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在王府后院当格格这件事!》 第1章 柏林寺内的法事 康熙四十七年,秋。 一大早上,四贝勒胤禛府中,福晋乌拉那拉氏早早便梳妆打扮,等待着四贝勒的到来。 “什么时辰了?四贝勒可往咱们院子这边赶了?” 四贝勒福晋身边的侍女绿萍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开口回道: “福晋,现如今已经是卯时正,想来贝勒爷已经回到前院,正朝着咱们院子里面赶呢。福晋请宽心,今日是大阿哥的三周年忌日,贝勒爷必不会错过的。” 乌拉那拉氏轻应了一声,便闭目养神,等待贝勒爷过来。 没过一会,外面便有侍女通传贝勒爷到了,四福晋连忙起身相迎:“爷,下面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门了。” 胤禛拉住福晋的手,脸上略带歉意:“舒兰,这实在是我的不是,昨日公务繁忙,皇阿玛在朝堂上多次试探何人可为太子,我虽……” 四福晋掩住了胤禛接下来的话,这样的话,胤禛不能说出口,也不应该在自己这里说出口,她今日只是因为幼子早逝悲痛万分的额娘。 胤禛明白福晋的意思,在福晋的服侍下用了两块点心垫垫肚子,便带着福晋出门去了柏林寺,那里早已经准备好了四贝勒府为长子弘晖设置好的法事,只等着四贝勒府来人。 一场法事过后,绿萍搀扶着双眼红肿的福晋,一旁的四贝勒也满脸的心疼,弘晖是自己的长子,更是自己的嫡子,年仅八岁便夭折,他们夫妻无不痛心。 更何况福晋因着此事伤及内里,便是太医也说福晋最好是将养着,想要再次有孕需有天助。 胤禛心疼福晋,一直不敢将此事告知,只一直安慰着说有了缘分,孩子还会回来的。 “来都来了,我已经请了文觉大师,为你我夫妻讲经,不好叫大师多等,我们过去吧。” 舒兰轻轻垂眸点头,用帕子将眼中的泪拭干,跟在四贝勒旁边去了文觉大师处。 文觉大师与胤禛是老相识,尤其是废太子之后,胤禛为了不被卷入此间风波中,时常到柏林寺这里和文觉大师参悟佛法。 文觉大师的确是精通佛法,讲完一卷《地藏经》后,文觉大师念了一句佛号:“二位,逝者已逝,切不可沉迷过去,反而伤人乱己。” 胤禛看了看身边的福晋,转头问向文觉大师:“依大师看来,我夫妻可还有子嗣缘分?” “一切如镜花水月,过眼云烟,过于执着反而会影响命数。四贝勒夫妻恩爱,一切顺其自然,终会如愿。” 四福晋垂眸念了一句佛号,跟在胤禛身后离开,只听到身后文觉大师敲响了木鱼,口中吟诵经文。 回了府,胤禛先是陪着福晋用了晚饭,又一起商议给柏林寺的僧人捐赠多少香火,对贫苦百姓施粥等为弘晖积福的事情,便满脸愧疚地说道: “本应该陪着你的,可最近不太安稳,前面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日就睡在前院了,你好好休息,切不可多思多扰,伤了心神。” 福晋柔柔一笑:“爷放心,妾身无事,今日晚上爷也没有进多少东西,一会儿妾身让红菡给爷送些吃食,爷记得用些。” 胤禛应下,拍了拍四福晋的手,转身离去。 见四爷走远出了正院的大门,四福晋才转身回到正堂坐下,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入口的甘甜惹得四福晋一问: “今日怎么上的玫瑰露?” 身边跟随侍奉的绿萍回道:“主子最近休息不好,夜里又辗转反侧不得入睡,奴婢想着宫里面德妃娘娘赏下来的玫瑰露还不错,便自作主张给主子冲了一碗,喝了好舒舒心。” 绿萍和红菡是四福晋舒兰的陪嫁丫鬟,陪着她进了阿哥所又来了这贝勒府,是四福晋最贴心不过的人儿了。 这点小事,舒兰不必计较,纤纤玉指揉了揉额角:“我叫你寻摸的人,可曾找到了?” 绿萍面带难色,犹豫了一瞬,还是答道:“回福晋的话,咱们院子中挑出来两个,具是身家清白的,平日里做事也还算是严谨。 只是,奴婢还是想劝福晋一句,您如今只需要养好身子,定会有子孙缘的,何必这样着急抬举那些贱婢呢?“ 四福晋嘴角噙着冷笑,丝毫没有在四贝勒面前的温柔小意: “养好身子?我这个身子也就这样了。前段时间出门,额娘悄悄找人帮我看过了,生弘晖的时候伤了根本,大抵是没有缘分。 与其叫那些个蹬鼻子上脸的不将本福晋放在眼里,倒不如找两个身家清白的为我所用,以后坐山观虎斗,好好的当我这个贝勒福晋。” 绿萍又劝了一句:“福晋若是有心,可以将府里面的阿哥抱到正院教养,您是嫡额娘,就算是贝勒爷也说不出来一句错的。” 贝勒府中长子弘晖八岁早夭,又有一子弘昐三岁亦早夭,并不在序齿之内,现下府内只剩下二阿哥弘昀、三阿哥弘时,以及二格格。 可弘昀弘时和二格格都是侧福晋李氏所出,抱养她的孩子,福晋是不愿意的。 至于剩下的那几个格格妾侍,一个个的也没有什么福分,不是孩子早夭,就是怀都怀不上,竟然连一个能牵制李氏的人都没有。 “叫那小蹄子的儿子占了弘晖的名头充当嫡子?想都别想,总归我是嫡福晋,以后无论是谁想要继承家业,对我这个嫡额娘都要尊着敬着,本福晋何必如此抬举他们!” 听了此话,绿萍不敢多言,转身叫侍女们进来伺候福晋洗漱就寝,待福晋躺下后,绿萍差人去叫莺儿和翠儿。 莺儿听着有人过来传唤,忙收拾起来跟着出了门,只这短短的路程,就叫莺儿心思难定。 莺儿原名不叫莺儿,她叫做南语莺,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普通上班族,只是一觉醒来成为了康熙年间在四贝勒府中伺候的三等侍女莺儿。 这些天来,莺儿凭借着原身的记忆,总算是摸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在正院小厨房内老老实实地当个小厨娘。 按理来说,莺儿对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她工作在正院不出去,很少会有人不长眼的招惹自己,也就少了许多的纠葛。 又因为福晋将正院把持的水泼不进,等闲不会有人会接触到原身,因此原身也就没有双重身份,不是别人的探子,更没有做过什么不忠的事情。 毕竟按照莺儿最开始的想法,就是好好安稳地熬到二十岁,她再求一个恩典早日还家,至于以后是嫁人还是怎样,那就都好说了。 第2章 为主分忧 莺儿家里是包衣,当时家里面有些艰难,只十二岁就被送去小选,被留下后又培训了小半年,就被分到了贝勒府中充当粗使一晃便是三年多了。 可就在莺儿穿过来的第五日,有婆子点名叫自己去了一趟绿萍姑姑的住处。 当时莺儿也不懂,只是以为自己什么事情做错了,绿萍姑姑将自己叫过去受罚,却没有想到这绿萍姑姑对自己好生打量了一番,问了些事情,赏了些果子就打发自己回来了。 之后的十余天,莺儿还是按部就班地每日在小厨房内打下手,偶尔跟着厨娘们学上两手,除了小厨房里面的人要起得早以外,日子倒算是自在。 到了绿萍姑姑房门口,已经有一个侍女等在门旁了,莺儿打眼一看,原来是负责浆洗、打理福晋衣裳的翠儿,与莺儿不同,但凡是负责福晋有关差事的侍女,最低都是一个二等侍女。 翠儿平日里在正院里人缘好,时常有小丫头和底下的侍女找她去玩,原身倒是以前和翠儿说过几句话,可终归是不熟悉。 莺儿走到前来轻轻唤了一声翠儿姐姐,就在翠儿身边站定,等待传唤。 翠儿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等的人就是莺儿,莺儿平时不起眼,不过在小厨房总归有些油水,混上两口点心,看着发育得也还算不错。 翠儿想起自己最近探听到的消息,眼神暗了暗,余光扫过身边莺儿多了两分算计。 绿萍姑姑只找了两个人,若是自己还比不过这个天天烧火的丫头,还有什么脸面在这正院里面混了。 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屋子中传来了绿萍姑姑叫他们进去的声音。 莺儿本就小心翼翼,不想在这种触了别人的眉头,便自觉地跟在翠儿的身后进了房门,同翠儿一般唤了一声姑姑,便在地下站定,等候吩咐。 绿萍将手中的茶水放下,端坐在上面看着眼前的两人。福晋说是找两个清白的,可到底是要一个好拿捏的,还是想要找一个能给李侧福晋添乱的,由未可知。 不过人已经选出来了,就等着福晋做主了。 “我平日里面虽是贴身伺候福晋,但是对咱们院子里面的侍女丫头们也有两分了解,你们都是好孩子,今日叫你们过来,也是有桩要紧事,还是需要你们替福晋分忧。 福晋因着操劳府内和大阿哥的事情,担心主子爷过来的时候,没有一个贴心人儿伺候,便想着抬举两个。” 听了绿萍姑姑的话头,翠儿心中一喜,果然不枉费自己这段时间好生笼络院子里面的丫头婆子们,这得到的消息果真是有用的,福晋果真是要给主子爷找一个暖床的屋里人! 因着心里存着喜意,翠儿脸上也不由地带出来几分,眉目间的春意直剌剌的刺入了绿萍的眼中。 登时绿萍的心中就犯了恼意,这翠儿虽然善于经营,时常笼络着一群人玩闹,可做事上面却也没有出过什么纰漏,这才叫绿萍给了一个机会。 可这翠儿未免也太会笼络了,心眼子也多得紧,只凭着她那浅薄的见识和脑子,只是打听出来几句福晋要选人的话,如今便带了出来几分,就想蹬鼻子上脸,想着翻身做主子了吗? 这骨头未免也太轻了! 翠儿忽略了绿萍姑姑的火眼金睛,只当是自己马上就会成为府中的半个主人,就算是只是一个侍妾,那也是有丫头伺候着的主子了,总比自己现在强得多。 可见翠儿是个有大志向的。 至于一旁默不作声的莺儿,翠儿打心底里看不上,原本的忌惮也悄然无踪。 这样的丫头府里面一抓一大把,难不成福晋还会叫一个没有心眼子,一身油烟味儿的丫头伺候主子爷不成? 可不等翠儿继续想入非非,就听到上座的绿萍姑姑冷声道: “不过,选是选了你们,但终究是伺候人的玩意儿,主子爷和福晋想用也就是随手摆弄一下。 若是不想用,惹得主子们不高兴,别说是安稳地当一个奴才,就是想要囫囵个儿的出贝勒府的门,都是不能够的!” 不提翠儿心里面怎么想,莺儿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本以为自己拿着的剧本,是丫鬟剧本,只等着以后放出去用在小厨房学习的一门手艺赚银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走了伺候主子的路。 这贝勒府当真是那么好混的吗? 皇子的后院,哪个不是血雨腥风。 他们四贝勒府中还算是好一些,福晋大度,还容得下李侧福晋在身边蹦跶,又小猫小狗似的养着那么几个格格侍妾。 可看看隔壁八贝勒府里面就知道,但凡哪个侍女在八贝勒面前描眉画眼,亦或是不小心被多看了两眼,等待着的不是打上十个板子扔出去,就是直接破了容,扔到浣衣房给下人们洗衣裳去,想要出府也是再也不能的了。 更何况四贝勒府中更有三尊大神,一是小年糕年侧福晋,家中父兄皆是四贝勒的左膀右臂,是接替李氏独宠的角色。 二是钮祜禄氏,乾隆的生母,出身满族大姓又是本次宫斗的最大赢家,荣登太后宝座。 还有一个是耿氏,她倒是没有什么太过于特别的,可是人家活的时间长啊, 硬生生地凭借着资历熬成了皇贵妃,乾隆平日里也是敬着的,虽然有个儿子不成器,可谁也保不准是不是明哲保身。 总之,皇子的后院不好进,四贝勒的后院更不好进! 莺儿神游天外,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叫坐在上面将两人表情看在眼里的绿萍暗中赞赏了两分。 别管这个莺儿是不是如她表现得那么老实,只要能够稳得住不容易出纰漏,那就可以多用一用。 毕竟,老实人有老实人的用法,精明人有精明人的妙处。 至于那个翠儿,就算是被福晋选出来了也不被绿萍看好,这样的人,也就是当一个垫脚石的料子,用完就是一脚踢开的命。 第3章 翠儿的‘巧\’心思 将这件事情提了一嘴,绿萍吩咐两人这段时间做好准备,不该碰的不要碰,不该招惹的不要招惹,他们的本职工作已经和上面的嬷嬷们说好,只用做些轻省活计,其余不用过问。 莺儿两人都老老实实地应下了,绿萍摆摆手叫将人打发,便去了处理院子中的事情了。 今日她不用给福晋值夜,可正院里面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易也闲不得。 莺儿本来心思就乱,本想着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好好思量以后的路怎么走,却没有想到身边的翠儿笑着说道: “我原不知,妹妹竟然是这样有福气的,能被福晋看中, 你我二人同时被看中,姐姐以后说不得还要靠着妹妹帮衬着呢。” 翠儿虽然看不上莺儿,可她也不敢做什么手脚,将莺儿挤出人选当中。 且此事算计了莺儿,不单单招了福晋的眼,一不小心错失良机,更有可能被安排进来一个更有心机手段的。 比起其他人,还不如这个傻呵呵只懂得混吃混喝的丫头好。 翠儿眼睛一转,比起其他人,这个莺儿更好拿捏,以后若是抢她两分恩宠,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莺儿倒是不和她一般计较,翠儿不过和她一样就是一个奴婢,在福晋眼中又能算得了什么。 与其和她在这里勾心斗角言语交锋叫福晋的人发现,倒不如维持好自己如今的形象,还算是迷惑他人。 “姐姐说的很是,我能得绿萍姑姑的青眼,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以后必定会和姐姐一起侍奉主子们绝无二心。” 翠儿倒是没有想到莺儿会这么回答,漂亮的脸蛋上面垮了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妹妹说的是呢,姐姐同妹妹是一样的心思,天不早了,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吧,别一会叫巡夜的嬷嬷们发现吃了排头。” 说完此话,翠儿好似害怕别人发现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那里是二等侍女住的地方,与三等侍女的大通铺还是有些不同,起码他们是四个人一间房,每个人还能有一个梳妆箱子和梳妆台,比什么都需要公用的莺儿好得多。 莺儿倒也无心和她打什么机锋,趁着宵禁时间还没有到,抓紧时间回了自己的屋子。 莺儿住的屋子是一个大通铺,上面挤挤叉叉的睡了八个人,因着莺儿回来的晚,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莺儿轻手轻脚的投了帕子擦了擦脸,这才将脱了衣服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 一旁和莺儿比较要好的霜儿转过来轻声问道: “姑姑叫你做什么去?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莺儿知道霜儿嘴严,可现在屋子里面的人不少,谁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 莺儿感觉到屋子里面一静,便眨眨眼说道: “没什么事情,就是说我最近活计做的不错,夸了两句,和我一起的还有翠儿姐姐,我只是站在底下充个数而已,话都没有说几句。” 露儿看懂了莺儿的眼色,表示自己明白,只是说了两句羡慕的话,便也就闭眼睡觉了。 屋子里面的安静渐渐恢复,莺儿听着耳旁的呼吸声,渐渐陷入思绪。 自己心里面明白,是不可能拒绝绿萍姑姑的安排的,一个奴婢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哪怕是被主子安排出去伺候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往好处想,自己没有像一个歌舞伎女一样,安排给客人暖床就不错了。 更何况自己伺候的是四贝勒,是以后的雍亲王,更是大名鼎鼎的雍正皇帝,自己要是把握时机,说不得还能在雍正登基之前混一个格格侍妾的身份,以后入宫之后也不会当做一个玩意儿扔到行宫,或者成为围房宫女。 可莺儿终究是有些难过,她很讨厌看清了自己如今的艰难处境,若是可以同那些清穿文中将自己当做天上有地上无的女主多好啊?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会任由着自己各种作死,说不得还能回到现代呢。 可惜了,她看得清自己的几斤几两,也明白身不由人的心酸和无奈,她有原身的记忆,知道封建王朝的对人性的压制,这个世道终究是容不得放飞自己。 莺儿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家人乃至家族,即使那些人以前与自己无关,可莺儿就是这样的软心肠。 莺儿深呼了一口气,好吧,以后就以耿氏为目标,争取做一个熬过三代帝王的老妖怪! 次日一早,屋子里面就有人早早的爬起来洗漱,莺儿被这声音吵醒了,也不想接着睡下去,便也跟着起床洗漱。 福晋的正院小厨房除了要伺候福晋,还要负责正院里面的侍女嬷嬷们的吃食,虽说那些太监们杂役不在这里吃饭,可每天早上小厨房也忙得很。 莺儿到了厨房之后,就按照平时自己做事一样到秦嫂子的那一眼灶台底下烧火去。 还没有将火折子点着,就见到负责厨房的李嬷嬷带着一个小丫头过来了,见莺儿还在锅炉旁边,连忙上前将人拉起来,脸上笑着说道: “哎呦,莺儿姑娘怎么还过来干活了呢?绿萍姑姑已经吩咐过了,说是这段时间你就在屋子里面待着就好,你的活计有其他人干呢。 现在天色还早,莺儿姑娘还是回去歇会,等一会饭好了,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莺儿心下一凛,看来自己和翠儿被选中的事情,正院里面知道的差不多了。 绿萍姑姑还特意嘱咐了管事嬷嬷免了自己的差事,却没有将自己换到别的地方住,若是以后四贝勒没有看上自己,或者是福晋变了主意,自己应该如何自处? 除了被送出去干些杂活,亦或者是恩免出府,可没有其他出路了。 可被送走的日子会好过吗?被主子厌弃就会被人欺压,活的生不如死。 但若被赶出府,说不得还会落下一个勾引主子爷不成的名声,不说外面的闲言碎语,就是按照古代家族为了族中女孩子名声,也不一定叫自己活着。 看来绿萍姑姑是逼着自己往上面爬啊!要是完不成福晋安排的事情,自己就等死吧! 第4章 换住处,学规矩 莺儿倒也没有非要留下了被别人说嘴,对着李嬷嬷福了福身子: “多谢李嬷嬷体恤,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李嬷嬷笑着点点头,看着莺儿走远,心中暗自嘀咕,这莺儿还算是一个稳得住的,没有飘起来,可比那个翠儿好多了。 听说那个翠儿回去的时候,在屋子里面面甜心苦的耍了好大一通威风,虽说没有闹僵起来,但那张嘴呦,真打量着别人不知道她那点花花心肠,平时捧着两分真就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不成? 其实绿萍姑姑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将两个人暴露出来,毕竟福晋给主子爷送人的事情,说出去好听,可终究容易叫人嚼舌根子。 可那个翠儿昨天不知道吃了什么猪脑,喝了什么马尿,竟然在屋子里面把绿萍姑姑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惹得下人们都知道了,府里面的人嘴都快,谁知道有没有别人安插的人手,绿萍姑姑这才不得已的将此事禀报给了福晋。 福晋倒是没有计较,只是温柔的吩咐了之前的那一番话,既然瞒不住,那就所有人都知道吧。 至于那个翠儿,福晋特意嘱咐了,叫她好好养身子,来日给她一个好去处。 呆在房间里面的莺儿趁着屋子里面没有人,打开了属于自己的红木箱子,里面尽是这么多年福晋和府里面赏下来的银子铜钱,还有几个香囊帕子。 莺儿家里倒是没有叫她填补家里的意思,只是说叫莺儿在府中好好保全自己,她家中的哥哥已经进了景山官学学习,以后说不定还能往上面爬一爬,也不叫莺儿白白牺牲。 景山官学作为康熙设立培养内务府底层官员的场所,虽然不比官宦世家可以举荐,但也能谋得一套出路,总比任人踩踏强得多。 莺儿这个姑娘想着家里面过得也辛苦,于是将自己收到的月钱都托人送回了家里,手边只留下主子们赏的当做急用。 莺儿数了数钱匣子,里面差不多有十三两再加上四吊钱,有些皱皱眉,这些钱算是她在贝勒府三年时间攒下来的所有,可要是真的入了后院,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若是贝勒爷有心赏点儿,莺儿还能过得安稳舒坦些,要是主子们不重视,想来莺儿的日子还不如现在。 多提无意,莺儿又没有来钱的来源,只能等着福晋安排,以后再做筹谋。 福晋倒是真的想用莺儿和翠儿,前两天虽是叫她们两个还在原来的房间之内受了些白眼,等第三天的时候,就有婆子找到了莺儿。 “莺儿姑娘,福晋体恤,说是给姑娘新安排了一个住处,姑娘这就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莺儿立马应下,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都塞进了箱子里面,身上还挎着一个小包袱,塞了婆子五文铜钱,请她帮忙抬过去。 婆子自是笑着应了,本来她就是绿萍姑姑安排过来抬东西的,只是莺儿会做人,好声好气的说了叫人听着心里舒坦。 两人抬着箱子绕过粗使婢女和三等侍女住的地方,去了二等侍女的那排房子处,婆子领着莺儿进了左数第二间屋子里面。 莺儿打眼一看,这屋子倒是比三等侍女的宽阔不少,还给分成了左右两个房间,中间安置了一个圆木桌子,放了两把椅子算是待客之地。 莺儿刚谢过了领路的婆子,就见到从东边厢房里面出来一人,不似奴婢穿着,描眉画眼,头发上面还用上了桂花油,不曾走到身边,便能闻到桂花味儿。 莺儿仔细一看,果然是同她一起被选中的翠儿,看着翠儿精心的打扮,自以为很好,可府内下等奴婢们都是梳着一根麻花辫,油花花的桂花油配上麻花辫,翠儿原本的妩媚竟然多了些村态。 翠儿甩了甩手上的帕子,捂嘴轻笑:“莺儿妹妹总算是过来了,绿萍姑姑吩咐了,说是咱们的身份终归是不同了,可不能和下人们混住了,便禀了福晋给咱们换了新住处。 且福晋想着咱们,还赏了两件衣裳、两块布料,还有梳妆打扮的东西,姐姐到了之后就先挑了,妹妹应该不会介意吧。” 莺儿恍然,怪不得翠儿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是奴婢的,原来是迫不及待的穿上了。 “姐姐先挑就是,妹妹又不比姐姐光彩照人,穿什么都是一样的。” 翠儿很满意莺儿的识趣,捂嘴娇笑一声:“姐姐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慢慢收拾吧。” 翠儿倒是自觉良好,转身回屋子了。 可莺儿看着她那样子,越看越别扭,这翠儿以前虽然有些矫情,可是也不是这样的做派啊,福晋赏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衣裳,多半就是给府里面侍妾们做的衣服,匀给了两人一件,可翠儿这拿捏的做派,看着叫人眼睛疼。 莺儿将木箱子拖进西边的屋子,塞到了角落里面,将包袱放到床上,打量了一下屋子里面的摆设。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虽然不大,但是还给放了一个架子床还有一个梳妆台,一旁还放了一个衣柜。 屋子应该是已经被打扫好了,没有什么需要擦拭的,莺儿也就不动手了,抬箱子确实是很累的。 刚才翠儿堵在门口耽误了时间,不好叫婆子帮忙抬进来,自己搬起来确实是有些累胳膊。 喝了口水,莺儿歇了一会,这才将放到梳妆台上面的衣服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一件用果绿色缎子做的衣裳,款式简单,只是在袖口裙摆处绣了些莲花,看着清雅的紧。 莺儿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翠儿要挑另一件衣裳了,另一件是桃红色缎子制作而成,上面还有绣着大量的菊花,看着比这件衣裳华丽了不少,更何况,三等侍女和二等侍女秋装就是绿色的。 想来翠儿是不愿意叫人看见她还是穿着绿色的衣服,觉得会被人耻笑吧。 莺儿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这秋日里本就炎热,穿着绿色看着还能清新,大红大紫的不一定会入了贝勒爷的眼,毕竟雍正喜欢小清新,莺儿还是了解一二的。 至于梳妆台上,一张铜镜和一罐子桂花油已经摆在上面了,还有些女子用的头绳和两对儿耳坠子,也放到了小匣子里面。 莺儿看着这些东西轻笑一声,难怪不许涂脂抹粉的翠儿会有桂花油,原来是福晋赏的,还有自己这里的两对儿耳坠子,都是银的,刚才翠儿耳朵上面的可是金的。 怪不得翠刚才要多说一句喜欢先选了的事情,原来是想堵住自己的嘴,这是打量着自己好欺负啊! 不过这点小事莺儿还不必和她计较,有时候太过出头也不是什么好事。 第5章 翠儿得抬举 正房内,福晋今日心情倒是好了些,因为四贝勒最近不怎么进后院,每天请安的时候李侧福晋都是蔫巴巴的状态,没有心思跟宋格格斗嘴,福晋也乐的看着下面的几个精神不振,心里高兴了不少。 随手将账本子放到桌子上,吩咐红菡收起来,福晋问起了莺儿和翠儿。 “绿萍,你觉得那两个可还安分?” “回主子的话,那个莺儿倒是每天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面,除了去吃饭出来走两趟之外,基本上都呆在她那屋子里面闭门不出。 反倒是那个翠儿,刚搬进去的时候就将好东西都挑走了,只留给莺儿次一等的,平日里虽说不敢来前面闲逛,倒总是在那些三等侍女粗使婢女面前指手画脚,还口口声声的为他们好,惹得有些眼睛尖的心存不满。” 福晋听着轻笑了一声:“你看看,这不过还没有伺候爷呢,就敢这样不将其他人放到眼里,这和拂风院里面的那位有什么不同?” 绿萍只是赔着笑了笑,没有接话。 福晋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的说道:“找一个嬷嬷给他们讲讲规矩,告诉他们,过两天给他们一个机会,叫他们自己把握住。 对了,再悄悄的告诉那个翠儿,若是她表现的好,本福晋可以第一个推举她,甚至叫她做一个侍妾也不是不可能的。” 绿萍垂头应下,心中寻思着叫谁去办这件事情,手上还不忘伺候福晋洗漱。 于是这段时间,莺儿和翠儿就迎来了一个嬷嬷教导。嬷嬷管的严厉,莺儿却没有丝毫不忿,一直兢兢业业的跟着学着,生怕自己哪里做错。 倒是翠儿,得到了福晋的承诺之后,对这些规矩倒是没有那么上心,反而是对如何打扮上心的很,按照翠儿的想法,就算是莺儿学的再好,还能比得上自己不成? 自己可比莺儿长得好看多了,没看后院里面就李侧福晋最受宠,这就说明贝勒爷最喜欢李侧福晋这一款的,自己跟着学准没错! 不提翠儿如何的东施效颦的做美梦,莺儿这边倒是得到了嬷嬷的夸赞: “姑娘是一个能稳得住的,这么长时间我也算能了解姑娘一二,老婆子多一句嘴,咱们为奴做婢的最重要的就是听主子们的安排,心思不能太多,您这样的就恰到好处。 有些人心中的小心思太多,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插上鸡毛变凤凰,这反而不可取,倒不如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还算是一条出路。” 能得到嬷嬷的提点,莺儿也很是感激,福了福身子说道: “奴婢自知自己资质平庸,能给福晋办一点小事,解一点忧心就是奴婢的功劳了。 奴婢不求能够被主子爷、福晋另眼相待,只求能够在福晋的庇佑下好好过日子。” 嬷嬷伸手扶起莺儿,笑着说道:“姑娘就是太拘谨,以后您可是府里面的半个主子了,绿萍姑姑也跟我透露过,福晋知道道您家中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兄弟,现在已经十七八岁了,也正是该领值当差的年纪了。 福晋家中虽然没有什么好的门路,但是帮姑娘的哥哥谋一个差事还是轻而易举的,有姑娘在,您家里面也真真是有福气!” 莺儿笑着应下,心里却有些复杂,福晋玩得一手好手段啊! 先是捧高自己叫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得知自己的想法之后就说能够帮助自家哥哥,这打一棒子又给一个甜枣的法子真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莺儿才不相信,只是教导自己规矩的嬷嬷就会推心置腹的替自己着想,这样的不适合生活在生活在这贝勒府的后宅之中。 因此,嬷嬷的这段话左右不过就是在自己面前替福晋刷好感,叫自己安稳些等候吩咐,福晋自然会为自己做好打算。 果然不出所料,几日后福晋就派人过来单独找了翠儿一趟,莺儿在屋子里面只听着翠儿欢天喜地的将那侍女送走,就开始翻箱倒柜的给自己梳妆打扮,期间见到莺儿出门去提膳食,还叫莺儿将她的那份也领回来。 莺儿心中自是明白,多半就是今日四爷要到福晋这里用膳,所以福晋才会叫翠儿先准备起来。 若是四爷受用了那便找个地方将人塞进去,以后翠儿就是领二两银子月例的通房,要是没有看上,那翠儿多半就是哪里来回哪里去,福晋可没有心思给她们第二个机会。 不单单是翠儿, 就是莺儿也是这样的法子,福晋手底下的人一抓一大把,四爷看不上莺儿和翠儿,还有芬儿和珠儿,总是有人能代替。 且莺儿对此还是有些庆幸的,四爷后院的人并不多,加上那些个侍妾也不到十个,可见四爷不是一个贪恋美色的。 福晋虽然有心固宠,要在自己身边选择一个,但四爷也不会那么不给福晋面子,只要是福晋给的就会要,那岂不是说明四爷连福晋身边的人都会下手,于情于礼四爷也会矜持一些。 可翠儿那个样子,就连莺儿都看不上,别说那些从小不知道见过多少美人儿、享受过多少好东西的四爷了。 所以依着莺儿看,四爷多半会拒绝翠儿,而福晋会在下一次找到自己,将自己送到四爷的床上。 而自己能否得到四爷的宠幸,那就要看福晋给四爷一个什么理由了……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莺儿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四爷过来后请安的声音,莺儿没有走出房门去看,而是安安分分的等在屋子中。 翠儿早就被福晋身边的人叫走了,屋子中只剩下莺儿等待着前面的消息。 正堂内,福晋面目柔和,坐在四爷对面,体贴的给四爷夹着菜: “四爷尝尝这个,小厨房的厨娘新学的菜,妾身尝了还不错。” 四爷很给面子,将菜吃下,福晋温柔一笑,也不多言语,食不言寝不语,四爷最是注重这样的规矩的,福晋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6章 翠儿无缘,莺儿捡漏 直到用完了膳,奴才们将桌子撤下,两人坐在榻子上喝着茶。 福晋笑吟吟的唠起了家常:“最近爷公务繁忙没有来后院,李妹妹心中有些不痛快了,前儿请安的时候还说三阿哥想四爷了呢,爷有时间去看看?” 四爷躺在榻子上闭目养神:“不必管她,李氏过于矫情,二阿哥最近身子并无大碍,她就换另一个借口叫爷过去,左右不过就是那些小把戏,我懒得理她。” “再者,今日可是初一,等爷有时间了再去她那里也不迟。“ 福晋嘴角带笑,四爷最是看重规矩了,自己本就想到四爷不会在今天这样的日子离开,本就是随口一说,体现一下她身为当家主母对孩子们的关爱罢了。 又说了几句最近后院中的事情,到了安置的时间,福晋满脸歉意和愧疚: “最近妾身身上有些不舒坦,今日怕是不能伺候爷了,正巧妾身手下有一个伶俐人儿,爷要不要……” 翠儿此时正等在门口,听着里面福晋终于是提起了自己,脸上泛起红晕的同时紧紧捏着手上的帕子,脚步轻移,只等着四爷应下,等到出门后将自己一同带走。 只是没有料到,四爷却是拒绝了。 “既然身子不好,那就好好养身子便罢了, 爷岂是贪花好色之人,你是爷的妻,爷今晚只陪着你。” 福晋满脸的感动,眼眶中的泪水已经溢出,就着四爷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柔声的应下。 门内四爷与福晋你侬我侬,而门外的翠儿如遭雷击,四爷没有答应,那自己怎么办? 自己不是傻子,既然四爷拒绝了,那福晋就绝不会再推自己出来,更何况还有那个莺儿还在等着呢,自己没有了机会,以后如何自处? 翠儿可是明白,这府中踩低捧高是如何的磋磨,且之前自己的那些作为,不就是因着福晋看中吗?以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听着屋子中福晋招呼人伺候的传唤,绿萍一把将翠儿推远了些,叫了一个婆子将人看住不许出声,这才带着人进去伺候洗漱,翠儿则是被人拉了下去送回了住处。 那婆子见翠儿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心提醒了一句: “姑娘切不可心存怨恨,主子们的决定是由不得我们做奴才的,本分些还能值得被高看一眼。” 可翠儿早就不本分了,早就将威风耍了出去,以后谁还会在意这个想要翻身的奴婢呢。 莺儿听着外面的声音,便料到了翠儿被送了回来,这个时间翠儿也不可能承宠,莺儿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福晋还是比较属意自己的,自己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翠儿自从回了房之后就没有了动静,莺儿也没有在意,而是将门在里面插上,自顾自的去歇着去了。 她有些担心,生怕翠儿想不开来她这里发疯,要是闹将起来叫前面听到了,不管谁对谁错,她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还好那婆子得了嘱咐,一直守在翠儿身边没有离开,直到第二日一早四爷上朝去了,那婆子才打着哈欠回去补眠。 莺儿这一晚上也没有睡好, 毕竟身为奴婢不由己,她担心自己被翠儿连累,亦或者是福晋换了心思不打算给四爷塞人了,那自己也不好做了。 食不知味的吃了早饭,莺儿看着对面房间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有些担心翠儿是不是想不开,出了什么差错,便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翠儿姐姐,我提了早饭回来,你要不要吃一点?” 砰! 回答莺儿的是砸门的声音。 还行,活着就行,只要不是上吊了连累自己就好,别的莺儿也懒得管。 莺儿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转身离开回房,既然福晋没有派人将她送走,那就要准备好。 莺儿想着,福晋若是知道自己安分守己,就算是用不上自己,自己求一个恩典,请福晋派人到内务府将自己去了名字放出去,那自己还家也是一个好事。 只是莺儿终究是不能如愿。 过了几日,四爷来了正院后用了晚膳,福晋却赶上了月事实在是不方便,便给了绿萍一个眼色。 绿萍本就伶俐,安静退下找到了莺儿。 “别说福晋不给你机会,现在四爷可就在正院,福晋抬举你,想着这次叫你去伺候。 你可要恪守本分,不许给福晋添乱,要明白究竟谁是你的主子,就算这次你伺候上了四爷,但以后也要在福晋眼皮子底下过活的。” 绿萍连敲带打的将莺儿好生吓唬了一番,见着莺儿点头应下不敢有丝毫扎刺,这才叫莺儿换了衣裳跟着自己离开。 莺儿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对面房间内的翠儿好像在低声哭泣,但这于莺儿也不相干,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都不知道自己此行是好是坏,谁还会惦记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呢。 出了侍女们住的排房,绕过正院后面的罩房,莺儿安静的跟在绿萍身后朝着前面正堂走去。 一路上侍女婆子们的打量目光,叫莺儿额头都有些冒汗,这可真就没有退路了。 到了正屋,莺儿在绿萍的示意下,站在门口垂头等候,直到听到屋子内有一道男声传来: “罢了,若是我不收下,想来你也不安心,且休息吧,爷回前面睡。” 莺儿没有听见福晋说了什么,但是想来也不过就是关心四爷的言语,便送四爷出门离开。 莺儿不敢有任何动作,垂着头盯着地面,忽的看到一双黑锻祥云皂靴停在她的面前,莺儿的头垂的更低了些,不敢叫人觉得她有丝毫不敬。 四爷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清秀女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跟上吧。” 说完便朝着前面离开,绿萍轻轻推了一把莺儿,并给了莺儿一个眼色,莺儿这才心情复杂的跟着离开。 四爷住在前院,除了到后院的福晋、侧福晋、格格处就寝之外,也会抬侍妾、通房这样身份的后院女子到前面侍寝,毕竟侍妾通房住处逼仄,总不能委屈了四爷不是。 而在四爷不召唤也不去后院的日子里,也有可能叫身边的侍寝的侍女伺候,这样的侍女虽然都知道是做什么的,但到底是在前院生活,不用面对着后院女人的勾心斗角与压迫。 除了不能有身份之外,其他的不在后院管辖范围内,就是福晋有时候还要给予赏赐以示恩宠。 第7章 莺儿初侍寝 到了前院,四爷回了正堂,而莺儿在苏培盛的安排下,被一个侍女带着去洗了澡。 毕竟要伺候主子的,怎么可能叫人就这样过去呢,总要洗洗涮,、收拾干净再送到主子的床上。 所以莺儿就是这样被力气大的婆子洗刷干净,且不能从身上搓出来一丝丝的污垢,这才叫她换回了衣服,在侍女的引导下进了屋子。 莺儿紧张,紧张到爆炸,紧张到脸色通红。 四爷此时在侍女的伺候下也洗漱完毕,正躺在东暖阁内的床上闭目养神。 莺儿本就学习好了规矩,先是站定给四爷行了一礼,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雍正帝。 剑眉星目算不上,但也是清逸俊朗,长得也不磕碜。 也是,康熙后宫内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这作为宠妃的德妃长得不好看的话,康熙也不可能和她颠鸾倒凤生下三子三女。 莺儿不敢耽误时间,微微咬唇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从四爷的脚下爬进被窝。 正犹豫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莺儿就听到四爷开口:“规矩都学了吗?” 莺儿紧抿着的唇松开:“回爷的话,奴婢都学了。” 四爷眼睛都未睁开,只是轻应了一声:“嗯,开始吧。” 莺儿沉默着钻进了被窝。 作为一个伺候人的奴婢,在没有得到身份之前,想要被主子爷怜惜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况且莺儿又不是皇上和德妃赐下来的,只是送进被窝暖床的玩意儿,谁会在乎她的感受,一向冷心冷清的四爷更不会在意。 直至莺儿在被窝中有些憋闷,四爷才进入状态,翻云覆雨。 一场作罢,四爷微微带喘的躺着,莺儿却不能有半点停歇,忍着身上的不适将衣服穿好,走到房门前叫人送水进来,又亲自给四爷做了清洗,这才被一个侍女带到了耳房内休息。 暖阁内,苏培盛伸手将那些侍女挥退,弓着腰轻声问道:“爷,留还是不留?” 四爷睁开眼睛,其中并无半分情意:“明天叫人回正院,交给福晋处置。” “那用不用给安排住处?” “不必,一切都交给福晋处置。” 苏培盛明白,这是不想管这个侍女了。 也是,福晋送上来的当然还是要交给福晋处置,至于那侍女什么结果,是给个名头留在正院内,还是扔到后院中自生自灭,那就看福晋好不好心了。 痛…… 莺儿只觉得自己身上痛得很,这一晚上也没有睡好,或者是根本没有睡,自己明天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还不知道呢,怎么可能睡得着,自己这辈子是彻底离不开了。 等到天色刚刚亮起的时候,就有人敲门说她可以回正院了。 莺儿不敢多加停留,在屋子中应下之后就抓紧收拾好,跟着一个婆子离开。 回到福晋的琼华院,莺儿不敢有丝毫怠慢,等候在门口做好被传唤的准备。 屋子中,福晋的起床时间是与四爷一致的,毕竟四爷都起来上朝了,作为他的妻,自然也要按照贝勒爷的时间安排一日的活动。 负责给福晋梳头的侍女佩紫从首饰盒子中拿出了一支珍珠攒花簪与一只八宝如意簪放到福晋面前,福晋示意: “今日就戴八宝如意簪吧。” 佩紫应下,将簪子轻轻的插入了福晋的发间。 “福晋,好了。” 福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看了一眼,这才挥退了佩紫,绿荷上前:“福晋,莺儿已经从前院回来了,现在正在门外等待召见。” 福晋弯眉轻挑:“倒不是一个轻狂的,罢了,叫进来吧。” 绿萍应下,转身出去将莺儿领了进来。 莺儿不是第一次见福晋,但却是第一次与福晋说话。 福晋手上端着一盏玫瑰露喝着,莺儿哪敢怠慢行礼问安。 虽然平日里只需要行礼就好,可是莺儿如今已经算是四爷的女人了,这来见福晋自然是要磕头行礼,以表示自己对福晋的顺从。 “起来吧,抬头叫我瞧瞧。” 莺儿垂眸将脸抬起给福晋看,自己则是守着规矩不要让福晋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绿萍过来禀报的时候,说选了一个清秀可人儿的,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昨日也是辛苦你了,我这身子不太舒坦,你去伺候四爷应是没有差错?” 明明是疑问句,但是在莺儿耳中就好像是肯定句。 “回福晋的话,奴婢不敢辜负福晋的信任。” 莺儿只听到上首的福晋轻笑一声,声音婉转轻柔:“果真是一个好的,你伺候贝勒爷有功,我说什么都是要赏的,绿萍,将我的那个珍珠耳坠子拿过来赏她。” 绿萍应下,托着一个托盘到莺儿面前,除了福晋说的那个珍珠耳坠外,还有两块布料,一块嫩绿一块鹅黄,都是鲜亮的颜色。 “你这样的年龄,还是多打扮打扮看着水灵儿,回去后拿着这料子做两身衣裳吧。” 莺儿连忙磕头谢恩,从绿萍手上接过那托盘却不敢动,福晋可没有说叫她起来呢。 只听福晋将手上的茶碗放下,清脆的声音仿佛是对莺儿命运的审判。 “按道理来说,你如今是四爷的人了,应该到后院住下,但我这手下缺了你这样的伶俐人儿,总是觉得有些寂寞,你便到后面的罩房内住下,平日里也算是与我做个伴儿。” 莺儿得了这句话,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将自己扔到后院自生自灭。 虽然在福晋眼皮子底下,一切都被人盯着,可能想出去走两步都要看别人的眼色。 但是在正院内也算是得了福晋的庇佑,只要听话,那福晋也不会故意为难她。 莺儿真诚的磕头谢了恩,这才在绿萍的示意下离开。 后面的罩房是早就收拾好的,只等着有人住进去了,以前都以为是翠儿能得了头筹住进去,却没有想到得了便宜的却是不声不响的莺儿。 一时之间,下人们之间的小道消息疯狂流窜,直至传到了李侧福晋的院子中。 李侧福晋正用着早膳,待吃完撤下后,身边的侍女珍珠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侧福晋。 “哈,她也有今天,果真要靠着推人固宠了吗?好一个端庄大气的福晋啊!” 第8章 请安闹风波 一旁的珍珠陪笑道:“侧福晋说的是,咱们拂风院可从来不搞这些歪门邪道的,只怕是自知宠爱比不过主子您,所以着急了。” 虽然没有提起是谁,但是主仆两人都明白,一时之间李氏嘴角也勾起,眼神中带着了轻蔑。 李氏轻哼一声:“你可知那个贱婢的情况?能叫福晋巴巴的献上去的,怕不是什么狐媚祸水吧。” 珍珠早就打听好了,就想着自家主子要是问了,也好叫主子知晓一二: “主子,那个贱婢叫做莺儿,是正院小厨房里面的一个烧火丫头,模样也只能说是一般,想要和主子比可是拍马都比不上的。” “烧火丫头?这怎么选了这样的一个?想来爷也是给她面子,不好当场发挥罢了,若不然这样的人还能出现在爷的面前,真是笑话!” 只是到底是福晋提拔上来的人,李氏心中再是瞧不上也是要去看看的,这个好运的奴婢究竟是什么货色。 将手搭在珍珠的手上,李氏腰肢轻晃:“走吧,也该到了请安的时间了,本侧福晋可不想叫人说不敬重福晋。” 后院里面,只有侧福晋、格格有资格去给福晋请安。很快,三三两两的人便到了正院的正堂内坐下,只等着福晋过来。 四贝勒府中的女眷并不多,年氏还不知身处何处,后院中只有福晋、侧福晋李氏、格格宋氏、钮钴禄氏、耿氏、伊氏、张氏,还有零零总总的侍妾通房不算其内。 看着多,但实际上比起四贝勒其他兄弟这些女人并不多,况且福晋是妻,四贝勒尊重有加,但是宠爱并不多。 尤其是弘晖夭折离开这三年来,福晋也提不起精气神来,而四贝勒虽然伤感,但也没有时间安慰体恤,两人之间只是渐行渐远,如今只剩下了相敬如宾与家人之间的默契。 与之相反,侧福晋李氏备受四贝勒宠爱,在这府里面是仅次于福晋的存在,膝下又有两子一女傍身,巴结的、吹捧的将李氏捧的高高的好不风光。 而作为四贝勒的第一个女人宋氏却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她所生下的孩子全部夭折,如今已经封心锁爱, 每日只是烧香拜佛,为那夭折枉死的女儿们祈福。 至于大名鼎鼎的人生赢家钮钴禄氏却还是默默无名的小透明,在这府中并不得四贝勒的宠爱,更遑论其他人,也只是叫外人看着这府内并不空虚的装饰物而已。 格格们不敢来的晚,等李侧福晋到了的时候,所有格格先是给她行礼问安,李氏应了一声,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下。 福晋不出,这正堂内李氏独大,端起茶盏碰了碰唇,李氏开口笑道:“诸位妹妹怕是不知道,咱们如今可有多了一个姐妹了,如今说不得正在给福晋磕头问好呢,也不知咱们能不能见到人。” 张氏一向都是李氏的应声虫,如今见着李氏起了话头,赶紧接话:“侧福晋说的是啊,这一大早上就听说了贝勒爷叫一个奴婢伺候了,这…… 且不说前面还有吹雪姑娘在一旁伺候,便是那甘霖院内多少个通房侍妾还住着,何苦为难贝勒爷呢。” 宋氏在这种场合是一向不知声的,如今的她对这些勾心斗角却不在意。 只伊氏却说道:“想来福晋和贝勒爷也是考量过的,再者,不过就是伺候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张姐姐何苦在这里打破醋坛子。” 伊氏乃是满军旗大姓伊尔根觉罗氏出身,虽是旁门小支,但是自认为也比那张氏一个汉军旗出身的有身份。 两人同时入府又分别投靠了福晋和侧福晋,恩宠也相差无几,便开始了明争暗斗,只为能将对方打压下去。 张氏见侧福晋不说话,便说道:“妹妹的话我可担不起,我只是对那个烧火丫头有些感兴趣而已,怎的就成了吃了醋。“ 伊氏状似恍然大悟:”原是如此,想来以前张姐姐与那莺儿姑娘是旧相识了,如今这样惦念着,可是叫妹妹感动极了。 姐姐也不必担心,若是想莺儿姑娘了,便来正院给福晋请安,福晋向来善解人意,是不会拦着姐姐去叙旧的。“ 张氏气闷,怎么她就和一个奴才是旧相识了,她可是正正经经进的府,可不是那包衣奴才! 刚要反击,就听李侧福晋轻咳一声:“张妹妹再怎样,也是正经的格格,怎的拿她与一个奴才秧子比,没得恶心人。伊格格说话也要注意些分寸。” 伊氏不敢和李侧福晋扎刺,只能咬牙告罪,屋子中又恢复了不咸不淡的的聊天声音。 “哦?李氏果真是这样说的?” 福晋早就收拾妥当,如今正等着人来传话,听到红菡的话,将手上茶碗放下,饶有兴致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确实是这样说的,伊格格现如今有些不顺意,正在喝茶。“ 福晋轻笑一声:”汉军旗就比包衣奴才高贵了吗?李氏将自己看的也太重了些。“ 福晋没有多说什么,她何苦要顺着李氏的话说下去,要知道,就是宫里面的惠宜德荣四妃可都是包衣,但凡李氏的话传出去,便是德妃都不会饶了她,福晋没有必要自己下手。 见时间差不多了,福晋起身去了厅堂,众人见到福晋到了起身行礼问安。 “诸位妹妹刚才在聊些什么?我来的晚了些未曾听到。” 福晋到了,伊氏算是找到了靠山,便将刚才提起的莺儿侍寝一事说了出来。 “妾只是对这位妹妹好奇几分,未曾想到张姐姐竟是吃了醋,想来张姐姐想见见那位莺儿姑娘呢。” 伊氏这话说的本就不高明,明摆着拿张氏当筏子,实际上她也想见一见,或者说,没有人不想见一见这位能被福晋抬举的莺儿。 究竟是被福晋看中了哪一点,福晋平日里连她们这些正经的格格都不举荐,偏偏是一个奴才…… 伊氏心中还是有些不舒坦,她自认为比莺儿强,在府中这么多年事事以福晋为先,起码这样的机会应该叫她去。 第9章 言语机锋 但福晋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伊氏确实是一个好用的,平日里还能和张氏打打嘴仗,偶尔也能与李氏打打岔什么的,但是作用仅此而已。 对于福晋而言,这些格格侍妾什么的,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若是她想用,挥挥手便有许多人上赶子投诚,比如那位钮钴禄氏,只是福晋一直没有表态而已。 可福晋明白,就算伊氏不说,那李氏也会找机会将莺儿叫出来看看,福晋没有功夫与他们打嘴皮子。 “既然诸位妹妹对那拉氏很关心啊,既然大家都有兴趣,绿萍,去叫那拉氏过来,叫诸位妹妹见一见,省的以后见了面却不认识。” 原本众人都不在意,只是想要看看这个狐媚子长什么样,但听福晋说是那拉氏,众人心中都有些不自在了。 四贝勒府是出了名的汉军旗多于满军旗,除了福晋是乌拉那拉氏出身之外,还有格格钮钴禄氏和伊氏,如今这小小的奴才竟然也能被福晋称个什么氏,可见此人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卑贱。 李氏一直听着,此时为了探听底细,也不得不开口询问了:“敢问福晋,这莺儿竟然也是那拉氏?莫不是福晋……” 福晋眉毛一挑,看向李氏:“李妹妹不必误会,这莺儿虽然是包衣,但也是镶蓝旗辉发那拉氏的女子,总不会失了爷的身份,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伺候爷的,你说呢?” 李氏忽的有些不自在,身为侧福晋,李氏虽然平日里对自己院子看的紧,但当初怀孕的时候,也不是没从身边爬出来一个背主的,虽然当时就被李氏给收拾了,如今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可当时究竟是李氏没有看住人还是李氏的安排,都叫四贝勒有些不满。 虽是没有碰那侍女,可四爷终究是晾了李氏两个月,直到孩子生下来之后才算是给了些脸面,所以李氏对这种事情十分在意。 戳到了李氏的痛处,李氏瞥过眼,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原是如此,福晋向来想的周到,定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出了差错。” 没一会儿,莺儿跟着绿萍进了屋子。 莺儿紧张,以往只是在厨房忙活的人,如今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她有一点很好,那就是越紧张,脸上的表情越自然,从前也是靠着这个好处糊弄了不少人。 “奴婢给福晋请安,给李侧福晋请安,给诸位格格请安。” 见人到了,众人齐齐看向莺儿。 莺儿刚刚侍寝,晚上又没有睡好,又忙碌了一个早上,脸色自然不会很好,但是看在众人眼中,就是觉得这莺儿昨日定是将贝勒爷伺候好了,所以今日才是如此娇柔姿态。 若不然,一个干粗活的婢女怎会觉得累! 福晋笑着将莺儿叫起:“起来吧,本来你累了一晚上,不该叫你过来一趟的,只是你如今也是伺候了贝勒爷的人了,众位妹妹对你也感兴趣,所以才叫你跑一趟。” 说罢,福晋看向众人:“诸位妹妹,这就是那拉氏,虽说贝勒爷还没有吩咐,但我这个当家主母也不好亏待有功之臣,便先给了通房的月例,叫个侍女过去伺候着。 只是诸位妹妹人也见了,是不是也要拿些东西出来打赏一二啊?” 此事众人皆有准备,毕竟来请安看热闹,怎么会不准备好见面礼,只是礼物略微浅薄些罢了。 除了李侧福晋为了表示自己在四贝勒心目中的地位,赏了莺儿一对镂空的银镯子之外,其余人也就是给的手帕之类的小物件。 福晋坐在上首,看着李氏有意在自己面前炫耀,脸上也一直是带着不以为意,只是略带闲聊一般的提了一嘴: “昨儿贝勒爷还关心弘昀的身体,只是爷最近忙的很,咱们身为后宅妇人不好太过打扰。 等明儿我遣了人去一趟太医院,找个儿科的好手,也好过叫弘昀睡得不安稳,身上总是不见好。 李氏,你是弘昀的生母,虽然膝下还有二格格和弘时要照顾,但是也不能忽略了弘昀啊!” 福晋的话处处关心体恤,听的人心中暖暖的,只是李氏心中猛地一惊。 虽说是虎毒不食子,但是弘昀从小身体就不好,而弘时却身体健壮,自己难免有些偏心。 可这些都是自己院子中的事情,若是不翻出来,谁也不能说出来什么子丑寅卯来,但是叫福晋这样一说,仿佛自己这个生母对孩子不上心,没有资格抚养阿哥一样。 李氏心中不免有些恶毒想法,自己生了三子一女,虽弘盼出生不到一个月就夭折了,但当时弘盼体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怨不到自己身上,更何况自己心中对那个孩子也很是痛心,伤心不已,还是贝勒爷贴身照顾才会有了弘昀。 反倒是福晋亲自抚养的弘晖,下生的时候看着挺好,却到了八岁就那样落水没了,一个福晋连自己的孩子都照看不住,实在是叫人耻笑。 不过李氏也知道,那段时间府内并不平静,贝勒爷和福晋更是将弘晖身边的奴才都打杀发落了,可见此事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李氏也和贝勒爷旁敲侧击过,但只得到了贝勒爷的警告,只叫她好好管好自己身边的奴才,照顾好孩子,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李氏虽气,但是贝勒爷的警告还在耳侧,实在是不敢用这件事情做什么手脚,只能是暗戳戳的在贝勒爷耳边吹些枕头风,将自己的孩子们留在自己身边。 当时贝勒爷没有说什么,只是默许了这件事情,等到后来福晋也没有提将二格格抱到正院养了,想来是自己没有脸照看。 思绪流转,李氏朝着福晋笑了笑:“妾晓得了,必定会照顾好府内的阿哥和格格。” 再怎样,如今府内所出的孩子都是自己膝下的,料福晋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 李氏的那点小心思,福晋不愿与其计较,只是转回头看向立在中间的莺儿,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原本你是侍女,想来这个莺儿也是内务府的嬷嬷们随意起的,如今你是贝勒府的人了,是应该叫回去了。” 莺儿明白福晋的意思,垂首回道:“奴婢贱名语莺。” “语莺?燕语莺声,这个名字很是得当,以后你就是语莺姑娘了。毕竟身份不同了,等会本福晋叫崔禄领两个人过去,你选一个平日里做些杂活也方便。” 第10章 侍女 语莺垂眸行礼:“多谢福晋体恤。” 之后这个场合就不需要语莺在这里杵着了,毕竟她现在只能算是一个通房,可没有脸面在这里与诸位福晋、格格一起聊天的。 在婆子的引导之下,语莺到了一处罩房之内。 “姑娘,这里是福晋亲自安排的,说是姑娘的身份毕竟是不同的,原本的下人房可配不上姑娘的身份,所以安排姑娘住在这里。” 语莺脸上带着笑,塞给了婆子一角碎银子: “多谢福晋的照顾,也谢谢您老帮忙,只是我在之前的房间内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所以还要麻烦您陪我走一趟。” 手上捏着银子,那婆子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姑娘说的哪里的话,这本就是奴婢应该做的,这就跟姑娘去收拾去。” 到了原来的住处,语莺正巧见到原本的教导嬷嬷指挥着一个婆子,将翠儿拉了出来。 翠儿满身的狼狈,东西也被卷成一个小包袱扔了出来:“你们不要太过分!福晋可还没有发话叫我走呢!若是福晋想起了我,我可饶不了你们!” 那嬷嬷笑着说道:“翠儿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们办事定是福晋安排的啊,绿萍姑姑说了,翠儿你虽然没有福分伺候主子爷,但是这一手的缝补手艺还是好的。 不过前段时间姑娘与屋子中的人闹僵起来了,也是不好再回去原来的地方做活。 福晋体恤,便让你去浣衣房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也不算是埋没了你,姑娘说呢?” 翠儿满脸的不可置信,那浣衣房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说是缝补,可到了那里哪个不得做浆洗的活计,到时候自己的这双手如何还能细腻光滑,以后就算是能熬到出府,自己怕也不能靠着这双手吃饭了。 可无奈,看着面前略带威胁的嬷嬷,翠儿就算是百般不愿也不敢反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拎着自己的小包袱离开了, 只是一转身就看到了过来取东西的语莺。 翠儿看着面前明明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却将自己踩在了脚下,心中的不忿由然而生,瞪了语莺一眼,这才低着头跟着人离开。 而教养嬷嬷却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哎呦,语莺姑娘过来了!您的东西奴婢已经叫人准备好了,还有些是早上红菡姑姑送过来的份例,都放在屋子中了,您瞧瞧还有什么?我这就叫人帮忙抬过去……” 语莺没有理会离开的翠儿,这个定时炸弹离开了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翠儿要是心怀怨怼,蓄意报复的话,自己也扛不住。 “多谢嬷嬷了,我的东西马上就能收拾好。” 带着东西回了罩房,其他人都离开,语莺这才好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住处。 说是通房,但是加上连福晋身边的二等宫女都不如,福晋不会对她亲近,底下的人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尊重,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处处小心是必不可少的。 但绿萍姑姑的手腕也是有的,为了给福晋拉拢,这些小来无趣的东西当然没有什么不舍得,该有的语莺这屋子中也都有。 福晋院子中本就只有语莺一个通房,所以她住的罩房也给选了稍微大一些的屋子,分一分也用屏风隔出来两个房间。 屏风内是住处,架子床、红木制成的梳妆台,脸盆架子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架子床上的铺盖都是簇新的,上面还挂着蚊帐,虽然只是普通的细麻料子,但这也是身份的象征。 屏风外,摆着一个桌子几把凳子,这里的布置倒也没有什么特殊,可总归是一个待客的地方,便是在角落中还放着一盆花,只是语莺看不出来是什么花而已。 吃了午饭,语莺就见到福晋手下的太监崔禄领着一个侍女过来了,仔细一看,竟是与自己交好的霜儿。 “崔总管过来了,快进来坐,我这没有什么好东西,慢待了总管实在是不好意思。” 崔禄是福晋身边的太监总管,应当算是除了苏培盛之外,在后院中面子最大的太监头头了,语莺如此客气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仔细算来,语莺只是口头上的通房,实际上也只是侍女罢了。 崔禄满脸的笑意,看着很是和善: “可当不起姑娘这般客气,晌午时候福晋说了,叫杂家给姑娘送个侍女。杂家想着,姑娘以前与这霜儿算是相熟,便将这霜儿带了过来,姑娘若是没相中,杂家再带人过来给姑娘挑挑。” 语莺笑着说道:“霜儿已经很好了,我与霜儿相熟,以后也能做个伴,多谢总管体恤。” 说着,塞了一个荷包到崔禄手中,“不当什么,只是请总管喝杯茶。” 崔禄倒也没有推辞,将荷包塞到了袖子中,嘱咐霜儿好好伺候语莺,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到崔禄离开后,霜儿才笑吟吟的行礼:“奴婢给语莺姑娘请安。” 语莺与霜儿相熟,拉着她朝着屋子中走:“别这样作怪,咱们先进去吧。” 霜儿却是说道:“姑娘可不能这样随意,如今的身份可是不同了。” 语莺却是不在意,进了屋子坐下了才说道:“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名义上的通房而已,实际上不还是一个侍女?” “况且我不过只是伺候了主子爷一次,如此便端着身份拿乔摆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势就猖狂呢,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霜儿倒是位置摆的很正:“别人我不管,但以后姑娘就是我的主子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奴婢总是要向着姑娘的。” 语莺粲然一笑:“那好,以前我们是姐妹,以后我们还是姐妹,我还要靠着你扶持呢!” 语莺终归不算是什么大人物,连个正经的格格都不算,只是被议论了两句便没有人再关注了。 正堂内,福晋用了晚膳,喝着茶消食。 “主子,前面苏总管派人传了话,说是罩房那位还没有喝药,主子爷那边不管,一切凭主子做主。” 福晋放下茶杯:“人都送上去了,咱们还差这一碗药?不必管她,若是有了还算是她的福分,也省的叫外面的那些人嚼舌根子,说本福晋把控后院。” 第11章 赏赐惹事端 语莺倒是知道,一般没有主子的允许,通房侍妾是要喝上一碗“补药”的,但谁不知道那补药是什么。 不过这一天的事情终究是太多了,语莺心里哪里会惦记着这种事情,况且这应当是主子们想着的,于是也就混过去了。 语莺如今不是奴婢,福晋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也从来不会安排语莺做什么活计,因此语莺每日只是在罩房内活动,有时候实在是烦闷了,就叫霜儿打听好福晋的行程,若是福晋有时间,语莺就带着霜儿去请安。 只是福晋毕竟的福晋,每天忙得很,十次里面有两次能召见她说两句话就算不错了。 不过语莺也不气馁,在领导面前刷存在感,和惹领导心烦可是不一样的。 所以语莺时常领一些料子做些荷包手帕,一沓一沓的做好了,送给绿萍姑姑,只说是叫福晋打赏着,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子孝心。 绿萍姑姑倒是对语莺有些刮目相看,毕竟一直不惹事,福晋那边也没有对语莺厌烦的想法,因此绿萍姑姑也愿意给语莺一个笑脸,平日里领东西赏赐什么的也会照顾一二,不叫人钻空子克扣去。 这日,语莺已经换上了厚实的秋装,料子虽然普通,但是总比那些侍女们的穿着要好些。 福晋出门去做客去了,语莺也就不在屋子中呆着,趁着这功夫去了正院后面的小花园处溜达。 一旁的霜儿紧跟在身边,笑着说道:“姑娘,如今虽然是深秋,但是小花园中还是有几盆菊花可赏玩的,咱们过去瞧瞧?” 语莺难得的好心情,这半个月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基本上就是呆在屋子里面不走动,生怕自己出门遇到了某个过来请安的侧福晋格格什么的,自己犯不上吃一顿排头,福晋不在语莺也能轻松一点。 “好啊,今天天气好,我们也去看看。” 只是路上遇到了几个侍女在搬花盆,里面正巧是刚才提到的菊花,那一盆盆菊花花团锦簇,红的黄的白的交相呼应,另有几盆鹅黄魏紫珍贵非凡,被小太监们抬着走。 语莺好奇问道:“几位姐姐,这搬着花盆去哪里啊?” 这些搬花盆的不过就是些粗使,听到语莺叫的一声姐姐可不敢应答,连忙将手上的花盆放下回道: “红菡姑姑交代奴婢们将这几盆菊花搬到前面去,说是最近小花园中的菊花开的好,福晋也想叫诸位侧福晋、格格赏玩,便在请安的时候摆上,若是有喜欢的便一人送上一盆。” 语莺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只是自己本来就是蹭花看的,福晋怎么安排这些花都是应该的,哪里轮的上自己说话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做活了。” 几位粗使侍女与小太监行了礼,搬着花盆离开,一旁的霜儿有些可惜。 语莺轻轻摇头:“无事,左右刚才也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开的好,福晋宽厚,能想着侧福晋与诸位格格,有这样的主子是我的福气。” 语莺一直安分守己不惹事,跟在她身边的霜儿也就从来不做惹主子烦心的事情,便也跟在语莺身后回去。 后宅中的石头都是有眼睛,会说话的,更何况这正院本身就被福晋把控的水泄不通,语莺这句话当天晚上就被红菡讲给了福晋听。 福晋对语莺的感观挺不错,一是语莺会来事,平时很少在自己面前碍眼,且很有身为妾室奴婢的本分; 二来也是贝勒爷对语莺的没什么印象,将人扔在正院中从来不会过问,福晋心中也算是舒坦不少。 “倒是一个乖巧的,等明个将李氏他们挑剩下的,选一盆标志的给那拉氏送过去,再将前儿下面送上来的首饰挑一件赏她,也不枉她心怀感恩。” 红菡应下,第二日请安过后,便挑了一盆菊花给语莺送了过去。 语莺看着面前的菊花,还有送过来的两个玛瑙戒指,眨了眨眼睛:“多谢福晋赏赐。” 红菡笑着说道:“福晋听说了昨日姑娘在小花园说的话,很是欣慰,特意嘱咐奴婢给姑娘挑了两样首饰。 这玛瑙戒指上的玛瑙都是之前主子爷去蒙古时带回来的,福晋又嘱咐了银楼好好打制,姑娘可是不要辜负了福晋的这番心意。” 语莺对绿萍与红菡的时常敲打毫不在意,这样的话自己听多了,只要安安分分的不惹事,福晋还是很愿意将自己放在正院中当一个摆设,偶尔还会赏赐一二,总比那些在甘露院中的那些侍妾好得多。 在语莺心中,自己如今的生活可谓是比上不足不下有余。 次日一早请安时,张格格便提起了这件事,眼中满是不屑,在她看来语莺只是嘴上厉害,可到头来还不是一个通房,便是连贝勒爷的第二面都没有见过,以后也就只能在福晋手下苟延残喘,兴许哪一日主子‘开恩’,放她还家也说不定呢。 而张格格却是有些得意,最近贝勒爷多去了她那里几次,心中高兴极了,若是有机会怀上一男半女的,就算是没有资格被册封为侧福晋,但是在诸位格格中也能是数一数二的。 因着昨日贝勒爷歇在了她那里,此时过来请安时却也是面色红润,人比花娇。 张格格拿着帕子,只做娇柔姿态:“这位语莺姑娘,每天只是会动嘴,我可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过来给福晋请安。 虽然说不过是一个通房,还没有那个脸面,但是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她伺候福晋,白白浪费了福晋抬举,真是不知所谓。“ 李侧福晋本就心烦,最近贝勒爷当差忙得厉害,为数不多的几次进后院,却多是去张氏那里,这张氏不就是家中的父亲使上了几分力,何苦这样给她做脸面。 第12章 接机敲打 只见她捻起帕子轻咳了一声,一旁的张格格登时便不敢出声了,看到李侧福晋瞥了她一眼,有些心虚,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门清,还轮不到自己在李侧福晋面前扎刺。 轻抿了一口茶水,李侧福晋懒洋洋的看着手上用凤仙花染好的指尖:“张格格说话虽然难听,但理儿也是这么一个理儿。若是说那些甘霖院的没有福分伺候福晋,那也就算了。 可这位语莺姑娘在福晋眼皮子底下却好吃懒做,真真是可惜了福晋的那一片慈爱。” 福晋端坐在上首,看着底下这些人闲的拿语莺磕牙,便笑着说道: “你们不常来本福晋这里,因此也不知道。这语莺倒是个好的,平日里端茶送水的虽是用不上她,但她也是时常给我请安。 只是我本就是当家主母,每日里里外外的忙得很,便是有心说笑一番也没有时间. 不若哪位妹妹有心调教一二,本福晋就让语莺每日去给你们立立规矩,也好跟你们学一个眉眼高低,以后主子爷过来的时候也能叫她伺候一二。” 话说的虽然客气,但花厅内登时就没有说笑声,各个垂眸不敢在言语。 福晋平常从来不会这样说话,即便是底下的格格们吵吵闹闹拈酸吃醋, 但福晋向来都是作壁上观。 但自从大阿哥的三周年过完之后,福晋似乎是变了,说敲打就敲打,便是李侧福晋也不会留有情面,这次便又是借着语莺的事情对众人进行敲打,但却叫人说不出错来。 毕竟,身为福晋都没有挑语莺的理儿,底下的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众人默不作声,福晋冷哼一声:“这那拉氏终归是贝勒爷的人,咱们不说体恤,怎能如此苛责。 只是一盆花罢了,也叫你们在这里多嘴多舌,若是都闲来无事,就在屋子里面抄抄佛经修养身心。” 众人起身垂首:“谨遵福晋教诲。” 福晋懒得理这些人,她在府中虽不是最得宠的,但也是最有权势的,就算是李侧福晋在她面前也不敢真的猖狂,只摆摆手说道: “我也乏了,诸位妹妹若是无事就回去歇着吧。李氏,天气冷了,照顾好阿哥格格,别叫贝勒爷还要操心这些琐事。” 李氏心中不服,但也不敢有什么越矩行为,只好忍气吞声的应了退下,回去之后就换了一套新的茶具。 福晋虽然帮着语莺说了两句话,但心中也是有些烦闷。 福晋最近心中不畅,时常想起大阿哥弘晖,夜夜躺在床上淌眼泪,睡得也不香,白日又要打理贝勒府的事务,看着底下的那群莺莺燕燕更是不痛快。 “绿萍,那拉氏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绿萍很是明白自家主子的想法,连忙说道:“回福晋的话,语莺姑娘基本上是在屋子中,很少出来走动,不过会打发侍女领些针线做荷包手帕送过来。” “罢了,既是如此,叫她给我做件衣裳吧,拿匹料子,剩下的就赏给她了。” 绿萍应下,便下去了。 等到语莺收到了料子和福晋的吩咐之后,虽是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痛快的应下了,领导有吩咐,可不敢推三阻四的,毕竟自己现如今可没有辞退一说,有的只能是杖毙。 只是语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福晋的态度变了,当然要派人去打听一二。 “霜儿,你出去打听打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福晋怎的会叫我做衣裳呢?” 霜儿轻声应下,便出去了。 霜儿是一个机灵的,在这府中也混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不能明着打听,便借着提饭的时候与负责洒扫的丫鬟闲聊。 洒扫丫鬟看着不起眼,但是他们的消息最灵通,毕竟在主子们的眼中,只是一个物件儿,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不需要避讳。 只是稍微的朝着那个方向引一引,那洒扫丫鬟就自己提起了早上的事情。 “要说语莺姑娘着实是有福气的,竟然能得到福晋的庇佑,今儿请安的时候,张格格明里暗里的都在说你们姑娘不尊重福晋,却没有想到福晋竟然为你们姑娘说了几句话,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霜儿心下一动:“福晋向来都是宽容大度的,昨日还赏了我们姑娘一盆菊花呢,我们姑娘欢喜的不得了。” 一旁的小丫鬟撇撇嘴:“可不就是那盆子菊花惹得么,张格格不过也就得了一盆。” 不用别人多说,霜儿也能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半就是张格格从哪里知道了他们姑娘得了一盆花,不但如此还得了福晋赏下来的两个戒指,心中有了酸意。 提着饭食回了屋子,霜儿将这件事一说,语莺深感无语,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张格格可以说是格格中醋意最大的,事事都要攀比一二。平日里时不时要和伊格格掐一顿。 最近她又被贝勒多宠了两分,自然是眼睛飘到了脑袋顶,连福晋做事都敢嘀咕两句,这可不就是叫福晋找到了把柄敲打几句了吗? 至于李侧福晋,她是最受宠的,若是底下的格格们越过了她的话,她还会计较一二,可语莺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被李侧福晋放在眼里。 语莺是不知道李侧福晋的想法,依李侧福晋看来,语莺能够住在正院,被福晋管着那就是福晋那一派的,李侧福晋不能明着说福晋的坏话,但是拿语莺这个软柿子下手也是好的。 语莺轻叹一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面呆着吧,可莫要落人口舌,还叫福晋为难。” 霜儿虽是心疼自家姑娘,可终究是身份低微,只好说两句安慰的话。 “姑娘莫要难过,福晋是大度的,哪怕是熬资历,以后也许说不得也能当一个格格,到时候姑娘就算是熬出头了。” 没错,就算是做梦,霜儿都不敢往大的做,便是庶福晋的梦都不敢做一做。 第13章 豆包与羊汤 “放心,我心里明白着呢,等吃了饭,咱们下午就开始画样子,我的针线虽然普通,但做出来的衣裳不被挑出错就好。” 福晋也没有指望语莺能做出来多好的衣裳,不过就是一个由头将语莺拘在房间里一段时间罢了。 毕竟福晋从来不会穿外人做的衣服,她的衣服由专业的绣娘和专门的针线丫鬟制作。 不过语莺也不会不识好歹,福晋没有将她扔出去不管不顾已经是一件好事了,这点小小的“惩罚”算不得什么,反正她也是一个宅女,不敢出门。 福晋的衣服种类有很多,重要场合穿着的礼服,在家穿的常服,出门做客的宴会服装和聚会服,还有些是外面做好了送过来的,这样的基本上依旧是用作打赏给那些仆妇,大户人家是不会穿外人做的衣裳。 语莺得到的这一匹料子,不算是贵重,想要做一个出门穿的是不可能的了,于是语莺和霜儿就合计着做一个在家穿得常服。 花样子画了一日,又去绣娘那里求来了福晋的大概身量,语莺这才开始动手做衣裳。 一连半个月,语莺除了每日饭后出去溜达溜达之外,便闷在屋子中做衣服。 如今已经是深秋,天亮的晚黑的早,语莺也不敢熬夜点蜡烛做衣服,一不小心就容易近视,想要在这里弄到一副眼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是不小心成了安陵容他娘那样的睁眼瞎,语莺不得哭死。 “姑娘,天黑了,马上就要提饭食回来了,姑娘先歇一歇吧,要是将眼睛熬坏了可不好了。” 语莺放下针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放心吧,刚才就差这两针,现已经绣好了。霜儿,你去提饭吧,我收拾就好。” 语莺和霜儿是主仆,但语莺也从来也没有将自己当做高人一等的存在,什么事情都指望着霜儿去做,除非是在外面需要维持一下自己的脸面之外,语莺在屋子中能自己做的事情也不会特意的使唤霜儿。 霜儿原本还是有些不适应,但这一个多月以来,霜儿也就接受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在外面是主仆,在屋子中就是姐妹,是能够相互扶持之人。 语莺将给福晋做的衣裳小心收好,因着是家常衣服,颜色也不是很鲜亮,所以语莺也没有用大面积的刺绣进行装点,反而是运用布料本身就带着的暗纹大面积铺盖,只在领口处、袖口间、裙摆处、绣上牡丹与凤穿芍药等吉祥图案,主打的就是素雅中透着高贵。 拿出火折子,轻轻呼了一口气将油灯点上,语莺拿出手闷子套在手上。 天气越来越冷了,语莺这里也领到了木炭,不过也不多,只够晚上用的,所以白日里语莺尽量不点炭盆,若是冷了就用手闷子或者是汤婆子暖暖。 只是汤婆子也是要去茶房要热水,语莺嫌费事便也就用手闷子将就一下就算了,等用了饭,将炭盆点起来,在再去灌几个汤婆子放被窝里面,晚上睡得还好。 没一会,霜儿提着晚膳回来,进了房间便笑盈盈的说道:“今日是立冬,听说贝勒爷去了北郊跟着皇上去祭祀去了, 福晋也出去赴宴。 不过临走之前说了,今日给全府上下添两个菜,我今日去得早,正经拿了两样好菜呢。” 语莺帮着将饭菜从食盒里面拿出来摆好,霜儿又笑着说道:“今日的饭可是有两样呢,小厨房做了豆包,奴婢也拿了两个。” 语莺真的是好久没有吃到豆包了,小厨房材料足,福晋家大业大的,做的饭菜味道都不错。 语莺拿起一个豆包,这豆包小小一个看着晶莹剔透的,里面馅料也足,语莺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吃到过这么香甜可口的东西了。 语莺身份低,平日里吃的点心也就是那么两三种,基本上也不是什么好的,毕竟以她的身份一年能吃上二两糖都不错了,基本上都是福晋打赏过来的。 “姑娘别顾着吃豆包,今日是立冬,可是要吃饺子的。小厨房的人说,今天的饺子包的是白菜猪肉的,还有这羊汤,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喝了,姑娘赶紧用吧。” 霜儿说着,给语莺将那碗羊汤端了过来,只是闻着香味儿,偷偷咽了咽口水。 霜儿年纪也不大,也就十五六岁,这时候正是馋嘴的时候,遇到好吃的也想吃上两口,可毕竟是侍女,要守本分不敢越矩。 语莺看在眼中也明白,只能感叹一声,这个世道谁过的也不好。 “去再拿个碗拿来,我不爱吃那些羊杂,喝些汤就好,浪费了可惜,都给你吃。” 霜儿有些犹豫,平日里姑娘也分给自己些饭菜吃,可这可是羊肉啊,便是姑娘也很难吃到的。 “还,还是不了,姑娘吃了吧,奴婢看到小厨房那边熬了一大锅的羊汤呢,等一会伺候姑娘用完了,我就过去喝上一碗。” 语莺哪里不知道那羊汤是什么德行,她本身就是小厨房出来的,对其中的门道也清楚明了。 那奴才们喝的汤堪比大学食堂中的汤了,那叫一个清澈见底,连底下有几块羊骨头都能看得清,能多放些油和盐都是赏赐。 语莺脸上一板:“叫你吃你就吃,我这里还有饺子呢,对了,还有那个豆包也给你吃,一会你要是不够吃,再去喝羊汤我也不管你。” 两人让来让去的也没意思,霜儿到底是吃了那些羊杂,脸上都是幸福的笑。 不过豆包她倒是没吃,这东西凉了也没事,用放炭盆边上烤烤就热乎了。 至于那些饺子也不多,语莺便自己吃掉了,不过剩下的那碗米饭给了霜儿,两人算是这一个月以来吃了一顿舒坦的。 身在清朝,晚上哪里有什么娱乐活动,于是语莺最大的乐趣便是和霜儿挤在一个床上听八卦。 “之后呢,那张格格最近果真是没了气焰,不在请安的时候胡搅蛮缠了吗?” 躲在被窝之中,语莺兴致勃勃的听着霜儿讲。 “这其中的内里,奴婢倒是没有听到,不过后来李侧福晋还叫了张格格去了她的拂风院抄写佛经,说是给弘盼阿哥祈福。” 第14章 花样子与厚衣裳 语莺心中有些可惜,毕竟自己这半个多月只能躲在屋子中不走动都是张格格招惹的,说不讨厌张格格也不可能,这见到张格格自食恶果,语莺也是心中欢喜。 原来,张格格仗着这段时间受宠,先是对她的靠山李侧福晋有些敷衍之意,后又在花园中提起了自己若是有了孩儿,必定在娘胎里面就好好养着,必不会叫孩子出生后还没出过门看看就受苦受难。 这本是张格格对宋格格的讽刺,结果却扎了李侧福晋的心。 再加上李侧福晋也想要杀鸡儆猴,于是张格格也就被李侧福晋好好整治了一番。 不过这些与语莺没有什么关系,她只当做睡前小故事听了助眠而已。 又过了三天,语莺总算是将衣服做好了,并着几条相配的帕子,语莺带着霜儿去给福晋请安。 “福晋,语莺姑娘过来了。” 绿萍进来汇报,福晋将手上的账本子放到了一旁,端起茶抿了一口:“她过来做什么?可是有人苛责?” “回福晋的话,是过来送衣服的。” 福晋恍然,忙碌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想不起来一个月之前的小事,将茶碗放下,福晋道:“叫她进来吧。” 有侍女出门去将语莺唤进来,红菡则是将那些账本子拿进了书房。 跟在侍女身后进了厅堂,混着果香的甜暖热气扑面而来,语莺顾不得一冷一热之间身上的战栗,连忙给福晋请安。 福晋脸上带着笑意:“起来吧,这段时间忙的紧,倒是没有时间与你叙话了,看座。” 有侍女搬来了一个小圆凳,语莺谢过坐下。 “前些日子福晋嘱咐的衣服奴婢做好了,如今送过来也叫福晋家常穿穿。” 福晋笑盈盈的:“是了,之前你做的帕子花样也新鲜,我就想着叫你帮忙给做身衣服,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绿萍,去将衣服拿过来。” 绿萍从霜儿手中接过包袱,打开一看便见到那一身秋香色暗纹的常服,上面的牡丹与凤穿芍药虽然手法一般,但是花样子有些亮眼。 语莺从前也学过一些素描等作画手法,毕竟谁上学的时候还没有报过几个培训班啊,语莺的素描也算是不错。 再加上绣娘们到底是没有正经学过画画写字的,就算是心中有成算,但画出来的也略显刻板,除非是那些书画好的官家小姐,但人家的笔墨又怎么流露在外呢。 绿萍将衣服展开让福晋瞧了,福晋打量了好一会,这才说道: “你这手艺倒是不错,尤其是这花样子,我倒是没有见过,可是自己画的?” 语莺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奴婢的针线普通,担不上福晋夸赞,不过这花样子确实是奴婢画的。”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巧思,倒是有些文采风流,你这可是在家中学了书画?” 语莺回道:“从前也跟着家中胡乱画过两笔,粗识几个大字,会画两个花样子也就是了。” 看着面前衣服的花样,福晋心念一动:“这常服的样子新鲜,可不知你可会画些其他的?这京城中年年流行的也不过就是那几种,说起来也很少有新鲜的了,江南那边传过来的虽是秀雅,但实在是不得我的心意……” 不必福晋将话说的清楚明了,语莺急忙起身:“奴婢的女红虽然不行,但是能给福晋画两个花样子,也是奴婢的福分。” 福晋含笑:“那就麻烦你了,我知你平日里不爱走动,不过人总是闷在屋子中也是喘不过来气,若是有时间就出来走动走动。” 语莺垂首谢了福晋的关心,见福晋端起茶碗来便自觉的告退。 等回了屋子中,语莺坐在桌前手腕支着脸庞出神。 依这一个多月的对福晋处事风格的了解,福晋是一个赏罚分明的,对她也算是不错了,有吃有喝也没有缺了她什么东西,偶尔自己上赶着巴结也会送些赏赐过来。 就比如之前的菊花与这次的衣服料子一样,所以语莺心中是将福晋当做顶头上司看待的。 这顶头上司交代了活计,她就要好好的办,争取能叫福晋将她看在眼中,不求升职,便是能加些薪水也是好的啊。 于是第二日,语莺就带着霜儿找到了绿萍姑姑。 “绿萍姑姑,昨日福晋吩咐的两个花样子,我虽是有心,可不知福晋是打算怎么个用法,只好请姑姑指点一二。” 绿萍姑姑也没有难为她,笑着说道:“我正想去找姑娘呢,昨日福晋要忙着底下的庄子来送年货的事情,倒是没有时间赏,等晚上用了晚膳,便想起了此事。 福晋说姑娘做的衣裳样子新鲜,福晋很是喜欢,便叫针线房那边给姑娘做了一身冬日里的衣服。 福晋又说,针线房那边年下也是忙的紧,怕他们顾不得姑娘这边,便叫我收拾出来两件福晋从前的厚衣裳,我这也没有时间,姑娘便自己回去之后改一改,冬日里也暖和些。” 语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辞:“可不敢福晋如此抬爱,福晋平日里对奴婢多加照顾,已经叫奴婢感激不尽了,这又要贪了福晋的衣裳,奴婢不敢逾越。” 绿萍笑着说道:“这没什么逾越不逾越的,毕竟是福晋赏给姑娘的,就安心留下便是。以往也赏过我们几件,只是衣服上的一些绣花自己注意些就好。好了,跟着我去将包袱取回去吧。” 语莺不好在推辞,只连忙道谢,跟着绿萍去了她的房间。 绿萍指着放在凳子上的一个大包袱说道:“诺,就是那个包袱,叫霜儿拿回去吧,我就不送姑娘了,我这手边还有些活。” 语莺道了谢,与霜儿抬着大包袱回了屋子。 只是回去之后语莺这才一拍脑门:“得了,倒是忘记了正事。” 霜儿也是恍然大悟,两人本来是想去问问做什么样的花样比较适合,结果却拿着这么大的大包袱回来了。 语莺看着包袱,虽说这一路上有不少侍女太监看到,但语莺现在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思,要抱紧福晋的大腿,这赏赐虽然有些招摇,但也是对自己的考验,若是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以后怕不会被那些风言风语给淹死。 霜儿在一旁有些雀跃:“姑娘,咱们打开看看吧,这么大的包袱,不像是只有两件厚衣裳,怕是还有别的赏赐。” 第15章 张厨娘 语莺也有些好奇,便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哇!” 即使语莺有所克制,但是还是没有想到福晋出手如此大方。 包袱内最上面放着一个大厚衣裳,这是冬衣,外面是茜色缎面的,里面则是一层小羊皮,语莺轻捻着衣服的厚度,似乎这冬衣中还有几层,端的就是一个厚实。 底下的则是两件略厚实些的秋衣,现在这个时候穿也正好,颜色也略微鲜亮。 霜儿看了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这件竹青色的衣裳奴婢似乎有些印象,似乎是前两年南边庄子过来送年礼的时候送过来的,只是这些衣服福晋从来都不穿,多半也是压箱底了。” 语莺这是看着这几件衣服若有所思,这些衣服上面的绣工都是非凡,毕竟给贝勒福晋的衣服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但上面的花样确实是有些刻板,虽是带着江南水乡的纤细,但却没有飘逸之感。 语莺心里明白,这送给她的几件衣服,也是有叫她参考的意思,总要看明白福晋不喜欢哪一点。 说做就做,这两件秋衣现在穿上就很好,过了时候就又穿不上了,于是语莺与霜儿将将衣服最外层的布料拆了下来,先是将那些花样子仔细的临摹,这才将上面的刺绣剪下来,留着以后作为参考。 霜儿翻出语莺的布料,略有些兴奋的说道:“姑娘看看,咱们还有好几块料子,做两件衣服也是绰绰有余的,等姑娘选好了之后,奴婢再给姑娘简单绣上几笔,姑娘穿了也暖和。” 语莺很是感动霜儿的贴心,说道:“就这块葱绿色的吧,现在外面冷,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穿件葱绿色的也鲜艳些。” 霜儿应下,将其他的料子都收起来了,便打算开始描花样。 语莺却说道:“先不忙,你跟着我也忙了一天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先去提饭吧,我将这些收拾好,明日咱们再接着做。” 霜儿一想也是,这才提着食盒出门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内比较清静,因着正院中只住着福晋与语莺两人,所以过来提膳的只有霜儿一人,至于福晋,那都是小厨房的小太监们每餐按时给福晋送过去的。 进了小厨房,霜儿不敢打扰正在休息的厨娘,连忙走到一个角落与小管事的嫂子说话。 那嫂子本来也是侍女,只是后来嫁了人之后又被府里面招回来做活的,贫苦包衣人家像是这样的还有很多。 “秋嫂子,我来给姑娘提晚膳了,哪一份是我们姑娘的啊?” 这秋嫂子却说道:“先不忙,咱们先唠上两句。” 说着塞给了霜儿一块绿豆糕,倒是叫霜儿有些受宠若惊。 秋嫂子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只是略微有些八卦:“今儿你们姑娘去给福晋请安了?怎么回来的时候提着那么大的一个包袱?可是福晋赏赐?” 霜儿也是得了语莺的嘱咐,若是有人打听的话,半真半假的混过去就行了。 “是福晋的赏赐,之前福晋叫我们姑娘做了一身衣服,嫂子你们也是知道的,这刚刚做好,我们姑娘便带着我去将衣服送过去了,想来是福晋体恤我们姑娘,所以找了两件旧年的衣裳赏给了我们姑娘。” 秋嫂子哎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看来你们姑娘确实是得福晋的心意啊,我以前可从来没有见到过有谁能被福晋如此另眼相看的。” 霜儿听着秋嫂子的吹捧,抿嘴一笑并不搭话,又闲聊了两句这才提着膳回去了。 只是等霜儿离开之后,周边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这语莺命真好,一个烧火丫头竟然还能被福晋如此照顾,真是了不得啊!” “以往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她竟然有这样的运道,倒是看走了眼。” 有些却含着醋意:“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一个通房而已,现如今连贝勒的面都见不到,以后不说不得就会被扔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直到做菜的张厨娘轻咳一声:“东西都收拾好了?明日福晋要用的燕窝都挑好了?粥可是都熬上了?赶紧做活才是正经事。” 众人这才散了忙着自己手头上的活计去了。 厨房里面也是有上下分级的,像是做红案白案的厨师厨娘就属于除了管事嬷嬷之外地位最高的,所以张厨娘在这小厨房内也算是小有地位,因为第二日不当班,张厨娘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张厨娘的家就在离贝勒府两个胡同后面,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包衣人家,都是为了能够服务皇家宗室安排的地方。 回到家中,张厨娘先是抱了抱自己的小儿子,嘱咐自家买过来的小丫头去捡两块点心包好,这才抱着小儿子带着小丫头七拐八拐的去了一户略微破败些的人家。 小丫头很有眼力见的敲了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顶着冲天揪开了门。 一见到张厨娘到了,男孩利索的打了一个千儿:“外甥给姨母请安!” 张厨娘将怀中的小儿子放下,笑着说道:“快起来吧,这半个月不见,方哥儿似乎又长高了。” 方哥儿嘿嘿一笑,便领着小表弟朝着屋子中走来,里面迎过来一个妇人。 妇人面容憔悴,看着就带着病态,身上的衣裳也是半新不旧,泛着多次浆洗后的白。 张厨娘见她出来了,连忙上前搀扶:“姐姐怎么起身了?快回去躺着才是正经。” 张氏轻轻摇头:“没事,我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今日你过来,可是有莺儿的消息了?她过得怎么样?一切可好?” 张氏眼中含泪,只等着张厨娘与她说说。 张厨娘便是语莺的姨母了,若不然那拉家也不会真的将孩子不管不顾的送进内务府。 正是因为有张厨娘在,他们才放心,只是没有想到语莺竟然能被福晋选了过去。 进了屋,方哥儿很懂事的去烧水泡茶去了,小丫头也领着张厨娘的小儿子出门玩,张厨娘这才说道: “莺儿无事,最近还得了福晋的赏,我打听过了,她的份例是从福晋那边走的,样样不缺,姐姐放心,我会看顾一二的。” 第16章 异常 张氏这才愁眉轻展,对着自家妹妹说道:“说来说去,这也是我家没有能耐,只能叫莺儿当一个侍女,这如今又成了没有名分的通房,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张厨娘想的却不同,她握着张氏的手说道:“咱们不过就是无权无势的包衣,又没有什么达官显贵的亲戚可以依靠,就算莺儿出来嫁人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不过是如我们一般操劳罢了。 倒不如进了四贝勒的后院,我在里面呆的久了,虽然不知道四贝勒是怎样的心性,但是四福晋也算是一个大度能容人的,莺儿只要安分守己,靠着福晋的庇佑,未尝不能在四贝勒府中站住脚跟。” 张氏眼中含泪:“可是一个通房,就算是能被主子新鲜,能新鲜多久呢,深宅大院尔虞我诈争斗不断,我这身子不就是因此破败的吗?我怎么忍心我的莺儿也如此受苦。” “姐姐,我们的命就是如此,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朝着好处看啊。” 说着,张厨娘为了安慰张氏,笑着说道:“我打听到那日莺儿伺候王爷,似乎是没有喝避子汤,咱们家女子的传统姐姐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得莺儿如今已经有孕在身了。到时候母凭子贵,就算是只生了一个小格格,也是莺儿后半辈子的依靠了。” 张氏听了微微叹气:“但愿她能有这样的运道吧。” 姐妹两人正说着,而正在描花样子的语莺看着正在规整东西的霜儿,似乎是发现了些不对。 语莺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霜儿说道:“霜儿,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霜儿轻轻摇头:“姑娘,我没事,只是小日子来了。” 语莺这才放心,只是顺手将手中的汤婆子塞给了霜儿就开始收拾屋子:“拿着暖暖,你去一旁坐着去,难受不早说。” 霜儿哪里会叫语莺自己动手,连忙劝道:“姑娘放着,等一会奴婢好些了,一会就干完了。” 语莺却不在意:“这是在屋子中, 又怕什么,我动弹动弹也算是活动筋骨了,你老实坐着,要不然我就赶你回去躺着。” 霜儿感动到不敢动,只能看着自家姑娘利索的将东西收拾好。 语莺活动一番,感觉手脚都暖和了,“还是动弹动弹比较好,若不然总是手凉脚凉。” 说着,语莺想起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来月信了,好像从她穿越过来之后,就没有来过,怕不是月经不规律吧。 语莺本没将此事当件事,毕竟之前是侍女,吃不好睡不好的,身子差些不规律也应该是正常事,只是霜儿一句话却提醒了她。 “说起来,姑娘应当也快到日子了,我一会去给姑娘取棉布去,姑娘如今也能用上那些了。” 语莺略微皱眉:“这些日子天天在屋子中绣花今日脑子也糊涂了,我月月都与你时间仿佛吗?” 霜儿点头:“是啊,但从前都是比我早上几日的,不过姑娘也别担心,应当是最近了,差上两天不打紧。” 语莺却觉得不对,若是说以前是一个烧火丫头有时候要熬夜看锅烧热水,月经不规律也就罢了,怎么养了两个月竟然还不如以前,这可真值得深思一下。 猛地,语莺想到了一个原因,怕不是自己怀了吧…… 语莺想起,这具身体的额娘便是,刚刚入门虽然身体不好但也很快怀了自家哥哥,自家姨母好像也是,说不得自己也是遗传的易孕体质。 语莺面色古怪,就那么一次,就能怀上?骗人的吧! 不过语莺也不敢掉以轻心,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自己还是小心一些吧。 过了两日,霜儿提着食盒去了小厨房,看到正坐着喝茶的张厨娘的时候,笑盈盈的过去。 “张婶婶,我们姑娘这两日胃口不太好,想要请婶婶帮帮忙,做一个枣泥山药糕,还请婶婶通融通融。” 说着,一小块碎银子混着一张纸条儿落入了张厨娘的袖子中。 张厨娘会意,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一盘点心罢了,明日过来取吧。” 霜儿这才拎着食盒道谢离开。 这样的事情稀松平常,只是想吃一碟子点心而已,众人也不在意,平日里福晋打赏的更多,这一个通房而已,能拿出来几钱银子,若不是张厨娘心善,谁搭理啊! 张氏却是心领神会,等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偷偷看了之后,心中狂喜。 那纸条上只有几个字:家中安心,疑有孕。 有孕了就好,以后就有保障了。 张厨娘与语莺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因着张氏是被过继出去的,加上张氏与张厨娘本就是姨母姐妹,关系七转八转的,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相信这两姐妹关系融洽。 张氏被过继出去的时候年纪小,给了一个张家的偏远亲戚。是因为过继的这家里还算是不错,男主人却身子不好,马上就要不行了。 只是儿子又没有娶亲,好人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冲喜嫁进门来,他又膝下无女,没有披麻戴孝的人,所以才花了二十两银子将张氏过继了过去。 只是披麻戴孝发了丧之后,谁又会在乎这么个过继的女儿。 那家的儿子觉得以后还要给张氏出嫁的嫁妆,所以便将人送到了宫里面,图个清净,左右宫里面的宫女出宫的时候都会有赏钱的,到时候用这个钱置办一副嫁妆打发走就是了。 于是张氏辗转流离,最后被提前从宫中放出来,嫁到了那拉家。 都是陈年旧账,张氏也不愿意再提,所以语莺只知道她母家那边有一个姨母,但是她小选的时候被张氏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暴露出她和张厨娘的关系,只有到紧急时刻才能联络。 当时只是留了一手,却没有想到现在却成了一条暗线。 语莺倒不觉得这件事情能瞒多久,但是能用就用,可别叫家里人担心。 在语莺看来,福晋在挑她的时候就将她家中查了个底掉,要是自己真的怀孕了,怕不是连祖宗十八代的大事小情都查一遍,到时候也没有能力瞒的过去。 第17章 试探 说是一碟枣泥山药糕,但第二日霜儿端回来的时候还有一壶红枣茶。 回了屋子,霜儿小心的说道:“张厨娘说,这壶红枣茶也是给咱们的,还悄悄与奴婢说了,以后会尽量帮忙安排适合吃的饭菜。” 霜儿不是旁人,语莺在怀疑自己有孕的之后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霜儿。 霜儿当时脸上的欣喜瞒都瞒不住,只是高兴了一瞬间又收敛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当时语莺想着,自己能力有限,瞒是瞒不了多久的,况且这有关以后自己的未来,还是谨慎一些才好,所以才叫霜儿传了纸条。 吃食上有人帮忙注意着,语莺心中能放下一半的心,自己这段时间只要躲在屋子中就好。 至于自己有孕被人发现这种事情,语莺的想法是,不如自己说出去,左右她是在福晋手下,只要福晋保着她,那谁也别想在福晋的眼皮子下作乱。 当然,语莺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在赌,万一福晋是容不下孩子的,那自己这一胎绝对会保不住。 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一个小小通房,有了孕又不当什么,连李氏的孩子都活着呢。 语莺不觉得这么偌大的府中没有一点后宅争斗的阴私手段,但是语莺相信,福晋是不会对孩子动手的,其他人可说不准。 语莺与霜儿商量着,该准备的就要准备,月事布也要领回来,万一是自己搞了一个乌龙也不怕了,至于家中空欢喜一场,那不怕,总归是为了防范。 张厨娘是个机敏的 ,心中明白自己的这个外甥女的好运道来了,但是她也知道,通房侍妾除非是病的很严重了,才会有府医过来看病。 若是寻常小病,基本上都是吃一些药丸子,而且怀孕这种事情又没有办法装病,所以便安排给语莺的饭食中加了些肥肉、鲜鱼。 这本不在语莺的份例中,只是张厨娘用的都是给福晋做菜剩下的边角料,别人问起的时候也只是说,语莺毕竟在小厨房内当过差,若是以后有命往上升一升,也算是结了一个缘分。 可其他人却对张厨娘的说法有些鄙夷,别以为她们不知道,那些臭鱼烂虾有什么用处,多半是上次霜儿过来取饭食的时候,他俩在角落中嘀嘀咕咕的没有谈拢,所以才会用这些东西来恶心人。 张厨娘也不管其他人的说嘴,只是自顾自的安排着,顿顿都有些荤腥油大的,就算是没有反应还能补充补充油水。 语莺看着顿顿都有的肥肉鱼头,心中也是明白了张厨娘的意思,加上张厨娘也不是特意恶心人,每道菜味道都不错,所以也不会白花花的一层油糊在菜上叫人入不了口。 “哕……” 本来闻着挺香的菜,可夹起来凑到鼻子前一闻,那油腻的味道仿佛搅合的五脏六腑都开始造反,语莺连忙放下筷子干呕起来。 霜儿急忙上前:“姑娘,姑娘没事吧。” 干呕了一会儿,语莺这才脸色发白的看着面前的菜:“今天你别等着了,一会菜凉了就没法吃了,你赶紧将那鱼头和肉吃了,我实在是吃不下。” 霜儿早就有准备,将令两道清爽小菜放到语莺面前,又给换了一副筷子:“姑娘吃这个吧。” 这样隔三差五的试探了半个月,语莺心中已然有了打算,月经迟迟不来,这多半就是有了,看来要找个机会了。 语莺和霜儿这几日也在忙着,霜儿在给语莺改衣服,而语莺在设计花样,这里里外外的修改了十来天,语莺才满意的点头。 因着福晋不太喜欢南边出来的衣服款式,语莺便仔仔细细的总结了那些款式的弱点,刻板,不大气。 语莺又回忆着福晋常穿的衣服,都是端庄大气的样式的,于是设计的花样也是如此。 因着绣娘做衣服也要耗费时间,三五个月也是正常,所以语莺画的这几个花样是按照春装与夏装设计的,还连带着设计了几个相配的帕子与龙华。 天气越来越冷了,语莺算着时间,若是真的有孕,也差不多两个月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资历浅的大夫,应当也能摸清自己的脉象,于是便带着花样去找了绿萍。 语莺安分乖巧的过分,绿萍平日里忙起来都差点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等听到语莺过来找她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 这才起身迎接。 “语莺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在房中憋闷?不妨去府中的花园中走走,那边的还有几盆菊花开着呢。” 语莺身上穿着的正是福晋赏给她的衣服,只是已经换了一层料子,绿萍也没有记起来。 语莺笑着说道:“这几日在屋中闲着,便将福晋要的花样子画好了送来,我毕竟年纪小,没有绿萍姑姑好眼力,还请姑姑帮忙斧正。” 绿萍口中说着不敢,但手上还是接了过来仔细看着,眼中皆是满意: “姑娘果然是识字的,这上面画的款式果真是不同,依奴婢看来,福晋多半是喜欢的,正巧福晋现下应当有时间,还要劳烦姑娘跟奴婢去一趟福晋那里,等福晋瞧了,奴婢便送到针线房。” 语莺原本只打算请绿萍姑姑瞧瞧看了,再将自己的猜测一说,求个大夫看一眼,若是没有怀也不用闹得人尽皆知,可要见福晋的话,那也由不得自己了。 福晋最近心情不错,之前狠狠地收拾了一番那些不安分的妾室,再加上贝勒爷还是体恤她这个当家主母,虽然私下安慰了两次李氏,但并没有在明面上反驳她,反倒是张格格去找贝勒爷哭诉的时候训斥一番。 况且马上就要到年根底下了,家中额娘也会入府看她,叫她心情好了不少。 “福晋,语莺姑娘过来了,说是上次福晋交代的事情完成了,想请福晋过目。” 福晋从暖阁出来去了花厅:“叫进来吧。” 等语莺呈上,福晋一一看过之后夸赞道:“果真是一个才女,这几个款式都不错,本福晋很喜欢。红菡,之前得的那对莲鱼戏水的镯子呢?找出来赏给语莺,也不枉她辛劳一场。” 第18章 有孕 语莺见福晋马上就要将自己打发走了,一咬牙直直的跪了下来:“奴婢想要求福晋一个恩典。” 福晋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这是受了委屈?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本福晋,本福晋会给你做主。” 语莺怕福晋以为她得寸进尺,所以说得时候小心翼翼的: “奴婢卑贱之身,能得福晋抬举伺候贝勒爷是奴婢的荣幸,不该有非分之想。只是奴婢这个月的月事推迟了半个月,奴婢本是想着是奴婢身子不好,所以这也是正常事。 只是奴婢生怕得了天幸,却因为自己不注意叫孩子受苦,所以斗胆求福晋派个大夫给奴婢瞧瞧。” 屋子中静了下来,语莺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不敢抬头看福晋究竟是什么表情,只将头深深的挨在地上。 福晋的声音似乎是远处飘来:“哦?你有了身孕?这可是一件喜事啊!” “奴婢只是害怕不小心伤到了小主子……” 福晋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语莺,轻叹一口气:“还跪着做什么,绿萍,去将语莺扶起来坐下,不管是不是真的怀孕,总归小心些也没有大错。” 随着福晋的这句话,屋子中的寂静仿佛是被打破了一般,绿萍走上前来将语莺扶起坐在绣凳上:“姑娘小心。” 语莺朝着绿萍感激一笑,等着福晋的吩咐。 “红菡,叫人去请赵府医来一趟,就说我最近睡得不好,请他来给开两副安神药。” 语莺听了此话连忙起身:“多谢福晋仁慈。” 福晋这才算是仔细的打量着语莺,以往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只是随手挑的人,既然知趣儿便养在身边,谁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运道。 福晋并不嫉妒语莺能怀上,也不反对府中有人怀孕。 毕竟皇上的众多阿哥中,他们爷的孩子已经算是少的了。而且自她的弘晖夭折之后,这后院中再也没有人怀上过,她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的风言风语,说是她故意控制后院子嗣。 幸而贝勒爷对这样的话是再也不信的,他们夫妻同气连枝,若是叫人拿这样的事情当做把柄,她身为四贝勒福晋也是面上无光。 所以福晋从来没有对怀孕的妇人下过手,只是她们自己一个个不争气,保不住孩儿,那又能怪得了谁呢。 她是福晋,每天忙得很,可不是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要一一过问。 而语莺的这一胎,反而是说明了她这个福晋的贤惠,不单单找人伺候贝勒爷,还照看有孕的侍妾,这可不是她身为当家主母的仁慈。 福晋对着语莺安抚一笑:“你放心,就算是闹了一个乌龙,本福晋也不会叫这个消息传出去,你安心等待便是。” 没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夫背着药箱进了屋,在福晋的示意之下给语莺把了脉。 良久,大夫拱手回道:“恭喜福晋!这位姑娘的脉象珠圆玉润,现已有孕将近两个月了。” 福晋头一次绽放出笑容,叫语莺的心安稳了些。 福晋起身拉住语莺的手,脸上都是满意的笑容:“好,好,好!语莺,你果真是一个有福气的,这可是入门喜啊!” “绿萍,去叫人将后面的西偏房开了收拾出来,叫语莺住进去,如今不比以往,有了身子还是要注意些。 对了,吩咐下去将语莺的份例提到格格的,一会叫崔禄给再安排一个侍女和一个小太监跑腿吧。” 绿萍站在一旁一一应了,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看不出一点的悲喜,就仿佛是福晋脸上的笑容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挂着那浅浅的微笑。 语莺听着福晋的吩咐,但丝毫不敢轻狂:“多谢福晋大恩,奴婢定不会辜负福晋的期望。” 身为当家主母,福晋是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不单单提了语莺的份例,还嘱咐下去,将语莺每日八斤的黑炭改为每天两斤银霜炭和八斤的木炭,便是吃食上面也是好一阵叮嘱。 最后福晋才说道:“贝勒爷这两日跟着皇上在外面视察,还没有回来。你放心,本福晋会写信告诉贝勒爷这个好消息的,你安心养胎,别的一概有本福晋呢。” 语莺觉得,她赌对了,若是福晋有意害她,必不会大张旗鼓的给她提份例,只需要一句前三个月不好惊动胎神,便可以叫她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孩子,可如今福晋的座位,真叫语莺十分感激。 思绪万千的回了罩房,身旁的霜儿满脸的高兴:“姑娘,您果真怀上了小主子,福晋也给您提了份例,等贝勒爷回来了说不得会直接给您升到格格的位置呢!” 语莺在现代的时候没少看小说,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才是最难的,但愿福晋能保着她。 “我不求贝勒爷能提我的位份,只要能让孩子平平安安的诞下就好了。” 琼华院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后院的人,但凡是耳聪目明的,基本上都得到了消息。 拂风院。 砰! “你说什么?福晋身边的那个丫头疑似有孕?” 李侧福晋吃惊不已,连自己最喜欢的粉荷垂露的茶碗都失手打碎。 身边的珍珠觑着自家主子的脸色,急忙说道:“福晋叫了府医之后就给那语莺提了份例,样样都比照着格格的份例,这还不算,还交代了崔禄给她配上了侍女和小太监,多半……” 啪地一声,李侧福晋一掌拍在桌子上,顾不得手上的疼痛,面目狰狞: “那烧火丫头那里来的这样好的运道,不过就是伺候贝勒爷一次,怎么就能怀上? 叫人去查,是不是福晋暗中又给那丫头伺候贝勒爷的机会了? 好一个当家主母,就知道做这些狐媚献宠的事情,难不成还想借腹生子不成?” 李侧福晋本是无心之言,但说完此话却心思百转,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弘晖那个短命鬼已经死了三年了,福晋的肚子也不争气,可不就容易打起这样的主意了吗? 不行! 贝勒府是弘时的! 贝勒爷毕竟是皇上的亲子,又被孝懿仁皇后扶养后,怎么可能只止步于一个小小的贝勒,以后当郡王、亲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至于弘昀,因为常年病歪歪的,早就不被李侧福晋有所期望了。 李侧福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恨福晋恨得牙根痒痒,谁也别想夺了她儿子的东西! 抬手叫珍珠靠近,轻声吩咐了一番,这才心情平复下来叫人换了茶具。 第19章 新侍女与搬家 沉香阁中。 宋格格正在捡佛豆,身边的侍女慧心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家主子身边,待宋格格结束了,这才小心翼翼搀扶起身,去了外间。 “这府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叫你连等都不愿意等。” 喝了一口茶,宋格格这才询问道。 慧心垂着头:“回格格的话,琼华院中的那位语莺姑娘疑似有孕,福晋已经将她的份例提到了格格的了。” 宋格格表情淡漠:“好事啊,这府中许久没有听到孩子的啼哭了,有人怀孕也是一件好事。” 慧心随着宋格格吃斋念佛了好几年了,一颗心也不似以往那样浮躁,只是继续汇报道: “听说李侧福晋和张格格那里换了几套茶具,尹格格那边也传出了些动静。” 宋格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府上,但凡有一个有了身孕,他们都会像是乌眼鸡一样争来斗去,手段层出不穷,生过的和没有生过的都死死地盯着别人的肚子,真真是可笑!” 慧心见主子这般模样,有心想劝劝,可自家主子真的是太苦了,话硬生生的堵在了口中,没有说出声。 “等着瞧吧,贝勒爷还没有回府,等回府了之后的风波才多着呢。慧心,叫人盯住了拂风院,咱们也是时候动动手脚了。” 后院中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还龟缩在琼华院罩房中的语莺则是迎来了自己的另一个侍女与小太监。 小太监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使唤的,福晋明显就是抬举语莺,只是这小太监与霜儿这样的侍女不同,只是指过来帮忙跑腿,想要真正拥有所属权,还是等着语莺成了格格再说。 而另一个指过来的侍女妞妞,语莺瞧着似乎是一个安分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个背后究竟有没有人。 语莺看着面前的侍女,开口问道:“你叫妞妞?多大年纪了?是才分到贝勒府中的吗?之前做什么的?” 妞妞看着年纪不大,脸蛋圆圆的,脸颊上似乎还有两个小酒窝,看着倒是喜庆,只是身子也挺单薄: “奴婢今年十七岁,分到贝勒府已经有四年了,之前一直在库房做活。” “倒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这般大了,只是在我面前以后不好叫妞妞的本名了,我给你换一个如何?” 倒不是语莺想要指手画脚,只是语莺如今怀着孕以后与后院中的众人见面的时间肯定会很多。 若是得知自己身边的侍女还是叫着原本的没名字,一是那些贵女或许会认为脏了她们的口、污了他们的眼,二也是不愿意妞妞因为这个名字被人嘲笑不受自己看中。 毕竟在语莺看来,叫妞妞还挺可爱的。 这奴才们,都以被主子赐名为荣,妞妞自然也是如此想法,只是以前没有机会入主子的眼,如今得了机会,便跪下谢恩。 “请主子赐名。” “我的侍女叫做霜儿,我也没有什么文采,便唤你露儿可好?” 露儿一副欢天喜地的表情,连忙谢恩,语莺这才笑着说道: “福晋仁慈,准了我搬到西偏房住去,现在也该收拾东西了,你去与你霜儿姐姐忙活去吧。” 即使霜儿还没有露儿的年纪大,但霜儿可是语莺信任倚重的贴身侍女,露儿当然不敢拿乔充大,只乖乖的叫了霜儿姐姐,这才去帮忙收拾。 语莺给了霜儿一个眼神,这才清点自己的细软贵重之物,这些便不用露儿插手了。 浣衣房内,翠儿的脸上挂着不忿,一双手在冰冷刺骨的水中不断的搓洗,眼睛红了一圈。 这浣衣房中的人凭什么捧高踩低的,自己以前可是给福晋做针线的,凭什么打发自己给那些恶臭的太监们洗衣,自己的这双手日日在水中泡着,再也做不了精细活了! 手上的动作并不敢停,而一旁嗑瓜子闲聊的嬷嬷们谈论声音一点都不小: “听说了吗?福晋身边的语莺姑娘有身孕了!果真是有福气了,这才伺候了一次就有了。 可不像某些人,不过是挨上点边,便把自己当做主子了,这骨头轻的都没有办法看了!” “可不是嘛?咱们这地方小,可容不下这样心思大的,有这样的能耐还能被赶到这里?这人啊!有多大能耐吃多大碗的饭,硬吃可是要撑死的!” 嬷嬷们可不管那些事,在这里做活的浣衣女被拘束着不能出门,这里可谓是那些管事嬷嬷的一言堂。 两个嬷嬷看着翠儿的眼神中都带着讽刺和嫌恶,这个翠儿不识好歹,就别怪她们心狠手辣了。 原本着翠儿刚到这浣衣房的时候,这里的掌事嬷嬷想着毕竟是从福晋院中出来的,虽然没有被选上伺候贝勒爷,可是那模样和做针线的手艺也一点不差,便动了想要将翠儿说给自家儿子的心思。 所以刚到浣衣房的时候翠儿还是捻着针给人缝补,掌事嬷嬷也时不时的嘘寒问暖,想着将人哄到手。 可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翠儿知道了,而那掌事嬷嬷的儿子也是来过浣衣房几次,同翠儿说过几句话。 可本就是心高气傲又仗着自己在福晋院中出来的翠儿,一想到掌事嬷嬷那歪嘴斜脸的儿子心中就止不住的恶心,指着掌事嬷嬷的鼻子就敢骂上去。 掌事嬷嬷在这贝勒府中干了多年,若是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骂了还没有动作,那岂不是将自己的脸往地下踩,当时就挂不住了,叫人堵住嘴扔到了水房关了三天三夜,除了水给喝之外,一粒米都没叫她碰过。 翠儿听着那些嬷嬷们对她的嘲讽,心中并没有一丝悔过的意思,反倒是对语莺的恨意增加了几分,若不是有那个贱人,如今怀上小阿哥的说不得就是自己 了! 分给语莺的小太监叫做小乐子,今年才十五岁的年纪,但是力气大的很,背着语莺的包袱就朝着西偏房过去了,没有几趟东西就都搬完了。 语莺看着小乐子这么冷的天,额头上竟然也冒出了细汗,就知道小乐子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连忙叫霜儿拿了几个铜钱打赏给他,这才叫他回去歇着。 第20章 厨房琐碎与法华经 西偏房在是正房后面的西侧,共有三间房,比起前面的厢房小了不少,但是三间屋子归语莺使用,再怎样也是尽够的。 语莺的东西不算多,除了福晋的打 赏与她原本的私房,其余的东西并没有带,这西偏房也是都给备下。 因为有孕在身,又有福晋的吩咐,这里的东西都是格格份例的,从前简单的架子床也换上了百子千孙的红木床,比之以往,处处精致了不少。 霜儿带着露儿又将屋子打扫了一遍,这才请示了语莺如何规整,语莺想了想说道: “东边这间屋子便是做我起居住处,将我的那些细软都拿过来放好,西边的那间我看了,做书房正好,那两个粗苯的樟木箱子也放在那屋子吧。 等有时间你叫小乐子帮忙跑一趟,到书楼找些启蒙书籍回来充当门面,我也能多学两个字。” 霜儿一一记下,语莺又提醒道:“露儿将福晋之前赏给我的那盆菊花,放在堂屋中吧。霜儿,去给我提饭。” 琼华院中的人个个都是消息灵通的,此时的小厨房内也是聊的热火朝天。 “谁能想到,这语莺姑娘竟然能怀上,这就一次啊!难不成福晋便是看着她好生养,才舍了颜色更好些的翠儿,选了她?” “我倒不这样看,那翠儿嚣张跋扈的样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明着笑意盈盈的,实际上谁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这就是那些针线房的的都是闷嘴葫芦,换作是别人,早就给她的皮子掀了。” “呦呦呦,你还有这样大的本事了?人家到底是福晋跟前副小姐一样人物,咱们都是老菜帮子了,那里比得上人家貌比花娇。” 说着说着,有人又提到了张厨娘,小声嘀咕道:“福晋如今这样在意语莺姑娘,张厨娘前段时间可没少为难人家呢,若是被语莺姑娘告上一状,说不得会被撵回家。” 有人看了看张厨娘那脸上的笑意,心中有些不忿,恶意回道: “谁知道呢,这府里面的侍女那可都是贝勒爷的,谁知道有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不过这张厨娘我是不看好了。” 让人议论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张厨娘并不是没有听到,只是现在的她心里都是语莺怀孕的喜悦,哪里会怕那些碎嘴子的闲言闲语,自顾自的忙着做点心。 霜儿照样提着食盒到了小厨房,有个厨娘看到急忙上前: “霜儿姑娘过来了?可是语莺姑娘饿了?福晋已经交代了,如今语莺姑娘怀着府中小阿哥,可不能如以前那样吃食清淡了。 这不,我这边做了几样小菜,样样都是补身子的,这就给姑娘装上,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和我说,比不会亏待语莺姑娘的。” 霜儿抿嘴一笑:“多谢王妈妈了,我自己动手便可。” 将那几道菜放到食盒中,霜儿这才走到张厨娘面前:“张婶婶,姑娘说您做的枣泥山药糕最合口味了,还想请您帮忙再做些。 还有就是,姑娘很感谢张婶婶前段时间的帮助,若不然可不知道有了小主子了。” 张厨娘笑得合不拢嘴:“哎呦,这可感情好,正好我今日就做了,霜儿给姑娘端过去吧。以后姑娘有什么想吃的点心尽管吩咐。” 众人这才明白,前段时间的鱼头肥肉是怎么回事,早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这张厨娘便攀上了语莺姑娘了。 有人心中呸了一声,这张厨娘也不是一个老实的,身为福晋的小厨房的厨娘,竟然变着法的帮着一个通房,能得到什么好处。 厨房内众人心中酸唧唧,又不好说出来,只好又上前恭维张厨娘的眼光独到。 因着进了冬月,京城内各家各户的宴会也多了起来,福晋每天都要去赴宴,根本没有时间应对府中的莺莺燕燕,于是便叫人通知了后院,先将请安暂停了。 又因为没功夫管那些女人的心思,福晋干脆叫她们在小年前抄写一部法华经,待小年时将经书供在柏林寺为大清祈福。 后院众人听到福晋的这个吩咐的时候,脸都绿了。 这法华经共有七万八千字,从现在到小年每天至少要抄写一千五百有余,后院的女子即使是认字,能流畅写出来的可没有几个,且若是写错了一个字就要一页重写,想要完成的话,每天可就没有功夫瞎折腾了。 除此之外,福晋还另外嘱咐李侧福晋,叫她最好在冬月的时候就抄完,等到腊月了四贝勒府也要开始举办宴会了,可就没有时间给她抄写经书了。 身为侧福晋,即使平日里出门的机会也不少,只看福晋想不想带着她。 但是在自家举办宴会的时候还是要出门招待客人的,有些身份低的官员夫人,亦或者是某些受宠的侧福晋,都需要李侧福晋出面。 这个安排叫李侧福晋恨得牙痒痒,福晋可真是磋磨人! 畅春园内,苏培盛从送信之人手中接过了家信,送到了胤禛手中。 “爷,福晋派人加急送过来的信。” 胤禛将碗中最后一口饭吃了,擦了擦嘴接过信看过,眉毛一挑:“嗯?竟然这么巧,就有了身孕?” 一旁站着的苏培盛听到府中有人有孕,急忙恭喜:“哎呦,恭喜爷,这府中又要添小主子了,敢问爷,是哪位主子有了身孕?”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苏培盛:“倒也不值得被你称上一句主子,是福晋院中的那个。” 苏培盛自觉失言,在一旁讪笑不敢吱声,这马屁拍马腿上了。 胤禛倒也不管这老小子心中想的是什么,沉吟片刻说道: “派人回府告诉福晋,那拉氏的一切由福晋安排,叫人从库房中找出二十两银子并上两匹苏缎赏给那拉氏。” 说着胤禛轻啧了一声,说道:“派人回府,我记得那拉氏是有汉姓的,叫府中称呼那拉氏汉姓。 再有福晋那边近来也是忙碌的紧,将皇上赏下来的五十年的老参给福晋送回去,请福晋务必要注意身体,叫府医每三日去给请个平安脉,切不可叫福晋太过操劳。” “再有,将老家那边的秋梨膏给二阿哥带回去,叫他很不必夜里苦读,养好身子是关键,夜里若是犯了咳疾不许忍着,叫底下的小太监们伶俐些。” 第21章 思念与胤禵 “弘时那边,不许他淘气,如今已经四岁了,也该启蒙了,叫李氏没事就教上两句三字经千字文,好好的时光可别混过去了。对了,将前几日得的那罗刹国的泥娃娃给弘时带过去。” “还有二格格那里,叫她注意身子,不许在湖边一呆着就呆半日。嘉柔娇气爱俏,将罗刹那边送过来的海狸皮子给二格格送回去做衣服。” 胤禛因着这段时间一直在畅春园中伴驾,冷不丁提起府中,心中也多了些想念。 一个个的安排下去叫苏培盛苦不堪言,也幸好能被胤禛放在眼中的人还真不多,要不然苏培盛怕真的有所错漏,到时候挨板子犯不上。 至于语莺,完全是因为有了孩子,这才被胤禛提了一嘴,要不然胤禛认识她是谁啊! 便是这样,苏培盛心中也暗自嘀咕,怕是李侧福晋又不知在何时惹到了贝勒爷,不然贝勒爷不会提都不提一句。 句句没有提李侧福晋,可府中除了那个尚在娘胎中的之外,剩下的不都是李侧福晋所出吗? 说到底,就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子上,贝勒爷的气也不会生很久,只等着便罢了。 胤禛的话中并没有对语莺很看重,但到了第二日时,胤禛去伴驾时脸上是带着笑的。 康熙自从训斥胤禛喜怒不定,又压着他的爵位,连一个郡王都没有册封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这个四儿子有些矫枉过正了,每天板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了多少银子一般。 今日冷不丁着见到老四脸上带上点笑模样,康熙不由的打趣道: “老四,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胤禛回道:“府上福晋托人送信,说是儿子的一个侍妾如今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儿子膝下子嗣不丰,如今乍得此信,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哈哈一笑:“这是好事啊!你福晋是一个好的,将你的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谁人不说你的福晋贤惠。只是你这膝下确实是孩子少,后院中别拘是侍妾还是格格,怀上就是好样的。 罢了,平白无故得了你的好消息,朕也不好不赏。这样,若是你的这个侍妾有福气生下小阿哥,朕亲自下旨让她做你的格格可好?” 胤禛脸上带着一丝羞赧,“多谢皇阿玛赐福,若是有幸生下小阿哥,必是皇阿玛保佑。” 康熙听了此话,哈哈大笑,这才将此事揭过,聊起来其他事情。 等早朝散了,十四阿哥看着胤禛撇撇嘴,不过就是一个侍妾的孩子,至于眼巴巴的送到皇阿玛眼前显摆吗? 他十四阿哥的嫡福晋完颜氏可是给皇阿玛生了一个嫡孙,都没有向他一样显摆,更何况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德妃因着随着皇上一起到了畅春园,胤禛免不得要去请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德妃。 本想着同胤禵一同赶过去,却没有想到胤禵一扭头当做看不见他,直愣愣的走了。 胤禛心中气闷,但心知自己在额娘心中比不得老十四,只好将这口气吞了,全当是不在意。 待到了德妃的寝宫,胤禛一眼就看到已经二十岁的胤禵如同婴孩般扶在德妃的膝头,母子二人眉眼弯弯。 这个场景看的胤禛心头一堵,眉毛轻皱,本想着开口叫胤禵稳重些,却没想到自己的到来叫德妃与胤禵都安静下来了,像是一个陌生人正在打扰他们的亲子时光。 德妃的面子功夫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叫人上了牛乳茶后,叫胤禵回去乖乖坐好,这才端起德妃的体面笑着说道: “刚刚你十四弟已经与本宫说了,你府中的侍妾有孕这是一件好事,只是请皇上开口提位分位面有些过了,皇上日理万机,到时候若是忘记了,丢的可不是你的脸面。 不若这样,若是你的那个侍妾果真有福分生下个阿哥,你便自己提上去,格格而已,又不需要册封,在你们府中自己做主就好,就不要给你皇阿玛添麻烦了,你看可好?” 胤禛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胤禵,见他眼中全是挑衅,闭了闭眼:“额娘说的极是,儿子想起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便先回去了。” 说着,看也不看对面坐着的胤禵,转身离开,只是身后的胤禵还在刻意说道: “额娘,我的嫡子都没有被皇阿玛赐过名,老四不过就是一个侍妾,凭什么这样被皇阿玛重视,没有孩子不还是他自己福气薄,抬举一个侍妾……” 后面的话胤禛不愿意再听,疾步离开。 明明自己也是额娘的儿子……。 身后高坐的德妃看着胤禛的背影,嘴唇蠕动一下,将想说的话收了回去,只轻声呵斥:“再怎样说,他也是你四哥……” 四贝勒的吩咐传回了府中,福晋好心的叫众人过来听消息,便是语莺也因为贝勒爷提到了她,这次也被找了过来,所有人都期待着能否得个只言片语。 只是说来说去,便是那个语莺都提起了,就是没有提起自己,李侧福晋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 福晋瞥了一眼李侧福晋,笑着打赏了传口信的人,紧接着叫人将贝勒爷送回来的东西都给送过去,这才笑着说道: “既然贝勒爷吩咐了,那我们就听命行事,语莺,你家是辉发那拉氏,那可有汉姓?” 语莺垂首回道:“回福晋的话,奴婢汉姓南。” “南?那以后你便是南姑娘了,贝勒爷既然一切都交给本福晋做主,那就还是先按着格格份例来吧,你定要照顾好肚子中的小阿哥。” 语莺领命,她明白为什么贝勒爷不许别人称呼她为那拉氏,因为福晋是乌拉那拉氏,就是这样简单,所以自己要称汉姓。 不过语莺倒也不在意,能得到福晋庇佑又何必在乎一个称呼。 回了拂风院,李侧福晋先是对着自己的小儿子弘时寒嘘问暖了一番,这才打发人去前院,叮嘱弘昀要好好的听他阿玛的话,这才回了正房。 第22章 纸墨 心中虽然对贝勒爷有些不满,可终究不敢说出口,只叫身边的宫女玛瑙过来。 “叫你在正院打听情况,打听的如何了?” 玛瑙长相一般,看着粗粗笨笨的,但实际上细心的很,一般都是帮着李侧福晋处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为此,李侧福晋在外人面前只表现出对珍珠的重用,但实际上对玛瑙也倚重的很。 “回主子的话,那个南姑娘被安置到了正房后面的西偏房,琼华院把控的严实,咱们的人即使是混进去的也是粗使宫女,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侧福晋杏眼微眯:“本福晋记得,当时福晋共抬上来了两个,只是有一个运道不好,没被贝勒爷看上,可有此事?” “回主子的话,确有此事,那个侍女叫做翠儿,原是福晋那边伺候针线的,只是为人轻狂,被贝勒爷婉拒后,因为得罪人被送到了浣衣房,此时应在浣衣房洗衣服呢。” 轻狂?轻狂才好呢,这样的人才会不安分,才能为我所用。 李侧福晋微微叹气:“同样被福晋挑中的,怎的一个好运成了侍妾又有了孩子,另一个却成了最下等的奴婢呢?本福晋看着都觉得可怜啊!” 玛瑙闻弦声而知雅意:“福晋说的是,奴婢会关注一二的。” 李侧福晋满意点头:“叫人做的仔细些,莫要叫人抓到了把柄。” 玛瑙应下,小心退出房间,李氏则是又去了厢房中陪着弘时看泥人儿。 西偏房内。 露儿因着是新来的,这段时间干活很是认真,并且多次以怕语莺夜里想要叫人伺候为由,想要留在语莺房中夜里伺候。 不过她来的时间到底是晚,语莺对露儿没有如霜儿那般的信任,于是也就婉拒了露儿的建议,并叫霜儿给自己守夜。 只是语莺也不好一直拒绝露儿,便叫露儿每天给她去茶水房要热水,并着每天的午膳。 因为露儿是外来的,从前并不在正院内伺候,所以就被安排与霜儿同住,也就是原本语莺住的大通铺。 可语莺如今身边不敢不留人,所以每天晚上都是叫霜儿陪着她睡,没有外人的时候,霜儿也是陪着睡在床上的。 这日晚上霜儿吹了灯,躺在地上铺好的铺盖中,就听到语莺轻声说道: “霜儿,上来陪我说说话。” 霜儿也不推辞,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在床的外侧:“姑娘,怎么了?” 语莺想着最近露儿的殷勤表现,轻声问道:“这个露儿做事未免也太积极了些,我怎么觉得她对我有所图谋?” 霜儿倒是没有往那上面想,只是以一个奴才的角度来看,一个刚刚从主子们看不到的地方变成了贴身侍女,为了不会退回去,表现好些也是正常的。 于是霜儿便说道:“那个露儿毕竟是第一次伺候主子,想要冒头被主子重用也是有的,做事殷勤认真才能姑娘看中,只是用力过猛了些。” 语莺想着,或许霜儿说的也对,但她没有人手,如今在这府中的处境也不算太好,除了福晋之外可谓是众矢之的,她不敢赌。 “我不怕我多心,我只怕我想的不够多。这样,这几日你安排露儿打扫房间,再做做针线,其余的不用她动手,我们再观察观察。” 自家姑娘已经发话了,霜儿便也应下了。 “姑娘,明日还要抄经呢,姑娘还是要早些睡吧。” 语莺应了一声,这才合上眼睛。 语莺抄经是她自己要求的,毕竟如今她花样子已经画完了,手下又有两个侍女干活,还有一个小乐子跑腿,基本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么,比之以往强了百倍。 可人只待着吃喝也是会呆傻的,再加上语莺有心抱福晋的大腿,便也就按着福晋的意思抄写法华经。 小乐子在书楼中取回的启蒙书籍也被语莺摆在了书桌上,看着也有些书香气息。 抄写经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凡一页纸上面多一个墨点,都是对佛祖的不尊敬,所以每次语莺抄写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争取将一个字看的明明白白了,才敢下笔。 语莺庆幸自己有原主的记忆,原主也学过两个字,但即便如此语莺也浪费了不少的纸,只好打发露儿再去取些。 可这笔墨纸砚也是有份例的,语莺的那一份已经取回去了,取第二次的时候人家管事的便说了,不要南姑娘的钱,只当是他们做奴才孝敬的。 可一而再再而三,底下的奴才嘴不说,心里也会觉得这个南姑娘不知好歹,竟然要从底下的奴才手中抢那点仨瓜俩枣。 于是语莺叫露儿去取纸墨的时候,将自己也正在抄写法华经的事情一说,因着抄写经书是福晋吩咐的,浪费多少纸都不算多。 “哎呦,原来是南姑娘有这样的孝心啊,露儿妹妹早说多好,省的哥哥们也是为难。福晋有吩咐,抄写经书的纸随用随取,我这就给你拿。” 露儿抿嘴一笑,脸颊的小酒窝勾人的很:“多谢哥哥体谅。我们姑娘说了,原本福晋体恤,并没有叫姑娘抄写,只是姑娘想着尽一份力,这才多次来讨要,倒是叫哥哥为难了。这点银子,还请哥哥喝口茶。” 说着,一个小巧的荷包滑到了那书楼管事的袖子中。 那管事脸色不变,笑着说道:“露儿妹妹说的哪里的话,咱们做奴才的不都是给主子们服务的吗?南姑娘有吩咐,奴才尽力做便是。” 相互吹捧了几番,露儿又说道:“我们姑娘说,现如今她身子还好,只是害怕女子有孕会有些不适,所以也没有与福晋说起这件事,只叫我悄悄的办了。 若是赶上了福晋组织的柏林寺纳福,也是我们姑娘的福气,若是没有赶上,就等着过了年的上元日,再将这本经书送过去。 所以请哥哥行个方便,先不叫府里面的主子们知道了。” 这管事早就被露儿一声声的哥哥给叫酥了,当然是忙不迭的应承下来了,待露儿走后,却不是那样的态度了,后院之人只要花几个小钱,就能从他这里打听到语莺要那么多纸墨究竟做什么用的。 第23章 攀附 鹿鸣轩内。 伊格格本就是满族大姓出身,若说是骑马射箭,她或许还能有些出彩,但这抄抄写写的活,可真是难为到她了。 听到身边的贴身侍女飞羽报上来的事情,手上原本就有些抖动的笔尖直接滴了一滴墨,将写了半页的纸张给污了。 伊格格烦躁的将手上的毛笔扔到书桌上:“这个南语莺真是没事找事,福晋都没有叫她写,那就安安分分待在屋子里面养着肚子里面的那块肉不好吗,合着谁看不出来她想要巴结福晋吗?” 飞羽将被污了的那页拿起折好,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小玉,一个侍女便拿着伊格格抄写的经文出了门,找个地方去替主子分忧去了。 “格格,虽然说这个南姑娘爱惹事,但依奴婢看来,她倒是脑子拎得清,知道现如今这府中能伸把手的只有福晋了,可不就是要一直巴结着。” 提起福晋,伊格格心中也是气闷不已,便与从小就陪在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飞羽说道: “咱们入府之前,额娘便告诉我,咱们府虽然没有主支那边发展得好,但也托着人去乌拉那拉府上拉了关系,只希望我入府之后福晋能照拂一二。 可如今呢,福晋对我都是面子情,反倒是那个南语莺捡了一个大便宜。” 飞羽捧来伊格格最喜欢的六安茶,“格格,那南姑娘仗着的不过就是有了身孕。就算是生产顺利,最多只是一个格格,况且包衣人家的格格,就算是有孩子傍身,也越不过格格的。 再者,福晋如今身边没有帮忙固宠的,格格的好处可不就体现出来了?” 伊格格不笨,听了飞羽这话,觉得在理。 如今福晋很少侍寝,除了初一十五之外,贝勒爷基本上都是只到福晋那里坐一坐,若真的有需求,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南姑娘。 可那个南语莺有了身孕,贝勒爷肯定不会委屈自己,到时候自己与福晋搞好关系,福晋指头缝中漏出来点,不也是机会吗? 伊格格想通了,这才转怒为笑:“飞羽,你说的不错,咱们是应该好好孝敬孝敬福晋了。你去将前段时间阿玛送进来的几张白狐皮子找出来,咱们去找福晋去。” 飞羽见自家格格想通了之后就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连忙阻止: “格格,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咱们是孝敬福晋,准备些自己有的就好,若是福晋见格格送重礼想多了,那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伊格格又有些烦躁:“贵重的不行,轻了也不行,真是麻烦。算了,飞羽你自己去翻翻库房,等明个再去吧。” 飞羽对自家格格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若是再多说的话,格格会生好多天的脾气,到时候更是拖延时间,便叫了侍女在伊格格身边伺候着,自己去准备礼物。 而当钮祜禄格格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便将自己这段时间精心准备献给福晋的一身衣服包好,带着侍女便去了琼华院。 福晋此时正在提笔处理内务,听到钮祜禄格格过来了,便说道:“请钮祜禄格格在正堂稍等片刻,我这还差一点。” 身边的侍女忙去传话,并给钮祜禄格格上了茶,站在门口听候吩咐。 钮祜禄格格没有见到福晋,也没有着急,只是端着茶水轻轻抿一口,静坐等待。 半刻钟后,福晋被绿萍扶着出来了,钮祜禄格格急忙给福晋请安。 “钮祜禄妹妹起来吧,今日实在是有些忙碌,这才忙完,妹妹不要见怪。” 钮祜禄格格长相颇为大气,平日里也是端庄有礼,见福晋告恼,哪里会受下,推辞请罪一番,这才坐下说话。 “这入了冬月,妾想着福晋忙着搭理府中上下,无暇与姐妹们说笑,便为福晋做了一身衣裳,还请福晋笑纳。” 福晋脸上挂着笑:“妹妹说的哪里话,只是略微忙碌几日而已,哪里值得妹妹这样的惦记。倒是难为妹妹惦记了,绿萍。” 绿萍闻言从钮祜禄格格的侍女含桃手上接过衣服,呈给福晋看了看,福晋好一番夸赞,只叫钮祜禄格格双颊微微泛红。 “福晋,妾在府中都是福晋的照顾,当不得福晋夸赞,若是福晋有需要妾做的,只管吩咐,妾一定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福晋听了这话,反倒是没有脸上真诚的笑,转而说道: “这府中安安稳稳的,妹妹真是说笑了,我这每日都忙着府里面的杂务,妹妹要是有时间,就帮忙伸把手,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钮祜禄格格本来就是家中精心培养的,本来想着嫁到京城谁家做大妇,可被康熙相中,只给了四贝勒做了格格。 虽说钮祜禄格格家中阿玛官位不高,当皇上儿子的格格或许比之前的小门小户的人家强多了,可钮祜禄格格从小的培养标准便不是小妾的做派。 每当四贝勒到她那里的时候,她既想着温柔小意,但自己的内心中又过不去,别别扭扭的倒叫四贝勒不喜,因此去钮祜禄格格院子的时候也不多。 思来想去,钮祜禄格格实在是改不了自己的做派,于是将主意打在了福晋这里,但凡福晋能为自己多说两句话, 以后也算是有个出路。 虽然福晋说的是帮忙,但钮祜禄格格哪里不明白福晋的意思,就算只是一件小事,但也代表着福晋那里开了一个口儿,只要替福晋将事情办好了,以后被福晋提携不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吗? 钮祜禄格格温顺垂头:“但凭福晋吩咐。”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我不是忙着底下的年礼便是时常要出门做客,可腊月咱们家也要开宴。 这宴会上的吃食厨房那边都是做惯了的,倒也不用操心太多。只是今年南边庄子送过来的花,我瞧着还是差了些,便早早嘱咐了花房培育几盆新鲜的添添喜气。 可这手下的奴才们做事,惯会偷懒耍滑,我这边又腾不开手,李侧福晋那边孩子也多,弘昀也一直病着,我也怕她分心。 妹妹是钮祜禄家的格格,想来这样的事情以往也是练过手的,所以便请妹妹搭把手,接了这个活计。” 花房之类的活计向来都是轻松的,钮祜禄格格并没有推辞,笑盈盈的回道: “福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妾只当是福晋的眼睛,多去两趟而已,当不得什么事情。” 福晋含笑应下,又夸了两句钮祜禄格格稳重大方,这才表示自己累了,钮祜禄格格很有眼色的离开。 第24章 汤婆子 见人离开了,福晋转身回了正房,靠在榻子上揉着额头:“这钮祜禄格格,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绿萍轻轻走到福晋身后,伸手帮忙按头,力道不轻不重:“钮祜禄格格很少能得到贝勒爷的恩宠,想来是有些急了。” 福晋轻哼了一声:“贝勒爷是主子,主子想要去哪里可是我能置喙的,再者,平白无故的,我凭什么抬举她?” 绿萍抿嘴一笑,倒是没有顺着福晋的话说下去。 福晋心中也明白,这钮祜禄格格想要得到自己的支持,这样还能在贝勒爷面前混到两份脸面,若不然在如今的后院中,有李侧福晋打压着,想要出头露脸真的是有些困难。 可福晋怎么会抬举钮祜禄格格,钮祜禄格格可是满洲大姓,家中虽然不显但仍有家族撑腰,若是真的抬举有了小阿哥,想要得到世子之位轻而易举。 这样不受自己控制的世子,福晋可不愿意看到,那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福晋如今想要的世子,不是将自己高高供起来当摆设,而是能被自己左右的继承人! 所以说,李氏不行,钮祜禄氏也不行,后面住着的辉发那拉氏,正好! 语莺轻轻打了个喷嚏,惹来了霜儿的嘘寒问暖:“姑娘,可是刚才掀帘子的时候吹着风了?” 语莺轻轻揉着鼻头,“没事,刚刚只是鼻子有些痒,不妨事。” 看着一起出门的霜儿与露儿只回来了一个,语莺疑惑问道:“露儿呢?你们不是一起取饭食了吗?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霜儿就将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摆上,回道:“露儿说姑娘换下来的那个汤婆子好像漏了,去库房那边再要一个,若不然姑娘晚上怕是睡不好。” 语莺微微皱眉:“漏了?汤婆子一直都是我用着,我怎么不知道漏了?” “或许是灌汤婆子的时候发现的?” 语莺更是不解:“灌汤婆子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吗?她又不守夜。” 主仆二人猛地一惊,这露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霜儿以往也只是针线房的粗使,说针线花样什么的,她还能知晓一二,可是这些阴谋诡计,霜儿的敏感度甚至不如看了不知道多少电视剧和宫斗小说的语莺。 只听霜儿颤巍巍的小声说道:“姑娘,这个露儿怕不是……” 语莺倒是冷静下来了:“先不怕,咱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好给人家定罪。 你一会带上些铜板果子什么的,悄悄回大通铺打听打听,看看这个露儿每天是不是按时在房间睡觉,有没有交好的人,再问问露儿有没有异常举动。 再有,明天去取碳的时候你同小乐子一起去,再打听打听这个露儿以前是什么样的,咱们不冤枉人,也不能叫小人在身边作祟。” 霜儿连声应了,这才心事重重的伺候语莺用膳。 语莺心里是能装事的,见露儿回来的时候还笑着说道: “还是露儿你细心,我都不曾注意那个汤婆子坏了,只是你去库房讨要,没有带银钱,可曾有人为难你?” 露儿笑起来,眼睛同月牙儿似的: “姑娘安心,奴婢以前便是在库房那边,在那边还是有两分薄面,奴婢将原本的汤婆子送过去叫人修补,管事姑姑便叫奴婢带了一个新的回来了。 姑娘您瞧,我特意挑了一个喜鹊闹枝样式的汤婆子呢。” 语莺笑着接过来,汤婆子上面果真有一幅喜鹊闹枝的图案,上面的梅花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露儿,你真的有心了,我很喜欢这个,正好今日的菜中肉不少,我如今吃不得,你与你霜儿姐姐拿去吃吧。” 语莺一向都对这两个侍女好,所以露儿也就习惯了,将吃剩的饭菜放进食盒拿出去,两人分着吃了。 屋子中,语莺抚摸着汤婆子上面的红梅,轻轻一嗅,这应该是朱砂混着生漆制作而成的红油漆,可是生漆干了之后,过敏的人很少,这到底是不是害自己的招数呢? 语莺不确定,但也不敢将这个放到被子中抱着,只悄悄的派了霜儿去水房用旧的汤婆子重新灌了一个,新的则是放在明面上不让露儿起疑心。 第二日,语莺将露儿留在身边做针线,给了霜儿一个眼神,霜儿心领神会的离开了。 露儿也不在意,这几日住在大通铺中,休息也不好,周边的磨牙呓语声音时常响起,若不是她身上有任务,才不会挤在这个大通铺中,便是库房的小丫头住的都比福晋这里好。 思绪翻飞之间,露儿听到了姑娘的召唤:“露儿?露儿?” 露儿忙回过神:“姑娘有什么吩咐?” 语莺笑着说道:“只是抄写经书有些累了,想要与你说说话而已,你这是晚上没有睡好?” 露儿回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知错。” 语莺笑着拉过露儿的手:“怕什么,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若是你不舒坦,等你霜儿姐姐回来了便回去歇一会,我这里不妨事。” 露儿实在是困得坚持不住了,想着语莺平时也很好说话,便也没有多想,谢了恩就将绣棚上的最后两针绣好,等霜儿回来了之后便回去睡觉去了。 “如何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语莺不敢不对自己的身体上心,这段时间语莺还有些孕吐反应,若真的叫人抓住了机会,害了腹中的孩子,她哭都找不到调。 霜儿神情中略带慌张,但害怕影响到自家姑娘的情绪,强忍着说道: “我私下打听下,这个露儿原本在库房中就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出手很是阔绰,听说家中还有些积蓄。 众人只当着她家中送她进来,是为了能够被贝勒爷看中,好往上爬一爬,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只守着库房打点混日子。 不过库房那边的人说了,露儿原本就是一个嘴甜的,跟众人关系好,这次她过来伺候姑娘,别人都以为是她想开了,这才牟着劲儿的来正院,期望能被主子爷看上。” 语莺眉毛紧皱,不对,这说不通啊,若是这露儿想要与贝勒爷偶遇,完全没有必要来正院啊,这正院中可都是福晋的人,怎么可能会给露儿这个机会呢?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语莺有心想要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奈何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又不能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就去找福晋帮忙,只好让霜儿看住了露儿,平日里也不叫露儿不近身伺候。 第25章 异常的香味 浣衣房中,翠儿谨慎的看着对面的人,心中充满了怀疑: “你当我是傻的不成,如今她怀着府中的小阿哥,我却连这浣衣房都走不出去,我凭什么找她麻烦。” 对面的人抿嘴一笑:“翠儿姐姐说的什么话,若我们连叫你出了这个浣衣房的本事都没有,怎么可能找姐姐。只是,想让我们出手,姐姐总要有些报答才是。” 翠儿在这浣衣房中的时间久了,可太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管是谁的人过来找的自己,只要能叫自己离开那个老贼婆手里,那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会推辞,只是你们也不能忘记你们的承诺!” “姐姐说的是,听说福晋前两天赏了她一件冬衣,如今应是在针线房中快要做好了吧,只要姐姐将这包药粉混到那冬衣的夹层中,我们自然会接姐姐脱离苦海。” 翠儿却是冷冷一笑:“我如今可出不去这个门,那针线房也不会叫我进门,你这个主意怕是不好办啊!” 那侍女却是拉着翠儿的手,将药包放到了翠儿的手中:“姐姐放心,我们会安排的,姐姐耐心等待便是了……” 暗处的嫉妒在滋生,只可惜语莺对此一无所知,如今还在尽可能的发现露儿的错漏。 只是肚子中的孩子这两日有些闹腾。 “呕!” 语莺这两日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仅仅是闻到了饭菜味道便要先吐上一吐,可每天吃的东西很少,想吐也没有东西吐出来,只好在那里干呕。 霜儿与露儿满脸心疼的围在语莺身边倒水拍背,恨不能以身替之。 “姑娘,喝口水漱漱口吧。” 语莺接过霜儿手中的水漱了口,虚弱的摆摆手:“这饭我是吃不进去了,扶我回去躺着,你们去吃了吧。” 霜儿哪里肯:“姑娘,好歹还是吃一些吧,若不然这身子也受不住啊!” 一旁的露儿也应和着:“是啊,不若奴婢去小厨房给姑娘要两样点心,姑娘饿的时候也能垫垫肚子。” 语莺躺在床上:“也好,露儿去吧。” 露儿不疑有他,起身带着食盒去了小厨房,霜儿却听语莺悄悄的说道: “露儿身上有一股子香味儿,闻着挺好闻的,但每次闻过之后,只要菜中有点荤腥味儿我就难受的仅。 想来这香味儿有问题,你悄悄拿了她的香囊,再带上那个汤婆子去府医那里问问,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孕吐的厉害,想问一问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 若不是语莺怀了孕后鼻子灵得很,露儿身上那淡淡的香味肯定闻不到。 霜儿连连应下,替语莺盖好被子,悄悄的回了一趟大通铺,从露儿被褥中找到一个常用的香帕子揣在身上,去了绿萍姑姑那里。 府医在前院,而后院的人想要去前院是需要腰牌的,也因着绿萍姑姑知晓一些语莺最近的情况,叫一个小太监领着霜儿过去。 到了府医处,小太监很有眼色的在外面等着,霜儿则是找到了之前福晋安排的府医询问。 “赵大夫,奴婢是南姑娘的侍女,我们姑娘最近孕吐不止,食不下咽,便让奴婢过来向赵大人求一个法子。” 赵府医年纪大,且也是伺候福晋久了的,因着从来没有在福晋那里得到只言片语,所以也没有推三阻四,干脆利落的说道: “你家姑娘是怎么吃不进饭了?半点荤腥都碰不得?” 霜儿点头:“是啊,便是闻到饭菜味儿都觉得恶心,只能喝些白粥,可只吃这些也不行啊!” 赵府医心中有数,将几个缓解孕吐的法子与霜儿一说,霜儿仔细的记下,看着周边的人都没有关注这里,塞给了赵府医二两银子。 语莺手头的银子也不多,这二两也是忍着肉疼拿出来的。 “赵大人,我们姑娘还有一个要紧事相求。” 赵府医听了此话,心中便道不好,本想着将银子还回去,谁料到霜儿根本不给赵府医这个机会,将怀中的帕子拿了出来。 “我们姑娘一闻这帕子上面的香味儿,就头晕目眩,恶心的不行,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请大人帮帮忙。” 赵府医看着眼前霜儿那哀求的眼神,想着南姑娘腹中的胎儿也算是得了福晋看中,便伸手接过帕子,凑在鼻下一闻,眉毛便皱紧了。 霜儿见赵府医的表情不多,连忙问道:“赵大人,可是这香味真的不对?” 赵府医看了一眼霜儿:“这帕子是熏了药的,妇人若是长时间接触便会引起不适,恶心呕吐还是轻的,若是再与另一味朱砂混在一起,极易诞下死胎。” 霜儿似乎是被吓到了,口中喃喃自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将汤婆子拿了出来:“大人,这个您看看,上面的图案可是有朱砂?” 赵府医接过汤婆子,用小锉子锉掉了些上面的漆,仔细观察。 “这确实是生漆与朱砂调和而成,只是朱砂被漆包裹着,很难对母体有所危害。不过我瞧着凹进去的地方似乎是用朱砂填充的,而且用量不少。” 霜儿听在耳中仿佛是判了死刑,一时之间脸色大变,幸而自家姑娘起了疑心,如若不然,一旦诞下死胎,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赵府医见霜儿的样子,知道这是中了招,心中虽然同情,但还是要提醒一句: “你家姑娘身边发现了这样的东西,老夫作为府医是一定要报给福晋的,姑娘还是早早回去告诉南姑娘,趁早离了那些东西才好。” 霜儿这才缓过神来,明白这是赵府医的好意,行了礼急忙往回赶。 回了琼华院,霜儿站在角门努力的平复心情,这才绕回了西偏房,此时正看到露儿在炭盆旁烧炭呢。 露儿见霜儿回来了,扬起笑脸:“霜儿姐姐,姑娘睡着了,我想着点个炭盆,好叫姑娘暖和暖和。” 霜儿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她现在看露儿只觉得没安好心,这炭盆子说不得也往里卖弄加了什么东西,想要害姑娘呢。 只是当着露儿的面,还要夸赞两句,这才进了里屋。 露儿看着霜儿急匆匆的感觉是出了什么事,转念一想,这霜儿可是才去了府医处,莫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心中有了猜测,可现在不是试探的好时机,露儿想着赶紧将炭盆烧好,挪到屋子中趁机看看情况。 第26章 告发 语莺其实并没有睡熟,身边只有露儿的时候,语莺总是会有些防备。 听到有人进来了,语莺轻声说道:“给我倒杯水。” 霜儿拿着水递到了语莺手中,怕露儿会听墙角,贴着语莺的耳边将事情说了一遍,惹得语莺也后怕不已。 刚说完,露儿便在门口说炭盆已经点起来了,要不要送进来。 语莺给了霜儿一个眼神,这才说道:“拿进来吧。” 露儿进来时就见到霜儿服侍语莺穿衣,疑惑问道:“姑娘可是要出门?” 霜儿面带忧虑:“刚去了府医那里,府医说姑娘得吃安胎药,姑娘便想着去福晋那里请个安。” 露儿被语莺拘在身边,并不晓得自己丢了东西,想着最近姑娘的孕吐反应,心中便没有了疑惑,只是笑着说道: “炭盆才点起来,若是离了人可是不好,奴婢便在屋子中守着,等姑娘回来。” 语莺笑着应下,还嘱咐她手上的帕子不着急,歇歇也好。 等走过穿花游廊,离了西偏房,霜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语莺穿越之前已经是将近三十岁的人了,心脏还是比较强大的,轻声安慰着霜儿,两人这才找到绿萍姑姑。 绿萍正吩咐手下的侍女们干活,见语莺带着霜儿过来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 见到绿萍,语莺脸上扯出的笑难看极了,一旁的霜儿也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绿萍见此情况急忙叫身边的人都散了,这才问道: “南姑娘,这是怎么了?” “福晋此时忙吗?我有事找福晋,还请福晋见上一见。” 绿萍见此情况也不敢耽误,领着语莺二人到了正房门口进屋禀报,没一会就叫了他们进去。 语莺见到福晋,眼泪含在眼圈中,请安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奴婢给福晋请安!” 福晋见状也被唬了一跳,忙将绿萍将语莺搀扶起身,坐在椅子上。 “南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大委屈?说出来本福晋为你做主,就算是本福晋不行,还有贝勒爷呢!你如今可是怀着孩子,莫要将孩子的福气给哭走了。” 皇家的讲究便是见笑不见哭的,底下的奴才们就算是上午死了爹娘,下午伺候主子的时候也得是一个笑模样,语莺这已经算是犯了忌讳。 不过语莺现在有了身子,母凭子贵,福晋可以体谅一二。 福晋的话叫语莺不敢再用眼泪博同情了,便拿着帕子将眼泪擦干,将自己的发现与府医的话与福晋这么一说,福晋的眉毛便皱起来了。 “绿萍,叫人去请赵府医过来,再派两个人把那个露儿按住,堵了嘴不许漏了风声,叫人把她的东西都搜一搜,让赵府医看看。” 绿萍应下,便出去安排去了,福晋这才转头安慰道:“南妹妹不必担心,等一会赵府医过来,先给你把个脉,若真的影响到了身体,该吃药就吃药,不会叫你白白受苦的。” 语莺拜谢了福晋,安静的坐在下首等着。 赵府医因为知道此事,早早的就等着了,得到了传唤很快及赶了过来。 得了福晋吩咐给语莺把了脉,赵府医眉头轻轻皱起:“南姑娘体内的毒素堆积,看来接触的毒物分量不少啊!” 语莺大吃一惊,自己明明都发现了不对之处,已经在极力避免了,怎么还会中招? “赵府医,你的意思是……” “依老夫看,南姑娘接触的时间不短,不像是那汤婆子上的朱砂和帕子上面的香味儿就能办到的,应当还有别的源头。” 福晋眉毛轻皱,这是有人将手伸到了正院来了,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还是劳烦赵府医,先给南妹妹开几副药,一会去一趟西偏房看看,到底有多少不干净的东西。” 赵府医应下,到偏厅写药方去了。 福晋看着坐下下首惊魂未定的语莺,安慰道:“你是一个有福气的,早些发现也不会坏了你的身子,只是要喝些药调理一二。至于究竟是谁起了这样恶毒的心思,不管是谁,本福晋绝不会轻饶。” 语莺忙谢过,可心绪复杂。 自己如今只是怀孕两个多月,这手段就用上了,若不是自己警醒,孩子没了都不知道。 而且福晋说是照拂,但实际上只是让绿萍偶尔看看而已,并不操心,自己在这府中真的是如履薄冰。 此刻的语莺,虽然还存着抱福晋大腿的心理,但也明白了受制于人的难处。 可这一切都源自于自己只是一个侍妾,连一个格格都不是,怎么可能被重视呢? 不知不觉之间,语莺的心态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想搬出去住了。 露儿的东西不多,很快就被搜捡完成,经验老道的嬷嬷从露儿的一个小匣子中找到了一包药粉,又在她贴身佩戴的荷包中找到了朱砂。 赵府医也在语莺的房间中找到了罪魁祸首,并不是语莺以为的那个汤婆子,那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起到作用的则是烧着的炭盆。 露儿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思灵巧,还是有人指点高招,她将药粉洒在了架子床底下的角落中,又将朱砂投在了燃烧的炭盆中。 因她晚上近不了身,这炭盆却是每日暖屋子,朱砂又没有味道,语莺也发现不了,而第二日清理炭盆的也是她,便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次能被发现,也是因为露儿刚刚将炭盆点燃,趁着屋子中没有人的时候,将朱砂放到了炭盆中,略微撒出来点,被抓了个正着。 崔禄将人绑着,带到了正堂门外,“福晋,人已经带过来了。” 福晋示意将人带进来,看着先前这个看着乖巧的侍女,神情皆是冷色: “说吧,究竟是谁让你做的,谋害府中子嗣,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若是你痛痛快快的说了,本福晋还能留你家双亲一命,若不然别怪本福晋将你全家杖杀!” 第27章 闭府 福晋管家一直都是好手,她选入府的侍女,首先的一条便是自家旗下的包衣,可以任由自己揉捏,便是贪图钱财想要背主的也要考虑一下家中的亲人。 福晋的话叫露儿有些犹豫,咬咬唇还是没有说出幕后主使,可是给福晋气笑了,这样胆大包天的奴才,福晋也是不多见,摆了摆手叫崔禄将人拉下去严加审问,这才安抚语莺: “你莫害怕,人已经抓住了,本福晋必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你的房间才混入不干净的东西,想来你也是不愿意回去住的,若是叫你心中担忧,对身子也有妨碍。这样,你先去后罩房那里委屈两日,待西偏房都检查之后,你再搬回去吧。” 语莺乖乖应下,带着霜儿去了原本她住着的那处住了两日,这才被绿萍派人通知回了房。 看着这焕然一新的房间,语莺心中有些感慨,贝勒府家大业大的,自己的那点东西不当什么,说换就都给换了,如今这屋子中除了语莺的那些私房细软,其他的都是新的,这叫语莺放心了些。 只是语莺毕竟遭了算计,每天都要吃药,可是遭了罪。 福晋为了表示关照,还叫人送了补品过来,并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 后院总管崔禄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南姑娘,之前是奴才选人不周,选出来一个祸害来。福晋嘱咐了,姑娘这边总要有跑腿洒扫的,便从今年内务府送过的小丫头中选了一个手脚利落的,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十二三岁的丫头,又是内务府新送过来的,崔禄的意思很明显,那边是说这个丫头是清白的,大可以放心。 语莺连忙谢过,将人送走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自己怀了孕果真麻烦事也多了。 不过经过这般的算计,语莺倒是被福晋多重视了两分,平日里还会赏她些点心水果,当做安抚,语莺也投桃报李,时常到福晋那里请安。 这日,前院有消息来报,说是贝勒爷在皇上询问何人可为太子时,力保二阿哥胤礽,被皇上斥责的消息。 四贝勒害怕府中担心,便派人回来报个信,说自己一切无恙,嘱咐福晋管好家中的女眷,若是有宴会之类可先推脱,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出门交际。 福晋心中猛地一惊,如今的朝中情况她也是知晓一二的,尤其是四爷最亲近的老十三被废太子之事牵连,被关入养蜂夹道至今都没有放出,可见皇上是如何的狠心。 如今自家四爷又因为立太子之事被皇上斥责,福晋心中哪里不担惊受怕。 可再是害怕,她也要做好当家主母的职责。 先是写了一封信叫人给四爷送过去,叫四爷不用担心家中,之后又叫人将府中格格以上的女眷都叫了过来,便是如今还怀着孕的语莺过来了。 因着福晋很少会在请安之后叫众人过去,所以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疑问,如李侧福晋这样消息灵通的,知道了是四爷送信儿回来,本还兴高采烈的去了琼华院,可是看到福晋坐在上首,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心中也有些打鼓。 语莺每天就在屋子里面养胎,更何况她是一点人手都没有,当然是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离得近,一来人传唤便带着人去了正堂。 福晋见她到了,叫人给她搬了一个绣凳放在了最末处。 于是,到了一个格格,语莺就要起身行礼,等人都到了,语莺已经腿酸了。 语莺这算是第一次参加后院会议,当时事情之后的请安可不算,当时她就是一个通房,只是露个脸叫众人看看而已,这次她确实怀着孕,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打量一二,尤其是李氏,那眼神在语莺的肚子上不知道走了几圈。 待所有人都到了之后,福晋也不卖关子,将四爷传回来的消息一说,底下的格格们脸上都露出惶恐。 “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咱们四爷心中有数,只是这段时间还请妹妹们低调行事。 本福晋会叫人关闭府门,除了采买之外任何人都不许随意走动,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得了本福晋的腰牌,才能出入。众位妹妹可明白了?” 众人起身应是,福晋这才看向李侧福晋:“我知道你疼爱孩子,经常派人出府去买新新鲜玩意儿给弘时玩耍,只是此时非比寻常,你作为生母一定要照顾好弘昀弘时,尤其是弘昀,他身子弱,如今又进了冬日,你便是一日去看上一眼都不为过。” 李侧福晋气的咬牙,但还是垂头称是。 福晋自己没孩子,就知道用这样的言语刺自己,弘昀如今住在前院,自己若是真的日日去照看,怕福晋有会说自己不该常去前院了。 可没有办法,现在情况不同,若是叫福晋抓到错处,即使自己有两子傍身,可福晋也未必会给自己面子。忍一忍,等四爷回来了就好了! 福晋满意点头,又看向李侧福晋身旁的二格格,温柔的嘱咐:“二格格大了,以往跟着我出门的时候也有几个手帕交。但现在情况不同,来往书信先停一停,等你阿玛回来之后再继续吧。” 二格格名为嘉柔,因着四贝勒对汉学喜爱,便给另起了个汉名,满名为茉雅琦,不过二格格对汉学也很喜欢,便时常用嘉柔的名字与小姐妹们通信。 二格格见嫡额娘提起了自己,也是行礼应下,看了看嫡额娘对自己的体贴周到,又看了看自己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额娘,心中微微一酸,额娘这个时候怕是在想弘时吧。 福晋面面俱到,底下的一众格格们也关心到位了,这才对着坐在最后面的语莺说道: “南氏,你如今怀着孕,在屋中静养就好,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叫人过来找绿萍,定不会为难你的。” 语莺也是规规矩矩的表示了感谢,这才坐下不出声,自己原本在这府中就被众人关注着,还是低调一些更好。 等福晋宣布可以散了之后,语莺站在原地,恭送着众人离开,却听到一个女声响起:“南妹妹,可有时间与我走一会?” 第28章 宋格格示好 语莺抬眼一看,竟然是宋格格。 宋格格面容清丽,穿着素雅,眉眼间尽是温柔,却含着淡淡悲凉,又因常年吃斋念佛,身上气质竟有些禅意。 宋格格在这府中算是格格中的头一个了,毕竟她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又曾经为四爷孕育了两个小格格。 只可惜两个小格格都没有留住,她也伤了身子伤了心,只想常伴青灯古佛,为两个孩子祈福。 语莺虽然不知道宋格格找自己做什么,但是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应下之后便跟在宋格格身后。 宋格格还算是体贴,并没有邀请语莺离开琼华院,而是说想要到语莺的屋子里面坐一坐,若不然语莺是怎么都要拒绝的。 语莺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像是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只要将头缩在壳子中,就不会被人伤害,但是如今的她一点机会都没有,只能蜷缩在福晋的羽翼之下。 到了西偏房,语莺邀请宋格格坐下:“格格请坐,我这里简陋,怠慢了格格,还请格格见谅。” 宋格格环视了一圈,笑着说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想当年我跟着贝勒爷在阿哥所的时候,屋子还没有你的屋子大呢。” 听到宋格格提起了原来在阿哥所的话,语莺便也顺着闲聊了几句,直到宋格格提起以后语莺若是无聊,可以去她那里做客之后,宋格格才离开。 语莺当然是先应下,至于什么时候有时间那就另当别论了。 送走了宋格格,新来的小丫头玖儿提着晚膳回来了。 玖儿虽然年纪小,但挺会来事的,再加上语莺是她第一个主子,所以做事很上心,生怕语莺觉得她做的不好,被送回内务府,听说被退回去的人是很惨的! 用了晚饭,留了几块点心防止晚上饿,剩下的语莺就分给了霜儿和玖儿了,语莺自己的饭菜也不多,小乐子是顾不上了,不过想着小乐子也很勤勉,隔三差五的也会拿些点心给小乐子送去。 语莺现在只比身无分文好上那么一点,当然是能省则省。 晚上睡前,霜儿有些疑惑:“今日宋格格怎么过来与姑娘聊天了?听说宋格格在府中,除了福晋,是谁都不理的。” 语莺倒也没听明白宋格格今天过来的意思,不像是拉拢,也不是在打压,实在是搞不清她的目的。 “宋格格或许真的是无聊,所以来咱们这里聊聊天吧,左右我也没有什么事,若以后宋格格表明来意,咱们再另作打算。”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玖儿从水房打来了热水, 掀开帘子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进来。 “姑娘,昨天晚上下雪了,到现在也没有停,奴婢刚刚去水房打好了水,姑娘梳洗吧。” 听到外面下雪了,语莺有心出去看看,但想着自己的身子,便在门口看了眼外面。 此时底下的粗使们早就起来了,外面虽还飘着轻雪,可该打扫的地方也是一样不落,语莺这里又离后面的罩房、排房比较近,奴才们来来往往的显得很是热闹。 玖儿年纪小,不敢劝语莺别在门口看了,只能催促着语莺回去洗漱。 待语莺洗漱完毕,小乐子也提着早膳回来了: “姑娘,今日下了雪,小厨房那边熬了姜丝粥,奴才想着姑娘能驱驱寒,便要了一碗,张婶子还给加了白糖,喝起来肯定甜丝丝的。 除此之外,还有张婶子给姑娘准备的两碟子点心,都是禁得住放的,张婶子说明后两日她不当差要家去,这两盘子点心叫姑娘吃着。” 语莺看着小乐子肩上的轻雪与浸湿的鞋底,便叫他去炭盆前暖暖,又将昨日的点心塞了几块给他垫垫肚子。 小乐子取回来的姜丝粥果然好吃,再加上一碟小包子、两张金丝小饼、四个酥饼和几样用油炒过小咸菜,语莺吃的津津有味。 赵府医果然是医术高超,自从语莺吃了赵府医开的药,孕吐反应也没有那么大了。 现在语莺虽然吃的不多,但总算是能吃进去,要不然等着语莺没有孕反了,她也要瘦成麻杆了,那样也不利于孩子发育。 吃了两个小包子与一张小饼,又喝了半碗粥,语莺便将剩下的分给了霜儿三人,虽然东西不多,但加上他们在小厨房那边吃的饭,也能吃饱,有时候还能补充油水。 小乐子是一个有眼色的,这段时间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语莺虽然知道太监没有把儿,但实在是不习惯旁边有个男人伺候自己,所以小乐子也从来不往语莺眼前凑。 通常都是在门口那边等着吩咐,可现在外面冷,小乐子便到水房或者是人多的地方一猫,有时候还能听到什么消息告诉语莺。 语莺也是给了小乐子点碎银子,叫他看着用,不求能知道什么私密事,但府中都知道的事情,语莺她也不能做一个睁眼瞎。 霜儿吃完了饭,嘱咐玖儿在屋子中好好照顾语莺,便出门去了。 语莺的安胎药要吃上半个月,而她这里又没有能生火的地方,每次吃的药都是霜儿到茶水房那边煎的。 煎药的时间又长,霜儿自从语莺被害过之后,便不敢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都是她自己看着再将药带回去。 喝药确实是败胃口,语莺喝了药之后对午膳也提不起兴趣了,草草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语莺继续自己抄写经书的大业,幸好她这里的蜡烛给的多,白天也有光能投进来,要不然还真的不一定能写完呢。 这样的日子过了八九日,又有畅春园那边又有消息传回来了,说是皇上已经复立太子了,福晋的心中才踏实下来,叫府中恢复常态,但还是要低调行事。 没过两日,一个喜讯又传回来了,说是四爷因为复立太子之事中被皇上夸奖忠君,加上之前四爷也做出了不少的政绩,皇上封为了和硕雍亲王! 第29章 送经文,初见钮祜禄格格 整个府中各个喜气洋洋,福晋更是大手一挥,府中上下每人都赏两个月的月钱,只喜的一个个不住的念吉祥话。 霜儿去领了月钱回来了,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姑娘,刚刚领月钱的时候,福晋身边的佩紫姐姐说了,姑娘这里多一份,说是福晋心疼姑娘怀着身子不容易,便从她那里拿出了一份给姑娘。” 语莺如今领的是格格的份例,每个月的月钱是五两银子,这一下就是二十两银子进账,心中也是高兴的很。 想了想自己手上的经文也写的差不多了,便叫霜儿有时间去针线房那边去领些针线,语莺打算给福晋绣两个荷包当做感谢。 自家姑娘什么性格,霜儿也是了解的,这是觉得平白无故的得了福晋的好处,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便也应了下来,找了个时间去了一趟针线房,却没有想到见到了翠儿。 等回来之后,霜儿将这事告诉了语莺:“姑娘,您还记得翠儿吗?” “翠儿?她不是被福晋打发到了浣衣房了吗?你今儿瞧见她了?” 霜儿点头:“是啊,不过翠儿如今并不在浣衣房,奴婢是在针线房见到的她,今天的针线还是她给奴婢拿的呢。” 语莺正忙着写完最后一页经书,两人之间没有交集,语莺也没有在意: “她原本就是福晋这里伺候针线的,因着针线好被要到了针线房也是应当的,咱们平常对待便好。” 霜儿应了下来,自顾自的忙去了。 语莺写好了经文总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之前四爷的被斥责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语莺知道并无大碍,四爷反而会在这次复立太子中摸准皇上的心思,并且借机封为亲王,可府中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啊。 那段时间中,府中上下皆是心事重重的,便是李侧福晋都吃斋念佛起来了,语莺更可不敢这个时候做什么出头鸟。 不过叫她吃斋念佛是有些困难,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还要补充营养呢,不过这经书倒是可以写一写,也全当是她想巴结福晋的付出吧。 将写好的经文一页一页的排好顺序装订好,语莺带着便去了正房。 福晋如今正忙着宴会的事情呢,且钮祜禄格格也在下面坐着。 语莺粗粗看了一眼钮祜禄格格,容貌在这府中虽然不显,不算拔得头筹,但也算是中人之姿。 只见钮祜禄格格穿着雪青色百合纹素缎旗装,头上簪着镂空的兰花珠钗,一耳三钳满满当当的挂着米粒大的珍珠耳钉,又因她珠圆玉润,看着竟是多了些端庄。 反观坐在上首的福晋,不似每日请安时穿着的明艳端庄,雍容华贵。 在家中并没有过多的打扮,福晋身上只穿着杏黄色的家常衣裳,头上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在鬓发之间若隐若现,竟是多了些趣味,只略施粉黛,淡红色唇妆显得温柔可亲。 语莺早就听说钮祜禄格格投靠了福晋这件事情,只是平日里语莺不会没有眼色的在福晋忙碌的时候过来打扰,所以并没有与钮祜禄格格在这种场合中见过。 不过语莺以前也听说过,钮祜禄格格是一个温婉的性子,做事也是端庄大气,有许多小丫头想要到她的芄兰斋伺候呢。 语莺却觉得有些不对,你一个妾室,竟然营造自己端庄大气的人设,这不是抢了福晋的风头吗? 这府中,有一个端庄大气的就够了。 不过后来语莺又听说钮祜禄格格被福晋重用,安排了差事,语莺也起了兴趣。 或许前世的时候,钮祜禄氏便是通过与福晋打好关系,生了儿子之后才会被福晋与四爷看中,给了那个渣渣龙机会吧。 福晋私下里对着语莺一向都是温柔可亲的态度,见语莺过来了叫人赐了坐:“南妹妹今日怎的过来了?” 语莺笑着说道:“奴婢今日过来送经书的,前段时间福晋叫府中各位主子抄写经文,奴婢平日里也无事,便想着也尽一份力,这么久了才抄写好,还请福晋不要怪罪。” 福晋自是知道这件事的,笑着示意身边的红菡接过经书:“你有这份心便是好的,正好后日我叫人将抄写好的经书送到柏林寺,你这份也一并送去。” 钮祜禄格格对语莺也很感兴趣,也跟着凑趣说了几句话,语莺想着福晋这边应该是要忙正事,也没有过多打扰,没一会也就走了。 待钮祜禄格格回了芄兰斋,身边的侍女依云伺候钮祜禄格格换衣服时,轻声说道: “奴婢今日瞧着,那个南姑娘面容只算是清秀,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造化,如今她腹中的胎儿,怕是连两个月都没有。” 钮祜禄格格脸上的笑意尽无,那个南语莺不过就是清秀一点,连自己的一半都比不上,凭什么能得了这样的运气,自己乃是皇上亲赐的格格,如今却半分宠爱都没有…… 钮祜禄格格难掩心中酸涩,面上带出了几分,只叫一旁的依云连忙告罪:“是奴婢的错,请格格惩罚。” “这与你何干,本就是我不如人,贝勒爷宁愿宠幸那种低贱之人,也不愿意来芄兰斋。” 后院之中,没有人相信语莺只是伺候了贝勒爷一次就能怀上,都以为是福晋出手,想要借腹生子,所以才挑了语莺这个好拿捏的。 钮祜禄格格虽然觉得福晋不至于如此,但是听得多了心中也留下了影子,如今想要投靠福晋,也是希望福晋能在四爷面前举荐自己。 钮祜禄格格在芄兰斋中自怨自艾时,福晋在琼华院中也在想着钮祜禄格格与南语莺。 钮祜禄格格不愧是大家族中培养出来的,交给她的事情办的都不错,福晋都有心再分一些叫钮祜禄格格做了,可是钮祜禄乃是大姓,只怕她恃宠而骄…… “绿萍,你去库房寻两副耳坠子并一些首饰,今日见南氏过于朴素了,四爷如今已经是雍亲王,后院有孕在身的侍妾也不应当如此简朴,那钮祜禄氏装扮的便很得体,不输普通人家的当家主母。” 绿萍心中有了成算,怕是今日钮祜禄格格的穿着打扮刺了福晋的眼。 不过也是,钮祜禄格格只是一个格格,来见福晋穿的那么招摇,若是出现在李侧福晋面前,怕不是都要被言语讥讽了,这是打量她们福晋性子好呢。 第30章 四爷回府 得了命令,绿萍手脚麻利的去了库房挑了一盘子首饰,尽是华丽却又符合侍妾身份的,样样都没有错处。 将这些首饰呈给福晋看了,福晋略一思忖,便说道: “这个南氏毕竟有功,待生产之后我是一定会和王爷商量提了她的位份的,且如今她便用着格格的份例,便赏她几样格格能用的首饰也不为过。 我记得前段时间如意楼出了几个新鲜花样送进府来,有一个蝴蝶样式的珠花钗和镶了红宝石的竹节钗,一同找来赏给她。 过段时间王爷随着皇上回来,可不能看到一个奴才打扮的阿哥生母。” 绿萍领命,将东西找过来给福晋一一看了,福晋点头后这才去了带着东西去了西偏房。 西偏房内,语莺正在喝药,赵府医的医术精湛,就是开的药方实在是太难喝了,语莺每次喝的时候都要捏鼻子一口喝完,然后再干呕几声,这才能喝些温水冲冲味道。 刚刚喝了药,就听见玖儿进来禀报,说是绿萍姑姑过来了,语莺顾不得喝水,连忙起身迎接。 绿萍很是知礼,并没有因为语莺的身为低微而瞧不起,先是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今日福晋见南姑娘装扮素雅,便找了些首饰叫奴婢送过来,供姑娘赏玩。” 说着,身后的侍女将盘子上面的红布掀开,呈给语莺看,一盘子十多样首饰,簪子、耳坠、璎珞、手镯、戒指一应俱全。 语莺心思一转,便明白了福晋的上次是从哪里来的,多半就是表达对钮祜禄格格的不满了,借着打赏自己的机会来敲打钮祜禄格格。 语莺这收下了,并对绿萍表示了对福晋的感谢。 却见绿萍又说道:“姑娘平时打扮确实是有些素了,等过两日王爷回来,见到了怕是不喜。” 语莺这才明白,福晋打赏自己也是有了叫王爷看看的意思,连忙又是道谢: “多谢福晋对奴婢的照拂,待奴婢见王爷时定会带上福晋赏赐之物。” 绿萍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南姑娘不傻,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这才告辞离开。 语莺将绿萍送到了门口,见人走远了这才离开,看向那一盘的首饰。 刚才语莺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并没有看仔细,如今一看,这些首饰样样光彩,应该都是新制成的,福晋福晋出手可真大方。 看了看,语莺从中拿出一个梅花簪、一副珍珠耳坠、鎏金镯子,想了想又从自己的梳妆匣中找出来福晋最开始赏的一个红宝石面的戒指。 “这几样咱们明天戴,明天咱们去小花园中走走。” 霜儿应下,将其余首饰放好,对语莺说道:“姑娘还喝水吗?” 语莺这才想起来,刚才着急见人,忘记了喝水,如今想起苦衷苦涩难耐,连忙喝了几口温水压了压。 第二日,语莺穿上了福晋赏的衣服,戴上福晋赏的首饰,又妆点得当,杏眼盈星,齿若编贝,娉婷袅袅,虽身着冬衣也难盖那通身的温柔恬静,其颜色不输其他格格。 玖儿手持铜镜站在对面,让语莺好生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语莺这才满意点头,带着霜儿与玖儿去了小花园。 如今正值寒冬,小花园中只有些梅花开放,语莺走了片刻,叫来往的太监侍女们都看到了她身上的衣服和首饰,便离开了。 南姑娘是一个不爱出门的,这冷不丁的装扮起来着实是叫底下的奴才们看惊了,尤其是这一身打扮,叫有些还停留在烧火丫头印象的人大吃一惊,暗地里都在夸绿萍姑姑眼光毒辣,这位装扮起来竟然增色了五六分,怪不得被四爷看中,还有了小主子。 府里面的人没有什么消遣,今日见了语莺的这一身装扮,你传她,她传他的,不过半日时间整个后院便都知道了。 福晋听了此事,倒是颇有兴致:“这个南氏还挺有眼力见儿的,抬举她一场也不为过。” 说了此话,便叫人交代针线房给语莺再赶出来两身冬装,过年之前定要叫语莺能穿上。 只是这给语莺做衣服的活计,在有心人的安排下,竟然交给了翠儿,叫翠儿心中对语莺恨毒了。 腊月初二,皇上带着畅春园的一众嫔妃与大臣们回了京城,新晋的雍亲王也终于回府了。 王爷回府之前,早有侍卫提前回来禀报,福晋立马叫人通知后宅所有女眷准备迎接,语莺也不例外。 直到傍晚时分,四爷才带着人回来,得知福晋已经带着后院女眷等在垂花门等候,便叫张启麟为随着四爷办公的那些门人安排休息的地方,自己则是带着苏培盛去见福晋。 今日虽然并未下雪,但是冬季本就寒冷,语莺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手上捧着手炉仍觉得身上发寒,脚下冰冷。 见站在自己前面的福晋格格等人,各个穿着打扮非凡,只愿四爷回来之后能多看上两眼,自己多一份恩宠。 语莺也不例外,将福晋赏赐的首饰都一并戴上,好引得四爷一问。 在这后院中,女子想要往上面爬可太难了,只有得到四爷的宠爱才能有翻身的机会,尤其是语莺这样没有家族助力的,一切都要靠自己才行。 而语莺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孩子是在后院生存的保障,但得到四爷的宠爱,才能让她给自己的孩子争取最大照拂。 在语莺看来,得到四爷的宠爱关照之前,福晋这边也不会断了。 或者说,只要在这后院中,语莺会一直将福晋当做自己的顶头上司,时时孝敬,俯首帖耳。 她资历浅,福晋口袋里面漏点都够自己吃到撑! 思绪神游,语莺能够想到有四爷在府中的日子,后院将会是如何的不平静。之前四爷不在,都有人敢将手伸到福晋的琼华院,自己还中了招,若是四爷因为孩子多看望自己两次,多照拂一二,那幕后之人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这后院,风波渐起。 第31章 偏心 又等了片刻,四爷行至垂花门,福晋连忙带着众人行礼问安:“恭迎王爷回府!” 四爷被晋为雍亲王,心中也是豪气万分,见状爽朗一笑: “福晋快起,有劳福晋在府中打理上下,着实是辛苦了,皇阿玛赏了本王一颗百年份的老参,已经叫苏培盛炮制好,等一会回正院时一并带去。” 福晋眉眼含笑,明艳万分:“当不起王爷如此夸赞,这本就是妾身的职责。王爷,妹妹们还行礼呢,还是先叫她们起来吧。” 四爷这才像是想起了这些人一般,随意叫了声起,又在福晋的安排下掸了柳枝水,又拿着特制的长艾条点燃周身环绕除去晦气,这回家的仪式才算是完成。 四爷这才看向站在对面眉目含情的李侧福晋,同她牵在手中的弘时。 弘时今年四岁,长的虎头虎脑的,见到阿玛回来了便扭着身子想要阿玛抱。只是刚才众人正在行礼,弘时只好跟着额娘行礼,这会见到阿玛看向自己这边,只当是阿玛也想见自己,便撒开手朝着四爷那边去。 “阿玛,阿玛抱!” 四爷平日里对这个儿子也颇为喜爱,便蹲下身子抱了抱:“阿玛的弘时又重了不少,个子也高了,不错!” 弘时毕竟年纪小,只知道嘿嘿笑,倒是李侧福晋趁机笑着说道: “是啊,弘时这段时间都有好好吃饭,还说想要当巴图鲁呢, 只是王爷不在,弘时还哭闹了好几次,直嚷着要阿玛。” 四爷点头:“弘时被你照顾的很好,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说着,四爷又想起了弘昀,便问道:“弘昀身子怎么样,如今天冷,可是犯了咳疾?” 四爷的话将李侧福晋问的顿了一顿,这才回道:“弘昀身子还是那样,哪年冬日里都要咳上几回的,不打紧。” 四爷闻言眉毛轻皱,心中有些怪李氏偏心,虽说弘昀体弱,但都是她生的,怎的因为孩子身体不好便少有关注呢? 四爷知晓平日里李氏对弘昀的关心没有那么多,但自己当时在府,还能照看一二,如今自己不在李氏竟然也不上心,真是叫人失望。 反倒是一旁的福晋笑着说道: “前段时间妾身请了太医院的陆太医,他是儿科的好手,给弘昀好生看了一番。只说弘昀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好生将养着,等大了就好了。 妾身请了陆太医开了将养身子的药,又派人寻了几道药膳,如今弘昀咳疾好了不少。” 闻言,四爷满脸赞赏的看向福晋:“有福晋在府中,本王安心了不少啊!” 直气的李侧福晋银牙紧咬,福晋竟然拿弘昀作筏子,什么时候请的太医为何自己不知道,弘昀身边的人也是不机灵的,这样的事怎的不来拂风院禀报,真是吃里扒外! 经了这番,四爷也懒得与李侧福晋说什么了,关心了一下站在一旁颇为瘦弱的二格格,这才散了众人,跟着福晋回琼华院,倒是叫语莺有些犹豫。 四爷看中福晋语莺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在这站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四爷只言片语,怕不是四爷将她腹中的胎儿忘记了吧? 不过这也不打紧,只要四爷入了琼华院,福晋为了彰显这段时间对后院的照拂,是一定会叫自己前去请安的,只是今日的这身装扮着实是浪费了,这天气真的是太冷了。 众人恭送着四爷与福晋离开,李侧福晋转头看向语莺,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了语莺身上。 “这个南氏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住在福晋院中竟打扮的花枝招展,难不成四爷会放下福晋,被你一个包衣奴才给勾引去吗?” 一旁的张格格附和道:“是啊,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好歹,什么场合竟轮的上一个小小侍妾出现,真当自己是什么有功之臣了吗?还是等肚子中的那团肉生下来再说吧!” 其余人虽然没有跟着讥讽,但也都是站在一旁看戏,毕竟李侧福晋还没有离开,她们也不能先走,正好看了一出好戏。 语莺若是对上李侧福晋确实是比不过,但那是但是反驳张格格她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她只要生下孩子就是府中的格格了。 于是语莺便说道:“张格格此言差矣,若不是福晋召唤,我怎么敢擅自出门呢?况且福晋想的周全,若是四爷想起了我腹中的孩儿,当然是要四爷第一时间看到的,我自是听从福晋的安排。 难不成张格格不是听了福晋的召唤,是自己做主来迎接的吗?” 张格格怒目:“好一张伶牙俐齿,可见是得失就猖狂的,没得叫福晋失了颜面!” 见张格格有些恼怒,语莺也只是笑笑:“这后院种种都有福晋做主呢,若是福晋觉得我做的不对自会责罚,不劳张格格关心了。” 李侧福晋站在一旁看着语莺,越看越碍眼,府中多了一个格格不算是什么,但是府中若是多了一个小阿哥,那可就真是戳了她的心窝子了。 “罢了,张氏,同她一个奴才说什么?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子活母亡的例子也多的很,且叫她猖狂吧。我们走!” 语莺暗恼,李侧福晋向来是看不惯底下的这帮分宠的格格们,如今她还没有生下孩子,李侧福晋就如此诅咒,上次露儿的那件事说不得就是李侧福晋指使的,语莺因此心中对李侧福晋多了几分警惕。 待李侧福晋并着几个格格离开,宋格格走了过来拉住语莺的手: “妹妹不必痴心,李侧福晋想来都是这样说话办事的,以前这种话我也是听惯了的,只是我没有福分养大两个格格……” 像似说错话一般,宋格格连忙改口:“不过妹妹有福晋照拂,定会安稳生下小阿哥的,李侧福晋说的话你也不必在意。” 语莺敢怼张格格,但是不敢对上李侧福晋,只说道:“劳宋格格担心了,不过都是话赶话聊到那了,我并不在意。” 宋格格倒是没有想到语莺会这样说,愣了愣,笑着说道:“天气冷,你身上又没有穿斗篷,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也先走了。” 语莺应下,行礼送宋格格离开,这才朝着琼华院走去。 第32章 府外之人 语莺被霜儿搀扶着,一旁的玖儿小声说道:“姑娘,等回去了奴婢去水房要些热水,姑娘泡泡脚,好好暖暖吧。” 语莺应了一声,想着今日四爷是必定要留在琼华院就寝的,就算是见她也是要等到明天再说了,没道理这晚上时间不吃饭,与自己先聊吧。 于是便说道:“一会去取膳的时候同张厨娘要些姜块,晚上喝些姜水御御寒,叫小乐子将最近攒下来的木炭都拿回来,晚上好好暖和暖和。” 语莺是跟着福晋住的,每天的炭火都是一天一领,因为她那里没有地方放,不过每次语莺都有意识的少用点,就怕是在需要的时候没有用的。 霜儿应下,心想着姑娘如今身子弱,赵府医开的药也没有吃完,还是要注意些,别得了风寒。 路上的雪都被粗使们打扫干净了,只是天气冷地上有些滑,语莺三人也不敢走的太快,只慢慢腾腾的回去。 还没有到门口,就见到琼华院门口有两个小太监守着,语莺略一思忖,对着霜儿说道:“咱们绕路,从侧门进。” 不是语莺不能走琼华院的正门,只是如今四爷和福晋刚进去,若是真的碰到了两人,叫人传闲话,说是自己有意仗着肚子截宠,就算是福晋大度,按照四爷对福晋的重视也会对自己心生不喜,自己没有必要冒这风险。 从侧门绕回来西偏房,玖儿便赶紧去取了热水,小乐子也去取木炭,霜儿则是伺候着语莺将身上冰凉的衣服换了。 没一会,玖儿就带着热水和汤婆子回来了,“姑娘先拿着汤婆子暖暖,奴婢先去将炭盆生起来,姑娘别冻到了。” 语莺倒觉得还好,今天她穿着的是福晋赏的冬衣,里面又蓄了些新棉花,身上不冷,但是泡泡手脚也是好的。 等身上暖和起来了,小乐子去取晚膳也回来了:“姑娘,小厨房那边说,今日天冷,加之王爷回府,嘱咐小厨房熬了羊骨汤,姑娘这边也有份儿。” 霜儿忠心,笑着说道:“羊骨汤好啊,姑娘喝了身子暖和,又不会与汤药发生冲突,再好不过了。” 霜儿的细心叫语莺心中一暖,身边有这样的人陪着,纵然前面再苦再难,她也要闯一闯…… 正房中,福晋伺候着四爷换衣,又叫了侍女给四爷泡腿泡脚。 “王爷跟着皇上一路风餐露宿的,休息也休息不好,妾身叫小厨房做了暖身的羊骨汤,又请赵府医用了些医食同源的方子,王爷喝了也好养养身。” 又高又深的木桶盛满了水漫过四爷的膝盖,因着连续几日骑在马上略有些受风的膝盖多了些暖意,木桶中的红花老姜不断的滋养着,四爷喟叹出声。 “舒兰向来都是这样体贴,府中交给你才能叫我安心。” 福晋温柔一笑,只是眉间带了些烦恼:“当不得王爷如此夸奖的,妾身做的还不够。” 福晋此话可是叫四爷想到了迎接时李侧福晋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对李氏心中暗暗生恼。 “李氏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弘昀幸亏是福晋在关照着,若不然一直这样病着,我都怕……” 剩下的话,四爷没有说出口,不过福晋明白话中的意思。 “四爷安心,只要叫弘昀好好养着,必会好养好身子的。” 只是说着说着,福晋叹了一口气,面露关心之色:“只是那孩子心思重,我总归是嫡额娘,弘昀对李妹妹的孺慕之情做不了假。” 福晋向来都是端庄大方的样子,四爷很是信任,不过这不代表着福晋就不会上眼药。 这李氏对着病弱的儿子可以说是毫不关心,一心只守着那个宝贝疙瘩,听说还经常在拂风院内与小太监们玩骑大马,以小见大,弘时总会被李氏养偏。 四爷也是想到了这些,对李氏的不满也是越来越多了。 福晋知晓进退,见四爷在沉思,就知道这件事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弄巧成拙,便提起了另一件事。 “说起孩子,住在后面西偏房的南姑娘那里出了一件事,还需王爷示下。” 这话转移了四爷的注意力,他眉毛轻皱:“南姑娘?是谁?” “便是之前有幸有了身孕的辉发那拉氏,王爷叫府中遵循汉姓,如今便称为南姑娘。” 四爷这才想起自己叫那个南氏避开福晋名姓的事情,开口问道: “她怎么了,可是有了身孕就不乖觉了?” “这倒不是,只是前段时间在她那里的一个侍女被人指使,在她常用的物件中下了毒,是死胎的毒。” 这可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四爷如今已经将府中有侍妾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康熙之后,若是这孩子没了,可不就是代表着他雍亲王府没有福分吗? 说不得那些‘手足’还会嘲笑他治家不严,尤其是那个胤禵…… “府中竟然有这样心思毒辣之人,福晋可是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本王定不会轻饶。” 福晋面上安慰,心中想的却是若是李氏做的,想来在南氏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害的情况下,只是略微处罚吧,只可惜,不是李氏也不是府中…… 不过福晋却是忧心忡忡的说道:“妾身倒是查到了些东西,不过与后院的众位姐妹没有关系,反倒像是从内务府那边进来的。” 福晋话说的委婉,但听到四爷心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弘晖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查来查去,线索不是断在内务府,就是指向宫中? 而如今养在福晋院中的侍妾也要遭此毒手,难不成真的有人不讲武德,想要从后宅入手吗? 见四爷陷入沉思,福晋也是在一旁轻声说道: “幸而南妹妹机警,早早的发现了身边侍女的不对劲,这才逃过一劫,胎儿没有什么大问题,妾身请了赵府医给开了药,只是也要遭些罪了。” 四爷毕竟是心思深沉,知道这件事情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不过后院也不能不查,若是还有外人混进来的钉子,专门对着孩子下手,那他的心思就算是彻底白费了,皇上是不会让一个没有继承人的皇子上位的。 四爷拍了拍福晋的手:“此事我已知晓,还要劳烦舒兰将这府中好好筛一筛,我已经在皇上面前报了这个喜讯,若是出了意外的话,难免会叫皇阿玛失望。” 听了此话,福晋眸光闪了闪,清除外面的人容易,正好将府中那些不听话的奴才们送走。只是这府里面的‘好姐妹’们若是容不下南氏这一胎,她可管不着了。 第33章 恩泽家人 一夜无话。 第二日四爷起来用了膳,想着还怀有身孕的语莺,便往她的住处走去。 语莺此时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只等着四爷召见,只是没有想到四爷竟然是屈尊来到她这里。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四爷坐下叫起:“起来吧,坐。” 语莺顺从的应下,轻轻的坐在四爷的下首,两人不像是滚过床单的,倒像是领导安排工作。 想到这里时,语莺心中有些想要发笑,不过这个比喻也挺恰当的,自己如今还算不得什么呢,只是一个手上有一个项目可以给公司带来利益的小组长,想要升职加薪还要看这个项目成不成功。 四爷却是在打量着这个好运的女人。 身量纤细,眉眼弯弯,只是坐在那里便叫人知道她应是性情温柔,心态平和之人。 虽不似李氏娇俏,也没有宋氏的清雅,但多了些温柔恬静,也不算是泯然众人。 在四爷看来语莺确实是好运,他只是碍于福晋的面子没有赐药,却没有想到只这一次就能怀上,可见这个南氏是多么的幸运。 “昨日听福晋说,你这里出了叛主的奴才,福晋那边已经处理了,你安心便好。” 语莺眨眨眼,说话声音如山泉泠泠:“多谢王爷与福晋为奴婢做主,奴婢感激不尽。” 四爷却是问道:“你不问是谁指使的?” 语莺似是呆愣片刻,这才说道:“有王爷做主,想来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四爷倒是看出了语莺的那点小心思,心中暗道这个南氏还挺乖觉,知道既然不告诉她是谁下的手就不问,还能得到自己两分好感,倒也聪明,这才打量着语莺的住处。 语莺屋子中的东西已经是换过一次的了,样样都是最新的,又收拾的清新雅致,只是临过年了多了些过年气氛的物件。 正间放着插梅瓶,里面的梅花含苞待放;墙上挂着九九消寒图,上面已经画了一半;书桌上摆着几本书,封皮有些磨损,应当是主人家时常观看之物,而隔开正间与东暖阁之间的屏风上面画着狸奴扑蝶,多了些童趣。 语莺见四爷不说话,只是在她的屋子中打量着,便开口说道:“奴婢平日里就喜欢这些小玩意,便将屋子中布置了一下,倒是叫王爷见笑了。” 四爷淡淡说道:“还算是清雅,可见平日里过得不错。” 语莺晒然,有福晋照顾着,难不成还会叫人挑出毛病吗? “都是福晋关爱,之前屋子中混入了脏东西,福晋怕奴婢害怕,便都给换了新的。” “嗯,福晋待下宽宥,自是好的。” 语莺一噎,不是她不想和四爷好好相处,只是两人真的是不熟,就算是想要与四爷说聊上两句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真真是难为人。 四爷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毕竟谁会和只见过一面的人有共同话题啊,若不是语莺如今怀着他的孩子,怕是再也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了吧。 不过四爷对待孩子的妈还是很有良心的,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开口说道: “你好好养胎,待你平安生下后便提你为格格,有什么想要的就和福晋提,不出格的就依着你。听说你家中有一个哥哥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本王会叫人安排一个正八品笔帖式。” 语莺眼睛亮了亮,笔帖式是官府中低级的文书官员,主要的任务就是抄写、翻译满汉文,以及记录和管理档案文书的工作。 且这笔帖式最高为正六品,最低是正九品,四爷给自家哥哥安排正八品的官位对于语莺家已经不算是低了,而且能入朝总比内务府混着好得多啊! 语莺真心实意的感谢四爷:“多谢王爷,奴婢哥哥虽是蠢笨,但也一定会给王爷办好差事的。” 四爷只是摆摆手,吩咐苏培盛给语莺送来几套茶具和茶叶,便离开了。 语莺的脸僵了僵,这是嫌弃这里的茶不好吗?她觉得都很香啊? 不过也是,四爷享受过多少好东西,她喝的又是什么,当然不是一个档次了,再说四爷没有明着说,就不算是叫她丢脸。 语莺倒是想得开,看不上就看不上,这茶具和茶送来了,就代表着着以后四爷会过来坐坐,只要过来,两人慢慢相处总有熟悉的时候,再有孩子做纽带,不怕四爷忘了她。 所以说,现在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腹中的孩子。 从语莺这里离开,四爷便去了拂风院,虽说是生李氏的气,但好歹也宠了这么多年,若是不去李氏那里,说不得这后院中又要不消停了。 拂风院,珍珠满脸笑意的进了正房:“主子,王爷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李氏听了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她就知道,四爷不会真生她的气,况且她这里还有弘时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四爷不是那狠心的人。 想着儿子,李侧福晋开口问道:“弘时呢?在哪玩着呢?快叫奶娘给弘时换衣服送过来,与他阿玛亲香亲香。” 珍珠应下,叫门口侍女去传话,她则是伺候着李侧福晋。 四爷行至拂风院正门,就见到李氏从房中出来恭候着。 “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赶紧进去暖暖。” 李氏得了四爷的关心,粉面腮红,眉眼含情:“王爷离家许久,妾实在是想爷了,便早早出来,想着能多看爷几眼。” 李氏向来都是娇俏,从前也是被四爷宠在手心上的,自是与四爷表现亲昵,说话之间也无拘束。 四爷最爱李氏的这份在意,只可惜请封侧福晋之后,李氏的心就大了,虽然每次过来也是同往前一样的姿态,可四爷从李氏的眼中看到了日益增长的野心。 进了屋,李氏忙叫珍珠上茶,又叫人催奶娘将弘时抱过来,竟是忙的团团转。 “静姝别忙了,坐下歇歇,那些事情有奴才们安排着就行。” 李氏见四爷叫的是自己的闺名,心中一甜:“妾是心甘情愿的。” 第34章 李氏谋划 说是这样说,但李氏还是听话的坐在四爷对面,“王爷这段时间在畅春园可是辛苦,妾觉得王爷都瘦了,爷今日就别走了,妾叫人准备补汤,王爷好好补补。” 四爷今日本就打算在这里就寝,便应了下来,直叫李氏脸上笑容如花绽放。 没一会,奶娘就抱着弘时就进来了。弘时胆子大,见阿玛在,直往四爷身上扑,四爷也是高兴的抱着弘时,听着弘时的那些童言童语。 说笑了一会,等到午膳时候,弘时被奶娘抱下去喂奶,李氏则是与四爷一起用膳。 李氏对四爷的那些喜好早就摸准了,因此上来的菜都是四爷喜欢的,四爷吃的舒坦,还夸了一句厨子做的菜不错。 用膳完毕,两人坐下吃茶闲聊,李氏这才起了话头,先是说起弘时这段时间的趣事,又提了提二格格这段时间跟着嬷嬷学习的成果,最后才转到了弘昀那里。 只见李氏眼中含泪:“妾知道之前是妾的不是,不应该对弘昀疏忽,妾以后定是日日关心,弘昀毕竟是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说着说着,李氏眼中的泪终于是掉落:“可弘昀如今已经八岁了,已然是住在前院的小主子了,妾毕竟是后宅妇人,总是去前院探望会叫人嚼舌根子的,况且爷知道的,儿大避母,妾总归为弘昀好!” 四爷听着,知道李氏是在给自己开脱,但面对着李侧福晋的眼泪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拿着帕子替李侧福晋将脸上的泪珠拭去。 “静姝,莫哭了,我知道你照顾几个孩子不易,以后对弘昀那上心些,弘昀对你很是孺慕。” 李氏轻轻点头,靠在四爷肩头,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福晋想要给自己上眼药,终归是棋差一招,自己得宠这么多年,可不是混日子的! 哄好了李氏,四爷歪坐在李氏身旁,李氏轻轻的给四爷捶着腿,似是好奇般提起了语莺: “王爷可是见过南姑娘了?妾之前见到过两回,倒是觉得王爷得了一个可心人儿呢。” 见李氏提起语莺,四爷将手中的书放下:“往日里你连那些个格格们都看不上,怎的对她有印象?” 李氏略一撇嘴:“哪是呢,南妹妹到底是运道好,不过伺候王爷时间不久,就有了身孕,可见是一个有福气的。 不过福晋为了叫南妹妹好好养胎,从不叫南妹妹去请安,妾就算是想要了解一二,都不得而知。” 四爷挑眉:“南氏不过是一个侍妾,如何能给福晋请安?莫要耍性子,后院中那么多人都要看你脸色,这南氏还是别碍你的眼了。” 李氏并不在意四爷的打趣与警告,她在四爷面前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从来都不掩饰,拈酸吃醋都是常有的事情。 “妾哪有呢,只是觉得福晋的西偏房还是有些狭窄,这等以后生了孩子,难不成还要住在正院后面的罩房中吗? 况且王爷福晋都是许了南妹妹格格之位的,先搬出来也能叫南妹妹心情好些,妾这都是为了南妹妹着想,想当年妾在阿哥所的时候,小小三间房,整日里闷在屋子中,实在是心情不爽。” 李氏可谓是唱念做打,四爷竟是觉得有些道理了,只是这搬出来,福晋那边又会怎么想,在福晋与语莺之间,四爷是一定会顺着福晋。 “知道你心好,可此事,还需与福晋商议一下。” 李氏乖顺的应下,只当之前是为语莺打抱不平,不过她心中明白,福晋定是会顺了王爷的意的,等到那个南氏搬出来,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自己揉捏了。 待四爷与福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福晋并没有犹豫,而是善解人意的宽慰着四爷: “还是四爷想的周到,妾身这段时间忙着过年的事情,对南妹妹疏忽了,爷觉得南妹妹住在哪里比较好?” 四爷见福晋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但还是试探道:“福晋可有抚养南氏孩子的意思?若是……” 福晋连忙拒绝,诚然她想找一个好拿捏的孩子,但不代表着她就要杨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那属于弘晖的位置,谁也不能占了。 “知道四爷怕妾身孤单,但妾身要说一句,这府中的孩子那个不是叫我嫡额娘呢?妾身也有过孩子,自是知道母子分离是何等的心痛,推己及人,妾身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四爷听着福晋的话,心中无比动容,忙是拉着福晋的手,安慰道: “舒兰,你是府中的嫡福晋,谁也不能越过你,底下的孩子们若是不孝,爷定然是不考虑的。” 福晋被四爷的举动惹得脸上羞红,但还是轻声应下,靠在四爷肩头心中冷笑,想来这种话听听就好,难不成她还能用这样的闺房之语来约束继承人吗? 王爷的承诺,可真是可笑! 温存片刻,福晋主动建议道:“南妹妹这段时间住在后面,妾身还是了解一二的,她本就不是一个爱招惹是非的,若是住在人多的地方,总是容易叫她吃亏。 李妹妹的性子王爷也知道,张妹妹的嘴也不是能饶人的,妾身私下想着,与其叫南妹妹住在靠近拂风院那边的院落,还不如叫南妹妹在妾身正院后面的逸云堂、锦书居、飞絮居中挑一个住下,既清净又利于养胎,王爷看如何?” 福晋终究是帮了语莺一把,住在琼华院的后面,远离李氏,这一胎能保下的几率大了些,至于其他的,那就看语莺自己的手腕了。 四爷爷觉得福晋说的在理,李氏的性子他不是不清楚,之前宋氏的孩子体弱,也有几分是宋氏在孕期被李氏打压的原因,若是叫南氏到西边住,李氏看不顺眼多些苛责,总是不利于胎儿,还是福晋的建议比较好。 不过四爷哪里会询问语莺的意见,思索了一下便说道:“那就叫她去飞絮居住,那里清净些。不过既然搬出去了,那也该过来给你请安了。” 福晋不在意请不请安的,不过四爷安排,她也不会撅了四爷的话,笑着应道: “那感情好,南妹妹住在西偏房的时候也经常过来请安,这冷不丁的离了,妾身还有些不适应呢。” 第35章 腊八节与腊八粥 事情就在四爷与福晋的三言两语中定下来了,待空闲时,福晋叫人将语莺唤了来。 语莺虽是心中疑惑,但福晋召见也不能拖着,便带着霜儿去了正房。 正房内,语莺头一次跟着侍女进入了福晋的东暖阁,福晋正安坐在榻子上。 “南妹妹来了,别拘礼了,起来吧。” 一旁侍女急忙拿出绣凳给语莺坐,语莺有些不明白今日福晋召见的意思。 福晋则是将四爷的安排说了出来,末了感叹:“我虽是舍不得妹妹,但能够独住一个院落也是一件好事,且我能为你争取来的,也只有远着些拂风院那边了。” 语莺心情有些复杂,她虽然想离开琼华院,有自己的住处不再寄人篱下,但是这明显就是李氏的算计,但她又不能不往里面跳。 “奴婢多谢福晋照顾,若没有福晋提点,奴婢不会有今日。” 福晋似是不舍:“好妹妹,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我也一直看在眼中,对你我也是喜欢的。 只是这后院的主子终究是王爷,王爷的话不能更改,只是你出去后还是要注意身子,若是不舒坦就派人过来与我说,请安也不急一时。” 福晋表现的宽容大度,语莺也有些动容。 诚然,福晋的这番话中也有挑起语莺与李侧福晋的意味,但福晋也是表示她并不会下场针对自己,实在是叫语莺心生好感。 这后院中谁人不是算计来算计去的,福晋的糖衣炮弹终归是甜头多些,只要自己想得明白知道自己的斤两,那在后院中安稳下去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语莺感谢了福晋一番,福晋又说道:“原本想着等过了年再叫你搬过去,但我想着你也想在飞絮居中过年,便交代了崔禄抓紧时间收拾,腊月初十便是一个好日子,你也能在琼华院中陪我喝一口腊八粥。” “福晋对奴婢实在是太好了,奴婢感激不尽!” 说着,语莺起身行礼,这确是真心实意。 福晋急忙拉起了语莺:“如今已经是要单独住一个院子的人了,以后莫要如此贱称,都是姐妹,你随着她们叫便好。” 语莺明白,连忙改口:“妾谨遵福晋教诲。” “对了,飞絮居虽然是一个小两进,确有一个小厨房,我叫人一块收拾出来给你用,想着你搬出去吃食上怕是不适应,便给你指个人。 小厨房里面的张厨娘手艺不错,点心做的也好,这次便跟着你到飞絮居内做个厨娘吧。” 语莺心中猛地一惊,福晋莫不是知道了张厨娘与自己的关系? 不过也对,自己本身就不期盼能够瞒很久,福晋直接挑出来也是给了自己面子。 再者,自己和张厨娘的联系本就密切,福晋就算是为了查钉子,也会查清楚自己与张厨娘之间的关系的,这种小事福晋轻而易举就能掌握。 如今借着自己搬走的机会,将张厨娘指给了自己,既是敲打也是恩赏,语莺觉得,若是她能有福晋一半的手腕儿,那她在这后院中不说是如鱼得水,衣食无忧定是能做到的。 语莺起身行礼:“多谢福晋关怀,妾定不会辜负福晋的好意。” 回了西偏房,霜儿脸上带着兴奋,语莺也高兴地紧,谁不想自己独住一个院落啊。 虽然福晋说是住在琼华院后面的飞絮居,比起其他格格所住的院落都小了些,又有些偏远,但是能有自己做主的地方,谁会不喜欢。 “姑娘,一会奴婢就叫小乐子去打听打听,看看在飞絮居里做活的人都有哪些。” 霜儿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主动担起了语莺身边掌事侍女的职责。 语莺面上含笑:“也好,不过悄悄的便好,我虽是心中欢喜,但这冷不丁的要离开这西偏房,还有些不舍呢。” 霜儿点头应下,如往常一样照顾着语莺用膳、梳洗。 一晃就来到了腊月初七。 这一日福晋换上了福晋吉服,领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后院女眷去了设在四爷寝殿附近的佛堂,并摆好香案供上瓜果进行祈福。 之后又领着众人到了正在熬制的腊八粥场所,格格们清洗各类干果等用料,李侧福晋进行挑拣,福晋则是象征性的在这熬制腊八粥的锅中倒入食材,这就代表着她身为当家主母洗手作羹汤,为供奉诸佛而亲手做腊八粥了。 这才算是完成了一半,福晋将众人散去,交代了膳房中熬粥的好手,两人一组开始熬粥,又有十几口口大锅内的八宝粥,除了部分是给府中的下人们吃的,还需要对百姓施粥,这些则是学徒在熬粥。 熬粥讲究很多,那是一眼都不能错的,便是四爷也派了张启麟在这边总管着,生怕那些人不用心将粥熬坏了,今年雍亲王府施粥被人嫌弃是苦的,说是他们心不诚。 就这么熬了一天一夜的粥都炖的浓稠了,由福晋盛出来供奉给诸佛,拈香祈福。 而宫中除了要供奉给诸佛之外,四爷福晋还要进奉内廷祭祖,所以仪式完成之后才会由皇帝将那些腊八粥分给内外臣工。 福晋这边忙活完了,叫张麟去安排施粥的事去,又叫膳房将腊八粥分给后院的主子们享用,奴才们则是需要自己去锅前领。 腊八腊八冻掉下巴,语莺因为怀着身孕,又才满三个月,福晋便没有叫她跟着一起祈福做粥,倒是在屋子中待的自在。 看着从外面回来后,围着炭盆暖和身子的玖儿,语莺问道: “外面是不是特别冷,你叫小乐子今天别守着了,提了膳就回去歇着吧,我今日不出门,这里没什么事。” 玖儿搓了搓手和通红的耳朵,笑着说道:“姑娘别担心他,他早就跑到哪 里猫着了。” 从外面才进屋的霜儿正好听到这话,指尖顶了顶玖儿的额头:“别胡说,小乐子去给姑娘领腊八粥,可不是玩去了。 倒是你,刚才做什么去了?姑娘马上就要搬家了,屋子中的精细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吗?” 玖儿吐了吐舌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语莺,只看到姑娘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玖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刚才去飞絮居看了看,那里现在忙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人开始洒扫了。” 第36章 拜别福晋 越说玖儿越兴奋,毕竟才十三岁年纪小,活泼好动闲不住: “姑娘,飞絮居里面有两棵枣树,说是年年都长得很好呢,明年奴婢给姑娘和小阿哥打枣子吃!” 语莺噗呲一笑:“好,枣子我吃可以,孩子多半是吃不上了,还没有长牙呢。” 玖儿嘿嘿直笑,惹得霜儿无奈万分:“去收拾东西去,别耍怪了。” 自从霜儿跟着语莺经历了露儿投毒的事件之后,或许是受了刺激,一想到这种事情她一点都没有发觉,便心中难受,人也越发的稳重了。 霜儿在琼华院中一直看着绿萍是如何办事的,那样的宠辱不惊,她不自觉的学习起来,如今也初见成效。 语莺早就将霜儿的变化看在眼中,心中也高兴的很,身边有一个贴心人儿是不可多得的,自入府以来霜儿与原主关系就不错,虽然没有到那种性命相抵的地步,但是旁人也轻易挑拨不了。 而等到语莺穿越过来之后,霜儿被安排成为她的贴身侍女,这又是给了霜儿一条上升的路,当然是全心全意的围着语莺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在古代主仆之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果然,没一会小乐子就提着食盒回来了,里面正是府中熬制的腊八粥。 语莺边喝着边听小乐子聊起他得来的消息: “姑娘,宫里面的祭拜供奉也已经完事了,今年皇上赐给咱们府共六碗腊八粥。 王爷吩咐了,一碗给福晋,一碗给了李侧福晋,有三碗是给二格格、二阿哥、三阿哥的,最后一碗给了宋格格。” 给了宋格格? 语莺心中思忖着,给了宋格格也是常理,虽说她的孩子都没有保住,但终究是给王爷生儿育女,王爷也并没有那么薄情,虽然宋格格已经有了常伴青灯古佛的意味,但是四爷并没有忘了她。 便是这碗腊八粥,就能保着宋格格在府中不会被那些奴才们苛责。 语莺垂眸暗叹,这便是年少时相互陪伴的情意了,当年福晋未入府时,便是宋格格在打理着四爷的一应事务,也算是辛劳。 虽然第二年四爷就与福晋完婚了,但宋格格在四爷心中也有些分量,若不然不会是宋格格第一个怀孕并生下大格格。 宋格格的第二个孩子才降生下来就夭折了,宋格格也因此丢了半条命,于情于理,宋格格也担得起。 虽说语莺没有资格喝宫里面赏的腊八粥,但是她一点也不羡慕。 宫里面的腊八粥的程序繁杂,又是要供奉佛前,又是要祭祖的,等到皇上赏赐下来,再怎么好喝的粥也都凉了。 而各个王公大臣们为了表示对皇帝的尊敬,对御赐之物的重视,是怎么端过来的就怎么吃掉的。 这么大冷的天,就算是屋子中暖和,但吃掉一碗顶多温乎的腊八粥,里面各种各样的食材又不好消化,吃一次说不得一整天都不用再吃了。 不过他们府中的腊八粥做的是真好吃啊。 在选料上可能没有宫中的那么珍贵,但是福晋比较大度,嘱咐人放了不少的葡萄干等带有甜味儿的干果,这腊八粥做的口感丰富又有嚼劲,吃起来甜滋滋的,语莺喜欢的很。 不过她也没有多吃,怕不消化。 因着这段时间赵府医在福晋的示意下,隔三差五的来语莺这里把脉,调整药方,语莺也算是好 全了。 虽说是腹中的胎儿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也不能再受到这样的算计,若不然语莺真就是要躺在床上养胎了。 语莺自是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古代只是科技不发达,不代表着他们的脑子不好使,尤其是一直养在后院中的女人,那心机手段可比语莺多的多。 语莺上次能发现,还是因为她甄嬛传看得多,遇到事情就阴谋论查证一番。 就如同玖儿,来着这么久了,语莺也确实是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也托张厨娘打听了,虽说了能力有限,但是也能安安心,不然这身边才走了一个,又多了一个,也够语莺喝一壶的。 腊月初十,语莺便准备搬家了,霜儿与玖儿早就将东西收拾好了,派了小乐子带着人将包袱箱笼都搬了过去,而语莺则是带着霜儿与玖儿去福晋那里拜谢。 福晋这几日虽然忙,但还是空出时间等语莺过来。 到了正房东暖阁,福晋还是那样的家常打扮,语莺上前行礼拜谢: “多谢福晋照拂,且今日便要搬到飞絮居去住了,还请福晋示下。” 福晋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旁的不必说了,年根底下你之前又受了委屈,便好好养身子吧 。我已经请示了王爷,王爷也答应了,说是等你八个月的时候让你额娘进来探望,你好好养着身子,莫要出了差错,王爷也盼着府中多些婴啼。” 语莺被那句见家人勾起了心神,眼眶微红再次拜谢:“多谢福晋,妾自当感激不尽!” 福晋摆手:“罢了,今日你搬家,也忙得很,还是快些去安顿吧。 飞絮居一直都没有人住过,里面都是新添置的,你若是又不喜欢的就尽管叫人来找崔禄换了去,莫要委屈了自己。” 语莺应下,这才告退离开,带着霜儿与玖儿,出了琼华院的大门,朝着飞絮居走去。 飞絮居位于琼华院的东北侧,若是在小花园那里朝北看,那飞絮居能被琼华院挡掉一大半,轻易是注意不到的。 从琼华院出门,语莺小心翼翼的扶着霜儿的手,从东侧绕行,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看到了飞絮居。 飞絮居在四爷与福晋眼中是这偌大的雍亲王府中较小的院落了,但是在语莺这个见识过现代房价的眼中,那可以和小别墅相提并论。 飞絮居是一个小二进院,比起琼华院的严肃多了些生活气息。 正房三间,两边各有耳房;东西厢房为略小些,为小两间,且也自带耳房;正房两侧斜后又有偏房两座,再往后则是库房、小厨房与奴才们住的排房。 除此之外,这飞絮居前院有枣树、石榴树,树都用石砖围上了,正房前左右各两口太平缸,绕过正房还有一个小凉亭,可供消暑。 第37章 飞絮居 这些都是语莺在玖儿口中听到的,她一早就过来查看情况了,对着飞絮居里面的种种都能说出来些故事。 走进飞絮居,提前过来的小乐子带着六个粗使侍女并着两个小太监向语莺请安:“给南姑娘请安!” 这些粗使侍女和小太监并不属于语莺的,但是语莺作为着飞絮居中唯一一个主子,自然都是归她使用,若是哪一日语莺搬走了,这些粗使奴才们也不一定能跟着走。 但一个小小的格格院落就有这么多的粗使照应着,便可看出皇家威严与气派。 “都起来吧,霜儿,赏!” 语莺自然不是财大气粗的人,所以霜儿拿出来的都是特意兑换的铜板,一个个的素面荷包装着,里面都是一百个铜钱。 但这也不少了,光是赏赐就要花费大一两银子呢。 底下的这些粗使接过荷包一个个脸上也是喜笑颜开,虽然说这位南姑娘出手并不阔绰,但他们飞絮居本就是没有主子的地方,以往想要捞点油水难如登天,这冷不丁的多了一百个铜钱也是不小的赏赐了。 “好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姑娘,我们进去吧。” 霜儿站出来叫散了众人,扶着语莺进了正房。 正房三间,看似与语莺之前居住的西偏房格局差不多,但实际上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单单是面积上就能顶之前西偏房的两个。 房舍开阔,屋子中的东西也精细了稍许,语莺明白这是府内的库房管事知晓了自己是王爷主动提出单住一个院落的,所以先供应上的,别管以后怎么样,现在试试水总没错。 当然,这也是要得到福晋的默许,语莺心中暗叹,福晋对着手下的这些格格真是大方啊,在这一方面从来都不会叫人说嘴。 不过这也算是福晋送自己最后一份礼物了,等之后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府中的踩低捧高都要自己应对。 走进正房,里面果然不同。 朱漆雕花,青石为地,便是窗棂上也有吉祥图案,端的是精致。 语莺不禁暗叹,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格格都有这样的待遇,若是那些受宠如同李侧福晋的拂风院,比起福晋的琼华院也要有上七分了吧。 屋子中早就按照语莺的生活习惯布置好了,东厢房仍为起卧梳妆之所,而西厢房则是书房与用膳之地,而中间的正堂便是接人待物,召见奴才的地方了。 语莺很满意,又因为今日要赶上吉时起的有些早,有些困意,便在霜儿的侍候下小憩。 芄兰斋内。 钮祜禄格格正捧着一本诗经看着,字字仔细,良久才将书本放下,一旁的侍女依云走过来,想将书桌上的书放到书架上。 钮祜禄格格道:“放在那吧,等明日我接着看。” 依云应下退后,跟着去了东暖阁,又有侍女过来送茶,依云摆手叫人离开。 见状,钮祜禄格格也不恼,只开口问道:“怎么了?” 依云回道:“格格,今日那南姑娘已经搬到飞絮居了,想如今,怕是已经安置好了。” 钮祜禄格格点头:“是啊,王爷竟是如此抬举,还没有生下孩子就能独居一个院落,倒显得我们这些格格不值钱一般。” 依云从小跟着钮祜禄格格,自是知道钮祜禄格格到了这雍亲王府后是如何的孤独寂寞,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正常。 一想到之前那南氏竟然敢穿金戴银的讽刺自家格格,她心中便满是不甘。 安坐在榻子上的钮祜禄格格最是了解自己身边侍女的性子了,见她面露不平之色,就知道依云心中想的是什么了。 “你做这个表情有什么意思,那个南姑娘身上的穿戴皆是福晋所赐。 那次本就是我没有打听清楚,竟是不知道福晋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只按照请安时的穿着,自是碍了福晋的眼,被福晋借机敲打也是有的。” “可那南姑娘也太过分些,穿戴竟是样样不落,何尝不是在比着格格来。” 钮祜禄格格心中也不满,但她明白语莺如今腹中的孩子就是她的护身符,况且人家只是向众人彰显一下福晋的恩德,怎的都不能说是与自己有关,只好憋着这一口气。 但钮祜禄格格并不想找语莺麻烦,到时候落得一身骚不值当,反而她可以与南姑娘打好关系,到时候也能叫福晋看到她的悔过之心。 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钮祜禄格格问着: “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咱们明日请安后去一趟飞絮居。” 依云心中虽然对语莺还是不满,但从来不反驳自家格格的话,自是答道: “已经准备好了,石榴图与莲生贵子图皆是文人画家画的,虽是不出名,但画工皆为良品。” 钮祜禄格格满意点头,又叫依云将画找出来看了看,感觉确实是不错,这才叫依云装好。 只是看着画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急迫,在管家权与孩子中,她是宁愿不要管家权,也想有一个孩子的,只要有了孩子那以后就有了王爷的照顾,想分润些管家权也不是不可能的。 钮祜禄格格眼神暗淡,只可惜,她并不是王爷喜欢的类型。 语莺睡了一个好觉,醒来也精神了不少,看着屋子中多了些自己熟悉的东西,便知道霜儿和玖儿已经手脚利落的将他们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 语莺轻声唤道:“霜儿?” 霜儿起身将语莺床边的幔帐绑好:“姑娘可算是醒了,如今已经过了午膳时间,不过小乐子已经带人去膳房取回来了,又放到小厨房让张厨娘帮忙热着,姑娘若是饿了奴婢现在就去取。” 语莺轻声呵欠一声,洗了一把脸清清瞌睡虫:“也好,端过来吧,等一会用完了膳,你叫张厨娘过来一趟,我有事吩咐。” 霜儿轻声应下,她是知道张厨娘的身份的,不过也仅她一人,其余的语莺还不敢完全信任。 第38章 叙话 自那日福晋与语莺说了搬家之事后,张厨娘便被指派到飞絮居了,如今也已经五六天,对小厨房内的一应物品摆设也熟。 小厨房内人手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张厨娘,还有一个是这里的一个粗使丫头,张厨娘留下来烧火干杂活的。 得知了语莺已经起身,张厨娘便忙将午膳放到食盒中,由霜儿提着回了正房。 语莺午膳用得不错,后院的厨房与福晋的小厨房的口味也不相同,第一次吃也别有滋味,尤其是其中的一道鹌鹑蛋煨红肉,浓香酱赤很是香浓,语莺对里面的鹌鹑蛋很是喜爱。 或许是有着什么规矩,鸡蛋竟然成了稀罕品,想要吃一口鸡蛋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反正语莺在当侍女的时候是没有吃过。 但也别说一点也没有沾到过,蛋花汤里面还是能看到一点点的,但想要吃一口煮蛋,难得很。 这对于一个很喜爱吃鸡蛋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吃好了饭,霜儿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去了小厨房,等回来时,后面便跟着张厨娘。 张厨娘实际上年纪并不大,也就是三十左右的年纪,平日在厨房这样最重视干净的地方做事,因此并不怎么打扮,只用一根银簪与两朵小绢花点缀,但是看着倒是和蔼可亲。 进了正房,还不等语莺说话,张厨娘便开始行礼:“给南姑娘请安!” 或许是原主残存的意识,或许是割舍不断地亲情,语莺在见到张厨娘的时候,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额云(姨母)……快起吧。” 一旁的霜儿将张厨娘搀起,又拿了绣凳给她坐。 张厨娘看着面前这个面色红润,打扮精致的语莺,心中也感慨颇多,谁能想到,当时投奔自己的小小一只,如今都已经成了府中的主子了。 见语莺心情起伏,张厨娘开口安慰道:“姑娘可不能在落泪了,能见到姑娘,在姑娘的院落中做事已经是奴婢的福气了。” 语莺嗓子有些沙哑:“若不是额云暗中照顾,我怕是连有了身子都不能得知。” 张厨娘暗叹,这个外甥女自从被选上了之后,变化也着实大了些,以往她怎么会这样说话,都是诉委屈的。 “这也是姑娘的福气,奴婢能帮到姑娘倒也不辜负了姐姐所托。” 提到自己的额娘,语莺更是心中难受的仅,但她不敢再掉泪,若是叫人发现了可是有背她的意愿,她还想叫张厨娘帮忙盯着这飞絮居中的一举一动呢。 “家里还好吗?阿玛可是从长白山那边回来了?马上过年了,阿玛也应该到家了。 额娘的病如何了?可还是起不得身?托额云给额娘带句话,叫额娘莫要担心我,我在这府中一切都好,事事顺心,王爷与福晋也照顾,等到满了八个月,额娘便能进府看看我了。” 张厨娘看着面前报喜不报忧的语莺,面色复杂,真是难为她了,这果真是应了自家姐姐的猜测,王府的勾心斗角不少,她过得如何张厨娘怎会不知。 语莺吃了那么久的药,还是霜儿在她那里熬的的,但问是怎么回事,就是不说,只说是养胎的,张厨娘又不好逼问,只能忍耐,暗中帮助一二。 “姑娘安心,姐夫腊八前就到家了,只是知道了姑娘如今已经身怀有孕,感慨了一番。这次他去长白山那边得了两张好皮子,等奴婢下次进府的时候就给姑娘带过来,到时候做个马甲也暖和。 姐姐身子姑娘也不用惦记,如今好了不少,时常扶着方哥儿走一走,人也精神些。 只是,前两日归家的时候,才得知川哥儿竟是被王爷指到了工部做了笔帖式,可是姑娘说了什么?家中有些担心姑娘。” 语莺听了忙安慰道:“额云不必担心,之前王爷回来的时候便找了我叙话,当时王爷就和我说了这件事,这也是哥哥有些能力,若不然按照咱们王爷的性格,是万万不会叫哥哥混着的。” 听了此话,张厨娘这才安下心。语莺的阿玛常年跟着内务府广储司管着皮库的大人们去盛京那边收皮子,每年能在京中半年都是多说,家中一切都是要靠着川哥儿撑着。 但冷不丁的川哥儿竟然能够直接到工部去当了正八品的笔帖 式,不说前途无量,这辈子只要是熬都能熬到五品,这可算是改变门楣了。 可他们知晓了这是雍亲王的吩咐之后,就猜测是自家莺儿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虽说腹中有了王爷的子嗣,可要是因为这事惹恼了王爷,怕是语莺这辈子都不好过,他们自然是担心。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姑娘,家里在外面一切都好,最重要的是姑娘在府中要保全自身,这才能长久啊!奴婢如今在小厨房内做事,还能给姑娘帮把手,姑娘有事尽可吩咐。” 张厨娘也不是蠢笨的,自己冷不丁的被调过来当然是福晋发现了什么,但总好比将自己退回内务府好得多,由此可见,福晋对自家的外甥女的感官也不错,要不然不会叫自己过来帮衬。 语莺笑着说道:“我也不与额云客气,我年纪小,见识也少,平日里总有个不注意的时侯。 且我现在精神短,日日贪睡,对飞絮居中的那些个奴才们也不慎了解,还需要额云在暗处帮忙多加关注,若是有异心,只怕我与腹中孩儿性命难保。” 说着,语莺温柔的抚上自己的小腹,以往她虽然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是从来都没有当过母亲的她,怎么都体会不到其中的意义。 但自从被人害了之后,那种心有余悸叫语莺夜里常常梦中惊醒,彻夜难眠,那时她就知道,她要争一争斗一斗,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孩子。 张厨娘听了语莺的话, 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她不好在这正房待的时间久,生怕被某些有心人注意到,便要告退离开,语莺连忙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她。 “额云,这个你拿着,里面有两个镶了红宝石的戒指,一个给您,一个托您给我额娘,我在这府中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出手的,正能用这些孝敬长辈了,还望额云莫要嫌弃。” 张厨娘嗔怪:“我怎会挑你的理,不过你的孝敬我替你额娘收下了,等我歇了差就给姐姐带过去。” 语莺含笑应下,一旁的霜儿又拿着一个素面荷包递给了张厨娘:“张嫂子,这是我们姑娘赏的,还望张嫂子将小厨房好好打理一番。” 张厨娘自是明白这是在迷惑外人,点头应下,将语莺递过来的荷包塞入里怀,而素面荷包则是挂在腰间出了门。 出了门,张厨娘果真见到一个在院子中洒扫的太监正偷偷的朝着正房这边瞄,张厨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便回了小厨房,现在还不急,总要抓到把柄,不过倒是要告诉霜儿注意些,这飞絮居果然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第39章 四爷到 冬日里天黑的都早,语莺只觉得才与额云说了几句话,这天色就开始黑下来了。 糊了明纸的窗户上,一丝丝红霞透过窗户亦是多了些暖意,语莺手中捧着一本三字经默默看着,偶尔还用手指在书桌胡乱的比划,将自己印象中的字与书本上的字对应上。 现代的书本读多了,这古代的繁体字以及书写方式都让语莺不得不慢慢细读,不过她现在没有手机电脑,这样读书也能消遣时间。 忽的听到院子中有人行礼的声音,语莺缓过神急忙起身朝着门外赶去。 因着今日是语莺搬家的日子,四爷很是给面子的过来了。 进到这飞絮居也不看旁人,直直的朝着正房走,便看到了语莺急急忙忙的赶了出来。 语莺来不及换衣服,出了门便行礼:“给四爷请安!” 看见面前的南氏,四爷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外面冷进屋说。” 语莺起身,跟在四爷后面进了屋。 不知道四爷是打哪里回来的,语莺只是跟在他后面就觉得整个人都在冒冷气,不知道是四爷在外面惹了气,还是冷的。 不过语莺可不敢这个时候去撸虎须,只乖巧的跟在一旁,随着四爷坐在榻子上。 之前四爷吩咐的给语莺这边送来茶具,苏培盛早就派人送过来了,连带着还有四爷喜欢的普洱茶,霜儿很是伶俐的端了上来。 “王爷,外面冷,喝杯茶暖暖吧。” 语莺倒不似之前那么拘谨了,笑吟吟的将茶盏递到四爷手中。 四爷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身上穿着莲红色的家常衣服,头上不过是两朵绢花斜插在发间,并着一根蝴蝶钗,看着倒是温柔恬静,今日原本在心中的不虞略散了些。 这南氏还算是识抬举,没有金的银的都朝着身上堆,比之乌雅家那些得寸进尺的东西好多了! 今日有乌雅家的人找了过来,说是先头在南边办差的时候,被人哄骗用高价买下来宫中所需,现如今内务府那边查出来了,却诬陷是他们贪污,想要求自己做主。 四爷当时就气笑了,乌雅家在内务府包衣中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先前乌雅家的家主,也就是额娘的祖父还在御膳房当过总管,要是没有油水没有眼界是不可能的。 再者,这种差事都是办老了的,由哪处皇商供上,又需要花费多少银两那都是有定数的,怎么今年到了他这里就花费增多,竟是被人诬陷,谁又敢诬陷乌雅家呢? 不过就是想要借着自己如今雍亲王的名头,想要多捞些油水罢了! 可自己如何能出面,一旦自己管了这件事,以前在户部得罪的那些欠银的人家不得扑过来将自己吃了! 于是四爷便拒绝了这件事,只是那人临走之前脸上的不忿他看的一清二楚,看来过两日宫中又要召见自己了! 心情不好,可福晋又说今日是南氏的乔迁之喜,于情于理都要过来坐一坐,四爷这才过来。 而看到语莺的这身打扮,知晓这是一个低调些的,没有仗着有了身孕而轻狂,心中舒坦不少,接过语莺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 “不错,你倒是个乖觉的,还记得爷上次说的玩笑话。” 语莺抿嘴一笑:“王爷说的话,妾都是当做金科玉律,怎的会是玩笑话呢,妾都牢牢记着呢。” 四爷心中放下些,便没有将之前的情绪带到语莺身上,而是闲话起来。 “爷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语莺垂眸:“妾,贱名语莺。” 四爷啧了一声,心中是觉得这个名字很一般,不过也不打紧,他很少会叫后院这些人的名字。 “燕语莺啼,倒也不错。” 语莺似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四爷,“王爷与福晋说的一样呢,妾家中没有什么读书人,这名字还是妾的长兄读了书之后,给妾起的呢。” 提起福晋,四爷想起福晋对语莺的照顾,也提起了两分兴趣:“你与福晋倒是投缘。” 语莺含羞:“妾哪里敢称与福晋投缘呢,不过福晋确实是很照顾妾,自从妾伺候了王爷,福晋便嘱咐绿萍姑姑多加照顾,吃的用的俱是准备齐全,便是衣料首饰福晋也舍得赏我。” 四爷在福晋那里有听到过语莺的好话,没想到到了这里之后还有语莺给福晋说好话,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感慨。 李氏有时候会说,福晋每天忙着府中事情,从不与她们说笑,可若是如南氏这般识趣常常请安,福晋怎会不多两分笑脸。 “你才说,你的名字是你家兄长起的,那你原本叫什么?” 提起这个,语莺脸更红了:“妾阿玛没有什么见识,也不晓得什么诗书,便给起了一个雅利奇(小甜果)的名字。只是妾觉得一条胡同中,便有六七个女孩子都叫这个名字,便央着兄长给了个汉名。” 四爷明白,就如自己的二格格一般,满名为茉雅琦,但汉名也起了一个嘉柔一样,都是家中对孩子的期盼。 四爷听着,倒是觉得语莺家中父母倒是不错,兄长倒是也爱护,只是怎的入了小选? 不过四爷也没有多问,只当是家中没有什么能耐,免不了这个小选罢了。 “你阿玛对你也是喜爱,若不然也不会给你起一个小甜果的名字,你兄长对你也不错,这语莺也算是拿得出手。” 语莺还能说什么,四爷看不上就看不上吧,毕竟人家推崇汉学,对史书典籍都研究过的,自己何苦与四爷在这方面掰扯,又不能与四爷从诗词书画聊到人生哲学,还是免了吧。 想了想,语莺起身,从一个匣子中拿出两个香囊:“王爷,妾能被王爷这般照顾是妾的福分,妾无以为报。妾之所有,吃的用的都是王爷所赐,只能借花献佛,用王爷赏的料子绣了两个香囊。 这香囊里面装的是有赵府医调配的香料,安眠效果不错,只希望王爷夜里能够好眠。” 瞧着语莺那副紧张的模样,四爷不免有些好笑,见这香囊手艺不算是特别好,但也看得出针脚密实,可见也是下了功夫的,便收下了。 语莺这才如释重负,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了一样,之后说话的时候也多了两分轻快。 第40章 用晚膳 说了几句闲话,霜儿从外面进来行礼询问今日晚上用些什么,四爷不大注意这个,便说由语莺定。 可语莺之前都是吃福晋院中的小食堂,怎么会知道这后院大厨房里哪道菜味道好呢,便也是说由着膳房那边决定。 霜儿应下,便退下准备去膳房传菜。 晚膳时,语莺可算是跟着四爷开了眼界了。 她如今是领着格格的份例,但膳房的菜品都是有定数的,基本上都是些鸡肉同猪肉,每个月能有十五盘羊肉可以吃,但是实际上并不算多。 再者语莺今日才搬出来,中午的时候就交代了小乐子,只说按照膳房的菜单来,若是有想吃的,会前一日叫人过去告诉,这也算是府中的惯例了。 而四爷这边确实不同。 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单单是那个冬笋烩鸭子就让语莺吃的开怀,再有一道鸡丝燕窝汤也是叫语莺喜欢的紧。 四爷最是注意养生,晚上这顿饭通常吃的也不多,但看着语莺吃的不亦乐乎的,便也放慢了速度,但心中想的却是后院中难得有这么能吃的女人了。 嗯…… 语莺算是叫四爷看了一个新奇…… 用过了饭,四爷也不留在这里休息,便带着苏培盛等人离开,语莺将四爷送到门外,见人走远了,这才扶着霜儿的手回了正房。 回了正房,语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与四爷相处的时候她都是紧紧的绷着脑子里的那根弦,生怕自己说的哪句话惹得四爷不高兴,便是吃饭的时候,语莺都是偷偷看着四爷没有在意,这才敢稍微放肆些。 她可没有忘记四爷今日来的时候,那明显有些愠怒的那张脸。 玖儿端着热水进来,伺候语莺洗漱,语莺说道:“今日早些安置吧,我有些累了。” 玖儿应下,便去铺床。霜儿将语莺的头发散开,用桃木梳给语莺通着发: “姑娘,小厨房的张嫂子那准备做些常吃的点心,想要问姑娘想吃些什么,她明日做出来些,姑娘刚刚搬过来,说不得会有客人造访。” 语莺睁开合上的眼睛,说道:“做些枣泥山药糕和如意卷吧,她做的这两样最好吃,待客也拿的出手。 今早与福晋辞行的时候,福晋说这天气冷,才下了雪路也滑,便准了我等正月十五之后再去请安,明日晚些叫我。” 霜儿轻声应下,“明日用不用奴婢去请赵府医过来一趟?咱们之前的药都吃完了。” 说是这么说,但语莺能明白霜儿的意思,其实是想让赵府医帮忙看看,这屋子中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没。 但语莺略一思忖,便说道:“还是不了,这年根底下,想来赵府医他们也忙。 况且,赵府医是福晋安排给我请平安脉的,每三日便过来一趟,咱们不差这两日。 不过,这屋子里面确实是要打扫出来,马上就要过年了,带着不洁之气可不吉利。” 霜儿明白称是,将梳理通顺的头发编成松松的大辫子,扶着语莺去床上躺下。 因着玖儿才十三岁的年纪,语莺便没有安排她守夜,她一向都是用的霜儿,也离不开霜儿,便叫玖儿先回去休息。 霜儿从箱子中找出铺盖,便打算睡在床边的脚踏上,但被语莺制止了:“之前咱们的西偏房小了些,你睡在地上也无可奈何,可如今咱们住的地方大了,哪里要这样委屈你。 这地上终会是凉得很,你去将榻子上的小桌子放到一边,睡在榻子上还能隔些凉。” 霜儿心中感动,知道语莺是在体谅她,便按着语莺的说的去睡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霜儿一早就起来了,她虽是领了姑娘的好意,但终究不能叫外人知道,将自己的铺盖都收拾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这才悄悄出去了。 门外面早有小太监开始打扫,霜儿搓了搓手回了房间,见玖儿已经起来洗脸了,她则是换了身衣服。 霜儿与玖儿是住在一间房间内的,语莺觉得后面的排房有些远,房屋狭小又逼仄,便叫两人睡在西边的耳房中,过来伺候也方便。 玖儿见霜儿换好了衣服便说道:“霜儿姐姐,今日我去膳房去提膳吧,姐姐去照看着姑娘,我还是觉得姑娘最喜欢姐姐了。” 因着之前露儿那件事,玖儿年纪也还小些,但是语莺也是事事倚重霜儿,只叫玖儿做些零碎不要紧的活计。 霜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玖儿妹妹别这样说,姑娘这是体恤你呢,你如今才十三岁,姑娘可舍不得叫你干那些重活,等你再大上两年,姑娘生了小主子,到时候咱们说不定要忙成什么样子呢。” 玖儿到底是年纪小,霜儿只是哄上两句就乐的直笑,霜儿见状直摇头。 “一会你去膳房,再带上一个粗使,我见那个小玉就还不错,到时候你就叫她拎着食盒,省的东西多你拿不动。 不过最要紧的就是,你可不能顾着玩耍,叫食盒离开你的视线,若不然回来了没有你好果子吃!” 玖儿心中还是明白的,昨日霜儿姐姐就带着自己将房间中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生怕有一点不对劲。 且玖儿在家的时候,也听家中长辈讲过那高门大院中可能出现的阴司事,便重重点头:“霜儿姐姐放心吧,我不会叫人害了姑娘的!” 霜儿见状,这才回了正房伺候语莺起床洗漱。 用了早膳,语莺正想着今日做些什么打发时间比较好,便见到小乐子进来禀报,说是见到钮祜禄格格朝着这边过来了。 语莺有些吃惊,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来她这。 不过转念一想,应当是上次福晋借着她的手来敲打钮祜禄格格的事情了,除此之外,两人并无交集。 来了人,霜儿便问道:“姑娘,可是要重新梳妆?” 语莺垂眸稍一思忖,便说道:“衣服便不换了,重新上妆吧。” 语莺用的妆粉是用米粉制作而成的,那种铅粉制作的化妆品她是一点都不敢用,但是珍珠粉她又用不起,便选了这米粉。 上了妆,只在头上多插了一根珠花钗,便起身前去迎接。 第41章 钮祜禄格格到访 钮祜禄格格刚刚进了飞絮居,还没有人通报就见到语莺出来了,连忙笑道:“南妹妹怎的出来了?天气冷,冻坏了怎的是好。” 语莺行礼问安后,这才笑着回道:“姐姐能来,飞絮居自然是蓬荜生辉,妹妹出来迎迎姐姐是应该的,钮祜禄姐姐快进来坐。” 两人进了正房,安置在榻子两侧,霜儿将茶点送了过来:“钮祜禄姐姐尝尝,我这里备的是毛尖,不知道合不合姐姐的口味。” 钮祜禄格格拿起茶盏轻咂一口,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这嘴粗苯,茶叶能入口解渴就好。” 语莺又让了点心,正是张厨娘做的如意卷,两人闲话两句,钮祜禄格格这才提起此次来的目的。 “说起来,上次在福晋那里见到妹妹,就觉得的妹妹清秀可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来看看妹妹,倒是姐姐的不是。” 语莺笑着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自是知道,是府中姐妹怕打扰我养胎,这才没有过来闲话,哪里能怨姐姐呢。” 钮祜禄格格眉眼含笑:“终归是姐姐的不是,这不,得知妹妹搬到了这飞絮居,我便想着用什么给妹妹当做乔迁贺礼比较好,想来想去,便寻了两幅画,还请妹妹莫要嫌弃。” 说着钮祜禄格格身边的依云将两个盒子放到了桌子上,钮祜禄格格亲自打开请语莺看,正是之前钮祜禄格格寻摸的两幅画,具是生子的好寓意。 “多谢姐姐这样费心思了,这画也画的好,玖儿,将这两幅画放到我书房,等我闲了将这画挂上。” 玖儿应下,抱着画离开,钮祜禄格格拉着语莺的手,轻声叹道: “姐姐就知道妹妹是一个伶俐人,前些日子妹妹偶尔装扮出门赏花,就叫这府中上下夸赞不已,可今日一见,妹妹平日里竟是打扮的这样朴素,可是身上不舒坦?” 语莺听了此言,知晓钮祜禄格格是想要打听自己在琼华院赏梅的事情,可语莺是断不会说是福晋的意思,便笑着说道: “那日不过是妹妹临时起意,身边的奴才们又说妹妹时常不打扮,首饰放在匣子中都要旧了,妹妹这才一股脑的都往身上带,倒是没有想到在府里面传来传去的,竟是落了一个这样的名头。合该是我没有见识,闹了笑话。” 钮祜禄格格见语莺并不提是否与福晋有关,也不追问,单单见她这个态度就知道,这必然是与福晋有关,且那些首饰是福晋赏的,这府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钮祜禄格格今日过来是想要摸摸语莺的底,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脾气秉性,见到语莺在家时也不是一个簪花戴银,穿红挂绿的模样,说话言语间也没有仗着肚子就干得罪人,便也没有对这件事刨根问底。 “可见妹妹平日里实在是清淡的紧,连身边伺候的侍女都觉得有些素了呢,妹妹还是好好装扮起来,平日自己瞧着心里也高兴啊!” 语莺抿嘴一笑:“姐姐说的有道理,妹妹倒是没有姐姐想的透彻。” 两人本就不是很熟悉,又各有目的,只聊了两句钮祜禄格格便告辞离开。 语莺将人送到飞絮居门外,这才回房。 玖儿年纪小,还需要调教,对一些事情也不是很明白,便问道:“姑娘,钮祜禄格格怎的过来了,看这个时间,应当是才请了安就赶过来了吧。” 语莺摆手,让玖儿将待客的东西都端下去,她则是喝着白水: “或者是来看看我究竟是什么模样吧,不打紧,你去后面找张厨娘,就问问可能做些小咸菜,我想吃酱菜了。” 玖儿应下,便将东西端了下去送回茶房,去找张厨娘去了。 语莺则是斜坐在榻子上闭目养神。 语莺知晓钮祜禄格格打探消息,或者也有见见自己的意思,可那又怎样,自己只要不叫人抓住把柄,难不成还能在自己这里闹将起来吗? 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的一言一行具是有福晋指点,她钮祜禄氏想要在福晋那里求的依靠,那必然不会与自己这个阖府上下都知道的福晋手下有冲突,若不然,可是打了福晋的脸呢。 语莺想到此处,嘴角微微勾起,难怪钮祜禄格格一心一意的想要投靠福晋,这身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可是叫她先体会到了啊! 回到芄兰斋的钮祜禄格格换了外裳,重新梳了头发,将头上的首饰摘掉些松快了一会,这才吐了一口气。 这南氏滑不溜手的,想来也打听不出来什么与福晋有关的,可到底是有了身孕,不好得罪,只是她想要靠着南氏那边的消息得到福晋青睐可就难得很啊! 她的谋划看来还要另寻出处。 想着想着,钮祜禄格格吩咐身边的曼云:“去给我沏一盏六安瓜片来。” 曼云没有跟着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事,在一旁提钮祜禄格格打理外裳的依云却晓得,那一个小小的侍妾能有什么好茶,怕不是去年的陈茶或是什么普通货色,叫自家格格用这样的茶,可真是难为格格了。 只是自家格格不喜欢自己说那南氏的不好,她也就当做不知道,以免惹的自家格格不开心。 语莺自是不知道,刚刚从她这里离开的钮祜禄格格对她的茶嫌弃的不行,如今的她正在补课呢。 语莺原本是厨房里面的三等丫头,若是说什么点心要用什么原料,她能知晓一二,但是对什么花样什么布料的,她知道的也具是常见的那几样,其余珍贵些的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 侍女可以没有见识,可如今的语莺却是不能了,先敬罗衣后敬人不是没有道理。 你若是见到一个身穿蜀锦的人,却只将他当做一个平常富户,那得罪人的事就一件接着一件,因此,这布料绣工什么的,语莺是一定要学的。 而她身边的霜儿,本就是福晋针线房的三等,耳濡目染之下,总是有几分见识,教教语莺同玖儿还是绰绰有余。 于是这两天语莺也不做旁的事,除了看书练字之外,就是搬出所有的布料开始学习。 第42章 兄弟情绝 在语莺与那些布料磕生磕死的时候,福晋准备举办宴会的日子到了。 因着是新晋的雍王府要举办宴会,京城内各个王府、王公大臣、以及身份够得上的富贵侯爵人家都收到了福晋送过去的请帖。 而与雍亲王府仅仅一墙之隔的八阿哥府中,八福晋眉毛紧皱,很是不满。 因着太子胤礽被废之后,皇上重提立太子之事时,朝中大臣都被胤禩笼络,提出让‘八贤王’当太子,这可与皇上的想法背道而驰。 又因为四爷在朝会上据理力争,坚决支持复立胤礽为太子,两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年少时期的兄弟情义也渐渐消磨殆尽,原本两王府都选在一块的两兄弟,为了各自心中的野心与抱负彻底对立。 此时皇帝又在朝会上直言:“八阿哥未尝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彻底将胤禩排除在了储君人选之外。 这可谓是伤了胤禩的那颗心了,而向来都可以做胤禩一半主的八福晋,心中怎么能不气,直接迁怒到一心支持胤礽复立太子的四爷身上,甚至是做出了些不理智的事情。 八福晋向来都是张扬跋扈的,踩低捧高,连胤禩的母妃都看不上,只一心一意的孝敬惠妃,如何能看得上雍亲王府大办宴席,即使这是每年各府都要举办的宴会。 “四嫂这是什么意思,爷刚刚被皇阿玛降为宗室,她就大张旗鼓的办上宴会,便连这帖子都送到咱们府上了,难不成是叫本福晋去给他们当小丑吗?” 胤禩面容消瘦,自从被皇上骂过之后,他心中也不痛快,他母家卑微是不争的事实,可他毕竟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啊,为何非要在朝堂上这样打自己的脸。 想着想着,他心中酸涩难忍,又见自家福晋面红耳赤的指着雍亲王府骂,虽是心累,还是安慰道: “咱们家与四哥毕竟是邻居,若是别人都叫上了,唯独咱们家不叫,可不是显得四哥家不顾兄弟情义。 福晋不必如此伤心,若是不想去便就不去,我病在家中,贴身照顾离不开身也是有的。” 八福晋牙咬的咯咯直响:“说什么亲似同胞(一母所生的兄弟姐妹),如今属他们家跳的最欢,什么雍亲王,不过就是一个认了主的哈巴狗!” 见福晋越说越过分,胤禩将手上的书拍在桌子上,低声怒吼:“琪琪格!管住你的嘴!” 八福晋猛地惊醒,连忙住口,怯生生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刚才是她气昏了头,竟然忘记了自己府中可不一定都是自家的人,若是这话传出去一丁半点,那他们与雍亲王府真的就是不死不休了! 屋子中安静下来,良久,胤禩开口说道:“明日你回个帖子,只说冬日天寒,我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你要在家照料,咱们就不去了,与四哥四嫂告个恼。 再有,我前段时间得的那盆琉璃水仙盆景包好,一块送过去。” 八福晋刚要反驳,见胤禩一个凌厉的目光扫过,便不再开口,出门去吩咐了。 第二日,胤禩的贴身太监张德广上门将信交给了四爷,并转述了八爷的话: “四爷,我们爷说现在实在是起不来身,又怕过来反给四爷添麻烦,便就不过来了,等我们爷好了,再请四爷来府做客。” 四爷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胤禩的心病呢,但皇阿玛当时说的话,他也没有预料到,若是他得了这样的话,又被贬为闲散宗室,怕是也要称病在家了。 “本王明白,你回去后叫八弟好好养病,莫要多想。病不能一直病着,总有好的时候,等天好了本王便邀他踏春。” 张德广弯着腰应下,又从苏培盛手中接过四爷给八爷准备的孤本,躬身退下离开。 待八爷从张德广手上接过那个孤本的时候,眼中情绪复杂,若是四哥知道了他福晋做的事情,他们的兄弟情义还能存在吗? 而送走张德广的四爷,靠在椅背上眼角却是流出一滴泪,想来八弟应该明白,以后他们必是死敌! 心中有远大抱负的四爷早在接过正红旗的时候,便暗中组建了粘杆处,原本粘杆处只被他用在了前朝。 但由于语莺的侍女背主案件竟然牵扯到了内务府,顺藤摸瓜之下又和宫里的惠妃扯上了关系,四爷便不得不启用了粘杆处来查这件事。 因着惠妃是胤禩的养母,在大阿哥胤褆被关起来之后,他手上的所有势力都给了老八胤禩。 而查来查去,语莺身边的那个露儿竟然与老八府上的人有了牵连。 当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四爷就算在顾忌兄弟情义,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兄弟福晋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而粘杆处果然能力出众,顺着这条线摸查过去,又发现了安亲王府的一人与当年弘晖之死有关系! 四爷心痛不已,这个郭络罗氏乃是一个毒妇! 虽然不知道郭络罗氏为什么不顾 他们兄弟情义,残忍杀害他的嫡子,但若是没有胤禩帮忙扫尾,他胤禛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查到真相,只以为是宫中的某些人起了私心,不愿 意皇上的嫡孙是他所生。 可,胤禛真的是想不到。 年少读书时,他骑射被众位兄弟嘲笑,而胤禩的书法被皇阿玛点名批评,所以两人便抱团取暖。 胤禩陪着自己练骑射,而自己则是手把手的教导他练书法,两人如此的兄友弟恭,如今怎的会成了这般天地! 想着想着,四爷眼睛赤红:“郭络罗氏!终有一日,本王会叫你付出代价!” 看着面前这盆栩栩如生,异常珍贵的百合花,四爷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苏培盛!” 苏培盛应声而入:“王爷。” “将这盆花给南氏送去,再去琼华院通知一下,晚上本王过去。” “嗻!” 第43章 川哥儿的婚事 待语莺莫名其妙的收到这盆琉璃花盆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 “苏公公,这是琉璃厂新制成的吗?果真是好看!” 苏培盛脸上挂笑,回道:“回南姑娘的话,这盆琉璃百合是八爷今早送过来的,咱们王爷想着您,送礼的人才走就叫奴才将这花给姑娘送了过来。” 苏培盛脸上挂着真诚的笑,他没有说错,只是稍微用了些春秋手法,毕竟某些事情不能叫旁人知晓。 可知道历史的语莺面上的笑容一僵,又连忙恢复:“请苏公公替我多谢王爷,我是一个没有见识的,竟是头一次见到琉璃做的花呢。” 苏培盛乐呵呵的应下,便告退离开,留下语莺面露思索之色。 她不知道这两兄弟究竟是什么时候闹掰的,但想来也不会太远了,毕竟八爷以后支持的可是十四爷,更是四爷争夺皇位的最大阻碍。 语莺想着四爷那小心眼的性子,这盆琉璃百合,还是压箱底的好,若是以后哪天叫四爷看到了,心里不舒坦,那她可没有地方说理去。 再说,百合百合,百年好合,她只是妾室如何能够拥有如此寓意的物件,语莺可不会叫人说嘴。 玖儿小心翼翼的捧着百合花,眼中全是惊艳,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啊。 “姑娘,咱们要把这琉璃百合放在哪里?” 语莺暗叹一声:“去将花包好,找个箱子锁起来吧。” 玖儿错愕,看看怀中那宛若时间冻结的永生花,脸上的可惜之色难掩,但还是行礼退下。 霜儿则轻声靠近说道:“姑娘,今日张厨娘下了差就回家了,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原是张厨娘到了回家的日子,虽说上次聊过之后,该嘱咐的都嘱咐了,但这两日若是有什么变化,还是及时回家传个话比较好,便借着霜儿到小厨房取茶点的时候问了问。 语莺略一思考,便说道:“我如今已经算是外嫁女,但心中也惦记着家中。哥哥先已经在工部当了差,不大不小也算是一个官了,每日必定是公务繁忙,阿玛又常年在外,家中没有人支撑着实在是叫我放心不下。 霜儿帮我转告额云,这次回家的时候,还请家中好好商议一下哥哥的亲事,哥哥与宜尔哈姐姐的婚事,也该办了。 我知道这样辛苦了宜尔哈姐姐,但家中无人照料实在是叫我难安,且咱们也不是让人家过来伺候人的。待宜尔哈姐姐嫁进来后,我出钱给家伙总买个丫头干活,不会叫宜尔哈姐姐累到,还请额云帮忙张罗一二。” 双儿仔细听着,便到小厨房将语莺的话转述给了张厨娘。 张厨娘越听心中越高兴,宜尔哈是她婆家大姑子的女儿,当时双方都是张厨娘介绍的。 且宜尔哈和川哥儿的婚事早两年就定下了,但当时宜尔哈年纪还有点小,将将十四岁,家中的父母也舍不得,便说等川哥儿出来当差了或是宜尔哈满了十七岁再成婚。 可如今川哥儿借了亲妹妹的力,刚刚从官学出来就是八品官,她大姑子家早就着急了,生怕到时候那拉家变了卦,赏赐送回去的时候还过来跟她打探消息。 如今可好了,有语莺开口,那拉家中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操持家事,照顾婆母,姑娘又发了话,到时候给买奴婢,这样还不趁早嫁了还等什么? “请姑娘放心,我回去了必定会和家中好好说,到时候和姑娘报喜。” 当天下午,张厨娘便准备好了这两日的点心,并嘱咐手下的丫头不许躲懒,若是姑娘要东西没有找到人,等她回来了就扒了她的皮。 小丫头吓得连连保证不会离开小厨房半步,张厨娘这才拿着包袱离开。 回了家,张厨娘见到自家男人正在家中喝酒好不惬意,气不打一处来,拧着耳朵喝骂道:“老娘在府中做活回不得家,你每日在家中就这样清闲?” 张厨娘的丈夫孙云忙安抚:“夫人回来了,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也是才回来,想着解解乏,夫人也陪着我用上一杯?” 张厨娘见他这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们两个向来感情好,最是喜欢这样的调调,所以每次回来的都要演上这么一出,玩笑了一会,张厨娘从榻上起来,面色红润的换了一身衣裳,对着自家男人说道: “你收拾收拾,同我去一趟姐姐家,我这里可有好事情要办呢?” 孙云忙道:“什么好事情,可是姑娘那边有什么话嘱咐下来了?” 张厨娘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能是什么事?可不就是大姐惦记的那件事吗? 去把儿子抱上,咱们到街口买上一只烤鸭,再打上一壶酒,你晚上陪姐夫好好喝上一顿,有什么事到了姐夫家再说。” 孙云心思也伶俐,自是明白是宜尔哈的喜事将近,忙不迭的抱儿子去了。 夫妻两人买了吃食到了那拉家,这次却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开的门,见状,张厨娘笑道: “川哥儿也在家呢?快进去,外面冷得很。” 川哥儿大名叫做逸川,这是官学中的老师给起的名字,他弟弟逸方 便是随着他的名字起的。 “额云过来了,快进来暖暖。” 打千行 礼,牵着小表弟进屋,他的阿玛阿林迎了出来。 辉发那拉氏阿林,是一个相貌粗犷的精壮汉子,仔细看着面容其实不错,只是有些不符合当下的审美,长相并不精致。 两家人闲谈了一会,张厨娘也做好了几样小菜,两家人便亲亲热热的吃了饭。 饭后,方哥儿领着小表弟去他的屋子中玩去了,只剩下几个能做主的在这里聊天。 张氏忍了这么久,心中早就着急得很,张厨娘见状便笑着将语莺最近的近况说了出来。 阿林听着自家闺女的情况,连声叹气:“我就知道,当时就不应该将她送进去,谁都没有惹便受了这样的罪,以后还指不定有什么等着呢。” 孙云又是好一番劝慰,阿林同张氏才心绪平稳。 张厨娘这才把王爷对川哥儿的安排说了出来,张氏这才舒了一口气:“还好是王爷开明想着莺儿,若不然真的是莺儿开口,可不是叫我心碎了。” 便是一旁的逸川也是心绪放松了些,他真的怕是自家妹妹担心自己,做了叫王爷生气的事情,他一个男儿,自然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吃饭,怎么可能叫妹妹如此为自己费心。 第44章 伊格格的心思 直到张厨娘将临走时语莺的话告诉了那拉家,惹得逸川耳尖发红,想要离开。 “川哥儿别走,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等我回去禀了姑娘。” 逸川心里也是想成亲的,他与宜尔哈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前也见过面的,逸川说道:“一切按照父母之命。” 阿林也是点头:“宜尔哈是个好姑娘,我不在家的时候也常常过来陪伴夫人,我心里也是愿意早早娶进门来,只是还要麻烦妹妹同妹夫帮忙说和了。” 张氏也是如此表态,张厨娘自然是大包大揽,一切都应承了下来,待这两日假期结束回去,连带着两家定日子、自己家中过年的东西与自家男人过年前准备的章程都制定好了,这才带着阿林从长白山那边带回来的皮子,与张氏做的两双千层底回了雍亲王府。 现如今的雍亲王府已经开始了大扫除了,即便是飞絮居这样刚刚搬进来新主子,才打扫过一遍的,为了应景也是要重新打扫的。 霜儿每天忙的团团转,指挥着院子中的粗使们,连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张厨娘回来后趁着霜儿空闲的时候,将从家里带回来的东西交给了她。 霜儿了然,趁着晚上语莺睡觉前,将东西都呈给语莺看了。 语莺拿着那两双千层底的鞋子眼眶湿润,这千层底的鞋子制作起来可是一个力气活,她阿娘的身体本就不好,想来这鞋子便是知道她进了后院之后,紧赶慢赶才做出来的。 语莺眼中含泪,声音有些凝噎:“霜儿,以后咱们在屋子中就穿这两双鞋子了,你帮我放好。” 霜儿见状应了下来,将一双放到床边,另一双妥帖的放在箱子中。 语莺则是抱着那两张灰狐皮子又哭又笑。 这狐狸皮是语莺一直想要的东西,她在府中总是能见到上面体面些的姐姐穿着皮袄,暖和的不得了,她心中羡慕,在探亲的时候便嘟囔了两句,她额娘便说叫她阿玛给她寻了,再做上一身衣服给她穿。 结果等了两年了才得了皮子,语莺却已经成了侍妾。 或许是家中害怕她穿的没有面子,便没有亲自做出来,将皮子炮制好就这样送进来,叫她喜欢什么做成什么。 “霜儿,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你陪着我做一身衣服吧,就用这皮子。” 霜儿点头应下:“这狐狸毛颜色匀称,轻易得不来,姑娘不如做个夹袄?在屋子中也能穿。” 语莺应下,并不开口,今日她只想想着家里,旁事不论。 次日,语莺听说请安时,伊格格与钮祜禄格格闹起来了,明里暗里说什么钮祜禄格格笼络人,又是送东西都是亲自去看的,怕是自己没有孩子想要抱养别人的。 语莺得了这个消息,叹息一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明明自己老实本分不招惹别人,为什么别人要带上自己啊! “小乐子,你可知道为什么伊格格闹起来?” 小乐子嘴唇蠕动,一咬牙跪下回道:“奴才想着,多半是因为与钮祜禄格格关系不好,而且听说伊格格有些口直心快。” 语莺托着下巴,目光有些失神,伊格格她没有接触过,但是钮祜禄格格不像是能与别人吵起来的。 之前钮祜禄格格被自己打了脸,还能好声好气的带着礼物上门交好,难不成还会与伊格格吵起来? 最后不过是伊格格成了小丑,被众人看戏罢了。 想到此处,语莺看向小乐子:“那最后福晋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福晋只是斥责了伊格格,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 “也是,罢了,总归是没有直接提到咱们,出去了也别说什么,莫要叫人看了咱们的笑话。” “嗻!” 可语莺没有想到,刚才的闹剧主角之一的伊格格,正朝着飞絮居过来。 “格格,咱们真的要去飞絮居吗?” 伊格格身边的侍女飞羽眉毛轻皱,小声询问。 伊格格瞪了她一眼,“咱们只是去做客的,又不是去找麻烦,你怕什么。” 飞羽明白自家格格的心思,之前她家格格想着去投靠福晋,却没有想到钮祜禄格格捷足先登了,叫自家格格的想法落空。格格又是一个心气儿高的,当时就不乐意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福晋那里。 这前两日又听说钮祜禄格格专门去飞絮居一趟,他家格格嘲笑了一整日,毫不掩饰的说什么被福晋打了脸却要找一个通房道歉,可是把他们钮祜禄家的脸给丢尽了。 因此今日去请安的时候,言语中多了些对钮祜禄格格的嘲讽。 可钮祜禄格格也绝非善茬,不软不硬的几句话就叫福晋将自家格格给训斥了一番,虽说年根底下没有禁足,但对于一直有些傲气的格格来讲,简直就是朝脸上打。 请安过后,钮祜禄格格理都不理她们格格便走了,自家格格更是气的脸色涨红,手上的帕子都揉的皱巴巴的了。 可伊格格其实并没有飞羽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她虽然平日里表现的急躁,但心中也不是没有成算的。 今日见到福晋竟然维护起钮祜禄格格,便知道那钮祜禄格格果真是投其所好,抓住了福晋的心思,虽说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好处,但伊格格想着,飞絮居可以去一趟。 先不论飞絮居里面的南姑娘身怀有孕,如今去一趟再不济也算是祝贺乔迁之喜,再一个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南姑娘究竟是什么性子,以后到底会不会妨碍到自己。 若是一个老实敦厚的,倒可以相处相处,可若是如张氏那般张扬跋扈,小小包衣仗着孩子就要蹬鼻子上脸,那她伊尔根觉罗氏可绝不会让着。 边走边想,伊格格终于是到了飞絮居。 进了远门,有小太监迎了上来:“给伊格格请安!” 伊格格看了他一眼,便说道:“本格格来看看你们姑娘,快去通传吧。” 小乐子应声去了正房,伊格格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路上还在打量着这院中的陈设。 只是看着觉得无趣的很,就是两棵枣树与几个太平缸,可见这飞絮居并不算是什么好去处,王爷将南氏打发过来,未必是真心抬举。 语莺早在伊格格往飞絮居这边走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将家常衣裳换了又重新梳头装扮,等到小乐子进来报信的时候语莺便起身出门迎接。 第45章 口直心快与赔礼 “给伊姐姐请安。” “起来吧,我这是恶客上门,妹妹别恼便是了。” 伊格格面上带笑,叫起了语莺,这才打量着。 语莺今日身上穿着的是福晋赏的冬衣,牙绯色的褂子下面是同色系的衣裙,看着很是喜庆;头上簪着珠花钗,耳朵上的明月珰引人注目,手上带着的绞丝镯子虽是银的,但也显得手腕纤细嫩白,这正是伊格格想要装扮,却终不得其精髓的装扮。 在这王府好几年了,伊格格不是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可她向来都是豪爽的性格,想要学那些娇柔姿态却只是东施效颦,除了徒增笑料别无收获。 因此伊格格对着语莺泛起一丝酸意:“南妹妹打扮果真好看,只是在家中,妹妹也是要穿戴如此齐全吗?” 语莺听了小乐子说了请安时的事,又想着伊格格平日里的做派,便笑着回道: “妹妹平日里也不过就是两件家常衣服,这是听说了姐姐要过来,妹妹总要插两个簪子才不算唐突了伊姐姐。” 伊格格听了此话,心中舒坦了些,这个南氏还不错,知道进退,也不像旁人那般只会嘴上说着什么哄自己,真打量着自己什么都不晓得吗? “你如今还怀着孩子,在家中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管旁人做什么?” 只是简单的一句,就叫语莺对伊格格的性格多了两分了解,看来伊格格果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不愿意多想。 不过语莺是宁愿与伊格格相处,也不愿意同那些脑筋拧了十多个弯的人相处。 想着,语莺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伊姐姐快坐,外面冷,玖儿上茶!” 说完此话,语莺笑着对坐在对面的伊格格说道:“伊姐姐,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叶,只好委屈姐姐了,不过小厨房做的枣泥山药糕味道不错,以前福晋也是夸过的,姐姐不妨尝尝。” 伊格格只是不愿意多想,又不是真的没有脑子,抬眼一看就发现语莺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比之以前的疏离,多了些亲热。 她不妨被这样的热情冲击了一下,反倒是有些扭捏:“茶叶什么的,不过都是解渴的东西,作甚要讲究个高低,难不成差一些的茶叶就不能入口吗? 不过你说的枣泥山药糕,我以前在请安的时候也是吃过的,这两日还想着福晋如今上的枣泥山药糕不如以前有滋味了,原是将人拨到你这边了。” 语莺嘴角含笑:“是啊,福晋对我一直都是都是照顾有加,我很是感激福晋。” 听着此话,伊格格的酸意又起来了,自己都没有被福晋如此待遇,又是首饰布料又是厨娘的,这个南氏运气真好,入了福晋的眼。 “福晋对你果真是大方,难不成你平日里一直在福晋那边伺候着?” 听了此话,语莺心中一噎,怪不得府中与伊格格交好的人很少,谁能受得住伊格格这样说话啊? 站在伊格格一旁的飞羽急的都要跳脚了,他们格格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啊,明明在路上说好了不过来惹麻烦,这才进屋说了两句,就将这样的话说出口了? 若是南姑娘是个心眼小不容忍人的,这可将人得罪大发了! “伊姐姐,话不能这样说,咱们终归是妾室,伺候福晋本就是咱们的本分,而且福晋忙着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哪有时间听我闲谈呢。我不过是恭敬些,福晋自然能看到我的好处。” 伊格格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难听,脸上有了些许尴尬:“南妹妹,我刚才失言了,妹妹别介意,我说话向来如此。” 语莺轻笑摇头:“姐姐放心,我没有往心里去。” 只是伊格格这样说话,能不得罪人就怪了,语莺也在想着,若不然就不平不淡的相处得了,没的哪日被伊格格气死,自己还要脸上挂笑的原谅她。 或许是知道自己得罪了人,伊格格也没有多坐,只是聊了两句闲话,便告辞离开,语莺这才也没有送出门,只说是有孕在身,不方便出门。 伊格格倒也不在意,自己出去离开了。 回了鹿鸣轩,伊格格脸上满是懊恼之意,自己这不是白去了一趟,还又得罪人了吗? “飞羽,你说南氏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去找茬的?” 飞羽心中早就觉得自家格格这样不妥,可也不好以下犯上,只好安慰道:“格格别担心,南姑娘看着像是一个好相处的,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对格格抱有敌意。” 虽然飞羽是这样说的,但是伊格格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个心直口快太得罪人了,这个南氏其实还不错,没有那些人讨人厌,若是就这样失去了交好的机会,实在是有些可以。 于是伊格格说道:“去把家里送过来的年礼单子拿过来我看看。” 飞羽心知肚明,她家格格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什么都舍得,不喜欢的话,看了他们院子的一朵花都觉得吃亏,看来这个南姑娘确实是对了他们格格的路子。 飞羽将单子拿了过来,伊格格看了看,便指着上面的名字说道: “这个一盒子蒙古的宝石分一半出来,再有这个南边来的绣着松鼠葡萄的炕屏都装好了,你亲自去一趟飞絮居送给南氏,就说是我送给她的年礼,也不用她回礼,只当是我赔的不是。” 飞羽应承下来,他们格格能在府中有个交好也不错,总比自己孤孤单单的强得多。 于是本来都打算休息的语莺又收到了一份大礼,叫语莺都吃了一惊。 霜儿送走了飞羽之后,就见到他们姑娘坐在榻子上看着那炕屏小声嘀咕: “难不成我是一个人见人爱的?怎么伊格格见了我一面就送了这样重的礼?原本因为一盆菊花都要说嘴两句吗?” 别说语莺不明白伊格格心中的想法,便是霜儿也摸不清头脑,不过有人送礼是一件好事,霜儿笑着说道:“这盒子宝石水头都不错,和福晋上次赏的也差不多了,姑娘可是要做成什么首饰带?” 语莺看了一眼,便说道:“不着急,等过了年再说,我这里东西还够呢。倒是这个炕屏,我是真的喜欢,就放在桌子上摆着吧。” 第46章 毒衣 就这样过了两天安生日子,语莺每日除了盘算库房里面的东西,就是跟着霜儿学习,每日也是忙得很。 这日语莺就听到小乐子在外禀报,说是针线房的徐嬷嬷带人给语莺送冬衣了。 语莺这才缓缓头脑,让人进来。 徐嬷嬷身量不高,衣着也不算富贵,但学习了这么多天的语莺能看出来,这徐嬷嬷身上的布料虽然普通,但是那刺绣手法,便是霜儿只会一丝半点的苏绣。 徐嬷嬷面带微笑,行礼问安后说道:“前段时间福晋交代奴婢们给姑娘做两身冬衣,奴婢这边也是紧赶慢赶的做了。 但后来又得知姑娘用的已然是格格的份例了,原本的冬衣哪里能叫姑娘用呢,奴婢便又叫人重新做了两件,虽是耽误了些时辰,但好歹没有越了年去,还请姑娘恕罪!” 语莺忙示意身边的霜儿将徐嬷嬷扶起:“嬷嬷说的哪里话,这年根底下了,各院应当都要做冬衣,想来嬷嬷也忙的很,能想着我这里也是嬷嬷照顾了。” 徐嬷嬷在这府中多年,一直掌管着针线房这样重要的地方,面对语莺的夸奖自然是宠辱不惊,道谢后便介绍道: “姑娘,这是福晋交代下来的两件冬衣,还有一件是奴婢们孝敬的昭君罩,算是耽误了姑娘这么久的时间的赔礼,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语莺心道这徐嬷嬷经验老道,从不得罪人,便也笑着受了,玖儿与霜儿将徐嬷嬷身后两个侍女手中的衣服接过,只是霜儿在接衣服的时候惊疑的看向那侍女,竟然是翠儿! 可如今的翠儿脸色苍白,脸颊凹陷,眼圈发黑竟是像病得不轻,看向她的时候嘴角勾起,瞧着骇人的紧! 不过当着外人面,霜儿还是面带微笑什么也没有说,在语莺的示意下,给了打赏,待徐嬷嬷一行人离开了之后,霜儿小声说了这件事。 语莺眉毛紧皱:“翠儿?又是翠儿?” 语莺记得,之前翠儿便出现在针线房,还给霜儿取了针线,如今她又过来给送冬衣,语莺再是神经大条,也不敢轻易相信这都是巧合。 看向玖儿托在手上的冬衣,语莺说道:“霜儿,这里你的针线最好,你去将那冬衣都好好检查检查,便是里面的夹层也要打开看看,若不然我不安心。” 霜儿满脸凝重的点头应下,倒是叫一旁的玖儿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可姑娘与霜儿姐姐又都是满脸的凝重,只好手忙脚乱的去帮忙去了。 霜儿最是仔细,先是将翠儿拿着的那件冬衣拿出来仔细摸索,连上面的针脚缝合之处都要细细感受。 每个绣娘的刺绣手法不同,所以在霜儿这样的人眼中,很容易就察觉这件衣服便是翠儿所制,自然是要好好检查一番才安心。 不过等霜儿连里面的夹层都拆开看了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时之间有些怀疑的问道:“姑娘,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 语莺面无表情,轻轻摇头:“还有两件呢,那个昭君罩除了出门时很少会穿到,若是真的下手想来也不会在那个上面,先看看另一件冬衣吧。” 霜儿领命,又是一番检查,这次果然是在这件衣服的夹层中发现了一片极薄的布,上面斑斑赫赫不知沾染了什么。 霜儿顿时脸色煞白,双手有些抖动的将这布片朝着语莺递过去,但语莺还没有接到又猛地收了回去,说话声音都有些打颤: “姑,姑娘就别碰了,等赵府医过来了再说! 玖儿,你带着小玉赶紧去找绿萍姑姑,就说……” 霜儿没有说下去,看向了语莺,语莺当机立断:“就说我又开始吐了,请赵府医过来看一看,是吃安胎药还是什么!” 玖儿虽时慌乱,但还是领命跑了出去。 霜儿吐了一口气,她是奴婢,刚才差点逾越了,姑娘自己说出来可以,但是她身为奴婢,怎么可以做姑娘的主。 语莺见霜儿还抱着那块布,连忙说道:“还不将那块布放下来,说不得我们虚惊一场呢。” 霜儿这才想起,将那块布料放到冬衣上面,她则是远远的站着:“姑娘快回暖阁,等一会赵府医过来检查后再说!” 语莺脸色也不好看,这才搬出来几日,就有这样阴损的招数对付自己了,可真是看的起她,一时之间又气又恼,许久没有的孕吐竟然又出现了,语莺捧着个痰盂开始吐。 霜儿急得不行,却不敢上前,又是后悔刚才让玖儿离开去找府医,又不敢叫人进来照顾姑娘,为难的眼圈都红了。 还好玖儿伶俐,想着自己腿脚慢,等自己找到府医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便托了在门房守着的小乐子去了一趟,回来后见姑娘呕的眼泪都下来了,连忙上前照顾。 一番折腾,语莺是真觉得有些难受,接过玖儿递过来的水漱了口,便回床上躺下了。 一柱香后,赵府医匆匆赶来,见屋子中霜儿坐在角落中,一旁放着一个被拆解开的冬衣,面色苍白眼圈通红,心中就暗道不好,忙问发生了何事。 霜儿却是说道:“我们姑娘不舒坦了,刚才吐的一塌糊涂,如今已经躺在床上了,赵大人还是先去看看姑娘吧!” 赵府医闻言心中一惊,忙在玖儿的引导下进了内室给语莺把脉。 良久,赵府医才松了一口气:“姑娘无碍,只是刚才又惊又怒才有了反应,只是有孕在身,大喜大悲都会引起胎儿动荡,还是稳定心神才好,老夫给姑娘开一副安神汤,姑娘先用着。” 语莺在幔帐中听着,声音有些虚弱的回道:“吃什么药,都请赵府医照顾了,只是我那侍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且我身边的可心人就那么几个,还请赵先生帮忙看看。” 赵府医领命,“顾所愿尔。” 出了内室后,赵府医将那布片仔细看了,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又给霜儿把了脉,心下一松,还好发现及时。 第47章 追凶 “霜儿姑娘有时间喝上一碗绿豆汤,清清毒便好。不过这布片中确实是被人动了手脚,上面的褐色粉末乃是雷公藤炮制研磨的粉末。 这雷公藤可是有大毒,其根部毒素最强,《本草纲目》云:采之毒鱼,凡蚌螺亦死,其性最烈,以其草烟熏蚕子则不生。可见此毒如何霸道,便是我们都不敢随意用雷公藤开药。” 语莺这次是彻底吓到了,她是知道雷公藤的,雷公藤在现代的时候都是做杀虫剂的好原料,小时候家里人都说这雷公藤可是敌敌畏里面的主要原料。 虽然后来语莺知道了敌敌畏并不是用雷公藤制成的,但雷公藤的毒也被语莺牢牢记下,那可是和敌敌畏相提并论的存在啊! 真应了赵府医说的那话,语莺怒火攻心,竟是晕了过去,屋子里又是一片手忙脚乱。 赵府医连忙上前重新诊脉,“姑娘这是怒火攻心,没有大碍,还是先将此事禀报给福晋吧。” 如今这屋子中唯一一个主子都晕了过去,赵府医可不敢做主,而且这件事情如今闹得这样大,不管是谁被牵连到其中,都免不了责罚,赵府医在府中多年看的清清楚楚。 霜儿不敢上前,也不能放任着姑娘不管,便朝着小乐子吩咐道:“小乐子,你赶紧去琼华院找福晋,将这件事与福晋说了,请福晋过了主持公道。” 然后又嘱咐玖儿:“玖儿,你陪着赵府医,在这里照顾姑娘,我先带着这毒衣去耳房内躲躲,一会若是损了福晋玉体可是了不得了。 一会我走了之后,你叫小玉过来帮忙打下手,做些粗活跑腿的,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慌乱。” 玖儿年纪虽小,但遇到事情也镇定的很,眼圈中虽然含着泪,但强忍着点头应下,不敢叫他们姑娘就这样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没有人照料。 赵府医看着霜儿如此安排,不禁摸摸山羊胡,那姑娘这个侍女是一个好的,考虑的也周详,上次南姑娘这边出了事,也是这位霜儿姑娘坐的阵,可见这位的心性如何。 福晋很快就赶过来了,见这屋子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侍女在一旁照顾,本想发火,但玖儿将霜儿躲出去的事情一说,福晋也不得不夸霜儿一句。 福晋到了没多久,语莺悠悠转醒,看到福晋过来主持大局,眼泪顺着眼眶流到发间: “福晋,妾实在是……妾向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待着,连飞絮居都没有逛全,怎么会有人害妾呢?” 福晋坐在床边忙安慰道:“妹妹不必多想,有王爷与本福晋给你做主,对凶手定会严惩不贷。” 语莺轻轻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委屈的话,只闭目养神。 福晋却是将玖儿与赵府医叫来了解都发生了什么,听了赵府医的话后,福晋也知道这毒如何的歹毒。 心中有些庆幸,若是南氏真的没有发现,这依着这毒的毒性,等到过年那两天,南氏连带着府中的孩子都回天无术了。 其实这个粉末最可怕的不是穿在身上,因为穿在身上里面也有里衣隔开,便是中毒也会慢些。 最可怕的冬日冷,穿冬衣之前都有侍女用暖炉进行烘烤,那里面的粉末被熏烤之后,其中的有毒物质就会释放出来,造成恶心呕吐等情况,可语莺本就有孕在身,这样的情况也会被忽视。 再者,主子们的衣服都会熏香,既是烘烤后会有味道散出,也会被熏香给掩盖,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福晋当机立断,吩咐身边的绿萍:“绿萍,带着人将针线房来送衣服的人都给绑了,尤其是那个翠儿,此事定与她有干系。 不过其他人也不要忽视了,原本浣衣房也查一查,那翠儿不是到了浣衣房吗?是谁给她调到了针线房,还接触到了主子们的衣物?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福晋怒不可遏,心中也有了怀疑的对象,这府中,除了那个被王爷宠着,底下的人巴结着的李氏,还有谁有这样大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翠儿从她眼皮子底下换了地方。 没过多久,四爷得了消息带着苏培盛也赶了过来,听了福晋的处理方式也没有说什么,看了眼已经喝了药睡着的语莺,便坐在正堂上等待消息。 很快,翠儿便被压了上来,四爷见那宛如生了大病的翠儿,眉毛紧皱,“是你在南姑娘的冬衣里面动了手脚?说!那毒药从哪里得来的?” 翠儿看向四爷的目光中有着痴狂,可是将四爷给恶心的不行,强忍着怒气又问了一遍,翠儿这才开口说道:“正是奴婢,奴婢看不惯那贱人,所以才在冬衣放了毒药。” “说,从哪里得到的毒药!你一个小小奴婢可弄不来这样的药!” 翠儿嗤笑一声,“这毒药有什么难得,不过就是用在地里面熏虫子的,哪里得不来。” 一旁的绿萍也上前回道:“这雷公藤的粉末,咱们府中伺候花园的太监那里也有,不过这药基本上都是春日里用来杀虫了,如今只剩下一包了,还在他们手中没有丢失,翠儿的药与花草房的不同。” 福晋看了一眼四爷,开口问道:“有何不同?” “花草房配药,各种药材向来都是有多有少,这雷公藤并非主药,因为害怕害了主子们,所以杀虫药中只有一点点雷公藤,而冬衣中发现的只有雷公藤这一味药,药效极强。 刚刚南姑娘身边的侍女 霜儿接触得多,在鼻尖嗅了嗅,如今有了反应,如今正在喝绿豆水解毒。 而这个翠儿如今的模样正是长时间接触到雷公藤的下场,听与她同住一屋的侍女说,她这段时间经常恶心呕吐,人也渐渐消瘦下来,问她什么也不说。” 福晋脸色一变,对四爷说道:“四爷,此处也放了那冬衣,四爷还是移驾到别处审问吧。” 四爷摆手:“怕什么,叫府医给那个侍女开药,忠心护主的奴才应该赏。至于这个翠儿,不说实话也不怕,苏培盛,待下去好好审问,本王要实话,究竟是什么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培盛应下,出门示意太监们将翠儿拖走。 端坐着的四爷起身,开口说道:“南氏虽然没有被害,但是受惊不小,叫府医好好照料着,该用什么就用,不必节省,再有,叫人给南氏送燕窝来,好好补补身子。” 福晋应下,又心有余悸的说道:“想来南妹妹这段时间需要静卧修养了,既是如此,今年的家宴便叫南妹妹在飞絮居休息吧,这才短短几个月就糟了两次毒手,我这心中也有些心疼。” 四爷无言,他不能说前一次是与胤禩有关,这次也还没有抓到凶手,但事实确实是和福晋说的一样。 “依福晋之言,南氏确实是受了委屈。” 福晋面带微笑,想来四爷心中也有了猜测吧,这样阴毒的手段可真叫人胆寒。 第48章 委以重任 待王爷与福晋要离开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就有格格赶了过来,不过他们来的晚,福晋只说别打扰了语莺的休息,便叫这些人都回去了,飞絮居才算清静下来。 天色傍晚,语莺才醒过来,转头一看,玖儿坐在榻子上杵着脑袋,迷迷糊糊的已经睡着了。 语莺重新将眼睛闭上,没有叫玖儿起来,她要好好想想,如今的局面如何应对。 自己如今中了毒,是肯定要躲上一阵子的,既可以避免后院中那些人的关注,又能好好养养身子,这是再好不过的。 霜儿接触的毒药也不多,想来过两日也能好,若是福晋叫人将霜儿挪出去的话,自己求上一求,福晋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叫霜儿留下来。 可如此,自己身边只剩下一个玖儿,想来也不周全,且这次自己并不想忍气吞声。 若是叫那些背地里的老鼠发现,谁都能上来咬自己一口,那就算是拖也能拖死自己,只有杀鸡儆猴,才能叫别人心存顾虑。 语莺无奈轻叹,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没有人也没有钱,要不然大把的银子撒出去,自己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如今只能叫小乐子多朝着外面跑两趟。 或许是玖儿本就没有睡踏实,听到语莺的叹气便醒了过来,看到自家姑娘醒了,高兴地不得了,忙是倒水伺候语莺润嗓。 语莺喝了水,半靠在倚枕上问道:“你霜儿姐姐怎么样了?绿豆水不管用的话,你叫小乐子跑一趟,求赵府医开点药吧。” 玖儿回道:“福晋体恤,已经开了药,如今霜儿姐姐已经吃了在屋子中躺着呢,赵府医说三两日便能好。 霜儿姐姐说姑娘不必担心她,她除了恶心点其他一切都好,等过两日便回来伺候姑娘。” “忙什么,叫她好好歇着吧,你叫个小丫头平日里给她端水送药,莫要叫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玖儿应承下来,又说道:“福晋临走前说了,姑娘先在床上养着,什么时候好了再提请安的事情,若是年底身子还不舒服,家宴也可以免了。 再有,王爷关心姑娘,叫苏公公送了燕窝过来,奴婢已经将燕窝交给了张厨娘,每天给姑娘做上一碗,姑娘好好养养身子。” 语莺听了也不言语,只点点头,良久才说道:“你虽年纪小,可这次也能看出来你办事也有些章法,以往倒是我小看了你。这段时间咱们院子中就要靠着你和小乐子了。 小乐子在外面做做事还好,可这屋子中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还是要你照料着,等你霜儿姐姐病好了,我叫你霜儿姐姐给你道谢。” 玖儿见自家姑娘这样信任,小脸红扑扑的,连忙说道:“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咱们屋子的,姑娘不用担心。” 语莺也是笑着点头,又叫玖儿将小乐子叫进来。 “小乐子,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与霜儿是一样久的,况且这么长时间了,我不信旁人也是要信你的。” 小乐子知道语莺并不愿意叫太监伺候,自己年纪又小不顶事,可即便是这样,姑娘也是愿意叫自己管着飞絮居里面的那些粗使太监们,可不是对自己的信任。 自己身为一个太监,最看重的就是权利和银钱,姑娘的银钱虽不多,但出门跑腿什么的都没有亏大过自己,更何况是权利这一方面给的足足的,他小乐子怎么会不肝脑涂地。 小乐子弓着腰,语气诚恳:“主子,请您吩咐!”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飞絮居虽没有什么本事,但也不能叫人骑在头顶上欺负!可我这边唯独你能拿得出手了,所以这件事还是要交给你来办! 那翠儿与我算是老相识,若是说当时我伺候了王爷她没有了机会就敢搬办出来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信的,这后面定然是有些原因。 况且她在浣衣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贵人才去了针线房,还需要你在外打听打听。” 小乐子一一记下,“姑娘放心,奴才这就去打听一二。” “先不忙,这十两银子你拿着,打听消息也不能叫你朝里面垫钱,若是不够你再回来朝我要。” 小乐子看着银子,给语莺磕了一个头,也没说什么保证的话,拿着银子便出去了。 但他知道,姑娘的两个月月例也就十两了,现如今却能交给他,可见姑娘多么重视这件事,又多么看中他这个人! 玖儿办事还算是利索,不叫旁人帮忙,也将屋子里面照料的很好,只是再多的也是不能了,她毕竟人小经历少,想要镇住底下的那些粗使,还是要多过上几招。 过了两日,霜儿好的差不多了,便过来当差,语莺见到她时眉毛轻皱:“你怎的起身了,药都用了 吗?” 霜儿知道姑娘是关心自己,抿嘴一笑,将从小厨房提回来的燕窝炖雪梨端出来伺候语莺用,笑着说道: “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只是闻了闻那毒,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赵府医开的药也只用吃一天,奴婢昨日便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害怕影响了姑娘,昨日才没有上差,今日是彻底好全了,当然要过来伺候姑娘。 况且,奴婢若是一直叫玖儿在姑娘身边伺候,若是哪一日姑娘忘了奴婢,那奴婢哭都不知道到哪里哭去。” 语莺被霜儿逗笑了,拉着她的手说道:“好霜儿,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你可是我的贤内助啊!” 一旁的玖儿也过来凑趣:“奴婢就知道,在姑娘心中,只有霜儿姐姐最好,不过奴婢也不会就这样叫霜儿姐姐得了姑娘的心,等哪一日,奴婢也要霜儿姐姐尝尝羡慕的滋味儿!” 语莺连忙拉过玖儿的手,赶紧说道:“姑娘我可不会忘了玖儿,这段时间都是玖儿照顾的好,若不然我想喝口水都没有地方喝去。” 这话一出,屋子中的主仆三人都笑了,紧张了几日的气氛终于是缓和下来。 第49章 打探消息 语莺本就是心病,现如今也好上不少,也有心思做点事情打发时间。 想着马上既要过年了,自己虽然还在养病,但是底下的打赏也不能少,便交代霜儿有时间去库房换些碎银子和铜钱,带着玖儿多做两个荷包,到时候用来打赏。 语莺则是将自己的首饰盒子搬到了榻子上,将里面的首饰倒了出来开始挑拣归纳。 收拾着,语莺便想起了以前玩过的收纳小游戏,自己如今可算是玩上了现实版的了。 将各类首饰分门别类的放好,语莺从中挑选出四样来。 “霜儿,你们两个进来一趟!” 二人闻言,将东暖阁的纱帐撩开,走了进来,就听见语莺说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虽说我手里面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但底下的粗使们都要有赏赐,更别说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们了。 只是我这家底子薄,手上有的东西不过都是福晋与别人送的,福晋的东西我不敢随意送人,但之前伊格格送来的宝石确实是好,我这样不懂的都能看出来两分。 所以这蓝宝石你们一人一个,等过了正月十五后回家探亲,你们是换些钱补贴家用,还是做个首饰都好。” 霜儿同玖儿听了此话喜笑颜开,连忙谢恩接了过来。 语莺又如法炮制,将赏了两颗略小一些的给了小乐子,毕竟之前苦活累活都是小乐子一个人干,现在虽说在这飞絮居成了太监们的小头头,但也不过是在门房守着,说起来不如霜儿和玖儿舒心。 更何况小乐子手上还有语莺交代的事情要做,多赏一些也是笼络人的手段。 除此之外,语莺借着让霜儿去取点心的机会,还让霜儿将两颗小的巴林石交给了张厨娘只说是过年的年礼,旁的并没有多说。 小乐子果然没有辜负语莺的托付,他虽然年轻,但在这府中的资历也是老了的,毕竟从小就在这府中长大,对其中的门道都清楚地很。 下了差之后,他也不去旁的地方,只朝着仓库后面的排房去,打开门一看,果然有两伙子小太监在这里耍牌。 小乐子平常不怎么玩,但也会来这里溜达溜达,尤其组局太监的小徒弟尤方是同他一起分过来的,两人是打小的交情。 尤方见到小乐子过来了,上前招呼:“兄弟,你怎么过来了?这是趁着马上就要过年了,要玩两手?” 小乐子笑着也不推脱,被尤方拉上了牌桌,手上也抓着牌闲聊,或赢或输也没有一个大输赢。 几把之后,小乐子似是抱怨的说道:“也不知道我们飞絮居究竟是得罪了哪门瘟神了,竟然找过来一个疯婆子,无缘无故的就朝着我们姑娘下手,咱不说我们姑娘老老实实的养肚子,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事情叫老子也跟着吃瓜落。” 对面的小太监嗤笑一声:“因为啥你心中还不知道吗,多半就是有人眼红呗,这府里面不就是这点事吗,不是你得宠就是他得宠,总归是要有个人站在别人头上屙屎。 啧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次闹得还挺大,连针线房的郑嬷嬷都被苏爷爷给带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在这仓库后面玩的小太监,基本上都是公用的小太监亦或者粗使,很少有其他有主子的院落过来玩,人家身份高,可不愿意与他们这些没主子的混在一起。 小乐子输了这把牌,有些懊恼的扔下五个铜板,接着摸牌说道: “连郑嬷嬷都带走了?不能吧,郑嬷嬷可是府中的老人,掌管着针线房也有些年头了,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哈,咱们是奴才,上头对你有怀疑,还会看你是干了多少年的?别想了,你们姑娘虽说之前跟咱们是一样的身份,但现在肚子里面不是有金娃娃吗? 一个奴才如何跟王爷的子嗣相比,要我说你也别在这里问东问西的了,有这功夫,你跑一趟浣衣房,那边才热闹呢!” 听着对面的小太监戳破了他的目的,小乐子也不恼,嘿嘿一笑:“我们姑娘虽说是年轻不经事,但这个受了委屈总要知道是得罪了哪个大神,咱们小人物惹不起也要躲一躲啊! 得了,既然哥哥说浣衣房,那咱就去趟浣衣房,哥哥们先玩着!” 说着,手上的这把牌打完,扔下一块碎银子便朝着另一个屋子去。 西屋,尤方捧着茶碗,里面却不是茶,而是姜汤,见小乐子进了屋,一努嘴:“姜汤,自己倒。” 小乐子也不客气,倒了一碗直接灌下去,激的一身鸡皮疙瘩,缓了许久才龇牙咧嘴的说道:“这姜汤,够劲!” 尤方这才将自己最近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小乐子,末了,尤方凑近小乐子问道:“你就这么看中你们姑娘?这得罪人的活都帮着办?” 小乐子当着尤方也不客气,伸手将尤方的大脑瓜子推到一旁,这才略带嫌弃的说道: “你如今有了师父,我总的找一个靠山吧,再说我们姑娘对我们确实是不错,我又是她身边唯一一个太监,当然是委以重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是一个实心眼子的,主子对我好,把我当个人,我可不会做那样背主的事情。” 尤方听着也没有反驳,只是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不过等到小乐子离开,也没有说出口。 一连四五天,小乐子除了去取膳之外就是在外面跑,他没有什么大本事,只能靠着自己打听,但也将翠儿为什么从浣衣房到了针线房的事情经过打听的一清二楚。 这日晚上提了晚膳,小乐子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与自家姑娘说了。 语莺听着也没了什么胃口,坐在那里发呆,神色莫名,直到一旁的霜儿都有些担忧,想要将语莺唤醒时,语莺便开口说道: “去请张厨娘过来一趟,我家里有样小菜,也不知她能不能做出来。” 霜儿领命,前去小厨房唤人。 第50章 宋格格探病 没一会,张厨娘跟着霜儿进了正房,语莺正捧着一杯红枣茶,见她来了便叫玖儿搬来绣凳给张厨娘坐。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道额云准备了些什么?” 张厨娘虽不知语莺为何突然将自己找过来,但还是回道:“咱们王府每年过年都是由大厨房那边操办宴席,想来姑娘也是要和格格们一起用膳的,所以奴婢这边只做好咱们院子中人的吃喝,就算是姑娘体恤下面了。 若是姑娘有什么建议,奴婢能做的便尽可能的做。” 语莺笑着说道:“我原来在家中经常吃炉果,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想吃的不行。我又不愿意拿这点子小事去麻烦大厨房,况且我想着过了年,让咱们院的人都能吃上一口甜食,所以这件事就要麻烦额云了。” 张厨娘没明白什么意思,炉果除了甜一点,也没有什么金贵的,但还是点头应下。 这炉果简单的很,只是需要进行烘烤罢了,难度其实并不大,但烘烤的炉具却是需要去大厨房才能做,所以还需要去一趟大厨房才好办。 张厨娘虽说现在只在飞絮居,但以前与大厨房里还是有些交好,毕竟在去琼华院的小厨房之前,张厨娘也是在大厨房内当差的,后来被福晋挑中了,这才到福晋那边做事。 张厨娘回去后也在思考,语莺究竟是想要她做什么,但面上不露声色的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雀儿准备东西。 还好没有多等多久,霜儿就拿着一个小荷包过来,说是姑娘赏的,而霜儿则是在她耳旁悄悄的说了几个字,张厨娘这才恍然大悟,笑着将霜儿送走了,继续准备。 小丫头很是好奇,“嫂子,姑娘怎么想起来吃炉果了?” 张厨娘瞥了她一眼,“咱们姑娘心好,想着咱们飞絮居一年到头吃不到一样甜的,便将她份例中的糖和面都拿出来给咱们做炉果吃。” 说着她还感叹:“要不说咱们跟对主子了,姑娘这是处处替咱们着想啊,别的点心好看但不顶饿,这玩意小巧饿的时候吃一口马上就饱,可不是主子体恤。” 雀儿憨憨点头,心里面想着竟是流下了口水。 回了房的霜儿边给语莺揉着腿,边温声细语的回了话:“张厨娘那边已经知道了,到时候小乐子联系的那个尤方会帮忙将事情办好。” 语莺点头:“小乐子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你最近看住了那个元宏,咱们总要在过年前将屋子打扫干净。” 霜儿轻声应下,将语莺常用的汤婆子灌好递给了语莺,这才出门叫玖儿过来伺候。 元宏本就是飞絮居的老人了,不过是一个粗使太监,那日张厨娘出门后见到的探听的那个人便是他。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元宏第一次被收买,做事也不妥帖,很轻松的就被小乐子发现了端倪,顺藤摸瓜的找到了碰头的人,并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语莺。 语莺正想如何在后院中立威,这个元宏便撞了上来,语莺可不是要好好整治一番,顺便在四爷心中加深一下自己在后院中柔弱可欺、孤立无援的印象,只要四爷心软多来两趟飞絮居,语莺就稳赚不赔。 再有自己谁不知道那毒衣服究竟是哪位的手段,但思来想去,左右不过就是那两个人,自己又曾被刁难过,送他们一份新年礼物也不算是吃亏。 只是还在合计如何做的没有错漏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小太监前来禀报,说是见到宋格格朝着飞絮居这边走来了,语莺眉头一挑,宋格格这次过来可有些巧啊! 语莺也没起身迎接,依旧躺在床上,头上勒着抹额,面容憔悴,可是将来探病的宋格格给唬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 “妹妹怎的病的这样严重,府医可有说什么吗?” 语莺眼中泪光闪闪,略微撇过眼:“不过是妹妹身子有些不爽罢了,福晋派过来的赵府医也是尽心尽力的,开的药方我吃着也好,有劳姐姐担心了。” 宋格格满脸的心疼:“这吃了药还是这样,这若是晚发现了一丁点,可不是要叫妹妹……” 宋格格没有说出口,只是转移话题:“今日请安时从福晋那里得知妹妹身子还不爽利,说不得过年都不能一起,我便想着来看看妹妹,却不曾想妹妹这般憔悴,早知这样,我便早些过来了。” 说着,宋格格从身旁侍女手中接过一串佛珠递给了语莺:“得知妹妹最近不顺,我虽心疼妹妹,但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好将这串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日的佛珠赠予妹妹,愿妹妹早些养好病。” 语莺连忙推脱,“我怎么能能收姐姐如此贵重的东西呢,想来这佛珠姐姐必定是日夜祷告,妹妹如何受的起? 姐姐还是快些将这收回去,妹妹能看到有人来探望,已经是妹妹的福分了,还望姐姐莫要与妹妹这样见外。” 宋格格却将佛珠塞到语莺手中,说道:“佛珠虽是珍贵,但比起妹妹的病,又算得了什么呢?妹妹可别辜负了姐姐的这份心啊!” 语莺实在是推脱不过,忙叫霜儿将佛珠收好,又与宋格格话家常,只是说着说着,宋格格便将话题转到了府中的这几个孩子身上。 “原想着咱们府中的大阿哥以后必定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我这样常伴青灯古佛的,以后也能被善待,只可惜大阿哥小小年纪便走了,可是苦了福晋这么多年了。” 听到宋格格提了这件事,语莺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来的虽晚,但做小丫头的时候也远远的见过一面大阿哥,虽后来到了福晋院中,但也觉得可惜。” “是啊,妹妹来的晚都这样心疼,只可惜有些人没有心,那种情况竟然也能笑得出来,大阿哥多好的孩子啊,以往待弟弟妹妹们也好。” 这府中除了宋格格已经夭折的两个女儿外,还有谁能算的上大阿哥的弟弟妹妹呢,不就是李侧福晋所出的吗? 第51章 计划有变 语莺心念一动,“前段时间还听说二阿哥病着一直没有好,也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了。” 宋格格脸上有笑,但又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府上健康的阿哥不过就是三阿哥一个,李侧福晋自然是分不出心神来照顾二阿哥,还好有福晋和王爷看顾着,若不然着府中早就是三阿哥成了唯一的小阿哥了。” 宋格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语莺又不是一个傻的,连自己的亲子都能舍弃,别说她腹中的孩儿了。 自己本就怀疑那翠儿就是李侧福晋指使的,但查来查去却只查到了张格格院子中的一个侍女身上,且还不是张格格重用的,所以语莺才想着先下手为强。 可宋格格为什么会这样提醒自己,语莺可不敢轻易的相信别人,尤其是在四爷心中留有旧情的女人,那手段可不是自己能比得过的,她生怕自己是做了宋格格的刀子。 可语莺知道自己没有能耐,就算是做那把刀也要多打探些消息,可不是宋格格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这病了又病了的,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给福晋请安,却是不知道各位姐姐们的风采。只上次王爷回府的时候见到姐姐们谈笑,倒是不知道如何惹了张格格的眼,可见我身份低微,不大被张姐姐看得上。” 宋格格却笑着说道:“张妹妹向来都是那样的性格,嘴上不饶人,可是想要叫她多做些什么事情,她也是不敢的,妹妹莫要在意她说的那些话,只当做姐妹间的笑闹便罢了。” 语莺心里有数了,看来还是李氏的可能性比较大,宋格格这是千里送情报,礼重情义轻罢了,可这个糖衣炮弹,她还是真要好好的送回去,就算是有些什么动作,也不能叫宋格格抓到把柄。 “原是如此,我只以为张姐姐不大喜欢我呢,不过我本就是一个闷葫芦,姐姐们不喜欢我也就算了,我只在飞絮居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好,一切有福晋和王爷呢。” 宋格格这是第二次见到语莺的鸵鸟性格,之前挑拨的时候也是,语莺只听着,却从来都不能拿起主意,便是时候也不见她动手,难不成真是一个任人揉搓的面团子? 宋格格不大信,毕竟她观察了语莺许久,且不说与张格格的那段对话,就知道南氏不是一个好拿捏的性子,就是之后在这院子中,也管的还不错,不像是一个烧火丫头。 不过信与不信的,宋格格也不在意,一次行就来第二次,不信这南氏心中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宋格格也有些可惜,其他院子中的人也不是没有好使唤的,比如伊格格就好挑拨,只可惜那个性子,宋格格是生怕将自己的老底给掀了,等到时候李侧福晋直接找她算账,宋格格可顶不住。 两边的心意已经通了,语莺又躺在床上看着不是很舒服,宋格格便告辞离开,语莺想起身送,又被宋格格按住,自顾自的带人离开。 霜儿送客离开,回了暖阁给自家姑娘倒了杯温水,“姑娘,张嫂子今日做的是白糖糕,姑娘可要用些垫垫肚子?” “不必了,我现在吃不下,你去叫小乐子进来,咱们的事儿还是要改一改才好。” 霜儿应下,出门将小乐子唤了进来,语莺思忖片刻说道:“虽说你那个兄弟一心一意的想要投靠咱们飞絮居,又有你这个得力干将做担保,但人心险恶,若是被诓骗了咱们也承受不起。 可你也知道咱们这里的人手已经满了,况且叫他来做一个粗使,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所有还是要辛苦他在库房那边多待些日子,等到咱们这边有了位置,才好叫才进来。” 小乐子垂手,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尤方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这么多年了,两个人跟亲兄弟也没有什么两样,但主子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能这样直白的同自己说出来,那也是看得起自己,若不然用了就丢掉了不也是常事吗? “奴才明白。” 见小乐子并没有什么不忿之情,语莺又笑着说道:“只是事情有了些变化,原想着将那个元宏撵出去,倒不如直接与那个与翠儿接头的侍女身上引,左右不忠之人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你觉得如何?” 小乐子脑筋转的快,之前姑娘吩咐的是将那元宏设计与大厨房的人有了牵扯,办事不力玩忽职守被赶出去也正常,现在成了被人指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姑娘,这是小事,定会给姑娘办好。” “这件事交给你我也放心,你那兄弟我也不会亏待,虽然现在不能过来,但年礼还是有他一份。” 说完此话,立在一旁的霜儿从袖口中拿出来了一个荷包,递给了小乐子,小乐子看都没有看,直接揣到里怀,磕头谢恩。 语莺忙是制止:“好了好了,这个是赏给你兄弟的,事情办成之后,我另有赏给你。” 小乐子脸上满是笑意:“姑娘说的哪里话,给姑娘办事那是应该的。” “别油嘴滑舌的,赶紧去办吧。对了,这两日出门就说我身子不爽利,其余的一概搪塞过去便是了。” 小乐子明白,转身离开。 语莺这才轻声问道一旁的霜儿:“刚才的荷包是谁做的?” 霜儿回道:“是叫小玉做的,她手脚粗大,做些赏人的荷包虽然不精巧,但明面上过得去,不会叫人抓到把柄。” 语莺轻轻点头,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会。 而出了门的小乐子,借着要去库房去取些年根底下要洒扫东西的时候,与尤方见了面。 “可别说我们姑娘不看重你,这不,你这边什么都没有做呢,就赏了年礼下来,你可是要将这件事情办好,我才好在姑娘那边替你说项,等到小主子生下来了,姑娘成了格格,你就同我一起给姑娘效力。” 尤方心里也不是没有成算的,白了一眼小乐子,将东西收了起来:“我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着调,等好吧你!” 第52章 叛徒 只第二日,张厨娘便去了大厨房,借用了烘烤炉子做了好些炉果,又抓了些留给了大厨房,虽然这点东西在这边不算什么,但留一些好印象也是应该。 装了两大笸箩,张厨娘一个人又不好拿回去,便叫身边的小丫头回去找人帮忙。 小丫头机灵,回去之后就见到正在院子中不知道在转些什么的元宏,拉着他就去了大厨房。 元宏虽然想推脱,但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顺从的离开了,叫门房内烤火的小乐子瞧见了,心中一乐,鱼儿上钩了。 大厨房内,小丫头带着元宏回去后,张厨娘却不在此地,只有一个粗使丫头在守着,见到小丫头忙说道:“我们大厨房今日的白案师傅烫伤了,今日是做不得点心了,管事嬷嬷就请张嫂子去帮忙,张嫂子这边说是叫你也过去。” 小丫头应下,指了指那两笸箩的炉果,说道:“我也走了,这么多东西一人也拿不回去,姐姐这边有没有竹编的大盒子,能装下就好。” 那粗使丫头想了想说道:“有倒是有,但是那东西装点心凉得快。” 小丫头说道:“不怕,这炉果凉着吃也无妨,只是请这位姐姐带着他去取过来,我先在这里守着。” 那粗使丫头看了元宏一眼:“行,那我们快去快回。” 没一会两人就拿着宴会时往前院上菜的大盒子回来了,小丫头将点心用油纸包好放了进去,嘱咐元宏赶快送回去,这才跟着那此时丫头走了。 元宏看着这么一个实心儿大盒子,苦着一张脸,还是一点点的朝着飞絮居走去。 只是飞絮居离大厨房本就远,这个时候又是府里面开始大扫除的时候,路过花园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踩到了石头,跌了一跤,直疼的元宏在那里龇牙咧嘴。 路过的一个侍女好心的扶他起来,又帮忙将盒子盖盖好,这才离开。 只这四周无人,元宏想要求人帮忙也没法,只好自己慢慢的走回去,还是小乐子眼睛尖,见元宏一瘸一拐的回来,便去帮忙扶他。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小心摔成这样!” 元宏在小乐子面前向来都是温顺模样,苦着一张脸说道: “不小心跌了一跤,这点心还要请示姑娘,只可惜我这样也不能在姑娘面前露面了,还要劳烦哥哥帮帮忙。” 小乐子扶他在门房坐下,“放心,你这受了苦,哥哥自然不会抢了你的功劳,这就和姑娘说去。” 没一会,小乐子就拿着铜钱回来了,笑着说道:“姑娘心疼你,还赏了你呢,等会咱们将果子包好,一人一份替姑娘赏下去,你就回去休息吧。” 元宏接过铜板乐呵呵的应下了,拿着油纸开始包点心,没一会另一个小太监嘴馋跑过来,嘴甜的哄着两人将他的那份直接给了他。 只是元宏似乎是摔得不轻,龇牙咧嘴的痛苦不已,小乐子便叫他回去,他一会完事了发下去。 元宏回了房暗骂倒霉,早知道今天就不为了在姑娘面前露脸这样献殷勤了,这东西撒了不说,腿到现在还疼着呢,在屋里面躺着睡觉,连姑娘赏下的炉果都没有动半口。 可过了不久,院子中响起了痛呼声,没一会小乐子面带寒霜的进了屋。 “你在那点心中下了什么毒?刚才大升吃了点心后就开始上吐下泻的,现如今都闹到了姑娘那边,你跟我走一趟吧!” 元宏满脸茫然,他什么都没有做啊,怎么就下毒了? “乐哥哥,您这是弄差了吧,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我这从大厨房拎出来就回来了,一路上都没有离过手。” “好啊!不打自招了吧,别人都没有碰过,不是你还能是谁?快走,姑娘等着呢!” 元宏没法,只能一瘸一拐的跟着进了正房。 正房内,语莺已经起身坐在了正堂,眉眼间全是怒意:“我竟是不知,往日里对你们的爱护都是给了白眼狼,怎的就这样恨我,你这又是哪门子的通天手段,赶紧报上来,若不然任谁也救不了你!” 元宏叫语莺这番话给唬了一跳,忙哭天喊地的说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一旁的霜儿怒目而视: “那大升都什么样子了,你还说不是你,幸亏剩下的果子还没有发下去,若不然,这这个飞絮居都被你灭门了。 说说,究竟是谁指示的你,若是说出来,我求求姑娘留你一条狗命!” 元宏看看姑娘有看看一旁虎视眈眈的两人,脑子一转,便想起了自己摔倒后遇到的那个侍女,连忙说道: “姑娘,不是奴才不是奴才,是有人陷害奴才。奴才回来的时候在花园处摔了一跤,有一个侍女经过帮我捡了起来,说不得就是她,就是她动的手脚!” 语莺看向小乐子,小乐子回道:“元宏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摔了,可那个侍女是哪处的,你认不认识,可有谁看到?若不然你这罪开始跑不过!” 元宏哭丧着一张脸,这府里面的人这么多,谁知道那个侍女是哪里的,只能在那里喊饶命。 语莺越听越烦,叫小乐子先将元宏堵住嘴绑起来,不许他在吵闹,等搜捡了他的住处后再说。 没一会,小乐子在元宏的住处翻出来半包人参片和好些熏过的假人参,“这你怎么说,难不成姑娘平日里吃的人参都被你掉了包不成?我看你这是看姑娘吃了你的假人参没有什么效果,这才又想出了毒计!” 元宏真的傻眼了,这假人参倒是自己的,可自己还没有想好怎么下手呢,怎么就被发现了。 被发现倒也无妨,自己只是说被人哄骗买下了假人参也好,可那些真的人参片是从哪里来的? 元宏再是傻瓜,也明白了自己这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本能的想喝语莺求饶,但见到霜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元宏身子也颓了下去,他明白了这本就是姑娘的意思。 见元宏老实了,语莺烦躁的挥挥手:“我这院子中可是留不下这样心大背主的奴才,将他押走交给苏公公,说不得和翠儿是一伙的,请苏公公好好审审。大升那边也是受委屈了,叫人去给抓服药,这两天好好养着吧。” 小乐子恭敬答是,抓着元宏离开。 第53章 补偿 待人都走了之后,语莺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苏公公那边查的如何了,我这又送过去一个,想来会有些帮助。” 霜儿站在一旁安慰道:“姑娘能做的都做了,想来王爷不会轻易饶了那幕后之人的,姑娘好好养胎吧。” 语莺摸摸自己的肚子,如今已经四个月了,小腹微微凸起,将手抚上去,语莺能够感觉到那种血脉相连的触动。 “孩子啊,你慢慢长大,额娘不会叫人伤害到你。” 或许是小乐子将元宏送了过去,当晚四爷便来了飞絮居。 此时语莺正在喝药,这是赵府医开的安胎药,语莺可不敢赌那些可能性,即使这药难喝,也是老实的按时喝药。 “玖儿,快给我块点心吃,这药也太苦了些,我的舌头都麻了!” 玖儿连忙将一碟子白糖糕递到了自家姑娘面前,犹豫着开口说道:“姑娘,吃了药就吃点心,真的可以吗?要不奴婢去问问赵府医吧。” 语莺一连吃了两块才感觉好些:“放心吧,早就叫你霜儿姐姐问过了,点心虽然不能多吃,但一块两块也是可以的,而且这白糖糕我特意交代张厨娘少放白糖,耽误不了哪去。” 玖儿这才如释重负,抿嘴一笑:“是奴婢没有见识了。” 语莺却笑着拉过她的手:“你年纪小还能帮我想着,已经很不容易了,看来以后一定和你霜儿姐姐一样是一个小管家婆!” “姑娘!” 屋子中主仆两人玩笑,屋外面阻止了通传的四爷眉目也舒展了些,这南氏还算不错,没有那么多的矫情病,刚想推门进去,就又听到玖儿说道: “姑娘对我们这样好,又是赏钱又是果子的,那个元宏还敢害姑娘,想想奴婢都生气,当时就是奴婢不在,若不然必要踹他两脚出出气!” 语莺担心玖儿年纪小,嘴巴不严,所以当时叫玖儿去针线房去领冬装了去了,所以也没有看到如何擒住的元宏,当时的事情都是听别人说的。 语莺见状好笑,但又不好说实话,只好安慰道:“别担心了,幸好那假人参只是萝卜熏的,咱们平日里又只是用人参片炖汤喝,就当做是吃萝卜了。 只是这样的人我实在是不敢留在身边,还是交给苏公公处理吧,马上就是小年了,咱们的年赏也快下来了,到时候你同你霜儿姐姐一起去。” 还不等玖儿回话,四爷推门而入,可是将语莺给吓了一跳,连忙带着玖儿行礼问安。 四爷摆手叫人起来,示意语莺坐下,这才看着面前的那一盘子白糖糕,似笑非笑的问道:“这是才吃了点心?” 语莺没有听到有人传报,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脸颊有些羞红:“方才妾用了赵府医给开的安胎药,这药实在是苦,妾便吃了两口点心压了压。” 四爷这才将目光转到了语莺的肚子上,冬日里穿的都多,可是在室内,语莺便只穿了一件夹棉的绯红色褂子,外面又套上了一件马甲,这厚实的穿着挡住了四爷的视线。 四爷眉头轻皱:“你这是冷?” 语莺眨眨眼,没明白四爷什么意思,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这次是真的羞臊了。 “没,没有,我只是想着在屋子中多穿些,就不用放太多的炭火了,我害怕炭毒……” 四爷啧啧两声,这个南氏还怪胆小的,平日里烧炭不都是这样,若是一般平民家中还要多担心些,可这里又有侍女守夜,用的也是上好的木炭,在四爷看来这都是多此一举。 可为了安慰南氏这脆弱的心,四爷还是夸了两句:“未雨绸缪,也是一个优点。” 语莺倒是知道自己有些太过于小心了,但她实际上想的是,自己在屋子中多穿些,就能省下些炭火,等到开了春后还能多用两天,省的她还要花钱买。 没错,在语莺看来,自己的一针一线,能够省下就更好了,最好的就是占府里便宜,莫要自己出资重新购买,自己这仨瓜俩枣还是留着做养老钱吧。 偶尔语莺想到自己如今的生活,与红楼梦中的赵姨娘一般无二了,可赵姨娘还有贾政的宠爱,她可什么都没有,就是这样,那贾环也养的贼眉鼠眼的不招人待见,而自己连见四爷的时候都少,若是自己不多攒攒,以后日子过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想着想着,语莺就走了神,连四爷与她说话都没有听到。 一旁来上茶的玖儿小心的碰了碰语莺,这才叫她缓过神来,连忙请罪:“是妾失礼了,请王爷莫怪。” 四爷到没有板正到在后院中还要一板一眼,旁人一丁点的错都要罚上一罚。 摆了摆手,四爷说道:“你如今总是走神吗?可是身子不舒服?” 语莺打起精神:“可能是妾精神不济,所以总是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问了赵府医说是无碍,再加上妾从不出门,所以也就没在意,今日倒是怠慢了王爷。” 四爷点头:“无事就好,若是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叫人去找苏培盛。 下午你送过去的那个元宏,爷已经问清楚了,和翠儿的那件事情没有关系,还需要再查查。 不过那个翠儿已经查明是府中之人所为,但马上就要过年了,此事不好弄得大张旗鼓的,所以只好先委屈委屈你了,等年后爷再另做处罚。” 语莺明白四爷的意思,不就是叫自己委屈一下吗?当然可以! 可自己受了委屈总要补偿一二吧! 四爷也上道,不用语莺暗搓搓的提醒,就说道:“你家中也不富裕,过年了虽是外嫁女,也总要送些年礼回去,等明日爷让苏培盛给你送过来些金银布匹等用来打赏,省的你手头紧。 上次赏给你的燕窝吃着可好,也不用省着,等吃没了就去前院去取,你怀着身孕还是要好好养着,多补充些营养。” 语莺听了心中欢喜,忙是谢道:“多谢王爷赏赐,妾便不推辞了。” 四爷看的出,语莺这是真的欢喜,金银俗物在旁人眼中虽是重要,但哪个也不会如南氏这样喜形于色,可见这个南氏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 第54章 问罪 不过四爷并不在意,好打发的总比心思多好得多,得寸进尺的人大有人在。 坐了一会,四爷又与语莺聊了几句孩子的情况,知道了孩子没有什么问题,便起身离开。 离开后的王爷带着苏培盛朝着拂风院走去。 拂风院内,李侧福晋斜坐在榻子上闭目养神,一旁有侍女跪坐在地上替李侧福晋染指甲。 只是外面传来王爷驾到的声音之后,李侧福晋急忙用帕子擦了擦手,满脸笑容的上前迎接。 “王爷来了,妾给王爷请安。” 王爷看了一眼李侧福晋,朝着正堂到的雕花椅走去。 李侧福晋愣了愣,王爷今日心情不好吗? 但王爷不叫起,她再是受宠也不敢随意起身,只好随着王爷的动作,转向了王爷的对面。 屋子中几个侍女也在一旁行礼,四爷看到后烦躁的摆摆手,苏培盛心领神会,招呼众人离开,只留下还在行礼的李侧福晋在屋子中。 这可将李侧福晋吓得不轻,看来这是王爷有要紧事,难不成…… 李侧福晋还在思考自己是哪里露了马脚,一会如何与王爷说,就听到王爷的声音传来。 “李氏,你可知罪?” 李侧福晋急忙跪下,眼中含泪,满脸的惊恐:“妾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事,还请王爷示下!” 四爷看着面前柔弱女子,一身掐腰水红色缎子制成的褂子衬得整个人弱柳扶风般可怜,可真是应了自己赐下来的院名。 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就敢三番五次的对府中的胎儿下手,四爷真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了,这李氏果真是宠不得了,便是她膝下的那几个孩子,四爷都在考虑要不要养在她的身边。 尤其是二格格嘉柔,若是学了她额娘的作态,那嫁出去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你自己做的什么心中清楚,若是本王说出口,可就没有悔改的机会了,你确定?” 李侧福晋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嘴唇蠕动,她不确定王爷说的究竟是什么事,若自己说出来的并不是王爷所想之事,想来王爷会更生气。 李侧福晋无奈,只好跪在地上垂头:“还请王爷明鉴。” 四爷哼了一声:“也罢,你做的事情太多了,想来你如今做了侧福晋是贵人多忘事了,那本王就跟你说清楚,那给南氏下毒之人已经交代了,就是你派人给的毒药。 李氏,你可真是一个女中豪杰,下手果真是利落,只是一个侍妾的孩子你都容不下?” 李侧福晋听到王爷说了这样重的话,又说查出了那翠儿是自己指使的事情,心中一咯噔。 可想了想,李侧福晋却说道:“王爷明鉴,妾怎么可能给南妹妹下毒呢,之前南妹妹中毒之后,妾也是担心不已,还第一时间赶过去探望。 而且,而且妾并不管家,那翠儿怎么会听妾的话去下毒,那可是府中的小主子,妾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四爷剑眉轻挑,见跪在地上的李氏在那里绞尽脑汁的想着狡辩的话,心中竟多了些看戏的心思,他倒是想知道李氏能说出来什么。 李侧福晋并不知道王爷的想法,她不敢抬头又不见王爷言语,便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果,自顾自的在那里分析。 “王爷,妾也是生儿育女的人了,说一句狂妄的话,妾有弘昀弘时嘉柔傍身,又何惧那些侍妾格格的孩子。 而且妾也听说那个翠儿是从福晋院中出来的,也是福晋将她送到的浣衣房,府内的事情一直是福晋在打理,妾是从来都不参与这些事情,怎么可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塞到针线房呢! 王爷,您是知道的,弘时每日闹得厉害,妾满心满眼的都是孩子们,又怎么有精力弄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妾实在是冤枉啊!” 李侧福晋的一番话好似发自肺腑,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可算是叫四爷开了眼界。 在四爷心中,李氏的印象还留在当年的娇俏少女,后来生儿育女又成了孩子们的额娘,虽宠爱不如当年,但除了对弘昀的忽视叫四爷不满之外,其他方面的印象也还算是可以。 可当苏培盛将证据呈上来,又找到了售卖那雷公藤的店家,再与拂风院的一个侍女做了指认之后,四爷当然是相信证据,而不是相信李氏的辩解之词。 “苏培盛已经找到了证据,你院中的粗使侍女也被卖雷公藤的店家和翠儿指认出来了,难不成你想说你这拂风院你都没有管好,被人钻了空子?” 李侧福晋哑然,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觉得王爷说话竟然如此噎人,可她却是不能承认那侍女就是自己派出去的。 想着那侍女的弟弟在自家手上,心里稳当了不少,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无声流泪后又将眼泪擦干,好一幅美人垂泪图。 “王爷,妾的拂风院奴才多,自从生下几个孩子之后,妾满心满眼都是孩子们,若是爷问弘时今日吃了几顿,吃了什么,哪个奶娘得了风寒,妾都能说的出来。 可是那些做粗活的侍女奴才们,平日里连出现在妾的面前都是不可能的,又怎么会被妾信任倚重,派出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况且,妾愿意与那侍女对峙,若是她真的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妾自会承认,可这样不清不白的朝妾的头上泼脏水,妾绝不会受这样的污蔑!” 李侧福晋说的声泪俱下,似乎遭受了天大的污蔑,委屈的不行。 只是四爷证据确凿。 “那个侍女那里有你赏的金瓜子,又是拿着你的对牌出的府门,又因为你李侧福晋的名头连包袱都不让搜,这才将那毒带进了府。若不是你的指使,那侍女是如何拿到的你的对牌!” 四爷说着,猛地一拍桌子,只将李侧福晋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地不敢再言语。 “李氏,你这样的牙尖嘴利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李侧福晋慌了,她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求王爷恕罪。 第55章 因祸得福 屋子中静了下来,四爷坐在上首一言不发,李侧福晋也不敢再多言语,便是连求饶声都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你这样的罪过,本王请示皇上将你的侧福晋之位削去也是应该,但你终究为本王生下三子一女,又入府多年,本王绝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只是这件事不罚不能服众,尚有苦主在等待结果。本王如今只能将此事压下去,等过了年再另作处罚。” 李侧福晋明白王爷这是动了恻隐之心,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下来半截,抬头瞧着四爷。 四爷却不为所动,接着说道:“不过赏罚分明是本王的准则,你既然做错的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待年底宫宴结束后,你回来便闭门思过吧,南氏什么时候将孩子生下来,你什么时候能解除禁足,若是再动什么手脚,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在这拂风院内养老吧!” 原本心中窃喜的李侧福晋俏脸一白,“王爷……” 但四爷根本不想听她说的话,环视一圈屋内摆设,四爷继续说道: “你本是府中的侧福晋,用度怎能与福晋相提并论,往日里你在后院争风吃醋也就罢了,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以后你的份例只能按照侧福晋的规格来,不许有半分逾越,省的你不长记性,竟然养大了你的心思!” 此话一出,李侧福晋是彻底的绷不住了,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她的吃穿用度可都是被王爷默许的,要不然她怎么敢在府中抢在福晋前头领东西。 且她这里许多逾越之物也都是王爷赏下来的,她虽然用了但归根结底都是王爷在兜底,可如今王爷又说出这样的话,这样往后叫她如何见人啊! 可千不甘万不愿,她咬着牙也要听王爷的训斥,只能垂下眸子应下:“妾谨遵王爷训斥。” 四爷对她的认错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这本就是你的错,身为妾室却不安于室,本王实在是见不得这样没有规矩的。 再者,你的性子向来骄横,柔嘉如今已经年满十三,是时候学些管家手段了。等过了年你在这院子中闭门思过,就叫柔嘉到福晋那里学学管家,莫要耽搁了年岁。 柔嘉住的柏舟榭离水边近,平日里湿气也多,想来便是这个原因嘉柔的身子也一直不好,便叫嘉柔住到……” 四爷本想着让二格格嘉柔直接住到福晋的琼华院中,能跟着当家主母学到的管家手段很是难得。 住的近了或许能说动福晋,让嘉柔以福晋膝下长大的格格出嫁,说出去身份也好听些。 只是看着面前呆愣的李氏,四爷终究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罢了,柏舟谢终归离拂风院近些,平日里给你请安也方便,只是身体还是要多加注意,回去后本王会让苏培盛找一个擅长调理的医女贴身照料,嘉柔那边的事情你就不必插手了。” 李侧福晋心中的苦楚都要溢出来了,王爷这是觉得她没有资格管着女儿吗?可是她才是嘉柔的生身母亲,难不成还要记到福晋名下王爷才能满意? 就算是在不愿意,李侧福晋如今只能先保全自身,不敢与王爷对着干,只能认命。 见李侧福晋并没有过多言语,四爷这才算满意。 依着四爷看来,李侧福晋做了如此恶事,自己念着旧情,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并没有多加处罚,已经是法外开恩,李氏正应该这样感恩戴德的谢自己,以后痛改前非相夫教子,在后院中与姐妹们好好相处。 可李侧福晋却不是这样想,她如今是将后院中的人恨了个彻底,尤其是福晋和语莺。 她不敢恨四爷,只能自我催眠,将福晋当做抢夺自己女儿的凶手,将语莺当做一切的罪魁祸首,一个奴婢抬上来的,老老实实的在后院泯然众人不好吗?为什么你还要有孩子,为什么你要反抗? 便是连宋格格都不敢忤逆自己,一个侍妾又有什么依仗! 可恨王爷竟然如此维护南氏,自己也不等你在朝着南氏的肚子动手,若真的出了意外,王爷则将自己当做了背后之人,那自己真的有可能在这拂风院内孤寂终生! 李侧福晋眼中寒芒尽现,现在她不动那块肉,等以后生下来,小孩子身子不好,三灾五病也是正常,到时候她绝不会让南氏好过! 第二日一早,流水般的赏赐进了飞絮居,语莺素着一张小脸在正堂接见了苏培盛。 苏培盛满脸堆笑,身旁一排托着赏赐的小太监说道:“王爷看中姑娘,今日早早就让奴才将赏赐送过来了。 姑娘请看,这是最近京城中最流行的金银首饰十件,上贡的翡翠头饰一套,从南边过来的绢制的、纱制的花儿朵儿一盒,这些是供姑娘赏玩的。 除此之外,王爷又交代奴才送过来笔锭如意、八宝联春、柿柿如意、海棠花的、梅花的银锞子各十个,又有银瓜子五斤,铜钱一箱供姑娘打赏。” 语莺被王爷的大手笔惊了又惊,仔细算了算,便是送过来的银子都要一百五十两,她一年的月例都没有这些的一半多。更别提那些金银首饰等赏赐了,可见四爷的私库是如何的富裕。 “有劳苏公公过来一趟了,霜儿上茶。” 苏培盛忙是推脱:“奴才不敢,王爷另有一事交代,姑娘如今有孕已经快四个月了,王爷想着姑娘对家中思念,便准了姑娘派人回去送年礼,日子定的是明日辰时出发,还请姑娘早些定好,奴才这边会派马车和随车的人跟着,姑娘还请放心。” 得了这个消息,语莺脸上的笑容更真实了几分,“多谢王爷恩典,也谢谢苏公公这样费心了。” 说着,语莺来到了装着银锞子的托盘面前,从中捡了两个柿柿如意的银锞子给了苏培盛。 “不图什么,只年底了取一个好彩头,有劳苏公公跑着一趟了。” 苏培盛没有拒绝,口中忙是说着不敢,这才将银锞子收了起来,一旁的霜儿也很有眼力见的,给了几个过来送赏赐的每人一个荷包,这才将这些人送走。 第56章 霜儿出府 “姑娘,王爷对您真好,竟然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等人走后,一旁的玖儿眼睛都笑成月牙儿,将一盒盒的首饰打开让语莺看。 语莺心中也高兴,加上今日早上就听小乐子说昨日王爷到了拂风院却没有留宿,且一大早上李侧福晋就派了人去福晋那边告罪,说是自己偶感风寒,如今起不得身,不能去请安了。 语莺听了此话,就知道这必定是王爷找到了幕后凶手就是李侧福晋,但是权衡利弊之后将李侧福晋禁了足,自己这边则是送东西安慰一番。 语莺根本没有想过一次就能将李侧福晋扳倒,而且她也没有那样的能力,能利用现有的资源设圈套被动反抗已经是她最大的努力了,而且有王爷保证,想来自己的生产必定会顺利,以后她只需要在飞絮居中养胎就好。 后院其他人就算是什么举动,也不会如李侧福晋那样胆大妄为,语莺自认为还能应付的过来。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明天派人回家! 语莺认识的字少,但这段时间通过读书练字,也能写封家书送回去,送封信回去总要比让张厨娘传口信好得多。 不是语莺不信任张厨娘,只是传话总会带一些个人观点,若是瞎揣摩的话,好好地话也容易变了味道。 语莺这封信也没有写什么,只是和家中报了平安,又提了提如今自己在府中生活的不错,孩子也好的很,其余的一概不提,有什么事情就让霜儿传回去。 将写好的信纸风干后装入信封,语莺盘点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想着自家的情况,这才说道: “王爷这次赏的东西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正巧不知道家中哥哥成亲要送什么东西呢。 额娘不喜出门,平日里只梳寻常发髻,可哥哥马上就要成亲了,总要有两件首饰撑撑门面。 霜儿,这只掐丝牡丹簪子、团寿镯给我额娘;嫂子新嫁,我做小姑子也要表示一二,这只八宝攒珠簪、紫云镯子给嫂子。 再将我的那方一路连科的端砚找出来包好,这是给哥哥的,在工部当差肯定要侍弄笔墨,好点的砚台也好下笔;再去取五刀生宣给方哥儿,让他好好学习,在家不许淘气!” 语莺一一念叨着,最后提到有些懊恼:“不知道王爷要给这样大的恩典,给阿玛做的衣服还没有做好,霜儿,明日你和我额娘好好说说,阿玛的衣服等额云回去的时候捎过去。” 霜儿见自家姑娘这样慌张,抿嘴一笑,上前将语莺扶到榻子上坐下:“姑娘安心,奴婢都记下了,等明日去的时候就将姑娘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老爷太太。 只是赵府医交代了,姑娘切不可这样激动,姑娘不是说给老爷做的衣服还没做好吗?姑娘不如再缝上两针。” 语莺听劝,一边看着霜儿与玖儿收拾东西,一边在榻子上捻线缝制衣服。 她手艺一般但是做衣服还是能做出来的,想着衣服已经做了一半,不如就直接熬个夜,全都做完算了,至于衣服上面的花纹图案,就辛苦额娘在家给阿玛绣上吧。 第二日一早,语莺打着哈欠,眼角溢出泪花:“去吧,早去早回。” 霜儿领命,又交代了一旁玖儿好生照顾姑娘,这才背着包袱跟着前院过来的小太监离开。 一路前行,绕过花园,霜儿跟着小太监到了前院角门,这里早已经有一辆马车等着,车旁还有一个婆子随车,见霜儿出了门,那婆子急忙上前接过包袱,满面笑容的说道:“我拿着吧,别累到姑娘。” 霜儿却是笑着说道:“哪里要麻烦婶子呢,只是这一趟还要婶子陪着,真是劳烦了。” 说着给了那婆子一把铜钱,同样的也给了赶车的车夫一把,至于领路的小太监,人家得的是荷包。 登上马车,婆子在车夫身旁坐好,一旁的车夫一甩马鞭,朝着那拉家出发。 语莺昨日睡得晚,早上起得又早,草草吃了几口早膳就回去补眠了,等到日上三竿,这才起来梳妆。 坐在梳妆台前,玖儿麻利的给语莺盘了发,又插上了语莺十分喜欢的芙蓉绢花。 这芙蓉花正是之前王爷送过来的那两盒花朵儿中的,旁的首饰在虽然也很精巧,但语莺觉得坠头发,再加上不出门也不用多做打扮,所以才挑了这惟妙惟肖的绢花戴。 “姑娘带着这花可真好看。” 玖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家姑娘,笑嘻嘻的说道。 语莺眉毛一挑,原本柔和的面庞多了些神采飞扬:“玖儿,是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玖儿眨眨眼:“当然是姑娘好看,没有姑娘,奴婢都不懂什么叫做人比花娇!” 语莺被玖儿逗得笑出了声,她可不算是美人,让玖儿这样昧着良心夸自己还真的是难为她了。 玩笑了一会,语莺忽的注意到了摆放在榻子上的炕屏,想起之前来拜访过的钮祜禄格格与伊格格,心中多了几番计较。 等过了年去请安时,倒是能和这两人多说上几句话,至于宋格格,还是免了,语莺自觉心机没有宋格格深沉,为了避免自己掉入陷阱,还是远离比较好。 半下午,天空开始飘起了轻雪,霜儿也带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语莺忙 是叫她到炭盆旁烤火,隔着纱帘迫不及待的说道:“玖儿,去倒姜汤给你霜儿姐姐喝,这天冷得很,别得了风寒。” 霜儿笑着说道:“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奴婢不冷。玖儿,先去将包袱给姑娘送进去。” 玖儿笑嘻嘻的说道:“霜儿姐姐别着急,等喝了姜茶在说,一会由你呈给姑娘不是更好。” 霜儿无奈,用了姜茶后才进了东暖阁,语莺坐在榻子上,眼中满是期待。 “快和我说说,我家中怎么样了?” 霜儿将包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才说着自己去那拉家后的情况。 第57章 年三十与晚宴 那拉家现在也在准备过年,又因为逸川当了差,上司看在雍亲王的面子上,年底下也有些福利,多了些禄米,所以今年那拉家的年味儿比以往都足了些。 霜儿到了之后先是将语莺交代的东西一一分配下去,家中男人这才借口有事做出去,只留下霜儿同张氏在屋子中说些私密话。 不过那也只是将语莺现如今的情况说了说,其余的一概不谈。 张氏也是心疼女儿的,知道见霜儿并没有多聊其他,就知道自家女儿一定是嘱咐了什么,所以霜儿才不会一点不好的事情都不聊。 心里虽是难受,但还是顺着霜儿的话谈起了年后的打算。 往年那拉阿林的差事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只有秋冬跟着内务府的大人们去收皮子,春夏则是在内务府找些简单的活计做。 但或许是内务府消息灵通,知道了语莺现在怀着雍亲王的孩子,所以也给阿林安排了一个闲活。 只需在皮库中检查那些皮子是否保存得当,若是有损坏霉变、不再细软的就挑拣出来登记在册,这可是一个轻省活计,而且手上的油水也不少。 宫里面的贵人是不会用那些有一丁点儿瑕疵的皮子,所有稍微有些不好的,就会被皮库中的上司们瓜分,而那些小来无趣,鼠虫啃咬过的就可以被这些检查的人带走,到时候在账上记上一笔损坏也就是了。 而这些皮子拿回家中,或是卖了,或是交给家里人进行缝制冬日里穿,都能省下一笔不小的费用。 语莺听到此处,也觉得这个差事确实是不错,在库房内忙碌,可比在深山老林中和那些猎户打交道要好得多。 虽说是官家采买,可人家不卖的话阿玛也不忍心为难那些猎户,就算是收到了皮子也不肯太过压榨,而收不到足够的皮子上官又会降罪责怪,那可是两头为难。 如今就在京中做事,天天都能回家,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好了。 霜儿又说起明年二月初九是她哥哥成亲的日子,家里也准备得当,语莺上次嘱咐要买的人,家中也采买了。 那是从南边受灾被卖的母女,母亲留在府中做一些浆洗和厨房上的活计,女儿年纪还小,将将十二,只算是添头卖过来的,只留下做些针线之类,不算是白养着。 将家中都了解了一番,语莺这才满脸笑容,知道家人过的好就好,自己在这府中的日子不差,起码衣食住行都是上等的,总比当奴才强。 语莺神游时,竟觉得自己的日子便是在现代时羡慕的日子,自己有人伺候,有工资拿,上司还算和睦,虽然同事们不是很好相处的,但在哪个公司不需要竞争,不进则退的道理人人都懂。 只是回过神之后语莺神色黯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终究是身不由己。 一晃儿就到了二十九。 这日赵府医照常来给语莺请平安脉,搭脉许久后赵府医面露喜色:“姑娘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天寒地冻,姑娘注意些保暖,若是得了风寒,有些药材对胎儿不好。” 语莺面色红润,笑着感谢:“多谢赵府医这段时间的操劳,马上就要过年了,听说赵府医家中有一个小孙子正在读书,我便祝他金榜题名吧。” 话毕,霜儿拿着一个石榴样式的湖色荷包给了赵府医,赵府医连忙推辞。 语莺坐在榻子上笑着说道:“不过就是两个银锞子,拿去给孩子玩吧。” 赵府医见推脱不过,这才带着荷包离开,等回了药房办公处,将那荷包打开后,里面则是一对儿笔锭如意、一对儿柿柿如意的银锞子,这银锞子份量足,两个加起来有八两重,荷包险些放不下。 身子好了,语莺也该去福晋那里请安了,虽然福晋发了话,等正月十五后再说,但语莺还是叫霜儿去禀了福晋,过了年后就给福晋请安。 福晋忙的很,没有亲自见霜儿,但她身边的绿萍姑姑表示知道了,还替福晋赏了语莺十二枝小花房新剪的腊梅,说是给屋子加点喜气儿。 等霜儿将腊梅抱回来后,语莺见那腊梅或是含苞待放,或是花开怒放,心中喜欢的紧,让玖儿从库房中翻出了两个玉壶春瓶,将那些腊梅插入瓶中,摆在书桌和榻子旁。 年三十这一日,福晋早就收拾妥当,嘱咐府内管事各司其职,交代宋格格晚上领着这些格格侍妾在花园东南角的揽月楼内用家宴,又叫人告诉了钮祜禄格格多加照看,这才跟着四爷登上马车,而后面马车则是身形有些消瘦的李侧福晋以及府中的嘉柔与弘时。 至于弘昀,他身子不好,四爷早禀了皇上不必去参加宫宴。 飞絮居内,语莺却是睡足了才起床,入宫的人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要早些进宫,但语莺只需要在晚宴的时候出席就好。 今日算是语莺正式出场,语莺自然不会太过低调,用了早膳后就开始梳洗打扮。 峨眉轻扫,朱唇轻点,淡淡的胭脂将语莺的气色又提了几层。 出席的衣裳和首饰语莺早就挑选好了,月白色的滚边大毛的观音罩,里面则是嫣红色百蝶穿花的旗袍。脚上却没有穿花盆底,而是踩着一双团花纹的厚底鞋,整套衣服映的语莺如春日娇花般鲜嫩。 又因着语莺有了身子,许久不出门的缘故,身上的恬静柔和更加夺目,只等着在晚宴上出场。 府中的晚宴是钮祜禄格格一手操办的,她跟在福晋身边已经三月有余,福晋虽有防范,但这样做不好还得罪人的事情也就交给了她,但钮祜禄格格并不气馁,照样是好好操办,甚至比以往更加的细致。 中午草草用了午膳,钮祜禄格格便就到了揽月楼检查布置,一直忙到了日头西斜,府内各处的大红灯笼已经挂上了,她才在正厅旁的隔间稍作休息,用了些点心与茶水,便又回到了正厅准备迎接诸位格格。 最早来的是耿格格与伊格格。耿格格喜好饮酒,每次家宴的时候都会上她最喜欢的玉泉酒,所以她是最迫不及待的;而伊格格向来喜欢热闹,所以便与耿格格结伴而来。 其次到的是宋格格,她虽不用操持晚宴,但这些格格中她的资历最深,还是要早些过来坐镇。 而后到的便是语莺,她其实出门的时间也不算晚,只是身子重,加之才下了雪,语莺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都是叫小乐子在前开道,她慢吞吞的走在后面,走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到揽月楼。 第58章 三杯酒 因此当外面有人来报时,坐在一块聊天打趣的几人便转头看向门前。 只见霜儿掀开帘子,语莺手中抱着小巧精致的手炉,满面笑意的进了花厅。 “给几位姐姐请安,是我来迟了。” 宋格格上前拉着语莺在一旁坐下,语气温柔体贴:“还没到时辰呢,不算是迟。今日外面下了雪,你慢慢来也是应当。” 一旁的伊格格也是笑着说道:“是啊,我看你的肚子,如今是不是也有四个月了?瞧着你这身段倒是保持的不错。” 语莺的身材本就纤细,怀了孕之后左一番右一番的算计也叫她有些吃不消,旁人这时候都是面若银盘,珠圆玉润,她身材反倒是与以往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有身前的孕肚叫人知道这是个身怀有孕。 语莺摸了摸自己的脸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前段时间时常孕吐,饭也吃不下,如今身材虽然没有走样儿,但总是会害怕亏待了孩子。” 在场众人基本上都知道了那毒衣是李侧福晋指使的,本想着李侧福晋会因为此事被王爷狠狠地惩罚一顿,结果只是闭门思过,如今宫宴也如往年一样跟着过去,若是说她们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宋格格垂眸念佛:“好歹孩子还在,妹妹年纪小,命也好,你是不知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滋味儿……”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对宋格格好一番的安慰,这才叫宋格格不再拭泪。 语莺进来了好了一会儿,茶也用了一盏,张格格这才姗姗来迟。 “姐姐妹妹们都到了啊,我来的不算迟吧!” 张格格长的便是一个精明样,但那精明总是浮于表面,别说是钮祜禄格格与宋格格这样心思深的能看出来,便是耿格格做在一旁都暗中不屑。 而伊格格快人快语,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张格格今日确实是来晚了,南妹妹身怀有孕都要提早出门,便是宋姐姐都早早的到了与我们聊天过年,偏偏是张格格你掐着点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福晋呢!” 张格格气的脸色涨红,她原本是想着这半年来得宠,晚宴的时候给这些格格一个下马威也好,左右也不算迟到,省的某些人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可伊格格的一番言语,就成了她野心大,什么都敢惦记了。 张格格连忙反驳道:“伊妹妹说的什么话,我只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沾湿了鞋袜,自是要回去换的,便是这样也未曾迟到,伊妹妹可不能平白无故的污蔑人啊!” 伊格格不屑撇嘴,一旁的钮祜禄格格急忙打圆场: “张姐姐也到了,咱们就落座吧。今年我派人请了几个女先儿,虽是不如戏班子热闹,但看腻了歌舞听听新鲜故事也不错。” 毕竟是过年,没有人愿意与张格格争那些有的没的,便一一落座。 晚宴照常是一人一桌,上居高位的两张桌子是王爷与福晋的位置,即使人不在也要空出来,其次便是东边的那一张桌子也是空的,那是跟着福晋入宫的李侧福晋的座位。 西侧首位则是坐着宋格格,依次东西往下排,钮祜禄格格、伊格格、张格格、耿格格,坐在最末位的便是语莺了。 而府中其余侍妾并不在揽月楼用家宴,她们则是在甘露院开宴。 旁人张格格都熟悉,可有了身孕的语莺倒是叫张格格频频侧目。 今日语莺装扮华丽,头上插着红宝嵌花缠枝簪、金镶玉的蝶戏花步摇,一旁还斜插着一朵芙蓉绢花;耳边是粉水晶制成的水滴坠,手腕上带着镶嵌八宝的金镯,十指纤纤,上有翡翠戒指,端的是华贵鲜亮。 张格格心有不忿,玩笑似的的开口打趣:“南姑娘这一水儿的首饰真真是叫人艳羡啊,这都是王爷赏的吧。果然啊,这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 语莺早就料到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些惹人不开心的话,见是张格格先开的口也不在意,脸上端着笑。 “是啊,我平日里多得王爷福晋照顾,可是叫我无法报答,今日正值除夕,我虽身子不便,但也愿意以茶代酒,感谢王爷福晋对咱们一众姐妹的恩赏,张姐姐觉得如何?” 张格格哑声,“是,是应该感谢。” 说着举起了酒杯,陪着语莺朝着上首的两桌空席面敬酒喝下。 张格格被语莺摆了一道,哪里肯让,接着说道:“不过妹妹这身穿戴,好像是超过了侍妾的份例了吧,姐姐好心告诉你,等会去了还是将这些都压了箱底,可不能叫旁人看到,若不然还以为妹妹不知分寸呢!” 语莺嘴角含笑,起身径直的来到张格格身旁,将张格格唬得一愣,连忙起身害怕语莺有什么举动,旁边看好戏的人也是心中一紧,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却没有想到,语莺则是拿起张格格的酒壶替张格格斟酒,将酒杯递给张格格。 “张姐姐说的在理,妹妹家贫姐姐不是不晓,幸而王爷偏疼了些,赏了这些首饰衣料,若不然我怕不是要到张姐姐那里打秋风才能换到这一身穿戴。 可见咱们能成为王爷的格格侍妾是天大的福分,妹妹愿意再饮一杯恭贺王爷福晋福寿绵长,姐姐呢?” 张格格看看被塞到手中的酒杯,又看看面前含笑敬酒的语莺,咬咬牙:“是了,这正是咱们的福分。” 说罢,满满当当的一杯酒下了肚。 接连两杯热酒下肚,张格格只觉得从喉咙到胃里都是火辣辣的,脸颊也染上了红晕。 可语莺似乎是没看出来张格格如今的状态,又给张格格倒了一杯酒, “妹妹这几个月一直在养胎,竟是不知张姐姐如今是王爷的心头好,前段时间竟敢同姐姐抢白,可见这是我的不是,今日为姐姐斟酒一杯当做赔罪,还请姐姐赏脸!” 张格格虽然有些醉,但语莺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这段话,她再怎样也不能推辞,若是叫王爷知道了,还以为她性子不好,一味的打压新人,这如何使得,忙时拉着语莺的手,挤出笑容: “妹妹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一家子姐妹,不过就是拌了几句嘴,妹妹的这杯酒姐姐喝了!” 说着,第三杯酒也下了肚,便是眼神也有些迷离。 见好就收,三杯酒给张格格灌下去算是道歉,再多些或许会叫人说嘴,语莺这才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主持宴会的钮祜禄格格悄悄松了一口气,怕张格格再说什么话惹旁人生气,急忙开始叫人开始歌舞。 第59章 新一年 一曲作罢,歌舞伎退下,宋格格笑着说道:“诸位妹妹。” 众人应声停下,看向宋格格。 宋格格起身,手举酒杯开始贺道: “第一杯酒,敬奉吾皇,圣上龙威浩荡,恩泽四海,天下太平,妾等深感皇恩浩荡,愿圣上洪福齐天,江山永固。” 众人起身齐声唱和,饮下第一杯。 “第二杯酒,敬奉大清,社稷昌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黎民安乐,盛世绵延。” 众人又是饮下第二杯。 “第三杯酒,敬奉王爷与福晋,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愿王爷与福晋福寿双全,松龄鹤寿,恩爱绵长。” 第三杯酒下肚,宋格格这才笑着说道:“妹妹们都坐下吧,今日咱们凑在一起用晚宴也是难得,都放开些。 禅心,你耿格格最喜欢这玉泉酒,将我这的都给耿妹妹送去。” 耿格格听了此话,举起酒杯便敬:“如此妹妹可是要好好喝上一壶了,只希望姐姐们能不要丢下我,若是我喝醉了,可要记得将我送回去啊!” 这话惹的众人笑了出来,这晚宴也开始热闹起来。 耿格格与伊格格饮酒作乐,不一会就粉面桃腮行起了酒令。 宋格格与钮祜禄格格就着女先儿说的书聊的畅快,偶尔说上两句戏文竟也能小声唱上两句。 张格格先是被语莺灌了三杯酒,后又敬了三杯早就醉了,坐在座位上摇摇晃晃,不知在嘟囔什么。 唯有语莺不能饮酒,喝的是果子露,瞧着众人也是脸上挂笑,可惜她坐在最末尾,前面是醉了的张格格,她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趣,只看着歌舞当做稀奇。 如此接近子时,众人玩闹的也没了精力,坐在原处或是醒酒,或是忍困,只等着子时到来城内敲钟后回去就寝。 语莺也困的不行。 她已经很久没有熬夜了,以往别说是午夜零时,就是第二天早上四点钟的太阳,她也是见过的。 子时一到,鞭炮声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紫禁城方向也响起了第一声钟声,紧接着京城各处寺院、道场、府宅的钟声响起,整个京城都回荡着雄浑激昂的钟声与细碎的鞭炮声。 又过了三刻钟,钟声停下,鞭炮声也少了,众人才散场回去,第二日一早可是要给王爷福晋请安的。 卯时正,府后院众人到了福晋的琼华院内给王爷与福晋请安,三跪六肃后起身,四爷面容疲惫的训了话: “又是一年了,希望你们今年能在后院听从福晋教导,安分守己,谨守妇德,莫要争风吃醋,招惹事端。” 四爷只是照常说了几句,福晋接着说道:“咱们府中孩子还是少了些,希望诸位妹妹能够为王爷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众位格格侍妾齐声应诺:“谨遵王爷、福晋教诲。” 说了两句话,王爷和福晋就早早的收拾妥当,等上马车去了皇宫,今日还有事情要做呢。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初五才结束,福晋叫人通知不必着急请安,等到正月初十之后再恢复请安。 语莺安安心心的享受着最后几日的好眠,过年期间府内的供应都是最好的,语莺以往吃不到的鹿肉、狍子肉都是一天一替换,更别说其他的吃食,不过是小十日,就让语莺的下巴圆润起来。 语莺摸着自己的孕肚,又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皱眉:“我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怎么胖的这样明显。” 一旁的玖儿抿嘴儿直笑,姑娘这两日的点心没少吃,伙食又好,又因为养胎不能走,可不就是圆润了。 “罢了罢了,也就是这两日,打明日起那些点心就不必给我上了,取回来之后你与底下分着吃了吧。” 玖儿轻轻的给语莺揉着肩:“姑娘别担心,赵府医说了,现在吃的都是在给小主子补充营养,小主子才能长的更好,等满了七个月控制食量也不迟。”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现在每日吃的这么多,等到该少吃的时候怕是禁不住饿,还是现在就开始控制控制吧,听说今日张厨娘做了沙琪玛,这个又甜又腻,你拿一碟子吃去吧。” 玖儿又劝了两句,见语莺真的要控制,便也不再言语,一心一意的给语莺揉肩揉腿。 没一会儿,霜儿掀开帘子进了屋,手上挎着一个小篮子。 “姑娘,花房那边说是今年的凤仙花开的好,叫人送了些凤仙花给姑娘染指甲,姑娘要不要染?” 语莺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这段时间保养得当,各个修剪的圆润修长,想着用凤仙花染指甲没有什么害处,语莺便问道: “能染成淡红色吗?正红色可太过显眼了,我不喜欢。” 霜儿将花篮中的花儿给语莺看了,“姑娘别担心,奴婢染指甲最是拿手,以往在家中也染过好多次呢,不过入了府后是没有再染过,给姑娘染之前,还需要一个人来试试……” 说着,霜儿便打趣的看着玖儿,玖儿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笑着说道: “还没有入春的花儿最是难得,霜儿姐姐这是借着机会让奴婢享受呢!奴婢这就去准备盐去,晚上凤仙花汁子就能得了。” 到了晚上,主仆三人靠在一起将捣烂的凤仙花敷在指甲上,霜儿又用细棉布将指甲包好,看着粗粗大大的十根指头,玖儿在自家姑娘面前晃了晃: “姑娘瞧瞧,明天早上我这指甲就不一样了。” 语莺却是笑道:“凤仙花染成的指甲都是大红色,也不知道咱们这次得的汁子如何,到时候染的颜色不好看,你可不要哭鼻子!” 玖儿娇憨笑着:“哪里会不好呢,我亲自监督的霜儿姐姐,只放了少少的盐,染的指甲必定不会很深,等明日若是好看了,姑娘就能染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玖儿举着一双手叫霜儿给一一拆开,在铜盆中将捣烂的花朵洗掉,果然染成了淡红色。 玖儿左看右看,笑嘻嘻的说道:“我就知道霜儿姐姐的手艺是好的,姐姐瞧瞧,真好看!” 霜儿却是点了点她的头:“你呀,那这段时间你就在院子中伺候吧,等颜色 掉 的差不多了再去跟着姑娘请安!” 玖儿年纪小,语莺带出去也不方便,且身为奴婢染着指甲出去也怕有些嘴碎的说嘴,还是不要出现在主子面前。 第60章 日常请安 一晃到了正月初十,语莺早早就起了床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姑娘今日想用哪只簪子?” 语莺强忍困意,看过玖儿捧在怀中的首饰盘,“就带那只红宝竹节钗和珠花钗吧,其余的你看着来。” 玖儿应声开始梳妆,语莺则是挑拣着今日戴的手镯,最后只选了一个翡翠镯子戴在腕上。 装扮妥当后,语莺来到餐桌前用膳。 玖儿在一旁说道:“张厨娘知晓姑娘根本今日起就要开始请安了,早早的就起来用冰糖熬了燕窝,姑娘先喝些垫垫肚子。” 语莺起的早,虽然还不饿,但避免失态还是要稍微用一些。 于是语莺吃了两块点心,又将燕窝用了,便扶着霜儿的手出了门。 此时天还蒙蒙亮,小乐子在前头提着灯笼探路,一旁霜儿搀扶着语莺,又有两个小丫头跟在后面随侍。 语莺不敢快走,怕天寒地冻摔了跤,足足用了两刻钟才到了琼华院。 琼华院内早已经灯火通明,底下的粗使早就起来将院落打扫的一尘不染,门口婆子见到语莺到了忙是上前请安问好,后又引着语莺到正厅坐下。 此时屋内早有两人坐在左右两旁的雕花椅子上,语莺一看却是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 仔细一想,钮祜禄格格居住的芄兰斋与耿格格住的清漪院正是前后两处院落,结伴同行也是理所应当。 语莺与两人请了安,在屋内侍女的指引下坐在了最末位,与之前除夕家宴时的座位没有什么不同,其后又有侍女端来茶点摆放一旁。 见语莺坐下,以往并不熟悉的耿格格开口搭话:“南妹妹来的倒是早,今早上我出来时,看着外面的红梅上还挂着冰珠,青石板路上也起了霜,妹妹走路时到时要多加小心。” 语莺笑着说道:“可不是呢,今儿我出来的也早,不过到底是给福晋第一次请安,害怕疏忽,便早早起了,出来时还见道两旁还在打扫,这么冷的天也是为难他们了。” 闲着也是闲着,语莺见有人说话聊天,也乐意多说两句打发时间,一旁的钮祜禄格格听着也加入进来,三人聊了好一会子,伊格格便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只见她随手将身上狐狸皮的斗篷递给身边的侍女,便说道:“今日才正月初十,这样冷的天还要过好一阵子呢,我实在不爱这样的天气。” 耿格格与伊格格也算是酒友,将侍女送上来的热茶递给她:“哪年冬日里不是这样,觉得冷就喝些热茶,身子暖了就好了。” 没一会,宋格格与张格格也到了,唯有李侧福晋因为身子‘还没好’,告了假,便有侍女进了内室禀告,福晋这才出来坐在上首。 一众人请安过后,福晋笑着叫座,随即就看到坐在最后的语莺: “南妹妹今日也过来了,这过年就是忙忙碌碌的,本福晋也好些时日没有见过南妹妹了。” 语莺听了此话连忙起身:“是妾的不是,本应该早早的来给福晋请安,只可惜身子不见好,直到现在才出了门,还请福晋恕罪。” 福晋摆手让她坐下:“何罪之有,你如今养好身子才是关键,若是身子有什么不舒坦了,就派人过来与本福晋说。” 语莺应了是,这才坐下。 福晋又开始关心其他人,无非就是院子中的下人们听不听话,若是有什么偷奸耍滑的也不必过来回话,直接叫人绑了送到崔禄那里退回内务府,大可不必给好脸色。 说着说着,福晋又将话题转到了语莺身上:“飞絮居原本没有住主子,底下的粗使们也算够用。 如今你身子越发的重了,身边的人也应该填补起来了,等一会请安过后,本福晋让崔禄带人过去,你好生挑选几个留在身边伺候。” 语莺连忙道谢。 不过就是照常请安,简单几句话福晋便叫众人散了,只留下钮祜禄格格,说是上元节眼看就要到日子了,她精神不济,想着让钮祜禄格格搭把手。 众人离开,语莺因着与耿格格顺路,便一块回去。 耿格格是一个健谈的:“也不知道妹妹平日里都如何打发时间,别的时节还能在花园逛一逛,这么冷的天只能闷在屋子中呆着,好生没趣。” 语莺笑道:“还能做什么,我如今哪里也去不得,每天在屋子中不是练字就是摆弄针线,这才好打发时间。” 耿格格听了,好奇问道:“妹妹原本在家读过书?” “只是跟着家中哥哥学了两个字,不算读过书,如今我还在看三字经呢!” 耿格格眉眼弯弯:“我平日里就不耐烦看那些书啊本儿的,只是家中额娘管的严,这才认识了几个字,写出来的字也不算好,勉强能看。上次抄写经书的时候,我生怕自己写的不好,让福晋看到以为我心不诚呢。” “心诚不诚不在字上,只要横平竖直就好,我如今就是这样的字,本想着在书楼中找两本女子学的字帖,可惜却是没有,只能慢慢练着了。” 听了此话,耿格格爽朗一笑:“这算什么,我那里有两本仿卫夫人的簪花小楷,虽不是真迹,但也是什么唐时仿本,等一会翻出来叫人给你送过去,放在我那里实在是埋没了。” 语莺没想到耿格格这样热心,忙 是推辞:“哪里就得了姐姐的好东西,姐姐留着吧。” “我留着做什么,往日里除了账本我连字都见不得,更别提这样清雅秀丽的字儿了,妹妹别推辞,只当是姐姐与你迁居的礼物。” 见此,语莺便不再推辞:“即使如此,妹妹便就不推辞了,还要谢谢姐姐了。” 耿格格摆摆手,眼看着要到清漪院了,便说道:“今儿妹妹有事,我就不请妹妹进去坐了,等有时间,我去妹妹那做客,妹妹可别嫌弃。” “哪里会嫌弃姐姐,我巴不得姐姐日日都去呢,姐姐与我还能做个伴儿。” “这话我可记着了,妹妹等着吧。” 回了飞絮居,才用了两块点心,就听到小乐子进来,说是崔禄带着好些人过来了。 第61章 进新人 语莺忙是放下茶碗,从暖阁去了正堂:“去请崔公公进来。” “给南姑娘请安,奴才奉福晋之命来给姑娘挑人。 按照咱们府的规矩,飞絮居原来有八个粗使,两个小太监,姑娘应有二等侍女一个,三等侍女一个,粗使太监一个,并着两个跑腿传话的小丫头。 因着福晋吩咐,姑娘这边一律按照格格的份例来,因此姑娘这边应有一等贴身侍女一个,二等侍女两个,三等侍女两个,另有太监一个,粗使太监两个,其余跑腿小丫头四个。 姑娘原本住在琼华院的时候,内务府那边小选的侍女和咱们府中采买的侍女还没有调教好,便只能将小丫头的份额空着。 如今过了年,内务府的侍女太监已经分发下来了,福晋说了,让姑娘先选。” 崔禄说完,语莺暗自算了算,如今她身边缺了九个人,霜儿以后自然是要领一等月例了,玖儿这几个月也没有差池,二等例自然也有她一份,小乐子办事老练,在府中混的也开,自然是要占上大太监的名额。 除此之外,之前应允了小乐子那个兄弟,自然也要给他留个位置了,虽然是粗使,但语莺可以从她这里拿出银钱给他补上。 心思一转,语莺问道:“这粗使太监,我可能自己挑一个?不为别的,因着之前的那个暖手炉与库房中的一个粗使太监结了善缘,我想着他憨厚老实,便想要过来做活,崔公公觉得可不可行?” 崔公公弓着身子:“姑娘开口了,自是可行的,即使如此,姑娘便再选一个小太监留作跑腿,等选完了人,奴才派人叫那奴才过来。” 语莺听了此话,便将尤方姓甚名谁,在哪里做活告诉了崔公公,这才开始挑人。 崔公公带过来的人不少,挨个进屋子让语莺看也是不可能的,因此语莺对身边的霜儿说道: “二等的选一个,三等的两个,小丫头选四个。你挑的时候仔细些选,将那些调脂抹粉擦香的去掉,再选些能帮你们忙、能做活的。” 霜儿应下出门挑人去了,语莺又对一旁的小乐子说道:“你去选一个和你眼缘儿的小太监,以后总要跟着你干活。” 小乐子听了也是掀了帘子出去了,没过一会,两人就带着八个人进了屋,将屋子塞的满满当当的。 “姑娘看看,可是合心意?” 语莺打量着面前的侍女丫头们,四个小丫头都是五六岁的年纪还留着丱发(guan四声),但规矩也都不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语莺打量,可见学的不错。 除此之外的那个粗使太监也是长相周正,没什么可挑的,语莺平日不用这些太监在身旁伺候,是谁都一样。 而剩下的三个,语莺却是好生打量一番。 一个年岁稍大一些,看着十五六的年纪,素着一张鹅蛋脸儿,头上只是简单的梳着双平髻垂在两旁,面容清秀,身上也收拾的干净。 两个年纪稍小,看着也就是玖儿差不多,十三四岁的年纪,也都是收拾打理的利落,衣服上的褶儿都没有,可见是勤快的。 “你们都叫什么?都会些什么?” 那年岁稍大的说道:“奴婢叫做映桃,平日里能绣上两针。” 稍小的两个,一个叫做秋叶会泡茶,一个叫做秋霜会打理衣裳。 语莺又叫三人将手伸出来,各个指甲整齐,保养的当。 语莺心下满意,便对一旁的崔公公说道: “有劳崔公公走这一趟了,我就留下这屋里的几个,其余的还请公公带回去吧。” 崔公公却道不忙:“姑娘,这飞絮居里还缺一个粗使太监,还得劳烦姑娘选一个。” 语莺恍然,这是说之前那个元宏了,于是便说道:“小乐子,你去挑一个了,也不用进来了。” 小乐子应声,语莺则是看了身旁的霜儿,霜儿心领神会,从身侧摘下来一个如意状的荷包,递给崔禄。 “这么冷的天崔公公忙上忙下的,一点心意,给公公打壶酒喝。” 崔禄也不推辞,笑呵呵的接过:“多谢姑娘赏赐,奴才先告退了。” 崔公公带人离开,语莺让人将后面的排房开了给这些侍女丫头们住,又交代小乐子带着这几个粗使太监住在大门旁廊下屋子中,这才回屋休息去了。 等到晚膳时,语莺便在一群侍女丫头伺候下用了饭,倒是有些不适应。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与霜儿开玩笑:“以往看到福晋出门前呼后拥的心觉羡慕,后来身边有了你和玖儿,也不觉得孤单,谁想着我身边还能围着这么多人。” 霜儿将语莺床边的碧纱帘放下:“奴婢也没有想过,有一日还能当上一等侍女,可见都是姑娘的提携,奴婢可要好好谢谢姑娘了。” “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身边唯有你是我最信任的,这一等不给你,难不成还要从外面找一个人压你一头吗?”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了。 躺在床上,语莺侧身躺着说道:“我记得有一个叫做秋霜,与你重了名儿,等明日我将她的名字改了,可不能抢了你的风头。” “奴婢也不忌讳这个,名字都是嬷嬷们随手起的,顺口就行了。” 语莺一头青丝散在枕头上,也是笑道:“你都说是嬷嬷们随便取的也不是本名,我改了也无妨,不信你明日问她,定是想要我起的。” 霜儿无奈:“姑娘就知道逗奴婢玩,天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睡吧,明日还要给福晋请安呢。” 语莺也不再玩笑,闭上眼睡下。 第二日语莺果然给那三个侍女改了名字,大的叫做宁儿,两个小的一个叫甜桃,一个叫做甜杏。 语莺又按照他们会的分派了活计干,语莺又开始了日常养胎的生活。 第62章 琉璃灯 正月十四这日,语莺正坐在榻子同宁儿学习打络子,甜桃从外面进了屋,端来了一盏牛乳茶。 “姑娘歇歇吧,小厨房那里做点心还有剩下些牛乳,奴婢做了牛乳茶,里面加了茉莉花一点膻味儿都没有。” 语莺将手上的结子放下,从甜桃手上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道:“你手艺确实不错,这牛乳茶确实比往日里的香甜。对了,你从外面回来,可知道你玖儿姐姐在哪里?” 甜桃年纪虽小,但是做事很是伶俐,听到姑娘再找玖儿姐姐,便说道: “姑娘忘了,今儿早上库房那边说外面新进了琉璃灯,姑娘这边也有一对儿,玖儿姐姐正带着人去库房那边取去了。” 语莺恍然:“是了,我还同玖儿说,今日下午就将灯笼挂好,也免得明日手忙脚乱。” 没一会,玖儿带着甜杏从外面回来,每人手上都捧着一个红木盒子。 “姑娘快看,这琉璃灯果真是好看,等明日晚上点上给姑娘赏玩,定是更喜庆。” 这琉璃灯乃是双层六面,每一面上面都是一个吉祥画,下坠着琉璃珠子串成的珠串,处处精致,实在是好看。 语莺爱得不行,每一面都看过之后,这才对玖儿说道:“明日咱们就将这个灯点上出去转转,想来定是好看的紧。” 正月十五上元节,雍亲王府内的花园中会摆上数不胜数的花灯,有赏玩的也有下面拴着灯谜的,只供府中主子们一乐。 又有家宴仍设在揽月楼中,便是四爷这次也会出席,也算是弥补除夕时没能同后院女眷一起过年的补偿。 语莺自然是不会错过在四爷面前露脸的机会,虽然担心明日李侧福晋也会出席,但在四爷面前,想来李侧福晋也不敢过分到哪去。 玖儿也不单单去了库房,她靠在熏笼旁暖和了身子,又让甜杏将琉璃灯先拿下去放好,这才坐在小凳子上帮语莺打理线团。 “奴婢出去了一圈,已经打听好了,明日福晋会穿松花黄的团褂;李侧福晋喜爱红衣,明日或是会穿杏红、丹红等颜色;宋格格穿着素雅,听沉香阁内的小丫头说禅心姐姐已经将一套碧青色的衣服熨好挂了起来。” 语莺暗叹一声,玖儿的年纪与甜桃甜杏差不多,偏偏因为她来的早被自己重用做了二等。而新来的甜桃做事倒是伶俐,可平日里喜欢歘尖儿,心中对玖儿有些不服气,认为玖儿并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自是当不得二等。 语莺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也听霜儿说,甜桃在背地里有些不服玖儿管教。 语莺心想着,还是要找时间好好敲打甜桃一番,若是不知道分寸,那不必来自己面前伺候了。 玖儿或许是被甜桃追着有些压力,最近更是不顾外面这么冷的天儿,日日出去同人说笑交好打探消息,今日便是如此。 “即使如此,那明日就穿那件豆绿色的宝瓶花纹旗装,外面仍配那件月白的大毛观音罩,其余的你就看着准备吧。” 玖儿应下,起身便准备去打理衣服去,却听自家姑娘说道:“先不忙,都是挂在大衣柜里的,上面也没有褶儿,你先坐下来暖暖。甜桃,这牛乳茶还有没有?去再端来一盏给你玖儿姐姐暖暖。” 甜桃起身:“还有呢,奴婢这就去厨房端来。” 坐在一旁的玖儿轻轻弯起嘴角,惹得语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次日傍晚,语莺穿戴一新,选了霜儿与玖儿、宁儿去了揽月楼,留下两个小的看家,小乐子仍是在前面引路。 语莺喜欢那琉璃灯,玖儿与宁儿便一人持一盏,霜儿扶着语莺慢慢走着,冷不丁一看竟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转。 不远处走来的耿格格正巧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道:“可见妹妹考虑的周全,身边人围的严严实实才不能出错。” 今日耿格格穿着雪青色的旗装,一身娇嫩的颜色显得整个人娇憨起来,唯额头上起了一个痘,脂粉竟是都没有遮盖住,旁人见了更显活泼生气。 见语莺看着自己的脸,耿格格脸上有些红,道:“前两日吃了几块鹿肉,又贪杯多喝几杯,一早起来额头上就起了一个大痘痘。我又是让府医开了方子,又是吃了几日的素,如今竟然还没有下去。” 说着,耿格格自己也笑了出来:“今天早上不知怎么的,本来好了不少的痘痘又红了,我见脂粉也遮不住,便也不再理它,等过几日便下去了。” 语莺也是笑道:“可见姐姐是豁达之人,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怕不是脂粉遮了一层又一层了。” 两人一同到了揽月楼,见屋檐下红彤彤的大灯笼挂了一排又一排,便是门口迎人的侍女也多了不少,竟是比除夕那一日更加奢华,语莺仔细一想,应当是四爷也会出现的缘故,因此才会又添上了几分。 没等两人进去,就见到张格格带着侍女过来了,两人不好当做没有看到,就在门口等着张格格一同入内。‘ 却没想到张格格打量着语莺身旁侍女提着的琉璃灯,不屑的哼了一声: “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不过就是库里面翻出来的玩意儿,还当是什么宝贝一样提出来显眼,可见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 说着或许是怕语莺在大庭广众下反驳她闹起来不好看,便立刻进了花厅,看都不看身后的两人。 语莺再是好脾气,如今也被张格格挑拨的动了气,身旁的耿格格忙是劝慰: “妹妹不必与她动气,她平日里无理还要搅三分,今日王爷也在,谅她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妹妹还是要以孩子为主啊!” 耿格格这话说的在理,但语莺正值孕期,那真是忍一步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就是为了孩子着想语莺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姐姐不必担心,我知晓轻重。”说完,这才同耿格格一同进了花厅。 第63章 上元节灯谜 进了花厅,张格格是看也不看语莺这边,只与一旁的侍女说笑,语莺则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脸上只是淡淡的微笑,便是早早过来的钮祜禄格格也看出了些端倪,眼神不断地在两人身上扫过,心中只念佛,生怕今日出什么事情。 后院众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今日因着四爷也在,便是府中的阿哥格格也都有席面,只是三阿哥弘时年纪还小,需的有乳母照顾,故此在李氏身侧搭了个小席,上面尽是小孩子能吃的东西,而弘昀与二格格则是在李侧福晋与宋格格下面的两席。 “李侧福晋到!” 语莺抬眼望去,果然见到李侧福晋穿着一身银朱色丹鹤祥云纹的旗装,头上钗环珠光宝气,竟是将屋中所有人都压了一头。 见到李侧福晋到了,众人起身见礼,或许是这段时间一直在拂风院内待着,李侧福晋竟又纤弱了几分,已没有以往那般盛气凌人。 “都起来吧。” 李侧福晋牵着三阿哥走着,只是路过语莺身旁时顿足淡淡的看了一眼她,这才去了前面。 李侧福晋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中,屋子中只是静了一瞬便恢复正常,语莺也是含笑坐好,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暗中却叹了一口气,李侧福晋绝不是什么能容人的,既然她如今能照常参加家宴,怕是离四爷心软将她放出的日子不久了,自己也要多加打算,决不能坐以待毙了。 又是一刻钟,王爷与福晋相携而来,身后跟着二格格与弘昀,直至王爷落座叫起,众人才坐下。 是此时众人的姿态又有不同,虽不算是搔首弄姿,但各个都是将自己最美好的姿态呈现给王爷看,唯独语莺一脸恬淡温柔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并没有朝着四爷面露殷勤。 有道是一览众山小,坐在高位的四爷自然是将底下众人的百花争艳看在眼中,而语莺的与众不同自然也被四爷注意到。 想着这段时间自己并没有去飞絮居去探望,南氏也没有借机邀宠,四爷也乐意在众人面前多关心两句。 “南氏,最近孩子可是安稳?” 语莺抬眸温柔一笑:“回王爷的话,孩子也很安稳,福晋派来的赵府医日常请平安脉,也说一切都好。” 四爷点头:“不错,你是一个安分的,待你将孩子诞下,本王允你做一个格格。” 当着众人的面,四爷将此话一说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语莺也起身谢恩。 宴会照常开启,或许是有王爷与福晋在,众人多了些拘谨,而张格格只与一旁的钮祜禄格格说话,更显得语莺形单影只,垂眸间更加落寞。 福晋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众人百态心知肚明,李侧福晋对着王爷频频暗送秋波,张格格仗着前段时间受宠,虽然是与钮祜禄格格说话,但眼波流转之间余光也是一直在王爷身上,耿格格表现豪爽与身侧的伊格格对饮,可那欢快的笑声却是传到了上面,自然也引人注目。 不过福晋并不在意,端起酒与四爷小酌两杯,这才饶有兴致的看着底下蠢蠢欲动的众人。 “王爷,妾敬王爷一杯,愿王爷福寿康泰,事事顺意。” 四爷看着李侧福晋,弘时在她身旁乖乖用饭,而李侧福晋满眼温柔的举杯相贺,四爷心中暗叹李氏果真是老实些了,这才举杯应下,喝了酒。 有了李侧福晋开头,底下的耿格格、钮祜禄格格等人也是举杯相敬,唯有语莺不能饮酒,只坐在一旁看着,眼中却是艳羡,明摆着自己少了一个在四爷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啊。 不过四爷还是很关心孩子的生母的,看着桌子上的一道鹌鹑蛋煨红肉,对一旁的苏培盛说道:“将这道菜给南氏送去,她喝不得酒,让人再送一道甜汤给她。” 苏培盛低声应下,端着菜到了语莺身边,语莺满脸惊喜的道了谢,又惹了众人侧目,尤其是身旁的张格格,看语莺更加不顺眼了。 只是在四爷眼皮子底下,张格格并没有什么言语讥讽,只是心中暗恼。 筵席只开了一个时辰,福晋便与身旁的四爷说道:“爷,外面的花灯已经点上了,何不去花园去赏灯走走,也好解解酒气。” 四爷应下:“上元佳节,是应该看看花灯了,也罢,众人都去吧。” 语莺随着众人去了花园,此时花园内红花绿绸将花园装扮一新,又有许多花灯等待赏玩,福晋便叫众人散了,自是玩闹去了。 语莺扶着霜儿的手,虽然没有喝酒,但是在暖烘烘的花厅待了许久,身上也多了些乏累,因此并没有去远处赏灯,而是在福晋身边坐着,与福晋聊天。 “你如今身子还好,我这几日忙的厉害,没有时间招你过来聊天,不过以后就得闲了,你常过来便好。” 语莺坐在福晋身旁,抿嘴儿笑着:“多谢福晋惦记,妾一切都好。 前两日崔公公送来的侍女中,有一个络子打的很好,妾与她也学了两个,只是终是没有她灵巧,便叫她给您编了一对儿龙凤呈祥的结子,待她做好了,妾给福晋送去。” 这倒是引的福晋来了兴趣:“果真如你说得那样好?我身边也有几个针线不错的,但络子之类的只觉得平平,若是好了你给我送来,我觉得好可是要赏的。” 福晋私下里向来都是体贴人的,与语莺也能说几句玩笑话。 “若是福晋喜欢,别说是络子,便是妾这侍女也舍得给福晋,想来跟着福晋过的日子才好呢。” 福晋淡笑,并未接话,反而说道:“王爷领着二阿哥与二格格逛灯去了,咱们也去吧,你如今有孕在身,观百灯走百病,也图个吉利,前面叫人摆了许多的灯谜,有简有难,猜两个也算是乐趣。” 语莺应下,随着福晋去了悬挂灯谜之处的树林中,这里的花灯各个新颖,花灯下面悬着纸条,语莺看向一个锦鲤踏浪的花灯,伸手拿过纸条看着。 “凿壁偷光,打一人物。” 语莺暗自思量,便笑着对一旁伺候的侍女说道:“我猜着,这凿壁偷光便是孔洞中明亮,可是‘孔明’?” 第64章 放河灯 一旁侍女道:“南姑娘猜的不错,正是孔明呢。” 说着,便将这鲤鱼灯解了下来,递给语莺身旁的宁儿,又引着语莺看向别的灯。 在这百灯中逛了一会子,语莺又猜了几个灯谜,有中也有不中的,身后的丫头手中又多了几个灯笼。 一旁的福晋却道有些乏累,便回去歇着了,语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准备离开。 只是要走之时,迎面又见到了李侧福晋与张格格往她这边走过来,语莺不能避让当做看不见,只好,原地站好行礼问安。 之间李侧福晋先是打量着语莺的肚子,又瞥了一眼她身后侍女提着的花灯,这才笑着说道: “南妹妹,许久不见,你一向可好?” 语莺不知道李侧福晋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也是规矩回着话,不言其他。 见语莺这番作态,李侧福晋眉毛一挑,说出来的话颇有几分软和意味: “我与妹妹一见如故,妹妹有孕在身,姐姐我却身子不好没能与妹妹常说话,妹妹若是有时间,便到我那拂风院里坐一坐,你我姐妹聊些家常也是好的。 前几日弘时还说,希望你这一胎能有一个小弟弟,到时候兄弟二人一同玩乐更显兄弟情意。” 语莺垂眸掩过眼中的寒芒,她如今得了王爷的准信儿,自然是不会像以往一样奴颜婢膝的伺候着其他人,但是李侧福晋这明摆着拿她的孩子说事,这可是触了语莺的逆鳞。 “妾虽有心到各处姐姐院里走走,可无奈这天寒地冻的实在是不敢拿孩子开玩笑,但侧福晋相邀,待春暖花开后,妾必定会去拜见。” 这话不算错,只是日子要迟一些而已,可是听在李侧福晋耳中却是显得格外刺耳,难不成在语莺眼中,自己到了春日里还要‘病着’? 又想着今日王爷对语莺的另眼相待嘘寒问暖,心中更是不平,认定了自己被罚是语莺在背后撺掇的,于是也没有好脸色。 “妹妹清高,不愿意与其他人交往我也是知晓了,只希望妹妹一直这样,可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语莺不明白她这话意思,疑惑的看向李侧福晋:“侧福晋这话又是合意?天气不好,妾自是不敢拿腹中的胎儿开玩笑,若是惹了侧福晋不喜,妾自是不会出现在侧福晋面前。” “南姑娘好伶俐的嘴,原本我只以为你是一个好相处的,可见是我想错了,既然南姑娘不愿意与我相交,那也就不为难南姑娘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而身旁的张格格则是轻蔑的看了一眼语莺,对着李侧福晋说道: “侧福晋不比与她一般见识,只瞧着她后面提着的那些灯笼,就知道此人是一个惯会占小便宜的,不过是奴才们扎的灯笼都要多拿几个,可见平日里是如何的眼大心粗,当不得侧福晋这样看重。” 不过两人走的远了,语莺也没有听见李侧福晋究竟是回还是没回张格格的话,只是心情越发的不好了,不过就是几个灯笼,张格格左提一遍又提一次的,真的是当众给她难堪。 一旁的霜儿见自家姑娘脸色不好,轻轻唤了一声,便得到了语莺安慰的眼神。 “旁人怎么想我不打紧,我自己做事心中清楚,走吧,咱们也回去吧。” 玖儿见姑娘神情郁郁,想了想便说道:“听说今日可放河灯,就在青莲池旁的观想亭中,姑娘不如去散散心,放两个河灯也算是应景儿。” 语莺想着便也应了,去了观想亭旁。 到了观想亭后,却发现四爷正带着二格格在此处放灯,语莺急忙行礼问安。 二格格年岁十三,但平日里身子也弱,如今身上披着一件银红织金妆花绣水仙灵芝纹的天马皮大氅,显的更加娇弱可爱,四爷则是在一旁看着二格格写愿纸,见语莺过来便叫了起,一旁的二格格也是福了福身子。 语莺哪里敢受二格格的礼,侧身避过,这才开口说道: “不知王爷与二格格在此处放灯,是妾的不是。” 四爷端坐在亭内,手上抱着一个小巧的暖炉,一看就是小女儿之物,让语莺在一旁坐下,道:“无妨,你也是过来放灯的?” 语莺坐在四爷下首,有侍女端来热茶,送来点心。 “妾身边的侍女说今日可在观想亭放灯,妾便想着过来凑个趣儿。” 四爷点头,“你年纪也不大,虽是有孕在身但想来这样种热闹也喜爱的紧,见你后面侍女提着好几个灯笼,可是猜了灯谜?” 语莺抿嘴笑道:“正是呢,妾胡闹了些,倒是多猜了几个将灯笼带走了,可是让那些侍女没的选了。” 后院女眷很少有看得上那些花灯的,多半就是猜一猜后便走了,语莺则是想着院中几个小的被她拘着不许出来看热闹,就想带着那几个花灯回去给她们玩,谁料到能出那么多事故。 四爷却很不在意:“你喜欢就是你的,自古以来哪有猜了灯谜不给花灯的,拿回去挂着也算是没有白搁着。” 一旁的二格格放完了花灯回来,因为写了几个字小手有些红,四爷忙是让人给她上茶,又将手中的手炉递给了她:“快暖暖吧,你身子弱,等会身上暖了阿玛送你回去。” 一旁的语莺看着放下了一半的心,以前总是听说四爷是一个喜爱闺女的,但是不亲眼看到,谁能确认呢,如今看到四爷对二格格的态度,想来以后她生了一个格格也不会被四爷忽视,日子应当也不会难过。 又与四爷聊了几句,四爷便打算带着二格格离开,语莺忙是起身相送,四爷见她身上的观音罩似乎是有些单薄了,便吩咐后面的苏培盛派人去将他的猞猁孙如意团纹的大氅赏给语莺穿回去,这才带着人走了。 语莺站在原地眨眨眼,四爷有时候还怪体贴人的。 带着侍女们放了花灯,语莺许了一个愿望,这才带人回去,回去的时候果然披着四爷赏的大氅,叫花园中的众人看在眼里。 第65章 冬日烬 回了飞絮居,雨已经叫玖儿将那些花灯分下去给小丫头们,这才在霜儿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将头上的身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只留着一根珠花钗将青丝挽成发髻。 因着手下的侍女也多了,语莺也不愿意让霜儿日日辛苦陪侍,便给底下的一二等侍女排了班,还定下来了休息的日子,可以在自己房间内做些消遣,不必来前头伺候,因此今日陪侍的是宁儿。 就着宁儿的手喝了一碗红枣小米粥,语莺胃里面暖了些。 或许是月份大了,语莺晚上也要吃些好克 化的吃食垫一垫肚子,张厨娘便每天晚上准备些粥、面条之类的,吃了也不用担心将夜里面不舒坦。 吃了东西,语莺坐在床上拿着宁儿打的富贵花开的挂饰盘长结仔细端详着: “你打的结子果然好,今日我与福晋说要送上一对龙凤呈祥的挂饰,你也不必着急,慢慢来就好,正月二十前得了就行,我好给你去福晋那里请赏。” 宁儿是一个沉默温柔,语莺每日瞧着倒是觉得她是一个安分的人。 “能给姑娘和福晋做事是奴婢的福气,龙凤呈祥的结子虽然繁琐,但总归也是那些花样累成的,五天的时间足够用了,姑娘等着吧。” 语莺又与她说了几句家常话,这才睡下。 宁儿是个手脚伶俐的,再加上语莺想着她手上有交代的活计要做,平常也只叫她在屋子中打结子,并不用她四处走动,果然只用了三天就打出来了一对儿,语莺看了又看,这才带着自己做的几笔针线活和这结子去了琼华院。 琼华院内,福晋正在东暖阁中与二格格看账本,时不时的福晋也会提点两句。 因着二格格年纪也不小了,即便是皇家的女儿不愁嫁,但四爷也为她费尽心思,想要她留在京城而非远嫁蒙古,于是四爷精挑细选后,挑中了叶赫那拉家的纳喇星德。 这纳喇星德也是名门望族之后,又文武双全,如今已经在康熙身边做了三等侍卫,正正经经的正五品官职,以纳喇星德十七岁的年纪也算是年少有为。 四爷虽然看中了人,但是碍于满蒙联姻的规矩,这件事情还是要多加筹谋。 不过二格格的教育也要抓紧了,所以才过了上元节,二格格就被四爷送到了福晋这里学习,又将对二格格的打算与福晋说了。 福晋原本并不想多上心,但纳喇家与乌拉那拉家也算是连着亲,里外里也不算是外人,所以福晋面上并无错漏。 听到后面禀报,说是语莺到了,福晋让人将语莺请进来,又笑着对二格格说道:“你今日也应是乏了,先休息休息吧,红菡,将账本收起来吧。” 二格格性情温柔,跟在福晋身边学习从不喊累,即使到了李侧福晋那里听了许多牢骚,但是对待福晋也是恭敬有加。 待语莺进了门行礼问安后,就坐在椅子上与福晋说话。 “妾身边的那个侍女将结子打好了,妾想着时间长了就不鲜亮了,便将结子给福晋送过来。” 说着,语莺从霜儿手中捧着的大盒子中拿出一对龙凤呈祥与一对富贵花开的的结子放到榻子上的小几上,后又拿出几条绣帕和几个香囊,略有些羞愧的说道: “妾手笨就笨,只能做些帕子香囊供福晋打赏。” 福晋却是笑着说道:“你有这份心,就比旁的好了不知几倍,这结子编的精巧,难为你一直想着我。” 说着,福晋又看了看,道:“这样精细的东西,也难为你那个侍女了。如此手巧,不得不赏。绿萍,去拿两个戒指赏给那侍女玩吧。” 语莺则是替宁儿道了谢,这才继续与福晋闲话,二格格则是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 说了一会子话,语莺便起身告辞,福晋便叫绿萍相送,直至琼华院外这才回去。 待语莺回了飞絮居后,便让霜儿将那两个福晋赏的戒指给了宁儿,自己则是躺在榻子上小憩。 九九消寒图的最后一笔画完,已经进了二月份,霜儿带着一众侍女将冬日里的摆设都收拾起来,换上了更加鲜嫩,适合春日的摆设,以往语莺最喜欢的一件雪景图也了收起来,而那个位置则是换上了一幅《杏花闹春图》。 霜儿带人收拾正房,语莺觉得实在是吵闹,便带着玖儿到了正房后的那处凉亭下坐着。 亭前是那几个小丫头在帮着晒书晒被,两人一组忙的不亦乐乎,语莺瞧着心中也欢喜。 这几个丫头语莺平日里也不叫做什么重活,不是和宁儿学习针线,就是与甜桃学习烧水泡茶,左右都是轻省活。 看着这些小的,语莺也觉得院子中多些声音也是热闹,对着身旁的玖儿说道: “等有时间去找王德海,看看能不能给咱们院子中添一对鸟儿,总觉得廊下有些冷清,养几只鸟也是热闹。” 玖儿笑道:“姑娘放心,不过是养两只鸟儿,王管事定是会办妥的。不过姑娘想要什么鸟儿? 耿格格那里养了一只八哥,聪明伶俐还会学人语,若是调教好了,那吉利话是一串儿接着一串儿的。张格格那里有一只红靛颏,羽毛鲜亮,鸣叫声优美动听。听说前院里弘昀阿哥处,还有一对儿王爷送的金丝雀,颜色艳丽,性情也温顺。 姑娘若是不喜欢这些,还可以养画眉、百灵鸟、芙蓉鸟,叫声悦耳的很呢!“ 语莺听着玖儿这一大段话,笑着说道:“好一大段话,差点给我说迷糊了,可见你是一个喜欢鸟的,即使如此,等有了鸟儿之后,你可要盯着底下的小丫头们喂鸟。” 时下京城内各家都喜欢养两只鸟儿,便是后宫各位娘娘处也喜欢圈养几只挂在廊下。 语莺想了想后,便说道:“不拘是什么鸟,我只想要叫声悦耳的,颜色倒没有什么要求,你若是有时间就去问问,记得去的时候带上几个荷包。” 玖儿抿嘴儿一笑,“奴婢知道。” 第66章 册封 还在与玖儿闲聊中,就见到尤方朝着这边小跑过来,见到语莺后利落的打了一个千儿:“姑娘,针线房来人给姑娘裁量,说是要给姑娘置办春杉。” 尤方便是小乐子的好兄弟,比小乐子大上两岁。自从语莺将他要了过来之后,就叫小乐子带着他,加上尤方人脉甚广,往常接人待物之事也由他经手,小乐子也没有半点不愿。 听了此话,语莺便回了正堂,幸而正房内收拾的差不多了,东厢房乃是语莺平日起居的场所,霜儿更是带着人早早的收拾妥当,语莺便叫人在此处量身。 待尺寸都记录好后,针线房的蔡嬷嬷便说道:“姑娘有什么喜欢的颜色花样吗?奴婢这里有花样本子,姑娘可挑选一二。” 语莺接过花样本子,问道:“我这里春杉应置办几套?有什么缎子可选?” 蔡嬷嬷恭敬答道:“有内务府那边送过来的宫绸、官绸,南边采买的花软缎、素软缎、花罗、素罗,还有其他各地采买的宋锦、云锦以及一些寻常的绫罗绸缎,具是姑娘能选的。” 又道:“姑娘春杉需做上六套,但凡册子上面有的,姑娘尽可以提出来。” 语莺点点头,便选了云锦缎与宋锦,说道:“其余的就劳烦嬷嬷帮忙选了,只是我平日里不喜那些颜色老气的,类似宝蓝、葡萄青的颜色就免了。” 蔡嬷嬷应是,这才带着绣娘离开,语莺也照常打赏了一个荷包,心中有些暗叹钱不够花。 想着二月初九便是自家哥哥娶亲的日子了,语莺便对着一旁的玖儿说道:“去将我那柄玉如意找出来用锦盒装好,一会我要送人。” 待张厨娘端着一壶牛乳茶进来后,语莺便让她坐下,将盒子递给了她: “过几日便是家中哥哥的好日子了,我既是出不去,便想着让额云回去一趟多待几日,等回来之后好与我说说话解解闷。” 张厨娘在语莺这里日子过得滋润,几个月来富态了些,显得人更加白净。 她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吃了一惊:“姑娘竟然连这样的好东西都舍得,可见姑娘对家里的重视,我必然会带到的。” 语莺笑着说:“我家里两个兄弟,如今多给些,只盼望以后嫂子在家中哥哥面前能为我多说些好话,省的哥哥将我给忘了。” 张厨娘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忙是说道:“姑娘何必这样说,如今家中种种皆是得了姑娘的济,若不然也不会买奴添婢,川哥儿也不会当了官儿。姑娘放心,家里必不会给姑娘添麻烦的。” 语莺摇头:“我那里是怕家中会添麻烦,阿玛额娘是什么性子我最是知道,是最不会给人添麻烦的,这玉如意是我给家中的家底,无论是急用还是充场面都能用得上,且这样的东西我以后也不会再给了,想来以后便是哥哥给我充场面了。” 张厨娘暗叹不已,只怕是语莺害怕家中不好与她张口,又怕穷家乍富会有人嫉妒,所以才会拿出这样的东西回去。 “我明白,姑娘放心就好,等回去了定会与家中说明白的,以后可就要靠着川哥儿给姑娘送东西了。” 语莺笑笑不再提这件事,留下张厨娘说了些家常。 张厨娘请了假回去,与语莺家中说了什么自不必提,等到二月初九那日逸川娶亲,自然热闹无比,除了邻里亲戚,还有些想要投靠雍亲王府的人也寻了过来,借着娶亲的机会送了好些礼物。 幸而那拉家中皆是拎得清的,知道自己姑娘在雍亲王府的处境,自然不会借机收礼为难语莺,便找了时机一一退了回去,并让张厨娘回去的时候转告语莺,家中一切皆可放心。 这日请安时,福晋满面笑容的从内室出来,便是连一直秉着的李侧福晋也突然病好了,前来给福晋请安。 语莺心中疑惑,便听到坐在上首的福晋笑着说道:“过两日咱们府中有一桩喜事,王爷的雍亲王册封于十八那日正式册封,府中上下皆赏三个月月例。 再有,二十日那日则是本福晋的册封礼,李妹妹也于同日受封,因此那几日诸位妹妹不必前来请安。” 正堂中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众位格格的贺喜声,语莺也在其列。 只是在恭贺的同时,语莺用余光看向李侧福晋,见其满脸的傲然便知道,四爷是将之前的事情都揭了过去,李侧福晋也算是‘无罪释放’。 那自己与腹中的孩子受的那些苦又算是什么呢? 语莺心中很是不平衡,但面上一丁点都不敢带出来,只能回去后慢慢筹谋。 回了飞絮居,语莺觉得心中堵得慌,情绪不稳定之间就感觉胎儿在腹中轻轻碰着自己,语莺连忙收拾好情绪,不敢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孩子。 手轻轻抚摸着鼓起的肚皮上,语莺轻声说道:“宝宝是不是也心疼额娘?放心,额娘定不会让你受苦的。” 霜儿见语莺神情不好,便主动与宁儿换了日子晚上值夜,语莺心情不好,便让霜儿与其同睡一床,两人聊了半宿才渐渐睡去。 及至二月十八日,王府内已经张灯结彩,便是语莺的飞絮居内也是喜气洋洋,一副同乐的样子。 语莺坐在正堂,听着小乐子转报的前院消息。 前院,册封使奉制、册、宝 持节出了太和门到了王府,四爷早已率领本府属官迎至府外跪候。 待正副使到后,宝亭直接抬入银安殿正殿,正副使将制、册、宝、节放置在宝案上,并在节案之东,面西向立,四爷则是在节案之西向节案行三跪九叩头礼,同时奏乐,礼毕乐止。 制册官员宣读制、册,又将将制、册、宝授于四爷,四爷跪接,并恭敬地将制、册转授给王府从官,从官跪接,这才算受封完毕。 四爷前来的册封使寒暄了几句,苏培盛又伶俐的给了喜钱,四爷这才将人送出府门,正副使持节回去复命,四爷又是率本府所属官员跪送于府门外(跪送正副册封使所持的节)。 如此,四爷才算是真正的雍亲王了,等到二月二十日时,福晋也是如此被封为雍亲王正妃,被授予金册。 而李侧福晋是被四爷报到内务府后申请为侧妃,因此只是借着福晋被封正妃的礼仪简略走了一遍。被授予侧妃也只是在宗人府的族谱上填上一笔,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册封仪式,福晋那日那样说,只是恶心李侧福晋一下而已。 第67章 庶福晋 语莺知晓前面的具体情况后,都忍不住笑了,看来李侧福晋被福晋摆了一道啊! “可知道扶风院那边如何了?今日李侧福晋被封侧妃,想来也是高兴的很吧。” 小乐子嘿嘿笑了两声:“想来应该是高兴的吧。” 语莺看了小乐子一眼,心中暗自想着,小乐子或许有成为‘奸臣’的可能呢! 不过是心中揶揄两句,语莺便接着问道:“琼华院那边可有消息?福晋有没有叫后院去拜见?” “这两日先是王爷册封,今日又是福晋册封,前后院来往贺礼之人数不胜数,王爷交代了,今日便不必去拜见,等到过两日平息下去了再另举行家宴。” 语点头表示明白,小乐子又说道:“不过府中为庆贺,今日会置办小宴送到各位主子处。” 这也是常事了,有了喜事吃顿好的,也算是叫后院中人一起乐呵乐呵,别说是这些格格侍妾,便是地下有头有脸的奴才们也会有两桌席面,阖府上下的奴才也会吃顿好的。 又过了三日,来往送礼的人才渐渐少了,福晋也恢复了请安。 人逢喜事精神爽,福晋高坐在上首,连往常常穿的银朱红褂子都弃了,转而穿上了内务府新置的石青色福晋吉服。 众人齐声跪拜:“恭祝王妃福寿延绵,安乐康泰!” 福晋叫了起,笑着说道:“今日妹妹们来的齐整,可见咱们府中人心齐。虽说如今咱们王府是正正经经的雍亲王府了,但还是希望各位能够安守本分,切勿给王爷招惹祸端。” 又道:“虽说本福晋如今做了这个雍亲王妃,但是在府中都是自家人,也不必拘谨,还是唤一声福晋吧。” 众人又是齐声领命,福晋笑容满面,看向了坐在下首东侧的李侧福晋: “李妹妹如今也算是熬出来了,也是有正式册封圣旨的,可见王爷对李妹妹是疼在心里。 只是本福晋还要劝诫李妹妹一句,这府中众人都是自家人,只要本本分分的过日子,自然会被王爷与本福晋看在眼里,切不能走那些歪门邪道,伤人损己,本福晋眼中可容不得沙子!” 李侧福晋虽然被封侧妃,但神情很是冷漠,看着福晋又是嘲笑又是敲打,只说道: “妾自然会恪守本分,一切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事,多谢福晋关心了。” 福晋毫不介意李侧福晋的态度,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上,王爷就不会让李侧福晋越过自己,自己还是这王府的当家主母。 况且依照福晋对王爷的了解,虽然这次李侧福晋被放了出来,但王爷心中已然有了隔阂,李侧福晋想要如以前一般重修旧好,那可真就是难于登天。 这侧妃位置,便是王爷给李侧福晋最后的补偿,以后李氏就在扶风院内养儿子吧! 只是福晋转瞬又想到了语莺,既然王爷将李侧福晋放了出来又封了侧妃,那王爷对南氏那边也定有补偿,这后院又要热闹起来了。 “毕竟是亲王府邸了,各位妹妹的待遇也要往上提一提。本福晋已经与王爷商议好了,以后在格格位分上设庶福晋位分,虽说不能到宗人府进行请封,但是在咱们雍亲王府,比之侧福晋差的也不算太差,还望诸位妹妹戒骄戒躁,为王爷开枝散叶,但凡有功,本福晋亲自与王爷请赏。” 看着底下众人各个欣喜,福晋看向了坐在西侧第一位的宋格格: “宋妹妹,以后你便是咱们府中第一位庶福晋了,以后可是要给诸位妹妹做好榜样啊!” 宋格格愣了愣,连忙起身行礼谢恩:“多谢王爷与福晋的厚待,妾必定会好好伺候王爷福晋,不叫王爷福晋失望。” 福晋看向一旁的绿萍,绿萍走到宋格格身边将其扶起,福晋笑着说道: “妹妹说的哪里话,妹妹总归为王爷添了两个小格格,这庶福晋合该由你做。” 众人又是朝着宋格格,现在的宋庶福晋道贺,一时之间室内满是喜气,唯有李侧福晋还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见被众人恭维的宋庶福晋,嗤笑一声,不过声音杂了些,倒是没有人听到。 待回了飞絮居,语莺便叫霜儿将她年前得的那一盆王爷赏的琉璃盆景找出来送人。 霜儿有些犹豫:“姑娘,那盆景可是王爷送过来的,亦是真品。” 语莺淡笑:“王爷赏的不假,真品也不假,可我本就不得王爷恩宠,王爷又为何将这样的珍物送给我?其中没有点缘由我是半分都不信的。 你看着吧,即便王爷知道被我转送给他人,王爷也不会因此怪罪于我。说不得还要多来几趟呢。” 自从语莺有孕,王爷回府后,每个月王爷也会到语莺这里看望几次,但是也只是吃点家常便饭,聊聊天而已。 自然,语莺如今怀着孕,想要与王爷做些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两人之间只能说是日益熟悉,语莺只晓王爷喜欢喝什么茶,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消遣,王爷也听语莺说平日里会做什么,但往不往心里去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语莺敢确信,王爷对自己最大的印象,除了身怀有孕便是好吃了。 其实语莺最喜欢钱,但是在四爷面前再是喜欢钱也不能直剌剌的说出来,总要拐弯抹角些,所以王爷也会赏些吃喝玩物给语莺解闷。 在语莺看来,自己如今能与王爷有这种状态已经很好的成果了,想要如李侧福晋那样受宠,语莺从来都不敢奢求,毕竟距离小年糕入府,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语莺只要将孩子顺利诞下,再好好养大,便是自己最大的成就。 再者,平日里与福晋交好,得福晋两分庇佑,在后院中能结交便结交两个平时说话作伴,若是不能,自己带着霜儿养孩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语莺轻轻抚摸着肚子,想起赵府医说这一胎多半是一个男孩,语莺既喜又忧。 喜的是男孩子不必远嫁蒙古,尤其是如今二格格必然留在京城后,四爷其他女儿便是远嫁蒙古的命。 即使孩子成年的时候四爷也当上了皇帝,但皇帝的女儿任务更重,想要留在京城更是难上加难。 但男孩子语莺也有些担忧,若是生出来的孩子按照历史顺序成为了‘弘历’还好,虽然挺败家的,但其功绩后人也不能抹除。 可男孩子想要长成真的很难,尤其是还有李侧福晋在一旁虎视眈眈,语莺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愁的夜里睡不好。 后来还是躺平的性格帮了她,顺其自然吧,左右自己都能穿越给四爷生孩子,这证明历史已经改变。 至于说是什么历史的修正性,语莺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说不准呢,还是少杞人忧天了。 第68章 胎动 天气渐暖,不觉间已然进了三月份。 语莺这几日不爱在屋子中待着,便叫小乐子带人将后面的凉亭收拾出来,每日穿的厚厚的,时常在此处做些针线或者是看些话本子。 冬去春来之时是最难熬,呆在房间里面有些冷,如今并没有玻璃做窗户,都是糊的明纸,光线透进屋子中的也少的可怜,开了窗又怕穿堂风吹多了得了风寒,于是语莺一日中有一个多时辰都在外面消遣。 外面有小丫头们逗趣,也叫院子中多了许多热闹,又有霜儿玖儿陪在左右,日子也算是舒坦。 这日语莺照常在院子中散步,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是四爷过来了,语莺便从后院转到前院等候。 四爷进了院门就见到语莺站在外面等候,穿着家常衣裳,头上不过簪着两朵绢花并着一根珍珠小簪,便问道:“怎么在外面等着?” 语莺笑着回道:“妾在院中散散步,赵府医交代,月份大了要时常走动一二,生产才会顺利。” 四爷想起当初福晋与李氏也是这样在外面走动,心中也是明了。 “既使如此,爷陪着你走一会儿。” 有四爷陪着,语莺当然不会拒绝,与四爷在院中散步,又聊家常一样将飞絮居内的布置介绍给四爷。 直至转到廊下,四爷看到了一个空的鸟笼,便问道:“这鸟笼为何是空的?” 语莺回道:“前段时日,妾觉得飞絮居有些冷清,便想着养两只鸟儿,也能增添些热闹,让人去王公公那里交代帮忙采买。 不过妾这里并没有会养鸟的人,妾便叫底下的小太监先去学习一二,又从库房那边取了鸟笼与一应用具,如今正等着鸟儿入笼呢。” 四爷听了此话却是笑了出来:“买鸟儿自然是会带着鸟笼的,难不成要将鸟儿放到布袋子里面捉回来吗?” 语莺一愣,这才发觉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难怪当时叫人去取鸟笼的时候霜儿神情有些奇怪。 “是妾糊涂了,竟是忘了这样的事。” “你如今有孕在身,想来这样的琐事记不住也是常事,倒是你身边的侍女没有提醒,可见有些不上心,着实该打。” 此话一出,可是将跟在身后的霜儿吓的半死,脸色惨白的便要跪下请罪。 语莺急忙解释道:“妾身边的侍女伺候的很周到,想来这种事情也无关紧要,既然我吩咐下去了,他们便是觉得奇怪也是要去办的,可见他们的忠心。还请爷看在妾的面子上饶了他们吧。” 语莺生怕四爷真的觉得霜儿他们不好,要打板子,那自己可真是将他们害惨了。 心中忐忑之间,语莺便听到四爷说道:“他们没有及时提醒劝阻不假,既然你给他们求情,那便罚她们一个月的月钱吧。 不过你说的也很在理,既然是忠心之人,有罚必然有赏,苏培盛,飞絮居的下人们,每人赏两个月月例。” 语莺的一颗心像是过山车一般来回起伏,又不敢在四爷面前显露分毫,便请王爷回房间内坐下。 或许是之前被四爷吓到了,语莺感觉到腹中孩子动的厉害,她忙 是将手放上去安抚,连四爷与他说话都没有听到。 四爷看到她的异样,以为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忙是问道:“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苏培盛,去叫府医!” 语莺哪敢说自己是被吓到了,所以孩子才受了刺激,急忙叫住了苏培盛。 “王爷,妾没有事,是腹中孩子知道王爷来看他了,这是在和王爷打招呼呢。” 似乎是以前没有人与他这样说过,四爷有一瞬的迷茫,转而便是欣喜:“果真?” 说着便靠近语莺,伸出手来附在语莺的肚子上,立刻就感受到了孩子在腹中动弹,似乎还有小手在手掌的位置上与自己拍手。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四爷一时之间竟是沉迷在此,与胎儿玩着小手贴贴的游戏。 直到胎儿累了,不再动弹,四爷这才恢复正常。 到这时,四爷竟觉得有些尴尬,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不利于在妾室面前树立威严,自己应该如何挽回在南氏面前树立形象。 “咳咳,可见孩子被你养的很好,也很活泼。” 语莺不知道四爷害羞了,只想着四爷作为孩子的父亲,若是现在对孩子就重视起来,那以后孩子的处境也会好很多,于是便兴致勃勃的与四爷讲述平日里孩子的趣事。 “果真,你用膳时,吃到姜末腹中孩子就会动弹?” 语莺点头:“确实,不过我也有问赵府医,是不是会对孩子不好,不过赵府医的意思是没有妨碍,但要是动的厉害的话,以后菜中就不要出现这类刺激的东西,如今妾的饭菜中,一点姜末都没有了。” 四爷听了个稀奇,有些感叹:“常言道母子连心,孩子在母亲腹中时最是能感受母亲的喜怒哀乐。” 说着,四爷便想起了前段时间因为乌雅家的那件事,与德妃开始了冷战,心中微微一酸,曾几何时,是否额娘也是如南氏这般对自己上心吗? 多想无益,额娘如今有老十四,自会享受天伦之乐,便是老十四的孩子都比自己的孩子受额娘重视,自己又何必自苦。 更何况现在自己也是有良妻美妾幼子之人,老十四享受过的那些,他都会让自己的孩子体验到。 将思绪收敛,四爷又听着语莺说起孩子的那些趣事,比如语莺在给孩子读书的时候,胎儿就会动动手脚。 语莺自己的理解是孩子不想这么早就开始学习,亦或者是吵到孩子睡觉了。但是在四爷的理解中,那就是孩子在表示想要多听些读书声, 这证明了这个孩子是个好学的啊! 四爷立刻就吩咐苏培盛,去书楼中找些书本送给你过来,让语莺读给孩子听。 语莺明白四爷的心是好的,但是她不得不说道: “四爷,妾识字不多,以往在家中只是会写几个字,能将三字经认全都是勉强……” 四爷有些尴尬,但也没有叫苏培盛回来,而是说道:“这不打紧,既然孩子是一个愿意学习的,那以后本王多过来几次就好了。” 第69章 胎教与百灵鸟 四爷果真说到做到,当即就在苏培盛找出来的书中挑了一本《千家诗》对着语莺的肚子读了起来。 这《千家诗》虽然号称是‘千家’,但实际上只收录了122家,226首诗歌,是清朝的《唐诗三百首》,给幼儿启蒙的蒙学经典,四爷挑选这本也是考虑到孩子的学习规律,虽然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首诗讲的是……” 四爷拿着书本开始为腹中的孩子讲诗,语莺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听进去,不过她是听进去了。 在康熙的教导之下,九龙夺嫡中的每个皇子单拎出来都能胜任皇帝这个职位,四爷也不例外,更何况四爷从小就好学,虽不及胤祉般精通,但是教导语莺是绰绰有余。 等四爷将这首诗讲完后,就见到语莺满脸的崇拜的看着自己。 四爷眉毛一挑,这个南氏倒真是有趣,一点都不含蓄。 “你觉得爷讲的怎么样?” “妾觉得王爷讲的很好,妾都能听进去,可见有王爷的教导,孩子以后定能将书读好。” 说着语莺又感受到了腹中孩子在动,心中暗念孩子真给自己争脸,又欣喜的对着四爷说道: “王爷您看,孩子果真喜欢呢!” 四爷也是高兴,一连给孩子讲了三首诗,这才停下来,语莺虽然觉得意犹未尽,但也害怕累到孩子,动一会儿还好,要是一直动不睡觉,养成了习惯,吃苦的可是语莺。 这日四爷破天荒的在语莺这里呆了一个下午,虽然没有在这里用晚膳,但是府中众人也知道了飞絮居的那位南姑娘并不是不得宠的,就算她身份低微,但也是被王爷看在眼中。 尤其是第二日从前院来的一众赏赐,更是叫这些踩低捧高的势利眼们重新重视起来飞絮居,连语莺等了许久的鸟雀,在三日后也被送了过来,还是负责采买的王德海亲自送过来的。 “给南姑娘请安!前段时间天气还冷,京城中的鸟雀才过了冬也不齐整,奴才又是搜罗又是打听的,终于为姑娘找到了这对儿百灵鸟。 这百灵鸟可不一般,最基础的‘十三套口’已经调教好了,口全又清晰,而且叫起来自然又逼真,就好像真的有许多鸟儿在姑娘面前鸣叫,而且这百灵鸟除了会叫之外还能舞,机灵极了。” 语莺以前对这些并不了解,见王德海说的这样好,不禁问道:“果真如你说的这样好?” 王德海陪笑道:“不止呢!这好的百灵鸟不能只在笼子底下鸣叫,还要站在鸟笼中央的‘凤凰台’上唱。 这就要求鸟儿不能怕高台,也不能怕人,鸣叫的时候也要镇定自若,不能受外人干扰,这只鸟儿可都有呢!” 语莺这才转头看向鸟笼,里面的百灵鸟安安静静的待在里面,时不时的啄上一口水,旁边这么多人也确实没有害怕。 王德海见语莺看鸟,忙是叫身后的太监给指示。 百灵鸟训练好之后,可以通过主人的一个手势开始鸣叫或者是停止,王德海身后的小太监比划了一下,那百灵果真跳到了凤凰台上开始鸣叫。 那叫声清脆嘹亮,声音婉转悠扬,似有百鸟献唱般的热闹,都被其演绎的淋漓尽致。 语莺听着也很是欢喜:“有劳王公公如此费心了,霜儿。” 霜儿立刻将一个荷包奉上,王德海却是笑容满面的说道:“能给姑娘办事是奴才的福气,以后姑娘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语莺含笑点头,与王德海寒暄几句,便叫人退下了。 语莺手下除了小乐子和尤方外,还有一个粗使的小太监叫做双喜,语莺就让他负责照顾鸟儿。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只要平时给鸟儿配好饲料,清理好鸟笼,再学会如何叫百灵表演就可以了。 至于喂鸟,有的是小丫头要做,至于鸟儿生病,这可不是双喜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还是要他多去学习学习。 果然,这鸟儿到了飞絮居后,那几个小丫头都是争着抢着的去喂鸟,后来霜儿都看不下去了,便给几人分派了日子,你喂两日他喂两日的,省得他们争吵。 语莺躺在榻上,听着霜儿说那群小丫头不懂事,笑着说道: “原本这照顾鸟儿还算是一个活计,我本想着叫一个人负责,却没想到那群小丫头争着抢着的,倒是不觉得活多。” 霜儿将今日张厨娘做好的点心摆到小几上,道: “这算什么活,别的院子中他们这样的小丫头都要开始绣荷包绣手帕,擦洗家具,照料姑娘日常起居的,唯有姑娘好性儿,还养着她们不派活。 依那奴婢看来,还是早些分派活计,省得以后得寸进尺,今日敢在屋子中拌嘴,以后就敢当着众人面前扯头发了。” 那群小丫头不过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在语莺看来才刚刚断了奶粉,如何能让小孩子办事。 可是今日听霜儿说的也是在理,古代人也不能与现代人相比,自己今年也不过十七岁,不还是要生儿育女伺候四爷吗? “也罢,看来以往是我太过于心软,倒是叫你不好管理了。 即使如此,那这两日你便将院子中的活拢一拢,找些他们能干的轻省活当差吧,但也不能太过劳累,若不然我心中不安。” 霜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哪里会那么使唤她们呢?不过就是绣花、烧水、打扫、做些针线活罢了,都是给我们打下手,不会狠用她们的。” 听了此话,语莺才安心,也不管霜儿如何调教那些小丫头了,只自顾自的看书。 苏培盛可谓是四爷心中的蛔虫,四爷交代拿过来的书都是适合启蒙的。 在语莺看来,不单单适合孩子启蒙,也适合她自己启蒙啊! 正巧她已经将三字经背了下来,手边也没有什么书可读,如今有了这些正好继续学习,就当做是做胎教了。 这两日语莺看的就是那日四爷讲的《千家诗》,里面有许多的诗文都是语莺以前学习过的。 第70章 禁闭 以往上学时学习那些诗词,语莺都是囫囵吞枣,挑出老师说的重点,然后就开始背诵原文依含义,其真正的含义也只是囫囵吞枣,将考试蒙混过关。 如今静下心来仔细阅读,竟是觉得其中无限乐趣。 不过语莺有时也觉得无奈,她认识的繁体字不多,三字经上面勉勉强强记下来后也还是半个文盲,这诗词中有许多字都不认识,想要读懂也没有人教。 飞絮居中的太监们都不识字,霜儿认识的几个字还是语莺教的,想要进一步学习实在是有些困难。 还好四爷这段时间有空闲,又喜欢来语莺这里做胎教,语莺或是将自己不认识的字都圈画好,一个个的与四爷学习;或是另拿出一本书,跟着四爷的讲解进行学习对照,倒也受益匪浅。 四爷对语莺这样的学习态度也很认同,虽然在四爷看来,这可能是南氏想要博得自己欢心的手段,但这不就是妾室的本职吗? 四爷喜欢那些身材纤细又诗书精通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不算是以色侍人,又不浅薄,多宠几分也无妨。 以往李氏便认识几个字,再加上她是江南人,身量本就有些南方水乡的娇柔,四爷因此才喜爱她,如今四爷对李氏失望,又有一个勤学好问的南氏顶上来,虽然南氏底子有些浅,但教导别人也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因此,飞絮居的南姑娘便得了几分宠爱,四爷时不时就有赏赐送过来,后院众人也看的清楚。 不过她们不知道内里,只当作是语莺用孩子邀宠,四爷才会多去几次,这可是将某些人气的牙根痒痒。 这日请安,张格格看着语莺的肚子眼中全是厌恶,她自然觉得语莺的那点宠爱比不上自己,但是四爷偶尔两次在她面子提起了语莺是一个好的,可是叫张格格记在心里。 “南妹妹真是好手段啊,如今怀着孕还能将王爷绑在你们院子中。若是将孩子生下来,王爷岂不是日日都要宿在你那里?这狐媚手段,果真是奴才出身。” 张格格这话可谓是当众打脸,语莺登时便满面寒霜。 “张格格说的什么话?难不成王爷爱怜自己的孩子,也是错吗? 况且我就算是出身不好又与你何干?王爷认我,福晋也认我,你又算是哪门子的主子,竟然还要给我打入贱籍不成。 我从前虽为包衣,但亦是内务府属,有自己独立的户籍,是正身旗人,不是任你呼来喝去的草民!” 往日里语莺从来都是笑脸待人,从来不会与旁人闹矛盾,可今日张格格说话也太难听了些! 张格格被语莺的这段话说的脸上又青又红,她不曾想到语莺竟然敢如此反驳,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 看着四周众人打量她的眼光,便是那些侍女,虽是垂着头不敢看,但看不见又如何听不见,张格格一时气昏了头,竟是欺身上前抬手就要朝着语莺打去。 福晋刚刚从内室出来就见到张格格高举着手,朝着前面的语莺挥去,当即喝道:“住手!张氏你要做什么!” 张格格被福晋的声音惊醒,看到自己高举的手臂,连忙收回,转身跪下,房中众人也是跪下行礼,不敢有半点怠慢。 福晋满脸怒容,“谁能告诉本福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众人都不敢搭话,福晋的目光在底下众人的身上扫过,道:“宋氏,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氏没有半点偏颇,一五一十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福晋听后便看向张格格。 语莺也是心有余悸,她没有料到张格格竟然敢动手,便是李侧福晋在后院中也没有亲自动手打人的时候,张格格怎么敢的。 但语莺心中并无后悔,自己若是一直忍着,不说她不是这样的性格,且张格格得寸进尺,语莺也不愿意受这样的侮辱。 “张氏,宋庶福晋说的可是真的?” 张格格心中一紧,想要说不是这么回事,但在场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她无法辩驳,于是目光朝着前面的李侧福晋看去,只希望李侧福晋能救一救她。 “是,妾是说了那样的话,可那南氏……” 福晋眉毛紧皱:“好了,若非你侮辱南氏,南氏怎会因此反驳,可见今日是你搬弄是非、欺压旁人之过,本福晋若是不罚你,如何能服众。 即使如此,张氏闭门思过三个月,抄写女则十遍。” 话音刚落,就见到李侧福晋施施然起身,并不在意福晋有没有叫起。 “福晋这罚的也太重了些,况且此事不单单是张格格的过错,那南氏若不是以下犯上,小小的侍妾竟然敢对着格格巧言令色,那张氏怎会气的想要动手,可见此事南氏也不能饶。” 福晋不知道李侧福晋发的什么疯,身为福晋,她定下的事情李侧福晋有什么资格置喙。 “李氏,注意你的身份,这雍亲王府还轮不到你当家呢!南氏不顾腹中胎儿,闭门思过一个月。” 说罢,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在场众人。 语莺跪坐在地上心中舒了一口气,禁闭而已,不算什么,她有孕在身不怕四爷不过来。 可张格格不可能不在意,三个月过后王爷还记不记得她这个人都两说,南氏这个贱人,果真是扫把星! 语莺毕竟被张格格吓了一跳,如今尘埃落定后,也不愿意留在此处供人参观,在霜儿的搀扶下起身。 “妹妹身子不适,先行离开了。” 却见李侧福晋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是闭门思过,那也无需见旁人了,还望南妹妹要牢记。” “妾不过是不入流的侍妾通房,如何敢与姐姐们作对呢。不过妾认同福晋说的话,这府中,唯有王爷与福晋是我的主子,自是听受教导。” “呵,南妹妹能认得清身份便好,希望等张妹妹禁闭结束后,南妹妹能规规矩矩的给张妹妹行礼问安。” “自然,张格格位分比妹妹高,妹妹可不会以下犯。” 话毕,语莺给众人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回了飞絮居,禁闭也好,她也好静静心为自己筹谋。 第71章 受委屈的奴才们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四爷耳中,不过四爷并没有对福晋的决定做出任何改变,只是让苏培盛暗中多注意一下飞絮居,不许叫底下的奴才们苛责了,就是那些补品也要按时送去,不得有半点怠慢。 苏培盛跟着四爷时间久了,知道四爷虽认同福晋的做法,但是对南姑娘还是网开一面,有王爷照看着,那些小人不敢作祟。 反倒是张格格那边,往日里看着挺精明的人,实际上也是一个糊涂虫,什么包衣不包衣,奴才不奴才的,只要主子们看上了,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见到那南姑娘的哥哥在工部也混的如鱼得水,若是没有王爷的照拂,怎么可能呢? 至于李侧福晋不敬重福晋这件事,四爷心中也有了计较,本来就对李侧福晋的印象越来越差,如今更是觉得没有意思,只将那侧妃之位当做最后的恩宠。 府中其他人想的什么语莺不知道,不过她现在想的却是如何对付张格格。 李侧福晋在府中根深蒂固,语莺如今再是能耐也不敢与其作对,暗中下手,但张格格就不同了。 只看张格格往日的做派就知道,那是一个很瞧不上奴才的人。或许在家中奴才都是采买过来的,打杀了也只看她心情好不好,可这王府大院里,想要为所欲为,也要看看底下的‘奴才’们同不同意。 坐在榻子上,语莺轻轻揉着额头,霜儿立在一旁伺候,对面站着小乐子与尤方听候吩咐。 “尤方,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之前的那件事你做的也不错,如今到了我的院子中,那些本事可还在?” 尤方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他和小乐子不同,小乐子一路虽然不算是顺风顺水,但是能在福晋院中伺候又能吃多少苦。 可是尤方不一样,他先是在内务府被那些老嬷嬷教导,又与小乐子一起被分到了贝勒府。 因为他长的不喜气,不得上面的公公们喜欢,所以也没有分到各个主子们的院中,反而是在库房做那些最苦最累的活。 直到遇到了他的师傅,尤方才在库房立住脚,替他师傅开那些暗地里的赌场,可有了过错都要背在自己的身上。 幸而他机灵些,明防暗躲的也算是没有栽倒坑里,又摆脱了他师傅的搜刮欺诈。 可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他不想莫名其妙的背锅,也不想过这样今日有明日无的日子。 原本尤方没有机会,谁料到他的好兄弟小乐子竟然被分给了南姑娘,南姑娘也是一个体恤奴才的,尤方考虑了很久,这才投靠了语莺。 幸而南姑娘说话算话,果真将他要到了飞絮居,在这里他不必在做那些脏活,日子过得也安逸。 可从暗中开出的花,需要腐败滋润。 尤方心中还会向往那些曾经见过的有权有势的大太监们,被主子们重用,尤方也想操控他人的生死。 而如今,他的主子就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同样是奴才出身的南姑娘,想来更能体会奴才的苦楚,更值得追随吧。 心思辗转,尤方恭敬回道:“自然是在的,奴才但凭姑娘吩咐。” “如此便好,我自认为平日里对你还算是不错,如今我被人欺辱,自然是要还回去的,尤方,你可有什么主意?” 尤方垂手而立:“奴才们虽然是伺候人的,但也有一颗心,分得清好赖,若是主子们善待,奴才们自然是竭尽全力为主子们做事;可若是欺压太过,总有那么两个人受不住,不顾一切的反抗。” 语莺听着也觉得在理:“你说的没错,正是这个道理,谁说奴才就不算是人呢? 不过冷不丁的反抗总归是师出无名,还是要有些压力才会有动力,找点麻烦,无论上下。” 尤方心领神会:“奴才明白,芷馨堂最近诸事不顺。” 语莺这才展颜一笑,果真和明白人说话最是舒服,只是语莺暗中也有些感慨,在这个吃人的王府中,自己也‘泯然众人矣’。 啪! 张格格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厉声质问一旁的侍女:“本格格的饭菜怎么比以前的差了这么多?” 侍女彩月急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膳房那边说最近的新鲜菜还没有下来,只剩下原本的酱菜有些委屈格格了,所以就准备了些能越冬的蔬菜供上。” 张格格很是烦躁:“菜也就罢了,这肉食又是怎么回事,都是些猪肉谁能吃的下去!” “还有这米,我花了那么多钱打点怎么会送过来这么普通的米,是不是你们将那些钱财贪下了,所以膳房那边才会送过来这些!” 彩月跪在地上回道:“格格给膳房的打赏奴婢们都送过去了,这米是膳房那边说……” 张格格根本不听,膳房那边说什么又怎么了,作为奴才,这些人办事不力,难不成自己还不能说上两句了? “好了,不用说了,将今日提饭的关起来,饿上两天,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疏忽。这饭菜不吃了,都倒了吧。” 身旁的彩月垂着头不敢吭声,张格格看着烦的厉害,将人撵了出去,连饭也不吃了。 彩月默默将饭菜收拾好提了出去,将房门关上,无人敢打扰张格格休息。 另一个侍女彩霞见了,轻声问道:“怎么了?今日果真挨说了?可这次是膳房那边出了问题,合不该怨在咱们身上啊!” 彩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她怎么会听得进去呢,走吧,先回去再说。” 说罢,彩月叫一个侍女守在门口,若是张格格有吩咐立马进去伺候。 回了屋子,一个侍女忐忑不安的等在那里,见彩月回来了,眼神中都是期盼,可回答她的则是彩月的摇头,那侍女顿时脸色惨白,险些站不住。 “今日还好,虽然被罚,但也只是关两天,不必受皮肉之苦,不过格格说要饿上两天……” “彩月姐姐,真的不怨我,膳房那边说了是有老鼠溜进了装香米的米缸,那些米都不能给主子们吃了,今日其他格格吃的也是二等米。” 彩月叹气:“我知道,可是咱们是奴才啊!一会你将这些饭菜吃了,能吃多少吃多少,我再给你求两个馒头,你忍着点,不能吃饱,可不能让格格发现了,会罚的更狠。” 侍女抹泪应下,将彩月倒在小木桶中混在一起的饭菜吃掉。 不倒不行,张格格有时会看底下的奴才听不听话,对于自己的命令会检查的,只能委屈那侍女了。 第72章 弘昀吐血 芷馨堂内的糟心事自不必多提,张格格总归有她的报应,而原本与此事无关的李侧福晋如今却是心焦的厉害。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将三阿哥抱回去睡觉去。” 正堂内,李侧福晋烦的厉害,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宝贝儿子也没有了那么多的耐心,直接叫奶娘赶紧将弘时抱走。 奶娘自然是不敢违背李侧福晋的命令,急忙抱着弘时行礼告退,一旁的珍珠将屋子中的其它侍女挥退,给李侧福晋倒了一杯茶。 “主子尝尝,新送过来的碧螺春。” 李侧福晋揉着额头,烦躁的说道:“这个月四爷来后院几回?” 珍珠算了算,回道:“共十二回,三次是去福晋处,五次去了南格格处,两次去了耿格格处,一次伊格格,一次钮祜禄格格。” “这个月,四爷竟是一次都没有来扶风院留宿过!” 珍珠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在一旁劝慰道:“主子爷平日里也是过来看望主子和三阿哥的。” 李侧福晋面容狰狞,保养得当的指甲将手上的丝帕扯断:“白日里过来算什么!不过是过来看弘时的,与我竟是没有话说,什么时候,我竟然连那些格格都不如了!” 珍珠轻咬唇瓣,只能安慰:“主子爷虽然在旁人那里留宿,但也不一定会叫水……” 李侧福晋哪里听的进去这样的话,更何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今情形,怕是王爷这次是真的厌恶自己了。 可李侧福晋心中怎么会甘愿,在她看来,既然四爷能将侧妃之位给她,那就有挽回的余地,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于是,她吩咐身旁的珍珠说道:“弘昀病了许久了,如今天气转暖,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我是女眷不好到前院,但我实在是想弘昀想的厉害,叫弘昀过来给我请安。” 珍珠心领神会,第二日一早便出门去了前院弘昀住处。 也许是福晋找的太医果真有些本事,又敢用那些‘虎狼之药’,舍了那些太平方,弘昀的身子果真在渐渐转好,如今也能在院子中晒晒太阳了。 听到身边的青墨说额娘院中的珍珠过来了,弘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叫人将珍珠请进来。 待珍珠说明来意,弘昀听到她说额娘想自己了,弘昀挣扎的坐起身来,忙是说道: “这本就是我的不孝,叫额娘想我想的不成样子,珍珠姐姐等等我,我这就随你去给额娘请安。” 珍珠忙是笑着说:“阿哥不必着急,主子想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点时间还是等得起的。若不是主子身为女眷不好出入前院,想来主子早就会过来看望阿哥了。” 弘昀心中愧疚不已,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额娘的不容易,比起额娘过来看自己,只是自己回去看额娘比较容易方便。 弘昀尚未满十岁,这么多年一直与药罐子作伴,外人见的少,虽说也有读书,但终究不多,所以尚是一个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尤其那人还是他一直信赖的额娘。 待弘昀到了拂风院内,听到他额娘哭诉,说是阿玛不再宠爱额娘,来拂风院内看弘时的时候也少了,更是说府中那起子小人见李侧福晋没有了王爷宠爱,办事都不伶俐,经常是糊弄了事。 弘昀只是性子真,不代表他是一个傻的,见额娘在自己面前如此哭诉,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想来额娘突然想起自己,又叫人去前院找自己,应该是害怕失宠,而不是真的想自己吧。 “额娘,阿玛不是那样的人,况且额娘如今已经是侧妃,府中若真的敢有那样欺上瞒下的小人,直接绑了送到苏公公那里也就是了,阿玛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罪额娘的。” 犹豫了片刻,弘昀又说道:“阿玛已经与儿子说过了,之前让额娘称病,是因为额娘真的做了错事,阿玛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会惩罚额娘。 但是阿玛对额娘还是好的,这侧妃之位也为额娘争取到了,现在阿玛也不是不过来,平日还是会来看弘时吗,想来过段时间阿玛消了气,一切都会好的。” 李侧福晋见面前的弘昀这一番话出口,心中很是不喜: “额娘虽然说是办错了事,但那也是为你们兄弟两个好,若是那南氏真的生出来一个男孩,岂不是要与你们争抢世子之位。 那南氏又有福晋撑腰,平日里对我也不算恭敬,我只是吓唬她一下,又没有真的伤到她,你身为儿子怎么能说额娘的不是呢?” 弘昀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是儿子不对,请额娘息怒。” 见弘昀这番作态,李侧福晋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情,只说道: “若是你心中还有我这个额娘,那等你阿玛去你那里的时候,记得帮你额娘说些好话,也不枉我生你一场。若是不能,以后也别回来看我了,我承受不起。” 弘昀脸上全是不可置信,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李侧福晋怎么也掩饰不下去的不耐烦,弘昀喉咙哽住,只能含糊的说声记住了,便匆匆离去。 直至回了住处,弘昀扶着青墨竟是呕出了一口心头血来。 这可将青墨吓得不轻,急忙要叫人喊府医,通知王爷,却被弘昀拦住:“别去,不许告诉别人,谁也不许说。” 自小陪着弘昀长大的青墨如何不明白弘昀阿哥的想法,若是这时候去找了王爷,叫了府医,那岂不是说明李侧福晋不慈,将亲子逼迫至此。 可是自家主子都吐血了,年少吐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阿哥,可是您的身子……” “不打紧,都是老毛病了,这段时间好好养着就是,此事你莫要说出去。” 弘昀再三要求,青墨只好红着眼睛应下了,搀扶着弘昀回屋躺下。 只是深夜,躺在床上的弘昀,眼泪划过脸颊浸湿枕头,人与人之间的缘法有深有浅,或许自己终究是不抵弘时与额娘的感情深吧…… 第73章 将计就计 一连等了好几日,李侧福晋都没有等到王爷过来,心中不免埋怨弘昀不中用,便另寻他径,叫珍珠时不时的送吃食到前院去,期盼着王爷能够回心转意,只要王爷肯过来就寝,那李侧福晋也有自信能叫王爷重新接纳自己。 可说来也是不巧,因为天气转暖,河水增多,四爷被皇上派去巡查黄河水患离府出门,叫原本努力好久,两人之间有些回暖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对于李侧福晋来说,王爷出门也不算是一件坏事,王爷不在府中也是有好处的,某些不想叫王爷知道的事情也方便出手了。 当然,既然王爷说不许叫她对付南氏,那旁人动手也不是不可以的,于是李侧福晋又开始了她的谋划。 语莺禁闭解除的时候已经到了四月末,那时春衫已经上身,飞絮居内春暖花开,处处美好。 “姑娘快看,灵儿果真是有灵性的,见到姑娘出来就登了凤凰台,这是要给姑娘来上一曲呢。” 外面天气正好,语莺扶着宁儿的手在廊下坐坐,挂在那里的百灵鸟很有眼色的登了高台,一旁的小丫头喜儿笑着说道。 语莺也高兴的紧,这段时间在飞絮居闭门思过,语莺也没有心生落寞,反而是每日看看花逗逗鸟,读书写字作画,样样不落,就是霜儿见到自家姑娘心情这样好,也安心不少。 宁儿从前面正房绕过来,笑着说道:“姑娘,明日就要给福晋请安了,正巧那边给姑娘做的春衣已经得了,姑娘要不要试一试?” 语莺来了兴趣,起身朝着前院走去:“可是要看一看,这衣服你做了一个多月,我早就想看一看了,奈何玖儿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便一直没有去看,如今可算是得了。” 到了前院,语莺就见到玖儿在房中换花瓶中的插花,便说道:“宁儿的衣服已经得了,玖儿一起看看?” 玖儿笑着说道:“姑娘看吧,奴婢还要去库房那边取这个月的月例,等回来后在一睹姑娘的风采。” 语莺也不留人,玖儿如今与宁儿住在一起,自是见过宁儿的的衣裳。 待宁儿将衣服展开,语莺确实是眼前一亮。 若说这衣服用多昂贵的金丝银线缝制的也不尽然,不过就是普通的针线,配上王爷送过来的云纹杭绫,竟是出乎意料的舒展飘逸,十分灵动。 语莺瞧着衣服上绣的仙鹤凌云,口中不住的称赞:“我往日知道你手艺好,但没有想到你手艺正是不错呢,这样细密的针线却又看不出一点针脚,可见这绣线擎的极细。” 宁儿抿嘴儿一笑:“奴婢的绣线是劈成一百八十毛,这样的绣线才能绣出仙鹤的灵动飘逸,且奴婢的绣花针亦是奴婢自己打磨的,这样才能与绣线相配。” 语莺夸过,又对着一旁的霜儿说道:“宁儿辛苦了这么久,合 该拿些东西赏她。去给她取两块尺头做衣服,再将我的那对玛瑙耳坠拿出来赏她。” 霜儿一下, 开了箱柜找了一块两块适合侍女穿着的尺头,又在语莺的梳妆匣子中将一对儿红玛瑙的耳坠子翻了出来,呈给语莺看。 “没错,就是这个耳坠子,宁儿皮肤白,戴着衬她。” 宁儿一看,那耳坠子是姑娘常带的,一时之间哪里肯收,连连推辞。 霜儿笑着将东西放到宁儿手中,“姑娘赏的就收下吧,不单单是你,我手上的玉镯、玖儿头上的小簪,那个不是姑娘喜欢的。 正是时候因为姑娘喜欢,所以才会赏给咱们呢。姑娘常说,咱们伺候姑娘这么久了,自然要有些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充当门面。 且姑娘穿戴过的东西,虽说是旧了些,但是在外人面前也能显出咱们不好惹,有姑娘给咱们做主呢。” 宁儿听了这话,才将东西收下,正正经经的给语莺行了礼。 语莺体谅她忙了一个来月,想来每日绣花也累得很,便交代她这几日很不必过来伺候,先休息三天再说,宁儿这才行礼告退。 双儿则是将衣服挂了起来,问道:“姑娘,明日去给福晋请安,是否要穿上?” 语莺想了想,道:“穿上吧,这样鲜亮的活计要是不穿出去,我都觉得可惜,正好叫外人知道知道,我这里的侍女各个都是好的。” 霜儿无奈一笑,自从姑娘月份大了起来,这样的玩笑话说的就越来越多,霜儿有时候都会想,姑娘是不是怀念以往两人做侍女时候的日子了。 不过到了晚上,这样的想法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用了晚膳,尤方进来伺候,霜儿将侍女们挥退,只有她留在房中伺候。 “姑娘,芷馨堂那边明日会有动作。” 语莺眉毛轻挑,“哦?你是如何得知的?” 尤方弓着腰回道:“那位不得人心,这一个月禁闭对底下的奴才们是又打又骂,如今又想要手下的人办这样赔命的事,谁会愿意呢。” “你说的也在理,难不成芷馨堂的奴才将这件事捅出来了?” “那倒是没有,她们虽然是害怕连累了自己,但是也不敢明着做这样背主的事情,于是就拐弯抹角的将此事告诉了奴才,奴才这就给主子禀告来了。” 飞絮居中的侍女太监们,旁人叫的都是姑娘,唯有尤方叫的是主子,语莺明白这是尤方表示衷心的方式,也不拒绝,只当他是自己人,与小乐子也差不多了。 语莺问道:“那你可知,她具体的打算?” “叫人悄悄从花园湖畔找了些小巧圆润的石子,打算在撒在主子去请安的路上。” 语莺眨眨眼:“就这?难不成她不知道每次出门,我前面都有人开路?” 尤方也觉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说道:“芷馨堂中的奴才是这样说的,不过说不得就是想的如此浅薄。” 语莺无奈叹气:“还以为她有什么手段,比起旁人真是太简单了些。” 想了想,语莺又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日咱们绕路走,避开那处。” 语莺摩挲着手腕上的玲珑玉镯,又交代道:“不过此事也不能叫她白白算计一回,等明日避开之后,你瞧着芷馨堂那边有没有传出来什么动静。 若是仍然有人受罚,那便收买两个粗使说些闲话,只说有人背叛,咱们再给她添些火候。” 尤方立即明白了语莺的意思,当即表示明白,出去安排去了。 第74章 无妄遭祸 第二日一早,语莺果然在玖儿的服侍下穿上了宁儿新制的衣裳,这件衣裳腰身放的极宽,即使语莺如今已经是将将八个月的肚子,也能穿的进去。 不过语莺也想着,等今日张格格的事情一了,语莺也就向福晋请罪,剩下两个月就不过来请安了,只在飞絮居内养胎,七活八不活,未必没有人在赌这个时间点。 语莺这边有人将消息递到了眼前,自然不愿走那条常走的路,不过这些日子相交还不错的耿格格,倒是想着今日语莺出门,担心她许久不出门不知晓现在府中情况,便过来迎一迎,却不曾想正好踩到了张格格给语莺设的陷阱。 “哎呦!好痛!” “格格,格格您没事吧!”耿格格的侍女思菱急忙蹲下垫在耿格格身下,又招呼周边人叫府医。 耿格格半靠在思菱身上,疼的冷汗直流:“我好像扭了脚,如今动一动都疼,乐菱去福晋那里,告诉福晋今日我不能去请安了。” 语毕,耿格格又交代道:“去看看我踩到的究竟是什么,再派人去后面截一下南姑娘,别过来摔了。” 思菱忙 是让小太监将地上的石子搜罗起来,却发现除了那几个圆润石子外,地上还有一滩清油,不仔细看竟是都看不出。 又想得来自家格格提起南姑娘,忙是挥手叫小丫头赶紧去拦一拦告诉语莺。 思菱则是拿出丝帕,替耿格格擦着疼出来的汗珠:“格格您先忍一会,一会府医就到了。” 没过多久,福晋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问道:“怎么会摔倒?还是摔在了东边的路?” 绿萍回道:“说是耿格格想要会南姑娘一同过来,耿格格脚步快些,迎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摔了。 不过后来又有人过来禀报,说是耿格格是踩到了石子,地上还有清油,多半是有人设的圈套。” 福晋轻笑出声:“南氏今日才出门就有人等不及了,可真是一出好戏,倒是叫耿氏无辜遭劫。 走吧,出去告诉那些人,今日请安取消,本福晋去看耿格格去了,她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回去吧,我可没有时间与他们周旋。” 话落,福晋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南氏怎么样?” 绿萍摇头:“说来也怪,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却没有见到南姑娘过来,或许是许久没有来请安,忘记了时辰,亦或者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福晋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不打紧,叫人找到南氏,就说叫她在原地等着,切勿走动出了差错。如今王爷不在府,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可别‘误伤’。” 语莺此时却才出门没多久,本想着借口赏景绕路去请安,却还没有走到岔路口,就见有个小丫头满头是汗,急匆匆的跑过来。 身侧的小乐子挡在语莺面前,开口询问:“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若是冲撞到了我们姑娘,几颗脑袋能赔得起?” 小丫头随时着急,但见到南姑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深呼吸几口将耿格格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 顿时,语莺便倚在霜儿身上,装作劫后余生。 “好丫头,你们格格这是替我受过了,此时我已经知晓,只是我身子重不便过去,尤方,你跟着这个小丫头去耿格格那边听候吩咐,再替我向耿格格告罪,如今情况不好,等安稳下来我亲自去给耿姐姐赔不是。” 尤方自是明白自家主子的用意,跟着小丫头去耿格格处打下手。 人才走,便有福晋院内的侍女找到了语莺,转达福晋的吩咐,语莺自是待在原地,周边一群人围成了圈儿层层保护,防范到了极致。 耿格格那边福晋到的也快,见耿格格疼的都直不起身来,也是吓了一跳,本以为只是扭了脚,休息几日就好了,但看这情况,说不得要伤筋动骨。 “去抬轿撵过来,先将耿妹妹送回清漪院,再叫府医直接去那里给耿妹妹看病,别耽误了时辰。” 这边吩咐好,福晋又道:“南氏如今到了何处?” 尤方机灵,急忙上前将语莺此刻呆在原处不敢走动的情况一说,福晋也是吩咐:“再派两个人去南妹妹处,一定要将南妹妹安全送回飞絮居,再叫府医过去候着,别受了惊吓。”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叫福晋安排的井井有条,各司其职忙活去了,唯有跟着福晋出来看戏的诸位格格无事可做,只能跟在后面去清漪院等待消息。 府医来的也快,一番诊断过后说是耿格格小腿骨折,要接骨修养,福晋又赶紧派人拿了她的帖子去太医院请擅长接骨的太医过来,一抬头看着一群人围在这里,也是烦的紧。 “诸位妹妹都回去,此事本福晋定会调查清楚,绝不姑息!” 众人这才散开回去,只是心中都在揣测究竟是是何人办的此事。 语莺这边也是回了飞絮居内,又有赵府医过来诊脉,语莺自是装作受了惊吓,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赵府医把了脉,见语莺的样子自是说道:“姑娘受了惊吓,还是在屋子中休养为好。” 一旁霜儿很是担忧:“赵府医,我们姑娘用不用吃药?” 赵府医斟酌片刻,摇摇头:“是药三分毒,况且姑娘如今月份大了,这药还是不吃为好。可以吃些燕窝,滋阴润肺,对孕妇极好。” 霜儿记下,又请赵府医到耳房内休息,便将正房房门关好,轻声说道: “刚才尤方回来说耿格格或许是骨折了,可要养一段时间。” 语莺睁开双眼,表情平淡:“圆润小巧的石子再加上品质极好的清油,耿格格穿着花盆底摔一跤可不是要伤筋动骨,可见张氏是恨毒了我,若是我踩上去,多半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了。” “呸呸呸,姑娘可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福晋做事向来公正,那张格格又是李侧福晋的人,想来福晋会查到的。” 语莺思索一下,便说道:“一会出去叫玖儿过来伺候,你替我去清漪院守着,什么时候耿格格那边正好了骨,你再回来。 再有,叫尤方出去装作打探消息,但万万不能与拂风院有联系,便是有人背后嚼舌根子,也要否了,只当做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只怀疑张氏那边就行。” 第75章 欺压与反抗 依语莺看来,她和张格格没有什么利益冲突,顶多是张格格看不上她,又因为她被罚关了禁闭。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没有人挑拨,那张格格就能想出叫自己一尸两命的主意,语莺是不信的。 再者,自己出了事谁才是既得利益者呢? 除了李侧福晋,别无他人。 于是语莺便安安稳稳的在飞絮居中养胎,一切由着福晋做主,不管此事究竟与李侧福晋有没有关系,她只要抓住张格格一个人便好。 果不其然,不过是第三日,福晋就派人请了语莺到了琼华院,语莺到时府中后院众人都在此处,便是许久未出的张格格也在此处坐着。 张格格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不安,不断的蹂躏着手上的绣帕。她知道这次受伤的并不是语莺时,心中还可惜了一瞬,随后便惶恐不已。 她只是叫人在路上放上石子,并没有叫人撒上清油啊,那这油又是从何而来,况且她只是张狂,并不是傻子,她如何不知道语莺出门必会有人在前面探路,张格格不过是想吓一吓语莺,并不期盼能成功害人。 即使是发现了石子,那也是洒扫的人差事没有办好,也与她挨不上,毕竟那石子只是最普通的石子,连鹅卵石都不是,处处都有。 张格格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总是事与愿违。 那路上的石子不知道被谁换上了带着青苔的小石子,而那个石子上的青苔,又是芷馨堂内王爷赏的山水盆景中特有的。 当福晋拿出证据的时候,张格格面上的茫然显而易见,但在场众人都 “福晋,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石子,还有那个清油,我院子中并没有小厨房,如何有那清油。” 福晋却道:“如何不是你,你那院中黄山奇石的山水盆景中为何少了两枚石子,那上面的青苔很独特,是从黄山上的清潭边取来的,咱们雍亲王府中,除了你,别无他人,你又如何抵赖!” 张格格慌张摇头:“福晋,若真的是妾,那妾必不会用这样明显的手段,直接从妾的院子中找石子来谋害他人,这肯定是别人冤枉!” 冤枉吗? 在场众人敢肯定,此事与张格格必然有关系,只是不知道福晋找到了什么证据。 福晋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格格,面上全是失望: “那石子确实是与你无关,但是此事却是你指使的,张氏,本福晋从没有想过你竟然对待自己院子中的人都会那样苛刻。 她们虽是奴才,但也是人,你却待他们如是猪狗,怪不得那些奴才们都要反了你。” 话毕,崔禄绑着一个侍女进了屋,那侍女不是别人,正是替张格格提膳的那个侍女,名叫吹柳。 张格格看着押进来的人是吹柳,心下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无穷的愤怒,小小奴婢竟然敢诬陷本格格,真是过的不耐烦了,看来还是平时对她们太好了! 不过张格格知道此时并不是生气的好时候,她急忙转身对福晋说道: “福晋,这个贱婢定然是在污蔑我,我平日里并不喜她,这样私密的事情,若真的是我怎么会叫她做呢?” 福晋轻叹一声:“你叫人放石子自然不是找的她,而是你身边的彩霞吧,崔禄,将彩霞带上来。” 张格格这才真的害怕了,连忙转头看向门口,果然就见到彩霞身上鲜血淋漓,一看就是挨了板子。 福晋吩咐道:“将事情经过一丝不错的都说出来,若不然你全家性命不保!” 彩霞身上一哆嗦,垂着头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张格格被关禁闭的这段时间内,府中的奴才们见张格格失宠被罚,对待芷馨堂也不如以往那样的上心,从前孝敬上来的上等都变成了府中格格们用的份例,这如何不叫张格格恼怒。 于是张格格在院内又是砸又是摔的,竟是一连损失了好几套器具。 张格格或许是在家中威风惯了,以往她刚刚入府不敢张狂,于是底下人日子过得还可以,后来有四爷宠爱,张格格一切都顺风顺水,对待下面也好性儿了些。 可如今被罚后,便看出来了张格格的真正品行。不是今日觉得菜品一般,米不是香米,便翻了桌子,罚了奴婢;便是明日觉得某个奴才在她赏花的时候还在院子中碍眼,叫人关进柴房,此般事诸多,叫院子中的奴才们苦不堪言。 而向来不得张格格待见的吹柳更是受罚最多。 又不知哪日,张格格将彩霞叫了过去,嘱咐她提膳的时候跟着一起去,悄悄在湖边找几块圆润石子,再撒在语莺的必经之路上。 彩霞虽然是百般不愿,但这是主子的吩咐,却也是不能不办,只能祈祷语莺能发现此事,躲过此劫。 因此尤方那边得到的消息,便是彩霞放出来的风声,彩霞不想死,只能做此无奈之举。 但吹柳一直负责提膳,自然是发现了彩霞去了湖边找了小石子,吹柳又听到有人传出来的风声,心中就有了计较。 接下来便是吹柳交代的。 她说的是发现了彩霞在给张格格办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心中又对张格格恨极了,于是在芷馨堂内,将张格格最喜欢的黄山奇石的山水盆景下的石子替换了两个湖边的,又在厨房求了些清油,借口是清油做灯油没有烟气。 吹柳交代,那日发现彩霞一大早上便悄悄去了语莺出门请安的必经之路扔了石子,她又紧随其后,将石子换了,并将那清油洒在了路上,这才造成了耿格格小腿骨折。 在场众人听了彩霞与吹柳的交代,各个都警惕起来,自己院里有没有这样对自己心存不满的奴才,若是真的有人效仿吹柳,那自己的院子的安生日子也快没有了。 第76章 囚禁 “张氏,你可有别的话可说?” 福晋听着两人将话都交代清楚了,便看向跪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张格格,开口问道。 张格格能说什么,自己的老底都被那两个贱婢给掀了,说什么福晋也不会信啊。 张格格跪在地上忙是回道:“妾有罪,妾认罚,可是妾的本意只是吓唬吓唬南氏,并没有想要加害与她,况且那些事情都是吹柳这个贱婢自作主张做的,若不然也不会害了耿妹妹,请福晋恕罪!” 福晋却不打算理她,而是问起了苦主:“南氏,你觉得如何处置张格格才好?” 语莺心里虽觉得巧合颇多,但福晋开口她又不能不回,于是便说道:“回福晋的话,妾虽然被她算计,但最终受苦的并不是妾,而是耿格格。 耿格格往日里对待姐妹们向来和善,又从来不会与人发生冲突,此事也是代妾受过,还请福晋替耿姐姐做主。” 见状,福晋又看环视一圈,将目光停在了在李侧福晋身上:“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具是不言语,李侧福晋也只是坐在那里喝茶,似乎是并不关心张格格的死活一样。 “即使如此,那就将张格格囚于芷馨堂,一应份例按照侍妾的供应,身旁只留下一个侍女照顾便好,待王爷回来后再行发落。” 张格格很不甘心,但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等王爷回来,看在家中父亲的功劳,她定会有翻身的资本。 处置了张格格,福晋又看向了彩霞吹柳:“至于你们两个,每人打二十大板子后关起来,等王爷回来后另行处置。” 话毕,福晋看向一旁的崔禄:“受刑的时候全府奴才都去看看,别叫某些人心思野了,连主子们都不敢放在眼中。” 福晋处置结束,这才对一旁的语莺说道:“本就想与你说一声,你那边该配的奶娘和接生婆子都准备好了,等明日便给你送过去。 再有如今八个月了,你家中亲人可入府照顾到孩子满月,三日后便可以接人入府,你自己安排好住处。 从今日起请安也停了吧,等你生产结束后再说,现在一切以你的身子为重。” 语莺连忙谢恩,李侧福晋看着大度体贴的福晋,心中嘲笑不已。 若是真的关心那个南氏,早就派人在她身边守着了,何苦还要经历这一遭,不过这样也好,说明福晋对这一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重视,既是如此,一个侍妾的孩子如何能与自己的弘时相提并论,自己这段时间足以冷眼旁观,看那南氏有没有那样的好运气生下孩子。 事情都解决了,福晋也叫众人都散了,语莺慢慢悠悠的回了飞絮居,这一趟折腾也累得很,她实在是没有精力了。 不过午睡之前语莺交代霜儿将正院后面的西偏房收拾出来,等崔禄将接生婆子送来后安置在那里,而奶娘则是将东偏房的开了安置。 “幸而咱们院子中还有两间清净屋子,若不然都不知道将人安置在哪里好了。” “明日叫甜杏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等额娘到了后就住在那里,额娘身子一向不好,就叫甜杏先伺候着我额娘吧。” 霜儿一一应下,这才服侍语莺睡下,交代廊下的小丫头们不许出声乱跑,只坐在门前做针线,若是自家姑娘有吩咐赶紧进屋伺候。 日落黄昏,语莺这才悠悠转醒,屋子中光线已经昏暗,她只觉睡得时间有些长了,便朝着外面唤了一声,玖儿忙将纱帘系好,服侍语莺起床。 “姑娘终于醒了,霜儿姐姐已经进来问了两回了,若是姑娘再不醒,奴婢也要叫姑娘起身,白日睡多了晚上姑娘该睡不着了。 下午崔公公已经将奶娘和接生婆子们送过来了,如今正安置在东西偏房中,霜儿姐姐如今正在那边忙活呢,等姑娘用了晚膳,就叫他们给姑娘请安。” 语莺打了个哈欠,在玖儿的帮衬下起了身,喝了些水,这才缓好了精神: “你霜儿姐姐办事我是放心的,你办事我也放心。一会儿你去收拾几样两样礼物,再将前段时间宁儿绣的那幅炕屏芯子也准备出来,再加上我从前做的几色针线,明日去一趟清漪院,咱们去看看耿姐姐。” 玖儿应下,只是心中有些犹豫,便开口劝道:“姑娘如今身子重,若是出了门遇到危险怎么办呢?” “在咱们院子中就能一帆风顺吗?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况且今日福晋才处置了张格格和那两个奴才,想来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明日你多点上几个人,再将尤方带上,咱们一群人围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到了后略微坐一会子,咱们就回来。” 玖儿这才心里踏实,伺候着语莺用了晚膳后,霜儿将奶娘和接生婆子领了进来磕头请安。 雍亲王府内的阿哥格格们每人都是配上两个奶娘,另有四个婆子负责孩子的衣物换洗,清洁打扫等事务,不过如今婆子还没有到位,还要再等上几日。 而接生嬷嬷也是两个人,语莺仔细瞧了,各个都收拾的利落,身上一丁点的香气都没有,便是指甲都剪好了。 “这段时间就有劳诸位在我这飞絮居中伺候了,只要能保证我平安顺利的诞下孩子,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简单的敲打交代两句,语莺身旁的玖儿就将荷包送上,又叫人将她们送回房里,平日里有小丫头们在门口候着,不许他们随意走动。 直至次日,语莺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便带着一群人去了清漪院看望耿格格。 耿格格如今腿伤躺在床上好生无聊,便是平日里小酌两杯的愿望也落空了,只能拿出话本子看看。 或许是太医开的药方中放入了安神的药物,每看一会就困得不行,很快就睡着了。 语莺到的时候正巧耿格格还没有睡,听到外面通报后连忙叫人将语莺请进来。 第77章 娘家来人 玖儿掀开帘子,语莺从正厅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耿格格,她的左腿已经被绣枕高高抬起,身旁坐着侍女伺候着,见语莺来了急忙起身行礼。 语莺则是走到床边,对着耿格格福身便拜,“多谢耿姐姐替我挡祸,若不然我如今不知是何光景。” 耿格格忙叫身边的侍女将语莺扶起:“这是我命中有的一劫,怎么能怪你呢,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是摔了,但终究是救了两条人命,我心中也是欢喜的。” “可是我终究是感谢耿姐姐的。” 语莺挺着大肚子走到床边坐下:“耿姐姐,太医怎么说?” 耿格格也是感叹一声:“幸而福晋和善,帮我请了擅长接骨的太医,若不然我这腿说不得就要留些毛病。” 语莺听着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看着耿格格眼中满是担忧:“多久才能好啊,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不利于养伤。” 耿格格回道:“如今还好,太医开的药我吃着也觉得也好,只是那药里里面加了安神的,我如今每日睡得时间也不短,不过如今日头长了,多睡一会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无聊的躺一天好得多。” 语莺听了此话,道:“若不是我如今还怀着孩子,必然要日日过来陪着姐姐的。” 耿格格目光看向语莺高耸的肚子,眼中有一丝艳羡:“还是孩子要紧,有了孩子就有了后半辈子的依靠,不管是格格还是阿哥,都好。” 语莺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正在与她血脉相连, “都会好起来的,姐姐这样好的人,王爷会看到的,到时候也添一个小阿哥,以后的日子也不算是无聊。” “那就借你吉言了。” 聊了一会儿,耿格格的药劲儿上来了,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语莺见状连忙告辞,只是两个人经了此事,自觉与对方的关系更加亲密了,语莺也时不时的送些小玩意儿给耿格格解闷,二人感情越来越好。 又过了两日,语莺坐在榻子上心情有些紧张。 今日是她额娘入府的日子,语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与原主的记忆融合的越来越好,甚至是分毫不差。这样一来,时间久了她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南语莺,还是生活在清朝的辉发那拉氏语莺。 为了在这个府中生存,语莺强压着自己原本的记忆,学习这个时代的一切,一丝一毫都不敢出错,原本新世纪养出的自信与张扬,在这里压抑到了极致,直到出了琼华院,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之后,语莺才敢稍微放肆些。 直至现在,语莺才觉得这日子过得快活了些,等到将孩子生下来,那自己的便可以在规则的束缚下‘随心所欲’了。 语莺想着,脸上的笑容也不断绽放,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快了,只要在忍上两个月便好了。” “姑娘,夫人过来了!” 门外,被语莺派去接张氏入府的小乐子和甜杏回来了,身后跟着收拾利落,略有些局促的张氏。 张氏一大早上被丈夫阿林与逸川送到了西侧门,那里小乐子与甜杏早就等候,将人迎接府后,甜杏将张氏带进来的包袱捧着,又引着张氏去了琼华院给福晋请安。 语莺是琼华院中出来的,此刻福晋也有功夫,便给了个面子见了一面,留着吃了一盏茶,问问家中语莺阿玛兄弟的情况,便叫人送张氏离开了,小乐子又带着张氏到了飞絮居。 母女相见自是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待霜儿等侍女劝了又劝后,两人才各自安坐。 张氏环看四周,见语莺的房间虽然比不得福晋那里,但也是处处精致,可见这段时间女儿在雍亲王府中过得也算不错。 “我来时本想着带一些家中做的酱菜,还有你最喜欢的景和轩的点心,奈何去的人交代了,不能带吃食入府,所以我只将给你做的里衣和给孩子做的衣服带了进来。” 语莺拉着张氏的手,回道:“那些东西都不打紧,额娘陪在我身边,一切都好。” 张氏抬手轻轻摸了摸语莺头上的秀发,原本的垂发辫子已经被高高盘起,如今她的小女儿已经成了他人妇。 但张氏本就在宫中当过宫女,虽说只是老太妃手下的粗使,又因病早早的离开,但也明白这深宅大院中的险恶,自然不会说任何对语莺不利的事情,反倒是说起了家中的琐事。 “你嫂子是一个有福气的,前几日身子不舒服,请了街口同义堂的大夫看了,竟然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如今正在家中养胎。 你阿玛和哥哥当差也顺风顺水的,平日里也能往家里拿些东西,家里也过得滋润些,你也不必担心。 还有你弟弟如今已经送进了私塾,先叫他学着,等年纪到了之后就送到景山官学去,以后也能混一个小差事养活自己。” 语莺听着只觉得日子温馨极了,“家里过得好便好,我在这府中的日子,额娘也看到了,有那么多人伺候着,福晋待我也好,平日里还有王爷的赏赐,如今我只等着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张氏也是感叹:“是啊,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那奶娘与接生婆都安排好了吗?” “福晋都选好送过来了,前两日已经在后面住下了,每日有人去送餐,不会叫他们乱走的。” 张氏听了点点头:“多注意些才是好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遇到事情的心中也有些底气。” 语莺也是这样觉得,又闲话几句,语莺便说道:“额娘折腾了一个上午,想来也累了吧,我已经叫人将西偏房收拾出来了,额娘就先住在那里吧,这个是我身边的侍女,这段时间就给额娘使唤吧。” 语莺一指甜杏,甜杏忙是站出来立在下首,张氏瞧了瞧:“这个姑娘是刚才接我的那个吧,长得真齐整,这段时间就有劳甜杏姑娘了。” “当不得夫人称呼姑娘,夫人请跟奴婢来。” 张氏看向语莺,语莺含笑点头,目送两人出门。 第78章 狸奴打架 入了五月,王爷终于从外省回来了,一路上风尘仆仆又风餐露宿,四爷清瘦了不少,等回府后又在福晋那里得知了张格格谋害语莺不成,耿格格又因此受伤,也不必说些什么,很是认同福晋的做法,直接将张氏侍妾的身份做实了,张格格原本想翻身的可能性也直接被抹除。 至于那两个奴婢,直接杖杀,左右不杀也活不了几日,福晋吩咐的二十大板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挺过去的。 再者,受刑后两个奴婢谁又会管他们的死活,自然是扔到柴房留口气就行。 不过耿格格却因祸得福,四爷这段时间常常去看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亲密了些,想来等耿格格腿好后也会多得些宠爱。 五月初五端午节,一大早上语莺就闻到了浓浓的艾草味道,起床后一看,甜桃带着几个小丫头在院子中烧艾,张氏也将做好的五毒香囊挂在了语莺腰间,里面的药材都是请赵府医配置的,不会影响到语莺。 早上用了艾草团子,又沾了一抿子黄酒应应景,语莺便坐在院子中看福禄寿喜四个小丫头“射粉团”。 粉团便是一个个掌心大小的小粽子,将粽子悬挂在树枝上,几个小丫头轮流拿着一个小口袋打,若是打中了这个小粽子便给谁。 这些粽子都是语莺让张厨娘特制的,里面加了许多的蜜枣,自然受院中众人喜欢,几个小丫头更是打的不亦乐乎,没一会就将一小篮子的粽子瓜分了。 至于其他人,每人都得了语莺的赏钱,还有荷包与五彩绳,图个吉利而已。粽子自然也是有的,不过都是大人了,才不会像小丫头他们一样玩闹。 这日四爷在语莺这里喝茶看书,语莺则是在旁边给孩子做衣裳,一旁宁儿帮忙打下手。 四爷看着便说道:“马上就要到日子了,这些活就叫奴才们去做吧,别伤到你。” 语莺将针线放下,回道:“妾也知道不安全,只是马上就要到日子了,妾实在是不知道能给孩子做些什么,心中难免有些焦虑。” 四爷放下书:“你这段时间不是看了许多启蒙书了吗?何不看看书当做消遣。” 语莺眨眨眼,“妾看着那书就觉得孩子在腹中闹腾,这段时间就放下的, 等过段时间再捡起来。” 四爷听着无奈,但是他与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能说什么道理呢,能说那些都是她的臆想吗? “即便如此,那也无需动针线,伤到自己总归是不好。” 想了想,四爷便说道:“若不然爷给你找一个能说会道的丫头讲话本子?” 语莺能明白王爷的好心,不过这样的人她这里不缺,若不是王爷过来了,玖儿出去溜达一圈,她能听上一天。 摸摸肚子,语莺说道:“多谢王爷好意了,不过妾生产在即,院子里进新人也没有时间管理,爷要是想听故事,妾这里也有人选。” 四爷听着直摇头,他不过是想给语莺找点解闷的,与自己何干,自己看书很是潇洒,不过语莺如今有孕在身,四爷也不愿意拂了她的面子,便点头应下:“那就看看吧。” 语莺玩心大起,她倒是想看看四爷听着府中八卦是什么样子,于是让身旁伺候的宁儿将玖儿叫过来,又重新上了瓜果点心与茶水,宁儿拿出两叠棉布,坐在脚踏上准备好,只等着玖儿开始。 四爷见这一屋子中的人行云流水般的做好准备,那个被叫进来的侍女也坐在对面的一个绣凳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评判。 若说语莺奢靡,可里里外外也没有调动多少人手,不过就是三个人在周边伺候,吃的点心瓜果也很普通,比起李氏怀孕时一屋子人围着转差了不知道多少。 可若说她节俭,可这阵仗还扯的挺大,那门口廊下还有几个小不点坐在那里绣荷包,如今天气热,窗户都开着,想来屋子中的声音也能传出去。 如此想来,那几个小丫头不是在蹭故事听? 想着想着,四爷都乐了,以前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南氏这里这样有趣。 一切准备就绪,四爷就见着坐在脚踏上的侍女给语莺揉着腿,对面的玖儿开始清嗓。 “前些日子,库房内养的两只小狸奴打架了,一只弓着腰,竖着毛儿,尾巴高高翘起;另一只也不甘示弱,哈着气,爪子也伸了出来,与第一只对峙,可不偏不倚的就堵在了库房正门口。 偏偏那日是奴婢们领月例的日子,堵在门口又过不去,大家只好等着这两个狸奴发完威后再进去,左右也耽误不了多久。 奴婢就听一只狸奴口中不断地‘呼呼呼’,另一只则‘喵喵喵’,好似在进行谈判,也不知道是不是谈崩了,两只转瞬间就打在了一起,一只咬耳朵,一只挠肚皮,打的难舍难分……” 语莺听着玖儿讲故事,心情颇好,若非她还顾忌这身旁还有四爷在,都要磕点瓜子了。 而四爷则是面色古怪,他何时听到过这样的八卦,就算是年少时看些话本子,听戏也不如这个小侍女讲的有滋味儿。 四爷看看一旁满脸享受的语莺,心中虽有些别扭,但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好,南氏或许只是喜欢听故事罢了,至于揉腿和点心,怀孕之人身子不舒服,腿疼揉一揉也是应该…… 玖儿先是讲了狸奴打架,又讲了鹦鹉学舌,丫头拌嘴,四爷竟是也听的有滋有味,曾经他若是听了拌嘴这样的事情,只会觉得是那些奴才们没有规矩,但不知道为何,在南氏这里听了,却觉得十分有生活气息,这是他以往在府中听不到的。 语莺见四爷听的也是津津有味,笑着问道:“王爷,妾的这个侍女讲的如何?” 四爷一愣,矜持的点了点头:“还算不错,讲的有些意思,赏一赏也无妨。” 语莺杏眼微弯,对着玖儿道:“还不赶紧谢过王爷。” 玖儿平日里就活泼,见状连忙谢恩,四爷也是含笑摆手,身旁的苏培盛便拿出了荷包,那荷包看着沉甸甸的,可见玖儿今日收获不小。 第79章 生产,报喜 直至六月末,语莺已经满了九个月,赵府医把脉后说是这几日便要生产,这可叫飞絮居内的人有些焦虑,还好有张氏与霜儿坐镇,将飞絮居内众人井井有条,语莺这才安心待产。 二十八早上,语莺刚刚用了早膳,就觉得身下有些湿润,忙是拉住了身旁的霜儿:“我似乎要生产了,叫稳婆来。” 这样的情况语莺这几日也总是出现,虽然之前都是虚惊一场,但也不能疏忽。 果不其然,当稳婆看过之后,这次真的是羊水破了,忙是对霜儿说道: “霜儿姑娘,姑娘这次是真的要生产了,还要派人请府医过来坐镇,咱们先扶着姑娘在院子中走一会,等一会产道开了才能生产。” 霜儿是不懂这些,不过张氏是生产过三次的人了,自然是明白女子生产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便陪在语莺身边,而玖儿与小乐子一个去了福晋的琼华院,一个去了前院找王爷坐镇。 小厨房内的张厨娘听说语莺终于发动了,赶紧下了一碗面条,又卧了两个荷包蛋端了过来,给语莺吃了补充体力。 这段时间四爷一直在府,因此小乐子很快就找到了四爷,听说语莺马上就要生产,四爷便跟着小乐子过来了,路上遇到了福晋,夫妻一同到了飞絮居。 而语莺生产的消息也在后院中传开,各院的格格们也往飞絮居这边过来,表达她们的姐妹情深。 至于李侧福晋,虽说是没有必要守在一个侍妾身边,但府中的男女主人都到了,她如何能不动身,于是也带着人过来了。 四爷与福晋坐在正堂等待消息,语莺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进了在东厢房布置好的产房中生产,这里也是语莺生产后坐月子的地方。 或许是有王爷坐镇,语莺并没有遭到什么暗算,只是头一次生产,以前又中过招数,终归是艰难些,直至傍晚才诞下一个男婴。 原本听着语莺许久都没有生产的王爷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福晋则是含笑朝着四爷道喜,至于下面的侧福晋与格格,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也是笑意盈盈的贺喜,只是心中想的什么没有人知道。 待稳婆将孩子收拾妥当,用语莺早就准备好的锦被包裹好抱给四爷与福晋看。 这是四爷第四个儿子,也是如今最小的儿子,四爷自然是喜爱的不得了,而福晋在不经意之间看到了男婴左耳旁的一颗小红痣后,心中也有些激动,但随即也放宽了心态。 这是南氏的孩子,不是她的弘晖,但或许是这个孩子与弘晖有缘,竟是与弘晖一样都在左耳上有颗红痣,只是弘晖的在耳后罢了,除了亲近之人并没有人知道。 “王爷,这孩子长的好,声音也洪亮,可见是一个康健的。” 四爷也高兴的很,笑着说道:“赏!飞絮居内赏三个月月例!” 奴才们自然是喜笑颜开,一个个的好听话一串连着一串,院子内都是欢快声。 不过孩子毕竟还小,四爷看过之后便叫稳婆抱回去喂奶了,而他则是亲自拿着小弓箭绑上红绳,挂在了雍亲王府门外,这是代表着家中有男孩诞生,又叫人到亲近之家报喜,至于宫里面,毕竟天晚了,则是等到第二日再去。 语莺生下孩子,在知道是一个男孩后便交代霜儿照顾好,就昏睡了过去,生产极其耗费女子的体能,而且生产时间也长的很,语莺早就没有了力气。 待到午夜语莺才醒,在玖儿的服侍下用了些粥食,这才继续睡下。 第二日清晨,语莺醒后便对身旁的宁儿说道:“去将小阿哥抱过来,我要看看。” 宁儿应是,到了西暖阁将孩子抱了出来,这东厢房早就被霜儿收拾出来,东暖阁为语莺休养之所,西暖阁便是小阿哥所在,待满月后语莺则会搬回正房,小阿哥身边的人也配置齐全,便独居东厢房。 语莺如今起不得身抱孩子,便侧着身仔细看着,见孩子长相白嫩,眉眼间又与四爷有些相似,不禁暗叹一声四爷基因强大。 不过谁生的孩子谁都爱,看着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小团子,语莺眉眼间全是温柔。 “额娘的小团子,一定要好好长大啊!” 语莺看了许久,小团子终于是饿了,哭声一响语莺便急忙叫奶娘将孩子抱回去喂奶,她则是问道: “昨日我生产的时候,没有出什么乱子吧。” 一旁的霜儿拿着团扇轻轻替语莺扇风:“没有呢,昨日王爷恰巧在府,小乐子去了之后王爷便过来了,一直守着姑娘直至生产完毕,又看了小阿哥之后才回去。” 语莺这才放下心,便见到张氏端着小馄饨从外面进来。 “知道你醒了,我急忙在小厨房给你下了馄饨,多少吃一些,才好恢复。” 语莺应下,被霜儿扶起靠在枕头上,张氏端着小碗喂她。 语莺这边才醒,四爷则是在下朝之后去给皇上报喜。 乾清宫内,皇上见四爷满脸的喜意,便笑着说道:“这什么喜事,竟然能让老四你脸上挂笑,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四爷弯上去的嘴角努力平复:“回皇阿玛的话,昨日酉时正,儿臣多了一个儿子,今日是来报喜的。” 皇上想了想,笑道:“是之前你提过的那个侍妾生的吧,朕记得,当时还说若是生下来一个小阿哥,就给她一个格格的位分,怎么,你这是来讨赏的?” 四爷哪里敢应这话,忙是说道:“儿臣是来恭贺皇阿玛多了一个孙子的。” “哈哈哈哈,那朕岂不是要与你道一声同喜?不过生了小阿哥,还有一个当侍妾的生母,这生母的身份着实是低了些,提成格格也是应当。 这样,朕给这小阿哥一个体面,等你回去的时候带上朕的口谕,让那个侍妾当一个格格,也记入宗人府。” 虽说只要生了孩子就会在族谱上留下姓氏,但皇上金口一开,自然是多了几分含金量,四爷又是谢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开。 “也罢,你这是去永和宫给你额娘报喜吧,既是如此,一会回来,叫魏珠与你走一趟,也算是体面。” 第80章 洗三 到了永和宫后,德妃正在与一个年轻的宫女在聊天,见到四爷后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两分亲切。 “老四,这是乌雅家的姑娘,今年小选入了宫,叫做和卓,如今被本宫要到了永和宫,她也算是你的表妹。” 那宫女容貌艳丽,虽身着宫女服饰,但身姿娉婷袅袅,自带风流。 听了德妃的话,和卓俏脸微红,款款起身来到四爷面前行礼:“奴婢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四爷也没有在意此事,只摆手叫起,便对德妃说道:“额娘,昨日儿臣添了一个小阿哥,今日特意来给额娘报喜。” 原本德妃见四爷对和卓并不理会,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听了多了一个孙子,笑容又真实了几分。 “哦?可是你那个侍妾?倒是一个好运道的,可给你皇阿玛报喜了?” 四爷点头:“早上下朝后,儿臣就去了御书房,已经与皇阿玛说过了,皇阿玛心情不错,钦点了南氏为格格。” 此话一出,德妃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了:“老四,之前额娘不是同你说,这样的小事就不要麻烦皇上了吗?怎的还要你皇阿玛开口?” 四爷一噎,回道:“儿臣膝下孩子少,想着能用皇阿玛的口谕也是给南氏提了身份,说出去也好听些……” 可德妃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如今确实计划落空,心中难免郁气,随即又想起自己早就与老四说了这件事,可老四就是不当一回事,原本的好心情也彻底没了。 “不过生了孩子到底是一件好事,来人,去拿两匹宫缎、两匹宫稠、一对儿玉镯赏她。” 四爷听着,却是没有了下文,与额娘分享的喜悦也渐渐消失,母子相对无言,四爷只得起身告辞离开。 待四爷走了之后,和卓来到德妃身边轻摇团扇:“娘娘……” 德妃则是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今日老四才得了一个小阿哥,心中未必乐意,等本宫再给你找一个机会,定会如你所愿。” 和卓这才红着脸应下,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爷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记得要去乾清宫与魏珠一同回府,语莺如今在床上起不得身,但皇上有口谕语莺也是在屋中叩头感谢皇恩,至于躺在床上怎么叩头,左右外人也不知道,扶鬓礼代替一下也就是了。 于是语莺在生产的第二日,就喜提一个格格位份,又因为四爷对德妃的赏赐多有不满,就让苏培盛在给语莺的赏赐上多加了三层算是补偿。 福晋又夫唱妇随,也加了几分,一时之间后院的礼物如流水般入了飞絮居,语莺的小仓库都放不下了,又另开了一间房装东西。 洗三这日,因着入了七月份,孩子也小,雍亲王府便没有大办,只后院的这些人凑在一起热闹一下,不过半日时间。 因着孩子还小,福晋便与四爷商量后,将洗三的地点放到了飞絮居,后院诸人除了耿格格还在养伤外,全都来了。 先是收生姥姥设香案供奉三霄娘娘等十三位神明,又在产妇床前供着炕公、炕母紧接着便是添盆。 四爷率先朝着大铜盆中放了一个羊脂玉做的平安牌,又有福晋添了一个精致的金项圈,紧接着李侧福晋与诸位格格,便是没有到场的耿格格,也叫身边的侍女放了一个小金镯子。 这可是将收生婆婆笑的见牙不见眼,每放一个物件就会唱一句吉祥话,那吉祥话竟然能好不重复,让屋子内听声的语莺都暗叹一声,怪不得人家能挣这份钱呢。 如今已经是七月天,太阳不如从前那么毒辣,但也不会特别冷,这个时候洗三也不怕冻到孩子,霜儿听着收生婆婆的指示,将小阿哥放入铜盆中,小阿哥立马就扯着嗓子开始嚎叫,那声音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谁也没有料到小阿哥嗓门这样大。 尤其是收生嬷嬷给过流程的时候,小阿哥是一点都‘听劝’,什么做知州,做知县的哪里配的上小阿哥的身份,哭喊声更大了些,只吵得众人耳朵疼。 本来有心在众位贵人面前漏上一手的收生嬷嬷也被唬了一跳,生怕小阿哥时间长了嗓子哑了,到时候吃怪罪,便加速了流程,只半刻钟的时间就将所有的吉利话和仪式都完成了,连忙叫霜儿帮忙吧孩子抱回去,院子中才安生片刻。 在屋子中听着大儿子扯着嗓门叫唤的语莺嘴角勾起,眼下淡淡的青黑无不显示出她的促狭。 也不知道这孩子随谁,声音大的叫人耳朵疼,不管做什么嗓门都大,哭声笑声,只搅合的语莺晚上睡不好觉,幸而那两个奶娘还有些本事,能将孩子哄住,让语莺能多休息一会。 院子中安静下来,福晋见四爷不说话,便笑着说道:“小阿哥声音洪亮,可见是一个健康的,想来以后也是活泼。” 四爷这才恍然,刚才有点被自家小儿子的声音给镇住了,此刻也恢复了常态,顺着福晋的话接着说道:“不错,是一个机灵的,收生嬷嬷差事做的也好,苏培盛,赏!” 收生嬷嬷这才放下心来,高兴接赏,又将那些神像供奉以及香根等都请下来焚化,又将烧完的灰烬放到语莺的床下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洗三才算结束。 不过回去的众人对小阿哥的嗓门也有了清楚地认知,心中虽然羡慕语莺有了小阿哥,但想着语莺每日受魔音穿脑,心中也算是平衡了些。 坐月子这段时间语莺也不好过,下身的撕裂在慢慢恢复,每每动弹都疼的厉害,又要喝药回奶保持身材,还要接受张氏的揉腹排恶露,简直是苦不堪言。 而且这么热的天,她还不能洗澡,张氏最多能接受语莺用拧干的热帕子擦擦脸,其余的是半点水也不叫语莺沾上。 不过语莺也服气了,在没有现代医疗的保障之下,她何德何能,能与千百年来传下来的前人经验做对抗呢,还是老老实实的挺过这个月,养好身子再说。 第81章 前世+为子女计 在炎热的房间内待了一个月,语莺觉得自己身上都有酸臭味了,若是此时有外人进来,语莺绝不会叫人看到他这般模样,实在是太不雅了。 小阿哥马上就要满月,张氏也快走了,语莺心中有些不舍。 诚然,这段时间语莺都是靠着记忆与张氏相处的,但对语莺来说,这炙热的母爱让语莺十分贪恋,那种毫不保留的爱是语莺曾经求而不得的。 有道是泡在糖水中的孩子,又如何得知世间的险恶。 现代世界的语莺自小母亲早亡,父亲迎了后妈进家门,家中又多了一子一女凑成了好字,语莺这个亡妻所生的孩子,就处于一个碍眼的地位。 于是在后妈的撺掇下,将语莺送到了寄宿学校学习,从小就生长在学校中的语莺就像是一个孤儿一般,并没有任何人关心。 她父亲除了时不时会给她生活费之外,并不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而每次到了假期的时候,她就会被送回姥姥家,名义上是叫语莺替母亲尽孝,实则三室一厅的家中早就没有了她的住处。 语莺早熟,在初中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若是她不努力,那不光那个家,就是整个社会上都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就像是她的一个舍友,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被家中借口接回了家,直到九年义务教育要求的必须要有初中毕业证,参加初中考试的时候,她才再一次见到那个室友,但那时明明笑容明艳的室友却成了一个面容憔悴发丝凌乱的农村家庭妇女。 不是说农村人就是这样一个形象,但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她自己的形象,尤其那时她已经为人妻,便是那个小小的初中证书,都是夫家想要给家中贴金,也是不想叫政府“找麻烦”,才让她考的。 可语莺记得,那个室友的家中并不穷,甚至还能在市里面买房供儿子读书,可偏偏自家的女儿就舍了出去,才十七岁就给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傻子…… 自此,语莺平时上学,放假打零工,她生怕某天家中也将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断了,逼迫自己嫁人换钱,小小年纪心中就开始藏着事。 不过语莺的父亲还没有那么狠心,供养她直到大学毕业后,两人才坐下来谈了很长的一段话。 她父亲说着这么多年供养三个孩子的不容易,说语莺如今有能力养活自己了,他也不会在给她生活费了,以后就当做亲戚走动…… 语莺看着父亲的丝丝白发即心酸又无奈,但看到坐在他们后几桌的继母与两个上高中的弟弟妹妹,再多的苦楚也都放下了。 自己这辈子,终是父母缘浅…… 而这辈子得到原主的记忆后,语莺多么羡慕,那样好的一个家,多么好的父母与兄弟,自是濡慕到了极致,或许这辈子,她的父母回来了。 这短短的两个月,语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母爱,什么是为子女计。 每晚张氏都会坐在语莺身旁,将她在皇宫内的所见所闻都与语莺讲一遍,张氏说了前朝太妃生活的不容易,说了皇宫中人人都在争,后妃在争,宫女在争,太监也在争,就是她当时一个粗使宫女也在争,只不过张氏命不好,没有争出个好前程,所以才暗淡离场。 不过张氏说她一点都不后悔,出了宫她活出了一个人样。 张氏满脸爱怜的抚摸着语莺的头发:“雅利奇你别怕,这深宅大院中好歹还有命可争,你如今又有了孩子,也有了立足之地,王爷总会对你多看几眼的。 不过你要知道,在这种地方是最没有真情在,你万万不能,也不该爱上王爷。他是主,你是奴才,咱们不去赌那一丝丝的可能性。” 语莺点头,她明白这样的道理,即使现在的四爷还没有成为《甄嬛传》中的那份油腻样子,但和一个上位者去玩心眼子,自己不如洗洗睡吧。 “额娘放心,我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在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上的。” “如此,额娘才放下了一半的心,以后额娘不在,你也不能贪玩使小性子。 在这里两个月,我冷眼看着,你身边唯有霜儿可以相互依靠,玖儿与宁儿也可以多加培养。 至于甜桃和甜杏平时用用就算了,重要的事情可不能托付她们两个,额娘瞧着,到了岁数就早早放出去吧。” 语莺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 张氏给语莺慢慢讲着这段时间的看法:“无论是皇宫还是这王府,你能信任的只有你身边的人,霜儿原本与你感情就要好,现在又是你的左膀右臂,办事有条理,有她在额娘也安心些; 那个甜桃不是一个省心的, 平日里咬尖儿就算了,对上对下毫无章法,只凭着自己的性子办事,况且又是一个喜欢调脂弄粉的,年岁也不小了,再过上两年不妨就直接放出去,若不然心思野了对你不利。” 语莺本就对那个甜桃没有多少好感,来了之后不服管教又心思多,所以从来不叫甜桃近身伺候,只叫她在茶房做事。 “额娘放心,对甜桃我心里有数。” 张氏知道如今语莺并不如以前一样单纯,自是相信,接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牢记,你也知咱们家的女子怀孕简单,但怀孕这件事本身对女子的亏损就大得很。 你才生了小阿哥,身子还没有恢复,需得等上几年再准备怀孕之事,况且小阿哥还小,你若是再次有孕,将小阿哥疏忽了不说,更有可能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悔之晚矣。” 语莺自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倒是她也有烦恼:“可这深宅大院中,我又如何能避孕,这本就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咱们家有用了许久的法子,只需要将柿子蒂煮水后服用也能避孕。这种东西容易得,你每年多准备些,到时候当茶喝,对身子也没有什么损害。” 语莺听着点头,她不知道这个法子有没有用,但是红花麝香之类太贵了,而且后院中也不允许这种东西出现,所以她是不可能弄到手的,还是需要额娘的法子避孕,在加上她自己算的安全期,王爷也不是总来,她还是能避开些。 语莺心中也在暗搓搓的想着,四爷这么多女人,即使后院的时间少,但是只有这么小猫三两只,说不得四爷的质量也一般啊…… 第82章 满月宴 转眼,就到了小阿哥满月的日子了,因四爷早有交代,说洗三没有大办,那满月宴办起来也无妨,正好叫府中热闹热闹。 于是福晋便带着人操办起来,给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亲朋好友家都送了请柬,将府内好生布置,又派人预定了京城中最出名的戏班子,当日过来热闹。 便是跟着福晋学习的二格格也被福晋分了一块儿布置花草的活计,让她练练手。 满月那日,前院后宅两处都有筵席,语莺也在霜儿与宁儿的服侍下,好生清洗了一番,这么久了,终于能洗澡了,语莺也不怕费事,换了三遍水,才觉得身上没有了酸臭味。 今日作为小阿哥的满月,语莺自然也是要出席的,她出席的衣裳早已准备好,是宁儿量身制作,虽然坐月子的时候还不确准身量,但宁儿手艺好,前两日重新量了腰身收腰,竟也看不出半点修改的痕迹。 换上新制的团蝶百花梅红色的旗装,语莺用宝石扁方将长发挽起,上插着宝蓝吐翠孔雀吊钗与石榴钗,耳边坠着红玛瑙耳坠,手上则是一对儿白玉圆镯,展样大方也不张扬。 张氏看着重新装扮起来的语莺,眼中竟含着些泪花,满意的点头:“额娘的女儿果真是最好的,快去吧。” 今日是满月宴,张氏虽然作为小阿哥的母家人也是有位置坐,但语莺与小阿哥今日是主角儿,是要坐在福晋身后次一位的,张氏不愿意叫人对着自家姑娘说嘴,便与语莺分开走。 语莺明白张氏的良苦用心,也就不强求,带着人朝着花园旁的翠微厅走去。 今日后院的宴会就在此地举办,翠微厅后依山,前傍水,东为揽月楼,供未出嫁的格格们登高眺远玩耍嬉戏,西侧则是百花绽放的赏花之所。 语莺到时,各王府的福晋也到了,如二皇子诚亲王胤祉、五皇子恒亲王胤祺、七皇子淳郡王胤佑的福晋也带上了府中得宠的侧福晋与格格,而八皇子廉贝勒胤禩却只有福晋一人来赴宴。 语莺一到,便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福晋才不会给一个格格面子,自然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其中八福晋尤甚。 “妾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给众位王妃福晋请安。” 因着是在重要场合,语莺绝不会叫人抓到她的把柄,给福晋请安时也用上了最尊贵的称呼,果然,听了语莺的称呼,福晋展颜一笑。 “南妹妹到了,快过来坐下吧,小阿哥如何?可是又哭闹?若是孩子觉得吵闹,后面的厢房中有休憩之处,不必委屈了孩子。” 语莺自是回道:“多谢王妃体贴,妾谨遵王妃教诲。” 话毕,这才在一旁侍女的引领下,抱着孩子坐到了李侧福晋的身侧。 李侧福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语莺,并没有多加言语,而是与一旁诚亲王的侧福晋聊天。 福晋有福晋的圈子,侧福晋有侧福晋的圈子,而格格们自然是在后面轻声轻语的交谈,绝不会引起前面王妃福晋的不满。 语莺本就与旁人没有什么交集,再者孩子在身边也不敢分心,自然不会如旁人一旁聊天吃席,除此之外还要分心将注意力放到前面众位王妃福晋身上。 果然,听闻平日里最是不喜妾室的八福晋开口了:“四嫂,听说小阿哥的生母原本是四嫂身边的奴才,不是本福晋危言耸听,咱们院子中的格格们起码也是大选小选出来的,好歹有个正经身份,这王府中的奴才……” 八福晋轻笑一声:“不是本福晋要扫兴,着实是身份低了些。” 福晋本就明白自家这个邻居的品行,自然不会将八福晋的话放在心中,且过年时置办年礼,四爷还特地交代了,往后与胤禩府中的走动就按照正常的来,不必如以往一般加厚两层。 福晋能管理好这么大的一个家,自然是明白四爷未尽之语,对待廉贝勒府也就没有以往那般亲近了。 “南妹妹虽然是身份低了些,但能为王爷诞下阿哥,这便是她最大的功绩,给一个格格并不为过。 况且年前皇阿玛有言,只要她生了阿哥,就许一个格格身份,如今她也是正正经经的皇上提起来的格格了,身份总归是不同些。” 雍亲王府内的事情,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便是知道的也都是模模糊糊的几句而已,哪里知道细情,因此那日皇上的口谕自然是不知道。 不过福晋如此给语莺做身份,旁人自然能看的出来,心中感叹,这南氏不愧是从雍亲王妃身边出来的,果真是处处维护,便是八福晋也不再言语。 说什么呢? 说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有给自家王爷添上一儿半女,还是说自己善妒,对自家王爷身边的侍女们都加以迫害? 她心中虽苦,但也不便多说,只好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尽量不要叫自己的怨气被旁人看出来。 只是她心中也会想着南氏的好运道,果真能将孩子生下来…… 若是语莺知道那露儿便是八福晋指示的,虽然不能上前撕破脸,但也会在心里感叹一声不怕兄弟过的苦,就怕兄弟开路虎,这生孩子也是这样啊。 宴席侧面,有轻歌曼舞,亦有女先 儿说书,不过在场诸位都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沉浸在此。 而语莺这时也抱着小阿哥去了休息之所,孩子太小,虽然现在的温度还可以,但也害怕吹到风,小孩子身体脆弱,现在的医疗条件又不好,可不能疏忽。 不过只一炷香的时间,王爷身边的苏培盛便过来了。 “给南格格请安,前面诸位王爷说是想要看看小阿哥,王爷让奴才过来接小阿哥过去。” 语莺点头,嘱咐一旁的奶娘和霜儿:“霜儿你跟着去搭把手,小阿哥睡着了,一会要是醒了好生哄哄。” 才出生的小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嗯嗯,语莺也不怕那帮男人将孩子弄哭,反正她儿子醒了就是哭,他们就会把孩子送回来了。 可见语莺对孩子十分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有他亲阿玛在身边,就算是有人不怀好意,他阿玛也不是一个瞎的。 第83章 离开 交代完两人,语莺这才对着苏培盛苏培盛说道:“有劳苏公公帮忙多照看些了。” 苏培盛连连摆手:“奴才职责所在,格格放心吧,前面王爷也在呢。” 说罢,这才目送霜儿他们抱着小阿哥跟着苏培盛走了。 前院的宴席也很热闹,除了四爷的各个兄弟之外,便是太子也过来了。 太子如今一废又立,又被拘禁了一段时间,整个人温文尔雅的气质比起从前变了很多,越发叫人捉摸不透。 皇上心疼这个从小被养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自然是想借着雍亲王府满月宴的机会,叫太子散散心。 此时太子高坐在主位,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这些兄弟们,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四弟,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到时候让孤看看你家的小阿哥了吧。” 坐在下首的四爷自是拱手回道:“太子二哥,已经差人去抱过来了,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苏培盛就带着人过来了。 “王爷,小阿哥到了。” 四爷将小阿哥接过,上前给太子看,太子仔细端详了一会,笑着说道:“长得不错,和四弟像的很啊!” “多谢太子殿下的夸奖。” 太子看过了,其他兄弟也就能看看了,有感兴趣的上前看看,夸上两句,没有兴趣的就与人聊天,喝酒说笑,没一会儿,四爷就让奶娘上前将孩子送回去。 可就在这时,小阿哥突然醒了,见四周好多没有见过的人,瘪瘪嘴,直接哭了出来,那声音震天响,将正在喝酒的九阿哥给唬了一跳,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便是回到座位的太子都吃了一惊:“这孩子哭声这么大的吗?” 原本好不容易有点笑模样的四爷脸上渐渐收敛,无奈说道:“这孩子嗓门大,惊扰了众位了,还不将小阿哥抱回去。” 奶娘战战兢兢的将孩子抱了回来,急匆匆的回去了。 倒是喷了酒的九阿哥吊儿郎当的说道:“老四啊,你这个儿子是吃了炮仗出生的吗?声音大的将爷都吓到了,可是毁了我这一身蜀锦的衣裳了。” 四爷脸上一黑,直接对着身旁的苏培盛吩咐:“去给你九爷加两个菜压压惊,你九爷被小孩子哭闹吓到了。” 这次脸黑的变成了九阿哥,刚想上去与四爷理论,一旁的胤禩便出来打圆场:“好了,这么喜庆的日子,你还差那一件衣服吗?走,八哥陪你再喝上两杯。” 九阿哥冷哼一声看向四爷,四爷却淡淡的瞥了一眼胤禩,并没有言语,叫九阿哥更气了。 可胤禩心中却是苦笑,四哥这是彻底与他断了情分了,也罢,他身边还有老九老十。 前面兄弟们的勾心斗角语莺自然不知晓,但孩子哭着回来还是要哄的。 或许是在孕期常常与小阿哥讲话,小阿哥对语莺的声音十分熟悉,再者母子连心,小阿哥只要被语莺抱着,就会安静下来,不再哭闹,哄了一会终于是停止了哭泣。 没过多久,福晋身边的红菡前来:“给南格格请安,前面福晋听到了小阿哥哭了,便派奴婢过来问问。” 语莺便将刚才王爷召唤的事情说了一遍,红菡听了便行礼离开,没一会又回来了。 “前面诸位王妃福晋也想看看小阿哥,福晋请格格带小阿哥去一趟。” 语莺应下,抱着孩子去了翠微厅,免不得又是一阵热闹。 可小阿哥虽然嗓门大,但却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声音大了些就扯着嗓子开始哭闹,虽有语莺在身边,但许多王妃福晋身上都擦脂扑粉的,小阿哥不喜这香味,语莺也哄不了了。 福晋见状便说道:“这里人多,我们也都看过了,你就抱着孩子回去吧,孩子还小,可别吓到了。” 语莺这才松了一口气,行礼后赶紧离开,回了休息的厢房先将孩子哄好睡觉,这才回了飞絮居。 宴席上的热闹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语莺此时只想吃一碗面垫垫肚子。 张氏亲自给语莺下了一碗面,配上了几碟儿小菜,吃的很香。 这一晚,四爷没有来,听前院的人说是四爷被那些王爷们给灌醉了,已经歇在了前院,语莺没有在意,反而是与张氏睡了一晚。 第二日,张氏便收拾了行囊,在霜儿的陪伴下出了侧门,那里阿林已经等着接张氏回家了。 七月份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到了八月份。 语莺这日交代霜儿在家看着小阿哥,带着就玖儿去了清漪院。 耿格格腿还没有,但是在床上也实在是躺不住了,于是在问了太医后,白日里就挪到榻子上养腿,偶尔还可以逗逗鸟,看看小丫头们拌嘴。 透着窗户见到语莺过来了,耿格格笑盈盈的对着语莺招手:“南妹妹来了,快进来坐,外面太阳还大得很呢!” 语莺笑着进了屋,有侍女送来茶点。 “姐姐的腿怎么样,如今不用躺在床上了,可见是好了不少了。” 耿格格将面前的点心朝着语莺那边推了推,笑着说道:“总不能一直在床上躺着,好好的人也要躺傻了,倒不如在这里看看风景也算是有趣儿。” 说完,又指了指前面的儿点心:“尝尝我这里的点心,我这换了一个新厨娘,做点心的手艺与你那里的也差不多了,很对我口味,妹妹快尝尝。” 语莺捻起一枚桂花糕入口,桂花的清甜味道充满口腔,语莺眼前一亮:“这味道果真是不错,甜而不腻,可见姐姐有口福了。” “你喜欢就好,这桂花糕做的时候我特意交代别放那么多的糖,甜腻腻的都没法入口,这样清淡些的味道才好入口。再者,我这腿还没有好呢,怕糖太多冲了药性。” 语莺正色道:“这才是,正事,姐姐的腿何时能好,我何时能放下心来。” 耿格格摆摆手:“此事本就与你无关,若是你摔了,那可真是一件祸事。” 耿格格又说道:“况且那张氏已经得了报应,听说她每日被关在房间里,时常在里面怒骂,她身旁的仅剩下的一个侍女也不愿意理会她,只每日送去吃食就是了。” 第84章 想要离开的彩月 语莺也知道此事,准确的说,知道的细 情比耿格格知道的更多。 那张氏身边所剩的侍女便是从前一直伺候她的彩月。彩月本身并没有多坏,可是彩霞因着张氏而死,她又因为是张氏身边的一等侍女,被留了下来无法离开这个伤心地,心中自然是不平衡。 彩月虽然没有与张氏撕破脸,但是偶尔疏忽也是正常,左右芷馨堂如今只剩下张氏一个主子,外加她一个奴婢,院子中那么多的活计等着她做呢,哪有时间一直在张氏身边伺候。 就算是平日里张氏在屋子中骂她是一个白眼狼,彩月也只当她聒噪,从来不去细听。 不过语莺怎么会叫张氏好过,那可是切切实实的算计了自己,语莺可没有那么大度。 尤方善解人意,知道自家主子因此烦忧,自然会主动请缨,装似偶遇的找过那个彩月。 尤方与彩月说道:“你如今死守着一个空院子又有什么乐趣,不如早日脱身还能轻松些。” 彩月身上的衣裳早就半旧了,哪里有原本在宠妾格格身旁那样的光彩,想着自己每日做粗活越发粗糙的双手和脸颊,彩月咬唇说道: “我岂是不知这个道理,可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在张姑娘身边,就算是想走,也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如今又没有人替我出头,平日里的那些管事也都被我们姑娘得罪完了,我就算是想要离开,就算是奉上多少金银也没有人愿意理我。” 说着,彩月看向尤方,她自然是在语莺身旁见过尤方的,声音中有些哀求: “公公,奴婢知道我们姑娘曾经对不起南格格,但此事真的与奴婢无关啊,若是公公能救我脱离苦海,叫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尤方满脸可惜,叹了一口气:“我能做什么,我今日过来只是想来看看谋害我们主子的人的下场,又能帮得了你什么呢,都是奴才,谁能做的了主子的主。” 说着,尤方无奈叹气,转身离开,彩月本还想问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是啊,梅香拜把子都是奴 几,谁又救得了谁呢? 可自己若不是奴才了呢? 彩月眼睛越来越亮,若是自己能如南格格一样挣出来一条路来,那是不是就能摆脱如今的处境,远离张氏,哪怕是一个侍妾躲在甘露院中也好。 可是彩月转念一想,眼神黯淡下来,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被王爷看上呢,因为张氏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侍女长相好,所以才挑中了她,一个普通侍女,又如何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说不得今日爬了床,明日就会被乱棍打死,彩月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尤方等了两日,确实没有见到彩月有什么行动,心中知道这是一个拎的清的,便进行下一步计划。 不过,这次就不能是他自己出头了,而是找了一个原本跟着他混,对他忠心耿耿的小太监。 尤方当初在库房那边也有两个跑腿的小小太监,当时来飞絮居这边之后,并没有将人带过来,反而是留在库房那边。 原本是想着平日里还能和库房那边搞好关系,也算是有人手,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用到了。 他悄悄的找到了那边的人手,在给张氏那边的茶具中下了些料。 张氏心中有气,平日里除了骂彩月,就是打摔那些器皿撒气,所以芷馨堂里面的杯具茶具消耗的很快。 没有东西用,张氏就会叫彩月拿着银钱去库房讨要,彩月自然是乐意的,在她手中过了一手的银钱,自然要沾点好处,算来算去彩月还赚了不少。 而这次彩月带回去的,就是被加了料的东西,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但库房的人特意交代了,这才取回去的是汝窑的碗碟,若是打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好的事了。 当时彩月还推脱不要这样好的东西,但是那小太监却说这库房中的东西都有定数,他们院子消耗了那么多的瓷器,不可能不被主子们注意,所以卖给他们的器皿基本上都是不成套的。 而这汝窑的瓷器则是前段时间满月宴时,八福晋喝醉时不小心跌了一个酒盏,这才便宜了彩月。 “若是你拿回去这样好的东西,张姑娘还不满意,那你便说这次再打了之后,就只能用奴才们用的粗瓷碗碟了,她不可能不珍惜。” 彩月想着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于是半推半就的就带了回去。 张氏见了后果真是小心了许多,宁可打砸那些抗摔的东西,也不会跌了这套汝窑的,而彩月见张氏这样喜欢,为了堵张氏的口,也日日用那汝窑给张氏用,日积月累间毒素慢慢侵入,只等着爆发的那一日。 不过此时的张氏那边只是比以往疯癫了些,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语莺思绪辗转之间回了神,“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张氏如今的结果都是她的报应,我虽是没有事,但心中也不愿意再想起她这个人。” 耿格格也如此想着,心中也不是不恨张氏,但如今她腿还没有好,可抽不出心力去解决张氏,只能等着以后有机会再发作。 张氏不过是语莺与耿格格之间的一个插曲,耿格格话题一转,让身边的思菱将一个包袱拿出来,递给了语莺。 语莺不明所以,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小孩子的肚兜,看着上面的针脚和绣活,心中有些感动。 之间对面的耿格格略有些羞涩的说道:“我针线活做的不好,若是叫我做穿在外面的衣裳,我是万万不敢丢人现眼的。 不过这肚兜用的是最柔软的棉布,我叫人洗了又洗,上面的针线虽然一般,但我摸着也绝不会刮到皮肤,想来还能用上一用,妹妹别嫌弃。” 语莺展颜一笑:“姐姐对妹妹这样好,我怎会嫌弃,若不是孩子还小,我定要抱过来给姐姐看看的。我还要多谢姐姐给小阿哥做的肚兜,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第85章 秋光亭 见语莺并不嫌弃,耿格格心中也舒了一口气,在这深宅大院中,耿格格也不是没有想过与他人交心。 从前她与一起大选、一起入了雍亲王府的钮祜禄格格关系还不错,但钮祜禄格格‘上进’,虽然与自己来往走动的勤了些,但并不知道避讳。 有时王爷过来了,也是坐在一旁笑吟吟的与王爷说话,那时候耿格格就知道,这个钮祜禄格格心太急了,这样的人不能深交。 后来钮祜禄格格攀上了福晋,她这边也因为王爷来的次数少,所以过来的时候也少了,不过耿格格并不介意,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也不愿意与钮祜禄格格虚以委蛇。 直至与南妹妹相识之后,她虽然知道府中有许多人都不喜欢语莺,但耿格格却不那样想,从南妹妹能在这吃人的府中生下孩子,三番两次的躲过了暗算,她就知道,南妹妹是一个有成算的。 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她觉得与南妹妹相处的很舒服,就如这两个月南妹妹过来看她的时候,也有遇到过四爷,但南妹妹都会找借口告辞离开,而不是赖在这里,趁着自己腿伤不能动的机会将人劫走。 直至如此,耿格格对语莺越发的喜爱,也愿意相交更深。 语莺亦是如此,她在这府中最信任的人是霜儿,但是霜儿毕竟是她身边的侍女,就算是语莺将霜儿当做闺蜜一样相处,霜儿也会拒绝,久而久之,语莺也不愿意给霜儿找麻烦了。 而耿格格不同,耿格格乐观豁达,又是真性情,与她相处起来很舒服。 从前耿格格不会因为自己身份低微而不理会,也不会像宋格格那样,对自己是利用居多,语莺自然是越来越喜欢耿格格。 语莺在清漪院内坐了半个时辰便回去了,家中还有小阿哥在等着自己。 果然回去之后,就见到小阿哥已经醒了吃了奶,语莺熟练的抱起孩子替小阿哥拍了拍奶嗝,这才哄着睡了。 初为人母,语莺自然是想要事必躬亲,就算是有些做不到也是想多照顾孩子,她害怕生的孩子以后和奶娘亲近与自己生分了。 玖儿从外面进来:“格格,前院来人,说是王爷今晚会过来用晚膳,格格要不要准备起来?” 语莺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傍晚,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来,语莺吩咐一旁的宁儿: “将针线都收起来吧,有时间咱们再做,玖儿,去后面小厨房找张厨娘,给我泡一杯枣茶,再拿些点心过来,我先垫垫肚子。” 玖儿哎了一声,便重新出门,语莺则是重新梳妆打扮,等着四爷到来。 语莺交代的枣茶,其实就是柿子蒂泡水煮出来的茶,四爷在这里吃晚膳,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自然也是要宿在这里的,语莺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也要做好准备。 晚膳时分,四爷如约而至,两人一起用了晚膳。 “王爷尝尝,这道凉拌素丝儿味道不错,很是清爽,晚上吃了也不会觉得油腻。” 四爷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不错,那鸡汤味道也不错,苏培盛。” 苏培盛很有眼力见的给语莺也盛了一碗,放到语莺手边。 果然四爷说好的,那必然就是好的,这鸡汤香味醇厚,很是滋补,语莺竟是也喜欢上了。 四爷用膳的时候很少说话,只说了那么两句后,也没有什么言语,两人便安安静静的吃了饭。 吃了饭,温度也凉快下来,语莺便说道:“王爷要不要与妾一同出去散散步?” 语莺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今日那道鸡汤果然很好,妾一不小心急用多了。” 四爷也很注意养生,听了此话,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也记得这飞絮居东边有一处小花园,那里的桂花开的是府中最好的,也带你瞧瞧去。” 语莺自然是愿意,跟在四爷身旁出了院门。 语莺算是第一次与四爷一同游览王府,心中也有些兴奋,或许还能遇到截宠戏码呢? 四爷见身旁的人儿嘴角含笑,问道:“怎么这么好高兴?” 语莺回过神,笑着说道:“妾仔细想想,这是妾头一次与王爷一同在飞絮居之外的地方走走呢,自然有些兴奋,倒是叫王爷见笑了。” 四爷眉毛轻挑,他从前在南氏怀孕的时候就看出来几分,这个南氏虽然懂事,但想法偶尔与旁人不同,他在这里也多了些乐趣。 而今日不过就是带着南氏出来走几步,怎的就会如此高兴,看来平日里南氏还是一直想着自己的,因此还会如此珍惜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 作为从小养尊处优的四爷,哪里会想到语莺心中的小心思呢,她如今位置升不上去,有孩子有保障的,对承宠看的也没有那么重了,若是真的遇到了截宠,那她如何表现才符合王爷的心理预期呢? 左思右想,两人便到了桂树花坛附近。 这里的小花园中有假山两座,一口清潭,如今正是桂花绽放的时节,丝丝桂花香气扑面而来,又有彩蝶绕花,蜜蜂飞舞,树下设有一座凉亭,上书‘秋光亭’,两边刻的是‘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想来便是这秋光亭的出处了。 语莺仔细看着上面的字,似乎有些四爷的手笔。语莺怀孕的时候,也曾央着四爷留下几笔墨宝,挂在屋子中充当门面,也是博四爷喜欢的意思。 语莺是一个好学的,想着总是要学字,不如多学上两分四爷的笔韵,还能叫四爷多看上两眼,因此对四爷的笔墨亦有研究。 “王爷,妾瞧着,这秋光亭上面的牌匾,似乎是王爷所题?” 四爷倒是没有想到语莺对他的字有研究,心中高兴,但面上却是矜持的点头: “不错,此处多桂花,而桂花向来都是秋日中的一景。本王便想起了倪瓒所作的《桂花》一诗,便给这座亭子题了一个秋光亭的名字。” 有道是有学问的人最有魅力,四爷站在桂花树下将这个亭子的名字来源浅浅道来,语莺也是听的痴了,又发挥勤学好问的特质,叫好为人师的四爷一次性的讲了个透。 听着四爷的解释,语莺沉浸在桂花芬芳中,真诚的望着四爷:“王爷果真是博学多才,妾崇拜之至。” 要不说古代会有小姐和书生私奔的事情呢,若是家中小姐也精通诗书到极致, 想要叫一个只知道读死书的书生将小姐拐走,那岂不是难如登天。 若是那小姐好似林黛玉一般善文善诗,想来酸书生刚在小姐面前卖弄,就会被小姐啐上一口吧。 四爷也是高兴,对着语莺说道:“你既是如此喜欢,本王那里还收藏着倪瓒所作的《桂花》一图,一会叫人给你取来。” 语莺自是高兴道谢,笑盈盈的同四爷继续散步。 第86章 过招 在小花园中散着步,处处精致景色,语莺很是满意,脸上也一直挂着笑意,直到遇到了同样出来‘散步’的钮祜禄格格。 钮祜禄格格所在的芄兰斋其实就在这秋光亭的南边,离的自然不会很远,若是钮祜禄格格经常出来消食的话,那也未必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可怪就怪在,这个时间一般都是钮祜禄格格在院子中打理事务,怎么就恰好出现在这里? 语莺不用细想,便知道这是有耳报神给钮祜禄格格送去了消息,钮祜禄格格这是过来刷眼缘来了。 果然,不远处正在手持一枝香桂的钮祜禄格格似乎是才看到这边有人一般,带着侍女正朝着这边过来了。 “妾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语莺虽是有所预料,但她心中想着的是一旁的甘露院中的侍妾有想搏一搏的,会过来截个宠,倒是没有想到钮祜禄格格竟然亲身下场了。 语莺脸上挂着笑,但那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妹妹给钮祜禄姐姐请安,姐姐这是来此处赏景吗?” 钮祜禄格格见王爷没有说话,也不好不理语莺,便随口说了一句: “姐姐身边的侍女说这秋光亭附近的桂花开得好,便劝姐姐过来看看散散心,确实没有想到王爷与妹妹在此处赏景呢,倒是打扰到王爷和妹妹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钮祜禄格格那羞怯目光看着的却一直是四爷。 四爷则是看了看身旁的语莺,之前一直跟在自己后半步距离的南氏,如今竟然敢稍稍上前了些,这是想要扞卫自己的权力吗? 后院中争宠截宠的事情多的是,尤其刚才那钮祜禄氏说的是散散心,那有什么心要散呢? 四爷对其中的言语官司很是精通,但他并不打算接住钮祜禄氏的话题,只想看着面前这两个女人究竟会怎么做,尤其是南氏。 四爷对钮祜禄格格的观感一般,要不然身为满族大姓的钮祜禄格格怎么会靠着在福晋手下办事来在这后院中立足呢? 但若是想要四爷委屈了自己来成就钮祜禄格格,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四爷对钮祜禄氏的长相并不喜欢,而钮祜禄格格被皇上指进来的原因,也是看着钮祜禄氏好生养,想要叫这府中多几声孩提哭闹声。 四爷当初也不是不想宠爱过钮祜禄格格一段时间,但当时钮祜禄格格入府的时候实在是小,将将长开,四爷下不去嘴。 又过了两年,四爷想起了这么一个说是好生养的,想着府中的孩子确实是少,便多去了芄兰斋几次,当时连李侧福晋都见不惯了,可就是这样,钮祜禄格格也没有怀上,一时之间四爷也就对钮祜禄格格没了兴致。 于是四爷什么时候想起来了钮祜禄格格,就什么时候去宿上一夜,左右就是一个休息的地方,也不会叫钮祜禄格格面上难看。 四爷看看身边的南氏,况且说是好生养,谁能比得上南氏呢?才一次就有孩子,若不是四爷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这院子中没有人能够背叛自己,早就怀疑了。 语莺不知道四爷在一旁看好戏的心态,但是想要在她面前抢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自己可以不喜欢吃,但是扔了也不能给别人不是。 如今的自己可不是从前一穷二白的小侍妾了,如今她有小阿哥,还是皇上金口玉言晋的格格,钮祜禄格格又拿什么与自己比呢? “原来是这样,那姐姐就继续散心吧,那边的秋光亭的景色确实是好,妹妹与王爷才从那里回来,就不打扰姐姐散心了。” 钮祜禄格格面上一僵,转瞬又笑着说道:“姐姐只是在院中无人说话,心中憋闷了些,如今见到了妹妹,心里面也舒坦了不少。况且这天色越来越黑了,姐姐也不敢太晚回去,就与妹妹一同回去吧。” 语莺呵呵一笑,这哪是见到自己心情舒畅啊,这是见到了王爷心中荡漾了吧。 语莺看了看天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姐姐说的没错,这时间确实是晚了些,姐姐身边的侍女居然让姐姐这么晚了出来散心,可见是一个考虑不周全的。 姐姐还是早些回去吧,天若是黑透了,很容易跌到。至于妹妹,有王爷在这里,妹妹的安全姐姐很不必担心。” 钮祜禄格格看着面前牙尖嘴利,占不到一点便宜的语莺,心中也是气恼,她虽然抱着截宠的心思,但是也明白王爷定不会同自己离开的,她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可无论如何,这么好的机会送到自己面前,她不可能不试一试,她赌的就是那个万一。 可语莺的话,已经将钮祜禄格格给堵死了,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说想要王爷送她回去,只好将目光看向王爷,眼中满是祈求之意。 四爷右手握拳挡在面前轻咳一声,生怕没忍住笑了出来,叫面前的钮祜禄格格觉得颜面大失。 这南氏果然是有趣,便是怼钮祜禄格格的话,都叫人觉得‘直爽’,或许只有这样的快人快语才能对付得了钮祜禄格格的偶遇吧。 但面前的两个女人都在等着自己如何解决这件事,四爷便说道:“苏培盛,天黑了,送钮祜禄格格回去吧。” 钮祜禄格格再是不甘,也不敢与王爷纠缠,只能行礼告辞离开。 语莺看着钮祜禄格格离开的背影心情很是舒畅,与一旁的王爷说话的声音都柔了几分: “王爷,咱们也回去吧,小阿哥这个时候差不多醒了,王爷要不要看看小阿哥?” 四爷含笑问道:“怎么?现在心情更好了?” 语莺目光略略移开,并不看向四爷,轻声说道:“只是担心钮祜禄姐姐回去太晚不安全而已,妾这是一片好心,王爷可不要误会。” 误不误会的,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四爷现在心情好,自然就给了语莺一个台阶下: “小阿哥这几日怎么样?可是还如同以往那样哭闹?” 说着,四爷便朝着飞絮居的方向走去,语莺跟在一旁回道:“小阿哥年纪虽小,但很知道体贴人,只要顺了他的心,就不吵不闹的,很好管的。” “果真是慈母多败儿,顺着他的心意岂不是样样都满足?那怎么能可能有不顺心的。小阿哥如今年纪小不记事,宠一宠也无妨,等再大上几岁可就不能了……” 第87章 迟来的母爱 回了飞絮居后,小哥果然刚改吃了奶,还没有睡,语莺将小阿哥抱在怀中给王爷看,只是小阿哥如今正是睡觉长身体的时候,虽然对四爷的声音很熟悉,并没有哭闹,但很快就睡着了。 之后的时间就属于了四爷与语莺,语莺也不是孩子满月后第一次伺候四爷了,自然是明白如何与四爷相处。 沐浴过后换上了轻纱制的寝衣,面色潮红的含羞说道:“请王爷怜惜……” 一夜的颠鸾倒凤,第二日一早语莺面色红润的送走了四爷,这才回到床上小憩,没过多久霜儿便过来叫起。 “格格,到时辰了,格格还要给福晋请安。” 语莺打了一个哈欠,“洗漱吧。” 到了琼华院,昨日被滋润的语莺自然是得到了在场人的注目礼,但今非往日,如今的语莺是坐在伊格格格格前面的,自然也不用理会那些目光。 但昨日自认是吃了亏的钮祜禄格格看着语莺,心中多了几分嫉妒。 “嫉妒?我怎么能嫉妒南氏呢,不过是有了一个阿哥而已。” 钮祜禄格格再是安慰着自己,也免不了酸上两句,叫一旁的伊格格不明所以,小声问着语莺: “钮祜禄格格这是怎么了,往日里旁人承宠也没有见她这般吃醋啊?” 语莺自然是明白钮祜禄格格的心思,笑着回道:“或许是昨日偶遇王爷时,王爷没有亲自送她回去吧。” 伊格格此刻的脑筋转的很快,明明昨日是语莺侍寝,怎么会遇到钮祜禄格格呢?看来其中有些小插曲啊! 这日请安,语莺便是在钮祜禄格格时不时的酸几句中过去了,而往日里最是注重王爷到哪里去的李侧福晋却是安静得很。 如何能不安静呢?自己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承宠了。 四爷虽然每个月都会到扶风院宿下,但王爷不动,难不成自己还能强迫吗? 李侧福晋觉得这日子过得越来越苦了,她现在没有心思找那些格格们麻烦,如今的她只想叫王爷回心转意。 回到拂风院内,李侧福晋左思右想,还是将主意放在了弘昀身上。 如今府中的孩子中,四爷对弘昀是最好的,或许是养在前院中常常见面,弘昀的体弱也时常牵动着四爷心弦,若是叫四爷看到她对弘昀的爱护,想来王爷也会回心转意吧。 李侧福晋也顾不得以往她说给弘昀的借口了,带着准备好的衣物和亲手制作的桂花糕去了前院弘昀的小院。 弘昀前段时间身子不是很好,又在床榻上躺了一个月,但就是这样,弘昀还是手不释卷,经常捧着一本书看着。 还是四爷发现了此事,害怕病中读书会熬心血,便不许弘昀如此刻苦,便是喜欢读书,也要等到病好了之后再说。 因此如今病好之后,弘昀也是常常捧着书看,他没有专门教授学问的老师,如今是自己学着,有不会的就问四爷和那些幕僚,如此也学了不少。 李侧福晋到时,弘昀并不在,问了院中伺候的人后,李侧福晋才知道这个时间是弘昀日常到客院文先生处学习解惑的时候。 李侧福晋这次是一个慈母,自然不会耽误孩子读书上进,便在弘昀这个小院中好生逛了逛。 自从弘昀六岁搬到了前院之后,李侧福晋很少过来,后来又生下了弘时,自然是在院中照顾小的。 弘昀的这个小院也是四爷提的名,叫做松涛院,李侧福晋并没有任何异议,倒是在院中转了一圈后,对这院中的奴才们并不满意。 “这院子中多半都是小太监和婆子伺候,要不然就是弘昀从前的精奇嬷嬷照看着,一点子精细人都没有。” 珍珠最是知晓自家主子的心意,眼珠一转,道:“是啊,二阿哥虽然住在前院,但是身边总要有一两个侍女伺候穿衣洗漱,若都是小厮太监的,又如何能照顾周到。 不如主子从咱们院子中拨过来两个侍女,平日里铺床叠被,穿衣洗漱总有个照应。” 李侧福晋听了此话,故作感叹:“我心中虽有此意,但总归是害怕那些小蹄子不知道照顾阿哥,反而是勾着阿哥去做那些混账事,偏偏弘昀身边没有人照顾。” 珍珠听了此话,试探着说道:“主子也不必担心,奴婢想着院子中二等侍女玉坠平日里忠厚老实,办事也靠得住,再指过来一个三等侍女在阿哥面前逗趣儿,也省得阿哥心情不好,常常体弱。” 李侧福晋心中暗探珍珠伶俐,那玉坠忠厚老实不惹眼,但是劝人很有一套,旁人也因为她的行事做派多几分信任,若是叫玉坠过来也能在弘昀身边多加规劝。 想了想,李侧福晋说道:“这样,你回去将玉坠儿和红烛带过来给昀儿看看,想来昀儿应该会明白我这个做额娘对他的担心。至于她们的行李铺盖,等下午再叫人送过来。” 珍珠应下,腿脚很快的回去将来两人带了过来,路上只是简单嘱咐了一番,只说叫两人在二阿哥那里好好伺候着,旁的也没有多说。 直至弘昀回来时,便看到他额娘在院子中等着他回来。 弘昀急忙上前行礼问安,李侧福晋则是笑吟吟叫珍珠将弘昀扶起。 “咱们母子之间这样生分做什么?听伺候的人说,你去请教学问去了?额娘见你好学心中虽是欣慰,但也担心你的身体,平日里读书归读书,但不能太过费心血。” 弘昀原本还有些警惕,担心额娘旧事重提,但见自家额娘处处为自己考虑,一颗心也慢慢放下了,脸上的多了几分笑容。 “额娘安心,儿子每日只读书两个时辰,不会累到自己的,外面晒,额娘进屋说话?” 李侧福晋自然是含笑应下,上前牵着弘昀的手进了屋,弘昀的脸却有些红,男女授受不亲,不过这是自己的额娘, 应该也无妨吧。 进了屋,李侧福晋对弘昀也是句句关心,弘昀也慢慢沉浸在母爱之中,竟是多了些外人见不到的活泼。 第88章 玉兔儿耳坠与贼 “额娘见你这里多是小厮,也没有侍女照顾着,有些细活他们也做不好,额娘已经给你寻了两个,具是敦厚老实的,如何?” 弘昀想着平日里他的穿用基本上都是那些嬷嬷们动手,实在是劳累了些,再加上额娘的好意,他不好拒绝,便应下了。 “儿子多谢额娘。” 见弘昀乖乖留下了两人,李侧福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又坐了一会离开。 而目送李侧福晋的弘昀心中全是开心,额娘心中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以前种种,应该是额娘想左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王爷与福晋照常换上朝服去宫中赴宴,因着不是除夕大宴,李侧福晋是没有资格去的,便留在了府中。 不过今年中秋宴席都是自己在小院中用,并没有开阖府宴,语莺便没有准备太多东西,只是照常的在屋子中练字读书。 库房中,玖儿领着甜杏甜桃在打理着前段时间收拾起来的器具物件,再将秋日应景的东西找出来换上。 玖儿对着花名册一个个清点,突然眉毛一皱:“格格有一对儿玉兔儿耳坠子,怎么没找到?” 甜杏一愣,又看了看匣子中的首饰重新翻检:“玖儿姐姐,确实是没有,是不是在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里?” 玖儿仔细回想着也没有回想出来,平日里都是她收拾语莺的首饰,若是有的话,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样,甜杏你去正房内看看,我和甜桃继续算着,若是屋子中也没有,咱们就要在库房里面好好翻翻了。” 甜杏领命,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寻去了,只留下甜桃和玖儿在此处。 只是甜桃有些心不在焉,玖儿说了好几遍甜桃都没有反应。 玖儿眉毛皱了起来,伸手推了推她:“甜桃,想什么呢?” 甜桃忙活过神来,嘴角牵出笑容:“没,没什么事情,一时之间走神了。” 玖儿见状起了疑心,原以为甜桃对自己不服气,所以才会磨洋工,但见她这个状态,怕不是心里面有鬼吧。 玖儿深深的看了甜桃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还是照常做活。 “玖儿姐姐,奴婢到梳妆匣子里面翻了,并没有寻到,格格也说那玉兔儿耳坠子是王爷从前赏的,万万不能丢,叫咱们再仔细找找。” 听了此话,玖儿还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旁边的甜桃脸色更白了一些,怕自己的异样被两人发现,连忙低下头来遮挡。 “格格发话了,那咱们今日也别提什么休息不休息了,总要将格格嘱咐的差事办好,若是格格问起来也有一个交代。” 说着话,玖儿的余光却一直看向甜桃,见她表现的更不自在了,玖儿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只是不好平白无故的诬赖别人,便又带着两人将首饰匣子都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玖儿想了想刚刚甜桃的心不在焉,说道:“这首饰咱们每月都要清点一次的,这次是格格突然想起来,才翻了一遍。 这个月咱们院子中的人都没有假,谁都没有出过府,若是真的有人偷了,那也是在咱们院子中。” 甜杏道:“即使如此,那咱们四处查查,定能翻出来。” 玖儿却道:“不忙,今日是中秋,格格和小阿哥还要过节呢,就算那耳坠子再重要,也不能坏了格格的兴致,再者咱们知晓了情况,只要那贼人没有将耳坠偷偷丢了,总能抓到现形。” 甜桃心中有鬼,那耳坠子小小的一对儿,她见格格许久不戴,放在库房已经有半年多了,向来是不戴,所以她就动了心思。 她倒也不是想偷走卖掉换钱,只是心中实在是喜欢这些首饰,因此到手之后不敢明目张胆的带出去,但也能趁着房中无人悄悄的戴一戴过瘾。 因着她只拿几日,想着再趁着去库房的时候悄悄还了,从前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没有想到今日被发现了端倪,若真的被人发现了自己手脚不干净,依着格格的性子,定是不能留下自己。 甜桃本想着就今日无法脱身,一颗心渐渐收紧,却听到玖儿说等过了节再说,甜桃心中满是窃喜,只要悄悄丢出去,那谁也不知道是自己拿的,正好今日是她去取膳,路过湖边的时候悄悄丢进去,更是没有人发现。 想着想着,甜桃终于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连忙应和着:“玖儿姐姐说的对,今日过节,虽然福晋不在府中,不能带着府中女眷赏月,但格格也要忙,实在是不应该用这样的小事打扰到格格,等明日再说也好。” 甜杏本来有些奇怪,但见两人都这样说,心中也觉得在理,便继续干活去了。 倒是玖儿对着甜桃说道:“我刚才看你似乎是有些不舒服,这里也不剩下什么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子,等一会儿再去茶房看看,福儿跟着你学的泡茶手艺还没有出师,只有她在茶房我不放心。” 这可真是想瞌睡就来了枕头,这个机会不是正好去处理那耳坠儿吗? “多谢玖儿姐姐,应该是昨日没有睡好,妹妹这就回去休息片刻,定不会耽误格格用午膳。” 玖儿点点头,看着她离开。 一旁的甜杏说道:“甜桃今日怎么怪怪的,她昨日睡的挺好的好啊,今天早上都没有我打的哈欠多。” 玖儿笑的意味深长:“定然是有些原因,叫她着急回去啊!” 甜杏心思灵巧,想着甜桃最是爱美,平日里还喜欢打扮自己,忽地说道:“不会吧,那耳坠子……” 玖儿摇摇头:“这谁能说的准,库房门一直锁着,只有前几日四爷过来的时候,她来取过钥匙进来拿那套白玉盏,除此之外我竟然也想不到别人。 再说了,咱们今日盯住了她,若是真的有什么异样那也算是没有冤枉了人,若不是她,咱们再另寻人。” 甜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与甜桃住一起,等一会我也回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 果不其然,甜杏紧随其后,又在门口听到屋子中有翻找东西的声音,心念一动推门而入:“甜桃,格格那边要茶,你……你手里拿着的什么?” 甜桃手上正是那玉兔儿耳坠子,还被甜杏抓了个正着,心中慌得很,脸色也惨白。 “你居然敢偷格格的东西!” 第89章 拜月 甜桃见甜杏作势要走,连忙上前将人拦住,关了房门,甜杏脸上满是恼意:“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要灭我的口不成?”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见这个耳坠好看,借来看看,别的心思一点都没有,求你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行不行,我一会子就将东西还回去!” 甜杏冷笑一声:“借来看看,这话你说的出口可我却不信,不告而取视为偷,你手脚不干净,合 该被格格撵出去!” 甜桃反复的劝了几次,见甜杏都不松口,只好愁眉苦脸的说道: “好甜杏,我知道错了,但是今日过节,玖儿姐姐不也说了吗,不要打扰格格的好心情,此事明日再提可好,明日我主动给格格请罪,就今日这一日,求你通融通融。” 甜杏有些犹豫,又听了些好话,这才松了口:“那好吧,那就容你今日,明日你若是不去,我就直接告诉格格!” 甜桃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错,定会好好给格格请罪。” 甜杏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甜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总算是将甜杏糊弄走了,还等明日?她一会就将耳坠子丢了,没有证据,甜杏说什么也算不得数! 但甜桃不知道的是,甜杏出了门就去了正房,那里语莺与玖儿已经等在那里,见甜杏回来了,语莺将手上的茶盏放下:“如何了?可是发现了端倪?” 玖儿左思右想,还是将此事告诉了语莺,语莺听后本就有将甜桃赶出去的心思,自然是希望能发现把柄,就算是找不到,只要语莺说是甜桃偷的打发出去,谁又能说她的不是呢? 甜杏垂首回道:“奴婢亲眼看到甜桃 手中拿着那耳坠,应该是要藏在身上,一会儿带出院子丢了,只是被奴婢发现后,还借口今日中秋莫要影响主子心情,等明日便来给格格请罪,让奴婢通融一日。” “通融?这抓了现行的我又何必给她做脸,左右今日王爷福晋都不在王府,咱们自己用膳又算什么要紧事,还是先处理家贼为妙。” 语莺如今可算不上一个慈悲人儿,真的犯到她手中,也不必说那些求情之言,错了就是错了,难不成说上两句软话,就能将往事一笔勾销吗? 语莺道:“偷盗此事不算是大恶,但这样的人我也容不得,不若这样,就按照甜杏的话,看看那甜桃今究竟会不会认错。 若是认错,直接赶出去便算了,若是想蒙混过关巧言吝啬,那就直接交给崔禄,之后的事情与咱们也没有干系了。” 玖儿与甜杏应下,出了门盯着甜桃去了。 果然在甜桃出门取午膳的时候,悄悄将东西丢到了湖边,只是扔的时候怕引人注意,动作不敢太过,玖儿紧随其后直接捡到。 将东西给了语莺,语莺叹了一口气:“果真救不得,罢了罢了,她与咱们没有缘分。” 一旁霜儿劝道:“格格不必心烦,甜桃的毛病本就多,不是今日之事,也有其他的事,早些走也是一件好事。” 语莺自是明白,最近四爷过来的勤了些,那甜桃过来端茶送水的时候也多了,心中说不得动了什么心思。 不过因为这件事情,语莺到底是没有心思过节,但想着今日晚上还要拜月,便也收拾好心情,不再想此事。 用了丰盛些的晚膳后,小乐子和尤方将折回来的桂花放在香案上,上面又摆放了瓜果、月饼用来祭月,飞絮居中的侍女婆子丫头都跟在语莺后面捏香祭月。 待一切都完毕之后,语莺笑着说道:“今日是中秋,自是要赏月的,前面大厨房和咱们的小厨房都准备了月饼,甜的咸的都有,你们都尝尝吧。 对了,今日府中子时前不禁行走,诸位除了当值的之外,用了月饼就去走月亮吧。” 院中众人皆是欢呼,又有霜儿拿出一个个荷包替语莺赏了下去。 “格格说院子里面的人伺候的也辛苦,今日就略微放肆些,姑娘已经在大厨房那边要了几桌酒菜,各位回去用吧,但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一下,千万不能喝醉了,喝酒误事,若是醉了格格可饶不了你们。” 众人喜笑颜开,纷纷保证,定不会多喝,尝尝味儿就是了。 赏了语莺名下的奴才们和飞絮居的,霜儿又带着个精致些的荷包找小阿哥身边的奶娘和身边照顾的人,笑着说道: “今日虽是过节,但是小阿哥这边可马虎不得,身边是万万不能离人的,因此格格替诸位准备了一桌好菜,但是这酒就免了,各位可以轮着去用。” 说着,拿出荷包道:“格格知道各位辛苦,特意准备的荷包,诸位别嫌弃。” 有赏钱,这些人哪有嫌弃的,都是笑着接了过来,等宴席到了的时候,众人一看那饭菜果真比旁人的精致了不少,便是府中有些脸面的婆子,吃的也不过这样了。 语莺拜了月,换了衣服对着一旁的霜儿说道:“我去瞧瞧耿姐姐去,你去小阿哥那里守着,有你在我安心。至于府中若是有喝醉闹事的,直接叫尤方抓了关起来,也好试试他们的斤两。” 霜儿替语莺将一串儿桂花簪在鬓边,笑着说道:“格格别担心,奴婢知道的,格格今日也出去散散心,缓一缓。” 语莺点头,“今日辛苦你了,明日给你放一天假,随你玩去,便是出去也 使得。” 霜儿笑着应下,语莺这才带着玖儿与宁儿去了清漪院。 伤筋动骨一百天,耿格格如今腿还没好,只能在房中除了月饼,无聊的与侍女讲话,听到语莺来了,忙 是叫人请进来。 “妹妹来了,快坐!” 语莺笑着坐下,两姐妹说了好一会儿话,语莺便道:“我想着姐姐无聊,便寻了几本话本子给姐姐看。” “是啊,天天在床上躺着,我觉得我身子都要躺酥了,不过前两日府医过来诊脉时,说我这腿好的差不多了,下个月就可以下地走走,到时候我去瞧瞧你的小阿哥去,我还没见过呢!” 第90章 姐妹换名 语莺笑道:“自然要让小阿哥见见救命恩人啊,我心下想着,姐姐以后不妨多去我那里走走,兴许哪日就能给小阿哥带来一个弟弟呢。” 耿格格脸颊微红:“说什么呢!这子女都是缘分,我这也算是缘分未到。” “缘不缘分的,总要碰碰运气,若是不争取,怕也是有缘无分。姐姐往日里都是在这院子中自娱自乐,自然是连王爷的面儿都见不到,不如等好了之后,多出去走走,想来机会更大些。” 耿格格心念一动,她自然是听说了钮祜禄格格去截宠的事情,只是钮祜禄格格没有得逞而已。 以往她是不愿意如钮祜禄格格那般筹谋,可是如今听着语莺一口一句的念叨着小阿哥,心中也是动了心思,只要有了小阿哥,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 心念一转,耿格格拉着语莺的手道:“姐姐没有妹妹的好运气,想来此事还要多费些波折,只是姐姐说句心里话,是不愿意与妹妹争的。再者,后院中能遇到一个知心人儿不容易。” 语莺也回道:“姐姐不必多想,若是姐姐想要与妹妹争,妹妹也不会拱手相让。 但如今李侧福晋伺候王爷的时候也少了,有如今张氏也被关在院子中,王爷的时间空出来了大半,只要姐姐多思多量,想来此事定能成功。” 对于语莺而言,若是按照历史来讲,耿格格命中必有一子,而且也就是这两年,就算是她想要阻止耿格格也有些难,倒不如成全耿姐姐,况且她心甘情愿助其一臂之力。 耿格格听了此话,脸上的笑容更盛:“那姐姐就要多谢妹妹了,若姐姐真的有了孩子,定要送妹妹最珍贵之物当做谢礼。”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只是说来也是我的不是,直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姐姐的名字,不知姐姐能否告知? 妹妹名字便是语莺二字,虽说是俗气了些,但也是家中所予,若姐姐不嫌弃,大可以唤我一声莺儿。” 耿格格听了此话,自然知道语莺的真心实意,便说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姐姐是汉军旗耿佳氏,闺名月舒。” “月舒?果真是一个好名字,想来姐姐的父亲是一位博学多才之人吧。” “哪里算的上呢,我父亲也只是偶然得了一句诗: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听说是唐时韩愈所作,便挑出来给我做了名字。” 语莺摇头,“就可见姐姐再见也是受伯父宠爱的,若不然也不会挑了这样舒朗豁达的诗句。” 耿格格笑笑并没有言语,此诗虽好,但却是韩愈对自己的人生处境的感慨,若说是极好的也不尽然,但父亲能这样用心总是好的。 坐了好一会子,语莺告辞离开回了飞絮居,而耿格格身边的思菱给耿格格揉着腿道:“格格,您怎么这样喜欢南格格,格格从前向来是自由自在的。” 耿格格笑道:“太过特立独行也不是一件好事,有一个伴儿也好,再说了,我馋她那好运道啊!” 一觉醒来梳妆打扮,语莺请安回来后,见身边的甜杏心绪不宁,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了想便道: “去将甜桃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甜杏咬唇应下,出了门去寻人。 此时的甜桃还在茶房中烹茶,一副自在随意之态。 昨日将耳坠扔掉了,格格也是照常给了赏钱,甜桃心中就想着, 甜杏并没有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心中就安了不少,此刻见甜杏过来了,笑着说道: “甜杏,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格格要喝茶?” 甜杏眉毛紧皱:“你昨日答应我的事情呢?怎么还去给格格请罪?” “事情?什么事情?你说的我听不懂啊?” 看着甜桃满脸的无辜样,甜杏便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了,冷哼一声:“忘了就忘了,左右格格唤你,还不快去房中见格格。” 甜桃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甜杏,平日里我未曾得罪过你,难不成你在格格面前告了我黑状?咱们好歹是一同从内务府出来的,也一起分到这里,你何苦要这样折辱我?” 甜杏愣是气笑了:“折辱你?我也不与你说废话,还是与我见格格为好!” 甜桃自觉自己处理的天衣无缝,昨日晚上心里又想了好几个对策,今日自然是满脸从容的去了正房,见到语莺后连忙请安行礼。 语莺将手上给小阿哥绣的小衣放下,“你可知我唤你来是何事?” 甜桃心下一紧,但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然要否认到底了。 “奴婢不知,还请格格示下。” 甜桃只听语莺轻叹一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实在的才选了你,谁料到你来了我这院子后小心思不断,不过那都是你们侍女之间的小磕绊,有霜儿管着便好,谁料到你变本加厉,竟让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甜桃听了这话,忙跪下请罪,“奴婢平日里不应该抢了玖儿姐姐的风头,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已经改了,请格格饶了奴婢吧。” 却又听语莺说道:“昨日本就应该发落你,但总归是甜杏替你求情,一个团圆的好日子,实在是不能扰了这一院子人的兴致,所以才没有处置你,可你的旁门左道倒是多得很,竟然想着将东西丢了就一了百了。” 听了此话,甜桃是彻底知道格格什么都知道了,跪在地上忙是磕头:“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请格格饶命啊!” 奴婢偷盗主子的财物,这说的小是手脚不干净,说的大些就是藐视主子,是倒反天罡,尤其是甜桃这样企图蒙混过关的,语莺如何会饶了她。 “若是你今儿一早就过来请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交代了,我看在你平日里伺候的还算是可以,给你指一个好去处,可如今竟是到了本格格面前演戏,我又如何容得下你。” 语莺对早就等在一旁的尤方道:“尤方,将她送到崔禄那里,就实话实说,看在她伺候了这几个月,便按照府规处置吧。” 尤方弓着腰:“奴才领命!” 话毕,也不顾甜桃不断的求饶声,领着大升将甜桃的嘴堵住,拉了出去。 第91章 张氏疯 入了九月份,天气微微转凉,吃了许久的桂花糕也被石榴代替,飞絮居院中的那两棵石榴树长的极好,各个红彤彤的喜气的很。 霜儿从外面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石榴籽进来放到语莺手边,笑着说道: “格格快尝尝,咱们院子中的石榴长的很好,各个都是甜的不说,还特别大,可见今年大升是用了心思的。” 语莺捻了一粒石榴籽放入口中:“确实是好吃,大升照顾的不错,一会你去拿一个装了银锞子的荷包出来赏他,也算是辛苦他一年的照应了。” 霜儿应了一声,接着说道:“小乐子他们将已经成熟的都摘了下来,除了六个咧嘴儿的,剩下的二十六个都是好的,格格看可要给福晋送过去几个?” 语莺思忖片刻,说道:“咱们院子中留下十个,给福晋那边送过去十个,再给耿姐姐那边送过去六个也就是了,那些咧嘴儿的你给底下四个丫头和粗使太监榨成汁子调成蜜水儿分了尝尝。 再从好的里面拿出五个,你们和小乐子尤方分了尝尝味。等过段时间再有石榴成熟,咱们就自己院子中吃,旁人就不送了。” 霜儿一一记下,点头应是,出了门将语莺的安排一一办好,福晋那边是霜儿去的,耿格格那边则是用的小乐子。 琼华院内,福晋含着笑收了石榴,道:“回去帮我谢谢你们格格,能想着我是她有心了。” 霜儿道:“我们格格时常说,若不是有福晋提携,格格是到不了今日这个地步的,给福晋能收下便是格格的福气。” “你倒是一个嘴巧的,绿荷,去端两盘果子赏她。” 霜儿先是道了谢,这才随着绿萍出去带着果子离开。 待绿萍回来后,对福晋说道:“主子,刚才芷馨堂伺候的那个侍女过来了,说是张侍妾如今神智有些不清晰,有的时候疯疯癫癫的,想要请福晋找个大夫去看看。” 福晋把玩着一个玉佛手,有些稀奇:“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在院子中关上几个月就会疯魔了不成?那那些常伴青灯古佛的岂不是早就登了极乐?” 绿萍回道:“那侍女来时说,自从上个月张姑娘便是经常在房中打砸,如今竟是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福晋思索着,忽地笑道:“既然是病了,那就叫府医看看吧,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那若是真的疯了……” 福晋眉眼淡淡:“真疯了?疯了的人如何能留在后院之中,找一个风景秀丽之所养病便是。” 绿萍明白,行礼后出门安排此事去了。 坐在榻上的福晋却是忽地笑了:“难怪德妃娘娘使唤一个如花似玉的乌雅氏给我端茶倒水,想来是要送进雍亲王府啊!这院子中的人真是一茬又一茬的换啊!” 中秋家宴前,福晋照常带着阿哥格格到永和宫去给德妃请安,那时便有一个面生的宫女给自己端茶倒水,德妃还特意的介绍了。 当时福晋虽然也想过要送到王爷后院,但却没有想到德妃为了给那个乌雅氏腾位置,直接废了张氏。 福晋以为此事是乌雅家动得手脚,却是没有想到与语莺有关。 不过确实是如此,虽然语莺与耿格格都受了算计,但是在旁人看来,语莺小小奴婢出身,懂得什么阴谋手段,哪里来的人手棋子,就算是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是在王爷面前告状了。 况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叫人疯癫,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待绿萍带着府医去给张氏把了脉后,府医的眉毛紧皱:“心脉躁急,肝脉郁结,气血逆行,神志紊乱。此乃长期忧思惊恐,心神受困,导致情志失调,脏腑失和所致。这般脉象,实乃疯癫之象,病情深重,调理恢复恐非易事。” 一旁的绿萍道:“即使如此,还需要齐大夫跟奴婢回去禀告给福晋,听福晋决断。” 齐大夫一捋山羊胡:“合该如此。” 绿萍又对身旁的彩月说道:“照顾好你们姑娘,可不能叫她伤到了自己。” 彩月垂头应是,又小心翼翼的说道:“绿萍姑姑,我们姑娘如今力气极大,奴婢实在是照顾不过来,能否请姑姑再派来个人帮忙。” 绿萍想了想,道:“如今张姑娘神志不清,你一个人照顾着也确实是受不住,既然如此,一会我叫两个婆子过来给你打下手。” 彩月连忙行礼谢了,送两人离开。 彩月从来没有想到,张氏居然会病,而且得的还是疯病! 虽然说这病不传染人,但是谁想照顾一个疯子啊!而且张氏疯癫了之后,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力气大的她都控制不住,自然是想找几个人帮忙,如今得了绿萍姑姑的话,彩月这才算是心中松快了些。 但想着张氏的那些好东西,彩月眼珠子一转,直奔张氏藏珠宝银票的地方,总归人都疯了,与其那些钱财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自己,也不枉费自己费心竭力的照顾着。 绿萍带着府医禀了福晋,福晋面露愁容连声叹气:“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疯了呢?齐大夫,可有法子治?” 齐大夫轻轻摇头:“自古疯症都是绝症,很少有治好的,况且张姑娘如今连人都不认得了,见人就打骂,可见是治不好了。” “话虽如此,但好歹伺候了王爷一场,红菡,赶紧去前院请了王爷过来,我这里有要紧事与王爷商量。” 四爷到的很快,将张氏的情况听了后,也是眉毛皱起,但是叫他留下这么一个疯妾,那也是不可能的,想了想,四爷说道: “既然是得了疯症,需得到山清水秀之地调养,以本王看,便送张氏到京郊庄子上养病吧。她身边的侍女也一并带去,再派几个人照顾着,莫要苛待了她,一切分例还是按照格格的吧。” 福晋听了此话,很是认同:“张妹妹身边的那个侍女向来用心,就一起送过去照顾着吧,再派两个粗使太监与两个侍女两个婆子,平日里照顾张妹妹也能周到些。” 四爷听了点点头:“依福晋所言安排吧。” 第92章 打赏 第二日请安时,福晋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后院众人,众人面面相觑。 宋庶福晋犹豫开口:“得了疯症?好好地一个人竟然得了这样了不得的病,可见张妹妹福气薄啊!” 伊格格也道:“是啊,我虽然听说过最近芷馨堂里面经常传出来声音,但是谁能料到是这样的事情,哎,这可真是人在做天在看!” 福晋眉毛微皱:“好了,张氏如今神志不清,明日便要到庄子上修养,都是姐妹一场,若是你们谁想去送,就送送吧。” 一旁的李侧福晋老神在在,“如今连人都不认得了,便是送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叫她安安静静的离开,也算是体面些。” 张氏向来都跟在李侧福晋面前鞍前马后的,如今众人听到她如此说,心中难免耻笑她用过就丢。 “好了,各凭心意了,若是没有事,就回去吧。” 众人恭送福晋离开,这才三三两两的出了琼华院。 语莺出了门先是与伊格格告了别,便带着玖儿直奔清漪院。 将语莺才请了安便过来,耿格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急忙问道:“怎么了?这样着急,快坐下歇歇。” 语莺满脸的笑意,捧着一杯茶吃了起来:“姐姐不知,张氏昨日被诊出得了疯病,好好的一个人儿,明日就要被送出府了。” 耿格格眨眨眼:“疯病?真疯了不成?” “这大夫已经说人疯了,难不成还有假?左右王爷都发话了,想来明日就要去清净之地修养了。只是王爷福晋心善,竟然允许她带着身边的侍女一同出府。” 耿格格呵呵一笑:“王爷与福晋好心,但总归是不明白那些奴才的心思,若是家生家养的还能好些,可那些外面采买进来的,心思多得很,有这样一个侍女在身边,那张氏身边岂不是处处都由她做主,没得委屈了张妹妹。” 语莺也是认同:“是啊,那侍女一直把持着张妹妹的钱财,想来她手中也有些余钱,钱多心思也就多了,倒不如今日好好打探一下,若是她心中有异手上必然要贪墨些,这样的人不好留。” 耿格格想了想,道:“出府之事一般都是崔禄在安排,叫人去说一声,也算是咱们姐妹对张妹妹尽的一份心。” 一旁的乐菱领命出门,语莺则是与耿格格闲聊,过了半个时辰后,乐陵回来禀报: “格格,崔公公那边听了格格的担忧,也是发觉了那侍女的不当之处,果然在她那里搜到了张姑娘从前的陪嫁之物,这可是犯了偷盗之罪,崔公公禀了福晋后,已经将那个侍女发买了,重新补上来两个墩厚老实的。” 语莺笑着对耿格格说道:“合该如此,终究是姐妹一场,到底还是要替她好生打算。” “是呢!” 待语莺回了飞絮居,一旁的玖儿问道:“张姑娘身边的彩月是她从家中带过来的,想必福晋也是知道的,为何福晋会听了格格与耿格格的建议?” 语莺看了一眼玖儿,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到梳妆台上,这才道: “福晋当然知道,但我与耿格格受了委屈,如今只是明面上报复一二,福晋怎么为了一个疯掉的人,从而叫我们受委屈呢?况且一个疯了的人本就是无知无觉,又何必顾及。” 玖儿恍然,这才屈膝行礼:“多谢格格解惑。” 语莺摆手,转身去了榻子处坐下,吩咐玖儿道:“去将尤方叫过来,我有事请吩咐。” 玖儿领命出门,没一会尤方就跟着过来了:“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语莺点头,示意玖儿关门,这才说道:“彩月犯了偷盗之罪,想来这几日就会发卖出去,你找个机会,将她发卖的远远的,切不能叫人有所察觉。” 尤方弯腰应承着:“奴才明白,定会办好此事,不管是往西边还是往北边,定不会叫她有翻身的机会。” 语莺问道:“那东西已经处理好了?” 尤方忙是点头:“都被张姑娘失手打碎了,残渣也被扫了出去扔掉了,奴才亲眼所见,定不会抓到把柄。” “如此甚好!” 那给张姑娘的汝窑瓷具虽是好东西,但上面也浸了毒,尤其那瓷勺子上,勺子中间的那锦鲤戏水其中的一尾是后加上去的,但做的与从前的一般无二,不过材料中可是用了夹竹桃的花瓣,因着用量不多,只有日日都用才能深入内里,逐渐疯魔,才有张氏今日的下场。 语莺看着尤方垂着头,道:“你办事机灵妥帖,此事办的极好,我说什么都要赏你的。玖儿,去将我那串儿檀木制成的手串拿过来赏给你尤方哥哥。” 玖儿应下,将一个荷包递给了尤方,尤方忙是谢赏:“多谢主子赏赐,奴才为主子万死不辞!” “莫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你这段时间也是费心劳力的,回去休息两日吧。” 尤方这才告退,霜儿则是从外面走了进来,“格格,您这样重用尤方,那小乐子那边……” 语莺接过霜儿手上拿着葡萄放到了炕桌上,将手上的护甲摘下来剥着葡萄皮,道: “小乐子有小乐子的好处,尤方有尤方的长处,若是叫尤方做小乐子的活计,想来尤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再者,小乐子与尤方本就是兄弟,他们感情好着呢,之前我也问过小乐子,小乐子只说他们兄弟能尽忠守职便是他们的福分,我不过是尽其所长而已,两个人自然都不会亏待。” 霜儿听着也觉得有理,但还是怕小乐子心中有疙瘩,便说道:“小乐子做事尽职,格格不如也赏他些东西,也算是安慰?” 语莺点了点头,笑着道:“早就想着呢,我过年前叫你托人去打制的那一批玛瑙戒指,你去拿一对儿赏他。” 霜儿应下,便去取来,给语莺看了之后这才出去。 语莺忽地想到一件事,忙叫住霜儿:“先别忙,从前被甜桃摸走的那副耳坠子在哪里?找出来送到后院张厨娘那里,叫她拿回去替补家用。 记得将这东西的前因后果都说了,那耳坠子虽然是好东西,但是毕竟被扔过,到底是没了从前的珠光宝气,换成钱财也好。” 霜儿应下,忙是又是开了匣子,从里面翻出来一个荷包,带着出门做事去了。 第93章 福晋入宫 入了九月,天气渐渐转凉,小阿哥许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受了凉,竟是发起热来,语莺急的团团转,又是将孩子抱到了正房亲自照料,又是拖福晋请了儿科好手开药方子,衣不解带的一连照顾了十日,小阿哥才渐渐转好,一颗心才安稳。 只是这一折腾,语莺也瘦了一大圈,针线房新制的秋衣也有些空荡荡了,宁儿又是带着小丫头寿儿改了几日的衣裳,总算是贴身了。 四爷知晓小阿哥病了后,也是常常往飞絮居来,倒是叫府中流言渐盛,暗地里许多人都说语莺如今是后院的新宠,四阿哥才是王爷的心尖尖,可是将李侧福晋气的摔了一套上好的瓷具。 “原本以为那个贱婢生了孩子就老实守着孩子过日子,我也就留她们一条小命,不曾想竟然妄想弘时的位置!不过就是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小娃娃,连名字都没有,竟然就敢抢弘时的风头,真是胆大妄为!” 一旁的珍珠忙是倒了杯茶放在李侧福晋手边:“主子消消气,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咱们三阿哥最是得王爷喜欢,南格格虽是用孩子邀宠,但此事定不会长久,说不得会弄巧成拙。” “有这样的心思便是罪过!不行,如今王爷过来的时间本就少了,定不能叫那小崽子抢了弘时的风头!” 李侧福晋静下心想着,王爷向来都喜爱能文能武的,若是弘时此刻进学,并且是佼佼者,想来王爷便会将注意力转回到弘时身上。 于是,李侧福晋道:“如今弘时已经六岁了,依着府中的规矩,马上就要到前院居住了,珍珠,去叫弘昀我儿过来。” 珍珠不明所以,但忙是去办,小半个时辰后,弘昀过来给李侧福晋请安。 李侧福晋脸上满是慈爱的笑:“昀儿过来了,快坐!珍珠,给昀儿上他最喜欢牛乳茶。” 昀儿在李侧福晋身旁坐好,脸上微红的享受着李侧福晋的关心。 “昀儿,额娘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的。” 弘昀不明所以,忙是问道:“额娘有什么事情但请吩咐。” 李侧福晋笑道:“如今你弟弟也已经六岁了,按着府中的规矩,本来今年就要与你去前院住,但额娘怕他调皮,所以与王爷求了情,多留了一年,可到了明年正月也要搬过去了。 额娘想着,你是他哥哥,又是在前院住了好几年,若是有你照应着,想来我也放心。” 弘昀听了此话,脸上全是愧疚:“是儿子不好,竟然忘了弟弟早就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可惜儿子身子不好,不能与弘时一同去宗学读书学习,不过平日里儿子定会照顾好弘时的,额娘放心。” 李侧福晋摸着弘昀的辫子,笑道:“昀儿办事,额娘定是放心的,不过你弟弟向来调皮,额娘也怕他欺负了你,若是他做错了事,你尽管替额娘教育。” 弘昀得了李侧福晋这般信任,心中自是更加高兴,忙是说道:“额娘放心,儿子必然会教导好弟弟的。” “如此便好。” 待弘昀回去时脸上挂着笑意,被来看儿子的四爷撞了个正着:“弘昀这是给你额娘请安去了?” 弘昀忙是行礼:“儿子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儿子刚才去了拂风院,额娘想着弘时马上就要进学了,想着与儿子商量一二。” 这倒是叫四爷吃了一惊,李侧福晋什么时候会与弘昀商量弘时的事情了? 略一思忖,四爷便道:“年初你额娘还舍不得弘时,不愿意叫弘时来前院居住,可见如今是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了。” 弘昀道:“额娘很重视弟弟的学习,听额娘说,平日里还会叫弟弟学习一些诗书。” “哦?还有此事?” 往常四爷到拂风院的时候,弘时多半都是在玩玩具,若不然就是和小太监玩骑大马,从来没有见他读过书。 不过以往弘时当着他的面,背了几首简单的古诗,不过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但四爷并没有将此话说出口,而是说道:“既然如此,等弘时搬过来后,你平日里多与弘时亲近亲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一母同胞,自然要相互扶持。” 弘昀满眼期待:“儿子定会做一个好哥哥的。” 弘昀还在这边期待着弘时搬过来,并且禀了四爷,将自己院子旁的沁竹苑留给弘时。 四爷自然是无不可,便由着弘昀时常到沁竹苑内收拾监工,只等着弘时搬过来。 福晋每个月都是要到永和宫请安的,九月初十这日,福晋照常入了宫,但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一顶小轿,里面正是德妃身边的乌雅和卓。 福晋端坐在华丽马车中,一手托着头,另一只手轻揉太阳穴。 这次德妃可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今日到了永和宫后,德妃一改往常那不咸不淡的语气,对待福晋和蔼可亲,又是叫人上茶,又是叫那个乌雅和卓伺候着她,当时福晋心中就有了猜测。 “额娘可是哪里不舒坦,儿媳扶额娘进去休息?” 福晋只听德妃轻叹一声:“老了老了,身边不剩下几个旧人了,孩子们也大了,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老四媳妇啊,额娘膝下三子三女,唯独最担心老四的子嗣啊!” 福晋闻弦声而知雅意,轻轻瞥了一眼德妃身旁不断安慰着的乌雅和卓,心中冷笑一声,但面上却满是关心之态: “额娘说的极是,四爷在家时也常常与儿媳念叨着额娘为了我们操劳,向来都是劳苦功高。” “哎,只要你们知晓本宫的好意便好,老四是一个性子左的,脾气倔强向来不听劝,我知老四媳妇你也时常受外面那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把持着雍亲王府,不许后院的妾室们有孕。 但额娘是信你的,你是孝懿皇后皇后亲自挑选的福晋,自然是端庄贤惠,断然不会做那样争风吃醋之事。” 第94章 乌雅格格 不待福晋接话,德妃便拉着身旁和卓的手道:“听说前几日你们后院中的那个张氏冷不丁的得了疯病?本宫仔细想了想,除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侍妾之外,能伺候老四的竟然都不过十个。 老四媳妇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老四脾气倔强,但是开枝散叶是他身为王亲宗室应当做的,还需你多加规劝!” “你看,本宫这身边的宫女是乌雅家的女儿,叫做和卓,长的水灵又进退有度,不若你接回去做一个格格?本宫听说老四在后院中将庶福晋也算成一个正式的位分了,但本宫向来知晓老四的脾气,等和卓诞下子嗣后再行册封便是了,没得叫你难做。 老四媳妇你也不必担心,虽说和卓是乌雅家的女儿,是老四的表妹,但你是正妻,自然是该管教管教,若是她不听话,还有本宫呢,尽管送到宫中让本宫给你调教。” 四福晋眉毛轻皱,心中思索着究竟是如何拒绝:“额娘,您也知道四爷的脾气,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将人带回去,如此怠慢说不得王爷会生气的,不如儿媳回去后禀了王爷,再依格格之礼将表妹抬回去,也算是体面。” 德妃哪里容的了四福晋拒绝,若是德妃能让四爷直接接受,又何必通过四福晋来往雍亲王府后院塞人。 “你也知道前段时间乌雅家与老四闹了些不痛快,这个时候纳了和卓,也算是化干戈为玉帛,哪有和自己的亲外家如此下手的。 这也是本宫的好心,想给老四一个台阶下,想来老四会明白的。” 德妃不愧是在宫中沉浸多年的宫斗高手,说的话无可辩驳,四福晋只能领着背着小包袱的乌雅和卓回府。 马车内,四福晋睁开双眼,对着一旁伺候的绿萍道:“今日王爷可是在前院?” 绿萍轻轻摇头:“今日王爷去了工部,并不在府中。” “即使如此,咱们后院中那些院舍是空着又能住人的?” 绿萍一一道来:“不少地方都空着呢,不过流萤居正在修缮,芷馨堂因着不吉利刚刚被封,栖梧居、云韶院、映月庭是供府中格格们住的,如今只剩下了琼枝院、兰若斋、灵均阁、甘棠阁、采薇堂、惜春堂、逸梦居可供居住,除此之外,还有逸云堂与锦书居可住,但只是离前院远了些。” “到底是乌雅家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逸云堂与锦书居是安排不得的,即使如此,那就叫她住到兰若斋吧,那里离前院也不算远,风景也不错,又能与李妹妹来往,想来这位乌雅格格也是愿意的。” 绿萍垂眸应道:“奴婢这就安排人去将兰若斋收拾出来,不会耽误乌雅格格住进去的。” “嗯,这位王爷表妹竟是几日都等不得,咱们府中房舍虽然也是年年修缮,但到底是许久不住人,还要她自己好生打理。 这样吧,多叫些人去收拾兰若斋,再将人手给这个乌雅妹妹配起来,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去库房中寻,咱们便不操心了。” 绿萍应是,出了马车交代随行之人,便有几个太监快步朝着雍亲王府回去安排。 待福晋一行人的马车入了王府侧门,又行至垂花门,下了马车后福晋登上软轿,一旁的绿萍来到乌雅格格的小轿旁,轻声说道: “给乌雅格格请安,奴婢是福晋身边的绿萍,福晋已经替格格安排好了住处,乃是西侧的兰若斋,风景秀丽且离前院不远。 只是才派了人回来收拾,想来这个时候还没有完事,格格是要先同福晋去琼华院内稍坐片刻,还是先回去看看是否合心意?” 绿萍只听乌雅格格道:“我为妾室,自然要去伺候当家主母的,请绿萍姑姑带我去正院给福晋正式请安,端茶倒水、打帘扇扇也是我的本分。” “奴婢明白,请格格随奴婢来。” 轿旁侍女将轿帘掀开,乌雅格格从中出来,此时的乌雅格格早就将一身的宫女打扮换成了桃粉色并蒂缠枝的旗装,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很是惹眼。 后院中向来都只有福晋与侧福晋能乘坐软轿,乌雅格格既然是要跟福晋回去,自然是要下轿跟随。 到了琼华院,乌雅格格跟在福晋后面进了正房,行礼问安无不恭谨,便是福晋也要赞上一句知晓进退。 “好了,尽然已经入了后院,希望你以后能够谨言慎行,姐妹和睦,为王爷开枝散叶。” “妾谨遵福晋教诲。” 福晋留了一会儿乌雅格格,便听到外面崔禄进来回话:“福晋,兰若斋已经收拾好了,院子中的人也配置齐全了,只是乌雅格格身边的人还需格格亲自挑选。” 福晋脸上维持着端庄的笑容,道:“即使如此,乌雅妹妹也劳累一天了,便先回去吧。” 乌雅格格忙是告退,跟着崔禄回了兰若斋。 乌雅格格入了后院,又是德妃亲自指过来的,这可叫后院众人心中都犯了嘀咕,谁都想要见见这位王爷‘表妹’。 玖儿从外面进来,见语莺正抱着小阿哥哄睡,便在一旁站定,等小阿哥睡着了后,语莺叫奶娘抱床上睡去,这才看向一旁的玖儿:“怎么了?” “福晋今日入宫回府时带回来了一位乌雅格格,如今住在兰若斋中。” 乌雅格格?看来是走的德妃的门路。 “这后院的人来来走走的多正常啊,何须你这样大惊小怪,左右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冷眼看着便好。” 只是玖儿有些担忧:“格格说的是,只是到底是乌雅家的女儿,想来王爷会多几分宠爱吧。” 语莺却是不信,若乌雅氏真的得王爷宠爱,那四爷登基时,这位乌雅氏怎么已经香消玉殒了呢? “王爷喜欢谁谁人能料到,不过是看个眼缘儿而已,左右已经入了府,只看王爷的反应便好。” 玖儿不再多言,伺候着语莺用了晚膳,又在院子中走了一会消消食,这才服侍着语莺休息。 而兰若斋内的乌雅格格却是彻夜难眠,今日她入府,王爷应当在她这里休息,但是前院传来消息,说是王爷已经在前院歇下,会再择良日到她这里来。 第95章 乌雅格格的嫁妆 乌雅格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还是起了身,睡在脚踏上的侍女月白闻声忙是问道:“格格可是要喝水?” 月白与苍青都是今日新分过来的侍女,但月白却是乌雅家早早安排在府中的,只等着给乌雅格格入府之后使唤。 乌雅格格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月白,你说王爷是不是不喜欢我?” 月白忙是安慰:“格格别多想,王爷或许是今日公务繁忙,所以才没有过来,况且前院来人不是说会择良日再过来吗?可见这是王爷重视格格呢。” 乌雅格格心中却是有了猜测,想来是王爷对德妃娘娘的安排并不满意吧,或许也有对乌雅家的防备,想着自己入府的目的,乌雅格格眼神中略带忧郁,想着未来如何能够博得王爷的欢心。 次日请安时,因着乌雅格格并没有正式侍寝,也不能过来请安,后院众人说话时也没有什么顾忌,待给福晋请过安后,伊格格忙是问道: “这位乌雅格格想来定是国色天香,若不然也不会被德妃娘娘指过来,福晋瞧着如何?” 福晋坐在宝座上嘴角挂着微笑:“自然是好的,这位乌雅妹妹好歹是乌雅家的女儿,论起来还是王爷的‘表妹’,自然长的水灵又招人喜欢。” 下首的李侧福晋略微整理一下自己耳旁的流苏,轻叹一声:“话虽如此,但是这位乌雅格格若是入了后院,若还要讲亲戚排面,那不如直接供起来好,福晋,您说是不是?” 福晋不为所动,微笑着道:“众位妹妹,今后乌雅妹妹便是咱们的姐妹了,还是和睦相处的好,总要叫宫中的德妃娘娘安心不是。” 福晋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便明白了福晋的意思,看来这位乌雅格格身后还有一尊大佛,轻易得罪不得。 不过依着四爷昨日那般的不给脸面,想来乌雅格格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四爷再是不愿德妃再后院中安插人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不遵母命也是不孝的体现,况且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偶尔宠幸两次,好吃好喝的养着也就是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那乌雅氏果真敢吹耳旁风,替乌雅家说好话,那四爷也可以充耳不闻,后院不得干政,这是铁律。 九月初七,前院小太监到了兰若斋来报信,说是请乌雅格格装扮起来,今日王爷便会到兰若斋就寝,喜得乌雅格格直接赏了两个银锞子,出手阔绰的叫前院见过世面的小太监都大吃一惊。 这几日乌雅家已经将乌雅格格的嫁妆送过来了,虽然只有两口小小的箱子,但是里面的银票金银足足有两万两,这还不算陪嫁过来的几间店铺与京外的几个庄子田地,合在一起足足价值五万两银子。 再加上那些金银珠宝已经德妃在宫中所赏,乌雅格格的身价与在府中得宠多年的李侧福晋也不差什么了。 乌雅家一直都把控着御膳房以及内务府的几个重要职务,手里的银子如流水般,单单是一个格格,便有这样多的陪嫁,当然,这些银钱也有与四爷交好之意,那两万两银子便是给四爷准备的。 只是乌雅家并不明白四爷对至高位的野心,他是绝不会给旁人留下母家不检点,任人唯亲的印象,所以这钱是一分都没有收。 当天夜里,四爷叫了一回水后就安置了,睡在一旁的乌雅格格心思万千,越发觉得前路艰难。 宁儿伺候着语莺起床,轻声问道:“格格,今日乌雅格格也会给福晋请安,格格想穿哪件儿衣裳?” 语莺打了一个哈欠,道:“就穿那件孔雀蓝绣球花锦氅衣便好,再把王爷赏的那个玉葫芦压襟与翡翠香囊找出来,一会一起穿戴。” 宁儿应了一声,玖儿伺候着语莺梳妆打扮。 今日语莺头上梳了小两把头,又在头上插上了烧蓝蝴蝶簪与两个小巧珠钗,看着稳重了不少。 霜儿将早膳摆好,笑着道:“格格今日穿着很衬格格的肤色,若是格格再将那对儿蓝水翡翠制的镯子带上,便更好了。” 语莺笑着对身边的玖儿道:“还不将你霜儿姐姐说的镯子找出来?” 玖儿笑着应了,又将两个语莺亲自绣的香包挂在语莺腰间,等着今日见到乌雅格格的时候赠礼。 用了早膳,语莺朝着琼华院走去,只是半路上竟是遇到了耿格格,语莺惊喜上前,忙是拉着耿格格的手笑着说道: “姐姐如今是好全了,怎么不与妹妹说一声,妹妹好去看望姐姐。” 耿格格许久没有出门,但气色还是不错的,嗔怪的说道:“我又不是一个瓷娃娃,腿都好了,又何必折腾你过来一趟,要不然我在此处等着,咱们姐妹一同去给福晋请安。” 语莺笑着点头,两人说了些悄悄话,便朝着琼华院走去。 乌雅格格早早便过来了,如今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语莺与耿格格到的时候,屋子中伊格格与钮祜禄格格也到了。 见两人来了,乌雅格格很是乖巧的起身行礼:“给两位姐姐请安。” 耿格格忙是将人扶起,笑着说道:“这位乌雅妹妹不必拘礼,快坐吧。” “还没问两位姐姐名讳?” 语莺想着介绍:“这位是耿格格,我是格格南氏,乌雅妹妹快些坐下吧。” 乌鸦格格听了此话,又是重新见礼,这才回到座位上安稳坐着。 待语莺落座后,就听身旁的伊格格小声对她说道:“这位乌雅格格的礼数可真多,一遍又一遍的也不嫌累,等会福晋介绍之后岂不是又要行一次礼。” 语莺扯出丝帕轻轻掩唇:“伊姐姐向来热心,但礼多人不怪,说不得乌雅格格家教如此。” 伊格格听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就着两人的衣料首饰说了些闲话的,等着其他人到来。 第96章 甜枣 不过片刻,后院众人便都到齐了,语莺瞧着乌雅格格仍是三番两次的起身行礼,礼数周全的叫旁人频频侧目,一时间不知道众人心中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位乌雅格格。 直至福晋从内室而出,在场众人起身行礼,这才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乌雅格格身上。 不过乌雅格格到底是今日主角,在绿萍的引导之下,给福晋正式行了礼后,福晋眉眼含笑的叫了起:“乌雅妹妹起来吧,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也不必这样拘束,绿萍,将那只八宝攒珠宝簪拿出来赏给乌雅妹妹。” 乌雅格格又是行礼谢恩,示意身旁的侍女将自己做的各色针线献给福晋,这才在绿萍的引导下与众人家见礼,语莺看着她一遍遍行礼,又接礼赠礼忽然觉得伊格格说的也没错,这样 是真的累啊! 到了与语莺相互行礼之事,语莺也是拿出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赠给了乌雅格格,又从乌雅格格那里收到了一方丝帕,这才算是结束。 待乌雅格格的礼数结束,福晋转头看向了耿格格:“耿妹妹如今身子大好了,我这也算是安心了,只是身子安泰最重要,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耿格格忙是起身行礼:“多谢福晋关心,妾以后定会多加注意。” 福晋又在宝座上道:“秋日虽然凉爽,但容易内火旺盛,这段时间姐妹们还是要多加注意。 京郊的庄子送过来几篓子雪梨香梨,一会子我叫崔禄给诸位妹妹送过去,妹妹们叫侍女吊个梨汤,亦或者炖些银耳,也好清肺止咳。” 语莺随着众人行礼谢恩,福晋又说了几句体面话,这才叫众人散了。 回了飞絮居,语莺则是拿出纸笔开始抄写经文。 语莺想着大阿哥弘晖的祭日,便准备出了几本往生经文,只等着抄写好后送到柏林寺弘晖阿哥的长明灯前供奉。 语莺虽是有些小心思想要巴结福晋,但是经文也是用心写的,其字迹比起去年已经工整的许多,又因着语莺的字是按照四爷的笔迹模仿,倒是多了些锋芒。 将最后一笔写好,语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字,吩咐身旁伺候笔墨的禄儿晾一晾等墨迹干之后再收起来,便打算道东厢房去看小阿哥。 只是刚刚出了正房门,就见到崔禄手下的小乔子领着一个侍女过来了,语莺见状便知这是来补甜桃的缺了。 果然,小乔子行礼后便道:“原本准备出来一批调教好的侍女,只是昨日紧急派到兰若斋伺候了,崔公公想着格格这边还是进一个忠厚老实的才好,于是从花草房中挑了一个,平日里打扫浇花也能使唤,格格觉得如何?” 语莺眉毛一挑,这是说原本给自己挑选的的侍女给了乌雅格格了吗? 不过这位崔公公倒是惯会做人,知晓被乌雅格格挑过的在送到自己这里,难免会被自己心中埋怨,所以又另从府中挑选一个老实能干的给语莺过来,也算是全了她的面子。 念及于此,语莺展颜一笑:“多谢崔公公的一番好意了,崔公公精挑细选的,想来只一人便比旁的十个都伶俐,霜儿,去拿个荷包给这位小公公玩。” 得了赏,又将人送了出去,小乔子自然是喜笑颜开,谢恩后便离开了。 语莺则是回到房中问着这位新来的侍女:“叫做什么名字,几岁了,是哪里人?” 这侍女答道:“奴婢贱名桂花,今年十四岁,是山东人氏,五年前到了府中做事。” “这样说来,你在府中的年头也不短了,怎的也没有混上个二等侍女?” 桂花脸色微红:“奴婢原本是在前院伺候的,三年前十四爷到府中,奴婢因着没有伺候好十四爷,被张公公送到了花草房做活。” 语莺听着心中纳闷,若是真的得罪了十四爷,那便是打几个板子送出去都是应该,怎的会不声不响的将人送到了花草房,如今还能被崔禄看上眼,指到自己这里当差? 可见其中定有隐情。 不过这也不打紧,总归是前院出来的,也许还能通过她知晓些前院的消息呢,若是怕遭人眼,便放在院子中做事,等下不叫她出去便好。 于是语莺便给她改了名字唤做甜枣,简单好记,还是叫她做了一个三等侍女,先跟着甜杏学着。 挥手叫甜杏将人地下去安置后,语莺又吩咐尤方,看看能不能探听到新来的甜枣与崔禄是什么关系,在打听打听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总要做到心中有数,这才去看小阿哥去了。 小阿哥长的也快,如今不过短短三个月,藕节儿般的手脚很是招人稀罕,嫩嘟嘟的小脸总想叫语莺亲上两口,只可惜语莺害怕自己的大胖儿子被自己亲的流口水,便也只能多加忍耐。 语莺抱着小阿哥哄着,耳边听着奶娘喜纳腊氏对今日小阿哥情况的汇报。 听到一半,语莺轻声说道:“听说昨日安氏吃坏肚子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喜纳腊氏恭敬回道:“吃了些止泻的药,现在在后面养着呢。” “怎的突然就坏肚子了?是吃了什么不相应的东西了吗?” 喜纳腊氏有些尴尬:“安氏贪嘴,总说自己没有奶水,昨日吃的肘子太多了,所以才会腹泻不止。” 语莺心下了然,这奶娘中唯有喜纳腊氏是内务府派过来的,剩下的安氏与周氏则是贫苦人家到内务府挂号应聘的,被选上后送了过来。 她们家中贫困,见到府中大鱼大肉的供养着,只为了孩子吃的那一口奶水,那安氏眼皮子浅,便谎称自己奶水有些供应不上,想要多吃多喝些罢了。 不过喜纳腊氏又如何不知,不过是纵着安氏吃教训而已。 语莺道:“安氏贪嘴影响了小阿哥吃奶如何是好,再者奶娘的吃食向来是有定数的,她多吃的那份是哪里来的?” 喜纳腊氏脸色一变,忙是跪下请罪:“奴婢知错,那多吃的是奴婢的,奴婢昨日胃口不佳,见安氏想吃,就给了她……” 语莺脸色一沉,将小阿哥交给身旁的霜儿抱着,头也不回的朝着正房走去,随后的玖儿眼睛一瞪,轻声斥责:“还不跟上。” 喜纳腊氏心中忐忑,跟在最后进了正房。 第97章 处置奶娘 语莺坐在红木雕花的太师椅上,脸色微沉:“我从来不知,你竟然是一个陷害他人的好手啊!” 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扣下了,只吓的喜纳腊氏两股颤颤,往日里语莺对待她们这些奶娘一向是礼遇有加,倒是叫喜纳腊氏忘记了语莺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的主儿。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的错,请格格恕罪。” 一旁的玖儿站出来呵斥:“恕罪?我是看你仗着自己是小阿哥的奶娘,又是内务府送过来的人,便想着在东厢房内作威作福了不成? 如今就敢利用安氏贪嘴排除异己,以后可不是要将小阿哥把控在你手中,听你的号令?”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格格,奴婢万万不敢有此想法,还请格格明鉴啊!” 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喜纳腊氏感觉整个天都塌了,自己怕不是要被南格格给乱棍打死!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语莺这才开口道: “你既是做了奶娘,想来家中也有女儿才出生吧,既然如此,你应当明白我身为额娘对小阿哥的万般小心。 原是因为你是包衣,总比外面来的更加叫人信服,因此才点了你管着安氏周氏,谁料到你明知那安氏多吃的后果去不阻止,任由她当不了差,你叫本格格如何用你?” 喜纳腊氏忙是叩头:“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格格饶了我这一次吧!” 语莺见状轻叹一声,“此事你没有看管得当,本格格罚你两个月月钱,你可有不服?” 喜纳腊氏知道自己这件事算是放下来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谢格格饶了奴婢一命,奴婢以后定会好生照看小阿哥!” 见状语莺点了点头,朝着一旁的玖儿说道:“那安氏既然病了,便饿上几日清清肠胃,省得油大受不住,再叫小乐子去崔禄那里走一趟,再找来两个奶娘以备不时之需。” 玖儿应下,领着喜纳腊氏告退离开,语莺这才歇息去了。 这日请安归来,语莺正在哄着小阿哥玩,就听到小乐子前来禀报,说是耿格格身边的思菱过来了,语莺有些疑惑,还是叫人到正房见了。 “耿姐姐叫你过来可是有事?” 思菱行礼后道:“三月里桃花开的正好,我们格格领着我们做了几坛子桃花酒,如今滋味儿正好,我们格格让奴婢给您送一坛子来。” 语莺知晓耿格格好酒,病中不知多少次听耿格格说没有小酌实在是无趣的很,如今见她派人过来送酒,也是她的性格。 “如此,便替我多谢谢耿姐姐的好意了。对了,前几日小厨房做出来了新点心,正巧你给耿姐姐端过去。” 而语莺想着能叫耿姐姐送过来的桃花酒,定然是有些不同,便嘱咐小乐子去膳房打点一二,加几道下酒菜。 待酒菜皆备,语莺正要用膳,听到外面传来王爷驾到的声音,忙是起身迎接。 今日四爷过来只是随性而来,并没有叫人通知,语莺并没有多做打扮,只穿着半新不旧的品月色氅衣,头上挽了一个垂发髻,用三两个簪子固定,脸上妆粉已经卸,不施粉黛又如清水出芙蓉般娇俏。 “王爷这个时间来,可是用了晚膳?妾这里的饭菜一般,不过今日有耿姐姐送来的桃花酒,倒可增色一二。” 四爷扫视一眼圆桌上的饭菜,果真有几道下酒菜并着一壶酒,这酒应是酿的极好,桃花香气很是勾人,四爷坐在圆桌旁,示意语莺也坐下。 “既是借花献佛,也是你们姐妹情深,如此,苏培盛,前两日庄子上送过来的鹿肉可还有,叫膳房烤些过来下酒。” 苏培盛忙是应下,语莺则是替四爷布菜,两人略微小酌几杯。 “耿氏喜欢小酌,却不曾想,你与她时间久了,竟然也喜欢上了。” 语莺用手背摸了摸微热的双颊,笑着道:“妾平日里很少饮酒,一是怕酒后失态叫人笑话,二是怕身上的酒气熏到了小阿哥。不过耿姐姐这样想着妾,妾自然要好好品鉴一下。 不过妾向来对酒没有什么了解,只觉得好喝,想来若是耿姐姐知道了,定会指着我的脑袋,说我牛嚼牡丹。” 语莺孕期并不饮酒,这才出了月子两个月,自然也是头一次喝酒,只三两杯便有些醉意,连妾都忘记自称,只剩下我啊我的。 四爷也不同一个醉了的人计较,便接着说道:“月末皇上打算出巡塞外,本王想着你怀孕生子很是不易,便想着问问你,你想不想随行?” 语莺眨眨眼,略带醉意的问道:“王爷要走多久?” “一个月左右,十二月份前定然回京。” 语莺原本有些欣喜,但想了想,还是道:“多谢王爷好意,我虽然也想出去走走,但小阿哥还小,如今还离不得我呢,再说我不放心小阿哥,福晋虽然对我多加照料,可是还有管着整个王府,难免会被底下的奴才欺上瞒下。 前几日小阿哥的奶娘还有贪嘴的,竟然吃肉吃的腹泻,耽误了小阿哥吃奶不说,还要养上好几日,根本没有身为奶娘的觉悟。” 说着说着,语莺就跑了题,四爷听着无奈,但还是问道:“那你是如何处置那个奶娘的?” “妾能如何处置,只能送到房间里不许出来,饿上几日先清清肠胃,总不能叫她一直病着,我还叫小乐子去府医那里要了药,这几日就叫她喝些米粥养养就算是了。 只是小阿哥嗓门大,胃口也大,剩下的两个奶娘竟然有些供不上了。幸而妾已经叫崔公公在帮忙找两个,只等着禀了福晋之后再添上一个奶娘。” 四爷见语莺处理的还算不错,但是那个奶娘却还是没有赶走,心中有些觉得语莺软心肠,但还是开口说道:“那个奶娘办事不力,等好了之后就送出府吧。” 语莺只是看着四爷,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提起了随行之事。 “随行之事,王爷有没有人选?” 四爷问道:“怎么,你还要举荐不成?” 第98章 随行之人 语莺展颜一笑:“妾虽然人微言轻,但还是想逾越一次,为王爷提一个好人选。” “是何人?” 语莺笑道:“正是耿姐姐呢,耿姐姐替我受过,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我也有些想要报答,但吃的玩的耿姐姐哪样都不缺,妾心中正愁着呢。 今日听王爷提起随行塞外之事,耿姐姐岂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妾时常听说塞外蒙古人好酒又善骑射,耿姐姐海量也算是咱们府中的女中豪杰,昔年在闺阁中,耿姐姐也常跑马扬鞭,若是到了塞外一时间有个应对,耿姐姐真真是拿得出手的好人选。” 四爷听着也觉得在理,况且耿氏最近也颇合心意,带上也无妨。 “既然莺儿已经开口了,本王自不会拂了你的面子,此次出行,便将耿氏也带上吧。” 语莺捂着嘴笑了,与四爷又尝了几块端上来的炙鹿肉,饮了几杯桃花酒,这才伺候四爷就寝。 果然到了九月中旬,福晋便宣布了四爷即将跟随皇上出巡塞外一事,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福晋。 “这次出门就让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去吧,你们具是稳重之人,出了门可莫要丢了咱们王府的脸,谨言慎行,不得莽撞。” 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皆是满脸喜色,连声谢恩。在场众人虽然也有失落,但是转念便想明白为何点此二人出行。 钮祜禄格格这一年来在福晋面前鞍前马后,事必躬亲,为的不就是多得一份王爷的恩宠吗。 如今福晋投桃报李,随行塞外之事点上她,这与王爷相处的时间就比往常半年内与王爷相见的时间还要多,钮祜禄格格自然是喜不自胜。 至于耿格格,众人心中猜测多半是因为耿格格受伤的原因,虽然王爷多去瞧了几次,但是三个月时间不能侍寝,自然是有所亏待,福晋这样安排无可指责。 福晋又道:“两位妹妹回去后就开始收拾行囊吧,一人可带四口箱子,多余的就不必带了,随行队伍太长,有什么需要的到地方再行采买便是了。” “谨遵福晋教诲。” 福晋又言明出发的日子定在了九月二十五日,叫两人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塞外温度寒冷,还是要多准备些御寒之物,便叫众人散了。 耿格格满脸喜气与语莺告了别,回去收拾东西去了,语莺则是慢悠悠的散着步,享受着这秋日风光。 身旁的小乐子见语莺有兴致,便提议道:“格格,听说花草房的菊花如今开的正好,不若奴才伺候格格去挑上几盆,摆在廊下也多些热闹。” 语莺想着也不错,但花草房在前院后院交接处,她不愿意走那么远,便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即使如此,一会子你同大升去挑上两盆吧。” 小乐子领命,伺候着语莺回了飞絮居。飞絮居内的石榴又熟了一批,语莺回了院子中就见到尤方站在梯子上正在往下面摘果子,双喜则是扶着梯子,甜枣高举着篮子接石榴。 语莺见状便驻了足,站在廊下看热闹。 “格格,前几日抄写好的经文,奴婢已经装订好了,是不是叫小乐子给柏林寺送过去。” 宁儿见语莺回来后,忙是请示,语莺想了想,道:“明日送去吧,再开了箱子拿出二十两银子充当香油钱,我虽不富裕,但是这二十两银子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这次你与小乐子一同前去,也算是有一个照应,顺便放你半日假期,在附近逛一逛也算是消遣。” 宁儿领命,又陪着语莺看了一会小丫头嬉闹,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这日耿格格随着语莺到了飞絮居看望小阿哥,见小阿哥这也难怪可爱,耿格格不禁问道:“王爷可有说给小阿哥取一个什么名字?” 语莺拿着一条流苏逗着小阿哥:“还没有呢,想来等小阿哥周岁时,王爷才会赐下名字,记入族谱。” “总是小阿哥小阿哥的叫,不如你给他起一个小名?有道是贱名好养活,多叫一叫也压得住福气。” 语莺心念一动,之前她也打算给小阿哥起一个小名叫着,但怕小阿哥到时候好自己的小名就不认大名,没得麻烦,所以也没有起。 将自己的顾虑一说,耿格格笑的不行:“原本我以为你是一个精明的,谁料到这样的道理你都没有想明白,可不是一孕傻三年!” 语莺被耿格格笑的脸色微红,怕将小阿哥哭闹,忙是将小阿哥交给奶娘抱回去,语莺则是坐在耿格格身边歪着身子拉着耿格格的袖子。 “姐姐怎的取笑我,我不过是一时没有想明白而已,姐姐快说说吧,”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小阿哥就算是有了小名又能叫到几岁,不过是两三年而已,十天半个月也就混忘了,何至于你纠结这样久,等有了正经名字了再改也来得及。” 语莺疼的一下脸上通红一片,她可不是怀孕怀傻了吗,现代中不也是叫着小名叫到幼儿园,三四岁再改过来,也没有听说谁家的孩子只知道小名不认大名的。 “是妹妹想多了,还是姐姐一语点醒梦中人,即使如此,妹妹可要给小阿哥好生起一个小名。” 耿格格却是拉着语莺的手,脸上全是真诚:“哪里用得到你谢我,自然是我多谢谢你。昨日王爷到了我那里,我才知道是妹妹替我向王爷说了好话,王爷这才带着姐姐去塞外的,这样大的还请,叫姐姐如何谢你才好?” 语莺摆摆手:“我本就离不开小阿哥,自然是不会去,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替姐姐争上一份。 王爷能带姐姐去,也是姐姐素来在王爷那里的好印象,若非如此,王爷的心思怎能被我左右?” “话虽如此,但若是没有你的提醒,王爷又能何时想起我呢?塞外那边的皮子与药材都很好,等这次我先替妹妹去瞧瞧,再给妹妹带些好皮子回来,等以后妹妹同王爷去时,也能应付。” 语莺笑的眉眼弯弯:“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第99章 风寒 四爷出远门,语莺再不济也要有所表示,于是按照四爷的身量做了一身里衣,用的都是最柔软的松江棉布,又在袖口衣摆处绣上了暗纹,密密麻麻的针脚之间藏着一个‘语’字,只希望四爷在穿的时候还能记得自己。 派人将衣衫送到前院,语莺又叫宁儿将自己一同做的一个狐狸毛的毛领子送到耿格格处,并交代上面有暗扣,若是塞外寒冷及时添上,要注意保养身子。 而宁儿回来的时候则是带着耿格格给小阿哥的一个布老虎。 “耿格格交代,之前来咱们院子中看到小阿哥时,就觉得小阿哥虎头虎脑可爱的紧,便做了这个布老虎,如今紧赶慢赶,终于在出发前得了,便叫奴婢拿回来了。” 语莺笑吟吟的拿着布老虎看着,颜色鲜艳果真是小孩子最喜欢的。 “耿格格还说了,布老虎才做出来也没有清洗,硬邦邦的,小孩子娇嫩害怕硌得慌,便请咱们自己多洗上两次。” 语莺明白耿格格的心意,陪伴小阿哥的东西那是要三番两次的检查,就算是亲近如耿格格这样的人,也要多加注意,这样防范她若不在意,但是若真的因为疏忽叫小阿哥病了,那可是一件大事。 “耿姐姐有交代,那你就去好好清洗检查一番,等软和些再给小阿哥送过去。” 直至九月二十五日这一天,府中早已准备妥当,一大早的四爷便出了门,一应行李都与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的车驾一同并入帝王出行队伍后面。 语莺不过寅时便起来,随着福晋恭送四爷出府,又送耿格格离开,难免吹了些冷风,回去后竟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可唬的霜儿忙是塞了暖手炉给语莺抱着,叫语莺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是打了几个喷嚏,也不一定是得了风寒,说不得是耿姐姐念着我呢。” 霜儿哪里同意语莺硬挺着,将一床石榴花开的薄被盖在语莺腿上,又端来了姜枣茶给语莺喝。 语莺平日里最不喜这股子姜味儿,菜里面有的话还能挑出来不吃,这姜茶可不是难为她了。 语莺可怜巴巴的望着霜儿,:“好霜儿,去给我冲一杯暖暖的热茶便是了,怎的非要喝着姜茶,实在是难喝的很!” 霜儿却不惯着语莺这毛病:“格格还是快喝了发发汗,若是格格病了,小阿哥可怎么办,如今王爷不在府中,格格还是打起精神比较好。” 语莺自觉没事,但是有了霜儿的这几句话,强忍着姜茶的辛辣也喝进了肚,只是喝了一杯就好像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瘫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生无可恋的望着棚顶。 霜儿见状有些好笑,使了一个眼色叫一旁偷笑的玖儿好好照顾着,霜儿则是出去安排做事了。 听着霜儿出门的动静,语莺小声与玖儿抱怨:“瞧瞧你霜儿姐姐,如今掌着院子中的事情,竟是还管起我来了。” 玖儿将洗好的葡萄往语莺面前送了送:“霜儿姐姐也是担心格格,姜茶辣的很,格格快吃几粒葡萄压一压,这葡萄特别甜呢。” 语莺又是小声嘀咕两句,便就着玖儿的手吃现成的,可是舒服的叫语莺将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样坐享其成的生活真腐败啊! 却没想到,语莺终究是被霜儿说中得了风寒,夜里微微有些发热,语莺感觉口渴的紧,便打算下床寻水来喝,惊动了正在守夜的霜儿。 今日本不是霜儿守夜,但是霜儿怕玖儿胡闹不上心,便主动还了守夜。 见语莺赤着脚站在地上,脸色微红的找水喝,便知道格格果真是得了风寒。霜儿立即都紧张起来,忙是将语莺扶到床上坐好,又将一直温着的白水倒出来喂给语莺喝下去。 语莺见双儿忙前忙后的心中有些愧疚:“霜儿,到底是劳烦你如此辛苦了。” 双儿一边给语莺喂水,一边给语莺添被子,听了这话,道:“格格说的哪里话,奴婢只怪自己明知道外面冷,却由着格格爱俏,穿着那个劳什子的仙鹤凌云的氅衣,早知如此,奴婢就给格格加上一件披风,也能抵挡一下。” 见霜儿出口便是责怪自己,语莺哪里听得了这些,况且本就是自己找罪受。 语莺拉着霜儿的衣袖,轻声说道:“哪里怪你呢,是我不当心,以后必不会叫你这样担心了,霜儿别生气。” 霜儿安慰的拍了拍语莺的手;“我没有生气,现在我只希望格格能早点好起来。别担心院子中的事情,一切有我呢!” 语莺点点头,只默不作声的看着霜儿出门寻在廊下守着的小乐子看准时间,等解了宵禁便去前面找府医,又去找了玖儿起床带着两个小丫头烧水烹茶,忙前忙后。 语莺头上敷着沾了凉水的面帕,又喝了些水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第二日一早,小乐子一溜烟的就去了府医处找了值夜的府医过来给看了,府医也说是风寒,开了几副风寒药后,交代还是要好好休养,轻易不要走动。 于是小乐子送走了府医,又去了琼华院将语莺病了的消息告诉了绿萍,替语莺告了罪这才回了飞絮居。 语莺迷迷糊糊的睡醒了,就见到霜儿正靠在床边前面,想来是守了一晚上,本不想惊动她,让她多睡一会,但玖儿此时从外面端着药进来了,霜儿也就醒了。 见语莺已经醒了,霜儿将鬓边散落的几根发丝朝着耳后捋了捋,道:“格格醒了怎么不叫奴婢。” “见你睡的香,可见你夜里没有睡好,此刻我觉得已经好了许多了,又有府医开药,想来很快就能好,一会就叫玖儿伺候着,你赶紧回去睡上一会,别熬坏了身子。” 霜儿将药端过来递给语莺,见语莺喝药,这才说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不过是熬一个晚上而已,格格不用担心我。” “我醒了,就说明没什么大碍了,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会,省得没有精神。” 霜儿想了想,这才应下, 盯着语莺将药喝完了,又吃了点米粥,这才回去睡一会,语莺身边留着玖儿伺候。 第100章 无心之言 有道是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语莺一连将养了十余日才算是好利索,却没有想到才好起来点府中竟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日尤方匆匆从外面进来,行礼后小声说道:“格格,弘昀阿哥吐血了!” 语莺蒙的一惊:“好端端的怎么就吐血了,福晋那边可是赶过去了?” “弘昀阿哥是在花园中晕了过去,当时人来人往的很多,但很快就被李侧福晋给接走了。听说是弘时阿哥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弘昀阿哥可能是一时怒极攻心,吐了血后就昏了过去。 原本李侧福晋原本并不想将此事宣扬出去,想要偷偷叫了府医掩盖过去,只当作平常体弱劳累,但弘昀阿哥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是一个机灵的,趁着拂风院众人都忙成一团,悄默声的跑到了琼华院寻福晋去了,福晋如今已经赶过去了,听说各院的格格也在去,主子要不要也准备准备?” 语莺想了想,对着一旁的霜儿说道:“咱们府中的阿哥本就不多,弘昀如今又算是咱们府中的长子,出了事情谁也担待不起,况且此事又牵扯到弘时,咱们说什什么也要过去看一看。 玖儿,也不必精心打扮,重新梳一个小两把头就是了。” 梳妆完毕,语莺领着人便要去拂风院,但走到一半听出门打探消息的尤方回禀,说弘昀阿哥被接到了琼华院福晋处,便直接去了正院。 到了地方, 语莺行礼后安静坐着,府中众人也来的差不多了,都在等一个结果。 福晋坐在宝座上眉毛紧皱,面若寒霜,屋子中鸦雀无声,便是大一点的呼吸声都仿佛是罪过。 “李氏,弘昀好端端的为何会吐血,本福晋需要一个解释!” 李侧福晋心脏狂跳,觑着福晋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弘时说了两句无心之语,弘昀当了真,这才一时没想明白吐了血,不过是兄弟两人之间的玩闹,不妨事的……” 啪! 福晋拍了一下桌子,清脆的响声叫李侧福晋失了声,脸上只能维持那尴尬的笑意。 “不妨事!年少吐血有碍寿命,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吗!如今你还想替弘时辩驳,却一点也不关心躺在病榻上的弘昀,李氏,你这的‘慈母’真是好狠的心肠!” 李侧福晋从前再敢张狂,也不敢在盛怒之下的福晋面前顶嘴,忙是起身行礼:“回福晋的话,弘时年纪还小,一时之间的话都是无心的,想来,想来弘昀也是明白的。” 看着面前的李侧福晋,福晋眼中只觉得满是嘲讽,明明自己如珠如宝的将弘晖养着,却眼睁睁的看着弘昀命赴黄泉。 而李氏明明有三个孩子,就因为一个养在身边且身体康健,一个是个小格格,另一个身体孱弱搬到前院而区别对待,福晋只觉得这样的人真是不值得同情。 福晋也不愿听李侧福晋那些翻来覆去的辩解之言,直接叫人将弘昀身边的小太监找来。 弘昀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名字叫做清风,平日里随着弘昀来往后院都是他跟着。 清风到了后跪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就说了出来。 原来今日弘昀照常去给李侧福晋请安,也与李侧福晋母慈子孝了许久,因着李侧福晋担忧弘时的学业,弘昀便自告奋勇的要领着弘时去温习功课。 可平日里只顾着玩耍的弘时,若是提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会耐心同弘昀说上两句,只要一提学习之事,便长了八条腿一样跑掉了。 弘昀怕弘时乱跑伤到自己,便不顾自己孱弱的身子去追,但终究是没有赶上弘时,只能在后面慢慢的寻着。 一路找着,走到花园附近时弘昀已经喘的不成样子了,就在小太监的劝说下,到了一旁的亭子中休息一二,左右弘时身边也有两个机灵的小太监陪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可好巧不巧,弘时就躲在那凉亭旁的花丛中。 “阿哥,二阿哥是您的哥哥,是断不会害了您的,为什么咱们要躲着他啊!” 小孩子说话声音尖,弘时自以为很小声的回答,在弘昀耳中却如惊天擂鼓,恨不得将他的耳朵击穿。 只听弘时说道:“他是我哪门子的亲哥哥,听说亲兄弟是要住在一起的,从前额娘就只有我,可从来没有见到他过来。 现在倒好,他闲来无事就过来缠着我额娘,明明是我最喜欢的牛乳茶,都要分给他一半。如今还要叫我跟着他学什么诗书,没事还来管教我,明明他自己都没有上过学还敢过来管小爷,真拿自己当盘蒜了。 况且以前偷偷听额娘说过,他命不好,生下来就总是得病,身子骨早就烂透了,早晚都要死的,可如今额娘将心思放在了他身上,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呢!” “哎呦我的主子哎,这话可不能说,二阿哥是咱们府中长子,是最得王爷喜欢的,只要主子和二阿哥打好关系,以后王爷来看您的时间也就多了,您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啊!” “哼,我才不稀罕,只要他死了,我就是长子,别说阿玛的宠爱,连整个王府都是我的,我凭什么要让着他,若是他不来招惹我便罢了,若是敢来我面前耍威风,我定会叫他好看!” 听了弘时的‘童言童语’,弘昀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原来在弟弟眼中,自己只是一个还不如早死的人,额娘从前也是这样想的,那自己活着 还有什么意义! 哀至极致,弘昀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倒在亭子中,弘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被弘昀的惨状吓了一跳。 毕竟年纪还小,见弘昀吐出的血迹将胸前都浸湿了,红彤彤的一片,弘时只当作弘昀死了,吓的哭着朝拂风院跑。 李侧福晋原本正在和珍珠说两兄弟感情很好之类的话,便见弘时哭着跑回来,断断续续的说自己说的话,又说弘昀吐血,将李侧福晋吓的脸色惨白。 在两个儿子之间,李侧福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不能叫外人知道弘时说的那些话,最好连弘昀吐血这件事情都瞒过去。 但花园内人来人往怎么可能瞒得住,李侧福晋便用弘昀身子不好,晕过去的借口将人带回拂风院,并将自己的心腹府医找来治病。 可府医还没有到,福晋就赶了过来,也不听李侧福晋的辩解将弘昀带回了正院医治。 第101章 病危 李侧福晋看着清风的眼神中仿佛是淬了毒,果真不是自己挑选的,便不与自己一条心,这个小太监李侧福晋早就看不顺眼了,同着那个弘昀身边的小厮一样,日日伺候在弘昀身边便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主仆了。 难不成将弘时的说的话说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不成?还不是会闹的兄弟睨墙,叫外人看了笑话。 “李氏,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若是这个小太监的话你不信,本福晋即刻叫崔禄去问问弘时,看看这话说的对不对。” 李侧福晋垂着头,猛的跪在福晋脚边,满眼含泪的告罪:“福晋,千错万错都是妾的错,弘时年纪小,那些话定不是弘时自己能想出来的。 想来,想来是弘时身边的婆子丫头嘴碎,所以才叫弘时学去了两分,是妾平日管教不严,等回去后,妾一定会好好的管教弘时,绝不会叫今日之事发生。” 看着平日趾高气扬,仿佛有了小阿哥就有了一切的李侧福晋跪在自己脚边,福晋脸上无悲无喜。 福晋在意的可不是这些后院争抢的仨瓜俩枣,她如今的念头是替四爷管好整个后院,助王爷一臂之力,以后若是真的能登顶至高位,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福晋眼中燃烧着狂热的野心,但垂眸间都被掩盖。 “弘时不过六岁,他怎么可能说得出那样恶毒的话,自然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周到,即使如此,弘时身边的一律杖毙,可以异议?” 李侧福晋猛的抬头,又赶紧将头深深埋下:“但凭福晋做主。” 李侧福晋心中只觉得瘆得慌,以往福晋虽然也有惩罚,也有发买,但从来也没有将十多个都打死的时候,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后院中的女子向来都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下毒暗害层出不穷,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别说是李侧福晋心中害怕,便是在座众人也都是噤若寒蝉,生怕被福晋注意到。 “至于李氏你,管教不力,选人不当,本福晋罚你禁足三个月,抄写女则十遍,你可有异议?” 李侧福晋哪里还敢说话,只能谢恩领罚,只是福晋下一句话叫李侧福晋心痛如绞。 “前院阿哥的住处有的是,个个都是收拾的干净整洁,崔禄,去挑一处清静的地方再收拾一遍,明日叫三阿哥搬过去住,再叫留守的张启麟给挑几个好的小厮太监哈哈珠子,莫要耽误了三阿哥的前程。 从前院的那些先生中花重金请一位礼仪规矩好的,在前院先将弘时教出来,今日是在咱们府中惹了祸事,还有人替他出头顶罪,若是到了外面遇到了那个王爷家的嫡子、太子家的阿哥岂不是叫人抓住了把柄按在地上打?” 交代完对三阿哥的处置,福晋淡淡的一扫在场众人,语莺等人忙不迭的站起来听教诲。 “今日之事,本福晋不想在府外听到一丁点的风声,若是叫本福晋听到了从哪里有了一言半语,别怪本福晋不留情面。” 说着,福晋的目光在语莺身上一顿,这才看向别人。 语莺感受着福晋那灼热的目光,心中暗叹无妄之灾。 弘昀的身子眼看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若是这时候有人将弘昀病重的事情传出去,那弘时这个气死兄长的三阿哥也就没有了继承权,自己的小阿哥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样的泼天富贵谁又不心动呢? 但语莺不会冒着个险,不说这样的事情已经被福晋明令禁止,便是为了以后语莺也不能做下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因为这样的流言传出去,叫雍亲王府被康熙觉得子嗣无望,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的热闹,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福晋的交代说完了,众人便在正堂中等着弘昀醒过来。 弘昀此时就被安置在东厢房,又有医术精湛的府医们联合诊治,但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一个主意。 “福晋,二阿哥的脉象紊乱,气血逆行,心脉虚弱,有怒极攻心、心如死灰的迹象,寻常药物对二阿哥已经不起作用了,需得以百年人参配药,才能保下二阿哥的性命。” “绿萍,将从前乌拉那拉家送过来的那株人参取来给府医们配药。弘昀如今怎么样,可是醒了?” 府医回道:“张大夫正在以银针刺激穴位,想来再过半个时辰弘昀阿哥才能醒过来,但阿哥的求生本能实在是弱的很,若是二阿哥自己不愿意醒来,可能就……” 福晋看向坐在下手的李侧福晋:“你去,你是弘昀的亲额娘,想来弘昀再是不留恋这个人间,也愿意多听你说两句话的。 弘昀能不能苏醒就看你这个额娘的了,弘时以后的前程,也看你的表现。” 李侧福晋踉跄起身,顾不得给福晋行礼,忙是朝着东厢房赶去,而语莺等人则是被福晋赶了回去。 坐在贵妃塌上,语莺吃着葡萄,心中暗暗思忖。 良久,语莺叫来了尤方:“弘昀阿哥可醒了?” “醒了,如今吃了药,被福晋留在正院东厢房中养病,说是病若游丝都不为过,如今全靠府医的药顶着呢。” “有没有打听出来,弘昀阿哥究竟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尤方回道:“主子,听说年少吐血必定是命不久矣,想来就算是有百年的人参吊着,想要多活几年也是难事,奴才打听出来了,李侧福晋虽然将弘昀阿哥唤醒了,但是阿哥状若木人,一动不动的也不回应,怕是……” 语莺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玛瑙的珠串,吩咐道:“叫人盯住李侧福晋,这个时候福晋必不会叫李侧福晋回去闭门思过,但一时半刻还好,等弘昀身子稍微强上一些,必然不会再叫李侧福晋接触弘昀了。 到那时,你悄悄的在拂风院附近安排人放几只野猫,也不用他们进去遭罪,只在晚上叫一叫便好。” 尤方一愣,“主子,这猫叫算什么……” 语莺笑道:“不算什么,不过叫她晚上睡不好罢了,倒是你,等……” 一番交代后,尤方领命离开,语莺则是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又是一年秋风起,梧桐雨落潇湘去…… 第102章 乌雅格格到访 王公贵族家的孩子就算身子再差,再不济也能用珍贵药材吊着一条命,弘昀虽然命悬一线,但也被救了回来,虽然只能躺在病榻上苟延残喘,但好歹还能多活几日。 可是对于常伴青灯古佛的宋庶福晋来说,弘昀如今活着就是在保着李氏那个贱人,只有弘昀死了,李氏才能被王爷彻底厌弃! 简朴的小佛堂内,宋庶福晋满脸轻柔的抱着两件小小的肚兜, “孩子们,额娘终于能替你们报仇了,先不急,额娘叫你们的兄弟先下去陪你们,再等等,害了你们的人早晚也要去恕罪。” 侍女慧心跪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满脸心疼,“主子,这佛堂阴冷,您的腿不好,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会吧,这佛堂还有奴婢呢。” 宋庶福晋嗔怪的看了一眼慧心:“那么早回去做什么,我还要与孩子们多说几句话呢,想来孩子们也等不及了,那奈何桥再长,也抵不过漫漫岁月,若是孩子们都渡了河,可不是叫她们含恨投胎,这可不行,我总要为我的孩子筹谋的。” 慧心心中微微一叹,只得说道:“主子,禅心从外面回来了,正在屋子中等您回去呢,听说她那边已经打听出来了,主子要不先过去看看。” 听了此话,宋庶福晋才从恍惚之间清醒过来,看着抱在怀中的肚兜,又轻轻摩挲着,这才放到一旁的竹篮中,置于佛龛旁的小几上。 出了门,宋庶福晋又恢复了常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走吧,别叫禅心等久了。” 府内正是多事之秋,语莺不敢离开小阿哥半步,如今已经将孩子安置在了西暖阁中,一应奶娘白日里都在正房照顾着,夜里再轮流伺候,便是一向心细的宁儿也守在西暖阁中,不敢出一丝错漏。 后院中不断的有消息传来,今日弘昀阿哥清醒了半个时辰,那日李侧福晋已经在拂风院中设了佛堂,开始吃斋念佛,语莺冷眼瞧着,竟不知着佛堂是为了弘昀所设,还是为了弘时以后。 这日语莺抱着小阿哥,哼着摇篮曲哄睡,便听到小乐子来禀报,说是乌雅格格过来了,可是叫语莺不禁纳闷。 她与乌雅格格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的如今到了她这里呢? 将小阿哥交给奶娘抱回西暖阁,语莺带着霜儿迎了出去。 语莺莲步轻移,满脸笑意的迎上前来:“今日一早便听到喜鹊枝头叫着,原来是乌雅妹妹光临寒舍,这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乌雅格格很是熟稔的上前拉住语莺的手,笑着说道:“妹妹早就想过来看看姐姐了,只是才入府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如今我那兰若斋的事情总算是料理清楚了,这才来给姐姐请安,姐姐可不要怪罪妹妹啊!” “这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子姐妹,妹妹过来找我说说话,便是我的荣幸,快进来做。” 寒暄过后,语莺与乌雅格格安坐在花厅的红木雕花椅上,又有甜杏端来茶水果盘,语莺这才笑着说道: “不知道乌雅妹妹的喜欢什么茶,我这今日备下的是六安瓜片,若是妹妹不喜欢,尽管叫她们换就是了。” 乌雅格格轻抿一口茶水,嘴角含笑的说道:“妹妹往日里在家中最喜欢的便是这六安瓜片,可见妹妹与姐姐也是心有灵犀! 姐姐诶这里的茶似乎是宫中贡品,可见王爷对姐姐恩宠有加啊!” 语莺扯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不过是王爷看着我这里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玩意儿,随手赏赐的而已,比不得妹妹常在宫中行走,见识的多。” 听了此话,乌雅格格愣了愣,忙是转移话题,道:“妹妹今日过来是想着姐姐的小阿哥一直未曾见到,便过来瞧瞧。苍青,将我给小阿哥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乌雅格格的侍女苍青应声,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从屋外进来,手上托着托盘,语莺打眼一看,但笑不语。 乌雅格格上前接过托盘,亲身递给语莺:“这是我亲手做的肚兜,都是选了最软和的料子,小阿哥穿了也不用担心划伤皮肤。 还有这两罐是宫里用的胭脂粉,都是上好的鲜花拧出来的汁子调制而成的,从前德妃娘娘赏给我的,我想着这颜色更衬姐姐的肤色,便一块带过来了。” 语莺忙道:“既是德妃娘娘赏下来的,妹妹自用才是最好的,怎的给我送过来了,如此贵重,妹妹还是快些收回去,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乌雅格格却是摆摆手:“既是赏给我的,自然就由着我做主了,姐姐安心收着,姐姐如今得王爷宠爱,想用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弄不来,妹妹不过就是借花献佛,姐姐不恼我也就是了。” 好一张能言善辩的嘴! 语莺见状也不纠结,只与乌雅格格说着闲话,总能知道乌雅格格过来的目的。 果然过了一会,乌雅格格便转移了话题,垂泪自叹好不可怜。 语莺欣赏了几秒这美人垂泪图,便开口问道:“可是姐姐提到了妹妹的伤心事?妹妹怎的如此伤怀?” 乌雅格格抽出丝帕轻轻拭泪:“原本在家中,也有一个同姐姐这样般的姊妹待我,如今入了府后,一直形单影只,若是知道姐姐这样好,妹妹早就舍了脸面过来与姐姐玩笑了。” 语莺一愣,这是过来拉拢自己的,自己都值得别人拉拢了吗? 不过一瞬,语莺便想明白了,自己如今有了小阿哥,再也不是以前人人欺负的小侍妾了,自然值得拉拢一二,成与不成的都没有什么坏处。 “乌雅妹妹说的哪里话,府中的姐妹们都很和善,听说妹妹从前随侍德妃娘娘,想来与福晋也常常见面,妹妹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与福晋说去。 福晋对咱们后院中的姐妹们都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妹妹可不能抹不开面子,哪里不舒坦只管说出来,你要是脸儿薄,只管说出来不好的地方,我替你与福晋说。” 第103章 打直球 乌雅格格的俏脸僵硬了一瞬,转而便恢复常态。 “姐姐说的哪里去了,以往在永和宫中我与福晋也是旧相识,便是那些送过来的奴才们,也都是好的。只是妹妹想找一个能说说话的姐妹,不知道姐姐欢不欢迎我啊?” 见语莺不接招,乌雅格格直接一记直球,只想看看语莺的态度。 语莺哪里容得下乌雅格格的咄咄逼人的脾气,况且语莺自己日子过得也不错,为什么非要靠上这位前途难定的乌雅氏,就算她是德妃的族人,那也不可能将福晋挤下去坐上福晋的位子,语莺才不会往火坑里面跳。 语莺满脸欣慰的拍了拍乌雅格格的手: “妹妹喜欢就好,虽说那一批奴才是专门调教出来给飞絮居补人的,但是能得到妹妹的喜欢,也是她们的福气。 听说妹妹入府的时候一个侍女都没有带,那这身边这两个伶俐的也是崔禄送过去的? 我常说,福晋手边的公公姑姑们都是伶俐的很,这样出挑的奴才陪妹妹也是应该,给我做了三等岂不是可惜?” 乌雅格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怎么不知道这些奴才是给南格格补的?为什么此事苍青没有同自己说呢? 见乌雅格格脸色变换,语莺好心的问道:“妹妹没有生气吧,姐姐只是想着,得用的奴才谁用不是用呢,况且崔公公后来也特意给我送过来一个资历深的侍女,我用着也不错,妹妹不用心生愧疚。” 乌雅格格强撑着笑容:“那,多谢姐姐相让了,妹妹想起来院中还有事情没有做,就先告辞了。” 语莺起身相送:“那妹妹若是有时间,再过来坐坐,我与妹妹聊的也不错,以后就过来解解闷。” 乌雅格格敷衍一笑而过,带着人便离开。 语莺则是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六安瓜片啊,贡品都瞧不上,可见乌雅家的富贵逼人!” 而回到兰若斋的乌雅格格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想着自己还要靠身边人帮忙筹谋,又恢复了常态: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是准备出来给南格格挑选的,这事,怎么没有人同我说啊?” 轻飘飘的几句话, 着实将月白与苍青骇的心脏砰砰,月白本就是加塞进来的,自是没有与苍青一起挑选,但是苍青却是实实在在从那批奴才中挑出来的,这样的事情若是也敢瞒着主子,哪个主子能用呢? 苍青脸色发白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当时选出来五六个侍女,只是说要送给到格格院子中的,但是奴婢一直以为那时候就开始为格格准备了,所以才将人先配起来,并不知道是要给飞絮居的南格格挑的。 而且,而且我们直接被崔公公带到格格这里,由着格格选的,奴婢从来没有去过飞絮居,请格格明察啊!” 说着,苍青磕了两个响头,身子也有些发颤,她来的这一个月,对乌雅格格的性格也明白了几分。 看着乌雅格格温温柔柔的,但是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只要是办错了事,也不罚跪也不打板子的,只是将人关到小黑屋子中,一天一夜没水没食没有声音,那场景想想都可怕。 之前有个打量着格格好性儿的小太监被这样收拾了一通后,出来后人都有些魔障了,格格看了一眼后便叫人给崔禄送过去了,只说这人似乎是有癔症,格格怕这样的人在身边会出事,可如此折磨谁能不疯魔呢?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苍青,乌雅格格笑着起身将其扶起: “我不过是随便问问,哪里值得你这样呢,好像是被我罚了似的。知道你忠心,即使如此,你便出去替我打探打探这位南格格,以往我对这位南姐姐还是了解的不够啊!” 苍青僵了一瞬便顺从的起身领命,行礼后匆匆离开,一旁伺候的月白轻轻咽了一口唾沫,自家格 格明明说的话很温柔,为何自己心中总是觉得不安呢? 用了晚膳,语莺坐在凉亭中乘凉,就见不远处尤方过来请安,语莺道:“怎么了?” 尤方站在语莺身后替语莺扇着香扇,小声说道:“后院中有人在打探咱们院,被奴才发现了,那人是乌雅格格身边儿苍青,办事不牢靠,直接打探到了库房那边。” 语莺轻笑了一声:“她才从我这里走,下午就派人打听我,可真是一刻都等不得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侍女也真够倒霉的,打听人竟然打听到了你的老家,岂不知你原来的身份?” 尤方站在后面嘿嘿一笑:“奴才不过是给主子效死命的,又有什么身份,只是那侍女确实是问到了奴才的两个小兄弟头上了,他们也机警,只说了些府中各院都有的东西与很平常的几件小事,并不敢暴露什么。” 语莺心念一转:“别呀,他们本就是靠着消息吃饭的,这叫人家空手而归,岂不是坏了他们的信誉。 找个机会说两件似是而非的事情,我倒要看看上午还巴巴过来认姐妹,以后拿着这样的事要做些什么?” 尤方有些为难:“主子,若是兰若斋那边对主子不利……” “这不是有你吗?有你在,想来什么牛鬼蛇神都进不了飞絮居。” 尤方被语莺的这句话说的热血上头,连忙保证会看好门户,不叫语莺烦心。 吹着微凉的晚风,语莺忽地想起了一件事:“额尔赫身边新来的那个喜纳腊氏,能确定是王爷的人吗?” 额尔赫便是语莺给小阿哥起的小名,寓意平安,因语莺知道这一辈的阿哥都有正经的名字,起一个满名叫着也不会犯什么忌讳,王爷便是知道了也不会生气。 尤方悄悄看了看四周,见除了他和霜儿之外,只有不远处的茶房中福儿在烧水,这才轻声说道:“奴才看着,多半是前院送过来的人,那个喜纳腊氏上次说是吃胀了气,奴才偷偷跟着她去了前院,她却没有进府医处,反倒是拐到了前院张公公的住处,没一会就出来了,可见是去汇报去了。” “不能大意,若是那一趟是迷惑咱们的,以后出了什么事咱们也想不到她的头上,还是在多观察观察才好。” 尤方点头表示明白,也不再言语,查人查到了王爷头上,尤方再大的胆子也要谨慎行事。 第104章 张厨娘请辞 秋风乍起,只一夜间便吹黄了树叶,飘飘洒洒的从枝头落下来,染黄了大地。 语莺站在院子中抬头看着飘落下的枯叶,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福晋因着弘晖阿哥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便将每日的请安停了,只说身子不好,头疾发作需要静养,但后院中人基本上都明白福晋因何头疾发作,便也没有人敢惹福晋烦心。 语莺这段时间在飞絮居内除了读书写字,便是哄着额尔赫玩,额尔赫如今三个多月了,对声音很是敏感,每次自己同他说话时,都会微笑的回应自己,可是将语莺稀罕的不行。 耿格格给他做的那个小布老虎,只要放在他眼前晃一晃,就要伸出手来抓,喜得语莺总是拿着东西逗他。 这日玖儿进了暖阁,同语莺说道:“张厨娘准备回家一趟,格格有什么要捎回去的吗?” 语莺掐指算了算:“前半个月才回去过,是家中又是托了信进来了吗?有说是什么事吗?” 说着,语莺将榻子上的小花格子柜打开,从中拿出几块尺头,又叫玖儿将语莺这几日给方哥儿准备的两只湖笔包好,一会子叫张厨娘一同拿回去。 “说是家里面孩子淘气跌了,胳膊骨折了,张厨娘有些急了,要回去看看。” 语莺大吃一惊:“呀,怎么这样不小心,不是有个小丫头照顾着吗?怎么连孩子都没有看住,你去叫请额云过来,我问问情况。” 没多久,张厨娘便是满面愁苦的进了屋,语莺也不许她行礼:“额云,栓哥儿怎么样?姨夫托人过来怎么说的?” 张厨娘眼睛被泪水模糊:“栓儿从来都不是个淘气的,平时都很听话,格格你也知道,这次是家里的丫头不懂事,抱着栓儿出门道街口去看耍猴去了。 人多的很,挤来挤去没留神就将栓儿跌了,小孩子骨头脆,跌了之后胳膊便折了,我这心中放心不下,只能先同格格这里请了假,便是免了我这差事也是应该的。” “额云说的哪里的话,栓哥儿摔了本就应该有人照顾,额云回去也是正理,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孩子还好动,想要养好也不容易,额云多看看也是正常。 只是额云也知道,若是三五日的假期,我还能替额云做主,但要是几个月,怕是崔禄那边得要个说法了。” 张厨娘心思通透,这个问题早就想好了,轻叹一声道:“格格不用担心我,我也知道府中 规矩,哪里能叫你难心,我心中想着,这次回去之后,就与府中管事的辞了这个活计。 一是栓儿那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姨夫也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但凡是一个明白人也不能叫一个小丫头抱着孩子出去的道理,人还那么多,万一遇到了拍花子的,两个都得折进去。 再一个,不怕格格笑话,我入府做活也有五个年头了,家中只有栓儿一个孩子,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你姨夫,便想着再添上两个,以后和栓儿也算是有伴儿。” 语莺自是明白,“额云想的没错,放任姨夫一个人在家,却是有些孤单,栓哥儿终究还是额云自己照顾这放心。 额云这次就先回去,看看栓哥儿什么情况,等过两日过来我叫霜儿领着您去走一趟,辞了差事想来也无大碍。我这里额云也不用担心,身边有霜儿他们呢,只是以后想要与家里人说说话,有些难了。” 说着,语莺也怪舍不得张厨娘的。 这一年来,张厨娘虽说在语莺身边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怀孕期间的一些禁忌,还有些事都是张厨娘在奔走,搬到飞絮居后又是照顾着自己的饮食,又是看着院中奴才们的举动,也算是劳心劳力,语莺是正经将她当做额云看待的。 以往想着自己身边虽然额娘不在,但是还有额云在,与家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如今张厨娘一走,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 张厨娘心中也不是滋味,语莺自打十二岁入府,便一直在自己手下带着,与自己的闺女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如今自己要走,以后见面也是难上加难,一时之间张厨娘也掉下眼泪。 玖儿见语莺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忙是上前劝慰着,许久才叫语莺止住了。 语莺缓了缓心情,道:“额云出去了也好,以后在外面还能帮我照看照看,我心中有个想法,想着王爷这一年赏给我的东西虽然在府中看不出来多少,但是拿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不如那些银钱出来置办一个小店铺做个小杂货铺,一点一点的攒着,以后也好叫额尔赫手中宽裕宽裕。” 张厨娘也止了泪,“格格这个想法好,如今天下太平,京城中的东西也越来越贵了,又有许多外乡人过来谋生,做些小生意也无妨。 格格若是不着急的话,等我回去后好好打听打听,下次再进来的时候与格格好好说说。” 语莺点头,叫玖儿将自己准备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我原本想着只是回去看看,却没有想到栓哥儿竟是遭了这么大的罪,现在到府医那里要跌打损伤的膏药想来也没有什么用。 我叫玖儿包了十两银子,额云回去后请一个好些的大夫再看看,莫要坐下病,剩下的就买些肉骨头之类的给栓哥儿补补。” 张厨娘忙是摆手:“这可使不得,平日里你给我的那些戒指尺头难道还少吗?留下来以后都够给栓儿娶媳妇了,格格还是自己留下吧。” 语莺将银子塞到张厨娘手中,不容她拒绝,嗔怪道:“额云这么多年待我如同亲女,我不过是拿出来几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额云若是不收,岂不是与我生分了。 况且这银子也不是白白给额云的,我这里给家中收拾了一包东西,还要托额云给我带回去呢。您瞧瞧,这给方哥儿带回去的湖笔徽墨,只这些就要二十两银子,比起额云那点子多很,额云还是别同我客气了,总归额云现在还归我管着呢!” 张厨娘张张嘴,也没法反驳,只能收下了,心中想的是这银子买的东西,不能自己家吞了,若不然才是真生分了。 第105章 福晋到访 张厨娘离开了,语莺一连几日用膳都不香了,还好有额尔赫在身旁,也算是多些慰藉。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下了雨后,玖儿就将深秋用的帘子翻了出来挂到了门上,生怕凉风冷雨惊到了小阿哥。 额尔赫被奶娘抱着喂奶,眼睛却是看到一旁的小风铃上,语莺伸手轻轻拨弄着风铃,额尔赫的圆溜溜的眼睛就一眼不眨的望着,小手小脚来回挥舞时力气大的很,不时打在了奶娘身上力气大的很,奶娘都差点抱不住。 语莺见状连忙将小阿哥从奶娘手中接过,看了一眼奶娘: “额尔赫怎么这样淘气啊!将你的奶娘都踢伤了,甜杏,去正房中找你霜儿姐姐,将我的那瓶祛瘀膏取来,那个是赵府医亲自配的,效果不错。” 奶娘忙是行礼谢恩,也不敢伸手揉,只能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语莺见状道:“喜纳腊氏,你先回去上了药,一会在过来当值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曹丹氏这才领命离开,语莺则是咿咿呀呀的哄着小阿哥,惹的小阿哥也是婴言婴语的与语莺聊天。 “格格,福晋过来了!” 语莺愣了愣,将额尔赫放到霜儿怀中,忙 是出门去迎接。 “妾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福晋含笑叫起,眼神看向了语莺身后霜儿怀中的小阿哥。 今日的福晋看着憔悴不已,头上绑着镶了碧玺的抹额,身上穿着秋香色的杭织缎秋氅衣,外又罩了一个茜香色马褂,看着有些虚弱,可一双眸子亮的很。 “我今日过来,是想着许久没有见过小阿哥了,便想着过来,小阿哥胖嘟嘟的,想来南妹妹养的极好。” 语莺看了一眼霜儿怀中中昏昏欲睡的额尔赫,含笑道: “是妾的不是,妾想小阿哥年纪小,如今秋风吹人怕小阿哥遭不住,所以才没带着小阿哥去给福晋请安,还请福晋恕罪!” 福晋轻轻摇头:“你做的对,小孩子身娇体弱,但凡是没有长成,便要时常挂念着。更何况古人云: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说着,将手上的护甲摘了下来,向着霜儿那边伸出手来。 霜儿看了一眼语莺,见语莺轻轻点头,忙将小阿哥送到了福晋怀中。 “福晋,天气凉了,福晋不如到暖阁中坐坐?” “我是恶客登门,自然要客随主便。” 语莺忙道不敢,在前面引着福晋到了正房,亲自打帘请福晋进去坐下。 福晋或许是真的很喜欢小阿哥,抱着小阿哥在炕榻上坐下,还轻轻的哄着小阿哥。 只是小孩子觉多,没一会便睡着了,福晋这才将孩子送到了霜儿手中:“小阿哥睡下了,抱回去睡吧。” 霜儿领命抱着小阿哥出去了,语莺笑着为福晋送上茶水,又端上茶点。 福晋扫了一眼盘子中的芙蓉饼,笑着问道:“听说你身边的那个张厨娘归家好几日了,听说是家中有事,以后应该也不会过来了。要是冷不丁的换了人,你若是有不习惯便与我说,我再寻一个好的给你换上来。” 语莺心中一紧,忙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张厨娘家中孩子摔了,她思来想去也不放心,便打算先回去看看,等过几日就去辞了差事。 不过我这里人手也尽够了,从前是福晋您照顾,所以才许了我开了小厨房又拨了厨娘,如今小阿哥落了地,我这里也不好搞特殊,身边的侍女学一学也供的上。” 福晋含笑说道:“这样也好,知道你是一个小心谨慎的,若是又不方便,便叫人与绿萍说,咱们府中还不差一个厨娘。” 说着福晋转移了话题:“今日我来,一是看看小阿哥,二是想要与你说一件事。” “福晋有事尽管吩咐。” 吩咐轻叹一口气:“你是知道的,咱们府中如今多了一个乌雅妹妹,她又是宫中德妃娘娘娘家的女孩子,虽然说与你一样都是包衣,但终究是被德妃娘娘看在眼里。 前几日我去宫中给娘娘请安,娘娘还特意的问了乌雅妹妹的情况,正是将其当做家中子侄看待,还说下次叫我领着乌雅妹妹入宫瞧瞧。” 语莺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事福晋与自己说做什么。 “德妃娘娘对小阿哥也很重视,还说若是小阿哥身子好的话,就叫乌雅妹妹跟着我将小阿哥抱上入宫给她瞧瞧。 我私下想着,如今天气转凉,小孩子身子不好见不得风,若是一个不小心病了,可不是苦在孩身痛在娘心,我便想着与你说一声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语莺心中自然是不愿意,在宫中连福晋都不能乘车坐轿,难不成叫额尔赫吹两个时辰的风吗? 不过语莺也没有太过激动,福晋如今能亲自过来与她说这件事,想来便不会叫额尔赫去遭罪。 福晋见语莺沉思,喝了一口茶又淡淡说道:“张氏殁了。” 张氏,殁了? 语莺猛的一惊,心中如同炸雷响起,双眼无神的喃喃自语: “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不是送出去养着了吗?身边还有嬷嬷们照顾着……” “身边就算是有奴才又有什么用,她神自不清,今日不小心被开水烫了,明日又失足踩了水,想要看住一个大活人难得很啊! 更何况如今张氏没有了靠山,也没有银钱,可不是说被拿捏就被拿捏。” 语莺还是一副愣愣的表情:“可是那银钱不是都给她带上了吗?” “钱就是催命符,那么一大笔钱在那,谁不动心呢。这些奴才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又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主子,只要将钱搞到手了,谁又会在意一个疯子的死活。” 语莺垂着头沉默不语,良久才红着眼圈的抬起头来:“福晋与妾说这些,是怀疑妾是幕后主使吗?妾承认,承认之前是想叫张氏遭遭罪,才会将她身边的那个侍女偷盗的事情说出来的,但我并没有想叫张氏去死的打算!福晋可是要信我啊!” 福晋从来没有怀疑过张氏疯了是语莺搞的鬼,但是借力打力,如今乌雅格格仿佛是当年的李氏一般,以往李氏有王爷当靠山,现在乌雅氏有宫中德妃当靠山,乌雅家的打算不得不防。 福晋拍了拍语莺的手,叹道:“你是我身边出来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而且那个侍女犯了错,被打发出去也是应该。 只是你如今也看到了张氏的下场了,如今德妃能叫乌雅氏将小阿哥抱入宫,未尝不会将孩子从你身边夺走,你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语莺心中彻底明白了,福晋这次果然是来叫自己投靠站队的。 以往语莺天然就是福晋这一派的,府中谁都认同,但当时语莺寄人篱下,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资本。 如今语莺有了小阿哥,是正经格格,若是叫乌雅格格拉拢走,再有宫中施压,去母留子再将孩子抱给乌雅氏养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那个时候,乌雅格格就有了与福晋对抗的资本。 所以,福晋要将语莺与小阿哥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106章 秋霜子 屋里面很是安静,福晋也不着急语莺的回答,她相信语莺是一个聪明人,一定会选择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语莺确实是打算投靠福晋,不说以后的府中的情况,只看如今府中这些人中,唯有福晋值得她效力,福晋也是唯一一个能给她带来好处的人,如今福晋过来招揽,此时不抱大腿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但是抱大腿也要有讲究的,语莺斟酌着措辞,良久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福晋对妾的好,妾一直都知道,在妾看来能够生下这个孩子便是福晋的恩德了,妾虽是不通文墨,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也明白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妾无才不能像钮祜禄姐姐一般给福晋效力,身边唯有小阿哥还算是妾唯一的依靠,福晋若是想要如乌雅格格一般将……” 福晋摆摆手,止住了语莺的话:“你不必多想,我只是不愿意叫小阿哥无缘无故的就换了额娘,也不想叫乌雅氏的风气在后院中喧嚣尘上,你毕竟是我身边出来的,比起旁人我对你还是信任几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语莺忙是起身行礼:“妾能为福晋效犬马之劳,是妾的荣幸,还望福晋莫要嫌弃。” 福晋这才满意的伸手将语莺扶起,道:“好妹妹,我知道你的心,你送到柏林寺的那些经文我也看到了,知道你是一个好的,这府中能如你这样赤诚的少的可怜,我必不会叫你折在着后院之中。” 说着,福晋从头上的发鬓旁摘下来一朵惟妙惟肖的芙蓉通草花制成的小簪,轻轻插到了语莺鬓边:“你向来打扮朴素,请安时头上总戴着几朵绢花,想来你喜欢,我这只芙蓉花还算不错,你戴着也算般配。” “多谢福晋赏赐!” 正事办完了,福晋也给了语莺一个承诺,在小阿哥未满周岁之前,她是不会将小阿哥抱到宫中的,只是周岁之后,想要保住小阿哥还是要靠语莺自己的手段了。 语莺心中有了计较,送福晋出了飞絮居的院门,见福晋的软轿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回房。 回到正房,霜儿带着甜杏正在将福晋带过来的东西一一清点,语莺轻揉着额头,闭目养神。 “格格,福晋送过来的东西除了寻常的那些,还有一串红珊瑚的手串同一个小肚兜,那肚兜看着似乎是福晋身边红菡的手艺。” “拿来我瞧瞧。” 霜儿将两样东西递给语莺,语莺却是先拿起了那个肚兜。 福晋身上的穿戴基本上都是身边的红菡与几个二等侍女动手制作的,所以语莺对红菡的手艺也有几分了解。 “果真是红菡的针法,看来福晋这次过来的诚意十足啊!” 霜儿站在一旁有些担忧:“以后格格怕是要受人掣肘了。” “无妨,如今只要将额尔赫保住,便是最好的结果,我不曾想,这个乌雅格格野心这样大,因着王爷对她不重视,便想着从我这里入手。 若是那日我对她没有防备只当姐妹相处,怕是那日给我下了毒,我都不晓得,此人看着温柔和善,若是我真的中了招,孩子说不得真的就会被她哄骗走。” 霜儿眉头紧蹙:“兰若斋送过来的东西,奴婢都是单独放在一个箱子中的,若是格格不放心,就将那些东西交给赵府医好好检查检查吧。” “还不忙,只要有了防备,一切都好说,再者,赵府医说到底还是和福晋那边关系密切些,虽然与我们走动的也不少,但终究不算是自己人,咱们还是要另找一个府医为我所用啊!” “前院中的府医处一共只有六位,常驻府内的便只有赵府医与齐大夫,齐大夫年岁大了基本上都是给府中的几位阿哥格格看病诊脉的,剩下的四位医术没有了解过,依奴婢看还是要尤方好好打听打听。” “若是有机会,将赵府医收买了才是正经,只可惜有些困难。” 语莺此时不急,也不必一下子就找到,赵府医此人医术很好,若不是他是福晋的人,语莺还真的有点舍不得换。 自打语莺投靠了福晋之后,福晋的头风病也好了,请安了恢复了正常,因此除了被禁足的李侧福晋与随行塞外的钮祜禄格格、耿格格之外,其余人也是照常过来请安,每日所聊的话题也不过是衣料首饰之类,没有任何的营养,只是图一个表面的热闹而已。 不过乌雅格格这段时间发现,有时请安之后南格格并没有回去,反而是跟着福晋正院中聊天,或是做绣活,或是一同赏花,总归与以往不同了。 想起前几日福晋到了飞絮居,说是看小阿哥,但想要看何不叫南氏将孩子抱到琼华院中,反而是要自己亲自走这一趟,思来想去,乌雅格格便明白了语莺这是投靠了福晋。 乌雅格格莲步轻挪,折下一朵红菊在手上把玩着:“好一手礼贤下士啊,我以为南氏是何等的清高,不愿意接受我抛过去的橄榄枝,反倒是投靠了福晋。” 月白在一旁伺候着,看也不看那被蹂躏的花瓣,只小心说道:“格格,吹雪姑娘过来做客了。” 乌雅格格展颜一笑:“快回去,我要同吹雪妹妹聊聊天。” 手上的花儿掉在地上也无人理会,被跟在后面的奴才们踩的粉碎。 这日语莺正在看书,就见到小乐子打外面回来了,行礼打千后道:“格格,弘昀阿哥又吐血了,福晋已经上前院守着去了,不过福晋吩咐了,后院各位主子就不用过去了……” “又吐血了?又发生了什么事了?不是说养的不错吗?” 小乐子摇摇头:“还不清楚,听说福晋那边都下了封口令,李侧福晋那边本来打算闯门,但是被福晋安排在拂风院外面的人给‘劝’回去了,前院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只有福晋知道了。” 既然前院之事不能掺和一脚,语莺眼珠儿一转,“将尤方叫进来,我有事要问他。” 没一会,尤方从外面跑了进来:“给主子请安。” “起来吧,这两日那位睡的可好?” 尤方嘿嘿一笑:“或许是惦记着阿哥们,夜里总是很晚才熄灯,只是这秋日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几只野猫喜欢在夜里叫,倒是扰了好眠。” 第107章 病危 请速归 语莺满意点点头,“叫你收买了人收买到了吗?” “已经收买到了,是一个粗使丫头,原本只是在院子中打扫的,自从弘时阿哥搬走之后,便没有了活计,平日里就在小厨房里面烧火烧水。” “小厨房这个地方好啊,做事方便,把那两只猫儿放了吧,有弘昀和弘时牵制,想来拂风院的心神也劳累的很,也不需要用这样的小手段了。” “是,只是拂风院看守的也很严,想要叫那个丫头将药下到主子用的吃食中,实在是有些困难。” “原本也没打算叫她下到吃食中,我也没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听说李氏喜好用花椒水浴足?叫她将那药放到水盆中就好,虽说是外用没有内用的好,但是总要谨慎些。” 说着,语莺示意霜儿从一个隐秘的小匣子中拿出一小包药粉,递给了尤方:“这药粉一次只要用上一指甲盖那么多的就行,只要用上十日,便可以收手。” 尤方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收了起来,“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会办好的,主子等着好消息吧。” 语莺向来是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但是李氏三番两次已经挑战到了语莺的底线,若不是语莺如今才羽翼渐丰,有了反抗的余地,想来她早就要报复回去了。 这药粉并不难的,原本只是提神醒脑的药材叫做秋霜子,磨成粉后是淡白无味,通常是配置醒神丸其中的一个药材,不算是难得,但是能想到如此利用的还是少见。 这秋霜子用多了,就会使人的精神处于极度清醒的状态,毫无睡意,哪怕是身体疲惫不堪,闭上双眼也睡不着觉,意识十分敏锐,若是用多了神经就会渐渐纤弱,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叫人觉得如九天之雷炸裂在耳旁。 人不睡觉是不行的,这种药材若是停了还好说,生生熬上几天也能将此药排出去,但只要剂量够了,连续三天就会叫身体机能逐渐崩溃,五脏六腑皆受损伤,最终危及生命。 语莺叫人将这药放到李侧福晋的泡脚水中,时间长了自然有所渗透,最开始只是夜不安寝,等时间长了就会渐渐失眠,想要找原因,那洗脚水早就被泼掉了,谁又能想到语莺另辟蹊径呢。 语莺嘴角渐渐勾起,这个法子还是她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当时是说这药被用在那些矿工之中,只要是不睡觉,那就不用休息,既然不用休息,那就可以榨干所有体力干到死。 虽说那些被这样残忍对待的奴隶们很是可怜,但是这样的法子用在李氏身上,语莺只觉得美得很啊! 弘昀的情况似乎是不容乐观,福晋一连在前院中坐镇了两日也没有听说有好转,似乎是连宫中来的太医也觉得束手无策,福晋无奈只能赶紧写信叫四爷回来。 四爷接二连三的收了四五封信了,他黑着脸将这些信一封封烧掉,原本弘昀第一次吐血,四爷就打算回去,但是当时有事绊住了手脚,府中又有福晋坐镇,两日后就有信件传过来说是弘昀的状况还好。 可这才过了十几日,就又有信件送过来,说是弘昀病危,请他速归! 四爷当时就是一个踉跄,将信中内容看完后,四爷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只能说弘昀的这条命就是被弘时给断送的! 原来弘时被福晋前行从拂风院送到前院之后,见到自己身边那些巴结的小太监都不见了,换成了一个个的老嬷嬷和大太监,又有一个天天捋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说是要叫他礼仪规矩,可是叫弘时苦不堪言。 白日里老头子讲那些大道理,休息吃饭睡觉的时候又有婆子守在旁边不能好好吃饭,吃饭的时候要自己拿筷子,自己送到嘴巴中,从前可都是奶娘一口口喂呢,这样的落差感叫弘时很生气。 但是生气又如何,听那些老嬷嬷说了,阿玛与嫡额娘商量过了,不许自己出这个院子,自己想要回去找额娘做主,都是一件难事,只能半夜咱被窝中掉眼泪,但这样又有嬷嬷说自己睡姿不好,不能蒙着脑袋睡觉,气的自己是拳打脚踢,巴不得将这些烦人精赶走。 那日弘时又藏了起来,忽然发现一处小门没有关好,这可是天赐良机,只要自己能从中跑出去,就能找到额娘,再也不回来这个破地方了,到时候他还要额娘将这些人都打死! 只是通过了这个门,弘时遇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是以前在拂风院中伺候过的,叫做玉坠。 “玉坠,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额娘叫你过来接我来着?走走走,我们快走,要不然那些婆子们追上来了我们就逃不掉了。” 玉坠向来是沉默寡言,但是遇到弘时之后却是说道:“弘时阿哥怎么在这里,奴婢如今被李侧福晋送到了弘昀阿哥这里做事,这里是弘昀阿哥的住处。” 弘时一愣,但是也没有问弘昀如今的情况如何,只是一心拉着玉坠,想要玉坠将自己送回拂风院。 玉坠却是摇头:“弘时阿哥,李侧福晋因为弘昀阿哥被福晋禁了足,您回去了也见不到李侧福晋,况且您现在也被福晋关起来了,若是发现您跑回去了,想必李侧福晋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的。” “可是那些嬷嬷们对我并不好,从前我和额娘一起住,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现在每天都有人给我讲什么兄友弟恭的大道理,连吃饭都要我自己动筷子,我想要额娘……” 说着说着,弘时也颇为委屈的掉下来泪,他再是成熟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说不害怕当然是假的。 第108章 回光返照 见状,玉坠蹲下来轻轻揽住弘时,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阿哥,我知道您不想过现在的日子,但是您要知道,弘昀阿哥如今已经病了,若是一直不好的话,您就只能住在这里,永远见不到李侧福晋。” 弘时有些心虚的撇过头,口中嘟囔着:“为什么,他每天都在生病,况且,况且不是已经养着了吗?” “可是福晋已经将这件事情怪罪到了李侧福晋的头上了,您要知道,福晋一直看不上李侧福晋,若是借机发挥,是可以将李侧福晋关起来一辈的的。除非……” 弘时还不懂得那么深的勾心斗角,忙是问道:“除非什么?” 玉坠的眸光闪了闪:“除非,弘昀阿哥病死了……” “死了?” “对啊,若是弘昀阿哥夭折了,李侧福晋作为生母必然是要出来为他筹备的,到那个时候王爷也会回来,等王爷回来了,您只要与王爷哭诉,王爷必然不会拒绝您的的要求,毕竟那时候您是府中的‘长子’了啊!王爷会顺着您的。” “是吗?只要他死了,就能叫我回到额娘身边吗?” 或许是这件事情冲击力太大了,连玉坠什么时候走了弘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寻过来的嬷嬷们给带走了。 只是夜里睡不着觉,弘时脑子中都是那一句:若是弘昀阿哥病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弘时被嬷嬷们看顾的更紧了,别说是想要偷跑出去,就是夜里面都有两个小太监在门口守着,叫弘时叫苦不迭。 直至一日弘时又听到两个小丫头嚼舌根子,说是李侧福晋好可怜,日日在拂风院中哭也出不来,晚上也睡不好觉,实在是难过得很。 弘时脑子中的想法渐渐生根发芽,终于是‘抓到’了机会,跑到了弘昀的院子中将弘昀好一顿指责。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不过只有六岁,他能说谎吗? 所以在弘昀心中,弘时说的那些话就是心里话,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身子直接被击垮,晕过去之前的那一口血将枕头都染红了。 四爷回来的很急,与皇上说了弘昀病危后就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回来,连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都是另行随车,在后面慢慢的回来。 去的时候走了整整八日,而回来只用了两天两夜,可见四爷心中何等的焦急。 但回来又如何呢?四爷在弘昀床榻前守了三日,弘昀的意识渐渐清醒,还有力气与四爷说话了。 四爷心知不好,但还是强撑着严肃的表情,叫弘昀听话好好吃药养身子,别的不许他多想。 躺在床上的弘昀感觉日子过得好快,明明前几日他还是一个有阿玛额娘疼爱的,如今谎言却被戳破。 可如今自己的精神很好,就算是叫自己出去走走,他都能办到。 看着眼睛中都是血丝的阿玛,弘昀咧嘴笑了笑:“阿玛不用担心,儿子觉得自己好多了,想来过几日就能下床了。” 四爷眼中满是悲伤,他明白,弘昀是回光返照了。 “弘昀,你好好养病,过段时间阿玛带你去庄子上住上几日,那里风景不错,养病最好了。” “阿玛,我可能去不了了,我之前答应额娘,要教弘时学习呢,等明年弘时去宗学,就不会跟不上了。” 四爷无言,弘昀这是在骗自己,明明什么都记得,却非要用谎言来安慰自己,弘时几次三番的话说出口,弘昀本就命悬一线了,昏迷了这么久,弘昀什么都清楚了,但是他不愿意面对现实,他宁愿带着谎言与虚假离开,也不愿意这样清楚明白的死去。 见四爷不说话,弘昀问道:“阿玛,能不能叫额娘过来见见我,我这段时间养病,都没有给额娘请安,我,我有些,想额娘了……” 四爷双眼通红的朝着门口低吼:“苏培盛,将李氏带过来!” 一直在一旁的二格格早已泣不成声,她与弘昀感情最好,这段时间也陪着福晋在这里照顾弘昀,但是结果并不如意。 如今看着自己一向乖巧懂事的弟弟就要离开,二格格心如刀绞,不敢叫弘昀看到了伤心,二格格只瘫坐在一旁的榻子垂泪不语。 弘昀见已经有人去找额娘,便笑着与四爷说起以前的往事,但是身子越来越虚弱,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不成句子,四爷再是铁石心肠的人,眼角也溢出了泪水。 “弘昀,你身子不好,先歇一歇吧,一会叫太医重新给你开药,这病会养好的。” 弘昀的眼睛亮晶晶的,“阿玛,我觉得现在是这么多年最好的时候,以前我不能跑不能跳,只能躺在院子中的摇椅晒太阳。 如今不一样了,我想起从前阿玛书房前的那棵银杏树了,秋日里的银杏树,叶子那么的黄,飘飘洒洒落下铺了满地,金灿灿的多么的耀眼,就如同阳光一样。” 李侧福晋终于赶了过来,她这段时间睡得不好,看着也憔悴不已,见到弘昀躺在床上心中不是不痛。 李侧福晋忙是上前拉住弘昀的手:“弘昀,你……” 弘昀见到李侧福晋后脸上满是微笑:“额娘来了……” 眼泪顺着李侧福晋的脸颊流过,“是额娘不好,额娘没有照顾好你。” “额娘,我病了,您怎么……怎么不来看看我,我……我好想额娘啊……” “都怪额娘,额娘今后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弘昀你好好养病,额娘以后就在这里照顾你好不好。” “来不及了,我马上就要到天上,天上去了。从前大哥告诉过我,人死了,会在天上变成星星,现在我也要变成星星了……” 二格格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出声:“二弟!” 弘昀看向二格格:“姐姐,我……我不能送你出嫁了,对不起……” 二格格说不出话来,哭着摇头,她与弘昀感情很好,从前弘时出生之后,便是二格格常来看望弘昀,姐弟感情很是深厚。 弘昀却是猛咳几声,又是一口血呕出,众人大惊失色,忙是叫太医。 却只见一旁的太医轻轻摇头,众人怅然若失的看向了弘昀。 弘昀双眼无神的望着门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良久,似乎是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没有等到一句想听的话,缓缓的闭上了眼…… “弘昀!!!” 第109章 夭折与质问 向来未成年未成亲的阿哥夭折都不会大办的,弘昀才十岁,自然也是如此规矩,一切从简。 语莺得到消息之后,忙叫霜儿与小乐子将飞絮居内的鲜艳的摆设挂饰都收拾起来,换上了清新素雅的器具,语莺也穿上了宁儿早就准备好的素服,抱着额尔赫去了前院灵堂。 灵堂都是福晋一早准备好,原是打算给弘昀冲冲喜,若是真的能好起来,这些东西就好生的送到佛寺收拾起来,但想不到真的用上了。 四爷亲自替弘昀净身穿衣,并将弘昀抱到棺木中躺好,这才将棺木盖上,运送到阿哥院落外的灵堂中,各府各家都派了人去报信,又请了和尚道士过来诵经超度。 一时之间雍亲王府人来人往,语莺等后院女眷除了第一日吊唁后,便都在自己的住处守着念经超度,并不到前院与亲客们见面,唯有福晋带着人在接待各府女眷。 只三日时间,弘昀就出殡了,被安葬在四爷特意挑选的一块墓地,那里除了弘昀之外,弘晖以及其他几个夭折的子女都安睡在此处。 四爷痛失亲儿,自然是情绪低落,便是皇上都派人过来慰问,并给四爷放了一个月的假期,叫四爷好好的消化一下情绪,这才让四爷继续上朝,此时已经到了十月底。 弘昀毕竟是府中的小辈,就算是为他守孝,也不过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一个月过后,语莺这边也重新换上了摆设,穿着也新鲜了起来,府中也恢复了往常,唯有寥寥几人,还在为弘昀伤心。 语莺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虽然可惜弘昀小小年纪就夭折,但是额尔赫更能牵动她的心弦,若不是额尔赫是弘昀的弟弟,是必须在灵前守孝的,语莺绝不会带着额尔赫去,还是福晋体贴,只叫额尔赫露面了一个下午,就叫语莺将额尔赫抱回来照顾了。 而弘时为何能从院子中跑出来,那个玉坠为何会在弘时那里说挑拨离间的话,也找到了幕后黑手。 沉香阁内,四爷表情晦暗不明,看着宋氏跪在佛像面前,脸上的虔诚做不得假。 “宋氏,你可知今日本王过来找你是何原因吗?” 宋庶福晋这段时间心情很好,好到她有事没事就会到佛堂中诵经拜佛。 面对王爷的问话,宋庶福晋并没有着急反驳,反而说道:“王爷,这里有菩萨看着,王爷能否移步到花厅呢?” 看着摆在佛像下面两个小小的牌位,四爷眼神闪烁一下,转身离开,宋庶福晋也不拖延,跟随四爷进了正堂。 看着屋子中伺候的人,四爷摆摆手都出去了,这才看着宋庶福晋问道: “本王还记得你从前刚入后院时那样的柔顺,曾几何时你也曾温柔的与弘昀说话,为何如今你要挑拨弘昀与弘时之间关系,叫弘昀年少夭折!” 看着面前的四爷,宋庶福晋却是笑了:“王爷,妾是康熙二十七年被指给您,伺候您的,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一个年头了,王爷您瞧,妾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了,寻常人家中,妾怕已经是做玛嬷的年纪了,如今却是常伴青灯古佛,终不得见王爷一面。” 四爷努力回想着宋庶福晋刚刚入府时的场景,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的宋氏长的什么模样,只记得她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喜欢穿着一身绿衣。 四爷略带烦躁的甩了甩手上的碧玺手串:“提那些做甚,如今本王问你,弘昀之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宋庶福晋看着四爷,脸上的笑意越发苦涩:“王爷对弘昀可真是宠爱,可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痛失长女时,王爷是如何抱着妾,承诺一定会给妾一个孩子的。” “本王答应你的,本王已经做到了,三格格体弱未逾月便殇,不是你我之过。” “怎么不是!妾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又怀上了一胎,可是就因为李氏那个贱人怕了,她怕我生下一个小阿哥,害怕我能与她争抢侧福晋之位,所以才会暗中下黑手,叫我的孩儿那么小就离开了人世,她还不知道什么是花儿,什么是天什么是地,就这样随她姐姐去了啊!” 宋庶福晋再是绷不住了,跪坐在地上痛哭不已,哭声越发的叫四爷心烦意乱。 “本王当时就说了,是你自己的臆想!李氏从来都没有害过你,更没有害过三格格。 康熙四十五年,当时你已经三十四岁,本就是老蚌怀珠,想要将孩子生养下来很是困难,便是太医 也这样说,你又为何抓着李氏不放! 李氏平日里是对你有些刁难,但只是言语上的刻薄,这么多年你早就知道,难不成就因为这点小事,将三格格夭折的罪过怪罪在李氏身上,更牵扯到弘昀的性命上吗 !” 说着,四爷忍不住怒气,将手旁的茶盏打翻在地,飞溅的茶水沾湿了宋庶福晋的裙摆。 宋庶福晋此时却很冷静,看着四爷道:“王爷,妾承认妾恨李氏,但是妾就算是再狠她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妾就算是找个机会与李氏同归于尽,也不会对弘昀动手,此事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妾!” “陷害?那玉坠在拂风院有些年头了,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挑拨弘时与弘昀的关系,若不是玉坠的话,弘时怎么可能会去弘昀那里说些混账话,才会叫……” 宋庶福晋呵呵一笑:“王爷,弘时说的混账话,您不去找弘时的麻烦,为何要来妾这里,找妾这个人老珠黄之人,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妾刚才已经说了,若是李氏出了什么事情,那有可能是妾动的手,但是弘昀此事,妾说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四爷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是想到粘杆处查出来的东西,眼神渐渐坚定: “你不必再狡辩了,此事本王早就查了个清楚,那玉坠与从前你院子中的侍女金莲是姐妹,如今玉坠又干出这样的挑唆之事,岂不是你的指示。” 第110章 尘埃落定 “王爷莫不是在说笑,那李氏手下的人与妾手下之人是姐妹,就一定是妾动得手脚?敢问王爷,王爷知不知道金莲究竟是如何死的?” “正是因为金莲死在你的沉香阁,所以玉坠才会……” 宋氏脸上带着委屈:“王爷,您认定金莲是被妾苛待致死,那为何会相信玉坠是听了妾的指示去害人,难不成玉坠不向我这个杀害金莲之人报仇,反而是找弘昀的麻烦?” 四爷也有些犹豫,这确实是说不过去,再看着面前哭的双眼通红的宋氏,四爷虽是面容冰冷,但还是问出了口: “你既然不承认,那你说说此事是怎么回事?” 宋氏拿着帕子擦拭这脸上的泪痕,借机掩饰住眼中的讽刺:“妾只知道,当时金莲是因为偷盗王爷赏赐下来的南珠流苏才被妾撵出去的,她恼羞成怒,这才一头碰死了。 妾当时怀有身孕,都没有因为此事直接要了她的性命,怎么会暗中害了她,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再者,王爷既然已经查到了是玉坠动的手脚,为何要在这里苦苦逼迫妾承认,为何不去从玉坠口中得到答案,若是那玉坠果真能拿出妾参与此事的证据,那妾也无话可说!” 四爷不想找到证据后再后来质问吗? 当然不是,那起子奴才没有本事,竟然连一个受了刑的女人都看不住,直接叫人撞墙而死,四爷叫人翻遍了玉坠的住处,也没有找到一丝半点的证据证明此事与宋氏有关,反倒是找到了些李氏赏赐给玉坠的首饰银锞子。 直至后来查到了金莲与玉坠的关系,四爷这才过来诈一诈宋氏,但可惜,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倒是被宋氏问的哑口无言。 屋子中沉默着,良久,四爷才道:“起来吧,本王只是想问问你与金莲之间是否有些龌龊,你没有必要这样咄咄逼人。 既然此事与你无关,作为弘昀的庶母,在佛堂内为弘昀诵经拜佛也是应当,今后你就在沉香阁内好好养着吧,没事莫要出门。” 虽是没有找到证据,但是四爷仍然不相信此事与宋氏无关,便以这样的名义将宋氏禁足在了沉香阁,等闲不得出门。 待四爷走后,宋氏身上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没了,瘫坐在地上,背上被冷风吹的凉丝丝的,刚才应对四爷叫宋氏用去了所有心神,但是她很高兴,她逃过这一关了! 玉坠与金莲是亲姐妹,金莲当年确实是因为宋氏撞墙而死,但金莲是李氏派到宋氏这边的奸细,若不然李氏也不可能查不到玉坠的底细,也不可能这样用玉坠。 但玉坠却是恨李氏,因为李氏为了叫金莲闭嘴,悄无声息的将金莲与玉坠的父母抓走当做人质,后来金莲死了,她的父母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为了避免事情暴露,便直接处理了。 当时的玉坠因为已经在内务府受训,自然是逃过了一劫,等她多次与家中传信,却得不到半点回应之后,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家中父母姐妹都死了。 玉坠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但不代表她看不透,先是姐姐身亡,父母又跟着去了,此事的关窍定然出在雍亲王府。所以玉坠多番打点,终于进了雍亲王府,又分到了拂风院。 时间久了,玉坠原以为金莲是在宋氏那里被撵出来,她的死也一定是宋氏动的手脚,但在多番打听之后金莲所做之事,玉坠又从昔年金莲托人带回家中的一个小戒指上找到了李氏惯用的标记,心中对李氏又多了些怀疑。 直至一日被宋氏找到…… 不管此事是否与宋庶福晋有关系,也不管四爷究竟信没信宋庶福晋的说辞,但在四爷将宋庶福晋半禁足之后便已经有了结果,此事便也告一段落。 毕竟四爷不可能平白故无的就叫一个庶福晋给自己明显活不了几日的孩子偿命,更何况那还是一个陪伴自己二十多年,也是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宋庶福晋。 宋庶福晋抓不到马脚,自然是从轻从疑处理,但是李侧福晋的罪过,那是如何都掩盖不下去的。 谁都不知道四爷那日到了拂风院中,究竟与李侧福晋说了些什么,但从此之后李侧福晋便身子不好了起来,需要在院中静养,非大事不能出。 而弘时气死兄长的名声,是万万不能被透露出去的,这样的大事,便是乌雅氏都不敢往宫中娘家递信,硬生生的咽在肚子中,只能等着下次再找机会博得王爷宠爱。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转眼间落叶归根,树上光秃秃的看着冷清,地上也铺了一层轻雪。 这日语莺正与耿格格在逗弄着额尔赫玩,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晌午,语莺便留了耿格格在飞絮居用膳。 席间有一道松鼠桂鱼,语莺尝着酸甜可口,便夹了一筷子给耿格格,却没有想到耿格格尝了尝就呕了出来,可给语莺吓了一跳。 “姐姐没事吧,怎么突然就吐出来了,是不是胃不舒服,还是有鱼刺扎到了?” 耿格格一阵干呕,忙是摆手:“无妨,没事,只是觉得这鱼有些腥气,实在是咽不下。” 语莺拍着耿格格的背,忽地想起自己当时怀孕之后的状态,便问了一句:“姐姐近一个月可来月事?” 耿格格也不是一个傻的,听到语莺这样问,心念一动,掐指一算,竟然有一月有余没有来月事了。 “这一个月倒是未曾,但是前段时间在塞外有些水土不服,当时月事也有推迟,找了大夫看过了,并没有别的问题。” 语莺听了却是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都过去了多久,姐姐都从塞外回来了,自然还是在看一看更好,若是有了身孕皆大欢喜,若是没有就好好调养身子,也省得留下病根。” 耿格格听着也觉得不错,便叫身边的侍女去寻府医。 第111章 耿格格有孕 不过两刻钟,府医就过来了,一搭脉就知道是好事。 “恭喜耿格格,您这是有喜了!” 语莺忙是道喜:“我就说不能是无缘无故的干呕,还要劳烦府医帮忙看看,姐姐先前在塞外的时候月事也有些推迟,但是当时那边的大夫说的是水土不服,不知姐姐怀了多久,当时是不是误诊,莫要影响了胎儿。” 听了此话,府医也不敢耽误,又是细细诊脉,这才说道:“耿格格有喜一个半月有余,应该是没有妨碍。” 耿格格身边的思菱算了算:“府医说的没错,当时格格是九月初找的大夫,吃了几贴药就好了,定不会耽搁。” “即使如此,都还愣着做什么!宁儿去拿荷包请大夫喝茶,小乐子,你快去正院找福晋,思菱,还不替你们格格去请王爷过来! 玖儿,去小厨房给姐姐下一碗清汤面,有了身孕还吃不得饭食,就吃些清淡的,总不能饿着肚子。” 语莺在一旁忙活着,而一旁的耿格格则是满脸喜气的痴痴的笑,笑了一会就转身去了西暖阁,抱起额尔赫道: “我便说额尔赫是一个小福星,若不是他毁了我的衣裳,怎么会查出这样的喜事,姨姨可要谢谢额尔赫了!” 语莺却是从耿格格手中接过额尔赫,略有些嗔怪的说道: “不知道姐姐怀了孩子也就算了,如今知晓了,怎么能叫你抱着这个天魔星呢,快去榻子上坐着。 我已经让思菱去请了王爷,一会王爷和福晋就过来了,你还不好好休息着,要是福晋怪罪我怠慢了你,我就不理你了!” 耿格格却是笑着说道:“那日你说童子尿有福气,我还偏偏不信,如今竟然真的应了你说的,可不是你一语成谶,如今我要养着身子,又是年根底下,我自然是不好谢你,等月份大一些,我亲自摆酒,妹妹可要过来赴宴啊!” 语莺却道:“当时不过是说两句吉利话,省得姐姐总想着那件衣裳,怎么就是我的话应验了。 况且姐姐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轻易喝酒了,若是饮酒误事,姐姐哭都找不到调! 乐菱,你可要看住你们格格,若是还想要喝酒,就将你们院子中的酒都送给我过来,我替你们格格好好喝!” “没错,怀了身孕怎么能喝酒呢,只知道耍小孩子脾气,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想要多少好酒,本王都给你搬过去!” 语莺与耿格格转头一看,正是四爷已经到了门口,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二人忙是起身行礼,耿格格却是被四爷亲自扶起:“怀了身孕,就别这样拘着了,窝到了孩子不好。” 耿格格笑着应是,四爷又问了府医耿格格的胎像如何,知晓一切无碍,只是有些怀孕的孕吐,这才放下心来。 四爷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笑意盈盈的语莺,道:“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照看着,依着月舒的脾性,定然是想不到这一层的,今日之事,本王也要赏你的。 苏培盛,前几日从江南送过来的红线毯,本王记得共有三条,大团花的那条给福晋送过去,她体弱,铺在地上宣软,也给屋子中多些暖气。 余下两条,一条宝相花纹的给耿氏,一条茶花芯子的就给南氏吧。” 语莺站在一旁笑道:“没想到妾竟然是借了耿姐姐的光,骗了王爷的好东西了。” 却听外面福晋的笑声传来,“可不是吗!妾身记得当年诗中曾云:彩丝茸茸香拂拂,线软花虚不胜物。这可是一丈毯,千两丝的珍贵物,就这样给了妾身,妾身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四爷却是摆摆手:“哪里有一丈,不过一尺宽,两尺长的地毯而已,也算不上奢靡,安心用着。” 福晋这才展颜一笑,毕竟这红线毯好归好,但是实在是太过奢靡,这样一条地毯,都比得上十匹丝绸了,容易叫外人说嘴。 福晋到了,语莺忙是让座,又是叫人上茶上点心,听着福晋对耿格格的关心,语莺站在一旁眉眼含笑,没有一丝不耐。 不过这里终究是飞絮居,场面话都讲完了,王爷便带着耿格格回了清漪院,福晋则是留在此处与语莺聊起天来。 “没想到你与耿妹妹感情这样好,看来以往我倒是小瞧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语莺忙道:“耿姐姐不嫌我出身粗鄙,愿意同我说笑,是我的福分。” “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你也不用紧张。你也知道,咱们府中的弘昀阿哥刚刚夭折,王爷正是伤心的时候,这时候耿妹妹有了身孕,于咱们王府来言是一件好事。 若是王爷这几日照顾耿妹妹对额尔赫有些忽略,你可别吃醋啊!” 常在福晋的院子中行走,语莺自然知道福晋对后院中孩子的态度,忙是表态: “妾自然是为耿姐姐欣喜的,况且妾也希望额尔赫能多几个兄弟姐妹,后院中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才算是有趣。” 福晋含笑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我是怕你钻了牛角尖,既然你想的明白,我也就不必多说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李妹妹在病着,二格格也因为弘昀心情不畅,如今又是年根底下了,我想着叫你帮我分担一二。” 语莺有些诧异:“钮祜禄姐姐不是一直帮衬着吗?妾小门小户出身,哪里做得来这样的事。” 福晋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她虽然伶俐,但是有些场面她也压不住,再者终究心不在我这里,我又何必强留,总归是做府中的零碎差事便是了。 过几日是恒亲王府上格格所生的小阿哥满月,他们府上差了人送了请帖,我不好一人过去,你便准备准备,初六那日跟着我一起出门吧。” 语莺听着,便明白了自己的作用。 就如同额尔赫满月的时候,各个王府中也有侧福晋、格格之类的一同赴宴一样,她不过是过去充数的,总不能没有相同地位的人去恭贺阿哥生母。 毕竟福晋身为雍亲王妃,如何能屈尊降贵的同一个格格说话呢! “即使如此,多谢福晋恩典了。妾从来没有出门做客过,还请福晋派人过来看看妾准备的妥当不妥当。” 福晋含笑点头:“自当如此,初四那日我叫红菡过来走一趟。” 第112章 赴宴+初见年氏 到了十一月初四这日,红菡果然被福晋派来,身后的侍女还捧着一条白狐狸毛制成的斗篷。 “给南格格请安,福晋说近日天气寒冷,时不时还会下几场雪,福晋想着格格,便叫奴婢将福晋昔年穿过的斗篷给格格送来。” 语莺摸着没有一丝杂毛的斗篷,便知道这是何等的珍贵之物,忙是推脱:“这如何使得,这样好的斗篷福晋穿用也就罢了,我哪里有这样的福分。” 红菡抿嘴一笑,将斗篷放到桌子上:“福晋知道格格素来节俭,平日里不喜好这样奢靡之物,只是到底是出门,总不能太过素净。” 语莺听了此话,也不再推脱,叫霜儿将自己准备出来的首饰衣服都拿出来,请红菡帮忙参谋。 因着是外出的场合,语莺打算梳一个软翅头,准备了金银错镶宝发簪、珍珠钿花以及福晋之前赏的通草花钗,加上各种首饰也不算是太过寒酸。 衣服准备的则是水红色百合纹散花锦制成的旗服,外面穿着果绿色暗花缎琵琶襟皮马褂,又暖和又轻便。 红菡看了看,笑着说道:“格格准备的很周详,这一身穿着想来在诸位格格中也是一等的了。” “我生怕堕了咱们府中的名头,只准备出来这些,能不叫福晋操心便好。” 看了衣服,红菡又将一些规矩讲给语莺和那日跟着语莺出门的霜儿之后,便回了琼华院给福晋禀报去了。 福晋听了之后,道:“可见人没有选错,没有准备的清汤寡水的哭穷叫我操心,你去将首饰盒子中的那对紫玉镯子找出来,派人给南氏送去,等出门那一日带上。” 到了初六这一日,语莺嘱咐玖儿在家看家,便带着霜儿与宁儿上了去出门的马车,马车跟在福晋的车架后面走着,一路上车轱辘声不停,许久才到了恒亲王府。 恒亲王府举办小阿哥的满月宴,前院招待男客,后院则是招待女客,福晋带着语莺在垂花门出下了车,这才入了后院。 或许是每个亲王府的规格都是大同小异的,恒亲王府的布置与雍亲王府的布置也差不多,垂花门直对着一处花园湖泊,绕过去便是举办宴会的地方了。 语莺跟在福晋身后亦步亦趋,没有半点的逾矩,叫许多第一次看到她的人暗中点头。 “四嫂终于到了,我昨日还说下了轻雪,怕四嫂不赏脸不肯过来呢,如今见到四嫂,咱们一会子可要多喝上几杯酒!” 恒亲王的福晋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是这么多年也是一直操持着恒亲王府的大事小情,自有一番气度在身上。 只是多年来,一直不受恒亲王的宠爱,膝下没有子女,又不得宫中宜妃的喜欢,脸上的愁苦化也化不开。 福晋也是拉着恒亲王福晋的手,相互见了礼:“五弟妹府上有好事,我自然要过来捧场,听说前段时间弟妹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恒亲王福晋摆摆手:“我不过就是年根底下犯懒,哪年不病上几回,多谢四嫂挂念了。四嫂,这位是……” 福晋转头看向垂首站立在身后的语莺,亲切的将语莺拉到身侧:“这是我们府上的四阿哥的生母南格格,今日带她出门见见场面。” 恒亲王福晋打量了几眼,便对福晋说道:“还是四嫂会调理人,看着就知道规矩,可见不是一个爱惹麻烦的。 四嫂,我这边还要迎客,外面冷得紧,四嫂就先进去暖和暖和。” 福晋含笑点头,带着语莺随着恒亲王福晋身边的侍女进了宴会厅。 语莺生额尔赫是在六月末,满月时也是在夏日,自然是不需要做保暖,但恒亲王家的小阿哥是冬日里面生的,宴会厅周边已经摆了许多的炭盆香炉,生怕冻到这些贵客。 语莺随着福晋坐在宴席的后面,心中提着的这口气才呼出来。 这样的场面,语莺也是头一次经历,心中自然是紧张,不说之前额尔赫的满月时,那时语莺只是抱着孩子露了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都能被福晋遮掩过去。 如今在别人家做客,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别人看在眼中,要是有什么不得当的,被人笑话了也实在叫人难堪。 为了避免麻烦,语莺坐在席位上缄默三口,并不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诸位王妃福晋们聊天说笑。 语莺暗中打量着,此间座位是按照前院诸位兄弟的顺序排位的,坐在福晋身旁的,便是淳郡王的福晋,身后也是跟着一个打扮光鲜的女子,看着不像是格格,比之淳郡王福晋也差不多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语莺的目光,那女子微笑的朝着语莺点了点头,福晋特意派过来提点语莺的佩紫忙是提醒:“这位是淳郡王的那拉侧福晋。” 语莺连忙见礼:“见过那拉侧福晋。” 那拉侧福晋脸上略带些好奇:“敢问这位妹妹是雍亲王府……” 佩紫在一旁回道:“回侧福晋的话,这位是我们府上的南格格。” 那拉侧福晋略微点点头:“可是六月份生下雍亲王府中四阿哥的那位妹妹?之前我们府上的大格格病了,我就没有随着福晋一同前去,倒是没有与妹妹贺喜,妹妹莫要见怪。” 语莺忙是推辞:“多谢那拉侧福晋挂念。” 语莺向来谨慎,只说了两句场面话,便不再言语。那拉侧福晋见状便也没在攀谈,两人安静坐在那里。 福晋听着后面的动静,嘴角轻轻扬起,见到他府宠妾也没有过于殷勤,倒是值得培养的。 反倒是淳郡王福晋听着后面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口气,谁叫那拉侧福晋是淳亲王的心头肉呢,自己不得不带着她才出门。 也还好她知晓些规矩,没有太过分,若不然一个侧福晋还不如四嫂府中一个格格守规矩,岂不是叫人看笑话。 只是席间有一个人引起了语莺的注意,那便是随着兄长嫂子入京的年秋月。 年家虽是汉军旗,但是年秋月的父亲与兄长各个都有才华,她的二哥年羹尧更是文武双全,今年刚被升任正三品内阁学士,又加封了礼部侍郎,出使朝鲜,回国后还被任命为四川巡抚,成为了封疆大吏,如今在京城中炙手可热。 年秋月今年不过十五岁,正是选秀的好年纪,此次跟着二哥年羹尧入京也有参选的意思。 因着四爷获封亲王,年家为镶白旗属人,年家所在的佐领被划归到四爷属下,因此年羹尧妻子纳兰氏便带着年秋月过来参拜福晋。 “快起来吧,这位便是你们家的格格吧,果真长的貌如天仙、温柔可人,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 年秋月抿嘴笑着,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口中称呼不敢。 语莺在后面瞧着未来的敦肃皇贵妃,感叹命运的神奇,没有想到今日她就能看到以后四爷的挚爱年氏,想来等年氏入府之后,府中就是她的天下了吧。 或许是语莺的目光太过明显,年秋月也看向了坐在福晋身后的语莺。 年秋月身旁的侍女忙是提醒,年秋月便要行礼:“给南格格请安。” 语莺连忙侧身避开:“年小姐客气了。” 年秋月只是笑笑没再言语,站在纳兰氏一旁听着福晋与自家二嫂寒暄几句,这才随着离开归席。 语莺初次见年秋月便落下帷幕,只是心中想着这样一个温柔可人的,难怪四爷以后宠成了心尖尖。 第113章 名声 各府的宴会左不过就是那样,语莺坐在后面,时不时的吃上一口还温热的菜,看着前面各府的福晋你来我往的聊天敬酒,直至傍晚,宴席才差不多散了,福晋也准备回去了。 看着福晋略微有些醉意,语莺忙是上前搀扶,绿萍则是在右侧给福晋借力,两人一左一右,可是将在场的许多嫡妻羡慕坏了。 语莺穿着毕竟不同,身上的那一件斗篷看着就不是凡品,定是雍亲王府上的宠妾,但她的身段放的很低。 都说妾室在嫡妻面前要打帘撑伞,但纵观着京城中的各个王府,有谁家的妾室能做到这一步,尤其是能带出来充当门面的宠妾们,能好好守规矩也就是了,如语莺这样的,或许有,但是难得一见。 到了马车旁,四爷正在车旁等着呢,四爷今日喝的也不少,但是还没有大醉,见到语扶着福晋出来,眼中闪过诧异。 伸手拉住福晋的手,四爷问道:“福晋这是喝多了?” 福晋脸上闪过羞红:“没有,只是南妹妹与绿萍有些不放心而已,没有大碍。” “如此便好,你吃了酒,若是再吹了风想必明日回头疼的厉害,还是赶紧上马车,回去喝一碗醒酒汤吧。” 福晋难得一笑,看向语莺:“刚才已经喝了,南妹妹想着我,与五弟府中的侍女要了醒酒汤,我吃了才出门的。” 四爷这才安心的点点头,一旁的恒亲王略有些羡慕:“四哥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四嫂贤惠,便是府中的妾室都是懂事的。” 四爷哈哈一笑:“五弟妹也是温柔贤惠的,这么多的人安排的井井有条,也是一个管家的好手!” 客套了几句,四爷扶着福晋上了马车,语莺则是去了后面的马车内坐好,这才泄了心神,今日可是累坏了! 或许是福晋发现了语莺的好处,在腊月初八这天之前,又带着语莺出门了两三次,语莺都是规规矩矩的给福晋撑场面,硬是叫京城各家都知道了雍亲王府妻妾和睦的好名声,便是宫中永和宫内也略有耳闻。 永和宫正殿内烧着碳炉,而德妃身边的宫女却是在德妃身边轻轻摇扇,为德妃带来一丝清凉。 “前几日与宜妃说话,说是老四府中的那个南格格很有趣,在外面做足了雍亲王府的面子。本宫记得,那个南氏是不是就是生了老四家四阿哥的那个?” 一旁的秋华嬷嬷道:“正是那位,当时生下四阿哥之后,娘娘还赏了她两匹缎子。”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见这个南氏在老四府上也是一个得宠的。不过和卓入府这么久,怎么没有听到过消息呢?等过几日老四福晋入宫拜见的时候,将和卓也带上吧,许久都不见,本宫有些想念那个孩子了。 还有那个南氏,也带过来看看吧,本宫倒是要看看,被各府正妻夸赞的妾室典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福分她究竟担不担得起。” 秋华应下,转身去安排,永和宫的一个小太监便出宫去传信。 福晋得了消息,嘴角翘起:“宫里面都得到消息了,可见南妹妹果真是被人看在眼中了。不过被德妃奶娘召唤,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端起茶盏,福晋轻轻抿了一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绿萍去飞絮居告诉一声,初十那日就跟着我一起去宫里一趟吧。” 绿萍领命出门,福晋又叫了一个侍女去了兰若斋通知乌雅格格,到时一同前去。 语莺这段时间在外面赴宴倒是瘦了好几斤,连身上的衣裳都有些不合身了,不过福晋是一个厚道人,赏了许多料子叫语莺做衣裳,又将下面孝敬上来一对百鹿图福寿珐琅香炉赏给了语莺,四爷也赏了不少的首饰,还多过来语莺这里几趟。 福晋的赏赐语莺很高兴接受,王爷的首饰倒也不错,就是四爷多来的这几趟,叫语莺更累了些。 不过绿萍来这一趟,说宫中德妃想要见见自己,倒是叫语莺有些琢磨不透,不过胳膊拗不过大腿,语莺再是不愿意,也是要好好准备出来。 “格格,听说德妃娘娘还宣了乌雅格格一同随福晋入宫。” 玖儿从外面走进来,将她得到的消息与语莺说了。 语莺摆摆手,抱着额尔赫拍奶嗝:“人之常情,乌雅格格毕竟是德妃娘娘的族亲,从前也是在永和宫伺候的,娘娘想要见见她也是正常。” “那到时候格格如何装扮?” “与出门做客没什么两样,也按照那样准备出来吧。” 玖儿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出去,又被语莺叫住:“还是算了,你去找红菡打听打听,看看福晋一般都是如何穿着,咱们到底是要随着福晋去的,还是按照福晋的想法才好。” 玖儿这才出了门,去琼华院打听去了。 而兰若斋的乌雅格格得知自己要随着福晋入宫,心情好了不少。 好不容易盼着王爷从弘昀阿哥夭折的悲痛中走出来,李侧福晋与宋庶福晋有变相的禁足,府中能伺候王爷的人所剩无几,自己就多了几分机会。 却没有想到先是耿格格有孕了,王爷几次三番的去看望,这也就算了,毕竟王爷不能留宿。 可之后南格格又因为随着福晋出门做客,得了好名声又得了王爷青眼,王爷为数不多的进后院都是去了她那里。 唯有两次到了兰若斋,那钮祜禄格格又借口偶遇,将王爷劫走了一次,里外里乌雅格格这个月只伺候了四爷一次,心中如何不着急。 第114章 德妃 想着出宫前德妃娘娘暗中给自己的许诺,乌雅格格斗志昂扬,只要自己能够怀上孩子,无论男女,德妃娘娘定会为自己筹谋一个侧福晋之位。 想到此处,乌雅格格嘴角微微上扬,李侧福晋没有了宠爱,府中能与她有一争的只有南格格与钮祜禄格格,钮祜禄格格入府多年都没有怀上一儿半女,如今都要靠着截人才能将王爷笼络过去,又有多大的威胁呢?反倒是那个不声不响的南氏,居然投靠了福晋还得了王爷的宠爱,着实是棘手。 可惜乌雅格格没有细想过,后院中除了李侧福晋之外,向来没有人能够将王爷半路截走的时候,为何王爷宁愿与一个不喜爱的人相处,也不来这兰若斋。 直至初十这一日,府中因为福晋要入宫给德妃娘娘请安,后院的请安也就免了,唯有语莺与乌雅格格照常到了福晋的琼华院。 福晋每次入宫通常都是穿着王妃服制的吉服,语莺则是在请教了福晋之后,穿了一身桃红色水仙滚边镶领绣边的南绸氅衣,虽是不如吉服齐整,但出门见人也很妥当。 反倒是乌雅格格不知道是如何想的,穿的却是素雅了几分,一身笋绿色菊花纹的对襟褂子,内着镶边素袍,看着虽然清新,但的确显得不大气。 福晋见了乌雅格格的装扮,眉毛一皱:“绿萍,去将我的那件宝相花纹的貂皮斗篷拿出来给乌雅妹妹穿。” 谁料乌雅格格却是拒绝:“多谢福晋赏赐,不过妹妹已经准备了斗篷,就不贪福晋的好东西了。” 福晋闻言冷冷一笑:“想来乌雅妹妹一切都准备妥当,毕竟乌雅妹妹在德妃娘娘身边久了,自然知道面见德妃娘娘时候的规矩,本王妃就不多嘴多舌了。” 福晋和语莺又不是没长眼睛,看着乌雅氏的这身装扮,福晋便知道乌雅氏要到宫中卖惨了。 可如今乌雅氏是雍亲王府的人,叫德妃看到之后心中会怎么想,难不成雍亲王府怠慢了他们乌雅家的姑娘了不成? 也许乌雅格格本就没有打算抱福晋大腿的想法,所以在明知道这样的穿着不讨喜的时候,照样如此装扮,根本不会在意福晋的感受。 语莺见状心中暗自嗤笑,乌雅格格入府已有三四个月,竟然还摸不清王爷和福晋的忌讳是什么,这样的人即便是有德妃当做靠山,也不会受府中主子们的喜爱。 福晋不愿意管乌雅格格,率先上了前头的马车,而语莺与乌雅格格则是共乘一辆,期间乌雅格格虽然也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家常话,但是见到语莺并不想理会她,便也闭上眼睛休息养神。 到了神武门,一行人被永和宫接引太监领着朝着后宫走去,这一走便是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永和宫。 语莺本就打算做一个闷嘴葫芦,跟在福晋身后半点多余的动作都不肯做,便是连这紫禁城都没有仔细打量,争取此次入宫无功无过。 永和宫内,十四福晋已经入了宫,她妻以夫荣,向来都是德妃看重的,尤其老十四的福晋是德妃亲自挑选的,先天就多得两分青眼。 到了正殿门口,福晋带着两个格格在门外等着,有宫女入内禀报,不多时又出来请几人进去。 “儿媳给德妃娘娘请安!” “贱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侄女给姑母请安!”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请安方式,按道理乌雅格格应该随着雍亲王府的规矩来,自称为贱妾,谁料到她口称侄女,竟是比福晋都亲近一般。 福晋行礼眼中却是闪过寒芒,乌雅氏的确是过了! 德妃似乎不在意几人请安一般,朝着和卓招招手,笑着说道:“都起来吧,来人,给四福晋看座。和卓快过来叫姑母瞧瞧,你冷不丁的出宫,本宫身边没有你说笑,倒是冷清了不少。” 乌雅格格很是乖巧的走上前去给德妃瞧着,福晋这个正经儿媳反倒是坐在下首微笑应对,语莺瞧着也只觉得雍亲王府在着宫中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亲额娘也不给半点脸面,对待正经媳妇都不如一个妾室。 倒是坐在对面的十四福晋笑着看了语莺一眼:“四嫂,你身后的这个是谁啊?不像是你们府中的侧福晋啊?” 福晋脸上维持着笑意,“这是我们府上的格格南氏,前段时间生下了府中的四阿哥,德妃娘娘想要见一见,我就将她一同带了过来。” “可是在京城中颇有些好名声的南格格?原是如此,想来额娘也有些稀奇。” 话音刚落,德妃便顺着十四福晋的话说了起来:“正是这件事,那个南氏,走上前来叫本宫瞧瞧。” 语莺垂首听话的上前,微微扬脸叫德妃瞧了个仔细,又不会冒犯德妃,这其中分寸拿捏叫语莺练了整整一日。 德妃看了看:“倒是一个齐整的,听说你家中亦是包衣?想来你与和卓也能聊得来,在老四后院中也能对和卓多加照应。” 语莺忙称不敢:“乌雅格格是王爷的表妹,自然会被王爷另眼相待,贱妾蒲柳之姿,不敢张狂。” 却没想到一旁的乌雅格格说道:“姑母,南格格在我们府中深受王爷宠爱呢,李侧福晋与宋庶福晋身子不好正在修养,耿格格又有了身孕,王爷年根底下又忙,除了南姐姐那里,竟是谁的院子都不走动,可见南姐姐一定有她的好处。” 十四福晋眼中满是幸灾乐祸,这个乌雅和卓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曾经德妃想着将她送到自家府中,还是自己明智,用了一招祸水东引,将德妃的目光放到了雍亲王府的后院。 果然,这个乌雅和卓就是一个不安分的,看着规矩但实则半点规矩都没有,后宅之事都能告状到宫里娘娘面前,可真是丢人现眼! 德妃的目光转向了语莺,原本那点子笑意也消失殆尽,反问道:“看来你在老四府中得尽宠爱啊,岂不知后院妾室最重要的就是守规矩,如此霸占岂不是苦了他人?乌拉那拉氏,你说是吗?” 第115章 得志猖狂 福晋脸上的微笑一直都没有下去,随时准备应对着德妃的责问。 “回娘娘的话,我们府中的弘昀阿哥刚刚去了,王爷难免心痛,进后院的时间也就少了。 儿媳想着总是让王爷沉迷伤怀也不是一件好事,便常在王爷面前提起四阿哥,王爷舐犊情深,就多去了几次南妹妹那里看孩子,倒是叫乌雅妹妹误会了。” 德妃这才想起来前两个月老四府上还少了一个阿哥,心下恍然,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乌雅格格的脑门:“你呀,向来温柔体贴如今怎么就忘了这样的事呢,可见你平日里跟一个闷嘴葫芦一样,不说不问的。 你们福晋向来都是一个大度的,若是你早早问了,哪里用得着这样委屈。放心吧,想来等老四心中这个坎过去了,便会去看你了。” 乌雅格格脸色微红,很是娇羞的躲在德妃身侧,似乎是刚才的吃味而是小孩子心性一般。 然而直面德妃质问的语莺心中却不是这样想,虽然之后德妃并没有在同她讲话,但语莺也明白了这是德妃的敲打,为的就是不许语莺在后院中与乌雅氏争宠。 站在福晋身后,眼睛微眯的语莺垂着头,乌雅氏既然这么在意四爷的宠爱,那她偏偏就不让了,非但是不让了,还要再给乌雅氏找些麻烦…… 永和宫内看着和乐融融,但能与德妃说上话的,除了十四福晋便是乌雅格格,便是四福晋也很少搭话,等到德妃乏了,叫众人离开的时候,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德妃面子上做的很足,两个福晋都得了德妃好些赏赐,便是乌雅格格与语莺也得了几匹缎子,看似一样的多,但是加上乌雅格格的比语莺的好上不知道多少。 语莺对此并不在意,就算是乌雅格格得德妃的看中又如何,雍亲王府中,还轮不到乌雅格格说的算。 只是两位福晋在德妃面前有座位,乌雅格格在德妃面前陪着说笑,也能坐在面前的小凳子上。唯有语莺是穿着花盆底,一直站在福晋身后,半点越矩行为都不敢有。 在出门的时候,语莺忍不住脚步踉跄了一下,还好福晋身边的绿萍姑姑眼尖,错身扶了语莺一下,若不然在德妃面前失仪,赏几个板子都不为过。 又是长长的甬道,语莺在霜儿的搀扶下,好不容易走到了神武门前上了马车,理也不理在一旁笑盈盈的乌雅格格。 可乌雅格格却仗着自己在德妃面前的得脸,上前嘲弄:“南姐姐身子骨这么弱的吗?只是立了立规矩就表现的跟受了刑似的,姐姐这样,旁人该胡言乱语,暗中揣测永和宫了。” 语莺本就心情不好,怎么让着乌雅格格,如今又不在宫中,难不成乌雅格格还能再入宫告状不成? “妹妹说的哪里的话,我这段时随着福晋出府赴宴,这样的规矩我还是懂得分寸的,毕竟身为妾室,就应该有妾室的本分,越俎代庖只会叫人贻笑大方。” 乌雅格格脸上略带委屈:“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与姑母感情深厚,离开久了再次相见,我自然很想念,便多说了几句话,姐姐若是这样想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语莺却是嗤笑一声:“原来妹妹还知道自己如今已经为人妾室了,从来没有听说,成为妾室的女子还能和福晋平起平坐,甚至越过福晋,我家是小门小户都知道分寸,却没有想到妹妹出身包衣世家,却是想不到这点。” 乌雅格格眼含泪光:“姐姐何苦这样说我呢,我不过见到亲人多说了两句而已,再说我们同是妾室,姐姐这样,岂不也是瞧不起你自己呢?” “什么低看高看,我本就是妾室,自然要按照规矩办事,可妹妹……算了,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平白浪费我的唾沫。” 语莺不愿意多和乌雅格格拌嘴,有这时间倒不如多休息一会,于是话说了一半,便不再提,可是将正兴起的乌雅格格堵了个正着。 乌雅格格又说了两句,见语莺实在是不理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扭着手怕,心中暗恨。 回府后,语莺缓的也差不多了,便随着福晋去了琼华院。 福晋倒是宠辱不惊,对语莺很是关心:“妹妹如何了?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在德妃娘娘面前我竟不如乌雅氏得脸,只能辛苦你了。” 语莺坐在福晋对面,轻轻摇头:“德妃娘娘做事哪里容得下妾置喙,只要今日出门没有给福晋丢脸便好。” 说到此处,语莺算是第一次见到福晋动怒:“你算什么丢脸,你表现的好着呢,这个乌雅氏仗着从永和宫出来,竟然半点规矩都不懂,在十四福晋面前丢了人还不自知,想必你们同坐一车,她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吧。” 语莺轻轻叹气:“以前妾只以为她是一个醋性大的,谁料到乌雅格格一丁点的大局观都没有,永和宫中那么多人,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的眼线,她这番表现被人知晓了,想来会有些嘴碎的传小话了。” 福晋最怕的就是这个,雍亲王府的名声才被自己与语莺架起来,如今是丢的一点都不剩,实在是叫人心生恼意。 语莺见状,道:“乌雅氏才进府,想必是不晓得咱们府中的规矩。我见她同前院的吹雪姑娘关系不错,想来若是乌雅格格身边有这样懂事的人提点着,也能明白点分寸吧。” 福晋自是明白语莺的意思,连语莺这般佛系的性子都能提出这样的主意,想必这个乌雅氏是真的给语莺甩脸子了。 而那个吹雪姑娘,福晋曾经也与王爷提过将其纳入后院中,省得不明不白的在前院伺候着叫人说嘴。 四爷倒是同意了,反倒是那个吹雪在王爷面前拒绝了。若是拒绝就一辈子呆在前院,没名没分的福晋也能容得下她,可现在那个吹雪与乌雅氏走的极近,又不肯进后院,可不是惹恼了福晋。 “妹妹说的不错,想必吹雪在前院呆的时间久了,还是在后院中更好。” 第116章 吹雪 语莺听了,与福晋相视一笑,福晋道:“妹妹今日也累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年根底下各家各户都忙得很,宴会也没有几家了,妹妹这几日就在院子中好好歇着吧。” 语莺应声领命,缓缓朝着飞絮居走回去。 飞絮居内,众人已经等着语莺回来了,见语莺靠在霜儿身上借力,玖儿忙是上前搀扶:“格格这是怎么了?” 语莺累的并不想说话,一旁的霜儿忙是心疼的说道:“今日去永和宫里请安时间有些长,格格站了足足一个时辰,出入宫的时候也是走着的,可不是累坏了。宁儿,去叫人烧水,一会泡泡脚,叫格格好好解解乏。” 宁儿忙是朝着小厨房那边走去,霜儿与玖儿则是搀扶着语莺回了房间。 宁儿办事周全,泡脚水中放上了厚厚一层的生姜,天寒地冻的,总要多做些准备,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语莺脱鞋袜时,感觉脚下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竟是起了两个大水泡,语莺愣了愣,有些自嘲的笑道: “只是多站了一会子就起了水泡,可见如今我是多么的身娇体贵,半点苦都吃不得。” 霜儿却道:“格格别在这里说俏皮话了,这么大的水泡可不能再走路了,一会奴婢叫小乐子去福晋那里请假告罪。 一会泡好之后,奴婢拿着针给格格挑了,要不然好的慢,化脓了就更麻烦了。” 语莺自然是听霜儿的话,只是看着她略有些红的脸蛋,也是心疼的紧。 “挑个水泡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会叫玖儿挑了也就是了。我今日尚且可以在殿内站着,反倒是你在外面一直吹着风,若是得了风寒肯定比我还严重。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你赶紧回去泡泡脚暖和暖和,再喝些姜汤去去寒,我那里还有一盒玫瑰润肤膏,你去找出来好好擦擦脸,要不然皴了岂不是我得罪过。” 大过年的飞絮居事情也多,霜儿向来都是飞絮居的大管家,若是真的得了风寒,霜儿也怕旁人考虑不周全误事,便顺着语莺的话回去喝姜汤去,只是喝完之后又出门找到了宁儿。 “格格本就体寒,今晚你带着一个小丫头一起值夜,若是格格果真发热了赶紧叫我,可耽误不得。” 宁儿忙是点头应下,又催着霜儿赶紧回去休息。 或许四爷也知道了语莺今日受了委屈,傍晚派了苏培盛送了几匹绸缎和一些首饰以示安慰,只是当时语莺睡得香甜,便只有玖儿迎接。 前院书房,四爷捧着一本资治通鉴看着,偶尔皱眉在纸上写着些什么,见苏培盛回来复命,开口问道:“南氏做什么呢?” “回王爷的话,奴才到时南格格正在午睡还未起来,赏赐是飞絮居的玖儿姑娘收下的。” 闻言,四爷挑眉:“是累乏了?” “听飞絮居的侍女说,回来的时候起了水泡,如今不能下地,已经去福晋处告罪了,这几日不去请安。” 四爷面上只是淡淡的应下,但心中也有些埋怨德妃。 若是两个格格都是同等对待,那四爷也不会说什么,可一个在德妃面前有位置坐,另一个只能站着,尤其那个受委屈的还是自己儿子的生母,四爷心中自然是不舒服。 手中的书也看不进去了,四爷出门去了琼华院。 琼华院内,福晋头上绑着抹额,一副虚弱模样惹的四爷一问: “可是今日风大吹到了?有没有叫大夫?” 福晋道:“不妨事,只是小毛病罢了,过几日便好了。” 四爷便问起了今日入宫的事情,福晋又怎么会替乌雅格格说好话,便将今日之事如实告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四爷轻轻拍了下炕桌: “乌雅氏太没规矩了,可是本王委屈她了?” 福晋轻轻叹了一口气,劝慰道:“到底是乌雅家的表妹,我们受些委屈也无妨,王爷就别为这样的小事操心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人人 都如她乌雅氏一般,那岂不是叫外人看笑话。你之前说老十四的福晋今日也在?” “是啊,若是只有我们也就算了,只当是乌雅妹妹娇惯,可如今……实在是辜负了王爷的期待了,想来过几日京城中便会有流言传出。” 四爷怎么会将此事怪罪到福晋头上,眉毛紧皱,声音冰冷: “乌雅氏这样不懂规矩,那就叫人好好教教。前院中还有从前佟额娘赐下来的嬷嬷们,明日送一个规矩好的去兰若斋去教教她,别将那些毛病带入府中。” 福晋微笑应下,又将她和语莺想着的事情同王爷说了,只是有嬷嬷送过去,就不能用教规矩这个说法了,福晋便提起了另一件事。 “前段时间乌雅妹妹与前院的吹雪姑娘走的很近,吹雪也时常去兰若斋同乌雅妹妹聊天,可是吹雪心中有了委屈无处可说?” 吹雪在前院中的意义虽然不同些,但是在四爷眼中也只是暖床的侍女,这样的人除非是入了后院,是不许与后院的女子有牵扯,尤其那个人还是乌雅格格。 四爷正在气头上,道:“既然她与乌雅氏感情好,那就叫她入了后院吧,也省的她一个前院之人常常朝着后院跑。 苏培盛,回去叫吹雪收拾东西,直接去兰若斋的厢房中住下吧,做一个侍妾。” 苏培盛领命离开,福晋却是又劝了几句,见四爷今日没有走的意思,便叫绿萍准备四爷喜欢的饭食。 兰若斋内,乌雅格格原本心情很好,但是见到大包小包被送来的吹雪之后,心情再也好不起来。 乌雅格格勉强扯起嘴角,笑道:“吹雪姐姐怎么过来了?” 吹雪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转而便是欢喜: “王爷说我在前院一直没有名分也不是一件好事,便让我入了后院当一个侍妾,安排我与乌雅格格作伴,格格难道不欢迎我吗?” 吹雪也不是一个心思浅的。当时福晋提出叫她入后院的话之后,吹雪是想着拿拿乔,让王爷以格格的身份将自己送到后院。 谁料王爷听了自己的话,便不再管自己,任由自己在前院没名没分的伺候着,别说是格格,就是侍妾都不是了。 而且她平常伺候王爷,是要喝避子汤药的,吹雪现在已经桃李年华,若是再喝下去,她害怕自己以后就算是能入了后院,也会因为汤药喝多了再也怀不上了,那她是半分希望都没有了。 第117章 各怀鬼胎 直到乌雅格格入府。 这么多年来,乌雅格格是唯一一个想要通过自己了解王爷动态的,当然也有叫自己给她说好话的意味。 可吹雪却不是这样想,她想的是将计就计,既然王爷不再提起叫自己入后院的事情,那就找个机会叫王爷给自己送进来,哪怕只是原本自己瞧不上的侍妾。 于是吹雪明知道王爷最不喜前院之人与后院格格们有牵连,但还是时常往乌雅格格这里走动,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至于入了后院之后被乌雅格格发现,亦或者是王爷不再宠爱她,吹雪自信王爷不会彻底摒弃自己。 至于为什么,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完全舍弃一个任由摆布的禁脔。 人已经被送过来了,乌雅格格再是心不甘情不愿,在没有得到吹雪如何笼络住王爷的法子之前,她是不会与吹雪撕破脸的。 “怎么会不欢迎呢?我巴不得妹妹与我作伴呢!王爷可说叫妹妹住在哪里?” 吹雪脸色微红:“只说了安置在厢房,但住在何处还请格格安排。” 原本乌雅格格一直称呼吹雪为姐姐,如今叫一声妹妹,吹雪心中也没有觉得半分不妥,毕竟入了后院,自己原本的地位都不复存在。 乌雅格格略微想了想,笑着说道:“既是如此,妹妹便住在西厢房吧。说句不怕妹妹笑话的,东厢房我仍想着给以后的孩子住。” 吹雪微微行礼:“多谢格格安排,我住在哪里都是好的。” 如此,吹雪便住在了乌雅格格的兰若斋,虽然两人每日好似一对姐妹花一样相处,但是其中的各怀鬼胎,无人知晓。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又是一年除夕,福晋履行了笼络语莺时许下的承诺,跟宫中递了牌子并没有将额尔赫带进去遭罪。 而今年的除夕,四爷与福晋照样带着李侧福晋去了宫中,但见到李侧福晋的时候,福晋着实吓了一跳。 也许是李侧福晋这段时间没了弘昀心中不好过,也可能是自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弘时被四爷带到前院教养,李侧福晋忧思成疾,整个人不说是皮包骨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状,福晋略有些担忧:“李妹妹,若是你身子不舒服,不同我们一起入宫也无妨,我替你告个假也就是了。” 李侧福晋抱着久别重逢的弘时,眼中满是泪花:“不,不必了,多谢福晋关心,妾没什么事,只是有些难以入睡而已,今日是除夕佳节,妾想要多和弘时相处一会。” 李侧福晋流泪,弘时也在流泪,但是不敢大声哭,两个月的调教,让弘时明白了没有额娘撑腰,自己只能乖乖听话,就是连哭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要被嬷嬷发现,不然会说自己没有男子汉气概。 见状,福晋轻叹一声:“既是如此,那也就随你吧,只是你若是身子实在是坚持不住,就早早的同我讲,莫要强撑着,宫中不比咱们府中,有任何一点失态都是冒犯贵人。” 李侧福晋连连点头,拉着弘时的手紧紧不放,福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叫弘时与李侧福晋同乘一辆马车,也算是照顾。 得知此事四爷心中也不是滋味,他并不是对李侧福晋不管不顾,拂风院的分例一直都是按规矩办事,半点不好的都没有,只是这段时间四爷为了惩戒李侧福晋,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而已。 因此福晋在马车上将李侧福晋如今的情况说了之后,四爷只以为她是夸大其词,没想到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见到李侧福晋心中也是一惊,紧接着便是无限的感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四爷与福晋只当李侧福晋是因为自身伤感,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却没想到这本就是语莺动的手脚。 语莺虽然想要惩戒李侧福晋,但是终究不敢杀人,所以收买人用的那个药粉也不会要了李侧福晋的命。 但是白日不想睡,夜里睡不着的滋味很难受,人到了夜里,睡不着又会胡思乱想,忧思成疾,不知不觉之间李侧福晋就成了今日的模样。 不过语莺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药,自然不知道李侧福晋如今的模样,若是见到了或许也会吓一大跳吧。 府中照常是妾室们的小家宴,今年没有耿格格到处要酒喝,也没有张格格耀武扬威,家宴过得也有些平淡,不过期间倒也有个小插曲。 因乌雅格格与吹雪表现的很是要好,所以家宴时乌雅格格就将吹雪也带到了格格们的家宴上。 操持家宴的钮祜禄格格根本没有准备吹雪的席位,当时就尴尬在那里了。 还是乌雅格格做了好人,请吹雪与自己同座一席,这才缓了钮祜禄格格的尴尬。 不过,钮祜禄格格并不领情,吹雪既没有怀孕,也没有福晋交代,乌雅格格贸然将人带过来,可不是给自己难堪吗? 反倒是语莺与耿格格坐在一块,看戏看的喜滋滋的,今年有了乌雅格格,这后院中的罗乱多了不少呢! 家宴无聊,耿格格有身孕不便久坐,语莺有额尔赫要照看自然也不会多待,只一个时辰就告辞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人吃的也没什么滋味,勉强又等了半个时辰,众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倒是叫辛辛苦苦准备的半个月的钮祜禄格格脸上挂不住了,回去后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语莺却不管那些事,回去后给院子中的人发了压岁钱后,抱着额尔赫哄着。 额尔赫向来都离不开语莺,尤其是月份越来越大之后,能记住语莺的声音了,便时常啊啊啊的找额娘,身边的奶娘过来哄也会用小手扒拉走,继续呼唤语莺。 自家儿子与自己亲近,语莺自然是喜不自胜,于是除了小阿哥的喂奶换洗等事之外,几乎都是亲力亲为,每晚必定唱着摇篮曲哄额尔赫睡觉,便是四爷过来了也要夸上两句语莺对额尔赫的上心。 第118章 出府人选 过年的这些日子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仍是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日举办了家宴,这次不单单是语莺等人参加了,就是李侧福晋与宋庶福晋也过来了。 语莺见到宋庶福晋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原本宋庶福晋常年吃斋念佛,显得身形瘦弱,如今看着脸色红润,气色竟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见到语莺时,宋庶福晋还主动与语莺打了招呼:“许久不见,南妹妹可好?” 语莺面带微笑,微微俯身行礼:“多谢宋庶福晋挂念,一向都好。” 略微寒暄了两句,两人便各自分开去了自己的座位。 今日耿格格比语莺过来的早,实在是额尔赫将语莺绊住了手脚,来了才晚了些。 落座后,耿格格在一旁轻声问道:“宋庶福晋怎的出门了?她不是连除夕都没有出来吗?” 语莺轻轻摇头:“或许是王爷开恩吧。” 是了,若非是四爷开恩,宋庶福晋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李侧福晋更不会牵着弘时的手过来赴宴。 李侧福晋如今的状态着实是不好,众人看到她仿佛都是见到了鬼一样。 但众人打量的目光并没没有影响到李侧福晋,她连坐在对面的死敌宋庶福晋都没有理会,只顾着与弘时说话。 原本正常交谈的花厅,如今也都是窃窃私语声,直至王爷与福晋到来才渐渐停下来,而两人身后跟着二格格。 二格格见到李侧福晋的时候眼神很复杂,四爷虽然不许李侧福晋与弘时见面,但是对待这个女儿并没有什么限制。 所以二格格每三日就会去给李侧福晋请安,陪着说说话,但李侧福晋似乎是魔障了,每次二格格过去的时候,只会问弘时有关的问题,他睡的怎么样,在前院不习不习惯,让二格格的一颗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二格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弘昀没有了求生意愿,宁愿赴死也不留在这人间了。 可是二格格没有弘昀那样的执拗,她知道虽然没有额娘的疼爱,还有阿玛需要自己孝敬,她虽是为此事伤心,但也会保重身体,她不愿意见阿玛再因为自己悲伤欲绝。 李侧福晋的状态变化也一直被二格格看在眼中,她不是没有劝慰过额娘,但李侧福晋油盐不进,什么都听不进去。 久而久之,二格格只能将自己有的那些补品送到拂风院去,只希望自己额娘能够保养好自己。 酒过三巡,四爷轻咳一声,众人纷纷转头望了过去。 “这段时间,李侧福晋因为弘昀过世伤心不已,一直闭门修养,只是效果不大好,本王与福晋商量之后。便想着正月过后,带着李侧福晋去皇上赏赐下来的圆明园中住上几日。” 众人听了此言,心思各异,乌雅格格眼珠一转举起酒杯笑盈盈的说道: “王爷慈悲,对我们实在是爱护有加。只是妾瞧着李姐姐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如是叫李姐姐一个人陪同王爷去,怕是也无心养身,不若王爷再挑选两位姐妹一同前去。 一是能够打理庶务,不叫王爷与李姐姐操心,二则也是叫李姐姐好生养养身子,享享福。” 福晋闻言,看向乌雅格格的眼神中满是嘲讽,但福晋并没有拒绝,反而是在一旁劝慰: “王爷,妹妹说的在理,况且此次出行王爷还要带上二格格与弘时,倒不如再带上几位妹妹,也算是这么多年,妹妹们在后院中安分守己的奖赏了。” 四爷听了点点头,先是看了一眼乌雅格格,随后道:“既是如此,那就带上伊氏与吹雪吧。” 伊格格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事竟然能轮到自己头上,忙是喜滋滋的起身道谢。 而原本等着王爷带自己一同前去的乌雅格格面色一僵,这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依乌雅格格想来,耿格格有孕,语莺的孩子还小,钮祜禄格格才与王爷去了塞外,剩下的唯有自己与伊格格。 如今王爷竟然点了吹雪也不点自己,难不成王爷对自己有所偏见? 还是吹雪在王爷面前吹了什么枕头风? 不怪乌雅格格这样想,这段时间乌雅格格只侍寝了一次,偏偏住在自己厢房中的吹雪却被王爷招到前院中侍寝了三次!! 这次数与王爷留宿在语莺那里的次数都多! 乌雅格格早就后悔引狼入室了,如今王爷却偏偏带上了吹雪,如何不叫乌雅格格多想。 看着乌雅格格面色变换,王爷则是坐在一旁淡漠不语,福晋面带笑意的替乌雅格格说了句好话。 “王爷,乌雅妹妹入府也有小半年时间了,从前在宫中伺候德妃娘娘,想来也是辛劳,王爷这次不如也将乌雅妹妹也带上?” 四爷听了福晋的话,这才点头:“可以,一同去吧。” 乌雅格格先是惊喜,转而又是不甘,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恢复了笑意,连忙道谢。 语莺望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眼波流转间全是对四爷与福晋的赞叹。 王爷与福晋自幼相伴,在阿哥所中相互扶持的默契不是她们这些人能了解的。 若不是语莺知道福晋对乌雅格格满是厌恶,谁能想到给乌雅格格说好话的人是福晋呢? 想来是王爷与福晋都商量好的了,先将乌雅格格这个祸害带出去,叫宫中的德妃满意,又降低了乌雅家的警惕,京城中的一些风言风语也会渐渐消散,一箭三雕的好主意啊! 再有也是叫乌雅格格别再后院搅风搅雨的意思,要闹就出去庄子里面缠着王爷去。 当然,最后一条是语莺暗中揣测的,毕竟如今的王爷在乌雅格格眼中就是一块大肥肉,吊在面前吃不进嘴,可不是急不可耐。 想到此处,语莺噗呲一笑,原本饮了些酒的小脸蛋更显红润。 四爷坐在上首看着这一幕,倒是突然觉得语莺自从生了孩子后,竟是多了几分成熟的美。 口中忽觉干渴,四爷忙是喝了一口酒压了压,将心中那点旖旎浇灭。 第119章 性情大变 又是一场歌舞过后,福晋开口说道:“虽说剩下的妹妹们要在府中陪着我了,但是念着诸位妹妹许久没有见到家人了,我同王爷商量后,允许你们在二月份中选一日让家中女眷入府探望。” 这个消息可让这些不能跟随四爷出门的格格们喜笑颜开,纷纷起身行礼道谢。 语莺心中也是欢喜。 十一月份的时候,张厨娘便彻底辞了王府内的差事,带着语莺给的一百两银子和一些首饰,出府去买店铺去了,如今语莺只能靠着手下的侍女们出门的时候打听一二,但是其中细情却不知晓。 若是这次语莺的额娘张氏能够入府,语莺也能对铺子做些安排了。 王爷和福晋的消息,叫除了宋庶福晋之外的众人都很满意,可宋庶福晋怎么会看着李侧福晋凭借着一场苦肉计就脱离了面壁思过的惩罚。 只见她幽幽一叹:“妾真的很羡慕李侧福晋,虽说弘昀没了,但还是能凭借着弘时安享晚年,唯有妾福薄,两个小格格就那么去了。” 原本欢喜的气氛忽地一僵,福晋看着王爷的脸色着实是不好,忙是开口解围: “宋妹妹也不必这样伤怀,想来两位小格格的在天之灵见到妹妹你如此自怨自艾,心中也会难过的。” 宋庶福晋却是不听,左右她现在也已经一无所有了,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眼中含泪的说道: “福晋不必安慰妾,妾的这颗心,恨不得随着格格们一同去了,这元宵佳节,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的孩儿所点,满桌的美味珍馐,无一口能入我儿的腹中。 二格格,二格格快过来给宋额娘瞧瞧,你的姐妹们若是还活着,定会如你一般亭亭玉立,娇俏可人。可惜了我的格格们……” 嘭! “宋氏!你够了!若是在这里待着不痛快,你便回你的沉香阁中,好好的团圆饭,非要闹起来吗?” 王爷发火,众人自然不能在坐在席位上,纷纷起身请罪,偏偏宋庶福晋跪着的时候却还拉着二格格的手,可是将二格格给吓的不轻,一个劲的朝着四爷看去,只想叫阿玛就自己脱离苦海。 四爷见状怒喝:“还不将二格格放开,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宋庶福晋只管垂泪:“王爷,妾只是想看看二格格,看到二格格就好像看到了妾的一双女儿……妾真的好想她们啊……” 这话一出,四爷再是生气也不好发火了,看着地上跪着的一大片,一甩衣袖愤怒离去。 福晋此时却是开口说道:“宋氏,你太过了,纵然你失去了孩子,但是李侧福晋也不好过,二格格还小,你这样吓她做什么!” 宋庶福晋却还是用着原来的理由,直勾勾的看着二格格,可是将福晋气的不轻,忙是叫人将宋庶福晋送回沉香阁 ,并且嘱咐不许宋庶福晋出来,等养好了病再说。 好好的宴席就这么散了,语莺与耿格格回去的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那疯狂对视的眼神,证明了两姐妹第二日肯定要说上好久。 第二日语莺到了耿格格处,耿格格忙 是叫她坐下叙话,那眼神中充满了八卦。 “莺儿,你觉不觉得宋庶福晋有些不对,她好像疯了!” 语莺拿过来一个小碟子,慢慢的剥着松子仁儿:“姐姐何出此言?” “我入府多年,宋庶福晋一向都是稳重的,若不然王爷与福晋不会将庶福晋的这项殊荣最先给了她。 可昨日看着,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与以前的行为大相径庭,我瞧着不正常。” 语莺也若有所思,虽然她对宋庶福晋不了解,但是见她从前挑拨离间的样子,不像是会对王爷口出狂言的人,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 “姐姐是怀疑,有人动的手脚?” 耿格格点头:“没错,可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能对宋庶福晋动手脚。我思来想去,唯有一个人有这个能力,有动手的缘由。” 后院中没有几个人,语莺自然就想到了:“姐姐怀疑是李侧福晋?” 耿格格严肃点头:“没错,虽说弘昀夭折看似给李侧福晋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但是谁能确定是因为弘昀阿哥的缘故? 李侧福晋在府中经营多年,自然有人手有门路,想要给宋庶福晋动些手脚也不是没有可能。” 语莺想着也觉得有道理,弘昀去世虽然惋惜,但是在李侧福晋的心中,弘昀却不是第一位,若是李侧福晋想要重新被四爷接纳,自然要作出一番苦肉计,如此想着,语莺都有些恍惚,自己下的药究竟有没有起效果。 而宋庶福晋那边,李侧福晋因为她没了孩子又没有了宠爱,想要报复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在后院之中,众人都认定了是宋庶福晋害了弘昀,所以才会被王爷关起来,至于为什么没有被赐死,想来也是因为弘昀的身子本就挺不了多久的缘故吧。 “姐姐不必多想,此事与我们无关,咱们只作壁上观便好。” 耿格格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如今我有了身孕,你也有额尔赫要照顾,咱们的院子可要看护好了,可不能叫别人有机可乘。” 语莺听了此言很是认同,心中庆幸乌雅格格走了,要不然有这个定时炸弹在中间搅和,说不得要出什么大事呢! 可正月还没有过完,王爷也没有带着李侧福晋等人出门去庄子,宋庶福晋那里的一个侍女飞奔着去了琼华院。 “求福晋救救庶福晋吧!庶福晋闭过气了!” 福晋听了忙是带人去了沉香阁,又叫人请了府医前来看病。 宋庶福晋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看着状态实在是不好。 大夫上前诊脉,却没有什么结果,略一思忖,道:“宋庶福晋的脉象时断时续,却诊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病症,是老夫才疏学浅,还是请福晋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福晋眉毛紧皱,这个大夫本就是告老还乡的太医,因着与四爷有旧,所以才留在雍亲王府中养老,等闲不会出手。 可连他都看不出来什么病症,就算是找其他太医又能看出来什么? 福晋又看向孙大夫:“孙大夫,若是您都不能看出来,想必换了旁人也没有什么结果。 您老见多识广,若非是生病了,还请指一个方向。” 孙大夫捋了捋山羊胡,思忖片刻之后,犹豫着说道:“依老夫看,宋庶福晋或许是魇住了,若是福晋有心,不如找个萨满先生给看看?” 第120章 巫蛊之术 福晋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派出身边的侍女赶紧去前院找王爷。 若只是府中的小事,福晋自己也就做主了,但是向来都不会多说一句话的孙老大夫能说出来魇住的可能,那怕不是可能性极大。 这样的事,福晋自然不会将其揽在自己身上,还是由四爷做主,才好。 不多时,四爷满面寒霜的带着人到了,听福晋将事情一说,四爷一摆手,苏培盛带着人在沉香阁中开始翻找,半个时辰后,果真翻出一物来。 “王爷,这是在沉香阁西角门外的枫树下面发现的,埋的极深,看着不像是近期才埋的,应该有段时间了。” 四爷朝着苏培盛手上的托盘一看,上面果然有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人儿,上绣着生辰八字,正是宋庶福晋的! “混账!竟然敢在后院之中行巫蛊之术,着实是找死!” 四爷震怒,此事就要大查特查。 但太子刚刚被皇上认定因巫蛊之术才导致做了那些错事,若是宋庶福晋此事一出,想来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一时之间,雍亲王府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语莺躲在飞絮居内,连门都不出了,便是耿格格处也只叫底下的奴才们走动,等闲不许与人起事端。 飞絮居内,语莺躺在贵妃榻上沉思,原本她还以为雍亲王府后院被福晋管的很是得当,别家的那些勾心斗角在府中也少了许多,她足可以抱紧福晋大腿养孩子。 但如今看来,后院中的“姐妹们”都非同常人,要搞事就搞一个大的! 一旁的霜儿正在算账,见语莺久久不出声,轻声叫了一声:“格格?” 语莺若有所思的问道:“霜儿,你觉得是何人?” 霜儿摇头:“格格,此事有王爷做主,格格别操心那么多了。” 语莺明白霜儿的意思,这件事不适合她参与,别掺和不成,反惹一身骚。 可事情就是这么的戏剧化,语莺不打算参与,但此事偏偏牵扯到了语莺身上。 语莺站在琼华院的正堂上时,人还是懵的,她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乌雅格格,整个人都是愤怒的。 想来任谁被无缘无故的泼脏水也不会开心! 四爷坐在上首,手上仍是把玩着他那珍爱的珠串,但开口却是问道:“南氏,此事可与你有关系?” 语莺先是震惊,紧接着便否认了:“王爷,此事与妾半点关系都没有,妾与宋庶福晋不说关系很好,但向来也没有拌过嘴,妾都不明白为什么此事会找到妾的头上。” 坐在王爷身旁的福晋安慰道:“南妹妹不必担心,我相信妹妹为人,这种事情与妹妹应该是无关的。 只是宋庶福晋院子中的奴才有人说,你怀孕的时候与宋庶福晋走的极近,宋庶福晋到现在都没有醒,所以我们只是找你过来问问,将事情讲清楚也就是了。” 语莺眉头皱着,道:“若是这样说的话,妾想要知道究竟是哪个奴才说的,只是有些来往就要往妾身上泼脏水吗?” 四爷轻咳一声,一旁苏培盛将一个小太监带了上来,那小太监上来就是磕头行礼,紧接着就说道: “我们庶福晋原来与南格格关系很好的,奴才记得有一次宋庶福晋守着佛堂整整两个月,只为了给南格格和四阿哥求一个平安。 当时庶福晋还供奉了一串佛珠,诵经拜佛七七四十九日后就给南格格送去了,奴才当时记得很清楚。” 语莺面无表情,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太监道:“这件事确实是有,但是此事与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因为我当时受了宋庶福晋的恩惠,如今就要被你诬陷吗?” 小太监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南格格的那个佛珠是请柏林寺的大师开过光的,选的料子也是极好的绿檀木,因着那佛珠是从同一块木料上车出来的,纹理与旁的不同,是浑然天成的珍物。 可是前段时间奴才竟是在院子外面捡到了一颗绿檀木的珠子,那光泽与纹理一看就是我们庶福晋曾经送给南格格的。 可是南格格的飞絮居与我们沉香阁离得很远,又怎么会到我们沉香阁附近行走,而且那珠子偏偏是在那腌臜物附近出现,奴才不信此事与南格格无关,还请王爷给庶福晋做主!” 话音刚落,四爷便问向语莺:“宋氏送你的那个佛珠,如今在哪里?” 语莺看着很淡然,但头脑中正在高速运转。 宋庶福晋送过来的东西,语莺向来都留了一个心眼,单独放起来了,要是找的话也一定能找到的,但怕就怕找到的时候与这个小太监说的情况一致。 况且那佛珠语莺向来都不会佩戴,所以从来都没有仔细瞧过,说是什么纹理,什么同一块木料上的,但若是被人替换了,想必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表面上语莺并没有慌乱,对着身边的玖儿说道:“即使如此,玖儿,去找出来给诸位瞧瞧。 虽然妾身没有听明白,只是一个别人送过来的佛珠,为什么就能栽赃在妾得身上,但既然王爷想要看,那妾就给王爷找过来。” 玖儿领命出门,苏培盛摆摆手,一个小太监跟随玖儿也出了门。 福晋看着语莺立在地上,对一旁的王爷说道:“王爷,此事还没有什么结论,还是叫南妹妹先回去坐下吧。” 王爷点头,语莺行礼坐下,仍想着如何过这一关。 想着想着,语莺忽的想起来一个人,甜桃! 库房钥匙向来都是玖儿掌握的,若是玖儿对自己有二心,那自己早就被陷害了,不会等到现在才会出事。 而那个甜桃因为一个耳坠子被自己赶了出去,虽说当时只查到了耳坠,但不能排除有别的可能性。 谁说那耳坠不是甜桃顺手牵羊,才被发现的呢? 若是她的本意就是去盗取佛珠,留着今日栽赃嫁祸呢? 可若真的是甜桃所做,如今甜桃已经被自己发落出去了,想要找到她很难,再者,究竟是谁设计的今日这一出戏? 巫蛊之术叫宋庶福晋昏迷不醒,如今已经足足三日,三日不进水米,想来人也不太好了,可是之前语莺随着福晋过来看望的时候,宋庶福晋看着与常人无异,面色虽然苍白,但不似生病。 第121章 可怕猜测 语莺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猜测,谁说只有李侧福晋才会使用苦肉计? 宋庶福晋对人心的揣摩更加到位吧! 宋庶福晋送的佛珠,想要在送出之前就替换一个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毕竟这种纹路什么的,又会有谁注意。 那埋了巫蛊娃娃的地方又在沉香阁外面,想要嫁祸的究竟是自己,还是李侧福晋? 亦或者是一箭双雕? 语莺垂眸,李侧福晋因为没有了宠爱,所以人手不齐全,只能将巫蛊娃娃埋在沉香阁外面,这很合理,并且在王爷心中也能排除宋庶福晋自导自演的可能性。 曾经李侧福晋也曾对自己动过手,若是叫自己相信李侧福晋找人换了佛珠,也不是不可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李侧福晋的手下必定会有一个人与自己院子中的奴才有关系。 因为查到了佛珠果真不一样,那王爷必将拷问飞絮居的奴才,从而有奴才不堪重负,将事情吐露出来。 说是按照李侧福晋的命令下手,想要将此事栽赃给自己,因为此事不是自己所做,那定会将事情推给李侧福晋,从而洗清嫌疑。 到了那个时候,不单单宋庶福晋是受害者,语莺自己也会成为这件巫蛊之术中第二个受害者,王爷不会任由李侧福晋在后院中到处下手,此事又涉及到了一个阿哥的生母…… 那时候,就算是王爷再顾忌二格格与弘时,再是偏心李侧福晋,也不会手下留情。 李侧福晋必死无疑! 语莺被自己的猜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真的如自己猜想的这般,那宋庶福晋也太可怕了,以己为饵,置李侧福晋于死地,顺带着疏远王爷和语莺…… 可事到如今,如何破局? 是按照宋庶福晋的算计将李侧福晋给彻底打倒,帮助宋庶福晋除掉心腹大患,帮助宋庶福晋翻身。 还是另寻出路,将隐藏在暗处的这条毒蛇抓出来放在众人面前,以绝后患? 语莺眼中尽是决绝,如今只因为要陷害李侧福晋,宋庶福晋就将自己牵扯入局,以后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到时候没有了李侧福晋,要是旁人出了事,第一时间怀疑的也是自己,人死不能复生,想要翻供不也在宋庶福晋的掌控之中吗? 到那个时候,自己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语莺眼中皆是恨意,既然如此,那就看谁技高一筹吧! 屋子中一直很安静,安静到耿格格想要起身为语莺说两句好话,都怕衣角间的摩擦之声叫王爷不满。 于是耿格格只能向着语莺投去安抚的眼神,语莺注意到后,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坐在上首的四爷一直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一旁的福晋心中安定了许多,想来南氏心中应该有了主意。 片刻之后,玖儿回来了,将那佛珠呈给了四爷,四爷从苏培盛手中接过在沉香阁附近找到的佛珠,两相对比之下,果然如出一辙。 四爷将东西交给一旁的福晋,开口说道:“南氏,你还有何话可说?这佛珠上其中一颗与别的都不同,你如何解释?” 福晋看了佛珠,微微叹气后叫人将佛珠给语莺看了,但语莺看过仍是面无表情。 “王爷想听真话吗?” 四爷眉头紧皱:“莫非你还敢在本王面前说假话不成?” 语莺略微思考了一下,看着人很正常,但说出来的话略微带着些疯感: “妾说实话,妾在王爷面前是不会说假话的,因为妾不愿意叫王爷以后对妾有任何一点的怀疑,所以为了避免有这样的结果产生,所以,妾说的每一句话,敢指着天发誓,必定是真话。” 这时候的人都相信鬼神,更相信对天发誓,福晋听了此话之后,忙是说道: “南妹妹,若是你有冤屈直说无妨,可不敢将这种话挂在嘴边。” 语莺道:“福晋不必担心,只要妾说的是实话,那不就无事发生了吗?王爷问妾是不是导致宋庶福晋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妾的回答是,不是。 妾从前没有对宋庶福晋起过坏心思,所以此事绝不会是妾动的手,更何况这佛珠了。 当时妾刚刚被人害过,宋庶福晋就送了这佛珠过来,还说是供奉在佛前七七四十九天,只为求妾与孩子一个平安。 王爷,妾斗胆问一句,您信吗?一个格格会对一个从没有打过交道的侍妾如此真心实意?” 四爷一噎,这种事情换做是谁都不信的。 语莺看着四爷的表情,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是四爷不说话,那语莺就接着说道: “王爷也知道,当时妾的胎像不安稳,又怎么会戴上莫名其妙得来的佛珠呢?但为了表示对宋庶福晋的敬意,妾将庶福晋送过来的佛珠装入锦盒内一直封存,至今没有打开过,又怎么会知道这佛珠上面还有这样的猫腻。” 四爷听的明白,但还是没有开口,福晋见状问道:“南妹妹,依你看来,难不成是有人栽赃陷害于你?” “妾的确是这样想的,可妾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谁能做出这样……没有脑子的事情。” 众人一愣,没有脑子? “妾出身贫苦包衣,所有的东西都是王爷福晋所赠,这绿檀木是王孙贵族才有的珍贵之物。 寻常人听都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想要陷害妾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妾还能将这样的稀罕物弄到手吗?” 话虽如此,但还是有人装傻充愣,非要掺和一脚。 只见乌雅格格貌似天真的问道:“可是南姐姐可以出钱买啊!姐姐向来被王爷宠爱,手上的金银想必多得很,买一小块绿檀木又不会耗费多少银子,只需百十两罢了。” 语莺闻言噗呲一笑,四爷脸上一黑。 诚然,这段时间四爷去语莺那里的时间多了些,但是赏赐多是首饰摆件布料等,若说真金白银,还真的不多。 原本没人说出来也就罢了,这叫四爷听了,好像是亏待了语莺一般。 语莺偷偷看了一眼四爷,决定还是不要在老虎身上撩虎须了,转而说道: “乌雅妹妹着实是‘单蠢’,不说咱们的月例银子有多少,就是府中的首饰摆件,多半都有烙印,就算是我想要拿出去卖,那也要有人敢买啊! 再有妹妹怕不是忘了,这个珠子是这小太监这几日才在附近捡到了,而那娃娃却是早就埋在树下了,这时间上也对不上啊! 若是珠子是一同埋进去的,那为何珠子上一点腐蚀痕迹都没有,若是在明面上发现的,那为何洒扫的人都没有发现过,偏偏只有他这个奴才能看到!” 语莺眼神犀利,手指猛的一指,那小太监冷汗直流,直接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第122章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语莺嘴角微勾,慢慢朝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太监那里走去,惊得小太监悄悄将头直接埋在地上,抬也不敢抬。 “这位眼神明亮、明察秋毫的公公,您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小太监哪里受得了语莺的反讽,砰砰磕头,口中嚷着恕罪,四爷见状,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气急之下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碗都震了震。 “好啊,竟然敢当着本王的面说谎,可真是胆大包天。苏培盛,究竟是怎么审的,竟然叫他胡乱攀咬,拉下去再审!” 苏培盛站在一旁弓着腰,脸上尽是委屈,但又不敢说什么,给了大力太监们一个眼神,就将人拉了下去。 此番丢人可是丢大发了,叫人胡乱攀咬南格格也就算了,王爷又因为南格格说的话被辩的哑口无言,这这这! 都是奴才的罪过! 人拉下去了,语莺站在原地生闷气,四爷略有些尴尬的喝着茶,福晋忙是上前拉着语莺的手安慰: “妹妹不必委屈,王爷向来都是公正的,此事我听着只是王爷为了排除旁人的怀疑,所以才叫妹妹自辩,这总比旁人胡乱猜测的好。” 语莺不傻,有台阶下自然要顺坡下驴,刚才只是表现一下自己的态度而已,可不能真的耍脾气。 语莺眼中含泪,声音中带了些委屈:“福晋,我自然知道王爷的好意,虽是受了些委屈,但终究是洗脱了嫌疑,这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 只是妾不明白,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要害我,我明明很安分守规矩,向来不与旁人起冲突,怎的一个两个都要找我的麻烦!” 没错,语莺就是在诉委屈,也是在给一旁的乌雅格格上眼药。 她南语莺的好戏,也不是谁都能看的! 你乌雅氏想要掺和一脚,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王爷本就有些愧疚,听了此话,也觉得乌雅格格不懂大体,这样严肃的场合轻易插话不说,还故意将问题往南氏身上引,着实是可恶。 语莺只听四爷轻咳一声,道:“乌雅氏话多了些,给你送去的嬷嬷呢?怎么不带在身边,以后日日带着,好好扳一扳你的规矩。” 乌雅格格听了面色一僵,咬着牙行礼听训,语莺见状心中才稍稍安慰。 拉着福晋的手,语莺道:“福晋,我只知宋庶福晋状况不好,但没有想到竟然至今还未清醒,我想去看看她。” 四爷听着,心中很是满意,知道和睦姐妹,是一个好的,此事定与南氏无关,便允许语莺去东暖阁内探望,福晋有些不放心,便随着语莺去了。 东暖阁内,宋庶福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有淡淡的起伏,便真的如一个活死人一般。 福晋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好歹是多年的姐妹了,如今看着宋妹妹躺在床上,我这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语莺听了此话,口中也是说些可惜心疼之类的言语,眼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宋庶福晋的眼睛,那紧闭的双眼,眼珠却是动了动。 果然! 语莺心中冷笑,果然是装睡啊! 巫蛊之术,语莺只能信一半,毕竟穿越都被她遇到了,想不信玄学都不成。 但是巫蛊之术这种,又不是红楼梦,也不是仙侠世界,想要叫语莺相信,那是万万不能的! 语莺原本站在一旁,轻轻扯了扯福晋的衣角,福晋原本还有些疑惑,但见语莺轻轻摇头,也没有问出口,只等着语莺接下来的动作。 因着福晋与语莺进来了,其余人都被吩咐出去守着,身边只有霜儿与绿萍姑姑在一旁,语莺口中说道:“福晋,妾想单独陪一会宋姐姐,能否……” 福晋心领神会:“既然如此,那我去看看看看那小太监审的如何,妹妹别太难过。” 语莺应下,拉着福晋的手并不叫走,另一只手却在示意绿萍与霜儿出去,绿萍看了一眼福晋,见福晋微微点头,这才出了门,又轻轻关上,咯吱的关门声后,房间内一片寂静。 语莺对着福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宋庶福晋的眼睛,让福晋瞧得清楚,便坐在床边,忽的一把拉住宋庶福晋的手。 “宋姐姐,原本我想着,咱们同为后院姐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叫您无缘无故的陷害与我呢? 那佛珠,我除了那日送来时我把玩片刻后,就送到库房中了,怎么突然就成了把柄了呢? 那小太监口口声声的说是我动的手,但没有理由啊,难不成他是受人指使?” 语莺慢慢说着,握着宋庶福晋的力气也渐渐加大,忽的感受到宋庶福晋的手一僵,转而又软和下来,但那合上的双眼,眼珠却在不自觉的转动,这说明宋庶福晋在思考。 语莺心中冷哼一声,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你能看出来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装睡! 若人是深度昏迷的那眼珠必定会一动不动,就算偶尔有移动,那可能性也微乎极微,不可能如宋庶福晋这般大幅度转动,这证明人在思考,所以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语莺说的那些话有真有假,但宋庶福晋听了之后定会想办法,考虑自己对这件事情究竟猜到了多少,自然无法控制,这就暴露了宋庶福晋的计谋。 什么巫蛊致人昏迷,什么如常人睡着了一般,只是叫不醒。 本就是装的,能叫醒就怪了! 福晋在语莺的示意之下一直看着宋庶福晋的动静,见到宋庶福晋眼皮微颤的时候,还以为宋庶福晋醒了,本想叫人进来,但是见语莺对着自己摇头,心中也有了计较。 只是想着自己的那些猜测,福晋面如寒霜,满后院的人外带王爷,全都被宋氏给算计了,这可真是好得很啊! 语莺胡乱说了几句,便也不再提了,只道:“姐姐如今躺在床上醒不来过来,妹妹便先走了,还望姐姐早日康复。” 说罢,与福晋一同离开了东暖阁。 沉香阁不大,出了东暖阁再绕过一个偏厅后,就是接人待物的花厅正堂,四爷与众人就等在此处。 众人见到两人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一脸的好奇,四爷开口就要问,福晋急忙拉着四爷,避到西暖阁内将怀疑一说,四爷头上青筋暴起。 但向来面无表情的四爷又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暴起,忍了又忍:“此事我自有安排,福晋放心吧,此次本王谁都不会放过。” 第123章 宋庶福晋的事情暴露了! 苏培盛在四爷面前丢了面子,这次审问也下了狠手,不过半个时辰就将人拖了回来,那小太监下身盖着一块破布,也算是不会污了主子们的眼。 苏培盛道:“王爷,已经问清楚了,他的确是有人指使,这才陷害南格格。” 四爷冷冷的看着底下的小太监:“说吧,是谁?” 小太监嘴角都是鲜血,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但也能叫人听得清: “是李侧福晋,李侧福晋前段时间找到了奴才,给了奴才那个佛珠,让奴才将此事诬陷给南格格,还给了奴才一大笔钱。” “那你说说,李氏为何要诬陷给南氏?” “奴才不知。” 的确,这种事情一个奴才怎么会知道,但四爷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叫过来苏培盛,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苏培盛又将人拉了下去。 众人在这里坐着的时间不短了,尤其耿格格如今还有孕在身,一直坐着不动弹,感觉腰都要断了。 福晋见状,与一旁的四爷商量着让无关人等先回去,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再叫他们过来。 四爷想着今日之事或许也要查上很久,便叫众人散了,唯独留下了语莺。 原本略微有些拥挤的花厅,到现在只剩下四爷福晋与语莺,倒是有些空荡荡的。 苏培盛已经叫四爷派出去在这沉香阁中开始查了,想来宋庶福晋想要算计,手下的侍女奴才们定会有人知晓此事,只要有人知道,就不怕他们不招。 而李侧福晋那边,四爷也照样派人过去了,无论如何,总要将这件事弄清楚,即便是福晋与语莺看错了,线索也不至于断了。 语莺坐着也有些无聊,等消息也要等上好久,便轻声说道: “福晋,难不成大夫没有给宋庶福晋施针吗?” 福晋自然明白语莺的意思,正常人冷不丁的被扎上几针,肯定会紧张,或者是其余的动作,但当时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宋庶福晋装病的缘故,只当是真有效果,宋庶福晋动了一点点,但是想要清醒却是效果不大。 福晋气恼,这不更能证明,但是宋氏其实就是在装的,要不然怎么醒不过来,却仍有小动作。 福晋将这个猜测一说,语莺打心眼儿里佩服宋庶福晋,看来这个计策不知道在宋庶福晋的心中酝酿了多久,连施针这种可怕的事情,宋庶福晋都能忍下来,看来宋庶福晋对李侧福晋真是恨之入骨啊! 语莺和福晋闲聊了几句,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四爷,语莺略一思忖,还是别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了,能够叫四爷对宋庶福晋装病有所怀疑就好,可不能惹火上身。 苏培盛接连两次被那小太监给骗了,这次是真的发了狠,别说是那个小太监,就是宋庶福晋身边的侍女们,苏培盛也没有手下留情,在严厉的酷刑之下,没有人是铜皮铁骨,能扛得住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宋庶福晋身边的侍女终于说出了实话。 光有那些实话可没有什么用,苏培盛压着这些知道细情之人,将证据一点一点的找出来,这才带着人到了正堂。 苏培盛打千行礼后道:“爷,招了!” 四爷却不为所动,眼睛都没有睁开:“真话假话。” “定是真话,奴才连证据都一同翻出来了。” 闻言,四爷睁开眼睛,那目光摄人的很,语莺见了都不由得严肃起来,不敢有半点不敬。 “希望这次你不会再弄错,若不然,你便自己去领罚吧。” 苏培盛称是,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与语莺想的差不多,宋庶福晋就是装的,那巫蛊娃娃是在语莺生下额尔赫之后,就埋在了树的下面,因为埋得深,害怕腐蚀的严重,又在上面包了一层油布,就是怕这个计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施行。 巫蛊娃娃是玉坠缝制的,没错,就是那个引导弘时逼死弘昀的那个玉坠缝制的。 玉坠因为家人都死了,便与宋庶福晋合作,那弘昀之死就是宋庶福晋出的手,因为是宋庶福晋身边侍女交代的,所以也算是铁证如山了。 不管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宋庶福晋自导自演,但弘昀之事是定了下来的。 听到此处,四爷手上青筋暴起,深呼吸两次后,示意苏培盛继续禀报。 玉坠的针线是模仿李侧福晋身边的侍女珍珠的针法,就算是查的话,牵扯到的就是拂风院。 再有那个佛珠,的确就是宋庶福晋自己换下来的,当时只是当做一步暗棋,却没有想到如今用上了。 原本从语莺处被赶走的甜桃,实际上谁的人都不是,只是宋庶福晋为了叫语莺朝着拂风院那边怀疑,就将甜桃被赶走这件事牵扯到其中。 而这件事情,是宋庶福晋收买飞絮居中的一个粗使嬷嬷后得到的消息。 元宵节那日,宋庶福晋的那场闹剧,也是为了证明她早早的就受到巫蛊之术的毒害,所以才会性情大变,以至于忽然有一天,就昏迷不醒,查不出原因。 宋庶福晋所设计的,这其中的每一步,中间牵扯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指向拂风院李侧福晋,宋庶福晋又用自己当做引子,任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自己,她赌的就是灯下黑! 此计一出,语莺不得不佩服,便是四爷心中都要夸上一句宋庶福晋心思缜密,如蛇蝎美人,在暗处伺机而动,防不胜防。 苏培盛将在宋庶福晋侍女处搜到的证据一一给四爷看了,四爷直接起身,朝着东暖阁走去。 语莺见状不妙,但看着福晋紧随其后,只好跟随进了内室。 宋庶福晋现在很慌,这正房就这样大,苏培盛说的那些话,隐隐约约的被宋庶福晋听到了几句,因此如今她的脸色的确是惨白的狠,她害怕,但是她不敢有所动作,只能在床上硬挺着。 可知晓了宋庶福晋在装病,四爷又怎会怜香惜玉,上前直接掀开宋庶福晋的被褥,一把将人拉起来,扯到地上。 宋庶福晋就算是定力再好,如此情况也忍不住痛呼出声,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场众人都听的清楚,宋庶福晋的事情暴露了! 第124章 掩盖 四爷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宋庶福晋:“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宋庶福晋准备硬刚到底了,只当是自己才醒。 她趴在地上茫然的看着众人:“王爷?这是怎么了?妾怎么躺在地上?” 福晋与语莺无言,只看着宋庶福晋的表演,四爷却实在是压不住火气了,示意两人离开。 在语莺踏出东暖阁的那一刻,语莺听到身后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宋庶福晋的哀痛求饶之声。 语莺微微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出了沉香阁,福晋转头捻着手帕,微笑与语莺说道:“今日也是辛苦妹妹了,回去之后妹妹歇一歇吧,这沉香阁的事情,咱们就听王爷的吩咐吧。” 语莺应声,这才与福晋分开回去,路上遇到出来打探消息的小乐子,小乐子轻声说道:“格格,咱们院子中洒扫的路嬷嬷被带走了。” 语莺嗯了一声:“不该问的就别问,回去后咱们吧院门关了,也告诉耿格格那边一声,闭门谢客吧。” 小乐子领命,摆摆手叫一旁的大升去了一趟,这才跟在语莺身旁回去。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现草芽。 转眼到了二月份,语莺这捧着一本书本看着,上面写的乃是游记风景等,叫语莺看的啧啧称奇。 经过一年时间的学习,语莺对常用的繁体字都认识全了,如今也能自己读些风景游记,也算是给空闲日子增添些趣味。 屋外面,百灵鸟就挂在了语莺东暖阁的窗外,偶尔两声清脆叫声透着春日的喜气。 又有喜儿、禄儿等小丫头在没有活的空闲时间里,坐在语莺窗前廊下绣着荷包、帕子轻声嬉笑,你说我的鸳鸯绣的像鸭子,我说你的竹子如麻杆,童言趣语叫屋子中的语莺也笑的不停。 宁儿坐在屋子中的小绣凳上将最后一针绣好,又将线脚藏好后,把绷布的绣棚拆解下来,抻平了绣布给语莺看。 “格格您瞧,之前说的给耿格格绣的百子石榴的靠枕差不多了,格格看看用不用再改改?” 语莺将手上的书放下,伸手接过宁儿的绣活仔细打量着,笑着说道: “哪里要改,你是咱们院子中手艺最好的,但凡你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人不夸的,这石榴绣的多细致啊,连咧嘴的石榴皮都用了另一种的颜色,真是栩栩如生。” 宁儿腼腆一笑:“格格喜欢就好,奴婢这就去将新弹出来的棉花找出来,给靠枕做一个芯子,绝不耽误格格的事。” 语莺轻轻拍了拍宁儿的手:“你办事,我放心,去梳妆台左边那个抽屉中找一找,里面有罐玫瑰杏仁油,你拿回去用着。” 宁儿道了谢,也不着急去找护手油,掀开门帘子出去找棉花去了。 没一会儿,霜儿从外面进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册子,将册子递给了语莺。 “奴婢刚才去库房领这个月格格的分例,严公公给的却多了不少,奴婢瞧着竟然与庶福晋的差不多了。” 语莺接过册子一看,果真如此。 “严福可说了是什么原因?” “只说是福晋安排的,叫格格安心用着,奴婢想着,是不是之前的事情要有一个结果了?” 正月末,宋庶福晋一招自导自演祸水东引的算计叫搅和的后院不得安宁。 语莺虽然被四爷与福晋下了封口令,更是连府中其余格格都没有告诉,但霜儿一直服侍着语莺,对其中细情也知道的差不多,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那日福晋与语莺出了门之后,晚上就有人过来传话,说是四爷下了封口令,不得多说。 福晋那边又派了人,说是福晋的头疾发作,后院就先停了请安。 因着福晋病了,四爷又下命令,让后院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小院中给福晋祈福抄经,无事不得出门,也不许闲杂人等出府,一时之间后院噤若寒蝉,直至二月初六才解了。 等到请安恢复后,福晋先是说了这段时间众人辛苦的话,又暗暗敲打了一番,绝不能说出巫蛊之事,后院中统一口风,只说是宋庶福晋病了,病的很严重,但与任何人都无关。 众人心中虽然又怀疑,但是没有人敢问,乌雅格格胆子大,悄悄派了人打听,但第二日就被前院的苏培盛将人给带走了,乌雅格格又被四爷拘在兰若斋内学规矩,也是变相禁足后,后院更老实了。 谁知此事之后,四爷竟然还带着李侧福晋、伊格格、乌雅格格与二格格、弘时去了圆明园中小住去了,说是五六日的事情,但一走就是十余日,直至二月二十才带着人回来。 回来的时候语莺跟着福晋去迎接,瞧着李侧福晋的脸色的确是好了许多,连弘时也活泼了些,不似元宵节时那样萎靡了。 伊格格和乌雅格格看着虽然没有李侧福晋变化大,但比之从前也是容光焕发,可见在圆明园小住的这段日子中,四爷对两人也还算不错。 而在四爷出府的这段日子中,宋庶福晋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府医说是心情抑郁,没有求生的意向,一日之中除了喝药,就一直睡着,有时喝药都是侍女们强喂进去的。 福晋领着众人去看望过几次,四爷也去看过,但宋庶福晋的身子越来越差,怕是熬不到四月了。 而如今冷不丁的,语莺的月例就比之前多了一层,可不是叫语莺与霜儿多想。 语莺想了想,起身换衣:“走,咱们去看看福晋去。” 霜儿领命,叫了甜杏进屋帮语莺重新梳妆打扮,霜儿则是将宁儿闲来无事打出来的络子拿上了两对儿,只当作去见福晋的礼物。 语莺看着那络子,忙说道:“宁儿这段时间很是辛苦,人都有些瘦了,霜儿去找个银锞子,再去把前段时间新得的那个翡翠如意锁拿出来赏她。 咱们院子中唯有她的手艺最好,平日里走礼多半都是她忙碌,可不是辛苦了她。” 霜儿应下,又去找东西去了,一切安排妥当后,跟着语莺去了琼华院。 第125章 额尔赫长力气 琼华院内,福晋听奴才禀报,说是语莺过来了,脸上露出笑意,对一旁的绿萍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去替我迎一迎。” 没一会,语莺跟着绿萍进了东暖阁,行礼后坐下寒暄了两句。 “福晋,今日妾的侍女去领月例时,严公公竟是比从前的多加了一层,妾这实在是没弄懂,所以这才过来叨扰福晋。” 福晋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多想,此事是我与王爷商量好的,以后你就是庶福晋了。 你虽才入后院时间不长,但总归是给王爷生下了小阿哥,这后院中除了李妹妹外,只有你膝下有子嗣。 况且,前段时间你的确是受了委屈,王爷心中也知道你的功劳,自然会对你恩宠有加,你安心受着也就是了。” 语莺听了福晋的话,心中的猜测被证实,脸上也满是笑意,急忙起身给福晋行礼谢恩。 “多谢福晋替妾在王爷面前进言,妾无才无能,能被王爷与福晋抬举,是妾的荣幸。” “妹妹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好处自然是被我们看在眼中,只是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不能宣扬出去,对咱们雍亲王府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语莺自是明白福晋说的便是宋庶福晋的那件事,自然是连番保证,陪着福晋聊了一会儿琐事,见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禀报事情,语莺便告辞离开,回去飞絮居了。 当天晚上,四爷过来了。 语莺一身月牙白的对襟褂子,脸上喜气洋洋的,可是给四爷看乐了。 “怎的这么高兴?” 语莺亲自给四爷端上茶水,又吩咐玖儿去抱额尔赫过来给他阿玛请安,这才坐下说道: “今日去了一趟福晋那里说了一会话,知道了王爷与福晋对妾的恩赏,自然是喜不自胜。” 或许四爷难得见到语莺这样活泼的时候,脸上也带上了笑意:“是说给你提了庶福晋这件事?” “是啊,妾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能得此殊荣。” 四爷听着摆摆手:“这是你应得的,也不必如此自谦,你的好也都看着呢。” 虽说是普通一句话,在此刻竟是显着有些难得的暧昧,语莺脸上微红,悄悄偏过头去缓了缓。 事实上四爷长的很俊朗,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岁,又因为常年身居高位,自带一身威严霸气,最是吸引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语莺虽然肉体上还是十九岁,但灵魂已经将近三十,对四爷的‘非分之想’虽然不至于有小姑娘那样痴狂,但难免有几分心动。 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额尔赫这个牵绊。 不过语莺很快也就缓了过来,就算是喜欢又如何,语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怎么可能被四爷宠上天。 什么霸道四爷爱上我的戏码,还是前世看看就好,现在可不能这样给自己洗脑,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不过心中这样想,但面上还要表现出对四爷芳心暗许的样子,要不然自己连一颗‘心’都不付出,还想叫四爷宠爱,那岂不是痴人说梦。 玖儿抱着额尔赫出现的很及时,恰巧打破了屋子中的旖旎气氛,语莺忙是上前接过额尔赫。 “王爷您瞧,额尔赫长了不少呢,前几日妾抱着,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力气着实是不小。” 四爷见到小儿子心中自然是欢喜,伸手接过额尔赫:“叫阿玛抱抱。” 八个月的婴儿已经对声音有了明显的反应,听到四爷说话的声音,扭着头啊啊啊,伸出小手也不知道抓着什么,被四爷抱在怀中倒也不哭闹。 “额尔赫比从前长了许多,就连哭闹的性子都改了不少,不错不错。” 四爷对额尔赫的大嗓门是有体会的,从前过来的时候,四爷很少上手抱额尔赫,就是因为额尔赫很挑人,冷不丁的换一个人抱就开始扯着嗓子嚎。 只是嚎,但是一滴眼泪都不见,可不是叫四爷哭笑不得,这么大点的孩子也不能发火,想要抱抱又要经受魔音穿脑,这可真是折磨人。 如今能抱上额尔赫,四爷心中也是极高兴的。 四爷本想抱着额尔赫在屋子中转一转,陪着玩一会,但好景不长,四爷脑袋后长长的辫子就成了额尔赫的目标,一把就抓了上去。 婴儿的力气极大,又是最不让人的时候,四爷费力想要叫额尔赫将自己的辫子松开,但额尔赫哪里听的懂四爷的话,只抓着就要往嘴里送,可是将四爷与语莺吓了一跳。 语莺忙是上前,从发间拔出一条碎珠子串成的流苏:“额尔赫看额娘这里,瞧瞧这是什么?快把手松开,额娘陪你玩这个好不好?” 额尔赫还是能听出来语莺的声音的,见额娘的声音传过来,转头就要去瞧,可手上力气也不断,四爷的头发可是在额尔赫的手上遭了不少罪。 语莺与玖儿两人哄着,这才将额尔赫的手松开,玖儿急忙将额尔赫抱到榻子上放下。 语莺忙是请罪:“是妾不好,没有想到额尔赫……” 四爷摆摆手,又拿着一条帕子擦了擦头上的薄汗,这是刚才急的。 额尔赫如今还不是能听得懂话的年纪,但凡一直扯着不松手,四爷的头发也就遭殃了。 古人对头发很是重视,尤其是四爷像这种连夏天都要穿的立立整整的板正人,更不会允许自己身上有什么瑕疵,若真的被额尔赫把头发塞进嘴里,那四爷哪怕是亲儿子,心中也想要给上两巴掌了。 四爷坐在榻子上,看着此刻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玩布老虎的额尔赫,口中嘟囔着:“这小子,年纪大了力气也越来越大了。” 语莺刚才也吓的不轻,但见四爷没生气,也是抿嘴一笑:“额尔赫还小,手上没轻没重的,王爷别和他一般计较。” 四爷轻呵一声:“本王同他计较,他连话都听不懂呢,本王就算说要打他几个板子,他也听不懂。” 语莺听着这话,上前抱着额尔赫给四爷拱手请罪,看着自家儿子的笑模样,四爷有什么气也都消了,过了一会又拿着玩具逗额尔赫爬来爬去。 第126章 一些小计划 哄儿子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没一会额尔赫就睡着了被奶娘抱了下去,四爷脱了靴子坐在榻子上,示意语莺坐在一旁。 语莺顺从的坐在了对面,拿起一个小碟子给四爷剥着瓜子。 “这段时间有事,一直没有过来,你这里如何?” 语莺听了眨眨眼:“妾这里一切都好,妾向来都是一个自娱自乐的,况且如今还有额尔赫陪着,偶尔带着额尔赫去耿姐姐处一起玩笑,日子也惬意的很。” 语莺笑着说着日常的琐事,四爷听着也不觉得腻歪,反而是有些羡慕。 自己身为王爷,每日忙得很,反倒是语莺每日不是哄儿子,就是与姐妹们玩耍,可不是叫人心生羡慕。 轻咳一声,四爷说道:“本王已经叫人去你家中传信儿了,等过几日你家中亲人就会入府看望。” 语莺听了很是惊喜,原本还以为这件事情因着宋庶福晋的闹剧,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没想到四爷竟然痛快的就实施了。 “多谢王爷了,妾心中欢喜的很。” 说着,语莺将剥好的一碟瓜子仁儿推到四爷面前,四爷看了眼语莺青葱般的手指,将小碟子中的瓜子仁吃掉了。 一夜好眠,四爷第二日要早朝,便早早的起来了,语莺也跟着起床,伺候四爷洗漱用早餐,等四爷走了之后,这才打着哈欠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直至请安的时候,当福晋将语莺成为府中庶福晋的消息一说出来,众人面上表情各有不同。 已经被四爷解禁的李侧福晋面无表情的看着指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钮祜禄格格与乌雅格格脸上先是一丝不忿,紧接着便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伊格格虽说与语莺交情一般,但是听到这个结果只有吃惊,倒也没有嫉妒的神情。 唯有耿格格是满脸笑意的对着语莺微笑,真心实意的替语莺高兴。 众人再是心中不愿,也给语莺道贺,只是请安结束后,众人离开的步伐有些快,似乎是不想再见到语莺一般。 一旁慢悠悠走着的耿格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妹妹不必与他们置气,她们是羡慕你呢。” 语莺却是半点不开心都没有:“无所谓,因为别人的情绪来惩罚自己,何苦来哉。 我只过好我的日子,一切有王爷与福晋呢,旁人又奈何的了我。” 听了此话,耿格格也知道语莺确实是没有往心中去,心中也安了心。 四爷说话,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 进了三月,福晋院中就有小太监过来了。 “给南庶福晋请安,福晋说了,三日后便是庶福晋家人入府的日子,还请庶福晋早做准备。” 语莺得了消息,忙是叫玖儿给小太监抓了把铜钱赏了,将自己这段时间准备出来的小册子拿出来。 这册子上面基本上都是语莺这段时间中替家中的谋划。 有了孩子,语莺自然也就有了野心,只是在府中混吃等死可不是语莺的性格。 如今提了位分,成了庶福晋基本上已经到头了,她没有家室,也没有宠爱,想要在后院中再上一层,成为侧福晋,那非要等自己再生一个龙凤胎,亦或者自己救了四爷的命不可。 所以语莺打算将目标转移到家里面,如今家中阿玛与哥哥都有了差事,只要差事办好了,被上司看中提拔,那也能慢慢爬起来。 没办法,贫苦包衣不如乌雅家那样的包衣世家富贵,事事都要自己努力争取。 这册子上面写的语莺的一些规划与建议。 她阿玛那边在内务府,想要提上去主要靠的是人脉,而不是能力,想要提上去有些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奴才中的消息是传播最快的,相信语莺这边刚刚提成了庶福晋,底下奴才中的有心人就会将消息传播出去,从前她阿玛能因为语莺的身份被安排清闲有油水的差事,想来如今更会再提一层。 至于说什么要清高啊,要自己奋斗啊,语莺表示,有机会有靠山还不用,纯纯大傻子。 而她哥哥那边却是不同,朝廷中各个都是有能力有背景的,人家可不会因为你的妹妹是一个亲王府中的妾室,就会将功劳让给你,反而会再背后嚼舌根子。 但还好逸川如今是在工部,底下那些苦活累活不用他做,想要出成绩也比旁的那些小吏强的多。 语莺虽然对工部具体的工作不是很了解,但还是能提出几样建议。 语莺这时很庆幸自己穿越之前看了不少的小说,起码知道了几种小说常见的改变时代的产物,比如水泥。 语莺知道水泥是用石灰石和粘土碾碎后煅烧出来的,烧过后再将熟料碾磨成粉,这就可以了。 但具体的比例,用哪种石灰石、粘土更好,那语莺就是一问三不知了,不过有了思路就不怕了,有时候人就怕思想固化。 语莺也不用自家哥哥真的能将水泥完整版的配方苏出来,只需要制作出比现在好用的粘合剂就行,到那个时候,自家哥哥也不用将这什么配方送上去给上司们增加功劳,亦或者被埋没,直接将这个成果给未来的皇帝四爷,一切就解决了。 语莺相信,依照四爷的眼光,定能发觉水泥的妙用,不管是叫自家哥哥继续研究,还是直接采用,都不会亏待自家哥哥的,哥哥也不算白白辛苦一遭。 若是混的好了,哥哥在四爷心中印象加深,这不妥妥的从龙之功吗? 除此之外,语莺还写了几个治水的法子,也都是宏观方面的,什么植树造林啊,加固河岸啊,总之就是写了些废话,不管用不用的上,就是给自家哥哥多些发挥想象用的。 至于家中语莺也给想了一个赚零花钱的主意。只是有季节限制。 都知道京城大,居不易,京城冬天中的鲜菜也贵的很,虽说有些王公贵族家中会有暖棚催生鲜菜,但平民百姓家的还是少的可怜。 语莺想着不如叫额娘在家中用些木箱种一些简单长得快的鲜菜,如韭菜、小白菜、生菜等等,简单又容易得。 将木箱放到屋子中,也不会因为温度的问题耗费更多的木炭银钱,只是看着略微有些不雅观而已,不过家中来的人不多,平日里也不耽误。 等这些鲜菜长出来之后,能供家中吃不说,还能拿出去卖了换些零花钱,若是以后家中富裕些了,买一块庄子,有个山头,直接就搞量产化,家中又能多一倍进项。 第127章 宋庶福晋殁了 不管语莺的这些想法究竟能不能实现,总之语莺也给家中尽了一份心了,只等着额娘到了,好叙叙话。 直至语莺家人入府这日,除了张氏之外,还有另一个人陪着。 “宜而哈姐姐?不,现在应该称一声嫂子了。” 一番见礼后,张氏这才说道:“原本你嫂子不想来给你添麻烦,只是年前你置办的那个杂货铺,平日里都是宜而哈与你额云照料着,我是半点都不懂的,这次叫她陪着我过来,也是叫她与你说说那铺子的事情。” 张厨娘出府之前就商量好了开一个杂货铺,现在想必是已经办起来。 宜而哈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地契:“庶福晋,这是杂货铺的地契,那里位置离家近,地点还不错,原本是一个糕点铺,做不下去了就转让出来了。 因着店铺面积小,所以只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就买下来了,这是地契,庶福晋收好。” 语莺接了过来,盘算了一下她给张厨娘的那些首饰不知道够不够用。 但宜而哈是一个办事干练的,将张厨娘带出去的首饰珠宝一样样都置换了多少银子,除了买铺子的钱之外又花了多少都说了出来,如今杂货铺的情况也讲的清楚明了。 “嫂子还是那样能干,有嫂子帮忙照看着,想必这个杂货铺生意也能不错。” 张氏笑着说道:“额娘的身子骨你也知道,家中什么不是靠着你嫂子,不过家中现在也好过了,以后庶福晋也不必托人往家中捎东西了,你在府中也不容易,手中多些银钱也好打点。” 语莺一一应了,这才将自己准备好的册子给了张氏,将上面的东西都一一交代了,还说若是不可行的话,宁愿毁了这个册子也不能叫人看到。 张氏虽然不明白自家女儿怎么突然之间就知道这么多,但还是听着女儿的话连声保证。 语莺又叫人将额尔赫抱了过来,张氏抱着额尔赫连声说道:“长大了,长大了,也长开了,我瞧着这嘴巴与庶福晋的像极了。” 语莺抿嘴一笑:“是像了些,不过还是与王爷像的的地方更多。” 张氏笑道:“小阿哥肖父岂不是更好?” 不过待到午膳过后,探亲就到了时间,张氏与宜而哈不得不离府,语莺眼中含着泪,站在飞絮居门前看着一行人远去。 语莺忽然明白了宫中那些妃嫔为什么一直在争抢高位了。若是身处高位,每年见家人的时间也就多了,不会如现在一般只是半日就要赶紧离府。 语莺这边见过了家人,后院众人也陆陆续续的见到了,语莺本以为这日子就风平浪静的过着,但宋庶福晋终究没有熬到四月份,三月二十三日这日殁了。 不过后院众人心中都有了准备,也不算是太吃惊。 宋庶福晋殁了,四爷那边吩咐按照格格的规格入葬,葬礼简单的很,只一日就叫人拉了出去,语莺她们也不过是上了一炷香而已,之后的后院中便再也没有宋庶福晋这个人了。 不过有了福晋明里暗里的交代,也没有人不长眼的胡乱说什么,只当作宋庶福晋思念孩子,抑郁而亡。 这日语莺看着天气不错,尤方又说花园中的凉亭旁杏花开的很好,又有一架秋千立在那里可供玩耍,语莺便动了心思,带上玖儿与宁儿出门赏花去了。 雍亲王府中的景色都是专门设计过的,虽说不是一步一景,但府中春兰秋菊接连不断,每个季节都有观景的好去处,这杏花林便是一处绝美的好去处。 到了此地,语莺却是发现早有人在凉亭中闲坐。 一旁的尤方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庶福晋,是二格格。” 语莺也没有避开,不慌不忙的朝着那凉亭走去。 凉亭中的二格格似乎也发觉了语莺的到来,起身微微一欠礼:“见过南额娘。” 语莺微微避开,笑着说道:“今日天气好,我便想着到这杏花林中走一走,二格格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吧。” 二格格长相娇弱,虽然相貌更似李侧福晋,但那眉宇间的愁思却与李侧福晋截然不同。 二格格微微一笑,“南额娘请坐,春日风光自然是人人皆可欣赏。” 身边的侍女替语莺将软垫放在石椅上,又拿出一条薄毯盖在语莺的腿上,二格格见状,有些疑惑: “南额娘,您这是?” 语莺摸着腿上的薄毯,笑着说道:“我有些怕冷而已,所以出门时常常带着几条毯子,春寒料峭,二格格也应该注意身体啊!” 说着,语莺对一旁的玖儿说道:“今日风寒,去将另一条薄毯给二格格拿过来。” 二格格愣了愣,脸色微红的谢过。 语莺瞧着二格格,二格格年岁并不大,不过只有十五岁而已,但实际上也只比语莺小了四岁,听着二格格叫自己南额娘的时候,语莺真的觉得有一种别人家的小老婆的感觉,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但二格格这个年纪,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即便是王府中的格格,也要商量婚事了。 语莺略微想了想,实在是没有想起来二格格究竟是嫁给谁了,只是记得那些小说中有说,二格格不过二十多岁就香消玉殒,心中略微有些可怜。 两人只是略微说了两句话,便各自喝着茶,二格格满脸的忧愁都无法掩饰,语莺虽然有心想问,但想着不是那么的熟,也就没有多问。 但二格格似乎是想倾诉,犹豫了好久,还是开口说道:“南额娘,四弟快满周岁了吧。” “是啊,还有两个月就满周岁了,现在正是活泼的时候,二格格若是有时间,也可以去看看额尔赫,这个时候正是最好的年纪,等再大些了,难保不是淘气。” 第128章 偶遇二格格 二格格眉头轻蹙,但眼神中多了一丝丝好奇。 弘时出生之后,二格格就搬出去自己住去了,当时李侧福晋说的是二格格到年纪了,应该自己独立一面,学着管管手下的奴才,因此就与四爷提了这件事,安排二格格住在柏舟榭,而且离拂风院距离也不远。 只因那时候弘时是李侧福晋所有孩子中最健康的孩子,又是李侧福晋最得四爷宠爱时生下的,自然被李侧福晋如珠如宝的对待。 那时的二格格只能在一旁看看,她绝大部分的记忆都是李侧福晋叫二格格自己回去玩,别在这里吵到弘时。 如今语莺提起额尔赫平日里的一些趣事,心中自然是有些羡慕,她自己出生时,是不是也如弘时如四弟一般被额娘爱护有加。 也不知是看着语莺很亲切,没有什么疏离感,二格格也问了许多琐事,两人竟然聊的还算愉快。 末了,二格格竟然还说道:“以后若是有时间,我能不能去找南额娘聊聊天。” “随时欢迎!” 二格格带着侍女走了,因为她还要到福晋那里去学习管家,手上也有些事情要处理,只留下语莺坐在凉亭中吹着微风,喝着花茶。 一旁的玖儿见语莺心情还算不错,笑着说道:“主子与二格格倒是投缘,今日竟然聊了许久,往常主子去耿格格处,也不过如此了。” 语莺将吹落在石桌上的一片杏花花瓣拾起,笑着说道:“二格格与我年岁又能差到哪去,自然能聊上几句,只要不涉及到旁人,二格格自然乐意同我说说散散心,又何必大惊小怪。” “奴婢只是想着,二格格如今已经十五岁了,也快到了及笄的年纪,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圣旨。” 亲王家的女儿,总归会有一个封号位分的,二格格是庶出,一个多罗格格也是有的。 “咱们王爷对二格格很是看中,况且咱们府中唯有二格格一个女儿,王爷与福晋自然会替二格格着想。 你瞧二格格每日都要在福晋那里学习管家看账本,这不就是为了二格格出嫁做准备吗? 只是我瞧着二格格的身子骨有些弱了,这样的身子要是嫁到草原去,总归是不适应。” 玖儿听了也是点头:“是啊,二格格向来温柔和善,背井离乡嫁到蒙古去,恐怕想要再回京一次都难上加难。” 可清朝就是这样的政策,满蒙联姻,既然皇上不愿意娶蒙古女子,不愿意叫自己的儿子们娶,那就只能将自家的女儿嫁到那边了,总归是满蒙一家亲。 多说无益,语莺既不能改变二格格最终归属,也不能代替王爷福晋教授二格格一些‘独立’知识,只能在一旁瞧着二格格走向自己既定的命运。 但没想到命运也给人一丝生机,这日四爷突然说想要叫语莺多与二格格走动走动,没事的时候去柏舟榭开解开解二格格,可是给语莺搞迷糊了。 “王爷,妾只是一个庶福晋,这应当是福晋与李侧福晋做的事啊?” 一个是嫡母,一个是生母,这两位不去开解二格格,怎么忽然就轮到语莺这么一个妾室了,真真是奇怪。 四爷淡淡瞥了一眼语莺,道:“听说之前你在花园中与二格格聊的还算不错,想来你们两人还算是投缘。平日里你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虽然你与李氏中间有些隔阂,但与二格格无关。 前段时间孙太医给二格格把了脉,说是二格格多忧多思,长此以往,本来就不算好的身子也会被拖垮,更有可能英年早逝。 你向来都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又能随遇而安,不管什么样的生活都能叫你过得闲适,若是二格格能学会你的这份潇洒,想来性情也会好得多。况且本王对你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此事交给你办也不算所托非人。” 语莺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这是四爷看着自己太闲了,所以才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吗? 虽然语莺对二格格早早去世有几分可惜,但涉及到自己身上,那就要多出来不少的麻烦。 可这麻烦是四爷分派下来的,语莺说什么都不能推脱。 “王爷吩咐,妾自然要做的,妾之前与二格格聊的也还算不错,只是平日里与二格格聊聊天,也不算难事。不过额尔赫年纪还小,妾长时间在外面逗留也不放心,不如二格格闲来无事时也过来坐一坐。 一是妾看着二格格身子骨实在是弱,多走走也能当做锻炼,总比闷闷不乐在屋子中强的多。二来额尔赫看着年纪还小,但是哄人开心很有一套的,叫二格格与额尔赫亲近亲近也是好事。 当然,妾若是有时间也会多去二格格那里看看的。” 四爷听着也觉得在理,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办,至于李氏那边你不用担心,本王亲自与她说,想来对二格格有帮助的事情,她也不会拒绝。” 语莺笑着应下,心中想的却是这件事究竟是谁提出来的,将二格格这个烫手山芋朝自己这里丢。 到了晚上,尤方终于打听到了。 “主子,王爷昨日去了钮祜禄格格那里,听说出来之后又到了二格格处说了会话,想来这件事便是钮祜禄格格建言的。” 语莺轻轻托着腮,略一思忖,说道:“你最急打听打听,钮祜禄格格那边有什么异常举动,按道理钮祜禄格格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尤方却是笑着答道:“奴才这还真有点消息,奴才出门打听的时候,听说这次钮祜禄格格最近换了口味,以往愿意喝的鸭子汤也换成了清淡的。” “你的意思是,钮祜禄格格可能是有喜了?” “奴才想着,这段时间钮祜禄格格有五次承宠,况且钮祜禄格格身子健康,有孕在身不无可能。” 听了这话,语莺心中也有了怀疑,吩咐尤方小心的再多打听打听,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可语莺还是没有弄懂为什么钮祜禄格格要叫自己与二格格牵扯到一起,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算计? 第129章 开解 不过不管如何,四爷的吩咐,语莺还是要照做不误。 到了第二日请安之后,语莺就带着她闲时做的两个香囊去了柏舟榭。 柏舟榭原本临水,但四爷为了二格格的身体着想,就将那湖给填了,转而种上了桃树林。 桃花林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二格格带着侍女坐在石桌旁看着飘落的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二格格院前的这片桃林开花倒是晚。” 听到声音,二格格转头看过来,见到是语莺,行礼后微微一笑。 “这桃花虽然开的好,但终究是不合时宜的,旁的桃花都是三月开放,偏偏是它们要拖到现在。” 语莺听了此话,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有早开的花就有晚些开的,就如同这些桃花,比别的桃花略晚了些,便会叫人多看一段时间的景色,不也是一种美吗?” 二格格情绪并不高,与上次聊天时的状态很是不同,听了语莺的话后,却是说道: “可硬拖着不开,只是为了博人一笑,用力的开花又早早败了,又是何苦呢?” 语莺听着二格格的话,心中却觉得二格格似乎是有些极端,怕不是得了抑郁症了吧? 不过如二格格这个年纪心思敏感,想的多也是常事,但想得太多了总归是不好。 “二格格怎么知道这不是桃花的选择呢?有的桃花想早点开放,而它们只想晚点,哪怕存在的时间短了些,终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不等二格格再发挥什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哲学思考,语莺笑着说道:“二格格可知疯枣树?” 这倒是转移了二格格的思绪,她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什么疯枣树,难不成枣树还有疯的? “这枣树还能疯?” 语莺点点头:“是啊,枣树是有脾气的树,若是一个照顾不好就会疯。从前我家中就有一颗枣树,种在院子前面,每年长出来的果子又大又甜。 直到有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枣树开始长出细小的叶子,树枝也开始疯长,我阿玛看了之后,就说这枣树疯了没有救了,只能将枣树砍掉,若不然就会传染给别的树。” “枣树的疯病还会传染?” 语莺摇摇头:“这我倒不知道了,毕竟当时家中只有一棵枣树,究竟会不会传染也没有人知晓,但之后我有将从前留下来的枣核种下去之后,只希望之后再长出来能结好果子的枣树,但那些枣核也没有长出小树来,倒是叫我失望不已。” 二格格听着入了迷,“原来还有这样的趣事,看来我还是孤陋寡闻了。” 语莺笑道:“格格只是对旁的事情了了解的太少了,若是格格多了解了解,有意思的事情还有很多。 别说这开花比较晚的桃树,就是半夜偷偷开花的也有啊。” 这个二格格倒是知道:“南额娘说的可是昙花?” 语莺点头:“就是昙花,格格应该听说过昙花一现,但格格见过昙花开花的样子吗?” “倒是不曾,只是听说过,这昙花好像很不好养。” “的确不好照顾,不过若是二格格有兴趣,就叫花房给格格寻一盆放到房间里叫侍女看着,等到要开花的时候,二格格就可以领略一下昙花绽放了。” 二格格养过兰花,养过菊花,但真的没有见到过昙花开放,心中也的确起了兴趣,笑着说道:“南额娘推荐,那我回去就寻一盆来。” “不会叫你‘失望’的。” 陪着二格格在这桃林中坐了一会,二格格忽地问道:“南额娘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趣事?听说南额娘从前并不识字?” 语莺笑着说道:“是啊,我从前不过只是侍女,哪里有机会读书写字呢!不过寻常的字,在家中也认识几个的。 后来有了额尔赫,我想着多读读书或许对孩子有些好处,便时常派人到前院的书楼中找些风景游记,亦或者是趣味集看,倒也能消磨时光。” “从前我也看过不少的书,只是没有见到这些。” “格格是大家闺秀,看的书自然都是些大道理亦或者是女子看的说,但格格若是想要领略各地风光,还是那些杂书比较好,能够放松心情。” 说着,语莺忽地笑道:“二格格知道,茴香的茴字有多少种写法吗?” 二格格被语莺问的一愣:“啊?” 第一次见到二格格这样小女孩的疑惑,语莺噗呲笑出了声:“二格格还是这样更可爱些,不如二格格闲来无事时查一查,等下次再同我说说吧。” 语莺离开了,只留下二格格以手为笔不断的比划着:“一种,两种,三种……” 语莺不知道二格格竟然是这样一个乖巧的,居然真的很认真的去数有多少种,她则是去了耿格格处。 格格有孕已经七个多月了,如今福晋已经将耿格格的请安免了,只叫耿格格在院子中好好养胎,别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语莺轻轻抚摸着耿格格的肚子,笑着说道:“姐姐马上就要生了,王爷可说了什么时候叫姐姐的家人入府?” 耿格格怀相比语莺好多了,只吐了两次之后就恢复正常,并没有遭多少罪。 “说是五月份入府不吉利,便安排在月末入府。只是我担心着孩子生在五月可如何是好。” 语莺轻声安慰:“姐姐别担心,现在才七个多月,怎么也要等上两个月才能生产,说不得要与额尔赫生到一块了呢!这下子可真的成了兄弟两个了。” 耿格格有了孩子之后,爽朗的性格也没有改变:“怎么可能就这样巧,况且我这个是一个小格格,生在一处也不能当兄弟。不过以后额尔赫可要好好的照顾他的妹妹。” “这是当然,若是额尔赫不作为,我可饶不了他。” 说笑了一会,语莺将四爷叫自己安慰开导二格格的事情与耿格格说了,脸上略带忧愁:“我实在是没有搞清楚,这钮祜禄氏究竟是想做什么。” 耿格格道:“管她想要做什么,不管她怀不怀孕,难不成还会影响了额尔赫不成?如今咱们也不是好惹的了,想要做什么也要好生掂量掂量。” “话虽如此,就怕她想着自己是大姓,心中有些别的想法。” 语莺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为什么弘历能够被四爷看中,不就是因为他的生母是钮祜禄氏吗?满洲大族,等四爷登基后,钮祜禄家对弘历的支持绝对不少,矮子里面拔高个儿,说什么都是弘历。 自然,弘历也有很多的功绩,但语莺设身处地的想着,若钮祜禄氏真的怀了一个男孩,那自己就要早做防范了。 第130章 认干娘 听了语莺的话,耿格格眉目间罕见的带着一丝凌厉:“想法?咱们不去寻她的麻烦,如今竟然想要到咱们这里捣乱,难不成从前她做的那些事情都忘了吗?” 耿格格一直都对钮祜禄格格截宠这件事颇有怨言,如今平白无故又要对付语莺,不说两人如今已经是利益结合体,就只说两人之间的情意,耿格格也不会看着不管。 耿格格的父亲是内管领耿德金,虽然只是五品官职,但在包衣中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虽不能与钮祜禄这种大家族相比,但在暗处动些手脚也是轻而易举。 语莺拉着耿格格,不想叫她动怒:“姐姐安心,我这边先打听着,究竟是什么原因,若真的朝着咱们算计,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将此事与耿格格通了气之后,语莺一连几日都在飞絮居中待着,并没有出门,原因是额尔赫最近身上起了疹子了。 虽然府医有说这疹子只是夜里出汗捂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语莺还是守着好几日,连同那两日晚上照顾额尔赫的奶娘都被语莺敲打了一番。 依着语莺的话来说,这些奶娘每日只需要照看额尔赫,却连晚上盖被子这种小事都看顾不好,难不成是花钱请他们过来当祖宗的吗? 倒是四爷安排在额尔赫身边的那个奶娘喜纳腊氏有和语莺提了一个奶娘照顾的不太好,那意思是将人换了。 反倒是语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叫喜纳腊氏都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你做的很好,既然我叫你看顾着小阿哥,你自然要尽心竭力,霜儿,去拿个荷包赏给她。” 喜纳腊氏急忙行礼谢恩,接过荷包匆匆离开,语莺看着她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霜儿,甜杏果真见到喜纳腊氏与芄兰斋的人见了面?” 霜儿在一旁轻声回道:“是,喜纳腊氏那日称要去大膳房要些食材,说是小阿哥的辅食与大人吃的不同,要单独准备,便挎着竹篮出去了。 但出去之后好巧不巧的路过了芄兰斋的正门,芄兰斋就有侍女恰巧去膳房提膳,这巧合有些多了。” 语莺点头,甜杏年纪虽然不大,但在语莺心中也是一个忠心机灵的,平日里经常跟着玖儿做事,也学了玖儿的几分本领,起码在眼力这方面可是学了几分精髓。 语莺揉着丝帕,道:“可听到了两人说了些什么?” 霜儿轻轻摇头:“那倒是没有听到,毕竟甜杏没敢上前,只是在周边悄悄盯着。不过甜杏眼睛尖,看到了喜纳腊氏接了那侍女腰间的一个荷包,之后两人就分开去了大厨房。” 语莺点头,手上的帕子早就被揉的不成样子了。 “叫人看住她,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直接绑了,之后的事情再说。” 霜儿应下,她明白在语莺心中,要是照顾不好语莺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照顾不好小阿哥,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尤其是这样贴身照顾小阿哥的奶娘,但凡有一点不忠心,都是语莺心中的一颗刺。 不过也不知道这个喜纳腊氏是不敢出手,还是没有找到机会,直到端午节她都没有动手,只一心一意的照顾着额尔赫,让语莺心生疑窦。 这日,语莺叫来了尤方,问道:“那个喜纳腊氏平日里可有与谁接触?” 尤方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喜纳腊氏的表现,摇摇头道:“并没有,最近她安分的很,就连每月去前院张公公处汇报的时间都很正常。” 语莺听着若有所思:“那可有旁人有其他举动?” 提起这话,尤方连忙说道:“奴才正要与主子汇报呢,寿儿最近与喜纳腊氏走的比较近,听说她们还要认干娘。” “认干娘?” 语莺知道这种事,一般来说在宫中或者是深宅大院的小丫头没有靠山,平常总是被人欺负的时候,就会认一个年头长的嬷嬷做干娘,以后自己的月钱之类的都要孝敬给所谓的干娘一份,为的就是请求干娘庇佑,从前尤方认师傅也是这样的道理。 可是寿儿身为飞絮居的丫头,在这院子中不说是每日锦衣玉食,但吃饱穿暖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就要认干娘了呢? 想着,语莺叫来了霜儿:“你有时间去找寿儿说说,她好端端的怎么要认起干娘了,要是院子中有谁欺负了她就同你说,咱们给她一个公道也就是了,若是受人蒙骗,总要知道原因才好。” 霜儿每天忙得很,哪有时间管底下的小丫头,听了此事之后,当天晚上就找了一个时间叫来了寿儿。 寿儿起初还有些担心,说的话吞吞吐吐的,后来被霜儿一吓唬,便都说了出来。 “上个月的时候,奴婢做针线的时候总被喜儿嘲笑,奴婢实在是气的狠了,就躲在小厨房里哭了一通,然后就被喜纳腊妈妈发现了。 我将我哭的理由说了出来,喜纳腊妈妈就安慰我,用给小阿哥做吃食剩下的边角料做了好吃的点心给我,我从小就没有见过额娘,感觉喜纳腊妈妈对我很好。” 霜儿听着不对劲,寿儿是这群小丫头中最可怜的,她是被婶子送到的内务府换钱的,从小没有见到过家中父母,别说额娘了,就是阿玛她都没有,心思敏感不说,但凡有人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能掏心掏肺。 “之后呢?只是吃了一次点心,你就要认干娘了?” 寿儿红着小脸蛋,不过只是七岁的小孩子很好哄骗,听着霜儿温声细语的同她讲话,便什么都说了出来。 “奴婢和喜纳腊妈妈说绣不好花,喜纳腊妈妈就很照顾我,平时就教我绣花,还给我做了衣服穿,奴婢觉得她就和我的额娘一样,所以……” “所以你主动说要认干娘的?” 寿儿摇头:“不,不是,是喜纳腊妈妈说的,说我们两个投缘,要是我不介意的话,私下里认她当做干娘,也不用叫别人知道,怕庶福晋知道了会觉得以后喜纳腊妈妈只照顾奴婢了,不好好照顾小阿哥了。” 说着,寿儿越来越害怕 ,险些哭出来:“奴婢没有要和小阿哥抢,要是庶福晋不愿意,那奴婢就不认了,千万别将奴婢赶走!呜呜呜……” 第131章 ‘蔷薇硝\’ 寿儿不过只是个小丫头,能懂什么,被蒙骗了也只当自己抢了小主子的东西被霜儿不待见,抽抽噎噎的求饶。 霜儿笑着摸摸她的头:“别担心,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回去后若是喜纳腊氏问你说了什么,你就说你绣不好花,我打算把你的活计与喜儿换一换。” 寿儿听了心中有些慌,她平时是跟在宁儿后面绣花做帕子的,喜儿则是喂鸟擦摆设的,寿儿的活计比较轻巧,自然不想换。 但就因为她跟着宁儿学习还不如偶尔跟着学的喜儿绣的好,所以才会偷偷躲起来哭,如今霜儿提起这件事心中自然是害怕。 霜儿也能理解寿儿的小心思,但还是说道:“你别担心,虽然说叫你们的活计换一换,但你还是能跟在宁儿身边学习的,正巧主子现在打赏的时候也多了,你们两个一起还能多做一些。” 寿儿眼睛红彤彤的像是一只小兔子,虽然明白就是自己学的不好,但还是委屈巴巴的应下了,谁叫她自己不争气呢。 等回去后,其他三个小丫头看着寿儿的眼睛就问了出来,寿儿就按照霜儿交代的话说了出来,说着说着又哭了。 寿儿爱哭,几人都知道,毕竟寿儿从小就被欺负,喜儿虽然平日里与她打打闹闹是真的,但是感情最好也是真的,急忙拿出帕子给她擦脸: “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笑话你了,咱们一起跟着宁儿姐姐学,只要有时间就练,时间长了,不信咱们学不出一个样来。” 寿儿点点头,也不再提起此事,就着油灯洗了脸,早早睡了。 而霜儿回到正房后,将这件事的始末同语莺讲了,语莺眉头轻蹙,“我实在是不放心这个喜纳腊氏,你和尤方好好盯着,再叫人趁着喜纳腊氏上差的时候去她的屋子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什么东西。” 霜儿应下,只两日就在喜纳腊氏那里找到了一包药粉,被小心的藏在床榻底下,若不是尤方心细,想来都看不出那床脚挪动的一点点痕迹。 “主子,翻出来这么一包东西,是用荷包装了三层的,并不多。” 语莺看着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的,借着叫尤方去柏林寺供奉佛经的时候,悄悄的带出去叫大夫看了,竟是得到这样一个答复。 “主子,宝林堂的许大夫医术很高,奴才花了大价钱将那个药粉给他看了,他说是致人昏迷的药物,但是其中还掺杂着一些水仙花粉,若是寻常人分不清的话,可能会将这个药粉与蔷薇硝弄混。” “蔷薇硝?看来这喜纳腊氏想要害的不是额尔赫,是我啊!” 春日里花粉密集,时常会有人吸入花粉起疹子,时人称之为春癣。这蔷薇硝就是治疗花粉过敏的良药,但水仙花粉本就有毒,只是碰了就会叫人皮肤溃烂,掺在蔷薇硝中亦或者是直接替换,想来也分不清。 而花粉过敏严重之后人很可能昏迷,这药粉用了之后,说不得还以为花粉的威力实在是大,导致人昏迷过去,怎么会想到是药被换了。 蔷薇硝乃是外用药物,因为皮肤瘙痒用了不好,再用很可能会导致毁容! 语莺心中一紧,毁容啊!这是要直接断了自己的生路啊! 虽然语莺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但总比貌若无盐好得多,一个丑八怪,以后定会没有了宠爱,就是小阿哥都够难被语莺自己抚养,因为雍亲王府不需要一个丑女做小阿哥的额娘。 语莺用力一拍桌子,保养精致的指甲深深的划在桌面上,划出了几道划痕。 “真是可恶至极!如此险恶用心真是令人发指!” 语莺气的极了,国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但看着身边的霜儿与尤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憋的脸色涨红。 霜儿以为语莺气的上不来气,忙乎端过来茶水放到一旁,还给语莺拍着背。 “主子可不能气坏了身子,总归咱们现在发现的及时,这样的毒计定不会叫他们得逞的。主子与其生气,不如想想如何还回去才是正理。” 语莺忍了又忍,还是骂了出声:“背主的王八羔子!我好吃好喝的供着,竟然同外人合起伙来算计我,我倒要看看这一个两个的究竟谁死的更快些!” 尤方见状,忙是跪在地上:“主辱臣死,奴才愿为主子效死命!” 语莺手一抬,止住了他的话:“咱们凭什么死,要死的另有其人。 尤方,你去查查钮祜禄氏到底有没有怀孕,再去查查乌雅氏。” “乌雅格格?” 语莺心中怒极,但面上却渐渐平静:“我瞧着钮祜禄氏最近与乌雅氏感情倒是不错。从前因为除夕时闹了些小矛盾竟然也没了,这两人说不得会连起手来算计我。 乌雅氏向来也不是一个省心的,你好好查查那边,即便此事与她没有瓜葛,也不妨碍咱们做些文章。” 尤方领命,见语莺没有吩咐之后,这才退出正房,与小乐子说了一声,请他最近帮忙掩护一二,这才匆匆出去了。 小乐子之前一直守在外面,只装着在窗下值夜,看顾着别叫别人靠近,屋子中的动静虽然听的模模糊糊,但是见到尤方这样急匆匆的走了,也知道有大事发生,更是尽心竭力的照看了。 霜儿这边,语莺也交代道:“喜纳腊氏心狠,在咱们这一年了倒成了别人的刀,可见我平日里不会调教人,以后咱们院子中也不必对她们那么厚道,该赏该罚都按照规矩办事。 再有那药粉拿真正的蔷薇硝替换出来,小心些别叫她发现端倪,再一个叫寿儿与喜纳腊氏多套套话,寿儿年纪小,喜纳腊氏就算是有所防备,但也不会太注意。 若是喜纳腊氏还提认干娘的事情,你就叫寿儿顺了她的意思,再找个由头让寿儿跟在你身边做活,平日里也能出入正房,我倒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霜儿忙是点头应下,“主子放心,此事定会交代清楚的,寿儿那边嘴笨些,但嘴也严,奴婢好好调教这想来也能办好这件事。” 语莺点头:“你叫她好好做着,以后事情办好了,我赏她。” “诶,奴婢知道了。” 第132章 谁的算计 屋子中的人都出去忙去了,只留下语莺半倚在榻子上暗暗筹谋,良久,语莺揉了揉额头,这都是什么事啊,争来抢去的可真是不消停。 说是这么说,但语莺绝不会将自己到手的东西让出去。 尤其是从霜儿那里得知了,寿儿果真认了喜纳腊氏当了干娘,对喜纳腊氏的监视更严了几分,便是额尔赫那边,也找了借口将喜纳腊氏逐渐边缘化,等闲不能单独与额尔赫相处。 时间一晃到了端午节前夕,福晋次日要出门,便派人叫了语莺过去,问道:“明日京城有龙舟赏,你若是想去,我便带上你。” 语莺谢了福晋的好意,摇摇头道:“多谢福晋了,这段时间妾总感觉心中不安,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为了以防万一,妾还是在家中守着额尔赫才能安心。” 福晋听了忙道:“可是发现了什么?你不是一个捕风捉影的,若非是有事情发生,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语莺无奈一笑,也没有提钮祜禄氏可能在算计她,只是说了喜纳腊氏可能有些不安分。 福晋一听此言,轻声喝道:“糊涂,平时你的机灵哪里去了,涉及到小阿哥的安全,还在意什么王爷不王爷的人,别说她一个,就是十个也顶不上小阿哥一根头发丝!” 语莺有些羞愧,君子不立于危墙,是她着想了。 “是妾想左了,可如今想要打发了喜纳腊氏,怎么也要与王爷说一声。” “有什么不能说的,王爷向来疼爱孩子,此事王爷自然会为你做主。” 语莺应是,在福晋的催促下急忙忙的回了飞絮居,但回来之后语莺反而不急了。 一直跟在身边的玖儿问道:“主子,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找王爷?” “急什么,左右喜纳腊氏也在咱们的监控之下,只半天也翻不出风浪,你先叫人将喜纳腊氏给绑了堵住嘴,扔到空房中,不必问她也不用打,等王爷来了再做处置。” 玖儿虽然不明白语莺的心中想的是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去办了。 没多久,尤方跟着玖儿回来了。 “主子,乌雅格格那边的确有些不同寻常,听说那位吹雪姑娘病了,病的不轻,但是因为在乌雅格格手下,只叫人抓了药喝,但终究不见好,一直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听着尤方的描述,语莺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这个吹雪也怀上了?” “主子,吹雪姑娘是绝对不可能怀上了。听甜枣说吹雪姑娘前院伺候王爷也有四五年了,每次都要喝避子汤,这单单是体内的寒毒,也不可能是一日两日就能排出去的,想要怀孕更是难上加难。” “那为何乌雅氏反而放弃了吹雪,转而与钮祜禄氏好起来了。” 尤方这才小声说道:“听说,钮祜禄家有生子良方,前段时间钮祜禄格格喝了不少的药,这才停了一个月。” 语莺听着,只觉得乌雅氏想的太多了,四爷都不去她院子,又如何能怀上孩子,撞天运吗? 撞天运? 语莺心中猛地一惊,难不成是乌雅氏又惦记上了自己,是怀疑自己手上有生子良方吗?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钮祜禄氏从前为什么过来与语莺套近乎,不就是因为语莺怀了身孕吗? 如今耿格格因着与语莺走的近,明明从前并不被四爷看中,如今只短短一个月的几次侍寝,就怀上了孩子,马上又要瓜熟蒂落了,这难保那些想生孩子的人心中没有猜测。 但乌雅氏与语莺的关系本就不好,乌雅氏针对语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实在是难上加难,与其低声下气的祈求,不如雪中送炭。 语莺的脑子疯狂的思考着,忽然问道:“霜儿,那个钮祜禄氏身边与喜纳腊氏接头的侍女,真的是钮祜禄氏的人吗?” 霜儿倒吸一口凉气:“庶福晋,您是怀疑她是别人安插在钮祜禄格格身边的奸细?” 语莺严肃点头:“不无可能,钮祜禄氏才怀孕,就算是心中有些什么想法,这个时候也应该以保住孩子为主,从她并没有暴露自己有孕在身就能看出,她很小心。 既然这样小心灵,为何又要到我们这里折腾一下,对她来说没有好处,更何况现在是男是女,能不能生下来都难说。 若是被我发现后,我反刺一刀,那钮祜禄氏得不偿失,这与她一直想要得宠的心思不符。” 尤方听得仔细,脑子转的也快:“主子是怀疑那个侍女是乌雅格格的人,故意与喜纳腊氏接近算计主子,之后在由她揭发,这样主子就要承了乌雅格格的情,以后重归于好?” 语莺道:“若是喜纳腊氏成功了,那我毁了容,以后只有乌雅氏不离不弃,那我必定感恩戴德;若是没有成功,由她揭露,那我也要感谢她,里外里,她都是好人。” 霜儿与尤方细思极恐,对乌雅格格的重新刷新认识,为了接近别人先推人下水,再将人救起来从而获得感激,真真是可怕! 不过语莺虽然这样猜测,但没有丝毫证据,说不得还她自己杞人忧天。 但无论如何,喜纳腊氏绝对有问题,且证据确凿。 前院。 今日四爷难得没有处理公务,反而是叫了一个侍妾在凉亭中唱曲儿,消遣时间。 四爷后院中很少有歌姬舞姬这样的侍妾,而这个侍妾则是陪着皇上下江南的时候,曹家先上来的,除了四爷这里,皇上那里也有一个新进的汉人庶妃很得宠。 太子那里更是带了两个侍妾回去,说是富商收养的义女,但江南喜扬州瘦马,许多颜色好的女孩儿从小就被富商家中收养,培养琴棋书画等取悦男人的艺技,说是义女只是名头好听一些而已。 四爷虽然不喜这种贿赂风气,但为了不显得与众不同,便也收了一个带回府中。 这个侍妾虽然不得四爷宠爱,但是平日里休闲消遣,四爷也喜欢叫她过来唱个曲儿跳个舞之类的,那江南软语,别有一番滋味。 第133章 给一个自辩的机会 正沉醉在水乡小调中的四爷,见到苏培盛走到一旁恭候着,道:“何事。” “王爷,飞絮居南庶福晋派人过来了,想请王爷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 四爷想了想:“最近南氏那边有事发生?” “回王爷的话,并没有听说,小阿哥那边也一切安稳,虽然之前起了些红疹,但是三五日就下去了,并没有什么妨碍。” 四爷听着,只觉得语莺是借口邀宠,也没有在意:“派人过去,说今日晚上过去用晚膳。” 这话就代表着,今日四爷会在语莺那里留宿,苏培盛应下,立马派人过去了,四爷则是轻轻闭上眼睛,继续听曲儿。 直到太阳西垂,四爷手拿折扇朝着飞絮居去了,进了院子中就发现了今日的飞絮居与往日的不同。 见到小乐子在门口请安,随口问了一句:“你们院子发生了什么事了,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小乐子跪在地上回道:“回王爷的话,庶福晋叫人绑了四阿哥身边的一个奶娘,并且交代奴才们不许随意走动,如今庶福晋就在屋子里守着四阿哥呢。” 四爷先是一愣,紧接着也没有时间理会小乐子,抬腿朝着正房走去。 正房内,语莺满眼担忧的看着额尔赫在床上爬,眼圈红的能与兔子相提并论了,便是鼻尖儿也哭红了,看着憔悴可怜。 听到四爷到了的声音后,语莺似乎才反应过来,急忙朝着门口走去,迎面便见到了四爷大步跨入,语莺连忙退后几步请安。 “妾迎接迟了,请王爷不要怪罪。” 语莺嗓子已经哭的沙哑,声音也不如从前婉转动听,四爷看着那双有意躲闪的眼睛,眉头轻皱: “发生了何事,怎么哭的这样厉害,嗓子都哑了。苏培盛,叫人去拿瓶雪梨膏来。” 语莺听了此话,用帕子将眼角溢出的泪水擦去,勉强扬起笑脸:“妾失仪了,王爷先坐吧。” 似乎是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四爷眼看着语莺慌乱的朝着床榻上看去,没有了往日的淡定从容,便依着语莺的话进了屋。 甜枣及时上了茶与点心,语莺则是坐在对面抱着额尔赫哄着,嘴角的笑很是勉强。 四爷见状也没有什么心思喝茶了,开口问道:“下午你叫人到前院寻本王,可是有事?” 语莺苦笑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场面话,直接说道:“王爷,有人要害额尔赫。” “什么?何人?你可有证据?” 语莺轻叹一声,将额尔赫交到身边的玖儿抱着,示意将孩子抱到西暖阁中玩一会,这才说道: “此事是妾的错,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想要害额尔赫。 前段时间额尔赫起了疹子,妾找了府医来看,只说是春日里小孩子热到了起的红疹,用了些药粉也就好了。不过妾心中怪那些奶奶那个不作为连玩撒好难过孩子添减被子,白日里穿多少一副都不上心,便罚了一个奶娘。” 说到此处,四爷问道:“可是那奶娘心生埋怨,暗中对额尔赫不好?” 语莺摇摇头,又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四爷,只叫四爷心中觉得一异样,便听到语莺接着说道: “妾也不是故意要派人跟踪喜纳腊氏,只是她身为奶娘却时常借口去府医那里对额尔赫膳食单子,妾心中就留了几个心眼,叫人跟着她。 之后竟然发现她去了张公公的住处,妾便以为她是王爷放在额尔赫身边照看的,于是就对喜纳腊氏信任有加,叫她管着那些奶娘嬷嬷们,谁知道她竟然想要害额尔赫!” 说着说着,语莺也止不住了,眼泪顺着眼眶扑簌簌的往下掉,语莺边擦边掉,将整条帕子都打湿了。 见这实在是不成样子,语莺急忙背过身去从霜儿手中接过两条面帕擦了脸,深吸了几口气后止住眼泪,这才转过来继续说道: “王爷勿怪,妾实在是担心额尔赫,所以才会如此失仪,若是王爷恼了,也等妾说完之后再发落。” 四爷不是不近人情的,语莺已经哭成这样了一看就不是假哭,四爷还能说什么,尤其是那个喜纳腊氏似乎是出了问题,即便人不是他亲自选的,但终究是与他有些瓜葛,在没有听完整之前,不好胡乱发表评论。 语莺缓了过来,将甜杏发现喜纳腊氏与芄兰斋的侍女接头并且拿了一包药粉之事说了出来,那药粉给了大夫看了之后竟是水仙花毒粉! 一旁的霜儿将那装了毒粉的小盒子荷包递给了苏培盛。 语莺接着说道:“先是额尔赫不明不白的起了疹子,之后就有能治疗红疹的药粉极其相似的毒粉,这又不得妾要多想啊! 妾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的药粉若是用在了额尔赫身上,那额尔赫该是如何的痛苦,他还是个孩子!” 四爷看着,心中也起了怒气:“那贱婢如今在何处!竟然妄图谋害四阿哥,真真是歹毒心肠!” 语莺道:“叫妾绑了塞住嘴扔到空屋中了。” 四爷听着,看了一眼苏培盛:“将人押走好好审审,再去叫福晋与钮祜禄氏过来。” 语莺忙是说道:“今日上午,妾已经将此事禀报给了福晋,福晋知晓了王爷过来了,想来也快到了。 而且,妾是不相信钮祜禄格格会害额尔赫的,额尔赫这么一点点,平时带着他去给福晋请安时遇到了钮祜禄格格,她也是喜爱的紧,那眼神妾明白,是定不会对这样的小孩子动心思的,还请王爷能给钮祜禄格格一个自辩的机会!” 果然,在得知王爷过来之后,福晋不多时也就到了,请安后坐在榻子旁,语莺则是借口不放心额尔赫,到西暖阁中将额尔赫抱了回来,四爷则是与福晋说道:“此事福晋怎么看。” “妾想着,也是给钮祜禄妹妹一个自辩的机会,不能一棒子打死。王爷也知道妾身子不好,府中的一些事情都是靠着钮祜禄妹妹帮衬着,这相处时间长了,妾也不愿意相信钮祜禄妹妹是这样恶毒的一个人。” 福晋的话这样说着,但是四爷一点都不信,宋氏在府中二十多年了,他自认为宋氏是一个温顺的,但还不是能在背地里做下那么狠辣的事情,人不可貌相,四爷对女人的两面性尤为深刻! 第134章 碰墙而死 然而语莺与福晋看似不约而同的话,实则是语莺与福晋早就商量好的,既然语莺与额尔赫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那福晋便可以借机将管家权利收回去。 钮祜禄格格看似是在福晋手中接过的一点点权利,但实际上也有四爷的暗示意味,毕竟后院中钮祜禄氏的身份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身份了,四爷想要通过钮祜禄氏的身份,与钮祜禄家搭上关系,即使只是旁支,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福晋对四爷的话向来都是只有答应的,没有拒绝的,可这不代表着她心中没有隔阂。 她失去了孩子,现在只想将权利抓在手中,虽说只是分了钮祜禄氏一些琐碎闲事,但钮祜禄氏的野心也在渐渐膨胀,如今已经不满足那点点的权利,竟然有朝着各院安插人手的迹象,这是福晋绝对不能该容忍的。 因此,在四爷派人传话说傍晚再过来的时候,语莺便想着借花献佛,不单单是讨好福晋,对钮祜禄氏也是一个敲打,既然有孕在身,那还是在院子中好好养胎为好,其他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语莺派人给福晋悄悄说了,又暗中透露出对钮祜禄氏与乌雅氏的猜测后,更是给了福晋的这个机会,两人合力办成这件事。 至于乌雅氏那边,语莺手中没有证据,自然不好将她的猜测说出来,还需要暗中再多次查证。 两颗种后,钮祜禄格格到了飞絮居,她心中只有疑惑。 “给王爷请安,给福晋请安,见过南姐姐。” 一番请安后,钮祜禄格格有些纳闷的望着四爷,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她过来。 四爷自然不会开口的,语莺怀中抱着额尔赫,也没有时间为她解惑,便由福晋开口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喜纳腊氏接触的侍女是你院子中的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妹妹你,虽然本福晋与南妹妹心中是信你的,但还是要妹妹解释一二。” 钮祜禄格格听了之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有人要陷害自己! 尤方的消息没有错,钮祜禄格格的确是怀孕了,但是月份还浅,不过一个月,刚刚能把出脉,但毕竟月份前,钮祜禄格格就想着先瞒一瞒,等真正确定了再说出来,也能叫四爷重视几分。 想着自己后院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好一点,一口大锅就背在身上,钮祜禄格格颇为气恼,连忙否认。 “王爷,此事与妾没有任何关系,妾与南姐姐也有几分面子情,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害人呢,尤其还是额尔赫。” 钮祜禄格格接着说道:“妾对额尔赫很喜欢,哪里有那么狠的心肠对付这样的小娃娃呢! 况且,况且妾如今有孕在身,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不会造此杀孽的。” 钮祜禄格格说着,轻轻将手抚在肚子上,眼中尽是柔情。 钮祜禄格格怀孕了? 四爷眼中全是惊喜,但转而又是几分怀疑,而语莺则是悄悄与福晋对视一眼,果真如他们所猜测的。 福晋脸上满是喜意:“妹妹何时有孕在身,怎么没派人去与本福晋说一声呢,若是亏待了太深,岂不是你我的罪过。快坐下吧,别站着了,有事情咱们慢慢说。” 一旁的四爷心中有了怀疑,自然就派了苏培盛去找府医,很快府医就过来了,乃是孙老大夫,把脉后道: “钮祜禄格格的确是有孕在身,但是月份还浅,只一个半月,还需要好好养着,注意身体。” 福晋身旁的绿萍早就回去将彤册取来,仔细一看日子却是对,福晋便有与四爷说道: “此事钮祜禄妹妹不像是知情的,不如先从那个接头侍女审一审,如今还是要以钮祜禄妹妹腹中的胎儿为主,宫中德妃娘娘多次催促,想来有了这个好消息,也能叫娘娘高兴高兴。” 四爷轻哼一声,德妃催孩子是催别人生的吗,那是旁敲侧击的给乌雅氏找机会呢,德妃巴不得四爷日日住在乌雅氏的院子中,直到有身孕。 四爷摆摆手:“就按照福晋说的办。” 苏培盛立即下去审人去了,不单单要把那个接头侍女抓住,便是喜纳腊氏也要好好审问一番。 但谁也没有想到,在芄兰斋并没有找到那个侍女,反而是在屋子中发现那个侍女一头磕死在墙边,苏培盛只能将注意力放到喜纳腊氏这边,希望从她口中撬出来更多。 屋子中,气压渐渐降低,语莺示意身边的玖儿将额尔赫抱到西厢房中睡觉,一声不吭的等着四爷发话。 “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死了?可是有人通风报信?” “回王爷的话,那个侍女小菊今昨两日并没有出院子,也没有其他人见到有人去找过她,似乎,似乎是自杀。” “自杀?” 四爷淡淡的看了一眼钮祜禄格格,那眼神中的寒意叫钮祜禄格格心中一紧,差点忘记了呼吸。 “没有人通风报信,怎么知道事情发了,还是芄兰斋中有人威胁,所以才不得不碰墙而亡。” 四爷话虽然没有明说,但那个意思就是怀疑钮祜禄格格逼迫而死,断了线索。 钮祜禄格格忙是起身行礼:“王爷,小菊是芄兰斋的人,妾若是将人逼死在妾的院子中,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栽赃陷害的太明显了,还请王爷明察!” “你说的有几分到了,那喜纳腊氏交代了吗,将人带过来。” 苏培盛应是,一招手,两个太监将人带进了屋。 喜纳腊氏似乎是没有受多少刑罚就交代了,身上的伤势很少。 “奴婢见过王爷、福晋。” “废话就不用说了,直接交代,你意图毒害四阿哥,究竟是谁的的指使。” 听了此话,喜纳腊氏急忙摇头求饶:“奴婢没有想要害小阿哥,奴婢是冤枉的!” 一旁的苏培盛见她不老实交代,在一旁给了一脚:“老实交代,若是有半点隐瞒,有你苦头吃!” 喜纳腊氏瑟缩了一下:“奴婢的药粉,是,是要用在庶福晋身上的……不是小阿哥。” “什么!” 语莺惊得睁大了眼睛,人也站起身来:“我对你向来厚道,便是你的赏银也比旁人多上几分,你为何要害我,究竟是谁指使的你!” 第135章 不了了之 “是钮祜禄格格,是她身边的侍女小菊找到了奴婢,说是能给奴婢一大笔银子救治奴婢的女儿。 奴婢的女儿病了,家中没有银钱医治,奴婢那狠心的丈夫就打算将孩子扔了,奴婢实在是……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喜纳腊氏哭着说道,看着的确是情真意切,之后在福晋的追问下,将计划全盘托出。 “那小菊说奴婢是小阿哥的奶娘,等闲进不了庶福晋的正房,所以只要找一个小丫头暗中收买了,自然能将药粉替换出来。 于是奴婢,就看中了寿儿,引着她认了奴婢当干娘,等庶福晋得了春藓的时候将药换了,就能……就能让庶福晋脸上溃烂,容貌大失没了宠爱。” 福晋听着,皱眉说道:“你怎么确定南妹妹一定会得春藓,难不成你还要给南妹妹下药不成?” “没有没有,奴婢不敢的,是小菊说庶福晋每年春日里碰了杨柳絮后就会皮肤瘙痒红肿,所以才会交代奴婢的。” 四爷转头看向语莺:“可有此事?” 语莺先是一愣,紧接着看向一旁的霜儿,霜儿仔细回想着许久,这才说道:“前年春天您去给福晋送点心的时候被绿萍姑姑夸了一句,赏了两块从南边来的果子干,叫做是芒果的。 吃了之后您就有些过敏,怕旁人笑话你,只说是春日里碰了杨柳絮,得了春藓,想必就是那事被有心人知道了,所以才会以此算计。” 语莺恍然,那还是原主在的时候呢,原主脸皮子薄,没好意思说自己山猪吃不了细糠,怕人嘲笑,才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语莺却没有想到,被有心人给翻了出来。 而如今已经过去两年了,若不是霜儿记性好提起此事,语莺早就忘的没边了。 事情又陷入了中断,小菊死了,她那里除了一些钮祜禄格格平日里赏的东西之外,其他的一点都没有翻出来,而从喜纳腊氏这里搜出来的银子也只是寻常的碎银子一大包,没有特殊印记,很难查出来究竟是谁指使的。 一旁沉默的钮祜禄格格见状不妙,没有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做的,那不就是指向了自己吗?就算是如今自己有孕在身,也难保四爷心中不怀疑。 此时的钮祜禄格格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左思右想后起身说道: “王爷,这件事既然线索断了,妾没有办法证明清白了,妾愿意将身边的所有奴才都换走,任由苏公公审问,相信这样能还妾一个清白。” 语莺急忙起身相扶:“钮祜禄妹妹何出此言,我心中自然是信你的,说不得就是有些人 看不惯你我,所以才会如此算计咱们二人。” 钮祜禄格格身怀有孕,语莺才不会叫四爷抓到这个把柄说自己不懂孝悌,心中留下疙瘩。自然要说些场面话,至于究竟是如何处置这件事,语莺并没有期望这次就能抓到幕后主使,一切就依着四爷做主。 四爷沉思良久,这才说道:“人死了没了证据,但这件事也不能轻易放过,苏培盛,叫人继续查下去,看那小菊与何人走得近,好好的查一查,此事定要有一个结果。 南氏与额尔赫受了委屈,本王心中自然清楚,只是还要委屈你们一段时间,这件事查明白后才能还你们一个公道。 钮祜禄氏也是,你如今有孕在身,身边的贴身侍女就不用换了,其余人就好好配合苏培盛,若是又不从的,一律按照从犯处置。 钮祜禄氏要养胎,前三个月就在芄兰斋中好好养着吧,请安就先不用过去了,苏培盛,再找两个奴才去伺候着。 南氏这边,额尔赫身边的奶娘全换了,那个寿儿……” 语莺忙道:“寿儿才七岁,什么都不懂,当时在认干娘之前就被妾嘱咐过了,只是为了蒙蔽喜纳腊氏,对此事她一无所知。” 四爷点头,接着说道:“张起麟选人不明,回去后打五个板子,苏培盛,回去吧。” “是。” 四爷带着一干人离开,福晋这是接着说道:“此事依本福晋看,与钮祜禄妹妹的确无关,南妹妹心中也明白,只是钮祜禄妹妹身边的确是不干净,回去后还是要好好敲打敲打。” 钮祜禄格格刚才心中也是忐忑不已,已经有宋氏的例子在前,若是这样的罪名落在自己的头上,即便有肚子中的孩子当做护身符,想必也会被王爷记上一笔。 “多谢福晋与南姐姐信任,我实在是不知道感谢,还请福晋与南姐姐受我一拜。” 语莺扶起她:“不必这样,如今要紧的事情是妹妹养好腹中的胎儿,其余之事有王爷做主呢。” 钮祜禄氏轻轻点头,又说道:“妾无能,不能替福晋打理那些杂务了,还请福晋派人将妾手上的对牌取回去。” 福晋含笑点头,很满意钮祜禄氏的上道:“妹妹别担心,这些事情都是下面的管事做惯了的,交给他们也不怕他们动手脚,妹妹好好养胎吧。” 钮祜禄氏垂眸点头,又说了几句体面话便回了芄兰斋。 芄兰斋中的奴才们见苏培盛来查,又见死了人,自然是人人自危,干活都不麻利了,钮祜禄氏身旁的曼云见了,喝道: “天还没塌呢,一个个的都哭丧着脸给谁看呢!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奴才们听了缩了缩脖子,便要散了,钮祜禄格格脸上扯出笑:“今日你们也受惊了,依云,一会每人赏个荷包,就当做压惊了。” 依云应下,一旁的曼云则是轻哼一声,扶着钮祜禄格格回了内室。 坐在床上,钮祜禄格格才感受到手心上的汗能将帕子打湿了,轻呼一口气,闭目养神。 一旁的曼云是一个急性子,道:“格格,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格格向来与人为善,怎么能怀疑到格格身上。” 依云示意曼云把嘴闭上,轻声劝慰道:“格格别担心,此事王爷定会查出一个结果的,会还咱们一个公道的。” “我只想着,这件事是不是南氏自导自演,故意如此。” 依云心中一惊:“格格怎么这么说呢?” “我才有了身孕,南氏那边就出事了,还是因为咱们院子中的人,很难不叫人怀疑啊……” 第136章 给乌雅氏找点麻烦 在王府后院中生活的人,谁没有一颗质疑一切的心呢? 尤其是钮祜禄格格才刚刚有了身孕,心中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 “依云,这段时间先别轻举妄动,不要叫人抓住机会往咱们院子中泼脏水,苏培盛那边若是要带走谁,你们两个也要安抚好其他人,别叫底下乱起来。” 依云重重点头,如今正是格格怀孕前三个月时间,自然是要保护好身子,有什么事情也要等以后再说了。 一旁的曼云则是说道:“格格,那咱们这段时就爱你在其他院子中收买的……” 钮祜禄格格看向曼云的眼神带着制止:“什么别的院子,我现在正在养胎,没听说过那些人。” 曼云虽然冲动,但也不是一个傻的,当即就说道:“奴婢明白,会处理好的,一切以格格的身体为主。” 钮祜禄格格这才靠在枕头上:“去书房磨墨,一会我要给家中写封信。” “唉。” 因着喜纳腊氏的还请一出,语莺看着那些奶娘心中总觉得他们不周到,只是身边并没有老成的侍女能够派过去,于是也只能叫甜杏守着,旁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 而打听了好几日的尤方也回来禀报:“主子,只查到乌雅格格那边的吹雪姑娘身边的侍女与那个小菊交好,其余的没查出来。” 语莺并没有责怪尤方:“太正常了,他们乌雅家树大根深,在内务府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自然不会轻易就让咱们查到,这件事还是让苏培盛查去吧,咱们不掺和了。” 说是这样说,但语莺接着却问道:“叫你给张起麟送过去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因着喜纳腊氏是张起麟选出来送过来的,四爷自然对其有些迁怒,回去后就打了几个板子,虽然四爷是主子,怎么惩罚都是应该的。 但张起麟毕竟是四爷身边的人,因着飞絮居的事情他被打了板子,语莺自然是不希望他心中对飞絮居有什么隔阂,便从库房中找出来两个极其圆润的珍珠,让尤方悄悄送了过去。 尤方道:“张公公收下了,还谢了主子的赏,说只是他识人不明,差点害了小主子,主子赏了这珍珠已经是主子的恩典了,必不敢心有不忿。” 语莺端坐在雕花椅上,道:“咱们的心意已经尽了,至于他如何想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尤方也是点头,“主子,还有一件事奴才要报给主子,吹雪姑娘病的不轻,但乌雅格格似乎并没有叫人往前院递信,只说是风寒,连府医都没有过去,福晋那边似乎是知道消息了,但是并没有理会。” “可知道究竟是什么病?” “奴才不知,只听说闷在屋子中一直都没有出来,每日都有乌雅格格身边的侍女熬药,偶尔有人透过窗户看过屋子中,只是看到有人躺在床上,其余的不得所知。” 语莺略一思忖,嘴角勾起一抹笑:“咱们也动动筋骨,甜枣的兄长不是在前院当侍卫吗?有时间叫人将这个消息透到前院去,给乌雅氏找点麻烦。” 甜枣为什么能被崔禄护着的原因早就被尤方查明白禀报给语莺了。 那甜枣之所以能留下一条小命,是因为她有个格格在王爷手下做事,听说是赈灾那边收上来的,叫做李同,这个甜枣就是他的妹妹,不过是干的。 那时他们家乡遭了水患,李同是一个人嫌狗厌的孤儿,当时差点饿死街头,被甜枣的父母给了半个馒头救活了,只可惜当时人人都不好过。 甜枣的父亲被拉走修河堤再也没有回来,母亲没守住家,乱民冲进家中一顿乱抢,家中什么都没有了,她母亲颜色还算可以,被糟蹋后无法忍受,上吊自杀了。 十岁的甜枣在屋子中哭了三天,差点被而死,被过来报恩的李同发现了,就带在身边当做亲妹妹照顾,这才有了一条活路。 后来在四爷微服私访的时候有些小功劳,四爷欣赏他的机灵劲儿,便连同甜枣都带回了京城,当了侍卫和侍女。 甜枣无故被老十四找茬后,李同想着院子中语莺这里还算是安静,又从苏培盛那里得到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李同觉得他妹妹跟着语莺有前途,就托崔禄送了过来。 有这样的身份人脉,甜枣在语莺这里日子也过得不错,语莺虽然没有如同甜杏那样重用,但也不算是亏待甜枣,不说甜枣本身就老实本分,单单是李同的身份,就值得善待。 这不,如今就有用的到的时候了。 尤方领命离开,语莺则是轻叹一声,将手边还温热的茶喝了,去看额尔赫去了。 入了六月份,耿格格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语莺过来看望时总要问几句准备的可齐全。 耿格格的母亲陆佳氏端着一盘子点心放在两姐妹面前:“庶福晋尝尝,这是我做的荷花糕,如今入了夏吃最新鲜。” 陆佳氏对语莺很是客气,毕竟语莺如今是庶福晋,又与自家女儿交好,就算是为了女儿,她也不会与人交恶。 “多谢陆姨了,可惜着荷花糕姐姐不能吃,看来只能让姐姐看着了。” 耿格格马上就要生产,可性格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拿着一床小被子检查着,半分目光都没有给语莺。 “快吃吧,我母亲做的荷花糕是一绝,可信我现在吃不了,都便宜你了。” 语莺偷偷笑了两声,拿起一块尝了,荷花的清甜盖过了糖霜的甜腻,虽然有花瓣但也不会觉得口感发涩,的确好吃。 陆佳氏见语莺吃的香甜,便说后面还有事情要忙,出门去了后院,给姐妹俩留出空间说话。 耿格格将小被子放在一旁,道:“钮祜禄有孕,吹雪也有孕,看来咱们府上的孩子越来越多了。” 语莺却是说道:“吹雪那边瞧着不正常,姐姐以后还是离得远些。” 李同是一个利索的,没几日就引得别人对吹雪那边产生了好奇,奴才们的议论传到耳中,四爷便派了府医去给吹雪诊脉,不曾想诊出了身孕。 第137章 赐名弘历 虽然有了身孕,但是吹雪的状态实在是不好,看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半点荤腥沾不得,每日只靠着吃药保着,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不好说。 四爷原本喜悦的心情又平淡了几分,不抱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四爷心态把握的很好。 可该做的还要做,四爷派了一个大夫每日都过来给吹雪请平安脉,能保着孩子生下来就好,毕竟王府中什么珍贵药材都不缺,孩子生下来好好养着兴许能平安长大。 但语莺对吹雪不抱有希望,因为她相信那些避子汤药对母体的伤害可不小,能怀上也不一定能生下来。 反倒是乌雅氏那边又被四爷给训斥了,原本撤回去的嬷嬷又给送回来了,气的乌雅氏称病请了两日的假没有去请安。 耿格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府医说孩子养的好,也就是这个月就要生产了,我只想着别抢了额尔赫的风头。” 语莺对此倒是不在意,安慰道:“生产日子又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瓜熟蒂落顺其自然,况且王爷那边已经发话了,说是额尔赫的周岁宴只自家热闹热闹,外人就不请了。” 耿格格问道:“这是为何?” “王爷没说原因,我也不敢打听,不过这段时间福晋那边也叫府中都安静些,应该是外面不安稳。” 耿格格想了想道:“应该是前段时间皇上倡导节俭,便是后宫用度都削减了,想必王爷与福晋也不想大操大办出风头。” 耿格格母亲入府自然带来了不少的消息,便安慰着语莺。 “不过王爷可曾与你提起给额尔赫起什么大名了吗?” 语莺轻轻摇头:“我也曾问过,不过王爷那边还没有定下,但已经选出来景、旬、晔三个字,但用哪个字还要等到周岁宴那日才知道。” 耿格格听着点点头:“这几个字的寓意都好,可见王爷对额尔赫很是重视。” “只要额尔赫能平安长大便好,其他的一概不奢求。” 这日一样正拿着碎珠子打络子,就听到外面有人传话,说是二格格过来了,语莺忙是叫进来。 也许是语莺三五不时的开解起了作用,亦或者是被语莺的生活态度所感染,这两个月二格格的心情似乎是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见过南额娘,南额娘在做什么?” 语莺招呼着二格格坐下,看着她头上细密的汗珠却微微喘着,便叫玖儿将屋子中的冰鉴拿的稍微远了些。 “去给二格格拿一碗酸梅汤来,放一块冰就好了,千万别太凉。” 二格格感激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南额娘,昨天昙花开了!” 语莺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道:“你可看到了昙花开花的过程?” 二格格点头:“看到了,院子中伺候花草的人说这两日就会开花,我便叫身边的侍女晚上盯着,昨日有了点预兆,我便起来等着,果真是看到了。” 难得见二格格这样活泼,语莺眼中也满是笑意:“可有什么感受?我原来只是听说昙花开花不同凡响,但却也没有真正见到过。” 二格格面露赞赏,道:“一茎数蕊尽丛生,粉晕檀心画不成。静态雪花堪比洁,幽香莲叶与同清。 昙花美丽清雅,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时辰就败落了,但实在叫人难以忘怀。” “好花美丽不常开,好景迷人不常在,有些花儿的霎那芳华便会叫人记住一辈子。” 二格格点头,与语莺聊了一会,这才告辞离开。 见二格格离开了,一旁的玖儿笑着说道:“主子,二格格今日难得笑的开心,想必王爷知道了也会对主子赞赏有加吧。” 语莺拿着扇子轻轻扇着:“我不过是尽我一份心而已,总不能白白叫王爷交代一回。再者二格格只是钻了牛角尖而已,想开了身子自然会慢慢好转的。 这人啊,怎么都能活着,想的极端便是给自己添了一层枷锁,伤人害己终不长久。与二格格相处时间长了,我自然是不希望二格格出事,这也是为我的额尔赫积德行善。” 只听门口响起了两声鼓掌声音:“说的不错,可见本王没有看错人。” 语莺先是一愣,紧接着急忙起身上前行礼,“给王爷请安,让王爷见笑了。” 四爷笑着说了两句,道:“今日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当初你怀身孕的时候皇阿玛便说要亲自给额尔赫赐名,昨日下朝后皇阿玛特意将本王找了过去,说是名字已经起好了,等额尔赫周岁那一日便有谕旨赐下。” 语莺听了心中有些激动,皇上赐名对额尔赫可是一件好事,这雍亲王府中的其他阿哥可没有这个殊荣。 但转而语莺又想到,听说弘历便是康熙赐名,还流传出因为喜欢弘历才选了四爷登基的谣言,语莺心中对皇上的赐名有些纠结。 若是如历史一般,额尔赫叫做弘历,那是福是祸,难说。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语莺倒也没有纠结,叫人将额尔赫抱来与四爷享受一段亲子时光,四爷顺便也留下用了晚饭就寝。 额尔赫早在十个月的时候就会叫阿玛了,自从额尔赫开口说话之后,四爷来飞絮居的时候也长了,留宿的次数也多了些,请安时语莺总会听到乌雅氏略带酸意的阴阳,不过都被语莺给怼了回去,现在语莺根本不惯着乌雅氏。 倒是伊格格羡慕的紧,时常与语莺套近乎,想要借机得到些什么内幕消息,想要打听些四爷的喜好,能叫四爷多去她那几次。 语莺哪里会说四爷的私事,这若是叫四爷知道了,定会不喜,于是便说了些她平日里做的事情,无伤大雅。 不过如今府中实在是没有几个能伺候四爷的,四爷每个月去伊格格那里的次数也有三四次,比从前强了不少,伊格格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或许是耿格格腹中的孩子想要多在额娘的肚子中待上几日,额尔赫周岁宴时都没有有生产,而那日果然接到了皇上的谕旨。 “朕承天运,御宇临民。今闻皇孙降世,朕心甚喜。朕思之良久,特赐皇孙名曰弘历。” 第138章 香帕 语莺已经很淡定了,这个名字也在意料之中,或许命中注定雍正四子就要叫做弘历这个名字。 弘历,四爷心中不断的揣摩着,想要从这个历字中感受出其他深意。 福晋嘴角含笑,看着在地上乱爬的额尔赫说道:“以后四阿哥的名字便是弘历了,如今就要看看小弘历抓什么了。” 正厅中铺了好大一块毯子,上面则是小木剑、诗经、算盘、如意等一系列抓周物品,小弘历就在上面爬来爬去。 从小弘历十个月的时候,语莺就开始有意识的引导弘历抓书本,只要抓到书本,就会给小弘历吃他最爱吃的果泥,如今弘历在上面爬了一圈后,第一时间就奔着那本书爬过去。 但爬了一半,小弘历的目光就被一个拴着红色穗子的玉佩吸引过去。 那个玉佩是四爷图吉利,刚才添上去的,语莺倒是没有想到小弘历竟然对那个感兴趣。 众人看着小弘历爬过去,心中很不希望他能抓到那玉佩,尤其是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现在在府中的存在感很低,平日里请安时也很少说话,一心一意的扑在弘时身上,只可惜弘时如今住在前院,她每日只能见到弘时一面。 但弘时才七岁,与弘历相差的年纪也没有那么大,弘历这个小崽子又是皇上赐名,又要抓了四爷放上去的玉佩,身后还有福晋撑腰,难不成这样的好事都要叫他占了? 心中冷哼一声,站在一旁的珍珠悄悄看了一眼李侧福晋,紧接着扶着李侧福晋的手稍微晃了晃。 感受到珍珠的动作,李侧福晋心中大安,又悠闲的看着弘历朝着玉佩爬去。 那玉佩放的时候放在了正中间,也是图一个吉利,小弘历却是在爬到了最西面后才朝着玉佩爬过去,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人注意到有一个香帕出现在毯子上。 语莺看到那帕子眉毛皱了起来,这帕子与语莺平日里用的很香上面的微弱的香味,似乎也是语莺常用的香,小弘历鼻子很灵,很快又被这个帕子给吸引过去了。 众人说着小弘历的目光也都看到了那个帕子,福晋眉毛紧皱:“小阿哥的周岁宴,怎么会出现帕子,你们怎么办的差事?” 一旁的红菡道:“开宴之前奴婢都检查过了,这个帕子是万万没有的,似乎……似乎是领谕旨的时候有人浑水摸鱼,偷偷扔到毯子上面的。” “怎么办事这样不小心,幸亏今日只是小宴,若是请了旁人,这丢人丢大了,还不叫人将这个帕子拿走!” 红菡领命,便要将帕子拿走,却听到乌雅格格娇娇怯怯的说道: “福晋怎么要将上面的东西撤下去啊!妾瞧着小阿哥挺喜欢那个帕子的,若是没了这个帕子,小阿哥哭闹起来如何是好,况且这抓周只是图一个吉利,有没有这个帕子有又何妨。” 福晋脸上的笑假的很,她最讨厌有人装模作样:“小阿哥的抓周上面出现小格格用的东西,自然是下面的奴才们办事不力,不过早些改正不也是皆大欢喜吗?难不成是乌雅妹妹放的不成,这样拦着不让碰?” “福晋怎么能冤枉妾呢,妾只是好心,都是自家人,就算是抓了一个帕子有又何妨,左右只是一个笑谈……” 四爷对乌雅格格实在是没有好感,皱着眉说道:“乌雅氏,你太聒噪了,看着吧。” 乌雅格格悻悻闭嘴,不过看到小弘历朝着那帕子过去了,心中高兴的紧,左右也拿不下去了,今日她总能看到一个笑话。 四爷没发话,红菡也不敢动上面的东西,只能推到一旁看着。 语莺心中也是有些紧张,但此时也不好做些什么暗示性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弘时朝着那边爬过去,但或许小弘历想到了原本额娘的交代,又转身朝着书本那边爬过去了。 语莺这这颗心才放下一半,直到小弘历抓着那本书朝着语莺笑,语莺才放下心。 一旁的苏培盛连忙说着吉祥话,四爷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虽然弘历没有去抓他放上去的玉佩,但这也无妨,抓到书本总比抓到那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好得多。 依着四爷看来,这就表示弘历能够抵御住外界的优化,小小年纪就能坚持不动摇,是一个培养的好苗子。 “好好好!我儿的确不错,这玉佩也是弘历的了。” 语莺忙在一旁替弘历谢恩,弘历则是抓着那本书,咯咯笑着给语莺,这是要换果泥吃呢! 语莺眼中满是笑意: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呢,就知道吃! 不过如今的弘历还是很招人喜欢的,起码府中的两位大佬都很喜欢。 福晋将手上的护甲摘了下来,从语莺手上接过弘历:“嫡额娘喂弘历吃果子泥好不好。” 小弘历也是经常被语莺带去给福晋看的,对福晋自然也不陌生,比从前只黏着语莺好了很多。 看着福晋将弘历抱在怀中,语莺含笑跟在一旁,转身时给了霜儿一个眼神,霜儿心领神会,借着去找奶娘准备给小弘历换衣裳的机会,将抓周上的事情与尤方说了,尤方立刻就带着底下的小太监开始查。 也许是临时起意,李侧福晋身旁的珍珠此事办的并不严谨,那帕子上的刺绣虽然没找到什么破绽,但有一个小丫头瞧着心不在焉犹犹豫豫的,尤方直接就盘问了。 那小丫头胆子小,一吓唬就将她看到珍珠趁着众人前去接谕旨的时候将那帕子落到了毯子上,只是当时人都朝着外面走,并没有人注意到。 得知了这个消息,语莺看向李侧福晋方向,知道李侧福晋这么做的出发点,但语莺可不愿意平白无故被人算计一回。 心思百转,语莺含笑开口说道:“说着也是妾的不是,这么长时间了,弘历竟然还没有与弘时阿哥亲香亲香,若是哪日有时间,李姐姐不如请安时将弘时阿哥带过来。” 李侧福晋看了语莺一眼,淡淡说道:“弘时每日学习很忙,有机会兄弟两个自然能够见到,南妹妹不必着急。” 第139章 帮衬 语莺似乎被怼了回去,看了眼李侧福晋,又看向福晋身边坐着玩玉佩的小弘历。 “妹妹只是想着许久没有见到弘时阿哥去给福晋请安了,便顺嘴一说而已,李姐姐别当真,他们兄弟血浓于水,想来等弘历长大了就好。” 李侧福晋先是一僵,紧接着就听到四爷说道:“怎么,弘时竟然许久都不给福晋请安了?” 福晋脸上的笑容不变,很是宽容的说道:“弘时还小,学业忙妾身能理解,再说小小年纪还要起早贪黑的给妾身请安,妾身也心中不好受,等有时间李妹妹在带着过来也就是了。” 四爷却是一摆手,制止了福晋接着说下去。 因着弘昀的事情,四爷对弘时兴中还是有些失望了,因此对弘时品德这方面抓的很严。 这冷不丁的听到语莺说许久没有见到弘时来给福晋请安,心中的更是不喜,感觉这大半年时间的学习都学到了狗肚子了。 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又没有在眼前。 四爷忽然回过神,今日是弘历的周岁宴,按理来说是可以请假不过去的,可为何没有见到弘时过来呢? “苏培盛,弘时呢?” “回王爷的话,弘时阿哥今日照常上学去了。” 四爷眉毛皱了皱:“没有人同他说今日是他四弟周岁宴?” 苏培盛陪着笑:“王爷,弘时阿哥说今日有大儒讲课,便没有……” 四爷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苏培盛,弘时学习如何四爷心中难不倒不清楚吗? 这才上学多久,四爷就经常听到送弘时上学的侍卫们禀报,弘时经常上课不专心被夫子们罚抄写,弘时能好好学习,还要听大儒讲课? 谁家的大儒会给七岁的小孩子讲课,他听得懂吗? 看着四爷脸色不好,一旁的李侧福晋忙是说道:“弘时前几日就惦记着他四弟的周岁宴,但那边大儒的课太难得了,妾想着他们兄弟见面的机会多得很,便叫他去上课了。 不过弘时也给弘历准备了礼物,是弘时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小玉马,已经被妾包好送到飞絮居南妹妹那里了。” 语莺看了眼一旁的霜儿,霜儿点头,是有这么个东西,但是送过来的都登记入册,没有给语莺一一过目,只是知道有什么就是了。 说到此处,语莺也笑着道:“多谢弘时阿哥惦记着他兄弟了。” 但四爷心中有数,弘时年纪小他自然不会埋怨,但李侧福晋就不同了。 “晨昏定省是为人子女的本分,虽然现在弘时住在前院,但每三日后院中给他嫡额娘请安一次也不算为难他,就这么办吧。” 李侧福晋听了也只说四爷想的周到,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怨言,因为李侧福晋知道,如今的自己没有资本与福晋作对了。 小弘历又是抓周又是玩闹的,很快就累的睡着了,语莺便抱着小弘历回去休息,这宴会也就散了。 至于周岁宴,四爷自然要跟着语莺回了飞絮居,一夜温存后,四爷难得的没有直接睡觉,反而是与语莺聊起天了。 “弘历被皇上赐名,这是一件好事,只是也别惯坏了他,他现在年纪小,正是养性子的时候,坏习惯一旦养成就不改了,你注意些。” 语莺枕在四爷的臂弯中,丝丝长发凌乱的散落在枕头旁。 “王爷说的是,妾也是地刺养孩子,平日里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便时常与福晋请教,原本福晋打算给妾寻一个嬷嬷,但妾又担心弘历被嬷嬷们带着反而与妾不亲近了,便同福晋说了。” 四爷闭着眼,手上捻着语莺的发丝,轻轻揉搓。 “你与福晋关系好,本王倒是想着一件事,钮祜禄氏如今有了身孕,府中再也没有人能够绑着福晋处理事情了。 本王想着不如你给福晋打打下手,处理些府中琐事,你瞧着如何?” 语莺搭在四爷手臂上的手指僵了一瞬,四爷打算做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她与福晋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不利于府中平衡? “妾无才无德,也没有如钮祜禄妹妹一般学习过,怎么帮衬福晋呢,没得给王爷和福晋添乱。” “不会,才要学。你现在膝下有了弘历,手下有些人也能将日子过的舒服些。此事你不必担心,本王明日与福晋说。” 语莺心中微叹,好不容易与福晋把关系维持的这样好,四爷便要推着自己与福晋对立,四爷图什么呢? 难不成后院一直乱着还会对四爷有好处不成? 但语莺没有办法拒绝,靠在四爷身边轻轻点点头:“妾都听王爷的。” 果真第二日晚上,四爷便与福晋说了这件事,福晋心中想的是什么没人知道,但也很顺从的答应下来,还以自己平日里经常头疼的理由,分了语莺不少事,虽然多半是些什么器皿、花草、修缮之类的事情,但比之从前钮祜禄格格多了许多。 “妾身自感觉上了岁数,精力也没有那么足了,若非南妹妹年纪小,妾身怕她压不住场子,便要叫她处理些麻烦事了。” 四爷听着心中也满意:“你是府中的大妇,这后院本就应该你管,若非是怕你太过辛苦,南氏年纪小,也没必要同你学这些。 倒是你头疼的毛病,实在不行就找太医过来看看,府上的那些大夫只能看看寻常病症,医术远不及太医。” 没几日,绿萍就将对牌给语莺送了过来。 语莺示意霜儿接过来之后,便道:“我年纪小,对这些也不太懂,只想着从前福晋对这些事务都有规矩章程,我只给福晋当一个管事也就是了。” 绿萍脸上的笑容很是客气:“南庶福晋说笑了,这对牌交到庶福晋手上,自然是庶福晋说的算了。 不过福晋也说了,若是庶福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正院问便好。” 语莺这才安了几分心,怕就怕福晋不听她的解释便将事情怪罪到她身上,没得受这夹板气。 第140章 耿格格生产 待绿萍走了之后,语莺只是随意翻了翻那些账本,便对一旁的霜儿说道:“明日午后叫那些管事的过来见我。” 第二日语莺见了管事,只吩咐他们按照福晋从前的规矩办事,并没有半分改变,就打发他们离开了,仍是在飞絮居中过自己的悠闲日子,但比之从前还是多了些事情不得不处理。 “庶福晋,花草房那边说从圆明园中培养出的盆盏已经到了,还有给二格格院中补种的竹子也要选一选,如今正在外面听候吩咐呢。” “这样的小事还过来找我,看来还不知道 我的脾气秉性,过来试试深浅呢!玖儿,将人叫进来。” 将怀中的弘历放在榻子上叫甜杏照看着,语莺起身到了花厅坐好,一个太监弓着腰进来请安。 没听到语莺叫起,那太监也不敢抬头,只能在那行礼,语莺反而是拿着一盏茶轻咂两口,这才说道: “安公公是吧。” 花草房的安公公忙是请安:“庶福晋吉祥!” “起吧,别跪着了,玖儿,赐座上茶。” 玖儿应下,但身子一动没动,对面的安公公也是口称不敢,将这次过来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语莺从身侧扯出绣帕擦了擦嘴角,脸上笑容淡淡:“安公公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这种事情怎么还要找我做主。” “庶福晋,这如今您管着花草房,按照规矩,这些事情就要听您示下,奴才听命就是。” 语莺轻笑一声:“安公公可真瞧得起我,从圆明园中运过来的珍贵花草,这种大事不说报给王爷请示,便是福晋那里也不说,想来是过来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让我在福晋面前露露脸啊,既是如此,那咱们走吧,去琼华院。” 安公公似乎没有想到语莺这样直接,忙是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这种是庶福晋做主就好,不必麻烦福晋。” 语莺看着安公公那样,轻叹一声:“安公公不知,我这人胆子小,也没有太多的见识,若是分不清轻重,将那些花啊朵儿的送错地方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不过是一件小事,安公公便随我去一趟吧,正好也能在福晋面前替我充充门面,也不枉王爷与福晋信任我这一回。” 安公公略有些为难,但只得应下,跟在语莺身后朝着琼华院走去。 “庶福晋,我们格格要生了!” 但只走了一半路程,语莺远远的就见到耿格格身边的小太监朝着她跑过来,将她拦住! 语莺闻言,也不去福晋处了,叫那小太监继续去福晋那里禀报,她则是转身看着安公公。 “真是不巧,白费了公公的好心了,今日天大的事都比不过耿格格生产,公公先回去听信儿吧,至于那个什么种竹子的小事情,去问问二格格,等问明白了再来回我,也不枉费公公是一个谨慎的心思。” 安公公擦了擦鬓角冷汗,“是是,奴才这就回去,多谢格格指点。” 见安公公退后离开的身影,语莺也没有时间磨叽,扶着霜儿的手,朝着清漪院而去。 转身离开的安公公满脸的愁苦,轻轻拍着自己的嘴,今日是什么事啊,冷不丁的被指过来添麻烦不说,又赶上耿格格生产,看南庶福晋那样,想来自己要吃些苦头了。 语莺到清漪院的时候,院中众人井井有条,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半分慌乱,可见平日里耿格格对院子中的打理还算是不错。 迎面看到耿格格的额娘站在门口守着,语莺忙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陆姨 不必担心,我已经家里人通知福晋了,您快进去陪着耿姐姐吧,外面还有我照应着。” 陆佳氏脸上的焦急和担忧压制都压制不住,听了语莺的许诺,忙是道谢,便急忙去了产房陪着去了,语莺则是问了院中准备的如何,见样样齐全,这才坐在椅子上等着福晋过来。 不过两刻钟,福晋就带着人过来了,见语莺已经收在这里,询问了情况后便说道: “今日王爷怕是赶不回来了,今日上午有公务,王爷叫苏培盛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门南下了。” 语莺听了只道是可惜,并没有太多言语,这种事情人力不可及,她也做不了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耿格格平安生产。 或许是耿格格防范的严,也或许是因为早就查出来耿格格腹中 的乃是一个小格格,所以耿格格生产过程很顺利,中途还用了一碗鸡蛋面补充了体力,到了傍晚时刻就诞下了小格格。 产婆将小格格包好抱出来给福晋看了之后,福晋也是笑着叫了赏,隔着产房安慰了几句后,这才带着人离开,至于语莺这里,福晋就叫语莺看顾着了。 福晋走后,语莺也了怕自己身上不干净,也没有进产房,反而是在窗户外面陪着耿格格说了几句话,耿格格精神头还好,小格格也不是很大,如今生产下来后也没有力竭,可见耿格格平日里身体很是强健。 “姐姐安心,院中的奴才们很有规矩,办事也是滴水不漏的,姐姐好好坐月子就好。 我那里还有王爷送过来的燕窝,美容养颜最是得用,一会便叫小乐子给姐姐送过来,月子中也能好好保养保养。” 耿格格声音略微有些虚弱,听着语莺的话,推辞了几句也就依着她了,只她这边生的也顺利,就赶紧催着语莺回去看顾弘历。 语莺又是交代了一番之后,这才回了飞絮居,果然小魔王一下午没有见到语莺,扯着嗓子开始嚎了。 “不哭不哭,额娘这不是回来了吗?额娘啊去看你耿额娘去了,你耿额娘给你生下了一个小妹妹,以后你就要做哥哥了。” 小弘历才不知道他额娘抱着自己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眼泪汪汪的揪着语莺的手:“额娘,额娘……” 一声声额娘,简直要将语莺的心都给叫化了,抱着自己的大儿子又是一阵稀罕。 第141章 四爷回归 四爷这一出门就是两个半月,直到九月十六日才匆匆赶回来,连耿格格的四格格的满月宴以及中秋节都没有赶回来。 回来后四爷也没有回府,反而是去了乾清宫,也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禀报给了康熙,康熙勃然大怒,打摔了自己最喜爱的汝窑瓷盏。 胤禛跪在地上不敢言语,康熙坐在宝座上神情莫名:“此事朕已经知晓,你走这一趟已然辛苦,回府去好好休息吧,朕给你一个月的假期。” 胤禛垂着头谢恩,但心情很难平复。 他被皇上派到江南去查亏空之事,来来回回费尽心思,本想着此事能够被康熙看在眼中,好好惩治那些果国之蛀虫,但谁想到皇上竟然是先压了下来,胤禛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都白费了。 出了乾清宫,四爷便见到太子身边的太监在门口不远处等着,本想着略过,那太监急忙上前: “给雍亲王请安。王爷,太子殿下挂念着王爷,请您到毓庆宫一趟。” 四爷脸上并没有表情,但是太子相邀他不得不去,想了想,他说道:“本王一路风尘仆仆,如此去见太子有些失态,待本王回府换身衣服再去。” 那太监忙是说道:“太子与王爷兄弟情深,并不在意这些小事,还请王爷这就跟奴才过去吧。” 四爷见无法拒绝,也不再纠结,跟着那太监到了毓庆宫太子书房中。 胤礽这个太子当真是被康熙捧在手心上,毓庆宫虽然面积没有雍亲王府那么大,但其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处处精雕细琢,与康熙的乾清宫有的一拼,甚至康熙自己的住处都没有太子的好。 毕竟康熙每每得到好东西,都是先叫人给太子送给太子过来挑选,久而久之毓庆宫内的珍玩都多得数不清了。 太子书房内,四爷见到太子直接请安,就被太子给扶了起来。 “你我兄弟,老四不必如此拘礼,快坐下,这趟江南之行真是辛苦,孤瞧着四弟竟是消瘦了不少,那江南本是养人之地,竟然叫四弟辛苦成这样,着实是该罚!” 经过复立的太子看着还是同往日一般的和善,但那略带青黑的凹陷眼窝,眼中肆意压制的疯狂叫四爷心中一惊。 “江南风水好,臣弟也算是见识了一番,只是赶路回来日夜兼程,再者臣弟向来苦夏怕热,这才消瘦几分。” 太子面带笑意的关心了几句,便开始问道:“四弟此次去江南,可是查到了什么?” 四爷心中一紧,看着太子那紧盯着的目光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现在还不能…… 四爷将此次到江南查出来的亏空与太子说了出来,比之与皇上交代的全部,太子这里则是七分真三分假。 听了四爷这段时间查到的结果以及已经交给皇上的证据,太子 心中暗叹老四是一个办事认真的,但这个认真实在是多此一举。 那江南本就是太子的钱袋子,这件事不说是满朝文武,便是皇上也都知道。 皇上几次下江南,在那边都是曹家接待的,而曹家向来是亲近太子的,那边的收拢的钱财有一半都是交给了太子。 因此胤禛这次去江南,并不是单单是查下江南的亏空,私下也在查曹家。 曹家在江南与土皇帝没有任何区别,有康熙的乳母孙氏这位康熙亲口称呼的“吾家老人”的一品夫人在,曹家便会在江南屹立不倒。 曹家接待康熙下江南有功,但他们挪用公款也是事实,尤其是他们上下其手,贪了至少三成,这在胤禛眼中就是罪过,就是错! 但可惜,康熙并不打算太过追究,胤禛也只能装聋作哑。 太子看着胤禛那个面瘫脸,直接说道:“曹家夫人毕竟是皇阿玛的乳母,咱们做事也不能太绝,伤了皇阿玛的心,四弟你还是要多考虑考虑。” 四爷点头:“太子二哥放心,臣弟知晓轻重,这次下江南的一切证据都呈给了皇阿玛,皇阿玛已经准了二弟在家休养一个月,臣弟刚刚出发府中就有小格格出生,臣弟也应该回去陪一陪他们了。”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拍着四爷的肩膀:“这样的好事四弟怎么不早说!来人,准备礼物同四弟一同回去!四弟,你就在府中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朝堂上的事情有孤呢!” 四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拱手谢过,便回去了。 雍亲王府,因着有侍卫提前回来禀报,府中上下皆是喜气洋洋,福晋更是叫人通知了后院中的众人一同迎接四爷。 语莺这边也得到了消息,先是叫人将最近才制好的衣服找出来穿上,又打算重新梳妆,争取给四爷留下好印象。 这段时间福晋虽然没有与语莺产生隔阂,如往常一般相处,但语莺总觉得着对牌在她手上是一块烫手山芋,只想着等那日四爷心情好了,叫四爷收回这个命令。 还没有选好今日头上戴什么首饰,小乐子从外面进来,隔着屏风禀报,说是四爷回来直接就去前院,就先不往后院过来了,福晋那边说今日的迎接就算了,等过几日再办一场家宴,也算是补过中秋。 语莺听了也只应下,看着自己脸上已经上好的妆,感觉有些可惜。 这段时间她显得无聊,便同玖儿带着几个小丫头做了些胭脂水粉,仔细调色后还做出来好几种适合当做眼影的。 语莺又叫人找了几个做了几个小瓷盒,就如同眼影盘一般一样一样的都放了进去,看着还真有点眼影盘的味道。 不光如此,耿格格出了月子之后,语莺又拉着她还做了大小不一的化妆刷,只是他们手艺不好,做出来的刷子总是掉毛,他们便也弃了这个心思,直接用现成的。 那时候语莺才知道,古代的化妆刷虽然不齐全,还是有几样的,底下的奴才们按照语莺的描述,又做出来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刷子,语莺用了后觉得还不错,又多做了几套给福晋与耿格格送去了,连带着还有眼影盘。 第142章 养胎 四爷在府中与不在府中时实在是不同,别说是后院有点名分的,就是那侍妾们也又几个穿着的花枝招展的出现在花园中,只等着语莺四爷来一个偶遇。 原本那些侍妾只觉得日子就像是混过了一般,没有四爷疼爱,在府中的地位也就那样,不说是那些格格们,就是得脸的姑姑太监都比不上。 但自从出现了语莺与吹雪这两个例子之后,他们的日子又有了盼头,只要能怀上孩子,再差也有了盼头了。 就算是像吹雪那样病殃殃的躺在床上,但吃的也是山珍海味,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只要将孩子生下来,混一个格格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此时身处在兰若斋的吹雪并不这么想,她看着自己越发消瘦的面颊,渐渐枯黄的发丝,脸上的笑容无比苦涩。 她就不应该信了那侍女,得了这么一个劳什子药方,如今孩子怀上了,但是自己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好过。 吹雪每每想起乌雅格格来看望她时的目光,心中发寒,看来自己是被她盯上了。 “姑娘,这是乌雅格格送过来燕窝,说是宫中德妃娘娘赏的上等血燕呢,姑娘快趁热喝了。” 一个侍女掀开帘子,手上端着一碗冰糖燕窝,朝着吹雪走来。 吹雪看着这个侍女,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端走,我没有胃口。” 自从王爷走后,乌雅格格便以她身边的侍女流光不会照顾人为由头,将人给打发了,又提拔了这个侍女在身边日夜照料。 原本吹雪只是心中有疑心,但是想着乌雅格格应该是怕自己这一胎没有保住,而她又住在兰若斋中,会被被王爷责怪没有上心,所以才会对她这样好。 但时间一长,吹雪也就回过味了。 明明流光在的时候,她身子虽然还有些寒凉,但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要挺过了四个月,等怀孕反省消失也就是了。 谁料到流光被打发走后,她身子竟是半点好转都没有,吹雪自然是有所怀疑。 那侍女名唤五景,听到吹雪说的话后也没有反应,反而是将瓷碗放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便打算上手扶吹雪起身。 “姑娘,这燕窝可是上好的,旁人想要吃都没有,姑娘还是别耽误时间了,吃了好休息,这才能诞下小阿哥啊!” 吹雪实在是没有力气,而这个五景又是乌雅格格特意安排的,只是将略微挣扎的吹雪扶起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吹雪实在是拗不过她,只能靠在她的身上吃了燕窝。 喝完了燕窝,五景还很细心的用帕子将吹雪的嘴角擦了擦。 吹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待重新躺下后,吹雪说道: “乌雅氏她究竟是给你什么好处,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我,还敢在我身上下药,若是王爷来了,我定会一五一十的报给王爷听的,到时候你这条小命怕不是要没了。” 五景脸上仍然是那谦卑的笑:“姑娘你难说什么呢,奴婢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怎么会害了姑娘。 再者,这兰若斋是乌雅格格的住处,姑娘住在这里,自然要顺从些,才好得到乌雅格格的庇佑,姑娘可不要想左了啊!” “我用不着她庇佑!” “姑娘说笑了,您从前院搬到后院中没有被送给你到甘露院,这都是乌雅格格的功劳啊,若不然哪有这样好的机会怀上小阿哥呢? 姑娘,您听奴婢一句劝,别折腾了,费时费力不说,容易祸及家人啊!” 听了此话,吹雪死死盯着五景:“你说什么?” 五景却没有半点惧意,仍是笑着给吹雪掖了掖被角:“奴婢说,您好好养身子,小阿哥才长得好。” 吹雪心中骇然,乌雅氏是想借腹生子吗?难不成她的弟弟也在乌雅氏手中了吗? “去找乌雅氏过来,我要见她!” “姑娘,乌雅格格很忙的,没有时间来看您。” 吹雪却是说道:“你若是不将她找来见我,我便直接将这个孩子流掉!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五景似乎是大吃一惊,但眼中满是嘲讽:“姑娘可是吓到奴婢了,姑娘如今的身子,还起得来吗?” 或许是被吹雪盯着,五景也觉得无趣,撇撇嘴:“姑娘吩咐,奴婢自然聪明,这便去请乌雅格格过来,还请姑娘稍候!” 不多时,穿着一身月牙白底金莲缠纹的乌雅格格便进了屋,看着吹雪时脸上全是担忧。 “吹雪妹妹唤我何事?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若是这样本格格便叫人去给你叫一个府医,也不算是你白白跟了我这一场。” 此话一出,吹雪就知道乌雅格格也没有耐心同她装下去了。 “乌雅氏,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派人给我下药,又叫人把我弟弟抓走,你意欲何为!” 乌雅格格似乎是很吃惊吹雪知晓了这件事,伸手轻轻掩住那樱桃小口,眼睛中的笑意却已经溢出。 “原来吹雪妹妹都知道了啊!不过妹妹别担心,我们乌雅家只是请你弟弟去做客而已,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妹妹放心便是。 不过,听五景说,妹妹不想喝补药,也不想吃燕窝,这可是使不得啊,为了孩子好,妹妹还是要注意身子的。” “注意身子?然后给你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助你一臂之力吗?” 听了此话,乌雅格格索性也不装了,手上鲜艳的红指甲掐着榻上花瓶中的花儿: “妹妹这么说也没问题,左右就看你如何选择了,只要你能逃得出去,只要你能将你保护在身后的弟弟放弃,那孩子就是你的,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吹雪心中无比悲戚,她和弟弟一同被卖到红巷中,一个做干女儿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各种伺候人的活,另一个做奴仆亲眼看着姐姐受折辱,本就日子难熬。 她就那么一个弟弟,父母走得早,她们两人相依为命,寄人篱下,因着她成了四爷的女人后,日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有可能将弟弟从那吃人的地方接出来,可乌雅氏又成了拦路虎。 这个世界为何一定要这样折磨她们姐弟! 看着吹雪脸上的表情来回变换,乌雅格格很满意的欣赏着。 “好了,日子还长着呢,你愿不愿意由不得你做主,好好养胎还能给你弟弟一线生机,千万不要自误啊!本格格就先走了!” 第143章 德妃指人 什么是绝望? 想必,这就是绝望! 吹雪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床顶,眼角划过一滴泪…… 一双手轻轻抚摸在小腹上,自己究竟何去何从啊! 琼华院中。 调节好情绪的四爷带着苏培盛来看望福晋,又陪着福晋用了晚膳。 “王爷不在,耿妹妹虽然失落,但生产的很是顺利,小格格也很康健,洗三时声音也很清亮,这段时间虽然有些小病小痛,但都是孩子常有的,算不得什么,耿妹妹照顾的很好。” 四爷听着点了点头,“有福晋在,我对后院很安心。” 福晋温和一笑,这才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妾身也去看了几回钮祜禄妹妹与吹雪。钮祜禄妹妹那里还好,她身子骨强壮,便是孕吐都没有见到过几次,倒是吹雪那边…… 府医说是身子弱,从前也有些寒凉,如今竟是躺在床上养胎,很少出来走动,听说性子也古怪起来了,除了身边的贴身侍女之外,旁人想靠近都不许。” 四爷听着,道:“钮祜禄氏那边倒不必担心,吹雪……” 四爷沉吟片刻,还是说道:“她从前伺候时喝的汤药多了些,如今身子弱也是正常,等生了孩子好生调养便好了。” 福晋闻言点点头,并没有说其他事情,只是温声细语的关心着四爷的身子,四爷也讲了讲一路上的风景,又提起从江南那边采买的东西,叫福晋有时间就分下去。 这一夜自然是在福晋处留宿的,两人虽有温存,但也多是克制,并没有太过放肆。 一个是顾忌着自己身为大夫的尊严有些放不开,另一个也的确觉得有些寡淡无趣,没有兴趣。 叫了水洗漱过后,福晋轻声说道:“今年选秀的修女已经入京了,如今已经过了二选,只等着皇上看过后分到各府。 宫中德妃娘娘看中了知州武国柱之女、工部员外郎之女李氏,说是指到咱们府中当格格。” 四爷闭着双眼:“入府就入府吧,总归都是汉军旗的,养着吧。” 福晋轻轻应了一声,“那妾身就开始给他们准备住处了,一切用度与乌雅妹妹相同?” “就叫人住在采薇堂和灵均居吧,用度如从前一样。” 听了此话,福晋想起最近过来做客的年家年羹尧的夫人,眼睛一转,说道: “王爷,南妹妹的飞絮居也不大,不过是一个小二进的院子,如今还要养着弘历,地方好像有些小了,不如让南妹妹也换一个地方?” 四爷听了也觉得在理,说道:“你觉得哪里合适?” “东边的清婉庭还空着,地方也大,不如让南妹妹住到那里?” 四爷却道:“清婉庭不行,那里本王已经有打算了。 这段时间年家人过来请安了吗?她们家有意叫年家姑娘入府,本王已经应下了。年家一直都被皇阿玛重视,入府后起码也要给一个侧福晋的位置,住在别的地方不合适。” 福晋心中微微失落,她这段时间已经看出来了些意向,又想起从前在宴会上看到的年家小姐,心中难免起了些心思,因此才会试探着想要将清婉庭给语莺居住,谁想到却被王爷一口否决了。 不过福晋还是笑着说道:“既是如此,那不如叫南妹妹住到逸梦居?那里比两进院稍微大了些,也不会抢了清婉庭的风头。 南妹妹又是一个小心谨慎的,等年家妹妹入府后也能相处的好些。” 四爷想了想,逸梦居也的确不错,便也应下了。 福晋这才笑着说道:“既是如此,那妾身明日就叫人去修缮,正好如今修缮的活计在南妹妹那里,给她自己修缮房子,看她还偷不偷懒!” 四爷听着这话,便问了两句,福晋道:“南妹妹如今有子万事足,虽说是叫她帮衬着妾身,但左不过是按照从前的法子办事,倒是叫她清闲的很。” 四爷听着也只是拍了拍福晋的手,并没有多说什么,便睡下了。 而一旁的福晋却是睡不着。 在怎么能大度,看着自己的丈夫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的迎进府,心中还是微微发酸,那两个格格也无所谓了,可又来一个侧福晋,福晋心中难免警惕起来。 多年相处的,福晋便知道那年家小姐一定会被王爷喜爱,今后定会得宠,以后这府中很难平静啊…… 四爷清闲下来了,便各个院子中都去看了看,语莺这里也不例外。 一进到院子中,四爷就看到语莺手上拿着一个梨子在小弘历面前晃着: “弘历快看看这是什么?走到额娘这里,额娘就给你蒸梨汁喝。” 小弘历小胳膊小腿的,走在松软的毯子上,小手不停的朝着前面抓过去:“额、额娘,吃~” 语莺只坐在树下笑着阚泽慧弘历朝着自己晃晃悠悠的走着,转眼边看到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四爷。 “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语莺起身见礼,小弘历可算是抓住机会了,直接就朝着语莺那里扑过去,可唬的身旁奶娘吓的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伸手要扶,却见小弘历嘴角流出口水,两颗小牙就要朝着梨上面啃,两只小手还抓着语莺的衣服将自己固定住,可是给四爷看乐了。 语莺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脸上全是无奈:“弘历,你阿玛来了,快叫阿玛。” 四爷出门前也经常过来,但是一出门就那么长时间,小弘历不大点的脑仁儿也记不住啊,只看着四爷啊啊啊。 四爷却以为是在叫自己阿玛,伸手将小弘历抱在怀中,“这小子又长了不少,比从前沉了不少。” 语莺抿嘴一笑:“是啊,妾如今都抱不动了,只抱上一会就觉得胳膊酸痛。” 四爷抱着弘历朝着屋子中走去:“你身子单薄,力气也小,这样的事情就叫奶娘办就好。” 语莺跟在后面,看着小弘历懵懵的表情,小手朝着自己伸过来,口中啊啊啊的叫个不停,看来是一不小心忘记了怎么叫额娘了。 将弘历放到榻上,四爷揉了揉肩膀,“这小子还挺粘人。” 语莺觉得四爷他误会了,但也要也不敢说,只能笑笑就算了,接过茶水递给四爷。 第144章 重归于好 “这段时间本王不在府中,过得可算是顺心?弘历有没有淘气?” 语莺笑着摇头:“府中有福晋在,妾一切安好,至于弘历,过了周岁也不如从前那样磨人了。” 四爷点头,带着弘历玩了一会,语莺则是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之间的活动,眼神中尽是温柔。 她从前没有享受到父母亲情,如今自然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享受到。 而且单单是母爱是不够的孩子,孩子还需要父亲做榜样,也需要父亲作引导,四爷是必不可缺的。 四爷能经常过来看望弘历便是最好的支撑。 只玩了两刻钟,小弘历就不耐烦他阿玛的骚扰,朝着语莺哼哼唧唧的求抱,语莺见状便知道小弘历这是困了,叫身旁的奶奶那个将孩子抱走。 “这次去江南,给你带了一些江南的绸缎,等有时间本王叫苏培盛给你送过来。” 语莺先是惊喜,转而笑着道了谢,与四爷说起了这段时间小弘历的趣事。 良久,四爷这才将他与福晋得商量好迁院之事与语莺说了。 语莺道:“王爷与福晋的爱护,妾铭记在心,只是妾还有件事求王爷。” 语莺很少与四爷提什么要求,要什么东西,这一开口,四爷便来了兴趣,道:“说说看。” 语莺道:“从前王爷让妾替福晋解忧,妾便患着附中一些小事,可如今是有大选入府的格格,那院中修缮布置之事,妾实在是做不来。还请王爷能收回成命,将对牌收回去。” 四爷眉毛一皱:“这些自有底下做熟了的奴才们办,用不到你怎么操心,只等着修缮后你去看两眼也就是了,算不得什么难事。 昨日还听福晋说你惫懒不愿意用心,可见福晋说的不错。” 语莺闻言脸上一红,“是妾想左了,也实在是妾没有能力。这段时间底下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杂事找过来,有时弘历闹腾也闹腾的很,妾有些力不从心……” 四爷一听便听到了语莺话中的意思,道:“难不成是底下的奴才们不听话?” 语莺便挑了几件明明是小事,但总会有管事过来请示拿主意的事情说了出来。 语莺又说道:“给各个院子中分东西的事情哪里是我一个妾室能做得了主的,底下人来问妾,妾总要去麻烦福晋,实在是心中难安。” 上次那个花草房的安公公是何人指使的,语莺早就查到了,原本以为给那个安公公吃一阵排头,他也就识趣儿了,但谁想到竟然本性不改,一条路走到黑,闲来无事就过来烦自己,语莺自然是嫌他闹腾。 借着这个机会,能将后院的事务推出去就更好,推不出去也要给那个什么安公公扯下去,换上听话识趣的人。 四爷一听也不在意了,靠在软枕上摆摆手:“此人 你若是用着不顺手,换了也就是了,何苦为难你自己,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府务之事不必再提了。” 语莺应下,说了几句软和话哄着四爷心情舒畅,至于府务,推不出去就推不出去吧,左右她也输的不算。 谁料想第二日福晋将她叫过去之后,态度恢复了从前常态,倒是叫语莺有些受宠若惊。 “南妹妹尝尝,这是王爷从南边带回来的果脯,说是叫什么八珍铺的,是一个百年老店了,做出来的果脯可是一绝。” 语莺笑着尝了一块:“甜而不腻,果真是好吃。” 就着四爷带回来的东西聊了两句,福晋这才说道:“从前你那边手上的事情不多,你躲躲懒也就算了。 如今咱们府中要添人,你自然要打起精神,可不能如从前一般不上心了,若不然等新入府的姐妹们知道了说你坏话,我也不帮你拦着。” 语莺心中一动,福晋这是心中转过来弯了? 不过福晋给台阶,语莺自然要下的,“福晋说的是,只是妾实在是没有经验,以后还是要多过来叨扰了。” “不妨事,有你在我身边帮衬,已经很好了。” 福晋原本也不愿意将手上的权力交给语莺一部分,她也知道语莺并不想要管事,也不想因为这点权力叫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隔阂。 原本福晋心中是有疙瘩的,但实在是形势逼人,只要想到那年氏入府后凭借着家中的助力,再分润了自己的权力,那还不如就叫语莺手中把着,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过这话福晋是不会与语莺说出口的,所以语莺也不明白福晋这来回变换的态度究竟是为何。 四爷在府中的日子中,后院是正常运转的。各院中的人纷纷使出手段想要叫四爷过去就寝,趁机得宠,便是有孕在身的钮祜禄氏也借口自己身子不舒服,将四爷邀过去两回用了晚膳,虽然没有在她那里就寝,但这也算是有宠爱。 语莺每天听着四爷晚上的动向,只觉得四爷是一块被一群猫儿叼来叼去的小鱼干,谁都想嗦两口尝尝咸淡。 这日语莺听着玖儿说四爷去了伊格格处,忽地发觉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这段时间王爷去乌雅氏那里就寝了吗?” 玖儿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只留宿了一夜,之后便没有听说了。” “那,可听说乌雅氏邀宠截人?” 玖儿又是摇头:“最近兰若斋里面很是安静,并没有见到乌雅格格亦或者是她身边的人去找王爷,想来也是没有的。” 语莺眉头微微皱起,“这倒是奇怪了,依着乌雅氏的性格,她断不会如此,想来此中有内情啊!” 说着,语莺叫来了尤方,叫尤方去查查兰若斋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叫乌雅氏一改往日的风格。 反倒霜儿听了之后提出了疑问:“这段时间,关于吹雪姑娘的事情也很少听到,只说她是在养胎,但很少有人见到她出现,庶福晋,是不是吹雪姑娘那边有什么事情?” 语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尤其是乌雅格格明明是一个很想得到宠爱,想要生孩子的人,竟然会如此安分实在是叫人意外。 想到孩子,语莺略微思索后,忽地问道:“吹雪那边有多少人伺候着?是谁安排的?” 第145章 醉酒 霜儿道:“王爷那边并没有派人,福晋那边好像也没有,应该是乌雅格格叫人伺候着,庶福晋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吗?” “此事定然不对,怕是乌雅想要去母留子。” 霜儿与玖儿猛的吃惊,倒是尤方说道:“主子说的并不是没有可能,从前主子叫查钮钴禄格格与乌雅格格之间的事情,他们院子中管的严,没有探听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若吹雪姑娘养胎之事是乌雅格格别有用心,那说不得那奶娘之事真的是兰若斋的人做的。” “不错,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钮祜禄氏为什么不怀疑是乌雅氏在中间动手脚,反而是怀疑咱们的原因了,想必中间也有乌雅氏在挑拨。 尤方,此事无论如何,就算是再艰险苦难你也要派人查明,若真的是乌雅氏所做,一日不除我难以安眠!” 尤方忙是跪倒在语莺面前:“主子放心,此事奴才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替主子查个水落石出!” 语莺摆手叫霜儿将人扶起,这才叫尤方与玖儿退去,她则是同霜儿说道: “王爷既然将灵均阁、采薇堂之事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尽一份心的,明日你带着人去看看都有哪些地方需要整修,将详细报给我,若是有什么特殊为难之处便叫管事早些报上来,别新人到了却连住的地方还没有。” 霜儿应下,第二日就与管事工匠去看了院子,府中院子因着年年修缮,虽然看着有些陈旧,但实际上里面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只需要重新上漆一番,再好生装饰一番便能住进人。 语莺听着这才放心,又交代小乐子这段时间就陪着那些工匠们跑,看住那些人,别叫他们冲撞了府中的主子们。 一连五六日,尤方那边都没有消息,反而是耿格格相邀到她那里饮酒。 语莺想着怀孕时耿格格馋酒的样子,会心一笑,换了身衣服去了清漪院。 屋中中早就摆上了酒菜,昔年耿格格酿制的桃花酒、桂花酒也挖出来两坛摆在一旁,语莺看着笑出了声: “怎么,难不成今日耿姐姐要将我灌醉不可?” 耿格格出了月子之后又被府医告诫,忍了一个多月这才能喝酒,如何会在意语莺的调侃,忙是上前拉着语莺的手落座,开口说道: “莺儿又不是不知我,我只对着杯中物感兴趣,如今好不容易解了禁,自然要邀莺儿一醉才好!” 语莺却是有些揶揄的说道:“这样的雅事,姐姐怎么不去找王爷?王爷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姐姐更应该与王爷小酌几杯啊!” 耿格格笑道:“你也知道那是小酌,姐姐总不能在王爷面前失了仪态,今日我可是要一醉方休的! 好莺儿,今日就依着我吧。我都叫人去打探好了,今日王爷去了十三爷的府上,想来今日是不会回府的。 而且就算是回府,有那么多的姐妹在,王爷也不会来咱们这里,总之莺儿就将一颗心放在肚子中,定不会出现差池的!” 语莺笑着应下,见耿格格这样子只好叫霜儿回去换了宁儿回来,今日她也打算舍命陪君子,若是醉死了说不得回去后就不清醒了,即使如此,那飞絮居中还是要霜儿坐镇,才叫语莺放心。 耿格格所料不错,这一晚两人喝酒玩耍并没有人打扰,耿格格这里准备的也齐全,投壶、抓棋子一应玩器俱全,语莺又因着不熟悉,被耿格格罚了好几杯酒后,耿格格就见识到了语莺的酒量。 语莺小脸蛋红彤彤的,纤嫩手指指着耿格格,眼神有些迷离:“姐姐,你怎么重影了啊?有…两个脑袋……姐姐你别晃,再晃我就要晕了……” 耿格格看看她面前还剩下半坛的桂花酒,还有还没有开封的桃花酒,嘴角一撇:“莺儿的酒量好差啊!不过只是半坛而已就醉得不成样子了,可见以后同她喝酒,我喝两杯才能叫她喝一杯。” 随后耿格格又嘟囔道:“玩游戏也笨……” 思菱见状,帮着宁儿将语莺扶起到床上躺下,这才看着自娱自乐喝酒的耿格格说道:“格格,您的酒量便是王爷都有所不及,庶福晋又不是一个经常喝酒的,如何能陪得了您呢。” 耿格格脸上也泛起了红晕,笑着说道:“这我可不管,莺儿从前说了要好好陪我喝一场的,如今我还没有醉,她倒是先倒了,明日我可以好好笑一笑她!” 思菱无奈,道:“格格还要再喝吗?” “当然啊,这都起出来了,若是不喝岂不是没有了其中的味道。既然莺儿不能拿陪我喝了,思菱,快去再拿衣服碗筷,再叫乐菱过来陪我喝!” 喝酒必须有一个酒友,耿格格便是这样,所以她身边的这两个侍女再她的培养下,其实酒量都不差,两个接班才能将耿格格陪的尽兴。 不过今日有语莺喝了上半场,她们也能省出来一个人看顾着小格格了。 睡梦中的语莺并不知道,她在那拼死拼活的喝酒,还被耿格格嘲笑酒量一般,若是知道了,以后定不会陪她喝酒了。 什么小酌,都是醉酒的借口! 果然第二日,即便两人都喝了醒酒汤,但起床后也都觉得手脚软绵绵的,可今日还要去给福晋请安,两人只能精神萎靡的去了正院,在众人打趣揶揄的目光中又各自回去睡觉了。 尤方果真有一手,他人脉广,又有语莺的金钱支持,比从前还更甚几分,七转八绕的终于是与兰若斋的人搭上了线,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语莺问道:“你是说,吹雪时常在屋子中喝骂身边的侍女,而且那侍女还牢牢地把控着屋子,不叫外人进入?” “真是如此,奴才还打听到了,原本那个侍女并不是吹雪姑娘身边的,原本的侍女叫做流光,被吹雪姑娘打发走了,如今这个五景是乌雅格格派过去照顾吹雪姑娘的。” 第146章 爱菊之人 语莺心中本就存疑,听了此话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多,良久,语莺说道: “霜儿准备一下礼物,总归是要修缮屋子,我记得当时乌雅氏入府时,兰若斋只是草草修缮,或是有不足之处,明日咱们去兰若斋一趟瞧瞧。” 第二日,请安过后一样同耿格格说了一声后,便朝着乌雅格格走去。 见到语莺朝着自己走来,乌雅格格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扬起笑脸说道:“南姐姐可是有事?” 语莺自然也是一副温和面孔,拉着乌雅格格的手说道: “想来妹妹也知道,这几日后院中正在修缮房屋,我便想起从前妹妹入府时实在是有些匆忙,便想着去妹妹那里瞧瞧,若是那里有什么不满意的,姐姐就一同改了,总不能叫妹妹你受委屈啊!” 乌雅格格听了此话,心中一凛,“姐姐说笑了,兰若斋的房舍都是新的,再者这么长时间我也住习惯了,姐姐实在是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语莺却是嗔怪一笑,拉着乌雅格格的手就朝着兰若斋的方向走去,口中略有些埋怨: “妹妹说什么呢,若是叫新人进了府,发现妹妹的住处还不如她们的,心中难免会起一些心思,便是为了府中的安定,姐姐也要替妹妹好好着想。 妹妹也不用同姐姐客气,只是顺手的事情,你瞧,工匠我已经叫他们在那候着了。” 乌雅格格顺着语莺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有两个太监带着一个胡子花白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等着,那人手上还拿着图册,想必是兰若斋的构造图。 乌雅格格实在是没有办法推脱,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给了身边侍女一个眼色,这才对着语莺说道:“既然南姐姐如此热心,若是妹妹再不同意,怕姐姐还要说我不识抬举了,即使如此,那姐姐请便吧。” 语莺自然不在乎乌雅格格冷淡的态度,走在乌雅格格身旁,时不时的笑着与乌雅格格说上两句话,乌雅格格又不好不会回答,走了一路憋了一肚子的气。 不过语莺与乌雅格格之间的不对付阖府都知道,如今见到两个人走在一起,可是叫旁人敲了一个西洋景,李侧福晋远远的看着两人走在一起的背影,对一旁的珍珠说道:“叫人查查,这南氏是怎么回事。” 不单单是李侧福晋,便是其余各院也在观望着,就连琼华院福晋处,也有人出来打探消息。 兰若斋摆设的很是清新,这是当时乌雅格格入府后同管事提了要求后改的。 院子中一棵梨花树枝繁叶茂,只是如今到了深秋,上面没有梨花,反而是一个个长不大的梨子,只看着就知道酸涩无比没有办法入口。 不过乌雅格格手上有钱,又是一个喜欢附庸风雅的,廊下摆放了一溜的花盆,按着季节更换鲜花,看着不错。 只是秋日里只有菊花开的最好,所以语莺一进院子便看到一盆盆白的黄的菊花摆成长排,直通正房。 语莺看着这个场景,嘴角略微抽了抽,这句话虽然在古代是高洁之物,但任谁看着这么一溜儿的菊花,心中也只有一个握草可讲。 轻咳一声清清嗓子,语莺笑着说道:“没想到乌雅妹妹这样喜欢菊花,正巧花草房中刚刚培育出了一盆魏紫,只是颜色略微浅淡了些,我便留在花草房了。 既然妹妹喜欢菊花,那姐姐明日就叫花草房将那盆菊花给妹妹送给你过来。” 乌雅格格是真的喜欢菊花,并且是从小就喜欢。 依着乌雅格格看来,梅兰竹菊中,梅花虽然不惧傲雪,但只在是清冷;兰花虽为花中君子,但实在是难养,再怎样精心伺候,也不过是一两盆,难成气候;竹子虽刚正不阿,但是无花无果,实在不是女子该喜欢的物件儿。 反倒是这菊花,既是长寿的象征,又为隐逸的代表,从前五柳先生便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可见这菊花才是真正高洁隐士才能会喜爱的花儿。 再者菊花多为黄白,白菊可彰显自己的高洁纯净,黄菊也能是吉祥如意之意,况且满族崇尚白色,而许多黄色乃是皇室专用…… 不需要多解释,只要是黄色,乌雅格格便喜欢! 乌雅格格嘴角轻挑:“不必了,妹妹虽是爱菊,但独爱菊中黄白,旁的任是什么魏紫绿菊,我一概不爱。” 语莺能说什么,只能表示:你喜欢就好。 到了兰若斋就是到了乌雅格格的地盘,乌雅格格也不同外面一样看着比语莺低上一头了,反而是端起了主人家的姿态,客气的带着语莺在院子中走了走,这才带着人去了正房,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的样样不差,而绘图的人则是留在院子中由兰若斋的人陪着重新构图。 语莺不咸不淡的同乌雅格格聊了几句,绘图之人也从外面回来了,提了几个意见。 语莺看向乌雅格格:“乌雅妹妹觉得如何,若是有什么想改的地方尽管提。” 乌雅格格想了想,便笑着说道:“姐姐也瞧见了,我实在是爱菊,便想着找一间空屋子改成暖房,也能叫这些菊花能长久陪着我,不知姐姐能不能拿满足我这个小小心愿。” 语莺听着也只是笑了笑:“不过是一件小事,乌雅妹妹喜欢就好。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叨扰了。” 乌雅格格笑着说了慢走,只送到了门口便驻足,却不曾想语莺竟然是朝着吹雪的屋子中走去,可是将乌雅格格吓了一跳,快走了几步将语莺拦住了。 “姐姐可还有事?” 语莺见到闪现过来的乌雅格格,先是一愣,然后又笑着说道: “自从吹雪姑娘怀孕之后我便没有过来看望过,这都到了兰若斋,若是只与乌雅妹妹叙旧,反而忽略了吹雪姑娘,实在是有些凉薄。 你瞧,我还叫身边人带了些补品给吹雪姑娘送过来。妹妹若是忙也不必跟着,我只看看吹雪姑娘便走。” 第147章 血字手帕 乌雅格格却是快走两步,堵在语莺面前,笑着说道:“吹雪这段时间一直病着,人都是病殃殃的起不得身,若是姐姐去了可不是要再折腾她一趟,不若 将东西交给吹雪身边的侍女,吹雪自然会念着姐姐的好。” 语莺却是噗呲一笑:“难不成我还不知道体谅人吗?乌雅妹妹放心,我只是看看吹雪姑娘而已,不会折腾她。 从前我同吹雪还有些交道,在前院侍寝时也曾被吹雪照顾过,若是叫人知道我来了你这里还不去看望,怕是要在背地里戳我脊梁骨。” 也不等乌雅格格在说什么,语莺拍了拍她的手,轻巧的绕过乌雅格格快步走到门口推开门: “妹妹不必担心了,若是怕我对吹雪做些什么,乌雅妹妹大可以跟着我一同进来。” 乌雅格格看向出门迎接的五景,见她肯定的眼神,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个南氏过来就是给自己添堵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怀疑了什么! 吹雪的屋子并不小,左右也隔出三个房间,那侍女五景见到语莺进了门,连忙蹲下行礼。 语莺瞧着屋中的布置一应俱全,便知道乌雅格格在明面上做的很好,笑着对五景说道: “你家姑娘在哪里了,我过来瞧瞧她。” 五景垂着头说道:“在北间呢,请庶福晋随奴婢来。” 轻轻掀起纱帘,语莺就瞧见吹雪靠坐在床上,脸上素白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有劳庶福晋过来看奴婢了,奴婢如今身子实在是不好,未曾远迎实在是奴婢的失礼。” 语莺却是快走几步坐在床边,面上满是担忧,“妹妹怎么成了这样,难不成那些府医都是吃白饭的吗,竟然叫妹妹病弱至此。” 吹雪看着语莺身后眼神威胁的乌雅格格,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庶福晋不必担忧,只是孕期反应实在是大了些,所以才一直没有好,府医那边也说没有什么事。” 但吹雪如今的状态,是一个人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语莺拉着她的手,一双手却是冰凉:“你如今都怀孕都要五个月了,怎么还会有孕吐?这一双手也冰凉,可见那府医是一个没本事的,你这情况就应该去求福晋找一个太医过来看看。” 身后的乌雅格格俩忙走上前来,拿着帕子略微擦了擦眼角:“南姐姐不用担心,给吹雪妹妹看病的府医也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对产妇的病症更是精通。 吹雪妹妹如今这样的状况,不瞒南姐姐,实在是从前喝的避子汤药太过寒凉,所以才会一直有反应,吹雪又怕旁人笑话她从前的出身,便也不许我提。 不过大夫也说了,等生了孩子好好坐月子便能养好。” 吹雪听着语莺的话,眼神亮了些,紧接着就被乌雅格格给回绝,嘴角扯出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 “乌雅格格,说的是。” 语莺看着吹雪的眼神就知道不对,但碍于乌雅格格在场,吹雪什么都不能说。 语莺想了想,看了一眼身旁的霜儿,霜儿立刻就提起语莺带过来的礼物,不单单是给吹雪的,还有给乌雅格格的。 “庶福晋,您叫奴婢带过来的礼物还没有交给乌雅格格同吹雪姑娘呢。” 语莺似恍然想起,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是了,只想着修缮房舍与乌雅妹妹的菊花了,竟是将东西忘了, 霜儿,去将我给两位妹妹带来的礼物拿过来。” 语莺起身拉着乌雅格格的手,挡住了乌雅格格等人的视线,身旁的宁儿背着手飞速的朝着吹雪的手中塞了一个纸条,快的叫人没有察觉。 吹雪感受着手心中的东西,心中很紧张,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东西捏紧拿进被窝,一颗心怦怦直跳。 看着孩子啊与乌雅格格纠缠的身影,吹雪一咬牙,将一个帕子塞到了宁儿手中。 宁儿还是欠些火候,手中多了一个帕子时紧张的要死,若不是有语莺挡着,脸上的表情定会叫人察觉。 小心翼翼的换了手,将帕子塞到衣袖中,便上前扶住了语莺的手。 语莺感受到宁儿浑身紧张僵硬,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乌雅格格一直在说什么不要打扰吹雪休息。 语莺也就顺着她的话,嘱咐五景照顾好吹雪,送过来的那些补品别留着,给府医看看现在能不能吃后就给吹雪用上,别舍不得,这才带着霜儿与宁儿离开。 见语莺带着人终于离开兰若斋,乌雅格格看向躺在床上头上已经出了点点薄汗的吹雪。 “你刚才对那贱人说了什么?” 吹雪微微喘着,眼神中满是嘲讽:“你在这里看着,都不允许我同庶福晋说话,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说什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乌雅格格看着吹雪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她刚才确实是盯着,但是她也害怕吹雪会被语莺发现什么不对劲,所以才会诈一诈吹雪。 “最好如此,你可别忘了,你弟弟还在受苦,那些歹人若是有个心气不顺,对你弟弟做些什么,那谁也保不准!” 吹雪心痛如绞,喘着粗气:“我如今样样都如你所愿,你何苦还要为难我的家人,我只有那么一个弟弟,我连命都给你了!” 乌雅格格却是不屑一笑:“什么把命给我,说的我是什么恶人一般,我可是你们姐弟的救命恩人。好了,闭上你的嘴,别在这惹人心烦。” 乌雅格格也不愿意在这个晦气的地方呆着,伸手手帕擦了擦被语莺卧过的手,随手就扔在地上,带着人离开。 飞絮居正房中,宁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将吹雪塞给她的手帕呈给了语莺。 语莺打开一看,上面带着血字。 救我! 那帕子上面还绣着一枝梅,这是吹雪的独特标记,四爷也是知道的。 那血字看着微微有些别扭,可见应该是用左手书写,两个字有些交错,看着似乎是没有光照的时候写的。 语莺心中也明白,这应该是避开旁人,偷偷写的求救,多半是在深更半夜中写出来的。 看着吹雪那个状态,她还能留一手写下求救,可见心中也是有些不甘心了。 不必有了这个帕子,语莺就可以直接去福晋那里告发乌雅格格了,便是钮祜禄那边也能有新进展。 这么长时间,语莺发现钮祜禄只朝着飞絮居这边打听,却没有半点怀疑兰若斋,语莺心中也有了怀疑,怕不是钮祜禄氏与乌雅氏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多半就是在孩子上。 虽然语莺现在还没有明白,乌雅格格又是害自己,又是要夺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不耽误语莺出手。 第148章 多费口舌 芄兰斋内。 钮祜禄格格满脸慈爱的抚摸着自己的略微鼓起的肚皮,“额娘的小阿哥啊,你一定要乖乖长大啊!额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你见面了。” 钮祜禄格格身边的侍女依云托着一盘晶莹剔透的提子进了屋,放在了钮祜禄格格面前的桌子上。 “这提子甜得很,格格尝尝。” 钮祜禄格格拿起一颗尝了,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南庶福晋可从乌雅氏那里离开了?” 依云回道:“已经走了,打听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去看看兰若斋有没有需要重新修缮的地方,只坐了半个时辰便回去了。 不过南庶福晋回去的时候,乌雅格格并没有送到门口。” 钮祜禄格格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 她虽然隐隐有所猜测,乌雅格格怕是对吹雪这一胎动了心思,但那吹雪是什么身份,乌雅格格又是什么身份。 一个侍妾本来就没有资格养育府中的小主子,交给主位格格抚养也是应该的,只要从小老老实实的,想来还能留她一条命。 钮祜禄格格从前虽然与乌雅格格有些摩擦,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 况且乌雅格格又给了她生子秘方,她也因为这个秘方有孕在身,两人便是天然的盟友,钮祜禄格格即使有所防范,也不会太过小心,这才叫乌雅格格钻了空子。 不过钮祜禄格格并没有打算掺和到语莺与乌雅格格之间,不管两人到底有什么龌龊,钮祜禄格格只想好好将孩子生下。 可事与愿违,语莺的到来打破了她的这个幻想。 钮祜禄格格冷着一张脸,便是对待如今高她一等的语莺,语气也有些生硬。 “庶福晋,我虽然不知道你与乌雅格格之间究竟是有什么恩怨,但是您过来挑拨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语莺看着钮祜禄格格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与钮祜禄格格是不可能相处融洽的。 语莺早就想明白了为什么钮祜禄格格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因为自己出身低微,却早先一步爬到了钮祜禄格格头上。 因为嫉妒,因为她家世好,却抵不过语莺生子被王爷福晋重视,如今却要对一个奴才出身的庶福晋客客气气。 这就是两人之间无法消除的隔阂,即便语莺家中一步登天,成为朝廷重臣,钮祜禄格格也只会由嫉妒变成恨,断不会因此垂下她钮祜禄高贵的头颅。 轻叹一声,语莺说道:“钮祜禄格格,说到底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此次过来,也只是报答当时我在怀孕时你过来看望我的情分,为了那奶娘明明线索都查到你这里了,我宁愿不在追查下去,也没有怀疑过你。 若当初我一定要王爷给我一个交代,即便你当时已经查出身孕,难不成一团还没有成型的孩子还能抵得过我的弘历?就算看在你出身名门,但你身边的那些奴才还能保得住吗? 我言尽于此,此事你好好想想,究竟是我诬陷于你的可能性更大些,还是你身边有别人的细作的可能性更大,为什么我查来查去只能查到你的身上?” 见钮祜禄格格别过头去不再看自己,语莺也不愿意再同她多费口舌。 若不是想要在王爷和福晋面前保持自己善良的形象,语莺才不愿意来这里与这个脑子转不过劲的人多费口舌。 语莺告辞离开,钮祜禄格格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旁的依云由于开口·:“格格,南庶福晋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钮祜禄格格摆摆手:“你去查查咱们院中究竟有没有兰若斋的人,今明两日务必要有个结果。” 时间虽然紧了些,但依云还是去做了,屋中只留下钮祜禄格格闭眼沉思。 语莺才不管钮祜禄格格究竟是怎么想,离开芄兰斋后,她便带着霜儿去了琼华院。 福晋此时正在暖阁中等着语莺,见语莺到了,便叫那些闲杂人等离开。 福晋问道:“你刚才派人过来,说是有要事,是什么事情?” 语莺便将她去兰若斋后见到吹雪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将她悄悄给吹雪的纸条隐没下,只提起吹雪给的那张帕子。 福晋接过帕子一看,上面果然是两个血字,沉吟片刻后,福晋说道:“这种事情咱们后院中虽不常见,但在皇宫中也是常事。 乌雅氏为了孩子,给吹雪吃些补身子但容易昏睡的药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事情终究没有证据,就算是摆到王爷面前,王爷也未必会为吹雪做主。” 语莺听着也明白福晋的顾虑,她是当家主母,断不能因为底下妾室之间的争斗有所偏颇。 语莺想了想,说道:“妾去吹雪那看望时,见吹雪状态虽然不好,但勉强还能支撑几日,若是妾能找到乌雅氏犯下的其他罪行,王爷会不会处置?” 福晋含笑看着语莺,说道:“那是当然,咱们王爷最是公正,即使是母家送过来的人,在咱们王爷眼中与你们也是一齐的。 后院中的争斗,只要不触摸到王爷的底线,那就有回旋的余地,反之,亦然。” 李侧福晋当年陷害语莺多次,但因为没有害了孩子,所以还是侧福晋,只是没有了宠爱。 而宋氏害的弘昀魂归九泉,只短短几个月就病逝了,这也是最好的例子。 语莺略微思索,起身说道:“多谢福晋教导,妾这就先回去了。” 福晋却道别忙,叫红菡进屋将她亲手给弘历做的小肚兜给找出来,叫语莺一同给带回去。 福晋又说道:“这几日只见到工匠们去灵均阁与采薇堂,怎么没有见到你叫人去修缮逸梦居,难不成逸梦居不符合你的心意?” 语莺哪里敢说这样的话,笑着说道:“新人入府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是早些修缮才好,妾并不急,等过段时间也可。” 福晋却道:“她们不过也只是一顶小轿抬进来而已,什么时候入府自然是有王爷说的算,你也不必这样着急。 听我的,你的住处也去瞧瞧,哪里不满意就说,若是不喜欢就叫工匠们重新翻修,总归要簇新的才好。” 第149章 帮忙的好心人 语莺自是感谢了福晋的体贴,见福晋没有其他事情吩咐,便回了飞絮居。 歪坐在榻子上,语莺闭目养神。 还好她多做了些准备,知道福晋不一定能靠得住,既是扳倒乌雅氏也是福晋的期望,但福晋还是不愿意插手。 也是,福晋高高在上,自然不会在意底下的妾室们 的动作。 语莺想着,找来了小乐子:“前几日叫你找的东西可找到了?” “回庶福晋的话,奴才已经找到了,那个五景虽然是贴身伺候吹雪姑娘的,但是熬的药却是由乌雅格格身边的人一手操办。 奴才收买了一个婆子,将药渣挖出来了些,已经叫人出去查去了。” 语莺这才安心点头,起身去了东厢房中看望小弘历去了。 只两日时间,语莺这边就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吹雪吃的安胎药中的确被放了药,这种药很霸道,乃是损母体而补胎儿的。 只需要吃上五个月,药效就好比怀胎十月所提供的营养,只短短七个月就可以生产。 孩子因为药性发育的很不错,但是母体亏损后,便是连开宫口都很艰难,基本上都是难产的结局。 而在王府中难产,难不成王爷会保大人放弃孩子吗?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吹雪的命运基本上也就定下了,一把剪刀剪开下体,再将孩子完好无损的救出来。 到那时候,就算是四爷有良心,以格格的分例将吹雪下葬,又有什么用呢?一条命就这样没了。 可作为养母的乌雅氏难不成真的会好生照顾孩子吗? 不可能的,孩子是一个保障而已,有了孩子,乌雅格格就有了成为庶福晋的机会,以后四爷再是不愿意也会多去她那里几次。 而生子药方本就是乌雅氏提供的,她想要怀上孩子自然也是轻而易举,到那时候,想来乌雅氏的一切算计都会得逞。 想着这样一条毒蛇在角落中一直盯着自己,语莺只觉得不寒而栗,若是不除掉乌雅格格,语莺怕是寝食难安。 “小乐子,去前面一趟,请王爷过来一趟。” 想来是之前语莺相邀就是因为正经事,因着没有当一回事反而是误了,于是这次不多时,王爷便带着苏培盛过来了。 “找本王过来有何事?可是弘历不听话了?” 语莺摇摇头,皱着眉先是请罪,四爷见状也严肃起来,“但讲无妨。” 语莺便将吹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讲了出来,并没有提从前奶娘下毒之事,也没有将事情扯到钮祜禄身上,只当做是自己的发现。 四爷看着不动声色,但手上的佛珠已经被四爷摘下,放在手中揉搓。 语莺从一个小匣子中将那帕子拿出来呈给四爷看了,继续说道:“原本妾并没有怀疑,知道妾身边的侍女将这个给了妾。 妾越是越想越是觉得不对,从前妾怀孕时也有姐妹到琼华院去看我,福晋身边的人从来都不会推三阻四的不叫我瞧。 况且吹雪已经在屋子中躺了近三个月了,连她们院子中的奴才们都很少能见到吹雪的面儿,这更是叫妾起了疑心。 因为这个手帕,加上妾实在是担心,便私下逾越偷偷捡了药渣,这药渣果然有问题。” 语莺将重新给府医孙老大夫看过的药渣配伍,以及那药方有何作用的信纸递给了四爷看。 四爷果真是眉头紧皱,直接起身说道:“此事既然是兰若斋的事情,那就去那里问问乌雅氏与吹雪。 苏培盛,去叫福晋还有其他人一同前去。” 语莺随着四爷一同去了兰若斋,也许是乌雅格格派人一直盯着四爷的动静,四爷到时乌雅格格已经在门口相迎。 “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见过南姐姐。” 叫起后乌雅格格用余光看着语莺,知道此次是来者不善,想要从语莺脸上看出什么不同寻常。 但语莺却还是朝着她笑一笑,没有寒暄也没有给脸子,她现在还是一个被求助的好心人,过来帮忙主持公道的。 很快,后院中的众人就齐聚在兰若斋,只等着四爷发话。 “南氏,你将此事再说一遍。” 语莺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众人听了之后大惊失色,伊格格最是藏不住心思,直接轻呼出声: “什么!竟然想要去母留子?这岂不是害人性命吗?” 语莺暗中朝着伊格格投去赞赏的眼神,伊格格的性格最适合打辅助,她遇到事情等不及,就爱当场出来,这样的太适合做捧哏了。 四爷摆摆手,“此事还要问问当本人才好,苏培盛,带着宝珠姑姑去看看吹雪现在到底是如何了。 再请孙老大夫也去看看,此事究竟是不是真的,那药效果真是这样歹毒。” 苏培盛领命退下,坐在下首的乌雅格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她怎么会甘心,垂下的头重新抬起,眼中含泪的看着语莺。 “南姐姐怎么能这样诬陷我呢,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啊! 吹雪妹妹吃的补药,那可是宝仁堂的老神医给开的,其中人参、黄芪什么珍贵的药材我都舍得了,怎么可能是去母留子的药呢! 况且姐妹们都知道的,吹雪与我一向亲近,从前更是关系好到同吃同住的地步,我怎么会害她。” 看着乌雅格格一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语莺却是在装无辜。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收到了吹雪妹妹给我的这个带血的帕子,她躺在那里那么可怜,我自然要帮她一把。” 说着语莺还安慰道:“乌雅妹妹不必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妹妹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想来此事就是吹雪想差了,毕竟有孕在身,难免有些不安心。 我上次来的时候,妹妹连我都不放心,恨不能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想来吹雪妹妹误会了也是有的,只要南妹妹不再这样盯着吹雪妹妹,想来吹雪这颗心就会放到肚子中了。” 乌雅格格被语莺说的心中暗恨不已,黑的白的都叫语莺说了,还将责任都推了出去。 就算是吹雪顾忌着她弟弟的死活没有将此事说出来,但有那个血帕子作证,语莺只是帮忙的好心人,是吹雪自己叫人误会了,此事怪也怪不到语莺身上。 乌雅格格气的差点将银牙咬碎,这个吹雪果真是不安稳,到底是有二心,想要博一条出路,将此事闹的这样大,府中众人都过来了,这件事如何收场犹未可知。 第150章 生子秘药 西厢房中,吹雪看着进来的苏培盛与宝珠姑姑,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南庶福晋是过来救自己来了。 宝珠姑姑算是佟佳皇后留给四爷的人,一直在前院中管着那些侍女们,是前院中的管事姑姑,当初吹雪也在宝珠手下被调教过。 宝珠面相柔和,看着慈眉善目的,平时对待手下的侍女们也是以宽和为主。 见到宝珠,吹雪眼角含泪,似乎是见到了亲人一般,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宝珠姑姑……” 正房中气氛尴尬,西厢房内悲情切切,只半个时辰,宝珠与苏培盛就回来回复了。 “王爷,吹雪姑娘那边说的与南庶福晋所说并没有什么出入,而且吹雪姑娘还说乌雅格格以她家中弟弟的性命威胁,叫她老老实实的替乌雅格格生孩子。 孙大夫看了药渣,的确是去母留子的药,且药性极大,这是前朝宫廷秘方,因着过于狠毒所以被先帝明令禁止,想来以南庶福晋与吹雪姑娘两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个药方了。” 宝珠姑姑此话一出,众人目光都转向了乌雅格格。 众所周知,乌雅家在宫中势力不小,想要得到这样的秘药可能性很大,语莺和吹雪,想要陷害乌雅格格还没有那个资本。 乌雅格格脸色彻底苍白。 那个药其实是乌雅格格压箱底的东西,当时她入府之前,家中在御膳房任职的玛法(爷爷)千叮咛万嘱咐,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但不能使用这个药方。 就算是到了必须要用的时候,这个药方也只能用在可以被自己牢牢掌控的人身上,就比如她身旁的侍女,生杀大权都在乌雅格格一念之间,自然不会反抗。 但是乌雅格格她着急了。 乌雅格格不得王爷宠爱,连她自己都留不住四爷,更别提想要推身边的侍女侍寝,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反而是同住在兰若斋的吹雪,即便是入了后院,也能时常伺候四爷,乌雅格格便将人选换到了吹雪身上,左右只是一个侍妾也好拿捏,又有她的弟弟在手上,也不怕她不听话。 乌雅格格心中后悔此事办的不周密,叫语莺发现了端倪,也叫吹雪翻身了。 早知道今日之事,她便不着急了,如今反搭上了自己。 到了此时,乌雅格格子只能一口咬定,那秘药是保母子平安的,所以自己才会给吹雪用,即使这个理由很是单薄,但只要四爷能信…… “王爷,妾断不是这样的人啊,妾是德妃娘娘亲自挑选的,娘娘断不会叫一个心思恶毒之人入府的,还请王爷明鉴啊!” 这话四爷信不了半点,别说是四爷,就是福晋与在场众人也不会相信。 平日里中与乌雅格格相处时,也能知道几分她的秉性。 你若说她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小白花,那可是想错了,只看着这院子中的奴才被整治的服服帖帖,就知道她本性如何。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钮祜禄格格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因为自己也是靠着这个药方怀上的孩子,而且她也连吃了两个月,虽然怀上了孩子之后害怕对孩子有影响不再服用,但从前吃的那些药也会叫人担忧啊! 想到她叫依云查到的事情,一咬牙,直接跪在地上。 四爷原本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处置乌雅氏了,但冷不丁的钮祜禄格格也跪在地上,可不是叫四爷愣了一瞬。 但看着钮祜禄格格腹部的隆起,脸上的冷意更加明显。 “钮祜禄氏,你有何事?” 很显然,四爷已经猜想到了,怕是钮祜禄格格这一胎也有可能是吃了这个生子药方。 且不说生出来的孩子如何,单单考虑他堂堂雍亲王,只靠着自己生不出孩子,还要靠着自己的女人日日吃药才能怀上,是一个男人心情都不会好。 钮祜禄格格何尝想不到这一点,但是为了洗脱自己下毒的嫌疑,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事说出来。 更何况钮祜禄格格本身就没有什么宠爱,四爷就算再讨厌她也讨厌不到哪去了。 钮祜禄格格道:“王爷,妾有罪,且不应该听信乌雅格格的鬼话,服用了她给的生子良药。” 四爷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果然,钮祜禄氏的孩子也不是正经来的。 “说。” 含着冰碴的一个说字,便叫钮祜禄格格身上抖了抖,将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芄兰斋中那个与喜纳腊氏接头的侍女是乌雅格格安插在钮祜禄格格身边的钉子,这件事就是乌雅氏嫁祸的钮祜禄氏。 “你有什么证据?” “那个侍女小菊家中银子上发现了乌雅格格的标记,乌雅格格喜欢菊花,所以她的东西上面都会有菊花烙印。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根簪子,那根簪子妾从前在乌雅格格头上见过,此事与她脱不干系!” 事到如此,四爷直接摆手叫苏培盛将兰若斋中的奴才们都扣下去拷问,而乌雅格格则是瘫坐在地上,不知说些什么。 只要找到了药方一切就全完了,她的梦,她的谋划全部付之东流了。 四爷此时才有心思起身去看看吹雪,众人也跟在四爷身后去了西厢房,见到人后,众人都大吃一惊。 难怪语莺会觉得不对劲,吹雪瘦弱的不像一个真人了,手上的血管堵凸起,看着除了肚子上还有微微隆起,双颊都有些凹陷。 语莺瞧着,只能说比从前更严重了,可见那种药的霸道,服用时间越长,对身子的亏损越大。 坐在床边,四爷看着吹雪朦胧泪眼,张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是说会给她一个交代,也会叫府医好好给她治病,最后留下一句好好养病后,便离开了。 吹雪身边的五景已经被苏培盛带走了,福晋又叫崔禄重新送过来几个奴才伺候,便也叫众人散了,只有乌雅格格被关在正房中,等待最后结果。 能有什么结果呢? 几日后语莺便听说从前伺候乌雅氏的奴才们都杖毙了,乌雅格格也病重了。 四爷为了不妨碍乌雅氏养伤,便将吹雪也移了出来,住到了流萤居西厢房。 不过流萤居并没有主位,若是吹雪命大,生下孩子之后还能活下来,那可能会被四爷抬成格格,以后便在在流萤居养老。 王府中的侍卫已经去了乌雅氏的娘家,在那里得到了吹雪弟弟的消息。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吹雪弟弟早就被乌雅家的人给折磨死了,尸体都不知道扔到哪个犄角旮旯。 这个消息四爷都没有告诉吹雪,只说她弟弟现在已经被送到庄子上养病,等生下孩子之后可以在庄子上见上一面。 不过吹雪也不是一个傻的,传过来的只有口信,并没有她弟弟的亲笔,她心中有了猜测,苦楚只能往肚子中咽,又是病了一场,险些连孩子都没有保住。 反倒是钮祜禄格格命好,吃的秘药不算太长时间,虽然身子也有些影响,但只要控制住饮食,平安生产很有希望。 第151章 梨子酒与娇气的小格格 天气越发冷了,玖儿早早的就叫人新做了一床被褥,换上后语莺夜里睡的也更加安稳。 乌雅氏的事情对语莺并没有什么影响。 偶尔请安时,面对伊格格八卦的目光和闲话,语莺还是用一个无辜的好心人口吻回答。 我也不知道乌雅格格的心肠这样狠毒啊! 我只是瞧着吹雪姑娘可怜罢了。 乌雅格格为什么要害我?我不知道啊! 直至十月份,语莺已经开始准备四爷的生辰礼物。 前两年,语莺身份低微,侍妾时做了一匣子手帕,随着福晋的礼物送到了前院,得了四爷一套茶具。 去年语莺才生产后几个月,也实在是没有精力给四爷准备什么礼物,便抄写了一本佛经又供于佛前。 但是今年,语莺却是早早准备起来了,小弘历满周岁后就开始为四爷做衣服。 语莺的针线一般,但是这一年来偶尔跟着宁儿学上几针也算是进步匪浅,又有宁儿是不是 的在一旁指点,这件衣服做的也是像模像样的。 因着语莺准备的早,时间很是充裕,到了十月初只剩下两个袖口处没有绣上,其余已经完成了。 这日语莺看着天气还算晴朗,用了午膳又带着小弘历睡了一觉后,这才抱着小弘历去了耿格格处。 清漪院中,耿格格是一个闲不住的,这个时候正嚷嚷着做些果酒,省得冬日里的酒没有什么趣味儿。 见语莺过来了,便拉着语莺一同做酒。 语莺也喜欢鼓捣这些新鲜玩意,便叫玖儿将小弘历抱着去看看四格格,若是困了或者是闹腾了,就再抱回飞絮居。 玖儿领命,抱着伸手就要捏梨子的小弘历出去了,留下来两姐妹说些闲事。 “你那个逸梦居修缮的如何了,福晋这一个多月竟然问起了两次,难不成那个逸梦居是有什么妙处不成?” 语莺摇摇头,将梨子切成两半挖出内瓤,放到一旁。 “逸梦居本就年年修缮,需要改动的地方并不多,想来这个月月底就能住进去了。 福晋从前也与我说了,希望我可以在新人入府之前搬过去,想来以后姐姐过去看我,要多走几步路了。” 耿格格笑道:“这算什么,左右都是在后院中,难不成还要走上一整日吗? 如今四格格年纪小,我轻易不敢离了院子,等小格格满了周岁后,我也能多带着她去你那里玩玩。” 别看耿格格是一个开朗豪爽不拘小节的,可小格格生下来后却是一个难伺候的。 奶娘昨日吃了姜蒜,乳汁口味不好了,小格格:哭! 晚上睡觉前没有将她最喜欢的布老虎放在身边:哭! 一天只被额娘抱了四次:哭! 毕竟年纪小,还不会说话呢,表示不满的方式只有哭。 四格格平日里看起来很是娇气,明明生下来的时候很顺利,身体也很康健,偏偏哭泣的时候却是细声细气的,与小弘历截然相反,可就是这样才叫人揪心。 耿格格从前因为小格格哭罚了好几次奶娘后来发现了这些规律,耿格格暗中也与语莺说过两次,小格格以后怕是不好伺候的话,又给那些奶娘补上了两个月的月钱。 说着小格格,就听到侍女过来禀报,说是小格格闹着要见额娘了。 耿格格和语莺忙是洗了手去东厢房中去看小格格去了。 耿格格是怕自家姑娘哭坏了嗓子,语莺是怕小弘历手欠惹了小格格哭。 小弘历如今正是好奇的时候,又因为会走路了,总是不叫别人抱着,反而是喜欢自己没事走两步。 偶尔见到喜欢的,小弘历就会上手,小格格本就娇气些,被小弘历给惹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进了东厢房,小格格已经停止了哭泣,反倒是看着小弘历身上的一个玉铃铛目不转睛。 小孩子身上的装饰品很少,通常也就是驱蚊辟邪的香囊,平安锁还有镯子之类的,而那个玉铃铛则是小弘历最近喜欢的不得了,所以总到哪里都要带着。 “额娘,抱!” 见到语莺过来了,小弘历张开小手朝着语莺要抱抱,语莺见状便将他抱了起来。 只是这臭小子现在能吃的东西多了,分量也越来越重了,语莺觉得过了今年之后她就抱不动了。 而身旁的耿格格也问明白了小格格为什么哭。 此事与小弘历没有一点关系,小格格是因为奶娘给她穿的衣服有些不舒服,就一直扭着身子,见没有人把衣服脱下来,这才急哭了。 听了这话,耿格格将那衣服拿在手上摸了摸,外面摸着还好,但是内里的缝制痕迹太过明显有些粗糙,小格格娇嫩的皮肤如何忍受得了这样的衣服,所以才哭了起来。 “这件谁做的?叫那人自己去领五个手板,做事不用心,以后也不必给小格格做衣服了,去做些其他的活吧。” 一个二等侍女跪在地上,不敢哭,只能谢恩出去受罚了。 好好的心情也没有了,梨子酒也就交给了几个闲着的侍女们去做,语莺便抱着小弘历和耿格格聊了会天儿,这才回去。 语莺如今管着修缮的活计,底下人给语莺修院子自然是往好的修,没有半点是糊弄的,到了十月十四日便已经完工了。 小乐子与霜儿去看了一遍后,回来同语莺说了情况,便是那廊上的绘画都是簇新的,语莺这才请示了王爷福晋后,定于十月二十一日搬家。 第152章 云间庭 十月二十一日。 语莺先是照常去给福晋请了安,又在众位格格的羡慕之下带着飞絮居院中的奴才们开始搬家。 小乐子头两日就带着人将飞絮居内的大件摆设搬到了逸梦居,逸梦居内只差一些细软以及语莺过来。 因着手下的人都是用惯了的,语莺便请示了福晋,将原本飞絮居中的奴才们都带了过来,这可算叫那些粗使们松了一口气。 那些粗使奴才们原本只属于飞絮居这个院子,语莺走了他们通常情况下是不能走的,只能跟着这个院子绑死了,等待下一个主人过来。 但语莺想着院中的众人都是小乐子以及尤方多方探查过的,没有别人的钉子,也没有偷奸耍滑的,带上他们也省得以后再细心调教。 逸梦居虽然也是一个二进院,但相对于飞絮居大了不少,除了正经的二进之外,在西侧还带着一个小跨院,能够安置奴才们。 京城中一般人家也就是一个二进院子就要住一大家子人,而到了王府后院中,只是安置语莺以及小弘历两人就要加上一个跨院,这样的富贵可不是叫人羡慕。 语莺搬家,各个院子中也送来了礼物,其中以福晋的最为珍贵,乃是一个翡翠雕刻圆玉盘,上面雕刻着鹤鹿同春。 送来时霜儿都吃了一惊,小心翼翼的将玉盘放到盒子中就同语莺请示如何安排。 语莺看着这放在后世中定然会成为国宝的玉盘,眼中全是敬佩。 “将这个玉盘摆到书房中,叫打扫书房的小心些,切不可有半点差池。” 霜儿应下,同打扫书房的甜枣交代了好几遍,生怕有点闪失。 语莺照常住在正房,这屋子中的格局,与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因着逸梦居更大些,霜儿又找了许多东西重新装点了一番,更显得清新雅致。 语莺瞧着众人忙里忙外的,自觉的抱上儿子,不去给霜儿他们添麻烦了。 小弘历最近在长身体,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除了每日喝母乳之外,语莺又叫人做了磨牙的小零食,用时鲜水果制成的果汁,还有各种适合小孩子吃的辅食,每日时常吃一些,只当做零嘴。 抱着弘历在院子中转了一圈,小弘历手上拿着一朵刚刚被揪下来的菊花,乐呵呵的笑着。 语莺伸手点了点小弘历的额头:“你呀,花草房新送过来的菊花,就这样被你给揪下来了,你倒是笑的开心了,叫大升看到了不得哭死。” 大升还是很有业务能力的,从前照顾飞絮居中的石榴树就照顾的很好,如今这逸梦居中没有石榴树,但有桂花树、梨树、枣树,还有各种各样的鲜花盆景。 大升借着语莺管着花草房,就时常过去请教,这些花草树木照顾的都很好,如今身后还带了一个小徒弟呢。 从前飞絮居中的奴才们都住在后面的排房中 ,那里拥挤不说,还有些狭小,生了小弘历之后,照顾他的那些奶娘、嬷嬷以及侍女太监们都没有地方住了,语莺都是开了东西厢房中的耳房与偏房给他们住。 但如今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整个西跨院,除了库房以及小厨房外,东西两边是都是房舍,大约有十五六间,其中还有四间大通铺,安置这些人也是足够了。 逸梦居的位置很不错,离花园近,离前院也很近,比从前的飞絮居不知道好了多少。 但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逸梦居东侧就是厨房,每日都会有奴才们从逸梦居前路过去给各个院子中送膳食,稍微有些吵闹。 不过这对于语莺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毕竟从前飞絮居离附中奴才们住的地方更近,那边的人更多呢。 傍晚,四爷来了逸梦居,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四爷点了点头。 “你的眼光向来都不错,院子都是设计的清新雅致。” 语莺笑着说道:“都是府中大匠们的功劳,妾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他们就能帮忙想着,妾可不敢贪功。” 事实本就如此,若是说花样子,语莺还能说出点门道来,但这个院子,语莺可就无能为力。 四爷见状摇摇头:“旁人得了本王的夸奖,都是往自己身上揽功劳,倒是你非要将这个功劳推出去。这个活本就是你在看管着,夸你两句也是你指挥有度,知人善用。” 接触府务这么久了,语莺还是头一次得到四爷的夸奖,别管是不是客气,反正语莺很高兴,抱着小弘历好生溜须着四爷。 这拍马屁也是要分人的。 若是语莺说出那些什么英明神武,什么巴图鲁的溢美之词,四爷只会觉得语莺虚伪。 但是这样的话被小弘历说出来,童言童语,四爷笑的连下巴上刻意留出来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要说语莺最看不惯四爷身上的,就是这一撮小胡子。 明明只是三十多岁的年纪,非要留上胡子增加威严,语莺看着有时候都害怕这胡子上面会沾上汤汁。 这种想法只要想想就觉得不适。 与小弘历玩闹了一会,四爷看着提在正房上的‘逸梦居’三个字沉吟片刻后说道: “逸梦居,这个名字与你有些不配,本王重新给你起一个可好?” 语莺倒是无所谓,有四爷给赐名更好。 “妾洗耳恭听。”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便叫做云间庭吧。” 语莺略微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四爷,这诗词听着倒是有些踌躇不得志的意味,难不成四爷最近心情不好? 也是,冷不丁的被放了一个月在家不能参加朝政,四爷又是一个事业心极强的人,可不是郁郁不得志啊。 不过这名字改了,往后四爷一想到自己就想到这个名字的来源,岂不是叫自己白白的丢了宠爱。 语莺略微思索,笑着说道:“浮云虽能蔽日,但终究有散去的时候,如何能够遮挡红日的万丈光芒。 守得云开见日明,妾多谢王爷赐名。” 四爷听着语莺的话,也没有反驳,反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培盛,说道: “等回去了提醒本王为云间庭题字,再找工匠制作匾额。” 第153章 武格格与李格格 十月三十日。 这日是四爷的生日,语莺一大早上就抱着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弘历去了琼华院。 昨日四爷是在福晋这里歇下的,既是给予福晋的优待,也是方便第二日一早众人过来参拜祝福四爷生辰。 等人到齐了后,四爷坐在上首,福晋则是立在下面带着众人恭贺,四爷今日心情也很好,叫起后笑着叫众人落座。 福晋说起了今日的安排,四爷上午需要入宫去叩谢父母恩,下午才能回家,便叫众人先散了,等到傍晚再去明月楼中赴宴。 到了晚上,语莺瞧着坐在上首的四爷,好像没有早上那样乐呵了,脸上竟然一丝笑模样都没有,一旁的福晋脸上的笑意也只是端庄有礼,看着不像是真心实意。 众人见状,心中暗暗揣测自是不提,不过生日说什么都要过的,众人也不敢弄那些花里胡哨的,只是将礼物献上,得四爷一个点头赞同就结束了。 好好的生日,四爷不开心,后院的众人当然也不会开心,草草吃了宴席后,四爷就摆手叫散了,语莺揣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了。 结果没过几日,四爷就发话,说是乌雅格格身子不爽,需要静养,后院中的众人都不得去影响她养病,而乌雅格格身边的奴才们又换成了四爷和福晋身边的人。 语莺暗中揣测,多半是乌雅格格不知道怎么将消息传了出去,四爷生辰那日可能与德妃闹的不愉快了。 语莺心中感叹,好好的母子情分,就这样一次次的被德妃亲手消磨掉,为了旁人对自己的亲儿子严加苛责。 四爷性子又强硬些,两人终归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不过此事四爷经历的多了,几日后就将此事抛在脑后,转而上朝去了。 四爷去查的江南钱粮亏空事情终于是纸包不住火,被朝臣们发现了。 但由于康熙几次南巡花费巨大,江南总计亏空五十余万两,大臣们多次上表,康熙也是给压了下去。 直至十一月初十日,康熙两次谈起此事,表示亏空乃是南巡费用所致,令督抚查南巡所用费用数目,不可用俸禄银扣补以免累民,但从前的可以过往不咎。 这可是将四爷气的个倒仰,虽然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但真的当着朝臣中人面前说出来,终究是叫四爷的心寒了。 等到下朝后,太子又专门找了四爷谈话,说的都是些闲事,但是末了还是提起了身边伺候的这些奴才和关系好的乳母们。 太子感慨道:“孤虽然从小被皇阿玛抚养长大,但是皇阿玛终究是要顾忌着江山社稷,孤身边陪伴最多的还是我的乳母嬷嬷们。 这样的伴伴,照顾的好不说,这么多年的辛苦,就是咱们也不忍心苛责,更别提是伺候皇阿玛的曹家。 知道四弟这一路上辛苦,但是这天下终究还是皇阿玛的天下,皇阿玛心中自有决断,咱们也不便插手。” 四爷只能是点头应下,表示自己不会再查下去,这才被太子允许离开。 只是回家之后,四爷又生了好一阵子闷气,但终究是无可奈何,只能一心投到工作中,暂时忘记那些烦恼。 四爷忙着不愿意到后院消遣,但是皇上特意给四爷挑选的格格却不能等了。 每年十月份是秀女入宫的好日子,而十一月份便是各王府迎新人的时候。 福晋特意选在了十一月十六,想着日子早一些,在后院中也能熟络些。 等到除夕时也算是一家团聚。 到了日子,四爷只叫福晋操办,四爷是一点都没有管,所以福晋便一切从简,并没有置办宴席给众位皇子们发放请帖,只用两顶粉红小轿,将人一前一后的抬入府中到了各自分配的院落中。 婚礼即是昏 礼,虽然没有各种仪式,但是两人也是到了傍晚才抬入府中,两人也不必安排什么,只需要头上顶着一块红布,等着四爷到就可以。 天黑的早,得了新人已经入府的消息之后,苏培盛便轻声询问四爷,今日晚上先到何处安置。 四爷想了想,便说道:“去武氏那里吧。” 武格格到底是知州武国柱的女儿,身份上比李氏高了一层,去她那里也说得过去。 随后两日晚上,四爷也是在武格格处留宿,等到第四日,才到了李格格处歇了三日。 语莺是在新日入府第二日见到的武格格。 武格格长相清丽,看着像一个安静之人,穿着一身桃红色衣服,看着也不像是一个多话的。 因着是第一次给福晋请安,所以都是很正经的拜见,语莺也给了一个翡翠手串当做见面礼。 而第五日见到的李格格,看着倒是有些敦厚,福晋随口夸了一句像是一个好生养的,那李格格便脸上笑开了花,可是叫语莺给看呆了。 可见李格格与李侧福晋虽是同姓,但是性格完全不同,或许能好相处一些。 格格入府不算是什么大事,福晋如今忙着过年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管他们呢,只叫二人按照规矩办事也就是了。 倒是那个李格格是一个有意思的。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愚,请安过后竟然说想要同语莺一同回去,想要看看小弘历。 语莺又不好赶人,只得给耿格格一个眼神,表示今日的闲聊只能作罢,等有时间两人再聊天。 结果语莺带着李格格回去之后,李格格抱着小弘历抱了许久,给好说话的小弘历都给惹烦了,挣脱着跑走了。 语莺自然没有好脸色,毕竟在语莺眼中,这个李格格奇怪不说,还想揩自家儿子的油。 李格格见到语莺脸色不是很好,便讪笑着说道: “我母亲在家中说了,我性子愚笨,入了府后多半会被王爷和福晋嫌弃,所以叫我安分些。 我母亲又说,若是我运气好,能够怀上孩子,等以后也不算是无依无靠,因为我的孩子不会不管我,我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所以我想着姐姐的弘历阿哥是一个有福气的,我想着能不能借借弘历阿哥的福气,也能生下一儿半女的。” 语莺这次是真的气笑了,看来李格格的脑子的确是不咋好使,但是这样的人语莺也喜欢不来,随意说了几句话后,就借口打发了。 语莺嘱咐霜儿若是下次李格格要是过来,就借口提醒有事情要处理,赶紧躲开。 第154章 饮茶 反倒是那个武格格,语莺觉得倒是一个可以聊天消遣之人。 武格格住的采薇堂也是正院在东侧,位于伊格格的鹿鸣轩南,所以每次请安过后,也时常同耿格格和伊格格一同回去。 语莺因着与耿格格关系好,也有同路的时候,免不得寒暄两句。 这武格格是一个不喜言谈之人,虽然话少,但是每次说话还能说到点子上,又不会像李格格那样惹人心烦,语莺也愿意多说两句,关系也融洽些。 钮祜禄格格是一个谨慎的人,又因为误信乌雅格格吃了生子秘药,便同福晋请了假,专心在芄兰斋中养胎,半点都不动弹。 也许是因为从前乌雅格格的手段将她给吓到了,对待后院众人都是以防备为主,便是有人去看她都不算热情,巴不得赶紧离开。 语莺倒是没有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况且语莺也算是帮忙揪出来她身边的罗乱事,钮祜禄格格却连半句感谢都没有,语莺可没有心思管她。 这日福晋派了绿萍过来,说是叫针线房给语莺做了几身衣裳,特意给她送过来。 看着九九消寒图上面的日子,语莺便知道今年出门做客,福晋多半也是要带上她去,便与绿萍姑姑多聊了几句。 果然,绿萍姑姑说道:“过两日恒亲王府有宴会,福晋想着庶福晋许久没有出门了,便打算带您出去走走。 还有便是,二格格年纪也不小了,也该领出去做做客了,福晋的意思,是想要庶福晋多照看些,福晋要与其他王妃应酬,难免有些疏忽。” 语莺前一个倒是明白,不就是充数去吗,这个活她熟的很,更何况也是能积累些人脉,长长见识,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二格格即将及笄,不叫生母李侧福晋带着出门,却叫自己领着出去,这不知道到了还以为她语莺是这府中说一不二的宠妾呢! 将这疑问问出了口,绿萍姑姑笑着说道: “年底了,弘时阿哥那边也能多休息几日,因此昨日便同诚亲王家的弘景阿哥出门去打猎,不小心摔到了胳膊,如今正在前院养伤。 李侧福晋还要照顾弘时阿哥,如今抽不出空来。因着王爷信任庶福晋,福晋便想着由庶福晋带着更安心些。” 既然是福晋的意思,语莺也不好拒绝,想着二格格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也不错,带着二格格也不算什么苦差事。 到了出门这一日,语莺先是将小弘历交给了玖儿,这才穿戴一新后去了琼华院。 也许是二格格第一次以待字闺中的身份出门见客,见到语莺时脸上还有些羞红,语莺笑着说了两句玩笑话后,便带着二格格跟着福晋出了门。 福晋这两年一直教导着二格格,对二格格也还算不错,出门时叫二格格与她同乘一辆,语莺自己坐了一辆马车。 直到到了恒亲王府后,福晋先是领着二格格去拜见了各家女眷,因着在宫中宴会中也有见过,二格格倒是没有出门前那么羞涩。 直至宴会开启,福晋与其他人应酬,语莺便同坐一席。 其他人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看着福晋并没有说什么,便只专心应酬。 倒是有好事之人问道:“我记得你们府上的二格格是李侧福晋所处,今日李侧福晋怎么没有过来呢?” 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恶心人,此话一出,二格格便垂下眼眸,脸上略微有些尴尬。 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自家额娘为了弟弟的伤情,在家中陪着弘时倒是正常,可是今日算是她正式出门见客,却没有额娘陪在身边,心中总会有些落差。 可是就算是心中有埋怨又能怎么样,李侧福晋的性情秉性二格格最是清楚不过,她不敢过多奢求。 倒是福晋给解了围,将这两日弘时胳膊伤了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说道: “我们二格格跟着我时间长了,倒是一个疼爱兄弟的,知晓弘时年纪小离不得额娘,便主动与我说了此事,我念着她孝顺,便允了今日李侧福晋不出席。 倒是劳烦你记挂着我们家中的李氏了,等下次她出门时,定叫她好生给你斟一杯酒,算是全了你们的情分。” 那人讪笑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与一旁的人看着语莺小声私语。 语莺倒是没有当回事,反而是二格格这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看着语莺嗫嚅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语莺笑着说道:“不必担心我,二格格只要开心就好,这宴会上就是这样,我能跟着福晋出门便是我的福气,照顾二格格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语莺在外面向来谦虚,这可与在二格格相处是很是不同,二格格听了之后看了语莺一眼,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明明在府中,南庶福晋教她的都是那些以照顾好自己为主,反而到了外面,她却是处处以福晋为尊。 固然,在府中也是这样,但是不会将话说的这样明显,就像是说给外人听的。 二格格是一个聪明的,很快便领悟了语莺在‘家里家外’为何表里不一。 不管在家中如何,在外面都要维护好府上的形象,这是她在南庶福晋身上学到的一课。 于是,等有人同她说话时,她也是一副谦逊有礼、客客气气的姿态,倒是叫不少人夸了又夸,说雍亲王府培养的格格果真是展样大方的。 宴过三巡,二格格从前不怎么喝酒,也略微用了两杯果子露,但脸上半点红晕都没有,可是叫语莺瞧了个稀奇,她沾酒就醉,最羡慕的就是这样喝酒如喝水的人了。 不过到底是在外面,二格格年纪也小,喝多了酒水对身子也不好,语莺便还叫人撤掉了桌子上的果子露,换上了蜜水。 反而是福晋坐在前头又是饮了许多酒,看着略微有些醉意了。 语莺本想着交代服侍的人去端一碗醒酒汤来,便见到一个纤弱女子袅袅婷婷的端着一盏茶过来了,此人正是从前见过面的年家大小姐年秋月。 “四福晋,您饮了不少的酒水,还是喝杯茶换换口味吧。” 第155章 玉铃铛引得哭闹 是茶,但不是酒。 茶礼当中,便有妾室给正室端茶表示顺从,甘于人下的意思。 福晋只看了那面前的茶盏,就明白了年秋月的小心思,想必这个年大小姐很乐意嫁入雍亲王府,并且成为侧福晋吧。 看了一会,面前的年秋月就有些受不住了。 毕竟是被年家捧在手上的宝贝女儿,哪有这样低三下四的时候。 不过到底还没有入门,便是入门了,福晋也不会与四爷唱反调,看了年秋月一眼,福晋便笑着将茶碗接了过去,还拉着年秋月坐在自己身旁聊起家常。 语莺坐在后面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也明白了年秋月的几分意思,倒是一旁的二格格根本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只以为年秋月是因为是镶白旗下的旗人,所以过来敬旗主的。 年底的宴会果然是多,即使王爷与福晋早就替二格格相中了人家,但是该出门还是要出门,便是语莺这个旁人眼中上不得台面的,也喝醉了几次,不过语莺虽然醉了,但还不算是失态,没有出丑丢人现眼。 这个年过得稀疏平常,转眼就到了康熙五十年。 语莺倒是不知道康熙五十年,才是钮祜禄格格生弘历的日子,只觉得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弘历已经三岁了。 古人讲究的是虚岁不是周岁,小弘历生于四十八年,到了康熙五十年就成了三岁的大孩子了。 但语莺还是觉得实在是不靠谱,小弘历还是一个穿着肚兜的小娃娃,就要去宫中接受冷风吹了。 去年入宫的时候小弘历还是被抱在怀中的,虽然也到了永和宫溜达一圈,被德妃瞧了,还赏了些东西,但是今年就要规规矩矩的给皇玛法、玛嬷打千行礼了。 语莺更是足足教了小弘历一个月,都要给小弘历形成肌肉记忆了,只要霜儿说给皇上请安,小弘历必定能接上: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虽然语莺也不想摧残这样小的孩子,但是这古代可是以孝治天下,但凡小阿哥只要能开口说话了,各家都要教的。 三岁看到老,语莺再是不愿意,也不能叫小弘历被人诟病,若不然长大了这件事被某些烂心肠的人翻出来,那岂不是冤枉死了。 小弘历入宫,语莺提心吊胆的在府中用了膳,便等着小弘历回来,一夜都没有合眼。 直到天色微明的时候,霜儿才抱着小弘历回来,此时小弘历已经在霜儿的怀中睡的死死的。 安顿好小弘历,叫他踏踏实实的睡觉,语莺这才拉着霜儿问起在宫中的事情,小弘历有没有受欺负。 德妃处不光是一个儿子,还有十四阿哥和他的福晋孩子在。 小弘历年纪小,若是有哪个小孩子手欠,非要上来惹小弘历,怕是要哭的震天响。 果然,不出语莺所料,小弘历在永和宫中哭了,而且还哭了两回。 第一次就如同语莺猜测一样,老十四的儿子手欠,过来看小弘历就看吧,非要将小弘历手上的玉铃铛给拿走玩去了。 小弘历年纪小,腿短,追在后面要,哪里跑得过人家六七岁的男孩,最后站在原地哇的一声就哭了。 当时福晋伺候着德妃梳妆,四爷与老十四并不在此处,而唯一在这里的主子只有十四福晋。 小弘历跟着语莺没学会什么,就学会冤有头债有主了。 见旁边人都在看热闹,抢走自己东西的‘大坏蛋’则是得意洋洋的靠在一人身旁,小弘历迈着小短腿扯着十四福晋的衣服,哭着说: “还我……铃铛……弘历的。” 十四福晋毕竟也是一个要脸的,被小弘历这样讨上门来,脸上也满是尴尬,看着一旁的小阿哥便开口叫他还给弘历。 可那小阿哥虽然是侧福晋所生,但却一直是十四福晋所教养,十四福晋只有宠着的,什么时候管过他这样的小事,当时就生气了,拿着铃铛就跑远了。 小弘历看着被带走的铃铛,又看着面前的十四福晋,就站在那里哇哇大哭,什么也不说。 说什么,小弘历的词汇量就那么一点点,他哪里知道面前的人与‘大坏蛋’是一伙的。 十四福晋只能安慰小弘历,说等一会小阿哥不喜欢了就会还给他,就先借给那个小阿哥一会。 借,凭什么借? 四福晋出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看着站在远处得意洋洋摇着铃铛的小阿哥,在看着抱着十四福晋腿哭的小弘历,直接走到那小阿哥面前伸出手: “给我。” 四福晋板起脸也真的挺唬人的,那小阿哥哪里还敢扎刺,老老实实儿将玉铃铛给了四福晋,转头就扑倒十四福晋怀中,也哭去了。 反倒是小弘历看着东西已经要回来了,转哭为笑,乐呵呵迈着小短腿朝着四福晋走去。 “嫡…额娘……” 见四福晋为小弘历出头,反而惹的自己儿子哭了,十四福晋略带些醋味的说道: “不过小孩之间的玩闹,四嫂也太过当真了。” 四福晋淡淡的看了一眼十四福晋,说道:“马上就要入学堂的小阿哥,想要和才满周岁的小阿哥玩闹,可真是叫四嫂我开了眼了。” 十四福晋脸上又是红又是白的,她自觉若是在开口,怕是四福晋也不会让着她,于是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上面的 德妃。 德妃就算是再偏爱十四府上的人,但小弘历也是她的亲孙儿,又是皇上亲自赐名的小阿哥,德妃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不能太过偏心。 “老十四家的,在永和宫由着弘春闹一会也就是了,若是到了宴席上,可不能叫弘春冲撞了人。” 十四福晋只能起身行礼,便将弘春拉到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话表示已经教训了。 倒是小弘历比较好哄,铃铛回来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靠在霜儿怀中乐呵呵的晃铃铛。 原本弘历已经好了,小孩子不记仇,忘性也大。 可是那个弘春已经六七岁了,从小被惯坏很是记仇,到了宴席上,仗着人多,又将弘历的铃铛给拿走了。 这次小弘历更是孤立无援了,霜儿心疼坏了,可是什么也做不了,她是奴婢,是管不到主子头上的,只能安慰小弘历。 小弘历才不管什么场合呢,哇的一声又哭起来了。 小阿哥坐的地方乃是在诸位皇子身后,小孩子声音穿透力也强,此时又正是诸位皇子敬酒的时候,小弘历的哭声很快就叫人注意到了。 便是连坐在上首的康熙也顺着声音看向了小弘历。 第156章 原谅能吃吗 “那是谁家的孩子,瞧瞧哭的怎么这么可怜,抱过来给朕瞧瞧。” 诸位皇子回头看去,四爷便看到了弘历红红的眼睛,先是有些心疼,紧接着又转过身去,拱手回道: “回皇阿玛的话,这是儿臣的四子弘历,年岁尚小,扰了皇阿玛雅兴,还请皇阿玛勿怪。” 康熙摆摆手,“不妨事,叫做弘历,可是从前朕赐下去的名字?” 四爷点头,示意霜儿抱着弘历到前面给康熙请安。 霜儿先是屈膝开口行礼:“给皇上请安。” 紧接着小弘历就睁着红彤彤的眼睛,声音中还带着些哭腔:“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如今年岁不小了,最喜欢子孙承欢膝下,见弘历小小的一个人儿,还奶声奶气的请安,如此周全,可不是叫康熙心情畅快。 “哈哈哈,好好好!老四家的孩子教育的好啊,三岁看到老,如此年纪就能如此孝顺,真是不易。 对了,你叫做弘历?刚才你在哭些什么?” 弘历如今断断续续的也能说上一两个长句了,知道自己说话时候哭很不礼貌,强忍着憋了回去。 “弘历……铃铛没了,被抢走了。” 铃铛? 众人的目光又转向后面,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拿着一个铃铛晃得正开心。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很明显就是那个孩子抢走了铃铛。 老十四一看,就知道坏事了,自己家的这个臭小子怎么就管不住欠手,非要在这宫宴上惹事,等回家了看他怎么教训他。 但若是其他兄弟家的孩子,老十四会客客气气的压着弘春道歉,但偏偏是老四家的孩子。 眼睛一转,老十四黑着脸训斥:“弘春,快过来,你闲着没事拿那铃铛做什么!” 其实老十四是想说破铃铛,但是当着康熙的面,他总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 弘春年岁也不小了,自然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惹事,什么时候要悄咪咪的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看到连皇玛法都注意到了自己,便小跑两步躲在了老十四身后,笑嘻嘻的将手上的铃铛递给老十四: “阿玛,这个铃铛给阿玛挂在那匹红马上,肯定很好看。” 老十四轻咳一声:“知道你孝顺,但是你这个铃铛有和你四叔家的弟弟说吗? 若是没有说,还不赶紧将这铃铛还回去,咱们家还缺这么一个破……铃铛了?” 弘春看着他阿玛的脸色,又看了看周边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便满脸懊悔的说道: “我只想着给阿玛的小红马了,这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没想到他这样小气,那我就还给他吧。” 弘春的那些小心思,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这点小伎俩在这些皇子面前,与站着拉屎有什么区别,太过惹人注目了。 不过这是人家亲兄弟两家的私事,他们这些可不愿意插手。 倒是十三阿哥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四爷微微摇头,便也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他如今不适合引人注目,能被皇上放出来已经是自己的幸运了。 四爷本想开口说上两句,但是小弘历却是先开口了。 “真的,真的还给我?下次……不会再、再抢走了吧。” 呦呵,一个铃铛能拿走两次,那岂不是说从前已经被说教了一次了? 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有一有二不可再三,但是在皇宫中,有些错误是不可以犯第二次的。 尤其是在皇上面前,所有的优缺点都能被放大百倍。 弘春还没有经过正规的教育,自然还没有这样的觉悟,嘴一撇,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却忽地就跑开了。 在弘春看来,东西还你了,难不成还要叫我道歉吗? 我可是十四阿哥府中的小霸王! 嫡额娘都不舍得管我! 老十四见状,却是皱着眉拉住弘春,冷声叫他站在一旁,出列同康熙请罪。 “是儿子平日里管教不严,叫皇阿玛见笑了。” 弘春是府中的小霸王,那他阿玛就是真正的霸王,府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他阿玛。 “弘春,还不赶紧同你弘历弟弟道歉,敢作敢当,才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 弘春不敢拒绝,走到老十四身边给弘历道歉: “是我不好,不应该拿你的铃铛,我知道错了,现在就把铃铛还给你,还请弘历弟弟原谅哥哥。” 这样的解决已经算是很圆满了,但小弘历终究是年纪小,在皇上面前,霜儿也不敢教弘历说什么话,只能任由着弘历自己发挥。 他手上拿着失而复得的玉铃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完全没有注意面前的弘春正在同他道歉。 看了一眼玉铃铛,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抓着往霜儿袖子里面塞。 “放起来,带……带家去。” 噗呲…… 不知道谁先笑出来了,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压抑的笑声,便是上首的康熙,都是眼含笑意的看着弘历藏东西。 老十四见状轻轻给了弘春一脚,又说道:“道歉!” 弘春觉得有些冤枉,但还是说了一遍:“还请弘历弟弟原谅哥哥!” 霜儿不敢再叫小弘历没听到,看着面前十四阿哥的眼神,恨不得给小弘历也来上一脚,连忙小声提醒弘历。 可弘历记住了后半句,就忘记了上半句,听完霜儿小声提醒后,眨巴眨巴眼睛,又摸了摸肚子。 “原谅是什么,能吃吗?弘历……饿了……” 在场众人:…… “哈哈哈哈!可真是一个小儿,快去抱着他去吃饭吧。 来人,叫人做几道适合弘历吃的菜来,赏给他! 朕许久都没有见到这样有趣的小娃娃了!” 一旁的老四还是很有兄弟情谊的,没有将老十四和弘春晾在那里,开口说道: “弘春年纪还小,等到上学了就懂事了,此事也不必道歉了,十四弟叫弘春也回去用些东西吧。” 老十四有时候也搞不懂,为什么他对老四的敌意就这么大,刚才弘历撅了他们爷俩的面子,他都没有生气。 但是听到老四的话后,老十四就感觉气血上涌,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 可这种场合,老十四也不敢耍脾气,不敢对这个哥哥不敬,拱拱手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 “多谢四哥体谅。” 便带着儿子归席了。 之后小弘历的宫廷之旅就美得很了,想吃什么有人给夹,困了有房间可以睡觉,等可以出宫的时候,小弘历还睡的呼呼的,四爷与福晋都没有叫醒他,只叫他一直睡着回来。 第157章 难产 听了霜儿的话,语莺知道了弘历哭的原因,心中自然是心疼不已。 心疼弘历小小年纪就要去遭受这样的罪,受这样的苦楚。 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没有用。 她的身份注定是当不上嫡福晋的,但若是她是侧福晋的话,那她也能跟着小弘历一同入宫。 即使她的身份低微不如十四福晋,但是宁可是自己被德妃责罚,语莺也断不会叫小弘历如此受委屈。 就算是她抢不回来,有她在身边,也能叫小弘历好过一点。 这不是一个玉铃铛的问题,这代表是小弘历以后的生活待遇。 有些事情单单靠小弘历自己努力是很难的,只有语莺她拼一拼,才能给小弘历更好的未来。 整个正月中,语莺都是在思考,她能想到的破局方法真的很少。 年前年秋月的举动,福晋的反应语莺看的一清二楚。 这代表着年秋月必定是要入府的,而她的身份注定是要成为侧福晋。 若非是侧福晋,那年秋月都有可能不嫁入王府,四爷不会放弃这么好的助力。 至于说李侧福晋,毕竟那么多年的情谊在,四爷是也不会叫人将李侧福晋害死的,再者语莺也没有那样的力量和手段,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可亲王府中只能同时拥有两个侧福晋,这是规定轻易破不得,除非是皇上的恩旨,唯有这样,才能有可能。 直到最后,语莺才咬着牙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生孩子! 没办法,语莺也不想通过损害自己身体来获得宠爱,但她能做到的太少了。 如果她是在康熙早期后宫,那语莺记得有一年地震,如果救了康熙,那封个嫔妃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可是雍正这里并没有这样的巧宗。 虽然看小说的时候也看到过,四爷曾身患时疫,府中众人都不敢去伺候,最后钮祜禄氏请缨照顾直至病好,这才被四爷宠爱,生下了弘历。 但这野史实在是有些野,她既不知道是哪一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件事,干等着这个是等不到头的,这只能当做一个随机事件。 若是真的发生了,语莺是真的要去拼命的,可谁知道她有没有钮祜禄格格的好运气。 语莺心中还有一个念头,若是她家中哥哥真的能在这两年,将水泥制造出来,这样的好东西用在加固城池,修筑防御工事上面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凭借着这个或许能够得到四爷的另眼相待。 语莺咬着牙,若是不行,还是要将牛痘给苏出来,只要能成了,这件事就是一个造福大清的好事,别说一个四品官,就是封伯都是有可能的。 到时语莺因着家中水涨船高,成为侧福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想法是好的,什么时候能够实现,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直至二月份,吹雪因着药物的作用已经满了七个月了,在一日夜中忽然发作生产。 吹雪身子本就不好,这段时间因为弟弟去世忧思成疾,身子弱到风吹可倒的地步了。 生孩子又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想要生下孩子就要有充足的体力。 可这最重要的一样,吹雪没有。 黑漆漆的夜里,流萤居内灯火通明。 四爷福晋,以及语莺等人都等在正厅,耳中回荡着的都是吹雪凄厉的惨叫。 一盆盆热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又端了出来,但产房中没有半点好消息传来。 不一会儿,大夫小跑着过来。 “王爷,助产药没有起效果,可是要开些顺产药?” 四爷闭着的眼睛睁开了,说道:“顺产药药性很大?” 那大夫回道:“若是身子弱些,可能生下孩子后便再也不能生育了。” 四爷没有过多思考,直接说道:“开吧。” 侍女拿着药方去取药熬药,一个时辰后,产房中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 产婆却是满头大汗的过来了。 “王爷,福晋,吹雪姑娘产道只开了两指,小阿哥出不来啊!” 四爷略微有些烦躁:“直接说!” 那产婆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今,这能看王爷您想要保大还是保小,若是时间长了,小阿哥生不下来,怕是要憋闷至死。” 这还需要说吗? 即使吹雪伺候这么多年,在四爷心中也有点位置,但这点又怎么抵得过子嗣的诱惑。 四爷摆摆手,福晋便对着产婆说道:“一定要保证小阿哥顺利诞生!” 产婆明白了王爷福晋的意思,回到产房后找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大铜剪刀,朝着床铺走去。 “啊!!!!!!” 语莺只听到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紧接着产房内便连从前那些痛呼声都没有了,整个屋子中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 语莺似乎听到了大铜剪刀那咔擦咔擦剪东西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身上立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在场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谁都明白产房中正在进行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可妻妾们没有选择,就算是福晋生产,那些男人都不一定会保大人,更别提那些侍妾格格了。 妾通买卖,本就是生儿育女的工具。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语莺睁着眼睛,感觉这时间过得太过漫长了,她不敢合眼,生怕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将自己吓死。 良久,语莺竟是不自觉的将手腕上的佛珠摘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拨动着念珠,心中默念往生经。 她知道这只是自己骗自己,可语莺又能如何,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产婆们努力了半个时辰,终于帮着孩子顺利诞下,低头一看是一个小格格,便交给旁边的侍女擦洗干净。 忽地有人高声喊道:“吹雪姑娘血崩了!” 只是几息的时间,语莺就又听到有人说:“吹雪姑娘去了!” 产房内一阵慌乱,有人出来禀报此事,福晋摆摆手叫人赶紧离开,别影响了四爷的心情。 但又听到产房中有人低呼一声,产婆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脸上皆是惊惧。 “王爷,吹雪姑娘腹中是一个死胎!” 哗啦! 四爷惊诧之下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什么?竟然是一个死胎?” 那产婆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说道:“那胎儿看着与寻常孩子无异,但是通了口鼻又拍打后,半点动静都没有。 奴婢又请大夫过来诊脉,大夫说,说胎儿的心脏,似乎是丢了一半!她只有半颗心!” 在场众人俱惊! 谁听过胎儿只有半颗心脏的,难不成那半颗是被人吃了不成! 福晋眉毛一竖,环视在场众人,冷声说道:“今日吹雪难产,母女俱亡!你们可听明白了!” 众人缓过神来,打了一个哆嗦后连忙说道:“妾明白!” 将人打发走后,语莺也不知道福晋是如何封口的,到了早晨,院子中便都在说吹雪难产而死,连孩子都没有生下来。 次日就将尸体送了出去。 语莺后来打听到,似乎那婴儿被产婆又送回了吹雪的肚子里,缝上后送到偏远之地一同下葬了。 第158章 生产禁足 往后的这段时间里,语莺似乎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后院和谐,但凡当时在场的人,都不敢轻易争宠,似乎对四爷的追捧都比往常更少了些。 连一心想要生孩子的李格格,都不知不觉间丢掉了她那些玄玄乎乎的生子理论和实践,只一心一意的在院子中待着。 直至三月初,语莺换上了春衫,雍亲王府后院中的气氛才缓和,慢慢的恢复了常态。 因着钮祜禄格格有孕在身,不好被血气冲撞,也害怕她因为生孩子的氛围吓到影响胎儿,所以那日吹雪生产时,她并没有在现场。 福晋当时封口又是下了死命令,虽然钮祜禄格格心中也有些犯嘀咕,但是她与别人关系平平,也没有人敢将这种事情告诉她。 一是怕吓到她影响了孩子,二也是这种事情没有办法说出口,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但钮祜禄格格现在毕竟是院中唯一一个有孕在身的人了,或许是为了保养身子,四爷不单单请了孙老大夫每隔三日就去给钮祜禄格格把脉。 便是福晋都隔三差五的派绿萍去给她补品,更是安排了一个嬷嬷在身边照顾着,这在后院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就是当初李侧福晋怀孕时,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钮祜禄格格倒是也没有因此飘飘然,反而是安心在院子中养胎,只等待瓜熟蒂落的那一日。 四月初一清晨,语莺正在梳妆打扮准备给福晋请安,就见到小乐子小跑着进了正房。 “主子,钮祜禄格格即将生产,芄兰斋中已经开始准备了。” 语莺听着心中不由得一紧,她想起了当初吹雪的惨状,画眉的手一抖,眉毛直接画花了。 玖儿在一旁紧紧握着语莺的手,那日她跟在语莺身旁随侍,自然也是见到听到吹雪姑娘的惨状,从流萤居离开的时候,主子的腿都是软的,若不是小乐子就在门口候着,说不得主子都走不回来。 “主子稳住,钮祜禄格格保养得好,应当是一切顺利。” 语莺咽了口唾沫,轻轻点头,示意玖儿帮忙将眉毛擦掉重新画,语莺则是喝了口茶压压惊。 但小乐子出去没一会儿,又跑回来了。 “主子,福晋那边派人过来了,说是钮祜禄格格生产时,后院诸位主子都在院中候着,不得出门。” 这是给众人下了禁足令? 语莺心中明白,这是害怕当日吹雪之事重演,即便有大夫日日把脉,但也难保生出来的孩子是健康的,更难保得住钮祜禄格格的性命。 为了避免有流言蜚语传出去,所以直接给众人关在院子中,也省得后院人心惶惶。 语莺摆摆手,也不用玖儿在上妆,起身去了东厢房中,坐在床边看着小弘历的睡颜。 小弘历什么都不知道,这时候还在睡觉,偶尔还吧嗒吧嗒小嘴儿,不知道梦中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了,是昨日吃的蛋羹,还是前日吃的水晶虾饺。 伸出手爱怜的抚摸着小弘历的脸蛋,语莺眼中满是爱意,额娘的小弘历,你可要好好的。 钮祜禄格格生产,因着是头胎所以格外艰难,从天亮到傍晚,钮祜禄格格都没有生下孩子,在芄兰斋坐镇的福晋都紧张的拧着帕子。 与她而言,后院中不停的有妾室离世,想来外面那些长舌妇又会多嘴多舌,说她把控着雍亲王府后院。 况且,钮祜禄格格十四岁入府,如今在后院中也有五六年了,她们之间虽然有利益冲突,但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相反,有的时候钮祜禄氏也是一把好用的刀,就这样遭人算计难产去世,福晋心中难免有些可惜。 但无论福晋心中怎么想,钮祜禄格格的命运都在她自己身上,福晋能做的都做了,便是那些妾室都约束在自己的院子中,就算是…… 想来钮祜禄格格这样一个看重脸面的人,想必走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屈辱。 不过福晋过来了,四爷却没有过来,反而派人来告诉福晋,说是前院中有些公务要处理,若是生产结束,再派人禀报也就是了。 福晋应了,但心中也嗤笑一声,也许是吹雪最后的遭遇,也叫四爷心中留下些阴影吧。 不过钮祜禄格格的运气不错,她向来身子康健,又有大夫嬷嬷保驾护航,最关键的是那秘药吃的不多,虽然过程艰难了些,但终归是生下了孩子。 当然,那个从此之后不能再有孕的消息也只能算是一点点遗憾,比起吹雪的惨痛代价,算不得什么了。 钮祜禄格格挣命般生下来的,也是一个小格格,在昏睡过去之前,钮祜禄格格看了一眼,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终归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况且四爷对待小格格也还不错,有了小格格,以后四爷来的时间也多了,再次有孕也不是不可能。 而钮祜禄格格还不知道,她心中的那点子念头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钮祜禄格格不能再有孕的消息,大夫只告诉了福晋,福晋也只与四爷说了,其余人都不晓得。 四爷表示,这样的消息,没有必要告诉别人,就算告诉了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更会叫后院众人心中不安,倒不如这样瞒着。 因此,语莺等人只知道,钮祜禄格格命好,生下了一个小格格,虽然月子要多坐些日子,但终究是没有丢了性命。 反倒是这个消息传到了兰若斋后,倒是叫乌雅氏暗恨不已。 她虽然被四爷给关起来了,也不许与外界联系,但是偶尔也能听到些府中的消息,比如吹雪血崩母子俱亡,比如钮祜禄产女。 但对于这两个人,乌雅氏都是恨的,她巴不得这两个人都死了才好。 只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是这条命,都是宫中德妃娘娘发话,这才保了下来,但是能够活多久,她也不知道,如今都是过一天得一天,掰着手指头算,有数呢。 临近四月中旬,四爷忽然被康熙派到外省救灾去了,随行还带着十三阿哥,雍亲王府后院的众人又安静下来了。 福晋担忧出门的四爷,便免了后院请安,转而要求每人都要在院中给四爷祈福,祈祷四爷平平安安的回来。 语莺也不例外,四爷不在府中,后院很少有人走动,她这里除了耿格格之外,旁人也很少过来,因此每日只上了淡妆,来人后不算是失礼也就是了。 为了表现她真的很担心四爷,也是真心实意的给四爷祈福,语莺将西偏房中的一间房改成了佛堂,日日在此处礼佛,无一日间断。 第159章 主动请缨 直至过了端午,四爷也没有回来,反而是有消息传来,说是四爷在救灾时不小心被传染了时疫,如今已经在房中静卧,急需人过去照顾! 福晋得了此消息,心中一惊,忙是将后院众人都叫了过来,将此事通知了她们。 伊格格听了此消息,微微瞪大了眼睛,“什么?王爷竟然染上了时疫?” 每次有点事情,伊格格都会第一个跳出来,若是平时,福晋很乐意她做这个出头鸟,但是今日这个场合这种事情,伊格格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住口!伊氏,你是有什么不满不成!大惊小怪失了分寸,你还知不知道规矩!” 福晋一声怒喝,伊格格连忙起身请罪,她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她大呼小叫的时候,重要的是,究竟要派谁去照顾四爷! 福晋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众人都心虚的垂下头,生怕与福晋的视线碰上,再点了自己去。 在生命面前,什么宠爱都是过眼云烟。 福晋看了一圈,开口说道:“若非我是王妃,是嫡福晋,是这个府上的女主人不能动身,我恨不得即刻起程去照顾四爷,可我作为府中现在唯一的顶梁柱,我不能动。 而你们,李侧福晋,你往日里最得王爷宠爱……” 李侧福晋端着茶盏的手一僵,顺势放下后说道:“福晋,您也知道,弘时的病还没有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心中顾念着王爷,可我如今也不能任由府中的阿哥在床上躺着。 况且,在座这么多姐妹,总有挂念着四爷,又没有要紧事可做的,福晋应该多给她们一些机会,这可是得宠的好时机啊!” 说着,李侧福晋的嘴角翘起,看着那些格格们眼神中都是轻蔑。 往日里争争抢抢的,现在怎么一个个的都做了缩头乌龟,连爪子都不敢伸出来了? 再者,若是四爷真的有一个好歹,那弘时作为侧福晋的儿子,又是府上年纪最大的阿哥,怕是也会被选为继承人。 到那时,这偌大的雍亲王府就是她们娘俩的了,她何苦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李侧福晋心中想着,侧福晋的儿子最低都是二等镇国将军,四爷又是因为出去赈灾才得了时疫,若是皇上心中愧疚,直接免了宗室考试,直接给一个贝子爵位,那也是有可能的。 她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福晋看着李侧福晋的那做派,便知道她不可能去,心中有些感慨四爷白白宠爱她那么多年,便是做了错事都没有太过责罚,如今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福晋看向其余人,几个有孩子的都自动被福晋忽略了,看着看着,福晋说道: “伊氏、李氏,不如你们两个去,两个人还算是有个伴儿。” 伊格格先是一哆嗦,紧接着就陪笑着说道:“妾笨嘴拙舌的,若是去了想来不能照顾好王爷,反而给王爷添了麻烦。” 而李格格此刻也胆小惜命起来,连连摆手:“妾……妾也不能去,妾太笨了,照顾不好王爷的。” 福晋已经恼火起来了,你也不去她也不去,难不成就叫王爷躺在那里孤零零的吗? 不然派两个侍妾去给人当笑话看? 福晋正要开口直接点人,就听到一直沉默着的语莺说道: “福晋,妾愿意去照顾王爷!” “什么!你要去?” 一旁的耿格格急的悄悄的扯住了语莺的袖子,小声说道: “你疯了吗?那可是时疫,九死一生的!你若是去了照顾好四爷直至康复也就算了,若是没有照顾好你又得了时疫,谁又能管你! 更何况,你还有弘历要照顾呢!难不成你能放心弘历自己在府中吗?你若是不在了,弘历还能活下来吗!” 语莺何尝不知道耿格格说的话都是为她好,可是语莺想拼一把! 握着耿格格的手拍了拍,在她担忧的目光中,语莺起身。 “福晋,妾愿意去照顾王爷,不枉王爷福晋这么多年的照顾之恩。” 福晋看着语莺,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有想到,最后主动站出来的竟然是语莺。 语莺是庶福晋,又有了儿子,以后就算是靠着儿子也能过得很好,可她却愿意去那么危险之地照顾王爷。 若是她贪图王爷的宠爱,可这可能吗? 这么多年,福晋也看在眼中,语莺有宠,但也只算是小宠,不如当年的李侧福晋,如今也只能与耿氏持平,更别说王爷最近对武格格也还算不错,在这样的情况下,语莺的主动请缨更显得难得可贵了。 “本福晋就知道,这府中,唯有你是一个真性情的。 你放心,你离府的这段时间中,本福晋会将弘历接到正院照顾,等你回来后再送回去,等你回来后,本福晋必不会亏待你!” 语莺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既然福晋能主动提起这件事,语莺心中也算有了安慰。 若自己当真命不好,有福晋照顾弘历,语莺心中也能安心。 语莺的举动叫许多人都觉得傻,但她们心中也微微带着酸意,毕竟她们没有这样的勇气。 既然语莺决定要去,那福晋也就不再挑选其他人,只点了两个甘露院中的侍妾一同前往,便去安排车马随行去了,毕竟是王府女眷出行,即便不是福晋、侧福晋,总要有些排场。 更何况此次出行,还有康熙派过去的太医、接替四爷工作的大臣一同前去,也能给语莺安了不少心,起码有专业人士在,总能叫四爷病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第160章 出发启程 回去后,霜儿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主子,您非去不可吗?可是时疫真的太危险了,从前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因为时疫无家可归逃到京城的。” 语莺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有舍才有得,我若是不能再进一步,那么以后弘历还是会被我这个生母所累。 与其等以后任人欺压,倒不如我此时拼一把,若是能成功,便是能保住我们,以后的日子再无忧愁。 若是我命不好,趁着弘历年纪还小,忘性大,想必福晋会好生对待他的。” 此话说出来,语莺不是不心痛,但是她不甘于现状,只能放手一搏。 语莺是不想带着身边这些倚重的人,她可以一条命拿出去赌,但是她身边这些跟着她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语莺舍不得她们一起送死。 可是对于霜儿她们而言,跟着语莺这样一个好主子,何尝不是她们的幸运。 他们是奴才,奴才的命值钱吗? 怕是都不如四爷前院中养的那两条狗值钱吧。 不单单是霜儿,便是那些小丫头都眼泪汪汪的想要跟着去,尤其是寿儿这个小丫头。 当时四爷本想开口发话,将寿儿一同给处置了,还是语莺开口替她求情,这才没有被牵连。 在寿儿心中,语莺便是再生父母,这条命若是跟着主子一同去了,也不算什么! 语莺拗不过她们,便只说叫两个人跟着去,其余的都在家照顾弘历,这也算是替语莺解决后顾之忧了。 霜儿这些人明白语莺的好意,思量好久后终于定下,谁跟着语莺去伺候四爷。 霜儿稳重,尤方圆滑。 一个能够替语莺查缺补漏,在时疫盛行的地方可以更谨慎些;另一个也能够在外面探听消息,比起旁人,还是她们两个能够给语莺的助力最大。 语莺也不再犹豫,带着众人收拾出行的行李,福晋只给了语莺两辆马车装东西,另还有些福晋准备的珍贵药材也要一同送去,所以东西还要再精简一些,能不带的就不带。 直至第三日,语莺便带着霜儿与尤方上了马车,前往四爷所在的灾区。 “嗬嗬……咳咳咳……” 四爷躺在床上,脸颊上的肉已经微微凹陷,在苏培盛的搀扶下,不停的咳痰,时不时还要呕吐。 苏培盛满脸的心疼,端来温水给四爷漱口,小心的劝道: “爷,用些水漱漱口,这一直吐着也不是一个办法啊,肚子里面一点东西都没有,好好的人都要熬坏了,不如奴才去给爷熬些粥,也稍微吃一些吧。” 四爷微微抬手表示不必,因为呕吐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恢复平静,这才说得出话来。 “京城那边,皇上派人过……过来了吗?” “早上有人快马加鞭的过来了,说是皇上已经派了钦差过来接替王爷手中的差事,还派了太医过来替王爷诊脉治病,王爷放宽心便好。 除此之外,府中南庶福晋与甘露院中的郭姑娘、赵姑娘也在赶来的路上。” “南氏?她怎么……过来了,这里危险…… 她走了,弘历怎么办?” 四爷也明白他这里危险,连一个亲王都要折在这里了,更何况南氏这个弱女子了,更何况弘历还小,她怎么能舍得下…… 至于那两个侍妾,四爷并不在意,总归是要有人过来的,比起那些侍妾,还是语莺更会令人在意。 “等南氏到了,叫她……叫她在西园中住着,不得过来……” 为了弘历,四爷终归是没忍心叫语莺也暴露在时疫的危险中。 当年孝懿皇后刚刚离世的时候,四爷即使有生母在,都要忍受那些刁奴的算计,在阿哥所中过得也很艰难,更别提弘历这个还没有满两周岁的孩子了。 苏培盛自然是明白四爷的心思,虽然他不能出去,但是通过院墙还是给外面的奴才们传了话,等语莺到了之后就将人安排到西园,不得靠近此处。 四爷病中还能替语莺着想,这是语莺意想不到的,或许知道了时候心中也会有几分感动。 但此时的语莺也实在是不好受。 如今已经离京四日了,因着钦差大臣担心灾情更加严重,也担心四爷病情加重,若是出了意外没办法同皇上交代,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停歇,直接奔着灾区去的。 清朝时期的马车也没有弹簧,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即使马车上铺了软垫,但也将语莺折腾的不轻。 最开始时这一群女眷都不适应,语莺也吐了好几回,后来在驿站换马时,尤方跟驿站中的人要了些酸梅、薄荷等能够缓解之物,语莺这才熬了过来。 坐在马车上,语莺不敢做什么,带着的那些针线、话本子也都成了摆设,实在是无聊的紧,语莺掀起了帘子悄悄看向外面。 刚刚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还有绿树红花,偶尔也能看到农人挎着篮子在路上避让,看得到道路旁有村寨农田。 但时间越长,语莺能看到的也只有迎着他们过来,相扶搀扶、衣衫破烂的灾民,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语莺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半分希望,只是麻木的向前走去,不知道要走到什么地方。 一路上虽然还有绿色,但更多的是被剥了树皮的树木渐渐枯死,地上吃不死人的杂草也从有到无,便是道路也开始泥泞起来。 看着这种场景,语莺心中也有些发堵。 天灾,老天爷的怒火是所有人都承受不来的,尤其是在这古代。 “霜儿,叫尤方去问问,还有多久能到地方?” 霜儿一下,掀开门帘子的一角,小声的同尤方说了。 尤方表示,等队伍停了之后,再去前面打听,等晚饭时在告诉主子。 一路摇摇晃晃,在语莺即将睡今日第三觉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跑动的声音。 语莺立刻惊醒,发现原本跟在队伍周边的士兵们都在跑动,又有两名士兵守在马车两旁。 马车外面传来了尤方小心翼翼的打探声音,语莺仔细听着也听明白了。 原来是前方发现了一股灾民,为了避免那些灾民冲击队伍,这些士兵们都拿出了长枪,若是真的有人敢上前,便会别怪他们心狠了。 第161章 人性 语莺等人渐渐安静下来,也不敢发出动静了。 语莺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听安排,那些是灾民,虽然他们流离失所很可怜,但是人性经不起考验。 从前他们可能是柔弱可欺的小绵羊,如今就可能是眼冒绿光的豺狼。 马车不停,在士兵的保护下前行,语莺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喧闹声。 “贵人!贵人行行好吧!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 “善人们!行行好吧,给口水吧!” “呜呜呜……我的儿啊!我的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娘!老天爷啊,这叫我怎么活啊!” “他们这么多人,肯定有吃的,可他们宁愿饿死我们都一口不给我们!” “冲!后面的大车肯定有粮食,我不想饿死!” 孩子的啼哭声微弱的很,妇人们绝望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冲击车队的人被士兵驱赶时的怒喊声,中间还夹杂着那些灾民不敌士兵时受伤的哀嚎声。 “早死晚死都是死,我现在只想当一个饱死鬼!大家一起冲!” 又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大人有命,胆敢冲击队伍的都按照乱民处置,格杀勿论!” “退后!再上前我们就动手了!” “啊!我的腿!” “杀人了!杀人了!快跑啊!” “呜呜呜……孩他爹,你起来啊……” 半个时辰后,语莺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与霜儿紧握的双手才感受到一点点知觉。 “霜儿,咱们,是不是过去了……” 霜儿掩饰咽了口唾沫:“应该是吧。” 说着,霜儿颤抖着手掀起了窗帘的衣角看了出去,一个身上喷溅上血的士兵就沉默的守在旁边。 “庶福晋,过去了,灾民已经过去了。” 语莺这才深呼了一口气,松懈了心神,刚才的厮杀就在耳边,语莺真的害怕自己就折在这里,连本次出行的目的地都没有到达。 门外面的尤方强壮着胆子,努力保持平静,说道:“主子,前面的车队好像停下来了,主子一会可以略微休息一下。” 语莺说道:“一会去后面郭氏和赵氏那里安抚一下,看看他们那边缺什么东西,若是咱们还有就分他们一些。” 这样的状况,语莺在此后又经历了两回,并且一次比一次人多,到最后连厮杀声都出现了,有灾民手持武器冲击车队。 还好那些士兵都是训练有素的,钦差大臣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直接弃了队伍后面的两辆马车,尽快逃离了此处。 后来尤方还心有余悸的说,当时所有灾民都朝着那两辆被放弃的马车冲去,人挤人人打人,相互之间出手的也大有人在。 而他们,只是想活着。 出发的第十天,车队终于到了四爷所在的庄子。 这里原本是县内一个富户家的别院,他们在城中有家丁护卫保驾护航,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并且在得知四爷生病之后,还将这处庄园‘借’给了四爷养病。 到了地方,语莺终于是能踩在地上了,她觉得这些天她的腿都是软的。 钦差大臣直接去了四爷的院子外面,隔着墙与苏培盛进行交流,在得知此处的基本情况与四爷这段时间查到账本在何处后,便带着一半的侍卫离去,剩下的则是守卫在庄子周边。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灾民们死了也就死了,只能怪这老天不给活路。 但是若是影响了雍亲王养病,有难民闯入庄子,那就是这些人做的不到位,天子之怒他们并不想尝试。 语莺在奴才们领路下,先是带着众人到了西园中安顿,用了口饭食之后,这才叫来了如今负责这个庄子调度的张启麟。 “王爷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张启麟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王爷吩咐了,说是等您到了之后就在这西园中休息,不必去王爷处伺候,那边有此次前来的太医便好。” 语莺皱皱眉,这怎么能行,若是她不去岂不是白白折腾这么一遭了。 “我是福晋派过来照顾王爷的,躲在这里算什么事! 况且王爷身边如今是谁照看着呢?若是伺候的不周到,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张启麟道:“王爷身边有苏培盛在呢,还有一个侍女一个小太监做杂活,定会照顾好王爷的。 而且,不是有两位姑娘与庶福晋您一同过来的吗?这照顾王爷有二位姑娘便好。” 语莺还是摇头:“旁人照顾王爷我不放心,我心意已决,等会我重新梳洗一下便去王爷的院子,还请张公公留人在此处稍等片刻。” 看着南庶福晋那疲惫的神情,与许久没有打理的衣衫,张启麟张张嘴,劝阻的话再也没有说出口,只交代身后的小太监再此处等候,便出去了。 东院门口,张启麟将语莺执意要亲自照顾王爷的消息与苏培盛这么一说,苏培盛也颇为感动。 苏培盛和张启麟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自然练就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只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两个躲在屋子中连问一句王爷近况的侍妾们,若说他们是自愿的,怕是连路边的一条狗都不会相信。 可是南庶福晋呢? 明明有了孩子保障,还要涉身险地。 明明有王爷的口令不必前来,但执意要亲自照顾。 明明才到地方,一个柔弱女子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仅仅用了十天就赶到这里,比起当初四爷出发时都少了三天。 即便有队伍速度的原因,但到了地方后只吃了点东西,换一身衣服就要过来,这还不明显吗? 本来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要过来,为何现在又要换,还不是害怕自己满身疲惫叫王爷看到了担忧,所以换了叫王爷安心。 他们这些太监的确是不懂那些什么情啊爱的,毕竟他们都是没有根儿的人。 可这样的情谊他们不傻,都看在眼里了。 第162章 贴身照顾 “霜儿,将咱们准备的东西都带好,往后这段时间就是咱们拼命的时候了。” 语莺本想将霜儿留在外面,但是霜儿死活不干,于是语莺只好叫尤方守在外面。 “尤方,等我们进去后,你去找张启麟,叫他去买醋和酒,能有多少有多少,都给我们送过来,这段时间外面就靠你了。” 尤方重重点头:“主子放心,奴才必定会办好这件事的!” 语莺不是不想自己带,毕竟京城的东西更齐全。 可是马车地方本就不大,再有一路颠簸,就算是带了也不一定能留得住,还不如到地方之后花高价购买。 语莺出发前,福晋给语莺准备了五百两的银票,语莺也不知道是府上出的钱,还是福晋自己掏的腰包,反正当时福晋的原话是随便花,若是剩了尽管自己留下。 五百两银子也不少了,在京城周边都能买到五十亩良田,既是这里物价高,可不还有雍亲王府的名头撑着,贵也贵不到哪去。 尤方这边交代完,语莺与霜儿便随着张启麟留下的小太监朝着东院走去。 东院门口,张启麟正在安排人用吊篮将东西运到院子中 ,其中更多的是语莺这段时间能用上的生活用品。 院子中虽然还有空余的房间,但到底不符合语莺的身份,张启麟办事周到,既然南庶福晋敢将命拼上,那就不能让南庶福晋吃亏。 至于那两个侍妾,张启麟这个总管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既然想要躲起来,那就在房间中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就在屋子中茹素祈福吧。 见到语莺过来了,张启麟急忙上前打千:“庶福晋。” 语莺点点头,示意后面的那口箱子需要带进去,张启麟一番检查后,便叫人从里面开了门,迎语莺进院。 院中,苏培盛带着一男一女正在门口候着,见到语莺后忙是请安。 语莺问道:“先带霜儿去安置好,苏公公,不知王爷如今在何处?如今情况如何?” 苏培盛回道:“先前太医已经入院,也替王爷把脉开了药方,王爷吃了药之后便睡下了,还请庶福晋随奴才这边走。” 语莺明显感受到苏培盛对她的恭敬,点点头后跟在苏培盛后面进了房间。 房间内的光线很是阴暗,空气各种味道混杂很不好闻,语莺进了屋子眉毛就皱了起来: “一会去问问太医,如今天气不冷,能否开窗通风,这满屋子的药味儿,便是好人也要闷坏了。” 苏培盛应声,语莺这才朝着床前走去。 看到四爷的那一刻,语莺心中也在感慨。 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即使以后的雍正生病了也要躺在床上受病痛折磨。 看了眼四爷熟睡的脸,语莺小声问道:“王爷这段时间可曾好好用饭,怎么就瘦了这么多?” “吃不进去,而且吃了也总是吐,止吐药也不好用,王爷每天煎熬的很。” 语莺轻叹一口气,示意苏培盛出去忙,自己则是守在四爷旁边。 语莺这算是与病原体直接接触了,不过在进来前语莺脸上还是带上了自制的棉质口罩,只当作心理安慰。 外面有声音传来,语莺听着似乎是霜儿将带进来的艾草和石灰拿了出来,准备给院子中消杀。 又听到苏培盛问霜儿这口罩究竟是何物,他看到语莺脸上也戴着一个了。 听着闲杂的背景音,语莺倚在榻子旁慢慢合上眼睡着了。 “咳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将语莺惊醒,等缓过神来后急忙朝着床边走去。 “王爷,您要喝水吗?” 四爷觉得自己恍惚了,竟然看到了南氏出现在自己面前。 等语莺开口后,四爷才明白,这不是幻觉。 不必多问什么,也不需要听语莺解释,只看语莺的状态就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阵咳嗽,四爷在语莺的搀扶下喝了水,缓了缓后这才说道: “你过来了,弘历怎么办?” 语莺脸上是笑着的,只是戴着口罩四爷看不到,但是那双弯着的双眸毫不遮掩的刺入了四爷的心中。 “府上还有福晋呢,福晋最是疼爱府上的阿哥格格,妾自然不用担心弘历。 况且王爷洪福齐天,长命百岁,也许吃了太医的药后,这几日就能好了,到时候妾就当过来看看风景了。” 看风景? 一路上的灾民难道是什么好风景吗?不过是安慰他说的而已。 咳嗽两声,四爷才说道:“辛苦你了,一会出去后叫太医也给开些药,莫要被本王传染了,这病,不好治……” 语莺笑着应下,问了四爷后出去将熬好的小米粥拿了进来喂给四爷,只是吃完之后又吐了大半。 语莺眉毛紧皱:“这样一直吐着也不是一回事啊!” 四爷脸上泛着潮红,摆手:“习惯了。” “这哪时能习惯的事情,一会妾去问问太医,若是有法子就更好了。” 四爷也实在是说不动话,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语莺瞧着不对,摸了摸额头,竟是发热了。 可问了苏培盛之后,语莺才知道,四爷这病总是反反复复的发热,吃了药就好,但药力过了就压制不住了,只能靠着苏培盛给擦拭身体来缓解一下。 语莺听了,从厨房中翻出来一小罐白酒,拿着棉布给四爷擦拭身子散热,没办法,条件有限,只能这样凑合一下。 四爷一睡又是半日,直到晚上才清醒,在语莺的服侍下喝了药后,连饭都没吃,就又躺下昏睡过去了,语莺瞧着都觉得难受。 尤方和张启麟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将语莺要的东西都送了进来,语莺又安排人将石灰撒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又用醋在各个屋子中消毒,尽量做到没有任何一个死角。 这几日院子中的味道并不好闻,但万幸的是并没有人被传染送走自生自灭。 要知道,在语莺来之前,已经换了三波人了,苏培盛也只比语莺早一日进来。 这样的情况直到第六天才有所改变,太医那边说四爷的状况有所好转,但若是一直吃不下饭,想要彻底好起来,可需要好久。 语莺听了后,趁着四爷清醒的时候,劝着四爷吃东西,还找了些止吐的果干给四爷含着。 第163章 休养 看着一个精壮的汉子被折磨成这样,语莺也是于心不忍,日日去厨房给四爷做膳食。 毕竟四爷只能吃流食,做一个小米粥对于在小厨房打工好几年的语莺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 更何况,只要呆在厨房,语莺与四爷相处的时间也就少了,也算是从危险中抠出来的一点点生存率。 语莺夜中虽然不必陪在四爷身边守夜,但是这几日担惊受怕忧思重重的,也瘦了很多,原本生了弘历后渐渐圆润的脸也消瘦下去,身上的衣裳也有些不合身了。 霜儿看着也是心疼的紧,说道:“主子,晚上奴婢给您将这衣服改一改吧,这袖子都有些大了。” 语莺摆摆手:“你白日里也很累了,这衣服不衣服的又有什么关系,等四爷病好回府后有多少穿不得的,没必要想着这个。 对了,现在外面情况如何,尤方可知晓?” 霜儿回道:“尤方这段时间在给张公公打下手,管着庄子中的事情,听说钦差已经将县城中的情况控制下来了,又是开仓放粮,又是缉拿作乱者,想来情况也在渐渐好转。” 语莺听着霜儿的话,渐渐也睡着了。 夜里忽地听见院子中一阵吵嚷,语莺惊醒后急忙起身出去,就见苏培盛带着太医朝着四爷的屋子中近。 “王爷怎么了?” 苏培盛满脸焦急,脸上都急出汗来:“王爷发热了,高烧不退。” 语莺心下一紧,见院中众人都有些慌乱,忙是喝道:“慌什么!去做活去,再在这里吵闹直接打杀!” 院子中添的人被语莺给镇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霜儿忙是走出来安排众人各司其职,院中这才没有了吵闹声。 苏培盛这是实在是顾不得外面这些奴才了,要不然也不会叫他们乱起来,如今正在屋子中等着太医诊脉。 语莺进了屋,就听太医说道:“王爷此时发热正是好转之兆,只要天亮前退了热,这病就好了。但若是高烧不退,想来会对头脑有些影响。” 语莺一听就明白太医什么意思了,这是说一直烧下去就会被烧成傻子。 这怎么能行?语莺坚持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叫好好的雍正帝变成傻子的? 语莺忙是请太医去开药,又是守在四爷身边替四爷降热、喂药,一守就是一整夜。 “水……” 语莺靠在床边,听到微弱的声音后立刻惊醒,忙时起身查看四爷的情况。 “还好,高烧终于退了。” “水……” 语莺这一夜熬的有些迟钝了,这才想起四爷想要喝水,忙是去拿茶杯,却在起来时踉跄了一下,直接扑在地上。 “嘶……真疼。” 揉揉胳膊,语莺眼睛都是红的。 将水慢慢给四爷喂下去,四爷才觉得干渴的喉咙好受了些,微微转头看语莺却见她微红的眼眶和紧咬的嘴唇,像是忍耐着什么…… 想来是看到本王病好,喜极而泣吧。 也罢,若非是对本王爱之入骨,怎会来此,往后……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在太医的诊断后四爷终于是病好了,但是身子实在是虚弱,也不好立即启程出门,便留在这庄子中养病。 语莺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在四爷的口述下写了一封简单的家信派人送了回去,语莺又附了一封信,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也酌情写了一些。 当然写这封信也是有讲究的,语气口吻什么的都要注意,还要隐瞒一些很重要的,但是旁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样在别人眼中,语莺就是那个默默无闻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的付出和奉献,但实际上也算是,在暗暗的为自己表功。 信送走了,语莺也终于闲下来了,但周边也不安稳,语莺到底是没有出门去逛一逛。 不过比起那两个一直躲在屋子中的侍妾,语莺的日子不知道过得如何潇洒。 四爷在休养期间得知了那两个侍妾的不作为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苏培盛等回去后要提醒一下福晋,后院中的规矩也要捡起来了。 要不说上位者最是喜怒不定呢,别看四爷没有提起府中那些推三阻四不肯过来的妾室们,但实际上四爷已经将这些人在心中狠狠的记上一笔。 至于什么时候爆发,那就要看那些人回去后能不能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了。 四爷坐靠在床上,手上捧着一本书慢慢看着,苏培盛进来后说道: “王爷,邱家已经将这处庄子的地契以及这里所有人的身契都送给过来了,还叫人押了一马车当地的特产过来,说是恭贺王爷身体好转。” 四爷淡淡的应了一声,翻了一页书,道:“将地契和身契都给南氏送过去,特产看看有什么,若有新奇好玩的,也给南氏送过去。” 苏培盛应下,转身离开。 语莺看着手上的地契,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庄子的亩数是八百亩。 所以自己现在也成了有地一族了? 不对,自己之前还叫家里在京城周边买了几亩地,不过与这个对比起来,真是少的可怜,她现在也是地主了。 一旁的苏培盛说道:“庶福晋,用不用奴才现在就将庄子上的管事叫过来,您好了解了解这庄子上的具体事宜?” 语莺缓过神,笑着说道:“多谢苏公公了。” 大树底下好乘凉,趁着四爷还在养病,语莺将这庄子上的事情都理顺了,这才在四爷病好之后跟着启程。 与来时不同,来的时候语莺的马车不能说不好,但是绝对没有现在的马车舒适,就是连赶路的颠簸都少了不少。 霜儿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语莺,笑着说道:“听尤方说,这马车是四爷特意叫工匠给主子改的,连马车中的铺盖软枕都是新制的。” 语莺笑道:“怪不得我坐这马车没有从前那般晕了,可见工匠们是用了心的。” 哪里是工匠用心,分明是四爷用了心,不过主仆两人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64章 回府 回去的时候就不必那么着急了,府上已经给送了信,皇上那里也有人快马加鞭的禀报,所以这返程时只需缓行便好。 跟着四爷果真是不同,每日也不着急赶路,一路上也不用一直吃着那些噎人的干粮了。 到了有人烟的时候,还有随行的厨子做了膳食给语莺送过来,偶尔语莺还能借光,跟四爷一同用膳。 “今日侍卫打到了两只兔子,本王叫人去做了香妃兔,这菜很是滋补,你一路上也没有休息好,吃些也好补补身子。” 四爷温声说着,让语莺恍惚了一瞬。 这段时间四爷对语莺的感观好了不少,于是对待语莺也用心了许多,比起现在,从前语莺的待遇只能说是一般了。 语莺脸上笑容灿灿,坐在四爷对面谢了赏,试探着说道:“妾从前没有什么见识,如今跟在王爷沈柏南此案懂了这么多。 只是王爷如今还在喝养生粥,妾却是大鱼大肉的,实在是有愧王爷的厚爱。” 四爷摆摆手,也不用人伺候,端起粥说道:“本王如今喝粥养身,多喝几日也是应当,你不必担心本王,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四爷也看出来了语莺消瘦了不少,所以即使是在路上,四爷也派了几个人去附近去打野物,不能说四爷不用心。 语莺颇为感动,给四爷夹了些爽口的小菜,便也不再言语开始吃饭,不过吃的最多的便是那道香妃兔。 马车不停,离京城越近风景越好,语莺偶尔也陪着四爷在周边转一转,看看无名野山和清澈的河水,倒有些游山玩水的意味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半个月后才到了京城。 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火狼走街串巷的吆喝声,语莺略微揉揉肩膀: “总算是回来了,从前觉得外面千好万好,但现在出了一趟门,却也觉得不如在院子中安生几日更加舒坦。” 霜儿斜坐在语莺身旁,替语莺捏着酸痛的肩膀,说道: “毕竟主子是去伺候王爷去的,心思都用在了王爷身上,自然无心关注外面的风景是好是坏。 等会了府后,奴婢叫府医给主子找些补身子的药膳方子,出门一趟总该好好保养一下,您身上瘦了好多。” 语莺抬起手腕,看着原本带着正好的翡翠镯子的确是大了一圈,点点头说道: “那就准备些吧,不过也不必铺张,出去一趟,看了不少的人间疾苦,虽说我不能替他们感同身受,但终归是节俭些才好。” 霜儿点头应下,又小声说道:“王爷给主子的那地契奴婢都收起来了,之前您说打算让家里人到那边看看,等奴婢回府后就送信出来?” 语莺想了想,回绝了:“我后来仔细想着,这件事交给家中办却是有些不好。 姨夫虽然闲置在家,但也不是没有活计要做,若是真的将此事托付给姨夫,不说他们不好回绝,便是有人欺上瞒下也不好怪罪。 此事还是等着回府后,我去问问王爷该如何处置才好。” 霜儿回了意,表示明白了,这才又与语莺说起其他的琐事。 语莺却是叹道:“一走就是两个月,也不知道弘历现在还记不记得我这个额娘了……” “小阿哥聪慧,自然是不会忘记主子的,况且还有玖儿她们呢。” 语莺听了只是点点头,左右也是要到雍亲王府了。 若是回去了之后弘历不认识自己这个额娘了,那…… 那还能怎么办,重新认识呗! 还能扔了咋的。 雍亲王府中。 福晋自从收到信之后才安心,毕竟家主不在家,重病在外总是叫人人心惶惶的。 福晋这段时间也是心有戚戚,她不是哪些妾室,就算是心中挂念,是真的惦记着王爷,也要在府中坐镇替王爷打点好前院的那些谋士,还要应对着各家过来打探消息的女眷,更是要三五不时的入宫去宽慰德妃那颗焦急的心。 如此忙碌下来,福晋也是瘦了一大圈。 “绿萍,王爷还有多久能到?” “不过就是这半日了,奴婢可现在就去叫人通知各个院里面?” 福晋冷笑一声:“呵!通不通知又有什么要紧的,左右她们只想着自己,忘了自己的性命究竟是系在谁的身上。” 福晋这说的是气话,但绿萍却不能真的叫人挑出错来,劝了几句又叫小丫头去告诉去了各院中,都到二门处集合。 “王爷已经入东城了!” “已经到集贤街了!” “王爷从大门处进来了!正朝着后院过来呢!” 一个个的奴才过来禀报,福晋就带着人等在垂花门处,良久才看到颇为瘦弱的四爷走了进来,后面则是跟着语莺。 至于那两个侍妾,没有人关心,早就从小门送回了甘露院了。 “王爷万福!” 众人行礼问安,语莺连忙躲到一旁避开了福晋的礼,只是好巧不巧的,却站在了李侧福晋面前,不过语莺也不在意,至于李侧福晋在不在意,语莺并不关心。 四爷上前亲自扶起了福晋,又与福晋说了好些话,这才叫众人起来,语莺也顺势给福晋请了安。 福晋看着一样,脸上满是笑容:“此番出行辛苦南妹妹了,妹妹不在的这段时间,弘历可是哭的不行呢!妹妹看看弘历吧。” 语莺早就注意到站在一旁被奶娘抱着的弘历了,只那一眼就让语莺红了眼眶。 “多谢福晋!” 语莺也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急忙上前从奶娘怀中接过了弘历,只是小弘历长大了不少,语莺竟是差点没有抱住。 “弘历,可还认得额娘?” 弘历从来都没有与语莺分开过,虽然是两个月时间没有见到了,但是听到语莺的声音之后还是想得起来,立刻眼泪汪汪的哭出声。 “额娘……” “是额娘不好,不应该这么晚才回来,弘历莫哭了。” 语莺也止不住泪,强忍着擦掉了泪,又在霜儿的帮助下将弘历放到奶娘怀中,这才转身告罪。 “是妾失礼了,还请王爷责罚。” 四爷如何会责罚,一旁的福晋也明白语莺是府中最大的功臣,上前拉住语莺的手,说道: “妹妹何出此言,母子离分这么久,自然是心中挂念,都是一家人,何必讲究那些虚礼了。” 语莺这才垂着头应了一声,也只站在一旁不再出声,将主场还给了四爷。 四爷看着语莺的冲动,心中也是半点怪罪都没没有,反而是觉得语莺真性情。 反而是在场的其他人,四爷只问了问府上的孩子如何了,便也不再提起这些妾室,只叫人散了。 众人心中惶然,但也不敢随意插嘴,略有些不安的回了各自的院落。 第165章 母子缓和 四爷只是回府上换了衣服,再重新梳洗后就又出了府。 这是入宫去拜见康熙德妃去了。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归必省亲。 乾清宫中。 康熙看着胤禛心中满是感慨,这个儿子这场病来的突然,等消息到了京城的时候,胤禛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当时康熙心中都突了一下,生怕这个儿子就此就这样去了。 而且别看德妃平日里对胤禛很是严厉,但是得知胤禛病了之后,竟是哭了好几场,日日食不下咽,康熙也去安慰了好几次。 “你病好了就成,如今可还有什么不适?养病最怕落下病根,若是有哪里不舒服的,赶紧叫太医看了。” 胤禛听着心中颇为感动,忙是说自己已经好了,他向来不善言辞,也不愿意诉委屈,自然只是寥寥几句。 不过康熙倒是想要多说两句,详细问了胤禛的病之后,在得知 府上去了人日夜照料,也去了兴趣。 “听说你府上有个李氏,你往日颇为宠爱,可是她去照顾的你?不枉你疼了这么多年。” 胤禛尴尬了一瞬,但又不好不说,只得拿着弘时骨折的事情说事。 “弘时淘气,前段时间骨折了,李氏在府上照顾他,就没有过去。是儿子府中妾室南氏过来守着的。” 康熙听了也不尴尬,儿子府上那些事他不便插手也懒得插手,除非是闹成老八府上那个样子,好好的一个皇子被一介妇人拿捏在手上,真是丢人现眼。 康熙倒是记性好,想了想后道:“可是弘历的生母?” “正是。” “倒是一个好的,李德全,去准备些东西,南氏照顾老四有功,一会派人去赏。” 一旁的太监总管李德全自然领命,康熙又同胤禛说了几句话,便放他离开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内德妃也早就等着了,她虽然最疼爱老十四,但若说一点都不关心胤禛,那也是不可能的,见到胤禛过来后也是流下来几滴泪。 “你也是一个不听劝的,那地方危险,旁人都不愿意去,偏偏你非要抢着过去,到头来得了时疫,叫宫中府中担心不已,岂不是莽撞的很。” 胤禛也知道自己叫德妃担心了,面上也柔和了不少,劝慰了德妃好几句,因着老十四被康熙派出去做事,并没有过来,娘俩之间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些。 聊了一会,德妃似是感叹的说道:“原本叫和卓入你府上还想叫她好生服侍你的,却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是想偏了,闯下了祸事。 我当初虽然怨你半分都不顾着乌雅家,但她做错了也的确该罚,往后你府上的事情额娘也就不插手了,只要你平平安安,便是最好的。” 四爷听了此话一颗心也软了下来,陪着得德妃用了些茶点,这才回去了。 至于得知语莺也不顾危险去照顾胤禛后,德妃很是大方的赏了又赏,都叫人随着胤禛一同回府。 语莺这边倒是没有那么多的事儿,她回了院子后看着院中井然有序,众人看到语莺回来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便知道这段时间玖儿管的很好,并没有叫奴才们人心涣散。 “这段时间你们守着家里也是辛苦了,玖儿,一会去拿些荷包赏下去。” 玖儿脆生生的应下,乐呵呵的服侍着语莺去沐浴更衣。 一路上语莺想要洗澡都有些麻烦,更别说是洗头了,只能靠着香粉撒在发间,再用篦子一点点的将香粉与发油混合在起梳掉,语莺竟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与在坐月子的时候没有两样。 只是语莺想要洗漱,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弘历揪着语莺的衣服就是不让语莺走,直到语莺将弘历哄睡着了之后,这才好生沐浴洗头。 待一切都妥当后,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了。 霜儿一路也累的很,语莺早就安排她和尤方回去休息去了,还给了两人三天的假期,也是叫他们好好休息两日。 玖儿站在语莺身后,拿着香薰铜炉给语莺烘着头发,宁儿则是看着语莺的身量,去给语莺找衣服去了。 “庶福晋这次出门瘦了好些,前段时间给您做的夏装竟然是宽大了好些,穿上有些不大合身了。 奴婢去找一件略微纤细些的衣裳给主子送给你过来,等晚上给主子先改两件先应付穿着,等奴婢在做两件新的。” 语莺拿着润肤膏擦着,道:“先改出来几件穿着也就是了,也不用那么着急,咱们这段时间只需要在院子中歇着就好。” 宁儿却是难得的反驳了语莺的话:“这怎么能行呢,知道主子是心疼奴婢,奴婢回去后将从前做好的补子找出来几样贴绣上去也总比这不合身的好。等主子先穿用上,精细的奴婢在做。” 语莺难得见宁儿这样,便也是笑着应下了,又听到小乐子在屏风外面禀报,说是耿格格那边派人人过来送了燕窝还有补品,如今人就等在外面了。 语莺同耿格格关系好,也就不在意那些了,叫人进来一问,思菱说道: “我们格格说庶福晋今日刚刚回来定是舟车劳顿,她就不过来打扰庶福晋了,便先拍了奴婢过来给庶福晋送些补品,等明日再过来同庶福晋您叙话。” 语莺听了,笑着说道:“耿姐姐向来体贴人,如此便替我谢过耿姐姐了。 思菱你也先别忙着回去,出去找你霜儿姐姐,她那里有给耿姐姐带回来的特产,你一块儿带回去,我就不派人过去了。” 思菱应下,在霜儿处还得了几个绛纹石戒指,是语莺特意赏的,叫她拿回去同乐菱分了。 自然语莺手下的侍女们也得了赏赐,小丫头们一律是两对儿耳钉,丁香花的、梅花的,不显眼也不坠耳朵,而甜杏、甜枣两个三等的则是一人得了一个绞丝银镯子,上面还镶着猫眼石。 而留守在院子中的玖儿和宁儿除了猫眼的绞丝银镯子之外,还得了语莺过年前府上送过来的两个嵌了珍珠的小金钗。 第166章 新鲜点心 此时已经到了七月末,语莺因着错过了弘历的生辰,心中自觉有些委屈了弘历,便趁着这段时间不必去请安,陪着弘历玩了好几日,给弘历哄的开开心心的,还亲自去了厨房给弘历做了小蛋糕。 清朝没有烤箱,但语莺也有招,大厨房内有做吊炉烤鸭之类的烤炉,只要把握好火候多试几次,蛋糕坯子总能做出来。 而奶油也更简单些,将牛奶静置发酵半日,使牛奶变的浓稠,再用筷子不停的搅拌,最后形成奶油质地。 这样的奶油只能说是形似,但口感上又会差上一点,语莺便叫人准备了许多新鲜水果,切好摆上去,一层一层的也算是一个水果蛋糕。 不过这生日蛋糕做的实在是潦草了些,语莺害怕弘历吃了不适应,便又住呢比做些舒芙蕾。 这舒芙蕾简单的很,蛋清蛋黄分离,蛋黄加点盐和白醋后搅拌,再在蛋白中加入白糖后不停搅拌,直到成了奶油状,再把蛋黄倒进去搅拌均匀。 找一个平底锅刷油烧热些倒进蛋液,小火烧几分钟,这便是做好了。 弘历很少吃点心,主要是语莺不让吃,担心弘历吃太多的糖会影响发育,不过语莺自己做的这两样比起那些重油重甜的点心好上一些,小孩子又不给多吃,倒也不怕。 弘历从前吃的点心都是酥皮的,或者是糕点类的点心,好吃是好吃,但语莺做的味道又有些不同,弘历从前没有见过,所以吃的时候也很捧场。 “好吃!” 看着好弘历笑脸吃的鼓鼓囊囊的,语莺笑着说道:“就知道捧你额娘的场,你额娘的手艺还能比得上那白案师傅?” 弘历那里懂得什么白案红案的,只要好吃他就喜欢,反而是一旁的玖儿说道: “庶福晋做的味道的确有些不同,闻着就香甜,那个生日蛋糕,奴婢从前只在冰碗中见到过放鲜果子的,没想到放在这个生日蛋糕上,也好看的很。” 语莺也只当玖儿这是随口夸的,却没有想得到第二日耿格格上门来求。 “昨日你派人去送了那个什么舒芙蕾的我拿了小块喂给了四格格,四格格喜欢的不行,吃了两小块呢,我怕她吃多了央食就没有再给,剩下的就自己吃了。 结果今天早上喝了奶,纠缠着我要吃点心,我拿了许多样,她都不喜欢,我就想起妹妹昨日做的这个点心来了,这不过来请妹妹派个人给做两块,省得那个小妮子叫嚷。” 语莺听了心下一动,“果真味道不错吗?” 耿格格扇着凉扇,笑着说道:“若是说比得上那些宫里面伺候的肯定是比不上,但再咱们府中也算是口感独特,松软又不甜腻,似乎是一抿就化了,小孩子吃我也不担心噎到。” 语莺听了点点头,叫昨日打下手的甜枣跟着耿格格身边的思菱走一趟,去耿格格院子中教一教。 聊了一会子,耿格格就回去了,语莺则是若有所思的问着一旁的玖儿: “玖儿,你说这舒芙蕾并不难,若是我将这个法子传出去,是不是也能叫家中开一个点心铺子?” 玖儿想了想,说道:“主子,这个做法并不难,但麻烦的就是需要不停的打发,实在是费时费力,想要靠这个赚钱的确是有些困难,怕是会供应不上。” 语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也不纠结这一样两样了。 反而是府中其他人听说了语莺这里出了一个新点心,便在请安的时候说了,语莺想着这个也不难,就叫小乐子走了一趟,将方子给大厨房送过去了,又亲自去了一趟琼华院。 “这糕点只是新鲜了些,但口感松软,妾想着福晋时常入宫,宫中太后娘娘也上了年岁,想来对这样松软的点心会更喜欢些。” 福晋听着也有道理,康熙对这个嫡母太后很是尊崇,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一直想着太后,上行下效,所以每次福晋入宫之后也会去寿康宫去探望。 因着太后是蒙古人,日常只说蒙古语,与这些晚辈们聊不来,所以福晋去拜见也只是寥寥几语,就可以离开了。 而语莺做出来的这个点心,之前也给福晋送过来尝过,福晋倒也觉得可以做一个新鲜玩意儿送过去,只当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博一个好感。 “你倒是有心了,若非是你提醒,我竟是没有想到这一茬。不过这也不必特意去拜见时再送,有些太过于刻意。 绿萍,你去让厨房多做几份,再抄上两份方子,拿了我的对牌,先去寿康宫送一份,再去永和宫送一份,只说是一点新鲜玩意,叫长辈们尝尝鲜。” 绿萍应下,转身出去办事了,如今已经要午时了,再不抓点紧出宫后就要宵禁了。 语莺见事情已经说完了,本想告辞离开,却听到福晋说道: “昨日王爷在我这里说了,你不顾辛劳危险去照顾王爷,虽然是你的本分,但也是你的一片真心,便同我提了提,说是将你的分例提到侧福晋的。” 语莺听了心中也不算是吃惊,毕竟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远赴千里,可不是就是为了这点子待遇吗? 至于语莺为什么不是请封侧福晋只是给了这个分例,想来这侧福晋之位早就许给了年家,四爷不好再动。 果然,福晋见语莺不出声,便拉着语莺的手安抚说道: “你心中也别埋怨王爷,虽然你此次服侍的确有功,是咱们府上的大功臣,但咱们府上只能有两个侧福晋。 我也不想瞒你,而除了李氏的侧福晋之位外,另一个侧福晋之位已经被王爷许了出去,想必年底就能有皇上指婚,明年就会入府。 我同你说这件事,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主,咱们府上最尊贵的便是王爷,王爷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切不可心生埋怨!” 语莺能不明白吗?但福晋左一边提右一边提的,语莺也听懂了其中的意味,脸上露出些委屈不忿的意味。 “妾明白的,只是冷不丁的知到这个消息,心中确实是有些……” “唉,此时的确是委屈你了,但即将入府的年氏福晋可是朝廷一品大员,便是家中两个哥哥也是被皇上看中的,王爷不能不给人家侧福晋之位。 不过妹妹你也别担心,即便年氏入府,但是你在府上与侧福晋定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少了一个名头。” 第167章 年氏入府成定局 名头?真的只是少了一个名头吗? 说是待遇相同,但是侧福晋在府上的地位并不低,在外面自然也是不同的,在外面那是要尊称一声雍亲王府侧妃的。 更别说册封后宗人府对侧福晋的供养,那也是有俸禄的,还有孩子以后的待遇……此类种种,多不胜数。 因此语莺明白这一点,也看明白福晋想要挑起自己对未来侧福晋的仇视,到时候使个绊子测测斤两也好。 语莺听着福晋的‘安慰’,偶尔也模糊的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只顺着福晋的用意思说着,良久后才离开。 福晋看着语莺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不咸不淡,福晋并也不在乎语莺究竟信没信,总之这件事可以在语莺心中留下一根刺。 等以后也能避免语莺与新入府的侧福晋搞好关系,毕竟语莺住的云间庭与年侧福晋即将入住的清婉庭实在是太近了。 语莺又是一个对待谁都是好性子的,到时候两人果真相处的好,抱起团来,岂不是对自己这个福晋有了威胁,自己总要防患于未然啊! 福晋提起的这件事果真有了应验,过中秋时,四爷就得到了皇上的赐婚,指了湖广巡抚年遐龄的女儿年秋月为雍亲王府侧福晋,并于次年三月份入府。 此事可算是给后院中的众人敲响了警钟,尤其是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父亲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又因为贪污被罢了官,如何比得上年氏的家室,再者她现在又不得四爷宠爱,年氏又年轻貌美…… 以后她这个府中的‘老人’却比不得新来的年侧福晋,那自己的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滋味! 李侧福晋这边忧心忡忡,语莺这边却没有特别在意。 如何在意,四爷马上就要遇到他的真爱了,以后还要生好几个孩子,此时不想着缠着四爷再要一个,难不成还要等着年氏专宠之后‘见缝插针’吗? 至于生孩子的苦楚以及性命威胁,语莺觉得自己都闯过一次鬼门关了,也不差这一次。 但说是这样说,实际上语莺只是听了避孕的柿子蒂水而已,若是能怀上就生,怀不上…… 怀不上就怀不上,总归语莺现在也还有弘历。 自从回来之后,四爷对语莺的态度转变不小,即使是不在语莺这里留宿也会过来吃个午膳晚膳的,偶尔两人聊些闲话。 这日四爷在台子上歪着看书,见语莺终于将弘历哄睡着了回来,这才放下手上的书,示意语莺过来坐下。 “那小子终于睡着了?” 语莺点头:“是啊,这两日天气转凉,弘历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叫了大夫过来看了,但也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 只说是秋日转寒温度变化太大,小孩子太过敏感就会觉得不舒服,妾便时常哄着弘历睡觉,若不然这一夜睡的不安稳。” 四爷也是随口一问,便提起了别的事情。 “本王前段时间在京郊买了一个庄子,不算太大,不过二百多亩田地,本王想着你那个转子离得太远,平日里有个花销也怕凑不上手,便将这个庄子记载了你的名下,地契在苏培盛那里,明日叫他给你送过来。” 语莺听着眼睛都亮了,四爷不是没有给过比这个更值钱的东西,比如如今摆在西暖阁中的西洋大摆钟,但这个摆件再好,也没有实实在在的土地来的好。 “多谢王爷赏赐,妾也就不与王爷您客套了,妾只想着等弘历长大了之后,也能给些东西补贴家用,但是妾又实在是一穷二白,只能厚着脸皮的收下了。” 四爷点点头,他送东西,南氏从来没有不收的时候,从前还觉得南氏好打发,现在却觉得这也是几分真性情。 “你也知道明年年氏即将入府,府上侧福晋的院子唯有你南侧的清婉庭还算是齐整,本王想着你平日里与耿氏相处的好,等年氏入府后你也走动两回,总不好叫她太过清冷。” 语莺听着心中啧啧两声,这自己求来的果真是不同,还没有见到本人呢,只是看着家室就可以为年氏准备的这么充分,便是修缮清婉庭的事情都被四爷交给福晋了,那意思便是让福晋好生修缮。 别说是福晋吃醋,就是语莺看着听着也觉得吃味儿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总是会叫人多嘴的。 但四爷吩咐,爷爷当然是笑着应下,从前见过两次年氏,但终究没有好相处过,她怎么可能猜知到年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难相处的话,那就去两次应个景,给四爷一个交代也就是了。 若是不难相处,那就平平淡淡的处着,不好不坏也就是这府上的常态。 至于说福晋想要挑拨,还不信语莺自己胆子小,不敢与四爷的心上人对上吗? 语莺这里打算的很好,但在年氏入府之前,府上却又发生了一件事,二格格落水了。 按道理二格格所住的柏舟榭前的小湖已经被填平了,还在上面种上了竹子,二格格应该不会落水。 但二格格落水的地点却是在后院花园中的景明湖,好在身边有侍女陪着,第一时间就呼叫起来,将落水的二格格救起来。 便是这样,二格格又是受了惊吓,又是落水受寒,更是发烧了两日才退烧。 语莺去看望二格格的时候,二格格还在床上睡着,李侧福晋在一旁照顾。 见到语莺过来,李侧福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打了招呼,便坐在那里喝茶,语莺也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只将几样补品留下,便离开了。 跟在一旁伺候的尤方回去后同有说起他打探到的消息: “听说二格格夜里去景明湖旁是为了散心,落水那日傍晚,有人见到二格格是眼圈红着从拂风院中出来的。” 第168章 蒙古联姻 语莺暗暗皱眉,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窍,或许是李侧福晋又闹出来什么幺蛾子,叫二格格伤了心。 但实际上并没有语莺想的那么复杂。 二格格翻了年就到了十七岁了,四爷曾透露过,打算在康熙五十一年也就是明年替二格格请封。 这也就代表着二格格及笄后长大成人,可以出嫁了。 李侧福晋到底是二格格的亲额娘,心中自然是惦记着这件事,所以得知了四爷的打算之后,便想着将二格格叫过去,教一教以后嫁人如何处事。 即便李侧福晋只是一个妾室,但是这点子母爱还是有的,但聊着聊着,李侧福晋便聊到了蒙古那边,并且将她替二格格搜罗的关于蒙古那边习俗,以及风土人情等书籍交给了二格格。 李侧福晋说道:“咱们大清自立朝以来,便一直遵从满蒙联姻。 从前先帝时多是蒙古女子嫁到咱们满人的地盘上,但到了皇上这里,便改了习俗,多是咱们满人的公主格格嫁到蒙古那边生活。 你虽是我膝下唯一一个女儿,但祖宗规矩改不得,想来王爷明年替你请封后就要给你物色人选了。 我毕竟是没有办法插手你的婚事,这由不得我做主,但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等过些日子我舍了脸,福晋那里替你打探一二,若是真的要嫁到蒙古也要好好挑选一下。” 二格格从前只有长大成人的喜悦,半点嫁人的忧愁都没有考虑过,哪里会想到李侧福晋说的那些事情。 尤其是李侧福晋忽地又感叹,嫁到蒙古的格格们很少有适应那边水土的,多半都香消玉殒了。 说着说着,就抱着二格格掉起了眼泪,二格格哪里见过李侧福晋这样的时候,想到自己即将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奔赴远方,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活,心中尽是苦楚。 因此在回去的路上,二格格只觉得胸口闷的透不过气来,想要散散心,便转到了景明湖旁。 看着湖中自由自在的锦鲤摇摆着尾巴,貌似很快乐,但二格格却掉下眼泪。 这些鱼儿自小就生活在这湖中,怎么知道那些江河大海的广阔,每日等在岸边只为一口吃食,这样的日子多么叫人绝望。 等到以后自己嫁到了蒙古,举目无亲的情况下,便是想要回京城再见阿玛额娘一面都难如登天,二格格哭的不能自已。 便这样一不小心,二格格跌入景明湖中落水了。 四爷从李侧福晋以及二格格身边的侍女口中知道了二格格心中的忧思,一时之间不知怎么言语。 二格格的亲事虽然与纳喇家早就有了默契,但这婚事自然是不能外传的,四爷也因为许久没有去拂风院,李侧福晋对此事一点都不晓得。 因此,李侧福晋一片慈母心肠,想要让二格格能够尽快适应蒙古人的生活,反倒是吓到了二格格,才出了这么一个意外。 四爷不能怪李侧福晋,只好安抚泪眼朦胧的二格格,将此事稍微透露些许。 至于府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以及有些不安分的人胡乱打听,不需四爷出手,福晋就会赏罚分明。 但此事不好再拖延下去了,四爷找了一个时间,去了康熙那里求了个恩典。 因着四爷很少在康熙那里求什么恩典,此事又是老四对女儿的一片疼爱。 再加上雍亲王府的二格格身子不好,康熙也是听说过,便也答应了下来,这才算将此事定了下来。 二格格不用嫁到蒙古,只需要在京城内择婿的消息一从府中流传出来,耿格格就满脸担忧的抱着四格格过来了。 语莺见状,便知道耿格格心中的想法,叫思菱抱着四格格去找弘历玩去,拉着耿格格的手去榻子上坐下。 “姐姐心中的担忧我明白,但是四格格现在年岁还小,等到出嫁还要十多年呢,姐姐这么早就开始担忧,实在是操之过急。” 耿格格轻叹一口气,道:“我怎么可能不急呢,咱们王爷是一个多重视规矩的你也知道,如今能够替二格格开口求情,已经是极限了。 想要在求另一个恩典,怕是绝无可能了,到时候送去和亲的就是我的四格格了。” “姐姐却不能这样想,若不是四爷这次入宫求情,姐姐从前不也是没有想过能够将四格格留在身边吗? 不管有没有王爷的这件事,总归是定局,姐姐可别想左了。” 耿格格有些丧气,她也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只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别人的女儿有,她的女儿没有得到,自然是心中不平衡。 不过耿格格也是一个能调节情绪之人,道:“罢了,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这往后十多年的事情,我怎么能看的那么远呢。 再者,咱们女子出嫁,本就是一辈子的事,想那些远嫁的女子,哪个不都是靠着书信来往,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父母亲人,四格格怕也只是这样的命吧。” 话虽如此,但耿格格却是歪在靠枕上双眼无神的发呆。 “若是叫我说,这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耿格格被语莺的话吸引了,问出声来。 “蒙古虽然远,但是那边身份高贵的女子亦可当半个家。想那恪靖公主在蒙古那边,能做的事情可不少,而且还被蒙古人推崇,如今大小政事都能一一过问。” 耿格格大吃一惊,小声说道:“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出口,女子不得干政,那是先帝在时就立下的规矩,若是叫人听到了岂不是要了你的命!” 语莺却道:“那一条说的是后宫女子,与远嫁的格格有什么干系,况且恪靖公主可以做,那就说明皇上并不反对,有这么一个姑母当做典范,四格格又凭什么要规规矩矩的养在深闺不谙世事。 我只说一点,蒙古虽然是咱们大清的一份子,但终归是山高路远,若是四格格往后当真能够在那边打下一片天地,你瞧着吧,到时候朝廷只有夸的赏的,没有说不好的。” 耿格格向来豪爽,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件事太过离谱,况且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例子,听说皇上每年到蒙古那边的时候,恪靖公主都会前来伴驾,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好几百人,这场景怎会不叫人羡慕。 第169章 鸡尾酒与大雪 思考良久,耿格格也没有想出其他的办法,一咬牙,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就算是为了叫四格格能够适应那边的环境,也不能按照汉人女子那样培养。” 语莺一拍手,笑着说道:“姐姐能这样想就对了。虽然说咱们女子如今渐渐朝着汉人女子的生活靠拢,但骑马打球、出门游玩打猎仍然是满人女子的主流。 虽然王爷喜欢汉学,但是四格格千万不能按照汉人女子培养,一个阁楼锁住一生,一双小脚连地都,没有沾过边,这和一个玩物有什么区别? 虽然我提的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但姐姐咱们私下说说你也能明白。 那吹雪从前可是打南边来的,半点风霜都遭不住,落了个什么下场;再看看钮祜禄格格,膝下已经有个五格格了。” 耿格格知道语莺这是有些夸大其词了,毕竟吹雪吃了不少的药,钮祜禄没有吃,但这话终究是给耿格格劝动了心。 “妹妹说的在理,此事我明白了妹妹的好意,我会好好斟酌的。” “姐姐别着急,左右四格格才两岁,等到六七岁在培养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还是让四格格同弘历每天吃吃喝喝,好好玩耍吧!” 耿格格听了也是笑了,自己现在想的真的是远了。 入了冬日,两人也没有什么事,语莺叫来了小乐子,知道今日四爷会在武格格处留宿,便让小乐子去厨房走了一趟,晚上置办一个席面出来。 语莺许久没有和耿格格一起玩耍说笑了,就留了耿格格今日在此处用膳。 用膳怎么能少了酒?尤其是跟关系好的人喝酒,即便是不喝醉,心中也是高兴的,耿格格便叫了身边的小丫头回去带一小坛子梅酒、一小坛杏花春回来,用膳时助兴。 将弘历和四格格交给了霜儿与思菱照看着,语莺与耿格格没有烦恼事,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了。 单单是喝酒不说,语莺半醉半醒间,又让人去小厨房取了好些果子酒和冰糖之类的当做佐料,她要给耿格格做鸡尾酒喝! 这个鸡尾酒语莺做的不咋地,但是耿格格很给面子的都喝了。 喝了之后还砸吧砸吧嘴儿,这些果子酒度数都很低,喝着就喝蜜水没有什么区别,于是耿格格直接发挥想象,用上了烧酒。 烧酒度数不小,混合出来后辛辣的口感被盖住了,留下的只有果酒浓郁的果香。 语莺早就醉成了一个给什么喝什么的小傻子,笑呵呵的接过耿格格递给她的酒就喝了起来,还说这蜜水挺甜…… 两人放肆的后果可想而知,又是双双请假不能拿去请安,福晋得知情况之后也是脑仁疼,原本只有耿格格这么一个酒鬼也就算了,如今南氏也跟着闹,这两人…… 只能庆幸都不是愿意惹事的,要不然福晋早就罚她们闭门思过了。 不过这次两人也确实是有些不像样子,虽然没有禁足,但福晋也罚了两人抄写女则各五遍,叫两人酒醒后直接生无可恋。 语莺头上勒着抹额,霜儿拿出膏药烤化了朝着语莺太阳穴上面贴: “姐姐下次别给我喝酒了,你的酒 酒劲儿太大了,我现在还感觉头疼呢!” 耿格格也不好过,咧着嘴揉着额头,等着人过来送秘制的解酒汤。 “我酿的酒应该也没有这么有劲儿啊!都是度数低的,怎么就能头疼啊! 我从前王爷对饮的时候喝的可是那些度数高的,都没有这么难受! 妹妹后来调的那么什么鸡尾酒,味道也还不错度数也不高,怎么就能醉成这样呢!” 语莺听了僵了一瞬:“我会做鸡尾酒?” “对啊,妹妹别想抵赖,当时我还没醉呢,你给我挑了两杯,一个桂花味儿挺浓的,另一个倒是一般,就是果子的味道。 我喝着还算不错,就是觉得没有还是呢么度数,便自己做了两杯,你当时都能喝下去呢!” 鸡尾酒是调和酒,但凡是酒兑着喝的,那就比一种酒醉的快,更别提语莺自己还作死…… 转头看向一旁的霜儿,语莺问道:“我们昨天一共喝了几种?” 霜儿也很无奈,但是耿格格在,她也不好说的太随意: “昨日主子和耿格格太过尽兴了,昨天半夜奴婢问了小厨房和甜杏,里里外外十多种酒,还有一小壶烧酒……” 语莺轻叹一口气,就这么喝两人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实属运气好,没有喝出来一个酒精中毒…… 与耿格格解释了昨日两人的癫狂举动究竟有多么的作死,耿格格也不再言语了。 咋办,毕竟那壶烧酒是她要的…… 一连三天语莺都头疼着,在霜儿的唠叨下,语莺连番保证,再也不同耿格格这样喝酒了,要喝也只能喝果子酒,这才叫霜儿恢复常态。 这日语莺看着门外绵密的雪花从天而落,寂静无声,整片天都黑压压的一片,身上的披风,手上的手拢似乎都有些多余。 “下雪倒是暖和了,等到雪停了孩子后,怕是要冷不少。” 玖儿在一旁说道:“可不是呢,这样大的雪可是这两年头一次见,想来外面的百姓日子又不好过了。” 语莺点点头:“是啊,若是有风还能将落在屋顶的雪吹落,可这静静下的雪,一不注意就会堆积,将屋顶压塌了都不好说。” 玖儿也是点头,看这小乐子和尤方带着人在各个屋顶上面推雪,底下的粗使们及时将雪运出去,尽量避免叫主子烦心。 “叫甜枣带人煮一大锅的姜汤出来,一会儿给干活的人分一分,出了汗再被融化的雪打湿,怕是要的风寒,记得叫他们换衣服。” 玖儿表示明白,示意身旁的禄儿去办。 “去叫奶娘将弘历的东西收拾一下,这几日雪大,叫让弘历住在我这里,一会儿打一把大伞将弘历接过来。” 第170章 李同试冰屋 大雪一连下了好几日,语莺每每看着外面的大雪飞扬,都在担忧家里。 雍亲王府的房舍结实,又年年修缮,就是这样还有奴才住的排屋因为没有及时清理,导致屋顶坍塌压伤了好几个,更别提本就老旧的家里了。 左条胡同中。 那拉家中的男人们夜里都不敢睡踏实,生怕雪下的太大压倒了屋顶,到时候说不得要出去借宿了。 阿林看着逸川眼下的黑眼圈,心中也是心疼。 “川哥儿,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白日里要去当差,晚上还要熬夜,什么人都受不了,好好休息休息,白天还有你额娘和宜而哈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逸川打了个哈欠,扭扭僵硬的脖子说道:“阿玛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你先去休息吧,我年轻,还扛得住。” 这话可是惹的阿林不满,双目圆瞪:“你阿玛我龙精虎猛,打你两个都不是个儿,叫你回去就回去,宜尔哈还等着呢!” 逸川说不过他阿玛,无奈还是回去睡下了。 不过第二日还是早早起来,接替阿林守了一个时辰,等家里人起来后,这才洗漱一番,拿着炉子上腾热的大饼就出门了。 一路上的雪已经到了小腿深了,这还是时常有人出门打扫,才能通人,要不然到大腿深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家家户户的烟囱没有几个冒烟,逸川心中感慨。 今年家中的钱财有些富裕,这才在入冬前准备了些黑炭和木柴,要不然这大雪封山,卖柴人进不来,家中没有办法生火取暖造饭,还说不得一家人就活活冻死在家了。 趟雪走了小半个时辰,逸川感觉双腿已经僵硬了,这才到了户部,与相熟的同事打了招呼后,从身后的背包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新裤子,躲着换好后,这才去了炭盆前取暖。 看着有的同事到的时候那双棉鞋已经湿的透透的了,逸川心中感慨,还是他阿玛有先见之明,直接将从过年前在东北登雪山收药材的长筒靴子找出来穿上了,要不然自己还要多带一双鞋子。 “逸川,有人找你!在东门门口,看着像是一个内侍,你快过去吧!” 有人站在门口朝着屋子中喊了一声,逸川听了后有些奇怪,但是听到好像是内侍之后,心下一动,忙是与主管的主事告罪一声,这才出了门。 见他出门,便有人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他还认识皇室宗亲?” 有人说道:“你才调过来不知道,他亲妹妹在雍亲王府中当庶福晋呢,还生了雍亲王府上的四阿哥,听说也是一个受宠的。 要不然你以为他这么一个苦哈哈出身,读了几天的书就能同你我坐在一块?” 开口之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向逸川的桌子,眼神中多了些意味不明。 逸川不知道屋中的对话,但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自己本来就是靠着妹妹才当上了笔帖式,就算被人说两句又能怎么样,自己又不能掉块肉。 如今逸川没有当初刚刚从官学中出来时那样的天真,这世道有能力不一定能出头,有能力还要有一个赏识自己的人,才算是有出头之日。 逸川想着,自己的妹妹已经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难不成自己连巴结都巴结不好吗?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莺儿的付出了。 小跑着到了东门门口,果然看到一个穿着内侍服饰的小太监站在门口。 “敢问这位内侍,可是您寻我?” 小太监看着他问道:“可是那拉大人?”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那拉逸川。” 这小太监忙是喜笑颜开,竟是给逸川打了个千儿,可给逸川吓了一跳忙是避开。 “那拉大人,奴才是雍亲王府的,这两日京城京郊一连下了好几日大雪,皇上指派了我们王爷来安置灾民。 王爷想着大人能文识字,算学也算是精通,便同主事说了,将您借调到我们王爷手下,做些记录抄算的活,这不派了奴才过来接您。 您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现在就跟着奴才去府上见王爷吧。” 逸川最先听着,只是以为王爷照顾自己,想要给自己混点功劳,但后来小太监说要去雍亲王府见王爷,腿就开始有点抖。 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笔帖式,即使知道自家妹妹在王府中过得还算不错,但逸川何曾与王爷这样高贵的人物相处过,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见逸川这样的表现,那小太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说了一遍,将逸川惊醒,逸川忙道: “在下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需要回去告诉一声主事大人,请内侍稍等片刻。” 说着,逸川将身上唯一一个荷包解下来,塞给了小太监,只说请他喝茶,便匆匆赶回去了。 连一刻钟都没有到,逸川就小跑着过来了,跟着小太监朝着雍亲王府走去。 雍亲王府中,四爷看着院子中用冰块堆砌而成的冰屋,眼中有些怀疑。 看着一旁的李同,四爷扬了扬下巴:“李同,你进去试一试。” 李同,也就是甜枣的哥哥领命,将外面的棉衣一脱,就钻进了冰屋中。 四爷见状,本想叫他将衣服穿上,但想着外面的那些难民都是衣着单薄,若是穿着棉袄又怎么能测验出这冰屋究竟能不能抵御风寒。 四爷不再言语,嘱咐身旁的苏培盛,叫他赶紧叫人去熬姜汤,再准备几副风寒汤药,一会李同出来时赶紧喝上。 冰屋的开口是背着风的,开口又很小,李同将里面的雪扫出来,便拿个草席席地而坐,一连待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四爷害怕李同真的冻出 病来,这才从里面爬出来。 “四爷,这冰屋真的又能抵御风寒,奴才在里面虽然也冷,但是没有寒风吹着,似乎也冷不到哪去,与往常冬日温度差不多。” 四爷听着,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叫大夫先给李同诊脉,紧接着就是再叫人试验,能不能将冰屋做的大一些,然后在里面点燃火堆…… 第171章 逸川得差事 等到逸川跟着小太监到了雍亲王府的时候,冰屋中点火取暖的也实验好了。 事实证明,是可以的,并且冰屋上面的冰化的都很少,只能说滴几滴水到下面,总比将人赶在寒风中来的强。 四爷正在思忖着如何能将并最大化利用,就听到一旁的苏培盛说道:“王爷,那拉逸川到了。” 闻言,四爷抬起头来,道:“叫人进来吧。” 逸川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低着头弓着身进了屋,看准方向后直接纳头便拜:“奴才那拉逸川,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 逸川闻言麻利起身,不敢多耽搁一秒,站在底下垂着头听后吩咐。 四爷仔细打量着逸川,见他长相还算是周正,平日里办事也很周到,便说道: “昨日本王到南氏处得知一个法子,将冰做成冰屋可以抵御风寒,暂时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 今日本王试了试,果真有效果,便想将此事交代给你办,你可能办好?” 能!肯定能!不能也要能! 但话不能说得太满,听说四爷最不喜欢夸夸其谈,却不能做事的人,于是逸川说道: “奴才资历浅,跑腿还算得当,冰屋这样的惠及百姓的事情奴才也害怕办的不好,叫百姓们受苦。奴才愿意在给诸位大人们打个下手!” 四爷轻笑一声:“你倒是不贪功,如此,苏培盛,让逸川跟着跑跑腿,收拢难民归在一处从河里面凿冰上来。 干活的先行分配冰屋,若无劳力的鳏寡孤独以及病弱妇女幼子,可在京兆尹的安排下统一住在冰屋中抵御风寒,但需要出力做事。” 制作冰块也是一件难事,将雪化成水在冻成冰,那需要的时间长不说,还浪费柴火,有这么多干柴,都不如叫人直接围成火堆,何苦还要制作冰屋。 不过河里面的河水已经冻的有三两尺的厚度了,做冰块起屋子绰绰有余,只要安排得当,这些难民自己就能解决住宿问题。 只是吃食和取暖的木柴还要另行考虑,若是不行就叫人将坍塌的屋子房梁之类的都翻出来烧火,左右也用不成了…… 逸川得了雍亲王指给他的差事,也不回家了,在街上看到两个瑟瑟发抖的小乞丐,告诉他们谁去家中给捎个口信,然后就能给他一块大饼子,两个小乞丐立刻一溜烟的跑去了。 那没有穿鞋的脚已经冻的青紫,只要自己先跑到地方,就能有一口吃食……或许就不用死了。 云间庭中,语莺看着还没有停下来的雪,心中忧思加重,也不知道家中如何了,若是听了自己的话,在冬日种些小青菜,那可能会备下木柴。 若是没有的话,想必还要花高价购买,家里面的人手似乎也不够,晚上扫雪也没有一个替补…… “主子,前院有小太监过来了,说是王爷派他过来的。” 小乐子进屋禀报,语莺心念一转,难不成是四爷将冰屋实验好了? 不枉自己带着小乐子等人在院子中辛辛苦苦的制作冰,搭建冰屋。 语莺倒是没有想利用这件事给自己邀功,只是之前见到因为洪水流离失所的灾民们,现在从天上飘洒几日不停的大雪,想到外面无家可归的灾民们,将心比心,语莺愿意做这样的‘无用功’。 自然是‘无用功’,语莺也想到了,若是四爷不相信自己,不愿意听自己这个妇人之言的话,那语莺就会冒着被四爷斥责的风险,偷偷的将这个法子传回家,到时候不管能不能成功,语莺也觉得没有白费自己的一片心思。 不过四爷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官员,此事交给四爷他自然愿意多费些心思,因此在语莺得知这个法子之后,并没有轻易否决,反而说要重新实验一下,若真的好用的话,才会给灾民们使用。 这是应该的,即使是冰屋,想来不同的搭建手法和冰块厚度都会影响冰屋的结实程度吧,语莺只是做了一个简易的,大头的爱是要四爷费心。 于是昨日四爷匆匆的被请过来,又很快就离开了,回去后就叫人做冰块盖屋子,才有了今日李同试冰屋的事情。 思绪辗转,语莺却是端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等着小乐子领着前院太监进来。 “奴才给庶福晋请安,奴才是前院苏公公手下的,今日奉命去请了那拉大人到了前院听候王爷吩咐。 那拉大人被王爷派了组织难民的活计,如今已经去了城外,苏公公叫奴才过来同庶福晋说一声。” 语莺听了心下有些激动,知道这是四爷在给哥哥机会,有意提拔。 “多谢这位公公了,霜儿,去取一个荷包来请公公喝茶。” “不敢当不敢当,奴才叫做平顺,庶福晋唤奴才平顺便好。 接那拉大人入府的时候,那拉大人提了些家中的事情……” 语莺听着眼睛都亮了,正担心家中如何,便有人送来了消息,这一定是苏培盛特意交代这个小太监的,若不然他闲的没事与自家哥哥聊这些。 听完家中情况,语莺也安了心,只要没有出事就好,这雪下了四五日了,也该停了。 见平顺说完了,语莺忙 是说道:“平顺公公辛苦了,霜儿,天气冷,公公跑这一趟不容易,快去取一个银锞子请公公喝酒!” “多谢庶福晋赏赐!” 平顺也没有推辞,苏公公交代了,南庶福晋若是有赏,不管什么只接着便好,这位福气大着呢,接了也算是沾沾福气。 待小乐子送走了平顺之后,语莺心中再无忧愁,笑呵呵的叫霜儿去大厨房说一声,今天晚上吃锅子。 这样冷的天,雍亲王府中的厨房也没有什么鲜菜,所以准备的都是些羊肉、豆腐、白菜、萝卜等等好保存的,唯一一个鲜菜便是豆芽菜,这玩意一发一大盆,也算是一个冬日里补充维生素的好菜了。 不过语莺都能叫家中种下小青菜,怎么不会在自己的院子中种呢? 语莺又不害怕别人嚼舌根子,便给了尤方、大升他们十两银子,叫他们准备些菜种子,在屋子中种些菜来。 小白菜、小油菜,这样二十多天就能冒头的小青菜,还有韭菜这样长得快还多的,语莺这里有半拉炕那么多。 语莺虽然能够用侧福晋才用的奴才数量,但是语莺信奉人手在精不在多的原则,便没有在往院子中添人。 但是院子中的分例福晋却给语莺补全了,所以语莺也有多余的木柴木炭来做这样的事。 别说,现在菜处的还挺好,语莺不单单能吃上锅子鲜菜,偶尔还能准备些给王爷、福晋以及耿格格送过去尝尝鲜。 这只能算是心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旁人若是说闲话,语莺也不在乎。 第172章 小乞丐狗儿 暖暖和和的吃了一顿锅子,小弘历也过来凑热闹,幸好语莺吃的是羊肉锅,并没有加什么刺激辛辣的调料,倒也叫弘历吃了点豆腐小青菜。 弘历自从满了两周岁之后,一张小嘴巴巴的天天就喜欢吃,语莺都害怕给小可爱吃成小壮士了。 但好在弘历每天的活动量也不小,即使是这样的大雪天,也能在屋子中跑来跑去,跑的语莺都有些眼花了。 看着面前拿着一个小皮球不停的踢来踢去的弘历,语莺按按额角,同弘历商量: “弘历,你累不累啊,要不要睡一会?” 弘历玩的正高兴,哪里会困,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弘历不困,弘历不睡!额娘踢球!” 好好好,打不过就加入吧,语莺也坐在毯子上与弘历玩球。 具体的玩法就是,语莺扔,弘历捡回来,反正娘俩都很高兴。 京郊,逸川将身上的羊皮袄子裹得很紧了些,听钦天监的人说,这雪还要下三两日,自己在这城外已经两日了,身上的袄子都觉得没有之前那么暖和了。 但是看着河岸边一个个劳力将冰块用绳子绑好拖到难民区,逸川心中满是豪气。 这个冰屋果然好用! 从过年前没有冰屋的时候,一个晚上能冻死一两百人,这还是一群群人抱成团取暖才有的结果。 但自从将这些冰屋建出来,只要住进去的人别说是男人,就是那些孩子老人都没有冻死的,这可不是显现出冰屋的作用了。 于是第二日,原本对冰屋还有许多怀疑的难民一个个的都乖乖听话,开始干活修冰屋。 按照擅长建筑设计的主事大人说,只要盖的合理,冰屋在这种温度下,保存二十多天也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太阳出来了,也能再住上五六日。 但这其中的时间差,就能叫官府组织难民将自己的家修一修了,比起从前的雪灾,这次怕是要救活不少人呢! 逸川知道这个主意是自己的妹妹所出,心中更是感慨万分,这是因为自己家妹妹是女眷不好抛头露面,宣扬功绩,若不然仅凭着语莺的作为,被难民们立长生牌也是有的。 在火堆旁烤了烤手,逸川正打算去冰屋那边走一走,就见到一个满身补丁但却是穿着棉衣的小子朝着自己跑来,逸川脸上露出笑容。 这个小子叫做狗儿,正是那日自己在路边看到的小乞丐之一。 家里人都心软,那日两个小乞丐一前一后的跑到家中传了口信,张氏见两个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身上青青紫紫的皆是冻伤,起了恻隐之心,留在家中做了小厮杂役。 仔细询问之后,这两个孩子一个叫做狗儿,一个叫做大牛,两人是亲兄弟,相差只有一岁,他俩父母都死了,是被伯伯给卖给了人牙子从山西带到了京城。 本想着两个小伙子不管是卖到皇宫里面还是大户人家中都能多赚点银子,但谁叫就是这样的不巧,京城下雪下了许久,难民多的卖不上价。 人牙子手下五六个孩子,女孩子还好,便宜点就卖给了青楼,男孩子能吃出手又慢,那人牙子觉得晦气,直接将人赶出来自生自灭了。 两人就这样流落街头,一连冻了两日,这才叫逸川看到了,有了这段缘分。 狗儿大一点,明白的也多,带着弟弟自愿按了死契,留在了那拉家。 阿林想着逸川大大小小也是一个八品官了,现在又在给雍亲王做事,手下没有一个跑腿的怎么行,于是就叫狗儿给逸川跑腿。 “大少爷,这是老爷叫奴才给您送过来的衣服,是少夫人给您新做的,里面是貂皮的可暖和了。” 逸川接过衣服找地方换了,将换下来的递给了狗儿,说道:“家里面怎么样?” “挺好的,奴才和弟弟晚上轮班看着,雪厚了就叫醒老爷推雪。不过奴才也帮忙了,把院子中落下的雪都推到了院子外面。” 说是老爷奴才的,但这么两个豆芽菜能干得了什么,还不是阿林自己爬上爬下忙着。 “行了,既然过来了就留下给我跑腿吧,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呢?前面有雍亲王府的施粥棚,我带你去吃口粥暖和暖和。” 逸川芝麻大的小官,手上的权力也就这一点了,不过这样已经让狗儿乐开了花了,多吃好啊,起码不会被饿死。 宫中,四爷将这两日依靠冰屋保存难民的事情仔仔细细的与康熙做的汇报。 “此事你办的好,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想来百姓们能够平安返乡。” 四爷点头,却没有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儿臣有一事要禀明皇阿玛,冰屋乃是儿臣府上南氏所想,功劳并不在儿臣身上。” 康熙闻言,将手上的折子放了下来:“朕这两年总能在你口中听到这个南氏,可见颇得你心啊! 不过也是,毕竟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照顾你的,你多谢偏袒有又何妨。不过你提起这个南氏,可是有事相求?” 四爷犹豫着,但还是跪下将自己考虑了许久的事情说出口: “儿臣想请皇阿玛赐下圣旨,抬举儿臣府上的南氏为侧福晋。” “侧福晋?朕记得你府上已经有了一个侧福晋了,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年氏,你府上的侧福晋人选已经够了,难不成你还想破了这个规矩不成?” 康熙并没有说不行,但却要听听胤禛为什么想要抬举这么一个妾室,连最重视的规矩都不讲了。 那个南氏自己从前也知晓两分,是包衣人家出身,却是贫苦包衣,不能给胤禛带来任何好处,有这么一个侧福晋,对于胤禛来讲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若说那些什么救主、什么冰屋,有些功劳,但还不够,一介女子也不值得。 想了想,胤禛终说道:“儿臣偶得一法,可将石灰与粘土、矿渣等混合凝固后制作成一个叫做水泥的东西,用此物修建工事,比糯米浆作为粘合剂更结实百倍!” 第173章 水泥 女子不得干政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康熙的几分兴趣:“果真如此,但这与那南氏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个水泥又是这个南氏发明的?你不是说你后院中有了一个如同黄道婆一般的女子?” 四爷脸上带着严肃,认真的点点头:“的确如此,这个水泥就是她在古籍中发现的,后又交给她的家人在外实验,前几日儿臣见过她的哥哥辉发那拉逸川,才得知水泥此物。” 康熙听着,倚靠在龙椅背上,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 “此事先不提,只说那水泥你可有见到实物?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坚固?” 四爷点头,将他从那拉家搬过来的水泥板的实验说了出来。 那日在书房,四爷交代了逸川活计后,逸川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咬牙跪在地上。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 逸川垂着头,声音有些颤抖:“回王爷,奴才有一物,可抵糯米浆作为房屋粘合,并且坚硬无比,奴才私下想着,若是能够用于工程建筑,想必更加适用。” 四爷自然也是不信的,再详细询问后,逸川却没有按照语莺的交代,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反而是将此事是语莺提出的想法说了出来,并且说道: “庶福晋因着自己是一介女流,害怕这种事情与王爷说了浪费时间,影响王爷做事,便将法子和猜测传回了家中,由奴才在庄子上实验。 庄子上有一个老铁匠,奴才在庶福晋给的法子中加上了冶炼后的矿渣、以及骨粉,制作而成的水泥粘合性更高,并且僵硬无比,轻易断不得。” 逸川知道语莺是好意,想要叫家中起来,但也是逸川的私心作祟,也是看到王爷并没有将冰屋的来历瞒下来,便想着用这个功劳为语莺争取些好处。 至于家里,现在吃穿不愁,自己又有做水泥的经验,到时候四爷还是会用自己的,前程也是唾手可得。 四爷听了又看了水泥板,又将那些保存好的水泥粉末叫人亲自实验之后,果真变得坚硬无比,便知道此事恐怕是真的了。 没有哪位皇子不会重视边防,尤其是现在的黑龙江附近的罗刹国人还经常到边境劫掠,康熙二十八年时还签订了《尼布楚条约》。 但罗刹国人贼心不死,经常派遣小股部队在黑龙江流域进行侵扰,因此那边的边防很是重要。 若是用这水泥作为建筑材料,沙俄那边的火器也打不穿,城墙更加坚固,作用是极大的。 不说这些,便是年年决堤的黄河,若是用了此物,堤坝是不是会更加牢固。 想到如此,四爷就越发重视水泥了,于是叫人将逸川又叫了过来。 “本王向来都是赏罚分明,既然你能献上这个水泥,那本王定不会亏待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逸川犹豫的片刻,道:“奴才不敢贪图庶福晋的功劳,还请王爷能够多加看顾庶福晋一二,便是奴才全家最大的荣幸了。” 逸川的话四爷没有想到,也没有想过,他的想法其实是将这个功劳转移到辉发那拉家中,无论是抬旗还是升官,四爷都能轻而易举的办到,但是南氏…… 府上的侧福晋已经够数了,如今南氏也因为侍疾的功劳一直享用侧福晋的待遇,实在是没有位置再升上去了。 但四爷不愿意轻易抹了逸川的请求,于是才会再康熙面前多这句嘴,不管能不能成,反正他做了。 将来龙去脉都听了一遍,胤禛没有隐瞒,康熙说道: “你府上的南氏是一个好的,但此事的功劳,朕宁愿落在她家中也不愿意让一个女子接了这个功劳,你可知道为什么?” 四爷跪在地上垂着头请康熙示下。 “朕的皇玛嬷是一个奇女子,手腕高超,但终究是女子。先帝立下的那一块后宫不得干政的石碑,虽然伤了母子情分,但也是给朕留下来了余泽。 朕的天下能坐稳,有皇玛嬷三分功劳,但!这个例子不能再开了。” 康熙看着跪在面前的四儿子,接着说道:“恪婧在蒙古那边的确是做了不少的事情,蒙古四部因为她也安稳了许多,但是她仍然是和硕恪靖公主,而不是固伦恪靖公主。” 胤禛明白,他皇阿玛想要断了女子干政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便是后院女子都不愿意让她出头。 房间中安静下来,良久,康熙说道: “你说的那个水泥既然有用,那就叫南氏的哥哥给你打个下手,等春天暖和后重新实验,真的好用那就给她家抬旗,赐她哥哥四品官位也就是了,以后给你打下手用着也安心。 至于说那个南氏,若是有了位置可以给她请封,但想要叫朕为了她破例,此事不行。” 胤禛明白了康熙的心意,行礼后表示定会按照皇阿玛的要求办事,便没有在纠结此事。 他能做的都做的了,但是皇上不认同,那此事就办不成,在别的事上补偿一二。 语莺哪里知道这几日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的这个人是彻底在康熙的心中了留下了影子。 依着康熙的看法,南氏可以折腾,可以作出什么事情,但是不能留下姓名,功劳是雍亲王府和辉发那拉家的。 这不单单是康熙的想法,这也是千百年来皇权男权共同保持的主流想法。 不过此事与语莺无关,因为语莺现在正在哄弘历呢! 弘历好动,一两日不能出去玩也就算了,在屋子中还能折腾折腾,但是这雪十几日了,弘历早就按耐不住躁动的心,迈着小腿就要出去。 可外面天寒地冻的,谁敢叫小主子在外面乱跑,于是想要突破重重障碍的弘历被奶娘给拦住了。 弘历心情很不好,后果很严重!哭声震天响! 于是语莺在这魔音穿脑的一刻钟内,许诺了弘历好几个条件,这才挽回了儿子的心…… 以及自己的耳膜。 不过弘历出不去,没有新鲜东西玩,但是府上有的是好东西给弘历玩。 这不,一匹木质的小马就被府上的工匠送了过来。 第174章 流马 古代的能工巧匠,他们的那双巧手指做出来的东西真的会突破现代人的想象。 语莺原以为木牛流马是编造出来的,但实际上只是雍亲王府的工匠就给她上了一课。 一匹能够在平地上自由行走,身子可以在绳子的牵引下慢慢爬坡的小马就这样出现在语莺面前。 别说是弘历喜欢,就是语莺也喜欢的不得了,看着木马上面的榫桙结构,语莺能看懂应该是利用杠杆原理,内部可能有 齿轮,但再多的就不是她这个文科生能明白的了。 不过不会养鸡,也不耽误吃蛋嘛! 弘历牵着小木马在屋子中走来走去,银铃般的笑声叫人开怀。 制作木马的工匠还在马背上放置了一个精巧的小马鞍,只要将弘历抱上去,再由别人牵着马的缰绳,就能带着弘历向前出发,真的和小马在行走别无二致。 语莺很尊重这样的巧匠,特意叫小乐子赏了二两银子,并请那木匠再制作一个比这个再小一些,适合两岁孩子骑坐的小木马给四格格送去。 四格格收到之后也是很开心,她年纪小些,可也是呆不住的,屋子中那些给她制作的动物玩偶都玩腻了,对这个新到的玩具喜欢的不行,上午下午都在那里骑着小马驾驾驾! 等雪停后,耿格格曾与语莺吐槽,说是四格格若是一直这样的话,那去蒙古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就这样的性格,这京城说不得菏泽哪的留不住她。 语莺深以为然,并旁敲侧击的说了许多好处给耿格格,只希望耿格格别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了。 四爷忙着雪灾之事,一忙就是一个月,等再次休息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府上都开始进行打扫,迎接小年了。 “今年似乎过得很快啊,转眼又是一年,诸位妹妹院子中准备的如何了?若是有哪里不妥帖的便去找崔禄去,,别心中存着怨过了年。” 福晋放下茶碗,看着坐在下首的众人。 此话并不是无缘无故说的,而是因为这段时间府上不知道何时起了流言,说是南庶福晋去给四爷侍疾,却半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原本以为这样大的功劳,四爷会上报宗人府,给南庶福晋请封侧福晋,可谁能想到半路插出来一个程咬金,突然出现了一个年氏。 冬月时年氏家中有奴仆入了后院,去清婉庭中量尺寸,说是年侧福晋准备打家具准备嫁妆。 这倒是常理,侧福晋就算不是正室,但也是迎进门的,况且按照满人未入关的说法,侧福晋也是福晋,权力只比嫡福晋少了那么一点点,即便是现在崇尚汉学,不能宠妾灭妻,但这点子风俗还是保留下来了。 当然,即便是汉人,如唐时的王孙娶侧,也是还要明确妾室的责任,签订契书,那些妾室的嫁妆更要准备好。 或许要这样说,清朝的妾室反倒不如唐时的妾室地位高。 正是因为有了这次的量屋子,才渐渐起了流言,语莺虽然不常出门,但也通过尤方知道了这件事的源头是从哪里出来的,因此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半点不安。 若说现如今对年氏敌意最大的,莫不过是李侧福晋。 在旁人眼中,年氏正是因为家室好所以抢了语莺的侧福晋之位,但是加上语莺并没有抱有幻想,所以心中对年氏的敌意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大,反倒是李氏因为突然册封下来侧福晋更加焦躁不安。 还是因为家室! 李侧福晋当格格的时候是因为家中父亲是四品官,所以才有了格格位置。 可现在她父亲因为贪污被罢官,李家全靠自己这个侧福晋维持体面,李侧福晋面对家世显赫的年氏自觉抬不起头来。 其次便是,年氏是皇上赐婚,李侧福晋是王爷请封,不管是谁都能知道,那皇上下了赐婚旨意的侧福晋肯定比一个格格提上来的侧福晋更有含金量。 毕竟,侧福晋不是年氏的指婚极限,只是一个起点,年氏这样的身份,都能够做当家主母嫡福晋了。 反观李氏,这辈子最多只能是一个侧福晋了,她没有上升的余地。 所以对于明显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侧福晋的语莺来说,李侧福晋就是在挑拨离间,希望挑起语莺的不满,再年氏入府之后给年氏找些麻烦。 若是两个人能够针尖对麦芒,互相掐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见在场众人都不言语,福晋只是轻哼一声,余光扫过坐在左侧的李侧福晋,口中说道: “既然没有什么怨言,那就管住自己院子的人,可别满口胡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叫王爷知道了心烦。” “谨遵福晋教诲!” 请安散场,语莺走的慢些,与耿格格朝着云间庭聊着,路过清婉庭的时候,见到里面许多人都在更换陈设,耿格格不禁感慨一声: “果真是千金小姐,是皇上赐进来的侧福晋,果然与我们不同。” 语莺看了眼里面人来人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朝着云间庭走去。 屋子中,弘历还在倒腾那个小木马,语莺哄着他回去玩去了,这才与耿格格坐在榻子上闲聊。 “我听着今日福晋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妹妹心有不满呢。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这件事咱们可不能插手。 那年家势大,年氏的父亲可是一品大员,深受皇上信任,她的哥哥年纪轻轻已经能代表咱们大清出使朝鲜了,这样的人王爷最喜欢,要是犯了王爷的忌讳,那你之前就白费心思了。” 语莺自然明白耿格格是在为自己着想,朝着耿格格笑了笑,说道:“我不顾还一个包衣,就算是再翻身还能做到哪一步呢? 我去伺候王爷只是觉得应该去,所以就去了,哪里有他们想的那么多想法。 应该是这段时间王爷多来了我这里两次,他们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耿格格点点头,笑着说道:“妹妹这样想才是对的,咱们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你有弘历,我有四格格,就算是守着院子也不寂寞,凭他们怎么说,难不成还能朝咱们扣屎盆子不成?” 第175章 姑嫂 还别说,他们真的能! 即便只是有些挑拨的意味,但是这消息被传了出去,到了年府之后,觉罗氏信了。 觉罗氏是年羹尧的妻子,是年秋月的嫂子。 年秋月是老来得子,与年羹尧相差16岁,可以说觉罗氏是看着年秋月长大的,心中也是拿这个小姑子当做自己的女儿疼爱。 自从年秋月被指给了雍亲王为侧福晋,觉罗氏就留在了京城替年秋月准备待嫁之事。 当然,身为贴心的嫂子,为了小姑子入府之后不会被旁人蒙蔽欺负,在没有入府的这段时间内,觉罗氏没少费心思打听雍亲王府的后院。 因此,对这个冷不丁出现的这个流言,觉罗氏也是信了七分。 “秋月,王府不比咱们府上干净,嫂嫂虽然不忍心,但以后你嫁入雍亲王府就要明白,侧福晋也是妾,你对着嫡福晋也是要尊着敬着的,需要拿出女子的恭顺,才能在雍亲王府中站住脚。” 年秋月垂着头没有言语,眼神中有些忧郁。 她是见过四爷的,所以在得知家中有意将她嫁给雍亲王为侧福晋的时候,她心中也有些窃喜。 但雍亲王有嫡福晋了,她只能为侧。 年秋月明白,她的身份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虽然父亲官职一品,但是家中毕竟是汉军旗,想要当皇子福晋可能性太小了。 年秋月也不想去后宫,所以在面对父亲的决定后,她没有反驳,要不然依着她在家中的受宠程度,若是自己不愿意,家里面也会再思量思量的。 可年秋月明白,自己既然被家人捧在手中这么多年,就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况且雍亲王也很俊朗…… 可是,现在她有些犹豫了。 比起嫁人,还是在家中自在。 想到二哥的那些妾室,自家嫂嫂坐着她们站着,嫂嫂出门她们跟着,嫂嫂用膳她们侍宴。 以往她瞧不上这些妾室,现在自己也要成为妾室…… 看着小姑子紧咬的嘴唇,觉罗氏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个小姑子想的是什么。 这个小姑子被家里宠的有些单纯了,虽然冰雪聪明又满腹书香,但有些不懂世俗,也不知道明年嫁过去能不能适应…… 轻叹了一口气,觉罗氏拿出了打听到的消息同年秋月说: “想最近亲王府中有人替南庶福晋抱不平,说她功劳极大,侍疾有功又诞育子嗣,说是你占了南庶福晋的位置,要不然就是南庶福晋成为侧福晋了,你心中如何想?” 年秋月回想起从前两次见到的南庶福晋,开口说道: “我倒是觉得,南庶福晋应该不是传出这些话的人,从前我跟着嫂嫂也见过两次,这个南庶福晋很有分寸,为人也很恭顺,不像是能说出来这种话的人。” 觉罗氏看着满眼纯真的年秋月,心中更是担忧。 “妹妹,你想的过于简单了,那南庶福晋能被雍亲王妃带出去见客,自然有她的手段。 我听说这个南庶福晋就是雍亲王妃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从雍亲王妃院子中出来的老人了,往后你在王府后院,就要明白,但凡福晋有信任的人,对你这样的侧福晋必定的防范的紧。 妹妹绝世容光,又有年家撑腰,王妃再是贤惠也会对你多几分忌惮,这件事说不得就是雍亲王妃拍出来的先头兵,与你打对台的。” 说着,觉罗氏伸出手摸了摸年秋月娇嫩的小脸,道: “妹妹你就是太过善良了,也是,从前我只想着你嫁给一个咱们年家能看顾的地方,保你一辈子的平安喜乐,没成想却入了王府后院……” 说着,觉罗氏掉下了眼泪,看着年秋月满眼的心疼。 年秋月忙忙拿出帕子替觉罗氏擦干泪珠:“嫂嫂别担心,我虽不惹事,但是若是有人欺负到我的头上,我也不会轻饶了他,我会过得很好的……” 觉罗氏点点头,继续教导着年秋月,只希望能够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叫秋月能更加适应王府后院的生活。 云间庭中,语莺盘算着手上的账册,一旁的霜儿拿着另一本账册说道: “庶福晋,王爷送给您的那处庄子送来了年礼,东西不多但很有心意,除了一百两银子的产出之外,还有各色皮子,庶福晋要不要看看?” 语莺将手上的那本账册合上了 ,喝口水说道:“不必了,都收到库中吧。对了,里面有没有羊羔皮?要是有的话就拿出来做两身袄子给弘历穿穿,省得这孩子总想着往外面跑。” 霜儿点头:“有四张,虽然不多,但是给四阿哥做衣服也是尽够了的。” “给庄子上准备的东西都叫人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逸川大人去办的,每家两斤白面、一斤猪肉、一棵白菜,够他们做一顿饺子吃了,还有每家两块尺头都是结实耐用的,还是庶福晋体贴那些庄户。” 语莺却道:“庄稼人辛苦一年的,为的不就是地里面的那点吃食吗?我虽然也不富裕,但是给他们吃顿饺子还是有的。 再者,庄子上的庄头老不老实咱们也不知道,虽然赏了五两银子,但若是欺上瞒下的咱们也察觉不出。 可但凡庄子中的人要是念着我的这点好,哪怕是道咱们的杂货铺中说上一嘴,都是给咱们提个醒,虽然说的不好听,但我这的确是在收买人心。” 霜儿却是抿嘴一笑:“庶福晋说的哪里话,哪里有收买人心就要给整个庄子都收买了的,不过就就是庶福晋大方而已。 况且京郊的那个庄子只收了五成的粮食,这逼旁人家少了不少了,难不成这不是对他们的恩泽?” 语莺说不过霜儿,摆摆手叫霜儿忙别的去了,她则是将那些账本锁在柜子中,又叫人将甜枣找了过来。 “这两日我才知道,你哥哥前段时间得了风寒,怪不得那段时间你找我请了假。 这个荷包是给你哥哥的,叫你哥哥也过个好年。” 哪有穿着单衣在冰屋中两三个时辰还不感冒的,毕竟冰屋中还没有点火堆,李同自然是病倒了。 不过小伙子火力壮,养了五六日就好了,可这件事语莺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从家信中得知那日李同做的事,语莺自然要好生赏赐一番。 第176章 晒嫁妆 甜枣谢恩后说道:“多谢庶福晋赏赐,我哥哥没事的,为王爷办事是格格的福分,况且王爷没少赏哥哥东西。” “王爷赏的是王爷的,我给的是我给的,你也不必推脱了。我记得你与你哥哥在附近有一处房子,今明两日给你放假,你与你哥哥回去过节去吧。” 甜枣笑眼弯弯,这可是好事,她哥哥这两日放假,等过两日过年,两个人都没有时间,现在回去办些年货也是好的。 康熙五十年年底,就在一片平和的氛围中度过了,雍亲王府后院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因为后院大部分人的心神都挂在了四爷身上,想要趁着在年氏入府之前得宠。 语莺也不例外,年底的这段时间虽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暗送秋波接连偶遇,但是入了二月份之后,语莺倒也借着弘历的面子上,多侍寝了几次。 在语莺看来,这是她给自己的一个机会,怀不怀上都随缘了。 直至三月初,雍亲王府内张灯结彩,福晋忙的团团转,便是语莺与休养好的钮祜禄格格也被福晋抓了壮丁。 不为了别的,正是因为年秋月即将入府。 语莺有时候想着都觉得可笑,堂堂正室嫡福晋,还要给侧室办婚礼,就算部分事宜有内务府出人过来帮忙,但福晋也没少操心,府上也是折腾的乱的很。 因为害怕后院有人不老实,影响了四爷的大事,因此进了三月份后,后院众人就被福晋约束起来,轻易不许乱窜,到叫后院众人对年氏的怨念更深。 直至三月十七这日,年氏的嫁妆会被抬入雍亲王府,浩浩荡荡好大的排面。 “主子,年侧福晋的嫁妆会从侧门抬入清婉庭,主子是否现在过去?” 语莺早就打扮一新,听了此话便带着霜儿出了门,去了清婉庭。 今日最重要的事情是晒嫁妆,语莺作为后院女眷,也是有资格去看的,除了雍亲王府的李侧福晋和语莺还算是有点排面可以观礼之外,其余格格侍妾等却是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除了雍亲王府众人之外,各个王府、达官显贵家的福晋、夫人都可以过来看,数来数去语莺还算是地位最低的。 李侧福晋今日也过来了,不过语莺同她关系不好,便也没有站在一处,只是略有些距离的分开了,儿福晋则是满脸笑意的招待着诸位福晋。 “年侧福晋的嫁妆由侧门抬入府中了,马上就要到清婉庭了。” 有太监小跑着过来,提前通知在场众人,众人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年氏的嫁妆上。 “听说年家虽是汉军旗,但也是祖宗入关时就入了旗的,跟着先辈们也没有少征战,想来家中还是有些家底的。” “可不是吗,这年家只有这么一个嫡女,想必她的嫁妆也不会少。” 众人闲聊着,就听到外面的敲锣声,便知道这是嫁妆送过来了。 一台台的大红木箱子沉的需要四个人抬进来,就这样,有几口箱子的抬杆还被压的下弯,众人瞧着啧啧称奇。 “这年侧福晋的嫁妆可真是不少,不知一共多少抬啊?” 有人看着一口口箱子抬入清婉庭中,眼睛有些红。 福晋脸上仍是喜悦的笑容,道:“年家疼女儿,送过来的嫁妆单子上共记着八十四抬。” 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真是不少了,想当年太子娶太子妃共一百二十八抬,雍亲王府嫁入皇家的时候年纪还小,但是也有一百零八抬。 这是为了避开大阿哥福晋的嫁妆抬数,也是给还未嫁入毓庆宫的太子妃留下余地,但其他阿哥的福晋多的也不过是一百一十八抬,少的也就是八十八抬,这还是为了不丢面子,举全族之力东拼西凑出来的。 就比如恒亲王王妃当年阿玛官职不过是正六品员外郎,就算是攒下了家底又能有多少,当时她的嫁妆就八十八抬,这还算上了当年恒亲王王妃家中常用之物,要不然那些旧物怎可算作嫁妆呢? 就如年秋月的旧物,基本上都陆陆续续的送入了雍亲王府中了,这可没有些到她的嫁妆中。 语莺看着年秋月的嫁妆,心中也很眼热,瞧瞧人家的家底多么的丰厚,除了抬在最前面的御赐之物之外,紧接着就是八块土块代表着八百亩良田,四个小房子代表着陪嫁的四处庄子,而庄子上的土地还没有算到土块中,这是与庄子是一体的。 这已经很叫人眼红了,土地在现在真的很珍贵,能够陪嫁这么多的土地可见家中有多么的疼爱女儿。 除此之外还有各色家具、被褥、起居用具,四季衣裳每个品类都是二十件起,还有成套的首饰、配饰都不用小盒子装了,直接堆砌在箱子中,想必年氏每日换着戴都能带上半年了。 还有金银财宝、书籍字画也有两箱子,可见红了的丰富。 年侧福晋的这些嫁妆,可以说包含了一个女子从踏入这个王府生儿育女,一直到死抬出去的棺材,一应俱全。 真是富裕啊,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从指头缝中漏出来一点,都够普通人家吃一年的现实例子? 语莺心中感叹,想着自己舍了命的在四爷手上得到的那点仨瓜俩枣,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面对家世好、年轻貌美、嫁妆丰厚的年侧福晋,她拿什么比呦! 怪不得皇家都要找大族联姻娶福晋侧福晋,只说这些嫁妆入了皇家后院,难不成还有拿出来的一天? 人都是康熙的儿子的了,那这些嫁妆不也是这些皇子的吗? 再加上采纳礼时送过去的东西,除了一些固定的东西与吃食还有圣旨是留在娘家的,皇家送过去的珍贵之物也是被放入嫁妆中,跟着这些女子又回到皇家了。 语莺心中啧啧,难怪皇上给皇子修王府花销不是很多,开府银子不过十万两,但是这些皇子还是有大把的银子可以收买官员,吸引人才,可不是身后有一大群女人的嫁妆支持吗? 语莺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贴补点四爷些东西,是四爷吃亏了。 第177章 年氏入府 年侧福晋的嫁妆叫许多人羡慕,等到下午众人散场之后,雍亲王娶了一个金娃娃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原本没打算参加第二日一些人也动了心思,打算去瞧瞧。 因此第二日的雍亲王府比福晋想象中的更热闹,若非有内务府中的人帮着忙活,福晋怕是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便是李侧福晋也被抓了壮丁,去招待一些侧福晋与低级官员的夫人。 不过这个场合就不需要语莺出现了,语莺就老老实实的在云间庭中带儿子玩,偶尔还能听到花园方向传来的宴会喧嚣声音。 到了傍晚,语莺这边已经用上了比平时更丰盛的晚膳,年侧福晋这才与四爷完成了所有的礼仪,被送到清婉庭安置,四爷则是被参加宴会的宾客留下,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这才浑身酒气的送入清婉庭。 “主子,前面的宴会已经散了,王爷也被扶到了年侧福晋的院中。” 尤方将得知的消息告诉语莺,小心翼翼的瞧着语莺的脸色,但是隔着一层纱帘,尤方也看不清。 语莺坐在东暖阁中的梳妆台前,一袭青丝已经放下,身后玖儿正在帮着语莺通头。 语莺闭着双眼,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知道了。” 尤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道:“主子……” “今日你跟着跑前跑后的也是辛苦了,去休息吧,明日年侧福晋拜见福晋,咱们也要早些去,你去安排一下明日的早膳吧,我想吃小馄饨了。” 尤方将口中的话咽下,告退离开,反倒是身后的玖儿,看着语莺的表情,却没有多说什么,照常伺候语莺将头发梳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耳侧。 语莺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现在连年侧福晋的面都没有见到,这就巴巴的上前去招人嫌,可不如一条癞皮狗。 有什么事,还是要摸清了年侧福晋这个人的脉络再说,不可操之过急。 于是第二日一早,语莺就吃到了小馄饨,还给配了四样小菜和两碟子点心。 用了膳,语莺穿上了宁儿新制的藕荷色莲纹的衣裳,穿戴一新后带着霜儿与宁儿去了琼华院。 今日后院众人来的都很早,语莺到的时候,除了李侧福晋和年侧福晋之外,竟然是全员到齐了。 看到语莺过来了,耿格格轻轻招手,轻声道:“你过来了,昨日睡的可好,你的院子离清婉庭最近。” 语莺笑了笑,“挺好的,我这人一向好眠。” 耿格格笑着说道:“如此才好,我怕你昨日晚上吃多了酒,夜里睡得不好,你那个酒量可真是叫人担忧。” 语莺却是没有说什么,垂眸看着有些神伤。 耿格格见状也不多说了,她怕语莺是强撑着,实际上昨日睡的不好,因为耿格格看到了语莺疲惫的神情,再加上早晨听说的一点流言,只要是她先问出来,那其他人也不能朝语莺的伤处撒盐了。 语莺昨晚最开始确实是睡的挺好,但是今天早上起的有些早了,因为弘历这孩子居然尿床了! 没错,因着昨日府上娶侧福晋吹吹打打,又是放鞭炮的,弘历年纪小被吓了一跳,晚上说什么都不要自己睡,半夜醒了之后哭着要找额娘。 奶娘没有办法,还是将语莺给吵醒了,将事情禀了上来。 面对半夜哭唧唧的大儿子,语莺能怎么办,自然是好生的哄着睡觉! 还好弘历夜里睡的也香,虽然折腾到语莺的床上睡,但没一会就睡的呼呼的,奶芙芙的小脸叫语莺忍不住掐了掐。 或许是报复语莺对自己伸出‘魔爪’,弘历直接尿床了,语莺感觉到身下湿热的时候已经晚了! 折折腾腾的将弘历又给抱回去睡了,语莺院子中的灯又亮了起来,语莺又洗了个澡,这才睡下,可不是折腾了半宿。 但外人不知道云间庭内的情况,只以为语莺是得知王爷休息在了年侧福晋处,心中醋意大发,所以半夜仍不睡下。 今日早上语莺用膳的时候,小乐子就将外面传着的这个消息告诉了语莺,语莺也没有叫人去辩解,任由他们疯传。 有什么可辩解的,难不成自己就是‘爱’王爷爱到不可自拔,夜里垂泪难眠还不行吗? 她与旁人不一样,旁人没有将心思都用在王爷身上,所以才不在乎,可自己的一颗心都在王爷身上,睡不着也是正常的。 若是旁人知道了语莺这个想法,非要啐她一脸,别人就算是夜里睡不着,早上起来为了不丢面子,不单单是珍珠敷面,就是妆容都是仔细画的,生怕旁人说出来半点不好,争取光彩夺目叫年侧福晋看看。 谁能如语莺这般不要面皮。 两边的心思不同,于是就造就了两种场面,一群光彩照人的格格们与一个面容憔悴的庶福晋。 王爷夜里宿在了清婉庭,第二日收拾妥当后,就亲自带着装扮得当的年侧福晋来了琼华院,此时福晋也已经高坐上首。 “王爷到!年侧福晋到!” 众人起身行礼,年侧福晋也是一个懂礼的,急忙避让,待王爷坐下后,福晋这才开口说道:“开始吧。” 一条完整的敬茶流程,与从前格格入府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紧接着福晋就会说了一些场面话。 “我知道妹妹是年家如珠如宝 般养大的,若是在这雍亲王府中有什么不适应的,尽管叫身边的侍女过来找本福晋。” 年侧福晋身子虽弱,但这半年的调养也有些成果,一夜的雨露虽然使得她憔悴了几分,但并没有坚持不住。 “多谢福晋关怀,姐妹们看着都很和善,奴才们也很听话,妾很知足。 妾准备了些礼物,想要送给福晋及诸位姐妹。” 这都是老流程了,福晋含笑点头后,便开始一一相认,自然,除了李侧福晋与她行的是平礼之外,语莺等人都是来拜见的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看着语莺,笑着说道:“我从前出门做客的时候,倒是见过两次南妹妹,当时便觉得妹妹温柔恬静,便准备了一根春带彩的玉簪送给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第178章 流言渐起 语莺含笑谢过,并没有什么不忿的表情,让格外注意语莺的年侧福晋心中有些猜测。 这段时间在家中,自家嫂子没少给自己分析雍亲王府后院的情况,除了福晋之外,觉罗氏最重视的便是语莺了。 依着觉罗氏所说,南庶福晋既然能从一个低等侍女爬到如今的庶福晋之位,若非是年家与雍亲王府的默契,怕是另一个侧福晋之位便也是她的了,可见南氏的手段不凡。 年侧福晋入府后除了要摸清王爷福晋的喜好之外,更重要的就是看明白这位南庶福晋对待自己的态度。 若是平平淡淡不挑事也就罢了,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各凭本事。 但若是这位南庶福晋拎不清,妄想那些她不能得到的东西,那就要好生打算一二。 年侧福晋虽然认同了觉罗氏的那些话,但心中却是觉得南庶福晋并不是这样的人,或许两人能够好生相处。 虽是这样想着,但年侧福晋并没有借机与语莺多说什么,反而是在她们见礼之后同样给了见面礼,这才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原本语莺是坐在李侧福晋对面的,如今多了一个年侧福晋,自然是要顺着向后坐,现在却是坐在了李侧福晋身旁。 两人关系不单单是不好,更可以说是仇敌,自然是没有什么能聊的,因此语莺也只坐着垂首并不多说什么。 而坐在对面的年侧福晋看的却是一清二楚,心中又多了几分猜测,在结合从雍亲王府中打探到的那些消息,看来李侧福晋与南庶福晋关系不合是真的。 坐在上首的四爷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年氏入府府上也忙活了许久,府中上下都另赏两个月月例。还有就是这段时间都在府上安生些,最近外面情况有些不好,等年氏三日回门之后,本王也会同皇上告假,在府上多休息几日。”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神色一凛,王爷很少会说外面的事情,看来最近京城中要有大事发生。 见状福晋也开口说了几句,便贴心的表示年氏昨日忙碌了一日,想必现在也是乏累的很,便叫众人散了,王爷却是没有跟着年氏回去,反而是留在了正院。 众人见状,心中的那根线绷的更紧了,但凡不是大事,王爷定会跟着年侧福晋回清婉庭,这三天的时间是属于新嫁娘的,王爷断不会去旁人那里。 语莺与耿格格朝着云间庭走去,看着走在前面的年侧福晋,耿格格说道: “昨日没有见到年侧福晋新婚,心中还想着年侧福晋究竟如何,今日见到了果然是一个美人儿,在咱们府上也是头一份的。” 语莺笑道:“可不是呢,从前我见到她时,便觉得出挑,现在上了头,装扮起来可不是艳压群芳。” “是啊,看着她水葱一样的年纪,我倒是越发老了。” 语莺看着二十多岁就说自己已经老了的耿格格,脸上皆是无奈,福晋年近三十就说自己是老太婆,耿格格二十来岁也说自己老了,女人花期难道就这么短吗? 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魅力,在语莺眼中,她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供养着,想要变老还要好几十年呢。 年侧福晋虽然占了一个侧字,但是毕竟是有婚礼的,所以三日回门的时候,四爷按照规矩带着年侧福晋去了年府。 人才走,府中就又有流言在粗使中流窜。 “听说了吗?王爷爱年侧福晋爱的不行,这次去年府带的珍宝可是不少,便是年侧福晋这几日也是赏赐无数,比当年的李侧福晋更受宠呢!” “可不是呢,你不知道年侧福晋也是一个手头宽裕体恤下人的,前几日那嫁妆入府你可看到了? 听清婉庭的奴才说,年侧福晋第二日早上打赏,一个人至少是一串大钱。哎呦呦,一个粗使都这么多,别说那些近身伺候的,年侧福晋手指缝流出来一点,都够咱们吃半年了!” “你们瞧见年侧福晋身边那两个侍女头上带着的首饰了吗?那可是赤金的簪子、珍珠的耳坠,就是当年南庶福晋生了孩子进为格格,那打扮都没有那个侍女强。” “你怎么能拿年侧福晋与南庶福晋比,年侧福晋无论是家世地位还是容貌都是咱们府上一等一的,南庶福晋若不是因为有了孩子,现在说不得还在正院后面住着呢。” 流言四起,大多都是抬高年侧福晋贬低语莺的。 听着尤方将外面的流言说了之后,语莺看着花瓶中的那几朵花,心中无波无澜。 这些人穿的不错,自己的确比不上年侧福晋,但这又如何,即便是比不上她们,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自己努力争取过来的,想要利用自己当筏子与年侧福晋斗起来,这还不够。 “这流言力度还不够啊!单单是底下的奴才们在传有什么意思,得叫王爷也说出口,将我贬得一文不值再赶出去,这才能被这些奴才们说三道四,如今他们还不配!” 听着这话,尤方知道主子这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尤方心中也清楚,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实在是太多了,说来说去不就是那点破事吗? 踩低捧高的,难不成别人还不明白这点心思?也就是那些眼皮子浅的,才敢将这总话说出口,不知道庶福晋侍疾的功劳就能叫王爷一直惦记着主子。 “那依着主子的意思……” “没意思,叫人多传一传,李格格是个没有脑子的,先让李格格去试一试清婉庭的火候,若真的因此自傲瞧不上咱,那也不必多说,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是懂得分寸,那就将话说开了,也没有必要对着干,咱们也能过几天消停日子。” “那若是有人想要主子与年侧福晋对着干……” 语莺冷笑一声:“难不成这次的我就算了?不过是看我是软柿子,这段时间没有动作就想着我的脾气好了,不折腾折腾可不是我的性格。 我记得前段时间拂风院不是发落了几个奴才吗?仔细查查咱们也看看别人的热闹。” 尤方眼珠子一转,脸上满是笑:“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第179章 回门 年府上,年侧福晋的父亲回不来,但年羹尧一家仍留在京城中,为的就是三朝回门。 到了年府之后,年侧福晋就与四爷分开了,四爷与年羹尧去了书房,而年侧福晋与觉罗氏则是回了后院。 “怎么样,嫁了人还适应吗?府中可有人为难你?” 觉罗氏与年侧福晋进了内室,便迫不及待问出口,问的年侧福晋满脸羞红。 “嫂嫂~” 觉罗氏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害羞的,不过瞧你这个样子,可见王爷对你不错。也是,我家妹妹倾城之姿,男人哪有不喜欢的呢?” 年侧福晋脸红几欲滴血,但还是用蚊子声回答:“王爷待我极好,为人温柔。” 觉罗氏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打探雍亲王府中的情况,听着年侧福晋说起府中似乎有些流言蜚语,眉毛一皱,说道: “这怕是来者不善,很明显的挑拨,看来妹妹回去之后还是要好好打探,切莫牵扯到府上的争端中,现在的你不适合。” 年侧福晋也明白,她不是一个真正的花瓶,自然能想明白其中的问题。 “今日出门前,我已经让人在府上探听消息,想来回去后就能知晓一二。” 见状,觉罗氏含笑点头,自家妹妹这段时间没有白学。 姑嫂二人聊了些私房话,又在年府用了午膳,年侧福晋就跟着四爷回去了,听着车轮碌碌,年侧福晋面露不舍,自己以后想要回去怕是难了。 尤方如今在府上也是有些排面的人了,不仅是南庶福晋手下重用的太监之一,出了门自然有小太监寒嘘问暖,卑躬屈膝的巴结,这才拿着食盒出门,就见到一个洒扫太监笑嘻嘻的过来。 “奴才给尤哥哥请安。” 尤方也是笑脸迎人:“这不是我杨兄弟吗?这是要去哪啊?” 这个杨姓太监笑嘻嘻的:“不去哪里,专门在这里等着尤哥哥的,前段时间尤哥哥说最近有些无聊没有意思,这不弟弟就过来给哥哥解闷来了。” 尤方听着,不慌不忙的从腰包里面拿出来十个铜钱,塞到这小太监手中,笑着说道: “弟弟辛苦了,这个时候过来等哥哥,等回去了想必也吃不到什么好的了。这两个钱给弟弟换一口热乎饭吃。” 杨姓小太监嘿嘿一笑,接了钱说道:“还是哥哥疼我。” “你小子,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就赶紧说,咱还要给主子提膳呢!” “哎呦,可不是这吃食的事情吗,前段时间拂风院那位发了好大的雷霆,给的说法就是这提膳的侍女竟然敢对膳食做手脚,这才将人赶出拂风院。” 尤方听了眉头一皱,提膳的侍女能对膳食做什么手脚?也没有听说有大夫去拂风院啊? “你这消息一听就是假的,前因后果都没有,连个解闷的用处都没有,你这是玩我呢吧!” “哎呦哥哥,我哪敢骗你呢啊,虽然没有找府医,但是听说李侧福晋夜里睡不好,但身边有擅长医女便是这样说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李侧福晋信了,那个侍女也被贬为粗使,现在正在花园那边做洒扫粗使呢。” 尤方听了,眼珠子一转,拍了拍那个小太监的肩膀,交代若是还有什么消息完全可以与自己说,他最喜欢听这些八卦了,便转身离开给语莺提膳。 至于那个侍女究竟是因为什么被赶走的,尤方还要好好查一查。 四爷似乎很喜欢年侧福晋,回门过后的良田,已然宿在清婉庭中,每日早晨给福晋请安时,众人都能看到年侧福晋那眉目含羞的表情,心中怎么不嫉妒。 “年侧福晋可真是招人疼,这才入府就能叫王爷留了五日,这可是咱们府上头一份啊! 年侧福晋可是有什么心得,不妨与诸位姐妹们分享分享,妹妹也想学习学习。” 伊格格照样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她向来如此,就算是被福晋敲打过,但还是管不住那一张破嘴。 年侧福晋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是不愿意,便不咸不淡的回了: “王爷喜欢去哪里是王爷的自由,我不过是侧福晋可没有资格左右王爷的决定。伊格格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如同王爷说说吧。” 伊格格吃了一个瘪,嘴巴一撇,只与一旁的李格格小声说话,但看那表情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但没多久,伊格格又说道:“南庶福晋,这段时间府上的风气有些不好,底下的流言碎语数不胜数,我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这不,我已经将院子中那些嘴巴大的都敲打了一番,想必庶福晋心中能好受一些。” 语莺听了却是淡淡一笑:“底下奴才嘴巴大,管教管教也是应该的,毕竟上下尊卑都搞不清楚,那这奴才又有什么用的价值呢?” 伊格格一噎,原本想拍个马屁给年侧福晋一个添添堵,谁想到这个南庶福晋竟然根本不理这一茬,坐在那里自己生闷气去了。 反倒是坐在上首的福晋却是说道:“伊格格刚才说的也没有错,这段时间府上的风气的确是有些不好,咱们府上不养闲人,只知道说闲话,却不知道干活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诸位妹妹回去后好生敲打一番,若是明知故犯,直接赏他十个手板再撵出去。” 语莺听了心中却是冷笑,福晋还是不愿管这件事,说什么叫各院敲打,后院中的粗使多得很,管住了院子中的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在挑拨语莺与年侧福晋之间的关系,可见福晋有多么不放心年侧福晋。 可是不应该拿自己与年侧福晋打对台,语莺心中微弹,看来年侧福晋的出现着实是叫福晋慌了手脚,想必这段时间福晋又会恢复那种不冷不热的状态了。 不过也有现在也不在乎了,她现在争取到的已经足够在府上立足了,就算是没有福晋的庇护也能过好日子。 若是福晋真的还要拿自己做筏子,即便自己不会做出什么对付福晋的事情,但以后也很难再走到一起了。 缘聚缘散,可能这就是散了吧。 第180章 寿儿告状 福晋的态度一变,底下的人也开始见风使舵,流言屡禁不止,便是前院中也有些流言蜚语,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苏培盛耳中。 若说是旁人的后院争宠手段,苏培盛也不会关心,毕竟自己是王爷的奴才,主子只有王爷,后院的主子敬着就好,不需要他消肿。 但是南庶福晋不同。 一则是苏培盛心中摸清了王爷的脉络,别看南庶福晋不是侧福晋,但是在苏培盛心中,已经将南庶福晋放在了后院女眷中第二的地位上了,只比福晋差了一截。 李侧福晋恩宠不在,现在只靠着孩子度日,儿年侧福晋虽然王爷也宠爱渐多,但实际上王爷更看重的还是年侧福晋的家室,就算以后年侧福晋能超过南庶福晋,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二则是从前南庶福晋搞出来的那些功劳,他也很佩服,女子虽然没有办法在人前显圣,但自己心中清楚明白,若是当年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善人,那现在自己可能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而不是如今这样没有根儿的人。 因此苏培盛对语莺的事情还是放在心上,从下线那些小太监口中知道了这些流言蜚语之后,在四爷用了晚膳之后,便稍微漏露出来一些。 四爷这段时间没有出门,只一心一意的在家研究佛经,便是朝堂上那些事情都不管了,谁来找也不出门,只当自己是一个居士,偶尔与柏林寺的高僧研究佛法,日子也算是清静。 可当四爷从苏培盛口中得知后院中的那些闲言碎语之后,四爷眉毛皱了起来,他也明白在诸多事情上都委屈了南氏,可是现在被皇上给回绝了,四爷可以宠着语莺当做奖励,但绝不能用那些功劳当做语莺晋升的资本,这真的有些为难。 想了许久,四爷轻叹一声:“罢了,咱们起身去看看南氏。” 苏培盛应下,提着灯笼给四爷引路去了云间庭。 云间庭中的气氛不是很好,底下的奴才们个个脸色难看,办事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廊下的寿儿看着门口方向定定出神,眼圈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喜儿轻轻推了一下寿儿,小声说道:“做什么这个表情,咱们主子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摆起脸子了,要是叫人看到了,岂不是更多的闲话。” 寿儿瘪着嘴,声音囔囔的:“他们凭什么那么说,主子多好的人啊,又没有得罪过他们,干嘛这样说主子……” “嘘嘘!别说了,要是叫主子听到了多难过啊!” 寿儿表情还是很难过,将手上的绣棚放到绣篮中,“咱们先送回去,一会主子就要洗漱休息了。” “想开点,会有人给咱们主子主持公道的。” 寿儿点点头,转身就要回去,就听到外面有请安的声音。 “给王爷请安。” 四爷进了云间庭,看着门口的小乐子问道:“你们主子呢?” “庶福晋正在哄四阿哥睡觉呢,想来此此时正在东厢房。” 语莺听到四爷到了,将刚刚睡着的弘历交给奶娘,起身出门迎接,就见到四爷大跨步的进了房间,看了眼弘历,轻声说道: “才睡?” “才睡下,王爷请移步到正房吧。” 四爷还是很有耐心的,进了正房后,先是提起这段时间弘历的日常起居如何,接着便说起了逸川负责的水泥之事。 “你哥哥已经被升为从六品了,这是雪屋的功劳,至于那个水泥,已经报给了皇上,皇上的意思是若是真的能成功,便是一件大功,一个四品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本王在给你家要一个恩典,抬入镶白旗亦可。” 语莺听着起了兴趣,她知道镶白旗是四爷协领的,若真的可以的话,也是一件大好事。 “妾真的要好生谢谢王爷了,妾家中唯有两个兄弟,幼弟不过刚入学堂,家中全靠着哥哥忙活,若真的能得到王爷的提携,妾的哥哥定会肝脑涂地。” 这种话四爷没听过一千遍也听过八百遍了,摆摆手只说道:“还是要看你哥哥那边什么时候能成功,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语莺听了重重点头,她并不知道康熙与四爷说的那些话,自然是没有顾虑,毕竟她原本就想着给家中捞些功劳,并没有打算以自己的名义出头。 或许在冥冥之中,语莺心中也有些猜测吧。 “这段时间本王过来的次数少了,你这里可有什么不便之处?若是底下的人伺候的的不周到,尽管换了。” 语莺听着只垂下头,“妾这里一切都好,日子过得也还算顺心,王爷也不必担心妾。” 话虽如此,但语莺垂下的头遮住了略有些红的眼角,很显然,四爷的这句话戳到了语莺的痛处,但语莺并不想将此事说出来让四爷烦心。 不过四爷又是何等严厉,见语莺这个样子,便知道这是心中受委屈了。 放在从前,四爷才不管你说不说,但今时不同往日,四爷本就没有想到究竟如何弥补语莺,所以这件事他还真要管一管。 “果真?听说这段时间后院有些流言蜚语屡禁不止,听苏培盛说是你同年侧福晋之间的。” 语莺听了抬起头来,咬着唇略有些犹豫:“是有些闲言碎语,但妾知道,妾实在是比不上年侧福晋,那些人说的也是正理,妾本就是不配那侧福晋之位。 更何况皇上早就有旨意下发,妾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奢求不属于妾的位置的,如今能被王爷抬举,当上庶福晋已经是妾的荣幸的。” “你果真是这样想的?” 语莺轻叹一声:“他们说妾去照顾王爷,本就是盯上了侧福晋之位,希望博一把让王爷替妾请封。 但妾都是真心实意的,若说的多了,倒显得妾是恼羞成怒,便只好随他们去了。” 说是这样说,语莺怎会不给那些人上眼药,‘正巧’寿儿进来给语莺送奶茶,四爷见状问道: “怎么喝上奶茶了?平日里很少见你喝这个?” 语莺笑了笑,温声问道:“寿儿,谁叫你送来的?” 第181章 没脑子的李格格 “霜儿姐姐说主子刚才什么都没有进,怕夜里主子会饿,先喝些奶茶略微垫一些,小厨房已经在给主子准备细汤面,若是主子饿了一会就能做好端过来。” 语莺瞧了一眼旁边没有言语的四爷,道:“拿回去吧 ,晚上喝这个太腻了,知道你霜儿姐姐关心,一会叫甜枣给我做一碗面也就是了,不必折腾别的了。” 寿儿老实应下,刚想退下,就听到坐在一旁的四爷问道:“怎么晚上没吃饭?可见那些流言还是给你气到了,若不然你不会不吃饭的。” 语莺想起从前自己在四爷面前的表现,那个吃饭态度,脸上微微一红。 “你主子不说,你可知道因为什么?” 寿儿过于实诚,听到四爷问自己,就将自己知道的倒豆子般的都说了出来: “庶福晋这段时间吃用都不香,今日早晨请安回来时,在观想亭附近就听到有人嚼舌根子,说我们庶福晋不好,可是我们庶福晋想要息事宁人,便也没说什么,但是回来之后便无心食欲,晚上更是连饭都没有用。” “哦?怎么说你们庶福晋不好的,你可知道?” 四爷见寿儿这个小丫头心眼没有那么多,表现的过于实诚,便接着问道。 寿儿摇摇头:“奴婢没有跟着庶福晋出门,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但是跟着去的玖儿姐姐回来之后也是气的不行,庶福晋见状直接给玖儿姐姐半日假。” 说着说着,寿儿的眼圈又红了,不顾语莺不赞同的眼神,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奴婢也听到了许多流言,有人说我们庶福晋不大方,太过节俭,连手下的奴才都不打赏……” “寿儿!”语莺声音略带严肃,制止了寿儿的话,转头笑着说道:“王爷不必在意,小丫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听风就是雨的,玖儿今日是有些不舒服今,所以妾才叫她回去休息的,与这件事无关。” 四爷见状略叹一声,也不用寿儿讲明白,四爷也能想到这些流言说的是什么。 拉着语莺的手,四爷声音有些严肃:“莺儿,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你是弘历的额娘,也是有功之人,那些流言蜚语你很不必在意,等明日本王就让苏培盛好生筛查一下,多嘴多舌之人没有必要留在府上。 况且这段时间本王虽然没有过来,但你这里的情况本王爷略知一二,本王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语莺听着只是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妾是信王爷的,便将头埋在了四爷的肩上,没有再说什么。 说什么,四爷已经表态了,他虽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但是自己有儿子,又有功劳,保自己荣华富贵还是可以的。 至于说对她比年侧福晋还好,这还是算了吧,连福晋心中都有紧迫性了,语莺这个妾室哪能抵得过福晋? 一夜温存,四爷如今不用去上早朝,语莺也能多睡一会。 吃了早膳,四爷回了前院,语莺照常去请安,就发现玖儿满脸的喜色,跟在一旁脸上的笑都下不去。 “怎么高兴成这样?” 玖儿扶着语莺的手,说道:“主子您不知道,今天早上苏公公就将花园中的几个烂嘴巴的人给退回了内务府,还有几个长舌仆妇也被撵了出去不在录用,听说都是因为之前说了主子坏话了。 想来是昨日王爷知道了主子的遭遇,早早的就吩咐了苏公公去处理这件事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快。” 语莺恍然,喝着四爷在来之前什么都知道了呗,当时就交代了苏培盛去将那些人都赶出去。 至于说为什么还要亲自问问自己,想必是想要知道一下自己的态度。 语莺心中感叹一声,幸好昨日是靠着寿儿说出来的,若是真的说出来那些不满,怕是四爷还想要这自己是不是恃宠而骄了。 语莺的云间庭与年侧福晋的清婉庭很近,近到绕过云间庭就看到了出门的年侧福晋。 狭路相逢,两边人对视一眼,语莺便上前给年侧福晋请安,一应礼数抓不到半点错漏。 “妹妹快起来吧,今日巧了,正好同南庶福晋一起去请安。” 语莺抿嘴笑一笑,与年侧福晋一同朝着琼华院走去。 余光看着昨日承恩露的南庶福晋,年侧福晋心中还有些复杂,这段时间王爷一直在自己的院子中,差点忘记了王爷不单单有自己一个人,还有许多的妾室,自己也不过是妾室中的一个。 想起这段时间王爷对自己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两人一同作画,一起对诗的场景,心中有些酸涩。 王爷与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也与旁人做过…… “听闻昨日王爷是在南妹妹那里歇下的?” 年侧福晋略带醋意,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声,语莺瞧着比二格格大不了多少的年侧福晋,道:“是。” 单单一个字,年侧福晋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走在一旁似乎是在生闷气。 语莺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两天她发现,这位年轻的年侧福晋,为人似乎是有些拧巴。 没错,就是拧巴,李格格这段时间总是去清婉庭巴结年侧福晋,似乎是想要投靠的意思。 但是听说年侧福晋第一日没有见,第二日见了却是想聊些诗词歌赋的东西,直问的李格格哑口无言,别说是这些雅事,引经据典咬文嚼字李格格也不是很擅长,只能干巴巴儿在那里捧着年侧福晋。 年侧福晋似乎是觉得没有意思,第三日李格格再去的时候就聊了两句关门谢客了,之后也是借口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直接就是不接待了。 李格格见状也是有些生气,这两日总是去福晋那里说年侧福晋的坏话,有时候在外面也不注意,说了许多该说不该说的,在府上传了个遍。 而且也不知道李格格从哪里听到了些话,在请安的时候竟然指责年侧福晋不守妇道,勾引王爷不爱惜王爷的身体…… 第182章 重视 这话一出口,府中的那些人看年侧福晋的眼神也有些不对的,底下的奴才因为年侧福晋出手大方,倒是还留了点口德。 但是像是后院的这些格格们,吃起醋来才不管是不是得宠,就算是要避着年侧福晋,私下中也会叨咕两句。 年侧福晋可能也烦得很,所以对李格格的厌恶已经毫不掩饰了,这样的女子一点才气都没有不说,为人也太过庸俗,这张嘴也总是胡说八道,真是叫人讨厌。 因此在请安之后,年侧福晋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李格格轻哼一声,姿态高傲极了,似乎是不屑与其争论,旁人见状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位侧福晋。 似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年侧福晋见语莺并没有与自己说话的兴趣,年侧福晋也想到了府中的流言蜚语。 “南妹妹,这段时间我也听到了府上有些闲言碎语,但妹妹应该能明白,那些都是底下人瞎传了。” 不必年侧福晋说的清楚明白,语莺笑着说道:“年侧福晋说的我都明白,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况且从前咱们也有两面之缘,算起来咱们两人之间见面的更早,虽然与年侧福晋没什么交集,但想来年侧福晋并不是这样的为人。” 年侧福晋听了愣了愣,这个南庶福晋说的话怎么与自己当时的想法一样呢? 难不成这个南庶福晋真的也是这样想的? “南妹妹明白就好,我刚刚入府,断不会做这样得罪人的事情。” 语莺微微一笑,“侧福晋说的是,我虽然见识浅薄些,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府中的流言总有个源头,只等着王爷查出来,一切皆可真相大白。” 年侧福晋听了抿抿唇,看来昨日王爷去云间庭是去给南庶福晋撑腰去了。 也好,毕竟没有这位南庶福晋还是会有其他人自己早就应该做好准备了…… 而且,而且只要王爷能查清此事,也是帮自己在府上立足,刚刚入府就有这样的流言,即使是年侧福晋再不在乎,也要在意自己的名声,总不能落下一个搅家精的名声。 “妹妹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我虽然是侧福晋,但也是刚刚入府,连院子中的头绪都没有弄明白呢,怎么会任由底下人嚼舌根子。” 语莺没想到年侧福晋会这样说,可见这位年侧福晋虽然有些拧巴,但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也许真的是有些文人气质,喜欢那些诗词歌赋的仙女儿。 一路走着,即使是穿着花盆底,但也到了琼华院,众人见到年侧福晋竟然是同语莺一同前来,心里面也有些摸不到谱,行礼后也只是窃窃私语亦或者是心中暗自揣摩。 内室中,福晋已经描好了眉,只差口脂。 红菡入内室将前面的情况与福晋说了,又重点的说了年侧福晋今日早上是同语莺一同过来的事情。 一旁的佩紫则是拿出一个小圆罐,打开盖子后从中用簪子挑出一点胭脂膏子,仔细的涂在福晋的嘴唇上。 福晋问道:“这口脂是从前南氏送过来的那个吧?” 佩紫听了后,想到这段时间福晋对南庶福晋态度不明,心中一慌,忙是跪倒在地请罪叩首: “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想着这个口脂的颜色最衬主子今日的妆容,便顺手拿了出来,还请主子恕罪。” “起来吧,你有什么错,南氏送过来的胭脂膏子的确不错,又有什么不能用的。我记得送过来的时候还送了个什么眼影,你挑点给我用上。” 佩紫见福晋并没有生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按照福晋的吩咐,将那个许久未用的眼影拿了出来,挑了些颜色放在手背上,再用手指慢慢的给福晋上妆,等全部完成之后,福晋这才睁开眼。 “的确不错,这个眼影什么的,倒也能添两分气色。 红菡,去将管理花草房以及花园的账本子还有对牌拿过来。” 红菡根本没有多言语,直接捧着那些账本跟在福晋后面去了明堂。 今日李侧福晋是最晚到的,而且看着那精神不是很好,坐在那里已经打了四五个哈欠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那眼下被掩盖住的青黑。 语莺坐在一旁,见状多瞧了了李侧福晋两眼,心中想的却是尤方说起的李侧福晋睡眠不好。 睡眠不好啊!语莺想到的就是当时她给李侧福晋下的药,但是当时并没有用多少,只是让她睡不着而已,最多就是神经衰弱人也越来越神经,亦或者是提不起精神。 事后那个侍女也故意犯错离开了拂风院,在运作之下离府嫁人了。 但…… 如今李侧福晋这般表现,是真的有人对她下手,还是在钓鱼…… 语莺有些不能确定,李侧福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一切等回去后再行谋算。 心中装着事,等福晋出来的时候语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现福晋眼睛上的眼影就是她送的那个,还是伊格格开口问了之后,福晋这才笑着看了语莺一眼,道: “这个啊,这是南妹妹从前做的胭脂,不过是用在眼睛上的,我瞧着也不错,平日也会用用。” 众人恍然,伊格格看向语莺眼中有些嫉妒,南庶福晋实在是太能巴结福晋了,自己是一点都插不上话。 众人却听福晋说道:“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我这老毛病又犯了,手上这么多事情也有些忙不过来。 南妹妹,从前王爷信任你,若非是年妹妹入府,这才让妹妹偷偷懒,现在年妹妹也嫁过来了,你也不能一直闲着了。 这是管理花草房的对牌还有账本,一会你便一起带回去吧,有你帮着管着我也能安心些。” 众人看着红菡将账本放在语莺身旁的桌子上,又直直的盯着语莺,语莺却是眉毛轻皱,这个账本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福晋谬赞了,妾无才无能,从前王爷交代也是照本宣科,没有半分主见。 这账本放在妾这里,妾心中慌得很,还是由福晋管着吧。” 福晋摆摆手,有些嗔怪:“我最是放心你,你还不为我分担些吗?这花草房也不是还是什么难事,你呀,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了!” 语莺见推辞不过,周边人的眼神也从羡慕转变成了嫉妒,只好收下了,还得了福晋一句只知道偷懒的评价,可是叫语莺叫苦不迭。 自己与福晋关系好人尽皆知,现在福晋将这个账本给了自己,旁人只有羡慕的哪里知道这是个挑拨人的好东西。 福晋先提年侧福晋入府才夺了自己的账本,又提自己被福晋信任,以后自己但凡有点不好,都会被人说是忘恩负义。 第183章 郭府医 语莺有苦说不出,自己还是太嫩了,从前福晋在府上没有担心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现在多了一个年侧福晋,福晋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强,也舍得触出动自己这颗棋子了。 想起这几年自己对福晋的百般信任,语莺便想到了作茧自缚的词。 幸而福晋真的对弘历不感兴趣,要不然弘历怕就是福晋的儿子了。 “还有一件事,本福晋要再强调一遍。想必今日早上你们也听说了,苏培盛将后院中不少的婆子奴才都给带走了,至于原因想必你们心中也有数。 所以等回去后,若还有不安分的,管不住底下人的,那就别怪王爷手下不留情了,本福晋能够给你们脸面,但王爷眼中可不容沙子。” 这又是一番敲打,又是在逼自己与年侧福晋对立,语莺脸上的笑容已然僵硬,看来今日早上自己与年侧福晋同行是刺了福晋的眼了。 思绪重重的回了云间庭,语莺只觉得头有些痛,想必这段时间后院是安静不得,并且自己或是其中的主角之一。 让在身边随侍的霜儿将尤方找过来,语莺问道: “拂风院那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回主子,奴才正在打听,不过那边看的紧,给钱也撬不开口,想来要多些时间。” 语莺沉思片刻,道:“那边先不必管了,从前那个经你手出去的侍女可还稳妥?等这两日你出去一趟,只说替我送些东西回家,再悄悄打听打听,莫要叫拂风院查到咱们头上。” 语莺这样一说,尤方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心中想着此事可否有错漏之处。 “那个侍女嫁的不远,但也在京郊,奴才怕是一日时间回不来……” “那便让我哥哥去办此事,若是见了之后,最好叫人搬离京城,此事万万不能叫人查出来。” 尤方听了连连点头,他倒是不怕此事查到自己身上,但是影响自家主子那可不行。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让拂风院的那位直接去了,还能给自家主子腾一个地方,省得主子最近受尽委屈…… 尤方心中想着,也只觉得主子有时候心地太善良了,对别人下不去手,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语莺却没有尤方想象中的那样软弱,毕竟宋氏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才会被王爷‘病逝’,自己手上已经不干净了。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福晋也在盯着自己,这种私下的事情可不能让福晋知道分毫。 语莺也了解尤方几分,知道他是这个院子中对年侧福晋最不忿的那个人,便将今日之事透露了两分给尤方,生怕他会不甘心坏了事。 尤方听了后也明白了语莺的苦心,便只按照命令行事,李侧福晋那里的也都停了,半点不沾。 而福晋送过来的那些账本子,语莺直接转手给了霜儿,还是按照从前那样办,但只多了一条,对花草房中的人都仔细观察些,让大升多往花草房那边跑跑,可别出了什么事语莺不知道。 也许是王爷对语莺多了几分怜惜,往后的一个多月,王爷去的最多的是年侧福晋的院子,其次便是语莺这里。 府中的人虽然不敢传什么小话,但私下中还是有许多人在看戏,想着府中究竟是年侧福晋能独占鳌头,还是语莺这个府中的‘老人’更得王爷的心。 语莺却是不这样想,掐着指头算着日子,语莺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霜儿,你说我推迟了多久了?” “小半个月了。” 语莺感叹一声,“这么久了,去找个府医过来看看吧,只说我昨日晚上在院子中散步吹了风。” 霜儿应下,却又问道:“那咱们找哪个府医?” 语莺想了想,从前关系还算不错的赵府医语莺是不敢再找了,毕竟他是福晋的人,语莺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赵府医之外,若是能请来孙大夫更好,若是请不来,也只随便找一个也就算了。” 霜儿明白语莺的顾虑,带着禄儿亲自去了一趟府医处,带回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府医。 语莺看着这位郭府医给自己把脉,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位郭大夫从前似乎是没有见过。” “回庶福晋的话,在下是孙大夫的徒弟,从前医术不精,师父并不叫我给人看病。 前几年出师后又在外面的药堂坐诊三年,师父年纪也大了,在下便请命入府伺候师父。” 语莺听着心下一动,“怪不得我从前没有见过你,想来你师从孙老大夫,可见你医术高超,即使如此,还请你帮忙把把脉。” 过大夫应是,将手搭在盖了层纱的手腕上,拧着眉细细感受。 今日算是郭大夫第一次给后院的主子们看病,他如今也三十出头了,但在大夫这个行业中确还是年轻,许多人都不信任他。 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病又是一个很吃经验的工作,在外面那些穷苦人自然是没有其他选择,只要有人能给自己看病就行,对郭大夫也没什么挑剔的。 可是在府中,除了那些病了之后没有办法的奴才们,这些女眷根本不会让他看病,郭大夫这段时间也算是在坐冷板凳了。 今日好不容易有女眷让自己看病,还是后院颇为受宠的南庶福晋,郭大夫自然要好生诊治一番,也算是给自己开一个好头。 只是这手搭在手腕上,那脉搏十分明显,怕是任何一个大夫都能诊出来。 “恭喜庶福晋,您这是有孕了,而且已经一个月了!” 第184章 坐山观虎斗 语莺心中虽然有所预料,但是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心情也是有些激动,不枉她做了这么久的准备,还耍手段引着王爷多过来几回,这个孩子是自己应得的! 一旁的霜儿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也是高兴的不得了,有了这个孩子,自己主子的许多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便是福晋刚刚送过来的账本子,主子也能趁机再还回去。 “多谢郭大夫了,你这头一次替我把脉,就给我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我说什么也是要好好感谢你一番。” 闻言,霜儿从腰间卸下了一个最好的荷包,里面装着的是两个银锞子,放在荷包中沉甸甸的,郭大夫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里面的赏银不少。 “不敢不敢,庶福晋言重了。” 一旁霜儿明白语莺的意思,将荷包递给郭大夫手上,面带笑意: “郭大夫您就收下吧,这也算是沾沾喜气,更何况我们庶福晋这一胎是您给把出来的,想来以后还需要郭大夫多往我们云间庭多跑几趟呢。” 郭大夫人情练达,听了这话心中暗喜,看来南庶福晋有心将这一胎交给自己照料,那自己岂不是能咱府医处站住脚,再也不用坐冷板凳,看着别的府医被唤走了。 郭大夫如今的年纪正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时候,只犹豫了几秒,便将荷包收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语莺见状嘴角微勾,收下就行,以后也好多接触一些,若是可以的话,将着这位郭大夫收入囊下,也能有一个牢靠的人照料自己和孩子。 况且这位郭大夫还是孙老大夫的徒弟,就算是郭大夫看不了的病,还有孙老大夫把关,这又是一层保障。 怀了孕,语莺也不必像从前一样去求福晋,语莺直接叫了小乐子去了前院请王爷过来。 四爷这两个月一直在研究经书,维持自己不争不抢的忠臣形象,对朝堂上越发紧张的形势是半点都不沾。 听到苏培盛说云间庭有小太监过来禀报,四爷将手上的经书放了下来,问道:“可有什么事?” 苏培盛回道:“小乐子只说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想要请王爷过去。不过奴才想着,南庶福晋的大喜事,多半是……” 苏培盛话都没有说完,四爷就站起身来,摆摆手让苏培盛跟上,他也不傻,自然能猜出来苏培盛想要说的是什么。 云间庭内郭大夫也没有走,而是被玖儿引至偏厅去写些注意事项。 虽然语莺从前有过经验,但对于上下来说,还是要多加注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云间庭离前院很近,比清婉庭都要近,不过片刻四爷就到了,见语莺笑中含羞的俯身拜见,四爷拉着语莺的手坐在榻子上。 “你派人去前院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 语莺故作娇羞,“妾昨日夜里贪凉,今日请了府医,竟然发现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特请来王爷报喜。” 果然不出四爷所料,果真是这样的好消息,四爷也是高兴的很,伸手摸向语莺的肚子,看着语莺的眼神多了些温柔。 如果说语莺的侍疾叫四爷对语莺多了两分感谢,语莺发明的水泥和冰屋多了两分赞赏,那语莺的再次有孕则是让四爷对待她又多了几分温柔。 “好!本王就知道你是一个有福的!苏培盛,云间庭上下各赏两个月月例,沾沾喜气!” 苏培盛站在一旁也是笑盈盈的应下,口中不停的恭喜四爷。 不多时,福晋也过来了,听了这个喜讯脸上也是挂着笑,拉着语莺的手寒嘘问暖,处处体贴周到,还交代霜儿等人,若是语莺有哪里不舒坦的,尽管去找自己,福晋尽力安排。 四爷最是喜欢这样妻妾和睦的场面的,当着语莺的面儿对福晋夸了几句,福晋也很识趣儿的离开,只留下四爷陪着语莺。 但回了琼华院的福晋,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良久后轻叹一声。 “南氏,果真是好运道啊!” 一旁的绿萍见状轻声唤道:“福晋……” 福晋摆摆手:“我没事,只是南氏有了身孕,到底是不好拿她做筏子了,想来明日账本就会送回来,让红菡收下吧,她这一胎真是来的巧。” 绿萍说道:“福晋若是不喜南庶福晋,奴婢可以添些麻烦。” “哪里需要咱们再火上浇油,虽说我不忍心对对一个孩子动手,但府上有那么多人呢,看不惯南氏的也不是没有,就看她们自己斗吧。 不过,年氏那边也要好好关注着,她看着年纪小,但是院子中的奴才们也拿捏住了,可见虽然那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但手上也有两把刷子。 她得宠不要紧,只要不将手伸到府务中,我也能容她一时。” 绿萍最是明白福晋是多么在乎雍亲王妃这个身份,多在乎手上的权利了,毕竟福晋现在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福晋还在那里感叹,绿萍忍不住开口说道:“若是年侧福晋有孕在身,依着王爷这段时间对年侧福晋的宠爱,想来……” “不必多虑,年氏有孕又如何,她能生下来吗?有弘时在,那弘历永远排不到最前面,李侧福晋还能忍一忍不触碰王爷的逆鳞。 但若是年氏生下来一个阿哥,你以为李氏还能安安稳稳的在拂风院里面养儿子?早就动手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李侧福晋下手狠一些,年侧福晋以后能不能生孩子都难说。 也就是南氏命好又低调,从前有我关照两分才有今日,要不然李氏早就将南氏给毁了,要不然宋氏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都栽倒在李氏的手里。” 但现在看来,南氏有些不受控制了,不过是用她与年氏打打擂台,就怂的想要与年氏结交,难不成她觉得想退一步不争不抢,自己就会不用她吗? 福晋自然不会对孩子动手,但是府上的流言蜚语,就能挑拨的年氏与南氏对立,依着自己这段时间对年氏的观察,年氏这个人感情放的很重,又有些被王爷的甜言蜜语蒙蔽。 这样的人,即使南氏那边不好挑拨动手,但年氏那边一直听着南氏的好消息,也难不丢了平常心。 第185章 手足情 随意交代绿萍几句,就让绿萍出门办事去了,福晋也将此事丢开手。 这种与后院妾室们的平衡算计在福晋这里只能作为生活中的一小部分,福晋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语莺有孕,那头三个月按照惯例就不必去给福晋请安,只要在院中养胎就好,四爷也因此留在这里陪了语莺一晚,虽没有办法与语莺温存,但还有弘历承欢膝下,四爷的心情也很不错。 弘历现在也满了三周岁,比起从前大了不少,也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每次四爷过来的时候,弘历都喜欢围着四爷转,对这个阿玛很是孺慕。 “额娘,我是有小弟弟了吗?” 弘历年纪虽小,但平日里也与四格格一起玩耍,自然是知道弟弟妹妹是什么,看着语莺的肚子,弘历眨眨眼睛想要伸手去摸。 一旁的奶娘想要阻止,毕竟弘历还不懂事,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力气,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庶福晋腹中的胎儿,岂不是罪过。 但语莺却是握着弘历的小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腹部。 “弘历摸摸看,现在你的弟弟妹妹就住在额娘的肚子中,等再过九个月,弟弟妹妹就能同你见面了,你高不高兴啊?” 语莺早在备孕的时候就想过,等真的有孕怀了孩子,究竟是怎么与弘历说,如何引导弘历与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相处,这对于语莺来说很重要。 诚然,这个孩子的出现,能够让语莺摆脱现在的困局,也能给自己增添一个砝码。 但自己养了弘历三年,一个爱说爱笑的小孩子在面前软软的叫额娘,语莺的心难免会偏一些。 在怀孕期间,语莺是绝不会让弘历感受到有了弟弟妹妹的存在,语莺对他的爱就会变少。 语莺反而要引导弘历,多了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就能多一个人来爱自己,教会弘历什么是爱,是语莺想要教会弘历的第一课。 说起来或许会觉得有些傻,皇家怎么会有爱,怎么会有亲情,毕竟眼前的四爷与老十四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但在语莺看来,若是一母同胞都没有办法相互扶持,那以后还怎么面对这个充满了上下尊卑的世界,在这个满是算计的王府中,弘历总要有人能够依靠。 弘历自然是能相信语莺一辈子的,语莺也绝不会害弘历,但母爱与手足情又是不同,就算是四爷还有老十三这么个好兄弟呢。 多说无益,语莺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如何安抚弘历那颗年幼脆弱的心,她可不想让弘历听到什么流言蜚语,说什么自己怀孕了,以后就不会爱弘历了之类的,若真的有这样的话,语莺绝不会放过。 弘历抚摸着额娘的肚子,眼中满是好奇:“弟弟妹妹怎么这样小,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语莺温柔一笑:“现在弟弟妹妹们还小,才一点点大,需要时间长大,等长大了才能同弘历见面。弘历从现在开始就要学习如何做一个哥哥了。” 弘历听了小嘴一撅:“弘历现在就是一个好哥哥了,耿额娘就说我是好哥哥!” 语莺听了愣了一下,心中的担忧去了许多。 四格格只比弘历小了一岁,两个孩子经常一起玩,语莺也会教导弘历爱护姐妹,自然而然的弘历就长成了一个好哥哥。 但与四格格不同,一母同胞总要有些不一样,但这些对于弘历来讲有些太早了,语莺也将腹中的这个孩子与四格格相比,没有说的太多。 一旁的四爷看着语莺教子,看似专注,但实际早已神游天外。 当年额娘怀了六弟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当时好像是自己才知道额娘是自己的亲额娘,佟额娘是自己的养母吧。 四爷想不起来太多细节,他只记得自己满心忐忑的去看望怀孕的额娘时,额娘却是将自己拒之门外,只说自己已经是佟额娘的儿子了,还是不要过来了,容易让佟额娘误会是额娘挑唆的。 四爷有些发怔,原来在那个时候额娘就不喜欢自己了啊! 四爷感觉有一双小手正朝着自己脸上摸,终于是回过神来,就见弘历早就脱了鞋上了榻子,窝在自己的怀中,小手朝着脸上摸。 刚想将弘历的小手拿下来,就听到弘历奶声奶气的说道:“阿玛,不皱眉,皱眉不好看了~” 四爷只感觉一双小手在自己的眉间抚摸,力道不轻但自己只能感觉到其中的体贴与温柔,抱着怀中的奶娃娃,四爷难得的贴了贴弘历的小脸。 “弘历果真是一个孝顺的,放心,阿玛不皱眉了。” “唔~阿玛胡子,胡子扎人~不要不要~” 后院中就没有能藏住的消息,更何况是已经爆出来的事情,一时之间后院中的方向又变了。 从前说语莺比不上年侧福晋的那些话,现在都改成了南庶福晋就是命好,就算是没有挣到一个侧福晋的位置,但是有两个孩子保着,这辈子也不愁了。 消息一传就传到了清婉庭,年侧福晋竟是因此恍惚扎伤了手。 “南庶福晋,有孕了?” 年侧福晋手上的血珠还在,一旁的侍女忙是拿着棉帕替年侧福晋擦血。 年侧福晋却一直在喃喃自语:“怀孕了?我入府将近三个月都没有动静,南庶福晋却怀孕了……” 这段时间四爷对年侧福晋很是宠爱,别人那里只去了一回两回,剩下的时间都在年侧福晋那里,可她却没有怀孕。 一旁的侍女忙是安慰道:“侧福晋不必着急,您入府时间还短着呢,依着王爷这样宠爱您,您有孕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兴许现在就有孕在身了。” 年侧福晋听了眼前一亮,忙将手上给四爷缝制的里衣放到一旁叫人收好,又叫人去悄悄寻了府医过来替她把脉,只说有些苦夏,叫府医来开一个方子。 第186章 年侧福晋有孕 只不过事与愿违,年侧福晋满心期待的望着府医,但是府医只说年侧福晋体弱,平常应该吃些补品,切莫太过劳累,等养好身子气色更足了。 年侧福晋听了心中满是失望,但脸上还是强撑着笑意,叫侍女司棋将府医送走,出门时还不忘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也许是我没有缘分吧,司棋,去叫人准备补药,我要好生调养一下身子,王爷这样疼我,我怎么能不给王爷诞下子嗣呢?” 年侧福晋看着语莺的这一胎很眼馋,开始走上了寻医问药的道路,四爷见状也只能宽慰她现在时间短,等过一段时间孩子兴许就来了。 但年侧福晋心中拗不过这个劲儿,也许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不如南庶福晋,自己这个侧福晋这位坐的心安理得,因此对于子嗣更加执着了。 在院子中安静养胎的语莺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情况,心中并没有什么紧迫感,但为了防一手,语莺还是叫来了尤方。 “这段时间咱们院子中你要好生管着,若是有人心思不正,直接绑了送出去,咱们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一切都要以孩子为主。 还有弘历那里,弘历已经三岁了,正是爱玩的年纪,你可要盯住他那里的奴才们,切不可再犯喜纳腊氏的错误。” 尤方跪在地上回道:“主子放心,奴才必不会让四阿哥受到半点伤害的。” 语莺对尤方还是很放心的,摆摆手让人出去,不过晚上就让霜儿将赏给尤方的荷包送过去了,连带着还有给小乐子的。 康熙五十一年是一个不平静的一年,朝堂上波涛汹涌,四爷为了避祸选择闭门不出,但康熙的想法没有人能琢磨透,一道旨意下来,四爷还要乖乖的回去上朝。 前院书房中,四爷的眉毛紧皱,现在朝堂上风雨欲来,四爷实在是不想搅和到里面,现在的局势实在是看不透。 有人偷偷将朝堂上的消息传递给了四爷,说是康熙有调兵的痕迹,而朝堂上康熙也屡次喝骂太子,太子表现却没有半点恭敬温顺,反而是有些挑衅的意味,早朝上人人如惊弓之鸟,不敢有半点逾越。 底下的官员们听到了风声,也不敢用那些罗乱事来烦康熙,递上来的折子基本都是喜报与歌功颂德的,生怕触了霉头。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康熙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毓庆宫内的侍卫都换了一波。 直至九月三十日,康熙巡视塞外回京后,向诸皇子宣布,由于皇太子胤礽疯疾未退,大失人心,祖宗基业不可托付于他,因此再将胤礽废除,并囚禁于咸安宫。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了整个京城,四爷每日上朝战战兢兢,生怕在面圣时有什么错漏,叫人背地里捅刀子。 又找了一个机会下了狠心,得了风寒一直病着,总算是躲过来朝堂上的那些余波。 而福晋这边直接闭门不出,不收任何帖子,不出门做客,每日除了采买之人之外,其余人一律不许出门,只能在府内活动。 语莺得知之后,心中也有些感叹,二废太子终于来了,四爷多年隐忍蓄力马上就要开始发力了。 语莺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腹部,如今胎儿已经五个月了,语莺也在郭大夫的口中的知了孩子的性别,是一个男孩。 语莺从来都没有重男轻女过,但是在这个时代,男孩子还是比女孩子更容易生存,再生下一个小阿哥语莺心中并没有半点不愿,反倒是这段时间弘历看着有些小烦恼。 弘历是一点点看着语莺的肚子慢慢隆起的,从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弘历竟然对弟弟有些讨厌。 不是因为害怕弟弟生出来会抢走额娘的爱,而是因为语莺这次怀孕的反应很大,现在五个月了有时还吃不进去饭,弘历虽小,但也明白则是弟弟不听话,才会让额娘难受,因此有些小不乐意。 不过语莺倒是一个会哄孩子的,告诉弘历弟弟不听话就要他这个哥哥来叫,弘历可以每日对这肚子中的弟弟多说说话,教教他怎么才能乖乖的,这样额娘才会好受些。 弘历年纪小还算是好糊弄,听了之后,每天都会对着额娘肚子嘀嘀咕咕,倒是很有一个哥哥的样子。 这日语莺还在给弘历做肚兜,就见到霜儿从外面回来禀报: “庶福晋,年侧福晋有喜了,现在王爷正在清婉庭中陪着,咱们要不要过去?” 语莺揉了揉自己微酸的腰肢,在玖儿的搀扶下起身:“自然是要去的,玖儿一会回来后去准备礼物,等略晚些送过去。” 这个流程玖儿都是熟练的,自然是明白送什么样的礼物不会出毛病。 至于为什么霜儿没有掌着语莺院中的钥匙,是因为语莺打算放霜儿出去了。 霜儿与语莺年纪相仿,现在也有二十二岁,再不出去嫁人,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这些侍女中语莺心中最惦记的就是霜儿,哪里会让霜儿陪着自己在这后院中浪费终生呢? 因此语莺再问了霜儿意见之后,便开始寻摸人选。 霜儿稳重,虽然在这个时代二十二岁已经算是大了,但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霜儿的通身气度已然培养出来了,平日里又是见过好东西的,眼皮子不会浅。 她手上还有语莺平日里赏给她的东西,傍身的金银细软并不少,只要给霜儿找一个好夫君,想必霜儿的日子过得不能差。 因着霜儿必定出门子的事情定了下来,想来也就是这一年半载的事情,语莺自然要将玖儿与宁儿培养起来,不能让底下群龙无首。 清婉庭中,四爷半抱着年侧福晋脸上尽是温柔,虽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任谁看着都知道两人之间如胶似漆的感情,福晋自然也是看在眼中。 “你自小身子就不好,现在怀了孩子,自然要更加注意保养,有什么缺的就尽管让人去找苏培盛,爷有的都会满足你。” 年侧福晋脸颊微红既有怀了孩子的喜悦,也有被这么多人看着的尴尬,但当着福晋的面,她喜欢这样的宣示主权。 第187章 霜儿婚事的人选 嫁入雍亲王府的这段时间里,年侧福晋感觉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王爷,并且无法自拔,她希望王爷满心满眼中的是自己,因此她也愿意拼了命为王爷生一个孩子。 不过半年时间,年侧福晋的身子才刚刚好些,想要怀孕还是有些勉强,但因着有语莺怀孕在前,年侧福晋心中也有些较劲,如此就有了如今腹中的孩子。 四爷虽然知道,但是孩子都有了,自然不会打下去,只能让府医好生照料着,保证母子平安。 语莺到的时候见到的也是这一幕,但她只是愣了愣,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反而是坐在耿格格身旁,给年侧福晋送上祝福,紧接着就神游天外。 语莺想着回去后给家中写封信,看看自家哥哥有没有关系好的同事,或者是认不认识没有结婚但是人品出众的,别的条件少一点也不要紧,总归能对霜儿好,能够让霜儿以后的日子有盼头就行。 但是在其余人眼中,语莺这就是强颜欢笑的恭喜了年侧福晋,紧接着就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似乎是不愿意面对现在的场景,起码福晋就是这样想的。 但看着床上有孕的年侧福晋,福晋瞥了一眼一旁的李侧福晋,看着她紧捏着的手帕,就知道这件事并不用自己出手,只等着李氏动手就好。 至于南氏,想必心中也有些不舒服,或许也会按耐不住,出手对付吧。 四爷还要与年侧福晋温存,其余人过来坐一会就很有眼力见的回去了。 出了门,福晋笑着与众人说道:“好了,年侧福晋有孕是喜事,你们也要再接再厉,如是能诞下小阿哥小格格,也是你们的福报。” 诸位格格虽然眼红年侧福晋有孕了,但是这也是机会,王爷不可能如往常一般一直呆在清婉庭中,总有去别人院子的时候,这样她们的机会更大了些。 现如今王府没有了侧福晋之位在前面吊着,但是庶福晋过得也不错,单单看着南庶福晋,那日子过得不也挺好。 众人心思各异的离开了,语莺也回了云间庭小睡片刻。 拂风院中,李侧福晋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香炉,一旁珍珠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针线房送衣服过来了,您看……” 李侧福晋没有心思管这些,摆摆手道:“叫人收下就是了,不必问我。” 思量了许久,李侧福晋才轻叹一声:“果真是没有其他法子,年氏年轻貌美已经得了王爷的宠爱,再有孩子可还了得。罢了罢了,为了弘时,我也不怕什么因果报应。” 说罢,她招来珍珠,再她耳旁耳语两句,这才起身去了西偏房,那里有在弘昀离开后设置的小佛堂,她每日都会过来烧香拜佛。 自从年侧福晋有孕后,四爷晚上去其他人的院子的时间也多了,但白日里多是在年侧福晋的院子中陪着她,连语莺都很难见到四爷。 这日语莺却是见苏培盛过传话,说是四爷在前院,请南庶福晋到前院一趟。 语莺不明所以,但收拾妥当后也慢悠悠的跟着去了。 想来能叫自己这个孕妇去前院,应该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家哥哥在前院,四爷给自己一个恩典,能让自己看看家人。 果不其然,到了前院外书房后,语莺就见到自家哥哥站在厅中,似乎是在等自己。 四年时间让自家哥哥有了很大的变化,更何况逸川现在还是工部的五品官,身上穿着官服,那身气度也养出来几分,语莺看着竟然有些恍惚。 “哥哥?” 逸川转身,见语莺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喜色。 今日逸川过来是向四爷禀报水泥之事已经大成,调整好的水泥配方很耐用,并且在黑龙江边关抵御了一场偷袭,对面的大毛子用火药也没有炸开城墙。 四爷听了之后抚掌叫好,想着一串这么长时间也是辛苦至极,便让苏培盛去叫了语莺过来,与逸川见上一面,也算是犒劳一下。 当然,这也算不上真正的奖赏,但这种手段很好用,四爷自然不会吝啬。 见到自家妹妹逸川自然也是心情激动,但碍于礼法先是请安后,这才在语莺的搀扶下坐下说了些家常。 语莺一一听着,眼泪在眼圈中含着,心情也是颇为激动,只要家中都好,那自己也能安心。 “庶福晋不必担心家中,家中还有你嫂子照料呢。不过庶福晋这一胎已经有五个月了吧,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弘历向来听话,这孩子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身边还有霜儿她们帮衬着,日子也是自在。 对了哥哥,前段时间我往家中送信,想要你替霜儿寻摸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儿,不知道哥哥可有人选?” 逸川听了忙道:“有一个兄弟我觉得人品相貌都很不错,我猜霜儿姑娘也会喜欢。” 语莺没有想出来,连忙问道:“是谁?可是咱家附近的?” 逸川摇摇头:“那倒不是,咱们胡同中的人家基本上都已经娶妻生子了,那娶不上的人 人品也一般,想来妹妹也不能放心。 我说的那个兄弟,想必妹妹也听说过,正是在王爷手下当差的李同,去年冬日就是他帮忙测试的冰屋,我就是那个时候与他认识的,听说他妹妹如今也在妹妹手下当差。” “李同?我倒是知道,当时因为冰屋还病了几日,我还叫甜枣回去照顾他哥哥去了,哥哥怎么会认识他?” “李同此人人品出众,办事爽利,我在王爷手下救灾时与他也有过交集,一来二去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他家中没有父母,唯有一个妹妹现如今也在庶福晋手下当差,什么都要靠自己打拼,因此有些人看不上他。 但依我看来,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子可不好找,年岁与霜儿姑娘也相当,人也是熟人,若是嫁给他想必日子过得也舒心。” 语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但将自己身边的侍女嫁给王爷手下的侍卫,难免有些勾结的嫌疑,但是为了霜儿,语莺自然还是要试一试的。 与自家哥哥商议了一下,各自回去问问这个人选有没有相中,若是两个人都有些心动的话,那语莺就舍了这张脸去求求王爷,想必王爷也不会拒绝。 第188章 抬旗 虽说是亲兄妹,但语莺毕竟已经嫁人了,能关起门与哥哥说上两句话已经是恩典了,语莺心中明白其中分寸,又说几句就出了门。 “庶福晋,王爷这里还有事情,交代奴才送庶福晋回去。这些是王爷赏给庶福晋的,还请庶福晋收下。” 语莺看着一旁四个小太监手上托着木盘垂着头,脸上挂着笑意:“多谢王爷赏赐,有劳苏公公了。” “不敢当,庶福晋现在怀着小主子,奴才自应当为庶福晋着想。” 语莺笑笑不再言语,在玖儿的搀扶下回了云间庭,苏培盛则是有意无意的随口说道: “这几日王爷公务繁忙,想来进后院的时间就少了,不过王爷心中还是惦记您的,孙老大夫那边也交代了,但凡您这边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去找孙老大夫。” 语莺走的仔细,听了苏培盛这话脸上的笑意也不断:“王爷能想着我,自然是我的福分,不过这段时间王爷也忙的很,身边唯有苏公公与张公公照料,想来公公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主子办事也是应该的。而且这段时间王爷多半就要忙着水泥之事,依奴才想着,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就是皇上知道了心中也是高兴,说不得逸川大人的官职还要往上升一升,就是抬旗也是有可能的啊!” 抬旗? 语莺眸光一闪,看来这就是今日王爷让苏培盛送自己时想要透露的事情了,家中抬旗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后弘历与腹中的孩子的出身也不会被人诟病。 “王爷能想着哥哥是哥哥的荣幸,只要这件事情对王爷有利,那哥哥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说抬旗,一切都听王爷的安排。” 果不其然,四爷说出的话就是承诺,半个月之后京城中就流传出水泥这种神奇之物,各家都羡慕雍亲王有这样的好运道,得了这么一个方子。 更别说那个献方子的工部小官逸川,更是连升四级成为正四品工部侍郎,即便是手上权利最少的那个,但逸川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能够到今日的官位已经是提拔重用了。 更何况雍亲王借机为辉发那拉逸川抬旗,从此全家脱离包衣奴籍,成为雍亲王统领的镶白旗下正经旗人。 许多人都羡慕逸川的好运气,也有人看不过眼,提议随便拿个官职打发了。 但幸好四爷从前与康熙说了想要将功劳分给语莺一份的意思,因此康熙宁可是逸川得到天大的奖赏,也不愿意让语莺扬名,所以此事很是顺利的就同意了。 而一些知道水泥这种东西的人心中暗恨不已,他们即便有些人也听说过外邦也有这样的凝固剂,但那些洋人对这种东西都藏的严实,半点都不肯透露,即便是有心献上也无计可施。 而且现在已经有了用糯米作为粘合剂,并没有对水泥重视起来,好好的功劳被逸川白白‘捡走’,个个悔恨不已,但也无计可施。 府里面个个是人精,知道了南庶福晋家中抬旗是王爷给做的保,又划到了自己的麾下,那想来辉发那拉家也会就此崛起,而南庶福晋自然也会因此受益,那些从前也只是公事公办的奴才们也开始捧着语莺了。 暖阁中,语莺用银叉子扎起一块切好的苹果喂给跑了满头汗的弘历,一旁的耿格格也是拿出帕子给四格格擦汗。 “你们两个快歇一歇吧,绕来绕去的给额娘的头都绕晕了。” 弘历嘻嘻笑着,扭着身子靠在语莺身边撒娇,将语莺的一颗心的扭软了,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语莺鼓起的肚皮: “弟弟好好长大,等你出来了哥哥再带你玩,现在哥哥要照顾你四姐姐了。” 一旁的四格格也是咯咯直笑,绑在头发上的那两个小银铃铛随着摇晃叮铃作响欢快极了。 她比弘历还小一岁,说话还没有弘历利索,平时最喜欢学弘历说话:“弟弟乖乖,以后再带弟弟玩!” 耿格格也是满眼温柔的看着四格格,伸手摸了摸四格格的衣服,发觉身上都出了汗,忙是叫奶娘领着两个孩子去将衣服换了,可别出了汗再吹了冷风受了凉。 见两个孩子被抱走,耿格格道:“妹妹每日这么早就烧上了炭火,等天彻底冷下来可怎么办?” “也不早了,我肚子中还揣着一个,晚上冷一点就腿脚抽筋,给我折磨的不轻,每日早些烧上炭炉也省得晚上太冷,孩子跟我遭罪。” 耿格格点点头,语莺领着侧福晋的分例,手下又没有要那么多的人,自然是有分例可挥霍,不过自己可不行。 若是让她拿出私房填补倒也有,但耿格格想着四格格是个女孩子,手里面还是多攒一些,以后好有嫁妆傍身,因此已经开始攒钱了。 不过她自己过得可以随意些,但是对待四格格那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虽说不是样样最好,但从来没有亏待过四格格,这炭火也早就供上了。 “妹妹家中被抬旗,以后的日子过得就更加顺遂了,也不用担心家中。” 语莺也是有些感慨,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家真的能被抬旗,只当是四爷的一个承诺,但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过皇上还挺给四爷面子的,说抬旗就抬旗。 两人正喝茶聊着天,两个小机灵鬼的小脑袋就从帘子外悄悄的伸进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与嘻嘻的笑声怎么压也压不住。 语莺见状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进来,在外面再冻到了,可是要喝苦药汤的。” 两个小孩见躲不过,掀开帘子就跑到了语莺面前。 四格格拉着语莺的袖子软声撒娇:“南额娘,想和灵儿玩~” “是呀额娘,耿额娘院子里也有一只小鸟,弘历想看他们一起唱歌。” 两个磨人精一起发力,语莺哪里抵得过她们,挥挥手让人将百灵鸟与笼子送到屋子里,耿格格那边也宠孩子,直接让个小太监把院子中养着的鸟 儿带过来,给两个小孩子玩。 见两个额娘都同意了,两个小磨人精又嘻嘻哈哈的跑回了东厢房玩去了,那里有好多玩具, 语莺索性就给弘历布置了一个玩具屋,两个孩子都很喜欢。 第198章 冲撞 语莺口中温柔的埋怨着:“这两个孩子也不嫌累。” 一旁的耿格格则是说道:“也就这两年了,明年弘历就要开始学习规矩,想要玩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疯耍了。” 语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也就随着两个小孩子乐了。 下午时前院传来消息,今日四爷有公务在身不会来后院,于是耿格格是在语莺这里用的晚膳,才吃完饭漱口,就见到小乐子进了屋。 “主子,李格格冲撞了年侧福晋,现在年侧福晋已经抬回清婉庭了,福晋也赶过去了。” 语莺一愣:“这么晚了怎么会冲撞?两个人都出门了?” 小乐子回道:“是在垂花门前,奴才打听过了,听说是年侧福晋想着今日王爷不回后院,担心王爷晚膳用的不好,就带着鸡汤去前院给王爷送补汤。 但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路上遇到了李格格,原本年侧福晋与李格格只是一起走着,但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拌起嘴来,李格格一不小心将年侧福晋扑倒了。” 一旁的耿格格惊呼一声:“年侧福晋可是有着身孕呢!李格格身材也不纤弱,年侧福晋怎么能受得住呢?” “是,现如今消息应该也传到了前院,福晋那边已经让人去请孙老大夫了,想必也快到了。” 得知了消息,两人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是收拾起身朝着清婉庭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叫人抓小辫子了,有什么事情等回来之后再说。 清婉庭内灯火通明,福晋坐在正堂中眉头紧皱,妾室们都坐在下首,唯有李格格面色惨白的站在对面,眼中满是惶恐。 屋子中的气氛很是压抑,福晋不开口,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着四爷过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爷大跨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带寒霜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李格格,声音冷的都冻出冰碴来,只吓的李格格一激灵,连忙解释: “王爷,妾真的不是有意的,是有人伸脚绊了妾一下,所以才会撞到了年侧福晋。” 四爷深吸一口气:“有人绊了你?那你可看到究竟是谁吗?口说无凭,叫本王如何信你!” 李格格脸上全是慌张,声音都带着颤抖:“妾,妾的确不知道,天太黑了,妾也没有注意,但的确是绊了一跤才会摔倒的。王爷要相信妾啊!” 李格格本就不受宠爱,现在躺在内室,正在保胎的年侧福晋才是王爷的心头好,怎么可能会听信李格格的话呢? 摆摆手,四爷说道:“今日跟着李格格一起出门的都派人审问,若是没有人认得话就全部杖毙!” 苏培盛领命离开,李格格却是吓的一抖,不敢求饶。 缓了缓气氛,福晋这才开口打破僵局: “今日究竟是怎会回事,李格格你怎么与年妹妹撞上了?听奴才们说,你似乎还与年妹妹起了口角?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格格虽然憨了些,脑子也不是很灵光,但现在这种情况也知道不能瞎说,只好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妾想着今日王爷不来后院在前院忙,就想着给王爷送些补汤,没想到路上就遇到了年侧福晋,她也是去送补汤的。 妾想着年侧福晋比妾得王爷的意,就想着能不能跟着年侧福晋见到王爷,就……” 四爷面无表情:“接着说。” “妾害怕王爷不见我,就求年侧福晋带着妾去,可是年侧福晋有些不愿意,妾就觉得年侧福晋没有姐妹情谊,心中有些不符,就……起了些口角。” “胡闹!那前院书房乃是府中的重中之重,你一个女眷怎可妄想随意进出书房!谁给你的胆子!” 四爷还没有发话,福晋却是一拍桌子,脸上气愤不已。 语莺听了心里有些嘀咕,自己前段时间也去了,不过那是王爷让去的,想必福晋就算是用这件事来点自己,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底下的李格格哭丧着脸:“妾知道,所以妾只想着将补汤交给苏公公就回来,只是没想到遇到了年侧福晋,所以才会……” 李格格未尽之语众人都明白,还不是想着年侧福晋向来得四爷宠爱,想着年侧福晋的面子大也许能进去见四爷,所以才想赖在年侧福晋身边混进去。 “所以说,年氏没有带你去?你心生不满?” “没有,妾不敢,妾只是多嘴了两句,年侧福晋有些不愿意听,走的就快了两步,妾一着急就跟了上去,这才不相信扑倒了年侧福晋,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四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是真的喜欢年氏,更何况年家那边也要有个交代: “蠢妇!多嘴两句?本王看你是心思不纯,故意要激怒秋月,谁知道你心中存的是什么心思!” 四爷这评语一下,李格格直接跪了下来,她不敢接这样的话,那以后在府中如何立足! “王爷!妾真的没说什么,只是两句口角,真的没有坏心思啊!” 四爷却不听她的辩解,指了一个跟着年侧福晋一同出门,知道事情经过的侍女司画,让她说明始末。 “我们侧福晋今晚听说王爷要忙公务,担心王爷用不好饭,便叫小厨房熬制了鸡汤,里面还加了参片给王爷补身子。 因着晚膳用的有些多,侧福晋就想着亲自走走,也算是散步养身,将鸡汤送到书房外也就是了,毕竟府中的规矩我们侧福晋清楚,是绝不会犯的。” “可是李格格实在是难缠,偏要侧福晋带着她进书房,我们侧福晋在家时也从来都不会靠近书房这样重要的地方,更何况王爷的书房,便拒绝了。 谁料李格格明里暗里的说我们侧福晋瞧不起她,还说我们侧福晋怀了孕还要赖在王爷身边…… 这些话实在是难听,我们侧福晋一个弱女子说的说不出口,也不愿意与李格格争辩,就快走了两步,谁料李格格突然加快脚步奔着我们侧福晋过来,直接扑在我们侧福晋身上。 要不是司棋姐姐机灵,眼瞧着不好,直接垫在地上,想来我们侧福晋的孩子都要保不住了!还请王爷给我们侧福晋做主啊!” 第190章 闭门思过 司画说的清楚明了,众人对当时的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一时之间屋子中安静的可以,所有人都在等王爷发话。 李格格见状不好,忙是膝行两步上前求饶:“王爷可不嗯给你听这个贱婢胡诌,妾真的没有存这样的心思。” 李格格不停求饶辩解,但四爷已然听不进去,起身朝内室走进去:“将李氏带回去,其余人一律不得看望,若秋月与孩子无事还能饶你一命,但若有半点差错,你就做好偿命的准备吧!” 李格格不甘心就这样被定了罪,但跟在福晋身边的大力嬷嬷就这办这样事情的,很快就将李格格请了回去。 屋子中的众人看着也不好言语,三三两两的对视眼神,又被福晋给赶了回去。 “这没头没尾的,就让咱们回来,说不得是年侧福晋有什么事情不好叫咱们知道。”走在路上耿格格直接说道。 语莺心中也是纳闷但此事也就是看看热闹,她现在还挺着个肚子,可不能为了看别人的笑话影响自己,与耿格格一同回了云间庭,四格格支撑不住已经在暖阁内睡下了,耿格格还要接上四格格才能回去。 十月份的夜晚已经凉下来了,语莺身上披着一个薄些的披风,望着天上那一弯月牙,深深吐了一口气:“我只怕会殃及鱼池。” 耿格格不明所以:“此事难不成还会牵扯到咱们身上?” “我不知,只是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 耿格格安慰着:“此事肯定有些内幕,多半是李格格被算计了,她怎么能那么巧就偏偏今日去送补汤,还能与年侧福晋碰到一起。 更何况李格格虽然蠢笨,但也分得清上下尊卑,她一个无宠格格还想与侧福晋作对?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语莺笑的意味深长:“所以说此事定有细情,咱们虽不害人,但总不能让事情牵扯到咱们身上。 等会去后,姐姐也查查院子中的人,若真的有什么不寻常也能多加注意,早作打算。” 耿格格听着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应下了。 回了云间庭,耿格格带着四格格回去,语莺则是去看了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弘历,摸了摸他的被子之后,轻声对一旁的奶娘说道: “这个被子有些厚了,屋子里面烧炭盆没必要盖这么厚的被,小孩子本身就火大,要是闷出毛病怎么办,去找一床略薄一些的来。” 奶娘听了忙是去找被子,给弘历重新换了。 语莺这才满意点头,回了正房准备就寝。 重新梳妆后,玖儿在一旁给语莺揉着腿,道:“主子,咱们院子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想多了也无事,我只怕我考虑的不周全,又出现当年宋氏之事,到那时就算是有心也无法脱嫌。” 玖儿倒是理解语莺的心思,紧接着就说了这段时间暗中试探霜儿的情况。 “这几日奴婢明里暗里的同霜儿姐姐打探了,霜儿姐姐夫君倒是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人能上进,长相端正就行。 霜儿姐姐家中父母都在,也是明白事理的,想必知道了是主子给保的媒,心里也会高兴。” 语莺却是叹道:“我倒是不图霜儿会为我拉什么助力,只是希望她日子过得好就是了。 若她与李同真的有缘分,嫁出去之后日子过得也能不错,李同是王爷从过年江南那边带回来的,地位自然与旁人不同,晋升的机会也很多,说不得有一日你霜儿姐姐也能穿上凤冠霞帔,成为诰命夫人。” 玖儿听着心中也欢喜:“若真的能这样,那霜儿姐姐此生也算是顺遂!” 语莺点头,她自己不可能成为正室,能够让一直扶持她的霜儿成为正室,也算是了结自己一个心愿了。 “玖儿,你以后若是想嫁人了,有喜欢的的人了就同我说,我早些为你参谋一二,若是可靠你也能有个好归宿。” 玖儿却是红着脸说道:“主子,奴婢不嫁人!” 语莺却是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留来留去留成仇,我可不想让你梳头做姑姑。” “主子,奴婢家里与霜儿姐姐不一样,若是真的嫁人了,那我父亲母亲说不得还会去闹,我宁愿再不嫁人,也不想在面对他们。” “我还真不知道你家中情况,说说?” 玖儿笑着说道:“还不是熟悉的那一套,家中父母想要让我贴补家中弟弟,主子您不知道,从前奴婢叫盼弟,家里什么都是弟弟的,那里有我立足的地方。” 语莺听了感叹一声,自古女子都不容易,嫁了人还要被迫成为扶弟魔,不成婚也好。 “若是你真的不想成婚,那我可就要对你委以重用了,以后就别想从我身边出去了!” “奴婢巴不得在主子身边一辈子呢!” 语莺摇头:“这可不成,你为人爽快伶俐,等以后说不得要替我去照顾弘历呢!” “但凭主子安排。” 直至第二日清晨起来,语莺才知道昨日清婉庭一夜灯火通明,四爷更是连前院都没有回,陪了年侧福晋一整夜。 “昨日可传出来什么消息?” 小乐子摇头:“年侧福晋那边似乎已经无碍,饿了,但的确受了惊吓又跌了一跤,现在月份不大,需要静卧养胎。 王爷那边已经发了话,年侧福晋不必去给福晋请安了,只需要静养就好。” 语莺听了也没有什么吃醋了,自己不是四爷的心头肉,比不得年侧福晋,她很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玖儿,前段时间王爷送过来的燕窝分出来一半给年侧福晋送过去,只说我如今也不方便出门,那燕窝是王爷给咱们这边送过来的,若是府医说了能用的话,吃用了也算是滋补。” 玖儿表示明白,吩咐甜杏去准备去了,语莺则是去给福晋请安。 第191章 眼光放长远 “今日早上苏培盛过来说了对李妹妹的处置,你们也知道年侧福晋是王爷的心头肉,王爷心疼她还来不及,怎么能容得下李妹妹。 但年侧福晋毕竟保住了这一胎,依着王爷的话惩罚也不算严重,不过是闭门思过半年而已,希望诸位妹妹能够引以为戒,切不可再触王爷的眉头。” 众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当年语莺被李侧福晋下毒,当时惊到了胎儿也不过是病了养病,可没有直接说出来就是闭门思过。 可看着李格格的惩罚,这就是年侧福晋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吗? 众人心中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凄凉,福晋见众人垂着头不再言语,嘴角勾起一抹笑: “诸位妹妹也不必担心,只要你们不惹的年妹妹不开心,想来王爷也不会有这样严重的惩罚,我话尽于此,诸位妹妹好自为之。” 福晋的话说的温柔,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直到散场之后,还有人在说这件事。 语莺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到了晚上又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王爷心疼年侧福晋有孕在身卧病在床,请了年侧福晋的嫂嫂觉罗氏过来住两日,这可是府里面的头一个,就连语莺都还没有这个待遇。 一时之间,府上对李格格幸灾乐祸的人没有了,更多的目光只是转移到了语莺身上。 可语莺又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她也羡慕,但是想要年侧福晋的这个待遇,那可是难如登天,索性就丢开手不再理会,旁人如何说也只是一笑了之。 倒是王爷心中也觉得太过厚此薄彼了,过来看望语莺的时候带来了一个金怀表。 “这是西洋的物件,叫做怀表,也是看时间用的,本王记得你这里只有一个座钟,那个看时间虽然也方便,但不能带着到处走,这个怀表很是精巧,上一次劲就能用好长时间。” 语莺听了很是大方的收起来了,“多谢王爷赏赐,妾很高兴王爷心中能惦记着妾。” 四爷最喜欢的就是语莺这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只要平时生活中有些小赏赐,也就不会闹着要什么恩宠,很是叫人省心。 说着四爷又提起一件事:“前些日子京城中有许多官员被抄家,本王想着你手里面也没有个进项,单单靠着那两个庄子也没有什么用处,便给你买了两个铺子。 那两个都是临街的旺铺,周边四通八达来往的人也多,随便开的什么店铺都能叫你多的些银子,这是铺子的地契,都已经写好你的名字了,明日就叫家里人去看看吧。” 这可是一份大礼,语莺激动的脸都有些泛红,眼中含泪的望着四爷:“王爷,您对我这样好,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您了!” “不必如此,你在府中安分守己,爷自然会明白你的好处,这不过两个铺子,不必如此。” 说是这样说,但也要看着两个铺子都是二层的小楼,后面还有一个小宅院,说起来还能安置一家子,这与送了一个院子有什么区别。 像这样的院子在京城中都能卖上一千多两银子了,就算是从那些抄家的官员手中低价购买的,七八百两也是有的,王爷一出手就将近两千两银子啊! 不过也有也明白,自家哥哥升官被抬旗,但对于自己的实质奖励却没有,四爷又是一个事业心重的,若是什么奖赏都没有,那岂不是会寒了自己的心,以后就算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拿出来,可不是一个损失。 而且单单只说现在,只用两千两银子就能安抚自己,稳住年侧福晋那边,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作用银钱对于四爷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积攒的资历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语莺虽然对自己没有借此机会成为侧福晋有些失望,但归根到底这是不可抗力因素,谁都没有办法左右四爷的想法。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白做,等四爷登基之后,一个妃位也是能保的。 语莺现在只看以后,不看眼前的微末小事,心胸自然大度。 但并不是府上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伊格格因着与李格格相处的好,在侍寝的时候替李格格说了好话,就直接被王爷斥责,王爷更是连夜离开,留下伊格格独守空房哭了一夜。 因着此事,原本在后院颇有些雨露均沾的王爷又开始频繁留宿年侧福晋的院子,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就这样没了侍寝的机会,众人还是迁怒到了伊格格身上。 不说是请安的时候被冷嘲热讽,连去领分例都是次一等的,一时之间伊格格在府上的处境一落千丈,心中也是恼火的很。 但这件事情的确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贸然在四爷面前为李格格求情,犯了忌讳,她也没有办法怪罪旁人,只能自己生闷气。 倒是李格格在自己的院子中只是闭门思过,她是一个万事不管的,给的东西差些也能凑合凑合,倒是觉得日子没有什么变化。 反倒是过来探望年侧福晋的觉罗氏心中很是不平,她知晓深宅大院中会有些争斗,毕竟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但一个小小的格格就敢对侧福晋下手,这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觉罗氏怎么会忍得了! 可四爷终究是对李格格做出了惩罚,她一个外妇也不好在四爷面前说些什么,于是两天探亲结束后,回去朝着年羹尧发了好大的火。 年羹尧也是一个心疼妹子的,一听这事心中怎会不气,直接叫人查了李格格的父亲,查到了些罪证后直接捅了出来。 有交好的御史直接在朝堂上将李格格父亲贪污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李格格的父亲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如何能禁得住年羹尧这样算计,直接被康熙罢官抄家赶出京城。 李格格被关在院子中有没有人通风报信,等半年后出来知道此事后,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她不过是被关了禁闭,怎么就连父母亲人都不知道去向。 李格格日后的苦日子是免不得了,不过现如今年侧福晋也的确是要卧床养病。 第192章 产前忧郁 “主子,这是王爷特意让小厨房做的阿胶膏,吃了对身子好,您快尝尝。” 司画端着一小碟的红枣阿胶糕放到一旁的雕花炕桌上,对一旁远眺窗外的年侧福晋说道。 年侧福晋这里的窗户用的是明亮的玻璃,这可是稀罕物,连福晋那里也只有一块放在书房那里。 是因为福晋善书法,平日里喜欢写写画画,窗户明亮不伤眼,而年侧福晋这里的是她入府之后,王爷特意给她换的。 就是因为年侧福晋最喜欢赏雪后红梅,但她身子弱,轻易吹不得冷风,于是四爷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你说我是不是太软弱了,怎么就不能为了孩子争一争呢,偏偏自己不争气,让孩子跟着我受苦。” 年侧福晋自从怀孕之后更加多愁善感,想着自己现在的身子都不如从前,如何能够给四爷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司棋看着心疼,忙是上前安慰道:“主子不必担心,您福泽深厚,又有王爷照料,什么坎过不去呢,更何况二爷疼您,在朝堂已经将李格格的父亲的罪证曝光出来,想来以后李格格就不会如此嚣张。” 年侧福晋却是轻咬嘴唇,眼神忧郁:“我现如今已经嫁为人妇,却还要靠着家中哥嫂出头才能报仇,若是以后什么都要依靠家中,那何时能够长大,什么时候才能让家里面放心。” “您现在才刚刚入府,又怀了小主子,最重要的事情是平安生下孩子,那些事情等以后再说也不晚,主子可千万别钻了牛角尖。” 年侧福晋听了扯出一抹笑:“是了,是我想左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有什么仇怨都再报不晚,我总要分得清主次。” 话虽如此,但是年侧福晋眼神中的忧郁化都化不开,一旁的司棋有心再劝,但怕适得其反,终于还是闭了嘴。 等服侍着年侧福晋躺下,司棋拉着司画到了一旁的角落中小声说道: “主子这样的状态不行,我倒是听说从前有些妇人怀孕的时候最是容易心烦意乱,心中想不开,咱们主子又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性子,见到南去的大雁都要掉上两个眼泪,长此以往身子怕是遭不住。 我想着明日你不当差,不如请了假出去回府一趟,看看二太太有什么好主意没有,可别叫主子坏了身子。” 司画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那明日小厨房我就让墨白看着,主子身边再叫两个小丫头在跟前逗趣,可不能让主子一直这样难受。” “放心,明日你早去一会,一定要见到二太太,定要拿了主意再回来,主子可全靠你了!” 司画抿唇,转身去取了对牌,打了包袱准备明日出行。 若是语莺知道年侧福晋现在的状况,就明白她现在就是产前忧郁症,心态调整不好的话,那就会越来越严重。 不过语莺倒是没有兴趣去管年侧福晋那边,她正看着手上的那封书信,这是逸川送进来的,是这段时间逸川对李同旁敲侧击之下得到了结果。 逸川多次试探之后,明白李同也不是不想娶妻子,只是他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家族可以借力,在四爷手底下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说不好听了也就是一个跑腿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妹妹要嫁人。 入了包衣那一切的习惯都要按照满人的来,那哪是一个妹妹,在家中就是小姑奶奶,以后能够在家事上插上话的人物,有点家底的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而那些奔着四爷的倒是愿意,多半都是想要靠着他能够和雍亲王府攀上关系,四爷对李同兄妹可有救命之恩,李同哪里愿意。 因此高不成低不就的,李同也不想委屈自己委屈妹妹,就这样一直拖着。 而逸川透露出口风之后,李同听着南庶福晋有意将自己手下的贴身侍女霜儿嫁给自己,心情很是激动。 他当然愿意了,南庶福晋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她身边的霜儿姑娘也听妹妹说过,那是一个能够管理整个云间庭的女管家,将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不说,人也长的出挑。 霜儿姑娘又与妹妹一样在南庶福晋手下做事,两个人相处的也还算不错,若真的有机会娶到霜儿姑娘,那自己不说是一飞登天,也能保证以后家中不用自己太操心,有这样的女子能够嫁给自己,那可是自己的福气。 当下,李同就表示了自己诚意,不单单将自己的家底与逸川说了,还将一对四爷赏赐给他的龙凤福牌中的凤牌交给了逸川,若是霜儿姑娘有意,那就收下这块福牌,便是四爷那边有顾虑,李同也会自己去说,绝不会让南庶福晋与霜儿姑娘担心。 逸川是男人,男人最是了解男人,李同能够将足以当作传家宝的福牌交给自己,足可以代表自己的诚意,若是霜儿真的答应了此事,李同能亲自去求四爷,那更是代表了一个男人的担当。 毕竟若真的成功之后,李同又始乱终弃,没有信用没有担当的人,四爷怎么会继续信任,李同这是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只希望霜儿能够同意。 因此那封信中不单单是一封信,还有一块和田暖玉雕刻而成的凤牌。 语莺看着这凤牌,笑着对一旁的玖儿说道:“你霜儿姐姐的好日子或许就要到了。” 玖儿眨眨眼:“是舅老爷信中有好消息?” 语莺拿起福牌:“瞧瞧,这可是人家给你霜儿姐姐的定情信物,还不去将你霜儿姐姐请过来,看她什么想法。” 玖儿笑的也极为开心,她算是霜儿亲自培养出来的,霜儿姐姐能够有一个好归宿,那可是一件大喜事。 第193章 有情鸳鸯 玖儿行礼后小跑着出去找霜儿,霜儿正在与小乐子交代最近的炭火烧的不太好,有时候还会有烟气,若是呛到了主子如何得了,必须要好好敲打敲打烧炭的小太监。 因为是太监,霜儿不好越俎代庖,因此就找到了小乐子,小乐子连忙应下,见玖儿风风火火的将霜儿给拉走了,搞的小乐子很是莫名其妙,但转身撸起袖子就要去找烧炭太监的麻烦去了。 看着兴奋走在前面的玖儿,霜儿略有些嗔怪:“好了好了,着什么急啊,主子就在屋子中,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件事啊,还是让主子同姐姐说才好,我只能说姐姐的好日子就快到了!” 霜儿自然知道主子正在给自己找如意郎君的事情,听着玖儿这样说,心中自然是有些猜测,不觉间脸颊微红,羞羞答答的跟着玖儿入了内室。 见语莺将信给了自己,霜儿略微看了看,脸上更是红透了,略有些羞涩的扯着手中的帕子,不敢看语莺。 语莺见状噗呲一笑:“怎么样,哥哥在信里面写的很详细,你若是有心,我便给你找个机会与李同见上一面,你瞧瞧是否符合你的要求,若是没有看中的话,那我再叫哥哥替你寻一个。” 霜儿听着满脸羞红,眼神不自觉的朝着一旁飘动:“奴婢,奴婢没有什么意见,单凭主子做主。” 语莺见状就明白了霜儿的小女儿心思,笑着说道:“既然你听我的,那我必定为你安排明白,去吧,找一身好衣服准备着,虽然咱们是女方,但是多做准备也是应该的。” 霜儿听着语莺的话,是彻底顶不住了,匆匆行礼后就离开了,可不敢再在这里被主子取笑。 既然双方对对方都很有好感的,语莺也就早些安排一下,让霜儿先偷偷见一次李同,若真的有眼缘的话,那之后再找一个机会见上一面说上两句也就是了。 虽说语莺这样见了两面,就要为两人定下终身的事情不靠谱,但这总比盲婚哑嫁的强一些,起码给了两人否决的机会。 于是语莺便找来了尤方,交代尤方去求张起麟这件事,从前因着那个喜纳腊奶娘下药之事语莺就与张起麟搭上了线,现在求这样一个小事方便的很。 从张起麟那里得知了李同何时会在书房外当差,语莺就叫小厨房熬了参鸡汤,交代霜儿穿戴好送过去。 霜儿听了就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俏脸微红的去换了衣服,跟着尤方去了前院。 尤方是认识李同的,到了外书房门口,尤方悄悄示意霜儿站在书房东面的那个侍卫就是李同之后,霜儿眨眨眼偷看了两眼,心情有些起伏。 她从前没有考虑过嫁人,自然不会对那些侍卫小厮多加注意,可现在…… 霜儿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苏培盛守在门口,见到霜儿过来之后连忙迎了上来:“霜儿姑娘过来了,可是南庶福晋那边有事情找王爷?” 霜儿这才回过神,微微行礼后笑着说道:“苏公公好,我们主子想着王爷操劳,特意叫奴婢替主子给王爷送来了参鸡汤,已经熬炖两个时辰,现在吃刚刚好,还要劳烦公公给王爷送进去。” 苏培盛听了接过鸡汤,道:“还请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咱看看王爷那里可否有交代。” “有劳公公了。” 苏培盛转身离开,拎着食盒进了书房,霜儿则是站在门前垂首而立,不过仔细看的话,霜儿的那双耳朵已经红透了。 李同在听到苏培盛迎上前去口称霜儿姑娘的时候,便稍稍侧目看了过去,原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听到南庶福晋之后,就知道这就是逸川大人同自己说的那位霜儿姑娘。 霜儿姑娘过来送鸡汤,那她知不知道自己也在呢?会不会是来借机看自己的? 思绪纷飞间,目光不觉更加大胆,李同的头都差点转了过去,被身旁的人轻轻碰了一下手臂,这才惊醒重新站直,但心中的猜测多得都要飞起。 没一会儿,苏培盛从屋子中走了出来:“霜儿姑娘,王爷很喜欢庶福晋送过来的鸡汤,并且交代晚些时候王爷回去看望庶福晋,还请姑娘回去的时候转告一声。” 霜儿整理好思绪,忙是行礼道谢:“多谢公公提点,那奴婢这就回去了。” “姑娘慢走。” 等到下了值,李同与其他侍卫回了值班的屋子中休息时,之前站在身旁的那个侍卫怼了怼李同,挤眉弄眼的问道: “同子,你这是看上了那位霜儿姑娘了?那可是南庶福晋身边的贴身侍女,咱们偷偷瞧上两眼就是了,要是叫人知道了,对你对那位霜儿姑娘都不好。” 李同有心想要将她们两个正在相看的事情说出来,但碍于八字还没有一撇,只好忍在心里,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蒙起被子装睡。 一旁的侍卫啧啧两声,口中念叨着最近听的戏文:“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啊!” 霜儿回了云间庭,将王爷今日会过来的事情一说,就要躲出去,一旁的玖儿坏笑着拉住了霜儿不叫她离开。 “霜儿姐姐,赶紧说说,有没有见到那个李同?感觉怎么样?” 霜儿有些羞恼:“乱说什么,我们八字没有一撇呢,可不敢瞎说。” 玖儿看着霜儿的态度,嘿嘿笑道:“主子,您瞧瞧霜儿姐姐这个样子,看来李同以后就是我的姐夫了!” “小蹄子!作死了你!还不快给我住嘴!” 语莺笑着看着两人笑闹,也是笑个不停,等玖儿求饶后,语莺这才问道: “怎么样,若是没有看上的话,那我就替你回绝了这个亲事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叫你跳火坑!” 霜儿左看右看的,就是不敢看语莺的眼神,最后憋出一句挺好的,转身就跑,这是羞得不敢见人了! “主子,霜儿姐姐不好意思了,我去瞧瞧!” 语莺也是忍笑:“去问清楚,若是真的看中了就将那块玉佩给她送过去,留在咱们这里算什么事,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奴婢明白!” 四爷没有食言,半下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先是陪着弘历玩了一会木马,又拿着书给弘历讲了两个小故事,这才坐在榻子上喝茶。 “弘历的个子长的真快,本王记得半年前似乎还没有到本王大腿高,现在脑袋都快要与本王的腰带平齐了。” 语莺笑着递给了四爷一块栗子酥,道:“弘历每日能吃能喝的,又不挑食,自然是长的快些。” 第194章 ‘雄心壮志\’ 四爷略有些矜持的说道:“这点倒是很好,不挑食总是会比旁人长的快些,身子骨健壮了以后搭弓骑马上阵杀敌也能还一个好手。” 语莺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毕竟四爷的武力值就很一般,她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与四爷一起畅想一下弘历的未来。 天气冷,语莺晚上就提议吃锅子,暖暖的羊肉锅子,弘历吃的也是津津有味,四爷看着有些惊奇。 “弘历现在都能自己吃饭了?” 语莺这点很是骄傲,她可没有听那些奶娘说的什么小阿哥年纪还小,骨头软还不能用筷子汤匙之类的话,马上就要上学的人了,连筷子都拿不起,还指望能抓得住笔吗? 不过是那些奶娘的小心思而已,语莺可没有惯着他们那些毛病。 “弘历都多大了,再不自己吃饭,以后上了学谁又会惯着他,到时候被人嘲笑是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小娃娃,那弘历就该埋怨我这个做额娘的了。 再者,妾想着弘历还是要好好锻炼一下,他天天嚷着要做大清的巴图鲁,若是连小小的筷子都征服不了,谁又能当他是一个大将军呢!” 一旁的话弘历听着,小脸红扑扑的,明显已经被他额娘给捧的晕晕乎乎的了,举起筷子昂着头,骄傲极了: “弘历可是小男子汉,是要上阵杀敌的巴图鲁,可不是四妹妹那样的奶娃子,我才不用奶娘喂呢! 等以后弘历去把准格尔给打下来,再把那些不服我们大清的人都给教训一通,把他们的屁屁都打烂,做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好一个要把屁屁打烂的大将军! 四爷都被弘历的这个雄心壮志给‘吓’的不轻,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下去。 还没有说完,就见语莺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弘历的碗中,道: “弘历不愧是雍亲王的儿子,想必这点点青菜也难不倒弘历吧!” 弘历现在自信心爆棚,别说是青菜了,就是苦瓜他都要吃进去,夹起青菜就吃到了肚子中,小脸被锅子的热气熏的红扑扑的,就像是喝醉了一般说着‘大话’。 “阿玛喜欢小狗狗,额娘说西藏那有大狗狗,小狗狗阿玛都喜欢,等弘历去把西藏打下来,给阿玛抓大狗狗养! 额娘喜欢吃水果,等以后弘历把南边大海都给打下来,到时候额娘就不用吃果干,咱们就吃新鲜果子,吃一个扔一个!” 弘历的这些话,谁听了心中能不爱,别说是语莺了,就是四爷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鼓励的话不要钱的说出口,心中的喜爱连掩饰都不掩饰。 弘历把阿玛额娘哄的都要找不到北了,一会阿玛一筷子羊肉,一会额娘一筷子青菜的,小肚皮也吃饱了,看着碗中剩下的饭菜,陷入沉思。 四爷见状本想着今日高兴,弘历不吃完就算了,却没有想到语莺将弘历碗中的菜都夹回到自己的碗中,剩下的饭也就一口。 语莺温柔的笑着:“弘历,还记得额娘教给你的那首悯农吗?” 弘历小脸立刻严肃,“弘历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弘历现在就吃掉!” 说完,弘历就把小碗里面的饭都给吃掉了,但吃完脸就苦巴巴的,道:“弘历好像吃撑了……” 语莺摸摸弘历的头笑着说道:“弘历真是一个好哥哥,今天可是给弟弟做了一个好榜样。 弘历吃多了没有关系,额娘给你喝山楂汤,再叫甜杏陪你多玩一会,肚子就不会撑了,弘历说好不好。” 一想起自己可是给弟弟做了榜样,弘历什么话都没有,将手上用湿帕子擦了之后,轻轻摸摸语莺的肚子,小大人的说道: “弟弟听话,以后要向哥哥学习,不能剩饭,哥哥先去玩去,你乖乖的不要闹额娘!” 肚子中的孩子听惯了弘历的‘教训’,很给面子的踢了哥哥一脚,弘历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四爷看着语莺母子的互动,不禁感慨:“莺儿,你果真是一个会教子的,弘历让你教的很好,以后必定会有一番成就!” 语莺却是腼腆一笑,根本没有刚才在弘历面前的那种循循善诱,似乎是听了四爷的话很不好意思。 “四爷玩笑了,弘历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若不然任凭妾磨破嘴皮子,弘历也不会听的。” 四爷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但语莺的功劳也不必多言,四爷也是看在眼中,想着前几日从盛京那边送过来些皮子,分一些给语莺做袄子。 四爷吃饭向来都是七分饱,但在语莺这里吃的基本上都是九分了,实在是语莺吃的香,今天看着弘历吃的也开心,竟然也有些撑,喝了些给弘历准备山楂水后又消磨好些时间,这才准备安置。 刚刚洗漱完毕,就听到外面又脚步声急匆匆的过来了,语莺心中只觉得不妙,就听到苏培盛在窗外小声禀告: “王爷,福晋派人过来禀报,说是晚膳过后乌雅格格那边突厥不舒服,似乎是中了邪,如今福晋已经去了兰若斋,特意派人过来禀报。” 乌雅格格那边许久都没有听到消息了,现在冷不丁的听见,语莺都差点忘记了还有乌雅格格这个人。 一旁的四爷碍于宫中德妃娘娘的面子,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这是给乌雅家面子,于是翻身坐起,对着一旁的语莺说道: “你先安置,本王先去看看,若是太晚了就不回来了,你不必等爷。” 语莺听着犹豫后开口说道:“王爷去吧,想必乌雅妹妹那边是遇到了大事,否则福晋不会打扰王爷,若是真的出了差错,妾也于心不安。” 四爷不再言语,在苏培盛的伺候下更衣,提着一柄语莺现找出来的琉璃灯笼出了门。 屋外玖儿跟着将四爷送出门后,转身回了暖阁,语莺已经靠在床边打着哈欠了。 “听到什么风声了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玖儿将王爷的被褥收拾起来放到一旁,紧接着边将自己值夜时用的被褥铺好,边说道: “福晋那边消息传过来的急,尤方那边什么都没有听说呢,不过刚才四爷走的时候,尤方也跟着去了,想必等回来之后就会带着消息回来。” 第195章 下毒中邪 语莺点点头,喝了些温水后又重新躺下,不过屋子中的蜡烛并没有熄灭,点了一宿。 原本就要就寝,冷不丁的被叫起来去处理乌雅氏那边的事情,四爷心中也有些烦躁,但到了之后就见到乌雅氏惨白着脸,满眼恐惧的看着屋子中的其他人,即便是四爷来了之后,也没有好转,仍是满眼警惕。 四爷见状也不与乌雅氏多说什么,转身问了府医:“乌雅氏是怎么回事?” “乌雅格格这是惊惧过度产生了幻觉,现如今有些神志不清。” 听了府医的话,四爷眉头皱了起来:“受到了惊吓,怎么就受到惊吓了?乌雅氏的侍女在哪里?” 乌雅格格的侍女六安也是满脸的惶恐,跪在地上连忙回道: “今日我们格格吃了晚膳之后就觉得困觉先睡下了,奴婢守在格格身边,就见到格格忽然惊起,说是有人装神弄鬼,奴婢出门看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就听到格格惊叫一声,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听了此话,四爷冷哼一声:“想必乌雅氏是亏心事做多了,心中有鬼才会被吓,否则怎么会从梦中惊醒。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种事情不必来找本王。” 福晋听了连忙说道:“王爷,刚才妾身让府医检查了一下乌雅格格今晚用的饭菜,发现着饭菜中有昏睡致幻的药物。 虽然乌雅格格是作茧自缚,但她今日遭受惊吓,想必也是有人故意的。若是只是被吓一下,倒也无妨,可乌雅格格现在都神志不清了……德妃娘娘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四爷听着心中很是烦躁,他对乌雅氏厌恶至极,恨不得乌雅氏直接自生自灭,别来恶心自己,但福晋说的不无道理。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福晋你查吧,本王明日还要早朝,就不留在这里了,福晋你也早些回去。” 福晋温柔应下,送了四爷离开,转身又回到了内室,见乌雅格格还是那样满脸惶恐的样子,福晋嘴角微勾: “乌雅妹妹,看来王爷并不想管你的这件事,看来妹妹的打算是落空了。” 坐在床上胡言乱语的乌雅格格并没有半分异状,福晋只觉得无趣,交代六安好生照顾乌雅格格,便转身离开,四爷都不在意,那福晋才不会管乌雅格格的那点破事呢。 至于查明今天究竟是谁给乌雅格格下的毒,福晋表示乌雅格格现在也神志不清,想必也没有那么在乎,还是慢慢查的为好。 这种事情第二日就在后院中传了个遍,众人知晓之后只是心中嗤笑,后院中最恨乌雅格格的,除了钮祜禄格格之外再无他人。 再者,谁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乌雅格格自导自演的呢、众人只冷眼旁观,绝不会插手。 不过这件事众人猜的倒是不错,的确是钮祜禄格格动的手,因为钮祜禄格格已经知道了她再也不能有孕的事情了。 钮祜禄格格向来都有雄心壮志的,如今因为信了乌雅格格的鬼话吃了那该死的生子秘方,差点还将自己的一条命搭上,若是生下一个男孩也就是算了,但生下的是一个小格格,并且以后再不能有孕,钮祜禄格格如何不恨! 因此在乌雅格格的吃食中动手,只是钮祜禄格格的第一步,她现在只想报仇,她要的不是钮祜禄格格疯掉,她要的是乌雅格格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只是看着睡的安稳的五格格,钮祜禄格格还是放慢了复仇速度,只是这样就叫乌雅氏死了或许太便宜她了,现在自己只想着叫她生不如死! 语莺听了这些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钮祜禄格格,想着自己从前差点被毁容,心里面也有些想要报复乌雅氏的心思,但现在有人出手,语莺大可以坐享渔翁之利,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可别替别人背了黑锅。 现如今语莺心中最大的事情就是给霜儿的亲事定下,于是找了一个机会,让霜儿去前院取四爷给的那些皮子,顺带的又与李同见了一面,说上了两句话。 霜儿带在腰间的那福牌叫李同的心狂跳不止,若非是他身为侍卫轻易不能进后院,李同巴不得送霜儿回来。 等霜儿回来后,语莺又好生盘问了一遍,得了准确的答案之后,语莺写了封信回去,告诉哥哥这边同意了与李同的请示,让李同赶紧准备聘礼修缮房屋,等明年夏日语莺就会放霜儿出府,到时候两人成婚。 李同知道之后自然是喜不自胜,也不需要语莺先和四爷说,自己找了个时间就将这件事情与四爷说了。 四爷倒是没有想到李同娶妻是要娶南氏身边的那个侍女,得知其中的故事之后,四爷也是笑着应下。 “这是好事情,那个霜儿本王看着也很伶俐,南氏与她情同姐妹,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李同脸上的笑一直都没有下去,道:“奴才倒没有想那么多,不过霜儿姑娘在府上见识多了,奴才私下想着,霜儿姑娘见过大世面,能够娶到这样的妻子,以后教养子女也是一件好事。 奴才一个苦哈哈出身,生了孩子都怕教不明白,给王爷您丢人!” “你的孩子扯到本王身上做什么,既然如此,你也不好在本王身边在做一个小小的侍卫了,否则等你成亲那日怕是连个敕命都没有混上,怕是庶福晋要挑你的理。 罢了罢了,总归是本王将你带回来的,等过两日就安排你到工部去做一个六品小官,给逸川打打下手,等明年亲事定下了,就给人家请敕命,到时候穿着安人服饰嫁给你,你们夫妻两个脸上也有光。” 李同本就没有想过与霜儿定下婚事之后还能在四爷身边当侍卫,本想着求一求四爷当个小官,谁料到四爷已经帮忙想着了,这怎么可能不叫李同感动。 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李同额头带着血迹的表态:“请主子爷放心,奴才就算是当上了一品大官,那还是主子爷的奴才,主子让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必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与托付!” 第196章 张氏入府 李同与霜儿的亲事不用语莺与王爷提起,就被李同自己给解决了,这自然是一件好事,语莺得知之后更是夸赞李同有担当有责任心,拉着霜儿说道: “男人只要有责任心,那就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往后的日子你有嫁妆又有我给你撑腰,必不会过得差。 只是你也知道我明年正月二月就要临盆,怕是离不开你,只能辛苦辛苦你了。 等到四月之后在赶制嫁妆。不过听哥哥的意思,李同有王爷赏的官职,到那时候你就能穿安人的衣服,入了门就可以当家做主,更是一件喜事。” 霜儿脸上红扑扑的,不过被打趣多了也不如从前那样羞涩:“奴婢才不着急嫁人,若是主子需要,奴婢一直留在主子身边又有何妨,总要将小阿哥照顾好了才能放心。” “不必如此,追求幸福才是你应该做的。而且别以为你出了门子就能离开我,我还打算叫你去帮忙管一管我那两个铺子,王爷送过来的两个铺子到时候分你一个,你从前的绣活做的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宁儿,但在外面手艺也是数一数二的。 开一个裁缝铺子,再教出来两个徒弟,收些旧衣做些缝补清洗的事情,你的手艺好,修缮后与新的没什么区别,再卖给小户人家的夫人,也是一笔进项。铺子算你四成份子,你叫人打理也不必出头,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份保障。” 霜儿听着眼中含着热泪,这样好的主意不管是谁都能赚到钱,而且有庶福晋做靠山,又有货源和卖家,不过是一倒手的事情,就能落下许多银钱,可不是庶福晋在贴补自己吗? “主子,你对我这样好,我实在是无以为报,这样的铺子舅夫人也能做……” “你我情同姐妹,当年我就说过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少你一口汤喝,更何况只是一个铺子,你又要出人又要出力的,功劳也不小,若是连你我都信不过,那我还能信谁呢?”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份,语莺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四爷过来交代语莺也不必去给福晋请安了,一切以肚子中的孩子为重。 语莺自然是感激的应下了,又旁敲侧击的问了额娘什么时候入府。 也不必说别的,语莺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愿:“王爷,现在已经入了冬月,妾的额娘是不是可以准备入府了?” 四爷听了笑了出来:“知道你想念家人,此时不必担心,本王已经叫逸川准备着了,不过逸川的夫人似乎又身怀有孕,你哥哥说你额娘正在采买丫鬟,等家中安顿好了才好入府。 不过你也不必着急,你身边两个孩子要照顾,叫你额娘多住上一个月又有何妨。” 语莺听了略带埋怨:“嫂嫂有孕了,哥哥竟然不早些告诉妾,妾都没有给孩子准备礼物,早知如此妾就给家中去信,不叫额娘过来了。” “哦?果真舍得?” 语莺脸上笑容一僵,忙是讨好的说道:“其实妾只是那么一说,嫂嫂还有哥哥照顾着,妾这里还有一个混世魔王呢,额娘过来了也好。” 四爷听了哂然一笑,也没有与语莺计较,扬起下巴指了指弘历手上拿着的那些积木拼图等物。 “这些东西他还没有玩腻?” 语莺道:“弘历喜欢一个东西就离不得,就算是从前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也要找口箱子放好,也许那一日就想起来了非要玩。 这些就是呢,前段时间玩腻了就收起来了,今日早上在箱子中又翻出来,玩的也很开心。” “倒是一个好养活的,这样也好,省得你顾得了大的又顾不了小的。” 语莺听着这话心中一紧,忙是笑道:“弘历都多大的孩子了,马上就要念书了,要是还与他弟弟吃醋,可不是白长这么高个子了。况且弘历做哥哥做的很好,兴许以后弘历就能带好弟弟呢。” 四爷听着语莺的话,明白了语莺这是误会了,害怕自己会将弘历或者是肚子中这个小的抱给别人养,轻轻摇头: “不必担心,本王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要将他们其中一个送走的意思,你安心便好。” 语莺这才展颜一笑,望向弘历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四爷说的果然不错,半个月之后张氏就包袱款款的入了府,小三年时间没有母女二人自然是十分想念,当天夜里张氏就与语莺一同歇下,聊了半宿。 “嫂嫂有孕,哥哥写信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一声,害得我都没有准备,不知道给嫂嫂送什么才好。” 张氏温柔的笑着,这几年日子过得舒心,眼角的细纹似乎都张开了:“才怀上不久,不好到处宣扬,你哥哥又是一个没有眼色的,瞧不出你嫂嫂有孕,还是额娘看出来告诉的你哥哥。 而且你在府中两三个月能写封家信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巴巴的写封信送进来,不是叫人说你小话吗? 左右我也要入府,这种事情也不着急,你嫂嫂断不会挑你的理。” 语莺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而且王爷知道之后,还说额娘能多陪我住一段日子呢!” “怎么?可是你求的王爷?这可使不得,王爷若是生气了以后你可怎么办。” 语莺连忙安抚,她明白额娘对高位之人的谨慎与敬重,轻易不会得罪。 “额娘放心,是王爷先开口的,女儿管不会用这样的事情要求王爷,额娘就放心住着,女儿虽然只是一个庶福晋,但是在云间庭这一亩三分地还是能做主的。” 张氏这才放下心来,她不怕别的,只怕王爷心中有疙瘩,以后对自家闺女不好。 自从张氏来了之后,弘历又多了一个疼自己的人,每天连语莺都不黏着了,只愿意与郭罗妈妈玩,张氏也十分喜欢这个大外孙,除了头两日陪着语莺睡之外,竟是日日与弘历睡,就算是弘历偶尔尿床张氏也不嫌弃。 第197章 枯井 不过越到年根底下,事情就越多。 语莺有孕在身,年侧福晋亦是怀着身孕卧床休息,福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又将钮祜禄格格给提溜起来,带着出门做客,一如曾经的语莺一般。 不仅如此,就是语莺从前接手的那些府务,现在也被福晋交给了钮祜禄格格管着,似乎是想要将钮祜禄格格当做语莺一般的培养。 语莺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不过府上其他人却不这样想,只觉得语莺已经失去了福晋的信任,如今只能当一个庶福晋,再没有更上一步的可能性了。 但其中内情只有福晋与钮祜禄格格才知道了。 “你看,这府上不是单单我一个人讨厌乌雅氏,福晋这不就是行了方便了吗?” 钮祜禄格格将手上的书本放在座子上,脸上的端庄与当年没有任何区别,但每每与福晋坐在一起的时候却显得有些东施效颦。 侍女依云说道:“不过福晋想要叫您带着二格格,二格格爱娇,怕是不好沟通。” “怕什么,二格格再怎样也是李侧福晋所生,福晋再怎么在乎也不过是在乎脸面,怎么会真的上心。 况且二格格的封号已经下来了,等明年就要出嫁,到时候就是别人家的人,难不成出门子了还要人照顾不成,现在正是锻炼的好机会,咱们也是为了她好。” 自从得知自己不能再生之后,钮祜禄格格平等的仇视所有有小阿哥的人,即便她不敢与李侧福晋对线,但她的女儿也没有必要那么上心,有个面子情也就是了。 二格格何等的心思细腻,跟着出门之后就明白了这位钮祜禄格格脸上的端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她根本不如南庶福晋,于是也不愿意与钮祜禄格格多说什么,只自顾自的与那些手帕交传递消息,说些悄悄话,只留下钮祜禄格格不尴不尬的坐在位置上。 好不容易挺到了散场,她哪里会做那些伺候人的活,更是被那些王妃福晋将其与语莺对比, 脸上虽然是笑着,但心中全是对语莺的不满。 回去后想着从前南庶福晋也算是救了自己就一命,只蹦出来邀买人心四个字,钮祜禄格格就撂开手不干了,福晋再叫她出门也只说五格格身子不爽,她需要在家照顾,说什么都不出门了。 福晋得知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钮祜禄在外的表现在府中宣扬了一番,只等着这些妾室们在窝里斗。 或许是年岁上来了,现在的福晋早就没有了前几年的心平气和,她更愿意见到的是府上的那些明争暗斗,只要不涉及人命,那就都斗一斗,乱一些也无妨,左右日子过得也平淡的紧。 心中想的虽然是这样,但真的乱起来福晋也是脑仁疼。 绿萍从外面进来后禀报:“福晋,兰若斋那边又出事了。” “又是何事,若非是正经事,就别报上来了,现在忙得很呢,哪有时间管她那些破事!” 绿萍脸上也有些紧张:“主子,这次是真的撞邪了!乌雅格格院子中的枯井泛着红色的水,派了人去打捞,可那个井底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捞不出来!” “红色?” 福晋听到此处直接站起身来,脸上满是严肃,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忙忙问道:“可是封了口,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都交代下去了,乌雅格格院子中的人都关起来了,其余人现在都不知道,只是此事还需要福晋去看看。” 此话说完,绿萍脸上满是慌张:“主子,还是派人去告诉王爷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福晋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此事不能传的沸沸扬扬,于是起身重新穿戴后去了前院,将此事告诉了四爷。 四爷虽然信佛,但是最不喜欢后院女子搞这些事情。 说小了后院争宠涉及到了佛道,四爷觉得不恭敬,但说大了这可是巫蛊之术,现在最忌讳这种东西,传出去了自己还怎么维持自己的脸面。 思索了许久,四爷说道:“此事不许声张,也不必调查了,只说那口井不干净,死了只猫在里面,叫人将那口井添了。乌雅氏现在清醒着吗?” 福晋摇头:“还是那样,人也不太清醒,现在全靠着身边的侍女照顾。”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挪院,倒叫人多心,就叫人看住了乌雅氏,不许叫她乱跑,若不然某日‘魂魄’作祟,叫她死无葬身之地,那本王也救不了她。” 四爷也不傻,冷不丁的被下药吓傻了,不外乎是后宅手段,但钮祜禄氏毕竟为自己生下来了孩子,乌雅氏却是一个搅家精,吓疯了也好,总比要了她命强。 留着这条命,没有送她去庄子上自生自灭,已经是给她最大的恩宠了。 四爷恩怨分明,不喜欢的是一点都不想搭理,乌雅氏现在就是这个待遇。 不过隐瞒的再好,还是有些风声传了出去,但此事实在是太邪乎了,那井里面怎么可能流出血呢? 除非里面有尸体,还不止一个,要不然怎么可能将整口井都给染红了。 语莺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太明白,但想不明白她就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待生产,可没有闲心管那些事情。 霜儿还是尽心尽力的,即便是已经定了人家,但院子中管的也是井井有条,底下的那些小丫头这几年也调教的明白事理,等下不会被人哄骗做些什么错事。 语莺这段时间又直接半封院了,等闲不叫人出去,便是除夕晚宴一样也早早与四爷说了,不去参加,只是弘历入宫的事情还是摆脱不了。 不过弘历现在又长大了一岁,口齿伶俐,小脑袋瓜里面的机灵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如去年那样被人欺负可是不能的了,语莺又安排玖儿跟着入宫,想来也不会在遇到去年遇到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今年弘历是笑着出来的,后面还带着许多的礼物,可是给熬夜等儿子的语莺给看的一愣一愣。 “额娘,弘历是小巴图鲁,明年就有自己的小马了!” “小马?” 弘历认真点头:“对,皇玛法说弘历志大,等弘历六岁了就送弘历一匹小红马,到时候弘历就能骑马射箭,带兵打仗了!” 第198章 镶宝如意金项圈 弘历说的有些颠三倒四,语莺没有听明白,不过众人都是熬了夜的,语莺也不急于一时,只是弘历的脖子上多了一个金灿灿的项圈,看着绝非凡品。 想着这或许是宫里面谁赏给弘历的,不过现在并不急,语莺看向了一旁的玖儿。 “玖儿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补眠吧,弘历也是,你郭罗妈妈已经给你准备了小馄饨,你若是饿了就去吃上两口,一会好好睡一觉,等醒了之后再与额娘说说你的小马,好吗?” 弘历的兴奋劲也过去了,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额娘,我不饿,想睡觉~” “好好好,那就去睡觉,等睡醒了再吃东西。” 看着奶娘将弘历抱回房休息,语莺揉了揉酸胀的腰肢,她挺着一个大肚子马上就要临盆,这一夜担心弘历睡的也不是很好,现在也要回去睡一觉了。 待语莺睡醒,抬头一看,就见到玖儿坐在榻子旁打结子。 “怎么没多睡一会,你也熬了一夜了。” 玖儿微微一笑,“奴婢已经休息好了,想着主子醒了之后肯定想知道四阿哥在宫中的事情,奴婢便早点过来同您说说。” 提起这事,语莺也是坐起身来,喝了些温水之后玖儿才说起弘历在宫中的经历。 弘历今年长大了一岁,根本不需要别人哄,又因为语莺害怕再出现去年的事情叫弘历吃亏,也就没有给弘历带他喜欢的那些玩具,只带着一副普通的七巧板,也能叫弘历玩上半天。 入了宫还是先去的永和宫,德妃与从前一般不咸不淡的,不过十四爷家的弘春可能是回去吃了教训,并没有过来撩拨弘历,反倒是因为弘春已经上学了,与弘时相识,两人玩到了一块。 弘春的报复心还挺强,拉着弘时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还对着弘历指指点点的,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思。 弘时从前也是府上的小霸王,听了弘春在那里挑拨离间,说弘历小小年纪就不知道尊敬兄长,去年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弘春年纪也不大,记忆力倒是挺好,再加上小孩子最擅长将事情朝着最有利自己的方向说,弘时听了之后只觉得弘历给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丢人,想要教训教训弘历。 况且从前弘时听了李侧福晋的话,说自从阿玛有了弘历之后,阿玛就没有以前那么疼自己,弘时觉得额娘说的很对,早就想教训弘历,两件事放在一起弘春的挑拨离间很明显的就成功了。 但毕竟在宫中,弘时可不敢动手,只想等回去之后在收拾弘历一通。 虽然弘时弘春小动作不断,但大体上也算是相安无事,德妃收拾妥当之后起身说起今年要提前去宴会场所。 因此几个小阿哥就先跟着嫡额娘们去了女眷的宴会席上请安拜见,弘历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见这些玛嬷,自然是得了不少的好东西。 尤其是给佟佳贵妃见礼的时候,还被佟佳贵妃召过去聊了一会,童言童语很是得佟佳贵妃的喜欢,还赏了弘历一个镶宝如意金项圈。 不过有心人知道,这个金项圈曾经是孝懿仁皇后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的,只不过孩子当时没有保下来,孝懿仁皇后也病逝,她的东西除了部分被康熙珍藏之外,都送给了佟佳贵妃,这个金项圈也是其中一个。 福晋虽然不知道这个金项圈儿来历,但是德妃是知道的啊!当即就要拒绝,却被佟佳贵妃三言两语的给反驳了,毕竟这是给孩子的,如何拒绝。 只是德妃到底是心中不舒坦,当年老四被佟佳氏给抱走抚养,养成了今日的性子,不亲生母却是与佟家关系密切。 现在佟佳贵妃还要用一个金项圈套住老四的孩子,这不是永远都和佟家撇不清关系了吗? 德妃的心路历程算是十分曲折坎坷,但对于佟佳贵妃来说,她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是晚辈的孩子,乖巧讨人喜欢,给些赏赐又有何妨。 至于说为什么要给孝懿仁皇后的东西,胤禛毕竟是自己姐姐的养子,佟佳贵妃这么多年也没有一儿半女的,这些东西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给老四的儿子,她心里也痛快。 在后宫宴席上溜达了一圈混了好些礼物,弘历又被重新送回了康熙那边,只是脖子上的金项圈明晃晃的许多人都看得见。 四爷自然也看到了,但犹豫之后并没有摘下来,他从小看着皇阿玛与佟额娘之间的感情,想必皇阿玛对这个项圈也是知道的。 这可是当年佟额娘怀孕时特意打造的,或许看到这个项圈之后,皇阿玛对佟额娘的思念会转移到自己身上,这对自己争夺皇位十分有利。 果不其然,四爷的猜测十分正确。 在一群皇孙出来磕头拜年的时候,康熙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弘历脖子上的项圈,在得知是佟佳贵妃亲自挂上去之后,康熙似是怀念般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与弘历聊了许久。 在得知弘历的远大志向之后,康熙笑的开怀,更是许诺等弘历上学之后送他一匹小红马,这就是弘历回家后颠三倒四的由来。 语莺听完了这么个曲折过程,去了弘历房中将取下放好的金项圈放到了弘历枕边,并交代奶娘这个金项圈以后就放在弘历床边,日日带着。 正月的气氛的确是喜庆,雍亲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奴才们也是笑意盈盈的得了不少的赏钱,语莺的院子中也不例外,都因为这段时要看好门户,语莺特意交代玖儿多给一些,算是辛苦犒劳。 不过到了正月初七这一日,王爷福晋又要去宫中参加宫宴,后院女眷也需要凑在一起吃宴喝七宝羹,府中略微有些松散,一个东躲西藏的人影悄悄的朝着云间庭摸了过来。 第199章 惊吓难产 语莺的预产期就在这段时间,因此接生嬷嬷每日都如临大敌,日日守在耳房中,只等着语莺生产及时照顾。 张氏也放心不下语莺,这个时候最是关键,也是日日陪着语莺,生怕有点闪失。 只是到了夜里总有些困乏,云间庭的各处门都锁好了,但奴才那边住的地方,总会有些小漏洞,那人影等着奴才们都歇下了,爬上了树,沿着粗壮的树枝朝着院子中爬过去,即便跳下来的时候摔倒了,但还是忍着痛朝着语莺的正院摸过去。 正院中接生嬷嬷的屋子是不熄灯的,着给了那人一个目标,咬牙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包裹精致的铜丸,用头上的小簪子一插,直接将其撬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棉花包裹着一个霹雳蛋。 这是她好不容易弄到的,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声音足够大,只要被惊到,产妇定会早产,甚至难产! 乌雅和卓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若非是南氏多管闲事,她不会被人发现,她不光会有一个孩子,还会成为府上的庶福晋,她的一切都被南氏这个贱人毁了! 如今她装疯卖傻,忍辱负重,不惜弄得一身污名,只为了报当时之仇,她这次绝对逃不过,但南氏这个贱人也必须给自己陪葬! 嘭!嘭! 一声炮响在沉睡的深夜中十分响亮,众人齐齐惊醒,心中暗道不好,忙是披了一件衣裳朝着正房赶来,果不其然,正房中传来了一声惊呼,语莺果真是被吓到了! “额娘,我、我要生了,叫人看住院子,宁儿去看弘历,霜儿……找霜儿!” 语莺梦中被惊醒,只觉得肚子一疼,感觉不妙拉着张氏的手忙是交代,她现在亦是还算是清醒,等一会就未必了。 玖儿也在正房值夜,忙是开了门将接生嬷嬷们迎了进来,扶着语莺走到布置好的产房中准备生产。 而尤方也及时发现了躲起来准备找机会溜走的乌雅格格,并叫人绑好了关到了柴房。 别说什么主仆尊卑,这个时候自家主子都要没命了谁会和一个明显被王爷厌弃的疯子客气。 而且,若不是疯子,怎么敢带着这种东西过来害自家主子。 依着尤方看来,不光是乌雅氏疯了,就是乌雅家也疯了,这响声绝对不是炮仗,炮仗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声音,多半是从军中得到的火药,一个被困在后院的女子,除非是有人帮助,要不然怎么会得到这种东西,乌雅家肯定有人在暗中帮着! 巨响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小乐子也不必有人交代,与尤方说了一声就带着人朝着前院跑,今日王爷虽然去参加了宴会,但是亥时左右也回来了,就算是王爷喝醉了,小乐子也要将王爷请过来。 云间庭内所有人都清楚,今天的这件事不能善了了,就算是王爷再大度,他们这些身为奴才的也会被王爷处置,就算是看在庶福晋的面子上不打死,也要打个半死。 但,能保住命就是好事了,从前那些伺候乌雅氏的人,尤其是那几个知道细情的奴才,不都是被了结了。 奴才的命不值钱。 前院后院都有人朝着云间庭过来,语莺这里满头大汗,接生嬷嬷说孩子等不及了马上就要出来,可是语莺的产道还没有开。 这可太可怕了,当时吹雪不就是因着产道不开,一把大剪子…… 语莺努力不再回想当时的情形,但脸上已经被吓的惨白,这种情况下根本由不得语莺,头脑不清楚,最容易胡思乱想。 一旁的接生嬷嬷在语莺的肚子上仔细摸索着,连忙安慰道: “庶福晋不必担心,小主子的胎位是正的,庶福晋调整好心态,您本来就是这两日生产,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语莺在听到孩子之后却是冷静下来了,现在她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冷静之后,语莺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也没有之前那样紧张了,她已经是生产过一次的人了,对于生产这件事还是有些准备的,与接生嬷嬷配合了许久,产道终于开了。 产道开了,但是不足以生下孩子,语莺忍痛用力的同时就听到有人开关门,想必是有人去外面询问四爷的意见了吧。 若是自己也被开膛破肚的场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想着以后弘历会被别人养着,或许还会被人虐待,自己肚子中的孩子也会活活闷死,语莺突然爆发了求生的欲望,硬生生的将产道撕裂开。 幸而语莺在孕后期的时候有意识的减少食物摄入,并没有将胎儿养的太大,现在产道的大小足以将孩子生下来。 去而复返的接生嬷嬷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不用给庶福晋喝催产药,母子平安的可能性更大了。 可是生孩子有哪是那么好生的,语莺足足折腾了一夜,最后是靠着毅力,强行将孩子生下来的,等孩子生下来之后,语莺直接昏了过去,若非还有鼻息,众人都以为庶福晋这就去了。 虽然过程是艰辛的,但结果目前来看还是好的,母子平安也叫众人松了一口气。 接生嬷嬷抱着刚出生的五阿哥出去报喜,张氏含泪为语莺擦头上的汗,身下的血迹,身为额娘见自家女儿从鬼门关前走走停停,她这一夜,这颗心也差点随着女儿去了。 五阿哥毕竟折腾的时间久了,身子比起弘历当年虚弱的多,但只要仔细将养着,问题并不大。 四爷也是守了一夜,期间接生嬷嬷又是过来说产道开不了,又是说南氏那边情况不好的,四爷的这颗心也一直在揪着,直到现在才放下来。 看了看襁褓中的五阿哥,四爷赶紧叫奶娘抱回去,现在天还冷,不适合抱出来,见一面也就是了。 “南氏那边如何了?” 郭大夫忙道:“庶福晋昏睡过去,情况还好,只是虚脱乏力,不过时间毕竟是久了,以后想要再有孕怕是有些艰难。” 四爷点头,“知道了,这件事不必告诉南氏叫她上心,本王记得你是孙老大夫的徒弟,想必医术也精湛。 既然如此你去给南氏开药熬药,无论多么贵重的药材尽管开,不必顾忌,务必要让南氏养好身子,不能留下病根来。” 第200章 小阿哥 一日后,语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但身子沉的很,想要醒来却动弹不得,努力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一旁的张氏也已经守了一整日,她不敢哭出声来,怕有人会抓语莺的小辫子,但眼泪也一直流个不停,若非是郭大夫连番保证语莺只是消耗过度,需要睡觉补充体力,张氏恨不能将语莺摇醒。 见到语莺终于睁开眼睛,张氏连忙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莺儿,你终于醒了,吓死额娘了!” 语莺缓了好一会,又喝了些水缓解了一下干燥的嗓子,这才安抚起张氏。 张氏却是不叫语莺多说话,她只是一时激动,现在语莺正是坐小月子的时候,可不能惹的语莺再哭一通,留下病根以后可治不好了。 安慰了语莺两句,张氏道:“你生下孩子就晕了过去,不过孩子还算是康健,是一个小阿哥,王爷知道你的情况,特意叫郭大夫亲自给你熬药,这两日都是郭大夫守在院子里面。 王爷明白你的辛苦,嘱咐你养好身子之后在说,小阿哥的满月就不大办了,等周岁的时候一同给小阿哥补过。” 语莺一一听着,但这些都不是语莺想要听到的重点,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霜儿身上,霜儿道: “王爷向来公正,那日蓄意害人的乌雅氏已经被王爷给贬为庶人,并赐了白绫,苏公公送着上路的。” 语莺这才吐出心中的这口气,若是现在四爷还在抱着那个乌雅氏,语莺自己就要不管不顾的动手了。 还好四爷没有叫人失望,还算是公正。 不过霜儿并没有说,乌雅氏上路的时候传出来许多的叫骂声,每一句都难听的很,四爷烦的厉害,也不用给留什么体面,直接是勒死的,死了之后也不过是一口薄棺抬了出去,连墓地都没有送过去,不知道葬在了哪里。 乌雅家似乎也知道了消息,并没敢说些什么,反而是要送人过来给四爷补偿,都让四爷给拒绝了。 乌雅家这么一个女儿就要害了四爷三个孩子,若是再进来两个,岂不是要给自己断子绝孙了? 张氏不愿听这些事情,出去给语莺准备吃食去了,语莺闭目养神片刻后,道: “我知道我心慈手软,但没有想到就是因为我的这些善心,竟然将自己害到了这么个地步。 今日是我命好,没有魂归九泉,但若是我命不好,弘历与小阿哥说不得就要早早过来陪我了,我又何苦息事宁人。” 霜儿听了连连点头,她想的也多,自家主子虽然抱着一颗善心去接触的别人,但别人并不是这样想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并无道理。 “即使如此,趁着这段时间,叫尤方重新联系拂风院的钉子,咱们送她一程。” 霜儿心中一惊,转而就是严肃点头,看来主子想明白了,终于要将拂风院那人送走了,也是乌雅氏就已经将自家主子害成这样,那李侧福晋与自家主子可是死仇! “主子,尤方与小乐子被王爷赏了二十个板子,现在已经打了五个,在房中养伤,剩下的等好了之后还会行刑。” 语莺听着并没有半点不满,她早就想到了这个后果,即使语莺不怨他们,但院子中的安全本就交给了这两人,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爬了进来,给些教训也是应该的。 “给他们弄些伤药,养好身子再说吧。这次的事情,他们的确是疏忽了,我虽不罚他们,但此事他们也没有什么功劳,若是想要恕罪,就吧我吩咐下去的事情好生办好,若是有半点闪失,别说我不念旧情。” 语莺心中自然是有火的,但终究是自己用惯了的人了,吃了板子就已经算是教训了,等大事办成了,就功过相抵,语莺倒可以原谅一二。 霜儿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语莺没醒的时候,小乐子与尤方也是愁眉苦脸的,看望他们的时候还求霜儿替他们求求情,只要主子不赶他们走,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说完了这些事,语莺躺了许久身子也软的很,但下体撕裂的实在是太疼了语莺动弹不得,只好叫宁儿甜枣将小阿哥抱过来自己看看。 甜枣的哥哥马上就是霜儿的丈夫了,那甜枣就更是自己人了,甜杏现在没人跟着弘历,自然不会将她调走,而甜枣从前在茶房做事,现在叫她去跟着学着伺候小阿哥,也算是给她升职了,语莺用着也安心。 小阿哥比起弘历的确是有些瘦弱,但长相也文静些,小小一团儿睡着了还在撅嘴,看着实在是可怜。 语莺伸手摸了摸小阿哥的脸蛋,问道:“王爷可看了小阿哥?” “小阿哥刚落地的时候,接生嬷嬷就抱给王爷看了,今日早上过来的时候也看了一眼,还陪着四阿哥用了早膳。” “那王爷现在在哪?没有人通知王爷我已经醒了吗?” 霜儿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在语莺的坚定眼神中,还是说道: “王爷,去了清婉庭,听说年侧福晋也受到了惊吓,情况有些不好。” 语莺掐指一算,年侧福晋现在也有七个月的身孕了,但她身子本就弱,怀孕之后一直卧床休养。 清婉庭离得又近,语莺这个身子强健的都差点难产而亡,更别提年侧福晋这么个瓷娃娃。 “倒是合理,既然王爷忙,那就不必叫人去请了,请了又有何用,还不如照看年侧福晋。” 话虽这样说,但语莺忽的一笑:“霜儿,你瞧瞧,侧福晋就是比庶福晋好,若我现在是侧福晋的话,王爷说什么也会隔着窗户同我说上两句话。罢了罢了,终究是我没有这个福分。” 语莺根本没有在意,面前还有小阿哥的奶娘,而那奶娘也不是一个傻的,庶福晋能说这样的话,但她就是一个没有耳朵的,可不能出去乱说,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霜儿也是暗中瞪了那奶娘一眼,警告她嘴巴闭紧之后,道:“主子安心,王爷不会忘了主子的,主子可要给小阿哥起一个小名?” 语莺摆摆手:“先不起了,等过两日王爷没有发话之后再说,咱们不急于一时。” 霜儿领命,见语莺仍是困倦的表情,示意甜枣与奶娘将小阿哥抱回去,霜儿则是伺候着语莺用了些汤水,喝了郭大夫给开的药,又睡下了。 第201章 夭折 待语莺再次醒来,屋子中已经点上了蜡烛,天已经黑的彻底。 玖儿倚在床边在打瞌睡,语莺刚刚动了一下就立刻惊醒。 “主子醒了,奴婢给您去端杯温水润润嗓子。” 语莺凑在玖儿手边喝了水:“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正了,主子再不醒,怕是又要过去一日了。” 语莺点点头,现在算是睡饱了,身上的疼痛在吃了汤药之后强了一点,敢用些力侧卧换个姿势。 玖儿忙着叫外面守着的人去准备吃食喝汤药,这边拿出帕子替语莺轻轻擦拭脸庞。 “晚膳时候王爷过来了一趟,见主子没醒,王爷回了前院,想必王爷知道主子醒了便会赶过来。” 语莺缓了缓心神:“今天几号了?” “正月初十,主子睡了整一日。” 语莺恍然,怪不得四爷要回前院,第二日王爷就要上朝了,这事耽误不得。 “即使如此,也不必叫人去告诉王爷,王爷明日还有大朝会,睡不够,可没有精神。” 正说着,房门被打开,传来了四爷的声音:“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语莺,这次真的是委屈你了。” 虽然四爷不会绕过屏风进来,但语莺还是收拾好了表情: “给王爷诞育子嗣是妾的责任,只是妾的命不好,偏偏摊上了这样的事,明明小阿哥可以足月出生的,现在却是有些虚弱,也是妾失职。” “不必这样说,你能将孩子生下来已经是你的功劳了,这件事是乌雅氏丧心病狂,竟然装疯卖傻的夺取本王的信任,乌雅家还暗中帮着那毒妇,才会叫语莺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语莺哽咽着,却只说自己没事,只要不影响小阿哥就好。 四爷道:“乌雅家给那毒妇提供炸药的人已经找到了,是那毒妇的额娘,现乌雅家已经将那人病逝,并且准备了一盒子珠宝当做赔礼,现已经送了过来。” 语莺还能如何,当着王爷的面还能说乌雅家的不是吗? 多少苦楚都要往自己的肚子中咽下,她不是君子,不可能一笑而过,但现在没有资本对抗不了,再等上十年又又何妨,只要等到四爷登基,那乌雅家绝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妾一切都听王爷的。” “委屈你了。” 四爷也知道这么做对南氏有些亏欠,但乌雅家是自己的母家,他可以因为那些破事与乌雅家闹僵,但是南氏却不能,所以只能用其他方面补偿语莺。 “那一盒珠宝不算什么,本王想着你平日里最喜欢那些铺子,手上那两个精打细算的也实在是可怜,所以从乌雅家那里拿了两个铺子补偿给你。” 语莺只是道谢,现在的她没什么心思与四爷周旋,用眼神示意玖儿给自己端药,喝了药之后四爷也就离开了。 见一眼躺在床上睁着眼,玖儿咬唇轻唤了一声:“主子,您……” “无事,只是有些睡不着而已。” 说是这样说,但语莺心中想的却是自己这么多的付出,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实在是委屈。 但很快语莺就将自己哄好了,自己可是要当老祖宗的人,现在才二十多岁就想那么多,以后的坎儿还多着呢,若是遇到了岂不是更过不去了。 一连五六日,语莺都在床上吃药睡觉,就是连小阿哥的洗三语莺也在睡着,还是听玖儿后来的转述,幸而天气冷又没有大办,小阿哥没遭多少罪。 语莺这边逐渐走向平稳,但年侧福晋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四爷每日下了朝之后就去清婉庭守着,但没有半分用处,直到正月十四这一日,年侧福晋早产了。 觉罗氏早就因为年侧福晋身子不好,提前入了府,但没想到刚入府就遇到这种事情,虽然府上的人都缄默三口,绝不会提秋月究竟为何受到惊吓,但仔细想着其中内里,觉罗氏也明白必定是后院被封了口。 可看着挺着大肚子,却十分瘦弱的年侧福晋,觉罗氏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心中也多了几分对四爷的不满,好好的妹妹送进来,这还不到一年,就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年侧福晋从前给家中写信的状态,若是这一胎生下来有什么闪失,怕是妹妹的心也要跟着去了。 可再是不愿意,现在也成了这样的结果,觉罗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可太医开的汤药竟然也没有那么管用,年侧福晋终究是早产了。 年侧福晋第一次生孩子,即便觉罗氏在一旁陪着,四爷也过来坐镇,但心中也是紧张的很。 又是紧张,又是担忧,再加上腹部的疼痛,才刚刚开始年侧福晋就流下了泪,咬着唇喊着自己不要生了。 可都到了这个地步,哪能说不生就不生呢!觉罗氏在一旁安抚着,花费了一整日才将孩子生下。 但时间耽搁的太长了,没有了羊水,小格格在母体中憋闷久了,生下就夭折。 四爷只能轻叹一口气,吩咐人准备小棺椁将孩子放进去葬了,转身就安慰年侧福晋去了,就连上朝差事都请了假,一心一意的陪着年侧福晋。 两相对比之下,清婉庭的人气儿越来越足,就是连膳食都是各处亲自派人送过去的,而其余地方却大不如从前,让后院众人怨念颇深。 语莺是要坐足两个月月子的,因此小哥满月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不过有霜儿在,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倒是王爷心疼小阿哥遭的罪,给小阿哥起个名字并直接赐了下来:弘昼。 语莺心中有准备,但真的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语莺只觉得有些对不起耿格格,耿格格的弘昼被自己生下来了,以后耿格格还会不会有儿子缘分,这都两说了。 不过按照时间线来说,就算是耿格格现在怀上了,也不可能是弘昼,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第202章 当面教子 小阿哥才刚刚满月,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可是叫等了许久,满怀期待的弘历有些小失望。 看着就知道睡觉的弟弟,弘历噔噔噔的跑到语莺身边,昂着头道: “额娘,为什么弟弟每天就知道睡觉啊!而且他只会哭和笑,连话都不会说,我让他叫哥哥,他就只知道傻笑。额娘,弟弟不会是傻了吧!” 语莺无奈一笑,揽着弘历坐在床边:“胡说什么,你弟弟还小呢,现在才一点点大,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而且比你弟弟还能哭。” 弘历微微睁大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额娘!不可能的,我是小巴图鲁,怎么会哭呢!额娘一定是记错了!” 语莺看着弘历的小模样,伸手轻轻掐了掐弘历的小脸蛋: “额娘可没有瞎说,而且啊,你哭声可大了,连你阿玛都遭不住,额娘当时每天晚上都要先将你哄睡着了,才能睡觉,要不然都怕你一嗓子给吓醒。” “不可能不可能,我这么乖,这么听话,怎么可能哭呢!额娘一定是记错了!” 弘历绝不会承认额娘口中说的那个爱哭的小娃娃是自己,扭头就跑掉了。 语莺看着被自己逗跑了的弘历,笑着对一旁的霜儿说道:“你瞧瞧,这还是一个小孩子呢,就整天嚷着巴图鲁,要是知道他小时候的那些事,不得羞得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吗?” 霜儿颇有些无奈,自家主子的恶趣味,非要让四阿哥去找帮手不可。 果不其然,没一会张氏就牵着弘历的手进了屋子,这是找到靠山了。 “郭罗妈妈,就是额娘说的,额娘说我是一个小哭包,郭罗妈妈快和额娘说说,一定是额娘记错了,弘历才不是呢!” 张氏满脸笑意的看着弘历,转头对语莺说道: “多大的人了,刚出生的小孩子总是哭那不是正常的吗,偏偏你要说出来招惹弘历,以后可不能说了!咱们弘历长大了,已经知道要面子了。” 弘历先是点头,紧接着就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张氏:“郭罗妈妈,我小时候真的总哭?” 语莺见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自家额娘还挺配合的。 张氏忍着笑:“弘历别担心,都是这样过来的,你弟弟也会这样。” 弘历不信,弘历瘪嘴,弘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郭罗妈妈和额娘都坏!” 转身就跑走了,甜杏紧跟在后面,可不能叫四阿哥瞎跑,跑出了院子天寒地冻的可要冻坏了。 见语莺在床上笑的太过豪放,张氏嗔怪的道:“就你会出这样的促狭主意,弘历不懂事笑话他弟弟,你偏偏要用这样的法子整治他,若是叫弘历伤心了可怎么办。” “弘历心宽,必不会往心里去,而且总要叫他知道知道,乱说人坏话是会有报应的,要不然等以后遇到别人家的小孩子也这样嘲笑的话,不礼貌不说,总有栽跟头的时候。 不过此事也怪我,从前对弘历太过宠着了,竟是没有发现那些奶娘将弘历养成这么个爱笑话人的性子,若非是这几日发现了,以后岂不是越来越严重。” 张氏坐在语莺床边,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当面教子小孩子也是有耻辱心的,现在扳过来正好,那几个奶娘可能是见你怀了孕,小心思又起来了,没事的时候多敲打敲打,不必太过倚重。” 语莺自然是明白,弘历早就在三岁的时候就断了奶,那些奶娘自然没有了用武之地,因此每日伺候弘历的时候总会说些讨好弘历的话,让弘历离不开他们好保住自己的地位。 但语莺可不答应,找个时间还是要好生敲打敲打。 语莺并非要将这几个奶娘换了,毕竟在手底下做了三四年的奶娘,还算是知根知底,等到搬去前院的时候还要带着这些人呢。 说笑了一会,寿儿过来回禀弘历已经回去玩玩具了,并没有放在心上,语莺这才彻底安心,让寿儿去小厨房交代晚上做一碗弘历最喜欢的小馄饨之后,就摆摆手让人退下了。 张氏倒也没有多待,又去陪弘历玩去了,没一会屋子中就剩下霜儿与被找来的尤方二人。 语莺以坐在榻子上,面无表情的问道:“尤方,联系的都差不多了吧。” “回主子的话,拂风院现在不比从前,咱们从前联系的那个粗使现在已经成了二等了,虽然没能贴身伺候,但好歹也能进正房,做些什么也方便些。” “如此便好,咱们要做的事情可要谨慎,不能有半点错漏。霜儿,后日你出门去买些柠檬果子,咱们先给李侧氏一点点小震撼,先收些利息。” 霜儿应是,虽然不知道那个酸唧唧的果子有什么用处,但主子要,那就是星星都要摘下来。 就这般交代了两人一些事情,语莺挥手叫两人离开,又叫来了宁儿。 你这两年一直管着语莺的衣物和缝制衣裳,但这个活很累人,语莺也不愿意叫宁儿一直闷着,便道: “你也知道你霜儿姐姐明年就要出嫁了,所以我想着你也出出力,你手上的那针线活就交给喜儿吧,想让她练着,左右我也不喜那些华衣美服。” 宁儿听了也只有说好的,但直接将一大摊子事情交给喜儿,宁儿有些不放心。 “主子,喜儿还小,她做些手帕荷包还可以,但是出门见客的衣服还是欠些火候。” “无碍,不是有针线房吗?等过几日再叫崔禄补上两个,总能做的过来。 我知晓你不愿意出门交际,以后你就管着我屋里,外面的还有玖儿呢。” 这般交代好了,语莺也算是将身边的这些人重新安排了一下,霜儿的工作已经分了出去,这段时间也是给她们练练手,有什么错漏还有霜儿帮忙,总能适应。 李侧福晋知道自己没有睡着,她的脑子很清醒,但身子沉的很,就好像自己的魂魄脱离了肉身一般,轻飘飘的不知道要飞向何处。 第203章 遇鬼 想要动动手指,却怎么也动弹不得,李侧福晋想起了鬼压床,心里一慌,努力的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正在努力挣扎的时候,李侧福晋只觉得耳边有声音响起,一声声的好像在唤着什么…… “额娘……” “额娘……” “我想你了,额娘……” 是谁?是弘时吗? 不对这个声音不可能是弘时,弘时日日苦读,不会这么晚过来的,那这究竟是谁呢? “额娘,我是弘昀啊,额娘不记得我了吗?” 弘昀?是啊,弘昀也是自己的儿儿子,只可惜命不好,生下来就体弱的很,若非是自己当机立断,利用王爷的宠爱与疼惜生下弘时,那现在自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弘昀不是已经去了吗?为什么还会在自己的耳边说话? 李侧福晋怕得很,猛的睁开眼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抬头四处张望着,漆黑的夜里什么都没看到。 值夜的珍珠从地上的被褥中爬了起来,忙是点燃蜡烛上前询问:“主子,您这是做噩梦了吗?奴婢去给您冲一杯蜂蜜水?” 李侧福晋恍然,自己应该是做噩梦了,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没事,去泡一杯吧。” 珍珠领命,先是给李侧福晋送来了一杯温水,又出门叫醒了在廊下听候吩咐的小太监,让他去小厨房提水来。 转身就回去了,等小太监将水拿回来之后,珍珠挖了一勺蜂蜜冲泡好,端着茶盏朝着李侧福晋走去。 李侧福晋还在恍惚,伸手接过茶盏,不经意间看向窗户,一张孩子脸贴在窗棂上,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叫额娘。 李侧福晋吓的惨叫一声,手上的茶盏直接摔到了地上:“啊!!鬼啊!!!!” 珍珠也被李侧福晋这一嗓子吓的抖了一下,转头看向窗户什么都没有看到,忙是跑出去看,只见到小太监在门口听命。 “你刚才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小太监满脸无辜:“没有啊,奴才一直在这里,并没有人靠近。” “真的?可是你没有看仔细?” 小太监愣了一下:“奴才也是才回来的,或许刚才有人?” 见这小太监的确什么都没有看到,珍珠也顾不得朝着这边赶来的是奶茶太监们,进屋去安抚李侧福晋去了。 “主子,或许是您眼花了?外面的确是没有人啊!” 李侧福晋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眼花了,还是什么,咽了咽口水松了一口气,刚想喝水压压惊,就觉得这水似乎有股铁锈味,凑在灯光下一看,这水竟然是血红色的! 李侧福晋这次没有尖叫,直接手一松,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珍珠见状也是惊呼出声,小太监忙是跑进屋来帮忙搀扶李侧福晋到床上躺着,可在珍珠拉帘子的不经意间,将从怀中的暖手壶中倒了些水在那血红中,很快,红色渐渐褪去,看着与普通的茶水并无不同。 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小太监很快就被人挤到了后面,他也没有声张,而是趁机淹没人群,不再露头。 李侧福晋这里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福晋和王爷,很快福晋和宿在武格格处的王爷就赶了过来,见李侧福晋躺在床上昏迷着,就开始询问珍珠。 珍珠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最后是因为什么晕倒的,但是之前做了噩梦和看到人影在外面晃,倒是知晓几分,于是跪在地上将这两件事说了。 大夫给李侧福晋把了脉,也只说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迷,并没有其他问题,四爷也只叫大夫开了安神汤,这才离开。 依着四爷看来,李侧福晋这是梦到了弘昀,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精神恍惚,自己将自己吓到了。 等李侧福晋醒来之后,人都是恍惚的,仔细问了珍珠之后,珍珠并没有发现那茶水有什么问题,也只以为是自己真的恍惚,所以才看花了眼。 不过李侧福晋年岁也渐渐大了,又被语莺下过药,夜里总是睡不着,因此加大了足浴的时间,里面还放着大量的胡椒,直接掩盖住了语莺动的手脚。 李侧福晋那边闹出来的动静语莺这边自然也是听说了,知道李侧福晋只是觉得是自己忧思成疾,语莺不屑一笑。 李侧福晋这样的人,怎么会想起来弘昀呢,若不是语莺动手脚,叫人在李侧福晋身边时常提起,李侧福晋还不会梦到弘昀。 至于说那个鬼压床和梦,都是语莺下药导致的,李侧福晋睡不着又喝了安神汤,身体沉睡但精神高度清醒,可不容易多思多想,想到弘昀在可能不过了。 不过就算不是弘昀,但只要语莺动手,不管做的什么梦,语莺都会将李侧福晋的心神朝着那些鬼啊神啊的身上引。 那个值夜的小太监,就是尤方运作后送到拂风院的人,现如今在拂风院里面已经两年了,一直兢兢业业的,自然不会被人怀疑。 那小太监知道自己背后的主子是谁,语莺又有那小太监的软肋,可不就是为语莺所用。 窗外的人影就是那个小太监,他身上有一张软面具,是在布上绣的人脸,贴在窗户上谁又能看得出来长什么样,只要是个人脸就能将人吓的一哆嗦,李侧福晋并没有看错。 那茶盏中的血红色的水可是语莺特意找来的,花费了语莺好大的功夫。 语莺本以为清朝并没有提炼出来的高锰酸钾,但谁知道这些道士一个个都是有本领的,竟然研究出来用高锰酸钾保养玉扳指上面的黑斑,语莺偶然见到后都吃了一惊,连忙叫人悄悄搜集,如今可不是有了大用处。 高锰酸钾遇水变红,再加上一些铁锈…… 那味道与真的血液有什么区别,反正在夜里的灯光下看,都是一样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神情恍惚的人。 为了制造李侧福晋是自己疯癫的状态,语莺又从府外弄来了柠檬,柠檬水遇到高锰酸钾产生还原反应,水又变回了无色状态,这可不就是李侧福晋眼花了,难不成还会有人陷害吗? 第204章 李侧福晋撞柱 即便如此,李侧福晋还是很坚挺,虽然加大了烧香拜佛的力度,但神智还算清醒,语莺都在暗赞她的抗压能力。 正巧语莺还准备了其他的手段,于是在李侧福晋出门请安时,恍惚间见到了一只白猫朝着她龇牙咧嘴的,李侧福晋不喜欢猫,叫人将猫捉了赶出去,只可惜那猫跑的太快了,小太监跟们没有跟上。 不过当时请安时间就要到了,见猫已经走了,李侧福晋就没有继续追究,可到了晚上睡下,李侧福晋只觉得耳旁又有猫叫声,起来叫人去捉,但什么都看不到,连续几晚之后,可李侧福晋的精神却是更加恍惚了。 福晋知道这个情况到很是关心李侧福晋,免了她的请安,又叫了太医给李侧福晋看病,最终得到的也是忧思成疾,夜不能寐所以才产生的幻觉。 而这种功能病状,上到太医下到普通大夫通常都是开的安神汤。 所有的安神汤都大同小异,无外乎是叫人睡觉的,可语莺那边的导致精神恍惚的药粉还日日被李侧福晋吸收,如此一来,李侧福晋的症状半点没好,反倒是日渐消瘦,整个人看着都有些呆滞出神。 云间庭,语莺知道了这种情况后,又将一个法子告诉了尤方,这个语莺最后的手段了,但也是最管用的,只是很危险,有可能废掉语莺安插在拂风院的棋子。 但风险虽然有,可一旦成功后,获得的成果大的惊人,语莺甘愿冒这个风险。 午后,珍珠服侍这李侧福晋用了饭后,交代负责擦拭的侍女月婷一些琐事:“月婷,主子的镜子有些脏了,你今日记得好生擦一擦,这可是王爷送给主子的。” 月婷麻利的应下,趁着珍珠陪着李侧福晋消食时,到了内室去擦拭镜子。 这个镜子是一面铜镜,按理来说李侧福晋从过年前那么得宠,用的应该是西洋镜,但随着岁月流逝,李侧福晋觉得西洋镜中的自己太过清晰,清晰到自己眼角的皱纹都能看清。 一气之下,李侧福晋将那些西洋的玻璃镜都弃之不用,唯独留下了一个等身的穿衣镜,其余的镜子都换成了铜镜,只为暂时欺骗一下自己。 铜镜若是照不清了需要专门的匠人细细打磨,可脏了只需要才是干净就好,月婷拿着白布将铜镜细细的擦拭好后,又重新摆回了原来的位置。 等到傍晚,因着李侧福晋并没有好,平日里十分怕冷,因此屋子中仍需要烧两个炭盆,月婷又被珍珠使唤去烧炭盆去了。 烧好的炭盆送进了屋子中,将屋子烘烤的热热的,李侧福晋照常坐在榻子上浴足,双眼无神的望着对面,手上不自觉的扯着帕子。 她有些害怕夜晚了,每到晚上就会又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她不敢说她看到的不是幻觉,可若是真的岂不是更加可怕。 漫无目的的乱想,李侧福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弘昀的魂魄来找自己报仇了,报自己偏心弘时,却没有管弘昀的仇。 李侧福晋心中也有愧疚,这段时间她睡不着觉,时常能够想起当时弘昀去时的神情,他就那样望着门外,想要等到弘时的道歉。 可自己的私心作祟,弘昀马上就要去了,若是吓到了弘时,以后弘时岂不是也废了,所以李侧福晋并没有将弘时一起带过去…… 弘昀至死都没有见到弘时…… 弘昀啊!是额娘对不起你…… 恍惚间,李侧福晋似乎看到了对面的铜镜由下往上一片血红,似乎显现出了字迹…… 是什么字呢? 好像是一个‘恨’! 是谁在恨自己? 是弘昀啊,自己对不起弘昀,临走时都没有让弘昀见到弘时,也没有听到弘时的道歉,所以弘昀恨自己…… 李侧福晋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好,现在的她明白了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应该去给弘昀赎罪的,弘昀小小年纪就去了那阴冷的幽都,自己又如何能苟活在这人世间呢? 左右自己也活够本了,还是去吧,跟着弘昀去…… 珍珠见李侧福晋从刚刚就没有说话,一直直愣愣的看着前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珍珠轻轻唤了几声也没见主子回神,便扭头看了过去,一个恨字就大喇喇的写在了铜镜上面,而从她的角度看,铜镜中反射出李侧福晋的脸,那个恨字仿佛是刻在脸上的。 啊!!! 珍珠尖叫一声,惊动了院子中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朝着这里赶,珍珠则是不停的摇晃李侧福晋。 “主子快醒醒,快醒醒啊!” 李侧福晋却是呆呆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笑,直接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啊!!!!!” “快来人啊!主子撞柱了!”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时,她所做的一切都会用尽全力,撞柱的李侧福晋等到了二格格的到来,却连府医都没有等到,就这样气绝了。 咽气之前,李侧福晋抬手轻轻抚摸这二格格的脸,眼神中带着两分清醒: “嘉柔,对不住了,额娘等不到你的好日子了…… 额娘,要去找你的弟弟了……” 二格格有些肝肠欲断,看着慢慢闭上双眼的额娘,二格格感觉整片天都要塌了,她弟弟没了,现在连额娘都要没了,只剩下自己…… 四爷这几日并未在府上,而是出门赴宴去了,夜里因着醉酒就歇在了别处,哪里晓得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等到雍亲王府的下人找到四爷之后,四爷猛地惊醒,朝着王府赶了回去。 只是回来的回来后为时已晚,李侧福晋早就断了气,已经被抱到了床上重新装点,二格格与弘时也已经哭的晕了过去。 看着福晋欲言又止,原本心情就很沉重的四爷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氏不像是会自缢的人。” 别说四爷不相信,就是福晋也不相信,李侧福晋满心都是弘时,怎么可能会抛下弘时撞柱而亡呢? 但四爷再不相信,事实也是这样,福晋将珍珠当时看到的场景以及李侧福晋的状态都与四爷说了,又叫人将那一面铜镜拿了出来,上面的字迹已经慢慢消失,淡的看不清。 “可叫人看了,上面的究竟是血还是什么?” “不是血,似乎是某种汁水,写在铜镜上叫李妹妹误会了,这才心念断绝,就这么去了。” 第205章 逝世 “可有人接触过这一面铜镜?谁有这个时机?” 四爷拿着那面铜镜一直看着,声音不冷不淡。 “已经问过了李妹妹的贴身侍女,今日除了下午时有个侍女擦了铜镜之后,并没有人接触铜镜。可晚膳后,李妹妹还对着铜镜梳洗,上面并没有半分字迹,怕与那个侍女无关。” 无关?四爷才不会相信与那个侍女无关,不过是显字而已,有些密信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经过特殊处理之后,上面的字迹就会会重新浮现,想必这个铜镜上面的恨字也是这样的手段吧。 “此事必与那个侍女有关,叫人将那个侍女抓起来,等李氏的后事办完,本王就要得知究竟是谁的指使,敢谋害侧福晋,真是胆大包天!” 四爷终究说是对李氏念旧情的,尤其是这两年四爷对李侧福晋的宠爱大减,从前的那些不好也随着李氏的死亡渐渐褪去,就在心中的唯有这些年生儿育女的辛劳与年轻貌美时的相伴。 四爷的想法很好,可惜那侍女月婷还没有被抓住的时候,就在屋子中自缢了,看那勒痕,并不像是别人动的手,完全是她自愿的。 四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但是线索已经断了,想要查起来实在是难如登天,现如今摆在面前最大的事情是为李侧福晋操办丧事,四爷只好忍着怒气叫人暗中调查。 李侧福晋毕竟是雍亲王府的侧妃,她去世自然是要报到宗人府,不过四爷为了李侧福晋的脸面以及弘时、二格格的未来,并没有说是自戕而亡,反倒是说久病缠身病故的。 一连几日,雍亲王府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就是语莺也带着弘历过来守灵半日,弘历年纪还小,四爷有恩准,只守了半日就回去了。 而语莺才出月子,四爷念着她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只让她守了一日,也就离开了。 李侧福晋的棺椁前,语莺拿着纸钱往面前的碳盆中扔着,脸上是悲伤的神情,可心中却是十分平静。 语莺也没有想到效果能这么好,平日里看着李侧福晋那么傲气执着的一个人,竟然会撞柱而亡,实在是出乎语莺的预料。 她本想着李侧福晋会被吓疯,然后趁着众人混乱的时候,再叫那侍女偷偷将字迹擦掉,谁想到李侧福晋这么不经吓,直接撞死了,而自己白白的折损了一个人手。 虽然说那侍女损失了,但好歹没有将自己暴露出去,也算是圆满。 至于那侍女的家中,语莺自会好生补偿,不过不会是现在,现在想必四爷正在派遣人手暗中调查,想来那侍女的家人处就有一个陷阱在等着自己。 一连十余日,李侧福晋的葬礼终于是结束了,四爷想着二格格丧母,又报了宗人府,另选了成亲日子成亲。 今年是三月份的成婚就此作罢,只是纳喇家那百年还是需要安抚,于是四爷与那纳喇家商量后,送了一份功劳过去,也算是补偿了。 李侧福晋死了,府上就又剩下一个侧福晋了,有人私下就开始传出风声来,也许南庶福晋就是下一个侧福晋。 不管这些奴才说的在不在理,可语莺却不敢叫这样的流言传到四爷耳朵中,否则四爷多心起来,觉得这个谣言是自己传出去的,为的就是逼迫四爷将自己提上去,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可正当语莺想要去找四爷的时候,四爷却主动过来了。 “王爷,妾知晓最近有些流言蜚语,但请王爷相信妾,这绝非是妾派人出去胡说的。” 四爷却是摆摆手,道:“这些也不算是是胡说,毕竟你的功劳和这么多年的辛劳,本王心知肚明,李氏没有福分,早早就去了,但终究是空下来了一个侧福晋之位,本王心想着,这个侧福晋之位,非你莫属。” 语莺心中狂跳,呆呆的看着四爷不知道说什么,四爷都这样说了,看来这个侧福晋之位自己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 一句不过,又将语莺的思绪拉了回来,语莺静静的坐在四爷对面听着。 “李氏好歹为本王上下三子一女,现如今她去了,这个侧福晋之位总该为她留上半年。 本王记得你是九月份的生日,即使如此,那就等下半年本王再为你请封,你觉得如何?” 语莺脸上笑意盈盈:“妾都听王爷的。” 不过是半年时间,语莺当然等得起,而且这半年时间,总能叫语莺解决一些事情,消除一些后患。 四爷的这些事只是随口提起,他身为王爷,自然不需要为一个妾室守身如玉,语莺自更不需要了,所以二人晚上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夜晚。 有了好消息,语莺略微有些缠绵,四爷自然是食髓其味,一夜间也折腾了两三次,可是叫清婉庭的年侧福晋醋了许久。 自从女儿夭折后,年侧福晋似乎是离不开四爷了,平日里常常捧着四爷读过的书看着,闲来也会给四爷做衣服,每天满心满眼的,除了书就是四爷了。 这样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女子,四爷自然是喜欢的紧,原来的五分喜欢现如今也变成了八分,可是叫后院中的人羡慕极了。 可再是喜欢,四爷也不会一直留宿在年侧福晋的院子中,初一十五要去福晋处,年侧福晋月事时也会去旁人处休息,有时在前院歇下时,也会抬侍妾去伺候,但侍寝最多的还是年侧福晋。 只是年侧福晋有些不满足,但到底还年轻,从前的教导也叫她做不出那些恶事,只好委屈巴巴的等着四爷来哄。 这日年侧福晋出门散心的时候,竟是遇到了二格格在湖前郁郁寡欢,原本想要置之不理,但终究是害怕出事,还是开了口安慰两句。 只是年侧福晋从前很少安慰别人,这安慰也是干巴巴的,并没有半分用处,反倒是臊的年侧福晋转身回了院子。 第206章 萨满驱邪 可年侧福晋不知道的是,二格格心中终究是想不开,回去后又病了。 四爷这些女儿中最疼的就是二格格,见二格格一直不好,别说是宫中的太医,就是萨满都请到了府上为二格格驱邪。 二格格年轻,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自然是不能单独去见那些萨满,需得长辈们陪同,于是福晋就在请安时说了此事,只当作是这段时间府上事情有些多,后院众人凑在一起驱邪祈福。 福晋的心是好的,李侧福晋去了,从前过往自然是既往不咎,毕竟李侧福晋这辈子都没有斗过福晋,更别提现在李侧福晋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福晋又有什么好怕的。 但对二格格,福晋到底带在身边教导了三四年了,心中也疼惜几分,为了不叫二格格多思多虑,想着从前语莺与二格格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便叫语莺陪着二格格坐在侧位,年侧福晋则是坐在了福晋的另一边。 二格格深受打击,身子瘦弱的很,似乎这两年养出来的那点子福气都被消耗光了,语莺轻轻拉着二格格的手腕,那细细的手腕叫语莺心中也有些感叹。 这怎么说呢? 上一辈的恩怨终究是牵扯到底下的孩子中了,但若非是从前李侧福晋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语莺想来也不会对李侧福晋下此狠手,可二格格到底是无辜的。 “二格格,坐这里吧,你身子不好,就别喝那些茶水了,伤胃伤身。” 语莺脸上的表情很是心疼,亲自拉着二格格坐在自己身侧,又嘱咐身边的侍女重新换上蜂蜜水,将二格格面前的茶水给撤了下去。 二格格眼圈红通通的,看着语莺眼中有些含泪,她心思纤细,自然能感觉出来南庶福晋对自己的态度如何的情真意切,想起这段时间奶娘在自己耳边嚼舌根子,说是额娘的离世就是南庶福晋设计的,二格格敢肯定,这是不可能的。 府上在没有比南庶福晋更大度的了,旁人如何菲薄,南庶福晋也只是淡然一笑,从容自处。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阿玛越来越喜欢南庶福晋,而对额娘越来越冷淡的原因了吧。 不管二格格心中是如何想语莺的,语莺面子上做的毫无错漏,就是连福晋都遮掩了过去,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怀疑语莺是害死李侧福晋的凶手。 也是,连抢了南庶福晋位置的年侧福晋都能容忍,更别提已经不是宠妾的李侧福晋了。 如今府上那些老人死了好些,而年侧福晋、武格格、与李格格都是后入府的,他们就算是听说过从前李侧福晋谋害语莺的事情,但没有经历过,自然是带着一层滤镜,等闲不会怀疑道语莺身上。 若说是萨满,自然是要从老家中请来的更加灵验,但是盛京离得毕竟有些远,四爷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去那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请萨满过来,于是就在京城周边的萨满部落中找了几位。 这几位女萨满也是入宫给太后祈福过的,福晋对她们也是礼遇有加,让准备的东西样样都是最好的,更是捐了许多的银钱。 揽月楼内,一群人看着面前的女萨满们围着火盆跳神念咒,为首的萨满还朝着那火盆中扔下一些不知名的干叶子,又有些牛骨羊骨之类的东西,火焰一时窜的老高,可是惊到了在场众人。 而为首的女萨满却是闭着眼摇头晃脑的念念有词,一长串众人听不懂的请神仪式后,萨满颤颤巍巍的朝着二格格方向走来。 二格格见状怕得很,一个劲儿的想躲,脸上的慌张难以忽视,但其他的萨满却说这是有鬼神请上了身,这是要与二格格对话呢! 福晋从前参加的祭祀较多,自然是有些见识的,明白这可是在为二格格治病,可不能叫二格格躲过去,便拉住二格格的手温生安慰着: “嘉柔别怕,这是有人要通过萨满与你对话呢,她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嫡额娘在这呢。” 二格格略微颤抖的抓住福晋的手,强忍着害怕与萨满对视一眼,只觉得那双眼睛很是天真纯净,里面只能看到自己。 只听那萨满原本请神念咒时的粗轧嗓音变换成了一个温柔女声,说出来的话更是叫人听了惊骇: “嘉柔别担心,我是额娘啊!你别怕,额娘现在过得很好,你弟弟在奈何桥旁等着额娘呢,额娘要陪你弟弟。 从前额娘想陪你弟弟多些,却没有时间, 现在就能好生与你弟弟相处了,你放心,将日子好好的过下去……” 只是萨满说完这些话,就开始浑身抽搐,眼神渐渐浑浊,声音也慢慢恢复,似乎是附身的时间到了,现在只能慢慢抽离。 而二格格早就泪流满面,崩溃大哭,起身就要朝着萨满那边走过去,却被福晋给拉住了,好生安慰了许久,这才稳住了二格格的心神,继续进行那些复杂的仪式。 只是二格格看向那萨满的眼神中多了些感激与释然,想必二格格以后对萨满更加信服了。 语莺看这么面前的热闹,心中明白萨满的真正作用了,想必就是给二格格找了一个心里依托,从此二格格能够放下执念,好生生活吧。 不过这样也好,二格格这段时间看着实在是不好,身边人都看的紧紧的,生怕二格格出些事情,但现在看着二格格释然的眼神,想必就不会在钻牛角尖了。 原本以为,今日萨满‘做法’的效果很好,众人就可以这样散了,却没想到火盆中的炭气加上那些做法用的东西味道实在是有些奇怪,年侧福晋闻着只觉得胃里难受,等要散场时实在是没有忍住,干呕了一声。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司棋忙是拿起茶水喂给年侧福晋,年侧福晋却不小心摔了茶盏,竟是连茶杯都拿不住了。 好好的一件事就变成了这样,福晋又是上前关心,又赶紧叫人去寻府医,让这些萨满将东西撤下去,赶紧通风换气。 第207章 霜儿离府 年侧福晋可是王爷的心尖尖,奴才们怎么敢耽误,很快就将府医请了过来,到了时候只用了一刻钟。 府医自己都气喘吁吁的,身上背着药箱子,请安过后忙是给年侧福晋搭脉。 “哎呦,年侧福晋这是喜脉啊!恭喜福晋,恭喜年侧福晋,您这是有孕在身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看向年侧福晋的眼神晦暗不明。 真的是好运道啊,才没了孩子多久怎么又怀上了,不是说身子不好吗?不是说之前难产了吗? 怎么南庶福晋难产后就是子嗣艰难,偏偏年侧福晋还没有半年的时间,又怀上了。 这世间,真是不公平啊! 虽然心中都不愿,但每人脸上都是惊喜的笑意,不停的说着恭喜的话,让年侧福晋感觉身边处处是温暖。 当这个消息被下差回来的四爷知道后,更是喜不自胜,流水般的赏赐进了清婉庭,就是四爷也时刻陪在年侧福晋身边,比之从前更甚。 其余人不是没有嫉妒的,请安时不阴不阳的说了些话,但因为年侧福晋怀孕后需要静养,一句都没有听到年侧福晋耳中,反倒是将自己气了个不轻。 语莺倒是没有闲心去听后院中不停流出的酸言酸语,她现在只等着将霜儿出嫁。 四月时霜儿就将手上所有的差事都交给了玖儿与宁儿,自己则是谢恩后带着语莺的赏赐,大包小裹的回了家中。 霜儿的事情语莺早就与福晋通个气,毕竟又四爷的忍痛,那福晋也不好说什么,当即就叫崔禄报到了内务府,免去了霜儿的差事,呆在府中也只是语莺不舍得,但时间长了总归是不好。 霜儿出府前的一夜,语莺又与霜儿同睡一榻,两人手拉着手眼中含泪。 “从过年前刚刚到福晋院中的时候,我只想着老老实实的当个烧火丫头,在额云的庇佑下混日子,等到了岁数就放出去回家,只是没有想到后来到了今天的地步。 那时候我心里只想着咱们两个好生的窝在福晋的小院中,别惹人眼,不惹事就不会受苦,但事情变化的太快,如今也有了我送你出嫁的一日。” 语莺慢慢说着,言语中皆是对从前的怀念。 语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霜儿被崔禄领到自己面前时的惊喜,也忘不了当时每日只敢在屋子中待着,语莺一连三四日不敢出门见见太阳,生怕惹了福晋的眼,将自己打发了或者是弃之不顾。 那时候姐妹两人相依为命,霜儿不是没有吃苦,只是她向来都藏在自己的心中,从来都不说,可语莺却不能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霜儿听着眼中的泪也涌了出来,但却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姐妹变成了侍妾,自己只有扶持的没有背刺疏离的,那段日子霜儿也很难忘记。 语莺继续说道:“从前的日子不必再提,你对我的好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如今你也算是熬到头了,以后也是正经的官家太太了。 虽说李同现如今也入了包衣,但你也知道怕包衣与包衣也是不同的,有王爷提点,李同以后未必不会身居高位。 你嫁过去了也算是李同的糟糠之妻,以后即便他变了心,你也能稳坐当家主母的位置,就算是李同这个人的心都烂了,你也别怕,你身后还有我呢!但凡我还能喘气,必会帮你。” 霜儿听着已然泣不成声,“别这样说,咱们都会好好的,奴婢离开王府了,也不会忘了您的。以后在外面,奴婢与李同也会为主子着想……” 语莺伸手擦干霜儿的眼泪,喉咙有些说不出话来,但还是略微有些调笑着说道:“怎么,现在就替李同做主了?” 霜儿嗔怪道:“这个时候何苦打趣奴婢呢,奴婢真的是不想离开您。” “罢了罢了,留来留去留成仇,早些嫁过去再生下孩子,以后带着孩子过来看我,我心里更高兴。” 霜儿听着痴痴的笑了,她哪里有想那么远,现如今只想着回去后绣好嫁妆便是了。 语莺又嘱咐了几句,便道:“不说了,总归以后你以后有机会进府看我,便不与你絮叨了。” 伸手从枕下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盒子,放到了霜儿手中: “这个是我给你准备的,虽不是最好的,但是与你最配,等回家后,可不能叫人给哄走了。” 霜儿明白语莺的担心,不住的点头,这么多年在府中她是庶福晋身边的贴身侍女,家中无论如何都会给个好脸。 到了家中若是以为自己没有了依仗,说不得也会有势利眼的人,到那时候她怕也要留些东西在家中。 但霜儿心下想着,连夫君都替自己定好了,庶福晋怕是处处都为自己考虑周全了,又怎么会遇到那种情况。 再是难舍难分,次日一早语莺也是含泪目送霜儿离开,看着小乐子帮忙拎着一个大包袱,里面尽是这么多年语莺赏给霜儿的。 至于田庄,语莺想的是等到晒嫁妆那日,语莺在叫玖儿代表自己去给霜儿添妆,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才是最好的。 霜儿就这样离开了雍亲王府,语莺有时恍惚时还是会口误的喊霜儿,只是进来的是玖儿或者是宁儿的时候,语莺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就是弘历也有些不适应,时不时的问霜儿姑姑去哪里了,怎么好久都见不到。 语莺只能耐心的告诉弘历什么时成亲嫁人,但弘历年纪还小,想要完全理解也很难,只知道嫁人就要从过年身边离开,以后想要再见到会很难…… “额娘,若是女子都会嫁人,那以后四妹妹是不是也要离开咱们,要离开耿额娘?” 语莺轻轻揽着弘历:“是啊,不过你四妹妹又有些不同,你霜儿姑姑只是嫁到京城中,以后还能入府来看望咱们。 但你妹妹是王府的格格,你阿玛已经为你二姐姐找了京城的夫婿,以后你四妹妹多半就要嫁到遥远的蒙古了,等到那时候想要见面就难了,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第208章 争宠 弘历年纪小,最不喜欢离分,尤其是见到从小哄着自己的霜儿离开后,对这种事情心中很是不喜,一想到以后一直玩耍的四妹妹出嫁后就再也见不到,弘历忍着哭泣扯着语莺的袖子: “额娘,弘历不要四妹妹走,四妹妹不出嫁好不好,四妹妹别离开……” 语莺轻轻抚摸弘历的脑袋,弘历年纪虽小,但头上已经被剃光了,只留下最中间的一小撮头发,是最标准的金钱鼠尾,现在看着跟个冲天揪似的。 “这个啊,是祖宗规矩,咱们改不了,除非以后你能立下大功,替你四妹妹争取一番,说不得你四妹妹就能留在京城了。” 语莺没有说的是,即便是四格格留在了京城,嫁人之后与弘历见面的机会也少的可怜,男女大防,到了六岁时弘历搬到前院后,两小只之间的感情或许就会慢慢变淡,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弘历倒是叫语莺给说破防了,本来就要掉下眼泪,听了额娘说的之后,直接哭唧唧的朝着外面跑。 “四妹妹,我去找妹妹去,妹妹不走,不走!” 语莺忙是叫人拦住弘历,好一阵安抚之后,这才叫弘历止住了哭,想着许久没有去耿格格处了,便牵着弘历出了门。 夏日炎热,语莺牵着弘历的手,一旁的小乐子撑着一把大伞给两人遮阳,等走到耿格格处时身上也出了汗,弘历更是头上冒出小汗珠了。 耿格格见状略微有些嗔怪:“这么热的天你带弘历过来做什么,若是中暑了可有你哭的。” 说完,忙是叫侍女去将放到水缸中镇上的西瓜切块送过来。 弘历心中惦记着四格格的事情,早早的跑到四格格的屋子中了,此时四格格正巧睡醒,两小只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久不来姐姐这里了,不曾想姐姐见到我这么嫌弃,罢了罢了,终究是感情淡了,姐姐不愿意见我了。” 语莺装腔作势的说着,手上的凉扇轻轻扇着风,似乎是伤心。 耿格格好笑的说道:“强词夺理你倒是擅长,什么嫌弃你,你要是再晚些来我还巴不得呢,现在这么大的太阳,晒坏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一个瓷娃娃,怎么可能一晒就坏。” 说笑一阵之后,两人又聊起了年侧福晋的这一胎,满是感慨。 耿格格道:“谁能想到年侧福晋这么快就又有了,只是她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又要在床上躺上一年,真是遭罪。” “正是这个道理,不过四爷喜欢去她那里,她能怀上也不奇怪,就是太快了对身体不好,她现在还年轻,被冲昏了头脑,等以后就要受苦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年侧福晋也是大家出身的怎么会不知道怀孕对女子身体的伤害。既然她没有想着避孕,想来她那个嫂嫂也没有叮嘱,也许就是想要生下一个孩子呢!” 语莺也是点头,按道理来讲,这样有底蕴的人家,对养生之法很是清楚,就比如四爷就会看药方子,还会号脉,福晋处还有从娘家带过来的养生方子,这都是珍贵的秘方,等闲都不会将方子传出去。 “年侧福晋怎么想的我倒是不在意,我想的是姐姐,怎么不再要一个?瞧着现在王爷这样疼爱年侧福晋,以后想要有宠实在是有些难了。” 耿格格也是轻叹一声,抚摸着自己的肚皮,略带些忧愁: “我倒是也想再生一个,不说别的,以后也能与四格格做个伴,可惜四格格现在都三岁了,却半点动静都没有,想来是命中注定了。” 语莺却是不认同:“什么命中注定,依我看来是姐姐现在没有从前的心气了。 从前姐姐时不时的还邀王爷饮酒作对,现在却是安安静静的在院子中养孩子,王爷怎么会过来呢?” “妹妹你不知道,饮酒作对,饮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作对啊,姐姐的文采你也不是不知道,略微认识几个字,喜欢看看对子的书就是全部手段,怎么比的上年侧福晋出口成章呢?” 语莺却是拉着耿格格的手,道:“今时不同往日,李氏到底是没了,姐姐看后院中这仨瓜俩枣的,又有哪个能比得上姐姐的豪爽大方呢。 我现在在养身子,不好承宠,年侧福晋更是要保胎,四爷即便是去也很少会留下过夜,剩下的几个除了武格格还算得了四爷的两分心之外,谁又能比得上姐姐呢? 我听说这段时间,伊氏时不时的去湖边采荷,钮祜禄到前院送鸡汤的,哪个不是在求与王爷偶遇,姐姐若是连伊格格的那份心气都没有,王爷若是真的忘记了姐姐,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 耿格格自然是知道语莺的担心,笑着摇摇头:“哪有你说的那样着急,我只是觉得这辈子就算是只有四格格一个也够了,但谁说我不要宠爱了?你可别想多了,这府上,轮也轮到我得两日宠爱了吧。” 语莺听了耿格格的‘大言不惭’噗呲一笑,这才说道:“姐姐总是这样,刚才可真的是吓了我一跳,我还真以为姐姐就要不争不抢了。 虽然说平淡日子很好,但这么久了我也能看明白,在后院中真的不争不抢的,那吃亏的只有咱们自己,更何况,就算是为了孩子咱们也要争一争的。” 语莺说的在理,耿格格也是这个意思,于是两人也不再提这件事,只说了些闲话,语莺就领着弘历回去了。 李氏语莺问了弘历与四格格说了些什么,但是弘历却是用小手捂住了嘴巴,说什么都不告诉语莺,只是弘历忘了当时在屋子中的除了他和四格格之外,还有甜杏跟着呢。 回去后甜杏就将弘历与四格格说了什么都与语莺说了,弘历承诺以后一定要叫四格格留在京城,要不然就不叫四格格出嫁。 听着弘历许下的诺,语莺还真希望弘历有兑现的一日,毕竟只有皇上才能下这样的旨意,弘历想要改变这些格格的命运,还要他自己爬到高位才行啊。 第209章 金凤冠 语莺这一次去找耿格格也是有自己的心思的,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以稳为主,等到九月份的时候安安稳稳的得了册封,这就是语莺当前最想要的事情。 可年侧福晋如今有孕在身,语莺自己也不想争宠,那后院中必定有一个能够帮自己说话的人,这个人若是别人语莺都不放心,还不如再推耿格格一把。 也别说语莺现在越发现实,这种事情总是互利互惠的,语莺与耿格格两人相互帮衬,以后的日子才会走的更远,两个人的感情才会越来越深。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语莺现在看的最清楚。 果然耿格格也明白语莺的意思,虽然两人没有明着说什么,但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四爷过来时语莺总会多提唱两句弘历与四格格玩耍的趣事,四爷自然而然的就会对四格格多两分宠爱。 孩子有了四爷的宠爱,那孩子的额娘自然也会得利,再加上从前耿格格也是有些宠爱,这段时间的暂时无宠也可算作小别胜新婚,四爷到耿格格处的时间也长了些。 后院不过就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什么值得提起的。 只是入了六月,语莺派了玖儿与喜儿出府给霜儿送赏赐去了。 六月初十是霜儿的好日子,因此前一天晒嫁妆时,语莺就派了两人带着东西出府去看望霜儿去了。 有雍亲王府两位阿哥的庶福晋派身边的侍女过来添妆,霜儿的脸面算是撑的足足的,家中原本有些小心思的嫂嫂也不再有什么小动作,对自家的小姑子也多是巴结。 语莺让玖儿带过去的是一柄檀香如意,这代表了语莺的祝福,除此之外还有一套首饰和两匹绸缎,就算是霜儿以后出门应酬都是好东西,霜儿自然是感动的泣不成声。 “我出来前,主子就给了我一个盒子,说是与我最为相配,当时主子还不叫我看,只说等成亲的时候戴上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等我回来后打开一看,竟是一顶衔珠的三凤金头冠,我何德何能值得主子这样为我着想,明明……” 霜儿只用呜咽声将喉咙中的未尽之言咽了回去,她最是清楚语莺的志向,从前语莺只想出来嫁人,她们住在大通铺的时候,没人的时候还会偷偷的拿这种事情取笑对方。 当时语莺是想要做福晋这样的人管着全家,到后来却为人妾室,即现在的生活比出来嫁人好上千倍万倍,但其中的坎坷谁又能数的清呢? 这只金凤冠,妾室是不能戴的,所以语莺才会说霜儿戴上最合适,因为语莺在后院永远都戴不了,她没有资格…… 如今,就让自己戴着这顶凤冠出嫁吧…… 当天晚上玖儿与喜儿并没有离开,而是等着第二日当伴娘,送霜儿出嫁,穿上安人服饰的霜儿头上戴着那顶凤冠,被喜气洋洋的李同接走,玖儿更是哭的不成样子,满是不舍。 再是不舍,也要回去,语莺还在府上等着玖儿回去呢,更何况玖儿现在接替了霜儿的角色,云间庭许多事情都离不开她,走了两天已经是难得的了。 霜儿出嫁了,语莺心中有不舍,但更多的释然,她也希望霜儿嫁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以后的日子还是要朝前看。 原本语莺以为她与霜儿想要再见面很难,却没有想到,霜儿出嫁的第二日就见到了梳着妇人头,穿着安人服饰的霜儿了。 李同很是知情识趣,他心中清楚庶福晋在自家妻子心中的地位,更何况甜枣回家帮忙操持的时候,也讲了霜儿在南庶福晋面前的受宠程度。 李同心中一合计,自家现在就三口人,妹子在南庶福晋那里当差,妻子也是从南庶福晋那里出来的,自己又无父无母,那拜见长辈这一步就直接去给王爷和南庶福晋磕头不就好了吗? 这点小心思别人看得清楚,但却不会厌烦,起码四爷很乐意的见了李同,还打趣了几句,又叫人领着霜儿去给语莺请安,可是叫语莺激动的不行。 见到霜儿过得好,语莺也就安心了,问了些两人相处的情况后,又将从前与霜儿商量的铺子事宜交给了霜儿,这才叫尤方送霜儿回了前院,与李同一起离开。 时间离九月份越来越近,但四爷一直不提起给语莺请封的事情,语莺心下也是一紧,生怕此事出了什么变故。 但这种事情语莺也不好直接问四爷,只能派尤方多打听打听,看看前院有什么动静,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再是趁早做些打算。 语莺猜的倒是没有错,其中的确是有些变数,因为递给宗人府的请封折子送到康熙那里之后,就被康熙扣下了,并叫人找来了四爷。 “老四,我见你折子上打算给南氏请封?” 胤禛点头,他心中已经有了被康熙问话的打算了,他这个人最是爱恨分明,既然语莺有这个资格,自己又许诺了,那自然要办到。 康熙点头道:“当初朕与你说过,你府上若是有位置了,可以给南氏请封,但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不巧,你那个侧福晋命不好,竟然病故了,倒是给南氏腾出来了位置。” 康熙语气淡淡,但其中的质问不容置疑,胤禛只好回道: “原本不想叫皇阿玛操心,只是李氏自从儿子的二阿哥夭折之后,身体就开始渐渐衰败,到了今年更是忧思过度,神经混乱以为看到了弘昀,撞柱而亡。 这本是家中的丑事,为了避免影响剩下的两个孩子,儿子只能瞒下来,还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听了也只是摆摆手,他并不关心儿子后院中的女人是怎么折损的,这并不重要,只是他们的手段不高而已,不管是真的病死还是被人算计,结果都一样。 但涉及到了南氏,康熙还是愿意多说上两句:“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朕也不会多加干涉,这请封朕同意了。 只是老四你要记住,不管南氏如何得你心意,她是女人,在后院宠一宠都无妨,切不可叫她插手你的事,就当成一个好看好用的摆件,你懂朕的意思吗?” “儿臣明白,必不会辜负皇阿玛的信任!” 第210章 生辰赐封 六月份就这样匆匆过去,期间弘历的生日时四爷也照常过来陪伴弘历,但语莺也没有得到四爷的只言片语,就像是忘记了还有这件事一般。 只是语莺也不能问出口,于是只好继续谨言慎行,当做半点都不在意。 直至八月底,四爷过来的时候,才给了语莺准信,告诉语莺做好准备,等到她生日那一日她请封的旨意就会送过来。 语莺自然是喜不自胜,但又不好表露的太过明显,每日仍是原来的做派,并没有叫人有半点察觉,直至到了生日这一日。 身为妾室,语莺这两年即便是过生日,也没有什么特殊待遇,最多就是四爷有时间过来陪一陪,留宿一夜,若是没有时间,那也只是一份生日礼物以及奴才们磕头祝福而已。 不过自从弘历三岁之后,每年又会多了一个弘历请安磕头说吉祥话的环节,这对于语莺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今年的生日确是有些不同,四爷居然主动与福晋说了办一个小宴,后院若是愿意过来的就过来凑凑热闹。 福晋心中有数,更何况想要给语莺请封的事情,四爷是绝不会瞒着福晋的,想着语莺生日那一日的特殊待遇,福晋心中便已经知晓了大半。 “这可是好事啊,南妹妹这么多年在府上既有功劳又有苦劳,给南妹妹办上一场也是应该。既是如此,宴会不如在热闹热闹?请上一班小戏子唱上两句?” 四爷听了点点头:“倒也可以。” 想了想,四爷又说道:“这样吧,这次就直接在外面请一个戏班子,等过了之后就叫人去南边采买几个唱戏的女孩子,养在府上也能给你们解解闷。” 福晋心中有些吃惊,雍亲王府这么多年都是在外面请戏班过来唱,顶多是多打赏些银钱也就是了,但是圈养小戏子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想着王爷现在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去当差的时间却少了些,福晋心中有些猜测。 “如此也好,年妹妹现在每日闷在屋子中,妾身瞧着也很是心疼,倒不如调教几个能说会道的,给年妹妹添些热闹;再者嘉柔那边心里不痛快,多些消遣的趣味儿也能更好些。” “年氏那边倒不必,她向来不喜欢这些,若是有什么本王就直接派人给她安排了,都是嘉柔这里的确要好生养养,等到明年日子到了之后还要出嫁,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李氏离世中。” 福晋道:“是妾身失言了,年妹妹喜欢清静我倒是给忘了;不过嘉柔那里,明年就成亲怕是……” 自古以来遵循的儒家道德规范有很明确的要求,为母守丧需要三年孝期,嘉柔自然也应该这样。 但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李侧福晋虽然是二格格的生母,但毕竟是妾室,更何况嘉柔现如今十七岁了,等明年已经十八岁,这在现在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再耽搁下去怕是有些流言蜚语传出来。 更何况纳喇家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小门小户,若是二格格再不下嫁,想来纳喇星德的屋里人就要藏不住了。 清朝富贵人家的男子哪个没有暖床丫鬟,但这些都不会摆在明面上,可若是时间拖得久了,二格格说不得刚到府上就要假装大度的给抬上来两个姨娘。 比起姨娘,还是通房更好打发,于情于礼这三年的孝期也只能守一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格格就算是心中不情愿,但是事情已经定下了,她没有半点更改的余地。 九月十六正是语莺的生辰,因为语莺年岁小,又不是整生日,四爷却给开了宴席,这本就叫人心中多了些猜测。 但四爷发了话,虽说可来可不来,但谁又能真的不来呢? 于是,府上除了还在被关禁闭的李格格与正在养胎的年侧福晋之外,剩下的格格们都过来了,手上还带着礼物。 因为是语莺的生日宴,因此宴会的地点就在云间庭,四爷与福晋照常坐在主位,但又在四爷的另一旁设了一个略小些的席位,这里便是今日的寿星语莺的位置。 家宴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先是四爷讲了两句,福晋又讲了两句,紧接着就是诸位格格恭贺语莺生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反倒是戏班子的戏更得诸位格格的喜欢。 只是听了一半,就见到有宗人府的官员过来送旨意,语莺这是头一次成为圣旨的主角,忙是磕头谢恩。 那小官儿谄媚的恭喜了四爷,就很有眼力劲儿的告退离开,只不过走的时候并没有空走,怀中还揣着苏培盛送的五两银子。 重新回到座位上,众人看着语莺眼中多是嫉妒,以后这位就是南侧福晋了,这是有旨意能纳入族谱的了,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轮到南氏头上了? 即便她们心中都清楚语莺有这个资历,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发酸,看着被苏培盛捧走的圣旨,恨不得直接抢回来,再将上面的名字改成自己的。 福晋面上含笑,端坐上首建议道:“从今日起,南妹妹就是府上的侧福晋了,这云间庭虽好,但终究是小了些,更何况南妹妹你膝下还有两个小阿哥要抚养,这里怕是也住不开,不如搬到拂风院去?” 语莺却是双颊微红,起身垂眸:“多谢福晋想着妾,但只是这云间庭妾已经住惯了,冷不丁的挪地方也有些不适应。 再者,这院子的名字是王爷亲自赐下的,妾实在是不舍得……” 众人听着语莺的话,面上虽是笑着的,但心中多是在骂马屁精,怪不得能爬到侧福晋的位置上,从前真是小看了她! 四爷听着语莺的话,心中也舒坦了些,康熙的话自然也给了四爷一个警钟,他也想看看如今成了侧福晋之后,南氏到底会如何行事。 如今见着与从前没什么不同,心中还是有两份满意,想了想,四爷道: “南氏本是那拉家的女子,既然已经抬进了正白旗,也不必在遵循汉姓,府上就称呼为那拉侧福晋吧。” 第211章 辉发那拉 福晋猛的一惊,那拉侧福晋,虽然只是一个侧福晋,但与从前大有不同,毕竟那拉这个姓氏就能叫人多两分尊敬。 即便语莺祖上也是因被俘不从而贬入包衣的,但既然成为了侧福晋,又被抬了旗,家中还有一个四品官儿,那辉发那拉家绝不会坐视不理,重新纳入族谱,并且给语莺及她娘家哥哥一些帮助,也不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恢复满姓也代表了四爷的态度,四爷在告诉辉发那拉家,若是可以的话,想着雍亲王府上还有一个辉发那拉家的福晋,在现在太子两废两立,成年皇子都在夺嫡的时候,是不是能稍稍偏向些四爷,要是能够直接扶持投靠,那就更好了。 辉发那拉家这些年虽然不显,但终究还是有些底蕴的,家族中封公爵的也有,家中许多嫡子都是康熙的侍卫,虽然在朝堂上没有什么大官,但毕竟是曾经的王族,势力不小。 王族指的是努尔哈赤皇太极时期的女真王部,后来被打败了编入正蓝旗,当时八旗没有上下之分,语莺家的祖辈就是那个时候被编入包衣的,但只要能拉上关系,攀上一个实权王爷,辉发那拉家巴之不得呢! 更何况现如今世袭公爵的辉发那拉家在朝堂上最高的官位也不过是四品,语莺的哥哥逸川,正经能被她们看在眼里,这又是添了一番助力。 福晋想的细,能揣摩出四爷心中所想,是因为她了解现在的局势以及各家的关系。 但语莺对这些一无所知,只以为这个姓氏是祖上哪个主子被赐下的名字,自然没有想到有一日她还真的能与辉发那拉家扯上关系。 不过四爷都发话了,在场诸位格格更不会反驳,直接改口称呼为那拉姐姐。 至于现在说什么与福晋的姓氏撞上了,四爷都不在意了,她们自然也不会在意。 因着请封旨意,众人心不在焉的看完了戏,就告退离开了,只留下四爷在这里宿下。 夜里,享受了鱼水之欢的二人重新收拾妥当,四爷撑着胳膊道: “你家中是辉发那拉家的,现在抬了旗,你哥哥又是四品官员,想必辉发那拉家的人会去找你阿玛,让你阿玛认祖归宗。 有时间的话写封信家去,将这情况与你阿玛说一声,你哥哥在朝堂上的官职也不低了,很不必在认祖归宗的时候将姿态放的太低,更何况你还是本王的侧福晋。” 语莺因着不知晓内情,对四爷说的话一知半解的,但应下来显然是最好的选择,有什么事情还是给家中写信问问吧。 “妾明白了,等明儿就给家里面写信,告诉家中妾被四爷抬举的事情。” 四爷轻笑一声,“倒是变着法的恭维本王,既然你不想搬去拂风院,那就算了,总归弘历也只在后院住两年,之后就要搬到前院了,你这里也没那么狭小。 不过现在到底是身份不同了,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仔细权衡好利弊,可别做了错事,本王爷保不了你。” 语莺不明白四爷什么意思,她每日都在后院中,做出来的错事怎么会连四爷都保不住? 还是不想保? 这种事情在不知道始末的话时候,是最不好下判断的,于是语莺也是笑着应下,重新窝在四爷怀中,慢慢睡过去。 等到了第二日,语莺请安时福晋对她的态度又有变化,客气疏离中又带着一丝丝的警惕,仿佛像是对待年侧福晋一般。 语莺不傻,想来想去唯有昨日之事才会叫福晋这样的态度,但终究不得细情,自然如往常一般恭谨应对。 不过一夜之间,府上的人对云间庭的态度又变了不少,先不说从前那些侧福晋能用的东西一股脑儿的都给换了,又有许多府上的管事过来贺喜,送了好些东西,也算是过来打打交道。 便是那些格格们,虽然心中也很不乐意,但今日请安时还是满是笑脸的恭贺一番,在场众人中,唯有耿格格是真心的。 小乐子进了门禀报,说是耿格格带着四格格过来了,语莺将手上的账册放下,起身打算迎接。 却见耿格格已经进了门,见到语莺就行礼要拜,可是给语莺唬了一跳: “姐姐这是做什么,若是姐姐真的拜下去了,岂不是叫妹妹心中难过。” 见语莺的态度并没有半分变化,耿格格心下稍安,她也害怕从前的那些姐妹情被语莺抛之脑后,所以才有这一拜。 “妹妹拦我做什么,只今日拜着一回叫你高兴高兴,以后想要我私下拜你,便是梦里面都不可能。” 语莺噗呲一笑,拉着耿格格坐下,又叫人给四格格拿来小点心,这才说道: “姐姐可别揶揄我了,今天早上的架势,说不得现在别人就在院子中骂我呢!” “骂你又怎么样,不还是要过来给你送贺礼吗?你呀,可别得了便宜就卖乖。” 玩笑了两句,就听到外面小乐子进来报,说是年侧福晋身边的侍女司棋过来送贺礼来了。 语莺与耿格格对视一眼,耿格格示意她出去,自己则是坐在榻子上没有跟着出去。 端坐在雕花椅上的语莺温声说道:“请司棋姑娘过来吧。” 司棋手上拿着一本账册,后面跟着来两个侍女,进了屋子后直接请安。 语莺叫了起,笑着说道:“年妹妹身子如何,许久没有见到年妹妹,心中倒是有些想念。” 司棋脸上满是笑容:“有劳那拉侧福晋挂念,主子这段时间听从太医的嘱咐,在院子中养胎呢,身子好了不少。 听说侧福晋您的请封旨意下来了,本想着昨日就将贺礼送过来,只是想着昨日您到底是忙些,不好派奴婢们过来打扰,便叫奴婢换成今日再送过来,这是礼单。” 将手上的礼单转交给一旁的宁儿,司棋脸上的笑容不卑不亢,语莺瞧着也只能说一句年家出来的侍女规矩果真是不错。 “有劳年妹妹费心了,回去后替我道声谢,若是得闲了便去与年妹妹说话解解闷。” “是,奴婢回去后定会转告我们主子,奴婢告退。” 第212章 传信 待司棋走后,语莺拿着册子进了内室,就见耿格格将手上的茶碗放下,笑着说道: “年家培养出来的奴才就是与众不同,瞧着那做派,咱们手下的都成了木头桩子了。” 语莺好笑的摇摇头,随手打开册子看着上面的 东西,却又听耿格格说道: “这个侍女也伶俐,那话里的意思可不是在说妹妹的请封侧福晋的事情,王爷早就告诉了年侧福晋了吗?也难为她这般替她主子做脸。” 看着册子上面的贵重布料与摆件,语莺道:“那又如何,难不成遇到事情了还能由她做主不成?不还是要听年妹妹的。” 耿格格噗呲一笑:“你也是个促狭的,那侍女一看就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你当着她的面,不称呼一声年侧福晋,反倒是叫了年妹妹,想必回去后就要告诉年侧福晋提防你呢。” 语莺合上册子,轻叹一口气:“提防不提防的,现如今连福晋对我的态度又有变化了,年侧福晋心中对我更加不满了吧,我又何必差着一件。 若真的想要好生相处,年侧福晋必不会因为这么一个称呼就心里存下疙瘩,反倒是觉得应该的。” 语莺说的在理,她入府比年侧福晋早,又生下了两个小阿哥,虽然年侧福晋入府时地位比语莺高,但现在都是侧福晋,自然要看资历与‘业绩’了,这两样语莺都比年侧福晋强。 至于说年侧福晋的好处,人家家室好还得宠,可后院就是这样,年侧福晋没有小阿哥,家室也不能随时随刻的使用,时时提着自己是年家的女儿,若是打着这样的心思,不用语莺使绊子,四爷第一个就不喜了。 待耿格格离开之后,语莺去了西暖阁中,提笔歇下书信,将昨日四爷的交代一一说明,又提起了自己的一些猜测,但再书信中也表明当做参考,具体如何如何还要哥哥在朝中多加了解。 语莺在没有见识,但看着年侧福晋因着家室被四爷如此宠爱的架势,四爷在自己面前又是多番提起辉发那拉家,语莺再是蠢笨也有几分明了。 信写好了,语莺叫来了尤方,嘱咐他第二日拿着自己的手牌去送信,又说道: “明日你出去的时候与车马房要上一辆马车,拉着甜杏去一趟李家,看看霜儿如今过得如何。若是那铺子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就叫人去家里找我家嫂嫂去,想必哥哥现在这点麻烦还是能摆平的。 再有就是我家中嫂嫂马上就要生产,我已经准备好的几样礼物,你明日也一同送过去,至于家中其他人的礼物,我也叫玖儿准备好了,写好了册子给你。” 尤方站对面一一听这见语莺没有其他嘱咐了,这才躬身离开。 出去后,先是找到了甜杏说了第二日出门的事情,之后又去了车马房,要了一辆奴才出门用的马车。 因着那拉侧福晋现在可是府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车马房的人自然是乐呵呵的应下,挑了一个刚刚翻新的马车与一个最老实的车夫,接了尤方塞过来的碎银子,这才笑着送人离开。 回去后,玖儿已经将礼物都清点好了,想着甜杏出门,只一个人如何拿的下这么多的东西,再者府上规矩,侍女出门必须结伴而行,于是禀了语莺后,又点了一个粗使婆子与寿儿,陪着甜杏一同出门。 于是第二日,明明只是二等侍女的甜杏,走起路来也是一脚出二脚迈,瞧着与小官家的大小姐没有什么区别。 马车很舒适,上面又有雍亲王府的花纹,有些有见识的人,根本不敢上前询问,生怕惹到了大户人家的奴仆,再有什么麻烦事。 尤方去那拉家已经轻车熟路了,不过半个时辰,马车就停到了那拉家的门口,守在门口的大牛见是尤方,忙是拿着脚凳过来了。 大牛原本是小乞丐,跟着兄弟狗儿被那拉家收留充当小厮之后,就当起了门房,后来又学了规矩,接人待物虽然还是憨厚,但并不蠢笨。 请了尤方一行人进了府,很快得了信儿的张氏就将甜杏迎到了后院,与逸川的妻子一同聊天。 因着那拉父子都出门当差去了,大牛就听了张氏嘱咐,留尤方在前面喝茶,又叫人赶紧去将阿山叫了回来。 阿山有一个侧妃女儿,还有两个小皇孙的外孙,现如今又不再是包衣奴籍,身份水涨船高,很快就被上司的上司提拔,在内务府中的官职也越来越大。 但官职大了,可实权也就那样,每天在内务府中喝喝茶水,什么事也没有,大牛过来后与旁人说了一声,就提前下班了。 等回了家中尤方将信给了阿山,甜杏那边也将东西和语莺的话都转诉给了张氏与琪琪格,婉拒了阿山的挽留用膳,上了马车去了霜儿家中。 李同家离雍亲王府并不远,只是为了迎娶霜儿,又将邻近的一个四合院买了下来,添了几口人伺候霜儿。 霜儿日子过得不错,甜杏看到后也很高兴将语莺的话都转述给了霜儿后,霜儿直接将账册子拿了出来。 “我出门子前,已经将铺子梳理出来了,这是我准备出来的账册,甜杏妹妹回去后帮我给主子带回去。铺子上个月就开门了,那拉老夫人还领着人去照应,主子只等着年底分红就好。” 甜杏一一记下,在霜儿这里用了午膳,紧接着就回去了。 晚上逸川回家后,语莺的书信给他提了一个醒儿,心中有了准备,果不其然,很快辉发那拉家的人就上了门,言语中很是客气的商量着认祖归宗的事情。 逸川也有心思傍上辉发那拉家这棵大树,但是想着大家族中不像是自己的小家,以亲情为主,很少有利益纠葛。 那些大家族中,多的是利益来往,若是认了辉发那拉的祖宗,那他们家势弱,必定要被那些族长族老们使唤,做些自己并不愿意的事情。 第213章 转眼 但再三思量之后,逸川父子还是决定答应下来,因为四爷派人过来劝了劝,再联想之前语莺送回来的那封信,可不就是四爷想要促成此事吗? 既然四爷想要逸川家中认祖归宗,那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听。 因此到了十月份底的时候,语莺的娘家再也不是那个小门小户,反倒是成为了辉发那拉家的一员。 或许是辉发那拉家比较会做人 ,年底各处送年礼的时候,给雍亲王府的竟是两份,其中一份礼物略薄一些,但是指名道姓给语莺的。 福晋原本有些不愿,毕竟语莺现在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就算是辉发那拉家要以她娘家自居,那也不能绕过福晋,专门给语莺送一份礼。 可四爷答应了下来,并且年家也是如此行事,福晋心中再是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直至次年,年侧福晋诞下了一个小阿哥,虽然小阿哥身子并不是很好,但四爷仍是欣喜若狂,对年侧福晋的宠爱更甚,府中无人能出其右,就是那孩子才满月,就得了四爷起的名字叫做福宜。 单单看着这个小阿哥的名字,府中众人就明白了年侧福晋以及这个小阿哥在四爷心中的地位,虽心有不甘,使出百般的手段想要争宠,但四爷仍是孰视无睹,仍是将年侧福晋捧在手心中。 至此,后院中的局势已经成了定局,福晋仍是高高在上,但其威望在府上两位侧福晋的映衬下大不如前,但好在手下搜罗了钮祜禄格格与伊格格充当马前卒,已然成了一派。 紧接着就是年侧福晋,家世好,又是被四爷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膝下的小阿哥虽然身子不是很好,但王府中什么药材没有,想要将小阿哥的身子养好轻而易举。 只是年侧福晋为人比较高傲,若是与她说不上话聊不来,那她定不会与她来往,每日不是在吟诗作对,就是赏花作画,总之都是那些文人雅事,俗人粘不了半点。 最后便是语莺了,语莺毕竟也是侧福晋,膝下还有两个健康的小阿哥,家里也算是辉发那拉家的,又有好姐妹耿格格相互扶持,虽然宠爱一般,但有小阿哥四爷来的时间也多,日子过得也很好。 到了七月份,二格格被康熙册封为和硕怀恪格格,登上了花轿,嫁给了纳喇星德,只是在三日回门的时候,语莺见到二格格,只觉得她并不快乐,似乎在夫家过得并不好。 但语莺既不是生母,也不是嫡母,就算是有些察觉又能说什么呢? 还好福晋这么多年对二格格也还算是爱护,仔细询问之下,这才得知纳喇星德已经有了四个屋里人,而且阳奉阴违,很难打发。 纳喇星德虽然说任由怀恪格格处置,但刚刚嫁进去,就要将那些屋里人遣散,总归是名声不好,因此怀恪格格有苦也只能往心里咽。 但这种事情福晋也不好插手,毕竟她嫁给四爷的时候才十一岁,那时候宋氏与李氏不也是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她也不能打发。 新婚女子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可福晋只能多加安慰,等以后那些人出了错处再赶出去,以后这拿捏住他她们的短处,即便是驸马多宠爱些,那也只能在自己手下讨生活。 只是怀恪格格说的只是一部分,她虽然只守了一年的母孝,但在她心中也很是叛逆,她不愿意就这样妥协。 怀恪格格打算之后的两年,她都要为母守孝,不与驸马同房。 至于那些屋里人,只要不怀上孩子,不蹬鼻子上脸,她也不愿意管她们。 时间缓缓流过,转眼就到了康熙五十四年。 今年弘历已经年满六岁了,因着有了弘时的例子摆在前面,即便是语莺在四爷眼中很会教导孩子,但四爷也不打算让语莺还留着弘历在后院住,早早的就在前院中给弘历选了院子。 语莺虽然心中不舍,但孩子大了总归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现在的大环境就是如此,弘历不得不去适应。 语莺也做不了什么,便常常去选下来的那个院子中去查缺补漏,直到三月初十。 语莺已经与弘历谈了许多回,可谓是掰饽饽说馅一般,将弘历为什么要离开自己搬到前院住的事情说明白,她生怕弘历心中有疙瘩,会觉得语莺是偏心弘昼,只想叫弘昼留在身边,不想要弘历这个孩子了。 只是语莺只是小瞧了弘历,六岁的年纪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小了,更何况去年弘历身边就配上了哈哈珠子。 这些哈哈珠子比弘历大上两岁,又都是四爷精挑细选的,各个都很出色。 而且这些孩子都是从那些大家族中选出来的,一个正是辉发那拉家的子弟,另一个也是大家族出身,他们对规矩都一清二楚,早就给弘历解了疑惑。 六岁的弘历早就不是从前的那个挨短小身材,这两年弘历个子长了不少,又在语莺的引导下喜欢锻炼,个子长高了不少,站在语莺面前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小少年。 “额娘不用担心,儿子明白的。只是儿子要搬到前院居住,以后还要去上学,不能时刻陪着额娘了,额娘不要太想我,等我有时间了,就回来看额娘。” 说完,看着一旁呆呆的弘昼,弘历又是一番叮嘱:“弘昼在额娘身边不许淘气,不许什么东西都吃,要是叫哥哥知道了,回来后肯定要收拾你的额娘都不敢管,记住没有?” 弘昼没有弘历活泼,但比起弘历更喜欢吃,不管是什么,都想塞到嘴巴里面尝尝味道。 从前语莺有个象牙雕的玲珑球,就被弘昼给咬了一口,小孩子的牙齿还是厉害的,一个寸劲儿,象牙球上面就出现了一个微小的裂痕。 虽然语莺仍是教导弘昼不许乱吃东西,并没有说什么价值,但是弘历却知道自家额娘平时有多宝贝那个玲珑球,趁着语莺还在心疼象牙球的时候,小巴掌就扇在了弘昼的小屁股上。 第214章 搬离 都说家中的幼子比较吃香,但语莺对弘昼却没有半点偏爱,但凡弘昼有的,弘历必定也有一份,哪怕是语莺做的一个小手帕,一个小荷包。 依着语莺看来,那些二胎家庭中为什么总会出现老大与老二闹矛盾的事情,不是老大背地里对老二动手打两下,要不就是老二背地告状,还不是家里面的父母不能一碗水端平。 因此在语莺有了弘昼的时候,语莺就已经决定好了如何引导两个孩子相处。 弘历与弘昼之间相差三岁半,等弘昼能听明白话的时候,弘历已经是一个小大人般的带着四格格玩了。 因此语莺很信任的将弘昼的一些小事事情交给弘历去操心。 就比如弘昼年纪小,不懂的什么干净不干净,总是往嘴巴里面塞东西。 这种事情弘历小时候也经历过,虽然现在不记得了,但弘历也知道不能什么都要尝尝,对弘昼这件事管得很严,因此见到弘昼朝着嘴巴里面塞东西,才会上手拍两下,不过弘历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对于这个弟弟他也很喜欢,就是装模作样的吓唬吓唬。 语莺倒也不管,她会知道弘历有分寸,只坐在一旁当没有看到,弘昼撅着嘴巴想要告状,但见额娘不理自己,也就明白了这件事情不能做,不能什么都往嘴巴里面塞,之后不闹别扭了,还主动和弘历说自己错了,哥哥不能生气之类的。 语莺很高兴兄弟两人之间的变化,更是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样兄友弟恭,因此弘历要搬走的时候,对弟弟也很舍不得,什么嫉妒之类的半点都没有。 安抚好小哥俩的情绪问题,语莺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甜杏。 语莺对甜杏是信任的,弘历刚刚出生之后语莺就将甜杏安排在弘历身边帮衬着,语莺自己这边的活计倒是很少用甜杏做,因为语莺打算安排甜杏以后就在弘历院子中当一个管事的侍女。 甜杏在语莺身边已经小六年了,现在也有十八岁了。从前都是霜儿一直在调教着,自然学了霜儿的处事方法,给弘历当一个管家的绰绰有余。 “甜杏,从今日起,你的主子就是弘历了,以后你就只需要听弘历的吩咐就可以,弘历的院子也就交给你了。” 甜杏有些不舍又有些激动,她向来都以霜儿为目标,幻想着能成为主子身边的贴身侍女,现在主子将自己给了四阿哥,那自己就应该帮着四阿哥管好院子,叫四阿哥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甜杏微微行礼俯身:“奴婢谨遵侧福晋之命,必不会辜负侧福晋的教诲。” 语莺满意的点头,又看向一旁还在喋喋不休嘱咐弘昼的弘历:“以后你院子中的事情就要由你自己处置了,额娘虽然让甜杏在你身边,但她毕竟是奴才,不能万事都替你做主,你的院子中的事情话还要你自己理顺,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回来问额娘, 亦或者问你阿玛。” 弘历点头,又听了语莺的几句嘱咐之后,这才带着属于他的奴才们出了门,朝着前院走去。 语莺并没有送,她站在门口看着弘历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很是不舍。 即便母子两人不过就是住在前后院,但是依着语莺看来,她不能也不该太过掺和弘历的事情,有些事情是需要教的,有些事情是要靠弘历自己摸索。 她就像是鹰,看着雏鹰一次次的摔下去,又一次次的站起来,只等着一飞冲天、翱翔天际的那一日。 弘历玩心不重,又在语莺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到了前院之后也是装模作样的敲打了奴才们,又将甜杏赏了东西,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中,噗呲的笑了出来。 弘历还是一个孩子,再怎么稳重老成,但孩子的天性还是存在的,他的屋子中的摆设多的都是弘历喜欢玩的玩具,唯有书房中,里面摆放的都是四爷给弘历准备出来的书籍以及笔墨纸砚。 只是到了晚上,原本的新鲜感和‘当家做主’的开心也渐渐消磨下去,躺在床上,弘历抻着脖子看着透过窗户照应进来的月光,他有些想额娘,有些想弟弟了,弟弟今天晚上会不会又尿床啊? 看着躺在脚踏上被褥中的甜杏,弘历小声问道:“甜杏姐姐,以后我是不是都见不到额娘了,我有些想额娘了……” 甜杏安慰道:“阿哥您不必担心,您只是搬出来住了,但是侧福晋还是可以去的。听王爷派过来的小夏公公说,王爷为您选了一位贤士做教习老师,这两个月阿哥不必去上学,将规矩学好了再去。若是阿哥每天学习的很快,有时间了不就可以回去看侧福晋了吗? 而且每天早上阿哥要是能早早起床, 就可以给侧福晋请安了,这是晨昏定省,就与从前阿哥去给福晋请安是一回事,只不过以后您需要给请安的是两个人了。” 弘历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只要自己还能见到额娘就好,在弘历心中,他搬出来就和每天晚上回自己的房间睡一样的,只是现在住的房间离得有点远。 可能是太过兴奋,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弘历醒的比从前有些晚,但还是着急忙慌的带着人跑回了云间庭见额娘还没有用早膳,这才开心的请了安。 “儿子给额娘请安,儿子就知道额娘不会不等儿子的。” 语莺招招手,将弘历叫到身边坐下:“昨日如何?能适应吗?底下的奴才们听不听话。” 弘历似懂非懂,但还是将昨日在前院儿事情都说了一遍,语莺则是摸了摸他的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招呼弘历先用早饭,等吃了饭,语莺这才将昨日所作的一些不足之处与弘历讲了,这才带着弘历去给福晋请安。 第215章 药性相冲 等弘历渐渐的适应了前院的生活,四爷指给弘历的老师也开始给弘历上课,每天忙忙碌碌的,课程很满,弘历虽然抗压能力挺强的,但时间紧了不少,不能每日都回来给语莺请安。 语莺倒是明白弘历小小年纪就要学那么多的东西,有多么的不容易,但冷不丁的三五天见不到,语莺心中也很难受,身子渐渐消瘦下去。 看了一眼每天都是傻吃傻喝的弘昼,语莺心下更是一堵,准备在这段时间里给弘昼板一板什么都吃的毛病。 弘昼这孩子其实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四爷每次见到弘昼都要抱上一会,虽然没有他哥哥那样聪明,但实际上心眼子也不少。 他毕竟年纪小,哥哥又总是喜欢为他操心,帮着他做事,于是弘昼也不愿意自己动手,有什么事就使唤哥哥帮忙,拿个什么东西,只要弘昼小手一张,指着喊要,他哥哥就屁颠屁颠的去给拿过来。 因此弘昼与弘历的关系很好,弘昼也很依赖弘历。 可弘昼发现这段时间自家哥哥不在家,而且自己哭了,哥哥也不过来看自己,现在心里面委屈极了,他只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哥哥才不愿意跟自己玩了。 于是本就想念儿子的语莺,又收获了一个想哥哥的小团子,想了想,语莺也不管什么不应该去前院,什么害怕耽误弘历学习的事情了。 嘱咐玖儿准备些弘历最喜欢的饭菜,再将自己给弘历新做的衣服包好,带着小儿子去前院看望弘历去了。 等到弘历下课回到院子中,见到额娘与弟弟在等自己,弘历心中也是高兴极了,本想快跑几步抱弟弟,但想到这段时间学习的内容,还是忍着心中的兴奋,脚步略快些走过去。 小小少年彬彬有礼的行了礼,语莺看着心中满是骄傲,毫不吝啬的夸了弘历好久,惹的弘历的耳朵尖尖都有些红了,眼神飘到了弘昼身上,用抱弘昼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好意思。 知子莫若母,语莺合唱看不出弘历的小心思,为了不将弘历‘惹毛’了,便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同弘历吃了一顿饭,聊了聊这几日弘历的学习和院子中的生活,这才抱着弘昼离开。 弘历的院子被弘历管的很好,再有甜杏帮衬着,那个四爷指过来的小夏公公办事也很利索,语莺倒也不用操心什么。 依着语莺看来,只要那些从小照顾弘历的嬷嬷奶娘们不起幺蛾子,那院子中就还算是平稳。 一切都进入了正途,依着语莺看来,今年就这么平平稳稳的过去了,谁料到年侧福晋那边出了事。 年侧福晋生下孩子后恢复的还算是不错,还有自家嫂嫂进府亲自照料,更是叫年侧福晋舒心了不少。 只是年侧福晋的六阿哥福宜终究是身子弱的很,每日都要吃药,什么名贵药材都往清婉庭中送。 只是福宜还小,自然是喝不进去药汤的,所以那些药就要靠着那些奶娘喝下,再化为奶水喂给福宜,如此福宜的身子还算是养好了一点点。 可谁料到因为从前的一个官司,福宜竟是遭了罪。 李格格因着冲撞了年侧福晋,害的年侧福晋身子孱弱,早产不说,生下的小格格即刻夭折,年家为了给年侧福晋报仇,将李格格家中的父亲罪证揭发,李家被流放,京中更是剩下被关在院子中的李格格了。 李格格因此此事被四爷关了一年,原本以为出来之后一切就都过去了,毕竟自己也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价。 李格格被关禁闭的时候吃不好喝不好的,花钱如流水,那些奴才们还会克扣她,出来后本想去找他们的麻烦,却 得知李家如今的遭遇,李格格再是蠢笨,也能猜出来必定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年侧福晋,所以才牵连了家中。 又等了几个月,李格格才打听到自家母亲因为流放路途遥远,一路风餐露宿的又备受折磨,在途中病亡了,父亲虽然还好些,但也落下了一身病,现在躺在床上也是时日无多。 可李格格什么都做不了,又因为是自己得罪了年侧福晋才有这样的变故,李格格对自己也恨的不行。 想着四爷对她并无宠爱,在后院中也是可有可无,可是年侧福晋这个害了家里面的人却有宠爱有子嗣的,李格格如何能不恨。 因此李格格只想要报复年侧福晋,年侧福晋最在乎那个病殃殃的孩子,那李格格就也毁了她的希望。 至于说李格格脑子不是那么好用,她也没有什么人手钱财能进得了清婉庭,此事困难重重,但只要舍得一身剐,连命都不要了,又有什么做不到。 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李格格花了身上所有的钱,才得知福宜每日都要吃药,但是吃的药都是他的奶娘在吃。 所以聪明的李格格就想到了通过给奶娘的吃食中下毒的法子,来让福宜间接受影响。 可是下毒也要选见效慢的,要是见血封喉的那种,奶娘吃了就吐血了,她的计划岂不是失败了,所以她又将自己压箱底的银票拿了出来,交给身边的 侍女搞到了慢性毒药,虽然李格格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这个药是要三天才会见效的,那无论奶娘是什么时候喂奶,只要是三天之内,那福宜必定会中招。 李格格想的没错,下毒的手法虽然粗糙了些,但也不算是笨的离谱,但她千算万算的却没有算到有药性相冲的事情。 李格格派人将那毒药放到了奶娘吃的大肘子中,可奶娘吃了饭又要喝汤药,一个补药一个毒药,直接让奶娘毒发,一口血吐了出来死掉了。 吃了饭人却死了,还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旁人再傻也知道这是有人刻意下毒。 年侧福晋气的不行,叫人将四爷找了过来哭诉,顺藤摸瓜之下,找到了罪魁祸首李格格。 李格格倒是想否认,可是她做事太过简陋,处处都是漏洞把柄,四爷都不用她狡辩,也无心再与她废话,很快李格格就病逝了。 只是福宜身子娇弱,换了奶娘之后竟然吃不惯换的奶水,又因为肠胃虚弱,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好长时间,原本就病弱的身子更加孱弱…… 第216章 众怒 直至来年四月份,福宜的身子竟然渐渐变好,年侧福晋经验还是有些少,竟是忘记了以一种叫做回光返照的说法,欣喜之下抱着福宜出了屋子,却没有想到这成了害死福宜的最后一棵稻草。 “我的儿啊,你快睁眼看看额娘啊,别就这样离开嗯啊,额娘遭不住的。” 年侧福晋双眼无神,神情恍惚的抱着福宜渐渐变温的身体,连四爷的劝慰都听不到耳朵中,只轻轻摇晃福宜,妄图福宜如从前那样睁开眼睛,朝着自己甜甜的笑。 四爷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年侧福晋变成这样,狠心之下将福宜的尸体从年侧福晋的怀中抢了回来。 “秋月,别这样,福宜知道了也不好过的,是咱们做阿玛额娘的做的不好,叫福宜小小年纪就经受了这么多的罪过,福宜去了是去享福去了。” 年侧福晋呆呆的看着四爷,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到福宜身子不好,也有几分是自己不听嫂嫂劝告的原因,心中的苦楚更甚,激忙之下直接晕倒,侍女们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四爷对待年侧福晋是真心疼爱,对福宜这个阿哥也是同样,如今自己最喜欢的孩子竟然就这样去了,四爷心中再是不好受,还是亲自替福宜换了衣裳,将小小的身子放到棺椁中,又放进去福宜最喜欢的一个小绣球与其他玩具,这才吩咐人将福宜送到旁边的柏林寺中。 四爷已经嘱咐好了,在柏林寺中为福宜祈福三日后,再将福宜的尸体下葬。 但四爷尤为不足,另捐了僧衣米面以及香油钱,只为福宜的长生牌位前的油灯永不熄灭。 不提年侧福晋醒了之后哭着闹着要随着福宜去,单单是府上众人知晓了四爷对福宜的优待,心中的酸水都能将整个院子都淹了。 琼华院中,福晋手上摩挲着一件衣服,只看那衣服就知道,这是从前弘晖的。 “弘晖啊,额娘无能啊,你走时王爷只不过是遵规矩早早将你下葬,再府上停灵也不过一整日,可那年氏的儿子凭什么比你的还好,你可是你阿玛的嫡子啊!” 福晋哭的双目通红,眼肿的烂桃般,可手上的力道却还是轻柔无比。 “弘晖,你走了这么多年,你阿玛又何曾为你做过一丁半点的,便是连当年你如何去的,你阿玛都不愿意告诉额娘,额娘竟是连当年的凶手都找不到,竟是连为你报仇都不能,弘晖,你阿玛这是宠妾灭妻啊……” 一旁的绿萍听着,赶紧阻止福晋继续说下去:“福晋,可不能这样说啊,隔墙有耳!叫人听到可了不得啊!” 福晋却是挥开绿萍,“怕什么,这是我家,本福晋是雍亲王府的女主人,难不成我连说什么的权利都没有吗?我难不成都不如那些贱人!” 这么多年来,福晋也是对四爷失望透顶,尤其是年侧福晋入府以及四爷对语莺的抬举,叫福晋渐渐失了分寸。 一颗心不再保持平衡心,那福晋如何能稳坐高台,不自觉间就亲自下场了。 别说是福晋心态不平衡,对年侧福晋的恨日益增多,便是语莺心中也是有些埋怨四爷的。 自从福宜出生之后,四爷在语莺这里的时间也渐渐变少了,语莺倒并不图四爷的宠爱,毕竟现在的语莺已经拿到了她最高位置,想要再进一步是不可能实现的,只有等到四爷登基之后,才有语莺发挥的余地。 可这不代表着语莺不希望四爷过来,因为弘昼年纪还小,弘昼得不到他应得的父爱,这对弘昼难道公平吗? 尤其从前还有一个弘历做对比,想起弘历从小的待遇,四爷不说是每天都过来,但三五不时的陪着弘历吃顿饭,或者是领着弘历玩一会,这都是常事。 可自从有了福宜之后,弘昼别说是想要见到他阿玛了,就是十天能见到一回都是难事,有时候时间长了,小孩子忘性大,便是四爷过来了也记不住这个人是谁。 这还是四爷还在府上,弘昼就是这样的待遇,等以后弘昼渐渐长大,那弘昼在四爷心中还有什么地位。 不单单如此,就是住在前院的弘历都很难见到四爷,可不是叫语莺为两个孩子感觉委屈。 因此福宜夭折这件事,语莺不说有幸灾乐祸的成分,但知道之后还是心中挂念松了一口气。 没有福宜后,也许四爷会多来看看弘昼吧。 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相同。 四爷虽然在年侧福晋入府之后极尽宠爱,恨不得为年侧福晋摘星星捞月亮的,对年侧福晋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 但实际上生在皇家的皇子,又怎么可能看过所有心神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其中固然有五分是年侧福晋真的符合四爷的品味,就像是量身定制一般,满足四爷所有喜欢的品性以及样貌。 但还有几分也是四爷在做样子给外面的人看。 年侧福晋在府上独宠后,即便年羹尧原本押宝是压在了老十四身上,但因为妹子的原因,也渐渐与四爷‘暗通款曲’,在老十四那里来了一个反间计,暗中传递了不少的消息,这已经足够四爷加以利用了。 再一个也是做给康熙看,在康熙面前表明一个态度,他并没有如康熙预想的那样偏爱语莺,语莺能被他请封只是因为语莺生下了两个小阿哥的原因,而且府上没有人比语莺的更有资格了。 而且这又表示了四爷他本身并不是很像争夺皇位,他与那些兄弟不一样,他并不惦记皇阿玛的位置,他只是如康熙当年培养的一般,只想当一个贤臣纯臣,不管是什么难题,只要皇阿玛交代,那他必定会为皇阿玛鞍前马后,不计后果。 这就是四爷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安抚皇阿玛那颗多疑的心。 只有这样,四爷才能在众多皇子中得到康熙的信任,才能被康熙看在眼中,毕竟一个孝子贤臣,总比那些早就期盼康熙驾崩让位的狼子们好太多了。 第217章 教子 可四爷的心思后院的女人们并不了解,就算是福晋这样了解一二的,也会在心中问一句凭什么,四爷自然对他们这些后院女人们任意处置,但孩子们是无辜的,这些女人为了孩子谁又能忍让。 但再怎么不满,众人现如今也不敢拔胡须,只能忍下来,亦或者将全部的不满都转嫁到年侧福晋身上。 一时之间,年侧福晋在后院中很不受待见,她被所有人都孤立了,只是向来孤傲的年侧福晋又怎么会在意,仍是每日悲春怀秋,不是在哭儿子,就是在哭自己。 这日语莺派人去了前院,得知弘历今日的课程并不是很多,这才带着弘昼朝着前院过去。 等弘历下了课后,见到额娘与弟弟也很高兴,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生子莫若母,语莺对弘历太了解了,见弘历回来的神情就知道弘历的心情不佳,便问道: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难不成功课没有做好,被先生教训了?” 弘历摇摇头,将头窝在语莺的怀中,声音有些闷闷的。 “额娘,是不是过段时间弘历就要跟着三哥去上学了?” 语莺听着这语气,就知道此事必定与三阿哥弘时有关,想起这段时间弘历回去后一句都没有提过弘时,现在冷不丁的提起,就是到弘历这孩子心中是藏了事的。 “是啊,你现在是在跟先生学习规矩,等你学好了之后,你阿玛就会叫人送你去宗学去学习,到时候你会有许多的堂兄弟一起学习,你也能有一个伴儿。” “可是,弘历能不能不去宗学,只在家学习呢?弘历觉得先生教的很好。” 语莺却是摇摇头:“弘历,先生素日也能教,但宗学中的那些先生们可是朝堂上经验丰富的臣子们。 他们有的是寒窗苦读多年满腹经纶,有的是经验丰富精通为臣之道,也有教你骑马射箭的谙达,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儿郎。 弘历想要以后成为巴图鲁,想要在朝堂上大放光彩,可离不开习文学武。” 弘历听了点点头,只是眉头皱着,还是有些不情愿。 语莺只好慢慢引导着弘历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弘历对语莺并没有藏什么小心思,将事情说了出来。 “前两日我下课准备回来,在路上遇到了三哥,三哥对我很不耐烦,见我行礼竟是理都不理,径直的走过去。 我觉得三哥做的不对,先生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即便是儿子比三哥年纪小,但三哥也不能对我视而不见,于是儿子就追了上去。” 语莺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心中挂念还是感叹这弘历年岁小,不明白三阿哥的心思。 若说福宜的出生顶替了弘历在四爷心中的地位,那么弘历当年的出生也同样的将四爷的目光从弘时的身上夺走,因此弘时对弘历是打心眼中的不喜。 弘时比弘历大了五岁又丧母,日子过得并不算好,他唯一的姐姐又嫁了人,在府上除了四爷关照弘时外并没有人会管弘时,更何况四爷对弘时也失了几分信心,虽然也抓弘时的学业,但终究是在生活上少了许多的关心。 福晋对弘时倒是没有苛待,但也就是按照规矩办事,没有亲娘补贴,阿玛又没有从前那么喜欢自己了,弘时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身边人对他的态度渐渐变差,连送过来的东西都不是最好的了。 小小年纪最容易被引导学坏,更何况弘时只六岁时就气死了亲哥哥,他在宗学中很快就学坏了,每日上学也不读书,只和那些狐朋狗友们玩闹,等回来之后在自己的小院中称王称霸。 四爷这段时间又将所有心思都扑在福宜和年侧福晋身上,许久没有见到弘时,自然也不知道他现如今的长子已经长偏了。 于是弘历追上去之后,跟弘时讲道理,可讲道理又有什么用,弘时最讨厌那些什么大道理,这些东西在弘时看来什么用处都没有。 依着珍珠姑姑所说,只要自己还是王府的长子,那整个王府都是自己的,自己就是以后的王爷,他还听这些之乎者也有什么用。 只是学习可以不学,但这些弟弟们也不能出头,要不然如何能显示出自己的优越呢? 因此弘时直接就给弘历训斥了一顿,说什么弘历没有规矩,竟然敢质疑兄长。 弘历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子,当然不愿意承认弘时说的话,可反驳之后弘时听都不听,道: “你不过就是靠着你额娘才敢跟我犟嘴,要是我额娘还在的话,你额娘还是庶福晋呢! 你比我出生的晚,就是我弟弟,我说你对我不敬,你就是对我不敬,我不搭理你是放你一马,但你既然还想倒打一耙,等过些日子你去宗学上学的,看你不顺眼的多了去的,可别说到时候做哥哥的我不帮着你。” 这可是给弘历唬住了,他那里哪里知道宗学里面的学生是不是跟弘时一样不讲理,可既然弘时能放出来这样的话,那说不得真的就是这样的。 语莺听着弘历将来龙去脉都讲出来,看着弘历那双疑惑的眼睛,语莺问道: “既然如此,那弘历你是打算不去宗学吗?就因为弘时威胁了你?” 弘历犹豫的说道:“儿子不是怕三哥说的什么孤立我,我知道我去宗学是去学习的,可是儿子害怕他们不好好学习,每天只想着找我的麻烦,到时候我就没有心思学习了。 而且三哥还说,从前我将弘春堂哥得罪狠了,他早就在宗学中扬言,等我进了宗学后就会让我好看,我有些担心每天学不成习,还要解决和他们的冲突矛盾,实在是耽误时间,不如我在家中学习了。” 语莺道:“你想的没有错又有错。又有谁说宗学中所有的学生都只想着拉帮结伙,你完全可以和那些认真学习的学生们打交道。 而且在学堂中不好好学习,身为学生却不守本分,弘历觉得那些老师们会待见这样的学生吗? 弘历,你要知道,你去宗学的目的是什么,固然弘时、弘春等人会给你添些麻烦,但只要守住本心,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这样才会实现你的那些雄心壮志。”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如此才能保持本心,遗世独立。 额娘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些问题的,先自己试一试解决一下,若真的不行的话,额娘再教你。” 第218章 面圣 一番安慰之下,弘历渐渐放开了心神,对上学之事不再抗拒,这才抓过来弘昼,先是盘问弘昼这段时间有没有惹额娘生气,又将自己得的几个好玩的玩具都拿出来送给弘昼。 弘昼也是甜甜的笑着,并且附赠了他哥哥一个亲亲,弘历又是高兴又是嫌弃的擦了擦脸,将弘昼的小手抓过来用湿毛巾擦干净,这才叫人传膳用饭。 只是弘历的那些担心竟是有些多余了,这日请安过后,福晋和颜悦色的对着语莺说道: “那拉妹妹,宫中娘娘传了消息,说是娘娘想念府上的阿哥们,便让带着阿哥们入宫,娘娘又道弘昼年纪还小,怕是还离不得你这个生母,妹妹便随着一起去吧。” 语莺听了忙是起身:“妾知晓了,必不会将弘历弘昼给福晋添乱。” 风寒微笑的摆摆手:“弘历聪慧,弘昼憨厚,两个孩子都是好的,又怎么会让我操心,只是入宫需得穿吉服,那拉妹妹可别穿错了。” 语莺又是感谢了一番福晋,就听福晋对着一旁的年侧福晋道: “年妹妹若是有空闲,不如同我一同入宫,陪奶娘说两句话。” 年侧福晋原本想要拒绝,但听了福晋的话也只好顺从的表示一切都听福晋的,她只是不想掺和这些俗事,但已经为人妻妾,自然也要沾染烟火,凡事不沾身可不是好事。 于是四月二十八这日,语莺带着弘历弘昼兄弟俩,福晋身边带着弘时,身后跟着年侧福晋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内与从前并无半点不同,一切装饰仍是德妃最喜欢的清雅风格,只不过是宫中的一些景物脚趾从前语莺来是瘀血变化而已。 垂着头跟着福晋入了正殿,语莺余光一扫,除了德妃之外,竟然还见到了一位身穿皇袍的男子,语莺心下一紧,这怕不就是当今的皇帝康熙了。 福晋来时也没有想到皇上也会在这里,忙是带着人给皇上请安,头压的低低的,不敢有半分的不敬,就是年侧福晋也收起了她的那一舍孤傲,安分的如一个小鹌鹑一般,更别提向来都谨言慎行的语莺了。 见众人行礼,康熙并没有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眸在面前的两位侧福晋身上扫去。 那拉氏与年氏很好辨认,那拉氏相貌并不出众,而且身边还跟着两个小阿哥,反倒是年侧福晋面容姣好,当年赐婚时就听了几分传闻,说是老四娶了一个带着金山的玉女。 康熙心中思忖,难怪老四说他对那拉氏的请封只是因为那拉氏有这个资格,只能算是清秀温雅的相貌想要让老四这个块石头偏宠,确实是有些难为老四。 反倒是一旁的年氏,果真有几分祸国殃民的相貌,老四偏宠也是正常。 皇上不开口,底下的众人心中很是忐忑,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被皇上不喜,但此时能做的只有等待。 康熙淡淡开口:“都起来吧,赐座。”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般的谢恩起身,坐在座位上也只敢坐下三分之一,随时准备着起身行礼回话。 不同于语莺她们那么紧张,弘历和啥都不懂的弘昼只是礼貌的坐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偷看的眼神很快就叫人抓住了。 康熙看着弘历,轻笑一声:“弘历,看什么呢?” 弘历听了康熙的话,忙忙起身,他是学了规矩的,虽然还孩子的顽皮,但仍然是一个讲礼貌的小少年。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再想玛嬷这里好像与过年时不一样了,孙儿记得从前玛嬷这里摆的是仙鹤样的香炉,现在却是换成了别的样式。” 德妃坐在康熙一旁,完全没有从前独自接待雍亲王府众人那样淡漠,拿着帕子轻笑,眼中满是慈爱: “弘历的记性真好,玛嬷这里从前可不是摆着两个青铜仙鹤的香炉,只不过那对儿有些糟污了,玛嬷便叫人拿下去清理一番。若是弘历喜欢,等回去的时候就叫人给你带上,回去摆着熏熏屋子也好。” 弘历不懂玛嬷今日怎么会这么热情的回应自己,但对待长辈一定要尊敬,仍是感谢道: “多谢玛嬷关心,孙儿平日里要去上课,把这铜炉带回去了也是白白放着,倒不如叫玛嬷日日使用。” 康熙听着弘历已经开始上课,眼皮一抬,问道:“弘历现在上什么课呢?可是入了宗学?” “会皇玛法的话,孙儿只是因为在府上跟着先生学习礼仪,等到阿玛认同之后,才回去宗学,现如今跟着先生也读了些书,略微认识几个字。” 康熙听了点点头,想来老四这样注重规矩的人,自然不会让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就去宗学,看着弘历就知道老四教孩子还是有一手的。 心里面这样想着,但转瞬就想到了弘时,想到弘时才是老四的长子,便将目光转到了一旁乖巧坐好的弘时身上。 “弘时如今可读了什么书?教你的是哪位先生?” 弘时怕阿玛,更怕皇玛法,因为他知道皇玛法若是生气了,别说是自己,就是阿玛也承受不住,听了康熙的文话之后,身子略微有些颤抖。 “回,回皇玛法的话,孙儿现如今,在读论语,是李先生在教。” 磕磕巴巴的回话,与弘历之前的回答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康熙眉头一皱,但也没有说什么,他身为皇帝言语之间自带威严,有时候连那些许久不见天颜的朝廷命官都战战兢兢,更别提弘时只是十来岁的娃娃。 但对比之下,弘历不过六岁就能流利回答,就显得更加稳重,不觉间康熙对弘历多了两分欣赏。 “朕记得,从前曾应允过你,等你到了六岁上学时,朕赏你一匹小马,择日不如撞日,等明儿就叫人给你送过去。” 弘历听了心中高兴极了,他本就喜欢马,以前只能骑木头做的小马,他阿玛又不喜欢打猎,雍亲王府中也不养好马,可不是给弘历馋坏了。 “孙儿多谢皇玛法赏赐,以后定不会辜负皇玛法的赏赐,做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弘历的这番话可是给小逗笑了,摆摆手道:“那朕就记着你说的话,等你长大了就封你做个将军,以后替皇玛法去平定贼子,弘历可敢?” “有何不敢,弘历定要成为咱们大清的巴图鲁的,额娘你说是不是!” 第219章 偷吃 弘历有些被康熙夸的飘飘然了,竟是忘记了现在的情况,扭头朝着自家额娘炫耀,可是给语莺唬的不轻。 语莺不敢做什么小动作,也不敢半点都不回应弘历,生怕弘历接着追问,便点点头微笑示意,示意弘历继续回话。 只是康熙的目光又转移到了语莺身上,看的语莺如芒在背,整个人都僵直了,帝王威压可不是闹着玩的,语莺能适应雍亲王府后院的气氛,但对待这位铁血帝王,是半点都不敢怠慢。 康熙顺着弘历的视线看着语莺,虽表情没有半分变化,但心里想的可不少。 但帝王心思何人能看得清,只片刻,康熙又转了目光看向坐在语莺身边的弘昼。 弘昼才三岁,虽然乖乖的坐着,但一早上出门太早了,他早上闹着不想吃东西,只略微垫垫肚子,这个时间又是弘昼吃辅食的时间,看着放在一旁的点心,小手蠢蠢欲动。 偷偷瞧着额娘并没有看向自己,又悄悄看向不洗手不许自己吃东西的哥哥,弘昼轻轻咽了口口水,小手抬起来朝着盘子中的点心摸去。 可他人小胳膊短,根本够不到点心,想要站起来又害怕额娘发现,小眼珠一转,慢慢朝着桌子边挪过去,想要靠着桌子遮住自己的动作。 原本他只想着吃一块就好,但看着花朵样式点心好看极了,轻轻一碰都酥的掉渣,就像是花瓣一样,吃到嘴里入口即化,弘昼忍不住想要拿第二块。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屋子中好安静,弘昼抬头一看,就见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的小手。 偷吃被抓包了…… 看着额娘眼中的无奈与不赞同,弘昼不好意思的笑了:“额娘,弘昼饿了……” 康熙许久没有见到这样有趣的小娃娃了,偷吃被抓包了还知道讨好求饶,那嘴角上的点心渣还往下掉。 德妃看了一眼语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语莺就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满,但说出来的话仍是温柔体贴的: “弘昼年纪还小呢,吃的多才长得快,怎么能叫弘昼饿着呢!弘昼想吃什么告诉玛嬷,玛嬷这就叫人给你做去。” 弘昼朝着德妃笑了笑:“弘昼吃点心就好。” 看额娘没有生气,又将目光转向自家哥哥那里。 弘历轻轻叹了一口气:“弘昼,吃东西前要擦手啊。” 弘昼嘿嘿一笑,朝着身后的甜枣示意自己要擦手吃点心了。 弘昼心大并不明白现在的气氛,可甜枣哪里敢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直到听到康熙说了一声去吧之后,这才抱着弘昼去了后殿洗手,回来吃点心。 有康熙在的气氛果真是不同,众人都不敢行将踏错一步,康熙与德妃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诚然,雍亲王府众人宁愿面对态度冷淡的德妃,也不愿意面对君王。 原本以为康熙走了,德妃就会叫中国男人离开,谁料到德妃说弘昼饿了,派人去小厨房去做了些吃食,给几个孩子准备些,紧接着就拉着年侧福晋不停的聊着。 之前在康熙面前仿佛是一个小透明的年侧福晋,在德妃这里却是很受喜欢,德妃在聊到福宜的时候,还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眼角,似乎伤心的很。 年侧福晋听到德妃提起了福宜,心中便认为德妃是一个好玛嬷,心中的苦水儿都要倒出来了,但她除了四爷之外,向来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便也只是摸了摸眼泪,表示自己无事。 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谁料到御前的小太监又过来了,说是皇上在佟佳贵妃那里提起了弘历阿哥,便想着叫众人去一趟佟佳贵妃的宫中。 即便是知道德妃不满,但众人也无法拒绝,这可是皇上的旨意,众人看向德妃,德妃脸上还是笑,当着小太监的面儿说道: “贵妃娘娘想要见见弘历也是情有可原,既然如此那那拉氏陪着弘历去一趟吧。” 语莺有些不放心在一旁吃的满嘴油乎乎的弘昼,可德妃的话也不容拒绝,只好看向了甜枣示意她照顾好孩子,这才行礼告退,跟着内侍去了佟佳贵妃的承乾宫。 承乾宫与永和宫离得并不远,穿过甬道绕到承乾宫的正门,语莺就看到护卫康熙的带刀侍卫站成一排,拉着弘历进了屋子。 佟佳贵妃比德妃小了许多,保养的也很好,见到两人之后就免了礼赐了座。 语莺略带歉意的说道:“多谢贵妃娘娘抬举,只是弘历有些顽劣,妾怕冲撞了娘娘,这才过来叨扰。” 佟佳贵妃摆摆手并不在意:“无妨,本宫这里来往的人也不多,你过来也能热闹热闹,陪本宫给你说说话。” 一旁的康熙则是捧着一盏茶什么都没有说,一切都由着佟佳贵妃。 语莺笑着应下,顺从的坐下后,就见佟佳贵妃招招手,将弘历叫到了面前寒嘘问暖。 “刚才听你皇玛法说,你马上就要上学了,你欢喜不欢喜啊?” 若弘历没有和语莺谈过话,那或许可能说并不想上学之类的,但现在弘历有额娘的保证,又有皇玛法的奖励,可不是对上学更加期待。 “佟玛嬷,弘历的先生说弘历学的很好,等下个月就回同我阿玛说,到时候就可以去宗学学习了,额娘说里面的师傅都是有大学问大才的,弘历想要和他们学真本事。” 弘历毫不谦虚的话并没有惹佟佳贵妃的厌烦,反而是觉得弘历这个孩子很实诚。 “你额娘说的不错,知道学习是一件好事,等以后学成了,就能替你皇玛法分忧了。” 弘历早上穿的有些多,进了宫之后又是陪着康熙聊天,又是陪佟佳贵妃聊天,时间长了有些热了。 佟佳贵妃看着弘历的额头上竟是出了些汗,忙是帮弘历将头上的汗擦掉,略有些嗔怪: “你这孩子,热了怎么不说,赶紧将外衫脱了消消汗。” 弘历小脸微红:“先生说不能失礼。” 第220章 御书房读书 佟佳贵妃略有些嗔怪的说道:“在佟玛嬷面前说这些做什么,不必客套,咱们是一家人。” 弘历小脸微红,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外衣脱掉,露出了里面的长袍与脖子上的金项圈。 佟佳贵妃见状愣了愣,这块如意金项圈她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前些年自己赏给弘历的吗? 当时她看着弘历十分可爱,又想着老四好歹是姐姐的养子,送一件姐姐的遗物也无不可,谁料到此时又见到了。 转头微微看了一眼语恭敬的语莺,佟佳贵妃笑着对弘历说道: “这项圈虽然轻巧但穿在衣服中也有些硌得慌,弘历怎的不拿出来?是日日都带着习惯了吗?” 弘历托起项圈道:“听额娘说这个金项圈是长辈赐下来的,带着对弘历的祝福,就将这个项圈放到弘历的枕下陪着。 只是后来我觉得这个项圈很好看,不舍得离身,所以就一直叫我带在身上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额娘说这个项圈只有我有,其他兄弟姐妹们都没有,怕我出去炫耀,便叫我放在里面很少示人。” 佟佳贵妃这才露出温馨的笑容,摸了摸弘历的脑袋瓜:“喜欢就戴着吧,也是你与这个金项圈有缘。” 语莺忙是提醒弘历:“弘历,贵妃娘娘便是送给你金项圈的长辈,还不赶快道谢。” 弘历听了忙是起身行礼,佟佳贵妃摆手叫起:“不必如此多了,你喜欢是这个项圈的福气,不过是个死物,又如何能比得过你这样活泼的小人儿呢.” 聊了几句,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胤祎过来请安了。 胤祎是康熙的第二十子,生于康熙四十五年,额娘是高庶妃,这么多年都是住在承乾宫偏殿的,因此每次回来都要先过来给佟佳贵妃请安,之后才会回去给高庶妃请安。 胤祎比弘历只大了三岁,但却是他的二十叔,一番见礼之后,胤祎就被康熙问了学习的如何了,倒是叫一旁的佟佳贵妃起了心思。 等康熙打发了胤祎回去看望他额娘之后,佟佳贵妃笑着一指吃点心的弘历:“皇上您瞧瞧,弘历长的真好,看着竟然只比胤祎矮了一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哥俩儿呢!” 康熙满脸笑意,佟佳贵妃这话一说出口,不就是对康熙晚年得子能力的肯定吗?只是旁边还有个装木头人的语莺,康熙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听着佟佳贵妃继续说道: “皇上,胤祎与老十七相差的年岁也有些大,如今胤礼都能上朝当差了。 这两年胤祎在御书房都是自己在学习,连半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正好弘历也要上学了,不如叫弘历跟着胤祎一同去御书房上学,他们相差的年岁不大也能做个伴。” 康熙听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这不过是佟佳贵妃的说辞,各府的嫡子都能到御书房学习,即便年纪一些不同,但对待胤祎这个小叔叔也没有不让着的。 但弘历这个孩子他也很喜欢,老四那里没有了嫡子,叫一个侧福晋的儿子到宫中学习倒也符合规矩,只是…… “弘历住的远些,每日要起早来宫中学习也很辛苦,更何况弘历现在还小呢。” 佟佳贵妃却道:“这怕什么,弘历现在年纪小,若是中午困了或者晚上出宫时间紧,便在臣妾的宫中休息,难不成皇上还害怕臣妾没有经验,照顾不好弘历吗? 胤禛是姐姐的养子,说起来弘历还叫臣妾一声玛嬷,别说是在臣妾这里小憩,就是住在这里,由臣妾照顾弘历起居有又何妨?” 康熙看着佟佳贵妃的眼神复杂,他知道对待这位同样是佟家出身的表妹,没有对待自己第三任皇后佟佳表妹那样好,而且也没有给她一个孩子。 但康熙也有自己的考虑,佟佳家不能再出一任皇后了,他也算是一直在压着佟佳贵妃。 早些年佟佳贵妃虽是妃位,但从来都没有给过册封礼,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连宠爱都没有,在后宫中虽然没有人针对,但也一直被忽视。 后来康熙才将她提到了贵妃的位置,可宫权仍是交给四妃,她仍是过自己的小日子,这么多年也一直过来了。 后来康熙也觉得这位表妹过得也有些苦,这才将新宠高庶妃放到承乾宫中,也是有将孩子交给佟佳贵妃抚养的意思。 只是高氏生了两个孩子,佟佳贵妃都没有提出做养子的意思,康熙也就随她去了,谁料到现在竟是看中了老四的儿子,想要将弘历接到身边抚养。 想了想,康熙也觉得这件事可行,虽然在宫中六岁的阿哥就要离开后宫搬到阿哥所居住了,可现在天气也慢慢热起来了,等过段时间就要搬到畅春园居住,在那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弘历跟着佟佳贵妃住也没有什么。 想到此处,康熙点点头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依你所言,让弘历跟着胤祎一起到御书房读书。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过段时间就要去畅春园了,到时直接叫弘历跟着你住,白日里就去学习,也算是方便。” 佟佳贵妃本就想到了康熙会答应她这个小小请求,但听到康熙这样说之后,仍是欣喜的道谢,这才想起来弘历的额娘还在一旁坐着。 “倒是我的不是了,见到弘历就欣喜,竟是忘记了寻求你这个做额娘的意见,那拉氏,若是你舍不得弘历,本宫就不强求了。” 语莺能说什么,佟佳贵妃连康熙都说服了,自己难不成还想反抗康熙的旨意吗? 语莺只道:“弘历能得到娘娘的喜爱,是弘历的福气,况且娘娘也是为了弘历着想,妾心中也是欢喜的。” 佟佳贵妃很满意语莺的态度,笑着说道:“放心,等去了御书房学习后,本宫会叫人照看弘历的,你若是想弘历了,就直接递帖子,在畅春园中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能时常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第221章 迁怒罚跪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语莺也很有眼色的带着弘历告辞离开,又是之前的那个小太监送语莺与弘历离开,只是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太监,手上捧着佟佳贵妃赏给弘历与语莺的东西。 到了永和宫后,语莺示意玖儿塞了那小太监一个扁扁的荷包,里面放着的是银票。 雍和宫正殿中一片安静,德妃还坐在那里,只一言不发,见语莺终于带着弘历回来了,似笑非笑的德妃看着后面的几人送过来的东西。 “看来那拉氏你挺招人喜欢的啊,这些礼物便是老四媳都没从佟佳贵妃手上拿到这么多吧。” 语莺心中挂念微叹,她就知道,等回来之后还有德妃这一关要过,可是人家是上位者,又是自己的婆母,她只能小心应对。 将弘历被佟佳贵妃看中,皇上已经应允等到搬去畅春园时,让弘历跟着胤祎去上学,并且住在佟佳贵妃那里的事情一说,德妃脸上的表情冷漠下来,那直勾勾看着语莺的眼神,就好似淬了毒。 “那拉氏,你果真是一个能耐的,看来我这个弘历的亲玛嬷你都瞧不上,只是去了一趟承乾宫,就攀高枝儿的将孩子送给佟佳贵妃抚养,真真是叫本宫大开眼界啊!” 语莺哪里承受的住这样大的罪过,德妃的话但凡流传出去一点,那语莺以后就别想翻身了。 “请娘娘暂且息怒,贱妾万万没有不尊敬娘娘的意思,只是此事皇上与佟佳贵妃商量好的,实在是没有贱妾说话的余地。” 德妃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正如语莺所说,这件事情她语莺做不了主,可德妃不也是做不了主吗? 不过是一个庶子,佟佳贵妃想要养在身边,皇上都没有说不行,她一个妃子又有什么脸面能反驳。 只是想着从前的孝懿仁皇后,德妃心中终究是有些气。 “那拉氏不敬本宫,就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吧。” 德妃发话,语莺只能照做,正殿内很大,德妃嫌弃语莺跪在面前闹碍眼,织了一个阴冷的角落叫语莺去跪着。 弘历眼圈都红了,想要和德妃‘理论’,可也被语莺制止了,现在只是罚了她一个人,这还说得过去,可若是不孝的字眼在放在弘历身上,语莺所作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示意弘历不许插嘴,又让弘历去照看睡着了的弘昼,便不言不语的跪着熬时间。 语莺跪的老实,连身子都挺得直直的,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可是看着德妃眼中,这就是在挑衅自己。 只是得妃作为后宫四妃之一,又怎么会没有城府道直接暴怒呢? 只见她转头看向坐在下面如鹌鹑般的弘时,招招手叫弘时到了面前。 寒嘘问暖了好一会,德妃笑着对福晋说道: “弘时也是一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没有了额娘,如今额娘的位置又叫别人顶了,那些奴才们若有心思不正的,可不是委屈了弘时。” 弘时一听,只觉得有人替自己做主了,忙忙朝着德妃倒苦水,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德妃边听着边点头,似乎是心疼极了,直至最后德妃还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没有娘的孩子就是可怜,老四家的,弘时可是雍亲王府的长子,你可不能任由着他被欺负啊! 弘晖也走了这么多年了,本宫知道你心中放不下,可膝下无子,终究是老无所依,不如你就将弘时带在身边,平日里多关心些,也算是为以后积德。” 福晋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弘时是府上的长子了,雍亲王府的长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弘晖,弘时如何能惦记弘晖的位置。 再有弘时是什么脾气秉性,福晋难道还不知道吗?若是真的将弘时养在自己身边,福晋都怕自己会短命,这样怎么是积德,是缺德! “娘娘多虑了,弘时年纪小,身边的人都是王爷亲自挑选后放在身边的,想来是王爷对弘时管的比较严格,所以弘时才会误会,以为底下的奴才们对他有所苛待,等以后他就明白王爷的苦心了。 更何况府上所有的阿哥都要叫儿媳一声嫡额娘的,弘时的事情儿媳不会不闻不问至于养在身边,怕是王爷不会同意,毕竟慈母多败儿,王爷对弘时还是有所期待的。” 见福晋没有同意,德妃也无所谓,只是拉着弘时又聊了许多,将一旁的弘历给忽视个彻底,更别提还在跪着的语莺了。 这一个时辰语莺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等到时间后,语莺的双腿麻木的都站不起来了,只能由着玖儿扶着,朝外面走。 至于德妃,说是年岁大了没有那么多的精神头,已经去了后殿休息去了,只剩下雍亲王府中的人还在等着语莺。 毕竟是一起出来的,哪怕他们私下中有许多的看不顺眼与隔阂,这个时候也不会将语莺一个人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这不是福晋的性格。 语莺感激的对着福晋一笑,小声道谢后,这才摸了摸睡眼朦胧的弘昼,看着牵着弘昼小手的弘历眼圈红红的,也是伸手征服了一下,便跟在后面离开永和宫。 等回到了雍亲王府,语莺只觉得这双腿已经僵直,膝盖痛的不行,却不叫弘历跟着她回去。 弘历从小就聪明,虽然在语莺那里没有见到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但是在前院的这小半年来,时常能听到底下的奴才们说弘时阿哥又罚了谁,因此对语莺这次受罚也有概念。 弘历不傻,自然知道额娘受罚必定与自己要去宫读书有关系,可自己宁愿不去宫里面,也不想额娘受苦。 倔强的弘历根本不听语莺的劝慰,跟在语莺身后就朝云间庭走去,进了屋子后就叫人去叫大夫,又叫额娘去床上躺着,不许再站着了。 语莺心中暖暖的,弘历知道心疼额娘,就是语莺此行最大的收获,至于被迁怒,这又算什么,德妃看自己不顺眼她早就知道了,早晚都有这一遭,只是跪两个小时就能换来弘历教育的提升,语莺认为很值! 第222章 一语成谶 等到大夫过来给语莺看诊之后,便留下了药膏和活血化瘀的汤药,便背着药箱离开,而闻讯而来的耿格格看着语莺红肿的双腿,满眼心疼。 可德妃做事怎容他人置喙,耿格格也只能道:“好歹你也是两个小阿哥的生母,又是府上的侧福晋,怎么能罚跪呢?便是抄写经文也是好的好。” 语莺安抚的笑了笑:“不算什么大事,现在天热了,我也不愿意动弹,如今躺在床上也给我找了偷懒的机会,姐姐别担心。” 话虽如此,但耿格格还是将她那里的补品往语莺这里送,隔三差五的就过来陪语莺聊天。 四爷得知此事之后也不好说他额娘的不是,他自然明白为什么德妃如此行事,不就是佟佳贵妃所作的让她不满,语莺到底是受了委屈。 “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本王那里有上好的祛瘀药膏,等一会叫苏培盛给你送给你过来,用上一盒后,半个月左右就恢复完全了。” 语莺并不担心自己的腿,反而略带担忧的说道:“妾倒是没有什么,只要弘历没事就好。” “这你不必担心,贵妃娘娘向来都是体恤人的,既然能叫弘历住在她身边,就必不会亏待弘历。 而且贵妃娘娘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想来是与弘历有缘,才会让弘历留在她那里读书,你若是实在想弘历,等宫中搬到畅春园避暑时,本王带着你去圆明园小住几日,那里进畅春园看弘历也方便。” 语莺应了下来,之后的日子就是好好养病,偶尔耿格格过来看自己也会将四格格带过来,四格格便很自觉的带着弘昼去玩去了,根本不用语莺操心。 喝着玖儿调制的蜜水,语莺微微叹息,对着一旁正在做针线的耿格格说道:“原本想着这几日叫府上新来的小戏子们过来唱两句,谁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耿格格见语莺提起话头,将手上的针线放了下来,略有些感叹道:“按理来说,武妹妹入府也已经四五年了,她向来也有几分宠爱,谁料到一直没有好消息,想来心中挂念也有些着急。 前段时间散步时,武妹妹还说她已经不期望什么了,若是能有了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上天的恩赐,只可惜犯了谶,可谁料到当时武妹妹竟然有孕在身呢?” 就在语莺卧床养病的这段时间,武格格竟然流产了。 谁都没有料到一直都没有怀孕的武格格竟然怀孕了,而且就连武格格z自己也没有察觉,所以并没有注意什么,路上遇到石子后踉跄了一下后,竟然就留下血来,可是给众人吓的不轻。 小产流血速度与月经速度是不同的,很快衣服上就沾染上了血迹,有经验老道的婆子看到了,虽然不敢说什么流产之类的话,但还是提醒武格格身边的侍女赶紧去找府医调理调理。 于是府医就给出了武格格小产了的结论,武格格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眼角的泪不自觉的滑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又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孩子。 想来想去,武格格只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要不然不可能会毫无知觉的就丢了孩子,可那看出来点什么的婆子却是说起了另一种可能性。 武格格犯了谶。 原本武格格只是闲来在亭子旁赏花,不知道为何,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感叹了一句:“想来这辈子我是没有孩子缘啊!” 就这么一句话就犯了谶,婆子认为是武格格冲撞了胎神,腹中的孩子听到之后伤心了,所以才会不知不觉的小产了,要不然只是踉跄一下,怎么就会没了孩子呢? 而且武格格平日里身子还算是不错,起码比年侧福晋好的多,可年侧福晋好歹都能给四爷生下两个孩子,可武格格却还没有发现就丢了孩子。 此话一出,原本并不是很相信神佛的武格格心中大惊,想要那婆子给自己出出主意,看看能不能叫胎神回心转意,自己没有注意,、所以才会言语冲撞, 可不知者不怪,她又不是有心的。 只是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准呢,那婆子只是懂得这些说头,但实际上都是信口胡说,怎么可能懂这些。 可婆子又想在武格格身边伺候,便眼珠子一转,给武格格出了个主意,让武格格去寺里面烧香求菩萨去,她则是能用些家乡的偏方,给武格格祈福。 武格格只是一时被蒙住了,又不是真的愚笨,看着那婆子开口就是要一个金娃娃供在房间里,还要许多有的没的,武格格就明白这个婆子是想要借机坑自己一把,于是只赏了婆子十两银子,就叫人将婆子送出去了。 那婆子并不是伺候武格格的,而是在亭子附近做洒扫的粗使婆子,虽然没有借机留在武格格院子,但自己给武格格看出来流产的事情,也值得她炫耀好久了。 她又是一个喜欢下了差喝上两口酒的,一喝酒嘴上就没有把门的了,跟着一群好事的婆子们来回的讲,直接将武格格的这件事传扬出去。 传着传着后院基本上也都知道了,前院的四爷自然知道,毕竟武格格流产这件事很突然,虽然从来没有过期待,可听着那婆子的话,也就觉得武格格有些没福气,去武格格那里的时候也少了。 可就算是武格格哭死,这个结局也没有办法改变,只好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子上,时常叫府医过去把脉再开些补身子的药,只希望能调养好身子,以后能诞下子嗣。 后院的事情也就是那么回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很快武格格失宠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原本的好待遇也没有了,惹的武格格小月子的时候也掉了两回眼泪。 四爷送给语莺的药膏很好用,只是十余天,虽然膝盖上的印记还没有消掉,但也已经不疼了,便与耿格格结伴去看了武格格,武格格倒没有特别憔悴失落,但终究是好事变坏事,让人有几分唏嘘。 第223章 蜜蜂发威 转眼弘历的礼仪课程学的也差不多了,四爷也有几分让弘历在康熙面前刷存在感的意思,于是就派人去佟佳贵妃那里商量了一下,将弘历送到畅春园中读书去。 原本还能安慰自己弘历上的是寄宿学校的语莺心中很是不舍,但看着弘历那泪汪汪的眼睛,还是伸手安抚了一下弘历。 “弘历不必担心,贵妃娘娘是一个很好的长辈,你在她那里住要时常去陪陪她,这是你身为晚辈应该做的。 听说今年德妃娘娘也会在畅春园中避暑,你若是得了空了,也去德妃那里走一趟,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亲玛嬷,是你阿玛的亲额娘。” 自从弘历上次在永和宫中见到德妃的另一面后,对德妃的观感直线下降,毕竟在一个孩子的面前惩罚他的额娘,孩子再是没心没肺,心里面也会不痛快。 更何况弘历向来都羡慕语莺口中的那些故事中的大英雄,小小年纪颇有些嫉恶如仇的性格,况且弘历的亲爹本身就是一个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人物,他的儿子能有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 “弘历明白的,定会好好学习,额娘在家中不要总是宠着弘昼,弘昼现在已经三岁了,可以叫人叫他学习一些简单诗文了,可不能叫他每天憨吃憨喝。 额娘平日里也不能因着漂亮穿的太轻薄,也不许跟着耿额娘喝大酒,要是喝醉了儿子可就不理额娘了。” 弘历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般,从上到下的叮嘱一番,就是院子中的那太平缸中养的锦鲤,他都要仔细交代一番,将语莺逗得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好了好了,弘历别操心了,这些事情额娘都晓得,况且弘历每月月中还有一日的假,到时额娘就带着弘昼在圆明园中等着你。” 语莺担心弘历,但到底是去贵妃身边又是上学去的,语莺也不好给弘历带太多的人,只是叫甜杏与弘历身边的小夏子,带着两个侍女和两个嬷嬷过去了。 看着弘历的马车越走越远,语莺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了,从前以为弘历去宗学上学也能回来一起用晚膳,谁料到这一走就要走半个月,除了侍疾那次以外,语莺从来都没有这么久都没有与弘历见面。 可再是不舍,语莺也能只能叫弘历在外面闯一闯。 马车上的弘历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的,而且畅春园离得并不近,弘历年纪又小,负责送弘历过去的张启麟根本不敢走的太快,生怕颠到了四阿哥,在路上的驿站中歇了一夜,等到第二日下午才到畅春园。 畅春园中,佟佳贵妃早就得了信,知道弘历今日下午就能到,害怕弘历路上害怕,就派了身边的若雯在门口等着,弘历到了后也不用弘历走路,一挥手若雯身后的大力婆子就抱起了弘历朝着佟佳贵妃的住处走去。 好歹是宫里面位分最高的人,住的地方也是后宫中最好的凝春堂,此处虽是景色最好,但离皇子上课的澹宁堂很远,于是佟佳贵妃又为弘历在澹宁堂中准备了休息的地方,若是弘历没有时间赶不回来,在那边住也是可以的。 不仅如此,佟佳贵妃还嘱咐胤祎在澹宁堂中好生照顾弘历,又给弘历准备了一切他需要东西,如此忙活了三五日,这才派人送弘历去上课了。 弘历去了畅春园读书,语莺越发思念了,再加上夏日炎热有些苦夏,语莺的衣服的腰身又松了半寸。 倒是弘昼这孩子心大,得知他哥哥是去上学去了,就表示自己明白了,以前过什么样的日子如今半点都没有变,要不是甜枣同语莺汇报,说是弘昼看着并不在意,可晚上做梦的时候还会喊哥哥,其实五阿哥心里面能藏住事呢。 比起弘历,弘昼的身子好的很,到如今已经三岁了可很少风寒生病,只是偶尔一些‘愚蠢’的行为,也总是叫弘昼受伤。 这日语莺牵着弘昼的手去花园中赏花散步,花朵芬芳吸引来了许多的蜜蜂与蝴蝶,弘昼见了就要去抓蝴蝶。 抓蝴蝶倒是不危险,只是弘昼可不知道蝴蝶旁边乱飞的蜂蜜能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往花丛中扑腾的时候就惹怒了蜜蜂,一只气性大点的宁可自己死掉,也要让这个无知的人类幼崽知道惹到它们的后果。 于是这只不怀好意的蜜蜂绕到了弘昼身后,一针下去直接扎到了弘昼的屁股上。 嗷的一声尖叫,语莺都被自家儿子给吓了一跳,见弘昼捂着屁股泪汪汪的朝着自己这边跑,语莺忙是抱住弘昼问道: “这是怎么了?是碰到什么了吗?” 身边的宁儿眼尖,一眼就见到了还挂在弘昼衣服上那只英勇就义的蜜蜂,忙是拿着帕子将蜜蜂给扑掉了。 “主子,五阿哥被蜜蜂给蛰了。” 弘昼哭的伤心,伸手就想碰被蜇到的地方,被语莺抓住了手: “现在可不敢碰,要是尾针有毒的话,碰了可就好不了了,小乐子快过来将弘昼背回去,别碰到后面的伤处。 去给人赶紧去请郭大夫过来,叫带上处理的东西,可不能耽搁时间。”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回去了,弘昼躺在床上,语莺小心翼翼的将弘昼的衣服脱掉,果不其然小屁股上已经红肿了一大团,在雪白的屁屁上很是明显,那蜜蜂的尾针还留在伤口中,很是清晰。 弘昼抽抽噎噎的难过极了,他虽然屁股疼,可是叫一群人围着自己看屁屁,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心里面有些堵得慌,连心都要蹦出来了。 顾大夫来的飞快,现如今郭大夫早就是语莺的专用大夫了,时常打赏笼络之下,郭大夫也投靠了语莺,如今小主子有难,可不是急需自己前来救援。 到了之后,看到红肿了那么大一块,郭大夫忙是说道:“去花园中找找,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马齿笕和蒲公英,若是没有赶紧出门看看集市上有没有卖的,五阿哥这个伤口有些严重,需要好生处理。” 第224章 两位庶福晋 郭大夫是专业的,从药箱中拿出工具就开始处理,语莺瞧着心中焦急的很,恨不得替弘昼难受。 等尤方将新鲜的草药汁子端过来后,郭大夫拿着纱布攥出汁子来敷在处理好的伤口上,这才呼了一口气。 “我这里倒是有处理蜜蜂尾针的调药,但五阿哥年纪小,这个药有些霸道,是拔蜂毒的,若非是十分严重,还是暂时不用这个药。” 语莺不懂这些事情,便都听郭大夫的安排,只是原本趴着的弘昼难受的很,呜呜的又哭了出来。 郭大夫又重新把了脉,感觉脉搏速度加快,便知道弘昼阿哥对这个蜂毒过敏了,若是严重了可是有生命危险,又急忙将从前的药方子给弃了,重新开了一个方子,在药箱中拿出来一罐药膏。 “这个蜜蜂的确是有些毒,虽然小阿哥用这个药有些遭罪,但毒素太大,怕小阿哥承受不住,还是要以毒攻毒的为好。” 谁想到一个小小的蜜蜂就能惹出来这么大的祸,语莺气的叫人去将府中都检查一遍,将所有的蜜蜂窝都打下来,别再出这样的事情。 弘昼也折腾累了,窝在语莺怀中睡着了,睡的迷迷瞪瞪的时候,就感觉屁股上一凉,紧接着又是一阵刺痛,这是给他上药呢。 弘昼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扯着嗓子干嚎,只是眼泪哭干了,干嚎的样子颇有几分他哥当年的风采。 只是四爷知道后便发了话,说是府上最近不是很太平,叫了府上的女眷们一起出门,到一旁的柏林寺上香去了,语莺心中惦记弘昼,不单单是供上了经文,还叫尤方给霜儿递信,捐了些旧衣服给养济院,给两个孩子积福。 只是在柏林寺中,语莺看着穿戴一新的僧人们,便只捐了些米面也就是了。 郭大夫给的药虽然用着疼,但是效果还是很好的,再加上小孩子恢复能力很快,只五六日就消了肿,平日里还是敷上草药汁子,原本的一些忌口的东西也能吃了。 清朝人讲究的是病从口入,若是生病了,那一定要清淡饮食,甚至是饿一饿才好。 弘昼又是一个爱吃的性子,只能喝粥,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却是吃不到,弘昼怎么可能愿意,天天嚷嚷着吃不饱,逼的语莺后来都要悄悄给弘历加餐,即便是一些清面条也让弘昼吃的津津有味。 等弘昼好了之后,四爷在请安时宣布了一件事,叫府上又沸腾起来了。 “耿氏与钮祜禄氏这么多年在府上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与福晋商量后决定将你们二人提为庶福晋,以后在后院中好生抚养阿哥格格,尊敬福晋,友爱旁人,别叫本王看错了人。” 两人听了此事自然是喜不自胜,起身谢恩,只是钮祜禄的这个庶福晋其实还是差了点。 四爷昨日到了琼华院中后,只是与福晋提了耿格格为庶福晋之事,毕竟耿格格在府上也有些宠爱,又有四格格傍身,当一个庶福晋也绰绰有余。 只是福晋听了后建议将钮祜禄格格也提起来,毕竟钮祜禄格格也有一个小格格,不能厚此薄彼。 可四爷对钮祜禄格格心中有些隔阂,若非是当年钮祜禄格格听信乌雅氏的话,服用那生子药,怎么会造成小格格身子不好,再加上当时那件事一下子折了是两个妾室,四爷心中挂念有些膈应。 但钮祜禄格格投靠福晋之事四爷心知肚明,想着福晋都开口了,四爷也不好驳了福晋的面子,便也应下了,因此才有今日的两人一同升为庶福晋的事情。 既是晋升,但仍然有个先后,这一点钮祜禄庶福晋做的很好,先行给耿庶福晋见礼,毕竟她明白自己在王爷心中可排不上号,而且就单单论孩子,也是耿格格的四格格在前,更何况只是一个顺序先后,钮祜禄庶福晋并不在意。 王爷发话,众人齐齐道贺,一时之间屋子中其乐融融,只是四爷又伸出手摆了摆,开口说道: “天气也热起来了,圆明园也修缮的差不多了,本王想着去圆明园中小住几日,福晋需得在府中坐镇,便就不去了,其余有孩子的回去后都收拾收拾,跟着本王一同去。” 不是四爷不想带上弘时,只是弘时还要念书,又不像弘历一样在宫中,若是去了圆明园远得很,也不方便,还不如放在府上由福晋管教,这要也算是方便。 至于其他人,武格格刚刚流产,四爷也觉得她没有福气,便也不愿意带上她,只叫她在府上养病,剩下的伊格格本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四爷也不愿意带 ,便也留在了府上,倒是侍妾四爷挑选了两个,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语莺她们并不在意。 事实上语莺现在一心想着在畅春园读书的弘历,哪里还想着别人去不去呢? 原本语莺早就启程去圆明园了,只是弘昼受伤不好挪动,若不然语莺都与四爷请命自己去圆明园中住去了,如今四爷的打算也正合自己的意思。 畅春园中,弘历身旁跟着小夏子,另一个侍女陪在身边拎着弘历用的笔墨纸砚,朝着凝春堂方向走去。 弘历这段时间其实过得不错,只是刚刚上学,到底是有些不适应学习环境和学习强度,但弘历是一个认真的孩子,平日里不愿意叫苦叫累,再是不适应他也扛了下来,倒是叫佟佳贵妃心疼不已。 若非是弘历年纪小,在畅春园中又不能骑马赶路,佟佳贵妃恨不得弘历骑马上下学,省得时间都耽搁在路上还累的不轻。 弘历也是一个好学的,第一日去了之后就被先生的学识吸引,每次布置的功课都很认真的完成了,放学后也是积极完成功课,而非是像别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便是胤祎想要多照顾照顾弘历,带着弘历出门玩玩,也是在弘历完成功课之后。 在凝春堂内有一处小院子,这是佟佳贵妃特意给弘历准备的住处,一时害怕弘历冷不丁的跟着别人住在一起不习惯,二来也是对弘历的看中,这个年纪正是好生培养的时候,有一个小院子也能叫弘历管着下面的奴才,学会管事。 第225章 孝顺 回了凝春堂中,佟佳贵妃正等着弘历呢,见到弘历彬彬有礼的跟着自己行礼,佟佳贵妃忙是叫起:“你这个孩子这样客气做什么,快来玛嬷这里,你额娘给你送信来了。” 弘历听了眼睛一亮,忙是跑到佟佳贵妃身边。 之前语莺爽约叫弘历有些失望,但在得知是弘昼受伤了,心中难免有些责怪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只是弘历才六岁,又独自一人出来学习,心中挂念有些别扭也是正常的。 他人小,认识的字还不多,就听着佟佳贵妃给他念信,在得知额娘马上就要跟着阿玛到畅春园旁的圆明园中住下,以后他休息的时候就可以看到额娘,心中高兴极了。 看着弘历高兴的样子,佟佳贵妃心中也是微微叹气,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即便在自己这里,心中还是会想家。 不过关佟佳贵妃并没有想将弘历送回去的想法,因为佟佳贵妃这段时间发现康熙过来的话时间多了。 从前皇上也会过来,但佟佳贵妃就比不得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嫔妃们,佟佳贵妃这个年纪倒也不想着什么情情爱爱的,毕竟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但是能让皇上多来几次,也是一件好事,而且弘历很招人疼,这些日子虽然心中也有些不安,还是努力的在做一个孝顺的晚辈。 佟佳贵妃因着姐姐的原因,和德妃向来都是面和心不和,便是路上遇到了也只是点头之交。 原本以为弘历小小年纪想不到这些事情,那佟佳贵妃也就不会提醒弘历去给德妃请安,可弘历竟是自己提出来了,佟佳贵妃自然也是叫人带着弘历过去,哪怕只是请个安坐上一会,也表明了弘历这个孩子是孝顺的。 更何况弘历这个孩子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不管是在家中额娘教的,还是自己心中想的,能做到这一步真的也不容易。 德妃年轻的时候是以温柔笑意体贴人得到的皇上的喜爱,但年岁上来了之后,虽然还是那副温婉的样子,但德妃宠爱小儿子与大儿子不合的事情,后宫谁不知晓。 而上次语莺踉跄着从永和宫出来的事情,宫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到了,背后i不知道说了多少德妃面慈心苦的话。 佟佳贵妃自然明白的德妃城府不会这么浅,但既然罚了辉发那拉氏,这不就是给自己落脸子,暗中指责自己遇阻代庖,她一个正儿八经的玛嬷都没有跟皇上说这件事,而佟佳贵妃这么一个外八路的玛嬷还管起这件事了。 可佟佳贵妃可不在乎德妃如何想的,只要在请安的时候说上两句,就够德妃生一阵闷气了。 谁叫佟佳贵妃比德妃的地位尊崇呢。 因此佟佳贵妃叫自己身边的人陪着弘历去拜见,也是有给弘历撑腰的意思,毕竟养在自己身边,可不能叫那个天天不干正经事的大人给孩子欺负了。 在弘历的期盼中,四爷终于带着府上的女眷住进了圆明园。 此时的圆明园并不大,里面修缮过得院落也不是很多,但住下雍亲王府所有的女眷也是绰绰有余。 语莺和耿庶福晋关系好,两人就选了相连的两个院落,便是位于后湖西岸的金鱼池,那里景色很好,池周舍下锦鲤数千头,是观赏金鱼的绝佳之处。 而年侧福晋最得四爷宠爱,便住在了离四爷住处最近的双鹤斋。 而钮祜禄庶福晋则是住在壶中天,那里景色浑然一体,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住处,一同跟来的两个侍妾也跟着她住。 弘昼自从来了这里之后,之前遭的罪也就忘了,看着从前一直没有看过的新鲜玩意儿,弘昼高兴极了,每天都拉着语莺出门去逛园子,可语莺穿的一直是花盆底,就这么跟着弘昼逛了几天,实在是累的不轻,只好将弘昼拘在身边不许瞎跑,并且开始教弘昼读书。 毕竟语莺已经教过一个儿子了,语莺也有了经验,讲课这方面得心应手,只是弘昼比起弘历,对待读书不是很喜欢。 可能是因为弘历当时怀着的时候,四爷很有时间过来给肚子中的弘历读书讲诗,而怀弘昼的时候,年侧福晋已经进府了,四爷每日都在与年侧福晋吟诗作对,对待语莺这个孕妇也没有从前的宠爱。 因此在教导弘昼的时候,语莺多了许多的耐心,毕竟孩子的性格都是不同的,她不能用对待弘历的态度来教导弘昼,这是因材施教。 弘昼虽然淘气,但脑子很聪明,只要是认真的话,很快就能学明白,因此这段时间也能背下来些诗词,还嚷嚷着说等哥哥回来的时候要给哥哥背诗。 终于到了弘历休息的日子,弘历早早的就是起来了,将自己这段时间得到的新鲜玩意儿装了一个小箱子,在给佟佳贵妃请安过后,用了早膳就朝着圆明园过去。 一路马车,弘历仍是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了语莺的住处金鱼池,看着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自己的额娘和弟弟,弘历心中挂念激动极了。 只是这段时间弘历已经将宫中的礼仪学了个大概,身边又有佟佳贵妃派在身边的嬷嬷,便也是矜持的行礼问安后,这才牵着弘昼的小手朝着院子中走去。 回了正屋,语莺端坐在上首,笑着感谢道:“多谢这位嬷嬷送弘历回来了,贵妃娘娘可好?这段时间弘历没少给贵妃娘娘惹麻烦吧,等过几日妾亲自去给娘娘赔罪。” 那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儿了,回答的自然也是滴水不漏:“那拉庶福晋说的哪里话,我们娘娘平日里最是疼爱弘历阿哥,而且弘历阿哥也很孝顺,每日回来都会陪着娘娘说话用膳,娘娘喜欢的不得了,直夸阿哥孝顺呢。” 不过都是一些场面话,那嬷嬷也很有眼力见,说了两句之后就起身告退,语莺忙是叫玖儿引着嬷嬷到别处吃茶用点心,这才抱着弘历眼中满是思念。 第226章 语莺教子 母子相见,自然是喜不自胜,语莺让玖儿拿出弘历喜欢的点心和酸酪子,又叫人将新的的玫瑰卤子冲一碗过来给弘历喝,恨不得将这段时间亏欠弘历的都补回来。 “额娘别忙了,儿子挺好的,就是有些想额娘想弟弟了。” 语莺听了笑着说道:“知道你想家,可是学习是重要的事情,只要你能学到真本事,便是暂时分离有又何妨,更何况你现如今已经是大孩子了,更是拜了师的小大人,以后额娘和弟弟多半还要靠着你。 只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话,弘历有什么事情尽可以与额娘说,额娘即便不能给你出主意,但也能开解一二。” 弘历点点头,他其实心中也有许多的疑惑,可这些话不能对着佟佳贵妃说,也不能对身边的甜杏小夏子说,只有额娘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额娘,德妃娘娘对您,对我并不好,我虽然心中知晓为了孝道,为了叫阿玛看到也要时不时的给德妃娘娘请安。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阿玛与十四叔都是德妃娘娘的儿子,为什么对待阿玛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而对待十四叔就像是额娘对待我和弘昼一样,难不成阿玛不是德妃娘娘亲子吗?” 弘历自从目睹语莺被罚之后,在心中很不愿意不承认德妃是他的玛嬷,私下中与语莺的称呼都是德妃娘娘,只当作一个宫中娘娘看待,便是连佟佳贵妃都不如。 语莺心知弘历有心结,但对待德妃的态度问题,只要弘历恭恭敬敬的,语莺并不会过多插手,毕竟语莺对德妃心中也有怨恨,自己都是如此,如何叫弘历改了心中的态度,难不成还要弘历做一个普度众生的圣人吗? “弘历,你要知道,人有亲疏,原本你还小,额娘与你讲了你也不懂,但现在你住在佟佳贵妃 那里,想来知晓这些事情对你也有帮助。” 语莺便将四爷从前是佟佳皇后的养子,德妃献子得嫔位将四爷充当物品交易出去后,就不再视四爷为自己的儿子。 紧接着德妃的六阿哥身亡,成为四妃之一后又有了老十四,就将所有的爱意都灌注到了老十四身上,老十四是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心头宝,在德妃心中的地位与待遇自然是比四爷强了不止百倍。 更何况看到四爷之后,德妃就会想起那些年自己看在佟佳皇后之下委曲求全的日子,因此对待四爷只是平平,充当一个走亲戚的人。 或者说,在当年德妃选择将儿子给了佟佳皇后换了嫔位,就是与四爷断绝母子关系的时候。 弘历听了大受震惊,紧接着就联想到了自己,忽地抱着语莺,声音闷闷的说道: “那额娘以后会不会也只喜欢弘昼,不喜欢弘历了?弘历也养在佟佳玛嬷身边了。” 语莺好笑的摸摸他的头,道:“瞎想什么,即便是不再佟佳贵妃身边,你也要自己出去住了,更何况你在宫中对你对你阿玛都有好处,切不可妄自菲薄,瞧低了自己。 你害怕额娘以后只喜欢弘昼不喜欢你,额娘的弘历如此聪明机灵,额娘又怎么会不喜欢呢?你是额娘身上的血肉所化,额娘辛辛苦苦的将你养到这么大,这样的话可不敢再说了。” 弘历只是求一个安慰而已,他当然知道额娘是爱自己的,只是忍不住一问而已。只是弘历明白自己在宫中读书的好处,但是为何还会对阿玛有好处? 语莺淡淡一笑,轻声说道:“你阿玛也是皇上的儿子,如今东宫未立……” 弘历书读的也不少了,即便从前只是当做故事听,但也明白了这是在做什么,直接愣在了那里。 “弘历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在宫中好好读书好好表现就好,你阿玛的事情与你无关,额娘同你说这些事情是想让你在宫中注意些。 那里的人心复杂,远没有咱们府上太平,若是你真的受了委屈,额娘连替你报仇都不能,但凡做事就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三思而后行。除了皇上之外,其余人的话可信却不可全信,你要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弘历问道:“难不成连佟佳玛嬷的话都不能全听?” “你觉得呢?为何佟佳贵妃不给别人那个如意锁,偏偏是给你呢? 佟佳贵妃可是佟佳皇后的庶妹,她也是佟家的一员,这么多年佟家渐渐没落,你皇玛法的身子也没有从前那么好了,或许她也是在提前做准备。” 弘历听着愣了愣,心中有些失落:“原来佟佳玛嬷并不是真心实意待我的。” “并非如此,她虽然有些别的打算,但从未伤害到你,反而是处处为你谋福利。弘历,看人需要论迹不论心,记住了吗?” 弘历原本就聪明,听了额娘这话后,眼神也亮了起来, “额娘我懂了,佟佳玛嬷对我是好的,耿额娘对我也好,这些好是不能磨灭的,我只需要对这些好进行回报,万万不能因为揣摩他人而心生嫌隙,是这样吗?” 语莺看着弘历笑的满是骄傲,“弘历,你想的一点错的没有,额娘为你骄傲!” 解开了弘历的心结,弘昼也小腿蹬蹬的跑了过来,手上拿着弘历带回来的琉璃灯。 琉璃灯在这个时候并不少见,只是烧制的如此清透的可谓是少之又少,上面还镶嵌了许多的珠宝来配,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盏灯价值不菲。 “哥哥,哥哥,这个灯也是送给我的吗?” 弘历小心的迎上前:“别摔了,这个灯是给额娘的。” 弘昼听到是给额娘的,也不闹着要,将手上的琉璃盏递给了额娘,一旁的弘历说道: “额娘,儿子记得您平日里喜欢收集灯盏,这盏琉璃灯是皇玛法赏给我的,我平日里用不到,给别人提着还怕他们摔坏了,倒不如给额娘用呢,夜里提着这盏灯赏景也是别有趣味。” 语莺嗔怪一声:“额娘哪里有这么娇贵,知道你心中挂念惦记着额娘,但这是皇上所赐,你可不能随意转送给人,若是叫人告你一状可不好。” 弘历却道:“额娘别担心,弘历已经和皇玛法说了,知道儿子想要将灯给额娘皇玛法还夸了儿子有孝心呢。” 第227章 弘历学马 这么多年来,语莺喜欢金银珠宝,喜欢华服美裳,但库房中搜集最多的却是各种各样的灯笼。 或许是当年语莺在参加府中上元节灯会时,被张格格嘲讽上不得的台面的原因,语莺当时虽然表现的不在意,但实际上心里很受伤,于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有意无意的收藏着各种各样的灯笼,也算是对当年的自己一个补偿。 弘历还小的时候,在院子中是到处乱窜,自然看到了语莺收藏的四五口箱灯笼,于是当时就问了霜儿,霜儿便将自己的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弘历,这便给弘历留下了印象。 后来弘历每次见额娘提着不同的灯笼,也有问过额娘,语莺却只是说是自己喜欢灯笼,从前的半点也没有跟弘历说过,但弘历却是相信了霜儿姑姑当时所说的话,心中也有了长大之后给额娘搜集各种各样灯笼的誓言。 现如今,弘历在宫中得到了这么好的琉璃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额娘,因此在询问了康熙之后,将灯笼带了回来。 语莺心中感动弘历处处都惦记着自己这个额娘,对弘历的懂事和心疼更多了几分,小小年纪就要在宫中生活,还要看德妃那个老妖婆的脸色,真真是叫人心中难平。 只是语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暗诅咒德妃提前薨世,省得以后四爷登基后在作妖,搅和的日日不得安宁。 在圆明园中吃了一顿午膳,弘历只有这一天假期,下午的时候便乘着马车,带着人告别语莺,启程回了畅春园。 只是原本还算是布置得当的马车里面多了许多东西,有语莺和耿庶福晋给弘历做的衣服,还有些打赏的银两荷包,语莺担心弘历在宫中生活被底下人苛待,便需要这些银钱开路。 回到畅春园的弘历状态比从前好了不少,学习认真,对待长辈们也是孝顺有加,晨昏定省样样不差,便是偶尔来佟佳贵妃这边用膳的康熙也是频频夸奖,很是欣赏这个孙子。 弘历却是将额娘的话记在了心里,虽然得到了皇玛法的赞赏,但半点骄傲都没有,这让如今为立太子之事很是头疼的康熙心中有了一丝丝安慰。 这些儿子虽然是一直盼着自己死,想要自己屁股下的龙位,但是弘历这个孙儿还是好的,纯孝!也难怪佟佳贵妃这样喜欢他。 于是某一日康熙得了空闲,便叫李德全将弘历接到了身边,带着弘历去马场去学骑马。 康熙赏给弘历的小红马也一直放在马场中养着,弘历有时间的时候,还会亲自喂小红马草料,给小马梳毛,弘历还给小红马起了一个很霸气的名字:踏风。 但其实弘历觉得小红马应该叫红浪,因为马的鬃毛很长,每次奔跑的时候身后的鬃毛就像是红色的浪潮一般随风起伏,就像是红色的海浪。 但这个名字不够霸气,听起来也没有别人的威风,弘历只能忍痛叫了这个名字,而且,比起红浪,小红马似乎更稀罕踏风。 弘历入宫学习之后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骑马了,因此在康熙面前就来了一段标准的上马下马,并且还能骑着踏风在马场上小跑一圈,这才翻身下马,等着康熙批评。 “很好,看来弘历你的骑马比你阿玛当时好太多了,不愧是朕的孙儿。” 弘历哪里敢接这个话,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阿玛的骑射水平究竟是如何,但子不言父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于是只对着康熙谦逊的微笑,半点不接茬。 康熙说了一通将当年四爷四力半的事情讲了,见弘历并没有接话,便反应过来哈哈一笑: “你阿玛的丑事本不应该同你讲,倒叫你这个娃娃为难了,也罢,今日朕亲自教你骑马,你学的也不错,但上马时……” 康熙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带着一帮少年便能擒住鳌拜,这是如何的胆魄与能力,即便是现在老了,但教导弘历这个刚刚学骑马的小娃娃还是绰绰有余。 弘历在康熙这里受益匪浅,待康熙教完了之后,恭敬的一拜:“孙儿多谢皇玛法言传身教,这是孙儿的荣幸。” 康熙捋了捋胡须,“好好学吧,只要保持着你现在的劲头,想来以后你定会有远大前程。” 弘历又是一礼,将宫女送来的茶杯端给康熙,伺候康熙用茶,康熙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很是受用,认为弘历这个孩子是一个可塑之才。 语莺见了弘历后,一颗心也放下了一半,也就在圆明园中好生赏玩。弘历的学习也进入了正轨,每日学习之余也有精力与胤祎这些小叔叔们一同玩耍。 反倒是京城中的雍亲王府中,福晋很是发愁。 昨日二格格递了帖子回来,说是今日回来探亲,福晋心中略一思索,便知道着多半是与额驸闹别扭了,实在是无处诉说,因此才会回来清静清静。 若不其然,等二格格回来之后,那双眼睛哭的跟核桃一般,对着福晋就开始哭诉,说是额驸不尊重自己,后院中养了许多姬妾这些她都忍了,但额驸偏偏还想断了那些妾室的避子汤,这实在是叫二格格忍无可忍。 福晋听着二格格说的话,只觉得从前灵气十足的二格格如今也被这些琐事缠身,从前的灵气也被慢慢消磨掉了。 福晋安慰道:“其实这件事情你要看开些,毕竟你与额驸成亲多年,却连怀都没有怀过,额驸心中着急也是有了,不如我叫一个太医,只说我身子不舒坦,悄悄的给你也看一看,若是有什么问题既是调理,莫要耽误了。” 听着福晋的话,二格格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悄悄别开脸,福晋见状觉得有些不对,悄悄叫身边的绿萍去问了跟在二格格身边嬷嬷。 这些嬷嬷都是福晋排在二格格身边,给二格格撑腰的,现在问些事情也不会不说。 只是等二格格走了后,福晋听了绿萍转述之后,当即脸就黑下来了。 第228章 不占理 福晋知道二格格对没有守满母孝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既然已经嫁人了,却还在夫家讲究什么母孝不叫额驸碰,额驸没有给退回来已经是给雍亲王府面子了,谁家的女儿能这么有主意,真真是叫人开了眼了。 二格格成亲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来,除了新婚之夜必须有落红之外,其余时间一直推脱着自己的身子不舒坦,她是和硕格格,毕竟是皇家的人,一直拧巴着额驸也不会强硬,毕竟额驸有的是选择,到后来苦的还不是二格格自己吗? 如今倒好,二格格倒想明白这件事了,想要与额驸举案齐眉,但人家额驸也不是没有脾气秉性的,怎么可能会任由着二格格摆布,毕竟二格格只是和硕格格,又不是一个公主! 也许二格格心中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所以回来虽然哭诉,但也没有提起当年嫁过去时做出来的蠢事,可不管怎么样,既然福晋知道了,总要和四爷说一声。 毕竟四爷当初将二格格留在京城嫁给纳喇星德,也是为了与其家族交好,谁能想到一直一声不响的二格格能办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写了封信,叫人快马加鞭的给四爷送了过去,福晋就只觉得自己的头痛的很,紧接着又躺了两天表明自己的态度,二格格此事办的就是不妥当,福晋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只能称病。 四爷得知此事之后也是头疼的很,当即写了封信,又叫苏培盛准备了些重礼叫人一同送到叶赫那拉家的族长那里,也算是赔礼道歉。 毕竟女儿是自己没有管教好,所以才耽误了人家额驸,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的错。 清朝时对女子的束缚很多,即便二格格的举动没有犯七出之过,但也耽误了人家生下嫡子,而且二格格不怀孕,避子汤也不能停,这不是叫纳喇星德绝后吗? 因此不管是为了修复四爷与叶赫那拉家的关系,还是为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赔罪,四爷都要放低姿态。 只是二格格尚且还不知道家中已经为了她办下来的蠢事忙前忙后,在得知嫡额娘病了之后,竟然又带人回来看望,这是二格格的孝顺,旁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拦着,于是二格格又回了府。 福晋虽不愿意见到这个拧不过来弯的,但事情还是要与二格格讲明白,不能让她一错再错下去。 将事情掰饽饽说馅一样的将利害关系都讲出来,福晋又叫人将四爷写回来给二格格的信交给了她。 二格格看过之后,有些沉默,良久后问道:“嫡额娘,我能去看看弘时吗?” 福晋见状就知道二格格这是想要请求外援了,心中既是嘲讽李氏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叫二格格学会了她的执拗,如今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吗? “弘时现在每日上学,需得等到晚上才能下学回来,你若是要等他的话,怕是会过了宵禁的时间。” 二格格听了心中有些失望,她原本想着她毕竟和弘时一母同胞,旁人不理解自己,那弘时作为她的亲弟弟,自然明白她想要守母孝的心思。 可收到信的弘时并不理解,他是纯正的大男子思想,既然姐姐出嫁了,自然是要以夫家为主,更何况额娘在家中是妾室,根本就不用守孝那么久的时间,如果是福晋的话,那这三年母孝是不得不守了。 弘时这么多年来在宗学中可谓是好的不学学坏的,现在十余岁的年纪,就学着那些坏孩子去听戏听曲儿,其中的不少勾当都让他看了个遍,那想法也污糟不堪。 即便是他身边有许多奴才都是四爷放在身边劝阻管教的,但在外面结识契兄契弟,只要他不说,别人又怎么能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虽然二格格的想法弘时不赞同,但看在二格格是自己的亲姐姐的份上,还是写了封回信叫人给二格格送了过去,只是二格格看过之后又哭了一场,便知道弘时在信中写的东西很难叫二格格认同。 哭归哭,闹归闹,好歹叶赫那拉家并不想和雍亲王府闹翻,即便是这样理不清的妻子,纳喇星德为了仕途也认了,便渐渐舍了那些姬妾,常常留宿二格格处,只希望能怀上孩子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也许二格格遗传了李氏好生养的身体资质,即便身子不好,但三个月后还是怀上了孩子,不单单是纳喇星德激动,就是后院中的那些妾室也是高兴不已,只要二格格怀上了,那她们就能断了避子汤,以后好好调养两三个月,总能怀上孩子,以后有个保障。 花开两边,各表一枝。 圆明园此时虽然还没有建好,但是里面的景色并不少,语莺与耿庶福晋每日游玩也看不腻,身边的两个小的更是日日想往外面跑,若非是外面的太阳太毒了,四格格与弘昼都打算一整天都在外面疯玩。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语莺朝畅春园中递了帖子,想要拜见佟佳贵妃,连带着看看弘历。 弘历上次是自己出来,若是总是嚷嚷着想要出来回家,语莺担心会被人说闲话,如此不如自己朝畅春园走一趟,总要让弘历方便些。 但既然是入宫,那就不能只去拜见佟佳贵妃,德妃那边作为正经的婆母,总要去一趟的,就算是不被德妃待见,将其拒之门外,也不能落人口舌。 语莺递的帖子很快就得到了佟佳贵妃的应允,她本身就是后宫中位分最高的,答应这样的小事也没有人会没有眼力见的阻止,因此语莺进入畅春园很是顺利。 跟着侍女一路走着,终于到了佟佳贵妃的住处,拜见后佟佳贵妃忙是叫人将语莺搀扶起来。 “这样多礼做什么,快坐下消消汗,来人,给辉发那拉侧福晋端一碗酸梅汤来。” 语莺忙是笑着感谢,又将自己亲手为佟佳贵妃做的一件衣裳拿了出来: “妾的针线一般,只是这料子轻薄,如今穿着也凉快些。” 佟佳贵妃示意收下,笑着说道:“你有这份孝心就尽够了,如今你住在圆明园中,离得也近,这院子里面有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若是得闲了就入宫过来看看弘历,旁人也说不出什么的。” 语莺自然是笑着应下,与佟佳贵妃聊了些闲话,这才等到弘历过来。 第229章 辉发那拉家的重礼 弘历昨日的功课有些多,再加上有个问题一直都没有研究明白,在书斋中与老师探讨花费了许多时间,便没有回来住,而是在书斋中小住的地方住下来了,今日一大早就朝着佟佳贵妃这里赶过来。 见到语莺已经过来了,弘历眼神亮了亮,但还是恭敬的给佟佳贵妃行了礼之后,才与额娘说话。 佟佳贵妃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见状,直接叫母子二人回弘历的住处去说话。 弘历的院子看着虽小,实则五脏俱全,就是茶水房都给安排上了,当时佟佳贵妃的话是弘历年纪小,半夜读书容易饿,茶水房中一直留着人,若是弘历饿了就下点面条或者是馄饨之类的略微吃一口,总不能叫孩子饿着睡下。 语莺跟着弘历将院子看了,这才与弘历叙话。 其实不过就是半个月,母子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要说,不过弘历还是将康熙亲自教自己骑马的事情与语莺说了,语莺也只是含笑应着,嘱咐弘历以后一定不能辜负皇玛法的期待,不要荒废学业。 弘历的心眼子在这后宫中也锻炼出来了,知道在任何地方都要注意隔墙有耳,于是也没有问出来什么问题,只是就着家中的弟弟妹妹们聊了会。 语莺这才说道:“此次入了畅春园,总要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弘历不如同额娘一同去一趟?” 弘历自然答应下来,这些天来,因着德妃住得远没有天天去请安,但弘历也是三五不时的去看一眼,即便只是注意回就被赶了出来,那弘历也宁愿走这一趟。 同佟佳贵妃身边的姑姑说了一声,语莺带着弘历朝着德妃的住处那边走去。 其实这些后宫娘娘们住的地方离得并不算是太近,因为畅春园中的景色虽好,但并不是哪里都能住人的,再加上德妃是妃位住的地方也要好好挑选,因此吉利佟佳贵妃的住处并不近。 走了足足两刻钟,语莺和弘历才到了德妃的住处,只是到了之后德妃并未召见二人,只说是天热,身子有些不舒坦,不好见外人。 语莺自然是问候了两句,将给德妃做的衣服交给过来传话的侍女,这才带着弘历回去。 其实德妃不见也好,总要比德妃不阴不阳,钝刀子磨人要好的多。 回到弘历住处后,时间也不早了,语莺不好留在这里用膳,便又交代了弘历几句后,跟着一直给自己领路的太监说了一声,拜别佟佳贵妃后,就离了畅春园。 语莺此行虽然匆忙,但见到弘历的住处的确是处处用心,心中也能安稳几分,便安心在家教导弘昼,只是一个帖子竟然递到了语莺面前,叫语莺为之一愣。 辉发那拉与语莺家中如今也是一个族的,语莺也是辉发那拉家的女儿了,但论起来她这个外嫁女可比不得家中哥哥在朝堂上的话语权高,能被辉发那拉家重视。 因此此次过来请安,语莺也有些搞不明白究竟是为何。 叫来尤方,语莺让想要让他去打听打听,但终究是离京城太远,此时赶回去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也只能第二日见到后看看他们究竟是何事。 圆明园总能现如今只语莺与年侧福晋的位分最高,因此也是两人平分了管家权,语莺叫人进来也是轻而易举的,直至第二日,辉发那拉家的当家夫人亲自登门,语莺毕竟是侧妃,便在正殿中接见。 辉发那拉家毕竟是没落了,当家族长也只是一个四品官,过来的族长夫人也只是一个恭人,但那一身气度却不比一二品大员的夫人差。 那拉恭人拜见后先是叫人呈上来送给语莺的礼物,语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示意玖儿将东西都放在一旁,并没有直接收下。 因为那拉恭人送过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不说那难得一见的蜀锦,就是珍珠都是混圆的粉珠,颗颗饱满圆润,尺寸都是差不离的,这如何不叫语莺心中挂念嘀咕。 “夫人这礼物太过贵重了,我对家中并无寸功,如何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呢?夫人回去后还是一同带回去,别让宝珠蒙尘。” 语莺的这声夫人是尊重那拉恭人族长夫人的地位,并没有按照封号称呼,因此那拉恭人听了后,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心中的打算也很自然的说出口。 “说起来,侧妃娘娘作为咱们辉发那拉家的姑奶奶,本应该多多贴补的,只是侧妃娘娘也知道,咱们辉发那拉家这些年来虽然有勋爵,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渐渐落下了,如今最高的管着也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到底是没落了。” 那拉恭人一声长叹,似乎是对这么多年来的家族兴衰进行感慨,但语莺并未接话,仍是笑盈盈的的看着她。 那拉恭人也不觉得没有人接话会尴尬,接着说道: “此事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与侧妃娘娘开口,但妾身左思右想,想来此事唯有娘娘派人说和,才能促成此事。 娘娘也知道,府上的弘历阿哥身边的伴读有一个是咱们辉发那拉家的孩子,此事就出在那个孩子身上。” 事关弘历,语莺也将后背挺直了稍许,继续听着。 “那个孩子是家中嫡子,额娘也是大家出身,乃是瓜尔佳氏的女儿,按理来说这孩子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中,学习成绩又好,还有幸被选出来给弘历阿哥当伴读,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只是他阿玛是一个拎不清的,竟然打算叫那孩子辞了弘历阿哥的伴读之事,转而叫他去参军。” 语莺听着愣了愣:“参军?那孩子我也知道,是叫做乌图的吧,我从前也听弘历说过,是一个能读书的,为何要叫他去参军。 虽然咱们八旗是以军功起家,但如今的行事,当然是在朝堂上做官更有前途,他阿玛怎么这样糊涂。” 那拉恭人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可不是吗?孩子是一个好样的,可惜他阿玛不知道听了谁的谗言,竟是觉得乌图克父,心中巴不得乌图离得远远的,或者是死在外面才好呢!” 第230章 换人 “侧妃娘娘,您是咱们家的姑奶奶,此事也不好瞒着您,当时乌图的玛法因病就剩下了一口气,但正因为想要看未出生的孙子一眼,所以才挺到孩子落地才咽气,谁料到乌图的阿玛竟是觉得乌图晦气克亲。 当时家里面的人都在劝,生怕这个混不吝的偷偷将孩子给摔死了,谁料到人家倒是觉得自己有道理,找了一个不知道哪个搞歪门邪道的神婆,一顿乱跳之后也说这孩子克亲,这乌图的阿玛就彻底不干了,又是嚷嚷着将孩子摔死,又是偷摸叫人将孩子扔掉。 您知道的,咱们辉发那拉氏早就不抵当年了,而乌图的额娘又是瓜尔佳氏的女儿,这可是人家挣命生下来的宝贝儿子,如何会叫人这样嫌弃害死,瓜尔佳氏当时就来了人,将娘俩都给接了回去。 因着这件事说什么都是咱们不占理,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任由辉发那拉家的孩子养在别人家。” 语莺只是听着,并没有言语,这种事情不稀奇,高门大户中各种奇葩恶臭的想法有的是,而且别看那拉恭人说的怎么热闹,多么嫌弃,但不还是任由着乌图的阿玛胡作非为吗? 那拉恭人偷偷觑了一眼语莺的眼色,接着说道:“这孩子就这样在瓜尔佳氏那里过了六年,而且孩子又到了上学的年龄,我们老爷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不管如何也不能叫人家给养孩子了,于是我们老爷求爷爷告奶奶的去瓜尔佳氏那边赔礼道歉,这才将乌图给领了回来。 正巧当时府上四阿哥要找伴读和哈哈珠子,我们就想着叫乌图来试一试,到时候哪怕是养在我们家,只要有您在,那乌图的阿玛也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乌图倒是争气,被弘历阿哥瞧上了带在身边,他阿玛也安生了一段时间,谁料到现在又开始作妖了……” 那拉恭人说的热闹,但语莺听着也只能信一半,当时人走的时候不领回来,后来看着那孩子长得齐整了又给要回来了,亦或者说不想叫家中优秀子弟给弘历当伴读,所以才将乌图这个没有阿玛依靠的孩子送过来,选不选上都不耽误家中子弟发展,算盘打的真响。 “妾身知道这时与娘娘说此事叫娘娘难心,只是我们害怕乌图的阿玛太过猖狂,若是执意想要将孩子给带走,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双亲为大,我们家虽是族长但总不好手伸的那么远,只好过来与娘娘通个气。 若是乌图不能过来,我家中有个小子今年八岁了,上学也还不错,年纪大一点也会照顾弘历阿哥,若是娘娘不嫌弃,就换上来,绝不会耽误弘历阿哥读书。” 图穷匕见,那拉恭人这么一番话,到头来不就是说想要将辉发那拉 乌图给带走,然后顶上他们家的孩子吗?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或许是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弘历现如今住在畅春园中,又有佟佳贵妃抚养,康熙又对弘历大加赞赏,因此动了心思,想要趁机被康熙看中,以后有个好前程吗? 至于说那个乌图,从前就不关心,等换了回去自然是他阿玛领回去,不管是真的参军还是怎么办,都无人在意了。 见那拉恭人说完了,语莺轻轻抿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恭人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只是恭人不知道我家的这个混账魔王,但凡是他想要的,别说是我这个额娘,便是他阿玛也很少能拦得住,如今住在畅春园中,我更是鞭长莫及,毕竟现如今有贵妃娘娘帮忙抚养,我说什么也不好叫贵妃娘娘难心。 不过恭人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若是那浑人真的要闹将起来,我这个身在后院的又不好抛头露面,只好将此事禀告给王爷了,看看王爷如何处理。” 那拉恭人听了面露愁苦:“这本就是咱们家的丑事,若是叫王爷知道了,虽不是外人,实在是叫人笑话……” “既是如此,那等晚上我书信一封,叫人给弘历送过去,毕竟乌图是他的伴读,乌图是去是留还是要弘历说的算,不瞒您说,弘历是一个有主意的,我是一个没主意的,以后还要靠着弘历呢!” 见语莺不愿意答应下来,那拉恭人也没有办法,有些失落的拜别离开,不过送过来的重礼不管语莺如何推让都没有拿走。 待人走后,宁儿叫侍女将茶盏点心都撤了下去,伺候语莺把头上簪子卸了几个轻松轻松。 “主子,那拉恭人不将东西收回去,咱们留下是不是有些不好?” 语莺闭着眼揉着鬓角,好久没有见过外人了,这头上的首饰一重就扯头皮。 “有什么不好,等晚上将此事写信与弘历说了,若是弘历留着那乌图就留,不愿意留就送回去,总归是人家的孩子,若是非要换人的话,将那孩子弄病了不有的是办法吗? 今日过来能跟我说一声,是不想轻易得罪我和弘历,要不然人家一个族长夫人,怎么会如此迂回建议。” 宁儿听了有些心疼乌图,作为弘历的伴读,在府上也时常跟着弘历过来拜见过语莺,那是一个温顺知礼的孩子,虽和弘历差不多大,但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帮助弘历,是一个好的。 语莺透着西洋镜看了一眼宁儿,见她面露不忍,笑着说道: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生的孩子我自然了解,弘历与乌图相处的不错,我将事情与弘历说了之后,弘历定不会叫乌图就这样离开的,到时候孩子在畅春园中,难不成他们还要到皇上面前要人吗?” 宁儿恍然,紧接着却问道:“可是这礼物太贵重了。” 语莺将衣服换下,穿了一身平日常穿的家常衣服,靠在榻子上打了一个哈欠: “不必担心,辉发那拉家还没有那个胆子得罪我,她们既然让我们家入了族谱,那就不得不成了王爷的人,我虽是妾室,但好歹是个侧妃,为了一个伴读的位置,他们不敢说什么。 而且,不过就是伴读吗?我又不光弘历一个儿子,叫他们在家中再选一个,好生培养三年,等弘昼要上学的时候,再给他们一个名额不就是了?” 宁儿这才想明白表示受教,这才出去安排活计去了。 第231章 两种选择 用了午膳,语莺先是歇了一会消消食,又给弘昼吃了山楂丸子,这才哄着弘昼睡了觉,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中,寿儿已经将纸笔准备好,在一旁磨墨伺候语莺写信。 不过一刻钟,语莺将写好的信放在一旁晾干,这才放到信封中装好,让尤方派个人去给弘历送过去。 到晚上下了学用过晚膳,甜杏将语莺送过来的信给了弘历,看了信后弘历若有所思。 语莺在信上写的清楚明白,不管弘历如何选择,语莺都会支持,但多余的半点建议的都没有说。 这算是语莺给弘历的一个考验,也是弘历与外人打交道的第一步,辉发那拉氏虽然算是语莺的宗族,但实际上那血缘单薄的可以不论了。 在族中,说不得有多少人看不上逸川这个四品官和语莺这个雍亲王侧妃,即便他们一个手握实权是族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是辉发那拉家年轻女眷中地位最高的,但因为他们的血统驳杂,一直是和奴才们结亲,到了语莺这一辈,其实在哪些贵人眼中与奴才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语莺在教导弘历时,一直是将辉发那拉家与辉发那拉氏分开的,一个是她的正经母家,无论是他的郭罗玛法还是他的舅舅们都会玩了命的帮着弘历,但是辉发那拉氏的那些族人们可不一定。 他们或许会在弘历得势的时候一窝蜂的扑过来,但若是弘历倒下了,没有了话语权,那第一个抛弃语莺母子的也是他们,到时候别说是什么一个宗族的,就是将他们踢出族谱也不是没有可能。 弘历聪慧,这些事情从前语莺都是讲故事一般讲给了弘历听,弘历上学了这么久,在书中学到的也不少,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就像是语莺想像的那样,弘历不同意将乌图换成别人。 弘历虽小,但是他明白乌图这段时间与自己相处的很融洽,更何况,乌图现如今孤立无援,唯有自己可以依靠,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乌图彻底成为自己的心腹,这样的话,以后弘历身边也算是有一个自己人,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肯定会相互扶持,绝不会背叛。 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信上,弘历打算叫人将信给语莺送回去,却见一旁的甜杏笑眯眯的将另一封信拿了出来,给了弘历: “主子,这是侧福晋送过来的另一封信,侧福晋交代了,若是您有了决断,写好了信,就将这封信交给您。 咱们现如今在后宫,不好多与外界联系,侧福晋的信送进来也不容易,次数多了定会被人检查的,因此侧福晋直接送了两封信进来。” 弘历恍然,这是他没想到的,毕竟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何能想的那么周全。 将这封信打开后,弘历看到额娘信上的内容很是认真。 语莺虽是相信弘历并不是一个因为利益就舍弃他人的孩子,毕竟弘历年纪还小,现在就将利益放在第一位,以后不敢想象弘历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语莺还是将两种可能性都写在了纸上,内容与弘历的想法相同又不相同。 若是弘历选择将乌图留在自己的身边,那其余的事情都有语莺帮忙摆平,语莺也会再在辉发那拉家选择一个幼童作为弘昼一个的伴读,这样辉发那拉氏族长那边也不会得罪,又能将乌图留下来。 而且语莺在信中又说出了另一个关键。既然乌图的额娘瓜尔佳氏能被接了回去,并且能将乌图养的这么好没有半点自卑,而且谦逊有礼,这说明他的额娘在家中的地位很高,很受家人疼爱,以至于带回去的拖油瓶也没有受到歧视。 这也就证明了,若是乌图有什么事情想要求助于瓜尔佳氏,那他的外家绝不会袖手旁观,这是除了上面弘历想到之外的又一助力。 自从语莺将四爷正在夺嫡的打算告诉了弘历之后,这些人脉方面的事情语莺都会详细的与弘历讲明白,为的是以后的打算。 弘历心中也有几分猜测,他也是愿意朝着语莺给指的方向走的。 这段时间以来,弘历每每跟随阿玛去皇玛法面前时,时常能能够见到那些叔伯为了争权是如何的勾心斗角,若是他阿玛真的登上了皇位,那自己与弘时之间必要争得你死我活,这是皇家的正常现象,谁也逃不脱。 更何况弘历心中还埋着一颗的种子,他面对额娘受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半点都不能反抗,这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对于现在年幼的弘历来说,语莺和弟弟就是他的全部,就是阿玛也要排在后面,因为阿玛还有别的妻妾,还有别的子女,只有他们母子三人是相依为命的。 只要自己能够成为皇上,那往后的日子中就能叫额娘成为最尊贵的皇太后娘娘,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更是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任是谁都不能欺负他额娘。 心中怀着这样的目标,弘历有意识的在御书房中发展自己的人脉,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胤祎和几个年纪更小的叔叔们,都是他交好的对象,虽然他们也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总会长大。 更何况弘历发现,这些小叔叔们比起阿玛他们那些大人,更受皇玛法喜欢。 而今日的乌图之事也是这样,弘历想要有自己的人。 而语莺信上接着写到,若是弘历并不打算招惹辉发那拉氏,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那在送乌图离开之前就与乌图说明白,单单依靠着语莺和弘历的能力不足以保住乌图,毕竟父母为大,只能让他还家。 但既然辉发那拉氏说了,乌图的阿玛是打算叫他参军,那弘历万全可以请求四爷或者是谁,直接将乌图安排到一个离家族远远的地方进行磨炼。 在那里既不用被家中阿玛用孝道胁迫,还能厚积薄发,若是运作得当,以后等弘历再长大些,完全可以再将乌图安排回来,在弘历身边做侍卫,这是另一个从武的道路。 现如今朝堂虽然稳定了,但是西藏那边、准格尔部以及其他边关还有许多的摩擦,借助军功晋升也是一条捷径,也不算是浪费了乌图的才华。 弘历看了语莺给的两条选择,心中多是佩服,到底是自己年纪小,考虑的还不周全,心中也有了许多启发,提笔重新写了一封信。 弘历还是选择叫乌图留在身边,但他不想让辉发那拉氏再送一个辉发那拉氏的孩子在弟弟身边,他想的是能不能运作一下,让辉发那拉氏的子弟直接提升。 在宫中久了,弘历自然知道皇玛法身边的那些侍卫都是各个家族中选拔出来的,其中不乏有辉发那拉氏的子弟,若是操作的好,直接叫一个成年的子弟在皇玛法面前露脸,总比让一个小的再花费好些年才能出头好的多,毕竟现在的辉发那拉氏不就是缺做官的人吗? 第232章 奔丧 想法虽好,但弘历自己可办不成这种事情,于是写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语莺。 语莺并不觉得弘历想法太过幼稚,反而很高兴弘历能想出另一种方法,而不是让他的弟弟帮忙分担。 只是语莺在内院,到底是不好办这种事情,可四爷好歹是一个王爷,这件事又没有必要瞒着,直接请了四爷过来,将事情一说,四爷提起了兴趣。 “弘历既然不愿意叫现在的伴读离开,那就派人告诉一声辉发那拉家也就是了,难不成还敢上门来抢人不成?” 语莺将剥好的松子放到小碟子中,推到四爷面前: “话虽如此,想来辉发那拉家也不会不给王爷这个面子,但弘历心中挂念过不去,就想着用另一个人将乌图给换出来,想着能不能将这件事给平过去,省得闹的不好看。” 四爷听了若有所思,忽地问道:“你说是辉发那拉家的族长夫人过来拜见的?提的人还是家中的嫡支嫡子?” 听了这话,语莺就觉得这件事多半四爷能应下来,笑着点头道: “是啊,原本妾的这个身份哪里够的上族长夫人,不过就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委曲求全的过来说一声。只是过来带的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妾收下难以心安。 本想着让人给送回去,又想着这样送回去不就是明晃晃的打辉发那拉家的脸吗?便留下来等王爷定夺。” 四爷心中很高兴,既然是族长夫人过来说的此事,那就证明辉发那拉家是彻底站在自己这边了,更何况要将安排在弘历身边的人要换成嫡支嫡子,更是将家族命脉交到自己手上,这如何不叫人兴奋。 “此事你不必担心,本王便替你解决了,至于送过来的礼物你也不必担心,既然是送给你的,那就收下,左右你是他们家的姑奶奶,收下这些也无妨。 本王记得辉发那拉家的讷礼现在是三等御前侍卫,这样,你书信一封送过去,只说弘历侍卫一事不必再换,但可助讷礼升为二等御前侍卫,保四个本王身边的三等侍卫,其余的不必再说,本王会与讷尔布沟通。” 语莺当即点头,“妾只是与家中书信来往,讨论一下弘历及伴读的学习,只是一些家常话,想来无人在意。” 四爷满意点头,他最喜欢语莺的知情识趣,这样的女人不多事也不会惹事,很省心。 按照四爷的想法,语莺将信送回去没过多久,就送来了一个名单,上面正是讷礼的信息以及十名族内文武双全的英年才俊,这是供四爷挑选的侍卫。 直至八月份,天气炎热不说,便是金鱼池中的锦鲤都很少露头,语莺天天将弘昼拘在身边不许乱跑,但这么一个夏天,弘昼也晒黑了不少。 弘昼是一个小阿哥,即便是黑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若是像四格格一样被耿庶福晋留在身边不许出门,想必语莺的耳根子肯定清静不了。 趁着傍晚时分温度降了下来,语莺领着猫嫌狗厌的弘昼出门散步,忽地就见小乐子满脸焦急的往这边跑,看着那表情语莺就知道出事了。 “主子,京城传来消息,福晋的阿玛费扬古大人薨了!” 语莺猛的一惊,忙是叫奶娘将弘昼抱起来,赶紧朝着金鱼池赶回去。 虽然只是福晋的阿玛过世,但是福晋是弘历弘昼的嫡母,作为庶子女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要随着嫡母守孝三个月以表哀思,弘昼现在这一身不妥当,就是语莺也要换上素色衣服省得福晋不爽。 “王爷现在在哪里?可得到信儿了?” 小乐子忙回答道:“正是福晋给王爷送的信,王爷现如今已经赶至畅春园报给皇上,想来乌拉那拉府上的报信之人也跟在王爷身边。” 语莺点点头,道:“叫尤方带着大升在王爷书房外等着,将给弘历做的素色衣服给带过去,问清楚若是弘历与弘昼也要赶回去的话,便赶紧叫人过来将弘昼接过去。 到时候你跟在阿哥身边,切记莫要叫人靠近,时刻跟在四爷左右,别离得远了。” “玖儿,将我从前在柏林寺供奉的玉福牌找出来,两个阿哥一人一个,那里人多又是丧事,别冲撞了小阿哥们。” 回了住处,语莺就见耿庶福晋已经过来等她,语莺忙是上前问道:“姐姐也得消息了?四格格那边怎么怎么打算?” 耿庶福晋道:“衣服也换上了,但毕竟是小格格,想必是不需要出门去见客,只是私下里也不能太扎眼,我叫奶娘和嬷嬷将她拘在屋子中了。” 语莺微叹一口气:“此事真是太突然了,想来福晋在府上心里也不好过。” “也不算是突然,这两年费扬古大人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更何况他原本是武将,前些年跟着皇上四处征战,身上的旧伤本就不少,能挺到现在想必福晋心中早就做好准备了。” 话虽如此,但福晋得到消息时心中亦是悲痛万分,强忍着书信一封叫人快马加鞭的给四爷送了过来后,换了衣服就登上马车赶回了乌拉那拉府。 一路上福晋想了很多,原本家中阿玛是族中的中流砥柱,即便是这几年已经卸职在家养病,但有原本的功劳,皇上亦是年年惦记着,现如今阿玛去世,想必从前家中的盛况也会随之消退。 再者家中弟弟五格无才无能,只能做一个守成之人,想要再立功劳给予自己支持是难上加难,想来到最后还需要自己反哺家中,只一想这些,福晋就觉得头痛欲裂。 王爷原本与乌拉那拉家早就达成了一致,毕竟作为外家乌拉那拉家不支持王爷又能支持谁,可现在即便是四爷能够登基,想来功劳分润下来后,乌拉那拉家也只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越想福晋越觉得家中无力,只能寻求外援,想来想去,福晋一咬牙,对身边的绿萍说道:“派人去找四爷,让几个阿哥也过来拜别一下,也算是我这个做嫡母的一点私心。” 绿萍忙是点头,心疼的说道:“福晋别再想了,奴婢先给您敷上点膏药吧,要不然您挺不住。” 福晋摆摆手:“贴什么膏药,阿玛去世我难不成要贴着膏药去送吗?这怎么能叫阿玛走的安心,别担心,我没事……” 第233章 养子养母 畅春园中,四爷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康熙,康熙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感叹一声:“费扬古年纪比朕还要小些,怎么走的比朕还早呢。” 听了这话,四爷忙是说道:“皇阿玛切不可如此想,您是天子,定会洪福齐天长命百岁的。” 康熙摆摆手,眼角的皱纹已然加深,瘦削的脸庞这两年也是尽显老态。 “不必说这样的话安慰朕,生老病死,谁人不经历呢? 你岳父离世你去帮忙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费扬古跟随朕东征西战多年,理应厚葬。 李德全,叫人去拟写圣旨,再叫礼部挑选封号呈上来,待三日后送至乌拉那拉府上。” (备注:孝敬宪皇后的父亲乌拉那拉费扬古生卒年份不详,但百度的时候大约在皇太极的时候就有人物记载了,可能去世时间比本文中早很多,但为了文章进展有所更改,年纪设定比康熙小!) 四爷领命,又将弘历接上回了圆明园,将弘昼也接上后朝着京城赶回去。 即便是福晋不说让府上子嗣过去,四爷也会将人带过去的,不单单是孝道问题,还有一部分是争夺乌拉那拉氏的支持。 费扬古有能力,是康熙的内大臣,但费扬古的嫡子五格扶不起来,族中定会要重新选举族长,若没有四爷的保驾护航,增添筹码,也许族中权力旁落,以后乌拉那拉氏支持谁还另说了,因此四爷要保证叼在嘴里的肉不能掉下去。 弘晖夭折,若是福晋能有一个养子,那此事就好办了许多,利益结合之下才能稳住双方关系,哪怕是弘历这样明明已经得到皇上喜欢的,四爷也不得不拿出来。 殊途同归,四爷是在保双方的关系,福晋在保证自己在雍亲王府和乌拉那拉家的话语权,这也是夫妻这么多年来的默契。 夫妻一体,莫过如是。 自从弘历走了之后,语莺就感觉右眼皮一直跳,而且心中挂念慌慌的,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一般,但仔细想想又不知道是哪方面。 直到两日后听到小乐子来报,说是弘昼阿哥已经回来了,但弘历阿哥被留在了四爷身边,估计要一同送葬,语莺心中一惊,想到了那种可能性。 尤方被语莺千叮咛万嘱咐的,即便弘昼能回来了,他也没敢跟着回来,反而是留在了弘历身边,听候差遣,但回来的人中将情况报给了语莺。 大升道:“王爷带着两位阿哥到了后就将阿哥们交给了福晋,不光如此,就是弘时阿哥当时也在,三位阿哥这两日一直跟在福晋身边。 只是到了昨日,四爷与福晋聊过后就将弘时阿哥送回了府中,也将弘昼阿哥也送了回来,身边只留下了弘历阿哥。听苏公公讲,弘历阿哥是要跟着四爷一同等到费扬古大人出殡之日才会回来。” 语莺听了脸色一白,生怕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可现在弘历远在福晋身边,自己连圆明园都出不去,如何能够阻止四爷与福晋的打算呢? 一切都要看弘历自己了,若是弘历真的打算认福晋为养母,语莺也不会怪他,弘历小小年纪左右不了自己,只能怪语莺自己身份不够,没有本事将孩子夺回来。 语莺不停的安慰自己,若是弘历当了福晋的养子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福晋以后可是皇后啊,在古代,养子的地位可是排在庶子前面的,到时候弘历成为继承人更是名正言顺。 为什么四爷明明表现出对于皇位没有兴趣,什么都不争不抢的,但还是有许多人将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不就是因为四爷曾经是佟佳皇后的养子吗? 一个养子相当于半个嫡子,在众多皇子中,除了老十之外,只有四爷的地位最高,但老十娶了蒙古福晋,注定与皇位无缘。 因此四爷就是其余阿哥的头号大敌,除非皇上也废了四爷的继承之路,那四爷绝对会是众人的劲敌。 京城中,雍亲王府上。 弘历看着许久没有回来的小院,心中多了几分感慨,这个小院他只住了半年就去了畅春园,原本额娘精心为弘历准备的东西摆设就这样白白放在这里,真的有些可惜。 不过院子中留下的人将小院照顾的很好,与弘历走之前没有半点区别,弘历心中挂念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刚刚吃了晚膳,弘历见将苏培盛过来了,说是王爷此刻在琼华院中,请弘历阿哥过去。 弘历虽不明白这么晚了叫自己有什么事,但还是跟着去了。 到了琼华院中,弘历给四爷与福晋行礼问安后,就坐在椅子上等着两人开口。 看着面前小小少年郎,福晋眼中满是复杂,当年弘历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就是因为弘历的身上有一颗与弘晖一模一样的痣,可她明白弘历不是弘晖,因此还能克制住自己的心思,可现在…… 别说这有几分王爷的意思,便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打算,福晋也想要试一试。 四爷开口道:“弘历,今日阿玛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成为你嫡额娘的养子?” 若非是因为弘历现在养在宫中,身后又有皇上与佟佳贵妃当做靠山,四爷绝不会问弘历的意见,因为父母之命就能决定此事,弘历还没有资格反抗。 即便这有些对不起语莺,但在四爷看来,任何事、任何人都要为他的大业让路,更何况语莺身边还有弘昼,能给她留下一个也不算是亏待。 弘历一愣,脸上的震惊显而易见,看看自己的阿玛,又看看坐在阿玛对面的嫡额娘,怪不得别的兄弟早就送回来了,只有自己跟在阿玛身边,是因为阿玛打算叫自己给嫡额娘当儿子吗? “可是嫡额娘也是弘历的额娘,弘历长大了也会孝顺嫡额娘的,当不当这个养子有什么区别?” 第234章 忌惮 弘历的话说的直白,是因为他在四爷面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对待阿玛没有半分隐瞒,至于说私下中的考虑就不必再说,谁又没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呢? 四爷果然习惯了弘历这样与自己的无话不说,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但面对福晋,四爷却不能如往常一般教导,反而是皱着眉说道: “此事阿玛与你嫡额娘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知道若是成为你嫡额娘的养母会有什么好处,而且这件事即便是你额娘在此处,也不会不同意的,反而会感恩戴德的感谢福晋,这是为了你好。” 弘历沉默,他当然知道,可是两种情况不同,要是自己直接答应阿玛和嫡福晋,他有一种抛弃额娘的感觉,因为半个嫡子的身份要抛弃生母,弘历做不出来。 见弘历不说话,坐在一旁的福晋终于开口了: “弘历,你也是嫡额娘看着长大的,自然知道你这孩子的脾气秉性。嫡额娘知道你孝顺,但你要知道,这只是让你做嫡额娘的养子,并不是要改了你的玉牒,你依然是你额娘的儿子,这一点无人更改。” 弘历沉默的听着,这些他都明白,可是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他心中依然有抗拒。 见状,四爷也不必弘历开口,直接说道:“此事就这样定了,本王会书信一封告诉你额娘,只是一个名头而已,并不会影响什么,而且你现在就住在宫中,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照常上下学便好。” 弘历无力反抗,只好拱手拜道:“弘历明白了。” 见弘历离开,福晋微叹一口气道:“此事是妾身太过莽撞了,弘历与辉发那拉妹妹感情一直很好,如今这样倒有些分离他们母子的意味。” “如今哪里是顾忌儿女情长的时候,前朝局势越来越急迫,你在后院中若没有一个养子,咱们府上没有选定好的继承人,有些事情就是落人一程,本王不想这种破绽存在。” 的确,除了考虑乌拉那拉氏的支持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四爷没有继承人。 若是弘晖在世,那他就是雍亲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谁也没有办法反驳,连立嫡立长的问题都不会出现。 可到底没有了弘晖,若是叫弘时成为继承人,别说是宫中会怀疑四爷的脑子,就是追随四爷的这些亲信也会多加考虑。 因此,弘历这个福晋养子无论如何都要当,而且别无他选。 这个时候,京城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无限放大,尤其是弘历先是跟在雍亲王身边行走,紧接着又一直在福晋雍亲王福晋身边口称额娘,众人心中挂念自然是有些猜测。 有年岁大些的福晋倚老卖老,问出了这个疑问,弘历只当做不好意思般垂着头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是福晋摸着弘历的头,道: “我们王爷见我心情不好不得开怀,便叫弘历日日陪着我,倒是辛苦弘历了。” “那府上四阿哥称您为额娘……” “本就是嫡额娘,我原说嫡额娘与额娘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我们王爷心疼我,只说弘历这孩子孝顺,给我当个养子也不算什么,省得以后我膝下无人承欢。 只是以后要辛苦弘历的福晋了,以后头上两个婆婆压下来,每日请安都要忙的团团转。” 众人听了当即就明白了雍亲王府的变化,皆是祝贺福晋得了儿子,至于雍亲王府上的辉发那拉侧福晋以及弘历本身是怎么想的,谁又会在乎呢? 消息越传越远,待四爷这边已经忙完,带着弘历回了畅春园时,就有人提起此事明着揶揄,实际上是想在康熙面前指出四爷的‘狼子野心’。 但康熙的想法却有些不同,一则这是雍亲王府的家事,康熙这个作为公公的又怎么好阻碍儿媳的请求,再一个也是康熙想要将弘历从语莺身边剥离。 这几年来语莺不单单在雍亲王府中有了两个小阿哥,还是府雍亲王府上的侧福晋,在后院中地位也不低了。而最大的阿哥是最没有出息的,论身份论才能也是弘历当仁不让,语莺的身份一直在水涨船高。 在前朝,自从四爷接手了讨还欠款之事开始后,语莺的哥哥逸川就一直在身边鞍前马后,即便是官位不能再升了,可是资历却是不断的增加,这又是给语莺增添了许多砝码。 康熙本就忌惮女子能力出色,可对弘历又是真的喜欢,因此老四此举并不会让康熙觉得他心思深沉,反而是觉得老四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中,对待相互扶持的福晋也是关怀备至,不叫福晋晚年没有依靠。 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想法,前几年康熙会忌惮儿子们妄想自己的位置,可现在不抵当年了,他身子很不好,在畅春园的时间比在紫禁城的时间都多,是要选择继承人了,多一个老四少一个老四也无妨。 四爷倒是考虑到知道这个消息的语莺心情可能不好,便替弘历跟御膳房的先生给你请了三天假期,带着弘历回了圆明园。 语莺收到信后仍是如从前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对着调皮捣蛋的弘昼教训一二,让得到消息后想要过来劝慰语莺的耿庶福晋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语莺倒是理解耿庶福晋不想触碰自己伤口的意思,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事,但耿庶福晋并不相信,不说是日日往语莺这里来,也是每日派人过来送些点心之类的问候一下。 看着回来后站在门口面露踌躇的的弘历,语莺笑着招招手:“弘历快进来,几天不见难不成还与额娘生分了?” 原本弘历对要认福晋为养母之事就心中委屈,见额娘这样说哪里还能绷得住,不过就是一个才满六岁的孩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但还忍着没有哭出声。 第235章 解心结 语莺见弘历站在原地不动弹,走上前来将弘历揽在怀中。 “额娘知道你心中委屈,但是这件事咱们无力改变,只能接受,而且弘历咱们要朝着好的方向看,以后你就有两个额娘疼你爱你了,你可是比你弟弟还多了一个额娘呢!” 弘历声音小的可怜:“可是,我不想要多一个额娘,我只想要一个额娘…… 额娘不会因为我多了一个额娘就再也不会对我好了吧……” “傻孩子,你是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别说是多一个人照顾你,就是叫额娘为了你去死,又有什么不行的呢?只要你们兄弟两个人过得好,那额娘也就安心了。” 弘历哪里听的了这样的话,忙是制止:“额娘别胡说,额娘定会长命百岁的!” 安抚好了弘历之后,语莺并没有再提养母之事,语莺见到弘历就知道这两日弘历一直在忍着,心中委屈不发泄出来,若小小的孩子因此病了,受苦的还是弘历,因此语莺才故意说出那一句,也是让弘历释放一下心情。 至于说语莺,其实心中也不好受,但就像是她说的那样,这件事已经是定局了,既然改变不了就只能为弘历寻求好处,这些事弘历年纪小不能做,但语莺可以。 只是语莺心中对福晋也多了几分怨恨 ,因为不管有没有福晋做养母,弘历再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比弘时强得多。 至于说弘昼以后也想要那个皇位,先不说孩子的性格不适合,就是看弘昼现如今明显一个哥宝的状态,恨不得直接叫四爷将皇位给弘历呢! 因着担心晚上四爷会过来用膳,语莺叫喜儿拿了煮好的鸡蛋给弘历滚了滚眼睛,又叫来了弘昼,小哥俩闹着玩了一会,弘历这才表现的没有任何异样,等到四爷过来时看到了也很满意。 用膳时四爷从不多话,两个小的自然也是一板一眼的吃了饭,等到饭菜都撤下去之后,四爷这才考教了两个小的的功课。 弘历的功课一直都很好,如今又是在尚书房中读书,自然是叫四爷满意的。 而弘昼年纪还小,平日虽然贪玩些,但脑子也很好用,起码语莺教他的那些诗词背的也很利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不是垫底的。 四爷满意的夸奖了两句弘历弘昼,这才叫兄弟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玩耍休息去了,屋子中只留下四爷与语莺两人。 语莺见四爷不开口说话,她也只是起身给四爷倒了一杯山楂水消食,并没有多说什么,又拿起一旁的针线开始给弘历做衣裳。 灯光昏暗下,四爷看着针线在手上不停穿梭的语莺,原本想要说的话软和了几分。 “天黑了,这针线等白天再做也就是了,别熬坏了眼睛。” 语莺笑着说道:“不妨事,只是这两日晚上熬一熬,今日妾才发现弘历比两个月前长高了些许,之前给弘历做的衣裳都穿着有些不合身了。 妾的手艺虽然一般,但给弘历做身衣服还可以,总不能等弘历的假期结束了,让弘历光溜溜的去畅春园。” 四爷沉默片刻,道:“你这是对本王让弘历认福晋为养母一事不满意?” 语莺忙是将手上的针线放下,道:“妾知道王爷和福晋是为了弘历着想,此事对弘历有诸多好处,妾心中明白的很,万万不会因为此事对福晋心怀不满。 只是王爷也知道弘历这么久了才回来一次,妾难免想念弘历,这才想给弘历多做些什么,总不好让弘历觉得妾待弘历没有从前那样好了。” 四爷听了心中这才满意了两分,诚然他做的这些事情完全没有考虑过语莺和弘历的感受,但他是一家之主,他希望他的决定任何人都不会反驳。 或许这也是四爷为什么被人说是独断专行了,但这不也是皇上的最显着特征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有心中想的却是四爷在登基后,赶紧将那些欠银追平,多抄家给弘历攒本钱,再把什么摊丁入亩之类的功绩赶紧做好了,紧接着就嗝儿屁把皇位让出来给弘历吧,她现如今对四爷的感情淡的可以没有这个人! 至于福晋,福晋死的早,语莺还能再忍几年,只要不改玉牒,弘历不被福晋笼络走,一切都好说。 或许是语莺的表现叫四爷很满意,在弘历回来的这两日,四爷一直都呆在语莺这里,但因为费扬古离世,两人并没有什么亲热举动,语莺心中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与四爷虚以委蛇。 三日假期一过,四爷早早的带着弘历就去了畅春园,只留下语莺和弘昼站在院门口眼巴巴的瞧着,弘历这一走又是许久见不到面了…… 康熙这两年身子很不好,除了冬日腊月时必须要回到紫禁城参与各种祭祀外,大多的时间都是呆在畅春园中,弘历这些在尚书房读书的阿哥们也是如此。 而随着康熙的身子愈来愈不好,在畅春园的时间也有更多了,就这样一直到了康熙五十七年。 年前弘历被老师放了假,因此也多了些时间在府上陪着语莺和弘昼,看着从前调皮捣蛋的弘昼这两年也越发懂事了,弘历也很开心。 语莺将给弘历和弘昼做的两件衣服拿了出来,叫两个孩子换上,见两人穿着很是精神,语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倒是合身。” 弘历笑着说道:“知儿莫若母,额娘做的衣服自然是好的。” 语莺略有些嗔怪的笑道:“马上就要九岁的孩子了,怎么还这样调皮。” 弘历只嘿嘿笑着,又看着一旁在吃点心的弘昼说道: “额娘,明年二月份,弟弟是不是也要搬到前院了?” 语莺轻叹一声,摸了摸弘昼的小脑瓢:“是啊,孩子长大了总要出去见见世面,更何况你弟弟早就应该出去锻炼锻炼了,省得留在身边惹我心烦。” 弘昼可听不得这话,见状就朝着弘历‘哭诉’:“哥哥!你看额娘这是巴不得我走呢!明明我也很听话啊!” 弘历在一旁偷笑两声,也摸了摸弘昼的小脑瓢:“弘昼乖,等你搬到前院之后就有自己的小院子了,以后你也要好好学习,这才能叫额娘开心,知道了吗? 要是以后叫哥哥知道你在家调皮捣蛋不许好,我可是要罚你的!” 弘昼瘪瘪嘴:“哥哥才不会罚我呢,心疼我都来不及,才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第236章 挑拨 转过年来,原本二格格应该回来探亲的日子里没有回来,而是身边的婆子过来报信,说是二格格最近身子每况愈下,这两日竟是躺在床上日日喝药了! 早在康熙五十四年,因着四爷替二格格赔礼道歉,加之二格格自己也想明白了,与纳喇星德也是夫妻和睦了小半年,因此也怀上一个孩子。 但可能是因为二格格年少多思多虑,又经受丧弟丧母的打击,心情一直都不好,身子也被拖得有些垮。 而后院中纳喇星德那些姬妾们终于是停了避子汤开始争宠企图怀上孩子,手段频出丝毫不将二格格看在眼中,纳喇星德本就是一个流连花丛的任务,到底是本性难移,对二格格的关心也越来越少。 怀孕的二格格深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打击,即便是到了七个月的视乎,整个人除了肚子是大的,其余的地方没有半点怀了孕的丰腴,叫人看着都胆战心惊。 福晋也去看过几回二格格,好歹在自己身边学了那么久的规矩,即便现在瞧着当时的二格格学的不咋地,但还是过来好生劝了劝二格格,只不过收效不大。 直至瓜熟蒂落,二格格果真难产,福晋更是做到了一个嫡母的职责,守在二格格的产房门前足足一整夜,这也是福晋给二格格做脸面,起码在保大保小这个问题上,纳喇家还是要考虑一下雍亲王府会不会因此翻脸。 只是二格格身子虚弱,孩子一直生不下来,等到孩子终于出来之后,二格格也昏死过去了,孩子也因为身体不好,不过是三日就夭折,让本就憔悴的二格格更是雪上加霜。 这两年来,二格格一直也没有怀上孩子,福晋见其油盐不进,对二格格也失望透顶,不愿意再管她的事,因此到了现在才知道二格格竟然病成这样。 也许是二格格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她认为阿玛与嫡额娘都不理解自己,当年逼着自己孝期嫁人,这本就是自己的不孝。 而过了孝期之后唯一的弟弟弘时对自己的状况很不理解,并且还直言不讳的说过都是自己没有身为女子的本分,因此才会闹得两家都不和睦,如今的情况都是自作自受,心中更是不好过。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二格格终于是坚持不住了,还没有出正月就离世了,年仅23岁。 二格格去世后四爷的心情也很不好,毕竟二格格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又是所有儿女中唯一一个活到成年的孩子,现如今确实这样就去了,也实在让四爷接受不能,经受不住如此打击又病了一场,因此与康熙请了长假,在家念经参禅不掺政事。 四爷生病在家不出门,后院众人也是倍加关心,不是送些补汤,就是邀请四爷过来坐坐,希望四爷能够换了心情,别将思绪都沉浸在女儿的过世中。 反观弘时作为二格格的亲弟弟,这段时间并没有表现出很伤感,仍是是每日出门玩耍,直到与狐朋狗友到处闲逛的事情被四爷发现了,可是将四爷气得不轻。 这两年四爷一直带着人住在圆明园,和弘时只有书信来往,想要询问弘时的功课也被弘时身边的人给遮掩过去了,因此在四爷心中,弘时虽然脑子笨了些,但还是认学的,起码苦功夫没少下。 但今年在家的时间长了,弘时又是一个玩耍惯了的,回府只会被四爷检查功课,因此弘时并不愿意回家,这就被四爷发现了端倪,最终查出来弘时做的那些事。 “逆子!本王竟不知道你是雍亲王的儿子,竟然每日与老十四的儿子、老八的儿子厮混!你如今已经十四岁了,难不成连半点事情都不懂吗?你如今这样表现,本王怎会放心让你成为世子!” 四爷看着跪在面前的弘时怒气冲天,可弘时对四爷的怨气也很多,他认为四爷只是不想立长的借口,他心中只顾着弘历! 弘时贪玩又不愿意学习,整日与那些狐朋狗友厮混不说,便是想法也被十四爷的儿子弘春给引偏了。 差不多的年岁,也都是侧福晋所出的阿哥,可旁人却已经被请立为世子,而弘时却连四爷的半点承诺都没有,两厢对比之下,弘时对四爷如何不怨! 而且这些年来,弘历又是被宫中的佟佳贵妃抚养,又是成为了嫡福晋的养子,弘历的额娘还能在阿玛身边吹枕边风,种种好处都被弘历占了,弘时又怎么会甘心! 可若是叫弘时将这些话与四爷说,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只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四爷见状也是头疼得紧,不愿意见到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只是吩咐不许再与弘春与弘旺来往之后,就叫人将弘时关了禁闭,这段时间不许去宗学,四爷打算另请老师在家中教导弘时。 而只能呆在自己小院的弘时很是气闷,在屋子中摔了两样不值钱的玩意儿之后,满脸阴郁的看着旁人送给他的那条黄金色的朝带。 黄金色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用的,唯有世子才能佩戴,弘时现在还不够资格,可是旁人在送给他的时候却是很笃定的说弘时是雍亲王府中最大的阿哥,马上就要成年,若不将这个世子之位给弘时,难不成还要给一个小娃娃不成? 这人送黄金色朝带自然是没安好心,他不过是一个外八路的亲王世子,家中在朝堂上早就没有话语权了,只剩下这一身穿挂能够支撑脸面,好用自己的身份嘲笑旁人,弘时就只其中一个。 但弘时不知道,这其实是他的好兄弟弘春指使的,为的就是叫弘时对弘历越发忌惮,兄弟萧蔷也是毁人名声的好法子。 换做是旁人,这种事情即便是不明白,心中也会犯嘀咕,可作为本身就能气死亲哥哥的弘时来说,旁人说的话正中下怀,更是让弘时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弘历就是自己的绊脚石! 第237章 康熙评语 虽然心中恨毒了弘历,但此刻的弘时还真的什么都干不了,现如今他自己还被关在院子里面出不去,更别提想要对宫中在读书的弘历做些什么。 只是呆在京城中,四爷很难得知康熙的动态,于是四爷又以到清净之地养病的名头,带着府上众人去了圆明园中居住。 这次不光是语莺等人都跟随去了,就是福晋与弘时也都过去了,做足了想要闭关修养的假象。 既然福晋在,那圆明园中最好的桃花坞自然就是福晋住下,语莺等人仍是住在原本的地方,其余人四散开也不算拥挤。 唯有四爷对弘时看管的严,直接将弘时安排在离得最近的院落中,日日提点考教,倒有些严父的意味,反倒是弘昼仍是住在语莺那里,但也同弘时一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 圆明园地方很大,现在修缮好的也只是一小块儿,但此处的设计图都是四爷点过头的,处处风景别致不同,各有各的雅致,在这种环境中生活,每日又能观山看水的,后院众人的心情也开阔了不少,便是时常皱着眉的福晋也舒展开来。 三四月份的桃花开的最好,桃花坞此地四周环山,山外东临巨池,清溪环绕。植有山桃万株,这个时节溪流两岸的桃花白粉交叠,落英缤纷,与周边山水相互映衬,美不胜收。 如此美景,正是邀请亲朋过来赏玩的好时机,正巧四爷得知康熙这这几日心情郁郁,便亲自前往畅春园,邀请康熙来桃花坞观赏。 康熙的确是心情不爽,还没有过了正月,朱天保就上奏折希望康熙能够复立胤礽为太子,康熙帝审问朱天保,询问他奏折中提及二阿哥仁义、圣而又圣、贤而又贤等说法的依据,朱天保回答是听其父亲朱都纳所说及看守人所言,但回答不出看守人名字。 此事可是让康熙气的不轻,认为朝堂上仍是有一批投机之人,与胤礽勾结妄图皇位以分天下,此事牵扯了不少人,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终于是遏制住了这个念头。 康熙在二废太子后对待被关在咸福宫的胤礽,除了没有了自由之外,其他一切仍是按照太子的标准供养,便是胤礽的那些妻妾也还是相同待遇,可谓是将一个慈父的样子做的足足的。 但朝堂上不断有人上奏折要请立胤礽为太子,可不就是在说康熙所作是错误的,康熙如何会承认。 由此又是将咸福宫外的侍卫们给换了一批,严令禁止胤礽与外界联系,就是养在宫中的弘皙也不许再回去看望胤礽。 除此之外,康熙又对身边的起居注很是不满,认为这些人心思并不用在自己身上,记注官多是年少微员,不能详细记述谕旨,还有私自抄写给别人看等问题,反而是勾结外人来探听朝堂动向,为此命大学士会同九卿议奏裁革起居注衙门。 这一套连招下来,康熙只觉得身心俱疲,对四爷的邀请欣然而往,并且还带上了佟佳贵妃和弘历一同游览,可是将同样畅春园中的德妃气的不轻。 既然是皇上与贵妃到访,四爷也是将府上最有身份的三个女人也带在身边招待佟佳贵妃,而四爷则是带着几个儿子一同招待康熙。 桃花坞景色仿的便是桃花源记,众人就从桃花林一路行走,又从乘小舟从桃花洞中穿过,两岸风光一览无余。 看着美景,康熙的心情也舒朗了不少:“不错,老四在这园林设计方面果真是已大成,此处与陶渊明所描述的桃花源意境很像,很是有世外桃源的风采。” 四爷却是谦虚说道:“不过是班门弄斧,皇阿玛富有四海,这般取巧的景色仍是有些肤浅,还请皇阿玛与之斧正。” 康熙哈哈大笑,为桃花坞周边的亭轩题名,也算是不枉此行。 景色虽好,但跟在身边的三个小辈更是引起了康熙的兴趣。一路上弘历与从前表现出来的没有半点不同,但弘昼这个小的康熙只在除夕夜宴的时候见过几回,不过那都是被弘历领在身边,康熙对他最大的印象便是那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好像无时无刻不对周边好奇一般。 反而是最大的弘时,康熙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对弟弟们的傲慢与不屑,还有隐藏在眼中的嫉妒。 都说雍亲王的性格孤僻,但康熙亦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子,弘历到底是养在宫中三年,现如今被弘时这样排斥,康熙心中当然也不是很乐意,在四爷的伺候之下用完了午膳,康熙便想着考教一下这三个小的的功课。 结果不出所料,弘历仍是学习最好的那一个,不单单是四爷很满意,就是康熙也很满意,当即就赏了弘历一套笔墨纸砚,样样不凡,皆是名品。 而弘昼年纪虽小也没有上学,没有系统的学习四书五经,可启蒙也很不错,最基础的东西掌握的也很好,但也能看出这个孩子略微有些急躁,或许也是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被夸了两句就高兴的不行,被弘历眼神制止后很老实。 反倒是看着最大的弘时,竟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别说现如今应该学的都不会,就是从前学过的也忘了个一干二净,可是将四爷给羞得无地自容,便是康熙见状也冷哼一声,虽没有说弘时,但也与四爷说了这么一句话:不学无术之人怎能担当重任。 此话不可为不重,听在四爷耳中,那就是在说还是此子绝不能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原本四爷就在弘时和弘历之间犹豫,现在完全都不用犹豫了,直接就表示会严格看管弘时,即便以后学识不佳,也绝不会让弘时成为蛀虫。 康熙这才点点头,也不说满意不满意,看似心情很好的接回佟佳贵妃起驾回了畅春园,而弘历则准备留在圆明园住上一晚这才离开,可就在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事,弘历落水了! 弘历如今九岁,自然不能还跟着语莺一起住,这两年都是住在四爷院落旁的一个小院中,因此在同语莺和弘昼用了晚膳后,弘历带着小夏子从金鱼池出来,准备绕过去回到自己的住处。 第238章 怀疑 (说在前面的话:目前阶段处于后院相对平衡,所以最近这些章节更多的是朝堂上的一些矛盾点,对后院以及女主的涉及会少一些,等四爷登基之后就会重新回归主视角,大纲还算平稳不会跑题。 再一点是本书自四爷登基之后会将目光更多的锁定在语莺和弘历身上,因为我还是希望能够通过女主来影响一下弘历的三观,最终养成一个我希望看到的结局,希望大家最近不要觉得我太水,抓不住重点hhh!) 以下正文: 弘历受伤第一时间就是通知到了语莺,语莺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剪子直接戳到了手上,不顾还在流血的手臂,语莺只是直接朝着外面奔去。 身边的玖儿拿着手帕跟在身边,想要让主子停下来先将伤口包扎一下,但这种情况却也是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在心中期盼弘历阿哥无事。 金鱼池这处景观并不小,又因为住着一个侧福晋和一个庶福晋,周边道路都是用的青石板铺路,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脚打滑跌入池子这种事情,更何况池子周边还有一圈围栏,围栏也有一米高,想要跌进去也不容易。 语莺边朝着池子旁跑过去,心中也在想着这件事的缘由,弘历从来都不是一个冒事的,更何况主路离池子旁还有一定的距离,想要让弘历落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弘历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了,可不会任由着旁人胡作非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跟随的太监侍女,怎么就会除了这样的事情。 语莺想不明白,但此刻这也不算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则是弘历的安危。 金鱼池旁,弘历早就从水中出来了,现在的他无比庆幸从前额娘逼着自己学习潜水。 早在弘历五岁的时候语莺就提起了学习游泳的这件事,依着语莺的话来说,后院中的争斗手段无非就是那么几种,除了下毒、诬陷等手段是可以瞒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其余的都是可以避免。 若是有人想要抓你打你,那你大可以跑开,总要保住性命再说;若是有人想要推你入水,那若是你会游泳,只要没有人在水中抓着你的脚踝,那也能挣脱出来,不管是换一个地方上岸还是怎样,也是一个保命的手段。 语莺觉得孩子还是要从小就培养出这些危机意识,再拥有这样的保命手段,这才能避免一些危及生命的事情。 因此在感受到有人推自己入水之后,弘历的第一反应就是指使之人太过蠢笨,竟然连打听都不打听,都不知道自己怕不怕水就是出这样的手段,可见脑子也不算太好使。 春日里的池水还是有些凉的,为了避免额娘担心,弘历直接从另一边上了岸,招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夏子过来,又叫人去将偷跑的人给压住跟上,这才披着小夏子脱了的衣服朝着语莺的住处走去。 不知道是谁指使的,若是找一个会水的从背后抱着自己跌入池子中,那弘历或许挣脱不开,真的有淹死的可能。 但这个人离的老远将自己给推入水中还不算,竟然将旁边的人也给无视了,难不成是死士不成? 若是这样都能叫人跑了,那小夏子直接抹脖子死了得了,连忙将人按住,那人根本没有跑的可能性。 见弘历已经从水中出来了,没有什么危险,看着状态也还不错,为了防止凶手咬舌自尽,小夏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塞到了那个人的嘴里面,又用布条子给勒上了。 语莺只走了一半的的路,就见到弘历湿漉漉的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见状语莺的这口气才算是送了出来,还好还好,弘历没有受伤出意外。 可弘历却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语莺手上在流血,当时灯光昏暗又受了惊吓,语莺手上的剪刀没轻没重的,伤口实际上很深,不说是深可见骨,但也差不离了,弘历脸色大变的跑上前来: “额娘怎么受伤了,这么重的伤还出来做什么,快叫太医过来看看啊!若是感染了可如何得了。” 语莺担心儿子,根本感觉不到手上还在不停的流血也没有觉得疼,现在虽然注意到了,可害怕弘历担心,也只是接过玖儿手上的帕子随意包了一下,便说道: “额娘没事,你怎么样,可是磕碰到了哪里?快回去换身衣服,这天还冷得很,若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弘历看着自家额娘的嘴唇都有些发白,又看了一眼在室内才穿的软底鞋,怎么会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心中自责不已,若是自己再小心一些,额娘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娘俩都受伤了,外面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宁儿将带上的披风给弘历披上,众人赶紧簇拥着娘俩回去。 弘昼住的也不远,带着人也赶了过来,见额娘和哥哥这副模样,心中气恼不已,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但害怕两人操心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弘历送给自己的小马鞭就朝着被压在院子中的人抽了上去。 小马鞭是康熙赏给弘历的,上面串了不少的珠宝,若是说好看肯定是好看,但是威力并不大,因此弘历才会带回来给弘昼玩,见弘昼在外面生气的发泄,语莺也没有管,现在的她恨不得也去打两下,只是身体不允许。 四爷和后院众人很快就赶了过来,便是留守在府上的太医和语莺常用的郭大夫也过来了。 见到娘俩的惨状,四爷心中很是生气,白日里才送走了康熙和佟佳贵妃,刚刚被夸奖了两句,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先不说语莺心中挂念儿子才导致的伤口,那歹人若是白日里露此凶相,但凡在弘时面前冒出来一点,不说能不能打过那些侍卫们行凶,就算是有一点异动被人发现了,绝对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过好听了是四爷家宅不严,底下的奴才竟然敢弑主,若是说的不好听;这人就可能是四爷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刺杀君王,到那个时候别说事实究竟是如何,只要被人扣上这顶帽子,那四爷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不忠不孝,莫过如此。 因此四爷对设计此事的人也是恨毒了,而且对于人选四爷也有了猜测,毕竟出现在此处的人,除了弘时之外都在。 更何况下午的时候康熙给了弘历的评语很好,反倒是觉得弘时一无是处,若是弘时怀恨在心,做出这样不聪明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四爷越发觉得这就是弘时做下的,可他还真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时候半点风波都不能有,更何况还是兄要杀弟的丑闻! 可事情种就不能就这样武断的下定结论,若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圆明园这么大,谁知道有没有别人的探子伺机下手,再嫁祸给弘时,这样一来四爷的三个儿子就废了两个,夺嫡之路就更艰难了。 心思多的人想的就会多,考虑的也很全面,因此除了叫人将弘时找过来之外,四爷又示意苏培盛开始审问,看看着圆明园中究竟有没有人与外人联系,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毕竟在四爷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弘时会办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兄弟为何非要置于死地呢? 但四爷忘了他的夺嫡之路也是九死还生,他与亲弟弟之间都能斗的你死我活,更别说弘时与弘历两人还是异母兄弟。 (前面的话字数没有在正文中,今天的四千字不会少的呦!) 第239章 替罪遮掩 四爷第一时间思考的是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但语莺和弘历却是在想着对方的伤势如何。 圆明园中的太医是留在此处给四爷看病的,因为出了这种事情想要瞒过去也瞒不过去,因此四爷也不想着什么避不避开旁人的耳目,直接将太医过来给弘历看病,而语莺则是用的郭大夫。 若说郭大夫的医术一定没有太医好那也不尽然,但在弘历看来,自己连块油皮儿都没有蹭破,喝点姜水驱驱寒就行,却享受着最好的大夫。 而额娘流了那么多血,阿玛第一时间没有关心也就算了,自己又能无视额娘对自己的担心,越过额娘让太医给自己治病? 于是弘历让给自己看病的太医快些检查,知道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就请他去给语莺也去看看。 语莺那一剪子实在是不巧,直接划到了血管上,所以才会流出来那么多的血,但好在没有戳到动脉,这么久了血也慢慢止住了,郭大夫拿出上好的金疮药给语莺敷上。 看着弘历担忧的眼神,还有一旁想哭却怕额娘担心的弘昼,语莺安抚的笑了笑: “额娘无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这不已经不流血了吗?你们放心吧。” 怎么可能放心,孩子们虽然年岁不大,可对语莺的担心不会少一点,看着强撑着的语莺,弘历对幕后之人更恨了几分。 从前弘历也知道什么是恨,但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深刻,如今能被弘历恨上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借题发挥让额娘被迫跪了一个时辰的德妃,一个便是今日之人。 弘时来的很快,毕竟四爷派人去叫,他不敢有半点犹豫,但是到了之后,眼前这阵仗让弘时心中有些慌,而看着换了身衣服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弘历,弘时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狠毒,这都没有让这个小崽子死了,可真是废物。 有道是人走茶凉,李侧福晋死了好几年了,即便是从前有受过她恩惠的人,现如今也不会一条道走到黑的帮着弘时。 很快苏培盛就从那人的口中得知,此事并无旁人指使,就是弘时做的,而且那人还从身上拿出了一个荷包,里面还有一块玉佩,这连物证都有了。 可苏培盛在四爷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四爷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了主使,可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将此事暴露出去的,于是也不说是弘时指使,只说是留在弘时身边的那个珍珠嫉妒弘时,所以才做下此事。 珍珠自从李侧福晋过世之后,就留在弘时身边,希望帮着主子将弘时抚养成人,她自己的心思本就是歪的,教给弘时的思想也正不了,因此听到苏培盛说此事是珍珠指使的之后,弘时立刻借坡下驴,表示这件事情自己并不知情。 “阿玛,弘历是儿子的弟弟,我虽这两年与他相处的时间少,但也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啊,而且儿子来这圆明园中连半个月都不到,怎么可能指使的动这里的奴才。” 有道是多说多错,弘时此言一出,就是坐在一旁的其他人都觉得不忍直视,自作聪明最可悲。 原本四爷想要将这件事替弘时遮掩过去,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但毕竟此事与自己无关,即便福晋有些心疼弘历,但也是想着事后与四爷说说,将身边的人都换了,再让弘时关个禁闭,他在自己的小院中读书,轻易不许与外人接触。 可弘时的话说的很没有水平,明里暗里是想要说此事是语莺母子自导自演,毕竟她们两人在圆明园中住的时间长,对底下的奴才们也了解,即使做出来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说语莺母子是受害者,就说她们图什么,图弘时是雍亲王府的长子? 若是从前或许有这个担忧,但今日被康熙如此点评一番,弘时想要翻身其实已经很难了,语莺母子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蠢事情,弘时自己就能将自己作死,现如今不就是吗? 脑子一热就指使人过来害弘历,被抓住后却想要推卸责任,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能退出去当替罪羊,可弘时现如今才十二岁,就是这样的表现,以后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好处吗? 在得知自己不能生了,并且这么多年各种药方都试过了的钮祜禄庶福晋将自己的小心思收了起来。 从前钮祜禄庶福晋还打算着自己没有儿子终究是落人一等,她想着弘时没了亲额娘,若是能够认自己为养母,那自己以后也算是有一份保障。 即便弘时看着十分蠢笨,但终究是长子,钮祜禄庶福晋不相信弘时是真的蠢笨,能活到现在难道半点心眼子都没有吗? 而且就算是有些蠢,只要调校好了也不是不能与辉发那拉氏争一争,因为她也是大家出身,家族保着争个世子之位也不是没有竞争力的。 钮祜禄庶福晋以为弘时是扮猪吃老虎,是在自秽,谁料到他是充大尾巴狼。 钮祜禄庶福晋心中想着,还好自己并没有与弘时接触,要不然粘在身上可就说不清了。 不管怎么说,四爷也是捏着鼻子认了,将弘时身边的人都换了一个遍,又以弘时管教不严的借口将弘时关在小院中不许出门,抄写道德经五十遍后才去出门。 一本道德经五千多个字,弘时每日还要跟着老师上课,只能用空闲时间抄写。就算是抄写的再快,不注重错字漏字都要抄写三五日,想要抄完这五十遍可不是要一年半载都被关在小院子中了? 弘时觉得四爷罚的太重了,可是语莺却觉得罚的太轻了! 不打不骂,只是在院子中读书抄书就算是罚了? 难道弘历的落水,自己受伤都能被忽视? 语莺不能反驳表示她的不满,可对于弘时这个又蠢又毒的,语莺半点放过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那句话,旁人可以算计自己,但是自己的这两个孩子,谁也不能伤害半点! 弘历心中也是气的,可在宫中生活了三年的他也明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现在要是直接拨了阿玛的面子,那他也落不到好,还不如借此机会让阿玛多心疼心疼他们娘俩,有时候示弱也是在争取。 第240章 留疤 看似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弘时被苏培盛歹人给送回去,其余人也在福晋的带领下关心语莺与弘历的伤势,尤其语莺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只有耿庶福晋一直坐在语莺床前帮忙递东西,看着语莺眼神中满是心疼。 都说后院中没有真正的姐妹情谊,便是亲姐妹共侍一夫都会争得你死我活,但语莺与耿庶福晋两人之间的感情做不得假,在场所有人中除了弘历与弘昼之外,最担心语莺的便是她了。 都说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容貌,语莺这一剪子扎的深,便是太医也说了,即便是养好了伤,伤口也会留下疤痕,想要去掉也是难上加难。 床边,耿庶福晋拉着语莺的另一只手,语气中略有些责怪:“怎么这样不注意轻重,若是弘历受的伤重了,你当时慌了谁还能保护得了弘历,怎么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语莺只是对着耿庶福晋笑笑,当着众人的面儿,语莺不能说太多,只能装作虚弱。 直到此时,四爷才重新到了语莺床前,再询问了太医伤势之后,对语莺道:“莫要担心,本王那里有上好的舒痕胶,祛疤最是有效,一盒不够记多用两盒,总不会让你留下疤痕的。” 看着面前关怀备至的四爷,语莺眼角的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可见她有多么的感动。 “是妾不小心,倒是惹的王爷与众位姐妹过来看望了。” 福晋上前,耿庶福晋急忙让地,叫福晋坐在了床边椅子上,安慰着说道: “妹妹你也是担心弘历,怎么能说是你自己不小心呢?倒是弘历身边的这些奴才,自家主子遇到了危险都不能第一时间察觉,可不是混吃等死的? 若非是弘历机警又有两分水性,依着你们的警觉性岂不是叫弘历遭罪,依我看来都应该拖出去打上几十个板子才能叫这些人长记性!” 跟在弘历身边的小夏子等人直接跪在地上请求饶命,他们事情办的不好没有护住主子是应该被罚,但是几十个板子下去,那人都打死了,以后还怎么为主子效忠。 弘历也不会就这样舍了身边这一批人的,披着被子坐在榻子上道: “嫡额娘别气,他们虽是反应慢了些,但好歹陪了儿子这么多年,儿子用的也习惯了。 不过打上是个板子长长记性,再罚一年的月例,免得他们不上心!” 福晋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她心中明白弘历肯定会开口为这些人求情,自己说的那么重的惩罚也是想要给弘历一个施恩的机会,免得底下的人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说话间语莺的伤口也包扎好了,众人都围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弘历表示额娘因为自己才受的这么重的伤,便于四爷说了晚些天再回畅春园。 四爷倒是也没有为难弘历,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而他还要再找些理由去遮掩一下,免得有人作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影响在康熙心中的形象。 四爷走了,其余那些过来做做样的的人也都离开了,耿庶福晋悄悄对语莺说了好好养伤,等明日再过来看她之后,便也随着人离开了。想来这个时候语莺并不需要好姐妹的安慰,私下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商量。 众人离开,弘历叫人将自己的东西挪到弘昼住的小院中,这段时间他打算就守在额娘身边,若不然他不安心。 天早就黑了下来,弘昼虽是担心,但是年纪还小,闹腾了一个晚上也有些困了,可他说什么也不回去睡觉,直到弘历严厉了几分,这才乖乖的跟着甜枣离开,而玖儿与尤方则是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原本躺在床上的语莺被玖儿扶着坐起来,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倔强着不想离开的弘历,轻轻叹了一口气: “弘历,你年纪还小,阴司事接触多了会移了心性。额娘知道你是担心额娘,但有些事情你还是莫要插手了,跟着弘昼一块回去吧。” 弘历咬着唇,看着额娘眼睛中噙着泪,那副表情很明显,若是其他事情弘历绝不会参与,但今日之事实在是让弘历害怕了。 别看弘历之前在众人面前多么的镇定,但他从水中爬出来的时候连手脚都是颤抖的,要不然他不会第一时间就朝着语莺的院子跑回来,这是孩子的本能,在第一时间寻求额娘的帮助和安慰。 可看在语莺受伤后,弘历那颗冷静的心也回来了,他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要不然额娘不会受伤。 可对于语莺来说,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弘历才九岁,就遭受这样的事故,这是弘历聪明没有还没有将游泳给忘了,要是当时就被吓傻了,这条命也就去了一大半了。 语莺知道将孩子只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好,但母亲的天性就是保护孩子,因此这种事情语莺不想让弘历参与。 “罢了罢了,既然i非要听一听,那就只能听一听,你要知道,你的心思不应该放在这些旁门左道上,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被他人忌惮,才会被人尊重,这种小手段用多了,以后便想着投机取巧走盘歪招,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不再理会弘历,语莺看着尤方严肃下来:“今日我就先不说你们的过错了,说说打听出来的消息吧。” 跟在语莺身边这么多年,尤方与玖儿两人自然知道语莺最想了解的是什么,因此尤方趁着众人的心思都在语莺和弘历的伤情上的时候,混在了苏培盛的审讯队伍中。 苏培盛当然看到了尤方也在一旁,但苏培盛也是想卖语莺一个好,便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尤方在一旁偷偷听着。 “回主子的话,此事的确是三阿哥所为,三阿哥今日被弘时训斥后心生嫉妒,便吩咐身边的珍珠收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子做下了此事。 那贼子是圆明园中去年采买进来的,只是一个粗使,负责给金鱼池清淤的。见到有人出手大方就应了下来,不过他也不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谋害一个阿哥,便找了另一个智力有些问题的傻子。” 第241章 孝悌两全 傻子?别说是语莺吃惊,就是弘历在一旁听着也觉得这事挺扯但也合理。 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明目张胆的将一个阿哥推到水中。 尤方继续说道:“推阿哥入水的就是那个不太聪明的,那被收买的贼子却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因他平日里就在池塘里面清淤,水性很好,他想的是等阿哥在水中挣扎求救时入水救主,博得主子与阿哥的好感。 只是没有想到阿哥自己就是会水的,掉进去后也没有声张,直接绕了过去从另一边上了岸,那贼子见状不妙便要逃跑,被闻声而来的侍卫给扣住了。” 把别人当做傻子的人,其实自己就是一个傻子,尤其还是没有能力将所有事情都遮掩过去的,想要做到瞒天过海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这种蠢货不必多说,我想知道的是,弘时那边的事情,别告诉我这么长时间了你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尤方不敢犹豫,紧接着说道:“三阿哥身边一直是珍珠在当家,因着珍珠原是李侧福晋身边的贴身侍女,三阿哥对其很是信任,这次王爷将珍珠杖毙其余人换了之后,想来主子可以安插一两个人进去。” 语莺想了想:“这种人有一个就足够了,四爷之前说让弘时闭门不出,可是在周边安排了侍卫?” “应当是,现在苏公公给你还在三阿哥那边带人离开,此时倒是不好打听,等明天一早奴才就过去看看情况如何。” 语莺点头,时间紧想要知道所有事情也不可能,于是语莺便道:“若是四爷要安排人,将辉发那拉家的那几个侍卫安排过去两个守着,也先不必做些什么,只要进出的人和东西严格一些就可以,咱们不必他们做什么太过恶毒的事情,但明面上总要发发火气。” 毕竟弘历落水受到了惊吓,语莺若是什么都不做才会更叫人怀疑。 现如今只是叫两个侍卫守在门外,给弘时一些心理压力,四爷看着也不会说些什么,最多就是劝劝语莺莫要和弘时置气,或者是做些什么弥补。 事情交代完了,语莺看着一旁的弘历面露不忿,便问道:“怎么,想不明白?” 弘历摇摇头:“没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只是觉得额娘受委屈了,如今只是轻拿轻放。” “弘历你要明白,想要打垮一个人绝不能企图用这种手段,额娘大可以用弘时对待你的方式让弘时也不好过,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以你的能力,难不成弘历你还不能堂堂正正的将弘时打败了?而且你阿玛可不是一个和善人,这种手段被他查到了,你觉得在你阿玛严重弘时难不成还会有出路? 不要在你阿玛面前心存侥幸,你大可以在学识、骑射各种方面将弘时打败,告诉你阿玛你弘历绝不会是弘时这种心思恶毒之人,但其余的事情你一丁点都不要多做,要不然你也可能被你阿玛放弃。 一旦心中有了隔阂,你阿玛就只会看到你的缺点,以后需要做足够多的事情才会将这件事给掩盖住。” 弘历自然明白语莺话中的含义,忙点头应下:“额娘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成为一个不懂的孝悌的人,这样的人被人知道了只会被唾弃。”语莺明白弘历是理解了自己话中的含义,又说道:“你既然没有什么大碍,便去休息吧,我这边无碍。”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弘历还是看着语莺将药喝完了才离开,语莺害怕弘历路上再出现什么意外,直接叫尤方将弘历送回去,还叫小乐子这段时间留在兄弟两人身边,免得再出现意外。内室中,玖儿将苏培盛送过来的舒痕胶拿给语莺看,并说道:“苏公公刚才过来的时候奴婢称主子已经喝完了药躺下了,现在不好在起身,苏公公便将这个药膏给了奴婢,说是这药膏祛疤最是好用。主子今日的伤口看着都吓人,还是多用些去了疤才好。”语莺拿起舒痕胶闻了闻,只闻到一点香气,不算是很重,但沁人心脾。“先收起来吧,明日等郭大夫来看病时将这药膏给他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咱们再用。”玖儿疑惑:“这是王爷送过来的,怎么会有问题呢?”“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王爷送过来的东西,若是被人动了手脚遭罪的不还是咱们吗?小心无大错。”玖儿表示明白,将舒痕胶收好,伺候语莺洗漱过后睡下。 躺在床上的语莺想的却是舒痕胶这个名字。 即便已经穿越近十年了,但是对于甄嬛传这部很经典的电视剧她也看过了许多遍,舒痕胶的名字自然是如雷贯耳。 她依稀记得这个舒痕胶是安陵容给甄嬛祛疤了,按理来说应该是电视剧中编纂的,可如今却是在四爷身边得到了此物,怎么可能不会留心些。 语莺并不知道雍正后宫中真的有一个妃子安氏,这个安氏的经历也很神奇,先是从贵人成为了雍正后宫中国女为数不多的妃子,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降级,以贵人身份被葬入妃园寝。 弘历落水之后果真是如四爷所想的那样,第二日康熙记叫人将四爷叫了过去,问起了弘历的情况,四爷只好说道: “弘历虽是落水但一切无恙,有此一难乃是恶仆伤主,如今那奴才们已经被儿臣处置了。” 康熙看着四爷的眼神意味不明,康熙在四爷身边自然也有探子,若日之事闹的也很大,但终究是后宅小事,底下的人即便是知道了也只会提上一嘴,康熙也不会多问。 但落水的毕竟是弘历,被佟佳贵妃养在身边三年,在宫中学习了三年的孩子,康熙对其很是熟悉,甚至对其喜欢仅次于弘皙。 更何况弘时的那点小心思旁人怎么会想不到,不就是因为康熙的一句夸奖,才会引出这么多的事故来,让回来受惊了不说,语莺也受伤了,终究是好说不好听。 “这件事老四你好生处理着,自从满人入关以来,八旗子弟们武备荒废不在少数,而学问这么多年咱们满人也只有纳兰性德一人做了出来,如今也只能加上一个年羹尧,其余的都是看在旗人的份上用的。 若是叫那些汉人知道些什么兄弟阋墙的典故,闹出什么事端来,朕只会找你的麻烦,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