严肃，可听见葛氏最后一句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姨，什么王八看绿豆？你这么说，姨夫知道了该伤心了。” 葛氏面上的愁苦消散了不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哎呀，你姨夫都不嫌弃我，你倒是挑起刺儿来了，我就是乡下来的，不会说那些好听话，反正你姨夫不介意，我就继续说呗。” 谢灵汐也由衷的替葛氏感到高兴。 “听了小姨这以前的事儿，就能看出小姨果然是个有胆色的人，毕竟葛杏花跟葛桂花就不像你似的。” “葛杏花是有些小聪明，也确实不甘心被葛家人摆布，但她的选择跟你不一样，她是选择伤害帮她的人，跟葛家人一样，也是个吸血虫！至于葛桂花——” 谢灵汐摇了摇头。 “葛桂花已经完全被葛家变成了提线木偶，让她往东便往东，让她往西便往西，可是小姨你不一样，你是自己找准机会跑出来的，还遇见了姨夫。” “你跟姨夫在一起后，就跟葛家断绝了来往，这说明你为人有胆色，又果断，还聪明，不糊涂，葛杏花跟葛桂花可跟你比不了。” 谢灵汐把葛氏夸了又夸。 葛氏听着这话，心情确实愉悦了不少。 说实话，从小到大葛氏受到的教育就是孝字为大，以夫为天。 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有勇气冲破这些世俗的枷锁跑出来的，甚至还敢跟葛家人断绝关系，不认爹娘。 当初这事儿，可是闹得挺大的，她当初也害怕夫君不理解自己，也害怕夫君指着她鼻子骂她是个白眼狼不孝子，也不要她了。 可没想到，夫君没有骂她，反倒说了跟谢灵汐差不多的话，夸她有勇气，夸她不跟葛家人同流合污…… 葛氏想到这，看谢灵汐的眼神又柔和了不少。 “你这丫头，咱俩是真有缘分，你说的话跟你姨夫差不多，他当初也是这么安慰我的，当初我跟葛家断绝关系的时候，可没那么平静。” “不少人都骂我，我都不敢出去见人，生怕别人骂我是个连爹娘都不要是个混账，这么些年，有些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做的太绝情了，可是如今看见葛杏花跟葛桂花的样子，我就知道，我没做错！” 葛氏眼中划过一抹后怕。 “我要是不跑出来，要是不果决一点，跟葛家断绝关系，我早晚会变成葛杏花或者葛桂花，不可能保持本心的。” 这沉重的过去，听得人心堵堵的。 谢灵汐赶紧安慰。 “好了，小姨，都过去了，你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勇敢一次该得的，人各有命，你不是葛杏花，也不是葛桂花，你是你自己，你还幸运遇到了杨夫子。” “你如今还有了孩子，你自己不会过以前那种日子，你的孩子日后只会越来越好，你跟葛家人就是没有缘分，说不定上辈子是仇人呢，你能跑出来，简直太好了！” 说到这儿，看葛氏表情缓和了不少，谢灵汐就问道。 “对了小姨，我想问问，你把葛杏花还有葛桂花接到杨家来住，难道真的只是让他们过些松快日子吗？你方才说，想让他们有出路，小姨是想给他们安排什么出路？” “小姨清楚葛家的情况，上次我主动说要给葛杏花相看人家，你还阻止了我，难不成你是打算自己给葛杏花相看人家？可是这种事不好办吧？说不定还会得罪人。” 葛氏面色严肃了些，咬了咬牙。 “我确实有这种想法，毕竟想从葛家那种地方离开，女娃子不扒层皮抽一回筋狠狠痛一次，是不可能的。” 葛氏抿了抿唇道。 “我当初之所以敢跟葛家断绝关系，那是因为我心存死志，我从葛家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我要是在外面活不下去，我就算是死也不回葛家。” “还好后面遇到了你姨夫，你姨夫愿意接纳我的所有，我当时连死都不怕了，再加上有你姨夫支持我，所以才敢下定决心跟葛家断绝关系，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有这个决心，有这个运气的，想让葛杏花葛桂花有更好的出路，只能是嫁人。” 说到这儿，葛氏叹了口气，拉着谢灵汐认真道。 “灵汐，嫁人这种事，你也算是吃过一次亏，所以你也清楚，这女子嫁人，如同二次投胎，这婆家的日子，怎么着要比娘家好过才能嫁过去，否则还不如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第187章 出路是嫁人 “可这有底气的人家，和没底气的人家不一样，比如你，你是侯府的小姐，就算你一辈子不嫁人，你爹娘都能一直养着你，但葛家的姑娘不一样，他们是不可能不嫁人的。” 葛氏眉眼透着一股韧劲儿。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挑个好的人家嫁，但好人家也没那么容易进去，所以我把他们接到杨家，除了让他们松快松快，也是让他们多学点本事，这样的才能被好人家的男儿看重。” “若是两情相悦最好，自己有本事，再加上跟夫君关系和睦，嫁过去的日子，怎么也比葛家那狼窝好过，不过除了学本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葛杏花跟葛桂花的性子掰过来。” 谢灵汐似乎隐约明白了葛氏的良苦用心，不过并没有插嘴打断。 葛氏叹了一口气，表情惆怅。 “我得让他们得立起来，不求他们像我一样宁死不屈，但怎么着，也要有勇气跟葛家划清界限，不然就算把他们养的再有本事，嫁到了别人家，万一葛家撵上来，葛杏花跟葛桂花挡不住，那不是害了自己，又害了别人家吗？” “毕竟不是谁都像你姨夫这样，是个万里挑一的好人，又有杨家这样的家世，能震慑得住葛家人，谁都没有法子为葛桂花跟葛杏花的以后负责，所以我让他们来杨家之后，就让他们学女红，学认字，学管家，学规矩。” 谢灵汐见小姨说的嘴都干了，亲自给倒了一杯茶过去。 葛氏也没拒绝，顺手接过来就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我就想着，日子过得慢些，松快些，或许两姐妹就能靠自己找到如意郎君，若他们找到的男人在知道葛家的情况下，还愿意接受他们，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只要小夫妻同心，就算葛家真的上门找茬，我也能帮忙挡一挡。” “但老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真要把日子过好了，还是得靠自己立起来，我只能救得了一时，不能救他们一辈子，最怕就是夫妻不是一条心，万一葛杏花葛桂花嫁了人之后，还想着帮衬娘家贴补娘家，小夫妻的日子早晚千疮百孔，我夹在中间也难做人。” 葛氏面色沉重，语气苦大仇深。 “葛杏花跟葛桂花有这样的娘家，要是想让婆家看重他们，那就只能让自己变得厉害些，他们若能比平常人家的媳妇儿多会一些东西，比如更会管家，更有规矩，女红也更好，又会认字，多少能弥补一部分葛家这娘家带来的短板。” “可我没想到，这俩丫头都不开窍，我让他们学规矩，学女红，学认字，他们一点都不上心！葛桂花已经彻底没了心气儿，整日里有吃有喝，过一天是一天，完全没有为自己未来考虑的打算！” 说到这，葛氏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葛杏花比葛桂花好一点，但完全走偏了，我是想着，给她相看一家老实朴实的人家就行，她倒敢想，居然还想着加高门大户！真以为高门大户的日子这么好过？” “她是真不知道这婆家门槛越高，亲戚越多越贵重，这事儿就越多，哪有她想的这么简单？更何况，我让她学的那些东西，她都是三天打鱼的态度。” “就算真的嫁入了高门大户，那也是被人看不起的份，日子不见得比葛家好过到哪里去，两个都不明白我的苦心，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葛氏到最后只剩恨铁不成钢了。 谢灵汐十分不客气道：“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小姨别太难过，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 萧煜昇态度突变又要拜师，令人费解。 书房外看戏的书院学生都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萧煜安是想做什么。 方才不是还指控杨夫子偏心偏袒，怎么自己又上赶着拜师了？ 众人心里都是疑惑，只有萧煜安自己心里清楚，这也是他的计划。 他知道，经过方才对杨夫子的控诉，现在拜师显得有些可笑，但这本来就是他今日计划的一部分。 他也知道，经过方才对杨夫子的威胁，他拜师并不会顺利，就算杨夫子迫于公正的名声接受了，也不会对自己这个学生有多看重。 但没关系。 萧煜安真正的目的只是一个师徒之名，只要杨夫子今日收下了自己，自己日后才有行动的名头。 拜杨夫子为师，不过就是拉拢杨家的一个手段而已。 为什么要拉拢杨家？还是因为三皇子最近对萧家过于冷淡，而对谢家十分感兴趣。 若杨家能被萧家拉拢过来，也算是立了一个功劳。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把杨家拉入三皇子的阵营，三皇子肯定是高兴的。 毕竟杨家向来不站队，但又是书香传承，杨家也有在朝为官的人，颇受皇上敬重，若能拉入三皇子麾下，或许三皇子对萧家也能改观。 至少萧家不是一味的闯祸拖后腿，还是能干点实事的。 当然了，若没有萧侯爷的首肯，萧煜安也不敢这么做，在来之前，他已经主动找父亲商量过，主动提出了这个想法，得到了萧侯爷的同意，他才如此有底气。 不过这件事，八成不太可能。 看了一眼杨夫子的脸色，萧煜安虽然早已预料，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但这样也够了，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要不是事发突然，他能准备的更充分。 变数还是因为谢如玉突然生下了个男孩。 萧煜安承认，自己之前小看了谢如玉，原以为以谢如玉的烂名声和已经成了废物的萧煜昇，再翻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那天晚上谢如玉去找父亲的事情，萧煜安并不在意，可谁曾想，谢如玉不仅平安生下了孩子，还生了个男孩。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居然特意派人去护着萧煜昇的院子。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父亲对谢如玉，或者说谢如玉的这个孩子十分看重！ 怎么？这是生怕有人要谋害那个孩子吗？ 萧煜安之前是真没放在心上，他并不觉得自己争不过一个奶娃娃，还是一个不知男女的男娃娃。 第188章 她是大变数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父亲对那边太过看重，看重的让萧煜安不得不对谢如玉高看一眼。 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改变不了什么，能改变父亲态度的，只有那天晚上去找父亲的谢如玉。 若只是父亲派人护着萧煜昇的院子，也就算了，最让人惊讶的还是萧夫人的转变。 在谢如玉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萧夫人居然没有闹腾了，而且萧煜安跟小娘原本猜测，萧夫人肯定会弄死谢如玉。 毕竟谢如玉本就没什么好名声，当初之所以把人带进萧家，也是因为她怀了萧煜昇唯一的孩子，萧夫人想给儿子传承香火，可以理解。 但谢如玉最好就是生下孩子马上死了，这对萧家，对萧煜昇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却没想到，萧夫人居然没有动手！ 要知道，当时萧煜昇的院子里，萧煜昇已经废了，根本做不了什么，护不住谢如玉。 只要萧夫人真的想对谢如玉下手，绝对能让她死的自然而然，可萧夫人居然没有动手！ 萧煜安绝不相信萧夫人是一个仁慈的人，最后盘算一下，最得利的只有谢如玉，所以肯定是谢如玉对萧夫人说了什么，不然谢如玉的命保不住。 然后，萧夫人又做了一件事，让萧煜安心又急了。 萧夫人不仅没有继续找萧侯爷闹腾，还给娘家送了帖子，想请娘家人来和孩子满月酒，这分明就是想要借着崔家人给孩子争爵位！ 自己要是再不做些什么，这马上就要到手的爵位，真要送给奶娃娃了。 所以萧煜安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隐忍，纵然自强不息的庶子形象很让人敬佩。 但这些外人的敬佩对萧煜安来说，根本比不上踏踏实实的承恩侯府的爵位。 若没有谢如玉生的那个男孩，或者没有谢如玉，萧煜安还可以徐徐图之，早晚能名正言顺的把爵位接过来，还能让人挑不出错。 可是现在……他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再慢慢来，爵位可就没了。 萧煜安向来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哪怕要破坏他经营多年的温和谦逊的形象，也在所不惜！ 同时萧煜安也知道，如今他的对手不是萧煜昇，也不是萧夫人，而是谢如玉。 萧煜昇的院子已经彻底让谢如玉做主了。 让崔家人来喝满月酒，是第一步，给孩子争爵位，崔家人肯定乐意。 虽然这一步不知道能不能成，但只要有一丝可能，自己都得破坏掉，或者先让父亲对自己更有信心。 谢如玉手里还不知道有什么筹码，能让父亲对他如此重视，自己得行动起来，不能再默默无闻低调下去了。 得让父亲看见，除了已经废掉的萧煜昇和那个刚出生的奶娃娃，他可还有个能干的儿子呢。 爵位到底要给谁？ 可得想清楚了！ 拉拢杨家，向三皇子证明萧家的能力，同时也是自己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 思绪在脑海里不断的打转，回过神来的萧煜安又对着杨夫子拱了拱手。 “杨夫子，请你收下我吧，我保证，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萧煜安眼底的迫切火热，完全没有半点想要隐藏的意思，看着那充满功利野心的眼睛，杨夫子都快气笑了，没想到萧煜安弄这么一出，居然是打自己的主意。 他眯了眯眼说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我偏袒谢知青吗？怎么现在又要拜我为师了？你不觉得自相矛盾吗？难道你要一个不公正的夫子当你的老师？” 萧煜安并不觉得脸疼，厚颜无耻道。 “杨夫子，学生方才也只是怀疑，但您不是解释清楚了吗？你说你没有偏袒知青，那应该就是没有的，学生知错了。” “学生相信杨夫子是公平公正的好老师，所以也希望老师不要因为学生方才的莽撞之言，而不收学生，只要学生能拜入老师门下，日后学生一定谨言慎行，不再胡言乱语，还请杨夫子收下我吧！” 萧煜安说的情真意切，这番无耻的话，让门外的人听了都直翻白眼。 大家也听出来了，萧煜安这是打算胁迫杨夫子同意收他当学生啊，可真是不要脸。 怎么，要是不收你，那就是承认了对你方才的话有意见，承认了自己心胸狭窄呗！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大家都觉得瞎了眼，亏了以前觉得萧煜安是一个君子，如今看来，分明就是个小人！ 听听这话说的，啧啧…… 大家不免又开始议论，全是对萧煜安的嘲讽。 萧煜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面色不改，他知道自己这般粗糙的拜师，会被杨夫子以及杨家人讨厌，但那又如何？ 只要有了师徒的名分，大不了以后再想法子修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杨家拉入萧家的阵营，为萧家在三皇子那里多多的增加筹码。 再说了，自己也不是完全冲动行事。 最开始事情的引子是谢如玉。 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打着“谢如玉想要见谢灵汐”的名义来的。 有谢如玉这个烂名声的女人顶在前面，不少人的注意力会放在谢如玉的身上，讨厌的也是谢如玉，就算讨厌自己，那也就是顺带的。 就算是被骂，谢如玉也得挨大头。 当然，把谢如玉搬出来，也不止这么一个目的，一方面，确实是为了激怒谢知青对自己动手，然后杨夫子为了护着谢知青，就得答应自己拜师的请求，若顺利，自己这第一个目的就成了。 只可惜，谢知青的反应出乎意料，不仅没有因为顾及谢灵汐的名声忍了这口气，还把萧煜昇跟谢如玉的破事又翻出来说了一遍，得到了不少学生的支持，把他对自己动手的事情进行了合理化。 如此一来，想借着谢知青的这个把柄威胁杨夫子收自己当学生的目的，就达不成了。 但没关系，谢知青没中招，可是自己第二个目的达成了。 不过这第二个目的是冲着谢如玉去的。 就算谢知青不说萧煜昇跟谢如玉的事情，在场其他人又不是傻子，私底下肯定会主动打听谢如玉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谢知青跟谢家人会这么排斥谢如玉？ 第189章 一箭三雕 如此一来，旧事重提，会让谢如玉再丢一次脸，她生孩子的事情也会变成一个笑话。 一个孽种，有什么资格继承萧家的爵位？所以自己第二个目的已经达成。 当然，还有最重要。 也是最隐蔽的一个目的—— 萧煜安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知青，这一次自己找茬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试探谢家的反应！ 三皇子最近不是对谢家挺看重，还很在意，甚至不惜为了谢家冷落萧家吗？ 三皇子行为不奇怪，但谢家的态度就很奇怪了，至少萧煜安觉得很奇怪。 三皇子之前不是没有主动对谢家抛过橄榄枝，但谢家每次都拒绝了。 就连这次的婚事，也是多方促成，最后皇上亲自指挥，摆上钉钉，这才让谢家不得不同意，只要婚事成了，谢家得为三皇之所用。 可中间出了岔子，婚事没成。 三皇子肯定是恼怒的。 但谢家在大婚之前，可一直对三皇子的示好拉拢不冷不热，婚事黄了，指不定多高兴。 怎么可能在退婚之后，反倒凑到三皇子面前卖好了？这件事情有蹊跷！ 没错，萧煜安怀疑，谢家跟三皇子关系亲近，这个消息要么是假的，要么，谢家只是假意投靠，实际上，不知道打什么主意，说不定就是为了借三皇子的手报复萧家呢？ 总之，不管是为了验证谢家对三皇子是否忠心，还是看看谢家对三皇子的忠心程度，今天这一出都很有必要。 今天自己主动找茬，算是掌控了局面，至少是主动的一方，有一定的主动权。 至于谢家……接下来的反应很重要，不是接受了三皇子的招揽，跟三皇子走得近吗？那他倒是要看看，谢家接下来会怎么做。 萧家可是三皇子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谢家要是真的反击，若轻了，显得怂，要是重了，三皇子殿下面上不好看。 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内讧，不管打的热闹还是冷清，别人都会看三皇子的笑话。 当然，萧煜安最怕的局面，还是谢家不出手，谢家要是忍了这口恶气，那只能说明，谢家人是真的打算归顺三皇子。 三皇子就算对萧家愿意网开一面，可是为了安抚谢家，同时为了奖赏谢家的识趣，也肯定会收拾萧家一顿，拿他们开刀。 可能不会伤筋动骨，但也会让萧家没脸。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谢家接受了三皇子的招揽之后，萧家的处境可就尴尬了，得尽快找出路。 所以谢家的反应至关重要。 总的来说，萧煜安觉得，自己这一次的鲁莽找茬十分有用，算得上是一箭三雕。 前两个目的，虽然只有一个达到了，谢知青没有中计，但这第三个目的，自己隐藏的很好，谢家应该看不出来。 就算是看出来了，想来也不会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就让三皇子看看，他一心想招揽的谢家，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吧！ 杨夫子表情微冷的瞪着萧煜安。 虽然早就知道萧煜安今天闹这么一出不安好心，但他着实没想到萧煜安脸皮这么厚。 脸皮能这么厚，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到底是什么呢？ 谢知青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方才气血上头，只觉得想把萧煜安给撕了，想把那张嘴巴给缝起来。 可是萧煜安平日不是这种人，这种鲁莽行径，只会引起杨夫子的反感。 是个人都能想得到，萧煜安又不傻，不可能想不到自己用这种手段拜师，杨夫子会有多生气，且肯定不会答应他。 可都弄成这样了，萧煜安还要上赶着拜师，除了徒惹人厌烦之外，似乎也没别的用处了，除非别有图谋。 外面的那些学生此时也议论起来，言语中除了对萧煜安的鄙视，就只剩下对萧煜昇跟谢如玉的唾骂。 “天哪，萧家人都这么不要脸吗？原本以为就只有萧煜昇是这样，却没想到这个老二萧煜安也不遑多让啊，不愧是亲兄弟，一个个的，都那么恬不知耻！” “可不吗？要我说，还是萧煜昇更不要脸，毕竟萧煜昇不仅是不要脸，胆子还大，皇上赐婚后还敢跟谢家别的女儿勾勾搭搭，还敢搞出个孽种来，不愧是萧家的世子，这胆子着实不一般，哈哈哈……” 有人往家风上扯了。 “这么一说，这萧家的家风着实不正。” “我觉得不仅家风不正，还没脑子，这萧煜安是不是傻了？明知道萧煜昇跟谢如玉对于谢家来说有多讨厌，居然还敢拿出来说事，不知道那孩子来的有多不光彩吗？居然还敢请谢家人去探望，想的倒是挺美的。” “对啊，这么一说，萧煜安好像是故意找茬一样，这不就是挑衅吗？挑衅谢家，不然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再迂腐的人也该知道萧煜昇谢如玉一对狗男女，人人喊打，他却跳出来替谢如玉说话。” 也有人想到了爵位的争夺上。 “可不嘛，如今想来，就是故意的，就不知道萧煜安打什么主意，难道是为了败坏萧煜昇跟谢如玉的名声？不想让那个孩子有继承爵位的资格？” “呵，说实话，萧煜昇谢如玉的名声根本用不着败坏，至于那个孩子，他娘谢如玉本来就在萧家没名分，这当娘的没名分，当孩子的还能指望有名分不成？简直痴心妄想！” “是啊，所以萧煜安到底想干什么？今天弄这么一场大戏，也不知道他能占什么便宜……” 外面看戏的学生们说着说着，开始分析起萧煜安的意图。 谢知青也觉得萧煜安不像是这种横冲直撞的人，肯定有他的目的，但到底是什么呢？ 谢知青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不过听着外面学生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唾骂，谢知青似乎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在这一瞬间，他有一种强烈的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可因为不能确定萧煜安的真实目的，他也不好妄下断言。 且现在这个时候，明显是萧煜安占了下风，自己不能再跟他纠缠下去了。 纠缠下去，纵然丢人的是萧煜安，是萧家，但对谢家来说，跟着一家狗屎粘上也讨不了什么好。 第190章 你们不一样 要是外人拿谢家跟萧家做比较，那简直就是往萧家脸上贴金，萧家可没资格跟谢家摆在一块比较！ 这么一想，谢知青决定暂避锋芒。 萧煜安这人太阴损了，他得回去告诉爹娘，大哥还有姐姐，问问他们，萧煜安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知青就想说什么，却被杨夫子抢先打断。 “萧煜安！你今天弄这么大一出，拐了这么多弯，难不成就是为了拜师？我可不信，话说开头，你说是替谢如玉传话的，但到底是帮忙传话，还是故意挑衅，你心里清楚。” “说到底，这是你们萧家跟谢家之间的恩怨，既然是你们两家的恩怨，那你们就两家私底下解决，谢知青又不是谢家的当家人，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杨夫子开始帮着谢知青划清界限，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和两家之间的恩怨可是不一样的。 若上升到家族的斗争，谢知青只是谢家的三公子，上头还有哥哥姐姐，老父亲也健在。 这两家的大事儿，轮不着他一个小辈出面，萧煜安也同理。 萧煜安方才就是一副没事找事的态度，在场的人也都不是瞎子。 所以杨夫子这么说，大家都能够接受。 就是，两家的恩怨，突然跳出来在清风书院闹什么？ 杨夫子找准了方向就继续说道。 “你们两家的破事儿，你们就自己找个时间解决，不许在书院闹，书院是读书的地方，是大家修身养性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打打杀杀的，这是在干扰大家念书。” “不管是你，还是谢知青，这次都违背了我们书院的规矩，所以本夫子罚你们各自回府反省半个月。” 说到最后，顿了顿，杨夫子严肃的对着萧煜安说道。 “无论做什么事，都得讲究一个缘分，我跟你没有做师徒的缘分，更何况，你这次拜师拜的并不诚心，而是别有用心，我告诉你，我不会收你当我的学生，但绝不是偏心。” 杨夫子明确拒绝之后，就发现萧煜安脸色不对，看样子又想指责自己偏心，攀扯谢知青，于是抢先一步否认了，把萧煜安的话堵了回去。 杨夫子心里冷哼，继续道。 “我不收你，可不是因为我偏心谢家，偏心谢知青，而是你们萧家的风气很有问题，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家的家风都有问题了，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就算你念书文章再厉害，那也够不上我收学生的门槛，我的学生，必须家世清白，且家风正经才行，你们萧家可不在我收学生的范围内。” 萧煜安勉强一笑，不甘心道。 “可是杨夫子，谢家跟我们萧家也差不了多少，这次退婚的事，也是违抗圣意，谢家也算不得什么家风严谨之家吧？” 杨夫子才不会被萧煜安带着走，冷哼一声道。 “谢家和你们萧家可不一样，谢如玉虽然也犯错了，但一种米养百样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个人做错事不怕，怕的是后续的处理结果。” “谢家谢如玉做错了事，但谢家对此赏罚分明，已经将谢如玉及其父一起除族，这就是谢家的态度，不让两颗老鼠屎继续坏了一锅粥，可是你们萧家却是包庇萧煜昇，藏污纳垢，哪里一样了？你还是起来吧，我可受不起你们萧家人的学生礼！” 杨夫子说的有理有据，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没人反驳。 杨夫子发现众人表情中带着赞同，心里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于是快步走到门口。 没好气对着外面看热闹的学生说道。 “还有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看热闹，无论是萧煜安还是谢知青，他们二人的文章策论水平，本就比你们高。” “再加上人家两家可都有爵位在，就算人家天天在书院里打闹吵架，大不了人家走不了科举之途，人家还有侯府兜底，你们呢？” 杨夫子说到这，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们可没什么家底让你们在这里浪费念书的时间看热闹，有你们看热闹的功夫，不如多念几本书，或许还能够早日登科！” “堂堂男子汉，你们真想让家里人缩衣节食的供你们念书？你们也好意思！早日念出来，早日登科，早日让你们家里人过上松快日子，这才是你们这一些寒门学子该走的路，而不是在这里看两家侯府的热闹！” 此话一出，在场的学生皆是露出恍然的神色，反应过来后，有人懊恼，有人无奈，也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更多的是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谢知青跟萧煜安，心生退意。 杨夫子说的没错，无论是谢知青还是萧煜安，他们两家打的多热闹，都跟他们没关系。 不管是两家谁输谁赢，人家现在都比他们站得高站得远，人家可是侯府的公子，哪怕只是庶出，哪怕两人文章策论水平都不行，人家如今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他们能比的。 即便是他们来日登科了，那地位也依旧比不上人家。 他们确实不该在这里看人家的热闹，毕竟再热闹也是人家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自己念的书，记在脑子的文章，却是自己的。 杨夫子这番话犹如一盆盆凉水泼到了在场学生的脸上，不少人幡然醒悟。 跟谢知青和萧煜安没什么关系的学子，特别是寒门学子，大都转身离开了。 只有少数家世不错的，或者跟两人关系不错的继续等候。 不过跟那些纯看热闹的学生不一样，他们脸上是真有担心，也有好奇。 杨夫子轰走了不少人，也不想再跟剩下的这些无关人士浪费口水，于是把郑业承和其他几个闯进书房的人一同撵了出去。 “都给我回去念书！处罚的事我已决定，你们不许来打扰！” 两个护卫凶神恶煞，得了杨夫子的命令就开始赶人，两人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上前两步，把那张凶脸一摆，郑业承几人都吓得退避三舍，终于还是远离了书房。 杨夫子回头看了一眼二人。 “这是你们两家的事情，你们自己聊聊，我就不掺和了。” 第191章 狂踩痛脚 顿了顿，杨夫子冷声斥道。 “不过处罚言出必行，你们接下来半月都不要再来书院，省得其他学子被你们搅扰了清静，若再犯，都给我滚出清风书院！我这里是书院，不是戏台子，没你们唱戏的份！” 说完，关上门自己也走了，书房只剩下萧煜安和谢知青两人。 没了外人，谢知青逐渐冷静下来，不过现在只有萧煜安一个人，倒也不必再伪装。 他冷笑一声道。 “萧煜安，你如今算是名声扫地，维持了这么多年的谦逊形象，被你自己给毁了，突然这么反常的找我麻烦，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就是个狗腿子，听的是你那个老子的话？” 萧煜安并不回答，而是继续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知青，再怎么说，我们曾经也差点成为一家人，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替谢如玉传个话，你转告谢小姐就行了。” 谢知青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没再有过激的举动，而是突然嘲讽起来。 “萧煜安，萧煜昇成了废人，你挺高兴的吧？因为你接下来终于可以继承承恩侯府的爵位了，只可惜，突然出现了个嫡出的大侄子，跟你抢这个位置，你怕自己争不过一个奶娃娃丢人，你怕你爹宁愿选一个奶娃娃当世孙，都不愿意要你这个儿子当。” “若萧侯爷真的让那孩子越过你，成为承恩侯府的世孙，那说明，你这个庶子不仅不得看重，还很不得喜欢，可以说得上是讨嫌，也足以说明你的小娘有多上不得台面。” 看着萧煜安面上平静，但袖子里是已经逐渐握紧的手。 他想把谢知青的舌头扯下来！ 谢知青知道自己戳中对方痛脚了，完全没有想要收敛的意思，继续讽刺道。 “也是，毕竟你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要争，手段要是不卑鄙的话，也没法子有如今的地位，以前我以为你是个自强不息的庶子，心中十分佩服，觉得你是个君子，并没有因为你大哥做的蠢事坏事而迁怒于你。” “我，包括咱们书院大部分的同窗，都被你骗了，觉得你是萧家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可如今看来，果然还是应了古人的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们萧家，连萧侯爷都是颗歪脖子树，你们这些下面的小辈，怎么可能长得周正？果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全是废物！” 说到这，谢知青冷笑一声：“你们萧家这次，可是要彻底成为一颗弃子了。” 最后一句话，指向性十足。 弃子？谁的弃子？ 还不是成为三皇子的弃子！ 谢知青骂完，也不跟萧煜安周旋，说完就走，连带着外面等他的那些朋友一并带走了。 至于杨夫子，方才把人都撵出来之后也直接走了，可不想留下来继续废话，也不想真让外人误会他跟谢知青的关系。 反正他相信，以谢知青的脑子，不会被萧煜安带偏，所以放心的走了。 最后从书房里出来的就是萧煜安一个人。 此时这小小的院子已经没有别人了，只剩下萧煜安和郑业承。 萧煜安脸色十分难看，郑业承四下张望了一下，觉察没有外人，这才小心的问道。 “煜安，怎么样了，方才你跟谢知青在里面说什么了？你的计划成功了吗？” 萧煜安咬了咬牙，袖子里握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随即对着郑业承说道。 “不知道，等着就是了。” 说完，也不废话，也直接走了。 郑业承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煜安你等等我，你答应我要给我上一届二甲进士的策论的……” 承恩侯府。 “你说真的？清风书院真的闹起来了？” 萧远山听了从书院那边传来的消息后，不敢相信的反问了一句。 传话的小厮立刻恭敬地说道。 “侯爷，是真的，那边确实闹起来了，听说咱们二公子还占了上风呢，虽然被那谢家老三打了，但打人的总归不能占理，反正咱们二公子很是聪明，肯定知道如何应对。” 萧侯爷脸上露出还算满意的笑。 “不错，老二确实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真有几分狠劲。” 听说计划按自己想象的走，萧侯爷满意，当然，更让萧侯爷满意的是萧煜安的狠劲儿，这孩子，肯定能再往前走一走。 萧侯爷觉得，自己对这个二儿子了解的确实太少了，日后倒是可以多多考虑些。 就在这时，外面又进了一个小厮，对着萧侯爷说道。 “侯爷，夫人过来传话，请您过去一趟。” 萧侯爷如今也没什么事儿，且萧夫人最近确实安生了不少，萧侯爷并不介意过去一趟，算是给了萧夫人脸面。 再加上谢如玉如今又生下了孩子，那也是自己的孙子，就算是去看孩子，也得过去走一走。 萧侯爷这么想着，就答应了，起身往外走。 萧煜昇的院子。 侧院厢房，谢如玉此时躺在床榻上，身上穿的严严实实，生怕着了一丝风，就连屋子里所有的窗户跟门都关得死死的。 点了不少的烛台，都是暖黄的光。 萧夫人抱着孩子在怀里哄，哪怕孩子已经睡着了，萧夫人都舍不得放，实在是稀罕的紧。 也是因为这孩子太过于体弱，所以除了稀罕之外，就是心疼了。 天知道孩子生下来后一直没哭，萧夫人有多着急。 虽然最后还是在大夫的帮助下哭了出来，但大夫同时也告诉了萧夫人关于这孩子的噩耗。 孩子身体可不算健康，能不能养大，全看是怎么养，总之，得小心娇养着。 萧夫人心情更加复杂了。 照理说，自己儿子跟谢如玉身体都还不错，怎么生出来的孩子体质这么弱呢？ 可是再怎么懊恼，再怎么疑惑，于事无补，孩子都已经生了，就是个病秧子，萧夫人不认也得认，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孙子。 谢如玉也注意到婆婆看自己眼神的不善，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憔悴至极的模样，说话的口吻，还是一副对萧夫人很上心的样子。 “娘，咱们给孩子办满月酒的事儿，可一定得上心，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第192章 满月酒 谢如玉看起来善解人意的很。 “不过，您只管邀请你娘家人崔家来，等到了满月酒，我这身子差不多也养好了，我来操办，不会让娘辛苦的。” 听见谢如玉说她要操办孩子的满月酒，萧夫人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不行！” 她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谢如玉的身份拿不出手啊，她如今在萧家可还没有个名分呢。 即便是生出了个孩子，但这孩子的来历可并不光彩，要不是这是儿子唯一的种，萧夫人才不会这般上心，甚至还留谢如玉活这么久。 可不管再怎么网开一面，对于谢如玉烂名声这一点，萧夫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放在以前，她是绝不允许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当自己儿子的女人的，连当小妾，都觉得给自己儿子丢人。 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用得上她，所以说话不能太过分，萧夫人说道。 “操办这种事情，太过费时费力，你就别掺和了，还是好好的养身子吧，这女人坐月子可不能马虎大意了，你放心，不管是大操大办还是简单随意，我都会亲自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信。 再怎么说，她也是崔家的姑娘，在加上当了多年的侯夫人，不过就是操办一场孩子的满月酒，有什么辛苦的？ 确实用不着谢如玉在这个时候献殷勤。 谢如玉心里暗恨，知道死老太婆在想什么，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恭顺听话的模样。 “玉儿知道了，都听娘的，娘确实比我经验丰富，我也只是怕娘累着，若娘不觉得累的话，那这满月酒，自然是得由娘来操办，不过，不知道侯爷会不会同意。” “玉儿觉得，咱们一定要尽力的争取侯爷的同意，我连理由都给娘想好了，待会儿侯爷来了，您就说，咱们这满月酒办的是有意义的，一来是为了冲喜去晦气，萧家最近确实有些倒霉。” 谢如玉逐渐自信起来。 “第二，则是给萧家上下，展示您这个当家主母的实力，要向他们表明，您的地位不可撼动，当然，这一点就不必告诉侯爷了，您可以告诉侯爷，这是给三皇子看的。” “我们萧家只是暂时栽了个跟头，但亲朋好友不少，也是有能力跟人脉的，崔家和其他人肯捧场，那么咱们萧家就不算落魄，只要显示了自己的用处，三皇子应该不会再随意的放弃我们。” 说到这里，谢如玉顿了顿，继续道。 “当然，前两点都是为了萧家，为了大局，第三点，也最重要的一点，娘请崔家人来喝孩子的满月酒，只不过就是明面上的一个借口，更重要的，还是给您撑腰。” “可别忘了咱们这孩子出生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继承爵位，我们这一次在满月酒席上，无论如何都得让侯爷把这世孙的位置给定下来。” “给孩子争取爵位，就是给咱们自己争取利益，事关咱们的切身利益，绝对不能搞砸了，所以待会儿跟侯爷说话的时候，娘一定要委婉一些，可不能激怒了侯爷。” 萧夫人知道谢如玉说的有道理，并没有反驳，表情也郑重了几分，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放心吧，我知道了。” 正好，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 “夫人，侯爷来了。” 这屋子里不能见风，且这儿媳的屋子，当公公的进来做什么？于是萧夫人便出去迎接了，还没忘记把孩子交给奶娘。 不是不想带出去，实在是孩子太弱，见风着凉那可就完了。 啧，还是得精细的养着才是…… “侯爷，你来了。” 萧夫人笑着出去迎接。 主要是有求于一人，再加上是为了自己儿子跟孙子的未来，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萧夫人这个时候不得不收敛脾气。 谢如玉说的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平日里自己跟侯爷怎么吵都可以，但这次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任性了。 萧侯爷对于萧夫人这突然收敛的性子也很满意，不说别的，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看着就让人心烦，好歹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于是便摆了摆手道。 “你叫我过来做什么？正屋我也不方便进，就在院子里说吧。” 萧侯爷干脆连屋都没有进。 萧夫人倒也没有勉强，毕竟这屋子一个躺着废了的儿子，一个是方才生了孩子的儿媳，萧侯爷确实哪儿都不方便进。 于是萧夫人便招呼丫鬟在院子的石桌上摆了壶茶，然后才上前虚扶着萧侯爷过去坐下。 亲自给萧侯爷倒了杯茶，萧夫人才笑着坐在对面笑道。 “侯爷，我这请你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儿，这不是咱们家刚添丁了吗？好歹也算是大事儿，特别是咱们家最近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晦气的事的前提下。” “好不容易有一件喜事儿，所以我想着，咱们要不干脆大办一场？宴请亲朋好友过来喝孩子的满月酒？” 听见“大办一场”的时候，萧侯爷就眉头紧皱，显然是挺不乐意的。 萧夫人到底跟萧侯爷做了这么多枕边人，哪里不明白他在忧虑什么，于是赶紧旁敲侧击道。 “侯爷，我也知道咱们如今名声不好，但总不能一直不出去见人吧？眼下谢家故意跟我们作对，一直在巴结三皇子，上次咱们可是去拜访了慕家，结果如何，侯爷心中有数。” “三皇子对谢家显然是很有想法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得让三皇子看看我们萧家的实力，我们萧家虽然办事欠妥了些，但人脉还是有的，咱们大办一场孩子的满月酒，宴请诸多客人。” “只要人到了，那就说明我们萧家没有被京城权贵圈子抛弃，三皇子看我们还有面子请这么多人来，肯定就会打消放弃我们的念头，侯爷，我可都是为了咱们萧家呀！” 萧夫人苦口婆心的说着，说到最后，也是真情实感的这么想。 毕竟她都嫁到萧家多少年了，日后死了也是要入萧家宗祠的。 第193章 我不同意 自己一心一意为萧家考虑，为萧家着想，自己男人要是连这点都不明白，那可就真让人寒心了。 萧夫人这么想着，便小心的去看萧侯爷的脸色。 萧侯爷静静的听萧夫人说完，这才慢慢的抬起脸说道：“你说完了？” 萧夫人觉察萧侯爷的表情不对。 这平静的样子，可不像是被自己说服了，但萧夫人还是不死心，点头。 “说，说完了，侯爷怎么想？” “我不同意！” 萧侯爷几乎毫无负担的说出这么几个字。 萧夫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柳眉一竖，下意识的就要发火。 不过站她身后的丫鬟此时突然咳嗽两声，咳完之后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连连求饶。 “奴，奴婢冒犯，侯爷，夫人恕罪！” 萧夫人倒是被这咳嗽提醒了过来，勉强冷静，转过头佯装生气的瞪了那丫鬟一眼。 “给我注意点！” 那丫鬟配合着点头。 眼看着萧侯爷的注意力也从丫鬟的身上移到自己脸上，萧夫人才勉强一笑，继续方才想说的话。 不过这一次言语委婉了许多。 “侯爷，这，这怎么就不同意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虽然对于这些，我不太信，但咱们还可以顺便冲冲喜，说不定就能改了我们萧家的运道。” “亏你也是崔家出来的姑娘！怎么也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冲喜不冲喜的？” 萧侯爷没好气地驳斥了萧夫人的话，还把萧夫人教训了一顿，然后继续不客气。 “我为什么不同意办什么满月酒，你不明白吗？我知道，这孩子是萧煜昇唯一的种，我可以容忍孩子在萧家生活，我也可以把他当成我的孙子，但这孩子终归还是身份尴尬。” “你要给他办满月酒，若只是一般的小污点就罢了，你可别忘了，萧煜昇在皇上面前可都挂了名了，萧煜昇的爵位是我在皇上跟前为了谢罪，亲自给摘下的，当着皇上的面表了态。” “转脸我就把这爵位给了萧煜昇的儿子，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那些跟我们萧家有仇的人，会不会趁机报私仇，在朝堂之上当着皇上的面弹劾于我？到时候我们萧家岂不是又惹了一身骚？” 萧侯爷越说越怒，看萧夫人的眼神仿佛看傻子。 “且你想把这满月酒办的风风光光，你确定是在展示你的人脉？而不是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恐怕你真这么做了，三皇子不仅不会重新考虑重用我们，反而会巴不得跟我们离得更远些，这件事情不必再说，反正我不同意！” 萧侯爷态度十分坚决，且说的有理有据，萧夫人都被他的话堵的噎住了。 虽然之前就跟谢如玉商量过，该怎么说服萧侯爷，但也着实没想到萧侯爷反击的头头是道啊。 萧夫人有些着急，想了想，没忍住脾气。 “那怎么办？孩子这才刚出生，你这个当爷爷的就嫌弃他，你说是要把他当孙子看，可若不给他办这个满月酒，他日后不要一直活在笑话之中？” “至于皇上……皇上是真命天子，不至于如此小气……你也说了，这个爵位是你为了给萧煜昇谢罪，这才从煜昇身上摘下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萧煜昇已经承担了自己该承担的，他这个世子不是当不成了吗？” 萧夫人开始胡搅蛮缠。 “这事儿都已经翻篇了，所以这个爵位给萧煜昇的儿子怎么了？你可别忘了，煜昇是咱们的嫡子，从小到大你这么疼他，现在萧煜昇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再给他点体面吗？” “满月酒就是给那孩子和萧煜昇的体面，你别忘了，你除了是萧家的家主，你还是煜昇的爹！” 说到后面，萧夫人是真控制不住脾气，忍不住带着哭腔控诉起来。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似乎还有花瓶打碎的声音。 萧侯爷正好耐心用尽，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如玉的屋子，然后对着萧夫人没好气的一甩袖子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确实是萧煜昇的爹，我也不是不疼他，我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整个萧家好！” “给那孩子风光的办满月酒？亏得你想得出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也别想着请你娘家崔家来，反正我不允许，没有我的同意，我看萧家谁敢听你的话摆什么酒席！” 说完哼了一声，大踏步的离开了，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萧夫人这时也顾不得计划，气的就要追上去，继续跟萧侯爷吵，不过被丫鬟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 丫鬟看着老爷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萧夫人劝说道。 “夫人你消消气，千万不要心急，不要着急，着急在眼下解决不了任何的法子，咱们还是赶紧进去瞧瞧动静吧，也不知道方才里面是怎么了，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萧夫人也才想起屋子里似乎有摔碎东西的声音，赶忙跟着丫鬟一起进了屋，不过只一眼，就瞧见孩子好端端的被奶娘抱在怀里，哭声也小了许多。 至于花瓶，确实碎了一地，此时正有两个丫鬟正在收拾。 而屏风后面的床榻上也没什么动静。 这时谢如玉的声音响起。 “娘，娘你没事吧？” 萧夫人勉强收敛情绪，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收拾花瓶碎片的丫鬟。 “怎么办事的你们？居然把东西给砸了，要是伤到了小小少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丫鬟们恭恭敬敬的跪下。 萧夫人没好气得略过他们，绕过屏风进了里面，同时没忘记把奶娘一同叫进去。 看了一眼已经被哄好的孙儿，瞧着那皱巴巴小小的脸，心疼的紧，然后就没忍住对着谢如玉抱怨起来。 “我方才跟侯爷正谈的兴起，你这屋子闹什么闹？连屋子里的人都管不住，你还能做什么？” 萧夫人明显就是在迁怒。 若方才跟萧侯爷谈成了，她的火气也不至于这么大，方才这火气没能朝着萧侯爷发出去，自然而然的就全被萧夫人发泄到了谢如玉的身上。 第194章 横插一脚 谢如玉却只能忍，还得反过头来安抚萧夫人。 “娘，我知道你们方才闹得不愉快，我在屋子里都听见了，那花瓶是我让丫鬟故意砸碎的，就是怕你继续说下去，再往下说，侯爷肯定会生气的。” 萧夫人立刻柳眉一竖。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方才跟侯爷谈的好好的，侯爷怎么就要生气了？再说了，他平日里也是这个脾气，且好面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夫人恶狠狠的瞪着谢如玉。 “说来说去，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萧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若不是因为你这个名声有瑕的母亲，我的乖孙也不至于连个满月酒都办不成！” “方才侯爷最大的顾虑就是因为你，因为你，让我们萧家丢脸了，因为你，害的煜昇被除走了世子的名头。” 越说到后面，萧夫人的火气就越大，那是没有半点遮掩和不忍。 谢如玉骂了个狗血淋头。 孩子是生出来了，但因为谢如玉的缘故，这个孩子注定会被人笑话，萧夫人并不认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都怪谢如玉！ 谢如玉也是忍了又忍，可是她如今本来就生孩子没多久，这脾气也有些起来了。 不过这次还没等谢如玉发出来，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慌张的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如玉姑娘，清风书院那边出事了，二少爷，二少爷在书院拿谢如玉姑娘说事……” 小丫鬟噼里啪啦的把清风书院的事情说了一遍，主要是书院这事儿没有刻意隐瞒，一些口舌长一点的学生就直接往外说了，自然而然就传到了萧家人的耳朵里。 这个小丫鬟正好在清风书院附近的一家点心铺子买点心，正好就给听见了，急匆匆的赶回来汇报。 “你说什么？” 萧夫人不敢置信，又惊又怒，一把拽住了那丫鬟的胳膊。 丫鬟被吓了一跳，赶忙点头。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亲耳听见清风书院的学生出来闲聊时说的，奴婢当时听的可仔细了，意识到不对，马上回来禀报了！” 丫鬟越说越顺溜。 萧夫人一把放开了她，或者说是因为太过激动，气的主动放开了手。 萧夫人咬牙切齿的瞪着谢如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什么时候跟萧煜安那小杂种勾结在一起了？你疯了吧你！居然让萧煜安给你带话？” 谢如玉脸色也并不好看，她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同时也发觉萧夫人这个蠢货还误会了自己，心中恼怒，却只能忍着火气解释道。 “娘，你可不要中了别人的计，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萧煜安肯定是故意打着我的名声在清风书院找谢知青的茬儿，目的就是为了败坏我的名声……” “不，萧煜安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的儿子继承不了爵位！那家伙狼子野心，这次故意摆了我们一道，我怎么可能会让萧煜安给我带话？” “以我跟谢灵汐的关系，我就算真要与谢灵汐说什么，那也是亲自去，绝不可能假以人手，更不可能让萧煜安去，娘，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也不可能做这件事，萧煜安那混账跟我儿子可是对手！” 听着谢如玉的解释，萧夫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是啊，谢如玉又不是傻子，还有点小聪明，怎么可能让萧煜安替自己传话？ 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萧煜安在算计，萧煜安就是故意把谢如玉给说出去，故意让别人都奚落议论谢如玉。 说不定萧煜安还会在清风书院的众多读书人面前提起谢如玉干的那些事，就算不添油加醋，都足以让人唾骂，更不必说萧煜安这王八蛋会不会故意捏造一些乱七八糟的…… 萧夫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呼吸不上，差点往后倒，还好丫鬟及时扶住了。 谢如玉见状立刻关心的说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着夫人坐下？赶紧给夫人倒水！” 马上有丫鬟把温热的茶水递到了萧夫人的面前，萧夫人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喝，润了润嗓子之后，还想说话，却被谢如玉抢先了。 谢如玉突然疑惑道。 “不过这萧煜安是怎么想到要拿我说事的？他一个大男人，又是个读书人，你的不至于故意败坏我这个女子的名声吧？” “手段过于低劣了，这种卑鄙的手段，倒像是后宅争宠女子常用的，不然哪个大男人会想着去败坏一个女人的名声？” 谢如玉三言两语就直接转移了萧夫人的注意力。 萧夫人也冷静下来，听见谢如玉这么一说，萧夫人下意识的顺着谢如玉说的去想。 还真让她想到了！ 这次给自己和谢如玉设置陷阱的罪魁祸首，可能是谁？不就是冯小娘吗？ 要说起这手段，冯小娘在这萧家后宅里也算是有点能耐的。 至少萧夫人认为，自己对上冯小娘的时候，就没多少次胜算的。 而这次利用破坏谢如玉的名声来抢夺自己宝贝乖孙的爵位，这种事情，也只有冯小娘能够干得出来，简直要气死她了！ 萧夫人气呼呼的顺手将茶杯重重的往地上一扔：“这个贱人！” 看着萧夫人的怒火都转移了出去，谢如玉也快速冷静下来，准备猜猜萧煜安这次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目的。 第一反应，谢如玉确实认为萧煜安是为了不让自己孩子继承萧家的爵位，所以这么干。 但冷静下来之后，谢如玉又觉得萧煜安这么做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因为自己的事对于萧家来说，也算是耻辱，萧煜安这个萧家人主动把自己捅出去，还是在清风书院那种地方。 要知道，清风书院呆的最多的是萧煜安，萧煜安自己不嫌丢人吗？ 就算萧煜安自己不嫌丢人，也会影响到萧家的名声，如此一来的话，萧煜安就不怕好面子的萧侯爷怪罪于他吗？ 想到萧侯爷，谢如玉下意识的看向萧夫人。 “娘，你方才跟侯爷提起满月酒的时候，侯爷是什么样的态度？除了拒绝你，表情如何？” 第195章 立锥之地 谢如玉问的很仔细，萧夫人现在满心不耐烦，但看谢如玉如此认真的样子，隐约意识到事情不对，还是冷静下来，把方才的情况又说了一遍，主要是说萧侯爷的反应。 谢如玉认真的听着，听萧侯爷从头到尾的态度都很冷静，且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对满月酒。 就连搬出了三皇子，搬出了谢家，萧侯爷都还是那样的态度…… 这可不对，这反应绝对不对！ 谢如玉自认为对萧侯爷还算了解，一旦提起三皇子跟谢家，萧侯爷不可能这么冷静。 至少从明面上来看，萧夫人这个宴席对于萧家来说，还是有好处的，若能让三皇子回心转意的话，那可就是好上加好。 萧侯爷连试也不想试。 十分冷静又冷漠的拒绝了…… 萧侯爷的反应跟萧煜安在清风书院闹腾有没有关系？ 谢如玉一时有些头疼，但这事儿十分重要，她不能不管。 萧夫人也逐渐冷静下来，看谢如玉神色不对，想说什么又把嘴闭上了，把孩子从奶娘手里抱了过来，静静的等着。 好一会之后，谢如玉终于瞪大眼睛看向萧夫人，咬着牙说道。 “糟了娘！萧煜安这次抢在咱们前面了，他不知怎么说服了侯爷，在书院闹腾这么一出，败坏我的名声只是顺便的，主要是为了试探谢家的态度，说的明白些，是为了试探谢家对三皇子的态度！” “侯爷之所以对你的提议如此冷淡，也是因为萧煜安提前想出了争取三皇子的一招，侯爷向来大局为重，所以这次为了配合萧煜安，不惜让萧煜安败坏我的名声，连累萧家跟着一起丢脸。” “若萧煜安的计划成功，对萧家有利无弊，可是对我们来说，百害无一利，不仅你孙子的爵位要丢，萧煜安在侯爷眼里也会变得更有用，娘，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你赶紧再派人去清风书院打听打听，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目前知道的消息并不算多，所以谢如玉只能大概的做了个判断。 以她对萧侯爷萧煜安的了解，这件事八成还有别的，必须打听清楚了。 不管萧煜安想干什么，自己都不能让他成功，那个王八蛋居然敢破坏自己的计划，害得自己又在外面丢了一次脸，连带着孩子的爵位也快没了。 不行，绝对不行！ 若孩子得不到这个爵位，自己辛辛苦苦，丢尽脸面嫁到萧家算怎么回事儿？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不算嫁到了萧家，在萧家地位尴尬，连个名分都没有。 要是让萧煜安得逞了，自己以后在萧家更无地自容，没有了立锥之地。 萧夫人没想这么多，只知道自己乖孙的爵位要没了，立刻派人去查。 同时对冯小娘跟萧煜安更加厌恶，果然是母子俩，都是一样的讨厌！ 杨家。 谢灵汐安慰完小姨，又想起小姨方才的话，忍不住眉头紧锁。 方才小姨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这女子嫁人，确实不亚于第二次投胎，但让葛杏花跟葛桂花的希望都寄托在嫁人上，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天真了？ 谢灵汐忍不住问道：“小姨，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你让葛杏花跟葛桂花学这些，只是为了让她们更容易被嫁出去，在婆家能站得稳脚，这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葛氏对于谢灵汐的疑问理解，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灵汐，我知道你觉得我想的太天真，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有家族和你爹娘庇护，普通女子没有这个条件，只能靠自己，葛家的姑娘都得凭自己才能过上好日子，同时还得靠运气。” “就算前面依旧布满荆棘，但总好过继续待在葛家任人摆布的好，且多学点本事，也没什么不好的，一个女人有本事，有主见，嫁人了之后，才能被婆婆跟夫君看重，被妯娌尊重，有了这些，才能庇护自己的孩子。” 谢灵汐认真的听着，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怪怪的。 想到小姨方才说自己有爹娘跟家族庇护，而其他姑娘没有的时候，谢灵汐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何不食肉糜。 毕竟葛家的情况确实过于恶劣，就算嫁出去之后婆家条件也很差，但能像葛家那么恶劣的，应该也是少数吧？ 只要能比葛家日子好过，怎么能不算是一条出路呢？于是谢灵汐就把嘴闭上了。 葛氏一下子说了太多，口干舌燥的，且还累了，谢灵汐就让她喝了些鸡汤，让她再睡一会儿，自己则是要告辞回去了。 来这一趟，她似乎又多了些很多的问题。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谢灵汐打开帘子，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少有人脸上挂着愁苦怨恨之色，这样的人间不好吗？ 谢灵汐实在不明白，葛家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家的姑娘。 当然，人性本恶，心狠手辣的人有，谢灵汐上辈子也见识过，萧煜昇谢如玉就是那无耻又恶毒的人。 但说到底，自己跟他俩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虽然跟谢如玉有些血缘关系，不过谢灵汐能够理解谢如玉对自己的嫉妒，因此对自己出手。 萧煜昇跟自己也不过是皇上赐婚，说到底，只是一个陌生男子，对自己出手，谢灵汐也能理解。 但葛家对葛桂花葛杏花如此行径…… 谢灵汐实在理解不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 谢灵汐想到葛氏一番嫁人如再投胎的言论，忍不住看向一直沉默的巧儿。 “巧儿，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巧儿先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小姐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回答。 “小姐，奴婢不嫁人！” 谢灵汐挑了挑眉：“你怎么不想嫁人？方才小姨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小姨说，女子嫁人无异于二次投胎，你就不想嫁个如意郎君？改变自己的命运？” 巧儿不屑的撇了撇嘴。 “奴婢才不呢，我伺候小姐又不累，每个月还有月银，要是给别人家做媳妇儿，那才是吃亏呢，花钱又受气！杨夫人说的确实没错，但那只限于在娘家就受气的姑娘，就比如葛杏花跟葛桂花，奴婢跟他们不一样。” 第196章 阿婆 巧儿笑着说道：“奴婢跟小姐待在一起，小姐对奴婢这么好，亲如姐妹，每个月侯府还给奴婢发工钱，奴婢累了就歇着，馋了就出去买点心吃，还能攒下一些银子，总之，嫁人？奴婢才不愿意！” 说到这，巧儿还认真的掰着手指数起嫁人的好处跟坏处。 “小姐，你可别觉得这姑娘嫁人有多好，当然了，小姐跟我们不一样，小姐是侯府小姐，嫁的夫君，自然也都是世家公子，嫁过去也不敢有人欺负小姐，但大多普通女子嫁人多多少少都得受点气。” “你想想，这夫君要是太有本事，日后那就得纳妾，嘴上说着替家里开枝散叶，实际上就是好色，哪个女子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那不纯粹受气包吗？” 巧儿的脸胀鼓鼓的，显然在生气。 “还有就是这夫君要是没本事也不好，太没本事的话，那就得让媳妇儿当牛做马……” 巧儿想到这里，打了个哆嗦。 “奴婢伺候小姐，可算不得当牛做马，小姐心疼奴婢，每个月还给奴婢工钱，可要是奴婢嫁了人之后，给男人一家子干活，那不仅没工钱，还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说不定还会借着各种由头来教训奴婢……” 说着说着，巧儿脸色都变了，她惊恐的抓着小姐的胳膊。 “奴婢之前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想，奴婢坚决不嫁人，太可怕了！” 谢灵汐难得看巧儿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是把人给吓坏了，于是赶忙说道。 “行了，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你要是嫁人的话，你的夫君自然是我亲自给你跳，怎么可能让你受气？放心吧，你要真想嫁人，我会好好给你挑的，不会让你受这份罪。” 巧儿却摇了摇头。 “小姐，那可不一样，你又不能日日看着我，我嫁出去了，那就是在别人家，就算是不受气，那该干的活还是得干啊！” 说到这儿，巧儿一脸发苦，脸都皱成了一团。 “就算是不干活，那还得生孩子，小姐你是不知道，咱们侯府夫人院子里一个婆子，就是刘阿婆，她女儿就是因为生孩子才没了。” “听说怀身大肚的时候，还得下地，婆婆还不给吃点好的，所以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这才一尸两命，孩子憋死在肚子里，刘阿婆的女儿也没了……” 巧儿越说脸色越白。 谢灵汐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这事儿，脸色有些难看：“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刘阿婆的事情是真的吗？” 巧儿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当然是真的！奴婢为何要拿这种事情来骗小姐？小姐，奴婢还算幸运的，能伺候小姐，奴婢若是刘阿婆的女儿，那可就太惨了，要是出生在葛家……” 巧儿说到这里的时候，撇了撇嘴。 “算了，奴婢要是真的不幸投胎去了葛家，那还是死在娘胎里算了，何必要出生受这份罪？” 巧儿说到这儿，不断的庆幸自己运气好，能在小姐身边伺候。 谢灵汐却陷入了沉思，虽然通过巧儿以及身边的这些丫鬟，她大概知道丫鬟们的处境。 但说实话，长平侯府对下人都不苛刻，谢灵汐以己度人，觉得别的府中对丫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毕竟丫鬟仆人过得差了，也会传出主家刻薄的恶名。 就算是为了自己家的名声，也不可能太过于苛待手底下的人，万一碰上个胆子大的出去乱说怎么办？ 却没想到，这些下人真实的处境会如此…… 谢灵汐是一直习惯身边有人伺候的，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生活，理所应当的，觉得周围人都是差不多的。 谢灵汐能想象的是，下人们可能得干活，也可能吃的比自己差些，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还真没想过，世上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儿，葛家，谢灵汐觉得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可是听巧儿的意思，那刘阿婆的女儿嫁去的婆家，显然跟葛家不相上下。 不然怎么可能会让怀有身孕的儿媳下地干活呢？还不给吃好的。 最后害的儿媳一尸两命。 就算不心疼儿媳，就站在心疼孙子的角度，那也不该不给儿媳吃饱啊。 毕竟传承的是自家的香火，有必要这么苛刻吗？ 谢灵汐想不明白，是因为想不明白，这才沉默了。 巧儿不可能说谎，那刘阿婆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可是为什么呢？这样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省下来那些粮食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宁愿看着儿媳一尸两命？ 就这么沉默着，一路上谢灵汐都没在说话，巧儿也从自言自语中回过神来，发现小姐不太对。 不过巧儿了解小姐，小姐陷入思考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巧儿也只能乖乖闭嘴了。 但自己嫁人这件事，自己还得跟小姐提一提，可不能同意。 反正自己是真不想嫁人，特别是看见刘阿婆女儿的下场之后，实在是太惨了…… 就算嫁出去能不干活，衣食无忧她也不嫁，毕竟还得生孩子不是吗？太吓人了！ 谢灵汐回到侯府，就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她得再琢磨琢磨巧儿说的这件事情，她总觉得自己对于有些事情的了解太少了。 这种感觉让谢灵汐不太高兴。 不过回到院子就发现大哥谢知白正在自己院子的石桌边喝茶。 “大哥！” 谢灵汐喊了一声。 谢知白听见动静看了过来，笑着说道。 “灵汐回来了？” 谢灵汐让巧儿去准备些点心，自己朝着大哥走去问道：“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平常这个时候大哥一般都会在刑部呆着，毕竟大哥对待工作上的事很上心，这个时候回来，八成是有事儿。 谢灵汐猜了许多，谢知白也没废话，直接说道。 “我回来是因为事情有进展了，慕家老五已经被发现了，一切按照咱们的计划进行中，覃大人已经派人搜集证据，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谢灵汐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有进展就好，不过可不能让覃大人发现异常。 第197章 顺嫔的手段 谢灵汐心里担忧，于是便问。 “大哥，你没有被发现吧，这件事必须做得隐秘，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们家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掺和其中，不然我们这次可脱不了身，会被卷入进去的。” 谢知白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这次安排的人嘴巴严，且办事周到，没有被发现端倪，现在只等着覃大人的人抓住当年那几个地痞，确定了身份，要了口供，后面一切就顺利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知白冷笑一声。 “慕家老五这次怕是麻烦大了，当年做了这种亏心事，居然还把罪魁祸首藏在身边带出去到处招摇，这下捅了娄子，他死定了！” 谢灵汐眸色冰冷。 “说到底，都是他活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慕家老五做了这种事情，若是无人知晓就算了，既然我们知道真相，当然不可能让刘小姐平白蒙冤。” “对了，大哥，萧家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之前五皇子不是说，婉贵妃指使顺嫔对付我们吗？你查到什么了没？” 说起这个，谢知白表情微沉了几分。 “正好我要跟你说这件事呢，我是没查出来什么，但五皇子又给我递了消息，五皇子说顺嫔有动作了，之前一直没动，是因为在对付我们谢家这件事情上，三皇子跟婉贵妃的意见不合，所以顺嫔也不好出手，因为拿不准轻重。” “但这两天顺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已经准备出手了，不过碍于三皇子的脸面，不敢出重手，也就不敢对我和父亲出手。” “但顺嫔也不敢违背婉贵妃的意思，所以准备对你和知青出手，对你和知青出手，不会违背婉贵妃的命令，同时也不会太伤三皇子的脸面，真是让他钻了个空子。” 谢灵汐眉头微皱。 “对付我和知青？她想干什么？准备怎么做？五皇子可有告诉你？” 谢知白面色微微沉了下去。 “五皇子倒是说了，对付你的行动，顺嫔已经交给八皇子去做，听五皇子打听来的消息，应该是想坏你的名声。” “重点在京城各处宣扬你被退婚嫁不出去的事情，想在咱们谢家跟萧家这件事情上颠倒黑白，抹黑你，主要是想毁掉你的名节，让你以后嫁不出去，同时也让我们谢家狠狠的丢脸。” 谢知白说着说着，面色就越来越冷，不过话说到后面，又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 “但还好，这件事被五皇子知道了，五皇子跟八皇子关系走得近，八皇子有什么事都会去问五皇子的意见，五皇子当时就把这事儿给拦下来了。” “不过他没有主动出手，而是让八皇子去问三皇子的意见，八皇子听了五皇子的劝说，觉得三皇子一党真正能当家作主的，还是三皇子。” “八皇子在三皇子和婉贵妃之间，选择听从三皇子的命令，所以就把这事儿捅到三皇子那里，三皇子本来就有意拉拢我们谢家，所以直接把这事给按下来了，你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对于这事，谢灵汐还真不怎么在意。 对于自己的名节问题，谢灵汐其实并不在意，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当然了，若自己的名节受损，会让谢家跟着丢脸，谢灵汐还是有些在意的。 不过若真是八皇子出手，谢灵汐还真不怎么怕，别说这消息提前就漏到了谢家，自己能有时间做万全的准备。 就算是没有提前接到五皇子的提醒，谢灵汐也不怕。 谢家跟萧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满京城的人又不是瞎子聋子，怎么可能听从有心之人的胡乱谣言？ 真要有了苗头，自己肯定第一时间反击，至少不会把自己卷入其中。 不过顺嫔这种恶劣的行径，要是自己做事不理的话，岂不是显得谢家好欺负？ 谢灵汐眯了眯眼，又问道：“大哥，我这件事情算是就此作罢，不过知青那边怎么办？顺嫔打算怎么对付知青？” 说到这儿，谢知白的脸又黑了几分，甚至还有些严肃。 “说起来，这顺嫔是真的恶毒，对付知青的事情，顺嫔打算自己去做，并没有告诉八皇子具体的事情，所以五皇子也问不出来，又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去顺嫔面前试探。” “不过五皇子根据对顺嫔的了解，大概推测了一点出来，想要对付知青，从名节上下手不痛不痒，要真想让我们谢家狠狠的栽个跟头，应该是想从知青科举之事上下手。” “大概是想动知青的科举根基，知青要是断了科举之路，或者在这件事上有什么污点，那可就算是废了，事关重大，五皇子分析出来之后，就立刻派人告诉了我，还让我提醒你一定要想好应对之策。” 谢灵汐脸色也十分难看，咬着牙道。 “还真是个蛇蝎美人，断人根基？好！真是好！” 谢灵汐言语中透着冷意，随即深吸一口气，对着谢知白说道。 “大哥，别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可不能什么都不做，顺嫔敢动我弟弟，那我就动她儿子！被动防守永远不如主动出击，让我想想……” 谢灵汐已经开始琢磨起应对之策。 反正重活一世，谢灵汐绝不再做受气包，也不可能再让任何人伤害谢家人，顺嫔敢对自己弟弟下手，那就别怪自己动她最心疼的儿子了。 这叫以牙还牙！ 谢灵汐就在院子里转着圈，开始来回踱步，谢知白也开始琢磨着应对之策。 不过对于后宫之事，他是真的很少有了解的渠道，因此还真找不出什么把柄来对付顺嫔或者八皇子。 再说了，八皇子好歹是皇子，要真想对皇子动手，这计划必须得周全。 不然万一捅出来，那可就有蔑视皇家的罪，到时候皇上震怒之下，谢家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谢知白想了想，还是让妹妹来想这个法子。 妹妹对于后宫，了解的应该比自己多。 不一会儿，谢灵汐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抹放松的笑。 第198章 回家告状 谢灵汐朝着谢知白靠近，凑到谢知白耳边低声说道。 “大哥，你这样做……” 谢知白微微低头去听，听完之后有些惊讶。 “这样做真的行吗？” 谢灵汐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虽然有些风险，但只要能让顺嫔受点教训，这点风险也是值得冒的，且只要做好扫尾，不会有被发现的可能，更何况，接下来朝堂之上还有更大的事儿，没有人会关注这点小事。” 谢知白点头道：“行！那这件事我来办，对了！” 谢世子刚说完又想起了什么，直接说道。 “还有一件事，五皇子那边查了当年俪嫔的事儿，不过牵扯其中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几乎都被处理了，包括那太医和那养胎嬷嬷，以及在俪嫔身边伺候的那些宫女，似乎也被人偷偷的调走了，如今不知在何处。” “五皇子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这些直接参与的人，不过却找到了那个伺候俪嫔的养胎嬷嬷的儿子，她儿子似乎知道些什么，五皇子审问了，就不知道什么出了什么，五皇子说要见你一面，让我回来问问你的意思。” 说是问问谢灵汐的意思，实际上还是要见面的，不然五皇子费劲巴拉的给他们递了这么多顺嫔的消息，他们要是连见个面都不肯，那算怎么回事儿？ 谢灵汐也很惊讶，五皇子居然找到了相关人，虽然只是间接的，但说不定那养胎嬷嬷的儿子也知道些东西呢？ 现在顺嫔算是自己和五皇子共同的敌人，不管是出于帮五皇子帮忙，还人情，还是出于对谢家的维护，都得去，于是便答应。 “行，那我就去跟五皇子见一面。” 谢知白也觉得没什么。 这次五皇子算是帮了谢家的大忙，见个面说说话而已，应该的。 “行，我来安排，就这两天吧，你也别乱跑了，等着我安排地方。” “姐姐！姐姐！” 谢灵汐点头，正想再问些细节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谢灵汐跟谢知白都朝着院子外面看过去，就瞧见谢知青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知青，你怎么了？” 谢灵汐有些惊讶。 谢知白也皱着眉头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话刚说完，谢知白就想起，不会是顺嫔提前出手了吧？他立刻上前着急的问道。 “是不是书院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人针对你？你的那些诗文没有被动过吧？” 谢知青被大哥问的一头雾水，不过大哥还真说中了，谢知青也没废话，言简意赅的把在清风书院发生的事情给说了，重点强调了萧煜安没事儿找事儿的行为，以及萧煜安的怪异之处。 谢知白跟谢灵汐听完萧煜安在书院故意找茬，以及后面还强行要拜杨夫子为老师，还有故意把谢如玉拿出来做筏子的行为，两人也觉得十分奇怪，同时脸色都不好看。 这萧煜安……不，这萧家又想干什么？ “你们怎么凑一堆儿了？” 谢夫人进了院子，就发现自己三个孩子都在这儿，有些惊讶。 她原本是听说女儿回来了，刚煮了燕窝，要叫女儿去吃，却没想到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在这儿。 看见娘，谢灵汐和大哥小弟对视了一眼，突然有了决定。 萧家这次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反正一看就是冲着谢家来的。 这事可大可小，自己跟大哥小弟商量可以，但还是要告知娘和爹一生，于是便快步朝着谢夫人走去说道。 “娘，爹人呢，我们有事儿要跟你们一起商量。” 谢夫人先是一愣，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回应。 “你爹方才也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喝茶呢。” 谢灵汐闻言立刻说：“那我们一起去书房！” 谢侯爷的书房。 谢侯爷本人，谢夫人，以及谢灵汐三兄妹，此时齐聚一堂，大家就这么各自坐了一边。 谢灵汐直接对谢知青说道：“知青，你来说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说清楚。” 谢侯爷知道书院出事儿了，现在也有些着急。 谢夫人一言不发的看着小儿子。 谢知青又将书院里的情况说了一遍，不过这次比方才更仔细些，众人听完之后面露沉思。 谢侯爷脸色有些难看，没好气的说道。 “这萧家还真是不消停，特别是萧远山个王八蛋，他想干什么？有事没事拿退婚的事情出来说……不对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侯爷意识到了情况不太对，皱着眉头看向女儿问道。 “说起退婚，真正丢脸的还是萧家，萧远山那要面子的性格，怎么会允许萧煜安把这件事情拿到书院里嚷嚷？疯了吧？” “还是说，这就是那萧煜安自己的意思？为的就是破坏谢如玉生的孩子继承爵位？” 谢侯爷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是有些道理的。 谢灵汐也开始回忆自己上辈子了解的萧煜安。 说起来，对萧煜安的了解还真不多，上辈子这个萧煜安一直很低调，在清风书院的时候，颇有一些好名声，也就是弟弟说的。 虽为庶子，但自强不息的印象。 但这辈子萧煜安主动把这个好印象给撕碎了，算是自己把自己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这完全不在谢灵汐的预料之中。 谢灵汐猜测一二，就直接对着众人说道。 “在我的记忆中，萧煜安不是这么一个冲动鲁莽的人，且就像弟弟说的那样，包括我的记忆中，萧煜安也都很低调，名声不错，这次突然不惜自毁名声做这种事情，我觉得，可能跟爵位确实有关系。” 谢灵汐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开始分析。 “也可能是上辈子没有机会，萧煜昇跟谢如玉上辈子阴谋得逞，在萧家的地位稳固，所以没有萧煜安出头的机会，萧煜安为了保全自身，就安安分分的，没有露出半点找牙。” “这次在书院突然对着知青发难，肯定有目的，且应该利益很大，不然他这么做干什么？” 谢知青紧接着就把话头接了过来。 “姐姐说的对！” 第199章 真实目的 谢知青一脸愤愤不平。 “萧煜安在书院的风评一向不错，之前在众人眼中，他一直都是刻苦自强的形象，大家对他的态度都很好，不过发生了这种事情，我又回忆了一下，这谢知青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毕竟以前他风评好的时候，大家都会把他大哥拿出来跟他做比较，大家在夸萧煜安的时候，都会狠狠的把萧煜昇踩上一脚，说萧煜昇是个纨绔，虽然有功夫在身，但其他方面，特别是品性上，都比不上萧煜安。” 谢知青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要知道，之前萧煜昇还没有露出如此真面目，跟谢如玉的事也没有暴露出来，在除了书院以外的地方，大家对于萧煜昇的印象，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但在书院有了萧煜安这个自强不息的兄弟作比较，萧煜昇就一下子差了一大截，我现在很怀疑，之前这两种评价，是不是萧煜安在暗中使力，毕竟书院可是萧煜安的主场，至少相比较于萧煜昇来说，萧煜安更有机会做手脚。” 说到这，谢知青忍不住咬了咬牙。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当初我也听信了这两兄弟的传言，还暗暗的替萧煜安鸣不平过，要不是萧煜安这次自己突然跳出来自毁名声，我也不知道他居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小人。” 越说到后面，谢知青的表情就越难看，然后直接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爹娘，大哥，还有姐姐，我觉得我这次应该是被当枪使了，萧煜安这王八蛋跟他大哥一个德性……不，比他大哥还要阴险！我这次八成是被算计了，我在书院说那些话没关系吧？” 谢知青有些后怕。 谢灵汐也看出来弟弟表情中带着的自责，于是赶紧安慰。 “放心吧，你当时在书院说的那些话，都没错，至于打了萧煜安一顿，那也是萧煜安自找的，你先坐下吧，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 说话间，谢灵汐看向其他人。 “萧煜安突然跳出来做这种事，明面上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为了萧家的爵位，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谢知白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没错，灵汐说的对，以萧煜安在萧家的处境，我们要仔细的分析他的目的，争夺爵位，确实是他的目的之一，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萧煜安这么做，就不怕被萧远山收拾一顿吗？” “爵位虽然重要，但萧煜安辛辛苦苦营造了这么多年的形象也很重要，只是为了争抢爵位，可不值得让他败坏自己的名声，毕竟就算是败坏了谢如玉的名声，这爵位也不一定能落到萧煜安自己的头上。” 谢灵汐也点头同意。 “没错，萧煜安闹这么一出，除了争夺爵位，肯定另有目的，毕竟他这么一闹，大家都能看出萧煜安的丑陋真面目，都知道他不像他表现的这么谦逊有礼，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且还野心勃勃。” “说起来，对他以后的经营可没什么好处，即便是真的继承了萧家的爵位，这名声上也是有了污点，只是他挑中的这个时机，让大家都觉得他是为了爵位才跳出来的。” “不然他早不跳出来，晚不跳出来，非要在谢如玉把孩子生出来之后跳出来，大家第一反应肯定都认为萧煜安是急了，毕竟谢如玉生的是儿子，那儿子又是萧家嫡子萧煜昇唯一的儿子，萧煜安可能是狗急跳墙，才会出昏招，跟一个奶娃娃争爵位，搞这么大动静。” 眯了眯眼，谢灵汐眼神满是疑惑。 “但从头到尾，包括现在，我们盯着萧家的人，也没有传回来消息，也就是说，萧家没有什么反应，书院的事闹这么大，我们都收到消息了，萧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萧侯爷这个萧家的当家人一直没有动静，这可不正常，咱们主要是要搞清楚，这次萧煜安的行为，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萧家的意思！” 谢夫人在这时也开口。 “灵汐，我觉得这事儿，可能是萧煜安的意思，谢如玉虽然替萧煜昇生了个儿子，但她地位太尴尬了，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就算这孩子是萧煜昇这个嫡子唯一的儿子。” “可是因为当母亲的谢如玉没有名分，并不是正妻，想让这个孩子继承爵位，可名不正言不顺，若非要让孩子继承爵位，那就得先把谢如玉的身份抬起来。” 谢夫人居然也分析的头头是道。 “萧煜安这个时候把谢如玉做的事捅到人前，也就是再次败坏谢如玉的名声，谢如玉的那名声顶在前头，萧家怎么可能还会给谢如玉抬身份？谢如玉这个生母抬不了身份，那这孩子自然会继续名不正言不顺。” “如此一来，继承爵位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说不定是直接断了继承爵位的路，所以，若是萧煜安的意思，那他算得上是受益最大的，这就是他的目的。” 谢知白就直接反对。 “母亲分析的有道理，不过萧家又不只有萧煜安和那个奶娃娃两个继承人选，就算萧煜安弄这么一出，让那孩子继承不了爵位，也不代表萧煜安就可以，萧家可还有其他的儿子。” “就算是没有，萧侯爷不是还能继续生孩子吗？更重要的是，萧煜安若真的是自己打算这么干，那也算得上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谢如玉的名声烂了，萧家也就跟着丢脸，萧家丢脸了，萧煜安也就丢脸。” 撇撇嘴，谢知白轻蔑的说道。 “就算他不要脸，为了爵位，也不在乎萧家跟着丢人，萧侯爷这个当家人总不乐意吧？若萧侯爷提前不知情，事后肯定会找萧煜安秋后算账，萧煜安之前能够隐忍这么多年，伪装成一个谦谦君子，不可能是这么不谨慎的人，给自己留下隐患。” “我倒是觉得，萧煜安说不定已经暗中征得了萧侯爷的同意，目前咱们就是不知道，萧煜安是怎么说服萧侯爷的？毕竟在书院闹这么大动静，萧煜安还让自己被知青揍了一顿……” 第200章 猜中谜底 谢知白啧了一声。 “啧！这确实是下了本钱的，要是没有更大的图谋，他图什么呢？萧侯爷又图什么呢？总之，萧煜安做这么多，肯定有更大的意图，比争夺爵位更重要的意图！哪怕让萧家丢脸，也要做的事，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一下子，谢家人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萧煜安费劲巴拉，还挨了一顿揍，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真的征得了萧侯爷的同意，那就说明，萧侯爷这么好面子的人，也同意让萧家丢一次脸。 可到底为了图什么呢？ 他们针对的是谢家，难道打的是谢家的主意？可他们想对谢家做什么呢？ 谢灵汐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然后立刻看向谢知青问道。 “对了知青，你说萧煜安除了找你的茬，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想拜杨夫子为师，他拜师的情况如何？当时跟你还在吵架，怎么有空拜师呢？” 谢灵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谢知青说起这个就来气。 “姐姐，你不问还好，一问我这火气就压不住，这萧煜安是真不要脸，他不是先把谢如玉拿出来说是激怒了我，我就没忍住，打了他一顿。” “等到杨夫子来之后，杨夫子只是正常问问情况，萧煜安就说杨夫子偏袒我，还说杨夫子是因为你和杨夫人认了干亲，我是你弟弟，所以就偏袒我，当时把我气的不轻！” 谢灵汐眉头微皱：“你说什么？萧煜安知道我跟小姨认干亲的事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知青没好气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左右不过是派人暗中盯着咱们，毕竟姐姐你认干亲的事情，也没故意藏着不是？不过他连这种事都能知道，可见他平日里下了多大的功夫，说不定，姐姐你一出门就有人盯着你。” 谢灵汐脸色难看，不过却冷笑了一声，又问了些细节之后，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特别是知道萧煜安在拜师的过程中粗暴无礼，几乎是半胁迫的要拜师的时候，立刻明白了—— 萧煜安所谓的“拜师”是假，拉拢杨家才是真。 毕竟说到底，拉帮结派不就是那几种法子。 联姻，然后就是师徒传承，会被外人直接划分为同一阵营。 之前萧家跟谢家之间的联姻，就是三皇子想拉拢谢家，但谢家一直没有答应，所以三皇子暗中使劲儿，直接让萧家跟谢家有了联姻的事儿。 不过因为自己重生，上辈子又发现了萧家的阴谋，所以主动躲过，因此这场拉拢才没成功。 不过显然，萧家还是没放弃这条老路，没了谢家，如今又打上了杨家的主意。 杨家确实不错，是彻彻底底的中立派，若能拉拢杨家，那萧家也算是有点本事。 不过萧家拉拢杨家没什么用，说到底，还是为了三皇子在拉拢。 只可惜，杨夫子不吃这一套，直接给拒绝了，萧家结果不如意的同时，还暴露了意图。 谢灵汐想着想着，也终于明白过来萧家搞今天这么一出的真正用意。 谢灵汐直接看向谢家其他人道。 “我知道萧煜安，或者说萧侯爷为什么要闹今天这一出了，看起来好像是萧煜安的意思，为了争夺爵位，但这不过就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向三皇子表忠心，同时为萧家增加筹码。” “看来之前咱们故意放出去的那些消息，有了效果，萧家很在意，萧家是真觉得三皇子给咱们谢家抛了橄榄枝，而咱们谢家还接了，萧家生怕三皇子得了我们谢家之后，就看不上萧家了。” “这关乎于萧家的生死存亡，所以丢一丢脸就不算什么了，萧侯爷这一次也算是狗急跳墙，所以才会让萧煜安不要脸面，也得搞这么一出，拉拢杨夫子，是他们的目的之一，但我觉得，这还不是真正的目的。” 顿了顿，谢灵汐口齿清晰的说道。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表忠心，同时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试探我们谢家跟三皇子真正的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诧异的看向谢灵汐。 谢侯爷直接问道：“灵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试探我们跟三皇子的关系？怎么试探？” 谢灵汐眯了眯眼，冷笑一声道。 “知青不是把萧煜安打了一顿吗？虽然事出有因，是萧煜安挑衅在前，但谢知青把萧煜安打了一顿是事实，而杨夫子后面又把这件事上升到了两家矛盾的高度。” “这可不是知青和萧煜安两个小辈之间的矛盾，这是我们两家人的矛盾，当然杨夫子也是为了我们好，本来我们谢家跟萧家就有恩怨，上升到两家人的矛盾的话，处理起来，我们本来就占理，更加名正言顺。” “若是两个小辈之间的矛盾，知青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杨夫子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我们谢家出面，把这件事情给平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点道理…… 谢知白直接问道：“灵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件事怎么就跟三皇子扯上关系了？” 谢灵汐直接起身，冷静说道。 “大哥我问你，今天这件事发生了，你别想别的，你就说，咱们谢家算不算吃了亏？要不要找萧家算账？” 谢知白先是一愣，紧接着冷哼一声道。 “自然是要找萧家算账的，他们萧家自己做事不地道，凭什么又来招惹我们谢家？我们这次要是不反击回去的话，下次知青要是在书院又跟萧煜安碰上了，岂不是还要被欺负？” 谢灵汐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分析着。 “没错，今天这事儿，说到底就是萧家故意找茬，已经知道他们找茬的目的，那就会知道他们肯定是要一个结果的，我们的态度就是一个结果，我们这一次若吃了这个哑巴亏，萧煜安为了逼我们出手，为了逼我们反应，肯定还会再次找茬。” “今天找的是知青的麻烦，下次找的可能就是大哥或者是父亲的麻烦，也可能会找母亲的茬儿，当然，也可能会来找我的事儿，总而言之，他们萧家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逼着我们谢家出手。” 第201章 被动局面 谢灵汐开始在屋子里踱步，言辞犀利却认真的分析。 “外界都在传我们跟三皇子走得近，但到底如何，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可没有接三皇子抛来的橄榄枝，言语中都是暧昧拉扯，并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没有直接不同意。” “三皇子一开始可能心里痒痒的，毕竟他一直想拉拢我们，只要我们透露出一点点的意思，三皇子都会愿意等，可是这一次，萧家搞这么一出，那就是逼着我们对三皇子表态。” 谢家其他人若有所思，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谢灵汐便继续说道。 “萧家是三皇子的人，这次萧家故意找事儿，我们的反应无非几个，若有意投靠三皇子，那我们就会直接去找三皇子，先表明我们想投靠三皇子的意愿，然后请三皇子出手，替我们教训萧家。” “毕竟萧家说到底是三皇子的狗，打狗还得看主人，就算这次咱们被萧家咬了一口，我们也不能直接打回去，而是得找这狗的主人，让狗主人给我们的说法，但这样一来，我们就跟三皇子扯到一块了，也跟我们原先的计划有悖。” 深吸一口气，谢灵汐语气透着不愉。 “我们是绝对不能参与党争的，所以这个法子行不通，可我们要是不去找三皇子，又不对萧家出手，也不行，三皇子怎么认为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外界怎么认为。” “萧家把时间搞这么大，接下来可能还会继续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外界都在等待我们的态度，我们要是忍了，外面看热闹的人，都会自动把我们划分到三皇子一档，到时候我们就算是不承认也不行了。” “因为若我们不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为什么要忍受萧家这种无理行径，为什么不反击回去？不反击，直接把这事儿给忍了，在别人眼中看来，我们就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才不对萧家出手。” 叹了一口气，谢灵汐苦笑道。 “只要京城外界以为我们的三皇子是一派的，我们日后再怎么解释自己中立，都是无用的。” 谢家众人脸色十分难看。 谢知白没好气的骂道：“这个萧煜安真够阴险的……不，萧家真够阴险的！” 谢知青眉头紧锁问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什么都不做不行，去找三皇子更不行，难道就只能被萧家拿捏吗？” 谢灵汐深吸一口气。 “之前是我失策了，着实没想到萧家居然能反应过来，不管萧家是怎么猜到的，但他们肯定是猜到了我们谢家投靠三皇子的事情是假的，但又拿捏不准，所以想确认一下。” “不管我们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对于萧家来说，都有利无害，就算最后确定我们真的跟三皇子是一伙，对萧家来说，逼着我们表态这件事，依旧是利大于弊。” 咬了咬牙，谢灵汐语气笃定。 “因为他们可以想尽法子对我们下死手了，同时会尽量的隐匿自己的行迹，不让三皇子发现，因为我们谢家跟三皇子一伙儿，跟萧家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最后我们无论怎么在桌子底下较量，输的那一方，都会自动变成被三皇子放弃剩下的那一方，赢家，三皇子不管是出于对保存力量的考虑，还是对优胜劣汰实力的肯定，都不会再动。” 谢灵汐难得对萧家人有了肯定夸奖的意思。 “所以萧家这次算是出了个高招，把我们架在了火上烤，我们接下来不得不表态了，继续暗中跟三皇子拉扯的法子行不通，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直接跟三皇子划清界限，表明我们谢家是完全的中立派。” “要么就只能被动接受投靠三皇子的名声，可是这样一来，日后我们再向皇上表忠心，可就有污点了，跟我们谢家的大方向有悖所以，说到底，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彻底拒绝三皇子！” 看向家里人，谢灵汐语气坚决。 “我们要彻底跟三皇子一派划清界限，并且狠狠地把萧家收拾一顿！拒绝三皇子的事情，我们可以私底下做，算是给三皇子留脸面，但对付萧家，我们得狠狠的做。” “可说到底，这样也是打三皇子的脸，所以我们可以不去见三皇子，直接狠狠的收拾萧家一顿，也足以让三皇子和外界看清楚我们的态度，我们就是中立派，没有投靠三皇子的任何意愿，甚至不惜得罪三皇子。” 谢家众人齐齐沉默。 这个决定一出，谢家接下来可就要被三皇子针对了，且很有可能是明面上的针对。 毕竟他们之前对三皇子态度暧昧，这次狠狠收拾萧家，三皇子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被他们谢家耍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得罪了皇子，谢家不可能轻易脱身。 谢知青咬牙切齿：“混蛋！” …… 太阳西斜，葛家。 葛家附近静悄悄的，但葛家屋子里却热闹的不行。 葛杏花跟葛桂花此时就在堂屋站着，不过两人表情各异。 葛桂花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向葛杏花的眼神还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不过很快就被那副怯懦的表情所替代。 葛杏花抱着手，看着坐在椅子上自己所谓的亲人，看着他们像讨论买卖年猪一样的，把自己嫁出去的样子，葛杏花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既不生气，也不伤心。 当然，也可能是早就气过，早就伤过，眼下也就不气了，能看清这一家子的真面目，所有的感情自然也就没了。 葛杏花的目光从孔氏的脸上扫过，很快又收回，然后清晰而有力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语气还带着嘲讽。 “我不同意，我不会嫁给那个王屠夫的，你们不知道……不，你们知道，你们是分明知道这王屠夫干过什么事，却还要把我嫁过去，我是不会同意的。” 葛杏花此话一出，果然激怒了所有葛家人。 葛老头眉头一皱，不过没说话，只是不悦的瞪着葛杏花。 赵婆子也是眉毛一竖，显然是要发火的样子。 第202章 年纪大会疼人 葛有福最是沉不住气，气如洪钟道。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之前你大半夜跑出去，我还没跟你算账，老子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有你说话的份吗？” 说到这儿，葛有福还没好气的推了推孔氏。 “都是你生的丫头！看你教成什么样了，慈母多败儿！” 葛有福并不觉得自己这句“慈母多败儿”从嘴里说出来有多可笑，葛家所有人都不觉得，只有葛杏花不屑的笑了。 她目光玩味的落在孔氏的脸上，挑了挑眉道。 “是啊，慈母，我也想问问我的慈母，你是怎么下定决心把我嫁给这么一个人的？年纪比我大上一半，都能当我爹了吧？” “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王屠夫应该就比你小几岁，且他前面那个娘子，就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这件事你们真当我不知道，你们把我送去王屠夫家，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想让我的命还不容易？没必要弯弯绕绕的。”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听的葛家人都很生气，不过他们并没有过分发作。 反正人都已经回来了，还能有葛杏花说不的机会吗？ 因此赵婆子给孔氏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在说：你的女儿，你自己管！ 孔氏也觉得葛杏花这丫头说话没轻没重的，直接站起身。 “行了，你不是都回来了吗？知道外面日子不好过了吧？既然回来了就老实点，还有，你别胡说八道，我是你娘能害了你吗？那个王屠夫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人家前面那个媳妇儿是病死的，怎么可能是被王屠夫打死的？这王屠夫最是疼媳妇儿，再说比你大些还不好？年纪大会疼人。” “更重要的是，人家可是屠户，你嫁过去了，那可是能跟着吃肉的！不像在咱们家，整天吃糠咽菜的，说起来，咱可是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可别不识好歹！” 不等葛杏花说一句，孔氏就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 “行了，今天也这么晚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歇着，好好睡一觉……不，自己去烧水洗洗干净，明天王家就来人了，可别给我出幺蛾子。” 孔氏说着，就迫不及待的上前，要去拉扯葛杏花。 葛杏花往后一躲，眼神平静的扫了孔氏一眼，随即看向旁边一言不发，却暗含期待的葛桂花开口道。 “爷奶，爹娘，我是觉得，你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天真，太简单了？你们真要把我嫁给那个王屠夫啊？” “这个事儿暂且不提，我就当那王屠夫真是一户好人家，可是你们不觉得就这么把我嫁给王屠夫太可惜了点吗？” 葛杏花盯着众人的表情，不断放着钩子。 “不是我自夸，凭我的聪明，我要是能找个更得力的婆家人，我肯定有把握笼络住他们。” “到时候回娘家，我也能多带点东西，我肯定比姑姑大方，不过很显然，你们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反倒是想让葛桂花去闯一闯。”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葛杏花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葛桂花，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 “不是我看不起人，实在是我们家桂花这副懦弱的样子，别说让她在婆家顺东西带回娘家了，她不被婆家撺掇着回娘家偷东西贴补婆家就不错了，你们还指望着她能给咱们葛家扒拉回来什么好东西？做梦呢！” 此话一出，葛家人都不高兴了。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大家觉得，葛杏花说的挺有道理的。 实在是葛桂花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不争气呀！ 老实归老实，勤快归勤快，但这么一副鹌鹑样，真到了婆家去，大概还是跟在葛家一个样，就是个假哑巴。 这么一副木头样，真能从婆家那里顺东西出来吗？葛家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葛桂花。 葛桂花意识到了不对劲，心头一紧。 她原本以为葛杏花这次乖乖跟自己回来，是已经死心了，知道折腾不动了，却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在路上她就怀疑，葛杏花跟自己回葛家，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她想过，葛杏花可能会对爷奶或者爹娘控诉，哭闹不肯嫁。 着实没想到，葛杏花的矛头居然只对准了自己！ 葛桂花越想越觉得慌，张嘴就想说什么的时候，葛杏花却再次抢先开口道。 “爹娘，要我说，这个王屠夫不如就说给桂花吧，至于我的夫君，还是得请姑姑挑，至少姑姑挑的，人家怎么着也比王屠夫好，家境殷实是肯定的。” “且以我的手段，这样嫁过去了，我肯定能把持得住家，不像葛桂花，给她机会她也不中用啊！你们说是不是？”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 葛桂花脱口而出。 葛家人都心动了，葛桂花看得清清楚楚。 在葛家这么多年，她可了解这些人了，眼神一变就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葛桂花不能让他们这么想，她知道葛杏花这是要把自己拖下水，或者让自己去填这个坑。 可是凭什么？ 这王屠夫本来就是说给葛杏花的，更何况，葛杏花是姐姐，理应比自己先嫁人，她怎么能让自己嫁给这个王屠夫呢？ 葛桂花越想越急，难得硬着头皮开口，只是在众人的眼光下，说的有些结结巴巴。 “姐姐，你，你别这样，你不就是，不就是不满意爷奶和爹娘的安排吗？可是这门亲事本来就是说给你的，总不能让爹娘说话不算话。” “再说了，我才多大，你是姐姐，怎么着也该你先出嫁，才能轮到我，至于姑姑那边，你把姑姑惹生气了，姑父现在都不让我们进杨家的门，你怎么可能还能指望姑姑给你说亲？” “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还是赶快嫁人吧，我知道你眼光高，但这王屠夫有什么不好的，你也说你有本事了，等你嫁过去了，日后若是记挂着爷奶，还，还能，还能空着手回来不成？” 葛桂花这反应确实出乎了在场葛家人的预料，不过没关系，挺好的，至少也是为了葛家着想。 第203章 不争气 赵婆子也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女心眼子多，不如小孙女好使。 不仅心眼子多，胆子还大，上次不就大半夜从家里跑出去了？ 虽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回来，但大概也是在外面活不下去。 这样就好，知道自己是谁家的人，知道活不下去，回来就好，耍嘴皮子可没什么意义。 赵婆子只想看到切实的好处，她也生怕葛杏花像上次一样说跑就跑，于是给了孔氏一个眼神暗示。 孔氏也明白过来，不动声色的绕到了门边儿，直接把门给关上了，还上了栓，自己直接挡在了门口。 看见孔氏这个动作，葛杏花眼底的讽刺更浓了，帮着别人卖自己的亲女儿，孔氏这个娘当的可真够格的。 葛杏花心中嘲弄的想，面上依旧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孔氏看见女儿这副样子，却以为她是真想跑，还柔声劝起来。 “行了杏花，我知道，你生在乡下，但你眼光高，可是咱们有些时候就得认命，你说你要真想让你姑姑给你相看好人家，你怎么就不能讨好着你姑姑，非要惹你姑姑生气？” “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嫁人吧，也别有什么小心思了，把你爷奶惹生气了，小心挨揍，到时候娘也护不住你啊！” 葛桂花也察觉屋里的气氛转变，松了一口气，反正只要自己不嫁给王屠夫就行了。 至于葛杏花—— 自己之前确实觉得她有点可怜，毕竟王屠夫是真的要打人。 可是眼下，葛杏花居然想推自己去填这个坑，那葛杏花就是活该！ 葛桂花心里这么想着，看葛杏花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冷漠。 葛杏花并没有被孔氏的话说动，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眼中划过一丝冷然，随即开口反问道。 “你们还真以为大户人家都是村东头的傻子呢？想把葛桂花这样的赔钱货送去人家家里当正妻？” 说到这里的时候，葛杏花嗤笑了一声。 “就我这样的，要是不拾掇拾掇，去了有钱有势的人家，连当个洗脚丫头都不配，更不用说葛桂花了。” “葛桂花这种在你们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蠢货怂包，就算是真有幸嫁到好人家去，连个屁也不敢放！更别说伸手扒拉人家家里的好东西给你们……” 说到这，葛杏花嫌弃的将葛桂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挑衅说。 “她有机会摸到银子吗？就她这种人，她见过银子长什么样吗？人家能让她上桌吃饭就不错了，你们想用她当鱼饵钓鱼，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到时候，可就真成了赔钱货了，我倒要看看，咱们家两个丫头被你们吃干抹净后，你们还能吃什么，吃自己吗？” 这句话很难听，但不得不说，有几分道理。 葛家人面面相觑，虽然都知道大丫头是在耍心眼儿，心里指不定有什么盘算。 但她这话说的没错。 葛家众人的眼神都在葛桂花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赵婆子忍不住嘀咕起来，语气中也是嫌弃。 “这死丫头，确实有些不中用，在家里连话都不敢说两句，真要嫁出去了，怕不是直接成人家丫鬟婆子了，能给咱们家带好东西出来吗？怕不是连藏银子的地儿在哪都不知道，更别说当家了。” 赵婆子越说越烦，没忍住又瞪了孔氏一眼，毕竟葛桂花这个废物可是孔氏生出来的。 孔氏觉得，自己被婆婆嫌弃的瞪了，是因为大丫头又在胡说八道，连累了自己，忍不住上前拉了拉葛杏花的胳膊。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葛杏花笑着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语气依旧轻松。 “娘，你也别只顾着说我，虽然你不聪明，但也不算傻，你觉得，我跟葛桂花哪个聪明？哪个更有机会当家？” “我倒是有自信去谁家都能过好日子，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要是嫁到一个不中用的人家，你们想让我回过头来拉扒娘家人，那也得让我有那个力气不是？” 葛杏花一点都不着急，说的有理有据。 “王屠夫家确实不错，年节都能吃上肉，可你们真就满足让我年节回娘家给你们带两块肉？不要别的好处了？要想我把好东西往娘家扒，也总得让婆家有东西让我扒扒拉才行。” “要是连婆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那我也只能顾着我自己这张嘴了，到时候拿不出东西，你们可别怪我，毕竟是你们自己做主把我嫁去王屠夫家的。” 话说到此，葛杏花戏谑的看着葛桂花。 “我到时候也就跟你们一起等着，等着咱们桂花带好东西回来，我也想瞧瞧，桂花能不能争一回气，能不能当一回家！” “若她这个受气包都能在婆家站稳脚跟当个家，那我还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葛杏花的话都围绕在葛桂花的身上。 葛桂花在回来路上一直隐隐约约的不安，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就说，葛杏花怎么可能乖乖跟她回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葛杏花肯定是记恨自己追着她出去，还劝她回来，所以把怨气撒在自己身上。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自己要把她嫁去王屠夫家的，葛杏花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冲着爷奶和爹娘去？ 凭什么冲着自己啊！ 还说自己怂，自己蠢，她自己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葛桂花心里不服气，可是在葛家多年，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勇气大小声。 因此，就连反抗也只能说的小心翼翼。 “姐，姐姐，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不是还，还小吗？等我在家里跟着娘和奶学两年，我我肯定能当个好家的！” “我能干这么多活，不管是谁家，都，都不会嫌弃我，我肯定会讨得婆婆的欢心……” 葛桂花不知道，自己说的越多，葛家人越是觉得她不合适，实在是这连话都说的不清不楚的，看着就不是个利落人。 他们自家人看着都烦，更别说婆家人了。 一时间，几人都变了脸色。 第204章 改了主意 他们本来是真的决定把葛杏花嫁给王屠夫的，谁让葛杏花不老实呢？ 可是葛杏花老老实实跑回来了，那就说明，她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没有娘家的人，在外面是活不下去的。 既然这次能乖乖回来，以后还是得乖乖回来，所以葛杏花都已经示弱了，他们还有必要非得强硬的把人嫁出去吗？ 要是再缓一缓，是不是真的能等到个更好的人选？ 不然的话，这孙女嫁出一个，就少一个，葛桂花连一个都算不上，实在是不中用。 葛杏花确实聪明，虽不老实，但这聪明劲儿是有的，反正当家的可能要比葛桂花大的多，就这么随便嫁给个屠户，好像确实是可惜了…… 至少葛杏花这么能说会道的，葛家也找不出几个，真是纠结。 赵婆子目光不断的在葛杏花脸上扫来扫去，然后朝着孔氏招了招手。 孔氏警告的看了葛杏花一眼，示意她别乱跑，然后就凑到婆婆跟前。 赵婆子直接问：“你怎么说？这两个都是你女儿，知女莫若母，大丫头确实机灵点，小丫头是个蠢笨的，咱们要是真给她嫁个好人家，恐怕真是有去无回，瞧她那副怂样，我看着就烦！” 葛老头啪嗒啪嗒的抽着烟杆，此时听见赵婆子的话，也没反对，而是点头道。 “杏花说的有点道理，不过王屠夫那边怎么办？” 这话已经有了明显的意图，孔氏看了一眼公公，又看了一眼婆婆，随即视线落在了自家男人身上。 “有福，你咋想？” 葛有福突然被点名，眉宇之间满是不耐烦，对于这种动脑子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想干，眼神在葛杏花跟葛桂花身上扫了两眼后，撇了撇嘴。 “杏花说的确实有道理，桂花太不争气了，就算真嫁个好人家，她也没本事把东西弄出来，那我们这不是白送一个姑娘给人家家里吗？怎么可能还能得到帮衬？” 孔氏终于明白了家里人的意见。 她回头，也在两个姑娘身上扫了一圈，随即笑容带着几分算计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要不还是让桂花嫁给王屠夫吧？她就算是再不争气，等王屠夫出去帮忙杀猪的时候，从家里顺两块肉回来给家里总行吧？” “要是让杏花嫁过去，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毕竟桂花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跟杏花一样争气，杏花就是有些不老实，但咱们看得紧一点，应该没事儿。” 几个人就这么“嘀嘀咕咕”围着一团商量。 说是嘀嘀咕咕，但依旧能让安静的站在堂屋门口的葛杏花跟葛桂花两姐妹听得清楚。 葛杏花听完之后，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显然早有预料。 只有葛桂花，听了之后立刻哭了起来，但她又不敢去插嘴说什么，所以只能站在原地掉眼泪，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看的葛杏花嘲笑的笑容又加深了弧度。 最后葛家人终于有了结果。 还是孔氏站出来，看着葛桂花说道。 “桂花，我跟你爷，奶，爹都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你跟王屠夫更加合适，要不就这样吧，你嫁给王屠夫怎么样？” “你姐姐，就让她嫁个更厉害的人家，到时候别说咱们葛家，你也能沾上光不是？你也知道，你姐姐是个聪明的，你帮她这一次，那也就是帮你自己，就这样吧！” 孔氏说到后面，已经有些编不下去了，或者说是当着葛桂花的面懒得编，不用编。 不管怎么样，王屠夫那边是已经商量好的结果，抵赖不了，葛桂花确实是比葛杏花更加合适。 葛桂花的意见重不重要？ 当然不重要！ 不嫁也得嫁！ 葛桂花小脸惨白，好不可怜。 …… 谢家，谢侯爷的书房。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都是我的错。” 谢知青到底还是年纪小，再加上这件事情又是他挑起来的，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确确实实是因为自己被算计了。 若这件事情的结果最后会导致三皇子针对谢家，那自己就是那个惹祸的人。 谢知青很是自责。 谢家其他人都看出来了，谢侯爷最先开口安慰。 “知青，这件事，无论是谁撞上都无可避免，那个萧煜安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你别太过自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了事儿，想法子应对就是。” 谢灵汐也笑着安慰。 “是啊知青，萧煜安之所以挑中你，那也是因为你有前途，你文章写的那么好，萧煜安说不定就是怕你在科举上比他厉害，所以故意公报私仇。” “总不能因为你自己太过优秀，被小人惦记上就感到自责吧？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遭人妒是庸才，你该庆幸自己是个人才！” 谢知青被姐姐这番话说的哭笑不得。 不过心情确实好了些。 不管萧煜安是冲着谢家来，所以找自己的茬，还是真的因为嫉妒自己的才华而找自己的茬。 总归事情已经发生了。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继续纠结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像爹和姐姐说的那样，把问题归结于找事儿的人，然后想着怎么解决问题。 他直接对着几人恭敬道。 “爹娘，大哥姐姐，我知道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三皇子那边若真的要针对我们的话，我们该如何应对？还有萧煜安，还有萧家！都不能放过！” 说到萧煜安跟萧家的时候，谢知青眼中满是厌恶，同时有些庆幸。 还好姐姐没有嫁给那个王八蛋，不然的话，他们谢家可就跟萧家这种无耻人家结成亲家了，姐姐日后不得过得水深火热？ 谢夫人一直没开口，此时看向女儿问道。 “灵汐，你有什么想法？这三皇子咱们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平白树敌可不好。” 谢知白不赞同的说道。 “娘，对于三皇子，只要咱们不加入他的麾下，那就算是得罪了，所以早得罪晚得罪，那都得得罪，更何况，又不是咱们主动找事儿，是三皇子自己心胸狭窄。” “你可别遇见什么事儿就开始反省自己，该来的挡不住，三皇子要真想对付咱们，那咱们就接招吧，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随便欺负人！” 第205章 全都动起来! 谢侯爷也赞同。 “没错，三皇子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恨上了我们，那只能说明，咱们的选择是明智的，要是真跟了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主子，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夫人不必怕，有我们呢！” 谢灵汐一直看着娘的神色，看娘脸色在大哥和父亲说完之后好转不少，也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 “咱们还是来想想解决的法子吧，我觉得，这件事既是从清风书院起的，是在学子之间流传的，倒不如由此始，由此终。” “事情因萧煜安跟知青的矛盾而起，那就干脆由知青来解决，让他打前锋，至少现在还没有将这矛盾上升到两家的高度，先让知青出手，挑衅一二。” “不然的话，为了一个萧煜安，让大哥或者父亲出面，那是真给他们脸了，不合适，就算最后真要闹大，这个由头也不能是大哥或者父亲，就让知青出面。” 谢知青一脸期待的看着姐姐。 “姐姐，你想让我干什么？” 众人也将视线纷纷投到自家女儿妹妹身上。 谢灵汐笑着起身，走到谢知青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知青，这件事是因你和萧煜安的小口角而起，那就由你来点燃整个柴垛，你想个法子激怒萧煜安，换句话说，是激怒萧家，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们谢家跟萧家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如此一来，就算我们不与三皇子说什么，三皇子应该也能明白咱们谢家的意思了，同时对于主动挑事的萧家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谢知青一时间有些热血沸腾。 姐姐居然交给他这么重要一件差事，听起来似乎要让自己很嚣张。 当然，做这种事情并不容易，又要激怒萧家，又不能让谢家显的太过分。 谢知青认为自己要安排的妥当才行，怎么才能在占理的情况下，狠狠的教训萧家一顿呢？ 谢知青陷入了沉思。 谢灵汐见状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虑，而是看向大哥说道。 “对了大哥，你那边的动作也要快一点，我们最好赶在三皇子回过神来对付我们之前，就把咱们之前的计划闹开。” “到时候，三皇子就得忙别的去了，没有精力再管我们，就算是想对付我们，也得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才能来找我们的麻烦。” 谢知白笑着说道：“放心吧，那边如今已经安排妥当，如今就差一个恰当的时机了，既然要防备着三个皇子对付我们，我尽量把计划提前。” 谢灵汐对此十分满意。 不管怎么样，大哥这边还是很靠谱的，不需要自己过多的赘述，于是谢灵汐又看向了母亲，提醒。 “娘，你接下来去别人家做客的时候，要是有人问起谢如玉，问起咱们跟萧家的事儿，你也不必藏着掖着，如实说就好，最好主动提一提我们谢家跟萧家的恩怨。” “对了，还要当着外人的面强调一下谢如玉是个什么人，以及谢云礼以前仗着是爹的弟弟，又干了什么混账事儿，最好仔细说说你当初替父亲给谢云礼还赌债，还狎妓银子的事儿。” “反正这两个人已经不要脸了，既然这样，那你也不必给他们留脸面，最好在他们开口之前，就把他们不要脸的名声给坐实！” 谢灵汐目的很简单。 谢如玉现在注意力都放在萧家，想着在萧家怎么站稳脚跟，想着如何名正言顺的成为萧家大少夫人，那就继续想吧。 想着想着，就没了！ 还有谢云礼，以为以前干过的事儿，没人提就能算是没发生过是吧？ 自己就是要把他们所有的路都给堵死，然后逼着他们出绝招，反正谢灵汐可不怕。 这次自己一定要抢先把这两人摁死，让他们只能在萧家折腾，还折腾不出什么名堂！ 女儿的话，谢夫人倒是没什么意见。 甚至觉得自己能为家里做点什么，挺高兴的，于是点头道。 “行，娘知道了，之后不管是谁家的宴会，我都会提上两句的，谢如玉这对父女之前干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走动。” “虽然他们现在也确实没有那个脸出门走动，但保不齐萧家什么时候脑子就进水了，要给谢如玉名分，我提前把这两人的德行倒了出去，看谁还敢跟这两个小人来往！” 谢灵汐勾了勾唇，看向谢侯爷说道。 “爹，你那边也不能闲着，你最近跟御史们多走动走动，等大哥那边一动，你这边也得跟着动，你若是能跟这些御史打好关系，到时候好戏开场，你站出来说上两句。” “这些御史也能附和两句，朝堂之上，要的不就是一个热闹吗？要是不热闹，这戏可就唱不起来了，所以爹，你还是很重要的。” 谢侯爷对此没什么意见。 他最近本来就在照计划进行着，跟各个御史见面，特别是刘御史。 不过当着刘御史的面，谢侯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自己要用刘御史女儿的死，来对付三皇子一派的人，这也算是在揭人伤疤了。 但仔细想一想，自己这么做，虽然算是揭人伤疤，但也算是帮着刘小姐申冤了，也算一件好事。 过程有些痛苦，但结果是好的。 想来刘御史就算知道这一切是自己在背后操作，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应该吧…… “灵汐，你就光给我们安排了，你自己有没有什么计划？” 谢知白此时开口问了一句。 谢灵汐笑着说道：“当然也有，大哥你不是说五皇子想见我吗？那这件事就你来安排吧，之后咱们都得忙起来，特别是大哥你，恐怕没时间帮我这个忙，要不就明日。” 谢知白没什么意见，点头答应了。 谢知青在这时起身道：“事不宜迟，萧家若真的要对付我们谢家，说不定已经在盘算着逼我们出手了，可不能让他们抢先。” “爹娘，大哥，还有姐姐，要不然我现在就去见我那些书院的朋友，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应对吧。” 第206章 提醒弟弟 谢灵汐挑了挑眉，听见弟弟这话，她原本是很欣慰的。 但想起之前大哥的话—— 顺嫔现在可是找着机会想要对付弟弟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 可不管对方想什么时候出手，自己都不能让她得逞，弟弟的前途，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就算眼下弟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也得注意再注意。 谢灵汐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是得多多提醒一下才是，于是便开口道。 “知青，最近你说什么做什么，甚至吃什么用什么，都得小心一点，有人想要对付你。” 谢知青一惊，不仅是谢知青，谢侯爷跟谢夫人也都惊讶的看了过来。 只有谢知白知道妹妹在说什么，毕竟顺嫔的手段，确实挺狠毒的，想冲着弟弟的前途下手，可不能让对方得逞。 这种事情一旦局面形成，那就很难挣脱，妹妹提醒弟弟多注意一些也是有的。 谢知青不明所以，但看着姐姐一脸严肃，不像是随口说两句的样子，思来想去，他认真的点头道。 “我知道了姐姐，我会小心的，肯定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说到这儿，谢知青顿了顿，又把自己的打算告知了一声。 “爹娘，大哥，还有姐姐，我想着明天在茶楼弄个斗诗会，我想在这个斗诗会上把萧煜安讽刺一通，然后再找些人，把我们斗诗会上说的话又传扬出去，让满京城都知道萧煜安的真面目，你觉得我这个法子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谢知青是当着谢灵汐的面问的。 谢灵汐眼神微亮，笑着说道。 “不愧是我弟弟，还真有几分我们谢家人的风范，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你就去吧，这个斗诗会虽是为了萧煜安才做出来的局，但也不能马虎，你的文采我是知道的。” “读书人骂人，更是要有水平，这样才能真正的传扬整个京城，所以你邀请的人最好是真有才华，大出风头之后，你也能与人家多多来往，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谢知青立刻笑了起来。 “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葛家。 “不要！我不要！我不嫁！” 葛桂花用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声音拒绝着，她才不要嫁给王屠夫。 她要是去了王家，肯定会被打死了，她才不要嫁过去活活被人打死。 再说了，那王屠夫只比爹小几岁，这嫁过去得多丢人啊？ 葛家的苦，葛桂花已经适应了，她不想再去另一个可怕的地方呆着。 至少在葛家，她只要老实干活，不反抗，顶多就被骂几句。 可是去了王家，那可就不一定了，谁知道王家人是个什么脾性？ 万一不仅王屠夫喜欢打人，王屠夫的爹娘也要打人呢？ 葛桂花光是想一想，脸上就血色全无，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爹娘哭求起来。 “爹娘，你们，你们不要把我嫁过去，我不嫁我不嫁，就让我留在家里吧，我在家里当牛做马，我什么活都干，求求你们了，不要把我嫁给王屠夫！”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葛桂花一个人的哀求声，所有人，包括葛杏花都在冷眼旁观。 赵婆子看了孔氏一眼，冷笑一声说道。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带下去？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 说这话的时候，还意有所指的瞪了葛杏花一眼。 葛杏花恍若未觉，只是笑眯眯的走到葛桂花跟前，居高临下的用嘲讽的眼神盯着她，然后蹲下身，一把掐住葛桂花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葛桂花想要挣脱，但挣脱不了，她只能又惊又怕又怨的瞪着葛杏花，咬牙切齿的说道。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是你妹妹，王屠夫是你的男人，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 葛杏花直接打断了葛桂花的话，眼中满是冷意。 “回来之前，我不是问过你，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可是同意了的，既然你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当姐姐的肯定不能把这个好事给占了，总得让着妹妹不是？” 说话间，葛杏花伸手粗暴的把葛桂花脸上的泪擦掉，不过没用，刚擦完，葛桂花又流了更多的泪，汹涌的跟小泉眼似的。 只可惜，毫无用处，无人怜惜。 葛杏花啧啧两声，凑近几分低声道。 “别挣扎了，咱们爹娘，爷奶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你继续哭下去，除了惹他们心烦，多挨几下打，有什么用呢？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嫁吧。” “你放心，那王屠夫虽然只比爹小几岁，还要打人，不过只要你老实点儿，想来能少挨几顿打，且那家伙比你大这么多岁，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你前头，到时候你不就有好日子过了？” 葛杏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葛桂花都吓死了，她可不敢盼着王屠夫去死，就算王屠夫现在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葛桂花也担心自己会被对方打死在前头，根本等不到对方老死的那一天。 这一切本该都是由葛杏花去承受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凭什么！ 葛桂花这么想着，揪住了葛杏花的手说道。 “姐姐，求求你了，你嫁过去好不好？你是姐姐，我平日里没什么要求，但这件事能不能……” 葛杏花一把将葛桂花推开，然后看向一言不发的孔氏说道。 “娘，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葛桂花带下去？我瞧她这样子，是高兴坏了，不过再高兴也不能哭了，不然的话，明天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怎么见人？” “这本来换了人，王家人可能就不高兴，这要是再换个丑八怪，王家直接不要了怎么办？到时候，你们收的聘礼可就得退回去了。” 此话一出，算是戳中了葛家人最在意的点。 赵婆子推了孔氏一把。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啊，赶紧把葛桂花这死丫头给我带下去看好了，最好给我捆起来，还有，让她别哭了，免得明天顶着两个桃子眼睛见人。” 第207章 告状 赵婆子言辞刻薄：“本来就丑，哭哭哭哭，更丑了万一人家嫌弃怎么办？我可告诉你，这聘礼肯定是不能退的。” 孔氏只能连连应是，亲自上前，就准备把葛桂花给抓起来。 葛桂花生平第一次跑了，或者说是躲开了，孔氏见状，脸色一变。 葛杏花之前跟自己唱反调也就算了，毕竟葛杏花有些小聪明，这件事情孔氏是知道的。 可是现在，连一向老实巴交的葛桂花也这么干，她这个当娘的脸该往哪里放？ 孔氏立刻柳眉倒竖，咬牙。 “你给我站住！死丫头，谁让你动的？” 葛桂花像是被吓住了一样，愣在原地，只不过门早就栓上了，她也跑不出去。 葛桂花四处寻求帮助，可是每个葛家人脸上都只剩下了冷漠，而当葛桂花看向葛杏花的时候，葛杏花依旧抱着手，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让葛桂花一团怨气发泄不出。 眼看着孔氏的手又伸了过来，惊怒之下，葛桂花大声喊道。 “娘！你别抓我！你们不能相信葛杏花的话，她要是真嫁了个好人家，绝对不会拉拔娘家人，就算有小聪明，那小聪明也只会用在她自己身上，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家里人占便宜的！” “姑姑以前让我们回门的时候带回来的东西，葛杏花偷偷卖了一部分，那些银子她都藏起来了，你们不要相信她，她不老实！让她嫁给王屠夫去！她之前得罪狠了姑姑，姑姑是不可能再给她相看人家的，她也嫁不上什么好人家了！” 后面那番话，葛家人有些在意，但跟前面那番话比起来就没那么在意了。 赵婆子第一个拍桌而起，怒瞪着葛杏花说道。 “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藏银子？不，你居然敢偷偷把草儿给我们的粮食拿去卖了？银子呢？” 赵婆子说话间，就直接摊开手，目光凶狠地瞪着葛杏花，俨然一副讨债鬼的模样。 孔氏也停下了动作，惊诧的看着女儿，不过惊诧过后，又觉得事情并没有太出乎意料。 实在是葛杏花一次次的反抗行为，让孔氏意识到，自己这个大女儿的心眼儿，可比看起来要多多了。 不约而同的，葛家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葛桂花的话，几双眼睛都锁定在了葛杏花的身上。 葛老头敲了敲烟杆，没好气的说道。 “大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姑姑给我们二老的粮食，你怎么能拿去卖掉呢？卖了多少银子？赶紧把钱拿出来。” 葛有福也起身，上前就要去拽葛杏花的胳膊。 “死丫头还敢藏钱！还不赶紧给我交出来？” 葛有福说话的时候，就要去葛杏花身上找银子，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个大女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这种行为不合适。 葛杏花往后一抽，躲开了葛有福的手，往后倒退两步这才站定，没好气的理了理被抓出痕迹的衣服说道。 “我又没说我不给，着急做什么？” 这话倒是让在场人又沉默了，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葛杏花，显然没想到葛杏花会这么老实，就承认了？ 葛桂花也不相信，只当葛杏花还想耍花招，只可惜她猜错了。 葛杏花接下来的举动，可以充分的看出她这次回来是有备而来的。 葛杏花先是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葛桂花，然后朝着葛桂花走进了几步，冷哼道。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葛桂花，你确实长进了，只可惜还是做了无用功。” 话刚说完，不等赵婆子发作，葛杏花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二两银子，然后放在手心半举起来，对着葛家人说道。 “这些银子确实是我偷偷把姑姑给的粮食卖掉一部分之后攒下来的，都在这儿了，我今日本来是可以不拿回来的，但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这银子我必须要拿回来。” “因为我知道，这二两银子就算花了，也不能改变我的下半生，既然如此，倒不如拿回家交给爷奶，爹娘，算表示我的诚意。” 这话葛家人都听不懂。 赵婆子更是不耐烦，管她什么诚意不诚意，她现在只在意葛杏花手上的银子，这么想着，便迫不及待的要把银子抢过来。 不过没有得逞，葛杏花直接倒退一步躲开了赵婆子的手，不等对方发作，再次说道。 “别着急呀，奶，我既然拿回来了，那自然是要孝敬你们的，但我得把话说在前头，这银子我可以给你们，不过就是二两银子，不算什么，我想让你们知道的是，我把这银子拿回来，是想表示我的立场。” “我是葛家人，从生下来就是，以后也一直会是葛家人，我这两天在外面晃荡了这么久，也算是明白了，这人啊，特别是女子，是不能没有娘家人的，日子想要过好了，更需要娘家人的帮衬，所以我回来了。” 听见葛杏花这话，葛家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显然对于葛杏花的说法，是十分认同的。 这女子不靠着娘家人还能靠着谁？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葛桂花心头察觉不妙，可惜没有她插嘴的份。 葛杏花也看见了葛家人的表情变换，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随即继续说道。 “这二两银子是我攒的所有的钱了，我这算是把家底都给交了出来，现在只有二两，但以后等我嫁了好人家，自然少不了家里人的好处，当然了，前提是我能嫁给有钱人，得嫁给有钱人。” “这件事情，光靠我一人办不到，还得咱们一大家子努力，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希望接下来，我们家里人都不要再互相扯后腿了。” 说话间，看着已经越来越不耐烦的赵婆子，葛杏花就将二两银子给了过去，暂时堵住了赵婆子的嘴。 赵婆子得了银子，心情好了不少，这凭空多出了二两银子谁不喜欢？同时她又有些怀疑，葛杏花这银子给的是不是太痛快了些？ 难道她身上还藏着更多？ 亦或者是藏在外面了？ 之前这银子没搜出来，就是被对方给藏在外面了？真是个坏丫头！ 第208章 谈判 赵婆子心中恨的不行，这死丫头居然真敢藏私房银子，胆子够肥的！ 脑子里思绪万千，赵婆子最后到底还是把这口气给忍了，然后看着葛杏花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嫁有钱人，我们能使什么力？顶多就是不去找你姑姑，免得她心烦，可是你不是已经把你姑姑给得罪死了吗？你现在又想回去找她不成？我们又该怎么配合你？” 听见这话，葛杏花看了一眼旁边的葛桂花一眼说道。 “从明天以后，葛桂花就不是咱们葛家的人了，我觉得，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跟她无关，也不能让她听见，要不然还是先把人带下去吧？爷奶，爹娘，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话一出，葛桂花脸色一白。 她没想到葛杏花居然会这么痛快的把银子掏出来，她原想着葛杏花既然不顾念姐妹之情，要把自己推到王家去填火坑，那她也不必过念着什么姐妹之情了。 她要拉着葛杏花一起下火海！ 自己不好过，同为姐妹的姐姐为什么能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知道葛杏花藏了银子，她也知道葛杏花那些银子是她的保命钱，肯定不可能痛快交出来。 既然不想，那肯定会跟家里人发生冲突，一来二去的，只要葛杏花敢跟家里人唱反调，那么自己也就不必去王家了。 不管是为了拿到葛杏花的银子，还是为了泄愤，家里人都不会放过葛杏花的，肯定会把她嫁到王家去。 却没想到葛杏花来了这么一招！ 葛桂花这下彻底没了倚仗，特别是如今听见葛杏花这话，她意识到自己不仅同归于尽的想法失败了，且还成了个笑话。 她一脸慌张茫然的看向葛家人，哭着说道。 “我，我不……她肯定没有说实话！她卖了很多粮食，怎么可能只有二两银子？” 事到如今，葛桂花只能破罐子破摔。 反正已经把葛杏花得罪死了，以葛杏花小心眼的性格，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没错，大不了自己跟她都一起被嫁出去，自己嫁给王屠夫，那就让葛杏花也嫁个上不得台面的人，他们是姐妹那就要一起共患难！ 此时的葛桂花像个疯子，一边说还一边朝着葛杏花扑过去。 不过葛杏花反应极快，一脚踢在葛桂花的肚子上，直接把人给踢翻在地。 葛桂花觉得肚子疼的很，整个人弯成了虾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冷汗直流。 “你这是做什么？把人踢坏了，王家那边怎么交代？你还往肚子上踢，这要是生不了孩子可怎么办？生不了孩子，那不就成了个废女人了？” 孔氏没好气的冲过来打了葛杏花一下，不过也只敢往胳膊上打。 葛杏花怜悯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葛桂花，不屑的说道。 “不能生就不能生，那王屠夫又不是没孩子，再说了，有这么个废物娘，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个废物孩子。” 其实葛杏花真正想说的是，葛桂花这种性子连自己都护不住，就算是把孩子生下来，那也是护不住的，生下来也是造孽。 想到这里，葛杏花忍不住看向孔氏。 孔氏还揪着葛桂花的耳朵在那里数落，此时的孔氏看起来比葛家所有人都要面目可憎。 葛杏花心中忍不住有一丝嘲弄。 护不住孩子的娘，根本就不配生孩子，像孔氏这样的，自己在婆家当牛做马，为奴为婢，还要把自己生出来的骨血推出去填火坑，讨好婆家人，这种人，根本不配生孩子！ 这一刻，葛杏花莫名感到一种耻辱，她以自己是孔氏的孩子为耻。 所以若葛桂花真能被自己这一脚踹没了生孩子的能力，说实话，葛桂花应该感谢自己，那些尚未从葛桂花肚子里降生的孩子，也该感谢自己。 不过这些念头也就只在脑子里盘旋一刻。 此时的葛杏花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自身难保，可没有闲工夫去管别人，没好气的说道。 “还是赶紧把人带回去吧，咱们说正事儿。” 孔氏在赵婆子没好气的数落声中，赶紧把葛桂花带了下去，她也不顾葛桂花的反抗，把人给捆了起来。 葛桂花本来就生的瘦小，再加上年纪又小，根本反抗不了孔氏，被捆住了手脚，就差嘴巴要被堵上了，她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娘你不能这么做！我可是你女儿啊，还有葛杏花的话，你不能相信，她身上肯定还藏着银子呢，姑姑给了很多粮食她都卖掉了，拿回来的只有一小部分……” “啪！” 回应葛桂花的是孔氏的一巴掌。 那一巴掌扇在了葛桂花的脸上，也扇在了葛桂花的心里，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孔氏，仿佛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孔氏没好气的瞪着自己这个不争气，又在关键时刻闹出幺蛾子的二女儿，揪着她的耳朵骂道。 “你早知道葛杏花卖了咱家的粮食，你怎么不早说？你是不是也跟她干了一样的事儿？否则你为什么今天才说，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告状，我告诉你，不管葛杏花身上还有没有银子，都用不着你操心，早晚都是咱家的。” “你说你生来不是个带把儿的，没让我早松快几年就算了，连个丫头都当不好，居然伙同葛杏花那死丫头瞒着我……算了，明天你就要去王家了，今天不许哭，要是明天因为眼睛哭肿了，让王家嫌弃，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也不等葛桂花继续张嘴，直接把一块破布塞进了葛桂花的嘴巴里，不顾葛桂花痛苦的眼神，转身出了屋，还不忘记把门给锁上了。 嘴里的破布很臭很脏，葛桂花却只感觉到了深深的苦涩，比黄连还苦。 她似乎明白了葛杏花那天被逼着嫁人时歇斯底里的疯魔是从何而来。 孔氏可是他们的亲娘呀！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葛家这些人……说实话，葛桂花都不在乎，她只是单纯的畏惧。 但孔氏不一样，那是她的娘，自己在没生下来之前，可是跟她融为一体的，为什么？ 第209章 死老头子 葛桂花突然有些自嘲。 自己早该想清楚的，葛杏花不也是娘的女儿吗？娘那天还不是说要嫁人就要嫁人，可没有半点要把葛杏花留下的意思。 自己比葛杏花又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葛桂花沉默了，眼泪干涸在脸上，但她的心却在流泪。 孔氏可没闲工夫想这些，把钥匙放回屋，就匆匆回了正屋，就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 葛杏花笑了笑说道。 “回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孔氏受宠若惊，没想到还等着自己呢，她也迫不及待的回了位置坐下。 葛杏花上前几步，走到众人跟前直接说道。 “我对你们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嫁人这件事，你们确实帮不了什么太大的忙，但你们能做的，我希望你们都能做好。” “比起葛桂花，我见识过大场面，且比她机灵，嫁人这件事，我会自己想法子，我说过我认识谢家小姐，我还能哄得姑姑回心转意，你们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葛老头这个老一家之主终于开口了。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你又想怎么做，我可告诉你，有你偷偷卖粮食的事情在前面放着，你要是敢耍花招，别说爷不疼孙女，别怪我教训你！” 葛杏花心中冷笑，看着在这种时候还摆出大家长模样的爷，只觉得作呕，不过面上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放心吧，爷，我方才已经说了，我生来就是葛家人，咱们这群血缘关系是挣脱不开的，姑姑之所以能跟咱们葛家人断干净，那是因为她婆家人都不是正常人。” “杨家一家子都护着她，但我可不相信我有这种运气，你们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我嫁人之后，还得接济你们的准备，我也不打算挣扎了。” “我不想一辈子跟你们打来打去，我还是想过好日子的，我相信你们也是，若你们想翻身的话，那最好听我的，这样我们两边都能有好日子过。” 这话说的有点道理，虽然难听，但确实是实话。 葛老头觉得这个大孙女聪明，已经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草儿那边，他们葛家人确实沾不上，倒不是因为草儿有多绝情，就算草儿六亲不认，只要她婆家人不护着她，他们依旧能够贴上去，怎么着也能从那里多要些银子来。 可关键在于杨家人都不好惹，他们平头百姓惹不起，所以只能忍了这口气。 但不是每个人都像草儿有这种狗屎运的，碰上了杨家这样不正常的婆家。 只要没有婆家人护着，从葛家出去的闺女儿，早晚都得把好东西给他们送回来！ 葛老头沉默了半晌，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赵婆子。 赵婆子跟葛老头到底是当了多年的夫妻，明白了他的暗示，于是看向葛杏花试探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说你有本事你就有本事了？还有你认识的那个谢家小姐，凭什么人家就得帮你？” “还有你姑姑，草儿的性格我最是了解，这次你可是被姓杨的亲自送了回来，你姑姑在杨家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把你重新接回去。” 葛杏花心中冷笑，面上嘲讽起来。 “奶，你是不是太小看姑姑了？你觉得姑姑在杨家做不了主，可是我亲自去过杨家，我可知道姑姑在杨家是什么地位，整个杨家都是姑姑说了算。” “至于姑父，虽然是杨家的顶梁柱，但谁让他喜欢姑姑呢，只要是姑姑想要的，姑父都不可能会拒绝，这次也是因为姑姑怀有身孕，姑父担心姑姑的身子，所以才把我和葛桂花送回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葛杏花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润了润嗓子。 葛家人也只能干看着。 葛杏花一抹嘴继续笑道：“姑姑最是心软，我在姑姑身边这么些年，也算是看清楚了，她要是真想跟咱们家一刀两断，粮食都不可能给，更不可能接我跟葛桂花过去住。” “而且你们不知道吧，姑姑把我们接到了杨家，不仅给我和葛桂花好吃好喝，还叫来了教养嬷嬷和女夫子，教我们学礼仪学认字。” 说到这儿，葛杏花嗤笑一声。 “这可是把我们当大小姐在培养呢，要是没想着给我们找好亲事，好端端的让我们学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让我们嫁给乡下泥腿子，去伺候泥腿子一家吗？” 葛家人沉默了。 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怪葛杏花跟葛桂花回来没说过。 当然了，以前的葛杏花跟葛桂花根本就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对于当时的葛杏花跟葛桂花来说，有吃有喝就好了。 至于什么学规矩之类的，两个人当时都觉得，他们的好姑姑是怕他们在杨家丢人，所以才让他们学那些。 孰不知，别有深意。 葛杏花也是后面才琢磨出来的。 只可惜已经晚了。 她心中也充满了怨气，一边怨自己为什么早没有看出来，一方面又怨姑姑为什么不明说？ 若姑姑直说了，自己肯定会拼命的学，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葛杏花更怨葛家人，要不是葛家人借着自己跟葛桂花在杨家，所以时不时上门打秋风，姑姑或许就真的直说了。 为什么没说？ 还不是因为怕葛家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去，葛杏花这么想，也就把这股子怨气说出来了。 “你们仔细琢磨琢磨，要不是为了给我和葛桂花相看好人家，让我们学这些在乡下人看来虚头巴脑的做什么？” 赵婆子觉得不服气，没好气道。 “谁知道草儿心里想什么？你也别在这里自作多情，要是真想给你和葛桂花相看人家，直说就是，何必搞的这么磨磨唧唧的。” 老婆葛杏花毫不留情的说道。 “奶，你可别说这种话，要不是你和娘经常上门打秋风，让姑姑怕了你们，姑姑怎么可能一点口风都不露？” “就是因为你们贪得无厌，讨人厌的嘴脸，把姑姑给吓退了！要不是你们上门搅和，我早就嫁出去了，指不定如今在哪家吃香喝辣的，我要是吃香喝辣的，还能忘了你们？” 第210章 达成共识 赵婆子气的要死，这死丫头把锅都扣到自己头上了？这能忍？ 只可惜，这一次赵婆子没有机会说话，就被葛老头直接打断。 “够了！” 葛老头脸色很是难看，他也算是听出来了，自己这个大孙女是真能说。 不过也正是因为能说会道，所以显得这脑瓜子聪明，说不定，还真有机会搏一搏。 且若草儿真有这种心思的话，那对于葛家人来说是好事。 若能让草儿回心转意，把葛杏花重新接回杨家去，那接下来给葛杏花相看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草儿的头上。 这段时间自己约束葛家人，不要上门闹就是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只要葛杏花顺利嫁出去，葛杏花不想日子难堪，早晚还是得送东西回来。 草儿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但葛杏花这边，葛老头还是有把握能够死死拿捏住的。 杨家看得上草儿，这确实是草儿的狗屎运，但葛老头可不相信葛杏花也有这样的运气。 想明白这些之后，他便直接问道。 “你放心，若你真有法子让你姑姑回心转意，给你找婆家，嫁个好人家，成全你，也成全家里人，我一定会约束你奶和你娘，不会让他们去找你的麻烦。” “但你也得答应我，等你真的嫁出去，有个好人家依靠之后，也不能忘了娘家人，更不能忘了你弟弟。” 赵婆子想说什么，被葛老头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就不吭声了。 葛杏花早就知道，自家最狡猾的就是这个老东西了。 平日里一声不吭坏事，脏事儿都让死老婆子和自己这个蠢娘去做，自己倒是躲在背后当好人，眼下还不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死老头子确实能当这个家，只要能管得住葛家这些麻烦就行。 葛杏花也直白的说道。 “放心吧爷，我们是一家人，又不是仇人，只要我有好日子过，我肯定不会忘了家里人，再说了，弟弟要是能有出息，我在婆家也能挺直腰板，我自然是要想法子拉拔弟弟的。” 葛杏花这话说的还算漂亮，葛家人满意了。 不过葛老头还是留了个心眼儿，他又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凑到了赵婆子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什么。 赵婆子听的连连点头，等到说完之后，葛老头又拿起烟杆抽起了烟，一副跟自己无关的样子。 葛杏花看了就只翻白眼。 赵婆子当了这个传话的舌头，瞪着葛杏花说道。 “你这死丫头，早就看出来你心眼多了，不过算了，你想要嫁出去可以，你也可以自己给自己找婆家，但我们也有要求，你这个婆家怎么着也得有银子。” “还有，你嘴上说有本事，可证明不了什么，你要是一直拖着，不就成了老黄花了？你得给我们个期限，要不这样吧，我们给你十天时间。” “这十天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们都不管你，十天时间，你若能回到杨家，让你姑姑回心转意给你相看婆家，最好是直接嫁出去，那我们就什么都听你的。” 葛杏花都气笑了。 “奶，你要不要再仔细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十天时间，让我先是让姑姑回心转意，又让姑姑给我相看人家，又把自己嫁出去，你觉得有可能吗？” “算了吧！你直接把我嫁给王屠夫算了，反正我看咱们一家子都没什么上进心，大不了我去王屠夫家天天吃肉，可是你们别想让我给家里人带肉汤，大不了被王屠夫打死，要么被你们打死！” 葛杏花直接一屁股坐地上耍起了赖。 赵婆子一时语塞。 葛家人都面面相觑，最后赵婆子没好气的推了孔氏一把，孔氏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杏花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地上凉，病着了怎么办？你奶这不是人老糊涂了吗？” “但你总得给个准话吧？不然你爷奶也不放心啊，娘也担心你年纪大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葛杏花不想看孔氏那张假惺惺的脸。 她知道，自己这耍赖是有效的，至少赵婆子没有再咄咄逼人，于是她也决定退一步。 撇开孔氏，葛杏花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老糊涂就有老糊涂的自觉，不要张口就在这里说笑话，当然了，我也知道你们不放心，那我就给你们个时间吧。” “这样，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我让姑姑给我先看人家，在这之前，我还得让姑姑回心转意，重新接纳我，这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办到的事儿。” “然后还得让姑姑给我相看人家，姑姑那边现在事情多，人家都快生了，我过去打扰本来就很没眼色。” “要是在一个劲的求着姑姑立刻给我嫁出去，你们信不信，姑姑会彻底跟我们葛家断绝来往，到时候咱们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葛家人面面相觑，几个人凑到一堆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葛老头开口道。 “行，杏花，那就听你的，不过你可得抓紧了，不然等你姑姑把孩子生下来了，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到时候就顾不上你了。” 葛杏花心中冷笑，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爷放心，这点心思我还是有的。” 说完就挥挥手道。 “天色晚了，我也累了，我去休息了，我希望在我没出嫁之前，家里人能对我好一点，这样我出嫁之后心情好了，才能想着多给家里人弄点好东西。” 说完转身就走。 人方才出去，赵婆子就骂了起来。 “死丫头片子还抖起来了！要不是老娘当初手下留情，你早就在尿桶里溺死了……” 赵婆子嘀嘀咕咕骂了半天。 当然了，声音不敢太大，只有屋子里的人听得见。 葛老头也没阻止，显然是同意的。 赵婆子一把揪住了孔氏说道。 “你个废物点心，给我好好盯着你这个女儿，这死丫头不老实，她要真能说到做到，飞上枝头了，还能转过头来拉拔咱们葛家人，那你就是大功臣。” “不仅如此，有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姐姐，你的儿子也有好日子过，你可别不当回事儿，知道了吗？” 第211章 姐妹情深 赵婆子干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了，给孔氏洗脑，拿葛耀祖来说事。 偏偏孔氏每次都中招，所以赵婆子是屡试不爽，一招鲜，吃遍天。 听着耳边婆婆“有远见”的话，孔氏突然觉得自己肩负重任，儿子耀祖以后能不能有出息，都得靠自己这个当娘的把关了，她立刻点头道。 “娘放心，我知道了，我肯定盯着她，不会让她乱来的！不管是杏花还是桂花，都是我生的，她们就得听我的，拉拔弟弟本就是份内的事，要是敢当自私鬼，我一定狠狠收拾她们！” 赵婆子面色和缓，这蠢媳妇她确实看不上，不过还算有一个优点，听话！ 于是赵婆子难得露出笑脸，那张布满皱纹又刻薄的老脸挤出一个吓人的笑。 “不错，这才是我葛家的好媳妇，放心，耀祖有出息，你才有好日子过，两个丫头片子根本靠不住！” 孔氏被夸了，十分雀跃，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搓着手不好意思道。 “娘这话说的对！丫头片子靠不住，您放心，耀祖出息了不止孝顺我，肯定也不能忘了他奶！他可知道谁心疼他！” 葛老头和葛有福父子俩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抽烟杆子的抽烟杆子，喝酒的喝酒，装的一手的好傻！ …… 另一间屋子。 葛杏花直接进了那锁上了的屋子，这是她跟葛桂花住的屋。 从孔氏屋子里摸到了钥匙就直接打开，进了屋，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钥匙随手往破桌上一丢，葛杏花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就发现被捆在床上的葛桂花。 葛桂花此时就以一个憋屈的姿势坐在床上，看见葛杏花进来，瞪着眼睛像是要喊，只不过嘴上被破布塞着，喊不出来。 葛杏花似笑非笑的朝着她走过去，然后坐在床沿上，掐着葛桂花的脸，笑眯眯的说道。 “真是可怜，桂花，娘怎么能这么对你呢？看看这手脚，都绑成这样，就差破皮了吧，真是太狠心了。” 葛杏花的语气中全是漫不经心和嘲讽。 葛桂花也听出来了，但她眼下只想着救自己，根本顾不得和葛杏花的恩怨，一脸哀求的看着她，嘴里嗯嗯个不停。 葛杏花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就是不让她如愿，就在最后葛桂花的脾气快要被磨没的时候，葛杏花才捏住了葛桂花嘴里的破布。 不过却没有直接取出来，而是低声道。 “我可以帮你把嘴里的布条给扯出来，但你不要喊，我现在不想听到大喊大叫的声音，明白了吗？” 葛桂花心中有怨气，但面上还是老实的点头。 葛杏花直接把布条给扯了出来，葛桂花的嘴巴得了自由，又觉得嘴里涩涩的，一时之间讲话都有些沙哑，不过还是小声哀求。 “姐姐，你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去王家，王屠夫会把我打死的，我听过他前面那个娘子的事，真的是被王屠夫活生生打死的，姐姐我求求你了，放我走，放我走吧……” 要不是葛桂花现在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她真想直接跪下哀求。 只可惜，葛杏花面色如常，听见葛桂花的话，甚至笑出了声，她故作不解地说道。 “为什么呀？咱俩回来之前我问过你，你都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哪有这么坏的人？王屠夫打娘子的事情，不过就是谣传，就算是真的，这男人打女人不是正常的吗？” “肯定是他娘子不听话！你这么听话，嫁到王家去之后，肯定不会有人对你动手的，那王屠夫一把年纪了，有个这么听话孝顺又能干的小媳妇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舍得打你？” “放心吧，王家的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会比葛家难过，我这是给你找了个好去处，就算那王屠夫真是个王八蛋，也没关系，你熬一熬，等我成功嫁出去了，我肯定给你撑腰！” 葛杏花一边笑，一边还帮葛桂花整理着头发。 可是她这一副温柔的样子，落到葛桂花的眼中只剩下恶寒，还有恶心。 葛桂花终于崩溃了，没忍住又哭又骂。 “葛杏花！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亲妹妹呀！你怎么能把我推到火坑里去，你自己不想加就算了，那你就不嫁呗，你逃婚呗。” “你跑出去就不要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回来了之后，还要把我推出去，我不嫁，我告诉你我不嫁！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怎么不去死啊！” 葛杏花突然冷下脸，一把掐住了葛桂花的脖子，凑到了葛桂花的跟前，语气嘲讽道。 “你要是想死，就自己死，是你先想把我当成垫背的，我告诉你葛桂花，以前我是真把你当妹妹，在我自顾不暇的时候，还想着带你吃口好的，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自找的！” “葛家人要把我嫁出去的时候，我可没像你似的，想把好姐妹拖下水，可是你呢？你落到如今这个下场，都是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活该！” 葛桂花快要喘不过气了，同时也被葛杏花这副样子吓坏了，瞪着眼睛呆在那里。 葛杏花一松手，葛桂花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葛杏花起身，冷冷的瞪着葛桂花说道。 “这婚事是好婚事，是你自己说的，我成全你，你放心吧，我还把你当妹妹，前提是你能撑过来。” “嫁过去之后，熬一熬，多活一阵子，好好看我是怎么翻身的，若到那个时候，你还能有命在的话，说不定我这个当姐姐的能赏你一口饭吃。” 葛桂花只觉得心肝乱颤，哆哆嗦嗦的说道。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了我吧，你救救我，救救我……呜呜呜……” 不等葛桂花把话说完，葛杏花，直接又把破布塞回了她的嘴里，然后一脚把人从床上踢下去。 自己则是悠哉悠哉躺下，闻着发霉的被子，葛杏花却睡得无比舒坦。 葛桂花倒在地上，余光看着床上睡的舒坦的人，眼中满是怨毒。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眼泪都快流干了，贴着地面的身体也凉透了半截，她完蛋了。 第212章 孰是孰非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外一道人影闪动，不过葛家人无人发现…… 谢家。 谢灵汐刚洗漱完，发丝还是润湿的，巧儿赶紧拿干布去替小姐擦头发，忍不住说道。 “小姐，您再坐一会儿，奴婢很快就将您头发拧干。” 谢灵汐点了点头，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温茶喝下，烛火晃动，谢灵汐看着不知等了多久的蓝叶，笑道。 “蓝叶回来了？怎么样？情况如何？” 蓝叶面上并无疲色，身上衣服都换了一身，显然回来有一会儿了，恭敬回话。 “回小姐的话，葛家情况奴婢已经探听完毕，还挺热闹的，那个葛杏花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蓝叶三言两语，言简意赅，把葛家发生的热闹事儿给说了，说完蓝叶还忍不住提醒。 “小姐，奴婢觉得那葛杏花心挺狠的，再怎么说那个葛桂花也是她亲妹妹，就这样把自己亲妹妹嫁给一个爱打人的屠夫，万一那屠夫真把她妹妹打死了……” 蓝叶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所以言语之间也不免有些偏向。 而一向心软的巧儿听蓝叶说完之后，却罕见的有不一样的看法。 “我倒是觉得那葛桂花是活该，若你传回来的话没错，那是那葛桂花先陷葛杏花于不仁不义，明知道那王屠夫要打人，前面那个娘子还是被打死的，那就该想尽法子不让姐姐嫁过去。” “就算阻止不了，也不应该当帮凶，可是葛桂花却把葛杏花劝回去了，这不明摆着推自己姐姐入火坑吗？所以葛杏花反过来让葛桂花嫁过去，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这叫一报还一报！” 谢灵汐颇为诧异的抬头看向巧儿。 巧儿察觉到小姐的视线，脸颊微红。 “小姐，奴婢奴婢就是一时口快，不是……” 谢灵汐却安慰。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最近长进不少，不错嘛，难得在这件事上看得很清楚。” 小姐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赞同巧儿，蓝叶忍不住开口道。 “可是小姐，葛桂花毕竟是葛杏花的亲妹妹，葛杏花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狠心了？” 谢灵汐认真解释分析。 “蓝叶，就算是亲姐妹，那也得明算账，有些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葛桂花做的事与杀人无异，葛杏花不是没有给过葛桂花机会……” “算了，说到底都是别人家的事儿，咱们都是外人，我也不会让我身边的人落入那等窘境，你们不会有机会做这种选择的。” 听小姐这么说，蓝叶跟巧儿心里都暖暖的。 谢灵汐随即说起了正事。 “罢了，这个葛杏花既然这么能折腾，那就再等等，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我觉得她应该还没弄完，按理来说，葛家所有人她都恨，不可能只逮着葛桂花一个人整。” 想到这，谢灵汐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弧度。 说实话，对于葛杏花的做法，谢灵汐还挺欣赏的，只是葛杏花之前差点害小姨动了胎气，这是谢灵汐不能原谅的。 不然谢灵汐觉得，自己可以顺手帮一把。 如今嘛。 就得看葛杏花自己的造化了。 谢灵汐对着蓝叶吩咐道：“继续盯着吧，那丫头肯定还能折腾点好玩的。” 蓝叶恭敬答应。 次日一早，谢灵汐带着巧儿出了门，一路走，一路逛去了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不知买了多少吃的用的玩的，让身边护卫送回侯府，然后就带着巧儿去了月升苑。 这是京城一家还算有名气的戏园子。 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家小姐四处瞎逛的日常，只不过进了戏园子之后，谢灵汐被请到了雅间。 等门一关，旁边墙上的木柜突然移开，紧接着一道暗门出现。 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是五皇子的侍卫，磐石。 “谢小姐。” 磐石上前对谢灵汐行礼，语气还算客气。 谢灵汐笑着说道：“磐石侍卫，带我去见殿下吧。” 磐石点了点头，转身便带着谢灵汐进了暗门，巧儿紧随其后。 来之前谢灵汐就已经提醒过了，所以巧儿表现的还算冷静。 这暗门进去就是一道朝下的楼梯，谢灵汐跟着磐石一直走，直走到底后，又拐了几个弯。 随即磐石打开一道门，昏暗的通道，立刻亮堂起来，谢灵汐隐约还听到了鸟叫声。 果然，一出去就是一处还算宽敞的院子，谢灵汐和巧儿一道走出来，后面的暗门便关上了。 磐石在前面带路，谢灵汐继续跟上，跨过一道圆洞门，谢灵汐便看见五皇子。 这又是一出院子，院子里摆着桌子椅子，桌上还有不少茶点，而五皇子则是悠哉悠哉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听见动静看了过来。 五皇子面前三步远的距离，跪着一个人，此人鼻青脸肿，鼻血都有些发黑了，显然这伤的不止一天两天，身上的衣服也脏脏臭臭的。 看样子奄奄一息，话都说不出。 谢灵汐凑近便闻到了血腥味，不过她不动声色，上前几步走到五皇子跟前行礼。 “五皇子殿下。” 巧儿想要跟上前，却被磐石拦住，磐石的意思是让巧儿跟自己站在一块，别过去打扰。 巧儿有些犹豫，不过谢灵汐回头看了她一眼，巧儿也就老实待在磐石身边了。 五皇子看向谢灵汐说道：“谢小姐不必客气，先坐下吧。” 谢灵汐还真没跟五皇子客气，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便仔细的看着跪在地上那人。 可惜看不出什么，脸都被打成这样了，着实分不出年纪、美丑。 五皇子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养胎嬷嬷林婆子的儿子，不过不是亲生的，而是养子，原名叫林默，只不过林婆子后来出宫之后给此人改名叫林阳，然后就带着林阳离开京城隐姓埋名。” “没过两年，林婆子就病死了，这个林阳就自己一个人单过，呵，可能是林婆子教导有方，此人生性惰懒，一事无成，一直到三十来岁，还是一副好吃懒做的性子。” “坐吃山空，再加上又有些好赌，没过多久就把林婆子留下来的银子花光了，然后跑到了京城过起了偷鸡摸狗的日子。” 第213章 试探解释 “这一次能被我的人找到，也是因为他动静闹得实在大，不过稍加查探，就给找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五皇子顿了顿，突然从怀里摸出了谢灵汐上次给他的玉葫芦。 把玩着那小小的玉葫芦，五皇子看向谢灵汐问道。 “不知道谢小姐怎么看？” 谢灵汐疑惑问道：“殿下，我不明白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依旧是一副耐心至极的模样。 “我是想问谢小姐对这个人的身份有没有看法，你说，他到底是不是林婆子的儿子，还是有心之人故意丢出来给我的障眼法？” 谢灵汐隐约察觉五皇子似乎是在试探自己，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确认身份这件事情，恕小女办不到，但我相信殿下肯定能办到，若殿下确认此人不是林婆子的儿子，那么今日应该不会找我过来，毕竟我也没有见过林婆子的儿子。” 五皇子闻言，沉默半晌后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说他是，那他便是，我说不是，那就不是？你就这么相信我？” 谢灵汐忍不住笑了一声。 “殿下，您查的案子跟您自己有关，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个帮忙的，论起上心程度的话，那肯定是殿下比我要更上心。” “更不必说殿下你来查这件事情比我更有优势，若殿下你都不能确定此人的身份，想来小女也是不可能确认的。” 五皇子看着谢灵汐，好一会儿才点头道。 “你倒是会说话，没错，这个人的身份我已经确认几次了，就是林婆子的儿子。” 谢灵汐表情依旧平静，然后便问。 “殿下，这个人既然确认了身份，想来殿下应该也审问过了，我想听一听审问出什么了。” 五皇子看向不远处的磐石。 磐石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恭敬双手奉上，五皇子眼神示意，磐石就将那张纸递到了谢灵汐的跟前。 谢灵汐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林阳的口供，谢灵汐认真的看完，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口供上的内容，都跟自己之前告诉蓝叶的对上了。 也就是说，自己上辈子生前死后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都是真的。 林婆子果然跟顺嫔和婉贵妃有关系！ 口供上写的很清楚，当年的保胎药，确实是被林婆子给换了，换成了一张补药方子。 而这药方子的功效，主要是给孩子进补，反倒是孕妇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如此一来，孩子越大，生产时就会越发艰难，而偏偏这补胎又体现不到母亲的身上，除非有十分尽职尽责的太医从旁提醒。 不然，无论是怀孕的母亲还是旁人，都是看不出什么的。 而看到后面，谢灵汐表情也微微有些变化，因为这药方的来历—— 药方确实是萧夫人提供的，但萧夫人又是从家里小妾，冯小娘那里得来的，冯小娘…… 正好这时五皇子开口道。 “谢小姐，本殿下现在好像已经找到仇人了，除了顺嫔跟婉贵妃，显然萧家也参与其中，而且很明显，不只是萧夫人自己的意思，是整个萧家都参与集中。” “若没有萧远山的同意，想来萧夫人是没法子从冯小娘那里拿到这方子的，谢小姐，现在一切似乎挺明朗的。” “顺嫔跟婉贵妃我暂时收拾不了，不过对付一个萧家似乎不在话下，为了给我的生母报仇，你说，我是不是得先拿萧家开刀？” 五皇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冷静，冷静到有些吓人。 谢灵汐也听出来了，五皇子真是怀疑自己了，怀疑这一切是自己布置的，怀疑这个林阳，是自己丢出来的。 毕竟自己现在跟萧家有仇，偏偏这药方子还是从萧家弄出来的，不是萧夫人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整个萧家都参与其中，那么萧家自然逃脱不了五皇子的清算。 五皇子要是动手清算消家，自己跟谢家算是最大的受益方，所以五皇子有这个怀疑，也是情有可原的，有理有据。 谢灵汐并没有被怀疑后的生气，而是将口供放在桌上，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表情依旧平静。 “殿下既然都问出了这么多，想来心中有数，不过我倒是觉得，现在不该打草惊蛇，就算萧家是最软的那一颗柿子，如今也不好动。” “做贼心虚，万一顺嫔跟婉贵妃察觉到了什么，五皇子你日后再想出手替您母亲报仇，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五皇子挑着眉头问道：“那谢小姐有什么高见？难道打算让我先放过萧家？” 谢灵汐摇了摇头，看着林阳说道。 “找到了人证，又有了口供，这些都还不够，捉贼拿脏，五皇子若是想将仇人一锅端，人证物证以及口供都得有。” “如今五皇子查到这儿，证据并不算完整，只是证实了之前我说的一部分话，如今牵扯进来的人越多，五皇子殿下就越不能轻举妄动。” “毕竟无论做的多，做的少，这些人都是害过你母亲的人，都是杀人凶手，若是我，无论有多少人，都得找出来，不伤及无辜，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杀人凶手，事缓则圆，徐徐图之方位上策，这是我的看法。” 五皇子仔细的打量着谢灵汐的表情，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缓缓再行动？你确定不让我在这个时候对萧家动手？或者，对付顺嫔，婉贵妃也行，要不然，八皇子跟三皇子也动得，找点麻烦，我还是能做到的。” 谢灵汐知道，五皇子这是故意引诱自己。 自己要真松口请五皇子出手了，那就有借刀杀人的嫌疑。 谢灵汐叹了一口气，目光澄澈的看向五皇子说道：“殿下，我还是那一句话，捉贼拿赃，事缓则圆，俪嫔的事过去这么多年，想要报仇，总得拿出足够的证据，让你的仇人哑口无言。” “不过这毕竟是殿下您的私人恩怨，我也只能表达我的想法，至于更多的，我就不方便说了，还是得请殿下自己做决定。” 说完，谢灵汐自顾自的吃起了点心，喝起了茶。 第214章 三思而行 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副模样，反倒让五皇子无话可说。 沉默了许久，五皇子突然换了话题。 “我听说了清风书院的事情，你跟你父亲还有你大哥有商量出什么结果吗？需不需要本殿下帮忙？” 此话一出，谢灵汐便松了一口气，知道五皇子打消了怀疑，至少暂时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 谢灵汐也没废话，简单的把自己和家里人商量的应对之策告诉了五皇子。 五皇子听完后有些惊讶。 “你看起来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让萧家丢这么大的脸，等于是让三皇子丢脸，三皇子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 “你们之前一直对老三示好，如今对萧家重拳出击，也等同于承认了你们之前就是故意耍着老三玩，就不怕三皇子报复你们？” “我可提醒你，老三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他要真想针对谢家，你们谢家接下来怕是日子不好过。” 谢灵汐对此早有预料，也早就分析出了利弊，她笑着开口道。 “五殿下放心，接下来朝堂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三皇子也不得不跟着唱两句，恐怕是顾不上我们谢家了。” 看谢灵汐那副小狐狸狡猾的模样，五皇子一时间升起了好奇心。 不过这到底是谢家的事儿，谢灵汐不过问自己怎么对付仇人，自己自然也不会过问谢家会如何对付敌人。 保持该有的距离，才是相处的长久之道，而且自己现在也确实没有精力去管谢家的事。 谢灵汐说的对，抓贼拿赃，要想把当年害死母亲的那些人全揪出来，还得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行。 如今虽然有了人证，但这个所谓的证人的证词，并不足以给婉贵妃和顺嫔定罪。 怎么着也得找到更有力的人证才行。 五皇子起身说道：“行了，今日跟谢小姐见了这一面，我对你又有了更多的了解，你们对付萧家的事，看样子胸有成竹，那我便不出手了。” “至于我这边，等我查到了，会继续向你确认，不过有个事我得先提前知会你一声，那个冯小娘，我会想法子抓过来审一审。” 说到冯小娘的时候，五皇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谢灵汐眉头微皱，忍不住提醒。 “殿下，直接抓过来审，要是留下痕迹，很容易打草惊蛇，冯小娘的儿子萧煜安是个心机深沉之辈，这次清风书院的事情，就是他闹出来的。” “虽说其背后可能有萧远山的影子，但我们也不是没有跟萧远山打过交道，对萧远山的行事风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次清风书院闹出来的事，更像是萧煜安的手笔，无耻下流的很，殿下若想把冯小娘抓走，这个萧煜安不得不防。” 五皇子大手一挥，冷笑道。 “要是这么麻烦，那就一起抓了！” 谢灵汐直接被噎住。 以前常常听闻五皇子是个谦逊有礼的皇子，如今看来，传闻果然不可信。 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儿子，有几分霸气几分骄傲，那不是应该的吗？ 谢灵汐直接笑了，不过还是出口反对。 “殿下，您真想动手的话，要不然再等等，先让我们谢家出口气，接下来朝堂会有一场大戏，我相信，满京城的人，都会把注意力放在这场大戏上，那个时候殿下再出手浑水摸鱼也不迟，且更容易隐藏，不容易被人发现。” 五皇子想了想，看着谢灵汐说道。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等等。” 五皇子说完，便径直走了。 磐石则是先把谢灵汐他们送回雅间才离开。 看着重新合上了暗门，一直沉默的巧儿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谢灵汐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了这是？” 巧儿捂着自己的心口，还有些后怕的说道。 “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跟皇子凑这么近，五皇子方才看起来好吓人啊，虽然殿下言语跟您十分客气，但奴婢还是感觉得出来，殿下一开始跟你说话的时候还挺生气的，后面好像好多了……” 谢灵汐笑着摸了摸巧儿的鼻子。 “你这丫头，果真敏锐了不少，没错，方才五皇子确实有些生气，应该是有些怀疑我……” “怀疑小姐？五皇子为什么要怀疑小姐？” 巧儿有些诧异，赶紧问。 谢灵汐却不想再多说，怀疑就怀疑吧，反正现在不是已经打消了怀疑吗？ 谢灵汐起身道：“行了，咱们今天忙得很，这边事儿了了，还有别的事情等着咱们，走吧，去杨家！” 巧儿闻言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行！奴婢这就去牵马车！” 马车行驶在去杨家的路上，街边有不少行人十分热闹，突然马车慢了下来，然后又恢复原来的速度，马车帘子掀开，蓝叶直接进来。 “小姐，葛桂花已经被王屠夫带走了，还是葛杏花亲自谈的聘礼，十两银子，奴婢一路跟着葛杏花进了城，葛杏花就在前面守着，想见小姐，奴婢特意赶过来提醒一声。” 谢灵汐还没开口，突然，马车急急停下，谢灵汐身体往前倾，蓝叶利落上前，一手一个把谢灵汐和巧儿都给按回位置坐下。 马车外面响起了车夫的骂人声。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有马车来呀，还敢往车前站，我要是没把马拉住，你这小丫头就被马给撞伤了！还不赶紧让开！” 谢灵汐一边理着微微凌乱的衣服，一边挑眉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巧儿没好气骂道：“这葛杏花到底想干什么呀？差点害得小姐受伤。”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抽抽噎噎的哭声。 “灵汐姐姐！灵汐姐姐，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你帮帮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听到这哭声，谢灵汐便知道，葛杏花这是开始演了，勾了勾唇，掀开帘子的时候，面上却露出冷意。 她脸色难看的看着葛杏花说道。 “是你？葛杏花，你拦我马车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说话的时候，谢灵汐满脸都是不耐烦，讨厌葛杏花的情绪没有半分掩饰。 第215章 拦路求救 葛杏花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谢灵汐肯定是因为姑姑的事情讨厌自己了，不过早有预料，葛杏花已经有了应对。 她就跪在马车前面，稳稳挡住去路，哭着说道。 “灵汐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早知道，早知道我一定管住嘴，我也知道，我不该来找灵汐姐姐，更不该用这种方式，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灵汐姐姐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姑父因为我把姑姑气着了的事情，不让我进杨家的门，但我现在没活路了，姑父不让我见姑姑，姑父也不肯帮我，我只能厚着脸皮求灵汐姐姐了，灵汐姐姐你是个大好人，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真的没法子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一边说话，还一边磕起了头。 葛杏花这个动静可不小，哭了这么一会儿，还吐字清晰的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不少路人都驻足围观，对着谢灵汐跟葛杏花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人议论了起来。 “姑姑姑父？这丫头是哪家的人啊？” “杨家？前面不远处就是杨家宅子，说的不会是清风书院的院长吧？” “不会吧，这丫头说的是姑父，瞧她那穿着，就是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有院长姑父？” 谢灵汐眼神微冷的瞪着葛杏花。 这丫头脑子虽然机灵，但着实没用到正途上，这是知道自己在意小姨，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姨丢脸，憋着不满也要帮她的忙是不是？ 谢灵汐做出一副恼怒的样子说道。 “在大街上胡说什么呢，不许再说了！” 说完，叹了口气，又开口道：“你上车吧，我们换个地方说。” 谢灵汐做出一副生怕影响到杨家的表情，勉为其难的让葛杏花上了车。 葛杏花心中高兴，面上也没压抑，同时也没有得寸进尺，立刻连连点头，上了马车，不过坐在马车外面，谢灵汐可不会让人进马车里面。 马车再次缓缓行驶，却没有去杨家，还是直接掉了个头，去了一家茶楼。 谢灵汐下了马车便让葛杏花跟着，在二楼要了个雅间。 进了雅间把门一关，谢灵汐便立刻冷下脸，瞪着葛杏花说道。 “葛杏花，你还真是好样的！” 葛杏花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肯定会惹谢灵汐生气，所以在谢灵汐开口的一瞬间，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哭的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灵汐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吧，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跟姑姑说话，是我不识好歹，是我忘恩负义，是我眼盲心瞎，看不到姑姑对我的好。”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个乡下丫头，没什么见识，我要是早知道姑姑做的那些事都是为我好，我肯定不会说出那些丧良心的话，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葛杏花这句话，是十分的真心，她是真的后悔了，真的知道错了。 换一个人看葛杏花哭成这样，恐怕都会升起同情，然后心软。 只是谢灵汐早知道葛杏花不是个省油的灯，再加上经过上辈子灭门的惨事，现在的谢灵汐可不是遇到一点小事就会心软的人。 她缓缓坐在椅子上，蓝叶跟巧儿分别站在谢灵汐身侧，两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葛杏花。 好一会之后，谢灵汐看葛杏花还在那里哭，才没好气的开口道。 “行了，别哭了，说到底，我也不是你的什么正经姐姐，你就不要再叫我姐姐了，说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告诉你，我小姨虽然是你亲姑姑，但那也是我小姨，你不在意，我可在意，你不许去杨家捣乱，方才那种在大街上胡说八道的事，我也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说杨家的坏话，或者故意说些让杨家被人议论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谢灵汐毫不客气的威胁。 葛杏花打了个哆嗦，她也被谢灵汐身上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不过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及如今没有退路的处境，葛杏花还是老老实实的磕了个头，随即一边擦着红肿的眼睛，一边哽咽开口道。 “谢小姐，我，我，我如今没有活路了，我只是想活着，我不想死啊，求求谢小姐帮帮我……” 葛杏花哭哭啼啼的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谢小姐，我家里人都是豺狼，他们一点都不心疼女娃子，把女娃子当牲口使，不仅如此，牲口长大了，还要拿出去卖银子。” “我妹妹已经被我爷奶嫁出去换银子了，嫁的还是个年纪能当我们爹的老男人，还是个爱打人的男人，那男人前面那个娘子就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葛杏花前面的话，跟蓝叶传回来的差不多，谢灵汐不过就是再听一遍的事儿，却做出一副第一次听见的震惊模样。 “你说什么？你，你家里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把你妹妹嫁给一个爱打人，年纪还能当你们爹的男人……不，你妹妹才多大呀？她还没到嫁人的年纪吧？你们家里人怎么回事儿！” 谢灵汐说到后面，都有些生气了，完全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的反应。 这也在葛杏花的预料之中。 葛杏花也感受到了谢灵汐的怒气，可心里并没有她原来对不谙世事千金大小姐的嘲讽。 而是一种复杂的心情。 谢灵汐一个跟他们葛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都能心疼他们葛家的女娃娃。 但葛家这些豺狼，却亲手把家里的女孩儿推进火坑换银子，真是讽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葛杏花哭丧着脸说道：“谢小姐，我们家里人就是这样的，我也知道他们狠心，只是没想到能这么狠心，我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我不想再回去了。” “我要是回去，跟我妹妹下场是一样的，可除了葛家，我没有地方去，姑父现在也不让我进杨家的门，我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容身了。” “求求谢小姐收留我，我愿意给谢小姐当牛做马，我不要银子，只要谢小姐肯收留我，给我口饭吃就行！” 第216章 卖身契 “杏花洗衣做饭都能干，求谢小姐给我一条活路吧！” 说完，又砰砰砰的磕起了头，一副生怕被谢灵汐赶走的样子。 巧儿翻了个白眼，蓝叶则是皱了皱眉。 谢灵汐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给我做丫鬟？这怎么行？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小姨的亲侄女，你要是给我做丫鬟，这不就乱套了？不行不行！” 葛杏花听着谢灵汐的语气，并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一时间升起了希望。 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些高门贵女一个个的都很心善，只要自己好好哭一哭，求一求，肯定能让谢灵汐同意解救自己。 更何况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要是葛家人再配合自己演上一演，不怕谢灵汐不答应。 这么想着，葛杏花便一脸认真的说道。 “谢小姐没什么不好的，我姑姑确实是谢小姐的小姨，但我跟谢小姐没什么关系，谢小姐不必有这样的顾虑。” “再说了，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对姑姑说那些话，我就该受些惩罚，更何况若谢小姐能救我一次，为谢小姐做牛做马也是应该的。” 谢灵汐觉得葛杏花是真的豁得出去，不过……这还不够。 谢灵汐眉头紧锁，表情依旧很是为难。 “葛杏花，你是不明白我们家的规矩，或者说整个京城的高门都是这个规矩，要入我们侯府的门，必须得有卖身契，我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带人进家门。” “你要是想进侯府的门，想跟在我身边，这卖身契是肯定得签的，你到底是小姨的侄女儿，我实在是不想让我和小姨之间的关系复杂化。” 说到这里，谢灵汐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对的，于是干脆站起身，脸上有一种甩脱麻烦的轻松感。 “算了，就像你说的，咱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你之前对小姨说那些话，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若真觉得自己做错了，想要赎罪，那就不要再去杨家，不要再打扰小姨。” “你不想回葛家，那是你的事，但不要影响到别人，我也实在做不了你的主，管不了你，就这样吧。” 谢灵汐说完就要走。 葛杏花吓住了，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她根本就没想过要签什么卖身契。 在葛杏花看来，签了卖身契，那就彻底没了自由，葛杏花还想着嫁人呢。 可若不签这个卖身契，她连接近谢灵汐都做不到，更不必说通过谢灵汐给自己找个婆家找个依靠…… 葛杏花脑子飞速的运转着，若自己现在接受了丫鬟的这个身份，并且签了卖身契，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要是不签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葛杏花只想到一个，那就是不签，她肯定没法子在短时间内给自己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婆家，最后的结局，无非是死在外面，或者被葛家人带回去随便给嫁了。 这么一想，成为谢灵汐的丫鬟，虽说对嫁人有碍，可比葛家随便把自己嫁出去的结果好。 再说了，谢灵汐看起来就不是那种狠心之人，只要自己多多讨好谢灵汐，讨得谢灵汐的喜欢，谢灵汐不可能像葛家那样随便把自己嫁出去。 且若跟在谢灵汐身边，日后出入行走的，也都是门槛更高的人家。 说不定自己就有机会了呢？ 葛杏花的脑子转的极快，毕竟是关乎自己的人生大事，几乎是瞬间，葛杏花就做了决定。 她一把抱住了谢灵汐的腿，不让谢灵汐出去，然后高声说道。 “谢小姐！我可以签这个卖身契！你不要抛下我，我真的没有活路了，再说了，谢小姐愿意救我一命，杏花的命都是谢小姐的，不过就是签个卖身契，这都是应该的，请谢小姐救救杏花！”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葛杏花心里可不这么想，谢灵汐这么在乎姑姑的感受，想来就算自己真的签了这个卖身契，谢灵汐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谢灵汐若知道葛杏花心中所想，肯定会嗤之以鼻，不过如今谢灵汐可不知葛杏花心里还想着这样的好事，且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谢灵汐也就没有再继续往外走。 蓝叶上前，一把将葛杏花给拽开。 葛杏花只觉得手肘被人抓住，然后手上一麻，被迫的松开了谢灵汐的腿。 蓝叶没好气的把人往地上一扔。 “做什么？想给我们小姐当丫鬟，你就是这么做规矩的？” 葛杏花心里有些火气，可是听蓝叶这么一说，立刻又熄灭了，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像个鹌鹑似的，看起来老实乖巧的很。 不过巧儿跟蓝叶以及谢灵汐都知道她是什么德性，几人都没有被迷惑。 不过今日目的达到，几人都还算满意，谢灵汐又对着葛杏花推拒了一番。 “卖身契可不是这么好签的，杏花，你可想好了？” 听见谢灵汐连自己的称呼都改了，葛杏花自觉说动了谢灵汐，根本没有去深想着卖身契到底有什么意义，立刻指天发誓。 “谢小姐，我不怕，若能成为你的丫鬟，好好报答你的话，我死而无憾了！” 这话说的谢灵汐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好像妥协了一样，对着巧儿开口道。 “算了，巧儿，你现在就写一张卖身契吧，然后拿给葛杏花，让她签了再拿去官府盖个章。” 巧儿也知道是自己表演的时候了，直接上前阻止，语气满是嫌弃。 “小姐，咱们侯府挑丫鬟都有专门的人去牙行挑，那得身家清白，而且要够机灵，最重要的是守规矩。” “这个葛杏花可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之前还对自己的亲姑姑说那种话，这就是个搅事精，要是把她带进府里，夫人肯定会生气的。” 谢灵汐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葛杏花立刻就着急了，赶忙保证。 “巧儿姐姐！我不会这么做的，求求你收下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干，一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 巧儿依旧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第217章 求来的机会 蓝叶一言不发，谢灵汐像是被葛杏花这副样子给触动到了，叹了一口气，语气强硬了几分。 “行了巧儿，把这卖身契一签，葛杏花就是我的人，我会亲自看着她，母亲不会说什么的，我自己看重的人，我会自己教，你也别太介意了，葛杏花确实做错事，不过年纪还小，且她实在是可怜……” 谢灵汐把一个不谙世事的，善良到近乎愚蠢的千金大小姐演的入木三分。 反正葛杏花是完全相信了。 巧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可到底拗不过小姐的命令，还是“不情不愿”的把卖身契给写了下来。 葛杏花也是认识几个字儿的，等巧儿写完卖身契，葛杏花简单的看了一眼，然后迫不及待的歪歪扭扭的把自己的名字给写上。 还不忘记主动跑出去找茶楼掌柜要了印泥，然后按下了手印。 谢灵汐看着新鲜出炉的卖身契，面上依旧平静，心里却觉得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愉悦感，然后就让巧儿收了起来。 再次看向葛杏花的时候，谢灵汐脸上收敛了几分情绪，语气严肃了几分。 “如今你已经是我长平侯府的丫鬟了，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日后可不能再行差踏错，接下来跟我回长平侯府，还有许多规矩要学，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就说。” 葛杏花也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不过到底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机会，葛杏花确实得慎重对待。 她跪在谢灵汐跟前，感激的说道。 “多谢谢小姐收留！不对，如今我该改口叫小姐了，杏花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签了卖身契的事情，家里不知道。” “葛家人早晚还会来找我的麻烦，我想请谢小姐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回去处理好跟葛家的情况，我不想让葛家人来打扰小姐，我得让他们安分守己，免得给小姐惹麻烦。” 谢灵汐挑了挑眉：“你能让葛家人不来找你，有这个本事，又何必来求我？” 葛杏花苦笑一声，解释道。 “到时候可能还得借用长平侯府的名声来震慑葛家人，希望小姐不要介意……” 谢灵汐还没说话，巧儿就直接冷哼了一声，显然很是不满。 谢灵汐沉默半晌之后同意了。 “算了，你也是个可怜人，就算是看在小姨的面子上，我给你这个狐假虎威的机会，但要有分寸，处理完了葛家的情况，就赶紧到长平侯府来找我，你什么规矩都不懂，我还得让人从头教你。” 葛杏花立刻高兴起来，然后砰砰的给谢灵汐磕了两个头，就依依不舍的告辞了。 等到雅间的门关上，谢灵汐嘴角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然后对着蓝叶吩咐。 “蓝叶，你跟着看看，她回去做什么了。” 说完就带着巧儿去了杨家。 这个好消息要不要告诉小姨，谢灵汐得好好琢磨琢磨…… 朝廷的休沐日。 慕家老五慕迟辉一大早就带着蔡琴跟蔡柳两个小厮出来了，主要是今日是休沐日，父亲没有上朝，慕迟辉担心自己在府上呆着，会被父亲叫去训话。 不然的话，何必大清早就出门，怎么着也得睡到个日上三竿才起身。 大街上，慕迟辉还在打呵欠，蔡琴跟蔡柳两个狗腿子跟在旁边也不遑多让，纷纷打起了呵欠。 蔡琴忍不住劝道：“少爷，咱们没必要这样吧？就算是大人真请您过去说话，您去一趟就是了，且大人毕竟是慕家的一家之主，你日后的前途还得仰仗着老爷，这样总是避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蔡柳也跟着说道：“是啊少爷，再怎么说老爷也是您父亲，您在老爷面前嘴甜一点，多说点好话捧着姥爷，哪怕是不说话，多去露露脸，日后有什么好事儿，老爷也不会忘记你呀，不然老爷的疼爱岂不是分给了其他院的，到时候您的前途可怎么办？” 慕迟辉就是不耐烦听这些，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以为这些事儿我没干过？你们又不是没看见我对我爹说了多少好话，可到头来还不是随便给我娶了个小官儿家的庶女？但凡我岳父家有能耐点，我也不至于连个闲差都混不上。” “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这个庶子就是庶子，根本得不到父亲的疼爱，何必费这个劲？算了，当个纨绔就纨绔，反正慕家大树底下好乘凉！” 既然父亲不重视他，家族也不培养他，那他就干脆当个好吃好喝的纨绔算了，怎么着也得让自己舒服不是？ 想到这儿，慕迟辉决定，回去之后，让小娘再从父亲那里多要些银子，享受不了权力，总得多要些银钱。 慕迟辉越发觉得自己多醉生梦死，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补偿，于是一巴掌拍在蔡琴跟蔡柳脑袋上说道。 “行了！少在这里胡咧咧，家里既然没指望我继承家业，也没想着培养我，那我就老老实实的当我的纨绔，你们总是跟着我出来好吃好喝不好吗？” 蔡琴跟蔡柳都是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常伴慕迟辉身边，跟着到处吃白食，蹭吃蹭喝。 听话听音，两人都察觉到慕迟辉心情不好，继续聊这个，那是在火上浇油。 于是齐齐改了口风，开始吹捧起了慕迟辉心胸宽广，想得开，好好的当个纨绔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快活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嘛。 慕迟辉被两人说的心花怒放，直接一改主意，带着二人去了福来客栈，准备大吃一顿。 蔡琴跟蔡柳直接高兴坏了。 这福来客栈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平日里少爷一般都是自己晚上去，没想到这次大早上就去，还带上他们俩。 看来这次又有口福了！ 一行三人就这么兴冲冲的去了福来客栈。 一路上蔡琴跟蔡柳自然又是说了不少好话，慕迟辉又被捧的飘了几分。 等到了福来客栈，掌柜的也热情的出来招待，虽然福来客栈如今正在开张，屋子里的伙计还在收拾着，但不耽误迎接老主顾啊。 更何况还是慕迟辉，这可是有钱又大方的主！ 第218章 冤家路窄 酒楼掌柜的亲自招待。 “哎哟，这不是慕五少吗？这一大早的，慕五少肯定还没吃饭吧？小的这就给您准备，要不招牌菜都上一遍？” 慕迟辉对于掌柜的吹捧很是满意，大手一挥说道：“都给我上一遍！还有你们家最好的酒，也给我来两坛，我这两兄弟可能喝了！” 蔡琴跟蔡柳连连称是。 掌柜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直接就要把人从门口带到楼上雅间。 正好这个时候门外有几人路过，正好又让他们听见了慕迟辉的名字，门外几人直接停下了脚步，驻足看了过来—— 一个跟慕迟辉差不多气质的公子哥，此时被三人众星捧月围在中间。 他旁边一个穿着青色长衫长相普通的男子，看见慕迟辉哟了一声，发出了怪叫。 “哎哟！这不是慕家老五吗？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怎么走哪都能碰见他？真是晦气！” 说完话，又朝着另一个人看了过去，还不忘记使了个眼色。 另外一个黑衣男子跟着说道。 “是啊，苏少爷，你说这慕迟辉不会是故意的吧？不然你怎么走哪儿都能碰见他？他是不是故意想看你不高兴？” 对面那最先开口的青衣男子，紧接着说道。 “是不是故意的，进去看看不就得了，说不定人家就等着看咱们有没有胆子上去一探究竟呢！” 被称作苏少爷的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礼部侍郎的儿子苏启明。 他咬了咬牙说道：“进去！” 几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上。 而此时，慕迟辉已经带着蔡琴还有蔡柳跟着掌柜到了楼梯上，偏偏几人声音还挺大的。 蔡柳提议道：“少爷，要不咱们把醉春楼的月儿姑娘叫过来作陪？不然咱们几个大男人在这里干喝也不是个事儿啊，有姑娘作陪，那才叫喝酒呢。” 蔡琴也跟着附和，又将慕迟辉吹捧了一番。 慕迟辉原本是没这个心思的，一大清早的，确实没精力干别的，不过听蔡琴跟蔡柳这么一说，也觉得几个大男人干喝没什么意思。 而且蔡琴跟蔡柳说话好听，关键是骚到了慕迟辉的痒处，他直接说。 “行！那就去把月儿给我找过来，要是老鸨子不放人，你就给我使劲儿砸钱！” 蔡琴跟蔡柳对视一眼，直接笑了起来，又说了不少拍马屁的话，慕迟辉只觉得浑身舒坦。 蔡柳得了命令，直接下楼去找人了，路过苏公子几人时根本没注意。 而此时，楼下方才进福来客栈的几人把慕迟辉主仆三人的话听了个正着。 黑衣男子一脸不愤的说道。 “苏少爷，我就知道那慕迟辉是故意的，听听！那是什么话？哪有一大清早叫姑娘作陪的，这八成是故意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呢！” 另外一个青衣男子也跟着点头。 “可不是吗？肯定是早就看见你了，故意来这么一出，要不就是知道咱们今天要出门办事儿，所以赶在您之前跑这儿来找您晦气来了。” “牛气什么呀？之前在醉春楼故意跟你唱反调，把月儿姑娘给抢走了，如今都出了醉春楼，居然还这样，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灰衣男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言语中虽然是在劝苏启明别多想，但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拱火。 “苏少爷，你别听他俩胡咧咧，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虽然之前在醉春楼，慕迟辉当众让你下不来台，花了高价把月儿姑娘给抢走了，但说到底，不过就是个青楼女子，没什么好在意的。” “虽然他只要有些踩你的面子，可谁让人家是慕家的儿子？您父亲苏大人虽然也是礼部侍郎，可到底比不上人家家里有一位老丞相，还是算了吧。” 眼看着慕迟辉已经要带着蔡琴蔡柳上楼了，黑衣男子撇了撇嘴。 “那又怎么样！我们少爷虽然父亲的官职比不上慕家那老东西，但我们苏少可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儿子，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不仅如此，咱们少爷可还有母亲的娘家做依靠，哪像这个慕迟辉，不过就是个庶子！” “他的亲娘也不过就是个小娘，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仗着小娘有些宠爱，才如此嚣张，但到底比不上正正经经的嫡出少爷，干什么要怕他？” “他手头上这些出来买春买醉的银子，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呢，也不知道整天牛气什么，要我说，苏少爷您就是脾气太好了，若是我，慕迟辉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他有好果子吃！” 青衣男子跟着说道。 “就是！这慕迟辉要是真受慕家重视，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小官家的庶女为妻？庶子配庶女，倒也般配！哈哈哈……” 青衣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可不小，仿佛是已经确定慕迟辉上楼了听不见，可是这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原本已经走到二楼的慕迟辉听见了。 主要是庶子配庶女这几个字，本来就是慕迟辉在意的点。 即便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还是由衷的不爽，下意识的又往下走了几步台阶，然后就看见了老熟人苏启明。 再一想到方才听到的那几个字，慕迟辉的脸色瞬间一黑，直接带着蔡琴下了楼。 蔡柳方才只顾着去醉春楼，出去的时候，还真没看见门口的苏启明几人，不然早就提醒了。 慕迟辉不知道苏启明几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并不妨碍他想找方才说那番话的人算账。 等下了最后一级台阶，慕迟辉阴阳怪气的说道。 “哎哟，这不是咱们的苏大才子吗？咱们可真是有缘啊，说起来，我还得向苏公子说一声承让，上一次苏公子在醉春楼没能用一首诗撬开月儿姑娘的房门，真是可惜了。” “你那首诗做的确实不错，可到底比不上正正经经的白银，这醉春楼的姑娘，不，是这天底下的姑娘，嘴上说的爱才子，但实际上，还是抵不过银子的诱惑，毕竟银子可比天天就罢的诗词要重要的多。” 第219章 打起来 “要我说，苏公子还是太过于清高，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老迂腐似的，吟诗作赋能当饭吃吗？不如像我一样，多花点银子，才能买来乐意的人。” “哎哟！” 说到这里的时候，慕迟辉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很是欠揍的凑到脸色微黑的苏启明面前挑衅。 “我怎么给忘了？苏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而且听说苏公子你母亲家里人也不是什么殷实家族，苏大人又是个刚正不阿的，不屑于捞偏门，苏公子哪有那么多钱挥洒？” “肯定比不上我慕家，家大业大，真是冒犯了，冒犯了！算了，今日咱们遇上就是缘分，今日苏公子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慕迟辉说到请客的时候，脸上可没有半点豪爽的模样，完全是一副看笑话，语气中也只是对苏启明的奚落，哪有半点尊重可言。 这可把苏启明气坏了。 本来方才身边几人的撺掇就让他火气蹭蹭往上涨，现在慕迟辉又说这番话，苏启明的脾气立刻就克制不住了。 他冷冷的瞪着慕迟辉，不屑地说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吃了你的饭，我真怕自己成为一个俗人，还是算了吧，再说了，吃一顿饭的钱，我还是有的，我们苏家确实不像你们慕家，仗着有三皇子撑腰，你们慕家的商户在京城里欺行霸市，可不就赚的盆满钵满吗？” “而且你们慕家说的好听点是仗势欺人，说的难听点，鬼知道你们的银子从哪儿来的，指不定是暗地里使出了什么阴损的手段，搜刮的都是民脂民膏，也就你以此为荣了！” 这话说出去可不好听。 慕迟辉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苏启明你不能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这话可是要有根据的，还搜刮民脂民膏，我们慕家会做生意，难道你看不过去了？” “哼，你非要怪，也得怪你苏家上下过于清高，且没什么脑子，做不了生意，吃不了这碗饭，叫你一声苏公子，那是给你面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慕迟辉这话着实把苏启明给激怒了。 说自己可以，慕迟辉这王八蛋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家里人？ 于是苏启明也不客气的骂道。 “慕迟辉，我苏某人清高与否另说，你是真的没教养！你们慕家确实会教儿子，一个个的，嘴巴都那么臭，也是，你到底只是个小娘生的小娘养的，一个庶子而已，没什么见识，似乎也理所应当。” “不然你们家给你娶的妻子，也不会是一个小官家的庶女了，怎么着也得有个高门大户的嫡女跟你相配不是？你比起你家大哥，还真是差远了！” “庶子”两个字可算是触到了慕迟辉的逆鳞，慕迟辉直接怒了，咬牙切齿道。 “苏启明！你简直找打！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老子可比你要风光多了，你个穷酸货！” 苏启明冷哼一声，反唇相机。 “要说论起腰缠万贯，苏某人确实比不过你慕迟辉，但说到底，你那些银子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不清楚吗？还不是你那个小娘靠着在你爹面前讨巧卖乖，摇尾乞怜求来的？” “要是这样伏低做小得来的银子，也能用来自夸的话，那我确实自愧不如，毕竟我可不会忍心让我母亲为了让我多吃两口肉，喝两口花酒，就去求人，毕竟我母亲，可是正正经经的千金小姐出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勾栏货色可以比的！” “混蛋！” 慕迟辉没想到，苏启明不仅提到了自己的庶子身份，还敢轻贱自己的小娘。 自己小娘确实是烟柳出身，但那又如何？比那些所谓的正室夫人可要聪慧多了。 当然，慕迟辉心里还是在意的，因为自己小娘的出身，自己也跟着不受待见。 慕迟辉气炸了！ 火气上头，他的拳头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打在了苏启明的脸上。 苏启明也没有想到慕迟辉会突然动手，等反应过来后，男儿的血性也直冲脑门，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来。 慕迟辉这边只剩下蔡琴一个人，虽然膀大腰圆，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苏启明身边跟着的可是三个人，两边打起来之后，战力十分悬殊，几乎是瞬间，慕迟辉就直接落入了下风，被苏启明几人压着打。 蔡琴知道自己这时不能怂，把自己肥硕的身体挡在了慕迟辉的身上，挨了不少拳头。 掌柜的在两人吵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却什么都做不了，毕竟两边无论哪一位他都得罪不起啊！ 如今看两边打起来了，他也只能去劝架，还让身边的伙计一起去拉架。 但结果却换来了几个拳头，最后也只能捂着脸在旁边喊，却不敢再上前。 而此时，酒楼大堂的动静也引起了外面路人的围观。 虽说是清晨，但路上行人也是越来越多的，不仅有卖包子，卖其他东西的小贩，还有不少赶早来买菜的老人和女人。 瞧见这热闹，怎么可能忍住不看？ 立刻围了上来，看着打架的情况，直接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只不过没人知道慕迟辉跟苏启明的身份，但依旧不妨碍他们看大户人家子弟打架的热闹。 就在这时，一队穿着整齐的人从福来酒楼大门路过，不是别人，正是刑部的孙来运。 这酒楼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孙来运的注意力，他皱了皱眉，对着旁边的手下说道。 “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这里怎么聚了这么多人？怕不是在聚众闹事？” 手底下的人过去打探了一番后，马上回来禀报说道。 “孙大人！好像是慕家的慕五公子，和苏家公子苏启明在里面打架。” 孙来运眉头皱了皱，看着越聚越多的百姓，觉得有些不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一大清早的做什么呢？没看见这么多人瞧热闹吗？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的儿子，传出去像什么话？” 说完，就招呼手底下的人驱赶人群，挤出了一条路进去了。 第220章 死而复活 百姓们也看出孙来运几人身上穿着的官服，连连退开。 孙来运带着手下进了酒楼后，掌柜的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 “哎哟这位大人！你能不能出面说和说和，不要再让两位少爷打了，再打下去的话，有失少爷的颜面啊！” 掌柜的说的好听，实际上，是怕影响他这个福来酒楼的生意。 孙来运没好气的问了事情的经过，掌柜的没多想，就这么言简意赅的说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百姓都听到了，然后又七嘴八舌的传到身后人的耳朵里去，原来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打起来的，可真有意思。 孙来运大概知道了情况，就让手底下的人去将正打得起劲的两边人拉开。 说是打得起劲，实际上是单方面碾压，等孙来运的人把两边拉开的时候，慕迟辉满脸青紫。 至于挡在他身上的蔡琴，虽然脸上没有伤，但背后被砸了不少下，此时只觉得背后一阵阵的痛，如今瞧见有人出手管闲事了，蔡琴赶紧就把慕迟辉扶起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慕迟辉也反应过来，立刻嚷嚷，指着被孙来运手下拦住的苏启明骂了起来。 “好你个苏启明！居然敢偷袭我，有种单挑啊，老子打不死你！我告诉你，你死定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知道，惹我的代价是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又一阵喧闹，大家都纷纷看过去，然后让开了一条路，原来是方才去醉春楼找月儿姑娘的蔡柳回来了。 身边还带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蔡柳一脸懵的看着情况有些奇怪。 “怎么了这是？” 说话间，就准备带着身边的姑娘去少爷身边，可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响起。 “你你你！是不是彭广发？” 此话一出，不相干的人都露出了一脸懵的神情，但蔡柳跟蔡琴却同时表情一僵。 喊话的马越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一把上前拽住了蔡柳的胳膊，定定地蹬着蔡柳的脸说道。 “没错！你就是那个彭广发！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说话间，马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朝着慕迟辉的方向看去。 蔡琴反应极快，几乎是在马越看过来的一瞬间，就把脑袋低了下去。 但还是迟了，马越继续惊呼出声。 “天哪！你！你是不是那个向贵？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都应该已经死了吗？” 此时蔡柳跟蔡琴都吓得后背寒毛倒竖，而慕迟辉一开始是懵的，但很快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 实在是向贵跟彭广发这两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有些太过于久远，又或者，本来就不怎么重要，可是再怎么迟钝，慕迟辉也反应过来了。 他立刻心虚的挡在了蔡琴的跟前，还没忘记朝着被马越抓住的蔡柳喊道。 “蔡柳！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过来！不过就是叫个人也能叫这么久。” “算了，今天是没心思吃饭了，一个两个的都给我添堵，苏启明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我来！” 蔡柳也像是才回过神，立刻就要挣脱马越的束缚，但马越却早就把人给抓紧了，然后立刻对着旁边的孙来运说道。 “孙大人！不能让这两个人跑了，赶紧把他们抓起来，这两个人可是犯了死罪的人，可是他们却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查清楚啊！” 孙来运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彭广发，向贵……这两个名字确实耳熟，且这两人看着也实在是眼熟，我在哪里见过……” 马越赶紧提醒。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几年前刘小姐的那个案子？这两个人跟刘小姐的案子有关！你想起来了吗？” 这话一出，像是提醒了孙来运。 孙来运立刻瞪大眼睛：“是啊！向贵跟彭广发，我就说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这样，这两人跟画像上相比，似乎长胖了不少，我还真没认出来，不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孙来运说话间，立刻上前，一把就将蔡琴从慕迟辉的身后扯了出来，马越也拽着蔡柳过去。 孙来运带来的那些人先是给门口拍了两个人拦住，同时上前把慕迟辉和苏启明竟然给拉开，剩下的则是围在了孙来运跟马越周围，将两个人，以及蔡琴蔡柳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马越跟孙大人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对视了一眼，眼中默契闪过，两人一人一个，分别捂住了蔡柳跟蔡琴的嘴。 然后被挡在门口伸着头想要看热闹的百姓就听见了马越激动又夸张的声音。 “你们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不是几年前刘小姐那个案子的犯人吗？还给我装傻？” “就是几年前郭雄当街冒犯刘小姐，害得刘小姐后面自尽的案子，你们不是应该被京兆尹府判死刑了吗？砍头那天，不少人都看见了，你们怎么没死？还出现在这里？” “什么！你们没有死，是因为被慕家老五慕迟辉给偷梁换柱，从大牢里给救出来了，怎么可能？那可是京兆尹府的大牢，慕家老五有什么本事能把你们给救出来？” “什么！你们不仅被慕迟辉救出来了，居然还被安排在慕迟辉身边当小厮伺候着……” “什么！原来当年你们之所以能顺利地被从大牢里换出来，是因为慕大人也参与其中？” 最后这句话说完，马越直接沉默了。 有些时候点到为止最好。 而外面竖着耳朵听情况的百姓们则是一脸的震惊，短短两个呼吸间，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慕家老五从大牢里把犯人给换了出来，还把人放在了院子里伺候自己？ 不仅如此，其中居然还有慕大人出的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有刘小姐的案子，是个什么情况？刘小姐又是谁？还有那个郭雄又是谁？ 几年前的案子？ 一些记性好的百姓立刻想起来刘小姐的案子，然后便迫不及待的在一阵问询声中，清晰而迅速的把自己知道的吐了个干净。 第221章 牵扯甚广 “天哪！原来是刘小姐案子的那些犯人，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叫郭雄的当街就死了，但当时跟郭雄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听说都是些不干正事儿的混混地痞，后面都被一并抓了起来。” “刘小姐不是羞愤自尽了吗？这些地痞当时都被判了死刑，听说当街砍了头，却没想到慕家老五偷梁换柱，把这几个人给换了出来，且慕大人也参与进去了。” “不过也是，到底是京兆尹府的大牢，慕迟辉只是一个庶子，肯定没那么大本事，没有慕大人出手，不可能把人给救出来，只不过这慕迟辉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慕家有什么好处？还是说这刘小姐得罪了慕家？”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外面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嗡嗡嗡的声音就跟有无数只苍蝇在大门口议论似的。 此时福来酒楼的掌柜都傻眼了，他愈发的觉得事情不太妙，此时也终于从那劲爆的消息中回过神。 这，这怎么回事儿啊？ 他不过就是想好好招待一下慕迟辉，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事儿，还有蔡琴跟蔡柳，他们两个居然是被人换出来的犯人？ 这可不得了，这可怎么办！ 掌柜一时心神不宁。 而此时，慕迟辉也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咬着牙冲上前，想要让孙来运几个人闭嘴。 “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郭雄？什么刘小姐？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两个人只是我身边的小厮而已，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说话间，就想要把人夺过来。 只可惜，他被孙来运一把给扭住了胳膊，只能一边喊一边弯腰，因为他被孙来运用巧劲儿给制住了。 孙来运脸色十分难看，看了一眼外面议论纷纷的百姓，表情晦暗不明，然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说。 “案情过于复杂，把人给我带回去！” 他说的带人回去，可不仅仅是蔡琴跟蔡柳，慕迟辉还有苏启明几人都被一并带走了。 苏启明也懵的不行，但看样子着急的人是慕迟辉，他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但又抓不住。 正好，也想听一听那刘小姐的案子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他想的那样，还挺配合的，就跟着苏启明走了。 慕迟辉一路上想要反抗，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没用，直接被拽走了。 这一下子，福来酒楼门口更热闹了，方才被带来的那个月儿姑娘悄悄的从人群之中溜走。 当事人都走了，但热闹却没有停下。 苏启明刚带人离开，福来酒楼门口便炸开了锅。 “天哪！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刘小姐的案子我想起来了，刘小姐的爹好像是当朝御史，听说刘小姐当时出事的时候，刘御史在朝堂之上大发脾气，还为此找了覃大人一家不少的麻烦。” “我也听说了，因为当时刘家小姐是为了去赴约，为了跟覃家老三见面才会出事儿，所以刘御史迁怒给了覃家，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哎哟，听听方才那人的话，分明就是被算计了，好端端的，那个慕迟辉为什么要把几个犯过事儿的犯人从大牢里带出来？说不定啊，刘小姐的事情就是那个慕迟辉一手操办的！” 有人附和。 “没错！那个郭雄，包括那个向贵跟彭广发都是慕迟辉的人！不然费这么大劲把人捞出来做什么？肯定是自己人呗！甚至可能是害怕向贵跟彭广发在大牢里说漏嘴，暴露自己，就把人给带出来了，但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有人自诩清醒。 “不懂了吧？方才没听见吗？慕大人也参与其中，这可是欺君之罪呀！天呐，你们说，这是不是慕大人的意思，还是说只是慕迟辉的意思？” “怎么可能？慕迟辉说到底不过就只是一个小庶子而已，他一个小小庶子，能有欺君的胆子？肯定是慕家有这样的心思。” “否则慕迟辉一个小庶子，怎么把犯人从京兆尹府偷梁换柱带出来，还敢放在身边当小厮？慕家又不是全是瞎子，看不见。” “听你们说的都挺有道理，除了跟慕大人有关，会不会跟慕丞相也有关？毕竟慕丞相可是慕家的顶梁柱，别说慕大人跟慕丞相了，我甚至怀疑三皇子知不知情。” “不然京兆尹府为什么要把几个死刑犯放出来？听说当时刘御史闹得还挺大，在闹得这么大的情况下，还敢偷梁换柱，要说这背后没有更大的靠山，我可不相信。” 百姓们议论的热闹又激动。 但福来酒楼的掌柜却彻底蔫儿了，赶忙让伙计赶人。 这可怎么办呀，事情发生在福来酒楼，虽然不是他挑起来的，但掌柜的觉得，自己这酒楼是开不了多久了。 “哎哟，简直晦气！” 而被掌柜的撵出来的百姓们依旧没有打消热情，也没有离开，聚在酒楼外面聊的火热。 因为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来往的行人也都被吸引，然后纷纷加入。 一加入一了解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管是新来的，还是原本就在这儿得到第一手消息的百姓，大家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 慕家这下麻烦大了！ 马儿在大街上踏着蹄子，骑在马上的覃大人一身官袍，威风凛凛，而他身后也跟着一队骑在马背上的人，都是刑部的人。 他们一队人就这么大张旗鼓的骑着马在大街上疾驰，路上行人纷纷避让，然后开始议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刑部的人如此大张旗鼓。 一些消息灵通的开始说起了福来酒楼门口发生的事，知道的人恍然大悟，然后便兴致勃勃地开始“好心分享”起了这个消息。 不过一会儿，覃大人就带人骑马到了慕家大门口，他们的动静可不小，慕家的护卫见着阵仗也吓到了，赶忙回府禀报了。 覃大人拉停了马之后，直接翻身下来，大手一挥，命令道。 “来人！给我进去抓人！” 说话间，自己已经大步流星的迈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