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老魔的带娃生活》 第1章 医者百川 前言:本文无cp,无复仇,不无脑,非爽文!节奏较慢。 “师父,师父!这株草好漂亮啊!它居然在发光呢!” 宁莺儿身着粉色长裙,声音清脆如铜铃般悦耳地说道。 百川微笑着,轻轻捋了捋胡须: “你这丫头,这叫做紫崖草,它可是有毒的,千万碰不得!” 宁莺儿兴奋地跳了起来,连连点头,紧跟着百川的步伐,一同穿梭在这蜿蜒的山间小径上。 宁莺儿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她的好奇心旺盛无比,一路上总是问个不停。 今天是百川第一次带她出来采药,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惊奇。 “哇!师父,快看那边!” 她突然指着地上惊呼。 一条足有成年人腿那么粗的虫子趴在那里, 当感觉到有人靠近时,它摩擦着外壳发出一阵阵哒哒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恐怖。 “别怕,这叫彩蝶虫。” 百川耐心地解释,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到了夏末,它一旦羽化,就会变成非常美丽的蝴蝶。” “好厉害呀!” 宁莺儿张大了嘴巴。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不断前行,一问一答间,他们的身影在九龙山脉的怀抱中穿梭自如。 百川与他的徒儿宁莺儿,在山下的镇子经营着一家药铺。 平日里,百川总是独自上山采药, 但今日因店伙计临时有事不在,他只得带着宁莺儿一同出行。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划过两道耀眼的流光。 宁莺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兴奋地指着天空说: “师父快看,是修士!” 百川闻言,连忙紧紧按住她的手,神情严肃地说: “丫头不得无礼! 那些修士心性残暴,稍有不悦便会杀人放火,更是将我们凡人的性命视为草芥。 你万万不可随意指认他们,否则必会招来杀身之祸!” 百川的表情夸张,却对五岁的小姑娘来说格外奏效。 宁莺儿顿时感到一阵害怕,连忙缩回了手,再不敢指。 不久之后,百川和宁莺儿来到了一棵参天古树前。 这棵大树高耸入云,枝叶繁茂,树干粗壮得令人惊叹。 在树根盘绕交错的地方,一株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灵草静静生长着。 “莺儿,你看,这就是灵息草了。” 百川指着那株灵草, “你可还记得为师之前教过你的知识?” 宁莺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回答: “灵息草,有清热去火、止咳化痰的功效,需要炒至脱水后,再冲泡服用。” 百川听后欣慰地笑了,小心翼翼地将灵息草拔出,放进背篓中。 “好了,我们再去别处看看有没有其他药材。” 说着,他牵起了宁莺儿的小手,继续他们的采药之旅。 当两人回到药铺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门外,几个孩童正站在那里,一见到他们回来,便兴奋地大喊起来: “莺儿回来了!” “莺儿,快来和我们一起玩呀!” 听着小伙伴们的呼唤,宁莺儿不由得看向百川。 百川则是摇了摇头,温和地说: “先吃过晚饭再说吧,玩也要有个度。” 宁莺儿懂事地点了点头,跟着百川走进了药铺。 夜幕低垂,小镇却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平日里,散修们常炼制灵光符卖给凡人店铺,虽斗法无用,却为小镇增添了不少光亮。 此刻,门外传来宁莺儿和小伙伴们的欢声笑语,嬉戏打闹,无忧无虑。 店内,百川正专注地将刚采集的灵药分类收纳,井井有条。 “百神医,百神医!” 一个魁梧的男子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是大牛啊,怎么了?” 百川抬头询问。 大牛满脸焦急: “百神医,我家婆娘不行了,孩子生不出来,稳婆也没办法!” 百川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背上药箱准备出发。 临出门前,他不忘回头叮嘱宁莺儿: “丫头,别玩了,先进店把门锁上。” 宁莺儿点点头,乖巧的没有在贪玩。 大牛的家位于不远处的街尾,百川和大牛快步赶去,仅仅片刻便抵达了目的地。 一个简陋的院落内,不断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喊声,那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令人心生悲悯。 百川踏入院内,只见产妇胯下血流如注,一旁的稳婆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 他迅速上前,伸手一探,便诊断出问题所在: “胎儿头部太大!” 他迅速取出一黑色药丸放其舌下,又以咬木稳固,以减轻她的痛苦。 紧接着,百川转身对其他人说: “你等暂且回避。” 大牛虽然面色焦急,但在稳婆的劝说下,还是无奈地跟着走了出去。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百川轻声对产妇说: “你忍一忍。” 说着,他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产妇的产道两侧分别划了两刀。 鲜血瞬间涌出更多,但与此同时,孩子也顺利地滑了出来。 百川迅速接过新生儿,剪断脐带,确认孩子呼吸顺畅后,便将其交给了守在外面的稳婆。 大牛的心,如同被千斤重担压着,虽知母子平安的消息稍缓了他的焦虑,但眼中仍难掩对妻子的深切关怀。 百川的医术,在这危急关头如同定海神针,让他心中的风暴逐渐平息。 “百神医,您真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大牛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满心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我婆娘她...” 话未说完,百川已轻拍其肩,打断了他的忧虑: “你且宽心宽心。 你妻子虽失血过多,但调养得当,定能恢复如初。 这半个月,你需得格外注意,给她寻个可靠的奶娘,自己也要多费心照顾。” 闻言,大牛连连点头,眼眶微红,却也满是坚定: “百神医,您的话我记下了。我这就去准备,一定让婆娘和孩子都好好的。” 说完,他匆匆转身,欲去取钱以表谢意。 不一会儿,大牛手持三吊钱归来,双手递上,诚恳万分: “百神医,这是我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百川微微一笑,只取其中一吊,轻声言语: “老夫只取应得的药钱,其余的你拿去给你妻子买些好的补品,让她好好调养身子。 记住,月子里可是女人恢复的关键时刻,马虎不得。” 大牛闻言,心中更是感动不已,连声道谢: “百神医,您真是大好人!这份恩情,我大牛一辈子都不会忘!” 百川轻挥衣袖,洒脱之中透露出医者仁心的风范: “此乃医者本分,何足挂齿。我们这就回药铺去。” 回到药铺,百川熟练地抓起了几味药材,细心地称量、配伍,为大牛开好了几副调养身体的方子。 他一边忙碌,一边不忘再三叮嘱大牛关于产后护理的注意事项,生怕有任何遗漏。 待大牛感激涕零地离开药铺,百川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步入后院。 月光如水,洒在后院的每一个角落,一片宁静祥和。 只见宁莺儿已沉沉睡去,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嘴巴微微张开,呼吸均匀而深长,显是疲惫至极。 百川望着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望着宁莺儿安详的睡颜,百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转身离开。 百川步入自己的房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他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老东西,你的女儿,老夫替你照看的很好。” 他暗自呢喃,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与温情。 随后,他缓缓宽衣解带,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2章 可怕的修仙者 翌日清晨,阳光如金色丝带般明媚地洒落,宁莺儿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步入前厅。 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只见百川正与一位英俊青年交谈甚欢。 “柱子哥,你回来了?” 她笑嘻嘻地问, “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柱子,这个平日里吃苦耐劳、工作细致的伙计,因昨日家中有事,特地向百川告假回家了一日。 “莺儿妹妹,嘿嘿嘿...” 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昨日柱子哥遇到了一些麻烦事,给你和百师傅带的东西都丢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歉意。 宁莺儿闻言,顿时着急起来: “柱子哥,你是遇到妖兽了吗?我听说那些家伙可厉害了,能吞云吐雾、变化无常。” 柱子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 “不是妖兽,是修士。我遇到修士之间的战斗了。” 接着,他详细地将昨日遭遇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柱子的家就在不远处的张家村。 昨日一早,村里有人告诉他,他老母最近咳嗽得厉害。 百川得知后,便给他拿了一些草药,让他回家照顾母亲。 幸运的是,母亲只是得了些小毛病,吃了药后便好了不少。 然而,当柱子返回的路上,刚翻过两个山头,便目睹了几位修士在空中激烈交战。 他惊恐万分,想要绕道而行,却不想一道凌厉的剑气直接朝他砍来。 幸好那只是交战双方的余波,并未取他性命。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四周已是深夜,寂静无声。 柱子无奈之下,只得寻找一处安全之地暂住下来。 他整夜未眠,时刻保持着警惕,直到天色渐亮,才敢继续踏上前行的路。 然而,他心中不禁感到惋惜,因为他在村子里精心挑选的糕点已经全部被打碎了。 宁莺儿听完柱子的叙述,心中更是紧张不已,她上下打量着柱子,生怕他哪里受了伤。 这时,百川捋了捋胡须,温和地说: “莺儿,不要缠着柱子了。他一夜未眠,想必已经疲惫不堪,快让他去休息吧。” 宁莺儿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柱子的胳膊。 柱子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向众人道了声谢,便转身进屋歇息去了。 就在这一天,九龙镇内也陆续来了不少新面孔。 他们神色倨傲,眼中尽是轻蔑之色。 一路上的行人见到他们,都纷纷躲得远远的,生怕招惹是非。 街坊站在柜台前,小声地对百川说: “百神医,近几日可要多加注意啊。 今天镇上来了不少修士,他们脾气古怪,可莫要触怒了他们。” 百川闻言,捋了捋胡须,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多谢告知,老夫记下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药袋交给了街坊。 “师父,那些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呀?” 宁莺儿目送着街坊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百川的面容上露出慈祥,语重心长地说: “那些修士都是来抓那些不听话的小孩的,尤其是那些天黑了还不回家的。” 百川的话让宁莺儿心头一震, 这不正是说的自己吗? 她想起自己曾经因为贪玩而晚归的经历,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她连忙保证: “师父,我再也不晚回了,你能不能不让他们抓我?” 说着,她的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 百川微笑着摸了摸宁莺儿的头,温和地说: “只要你听话,他们自然不会带你离开。” 听到这话,宁莺儿如释重负,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遵守承诺。 想到这里,她再也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跑回后院,开始认真地练起字来。 待到午后,阳光斜斜地洒落在院子里,柱子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宁莺儿正端坐在石凳上认真地练字。 这一幕让他倍感惊讶,因为往日这个时候,莺儿早就跑出去和小伙伴们嬉戏玩耍了。 今日她却如此乖巧地待在院子里,这让他不禁心生疑惑。 柱子走近,轻声询问: “莺儿,今天怎么没出去玩呀?” 宁莺儿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不然那些修士就把我抓走了。” 柱子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肯定是百师傅又趁机吓唬了她一番。 柱子笑了笑,心想这丫头还真被百师傅的话给唬住了。 他不想打扰莺儿用功,便转身走向前厅。 刚一进入,就看到百川正踩着梯子收拾药柜。 “百师傅,还是我来吧。” 柱子上前说道。 百川却摆了摆手,指向柜台上的一包药: “不必了,你去把那副药送到李老汉家。” 说着,他还不忘提醒柱子: “今日镇上来了不少修士,务必小心一些,能躲便躲,不要与其发生冲突。” 柱子点头答应,但他并没有急于离去, 而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梯子,确保百川安全下来之后,才拿起药包准备出发。 李老汉家距离这里有两条街道之远,中间还隔着一条繁忙的商业街。 柱子抱着药包,刚刚走过商业街,就见街道上站了不少身穿宗门服装的男男女女。 他们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站在小铺前挑选着各种小物件, 个个都显得非常神气,鼻子翘得高高的,仿佛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柱子不敢多做停留,低着头快步离去。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就在这时,“噗咚”一声,柱子突然眼前一黑,面上传来一阵柔软无比的触感。 紧接着,只听一声尖锐的女子尖叫响起。 柱子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嗓子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好你个登徒子!本小姐杀了你!” 一名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捂着胸口愤怒地大喊起来。 这一幕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白师妹,发生了何事?” 一名英俊高大的男子缓步走来,关切地问。 那女子指着倒在地上的柱子,气得浑身发抖: “这小子……他!他竟然敢撞我胸!” 柱子连忙擦去嘴角的鲜血,慌乱地解释: “仙子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不小心冲撞了您,求您不要杀我!” 就在这时,一旁有人认出了柱子,连忙退出人群,向着百川的药铺赶去。 正当柱子跪地求饶之时,那男子已经拔剑欲要杀人。 柱子见状惊恐无比,连忙跪地磕头: “仙长,求您别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哀求。 男子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小子,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玷污白师妹清白,我给你个痛快的已是仁慈,下辈子注意点吧。” 他说着,一剑劈下,剑光闪烁,带着凌厉的杀意。 柱子不傻,他连忙翻滚躲避。 男子一惊,显然是没料到柱子居然敢躲: “好小子,看来你是不想要个痛快的死法了,那我就成全你。” 他说着,长剑悬浮而起,剑气纵横,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柱子见状,拔腿就跑。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阵嘲讽的声音: “呦,真看不出来呀,你们五山宗就这些本事呀, 对付一个凡人都要用些法力,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她身穿妖艳,穿着有些暴露,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男子闻言大怒,转头看向那名女子: “我当时谁,不过是妙音阁的浪货! 等我收拾了这小子,再来好好与你这浪货聊聊!” 说着,他手中的长剑直接飞向柱子,剑光如电,快若惊鸿。 只听噗嗤一声,柱子的大腿直接被洞穿,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柱子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而周围的百姓们无一敢上前说话,他们都被五山宗的威势所慑,生怕引火烧身。 长剑依旧在空中盘旋,带着凌厉的杀意,下一秒柱子的后背直接被划开一条口子,伤可见骨,异常骇然。 鲜血染红了地面,柱子的生命危在旦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百川焦急的声音终于响起: “且慢!” 第3章 屠杀 男子目光如炬,冷冽地瞪向百川,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意: “老头,这里没你的事,识相的赶紧滚远点!” 百川慌忙跑到柱子旁,急切地向那仙长求情: “这位仙长,这小厮是我店里的伙计,若有冲撞之处,我愿竭尽所能赔偿!” 男子闻言,不禁嗤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赔偿?你拿什么来赔?”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开始上下打量百川: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就用你们两个的命来抵吧,杀他一个,难解我心头之恨!”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如闪电般射向百川。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在百川面前,长剑生生被挡下。 他冷冷地看着那五山宗的人,语气中带着不屑: “五山宗的人就这点本事?靠滥杀无辜来取乐,不觉得可笑吗?” 男子见状,脸色一沉,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来人: “看你身上的黑袍,应该是青云宗的吧? 怎么,你想多管闲事?” 那青云宗弟子冷笑一声,长剑出鞘,寒光四射: “是又如何?” 话音刚落,他身旁瞬间涌现出十八九个身着同款黑袍的弟子,将五山宗男子团团围住。 五山宗男子见势不妙,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他转向一旁的女子,低声说: “白师妹,我们走吧。” 说罢,他还狠狠地瞪了百川一眼: “老头,今天算你运气好,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说完,他带着那位女子匆匆离去。 百川来不及多说什么,急忙跑到柱子身边,手忙脚乱地掀开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裳。 当众人看清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柱子的脊柱竟然断了! 就在这时,那名青云宗弟子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百川: “把这个给他吃了。” 百川连忙道谢,接过药丸,轻轻放入柱子舌下。 奇迹般地,柱子的伤口血流瞬间止住。 百川小心翼翼地抱起柱子,转身对几位青云宗弟子: “多谢几位仙长仗义出手,老汉来日必当登门拜谢!” 几位弟子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带人离开。 百川的药铺内,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担忧。 宁莺儿心急如焚,在屋内来回踱步,双手紧握,眼神中满是焦虑。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 只见百川抱着满身是血的柱子,如同抱着一个血葫芦一般,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宁莺儿见状,心如刀绞,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师父,柱子哥他......他怎么了?” 她的话语哽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然而,百川却无暇多说,他急切地打断了宁莺儿的话: “快去把为师的药箱拿来,再晚恐怕就要丢了性命!” 宁莺儿这才回过神来,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去取药箱。 院子里,柱子的房门紧闭,仿佛一道无声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宁莺儿坐在石凳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 她的心紧紧揪着,自从百川带着柱子进去,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她从未见过百川治病需要这么长时间,心中的不安和恐慌愈发强烈。 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在煎熬着她的心,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柱子能够挺过这一关。 终于,随着一声吱嘎的响动,柱子的房门缓缓开启, 百川那苍老却依然稳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宁莺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快步迎了上去,声音颤抖地问: “师父,柱子哥怎么样了?” 百川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语气中仍难掩疲惫: “命是保住了。” 说着,他轻轻摸了摸宁莺儿的头,慈爱地说: “快些进去看看柱子吧,为师要出去一趟。” 宁莺儿心中一紧,忍不住询问: “师父你去哪?” 她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百川笑了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去给他买些补品,等柱子醒来,让他好好补一补身体。 你快进去吧,等会儿他醒了,身边还得有人照顾。” 听到这话,宁莺儿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转身跑进了柱子的房间。 她知道,此刻的柱子需要人陪伴和照顾,而她也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 看着宁莺儿离去的背影,百川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与此同时,在九龙山脉的另一端,五山宗的男子正愤怒地劈倒一棵碗口粗的大树, 树干应声而断,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怒: “该死的青云宗,竟然仗着人多势众来威胁我! 不过是几个筑基期的废物,若非他们人多势众,我今日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他的白师妹站在一旁,柔声劝慰道: “张师兄,不要生气了,我们的任务要紧。” 男子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知道,只是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及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头, 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正当他咬牙切齿之际, 一道苍老而深沉的询问声突然在夜空中响起: “是吗?” 男子和他的白师妹顿时警觉起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夜色中缓缓走出。 随着身影的逐渐清晰,他们看清了来者的面容——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男子见状,勃然大怒,正欲破口大骂,却见那只苍老的大手如鬼魅般伸出,瞬间伸进了他的口中。 紧接着,只听“刺啦”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男子的整个下巴,连同舌头被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男子痛苦地捂住喉咙,发出凄厉的哀嚎,却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 百川的眼神冷漠如冰,他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就像是看着一只卑微的蝼蚁。 随后,他缓缓地揪起男子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小子,与老夫说说,你想怎么杀我?” 男子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张了张嘴, 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支吾声,哪里还能说出半句威胁的话语。 百川冷笑一声,伸出手在男子的头上轻轻摸了两下。 紧接着,他的大手猛然用力,男子的头颅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瞬间炸裂开来,脑浆和鲜血四溅,染红了一片地面。 一旁的女子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坐在地上不断后退,声音颤抖: “前辈,我......我是五山宗的人,你不能杀我!” 然而,她的威胁并没有换来丝毫的作用。 百川面无表情地缓步靠近女子,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小娃娃,你放心,老夫杀了你,就去屠了你那宗门!” 话音刚落,一团浓郁的黑气如同有生命般瞬间包裹住了女子。 女子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凄厉而绝望。 不出片刻,黑气散去,原地仅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上,众多宗门林立,犹如繁星点缀夜空。 其中,五大仙门以其强大的实力傲视群雄, 而五山宗虽然只是一个低级宗门, 但在北冥川州这片土地上,依然是无人敢小觑的庞然大物,其内部弟子数量更是高达数万。 “掌门!掌门不好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五山宗的宁静。 掌门闻言,立刻睁开双眼,目光如炬地看着来人: “何事如此慌张?” 来人浑身颤抖,双眼通红,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死了!都死了!有人杀上来了!人都死了!” 掌门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连忙冲出房间,身形一晃便立于半空之中。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怒火冲天。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法如鬼魅一般,肆无忌惮的穿梭于一众弟子之间。 所到之处,留下的尽是白骨皑皑,宛如人间炼狱。 掌门见状,睚眦欲裂,怒吼一声,周身灵力涌动,化作一道耀眼光团,径直而下。 第4章 妖兽 下方,百川宛如修罗降世,他的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生灵的哀嚎与大地的颤抖。 那无情屠杀五山宗弟子的场景,令人心胆俱裂。 突然,一声震天的怒吼: “老贼,你找死!” 百川却只是淡淡地捋了捋胡须, 伸手一指。 “去!” 话音刚落,一道浓郁至极的黑气如同离弦之箭,直扑向掌门。 黑气在脱手的瞬间顷刻膨胀,化作由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骷髅,带着无尽死气。 只一照面,那掌门便已身首异处,元神消散,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微弱的月光洒落在寂静的小院里。 宁莺儿依旧坚守在柱子的床榻前,她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的疲惫之色难以掩饰。 就在这时,她的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了院中传来的细微声响。 她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百川手里提着两只肥硕的野鸡,正缓缓地向她走来。 “师傅,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宁莺儿嘟着嘴,有些不满地说。 百川看着她,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 “为师去请人帮忙打了些野鸡,等你柱子哥醒了,给他补补身体。” 宁莺儿闻言,顿时放松了许多,她点了点头: “师父,那我去睡觉了,快要困死了。” 说完,她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步伐显得有些踉跄。 百川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欣慰。 他轻声说着: “好啦,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轻轻拂过柱子的脸庞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腰部传来的阵阵痛感。 “哎呦!” “你醒啦?”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百川闻声睁开眼, 他的目光落在柱子身上,带着一丝关切。 柱子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他虚弱地说: “百师傅,对不起。” 百川闻言,眉头微皱,不解地问: “你为何要与老夫道歉?” 柱子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晰: “走的时候,您明明提醒我,不要招惹那些修士的。可我……还是跟他们......” 百川轻轻叹息一声,他走到柱子面前,目光中既有责备也有怜悯: “此错并不在你,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预料和控制的。 但是,柱子,你要记住,你的性格虽然憨厚老实,但遇事却往往不懂变通。 日后,但凡遇到事情,都要多想一想,多考虑一下后果。 这样,你才能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中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柱子认真地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说: “是,百师傅。我记下了。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 百川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 “你这臭小子,老夫的话你是根本没听进去! 老夫是想告诉你,很多时候,我们越是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反而越容易出错。 昨日你若是大大方方地抬头前进, 又怎会不小心撞到那位女修士的胸脯之上呢?” 柱子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他连忙点头认错: “是是是,百师傅,您说得对,是我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我以后肯定改。” 百川看着柱子一脸诚恳的模样,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 他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 “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你能从这次经历中吸取教训。 你好好休养吧,等莺儿起来了,让她帮你喂饭。” 说完,百川便缓步走向药铺前厅,留下柱子一人在房间里反思。 百川缓缓步入前厅,药铺的大门随着他的动作吱呀一声打开,迎来了新一天的营业。 门外,阳光洒落,为这平凡的一天添上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哎哎!你听说了吗?五山宗昨日夜里被人灭门了!” 街道上,两名修士走着,其中一个出言询问。 “废话,当然听说了! 宗门那边都传来消息了,让我即刻返回宗门,不得耽搁。” 百川的心中微微一动,但面上却保持着医者的淡然。 这时,一道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老板,取些药材。” 百川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面带微笑,快步迎上前去: “原来是仙长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昨日仙长仗义出手,救了我家小厮一命, 此等大恩大德,老汉还未及言表感激之情,不料今日便又相见,真是缘分不浅啊。” 男子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倒是那小斯如今状况如何?” 百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托仙长的福,他已无大碍,也是那小子命不该绝,又得仙长赐药,这才得以保全性命。” 男子轻轻摆手,以示谦逊: “老先生言重了,若非您医术精湛,他早已命丧黄泉。 好了,咱们也不必再客套下去。”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工整地写着几味药材的名称,递与百川: “请问这些药材,贵铺中可都齐全?” 百川接过纸条,仔细端详一番后,点了点头: “仙长放心,这些药材皆是常备之物,自然一应俱全。 请稍候片刻,老汉这就为您取药。” 言罢,他转身步入药柜之间,开始忙碌起来。 “老先生,观您气色红润,步伐稳健,不知您如今已是高龄几许?” 男子边打量着百川忙碌的身影,边好奇地问。 百川闻言,爽朗一笑,手中的药戥子精准地称量着药材,同时回答: “哈哈,说来惭愧,老夫年轻时也曾学过几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如今已是八十三岁高龄了。” 那人听后,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量: 原来这老汉比我还年轻些,再称他为老先生似乎确实有些不妥了。 此时,百川已将药材一一包好,递与男子,同时关切地问: “对了,仙长,我注意到近日来九龙山脉附近修士云集,可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吗?” 男子轻轻叹息一声,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告诉你也无妨。 前些时日,九龙山脉突现异动,传闻有大妖即将降世。 我等修士此行,正是为了替宗门打探消息,以防不测。 你们平日里进山采药,也要多加小心,切勿涉足危险之地。” 说罢,他接过药包: “多少钱?” 百川连忙摆手,坚决推辞: “仙长言重了,这些药材不过是些微末之物,怎敢收您的钱? 全当是老汉我对您的一点谢意吧。” 那男子见状,也不再坚持: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好了,我先行一步,有缘他日再会。” 百川抱拳相送,眼中满是祝福: “多谢仙长提醒,您也要多多保重,万事小心。” 百川独自立于前厅之中,手捋胡须,目光深邃。 “这九龙山脉,怕是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局了。” 他喃喃自语,心中暗自盘算着未来的打算。 想到此处,百川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后院的方向: “柱子这小子命大,总算是从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 等他身子骨再硬朗些,还是离开这里,寻个安宁之地度日吧。” 正当他沉思之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宁莺儿揉着惺忪的睡眼走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未醒的懵懂。 “师父,柱子哥醒了吗?” 百川收回思绪,微笑着点了点头: “醒了。鸡汤我也已经炖在锅里了,你快去盛些,喂他喝些补补身子,自己也吃一些。” “知道啦!” 宁莺儿闻言,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随即转身向后院跑去。 百川看着宁莺儿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莺儿父亲临终前将莺儿托付于他。 希望百川照顾她平安长大,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希望莺儿不会踏入那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仙道之路。 第5章 新来的小孩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光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 那些修士的到来如同匆匆过客,来得快去得也快,百川的药铺再次回归了往日的宁静。 此时,前台空无一人,百川便在后院耐心地教起了宁莺儿写字。 一旁的柱子坐在隔壁木匠精心打造的椅子上, 透过小门的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厅的大门,生怕有人来访却未能及时察觉。 “师父,我不想写了,我想出去玩。” 宁莺儿揉了揉眉心,一脸委屈地说。 百川面色认真,毫不妥协: “不行,都说了,今日要写五百个字, 你这才写了一百有余,便要离去吗?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 宁莺儿见状,干脆耍起无赖,撒娇道: “哎呀,师父,我今日肯定能写完的,等我晚上回来再写好不好? 我现在真的想出去玩一会儿。” 然而,百川却严厉地摇了摇头,坚决地说: “不行,现在拖到晚上,晚上又拖到明天,明天又拖到后天!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养成好的习惯?你今日必须写完!” 宁莺儿闻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还是委屈巴巴地再次拿起了毛笔,勉强地写了起来。 一旁的柱子见状,出声安慰: “莺儿妹妹,你别委屈了,五百个字其实并不多,好好写,一会儿就能写完了。” 然而,宁莺儿却并没有说话,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在这个时候,任何鼓励她继续写字的声音都被她视为“坏人”, 而逼她写字的百川则成了她心中“最坏的人”。 片刻之后,前厅传来了响动,柱子连忙提醒: “百师傅,来人了。” 百川闻言起身,看了一眼莺儿,见她依旧在认真写字,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然而,他刚一走,宁莺儿就立刻抬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手中的笔也停了下来。 一旁的柱子见状,连忙督促: “莺儿,快写啊,一会儿百师傅回来又该生气了。” 莺儿却撒娇地说: “哎呀,柱子哥,我就歇一会儿嘛,马上就写。” 说着,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向柱子求饶。 柱子无奈地看向门口的位置,叹了口气: “那我帮你放风,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莺儿一听,立刻露出了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嘻嘻,柱子哥最好了。” 片刻之后,百川背着药箱走进了后院。莺儿见状,立刻低头开始写字,一副乖巧的模样。 百川则是对柱子吩咐: “我要出诊,你替我好好的看着莺儿,别让她偷懒。” 柱子连忙点头: “我知道了,百师傅。” 百川说着,又看向一旁的莺儿,见她如此用功,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然而,他前脚刚一出门, 不出片刻功夫,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脑袋就从药铺的大门探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后院的柱子此时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莺儿,快回来!别乱跑!” 可无奈的是,自己如今还不能走路,只能在这干着急,眼睁睁地看着莺儿那调皮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当莺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柱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才五岁,哪来这么多小心思。” 不过幸好,莺儿心里还是有些分寸的,知道不能跑得太远,就只在药铺拐角处的大树下和小伙伴们嬉闹。 她一边玩着,一边还四处留意着,生怕百川会突然出现。 “嘿,你是新来的吗?一起来玩呀!” 大树的另一侧,二狗扯着嗓子喊道。 莺儿闻声望去,只见还有一个身穿华丽服饰,面容白皙的小孩站在一旁,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呢?”那个小男孩开口询问, 二狗擦了一把鼻涕,随手抹在树上说: “我们在玩抓帮抓,你会玩吗?” 那男孩摇了摇头,满眼好奇地问: “什么是抓帮抓呀?” 其他小孩顿时传来一阵哄笑,指着男孩说: “你连抓帮抓都没有玩过呀?你可真是太惨了!” 那男孩一跺脚,显得有些不悦: “你们莫要拿我打趣!” 莺儿则是走到小男孩面前,笑眯眯地解释: “抓帮抓就是先选出一个坏人,然后坏人去抓好人, 抓到之后,那个好人就要变成坏人的帮手,一起去抓其他的好人。 嘻嘻,你要一起玩吗?” 男孩闻言,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好呀,我也想玩。” 而二狗则是一脸狡黠地说: “你是新来的,那你现在就当坏人吧!” 那男孩又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开始吧。” 话音未落,小孩们中间就传来了嬉闹的声音: “快跑呀!坏人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几个小孩纷纷跑开,互相追逐,欢笑声此起彼伏。 玩了不知多久,突然有一个小孩大叫一声: “莺儿,你师父来了!” 莺儿闻言,大惊失色,“啊”了一声,连忙对着几个小伙伴说: “我得走了,改天再玩吧。” 说着,她还看向新来的小男孩,好奇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小男孩面露不舍地说: “我叫秦宇,你一会还能出来吗?” 莺儿一摆手,急匆匆地说: “再说再说!我得先走了!” 她说着不再理会众人,急忙跑回药铺。 当百川回到药铺后院时,只见宁莺儿正小心翼翼地写着字。 他缓步走上前去,只见莺儿又拿起了一张新的纸,重新开始书写。 百川的眉头微微皱起,疑惑地问: “为何又重写了?之前那张呢?” 宁莺儿的大眼睛转了转,机灵地说: “咦,之前那张啊……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所以就重新写了一张。” 百川转头看向一旁的柱子: “是这样吗?” 柱子一愣,看向莺儿,只见她一直在对着自己眨眼睛,眼神中充满了乞求。 柱子犹豫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 “啊!我……我刚刚睡着了,没看见呀!” 百川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里跟明镜一样,但他并没有选择戳穿莺儿的谎言。 毕竟,有些话一旦说破了,孩子可能会变得更加过分。 而且,面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也不能打, 毕竟打轻了没用,打狠了又心疼。 不如保持沉默,让她心怀敬畏,这样她贪玩也能留有分寸。 转眼黄昏将至,百川的药铺前出现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他正好奇地向里面打量着。 这个小男孩正是白天和莺儿一起玩的秦宇,他听其他小孩说莺儿住在这里,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此时,眼尖的柱子一眼就看到了他,连忙喊了一声: “百师傅,有人来了。” 百川闻言,点了点头,缓步走出药铺。 他看到秦宇一身华服,上面却满是灰尘,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朋友,你来此作甚?” 秦宇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里是宁莺儿的家吗?” 百川微微颔首,捋着胡须说: “正是,你是来找莺儿玩的?” 秦宇又点点头,眼神中满是纯真和期待。 然而,百川却指了指天边的太阳: “马上就要天黑了,莺儿还要练字呢。你明日再来吧。” 秦宇听了,尽管心中有些失望,却还是礼貌的说: “好的,老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百川目送着小男孩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能感觉到,暗处有不少强者都在暗中保护着这个小男孩,这种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离开的想法。 因为这个小男孩的出现,也就意味着,已经有大家族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九龙镇了。 百川深知,一旦大家族的人介入,九龙镇的平静生活就将被打破。他必须早做准备,尽快离开。 第6章 离开前的准备 隔壁木匠铺中,王木匠正悠闲地躺在庭院里,口中叼着烟竹,一阵阵烟雾缭绕。 四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美家具,还有一些未完成的半成品,彰显出他的手艺与匠心。 “王老弟,王老弟!” 百川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木匠立刻起身,热情地打开门迎接: “哎呀,是百老哥啊,赶紧里面请,里面请。” 百川却站在门口,微笑着摆手拒绝: “不了不了,我今天来是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王木匠豪爽地回应: “百老哥,有啥事你直说。” “王老弟,你之前给柱子打的那张座椅真的很不错,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给它加装两个轮子呢?” 百川试探性地问。 王木匠略一思索回答说: “这个不难办到,老哥是想重新打一套,还是改造现有的那套?” 百川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 “就把原先那张改进一下就行了。” 王木匠点点头,又问: “那什么时候开工呢?” 百川回答说: “如果王老弟你现在有空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 稍许之后,在药铺的后院里,百川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行李,同时在显眼的位置挂上了出兑的告示。 这时,宁莺儿噘着小嘴,一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啊?” 百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耐心解释: “听说九龙山脉有大妖即将降世,以后会有很多修士赶来这里。 如果他们与大妖交战,势必会生灵涂炭。” 说到这,他挥了挥手, “快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听话。” 莺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哦”,然后迈着小短腿走进了后院。 百川欲离去的消息如风般迅速传遍小镇,众多街坊邻里纷纷踏足而来,诚挚挽留。 百川平素里医术精湛,收费公道,且为人谦和,深受镇民爱戴。 “百神医,何以突然决定离去?” 大牛站在门口,语气中满是惋惜与不舍。 “百神医啊,您这一走,我们若是有个病痛,该如何是好?” 又有邻里担忧地询问。 “的确,百神医,我父亲的身体刚好转,您此时离去,真叫我等忧心忡忡啊。” 众人七嘴八舌,言辞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挽留之意。 “街坊们,请听老夫一言。” 百川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如今九龙山脉传闻有大妖即将降世,不久前那些修士到访,也正是与此事紧密相关。 恐怕不久的将来,咱们九龙镇将会天翻地覆。 老夫年岁已高,况且还有莺儿这孩子需要我来庇护。 我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需为这丫头的前程打算。” 有街坊满脸困惑地问: “何为大妖?那些仙门不是会降妖除魔吗? 即便真有妖怪出现,那些修士也会挺身而出保护我们的。 再不济,北齐国也会派兵来镇压啊。” 旁边有人接过话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这便是你有所不知了。 所谓大妖,指的是那些渡过雷劫的妖王,它们的实力强大到无法想象,甚至能够口吐人言。 据说,它们的吼声都足以震碎一整座大山。” 街坊们在激烈的讨论之后,许多人心中也萌生了离开此地的念头。 等到众人纷纷散去,百川也回到了药铺内,此时该收拾的行李已然整理妥当。 然而,百川想离开的真正原因,其实与大妖的传闻关系不大,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名叫秦宇的孩子。 午后时分,隔壁的王木匠送来了新制的椅子,两个轮子装配得恰到好处。 百川拿去给柱子试用,效果竟出奇地好。 “百师傅,昨天那个小孩又来了。” 柱子坐在轮椅上说。 百川闻言,眉头不自觉地紧锁,随即从后院走了出来。 “小朋友,你怎么又来了?” 百川带着些许无奈。 “老先生,您昨天与我承诺,今天可以来找莺儿玩的。 只是早些时候我看您太忙,一直没敢打扰。” 小孩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纯真无邪地看着百川。 百川心中一软,毕竟不能一直欺骗一个孩子,于是他招了招手, “进来吧。” 秦宇听到百川的允许,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跟随百川的脚步跑进了后院。 “莺儿,我来找你玩了!” 他刚踏进后院,便兴奋地呼唤着莺儿。 莺儿闻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轻盈地跳跃着回应: “是你来啦!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完,她便欢快地迎了上去。 百川看着两个孩子纯真的互动,心中一暖,他轻声提醒: “去玩吧,但别跑远了。” 莺儿点头应允,白天的不快瞬间被这份纯真的喜悦所冲淡。 “百师傅,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柱子坐在轮椅上询问。 百川望着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背影,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们去安海城吧,我在那里有些熟人,可以相互照应。” 他转而看向柱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柱子,其实你不必非得跟随我。 你母亲身体不好,等你病好了,留在家里照顾她也是很好的选择。 你若随我离开,可能一年都难得探望她一次。” 然而,柱子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 “百师傅,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能跟随您学习医术。 上次回家,我看到母亲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这都要感谢您。 而且家里还有大哥和父亲在,他们可以照顾好母亲。 请您务必带我一起离开。” 百川闻柱子之言,轻轻颔首,心知柱子性情执拗,一旦心意已决,便是九牛难挽。 “百神医可在否?” 忽然门外一声高呼,百川抬眼望去,只见王老板立于门槛之外。 他连忙趋步相迎,王老板亦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百神医无需客气,闻君店铺欲出兑,特来探访。” 百川遂引其至后院,共商店铺出兑的事情。 “莺儿姑娘,你当真决定要离去么?” 秦宇站在门外,稚嫩的脸庞上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虽然与莺儿相识不过短短一日,但他心中却对她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好感。 莺儿轻叹一声,缓缓步下街边的石阶: “是啊,我师父他担忧有大妖出没,故而我们需得早早动身。” 秦宇闻言,急切地说: “我……我可以恳请我父亲出手捕捉那只妖兽,莺儿姑娘,你能否与你师傅商议,看是否可以留下?” 莺儿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随即问出: “你父亲是位修士么?” 秦宇连连点头, “正是,我父亲修为高深,定能降服那只妖兽。 莺儿姑娘,你能不能不走?” 他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宁莺儿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那你便随我一同回去,将此事告知师父。 若师父得知你父亲有如此修为,或许我们便不必离去了。” 就在两个孩子准备起身离开之际,两道身影突然显现。 “少爷,夜色已深,是时候归去了。” 这两人的骤然出现让莺儿惊愕不已,她迅速躲到秦宇的背后。 “莺儿,别害怕,他们是来保护我的,不会伤害你。” 秦宇柔声安慰着她,随后他将目光转向那两人, “你们能否再等等,我和莺儿需要去找她的师父交代几句,说完就走。” 然而,那两人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少爷,老爷有令,日落之前您必须返回府中,请不要任性妄为。” 秦宇面带纠结地看了看莺儿, 而她则轻轻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关于大妖的事情,我会向师父说的。” 秦宇急切地回应: “那你一定不能离开这里啊。” “少爷,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其中一人拉起秦宇的小手,引领着他向街道深处走去。 秦宇仍频频回首,不舍地叮嘱: “莺儿,千万不要离开。” 第7章 出发 在九龙镇东北侧那座幽深的三进院落中,秦宇毕恭毕敬地站在一名威严的男子面前,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拘谨。 “父亲,我知道我做错了。” 男子微微闭目,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 “错在何处?”男子沉声发问。 秦宇低着头,小声嗫嚅: “我不该贪玩。” 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苦口婆心的神情, “儿啊,为父并非责怪你贪玩。 但你怎能轻易将我为修士的身份透露给他人?” 他看着秦宇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中虽有更多教诲,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毕竟,秦宇才六岁,许多深奥的道理他还无法理解。 “算了,你先下去吧。这些天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 男子沉声的说。 秦宇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可是父亲,我已经答应了莺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父亲锐利的眼神给噎了回去。 他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时,一位温婉的女子缓缓走来,她轻叹一声: “宇儿在家中鲜有朋友,如今好不容易寻得一个玩伴,言语中多透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秦宇的父亲听闻此言,不禁露出深思的神情,他语重心长地说: “哎!我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只是,如今各大宗门对这九龙山脉虎视眈眈,盯得非常紧。 若非前段时间五山宗被灭一事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恐怕这里早已被他们占据。 倘若我们世家的身份被某些有心人得知, 势必会招来那些宗门的刁难与打压。” 而此时,在镇上的另一处,百川与王老板已经商定好了店铺转让的事宜。 两人约定明日一早便去办理相关的转让手续。 “王老板,您慢走。” 百川站在门口,礼貌地送别了王老板。 “百神医,请留步,我这就离开了。” 王老板回应着,随后渐行渐远。 百川点点头,目送着王老板离去。 当他回到后院时,发现莺儿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这丫头今晚似乎格外用功,一回来就摆出了笔墨纸砚,开始认真地练习书法。 “莺儿,今晚怎么这么用功啊?” 百川笑着走进房间,好奇地问。 莺儿嘿嘿一笑,回应道: “师父,今天秦宇告诉我,他每天都要写一千多字呢。” 百川微微一笑: “哦,那确实是不少的字数。” “是啊,师父。” 莺儿连忙点头, “而且,他的家教可严了。他每天都要学习很多东西,甚至还要学习武功呢。” “他家里有习武之人?” 百川有些不解地问。 莺儿连忙摆手否认: “不是的。他的父亲是个修士,而且听秦宇说,还是个非常厉害的修士。” 百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他还说了什么?” 莺儿没有注意到百川的表情变化,继续兴奋地分享: “他还说,他的父亲能够抓到那只妖兽。” 说到这里,她放下手中的笔,满怀期待地看着百川: “师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离开这里了?” 百川不禁笑出声来: “我说你这丫头今晚怎么这么用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看着莺儿那充满期待的目光,百川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莺儿,在你眼中,为师的医术如何呢?” 莺儿毫不犹豫地回答: “师父的医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 百川笑着摸了摸莺儿的头,捋着一缕胡须说: “那你去外面,如果遇到他人家里有病重之人,你会如何?” 莺儿想了想,回答百川: “我会告诉他们,切莫担心,师父会治好他们的。” 百川点点头,认真地说: “莺儿,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为师治不了的病又何止一种? 在你眼里,为师的医术高超,但在秦宇眼里,他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莺儿听了百川的话,低下了头,小声询问: “师父,你的意思是,秦宇的父亲打不过那只妖兽吗?” 百川将莺儿抱进怀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好啦,丫头,别想了。 为师如今已经将这店铺转让给王老板了,如果我们现在反悔,以后就只能带你睡在那深山老林里了。” 莺儿瞪大了眼睛神色慌张: “我不要睡在深山老林里。” 百川笑着把她放到床榻上: “好了,为师又怎么会让你落得那般下场呢?快睡吧。” 莺儿轻轻点了点头,一脸的不悦,赌气似的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那个可恶的秦宇,让她空欢喜一场,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让他继续当坏人呢。 莺儿心里这样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百川在这间陪伴了自己整整五年的药铺里来回踱步,眼中满是不舍的深情。 五年前,他带着还在襁褓中的莺儿来到这里,一边悉心抚养她长大,一边四处奔波为人治病。 起初还没有这家药铺,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莺儿。 后来积攒了一些钱财,便开设了这家小药铺,日子也渐渐安定下来。 可惜如今世道大变,大妖降世,修仙者云集,自己又不能轻易展露实力,是时候带着莺儿离开这个地方了。 “想我堂堂百老魔,竟然也会被这凡尘俗事所困扰!” 他仰望天空,仿佛那里有他的旧友一般,自言自语: “老家伙,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大难题啊。” 其实,百川此刻非常想直接进山宰了那只妖兽,就像他曾经屠灭五山宗一样。 然而,他深知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妖兽如今在隐匿中,如果自己将其击杀, 再扔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以现在这些人的浅薄修为,他们甚至无法识别出那是一只大妖。 到时候,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修士前来探查,这样反而会引起更多的纷扰。 因此,索性离开这里,或许能寻得一片更为清净的天地。 第二日清晨,王老板早早地便前来赴约,他与百川一同找来了牙人,迅速地办好了店铺转让的相关手续。 镇上的邻里乡亲得知他们要离开的消息,纷纷前来相送,表达着对百川师徒三人的不舍与祝福。 百川站在镇门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九龙镇的门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随后,百川推着柱子,拉着莺儿踏上了官道。 莺儿则不时地回头望向渐渐远去的九龙镇,眼中含着泪水,她的小伙伴们都站在镇门前目送她离去,但其中却没有秦宇的身影。 这不禁让莺儿感到一丝失落和遗憾。 官道蜿蜒绵长,既显得那么遥远,又仿佛在眨眼间便已远离了九龙镇的视线。 “师父,安海城远吗?” 莺儿好奇地询问道,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百川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很远,我们今日要到那九龙城,在那里雇一辆马车,之后还要走上半月有余。” 莺儿听了这话,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疲惫之色。 然而,就在这时,被推着的柱子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 “莺儿,你放心好了。 安海城可是个大地方,那里有数不尽的美食和好玩的玩意儿。 等你到了那里,一定能找到更多的小伙伴,一起开心地玩耍。” 莺儿闻言,孩子心性顿时被激发了出来,眼中的疲惫瞬间被期待的光芒所取代。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安海城那繁华的景象,听到了小伙伴们欢声笑语。 百川看着莺儿那充满期待的表情,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些许无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8章 赶路 九龙城距离并不遥远,从九龙镇出发,仅需半天时间即可抵达。 此刻,三人伫立在城门外,凝望着那斑驳而古老的城墙,心中满是欢喜。 “快快快,抓紧时间进城。 哎!那边的那三个,你们到底进不进?” 正当三人沉浸在欣赏城墙的氛围之中时,远处的守卫突然大声问询。 “是是是,这就来,这就来。” 经过一番简单的询问与盘查,百川三人顺利地进入了城中。 入眼之处,是一条笔直的街道,楼阁林立,行人如织,商贩往来不绝,热闹非凡间,一片市井祥和之景。 只不过,这九龙城中的修士数量也不少,且多为散修。 他们身着各自的道服,极易分辨。 “唉,老先生请留步,可要住店?” 一位满脸笑意的男子快速跑来询问。 百川摆了摆手: “不必了,老夫几人吃过饭便走。” 男人看着百川几人,大包小裹的,还有一残疾,于是眼珠一转,连忙再问: “老先生,可需要马车?” 这次百川微微点头: “马车确实需要,去安海城要多少银两?” “哎呦,安海城可远着呢,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 柱子一听,连忙反驳: “你这不是宰客吗?二十两银子都够买两头牛了!” 男人连忙陪笑: “小兄弟有所不知,如今这北齐与南华两国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国内正在大批购进马匹。 这九龙城距离安海城两地相隔甚远,若用寻常马匹根本不能胜任,只得调用好马, 而这好马如今更是稀少,故而价格便贵了一些。” 百川轻轻拍了拍柱子的肩膀,随即转身对那男子说: “二十两就二十两,你且去准备。我等在前面的酒馆等你。” 他边说边指向不远处的一家酒馆。 男子露出笑容,回应着: “好的,老先生,您先忙,我这就去。” 他们走进酒馆,顿时被浓郁的酒菜香气包围。 正值用餐高峰,一楼座位已经客满,而柱子因伤不能上二楼,于是酒馆的伙计便在门口为他们临时摆了一张桌子。 “师父,我想吃甜粥。” 莺儿撒娇地说道,小嘴微微嘟起。 百川点了点头,吩咐伙计: “来一碗甜粥,三碗米饭,在小炒两菜即可。” 伙计应声而去,动作麻利。 “师父,这九龙城真是热闹啊!” 莺儿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四处张望。 “不仅如此,这座城市还严禁打斗,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一样。” “为什么呀?那些修士不是很厉害吗?” 莺儿不解的问。 百川耐心地解释: “那是因为,每个城市都是国家的重要之地,君王自然格外重视,所以都会派遣强者驻守。 一旦有修士在这里动手,那就要好好考虑后果了。” “呦,老先生,您一看就是内行人。” 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将饭菜端上了桌, “您的饭菜来了,几位请慢用。” 说完,他便微笑着离开了。 “让一让,让一让。” 随着一声吆喝,一辆马车在三人用餐接近尾声时,由马夫驾驭着,急匆匆地驶向酒馆。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 “师父柱子哥,你们快看,那是我们的马车!” 莺儿兴奋地叫道,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从未乘坐过马车,此刻的心情期待异常。 然而,她的兴奋很快就被现实所冲淡。 “师父,这马车怎么这么狭小,坐着真不舒服。” 莺儿坐在马车内,眉头紧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百川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带着一丝笑意说: “你这丫头,真是喜忧参半,话都被你说尽了。” 柱子在一旁,也露出了和煦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老先生,听您这口音,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啊!” 马夫在外面一边驾驭着马车,一边好奇地问。 百川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你的耳朵真灵,老夫原本乃是西河孟州人士。” “哎呦,那可真是千里迢迢,单凭步行,至少也得走上十年的路程啊。” 马夫惊叹。 百川微微一笑,回应着: “是啊,路途遥远,但这也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几人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离开了九龙城。 九龙山脉,一座壮丽的自然奇观,由九座雄伟的山峰构成, 它们巍然耸立,绵延百里,构成了一幅壮丽的自然画卷。 每座山峰都如同天工开物,雕刻出峻峭的轮廓,直插云霄。 马车辚辚,行进至夜幕低垂,几人终寻得一片相对空旷之地,遂起锅造饭,以度长夜。 这位马夫常接远途之单,车架后悬挂着各式露营用具,琳琅满目。 至于伙食,则需仰赖雇主筹备,他仅负责烹制而已。 “莺儿,慢些跑,小心跌倒。” 百川立于路边,轻声提醒正追逐萤火虫的宁莺儿。 “知道啦,师父。” 莺儿嘴上应承,脚下却丝毫不减速度,犹如风中柳絮,轻盈飘逸。 “来,老先生,请尝尝我的手艺,看是否合您口味?” 马夫边说边将碗筷恭敬地递了过去。 百川浅尝一口,细细品味后不吝称赞: “甚好,虽不及大酒楼之精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质朴真挚。 你也快些用餐吧。” 马夫闻言,笑容满面,又盛了一碗,端给一旁静坐在轮椅上的柱子。 “丫头,快来用餐,莫再贪玩了。” 百川对仍在嬉戏的莺儿喊道。 “来啦,师父!” 莺儿应声而来,笑语盈盈。 饭后,柱子俯卧于铺,衣衫半敞,露出背后那道伤痕,虽已愈合,但筋脉与骨骼之断裂仍清晰可见。 百川缓步上前,双手轻按其背,看似寻常推拿,实则暗含灵力,引导经脉缓缓愈合,试图重塑其筋骨。 “百师傅,我这辈子,莫非真要困于轮椅,无法行走了吗?” 柱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 百川闻言,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柱子疼得哎呦一声,面露苦色。 “你这小子,莫非是怀疑老夫的医术不成?老夫都未曾言败,你又怎可轻言放弃?” 百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严厉,却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柱子嘿嘿一笑,挠头说: “我就是担心,怕成了您的累赘。” 百川轻轻一叹,目光中满是慈爱: “你既称我为百师傅,我又怎会嫌弃你? 再者,你这伤势,老夫亦有责任,岂能弃你于不顾?” 百川边揉着柱子的伤处,边继续说: “老夫早些时候,原想着待你完全康复后再行离去,只是你小子犟得很,非要跟随。 说起来,也是苦了你了,这一路舟车劳顿,你可有丝毫抱怨?” 柱子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百川见状,微微一笑,轻轻将他扶回轮椅上。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养足精神才能好得快。” 说罢,他转身走向马车,去看望莺儿。 此时,莺儿正蜷缩在马车中,睡得香甜,小肚子圆鼓鼓的,一看便是晚餐时没少吃。 “老先生,你也快去歇息吧,我盯着就行了。” 马夫刚刚整理好炊具,见百川还未休息,便出言提醒。 百川摇了摇头,干脆拒绝: “不必,人老了,觉少。 你去睡吧,明日你还要赶车呢,需要养足精神。” 马夫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拉过许多雇主,但如此善解人意的还是头一个。 “老先生,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先歇了。 要是有事,您随时叫我。” 百川摆了摆手,和煦地说: “快去吧,不用担心。” 第9章 劫道 “灵虚草,味淡香,清热去火会发光。 紫薇藤,型如蛇,明目健脾去湿王。” 正当莺儿流利地背诵至此,她的小脑袋突然被百川用手指轻轻一弹, 百川脸上露出些许不悦: “那是去湿良!你怎说是去湿王?” 莺儿疼得揉了揉自己的小脑袋,带着一丝委屈: “哎呀,师父,我错了。” 这一幕逗乐了柱子和门外的马夫,他们忍不住直笑。 “老先生,您真是严格啊。” 百川闻言,只是捋了捋胡须,语气淡然: “这丫头天性活泼,若不严加管教,她便不会长记性。” 百川说着,目光转向莺儿,严肃地吩咐: “继续背。” 莺儿应了一声“哦”,随即又专注地背诵起来。 马车车轮悠悠转动,伴随着莺儿清脆的背诵声与蝉鸣的交响,行进在这宁静又略带燥热的午后。 行进半晌,附近的树林中忽然闪动起几道身影,宛如林间幽灵,悄无声息。 马夫经验丰富,心中顿感不妙,连忙一勒缰绳,马车稳稳停下。 百川探出头来,眉头微皱,轻声问: “发生了何事?” 马夫面色紧张,压低声音道: “怕是碰上劫道的了, 老先生,您和徒儿们在车内不要下来,我去与他们交涉。” 百川点了点头,拉上门帘,车内再次归于平静。 “朋友,知道规矩吗?” 随着一声粗犷的话语响起,马车瞬间被前五后四的彪悍身影团团围住。 说话的是一位秃头大汉,腰间别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威风凛凛。 马夫强作镇定,恭敬地递过一个布袋: “壮士,一点敬意,您收好。” 那男人用手掂量了一下布袋,下巴微微一挑,目光犀利地扫向马车: “车里拉的什么人?” 马夫连忙回话,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壮士,车里就是一位老汉,带着两个徒儿去他处讨个生计。” 为首的大汉眉头一皱,显然对这说辞有所怀疑: “讨生计?哪有坐马车讨生计的?” 他转头对身旁的手下示意: “去看看。” 马夫见状,连忙开口缓和气氛: “好汉且慢,我这就去叫他们下来。” 为首的大汉点了点头,示意他前去叫人。 “老先生,先带着徒儿下来吧。” 马夫轻声唤道,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透露出紧张。 车内,莺儿的小手紧紧地拉着百川的衣袖,面色惊恐,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百川轻声安慰: “不怕,跟紧为师就好。” 莺儿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跟着百川一起走下车。 柱子因行动不便,只能留在车上,此时他心里也是万分焦急,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担忧。 当百川下车后,他看向周围的土匪,面色坦然,没有丝毫畏惧: “几位壮士,老汉还有一徒儿身有不便,无法行动,还请见谅。” 为首的大汉上下打量了百川一眼,又看向一旁的莺儿。 莺儿感受到那锐利的目光,连忙向百川身后又躲了躲, 这一幕逗得大汉不由嗤笑一声,紧张的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 “行了,老先生,我也不为难你。” 大汉开口说道, “我们哥几个也是为了吃口饭。你带了多少钱,留下一半便可平安离去,如何?” 百川微微颔首回应: “如此甚好。” 说着,百川便去拿布袋,准备取钱以息事宁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一个劫匪在大汉面前嘟囔一句: “头儿,这小女娃倒是个美人坯子,要是再养几年,定能卖个好价钱。” 虽然两人谈话声小,但百川却听得真切, 他的心中顿时杀意大涨,原本平和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伸向布袋的手微微一顿,百川转头看向那几人,目光如炬。 为首的大汉刚想呵斥手下不要乱说话,却被百川的动作分了心。 他见状,不由得问: “老先生,为何停下了?” 百川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先将莺儿抱上马车,让她坐在柱子身边。 然后,他捋着胡须,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夫年轻时略通些拳脚,只是如今年迈,不知功夫是否有所退步。 故而,想与几位讨教几招,不知几位可否有此兴致?” 大汉错愕,一脸疑惑地看向百川: “老先生,我等并不想为难于你,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一旁的马夫也连忙附和: “是呀老先生,拿些钱财买个平安即可,你这又是何必呢?” 百川伸手打断他们的话,他的目光如炬,看向大汉身旁的男子,语气中透露出决绝: “小子,老夫一生最恨心思歹毒,丧尽天良之人。 今日,我岂能容你们如此欺辱!” 那男子闻言大怒,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位看似年迈的老先生竟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他怒吼一声: “好你个老东西,你还真是找死!” 说着,他拔出大刀,对着百川一刀劈下。 然而,百川却并未显得慌乱。 他顺势一躲,单手掐住了男子的手腕。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男子的手腕被直接掰断。 百川顺势夺过大刀,只听噗嗤一声,大刀直接穿过了男子的喉咙,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就连为首的秃头大汉都被惊得失了神。 他瞪大眼睛看着百川,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百川神色如冰,缓缓地从那名男子喉咙中抽出了锋利的大刀,男子随即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你们还要继续为难老夫吗?” 百川目光如炬,冷声发问。 领头的大汉见情势不利,急忙摆手否认: “不不不,老先生,这真的是个误会。 我方才便想斥责与他,您现在……” 然而话未说完,百川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老夫现在能否带着我的徒儿离开?” 大汉连忙点头哈腰,让出了一条路: “是是是,老先生请便。” 百川微微颔首,转身轻拍了一下还处在震惊中的马夫: “驾车!” “好嘞,好嘞,这就走,这就走!” 马夫这才回过神来,迅速回到座位上,一拉缰绳,马车便扬长而去。 车厢内,莺儿双眼通红,关切地问: “师父,您没事吧?” 百川面带微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傻丫头,师傅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 说着,他伸手拭去了莺儿眼角的泪珠。 一旁的柱子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百师傅,真没想到您还会武功,而且竟然如此高强!” 外面的马夫也随声附和: “是啊老先生,您的武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百川轻抚着莺儿的发丝,淡然开口: “早年游历四方,若不学些防身之术,又怎能安然自处? 你们不必太过介怀,我等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直道上,马车如箭一般疾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宛如一条狂怒的巨龙在翻腾。 随着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显露出了一座巍峨壮丽的城墙轮廓。 “老先生,前面就是怀阳城了,我们要不要进去?” 马夫转头询问。 百川点了点头: “进去吧,顺便也可以补充一些干粮。” 马夫应了一声,随即驱车直奔城门而去。 经过一番例行的盘查之后,他们终于在城中找到了一家酒楼落脚。 马夫则自告奋勇地外出采购旅途所需的干粮。 莺儿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晚上忍不住哭泣着要求与百川同住一屋,这一举动引来了周围不少诧异的目光。 百川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最终只好答应了她的请求。 “师父,你别走……” 莺儿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哭腔,她躺在床上,面容显得格外疲惫。 百川轻步走回床边,温柔地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 “莺儿,为师只是去关窗,不走。” 听到这话,莺儿似乎得到了一丝安慰,她点了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些日子舟车劳顿,白日里又受到惊吓,此刻心神稍定,便如释重负般沉沉睡去。 第10章 安海城 翌日清晨,莺儿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百川正带着淡淡的笑意注视着她。 “丫头,你醒了?” 百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慈爱。 莺儿点了点头,乖巧地回答: “师父,您昨晚没睡吗?” 百川轻轻捋着胡须,笑容中带着一丝满足: “为师也是刚醒,你赶紧起来洗洗吧。” 不久,他们便在酒楼内享用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马车已经停在酒楼外,车夫正耐心地等待着。 莺儿坐在马车内,好奇地向百川询问: “师父,我们离安海城还有多远?” 这些天的旅途让她感到有些疲惫。 百川微笑着回答: “不远了,大概三天的路程,我们就能到达安海城。” 安海城,正如其名,是一座风光旖旎的沿海城市,位于北齐国的东南角。 正值八月的酷暑时节,随着马车颠簸前行,空气中的闷热感愈发浓重。 莺儿从马车内探出头来,指着路边的一棵树好奇地问: “师父,那是什么树呀?” 百川顺着莺儿的手指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是青壶树,只在沿海地区才能见到。” 莺儿听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未曾亲眼见过青壶树的真面目,但对它的果实却并不陌生。 那是一种外壳坚硬、内部果肉如酸奶般丝滑的果子,口感独特,令人回味无穷。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莺儿不断地发现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奇异植物,每一次的新奇发现都让她兴奋不已。 百川总是耐心地为她解释每一种植物的特性和用途,甚至在遇到一些珍贵的药材时,他还会特意让莺儿下车,近距离地观察和学习。 这样的经历让莺儿对自然界的奥秘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当他们抵达安海城外时,马夫停下了马车,恭敬地对百川说: “老先生,我就送到这里了,您几位一路保重。” 百川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递给马夫: “这些天来,你也辛苦了,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马夫的脸上露出了感动的神色,他连忙摆手拒绝: “老先生,这怎么使得,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再说,您之前给的十五两车费已经非常慷慨了。” 柱子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十五两? 之前那人不是说二十两吗?” 马夫微微一笑,解释道: “这行业就是这样,我们这些马夫既要喂马,又要干活,平时的活计也都是他们介绍的,抽成也是情理之中。” 百川却不容分说,将银子塞到马夫手中: “行了,老夫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不必多言。” 马夫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保重的话,便驾着马车,缓缓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当几人踏入安海城,正值申时,城中的百姓们纷纷放下了一天的劳作。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不同于内陆地区,这里的百姓多以渔业为主。 如果说九龙镇是肉贱鱼贵,那么安海城则是恰恰相反。 “来来来,新鲜的扁鱼,味道鲜美得很!” “看一看,带鱼便宜卖啦!” 街道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莺儿的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与在九龙城时一样,百川几人很快就被万事通小哥注意到了, 毕竟他们的穿着一看就是内陆之人, 本城的百姓皮肤黝黑,多以短袖为主,百川几人则是长袖。 “几位,可是要住店?” 一个小哥跑来询问。 百川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我等想在此地定居,不知可有院落售卖?” 小哥的双眼一亮,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哎!有的有的,只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具体事宜还需明日商议。 几位可先住下,明日我带老先生去看房,如何?” 在万事通小哥的引领下,百川、柱子和莺儿几人来到了一处颇具规模的酒楼。 小哥与酒楼的伙计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便转身对百川说: “老先生,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今晚的住宿就不必破费了。” 百川微笑着,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 “真是有劳你了。” 小哥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谦逊: “老先生,您太客气了。您几位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我明早再来接几位。” 说完,他便转身匆匆离去,留下百川几人在酒楼中。 安顿好之后,百川对柱子和莺儿说: “老夫要出去一趟,你们两个不要随意走动。” 莺儿听到师傅要离开,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师父,你要去哪里?” 百川轻抚莺儿的头: “为师去见一个老朋友,很快就回来。” 莺儿闻言,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嘟着嘴点了点头。 安海城北,一座幽静的大院之中,百川站在门前,握着门环轻轻敲了敲。 “谁呀?” 门内传来询问。 “在下百川,特来拜访张大人,还请通报一声。” 门内的人应了一声: “明白了,我这就去通报。”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轻响,大门缓缓打开。 一位下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恭敬的表情: “原来是百神医大驾光临,张大人已经恭候多时,请您快请进。” 百川对于下人态度上的转变并未过多在意,只是微微捋了捋胡须,沉稳地迈步走入院中。 院落内布置得古朴典雅,假山流水、碧水环绕,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品味与精致。 下人站在房门前,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 “张大人,百神医已经带到。” 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门被推开,一个体态丰满、面带笑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张大人,别来无恙啊。” 百川微笑着问候,语气中带着一丝亲切。 张大人也以爽朗的笑声回应: “哈哈哈,百神医也是一样,几年不见,您的气色依旧如此之好。快请进,里面请。” 随着两人步入房间,一位仆人迅速地为他们倒好了茶,随后轻轻地关上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百神医,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张大人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了正题。 百川微微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确实如此,九龙镇前些时日来了不少修士,一打听之下发现是九龙山脉里出现了大妖。 老夫年岁已高,还有徒儿需要抚养,故而选择离开,不知可否请张大人帮衬,老夫想在这安海城内再开设一间药铺。” 张大人听后,爽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百神医哪里话,您能来安海城,是我们安海城百姓的福气。 您且宽心,明日我让下人腾出一间店铺,送与您老。” 百川连忙摆手拒绝,他不是没钱,只不过在这城中开设店铺最麻烦的是手续问题,他想让张大人在办理手续上给予一些便利,并不想白要一间店铺。 “张大人不必如此,老夫……” 没等百川说完,张大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百神医这是跟我见外了? 当初您可是救了我的命,区区一间店铺您就莫要推辞了!” 百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大人已经迅速起身,走到百川身旁: “百神医,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随即,张大人对外喊道: “来人,送百神医离开。” 话音刚落,几个下人便走了进来,恭敬地搀扶着百川,缓缓向门外走去。 “张大人,你这是作甚!哎呀!” 百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但张大人只是笑着对下人吩咐道: “务必将百神医平安送回!” 当百川离开后,府中的管事好奇地问: “老爷,这百神医,是什么来头?” 张大人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解释道: “早些年我去九龙镇探访,不慎被毒藤刺伤,若非百神医出手相救,我如今早已是坟中枯骨喽。” 第11章 开设药铺 当百川被张府的下人送回酒楼时,他远远地就看到了莺儿正与一群孩童嬉闹,笑声清脆,充满了童真。 百川对两名下人说道: “几位有劳了,送到此处即可。” 两名下人恭敬地回应: “好的老先生,我们这就告辞。” 随后,他们便转身离去。 百川缓步走向莺儿,她一看到师傅回来了,便急忙跑来,脸上洋溢着喜悦: “师父,你回来啦?” 百川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 “你这丫头,你柱子哥如今行动不便,你不陪在他身旁,却只顾着玩闹。” 莺儿嘻嘻一笑,解释道: “师父,是柱子哥看我无趣,便叫我出来玩的。” 百川听后,心中的责怪稍微减轻了一些: “罢了,玩可以,但莫要跑远。” 莺儿听闻师傅的话,面露喜悦,乖巧地点了点头: “知道啦,师父。” 说着,她再次跑回孩子中间,继续与他们嬉戏。 百川看着莺儿活泼的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步入了酒楼内。 柱子一见百川便关切地出言询问: “百师傅,您回来啦?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办妥了。” 百川回道。 随后,百川细心地将柱子扶到床榻之上,开始为他推拿。 “这地方湿气重,你常年居于北方,乍到此处可能会有些不适。 这些天若是伤口发痒也属正常,莫要太过担心。” 柱子听后,心中感到一丝安慰,点了点头: “知道了,百师傅。”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酒楼的窗户,洒在了百川等人的房间内。 他们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出门时,便看到万事通小哥已经在酒楼外等候,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老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小哥笑着问候。 百川点了点头,语气温和: “都好,你有心了。” 小哥听罢,客气地说道: “哪里哪里。 老先生,那我们这就去看房?” 百川微微颔首,简洁地回应: “带路。” 路程并不远,几人拐过两个路口就到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朴的小院,院内布置简单,却透着一股宁静的气息。 院内有着一间上房和一间下房,上房内有两室,正好适合师徒三人居住。 “小哥,这院落要价几许?” 百川直接问道。 小哥也实在,认真地说: “老先生,您带两个孩子也不容易,昨天我与原房主谈了谈,一百三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虽然他这样说,但他自己至少赚了十两银子, 不过百川并不在意,毕竟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价格还算公道,多久可以办好?” 百川继续询问。 小哥一笑,爽朗地回答: “老先生,您几位先住下,小子出去帮您办理,下午就把手续给您带来,到时您再给钱不迟。” 百川眼露欣赏,拍了拍小哥的肩膀: “那便辛苦你了。” 小哥连忙摆手: “哎呦,不辛苦,不辛苦。 那老先生,您几位先收拾,我就不打扰了。” 屋子简单,百川几人的行李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 百川随后出门,在街上精心挑选了一支树苗,亲手将其栽种在门前。 这一举动也象征着这里从此有了主人。 在安顿好新居之后,百川还特意去了一趟张大人家,将自己的新居所告知。 张大人对此表示祝贺,并承诺日后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找他帮忙。 下午时分,万事通小哥带着地契与各种手续匆匆跑了回来。 这里的房屋买卖流程与九龙镇不同,简单快捷。 如果没有像小哥这样懂得当地规矩的人帮忙,办起来可能会相当麻烦。 小哥不仅办事效率高,而且为人仁义,百川为了表示感谢,多给了他一些银子作为答谢。 “师父,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莺儿嘟着小嘴,好奇地问道。 百川微笑着回答: “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明天再置办一些家具和粮食。” 时光荏苒,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张大人府中派人前来,告知百川店铺已经整理完毕,并邀请他前去查看。 “老先生,这里原本是一间布匹店,还算干净。 您若是有需要的物件,后街就有木匠, 他们手艺不错,价格也算公道, 比您直接买现成的要便宜许多。” 下人热情地介绍着。 百川仔细地打量着这间两层楼的铺子,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转过头,对下人说道: “有劳了,代我向张大人致谢。 待老夫收拾妥当,定将登门道谢。” 那下人连忙摆手,态度恭敬: “老先生言重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若是还有任何需要,您随时言语。”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百川开始着手准备新药铺的内部设施。 他找到了当地手艺精湛的木匠,定制了几副结实耐用的药柜。 木匠的手艺确实不错,药柜的做工精细,质量上乘,让百川感到非常满意。 消息传开后,不少药贩子得知这里有新药铺开设,纷纷上门推销自己的产品。 百川在众多药贩子中,经过仔细的观察和比较,最终选择了一个看上去老实稳重的人与其达成合作。 这个人名叫黑子,年约二十多岁,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踏实可靠。 最让百川看重的是,黑子带来的草药收拾得非常干净,没有杂质, 拿回来后只需简单晾晒即可使用,省去不少麻烦。 “老先生,那我就先走了,祝您生意兴隆呀。” 黑子带着一丝憨厚的笑容,向百川告别。 百川闻言,笑着指了指黑子,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你这小子可真不会说话, 老夫这可是药铺,若是生意兴隆, 那岂不是意味着到处都是生病之人了?” 黑子听后,嘿嘿一笑,显得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 “老先生教育的是,是我考虑不周。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挑起扁担转身离去。 百川点头,目送着黑子离开,随后回到自己的药铺之中。 他拿出一支精致的毛笔,蘸上墨汁,在一块精心挑选的木牌上挥毫泼墨, 写下一个遒劲有力的“药”字。 随后,他将牌匾放置于门外,作为药铺的标志。 百川端坐于前堂之中,目光平和,静待患者上门。 第12章 九龙镇没了 夕阳如血,西边的云彩仿佛被火焰点燃,映照着百川药铺的门扉。 这一天,药铺内寂静无声,百川正准备收拾药箱,关上铺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百川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朴素麻衣裙的女子,带着一丝焦急站在门口。 “姑娘,您是来求医问药吗?” 百川温和地问道。 女子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大夫,我夫君身患重病,多年来四处求医,却始终未见起色。 今日听闻贵铺新开,特来寻求一线希望。” 百川闻言,心中一动,他放下手中的药箱,取出纸笔,认真地问道: “请姑娘详细描述一下您夫君的病情。” 女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我家夫君原本身体康健,却在劳作时突然昏迷,此后便一直未能恢复。 我们遍访名医,却都束手无策,只得嘱咐他注意饮食,多食清淡之物。 但即便如此,他的病情依旧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日渐沉重,意识模糊,面色蜡黄。” 百川眉头微蹙,继续询问: “那他是否有失禁、胸闷、腹胀等症状?” 女子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正是如此,大夫,您可有办法?” 百川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我先为你开一剂提神的药方,你回去后立即给你夫君服用。 至于身体调养,你回家后可先喂他一些糖水,以补充体力。” 女子的眼中充满了迫切,她急切地问道: “大夫,我家夫君究竟患的是何病症?” 百川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声回答: “从姑娘描述的症状来看,可归结为虚劳之症,但病根在于体内糖分不足。 由于拖延日久,其他病症也随之出现,使得病情复杂,难以一言以蔽之。” 百川边说边动作熟练地使用药戥子称量了几味富含糖分的药材, 又精心挑选了一副固神的草药,一并包好,递给了女子。 女子接过药包,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她急切地询问: “大夫,这药需要多少银两?” 百川微微一笑,语气平和: “只需一吊钱。” 女子闻言,不禁一惊,她本以为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没想到竟然如此便宜。 她的脸上露出了感激之情,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吊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柜台上。 “多谢大夫,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妇俩永世难忘。”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百川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快些回去为你夫君熬药吧。” 百川目送着女子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随即又低下头,重新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药箱。 他心中暗叹,如今这世道,百姓中的医道竟是如此没落, 即便是这等微不足道的小病,也常常被拖延成难以治愈的大疾。 究其根源, 皆因那散修之辈横行于世, 使得有钱人家在生病之时,皆会舍弃医术,转而寻求那些散修的丹药。 不论何种病症,只需一粒丹药,便可立竿见影,好转如初。 然而,这看似便捷的救治之道,实则却在悄然间侵蚀着凡人的医道根基。 人们逐渐忘却了那些需要精心配伍、慢慢煎熬的药方,也忽略了医术中蕴含的深厚智慧与人文关怀。 如今,在这浩瀚的安海城内,算上百川这间小小的药铺,竟也才勉强凑齐了六间药铺,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百川踏着夕阳的余晖,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却依旧显得挺拔而坚定。 他刚一推开家门,莺儿便带着欢快的笑容飞奔而来,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师父,你回来啦!” 莺儿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今天过得怎么样?” 百川温和地询问。 “我今天很听话的,师父。” 莺儿点着头,但随即又嘟起了小嘴,带着一丝不满, “只是先生今天特别严厉。” 百川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眼中带着一丝宠溺: “你这丫头,张大人特意安排你去和他儿子一起上课,你还抱怨上了。” 这时,一位老妇人缓缓走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对百川的尊重: “老哥,既然您回来了,我就先告辞了。” 百川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吊钱递给她,这是对她一天辛勤工作的报酬。 这位老妇人是百川请来照顾柱子的, 并且离开前准备一顿晚饭,为人也不错。 “路上小心。” 百川提醒一声。 夜幕低垂,静谧无声。 当晨曦初露,百川踏着清晨的露水来到药铺前, 远远地便瞧见昨日那位满面忧愁的女子,此刻她眼中含泪,凝望着药铺的方向。 一见百川,她情不自禁地跪下,泣声感激道: “恩人啊,大夫,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百川快步上前,稳稳地将她扶起,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内心平静如水,只因早已司空见惯。 他轻声劝慰: “姑娘快起来说话。” 女子站起身,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地叙述起昨日的经历。 她回家后将药物小心翼翼地喂给病重的夫君,不出两个时辰,他的病情便有了明显的好转。 再喂了些糖水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她感激涕零,所以今天一大早,便带着家中仅剩的积蓄赶来表达谢意。 百川听后,摆手拒绝: “姑娘,你太客气了。 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分内之事。 老夫既已收取了应得的诊金,其余的钱财,老夫是万万不能收的。” 女子听了这话,感动得又要下跪, 却被百川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说起这位女子,也是个苦命人。 早些年,她家的家境也算殷实,却不幸被一个假冒的散修所骗, 不仅没能治好丈夫的病,还几乎耗尽了家中的积蓄。 所以,她此刻的感激之情,也实属正常。 而随着她丈夫病情好转的消息传开,百川的名声在附近迅速崛起。 毕竟,这位病患的病情,附近居民多有耳闻, 如今他的康复无疑为百川的医术做了最有力的证明。 虽然城中有不少散修可以炼制丹药,但那些丹药往往价格不菲,非富贵人家难以负担。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更期盼能有一位真正医术高超的医者,以亲民的价格为他们解除病痛。 然而,口传终会变质。 关于百川的传说,在人们的口中逐渐变得神乎其神。 起初,人们只是称赞城中新来的大夫医术非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传言越来越离谱——从包治百病, 到甚至能复活死人,说法层出不穷,越来越邪乎。 不过,这些传言也确实为百川吸引来了更多的病患。 他每日需要接诊大量病人,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百川正欲收拾药箱离去,却见张大人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百神医,这么晚了还在忙碌啊?” 百川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去: “张大人,您怎么来了?老夫这便要回家了。 这些日子实在忙碌,原本打算前往府上拜访,却一直抽不出时间,还请您见谅。” 张大人闻言,豪爽地一摆手: “百神医客气了,您医术高明,救死扶伤,我等感激不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只是,百神医啊,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您。” 百川心中一紧,连忙示意张大人坐下慢慢说。 张大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九龙镇,没了!” 第13章 秦宇小子 百川闻听张大人之言,急切地追问: “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大人的脸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气,沉重吐露: “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你之前告诉我九龙山脉有大妖现世。 然而,你离去不久,那大妖便遭秦家人发现,秦烈与之激战,战况激烈,天地为之变色,终将其制服。 但正当他欲离去之际,御兽宗的弟子现身,强索大妖,秦烈不肯放手,双方在九龙镇展开了一场生死对决。” “可有活口?” 百川的声音平静询问。 张大人摇头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些详情尚不得知。 我来此,不过是想提前告知您,让您有所准备。 估摸着,消息很快便会传到这里。” “有劳张大人了。” 张大人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似乎在试图探寻百川内心的波动, 但百川的脸上却如同古井无波,看不出是惊是悲。 “百神医,事已至此,莫要太过忧虑啊。” “张大人之言,老汉受用。” 张大人叹息一声,又交代了两句,便转身离去。 当百川回到自己的院中,莺儿正在帮柱子洗脸,一见到百川,她连忙嘟着嘴说: “师父,您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饭菜都凉了。” 百川摆出一副与平时无异的笑容,摸了摸莺儿的头: “哈哈,今日患者有些多,耽搁了一阵。” 莺儿连忙拉起百川的手: “嘻嘻,那师傅快些吃饭吧,你一定饿坏了。” 百川微微一笑,应了一声。 “师父,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太开心呢?” 莺儿在饭桌上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百川。 “嗯?有吗?” 百川微微一怔,随即转头望向柱子。 “额,没有,没有!” 柱子急忙摆手,神情认真。 “可是我就是感觉到了,师父你今天都没问我的功课做得怎么样!” 莺儿不依不饶,嘟起小嘴,显得颇为坚持。 百川轻笑一声,夹起一片鲜嫩的肉片放入莺儿的碗中: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师傅今天只是有些疲倦而已。 师傅我已经年过八旬,忙碌久了自然会感到累。” 莺儿乖巧地应了一声“哦”,低下头继续吃饭, 但她的心中依旧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总觉得今天的师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夜幕低垂,月儿羞涩地在云层间露出一抹清辉。 百川孑然立于庭院之中,目光远眺北方的天际。 心海翻腾,感慨如潮水般汹涌,他毅然迈出一步,身形犹如融入夜色,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硝烟弥漫,九龙镇化作一片凄凉的废墟, 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瓦砾遍地,昔日的热闹已成过眼云烟。 在这片荒凉的遗迹之上,百川的身姿凭空显现, 他凝视着这片曾经熟悉如今却面目全非的小镇,心中涌起无尽的哀愁。 虽然他已经离开,但这里曾是他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他伫立在自己昔日药铺的门前,依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缓缓步入后院。 四周的景象虽已变迁,但他的心依旧被往昔的回忆所缠绕,愁绪愈发浓重。 “唉!想不到老夫如今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与那些凡夫俗子何异?” 他轻拂去石凳上的尘埃,缓缓坐下,口中喃喃自语: “宁仙人,百老魔,两者相斗万里隔。 夜已深,莫乱跑,百老魔来吃人了!” 正当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远处山林间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 那声音穿透夜空,如同战鼓激荡在山谷之间。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一个小男孩惊恐地看着眼前那只眼睛如同两盏明灯、獠牙似钢杵的妖兽, 不远处还有两具尸体。 男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瘫坐在地上。 而那妖兽同样伤痕累累,一瘸一拐地向男孩挪近。 男孩似乎在绝境中激发出了潜在的力量,双腿一用力,竟奇迹般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便慌不择路地向远方逃去。 然而,命运弄人, 那妖兽猛地一挥巨掌,一块石头精准地击中了男孩的头部, 鲜血顺着发丝汩汩流淌,男孩随即倒地,失去了意识。 “孽畜!” 一声怒喝划破夜空,只见一团黑雾凝聚成尖锐的长刺,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妖兽的头颅。 百川冷哼一声,身形从半空中缓缓降落: “当日老夫离去之时,就该宰了你这畜生!” 他言罢,不再多看那妖兽一眼,转而关切地查看小男孩的状况。 所幸,男孩只是暂时昏迷,并无生命危险。 百川平日里治病救人,手法温和细腻,但此刻却截然不同。 只见他轻轻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便笼罩了男孩的伤口,瞬间便愈合如初。 当他仔细端详男孩的面容时,心中不禁一惊, 这不正是那个名叫秦宇的小家伙吗? “你小子倒是命大,既已如此,老夫便送你一段机缘!” 百川说着,随即伸手一抓,那妖兽体内的妖丹便破体而出,化作一道流光,迅速飞入男孩的小腹之中。 “这雾隐猫的妖丹,即便是金丹修士也求之不得,今日倒是便宜了你这个小子。” 第二日清晨,九龙山脉深处的一处隐蔽山洞内, 秦宇缓缓地睁开了朦胧的双眼,随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我没有被吃掉?” 他环顾四周,只见身边散落着一些铜钱,还有一套整洁的衣裳。 秦宇迅速换上新衣,离开山洞, 脑海中不断思索着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但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来到小河边,秦宇掬起清水洗去了脸上的血迹,心情异常沉重。 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 那时,父亲与御兽宗的弟子激烈交战,对方不敌便召唤来了宗门内的高手。 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带着他们一路逃至这深山之中。 在绝境之际,父亲放出法宝内的大妖,欲要将其内丹炼化以寻得一线生机, 却不料那大妖突然发狂,一口咬死了母亲,随后又与父亲厮杀良久。 父亲连番苦战,早已筋疲力尽,最终也惨死于大妖之口。 三天后的傍晚,百川如往昔一般关闭了药铺,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刚迈进家门,就见莺儿泪流满面地朝自己奔来。 “师父,九龙镇被人毁了,二狗,大宝,丫丫,他们都死了!” 莺儿哽咽着,声音中充满了悲痛。 一旁的柱子也在默默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百川轻轻地抚摸着莺儿的头发,温言安慰道: “世间之事,变化无常,不要太过于悲伤。” 他并未多言,因为有些事情终究需要当事人自己去面对和接受。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柱子,询问道: “你可有给家里写信?” 柱子急忙点头回应: “写了,送信的人说,如果没有意外,大概一个月就能收到家里的回信。” 百川微微颔首,心中并不忧虑。 因为那夜他在将秦宇安置于山洞之后,也曾顺道去探望了柱子的家人, 虽有些许波及,但好在都并无大碍。 第14章 散修的难处 转瞬间冬季已至,然而在这安海城中,岁月静好,四季如春,雪花从未造访, 即便是寒冷的冬日,也不必披上厚重的棉衣。 数月的悉心调养,柱子终于能够杵着拐杖, 缓缓行走于这片土地上,每一步虽显蹒跚,却也洋溢着重获自由的喜悦。 “柱子哥,我先走啦。” 莺儿轻快地招呼,声音如同清晨的鸟鸣,清脆悦耳。 “去吧,路上小心呀!” 柱子微笑着回应,目送着莺儿的身影。 门外,胡大婶早已等候多时,她的身影在冬日的暖阳下显得格外亲切。 随着两人的离去,庭院再次陷入了一片宁静,只留下柱子独自一人,沉浸在这份孤独之中。 日复一日,每当晨曦初现,百川便会踏上前往药铺的道路, 而胡大婶虽伴其左右,却因平日沉默寡言,使得这份陪伴多少显得有些单调。 柱子倚着拐杖,步履艰难地返回屋内,心中不禁叹息: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躺在床榻上,看着房梁,轻声哀叹。 过了许久,胡大婶才回到静谧的院落, 轻声与柱子交谈几句,便忙碌地开始收拾起来。 “请问这里是百神医的府上吗?” 院门外传来一声礼貌而温和的询问。 胡大婶闻声迅速打开门扉,只见一位身着道袍的修士静静站在门外,身旁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箱。 他长发随风飘逸,面容虽略显沧桑,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散修特有的从容与超脱。 “这里正是百大夫的居所。” 胡大婶回应, “不过,百大夫此刻正在药铺忙碌。 仙长若有要事,不妨前往药铺寻他。” 那散修微微一笑,轻轻摆手: “百神医在药铺的事务繁多,我这无病无灾之身,实在不便打扰。 此次前来,只是有一小事想请教百神医。”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我们在此处发现了几株珍稀灵药,虽此地无雪,但能在这冬季盛开也定是不凡。 但奇怪的是,每当等将其拔出土壤,它便迅速枯萎。 我听闻百神医精通世间百草,因此特来求助。” 言罢,他轻轻打开身旁的木箱,露出里面闪闪发光的白银。 胡大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略感手足无措,于是急忙唤来柱子商量。 柱子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白银,却并未被其诱惑所动摇。 他郑重地表示,待百川归来后,定会将此事转告于他。 而那散修也并未将银子带走,言道只是一些敬意。 黄昏的余晖洒满院落,莺儿轻盈地步入其中,一眼便瞧见了角落里的木箱。 她好奇地趴在窗边,向屋内的柱子探问: “柱子哥,那角落里的是什么呀?” 柱子抬头望去,解释道: “哦,那是一白天来访的散修留下的。” 随后,他将白天的遭遇详尽地叙述了一遍。 莺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心想这些修士出手真是大方,仅仅为了辨认药材,便留下这么多银子。 她感叹道:“不愧是修士,真是阔绰。” 冬天的日落总是来得特别早,百川也提早结束了药铺的营业。 回到家中, 听完柱子的讲述,他心中已然明了那些散修的用意。 他们名义上是请自己帮忙辨认药材,但实际上恐怕是另有图谋。 自己若真的出城,恐怕会遭遇不测。 然而,即便他看出了这一切,也无可奈何。 在这个世道中,普通百姓面对修士的强势,往往毫无还手之力。 即便是散修,也不敢轻易得罪。 今日他带着银子前来,若自己拒绝前往,日后恐怕会被扣上一顶“不敬修士”的帽子。 百川心中暗叹,这个世界强者为王的规则从未改变。 他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前往一探究竟,毕竟自己也有些许的自保之力。 第二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小院的房门便被人轻轻敲响。 百川打开门,昨日的散修已经站在门外,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 “百神医,久仰老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老当益壮。” 他由衷赞叹,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百川微微一笑,谦虚地回礼: “仙长过奖了。 昨日之事,徒儿已向我禀报。 想必仙长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此事吧?” “正是如此。” 散修点头应道, “不知百神医是否愿意帮忙解惑?” 百川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后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仙长带路了。” 城外的小路上,百川与那散修一前一后,踏着略显湿滑的小径向附近的一片山林走去。 山路崎岖难行,但两人都步履稳健,丝毫不显疲态。 “百神医,这山路难行,真是辛苦您了。” 散修关切地说道。 百川轻笑一声,摆手言道: “无妨,老夫平时也会进山采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山路。” 散修闻言颇为诧异: “平时城中不是有药贩子吗?百神医怎还亲自采药?” 百川点了点头,开口解释: “那些药贩子采集的大多是一些寻常药材。 对于一些稀少的草药,他们往往只是碰巧遇见才会采摘。 况且,如今医药之道日渐没落,药贩子也越来越少。 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城中便无人再从事此等营生了。” 那散修闻听百川之言,微微颔首道: “百神医所言甚是不错。” 话锋一转,又道: “对了,百神医, 在下尚有一事请教。 你觉得, 寻常百姓,究竟是用传统医术为好,还是我辈所炼丹药更佳?” 百川轻声一笑,缓缓说道: “仙长既说是寻常百姓,却可有想过,那寻常百姓的家境,又怎能负担得起那价钱不菲的丹药?” 那散修闻言,不禁嗤笑一声: “即便价钱不菲,却能治百病。 若非我等之丹药,这世间怕是要徒增无数病死之人!” 百川停下步子,毅然反驳道: “那是因为富贵人家皆去服用你等所炼之丹, 传统医道再无往日收益,寻常百姓更不愿让孩子入那医道,故而行业没落, 真正精通医道之人越发稀少,便将小病拖成大疾,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你等之丹。 而那寻常百姓又有多少为求一丹而卖房卖地? 难道这些,仙长不知?” 那散修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却格外阴狠,令人不寒而栗。 “呵呵呵,想不到百神医竟如此能言善辩。” 说罢,他转过身来,眼中早已不见先前的和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峻。 “百神医,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 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 百川捋须,沉吟片刻: “可是老夫的药铺挡了你等财路?” 那散修也不隐瞒,坦然点头: “百神医,在下敬你。 可我等散修无缘那真正仙路, 只能靠贩卖一些符箓与丹药换些银两,再去换那灵石来精进修为。” 他说着,叹息一声, “符箓利润微薄,能赚些钱财的也只有那丹药。 你可知,有多少丹方是我等用命换来的? 可你如今在这安海城中看病救人, 却让我等何去何从?” 他说着,指向城中方向,情绪激动起来, “百神医, 你看看! 如今那安海城中有多少散修被你逼走, 他们离开这里转投它城,却处处受人排挤, 更有甚者遭遇暗算导致身死!” 他说到这里,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等本不愿出此下策,可我等也要生存啊。” 他说着长剑出鞘轻声言道: “百神医,你且放心去吧!” 第15章 洞穴深处 散修语落,怒目圆睁,一剑狠狠劈下。 然而,刹那之间,他的动作骤然凝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分毫。 “世间因果循环,你等之辈,若与天下百姓相较,这世间修士不过沧海一粟,渺小至极。 你等一心只问赚取钱财,却致使天下百姓有病难医。 即便有幸医好,最终也会落得无饭可食的凄惨境地。 诚然,你等或许亦有难处,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忘却,这天下百姓才是根本所在。” 百川神色肃穆,轻捋胡须,目光如炬,冷冷地看向那名散修。 后者此时大惊失色,满脸惊愕,举起的长剑悬在半空,浑身僵硬,难以移动半寸。 他从牙缝中强挤出几个字: “你是修士?” “曾经是。” 百川话语刚落,那散修的头颅便被瞬间拧断,死相极其凄惨。 紧接着,紫火如汹涌的潮水般覆盖其身, 片刻之间,那散修便已化为飞灰,消散于天地。 百川缓缓下山,踱步回到城内自己那间古朴的药铺。 而这一幕,也被不少散修收入眼底。 “他怎么回来了?” 一个散修满脸疑惑,不解地询问出声。 “是呀,我方才明明亲眼看着张斌带他出城了!” 另一个散修也皱着眉头附和道。 “会不会是张斌不忍动手?” 有人提出猜测。 “管他呢!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纷纷点头,小声交谈着。 随后,这些散修纷纷向着城外而去,脚步匆忙。 他们在城外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找了又找,却始终不见张斌的身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的九龙山脉,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原本翠绿的枝叶此刻已被洁白的雪花所代替,整个山脉仿佛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银装。 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内,秦宇身披兽皮,瘦小的身体紧紧靠在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堆前,不断颤抖着。 这几个月以来,他无数次尝试偷偷溜出去,可整个九龙山脉都被御兽宗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天空中有灵鸟盘旋,水中有狂鳄游弋,林中更是各大灵兽不断寻觅。 “师叔,这都已经找了这么久了,那小子还能活下来吗?” 一个身穿兽皮、衣服半敞露出胸膛的男子开口询问,语气中满是疑惑。 “你以为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长老不让离开,我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身穿黑色裘衣的中年男人戏谑地回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先前男子叹息一声: “哎!长老们也真是的, 这偌大的九龙山脉,找一个六岁的小男娃,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以我看啊,那小子如今早就被那些妖兽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他摇了摇头,满脸愁容。 他那师叔也叹息一声: “没办法,谁叫那雾隐猫的妖丹不见了呢。再等等吧!” 那男子满心无奈,也只得点头附和。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九龙山脉最外侧, 目光凝视着这蜿蜒起伏的大山,以及那九座直指天穹的巍峨山峰,神色间皆是疲惫与迷茫。 “哈~哈~” 山洞内,秦宇不断地对着手上哈着热气,原本细腻的小手如今已是被冻的满目疮痍。 “这火堆怎么不热呀?” 秦宇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陷入沉思。 他伸手去碰火焰,刚一触及便传来炙热之感,他猛的收回小手,神情满是不解: “明明很烫啊。” 他说着挪了挪身子,换了个位置。 果然,当他背对洞穴深处时,确实暖和不少。 可他随即眼睛一亮, 风向往里去,那说明里面很可能别有洞天,这些知识自己曾经都学到过。 只是早些时候为什么没有这种现象呢? 带着满心好奇,他抽出一根木棍,缓缓向内走去。 片刻后,他就来到了平时取食的地方。 这里有一棵叫岩藤的植物,长势极快, 若不长到固定大小便会源源不断地生长,并且不惧严寒。 秦宇便是每日靠它充饥,虽然味道苦涩,但也好过饿死。 随着秦宇不断深入,他的发丝不经意间轻轻飘扬起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悄然作用。 当他更深入一些时,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明显的吸力。 这种感觉让他不禁警觉,直到传来一声尖锐如哨的声响,他才猛地停下脚步。 环顾四周,他的眼前除了一堵坚硬的石壁外,再无其他。 秦宇举起手中的火把,火光摇曳着,向左下方跳动。 他凝神观察,火把靠近,其上火焰竟变得如细线般纤细。 为探明究竟,秦宇小心翼翼地将衣物放置于旁。 瞬间,衣物被强大的吸力牢牢吸附,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其扯回。 “豁出去了!” 秦宇心中一横,紧握小拳,抄起旁边的石头奋力砸向石壁。 刹那间,狂风骤起,差点将秦宇卷入那破损的缺口之中。 幸好他反应迅速,及时稳住了身形。 经过几次尝试,他终于成功地将那缺口凿开,狂风也随之减弱了不少。 眼前一片漆黑,火把的光芒如微弱的烛光,却清晰可闻一阵水流作响。 那声音如滚滚战车,又如汹涌的海浪,让人心生退意。 秦宇面色凝重,试探的向前靠近,直到前方再无去路,秦宇向下望去,只见下方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秦宇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敢迈出那一步,无奈之下只得返回。 安海城内,阳光明媚, 百川大夫今日归家特别早,只因张大人今日要来做客。 “来,子杰,这位便是百神医。” 院中,张大人向自己身旁的小儿子介绍道。 小男孩抬头挺胸,恭敬地向百川行礼: “见过百神医。” 百川看着眼前这个与张大人极为相似的小胖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令郎真是知书达理,礼貌周到。” 张大人闻言哈哈一笑: “哎,犬子本性顽劣,只是出门在外一时放不开罢了。” 说着,他转头对小胖墩温和地说道: “去和莺儿玩吧。” 小胖墩看向一旁亭亭玉立的莺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接着摇了摇头,脸上的肉也跟着甩了起来,带着嘴发出一阵啵啵声: “我不去,她总是欺......” 他的话还没说完,莺儿已经快步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 “哎呀,张伯伯,您放心,我肯定会带着子杰好好玩的。” 说着,她也不等胖墩同意,便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欢快地跑了出去。 “最近好些了吗?” 张大人走到柱子身旁,亲切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柱子憨厚地一笑: “回张大人的话,好很多了。 师傅说,来年开春,我就能自己慢慢走路了。” “你这小子,一口一个张大人的, 跟你说了多少次,叫我张叔即可。” 说完,他还瞪了柱子一眼,以示责备。 柱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 “嘿嘿,好吧张叔。” 片刻后,胡大婶做好了丰盛的饭菜。 百川邀请她一起用餐,却被她婉言谢绝。 临走时,她还特意叫回了莺儿和小胖墩。 然而,小胖墩坐在饭桌上显得格外紧张,甚至不敢动筷子。 张大人见状,关切地询问: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小胖墩连忙摇头,还不时地看向莺儿: “没有没有,我......我只是不饿。” 张大人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你这小子,净说胡话。 你晚上寸米未沾,如今怎得又说不饿?” 小胖墩闻言更加慌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莺儿插嘴道: “张伯伯,他可能是想吃别的东西。” 说着,她还握了握小拳头。 小胖墩一见这阵势,连忙拿起筷子,大声说: “我吃,我吃!我好饿呀!” 说完,他便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第16章 火煞体 饭后,张大人与百川相对而坐于主屋之中。 “张大人,请用茶。” 百川小心翼翼地为张大人斟上半杯茶,张大人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点头: “百神医,这茶确有独特风味。” 百川谦逊地回应: “不过是些散茶罢了,张大人不嫌弃便好。” 张大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百川,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 “百神医,今日我听府中的下人说,您今日与一位散修一同出城了,不知所为何事?” 百川轻叹一声,道出了原委: “确有其事,那些散修认为老夫的药铺妨碍了他们的财路,意图除掉老夫以绝后患。” 张大人闻言,脸上的急切之情瞬间溢于言表,他连忙向前倾身: “百神医,可有受伤?” 百川轻轻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老夫无碍,想当年游历四方,曾有幸救下一名修士,他感念老夫救命之恩,赠予了一道保命的符箓。” 张大人听闻此言,这才长舒一口气,欣慰地说: “百神医无事便好。” 然而,他的情绪很快又转为愤怒: “那些散修实在是太过分了!在这城中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竟然采取了如此阴险的手段! 百神医,你日后务必万分小心,我估计这些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在这城里不动手,即便是我,也难以插手啊。” 百川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清楚张大人的立场与难处。 作为安海城的户官,张大人的职责仅限于管理百姓生计和进行登记造册等事务。 “张大人请放心,老夫自有应对之策。” 百川的语气显得轻松而坚定。 张大人见状,不禁拍了拍百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百神医,切莫要逞强啊。 依我看,您不如先将那药铺暂时关闭一些时日……”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百川温和地打断: “张大人的心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这城中病患众多,许多人都需要长期调理。 老夫若在此时闭铺,岂不是辜负了那些依赖我的病患?” 张大人听完百川的话,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 “在下代表这城中的百姓,向百神医表示由衷的感谢!” 说着,他便要起身行礼,却被百川急忙拦下: “张大人不必如此,老夫虽以看病救人为己任,但诊金亦是照常收取。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无谢可言。” 张大人停下动作,心中的豁达之情溢于言表。 他与百川再次举杯共饮,茶香四溢,话题从家常琐事聊到天下大势,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终于,当夜幕低垂,张大人起身告辞,两人约定来日再叙。 转眼间,岁月如梭,不觉已至年底的春花节。 这一日,安海城的街道上灯火辉煌,百姓们纷纷换上新装,走街串巷,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夜空中,五彩斑斓的花灯翩翩起舞,男孩们头戴虎头帽,女孩们发间系着粉绳,在街道上欢快地奔跑,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热闹喜庆的氛围中。 百川的家门前更是热闹非凡,无数百姓手持鸡鸭鱼肉等贺品,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百川站在门口,与每一位街坊亲切交谈,了解他们的近况。莺儿则在一旁忙碌着,不断地将贺品搬进院中。 这是当地的习俗,百姓们前来拜见,若主人不收下贺品,便意味着来年主人不愿在与访客往来。 然而,面对如此众多的人群和贺品,百川的小院很快就被堆满了,几乎无处落脚。 直到夜深人静,人群渐渐散去,百川的院子里留下了几座由贺品堆积而成的“小山”,百川见状微笑摇头。 “师父,这么多东西,我们什么时候吃得完呀?” 莺儿看着堆积如山的贺品,有些担忧地问道。 百川微笑着,伸手轻抚莺儿的头顶: “无妨,城边的村庄里有些贫苦人家,明日你和柱子随为师一同前往,将这些食物分给他们。” 莺儿听了,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师父,那我可不可以出去玩一会儿呀?” 百川笑着捋了捋胡须,温和地说: “去吧,只是不要跑得太远。” 莺儿高兴地应了一声: “知道啦,师父。” 说完,她便轻快地向门外跑去,加入到了一群孩童的追逐嬉戏之中。 时光荏苒,春回大地。 在这万物复苏之际,百川的药铺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他被父亲紧紧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体内有熊熊烈火在炙烤,全身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百大夫,求您快救救我儿子!他从今早开始就这样了。” 孩子的父亲焦急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百川仔细观察了孩子的情况后,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他这不是病了。” 那位父亲满脸疑惑,急切地问道: “百神医,您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病了,他又怎会如此?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川转向男子,耐心地解释道: “你儿子身怀仙体,十二岁血脉复苏之时,身体会出现异常反应。 只是,你这孩子的情况似乎尤为严重。 你先将他带回家,如果感觉他体温过高,就让他泡在凉水里;如果感觉过低,就用热水泡。 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听完百川的话,男孩的父亲眼中瞬间燃起了兴奋的光芒,担忧被欣喜所取代。 仙体啊! 对于普通人来说,拥有灵根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而现在自己的孩子竟然拥有仙体, 未来定能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士,家族也将因此飞黄腾达。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庆祝: “多谢百神医赐教,我这就回去准备。” 说着,他扔下一吊钱作为诊金,抱着孩子快步跑回家,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喊道: “我家出仙人了,我家要出仙人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纷纷议论起来: “这不是刘铁匠吗?怎么他家就要出仙人了?” “不知道啊,走,跟过去看看!” 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都好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安海城中蔓延开来。 起初,许多人对于刘铁匠家中出了一位仙人的传言半信半疑, 甚至有些人宁愿相信是百川误诊,也不愿承认如此好运真的降临到了刘铁匠家中。 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随着知府亲自请来的修士进行探查,这一消息终于得到了证实。 结果不仅震惊了安海城,甚至连整个北齐国都为之震动。 原来,刘铁匠的儿子所拥有的,竟是百万中无一的上古仙体——“火煞”体。 这种体质极为罕见,拥有者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刘铁匠一家的命运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消息传出后不久,五大仙门之一的天剑门便派人来接走了刘铁匠一家。 那一日,安海城上空灵舟遮天蔽日,壮观的景象让所有百姓都感到震撼不已。 他们纷纷跪拜在地,目光追随着那缓缓升空的灵舟,看着刘铁匠一家被带上灵舟,消失在天际。 这一幕,成为了安海城乃至整个北齐国历史上的一个传奇时刻。 第17章 拜师 山峦之间,莺儿伫立,凝望着那消失于天际的灵舟,她的眼中闪烁着无尽的崇敬。 “师傅,那些仙门真是厉害呢。” 百川面带微笑,轻轻拉起莺儿的手腕,引导她离开, “是啊,别再看了,我们先去采药吧。” 莺儿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跟随百川的步伐一同离去。 此时,在百川的药铺里,柱子正忙碌地为顾客抓取药材。 “柱子哥,今天百先生又不在吗?” 一位女子站在柜台前轻声询问。柱子一边熟练地抓药,一边回头应答: “是啊,百师傅带着莺儿上山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包递到女子手中, “给,姑娘,这是您的药。” 那女子接过药包,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见铺内无人,她便顺势与柱子攀谈起来。 “柱子哥,你的腿伤好些了吗?” 她关切地问道。 柱子憨厚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已经好多了,虽然还不能爬高,但寻常走路已经不碍事了。” 女子见状,轻声继续问道: “柱子哥可有心仪的女子?” 说到这里,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柱子哥你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 柱子则干脆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没有!我如今一心只想学艺,对那些事情暂时还没考虑。嘿嘿!” 听到柱子的回答,那女子不知为何,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但她很快调整情绪,又询问了一些用药的注意事项,然后便转身离去,留下一抹淡淡的忧伤在空气中弥漫。 日子平淡,岁月静好。 刘铁匠家出了仙人的传闻,也从早些的轰动,变成了如今饭后的谈资。 而在这半年里,那些散修们也出奇地收敛了许多,没有丝毫要找百川麻烦的意思。 柱子的身体也日渐康复,如今他每天都在药铺里忙碌着,协助百川诊病抓药。 至于莺儿,她已不再去那张府,而是药铺的二楼,孜孜不倦地学习药材知识和认穴技巧。 “长强、腰俞、腰阳关、命门、悬枢、脊中、中枢……” 莺儿轻声细语地背诵着督脉之上的穴位, 眼神不时飘向一旁的百川,随后嘿嘿一笑。 “忘了?” 百川淡然问道。 莺儿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师父,这穴位实在太多,莺儿有些记不太清了。” 百川轻叹一声: “为师曾叮嘱你,平日里莫要过于嬉戏,如今倒好,连这督脉上的穴位都记得七零八落,全身穴位更是不知遗漏了多少。 想当初你柱子哥,十二岁随我学艺,仅五日便能将人体穴位倒背如流。你为何就不能与他一般勤学苦练?” 莺儿嘟起小嘴,辩解道: “师父,您也说了柱子哥是十二岁才开始学的,可莺儿如今才六岁,自然学得慢些。” 百川闻言,微微皱眉: “狡辩!你与伙伴嬉戏之时,规则记得何其清晰? 归根结底,还是你未能用心。” 言罢,百川取出了一张绘制精美的经络图: “你再细观此图,稍后为师再来考校。 若仍不能背出,便罚你三日不得外出嬉戏。” 莺儿听到百川的话,低下了头,嘟着小嘴,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知道啦,师父。” 百川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心头不由得一软,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你若是能够将这些穴位背出来,为师便给你买云符。” 莺儿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云符可是那些散修制成的神奇符箓,只需放在地上,再吐一口唾沫,便会涌出如云一般的雾气,神奇无比。 “师父,您没骗我吧?” 莺儿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小心翼翼地问道。 百川微微一笑,轻轻捋了捋胡须: “那便要看你能不能背下来了。” 莺儿信誓旦旦地保证,百川则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缓步走下楼梯。 刚到楼下,便见柱子正在柜台后面忙碌地收拾着。 自从柱子伤愈归来,百川也着实轻松了不少。 平日里邻里间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柱子便能应付自如,无需百川亲自出手。 “行了,柱子,先别收拾了。” 百川轻声唤道。 柱子停下手头的活计,转身恭敬地问道: “百师傅,有什么事吗?” 百川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跟随老夫这么多年,一直未能正式拜师,心中可有怨言?” 柱子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能跟着您学习医术,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我岂敢有任何怨言。” 百川听着,不由得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伙子,心中感慨万千。 柱子从六年前开始跟随自己学艺, 从一开始的无处落脚,到后来协助自己开设医馆, 再到如今定居在这安海城,一路走来经历了无数坎坷,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既然如此,明日便让邻里之间做个见证, 你这个徒儿,老夫收下了。” 柱子闻言,一时间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百师傅……您,啊?您,您真的收我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惊喜和不敢置信。 百川笑着点了点头,走到柱子身边,轻轻地将手放到他的腋下: “嗯,老夫收你了。” 这一刻,柱子的眼中涌出了两行热泪。 自从自己开始学艺以来,他无数次梦到拜师的这一天,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柱子激动之下,顺势便要跪下,可百川的手臂早已准备好,稳稳地托住了他: “你如今的伤还没好利索,日后补上也不迟。” 柱子擦了一把泪水,语气哽咽地说道: “百师傅,我,我……” 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感激、激动、喜悦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百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了,医术一道任重而道远,日后不可懈怠。” 柱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百师傅,学生记下了。” “柱子哥,恭喜你呀!” 此时,二楼传来莺儿欢快的声音,她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百川闻言,不由得呵斥道: “回去背你的穴位去!” 第二日,百川的药铺热闹非凡,邻里们纷纷聚集于此,就连张大人也特意赶来做个见证。 堂中,百川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庄重而和蔼。 一旁,莺儿乖巧地端着茶杯递给柱子: “师父,请用茶。” 百川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看向恭敬的柱子,心中感慨万千。 就在这时,柱子突然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洪亮: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紧接着,他便磕下了三个响头。 这一幕让百川惊愕不已,柱子伤在脊柱,根本不能做这种大幅度的动作。 他连忙说道: “你这傻小子,莺儿,快些扶他起来!” 莺儿连忙上前搀扶柱子: “柱子哥,快起来。” 柱子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张大人笑着走来,打趣道: “你这小子,平时走路踉踉跄跄,这磕头倒是一气呵成啊。” 百川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语气略带责备地说: “他就是爱逞能。” 说完,他转身看向柱子,关切地问道: “可有不适?” 柱子摇了摇头,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坚定地说: “没有,一点都没有。” 百川见状,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不少。 他随即起身,拉着柱子走到门前,面对着聚集在药铺门前的街坊邻居们,郑重地说道: “诸位街坊,今日劳烦大家前来做个见证。 如今,柱子正式拜在老夫门下为徒。 若日后他有胡乱开药、漫天要价等恶行,老夫定会严惩不贷。” 百川的话音刚落,下方便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 “恭喜呀柱子哥!” 紧接着,周围的百姓纷纷附和道贺: “恭喜柱子啦,日后好好学,争取超过百神医。” “是啊,一定要好好学呀。” 这时,一旁的莺儿拉了拉柱子的衣角: “嘿嘿,恭喜师弟啦。” 第18章 再动手 星光璀璨的夜晚,百川的家庭若市,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邻里乡亲纷纷踏至,携着满满的祝福而来。 “哈哈哈,柱子啊,你终于梦想成真了! 接下来,该是寻找一个贤内助的时候了。” 张大人开怀大笑,重重地拍了拍柱子的肩膀。 “嘿嘿,张大······张叔,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回应道。 “张大人所言甚是,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了。” 这时,百川缓步走来,柱子一听到这话,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 “师父,我现在只想专心致志地学艺,还没考虑那些事情呢。” 百川微微一笑,手捋长须,语气深沉而有力: “遇贵人先立业,遇良人先成家。 那个雪儿姑娘对你的心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三天两头往药铺跑,你真当为师不知?” 柱子听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师父,您是说,雪儿姑娘对我有好感?” 百川师傅摇头叹息: “你这个夯货,简直无药可救!” 张大人目睹这一幕,不禁笑逐颜开,对柱子循循善诱地说道: “柱子啊,那雪儿姑娘可是出身名门,心性纯朴。 早年间家境殷实,却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付之一炬,父亲也撒手人寰,从此家道中落。 但她并未因此颓废,那姑娘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且容貌端丽。 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痴心啊。” 就在此时,莺儿这个小调皮鬼跑了过来,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百川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 “你这丫头,不该问的别问。” 就在这欢声笑语之中,远方的九龙山脉深处,秦宇正孤零零地躺在一座古老的石台上,四周被黑暗笼罩,唯有那潺潺的水声在寂静中回荡。 数日来,秦宇不断通过洞穴入口的碎石缝隙向外张望,见无御兽宗的踪迹便要离开。 当他鼓起勇气离开山洞,试图寻找出路时,却不料引来了一群凶猛的羊面猿。 面对险境,秦宇别无选择,只能无奈地返回洞穴,一路向内部深入,最终他鼓足勇气,穿过一处狭窄的缺口,纵身跃下。 秦宇的身形此刻已然消瘦得皮包骨头,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紧接着,他的手指被一只无形的力量紧紧抓住,整个人被无情地拖拽着,向着未知的深处移去。 “舔~舔~” 当秦宇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时,一阵刺痛感瞬间席卷而来,仿佛有人正用一把锉刀在无情地刮削他的脸庞。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只见一只毛色洁白的小奶猫, 眼睛如同黑枣般晶莹,牙齿锋利如刃, 体型竟有如一只小羊羔般大小,正乖巧地坐在他的身旁,用它的舌头不断地轻舔着他的脸颊。 “哎呀。” 秦宇轻轻娇嗔一声,伸手微微摆动, 那只小奶猫立刻停下了动作,歪着头,一脸困惑地看着秦宇。 晴雨缓缓地挣扎着站起身来,身体摇摇晃晃,显然有些虚弱。 “这是哪里啊?” 他环顾四周,试图辨认所处的环境。 只见头顶上方有一个缺口,阳光透过那里洒落下来, 秦宇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拂面, 那平日里习以为常的光线,此刻却让他感到异常的温馨和安慰。 “喵~” 秦宇转过头,只见小奶猫正用它的小尾巴缠绕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在引导着他向某个角落走去。 他们来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小奶猫用前爪灵巧地剥开泥土,几只圆滚滚的地鼠惊慌失措地逃窜出来。 小猫迅速地叼住其中一只,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送到秦宇面前。 “喵~” “你这是给我的吗?” 秦宇轻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 “喵~” 小奶猫似乎在回答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秦宇低头看着眼前的地鼠,没有多想,便茹毛饮血。 他实在是太饿了,近几个月来一直靠着岩藤果腹,营养单一,能够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使得如今,这新鲜的生肉、和温热的血液,也能让他吃得津津有味。 “谢谢你,小猫。” 秦宇轻声说道,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家伙。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头顶,小猫舒适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声。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间三天已经过去。 秦宇的身体在这几天里恢复了不少,新鲜的肉食让他的形态也逐渐复原。 最让他感到惊喜的是,那些地鼠异常能干,它们在地下挖掘隧道,捕捉虫子为食,而且它们的繁殖速度简直令人震惊。 “喵——” 小猫嘴里叼着几只地鼠,欢快地跑了过来。 “小白,你真厉害,嘿嘿。” 秦宇看着它那一身洁白无瑕的毛发,细腻如丝,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小白。 秦宇发现小白异常聪明,仿佛能听懂人言。 只要他一提到捕食或寻找水源,小白立刻就能领会。 “喵~” 小猫撒娇般地蹭了蹭秦宇的腿, “嘿嘿,好了好了,我们先吃东西吧。” “喵~” 秦于从怀中取出一块石头。 那是块黑乳岩,他将其摔碎后,边缘锋利无比。 “小白,给。” 秦宇削下一块鲜美的肉,扔给了小白。 小猫纵身一跃,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食物。 “喵~” 它满意地叫了一声。 秦宇面带微笑,自己也割下一块肉,送入口中。 “小白,这里有地方能出去吗?” 秦宇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向小白询问道。 “喵~” 小白抬起头,目光看向上方的缺口。 “你是说从那里能出去?” 秦宇顺着小白的视线望去,但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空间呈圆形,缺口处光滑如镜,根本无法借力攀爬。 他转过身,有些无奈地挠了挠脸,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小白,那你是怎么下来的呢?” 秦宇再次向小白投去询问的目光。 小白摇了摇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秦宇,仿佛在说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秦宇叹了口气, “唉!看来只能等人救我们出去了。” 在另一端的安海城,百川药铺里,柱子正忙碌地整理着药材。 突然,莺儿的声音打断了他: “柱子哥——额,不对,应该叫师弟呀。 师姐我要出去玩了,你可不许告诉师父哦。” 她掐着腰,脸上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活脱脱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柱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着说: “师姐,你就别难为我了。 师父刚刚出门,你就想走,万一师父回来发现你不在,我可怎么向他交代啊。” “哎呀,我又不是要跑远,就是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柱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不过要是师父回来了,我可不会帮你瞒着。” 莺儿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没关系,只要你能让我出去玩就行。” 说完,她就一蹦一跳地离开了药铺。 看着莺儿离去的背影,柱子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哎,这丫头,就知道拿师姐的身份来压我。” 街角处—— “那小丫头出来了!” 几名身着百姓服饰的散修瞬间注意到了莺儿。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低声说道: “快跟上!” 莺儿刚刚拐过一条街道,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小丫头,小丫头!” 她疑惑地回头望去,只见一名朴实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慌张地向她点头。 “你叫我吗?” 莺儿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 那男子气喘吁吁地说: “你师父……你师父他出事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莺儿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 莺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我师父怎么会出事?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子急切地说: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他在城外出事了。 你现在最好马上回去看看。” 莺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城门处跑去。 第19章 散修恶行 莺儿急匆匆地步出城门,泪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心急如焚。 “快,就在那边!” 一位看似平凡的路人急切地指向旁边的林间小径。 “师父,师父!” 莺儿慌不择路地奔向所指之地,但映入眼帘的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别无一物。 “我师父在哪里?” 莺儿转身,眼中满是焦虑。 那人却突然神色一变,不再显露丝毫焦急: “你师父,不就在眼前么?” 他悠然地伸手指向前方。 莺儿顺着所指望去,刹那间,她的视线变得一片漆黑,身体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行了,先把这丫头藏起来。” 那人低声吩咐同伴, “是时候去与他师父好好清算一番了!” 片刻之后,百川药铺内,一位身着散修装束的男子步入店内。 “小伙计,稍后你师父回来,把这个交给他。” 他边说边取出一个精致的竹节递给柱子。 柱子疑惑接过: “这是什么?” 那人摆了摆手,神色间带着几分神秘: “只是一封信罢了。” 他特意强调: “一定要让百神医亲自打开。” 柱子见那人的神情凝重,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郑重地点头: “我知道了。” 直到午后,百川回到药铺。 “莺儿呢?” 他问道。 柱子想了想,回答说: “额,师姐出去玩了。” 说着,他拿出了先前那竹节, “师父,早些时候有位散修来过,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百川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顿感不妙。 他接过竹节,取出内部纸条。 展开一看,果如其然,上面赫然写着: “酉时,城外土门岭,人未至,徒命消!” 百川见状,不由慨叹,此散修之流,当真乃嫌命长之徒也。 “师父,出了何事?” 一旁柱子启唇而问。 百川摇头: “无事,为师出门一趟,片刻便回。” 言罢,他转身行去。 莺儿居于城外一幽僻庭院之中,其头绳铃铛之内,一丝黑雾若隐若现,缭绕其间。 她泪眼婆娑地向一位神色肃穆的男子询问: “你们是谁?我师父何处去了?” 那男子神色淡然,望着莺儿缓缓道: “小姑娘,你且安心,我们并无恶意,待事情了结,自会放你离去。只是……” 他顿了顿, “你须得守口如瓶!” 莺儿闻言,哭声更切: “师父,师父快来救我!” 男子一声断喝: “再哭,我现在就让你变成哑巴!” 莺儿被他一吓,哭声戛然而止。 未几,却又嘤嘤哭泣, 朝男子背后呼救: “师父!师父快来救我!” 那男子面露怒意,便要上前。 “莺儿莫怕,闭眼即可!” 那男子闻声惊愕地转头, 下一瞬,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猛然钳住了他的脖颈。 “你等早些时候来找老夫,意图杀人,老夫念及你们不易,只取了首恶之命, 可如今尔等竟以老夫徒儿的性命相挟,那就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百川说着,手指加力,发出一声脆响,男子随即瘫软倒地。 “师父,救我!” 莺儿哭声再起, 百川松开束缚着莺儿的绳索,将其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莺儿莫怕,为师这就带你回家。” 言罢,百川抱起莺儿,迈出一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药铺内,柱子眉头紧锁,隐约感到事态不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莺儿的娇嗔声: “哎呀,师父! 我不就是多玩了一会儿嘛? 您至于这么生气吗?” 柱子望去,只见百川牵着莺儿的小手,虽然面色不悦,却并无异常。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柱子上前询问。 百川摇了摇头道: “无事,不过是那些散修想让老夫多收些诊金罢了。 回来的路上遇见这丫头,玩得太过疯癫,哪还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百川说着,将莺儿交给柱子: “那边还有些具体事宜待商议,你且看好这丫头,莫让她四处乱跑。” 柱子紧紧握住莺儿的小手,郑重地点了点头,目送百川的身影渐行渐远。 “那老头怎么还不来?难道是害怕了?” 城外的土门岭上,几个散修正站立着。 “哎,他那一身老骨头,走得慢也是应该的!哈哈哈……” 其中一人笑道。 领头的是个面色淡黄的散修,他轻轻摆了摆手: “多说无益,若太阳落山前他还没出现, 就把那女娃的头割下,给他送去!” 太阳缓缓沉入山巅,片刻只剩半轮残阳映照着天际, 散修们中突然有人低声提醒: “快看,那老头来了。” 岭下,百川缓步而行,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哎呦,他这步伐不是挺轻巧的嘛?” 有人戏谑地说道,目光转向之前嘲笑百川年迈的散修。 那人挥了挥手,哈哈大笑: “哈哈哈,说不定啊,是他到这里故意装出来的!”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为首的男子迈步向前: “百神医,想必你已经得知了你徒······”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下一秒,男子的头颅在空中高高飞起,鲜血如同决堤的河流一般喷涌而出。 百川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人身后,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老,老先生······” 刚才还拿百川开玩笑的散修,此时神情呆滞,结结巴巴地说着, 但就在下一刻,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眨动着眼睛,一脸茫然。 直到他的瞳孔中映出了一个无头的身影,而那身躯的衣着,竟然与他一模一样。 散修之中,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声如雷鸣: “这老头不简单,速速动手!” 随着一声令下,散修纷纷祭出各自符箓。 雷符、火符、风符,齐出。 一时间雷声轰鸣,炸裂之声震耳欲聋; 狂风呼啸,夹带着炽热的火焰,地面焦褐。 更有散修挥手间,几具傀儡凭空出现, 形态各异,有的形如牛,有的面如虎,通体漆黑,阴森无比。 百川神色淡漠, 周身气势猛然爆发,如同一座沉睡的火山突然苏醒, 地面在他的气势下龟裂开来,裂缝迅速蔓延。 “你等今日,一个都走不了!” 实力之差,犹如天堑,散修们此刻方才恍然大悟,但悔之晚矣。 百川身形若隐若现,宛若幽冥鬼魅一般, 周遭黑气腾腾,眼中红芒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前辈,前辈饶……” 一名散修话未说完,便被那黑气所吞噬,余下一声凄厉哀嚎。 黑雾一散,一具白骨森森,令人触目惊心。 百川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老夫在安海城中开设药铺,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 然而, 你等身为修士,却只知剥削凡人,贪图钱财。 此等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夕阳西下,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隐去,四周的喧嚣也随之沉寂。 百川踏着夜色归来,药铺的门扉在柱子的手中缓缓关闭,莺儿则在一旁协助,动作麻利。 “师父回来啦!” 莺儿一见百川的身影,便欢快地小跑上前,眼中满是关切: “师父,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百川微微一笑,伸手轻抚莺儿的头,眼中满是慈爱: “呵呵,你这傻丫头, 老夫已是耄耋之年, 他们若是为难老夫,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莺儿听后,忍不住嘿嘿一笑,脸上的担忧也随之消散: “那就好,师父,我们回家吧,我都饿了。” 百川轻捋着胡须,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 “好,回家吃饭。” 第20章 夯货 第二日,晨光熹微,安海城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和谐。 百川带着两个徒儿,如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药铺,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然而,城中的居民们发现,那些平日里在街头巷尾穿梭的散修,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百老弟。” 正当百川带着徒弟们准备进入药铺时,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呦,原来是方老哥啊。” 百川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向那声音的主人打招呼。 来者是城中有名的长寿翁,方老汉,如今已逾百岁,却依然精神矍铄。 “你昨天去哪了?老夫我来寻你,柱子说你不在。” 方老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百川笑着搀扶着方老汉,语气中满是亲切: “方老哥,昨日那于妹子家小孙子不慎摔断了脚,老弟去看了看。” 方老汉听后,笑着摆了摆手,露出仅剩的两颗牙: “百老弟呀,是这样的。 老夫如今这眼睛越发浑浊,耳朵也不灵了, 你可有什么方子,能帮老哥哥调理调理的?” 百川微微颔首,语自信: “此事好说。” “柱子,你去为方老太爷抓一副明目利耳的药。” 百川吩咐道。 柱子点了点头,爽快地应到: “好勒,师父。” 说完,便转身进入药铺,开始为方老汉准备药方。 “百老弟,柱子这孩子真是个可造之材,你后继有人了啊。” 方老汉望着柱子的背影,语气中满是赞许。 莺儿在一旁,见方老汉只夸赞柱子,便嘟起了小嘴,撒娇道: “方爷爷,还有我呢!” 方老汉转过头,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轻轻抚摸着莺儿的头: “哎呦,瞧我这记性,还有我们机灵的莺儿呐。” 不一会儿,柱子手捧着两包药材走了出来,恭敬地递给方老汉: “方老太爷,这是您的药。” 方老汉接过药包,关切地问: “柱子,你身上的伤势可好些了?” 柱子恭敬地点头: “回方老太爷,师父每日都为我推拿,已经好很多了。” 方老汉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如此甚好,这样的话你也能少受些苦楚。” 百川听后,面露疑惑之色: “方老哥,您所言何意?” 方老汉轻叹一声,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忧虑: “前些日子,我那孙儿匆匆归来, 言及北齐与南华两国之间纷争再起,战事一触即发。 如今四处都在征召兵丁, 不过你们不必担忧,柱子这般情况,即便是主动报名,也无人会收。哈哈哈” 百川长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唉,这才太平几年,战火又要重燃,届时又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方老汉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豁达: “行啦,你我这把老骨头,就别操那份心了,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行了,这是给你的钱。” 方老汉说着,从怀中掏出两锭铜钱,递给百川。 百川本想拒绝,却被方老汉呵斥: “给你你就拿着,你这小铺利润微薄,我又怎能白拿你的药,听话!” 百川微微一笑,最终还是接过: “那方老哥慢走,平时多走动,多吃清淡。” 方老汉佝偻着腰,缓步离去,边走边回应: “知道啦。” 莺儿望着方老汉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好奇,她转向百川,问道: “师父,为何人们要打仗呢? 大家各自安居乐业,不是更好吗?” 百川轻轻抚摸着莺儿的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打仗的原因千奇百怪,有的为了土地,有的为了权力,有的为了仇恨……但说到底,都是想要更多。” 他轻轻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 “行了,别想这些了,去背你的穴位图吧。” 莺儿娇嗔一声,带着些许不满却又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 “知道啦,师父。”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是深秋。 城中的红叶随风飘落,宛如为那些离家之人默默送行。 百川站在药铺门前,望着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一个个身披行装,踏上了征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这里有多少是儿子,又有多少是父亲, 他们的背影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百神医,您保重啊。” 黑子路过药铺,对百川笑着说。百川也笑着回应: “去了多注意一些,老夫还等你给我采药呢!” 黑子爽朗地一摆手: “放心吧,百师傅。”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勇气。 黑子说着,跟随着人群走出城外,方队随后缓缓沿着官道离去, 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模糊。 “哎,这些人呐,去了也是送死。” 街坊中有人哀怨地说道, 虽然话音中带着不祥,但街坊们心里都明白,这话并非无的放矢。 这些被征召的壮丁,大多未曾受过专业的训练, 一旦两军交战,往往便是首当其冲。 莺儿眨着好奇的眼睛,向百川提问: “师傅,那些仙门不是很厉害吗?他们为什么不管呢?” 百川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仙门虽然会庇护百姓,但多是针对邪修或是妖兽。 这红尘中的争斗,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因此他们通常不会插手。 即便有心干预,也会被这些王朝的统治者告到五大仙门,所以没人愿意去淌这浑水。” 百川说着,指向城中的最高楼阁: “那里就住着一位金丹期的修士,即便是敌国兵临城下,他也不会出手。 他的职责只在防止城中有修士对凡人动手,或是修士之间互相争斗。” 柱子这时带着担忧询问: “师傅,那他们会打到这儿来吗?” 百川再次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世事无绝对呀!” 这时,一声女子的呼唤打破了药铺的宁静: “柱子哥。” “雪儿姑娘,是你呀?” 柱子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我这不是怕你骗我吗?就过来看看。” 雪儿轻盈地走进药铺, 她先是恭敬地对百川行了一礼,然后转向柱子,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柱子哥,你真的不用去吗?” 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对柱子可能逃避兵役的担忧, 因为那可是严重的罪行。 “雪儿,你就放心吧,张大人都说了我不用去的。” 柱子出言安慰。 百川这时捋着胡须,关切地问道: “雪儿,你母亲身体今日可好?” 雪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托您老的福,已经好很多了。” “如此便好。” 百川说着,拉起莺儿的小手,对柱子说: “你去陪雪儿姑娘在这城中转转,今日为师放你一天假。” 柱子见百川如此安排,连忙摆手想要拒绝: “师父,不用的,我还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百川那充满深意的眼神给打断了。 “你这小子,可真是个夯货。” 百川半是责备半是宠溺地说。 说着百川看向莺儿: “莺儿,快离他远些,免费的你也变得迟钝。” 百川转而对莺儿说。 “师傅,你不是还总让我和师弟学习呢吗?” 莺儿不服气地反驳,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 “你这丫头,还会顶嘴了……” 师徒俩的对话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店铺二楼的楼梯口。 柱子转过头,看向雪儿,带着一丝憨厚的笑容,挠了挠头: “雪儿姑娘,那,那我们去逛逛?” 雪儿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好呀。” 第21章 萌芽 这年冬日,安海城迎来了一场罕见的飘雪, 雪花如柳絮般在空中轻轻飞舞,虽触地即融,却依旧激起了城中百姓的兴致,纷纷走出家门,共赏这冬日的奇景。 “师父,这雪未免也太小了些。” 莺儿撅着小嘴,满是失望。 她记得在九龙镇时,雪厚得能没过她的腰, 那时她还小,可如今她已六岁,却连个雪人也未曾堆过,心中不免有些怨气。 “你这丫头,待你再长大些,师父定带你去寻一处雪厚之地,让你好好玩玩。” 百川抚着莺儿的头,眼中带着笑意和承诺。 莺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追问: “师父,这话可当真?” 百川笑着点头,拉起莺儿返回药铺。 铺中,柱子已彻底接手,除疑难杂症,常见病痛他已得心应手,接下来只差学那一手针法,便可出徒了。 而柱子与雪儿的婚事也已定下,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便是他们喜结连理之日。 柱子也书一封,将喜讯传回家中,家人得知后,自然喜出望外。 百川更是慷慨解囊,赠予柱子一些银两,让他在这城中挑选一处合适的院落,趁这冬日闲暇,好好修缮一番。 毕竟,一旦成家,便不宜再与师父同住一院。 “柱子,这些天你得多去看看院落,总让雪儿姑娘一个人忙前忙后,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百川语重心长地对柱子说道。 柱子闻言,嘿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师父,不是我不想去,是雪儿她坚持让我留下的。 她说您年岁已高,我留下也能让您少操劳些。” 百川眼含笑意,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 “那丫头倒是有心了,只不过,人家有心,你也不能无动于衷。 明日你去与雪儿姑娘一同忙碌,为师这边你不必操心。” 柱子憨厚地笑了笑,点头应道: “嘿嘿,知道啦,师傅。” 在遥远的九龙山脉深处,秦宇与小白终于摆脱了那个满是地鼠坑洞。 他们利用大雪的积累,日复一日地堆砌,直至雪堆高耸至足够的高度。 秦宇骑在小白的背上,小白后腿猛地一蹬, 借助强大的弹力,一跃而出,他们终于重获自由。 算算时日,秦宇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九龙山脉已经一年有余。 他望着身旁已经长得比自己还大的小白,情感的洪流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夺眶而出: “小白,我们终于出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激动和释放。 “喵~” 小白的声音虽然变得粗犷了一些, 但依旧温顺,一人一兽之间的交流毫无障碍。 林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秦宇骑着小白如同一道白色闪电,穿梭在林海雪原之中。 小白的速度飞快,且还在不断地提升, 这是它第一次如此肆意地奔跑,自由的冷风吹过面庞,开心无比。 “小白,快,追上它!” 秦宇兴奋地指着前方的一只斑鹿,眼中闪烁着猎人的光芒。 “喵~” 小白立刻会意,它猛地加速,势头强劲。 斑鹿惊慌失措地转头,却只见一人一兽,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喜悦。 在追逐与捕猎中,木材在火堆中噼啪作响,火焰升腾而起。 秦宇身披着刚猎获的鹿皮,手中拿着烤得外焦里嫩的鹿腿,他狠狠地咬下一口,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太好吃了~” 秦宇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一旁的小白则满脸不解,它实在想不明白,这没有血腥味的肉,到底哪里好吃。 “喵~” 小白轻叫一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肉叼到一边,生怕被秦宇一时兴起给烤了。 “嘿嘿,小白,等我们俩吃饱了,就去我舅舅家,他肯定会收留我们的。” 秦宇一边吃着,一边计划着未来的行程。 “喵~” 小白对于秦宇的计划总是无条件的支持, 无论秦宇去哪里,它都会紧紧相随。 山脚下,一位老翁正弯腰拾捡着散落的树枝,准备带回家中生火取暖。 “老爷爷,最近的城怎么走?” 老翁闻声转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唉呀——妖兽。” 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 一个小男孩骑着一只巨大的白猫,正向他走来。 秦宇见老翁惊慌,连忙安抚: “老爷爷别怕,小白很温顺的。” 尽管秦宇如此说,老翁还是吓得脸色苍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秦宇想要跟上解释,还轻声对小白说: “小白,你待会可要装得可爱些,省的把人吓到。” “喵~” 小白有些不悦,它觉得自己本来就很可爱。 不久,一座宁静的小村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秦宇一眼就看到了刚才的老翁, 只是这次他身后聚集了不少村民,多是老幼妇孺。 他们手持农具,锄头、耙子、镰刀,显然是一副村斗的架势。 “就是他!” 老翁指着秦宇,声如洪钟, “快抓妖兽呀!” 顿时,村民们的喊声此起彼伏,直奔秦宇而来。 “小白快跑!” 小白立刻反应,四爪翻飞,带着秦宇像一道白色的旋风一般消失于白雪皑皑之中。 “呼~这些人真是的,说动手就动手。” 秦宇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着粗气。 尽管是深冬时节,寒冷刺骨,但他的额头上仍然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喵~” 小白用它那柔软的身体在秦宇身上亲昵地蹭了蹭。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都是那些人胆子太小。” 秦宇轻轻抚摸着小白的毛发。 “喵~” 秦宇环顾四周,黄昏已至, “没办法了,今晚只能在山里再睡一夜了。” 他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无奈的现实。 夜晚,繁星如织,点缀在漆黑的天幕上,秦宇和小白紧紧依偎在一起, 面前的火堆跳跃着,火光映照着一人一兽的面庞。 小白已经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而秦宇则是半睡半醒,每当夜深人静,他的思绪总会飘回那些逝去的日子, 想起已故的父母,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楚。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莺儿,也未能入眠。 她双手托腮,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大眼睛不停地眨巴着,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忧愁。 “怎么还不睡呀?” 百川站在院中,关切地询问。 “师父,我想九龙镇了。” 莺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百川轻轻走到莺儿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出言安慰: “为师又何尝不想? 街头的大牛,后街的王木匠,还有那总觉得自己身有恶疾的李老汉,为师也想他们啊。” 莺儿闻言,眼泪悄然滑落: “师父,他们真的都死了吗?” 百川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哲思: “傻丫头,人固有一死,怕就怕,死后没人记得。” 百川温柔地拭去莺儿眼角的泪珠,语气中带着一丝哲理: “丫头,这世间就是这样无常,我们永远无法预知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所以,活好当下,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莺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的心情复杂,但师父的话语给了她一丝安慰。 她回到床榻上,心中思绪万千,细细品味着百川的话。 然而,就在这一刻,生与死的界限在她心中变得模糊不清, 一个念头如同春天里的嫩笋,突然破土而出: 修仙! 第22章 苦衷 晨光熹微,寒气袭人, 莺儿却比鸡鸣更早地起身,独自一人在院中扎起了马步。 她的动作虽显稚嫩,但眼中的光芒却如炬火般炽热。 “莺儿,你怎得扎起马步来了?” 百川推门而出,见状疑惑地问道。 “师父,我要修仙,以求长生,这样就能保护您与柱子哥的周全了。” 莺儿的声音虽细,却透着一股子坚毅。 这暖心之言却让百川心中一紧: “荒唐! 修仙之路险恶重重,非你这稚子所能窥视。 修士之争,更是凶险莫测,稍有不慎,便可能身陨道消。” 言罢,百川不由分说地拉起莺儿,力道之大让她感到一阵疼痛: “随我去药铺,医术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莺儿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忍不住落下: “师父,手腕好痛!” 百川面不改色,斥责道: “连这微末之痛都忍受不了,还谈何修仙? 快走!” 莺儿被师父的怒气吓得心惊胆战,她困惑不已,不明白为何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师父今日会如此动怒。 药铺内,柱子如往常一般,天未亮便匆匆赶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耳听得莺儿的哭声渐行渐近,他心中一紧,急忙出门查看。 只见百川几乎是拖着莺儿往药铺这边来,莺儿的手腕被握得通红,她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柱子连忙跑过去询问: “师父,这是怎么了?” 百川面沉如水,没有回答,显然是怒气未消。 他拉着莺儿进入药铺,将她推进内室, 莺儿的哭声愈发凄厉,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嚎啕大哭。 “师姐,你是不是惹师父生气了?” 柱子关切地问向莺儿。 “我没有,我没有!” 莺儿抽泣着辩解。 柱子又转头看向百川,焦急地问: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昨晚不还好好的吗?这怎么......” 话音未落,百川便指着莺儿,怒气冲冲: “都是老夫平日将这丫头惯坏了! 她竟想走那狗屁的仙路!” 柱子闻言,心中颇为困惑,百川之怒似乎无端而起。 在这世上,谁家孩童不怀揣着修仙之梦,就连他幼时也曾梦想有朝一日能脚踏云端,剑指苍穹。 他轻声劝慰道: “师父,师姐有这想法也不奇怪呀,您快消消气。” 百川却未接柱子之言,反而语气生硬地问道: “昨日我命你去陪雪儿姑娘,你怎还在此处徘徊?” 柱子挠了挠头,面露窘色: “师父,徒儿习惯了每日来此,为您打理一切,本想着待您到来后再去寻……” “我已至此,你速去吧!” 百川的话语斩钉截铁,柱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他还想再言,却被百川一声断喝: “走!” 待柱子黯然离去,莺儿泪眼婆娑地望向百川: “师父,莺儿知错了。” 百川鼻息沉重,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去将药名默写十遍,未完不得出门。” 百川言罢,便转身走向柜台之后,而莺儿则拭去眼角的泪珠,缓缓向二楼行去。 望着莺儿的背影,百川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他何尝不想将莺儿心中那修仙的念头一扫而空, 就如同那时抹去她被绑时的恐惧记忆一般。 然而,那抽忆之术对人的损伤极大,稍有不慎便可能让人心智受损, 莺儿本是凡胎肉体,若非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轻易动用此术。 百川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的目光投向二楼,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无奈: “老家伙,莺儿修仙之心已生,你让老夫如何是好?” 他轻声自语,似在向他人求问,又似在自说自话。 午时已至,阳光透过竹窗斑驳地洒在楼板上,百川手提一包精致的糕点,缓步登上楼梯。 他见莺儿仍旧泪眼婆娑,一旁的竹篓中堆满了宣纸,墨迹未干。 “吃点东西吧。” 百川轻声说道,将糕点置于桌上,莺儿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饿。” 百川轻叹一声,他的手欲抚上莺儿的发梢,却在半空中停滞,终是未能触及。 他缓缓转身,步履沉重地下了楼。 他心中明白,若此时心软,只会让莺儿的修仙之心愈发坚定,但内心的酸楚却是难以抑制。 “百老弟。” 百川刚踏下楼梯,便听到方老汉的声音,只见他正站在一楼堂中,神色关切。 “方老哥来了?药可曾按时服用?” 百川带着一丝疲态问道。 方老汉摆了摆手,神色凝重: “非为药事,老夫听闻你今日与莺儿丫头起了争执,特来看看。” 百川叹息一声: “不瞒方老哥,确有此事。” 随后,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老汉。 方老汉听罢,却是怒气冲冲,对着百川斥责道: “你这小子,莺儿不过是想修仙以保护她的师父,何错之有? 你这般做法,岂不是辜负了丫头的一片好意!” 此时,二楼的莺儿耳朵一动,隐约听见楼下的对话,见有人为自己出头,连忙跑下楼来: “方爷爷说得对,师父他真是坏人!” 莺儿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委屈地哭泣起来。 “你看看,你把我们莺儿委屈成什么样了!” 方老汉指着百川,声音中带着责备,那神情仿佛随时都要气得背过气去。 百川见状,连忙出言安抚: “方老哥,方老哥,您消消气,是我的错,我的错。” 方老汉却并不买账,呵斥道: “你与老夫认错有何用,你应该向莺儿赔不是。” 百川目光柔和地看向莺儿,轻声叹息: “莺儿,为师又怎不知你的心思,但修仙之路确实艰险重重。 为师年轻时也曾四处游历,目睹了无数修士之间的争斗,那些场面常常是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况且, 修仙一途,对资质的要求极为苛刻,并非人人都能踏上此路。” 莺儿躲在方老汉身后,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那师父就不能好好跟莺儿说吗?” 百川走上前,轻轻拉起莺儿的手,语气中带着歉意: “是为师的错,为师的错。” 方老汉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好了莺儿,你师父已经给你道歉了,别再委屈了。” 莺儿嘟起小嘴,揉了揉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 “谢谢方爷爷。” 百川含笑颔首,温言道: “快去吃些东西吧。” 待莺儿离去, 方老汉与百川步至门外: “百老弟,可是心有苦衷?” 方老汉询问道。 百川轻抚胡须,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是啊,这丫头的父亲临终前将她托付于我, 再三叮嘱,切莫让她踏上修仙之路。” 方老汉闻言,微微一怔: “那丫头的父亲,可是修士?” 百川目光远眺,望着天际的云朵,眼中似有追忆: “非但如此,他更是一位强大的修士。” “罢了,不想了。 方老哥,我再给你抓些药去。” 方老汉则是笑着摆了摆手: “你小子可行了吧,想让老夫走就直说。” 方老汉随后看向百川,语重心长: “你也是一把老骨头了,不可能跟着孩子一辈子, 终有一天,莺鸟亦要离巢,翱翔于天际之上啊!” 第23章 紫霄城 夜风如刀,寒意刺骨,百川独坐于院落深处,仰望那被云雾遮掩的残月,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愁绪。 他反复咀嚼着白日里方老汉的话语,那些话语如同重锤,一次次击打着他的心房。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与莺儿分离的一天, 只是想着护她一生,直至终了。 然而,方老汉的话却敲响了警钟。 他如今已以耄耋之年的面貌示人,而凡人寿数的极限不过百年。 他心中不禁忧虑,当莺儿日渐长大,若她问及他的年岁,他该如何回答? 他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这副老迈的外表之下,所隐藏着的实情。 “师父,您还没休息呢?” 柱子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步入院中, 只见百川师父静坐于夜色之中,月光洒在他的白发上,显得格外孤寂。 百川微微颔首,手指轻挥,指向对面的石凳: “坐下说话。” 柱子依言坐下,关切地问: “师父,您的心情可好些了?” 百川轻轻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无妨。” 百川仿佛能看透人心,缓缓问道: “柱子,告诉为师,你心中可曾有过修仙的念头?” 柱子心中一紧,回想起白日里莺儿的遭遇,他急忙摇头: “师父,我并无此意,我只想专心学习医术,救治病患。” 百川见他这般紧张,不禁微微一笑: “看你那副拘谨的模样,我们师徒之间,随意聊聊便是。” 柱子心中紧张稍减: “师父,那我可就直说了?” 百川点头: “但说无妨。” 柱子深吸一口气: “师父,修仙之路,谁人不向往?但我资质平庸,难踏仙路。 我如今只想脚踏实地,学好医术。” 百川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深邃,接着问:“柱子,那你可知魔修? 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邪修。” 柱子立刻点头,语气愤慨: “我自然听说过,无论是一些老者,还是过往的旅人,都曾提及。 据说那些魔修行事残忍,心狠手辣, 不惜用人血肉来修炼,为了一己私欲,更是不择手段。” 百川听后,轻轻叹息,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似在回忆什么: “你说得对。 人啊,终究还是要与人为善,多行善举。” 随后,百川转了话题,问起了柱子与雪儿姑娘的事情,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关切。 闲聊半晌,百川缓缓站起身回屋,轻躺于床榻之上缓缓闭眼。 半月光阴匆匆流逝,前线战火燃起,北齐与南华两国在边境线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北齐军势如破竹,连克两城,消息传至民间,百姓们无不欢欣鼓舞。 莺儿站在人群边缘,眼中闪烁着好奇,她望向百川,轻声问道: “师父,是我们赢了吗?” 百川轻轻握住莺儿的小手,带着她缓缓走向药铺,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 “这不过是战争的序幕,一旦战端开启,便难以轻易平息。” 莺儿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疑惑: “师父,南华国的君王是坏人吗?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 百川闻言,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他轻抚莺儿的头顶,语重心长地说: “你这丫头,世间之事,岂能一概而论。 正如你与小伙伴们玩耍之时,不也常常会因谁扮演坏人而争执? 然,只是各自立场不同,并无绝对的善恶之分。” 在遥远的西方,紫霄宗圣地,紫霄城巍然屹立, 城外,一人一猫并肩而立。 “小白,你看,这就是紫霄城,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非常壮观!” “喵” 小白眼中精光流转,目不斜视。 紫霄城非如凡尘之邑,无坚城深池, 唯见楼阁参差,错落有致,宛若天上宫阙。 一条碧波荡漾的长河横贯于城外, 水声潺潺,浪花飞溅,尽显浩渺之势。 “小白,这里居住的可都是修为高深的修士, 我以前就住在这里,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喵” 小白轻轻蹭着秦宇。 居然是条粗大腿,一定要抱好。 城内,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他们脚踏各式法器,离地半寸,飘然而行。 其中,也不乏如秦宇这般骑着威武灵兽,气势非凡的行者。 小白格外好奇,一双大眼睛东张西望: 看!那高耸入云的楼阁,仿佛直插天际; 看!那宽敞整洁的街道,仿佛刀削斧凿; 看!那神采奕奕的人们,仿佛六亲不认。 “小白,往左拐。” 正当小白沉浸在这片新奇的世界中时,秦宇的声音打断了它的沉思。 “喵~” 小白轻叫一声,似乎在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学着其它灵兽的模样拐过街角。 一座深宅大院之外,秦宇轻叩门环,片刻之后,大门缓缓开启。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老者。 他一眼瞥见秦宇,双眼瞬间通红,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如同车辙般深刻。 “秦……秦宇少爷!真的是您?” 老者哽咽着问道。 秦宇也是喉头发紧: “张伯伯,是我!” “快来人呐,秦宇少爷还活着,快去告诉老爷! 不,不对,快来人带少爷去换衣服。” 老者一时间激动得语无伦次,竟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在院子的另一头,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外甥,外甥!” 循声望去,只见长亭之内一名面容俊朗、长发飘逸的男子正朝着这边奔来, 他上身赤裸,两名下人手持鞋袜和外衣在后头紧追不舍。 那张伯伯急忙指向一旁的屋子,声音颤抖地说: “老爷,秦宇少爷去换衣服了。” 男子听到这话,眼泪瞬间如雨般倾泻而下: “哎呀!外甥!” 他激动地喊着,径直冲进了屋子。 秦宇看到舅舅的身影,动作猛地一顿,随即大声喊道: “舅舅!” 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扑向了男子。 两人紧紧相拥,泪水交织, 秦宇此刻的情绪如同大水决堤,似乎要将这一年多的委屈统统释放出来。 男子轻轻地抚摸着秦宇的头,安慰道: “外甥不怕,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他连忙吩咐下人: “快去准备饭菜,要最好的!” 下人连声应答,迅速转身离去备宴。 饭桌上,秦宇的舅舅不断地往他的碗里夹菜, 而秦宇也毫不客气,吃得津津有味,全然不顾及吃相。 看着秦宇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的心中又涌起一阵酸楚。 他名叫司徒涵,他的姐姐司徒蓄正是秦宇的生母。 一年多前,秦宇的父亲与御兽宗的弟子交手后,一家三口便杳无音信。 司徒涵曾不止一次派人前去寻找, 但御兽宗将整个九龙山脉围得水泄不通,难以渗透。 为了寻找秦宇一家,司徒涵甚至不惜放下颜面,恳求紫霄宗出面疏通关系。 然而,他毕竟只是一个世家之人, 紫霄宗又怎会因为他的私事而出头干预? 想到这些,司徒涵的心中不禁又添了几分无奈与苦涩。 “宇儿,再多吃些。” 司徒涵慈爱地又夹起一块肉,放入秦宇的碗中。 “不了舅舅,我真的吃饱了。” 秦宇说着,他放下筷子,轻轻打了个饱嗝。 司徒涵看着秦宇满足的样子,心中稍感安慰,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小白: “小白猫,给你吃。” “喵~” 小白一转头,躲了过去。 “舅舅,小白不喜欢吃熟的东西。” 司徒涵了然,随后看向秦宇: “宇儿,这一年,你受苦了。” 秦宇坚强的摇了摇头: “舅舅,我没事。只是……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司徒涵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语气坚决: “只要舅舅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秦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说: “我想请舅舅帮助我开灵根,我要变强,为爹娘报仇!” 第24章 柱子大婚 司徒涵眉头紧锁,满是不解地望向秦宇: “宇儿,你当真决定要向御兽宗寻仇?” 秦宇神色凝重,目光坚定: “是的,舅舅,我恳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面对秦宇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司徒涵沉思良久,却还是摇头拒绝了: “宇儿,若你执意如此,舅舅我实在是无法应允。” “为什么啊,舅舅?” 秦宇的小脸写满了困惑与不甘。 “你是姐姐留下的唯一骨血,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白白送命。” “可是舅舅,那我爹娘的仇……” “够了!” 司徒涵厉声打断,语气坚决, “此事休要再提。若你真心想要修炼,等你年满十五再说。” 话音刚落,他便转向门外,高声吩咐: “来人,带宇儿下去好好休息。” 秦宇跟随下人缓缓离去,司徒涵的目光追随着那一人一猫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猛地举起酒杯,大口饮下一口烈酒。 “老爷,秦宇少爷身边的那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雾隐猫?” 张伯缓步走来,神情恭敬地问道: 司徒涵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没错,正是它。 当年姐姐和姐夫前往九龙山脉,为的就是捉拿这雾隐猫, 谁能想到,最后竟是被宇儿给碰上了。” 张伯听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听说雾隐猫性情极为凶猛,且是高贵无比的大妖,没想到它竟然与秦宇少爷相处得如此融洽。” 司徒涵闻言,不禁轻叹一声,心中暗自思量: 这雾隐猫与宇儿的关系,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小白,我们若想报仇雪恨,看来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 房间内,秦宇轻柔地抚摸着小白的毛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喵~” 小白舒适地靠在秦宇的怀里,发出一阵满足的呼噜声。 秦宇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无奈: “舅舅他真是的,不肯帮我开启灵根,非要让我等到十五岁。 可等到那时候,我自己就能开启了,还要他做什么呢?” 说着,秦宇嘟起了小嘴,显得有些委屈。 “小白,你说我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快点提升实力呢?” 秦宇满怀期待地看着小白。 “喵~” 小白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说它也无能为力。 “唉,问你也是白问。” 秦宇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躺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陷入了沉睡之中。 冬去春来,岁月如梭,转眼时光悄然流逝。 在这春意盎然的时节,安海城内洋溢着浓厚的喜庆氛围。 今天,是柱子与雪儿的大喜之日,整个城市都仿佛披上了一层红色的盛装。 柱子身着一袭鲜艳的红袍,胸前别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沿着街道缓缓前行,那气派十足的样子引来了无数路人的注目和赞叹。 “恭喜啊,恭喜柱子啦!” 一位老街坊笑呵呵地走上前送上祝福。 “是呀柱子,大喜之日可要开心点呀!” 另一位邻居也热情的招呼。 街坊们的祝福声此起彼伏,柱子脸上挂着笑容,连连点头致谢。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萎靡。 昨日太过兴奋而一夜未眠, 此时的他虽然骑在马背上,却感觉像是坐在婴儿摇篮里一样,眼皮有些打架。 “快快快,放炮放炮!” 随着莺儿的一声高喊,雪儿家门前顿时热闹非凡。 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也让柱子精神了不少。 柱子下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走向莺儿: “师姐,我来接雪儿了。” 莺儿却是一副调皮的模样,叉腰站在门前: “那可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你进去。” 说着,她手指轻轻捻动了几下,柱子立刻心领神会。 “嘿嘿,师姐,请笑纳。” 柱子迅速拿出一个红包,恭敬地递给莺儿。 莺儿接过红包,嘴角上扬: “嘻嘻,算你识相,进去吧!” 说完,她侧身让开道路,柱子这才迈步而入。 然而,莺儿只是第一关。 接下来,柱子还要面对莺儿的那些闺中密友设下的重重考验。 她们或提问或调侃,让柱子应接不暇。 好不容易通过了这一关又一关, 柱子又按照规矩给雪儿的母亲倒茶、行礼,整个流程繁琐而复杂。 耗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柱子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仪式,将雪儿送上了轿子。 目送着接亲队伍渐渐远去,雪儿的母亲独自站在门前,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喃喃自语道: “女儿终于嫁人了,老爷,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一家平安幸福啊。” 与此同时,在柱子的家中,一座宽敞的两进院子被装饰得喜气洋洋。 红色的灯笼、彩带和喜字随处可见,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街坊邻居们纷纷手持贺礼,站在门外等待着新人的到来,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 柱子的父母和大哥也站在门口,他们不时地向远处张望,期待着接亲队伍的归来。 终于,在亲朋好友的热切期盼中,接亲的队伍缓缓驶来。 新娘雪儿在丫鬟的搀扶下,优雅地走下轿子,向公婆恭敬地行礼问安。 接着,便是庄重的入堂拜亲仪式,雪儿与柱子并肩站立,共同向天地、祖先、以及柱子的父母叩首行礼。 随后,他们又转身向在场宾客答谢致意,感谢大家的祝福与支持。 然而,在这欢乐的氛围中,柱子的心情却显得有些沉重。 他的内心有些失落,因为他的师父百川并未能出席这场婚礼。 按照地方规矩,男方父母健在时,师父是不能入堂参加婚礼的, 只能等到次日才能带着媳妇去拜见师父。 此刻,百川正独自一人守在药铺里,默默地进行着日常的工作。 虽然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表的失落。 夜晚降临,宾客尽欢。 莺儿却早早地告别了众人,回到药铺去陪伴百川。 临走时,柱子的母亲还特意准备了一些菜肴,让莺儿带回去给百川品尝。 房门前,柱子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只见雪儿端庄地坐在床榻之上,头上戴着鲜艳的红盖头。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 “雪儿,我……我来了。” 柱子拿起喜称,小心翼翼地掀起红盖头。 烛光摇曳,映照出雪儿娇美的面容,她此刻显得格外动人。 柱子看得目不转睛,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雪儿见状,忍不住笑道: “看你那模样,又不是没见过。” 柱子听后,憨厚地笑了笑: “嘿嘿,我这不是见到媳妇高兴嘛!” 第25章 临别 第二日清晨,柱子和雪儿早早地起床,一同前往百川的住处。 莺儿早已等候在门外,她微笑着打开院门: “快进去吧,师父已经在等你们了。” 两人走进正房,只见百川端坐在主位上,神情慈祥。 柱子牵着雪儿的手,双双跪在地上,恭敬地叩首: “拜见师父。” “拜见百师傅。” 两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充满敬意。 百川笑着轻轻捋了捋胡须,温和地说道: “起来吧。” 柱子听后,笑着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起雪儿。 “嘿嘿,师父,昨天你没在,我连饭都没吃下去。” 柱子半开玩笑地说道。 百川听后,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柱子: “你这小子,还会说俏皮话了。” 百川说着正色提醒道, “日后可不要辜负了雪儿姑娘啊。” 柱子接过红包,连连点头: “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雪儿的,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柱子已经成婚半月有余。 要说婚后的柱子有什么显着的变化,那便是他不再与百川同住一院。 除此之外,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依然是每天天不亮就早早地赶到药铺忙碌,可谓是雷打不动。 这天,百川将柱子叫到了二楼,手中拿着一个针包。 柱子见状,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激动地问道: “师父,您是要教我针法了吗?” 百川微笑着捋了捋胡须,点头说道: “嗯。针灸之法源远流长,它与我们的气血、阴阳理论紧密相连。 这门技艺不仅能治疗各种疾病,更是我们传承的瑰宝。 然而如今这世道,丹药对传统医术的冲击极大,导致针法也逐渐没落,精通此道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为师将这门技艺传授与你,你务必要认真对待,好好领悟。” 柱子听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百川领着柱子走到一张桌子前,边走边语重心长地说: “练针先练神,用针之要,勿忘其神。 凡刺之针,必先治神。 若精神不专,志意不理,便会神气不相随,入针气不至。” 说着,他指向桌子上摆放着的一沓不同质地的纸张, 有牛皮纸、宣纸和毛边纸。 “你先尝试入针,等到你能通过针尖的触感清晰地分辨出这些纸张的质地时,再练习下一步。” 百川说道。 柱子拿起一旁的细针,看着那根比发丝还要细的针,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他小心翼翼地轻轻一扎,结果连最外层的牛皮纸都没有刺穿,针尖还弯了。 百川见状,轻笑一声,安慰道: “针法一道需要循序渐进,你不要过于急躁。 好好练习吧,慢慢来。” 柱子闻言,神色专注开始苦练。 当百川缓步走下楼梯时,莺儿正一脸期待地望向这边,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针法呀?” 百川闻言,不禁莞尔,他走到莺儿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这丫头,现在连笔杆子都拿不稳,写出的字如狗啃的一般,还想学针法? 等你何时把字练好在言练针。” 莺儿听后,嘟起小嘴,面露失望: “知道啦师父。” 中午时分,百川坐在堂中品茶,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这时,雪儿的身影缓缓步入屋内: “百师傅,柱子呢?” 她手里拿着一箪食盒,询问道。 “雪儿来了,柱子正在二楼练针呢。” 接着,他转头对莺儿招呼一声: “去叫你师弟下来吃饭吧。” 莺儿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上楼去叫柱子。 “哇,雪儿姐姐,好香啊!” 饭桌上,莺儿兴奋地叫道,眼睛闪闪发光。 雪儿一边盛着饭菜,一边微笑着说: “那莺儿可要多吃一点哦。” 莺儿的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快: “嗯嗯嗯,莺儿一定多吃。” 百川则关心地问雪儿: “雪儿姑娘,如今你与柱子住在一起,可还习惯?家中可还有缺的物件?” 雪儿轻轻一笑,回答道: “百师父,您就别担心了,家里什么都不缺,我们过得很好。” 百川闻言,转头看向低头狂吃的柱子,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这小子,人家雪儿姑娘每天操持家务, 你倒好,每天都泡在药铺里,你是想跟药过一辈子吗?” 柱子疼得哎呦一声,随后憨厚地笑了笑: “嘿嘿,师父,我这不是想多学点东西吗。 老人家都说了,我这个年龄,正是学习的好时机。” 莺儿在一旁皱着眉头抱怨道: “哎呀,你先把饭咽下去再说话,都喷出来了!” 柱子嘿嘿一笑,赶紧把嘴里的饭食一口吞下。 百川苦口婆心地说: “你这小子,凡事都要讲究劳逸结合。 况且行医这行,本就是一辈子的事。 你现在才十九,急什么呢?” 雪儿这时也在一旁小声抱怨: “百师傅,您是不知道,柱子每天回家就是抱着医书看到深夜,连……” 最后的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但脸颊上已经泛起了红晕。 百川见状,脸色一沉,下了最后的通牒: “柱子,你小子要是再这样下去,老夫就……老夫就关了这药铺!” 柱子被吓得一跳,连忙站起来保证道: “师父,您放心,我肯定改,肯定改!保证不会再让您操心。”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转眼间三个月已经过去。 盛夏的空气闷热难耐,就连莺儿也懒洋洋地躺在二楼的床榻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百神医,百神医!”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一个与百川年龄相仿的老者慌忙地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方老弟,何事如此慌张?” 百川迎上去问道。 来人是方老汉的儿子,如今也已经八十多岁了。 “百神医,我爹快不行了!” 方老汉的儿子急切地说道。 百川闻言,二话不说,立刻拿起药箱: “快走,快!” 说着,他快步向外走去,步伐之快,远远地甩开了方老汉的儿子。 “百神医,您来了,快去看看我太爷爷吧。” 方府外,方老太爷的重孙焦急地迎上来。 百川点点头,焦急的说: “快带老夫过去!” 片刻后方老汉门前,百川推门而入。 “百老弟,你来了,这群小兔崽子,老夫明明告诉他们不要瞎折腾。” 方老汉躺在那张陈旧的床榻上,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威严。 “方老哥,您先别说话,留些力气。” 百川说着,便要伸手把脉。 “百老弟......” 方老汉摆了摆手,拒绝了百川的举动: “不用麻烦了,老夫如今已是百岁有八,活到这个岁数,够本了。” 百川的手指微微一滞,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方老哥哪里话,你身体硬朗,定是患病导致的。” 百川安慰地说。 方老汉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夹杂着岁月的沧桑和豁达: “百老弟,你不用说了,即便真的患病,老夫也不想再喝那苦药喽。” 他的目光透过窗外,似乎在回忆往昔: “老夫如今五代同堂,已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了,要是再活,就该受人骂喽。” “咳~咳~” 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百川轻拂他的胸口,试图缓解他的不适。 “百老弟,到了咱们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百川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纠结: “只是......” “哎呦,你就别只是了。” 方老汉打断了百川的话,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透着一股坚定。 “老夫那老婆子走了四十年了。老夫想她了。” 他缓缓地说着,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思念和一丝淡淡的忧伤,看向百川: “百老弟,老夫知道你的能耐。你就行行好,让老夫去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请求,也有一丝释然。 此时门外,方老汉的家属已是泣不成声,悲痛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房间。 他的重孙,一个与柱子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抱来了自己的儿子: “太爷爷,您不是还要看着林儿长大呢吗?” 方老汉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无奈: “孙啊,太爷爷,这次怕是——要······食言了!” 第26章 战火 “太爷爷!” “爹啊!” 随着方老汉的声音消逝,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房间内顿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百川默默地退出门外,尽管他目睹了无数的生离死别,但这几年却越发觉得沉重。 到了第三日,整个安海城被白绫所覆盖,街道两旁的居民们默默注视着送葬队伍缓缓走出城外。 “儿啊,你怎么回来了!” 城门外,方老汉的孙子方强骑着一只巨大的蓝色猛虎,风驰电掣般赶来。 “爹,我回来送爷爷最后一程。” 他翻身下虎,走到棺木前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爷爷,愿您在天之灵安息,一路走好!” “爹,您回来了!” 方老汉的重孙惊喜地叫道,方强轻轻点头: “我们快些走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儿子的位置,稳稳地扛起了棺材的一角。 “师父,那个人是谁呀?” 莺儿好奇地打量着那身穿威武盔甲的方强,向百川询问。 “是你方爷爷的孙儿。” 百川回答。 莺儿听后,不满地嘟囔: “真是个不孝的人,方爷爷走了这么多天了,他才回来!” 百川轻抚莺儿的头,温和地解释: “他孙儿是灵台国的将军,在我们与南华国的交战中担任主帅。 他此时回来,可是犯了大罪了!” 百川言毕,伸手牵起莺儿: “走吧,莺儿,我们回药铺去。” 莺儿却摇了摇头,眼中含着不舍: “师父,我想再送方爷爷一程。” 百川手指城门,语重心长: “再送便要出城了,你我非方家之人,不宜远送。” 莺儿听此,只得依依不舍地随百川返回药铺。 岁月匆匆,五日转瞬即逝,方老汉的离世已不再是为人们热议的话题,然而每当提及,无不带着敬意。 方老汉生前待人接物温和有礼,热情洋溢,其子其孙皆为国效力,孙儿更是位高权重的将军。 若非方老汉对故乡情深意重,他们全家早已迁至国都,享受尊荣。 这夜,百川闭目静卧于床榻之上,忽闻门外一阵喧哗。 “快快快!速上城墙!快!” 百川开门一观,但见众官兵甲胄在身,疾步如飞。 他心中一紧,不知何事。 “师父,怎么了?” 莺儿揉着眼睛走来询问,百川摇头: “暂且不知,你先进去。” “师父,师父!” 一阵焦急喊声传来, 两人转头,见柱子携雪儿急匆匆奔来,神色慌张。 “究竟何事?” 百川眉头紧蹙的问。 柱子喘息未定,手指城门方向: “南华!南华国打过来了!” 不及细思,百川急忙将柱子与雪儿引入屋内, 随即暗运神识一探,但见城外海面,密密麻麻的战船停泊岸边, 攻城器械已悉数备齐,蓄势待发。 “师父,我们怎么办啊?” 柱子面露急色,询问道。 百川沉声: “暂且留在屋内,即便南华破城,亦应不会对百姓挥刀。” 未几,轰鸣声自街道传来,吓得莺儿惊慌失措,躲入百川怀中。 随后,越来越多的声响交织,街道上也开始传来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百川家的院门被人猛然踢开,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几名身披战甲的士兵如狼似虎般闯入院内。 柱子闻声,急忙抓起一旁的火盆钩子,双手紧握,警惕地守在门边。 莺儿则全身颤抖,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 “雪儿,你先照顾她。” 百川沉声吩咐,将莺儿推出: “乖,去雪儿姐姐那边。” 言罢,他起身,将柱子拉到一旁。 “帮为师照看好他们!” 院中,几名士兵刚刚搜查完下屋。 一人正要踢开正屋的房门,突然,一根火盆钩子如同幽灵般破空而出, 速度迅猛,直插进那士兵脖颈的软甲之中, 鲜血喷涌而出,应声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百川步出房门,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他沉声喝道: “尔等若不速速退去,休怪老夫大开杀戒!” 然而,百川的警告并未让士兵们退缩, 他们反而叫嚣着,挥舞着武器,更加凶猛地冲了过来。 百川眼中寒光一闪,立于原地不动, 右手轻挥,五团黑气随之而出,迅速凝结成剑,化作五道凌厉的剑光,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五名士兵刺穿。 鲜血四溅,其余士兵见状,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修~修士!” 与此同时,在安海城最高处的楼阁之中,一名女子缓缓地提起面纱,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 她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随后她轻轻转身,迈步消失在房间之内,如同轻烟一般。 百川目光如电,扫视着余下的士兵,厉声呵斥: “滚!” “是是是,老先生,不不不,老神仙,我们这便走,这便走!” 那些士兵说着,连忙惊慌逃离。 “百神医,想不到,您隐藏得够深啊!”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凝固, 一旁水缸里的水开始缓缓凝结成冰。 百川抬头望向天际,只见一名赤脚女子,身着淡雅青袍,缓缓自空中飘落。 百川眉头微蹙,沉声道: “老夫向来未曾逾越界限,若非这几人破我院门,老夫又何须如此。 如今城破,姑娘还何必为难老夫?” 女子双脚轻触地面,轻笑一声: “百神医所言不差,若是平日,我自然不会来此。 只不过,我未曾料到,您竟是个魔……” 话未说完,百川的身影突然如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大手牢牢掐住了她的喉咙。 那女子只觉浑身修为如同被束缚,动弹不得。 “姑娘,你修至金丹不易,老夫本不想杀你,只是,有些话,你不该说!”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顿悟,但悔恨已无济于事。 百川的动作干脆,几乎不给对方任何求饶的机会。 那女子的皮肤在转瞬之间变得干瘪, 裂纹如蛛网般蔓延,最终如尘土般碎裂,消散于无形。 “收拾东西,随为师速速离开。” 百川回屋,对几人吩咐道。 “师父,您没事吧?” 柱子关切地询问,眼中满是忧虑。 百川轻轻摇头,语气平静: “为师无恙,快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抱起莺儿, 手中紧握着药箱,转身便踏出了门。 柱子迅速拿起百川的钱箱,牵起雪儿的手,紧随百川的步伐。 几人踏出门槛,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炼狱。 四周火光冲天,映照着夜空一片血红,哀嚎声此起彼伏,撕扯着人心。 火焰吞噬着房屋,浓烟滚滚,四处逃散的百姓脸上写满了绝望。 那些士兵,如同嗜血的恶魔,手中屠刀毫不留情地砍向无辜的百姓。 几人几乎只是走了片刻,一名士兵便挥舞着大刀,凶神恶煞地向他们冲来。 莺儿抓着百川的手更紧了些,眼中满是恐惧,身体更是颤抖不已。 百川眼中寒光一闪,冷声喝道: “找死!” 第27章 逃离 面对来犯之敌,百川怀抱莺儿,身形一侧,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随即,他反手一掌,力道强劲,直击那士兵的面门。 掌风如雷,顿时将对方的面甲击得粉碎, 那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快走!” 柱子紧拉着雪儿,面色紧张地询问: “师父,雪儿的母亲怎么办啊?” 百川目光转向雪儿,深吸一口气,沉声命令: “指路!” 柱子点了点头,迅速领路前行。 他们急匆匆地穿过混乱的街道,只见李家门前,几名士兵正合力破门,门销弯曲,随时都可能断裂,情况危急。 “住手!” 百川厉声呵斥,随即迅速将莺儿交予柱子照看。 他从怀中取出一道符箓,刹那间,符箓上火光腾起: “老夫乃是修士,尔等速速退去!” 那几名士兵见状,竟不屑地嗤笑一声, 他们认为符箓不过是普通之物, 一些基础的符箓连孩童也能轻易使用。 百川见他们轻视,不再犹豫,将符箓一抛,火焰顿时爆燃而起,一条炽热的火龙从符箓中腾空而出,直扑向那几名士兵。 火龙所过之处,哀嚎声四起,转瞬间,那些士兵便被火焰吞噬,化为灰烬,再无生还之机。 “雪儿,你快去叫门。” 柱子急切地催促道。 雪儿不敢有丝毫迟疑,急忙跑到门前,用力拍打: “娘!娘!你快开门啊,是我!” 院内,雪儿的母亲听到女儿的呼喊声,心中一紧,急忙开门: “雪儿,你来这里做什么?快跑啊!” 雪儿紧紧拉住母亲的手: “母亲,你快随我们一起走。” 母亲被雪儿拉着出门,眼前几具士兵的尸体映入眼帘,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百川打断: “出城再说!” 百川说着,又从袖中掏出几张符箓,递给众人: “此乃护身符,你们带上,可保无恙。” 言罢,他带领着几人,径直向着北城门的方向快速前进。 “师父,你真的是修士吗?” 柱子满是疑惑地询问。 百川沉声回答: “为师若是真正的修士,直接带着你们飞走即可,这些不过是一些符箓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祭出一张符箓, 顿时,一股狂暴的高压水柱喷薄而出, 猛烈地打向几名正奔来的士兵,将他们冲得东倒西歪。 “快走!” 百川急促地催促道,当他们一行人抵达北门时, 发现城门大开,显然是城中士兵在不敌之下选择了逃跑。 此时,也有许多百姓被士兵追赶,纷纷向北门涌来。 “快,快出城。” 百川再次催促,几人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城内。 城外不远处的山坡上,百川几人望着火光冲天的城中,眼中充满了愤恨。 火光将整个城市照得如同白昼,房屋倒塌,浓烟滚滚,一片狼藉。 “这群王八蛋!” 柱子愤怒地一拳打向一旁的大树,皮肤破裂,鲜血溢出。 雪儿的母亲则是瘫软地坐在地上,悲痛地哭泣: “没了!都没了!” 莺儿则是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如纸,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丢了魂。 百川轻叹一声: “人没事便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抱起莺儿,轻抚她的头发, “不怕,为师在。” 随后,百川转向其他人: “先离开此处吧,这林中凶兽毒虫颇多,不宜久留。” 一行人继续向北行进,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仍未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 终于,在不远处,一道峡谷映入眼帘,岩石裸露,周围杂草稀少,显得相对安全。 “先去那里歇息一下吧。” 百川指着峡谷的方向提议道。 “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柱子在众人坐下后,带着忧虑询问道。 百川叹息一声,目光凝重地望向来时的路: “安海城虽在海边,但南华能抽调兵力打到此处,说明前线局势要么已经有所转变,或者是他们已经孤注一掷。 无论哪种情况,未来局势都不会平静。” 百川说着,又轻叹一声: “先寻一处村庄吧,现在两国的重心都集于城池之上,村庄反而会相对安全些许。” 柱子点了点头,随后好奇地问道: “师父,您那些强大的符箓,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百川轻叹一声: “为师早先不是与你讲过,曾救下过一位修士吗?这些符箓都是他赠予为师的。” 百川说着,轻轻拍了拍柱子的肩膀, “你且先去歇息一番,为师去找些吃食。” 柱子连忙摇头: “师父,还是我去吧,您这一晚也没合眼。” 百川却拒绝道: “这附近毒物颇多,你去为师不放心,你留下也可照看几人。” 柱子听后,只得无奈地点头。 百川独自漫步于幽深的林间小径,四周的树木仿佛在低语,却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波澜。 作为修士,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但如今,这层薄纱似要揭开。 他并不畏惧自己的身份暴露, 真正让他忧心的是,一旦徒儿们发现他竟是一个魔修,他们的目光将会如何改变。 在这片天地间,魔修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他一直以仁慈、和善教导徒儿,培养他们的心性,希望他们能成为正直的人。 然而,一旦真相大白,这份师徒情谊,是否也会随之破碎? 想到这里,百川不禁重重地叹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他抬头望向苍穹,天际的云彩似乎也在诉说着世间的无常和沧桑。 “罢了,” 他自言自语, “既然命运如此安排,那便顺其自然吧。” 山谷之中,莺儿此时已经沉沉睡去, 阳光透过树梢,温柔地照在她脸上,似乎抚平了她紧锁的眉头,带给她片刻的安宁。 “柱子哥。” 雪儿轻步走来,低声问道, “百师傅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要不你去看看?” 柱子摇了摇头: “师父他让我留下照看你们,我要是走了,没找到师父,你们再出什么事,我怎么向师父交代呀。” 正在此时,百川带着一些野果野菜走了回来。 “先吃点东西吧。” 他温和地说。 “您先吃吧师父。” 柱子起身回应。 百川摇了摇头: “为师方才吃过了。” 见雪儿的母亲想去叫醒莺儿起来吃东西,百川摇头叫住了她: “先让莺儿睡吧。” 片刻后,谷内传来一阵马蹄声,百川瞬间警觉,只见两匹骏马拉着马车,在马夫的驱赶下向着谷外而来。 “老爷,有人。” 马夫对着车内之人说道,车中之人探头一看,顿时欣喜: “百神医!” 百川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愕: “张大人?” 马车缓缓停下,张大人一家三口从车内步出。 “哎呦,百神医,想不到还能在此遇到。” 张大人边说边热情地拉起百川的手, “想必你们也是一路奔波至此,真是苦了你们了。” 百川摇了摇头,带着关切询问: “张大人,这安海城如今破城,您可知有何内情? 那南华士兵怎会突然兵临城下,还行那屠城之举?” 张大人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满: “还不是因为那方强! 两国交战,他身为主帅却擅离职守,导致前线大好局面断送。 若不是他,我等又怎会沦落到这等境地!?” 张大人言罢,摆了摆手: “行了百神医,我这马车狭小,您几位人多,不便同乘。” 他转身自马车上取下一个布袋。 “百神医,此中有少许盘缠,权作资助。” 百川连忙推辞: “张大人,老夫尚有余银,无需如此。” 张大人却将布袋硬塞入百川手中: “百神医,前路多艰,财帛虽小,却能解一时之急。” 百川轻叹,感激道: “如此,多谢张大人厚爱。” “哎!何足挂齿,百神医,诸位珍重。” 张大人说完,转身登车,马夫扬鞭,马车缓缓离去,留下百川等人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 车中,张大人的妻子面露紧张之色,低声问道: “老爷,那百神医为何会跑到这里? 他们不是说过会不留活口的吗?” 张大人叹息一声,回答道: “他既已逃,便逃了, 他一老汉无伤大雅,况且他曾对我有救命之恩!” 第28章 宗门圣地 午后,阳光如火,蝉鸣声声,莺儿缓缓睁开眼睛,随即坐起,焦急地四处寻找百川的身影。 “师父!” 莺儿带着哭腔,跑向百川,紧紧地扑进他的怀里。 “好了,没事了,这不是安全了吗。” 百川轻声安抚着莺儿,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师傅,我害怕!” 莺儿哽咽着说。 “不怕,师父在呢。” 百川转向柱子: “我们走吧。” 柱子点头,提起药箱和钱箱,雪儿则拿起方才张大人给的银两。 几人缓缓走出谷内,百川望向北方,开口道: “看看前面有没有客栈之类可以落脚的地方。” 几人走了良久,只见前方出现大批士兵,密密麻麻,步声如山崩一般向这边走来。 “老先生,你等可是安海城中百姓?” 一位骑在狼背上的单耳男子问道。 百川见来军大旗上绣着“齐”字,便点头应道: “回将军,老夫几人正是安海城的百姓,侥幸逃脱至此。” 那男子点点头: “劳烦老先生与我讲讲,安海城如今状况!” 百川上前一步,随即将经历的种种叙述了一遍。 那男子听完,眼中冒火,身后士兵更是愤恨不已。 “老先生,你等走吧,过了望月坡便安全了。” 百川点了点头: “那便多谢将军了。” 望月坡,位于安海城北六十里之外, 几人历经五个时辰的跋涉,终于在夜幕低垂时抵达了这个地方。 这里原本只是一片平凡的土地,但因一位诗人的造访,并留下了 “酒入愁肠过,诗成夜未落。山静月更明,独醉不成坡。” 的佳句,而变得名声远播。 “师父,那边有家客栈,灯火通明。” 柱子指着不远处的光亮说道。 百川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好,我们去那里歇息。” 几人踏入客栈,掌柜的立刻迎上前,面带歉意: “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百川轻轻点头: “正是,不知贵店可还有空房?” 掌柜的脸上露出难色,摇了摇头: “老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看您几位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也是因为战乱而四处逃难的百姓吧?” 百川平静回答: “正是如此。” 掌柜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 “老先生,小店已经没有空房了。 如今不只乡村遭受战火,就连安海城也传来了陷落的消息。 这几日,逃难的人潮涌至,小店实在是人满为患,无法再提供住宿了。 实在抱歉,老先生。” 百川露出惊讶之色,急切地询问: “乡村也被攻了?” 掌柜的沉重地点了点头: “哎,老先生,正是如此! 那些南华蛮子不知发了什么疯,派了轻骑翻山越岭,直扑村镇,真是可恨至极!” 他边说边准备将百川等人引向门外, “老先生,实在对不住, 小店现在实在无法留您几位了,往前十里,还有一家客栈,您几位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 百川闻言,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们,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掌柜的,老夫几人一路奔波,小徒儿更是被吓得心神不宁, 如今夜深人静,这荒郊野外更是危机四伏,还请掌柜的行个方便,给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说着,百川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掌柜的却连忙摆手拒绝: “老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实在是小店已经没有空房了。” 这时,莺儿嘟着小嘴,泪眼汪汪地望着掌柜: “老爷爷,求求您了。” 掌柜的看到莺儿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软: “小姑娘,你这……哎!罢了。你们几位跟我来吧。” 客栈后院,一间简朴的小房外,掌柜的指着房门,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老先生,这里是我平时闲暇时的落脚之处,虽然简陋,但您几位将就一下吧。” 百川向掌柜的深深一礼,表示感激: “有劳掌柜了。” “哎,您几位也不容易,先住一下吧,只是这饭食本店是提供不了了。” 掌柜的又补充道。 百川闻言,摆了摆手,语气平和: “无碍,如此已是感激不尽。” 深夜,百川坐在院落之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柱子轻轻推门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白天剩下的果子: “师父,您吃点东西吧,我一天也没见您进食了。” 百川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饿: “为师不饿,你吃吧。” “他们都睡了?” 柱子点点头: “都睡了,师父。” 见柱子的手依旧伸着,百川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接过果子咬了一口: “你这小子,这是你那颗果子没舍得吃,给为师了吧?” 柱子点点头面露难色: “师父,我们怎么办啊? 听那掌柜的意思,连村庄都被袭击了。” 百川叹息一声,目光望向远方: “且走且看吧,这方圆数里,有钱难花,怎么着也要在走一阵方能落脚。” 百川的话语落下,四周一片寂静, 只有柱子在一旁小声抽泣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百川转过身,轻轻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语气坚定: “好歹也是个汉子,哭什么?” 柱子哽咽着,声音中带着悲痛: “师傅,我就是心里难受。 一想到城中那些街坊前些日子还来吃我的喜酒, 现在却……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百川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心地善良,这已是难能可贵。 但你所爱之人依旧无恙,这已经是好的结果了。” 百川轻轻摸了摸柱子的头顶,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行了,别难过了。 你快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第二日,天色刚泛白,百川一行人便匆匆启程。 在离开之前,百川将二两银子悄悄放在了屋内的桌上,作为对掌柜的感谢。 柱子背着还在睡梦中的莺儿,而百川则携带着药箱和钱箱。 沿途,他们遇到了不少同样逃难的人。 在这样的旅途中,结伴而行可以相互照应,也能增加一些安全感。 通过交谈,他们了解到,这些逃难的人大多是从附近的乡镇中逃出来的。 “老哥哥,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一位带着孙儿的老妇人问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百川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尚且不知。” 听到百川的回答,老妇人想了想,然后给他们指了条路: “老哥哥,您若是手头宽裕,不妨换些灵石去宗门圣地看看。 虽然大的宗门圣地可能进不去,但一些小的宗门,还是允许凡人入城的。” 百川轻叹一声,心中似乎在权衡这个建议: “再说吧!” 百川确实考虑过前往宗门圣地的可能性,但他心中有所顾虑, 担心一旦踏入那里,他的徒儿可能会被修仙之路所吸引。 正当百川沉浸在这些思绪中时,那老妇人再次开口。 “老哥哥,那我便就此离去了。” 老妇人的话语打断了百川的沉思。 百川微微颔首,语气温和: “好,有缘再会。” 那老妇人点头,随后带着孙儿向着一处岔路而去,渐行渐远。 “师父,宗门圣地很安全吗?” 柱子疑惑地问,他的声音中带着对未知的好奇和一丝担忧。 百川点点头,解释道: “是啊,那里不受凡尘侵扰,无论天下战火如何蔓延,宗门圣地依旧是一方净土。 只是那边多为宗门弟子的家眷,我等去了,怕是不会被人接纳。” 第29章 寻地 路途艰险,山高水险,几人风餐露宿,幸好身边还有不少百姓同行,彼此之间可以相互照应。 在这漫长的旅程中,莺儿终于找到了几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伴,压抑已久的心情也随之舒缓了许多。 随着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黄昏悄然降临。 此时,几个半大的男孩在柱子的带领下,从远处走来,肩上扛着一只硕大的野猪,令众人无不震惊。 “哇~柱......师弟,这么大的野猪你是怎么抓到的?” 莺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急切上前。 这几天只吃野果野菜,连一点油水都没有,让她苦不堪言。 “嘿嘿,这是我们一起打到的,有人下套,有人追。它差点就把人拱翻了呢!” 随后,众人围着篝火忙碌起来,剥皮的动作迅速有序,不消片刻,那头硕大的野猪已被分割成大小均匀的小块,逐一摆放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上。 油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 “师父,您先吃。” 柱子用木签串起一块色泽金黄的肉,恭敬地递至百川面前。 然而,百川并未接过,只是用眼神轻轻一瞥,示意柱子将肉先给他的丈母娘和雪儿。 柱子心领神会,急忙转身,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向雪儿的母亲走去: “嘿嘿,娘,您先吃。” 吃完后,众人迅速将骨架就地掩埋,深怕那股血腥味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如妖兽或其他凶猛的野兽。 “哎,要是能多吃几块就好了。” 莺儿抚摸着微鼓的小肚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满足与遗憾。 “你这丫头,如今能有口肉吃已是难得,没见柱子他们都每人才吃一块吗。” 百川含笑,语气温和地对莺儿说道。 “嘿嘿,师父,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些事情我懂的。” 莺儿调皮地回应,还不忘模仿百川的样子,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装模作样地说: “咳咳~做人切莫贪得无厌。” 百川闻言,不禁莞尔: “你这丫头。” 夜幕星河湾湾,风扶叶声漫漫。 在这宁静的夜晚,百川带着柱子来到了一位老者的面前。 白日里,他们已经得知这位老者饱受脖颈僵硬之苦, 百川便借此机会,让柱子能够近距离地观摩自己施针的过程。 百川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流畅自然,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 柱子看得目瞪口呆,他回想起自己笨拙的施针方式,那种慢入轻捻的手法与师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师父只是轻轻一拿,一扎,便能准确地找到穴位, 这种技艺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堪称完美! 时光荏苒,旅至末尾。 随着他们一路向北跋涉,身后战火的喧嚣渐渐远去, 那些曾经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有的投奔了远方的亲戚,有的则另谋生路,四处奔波。 队伍中的人数也随之日渐减少,昔日的喧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离愁。 “百老哥,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携着孙儿,站在路口,依依不舍地说道。 那孙儿也眼泪汪汪地对着柱子挥手: “柱子哥,我以后就要住在前面的抚庆城了,你有机会一定要来找我喝酒啊!” 简短的告别,爷孙俩的身影渐行渐远,柱子立于原地,望着二人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师父,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柱子转身问道。 然而,还没等百川开口回答,一旁的莺儿便抢先说道: “师父,要不,我们就去宗门圣地看看吧?” 莺儿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百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丫头,真以为宗门圣地那么好去?” 他捋了捋胡须,解释道: “虽然之前李奶奶说过,一些小的宗门圣地确实允许凡人入城,但那只是暂时的。 入城和定居可是两码事。 先前为师说过,那些圣地之中,大部分居住的都是宗门弟子的家眷。 就像那刘铁匠一家,他们虽为凡人,却因孩子被天剑门收为弟子,所以整家搬至了那圣地之中。 而我们若想在那里定居,谈何容易啊!” 莺儿嘟着小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知道啦师父。” 百川见状,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 “好了,快走吧。” 听到师父的安慰,莺儿的心情稍稍好转,一行人继续踏上了前行的路途。 经过一段跋涉,他们终于见到了宽阔的官道。 寻得一处客栈,众人决定整顿一夜,好好休息。 客栈的环境舒适宜人,让他们的心情也随之舒畅了不少。 临走时,店掌柜走上前来询问: “老先生,您几位可需要乘车?” 百川微微颔首:“可以,只是我等五人,寻常马车怕是坐不下。” 店掌柜听后,笑着说道:“老先生放心,有大的马车,只是这价格吗,起步十两,您看……” 百川点点头: “你且安排,具体去哪,见面再议。” 掌柜闻言,立刻吩咐伙计: “去叫贾大叔,告诉他来活了。” 伙计应声而去,片刻后,一个身穿健硕衣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打量了一番众人,然后问道: “想必便是您几位要用车了吧?” 百川颔首确认: “我等想寻一处安全之地,你可有去处?” 贾大叔沉思良久,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 “哎,现在这世道,连国都不敢说绝对安全。 近几日南华那边反扑得厉害,短短几日已连破数城。 而那方强如今入狱,其他将领更是难当大任,这北齐,怕是要不保喽。” 柱子的眉头紧皱,显得十分担忧: “那他们破城之后可有行那屠城之举?” 贾大叔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语气坚定地说: “怎么可能,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 那大小城中散修无数,若是一个不小心惊扰了那些散修, 就算将其士兵打杀,甚至屠戮殆尽,那护城修士也不会管,即使告到五大宗门也没用。” 听到这里,马夫突然恍然大悟,看着众人问道: “您几位,怕不是安海城来的吧?” 百川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 “正是。” 贾大叔闻言,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您几位能活下来也是不易,那南华国所过之处,只有安海一城被屠,当真凄惨呐。” 柱子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对百川说: “师父,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寻找一座城池安顿下来?” 贾老汉突然惊呼一声: “小伙子,你可不能这么天真! 他们不轻易屠城,是因为他们害怕城中的散修。 南华的蛮夷凶残至极,一旦城破,像你这样的壮年男子,恐怕会被掳去开山挖矿, 而那些容貌出众的女子,更是难逃被掳去为奴为妓,供人玩乐呀!” 百川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 老夫让你寻一安全之地,不是让你再此危言耸听!” 贾老汉急忙改口: “哎呦,老先生,您教训得是,我一时失言,多嘴了。 既然您想要寻找一个安全之地,那宗门圣地附近的村庄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北齐的紫霄宗、青云宗、海玥宗都是值得考虑的地方。 不过,海玥宗位于茫茫大海之上,圣地更是隐匿于孤岛之中,难以接近。 至于更北边的御兽宗,那就更不用考虑了, 那里的修士野蛮如兽,无论男女都衣不遮体,附近的圣地更是如同未开化的荒蛮之地。 依我看,紫霄宗和青云宗才是最为理想的避难所!” 第30章 竖瞳 贾大叔之言如清风拂面,百川轻捋长须,沉吟片刻。 正当他欲婉拒之际,莺儿轻扯其袖,低声细语: “师父,我不想在跑了。” 百川目光柔和,望着莺儿那渴望安定的眼神,心中一紧。 他忆起方老汉昔日的话语,长叹一声。 “罢了,” “最近的圣地,需多少银两方可去得?” 贾大叔略一思索,答道: “老先生,最近的圣地乃青云山,位于北方三千里之外, 行程约需两月有余。 若要前往,八十两银子足矣。” “备车!” 须臾,一辆雄壮的马车,由两匹健硕的骏马牵引,缓缓驶向客栈。 马车坚固,车轮沉重,骏马肌肉结实,毛色光泽。 车夫高声招呼: “老先生,您几位请上车。” 车上,莺儿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惊叹道: “师父,这车好大呀! 比我们之前坐的那辆大多了。” 百川微微一笑,轻声回应: “是啊,昔日那辆仅一马之力,如今却是双马并驾。” 百川话音未落,转头望向柱子,关切问道: “你父母那边,是否需要先行告知?” “师父,暂时不用。 我大婚之时,家兄说了,张家村去了一散修,与我家关系好不错,他们的安危应该无需忧虑。” 莺儿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师父,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张家村呀,顺便还能看看九龙镇?” 百川轻抚莺儿的头,语重心长: “你这丫头,柱子家算其大嫂不过四人,那散修庇护起来自然方便。 我等若贸然前往,恐会招人厌烦。” 车轮滚滚,黄沙漫天,沿途风光如画,山川河流,平原草场,绿意盎然,宛如无边的绿色海洋。 贾大叔赞叹道: “老先生,您这身子骨真是硬朗,这一路颠簸,竟未见您有丝毫疲惫之色。” 百川轻捋长须,微笑回应: “呵呵,年轻人平日里热情如火,一旦疲惫,便形于色,反差甚大。 老夫平日里便是这般模样,故而无甚差别。” 与此同时,紫霄圣地。 “小白,快来!” 与此同时,紫霄城内的广场之上,紫霄宗正在招收弟子,城中的气氛热闹无比。 秦宇和小白,一人一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前面。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十五岁的少年,神色认真,有男有女。 “你们只需将灵根石握在手中,保持心中无杂念,灵根自然就会显现。” 一位身着紫霄宗服饰的男子一边分发着灵根石,一边向众人解释道, “灵根共有五种,杂灵根是最差的,接下来依次是下品、中品、上品和仙品。 至于灵根的属性就更多了,除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外,还有风、雷、冰、光等多种属性。” 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见每人都是神色认真,便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男人话音未落,少年们已纷纷闭目凝神, 手中紧握着那决定命运的灵根石, 周遭的一切声响都被这紧张的氛围所吞噬, 静得落针可闻。 突然,一阵惊呼打破了这沉寂: “快看快看,有人亮了!” 众人纷纷投去目光,只见一位少年手中的石头率先绽放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嗯,下品木灵根,可为外门弟子。” 紫霄宗男子淡淡说道。 那少年虽面色略显失望,却也恭敬地行礼道: “拜见师叔。” 男子微微点头: “去吧,收拾行装,明日启程。” 随后,男子的声音如同命运的判决,不断在场中回响: “下品火灵根,外门弟子。” “杂灵根,杂役弟子。” “中品水灵根,外门弟子。” “······” “喵~” 这时,下方的小白歪着头看向秦宇,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明明是中品灵根,怎么也只是外门弟子呢? 秦宇嘿嘿一笑,俯身趴在小白耳边,轻声解释道: “嘿嘿,小白,虽然都是外门弟子,但宗门给予的修炼资源可是大不相同的。 中品灵根的弟子,所能获得的资源可比下品的多得多。 等他们筑基成功后,便有机会踏入内门,成为真正的宗门精英。” “喵~” 小白轻轻地叫了一声,原来如此。 随着人群逐渐稀少,原本熙熙攘攘的仙路上,如今只剩下寥寥十之二三的有缘人。 紫霄宗男子俯瞰着下方的一百多名新晋弟子,声音洪亮地说道: “恭喜各位师侄,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紫霄宗的门下弟子了。 未来的修行之路,全凭你们各自的造化,都回去和家人告别吧。”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之际, “且慢!” 一声急切的呼喊打断了他。 只见一人一猫匆匆跑上前来。 “仙长,请您帮我开启灵根,我想修仙。” 秦宇急切地说道,话音未落,便噗咚一声跪倒在地。 那位男子微微皱眉: “小家伙,你为何如此急躁? 若你真有灵根,待到十五岁灵根成熟之时,自会自然开启。 我看你现在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他边说边摆了摆手, “快些回去,莫要胡闹。” 秦宇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回仙长的话,我想变强,我想要为我的爹娘报仇。”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喵~” 小白趴在地上,用它的大脑袋蹭了蹭那位男子的大腿。 男子看着秦宇,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小家伙,你可知道这其中的风险? 如果你体内有灵根萌芽还则罢了,可若没有,一旦灵气入体,轻则经脉寸断,重则当场丧命。 还是等你十五岁再来吧。” 就在这时,下方的喧嚣中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怒斥声: “宇儿,你快些下来!” 秦宇的心猛地一紧,他转头望去,只见舅舅司徒涵正急匆匆地朝台上赶来。 “舅……舅舅,您怎么来了?” 司徒涵急忙跑到台上,先是对着那位紫霄宗的男子恭敬地抱拳作揖: “萧仙长,孩子不懂事,还请您莫怪。” “原来是司徒先生,快些把你外甥带回去吧。 修仙之路非同小可,需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多谢萧仙长。” 司徒涵连声道谢,随即一把拉起秦宇的胳膊, “还不快随我下去。” “我不要!” 秦宇坚决地拒绝,同时一把挣开了司徒涵的手掌。 他目光坚定地再次投向萧仙长,声音中充满了恳求: “还请仙长帮我开灵根!” 话音刚落,他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 司徒涵见状,顿时勃然大怒。 “宇儿,你现在真是越发难以管教了! 真当你爹你娘死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吗!?” 愤怒之下,他一把抓住秦宇的后衣领,想要将他提起。 然而,只听刺啦一声,秦宇的后衣领竟然被他直接撕烂。 而秦宇的身体竟然纹丝未动。 定睛一看,只见秦宇的指尖竟牢牢地插进了坚硬的地面上,仿佛有千钧之力在支撑着他。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司徒涵更是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地吼道: “你……你竟敢如此忤逆我! 今日我就……”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仙长打断了。 “慢着。” 萧仙长缓步走到秦宇身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他缓缓蹲下身子,伸手去拉秦宇的手臂。 然而,当他微微用力时,却发现秦宇的手臂仿佛被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小家伙,先把手伸出来。” 萧仙长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 秦宇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萧仙长。 这一刻,萧仙长不由得一怔。 只因秦宇此时的瞳孔竟如那猫一般。 “竖瞳?” 第31章 尝试 萧仙长的好奇之心顿时大盛,目光紧紧锁定在秦宇身上。 而就在此时,秦宇的手臂缓缓抬起,露出了他那细长的手指和如刀锋般锐利的指甲。 这一幕,不仅令萧仙长与司徒涵震惊不已,就连秦宇自己也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这是怎么了?” 秦宇喃喃自语,心中满是困惑。 随着他心神的平复,指甲与手指也渐渐恢复了原状,瞳孔亦是变回了常态。 萧仙长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小家伙,你可是曾遭遇过何种奇遇?” 这时,司徒涵也渐渐恢复了镇定。听了萧仙长的问话,他轻咳一声,面露难色: “萧仙长,这种事……” 虽未挑明,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在这修仙界中,打听他人机缘乃是极大的忌讳,即便是一孩童。 萧仙长微微颔首,自知失言: “是本座唐突了。” 他说着轻轻挥手,秦宇顿觉一股无形之力缓缓地将他托起。 萧仙长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与忧虑: “小家伙,你虽身负奇遇,但灵根之事,实在凶险万分。 你若真乃仙路的可塑之才,本座更是万万不敢助你提前催生灵根。 你还是回家去吧,待到时机成熟,自有你的造化。” 秦宇听到这里,眼泪不禁滑落。 说到底亦是孩童心性,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旁的小白见状,连忙在秦宇的身上蹭了蹭,似在安抚,又似打气。 “宇儿,随舅舅回家吧。” 司徒涵温和地伸出手, 秦宇擦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跟着司徒涵一同下台。 “加油,小家伙!” 下方,一道鼓励的声音响起。 “是啊,你如今还小,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另一道打气声也随之而来。 “加油,小子!” 紧接着,第三声、第四声,人群中也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纷纷为秦宇打气。 秦宇转向人群,泪水如雨点般落下: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在司徒府的静谧室内,司徒涵与秦宇相对而坐。 秦宇的眼泪尚未干涸,司徒涵心中不禁一紧,轻声问道: “宇儿,为何你如此急切地想要开启灵根?”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的好奇。 秦宇哽咽着回答: “我想尽快开始修炼,这样我就能早日为爹娘报仇。” 司徒涵听后,语重心长地劝解: “宇儿,先不说你是否拥有灵根,即便有,你又打算怎么做? 你可知道,御兽宗势力何其庞大,门下弟子数以万计,强大灵兽更是无数。 宗内金丹期的修士不下五十, 更有三位元婴期长老坐镇,掌门更是达到了元婴巅峰。 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你打算如何复仇?” 秦宇听后,面色更加坚定: “但是,当年的五山宗不也一样雄厚,还不是被人灭门了。 既然别人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 司徒涵听到秦宇的话后,无奈地一拍额头,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宇儿啊,五山宗之所以被灭门,是因为他们得罪了某个极为强大的大能。 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的,至少也是化神期,甚至可能是更加强大的炼虚期大修士。 而且……” 他说到这里,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有传言称,这可能是五大仙门之一所为。 单凭你一人之力,想要对抗御兽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等你修炼到那种程度,怕不是御兽宗的人都死绝了!” 夜晚,秦宇与小白一同坐在屋顶,仰望着满天繁星,心中充满了失落。 “小白,我真的无法为爹娘报仇了吗?” 他轻声问道。 “喵~” 小白轻声叫了一声,用头在秦宇身上蹭了蹭,似乎在安慰他。 “唉,真羡慕你们这些兽类,没有灵根的限制,只要血脉纯粹,体内妖丹生来就能吸收灵气。” 秦宇说到这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他想起了白天自己身体的异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小白,你说我是不是也和人不一样?” “喵~~” 小白不解地望着秦宇,好端端的为什么骂自己骂的这么狠? 秦宇见状,摆了摆手,略带无奈地说: “哎呀,真是对牛弹琴!” 他一边说着,一边纵身跳下房顶。 “喵~” 小白不满,似乎在抗议秦宇的比喻——自己明明是一只猫! 随后,小白也轻盈地跃下。 司徒府的藏书阁,这里收藏着许多修炼功法,大多数是市面上可以购买到的。 与凡尘不同,圣地中有很多功法可买,只不过都较为基础。 许多杂灵根者不愿意加入宗门成为杂役弟子,便会选择购买这些功法自行修炼,成为散修。 城中的修炼资源虽然丰富,但价格昂贵,这使得散修们不得不在凡尘中赚取银两,兑换灵石,再回来换取修炼资源。 “小白,上面不能去。”看着小白要向二楼走去,秦宇连忙叫住了它。 “喵~” “那里的修炼功法不是我们能碰的,都是舅舅费了很大劲才得到的,而且都设有禁制。” “喵~” 小白听后点了点头,幸好停了下来,差一点就惹火了。 “嘻嘻,这些就可以了。” 秦宇拿起手中的一本基础引气功法,满意地说。 “喵~” 回到屋内,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本功法。 然而,仅仅浏览了大纲,他就遇到了难题: “灵根为引,汇聚灵气,抽丝剥茧,聚于丹田。” 他急忙翻动书页,仔细阅读,但不久后便面露难色: “小白,这功法需要灵根啊,没有灵根连灵气都感受不到,更别提吸收和提纯了。” “喵~”小白轻声叫唤,不试试怎么知道。 “哎呦,根本就不需要,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要先感知灵气。 我现在连灵根都没有,拿什么去感知啊?” “喵~” 小白转过头去,蹲坐在地上。 秦宇手持功法,轻叹一声: “也罢,我且一试。” 他依言盘膝而坐,尝试按照功法所述方法去感应灵气。 然而,经过长时间的静坐,却始终一无所获: “看吧,没用。” 秦宇望向小白,正欲言又止之际,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紧接着吐出一团黑色雾气。 “这是什么?” 秦宇惊诧, “喵~” 一旁的小白立刻警觉地挡在他身前,毛发倒竖。 然而,那黑气转瞬即逝,似乎并无异状,很快便消散无踪。 恰在此时,秦宇感到小腹之中似有烈火燃烧,疼痛无比。 紧接着,灵气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整个人更是眼球充血,牙关紧咬。 “小白!速去叫舅舅!” 与此同时在辽阔的草原之上,百川凝视着西边的天际,语气淡然: “全看你的造化了。” 莺儿猛的趴到百川的背上,好奇地问: “师父,你在说什么?” 百川轻笑一声,调侃道: “你这丫头,可是要把为师这副老骨头压断?” 莺儿听后,撅起小嘴: “师父坏,人家这么轻,怎么可能压坏师父。” 百川笑着摸了摸莺儿的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去睡吧。” 莺儿乖巧的点了头: “那师父也早点睡。” “为师知道了,快去吧。” 第32章 上山呀 在司徒府内,秦宇此刻全身通红,痛苦地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宇儿!” 司徒涵急匆匆地冲进屋内,面露惊慌之色。 “舅舅,快救我!” 秦宇艰难地喊道。 话音刚落,秦宇终于承受不住那剧烈的痛楚,晕厥了过去。 司徒涵一时之间慌了手脚,迅速向秦宇体内注入一道灵力,但保持着柔和,仅仅是为了救人。 “这是——灵根?” 司徒涵惊愕地自语,因为他发现秦宇的体内, 在命门与腰阳关之间,正有一团火焰剧烈燃烧,几乎在瞬间就将注入的灵气焚毁。 随着灵气的灌注,秦宇的面色稍显好转,而司徒涵亦察觉到,四围的灵气正自发地向秦宇体内汇聚,然其中杂质甚多。 “再来!” 他低喝一声,灵力再度涌入秦宇体内,那火焰如同星火遇柴,转瞬炽热无比。 “此乃仙品灵根!” 司徒涵瞪大了双目,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秦宇。 “喵~” 一旁的小白则是双眼圆睁,它感到秦宇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愈发亲切。 秦宇的身体此时开始异变,他的脸颊、手背和小腿上逐渐生出橙色的毛发,指甲变得锋利如猫爪。 “这……这是何等奇景!” 司徒涵惊愕地睁大了双眼,而此刻仙品灵根的特性终于被激活。 只见原本纷乱无序的灵气,在仙品灵根的引导下,变得纯净无瑕。 司徒涵停下了动作,与天地灵气相比,他所注入的灵力显得微不足道。 半晌之后,秦宇缓缓睁开双眼,轻声娇嗔: “嗯……” “宇儿,你醒了?感觉如何?” 司徒涵关切地询问,脸上满是焦急。 “舅舅,我这是怎么了?” 秦宇望向一脸关切的司徒涵,不解地问道。 “哎呀,宇儿呀,你可是走了大运了,你体内竟然有一根仙品灵根!” 司徒涵惊喜地说道。 “舅舅你说什么?!” 秦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真的,你先盘膝坐下,舅舅来引导你。” 秦宇依言点了点头。 在司徒涵的引导下,秦宇很快便感受到了体内那股炙热的力量。 “宇儿,尝试感受周围灵力,试着吸收。” 司徒涵温和地指导。 “知道了舅舅。” 秦宇应声而动,随着他开始像之前一样感知灵力, 这次却顺利许多,周遭的灵气如同小溪般潺潺流入他的体内,且纯净无比。 随着灵气的涌入,秦宇的灵根形态发生了变化,再次升腾, 原本就精纯无比的灵气在灵根的作用下变得更加精纯,仿佛经过蒸馏的高度酒液一般,汇于丹田。 “宇儿,感觉如何?” 秦宇闻言点了点头: “舅舅,很好。” 第二日一早,紫霄城外昨日那些通过测试的少年已经聚集于此,他们精神矍铄,面色坚定。 “来了,来了。” 一个女孩指着天空中逐渐放大的灵舟说道。 灵舟落地时,只见其长逾百丈,下方云团缭绕,周身更是精光流转,令一众少年目瞪口呆。 “拜见师叔。” 萧仙长步出灵舟,少年们齐声作揖,恭敬地行礼。 “嗯,上去吧。” 萧仙长淡然开口,突然,后方送行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两人一猫直冲而来。 “萧仙长且慢!” 司徒涵高声呼喊,神情焦急。 “司徒涵,你怎么来了?” 萧仙长停下脚步,目光转向司徒涵。 司徒涵急忙拉过秦宇: “萧仙长,我这外甥……我这外甥,身怀仙品灵根!” 他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 “司徒涵,你可知仙品灵根有多难得?” 司徒涵一把将秦宇推向萧仙长: “萧仙长,多说无益,你一探便知。” 萧仙长眉头微皱,连“您”字都未用,显然是胸有成竹, 但他并未纠结于这些礼节,直接一道灵气打入秦宇体内。 只见秦宇双眼瞬间瞪大,萧仙长慌忙拿出一颗灵根石: “小家伙,你快试试。” 秦宇点头,随即紧握那石头。 顿时,橙色光芒万丈,那光点如烈日般耀眼无比。 “真是仙品!” 萧仙长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惊讶之色迅速取代了往日的沉稳,仙品灵根啊! 即便是五大仙门中,这样的灵根也是凤毛麟角,竟让紫霄宗撞上了大运。 “快快快,小家伙,快随我一同前往宗门!” 他急切地催促着秦宇,但话音未落,又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一旁的司徒涵。 司徒涵后颈一凉,随即被萧仙长拉到一旁。 “你这小子,是不是助他提前开启灵根了?” 司徒涵连忙否认: “没有没有!是他自己觉醒得的!” “你以为本座是那无知之人吗?” 司徒涵点了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 “萧仙长,这孩子确实是自己开启的灵根,我为此事也困扰许久,不明其中缘由啊。” 萧仙长闻言,正欲提醒司徒涵不要将此事外传,却见那些少年和远处送行的人群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互相议论。 “狗肚子装不了二两油!” 萧仙长怒斥一声,随即转向秦宇, 司徒涵一脸茫然,立于原地不知所措。 “小家伙,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紫霄宗的弟子了, 但具体的身份,还需待我将此事禀报给宗门长老。” 萧仙长正色道。 秦宇咧嘴一笑,感激道: “多谢萧仙长!” 另一边,百川一行人刚刚离开一座村庄,途中换了一些口粮。 “这几年倒是风调雨顺,家家户户都有余粮, 只可惜啊,这战火再燃,过些时日,恐怕又要强征百姓口粮,用于战争。” 贾大叔驾驭着马车,语气中带着愤慨。 “贾大叔,你怎么总是抱怨呢?” 莺儿嘟着小嘴,显得有些不悦。 “哎!小姑娘,你还小, 有些事啊,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喽。” “驾!” 贾大叔说着,手中缰绳一抡,两匹马儿立刻加快了步伐。 时光匆匆,转眼间已是入秋,几经波折,他们终于抵达了青云山脉。 抬眼望去,只见那青云山脉宛如天堑一般拔地而起,山势险峻,云雾缭绕,如天地屏障一般横亘于视线之内。 山峰高耸入云,层峦叠嶂,翠绿的植被覆盖其上,更有几抹秋色点缀,如同画卷般壮丽。 山间清风徐来,带着淡淡的秋意和泥土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几人站在山脚下,仰望着这巍峨的山脉,心中不禁生出敬畏之情。 “师父,好漂亮啊!但是我们怎么上去啊?” 莺儿望着那如同刀切一般的崖壁, 大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天真地问道。 “嘿嘿,小丫头,这就是你不懂了,上面都有拉山人的。” 贾大叔说着,目光投向那险峻的山峰,带着几分自信。 他对着山巅放声大喊: “有没有人啊!上山呀!” 第33章 好贵呀 贾大叔话音刚落,只见山顶缓缓降下一根粗壮的绳索,绳索的最底端系着一块结实的木板。 “嘿嘿老先生,把绳索穿过跨间,坐在这块木板上,上面的人就会拉你上去了。” 柱子看着那块简陋的木板,心中有些犹豫: “这安全吗?” 贾大叔摆了摆手,轻松地说: “哎呀,您就放心吧。 绝对安全!他们都是专业的。” “这些时日有劳了。” 百川说着,把银子交给了贾大叔。 “哎!百老先生,不麻烦。” 贾大叔接过银子,点了点头,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保重!” 百川的声音在空旷的空气中回荡。 他的目光追随那辆马车,直到它在视线中变得模糊,最终消失。 收回目光,他转向那根绳索。 “为师先来。” 百川说着,准备踏上木板。 “师傅,还是我先来吧。” 柱子声音坚定。 百川点了点头,他知道柱子的坚持,便不再争辩。 “小心一些。” 他提醒道。 柱子点头,跨坐到木板上,拉紧了绳索。 随着他的拉动,绳索逐渐紧绷,柱子的身体开始缓缓上升, 好在,此物看似危险,然而实际更是不安全。 片刻之后,山巅传来柱子的大喊: “师父,你们上来吧!”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清晰有力。 随后,百川和其他几人依次被绳索拉上了山巅。 他们到达山顶后,两个男子迎了上来,其中一个说道: “诸位,一人两吊钱。” 百川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那两个男子,说道: “这是二两银子,您两位收好。” 青云山脉,地势高耸,山路更是崎岖难行。 百川向那两个男子打听了最近的村庄位置, 得知后便不再停留,带着几人继续前行。 片刻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 这个村庄与他处截然不同,它显得格外典雅。 房屋建筑精致,街道整洁,给人一种宁静和谐的感觉。 “师父,这里好漂亮呀!” 莺儿眨巴着大眼睛,眼中闪烁着对这个村庄的好奇和赞叹。 百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 “是呀,过去看看吧。” 他们沿着村庄的小路慢慢走着,观察着每一户人家。 这里的院落独立而整洁,给人一种宁静有序的感觉。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小男孩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好奇地打量着百川一行人。 百川微微弯腰,和蔼地问道: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那小孩摇了摇头,回答说: “我父亲出门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莺儿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说: “要你管?” 百川轻轻拉了拉莺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这样说话。 “小朋友,我们是远处来的人,想来此落脚,不知可有大人能出来说话?” 那小孩看着莺儿,哼了一声,似乎对莺儿的态度有些不满, 但随即他转过身,迈步向着街道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说: “你们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爷爷。” 莺儿见状,小声抱怨了一句: “看把他神气的!” 片刻后,他们来到了一座略显简陋的院落之外。 小男孩敲响了院门,大声喊道: “赵爷爷,赵爷爷!” 院门缓缓打开,一位看上去与百川年龄相仿的老者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哈哈哈,小东啊。” 老者说着注意到了百川几人, 他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即问道: “您几位是?” 百川微微一笑,礼貌地回答: “老夫百川,这几位是我的徒儿和家眷,我们远道而来,想在此寻一落脚之地。” 那老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敬意: “原来是百先生,还请进来说话。” “那便有劳了。” 百川礼貌地回应,随着老者走进了客房。 老者动作熟练地为百川斟了一杯茶,随后坐定,开始与百川交谈。 “不知百先生今高龄几许啊?” 老者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百川捋了捋胡须,微笑着回答: “老汉今年已八十有五了。” “哎呦,那还要称呼您一声老哥哥呢。” 老者说着,神情变得认真了一些。 “百老哥,不瞒您说,此处距那青云宗圣地极近, 村庄更是寸土寸金,想在此定居,可不简单啊。” 百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老者的话: “还请赵老兄明示。” 赵老汉捋了一下胡须,意味深长地说: “说白了,要么是钱,要么是权。”他指向外面,继续说道: “百老哥,不瞒你说,这外面不少户都是北齐国的地方大官, 他们手中钱财富裕,告老还乡时都会选择来此处定居。 不知您几位?” 百川叹息一声,显得有些忧虑: “老夫如今手里只有白银五百余两,不知可够?” 赵老汉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百老弟,你可知,前些时日,村里来的一个大官,花了多少银两?” 他说着,面色夸张地伸出三根手指: “足足三十万两!” 百川的眉头紧蹙,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震惊: “价格怎会如此之高?” 赵老汉沉重地叹息,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哎,这也是宗门的规矩。 宗门内那些表现出色的弟子,往往会被授予一些村庄的管辖权。 他们借此收取银两,以换取灵石,为自己的修行之路增添一些外力。” 百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听您的意思,这交了银两之后,还要付钱?” 赵老汉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正是,每年一万两!” “师父,还是算了吧,太贵了,我们走吧!” 莺儿拉着百川的衣角,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无奈。 一旁的柱子也附和道: “是呀师父,我们还是走吧。”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显然也认为这个价格难以承受。 正当百川沉思之际,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 赵老汉站起身来,说道: “百老哥,您几位先商量着,我出去看看。” 百川微微颔首,随后看向柱子,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为师手里还有一丹方,若是拿出,应该能换些灵石。” 柱子一愣,丹方那可是大宝贝,总听那些散修说,丹方多么多么重要。 他惊讶地问: “师父,可是之前那位修士送您的?” 百川点了点头: “是啊。” 柱子在怎么迟钝也多少有了一些怀疑, 师父当年救得到底是个什么修士,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又是符箓,又是丹方,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师父还能拿出什么仙家法宝也说不定! 第34章 青云宗 正当百川与柱子交谈之际,赵老汉引着一位身着青云宗黑袍的男子步入堂中。 “百神医?” 那男子带着一丝疑惑,开口询问。 百川闻声,目光转向来者,随即起身,语气中带着恭敬: “仙长,未曾料想,竟能在此地重逢。” 来者正是昔日在九龙镇助百川一臂之力,与五山宗对峙的青云宗弟子。 “百神医,两年光阴匆匆,您依旧康健如昔。” 男子语气中流露出敬意。 “仙长过誉,能在此重逢,亦是缘分。” 百川回以礼节,略带一丝感慨。 赵老汉见状,上前一步,带着好奇: “陈仙长,看来您与百神医颇有渊源。” “确实。” 陈仙长点头,目光转向百川,问道: “百神医,不知您与弟子们此行何故至此?” 百川听后,脸上掠过一丝忧色。 接着,他将这两年的遭遇向陈仙长娓娓道来。 “真是苦了你几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向柱子: “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柱子听到这话,急忙放下手中的药箱,态度恭谨地回答: “回……回仙长,我的伤已经全好了。” 陈仙长微微颔首: “不愧是百神医,早在九龙镇时就听闻您医术卓绝。 您徒弟这样的重伤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您还能让他恢复如初,实在令人钦佩。” 陈仙长接着提议: “百神医,既然您几位正在寻找安身之所,何不随我一同返回宗门?” 百川立刻婉拒: “陈仙长,万万不可。我们几个只是普通百姓,怎敢踏入贵宗门之地。” 陈仙长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百神医,您误会了。 宗门中有许多外门弟子在外历练或切磋时常常受到重伤。 小伤自然无妨,但若是断骨断筋的重伤依旧颇为棘手。 您既有接骨连筋之术,若能加入宗门,对您和您的徒弟来说也是一处安全的栖身之所, 对宗门而言,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莺儿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仙长,难道贵宗的医术还不如我师父吗?” 百川即刻沉声道: “丫头,休得多言。” 陈仙长却是温和地笑了笑,摆手道: “呵呵,无妨,无妨。” 他目光柔和地望向莺儿: “小姑娘,若是宗门有意救治,纵使是断肢残臂,亦能复原。 然而,此乃内门弟子所享之福,至于寻常外门弟子,便难以企及了。” 莺儿听闻此言,转向百川: “师父,那我们就去吧!” 百川环视四周,见众人眼中均有期待之意。 “百神医,您行医天下,无论何处皆是救死扶伤之地。 难道您以为,吾等修仙之辈,便非人哉?” 陈仙长含笑,略带玩笑地问道。 百川急忙摆手道: “陈仙长言重了,老汉我已是垂暮之年,恐怕时日无多。 若是随您前往,只怕不久的将来便会撒手人寰,届时我这几位徒儿又将何去何从?” 百川此话本是婉拒之意,然而陈仙长却误会了他的顾虑,轻笑一声道: “百神医尽可放心,宗门有增寿丹,能赐凡人额外五十载寿命。 你若在宗门中有所贡献,宗门自是不会吝啬。” 见百川仍显得犹豫不决,旁边的赵老汉急忙插话: “哎呀! 百老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般人想求都求不来,你还犹豫什么呢?” 柱子也跟着劝说道: “师父,赵爷爷说得对,您若能延年益寿五十年,徒儿也能多服侍您一些时日。” 莺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 “师父,您就答应吧,您不想看着莺儿长大成人吗?” 说到这里,她的小嘴微微翘起,显得有些委屈。 百川长叹一声,轻轻点头: “陈仙长,既然这般,老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仙长笑容满面地说: “好,那各位就随我来吧。” “哎哎哎!陈仙长,还没给您灵石呢。” 赵老汉急忙提醒。 “不必急于一时,日后取来也不迟。” 陈仙长一边说,一边向门外做出邀请的手势: “百神医,请!” 在他们身后,莺儿兴奋地紧紧抓着柱子的胳膊: “师弟,师弟,我们要去大宗门了!!!” 柱子的心情比莺儿还要激动: “是啊师姐,这事我做梦都不敢想,没想到今天竟然成真了!” 门外,陈仙长袖袍一展,霎时现出一叶扁舟,舟上无篷,却似有千钧之重。 舟身环刻着玄奥符文,熠熠生辉,犹如天界之物。 莺儿见之,惊得合不拢嘴,心中满是敬畏。 灵舟飞与天际,莺儿张开双臂,欢呼道: “师父,我们果真腾云驾雾了!” 百川则坐于一旁,沉声提醒: “莺儿,小心些。” 陈仙长见状,只是微笑不语, 心想当年自己初破筑基之时,亦有过这般心潮澎湃之感。 片刻之后,青云宗映入眼帘, 只见其立于群山之巅,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宗门建筑巍峨壮观,飞檐翘角,金碧辉煌,仿佛天工开物,巧夺天工。 巨大的山门之上,龙飞凤舞的篆刻字迹: “青云宗” 宗门之内,殿宇楼阁错落有致,或隐于松涛之中,或临于绝壁之巅。 青石铺就的宽阔大道,两旁古木参天,翠竹摇曳,间或有仙鹤翩跹,如梦如幻。 远处,一座座修炼场地上,弟子们或挥剑弄枪,或静坐冥想,各展所长。 而那座耸立于宗门中心的通天塔,更是直插云霄,震撼无比。 莺儿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惊叹之情溢于言表: “师父......这里......真是,真是......” “琼楼玉宇!” 百川捋着胡须,带着一丝笑意提醒道。 莺儿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对对对,就是这个!” 百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和宠溺: “叫你平时多读书,结果遇到此等景色连话都说不出口。” 片刻之后,灵舟缓缓降落在大门之前。 两名身穿黑袍的弟子恭敬上前,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陈仙长的尊敬。 “拜见陈师叔!” 弟子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充满敬意。 陈仙长点了点头,语气温和: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虽然是凡人,却医术卓绝,不可怠慢!” 两名弟子点头,一听便知晓说的是百川。 他们的目光转向百川,眼中带着几分好奇和敬意: “见过老先生。” 百川则是连忙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 “两位仙长实乃折煞老汉了,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万万受不得两位如此大礼啊。” 陈仙长轻笑一声: “百神医随我来。” 几人步入大门,只觉踏入了一个隔绝尘世的秘境。 门内,青云宗的景象令人震撼。 只见那青石铺就的宽阔广场,光滑如镜,反射着天光云影。 广场中央,一汪碧水池中,莲花盛开,清香四溢,池边有仙鹤栖息,悠然自得。 四周,古木参天,枝叶繁茂,翠绿欲滴,间或有灵猿嬉戏。 沿着蜿蜒的小径前行,可见一座座古朴典雅的殿宇, 其上雕刻着精美的仙草神兽,栩栩如生。 “百神医,请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前去通报一声。” 陈仙长言罢,手指轻轻一指,指向一座巍峨的大殿,其上赫然刻着 “药堂” 那字迹苍劲有力,犹如龙蛇飞舞。 “此地平素由我宗门弟子看守,主要负责存放炼制丹药所需的种种奇珍异草。 百神医,还请在此稍作停留,待我通报完毕,即刻归来。” 第35章 于长老 莺儿的目光紧紧追随陈仙长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轻轻地拉了拉百川的衣袖: “师父,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了吗?” 百川转过身,温柔地抚摸着莺儿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陈仙长的话,是要我们耐心等待,或许还有他处也说不准。” 莺儿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她的目光落在了身后那座宏伟的药阁上,不禁赞叹道: “这药阁真是气派啊!” 柱子也忍不住点头,眼中流露出向往: “是啊,若能在此居住,那该多好啊。” 正当他们沉浸在对未来的遐想中时,一位老者缓步走来,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佝偻。 老者的头顶稀疏,只在后脑勺处留着一撮银白色的头发。 他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声音沙哑而带着一丝好奇: “你们几位是何人?老夫在此多年,却未曾见过你们。” 百川微微弯腰,态度恭敬而不失礼节: “在下百川,因受陈仙长之指点,故在此地等候。” 老者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陈仙长?你说的可是陈之杰那小子?” 百川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在下仅知他姓陈,其他事,不敢多问。” 那老者捋了捋他那银白色的胡须,眼中闪烁智芒: “与老夫说说,你等为何来此呀?” 百川微微颔首,将他们的经历娓娓道来。 老者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呦,听你这么说,你还是位医术了得之人,真是难得。你今年多大了?” “不敢当,在下今年已有八十五了。” 百川恭敬道。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嘿!才八十五,你还很年轻嘛!” 百川微微一顿,没想到“年轻”一词有朝一日能用到自己身上,不禁苦笑: “您说笑了。” 老者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唉,没说笑,老夫是这药阁的管事,在这里守了二百多年了。 你与老夫相比,可不就是年轻人吗!” 没等百川说话,莺儿便惊呼一声: “老爷爷,您好厉害呀!您一定是一位强大的修士!” 似乎莺儿对每一个老者都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眼前之人也不例外。 老者被莺儿的赞美逗得眉开眼笑: “哎呦,小丫头,可真会说话。” 正当这时,陈之杰潇洒地赶了回来,他一见于长老,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 “见过于长老!” 于长老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慈祥: “哎,跟你说了多少次,年轻人,要松弛一些才是。”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陈之杰起身,转向百川几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 “百神医,我与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青云宗的于长老,平日便住在药阁,更是金丹期的强者。” 百川几人闻言,连忙恭敬地行礼: “拜见于长老。” 于长老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宽容: “哎!你等非门内弟子,不必如此。” 他说着,亲自扶起百川: “你呀,愿意的话叫我一声老哥就行得嘞!” 百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那便多谢于老哥了。” 陈之杰此时开口道: “百神医,您且随我来,宗门杂事堂那边已经给您几位选好住处了。” 于长老此时一摆手,语气坚定: “不必,让他们留在药阁即可,也能给老夫做个伴!” 陈之杰连忙开口: “于长老,给他们几人安排的住处并不远,只需......” “嗯?” 于长老的质疑声打断了他的话,陈之杰立刻收声,恭敬地回应: “一切全凭于长老做主。” 于长老满意地点头,转头看向百川,眼中闪过一丝回忆: “老夫年幼时,家父也是一位大夫,故而学了些许医术。 可自从走上了仙路,那凡间医术再未用过。” 他说着嘿嘿一笑: “你若闲暇得空,也可教教老夫呀!” 百川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谦逊: “于长老哪里话,不过些许医术,不敢言教之一字,你我二人就当老友闲谈即可。” 于长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哈哈大笑: “嗯!对我脾气,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拉起百川的胳膊: “快快快,与老夫进去聊,老夫那可是有上好的仙茶,你也尝尝!” 于长老说着,又回头看向莺儿,眼中满是慈爱: “快,小丫头,你也快来。” 莺儿蹦蹦跳跳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 “知道了于爷爷。” 柱子一家三口对视一眼,雪儿有些犹豫地问道: “我们能进吗?” 柱子也愣在原地,略显尴尬。百川此时出言喊道, “柱子,你几人还不跟上!” “来了师父!” 柱子应声,带着家人快步跟上。 一入阁内,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抬眸望去,阁中梁柱高耸入云,其上雕龙绘凤,栩栩如生。 龙须凤羽,似乎随时都会破壁而出,翱翔于天际。 四壁镶嵌明珠,光芒璀璨,如同点点繁星,映照得满室生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药阁分上下多层,层层有梯相连,梯皆以珍贵的灵木所制,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架上瓶瓶罐罐,琳琅满目,或呈琉璃之色,光彩夺目,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或为古朴之态,内敛深沉,透露出岁月的沉淀。 各类奇花异草,灵根仙果,摆放有序,散发着或清幽、或浓郁的药香。 灵雾缭绕其间,如梦似幻,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哇!师父,这里好漂亮啊!” 莺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里,眼中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和向往。 于长老捋着胡须,骄傲地说道: “那是当然,老夫为了这里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 他伸手指向药架上的一株灵草: “此乃逸神叶......” 还没等他话说完,莺儿便兴奋地跳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 逸神叶,叶子形状独特,边缘是锯齿状,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气,能消除疲劳,安定心神。” “莺儿,不得无礼。” 百川轻声呵斥。 于长老则是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容中充满了宽容: “小孩子嘛!随意一些更好!哈哈哈。” 说着,他还亲昵地摸了摸莺儿的头: “你小小年纪竟能认得逸神叶,当真了不起。” 莺儿则是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顽皮的光芒: “都是师父平日教的!” 第36章 第一个患者 夜晚,药阁内一片宁静,其他人都已沉沉睡去,唯有三楼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烛光。 百川和于长老靠窗而坐,屋内只有一张简单的木桌, 一壶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茶,两人席地而坐,秉烛夜谈。 窗外,月光洒在窗台上,与屋内的烛光相映成趣。 经过这一夜的交流,百川对于长老的了解更加深入。 他得知于长老十五岁觉醒了中品土灵根,随后加入了青云宗, 入宗后刻苦修炼,每次宗门任务他都积极参与,终于在一百六十岁时突破到了金丹期。 于长老的事迹让百川心生敬意。 “百老弟,可有想过,让你那小徒儿走这仙路?” 于长老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百川轻放茶杯,叹息一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曾经不愿,可缘分就是如此, 如今我等来到此处,等莺儿到达十五岁时欲要觉醒灵根,太过容易。” 在这广袤的世界中,除了那些圣地,凡间亦不乏身怀灵根之人。 然而,这些拥有天赋的人往往因为缺乏引导,终其一生也无法意识到自己体内潜藏的力量。 “百老弟啊,不知为何,我观你神色间并无喜悦之情。 你可知晓,这世间有多少父母渴望自己的孩子能踏上仙途?” 于长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探询。 百川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沧桑: “于老哥所言甚是,只是在下如今已是年迈,有些想法过于保守。 修仙之路虽能光宗耀祖,却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 我所期望的,不过是徒儿能平安长大,过上太平无事的一生。” 于长老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理解与宽慰: “老夫明白你的心意,你亦是出于对弟子的关怀。” 言罢,他的目光转向窗外,凝视着那轮皎洁的明月: “百老弟,夜色已深,我等修仙之人不依赖睡眠,只需片刻静坐,便可精神焕发。 而你,身为凡胎肉体,还是早些安歇为妙。” 百川缓缓站起身来,拱手作别: “那在下便先行告退。 于老哥,即便不需睡眠,适当歇息亦是必要的,无论何时,安眠皆为恢复精力的良方。” 目送百川离去,于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此人,确非凡俗之辈。” 时光荏苒,第二日清晨,悠扬的钟声穿透晨雾,宛如远古的呼唤。 当百川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于长老在一楼药堂中忙碌的身影。 他指挥着几位身穿黑袍的青云宗弟子,他们手忙脚乱地摆放着竹筐中的灵药。 “这个放这儿。” “那个,小心放那边。” 弟子们在长老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每一份药材。 “哎呀,百老弟,你醒了? 不多休息一会儿?” 于长老见百川走来,笑着问道。 百川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平静: “人老了,些许睡眠便足矣。”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灵药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碧影藤、星陨叶、灵霜花,还有清蕴草。 看来种植之人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于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对百川的洞察力感到惊讶: “百老弟,你真是了得,连种植之人是否用心都能一眼看穿?” 百川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自信: “这些灵药非一时之功,能同时采集,定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于长老微微颔首,赞同道: “百老弟所言极是,昔日宗门药田确是一片荒芜,众弟子皆不愿涉足。 然而,忽有一日,一名弟子自告奋勇,愿往药田之中,声称喜静不喜闹。 而他的种药之术,也确实令人满意。” 此时,一旁的弟子好奇地打量着百川,恭敬地询问: “于长老,不知这位前辈是?” 于长老含笑,拉着百川的手臂,向众弟子介绍: “来来来,我为你们引见这位百川百神医。 日后若遇身体不适,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妨来此请教百神医。” 弟子们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心中带着些许疑惑——头痛脑热? 那是什么? 是病吗? 尽管如此面上仍恭敬地回应: “是,是。 百神医,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时光荏苒,转瞬间已是深秋时节,青云宗的景色也随之变换。 原本尚存的一抹绿意,已被遍地金黄的落叶所取代,天气也变得格外寒冷。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百川对青云宗的了解日益加深。 他发现,这个宗门注重修心,弟子们性情随和,宗内鲜有勾心斗角之事,氛围和谐。 然而,就在这平和的日子里,百川迎来了自己来到青云宗的第一位患者。 “百神医,您给瞧瞧。” 陈之杰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他带着一名外门弟子匆匆飞至。 那弟子的伤势颇为严重,情况紧急。 于长老见状,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 “哎!这还看什么?肠子都流出来了!” 百川眉头微微一皱,目光落在那名弟子身上。 只见那弟子面色如纸,身体上的三条抓痕触目惊心, 每一道都深可见骨,显然是致命的重伤。 “可有止血丹?” 百川沉声问道。 “有,刚才已经给他服下了!” 百川点头,随即吩咐: “助我一臂之力,你用灵力托住他的心脏,万万不可让心跳停了!” 陈之杰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催动灵力, 将其凝聚成一道温柔而有力的光罩,将那弟子的心脏紧紧包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其跳动。 “柱子,去取为师的药箱来!” 百川紧接着命令道。 “知道了,师父!” 柱子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将药箱取来。 百川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葫芦,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药酒香气扑鼻而来。 他毫不犹豫地将药酒倒在弟子的伤口之上, 那弟子痛得浑身颤抖,冷汗如雨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治疗过程整整耗费了一个时辰。 随后于长老又拿出了一些特制的药膏,效果极佳。 “百老弟,那肠子就这么一股脑的扔进去,没事吗?” 百川点头回应,语气坚定而自信: “无碍,肠道自有其弹性,能够自行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他说着,转向那名弟子,只见他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 “他今日能逃过一劫,实属幸运。 若是肠道受损,即便是老夫也束手无策。” 于长老这时催促道: “行了,性命无忧已是万幸,接下来只需服用几粒补气丹,不久他便能恢复如初了。” 陈之杰点头表示理解: “那我这就带他回去好好休养。” 陈之杰的身影渐行渐远,于长老转而面向百川,面带微笑: “百老弟,你的医术果真非凡。” 言毕,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那弟子的伤势,显而易见是妖兽所为。 若无你的妙手,他恐怕早已命悬一线。 寻常外伤,我们尚能应对, 但若论及保命之术,尤其是面对如此严重之伤,却是我们力所不及。” 第37章 鳖头汤 光阴荏苒,转瞬间寒冬已至,白雪覆盖了青云宗的山峦。 随着那名弟子的事迹在宗内传开,百川的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成为宗内弟子们交口称赞的“百神医”。 “百神医,这是之前承诺给您的增寿丹,请您收下。” 陈之杰手持一只精致的瓷瓶,递给了百川。 百川接过瓷瓶,神色谦和: “多谢陈仙长厚赐。” 陈之杰微微一笑,又道: “百神医,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商。” “陈仙长请讲。” “宗门的长老们有意让柱子进行灵根测试,不知您意下如何?” 陈之杰问道。 百川沉吟片刻,轻声唤道: “柱子,你来一下。” 柱子恭敬地应声而至,垂首问道: “师父,您有何吩咐?” 百川缓缓开口: “陈仙长欲为你测试灵根,你意下如何?” 闻言,柱子眼中掠过一抹期待之色。 “弟子愿意一试!” 百川轻轻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你可要三思,若你真有灵根,便意味着你要踏上那逆天改命之路。” 柱子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好奇,仿佛这世间对于修仙之道,唯有师父一人持保留态度。 见状,百川微微一笑,在柱子肩上轻拍一下: “既然如此,那便去试试吧。” 陈之杰此刻亦从袖中取出一枚灵根石,递与柱子,淡然说道: “将此石握于掌心,心无旁骛即可。” 柱子接过灵根石,只觉心跳如鼓,难以平复。 他紧闭双眸,竭力想要平息内心的波澜,然而此举反而使他愈发紧张。 “深吸一口气,回想为师所授之针灸心法。” 百川的声音宛如春风拂面,带着几分温慰。 柱子依言深呼吸数次,渐渐地将心绪放空。 就在这时,灵根石内忽然浮现出一缕淡蓝色的光芒,渐而愈发明亮,其间更有黄色的丝线缠绕,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陈之杰见状,不禁瞪大了双眼,惊叹道: “竟是中品雷灵根!” 雷灵根乃是稀有之灵根,拥有此根者, 多以迅捷着称,且极其善于斗法,特别是单打独斗。 柱子此刻缓缓睁开双眼,凝视着手中的灵根石,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仙长,您……您方才说什么?中品?” 陈之杰收敛心神,郑重地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柱子激动之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却感觉不到疼痛,不由得疑惑道: “师父,我怎的不觉得疼,这莫不是假的吧?” “你掐的是我的腿。” 陈之杰提醒道。 此言一出,柱子这才惊觉,连忙松手,脸上露出了尴尬而又兴奋的神色。 百川轻抚柱子的头顶,温声道: “孩子,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凡俗之人了。” 柱子闻言,激动得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坚定地说道: “师父请放心,无论柱子将来如何,始终都是您的弟子。” 百川闻言笑了笑,打趣道: “你这夯货,日后我们还要在宗门内共同生活,何必如此肉麻?” 话音刚落,陈之杰便接口道: “百神医所言极是。 柱子,你且随我去名录堂更改一下身份,之后便在外门安心修炼一段时日……” “不必了!” 陈之杰的话尚未说完,于长老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老夫来教导他即可!” 陈之杰见于长老,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于长老,只是宗门有规矩,新晋弟……” “你的意思是,老夫教不了这小子吗?” 于长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陈之杰连忙摇头否认: “于长老,万万没有此意,只是……” “行了,别只是了。” 于长老摆了摆手, “让你来的是刘大嘴那小子吧? 等晚些时候老夫去找他说。” 言罢,于长老便迈步走进屋内,目光慈祥地看着柱子。 “嘿嘿,柱子,你就安心在这儿练功, 外门那些家伙, 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对你来说,根本没用。” 于长老满脸笑容地说道。 他心里清楚得很,柱子是个天赋异禀、勤奋好学的小子。 自从柱子来到宗门,不仅学习进度飞快,而且态度极为刻苦,更是将药阁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可不能把柱子放跑了。 “还不快谢过于长老。” 百川提醒道。 柱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诚恳地说道: “多谢于长老。” 黄昏时分,夕阳洒下金色的余晖,柱子的丈母娘、雪儿和莺儿三人携手归来。 她们今日一同外出堆雪人,雪儿从未见过大雪, 莺儿虽见过却未曾亲手堆过, 而丈母娘则是借此机会出去散心。 这一天,她们玩得极为尽兴,笑声不断。 然而,当三人得知柱子竟然拥有灵根时,皆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于长老将陈之杰带来的那颗灵根石递给雪儿: “雪儿姑娘,你也来试试吧。” “好的,于长老!” 雪儿兴奋地接过灵根石,满怀期待地握在手中。 然而,片刻之后,灵根石并未显现出任何异常的光芒。 雪儿见状,不禁失望地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柱子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复杂地看向雪儿。 修仙之人寿命漫长,而凡人却仅有短短百载。 即便有增寿丹的加持,也难以突破这个界限。 “这……雪儿姑娘,老夫……” 于长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欲言又止。 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相爱之人而言,打击委实过重。 青春尚可携手共度,白首却未必能相守到老。 雪儿抬起头,强颜一笑: “于长老,无妨。” 她的声音虽柔,却透着坚韧。 莺儿心疼地扯了扯雪儿的衣角: “雪儿姐,你不要太伤心啊。” 雪儿点了点头,泪水却依旧悄然滑落。 恰在此时,百川沉声开口: “乃是光灵根。” “百老弟,这话可不能乱说!” 于长老略带惊讶的说道。 百川摆了摆手,语气笃定: “确乎如此。 老夫前些时日翻阅古籍,曾见记载, 光灵根在测试之时多呈黄白色,然亦有极少数呈灰色。 方才雪儿心神未全然收敛,故而仅是稍纵即逝,并不明显。” 于长老虽心中对于百川的眼光是否优于自己抱有一丝怀疑, 但还是出于谨慎提醒: “既然如此,雪儿姑娘,你再试试。” 雪儿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再次将灵根石握于掌心。 她对百川的话向来深信不疑,此刻更是全神贯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片刻之后,灵根石中果然闪现出灰白色的光芒。 于长老目光紧紧锁定在雪儿手中那道光上。 “还真是光灵根!百老弟,你可真有两下子!” 于长老赞叹道。 然而,他的惊叹还未结束,紧接着又开口道: “又是个中品!” 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与喜悦。 百川捋着胡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其他人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整个房间内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然而,就在这欢喜的氛围中,门外天际之上突来一声震天怒吼: “于老鳖!你给我滚出来!老子今日非给你那鳖头揪下来炖汤喝!” 第38章 一出好戏 于长老闻言,猛地一拍桌子,怒火中烧: “好一个刘大嘴,竟敢辱骂老夫为于老鳖!” 话音未落,他已离座而起,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药阁。 立于门外,于长老直面挑衅者,声如雷霆: “刘大嘴!你敢不敢相信,老夫今日就要将你那张破嘴撕个粉碎!” 此刻,被称为刘大嘴之人正悬浮于半空,身着一袭黑金色长袍,面容冷峻,气势凌人。 他俯视着于长老,冷笑道: “于老鳖,之杰已经将你的行径告诉了我。 你不仅阻挠柱子前往名录堂更正身份,还胆敢扣下灵根石,你这是不把我丹堂放在眼里吗?” “哼,别跟我提你那破丹堂,三天炸九炉,你还有何面目立足? 告诉你,从今日起,老夫不会再给你们一根草药!” “于老鳖!你欺人太甚!” 刘大嘴怒喝一声,身形如同箭矢直冲而下。 于长老亦不示弱,一脚猛然踏地,如同古剑出鞘, 瞬间与其在半空交锋,拳脚之间,空气炸响。 “师父,他们俩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莺儿好奇地看向百川。 “无妨,不过是两位前辈的游戏罢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这药阁怕是要瞬间变成废墟。” 百川淡淡地回答。 莺儿眼中闪过一丝领悟,随后又将视线投向那半空中激战的两人。 “刘大嘴,看老夫不封住你的臭嘴!” 于长老喝道。 “该封住的是你才对。” 刘大嘴不甘示弱。 尽管两人未动真火,但动作之大,声势之猛,很快便吸引了众多弟子围观。 这样的“好戏”,在平日里可不多见。 “哎呀!” 随着刺啦一声撕裂传来,下方众多女弟子纷纷掩面遮眼。 “于老鳖,你竟敢撕我衣袍!” 刘大嘴怒斥。 “哟,刘大嘴,没想到你竟还穿着肚兜呢,哈哈哈哈!” 于长老嘲讽道。 “你胡说八道,这是内甲!” 刘大嘴辩解,面露尴尬。 柱子目睹这一幕,脸颊上的肉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心中暗想,这修仙之人,怎的与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够了!” 随着一声清叱,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女子缓缓步入众人视野。 她的身姿曼妙,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兰花,优雅风情。 面容之上,眉似远山,眼如秋水,琼鼻挺秀,唇若朱砂,每一处线条都仿佛天工雕琢。 她身着一件精致的黑色长袍,那是青云宗特有的服饰,但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韵味。 “拜见宗主!” 众人齐声恭敬地行礼。 “宗主,您来得正好! 请您评判此事,这于老鳖拘禁柱子,扣留灵根石,还扬言不再向我丹堂提供灵药,实在是目无法纪!” 刘大嘴愤愤不平地告状。 “刘大嘴,你休要胡言乱语,柱子在我药堂好端端的,何来拘人扣石之说?” 于长老辩解道。 “哼,你就别再装模作样了! 你的药堂平日里荒凉得连个虫鸣都没有, 柱子正当少年,若是在那种地方久留,恐怕要变得跟你一样, 蓬头垢面,神智不清,嘴斜眼歪,痴傻无比!” 刘大嘴毫不留情地反击。 “彼其娘之!” 于长老怒斥一声,欲要再战。 “你们两个,够了!” 宗主的声音清冷有力,瞬间镇住了场中的争吵, “如此争执不休,成何体统?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宗主的目光如同寒冰。 于长老和刘大嘴均是一副喘息未定的模样, 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再言语。 “都看什么看!再看老夫把你们一个个都宰了炖汤喝!” 于长老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向着下面的弟子们无能狂怒。 “宗主,您看看,这分明就是个野人!” 刘大嘴指着于长老, 却见宗主目光一瞪,立刻缩回了脖子,不敢再出声。 片刻的沉默之后,三人缓缓落地, 百川领着几人连忙行礼: “见过宗主。” “老先生想必就是闻名遐迩的百神医了吧?” 宗主微笑着问道。 “宗主过誉了,神医二字实不敢当,叫我百川即可。” 百川谦逊地回答。 宗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光: “既然如此,百老先生就叫我月华吧,你并非宗门弟子,不必拘泥于那些俗规。” 她话语温和的说。 “月宗主,您这是折煞老朽了。” 百川的姿态显得愈发谦卑。 一旁的莺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月华,眼神中满是仰慕。 “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 她忍不住赞叹道。 月华转过目光,温柔地看向莺儿,轻声笑道: “想必你就是莺儿了吧?” 莺儿兴奋地点头: “是我是我!” 月华伸手轻轻摸了摸莺儿的头,随即将视线转向柱子,审视片刻后说道: “中品雷灵根,好好修炼,十年内筑基有望,只是于长老乃是土灵根,对你的修炼帮助有限。” 于长老闻言,顿时急了: “宗主,您这话说得可不对啊! 老夫在怎么说也是一金丹期,教导他还不是绰绰有余? 况且,柱子在我这儿都住习惯了, 若是让他离开,万一他水土不服,那可如何是好?” 刘大嘴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讽刺: “你可得了吧,还水土不服,你打娘胎里出来的时候怎没见你水土不服?” “刘大嘴,你找死!” 于长老怒斥道。 “来啊,谁怕谁!” 刘大嘴毫不示弱,两人的气氛再度紧张。 眼见两人又要动手,柱子急忙插话: “两位前辈,宗主大人。 我并不想离开,我想留在师父身边照顾他, 而且,我媳妇也有灵根,我们俩刚刚成婚,实在不想分开。” 月华和刘大嘴听后都是一愣, 夫妻俩都有灵根? 这消息太过意外,让人难以置信。 “此言当真?” 刘大嘴疑惑地问道。 于长老在一旁冷笑,接话道: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野猴子,柱子的媳妇不仅有灵根,还是中品光灵根,怎么样,能不能吓死你?” 刘大嘴被于长老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周围的弟子们则是面面相觑,这样的巧合无论在哪都足够令人震惊,即便是圣地之内,也少有此事发生。 “小姑娘,随我前往丹堂吧。” 刘大嘴激动地提议,话语中难掩其内心的热切。 此番激动,非是无缘无故。 盖因光灵根在炼丹一道中,契合度极为上乘, 它能细致地将灵药之精华包裹,又能剔除杂质,使得炼出的丹药纯净无瑕。 而火灵根虽亦与炼丹有缘,但其性烈如火,稍有不慎,便可能将灵药之力焚毁。 相较之下,光灵根之柔和与精准,实乃炼丹之首选。 “刘长老,我……” 雪儿吞吞吐吐,言语间满是迟疑,她紧张地望向百川,寻求支持。 于长老见状挺身而出,挡在雪儿面前,语气坚定: “刘大嘴,我身后这些,皆是我药阁之人,你一个也休想带走。” “宗主啊,您可要主持公道! 您在这他都敢如此放肆,这分明是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呀。” 刘大嘴不满地抱怨,神情中满是委屈。 然而,月华并未回应两人的争执,而是转过头,目光平和地看向百川: “百老先生,你觉得呢?” 第39章 入门 百川闻得月华之语,缓缓摇头,语气淡然: “雪儿,柱子之妻也,其去留之事,非老夫所能裁夺。” 月华颔首轻叹: “既然如此,那便让雪儿一同留下也罢。” 此时,刘大嘴面色一沉,目露怒火,叱道: “宗主,此举不妥! 难得遇见一位炼丹之英才,岂能让她在这荒僻药堂虚度光阴?” “刘大嘴,你休得放屁,难道我宗门之中,仅你丹堂擅长炼丹乎? 老夫之手艺,未必就比你差!” “你们两个够了! 寿数加起已逾六百载,如何还似稚子般,一见面便争执不休!” 月华斥责声中,带着一丝无奈。 两位长者皆是一副吹须瞪眼的模样,眼神交错间,火花四溅。 好在,这场风波终被平息。 刘大嘴虽心有戚戚,却也只能忿忿然退去。 “这刘大嘴,嚣张至极,他日必叫他晓得老夫的手段,将他那张利嘴撕裂!” 于长老忿然道,转头看向百川,嘿嘿一笑: “百老弟,让你见笑了!” 百川轻轻挥手,淡然回应: “于老哥说笑了,快些回去用膳吧,再晚怕是要凉了。” “正是正是,吃饭要紧,吃饭要紧!” 夜幕低垂,柱子踏着月色,轻轻敲响了百川的房门: “师父,您睡了吗?” 屋内,百川的声音悠悠传出: “门未闩,进来吧。” 随着门扇开启,柱子踏入屋内, 百川端坐于榻,手捋长须,问道: “有心事?” 柱子嘿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腼腆: “师父,我心中有些激动,睡不着觉。” 百川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坐下来说。” 柱子依言坐在百川身边,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 “师父,我如今已踏入修士之列,将来我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呢?” 百川轻笑出声,反问道: “你心中可有志向?” 柱子重重点头,眼中光芒闪烁: “我愿成为世间最强大的修士,斩妖除魔,守护一方平安!” 百川微微点头,语气坚定: “既有宏愿,便需一步一个脚印,勇往直前即可。” 柱子闻言,却又嘿嘿憨笑: “可是,师父,常听人说,修仙之路漫长且多舛,许多事情并非我们能掌控,所以我...” 柱子说到此处,看向百川。 “你这小子,为师还记得,当年你不过十二岁稚龄,与亲人失散,在黄昏之际遇上了我。 那日大雨滂沱,你母亲为了寻找你,不幸落下了病根。 为师带你寻得一家药铺,为你母亲配了几剂良药,自那以后,你便立志随我学医。 我曾问你,为何想要学医,你回答,愿让世间再无疾苦。” 百川回忆往昔,目光柔和地看向柱子: “如今,你心中是否仍有此愿?” 柱子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 “是的,师父,徒儿初心从未未改过。” 百川轻轻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鼓励: “将这份坚持和热情,投入到修炼之中,必定能够有所成就。 你虽然起步较晚,但机缘不薄,得于长老这位金丹修士亲自指点,这是许多内门弟子都难以企及的待遇。 你须得好好把握,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遇。” 第二日,柱子如同往常一样,天色尚暗便已起床,开始了他在药阁的日常劳作。 “柱子,柱子!” 于长老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于长老,怎么了?” 柱子停下手头的活计,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这个小家伙,真是让人头疼,” 于长老从楼梯上走下,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早期修行之人,努力固然重要,但充足的睡眠更是不可或缺。 你这样天不亮就起身,长此以往,可是会损伤元神的。 快些回去,再补个回笼觉。” 柱子抓了抓头发,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于长老,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作息,并不觉得有何不适。” 于长老眉头微皱,语气更加严肃: “那是因为你年纪尚轻,精力充沛,自然不觉得有何不妥。 但老夫见多了那些初入修行的弟子,凭借一股子蛮劲,不顾身体极限,最终导致根基受损。 等到年纪稍长,那些潜藏的伤病便会逐一浮现,届时再想精进,便是难上加难。 听老夫一句劝,快回去休息。” 柱子闻听于长老之言,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那我就遵命了。” 他踏上楼梯,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空虚感。 回到房间,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闭上双眼,尝试进入梦乡。 此时,百川从楼上下来,环顾四周不见柱子,便向于长老询问: “于老哥,柱子去哪儿了?” “老夫让他回去补觉了。” 他走到百川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百老弟,不是哥哥我多嘴,柱子这孩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若是普通凡人,或许无大碍,但修行之路,稍有差池便是追悔莫及。 可不能让睡眠这样的小事,影响了他的修行前程。 你作为他的师傅,务必得好好开导他,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百川无奈地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苦涩: “于老哥,你的担忧我又怎会不懂,只是柱子这孩子性子倔强,不容易说服。” “那就该严厉些!这习惯若不改,日后必定吃亏。” 于长老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百川闻此,连声应道: “好好好,于老哥,你的教诲我记下了,我会找机会好好教育他的。” 又一个时辰过去,随着晨光渐亮,其他人纷纷起床, 屋内假装睡去的柱子听到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脚步声,便悄悄掀开被子,跟着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餐后,于长老引领柱子与雪儿来到了药阁三楼的静室之中。 “好了,关于修行境界的种种,这些时日你们应该已经听了不少,老夫也就不再重复。 目前,你们要做的就是感知天地之间的灵气。 这一步看似容易,实际上却颇为复杂,也是许多凡人虽有灵根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原因。” 于长老一边说着,一边盘膝坐下, 柱子与雪儿也依样学样,各自盘坐。 “首先,你们需要静下心来,感受自己的存在,这需要心无杂念,全神贯注。 当柱子你感受到身体有一丝麻痹之感,雪儿感受的眼前似乎有光芒闪现时,你们要记住这种感觉,因为那就是你们的灵根属性。” 于长老的声音在静室中回荡,柱子与雪儿闭目凝神,开始按照长老的指导,探寻内在的灵根。 中品灵根,与天地灵气的契合度颇为理想。 尽管如此,这感知灵根的一步,对耐性的考验依旧极大。 若非事先通过灵根石确认了自己确实拥有灵根,许多人都会在这一关卡选择放弃。 柱子和雪儿静坐了一上午,直到日上中天,雪儿才轻轻启齿: “于长老,我似乎感应到了。” 于长老应了一声,声音平静: “继续保持,让这种感觉深深刻入你的身体和记忆之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柱子也终于有了反应,于长老依旧以同样的指导回应。 此时,百川正在药阁之外,目光柔和地看着莺儿堆雪人,而他的神识却始终关注着静室内的每一个细节。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低声自语: “看来这入门的第一步,确实无需老夫操心。” 第40章 修行 下午,柱子与雪儿步出静室,于长老便严肃地嘱咐道: “你们两个给老夫听好了,今日的修炼就到这里为止。 回去之后,只需将这种感觉铭记于心便可,万万不可私自修炼。” 说着,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柱子: “尤其是你,小子!” 柱子连声应诺,态度诚恳: “是是是,于长老放心,我绝对不偷偷修炼。” 这时,莺儿欢快地跳了过来,好奇地询问: “师弟,雪儿姐,你们修炼得怎么样了?”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满是期待。 柱子嘿嘿一笑,有些自豪地说: “还算顺利,我们都能感受到灵根了。” “哇,真羡慕你们,我也想和你们一起修炼。” 莺儿说着,小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 于长老见状,哈哈大笑,温声安慰道: “莺儿乖,等你到了十五岁,于爷爷也教你修炼,好不好呀?” 莺儿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兴奋地点头: “真的吗,于爷爷!”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 莺儿转向百川,好奇地询问: “师父,您要不要也试试有没有灵根呀?” 百川轻声一笑,于长老亦随之而笑。 百川解释道: “灵根若在三十岁之前未能得到灵气滋养,便会逐渐萎缩。 为师已过而立之年,即便年轻时拥有灵根,如今也已失去其效用。” “原来如此。”莺儿应声道。 光阴似箭,转瞬之间,五日已逝。 在这段时间里,柱子和雪儿日复一日地修炼感知灵根之术。 尽管过程单调乏味,但他们对于灵根的感应速度以及灵根所反馈的感觉都日益敏锐和清晰。 “你二人近日的表现可圈可点,已可进入下一阶段的修炼。” 于长老的话音刚落,柱子和雪儿脸上便露出了喜悦之情。 “接下来的修炼,便是利用灵根吸纳灵力。这世间的气息纷繁复杂,既有花草树木散发的自然之气,也有人畜呼出的浑浊之气,更有那天地间孕育而生的纯净灵气。” 于长老继续说道,随后询问二人: “老夫传授的吐纳之法,你们可有勤加练习?” 柱子立即点头回应: “回长老,我二人每日都按照您的教导练习。” 于长老满意地点头: “很好,你们现在就按照之前的步骤,当灵根的感知达到最为清晰之际,开始吐纳,将气息引入小腹。 届时,你们的灵根便会自动将吸入的灵气转化为灵力,滋养你们的身体。 完成这一步,你们便算正式踏入练气期的门槛了!” 二人听罢于长老之言,便立刻盘膝而坐,准备按照指示修炼。 幸亏他们均拥有中品灵根,若是那些拥有杂灵根或下品灵根的修炼者,在这一步将会遇到更多的困难。 这是因为他们的灵根转化灵力的效率极为低下,所耗费的时间也会更久! 若将天地灵气比作十份,杂灵根只能吸收下品灵根的半份,下品灵根则能吸收一份,而中品灵根能够吸收三份,上品灵根则能吸收六份,至于仙品灵根,则能吸收九份。 这也是为何灵根的品级对修炼速度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尤其是仙品灵根,其强大之处在于,一旦成熟,便能自动从天地间吸纳灵气,恐怖无比。 “深深吸气,缓缓呼出,心神合一,专注于气的感知。” 于长老的声音平稳宁和,仿佛大自然中最和谐的声音。 他们按照吐纳之法修炼了两个时辰, 起初一切如常,但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和时间的流逝,他们渐渐感觉到灵根的力量在增强,对身体的感觉也变得更加敏锐。 “吐纳之法需得勤加练习,如今你们的灵根已经得到了滋养,灵气转换的效率会逐渐提升。 接下来,多余的灵气将会开始滋养你们的身体,使你们变得更加强健。” 于长老指导着。 柱子练习完毕后起身,好奇地问道: “于长老,我们现在不需要修炼那些功法吗?” 于长老闻言,轻轻在柱子的头上敲了一下,笑骂道: “臭小子,修炼之路要循序渐进,不能急躁。 老夫所传授的这些吐纳之法,若是编纂成册,足以让那些散修们不惜一切代价来换取!” 柱子摸摸头,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于长老,我就是随便问问,之前对这些不太了解,嘿嘿!” 修炼的日子如同漫长的河流,枯燥而乏味,转眼间,半个月的光阴匆匆流逝。 在这一天,柱子与雪儿被于长老带到了药阁后的空地上,那里竖立着许多木桩,它们由低至高,由粗至细,错落有致。 “我青云宗虽以修心为主,但斗法战斗亦是每位修行者必备之技能。 你们二人如今已达到炼气一层,正是磨练身法的好时机。” 于长老的声音在空地上响起,一旁的百川、莺儿以及雪儿的母亲都带着微笑观看。 “师弟,雪儿姐姐,加油啊!”莺儿兴奋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鼓励。 柱子严肃地点点头,率先回应: “我先来。” 话音刚落,他便一步踏上木桩。 于长老则在一旁出言提醒: “步伐需轻盈,落脚要清晰,不可犹…\" 然而,于长老的话还未说完,只见柱子一个失足,已经从木桩上摔了下来,整个人仰面朝天,模样颇为狼狈。 这一幕逗得一旁的莺儿哈哈大笑,百川也掩面转身不认直视。 夜晚,柱子趴在床榻之上,那两瓣摔得红肿的屁股显得异常夺目。 “你这孩子,就是太急于求成了,刚一开始修炼就想飞奔疾走,不摔你摔谁呢?” 百川边说边从药罐中挖出一抹药膏,轻轻涂抹在柱子的伤处。 “嘶~~~好凉啊,师父!” 柱子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为师给你换成热一些的药膏如何?” 百川语气平静地询问。 柱子连忙摇头,连声拒绝: “不用了,不用了,师父。” 百川轻叹一声,接着说: “为师这几日翻阅了许多典籍,发现了一套与于长老所传授不同的吐纳之法。” 柱子一愣,随即好奇地追问: “师父,您的意思是,于长老教给我的方法不对吗?” 百川闻言,轻轻敲了柱子一下,纠正道: “为师何时说过于长老教的不对? 修炼之路,法门万千,各有各的妙处。 为师只是说还有一套吐纳之法,并没有质疑于长老的教导。” 柱子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好奇地问: “那师父,您说的那套吐纳之法是什么呢?” 百川帮柱子拉好裤子,然后说道: “你随为师盘膝而坐,这几日为师也试了几次,可为师毕竟肉体凡胎,除了感到神清气爽之外,并无其他明显感受。” 柱子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与百川相对而坐。 “现在,闭目凝神,先将气吸入紫宫,注意不要让其下沉,能吸入多少便吸入多少。 然后,感应你的灵根,让气息下行至建里处,再缓缓呼出。” 柱子按照百川的指导,开始缓缓地进行吐纳。第一次呼气之后,百川再次指导: “现在,吸气,将气息吸入至幽门处,稍作停留,然后让它下沉至石门,再至关元。” 百川耐心地教导柱子,当进行到第五次吐纳之时,柱子只觉得吸入的气量显着增加, 若以前能吸入六分气,而如今已能吸入十份气。 吐纳对修行极为关键,相同的吐纳频率,吸入的气越多,则灵气越充沛,修炼的速度亦会加快。 柱子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惊问道: “师傅,此般吐纳之法,您究竟是从何得来?” 百川轻轻摆手,微笑道: “在药柜一角,之前用来垫底,以防柜子倾倒。” 第41章 新晋弟子的比试 柱子听罢,不禁张大了口: “什么?此等珍法,竟遭如此冷落……” 话犹未了,便被百川轻轻打断: “低声些,夜深人静,莫扰了他人的清梦。 这吐纳之术,你寻个时机传授于雪儿,对你二人修炼必有所助。” 柱子点头应诺,忽而又似想起一事曰: “师父,此事不告知于长老吗?” 百川轻轻摇头: “若于长老询问,你据实以告即可; 若不问,你也不必主动提及。” 言罢,百川又对柱子叮嘱数语,遂令其退下。 次日清晨,柱子与雪儿一同吐纳之际,便将此法传授于她,雪儿试用之后,亦感震惊不已。 此时药阁之外,雪花飘落。 “百老弟。” 于长老望着屋外正在清雪的百川,唤了一声。 “于老哥,何事?” 百川放下扫帚,温和问道。 于长老眉头微皱,缓步走向百川: “百老弟,宗门内过几日便有一场试炼,乃是针对新晋弟子之试,届时必有部分弟子被淘汰,成为杂役。 杂役弟子中,亦有一部分将被遣出宗门。 老夫思忖,或许可让柱子与雪儿参与一试, 即便未能胜出,于他们亦无大碍,你以为如何?” 百川沉吟少顷,心中思量, 那些新晋弟子大多初入宗门,武艺尚在拳脚刀剑之间,至多不过练气二层, 若柱子与雪儿参与,自是安全无虞,且能从中察觉自身不足,加以精进。 “此法可行,但柱子与雪儿出身平民,对拳脚武艺可谓一无所知啊。” 百川徐徐道来。 于长老闻言,轻轻挥手,从容回应: “百老弟无需忧虑,老夫既然提出此议,自然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令他们二人有所突破。” 百川闻此,点头赞同: “既然于老哥有此把握,那便让柱子与雪儿一试身手吧。” 午后,于长老手持两件兵器归来, 一为刀,一为剑,分授二人: “柱子,你使刀; 雪儿,你用剑。” 柱子脸上显出些许尴尬之色,轻声说道: “于长老,我也想执剑。” 于长老斜目看向柱子,面色稍有不快: “你这愣头青,此番不过是演示而已。 如今宗门中不少男弟子皆以剑为器, 然而刀法更为凶猛,力大势沉,对于尔等初入门者,刀之霸道更胜一筹。” 旁边的莺儿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俏皮地插话道: “于爷爷,既然如此,何不用大锤呢? 嘻嘻嘻。” 于长老闻言,面上的不悦瞬间化作笑容,温和地回答: “莺儿啊,柱子现在的气力尚小,大锤挥舞起来颇为吃力,用刀对他来说,倒是更为适宜。” 众人听罢,皆露出了然之色,纷纷点头。 此时,百川从外面步入屋内,于长老迎上前去: “百老弟,你回来了?那弟子的情况如何?” 百川轻挥衣袖,淡然回应: “不妨事,不过是些皮肉之伤。” 于长老点头,继而又有些愤慨地说: “自你到来之后,这些弟子但凡有个擦伤跌碰,都来寻你,往日里这些小伤,他们挺个几日也就过去了,真是惯的他们。” 百川微笑着摆手,平和地答道: “无论是大伤小碰,皆为病痛。 我身为医者,自当尽力医治,于老哥不必为我抱不平。” 百川说着,目光转向桌上的刀剑,询问道: “这是准备让柱子练刀?” 于长老点头确认: “正是,百老弟以为如何?” 百川抚摸着胡须,沉吟片刻,道: “练刀固然有益,但依老夫之见,使枪更为合适!” 于长老听罢,一拍百川的肩膀,朗声笑道: “哈哈哈,百老弟,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话锋一转,他又露出些许无奈: “只是宗门有规,所使兵器不得高于使用者身高,这枪……怕是不合规矩。” “原是这般。” 百川点了点头。 随后的几日,柱子与雪儿日以继夜地勤修苦练。 不同于吐纳之法的修炼,对身体气力的磨练更显艰辛,每日练至筋疲力尽方休。 幸有百川与莺儿在侧,虽然莺儿在医术和抓药方面尚欠火候,但推拿之术已颇有造诣。 百川负责柱子的推拿,莺儿则帮助雪儿。 “雪儿姐姐,你现在感觉如何?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莺儿一边轻揉雪儿的腿部,一边好奇地询问。 雪儿趴在榻上,沉思片刻,答道: “嗯,感觉力气大了许多,而且感官也变得更加敏锐了。 按于长老的话说,若是我再掌握一些武艺,即便是三五个壮汉,也难以成为我的对手。” 莺儿听罢,眼睛瞪得更大,满目惊奇: “哇,雪儿姐姐真是太厉害了,你现在才炼气一层就这么强了?” 雪儿轻轻点头,自信地回答: “是的,再过不久,我应该就能突破到下一层了。” 莺儿露出羡慕的神情,小声嘟囔: “我也好想和你们一起修炼啊。” 说着,她还不满地嘟起了小嘴。 雪儿温柔地安慰她: “别急,莺儿,等过了春花节你就八岁了,再过几年等你灵根测试之后,就能和我们一起修炼了。” 然而,雪儿的话非但没有缓解莺儿的焦虑,反而让她更加忧心忡忡: “啊,还要等七年那么久,呜~~” 与此处的和谐气氛不同,百川与柱子所在的另一边,气氛则显得颇为紧张。 “柱子,为师平日里戏称你为夯货,不过是带些玩笑之意。 但今日,你着实是让为师对你另眼相看了。” 柱子捂着自己骨折的手背,傻笑着回应: “嘿嘿,师父,我就是想试试,自己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百川闻言,不禁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责备与无奈: “你有这份好奇心,大可以去找木桩或是木板来试手,为何非要去挑战那坚硬的岩石? 你可知伤筋动骨需百日才能恢复? 而距离比试之日不过只剩十天,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这场比试。” 柱子依旧憨态可掬,傻笑着回应: “嘿嘿,师父,于长老说了,明天会给我一颗愈骨丹,吃了就应该没事了。” 百川听罢,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柱子的头,力道不轻,疼得柱子瞬间哎呦一声: “师父,我都已经炼气期了,您打我怎么还是这么疼呢?” 百川瞪了柱子一眼,责备道: “你这夯货,还把这当成什么光荣的事情了?” 柱子连忙认错,捂着头说道: “嘿嘿,师父,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会量力而行,不再鲁莽行事。” 时光如箭,岁月如梭,转眼间便到了第十日。 这一天,青云山外门最大的演武场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演武场被划分成百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布置得整整齐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比试。 场地上旗帜飘扬,各个区域的弟子们或是紧张地热身, 或是相互交流心得,或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调整呼吸,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场边的席位上坐满了来自各脉的弟子和长老,他们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期待,想要看看有无好的苗子。 “师父,于长老,我和雪儿先行一步了。” 柱子恭敬地告辞。 “去吧,务必小心应对,若遇强敌,不敌便及时投降,勿要硬撑。” 百川语重心长地叮嘱。 于长老也点头赞同: “正是如此,宗门的惩罚与你二人并不适用,尽力即可。” 一旁的莺儿挥着小手,为他们加油鼓劲: “师弟,雪儿姐,你们一定要加油啊!” 柱子和雪儿皆是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和决心, 随后转身向下走出演武场的准备区域,朝着各自的比试场地走去。 第42章 彪形大汉 演武场上,各处均有宗门师叔坐镇,担任裁判之职,每座旗下,领十名弟子。 忽闻一声呼唤: “柱子,速来此处!” 柱子循声望去,只见陈之杰正向他与雪儿招手示意。 “见过陈仙长。” 柱子拱手行礼, 陈之杰却挥了挥手,淡然道: “无需多礼,尔等既已身着青云宗衣袍,与众弟子无异,唤我师叔即可。” 言罢,引领二人至兵器架前: “此间兵刃,均为未开锋之物,挑选一柄合手之器,以备比试。” 二人遵命,各自挑选了一柄。柱子握刀一试,重量与于长老所赠无异。 须臾,弟子们各就各位,执法堂长老立于高台之上,声若黄钟大吕,沉声道: “此次较量,虽名为展示,可尔等亦需全力以赴。” 话音落下不再赘述,朗声宣布: “比试,正式开始!” “柱子,雪儿,加油!” 随着长老的声音渐弱,看台之上瞬间沸腾,犹如煮沸的锅炉,欢呼声此起彼伏,莺儿也在其中竭力助威。 柱子对面,一位年十五岁的宗门弟子,手持长剑,朗声道: “请赐教!” 柱子亦恭谨回礼: “请!” 话音刚落,那弟子挥剑直刺, 柱子横刀格挡,借势一带,剑锋偏转, 柱子趁机高举大刀,猛力劈下。 对方弟子急举剑相抗,头顶上剑刃交击,发出清脆的金铁之声, 那弟子虎口震得发麻,柱子紧随其后,一脚踢向其胸,弟子身形不稳,踉跄后退, 待其抬头,大刀已横亘于其颈项。 “承让了!” 柱子含笑说道。那弟子轻叹一声,抱拳认输: “多谢留手,我败了。” “呀!师父,于爷爷,师弟胜了!” 莺儿兴奋地拽着百川的胳膊,蹦跳不止。 这一幕让于长老略感失落,戏谑道: “怎的只拉着你师父,不拉着于爷爷呢?” 莺儿回头,嘻嘻一笑: “于爷爷,柱子赢了!” 于长老淡然地抚着长须, “嘿嘿,赢了是好事,但比试尚未结束,后面还有更多挑战。” 演武台上,陈之杰关切地询问柱子: “是否需稍作休息?” 柱子坚定地摇头: “陈师叔,我还尚有余力,愿继续战斗!” 陈之杰微微点头,随即向下唤道: “来人,继续!” 在另一角,雪儿亦刚刚赢得一局。 而她的选择与柱子无异,决意继续迎战。 雪儿第二场的对手,却是个模样粗犷的汉子, 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身高八尺有余, 一身腱子肉,裸露着上身,手中握着一柄沉重的大斧,观其分量,怕不下百斤。 “犯规!这分明是犯规!” 莺儿眼见那彪形大汉,急切地向身旁的于长老叫道: “于爷爷,他这是犯规!” 于长老却淡然一笑,缓缓道: “老夫曾听闻过此人,名唤韩茹燕,年仅十五,却拥有中品金灵根。” 这番话不仅让莺儿愣住,就连百川也露出惊讶之色, 此人的年龄与外表如此不符,且这名字也与他的粗犷外貌大相径庭。 台上,雪儿满目惊诧地望向对方: “你……你也是,新入门的弟子?” 那男子倒是态度谦恭,点点头抱拳行礼: “请多指教!” 言罢,他手中的巨斧高高扬起,那巨斧在他手中轻巧如同一根木棍,向雪儿猛力劈下。 雪儿眼疾身快,侧身避让,巨斧落下,青石地面应声凹陷,可见其力道之猛。 雪儿目瞪口呆,心中暗惊: 此力道恐怕不下千斤! 她挥舞长剑,直刺韩茹燕的手臂,韩茹燕手腕轻转,巨斧自石板下猛然拔出, 仅一次交锋,便将雪儿手中的长剑击飞。 “尚欲再战否?” 韩茹燕询问。雪儿微眯双眼,坚定回应: “继续!” 雪儿言罢,灵力涌动,炼气二层的气息骤然释放: “竟是炼气二层了?!” 看台之上刘大嘴震惊的看着雪儿, 这小丫头修行时日不长,竟已达到这般境界,若是能纳入他的丹堂,该是何等幸事。 “好!” 韩茹燕面对冲向自己的雪儿,发出一声豪迈的吼叫, 手中巨斧再次力劈而下,雪儿灵活侧闪,直取中路,一掌击出, 然而韩茹燕的皮肤坚硬异常,雪儿的连番掌击竟未能奏效。 就在雪儿欲再次发起攻击之际,韩茹燕的大手已紧紧握住了她的胳膊: “你非我敌手,不必再战。” 话音未落,他体内灵力猛然爆发,下方观众顿时惊叫起来: “竟是炼气四层!” 于长老目露惊异之色, “韩茹燕入宗不过一年有余,竟已修炼至炼气四层,看来此次比试,他已胜券在握。” 台上,雪儿轻轻叹息: “我认输。” 韩茹燕闻言,缓缓松开雪儿的胳膊,抱拳一礼,态度恭谨: “承让。” 雪儿微微点头,步履略显沉重地走下台来。 刚回到看台之上,便见莺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跳脚指着下面的韩茹燕说道: “雪儿姐姐,这根本不怪你,分明就是那个人在耍赖!” 雪儿却是淡然一笑,宽慰道: “好啦,输了便是输了,无需介怀。” 此时,百川缓缓开口道: “能保持这样的心态便好,修行之路,气运往往比实力更为关键。” 一旁的于长老也笑容满面地补充道: “百川老弟所言极是, 雪儿,切莫因此事而灰心,修行之路,漫长且充满变数,今日之败,未必不是他日之胜的契机。” 莺儿嘟着小嘴,满脸不平地说道: “师父,于爷爷,那人身强体壮,力大无穷, 与雪儿姐姐这样柔弱的女子交手,根本就是不公平, 你们怎么都不为雪儿姐说句公道话!” 百川轻轻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宽容的笑意: “你这小丫头,在宗门之内尚且能谈论公平,但若出了宗门,又有谁能保证事事公平?” “哼,反正就是不公平!” 莺儿不满地用小脚在地上轻轻一跺,气呼呼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百川等人见状纷纷对视一眼,无奈苦笑。 演武台上,柱子的第三场较量正缓缓拉开序幕。 他早先眼角余光瞥见雪儿遗憾地认输,心中也是微微一沉, 但看到那巨汉始终保持节制,没有使出狠辣手段,也稍感安心。 与雪儿的挑战相比,柱子这边可谓是顺风顺水, 第一天下来,连战连捷,五场全胜。 战斗结束后,柱子带着一丝得意和兴奋回到了看台,朝着师父和于长老憨笑地问道: “师父,于长老,你们看我这表现,还过得去吧?” 于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呵呵地回应: “不错,不错,你小子今天可是给老夫长脸了。” 百川在一旁也微笑着点头,语气温和: “你做得很好。不过,现在已是午时,先回去吧。” 药阁之中,气氛温馨,几人带着满面的笑容归来。 雪儿的母亲在楼上走下,一见他们,便急切地迎了上去,眼中满是关切: “丫头,柱子,你们两个没事吧?” 雪儿连忙摇头,安抚道: “娘,您就放心吧,您看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 一旁的于长老哈哈大笑,打趣道: “妹子,早上叫你一起去看比试,你却担心场面太过激烈,不愿同去。 你可知道你错过了多么精彩的一幕? 你那乘龙快婿,今日在演武台上可是威风凛凛,五战全胜,赢得了满堂彩啊!” 第43章 师父的教导 药阁之内,雪儿之母闻言,喜上眉梢, 意想不到这憨厚之婿竟有如此英勇之举, 然而更让她心怀宽慰的是,一双儿女均安然无恙,毫发未伤。 “好哇,好哇,想不到柱子如今竟已是如此了得。” 她挥袖招众,温言道: “快上楼去吧,饭菜都准备好了。” 饭桌之上,于长老品着美味,食欲旺盛,间隙之中,不忘叮嘱: “柱子,今日之战虽已落幕,然午后你还需至演武场观摩, 或许明日之战,对手便在今日之列,细心观察,方能有所准备。” 柱子肃然应诺: “于长老我知道了。” 于长老又转头对雪儿言道: “雪儿,午后亦随我们去吧, 虽今日一战未能取胜,但观摩他人之战,亦能增长见识,对你之修行大有裨益。” 午后时光,演武场上的战况与清晨时分并无太大差异,亦未出现如韩茹燕那般令人难以忘怀的弟子。 反倒是于长老与刘大嘴二人之间的争执,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场争执的起因,乃是刘大嘴欲往药堂一行,传授雪儿一些炼丹之术,却遭到了于长老的断然拒绝。 由此,这对老冤家便开始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唇枪舌战, 最终于长老在口角中落于下风,气急败坏,两人便拳脚相向,上演了一场全武行。 下方的新晋弟子们见状,无不目瞪口呆,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师长相争感到惊愕不已。 其余人等对此情景倒是习以为常, 毕竟这两位长老历来如此,见面必有一番争执。 “于老鳖,老夫不过是想传授雪儿几招炼丹之术,难道这也有何不妥?” 刘大嘴愤愤不平地嚷道。 “休要提及你那所谓的炼丹术,三天两头炸炉,你还有脸说!” 于长老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老夫还担心你把我的药阁也给炸了,那可如何是好?” 刘大嘴闻言,怒目圆睁,声色俱厉: “好你个于老鳖,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老夫炸的那些炉子,哪一个不是因为丹药品质超群,操作稍有不慎所致? 到了你嘴里,反倒成了老夫手艺不精? 你这是无理取闹,莫非真如外界所说,你得了那痴傻之症? 该让百川老弟好好给你把把脉,看看是不是脑子坏了!” “刘大嘴!” “于老鳖!” 两声怒喝同时响起, 接着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拳脚相加,打得是天昏地暗,精彩纷呈。 “哎哟,两位老哥哥,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执法堂的苏长老从下方开口劝解,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如今宗门弟子比试正酣,你们二人如此争执打斗,可让下面的弟子们都看笑话了!” “苏大耳,我俩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嘴,信不信老夫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喂灵兽!” 于长老怒斥道。 刘大嘴也不甘示弱,接话讽刺: “就是,我们两个打得正高兴,你非要来凑热闹, 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俊俏,想在我们面前显摆一下? 还是想在老夫这里讨要点面子?” 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气得苏长老直吹胡子瞪眼,他气喘吁吁地威胁: “你……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如果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定要上报宗主,让宗主来治你们的罪!” 那两位长老听罢苏长老的话,顿时收敛了不少。 “哼,你就这点本事,跟个小孩子似的,一遇风浪就去家中大人那里告状。” 于长老不甘心地讽刺道, 而一旁的刘大嘴则显得安静了许多,只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再吭声。 “随你怎么说,总之你们两个不能再胡闹了!” 于长老则是撇了撇嘴,一副不甘愿的样子: “好吧,老夫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过这是看在宗主的面子上,才不是因为你。” 说着,于长老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经过他们这么一闹,原本就有些平淡的比赛显得更加乏味,许多弟子失去了兴趣,纷纷起身离开,不再关注比赛。 没过多久,看台上的人也稀稀拉拉,不再像之前那样热闹。 “我们也走吧,今天看来是没有值得特别关注的人物了。” 于长老在一旁提议,尽管他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但脖子上那片红润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随即起身,各自散去。 夜幕降临,柱子独站于药阁后院之中,手中紧握大刀,舞动间刀风猎猎,划破宁静夜空。 “柱子,怎么还不休息?” 百川的声音随风而至,柱子即刻收刀静立,恭敬答道: “师父,我想趁夜深人静,再磨练一番。” 百川微笑点头,步向一旁的兵器架: “既是如此,为师便陪你共练一回。” 柱子眼中掠过一抹兴奋之光, 百川之实力,他是知道的,昔日斩匪之时,手法狠辣,干净利落。 然而喜悦之后,他又显出迟疑之色: “师父,还是不必了吧,我对您挥不动刀啊。” 百川轻笑一声,从架上取下一柄青锋长剑: “你有此孝心,为师甚感欣慰, 但你莫非是担心为师年事已高,怕伤了我不成?” 柱子闻言,憨笑回应: “嘿嘿,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百川轻轻摆手,一捋胡须: “无妨,以你之能,尚不足以伤我。 来吧,让为师看看,你如今的武艺如何。” 柱子郑重其事地点头: “师父,请留神!” 言罢,他高举大刀,猛然劈下。 但见百川仅是轻轻一步跨出,转瞬之间,剑尖已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柱子的咽喉之处: “这般蛮力挥砍,岂不是让敌人有机可乘?” 柱子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师父教诲的是,弟子再试一次!” 百川微微点头,向柱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一次,柱子显得谨慎了许多,他将大刀横于胸前,缓缓靠近,突然间挑刀上撩,试图出其不意。 百川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后仰避开,就在柱子欲收刀变招之际,那剑尖又如影随形,再次触及了他的喉咙。 “刀法之狠辣固为重要,但更需懂得收放自如,若不能确保一击必杀,切不可倾尽全力,以免露出破绽。” 百川言辞恳切,教导有加。 “师父,您这等武学究竟是怎么练的?这么厉害!” 柱子好奇地探问道。 百川却是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回应: “过去的种种,不必挂怀,关键在于当下修炼。再来!” 柱子神色肃穆,坚定地点头,再次挥刀而上。 这一夜,师徒二人刀剑相向,光影交错,直至夜深人静的子时。 柱子回到房间,见雪儿已安然入睡,便没有打扰,只是简单地洗漱后,便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百老弟,真是了得,你那剑法已臻化境,令人叹为观止啊!” 于长老站在百川的门外,脸上写满了敬佩。 百川谦虚地笑道: “于老哥谬赞了,这些不过是些自卫之技,算不得什么高深武学。” “唉,百老弟何必过谦? 我观察许久,你的剑招精妙绝伦,每一式都暗含杀机,一击必中, 若非深知你心地善良,单从剑法来看,实难相信你是一位悬壶济世的医者。” 百川闻言,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光: “昔日在江湖中行走,起初遇到那些为非作歹之徒,我总是手下留情,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然而,那些人要么伤愈后重操旧业,要么落得个凄凉下场。 因此,我才修炼了这套狠辣剑法,以绝后患,让于老哥见笑了。” 于长老摆了摆手,深有感触地说: “原来如此,能让人痛快地了断,也是一种慈悲。百老弟真是洞察人心。” 他顿了顿,又道: “好了,百老弟,夜已深,你也早点休息吧。 明日柱子还有比试,你也需养精蓄锐,为他喝彩啊,哈哈哈。” 说着,于长老便转身离去,留下百川在夜色中若有所思,随后熄灯安寝 第44章 第二天的比试 第二日清晨,青云山脉银装素裹,雪花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 “唉,这鬼天气,真是让人兴致全无!” 于长老站在药阁门前,忍不住抱怨起来。 而一旁的雪儿与她母亲却对这场大雪感到新奇, 毕竟她们前半生鲜少见到如此壮观的雪景。 “柱子出来了,咱们动身吧。” 百川望着刚从屋内走出的柱子,向众人招呼道。 一行人踏雪而行,来到了演武台前。 放眼望去,宗门弟子比昨日更为众多,其中大部分是前来观战的弟子, 只因能够坚持到第二日的,大多是一些高手,他们的对决无疑更具观赏性和激烈程度。 “借过,借过,请大家让一让!” 在观看台上,几名已筑基的内门弟子穿梭其间, 他们行走间带起的风使得雪花飞舞,挥手之间,雪花便如雾气般消散。 “好了,都坐下来吧。” 待积雪被清理干净,这些内门弟子便各自回到下方自己区域等待。 与昨日相同,在苏长老的一声令下,第二日的比武正式拉开帷幕。 “师父,于长老,我先上台了!” 柱子恭敬地向两位长辈说道。 “去吧,务必多加小心。” 百川细心叮嘱。 柱子点头应诺,随后迈开坚定的步伐,走上了演武台。 “哈,你就是那位百神医的高徒,柱子吧?” 对面,一位容貌俏丽,身姿曼妙的女子对着柱子说道。 那一套黑色长袍穿着于其身,在这白雪覆盖的演武台上显得格外抢眼, 而她的美丽却又与自然融为一体,难以想象她仅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女。 “正是在下,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柱子抱拳回应。 “那也请柱子前辈多多指教了。” 女子轻笑着,长剑瞬间出鞘,划出一道优美的剑花,接着以一个难以预测的角度,直刺向柱子。 柱子双眼微眯,身形一侧,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刺, 他反手提刀,跨前一步,那未开锋的刀刃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女子那雪白的颈项之上。 “嘿,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两下子的,你昨天才指点他一番,今日便能看出几分长进。” 看台上,于长老兴奋地对身边的百川说道。 百川则是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姑娘,承让了。” 下方,柱子收刀而立,抱拳行礼。 那女子则是不满地嘟起了小嘴,轻轻跺了跺脚,娇嗔道: “柱子哥真是铁石心肠,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柱子尴尬地嘿嘿一笑,连声道歉: “失礼了,失礼了!” “他们俩在说什么呢?怎么还笑得出来?” 雪儿心中暗自思量,看着台上的互动,不禁皱起了眉头。 最令雪儿心中不快的是,那女子退下之际,柱子竟连连点头,躬身不已,似有不舍之情。 她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今夜定要给柱子一个教训。 “来人,继续较量!” 演武台上,陈之杰声若洪钟, 目光亦不由自主地落在柱子身上,满眼皆是赞许之光。 不仅如此,场中诸多长老亦对柱子侧目,相互议论。 “老姐姐,那便是百神医的高徒,你昨日未至,错过了不少精彩啊!” “妹妹,此事我已有所耳闻,不就是于刘两位前辈又起争执了吗?” “老姐姐果然消息灵通,但见那边。” 她指向百川,继续说道: “那位便是柱子的恩师,百神医,观其风采,是否依旧飒爽?” “确然,妹妹,只是他乃凡胎俗骨,若非如此……唉!” 两位功善堂的女长老闲谈之间,宛若坊间闲话家常。 一上午的光阴匆匆而逝,比试亦告一段落,不出众人所料,柱子今日又是连胜五场。 “柱子,真没想到,你这一身刀法精进如此之快。” 陈之杰对柱子赞不绝口: “嘿嘿,陈师叔谬赞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好了,继续努力,再有三天此次比试便将落幕,争取夺得佳名。” 陈之杰说着,轻轻拍了拍柱子的肩膀: “去吧。” 柱子点头致谢: “多谢陈师叔。” 看台上,莺儿见柱子归来,欢快地迎了上去: “哇,师弟,你真是英勇非凡呀!” 柱子嘿嘿一笑,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嘿嘿,师姐,总算没给咱们丢脸。” “你这小子,倒还骄傲起来了。” 于长老在一旁有些无奈地说。 柱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问道: “对了,那韩茹燕可曾上台?” 百川轻轻摇头: “未曾,想必他是被安排在了下午的场次。” 柱子坐下后,满脸得意地凑到雪儿耳边低语: “嘿嘿,媳妇,你看为夫是不是挺厉害的?” 雪儿斜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厉害!除了正事不靠谱,其他都挺厉害的!” 柱子一愣,似乎从雪儿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悦的气息。 但他并未深究,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下方的比试上。 这一幕让一旁的雪儿暗暗咬牙,心中有些许不快。 午时,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歇, 百川一行人并未选择返回药阁,毕竟雪儿之母此次也随行而来,回去也是无饭可食。 好在演武台不远处便是交易街,这里平日里是弟子们交换小件宝物的热闹场所。 其中不乏有些弟子推着小车,沿街叫卖,景象热闹非凡。 但其中多数是杂役弟子,他们修炼资源有限,因此只能在此处另辟蹊径,寻找一些赚取修炼资源的办法。 “于爷爷,那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莺儿指着前方的小车,车上火焰跳跃,烟雾缭绕,香气四溢。 “哈哈哈,那可是烤圆熊,这大熊的肉质鲜嫩,烤出来油光锃亮,香味扑鼻,好吃的很!” 莺儿听罢,迫不及待地拉起百川的衣袖: “师父,师父,我也想尝一尝!” 这一幕让于长老心中一紧,这小丫头怎么就突然跑了呢! 他急忙拉回莺儿: “你这丫头,怎的不跟于爷爷说一声呢?” 莺儿嘿嘿一笑,俏皮地回答: “莺儿是怕让于爷爷破费嘛。” 于长老听后,开怀大笑: “哎呦,我的好孙女,真是懂事儿!你就等着,爷爷这就给你买去!” 说着,于长老便迈开步子,朝着那小车走去。 这一幕让百川无奈地笑了笑,对莺儿挥了挥手: “去吧,让于爷爷领你好好转一转。” 莺儿听罢,立刻喜笑颜开,点头应道: “知道啦,师父!” 过了一段时间,众人酒足饭饱,便一同回到了演武场,下午的比赛也随即拉开帷幕。 其中最受瞩目的无疑是韩茹燕, 他站在台上,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岳,气势汹汹, 以至于前三场的对手见到他都是纷纷避让,直接认输。 直到第四场,一位眉清目秀的弟子走上了台, 他手持一柄青锋剑,面带自信的神色,对着韩茹燕抱拳行礼: “韩兄,请指教!” 第45章 激战 韩茹燕目光微凝,眉头轻蹙: “你是……白寅?” 那人轻轻点头,回应道: “韩兄竟识得在下,实乃白寅之幸。” 韩茹燕点头,将那巨斧抗于肩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久闻山下圣地白家,出了一个惊才绝艳之辈,灵根觉醒之日便震动四方,更兼得上品灵根,未料竟在此刻与你交锋!” 白寅神色淡然,轻轻点头,语气平静: “那些不过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好!那就战吧!” 韩茹燕暴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蹬,犹如脱弦利箭,直冲白寅而去。 白寅身形灵动,剑光闪烁,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旁观众长老纷纷惊叹: “此二人,皆非凡品!” “是啊,你看那韩茹燕,巨斧在手,挥舞间竟无半分凝滞,端的厉害!” 看台上,柱子目光紧紧追随场下两人的激烈交锋,那一招一式,干净利落,不带丝毫拖沓。 “柱子,细心观摩,这场对决的精髓,若能领悟一二,对你修为必有增益!” 于长老语重心长地提醒。柱子认真点头,回应道: “于长老教诲,我铭记在心。” 下方战场,韩茹燕巨斧力劈而下,白寅敏捷侧身,躲过锋芒,随即一剑刺向韩茹燕的喉咙。 韩茹燕眼见避无可避,口中猛然大喝: “聚!”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 白寅的剑尖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空气中回荡着金属撞击的余音。 “这是金刚诀!” 一位长老惊呼出声,看台上的众人亦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 “难以置信,韩茹燕区区炼气四层,竟能施展如此法术!” 于长老惊叹不已,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光。 “韩兄果然厉害,既如此,我也不再保留。” 白寅话音未落,身形骤然一晃,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这……竟是云步!” 韩茹燕不禁惊呼,转瞬之间,白寅已出现在他右侧,一剑刺出,虽被韩茹燕挡下,但白寅的身影如同鬼魅,一眨眼又飘至左侧。 一时间,韩茹燕仿佛成了固定的靶子,只能被动地立在原地承受攻击。 “你们瞧,白寅的攻势多么利落!” 刘大嘴对着丹堂内的其他弟子分析道, “若是在外界斗法,遇到这种情况,必定直取胯下,但他却只攻击躯干,这份心性,实属难能可贵。” 百川则微微皱眉,沉声说道: “此刻,他们比拼的已是气力,谁先力竭,谁便败下阵来。” 于长老亦点头赞同: “确实如此,无论如何,这两位的才华已经足够璀璨。” 话音未落,忽听得“当啷”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白寅手中的长剑竟然应声而断。 “机会来了!” 韩茹燕大喝一声,手中的巨斧毫不犹豫地横斩向白寅。 白寅眼见斧光闪烁,迅速向后退避,随即双手迅速结印,一柄由气凝成的雪剑在空中凝聚成形。 “以气化形!” 韩茹燕眉头紧锁,面对白寅的凝视,他沉声回应, “韩兄,此剑虽由雪凝,但其坚韧不下精铁,且锋利无比,可敢战否?” 韩茹燕听闻白寅之言,朗声大笑: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言罢,二人再度缠斗在一起。 但不过须臾,韩茹燕身披数道剑痕,鲜血渗透衣袍,他却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韩茹燕猛地一声大喝: “聚!” 声未落,白寅的雪剑已刺入他的小腹, 虽未穿透,却深陷肉中,鲜血顿时染红了剑身,令人心惊。 “韩兄,就此罢手吧,此乃同门较技,何需生死相搏?” 白寅持剑而立,语带关切。 “白兄无需顾忌,我尚能战!” “够了!” 于长老一声断喝,横身介入两人之间: “白寅所言极是,你如今已是带伤之身,即便继续战斗,赢得胜利又有何益? 你已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就足够了!” 韩茹燕紧咬着牙关,面上流露出浓浓的不甘与无奈。 于长老转头对一旁的内门弟子示意: “取止血丹来。” 内门弟子迅速点头,上前将一粒丹药递给了韩茹燕。 见韩茹燕略有犹豫,于长老再次喝道: “速速服下!” “弟子遵命!” 韩茹燕深吸一口气,将止血丹吞下,只见伤口的血迹迅速凝固,血流止住。 “稍后去寻百神医,让他为你仔细料理伤势!” 于长老吩咐道。 韩茹燕点头应诺,拱手道: “是,长老。” 他转头看向白寅,语气释然: “此战,是我输了!” 白寅抱拳回礼: “韩兄坦荡!” 韩茹燕遂步下擂台,一旁的内门弟子转向白寅询问: “是否继续比试?” 白寅微微颔首: “继续。” 看台上,柱子眉头紧锁,目光紧紧追随下方的动静。 百川轻拍他的肩膀,笑问: “怕了?” 柱子瞬间回神,连声否认: “不,不,不怕。” 百川轻笑道: “小子,怕并不可耻,若无所畏惧,又怎能在险恶世间立足。” 柱子闻言,缓缓低下头,声音略显羞涩: “确实有些怕,我怕给您和于长老抹黑。” 百川闻言,不禁苦笑一声: “你这傻小子,我和于长老何曾强求你非胜不可? 你已连胜十场,已是荣耀,谁敢说你丢脸?” 此时,韩茹燕步履沉重地走了过来,对着百川说道: “百神医,方才于长老提及,需劳您为我处理伤势。” 百川点头,起身道: “伤虽不重,但不可轻视,随我回药阁,稍作包扎便好。” 韩茹燕点头应诺,随着百川前行,旁人亦纷纷尾随其后。 路上,柱子仰望着高出自己半个身子的韩茹燕,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韩茹燕那魁梧的身形在前方行走,宛如一头巨熊,甚至遮住了前方百川的身影。 “百神医,我这伤口,是否需要缝合?” 韩茹燕一边走,一边询问。 百川答道: “自然,缝合之后愈合更快。” 此时,韩茹燕也如同身后的柱子一般, 喉咙滚动,吞了一口唾沫,但与柱子的无声不同,他的吞咽声清晰可闻。 药阁之中,韩茹燕望着手持银针缓步走来的百川,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声音略显紧张: “那个……百神医,您看……还有其他办法吗?” 百川眼中带着笑意,回应道: “你小子身强体壮,方才皮开肉绽都未曾退缩,怎的? 被老夫这几根银针给吓着了?” 韩茹燕尴尬地嘿嘿一笑,有些难为情地说: “不瞒百神医,小时候我有一次不小心将裤裆撕开了, 我娘嫌麻烦,便让我穿着裤子直接缝补,结果…··· 自那以后,我就对这针线有了几分恐惧。” 百川轻笑出声,安慰道: “放宽心,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边说边催促: “快些,将衣物掀起来。” 此时的韩茹燕,哪里还有在擂台上的威风八面,反倒像是害羞的小媳妇,扭捏不安。 一旁的莺儿见状,忍不住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调皮地嘲笑: “略略略!胆小鬼!” 第46章 败北 韩茹燕见莺儿嘲笑的模样,心中一股豪气涌起,咬牙下定决心: “百神医,来!”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把掀开衣物,只听“刺啦”一声, 粘连在伤口上的衣料被硬生生撕下,看得一旁莺儿都不禁替他皱眉。 “老夫昨日见你赤膊上阵,今日怎的又穿上了衣裳?” 百川一边准备缝合,一边随口问道。 “百神医,您别提了,” 韩茹燕苦笑着回答, “昨日比试完回去,师叔硬是要我穿上衣服,说赤膊上阵有失风雅——” 话未说完,突然感到伤口一痛,低头一看,百川的银针已经刺入肌肤。 “百神医,您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韩茹燕说着,冷汗顿时流下。 百川却淡然回应: “别吵,静心,片刻便好。” 韩茹燕闻言,不再多语,紧紧闭上双眼,虽然不疼,却依旧不敢看。 幸而百川手法熟练,不多时便将伤口缝合完毕。 “回去后,要好生休养,切忌剧烈动作,这蓝纹蛛的蛛丝三日之后自会溶解。” 百川一边为他包扎,一边细心叮嘱。 韩茹燕整衣束带,含笑致谢: “多谢百神医。” 百川也笑着点头: “好啦,去吧。” 待韩茹燕离去后,莺儿小声说道: “师父,他如今被淘汰了,柱子师弟若是运气好,没碰上那个白寅,是不是还有机会往前冲一冲啊?” 百川轻抚莺儿秀发,淡然答道: “宗门弟子众多,藏龙卧虎,越往后,遇到的对手自然也就越强。” 莺儿点头表示理解,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 “可是师父,这人本来就很强,如果没有遇到白寅,他的名次肯定不止于此,现在却被淘汰了,这岂不是不太公平?” 百川听后,欣慰地捋了捋胡须: “嗯,能思考这些,很好。 至于你说的公平,不必过于纠结。 这比试本就是为新晋弟子而设立, 且有长老监督,他们自会审时度势,莫要担忧。” 夜幕降临,药阁之后的雪地无人踏足,积满了厚厚的雪,足以没过行人脚踝。 百川与柱子各持兵刃,在雪地中你来我往,光影交错。 “师父,您真是高深莫测,我实在想不通,您未曾修炼,剑法怎会如此高超,速度更是快若闪电,弟子连您的衣角都触及不到。” 柱子气喘吁吁,扶着膝盖感慨道。 百川身形挺拔,长剑斜挂于身后,气定神闲: “兵器,不过是手足之延伸。 你尚未达到刀剑随心所欲之境,自然难以触及为师。” 言罢,百川缓步走到柱子身后,轻拍其背: “再者,与人交手,不可只注目于对方兵刃, 而应观察对方身体之动作,往往下一步动向,便隐藏在关节的微妙变化之中。” 柱子点头领悟,随即深吸一口气,斗志昂扬: “再来!” 言罢,二人又在雪地中交手,剑光闪烁,直至子时方休。 当柱子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只见房内雪儿坐在榻上,眼眸半闭,仿佛在等着他。 “媳妇,你怎么还不休息?” 柱子轻声询问。 雪儿长叹一声,回答道: “睡不着。” 柱子显得有些困惑: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雪儿点了点头,有些无奈: “是啊,今晚不知怎的,一合眼就看到一根柱子,对着一只野猫傻笑。” 柱子一时语塞,不明所以,这一反应气得雪儿嗔怒一声: “哎呀,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说着,她转身钻进被窝,将被子拉过头顶,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柱子见状,急忙赔礼, 心中虽不明所以,但念及雪儿之怒,必是自己有所不周。 这是于长老平日教诲,自不会有差! 夜色褪去,日轮东升,众人复往常一般,踏途演武场。 今日,柱子之战排于午后,此行旨在观摩,以图知己知彼。 “柱子,你看起来怎的有些萎靡?,昨夜可是未曾安寝?” 于长老关切询问。 柱子连忙摇头,目光悄悄投向雪儿,遂附耳于长老,语气微带苦涩: “于长老,您教我的哄妻五十六法,似乎并不奏效啊。 昨夜不知何故触怒了雪儿,哄了一夜,都哄睡着了!” 于长老闻言,尴尬一笑,拍了拍柱子: “这哄妻之道,非寻常技艺可比,需用心体悟,方得真谛,你啊,还是没练到家!” 众人一路交谈,不消片刻,便抵达了演武场,各自寻位落座。 “师父,快看,那是白寅。”莺儿手指下方,轻声说道。 百川闻言,目光微转,看向一旁的柱子: “多多留意,白寅剑法犀利,身形如电,若能捕捉其动作,对你而言,亦是一大进步。” 柱子听后,神色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弟子明白。” 随着比试的开始,众弟子纷纷登台, 与韩茹燕那粗犷的肌肉不同,白寅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这也使得不少弟子敢于挑战他。 “白兄,请!” 一位弟子恭敬地抱拳行礼,白寅回以一礼,两人迅速交手。 不出所料,仅交手不过一合,那弟子便败下阵来。 “真乃白兄矣,剑技高超,果然非同凡响!” 那名弟子由衷赞叹。 白寅淡然一笑,拱手回应: “过奖了。” 观战台上,百川转首问柱子: “适才那一剑,你可有能力接下?” 柱子面露难色,摇头答道: “师父,他的剑势迅猛无比,太快了。” “哈哈哈,谨记为师所言,须观察对手身形之微妙。” “弟子谨记。” 柱子肃然领教。 日上三竿,时光匆匆,转眼已至午时, 白寅剑影如风,五场较量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尘埃落定, 若非遭遇饶舌之辈,其速或可更快矣。 午时过后,百川领着众人用过膳,其间,于长老亦对柱子略加点拨,传授了几分战斗之技。 然而柱子入门尚浅,堪堪两月有余, 若与一般弟子相较,尚能应付, 但若面对那些出自名门望族的子弟,便显得力不从心。 终究,在第三场对决中,柱子未能取胜,落败于对手之下。 那名对手仗着软剑,舞动之间剑光如流萤纷飞,令人目不暇接, 即便柱子倾尽全力,也难以预判其后续招式。 最终,一剑轻点柱子咽喉,所幸皆是未曾开刃的兵器,柱子并无损伤。 “师父,于长老,我输了。” 柱子回到观战台,面露失落之色。 于长老朗声一笑,温言慰藉: “罢了,你小子已属不易,这三日内连胜十二场,诸多弟子难以望其项背,不必过于自责。” 百川亦捋须微笑,附和道: “于长老所言极是, 那些世家子弟自幼习武,若你仅凭两月修炼便能取胜,岂不是显得他们徒劳无功?” 柱子闻言,默默的点头。 “好了,我宗之内演武场众多,药阁之侧便有一处, 日后若有心与人较量,亦可前往那里修炼切磋。” 于长老笑道,鼓励之情溢于言表。 第47章 灵石 岁月如梭,修炼的时光匆匆而逝, 不觉间十日已过,比试的胜负亦已分明, 白寅以绝对实力荣获魁首,然此乃新晋弟子间的较量,奖励并不丰厚,仅有十块上品灵石。 出人意料的是,柱子亦有所获,分得五块中品灵石,以及一块上品灵石。 “于长老,此物该如何使用?” 柱子手持一块粉蓝交织、如莺儿拳头大小的灵石,好奇地询问。 于长老轻啜一口香茗,淡然答道: “此石既可作金银使用,亦可用于修炼之途。” 言罢,他将茶杯轻轻放下,随手一招,一块中品灵石便轻巧地落入了他的掌中。 “且看好了。” 于长老话音未落,指尖轻触灵石, 瞬间,一缕精纯至极的灵气如细流般从石中涌现。 紧接着,他屈指一弹,那股灵力便顺着指引,径直注入柱子体内。 柱子感受到小腹一阵清凉,顿感神清气爽, “哇!真是太神奇了,若是炎炎夏日能用此物降温,想必是极好的。” 于长老闻言,眉头微蹙,快步上前,跃起便是一掌拍在柱子后脑勺上。 “你这小子,想法倒是奇特!” 柱子捂着脑袋,尴尬地辩解: “但于长老,我除了觉得清凉之外,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特别之处啊。” 于长老轻哼一声,解释道: “这是因为中品灵石中所蕴含的灵力有限, 大致相当于你吐纳修炼半个时辰所凝聚的灵气。 你以为为何它能作为货币流通? 若是灵石效用如灵丹妙药般显着,谁还会傻到用它来交易?” 柱子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 于长老挥了挥手,继续说道: “记住了,灵石兑换,乃以上品为尊,一比十之比例。 即便是最下品的灵石,亦能换取黄金十两,白银百两。” 柱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心中盘算着,一块中品灵石竟抵得上千两白银, 而他刚才除了在寒风中感受到一丝凉意之外,毫无他感,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有些肉痛。 回想在凡间与师父百川的节俭生活,即便是五两白银也需仔细盘算, 柱子便苦着一张脸问道: “于长老,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于长老再次摆手,淡然开口: “无需担忧,那灵石本身就是聚集灵气的宝物,置于灵气充沛之地,不出半月便能恢复如初。” 夜幕降临,饭桌之上, 于长老温言提醒: “柱子、雪儿,你们明日可前往功善阁,领取几项任务。 修炼固然为重,但既已得宗门恩赐,便不可如昔日一般,对宗门之事漠不关心。” 柱子闻此,肃然点头: “知道了于长老,明日我就带雪儿过去。” 雪儿之母,面露忧色,轻声询问: “于老哥,这些任务,可有凶险?” 于长老缓缓摇头,安抚道: “任务自有等级之别,只需量力而行,自可安然无恙。” 饭后,百川与于长老闲暇无事,便煮茶对弈,享受宁静。 柱子与雪儿则各自勤修不辍, 雪儿之母则忙碌着收拾饭桌。 莺儿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无所事事地坐在楼梯之上,显得有些无聊。 宗门之中,虽是安全至极,然此地却无一个同龄玩伴。 每当日出游玩,那些弟子们虽会带着她四处奔跑,却总像是哄着幼童一般。 莺儿嘟着粉嫩的小嘴,向师父和于爷爷撒娇: “师父,于爷爷,莺儿想要出去玩。” 百川手中的黑子轻轻落下,语气淡然: “去吧,只是不要跑得太远。” 莺儿不满地站起身来,跺着脚抱怨: “哎呀! 你们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要在宗门里玩,我要出去!” “胡闹,” 百川回应,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棋盘, “天色已晚,且宗门有护山大阵,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出去的?” 话音刚落,突然,一只大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推开,原本的优势瞬间化为乌有,只剩片狼藉。 于长老立刻跑向莺儿,笑呵呵地说: “嘿嘿嘿,丫头,别听你师父的, 于爷爷带你去玩,带你去宗门的圣地游玩,如何?” 莺儿闻言,眼中闪现兴奋之光,跳起欢呼: “好呀,好呀,于爷爷最是疼爱莺儿了!” 于长老笑容满面,轻轻一揽,将莺儿抱入怀中,犹如脱弦之箭,一跃而起,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苍穹之巅。 百川见此一幕,不由得愣住, 手中的黑子悬空停顿颇为尴尬,最终只得叹息一声,轻轻放回棋罐之中。 在云端之上,于长老挥动手臂,灵力凝聚成一道光罩,将凛冽的寒风挡在境外。 莺儿紧紧拉着于长老的手臂,双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于爷爷,您飞得如此之快,那位陈仙长驾驶的灵舟与您相比,简直像是蜗牛一样。” 她的话语使得于长老笑得更欢,光罩之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多时,那雄伟壮观的青云城便浮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可谓是, 瞬展青云画卷开,银辉如水洒瑶台。 无墙自是多寥廓,灯火阑珊似星来。 冰棱如玉檐前挂,幽蓝闪烁映尘埃。 市井喧嚣人语笑,欢声乐章暖心怀。 行人披月步轻盈,身影摇曳似烛台。 遥望天际楼台隐,剪影勾勒静与宁。 \"呀,于爷爷,这里好漂亮啊!” 莺儿目露惊奇,凝视着下方的伟城, 其繁华景象让她语塞,相较于宗门的清幽,这里的市井之气更显得生机勃勃,热闹非凡。 “哈哈哈,爷爷便带你下去体验一番。” 于长老笑道。 “嗯嗯嗯,好的于爷爷!” 踏入城中,莺儿环顾四周,但见行人匆匆,叫卖不断,与凡间城池相比差别不大。 远处的一片雪地上,众多稚子正嬉戏堆雪,雪人们或高或低,积雪成丘,洞穴相连,孩童们你追我赶,欢声笑语盈耳。 “莺儿,且去与他们同乐。” 于长老轻抚莺儿的发鬓,温言道。 “于爷爷真好,莺儿玩一会就回来。” 药阁之中,百川端坐床榻之上,眼前空间似被撕裂, 裂缝间黑气弥漫,整个房间被结界护持, 那裂口之中,莺儿与于长老的身影清晰可见。 百川轻笑着摇头叹道: “这于长老,对莺儿确实是呵护备至啊。”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百川挥手间,空间裂缝闭合,结界亦随风消散: “进!” 百川沉声吩咐。 房门应声而开,只见柱子手持一颗上品灵石步入: “师父,这个给您。” 百川眉心微蹙,问道: “这是何故?” “嘿嘿,师父,今日我听长老说,这石头价值连城,我随学医行多年,一直未曾有所报答,所以……” 未待柱子言毕,百川便打断道: “拿回去吧,你这份心意,为师已领受。 你日后用钱之处定然不少,灵草、丹药、功法,皆需灵石兑换,你且好好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第48章 杀猪 柱子憨态可掬地抓了抓头,面对百川的话,他一时语塞, 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百川不禁轻笑出声: “你这傻小子,还杵在这儿做甚?” 他挥了挥手: “快回去歇息吧,明日你还得前往功善堂领取任务呢。” 柱子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说: “那……我就先告退了,师父。” “去吧。” 片刻之后,于长老携着莺儿飘然归来,莺儿面带桃花,手中提着几个糖人,臂上还多了几件精致的小饰品。 “丫头,快去梳洗一番,早点安寝。” 于长老温和地提醒。莺儿乖顺地点头应道: “于爷爷,您也早点休息。” 次日清晨,柱子与雪儿早早便来到了功善阁。 这里平日里汇聚了各式各样的任务,有的任务是猎杀妖兽,有的是搜寻珍稀草药,亦或是侦查邪修的行迹。 功善阁共有五层,下面两层是任务发布之所, 而上面三层则是弟子们整理文献的静室。 每一名完成任务弟子的资料,都会被送往名录堂登记,并根据任务难度和完成情况给予相应的贡献值。 当贡献值累积到一定程度,即便实力尚未达标,弟子也有机会解禁更高层次的功法或修炼资源。 然而,解禁只是第一步,若想真正获得这些功法或资源,还需支付相应的灵石。 两人缓步踏入,此刻的一楼大堂分外宁静, 或因晨光初照,或因严冬之际,那些往日颇多的寻药之务难以寻觅,使得诸多弟子纷纷选择闭门不出,如猫冬一般。 柱子指向那妖兽榜单上的一纸任务,轻声询问: “媳妇,你看这个任务行吗?” 雪儿投去目光,只见其上墨迹斑斑: “击杀成年三眼猪,一级妖兽,贡献值十点。” 雪儿眉头微蹙,轻声疑问: “这贡献,是不是有些低了啊?” 柱子摇头叹息: “没办法,再往上便是二级妖兽,我们斗不过啊。” 雪儿颔首同意: “既如此,那就这个了。” 两人步至台前,其后端坐一位宗门弟子,柱子寥寥数语便述明了他们所选之任务。 那弟子闻言,便提醒道: “此任务虽易,却有一条,你们须将三眼猪完整无损地带回宗门。” 柱子面露疑惑,问道: “这是为何?” 那弟子不答,只是取了两枚出宗令,递与二人, 口中轻吐一字: “吃!” 步出宗门,两人眺望那苍茫一片的青云山脉,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凄凉之感。 妖兽录有载:三眼猪,性狂躁,喜群居,一年二胎,每胎八至十五崽,一年即成壮年,成年之体重可达八百斤! “我郎君果然慧眼独具,择得此等佳任。” 雪儿的话语中藏着锐利的讽刺。 柱子却是一挥手,迈开大步向山下行去: “无妨,就当是锻炼筋骨,磨砺意志了。” 幸好功善堂中备有任务详解手册,二人离去时携了一册在手。 柱子边行边翻阅,口中念念有词: “三眼猪,素为宗内外门弟子及杂役弟子之主食, 平日里会向山下村民采购五谷, 存放于山下粮仓,需用时自取, 然非遇紧急,设伏,不得轻举妄动。” 他目光转向雪儿: “这是要我们设下圈套?” 雪儿点头赞同: “想来应是如此,若不下套,那些猪群起而攻,我们恐怕难以应对。” 两人点头致意,沿着山径缓缓下行。 得益于宗门弟子日常的清扫,下山之路平坦易行,不一会儿,那座粮仓便映入眼帘。 仓前,一位老者身披棉裘,手持一根烟竹,吞云吐雾间,神情悠然自得。 柱子与雪儿,身着宗门黑袍,在这漫天雪白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那老翁见两人走近,急忙站起,恭敬地作揖道: “老朽拜见两位仙长,莫非二位是来取粮食的?” 柱子与雪儿相视一笑,面露羞涩, 往昔他们常以仙长之称敬人,未料如今也有人以此尊称他们。 “老先生不必客气,” 柱子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腼腆, “我们确实是来取粮的,抓猪用。” 那老翁心领神会,匆匆转身入仓,不多时,便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布袋而出。 “两位仙长,可是头一回领受此等任务?” 老翁好奇地问道。 “老先生如何得知?” 柱子疑惑地反问。 老翁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嘿嘿笑道: “若是惯常捕猪的仙长们,必会携带绳索等物,而两位却是空手而来。” 柱子听罢,不禁有些尴尬,面颊微微泛红。 老翁见状,笑声更加爽朗: “哈哈哈,仙长不必介怀,且随老朽回村,唤上几名壮汉,他们自会协助二位完成此行。” 柱子急忙欲行礼感谢,却被老翁连忙伸手阻拦: “仙长此举,实是让老朽承受不起,万万使不得。” 村庄并不遥远,村民亦十分热忱。 尽管村中多为世俗贵族,但土生土长的村民也不在少数。 很快,几位壮实的汉子便带着绳索,跟随柱子与雪儿一同踏入了山林。 有了这些村民的助力,柱子与雪儿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探路、布套等事宜都被村民们安排得井井有条。 “仙长请看,这压板可是专为捕捉三眼猪而制, 五百斤以下若是踏上,绝不会被触发,确保我们能擒获那些大家伙,嘿嘿!” 一位壮汉一边安装机关,一边解释道。 柱子听后恍然大悟,点头称是: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平时也常捕猪吧?” “那是自然,” 壮汉答道, “这三眼猪繁殖迅速,不止我们食用,这林中的妖兽也多以它们为食。” 当一切准备就绪,众人便退至远处隐蔽。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那边传来一阵猪的嘶叫声,伴随着压板落下的声响,显然是成功捕获了目标。 柱子听到猪叫,急欲冲上前去查看,却被旁边的村民及时拉住: “仙长且慢,这三眼猪喜群居,此刻必定是聚在一起, 若我们现在过去,恐怕会遭到围攻。” 柱子听后,点头表示理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它们还挺聪明的。” 那村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毕竟它们是妖兽,自然与普通的牲畜不同。 这些三眼猪狡猾得很,有时它们下山偷吃庄稼,还会分工合作,轮流担任警戒,以防不测。” 终于,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位村民匆匆返回: “可以了,那些猪已经散去了。” “仙长,请吧。” 柱子身边的村民伸手示意道。 “多谢了!” 柱子道谢后,便跟随众人前去。 当柱子见到那三眼猪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猪的身量几乎与他腰身高,尖嘴獠牙, 尤为显眼的是它眉心那只竖立的眼睛, 显然是用于低头进食时观察四周所长。 猪一见众人靠近,立刻发出“文~~文~~文~~”的猪叫,挣扎着想要逃脱, 它那被捆绑的后腿在空中乱蹬,身体扭动不已,显得还有些滑稽。 “仙长,是您动手还是我们来?” 一位村民问道。 柱子闻言,拔出背后的大刀,沉声答道: “我来吧。” 说着,他挥刀一劈,那三眼猪便被一刀斩首,鲜血顿时如喷泉般涌出。 “哎呀,仙长真是厉害, 若是我们来杀这猪,可是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将其杀死啊!” 第49章 返乡 午时,柱子肩扛着猪身,雪儿手拎着猪头,二人出现在功善阁之外,这一幕引得众多弟子侧目。 “师弟,你们走错了,狩猎三眼猪的任务应该在烟火房结算。” 一位路过的弟子好意提醒。 柱子听后,不由得一愣,他一路扛着这沉重的猪身,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雪儿开口询问: “敢问烟火房位于何处?” 那弟子指向通天塔的方向: “就在那塔下。” 雪儿礼貌地表示感谢,然后转头看向柱子,关切地说: “要不换我来扛吧?” 柱子连忙摇头拒绝,咬紧牙关道: “不用,我还能坚持!” 说着,他继续迈开坚定的步伐,朝着通天塔的方向走去。 通天塔,高耸入云,名如其塔,立于其下,仰头而望,不见塔顶,仿佛直通天际。 塔底不远处,一扇宏伟的大门巍然而立,两侧石柱上刻着醒目的对联: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横批:“仙也是人!” 柱子与雪儿迈步穿过大门,眼前豁然开朗, 几间宽敞的大房排列开来,整体建筑呈长形布局,内部香气浓郁,米香四溢。 “哎呦!两位师兄师姐,你们只需将这猪交予我便是。” 一名身着杂役弟子服饰的男子迎面而来,面带笑容地接过了柱子肩上的猪身。 “呼!真是累死我了。” 柱子如释重负,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那弟子嘿嘿一笑,道: “师兄师姐,完成任务的证明便在那边的阁楼领取。”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阁楼。 “多谢了!” 雪儿抱拳致谢,随后与柱子一同向那阁楼的方向走去。 此任务了结实属繁琐。 须先行开具证明,继而返还功善阁,献上证明,方算功成。 然而,所得回报微薄,可谓劳心劳力而无所获。 柱子负气于归途,喟然叹气: “我再也不碰这个破任务了。” 雪儿温言抚慰: “好了,等回去了,让百师傅给你推拿一番,以解疲乏。” 药堂之中,于长老闲适无事,欲与百川对弈一番。 然百川频频摇头,兴致缺缺。 于长老笑着说: “百老弟,此次对弈,我必正襟危坐,不复推棋。” 百川微蹙眉头,疑道: “此言当真?” 于长老急忙点头: “自是真情啊!” 遂二人煮茶手谈,黑白子落,声如玉盘。 未几,于长老眉头紧锁,频频举杯。 “于老哥,到你落子。” 百川轻声提醒。 于长老沉吟不决: “且慢,我再思量一番。” 此时,忽闻门外柱子疲惫之声: “师父,我们回来了!” 随即哗啦一声,棋局散乱,百川顿时瞪大双眼,一脸茫然的看向于长老。 于长老则面色关切,急切问道: “柱子,怎的声音这般疲惫?可是途中遭遇不测,受伤了吗?” 柱子轻轻摇头,叹气道: “于长老,您别提了,此番接了个屠猪之差,一路肩扛生猪,攀山越岭,累的要死。” 于长老闻之,连声应和: “无恙便好,无恙便好。” 他转头对雪儿言道: “你且引柱子去往歇息,老夫这便去寻一枚补气丹,吃上就好。” 言罢,不待回应,便匆匆出门而去。 待二人目光从于长老那匆匆背影移开,转而看向百川时,只见他正俯身拾起散落棋子。 柱子强撑上前: “师父,我来帮您吧。” 百川却轻轻摆手,温言劝道: “你上楼去吧,好生休憩,这些琐事无需挂心。” 正当柱子转身欲行,百川忽然唤住: “柱子,记住了,他日若与人手谈,断不可莽撞推散棋局!” 柱子闻言,脚步一顿,心中困惑不已, 自己连棋艺都尚且不通,师父何出掀棋盘之言? 尽管心中疑惑,他还是恭敬应道: “弟子记下了,师父。” 与此同时,于长老踏雪而行,眉头紧锁,难以舒展: “这可如何是好,守了半生的药阁,如今却不敢轻易归去!” 他在雪地中徘徊不定,忽而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是了!此法可行! 哈哈哈!”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跃而起,身形如风,直奔宗名录堂而去。 夜幕徐降,雪儿的母亲携莺儿归家,旋即入厨整治晚餐。 莺儿环顾四周,不见于长老身影,好奇心起,便问百川: “师父,于爷爷去哪了?” “不知。” 百川淡然开口。 莺儿闻言,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登楼更衣。 直至晚餐时分,于长老方才匆匆归来, 他面带笑容,目光落在柱子身上: “柱子,嘿嘿,老夫有一大喜之事要告诉你。” 柱子手中筷子一顿,疑惑地望向于长老: “您要成亲了?” 于长老一拍柱子后脑勺,面带不悦: “你这臭小子,老夫这等年岁成你个奶奶亲!” 随即不悦稍减,沉声道: “老夫今日去了那名录堂,将你的事宜陈情一番。 你在那凡尘之中不是尚有亲眷吗, 宗门那边已然应允,可以让他们前往青云城落户定居了!” 柱子听得此言,眼睛顿时睁圆,一口饭菜匆忙咽下,激动地问道: “于长老,此言当真?” 于长老轻轻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那是自然,老夫何曾有过虚言?” “哼。” 忽闻百川轻哼一声,于长老捋胡须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颤,尴尬地笑了笑: “额——或许,偶尔有过一二。” 百川苦笑地摇了摇头,提醒道: “柱子,快快谢过于长老。” 柱子连忙起身,端正地行了一礼,感激开口: “多谢于长老!” 随后他抬头,急切询问: “于长老,我们何时启程?” 于长老笑容可掬,轻拍其肩,宽慰道: “随你心意,想何时出发,便何时出发!” 次日,一艘灵舟静静地悬浮于药阁之外, 其高三丈,宽五丈,长十丈, 舟身漆黑如墨,金光流转其间,璀璨夺目。 “于长老,我等便是乘此舟前往?” 柱子立于舟下,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怎么?难道不合你意?” 于长老淡然一笑,开口问道。 柱子急摇其首,连声应道: “不不不,甚是满意,甚是满意!” “既如此,便随老夫登舟吧。” 于长老言罢,转头看向莺儿: “丫头,可愿同行?” 莺儿连连点头,雀跃不已: “要去,要去,莺儿要去。” 言罢,她便如小鹿般奔向灵舟。 百川在一旁提醒柱子: “柱子,归乡之后,切勿肆意张扬。” 柱子肃然点头,应声道: “师父放心,我记下了。” 须臾间,灵舟缓缓升空, 随即一阵波动扩散四周,犹如炎夏热浪一般, 转瞬之间,便冲破云层,其速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舟内装饰奢华,空间广阔, 金丝绣边的绸缎墙面,镶嵌着各式灯盏,散发着温柔的光辉,温馨典雅。 “于爷爷,您这灵舟真是气派啊!” 莺儿兴奋地叹道。 于长老坐于软榻之上,笑容满面: “那是自然,打造此舟,老夫可是耗费了整整五百颗上品灵石。” 他说着将莺儿引至窗边,指向舟身之下,笑道: “不仅如此,就在这舟底还刻有大大的‘青云’二字, 此乃身份象征的最佳之证啊,哈哈哈!” 第50章 张家村 张家村,坐落于九龙山脉之中,乃是一处宁静的小村庄。 此时,白雪覆盖四野,家家户户门前,皆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大人们手握铁锹,不停地清除雪积,孩童们身着厚棉衣,在雪地中追逐嬉戏,一派和乐景象。 “二虎,饭好了,回来吃饭!” 一声妇女的呼唤划破寒风,一名头戴虎纹帽, 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小男孩应声回话: “娘,我再玩一会!” 那妇女走上前,一把拉住男孩的胳膊,嗔怪道: “玩什么玩!整日只知嬉戏。” 她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小男孩往家中走去。 “跟娘回家!” 屋内,柱子的母亲已将饭菜备好,虽是些冬日里的寻常菜肴,却也香气扑鼻。 “二虎回来了,快快用饭。” 二虎不满地抱怨: “奶奶,您得评评理,我娘不让我玩耍!” 语罢,便是一副委屈模样。 “好啦,你娘也是出于对你的关爱。” 说着,便为二虎盛了一碗饭,递到他的面前。 此时,柱子的大哥与父亲从外面踏雪而归,老父亲手握铁锹,大哥则怀抱一捆柴火。 “梁子,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待会儿你去李仙长那里一趟,送些饭食过去。” 母亲吩咐道。 梁子,即柱子的大哥,皮肤黝黑,且与柱子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娘,非是孩儿不愿送,只是那李仙长整日饮酒作乐,全无半点仙长的风范。 来我张家村已近一年,未曾施展过任何法术,要求倒是不少!” 梁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满。 母亲听罢,急忙制止: “休要胡言,若是被李仙长听见,前来寻你麻烦,那可如何是好!” 梁子叹了口气,应道: “唉,我明白了,吃了饭我便去送。” 饭桌上,梁子又叹一声: “也不知柱子现在如何了。” 母亲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安慰道: “你就不用操心了,他与百神医同行,定会安然无恙。” 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桌上众人皆皱起了眉头。 梁子起身去开门,只见一位体态丰满,身着散修服饰的男子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笑意。 “李仙长。” 梁子微微点头,礼数略显简慢。 那李仙长却也不以为意,只是轻嗯一声: “梁子,不请我入内坐坐?” 尽管心中不悦,梁子还是礼貌地侧身让开道路: “李仙长,请进。” “呦,这是吃的什么好菜呢?” 李仙长步入屋内,见一家人正围坐在饭桌前,便开口问道。 “李仙长光临,快请入座。” 柱子父亲急忙起身,迎上前去。 转头对梁子说, “儿啊,快去给李仙长拿一副碗筷来。” 李仙长却摆了摆手,客气道: “不必劳烦,今日前来,并非为了用餐。” “那仙长所为何来,还请明言。” 柱子父亲恭敬地询问。李仙长微微一笑,说道: “此次前来,是为了告别。 在此地逗留已有不少时日,现在是时候启程了。” 父亲闻言,点头应道: “仙长要离开,不知我们能为仙长做什么?” “你是个明白人,本座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 李仙长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 “此次离去,路途遥远,且这些时日对贵府也多有照拂,你们是不是应该意思一下,资助本座一些盘缠呢?” 一家人闻言,面色顿时变得尴尬,老父亲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 “李仙长,非是我等不愿资助,实在是家中境况……” 就在这气氛略显紧张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孩童们兴奋的尖叫和奔跑声打破了沉默: “快来看啊,是青云宗的灵舟,好大的船!”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涌出门外,抬头仰望那悬停在村庄上空的灵舟。 那灵舟犹如黑色的巨鹏,金光流转,犹如黑色流星一般,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柱子一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吸引, 二虎眼中闪过羡慕与钦佩之光, 他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角,兴奋地说: “爹,你看那灵舟,好生威风!” 村中的其他人也纷纷发出赞叹声,无不膜拜。 “爹娘,大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灵舟中传出,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柱子的身影出现在灵舟的门口。 “柱子!” 一家人惊得嘴巴张开,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柱子的大哥梁子第一个回过神来, 他快步迎上前去,眼神在柱子和那气势非凡的灵舟之间来回移动,满是不可置信: “柱子,你……你怎么,你!” 柱子嘿嘿一笑,得意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自豪地说: “大哥,我拥有灵根,现在已经是青云宗的弟子了!” “什么!?” 梁子的嘴巴张得更大,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莺儿和于长老也从灵舟上走了下来。 莺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开心地打招呼: “梁子大哥好,阿姨叔叔好!” 见到莺儿,柱子一家人不由得又是吞了吞口水。 于长老足步轻盈,徐徐至柱子父母之前,含笑而言: “两位便是柱子双亲?真是育儿有方,实为佳话啊。” 柱子双亲闻言,急急俯首,诚惶诚恐: “仙长在上,我等……愧不敢当。” 于长老温和一笑,伸手虚扶: “不必多礼,还是速速打点行囊,随我前往宗门圣地,享受清福去吧。” 柱子父母听此,喜出望外,连声应诺。 柱子则是开口询问: “大哥,昔日提及,家中与一位散修交好,不知那人在哪?我好当面致谢。” 梁子闻弟之言,目光梭巡,忽指人群之外: “就是他!” 柱子顺指望去,只见一人貌不惊人,毫无散修之风范,心中不禁生疑。 那人与柱子对视,不由将姿态放的更低。 “请上前一见。” 柱子唤道。 那李仙长面露尬色,却也不敢怠慢,急步上前,俯首拜道: “前辈召唤,李某敢不从命。” 梁子此时可谓是身后有虎不怕狼,他直指李仙长质问道: “你方才不是向我家索要钱财吗?” 他转头对媳妇吩咐: “去,将家中钱匣取来,尽数予他!” 柱子之母闻言,连忙轻扯他的衣袖,低声劝诫: “罢了,柱子归来乃是大喜之事,不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柱子则是一脸困惑,开口询问: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梁子便将李仙长在张家村的日子一一数来: “柱子,你有所不知,这厮自到张家村,除了饮酒作乐,别无他务。 春耕秋收,他未曾出一分力; 村民疾苦,他更是不闻不问, 整日里游手好闲,全靠我等供其饮食。” 梁子越说越气,语气中满是愤慨: “就在方才,他竟敢登门向我家索要钱财, 若非柱子你突然归来,家中积蓄怕是已被他搜刮一空!” 小莺儿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个大骗子!” 她转头看向于长老,满脸期待: “于爷爷,他是个骗子,您快惩罚他!” 于长老笑着轻抚莺儿的秀发,语气慈祥: “你想让爷爷如何惩罚他呀?” 莺儿嘟着小嘴,认真想了想: “就罚他,就罚他以后不能再当骗子!” 于长老会心一笑: “好,莺儿的要求,爷爷定当满足。” 他大手一挥,一道金光直奔李骗子眉心而去。 瞬间,只见李骗子腮帮一鼓,露出一副呆傻之相: “丫头可还满意?” 莺儿连忙点头,转身向村民们宣告: “嘻嘻,他再也骗不了人了,你们放心吧!” 第51章 魔修 不久之后,柱子一家整顿行囊,转身踏上灵舟。 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舟影,村民们无不露出羡慕之色。 村中一位长者手中握着一枚令牌,其上烫金的字迹描绘出精致的“青云”二字。 “真没想到,柱子已然成才矣。” 长者感慨万千。 一旁的村民也应和道: “是啊,如今外界烽烟四起,得此令牌,定能保我张家村一方平安。” 他话锋一转,望向那李骗子: “村长,此人如何处置?这一年他骗吃骗喝,岂能就此罢休?” “正是!村长,您说怎么办?” 村长闻言亦不犹豫,挥臂决断: “将其逐出村外,投入山林之中。” 在这严寒之季,此般决断无疑等同于赐其死刑。 皑皑白雪无人清扫,足以没过腿肚,加之野兽出没,他那副痴傻之态,在这荒野之中,存活希望渺茫。 灵舟之内,二虎目瞪口呆,兴奋地叫道: “娘,您快看,咱们真的飞起来了!” 柱子的大嫂轻声笑道: “二虎,莫要大惊小怪。” 小家伙忙不迭地点头,趴在窗边俯视下方。 “柱子,快与娘亲细细道来,你如何成为了一名修士?” 柱子听了母亲之言,嘿嘿一笑,将从安海城的陷落到如今种种经历,一字不落地讲述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那儿媳也如你一般,身怀灵根?” 母亲惊诧地开口询问。 柱子赶忙点头确认, 一旁的于长老笑着接过话茬: “非但如此,你家柱子在前几日的新晋弟子大比之中,连战连胜, 一口气夺下十二场胜利,可谓是威风凛凛,名扬四海啊!哈哈哈。” 听闻此言,父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情感交织,或震惊、或欣喜、或泪落。 及至午时刚过,灵舟便缓缓出现在青云城上空, 众人见此景象,无不为之震撼, 那反应与当日莺儿初见此城时的惊异相差无多。 城内街道纵横交错,错综复杂,各个区域界限分明。 于长老指向下方,为众人讲解: “你们且看,西北方向那些楼阁较高之处,就是我宗门弟子家眷居住之所。” 随后,他又一一介绍了其他区域,诸如商业区、世家居住区等。 此处不同于凡尘俗世,没有所谓的官府,而是由宗门的多个部门共同管辖治理。 不多时,灵舟平稳降落。 有了于长老的陪同,一切事宜进行得尤为顺利。 无论是引路、登记,还是生活必需品的购置,均有专人料理,真可谓是一条龙服务,周到至极。 “哇,好漂亮啊!” 在一座楼阁之外,二虎抬头仰望,发出赞叹。 那楼阁共八层之高,主体以青红色为主,显得分外庄重。 周围街道宽阔,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其内部更是洁净非常,一尘不染。 宗门分配的住所位于五楼,虽然目前尚为空房,未有家具陈设,但其宽敞明亮,已足够让人心生欢喜。 “柱子,你便在此好好陪伴家人吧,雪儿那边我已差人去接,想必不久便会抵达。 你二人明日再返回宗门便是。” 于长老此时发话,柱子听后急忙道谢。 于长老挥了挥手,示意无需多礼,随后便带着莺儿一同返回了宗门。 夜幕降临,平日里喧嚣的药阁此刻显得有些寂寥。 莺儿低头用饭,偶尔抬头望向百川。 “你这丫头,不好好吃饭,总是盯着为师做什么?” 百川的话语让莺儿略显尴尬: “师父,您熬的甜粥,甜得有些过分,似糖浆一般。” 百川微微皱起眉头,用筷子蘸了一点尝了尝,果然甜得发腻: “加水稀释一下便好。” 莺儿闻言,深深叹了口气, 她这模样让一旁的于长老忍不住笑出声来。 时光如细沙般,从指间悄然流逝,无声无息。 春花秋月,岁月悠悠,五年光景仿若一梦。 柱子与雪儿,修炼路上稳步前行,如今已是炼气八层的修士,实力蜕变,非复吴下阿蒙。 莺儿,昔日稚嫩的小丫头,如今已是豆蔻年华,身高渐与百川齐胸。 而百川,虽外人看来年届九旬,却依旧挺拔如松, 岁月似乎在他身上留下了最轻的痕迹, 旁人并无在意,全当是延寿丹的作用。 药阁之外,夏日音律轻柔绵长,蝉鸣声声入耳。 一张石凳之上,百川悠然品茗,轻声询问旁边的柱子: “可有意向着手筑基之事?” 柱子啜饮了一口清茶,淡淡地摇了摇头: “尚未有此打算,我与雪儿商量着,想先添个孩子。 若是筑了基,恐怕便难以如愿了。” 他的声音低沉, 五年光阴在他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褪去了曾经的腼腆与憨厚,添了几分沉稳与成熟。 “嗯,这般选择亦佳。趁着你双亲身体康健,能再得一孙,对他们而言也是天大的喜事。” 柱子点头赞同,转而看向百川: “对了,师父,今日我下山时听闻,战事已然平息。” “战事结束,便是一桩好事。” 百川淡然回应。 “师父,您不觉得好奇,究竟是哪一国赢得了胜利?” 柱子试探性地问。 百川轻笑一声,缓缓捋了捋长须,悠然答道: “若是南华国胜出,你此刻的神态怕是另有不同。 既然你如此平静,胜负自然已分晓。” 柱子微笑着轻声说道: “果然,无论何事都逃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 听说北齐无奈之下,最终释放了牢中的方强,他力挽狂澜,成功击退了南华的进攻。 但战事刚歇,那君王便翻脸无情,将方强处死,实在是令人愤慨。” 百川点头,叹息一声: “那君王目光短浅,南华国尚未灭亡,必有卷土重来之日, 这般行径,确是昏君所为。” 他边说边起身,轻轻拍了拍柱子的肩膀: “凡尘俗世,不必过于挂心。 那韩茹燕与白寅近日都在为突破筑基努力, 你与雪儿这几日夜里也加把劲, 待雪儿怀上孩子,便尽快着手筑基之事吧。” 柱子点头应允,与百川并肩返回药阁。 入门便见莺儿正专注地练习针法,一见柱子归来,她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师弟可算回来了,可有带给师姐什么好吃的?” 柱子轻笑出声,随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只香气四溢的烤鸭,瞬间满室飘香。 “哈哈,这储物戒指用来装烤鸭,亏你想得出来!” 莺儿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柱子谦逊回应: “不过是些微末小事,师姐喜欢便好。” 他环顾四周,又问: “于长老今日不在吗?” 莺儿摇了摇头,答道: “我也不知道,今日清晨陈师兄匆匆来访,看起来有些急迫,于长老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随他去了。” 柱子闻言,眉头不由得紧皱。 百川见状,疑惑地开口询问: “莫非你知晓其中有何隐情?” 柱子缓缓摇头,神情有些凝重: “我也不知,只是此次下山偶然听闻,近日在战场之上,夜深人静之时,似乎有人影穿梭,其经过之地,隐约可闻凄厉哀嚎,令人不寒而栗。” 百川的眉头紧锁,沉声自语: “魔修作乱?” 柱子叹息一声,再次摇头: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第52章 探查 夜幕逐渐降临,于长老带着一脸愁容返回药阁, 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眉宇间满是忧虑。 “于爷爷,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莺儿好奇地问道。 “哎,不提也罢。” 于长老摇头叹息,随即朝着楼上大声喊道: “柱子!雪儿,都下来一趟。” 不多时,柱子和雪儿纷纷下楼,柱子面露疑惑,开口询问: “于长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确实有要事相告。” 于长老神色严肃,继续说道: “近日北齐出现了一名魔修,宗门的意思是派遣外门弟子前去将其诛杀。” 他手指一指柱子, “此次行动,你俩就在名单之上。” 柱子听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既然是魔修作乱,宗门随意派遣一位长老前去处理便是, 怎的还需外门弟子?” 于长老冷哼一声,显得有些不悦: “老夫也是这样提议的, 但长老殿的那些老家伙们却说什么, 要让优秀的弟子得到应有的历练, 还说这次行动正是个机会。” 他顿了顿,又摆了摆手: “不过你们不必太过担忧,此次任务陈之杰也会随行, 若遇危急情况,他自会出手相助。” 莺儿思索片刻,好奇地提问: “于爷爷,如果陈师叔不是那魔修的对手,那可如何是好?” 于长老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不会,那魔修每次行动时的转移速度仅限于炼气期的水平,若是筑基期,他的速度会快上许多。 陈之杰身为筑基期修士,应对起来应当游刃有余。” 这时,一旁的百川插话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去吧,既然宗门将此任务交托给你们,说明对你们寄予厚望。 只需好好表现,尽力而为便是。” 夜晚,百川与于长老共坐三楼之上,月华如水,二人对月品茗,清谈雅集。 于长老眉间隐现疑惑,启唇问道: “百老弟,你不担心柱子?” 百川悠然啜饮,唇角含笑: “莫非你方才化身江湖术士,言辞间含有水分?” 于长老闻言,哑然失笑: “你这狡黠老儿,果然心思玲珑。” 言罢轻叹,续言道: “老夫先前所言确有简略,皆因那魔修之辈狡猾多变,非至不得已,决不轻易现形。” 百川眼神一凝,追问: “安你之意,莫非是说此事另有隐情?” 于长老叹息连连,神情凝重: “唉,此事难以明言,仅是老夫心有隐忧,直觉此事非同小可。” 百川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颔首,语气坚定: “无妨,老夫对柱子自有信心。” 于长老闻言,淡然一笑: “也罢,既是你这做师父的都宽心,老夫又何必庸人自扰。” 翌日清晨,药阁门前,韩茹燕、白寅、柱子、雪儿, 以及那位曾在新晋弟子大比中击败柱子的张晨,几人齐聚一堂。 那张晨,虽曾是柱子的劲敌,但如今已非对手, 盖因他仅是中品木灵根,斗法远不如柱子, 昔日胜出,不过是凭借身法之巧,柱子修炼之短。 旁侧,陈之杰对于长老行礼,恭声道: “于长老,我等这便先行一步。” 于长老挥了挥手,语气严肃: “去吧,若遇险境,切记保命为上。” “弟子谨记!” “哎呀,柱子哥,月余不见,你怎么还停留在练气八层? 我等如今可皆是炼气十二层了!” 灵舟之上,韩茹燕语带疑惑地问道。 柱子却是淡然一笑,挥了挥手: “你等尚未步入婚姻,皆是独身之人,即便将来寻得伴侣,那也是修行上的道侣。 我与雪儿可是结发夫妻,至今尚未诞下子嗣, 若是我俩急于突破,恐怕日后想要孩子便更为不易了。” 一旁,陈之杰眉眼含笑,温和地询问: “雪儿,你的炼丹术如今修炼得如何了?” 雪儿恭谨回道: “回陈师叔的话,基本的丹药制作已是得心应手, 但若是像筑基丹此类高阶丹药,还需磨砺火候。” 陈之杰闻言,微微点头,心下暗喜。 他如今已至筑基大圆满之境,只待结丹成功,踏入金丹期,便可接替刘大嘴之位,成为丹堂的长老。 因此,他自然乐见雪儿在炼丹术上更加精深造诣。 灵舟南下徐徐而行,船上的众人或谈笑风生,或高谈阔论,气氛极为融洽。 直至夕阳西下,暮色四合,灵舟方才缓缓停靠在赤阳城之外, 此地与青云宗相隔两千八百里之遥,仅是一昼而至,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此处气候,与安海城何其相似啊!” 雪儿一踏足地面,便不禁发出感慨。 柱子亦随之点头,深有同感: “的确,都是一样的闷热。” 此时,一旁的张晨突然指向城墙, 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你们看那里。” 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城墙之上,砖石崩裂,碎片散落,坑洞累累。 焦黑的烟痕,纵横交错,如同墨迹滴落素绢,满是凄凉。 那城垛之上,箭孔残缺不全, 了望台倾颓倒塌,只剩断壁残垣,似在悲鸣。 众人目睹此景,无不心生感慨, 陈之杰长叹一声,语气沉重: “入城吧。” 众人闻言,收起心中的震撼,纷纷点头,随他而行。 此时,城墙之上,一名士兵注意到了几人到来。 他面容之上结着痂痕,一只独眼在残耳旁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模样颇显狰狞。 他仔细一瞧,见这几人皆身着黑色长袍, 正是青云宗弟子之服饰,他不敢有丝毫延误,立刻向城下高声呼喊: “青云宗仙长降临,速开城门!” 随着他的喊声落下,那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几名士兵急步出门,齐齐拜道: “参见诸位仙长。” 陈之杰轻轻摆手,淡然道: “免礼,带我等前往城中,寻得话语之人便是。” 士兵们应声而起,不敢耽搁,连忙伸手示意: “仙长,请!” 城内景象,与城外的断壁残垣形成鲜明对比, 虽略显沧桑,却依旧保持着几分往日的繁华。 街道之上,戒备严密,甲士巡防,而市井百姓的身影却是稀稀落落。 倒是那些云游散修,身影在巷陌之间若隐若现, 见到柱子等一行人,无不俯首作揖,礼数周到。 “诸位上仙,此处便是知府大人的府邸了,请在此稍等,小的这便前去叩门。” 引路的兵丁恭敬说道。 未几,府门豁然开启,一位身着绫罗官服、体型清瘦、眼眶微陷的官员疾步而出:“ 哎哟!诸位上仙,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陈之杰见那知府神情慌张,不由得眉头微皱问道: “何事如此惊慌?可是有何变故?” 知府连连点头,神色紧张: “诸位仙长,您几位有所不知,就在今日,那魔修竟然现身城中!” “细细道来。” 陈之杰沉声命道,神情严肃。 “是是是,诸位仙长,请随在下入府,容我慢慢禀报。” 知府连忙应道,随后引领众人穿过府门,步入府内。 府中院落宽敞,却无过多装饰,一切布置简朴,可见此人为官清廉,不事奢华。 一行人边走边谈,方知此人姓赵,近日来因魔修之事,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步入客房,陈之杰不及落座,便急切地开口询问: “赵知府,将你所知晓的一切,悉数告知我等。” 赵知府点头如捣蒜,急忙答道: “几位仙长,且听我细细道来。 距今十日之前,南华敌军乘夜色撤退,我军遂派遣斥候前去探查,以辨其是否设有陷阱。 然而,那斥候归来之时,却是失魂落魄,目光呆滞。” “当时,城中尚有护城修士未离,我遂恳请其出手相助,探查究竟。 那修士查看之后,言道此人乃因惊恐过度而失魂,他当即怀疑是魔修作乱。 遂出城搜寻,却是毫无所获,此事便暂且搁置。” 赵知府话锋一转,面色忽变,续道: “然而,就在我等以为此事已平息之际,那位大修士竟突然被其宗门急召回去了。” 说到此处,陈之杰伸手打断,追问: “那位修士所属何宗?” 赵知府略作思索,答道: “那位修士,出自海玥宗。” 第53章 夜半鬼手 陈之杰闻言,眉头紧锁, 心知海玥宗素日行事颇为正派,与青云宗亦有些许交情, 断不会在魔修作乱之时置之不理。 他沉声说道: “继续讲来。” 赵知府见状,不敢怠慢,连忙续言: “在那位海玥宗修士离去之后,那魔修便如昙花一现,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 但就在三日前,那魔修竟然再次现身,城中百姓因此恐慌不已。 情急之下,我唯有将此事上报朝廷,并请求青云宗的诸位仙长出手相助。” 白寅在一旁出声询问陈之杰: “师叔,海玥宗是否可能掌握了一些我们不知的情报?” 陈之杰斜目看了白寅一眼,反问道: “你是怀疑海玥宗与魔修之间或有瓜葛?” 白寅点头,表示认同。 陈之杰沉思片刻,随即摇头否定: “应当不会。 若真有牵连,他们的行径未免太过显眼。 且与魔修勾结之事,一旦被五大仙门察觉,其后果是任何宗门都难以承担的。” 他语气一顿,随后叹息一声,决断道: “我会先将此事回禀宗门,关于对海玥宗的交涉,便交由宗门高层处理。 我们目前的要务,是先行追踪那魔修的下落。” 夜色已浓,城中主路之上,赵知府指着这条宽阔的街道,对陈之杰说道: “陈仙长,此处便是那魔修今日现身之地。” 陈之杰微微颔首,随即翻动手腕,取出一面古铜色的镜子,轻轻向前一照。 但见那空气之中突然显现出一道深黑色的细微线,即便在夜幕之下也显得异常清晰, 这线一路延伸至城外,似在指引。 赵知府不禁惊异问道: “陈仙长,此是何物?” 陈之杰淡然解释: “此乃追魔镜,任何魔修一旦使用灵力,在此镜照射之下,皆会留下痕迹,无处遁形。” 言罢,他目光扫过众人: “跟上!” 在青云宗的药阁之中,刘大嘴与于长老正唇齿相交,唾沫横飞。 刘大嘴咄咄逼人: “于老鳖,你平日里与海玥宗的关系最为密切,这趟差事自然该由你去打探一番。” 于长老怒目圆睁,反驳道: “你这是胡言乱语,海玥宗远在八千里之外, 且如今夜色已深,你这般推诿,难道不成是想逃避责任?” 刘大嘴冷笑一声,继续施压: “于老鳖,你仔细想想, 那柱子与雪儿都是出自你药阁的门下, 若他们在此次有个闪失,你良心过得去吗?” 于长老气得须发皆张,反唇相讥: “刘大嘴,你若是不懂得如何说话,便该闭上你的粪坑,免得污了这里的空气!” 一旁的百川见两人争执不下,不由得轻叹一声: “二位,与其在此争论不休,不如尽早行动。 这些孩子都是第一次执行如此要务, 虽宗门有意培养,但也要保其周全才是。” 于长老闻言,挥了挥手,显出一副无奈姿态: “罢了,既然百老弟都这般说了,那我也就不再坚持,暂且忍让一回。” 他目光转向刘大嘴,语带不屑: “你这老不死的可记好了,我这是看在百川贤弟的面子上,与你无关!” 刘大嘴不耐地挥手,催促道: “你赶紧去吧,别再磨蹭,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于长老轻哼一声,转身乘舟,身影渐远。 刘大嘴转回头,目光落在百川身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嘿嘿,百川贤弟,在这药阁住得可还习惯?” 百川淡然收回目光,微微点头: “多谢刘老哥关心,老朽在此自是习惯。” 刘大嘴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百川贤弟啊,人生在世,总是要不断尝试新鲜事物,方能领略生活之美。 要不,我带你和莺儿去我那丹堂小住一段时间? 不是我自夸,我那丹堂的环境,可比这荒凉之地强多了。” 百川淡然轻笑,语带谦和: “刘老哥美意,老朽心领。 然岁月沧桑,筋骨已非昔日强健,于这药阁之中,恰得其所。” 他目光转向刘大嘴,徐徐开口: “若刘老哥此刻闲暇,不妨与老朽手谈片刻,以为消遣,可否?” 刘大嘴听罢,急急摇头,心中对百川棋艺之精湛仍存忌惮。 昔日曾因此轻笑于老鳖,结果自己在棋局之上亦未能幸免,惨遭百川逐鹿沙场,那一战,至今难忘! “手谈之事,不急在一时,” 刘大嘴寻辞脱身, “老夫忽忆丹房中尚有炉火未熄,丹药还在里面闷着呢,须速速归去。 百老弟,就此别过,不必劳步相送。” 言讫,刘大嘴便携风而去,匆匆返回丹堂,恐百川再提棋局之请。 另一边,城外的荒野之上,柱子等一行人正沿着那黑线追踪而至。 陈之杰站在黑线消失之处,眉头紧锁,沉吟道: “看来那魔修行事颇为谨慎,至此地界便舍弃遁术,改以步行。” 一旁的韩茹燕见状,不禁开口询问: “师叔,既然如此,我们是否该返回城中,另行计议?” 陈之杰沉思片刻,答道: “且先返回城中吧,于长老已前往海玥宗打探消息,我们须得等待他的音讯,再作定夺。” 众人闻言,皆点头同意,随即转身一同返回城中,将此事告知。 赵知府闻讯,立即为几位仙长安排了一处酒楼以供落脚。 “诸位仙长,请在此地好生休憩,有您几位在此,想必那魔修纵有贼心,也不敢再贸然来犯。” 白寅驻足于酒楼之前,眉头微皱,口中轻声询问: “我等突然造访,是否会打扰了此处生意?” 赵知府急忙摆手,神情诚恳地回应: “白仙长言重了,如今城中历经战事,又逢魔修作乱,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生意兴隆。您几位但放宽心,在此歇息便是。” 众人听罢,也不再客气,遂一同踏入酒楼。 所幸此处虽遭时局影响,平日里仍有人打扫,保持得还算干净整洁。 各自寻了房间,便纷纷安置下来。 虽则修行之人对睡眠的需求不似凡人那般频繁,但在执行任务之际,充足的睡眠无疑是恢复精力最为有效的途径。 深夜,四周沉寂,只有窗外的虫鸣偶尔打破这份宁静。 雪儿与柱子都已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沉沉入睡。 在梦中,雪儿感到有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游走,那手的动作细腻熟悉, 因这些时日,她与柱子心中都渴望能拥有一个孩子,夜晚的亲密已成为他们之间的常态。 但在此刻,正值任务之中,不便行此事, 她便轻轻地扭动身体,以示此刻不宜。 然而,那只手只是稍作停顿,便又再次开始动作, 这一次,它直接落在了她的胸前 接着越发肆无忌惮,缓缓下移,滑过腰间, 那手似乎带着某种渴望,还在缓缓向下, 就在手指刚要行更过分之时,雪儿轻轻嗔怒一声: “快睡觉,等回去再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推了推柱子,想要制止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但就是这一推,让雪儿的身体瞬间绷紧,冷汗不由自主地冒出。 盖因她清楚地感觉到,柱子此时正背对着自己, 而那在她身上游走的手,绝非柱子所有。 第54章 震魂钟 雪儿猛地一掌挥出,随即挺身坐起,只听窗户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动静。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了沉睡中的柱子,他急忙起身,关切地问道: “雪儿,何事惊慌?” 雪儿气愤填膺,急声道: “适才有人轻薄于我,已从窗棂逃了。” 柱子听罢,不及多想,翻身下床,疾步追出。 此时,街道之上,一抹戴着兜帽的黑影正疾驰而去。 柱子脚下发力,蓝色电弧瞬间覆盖周身,速度骤增, 几乎一步之间便逼近那黑影之后, 毫不迟疑,挥拳便击! 然那黑影突然停下,转身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如同九幽之下恶鬼悲鸣。 下一刻,柱子铁拳已至,直击面门。 一拳之下,那人竟如虚无一般飘散于无形,仅剩一团黑色烟雾。 柱子立于幽暗中,眉头紧锁: “是魔修?” 想到这里,他决意速归,先将此异状告知同门。 然而就在他转身那一刻,周围的景象令他震惊无比。 本应繁星点点的夏日,但此时却笼罩着一层诡异的寂静。 街道两旁,枝繁叶茂的巨木如今只剩光秃的枝桠,宛若枯骨向天际伸展, 其上缠绕着几缕白绫,随风轻摆,宛如幽魂挥泪。 四周一旁寂静,连虫鸣鸟叫都已绝迹,唯有他的脚步声在石板上回响,显得格外突兀。 柱子双眼微眯,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莫非是幻术?还是某种阵法?” 他心念电转,急欲探明真相。 就在此时,远处街道忽地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尖叫, 那声音与雪儿极为相似,让柱子心中一紧。 “雪儿!” 柱子大喝一声,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急速前冲。 与此同时,在外界,陈之杰等人也已抵达街道。 他们只见柱子头顶笼罩着一团黑雾,身影如风,直奔城外而去。 “柱子快回来!” 陈之杰急切呼喊,体内筑基修为瞬间爆发,化作一道光影,紧追柱子而去。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速速随行!” 白寅声落,众人不敢懈怠,纷纷疾步紧跟。 而彼端,陈之杰连连呼喊柱子之名,心中咒骂不已: “该死的雷灵根,竟迅捷如斯!” 言罢,他拔剑出鞘,灵力倾注,剑身瞬息膨胀,置于足下,速度再次骤涨。 及至触及柱子肩头,他臂膀一振,灵力如潮水般注入柱子体内,头顶黑雾顿散。 “陈师叔?” 柱子清醒过来,惊呼出声。 陈之杰手掌一收,沉声问道: “究竟发生何事?” 柱子摇头晃脑,略显迷茫,遂将方才之事娓娓道来。 此时,众人皆已赶上,雪儿关切地问道: “柱子,你没事吧?” 柱子摆手,看向雪儿: “你放心,为夫无碍。” 陈之杰却眉头深锁,沉吟又问: “柱子,你方才提及,在那境中,你即将追及雪儿,可是确凿?” 柱子频频道: “确实如此。” 陈之杰目光穿透前方迷雾,似在思索: “那人此举,恐是诱你入彀。” 侧旁韩茹燕忍不住插话: “师叔,那我们还追吗?” 陈之杰眉宇间锁着深沉忧虑, 今日种种异象,皆令人费解, 那魔修何以独独引诱柱子,他又怎敢引诱柱子? 按魔修习性, 应是潜藏于暗处,此行为实难合常理。 “唉!师叔,您快发话啊。” 韩茹燕见陈之杰迟迟不语,不禁焦急催促。 陈之杰终于开口: “且随他行迹探查,但务必谨小慎微,以防不测!” 陈之杰言罢,旋即翻掌取出追魔镜,果如其料,镜中黑线清晰可见。 “跟紧我。” 陈之杰低喝一声,迈开大步,疾追而去。 须臾之间,一行人抵达山沟深处, 眼前出现一座孤零零的院落,高墙围护, 院中一棵枯树苍凉孤立,门楼之下的朱门紧闭,门板斑驳,两侧各悬一幅厉鬼画像,面目狰狞可怖。 “院中之人听好了,我等乃青云宗门下弟子,无论尔等是人是鬼或是魔,速速现身受死!” 韩茹燕对着院落内大声喝道,声如雷霆震耳。 旁侧,张晨轻轻捅了捅他,低声戏谑: “你如此喝斥,那厮岂会乖乖出来?” 韩茹燕侧目看向张晨,微微颔首,随即再次扬声威胁: “你若不出来领死,那我们便破门而入,亲自取你首级!” 张晨掩面苦笑,心中暗忖: 这岂不是换汤不换药? 话音未落,那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身形佝偻,眼中闪烁着诡异红光之人,一步步踏出。 他的笑声如同夜枭般阴森: “呵呵呵,乳臭未干,口气倒是狂妄。” 他目光转向陈之杰,嘲讽道: “你身为筑基修士,难道不知‘穷寇莫追’的古训?” 陈之杰闻言,神色一凛,警觉地问: “你在此地布下了阵法?” 那人放声狂笑: “哈哈哈,真是天真! 不得不说,你们这些宗门弟子,一个个都是如此幼稚,令人发笑!” “立即施为!” 陈之杰断喝一声,柱子应声而动,手中瞬间现出一柄长枪,其他几人也纷纷亮出兵刃,直取那魔修。 “呵呵呵,正合我意!” 那魔修面色不变,双臂挥动间,周遭顿时黑雾滚滚, 以院落为中心,方圆五十里之内的顿时被一片幽暗所覆盖。 紧接着,一具白骨自地底猛然破土而出,一把攫住了柱子的长枪。 “此乃亡灵阵!” 陈之杰急声示警, 据古籍所载,亡灵阵以人魂为阵眼,筋骨为阵图, 一旦启动,便能源源不断地吞噬生灵之意志,更有无数灵骸会被召唤而来。 陈之杰动作迅速,手中长剑横陈,一指点出,剑光如电,直取魔修要害。 然而,紧接着四周土地震动,无数皑皑白骨如同冬日的雪花一般纷纷破土而出,如糖葫芦穿串般挡住了这一击。 陈之杰眼见形势危急,迅速取出一枚传讯令牌,正欲捏碎以求援。 那魔修却是冷笑出声: “此阵有隔绝灵力之效,即便你捏碎令牌, 你们身死的消息也休想传递出去, 省省力气吧,还是准备受死为好!” 话音未落,只见柱子已将面前的骷髅击得粉碎,挥枪直刺,怒喝道: “休要胡言!” “哼!区区炼气小辈,也敢与本座较量?” 魔修一声冷哼,挥手间,一团浓郁的黑雾直冲柱子胸膛,顿时使其倒飞而出,一口鲜血喷出。 “柱子!” 雪儿情急之下,大声呼喊,她欲上前援助, 却被身边的骷髅重重围困,无法脱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之杰周身光芒大盛, 长剑之上流转耀眼光晕,剑气纵横, 他犹如战神降世,所经之处,白骨纷纷破碎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白寅的剑法如同幻影一般, 他突然腾空而起,身边瞬间凝聚出数把寒光闪闪的雪剑,伸手一指, “去!” 随着他的指令,数把雪剑化作流光,直取那魔修要害! “尔等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魔修冷喝一声,双掌猛然击地,顿时地动山摇, 身后院落中的古树应声倒塌,一把血红色的长钩缓缓升起, 那钩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你非筑基期的修士?” 陈之杰惊声质问: “你现在才意识到,已然太迟!” “速退!” 陈之杰声如雷霆,急切地大吼,但为时已晚, 身后的骷髅如同潮水般将几人团团包围,退路已被彻底封死。 就在这危急关头,白寅迅速伸手入怀,取出一道符箓,挥手间将其抛向那魔修。 符箓在空中爆裂开来,释放出一道恐怖至极的剑气,直冲魔修而去。 剑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 “白兄果然底蕴深厚,连如此强横的剑气符箓也能随手拈来!” 张晨在下方惊叹不已。 然而,那魔修却是不屑一顾,轻轻一挥手中血红色长钩, 那道凌厉的剑气便如同烟雾般消散无踪: “哼,不过区区金丹前期修士的剑意,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 “那我的手段呢?!” 突然,陈之杰爆发出一声怒喝,手中凭空出现一口古朴的小钟。 他猛然将其抛向半空,小钟在空中迅速膨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咚”鸣, 那声音如同来自远古之音,震得空气都为之颤抖。 那魔修闻声,顿时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 “趁现在,快撤!” 陈之杰心中暗自咒骂: “这该死的震魂钟,仅此一响,便几乎耗尽我所有灵力!” 第55章 救命 众人闻此言,不敢有丝毫懈怠, 韩茹燕犹如下山猛虎,于白骨骷髅之中左冲右突,一把将倒卧于地的柱子扶起,急速向阵法之外逃去。 那魔修此时已恢复神智,怒喝一声: “尔等休想逃脱!” 言罢,身形一晃,如鹰击长空,其速疾若闪电,瞬息便至众人身后。 “咚”的一声, 震魂钟复又轰鸣, 那魔修顿感剧痛,翻身倒地, 而陈志杰亦因力竭而喷出一口鲜血。 “陈师叔!” 张晨见状,急将陈志杰负于肩上,继续亡命奔逃。 然而,仅是须臾之间,那魔修便恢复了清明, 手中血色长钩一挥,直取张晨要害。 韩茹燕眼见此景,猛地将手中巨斧掷出,意图为张晨挡下这一击。 但听“锵”的一声金铁交击,巨斧应声碎裂,长钩依然锐不可挡,直取张晨后腰。 幸赖巨斧稍减其势,加之张晨上身有软甲护体,方才未受重创。 “看你如今如何抵挡!” 那魔修冷笑一声,长钩应手而回, 周身黑雾翻滚,如恶鬼降临,直追几人而去。 韩茹燕目睹此景,齿间紧咬,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魔修。 “燕子,速速退下!” 众人见状,齐声疾呼。他却不为所动,厉声喝道: “你等速速撤离!” 言毕,挥拳直取魔修。 “狂妄之徒,竟敢寻死!” 魔修冷笑一声,手中长钩猛地一扫, 伴随着一声撕裂般的响动,韩茹燕的右臂被硬生生斩落。 但韩茹燕硬是咬紧牙关,未发一声, 左拳以巧妙的角度击中魔修下颚,这一拳力道惊人,竟将魔修打得身形飞起。 然那魔修竟在空中赞道: “好一个汉子,竟有如此膂力,这股力量足以助本座神功更上一层。” 彼时,那魔修口中低语,周身黑雾汹涌澎湃,如墨汁入水,迅速扩散, 数股黑雾化作利箭,直取几人性命。 同时,那些在地面上被震魂钟震得粉碎的骷髅残骸,纷纷重塑筋骨,加入围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的天际划过一道璀璨金光,犹如破晓一般,撕裂夜幕。 “大胆邪魔! 竟敢侵犯我青云宗弟子,老夫今日必让你尝尝抽筋剥皮之刑!” 几人抬头望去,齐声惊呼: “于长老救命!” 但见于长老袖袍一挥,如同大地之主, 地面瞬间化作绵软泥沼,将柱子等人温柔包裹,一转眼便沉入地底,踪迹全无。 那魔修目睹此景,心中惊怒,咬牙切齿: “那贼子信誓旦旦言称万无一失,怎的金丹强者来的如此之快!?” 那魔修口中叱喝,手中血色长钩如毒龙出洞,直朝于长老迅猛甩去。 于长老眼见此景,翻掌之间,手中赫然现出一柄气焰滔天的巨锤,其上璀璨灵光乍现,耀眼无比。 长钩与巨锤轰然相撞,激荡起狂暴的能量波动, 四周空气被撕裂,下方骷髅在这股力量之下再次化为碎骨。 然而,当于长老再次凝目俯视,那魔修身影却已消失无踪, 若在平日,他必穷追不舍,但此刻那几人均负伤在身,不宜再作拖延。 “于长老!您快来看!” 就在于长老出现在树林之际,张晨便焦急声喊道。 于长老疾步走去,只见韩茹燕与柱子二人面色如墨, 尤其是韩茹燕那断臂之处,竟开始蔓延出腐烂之象。 “速回宗门!” 于长老不敢懈怠,立刻翻手取出灵舟,带着几人直奔宗门而去。 青云宗无伤阁,夜幕之下,于长老驾驭灵舟,犹如流星坠地,轰然砸落,瞬间地面裂出一道深邃巨坑。 于长老怀抱韩茹燕,心急如焚,声声呼唤: “李妹子!李妹子!” 在其身后,雪儿扶着柱子,张晨肩负陈之杰,众人皆面露焦急。 此时,一门扉轻启,一位宗门老妇身披宗门长袍,探出头来: “于老哥,更深人静,何故如此慌张?” 话未毕,目光触及众人,面色骤变,急切催促: “速速入内!” 踏入屋内,但见药香浓郁,不减宗内药阁,地面上阵法交织,错综复杂。 李长老皱眉问道: “莫非是中了剧毒?” 于长老急切回应: “正是,李妹子,你快给看看,可有救治之法?” 李长老目光转向柱子,缓缓开口: “他或有救治之能,只是……” 接着目光又落在了韩茹燕身上,语气沉重: “此子,只怕生机难续。” 雪儿闻言,心中焦急: “于长老,快去找百师父,他定有解救之策!” “雪儿啊,百老弟虽精通医术,但终究是肉体凡胎, 韩茹燕所受乃魔修之伤,即便是百老弟,又能如何?” 李长老此时出声,打断两人: “切莫多言,试过方知结果。” 她转头指示雪儿: “你且将他就位于阵法中央。” 雪儿急急点头,不敢有丝毫迟疑。 于长老则侧首对白寅下令: “小子,你腿脚利索,速去请百神医与刘大嘴前来, 记得告知刘大嘴,务必携带最上乘的救命灵丹!” 白寅领命,不敢有片刻停留,疾步离去。 药阁之中,百川正卧于榻上,忽闻急促的敲门声, 他匆忙穿衣下楼,只见白寅神情焦急: “百神医,柱子受伤危重,请您速速前往无伤阁相助! 我还需通知刘长老,故不赘述。” 百川闻言,眉头紧锁: “老夫即刻动身,你且先行通知刘长老去吧。” 当百川抵达无伤阁时,只见柱子与韩茹燕均卧于阵法之内, 体内黑雾翻涌,不断外泄。 百川一眼便识出此阵为息壤阵,乃驱毒补血之阵。 而陈之杰在服下两粒补气丹后,气色已见恢复。 “百师父,您可算来了,快为柱子诊治一番。” 雪儿一见百川便急切呼唤。 百川眉头紧锁,沉声道: “柱子尚无大碍,倒是韩茹燕之状,颇为棘手!” 众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棘手二字,意味着尚有救治之机。 “百老弟,难道你有解救之法?” 于长老急切地询问。 百川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套银针,递向于长老: “老夫体内无灵力一说,施针一事,还需劳烦于老哥。” 于长老接过针包: “百老弟请说!” 百川捋着胡须,出言道: “先以银针刺‘天泉’,针尖向上,斜刺入三分, 同时注入一丝灵力,务必轻柔,以免伤及筋脉。” 于长老依法而行,针尖轻轻刺入,灵力随之渗透。 “接着,转至‘中府’,直刺深入五分, 灵力需如春泉涌动,缓缓注入,以涤荡邪毒。” 百川继续指导。 “最后,至‘天池’,用震颤之法,灵力要如微风拂面,细细震荡,以激发体内正气,驱散魔毒。” 于长老依言而行,银针在‘天池’穴上轻轻震颤, 灵力渗透,一丝不苟。 随着于长老每一针的精准刺入,韩茹燕体内的邪毒开始缓缓汇聚,顺着银针的引导,逐渐被逼出体外。 百川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韩茹燕的变化,不时地点头。 “尚可,邪毒已开始排出,但还需巩固。” 百川沉声说道, “于老哥在‘膻中’穴上刺一针,此穴连通心脉,灵力需更加细腻,以免伤及心神。” 于长老屏气凝神,银针巧刺‘膻中穴’,灵力如缕,缓缓注入, 只见韩茹燕面色渐渐从青紫转为苍白,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最后一步,刺‘足三里’,这是培元固本之要穴, 灵力需深厚而温和,以滋养其受损的元气。” 百川说着,双眼微眯,看向韩茹燕。 随着最后一针刺下,韩茹燕顿时一口黑血吐出,尽管依旧昏迷,然气色已然好转。 “成了!” 雪儿激动地低呼。 一旁张晨眼睛几乎快要瞪出。 “真乃神医!” 第56章 勾结 待两人安然无恙,于长老目光如炬,凝视着其余几人,语气沉重: “此次历练,实乃宗门之过,险些令你等陷于危境, 老夫在此,向你等赔不是了!” 言罢,便欲俯身行礼。 陈之杰急步上前,拼尽全力扶住长老,恭声道: “于长老切莫如此,您乃我宗门泰山北斗,我等岂敢受此大礼。 只是那魔修行径诡异,令人费解,还望于长老指点迷津。” 于长老闻此,长叹一声,缓缓道来: “老夫方才踏访海玥宗之地……” 遂将此行种种细枝末节,一一铺陈。 据海玥宗所述,五年前,安海城陷落之际, 守城之士便遭毒手,凶手亦为魔修, 其斩杀金丹高手,犹如儿戏,甚至连求援之机都未曾给予。 是以,此次魔影重现,海玥宗难以断定是否为同一魔头, 遂将赤阳城修士召回,以防不测。 雪儿闻此语,目视百川,语带惊疑: “百师父,那不正是我门仓皇出逃那夜吗?” 百川眉峰紧锁,轻轻点头, 于长老见状,顿时醒悟: “是啊,老夫差些遗忘,百老弟你等便是自那安海城中死里逃生,那夜可曾目睹修士之战?” 百川摇头叹息: “当夜唯有逃命要紧,且周遭犹如火海炼狱,实未留心。” 正当此时,刘大嘴方才姗姗来迟, 于长老怒目圆睁,声如雷霆: “好一个刘大嘴,众人皆已安然,你这才磨蹭而至,你究竟是何用意!” 刘大嘴挥了挥手,不耐烦地答道: “你可小声些吧,老夫方才正忙于炼制灵丹,白寅被我丹堂弟子给拦了。” 言罢,他从袖中取出两只精美瓷瓶,递向于长老: “拿去,此乃生骨丹与护心丹,速速给那二人服下。” 两人吞下灵丹之后,旁边的李长老适时提醒: “两位弟子已无生命之忧,不妨将他们移至你那药阁,以得静养。” 于长老颔首赞同,随即下令: “将他们抬回药阁,都慢着些。” 待众人回到药阁,东方已露鱼肚白,天色渐渐放亮。 将两人安顿妥当,余人皆面带忧色,眉头紧锁。 陈之杰率先开口: “于长老,此事细思极恐,那魔修行径,分明似在诱我等入局, 若非长老您及时施以援手,我等恐已命丧黄泉。” 一旁的张晨亦急忙接口: “正是如此,我等交战之地,与城池相距并不遥远, 那魔修竟能在无声无息中布下阵法, 此等手段,非长期潜伏者不能为也,然那城中修士竟浑然未觉。 即便其趁着两军交战之际,暗中搬运尸体,但数量如此庞大,怎可能不引起他人注意?” 于长老闻张晨之言,目露锐光: “你之意,莫非是指城中藏有与那魔修暗通款曲之辈?” 张晨微微点头,语气沉重: “此乃弟子一时推测,但那魔修已逃之夭夭,即便寻得勾结之人,只怕也是于事无补。” 于长老闻此,怒气勃发,一掌拍在桌上,砰然作响: “于事无补?于事个屁! 老夫即刻前往那赤阳城,定要将其翻个天翻地覆!” 刘大嘴见状,忙出言劝阻: “你可行了吧,就显你能了是吧? 凡人城池岂是我等可随意搅扰之地? 若惹得北齐上告五大仙门,届时可有您好受的。” 于长老听罢,怒火更炽,声若雷霆: “五大仙门又如何! 魔修为祸,他们坐视不理,我等欲查真相,他们却来横加干涉。 若真如此,老夫即便与之理论,亦无所畏惧!” 另一侧, 赤阳城内,赵知府手握灵光符,穿行于一条隐秘地道。 须臾,他步入一间广阔的大厅,四周金银堆积如山,熠熠生辉。 “哼!你竟敢蒙蔽本座。” 一声冷哼响彻厅内,赵知府的颈项顿时被一只大手紧紧攫住。 “申仙人息怒,申仙人息怒!” 那紧扣赵知府之人,不是其他,正是此前与柱子等交手的魔修。 “哼!你早先信誓旦旦,保证一切万无一失, 然而金丹强者何以迅速降临? 莫不是你意图借其之手,将本座置于死地!?” 魔修语毕,手指愈发用力,赵知府的脸色顿时如紫茄子一般: “申...申仙人...饶命,在...在下,绝...绝无此心...” 那魔修冷哼一声,猛地松开了手,赵知府应声跌坐于地,大口喘息: “说!那金丹强者究竟缘何突然降临!” “是,是,小人这就如实相告。” 赵知府挣扎着缓缓起身,抱拳施礼,语气恭敬: “申仙人,此计策亦是他人传授于我,您是知晓的, 原以为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然而那青云宗弟子并非盲目冲动之徒, 他们闻得城中大修士被宗门召回,便将此事上报,使得宗门长老亲临交涉。 却不料,那青云宗在此事上又格外利落,说去就去!” 魔修闻言,眉头紧锁,怒斥道: “如此关键之事,你为何不早早通报于我?” “申仙人,非是小人不愿通报,实乃当时小人寻您不着啊。” 那魔修闻言,眉头紧锁,语气冷冽: “你背后之人,近日可有传递任何讯息?” 赵知府急急摇头,神情惶恐: “申仙人,平日里皆是那人主动与小人为联络, 加之如今方强命丧黄泉,那人与朝廷关系正值紧要,此刻自是不会轻易现身。” “也罢,本座便在此地暂且忍耐一些时日。 若那人有新的图谋,你须立刻告知本座。” 魔修叹息一声,吩咐道。 赵知府连声答应: “是,是,是。” 他转而面露谄笑,试探询问: “申仙人,是否需小人为您安排几位女子,以便您舒缓筋骨?” 魔修轻轻捋着胡须,点头道: “去吧,记得,须是尚未及笄之女。” “小的遵命!” 赵知府步出暗室,对外等候仆从低声吩咐: “速速召集几名好手,乔装成市井流氓,潜入城中, 挑选一些年仅七八岁的女童带来,动作须得敏捷,莫要被那些游手好闲的散修发现。” 那仆从领命,恭敬作揖,默然疾行而去。 另一处, 药阁之畔,于长老意欲前往赤阳城之事,早已风声鹤唳,传遍宗门高层。 即便是宗主月华,亦亲自莅临。 在于长老心中,宗主的分量颇重,虽胸中怒火熊熊,却也不得不收敛几分。 继而,他只得将一腔愤懑转向长老阁中诸人: “你们一个个的,装的都跟个人似的,早先皆如神机妙算那老神仙, 言那魔修不过区区炼气小贝,不住挂齿! 我炼你个奶奶! 那他娘的分明是一金丹高手。 若非老夫及时施以援手,那些弟子恐已葬身于魔掌之下。” 面对于长老的严厉斥责,长老阁中诸人不敢有丝毫愠色, 反而更加谦卑,心中暗自庆幸。 若非于长老挺身而出,此次宗门损失将不堪设想—— 一名筑基修士,四名中品灵根弟子,一名上品灵根弟子, 若这几人陨落,他们这些长老的地位恐怕也将摇摇欲坠。 第57章 出头 于长老言罢,目露坚定之光,转向月华: “宗主,虽此刻我等手中空无实证, 然此中曲折离奇,疑云密布,断不能就此罢了!” 月华微微点头,声若空谷幽泉,清冽悦耳: “此事我已深知,即刻便会遣人去往北齐国都,必令其国君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药阁二楼,百川,莺儿、雪儿,皆在柱子塌旁守护。 莺儿俏脸之上,愁云笼罩,忧心忡忡: “师父,师弟睡了这么久,究竟何时才能醒啊?” 百川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丫头,你心系柱子,为师岂能不知? 然你此话,已问不下十遍,叫为师如何作答?” 百川说着转向柱子,续言道: “苏醒之期,全看体质,索幸他并无大碍,你等也莫要太过担忧。” 百川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 “你等且退下吧,此处有老夫一人足矣。” 雪儿轻摇螓首,步履坚定地向前: “百师傅,您一夜未合眼了,还是我留下来照看柱子吧,您回房好好休憩一番,柱子醒了我去叫您。” 百川轻轻摆手,神情坚毅: “心中挂念,即便强卧亦难成眠,听话,都去吧。” 两位女子闻此,目光交汇,流露出不忍与担忧,终究还是依言退去。 莺儿立于门口,声音带着一丝期盼: “师父,若师弟醒来,您可要叫我们。” 百川微微点头: “去吧。” 待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百川沉重地叹息,心中暗自呢喃: “你既已踏上修仙之路,为师亦无法永远庇护, 诸多磨难, 你须亲身经历方能成长,那轻薄雪儿之人,终须你亲手斩之!” 然而,百川的话语至此,忽如风云突变,神情一凛: “然命外之事,为师方可管之!” 在赤阳城赵知府家的密室之中,一名女童眼含泪水, 今日归家途中,她突感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身处此异境。 “嗯,果然是个绝色美人胚子。” 那魔修的目光如狼似虎,紧紧锁定在幼女身上,一只干枯的手缓缓伸出,抚摸她的面颊。 女童惊恐尖叫,声音划破寂静,却无力改变眼前的局势。 “再大声点,小丫头。” 那魔修阴笑着,手臂继续下移,触摸她的脖颈,动作愈发肆无忌惮。 女童在恐惧中颤抖不已,身如风中残叶, 而那魔修却似在享受这凌辱游戏,面露狰狞之色。 幼女双腕被束缚,无力反抗,只能拼尽全力挣扎,发出绝望的喊叫: “哈哈哈哈,小女娃倒是颇有几分蛮力,本座愈发觉得有趣了。” 他边说边将那双枯瘦大手探入女童的衣襟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魔修突感一股巨力紧紧钳制住自己的咽喉,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败革一般被狠狠掷向墙壁,深陷其中。 他挣扎着定睛一看,面前是一位须发皆张的老者,怒目圆睁,气势如虹,仿佛一头暮年雄狮,威猛不减当年。 那魔修忍着剧痛,咬紧牙关,艰难地挤出疑问: “你是何人?你究竟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百川沉默不语,步伐坚定地向那魔修逼近。 “你这是自寻死路!” 那魔修狂吼一声,手中血色长钩再现,然而离开了滋养的大阵,仅几个时辰,那钩上的血色便已暗淡了几分。 百川见状,不躲不避,径直伸手抓向那长钩,紧接着猛地一握,那血色长钩便如同冰晶一般,应声破碎。 “你…你究竟是谁?” 那魔修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不断扩大、最终覆盖他视线的巨大手掌。 瞬间,百川的大手捏住了他的脸颊, 力道之大连脸部都为之凹陷,那魔修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摔在地上。 随即,他周身黑雾翻滚,化为一道道锋利剑气,直取百川要害。 百川冷哼一声,周身灵力如潮涌动, 那由黑雾凝成的利剑,瞬息间如烟消云散。 魔修在此刻,惨叫凄厉,响彻四壁。 百川那灵力凝实如刀,一瞬将魔修衣衫剥裂,皮开肉绽,景象惨不忍睹。 魔修急切之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纸符箓,催动法力,意欲逃之夭夭。 然而,百川目光冷凝,视其遁逃如儿戏, 一束黑气打入魔修躯壳,顿感千虫噬体,痛不欲生。 那裸露的骨骼,转瞬被黑气侵蚀,如同墨染。 然符箓之光已现,脚下法阵启动,魔修身影一闪,终是借着传送之力,消失无踪。 百川双眼微眯,语气淡然: “在柱子手刃你之前,便以这副模样,在这世间苟延残喘吧!” 话音刚落,他转目望向那惊魂未定的女童,温言安慰: “丫头莫怕,爷爷这就带你脱离此地。” 言罢,他大手一扬,束缚女童的绳索应声断裂。 与此同时,那魔修已被传送回了自己的小院, 此刻的他,浑身肌肤尽失,血肉模糊,宛若一具行走间的血肉骷髅。 他此刻已然意识到,那黑邪毒并非取他性命,而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些被腐烂之血肉,仅是片刻便可恢复, 他意识到若无法隔绝周遭灵气,毒素便会不断地将其转换、凝为血肉,而后再次腐蚀,循环往复,永无宁日。 然而,最令那魔修困惑的是,方才那老者爆发出的灵力,以及这诡异邪毒,分明都昭示着对方是与自己一般的魔修。 他扪心自问,并未曾得罪过此人,为何那老者会对自己下此重手? 时光潺潺,悄然逝去, 转瞬间已至午时,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柱子的面庞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百川端坐在自己的榻侧: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百川睁开双眼,温和询问: “感觉如何?” 柱子慢慢地坐起身子,扭了扭发酸僵硬的脖子: “还好,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他话音刚落,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焦急: “对了师父,其他人怎么样了?” 百川缓缓站起,语透宽慰: “皆无大碍,若非于长老及时施以援手,恐怕你们才是真的陷入危机。” 他轻笑一声,随即伸手取过一只水杯: “喝些水吧,你体内之毒虽已无大碍,但仍有些许残余,多饮水有助于将其排出。” 柱子点头接过水杯,感慨道: “师父,那魔修的手段真是狡猾至极。” 百川长叹一声,语重心长: “是啊,魔修之流,多诡计多端,与之交锋,切不可轻率行事!” 柱子喝了一口水,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师父,非是徒儿鲁莽,实是那魔修竟敢轻薄雪儿,还是在我二人共眠之时,我实在是......实在难以忍受......” 百川摆了摆手,温和安抚: “好了,为师听说了,日后好生修炼,再报此仇不晚。” 他接过水杯,轻轻放回桌上, “如今阳光正好,你且下楼去走一走,雪儿与莺儿都在下面,担心得紧。” 第58章 对峙 柱子颔首,跟随百川徐步下楼。 此时,莺儿正温婉地在于长老身后为其揉肩,轻声呢喃: “于爷爷,您消消气,这般力度可否适宜?” 于长老端坐门旁,双目微闭,面露享受之色。 当他沉浸正酣之时,莺儿忽地一声惊喜呼叫: “师弟!你醒啦!” 语罢,她如飞燕投林,直奔柱子而去, 目光细细审视,关怀备至: “快让我瞧瞧。” 柱子含笑回应: “师姐,放心吧,我已经好多了。” 与此同时,于长老正欲起身,肩头却被人猛的按下,只得复又坐定。 但见雪儿自门外匆匆而入,一眼瞥见柱子安然,泪水顿时夺目而出,情难自禁,一头扑进其怀中。 柱子轻轻抚摸着雪儿的柔顺秀发,温声安慰: “好了,不哭了,你家夫君这不是安然无恙吗?” 百川见二人情深意浓,并未打扰,只是缓步走向于长老。 “你不去稍作歇息?” 于长老关切地问道。 百川轻轻摇头,答道: “方才在照看柱子时,已然小憩片刻。” 他转而望向于长老,语气郑重: “关于前往北齐国都一事,可已选定人选?” 于长老挥了挥手,颇有几分无奈: “唉!休要提及此事, 老夫当时自告奋勇,那刘大嘴却偏要争着去, 其他那些老家伙也纷纷赞同,说是刘大嘴前往更为适宜。” 他言语间流露出一丝不解: “老夫就不明白了,那刘大嘴不过一介搓丸的, 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能胜过老夫?” 百川淡然一笑,轻启朱唇: “于兄啊,你待人接物,皆以赤子之心,坦诚相见。 而那刘长老,却比你多了几分掩饰之术。” 于长老闻言,竖起拇指赞叹: “佩服,百老弟,这话都叫你说成精了。 依你之言,莫非是在说老夫性情坦率,不擅圆融之道?” 百川笑意盈盈,轻轻摇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解读之间,意境可达万千,非尽然赞同也。” 而在遥远的北齐国都,定京城内, 那皇宫如卧龙盘踞,殿宇辉煌,气势恢宏。 刘长老此刻自天而降,面色肃穆,那一双眸子似有精光流转,又似能洞察人心一般。 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恭敬有加,不敢与其对视。 唯那皇帝,身着龙袍,含笑望向刘长老。 “哈哈哈,刘上仙降临朕的皇宫,未能远迎,实乃失礼,望上仙海涵!” 皇帝朗声大笑,双手作揖,行了一个恭敬的拜礼。 刘长老脸色不变,与鼻腔之间发出一轻短的“嗯”声, 随即足尖轻点,稳稳落地。 “本座此行目的,想必陛下心中已然有数,本座便不再赘述,还请陛下把知晓之事一一告知。” 皇帝面露困惑之色,他此前只闻得青云宗有长老将降临, 却未被告知具体事宜,故而显得有些尴尬,迟疑地问道: “额……刘长老,恐怕还真需您赘述一番,朕此时可谓是一头雾水啊。” 刘长老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严厉: “陛下治理天下,岂能如此疏忽? 北齐境内魔修横行,陛下难道一无所知,一无所觉吗?” 皇帝豁然开朗: “朕明白了,若是此事,朕确已有所耳闻。” 言罢,遂指一旁,声扬而呼: “张廉诚,你且向前,向上仙详述原委。” 于朝臣队列中,一位体态丰腴之官员稳步出列, 若百川在此,必能一眼识之,此公正是昔日于安海城对自己颇为关照的张大人。 “下官张廉诚,拜见上仙。” 张廉诚躬身行礼。 刘长老目如寒星,直视张廉诚,问道: “本座问你,魔修之事,你可知几何?” 张廉诚愈加谦卑: “回上仙,此前乃下官之属下上报此事,经下官之手,方传至贵宗耳中。” 刘长老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问道: “那么本座问你,你在求援文书之中,是如何陈述此事的?” 张廉诚略加思索开口回答: “下官当时如此记载: ‘北齐南境,魔修兴风作浪,目前盘踞赤阳城畔, 据观察其修为,当在炼气境界,恳请贵宗出力,除此邪孽。’ 仙长,不知此中可有疏漏?” 刘长老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旁侧的皇帝,语气平静: “本座怀疑此人与魔修有所勾结,需将他带至宗门审查!”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 张廉诚顿时面色苍白,双膝跪地: “上仙冤枉啊,纵使借下官万个胆子,也不敢与魔修有任何瓜葛!” 他转头望向皇帝,满眼求助: “陛下,您素知下官为人,此事必有误会,下官……” “够了!” 皇帝一声断喝,打断了张廉诚的诉说, 随即向刘长老抱拳施礼,语气坚定又带着几分谨慎: “刘上仙,此事是否过于仓促? 张廉诚乃我北齐宰辅,前程似锦,岂会与魔修为伍?” 刘长老眼神一眯,步履沉重地走向张廉诚: “本座问你,那魔修乃是金丹境界,你可曾知情?” 话音未落,刘长老已至张廉诚面前,低头俯视, “抬起头来,正视本座,一字一句,从实告知。” 张廉诚硬着头皮与刘长老对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上仙,下官确实不知,这一切皆是依据下属上报,我只是如实转述,绝无隐瞒。” 刘长老闻言,体内灵力骤然释放,狂风骤起,那张廉诚身形不稳,顿时向后倒去。 刘长老双眸微眯,声如严冬寒风: “你与本座对视,眼神却坚定无惧,莫不是长期与强者接触,锻炼出的坚定心性?” 此时,一旁的皇帝见状,心中不忍, 即便修仙者地位超然,也不应如此对待一位朝廷重臣。 他迈步走下台阶,开口进言: “刘上仙,您此言可有确凿证据?” 刘长老淡然回首,冷色反问: “本座的话,难道还需其他佐证?” 皇帝继续前行,态度坚定却不失礼貌: “刘上仙,朕并非质疑上仙的判断, 朕只是想问,是否有可能,是赤阳城内有人与那魔修勾结,而非张宰辅?” 他转头看向跪地的张廉诚,问道: “张爱卿,当初是何人将此事告知于你?” 张廉诚急忙回答: “回陛下,是赤阳城知府赵楚涵将此事上报给下官的。” 皇帝听罢,首肯道: “传朕旨意,着赤阳城知府赵楚涵即日启程, 三日内务必抵达京都,若逾期未至,则以欺君之罪论处。” 一旁的宦官见状,迅速取出圣旨,挥毫泼墨,将皇帝的旨意一一书写,随即将其交予旁人。 “速遣最快的灵鸟传送!” 皇帝见状目光转向刘长老,语气中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 “刘上仙,如今关键之人不在,不如待那赵楚涵抵达京都,当庭对质,如何?” 刘长老轻轻颔首: “既然陛下如此安排,本座便在三日后再来。” 刘长老心中明了,一旦赵楚涵到达,无论是对其施以何种刑罚,皇帝都不会阻拦。 然而,他亦知自己目前并无确凿证据,若在逼下去,那皇帝恐会告到五大仙门。 尽管如此,他仍不忘留下警示之言: “陛下,若三日之后,赵楚涵有何不测,你这宰辅便须随本座回宗,详细解释一番了,还望陛下,到时莫要阻拦!” 第59章 唇枪舌战 刘长老言罢,衣袖轻挥,身形遂如流云,飘然腾空,淡然远引。 那张廉诚目送刘长老之背影渐行渐远, 心中块垒顿释,不禁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 “臣,叩谢陛下天恩。” 他对着皇帝恭敬叩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泪洒衣襟。 “张爱卿,何需如此谦卑,卿乃朕之肱股,朕自当庇护于你,确保无虞!” 张廉诚闻之,感激之情更甚,肺腑之言,连连道出。 而在青云宗之内,张晨步履匆匆,踏入药阁,传来了韩茹燕已然苏醒之佳音。 柱子等一干人听闻,无不欢欣鼓舞, 纷纷收拾心情,急急赶往韩茹燕之住处,欲探究竟,以表关怀。 外门弟子居住之所位于宗门西南,战地极广, 夏日的阳光之下,蝉声与鸟鸣交织成曲,此起彼伏。 韩茹燕身处一隅古朴小院,彼时正啖肉大嚼, 只是那空荡荡的袖管,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哈哈!柱子,你们终于来了!” 他一见柱子几人,便随手抹去嘴角的油气,朗声笑道。 柱子轻轻点头,嘴角带笑: “我为你抓了几个方子,都是培元固本之效,记得自己熬制一下。” 他说着将药包放在桌上。 韩茹燕眨了眨眼睛,戏谑道: “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一手医术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一大块肉,递向柱子: “你也来尝尝,这是陈师叔刚刚送来的,肉质鲜美,不可多得。” 柱子轻轻摆手,目视那肉上深渊齿痕,微笑婉拒: “我方才吃过了,此等油腻之物,还是不宜多食,你也少吃点。” 他转而关切地询问: “对了,你这条断臂,何时能够复原?” 韩茹燕沉吟片刻,答道: “听陈师叔说,大约需耗时一年左右。” 柱子闻言,点头以示理解,随即在其肩头轻拍: “此次活命,多谢你了,你确是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韩茹燕挥了挥手,笑骂道: “你可得了吧,我发觉你现在怎得越发像你师父了?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柱子听罢,放声大笑,一拳轻轻捶在韩茹燕的胸口: “你这家伙,若是此语传入我师父耳中,定要让你尝尝银针穿肉的滋味!” 韩茹燕不由得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顿起,旋即也报以一阵豪爽的笑声。 而在宗门的话事殿中,却是另一番激烈景象。 于长老与刘大嘴二人,再次上演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刘大嘴,老夫早知你是个无用之辈,若有所成,也不过是个败事有余的货!” 他说着斥责问道, “你既然对那张姓之人有所疑虑,何不直接将其擒回宗门!” “于老鳖,你倒是说得轻巧!” 刘大嘴反唇相讥, “老夫虽有疑心,但无确凿证据,加之那皇帝态度强硬,你让老夫如何下手?” “皇帝?” 于长老不屑一顾, “不过是个尚未长成的黄口小儿,你若有心带人,哪个又能阻你?” 刘大嘴气喘吁吁,目光转向高坐主位的月华宗主,抱怨道: “宗主,您来评评理,这于老鳖分明是兔崽子上坟不知抬棺苦,哪有他这般不明事理的!” 月华宗主闻言,面露无奈之色,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你二人且都少说两句吧。” 于长老听罢,心中不忿,亦出言反驳: “宗主,且不论带人之事, 就说这刘大嘴,他前往赤阳城一趟又如何? 他却偏要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还定什么三日之限,我看他分明是想推卸责任,逃避干系!” “于老鳖你放屁! 老夫身为金丹修士,去找区区一城知府,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放屁!此事涉及魔修,若因你延误时机,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放屁!” “你放屁!” “······” 主座之上,月华宗主看着两位长老争执不休,心中怒火渐燃, 那平日里绝美无瑕的脸上,闪过一抹罕见的怒色。 终于,她忍无可忍,猛地大喝一声: “你们两个够了! 如此行径,哪还有半分长老风范?若再这般争执不休,便都给我出去!” 两位长老闻宗主之斥,即刻噤声, 然而眼中怒火未消,胸膛起伏亦久久不能平复。 月华深吸一口气,目扫众人,徐徐开口: “诸位长老,都说说吧。” 执法堂苏长老出列,恭谨答道: “宗主,依老夫之拙见,此事已昭然若揭。 世俗之人,惯以灭口绝迹,以图无证可查。 刘长老既已明言,若三日之后赵楚涵有异,便可断定张廉诚与魔修必有瓜葛。” 旁侧女长老轻声探问: “若那皇帝坚不交人,我等又将何以处之?” 于长老昂然答道: “之个屁之!他若不交,老夫便掀了他那皇宫!” “你们看看,好好看看!” 刘大嘴指着于长老,语气讽刺地说: “此鳖较之魔修更为狂悖,分明是头脑不清,恶疾缠身!” 他转头直视于长老,质问道: “你信否?若你胆敢行此悖逆之事,不出两日,五大仙门必有其一派遣灵舟,悬停于我青云宗之上,而你更是难逃一死。” 于长老面不改色,冷哼一声: “休要用五大仙门来威吓老夫,此事涉及魔修,即便他们派人来,老夫亦无惧色。” 刘大嘴摇头叹息,继言道: “你当真痴傻,且太过轻率。 当前一切,皆无确凿证据,若五大仙门问及, ‘汝是如何断定那人与魔修有染?’ 届时,你将如何作答?” 于长老闻刘大嘴之言,不耐地一挥手: “如此不成,那般不成,这般争论又有何用!” 言罢,他愤然摔门而去,留下殿内众人相顾无言,唯有连声叹息。 药阁之中,百川正手持一本古卷,细细品读。 只见于长老怒气冲冲而归,重重坐下,随即猛灌一大口凉水。 百川见状,轻声问道: “于老哥,莫非是商议无果?” 于长老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对着百川便是倾诉不已,将心中的愤懑不满尽情吐露。 百川听罢,将手中的古籍轻轻放于桌上,长叹一声: “如今五大仙门已非昔日,往日降妖除魔,以保天下安宁, 如今却置身事外,却仍持规则,也难怪于老哥心中愤慨。” “百老弟,正是因此,你才堪称老夫知己。老夫之所以气愤,正是因为这五大仙门的掣肘,若非它们,此事何至于如此棘手。” 于长老感慨地说。 “对了,百老弟,你素来智计过人,对此局面,可有何应对之策?” 于长老询问道。 百川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凡尘俗世,无非是金钱权力之争,朝堂之上更是如此。 有人攀升得快,自然有人嫉妒生恨。” 他一边说着,一边为于长老斟了一杯热茶, “而于老哥所需之证,定会有人暗中相送,以图借刀杀人!” 第60章 琼霞仙身 就在两位长者交谈甚欢之时,忽见莺儿步履蹒跚,自二楼缓缓而下, 她那原本红润的面庞此刻竟如纸一般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百川一见此状,心中不由得一震,心跳瞬间加速,几欲跳出胸膛。 他心中早已有所预感,也做好了准备,但真当这一刻降临,那份不愿面对的情感仍旧难以抑制。 “师父,我好难受啊!” 莺儿声音微弱,几近呢喃。 于长老见状,不及多想,急急奔向莺儿,步履如飞: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但当他定睛细看,不由得面色大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这竟然是,仙体之兆!” 于长老情急之中,不及深思,一把将莺儿轻轻抱起,温言安抚: “丫头莫怕,爷爷这就寻人来助你。” 言罢,他转头望向百川,急切吩咐: “百老弟,速往话事殿。” 百川闻言,缓缓起身,轻轻点头应道: “于老哥先行,我随后便至。” 此时于长老心中忧虑重重,且是急大于喜,未曾过多察觉百川的神色异样。 他抱着莺儿,脚下发力,腾空而起,迅速离去。 百川目送于长老的身影渐行渐远,口中低声呢喃: “该来的,终是来了!” 话事殿内,月华宗主与几位长老正商议事宜,却是争论不休,未有定论。 无奈之下,只得暂定三日后再度前往北齐国都。 正当此时,殿门忽被人猛力踹开,于长老怀抱莺儿,面色焦急,匆匆而入。 “于老鳖,你这是要作甚!” 刘大嘴见状,不禁脱口而出。 于长老却未予理会,直奔殿中,急声呼喊: “宗主,宗主!我孙女莺儿仙体将醒,需即刻决断!”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殿内瞬间陷入死寂,落针之声清晰可闻。 于长老见众人愣怔,不禁怒喝: “你们都傻站着作甚呐!” 一旁的刘大嘴快步上前,好奇地问道: “究竟是何仙体?” 于长老心中焦躁,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若是知晓,还用得着急匆匆赶到此处?!” 此时,主位之上的月华速步而下,目光关切地落在脸色苍白的莺儿身上。 她伸手探去,感知体温正常,并无过低或过热之感。 随后,她手指凝聚灵力,轻轻探查莺儿脉搏,面色却忽然变得凝重: “这是……被炼化了?” “炼化?!” 于长老惊愕失色, 仙体觉醒,素来先于灵根,而炼化灵力灵气,乃灵根之本职, 从未闻有仙体觉醒之时便能炼化灵气之事,此情此景,实乃有悖常理。 月华宗主不容细思,立即催动更为精纯的灵力,再次注入莺儿体内。 但灵力方一触及,便又如前次般被炼化而去。 月华宗主眼见此景,果断变换手法,以掌代指,倾注更为浓郁的灵力,力道之猛,令莺儿身体不由得一颤。 “宗主,这……” 于长老见状,不禁出声。 “休要多言,都来助我一臂之力!” 其余几位长老闻声对视一眼,纷纷凝神聚气,将自身灵力汇入莺儿体内。 然而,令众人震惊的是,莺儿炼化灵力的速度远超众人想象, 其身仿佛成了一个无底深渊,无论多少灵力注入,皆被迅速吸纳炼化。 “此乃琼霞仙身,你们即便耗尽灵力,亦难以填满其需。” 百川此时稳步踏入殿中,语气之中满是沉重。 于长老闻言,不禁望向百川,疑惑道: “百老弟,此言何意?” 百川未答,自袖中取出一个泛着幽蓝光芒的珠子。 众人见状,无不震惊,那珠子非同小可,乃是传说中的灵海珠,连五大仙门都觊觎不已的至宝,竟被百川如此云淡风轻地取出。 “将莺儿放下吧。” 百川沉声吩咐,于长老点头应是,轻轻将莺儿放置于地。 百川随即将灵海珠安放在莺儿的小腹之上。 “于老哥,还请以你灵力,引导珠中之力,注入莺儿体内。” 于长老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灵力方一触及灵海珠,便觉那股庞大的灵力令他心神震颤,恐惧油然而生。 那灵力之浩瀚,质地之精纯,宛如实体一般令人敬畏。 当他将珠中灵力与莺儿相连,周遭空气瞬间震动, 以莺儿为中心,灵力如同海潮倒灌,环绕其身,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 “这……这是何等震撼之景,堪称千古难遇啊!” 一旁的刘大嘴此时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其他长老更是被这奇异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如此神迹,能亲眼目睹,便觉此生无憾矣! 随着灵力的不断灌入,天地之间骤然异象纷呈, 乌云翻滚似有龙腾, 大地颤抖似幽冥现世, 山中鸟兽更是惊慌失措,四散逃窜。 无数宗门弟子停住脚步,抬头仰望天际,面露惊骇之色。 就在此时,云层裂开,一道金光直射而下, 话事殿的屋顶在这股强大力量下瞬间瓦解,莺儿则在这金光的承载下缓缓升空。 “快!结阵,绝不可让此异象外泄!” 月华宗主最先回过神来,急声提醒众人。 几位长老闻言,立刻分散开来,手中迅速掐诀, 只见一道巨大的光幕自地而起,如同天罗地网,将话事殿及其周边一切尽皆笼罩,隔绝了外界的探查。 在那金色光柱之内,莺儿闭合双眸, 然而其后缓缓显出一庞然虚影。 那虚影美艳无方,眼角泪珠如露,缓缓垂落。 百川凝望虚影,目光沉凝,流露出追思之色。 虚影轻展双臂,将莺儿温柔环抱。 须臾间,虚影化作一团璀璨光球,颤动不已, 随即猛然爆裂,光华散尽,天地异象遂息,阳光复照大地。 “莺儿!” 于长老一声悲呼,身形如电,急掠向前,将自天而降的莺儿稳稳接入怀中。 随着于长老稳稳落地,众人纷纷趋步上前,神情焦虑地探视莺儿之状况。 月华立于百川身旁,语气半疑: “百神医,您对此情此景,难道就没有一言半语要赐教吗?” 百川轻叹一声,语气悠长: “罢了,与你们说了也无妨。” 他缓步走到莺儿身边,伸手轻拂其面颊。 “想当年,莺儿之父将她托付于老夫,并赠予两颗珠子。” 言罢,百川缓缓自袖中又取出一颗珠子,其色如血,晶莹剔透,宛若天地精华凝聚。 “封魔珠?” 月华惊疑不定。 百川微微颔首:“莺儿之父曾言,若老夫在莺儿十二岁之前已是将死之人,便以此珠封印其仙身,以保其平安。 倘若老夫依旧康健,且莺儿有修仙之志,便用那灵海珠为其排忧解难。 至于其他事宜,老夫一概不知。” 于长老目光如炬,凝视百川:“她父亲究竟是何来头?身怀如此重宝,我等竟未曾有所耳闻。” 百川轻轻摇头,面露沉思之色: “老夫所知有限,仅知他是一位实力非凡的修士,彼时已是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月华眉心微蹙,继而又问: “除此之外,他可曾对你透露过其他话语?” 百川望向深远的天际,语气沉重答道: “他留下遗言,若非万不得已,切莫让莺儿踏上修仙之路!” 第61章 大喜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如钻, 莺儿在温暖的床榻之上缓缓睁开朦胧睡眼,轻声呢喃: “师父。” 百川静坐榻侧,轻轻握起莺儿的手,温和应道: “师父在。” 莺儿微微点头,声音柔和: “师父,莺儿梦见您了。” 百川眉眼含笑,轻声询问: “可是好梦?” 莺儿轻轻摇头,神情略显忧虑: “梦中,师父在和一个人打架,打的可厉害了,天都漏了。” 百川笑容温和,轻抚莺儿发鬓以作安慰: “那不过是幻梦一场,不必挂心。 莺儿,还困吗?” 莺儿点头,眼皮渐渐沉重。 “安心睡吧,师父就在屋外。” 在莺儿沉入梦乡后,百川缓缓起身,步出房门。 此时,一楼堂中灯火辉煌,柱子、雪儿、于长老等高层人物纷纷在座。 “莺儿状况如何?” 于长老一见百川身影,便急促步履,迎面询问。 百川从容答道: “已无大碍,睡了。” 于长老听罢,方才释怀,遂重重坐于凳上,气息舒缓。 “百川老弟,” 刘大嘴面露疑惑, “早先匆忙,未及细究,你提及的琼霞仙身,究是何物?” “确实,典籍所载唯有仙体,仙身之说,却从未听闻。” 众人附和道。 百川眼帘微垂,缓缓解释: “所谓体,乃是指凡胎肉身,筋骨皮毛; 而身之一字,则寓意深远,往往指的是一个人的存在之根本,或是某种存在之象征。” “唉,百川老弟,你这番解释,岂非与未解之谜无异? 这般浅显之理,我等自然明了,我等欲知的,乃是那琼霞仙身究竟有何神异之处!?” 百川闻言,点头会意,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递与刘大嘴。 刘大嘴接过,只见书页间有一处痕迹深陷,显然是常被翻阅之地。 他定睛细看,只见古籍之上,蝇头小楷记载着: “琼霞仙身,亘古少有,乃由天地规则之根本孕育而出,远强仙体。 其修炼之道,不仅能洞悉天地万物之理,更能以己身之能,左右规……” 刘大嘴目光随着字迹移动,期待着下文,却不料字迹至此戛然而止,他不禁脱口而出: “就此而已?” 百川微微颔首,淡然回应: “就此而已。” 月华挥了挥手,语气坚定地说: “罢了,无论如何,这琼霞仙身定是威力无边, 在莺儿成长茁壮之前,我们必须将她妥善保护,确保她安然无恙, 且宗门之中所有资源,皆以莺儿需求为首要!” 众人听罢,齐声应诺: “遵命,宗主。” 翌日清晨,阳光初照,莺儿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一夜之间,她睡得甚是香甜。 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她肚中传出, 莺儿不禁以手捂腹,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门: “师父,师父!我饿了。” 她一边喊着,一边走下楼梯。 只听得楼下步声杂沓,于长老如风一般飘然而至。 “哎呀,我的好丫头哇,你可把爷爷急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紧紧握住莺儿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快让爷爷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莺儿在于长老手中辗转,头晕目眩,无奈之下,轻启朱唇: “哎呀,于爷爷,你干嘛呀?我都快饿死了,你别晃我呀!” 于长老应声答道: “哎!好好好,爷爷这便去给你找吃的去。” 话音未落,身影一晃,犹如幽灵穿壁,连破双墙而去。 彼时,烟火房内,一锅斑鹿炖肉正香气扑鼻, 杂役弟子对自己的烹饪手艺颇感自豪,满意地看着翻滚的汤汁。 突然,一声巨响,于长老破墙而入,手提炖锅,瞬间消失。 那杂役弟子笑容未减,片刻之后,只听得一声嘶吼响彻天际。 药阁之内,百川等众人均露疑惑之色,纷纷凝视于长老方才离去之洞, 透过那墙洞向外探视,只见于长老怀抱一口巨锅,自洞中缓缓而近。 “快,丫头,速速添餐!” 巨锅一经落地,锅中之肉尚在沸腾,气泡翻滚不止。 “于爷爷,您这……” 莺儿面色尴尬,眼神迷茫地望向于长老: “你这丫头,还愣着作甚,速速享用啊!” 于长老急切催促。 莺儿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困惑地询问: “您让我怎么吃啊?” 于长老一拍脑门,朗声笑道: “哈哈哈,是我老糊涂了,你且稍候,老夫这就为你取来。” 须臾,一楼桌前,莺儿手捧白瓷碗,碗中盛满香软米饭,不断地将食物送入口中。 “慢些吃,你这吃相,哪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百川轻声训诫。莺儿腮帮鼓起,嘿嘿一笑,口中含糊不清: “师父,我实在是饿得紧了。” 于长老亦在一旁帮腔: “是啊,莺儿饿了,吃得急些也是情理之中。” 百川闻言,不由得语塞,无奈地笑了笑。 “对了,师父,您还未曾告诉莺儿,我究竟是怎么了?” 百川挥了挥手,淡然回应: “且先吃饱,再说不迟。” 莺儿轻应一声,便继续埋头用饭。 餐毕,她一脸满足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于长老与百川相视一眼,百川微微点头。 “说吧。” 百川沉声说道。 于长老转向莺儿,眼中闪烁着兴奋之光: “丫头,爷爷告诉你,你已觉醒了仙身,此身比那仙体更为强大!” 莺儿闻言,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于长老。 后者不禁一愣: “丫头,你可有听见爷爷的话?” 莺儿缓缓点头。 于长老急切地追问: “那你倒是给爷爷一点反应啊!” 莺儿回首,目盼流光,向百川问道: “师父,于爷爷的意思,莫非是我能踏入修炼之途?” 百川缓缓点头,神情温和: “是啊。” 言罢,莺儿神情恍惚,似喜还惊, 她素日里翘首以盼十五岁灵根觉醒之刻,亦为可能的失败暗暗绸缪, 却不料今日于长老一言,竟令她措手不及。 百川望着莺儿,嘴角含笑,温声探问: “此番惊喜,颇出意料,不知心中是否接纳?” 莺儿螓首微点,言语间略显吞吐: “师父,我……我……” 百川伸手制止,淡然道: “无需多言,这份未经预期的欢愉最是令人手足无措, 待夜幕降临,喜悦之情自会如月华般渐渐朗照。” “师姐,恭喜啊!” 柱子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欢喜。 雪儿亦含笑盈盈,温言道: “莺儿,恭贺你啦,自此我们便可同修共进了。” 莺儿连连眨动睫毛, 正如百川所言,此时她心中静如湖面,只能凭着本能回应。 这一日下午,月华与长老们也纷纷前来探望,然测灵根一事却被百川拦住, 惊喜过多,对一个十二岁孩童而言并非是件好事。 面对温言,莺儿一一颔首致意,虽然心中已然接纳了这一切,但情感依旧未能明显流露。 直至夜幕低垂,莺儿静卧床榻,倾听着夏夜的呢喃,虫鸣声声入耳。 忽有一刻,心弦颤动, 情感顿如洪水决堤,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泪水在眶中打转,终是明白了这份喜悦的重量。 第62章 师父 这一宵,药阁之中仿佛迎来了春花节,热闹至极,欢声笑语不断。 莺儿之情激动难抑,泪中带笑,喜极而泣, 众人环绕,倾听她滔滔不绝的言语,个个面上皆洋溢着欢快笑意。 她声音中带着颤抖,兴奋地说: “师父,师父,莺儿今后便能保护您了!” 她紧紧地拥抱着百川,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好丫头,好丫头!” 百川轻抚着莺儿的柔发,笑容满面,温暖如春。 “丫头,难道就不打算保护一下于爷爷吗? 你师父才刚过九十华诞,于爷爷可是已是三百余岁高龄了!” 于长老半开玩笑地插话。 莺儿闻言,转过泪眼盈盈的面庞,认真答道: “莺儿自然也会保护于爷爷, 还有柱子师弟和雪儿姐姐,你们都是莺儿最亲近的人。” 直至丑时,莺儿方露倦色, 她未曾归房,而是在一楼堂中的软榻之上安然入梦。 百川与于长老守护在侧,皆含笑意盈盈。 于长老感慨而言: “百老弟,我真羡慕你啊!” 百川笑问: “从何谈起?” 于长老续道: “你看你这两个徒弟,皆具仙缘,乃至徒媳亦然,且个个孝顺,实令人艳羡不已。” 百川闻此言,未作答复,目光投向莺儿,满含复杂之情。 于长老见状,便转换话题: “对了,百老弟,敢问那古籍,你究竟何地得之?” 百川含笑而指,一旁药柜之处: “五年前我等初至此地时,便见此古籍垫于其下, 且墨迹多已漫漶,故而誊录一份,难道于老哥忘了?” 于长老挥袖一笑: “时间太久了,或许是两百年前垫进去的也说不定呢。” 他说着话锋轻转,续道: “对了,百老弟,还有件事要告知于你, 白日你在莺儿房之际,宗主曾言有意亲授莺儿技艺,你意下如何?” 百川闻此,眉头紧锁,心中涌起千丝万缕之纠结, 自己虽为魔修,然正派之士所能之术,亦通晓不少,只是相对要弱上许多。 因此教导莺儿一事,实不愿假手他人。 “百老弟?百老弟?” 于长老见百川沉吟不语,遂出声呼唤。 “于老哥请言。” “你这……你根本也没在听啊!老夫不是已经讲与你听了吗?” “啊!是。” 百川微微点头,旋即转首向于长老,温言问道: “只是,于老哥,此事,老夫恐怕难以应允。” 于长老听此,不禁皱起眉头: “百老弟,你莫非痴了? 宗主乃金丹大圆满之境的强者, 且有望突破至元婴,莺儿若随宗主 ——啊~!!!!!” 话语未尽,他声音陡然提高,如雷贯耳,响彻云霄, 只见百川周身金光闪烁,一股恐怖至极的修为瞬间爆发, 那一刻,万籁俱寂, 天地之间仿佛无物能与百川匹敌,即便是法则之力亦退避三舍。 “于老哥,老夫之徒, 难不成,老夫自己教不得?” 于长老双目圆睁,几乎凸出眶外,震惊至极,竟至哑口无言。 而那方才陷入梦乡的莺儿,以及楼上安寝的柱子雪儿,皆被于长老突如其来的惊呼所扰醒。 “于爷爷,你干嘛呀?我才刚睡着。” 莺儿揉拭着睡眼,娇声含怨地嗔怪道。 “莺儿快起来,别睡了! 柱子!柱子!雪儿,速速醒来!” 于长老急促的呼声在药阁间回荡, 紧接着,楼上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柱子手持长枪,急速奔下楼梯,神色紧张: “于长老,究竟发生了何事?” 于长老喉咙滚动,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手指微微颤抖,指向百川: “你,你师父他,他……” 柱子心弦紧绷,目睹百川静止不动的身影, 眼眶不禁泛红,两行热泪奔流而出: “师父!” 于长老目睹此景,猛然顿足: “你嚎个屁!你师父没死! 他乃是一位修炼之士!” “啊?” 莺儿一声惊叫,睡意瞬间全消,疾步奔至百川身旁,满脸疑惑地问道: “师父,于爷爷所言可是真的?” 百川微笑颌首,温和应道: “是真的。” 而柱子则显得沉着不少,只要师父没死,他便心无所忧。 对于师父乃修士一事,他非但没有感到震惊, 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领悟。 “百老……百……百……前……” 于长老目光投向百川,言语吞吐,显得有些结巴。 百川则是淡然挥袖,温言安抚: “于老哥无需多言,一切如常便好。” “那个,百老弟,你这修为,究竟是何境界?我竟难以窥探。” 百川轻笑一声,语气轻松: “于老哥日后自会明了。” “于长老,我师父很强?” 一旁的柱子满心疑惑,不禁发问。 于长老闻言,侧首望向柱子,深吸一口气,已平复心境: “强大无比,老夫有所感,即便是五大仙门之高手,亦非你师之敌。” 柱子闻此语,面色骤变,惊异之情方才显露。 他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仅限于设想百川或为练气之境的修士。 却不曾料到,百川之强,竟至如斯! 非但柱子,即便是莺儿与雪儿,亦为此震撼不已。 莺儿之心喜,较自己觉醒仙身之际,更为强烈。 喜却出自,余生之路,无需忧虑师父寿终之际了。 \"百老弟,你之深藏不露,实令人叹为观止! 倘若莺儿仙身未醒,你怕不是要藏一辈子。” 于长老情绪稍定,遂缓缓开口。 百川轻抚莺儿秀发,语重心长: “老夫心中亦有难言之隐, 仙途漫漫,险象环生, 若我始终庇护于她,她又如何成长? 若放手不顾,却又于心何忍。” 他目光转向于长老,续道: “于老哥,你修行多年,自然深知, 仙途即逆天之旅,即便老夫能为其挡下天雷, 她也不过是永远无法自立的孩子罢了。” 于长老微微颔首,感慨良深: “确实如此,修为提升易,心性提升难。 我宗门弟子,论修为往往胜过那些散修,但心性,却往往不及。” 他目光如炬,凝视着莺儿,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 “那,她的父亲……” 百川闻言,无奈苦笑,神情闪过一丝复杂: “那话不假,她父亲确曾对老夫提起,不愿让莺儿踏上这条仙途,老夫当时亦是同样想法。 然而,早年间一位凡间老者曾言, 莺鸟离巢,翱翔于天。 那一刻,老夫心中明了,作为她的师父,我又怎能亲手断其双翼!” 百川话至此处,向柱子与雪儿轻轻招手, 二人应声而至,立于百川面前,神态恭谨: “自今而往,修炼之道,为师接着教,可好?” 闻得此言,几人无不一跪,对着百川磕头致敬,头触地声声重。 百川缓缓起身,目光地扫过三人: “为师别无他愿,只望尔等能坚守初心,行尔等认为正确之事。” 柱子率先应声,语气坚定: “师父安心,弟子必坚守本心,铭记初心,绝不偏离。” 莺儿则略显局促,她的志向就是保护师父,故而回答有些吞吐: “我,我也会坚守本心,不忘初衷。” 百川又将目光投向雪儿,后者显得有些不自然,毕竟她不是百川亲传弟子。 “你不必如他二人一般,你的心性,老夫信得过。” 雪儿听罢,心中暖流涌动: “多谢百师傅,我定不负您老的信任。” 第63章 杀无赦 次日拂晓,于长老便将月华等众人召集于话事殿, 将百川实为修士之事一一告知。 众人听后,无不露出惊诧之色,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真没想到,那位百神医竟然是如此高人, 这一手,倒是陈之杰那小子走得妙,竟然能请到这样一位非凡人物。” 刘大嘴张口便是一番感慨。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称是,但刘大嘴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带着几分戏谑地继续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柱子和雪儿修炼的时候,百神医可是一直按兵不动, 如今到了莺儿这儿,却突然展露了实力,看来百神医还是对莺儿更加上心啊,哈哈哈。” 他这一番话,引得在场之人或笑或思,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于长老颇显不悦,嗔道: “你休在暗处妄议他人,那柱子与雪儿,仅是中品灵根而已,老夫教诲,自是游刃有余。 然今莺儿乃琼霞仙身,宗之中,谁人可担此教化之责,是你,还是我?” 月华含笑摆手,缓缓起身,步下玉阶,淡然言道: “罢了,无论怎样,百神医与我青云宗,亦是缘分,也在认为。” 遂又道: “你等且随我前往药阁一行,以表敬意。” 于长老急欲劝阻,忙道: “宗主,我自药阁别离之际,百神医叮嘱,一切如常即可,无需……” 月华挥袖打断,语气坚定: “即便百神医有此吩咐,我等亦不可失了宗门礼节。” 药阁之外,古木参天,侧畔清阴下,百川端坐石凳,悠然品茗。 一旁的莺儿,嘟着粉唇,额上汗珠滚滚,显得有些委屈: “师父,您不是说要指导莺儿修炼么? 怎的您在树荫之下乘凉,却让莺儿曝晒在烈日之下?” 百川轻轻放下手中茶杯,脸上笑意盈盈: “琼霞仙身,与天地法则相感应,你当前毫无修为,若直接修炼,那体内之力一旦爆发,非你所能承受。”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壶续茶: “今令你坐于烈日之下,正是要你细细体会身体异于往常之感,唯有先明悟身体之变化,方能在修炼之路上更进一步。” 莺儿闻言,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可是师父,莺儿已经坐好久了,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除了炎热,什么感觉都没有。” “哈哈哈,你这丫头。” 恰在此时,于长老与宗主月华等一行人快步而来, 莺儿如见救星,连忙奔向于长老,撒娇般地说: “于爷爷,您终于回来了,您快说说师父,他欺负莺儿呢。” 于长老眼中满是宠溺,笑答: “你这小丫头,真会撒娇,若是平时,爷爷或许还能说上两句,但现在,爷爷可不敢指责你师父了。” 两人言笑之间, 月华等人则径直走向百川,行至面前,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 “我等,参见前辈。” 百川缓缓立身,轻抬双手,温和地扶住月华宗主: “月宗主,何需如此。 昔年我等如同飘萍,得贵宗慈悲,赐予一隅之地,此恩如同甘露,老夫未曾忘却。 故而,诸位亦不必太过拘礼,一切依照旧例,自在便好。” 刘大嘴此时开怀大笑,声如洪钟,接口道: “百神医,您此言太过谦逊啦。 以您之神通广大,天下虽大,何处不是您的足下? 您能青睐我宗,实为我宗之幸事。” 说话间,他从袖中取出两个璀璨瓷瓶,续说道: “百神医,刘某无甚珍宝,唯有这两颗玄灵丹,乃是小可近日精心炼制,服之可助修行者一步登天。 柱子与雪儿这不是打算要孩子吗,待得小生命降临,吞服此丹,可补上那欠缺修为。” 于长老一旁正用一方手帕,轻拭莺儿额上汗珠,闻刘大嘴此言,面带不屑: “好你个刘大嘴,行贿之事竟做得如此自然,你当真是不要脸呐!” 刘大嘴闻言,面露不快,反唇相讥: “你少再此饶舌,百前辈何等人物,岂会看上刘某这点微末之技? 这不过是提前为柱子与雪儿备下的贺礼,岂敢谈贿赂二字?” 众人听罢,皆掩口葫芦,笑意盈盈。 百川接过了瓷瓶,淡然一笑: “既是如此,老夫便代雪儿与柱子领了这份心意。” 月华宗主此时温声开口: “百神医,您在药阁居住可还习惯? 若是不便,不如我差人另行为您构建一阁,以供清修。” 刘大嘴连忙附和: “正是正是,宗主此计甚妙。 百前辈喜静,而这药阁中却有鳖噪之声扰人清静,实不宜让百前辈长久居此地。” 刘大嘴语未尽,忽感发梢一紧,被人从后猛扯,身形不稳,几欲颠仆。 但见于长老手执其发,半拖半拽,口中叱道: “刘大嘴,今日老夫定要与你较个长短,不死不休!” 百川见此情景,轻叹一声,摇头微笑,又将目光转回月华,款款言道: “月宗主盛情,老夫心领了。 但老夫于此药阁,已如老梅着雪,习惯了这份清寂,故不必劳师动众。” 月华闻言,轻轻颔首,语气温和如春风: “百前辈既已安居,晚辈自不敢妄自打扰。 若他日百前辈有所需,尽管吩咐,我等必当全力以赴,以成前辈之心愿。” 百川微微点头,谦辞以对: “月宗主言重了,‘前辈’二字,老夫愧不敢当,还望如旧时般相称即可。” 月华含笑点头,那笑靥如花,艳丽非常,轻启朱唇道: “既然百神医如此吩咐,那月华便遵命,依旧称您为‘百神医’。” 正当此时,陈之杰自远处款步而来, 对着那正在纠缠撕咬的刘大嘴与于长老高声呼道: “刘长老、于长老,二位别打了。” 二人闻言,动作一顿,皆是一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模样,齐声喝问: “陈之杰,你有何要事,快快讲来!” 陈之杰连忙点头,急切回应: “方才山下弟子来报,有外人送上山来一批案卷。” 言罢,他手掌轻轻一翻,掌中储物戒光芒闪烁,须臾间,一只大箱便稳稳落在地面。 二人相视一眼,满目疑惑: “此乃何物?” 刘大嘴眉头一皱,开口询问,陈之杰连忙摇头,答道: “不知,那人只言须将此物亲手交予刘长老,并称其为‘证据’。” 二人对望一眼,动手揭开木箱,只见箱中案卷层层叠叠,摆放整齐。 此时,月华等人亦围了上来,陈之杰逐一施礼问候。 “宗主,请您过目。” 刘大嘴从箱中拿起一份案卷,递给了月华。 月华接过,轻轻翻开,目光一触纸面,眉头顿时紧蹙,神情凝重,随即下令: “刘玄真,你速速前往北齐国都,将那张廉诚带回宗门。 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第64章 杀了我 北齐国都,定京城内,一处六进院落中, 张廉诚独自坐在庭院之内,眉头紧锁,似有重重心事。 “爹,您近日来总是郁郁寡欢,可是心中有何烦恼?” 张子杰悄然靠近,关切地问道。 张廉诚摆了摆手,强颜欢笑: “爹无事,你不必挂心。 你不在书房用功,却在此处作甚?” 张子杰四下环顾,一脸不解地开口: “爹,今日不是休沐之期吗?” 张廉诚闻言,方才回过神来,轻叹一声: “哦,是爹记错了。” 话锋一转,他又严肃起来: “不过,即便是休沐之日,你也不应荒废学业。 快去,好好温习功课,不可懈怠。” 张子杰眉头微皱,疑虑满腹,开口问道: “爹爹,您曾于半月前告知孩儿,今日将前往祭拜列祖列宗,缘何忽又更改初衷?” 张廉诚闻此言,轻轻以手指抚过眉心: “罢了,此事暂且搁置,他日再议。” 话音未落,天边忽传一声震耳之音: “张廉诚,看来你终究是要随本座走上一遭了。” 张廉诚心中一颤, 只见刘长老身影缓缓降落,手中提着一人, 不是那赤阳知府赵楚涵又是何人? “子杰,汝且退下,回房告知你娘亲,速速收拾行囊,回归故里。” 张廉诚言讫,缓缓挺身而立,双手合十,恭敬而言: “刘上仙,廉诚有礼了。” 话音方落,只见刘长老轻描淡写地将赵楚涵掷于地面,声色俱厉: “你是欲尊严而去,还是欲如他这般狼狈?” 张廉诚无奈苦笑,口中却是不卑不亢: “刘上仙,您此举,莫非已忘却了宗门之规训?” 话犹未了,刘长老袖袍一挥,张廉诚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砰然坠地,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规矩? 何人赋予你胆量,竟敢以此等语气与本座对谈?” 旁侧,张子杰眼见父亲遭受重创,心急如焚,连忙奔至其侧,扶住张廉诚,焦急询问: “爹爹,您没事吧?” 张子杰语带责问,目光凛然直视刘长老: “你无礼至极,何以动手伤人?” 刘长老却是眼皮微抬,轻蔑一瞥,并未予其回应。 “张廉诚,看来你连这最后的尊严也无意保留了。” 刘长老冷言讥讽,随即大步流星,欲再行逼近。 张子杰见状,毫无惧色,挺身挡在父亲面前,声色俱厉: “你欲对家父如何?” 刘长老见此情形,不耐地大手一挥, 张子杰顿感身轻如羽,随即如断线风筝般被扫至一旁。 “子杰!” 张廉诚目眦欲裂,一声怒吼, 然而话音未落,便觉喉咙一紧,刘长老的铁掌已紧紧掐住他的脖颈,瞬间将他提离地面,悬于半空。 “真是感人的一幅父子情深。” 刘长老冷嘲热讽, 那倒地不起的赵楚涵也缓缓被一股无形之力托起: “本座本不欲在你儿子面前叫你尊严尽失,却不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罢,刘长老单脚一顿,身形随即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在青云宗内,月华与一众长老早已齐聚话事殿, 百川则立于药阁之前,凝望西南,若有所思。 “师父,您在看些什么?” 莺儿好奇地探问, 百川转过身来,轻轻笑道: “为师在看,究竟是哪家丫头不好生修炼。” 他说着,转言督促: “快去打坐,此刻阳光正好,切莫辜负了这大好光景。” 莺儿轻声应诺,随即回到自己的蒲团上,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话事殿中,月华端坐于主位之上,神色肃穆,殿内长老皆是沉默不语,气氛凝重。 直至殿门轰然开启,刘大嘴引手提张廉诚与赵楚涵踏入殿内,打破沉寂。 “张廉诚,你涉嫌勾结魔修,蓄意谋害我宗门弟子,对此,你可有何辩解?” 月华目光如刀,直指张廉诚。 张廉诚无奈地苦笑一声,回应道: “想必您便是青云宗的宗主,月华仙人吧?” 他顿了顿,面上的苦笑更甚: “仙子指控我勾结魔修,不知可有确凿证据? 若是凭空污蔑,廉诚虽为凡人,却也懂得维护自己的清白。” 刘大嘴在一旁嗤之以鼻,发出一声冷笑,缓步走而至赵楚涵身后, 伸手在其头顶轻轻一抚,那原本呆滞无神的模样顿时眼神清明。 “张大人,您怎......” 赵楚涵话未说完,便迷茫地打量四周,疑惑地问: “此乃何地?你等又是何人?” 一旁的于长老见状,胸中怒火顿炽, 对着赵楚涵便是一脚猛踢: “何你奶奶的人! 老夫问你,你是否与这张廉诚狼狈为奸,共谋勾结魔修?” 赵楚涵被踢得倒地,嘴角溢出鲜血, 却并未开口辩解,只是不停地咳嗽,面色痛苦。 于长老目露凶光,一步跨出,似欲对两人施以极刑,大有抽筋剥皮之意。 “于长老且慢!” 月华轻声喝止,示意刘大嘴。 后者嘴会意,大手一扬,一堆案卷如飞絮般落在张廉诚与赵楚涵头顶。 “张廉诚,你且仔细观瞧,这些案卷之中,可有一字一句之虚?” 张廉诚却轻笑出声: “呵呵,想必皆是些诬陷在下的‘证据’罢了?” 话音未落,便见于长老怒目圆睁,一脚踢出, 张廉诚眼前一花,鼻尖剧痛,面门已遭重击。 “宗主赐让你审视,哪来那么多狡辩之词! 若你再敢妄言,老夫定要你全家陪葬!” 张廉诚忍痛抬头,直视于长老: “你身为修道之士,竟出此言威胁我一介凡……” 话未说完,刘大嘴已伸手如铁钳般掐住他的后颈,猛地将其提起,再狠狠摔落: “休得啰嗦,只需回答是或否,哪来那么多废话?” 张廉诚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嘴角却挂着一抹凄凉的笑意。 就在此时,一旁的赵楚涵突然开口,声音虽微,却清晰可闻: “仙长,我愿供述,我愿全盘托出!” 言罢,他缓缓站起,身体微微颤抖: “这一切皆因我一人之过,与张大人实无瓜葛。” 他姿态谦卑,伸手欲扶起张廉诚, 然而就在众人目光凝聚之际,赵楚涵掌中忽现一团黑气,猛地刺入张廉诚胸膛。 黑气凝聚如实,紧接着闪电般扎入自己的脖颈。 这一突变发生得太快,众人皆来不及反应, 待回过神来,两人都已倒地,生机全无。 与此同时,在赤阳城外的一处隐秘湖穴之中, 那申姓魔修正痛苦地躺在地上,不停地抓挠着自己那暴露在外的白骨。 洞穴内充斥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 “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可笑至极。” 他身旁,一位身着黑色皮裘的男子冷冷开口。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魔修的声音沙哑绝望,痛苦地哀求着。 然而,那男子却轻轻摇头,面露苦笑: “我已杀了你无数次,可惜,你始终是死不了啊!” 随即转身看向身后,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妖兽的尸体,血肉糜烂,黑雾缭绕。 第65章 焱炎谷 宗门之中,流水潺潺,百川依旧不懈地指导着莺儿修炼之道。 此时,柱子与雪儿步伐轻快,从远方归来。 “师父,给您的茶。” 柱子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茶饼轻轻放置于案上。 百川目光温和,关切地询问: “家亲可都还好?” 柱子脸上笑容洋溢,点头答道: “回师父,诸事顺遂,家母闻得师姐之事,欣喜异常,特下厨烹制诸多佳肴。” 而一旁闭目打坐的莺儿,此时却悄悄睁开双眼,眼神中流露出欲动又止的矛盾。 百川长老见状,轻轻叹息: “罢了,今日修炼便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莺儿便如释重负,立刻跳起,满脸欢喜地朝柱子奔去: “师弟,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呀!。” 恰在斯时,于长老身影,于林深径远处渐渐显现,然面色之上,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百川轻轻挥袖: “去吧,进屋用饭。” 柱子等人虽心有疑虑,却并未多问,只是颔首应是,旋即迈步离去。 待弟子散去,百川侧目向于长老,轻言探问: “于兄,观你神色,可是事生变故?” 于长老叹息连连,语气沉痛: “百老······百,唉! 你有所不知……” 接着,于长老将话事殿中所发之事,娓娓道来。 百川闻罢,仅是微微颔首,神色自若,缓启朱唇,言道: “说起来,那人与老夫昔日亦有交情,岂料,今竟以此等结局,了断尘缘。” 于长老轻轻挥袖,语气冷然: “他那是谓自作自受, 百老弟,那一箱案卷,将他这些年来的种种劣迹记载得清清楚楚。 对了,他原是南华人士,此事你可曾知晓?” 百川摇头皱眉: “未曾听闻。” 于长老一摆手,续言: “你不知情亦属正常,想当初,他或许只将你当作凡夫俗子,故而对你未起歹心。” 言罢,他轻轻叹息: “只是可惜,那魔修的线索,如今却是断了。” 语入耳,百川仅是轻笑一声,未接此话,而是转而安慰: “于老哥,不必过于忧虑,一切随缘即可。” 他说着伸手朝屋内一指: “且去陪陪莺儿吧,那丫头今日可是对你思念得紧呢。” 此事既了,岁月流转,日子愈发显得平淡。 莺儿依旧日复一日地打坐修炼,无论是晨光初照,烈日当空,还是月色如水之下,皆有其小小身影。 “师父,莺儿已静坐十日,您什么时候开始教莺儿修炼呀?” 百川微笑着反问: “莺儿,为师问你,此十日静坐,你是否洞悉己身与炎阳之下所变? 月色星辰之下所感,以及不同时辰,体内之气与外界自然和鸣,又是何等景象?” 莺儿嘟着小嘴,认真思索片刻,答道: “白日里炎热,夜间则凉爽; 正午时分,汗珠滚滚, 而到了夜晚,则汗止身凉。” 百川闻言,闭上双眼,长叹一声,缓缓开口: “既是如此,便继续坐吧。” 莺儿起立,轻盈跺足,娇嗔道: “哎呀!师父,您怎么这样? 您不告知莺儿应感悟何物,仅令莺儿独坐静思,莺儿又怎能明悟?” 言罢,她轻拉百川之臂,摇曳撒娇: “昔日师父授我医术,皆耐心详尽,师父您如今也明示莺儿吧,可好?” 百川含笑,轻抚莺儿之首,语带慈祥: “你这小妮子,为师已与你言明多次,天地之微妙,唯有心静方能感悟。 然你这丫头心浮气躁,微风草动即令分神。 昨闻有灵鸟于头顶飞过,你也要睁眼瞧瞧,是也不是?” 莺儿轻嗔一声,语带娇怨: “师弟那个大嘴巴,口风不紧,事事皆告于师父。” 言罢,外门演武台之上,柱子忽感鼻痒,不由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恰在此时,白寅手持长剑,直取柱子,柱子急举长枪,奋力抵挡。 台下,韩茹燕叹惋不已: “柱子啊,你怎在关键时刻喷嚏连打?方才良机多好,就这般被你错过了!” 柱子应声而答: “非我所愿,实属意外。” 言毕,长枪紧握: “白寅,再来!” 言未尽,枪已出,二人又陷入激战,台上刀枪相接,光影交错。 韩茹燕在台下焦急指点: “唉,打呀! 如此良机,你竟打成这般!” 他连连叹息,心中懊恼,似有亲自上阵之意。 张晨在一旁,被韩茹燕的高声吵得眉头紧锁,忍不住出言: “韩兄,观战宜静,何须多言?” 韩茹燕闻之,面色微沉,不服气地回道: “此言有理,我今日身体已然大好,你我之间,可否一较高下?” 张晨连忙摆手,面带谦逊之色: “不敢不敢,韩兄武艺高强,张某岂敢造次,还是各自观摩为好。” 言罢,他轻轻挪动脚步,意欲退至一旁。 正当此时,陈之杰面色凝重,由远至近: “都停下吧。” 众人闻声,纷纷停下手头之事,目光齐聚于陈之杰。 “陈师叔,何事如此严肃?” 柱子收枪而问。 陈之杰轻叹一声,语气沉重: “焱炎谷即将来人,你等随我前往话事殿一趟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眉头紧锁,面露忧色。 焱炎谷,乃五大仙门之一,位于北冥川州之地。 相传在远古时期,天火而降,坠于此处,使得谷中终年笼罩在炽热之下。 谷中弟子以火焰为力量之源,悟火焰之奥秘,修独特之仙法。 往代谷主皆实力超群,率领弟子以维护正义、守护苍生为己任。 然而,焱炎谷也如其余四大仙门一般,却逐渐超然物外,不问世事。 “可需告诉师父?” 柱子启朱,低声探询。 陈之杰却轻轻摇头,淡然答道: “他们来此,想必为那凡间宰府之事而来,无需惊扰百前辈。” 柱子闻之,颔首以示明了,随即动话事殿。 须臾之间,一艘遮天蔽日之舟,翩然而至,悬停于青云宗上空, 其色若焰,舟身符文熠熠生辉,灵光闪烁,宛若天降神物。 舟上强者如云,猩红锦衣飘飘,灵力涌动,威压四溢,尽显不凡之姿。 青云宗内,众弟子仰望天空,窃窃私语, 长老们神色凝重,不发一语。 月华静立话事殿前,长老们列于其后,神色肃穆。 “月华宗主,久违多年,风貌依旧,令人倾倒!” 灵舟之上,一声叹息穿越云层,响彻天地,其声势浩大,宛若九天之上降下的梵音。 “晚辈月华,带领青云宗诸位长老,恭迎方前辈降临。” 月华语毕,灵舟之上徐徐降下一伟岸身影,男子身形魁梧,威严自生,不怒而自威。 “月华宗主太过谦逊,本座此行之意,想来你已经心中有数。” 第66章 有你在侧,无惧之有 月华闻言,敛衽施礼,恭谨答道: “方前辈大驾光临,莫非是为那北齐宰府之事而至?” “不错,北齐君主已将此事上报我派,言你等青云宗之人不问尘寰,竟公然擅闯宰府家中,强行带人,可有此事否?” 月华答曰: “方前辈明鉴,此事确有发生。 然其中缘由非比寻常, 近日北齐境内魔修现身,我宗门调查之下,方知那宰府私通魔道,其心可诛,且其阴谋浩大, 更与赤阳城知府朋比为奸,意欲陷我宗门弟子于险境。 若非我宗长老及时出手相救,几名弟子恐早已命丧黄泉。” 方前辈轻叹一声,鼻息微沉: “尔等可有实证?” “自然。” 月华颔首,随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叠叠案卷, “方前辈请审阅,所有证据俱在此中。” 方前辈侧目一瞥,伸手取过一卷,细细翻看起来。 须臾,他抬起头来,眉头微皱,言道: “这些罪状虽详尽,却似出自旁人之手, 尔等便是以此作为呈堂证供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难色,月华亦是不禁眯起了双眸,语气坚定: “方前辈不妨再看。” 言罢,一挥手,两名弟子小心翼翼地抬上了张廉诚与赵楚涵的遗体。 “方前辈,那赵楚涵事败之后,为掩盖真相,不惜动用魔修所赐之术, 在我等面前亲手了结了张廉诚性命,随即自裁。 如今二尸皆魔气未消,前辈一看便知端的。” 方前辈眼帘微垂,目光如炬地审视着面前两具尸体,果然见魔气缭绕未散。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向月华问道: “月宗主,你适才提是这赵楚涵突然行凶,此事当真?” “确实如此。” 月华答道。 方前辈侧首,目光如刀刻般落在月华身上: “那么,月宗主是如何断定张廉诚与魔修有瓜葛? 他是否有过亲口承认,或是尔等掌中握有确凿铁证?” 此时,旁侧的刘大嘴忍不住插话: “方前辈,若您有所疑虑,晚辈即刻去将提供证据之人带来,由他亲口陈述,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哼!” 方前辈冷哼一声,面色陡然一沉, “如今那二人已死,无对证之言,岂非任由那人口中之词? 再说,本座与月宗主交谈之时,哪容得你擅自插言?” 刘大嘴面露尬色,随即垂首沉默。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之时,于长老突然开口唤道: “柱子,过来。” 众人目光随之一转,只见柱子等人正快步赶来。 于长老并未行礼,直接介绍: “方前辈,且让老夫为你引荐,这位是柱子,他可曾是‘安海城’人士。” 提及“安海城”三字,方前辈眼中忽现怒火, 数年前,安海城曾现一上古仙体,名为火煞,此子与他的焱炎谷极为契合。 当时宗门闻讯,即遣他前去接引, 谁知半途杀出天剑门,横刀夺爱,将火煞提前带走,此事一直是方前辈心中难以释怀的痛。 而今之世,眼前老贼竟敢公然提及,挑衅之态昭然若揭。 他怒目圆睁,声若雷霆: “你可是挑衅本座?” 于长老却淡然一笑,毫无惧色: “方前辈,我口口声声唤您前辈,岂有挑衅之意?你可有何凭证?” 那方前辈闻言,体内灵力如潮水般汹涌,元婴之威肆虐,顿时众人只得强站而立。 而那火红灵舟之上,数道身影翩然而出,金丹之气环绕,静待方前辈号令。 “老匹夫,你这是自寻死路?” 方前辈咬牙切齿地质问。 于长老面色凝重,却语出惊人: “若我为老匹夫,那你又是何等货色? 你向吾宗索取证据,我向你索要,又有何不可?” 那方前辈闻言,睚眦欲裂,身影瞬间幻化,其速疾如电,犹如一道红芒划破长空, 瞬息之间,口喷鲜血,身形倒射而出。 此变故发生之速,众人皆未及反应,只见一道惊鸿身影,纷纷惊叹: “于老哥,你这词锋犀利至此,真乃语不惊人死不休也!” 只见百川傲然挺立在于长老身前,气定神闲。 于长老一笑,泰然自若: “嘿嘿,百老弟,有你在侧,老夫有何惧哉!” 百川轻轻捋须,眼中带笑,揶揄道: “你可真乃一枚老顽童矣!” 一旁的刘长老一见百川挺身而出,随即也迈步向前,声若洪钟: “方老贼!我今就告诉你,你所要之证尽在于此,要不要随便!” 此时,那方前辈从深陷的地面之中挣扎而出, 掀开压身青石,缓缓站起,却已是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你可知我乃何等人物?” 未待百川开口,刘长老便抢先说道: “你是何人又如何,你可知你面前站立者乃是何······” 话未说完,便被百川伸手制止,淡淡道: “方才之举,实属情非得已,此事起因不过区区小事,不若就此揭过,退一步,如何?” 那方前辈闻言,心中虽是满腹不甘,但亦知形势逼人, 眼前这位老者实力深不可测,非自己所能轻易招惹。 遂收敛情绪,抱拳道: “既然前辈发话,那此事便就此揭过。” 言罢,身形缓缓升起,悬浮于空,又道: “前辈若得闲暇,不妨到我焱炎谷一叙,届时定当竭诚款待,不负前辈之望。” 百川微微点头,应允道: “他日得空,老夫定当前往拜访。” “嗯,我们走!” 方前辈一声令下,率领着众人返回那火红灵舟之上。 那灵舟离去的速度,竟比方才来时更为迅疾,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于天际。 灵舟之上,一弟子对方前辈恭敬施礼,面露惊惧之色: “方执事,方才那位老者究竟修炼至何等境界?我等竟无法窥其深浅!” 方前辈侧目斜视,眼中怒火燃烧,声色俱厉: “你在问我?我又去问何人!?” 那弟子被吓得身形一颤,结结巴巴地回应: “那,那,此事便如此罢了?” “那你意欲何为?” 那弟子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是否,将此事上报长老?” 方前辈闻言,更是怒火中烧,斥责道: “报个屁! 你叫我如何启齿? 说我等前往青云宗,非但事未成,反遭人痛击,落得个狼狈逃窜之局?” 那弟子闻言,连忙俯首,诚惶诚恐: “弟子不敢,弟子绝不敢!” 方前辈冷哼一声,语气严厉: “你等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本座正值晋升要职之际,若有人将此事泄露出去,休怪本座不念旧情,必当严惩不贷!” 众弟子闻言,皆是恭敬抱拳,连连应是。 而青云宗内,却是另一番和乐景象, 众长老皆面带笑容,对方才百川展现出的实力敬畏有加, 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老姐姐,先前百前辈隐匿身份时,你还曾感叹可惜他是一介凡人。” 她轻笑着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对方: “如今百前辈显露真身,你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第67章 仙身之妙 功善阁女长老,眉梢轻锁,略显不耐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妹妹休要妄语,百神医神通广大,岂是我等可以随意仰望?” 而那宗主月华,却是一声轻叹,眉宇间藏着深深的忧虑。 “百神医,虽然那人已暂且退去,但毕竟出自五大仙门,若他日寻衅报复……” 话语未尽,百川便伸手截断,语气坚定: “月宗主,老夫行事自有分寸,绝不会令诸位为难。 倘若日后焱炎谷有所动作,老夫自会一人承担所有后果。” 月华听罢,肃然一礼,恭敬地抱拳道: “既然如此,月华在此先行谢过百神医的大义担当。” 百川轻轻挥了挥手,淡然道: “月宗主何必多礼,此事既了,老夫便先行返回药阁。 那莺儿丫头,怕是此刻又在那儿偷闲了。” “师父,弟子也随您一同回去。” 柱子忙不迭地开口, 于长老亦点头附和: “老夫也回。” 言罢,二人紧随其后。 药阁之内,此时莺儿正与方才归来的雪儿闲谈。 莺儿眉飞色舞地说: “雪儿姐姐,你未能亲眼目睹真是遗憾。 那时师父就站在那里,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对我说, ‘莺儿,你好生修炼,为师去去就回。’ 师父话音刚落,人就没了,你没看到真是可惜。” 雪儿闻言,掩口轻笑,好奇地追问: “那你为何不遵百师傅之命,好好修炼呢?” 莺儿俏皮地展颜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机灵: “嘿嘿,小我不过略作休憩,毕竟已修炼一整日了。” 话犹未了,雪儿便转头望向她身后,连忙起身施礼: “百师傅,于长老。” 百川轻轻点头,温和地询问: “雪儿,今日何以提前归来?” 雪儿从容解释: “回百师傅,适才陈师叔急急离去,观其神色似有急事, 加之灵舟那忽现,我心生忧虑,故而返回探查。 岂料刚刚回来,那灵舟便以退去。” 百川闻言,微微颔首,语气淡然: “如此也好,权当休息。” 他目光转向莺儿,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 “你这妮子,可是又趁老夫不在,偷得浮生半日闲?” 莺儿听罢,不满地嘟起红唇,轻轻一跺脚, 随即转身走向门外的蒲团,这师父当真坏人,雪儿姐姐可以休息,莺儿则是不行! 春华秋实,岁月如梭,不觉间炎夏已逝,秋风渐起。 莺儿依旧每日如常,端坐蒲团,修炼不辍。 随着夏日酷暑的消退,莺儿在打坐中心思愈发沉静,不复往日浮躁。 这一日清晨,微风习习,带着一丝凉意,莺儿如往常一般入定。 忽然之间,周遭的喧嚣声消失无踪,耳畔唯余一阵阵空灵之音,似是风吟,又仿若心跳,起伏不定,引人入胜。 外界,百川目光温和地望向莺儿,眼中含着赞许的微笑。 莺儿如此静心打坐,已过月余,直至今日,方真正达到了静心凝神之境。 顿悟之际,时光仿佛凝固,莺儿在原地端坐,不觉间已过五个时辰。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天边已是暮色四合,黄昏降临。 “丫头感觉如何?” 于长老急步上前,好奇地询问。 柱子和雪儿也纷纷侧目,眼中满是探询之光。 初次顿悟的莺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缓缓开口: “感觉……就像是身心皆轻,对于周遭的一切,感知变得更加清晰透彻。” 话音未落,莺儿突然抱头闪躲, 就在下一刻,一只茶杯从她头顶掠过,砰然摔碎在地。 “师父,你干嘛?” 她惊叫着望向百川。 百川却是淡然一笑,平静地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为师要将茶杯投掷与你?” 莺儿闻此,顿时一怔,旁观众人亦露出了迷惑之色。 柱子急忙追问: “师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也不知,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莺儿答道,语气中带着不解。 百川此时起身,缓缓行至莺儿面前,沉声言道: “琼霞仙身,乃天地规则所铸,世间万物,皆循道而生,遵道而行。 生死轮回,四季更替,皆为道之显现。 为师适才以茶杯试探,若你不为所动,则茶杯必当命中; 若你有所避让,则茶杯自当坠地,此乃道之必然。” 百川目露精光,继续说道: “你能凭一念之间,洞察先机,避开此劫, 便是琼霞仙身与规则共鸣之结果。” 百川言罢,扶起莺儿,语气慈祥: “故此,你非不知,只是尚未明了如何将此感悟化为言语。” 一旁的于长老见状,不禁喜形于色,高声叫道: “哎呀,我的好丫头,你可真是了不得, 若能持之以恒,勤加修炼,他日成就必当不可限量!” 百川亦含笑点头,伸手抚摸莺儿的秀发,温言道: “且去用些饭食,早些歇息,待到明日,为师便带你修炼。” 莺儿眼中放光,自己终于要告别无聊的打坐了。 于长老恰在此时疑惑开口: “对了百兄,关于莺儿丫头灵根一事,还尚未测定,何不趁此良机,为她一探究竟?” 百川轻轻摇头,语气淡然: “不必,莺儿乃是杂灵根。” 此言一出,如同石破天惊,众人皆是一愣,气氛顿时凝重。 于长老微微错愕: “什么? 杂······百兄, 你莫非是在说笑? 莺儿丫头天赋异禀,机缘非凡,即便不是仙品灵根,也应属上品,怎可能是杂灵根!?” 他边说边急急摇头,转身便欲往屋内去: “不行,老夫还是亲自取来灵根石,为她测定一番。” 百川目睹此景,并未出言阻止, 须臾之间,但见他手中握着一枚灵根石,疾步而来: “丫头,速速将此石握于掌中,万勿多思。” 莺儿依言接过,遵从指引,将灵根石紧握,不过瞬息,便见光芒微烁, 果然如预期一般,那石上的光芒渐趋黯淡,色泽愈发灰白。 “这……这! 不对,这或许是光灵根! 如雪儿一般的光灵根也说不定!” 于长老满面震惊,难以置信。 百川见其模样,轻拍其肩: “于老哥,仙体也好,仙身也罢,皆有与之相匹之灵根。 这琼霞仙身,正属杂灵根。 你等虽常言杂灵根之弱,难道不知这杂灵根乃无属性之根? 凡诸属性法术,皆能驾驭自如。” 于长老急切地接口道: “百兄啊,这些道理我岂能不知, 但那杂灵根施展的法术,声响恐怕也就比放屁稍响一些, 且炼化灵气极为缓慢。” 话至此处,他似乎忽有所悟,不禁皱起了眉头, 毕竟那琼霞仙身凭借肉身就能炼化灵气,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对,即便她能以肉身炼化灵气, 但若无灵根属性为引,施展的法术依旧如同屁响,终究是毫无用处。” 百川长叹一声,苦笑而语: “老夫早已言明,琼霞仙身之妙,在于规则掌控。 随着修行之深,境界之升,所能悟透的规则,亦将愈发精深。 规则为基,灵根为介,二者交融,所施之法,又岂是区区屁响可比? 届时,哪怕是断江截流,撼山动地,亦非难事。” 第68章 棋局 这一宵,莺儿翻来覆去,心中激动难以成眠, 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翔蓝天际,或是受众生敬仰的场景。 直至天色见亮,方才入梦。 次日,日上三竿,莺儿方才醒来,面露愧色,立于堂前,嘟囔着小嘴向百川道歉: “师父,我错了,睡过头了。” 百川淡然摇头,宽容地答道: “无需自责,情绪波动,夜不安寝,为师亦能体谅。 但今后切记,勿要沉溺梦乡。” 餐后,莺儿随百川步上药阁三层,开始了新一天的修炼之旅。 与雪儿、柱子修炼之初不同,莺儿的修炼起点非在感应灵根,而是直接感应丹田气海。 因其体内灵力充沛,无需依赖灵根转化,故而修炼之路,自有一番独特境地。 幸而,这一切对莺儿而言,已是轻车熟路。 不过须臾之间,她便感知到了体内那浩瀚如海的灵力。 “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此刻灵力虽平静,但稍有差池,便会如狂澜倒卷,难以控制。” 百川叮嘱,莺儿闭目点头,领悟其意。百川继续指导: “不可强行抽取灵力,应让其如细水长流,自然流淌,以滋养周身。” 莺儿再次点头,师父怎么说,她就怎么着。 光阴似箭, 日暮时分,莺儿与百川方才步出静室。 于长老在屋外一见莺儿,目露惊异,难以置信地惊呼: “炼气五层?!” 他急步走向莺儿,面露震惊之色: “百兄,这怎么可能?仅仅一个下午,莺儿便突破至炼气五层?” 百川微微颔首,眉宇间流露出一抹赞许之光: “莺儿体内灵气犹如汪洋大海,浩瀚无垠,故而无需经过灵根之转换。 然而,她筋骨尚嫩,年纪轻轻,若待及笄之年方才开始修炼, 只怕这一下午的功夫,便足以让她触及筑基之境。” 此语落地,旁听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如同雷霆乍惊,对莺儿的天赋之异,敬畏不已。 于长老眼波流转,忽然开口: “哎,孙女,且待数月,便是宗门一年一度的新晋弟子大比之日,你是否有意一试锋芒? 以你这修炼速速度,定能在比试中一鸣惊人......” 话犹未了,百川便从容接口: “于老哥,莺儿今日虽未至筑基之境。但待到弟子大比之时,恐怕她早已跨越炼气,步入筑基之期,那时的比试......” 于长老闻之,喜形于色: “无妨无妨,正欲得此成效。 你想啊,届时的门下弟子皆在炼气二三层,而我家莺儿一举成就筑基之境,必能令彼等瞠目结舌!” 百川听此,摇头微笑,无奈言道: “莺儿,是非曲直,你自忖度。” 莺儿则是欣然点头: “我去,我去。” 晚膳过后,百川遂与于长老对案而坐,饮茶手谈, 雪儿则在药阁之隅,传授莺儿剑术,一派和乐景象。 然而在北齐国都皇宫深处,只闻皇帝于书房之中,声色俱厉,咆哮连连。 “该死的青云宗,狂妄无边,那焱炎谷亦复如是! 狗屁的五大仙门,不过是互相勾结,凌辱我等凡夫俗子!” 言毕,他又一次扬起手中的瓷瓶,狠狠地掷向地面。 “来人!速速来人!” 声音未落,门外一名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匆匆入门。 “速去查看皇城护城修士动向,另将宫中守护朕的修士,一并召来!” 那太监声带颤抖,畏畏缩缩地回应: “陛下,那两位修士,一位出自御兽宗,另一位便是青云宗门下,且此二位乃宗门派遣镇守于此,非我等所能辖制。” 他闻言后,目眦欲裂,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正当此时,门外忽传一声威严之喝: “陛下何必怒火中烧?” 举目望去,但见一位身着黑色皮裘,胸襟半敞,气势凛然的男子稳步踏入, 其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头高达一人多许的巨狼。 皇帝见状,急忙上前迎接: “温仙长,您来得正好,朕有一事相求。” 话犹未了,便被那男子挥手打断: “陛下,你所欲言之事,本座已心中有数。 莫非是想向青云宗讨一个公道否?” 皇帝急切地点头应道: “正是如此,那青云宗实在是欺人太甚。” 那男子微微颔首,语气沉重: “陛下所诉,本座岂能不知? 当日那刘玄真强来掳人,本座便已与之交涉, 然其不仅无视本座,更放言若本座敢阻,便不惜与本座一战。 当时考虑到城内无辜百姓,亦忧皇宫中的青云宗修士与之里应外合,故而本座只能忍辱退让。 唉,归根结底,皆是本座之过。” 皇帝连忙挥手否认: “温仙长何出此言,您心怀百姓,行大义之事,朕岂能因此怪罪于您。” 温仙长叹息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无奈: “谢陛下宽宏,只是······” 他再次长叹,语气沉重: “只是陛下今日之遭遇,实令人愤懑。 青云宗对陛下之不敬,焱炎谷对此事之漠视,唉!” 皇帝听罢,眼中含泪,满腔委屈几乎溢于言表: “温仙长所言极是,朕为一国之君,却不料今日竟至如此地步,受此等窝囊之气。” 然而在此刻,温仙长又开腔言道:“陛下,本座或有一计,可解陛下心中之患。”皇帝听此,眼中顿时闪现希冀之光:“愿闻温仙长高见。” 温仙长转身轻抚巨狼之首,沉声说道:“陛下,我御兽宗底蕴深厚,若直接为陛下出头,不必说五大仙门将如何反应,就是我宗掌门,也未必会同意此举。除非......”他话语一顿,目光凝重。 “温仙长但讲无妨!”皇帝急切地催促。 “除非陛下公开宣布北齐脱离凡尘俗世,将我宗立为国宗。” 皇帝听罢,瞬间陷入了沉思, 此举意味着北齐将彻底改变国策, 从此国家大事将成为宗门与朝廷的共同管辖之下,不再受五大仙门的庇护。 若是国内宗门争斗导致生灵涂炭, 即便诉诸五大仙门,也将无济于事。 因此,除了那些国小力弱之外,尚无一个大国敢于立国宗。 温仙长见皇帝迟疑,不由得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释然: “陛下不必过于忧虑,本座不过提出一个方案而已,是否采纳,全在陛下决断。” 皇帝喉头滚动,吞了一口唾沫,声音略显干涩: “温仙长,此事,朕确实需要深思熟虑,朕······” 温仙长轻轻摆手,打断皇帝的话: “本座理解,此乃关乎国运的重大决策,自然需谨慎对待。 既然如此,本座便先行告退。” “是是是,温仙长慢走。” 皇帝连声应道, 温仙长点头回礼,随即将身一纵,骑上了那匹巨狼。 “对了,陛下,还有一事需提醒陛下早作准备。” 温仙长转身补充道, “前两日我宗弟子传回消息,南华近期动作频频,声势浩大。 如今方强已逝,形势不利啊,还请陛下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话音刚落,巨狼猛地一蹬地面,身影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第69章 绕路而行 那皇帝听闻此言,心头不由得一紧, 而那温仙长却在夜风的吹拂下,于狼背之上淡然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岁月如梭,转瞬之间,两月的光阴匆匆而过。 青云宗迎来了今年的初雪,那药阁门外的一株古树,枝头挂满了皑皑白雪,仿佛披上了一袭银衣。 药阁之内,于长老、刘大嘴与雪儿三人,目光齐聚于百川身上。 但见百川面前,摆放着各式珍稀灵草。 “星陨叶质地坚硬,堪当丹药之壳。” 百川缓缓道来, “金焰花属阳,其力猛烈,非得幽影草之阴柔调和不可,此乃炼丹之关键。 再辅以凝霜草、灵虚花、紫阳藤、碧灵果,以其药性为辅,方能成丹。” 言罢,只见他轻轻一挥手,几株灵草缓缓升起,如烟如尘般消散,而其精华却尽数凝聚。 随后,星陨叶上火焰熊熊,正当其即将化为灰烬之际, 百川猛地一握拳,迅速将之融合,一粒璀璨的丹药便在掌中凝成。 “融灵丹。” 几人目睹此景,无不面色剧变,虽然这融灵丹并非高阶丹药, 但百川这一手无中生有的捏丹技艺,却足以令人心惊胆寒。 “如何,刘大嘴?你现在可明白自己技艺之拙劣?” 刘大嘴面露怒色,愤然反击: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有能耐,何不亲自试试?” 于长老闻言,哈哈大笑: “老夫非以炼丹为业,自然不需与某人一般,整日自吹自擂,夸耀手艺。” 雪儿则是一脸无奈,轻声劝解: “两位长老,百师傅正在教我炼丹之道,您二位在此斗嘴,让我如何静心学习?” 百川微笑着将那粒炼成的丹药交到雪儿手中,温言道: “此丹能助你稳固根基,防止灵力暴增而导致的底蕴不足。 待你孩子降生,服下刘长老所赠丹药之后,再服此丹,便可巩固修为。” 雪儿喜滋滋地接过丹药,点头致谢: “多谢百师傅。” 百川轻轻摆手,随口问道: “可有为孩子想好了名字?” 雪儿眉头微蹙,轻轻摇头: “尚未想好, 百师傅,不如就请您为孩子赐名如何?” 百川脸色一正,严肃地回答: “此事不妥,柱子的父母尚在,赐名之事应由他们来定,岂有师父越俎代庖之理。” 雪儿听罢,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轻声道: “百师傅,并非我多嘴,实在是……您瞧, 柱子的大哥名叫梁子,他唤作柱子,大哥的儿子又叫二虎。 若是我腹中孩儿……恐怕要被叫做三虎了。” 于长老和刘大嘴听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张三虎,这名字倒也响亮!” 于长老调侃道。 雪儿闻言,不禁嗔怪地看了于长老一眼: “于长老,您就别拿我打趣了!” 百川轻捋胡须,微笑着回应: “也罢,老夫得空便会前往柱子家中探望,届时再一同商议孩子的命名之事。” 雪儿听此,方才安心地点了点头,脸上泛起笑容。 “好了,你这几月就安心养胎。” 百川继续嘱咐, “不妨也多陪陪你母亲,她独自身在青云城,定是寂寞得很。” 雪儿温顺地点头: “我明白了,百师傅,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去吧。” 待雪儿身影消失,刘大嘴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悄悄靠近百川: “那个,百神医,您看这炼丹之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搓着手。 于长老见于大嘴趋前讨教,便是一把将其推开,喝道: “刘大嘴,你好生无礼,百兄日理万机,岂有闲暇教授于你? 速速退去,寻个阴凉处自个儿凉快去吧!” 刘大嘴不甘示弱,立时反唇相讥: “于老鳖,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百神医除却听你那鳖叫之声,又有何事繁忙? 至我丹堂传授一二炼丹之术,怎么了?” 二人言辞交锋,由辩论渐至相互讥讽,话语间愈发不堪。 百川见此情形,苦笑摇头,遂缓缓步出,以避喧嚣。 在另一方天地,外门演武场上,瑞雪纷纷,雪花飘落。 此时,莺儿手握软剑,与张晨交手对练,剑光闪烁,刀影交错。 莺儿挥剑直刺,剑尖如电; 张晨则侧身躲避,步法轻盈。 “哎呀!张晨,你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小女子追打得如此狼狈,实属颜面扫地!” 张晨面露尴尬,边招架边辩解: “韩兄,你既指责我攻击时欺软怕硬, 又嘲我招架时躲避不及,此言怎得都让你一人说尽了!” 言罢,莺儿停剑跺足,娇嗔道: “哼!你休要理会韩哥哥,既言切磋,你却一味闪避,分明是戏耍于我。” 张晨无奈叹气: “也罢,再来!” 言毕,他手中长剑疾如流光,直取莺儿,二人再度交锋。 然而,张晨的每一次剑招,莺儿总能未卜先知,巧妙避过。 韩茹燕在旁观战,不禁惋惜道: “莺儿啊,方才那一剑,他虽避过,你收招作甚? 应转腕疾攻,如此方可不误良机啊!” 这几日,莺儿与众人对练,除了白寅剑法迅捷让她难以应对外,与其他人已是互有攻守。 只是她经验尚浅,对于攻守转换的时机,尚不能精准把握。 “我明白了,韩哥哥。” 莺儿脆声回应,随即剑势一变,更为犀利。 张晨亦收起嬉笑之态,神情专注,全力以赴。 须臾之间,两人都已汗流浃背,各自退至演武场边。柱子一旁含笑询问: “张师兄,我家师姐表现如何?” 张晨由衷赞道: “了得,了得。” 他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 “对了,莺儿,你可是即将筑基?” 莺儿轻轻点头: “是啊,我目前已至炼气十三层,距离筑基之日不远了。 师父曾言,我体内灵力虽然充沛,就是控制起来太差了,不然早就筑基了。” 韩茹燕迈步向前,好奇心起,询问道: “丫头,百师傅可曾透露,你将来如何凝结金丹? 你那气海如此浩瀚无垠,若真到了结丹之时,莫不是能凝结出数百颗金丹?” 莺儿轻轻摇头,答道: “师父未曾明说,他常教导我‘不可心高气傲,修行之路,需一步一个脚印。’” 柱子闻言,点头赞同: “这话确是师父能说出来的。” 言罢,柱子向众人挥手道: “好了,我与师姐便先行一步,这雪愈发大了。” 其他人亦纷纷点头,各自转身而去。 当柱子和莺儿回到药阁之际,却见门外两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正在雪地中撕咬扭打。 “于老鳖,你快些松手,你这把年纪与人争斗,还扯人胡子,难道就不嫌丢人现眼吗?” “刘大嘴,你先撒手,老夫这后脑海上就剩这一缕银丝了,你若把它扯掉,老夫定将你挫骨扬灰!” 柱子见状,连忙拉了拉莺儿的衣袖,低声道: “师姐,咱们绕道走,绕道走。” 第70章 暗谋 夜深人静,百川独处一室,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不觉间,自入青云宗已历多载。 莺儿亦步入了修炼之途,虽慰藉于心,然违约之绪亦如丝绕心。 正当此时,敲门声轻轻响起, “百兄,你睡了吗?” 百川推门而现,见于长老立于屋外,面露难色。 百川轻声问道: “原来是于老哥,不知深夜降临,所为何事?” 于长老叹息连连,终是别过头去, 百川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于老哥,你那头发?” 于长老愤然答道: “还不是那刘大嘴无礼,将老夫之发尽数拔去,老夫恨不得生啖其肉!” 言罢,尴尬追问: “百兄,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可有妙方,能助老夫重获发丝?” 百川淡然一笑,语带轻松: “生发之道,实乃难事,除非突破元婴之境,寿命得以延绵,或许能有新发再生之机。” 于长老闻言,长叹一声,心中明了,突破元婴非同儿戏,哪有那么容易。 他目光不由得投向百川,虽白发苍苍,但那浓密的发量却令他羡慕非常。 “百兄,果真无他法可解?” 百川摇头轻笑: “确实无解。” 于长老再次叹息,语气中带着无奈: “罢了,他日寻个巧匠,打造一顶假发戴之,权当遮掩。” 言罢,转身离去,那背影显得凄凉无比。 在另一处,御兽宗的幽静密室,温长老躬身面向一位气度非凡的男子,神情恭敬: “宗主,诸事已安排周全,北齐皇帝似有妥协之意。” 那男子微微颔首: “温长老勤勉,那魔修之事,进展如何?” 温长老垂首答道: “回宗主,那魔修已铸就毒器, 我曾试之,其毒无孔不入, 却唯独对自身无效,他人一旦沾染,立时命归黄泉。” 男子缓缓起身,冷笑之中透出一股寒意: “想必,那将其变成如此模样之人,便是昔日覆灭五山宗之凶徒。” 温长老眉心微皱,心中虽已明了,却故作疑惑地问道: “敢问宗主,何以洞悉此事?” 那宗主转身背对着温长老,声音淡然: “昔日五山宗遭劫,五大仙门联手探查,封锁消息多日,然而秘密终难永藏,终有风声泄露。 据说当时宗门之内,魔气冲天,如同修罗场一般,五大仙门遍寻魔修不得,遂将此事归咎于宗门招人报复。 因此,外界多有传言,猜测或许是五大仙门暗中操弄, 那些人也不细细想想,五大仙门又何以做的那种鼠辈之事。” 温长老故作惊诧,其实这些情报他早已烂熟于心, 不过是当年他不在场时,众人共议的结果,但他仍装作敬佩地赞道: “宗主大人英明神武,洞察秋毫无遗。” 那宗主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尽的遗憾: “唉,可惜张廉诚死的早,若他尚在,多多进言,想必那皇儿也不会如此迟疑不决。” 温长老闻言,亦摇头叹息,感慨万分: “确实如此,不过宗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今我们得了那魔修,已将其炼化成器,待我御兽宗成为北齐的护国宗门,必将名震四方,飞黄腾达。” 宗主却挥了挥手,面上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 “不可心急,北齐之地,地大物博,他国宗门必有窥伺之心。 待到时机成熟,让境内宗门与我等共历风雨,之后再作长远计较,方为上策。” 温长老连连点头,口中溢满赞誉之词,然而这些他早已心知肚明。 与他交替值守之人,所透露的信息远比宗主所述详尽, 甚至提及此番安排也是为了观察那位大魔修的态度,但宗主却未曾提起,看来是忘了。 “宗主英明,非我等所能及。” 那宗主闻言,哈哈大笑,随意地挥了挥手, “你且退下,好生休憩。” 温长老应声而退,步出宗主所在之地。 御兽宗内,此刻银装素裹,四周帐篷林立,篝火点点, 看着这番景象,温长老心中涌起一股满足之情。 如今距离掌控北齐仅剩最后一步之遥, 届时御兽宗将一跃成为北齐之首,境内丰富资源也将尽归宗门所有。 再过百年,御兽宗的发展更是不可限量,其辉煌景象,着实令人憧憬。 “温长老,别来无恙否?” 一声温文尔雅之音,随风而至, 温长老回首一顾,但见一位身着白裘, 眉宇间透着淡淡笑意的男子,缓缓行来。 “哦,原来是徐贤弟。” 温长老口中虽是礼数周到,心中却不免有些讥笑, 此人乃徐逢,仅练气之境,却因心智过人,颇得宗主青睐。 “徐贤弟,夜已深,何故尚未安寝?” 温长老含笑询问。徐逢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夜深人静,心事重重,难以入眠。” “哦?不知贤弟所忧何事?” “温长老有所不知,五山宗虽灭,我宗得利颇丰, 然而西有紫霄,北望青云,东邻海玥, 皆非易与之辈,更兼暗中有大魔修潜伏。 此等局势,令人如何安枕?” 温长老闻言,心中暗忖: 他不寻宗主商议,却与自己谈及此事,意欲何为? 然而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问道: “徐贤弟既有忧虑,不知可有何良策?” 徐逢轻叹一声,摇头苦笑: “偶有一得,但尚需温长老助力走上一程。” “哦?需往何处?” 温长老眉头紧锁,更显疑惑。 “温长老,若我宗立为国宗,必将成众矢之的,唯有迅速点燃战火,方能促使境内诸宗同仇敌忾。” 徐逢缓缓言道, “故此,想请长老带领几名弟子,前往境外宗门走一遭,提前泄露此事,以便他们有所准备。” “你难道不怕,如此一来,北齐宗门将面临诸多围攻,难以抵御?” 温长老质疑道。 徐逢微微一笑,目光闪烁: “温长老,那新炼器物,难道只是装饰之用?” 温长老心中一紧,如弦在弓,此人手段层出不穷, 心思缜密如织,自几年前便开始精心布局。 先是暗通南华,挑动凡尘烽烟四起; 又闻安海散修遭劫,遂与张廉诚暗结珠胎, 而那张廉诚恰好出身南华,此中关联,耐人寻味。 接着,用药迷害凡人,使其嫡孙远离沙场; 再到南华挥师安海,血洗城池,桩桩件件,无不掌控于他股掌之间。 乃至后来,培育魔修,使其如魅影般穿梭各城边际, 直至探明海玥宗修士离城之机,再次施展计谋。 温长老想到此处,冷汗涔涔而下,心中不禁惊疑: 自己这一系列举动,是否早已落入徐逢的算计之中,成为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既然如此,我便走上一遭!” 温长老点头说道。 “那便有劳了。” 第71章 淡漠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半月时光匆匆而逝。 转瞬即至一年一度的盛事——新晋弟子大比。 是日,药阁门前,百川目注莺儿,微笑颌首,示意鼓励。 旁侧,于长老头顶斗笠,满面堆笑,温言叮嘱: “丫头啊,待会比试之上,当须一鸣惊人,然而亦不可用力过猛,须得把握分寸,可记住了?” 莺儿肃然点头,应声道: “于爷爷放心,我自会留心的。” 外门最大的演武台之畔,柱子心怀感慨: “想当年,还是我与雪儿在此较技, 今非昔比,转眼间,却是我们在此观摩师姐了。” 百川亦不禁感慨,目送那身着青云宗黑袍的莺儿,往昔岁月如流水般在眼前匆匆闪现。 下方,莺儿步履沉稳,缓缓登台, 向着旁侧的白寅敬地抱拳行礼: “见过师叔。” 白寅轻轻摇头,笑意盈盈: “你这丫头,待得此番比试过后,只怕是要改口称我为师兄了。” 他话音微顿,侧目而视,温言鼓励: “去吧,好好表现。” “是,师叔。” 莺儿应声后,便准备就绪。 此时,苏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开幕辞。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新晋弟子大比正式拉开了序幕。 首层对决,莺儿面临的对手亦是一位女弟子。 她不识得莺儿,故而面露惊愕之色,疑虑道: “你……你亦是新晋弟子?” 她凝视着那比自己矮小许多的莺儿,不禁出声询问。 莺儿昂首,语气坚定: “自然是的,无须多言,速速动手。” 那女弟子微微蹙眉,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拔剑便朝莺儿直刺而去。 然而,只见莺儿轻描淡写地伸出手掌,瞬间场中狂风大作,那股劲风将女弟子如同落叶般吹得倒飞而出。 “推风掌,此乃筑基期修为!” 下方一名弟子惊呼出声,众人纷纷侧目, 连正在其他区域比试的弟子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投来震惊的目光。 瞬息之间,演武场之上,静谧无声,仿佛天地间唯有呼吸之息。 此非新晋弟子大比乎?缘何有一筑基期之师叔混迹其中? 正当此寂寥之时,于长老猛然一声吼: “好个丫头,没给爷爷丢脸,哈哈哈,我孙女!” 而百川则闭目沉默,面露无奈之色,似有不忍直视于长老之心。 须臾,场中气氛由沉寂转为细语, 继而又沸腾如煮,议论声此起彼伏,整个演武场犹如烧沸之水,热闹非常。 那些资深弟子虽相对从容,亦不禁对莺儿修炼之神速,感慨万千。 白寅环视四周,朗声问道: “可还有人,愿上台一试高低?” 众弟子闻言,纷纷摇头退缩,无人再敢挺身而出。 陈之杰长叹一声,对莺儿言道: “罢了,此处比试于你,犹如儿戏,待到来年春回大地,内门较量之际,看看你我谁的名次更高。” 莺儿展颜一笑,语带轻快: “好极了,师叔,那便如此定下了!” 言罢,莺儿返回看台,周围祝贺之声如潮水般涌来,众人簇拥,犹如众星捧月,风光无限。 而在此时,北齐国都之内,月华立于皇宫殿前的广场之上,身旁立着刘长老与陈之杰, 天空中悬浮着众多宗门的灵舟,其中最为显眼的五艘,便是五大仙门的座驾。 “月宗主,别来无恙。” 一道清冷的声音划破长空,月华寻声望去, 只见一男子面容清冷却不失风华, 他身着一袭紫色长袍,在雪地中赤足而行, 每一步落下,皆不带半分尘埃,踏雪无痕。 “原来是郑宗主。” 月华轻敛裙裾,微施一礼,眼前之人,乃紫霄宗宗主郑闫也。 此人倒也谦逊有礼,然时而却喜炫耀。 “久闻紫霄宗早年得一位仙品灵根的弟子,想必便是此子了吧?” 月华含笑问道。 观其模样,分明是跑来向自己炫耀的,他人要么携带老者,要么驾驭坐骑,唯独你是带着一人一猫。 然不得不言,那雾隐猫着实硕大无比,其体型观之,足有民房之巨。 郑宗主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向那少年示意: “宇儿,这位便是青云宗的月华宗主,还不速速见礼。” 少年点头应诺,上前一步,恭谨有礼地施礼道: “晚辈秦宇,见过月宗主。” 月华颔首微笑,眼波流转间,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然心中暗忖,早知如此,便应将莺儿携来。不过区区天才,吾宗亦有之。 “好,不骄不躁,气度沉稳,年纪轻轻却已是筑基修为,他日成就必定非凡。” 郑闫微笑着摆了摆手,谦逊回应: “月宗主谬赞,宇儿尚需多加磨砺。” 他赶忙将视线移至天际,唯恐被月华瞥见自己那难以抑制的唇角, 遂而望向那些悬停的灵舟,好奇地问询道: “月宗主可知,五大仙门此次召集我等,究竟所为何事?” 月华轻轻摇头,眉宇间隐含一丝深思: “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但观此阵仗,想必非同小可。” 话音刚落,只见北齐皇帝稳步走出, 其身旁是一位身披兽皮,体型魁梧的男子, 身后跟随一头巨熊,行走间颇有威势。 秦宇霎时神色凛然,其身后小白,后颈之毛发亦悚然而立,观其状,似有一言不合即动手之态。 “这不是御兽宗的李吉宗主吗?” 一旁刘大嘴皱着眉头,低声询问。 月华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似有千般思量。此事恐非寻常,其中曲折,想必没那么简单。 恰在此时,五大仙门之灵舟上,同现五道身影,皆威风凛凛,宛若神只临世,引得下方惊叹之声不绝于耳,尤以那些小宗门为甚。 刘大嘴忽然感到后颈一阵凉意,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那当日被自己骂为老贼的方前辈,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 刘大嘴心中一惊,连忙低头,不敢与那锐利的眼神对视。 那方前辈仅是轻哼一声,并未有所发作,气氛稍显缓和。 北齐皇帝恭敬地抱拳行礼,对着下方诸位仙长朗声说道: “朕,参见诸位仙长。” 天空中,一位身后悬剑的男子声音冷冽,发问道: “本座问你,立御兽宗为国宗一事,你可曾考虑周全?” 此言一出,下方顿时掀起波澜,灵压激荡,大地震颤,各大宗门的宗主们无不怒目圆睁,气氛紧张至极。 “北齐皇帝!你这是自寻死路不成?你若立御兽宗为国宗,让我们这些小宗门如何自处?” 一人怒道, “若真到了那一步,北齐境内烽烟四起,生灵涂炭,届时皇帝陛下又将如何面对这满目疮痍?” 他说着转向五大仙门,开口续言: “诸位前辈,虽说我等修仙之人不应过多插手凡尘之事, 但立国宗一事确实荒谬至极,若因此引发宗门之间的争斗,北齐百姓将遭受无妄之灾。” 那悬剑男子却依旧淡漠,语气冷硬: “若是有宗门对此有所不满,届时大可去找御兽宗理论。” “前辈!天下谁人不知御兽宗的行事作风,平日里横行霸道,强取豪夺, 若让他们成为国宗,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加剧百姓的苦难!” 此时,李吉昂首挺胸,抗声辩驳: “我御兽宗行事,向来正大光明,尔等不过是忧心自家资源遭人觊觎。 若真如此,尔等尽可迁往他国,或至他州,届时,我御兽宗绝不加一指之阻。” “李吉,休得妄语! 若我等小宗迁移他国,无有底蕴,下场唯有被其他宗门侵蚀,直至老底尽失。” 言罢,他转首望向空中悬剑之高人,继续说道: “前辈,昔年五山宗尚存之际,北齐境内五大势力相互制衡。 后五山宗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其所遗资源,多数落与御兽宗之手……” 话未尽,那背后悬剑男子冷声打断: “既已踏上仙途,何必多言!” 第72章 返宗 那男子转首向北齐皇帝,声色俱厉,再次质问道: “本座再问尔一遍,尔果真意欲将御兽宗奉为国宗乎?” 北齐皇帝面色坚毅,毫无惧色: “回上仙,朕心意已决,无悔。” 那男子闻言,微微点头,随即扬声对下方宣布: “自今日起,北齐国将不受五大仙门庇护。 无论境内宗门如何争斗,或是妖兽魔修肆虐,皆由御兽宗一力担当。” 话语落地,四周一片寂静。 “诸位道友,可有所见教?” 男子目光扫向其余四大仙门之人。 “我等并无异议。” 众人回应。 “既如此,此事便就此定夺。” 言罢,男子挥袖袍,朗声道: “我们走。” 此时,下方秦宇目眦欲裂,双瞳似火,死死盯着李吉, 身后小白凝眸望着那头大熊,大有对峙须臾便欲动手之意。 “莫要轻举妄动,他日再作计较。” 郑宗主提醒道。 正当此时,下方突有一人厉声大喝: “诸位同道,御兽宗既已成为北齐国宗,日后形势可想而知。 趁我等今日齐聚,何不联手除去此人,以绝后患!” 其言之中,颇有先下手为强之态,盖因自身所属之小宗,竟连圣地亦无,若战火燃起,率先遭殃者,必属己方无疑。 那北齐皇帝闻言,遂转身退去,口中道: “李宗主,劳烦你了。” 言罢,缓缓步回大殿之中。 而在下方,除了青云宗、紫霄宗、海玥宗等大宗门之外,其余小宗门中却不乏响应之人。 须臾之间,叫嚣声、詈骂声此起彼伏,群情激愤。 随着一声震天大喊,数名金丹修士猛然跃起,如猛虎下山般直扑李吉。 李吉却是轻笑一声,随即元婴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他身后的大熊亦是一声怒吼,震慑四方。 一时间,那些欲上前动手之人无不面色惊恐,纷纷止步,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吉。 “呵呵呵,诸位道友,可还有谁欲与李某动手?” 李吉面带微笑,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面对李吉的质问,众人相互对视, 心中暗惊,他们千算万算,却未曾料到李吉已是踏足元婴期的修士。 然尽管如此,在即将可能遇见的大势面前却也显得并不够看。 “李吉,我等原以为你有什么高深底牌,你虽已至元婴修为,但若他国宗门觊觎北齐,你又当如何应对? 如今五大仙门已然退去,这北齐国便如同一块待人分食的肥肉, 谁人不想分一杯羹?仅凭你御兽宗,又能护得北齐周全否?” 李吉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诸位,我知晓你们对我御兽宗存有诸多不满,但事已至此,大局已定,非人力所能更改。” 话虽如此,然其心内实暗笑连连,自问何时曾应诺护北齐无虞,分明是汝等需护我与北齐周全才是。 然其面上却是微微颔首,言语间透着些许慨叹: “如今我们皆是北齐的一份子,若是他国宗门有所图谋,还望诸位能够摒弃前嫌,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外敌。” 正当此时,一男声传来,众人望去,只见海玥宗宗主拍掌而笑,言语中带着几分讥讽: “李宗主果然高明,这一手阳谋使得妙极。 明知他们不会轻易离开北齐,便让其他宗门置于风口浪尖, 而御兽宗则可安然坐享其成,端的是一出高招。” 李吉闻言,并未动怒,反而冷笑一声,反问道: “孙宗主,这番安排,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孙宗主听后,轻轻挥手,淡然回应: “我海玥宗便不参与其中了。 我宗立足于茫茫大海之上,虽属北齐海域,却向来独立自主,自成一脉。 再者,即便他国宗门有所侵犯,我海玥宗亦无惧之。” 言罢,他体内气势猛然爆发,同样显露出元婴期的深厚修为,气势逼人。 “若李宗主无其他要事,本座便先行告退了。” 孙宗主说着,单脚一踏地面,顿时尘土飞扬,他的身影迅速朝海玥宗的灵舟飞掠而去。 月华亦缓缓启唇: “我青云宗素来重修身养性,此番纷争与我宗无甚瓜葛,故此先行告退。” 旁侧郑宗主亦点头赞同: “我宗亦不宜轻率表态,就此别过。” 随着两位宗主相继离去,其余各小宗门人亦纷纷散去。 李吉凝望众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 “浊浪之中,安有清流之身?” 青云宗灵舟之上,曾驻守皇宫之青云宗修士,此刻在海玥面前恭敬立定。 月华轻启朱唇,问道: “王长老,你可曾探究北齐国君此番决意之由?” 王长老缓缓摇头: “不知,自两月前始,御兽宗之人屡次进出皇宫,然其行止并无越矩之处,故老朽亦不便深究。” 言及此,王长老微蹙眉头,续道: “但有一回,温峰忽然销声匿迹两日,归来之时,老朽隐约察觉其身畔似有一缕魔气缭绕。 我曾询问其故,他则答曰,乃其宗门弟子遭遇魔修之袭,他乃前往救援。” 刘大嘴轻挥衣袖,神色泰然自若,其心境之轻松,前所未有。 此乃一种超脱尘世之感,仿若置身世外,纵使外界风云变幻,疮痍满目,吾亦能独守一方净土。 此时此刻,他已然领悟到五大仙门之妙境。 “唉!此事不必挂怀。” 刘大嘴言罢,一把揽住王长老手臂: “王兄,待你此次返宗,我便为你引见一位高人。 有他在此,我青云宗自可无忧矣!” 王长老半信半疑地开口: “此话当真?你这张嘴,向来水分多多,如此高人,又怎会轻易降临我青云宗?” 刘大嘴回头望向月华: “宗主你听,他还不信。 您来告诉他,此言是否属实?” 月华闻言,微笑回应: “刘长老所言非虚,但此等人物,非到万不得已,不宜轻易打扰。” 王长老闻言,疑惑更甚: “宗主,老夫离宗轮换不过两年时光,难道这两载之间,宗门便迎来了如此人物?” 月华但笑不语,面露神秘之色: “王长老,带你返宗自然揭晓。” 夕阳渐沉,余晖洒落,青云宗却喧嚣异常, 众弟子们议论纷纷,皆在探讨宗门新晋的十二岁小师叔, 此事迅速成为宗门内最热门的话题。 药阁门前,刘大嘴引领着王长老再此停步: “刘兄,你提及的那位高人,莫非是于老哥?” 刘大嘴挥挥手,不屑道: “于个屁,他不过是个老鳖,顶多算是个修炼成精的鳖精罢了!” 话音未落,药阁的两扇大门訇然中开,于长老怒气冲冲地步出: “刘大嘴,你刚刚在说谁是鳖精?” 他目光一转,瞥见一旁的王长老,顿时怒容转晴,喜上眉梢: “王老弟,果然是你呀!” 王长老连忙行礼,恭敬地抱拳道: “久违了,于老哥。” 于长老挥了挥手,神情豪爽: “王老弟,你我之间不必这么拘礼。 快随我进来,我们正巧设宴,你也来共饮一杯。” 对比于长老的炽热之情, 王长老却流露出一丝沧桑之意, 两载光阴,于兄又添岁月痕迹,昔日稀疏之发,如今却已尽归尘土。 第73章 有何打算? 药阁一楼大堂,熙攘异常。 王长老甫一踏入,便热忱寒暄: “百老弟,睽违二载,君仍神采奕奕。” 百川笑而应之: “王老哥亦安然无恙。” 言罢,伸手作请: “王老哥,既至此,不若共饮数杯,如何?” 王长老轻摇其手,自己又不是为了喝酒,乃为拜见位前辈,遂笑道: “百老弟,今日之酒,暂且罢了。” 言毕,望向门外被于长老阻之甚严的刘大嘴: “刘兄,未知你与我言及的哪位前辈,现今身处何方?” 刘大嘴被于长老所拦,心中渐生烦躁,亦无了戏谑之意,遂开口道: “哎呀,莫急莫急,那百神医不就在你面前吗!” 王长老瞬间愣怔,心中疑惑不解,这百神医不过一介布衣老者,何曾成了前辈高人? “百神医?竟是您?” 百川淡然一笑,再次邀请: “王老兄,不妨坐下细谈。” 此时,旁边的柱子立起身来,悄无声息地添了一张竹凳。 “王长老,请坐。” 王长老在竹椅上安稳坐下,目光流转,终是落在莺儿与柱子身上,这一看,心中不禁震撼非常。 只见莺儿气定神闲,竟已突破至筑基之境,而柱子亦非寻常,修为已达练气十二层。 王长老难以掩饰眼中的惊异,连连眨巴着眼睛,再次凝视百川,神情愈发肃穆。 “百神医,此情此景,究竟是何缘故?还望明示。” 随着室中几人言笑晏晏,事情的来龙去脉逐一道来, 王长老听罢,时而面色惊变,时而轻抚长髯,点头称是。 而在这清谈之外,于长老如同石狮守门, 屹立不动,坚决阻挡刘大嘴入内,门里门外的氛围,竟是两重天地。 待到月华初上,王长老缓缓起身,施礼辞行: “哈哈哈,百神医,本是一场欢庆之宴,却因老朽不请自来,延为长夜之席,实感汗颜。” 百川微笑回应: “王长老言重了,他日若有闲情,不妨常来小叙。” 王长老连声应允,交谈之际,已行至门外。 忽见刘大嘴于墙角之地,端坐如石,神情颇为狼狈。王长老轻声唤道: “刘兄,速速起身离去吧!” 刘大嘴叹息一声: “唉,我岂肯轻易离去!那于老鳖实乃欺人太甚,我当待宗主出面,为我主持公道!” 王长老故作微怒之色: “今朝天下动荡,宗主此时怕是正在后山,岂能因你这等琐事分心。” 遂伸手一揽,将刘大嘴扶起: “速速随老朽去吧!” 目送二者身影渐行渐远,于长老忍不住愤然言道: “那御兽宗实乃野心勃勃之徒,老夫早已看穿他们非善类,一个个身着兽皮,袒胸露乳,宛如尚未开化的蛮荒之人。” 此时,莺儿侧首轻问: “于爷爷,那御兽宗很强?” 于长老轻蔑一笑,嗤之以鼻: “强个屁,区区三两个元婴修士,一个巅峰之境,何足挂齿。 想当年我青云宗在老宗主领导下,何曾将他们放在眼里, 只不过后来……唉,不说也罢。 如今有你师父坐镇,管他是御兽宗还是御人宗,皆不足以对我青云宗构成威胁。” 他转头戏谑地望向百川,笑道: “嘿嘿,百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百川轻轻指点于长老,亦笑答: “你这人,比莺儿更是顽皮。” 于长老被百川轻轻一指,顿时朗声大笑,那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畅快。 与此处的宁静祥和不同,北齐国都的深宫之内,却是另一番紧张气氛。 “李上仙,朕之后续大计,可就全依仗你了。” 北齐皇帝目光凝重地注视着李吉。李吉轻叹一声,缓缓开口: “陛下无需过分忧虑,我宗已有周密安排,陛下大可安心。” 尽管如此,皇帝心中却愈发感到不安, “李上仙,非朕多言,但不知您能否详细道来,让朕心中有数,也好稍感安心。” 李吉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向来不喜详述事宜,每次开口不是遗漏要害,就是语无伦次。 “嗯……陛下,今日我已言明,我宗将与其他宗门联手共抗外敌,如此一来,自可确保北齐无忧。” 李吉缓缓解释道。 “那么,李上仙,您如何确信他们定会齐心协力,共同抵御?” 北齐皇帝仍有些疑惑。 李吉闻言,缓缓站起,神情似是认真,又似是随口而言: “陛下细思,那些宗门在此地扎根已久,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陛下可曾想过,对于外宗而言,凡间的城池并无太大吸引力,他们若真动手,定是针对那些底蕴深厚的宗门。 无论是灵石矿产,还是高深功法,这些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因此,那些宗门为了自身的利益,必然会拼死一战,绝不会有丝毫退缩。” 北齐皇帝心下微苦,言语绕转,终归原地。 遂叹道: “李仙长,不知昔日与朕对谈的那位徐仙长,今在何方?可否请其降前来为朕释疑?” 言罢,恐李吉误会,急忙补充: “并非朕不愿与李仙长对谈,实乃忧心仙长辛劳,故有此请。” 李吉闻言,亦忙不迭点头,口才非其所长,遂目视门外巨熊,朗声道: “速速去把徐逢叫来。” 那巨熊闻令,竟似人般颔首领命,正欲疾步而去。 忽听李吉大喝一声: “且慢!” 巨熊脚步一顿,李吉继续言道: “我与你同往。” 安京城内,花楼之中,舞姬身姿妖娆,衣袂飘飘,轻纱覆体,台上翩翩起舞。 台下宾客如云,座无虚席,谈笑风生,话题无不围绕着那日白昼时分,悬停于城中天际的那些灵舟。 此时,徐逢着一身凡间华服,独坐一隅,手持琼浆, 细细品味。 忽有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吼自楼外传入, 刹那间,四壁静谧,楼内歌舞戛然而止。 徐逢缓缓搁下玉盏,唇角浮起一抹淡然笑意,随即足下生风,飘然而出。 “宗主有何吩咐?” 李吉昂然坐在熊背之上,目扫四周窃窃私语的人群,眉宇间透出一丝焦躁: “唉,罢了,赶紧乘熊而行,途中再细细道来。” 徐逢闻言,身形一晃,轻若柳絮般落在了那庞然熊背之上。 随着巨熊的步伐,李吉将宫闱之事缓缓吐露, 然而言辞之间,犹如云雾缭绕,关键要害,更是隐匿于重重迷雾之中。 “须记,与那皇帝对话之时,切勿泄露半点端倪,若皇上有问,便言乃你突发奇想,尚未得暇与我通禀。” 行至宫门之下,李吉沉声叮嘱。 徐逢微微颔首,笑意不减: “宗主放心,逢铭记在心。” 徐逢步履轻移,心中暗自思忖, 这李吉言辞之间,确实纷繁杂乱,或许是与兽为伴日久,故而疏于与人细语。 然则如此一来,倒也正合吾心! 第74章 一头乌丝 皇宫静室,皇帝往复踱步,直至屋外叩门声起。 “陛下,徐逢特来拜见。” 皇帝闻之,轻整衣冠,归坐于桌案后。 “原来是徐仙长,请进。” 门扇轻启,徐逢面带笑意,缓步入内。 “御兽宗弟子徐逢,拜见陛下。” “徐仙长不必多礼,想必李宗主已将朕之忧思与你言说了吧?” 徐逢微微颔首: “自然,陛下可是忧虑,诸宗门不会以名相抗?” “正是。徐仙长,你早前与朕言道,若朕立贵宗门为国宗,其余境内宗门皆不会有反抗之意, 可如今,与你所言似有出入啊。” 徐逢闻此言,轻轻摆手,缓声而言: “陛下实乃多虑也,今日之事皆为表象耳。 彼等之忧,不过虑及自家宗门为他人阐释罢了。 遥想昔日,五大仙门立规,宗门之争,不得大肆屠戮凡人。 故而,强宗立城,弱宗建镇,皆为防不测之变。 一旦宗门相争而不敌,便可将城镇凡人尽皆屠戮。 毕竟强者交战,余波波及凡人,亦属正常。 彼时,五大仙门便会出面,不论来龙去脉,但凡凡人因此因果被屠,定会出手。 然今时今日,我御兽宗成为北齐国宗,那些弱小宗门,便失此一层保障,故而心生忧惧,实属正常。” 皇帝闻其言,眉头微皱,沉声道: “既如此,不知徐仙长可有良策应对?” 徐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傲然道: “自然有之。此世间万物,皆以强者为尊。 如今我御兽宗坐拥四名元婴期大修士,届时将分散于东西南北四域,境外小宗休想染指。” 皇帝眉头紧锁,又问: “那若是与你等一般的大宗,又当如何?” 徐逢淡然一笑,缓缓而言: “陛下不必忧虑,若是大宗前来,自有大宗应对之法。 虽那紫霄、海玥、青云皆已表态不会卷入,然此事可由不得他们。 陛下不妨细思,那些大宗门又怎会看得上小宗门手中之资源? 故而,他们唯有将目光转向其他大宗。 况且,陛下切不可小瞧那些宗门,他们皆底蕴深厚,实力非凡。” 皇帝闻之,暗自点头,此言的确比李吉所言透彻多矣。 “既如此,那朕便无忧矣。只是贵宗亦当安抚好那些小宗,莫使其生出不该有之心思。” “陛下放心,若有小宗在此一难中有贡献,我宗皆会不吝赏赐。” 言罢,行礼如仪,随后步履从容离去。 宫闱深墙之内,徐逢步履如风,轻巧穿行。 一步出宫门,便望见了宗主李吉立于庭前: “宗主,您何以尚未归去?” 李吉缓缓转身,面色仍旧威严凛然: “你尚在炼气之阶,本座怎能安心?” 言罢,又问: “那皇帝可曾对你有所盘问?” 徐逢闻此一问,心中明了,宗主所谓放心不下自己,实则是忧虑他那宗主威仪。 “皇帝不过略作问询,并未深究。” 虽然心中略有微词,面上却依旧保持恭敬。 李吉听后,心中的重石终于放下, “既然如此,便随我归去吧。” 次日,朝阳灿烂,普照大地,天穹之下,欢声鼎沸。 但见莺儿脚踏利剑,翱翔于青云山脉之上, 其身后,百川负手徐行,步履间似有若无,一步一顿,仿佛在虚空中隐现。 “师父,独自飞翔之感,果然畅快。” 莺儿开怀大笑,悬停于半空, 俯瞰下方,只见一老叟携孙儿于皑皑雪地之中拾取柴火。 那幼童指向空中莺儿,眉目间洋溢着激动之色, 却被老者轻轻按下手指,耳边细语温存,呢喃教导。 目睹此景,莺儿心中涌起往事,忆及自己也曾是那仰望天空之人。 “丫头,何故停顿不前?” 百川的身影无声出现在莺儿身后,温和探问。 莺儿轻轻摇头,收起心中思绪,略显调皮: “师父,不如我们比比,看谁先飞回宗门,如何?” 百川闻言,轻笑出声,这小丫头怕是飞得有些腻了, 如此一上午,也难为自己这副老胳膊老腿了,故而微微颔首: “便依你。” 话音未落,莺儿身形一转,周身瞬间被蓝色电弧笼罩,速度骤然提升, “哈哈,师弟这雷法真是便捷。” 转瞬之间,青云宗已映入眼帘,药阁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而百川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双手负后,于下方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师父,您这是使诈!” 莺儿轻盈落地,撒娇般地娇声责怪。 百川故作惊讶,笑容满面地反问: “哦?师父如何耍赖了?” 莺儿气得轻轻跺了跺脚,嗔道: “明明说好是比飞,您这哪里是飞回来的,分明是...” 话语未完,百川笑着伸手轻轻抚摸莺儿的秀发,打断她的话: “你怎知为师不是飞回来的?或许是为师飞得比你更快,你未能察觉呢。” 话语之间,师徒俩言笑晏晏,相携步入药阁。 甫一踏入,便见于长老立于一面铜镜之前,其头顶黑发披肩,乌亮浓密。 “哈哈,丫头,你可是回来了!” 于长老目光亲切,对着莺儿招呼道。 “快来看看爷爷这一头乌丝,乃是在圣地之中,特意寻觅巧匠量身定制,今日方才交付于老夫手中。” 于长老言罢,昂首以双手轻轻撩拨额前青丝, 复位之际,犹自挥洒,颇有几分得意。 “于爷爷,您这……” 莺儿语塞,眼前秀发竟比她的青丝更为柔亮,在于爷爷头上显得颇为不搭调。 “你这丫头,何故吞吞吐吐,直言便是。” “额……端的是好看,好看。” 莺儿强颜欢笑答道。 于长老闻言,喜形于色: “嘿嘿! 丫头,再细细抚摸一番,且看此发之质,其顺滑之感如何。” 莺儿忙摆手道: “不了,于爷爷,忽忆起今日尚有修行之务,我便先行告退,往楼上去也。” 于长老目送莺儿背影,口中轻叹: “这小妮子,真是……” 言语未尽,他又转首向百川笑道: “哈哈,百兄,你来摸摸看,比起你那一头枯草,老夫这发丝如何?” 百川轻捋须髯,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意: “他日再议此事不迟,莺儿正值修炼要紧之际,若失了老夫的指点,只怕会误入歧途。” 百川言罢,亦缓步朝楼上而去。 于长老面露困惑之色,轻轻抚摸着肩前的柔丝。 “不若去找那刘大嘴去?” 说着,双手一拍: “正是如此,找刘大嘴去,定要让他羡慕得牙痒痒!” 第75章 人蝎子 “师父,于爷爷那头发……” 楼上,莺儿面带尬色,向百川投去求助的目光。 “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于爷爷亦不能免俗,只是审美之道,似乎略有偏差。” 莺儿听罢,忍不住以袖掩口,窃窃笑出声来: “哈哈哈,于爷爷他也不害臊,笑死我了。” 百川则面色一正,严肃道: “休要嬉笑,你连《琼华灵仙典》第一层都未领悟透彻,怎可妄议他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莺儿的肩膀, “切勿荒废时光,速去修炼。” “知道了,师父。” 莺儿娇嗔一声,莲步轻移,翩然转身,渐行渐远。 百川轻轻抚着银须,脑海中浮现出于长老那诙谐模样,也是苦笑摇头, 然而笑意间,又不免发出一声轻叹。 转眼间,莺儿将届豆蔻之年,柱子亦将迈入弱冠之龄。 然两人心性依旧稚嫩如初,柱子虽稍有长进, 却常因执行任务,沉溺于凡夫俗子之敬仰,端的几分威严架子。 若长此以往,即便实力雄厚,若心无束缚,恐怕日后难免行差踏错。 “是时候吃些苦头了。” 百川心中思忖,缓缓步出药阁,眼见外界风起云涌,其中自有他的一份因果纠缠。 若在此刻抽身而退,实属不义之举。 他心念及此,双眼微合,一缕寒光悄然泄漏。 外门演武场上,柱子依旧如往日般与白寅切磋技艺,韩茹燕与张晨则在一旁静观,不时出言指点一二。 “柱子,随为师来一趟。” 百川的声音忽响,众人回首,方见其身影不知何时已至后方。 “师父,您叫我?” 柱子一跃而下,其余几人纷纷抱拳行礼,神态恭敬。 “无事大事,只是为师需带你前去斩杀一人。” 柱子闻言,眉头轻轻一挑,虽心中惊疑,但对于师父的吩咐,他向来不问缘由,只是默默点头。 百川见状,手掌轻轻落在柱子肩头, 两人身影一晃,便如云烟般消散,留下韩茹燕等人相顾无言,面露惊愕。 “唉,你们说,百神医此行,究竟要带柱子去取何人首级?” 韩茹燕困惑地开口问道。 张晨眯起双眼,沉思片刻: “此事确实令人费解。” 话音刚落,他似有所悟,又道: “莫非,百神医此行是为了让柱子手刃焱炎谷的方执事?” 白寅接过话茬,摇头开口: “依我看,此事不太可能。 若真有意为之,当日便可动手,何须拖延至今?” 众人闻言,皆觉有理。 “哎,罢了,百神医行事向来高深莫测,此举定有他的深意,我的等还是静观其变吧。” 在御兽宗的幽深密室之中,温长老静立于其间, 眼前数名弟子正围绕着一颗通体漆黑、高约七尺的铁球忙碌不已。 铁球一面,孔洞均匀分布,似是星辰点缀; 其侧铁棒伸出,宛如龙脉延伸; 另两面则刻有精细的聚灵阵图,灵气隐约流转。 “你等须谨慎行事,此物内蕴剧毒,非同小可。” 温长老声音低沉,提醒着弟子们。 随着温长老话语落定,弟子们合力转动铁球,缓缓对准了前方那头被束缚的妖兽。 温长老迈步上前,五指紧握铁棒,灵力自掌心涌动。 但听铁球内部传来一声似刀切皮革的响动,紧接着,一团浓郁的黑气自孔洞喷射而出。 若是有心人细看,便能在这浓厚黑雾之中,窥见一块苍白的人之手骨。 黑雾如死神之吻,击中妖兽,触及之处即刻溃烂,那妖兽发出凄厉嘶吼,却也只能看着。 而那腐烂之势不减反增,不过须臾之间,便见妖兽之躯化为乌黑的血水,流淌一地。 “恭喜温长老,此七级妖兽在您这秘宝之下竟如此脆弱,若是敌人,无论来势如何汹汹,亦难与御兽宗匹敌。” 一名弟子由衷赞叹。 温长老却淡然处之,区区七级妖兽,不过金丹后期之能,即便是宗主那元婴巅峰之境,对此毒亦不敢小觑,区区妖兽,何足挂齿。 “嗯,还需进一步调试。” 温长老沉吟道, “目前射出的毒气速度尚显缓慢,看看能否再加几道破风阵法,以提升其速度。” 那弟子俯首应是,随即退至一旁。 温长老面露欣悦之色,脑海中早已绘就出宗门未来之繁荣昌盛。 他含笑转身,却不禁愕然: “你等是何人?” 但见其身后,一位银须白发、气度非凡的老者默然伫立, 身旁伴有一位身着青云宗衣饰的年轻修士。 温长老心下一凛,青云宗之人,潜入我御兽宗? 想到这里大叫一声: “青云宗打上门了!” 温长老厉声喝叱,声如雷霆。 密室之内,众弟子闻声色变,纷纷剑拔弩张,聚集而来。 柱子欲要辩解,却被百川伸手轻挥,予以制止。 “铁球之内之人,与老夫此徒儿略有瓜葛。” 百川语气淡然, “你等不必介入,此乃私怨,我等自会了断,尔等以为如何?” 温长老听闻此言,心念电转,审视眼前这位神情泰然自若的老者,心中暗忖: “莫非此人便是昔日铸就此剧毒之物的大魔修?” 但观其周身气机,澄清如水,一派浩然正气,竟无半分魔氛缠绕。 遂开口言道: “老先生,您恐怕是误会了,此铁球乃我派秘炼之宝,内里尽是机关法阵,断无藏人之理。” 百川闻言,却是淡然一笑: “你这后生,扯起谎来,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言罢,缓缓迈步向前。 温长老见状,不由得紧锁眉头,急声喝令: “速速拦下此叟!” 门下弟子听令,或拔剑相向,或指掐法诀,如潮而功。 百川轻抬单臂,猛然向前一挥,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脱手而出,带着无俦之力横扫而过。 所经之地,御兽宗弟子尽化血雾,惨叫之声尚未出口便已消散。 温长老眼见形势危急,动作迅速,一把抄起铁球闪至一旁,避其锋芒。 只见那金色巨掌势不可挡,直击密室墙壁,一触即溃,而其威势丝毫不减,继续向前延伸。 密室之外,地面上的灵兽感受到主人的陨落,纷纷发出悲鸣之声,哀嚎不断。 地面上的弟子刚刚看向灵兽,却只听一声轰响,远处地面突然爆裂,尘土与碎石激射,犹如地下龙脉觉醒,翻滚肆虐。 密室之内,温长老喉咙滚动,面露惊愕之色: “前......前辈,我......” 百川不予理会,只是继续稳步走向温长老,行至面前,一把夺过铁球。 随即,他灵力激荡,铁球在掌中剧烈震颤,瞬间爆裂开来。 烟尘散去,只见铁球内部,一具模样凄惨至极的人影蜷缩在地, 其手脚反折,骨骼裸露,其上覆盖着金属之物,一路延伸至后颈,与一根黑色棒状物相连。 “柱子,你可还认得此人?” 百川开口问道。 柱子闻言,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师父,这......这不就是个‘人蝎子’吗?” 第76章 别离 百川闻柱子之言,挥手之间, 那魔修周身的毒气如同遇见烈日的阴霾,瞬间消散无踪。 魔修的面部血肉逐渐复原,柱子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这正是那个早先的魔修。 “是你!” 柱子探问, 然那魔修依旧无力地瘫软在地,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数月来,他日夜遭受非人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终被御兽宗炼成了法器,骨骼被钉穿,脊梁被棍棒取代,其间的痛苦难以言喻。 “师父,他......” 柱子错愕地望向百川,只见后者面无表情,微微摆手: “不必多言,杀了他,了结此事。” 此时,柱子目光凝视那魔修之惨状,眼前景象太过惊心动魄, 内心之情感受强烈冲击,使得他一时之间医者一面显露,手软心慈,难以决断。 “此人为魔道中人所犯之罪,血债累累, 所造杀孽,犹如滔天洪水,不可胜数,与此刻所受之刑相较,不过九牛一毛。 你无需对其存有任何怜悯之心,当断则断。” 百川言语如雷霆万钧,将柱子心头惘一扫而空。 此魔修恶贯满盈,理当遭受此等报应。 且忆其昔日对雪儿之轻薄无状,每当柱子与雪儿两情缱绻之际,此恨便如蛆附骨,痛彻心扉,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老匹夫,纳命来!” 柱子一声暴喝,声震云霄,手中长枪如同一条怒龙,横空出世,猛然刺出,瞬间贯穿魔修之首,血花飞溅,头颅应声而穿。 紧接着,柱子手腕一抖,枪尖挑动,竟将那魔修的脊柱硬生生拽出,重重摔于墙角,血染尘埃。 柱子目光如炬,瞪视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心中却有一种未能尽兴的遗憾。 正当此时,密室之门轰然倒塌,一位中年男子怒目圆睁,踏入其中, 其身后,一只状若雄鹰、双翼为臂的灵兽,亦是用冷冽的目光扫视四周。 而那密道之内,众多弟子正鱼贯而入,纷纷聚集。 “你等可是青云宗之徒?” 那男子目光如电,投向柱子, 心中满是疑惑,随即转首望向百川,厉声质问道: “你等何故擅闯我宗?” 柱子目眦欲裂,挺枪欲出, 却见温长老身形如电,一步抢先, 拦在了那人的面前,口中急切地呼道: “且慢,且慢。” 随即附耳低语: “宗主与其他两位不在宗内,凭您一人之力,恐难与那老者匹敌,还请三思而后行。” 言语间,温长老转首向百川拱手作揖: “前辈,方才的冲撞,实乃晚辈不察之过。 既然令高徒已将逆贼斩杀,而我御兽宗与前辈,昔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若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可否?” 百川微微点头,神情淡然: “自是无妨。” 言讫,百川之手轻拂柱子肩头,一道光影闪烁,二人犹如仙踪难觅,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温大弟,这究竟是何等缘由?” 那男子眉头紧锁,不禁开口询问。 温长老连连摇头: “我哪知道,那人突然降临,一言不合便欲动手, 方才若非我及时阻拦,恐怕你等此刻已化为一抔尘土矣!” “然今之计,我等该如何应对?” 男子面色凝重,再次发问。 温长老显得有些无奈,轻叹一声: “您乃本宗大长老,宗主不在之时,自然由您定夺乾坤,发号施令。” “言之有理!” 男子点头称是,随即转身吩咐身后弟子, “速速传讯宗主,令其速速回宗。” 青云宗,百川与柱子立于朱门之前,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柱子眉头微皱,开口询问: “师父,那邪魔外道如何被您寻得?其形貌何以变得如此诡异?” 百川淡然一笑,轻拍柱子肩头,缓缓言道: “徒儿,世间诸多玄妙,非你现阶段所能领悟。 待你修炼至为师之境,自会洞察天机,明了其中因果。” 言罢,百川衣袂飘飘,徐徐步入药阁之中。 柱子凝视着师父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满是困惑, 师父此言,犹如空中楼阁,虚幻莫测。 遂摇头释怀,整装前往丹堂,欲将此件异事告知雪儿。 青云宗丹堂,巍峨耸立,三层之高,状若悬壶,门前广场宽阔,石阶如削,陡峭直上。 柱子攀登至巅,方站稳脚步,便听得一声雷霆般的怒喝: “于老鳖,年岁已高,却顶着一头假发招摇,真是不知羞耻!” 柱子听此粗犷之声,心中顿时明了,定是刘长老与于长老争执再起。 定睛观之,只见于长老顶着满头乌发,面露狡黠之色,嘿嘿笑道: “刘大嘴,你就嫉妒吧,我这青丝不是你所能及的。” “呸!老夫天生满头浓发,何需羡慕你这假髻之人!” 于长老却不以为意,反唇相讥: “哈哈,刘大嘴,你那所谓的头发,不过如同冬日之枯草,干瘪分叉,连那三眼猪的绒毛都不如!” 刘大嘴气得牙关紧咬,指着于长老愤然道: “于老鳖,你信不信,老夫今日定要再将你那假发一把扯下!” 于长老闻言,双目怒睁: “刘大嘴,你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必让你这丹堂化为乌有!”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忽转,瞥见了刚刚抵达的柱子,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前去: “柱子啊,快过来鉴赏鉴赏,看看老夫这一头乌发,是否光泽照人?” 柱子心中暗自打鼓,面上却只能强作镇定,连声应和: “好看,好看,长老您这头发真是飘逸非凡。” 于长老闻言更是得意,侧过头来,将鬓边秀发贴近柱子,笑道: “来,柱子,你且摸上一摸,老夫这头发,可是独独让你一人亲近,旁人可没这福气。” 柱子心中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轻轻伸手触摸,果不其然,那发丝滑如绸缎,触手之处,竟真如丝布般柔顺。 “感觉如何?是不是与众不同?” 于长老目光灼灼,满怀期待地望向柱子。 柱子面带尴尬: “确实不错,很滑,很柔。” 于长老闻言,开怀大笑,拍着柱子的肩膀夸赞: “你这小子,说话实在,不拐弯抹角,老夫喜欢!” 正当柱子尴尬陪笑时,雪儿轻移莲步,从丹堂内走了出来。 于长老眼尖,立刻撇下柱子,一步跨到雪儿面前,热切地说: “丫头,快来感受感受老夫这一头青丝,这可是独一份的待遇,别人想摸还摸不到呢……” 事毕,药阁一行人踏上了归途,步履间,只见百川正与莺儿站在一楼大堂之中。 莺儿眼圈泛红,泪光点点,似是刚刚哭过。 百川立于一旁,温言安慰: “莫再哭泣,不过是暂时别离,又不是永不再见。” 于长老见此情景,心中不禁生疑,急忙上前询问: “百兄,何出此言?你要去哪?” 未等百川答话,莺儿已是泪如雨下,抽泣开口: “师父他……师父要带莺儿离开宗门!” 言罢,泪珠更是如断线珍珠,簌簌落下。 第77章 对谈 于长老听罢,神情骤变,猛地一把扯下顶上乌纱,双瞳圆睁,惊呼: “百兄,何出此言?正值此际,何故匆匆欲行?” 旁侧的柱子亦是不解,拱手作礼,疑声道: “是啊师父,此间无事,缘何兴起去意?” 雪儿亦忍不住,轻声插话: “百师傅,此中究竟何故,可否明言?” 百川缓缓闭目,唇角微抿,悠悠叹息: “老夫已表明心迹,此行非诀别,不过是远游而已。” 柱子急切追问: “师父,那您携师姐远行,欲往何处?” 百川轻轻摇头,语气淡然: “非止她一人,你亦同行。” 柱子闻言大惊,声情哀切: “师父,我不能走啊,雪儿正值妊娠之期,弟子岂能弃她而行?” 于长老挥袖止之,眼中带怒: “百兄,此中必有曲直,可否详述其由?” 百川长叹一声,眉间愁绪难舒: “于老哥,休听这妮子妄言,老夫不过言及暂别几月,她便泪如雨下,叫老夫如何向你分解?” 于长老闻此,不由一愣,这与自己心中想法出入太大, 但心中巨石倒是落了地,毕竟自身闭关修炼,亦是动辄数载。 柱子闻言,亦释然于怀,若仅是月余别离,尚可忍受。 于长老目光转向莺儿,温言劝慰: “丫头,若是真如百兄所言,你便随你师父去游历一番,又有何妨?” 莺儿闻言,哭声愈发悲切: “我不走!” 柱子迈步向前,疑惑地探问: “师姐,这是为何?短短数月光景,外出历练一番,也是一番机缘。” 莺儿抽抽搭搭,泪眼朦胧: “那日我听你们说,可能又要打仗了,若是师父带我离去,他宗势力趁机入侵,我青云宗该如何是好?” 于长老闻言,心中暖流涌动,对莺儿之情深意重深感感动。 而百川则从莺儿的话中听出了更深一层的忧虑, 这小妮子是担忧青云宗会如同往日那九龙镇一般,一朝之间,血流成河。 百川轻叹,如秋水涟漪: “为师自会护宗门周全,不会让任何不幸降临于我青云宗,你可放心?” 莺儿眼眸闪烁,弱弱问: “真的?” “真的!” 暮色四合,百川与于长老对坐窗前, 一局棋盘,一壶香茗,热气袅袅,茶盖轻舞。 “百兄,此行何往?” 于长老落子,声如古琴。 “我想带他们前往大荒一探,见识一番真正的修仙者。” 于长老手中棋子微滞, 大荒,乃是四大洲外之秘境,其修仙者皆为逍遥自在之辈, 他们视修仙为逆天而行,何须拘泥于宗门之束缚,其间魔修亦不乏其人。 于长老眉梢轻挑,语气中带着一丝劝诫: “百兄,此举未免过于严厉。 领他二人于附近的山川河流间游历一番,不也是历练? 不过是些风霜雨雪,磨砺筋骨,挫其锋芒,何处不行?” 百川闻言,手中棋子悄然落下,声带幽幽: “于老哥,你曾与焱炎谷高手对峙,那份无畏从何而来?” 于长老目光一凝,徐徐回应: “皆因老夫深知你在我身旁,断无使我陷于危难之理。” 百川微微颔首: “正是如此,那两个孩子亦然。若仅在尘世行走,所见不过民生多艰,盗贼横行,或是诸侯争霸,这些之于我等,不过举手之劳。 若遇险境,更是心中有数,故而对于心性的磨砺,实难起到深远之效。” 于长老眉头微皱,追问: “那大荒之地,不也是各方势力割据,纷争不断?” 百川轻轻摇头,神情凝重: “不同,大荒之地的宗门,不受约束,行事更为随心所欲,宗门间的争斗更是惨烈无比,生灵涂炭。 与我等所在的平和之地相比,那边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百川说着,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声音低沉: “于老哥,你可曾见过,为了区区一株灵虚草,便有万人丧命的惨剧?” 于长老闻言,连忙摇头,面露惊愕,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实在是荒诞不经,难以置信。 百川却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苦涩: “老夫亲眼所见!两派弟子争夺灵草互相讥讽,再到动手 有一方不敌被杀,其师出面上阵报仇,结果便是小的打了,老的又来,争斗愈演愈烈,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 于长老默然不语,百川则是一声长叹,悠然道: “渡彼彼岸,于那二人,或为上策。” 于长老微微颔首,问道: “那,宗门这边,你作何打算?” 百川淡然一笑,道: “昔日焱炎谷邀吾把酒言欢,明日老夫便踏访其间。” 言罢,取出一根金色竹条,递至于长老手中: “若实遇棘手之事,但须碎此竹,我会自现身相助。” 与此同时,御兽宗内,李吉引领徐逢匆匆而归,立于密室之央,目眦欲裂,望着那惊心动魄的掌印,胸中怒火熊熊燃烧。 “我去趟青云宗,索一公道!” 李吉言语间,便欲挥袖启程,然身旁徐逢急急伸手阻之: “宗主且慢,闻温长老所述,那人实力非凡,但未逞凶性,故而尚存余地。 宗主若轻率前往,若有不测,我等何以自处?” “难道我宗门弟子死了这么多,就这么算了?” 徐逢缓缓摇头,语气沉重: “非也,此事断不可轻轻放下,然宜深谋远虑,徐图之。” 李吉胸中怒焰难息,素来只有他欺人,何曾受过此等侮辱, 如今宗门地位显赫,乃是一国之宗,又岂能容忍此等屈辱。 旁侧徐锋洞察其心,遂再次启齿言道: “宗主,若此恨难消,不若由在下代劳一行,如何?” 李吉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暗忖: 我一元婴修士前去尚且被视为危险, 你这炼气期的小辈主动请缨,岂非笑话? “你前去,又能成何事?” 李吉冷声问道。 徐逢却轻笑一声,从容答道: “若是由在下前往,青云宗必不致过于戒备, 若有幸得其一解释,自是最好,若不得,也能暗中探查其虚实,故而此行,在下最为合适。” 夜幕之下,一只灵鹤展翅高飞,徐逢稳立于鹤背之上,目光如炬,凝视北方,身影凝固如石。 直至东方破晓,霞光初现,那遥遥在望的青云宗才逐渐清晰。 “来者何人?到我青云宗有何贵干?” 门外弟子喝道。 徐逢从容下鹤,抱拳施礼: “在下徐逢,特来拜访。敢问贵宗之中,可有一位号为百川的老者?” 两名守门弟子相视一眼,答道: “你说的可是百神医?” 徐逢微微颔首: “然也。” 遂取出一只精致木牌,递予二人,温言道: “烦请将此物交与百神医,他见此物,自会明了。” 第78章 登门拜访 那守门弟子接过木牌,匆匆打量了徐逢一眼,便道: “你且在此稍候。” 言罢,向同伴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离去。 此时,在药阁之外,张晨与韩茹燕二人正跪拜在百川面前。 昨日晚些,柱子将外出数月之事告知了几人,这二人亦心生向往,坚决要求同行,因此今日一早便迫不及待地前来请求。 只是那白寅自昨日午后便已返回闭关修炼,故此不在场中。 “百神医,请您带我们同去吧,我保证不会给您添一丝麻烦。” 韩茹燕恳求着,眼中满是期待。旁边的张晨也连忙接口: “对啊,百神医,我们也想借此机会锻炼心性,开阔眼界,还望您能成全。” 柱子在一旁也小声地帮腔: “师父,要不就带上他们俩吧,怪可怜的。” 百川眉头微皱,目光转向柱子: “莺儿早就说你是个藏不住话的,果不其然,你这嘴巴可真是给她‘长脸’了。” 柱子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师父,我本是想跟他们提一下即将外出的事情,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坚决地要求同行。” 恰在此时,山下弟子匆匆而至: “百神医,山脚下一徐逢之士,求见,并以此木牌为信。” 言毕,双手呈上木牌: “那人有言,您一见此物,自当明其来意。” 百川接过木牌,眉宇露出皱眉之色,遂转头对韩茹燕等人开口: “去收拾一下吧。” 韩茹燕与张晨闻之,喜上眉梢,即刻领命而去。 百川随即携那报信弟子,身形若隐若现,转瞬即逝。 那弟子但觉眼前光影交错,再回神时,已立于山门之外, 他急忙趋至同门之侧,喜色溢于言表,细述方才之奇幻一瞬。 “徐逢,老夫倒是小瞧了你。” 徐逢闻言稳步向前,至百川面前,恭谨作揖: “您隐匿之深,非至不得已之境,徐断不会行此险着。” 百川缓缓点头,边行边问: “你是如何寻得老夫的?” 百川言罢,徐徐向山下行去, 徐逢则紧随其后,步履匆匆, “此事曲折漫长,您易貌更名,若非凭您行事之迹,徐某恐怕难以觅得您之所在。” 百川轻声应道: “后来呢?” 徐逢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回忆: “我至此地,已历十载春秋。 当年听闻五山宗惨遭灭门,便匆匆赶来探查。 然而您隐匿太深,我便潜入御兽宗,那里的人并不精明,我便想借他们之力寻您。 后来,又听闻安海城的散修一夜之间惨遭屠杀,我便前往安海城一探究竟。 说起来,我那时还曾在您的药铺门前匆匆走过,实在惭愧。” 见百川默然不语,徐逢遂续说道: “自那之后,我便与那张廉诚结缘······” 继而,他将这些年来的精心布局一一铺陈, 简而言之,便是欲寻百川踪迹,奈何百川藏形匿影,深不可测。 故而,便设法搅动风云,以期在这浑水之中,觅得一线蛛丝马迹。 幸得那魔修之事,为其指引,方知努力未曾偏颇。 “昨夜,我途中偶然忆起张廉诚曾言,城中有一神医,悬壶济世,且与您同姓。 然而,彼时我竟未曾将此事与您联系,毕竟······” “毕竟,老夫身为魔道中人,岂能行那救死扶伤之举,此言可否?” 百川寒声截断其话,缓缓转身,目光如冰,凝视徐逢。 后者微微欠身,语气中带着无奈: “实属无奈之举。” 百川眼缝微眯,寒光闪烁,冷声追问: “究竟何事?” 徐逢长叹一声,声音沉重如铅: “仙魔谷,已有人涉足。” 百川闻言,眉宇间不禁流露疑惑: “仙魔谷是何地?” 徐逢语气沉重地答道: “便是当年您与宁仙人那生死一战的所在之地。 当时世人皆以为您亦已陨落,然而,您二位激战所遗之法则与浓郁魔气,无人胆敢接近。 直至次年,方有生还者自谷中步出。” “莫非是楚生?” 百川沉声询问,徐逢颔首确认: “正是他,他非但生还而出,更携带着宁仙人的斩魔剑离去。 然而,据他所言,在谷中并未发现任何关于您的遗迹,还有……” 话未说完,便被百川冷然截断: “不必多言,老夫如今已是重活一世,昔日恩怨情仇,皆与老夫无关。 楚生既得斩魔剑,那是他的造化,与老夫再无瓜葛。” “若他有一日,寻至您之门前?” 徐逢眉头微蹙询问道。 百川淡然一笑,声如古松之风: “那斩魔之剑,于他掌中,不过朽铁一块。 他若真有那胆量,持此剑来寻老夫,足见他已看淡生死。” 百川言罢,轻轻挥袖: “去吧,做你该做之事,莫在此多留。” 徐逢闻此,长叹一声: “也罢,既然您已心如止水,我亦不便多言。” 话落,徐逢踏上灵鹤之背,鹤唳风声,似欲振翅高飞。 就在此时,百川随手掷出一枚古朴戒指,落在徐逢手中: “将此物带回,权当交差。” 徐逢接戒,点头应允: “那御兽宗长老,可需关键时刻,助青云宗一臂之力?” 百川闻言,冷笑一声: “无须,自有英豪,会挺身而出。” 焱焱谷,火焰燎原,热气蒸腾,似火神于此煮沸了大地, 谷口处,两座雄伟山峰如门神般峙立,岩石历经天火磨练,呈现出一幅赤金交织的壮丽画卷。 于这天穹之上,百川负手而立,观其门派护宗大阵,但见之上光华流转,炫目至极。 不多时,一名弟子飘然而至,语气严肃: “速速离去,此乃我派上空,不宜久留!” 百川微微颔首,即便是随意出动一弟子,便也已达到金丹大圆满之境,可见五大仙门之一的底蕴深厚。 那弟子见百川依旧屹立不动,语气不由得更加峻厉: “你这老头,难道是耳背不成?” 话语未落,只见其身形化作一道赤红流光,猛然撞击地面,瞬间尘土飞扬,地面上赫然现出一个深坑。 百川身形一晃,虚幻之间般闪现于大阵之中,淡淡斥责: “竖子,焱炎谷的教诲,难道未曾教你对长辈应有的礼数?” 那弟子口喷鲜血,气息奄奄,而周围宗门弟子纷纷围拢而来, 震惊于竟有人胆敢在焱炎谷撒野,看来这世间确有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第79章 人情世故 百川立于虚空,徐徐而下。 众弟子遂将其团团围住,然皆不敢轻举妄动。 此场中弟子,多为金丹之士,亦有若干筑基之人。 此老者轻描淡写打倒一人,面对众人不过多挥几下衣袍之事。 一弟子开口问道: “老先生,不知您莅临我宗门,所为何事?” 不论如何,且先以言语稳住此人,待宗内强者赶来,再做筹谋。 百川单手捋须,一手负于背后,曰: “老夫昔日与贵宗门方执事有些旧情,故而至此叙旧。” 那弟子闻言,眉头微蹙,原以为是与哪位长老有旧,却不料提及的是一位执事。 但观此老者气度非凡,恐非寻常寻访,或是来寻仇矣。 “哦,若是如此,请老先生在此稍作等候,容我前往通报一声,可否?” 百川轻轻点头: “也罢。” 正当此时,谷中深处忽有两股浩荡灵力涌现,犹如熊熊烈焰,炙热逼人,令人窒息。 “长老速来,此贼擅闯宗门,意欲寻衅报仇……” 那弟子面色骤变,指着百川斥责, 声未落,忽感胸口气血翻涌,喉咙一甜,随即身如脱弦之箭,猛然倒飞而出。 “老贼,岂敢放肆!” 那御空而行的二人皆是怒喝一声,体内灵力如滔滔江海般磅礴翻涌,炼虚之修为展露无遗, 刹那间天地黯然失色,恰似九天神火陨落凡尘。 众弟子皆仓皇而避,如此骇人威能,倘若动起手来,稍有波及便会命丧黄泉、形神俱灭。 百川依旧负手而立,神色悠然自若。 其缓缓伸出单手探向虚空,只见一墨色小点悄然凝显,周围电弧闪烁蔓延, 最外围,圈圈涟漪层层翻涌,伴随雷击之声,仿若水面般微微荡漾。 然而,百川手掌豁然张开,那涟漪亦如汹涌波涛般迅猛扩张,瞬息之间笼罩整个山谷。 所至之处,房屋轰然倾颓,残垣断壁四处散落,地面凹陷成巨大深坑,尘埃漫天飞扬。 那二人被笼罩其中,刚欲施展大法术反击,却顿感一道强横至极的吸力如狂风般传遍全身。 须臾,涟漪回弹,裹挟着那二人朝着墨色黑点疾驰而去。 “两位,老夫此来,绝非恶意,亦非为寻仇。” 百川开口说道。 那两人被黑点紧紧束缚,脸贴着脸,亲密无间。 他们周身电弧如灵蛇般游走于身体之间,嗞嗞作响,使得灵力无法调用, 就连与分身的感应亦被隔绝,法则之力更是无从感应。 一秃头赤眉之人怒目圆睁,开口询问: “你究竟是何人?” 每言一语,皆会带着对方之脸随之颤动,彰显彼此默契。 “老夫名为百川,乃青云宗之人。” 百川缓缓答道。 “胡说八道!那青云宗若是出了你这等人物,我等又怎会不知!” 那人再次开口,两人此时已是嘴角相碰,亲密无比。 百川微微叹息一声: “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 那人急切回应。 百川负手转身,思绪飘远,将这些年之事一一讲述。 言辞之间,往昔岁月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这其中,谷内陆续有强者而来,却皆是如那二人一般被墨点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当百川话落回首,只见那其中已是人满为患,千姿百态。 “故而,想请贵宗与老夫不在之时,能多多帮衬青云宗一二。” 百川目光灼灼,语气诚恳。 百川言毕,广袖一挥,那些人恰似虫巢崩裂,汹涌而出。 “老贼!我必取你性命!” 那曾与同伴相偎之人怒不可遏,欲上前拼斗,却被其同伴速速拦下: “老先生,您既具如此神通,何不留下数道阵法,以保其安然?” 百川轻叹一声: “此乃碰壁而返之为,然你等出面,方为一言九鼎,一劳永逸。 故而恳请贵宗门出面,发布一言公告。” 言罢,百川抱拳躬身,尽显恭谦之态。 “既是如此,我等自可相助此忙,只是……” 其话锋陡转,目含深意地望向百川, “您此番前来,使吾等颜面尽失。他日忆起此刻,吾等如何念头通达? 若长此以往,恐修为再难进寸许矣。” 百川闻此语,淡然颌首,缓缓言道: “所言甚是。” 言罢,但其巨掌轻扬,须臾之间,三部火属性秘籍浮现于前。 “此等微薄之物,聊表歉意而已。” 那人双手捧过一本《焚世录》之秘籍,凝神细观,顿时金光闪耀,目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此录虽非绝世奇功,然对于金丹之境的修士而言,堪称上佳之选。 若能习得此法,焱炎谷必将涌现无数元婴高手,届时势力倍增,声誉更显。 “哈哈哈,老前辈,此等厚礼,实在是折煞我也。” 那人放声大笑,意味此事遂告一段落。 待到宗主闭关而出,听闻此事,亦不禁露出嘉许之色。 较之这等功法,区区长老之颜面,何足挂齿。 若弟子守口如瓶,此事便如沉石于海,唯有天知地知,他人不知,如此方为圆满之终。 次日,北孟川州之上,天际飘散着赤红大字,赫然昭示: “青云宗乃我焱炎谷庇护之门,若有敢于挑衅者,即为不敬吾宗,必当上门追责。” 于长老阅罢天书般的巨字,转首望向百川,语带戏谑: “百兄,此番你可是不够意思,拥有如此上乘功法,怎地未曾透露一二予老夫?” 百川闻言,轻笑而答: “你怎知我未有所赠?待月华闭关圆满,出关之日,你自可向她索讨,或有所得。” 百川言罢,轻轻拍了拍于长老之肩,温言道: “罢了,日后数月,好生修炼棋艺,待老夫归来,莫要再有那掀棋盘之举。” 话落,他转身目光扫向身后众人,只见莺儿、柱子、韩茹燕以及张晨,皆以期盼之色望着他。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韩茹燕身上时,只见其身后行囊硕大无比,仿佛迁徙之意。 “你此举何为?” 百川不禁疑惑询问, 旁人皆将所需之物纳入储物戒或储物袋中,他却如此特立独行。 韩茹燕闻言,不禁有些愣住,答道: “百神医,我自幼未曾远行,此番初走,不知携带何物为佳,故而便都装了些。” “那储物戒何在?” 百川又问。 韩茹燕神情认真: “已经填满。” 百川指向他人: “用他们的装些。” “他们的也满了!” 百川无奈地叹息一声,随手抛出一枚储物戒指: “拿此物去吧,空间更为广阔些。” 韩茹燕点头应诺,双手接过,恭敬地抱拳道: “多谢百神医。” 言罢,他便将庞大行囊收入戒指之中。 “师父,我们此刻便启程吗?” 莺儿眨巴着眼睛询问, 先前的不快早已随着焱炎谷公告的出现一扫而空,笑容重新浮现在她的脸上。 “诸事是否已准备周全?” 百川反问道,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百川话音刚落,大手一挥,一行人瞬间从药阁门前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于长老一人,目送他们离去。 顿时周围变得冷清,于长老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随即也转身回到了药阁之中。 第80章 大荒,这么美? 御兽宗内,徐逢仰望天际, 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自叹与其相比,自己的手段终是差了些火候。 “徐逢。” 正当他沉吟自思之时,李吉的声音忽从背后响起。 “昨日亏着是你行动迅速,若非你及时前往,今日那告示一旦公布,只怕连根毛也捞不到。” 李吉的声音洪亮,徐逢则是微笑着轻轻颔首。 “对了,” 李吉话锋一转, “西方已有波动,紫霄宗与人之争已起,据说该宗出了个惊世天才,携手一雾隐猫,越阶斩了一金丹初期高手,这资质,实乃罕见。” 他言语间流露出一丝羡慕, “如此天赋,又有灵兽相伴,若是能入我御兽宗,那该是何等风光。” 徐逢微微颔首, 心中暗忖,想必宗主已是将往昔那只雾隐猫的尘事遗忘殆尽, 否则提及此猫,宗主应是恨之入骨,齿间生寒。 而在另一方天地,百川率众现身于繁华小镇之中。 百川原欲携众人直赴荒凉的大荒之境, 然莺儿却执着于在离去前,再品味一番红尘市井的烟火之气。 遂众人换上了庶民装扮,择了这座热闹非凡的集镇,暂寄形骸于喧嚣之间。 “速速随行,你怎还沉迷于此类虚无之事?” 张晨在韩茹燕耳畔低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韩茹燕却是不以为意,轻挥巨手: “你且退下,休要阻我前程。” 言罢,他一把将张晨拨至一旁,再次伸出巨手,向那端坐的老者致意: “道爷勿怪,且再为小子细观一番。” 面前这位老者,道骨仙风,身后的锦旗猎猎作响,道袍随风轻摆。 “少年郎,命运多舛,贫道观汝掌纹,幼时必遭一劫,心有余悸,故而常怀警惕,然否?” 韩茹燕闻言,脸上露出敬服之色,忆及自己身为九尺男儿,英勇无畏, 却独独对那细小银针心怀恐惧,竟被着道爷一语道破。 “道爷英明,敢问此劫是何?” 那老者轻轻捋着长须,沉吟片刻: “此乃天机,本不宜泄露。然汝与贫道有缘,贫道愿为汝施展法术,解此一劫。” 张晨在一旁不禁感慨良深,叹息道: “你自在此推演命运吧,我不管了。” 言罢,他转身追随着百川等人的步伐而去。 片刻功夫,众人寻得一间古朴酒肆,权作暂时休憩之地。 莺儿在市集中挑选了几件精致的小玩意儿,此刻正把玩在手,脸上洋溢着满足之色。 “百神医,” 张晨好奇地探问, “那大荒之地可否凶险?是沙海无垠之沙漠,亦或是岩石裸露之荒原?” 百川轻轻摇头,答疑解惑: “所谓大荒,乃是指那片地域混沌无序,如同天地初开之时,无规则可言,并非单指其地形地貌。” 张晨颌首微动,对于大荒之秘,他自幼便从家中耆老口中听闻些许, 然家中之人对此亦不过是略知皮毛,皆言彼处险恶重重。 且四大洲中的那些恶士,在陷入绝境之际,亦会择路投奔而去。 然那无尽之海,如同一道天堑,横贯于两岸之间,欲渡之,难于上青天。 思及此,张晨对百川之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他看来,这千里之遥于百川而言不过一步之跨,真乃吾辈之典范,毕生追求之极致。 正当此时,韩茹燕带着一抹淡笑,大步而归, 张晨目光随之一转,只见其腰间悬一葫芦,其中隐约有水声泠泠作响。 “那位高人,可是为你解了命中注定的一劫?” 韩茹燕嘿嘿轻笑,眉眼间尽显得意: “自然如此。” 他随手提起葫芦,轻轻摇晃: “那位道长吩咐,今夜子时,明朝午时,各饮此中水一半,便可破除此劫。” 张晨忍不住询问: “此番施法,耗费了多少金银?” 韩茹燕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此乃改命之事,岂是区区金银所能衡量,那叫功德银。” “罢了,罢了,究竟捐了多少?” 韩茹燕轻摇头部,语气轻松: “不过五百两雪花银,实不足道。” 几人听罢,纷纷对视,莺儿亦不禁无奈,此人端的是人傻钱多,被诓骗竟还这般欢喜。 此间事了,百川等人步出镇外,寻得一处静谧之所,再度挪移。 回神之际,几人已然立于一处崖边, 身后乃无尽之海,浪潮汹涌,不断拍击岩壁,声若滚雷,震耳欲聋。 “百神医,此便是大荒?” 张晨望向眼前之景,只见一片绿意盎然,脚下草地如茵,远方山丘连绵起伏,恰似翠玉雕琢而成。 空中白云成团,似棉絮飘浮。 那草地之上,繁花似锦,仿若大地披上了绚丽锦缎。 微风拂过,花草摇曳生姿,似仙子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百川轻点螓首,淡然道: “不错。” 语罢,众人皆目露惊异,此情此景,何曾是险境之地? 莺儿在绿草如茵之上欢奔,笑声连连,其余数人虽未尽情撒野,心情却也愉悦非常。 沿途之上,众人频频道目,所见之景与平日所识迥异, 每行数步,必有新奇之物映入眼帘,或是奇花异草,或是草原上的灵兽,又或是山林间的奇虫异豸。 直至日薄西山,众人方才随地而坐,燃起篝火。 韩如燕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块三目猪腿,置于火上翻烤,肉香四溢。 其余几人则在一旁围坐,闲聊畅谈。 “师父,此地似乎并非如外界传闻那般凶险。” 莺儿眨动着明眸,道出了心底的困惑,亦是众人之所惑。 百川轻叹一声,目光穿过火光投向远方: “此处佳景令人忘忧,然而我等行至此地,未见半分人烟,此话为时尚早。” 百川轻抚莺儿发髻,语气慈祥: “趁此晚霞烂漫,速去修炼,此时修炼,效果更佳。” 莺儿嘟起红唇,连些许肉味都未让我品尝,便催促修炼,师父当真可恶。 美景映衬之下,天际晚霞似火,绚烂夺目,一行人围坐火旁,嚼肉闲聊。 待到,夜深子时之际,明月高悬,韩茹燕在月华之下,解下腰间葫芦,倾身饮下其中一半液体,嘴角还不忘咂摸回味。 “感受如何?是否觉得一身自在,因果之链断绝?” 张晨在一旁打趣地问道。 韩茹燕品味再三,眉头微蹙: “我怎觉得,这不过是寻常之水?” 张晨听后,神色一正: “或许是你只饮了一半,那位高人不是交代过,明日午时再饮剩下的一半吗。” “你这话在理,仅饮一半,自是不可轻下断言。” 张晨轻轻点头: “正是如此,或许一半无用,无法让你领悟这其中的奥妙,待到明日再试一番。” 正当此刻,远处忽传一声震天巨响, 火光冲霄汉,气浪滚滚来,惊得众人纷纷跃起。 但见目光所及之处,远方的山峦仿似被无形之手压低,直至整座山体化为平地,景象骇人。 众人见状,无不色变,纷纷躲至百川身后。 百川挥手间,光幕瞬息成形,将众人生生护在身后。 “师父,前方发生了何事?” 莺儿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双眼微眯,站在百川身后好奇询问。 百川凝目远眺,只见那天际火光之中,人影憧憧,粗略感知,至少有百余人正在交战。 第81章 为师早年救过一个修士 战斗骤然而至,又转瞬即逝。待硝烟散尽,唯余满目疮痍。 百川身后数人,皆呆立于原地,此乃他们首次得见大修士斗法,内心震撼至极。 “师父,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莺儿轻声询问,身旁既有师父,亦是无惧,若师父能一展身手,那便再好不过。 总是听闻于爷爷盛赞师父之厉害,却未曾亲眼目睹,当真可惜。 “去看看也罢。” 百川微微颔首,脚根轻踏地面,须臾之间,一股白色灵力踏板现于众人脚下,携众人腾空而起,飞去前方。 渐近,焦味愈浓,然斗法之声已息,唯械斗之响尚存。 下方二人皆袒露上身,虽身无伤口,然气力微弱,周遭更是一片狼藉,尸体横陈。 百川望见一持枪之人,微微皱眉,遂转身对柱子说道: “多多观摩,此人枪法绝伦,对你大有裨益。” 柱子点头应是,虽尚未看出其中玄妙,但师言必当无错。 此时,下方二人兵器交击,金铁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只听一持剑之人喝道: “本座再言一次,你今日若不交出三宝树枝杈,本座定与你不死不休!” 那持枪之人亦大吼一声: “你我如今已然不死不休,何来诸多废话!” “师父,三宝树是何物?” 莺儿秀眉微蹙,疑惑问道。 百川轻抚长须,悠悠而言: “三宝树,乃神树其一。 且自身可聚灵气,较之于那高级聚灵大阵,功效更着。 且每五千年一结果,共得三枚。 其一可增法,其二能锻身,其三可强魂。 若三枚果实尽皆服下,金丹之下爆体而亡; 金丹之上,修为大涨,一步可至练虚之境。” 众人闻之,皆瞠目结舌。 如此宝物,若置于四大洲内,必引滔天战火。 如此之状,便也不足为奇此二人何以争斗至这般你死我活。 “老先生,我观您之修为高深难测,不知可否施予援手? 若助我斩此贼人,其三宝树,我必与君共享。” 持枪之人望向百川,急切而言。 百川但轻笑一声,复又凝眸于那持剑之人,只见其确已灵力耗尽,然此刻亦在缓缓复苏。 “你等且下去练练手。” 百川向身后几人言语道。 几人皆怔愣,面对如此大修士,自己等人除莺儿不过练气之期,何来胆魄敢于一战? 恰于此际,韩茹燕一声怒喝,手中巨斧乍现,径直冲下: “老贼,速速交出树来!” “速下去,告知其打错人了。” 百川蹙眉而言。 言语之际,几人不再迟疑。 既已告知韩茹燕正确目标,便齐心协力,骤然发难。 “老先生,那人乃炼虚之境,您遣这几个娃娃下来,所为何事?” 那持枪之人言语中微含不满,此分明是视徒儿性命如草芥。 分明可见,那几个年轻人在其手下,犹如风中落叶,挥手之间,便随之摇曳。 百川未作回应,转而望向莺儿: “你何不往?” 莺儿赧然一笑: “师父,我尚幼弱……” “众人之中,当属你实力最强,速去。” 百川呵道。 莺儿闻言,心中仍有怯意。 她并非惧于战斗,实乃那满地焦尸,令其胆寒。 然莺儿终究是咬牙狠心,眸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身形如燕直奔下方而去。 此时场中几人混战,那持枪之人手中长枪如龙,枪花舞动之际,似银花绽放。 一旁柱子且战且看,眼眸紧紧盯着那持枪之人的每一个动作,手中亦不自觉地微微比划,些许动作皆在刻意临摹。 “你等速退。” 那持枪男子一声提醒,声如洪钟。 说话间,那二人皆是神色凝重,显然是灵力已有些许恢复,欲再斗法一次。 周遭气息仿若凝固,紧张之围如乌云压顶,令人几欲窒息。 于此时分,张晨凝神掐诀,只见木藤迅疾破土而出,如灵蛇般将其紧紧缠绕。 莺儿脚踏飞剑,玉手成掌,火球术与推风掌齐出,其周身更是有丝丝霞光流转,刹那间火借风势,火球威势骤增,瞬间膨大。 而柱子与韩茹燕则一左一右,长枪之上电光环绕,巨斧之处金光流转。 “哼,尔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之小辈,简直是自寻死路。” 言罢,顿时周围狂风大作,那狂猛之力仅是些许灵力波动,便已吹得几人法术尽散,身形如断鸢般倒飞而去。 然,强者对决,须臾迟疑亦足致命。 那持枪之人此刻周身白光璀璨如银辉,法则之力如溪流般灵动流转,秘文似星辰般环绕其周身上下。 只见其身形一动,如闪电般朝着对手疾驰而去。 百川微微挥手,莺儿等几人间消失于原地,下一瞬已悄然出现在百川身后。 刹那间,天空被耀眼白光彻底笼罩,宛如一轮巨型白日高悬,将这暗夜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这一刻,天地间色彩尽失,唯余黑白二色,仿佛古老水墨。 一声巨响如惊雷乍破,震得人耳膜生疼。 地面崩裂开来,似被重锤砸击的琉璃,破碎不堪,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 空气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被急剧挤压推出,随后又以惊人的速度回弹,所产生的震荡之力让人胆战心惊,此等景象实乃骇人至极。 四周一片死寂,再度相见之时,入目之处皆是满目疮痍。 那持枪之人双手拄着长枪,静静而立,满脸疲态,再无先前之威。 而那持剑之人已然消失不见,显然是在方才的激战中化为了齑粉。 “你可还好?” 百川携着莺儿几人缓缓落下,声音平和。 那持枪之人大口喘息着,声音略显沙哑: “无碍。” 然而,其话语间却带着几分警惕之色,毕竟若是这老者突然出手抢夺神树,自己恐怕必死无疑。 可当他回头之际,不由一愣,仔细端详眼前老者,竟越发觉得熟悉。 “你是?” 那男人疑惑询问, 百川淡然一笑: “早年你与人斗法,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之际,正是老夫救了你。” 那男子顿时双眼圆睁,语气中满是惊骇: “可你……你当年不是一介凡人吗?这……这如今怎么?” 他说着,又望向莺儿,满脸惊愕: “这是当年那襁褓女娃?” 百川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正是。” 莺儿此时忍不住插话: “师父,您二位认识?” 百川点头,目光深邃: “昔年为师尝与你等言及,早岁曾救一修士,正乃此人。” 莺儿与柱子闻之,皆恍然顿悟。 原想师父乃无中生友,未曾想竟真有其人 那男子闻其言,心下顿觉轻松许多。 既有旧识之缘,相处之时,想必会多几分坦诚相待。 故而,男子微微侧身,退后半步。 “前辈当真是深藏不露,实乃令人惊叹。” 百川见状,轻笑一声,恰似清风徐来。 “你无需如此警惕,老夫对那神树并无半分兴趣。” 第82章 火源 那豪迈汉子朗声大笑,声若洪钟: “哈哈哈,老先生何出此言,实乃久战方歇,致使筋骨微麻,略感不便。” 言讫,便巧妙转言他事, “老先生,眼前这两位英姿飒爽之辈,莫非是您的门下高足?” 百川含笑颌首,伸手遥指柱子与莺儿, “此二子,乃老夫不才之徒。” 莺儿与柱子齐声恭敬作揖: “参见前辈。” 那男子轻轻挥袖,和颜悦色: “唉,诸位贤侄,何需如此拘礼。” 他目露欣赏之光,望向百川, “老先生果然是匠心独运,育得英才。” 百川摆手,示意不必客套: “昔日,老夫曾以仙长尊称,却未知阁下真名实姓?” 那男子急急顿足,连声应诺: “是是是,在下疏忽,愧对前辈。” 遂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 “在下岳杨,感激前辈拔刀相助,解围脱困。” 语罢,几人情致勃勃,言辞往来,相互谦让, 直至言谈之末,岳杨声若金石,朗朗而言: “百前辈,据此听来,您莫非是携几位贤徒,踏山跨河,寻求磨练之旅?” 百川淡然颌首:“不错。” 岳杨闻之,不禁感慨叹息: “哎呀,百前辈来错了,您或许尚未听闻,数载之前,此地忽现数名秃顶之辈,手托空钵,四处插手尘世之事,更是宣扬慈悲为怀,生死轮回之理。 吾等修道之人,追求者乃逆天改命,自在逍遥,与此辈自然是争斗不休,然那些秃顶之流,实力非凡,竟在此地创立了什么,佛门一宗。” 言至此处,岳杨目光扫向百川身后诸弟子, “更甚者,逢人便言‘有缘’,真不知这世间何来如此多缘法。” 百川缓缓点头,语气淡然: “如此听来,此地已不复昔日混沌,却是另有了一番秩序?” 岳杨轻轻摇头,手势轻盈如风: “乱象依旧,只是那些秃顶之人,对此地颇有些约束。 若遇纷争,他们必会出手干预,滔滔不绝地宣讲佛法,若是你无意听闻,欲以武力解决,那便是一场苦战。 这群人修炼之法与我等修真之士大相径庭, 他们之中有一境界,名曰阿罗汉, 其力不逊于我等炼虚之境,而且人数亦是不在少数。” 莺儿轻启朱唇,好奇问询: “师父,这些您知道吗?” 百川手抚长须,微微颔首: “佛门之修炼,乃悟四圣谛,循八正道,守五戒,明心见性, 解因果循环,育慈悲之心,求中道平衡, 体悟空性,达无我之境,终证涅盘,得解脱之妙。 此中奥义,繁多深邃,非片言只语所能尽述。” 岳杨此时挥袖,洒脱一笑,声如清风: “哎,何必深究彼等修行之道。 百前辈,您既救岳某一命,此刻又为我解围,不如随我前往,痛饮几杯,以表感激之情,可否?” 百川淡然颔首,应道: “也罢,正巧借此之机,你可为老夫详述此地现今局势如何。” 待片刻,几人不知深入大荒几重之遥,前方忽现山脉连绵,如龙蛇蜿蜒于天地之间,舞动乾坤。 那山势雄浑,恰似上古神只以巨斧斩破苍穹而成之天然壁垒。 其磅礴之态,仿若九天银汉垂落,横亘于尘世,令人望而生畏,敬畏之心油然而起。 “百前辈,此乃是云岭,万勿将我身怀三宝树之事言出。” 岳杨浅笑而言, 百川微微颔首: “自然。” 言落,几人恰似流光,直奔云岭深处飞去。 须臾之间,一片建筑群现于眼前,乍看如镇,然街道紊乱,格局殊异,风格迥然。 虽值深夜,却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百前辈,此处乃暗影堡,多为江湖之人,修为微薄,颇为安全。” 岳杨缓缓而言。 百川携弟子数人漫步于街,环顾四周,有者身无灵力,目中对众人却无敬畏之色。 几人穿行其间,心境略显沉郁,此路宽窄不定,颇为难行。 “岳前辈,您为何不携我们直降要往之处?” 莺儿轻声问道。 此地比那迷宫更为迂回曲折,且周遭之人目光不善,实非善地。 岳杨微笑摆手: “丫头,此乃你有所不知。 此地之人,虽多为恶人,然亦有不少孩童心思纯良,若知有修士莅临,便会啼哭叫嚷,欲拜为师,甚是麻烦。” 片刻之际,几人至一酒馆门前,其内喧嚣至极,酒气四溢。 “老板,为我等择一雅间,务要安静。” 岳杨大声喝道。 只见一人面带笑意,伸手相引: “几位楼上请。” 恰在此刻,旁桌一人言语之时动作甚大,手肘撞于百川之身。 “你怎么走路的?” 那人怒目而视,望向百川。 须臾之间,韩茹燕巨掌探出,按住其首,猛力撞碎几案,复又深深嵌入地面之中,脑浆迸溅而出。 “找死!” 韩茹燕冷哼一声。 岳杨回头,却是哈哈一笑: “你这小子,此般性子,吾甚喜之。” 岳杨语罢,目光转向店中伙计: “此番毁坏,需赔偿几何?” 伙计连忙摇手答曰: “客官言重,区区一桌,毁便毁了。” 言罢,再次鞠躬: “您几位请上楼,余下事宜,我等自会料理。” 酒馆二楼雅室之内,四壁青石砌成,梁上通风口数处,清风阵纹闪烁着青色光芒,以供空气流通之用。 “百前辈,恭请入席。” 百川闻言,亦不推辞,引领身后几人依次落座。 须臾间,美味佳肴纷呈于桌,香气扑鼻。 “百前辈,自上次分别,已逾十三载矣?” 岳杨问道。 百川为莺儿夹了一筷菜肴,后者却显得有些反胃。 “确实,初遇之时,你乃濒死之状,今又见君却战之狼狈。” 百川轻声笑道。 岳杨朗声大笑: “如此看来,百前辈真乃吾之贵人也,哈哈哈。” 言罢,即为百川满斟酒液, “对了,百前辈,适才提及带徒儿历练一事,愚弟当时头脑昏沉,未曾细思。 近日有传言,黑沙地有火源异动,其处温度炽热无比,凡人若近,恐顷刻间化为灰烬。” “岳前辈,何谓火源?” 柱子一脸困惑地询问。 “这火源嘛,正如我这三……小树苗……一般。” 百川轻叹一声,接过话茬: “火源乃是不灭之火,然分为三六九等, 依你岳前辈所言,此次黑沙地之火源,应是九等之存在。 只不知是其是地心之火、星辰之炎,还是涅盘圣火。” 岳杨苦笑着点头: “百前辈果然慧眼如炬,一语中的。此次异动,乃地心火无疑。” 他边说边轻轻挪动了一下凳子,继续道: “虽说是最九等下级的地心火,但其威力不容小觑。 若能将其炼化吸收,便等同于多了一条上品火灵根啊,其价值非凡!” 第83章 黑沙地 几人闻言,无不露出惊愕之色,柱子转首望向百川,问道: “师父,我等是否亦前往探查?” 百川沉吟少顷,向岳杨探询: “争夺此火源之人,想必不少吧?” 岳杨肯定地点头: “自是如此,此等宝物出世,贪婪其力者必众, 只是那火源尚未真正现世,仅是将黑沙地烤得如同焦土,因此人妖兽类尚还分散。 且有百前辈您在,安全系数自然大增。” “你等意下如何?” 百川转头询问身旁的几人。 众人相视一笑,眼中充满期待: “愿前往一探,师父。” 柱子率先开口。 百川微微颔首,转而望向岳杨: “既然众意已决,那我等便前往一观。 岳兄,可要同往?” 岳杨闻言,轻轻挥袖: “在下此番便不与诸位同行了,如今新得小树苗,后续尚有诸多琐事有待料理。” 言罢,自袖中取出一张古卷,递向百川: “百前辈,此乃黑沙地之图绘,其上勾勒了几处险地, 虽知前辈无惧,但行走世间,仍需谨小慎微。” “多谢岳兄赐图。” 百川接过古卷,拱手称谢。 随后,众人继续品茗用膳,言笑晏晏,气氛愈发和谐。 待到酒足饭饱,一行人徐徐下楼,只见方才争斗之所已被打扫得一片洁净,了无痕迹。 此刻,另有宾客坐在桌前,品酒谈笑,酒肆之中,又复喧嚣如常。 “呦,诸位,此番宴飨可还合乎脾胃?” 店小二躬身询问。 岳杨微微颔首,从容取出一块中品灵石: “无需另计,此石便作赏赐。” 小二接过灵石,笑容满面,连连鞠躬,恭谨退下。 岳杨转首对百川言道: “百前辈,此地一别,或难再偶遇。 若他日有需岳某之处,尽管传音相召。” 言罢,自储物戒出一卷泛黄手札,递与柱子: “此乃我早年修炼枪技之点滴心得,虽非绝世秘籍,但或对你着后辈或有所启发。” “前辈,此等珍贵之物,晚辈如何敢当?” 柱子连忙摆手,诚惶诚恐。 手札虽不如修炼功法系统,然却有点悟之效,如此大修手札,若在四大洲,怕是会让不少宗门倾家荡产。 “唉,你这后生,既是馈赠,受之便是!” 柱子闻言,目光转向百川,面露难色:“师父,这……?” 百川轻轻捋着颌下银须,微笑着开口: “既是岳前辈美意,你自当心领,收下便是。” 柱子听罢,遂恭谨地接过手札,向岳杨一礼: “多谢岳前辈赐教。” 百川亦随之抱拳: “既如此,他日有缘,再会不迟。” 天空中,柱子的喜悦之情难以掩饰,莺儿、韩茹燕与张晨纷纷围拢在柱子身旁,气氛热烈。 张晨眼含期待: “柱子,此等珍宝,岂能独享? 虽是枪法心得,但武器之途,道法自然,互通有无,你可得与我们共享一番。” 柱子嘿嘿一笑,应声道: “好说好说,待得闲暇,定当共赏,共赏。” 是夜,沿途风光旖旎如画,自山川河流,到万里草原,复至黄沙漫漫,景致如卷,徐徐展开。 待东方既白,天光破晓之际,百川率数人缓缓而降。 “师父,您怎么不像往常一般,施展神通,带我们瞬移过去?这样飞久了好累人啊。” 百川闻之,轻声一笑: “历练之途,重乎过程,而非结果。 这沿途风景之变换,恰似人之一生, 自波澜壮阔山川,到平坦无垠草原,终归于细沙般之淡然宁静。每一处风景,皆为心灵洗礼。” 莺儿闻此,嘟起小嘴,俏皮嗔怪: “师父坏,总喜以大道理教诲于人。哼,不理你了!” 百川含笑指向莺儿: “你这顽皮丫头。” 随即目光转向其他几人, “好了,且在此稍作休憩。” 话音甫落,但见韩茹燕手指轻弹,其储物戒中白光闪烁,一块遮阳布瞬间展开,平平铺陈于地。 紧接着,四角各穿入一根细棍,中间再顶一根支柱,一座简易遮阳棚便赫然立起。 张晨见状,不禁惊呼: “韩兄,真乃妙手偶得也!” 韩茹燕闻言,自信地笑了笑,回应道: “自然如此,家母曾教导于我,世间之物,无论大小,皆有可用之时。 若不知何物将派上用场,便应当预备周全,早晚必有受用之时。” 众人就地而坐,言笑晏晏,直至日上三竿,韩茹燕复取腰间葫芦,满心期盼。 “喝啊!” 张晨在侧,一脸肃然地望向他。 韩茹燕却是不耐地挥了挥臂: “休要聒噪,此等要事,自当存敬畏之心。” 言罢,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遂将葫芦中水一饮而尽。 果不其然,——水臭了。 韩茹燕砸吧着嘴,暗自呢喃: “何故至此?” 张晨好奇地探问: “滋味如何?因果之链可曾断裂?” 韩茹燕闭目感受,似乎并无异常,睁眼却见张晨手持细针,向自己缓缓刺来,惊得韩茹燕急忙后退。 “汝欲何为!?” 张晨啧啧称奇: “唉,韩兄真乃异人也,区区五百两白银购得一葫芦水,果然非凡!” 语罢,众人皆放声大笑,莺儿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捂腹不已。 柱子拍拍韩茹燕的肩膀,笑道: “韩兄,你可晓得那道人为何嘱咐你子时方饮此水?” 韩茹燕摇头不解,张晨接着说道: “那是因为他算准了你醒悟受骗之时,他早已远遁无踪!” 韩茹燕闻言,顿时怒火中烧,愤然道: “好你个张晨,原来你们早已知晓我被骗,却无一人肯出言提醒。” 言罢,便欲起身质问张晨。 张晨连忙摆手,连声辩解: “韩兄息怒,切莫误会,我早已暗示于你,只是你未曾信耳。” 此时,百川轻声打断众人戏谑: “罢了,休要再以此戏弄他了。” 语落,起身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埃: “时光不待人,我速速启程吧。” 众人听言,纷纷起身, 韩茹燕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开始整理行囊, 心中暗自思量,待到夜阑人静,定要让张晨尝尝苦头。 沙海千万里,终在人脚下, 众人又飞行了两个时辰,眼见得黄沙逐渐转为漆黑,周遭的气息也愈发炙热。 “你等将此物带上。” 百川挥臂之间,四块散发着寒气的冰晶轻盈飘向众人,一经握入掌中,顿感一股清凉之气遍及全身。 “师父,此乃何物?” 莺儿好奇地发问。 “此乃冰冢之晶,历经万年而不融,常用于……常用于消暑降温之效。” 百川缓缓答道。 随着众人继续前行,天幕愈发显得黯淡,远方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其间电光闪烁不已。 张晨取出一柄铁剑,剑尖轻触护罩,只见剑身瞬间消融,此景令众人瞠目结舌,韩茹燕惊呼: “我观那岳前辈所言,似乎颇些许水分。 此等情形,不要说是凡人,即便我等没有百神医庇护,只怕也是九死一生吧?” 第84章 韩朗 众人闻此言,无不色变,纷纷紧握手中的冰冢之晶,神情紧张。 岁月如梭,转瞬之间,已是三日之后。 这黑沙之地,辽阔无垠,四顾皆通,极易使人迷失方向。 幸而火源尚未现世,连日来,众人尚得片刻安宁。 这段时间,众人受益良多,修炼之事若有疑难,皆向百川请教,百川亦乐得传授后辈。 柱子与莺儿,自不必多说,亲的。 然而,最令百川惊讶者,乃张晨这少年, 无论何时提问,总能一点即通,悟性非凡。 相较之下,韩茹燕略显不及,然亦只是与张晨相较而言。 “观此三人,修炼之际,无不严谨细致,你再对照自身。” 百川指向那三位正襟危坐的年轻人,对莺儿斥责道。 莺儿却嘻嘻一笑,轻盈地闪至百川身后,俏皮地回应: “师父,我这不是在您身边图个凉快嘛, 您瞧他们,个个赤膊修炼,倘若我也离开您的庇护去修炼,那我该如何自处呢?” 百川闻此,眉头紧锁,面露不悦: “莫要强词夺理,他们三人赤膊是为了更有效地吸取天地之精华,你已踏入筑基之阶,对灵气的感应远超他们。” 说着,百川指向修炼之处,语气坚定: “速速前去,不得再有延误。” 莺儿不满地嘟着粉唇,步履沉重地走向那几位潜心修炼的同伴身旁, 才刚刚离开百川身边一丈之遥,便感到热浪扑面,犹如置身火炉。 尽管她怀中有冰冢之晶,然那清凉之意也仅能护住周身,不被热浪烤熟,而那凉意所在,也不过是晶石存放之地。 “哼,这个坏师傅,自己用法术把身旁弄得凉凉快快的,却让我们在这受苦。” 她口中嘟囔着,一脚踢起飞石,那石子正中张晨的额头,后者吃痛,不禁“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张晨捂着被石子击中的额头,抬头便见莺儿露出一排贝齿,低头向他尬笑, 见是莺儿,他只是轻轻揉了揉,便再次闭目修炼,心中暗想,只要不是韩茹燕那厮便好。 这些日子,他被韩茹燕折腾得够呛,每当夜深人静,他正沉睡之际,总是被韩茹燕猛地拉到一旁的角落, 随后便是一阵令人心悸的哀嚎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 “师姐,你终于也来修炼了吗?” 柱子好奇地望着莺儿。 “是啊,师父硬是要我加入修炼。” 言罢,她在柱子身旁盘膝坐下, 这些日子她也曾尝试过运用法术来抵御炎热,但成效始终不及百川的庇护, 而且维持法术亦需耗费不少心神,她便索性躲到了百川身边。 没想到,那坏师父却对自己说: “他们三人都不曾躲到为师这里,你修为最高,更应当以身作则。” “唉,师姐,师父如此安排,必有其深意。 吾等在此短短数日,对周遭高温已渐生抵抗力,且此地灵力更为雄浑,于提升吾等法术之威力大有助益。” 柱子正色而言。 莺儿却是一挥手,略有不耐地应道: “好啦,好啦,我知晓了。你怎也变得与师父一般爱说教了。” 柱子尴尬一笑,便不再多言。 这段时日,他总觉莺儿似有了些变化,然具体是何变化,却难以确切言明。 一旁的张晨却将二人言语听得真切,心中暗自思量。 自莺儿踏入筑基期,尤其是在与同门切磋亦不落下风后,其言行举止间着实显露出几分跋扈之态。 此亦难怪,毕竟她师父实力强横,于宗门中又备受宠爱,久而久之,原本的活泼开朗难免演变为些许嚣张。 张晨暗忖,这恐怕便是百神医此次带他们出来的主要目地。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人修炼不懈,缓缓踏入黑沙地之心,不知不觉,已过半月光景。 在此修炼之旅,张晨、柱子与韩茹燕三人,蒙百川恩赐,服下筑基丹,终使触及修炼瓶颈,得以突破。 他们所施展之术法,亦随时光流转,染上了炽热气息。 柱子之雷法,非复昔日纯蓝电光,紫色雷芒交织其中,威猛更甚,似能撕裂天幕。 张晨所育木藤,翠绿转枯黄,是进阶之喜,抑或变化之隐,令人费解。 至于韩茹燕,金身一现,烈焰缠身,犹如神明降世,火光绚烂, “唉,快瞧那边。” 在一幽暗的崖洞之中,四周几张桌凳,两男三女齐齐转首,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于此。 其中一位女子,肌肤黑如墨玉,胸前以三指宽的布带紧紧束之,面色冷若冰霜,神情肃然。 “区区几个筑基期的小辈,竟能深入此地,想必身上定有异宝。” 她冷声说道,目光随即转向百川,却无法窥探其一二。 此情此景,无外乎两种可能, 一是凡俗之人,一则非凡俗之人。 “你且去,先行探个虚实,看看这些人的底细。” 她侧首对身边的男子吩咐道。 那男子领命,恭恭敬敬地低头躬身,缓步而出。 “这黑沙之地,分明都是一般模样,毫无差异。” 莺儿抱怨连连,又踢飞一石子。 “哈哈哈,小姑娘,我这儿有些冰镇凉水,可解这无边燥热,是否愿意品尝一杯?” 忽地,一道尖锐之声划破寂静。 只见前方慢慢行来一男子,面目鼠相,齿如钢针,身形弯曲,显然非我族类。 众人立刻提高了警惕: “你是什么东西?” 韩茹燕沉声问道。 那崖洞中的剽悍女子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仿佛见到了无价之宝一般,方才离得太远,只感知了修为,这离近一看顿时让她欲罢不能。 “嘿嘿,在下不过是一介同道中人,在这黑沙地经营了一间冰饮之馆。 虽不及法术凉爽,但在这黑沙地,能饮上一杯冰水,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妄言,此地滴水即蒸,如何可能有冰水留存。 你这只怪物,分明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难怪长得这般猥琐。” 莺儿撇唇嘲讽,那鼠面男子不由得一愣, 虽自知容貌不佳,但被如此直白讥讽,仍感愠怒。 百川轻轻拉了莺儿一下,斥责道: “勿以貌取人。” 他转头对鼠面男子说道: “恰好我等寻觅避暑之所,便随你去品尝几杯冰水。” 那鼠面男子连声应诺: “好好好,诸位请随我来,请随我来。” “快,快准备!他们朝这边来了。” 那为首的剽悍女子急切地吩咐道。 待众人鱼贯而入,洞内纷扰,有人热情招呼,有人忙碌制冰饮。 其间,那悍女目光如电,牢牢锁定韩茹燕,直看得这位韩郎愣神: “姑娘何以如此注视在下?” 那女子闻言,心中窃喜,久违的“姑娘”之称,让她仿佛穿越千年。 她轻笑回应: “非也非也,不过是觉得郎君,与小女子的一位故人颇有几分相似。”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一位面若豹纹的壮汉不慎踉跄, 手中新制的冰块纷纷洒落。 第85章 你既想要,那便给你 那剽悍女子骤然回首,声若雷霆,叱咤风云: “欲寻死乎?” 这一喝,竟使得那豹面壮汉面色骤变,连那蓬松的大尾,亦是不由自主地夹于股下。 女子嘿嘿轻笑,望向韩茹燕: “郎君莫怪,请入座,愿尝何味冰水?” 二人言语之际,百川环顾四周,只见洞中装饰虽简陋,却别有一番温馨。 洞中众人,以悍女修为最高,已达元婴之境, 而最弱者,便是方才迎接众人的鼠面男子,仅是金丹初阶。 百川落座,开口询问: “你等何故选此幽境,开设水铺?” 鼠面男子嘿嘿一笑,取出一排木杯: “前辈岂不闻,我等在这黑沙之地,实力微薄, 平日里经营些小本生意,不求富贵,但求彼此有个依托,共度时光。” 柱子不禁好奇地探问道: “我等闻听大荒之地颇为混乱,尔等在此经营,岂不危险?” 那鼠面男子眼珠一转,听其言辞便知这几人是初至大荒,本地之人,何曾有过如此称呼。 “嘿嘿,小哥不晓,这黑沙之地素来人迹罕至,唯有近日火源之事喧嚣尘上,方引得众人纷至沓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调弄了几杯冰水,递与众人, “我等虽修为不高,却也恰好得以自保。 强者眼中,我等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存在; 弱者即便欲与我等争斗,亦非我等对手,因此,此处倒也平安无虞。” 几人接过冰水,轻轻品尝,滋味果然非凡。 “尔等此处颇为宁静,如此度日也好,修炼之余,享受生活之趣,亦是风流。” 百川抚须言道。 鼠面男子闻之,嘿嘿一笑: “老先生谬赞,不过是谋生手段罢了。” 他话锋一转,望向几位年轻人: “老先生,观诸位风采,莫非也是为那火源而来?” 百川轻轻点头: “略有耳闻,特来一探究竟。” “原来如此,但前辈还需谨慎,今日清晨,方有几位炼虚境界的大能经过,且人数亦有不少,您携几位弟子前来,务必小心行事。” 百川再次点头致谢, 这一幕让鼠面男子心中一颤,眼前老者如此从容,修为恐怕远在炼虚之上。 只见他身后那高翘的尾巴缓缓垂下,旁人见状,心知肚明,又是黄了一桩买卖。 旁侧之豹面男倒是心内暗喜,如此便省的发动大阵了。 正此时,忽有一阵颤动传至洞中,继而地面震颤,山石摇动,几人忙出洞外察视。 但见不远处,二人于半空激斗正酣, 其一身着寻常修士服,于百川几人差别不大,另一人则为光头僧人,佛门装扮。 “师父,那便是那所谓的佛门中人?看上去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莺儿遥指空中激战二人,好奇发问,那光溜溜头顶甚是显眼。 “哎呦,丫头,切不可小觑此些人,闻彼等之修炼法门,言及信仰,较吾等轻松多矣。” 那鼠面男开口道,莺儿则轻拂衣袖: “哼!不过如那些魔修之流,皆为旁门左道耳!” “够了!” 百川一声怒喝,截断莺儿之语, 旋即凝视那鼠男, “回去吧。” 后者点头: “正是,正是。” 话落,众人复入洞穴,彼等数人皆是收起了一些弯弯绕,更是细心指引火源可能所在之处, 然在百川一行人离去之后,那悍女目光依依不舍,凝视韩茹燕之背影。 “百神医,他们所言非虚?” 张晨步至百川身边,疑虑而问。 百川轻叹一声: “言辞虽真,却也不过是试探之言。 洞中之所以凉爽,乃因下方设有宏大阵法, 以他们几人之力,若齐心协力施展法术,对抗炼虚之辈,方可一战。” 百川言罢,指向韩茹燕: “但那女子对她所说之语,却是出自真心。” 张晨闻之,缓缓点头,世间诸多阵法,确能带来凉意, 然而若非细心勘察,难以察觉其中奥妙。 转瞬之间,三日已逝, 众人依循指引,一路向前,周遭人影渐多, 然那些所谓指引,不过是人云亦云,真伪如何,唯有火源现世之际方能揭晓。 “师父,若我等得此火源,您意欲赠予何人?” 莺儿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百川正色问道: “你怎料定,那火源必会落入我等之手?” “嘿嘿,有师父您在,这火源自然非我等莫属,否则您也不会引领我们至此。” 百川闻言,深深叹息一声: “罢了!” 这一声长叹,旁人或许不解其意,但张晨心中却瞬间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百川接着开口: “那火源所在,为师早已知晓。 原想让你等见识一番修士夺宝时的疯狂与算计,既然你如此心急,为师便提前将它取来!” 话音甫落,百川猛然跺足,势若裂石, 尘土飞扬中,大地为之颤栗。 裂缝纵横交错,犹如蟒蛇蜿蜒,其下紫光闪烁,宛若星辰在地心跳动, 此情此景,震撼人心,引得无数目光齐聚。 远方强者,亦为这天地异象所动,纷纷如逐光之蛾,疾风骤雨般奔袭而来。 “此乃火源!” 一声惊叫刺破云霄,一名修炼者似离弦之箭,直指百川所在之地。 然而,就在他将触未触之际,身躯忽如气球膨胀, 无形气劲充斥其间,眼珠欲裂,面容拧成痛苦的沟壑, 最终在一声轰天巨响中,化作漫天血雨,洒落尘土。 在其下,一簇庞然紫焰缓缓升腾,火焰炙热逼人, 似欲焚尽八方之物,百川挥动巨手,顷刻间,一道光幕环绕其上,紫焰随之逐渐缩微。 “速速交出火源!” 又是一声厉喝,远方一位炼虚境的大能疾驰而至,周身法则如水流转,四面八方的强者如同潮流涌动,其中不乏合体境的顶尖存在。 但见百川再次挥手,那天地仿佛颠倒,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法则在这一刻停歇, 随即,一连串爆响如同串串鞭炮炸裂,那些大修士在这一瞬间如遭雷击, 体内灵力狂泻而出,声势震天,令莺儿等人心神巨震,即便是那韩茹燕,亦不免色变,浑身颤动。 “你既对此物如此渴望,那便妥善保管!” 百川言罢,将火源抛向莺儿,随即身形一晃,便消与原地。 “师父!” 柱子一声暴喝,却被身旁的张晨急急打断: “此刻非言此之时,转眼间必有更强者至,速速撤离!”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拾起火源: “快走!” 然而莺儿却显得有些愣神,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她尚未来得及从震撼中清醒。 “莺儿,莫再犹豫,速速随我们离去!” 果如其言,众人方才撤离不久,便有络绎不绝的强者相继赶到, 他们细细探查四周,除满目疮痍之外,却寻不得丝毫端倪, 即便是微弱的能量波动也未曾觉察,因果更是无从谈起。 而在场的金丹期修士,却是人心惶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仿佛连空气中最细微的风声都能将他们压的无法喘息。 “呸!窝囊至极!” 一大修士恨铁不成钢的望向身旁小辈。 “前.....前辈.....” 他手指前方,似有大恐怖一般, “是结界!” 然那修士疾冲向前,探查四周,却未见丝毫异样。 只见那金丹修士与己身擦肩而过,须臾之间,便消散无踪。 “此乃,秘境?” 他心中暗忖,实不怪其有此猜想。 诸多秘境皆有此特性,唯有境界低微者方可入内。 然那些结界皆能目见,如此这般看不见却又功效相同之结界,显然更为高深。 他思及此处,不禁心颤不已。 能于如此短时间内布置此等结界者,究竟是何等人物? 第86章 抢我宝物 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两日后。 柱子等人马不停蹄,一路疾行,这两日间,百川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 仿佛真的将这几人丢弃在了这片黑沙旷野之中。 “快,绝对不能停下,在加把劲!” 张晨焦急地催促着, 尽管他心中对百川的意图已有几分猜测,也相信百川定是在暗处默默观察,但他仍需将这场戏码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甚至不敢将这份猜测透露给柱子与韩茹燕,生怕他们口风不严,或是无意间露出马脚, 尤其是柱子,口无遮拦,说不定何时便会不慎泄密。 他心中忧虑,不禁转头看向莺儿,只见她那稚嫩的脸庞上,泪痕依稀可见,她至今仍不明了,为何师父会突然离去。 非独莺儿不解,就连柱子与韩茹燕二人心头亦萦绕困惑, 于是各自暗暗思忖,待至稳妥之地,定将此事细细询问张晨。 这片黑沙之地,辽阔无际,昔日随百川引领,四顾畅通无阻,不觉路径迢迢。 岂料亲自翱翔其上,方悟此地之广袤。 众人沿途不断吞服补气丹、醒神丹,历半月光阴,终见黄沙。 几人于茫茫沙海之中,觅得一片绿洲。韩茹燕此行亦无搭建帐篷之雅兴,择一阴凉之所,随意落座。 轻声问道: “张晨,你可知百神医因何事而愠怒?” 张晨轻叹一声,言语间透露出无奈: “我亦不甚明了。” 他目光转向莺儿,又是一次无声的叹息,内心满是愁绪。 心想百神医虽拥有莫大神通,却也有其不足之处,而自己等人,更是火候尚远。 “师姐,你可感困乏?” 柱子在一旁轻声询问。 莺儿轻轻摇头,此刻她心中空空如也,神情也稍显呆滞。 起初,百川的手段令她震惊不已,但当她回过神来,内心深处依旧坚信师父不会弃她不顾。 然而,半月光阴悄然流逝,百川依旧未见踪影,这让她心中不禁慌乱起来。 自幼至长,她从未离开过百川的庇护,此次的分离,对她而言,无疑是沉重一击。 “也罢,我等继续前行吧。” 张晨沉声发话,随着他们逐渐远离那片沙漠, 众人心头不禁感到怀中那块冰冢之晶愈发沉重,然而因这是百川所赐,只能将其妥善收入储物戒中。 但那股寒气竟能穿透储物戒,使得周身依旧弥漫着刺骨之冷。 在一处幽深的密林之中,一佝偻老叟满身鲜血,正于一巨型妖兽的尸体中取出妖丹, 忽然间,他眼前一亮,只见远处四道身影正朝他这边疾飞而来: “莫非那是冰冢之晶?” 他心中一惊,紧接着稍作感应,不禁喜上眉梢。 四个筑基期的修士,携带四块冰冢之晶,此次可谓是天赐良机。 冰冢之晶用途广泛,有的用它来保存灵药,有的用它来为丹炉护法,即便是魔修也用它来保存尸体,更能在斗法中直接作为法宝使用。 他心中暗喜,今日当真撞了大运。 念头一定,体内炼虚境修为瞬间爆发,随即化为一团血雾,在这密林之中爆裂开来,连一丝能量余波都未激起,便已与世长辞,天人永隔。 张晨侧头向韩茹燕问道: “可是你放屁了?” 韩茹燕反驳道: “胡说,应是前方雷声作响!” 张晨闻言,目光扫过这片晴空万里的蔚蓝天穹,心中却越发确信,刚才那声突如其来的闷响,定是韩茹燕所放之屁。 夜幕四合,月华如练,星河横亘天穹,恰似一幅壮美画卷。 然,平日令人望而生畏的树林,于此刻却予这些年轻人一丝安全感。 几人不敢点火,亦不敢发出声响,彼此相依,颇显凄凉。 一旁草地之上,四枚储物戒指悄然静卧,周遭凉气不断弥漫。 蓦地,一阵杂乱之声打破夜的宁静,引得众顿时警惕。 但见一男子于夜幕之下缓缓降落,其嘴角含笑,一袭黑白相间的长袍在夜风中轻扬,格外潇洒飘逸。 “你是何人?” 柱子警惕,大声问道。 那人却轻轻摆手,淡然回应: “无需如此大动肝火。” 那人言语之际,目光斜扫一旁的古铜储物戒,嘴角笑意愈发深邃: “果然是稀世之珍啊!” 张晨闻言,立时大声呼喝: “速速行动!” 话音未落,韩茹燕已是拳风呼啸,一拳猛击而出; 柱子则迅速施展御物之术,意图先将储物戒拾起,以便取出兵刃再行动手。 然而,不仅他动作迅速,那男子亦是在同一时刻挥洒出一道灵力,直取那几枚戒指。 但就在这一瞬间,韩茹燕的铁拳已至那人面门,却只见他轻描淡写地挥手一掌,一墨色水团骤然凝聚,猛地击向韩茹燕的胸口。 韩茹燕受力不住,瞬间倒飞而出,重重摔落在地,好在并无大碍。 而那几枚储物戒,也在电光火石之间,落入了那男子掌握之中。 “冰冢之……” 那男子话音未落,周遭土地忽然翻涌,数条黄色树根破土而出,似要将他牢牢束缚。 然而,那男子仅是灵力一震,体内金丹期的强大实力瞬间爆发,将那些树根一一震断。 他面带戏谑笑意,目光扫过几人: “雕虫……” 话又未了,柱子身周紫蓝电光闪烁,身影瞬间移动,已至那男子背后,猛地一击直取其后脑。 与此同时,莺儿双手迅速掐诀,数把由雪凝成的冰刃在她的指引下凝聚成形,直指那男子。 “哼!不知天高地厚!” 男子冷哼一声,一股墨色水墙凭空而起,将柱子的攻击和莺儿的冰刃尽皆挡下。 在须臾之间,韩茹燕与柱子手中各自握住了雪铸之巨斧与长枪,如同天工开物,凛然生威。 韩茹燕叱咤风云,巨斧挥舞间,风起云涌,破空之声犹如龙吟虎啸,直取那墨色水团之核心; 柱子亦是不遑多让,长枪如银蛇出洞,气势如虹,猛刺向前。 随着二人灵力倾注,雪凝兵刃逐渐消融,估摸着只能挥出一击。 但闻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那墨色水团在巨斧与长枪的合力之下,瞬间崩解, 却又化作万千水箭,如暴雨倾盆,朝二人袭来,顿时两人再次倒飞而去。 那男子眉头微蹙,心中暗忖,以此法之威,这二人应被射成筛子,然而,只见两人被震飞,身躯却未见重伤,仿佛有天佑其身,安然无恙。 第87章 此子当真胆识过人 二人霍然起身,再度与那金丹强者激烈鏖战,诸般法术如绚烂烟火般层出不穷。 然那男子酣战之际,冷汗如珠,滚滚而落,无论他如何奋力出手,那几人却仿佛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仅仅受得些许轻伤。 察觉到自身灵力如即将干涸的泉眼般不断见底,他心中不由得涌起退意,甚至在心底自嘲不已,竟被几个筑基小辈逼迫至此等狼狈模样。 好在他身为一名金丹强者,若欲离去,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几个小辈手中无利器,连那御剑术亦无法施展。 几人望着那修士远去的背影,捶胸顿足,韩茹燕更是怒发冲冠,一拳狠狠砸向一旁的参天大树,只听得一声巨响,大树轰然断裂,木屑纷飞。 “切勿再做那无能狂怒之举,速速离去吧,若是再有他人被吸引过来,那便麻烦了。” 张晨提醒道。 接下来数日,众人如同飘萍浪迹,东躲西藏, 所幸身上并无引人垂涎的异宝,即便偶遇强者,亦不过漠然视之,未加理会。 张晨紧握腰间储物袋,心中暗自侥幸,火源之宝安然无恙,实乃大幸。 “瞧那边,前面似有一座小镇!” 莺儿忽然惊呼,玉指轻伸,指向远方。 几人顺指望去,只见木墙高耸,其间帐篷林立,宛如临时之所。 张晨心中一紧,此景何似小镇?分明是一处藏污纳垢之地。 “速速绕行,勿要直闯!” 张晨急切提醒,话音未落,四周已响起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诸位道友,既已至此,何不踏入寨内,共谋一晤。” 话音飘散,数道身影渐次浮现,皆着兽皮粗衣,与那御兽宗弟子颇有几分神似。 韩茹燕挺身而出,声色俱厉: “你等乃是何方神圣?” 柱子则是不动声色地将莺儿护于身后。 张晨目睹此景,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原本纯良的小女子,便是如此在庇护之下,一步步养成那骄纵的性子。 “各位莫要慌张,我等不过是在这片林中讨生活的小角色,修为低微,只能在这幽深密林中相互依偎,以求生存。 见各位行色匆匆,心生善念,欲结一段善缘,邀请诸位共饮几杯薄酒,权当稍作歇息。” 为首之人说道。 张晨接口说道: “实不相瞒,我等正遭追击,背后之敌乃是一位元婴期的强者。 若我等在此停留,恐会给各位道友添置不必要的麻烦。” 言罢,他急切地示意众人: “快走!” 那说话之人轻蔑一笑,身影若幽灵般飘忽,顷刻间阻断了众人去路。 “这位道友,我已备至诚之心邀约,你却以谎言相欺,岂非大失礼数?” 张晨面色骤沉,严词诘问道: “你究竟有何居心?” 那男子轻叹一声,仿佛遭受莫大冤屈。 “原只一杯琼浆之事,非要搞得如此麻烦。” 言罢,他回首对众喽啰微一颔首。 “动手,将他们……” 话音未落,韩茹燕已如电光石火,抢先出手。 但见他拳出如雷,势不可挡。 男子颈项之间瞬间扭曲,骨骼断裂之声清晰可闻,头颅随即坠地,血溅当场。 然众敌并未因此却步,纷纷祭出符箓,符奥妙符文跃然其上。 须臾之间,无数法术如倾盆大雨,向几人猛攻而来。 与此同时,背后山寨之中,人影幢幢,如潮水般涌现。 然而,猛虎难敌群狼, 何况敌方寨中又掠出数名金丹期的修士, 他们手持黑针,交手之际便刺入几人肌肤,瞬间灵力仿佛被封闭。 “带走!”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师父!师父救我!” 莺儿被那些人拖曳,口中发出的呼救声凄厉至极。 “堵住她的嘴!实是吵闹不堪。” 一名金丹期的修士冷声吩咐。 不多时,几人被拖至数座露天牢笼之前,放眼四顾,尽是相似牢笼, 其中关押着男女各异,神色木然,衣不蔽体之人。 几人被掷入牢笼之中,韩茹燕更是被三人合力抬起,狠狠扔了进去, 因其虽灵力被封,但那一身蛮力依旧惊人,无奈之下,只得将其击晕了事。 数人此刻被束缚,无奈如蚯蚓般匍匐于地,挣扎不已。 柱子行至莺儿面前,一口啮去其口中之布,莺儿顿时呕声连连,随即放声痛哭,口中不断呼喊: “师父,救我!” 张晨斜倚一旁,轻嗤一声,语气之中却隐含释然: “唉,本欲外出增长见闻,岂料反成俎上之肉。” 柱子对张晨之戏谑置若罔闻, 乃轻言细语慰藉莺儿: “师姐别怕,师父必来援我等。” “援何援!你那师父想必早已将我等置于脑后,若其真有援手之心,岂会忍看我等受此煎熬? 哈哈哈,此番遭际,皆因你那贤良师姐之所赐。” 张晨讥讽道。 柱子听罢,紧蹙双眉,语气严峻质询: “你说什么?” 张晨叹息悠长,语带哀怨: “柱子啊,你迄至今日,竟还未曾察觉?你那师姐早已不复昔日, 我尚记得初遇之际,她还会娇声唤我一声‘张晨哥哥’,尔后简化为‘张晨’,直至最后,连名姓都不愿提起。” 话语一顿,他话题忽转, “我且问你,你可知道我多次目睹于长老满宗门的寻她身影? 从通天塔,至烟火房,再到执法堂、功善阁、丹堂,乃至宗主闺房,可谓是宗门内外翻了个遍!” 他目光转向柱子,语气带有深意: “你,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柱子闻言,声音陡然提高,断然喝止: “够了,我师姐不过豆蔻之年,尚且十二……” 张晨轻蔑一笑,挥手打断: “你何必如此?你应好好想想,如今才十二岁便已如此,将来更不知会演变至何种地步。” 他叹息一声,续道: “我想,百神医必定预见到了这一幕,故而对她失望透顶。 可怜我年方二十,竟要为汝那师姐陪葬于此!” “张晨!你休得再言!” 柱子怒吼,若非此刻身受束缚,他恨不得将张晨痛击一番。 然而张晨对柱子的愤怒仿若未见,只是抬头仰望苍穹,喃喃自语: “哎,细思之下,莺儿至此地步,百神医又岂能无责。” 那天穹之上,百川与暗处听闻张晨之语,心中皆是一凛,因张晨所言句句属实。 然他却未曾料到此子竟有如此胆量,明知老夫潜伏于暗中,仍敢直言不讳,这份胆识倒让百川对这个后生另眼相看。 “罢了,言多无益,还是静待命运裁决吧!” 张晨说着,缓缓蠕动至韩茹燕身旁,颓然躺卧于其腹部之上,心中却是恐惧万分,倘若百神医日后与自己清算,那该如何是好。 第88章 非人般的折磨 这一夜,几人彻夜未眠,那种对未知结果的等待最是令人心生恐惧。 张晨虽知百川在暗中守护,但守护的界限却是模糊不清——是确保他们不受伤害,还是仅保证不死,或是除了莺儿与柱子之外,自己等人生死无关紧要。 这其中的差别,可谓天壤。 想到此处,张晨心头不由得一紧: “莫非百神医打算将我与韩茹燕,作为他徒儿成长路上的祭品?” 张晨思及此,冷汗淋漓,他如今年仅二十,即便过了春花节,也不过二十一, 这些年来他不是在闭关修炼便是在执行任务,连女子的柔荑都未曾触碰。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杞人忧天,百川并未让他失望。 “你做的不错,不必太过担忧。” 百川传音,宛若春风拂柳,化雨润物, 须臾间,驱散张晨心内阴霾。 次日,张晨侧畔之韩茹燕始有异动,甫一苏醒,便怒发冲冠,咆哮不止,连声叫嚣着令彼等放开自己。 然,那些看守喽啰对其叫嚣恍若未闻,仅是偶尔冷漠瞥之一眼,旋即转头,复又继续其监视。 午时已至,一位身着艳丽衣裳的女子,在众人簇拥之下款步而来, 其容姿妖娆,妆容浓厚,衣袂半解,酥胸微露。 “这几人便是?” 女子轻启朱唇,询问身旁之人,那人急急躬身答道: “正是,正是。” 女子目光流转,先是在莺儿身上一扫,又投向柱子, “此少年气宇轩昂,颇有可塑性,须得好生打磨一番。” 言罢,又将视线转向韩茹燕, “此君亦颇佳,身姿魁梧,气势逼人。 其余两人则略显不足,一个太过娇小,另一个则过于平凡。” “你究竟有何图谋!” 柱子怒声斥问,那女子却是一声嗤笑: “此等性情亦颇得人喜爱,想必诸多前辈会对此情有独钟。” 她挥了挥手,言语间满是轻蔑, “先将这二人带下去,好生整治整治。” 身旁几人闻言,立刻领命而行,开门将柱子与韩茹燕押解而出。 莺儿则在一旁泪如泉涌,牙齿死死将柱子衣摆咬住,吱吱作响。 “松开!” 那人怒吼着,用力一扯,将二人硬生分离。 “柱子哥!柱子哥!” 莺儿哭喊连连,声声凄切。 一旁的张晨心中如同被针扎, 却仍强忍情绪,喝斥道: “哭什么哭!聒噪的人心烦!” 莺儿于张晨斥责下,泪如泉涌,悲鸣之声穿透云霄, 目送柱子身影渐逝远去,心头之痛,难以言表。 她哀哀切切,频频向张晨乞怜,愿其能想些办法,然张晨之冷漠,犹如寒风冷水,让她心灰意冷。 直至午时,莺儿之情稍定,张晨方才一声长叹,缓缓启齿: “丫头,你可悟得百神医为何对你动怒?” 莺儿低首默然,神情萎靡: “莺儿失礼,不懂礼貌。” 张晨摇头惋叹: “此乃表象之由。” 其声沉重,续道: “百神医真正怒火中烧的,乃你常将神医之力视为囊中之物,且似乎觉得此等恩赐,本是天经地义。” 张晨叹息连连,续而言之: “修炼之道,懈怠不得。 你心中是否常想,有师父在,何须自己辛劳修炼,甚至于修炼目标皆是迷雾一团?” 莺儿噘嘴不言,颔首承认: “往昔,我唯愿守护师父而已。” 张晨追问: “然,自你知晓百神医非凡后,便失去了修炼之志,是否如此?” 莺儿轻轻点头,承认了张晨之言。 张晨缓缓点头,目光深邃地看向莺儿: “你可知,我修炼目的何在?” 莺儿抬头,目光交汇,张晨语气悠长: “儿时,家中长辈对我严苛非常,圣地世家之子皆是如此,即便是那白寅也不例外。 我曾心生厌烦,尤其在灵根觉醒之日,满心想的都是脱离束缚,远走高飞。 那时的我,如你一般,对修炼之路,失去了方向。” 张晨一声叹息,情感深沉: “我不同于你,拥有强大的师父庇护,有慈爱的于爷爷关怀,有宗门为你提供一切, 我那时仅有孤独一身,万事皆需独自承担。 直至我被柱子超越,周围之人目光转变,再到那份魔修之劫,几人中唯有我与白寅安然无恙。 他人皆以为白寅实力雄厚,毫发无损自是理所当然,甚至有人说白寅比陈师叔还要强大,而于我,却说是张晨未曾尽力。” 言语间,情绪激昂,难以自抑: “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离开家的庇护,我一无所有! 而我修炼之目标,便是向世人证明,张晨之尊,非家世所赐,而是凭己之力争取而来!” 张晨话语至此,不禁长叹一声: “你也好好思量一番,将来是愿他人提及你时,称你是百神医之徒,还是提及百神医时,称他是莺儿之师。前路漫漫,何去何从,全在你一念之间。” 言罢,他再次瘫卧于地,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番话能对莺儿有所触动。 光阴如箭,转眼夜幕降临,柱子与韩茹燕二人被押解而归,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果香与酒香,令人侧目。 “你等究竟遭遇何事?” 张晨急切询问,而柱子却是一脸呆滞,目光空洞地望向夜空: “我们此番算是完了!这地方,竟是一座妓馆!” 韩茹燕斯时已泪眼婆娑,心间所积之委屈与羞辱莫可名状。 是日,其与柱子所受之境遇,实不堪追忆。 二人被缚于壁间,手足不得舒展,周遭尽是些轻佻女子,对其肆意狎侮,上下其手。 更有那壮硕汉子于一侧哄笑戏谑,此般情形,较诸严刑拷打更令人难以消受。 彼等原以为所临者将为严刑峻法,岂料竟遇此等极尽羞辱之事。 这般行径,直将二人尊严践踏于地,令其于身心双重之折磨下,饱尝往昔未尝苦痛与耻辱。 “他们说了,日后不但迎女客,亦纳男客,诸多大修者皆有断袖之好。我……我……” 柱子言至此处,牙关紧咬,直欲将那几人活吞入腹。 其言毕,目注一旁莺儿: “师姐,我等去后,他们可曾刁难于你?” 莺儿摇首: “他们未曾刁难我。” “如此甚好。” 随后又望张晨: “你呢?” 张晨亟亟摇首: “我也没有。” 此夜,众于牢笼之中互诉衷肠,渐次揭出此地黑暗酷虐。 几人等知晓,其余囚笼之人,皆如己般,被无情擒至此地,日受诸般翻新之折磨,诸般惨状,难以启齿。 逮及次日,当柱子与韩茹燕将再被拖走之际,莺儿强忍痛楚, 挣起,立至柱子身前。 虽身躯颤抖,步履行之踉跄,然其语气却坚若磐石: “我誓不复使尔等再伤师弟毫厘!” 第89章 山河破碎 “徒儿,言辞甚佳。” 话语掷地有声,百川的身影仿佛穿越阴阳,骤然显现在众人眼前,轻挥衣袖,几人的束缚应声而解。 但那捉拿之人却惊恐尖叫,急奔而去寻求救援。 莺儿泪如雨下,声声呼喊: “师父!” 随即投身于百川的怀抱,似要将连日来的委屈与苦楚尽数倾泻而出。 “莫哭,莫哭。” 百川轻抚莺儿发鬓,心中亦有所悟, 他一生手染鲜血无数,却在教导莺儿一事上疏漏, 正如张晨所指,莺儿那嚣张跋扈之态,他负有不可推卸之责。 如今,却是让莺儿以此等代价弥补。 千言万语,不及一声“师父”之重。 百川挥手之间,周遭变幻,待回过神来,已立于一片丘陵之巅。 “拿好,细心保管。” 百川伸手一递,四枚古铜色的戒指轻盈飘向几人手中。 “师父,您一直都在暗中守护我们吗?” 柱子忍不住问道。 张晨在一旁轻推了柱子一把,赶忙接口道: “这些戒指,定是百神医方才夺回的宝物。” 百川伸手制止了他的话: “不必再如此这般。” 他转而望向莺儿,语气平静地问道: “如今,你可找到了修炼的方向?” 莺儿抹去腮边泪水,眼神坚定地回答: “弟子愿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士,即便脱离师父庇护,也无人敢于小觑!” 百川含笑颔首,手指轻捋斑白长须,目光遥望天际: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为师能传你技艺,导你处世之方,解你心之所念,然人生之路,还须你自决。 你既已立志于心,便当奋力前行,莫使此身天赋虚掷。” 莺儿闻之,眉眼间满是坚定,恭敬颔首。 余人相视,眸中神色复杂难辨,韩茹燕与柱子更甚。 见此温馨之景,心下惆怅,自己根本就是无端蒙灾。 想到此处,柱子暗下决心,这次寨中诸般事宜,断不可使雪儿知之,否则日后雪儿必难畅意达念。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瞬之间,一月的时光悄然逝去。 在这短暂却漫长的一月里,莺儿的变化甚是惹人注目。 其修炼之时,往昔的顽皮嬉闹全然不见,取而代之是沉心静气,以极为虔敬认真之态对待每一回修炼。 修为更是突飞猛进,终是将琼霞仙身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 仅仅一月,便结金丹,且她的金丹别具一格。 他人结金丹,乃是压缩气海之中的灵力,莺儿却要凝练星图, 如今,她已然成功凝练出一颗闪耀的小小星辰。 这星辰图,以霞光为基,铺陈阴阳两主星,加以三十六辅星,点缀九十一颗繁星。 须得逐一凝聚,方能步入下一境界。 “师父,那时是否将有天雷降临?我听于爷爷说,金丹既成,天雷必至,我那时是否会遭逢雷劫?” 莺儿好奇地询问百川, 后者轻轻点头: “自是如此,但那是在你将太阳星凝练圆满之际,方会遭遇。你如今尚远未至那一步。” 百川话音刚落,目光投向天际中翱翔的赤冠雕, 其翼展宽达五丈,羽翼纯白如雪,那如团扇般鲜艳的赤色头冠分外夺目。 “去,将它打下!” 随着百川一声令下,众人皆是面露歇斯底里之色,随即纷纷踏上飞剑,犹如饿狼扑食般朝那赤冠雕飞去。 这一月间,他们尝尽新鲜玩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但凡有肉之物,无不被他们一一尝遍。 须臾之间,那赤冠雕便已应声坠地,韩茹燕手法娴熟, 挖土为坑,燃火煮水,烫去羽毛,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不过片刻,赤冠雕便成了烤炙佳肴。 望着韩茹燕如狼似虎,风卷残云般地吃相,即便是百川也不禁心生讶异,暗思这少年难道胃似深渊,怎得无论何物,皆能吞咽无遗。 随后的时日,岁月静好,各自忙碌。 韩茹燕与柱子,修炼之余,常相互较技,莺儿亦偶尔加入,共襄武道。 张晨则每得闲暇,便寻百川对弈,百川亦乐得与之手谈, 毕竟此子不敢在老夫面前造次,那掀棋之举,也断不会再现。 “轮到你落子了。” 百川轻声提醒,张晨却是一边挠头,一边回应,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前些日子与百川对弈,他尚能占据上风,然而近日来,压力似乎也与日俱增。 他心中思绪万千,不禁抬头望向百川,只见其神态悠然,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 张晨再回首棋局,心中忽生一种被戏弄之感。 此时,柱子等人已结束切磋,纷纷靠拢过来观战。 这些日子里,他偶有空闲也会旁观几局,只可惜至今仍未参透棋艺之规则。 韩茹燕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在他看来,这棋艺之胜负,应是取决于棋子之多寡。 “你下这里,此间空无棋子。” 韩茹燕提醒道。 张晨目光随势一转,只见那处早已无气,若他敢在此处落子,只怕掀翻棋盘之人,便是那百神医了。 “罢了,思谋无果,认负也罢。” 百川轻声提醒,然而张晨仍欲深思,这一沉思,便至夜色渐浓。 “唉,快看,百神医莫不是被张晨气死了?” 韩茹燕轻声唤起柱子与莺儿,二人举目望去,只见百川闭合双目,双腿盘坐,胸膛之上,毫无起伏。 就在二人欲上前探查之时,张晨手中黑子终落下,与此同时,百川亦缓缓睁开双眼。 “你若再敢如此大惊小怪,深夜时分,我必施以银针,为你疏解一番!” 柱子目光如冰,冷冷地瞥向韩茹燕, 后者却是嘿嘿一笑,神情轻松: “此非调节气氛之举,别这么生气吗。” 他说着话锋一转,续道: “你们等可曾想过,百神医究竟修炼至何等境界? 我曾闻同门中人推测,百神医或已步入大乘期。” 柱子轻轻摇头: “师父境界,素来未曾明言,我等弟子亦不便多问。” 言罢,他轻轻拍了拍韩茹燕的肩膀: “若不欲安寝,何不再行切磋,以慰长夜?” 韩茹燕闻言,精神一振,应声而起: “也好,我也正有此打算。” 然当斯时,北齐境内战火纷飞,目之所及,残垣断壁,山河破碎。 近日来,周边诸国宗门纷然攻入。 北方青云宗有焱炎谷庇佑,莫敢犯者,于是诸宗门乃绕道径取北齐腹心之御兽宗。 幸御兽宗有元婴期大修士四人,灵兽更不可胜数,数番攻袭,皆勉力抵御。 徐逢此刻端坐于案前,其上累累堆砌着各方战事急报。 然而,诸多文书中,记载着各宗弟子之事迹尤为引人注目。 其间,有一人名姓跃然纸上,令徐逢心思翻涌,此人正是那紫霄宗秦宇。 上月闻得此子事迹,便是斩杀一名金丹修士,而如今,秦宇手刃金丹已至四位,难以置信,斯人竟年仅一十三稚龄。 第90章 张子杰 徐逢静坐案头,口中低语: “此子,或可成为转机。” 言罢,唤来近侍一人,稍作吩咐后,便令其速去。 在安京郊外的一隅简陋院落中,张子杰与其母相依为命,围坐在火盆之旁。 当日,青云宗的刘仙长带走了张廉诚,仅留下这对母子。 张廉诚曾叮嘱二人归返南华故里,然而发妻心中不甘,欲寻门路,意图通过北齐之力救出张廉诚。 不料,再得音讯,却是张廉诚已赴黄泉的噩耗。 张廉诚一去,昔日那些恭敬有加之辈纷纷变换嘴脸。 虽北齐之帝明面上对自家老爷信之不疑,亦遣人护卫,然此举更使自己不可携子而去。 若携子杰离此,恐甫出北齐之境,即遭截杀。 那皇帝遣人护卫,想必亦有查究原委之意。 自数月前御兽宗的李吉入京,皇帝便将府邸赐予李吉,权作其驻足之所。 张子杰母子虽心有不甘,却也无法忤逆圣意,只得从命。 然,此亦成为坦然离去之契机。 可墙倒众人推,不知是他人有意,还是命该如此,返回途中不幸遭伏,那些受雇的镖师与山匪里应外合,将自己财物劫掠一空。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后又得遇徐逢那人,赠此小院一间,权作暂时栖息之地。 “娘,您尝尝这个。” 张子杰以一粗木枝,轻轻从火盆中挑出一个泥团,敲开坚硬的外壳,里面是用叶片包裹的肉块,香气四溢。 此肉乃邻近路人狩猎时所得,分与他们母子,权作开胃之用。 “你吃吧,娘还不饿。” 望着母亲眉间的忧愁,张子杰心中如刀割般疼痛,对青云宗的恨意愈发浓烈。 他不过是个稚子,不解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不识江湖之中的诡计多端,他只知青云宗夺走了他的父亲,更将其置于死地。 “有人在家吗?快开门!” 门外响起一声粗犷的呼喝,张子杰应声而动,匆匆跑去应门。 门开处,一位身披兽皮,胸膛袒露的壮汉立于门外。 “仙长,您有何贵干?” 张子杰恭敬地问道。 近日来,御兽宗的弟子常在此地徘徊,不知今日为何竟敲响了他家的门扉。 “少废话,跟我走一趟,有人想要见你!” “仙长,请容我先告知我娘一声。” 那壮汉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 “快去快回,告诉你娘,不会带你去什么危险地方,别让她出来吵吵嚷嚷的,明白了么?” 张子杰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到,急忙低头应诺,匆匆转身去告知母亲。 须臾之际,安京城街道之上,两人与一头遍体银辉的巨豹同降尘埃。 张子杰面颊已被朔风冻得如同熟透的苹果,鼻涕亦不由自主地挂落。 一旁的御兽宗弟子眉梢带讽,言语间流露轻蔑: “速速拭去,看你这般狼狈,实属不堪!” 张子杰急忙以袖口擦拭涕泪。 “仙长,您要带我去见何人啊?” 张子杰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弟子却不耐烦地回道: “休要多言,届时自明。” 须臾,二人行至一处庭院之前,此处熟悉至极,曾是张子杰家。 “仙长,这是何故?” 张子杰心中充满疑惑,暗自思忖,难道御兽宗诸位仙长已为家父昭雪,将故居重归吾手? “入内吧,那人已在书房候你多时了。” 御兽宗弟子言罢,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张子杰步入其中,路径早已烂熟于心,片刻便至书房门前。 “敢问室内可有人在?” 张子杰轻声问道。 “无需多礼,请进。” 一声温文尔雅之音传来,门启之际,张子杰目光所及,不禁喜出望外,原来正是昔日之徐仙长。 “请就座。” 徐逢含笑相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仙长,不知召小子前来,所为何事?” 张子杰落座后,小心翼翼地启齿询问。 徐逢轻启朱唇,声音柔和: “无需如此拘束,近日你与母上,可安好?家中是否尚短缺什么?” 张子杰急忙摇手,答道: “一切皆安,一切皆安,多赖仙长恩泽,如今家中无所缺。” 徐逢闻言点头,继而又轻叹一声: “你之遭遇,实为令人扼腕,稚龄之年,便遭受此等不公,若非记错,你今年不过十三春秋吧?” 张子杰听此言,心中暖流涌动,未料徐仙长竟将自己年岁都记得如此清晰,不禁感慨万分。 “的确如此。” 张子杰低首应声。 徐逢缓缓站起,语气充满惋惜: “昔时,我与令尊亦颇有几分交情,却不料。” 言及此处,他长叹一声,移步至张子杰身边。 “子杰,关于令尊之遭遇,我个人从未曾放弃追查,然而,那青云宗如今得焱炎谷庇护,即便我查明真相,恐怕也难以施以援手。” 张子杰急忙挺身,感激之情难以掩饰: “徐仙长,无论如何,您对我家的深厚恩情,小子终身难忘,必当铭记于心!” 徐逢轻拍张子杰肩头,温言道: “子杰,虽我不能代你报仇雪恨,却能为你指引一条明路。是否踏上此途,全在你一念之间,你意下如何?” 张子杰闻此,急忙点头,恭敬而言: “小子愿闻其详,还望徐仙长赐教。” 徐逢叹息一声,语气更为深远: “世间之事,向来是以力为尊,此乃恒古不变之理。 若你心系复仇,便须踏上修仙之路。 待你年至十五,灵根觉醒之刻,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 张子杰欲言又止,徐逢却已洞悉其意,接口道: “我知你心中所虑,莫非是在担忧灵根觉醒之机,是否真能握于掌中,可否?” 张子杰急切地点头,面露难色: “徐仙长,您所言之理,我也曾想过此道,但家中世代均为凡胎,未曾有过灵根之迹象,小子我......” 徐逢伸手轻轻一挥,打断了他的话: “灵根之事,不必过于忧心,只要你心志坚定,我自会为你设法解决,无需你独自烦忧,你以为如何?” “徐仙长,此事非同小可,我须得与家母商议一番,不知是否可行?” 张子杰谨慎问道。 徐逢笑容温和,点头应允: “自是可以。” 言罢,张子杰躬身一礼,转身缓缓离去。 徐逢则是一如既往,笑容挂在脸上。 待张子杰身影消失,方才那御兽宗弟子这才走近,不解地问道: “徐老弟,对这个黄口小儿如此客气,究竟是为何?” 徐逢轻轻摆手,目光深远: “棋局之上,筹码当分散而置,人生之路,亦应多备几条。” “对了,秦宇之事,调查可有进展?” 那弟子点头回应: “数次前往紫霄宗支援,我都有留心观察,但那孩子似乎对我御兽宗有着极大成见,他那目光,仿佛要将我等吞噬一般。” 徐逢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 “早年你们在九龙山脉围堵的那个孩子,就是他。” 听此一言,那人瞪大了双眼,惊诧不已: “难怪他对我宗如此敌视,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还活着?” 他话音刚落,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心中暗忖: 这秦宇年纪轻轻便已实力不俗,若再给他几年时间成长,恐怕将成为御兽宗一大强敌。 想到此处,他再看向徐逢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与信服: “原来你让我等密切关注秦宇,早已有所布局,高瞻远瞩,实在令人佩服!” 第91章 紫霄宗 张子杰归至家门,心怀激荡,满怀憧憬。 “也罢,你速速归去与母上细细道来,她必会赞同你的。” 一位御兽宗的女弟子温言相劝。 张子杰急忙颔首,心下对这个女仙子之好感如同潮水般涌涨, 方才归途之中,她与自己谈笑风生,诉说了许多奇闻轶事,尤其是那身高过人的螳螂,以及那翼展十丈,能负十数壮汉的巨莺燕,亦叫他心生欢喜。 “多谢仙子姐姐,我这就回去了。” 张子杰朴实一笑,眼神却不由得有些游移, 这位仙子姐姐方方面面皆令人称羡,唯独衣饰过于暴露, 在这寒冬时节,仅以一张兽皮裹身,内里不过是两根草绳,看似遮蔽,实则遮掩之物寥寥。 “娘,今日儿回到城中宅子,那里一切都和早先一样。” 张子杰甫一跨入庭院,便急切地唤道。 然而母亲面上并未流露出多余神色,这些日子来,她总是这般郁郁寡欢,食欲不振,形容亦日渐憔悴。 “嗯,那些人找你何事啊?” 母亲淡淡回应,望着儿子,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她内心深处,总觉得走到今日这步田地,皆是自己的过错,若是在那时果断离去,凭借夫君当时的声望,她定能带着子杰远离这片纷扰之地。 张子杰面带笑容,将徐逢对自己所言一一向母亲复述, 继而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递至母亲面前, 这银两乃是方才那位女仙子所赠,说是用以家中添补些物什。 “子杰,若你身无灵根,那位徐仙长又该如何安排?这些话,他可有对你提及?” 她并未将目光投向那十两银子,相较于金钱,她更忧虑的是儿子的前程。 “娘,孩儿当时心急,未曾细问,但我想,徐仙长断不会加害于我,他只是言明会给予我一次机会,至于是否要走上复仇之路,他并未强求。” 母亲轻叹一声,泪水终是不住滑落, 若是往日有这般幸运之事,那该多好,孩子便可安心无虑地踏上修仙之路,然而如今,若是选择了那条路,却是以复仇为志。 “子杰,那你可有意向复仇?” 张子杰连忙摇头,虽然心中或有此念,却不敢表露分毫,生怕母亲为此忧虑。 “与娘实言,莫要隐瞒,嗯?” 母亲语重心长地追问,张子杰坚定地摇了摇头: “娘,您放心,孩儿并无复仇之念。 待孩儿觉醒灵根之后,便可带您前往御兽宗的圣......便可为您置办一所大宅,那时您便可安享清福了。” 话音甫落,母亲轻吐一息,此儿肖其父,貌若朴拙,内心却细腻非常,且每行谎言,皆如流云之飘逸自然。 “子杰,为娘倦了,这些琐事,他日再叙,可否?” 张子杰温顺颔首,旋即动手燃薪煮粥,预备晚餐。 夜幕低垂,雪花飘洒,庭院银装素裹,狂风怒号,窗牖悲鸣。 张子杰不自觉地紧裹被衾,忧心母亲或受风寒,遂起身探视。 孰料,踏入母亲居室,目之所及,令他心如刀绞——一梁横亘,一绫素白,尸身悬空,寒气逼人。 张子杰顿感如遭雷劈,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栗。 他以尽全力,缓缓将亡母冰冷遗体放下,而母亲之魂已飘然远逝,尸身僵如冰雕。 在怀抱之间,一角信笺偶然露出,血迹淋漓,其上书写: “修仙之路,险象环生,我儿志存高远,虽娘亲万般不舍,却也不忍阻你前行。 漫漫长夜,娘辗转难眠,若你真有踏足仙途之日,红尘之中,独留娘亲伶仃孤苦,了无生趣。 是以,娘决意赴那黄泉之路,寻你之父,将此间一切,亲口诉与他知。” 张子杰此刻泪如泉涌,声音哽咽,口中不断地呼唤着娘亲,那声音撕心裂肺,令人闻之落泪。 次日,张子杰奔至城中,找到了徐逢,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依靠。 徐逢见状,温言细语,慰藉着张子杰的悲痛,随后寻得一处风水宝地,将张母妥善安葬。 墓碑之前,张子杰双膝跪地,对着徐逢拜了下去,灵根一事,已下决心,即便前方是刀山剑树,他也誓要报仇雪恨! “徐老弟,你这是要老夫带此子前往紫霄宗?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温长老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不解,他望向张子杰,这个被徐逢三天前带回的小家伙。 自归来之日起,除了徐逢之外,鲜与人交流,且时常独自一人前往主屋,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然如此,当前紫霄宗遭受的攻势已不如先前那般猛烈,全当是带他外出散心。” 温长老听罢,眉梢一挑。 徐逢这小子,他心中自是有数,满肚子花花肠子,向来不吐良言,其用心何在,实令人难以捉摸。 “罢了,既然你如此开口,老夫便带他走这一遭。” 温长老沉声答应,无奈人家如今倍受宗主看重,更是委托大任,自己还是甭找那不自在。 就在二人即将启程之时,徐逢行至张子杰身旁,轻轻拍肩,温言细语: “去吧,放宽心即可,好好跟着温长老。” 他说着又拿出一枚古铜戒指递给温长老: “您且收好,或用得上。” 紫霄宗,烟霞缭绕之中,数座宫殿错落有致,宛若仙境降临人间。 殿宇巍峨壮观,雕梁画栋之间,符文交织,灵光闪烁,宛如天工开物。 曲折蜿蜒的回廊之间,巨柱参天,许数壮汉合抱,龙凤图案栩栩如生,翩翩欲飞。 然而,周遭千里之地,却似末日降临,荒凉无比,目之所及,尽是断壁残垣,一片疮痍。 二人踏入紫霄宗门,周遭的目光较之以往柔和了许多,温长老依稀记得, 昔日初至此地,紫霄宗弟子们眼中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拆骨,那股敌意几乎化为实质。 幸而御兽宗不吝援助,多次遣人前来共抗危难,更有金丹强者血洒战场,方才使得紫霄宗对自家态度稍转。 “你且在此等候,切勿擅离。” 在一座雄伟的殿宇之前,温长老侧首对张子杰叮嘱道, 他离去之际,听得徐逢对此子细细吩咐,令其紧随自己左右, 然而,温长老自有打算,又岂会遂了徐逢的愿。 殿内,紫气东来。 宝座之上,郑闫身裹紫袍,流光潋滟,乌发垂肩若瀑,其气宇轩昂,宛如天谪之人。 其后,立一眉清目秀小儿,此乃近日名震遐迩之少年英才秦宇,灵气四溢。 宝座之侧,便是御兽宗元婴长老也,旁列五位金丹长老,略显寒酸。 “拜见郑宗主,拜见侯长老。” 温长老恭敬行礼,仪态楚楚。 “温长老,莫拘虚礼。” 郑闫宗主淡然而颌首,声若春风之和煦, “敢问贵宗命你前来可是有何良策,或是职位变动?” 郑闫问道。 自干戈扰攘之时,御兽宗元婴长老咸殚精竭虑, 虽于小宗门之事偶有失察,然于本宗之事,则尽心竭力,郑闫也颇感欣慰,态度也有些许改善。 然而,旁侧的秦宇面色不善,眼中满是怒火。 见御兽宗之人,他内心愤懑难抑。 若非师尊禁令,他早已与小白联手,将这些孽障斩草除根矣。 第92章 魔器,正器 温长老微微颔首,所言尽是关乎宗门前程之谋略,与未来修炼资源筹措之事。 诚如徐逢所言,欲引人出力,必先施以厚利。 北齐国域广袤无垠,物产丰饶, 于宗门而言,灵脉、仙草、山野妖兽者,皆为修炼根基,可供弟子砥砺心性。 而秘境之地,多为五大仙门所据,其余宗门欲入,必经层层遴选,方得万中取一之机。 当今之世,北齐疆土内五条主灵脉已争之毫厘,所余次要灵脉,遂成博弈之筹。 幸哉,分配主权落于御兽宗之手,此乃温长老心中一丝慰藉。 秦宇在侧听着,不禁眼皮发沉,这些人每次交谈皆是这般,一谈便要数个时辰。 “师父,徒儿出去走走。” 他朝着主位上的郑闫说道,郑闫微微点头,简短应了一声。 “诸位前辈,那晚辈先行告退了。” 虽心中对这几个御兽宗之人满怀敌意,然面上仍恭敬出言,而后退下。 他方一出门,便为门外的张子杰所吸引,然细加打量,发觉其不过是一凡人,遂皱眉问道: “你说何人?” 张子杰看向秦宇,见其与己年岁相仿,心中思忖,或许此人便是徐仙长让自己留意者,未料这般轻易便遇见了。 “我叫张子杰,拜见仙长。” 张子杰拱手行礼。 他这一动作令秦宇一时有些恍惚, 往昔回舅舅家时,亦有不少大人称自己为仙长,然皆都是长辈,秦宇不过憨笑以对,便搪塞过去, 可如今一个年岁相当之人如此称呼,令他不知如何作答。 “咳咳,无须多礼。” 他学着师父的模样说道, “我且问你,你一凡人,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张子杰复又躬身行礼: “我随温长老而来,特为见见世面。” 其言恭敬,但所透露之事愈令秦宇好奇, 若是寻常弟子,秦宇恐懒于理会,然其凡人身份却似钩子一般,引得秦宇欲探究竟。 “且与我说说,你一凡人,温长老因何携你至此,背后可有何图谋?” 秦宇问道,虽是凡人,但与此人既与御兽宗有牵连,想必亦非善类。 张子杰颔首,旋即将自身之事一一述来, 秦宇则皱着眉聆听,心中却渐渐对其遭遇有了共情,皆为父母惨亡,皆有复仇之志。 但虽有共情之处,秦宇并不打算与其有过多交往,恐自己报仇时因他而碍手碍脚。 “小白!” 秦宇呼喊一声,随即一只巨大白猫自宫殿之后一跃而出,虽身躯庞大,落地却悄无声息。 “罢了,那你且在此等候吧,我走了。” “巨大白猫,果为此人。” 张子杰喃喃道,早间徐仙长便告知自己, 只消与此人交好,余者不必在意,然观此人模样,似并非那般易于亲近。 张子杰长叹一声,目中尽是艳羡, 那人分明与己同龄,却已是名声大噪,若自己亦能如他一般,该有多好。 夕阳垂落,天边余晖如血,温长老缓缓步出,目光扫向一侧的张子杰。 只见那张稚嫩的面庞已冻得如同寒霜中的紫茄, 温长老心中忽生感慨,此子仅为凡胎肉体,自己对他未免有些过于谨慎了。 “你且随我走吧。” 温长老淡淡开口, 张子杰闻言,默默点头,紧跟其后。 “日后若觉寒风凛冽,自当寻一避寒之地,泥这般在寒风中受冻,若不幸染病,岂非无端遭罪。” 温长老言罢,张子杰应声道: “我知道了,温长老。” 张子杰依旧是淡然应之,温长老亦只叹息一声,别无他言。 然张子杰此时,心内竟有一种难言之感,只觉有一股力量在压制自己。 使得自己对诸事之感,亦渐趋淡漠,仿若心湖之水,波澜不惊。 一处院落之外,温长老轻启院门: “你今夜且宿于此地吧。我这几日尚需在此处驻守些时日,你若欲离去,可待明日有人回宗之时再行离开。” 张子杰闻之,依旧简略应下。 是夜,他卧于榻上,辗转难眠,此刻他极欲大哭一场,然不知为何心中已无悲喜之感。 他曾问过徐仙长,徐仙长却告知他,人于极度哀伤之时是哭不出来的。 然方此时,忽闻一声轰响,骤断张子杰之思绪。 其举目而望,见窗棂转瞬被一片红光映彻,旋即,外界喧嚣大作。 张子杰疾步出门探看,但见紫霄宗护宗大阵,红光闪烁,其芒刺目。 大阵之外,灵舟无数,若繁星悬于空际,诸舟皆绽异彩,或幽蓝,或青碧,交相辉映。 舟上修士林立,皆衣袂翩翩,神色冷峻,口中念念有词,诸般绚烂法术,若流星般直扑紫霄宗。 “速迎敌!” 一紫霄宗弟子高呼,其声含紧促之意。 言毕,阵内数道身影,仿若箭矢离弦,冲天而起。 中有一影,甚是惹眼,它乃是一巨猫。 躯庞大无比,毳毛皆若钢针,于红光下寒芒闪烁。 其行于天空,如履平地,每跃动一回,辄携狂风而起,向敌不断扑跃,似欲尽逐来犯者。 然此际非同往昔,今者来犯宗门者甚众,那些人仿若蓄意谋定,欲先取紫霄宗而后快。 “又被徐逢那厮料中了!” 温长老立于地面,眉峰微蹙,旋即拿出一枚古铜色的储物戒指,抬手一挥,便取出一个黑色铁球。 此铁球前有孔洞,后有棍状物,两边皆刻有阵纹,模样恰似早前被毁之物,只是这个要小上许多。 “既已至此,诸君莫走!” 温长老一声暴喝,旋即纵身而起,灵力灌注之下,那孔洞之中顿时吐出无尽黑气。 细观之,每团黑气之内皆裹有一块血肉,刹那间,黑气蔽天,此等景象,引得众人瞩目。 “御兽宗,尔等竟如此!” 一名紫霄宗弟子面露惊愕,愤然说道。 此等法器,还有这漫天黑雾,绝非正派手段,分明是魔修邪术。 “御兽、紫霄弟子速撤!” 温长老放声大吼。 幸得那些宗门弟子尚未出阵,仅是稍稍侧身,便避让开来,秦宇亦是侧身一闪,避过一团黑气。 那黑雾飞离护宗大阵,速度遽然激增,冲入人群之中猛然炸裂开来。 一时间,黑雾遮天蔽日,唯余阵阵哀嚎。 “温长老!此乃何物?你御兽宗,莫非要堕入魔道?” 郑闫蹙着眉头问道。 温长老忙不迭摆手,急切道: “郑宗主莫要这般,实是多虑矣。 万物之理,器物之性岂决人之本心。 此器虽为魔器,然用于正道,则可为正器。 恰似精铁,入恶人之手成凶器,落侠义者手便为除奸利刃。” 然其言方落,众人复视外界,哪见得人影,唯见遍地黑血翻涌,仿若鼎镬之中沸汤,“汩汩”冒着血泡,血腥之气刺鼻难闻。 血泡偶有破裂,发出轻微“啵啵”声,愈显死寂,似有无数冤魂于血中挣扎哀嚎。 第93章 开宴 诸人望着眼前之景,皆怔立当场。 即便是温长老,亦未料到此物之力竟强盛如斯。 “徐逢此番所取之物,究竟为何?” 他手持那黑球,喃喃自语。 “这……这……” 郑闫及紫霄宗众长老见此情形,皆噤若寒蝉。 虽说数月来,他们对御兽宗之态度已有转变,然心底深处,对其仍有隔阂,且未尝有惧意。 但如今此物一出,却不得不令他们重新思忖,日后与御兽宗相处之法,是否需得改易。 “温长老所言甚是,哈哈哈。” 一位紫霄宗长老开口言曰, “嗯,物在人为,魔器若用于正道,那便为正器,哈哈哈,诸君以为然否?” 其问于周遭数人。 “然也,然也,所重者,仍在用于何处。” “对对对,此说甚是,甚是。” 众人纷纷应和。 “来,温长老,清理之事自有弟子操办,今时方过戌亥,未至子时,不若吾等再饮一番,如何?” 温长老亦颔首: “呵呵呵,如此甚好,甚好。” 他收起法器,心中暗自思忖,这些人虽入了仙途,却难改那趋炎附势之态,往昔皆是冷脸相向,如今却个个阿谀奉承。 然秦宇此刻依旧骑于小白背上,悬于半空之中,目光灼灼,俯视下方。 御兽宗既有此物,复仇之途无疑愈发艰难。 次日,张子杰并未与他人一同离去,温长老见此情形,也懒怠理会,只任他每日独于小院之中,呆呆望天。 转瞬五日已逝,张子杰此日仍如往日一般,抬头仰望天际之云。 “哎,你在看甚?” 一道声音传来,张子杰回首,但见秦宇立在屋顶之上,其身后那巨大白猫较他这小屋犹大出不少。 “拜见秦仙长。” “你怎知我姓秦?” 秦宇满面疑惑,自己已然观察他数日了,初始不过偶瞥一眼,而后愈发好奇, 此人每日除了饮食安寝,便是抬头望天,故而今日前来问询。 “回秦仙长,我早于安京城便闻您大名,您身为筑基期却手刃四名金丹强者,此等壮举,已传遍了北齐国。” 张子杰答道。 “喵!” 小白吼叫一声,满脸不悦地看向张子杰, 杀金丹自己才是主力,怎得众人皆只夸赞秦宇,却不夸自己。 “嘿嘿,小白莫要气恼,彼等不知晓嘛。” 张子杰望向那一人一猫,面露忧伤,嘟着嘴低下头去。 秦宇轻抚小白,好奇问道: “你在想什么?” 言罢跳下屋顶。 “无事,我就是有些羡慕您,有良伴在侧。” “你无他友?” 秦宇好奇询问, 张子杰摇首: “往昔于安京尚有些朋友友,然家中生变之后,他们都开始躲着我了。” 秦宇微微颔首,两个小儿你问我答,交谈起来。 张子杰愿说,秦宇亦愿听,不知不觉间,二人谈及往昔。 二人儿时经历颇似,皆有一位严父,于此事上二人谈了许久,直至话赶话谈及同一个名字,那便是莺儿。 “你也识得宁莺儿?” 张子杰奇而问道,秦宇摇首: “我只知其名叫莺儿,他人都这么叫,其余的已经有些记不住了,时间太久了。” 张子杰忙问: “她有一师父,名百川,人们都称他百神医,你认识的那个莺儿相同吗?” 秦宇遽然睁大眼睛: “对对对,我所识莺儿也有一师,也是医者,但是否叫百神医,我也是记不清了。” 二人继而相谈,自丫头之貌,谈及丫头师父之容,终论及九龙镇。 此番相谈,令二人确信所言之人为同一者。 是夜,星子悬于天幕,二人谈至良久,烛火在夜风中摇曳,直至东方既白,曙光微露,秦宇方辞行。 临别之时,秦宇目光灼灼,问张子杰: “你日后可会入御兽宗?” 张子杰双眸轻闪,应道: “不知,徐仙长曾言,此等事宜,还不需要考虑。” 然于此时之彼处,青云宗内热闹非凡,处处皆为忙碌之景,弟子们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只因此时宗主月华成功突破至元婴期,此乃宗门之大喜。 烟火房内,弟子们纷繁忙碌,步履匆匆,宛如旋风。 但见那些体格魁梧之弟子,肩扛珍奇异兽、灵果盈筐,其上灵兔毛发光鲜,眼神流转间尽显灵性; 灵果异香扑鼻,令人垂涎。他们步履如飞,穿梭于烟火房之间。 另一侧,弟子们手捧精美佳肴,摆放有序,鱼贯而出,宛如流水行云。 宗门之内,往昔那庄严的黑色彩带,今已化作一片喜气洋洋之红海,宛若仙侣联姻,喜气盈门。 于长老更是忙碌非常,身影如魅,穿梭于宗门内外,目光如炬,审视周遭。 自大厅桌椅之陈列,至彩带系结之工巧,无不一一过目,严谨至极,不容半点瑕疵。 如今他头顶之上,已不复见往日那假发踪影, 有人猜测,是在与刘大嘴争执之际不慎脱落, 或谓于长老审美终归正途,自行舍弃,然终究是众口难调,各有评说。 宴时将至,内外门的街道、演武场,皆以圆桌陈列,取代了平日景象。 每桌之前,均有弟子值守,菜肴一凉,即以灵力温之,虽是简便,却也耗费体力。 值此寒冬之际,菜肴易冷,往往才摆上桌便失了热气,不少弟子因耗尽灵力,尚未尝得一口佳肴,便遗憾退场。 在门内最为壮丽的演武场中央,一座巍峨高台耸立于地,月华站在其上, 嘴角轻扬,泛起淡淡的笑意,宛若天子降临。 今日,她并未披挂象征宗主威严的黑色长袍,而是身着一件青色素净的长裙,更显得清丽脱俗。 她转头,语气柔和地询问身边的于长老: “可曾与百神医通传音讯?” 月华本欲在出关之后,亲自向百神医表达深深的谢意,却不料得知神医已携带弟子远去,历练修行。 “已然传讯,” 于长老恭敬回应, “然百兄说,莺儿等人尚有未解之因果,需得了断,故此尚不能即刻归来。” 然在此时,刘大嘴翩然而至,面露尬色: “宗主,一切已准备就绪,若再不开宴,这吃席的弟子怕是不足了。” 月华微微颔首,神态从容: “既是如此,那便开宴吧。” 话音刚落,刘大嘴立刻腾空而起,朗声宣布: “开宴!” 第94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然而就在此际,广袤的大荒之中, 百川引领众人巍然立于半空,下方恰是那座宛如土匪营寨般粗陋不堪的妓馆。 他们在这几日里焚膏继晷地勤加修炼,只为能够亲手复仇雪恨,尤其是柱子与韩茹燕二人更是如此这般。 他二人每日只要一合上双眼,脑海之中便会迅疾浮现出那日所承受的苦痛折磨,以及那绵延无尽的奇耻大辱。 在这几日当中,张晨接二连三地询问两人究竟遭遇了何种暴虐的对待, 然而两人对此皆是缄口不言,至多只是提及被几个女子轻佻狎昵,这禁不住也让张晨心生好奇。 “去吧,此间事了,便归宗门吧。” 百川言道。 四人闻其言,皆面容扭曲,狰狞可怖, “尔等拿命来!” 韩茹燕与柱子一声暴吼, 奋然直奔妓馆之后那片往昔曾拘押四人的区域而去, 那里有几人乃他二人必诛之徒,不为别故, 只因当时自身被轻薄之际,那几人皆在一旁肆意哄笑,甚至时而还会递上几个难以名状、不堪描述的器物。 “丫头,稍待稍待!” 张晨猛地一把拦住莺儿,指向一旁的一处帐篷, 他刚刚亲眼目睹两个男子被带了进去,想必也是去遭受虐待之苦的。 “你要不要去瞧瞧?” 张晨问询道, 他这一日对那所谓的酷刑甚是好奇,在他的印象之中,酷刑应当是被打得浑身鲜血迸流,惨不忍睹, 但那日柱子与韩茹燕二人皆是毫发未伤,甚至偶尔还有香气飘来。 恰在此时,百川竟罕见地动了手打人, 他抬脚将张晨于数十丈的高空一脚踹下,神情满是不悦: “要去你独自前去,休要带上莺儿!” 张晨落地,整个人深陷于地面之中,好在,筋骨并未有大碍。 “丫头,切莫进入那帐篷之中,你可记住了?” 莺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晓了,师父。” 莺儿言罢,旋即起身飞向下方的柱子与韩茹燕二人。 她现今飞行已无需借助外物,只身便可独自翱翔。 落地之后,只见柱子与韩茹燕仿若恶魔一般,面容狰狞至极。 他二人手中未持武器,而是各自掐着一人,攻向其余之人。 “师姐,你去开启笼子放人,这些人我与韩兄足以应对!” 柱子高呼道, 莺儿闻其言直奔那些关押修士的牢笼而去,途中遇有阻拦者,皆非莺儿一合之敌。 他们不过是一些筑基期修士,也不知被灌了何种迷药,仿若不要命一般,明明不敌,却仍一股脑地往上冲。 而在另一边,张晨从那人形坑洞之中爬了出来, 他无暇多想,径直朝着眼前那一座帐篷奔去。 手中软剑挥舞之际,门帘豁然敞开。 然而,那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不由得瞪大双眼。 但见两名男子浑身被束缚着,那姿势乃是一种他难以想象的动作。 在见到之前,他甚至未曾料想过人竟能做出此种动作。 只见一人头顶着地,臀朝着天,面向自己,衣不蔽体,仅有几条绳索将其束缚。 “你是何人?” 一旁一大汉开口问道,他手持一根木棍,身后站着几名女子,显然是受到了些许惊吓。 “你们这是何种刑法,你们究竟要对其如何?” 张晨开口问询, 那两人周身无血,然而周遭的桌子上却摆放着各式刑具,不禁令他难以琢磨此乃何种刑罚。 “小子,你找死!” 那男子怒喝一声,直扑张晨而来, “你一炼气之辈也来找死!” 张晨说道,手中软剑舞动,一剑封喉。 随着几人闹出的动静愈发浩大,寨中犹如鼎沸之锅一般,愈来愈多的人开始径直奔向柱子几人所在之处。 那两人亦由狰狞之模样换成了认真之神色,随着几位金丹期的强者加入战局,受到破坏的区域亦开始渐多。 但所幸,那些被莺儿放出的修士,在取下颈后黑针之后,也纷纷加入了战斗之中。 除却一些呆滞之人,即便针被取下,依旧是一副痴傻呆滞之模样。 “张晨何往?” 柱子手中长枪凌厉挥舞,枪风呼啸,噼啪震响。 言罢,莺儿身形倏闪,仿若脚下生风,刹那间便现身于柱子身后,抬脚猛踹,一脚重重击在一金丹强者面庞之上: “不知,恐是被师父一脚踹毙了罢!” 韩茹燕此刻挥舞巨斧,于人群之中恰似威猛屠夫,所经之处尽是断臂残肢、血雨腥风。 “踹死他也罢!” 韩茹燕满心愤懑而言, 他这几日,被张晨把话套得只剩下了一条底裤,若不是百神医恐有些话让莺儿听去不妥而将其阻拦打断,恐怕自身真就全盘托出了。 “小子,尔等竟敢归来,当真寻死!” 一声女子怒喝传来,声声震彻云霄。 几人循声望去,此人正是那当日于自己等人面前指手画脚之人,亦是柱子最为痛恨之人! “恶婆娘,当日你辱我之时,我便与你言过,有朝一日必取你性命!” 柱子言罢,身形倏闪,周身电弧流转,一步踏出,地面崩裂,空气爆鸣。 那女子闻此言语,睚眦欲裂,此子竟敢称自己为恶婆娘。 顷刻间,她体内灵力奔涌而出,柱子尚未近身,便猛吐一口鲜血,倒飞而出。 “她竟是元婴期?” 莺儿大声吼道,这女子的修为自己全然看不透,然从其灵力的凶悍程度判别,应非炼虚境强者。 “她即便为渡劫仙人,老子也要将其斩杀!” 韩茹燕怒嚎着,于空中高举巨斧,狠狠劈下。 虽说自己当日相较柱子而言,受这女人的侮辱相对较少,但自己堂堂九尺男儿, 即便是最轻微的侮辱亦不可容忍,更何况这女子竟然对自己做出那般不堪之事! 巨斧落下,却又瞬间停滞,即便韩茹燕力能撼山,此刻竟也拔不动手中巨斧, 而那女子,竟仅以双指,便将其巨斧牢牢钳住,令其动弹不得。 莺儿见此情形,未作多想,她周身顿时七色光芒涌现,犹如彩虹一般萦绕流转。 “这小丫头倒是不错,当时竟小瞧了你。” 然于此际,韩茹燕那犹如女子半个身子般大小的巨脚猛然踢来,却被一道灵力护罩所阻拦, 紧接着,莺儿身形一晃,那女子只觉周身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自身。 这并非百川出手,而是莺儿自身的能耐, 她如今已然能够影响一部分敌人周遭的规则之力了, 即便不多,但使对方力量下滑还是能够做到的。 “哼。” 那女子鼻息之间逸出一声蔑笑,随即灵力骤然汹涌爆发,顷刻间便将韩茹燕猛力震飞而出。 然电光石火之间,一柄仿若庞然屋宇般大小的巨大雪剑携凌厉之势狠狠劈下。 “真是无趣至极,差不多该送尔等踏上黄泉之路了。” 那女子面对莺儿的凌厉攻势,神色间尽显鄙夷不屑, 只见其周身刹那间火焰熊熊升腾,那雪剑甚至尚未及落下, 便已然化作一滩水渍融化,随后幻化成一缕缥缈蒸汽。 第95章 杀红眼的柱子 “你上当了!” 莺儿大吼一声,话音刚落,只见那女子脚下地面仿若泥沼一般,妄图将其吸入, 可转瞬那地面便被火焰炙烤得坚硬无比,并浮现出道道裂痕。 “······” 莺儿见此情形,顿时尬在当场, 然那女子仅是大手一挥,手臂之上火焰顿时熊熊燃烧,一条火舌径直朝莺儿扑去, 后者见状双手前推,一道水墙凭空显现。 然而境界差距过大,那水墙尚未等火焰靠近便已然气化。 “你们已然做得甚佳了。” 百川之话语自九天云霄传来,那火舌于莺儿面前半丈之遥消弭于无形。 只见百川一手轻抚胡须,一手拎着张晨,悠悠缓缓而落。 “你死何处去了?” 张晨刚一落地,韩茹燕便趋前询问, 张晨却微微后退半步,他如今已将那酷刑里里外外洞悉无遗,不由得看向柱子与韩茹燕的眼神亦有了些许变化。 “额.....我方才,方才.....” 他嗫嚅半晌也未道出一句完整之话, 而那女子则凝眸望向百川,眼中神色凝重万分。 “你乃何人?难不成乃此数人之长辈,前来强出头的?” 然而百川却未作回应,仅是取出一条帕子递予莺儿。 那女子不由眉头蹙得更紧,此人修为自己全然看不透,然其亦毫无惧意,自己身后大能众多,且往来甚密,断不至于被一老者所吓。 “回答我,你究竟是……” 话音未落,女子眼球骤飞而出,其身体亦在一声沉闷之响后化作一滩血雾。 “你如今对灵力之掌,以及各属性之法的运用已然颇佳,但与人争斗,无需赘言过多,你可记得了?” 百川看向着莺儿轻声问询,后者猛然惊醒,赶忙点头: “我知晓了,师父。” 百川微微颔首,继而又望向其余几人: “老夫此番出手,皆因当下老夫亦存因果。 然今后尔等返回宗门,诸般事宜皆需独力承担。” 他言罢看向柱子与莺儿: “即便泥二人亦复如此,倘若日后遭难,须持续突破自身,直至自身足以解决,切莫凡事皆依仗为师,可明否?” 四人闻其言皆是抱拳道: “我等谨记。” “百神医,那如今?” 张晨言罢,眼扫四周,但见整个寨中已然一片狼藉。 狂风呼啸,扬起漫天沙尘,昏黄的天幕下,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地上横陈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聚成溪,在坑洼处缓缓流淌。 帐篷倾塌,破败的布帛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令人心碎的哀鸣。 身旁一群向百川跪拜之人,痛哭流涕。 更有一些炼气筑基之士仍在奔向此处。 “你等若是心中尚存恨意,自行清理即可。” 几人闻百川之言,狰狞之色复现,在韩茹燕的一声震天怒吼之下,再次向着来人砍去。 时间于无尽的哀嚎之中缓缓流逝, 晚霞似火,染红了天际,鲜血如瀑,浸染了大地。 不知不觉间,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已然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莺儿在手刃了五个人后,便因再也无法承受眼前这血腥之景所带来的巨大冲击,而选择黯然离场。 张晨比之稍强些,却也有限,手刃二十余人后,便再也无法承受这血腥与残酷,而选择转身离开。 到最后,场下只剩柱子与韩茹燕二人,两人皆已满身鲜血,脚下的尸体层层堆叠,越积越高。 “啊!” 韩茹燕与柱子二人,挺立于那由尸身血海累砌而成的山尖绝巅,仰天怒号, 二人发髻有汩汩鲜血淌落,睫毛之上串串血珠垂挂。 今时今日,他们着实杀得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更是将这几日所蒙之辱、所承之羞涤荡一空、扫荡无余。 “师父,那些人明知不敌,为何不逃啊?” 莺儿于浩渺半空之中,向百川问询道。 “束魂术,中此术者皆似牵线木偶一般。此术虽属低级法门,然其操控之效甚佳,只不过需将人之意识摧残至穷极之境,方可施展。” 百川言罢望向下方的柱子,目光复杂至极, 此间此景,倘若任一人观之,皆无法将他与昔日那个憨厚纯良、一心只为济世救人者相联系。 幸甚,柱子尚无入魔之兆,所杀之人皆为当杀之徒。 只能道,人越是忠厚老实,其所迸发之怒亦会愈发汹涌猛烈。 “你二人且去清理一番,稍后便归宗吧。” 百川向两人说道。 二人领命,旋即寻了一处相较而言还算完好的帐篷,着手清洁。 “哎!你俩可以啊。” 张晨蓦地掀开帐篷闯入,惊得那赤裸二人一个激灵。 “你莫不是痴傻了不成!进来怎的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韩茹燕满脸愠色地开口说道。 张晨却是微微一笑,随即咧嘴,一脸郑重地竖起大拇指: “韩兄,张兄,从今往后,要论青云宗第一狠人,必有您二位的一席之位。” “你这话是何意?” 柱子一边往身上浇水,一边询问。 张晨则是一脸乖张之态疾奔柱子而去: “张兄,我已有所闻,此地之酷刑共分五级, 我方才所至那帐篷乃为第二级, 彼处讲究的乃是体态之多样,以及精神之依赖,诸如闻女子脚面,以及......” 话音未落,一旁的韩茹燕怒声暴喝: “张晨,你找死!” 这一声怒吼骇得张晨大笑一声,继而转头便逃,韩茹燕亦顾不得衣衫是否着身,径直追将出去。 天空之上,百川赶忙捂住莺儿眼睛,弄得后者茫然失措: “师父,怎么了?” 莺儿问道,百川则是微微蹙眉: “非礼勿视!” 片刻之后,几人被百川携至空中,张晨此时满脸金包,口若腊肠,衣衫褴褛,显得尤为凄惨。 “百神医,您可有药否?” 百川摇了摇头: “此般小伤,静养数日即可,无需过于挂心。” 言罢,其大手一挥,几人瞬时消散于这浩渺天地之间 青云宗内,此刻的宴席渐至尾声,然而主桌之上的众人却显得甚为压抑。 此间十个座位,有一席空位,乃是主位,纵是月华亦未就坐其上。 “你们这究竟是怎的了?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刘大嘴出言询道。 于长老则是喟然长叹一声,未作回应。 他们方才谈着谈着,便又论及了百川, 从他携着弟子初入宗门时的凡俗模样, 到其穿梭于弟子之间时的诸般往事, 亦谈及了莺儿与柱子的几年转变。 种种言罢,终又化为了一句: “若神医于此,该有多好。” 第96章 漏洞 “罢矣,暂且莫思,百神医自有其事务需理。” 月华轻启朱唇言道。 一侧的刘大嘴忙不迭附和: “诚然,再者,人家雪儿之夫皆随百神医而去,她亦不似你这般多愁善感,你在此嗟叹个屁。” 一旁桌畔,雪儿闻此不禁微怔,这话题怎就扯到自身了。 于长老则一挥袖: “你不动,老夫乃念我那孙女,你这等孤家寡人自是难以与老夫共情。” 话音甫落,一声轻快之音传来: “于爷爷,雪儿姐!” 众人闻声而望,但见莺儿挥着手朝这边奔来。 其身后,柱子与韩茹燕面带微笑,张晨却是低着头,双手遮面。 “孙女!” 于长老暴吼一声,面前的案几猛地一震,随即被他掀飞。 只见那案几在空中翻转,桌上的酒杯倾倒,佳酿如银线般洒落一地。 盘中的菜肴也随之飞落,有的摔得七零八碎,汤汁四溅。 “快快快,让于爷爷瞧瞧。” 于长老行至于莺儿面前,不住地上下打量。 雪儿亦紧随其后,笑着奔至柱子身旁,到了近前却不禁蹙眉,鼻子轻嗅了嗅: “你身上这血腥味怎如此浓重?” 柱子闻听此言嘿嘿一笑,受刑之事的来龙去脉他是一字也不敢提及,故而眼珠一转: “额,那个,我们方才猎杀了一只妖兽,这皆是妖兽的血!” “莺儿,你师父呢?” 月华行至莺儿面前,轻声问询, 其余人皆有所反应,于长老尤甚,他方才太过激动,竟忘却了此节。 莺儿指向药阁方向: “师父说,此处弟子众多,他便不来了。” “嗨呀,这百兄也真是的,人多才热闹嘛!” 于长老抱怨道,一旁刘大嘴则捅了捅他: “你懂个屁,百神医话中之意乃是,我等若想相聚,前往药阁即可,那便人少。” 莺儿则是一脸惊诧,难道师父之言竟藏此般深意? 药阁之内,百川悠然地烧水煮茶,静静地望着门前雪景负手而立。 雪花纷纷扬扬,似玉蝶翩跹,轻舞于天地之间。 室内融融暖意,茶香袅袅,如丝如缕,令人心醉神迷。 百川微微眯起双眸,神色舒缓,仿若置身于世外桃源,惬意自在。 忽而,几道破空之声传来,只见以于长老为首的一行人风风火火地直奔而来。 “嗨呀,百兄,你不是说,今日不归吗?” 于长老甫一落地,便激切相询,他此日堪称郁闷至极,劳作都没力气。 百川则苦颜摇头: “老夫仅道,莺儿等人尚存一桩因果未竟,何曾言及今日不归了。” 其实百川甚喜于长老性情,他是真心相待自己等人, 即便自己暴露出真实实力,彼对自己亦毫无惧色,除却称谓有所变化,其余皆未曾有变。 “嘿嘿,此乃宗主突破之大喜之日,若无你在,此喜都减了。” 谈笑之际,几人于药阁之中摆宴,一则为贺月华突破,二则为百川几人游归。 饭桌之上,柱子等人之变化亦令人惊愕,出门之时尚乃炼气,今番归来竟已至筑基。 此短短月余,变化竟如此巨大,倘若时间更久,恐归来之时便是长老之尊。 “百神医,不然,下次您携我等几个老家伙外出游历一番?” 刘大嘴一脸谄媚之态,其困于金丹后期之久矣,乃至不再幻想那元婴之境。 而今似又望见希望之光,实是渴盼进步至极。 其余人皆笑着附和,他们同样甚想进步,然彼等亦未存过多奢望,仅作饭桌之上的闲谈。 春回大地,时光如潺潺溪流,于不知不觉间悄然淌过。 转瞬之间,已然踏入第二年的盛夏,青云宗那场内门大比的落幕已逾两月之久。 莺儿不负众望地夺下了魁首,如今她的星图之上,已然凝聚了六颗繁星,实力更是大幅提升。 很多内门弟子在遇到她时,皆是叫苦不迭,只因那规则之力太过无解,在一定范围内被压制得连灵力都无法使用。 而那被众人寄予厚望的白寅,竟令人倍感惊诧地仅仅斩获了第六名的位次。 位列他前方的依次为张晨、柱子、韩茹燕以及陈之杰。 此般结果促使他愈发发奋图强,甚至寻求百川,恳切祈求能够实现突破。 而在另一方天地,北齐国内当下的氛围堪称压抑到了极点。 往昔,那些来自他国的宗门于紫霄宗遭遇了惨痛的损失,在洞悉详情过后,皆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呈报给五大仙门,宣称御兽宗已然坠入魔道,恳请五大仙门出手将其彻底剿灭。 然而,经由一番缜密的调查,惊觉那不过是一极为强大的毒物罢了。 徐逢更是亲自现身,详尽地阐释了此物的来龙去脉,这件事方才得以偃旗息鼓。 而这一结局,直气得那些其他宗门之人捶胸顿足、暴跳如雷。 而御兽宗这段时日堪称如鱼得水。 在徐逢的亲力操持,以及那强大毒物的赫赫威慑之下,境内的诸多小宗纷纷向其投诚示好。 而御兽宗亦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在徐逢那三寸不烂之舌的游说,以及他所描绘出的未来宏伟盛景之下,众人无不心悦诚服,皆是满怀憧憬与期待。 他们纷纷摒弃前嫌,在北齐边境拉起了一条漫长的警备线。 不得不说,徐逢实乃一介天才。 他独具慧眼,巧妙地觅得了五大宗门规则之中的疏漏之处。 原本,两国宗门之间倘若发生争斗,不得对凡人造成伤害。 然而,恰似北齐并不受此等约束,修士之间的争斗致使凡人遭殃,五大仙门根本置之不理。 但反之,这也意味着,凡人之间的争斗,在北齐之地,修士亦可插手其中。 故而,北齐皇帝一声令下,发兵十万直扑南华。 每攻克一城,皆会有御兽宗或者其他宗门之人驻守。 而南华边境的一些小宗,常常在一夜之间不知缘何就变成了北齐境内的宗门。 而那些已然被夺下的城池,南华若想重新夺回,几乎是天方夜谭。 只要兵临城下,便定会有修士出手干预。 即便南华君主将此等事宜告知五大仙门,亦是徒劳无功。 当初定下规矩之时,他们压根未曾考虑到这一层。 但话既已出口,他们着实拉不下颜面再度下场。 只因那徐逢早已提前有所筹谋,其所作所为无不有理可循、有章可依。 这便是你们制定的规则,而我也从未越界分毫。 而在南华境内,倘若修士胆敢在北齐攻城之时出手相助, 北齐皇帝便会找上五大仙门,而所举之名则是最为浅显的修士于南华境内干扰凡人争斗。 虽说那些凡人皆为北齐之人,然而交战之所乃是在南华境内, 五大宗门所看重的也是地域之境而非人员所属。 然而,徐逢这一举措无疑是将五大仙门的颜面当作踏板,在其上肆意来回践踏。 即便是御兽宗的李吉也不由得心生忧虑,担忧会不会在哪一天,五大仙门再度下场,将规则予以更改。 然而,徐逢倒是显得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他们如今只是针对南华,五大仙门为了这般琐事,还不至于做出自打耳光的举动。 第97章 青云宗下场 然而,当下的北齐已然遭遇了颇为棘手的难题。 其余宗门近日以来,虽未掀起大规模战事,然而却总会派遣自家弟子涉足北齐境内。 其中更有甚者,见人便杀,尤以南华为甚。 他们当中有些甚至仅仅留下少部分人员驻守宗门,其余众人则如潮水般一股脑地全部潜入北齐。 虽说设有警备防线,却也无法将其全方位覆盖。 正因如此,北齐境内的几大宗门也纷纷颁布任务,那便是搜寻并剿杀那些来自境外宗门的弟子。 而徐逢对此的应对策略甚为简易,他于境外那些宗门周遭皆安插了眼线,且皆为灵兽。 每当其宗门有强者动身,他便会命温长老携那毒器前往,打上一炮即刻撤离。 即便那些宗门将圣地之内的凡人肆意屠戮,亦是徒劳无功。 只因其双方根本未曾交手,故而并不存在所谓战斗的因果。 而这所有的一切,对于青云宗来说,所产生的影响亦是颇为巨大。 尽管焱炎谷放出话来,严禁其余宗门去攻打青云宗,然而一旦出了宗门,便不再受这规矩的庇护了。 而修仙界恰恰便是这般,一旦缺失了规矩的约束,人性便会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资源的争夺,彼此的尔虞我诈,甚至是杀人夺宝之事屡见不鲜。 就在前天,青云宗的一名外门弟子惨遭杀害,这已然是如今的第三起弟子命丧他宗之人手中的事件了。 因此于今时今日,宗主携同诸位长老毅然决然地决议,效仿其余宗门颁布律令,对境外宗门弟子实施铁血斩杀。 柱子等人听闻此般讯息,皆心潮澎湃、蠢蠢欲动。 他们当下的实力堪称宗门里的凤毛麟角,乃众人眼中惊才绝艳的天才。 甚至诸多弟子纷纷慨叹,几人这短短数载光阴,便是众多人穷极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师父,我也想去。” 莺儿亭亭玉立于百川面前,朱唇轻启说道。 她如今的实力在宗门之内已然足以担当长老之职, 然而鉴于其芳龄尚幼,故而仅仅赐予了一个宗门天骄的尊号, 并且赋予了她两个村庄的管辖权, 这亦使得莺儿刹那间腰缠万贯、富甲一方,当即入账了六十多块上品灵石。 而百川对此亦未加以阻拦,毕竟此乃一次难得的成长契机, 况且这北齐境内的绝大多数修士皆处于炼气期,就连筑基期之人都甚为稀少,故而比较安全。 “去吧,但要切记,不可让杀戮成癖,你可明白?” 莺儿乖巧地颔首轻点: “师父放心吧,莺儿只会对他们略施惩戒,不会取其性命的。” 百川眉眼含笑,欣慰地点了点头,果然莺儿仍是如此这般天真烂漫、纯善无邪。 “雪儿,那为夫便先行一步了。” 柱子伫立在门口与雪儿依依惜别, 言语之际还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摩挲了一番, 此刻的雪儿已然孕相明显,且与相同孕期的孕妇相较而言,肚子还要大出许多,只因其怀有一对双胞胎。 “去吧,但要管好你自己!” 雪儿的语气庄严肃穆至极, 她早前在丹堂之中,便听闻那些年长的女弟子闲谈, 言称女人在怀胎期间男人最易在外胡作非为,而柱子还老是一副兴奋的神态,不由得令她心生诸多乱想。 众人在逐一深情道别之后,便毅然转身踏上了青云宗最大的那一艘灵舟。 其身旁还有诸多小巧的灵舟,它们静静地悬停于护宗大阵之外,皆是通体漆黑如墨,璀璨的鎏金线条萦绕其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严气息。 这一次将会有数量众多的弟子奔赴前往,而且任务地点极为分散, 无论是东南方向,还是西北角落,皆设立了据点。 每过半月,便会有一次返程的灵舟接应。 而且这次任务存在一个显着的好处,那便是所得之物既能够上交宗门兑换宝贵的贡献值,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自己留下。 他们早就有所耳闻,有一位海玥宗弟子,成功斩杀了一名来自其他宗门的筑基弟子,其储物戒中上品灵石竟足有百块之多。 九龙山脉,那九座山峰依然高耸入云,直破苍穹。 而那往昔已然化作断壁残垣的九龙镇,现已涅盘重生,得以重建,只是相较曾经,可谓是沧桑巨变。 所幸,那街道的布局,仍似往昔模样。 就在这一日,两道身影徐行于其间,一人身姿颀长,面容俊逸非凡,另一人,稍显稚气未脱,却灵动活泼,娇俏可爱。 “师弟,你当年便是在此处冲撞了那名女修士吗?” 莺儿轻抬玉指,指向那街角问询道。 柱子微微颔首,当年那幕场景于今仍如镌刻于心,清晰如昨。 如今忆起彼时的自己,着实是个呆傻木讷之人。 他念及此,心中对师父的感激愈发深沉,若非师父的殷殷教诲与鼎力提携,自己恐怕终其一生,都不过是一介庸碌无为、平淡无奇之辈。 “是啊。” 柱子叹息一声回应道。 莺儿则是恍然地问道: “对了师弟,你说那五山宗,会不会就是被师父给灭的?” 柱子闻言连忙摇头: “不可能。” 他说着趴到莺儿耳边轻声道: “我早前听闻,那五山宗是被一个魔修给覆灭了的。 师父他老人家心怀大爱,定然不会行那灭门之举。” 莺儿则是轻轻点了点头, 灭门那种事情着实不像师父能做出来的,若是柱子与韩茹燕二人,她倒是相信。 两人说着,又在镇内悠悠地逛了逛。 尽管两人并未身着那青云宗的标志性黑袍,然而两人身上散发的那股非凡气势,依旧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莺儿见状,用手指挑起脖间红线,下方悬挂着一个小巧的葫芦。 “师弟,这隐匿气息的法器怕不是没什么效用吧?他们怎么都盯着我们?” 柱子也满是疑惑地摇了摇头,他也甚是不解,他如今根本无法窥探莺儿的修为,因而也难以判断这物件是否有效。 “师姐,你能看透我的修为吗?” 柱子问道。 莺儿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是有效了。” 两人轻言细语着,款步来到了百川往昔开设药铺之街巷。 而药铺门前不远处的那株苍劲古树仍旧屹立如初,华盖亭亭, 只是曾经的药铺,现今已然化作了一间古朴清幽的茶肆。 第98章 自豪,自负 时光如水,转瞬已至下午时分。 这一下午,始终未发现那些境外宗门弟子的踪迹, 此事想来倒也不足为奇,他们想必同样会隐匿于市井之间,寻觅着猎物, 就譬如此刻正跟在柱子与莺儿身后的几人。 “师姐,身后有人。” 柱子与莺儿行于镇外的官路之上,身后则有四人藏头露尾、小心翼翼地悄然跟随。 “嗯,我知晓。” 莺儿发觉此事甚至比柱子还要早些, 她如今对于周遭的洞察极为敏锐,但凡有一丝一毫风吹草动的变化,皆难以逃脱她的感知。 “我们该如何是好?在此处动手吗?” 莺儿一边前行一边问道, 柱子则是沉思片刻,他们现今倒不担忧打不过,而是惧怕杀错人, 万一对方也如同自己等人一般,乃是北齐境内的修士,那可就不妙了。 “再稍作等待吧。” 柱子言罢,莺儿亦点头应和, 诚然,二人刚行片刻,身后那四人便有所动作。 “站住!”其中一男子高声喝道。 “所为何事?”柱子当即反问。 “二位,在下有一物件,烦请帮忙观瞧。” 他言罢,手掌轻翻,一柄长剑倏然显现。刹那间,地面宛如烂泥般剧烈翻涌,须臾间,数道尖刺拔地而起。 那男子胯下瞬间被刺穿,直至后颈穿出,柱子亦是长枪乍现,仿若雷霆之神,双目闪耀着湛蓝电芒,疾奔而去。 那几人不过炼气之修,面对二人的凌厉攻势,恰似山鸡土狗一般,毫无招架之功。 仅须臾片刻,便已化作四具尸骸。 “师姐,乃北凉之人。” 柱子立于一尸体跟前,眉头紧蹙,开口言道。 只见那人所用剑身之上,赫然刻着“寒剑宗”三个苍劲小字,字迹边缘还隐隐有着些许寒芒闪烁。 莺儿则微微颔首,那寒剑宗她曾听于长老提及,不过是一小宗门,金丹修士不过两位,想来亦是欲来这北齐谋求一番机缘。 随后,二人又将这几具尸体仔细搜刮,连那男子腰间绣着奇异纹路的香囊都未曾放过。 柱子还特意蹲下身子,在一具尸体的靴子里翻找一番,这才心满意足。 搜刮殆尽后,他们祭出两张符箓,将这几具尸体化为灰烬,这才毁尸灭迹,转身离去! 时光匆匆,转瞬即逝,自青云宗下场至今已然过去十日。 柱子与莺儿时不时便会取出传讯法宝,发起与韩茹燕、张晨二人的联系,更多的则是互相攀比,瞧瞧哪方斩杀的外来之敌数量更为众多。 莺儿与柱子这些时日辗转多地,其间见过诸多破败村庄。 每每目睹此景,无不心怀愤恨,心中杀意更是愈发浓烈。 “师父说的果然不错,无论是何等争斗,受苦的往往都是这些百姓。” 柱子立身于一处残壁环绕的村庄之前,长叹一声。 这些时日,已有诸多宗门弟子将此事宜告知御兽宗与北齐。 然而,北齐那边现今战事如火燎般焦灼,实是无暇旁顾,因而只得将百姓民生之事亦托付给御兽宗处置。 而此一举动,更是促使御兽宗开启大规模的人口转移之举。 其中有的被转移至附近城郭之外,另一些则被移送至御兽宗的圣地之中。 “是啊。” 莺儿亦是悠悠地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脸上蓦地闪过一抹浓郁的哀伤。 即便她如今身为超凡脱俗的修仙之人,却也是起身于这熙熙攘攘的市井之间。 她看着手中那枚精致的长命锁,这是方才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郑重交给她的,满心期许着莺儿能够带着他的孙子安然离开此地。 可当莺儿几人匆匆赶到后,看见的只是瓦砾之下那一只孤零零的小脚。 五日之后,返回宗门的灵舟悠悠降落在丹溪城畔。 莺儿与柱子并未归来,他们前些时日惊觉一伙行迹诡谲之人, 悄然跟上之后察觉他们仿若有隐秘碰头之所,因而毅然决定继续深入探查。 青云宗药阁,百川仍如往昔一般安然坐在那棵苍郁大树之下,静心聆听着夏日婉转的鸟鸣与聒噪蝉嚷,双眼半眯。 “百兄,你倒是闲适惬意啊。”于长老与小路而归,朗声道。 “你又往话事殿去了?” 百川启口相询。 近段时日,于长老屡隔三五日便赴话事殿,扬言欲如往昔之一般,遣青云宗内金丹长老往之,以镇一方。 然反对之音甚众。 彼等以为,如今那御兽宗既为北齐国宗,此等事宜当由其忖度。 青云宗援手乃情分,不助乃本份。 亦有人言,今之青云宗遣弟子赴场,已施恩于北齐与御兽宗,若使金丹强者出手,对方自当付相应之价。 “哎!” 于长老长叹一气, “百兄,实不相瞒,如今这青云宗已非昔日之貌。” 百川轻捋长须问道: “此乃何意?” 于长老行至百川身旁,为己斟了一杯茶: “往昔的青云宗绝非这般,那时青云宗见不得世间疾苦,甚而会协助周遭百姓开河引水,以灌粮田。 然今时,有你在此,这青云宗亦如那五大仙门一般,愈发超凡脱俗,不问世事。” 百川微微颔首,忆起多年前初遇陈之杰时,他与一众青云宗弟子为自己于柱子挺身而出,是何等仗义。 而当下那些弟子,皆觉己身高于其他宗门之人一等,每每言及其他宗门,所言最多者便是, “不过一下等宗门罢了。” “月华是何想法?” 百川问道。于长老却是叹息摇头: “宗主一直犹豫不决,时而觉着老夫所言在理,时而又认为他人之辞亦对。” 他言罢望向百川道: “百兄,青云宗断不能再如此这般了。 说到底,青云宗之人如今有此等心性,并非因其实力所致,实乃仰仗于你啊。” 百川亦是颔首,未发一言。 于长老见状又是长叹一声: “往年老宗主健在之际,青云宗亦同样昌盛,可彼时之弟子们亦不若如今这般。唉!” 百川放下茶杯,望向药阁道: “此因尔等那时心为自豪,而今乃为自负。这其间差别甚巨。” 第99章 三个老头的快乐 百川言罢,正容询之于长老: “于老哥,你与我畅谈诸多,莫不是欲令我离去?” 百川言毕,于长老顿时拍案而起: “百兄,你竟如此度我?我于你心内莫非这般不堪?” 百川乃苦摇首: “于老哥,那你究竟望我何为,不妨直陈,可否?” “百兄啊!” 于长老喟然长叹, “百兄,这宗门之弟子因你在此而渐生骄矜不假,可这其间还另有一层因由!” 百川闻其言,眉头紧蹙: “还望老哥不吝赐教。” 言罢,于长老款步至于百川跟前: “你看,那些兔崽子骄矜,乃因你与我情谊甚加, 故而那些雏儿知晓,只要老夫在此,你断不会坐视青云宗罹难, 如此这般便有了结果,与其言是你在此宠纵那些雏儿,不如说是我与你这关系宠纵彼等啊。” 百川听罢,面露恍然之态, 他未曾料到,于长老竟能将想与自己一同出行,说得这般大义凛然。 “于老哥之意,乃是我一人离去,犹不足够,若欲彻底根治,尚需携你同往,可是如此?” 未等于长老回应,百川身后蓦地凑来一张阔面,紧依百川脸颊: “嘿嘿,还有在下。” 百川微微颔首,轻臂推开那阔面: “你二人啊,实乃两个顽皮稚童,若欲让老夫携尔等一同出行,径直明言即可,何苦如此这般作态?” 刘大嘴旋即绕至百川身前,咧嘴嘿嘿一笑: “百神医,您此言差矣,我等虽心有此念,然难题确然存在, 正如老鳖所言,此番出行,乃是为了告知那些个寡廉鲜耻之徒, 您于此乃是念及您我三人的情谊,进而庇佑青云宗, 也好令他们萌生些许惊惶之念,顺势摆正自身所处之位。” 话音甫落,刘大嘴衣领骤然被扯了一把: “刘大嘴,我观你方为那最为寡耻之人,你与我说道说道,百兄与你有何情谊?” 刘大嘴却是奋力挣脱: “于老鳖,你切莫忘了,雪儿于我那丹堂,乃是老夫亲身教导的,况且,平素里你我争吵归争吵,可现今这般事宜,你断不能将我置之不顾啊。” 百川则是苦笑且摆手: “罢了,既是如此,那你二人且去与月华招呼一声,之后便随老夫前去吧。” 百川言罢便欲向药阁而入, 他这段时日亦是颇为无趣,雪儿如今去了青云城养胎, 于长老每日皆往话事殿, 即便偶尔在药阁之中,也不与自己对弈, 整日仿若那孤寡老者一般,若能出去走走倒也不错。 “不用了,百神医,已经打过招呼了。” “······” 长淮城,这座笔墨飘香的灵秀之地,在盛夏的怀抱中,绽放着独特魅力。 街头巷尾,文人墨客穿梭如织,他们或手持折扇,悠然踱步, 或三五成群,高谈阔论,诗韵词章在空气中流淌。 才子们风度翩翩,才情四溢,佳人则身姿婀娜,巧笑嫣然,宛如一幅绝美画卷。 悠悠长淮河上,小船轻摇。 那船头尖尖,划破平静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船夫悠然摇橹,哼着悠扬小曲。 那船篷之下,游客们或凭栏赏景,沉醉于两岸葱郁; 或静坐品茗,感受着微风轻抚。 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在长淮河畔,三位老者傲然伫立。 其中一人身形佝偻,头顶光秃;另一人面色威严,神情肃穆;还有一人,银发银须,身形颀长。 这三人闲步于长淮河畔,望着那不远处那座拱桥。 桥上小贩吆喝叫卖,声传四方; 一旁长帘树藤蔓依依,在微风之中袅袅起舞。 树下一对恋人仿若在定下终身之约,深情缱绻,惹人艳羡。 “闲行河畔望桥孤,贩叫桥巅声未枯。 帘舞风摇依畔树,恋人树下定情初。” 刘大嘴望着眼前之景,开口赋诗一首, 其神情仿若在追忆往昔,真情自然流露。 一旁,一学子不禁鼓掌称赞: “老先生,您当真是作出一首好诗!” 刘大嘴却是轻轻一摆手: “可曾记下?” 那学子赶忙点头: “自然,如此佳句,学生岂敢忘却。” 刘大嘴轻捋胡须,缓缓说道: “此诗,送与你了!” 恰在此时,于长老对着那学子一声大吼: “好个屁!去去去,赶紧走,赶紧走!” 言罢,指着刘大嘴望向百川: “你瞧瞧给他能的,就好像这天底下只他一人读过书一般。” 刘大嘴则是嘿嘿一笑: “怎么?读过书有何不妥? 老夫三岁成对,五岁成诗,八岁便博览天下群书, 自然不像某些人,入了宗门才开始认字。” 百川则是莞尔一笑,对着那学子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其无需介怀。 随后,又将目光投向那正在争执的二人,眼眸之中满是盈盈笑意,这种感觉恰似多年老友一般亲切自然。 而百川这一生,也仅有那一位能够堪称至交老友。 “罢了,我等再去闲游转转?” 两人闻此言语,即刻停止了激烈的争吵,皆如捣蒜般连连点头。 他们现今也深深体悟到了百川之所以钟情于隐居在这市井之间, 实乃因为其境界超尘脱俗,所能目睹的尽是世间的美妙景致。 正当几人欲要离开之时,一位小厮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 “哎,三位老先生,今晚我天青楼正巧举办诗会,不知诸位可愿意前往一瞧?” 方才刘大嘴的诗他亦有所耳闻,而且这几人一看便是富贵之主。 “可有佳酿?” 百川开口问道,他倒是颇为乐意前往观瞧,权且当作放松身心一番。 那小厮赶忙点头, 他见过太多此类老者,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佯装深沉。 须知好酒自当搭配美人,而这些老头往往总是喜欢询问前半句。 “那是自然,不单有美酒佳酿,还皆是个顶个的绝妙上品,保证您几位饮了之后龙精虎猛,仿若重回壮年呐!” 那小厮说道。 于长老闻言,不由地瞪大双眼: “当真有如此上乘好酒?” 那小厮一见这模样,顿时确定了,这几个老头与自己所想的如出一辙。 “嘿嘿,老先生,您就放宽心吧!我天青楼的酒,各个都能让您喝了之后,第二日仍回味无穷。” 刘大嘴亦是惊诧不已,如此令人回味无穷的佳酿,他在宗门都未曾品尝,刹那之间内心期待至极: “那诗会何时开启?” 那小厮嘿嘿一笑: “老先生,您莫急嘛!” 第100章 大鱼上钩了 夜幕悄然降临,长淮城华灯璀璨,灯火通明,街道之上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那些在白日里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纷纷搁下手中的活计,在晚饭后偕同家人一道出门闲庭信步。 而今日更有一桩大事,那便是天青楼一年一度的诗会于今日盛大举行。 众多文人墨客纷至沓来,他们不单是为了品鉴上乘佳句,更是为了能够亲睹秦淼淼的绰约风姿。 与往昔有所不同,想要踏入此楼之人还需历经层层严格筛选,门前铺设着一条殷红红毯,一旁有人把守,想要入内,皆需呈上一幅绝妙佳句方可。 然而就在此时,有三道身影于队伍之中显得格外出众且突兀。 旁人皆为年轻俊逸、帅气凛然之辈,而这三位,其中有两人已然垂垂老矣, 仅有一人看上去相对年轻些许,可也呈老头模样,这不禁让人慨叹当真是老当益壮。 “几位,还请赋诗一首。” 那门口的守门之人开口说道。 而那刘大嘴着实才华横溢,一口气接连吟出三首,皆为上乘佳句, 随后便傲然挺胸,带着二人阔步而入。 而这一幕更是惊得众人双眼圆瞪,有些人甚至开始对秦淼淼心生怜悯同情。 “哎,你们说那老者所作之句,会不会是提前准备的?” “你莫不是痴傻了?那题目都是现场给出的,怎么可能提前准备。” “唉,你们两个莫要再说了,依我之见呐,这三人说不定就是从哪里来的大家,那些人,虽然看上去高雅别致,然而总归是有些个特殊癖好。” 天青楼内,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华彩的幔帐从房梁垂落,仿佛流淌的云霞。 烛光透过精致的灯罩,洒下一片柔和而朦胧的光晕。 桌椅摆放整齐,皆由上等的木材打造,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墙壁上挂着名人的书画作品,笔走龙蛇,神韵俱佳。 大堂中央,一座小巧的舞台格外引人注目,其上铺设着绣有精美图案的绸缎。 “哎呦,几位,我就知道您几位定然能够进来。” 几人刚踏入,那白日的小厮便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去,给我们几人找一处安静些的地方,再来几壶好酒!” 刘大嘴吩咐道。 那小厮连连点头应和,搓着双手问道: “那个,您是想要绵软一些的,还是烈猛一些的?” 刘大嘴闻言转头望向百川: “百神医,您意下如何?” 那小厮一听这话,心中连连腹诽: “这是来研究身体构造的?” 百川则是细细思索了一番: “老夫还是要绵软一些的。” 那小厮又看向其余二人,刘大嘴率先开口说道: “老夫也要绵软一些的。” 而于长老则是要了更烈性的。 那小厮赶忙笑脸相迎,将几人带到了一处隔间之内。 这里正对着舞台,周围靠墙的地方皆是座位,中心置有一张方桌,甚是简洁,不过环境却是上佳。 片刻之后,几位姑娘手中端着餐盘,其内摆放着精美的菜肴,款步而入。 于长老却是皱眉询问: “酒呢?” 那为首的女子微微欠身说道: “老先生还请稍后,我们这儿的规矩,乃是先上菜,后上酒。”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三名极其艳丽的女子托着酒壶而来。 然而倒了酒后,竟直接坐在了几人身旁,于长老这边更甚,那女子竟坐在了他腿上。 然而在另一处的荒山,四周尽是硝烟弥漫,树木断裂倒伏,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 莺儿与柱子坐在一旁,面前乃是一处篝火。 莺儿手持一精致药瓶,小心翼翼地给柱子上药。 “哎,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怎样了。” 柱子轻声开口,眼中满是忧愁焦虑,莺儿上好药,一边包扎一边说道: “师弟,你别说了好不好。” 她嘟着小嘴说道。 这些时日柱子总是对她讲师父如何辛苦,又是如何对待他二人的,甚至有言其身旁也无人尽孝, 每当她听闻这番话,心中皆是揪心般的疼痛。 “好了师姐,我不说了。” 柱子徐徐起身,舒展了一下臂膀。 “师弟,韩茹燕与张晨二人往此而来了吗?” 莺儿问询道,后者颔首示意。 二人今番成功觅得一处窝点,其中竟有一金丹强者。 二者与其鏖战良久,终是将其斩灭。 将此桩事宜告知张晨后,其对二人言: “先莫离之,且观能否钓得更大之鱼。” 狂风呼啸,夜晚月儿高悬。 周遭墨色沉沉,山林间影影绰绰,似有鬼魅潜伏。 与张晨、韩茹燕二人汇合后,几人就地埋伏。 他们隐匿气息,不敢发出半丝声响。 草丛中的虫鸣此起彼伏,更添几分阴森。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尸首被附近的妖兽叼走, 甚至还有一些如锅盖般大小的昆虫将那些碎肉断臂逐一吞食。 最终他们亲眼目睹东方旭日升起,金色的阳光逐渐驱散黑暗, 可就是不见那张晨口中的“大鱼”。 然而恰在此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炸响,随后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幕。 “快!” 张晨一声高喝,几人连忙动身,不敢有半分耽搁。 那火光就在不远处,当几人赶到之后,周遭空气炙热灼人,犹如置身火炉。 只见下方一御兽宗弟子已是浑身焦褐,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不远处一人面戴黑布,头戴斗笠,正要转身离去。 “别让他跑了!” 张晨再次开口,话音刚落,柱子已然疾冲而出,对着那人便是奋力一枪刺去。 “你们是青云宗之人?” 尽管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从其语气可以听出,他应是一副紧皱眉头之色。 “少废话!” 那人刚避过柱子之攻,韩茹燕那巨斧便已悍然砍下。 他矫捷翻身闪躲,落地之时,脚下竟是泥泞不堪。 继而便是一阵压制,仿若此刻与周遭灵力全然隔绝。 正当其微怔愕间,那地面道道藤蔓宛如巨蟒,张狂扭动将其束缚。 而那藤蔓恰似岩浆,表面乌墨,内部火光缭绕,尚散发着一股秽浊刺鼻的气味。 这正是那火源赋予张晨的奇妙变化。 他们自返回宗门,百川便将那火源剖分为三份,慷慨地分别赐予了柱子、张晨和韩茹燕三人。 虽说力量会因此有所分散,可对于几人而言,已然绰绰有余。 然而,恰在柱子那长枪即将洞穿那人头颅的刹那,只见其原本浑圆的黑色圆瞳,陡然幻化成了黄色竖瞳。 与此同时,一只硕大的白猫瞬间显形,猛地一爪挥出,便将柱子扇得如断鸢般倒飞而出。 “小白!动手!” 那人大喝一声,小臂与脸颊之上亦覆盖上了洁白如雪的毛发。 张晨那仿若黑炭般的藤蔓瞬间被其挣脱。 “喵!” 那白猫怒吼一声,浑身毛发直立,犹如刺猬一般,猛然朝距离最近的韩茹燕扑去。 第101章 破境丹 斗法之音铮铮鸣,烈火熊熊焚半林。 五人一猫之鏖战,始于初晓晨曦微露时,延至日上三竿际。 此间,秦宇频频高声: “以多欺少,有失公允!” 然柱子四人皆缄口不言。 他们谨遵百川谆谆训诲,深知战中当寡言少语,唯招招凌厉致命,方为克敌制胜之不二法门。 于激烈之战事中,秦宇屡屡与莺儿兵刃激烈相触,奈何时光悠悠,岁月漫漫, 二人变化甚巨,况且秦宇尚戴严实面罩与遮面斗笠,故而并未认出彼此。 “且慢!” 秦宇高喝一声,终是力有不逮,难以支撑。 他望向身旁的小白,只见其头上被那壮汉劈开一个硕大的口子,鲜血汩汩,浸染毛发, 身上亦被那持枪之人捅出诸多血洞。虽说伤势暂不致命,然倘若再战下去,他们必定命丧黄泉。 “我乃紫霄宗之人!” 秦宇言道。 他此刻自身亦是状况不佳,被那小女子施出的邪术搅得浑身灵力调动不畅,力量仅存半成,有几回都险些命丧当场。 然而回应他的,仅是对方四人那面露残忍之色的狂暴攻势。 秦宇见状,一把扯下面罩,取出紫霄宗的弟子令牌。 “我真的是紫霄宗弟子,你们不要再打了!” 他如今着实慌了神,自己这些时日一直在外击杀那些御兽宗弟子与境外宗门弟子, 期间也遇到过不少境内的宗门弟子将他视作别国之人。 可若小白不现身的情况下,他只会将对方打晕,而后离去。 但今日所遇这四人,显然并非等闲之辈。 “紫你姥姥!”韩茹燕一声暴喝,巨斧迎头劈下。 他们这些时日见了不少境外之人,每逢局势不妙,便会使出此等手段。 瞧着那四人有增无减的攻势,秦宇牙关紧咬,面色纠结: “我叫秦宇,它叫小白,我们确为紫霄宗之人!” “且慢!” 张晨大喊一声,韩茹燕巨斧仅差半寸就要劈至秦宇头上。 “你叫秦宇?你便是那以一己之力勇斩四名金丹修士的紫霄宗弟子?” 张晨眉头紧蹙,沉声问询。 “正是,正是!” “说,你为何要诛杀御兽宗弟子!” 柱子挺枪横举,锋锐枪尖直抵秦宇咽喉,寒芒闪烁,杀意凛然。 他虽对御兽宗亦无诸多好感,然当下时局纷繁混沌,每一个境内宗门的弟子皆为一份珍贵战力,此种局势尚未明朗便自相残杀之举,他最为深恶痛绝。 秦宇喉咙起伏,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与御兽宗有血海深仇······” 他这般说着,将自己父母当年如何被御兽逼迫致死的前因后果逐一详述。 “秦宇!我认识你!” 当他话音方落,莺儿便启唇说道,只是那语气冷若冰霜, 她依稀记得自己幼时结识的一位世家子弟,而九龙镇的覆灭也皆因他的家人而起。 “你是?宁莺儿?” 秦宇眉头紧蹙,出声询问,若不是这些月里他与张子杰往来密切,他甚至都难以叫出其姓名。 “你怎会投身青云宗?” 秦宇皱眉问道。 “我去往何处与你有何相干!若不是念及你曾斩杀过四名境外金丹,我等今日定将你诛杀!” 莺儿说道,转身对柱子言道: “师弟,我们走。” 柱子闻听此言放下长枪,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秦宇,随即便转身离去。 “小白,你没事吧?” 几人走后,秦宇匆忙奔向小白。 “喵~” 小白摇了摇头,示意秦宇无需忧心,虽说伤口瞧上去狰狞骇人,但它毕竟身躯庞大,距致命之伤尚远不及。 “没事便好,我们快走吧。” 密林之中,柱子望向一脸悲愤难抑的莺儿,出言宽慰道: “好了师姐,皆已过去了。” 不独莺儿,九龙镇之事于柱子而言亦为心中之痛。 莺儿摇了摇头,强作笑颜: “我知晓,我皆知晓。” 时光抚慰情千万,再见已然两路人。 昔日那两小无猜的稚童,现今皆已长大,他们有着各自的立场,有着各自的目标,那无忧无虑得时光已然消逝不再。 长淮河畔,百川三人于那拱桥之上眺望远方,他们昨日着实是丢人现眼至极。 当那些姑娘落座之后,几人便欲离去,于长老更是被吓得一声惊叫,再度掀飞了桌案,正巧那硕大的桌案砸向了一名正在吟诗的翩翩学子。 那人一袭白衣,声情并茂,却险些被那飞来的桌案索去了性命。 幸好百川及时施救,这才保住了那人。 然而几人这一举动,也引来了城中那筑基修士的关注。 如今北齐人手不足,这种仅有文人雅趣而别无所长的城池亦未得到重点守护。 最终,几人因此竟惹上一场官司,原由乃是散修于城内贸然动手,致使凡人受伤。 最终几人还是在展露了金丹修为之后,方才被毕恭毕敬地送离。 望着周遭那些纷纷避之不及的人群,百川长叹一声,再度挥手携着几人黯然离开。 岁月悠悠长,时光匆匆忙,仿若流星耀夜空,转瞬即消茫。 不觉间几个老头已然离开宗门半月有余。 这些时日,他们一路东奔西走,从北齐的广袤平原,到南华的幽深山谷,再至西边兰贺伽的无垠荒漠。 他们领略了北齐的市井之气,南华境内的战火纷飞,以及兰贺伽的异域风情。 他们踏过青葱的草地,涉过潺潺的溪流,见过大漠孤烟。 这一路,他们看遍了世间的多彩,历经了路途的艰辛,也收获了内心的丰盈。 而于长老与刘大嘴尤甚,他们自从踏入宗门,便是无休止的修炼,以及各类繁杂任务。 即便行至一处风景旖旎之所,心生的亦是一种万里山河尽在脚下的豪迈气概,而非融入其中的悠然欣赏。 “真美啊!” 几人立于一处山脚,面前飞瀑奔涌,声若洪钟,浩渺无边。 刘大嘴长叹一声,他依稀记得,自己刚刚突破至金丹之时,曾亲手截断一条瀑布,而接下来的百年之内,他都未曾再有过如此契机,能够静心体悟。 “吃了吧。” 百川说着,缓缓取出两粒丹药。 那丹药色泽淡蓝,宛如澄澈的湖水,其上金纹勾勒着数道祥云图案,精美绝伦。 “百兄,这是?” 于长老瞪大双眼,满脸好奇问道。 刘大嘴瞬间眼含灼灼,双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 “这······这是······这是上品的破境丹!” 他痴痴地望着那丹药,不觉间热泪滚滚,纵横在他那饱经沧桑的面庞之上。 他被困在金丹后期的漫长岁月里,几乎心如死灰,甚至早就决然放弃了突破至元婴的渺茫希望。 “百神医,我这······我!” 他嗫嚅着嘴唇,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支支吾吾半天也开不了口。 如此珍贵稀有的丹药此刻就真切地呈现在自己眼前,而这份厚恩远比这价值连城的丹药更为沉重。 “刘兄不必这般,此番全仗你我三人这份情义,收下吧。” 第102章 于长老刘长老死了? “百兄,此物太过珍贵,我......” 于长老亦是嗫嚅着开口,百川旋即连连摇头: “于老哥莫再多言,此乃寻常之物,于我而言实非珍稀,你二人万勿推却。” “哎!罢了!” 忘忧涧,四下寂然无声,林间诸般飞禽走兽皆止其动,翘首以望天际。 微风悠悠拂来,天际于此际飘起丝丝缕缕的绵密细雨, 空气中氤氲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沉郁之感。 一只灵猿孑立于树上,举首望天,其瞳眸之中,天际之上,乌云若斗,其间电芒跃动,熠熠生辉。 原本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之天际,于此刻化作墨色一片,唯有那不时炸响的雷声,偶为这墨黑之境带来须臾光亮。 那遥远处的浩渺天际之中,二人盘膝坐于苍穹之上,周身金光熠熠,璀璨夺目。 那落雷犹如暴怒的蛟龙,一道紧接一道地狠狠劈向二人。 雷分四轮,每轮九道,威力依次递增,尤以最后一道为甚,其威竟似前几道之和。 此刻,四周山峦起伏,翠影摇曳。 山风悄然止息,树叶不再低语,花草也敛去了芬芳。 当第三十五道落雷携着毁灭之势劈下之后,四周再度陷入死境般的沉寂, 就连远处那飞瀑的水声在此刻亦悄然无声,唯有那空中乌云之内仿若龙吟般的雷声激荡大地,震彻九霄。 这一刻,山间生灵皆臣服,纷纷伏地而拜。 繁茂的山林沉默着,见证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终于,那堪称终结的最后一道落雷以万钧之势狂暴劈下, 这一刻,虚空在剧烈扭曲,仿若琉璃破碎之音铮铮作响。 而那二人周身淡蓝色光芒萦绕,落雷劈至其上,瞬间耀眼无比。 下方地面深陷凹陷,强大的冲击波肆意横行,树木轰然倒塌。 就连那厚重的乌云,亦被这狂暴的力量生生豁出一道口子。 阳光如柱,倾洒在地面。 在那光芒之中,两人缓缓睁开双眼。 于长老那苍老的面容之上,皱纹渐渐被抚平,身姿也不再似往日那般佝偻,看上去仿若正值花甲之年一般。 两人就那般伫立在半空之中,脸上不见丝毫喜悦,亦无半分情绪,只是那般静静地站着。 刘大嘴望向天空,长叹一声,这声长叹深沉凝重,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又于空中消散无踪。 当初在月华突破之际,他也曾满心幻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突破,会是何等的一番情景。 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之时,却唯有这一声饱含无尽感慨的长叹。 “感觉如何?” 百川现身于二人面前询问道。 “百兄,您如此大恩,老朽此生绝不敢忘!” 于长老深深一拜,刘大嘴亦是神情肃穆地拜下。 一双大手伸出,将二人托起,百川笑道: “不必如此,你二人于柱子、雪儿皆有教导之恩,情义在此,无有大小恩情之分,权当是老友之间相互扶持即可。” 红尘漫漫,岁月悠悠,转瞬之间已然至初秋之季。 莺儿诸人于这两月之中奋力鏖战,歼敌无数于境外。 而今雪儿临盆在即,遂归宗门。 然其刚一落地,便被众人围之若堵。 诸长老皆涕泗横流,不迭询问莺儿与柱子可晓百川去向。 “苏爷爷,师父之行踪,我实不知,他未曾与我说过。” 莺儿面露窘态应之,而那苏长老面色焦忧,其于此些时日几近为那漫天谣诼逼至癫狂。 有言称百川离去乃为觅更佳之宗门,亦有言乃于长老与刘大嘴二人欲另辟乾坤,故而携百川外出择地。 待其复归之时,便是携莺儿他们离去之刻。 “哎呀,苏爷爷,您就宽心吧,师父断非那般之人,说不定便是他们三人闲来无事,故而外出闲游亦未可知呢。” 苏长老闻此言语,只得喟然长叹摇头,一脸悻然无奈地离开药阁。 “好了师姐,我欲先往圣地那边去,你可同往?” 柱子开口问询道。他这几日愈发忧心雪儿,若不是灵舟于飞行之时不便为他一人停歇,他甚至都不会归宗。 “嗯嗯嗯!我也去,我也去。” 青云宗圣地——青云城, 如今柱子的家人与雪儿的母亲皆已入住世家之地所属之区域,于一座八进院落之中。 朱漆大门庄重而威严,门旁一对石狮威风凛凛。 入院可见回廊曲折,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院中假山林立,池塘波光粼粼,游鱼嬉戏其间。 亭台错落有致,花草繁盛,芬芳四溢。 下人们忙碌不迭,行色匆匆。 大院之内,一家人其乐融融,欢聚一堂,满面皆是盈盈笑意。 “你们这些时日过得怎样?” 饭桌之上,雪儿出言询问,眼中闪过一抹探寻之意,眼神不住地向下偷瞄。 “嘿嘿,过得还算不错,倘若不与人争斗的话,平素倒是颇为惬意。” 柱子一副憨态尽显的模样,似乎在雪儿面前,他永远都是身处安海城时的那个柱子。 “雪儿呀,这眼瞅着孩子即将诞生,这姓名之事可曾想好?” 柱子的母亲出言问道,她这几日四处奔走忙碌,就为给孩子取个悦耳的名字, 甚至还因这件事被骗去三十两白银,只是她未敢将此事道出,唯恐招来埋怨。 “娘,这件事还是等师父他老人家归来再议吧。” 柱子面露窘色,他如今都想改名了, 其他人皆是白寅、张晨、陈之杰这般姓为姓、名为名的, 最次也是韩茹燕那种,唯独自己,竟是一物件。 故而,他也想改名为张顶梁,却被莺儿否决了。 莺儿觉着这个名字不甚好听,若是真想改名,还是等师父老人家赐名为佳,毕竟当年柱子拜师之后,百川从未曾给他赐名。 “嗨呀!那怎可行得通,百神医尚不知何时方能归来,依着规矩来讲,孩子出生之时,最先听到的最好便是自己的名字。” 柱子的大嫂此刻开口言道。 一家人也就于孩子取名的事宜上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柱子,柱子!” 突然一声高呼,打断了几人的探讨, 只见韩茹燕立于院墙之外大声呼喊, 他那仿若巨人一般的身高比那八尺院墙还要高出一截。 “燕子,何事?” 柱子好奇发问。 韩茹燕则是满脸焦灼: “你师父回来了!你快回去吧,于长老与刘长老他二人——他二人!” 看着韩茹燕那焦急万分的神情,几人纷纷对视一眼。 “死了?” 第103章 云帆、云裳 青云宗药阁外,那些方才悻然离去的一众长老赫然再度归来, 皆满目惊惶地凝视着于长老与刘大嘴二人。 “于老哥,刘老哥,您二位此般情状,莫非是突破了?” 王长老启口问询,他痴痴望着那显然年轻了些许的二人,嘴巴张得仿若能塞下一颗鸡蛋。 “那是自然,究竟如何?老夫这飒爽英姿可还入眼?” 于长老昂首挺胸问询道,其原本那光溜溜的头顶现今竟萌生出了些许头发, 虽说不及他那假发一般飘逸洒脱,但自己所生之物,终归是比那虚假之物要好上许多。 “好哇,好哇!” 王长老激昂而言, “您二位现今突破,我青云宗当下便拥有了三位元婴强者了!” 刘大嘴却是一摆手: “王老弟,如今我青云宗有焱炎谷庇佑,有无我二人差异不大。” “刘老哥此乃何意?” 王长老不禁眉头紧蹙,一旁的苏长老更是心头一震,莫非那些流言蜚语属实,这两人如今莫非是想另立门户不成? “好你个刘大嘴!你着实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他怒喝一声,满脸怒容,刘大嘴惊愕问道: “苏大耳,你这是何意?” “我何意?老夫还想问你何意呢!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宗门何时亏待过你二人,如今你二人功成名就了,便要离宗而去不成?” 两人闻听此言,皆是一脸惊诧,这都哪跟哪啊? 但他二人确实不想继续留在宗门了,这数月来他们可谓是游山玩水,逍遥自在,惬意无比。 况且如今唯有北齐境内较为动荡,可这天下何其广袤,其余国家皆是一片太平之象,故而他们才不愿继续被困禁在宗门之内。 刘大嘴更是打算此次归来,便将丹堂长老之位传给陈之杰,然而这二人并无脱离宗门之意。 “苏长老误会了。” 百川开口说道,苏长老顿时神情恭敬,他固然敢骂刘大嘴,但对于百川他却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他二人一无要务在身,二有接替之人,故而想要远游一番,仅此而已。” 百川接着说道。 “苏大耳,你好好听听!” 刘大嘴大声喝道。 恰在此时,天边几道流光划过,莺儿与柱子几人匆匆赶了过来, 好在韩茹燕后续把话讲全了,才使得事情没有继续误会。 “哎哟!孙女!” 于长老欢笑着腾空而起,刘大嘴则忙不迭地摆手驱散人群。 夜晚的药阁之中,那张熟稔的桌子之上,几人又一次围坐。 莺儿嘟着小嘴,一脸的嗔怒之色,显得极是不悦, 自己几人在外浴血拼杀,师父几人却是逍遥自在地游山玩水,这着实让她心中愤懑难平。 “师父,那你们何时走啊?” 柱子满含疑惑地问询,他倒是甚为乐意看到百川能够去行些自己的事, 在他的印象里,百川一直都在为莺儿与自己劳心费神,如今二人皆已踏上仙途,也该自立自强了。 “待到你的孩子诞下之后便离开,于长老他们亦还有些许事宜亟待交代。” “那您要去多久?” 莺儿嘟着嘴问道,眼中噙着些许泪花,她毕竟不像柱子那般即将为人父,她如今也不过才十三岁而已。 百川浅笑着给莺儿夹了一口菜: “不必这般,为师给你的传讯符无地域之限,何时念及为师了都能够与为师联络。” 莺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符箓,怎么看都与寻常传讯符无异,但师父定然不会诓骗自己。 夜晚,明月高悬,药阁后面那方空地之上,师徒三人激烈交锋,百川也正欲瞧瞧这二人现今究竟有多大长进。 “还是太慢,且不够狠辣!” 百川抓着莺儿的脚踝,将她猛地抛向飞来的柱子,后者当即收枪,揽住莺儿将其稳稳放下, 可回神之时只见一只大脚朝着自己面门径直踢了过来, 这一脚当真是踹了个瓷实,瞧得一旁的于长老直咂后槽牙。 “莺儿如今已能够踏空而立,何须你来接!? 倘若与人斗法之时,岂不是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百川严正开口,吓得柱子赶忙起身: “多谢师父教导。” “嗯!再来!” 百川话音方落,二人复又齐齐攻来。 待战斗终了之际,两人皆觉周身痛楚不堪,柱子更是被击打得通体犹如散架之态,周身无一处不疼。 “师父,您下手实是过重了,师弟牙都快掉了!” 莺儿轻揉酸痛之肩,她这一夜可谓是被百川百般花样地抛向柱子, 那情状就似她幼时于秋千之上被甩离一般。 百川未作回应,翻掌取出基本功法以及丹药: “这些你二人好生收着,若下次仍为如今这般,为师必让你二人知晓何为重手!” 百川言罢,复又凝眸望向那以手捂嘴的柱子。 此刻,其竟将两指探入口中,不住地摇曳着那颗门牙。 “接着。” 百川轻语,旋即将一粒生骨丹抛向柱子。 后者忙不迭接过,赧然挠了挠头: “多谢师父。”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又是三日过。 这一日,柱子家中人头攒动,喧闹非凡,众人皆面呈紧张之态。 柱子则静坐在院中石凳之上,双手握拳搁于额头。 “宽心吧,雪儿定当安然无恙。” 张晨轻拍其肩,柔声宽慰道。 韩茹燕亦随之附和: “是啊,雪儿好歹也是修士,这生产之事想必应是比较轻松的。” 柱子闻此言语,倒是看似颇为轻松地点了点头,实则内心慌乱至极。 他曾随百川目睹过诸多女性生产之时的场景,无一不是在鬼门关前苦苦挣扎,那嘶喊之声更是令人撕心裂肺。 然雪儿如今入内已然过了不少时间,却未曾发出一声。 终于,在这仿若凝固般的氛围之中,屋内一声啼哭骤然打破了这紧张之态,一刻钟过后,第二声啼哭亦传了出来。 片刻之后,两位稳婆面带欢颜,怀抱着两个孩子款步走出。 柱子匆匆看了一眼,急切问道: “雪儿如何?” 其中一位稳婆含笑道: “仙长宽心,雪儿仙子一切安好。” 柱子听闻此言,这才如释重负,旋即连忙奔进屋内。 “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是一男一女?” 一旁柱子的父亲问道。那稳婆笑意愈浓: “张老哥啊,真是恭喜啦,乃是龙凤胎。” 言罢,她似是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忙打断了欢呼的众人, “对了长老哥,可有赐名?” 几人闻听,皆将目光投向百川,后者轻捋胡须,缓缓开口: “就叫云帆、云裳吧。” 第104章 岁月静好,享受当下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不知不觉中,一年的悠悠时光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如今的北齐境内,已难觅那些境外修士的诡谲身影出没。 然而,北齐对南华的战争却仍在如火如荼地持续着,只是这一年来的推进速度相较以往,犹如老牛破车,迟缓了诸多。 南华境内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应当效仿北齐那般设立一个国宗。 但也有人慷慨陈词,言道:历史皆有惨痛教训在前,盲目立宗只会令国家深陷万劫不复的深渊之境。 况且当下的南华境内,已然没有宗门能够与御兽宗正面抗衡,只要御兽宗那阴毒之物一日不除,那么立宗的结局也唯有致使举国覆灭这一条凄惨道路。 在青云宗内,柱子现今已然担任了筑基长老一职,然而他决意留在药阁之中,持续从事着自己所擅长之事。 莺儿则是离开了宗门,她钟情于四处游历,尽情去领略这世界的广袤无垠。 而百川则是在雪儿出了月子之后,便带着刘大嘴与于长老离去了。 起初,莺儿基本上每日都会用传讯符与百川联系,其后便是四五日联系一回,而如今已然半月未曾与他联系过了。 于一处清幽静谧的村庄中,值此金秋之季,恰如一幅斑斓锦绣的画卷徐徐舒展。 村民皆纷纷忙碌,其望那颗粒盈实、沉沉低垂的麦穗,皆展欢颜,幸福满盈。 那笑靥,恰似秋日里最煦暖之晖光,尽驱劳作之疲困。 于那金黄稻田内,孩童仿若灵动之仙童,欣然穿梭于这金色沧海间。 其银铃般的笑声于风中悠荡,纵情嬉闹,你逐我赶。 时而俯身拾起那遗落稻穗,时而追逐那翩跹之彩蝶,那纯真无瑕的姿容,宛如这尘世之中至美景致。 于村庄之内,未几月前,来了三位老者,皆神采飞扬,精神矍铄。 平素里,他们与村民相处甚为和睦,时而教那些孩童读书习字,时而为乡人看病疗疾。 “百爷爷,于爷爷,刘爷爷好!” 在村庄内的一处凉亭之中,有三位老翁,置三盏茶杯,摆一盘棋局,放几块糕点,惬意无比。 当孩童们嬉闹跑过之际,皆笑着向这三人致以问候,三位老者亦含笑回应。 此三人正是百川等人,他们这一年间,遍历各处。 刘大嘴与于长老二人,更是仿若寻得了生命之真谛。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于长老慨叹道,其如今已然彻悟,修仙岂有这般隐居乡野来得惬意。 那宗门之内,说破了天,亦不过就那般大小,所行之事、所见之景更是有限。 “诚然,当初你我皆是当局者迷啊。以为踏上仙路,便断了凡尘,自认高高在上。” 刘大嘴言罢,叹息一声, “可细细思量,彼时之日,又何尝不是一种桎梏,将你我束缚。” 于长老闻听此语,面露蹙额之态: “老夫不过是慨叹一声,你跟着凑甚热闹,你倒是赶快落子啊,此皆两个时辰,茶都饮四壶了!” 刘大嘴尴尬一笑,摆了摆手: “哎呀,不下了,不下了。 百兄这棋艺精湛,老弟甘拜下风。” 他现今与百川之间已无那般拘礼,更多的是似知交老友一般,说起话来亦相对随性了些。 百川捋着胡须,轻轻哂笑道: “既是如此,老夫便先回去了,瞧瞧那些草药晾晒得如何了。” 两人望着百川离去的背影,心中慨叹无尽,百川似乎永远皆是那般平易亲和,不骄不躁,做起任何事皆为一丝不苟。 “老鳖,你发觉了吗?柱子与其师父甚是相像啊。” 于长老则是赶忙点头: “哎,你这般一说,还确有几分相似,皆是话不多,喜好做事之人。” 百川回去的一路上,不少老妪皆面带微笑,她们观百川实是越看越喜, 那苍老的面容之上,皱纹仿若精心雕琢一般,不多不少,既显得威严肃穆,又不显得老态龙钟, 那微佝的身子,走起路来的沉稳姿态,别说是她们,就连村里不少黄花大闺女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哎呦,百老哥,用过膳了吗?”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妪开口问询,她名唤素秀英,平素待人颇为和善。 早年时,亦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 只叹老伴去得早,一双儿女现今皆已长大成人,去了附近的镇子做些小买卖,家境倒是颇为充裕, 只可惜自己孤身一人,也无个伴儿,甚为孤寂。 百川笑着摇头: “还未曾用。” “哎呦,那怎可行,现今这都午后了,这会儿天黑得早,您这般年岁,要是摸黑做饭有个差池可如何是好。” 她言着拖起百川胳臂。 “您呀,若是不嫌弃,便去我那儿用一口,饭菜皆已备好,我一人也吃不完,到时就只能喂狗了。” “这怎能行,秀英妹子,此万万不可啊!” 百川摇头言道,却又不敢用力挣脱,唯恐一个不慎便令这大妹子香消玉殒。 “哎呦,你我皆这般年岁了,不过是吃个饭,怎还如那些个小娃娃一般忸忸怩怩的。” 那凉亭之中,于长老见此一幕,拍了拍尚在复盘的刘大嘴。 “哎呀!莫打扰我。” 刘大嘴不悦开口,下一秒,一双大手掰着他的脸,硬生生调转了一个方向,这一看,刘大嘴眼睛瞪得溜圆: “百兄这是?” 刘大嘴则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这是个屁,你听我的,切莫用神识窥探。” 刘大嘴赶忙点头,百川那实力高深难测,若是好奇窥探必被察觉, “你我隐匿气息去那墙角之处探听一番即可!” 于长老再度开口言道。 “你疯了?若是被百兄发觉,还不得把你抽筋剥皮了?” 刘大嘴震惊问道, 于长老则是一摆手: “此乃你不了解百兄了,他平素里皆是丝毫防备未做,有一次莺儿躲在墙后,还将他吓了一跳呢,你信我的,准没错。” “汪!” “汪!” “嗷~” “别叫!” 素秀英家那条看门的大黄狗被她狠狠一脚踢了个正着,一脸狼狈地跑进窝中。 “嘿,百老哥,快进来。” 百川却是一脸忸怩之态: “秀英妹子,这,这倘若让他人瞧见,可怎生是好?” “哎,看便看去,不过是吃顿便饭,谁敢多言半句,看我如何收拾他!” 屋内,二人相对而坐,两份晶莹米饭,四盘家常菜蔬。 屋外,二人侧耳倾听,蚊虫萦绕相伴,刘大嘴眉头紧蹙,面露忧色: “真就单单是吃顿饭?” 即便二人将自身气息隐匿得比凡俗之人还要低微, 然那耳朵却是异常敏锐, 却也仅能够听闻些许筷子与碗的碰撞之音。 直至用过饭食,二人也不过是谈论了一番家中长短之事。 “秀英妹子,多谢盛情款待了。” 百川伫立门口,手中还提着一个饭盒。 “哎,百老哥太过客气了,若是日后欲食何物,尽管与妹子言说。” 归途中,百川邂逅了于长老二人,只见他们犹如未闻其事之人一般,刘大嘴满心好奇,询问道: “百兄,你这是去了何处?手中所拿是何物啊?” “啊,方才去秀英妹子家享用了些许,她烹制过多,便给你二人捎带了一些。” 第105章 行尸走肉 夜风轻拂,携去了白日的喧嚣,却携不走那三位老者于月光下的身影。 在百川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后,思来想去,终下决心,此地不宜久留! 他连夜知会于长老与刘大嘴二人,几人皆颔首附和, 尤其是刘大嘴,他可是收了功善阁女长老的好处,要在百川面前多多美言的,断不能让凡间老妪抢了先。 几人离开得悄然无声,就连家家户户的看门狗亦未曾发出吠叫。 当次日那些村民察觉之时,三人早已杳无踪迹, 还有不少老妪因此潸然落泪,心中空荡寂寥。 春去秋来,倏忽之间,又一载悠悠时光悄然而逝。 当下的北齐境内,已然归复太平之境,御兽宗亦稳稳扎根立足。 然不知缘何,对南华的攻伐于大好局势之下戛然而止。 此间缘由,众说纷纭。 有云乃北齐境内之资源难承此般损耗,亦有言或为南华付出某等重价,致北齐罢兵而还。 但究竟详情如何,无人能明。 “师父!”“师父!” 于青云宗药阁之外,莺儿与柱子正翘首望向自天边翩然而归的百川,其身旁乃是于长老与刘大嘴二人。 今日乃是莺儿的成人之礼,百川专程携二人归来,以共襄此等重要时刻。 当下的莺儿,实乃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她此刻身着一袭青色的素雅长裙,不停地跳跃着向苍穹挥手示意。 待到三人落地,莺儿如乳燕投林般一步扑向百川,后者亦是面带微笑,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如丝秀发: “好了,已然这般年岁,怎还是如此俏皮模样?” 莺儿则是嘻嘻一笑: “我这不是对您思念至极嘛?” 百川含笑着再度望向柱子: “云帆、云裳如今可安好?” “一切皆安,师父。雪儿回去接他们了,稍待片刻便能抵达。” 柱子恭声回应道。 百川望着他,欣慰地点了点头,柱子如今的面庞又增添了诸多成熟稳重之气。 药阁之内,一切如故,几人皆面带欢颜。 未过多时,月华携一众长老匆匆赶来,众人纷纷含笑述说这些年来宗门的变迁。 然而,这些变化在于长老、刘大嘴二人听来,却是显得微不足道。 他们这两年,可谓心境生变颇多,跟着百川在一起,似乎一切都变得舒缓下来。 入眼所望,尽是世间美好,以及对生活的诸多慨叹。 他们曾经不说将凡人性命视作草芥,可也仅仅是随口一言罢了。 然而,当他们真正放下身份,融入到凡人的生活当中,方才知晓凡间亦有大自在。 片刻之后,张晨、韩茹燕、白寅几人亦纷纷抵达,他们皆手持贺礼,面含笑意。 他们这些年亦皆在忙于自身之事,张晨、韩茹燕二人一直穿梭于北齐境内,不断追击他国之人,白寅则留在宗门潜心修炼。 “百师父。” 一声惊呼传来,只见雪儿脚踏飞剑,怀抱着两个娃娃缓缓降落在药阁之外。 百川面带笑容出门,缓缓接过两个孩子: “好哇。” 他轻声言道,眼中盈满笑意, “云裳像你,云帆像柱子。” “胡子!” 百川话音方落,云帆便伸出小手在他的胡须之上揪了一把, 此幕更是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待到午时,莺儿的笄礼在众人的期待中正式开启。 不同于百姓之间那繁杂而冗长的笄礼流程,宗门之内并未那般繁琐。 莺儿只需端庄地进行三拜三加即可。 每拜一次,百川便神色庄重地为其加笄一次。 尽管如此,莺儿也要比大多数宗门女子幸福许多。 她们大多都未曾行过及笄之礼,皆是年至十五便入了宗门,随后便一头扎进那艰苦枯燥、永无止境的修炼道路,从此无暇顾及这人生中的重要仪式。 然而于另一隅,亦有人正在承受着人生之中至为关键且重大的蜕变。 在御兽宗那幽深隐秘的密室之内, 张子杰安然躺于一处玄奥诡谲的阵法之中,其旁尚有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而四周尽是洁白如雪的蜡烛,烛火之上的焰苗摇曳着幽魅的紫色火焰,地上的阵纹殷红若朱砂泣血。 徐逢伫立在一侧,双眸微微眯合,目光深邃难测。 “你可准备好了?” 他启唇问道,后者轻轻颔首: “准备好了。” 话音甫落,只见徐逢掐诀,刹那间,四周的火焰如狂龙般猛然升腾而起, 那躺在张子杰身旁的少年,更是迸发出一阵摧心剖肝般的凄厉吼声。 但见其小腹之上,一道道如墨黑气滔滔汩汩灌入其中, 肚腹似波涛翻涌起伏不定,而那黑气另一端,所连恰为张子杰小腹。 徐逢观此幕,欣然颔首。 于此际,张子杰所承痛楚甚乎那少年,然其仅那般安然沉静而卧,未发一言。 “不愧乃百老魔,此等邪祟诡谲之术,恐唯其一人能苦心孤诣琢磨而出。” 徐逢于心中喟叹。 旋即,其款步徐出密室。 整个过程延宕了两个时辰,当张子杰再度出门之际,周身已然被汗水浸透,一双眼眸盈满血丝,猩红至极。 “那人死了吗?” 徐逢问道,张子杰颔首: “已然亡矣。” “嗯,你先归去罢,这些时日我会予你送些丹药,将此条灵根再稳固一番, 此上品灵根毕竟非你所有,稍有差池便可能将你反噬,务必时刻谨小慎微,有问题随时寻我。” 张子杰点了点头: “多谢徐仙长。” 其言罢缓缓退出, 只是刚至门口,便面露痛楚地捂着小腹,而其那手指之上鲜血淋漓,指甲更是尽皆崩裂。 “还欲诓我食那丹药!” 张子杰咬牙切齿说道。 他于这两年间,常于紫霄宗与御兽宗往来穿梭,与秦宇之关系亦愈发亲密。 有一回,秦宇外出归来,言其遇着了莺儿,而她却成为了青云宗弟子。 只那时,自己却仅是冷静颔首。 此一异状更令秦宇深感不解,一个与青云宗有着杀父之仇之人,不应如此冷静才是。 最终,秦宇烦劳他师尊为张子杰探查一番,这才察知他是中了一种邪毒, 而那毒不会伤及身体,甚而还会有所增益, 但代价便是会褫夺人的情感,最终会使人化作一具行尸走肉。 实在对不起诸位亲人,这几日更新速度慢了不少,一方面是自己手指被扎了,用手机打字太慢。 另一方面便是家里孩子这些天换季,有些流鼻涕,每日也不好好睡觉,我能码字的时间实在有限,但还是会保证每日三更的。 再次致歉!!!! 第106章 会撒娇的莺儿 秦宇于知晓此事之后,遂与张子杰详尽诉说一番。 彼时的张子杰,虽无什么情绪起伏,然却可正常思忖, 未几,便觉或许是自己常食的那丹药所致。 —— “徐仙长断不会骗我。” “他若不骗你,那此丹药又作何解? 你信我,御兽宗那些人皆为人面,非也,兽面兽心之徒。” —— 那一夜,二人相谈许久,终在秦宇之劝诫下,张子杰方总算停了那丹药,而其亦惊异地发觉,自身之情感确也在一点点复归。 只为不被窥破,张子杰唯能持续佯作那般,对诸般世物皆漠然无感之姿。 为防暴露,他悄然豢养一只灵猿,每日皆把那丹药饲予它,凭此察观那灵猿之迁变。 而值此际,那灵猿已然幻成一副傀儡之态,乃至对外界激扰亦鲜少有所应。 张子杰轻抚小腹,继而深吸一气,复又换上那副呆讷之态。 其归返途中,皆在思忖一事,那徐逢缘何要如此对待自己,此亦为他与秦宇共处时常剖析之事。 只是二人绞尽脑汁,最终仅想出一个最为可能之释解,便是徐逢欲借张子杰以阻拦秦宇向御兽宗复仇。 尽管此间仍有诸多缘由经不起推究,然则却亦无更佳之释说了。 而于那密室之中,徐逢仍旧面带笑靥,须臾之后,一弟子疾步而来: “徐兄,诚如您所言,那小胖子刚出去便不堪忍受了。” 徐逢嗤之以鼻: “自作聪慧。” 其言罢摆了摆手, “此些时日先莫要盯着他了,丹药亦停了,多予他食些大鱼大肉。” 正当那弟子欲转身离去之时,徐逢复又喊住了他, “去将杨宏唤来。” “知晓了,徐兄。” 夜晚,张子杰侧卧于榻上,周身仿若万千蚁虫撕咬,又似无数烙铁施刑。 他紧咬被褥,冷汗簌簌滑落,不敢发出半声。 只是泪水如线般不停流淌,他此刻只觉委屈至极,自家父亲为青云宗夺去性命,母亲随后亦随之而去,自身更是要承受这般非人折磨。 每每念及徐逢那笑脸,心中亦陡生诸多恨意。 秦宇所言不差,这御兽宗之人皆乃兽面兽心之辈! 第二日一早,张子杰自洞穴之中徐步走出,只见一女子正含笑着望向自己,手中端着一口大锅,香气四溢。 “杨宏姐。” 张子杰淡淡而言,此女子乃他现今于御兽宗唯一存有好感之人,当初送他归家,且予他银两者正是此人。 “你当下感觉如何?定然饿坏了吧?” 杨宏笑问,张子杰仅是轻点其头, “那快吃吧,多吃些,于身子有益。” 她将大锅置于地上,递予张子杰一双筷子。 “徐仙长说,我食丹药即可。” 张子杰依旧面无表情地开口。 杨宏则轻轻摆手: “徐兄说了,你从今往后无需再食那丹药了。” 张子杰闻罢,心中瞬间闪过万千念想,他极欲追问,却恐被其察觉破绽,故而颔首,开始于大锅之中夹起炖肉,小口小口地食了起来。 青云宗,药阁内,百川此刻正在逗弄着云帆云裳两个小家伙。 只见百川身影忽隐忽显,每逢百川重新现身于一处新地,两个孩子皆会大笑着朝百川奔去。 一旁莺儿、柱子、雪儿三人亦在观望着眼前此幕,柱子笑道: “好多年未见到师父这般欢愉了。” 莺儿却是面露困惑,于她心中,师父向来皆是一副慈和模样,每次自己修炼突破,师父皆会为自己欣喜,故而问道: “师弟此言何意?” “嘿嘿,师姐有所不知,你年幼之时,师父亦是这般逗弄于你,只不过师父那时未用法力,甚至还会当着我的面佯装把腰闪了。” 两女闻之,皆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大嘴巴之弊何时方可改之?” 百川蹙眉望向柱子, “你若欲与为师切磋较量,直言便是,不必如此挑衅为师。” 柱子旋即赶忙摆手,其昨日晚间亦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提议令自己等一众年轻之辈一同挑战百川,结局被打得堪称体无完肤,鞋都掉了。 张晨与韩茹燕二人更是被击至当场昏厥,就连白寅那冷峻似冰山一般的面庞,亦被百川变着花样踢踹。 此间,哀嚎之声响彻苍穹,恰似厉鬼索命一般,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嘿嘿,师父,我错矣,我错矣。” “大嘴巴,大嘴巴。” 柱子话音甫落,云裳便学着百川模样嘤嘤而言。 百川瞬时面色骤变,复又换上一副笑颜,继续逗弄两个娃娃。 直至中午,两个孩子入眠之时方休。 “师父,您此番归来意欲停留多久啊?再行离去之时,莺儿可否随您而去啊?” 莺儿一边为百川捏肩,一边问询,她这两年虽独立甚多,却仍觉于师父身旁更为安心。 一旁的柱子亦忙附和,尽管其现今身为筑基长老,但却有一种修仙之途已然到头的错觉, 他尚有诸多地方未曾去过,诸多事宜未曾做过,这修仙之路断不该就这般停下步伐。 百川则是轻声笑着: “原本欲停留半月。” 其言罢拍了拍莺儿之手,后者止了动作,百川起身续言道: “非为师不愿携你二人前往,实乃为师现今所历之日相较你二人更为枯燥。” 百川此语倒是不虚,自从他与刘大嘴及长老三人离那村庄之后,复寻了一处静谧山村, 每日非种地即养些鸡鸭,期间巧遇一伙山贼,便顺手将其沤成肥料,只是此等偶有之趣仅在少数,大多时候皆相对枯燥。 “哎呀,师父,您不能这般,您不是曾言过吗。” 她学着百川模样: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随即复又拉起百川衣袖撒娇道: “您如今尚还未教完呢,您断不能抛下莺儿啊!” 百川则是苦笑摇头,旋即看向柱子: “你亦是这般想的?” 柱子闻之连忙颔首,只是那神情有些怪异,一边脸似欲撒娇,另一半脸则是竭力往回拉扯。 百川见状连忙伸手打断: “你点头便可。” 柱子顿时双目放光,索性点头。 夜晚,于长老返回了药阁,其这一日奔行了诸多地方, 诸如执法堂、功善阁、名录堂、炼器楼、通天塔, 每至一处,皆会将自己这数年的心得感悟与那些老伙计分享些许,听得那些人更是心生艳羡,甚至隐约之间尚有一丝妒意。 “百兄,怎得还未歇息?” 百川此时坐在一楼大堂之中,闻言苦笑摇头,随后将白日里莺儿与柱子的想法详述了一遍。 于长老闻言则是面露纠结之态,站在理之角度,百川确实应当带着莺儿与柱子游历四方, 但于情之角度,他更望百川能继续与自己和刘大嘴过养老生活, 然站在情理之角度来讲,或许可众人同过。 然而,他终究未曾将此话说出,只是叹息一声: “百兄,你身为师父,引领徒儿去见识更为广袤之世界乃是分内之事,既然两个孩子有心,那便带着他们去吧,只是雪儿那边?” 于长老问道,百川则是摆了摆手: “若一同前去,雪儿亦会同行,云帆云裳那边无需忧心,老夫自有安排。” 第107章 大老虎说话了 第二日,绚烂阳光轻柔洒落在莺儿那秀美的面庞之上,宛如一双无比温婉的柔荑在缱绻轻抚其面。 她悠悠睁眸,实已许久未曾睡得这般酣甜。 灵力悄然流转,周遭空间旋即泛起层层粼粼波痕,一股清冽之感如潮涌般席卷周身。 而后,她于榻上盘膝而坐,开始静心修炼,直至日中之时,这才款步离开房间。 刚至药阁一楼,便见百川正与柱子悠然闲聊。 “师父,你们在谈何?” 莺儿满含好奇问道。 百川则轻挥衣袖示意她过来,随即取出一份地图,继而大手一挥,整张地图铺展而开,大小仿若一面阔墙。 “为师与柱子在商酌前往何处,你也来瞧瞧吧。” 莺儿眼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直直地盯着那张地图, 只见其上四大洲位居中心,分作东西南北四个区域, 其上的每个国度皆被勾勒得详尽无比,只是这四大洲在这地图之上显得甚为狭小。 在地图的东方,无尽之海外,一块大陆竟比这四大洲总和还要广袤,而那正是大荒。 然而莺儿却好奇地指向极南、极北两个方向:“ 师父,此处是何啊?” 她满心好奇地问道,这两块区域的色泽明显有别,其他大陆皆呈黑色,而那两处却仅有几条虚线勾勒。 “极寒之地,那里的冰雪万年不融,为师早先予你们的冰冢之晶便是在那边取得。” 莺儿颔首,又将目光投向其他区域,一时间竟有些眼花缭乱, 她直至如今方才惊觉,这无尽之海中,竟存有这般众多的大陆,甚至有些看似不起眼的岛屿,相较之下竟然比整个北齐还要辽阔。 “师父,我实是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她面露难色地说道。 她现今是越看越觉得心乱如麻,只因她何处都想去。 片刻之后,刚刚送完孩子的雪儿亦走了进来,她在瞧见那幅地图时亦是同样惊诧,随后加入了讨论。 少顷,于长老、刘大嘴等人也纷纷赶来,一同筹议。 最终决议,先往西河孟州,百川言,那边之人的长相皆是金发碧眼,与己方众人截然不同,故而欲去瞧上一瞧。 十日后,药阁门前,众人齐聚于此,眼中皆盈满不舍之意。 “百神医,您先前不是说,要半月方走吗?这如今不过十余日,您这般急切所为何事啊?” 王长老问询道。百川则是笑着轻抚莺儿的头: “这丫头近日心焦难耐,每日皆催着老夫。” 莺儿则是嘿嘿一笑: “王爷爷,您宽心,我们定会回来的。” 众人闻得此语,心里也稍觉安稳, 说到底他们之中有些人乃是发自真情,然更多的人还是忧惧百川一去不归, 毕竟如今的青云宗得焱炎谷庇护,很大程度便是因百川在此, 倘若百川在外觅得一处清幽之所,将雪儿与柱子的家人纷纷接走,那青云宗从此便会失去一大倚仗。 另一旁,柱子与张晨、韩茹燕、白寅等人纷纷辞别,雪儿则与丹堂那些关系要好的师兄师姐们相互挥别。 “百兄,切记常回来看看。” 于长老开口言道。 百川并未回应,仅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好了,都散去罢,我等这便启程了。” “师弟,雪儿姐,快来呀!” 莺儿招呼两人一声,当三人皆来到百川身旁时,周遭空间一阵颤动,仿若水面一般,泛起层层涟漪,随后消失于无形之中。 三日后,西河孟州,于一处幽深密林之中,一女子仓惶奔波于树林之内,面容惊惶失措。 她那一袭洁白如雪的裙裳之上,已然沾染不少血迹,肩膀更有鲜血汩汩涌出,触目惊心。 于其身后,一只威猛雷虎穷追不舍,它身躯庞然巨大,一身黑蓝相间的斑纹尤为夺目,所过之处树木崩裂炸碎,犹如被雷击一般。 “几位,几位救我!” 正当她近乎绝望之际,面前四道身影为其带来一丝希望之光。 她话音刚落,那个年轻男子提着长枪,朝着身后那雷虎冲去。 “嗷!” 那雷虎一声怒嚎,自己可是七级妖兽,面前这人族不过筑基大圆满的境界,竟也妄图挑衅,简直是自寻死路! “老先生救我!” 正当柱子与雷虎交手的瞬间,那女子已然扑进百川怀里,莺儿见状捂嘴偷笑,却被百川呵斥: “她此般伤势需脱衣诊治,且是贯穿伤,你来为其医治。” 莺儿顿时双眼圆睁,自己仅是笑了一声,师父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哼!” “你随我来吧,我师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手不稳!” 好在莺儿于修炼之余,医术亦未曾荒废,这般伤势于她眼中亦不算棘手。 而在另一边,柱子依旧与那雷虎斗得难解难分,此刻的他浑身电芒闪烁,其上更有火源升腾,就连头顶也似火焰般于空中摇曳。 “百师父,当真没问题吗?” 一旁的雪儿问道,眼中满是忧色, 说到底,她如今的眼界相较柱子与莺儿要逊色不少, 大荒她未曾去过,围剿那些境外修士,她亦未参与,手上更是未沾一条人命。 “无碍,你夫君如今早已非往昔能比,静观即可。” 雪儿点了点头,相较于柱子的实力,她还是更笃信百川的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柱子直接被那雷虎一巴掌拍得倒飞而出,沿途更是撞断数棵大树。 “百师傅,这?” “无碍!” 紧接着柱子一声惨嚎,整个人被潜入地面,那雷虎巨大的电臀直接坐在了他脸上,再度抬起时柱子已然满脸是血。 “柱子!” 雪儿说着便欲冲上前去,却被百川一把拦住: “相信他!” “啊!” 柱子一声怒吼,浑身气势陡然攀升,手中长枪——手中已然不见长枪。 然而那雷虎此时亦收起了嬉闹之心,它之所以迟迟未下杀招,也是忌惮百川会骤然出手。 这密林之中有诸多妖兽皆是这般不识时务而亡, 明明小家伙身旁就立着一位老者,便是用屁股想都能知晓此种情形不能杀小的,却仍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妖兽竟敢痛下杀手。 “老前辈,方才那女子夺了我洞穴中的宝物,我这才追杀于她,与你徒儿此番纯为嬉闹,本君亦未曾下过杀手,您让那女子交出我的宝物,此事就此罢休,你意下如何?” 它这一开口把雪儿惊得一跳,大老虎说话了! “此乃你与那女子私下之事,老夫不便插手。只是······” 百川话音未落,那雷虎已然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柱子, 它此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只是”二字之后,必有大恐怖等着自己, 还不如于此刻先下手为强,将这小的控制住,以此来要挟老的放了自己。 第108章 柱子突破了 然而,须臾之间,只见柱子周身电弧噼啪,尽皆汇聚于手掌之中,朝着那雷虎之喉便是一道刚猛至极之滚雷,顷刻间,其上熊熊烈火,更沿食道一路而下,直至腹内。 “拿命来!” 柱子一声暴喝,御物之术将长枪收回,旋即枪身一抖,直刺入那雷虎之目。 “轰” 一声闷响,雷虎那硕大身躯轰然倒下,尘土漫天飞扬。 柱子双手拄枪,气喘吁吁不止。 “柱子~” 雪儿赶忙向其奔去,取出丹药为其服下。 百川此时行至那雷虎尸畔,大手一挥,只见一颗闪烁着黄蓝之光的妖丹破腹而出。 “待你伤势稍愈,将此颗妖丹吸纳,其与你属性相契,于你益处甚多。” 柱子颔首应之,他们此行目的便是为了寻几只妖兽,以精进修为,未料还顺手救下一名女子。 片刻过后,莺儿携那女子归来,她此刻已拭去脸上血迹,展露本来容颜, 那洁白若雪的肌肤,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加之其那楚楚动人的樱唇,显得格外娇美, 尤为她胸前高耸之处,更令莺儿心生艳羡。 “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她向百川几人恭谨拜道,眼神之中却夹杂着些许警惕, 方才那雷虎所言她听得明晰,唯恐百川一行人骤然发难抢其宝物。 “嗯,姑娘既已安好,那便请离去吧。” 百川言道。而那姑娘却是试探性地询道: “老先生,您此言当真?” “我说你这人,师父都让你离开了,你怎还如此忸怩?莫非是怕我们抢你宝物不成?” 莺儿眉头紧蹙问道。 那女子摇了摇头,此等之事虽是事实,然而将其说出难免令人尴尬,故而她嘿嘿一笑。 “那,既然这般,便再次谢过诸位了。” 待其离去,众人谨守于柱子身旁,静观其将那妖丹徐徐炼化吸纳, 直至夜晚,繁星羞怯隐闪之际方才停歇,而那雷虎此刻已然幻化为火上的一道珍馐佳肴。 其肉质鲜嫩肥美,紧致弹牙,全然不见其它猫类妖兽的那股酸腐骚臭之气,反倒蕴含着一丝淡雅的鲜香。 那滋滋冒油、色泽诱人的后腿之肉,更是令莺儿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涎水。 微风轻柔拂树,夜半传来簌簌鸣响,篝火之畔洋溢着欢声笑语,这一幕众人于璀璨繁星之下边大快朵颐边谈笑风生,倒也显得悠然安适、惬意非常。 直至次日晨曦初现,百川几人方才起身离开,莺儿轻挥小手,地面瞬间化作软烂淤泥,将几人昨夜遗留的种种痕迹尽数吞噬,仿若从未有人涉足此地。 不远处的希尔城内,此刻已然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莺儿满含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的一切看上去皆是那般别具一格,不论是人们的衣着服饰,还是建筑的形制风格,皆与他们常居之所大异其趣。 倘若说北齐那边的建筑风格乃是典雅庄重,那么这边更多的则是奢华绚烂、光彩夺目。 “几位,可要寻一落脚之处?” 一道男子的声音悠悠传来,尽管其余诸多方面变化极大,但唯独不变的,便是每座城中那无所不知的万事通小哥。 “不必了,我等只是进来瞧瞧便走。” 在辞别了万事通小哥后,几人寻了一处首饰品店,莺儿眼中盈满好奇,不住地打量着周遭。 “雪儿姐,你快看这个手镯,好生漂亮呀。” 莺儿拉着雪儿不停地欢呼着,柱子与百川则在门口筹议着接下来的行程路线。 他们决意沿着西河孟州最外围悠然走上一遭,而后再辗转改换至其它州郡。 三日过后,夜风轻拂草地,沙沙之声不绝于耳,绿草恰似海浪一般,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百川凝视身旁的三人,不禁怆然慨叹,时光竟流逝得如此悠悠。 他已然存世不知多少岁月,久到连他自己都近乎忘却, 而这十五年的光阴却显得那般漫长无涯,却又处处流露出美好之姿。 他们一路缓缓前行,每逢邂逅美丽风景,便会悠然驻足停歇,尽情领略一番世界的宁谧。 转瞬之间,半月时光悄然飞逝,在一处山脚下,接连不断传来嬉闹之音, 他们惊见一处温泉,莺儿与雪儿于其中欢闹嬉戏,笑声串串,连绵不休, 百川则与柱子被驱赶到远处,柱子不时发出高亢呼喊,催促两女快些,他也想泡,百川见此景况,捋着胡须,大手轻挥,地面瞬间凹陷,泉水汩汩涌至。 “师父,这种感觉甚妙!” 柱子浸泡在温泉之中,望着那蔚蓝色的苍穹,含笑着说道, 他如今父母安康,儿女双全,自己与雪儿更是无需担忧衰老之事,而这一切皆是师父赐予他的。 百川笑着,取出一壶酒,豪饮一口,随后递给柱子。 “陪为师饮些。” “好啊师父。” 柱子接过,同样一口饮下,却被呛得咳嗽起来。 “哇,师父,这酒也太烈了!” 百川见此情形不由笑出声来, 柱子憨厚地挠挠头,随即也笑着应和。 树林之中,笑声此起彼伏,婉转悠扬。山鸟欢鸣,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似在一同欢乐。 斑驳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影,宛如金色的丝线交织在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混合着温泉的氤氲水汽,令人心旷神怡。 柱子在这一刻深深地明白了修仙的真谛,他也真切地体悟了那些大荒之人为何如此厌恶被规则束缚, 这般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尽情体验世间的美好,才是修仙所带来的无上妙处,而非一味地追求所谓的境界提升和实力增强。 那看似美妙,却也不过是从凡间的一头牛,变成了仙路上的一匹马。 于这一刻,柱子缓缓阖上双眼,那原本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彩的天际,骤然间乌云密布。 他那丹田气海之中,原本已然极为精纯的灵力终于在此时发生了转变,它们汹涌翻卷着,颜色亦在逐步化作金色。 而这边的奇异之象,亦惊动了那边的两女,她们匆匆穿好衣服,急切赶来。 “师父,师弟他?” 百川则是早已着好衣装,伸手打断了莺儿: “他要突破了。” 第109章 幻蛟 乌云滚滚,四周陷入一片沉寂,百川挥手之际,一道屏障显现,将几人隔绝开来。 他们于那雷云之下,就那般静静地望着柱子,那滚滚落雷劈在他身上,却似乎被他吸纳了一般。 “这便是雷灵根的奇妙之处吗?” 莺儿慨叹道,她这些年也曾远远地目睹过其他人渡劫,可从未有人能像柱子这般将雷劫之力化为己用。 “真不愧是最为稀有的灵根。” 雪儿亦是同声附和,她望着天空中那周身泛着缕缕雷弧的丈夫,心中骄傲至极, 她感激自己当时在为母亲抓药之时,没有如其他女子一般瞧不上一个坡脚之人,而是含笑着与其打了一声招呼。 落雷依旧持续着,犹如鼓声一般敲击不停,终于,当最后一道紫电劈下,柱子立于半空之中,缓缓睁开双眸。 这一刻,周遭显得异常宁静,他的眼中有电芒流转,手指之间电弧萦绕,其身上更是不着寸缕。 “啊!” “快穿衣服!” 百川一把将莺儿双眼捂住,大声呼喊。 刚刚能够不借助外力飞行的柱子,被这一声呵斥吓得体内灵力激荡翻涌,直直地掉回了温泉之中。 片刻之后,树林之内不断传来柱子那哈哈大笑之声,这是他首次凭借自身的力量飞行,而非借助那些外物。 他时而掠过草地,时而穿梭于树丛之间,最终立于天际,俯瞰大地以及那山川河流。 他细细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从每一块骨骼到每一寸血肉,皆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而在此刻,亦有三道身影向柱子极速飞来,他们身穿蓝色长袍,脚踏飞剑,一看便是宗门弟子。 “师兄,快看!” 一女子指向远方的柱子。 他们原本只是外出猎杀妖兽,却不曾想遇到有前辈在此突破,故而赶来拜见一番。 然而,那前辈不过是轻瞥自己等人一眼,旋即身影一闪,徒留一道仿若炸雷之音,便消失于原地。 “不愧乃金丹强者,其速何其迅疾!” 他那师兄不禁惊声高呼。 “哎!想来这份仙缘我等是难以沾染了。” 那女子幽幽叹息一声。 于修仙界中存一不成文之说,若有前辈得以突破,能与其交流些许,便可沾得些仙缘,自身日后修炼路途亦会顺遂无虞。 “师父,我们走吧。” 柱子落地后,面带笑意对百川言道。 未及百川开口,莺儿便以手掩口,巧笑道: “师弟,你为何不去与那几人叙谈一番,他们可是满心期待能与你这位前辈交流的。” 柱子忙不迭摇头: “还是算了,他们估摸最少都修炼数十载了,我如今不过二十有七,若被他们一声声前辈地称呼,心里着实别扭。” 百川轻轻拍了拍柱子: “罢了,当下你已臻金丹之境,然而修炼仍不可懈怠。” “是,师父。” 时光轻舞,踏着细碎的光影,绘制出一幅唯美的岁月画卷,转眼之间又是一年光阴的故事。 百川一行人所行之程,堪堪走了十分之一。 此刻,天际中鹅毛般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四道身影徐徐前行。 他们言笑晏晏,一路上留下四条深邃脚印,恰似岁月刻痕。 早在两月之前,雪儿亦紧追柱子步伐迈金丹之境,柱子兴奋之态,甚比雪儿本人更为浓烈。 片刻之后,在一处幽深静谧的树林之内,一条幻蛟正悠然地盘绕在一棵苍劲古朴的古树之上。 它通体粉红,宛如天边绚丽的云霞。 它长约十丈有余,额头上两只尖角犹如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冷冽的寒芒。 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触及其身,却如水滴落在荷叶上一般,毫无阻滞,悄然滑落。 在一旁,于百川的光幕之中,柱子和雪儿皆严阵以待。 这是百川给他们定下的规矩:自己的妖兽自己打,休想让为师出手。 当然,这个条件仅针对柱子。 “媳妇,我要上了!” 柱子向一旁的雪儿说道。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树林之中火光冲天,时而有雷声轰鸣响彻云霄,时而有道道光柱璀璨闪耀。 空气之中转瞬便被一股浓烈的烧焦之气所弥漫笼罩,树林之内更是燃起熊熊烈焰,黑烟滚滚升腾,仿若张牙舞爪的墨龙。 “师父,可要我也下去施以援手?” 莺儿与百川静立半空,俯瞰着下方那一片焦黑荒芜之地。 “不必,此般于他们二人而言恰到好处。雪儿迄今未曾有过竭力鏖战之时,现今倒也算是一场难得的历练。” 战斗依旧持续未休,天空中的雪花愈加密集硕大,却又消失在了那滚滚浓烟之中,不知是被狂风卷着扶摇而上,还是悄然消融在了那浓烟之内。 “啊!” 下方陡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柱子被那幻蛟硕大的尾巴狠狠抽飞。 他们如今皆已至强弩之末,体内所余的法力已然不足以让他们施展更为强大的法术,至此之时,更多的乃是拼谁的身躯更为硬朗。 又是半个时辰的激烈鏖战,那条幻蛟这才倒伏在了焦土之中。 而待雪儿将其妖丹炼化吸收之后,这条幻蛟终是化作了大战之后的腹中之美味。 时光就这般一天天缓缓流逝,几人不是观赏沿途的旖旎风光,便是猎杀一些妖兽,既精进了修为,亦满足了口腹之欲。 十日后,御兽宗内,张子杰谨小慎微地自林中徐行而出,如今他已不再似往昔那般,需以木讷呆滞之态示人。 他于一年前终止吞服那丹药之后,仍旧每日悉心观测那只灵猿。 只见其初始时那呆若木鸡的模样,渐次地恢复了些许灵动精神,乃至如今,它已然如同其他同类一般活蹦乱跳、上蹿下跳了。 而他今日亦将其放归山林旷野,并心怀感恩地感激其长久以来对自己的竭诚付出。 “子杰,你怎的没去修炼?” 他刚踏出密林,便被杨宏逮了个正着。 后者咧嘴嘿嘿一笑: “杨宏姐,我去小解了一番。” 他现今与杨宏可谓亲昵无间,这一年里杨宏始终不辍地指导他修炼,而那条上品土灵根更是与其水乳交融般完美契合。 “说谎,偷懒就爽利直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张子杰连连摆手说道, “对了杨宏姐,最近可有秦宇的消息?” 他满心好奇地问询道,如今境内修士已然杳无踪迹,局势亦愈发安定祥和, 御兽宗也于无需遣人前往紫霄宗驻守,故而他也整整一年未曾得见秦宇了。 第110章 宗门秘境 杨宏闻言摇了摇头,她起初尚会留意那小家伙,可后来听闻他在闭关,然那都已是半年前之事了。 “与其关怀他人,不如多顾念顾念自身修为。人家倘若突破了,那可就是金丹强者了,你如今却不过是炼气二层。” 她言罢轻推张子杰的肩膀, “快去修炼。” “哎,我知晓了,杨宏姐。” 张子杰应和着朝演武场的方向行去,心里却是乐滋滋的。 杨宏于这一年中对他格外看顾,而这偌大的御兽宗也唯有她这么一位女子能与温柔二字有所关联,其余女子那性子,比那些灵兽还要狂躁。 而在不远处,徐逢望着二人,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神情依旧是那副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模样。 他这些年来每日皆在观察那些凡尘之人,每逢遇及身怀大恨,或是那种绝世天才,皆会加以留意。 只是迄今,尚无人比张子杰与那秦宇更为适宜。 “徐师叔。” 一道声音传来,正是时常为徐逢跑腿的那位弟子。 至于称呼有变,乃是因为徐逢亦突破至筑基期了。 “是大山啊,怎么了?” 徐逢开口问道。 “是宗主那边有事寻您。” “嗯,我知晓了。” 徐逢点头应道,又指着远处的张子杰道: “去带他挑只灵兽吧,最好是猫类的。” 大山点了点头,随后恭敬退下。 御兽宗,一处偌大的帐篷之外,徐逢掀开门帘徐缓而入。此时的李吉端坐在主位之上,眉头紧蹙。 “徐逢,你总算来了。” “宗主唤我,所为何事?” 他开口问询,李吉并未多言,抬手将一封信掷给徐逢。 此信说的乃是关于天骄大比一事,所谓天骄大比,乃是由五大仙门组织的一场关乎四大洲天骄之间的比试。 每二十年便会举办一回,为的便是争夺那几个能够进入秘境的名额。 这亦是五大仙门立身的根本之一,他们分别坐落于四大洲。 除了天剑门,位于四大洲中心的一座巨型岛屿之上,其余皆是位于大陆之上。 而且每一宗皆有一处秘境,轮流开启。 其他宗门弟子若欲进入,便需让其天骄弟子进行比试,且比试过程生死勿论。 虽说每次比试,皆会有诸多宗门的天骄惨死于非命,然而依旧有无数宗门趋之若鹜,挤破脑袋也想要参与其中。 那秘境之内,天材地宝宛如繁星般数不胜数,外界视若珍宝的各种珍稀灵药,在里面却仿若寻常的杂草一般俯拾皆是。 但与此相伴的是,其中同样是危险重重、步步惊心,里面的大妖数量繁多、数不胜数。 倘若有幸能够成功猎杀一只,便能让所属的宗门瞬间一飞冲天,从此声名远扬、实力大增。 那大妖可谓是浑身皆宝,其妖丹蕴含着雄浑的能量,可助修士精进修为,突破瓶颈; 其骨骼坚韧无比,皮毛柔顺坚韧,皆可炼成威力强大的法器,令人称羡。 只不过,这其中的大多数大妖皆是已然化形的妖兽,实力高深莫测,手段狠辣凶残。 每届秘境之旅,死在那些大妖手中的弟子犹如过江之鲫,不在少数。 徐逢目不转睛地看着北齐的宗门参与名单,其余宗门的名号皆赫然在列,然而唯独不见御兽宗的踪迹。 “看完了吧?” 李吉开口问道。 徐逢微微颔首,轻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吧,此事该如何是好!?” 他如今对徐逢可谓是又爱又恨,想当初若不是徐逢唆使北齐皇帝发兵南下,如今这五大仙门又怎会将御兽宗排除在外。 “宗主多虑了,本届不去也罢。 如今我宗内天骄,最强不过筑基大圆满之境。 而方圆整个北齐,西有紫霄宗秦宇,北有青云宗白寅、张晨、韩茹燕等人,实力皆是可战金丹。 而那东边海玥亦是有几位实力出众的天骄弟子。 让他们自己去争斗,难道不好吗?” 徐逢反问道。 李吉长叹一声,徐逢所言这些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五大仙门更是洞若观火,他们所谓的秘境之争,说得好听些是让每个宗门皆有机缘可觅,但实则更多的是为了令那些宗门彼此自相残杀。 另一方面,便是使各个宗门之间互生敌意。 可奈何,那秘境的诱惑着实巨大,万一自己宗门的弟子能够斩获名额,又恰巧能在那秘境之中斩获机缘,自己的宗门便能扶摇直上,这一心态与那些凡间的赌徒可谓是别无二致。 “我不管,祸是你惹的,理应由你解决。距离秘境之争还有半年时间,我一定要看到我御兽宗在那名单之上。” 李吉怒声道。 徐逢闻言,长叹一声。 当初自己让北齐皇帝发兵南下之时,他可不是这般态度, 还跟自己讲宗门会全力支持自己,如今倒好,这锅全让自己背了。 “我尽力吧。” 御兽宗密室之内,徐逢取出一封纸笺,挥毫泼墨一番后交给大山: “将这封信送给天青观的玄空真人。” 天青观,乃五大仙门之一,掌控着未央仙境,亦是这一届秘境之争的主导者。 在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一位银发如雪的老者手持拂尘,安然端坐在蒲团之上。 眼前的山间云雾袅袅升腾,似轻纱般缭绕,如梦似幻,宛如一幅空灵的水墨画卷。 片刻之后,云端之上,一只仙鹤悠悠而下,背上一名身着白衣的弟子恭谨言道: “拜见玄真长老。” “嗯,我都知晓了。” 他说着缓缓伸出手,那弟子随即把一封信笺递到他手中。 “玄真长老,当真要将此物交给天剑门?他们向徐逢强索不成,便借我天青观之手使出这等卑劣手段,我……” “不必多言,天剑门如今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况且那刘铭如今已然突破金丹,若是不应允天剑门,此次怕是会有不少门内的天骄弟子殒命了。” 那弟子闻言,面露不忿之色: “什么刘铭,不过是一铁匠之子,仗着火煞体便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玄真长老则是叹息一声: “即便只是铁匠之子,也不可否认其在修行之路上的卓越天资。” 他说着郑重地看向那名弟子, “你若是在此次遇上他,务必要多加小心。” 那弟子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虽然无需为进入门下秘境而争夺名额,却需争夺进入万剑海的资格。 而那万剑海正是天剑门下辖的秘境,只不过里面要安稳许多,且每次秘境之中的前五名都会进入万剑海。 而这五个名额虽说所有宗门皆可角逐,不过明眼人都清楚,这五个位置就是专为五大仙门所预留的。 第111章 仙长,您带我走吧 在西河孟州那广袤无垠的一处山野之间,举目纵览,入目尽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梦幻景象。 百川等人依旧犹如往昔那般,悠然地穿行于广袤万里的茫茫雪原。 他们前行的姿态极为随性洒脱,时而路过繁华的城池,便欣然入内瞧瞧,惬意地睡睡绵软舒适的软榻,尽情品尝些珍馐美馔; 时而在荒郊野外风餐露宿,机敏地捕捉些野味,如此这般,日子过得倒也颇为祥和宁静。 他们一路之上秉持着与世无争的态度,即便偶尔有数次在那珍稀妖兽的归属事宜上与人产生争执, 对方也会因他们几人皆是前辈竟,而识趣地选择离开。 然而,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他们未曾主动去招惹丝毫麻烦,却有麻烦不由分说地主动前来招惹他们。 “等一下,等一下!” 几人的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清脆的男童呼喊声。 几人闻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孩子赤着双足在这厚厚的雪地之中奋力奔跑。 这男孩名曰大宝,乃是这周遭村庄里的稚子, 就在不久之前,村庄之内遭遇了山匪的肆意劫掠,幸得百川几人恰巧路过,这才护住了村民用以过冬的口粮。 “大宝,你怎么来了!” 柱子眉头紧蹙,一道法力施出,将大宝托起,瞬息之间便为其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他对这少年甚是心生好感,当初进村之时,这孩子挺身而出,立于众人面前,手中紧握着一根木棍,朝着一个山匪狠狠打去。 “仙长,求求您带我走吧。” 他身处那光团之中,毫无一丝惧意,双膝跪地,在光团之下朝着柱子叩拜恳求道。 他乃是一个孤儿,父母皆惨死于那些山匪的毒手,再加上他那有些执拗倔强的性子,在村庄之中更是鲜少有伙伴相伴。 他们皆言他是煞星,认定是他克死了父母,但凡接近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起初,村里的大人还会呵斥自家孩子的不当言论,但在有一次他实在气不过打伤了一个人后,那些大人也不再怜悯他,更有甚者甚至还会纵容自家孩子欺凌于他。 而今日,他在目睹柱子斩杀那些山匪的飒爽英姿后,便满心想要跟随柱子离去。 他不懂什么仙长、大侠,他只知晓眼前之人能够带他脱离这无边的苦海,否则他定然熬不过这个严寒的冬天。 “大宝,你是饿了吗?” 柱子满心不解地问道,对于大宝的遭遇他并不甚了解,只是见其模样应是个可怜的孩子。 一道光芒闪耀而出,柱子的手掌之中出现了一大块生肉,随即火焰升腾而起,肉块瞬间被烤熟。 “你先吃些吧,吃饱了我再给你几件衣服穿。” 柱子说道。大宝看着那颗外焦里嫩的肉,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未曾吃过肉了,可他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不饿,还请您带我走吧。” 他说着再次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在地上。 柱子见状,不由得有些尴尬,因而望向百川: “师父,这......” 百川捋着胡须摇头说道: “他拜的乃是你,非是为师,你自己决定即可。” 柱子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见他将肉块塞进大宝的手里,又取出几件衣服扔到光团之中,随即大手一挥,那光团裹挟着大宝飞驰而去。 “师弟,你这是何意啊?” 莺儿惑然问道,柱子则长叹一声: “他倒是可怜之娃子,然我等此途甚危,莫论其他,单是行于这雪地之中,绝非其一幼童所能承受。” 百川闻言微微颔首,却未发一语。 几人复又启程而行,他们众人皆未过多在意,尽皆视之为一件微末小事。 此世间可怜之人何其众矣,他们亦非圣人,不能消弭这世间诸般苦难,此亦乃百川常授于他们之理, 而他们但能于见时施以援手,问心无愧便已然足矣。 “对了,师父,您尚不曾言那秘境之争我等去否?” 途中,莺儿复又好奇发问,此事于长老亦已通告他们,只是正在商议之时,恰遇山匪劫村之事。 “去亦可,不去亦可。” 百川道。 “哎呀,师父您此说与未说不是一样吗?!” 莺儿嗔道。 百川闻此苦笑着摇头,其并非言辞含糊,实乃懒得烦扰, 莺儿等人若往,那前五之位最少有三个将为青云宗斩获,届时想必又会徒增诸多烦难, 若莺儿几人于比试之际下手过重,致五大仙门弟子殒命,日后不免遭人掣肘,或是诸般针对, 若至那时,五大仙门更是不知能余下几个。 “柱子,雪儿,你二人欲往否?” 那二人未作表态,仅言皆听师父安排。 “哎,欲往与否直陈便是,何须这般羞怯扭捏。” 百川再度开言。 二人相视一笑,皆颔首应之。 对于能与四大洲至巅之天骄相竞此般事,他们实乃心向往之。 不为争得何名位,哪怕仅作开眼增识,亦已足矣。 “那便去吧。” 百川言道。 莺儿旋即取出传讯符,将此告知于长老。 后者闻之,大喜过望。这般情形,青云宗此番必能振翅高飞。 倘若能将秘境当中的天材地宝携归宗门,再凭那于种田之术颇有造诣的弟子悉心照拂,青云宗之崛起定是近在咫尺。 夜晚时分,他们在这漫天大雪之中清理出一方空地。 篝火熊熊,噼啪作响,映照出百川与柱子二人的面庞。此刻,他们正吃肉饮酒,谈天论地,纵论古今。 而另一边,莺儿与雪儿却远远躲开,甚至不曾开口交流,尽是灵力传音。 莺儿近些时日不知缘何,总爱拉着雪儿说些私密话儿。 每逢柱子询问,雪儿都会脸色不善地劝他莫要胡乱打听。 然而,恰在此刻,远处传来一道细微之声,几人瞬间警觉,回首望去,却只见一个渺小身影于漆黑天幕之下显得分外单薄。 他双手紧紧拄着一根略显破旧的木棍,头发凌乱披散, 身上披着一件与他瘦弱身躯全然不符的宽大长袍,在凛冽寒风中艰难地挪动着步伐, 每一步都深深陷在厚厚的雪地之中,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 “大宝!” 柱子悚然惊呼一声,迅疾放下手中肉块,挥手祭出一道雄浑法力将其拖起,直待到身畔。 然而此刻,大宝已然是眼神空洞无神,眼皮半垂欲阖。 柱子无暇多想,即刻取出一粒丹药放置其舌下,而后运转周身法力助其消化。 须臾片刻之后,大宝那苍白如纸的面庞总算恢复了些许血色,只是气力仍旧匮乏地开口言道: “仙长,您带我走吧。” 第112章 即将到来的秘境之争 柱子望着大宝的情状,不禁眉头紧蹙,纵然百川曾言此类事宜全凭他个人定夺,可他仍旧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莺儿与雪儿也于此时款步走来,俱是一副难以置信之态。 “大宝,你究竟是何缘故啊?” 雪儿开口问询道,如今已为人母的她面对此幕,不免心生恻隐,大宝却是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他极为惧怕眼前的仙长再度将自己遣送回去,因而噤若寒蝉,一言未发。 “师父,要不,咱们把他带上?” 柱子问道,他的心思很简单,便是寻一处较为安稳之所,为大宝购置一座院落,再给他留存些许银两。 百川仅是微微颔首,未再多言。 “大宝,那你便先随我们同行吧。” 柱子开口言道,大宝闻罢,嘴唇紧紧抿起,泪水似飞瀑般汹涌而出。 这一夜,尽管他亦是身心俱疲,却也不敢沉睡太深,时不时便要睁眼瞧瞧他们是否仍在。 只是大宝竟惊奇地发现,这些仙长们皆为盘膝而坐之姿,一坐便是一宿。 而大宝最终也在某次闭眼之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正午的阳光映照在他的面庞,大宝这一夜睡得着实格外酣甜。 他缓缓睁开双眼,却发现身旁杳无人影。 “仙长!” 他惊声高呼,猛地坐起。 “你醒了?” 在他身后,百川的声音传来, “老爷爷,仙长呢?” 大宝忙问道。 “仙长去了这附近的城池,为你购置几件衣裳,刚走不久。” 大宝听到此处,心中骤然一紧,自己已然多年未曾穿过新衣裳了,上次身着新衣还是双亲健在之时,只不过那都已是两年之前的旧事了。 “老爷爷,您是不是也甚是厉害,我听仙长他还要尊称您为师父呢。” 百川则是微微一笑: “老夫不过是活得长久些罢了,不及那仙长厉害。” 百川说着指向一旁的木盆, “去洗洗吧,洗过脸吃些东西。” 大宝颔首应道,从兽皮之中钻出,然而预想之中的寒凉并未降临。 “老爷爷,仙长他们何时归来呀?您能不能不让他把我送回去?” 大宝一边洗着脸,一边问询道。 百川则是捋着胡须,面露疑色: “大宝,你为何不将你的经历告知仙长呢?你若是说了,他昨日便会带你离开了。” 大宝却是摇了摇头,他这些年饱受欺凌,心中已然有些惧意, 每个人都对他嫌恶有加,皆言是他克死了父母,他甚是惧怕仙长知晓这些后也会对自己心生憎厌,但他随即却又猛地一惊。 “老爷爷,您是如何知晓的?” 他望向百川,惊异地问道。 “老夫不单知道这些,还能洞悉你心中所想。” 百川说着将一条毛巾递给大宝: “稍后那仙长归来,你只管将身世向他详述即可。” 百川轻声说道,他第一眼便瞧出这孩子身怀上品灵根,只不过当下还是胎芽。 两人又交谈了须臾之后,三道流光携着破空之声撕裂天际。 “师父。” 几人落地先是向百川招呼一声,而后又看向大宝。 “来,大宝,试试这套衣服合不合身。” 雪儿取出棉衣棉裤,还有一双长筒棉靴递予大宝,这一时倒让大宝有些不知所措。 “收下吧。” 百川开口言道,随后示意柱子带他去一旁更换,两人皆点头应是,然而这一去,便是许久。 再度归来,柱子眼中却带着一丝怒气消散后的释然。 时光悄然流转,转瞬之间,已过半月有余。 此间,柱子建言让百川将大宝送往青云城与自己的亲眷一同生活,怎奈大宝坚决回绝,他一心只想追随柱子,别地哪儿都不想去。 好在众人赶路并不急切,多他一个孩童也无甚妨碍。 “莺儿姐好生厉害呀!” 大宝惊声高呼,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之色,直勾勾地看着莺儿,那般硕大的一只妖兽,居然被她一剑径直劈成了两段。 “嘿嘿,那是!” 莺儿高高扬起下巴,她对眼前这个小家伙也是喜爱至极,虽说其性子略显执拗,然而却也极为乖巧,甚是知晓感恩图报。 他们这些时日对大宝颇为照料,所寻觅的妖兽皆是一些较为低级的存在,毕竟那些强大的妖兽,凡人难以消化,食之过多极易积食。 他们还给大宝讲述了诸多修仙界的事宜,尤其是他们的战斗经历,更是听得大宝双目放光,满心向往。 “张仙长,我来帮您。” 大宝望着正在处置妖兽尸体的柱子提议道。 至于姓氏,乃是百川告知于他的,毕竟他如此尊崇柱子,总不能一直一口一个柱子哥地称呼着。 “好啊。” 柱子应了一声,虽说大宝的动作迟缓,但柱子并未介怀,甚至在此过程中还会告知大宝哪处是肺,哪处是胃,哪块肉最为鲜美,哪块肉难以嚼烂。 大宝亦甚是享受此过程,虽说场面颇为血腥,然而这几日他已见过不少这般场景,早已不再那般惧怕了。 将妖兽处理停当,他又帮忙燃起篝火,把一块块穿好竹签的肉放置一旁进行烤制。 “百爷爷,您先吃。” 大宝双手拿着一根竹签,上面扎着一大块肉递向百川。 “好小子,你也赶紧吃吧。” 百川笑道,他也极为喜爱大宝这个孩子,他的性子与柱子相似,却又不像柱子那般腼腆。 大宝嘿嘿一笑,复又将肉分予众人,这才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时光宁谧,倒也显得安然稳当,转瞬之间已是冬去春回,厚厚的积雪消融,展露了大地原本的模样,而距离秘境之争已是不足一月时光。 青云城,此地如今已然扩建了诸多回次,就连山坡之上现今也是各类建筑矗立,大部分皆是临时居所,类似于酒楼与客栈,街道之上更是人影憧憧,显得颇为拥挤。 这里相较几年前增添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皆为散修,因而青云城这些年的物价也比以往高出许多,而且这些人无法在城中购置固定房产,青云宗更是狠狠地赚取了不少灵石。 至于青云山脉,此间更是增添了不少村庄,只是那些蝇头微利,如今已显得无足轻重了。 第113章 莺儿的修为 小宝蓦地回过神来,须臾之间便被眼前的景象牢牢攫住了心神。 在他跟前,一座古拙凝重、庄严肃穆的建筑赫然而立。 然而,最让他震撼不已的,当属百川那神乎其技的大挪移术。 起初,当他听闻要前往北冥孟州之际,心底不禁泛起层层疑云,暗自揣度着,即便速迅疾如风,恐怕也要耗费数年的漫长时光。 怎料,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已抵达目的地。 “张仙长,这便是您的洞穴吗?” 大宝满脸好奇地问道。 昔日在村中,老者常常提及那些仙人皆居住在洞府之中,在他那尚且单纯的思维里,洞府与洞穴想必大同小异。 而此刻,眼前这座雄伟恢宏、气势磅礴的建筑,无论怎么端详,都绝非洞穴那般模样。 “噗嗤” 一声轻笑传来,莺儿以手捂嘴,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其余人也皆被大宝那副一本正经、认真至极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几人未曾耽搁,在柱子的引领下穿过迂回曲折的长廊,最终来到了院落之中。 此时,云帆云裳两个小家伙正在安睡。 柱子的父母一见到大宝,便满心好奇地询问: “这是?”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柱子和雪儿,眼神中满是疑惑, 这怎么出去一趟又带回来一个孩子? 而且,瞧着那孩子一头金发蓝眼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们二人所生,再者这年龄也全然对不上。 “娘,他叫大宝。” 柱子赶忙说道,紧接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讲述了一番。 二老听闻之后,皆面露同情之色,他们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孩子竟能经历如此多的苦难。 好在这半年来,大宝跟着百川几人一同生活,已然没有了往昔那般瘦弱不堪的模样,身子还胖了一些,吃穿用度也都颇为不错。 “罢了,你且在此陪陪父母孩子,为师与莺儿先回药阁了。” 百川开口说道。 “知道了师父,我与雪儿稍后便去。” 青云宗药阁内,于长老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楼。 在百川等人来到青云宗之前,他过的便是这般日子。 只不过那时的他,倒也安然享受这份宁静。 而如今,两年的光阴可谓让他觉得漫长至极。 期间,他与刘大嘴二人偶尔也出去游玩。 他们走过巍峨的大山、壮阔的大河,看过悦耳的鸟语、芬芳的花香,也看过彩蝶如仙子般翩翩起舞。 却唯独不想看到眼前之人,没有百川在身旁,他们两个可谓是互相厌弃,在一起说不上两句话便能打得不可开交。 而其他人皆是身负要务,无法脱身离去。 “于老哥,缘何独自一人静坐于此啊?” 百川满含好奇地问询道,继而神色悠然地落坐在于长老对面。 “哎!你这一去便是悠悠两年,老夫不如此枯坐还能作何?” 他言罢,随即执起茶壶为百川斟了一杯。 “······” “不对啊!” “百兄!?” 于长老此刻方才如梦初醒,手中茶壶倏地破窗而出,整个人险些跃上桌子。 “你何时归来的?怎地连个招呼也不提前打?莺儿呢?” “于爷爷,我在这呢!” 莺儿手持于长老掷出的茶壶,笑靥如花地款步走进来。 “哎呀,归来便好!你是不知爷爷这两年是怎么过的。” 莺儿则是咯咯一笑: “不过区区两年罢了,您若是等得焦心了,可以去闭关呀。” 于长老却是一摆手: “唉!你别提了,自打你们离去之后,老夫这心呐,就再也难以平静下来。” 他说着,还在莺儿那吹弹可破的小脸上轻柔地掐了一把: “尤其是惦念你这小妮子,整日想的茶饭不思。” “嘿嘿,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莺儿笑语嫣然。 少顷,待柱子与雪儿匆匆赶至,于长老遂令其一同往见月华,其自身则与百川留于药阁相谈。 三人行于途中,周遭弟子见之,皆躬身行礼。 他们等当下堪称青云宗的风云人物,然柱子与雪儿臻至金丹之事,却为月华下令守密,盖因此事实在惊世骇俗。 于内门校场之上,白寅、韩茹燕、张晨诸人正激烈相搏,斗法之声连绵不绝,月华则于一侧静然观之。 秘境之争,各宗门皆可遣十名弟子参战,继而为各州之角逐,终为真正之秘境之争。 而青云宗所遣弟子乃柱子、雪儿、莺儿、白寅、韩茹燕、张晨、陈之杰,以及两名充数之弟子。 “柱子,莺儿,雪儿,你们回来啦!” 韩茹燕一声高呼,全然不顾正在进行的斗法之事,匆匆奔来。 两年岁月,几人皆无甚明显变化,只是面庞之上皆添了几分沉稳之态。 陈之杰倒是没什么变化,他如今已然逾百岁之龄,而实力依旧滞于筑基巅峰。 就连刘大嘴亦时常劝他去找百川帮忙,瞧瞧能否助其修为突破,然他偏爱自行感悟,自行琢磨。 “你这小子,两年不见愈发壮实了!” 柱子一拳捶在韩茹燕肚子上,这两年里他也时常思索一事,那便是韩茹燕究竟是如何长得这般壮硕的, 他也见过不少人物,可从未有似他这般的,不对,在大荒时倒是见过一个女子,与之类似。 “嘿嘿,我可不单单是壮了,实力更是增进不少,百神医赐予的《爆灵诀》我已修炼至第二层了。” 韩茹燕嘿嘿笑着说道。 这《爆灵诀》乃是当年他们于大荒之时百川赠予他的,功法运转之际,速度力量皆会大幅提升,只是对于灵力的消耗亦是颇为浩大。 “好了,别显摆了,再如何显摆,你也并非柱子的敌手,人家现今可是金丹期的前辈了。” 张晨于一旁含笑着开口,虽说月华将几人突破之事严格保密,但与柱子他们关系要好的并不在保密之列。 月华此时立于一旁,看着寒暄的几人轻轻咳了一声,这几个小子愈发没了规矩,归来也不知先拜见宗主。 莺儿率先反应过来,快步奔至月华面前,恭敬拜道: “见过宗主。” 柱子与雪儿亦是赶忙跟上。 “嗯,莺儿长高了,只是不知修为可有长进。” 月华嘴角噙笑开口说道,莺儿的修炼与其他人有极大不同,她并无所谓的前期、中期、后期、大圆满之说,故而探查起来模糊不清,除了知晓是金丹境修士,其余皆难以察觉。 第114章 自信 “嘿嘿,宗主您且宽心,此番,我必拔得头筹,令青云宗之名响彻四大洲!” 月华望着莺儿自信之态,面露慈笑: “罢了,话莫要说得过早,此回秘境之争,不乏诸多良才。闻得那紫霄宗秦宇,现今亦臻金丹之境,且其乃仙品灵根呐。” “宗主莫忧,莺儿自会谨慎,然亦定不会遭人小觑,嘿嘿。” 月华闻此微微颔首,当下莺儿之性恰如其分,既无骄狂之态,亦无卑怯之姿,此般自信甚佳。 “好了,你等叙谈吧,倭先去见百神医了。” 月华言罢。 “好的宗主,那您先行。” 月华微微颔首,脚尖轻点地面,旋即仿若翩翩彩蝶般朝着药阁方向而去。 “哎!” 莺儿叹息一声。 “丫头,你在叹何气呢?” 张晨于一旁好奇问道。 莺儿双手一摊道: “我在替师父他老人家叹气,倘若他老人家再年轻些许,或者生得没那么苍老,是不是就能将宗主揽入怀中了。” 几人闻罢,皆面露惊骇之色。 “师姐,慎言呐,你莫非忘了,上次你为那女子医伤之事了?” 柱子说着在胸前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弧度。 张晨见状顿时眼冒精光,赶忙来到柱子身旁,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此事可否详谈?” 莺儿则是生气地一跺脚,这群大老粗当真一个比一个愚笨,女人的心思他们根本就不明了,尤其是柱子,都已经成亲这么多年了,却还是一窍不通。 她随即转向雪儿,一脸探究地询问道: “雪儿姐,你说句公道话,是不是这样?” “莺儿说的对,确实如此。” 雪儿掩面笑道,内心实则未将此语当真。 莺儿如今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之龄,总喜欢思一些情情爱爱之事, 自己如莺儿一般大时亦是如此,只是莺儿这想象力也着实有些丰富,竟能想出这般稀奇古怪的念头。 药阁之内,百川于长老两人正在交谈。 由于平时经常使用传讯符联络,两人倒也并未过多叙旧。 此时所谈论的正是那秘境之争的事宜,只不过两人的想法存有些许差异。 于长老觉得,莺儿他们应当保留一些实力,莫要将五大仙门的颜面踩得太过狠厉,以免日后遭人针对。 虽说宗门高层不会有所表态,但其门下弟子断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他们或许敌不过参与比试之人,但对付其他的门内弟子却是绰绰有余。 百川却是另一种想法,他认为既然已然参加了,就理应全力以赴。 虽说百川平素经常教导他们做人需低调,但做事要方正,有多大能力便使多少力气。 若是有人因此便要滋事生非,自己对此也无话可说。 “哎呀,百兄,老夫并非是说让她们全部隐藏修为,例如雪儿与柱子稍微隐藏一些即可,能夺得前三十名,斩获进入秘境的名额即可。 至于更高的名次,无外乎就是进入那天剑门的万剑海选几把破剑。” 于长老说到此处,嘿嘿一笑: “你手里肯定有不少好宝贝,还不是随便拿出一件都比他那的强吗。” “唉!” 百川叹息一声。 于长老所言他甚是明晰,无外乎便是担忧门内的其他弟子。 “于老哥不必如此顾虑,此事老夫已然有了决然之断。” 百川神色肃然说道。 虽说自己手中的确存有若干稀世至宝,可那些珍奇物件根本不契合莺儿他们使用,而那些能够运用的,亦非他们当下所能掌控之物。 恰在此时,月华自门外袅袅而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见过百前辈。” 她恭谨有礼地说道。 “宗主,你来的正好,方才我与百兄所谈之事你可听到?” 月华微微颔首,这二人谈话未做丝毫遮掩,以她那元婴期的敏锐耳力,早在遥远处便听得清晰真切。 “我相信百神医,他定不会让我青云宗弟子受丝毫掣肘。” 她言罢,还冲着百川嫣然微笑道: “您说是吧,百神医。” “呵呵,你这一手精妙绝伦的抬捧之术倒是颇有几分刘兄的影子。” 百川苦笑着无奈摇头。 “罢了,于老哥,月宗主,你二人宽心便是,老夫定然不会让青云宗陷入为难之境。” 太阳西斜,转瞬便至黄昏时,天边云朵受夕阳晕染,一侧似火燃苍穹,赤焰灼灼,仿若凤凰浴火之姿,欲将整片天幕燎燃。 百川等人此时于药阁门前摆起一张圆桌,那些烟火房的杂役弟子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只因两地相距甚远,故而他们只得将食材炊具携至药阁附近。 “师兄啊,我还是头一遭料理如此等级的妖兽,您可要多多指点师弟一二啊。” 一位弟子开口向身旁的另一位说道。 “哎,好说好说,你瞧啊,” 他指着一块儿略显透明之物说道, “这乃是飞鱼之肉,切片之后于沸水中滚上三五秒即可,随后调汁儿,烹热油。 切记,料汁无需用太重,此鱼本身便极为鲜美,若不是张长老他们保存不善,切了片径直生吃便可。”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不住地叹息摇头,随后又往其他弟子身旁去查看了。 而另一旁饭桌之上,众人有说有笑,他们并不急于享用美食,长夜漫漫,他们有的是时间。 他们更多的是期待着这次比试的到来。 青云宗沉寂的时日已然太久,自从老宗主与四位元婴期长老一同失踪后,便再无往昔神采,甚至一度被打压至如同那些小宗门一般,弟子在外更是备受轻视。 而如今,青云宗再次有了崛起之兆,他们每个人皆期待无比。 “百神医,我敬您一杯。” 苏长老开口说道。他平日里乃是不苟言笑之人,但面对百川,他仍是笑着开口。 “哎,苏大耳,这菜还未上呢,你便要敬酒,哪有你这般行事的?况且宗主尚未发话,哪轮得到你说话?” 一旁的刘大嘴调侃道。 苏长老这时轻哼一声,随后望向周遭,只见此时宗门内的长老,以及那些与柱子、莺儿关系较好的弟子也全都到了: “你瞧瞧,这么多人,老夫若是不趁着此刻敬酒,等到菜上齐了,老夫还能敬得上吗?” 众人闻言皆是纵声哈哈大笑,那笑声此起彼伏,回荡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他们之间未曾有郑重其事、正襟危坐的讲话,亦无长辈与晚辈之间那刻板严肃、令人拘谨的谆谆教诲。 有的仅仅是全然放松地尽情享受当下,享受这一回难得的酒宴。 此刻,微风轻拂,带来丝丝缕缕的花草清香,黄昏的金幕,洒在众人那满是欢愉的面庞上。 酒桌之上,杯盏交错,欢声笑语交织,畅快无比。 第115章 师父寻宝去了 第二日清晨,青云宗内猛然响起如雷般的震天鼓鸣,声浪滚滚,震彻云霄。 无数弟子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起,纷纷惶恐而又满怀敬畏地举首望天。 只见宗门那艘最为庞大的灵舟——青云舟, 时隔二十载,又一次磅礴地悬停于宗门上空。 其舟其身通体乌黑,宛如一座巍峨的暗黑山岳横亘于苍穹之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下方弟子们纷纷仰头望天,一些资历深厚的弟子,正绘声绘色地向身旁的年轻弟子讲述着,这艘灵舟的传奇故事。 他们讲得极其认真,从灵舟的神秘来历,到其所承载的厚重信念,逐一铺陈开来,详尽无遗。 而那些年轻弟子则听得目瞪口呆,全然不顾其中是否存有夸张的成分,只觉精彩绝伦,连声叫好! “嗖” “嗖” “嗖” “······” 又是接连几道破空之音呼啸而来,几艘小型灵舟携着凌厉之势,稳稳地停靠在了青云舟两侧。 “快看,那是于长老的灵舟。” “还有那个,那是刘长老的。” “那个我知道,那是苏长老的。” 每出现一艘灵舟,都会引得弟子们一阵惊呼连连,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青云舟之上,莺儿、柱子、雪儿他们凝望着下方的人群,内心澎湃汹涌,激动万分。 每个人皆在心底默默立下誓言,这一次的比试,只许胜,不许败。 “宗门威武!青云宗必胜!” “宗门威武!青云宗必胜!” 下方一位弟子率先开口呐喊,紧接着,无数弟子纷纷齐声响应,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愈发浩大,直至彻底盖过了那阵阵震耳的鼓声。 此时,月华傲然立于青云舟前,双眸坚定地望向南方,随即大手决然一挥,高声喝道: “出发!” 话音刚落,以青云舟为核心,一道绚烂夺目的涟漪好似汹涌澎湃的波涛,瞬间扩散开来。 其上金色秘文,宛如璀璨星辰瞬间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辉煌耀眼,令人目眩神迷。 青云舟先是缓慢地开始移动,紧接着,速度越来越快,瞬间犹如一条挣脱束缚的狂龙,呼啸着冲向天际,所过之处,狂风呼啸,云雾翻涌,震撼天地。 灵舟之上,莺儿不停地向着下方奋力挥手,直至青云宗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方才退回。 “丫头,你激动吗?” 张晨一溜小跑而来问道。 这几日,他可是一宿好觉都未曾睡过,每日都在幻想自己出人头地,万千目光汇聚于几身的一幕,甚至连获胜之时要用何种姿势都已然在脑海中构思好了。 “我还好。” 莺儿淡淡说道,随即不怀好意地看向张晨, “你是不是想早些见到其它宗门的女弟子呀?” “唉!话可不能这般乱说,我不过是想与那些女弟子深入交流一番,毕竟每个宗门的修炼心得皆有所差异,多多交流总归是有益处的。” 一旁的韩茹燕则是嗤笑一声: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点小心思,简直都要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恰在此时,于长老等人也纷纷将灵舟收起,飞身跃至青云舟之上。 他们此番要赶赴南灵仙洲,少说也得十日路程。 倘若他们驾驭自己的灵舟,这一路上难免乏味枯燥,况且他们方才也只是装装样子,好让那些无法参加秘境之争的弟子开开眼界。 “孙女,你师父呢?” 于长老一踏上灵舟便出言询问,从昨日夜里到今日早上,他都未曾见到过百川。 “于爷爷,师父昨夜跟我讲,他去为我等寻觅兵器去了,他说我们如今所用的这些兵器品阶太低了。” 大荒深处,神兵谷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穿梭其中,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这里乃是大荒规模最大的兵器交易场所,琳琅满目的兵器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远处一构筑,此构筑恍若一柄凌天之巨剑,径直深嵌于大山之中,其规模恢宏绝伦,令人骇悚。 巨硕剑身大半没入山腹,外露之部仍高耸穹宇。 剑身阔度匪夷所思,仿若可纳千军万马。 环萦剑身那长长铁链,犹若条条狰狞黑龙,一端深锲于大山幽邃之处,另一端则消隐于九霄云外。 此等铁链粗若千年巨木,锈痕斑驳却坚牢无极,紧紧拘缚着此柄巨剑。 建筑之下,诸多人士皆手持自家兵刃,端坐于一旁空地处。其目中虔诚,面容恭谨。 此构筑名曰神兵阁,每月仅为一人重锻其兵刃。 且不纳灵石交易,唯受以物易物。汝能出何代价,定汝之兵刃可升何层级。 若有人付之代价甚足,那么一件黄阶下品的破剑,于此亦能摇身化作天极上品之法宝。 而此刻于门口之众人,正因此故而至此。 彼等中,有人已候于此数月之久,更有甚者,竟已等待数年之时,却始终未轮至自身。 “哎,快看那老头!” 门口一人高呼道。 众人皆顺其目光望去,但见一老者一手轻捋胡须,一手负于身后,徐缓地朝神兵阁大门行去。 “看样子,他亦是初来乍到,不明此间规矩,竟将此当作那些寻常店铺了。” “嘿嘿,是呀,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那些人交头接耳,纷纷坐等观瞧这位老者的笑话。 神兵阁之规甚为严苛,若有人插队,亦或于大门紧闭之时搅扰, 无论何许人也,此生休想获取神兵阁所锻任何一物,哪怕是强抢而来,神兵阁亦会将此物追回,更有甚者甚至会当场将其击杀。 “里面可有人在。” 那老者高声喊道,且伸手叩门,那一副泰然自若之态,恰似在敲一位老友家的房门一般。 “这老者当真具魄力啊!” “是啊,此等魄力堪称大荒魁首啊。” “莫要这般言说,吾等皆窥不透此人修为,或许他确与这神兵阁存有渊源亦未可知。” 众人再度议论纷纷,有些人面露嘲讽之色,有些人则呈一副钦佩之态,更有甚者亦在揣度着老者之实力。 “里面可有人在!” 那老者再次敲门问询,而这一回他的声音中蕴含着雄浑灵力,那声响更是仿若自九天之上飘传而来,震耳欲聋。 “轰” 那厚重的大门发出一阵沉闷之音,而后缓缓开启。 “老先生,我神兵阁的规矩,你是不知吗?” 第116章 找死的老头 “这还有个屁的渊源!” 那些人听了那开门之人的话,心中皆是这般想法。 “瞧着,这老者实是疯癫之态。” 神兵阁前,那老者轻捋胡须,含笑说道: “呵呵,老夫只是前来寻几件趁手的兵刃,即刻便走。” “轰。” 又是一声震响,原本仅存一道窄缝的大门,此刻豁然敞开许多。 一个身形魁梧的牛头人走了出来,其身高少说也有一丈有余,即便韩茹燕与之相比,也要矮上不少。 “你莫非存心在此闹事不成?” 那牛头人说话之时,鼻息中一股热气喷在那老者脸上,硕大的牛头还朝老者凑近了些。 而那老者,恰是百川,只见其依旧面带微微笑意: “老夫向来厌恶滋事生非,若非偶然念及此处兵刃还算不错,老夫断不会来此。” “老头!你简直是在寻死!” 那牛头人怒喝一声,猛然暴起,一柄黄铜色泽的巨锤现于手中,朝着百川的头颅狠狠砸去。 这整个大荒谁人不知神兵阁的兵刃皆为天下无双的绝品,而这老头却仅言不错,当真乃自寻死路。 然而转瞬之间,那老者周身顿时黑气弥漫,那黑雾之中仿若有无数厉鬼凄嚎,那巨锤击中黑雾的刹那,便犹如烂泥一般流淌到地上。 “啊!” 那牛头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两只手竟已消失不见,伤口之处黑雾缭绕,并且还在不断扩散。 百川接着两指向上挑起,那牛头人臂膀处的空间好似被割裂一般,随即两只手臂重重地摔落在地。 “若非老夫有事相求,你这般与老夫讲话,必死无疑!” 刹那间,周遭变得鸦雀无声,此幕令所有人皆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未曾料到这个看似慈和的老者竟是一位强大的魔修。 尤其是方才调侃的那人,此刻恨不能将亵裤脱下套于头上,哪怕有个地缝能让他们钻进去也好。 而最为惊愕的,当属那牛头人,他此时双臂的断面犹如大河决堤一般鲜血喷涌, 而他却全然未顾,直直地盯着百川,他方才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大陆之上,而脚下尽是皑皑白骨。 “让路!” 百川此刻开口言道,那牛头人这才回过神来,随即调用灵力将伤口处的血液止住,紧接着幻化出两条手臂。 “您请,您请。” 他恭敬地说道。 甫入神兵阁之门,乃一方圆形之域。 举首仰望,浩渺黑暗,深邃若渊,目光难及顶; 垂眸俯瞰,无底幽黯,令人胆寒,亦不见底处。 于这玄秘的空间正中,一柄巨型铁剑静默悬置,剑身寒芒四溢,威严无比。 四壁之上,尽是斑驳痕印,岁月刻蚀留下道道沧桑印记。 “前辈,您这边请。” 牛头人毕恭毕敬地指向一旁的金属大门说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同时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他向来并非胆小怕死之徒,况且这神兵阁内还有诸多深藏不露的强者,若是平时,他自己打不过,亦有更强者出头。 然而,他真正担忧的是,眼前这位老者会骤然大发雷霆,肆意杀戮,将整个神兵阁彻底化为一片废墟。 他心中有个极为强烈且挥之不去的直觉,那便是对于这位老者而言,做出此等行径并非难事。 在老牛诚惶诚恐的引领下,两人缓缓行过一段幽暗狭长的长廊,周遭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还隐约能听见阵阵沉闷的打铁声,只是那声音极为厚重,仿若洪钟大吕,一听便知是在锻造极大的物件。 “咚!” “咚!” 伴随愈渐深入的脚步,一重且具节律之响愈发明晰。 徐徐间,一硕大无朋的身影缓入百川眸底。 其身躯恰似山峦般巍然庞大,此刻正背向二人。 观其单手紧执一柄巨硕铁锤,那锤沉重异常,寒芒四溢。 其臂上肌肉贲起,青筋如虬,正一刻未休地捶击面前那庞然铁块。 “牛奔奔,你出去开一门之功夫,怎竟还带回一人?” 那巨人手中动作暂止一瞬,问罢复又敲击。 “回先生的话,这位前辈言,欲来此寻几件趁手之兵刃,随后即会离去。” “嗡” 一道神识扫过二人,当那神识掠过牛奔奔那灵力所构之臂后,周遭之气仿若凝固一般。 “这位道友,你此举,是否过甚霸道?” 那巨人问向百川,同时转过头来,只见其面色黧黑,脸上遍布红毛发。 于此际,神兵阁内自上至下,同时之间数道至为恐怖之威压,正朝此处纷纷趋至。 “老夫知你神兵阁规矩严苛,然老夫此前已然言明,仅是来寻几件趁手之兵刃,随后自当离去。” 其言罢还取出一枚储物戒, “此处乃一些炼器心得与手札,还有若干秘文法阵,或许于你等有些助益,权作老夫用以交换之代价。” 然百川此一番话却将那巨人逗得捧腹大笑,随即周身气势猛然迸发, 眼前此老头分明便是言他神兵阁仍有进益之空间,而其给的那些所谓之心得与手札可助于他们,此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而与此同时,那些威压的主人们也已纷纷抵达此地。 他们每一位皆身形伟岸,高大无比,犹如擎天之柱。 其体魄之雄壮,令人望而生畏,仿佛是上古巨神降临凡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诸位,这位道友宣称,我神兵阁所炼之物,尚存提升之空间,不知诸位作何看法?” 然而其余众人的反应皆与这巨人如出一辙,皆面露愤怒之色。 “老东西!你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其中一人怒声咆哮,手中瞬间出现一柄开山巨斧,其上法则之力汹涌澎湃, 而那人周身的空气仿若被瞬间凝固,那近乎实质的威压恰似山岳轰然压向百川。 然而转瞬之间,百川周身再度被那黑气所笼罩,只见那黑气飞速凝聚,将百川紧紧包裹。 “嗷!” 一声凄厉至极的吼声传来,那黑气缓缓凝聚成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厉鬼面庞,单单只是那一只狰狞巨面,都几乎与那攻来的巨人一般大小。 凄厉之声响彻整个神兵谷,无数修士被此声吸引而来。 只见神兵阁那硕大的剑身,此刻正剧烈震颤,那些古老铁链之上的积雪伴随着震动纷纷扬扬而落。 而阁内那哀嚎之声依旧穿云裂石,响彻天地之间,仿佛要将这苍穹都震裂开来。 第117章 师尊想要人还是兵刃? “里面这是打起来了?” 一位女修士圆睁凤目,痴痴望着神兵阁那雄浑巨大的剑身。 “快别看了,你没看到起阵了吗,快跑啊!” 那女子闻此惊言恍然醒神,但见一道赤红色光幕,似浩渺天火自九霄倾落, 以摧枯拉朽之威于头顶急速蔓延铺展,仿若要将整个神兵阁全然吞噬,不余半分罅隙。 顿时间,修士们皆作鸟雀惊散,唯恐遭受波及。 亦有不少人面露踌躇之色,他们已然在此守候数载,若就此离去,实难心甘。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神兵阁那巨大剑身再无半点声息,内部那凄厉嘶吼戛然而止,而那大阵也瞬间消散无踪。 “这是结束了?” 外面的修士皆满目狐疑地望着眼前之景,只叹,神兵阁那外墙具隔绝探视之能,致其无法窥探内部情形。 “不愧是神兵阁,那般强大的魔修仅是须臾便将其斩灭,当真非凡。” 先前嘲讽百川那人面上掠过一抹劫后余生的释然,他终于不必将亵裤套于头顶,亦或是寻个地缝狼狈溜走了。 时光就在这般压抑之中悄然消逝,神兵阁内再未传来半缕声响。 夜幕徐临,一轮残月高悬于天穹之上。 正当所有人皆以为此事已了之际,神兵阁那厚重的大门再度传出沉厚的开门之声。 顿时间,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纷纷瞪大双眸望向大门。 只见其中走出几道魁伟身影,有人认出了他们,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这些人可皆是大荒赫赫有名的炼器宗师,随便拎出一位,都能开宗立派。 然而,他们身前却走着一名老者。 “他不是死了吗?” 先前那人双目圆睁,双手竟不自觉地摸向裤腰。 “诸位,送到此处即可,不必远送了。” 百川转身,向着几人言道。 而那为首之人,正是牛奔奔带百川所见的第一个人。 “是是是,前辈您所言极是。” 他此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栗,双手不停地在身上摩挲着: “前辈,您不再挑挑了?” “不必,这几件兵刃已然足矣。若是日后尚有需要,再说不迟。” 百川话音甫落,很明显能够察觉到那些巨人们的身躯皆是纷纷一颤。 “啊,哈哈,前辈,此乃何言,您若是有需求,我等自当给您送去,怎好劳烦您亲自前来。” 那为首之人说道,百川含笑捋了捋胡须: “你倒是有心了,既然如此,老夫便先行告辞了,那些炼器心得与手札你等务必要细心体悟。” “是是是,前辈说的是。” 这一夜,神兵阁向一老者献媚之事,犹如瘟疫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大荒。 众人纷纷揣测那名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人言其为隐世大能,亦有人称其为幽冥之主,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然而,还有一位“亵裤修士”的大名亦同样在大荒之中声名远扬,他那独特的造型,以及那别具一格的审美,成为了无数修士修炼之余的热门话题。 而于此时的彼端,青云舟那广袤无垠的甲板之上,莺儿、柱子、雪儿三人正恭肃谨立于百川面前。 而于其前方,一柄长剑、一杆长枪、一柄软剑就那般幽谧悬浮。 那柄长剑,剑身修颀,剑刃寒芒凛冽,仿若能信手斩断世间诸般万象。 剑柄之上,璀璨宝石镶嵌,幽华四溢,剑脊所镌古老繁杂之纹络,似在缄默诉说其非凡之源流。 那长枪,枪杆挺直若松,通体乌沉凝实,厚重质感盈溢。枪身之上,龙纹蜿蜒盘绕,栩栩如生,似欲吞云吐雾,展赫赫之威。枪头尖利无双,寒星点点闪烁,枪缨洁白似雪,随风飘拂,恰似祥瑞之云逸动,更增飒爽英姿。 那柄软剑,剑身绵软若蛇,剑体辉芒奇异,时而如潺潺流水般柔顺,时而又如迅疾闪电般凌厉。剑柄精巧玲珑,护手所雕图案细腻精美,尽显雅致灵动之态。 一旁,所有人都凑了过来,皆呈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 此三件武器皆为地阶上品,莫说寻常修士,即便是化神期修士亦会为之癫狂。 且观其品质,更是远超同级之法宝。 “师父,要滴血吗?” 莺儿询向百川,她对眼前这柄长剑实是喜爱至极,且其至今尚无本命法宝,故而欲将其于体内培育。 柱子与雪儿闻此亦纷纷望向百川,他们现今已是金丹修士,只是本命法宝此等大事,百川未颔首,他们亦不敢轻易决断。 “此事日后再说,你等先去感悟一番。” 百川对几人言罢。柱子率先点头,接过长枪,顿时那枪身好似发出一声龙吟,似要自柱子手中挣脱而去。 而另外两人亦是这般,他们皆似在与兵刃角力一般,一时间僵持原地。 “百兄,你不给他们这法器掩饰一二?若是被有心人察觉他们几个小辈,手持如此品阶的武器,恐会心生恶念啊。” 于长老行至百川身旁,忧心忡忡地说道,百川却是微微一笑: “若有同级来夺,他们保不住便是自身修行未到家,也说明此物与他们无缘。若是有那些老家伙来争,那便是他们将这世间万物看透之时。” 于长老闻言,不由得竖起大拇哥,百川总能将话说得这般低调,却又那般自信。 而一旁的韩茹燕等人则是瞧得涎水直流,他们现今所用的仍是玄阶中品的法器。 张晨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儿面前的那柄软剑,随后又瞧了瞧自己的软剑, 这一对比,他瞬间又悟了一桩大事,那便是于修行之道,有个良师是何其重要之事。 “师尊,我也想要。” 张晨朝着一旁的一位女长老言道,而那女长老正是功善阁那位对百川心生敬仰之人。 “你要个屁!为师还想要呢!” 她言罢,一巴掌拍在张晨后脑海上, “你若是真心想要,那便在此次秘境之争中获取前五,自行去天剑门的万剑海中挑!” 张晨则是嘿嘿一笑: “师尊,您老人家是想要那兵刃,还是想要那人啊?” “自然是想要那……好你个臭小子,你当真是讨打!” “哈哈,师尊,我错了!” 第118章 于长老的过去 南灵仙洲,于这片广袤无垠大陆之正中心,一座磅礴壮阔之城昂然屹立。 城内修仙者纷至沓来,仙袂飘拂,灵光熠熠。 屋宇重重,层叠交错,飞檐斗拱,尽显恢宏之态。 楼阁错落有致,或高耸入云,或精巧玲珑。 大街小巷纵横延展,不见尽头,青石板路在岁月的磨砺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此时的城内,四方各地的修仙者纷至沓来,所图便是亲睹那二十年一度的秘境之争。 他们有的脚踏法器,于空中疾驰而过,有的则骑着各类奇异灵兽,在街道巷尾灵活穿梭。 众多人皆趁此际前来,或摆摊售卖一些灵丹灵宝,或兜售各类武器功法以及灵草灵药,以图有所收获。 此地与宗门圣地大相径庭,前者多为凡人,修士占比并不巨大,而此处却是修士云集,凡人稀少。 只因这座巨城规模浩大,凡人们皆聚居于城之东西两角,平素与修士们甚少往来。 “快看,那是青云宗的灵舟!” 下方一位修士朝着天空高声大喊,其余众人纷纷仰头,只见那硕大的黑色灵舟下方赫然刻着“青云”二字。 “这青云宗现今可真是威风,有了五大仙门的庇佑果真不同凡响,这般气势,哪像二流宗门,依我看呐,与这五大仙门相较都不遑多让。” 一人开口言道,脸上却是满满的讥讽之色。 “哟,瞧您这话说的。” 一旁有人看向说话之人, “哦,原是溪河宗的道友,人家好歹是二流宗门,自然要比你们那三流宗门更具气势,诸位说,是也不是?” “哈哈哈,没错没错,道友所言甚是。” “哼,不过是仗着焱炎谷庇护罢了,若是我溪河宗也能有此等庇护,定然要比他青云宗更为出众!” “呦!那贵宗为何未得五大仙门庇护?莫不是贵宗太过弱小,五大仙门瞧您不到啊?” 话音刚落,周遭爆发出阵阵哄笑,而那开口的弟子双拳紧握,最终也只得愤懑地转身离去。 而这般相同的画面在下方诸多区域皆在不断上演,有人持平常心,有人心生妒意。 “哇!师父,这里好大呀!” 莺儿立于青云舟之上,望着下方的巨城,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 即便她此刻身处百丈高空之上,却仍旧望不见这座巨城的尽头。 甚至有些楼宇竟比她所在之处还要高出许多。 百川此时望着下方那座巨城,亦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你既然喜欢这里,那这些天便在城内好好游玩一番。” 很快,一道流光飞掠而来,皆是身着道袍,尽显洒脱之态。 “见过月华宗主,还请随在下前来。” 一旁的月华对着来人含笑颔首: “劳烦带路。” 片刻之后,一方广阔的空地之上,灵舟稳稳降落,周遭亦停放着不少灵舟。 莺儿一艘艘地瞧着,却连一艘北齐宗门的都未曾看到,想必是还在路途之中。 片刻之后,众人被引领至一座典雅清幽的山庄之前。 “月宗主,在秘境之争结束之前,您几位暂且居住在此处吧。” 月华向那弟子道了一声谢,随即率领众人进入其中。 这山庄极为宏大,有宗门长老的居住区域,有参赛天骄的居住之所,也有负责日常生活的杂役弟子的栖息之地,就连演武场都设有一座,可谓是一应俱全, 其规模甚至比一些小宗门还要更为庞大。 在山庄脚下,月华向莺儿他们又叮嘱了数句,大致都是有关这天青城的相关事宜。 整座城市划分成五个区域,分别是位于东西方向的凡人区,处于东北方向的世家区,位于西南方的商业区,以及处在东南方的修士居住区,以及最中心那天骄大比的斗法区。 要说此刻最为高兴的,当属那些杂役弟子。 他们不过仅有炼气二三层的修为,面前站着的这些人他们平素或许一生都难以得见。 倘若能在这一回好好表现,他们兴许便能自此平步青云,即便最差的情况,日后也能混上个烟火房管事之职。 “对了,再提醒你们一句,城中严禁打斗,不过可以飞行,只是速度不可太快,且飞行高度切勿超过百丈。” “是,宗主!” 众人齐声高呼。 “嗯,都散去罢。” 话音落下,张晨、韩茹燕等人皆被各自的师尊带离,莺儿等人却依旧伫立在原地。 莺儿满是好奇地看向一旁的于长老,只见后者望着那庄园之内,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与哀愁。 “于爷爷,您怎么了?” 于长老猛地回神,赶忙摇头: “无事无事,丫头,你快去寻觅住处吧,只要不住进杂役弟子的区域就行,其余地方,哪怕是长老所住之处,爷爷也能让其搬走。” 于长老的话虽说得极为洒脱,然而那副神情却显得极为牵强,但凡稍有眼力之人都能瞧出于长老此刻心情不佳。 莺儿与柱子等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向百川恭敬拜礼,接着便各自去挑选住处了。 “好了,都过去多久的事了,别再惦记了!” 刘大嘴支开陈之杰后,轻轻地拍了拍于长老的肩膀。 “哎!是啊,八十年了。” “于老哥可是想起了某位故人?” 百川问道,于长老点了点头,有些话对莺儿他们难以启齿,但是对于百川则没有那么多顾虑。 于长老叹道: “老夫曾经有一徒儿,天资虽说不及莺儿他们,但勤奋好学,极为刻苦,却不幸死在了这秘境之争中,当时我们住的,也是这里。” 于长老说着一摆手: “行了,这事已然过去八十年了,我早就释然了。” 他看向百川, “百兄,你先让大嘴带你四处逛逛吧,老夫先去瞧瞧莺儿他们。” “于老哥请便。” 目送着于长老的背影,刘大嘴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他可以说是最知晓于长老的人,他也深知当年那件事对于长老的打击何其之大。 路上,刘大嘴也给百川讲述了许多两人往昔的事,百川也听得格外认真。 其实两人早先并非是那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样子,只是于长老因那桩事后便把自己囚在药阁之中,足不出户,这一闭就是十年。 刘大嘴最后恼羞成怒,找于长老大闹了一场,最终两人还动起手来,也是自那以后,两人才变成如今这般的相处模式,但于长老倒也确实不再那般消沉了。 第119章 本座先行一步 “未曾料想,于老哥竟具如此这般过往。” 百川喟然长叹道,他全然能够揣度于长老那时的心境,眼睁睁瞧着自家弟子死于非命,即便是换作任何一人,皆为不小的打击。 “对了,刘兄,你可晓得是何宗之人下的做的?” 刘大嘴闻其言,顿时揣测出百川意念,故而问道: “百兄,你莫非欲让莺儿他们对其多加照拂一番?” “老夫确有此意。” “百兄,告知于你也无妨,那人乃是万象楼之人,只不过如今其已为金丹境之长老,不会再参与比试了。” 百川捋着胡须,微微颔首: “无碍。” 二人言语之间,已然行至一处院落之前,于长老此时正在院内与莺儿及柱子他们谈天说地,瞧那模样,心情似是好了诸多。 百川见此一幕,亦明晰了于长老缘何这般钟爱莺儿,以及当年二人于药阁之际,于长老那句艳羡自己之语因何而生。 几人在望见百川之后,遂终止了交谈,于长老临行之时亦未曾忘却告知百川,长老们的居住区域, 毕竟百川此番乃是以青云宗长老身份至此,居于弟子们之区域实非妥当。 “师父,您可知于爷爷今日究竟如何了?” 待于长老离去之后,莺儿满心好奇地问道。 “你于爷爷无甚大碍。只是为师尚有一事要告知你等。” 三人闻罢,皆面露庄重之色,此乃三人踏上仙途之后,百川首次这般郑重地交待几人事宜,故而内心尚有些许期待。 “倘若于比试之中,邂逅万象楼弟子,不必留手,竭尽所能即可。” “知道啦师父。” 三人应道,虽说百川这些时日在路上,亦常叮嘱自己等人需全力以赴,然此番这般郑重而言,译解过来便是,遇万象楼之人必要将其斩除。 “好了,距天骄之争尚有五日,尔等这些时日需好生与兵刃磨合一番。若去了城内,记得帮为师捎些好茶回来。” 三人闻其言纷纷颔首,随即恭谨地将百川送出院落,而后柱子雪儿也返回了自己的居处。 第二日,晨光初绽,莺儿早早地便唤上雪儿欲往城中游逛,雪儿随即便叫上了柱子,柱子又邀来了韩茹燕、张晨以及白寅。 他对女子逛街此等事可谓深有感触,要受苦绝不能独自一人,定要将自己的兄弟们一并叫上。 虽说起初无人愿往,然柱子承诺几人,可为他们每人消费两万中品灵石之后,众人皆面露狰狞之态,不让去都不行。 好在柱子现今亦分得几处村庄,并且身为金丹长老,宗门每月亦会予他一笔不菲之数。 只不过他这位长老在名录堂一直处于查无此人之状,直至此次秘境之争,才将他的名字登记于天骄之列。 天青城之西南区,此刻可谓热闹非凡,即便尚处卯时,然街道之上已然人声鼎沸,叫卖之声连绵不绝。 四处尽是一些地摊,以及手持各式物品之人。 而两旁之店铺更是拥挤不堪。柱子一行人并未择此地降落,而是选取了更为深入之所, 那里大多皆为高端店铺,前往那边之人亦皆为手头阔绰之辈,那些摆地摊者,亦不会无趣地前往那边设摊,毕竟他们也知晓,自己所售之物入不得那些大户之眼。 “雪儿姐,你快瞧那边。” 莺儿蓦地停住,指着下方的一间店铺说道。 只见其上方牌匾写着“华裳楼”的字样,一眼便能看出是一间售卖衣服的店铺, 其大门之上还有以彩色水晶装饰的门帘,一看便知是女装店,而男装店断无这等装饰。 雪儿见此亦是双目一亮,她尚为凡人之时便最为喜爱为自己购置衣裳,如今踏上仙路更是这般。 店铺之外,众人缓缓落下,只见其门旁尚有一木牌,上面写着 “谢绝男子入内。” 柱子等人见此一幕皆相视一笑,这店铺不错,够仗义! “那个,媳妇,你先与师姐进去逛逛,逛好了联系我,我们几个也在附近走走。” 雪儿望了望店铺,接着又瞧了瞧柱子,最终还是发觉店铺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嗯,那你们先去吧。对了,你再给我些灵石。” “哎呀,雪儿姐,我有灵石,我们快进去吧。” 莺儿拉过雪儿的胳膊便朝里走去,这几人之中要说最为富有的当属莺儿, 当初在大荒之时,百川所杀的那些炼虚以及合体期的修士,皆未将其储物戒损毁, 他们每个人皆是一方巨贾,而那被几人屠戮一空的妓馆更是财富充盈, 百川那时对莺儿言道: “这等财富过于庞大,为师暂且替你等保管。” 柱子实诚,信了,分文未取。 莺儿倒是撒着娇要了一些,百川给了她一小部分。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街道之上,四人行了片刻,亦未发现感兴趣的店铺,这边多数皆是胭脂、香囊、首饰品店,皆为女修所用之物,男子能用的恐怕也唯有那香囊了。 就在此刻,张晨双目一亮: “你们快看!” 众人望去,只见极远处有一间店铺,门旁挂着两幅画,只是那画上之人的穿着有些过于奔放。 韩茹燕顿时竖起大拇指: “张晨,我如今真是愈发地钦佩你了,距离如此之遥,我若不以灵力加持,根本都瞧不见。” “哎!你说这许多作甚,要不要去看看?” 张晨问道。 白寅率先摇头: “我不去。” 柱子亦跟着附和: “我也不去。” 张晨又将目光投向韩茹燕,后者亦是摇头表示不去。 张晨无奈长叹一声: “哎,那真是可惜了,寻常画本皆是凡间之事。” 他说着稍稍压低了一些声音, “我可是听说了,这边的,大多可都是修士之间的事。” 片刻之后,四人立于那间店铺之前,纷纷咽了一口唾沫,张晨一副决然表情,柱子有些惴惴不安,韩茹燕与白寅二人则是有些紧张兮兮。 张晨深吸一口气: “诸位道友,世间万物皆具灵,而人乃万物之灵长,其身每一处皆乃天地孕育而成的无上之作,而我等修士更是完美无缺之物,这藏匿真相之门,本座先行一步!” 第120章 不堪入目 店铺之中,几人方才踏入,即被周遭之景所吸引。 货架之上,各类石头绽放着璀璨光芒。 “此乃,此乃!” 张晨双目圆睁,胸口连连起伏, “此乃留影石!” 张晨惊声呼道。 虽说青云宗亦有留影石,然鲜有人用之。 倘若与人斗法欲留证据而用,斗胜则用不上,斗败则易遭人毁坏。 平素也唯有大规模战事时,才会动用留影石这等物什。 但今日一见,着实令几人开启了全新的门户。 柱子行至一排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石头跟前,低声喃喃自语: “两个时辰。此乃何意呀?” 就在此时,一位筑基修士面带笑意走来。 “哟,几位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啊。” 他这一出声,倒是让柱子略显尴尬,然而张晨却是颇为洒脱: “快,给我等介绍一番你这里的物件。” 那筑基修士也不啰嗦,耐心地引领几人走过各类区域。 “诸位,这蓝色的留影石,所存内容为半个时辰。” “这黄色和绿色的,分别是一个时辰与两个时辰,再往上还有红色,可存五个时辰,黑色能存十个时辰。” 他说着,带几人来到一块闪耀着金光的石头面前: “而本店内仅此一块,其中存有三日的内容。” “是何内容?与我所想的可一样?”张晨问道。 那筑基之人哈哈一笑: “那是自然,不仅与您所想的相同,还有诸多道友难以想象之景,其中乐趣,还需夜色降临之时,细细品味啊!” 张晨指着那最大的金色留影石问道: “此物作价几何?” 那弟子瞬间双目一亮,此乃大客户啊! “哟,前辈当真目光如炬。这块留影石实为本店的镇店之宝,其中所存内容皆为上乘之品,精妙绝伦呐。” 他说着压低了些许声调,神秘无比, “甚至还有化神期前辈们激战的场景呢。” “莫要再言!你速速道来作价多少。” 张晨急切问道,此刻他可谓心痒难耐,就连柱子、白寅、韩茹燕也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那人长叹一声: “哎,前辈啊,并非在下故意吊您胃口,只是这块石头价格不菲,需五万中品灵石。” “买!” 张晨大声喝道,随即看向柱子: “张兄,我那两万灵石就用于购此,其余的我自行补齐。” 而柱子却面露难色。 “这是否过于昂贵了?平素此种三日的留影石,至多不过二十块中品灵石。” 张晨却是一挥手: “你晓得什么,二十所购不过是块劣石,重要的乃是内容,你明不明白?内容乃是无价的!” 片刻过后,四人离开店铺,皆呈一副鬼鬼祟祟之态。 柱子购得一块绿色的,韩茹燕买了一块黄色的,白寅则买了一块黑色的。 其后,几人与莺儿、雪儿会合,又在城中溜达了一番,甚至有一个拍卖行正在拍卖物件,可几人皆无兴致。 当途经一间茶铺之后,柱子未忘百川的话,挑了一块最佳的茶砖。 几人就如此又逛了一个下午,这才返程。 只是飞到灵舟的停泊区域时,发觉下方的灵舟已然增多不少,而御兽宗、紫霄宗、海玥宗的灵舟正停在青云舟近旁。 “诸位,我先行一步,告辞!” 张晨言罢,脚下飞剑迸发出一道磅礴灵力,转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视线之中。 “他这是何状况?” 雪儿好奇地问向柱子,后者赶忙摆手: “没,没什么。对了,你与莺儿先回去吧,我还得给师父他老人家送茶呢。” 山庄之内,长老们的居住之所,百川此刻正于一棵树下与王长老对弈。 要说这整个青云宗上下,也唯有他一人能与百川杀得难解难分, 其余之人则围站在一旁围攻,时不时还插上几句嘴。 恰在此时,柱子红着一张脸走来,方才雪儿见他们几人神色匆忙,又多问了几句,幸得有韩茹燕和白寅二人打掩护,不然他那石头怕是要暴露无遗了。 “柱子来了,今日游逛得如何?” 百川落下一子问道。 柱子赶忙点头:“逛得还好,还好。” 他说着拿出一块绿色的留影石放到桌上, “师父,给您带的茶!” “不对不对,拿错了!” 一旁的于长老目睹柱子那仓皇失措的模样,不禁开口问询: “此间莫非存有什么不可示人的情状?” 柱子忙不迭摇头: “绝非如此,不过是些许枪法的演示,我欲加以研习一番。” 柱子旋即又将茶砖取出,他此刻唯存一念,那便是速速离开此处。 “你既得了岳杨的手札,怎还需这等演示?” 百川蹙眉问道,那岳杨终归是炼虚境的强者,这留影石中的内容怕不是会误人子弟。 “为师替你甄别一番,倘若那枪法不适宜于你,还是切勿临摹为宜。” 百川伸手说道。 柱子此刻那张脸直红到了脖颈处,他断不敢违逆百川之言,然而那石头中的内容着实不宜在这众多人面前展露。 “师父,那个,还是晚些时候再看吧,您先陪王长老对弈。” 一旁的于长老眉头紧蹙,心想着柱子这是要萌生忤逆之意! “你这臭小子,你师父晚间还要与我等一同商议宗门未来的发展大计,如今他恰好得闲,你利落些。” 他皱着眉说道,如今眼看就要比斗了,倘若柱子因此被误导而取不到好名次,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而其余长老也纷纷催促,他们的想法与于长老大致相同,皆是唯恐柱子行差踏错。 柱子僵着一张脸,最终还是把那留影石拿了出来。 百川未发一言,一道灵力注入其中,顿时石内场景显现,果不其然,当真有一男子手持一杆长枪,对面则是一位手持长剑的女子。 “这剑招与枪法如此粗劣,于你毫无助益。” 百川皱着眉头说道, 可就在他欲将留影石归还柱子之时,一切骤变, 那画面中的二人在一次交手过后,竟然相拥在了一起,随后的画面只能以不堪入目来形容, 刹那间,所有人皆僵住了,不少宗门的女长老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就连百川也不由地愣住了。 第121章 研讨 一声清脆之响,百川手中留影石须臾间被捏为齑粉,一圈圈涟漪以百川为核心徐徐扩散开来。 刹那间,在场诸人皆感受到一股骇然之压力。 柱子紧捏衣角,双腿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他尴尬地咽了一口唾沫: “师父,您听我解释,绝非您所想象那般。” 百川伸出手阻断其言,旋即缓缓转头望向他: “毋庸多言,若有心购得此物件,于汉子而言亦属正常,况且你尚未及而立之年,为师明白。” 柱子闻此言语,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师父果真是这般通情达理。 然而百川言罢却起身而立, “若无心购得,那便是你被他人诓骗,买了赝品。 不过,你既然如此这般勤奋好学,那为师便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话音甫落,百川之大手狠狠拍于柱子之肩膀之上,随即一脚猛踏地面,只闻一道炸响过后,二人已然消失无踪。 “于老哥,你不随之前去瞧瞧?百神医莫要将柱子给打死了!” 王长老言道,方才百川给予他的压力极大,仿若那山岳一般沉重。 于长老却是摆了摆手: “无需如此,师父教导徒儿实乃天经地义之事。” 刘大嘴亦随之附和,他们对百川还是颇为信任的,手下定然会有分寸。 只是刘大嘴又望向那留影石碎片,长叹一声: “但不得不言,适才那女子着实生得貌美,可惜了哟。” 夜晚,明月高悬于天穹之上,下方,一道踉跄身影茕茕独行于路上。 倘若仔细观瞧,方能堪堪辨出乃是人形。 一路上,诸多杂役弟子见其皆发出惊呼,更有甚者与其撞了个正着,更是被吓得转头便跑。 而此一人形之物正是柱子,他此刻堪称衣衫褴褛,半脸朝上肿,半脸朝下肿,可谓极为对称。“ 啊~” 柱子发出一声凄厉悲鸣,手中握着一粒丹药,却连嘴都难以张开,即便张开了,那如腊肠一般的嘴唇亦会阻碍这丹药进入。 “师父下手当真是愈发重了!” 柱子这般思索着,回到了自己与雪儿的院落当中。 欲让雪儿帮自己敷些药,只是有一事他愈发想不明白, 若是往常此种小伤,自己以灵力将淤血化开,而后再对受伤之处滋养一番便可,可为何师父打过的脸,不上药便难以痊愈? “媳妇,你帮为夫敷些药。” 柱子推门而入,口中所言还有些含糊不清。 随后只闻“啊!”的一声惊叫,雪儿直接拔出武器横于身前, “何方妖孽?” 雪儿问道,她着实被吓坏了,那一张脸可谓是极为魔幻,怕是那只妖兽刚刚化形尚不太熟练所致。 柱子见此情形叹息一声,只得用灵力传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番,只不过有关留影石的事,他是一字未提。 第二日,晨曦初破,山庄内那宽阔的演武场上,青云宗所有参比弟子皆纷至沓来,云集于此。 他们今日要悉心查阅诸多案卷,这些案卷之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其他宗门弟子的概括信息。 虽说仅仅记录了灵根属性以及当下的修为境界,然而这寥寥数语,却也能让他们于赛前略作准备,心中稍有底气。 只不过,有一人的信息被记载得极为详尽周全,那便是紫霄宗的秦宇。 他筑基斩金丹一事,早已算不得什么秘密。 此时,就连五大仙门的那些天骄弟子,对其亦是格外谨慎。 面对如此一匹黑马,若是稍有疏忽,便极有可能会马失前蹄,届时丢的可是宗门的颜面。 “这秦宇,如今已然是金丹之境了,看来我等之中,也唯有莺儿或者柱子能与之一战了。” 张晨看着那案卷,眉头紧皱。他们曾与秦宇交过手,即便没有那只大白猫,他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当初若非几人合力群起而攻,恐怕单独任何一人都绝非其对手。 况且对方如今已达金丹修为,实力更是不知会成长至何种境地。 “你们瞧,还有一人。” 白寅指着一旁天剑门的案卷说道,只见其所指之处,赫然写着一条信息: 刘铭,火煞体,仙品火灵根,金丹期。 “嘶。” 几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张晨皱眉开口:“两个仙品灵根,这一届着实给我等出了一个莫大的难题啊!” 韩茹燕闻张晨之言,一摆手。 “哎,怕甚,咱们莺儿还是琼霞仙身呢,百神医可是讲过,莺儿的仙身要比那所谓的仙体更为强大!” 张晨却是摇了摇头:“可那毕竟是莺儿,即便她能击败二人也无济于事,除非能将其斩杀。 但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即便不敌,对方亦有投降之机,倒是我等还是会遭遇他们。” 张晨说着,取出规则详解。 “你们看,本届约莫有三万人将会参加,若是往常仅有筑基境,规则较为简单,只是最为普通的淘汰赛,而这一届,却多出了一个金丹境,但其目标却皆是那一百个可进入秘境的资格,与那五个万剑海的资格。” 张晨说着叹息一声: “但这一届也正因如此变得极为棘手,从淘汰赛转变成了积分赛。随着积分增加,所遇对手亦会愈发强大,故而,我等有极大的概率会遭遇那些金丹。” 几人听了张晨的话,皆面露愁眉之色,此次的规则可谓极其不利,共分为五个区域,分别是天地玄黄凡。 每胜出一场,便会将对方的积分加至己身,到达一定积分便可升入更高的区域,而那些被淘汰之人依旧能够继续参赛。 而最后所看的,便是谁的积分更高。 而且对手完全是随机挑选,只能保证不会遇到同门弟子,只因那些获取秘境资格者,皆可带十人进入秘境,故而同门相斗意义不大。 而在一侧,那些长老们,目光沉静地凝视着几人专注探讨的模样,眼眸中盈满了慈爱与期许之光。 他们未曾出言搅扰,亦未施予任何指点,仅是默然静立一旁,任其自行研讨。 只缘他们深知,眼前这几人皆是宗门的未来之光、希望之苗,更乃自己日后的接班之人。 他们笃信,借由这般自主研讨,这些年轻弟子能够更为迅疾地成长,更为妥当地担当起宗门未来的重任。 第122章 秘境之争,拉开帷幕 “百兄,你认为这几个孩子,哪个更有出息?” 于长老问道。 百川捋着胡须,目光投向张晨。 他对张晨向来颇为赏识,此人虽聪慧,却非自作聪明之辈,且悟性极佳,又能吃苦耐劳,唯一之缺憾便是有些贪恋女色。 “此子若得悉心教导,日后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你这言语,莫非对柱子和丫头不看好?” 百川摇了摇头: “他二人的性格实不适宜于宗门之中担当要务,柱子或许尚可,但也仅限药阁那般无事之所,然莺儿无论去往何处皆不可行,至少在性子尚未沉淀之前,断不可行。” 百川与于长老二者皆以传音交流,唯恐惊扰了那些稚子。 而彼处所谈依旧炽烈,他们剖析了那几位实力雄劲的敌手,尤其针对秦宇构想了一系列可能之情形,最终数人更是展开了数日的对练。 直至距离秘境之争的前一日夜间,百川将几人召来,且在几人全然未觉之时,对几人施展出一道保命之术, 所忧者乃是韩茹燕与柱子这等执拗之人宁死不服输,最终惨死于擂台之上。 “罢了,老夫依旧是那番话,明日便是比试之期,若逢强敌,力不能敌认负即可,青云宗的颜面,尚无需尔等几个晚辈来争!” 百川沉声道, 一旁的于长老闻此言语,顿时心尖一颤,百川能道出这般话语,那便表明他现今确是将自身视作青云宗之人了。 “是,师父。” “是,百神医” 众人齐声应道,全然未觉自身异样。 众人纷纷散去,面上皆闪过诸般神情,有者期待,有者担忧,有者平静。而此夜,定然是个无眠之夜。 次日,太阳将东边的天际映照出一抹白色,城中亦随之响起了一道钟声,那钟声万里皆闻,仿若自九天之上传来一般。 各个宗门无数弟子皆整装待发,顷刻间,灵舟如海洋一般汇聚于天青城的中心区域。 此地如今共划分为五处,每一处皆由一座庞大的演武场构成。 凡区被划分为一千个区域,黄区五百,玄区一百,地区二十,天区为一。 将每一区域翻上一倍,便是可同时战斗的弟子数量。 下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如潮水般汹涌。 他们或是痴痴地望向天穹之上的那些灵舟,口中不由的发出的惊叹声, 亦或是与身旁之人热切地探讨,究竟要将珍贵的灵石押在何人身上。 “嗡!” 一道雄浑的灵力波动如汹涌的浪潮般瞬间传遍全城,一艘火红色的巨大灵舟宛如撕裂无尽虚空一般,毫无征兆地凭空显现。 那灵舟周身火焰缭绕,仿佛远古巨兽。 “是焱炎谷的人!” 下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紧随其后,一道仿若惊涛骇浪般的声音响彻云霄,一艘青色的灵舟携着璀璨的荧光猛然浮现。 那灵舟犹如一条灵动的青龙,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下方顿时又传来震耳欲聋的惊呼。 “是流云阁的仙子们!” 随后,天青观的青色灵舟宛如一片宁静的青云,悠悠而来; 石灵阁的棕色灵舟好似一座巍峨的山岳,稳重坚实; 天剑门的金色灵舟恰似一轮耀眼的金日,光芒万丈。 每一艘灵舟的出现,皆如同惊世骇俗的奇迹,引得下方人群一阵沸反盈天的哗然。 “不愧是五大仙门,这出场方式当真气派非凡!” 青云舟之上,于长老凝望着那几艘仿若山岳般的灵舟感慨道。与他们相较,自己这边的出场方式显然相形见绌。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于那天区的演武场上响起,一道伟岸的身影如擎天之柱般拔地而起,好似要将苍穹捅出个窟窿来, 刹那间,天地噤声,再无半点声响。 “欢迎诸位道友,前来天青城!” 那人身着一件精美绝伦的道袍,徐徐开口。 “想必诸位皆已听闻,本届规则略有变动,故而将区域划分为五处,只因这一届金丹弟子亦可参与,所以更改了规则。 虽说这或许会增添比试之难度,但这亦表明,我四大洲如今的修仙界,正处于一个最为璀璨辉煌的时代。” 他这一番言辞说得可谓是极为牵强附会,但凡对此稍有探究之人便能洞悉其背后阴谋。 近些年来,其余宗门皆涌现出了数不胜数的天才,且年岁都不大。 这五大仙门不过是担忧自己宗门弟子惨遭淘汰,失了颜面, 这才准许金丹弟子参赛,还“贴心”地设定了一个年龄限制,那便是百岁之内的金丹修士才可参与。 这分明就是明目张胆的黑幕,只不过这些心知肚明便好,无人会愚笨到去质问五大仙门。 不过他们倒也并未将路全然堵死,皆仅派出了一位金丹弟子,若人数过多,那这秘境之争确也没必要举行了。 “诸位道友。” 那人再次开口说道, “因规则有变,故而此次的时长会稍长一些,保守估量也需半年时光,方可决出上榜之人的最终归属。” 他言罢大手一挥,天幕之上顿时一卷卷轴缓缓铺展而开,上面有着一百个数目,只不过其后如今皆是一片空白。 “此乃本次的积分榜,半年之后,此榜将会确定名次,而榜上有名者,皆可携带十人进入我宗秘境。” 他说着目光投向那些二流宗门的灵舟, “这半年之中,还望诸位宗门天骄全力以赴,皆能争得良好名次。” 话音落下,他那巨大身影瞬间消散,随即又是“咚”的一声钟鸣,下方人群再度爆发出阵阵喧闹。 他们才不管是否存在所谓的黑幕,只要比试精彩过瘾即可,若是能借此赚取些灵石那便再好不过。 “师父,那我等便先下去了。” 莺儿向一旁的百川请示道。 百川却是摇了摇头: “不必这般心急,现今那些参与比试的弟子皆在凡区,即便此刻下去,短时间内也轮不到你等。” 一旁的月华也点了点头,看向那如蜜蜂归巢般的人群: “你师父所言甚是。” 她说着又指向五大仙门的灵舟: “你瞧,他们不也尚未着急么。” 第123章 劳逸结合。 几人听闻月华之言,皆齐齐点了点头。仅过片刻之后,下方凡区的演武场之上,便展开了角逐。 刹那间,各式法术层出不穷,轰鸣之声震彻云霄。 很快,那积分榜之上便有了名字浮现,只不过那名字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后面的积分数也皆为个位数。 而下方,那些人群如今已散去众多,这等层级的斗法尚提不起那些人的兴致,况且人数极多,一双眼睛实难顾全。 直至午后时分,下方参赛之弟子数量显着减少了些许。 百川此时方才挥手示意几人下去。然而,即便如此,几人依旧排队直至夜幕降临。 “给,这是你的区域号。” 一位天青观的弟子将一块木牌递予莺儿,随即便着手为下一人进行登记。 只是他那面庞之上的神情略显僵硬,他这一日始终在重复两句话: “宗门?姓名?” “给,这是你的区域号。” 以至于现今的他,都不知这两句话究竟是何意了。 在演武场内,莺儿依着指引来到了二百三十号区域。 此时,其上已然站立一人,那人身着淡灰色的宗门服饰,莺儿无从知晓对方究竟来自哪一宗门,就连其修为亦是难以察觉,只因此处几座演武场之内皆设有屏蔽气息的法阵。 “张晨所言果然不假,还真是怕那些弟子不敢应战。” 莺儿轻声呢喃道。而后踏上演武台,那人见此也毫不拖沓,抱拳开口道: “在下泰枚,乃蓝河宗之人,请多指教!” “在下宁莺儿,为青云宗之人,请多指教。” 话音刚落,那弟子手中长鞭猛地一甩,其上瞬间火焰升腾,紧接着只见一巨大火球于这暗夜之中犹如太阳一般朝着自己迅猛袭来。 “这是火球术!” 泰枚惊声高呼,脚下发力,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避开了火球,那火球的边缘距离他的鼻子仅有半寸之遥。 然而下一瞬,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火球骤然爆炸开来,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拔地而起。 待烟雾消散,泰枚早已被轰落台下。他衣衫褴褛,头发卷曲焦糊,面色如墨般漆黑,口中还不停地吐着黑烟。 而其怀中那木牌之上,一道荧光飞出,缓缓没入了莺儿的木牌之中。 随后,莺儿的木牌之内一道光幕显现,上面写着一则讯息:青云宗,宁莺儿,积分十二,是否继续战斗? “看来这人已然连胜十场了,倒也厉害。” 莺儿言罢,果断一道灵力发出,点在了“继续战斗”之上。 而就在此时,青云宗的其他几人也陆续走进来。他们中有的人所处的区域距离莺儿很近,有的人则相距甚远。 好在此时的比试相对而言较为简易,对手的实力亦较为孱弱,他们每人皆是连胜十场,而后便离开了。 门外的出口处,此时仍有弟子负责登记事宜。 离去之时,需将木牌交予他,以换取一枚戒指,而那些被淘汰的弟子则无此待遇。 他们若欲再战,便需重新排队。 “师姐,情况如何?” 莺儿刚一出来,便见到早已等候在此的柱子。 “师弟,你这雷灵根果真是名不虚传,速度当真快。” 柱子嘿嘿一笑,看着丫头的模样,便知与自己一般,颇为轻松。 随后两人又等了片刻,直至韩茹燕、张晨、白寅与雪儿,以及陈之杰全部现身,这才一同离开。 而那两名凑数的弟子,一人在第三场便落败,另一人于第五场败下阵来。 几人闲庭信步,侃侃而谈,全无急切之态。 青云舟早杳然无踪,百川先前亦曾与他们言明,诸事之时间皆由己自定。 一路行来,他们邂逅诸多别宗弟子。 有者眉飞色舞,有者顿足捶胸,亦有三五成群者聚拢一处,对白昼之战细细复盘,或凝眉深思,或慷慨陈词。 “哇,你们快看。” 莺儿玉指遥指远处街巷,惊呼之声骤起。 但见那街巷之上,一列列灯笼高悬于道路中央,红烛摇曳,光影迷离。 下方,诸般小摊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那卖烤串者,烟火升腾,肉香四溢;售果汁者,果香清幽,汁水盈杯; 兜售灵兽幼崽者,笼中幼崽憨态可掬,萌动人心。 此间更是人声鼎沸,喧闹非常。 各宗弟子穿梭其间,衣袂翩翩,或驻足观赏,或讨价还价,好不热闹。 “我等也去看一看吧?” 莺儿提议道。雪儿当即连忙附和,余下几人亦甚为乐意,虽说此番战斗并非艰苦卓绝,但放松一番总归是好的。 甫一踏入,那肉于炭火上烤制的馥郁香味便将几人紧紧勾住。 只见那小摊之后,一炼气境的修士已然忙碌得满头大汗,然而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他的摊位极为火爆,今日更是让他斩获不少下品灵石。 “道友,此烤串如何售卖?” 莺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 “回前辈的话,晚辈这烤串一块下品灵石二十串,所用皆是最为新鲜的黑羊肉,极其鲜美,定然能保您吃了回味无穷。” 莺儿赶忙眨巴着大眼睛,掏出一块中品灵石: “给我来二百串!” 那摊主闻言,顿时双眼放光,心中暗喜:这可是遇到富婆了,此单结束自己便能提前收摊了。 片刻之后,那摊主把一大捧烤串递给莺儿,不得不说,这摊主着实厚道,每一串皆是硕大的肉块,此刻正滋滋冒油,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在将肉串分予几人之后,他们继续朝着更深处行去。 途中,他们瞧见一位老者正在精心绘制着一幅山水画卷,笔走龙蛇,墨韵悠然,引得众人纷纷围观,赞叹不已。 时而购置一杯清甜爽口的果汁,时而逗弄一番那些憨态可掬的灵兽。 甚至还有凡人在表演吞剑的绝技,只见那凡人目光坚定,手法娴熟,将长剑缓缓送入喉中,引得一众修士拍手称好,更是毫不吝惜地掏出几块灵石,以作打赏。 那凡人的身后,其妻子见此情形已然笑得合不拢嘴,暗自欣喜自己嫁对了良人。 再往前走,又有杂耍艺人在高空翻腾跳跃,惊险刺激; 还有乐师弹奏着悠扬的乐曲,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众人沉浸在这热闹非凡的氛围中,心情愈发舒畅。 第124章 讨论未来 第二日,莺儿几人依旧早早来到演武场。 这里依旧人头攒动,不过相较于昨日,人数稍减了一些。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日的伤亡统计已然出来了,竟死了六十多个,致残的更是众多!”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况且这才是第一天,往后时日,丧命之人只会更多。” 那人说着,长叹一声。 周围的人群此时亦是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极为嘈杂。 他们当中有的人已然心生悔意,暗自思忖着自己会不会也命丧于某场比试之中。 他们毕竟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弟子,远远无法达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境界。 但他们也心知肚明,修仙界向来如此,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给,你的牌子。” 那门外弟子对莺儿说道,再次将牌子递来,只是他今日脸上多了些许笑意,想来他昨夜也好好地调整了一番。 “多谢。” 莺儿接过牌子,低头一看,发现区域果然有变,今日她被分至三百多号的区域之中。 “那我先进去啦!” 莺儿对身后几人招呼一声,便大步迈进。 与昨日相仿,他们几人依旧未感到太大压力,依旧连胜十场。 只不过,也有不少其他宗门之人留意到了他们,毕竟宗门弟子一共仅有十人参赛,结果有八人皆是如此厉害之辈。 而那些北齐与同州的宗门弟子并未显得太过惊诧,甚至还会向其他宗门之人讲述几人的来历。 尤其是那些南华的宗门弟子更是这般,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恨不能将几人的前世今生逐一陈述。 而有这般待遇的并非只有莺儿他们,其他那些表现出色的宗门弟子,亦会被同国以及同洲之人将情报泄露。 毕竟有人就是见不得他人好,能使些绊子便使些。 很快,那记录各个宗门弟子的案卷愈发厚重,愈发详实,甚至城中还涌现出不少信息贩子。 他们将其他宗门弟子的信息详尽地整理成册,而后进行贩卖。 不过,这一切皆在暗中进行,毕竟于明面之上,五大仙门仍需摆出一副公允正直之态。 但在暗地里,五大仙门则懒得理会,甚至巴不得多殒落一些天才方好。 现今,已然是距大比开启的第十日,莺儿他们所有人的积分皆有不少增长,其中最多者当属雪儿。 她运气颇佳,遇着一个战斗狂人,此人整日除却斗法便是休憩,积分更是积攒了三百余分,近乎每日要战三十场。 可遇着雪儿这金丹期修士,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那人倒也识趣,主动认输,而后重新回去排队从头再战。 若是放眼整个积分榜,积分最高者乃是一名唤作李海之人,其积分已然突破至一千,且他亦是首位踏入黄区之人。 而随后的几日,进入黄区的弟子亦渐次增多。 那些尚在凡区之人压力亦减轻不少,毕竟遭遇强者的概率大大降低。 莺儿他们于此际开始发力,从每日十场,增至每日二十场。 不过这其中亦有极大的运气成分,就好比白寅,他原本积分仅三百有余,可就在第二日的第一场,便遇着一位九百八十积分的对手,将其击败之后,便一举跃至黄区。 而那被白寅击败的女弟子更是为此哭了三日,险些将道心哭溃。 “哇,白寅哥,你运气怎生得这般好啊?” 莺儿问道。 他们今日的战斗已然全部结束,除却白寅抵达了黄区,其余人等皆还停留在凡区。 “你也说了是运气,此般事物甚是玄乎,说不清的。”白寅笑道。 一旁的张晨则是将其一把揽过,好奇地问道: “黄区如何?对手强劲吗?” 白寅却是摇了摇头: “差别不大。” 他所言倒是实情,现今比试方才起始,区域划分尚无法代表整体实力,毕竟他们还有三个金丹期滞留于凡区呢。 几人说着话,回到了山庄之内,头一件事便是奔向长老们的居处,将今日的情形汇报一番。 而此刻那些长老却显得格外闲适,刘大嘴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戏班子,隔得老远便能听闻唱戏之声。 他们当中有的坐着一张小板凳,有的站立着,还有的跟着轻声哼唱,仿若与外界全然隔绝了一般。 “师父!” 莺儿高声呼喊了一声,百川此时正立于一旁,全神贯注地听着戏曲,嘴里还跟着哼上两句。 他早些年在九龙镇与安海城之时便喜爱听戏,每逢有戏班子表演,他都会带着莺儿与柱子一同前去聆听。 “今日如何?” 百川含笑着问询莺儿,刘大嘴也于此时叫停了那些唱戏之人,毕竟宗门弟子之事乃是头等要事。 “嘻嘻,师父,我们现今的积分近乎一千了,估摸明日便能都进入黄区啦!” 莺儿笑着回应道。 百川微微颔首,开口说道: “嗯,明日结束之后歇息两日。”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两眼放光。他们这些时日虽说压力不大,可也颇为枯燥乏味,能好好休憩一番,自然满心欢喜。 其中尤以张晨为甚,他那金色留影石里的内容才看了一小部分,这几日与人战斗之时,心里想的都是后续的内容。 但他也明白百川的用意,那便是在休息的同时,也好让黄区的人再多一些,自己等人去了直接获取积分就行。 待弟子们散去之后,刘大嘴再度挥手,那唱戏之声又再次响起,直至夜色渐深方才停歇。 在月华的院落之中,此刻几名长老尽数聚集于此。 他们迄今已然商议了多日有关宗门未来的安排。 有人觉得宗内应当扩建,继而在凡人城池招收弟子。 也有人认为,当下尚非时候,他们如今的资源颇为稀少,圣地每年提供的弟子,宗门才勉强能够吸纳,倘若再多一些,资源极易陷入紧张之态。 虽说宗门当下存有灵石,拥有功法,然而那些炼丹的主药依旧太少。 况且,那些凡间之人,大多皆是杂灵根,甚至一座城中能出一两个都堪称奇迹,找寻起来费时费力不说,所得回报亦不成正比。 不像那些来自圣地之人,他们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便是弟子家眷,而一个家族中有修仙之人,其后代出现灵根的概率亦会提升许多。 “百神医,您有何看法吗?” 月华看向百川,其余人也目光炯炯地望向他,虽说这几日百川也会于讨论之时在一旁聆听,但向来未曾提出任何意见。 “是啊,百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于长老附和道。 百川则是深吸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 第125章 黄区遇故人 三日之后,待莺儿等人行至黄区之时,恰为午时。 此地之人相较以往,数量剧增,近乎每个区域皆有修士在施展斗法之术。 然五大仙门的弟子依旧岿然不动,仿若置身事外。 “快看,是青云宗之人。” 近处有人惊声高呼,此声未落,竟有诸多正在排队之修士匆匆转身而走。 他们一路披荆斩棘,千辛万苦方至黄区,若运气不佳,于比试中遇此数人,恐又要重回起点,从头再历艰辛。 “给,你的牌子。” 那守在门口的弟子向一名即将入场之人言道。那人急忙不停摆手: “且慢,在下今晨未食早饭,此刻状态极差。” “诚然诚然,我亦这般。” “这位道友所言极是,我等修行之人虽对食物之摄取需求甚少,然仍应多食些许方为妥当。” 瞬时之间,门口排队之人散去大半,更有甚者匆忙掏出传讯符,口中念念有词,匆匆离去,观其神色,焦急万分。 然而,那黄区之内的众人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此刻,一位别宗弟子正满面兴奋之态,其刚刚结束一场赛事,且今日已然连胜五场。 可未及眨眼,一身高似熊罴之人,扛着一柄硕大无比的斧子阔步走来。 那人仿若山岳矗立,身着一袭黑袍,瞬间吓得他猛咽一口唾沫。 “你,你是青云宗的韩茹燕!” “正是在下,你可敢一战?” 韩茹燕声若洪钟,那弟子忙不迭摇头: “我认输,我认输!” 而此般场景亦在其余数个区域同时呈现,除却一些执拗头铁之人,其余者皆会主动选择认输。 秘境之争方才起始,况且尚未锁区,他们着实犯不着如此拼死相搏。 然而,除却青云宗这边,不远处尚有一人亦是这般情形,那便是紫霄宗的秦宇。 他现今生得极为英俊,身材亦是健硕挺拔。 而其身后还立着一只白猫,此乃小白,只不过如今小白的体型相较往昔小了许多,只因其亦有所突破。 这便是妖兽与大妖的区别所在,妖兽大多由血脉决定上限,而大妖却能够凭借修炼提升实力,甚至可以改头换面,化形为人。 “喵~” 小白此刻正用头拱着秦宇,示意让他看向另一边。 “我看到了,小白。” 他双目紧紧锁定在韩茹燕以及莺儿他们身上,忆起几年前的那次争斗,他最为惧怕的一事,便是他们将自己杀害御兽宗弟子之事吐露出去,好在那几人着实仗义,并未将此事揭露于众。 正当他感慨万千之际,下方一名弟子缓缓走了上来,待看清是秦宇,忙不迭又调转方向离去。 即便如此,他的积分仍会转移至秦宇身上。 此区域之内皆设有感应法阵,倘若有人携带木牌而入,法阵便会即刻激活。 若有一方率先离开,或是命丧当场、甘愿认输,其积分皆会进行转移,端的是相当精妙高级。 “小白,咱们也走吧。” 秦宇轻轻摸了摸小白的头,他们今日已然连胜十场,且与人斗法两场。 而就在此时,紫霄宗的山庄之外,张子杰已然等候在那许久,身旁还跟着一只长毛猫,这亦是一只大妖,不过要比秦宇的小白看上去漂亮许多,全然没有那股高冷之气。 如今的张子杰实力倒是有了些许进步,不过也只是相对其自身而言罢了,其境界依旧停留在炼气之境。 好在徐逢赐予了他一个杂役弟子的身份,得以让他一同跟随而来。 “喵~” 他身旁的长毛猫轻叫一声,随即望向天空之中,只见两道流光迅疾划过,秦宇与小白随后飘然落地。 “喵~” 两声猫叫同时传出,那长毛猫轻盈一跃,便跳到了小白头上,随后被小白驮着朝远处疾驰而去。 “它们两个倒是相处甚欢。” 秦宇面带笑意,凝望着小白远去的背影。 “是啊,你今日状况如何?还顺遂吗?” 张子杰出言问道。 “与昨日无异,只是我今日瞧见莺儿他们了。” 张子杰闻听此言,脸色瞬间一沉,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他犹记得当年在安海城之时,家父对他们着实照顾周全,不论是店铺之事,柱子大婚之仪,莺儿学业之务,自家皆全力帮忙操持,甚至家中有了上好的酒肉,也会送去诸多。 可那些人,现今却皆入了那青云宗,这不禁让他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 “秦宇,你能否......” 张子杰刚一开口,便被秦宇伸手阻拦。 “子杰,你与莺儿之事我实难插手,倘若在比试当中相遇,我亦不会留情,但我亦不会将其诛杀。” 秦宇说得格外郑重,他自身与青云宗并无仇隙,虽说如今与张子杰关系甚好,但尚未达到为了他而开罪青云宗的程度,况且张子杰乃御兽宗之人这一茬,他可是一直铭记于心。 而在另一处,莺儿他们也相继结束了今日的比试。 外面众多人一见他们现身,便赶忙取出传讯符,通知同门之人速速赶来。 “你们今日皆进行了几场比试?” 张晨面带微笑,满心好奇地问道。 “哎,别提了,我才打了一场。” 韩茹燕开口言道,脸上呈现出一副索然无味的神情。 他们如今的比试频次已然降低,倘若还是如原先那般,每日二十场,那么用不了几日,这黄区恐怕就无人留存了。 况且黄区晋升至玄区的积分要求乃是十万,他们还无需这般急切,因而他们每日出战五场便足矣,也能让众人多些歇息之机。 “我倒是还好,打了三场。” 雪儿浅笑着说道。 她生得极为漂亮,性子亦是温柔似水,许多人哪怕明知自己不敌,也甘愿与她一战。 大不了便从头再来,反正如今的凡区对于那些人而言,已经颇为容易,输了重新攀爬一遍即可。 而能与前辈交手的机会可是难得至极,更何况这位前辈还是点到即止。 “雪儿你呀,就是太过温柔了。” 一旁的韩茹燕说道, “你应当出手更为果决才是,你没瞧见那些人都纷纷言说,遇到我等须得赶紧逃离,遇到雪儿倒可上前请教吗?” 雪儿笑了笑,她能听得出来,韩茹燕这就是等的有些急了,每次自己都是最后一个出来,她自己也有些难为情: “好了,那我下次出手狠重一些,总归行了吧?” 第126章 择一柄软剑 而在另一边,百川、于长老与刘大嘴三人闲步于天青城的商业区之中。 前方有一小哥满脸热情,殷勤地招呼着,每当行过一处,还会为几人详尽讲解此地是作何营生的,有哪些特色之处,又或是有何吸引人之所在。 他们三人自从来到这天青城,便一直蛰居在山庄之内,今日得闲,遂约好一同出来游逛。 只不过他们所去之处皆是一些高端之所,周遭所遇之人皆是元婴或是金丹期的大修之士,甚至偶尔还会邂逅化神期的强者。 “三位,前方便是灵舟行了,这里乃是本城最大的灵舟行。” 那小哥说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家门店恢宏巨大,牌匾上“高家灵舟行”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嗯,走吧!” 于长老说道。他与刘大嘴如今可是腰缠万贯,当初那艘小灵舟已然配不上他们二人的身份了。 几人刚一踏入,便迎上了一名女子。她身着一袭淡雅短裙,头发高高盘起,显得格外精明干练。 “几位前辈,可是来挑选灵舟的?”那女子笑着问道。 刘大嘴则是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店内,这里地面铺着上好的石板,一排排灵舟的模型被有条不紊地摆放在展柜之上。 “没错,你带我们好好瞧瞧。” “诸位前辈,本店灵舟种类繁多,还可定制,您几位可有预算?我也好为您几位更精准地介绍。” 那女子说道,态度极为恭谨。 “你且带我等去瞧瞧一些高端货色,个人使用的便好。” 刘大嘴开口说道,他对灵舟可是眼馋许久了,自己如今那一艘有些法阵都已损坏,甚至内部的一些机关使用之时还得拍打一番。 “好的,诸位前辈请随我来。” 那女子说着,引领几人来到了个人灵舟区域。 这灵舟共分为三种,分别是个人灵舟、宗门灵舟以及战斗灵舟,其尺寸与功能皆有极大的差异。 个人灵舟主要讲究奢华,对于速度以及强度的要求并不算甚高,而宗门灵舟则是规模最大的,犹如一个小型的城镇一般。 战斗灵舟速度最为迅疾,强度最为高强,甚至还能够通过内部法阵对下方直接发动攻击。 “前辈,您看这一艘如何?” 那女子引领几人来到展柜之前,边说边伸手取出里面的灵舟,为几人展示其细节之处。 “这也瞧不见里面呀!” 于长老则是紧皱眉头说道。 这外观瞧上去倒是甚为高级,通体洁白,线条流畅,并且还颇为典雅。 “前辈请稍候。” 那女子说着,打开了灵舟模型下方的一个小格子,随着“咔嚓”一声,一颗留影石掉落在她手中,随着灵力的注入,周遭场景瞬间变换。 “呦,未曾想到这留影石竟能如此运用。” 于长老说着,还不由地瞥了百川一眼,柱子那“留影门”事件可谓是在宗门高层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众人现今一见到留影石便能联想到柱子。 “咳咳!” 百川轻咳一声,随即问道:“此舟作价几何?” “回前辈,这灵舟仅需一千五百上品灵石。” 那女子含笑而言。刘大嘴却是心生不满,想他如今这艘当初还耗了五百上品灵石呢,这岂不是小瞧于他。 于长老亦作此想,心言这丫头瞧人着实不准。 最终,应几人之求,那女子眼放精光地引众人至天字区, 嚯, 起步价五万上品灵石,这若换作中品灵石,足可买十块张晨那宝贝石头了。 “诸位前辈,您瞧这艘如何?” 那女子指向一旁货柜之中的灵舟模型,内心激动难抑,若是此艘售出,自己可得提成五百块上品灵石,她甚至已然在思量提前享受生活之事了。 而眼前这几个其貌不扬的老者果真是豪气干云,一口气购了三艘, 且皆由百川付账! “百兄,你看这如何使得呢!” 刘大嘴面呈羞愧之态,出门之时月华还叮嘱他们,若是百川有中意的,不论售价几何,都要为其购置一艘,可结果这钱却是他出的。 百川则是摆了摆手,他本欲多购几艘,待秘境之争后赠予莺儿他们,却被于长老阻拦,言那种事宗门届时自会赏赐,万不可用百川个人之灵石作奖。 几人随即便离开了店铺,自有专人引他们前往专门的泊舟之地去看实物,若无异样便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那女子此时立于门口,双腿不由地发软打晃,此乃一笔巨额财富,于她这等炼气修士而言,一辈子亦未必能够赚得, 若在平日,此等大买卖,皆是高层与客户私下商议,能于店中直接购置的可谓是万中无一,未曾想竟被她碰上了, 她如今更是恨不得寻个手艺人给这三人刻一雕像置于家中,日夜祭拜。 另一边,山庄之内,莺儿她们此时亦从长老们所在区域步出,依旧是呈禀每日情形。 而那两名凑数弟子则无需如此,他们二人如今尚在凡区拼斗,众人似乎亦已将他们淡忘。 临行之际,苏长老又予了她们一摞案卷,此乃他们几日以来精心拣选出的信息, 上面皆为最近几日的黑马,共计二十人,其中竟还有三名金丹期,其中年龄最长者恰好九十九岁,真可谓是将年龄卡得极妙。 “哎!实乃出乎意料,现今这金丹修士竟如此之众,料想暗中定然尚有更多。” 行于途中,张晨长叹一声,其余众人亦皆连连喟叹。 本以为唯有五大宗门会遣派金丹弟子,未曾料到其他宗门亦存金丹之士。 “观此情形,那万剑海,我等怕是无缘涉足了。” 白寅亦长叹而言。 一侧的柱子则轻拍其肩: “莫要这般,倘若我等有幸得以进入万剑海,凡所携出兵刃,予你等几人便是。 反正我等当下亦有低阶武器在手,断难在万剑海中获取天阶利器吧。” 张晨闻此言语,直欲涕零,此语自柱子之口而出,实乃低调中透着张扬,而自己却又无言可驳。 “柱子,你变了。”张晨长叹一声, “忆往昔岁月,你尚为凡间一土小子,然今时今日,却陡然化作一位狗大户。” 其言罢望向柱子、莺儿以及雪儿,语气极尽悲怆: “为我择一柄上好软剑,多谢!” 第127章 她敢勾引我! 日出日落,转瞬已过十日,如今的黄区早已人头攒动,人满为患,压力亦随之陡增不少。 然而人多则积分亦丰饶,已有诸多弟子临近玄区门槛。 而五大宗门的弟子也终于在此时出手,他们一路可谓顺遂通畅,毫无阻碍,所有与其遭遇之人皆纷纷降服, 即便往昔那些头铁之辈亦会选择退让,毕竟无人愿触五大仙门的霉头。 但亦有极少数者堪称铁中铁之人,他们几近癫狂,对变强怀有极度炽热之渴望,哪怕遭遇五大仙门的弟子依旧毫不退缩, 然其结果亦不言而喻,全然不是对手。 而嘲笑其自不量力者虽不在少数,然更多人仍抱尊崇之态,毕竟此般之人道路明晰,且甘愿直面此途的诸般障碍。 莺儿等人现今依旧每日比试五场,只不过他们迄今亦未遇过五大仙门的弟子,不单是他们,就连秦宇亦未曾遭遇。 有部分人于暗中揣测,言此中存有黑幕,亦有人认为仅是人数浩繁,碰不到实属正常,总归是各持己见,说法纷繁。 “啊!我赢了!” 黄区的演武场上,一名弟子兴奋地高呼一声,其积分已然达至十一万,方才战胜的那名对手存有四万积分,这亦使其成为首位抵达玄区之人。 午后,他满怀激动地踏入玄区的演武场。 此地与其余两个区域有着显着的差异,虽说参与比试之人仅有二百之数,但此地并未因人数的削减而缩小,反倒增大许多。 而且演武台的材质亦精良不少,不仅如此,此间最大的差别在于总算有了看台。 “趁着当下人稀,我再稳固一番积分。” 那弟子如此思忖着,一步跃上那演武台,继而深吸一口气, 果然,此地处处透露出强者的韵味,就连空气也要好闻许多。 他此刻立于演武台上,负手而立,心中思忖着稍后应以何种姿态应对挑战之人,这般思索竟直至太阳西沉,月儿高悬。 “莫非是我太过急切了?” 他淡淡开口言道,语气中竟带有一丝强者的孤寂之感。 “嗡~” 演武台的大阵被触发,终于有人前来。他缓缓睁开双眸: “你总算来了,且让我瞧瞧······柱子!” 他不禁高声大叫,双目直直盯着眼前之人,他前来之时明明再三确认过,积分榜上根本不见柱子之名,就连其他强者之名亦未瞧见,此人怎就突然站至自己面前了! “你,你,你究竟是如何来的!” 他语气略显结巴地问道,柱子则微微蹙起眉头: “我乃是走来的。” “不对,我所问的是,你怎就突然抵达玄区了?” 柱子恍然地点了点头: “纯属运气颇佳,遇着了一个拥有九万积分之人。” 他言罢手中长枪显现,周身气势陡然爆发: “青云宗,张柱子,请多指教。” “南阳宗,李,李······李云峰,请,请指教。” 话音刚落,他瞬时只感眼前一花,一道紫色电芒一闪而过,随后一阵炽热席卷全身,再度回神之时,他已然躺于山庄之内,自己房间的床榻之上。 “啊!” 一道凄厉至极的吼声响彻苍穹,那声音,即便是厉鬼闻之亦会觉得凄惨无比。 整个南阳宗内,所有人皆流露出痛惜之色。 多好的一个苗子啊,道心崩了。 而在另一处,柱子解决掉那人之后,静静伫立原地等候了些许时刻,然而始终不见再有他人前来,于是转身离去。 因为此番仅有柱子一人涉足玄区,莺儿他们也未曾等他,结束了黄区的比试便回了山庄。 此刻,玄区之外人影寥寥,颇为冷清。 “这位道友,还请留步。” 正当柱子意欲返程之际,一道婉转如莺啼的女子之音悠悠传来,阻断了他的脚步。 “你在叫我?” 柱子闻声转身,但见一女子亭亭玉立,身材高挑婀娜,身姿曼妙,前凸后翘,令人浮想联翩。 其面容更是明艳动人,于成熟风韵之中展露着倾国倾城之貌,当真韵味无穷。 尤其是她的装扮,身着一袭淡红色旗袍,那旗袍的胸口处略显紧绷,反倒将其迷人的风姿衬托得更加淋漓尽致。 “正是。” 那女子朱唇轻启,缓声说道,而后莲步轻移,徐徐向柱子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身上那股清幽的芳香也愈发馥郁明晰,而那胸口的迷人沟壑亦随之起伏摇曳,瞧得柱子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位道友,不知你叫我,所为何事?” “不要这般冷漠嘛,人家可是已关注你许久了,只是单纯地想与你谈天说地,不知柱子前辈,能否赐予人家这个良机?” 她言语之际,已然行至柱子身前,而柱子亦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望向她, 实乃无奈之举,只因目光一触她身,那双眼睛便仿若脱缰之马一般,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深渊般的诱人鸿沟。 “这位道友,在下已有发妻,且如今夫妻恩爱非常,你若想要些灵石,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 那女子闻言,眉头紧蹙,一脚跺在地面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等风月女子!” 她这般说着叹息一声, “人家真的只是想与你聊聊罢了。” 柱子则是连忙摆手,他此时的势头穴附近已然焦躁无比: “这位道友,我真要离去嘞,若是再晚些,同门那边该着急了。” 他说着,不等那女子反应,直接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想不到,你比那秦宇更为木讷!”那女子悠悠开口。 她这几日接到宗门之令,令其寻机接触那些惊才绝艳之辈,瞧瞧能否趁机拉拢。 只是青云宗与其他宗门之人皆三五成群,故而她的首个目标便是秦宇。他平素里仅一人一猫相伴,且年岁不过十七,想来应会容易些许。 果不其然,秦宇与自己相谈,可谓是畅所欲言,一个谈天,一个说地,一个扯东,一个扯西,最后被他以吃饭为借口逃了去。 而如今这柱子,竟连聊聊的机会都不给,她不由得低头审视自身,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魅力不足了。 第128章 可怜的女弟子 天青城正北,有一座气势恢宏的山庄,其规模要远比青云宗所在的庄园大数倍之多,内部更是极尽奢华。 而此处正是天剑门的山庄。 在山庄的一处大殿内,灰暗的长廊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着“吱嘎”一声开门响,那脚步的主人推开了一扇大门。 “情况如何?” 大门之内,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威严至极。 “回师尊的话,那柱子实乃油盐不进,甚至连交谈都不肯,我无从接近他。” 回话之人正是先前去接近柱子的那名女子,她此时已然换回了天剑门的服饰,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该遮掩之处皆已遮掩。 “嗯,呵呵呵。” 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棂肆意倾洒而下,却只有寥寥几缕微弱的白光洒脱地逸入屋内, 那男子的面庞全然隐匿在深沉的阴影之内,然而仅仅凭借那阴恻恻的声音,便能感知其极度阴冷。 “这已然是第二次了吧?” 那男子悠悠开口问询,刹那间那女子只觉浑身骤然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且孔武有力的大手死死扼住,几乎要窒息一般。 “师尊,请您再赐予我一次机会。我定然会......” “够了。” 那男子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随即缓缓起身,步伐沉稳地走下台阶, 皎洁的月光轻柔地映照在他那如刀削斧凿一般的面庞之上,使得他愈发显得庄严肃穆。 “你之前亦是这般信誓旦旦言说的吧?” 那女子的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滚落,急促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师尊,还望您大发慈悲再给我一次机会,下次我定不会如此草率行事。” “你可还记得规矩?” 那男子骤然开口问道,双眸冷冽如霜,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只见后者紧咬双唇,面容委屈到了极致,娇躯微微颤抖,随即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那男子踱步走到她跟前,紧接着一阵窸窣的解袍之声响起。 “嗯,那为师便给你这次机会,只不过你可要牢牢把握好,若是再有下次,为师可还记得,第九峰的海长老,可是一直缺一个双修的绝佳鼎炉呢。” 他轻声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子的头顶,而后猛地向前一拉。 片刻过后,那男子慢条斯理地整衣束带,再次安然坐回座位之上。 “去吧,把刘铭叫来。” “是,师尊。” 她低声应道,恭敬地退出房间。 眼角之中已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她奋力抬起头来,强忍着不让眼泪滑落,随后又轻轻擦了一下嘴角,努力将心情平复。 而在另一边,柱子此时正与张晨等人把酒言欢,畅所欲言,期间还时不时地让张晨闻闻,自己身上是否还残留着女子香囊的气息。 张晨却是一脸愤懑,自从听了柱子的这番经历,他可谓是捶胸顿足,懊悔不已,心中暗想:这种好事怎么就没降临到自己头上! 然而,他还是强忍着情绪,保持着应有的理智,开口说道: “张兄,依我之见,这件事你还是应当与百神医讲述一番为好,我听你方才的描述,那女子,绝非善类啊!” “哎,你是不是太过谨小慎微了,万一人家就是瞧上柱子了呢!” 韩茹燕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咬下了一大块肉,“依我来看啊,你就是在嫉妒柱子。” 张晨则是并未理睬韩茹燕的话语,只是一脸凝重,极为认真地对柱子说道: “总之,我绝不认为这件事如此简单,即便她是筑基修士,也不该这般轻浮孟浪,你还是谨慎些为妙。” 柱子神情肃穆,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于张晨的话,他还是颇为信任的: “那就明日吧,明日我再去跟师父他老人家说明情况。” 随即,他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但不得不说,那女子着实貌若天仙,沉鱼落雁,你没亲眼目睹,真是万分可惜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满含惊讶的轻呼: “是吗?我夫君这是在夸赞哪家女子呀?真的有那般明艳动人吗?” 话音甫落,房门被人缓缓推开,只见雪儿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刹那间,屋内鸦雀无声,柱子此刻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额,那个,柱子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些要事,我跟人约好了要一同赏月的,我就先告辞了。” 张晨忙不迭地说着,匆忙穿上衣服,谨小慎微地侧着身子从雪儿身边走过,还尴尬地开口笑了两声。 韩茹燕亦是依样画葫芦,只不过他那庞大的身躯太过臃肿,雪儿也不得不向一旁挪了一步。 “唉,你们两个别走啊,张晨!这是你的屋子啊,你......” 柱子急切地开口喊道,可那二人仿若耳背一般,充耳不闻。 雪儿则是在此时轻轻关上了门,依旧是一脸笑意地看向柱子,只是那笑容,在柱子眼中,显得无比狰狞可怖。 第二日,柱子一脸倦容地来到长老们的住所。 百川此时正安然地坐在一棵树下,手中还立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正在啄食着他手中的米粒。 “师父。” 柱子开口喊了一声,那声音沧桑中透着疲惫,疲惫里夹着虚弱。 “你今日怎得没去玄区与人比试?” 百川说着,将小鸟轻轻地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柱子深深长叹一声,他对百川的生活可谓是格外羡慕,这般惬意逍遥的日子当真是美好至极。 “师父,我昨日归来之时遇到了一名女子......” 柱子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了一遍。 百川听罢却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你如今已然二十有七了,许多事情应当自行定夺。你若觉得那女子居心叵测,应当自己去思索解决的办法,她不过是一筑基修士,难以为难于你。” 百川说着,目光郑重地看向柱子: “为师不能替你走过这一生,你也应当经历一些坎坷波折,才可更好地成长。” 柱子则是微微颔首,他对百川的性格了如指掌,既然师父如此言说,那就意味着这件事凭他自己的能力足以解决。 第129章 后入前出 “师父,那我便先行离去了。” 柱子恭谨地言道,百川则轻轻摆了摆手,而后缓缓站起身来。 “为师与你一同前往。”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颗补气丹递给柱子,眼神中携着些许埋怨。 他平素不喜以神通监视弟子,因而也不知柱子昨日究竟经历了何种状况,但联系留影门事件,想必如今的柱子已然在一定程度上被张晨带偏了。 “你虽是金丹修士,可凡事皆需懂得克制,切不可这般肆意耗费精血,那可是灵气难以弥补之存在。” 柱子却是一脸窘态,极欲出言申辩,然而那种事情着实难以宣之于口,故而只得将补气丹吞咽了下去。 百川微微点头:“好了,我们走吧。 在天青城的玄区之内,莺儿与雪儿百无聊赖地伫立在一旁,周遭竟无一个其他宗门之人。 她二人今日运气着实不错,邂逅了高分之人,只是其余那些晋级之人,一听闻她二人身处玄区,纷纷选择溜之大吉。 而规定亦甚为明晰,不会让同门相互争斗,此举也是为了避免有人蓄意刷分。 “雪儿姐,不然咱们还是莫要再等了吧,今日这情形看样子不会有人来了。” 雪儿则微微颔首,一脸容光焕发,相较往常要漂亮许多。 “嗯,那便先离去吧,正巧我与柱子还有一些事宜要谈。” 恰于此时,柱子也迈步走了进来,雪儿方才的话语他可谓听得一清二楚,刚刚稍有好转的面色顿时又变得略显苍白。 “师姐,媳妇,师父在外面唤我们过去。他说这两日暂且不必比试了。” 在玄区的演武场之外,百川捋着胡须,目光凝视着演武场的出口。 正在此时,一位筑基期的别宗弟子满脸堆笑地走来。 “嘿嘿,老先生,我向您打听一下,刚刚进去的那人可是柱子?” 百川摇了摇头: “老夫并不认识。” 那弟子咧了咧嘴,他方才明明瞧见,柱子对眼前这老头恭恭敬敬地行礼了,这老头居然这般回答,当真可恶。 但他表面上依旧客客气气地说道: “嘿嘿,老先生,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问问您,可否让柱子与我等私下商议一番。” 话还未说完,便被百川打断: “你莫非是想用灵石买积分?” 那弟子赶忙连连点头,他可是奉了师兄的命令来办此事的,他那师兄还许诺给他五百颗中品灵石的好处呢。 “老先生,对于柱子他们那等强者而言,重新再来一遍想必并非难事,灵石的事儿好商量。”那弟子说道, 他那师兄乃是大家族之人,况且他那小师妹还应允了他,只要其成功抵达地区,便与他结为道侣。 百川则是微微一笑: “此事你还是去找他人为好,柱子他们断不会答应的。” “没错!” 莺儿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他们三人皆是满脸愤懑之色地走了出来, “我这几日总能看到你鬼鬼祟祟的,自己没什么本事,竟想出这般卑劣手段,我等是绝不会答应你的!” 莺儿可谓说得斩钉截铁,她最是瞧不惯这种人,若是遂了他们的愿,岂不是对那些奋力拼搏之人最大的侮辱。 那弟子听闻此言,尴尬地笑了笑,识趣地不再多言。 “哼!这种人真是无耻至极。”莺儿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说道。 自从他们抵达黄区之后,甚至曾亲眼目睹,原本两个人斗法激烈, 随后打着打着,占据优势的一方便主动认输的情形,然而五大仙门之人却对此视而不见,这不禁让她愈发气愤。 百川则是面带笑容,招呼几人一同离开,他可不想因这点小事坏了雅兴。 而在另一边的角落之处,那位天剑门的女弟子,已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的表情极为复杂,这种师徒关系她曾无数次梦到过,可最终都会沦为噩梦。 百川几人一路上走走看看,也不着急,甚至还有不少人看到他们都会纷纷点头。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异常华丽的酒楼之前。 这座酒楼名为“醉仙楼”,朱红色的大门高大气派,门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金色铆钉,两侧挂着绣有精美图案的绸缎门帘。 酒楼的屋檐高高翘起,犹如飞鸟展翅,檐角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墙壁由上等的青砖砌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仙人醉酒图,看上去高端无比。 这里的消费颇高,然而菜品却格外精美,味道更是堪称一绝,最为重要的当属那酒,着实香醇无比。 几人在伙计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雅间之内。 途中百川已然让柱子通知了张晨他们。 “师父,您今日怎会想到与我等一同用餐了?” 柱子满心好奇地问道。莺儿则是一把挽过百川的胳膊, “嘻嘻,定然是师父见我们近来表现甚佳,决定请我们好好品味一番美味。” 百川则是面带笑意,胳膊仿若虚化一般从莺儿的怀中抽离,随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想吃什么尽管去点,无需担忧剩下。” 众人听闻此言,也都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师父找张晨他们是这个用意,又有韩茹燕,再多的东西都无需惧怕浪费。 须臾之后,已然到了中午时分,张晨等人步入雅间,门口皆有专人静候,一见到他们,便即刻取出传讯符通知后厨可以上菜了。 “见过百神医。” 众人先是向百川恭谨施礼,而后方才就座。 “你身上怎会血腥味这般浓重啊?” 柱子朝着一旁的张晨询问道。后者随意地一摆手, “杀人了,万象楼的人!” “你竟遇到万象楼的人了?”莺儿情绪激动地问道, 当初百川曾对几人提及要对万象楼的人多加关照一番,结果自己这边尚未碰到,却被张晨率先遇上了。 “嘿嘿,那人着实愚蠢,居然妄图与我文斗,我岂会给他那般机会,直接一根木刺,自其后门刺入,从口中穿出。” 话音刚落,众人皆面露嫌弃之态,这幸亏还未上菜,否则这钱可真是白白花费了。 第130章 戴欣彤 片刻之后,雅间的大门被轻轻敲响,一道道精致华美的菜肴接连呈上,瞧得众人馋涎欲滴, 他们平素所食皆是烟火房的大锅饭,虽说味道尚佳,但与眼前的这些相比,仍是稍逊几分火候。 只不过,众人亦是颇为懂礼守矩,非得百川率先动筷,否则谁也不敢妄动。 “哇,看上去美味极了。” 莺儿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百川则是面带微笑地给她夹了一口菜,而后看向众人: “都吃吧,无需这般拘束。” “百神医,您今日唤我等前来,莫非有事相商?” 张晨满心好奇地问道,其余人刚欲动作,闻得此言又止住了。 百川却是摇了摇头: “今日正巧得闲,遂想出来逛逛。” 他这几日着实烦闷无趣,于长老与刘大嘴二人自从新灵舟抵达之后,几乎每日都居于其中,要么就是驾驭着出去游转。 张晨则是嘿嘿一笑: “百神医,您瞧瞧啊,宗门众多长老之中,尤其是我师父,年轻时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虽说如今年长了些,但也不过才二百多岁,她独自一人也着实颇为无趣呀,您不妨找她叙叙。” 还未待百川言语,一旁的柱子便将一根不知名妖兽的大腿塞进了他口中: “好好享用你的饭菜吧,这番话倘若被你师尊听闻,非得扒了你一层皮。” “唉,不会的,我师尊一直对百神医甚是仰慕,她老人家要是听见了,定会夸赞我孝顺呢。哈哈哈” 张晨说着,咧嘴一笑,氛围也随之热闹起来。 他们饮酒谈天,无人选择以灵力驱散醉意,脸色皆有了些许绯色,唯有莺儿例外,百川不许她饮酒,而是单独为她要了一杯果汁。 而此时的酒楼之外,那名天剑门女弟子已然伫立良久,她自从百川几人离去之后,便孤身一人寻觅目标,最终踱步到了黄区,邂逅了张晨等人。 而那些弟子的案卷之上所记录的信息极为详尽: 张晨,筑基大圆满,中品木灵根,二十三岁,贪恋女色。 韩茹燕,筑基大圆满,二十三岁,中品金灵根,性格爽直。 白寅,筑基大圆满,二十三岁,上品雪灵根,性格偏于清冷。 她正欲重施故伎之时,却听见几人谈论起与百川有关的事情,内容是关于他们那次的大荒之旅,百川一脚将火源踏出的情状,那女子听闻,刹那间心凉了半截。 这几人皆是天赋异禀的奇才,也是除了秦宇、宁莺儿以外最为年轻之人,可他们有着这般强大的后盾,决然不可能接纳天剑门抛出的橄榄枝。 况且她师尊真正的意图,实乃一些不可见人的勾当,不然也不会让她行如此见不得人的事宜。 她想到此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二楼雅间的窗户,尽管设有隔音法阵,她仍能依稀凭借想象勾勒出一片其乐融融的温馨景象。 她的表情骤然变得凝重肃穆,随即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踏入。雅间之内,几人谈笑风生,气氛和谐融洽到了极点。 “咚” “咚” “咚” 雅间的大门被人敲响。 “我去开,我去开。” 坐在门边的张晨高声说道,“想必是看咱们消费甚多,给加菜了,哈哈哈。” 他说着,缓缓打开了雅间的大门,顷刻间,他的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愣在原地, 他在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人间至臻至美的奇妙事物,甚至就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张晨,你在做什么?”韩茹燕大声喊道: “赶紧让人进来呀!” 张晨猛地回过神来,仿若大梦初醒,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随即微微侧身, “是你!” 柱子惊声大喊。 “你认识她?” 一旁的雪儿蛾眉紧蹙,满心好奇地问道,柱子忙不迭地点头,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就是昨日那个女子!” 雪儿闻言,美眸瞬间瞪大,瞳孔中满是惊讶。 她昨日还因柱子夸赞这女子漂亮,而醋意大发惩戒了他一番,可今日一见,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不由得佩服起了柱子。 在如此倾国倾城的绝色面前,自己丈夫居然还能坚守本心,不为所动,自己的夫君果然非同凡响。 “姑娘,不知你来此,所为何事?”百川神色平静,缓声出言问道。 那女子的神情全然不见昨日的妩媚娇柔之态,更多的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模样, 那泪光盈盈的眼眸,微微颤抖的朱唇,就连莺儿与雪儿这两个女子看来都觉得莫名心疼。 “前辈,请您帮帮我,我已然走投无路了。” 她凄然说着,泪水簌簌滑落,对着百川径直跪了下去,一旁的张晨见状,连忙想要搀扶,却又畏手畏脚,不敢触碰。 “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快快起身说来。” 张晨急切说道,其他人也忙不迭地点头,纷纷应和。 “前辈,求您救我。” 她并未起身,反而哭声愈发悲切,一头朝着百川重重磕下。 青云宗得焱炎谷庇护,在五大仙门之中已并非什么秘密,她即便再愚钝,都知晓那一切定然与眼前这位老者有关。 一个能让五大仙门之一改变立场之人,必定非比寻常,自己若能抓住这机会便能求生,抓不住则必将生不如死。 “老夫为何要帮你?” 百川则是神色淡然地开口询问,而那女子则是依旧没有抬起头,她全然无法回答百川的问询,而她那娇弱的身躯颤抖得愈发剧烈。 “你回去吧,你的事,老夫不想多做过问。” “可是,可是我师尊他欲要对您的弟子下手!” “姑娘,你师尊是何人啊?” 张晨满是好奇地问道。那女子抬起头来,眼眶微微泛红,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姿。 “晚辈名叫戴欣彤,乃是天剑门之人,我师尊是天剑门的第二峰峰主,赵申长老, 他前些时日得了一个毒方,需要五行灵根为基底,加上同根者的精血,以及世间百种毒物方可炼制, 且对于灵根的要求极为严苛,只有处于最佳年龄之人的灵根效果才最为理想,他早前本想对宗门弟子下手,可秘境之争的来临让他打消了这般念头。” 她的语速迅疾如风,几乎是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一股脑地和盘托出。 第131章 双标的百川 “你说什么?!” 韩茹燕闻此言语,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一旁的白寅赶忙拉住了他,而张晨则是满脸疑惑之色,目光不停地打量着戴欣彤,脑海之中不停地思忖着她话语之中的真实性。 “姑娘,依我所知,天剑门的峰主皆是炼虚境界的强者,而你不过是筑基修为,他又怎会让你知晓这些?” 戴欣彤闻听此言,不由自主地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屈辱往昔。 她原本只是门内一介平凡无奇的弟子,只因生得花容月貌,便被赵申的大弟子所察觉,并强行据为己有。 可随后,赵申也发现了她,起初对她还算关怀备至,然而随着时光的缓缓流逝,他的要求愈发繁多,甚至将她当作一件物品肆意摆布。 想到此处,她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紧接着便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 当她讲完,再度朝着百川重重磕头: “前辈,我深知您修为盖世,还望您大发慈悲救我。只要您能助我摆脱这水深火热之境,从今往后,欣彤甘愿为奴为婢,终身侍奉您老人家。” 她言罢,哭声愈发悲切,她如今已然穷途末路,这个任务于她而言根本无法完成, 而等待着自己的下场,便是被赵申送至第九峰,沦为一个供人消遣玩乐的物件,直至海长老对自己全然失去兴趣的那日,也就昭示着自己的生命行至终点。 “此乃仙路,你怨不得旁人,老夫也已言明,你的事,老夫不会插手。况且这几个年轻人,无需你出言提醒,亦会安然无恙。” 百川说着挥了挥手:“你速速离去吧。” 戴欣彤闻言并未起身,依旧额头紧贴地面,泪如泉涌。 “张晨,把她送出去。” 张晨闻此话语,脸上露出纠结万分之色。 他对戴欣彤的悲惨遭遇着实格外同情,他内心也极度渴望让百川将其收留,哪怕是带回宗门藏匿起来也罢,然而他也深知,这般话语自己断不能说出口。 “姑娘,你还是离开吧。” 张晨这般说道,同时作势就要将其拉起。 张晨虽生性好色,但也不会这般轻易地相信一个刚刚谋面之人。 一旁众人也尽皆持此等想法,莺儿与雪儿则是带着几分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但也都未曾开口。 就在张晨即将碰到她胳膊的那一刹,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骤然响起,瞬间吓得张晨缩回了双手。 倘若戴欣彤之前的哭声只是大声抽泣,那么此刻则是声嘶力竭地哭喊,那声音听得令人揪心不已。 “前辈,求您,求您帮帮我!” 她依旧重复着这句话,每说一句,头便重重地磕下一次,撞得地面咚咚作响。 “师父,不然您帮帮她?” 莺儿问询着百川,她的想法甚是简单,那便是让百川将她送走,送得远远的,凭她筑基的修为想必能够过得很好。 百川却是摇了摇头: “她身上被人种下了因果咒,无论她走到何处,掌控之人皆可凭其意念将她抹杀,即便破除此咒,因果联系也要远比他人之间更为紧密,想要找到她轻而易举。” 莺儿他们听得简直是一头雾水,因果之事对于他们这个境界而言还太过遥远,但他们也听明白了,那便是这女子无论去往何方,都能够被人寻到。 这番话就连戴欣彤自己听了都极度震惊,她全然不知自己竟被人施加了这等诡谲的咒法,看来师尊从开始就已然为自己设定好了命途归属。 她此刻可谓是心如死灰,从未体验过这般万念俱灰的绝望时刻。 “师父,若是将那咒法抹除,将她送至大荒如何?” 柱子此时开口问询道。张晨则是忙不迭地连连摇头: “不行,像这般娇弱的女子去了大荒,死的只会更惨,况且你忘了,当初在大荒之中,你与韩茹燕二人......” 话尚未说完,一根筷子宛如离弦之箭径直飞进了他的口中。 “呕~” 柱子一脸怒容气愤地看向张晨,后者这才恍然回神, “总之,我不建议她去大荒那种凶险之地。” “那你可有何良策?总不能让师父将她带于身旁吧?” “是呀,百神医他老人家现今都如此老迈之态了,身旁又岂能伴着这般貌美女子。” 韩茹燕附和着柱子之言,几人随即展开了一连串探讨。 百川则是长叹一声,自己都尚未颔首,他们却热烈地聊了起来。 于此间,张晨见百川始终缄默不语,甚至还将戴欣彤搀扶而起,让其坐至自己身旁,不时地还与莺儿眼神交流一番。 莺儿会意,一直含笑给百川夹菜。 “罢了。” 百川出言打断几人,随即看向戴欣彤: “老夫与你不过一面之缘,这修仙界之事,老夫亦不愿涉足其间,况且这世间比你更苦者亦不在少数,老夫非善人,断不可能使这世间苦难尽消。” 他言罢摆了摆手:“你还是离去吧。” 话音落下,房间之内再度变得鸦雀无声,戴欣彤紧咬朱唇,轻轻颔首,似是认命一般。 “师父,我怎觉您有些异样了?” 莺儿有些好奇地问道,她此刻之感甚为强烈,那便是师父对待修士之态度与凡人有着极大不同。 他们之前于凡人之中,邻里之间有些大事小情,哪怕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师父亦会援手相助, 可面对修士,师父就如同那些超凡脱俗之士一般,对任何事皆心无波澜。 莺儿这些年之中亦结交了几人,甚至有些乃籍籍无名的散修之流。 每逢他人遭遇困境,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这皆是百川长久以来对她的教诲所致,见到他人有难,于自己力所能及之范畴内,能帮则帮。 百川听闻此言,微微一愣,他着实未曾料到莺儿会如此直言不讳地言说。 不过,他亦深知莺儿此问究竟所为何意。 他自己确实变了,只因在他心中,修仙界向来便是强者为尊。 自己如今能够超然物外,乃是凭借着些许实力。 倘若有事使得自己不再超然,那便天崩地裂之时,生灵涂炭之日。 第132章 是他? “那你欲让为师怎样?” 百川含笑道询,他着想听听莺儿的所思所想。 “师父,她那般花容月貌,又是已达筑基期的修士,您不妨让她前往宗门,充任一个外门的讲法师傅,教诲一众外门弟子,那些人肯定会非常乐意听她讲道的。” 百川则是轻捋胡须,微微一笑: “你这丫头倒是会筹谋安排,不过此事尚需月宗主应允, 毕竟她乃天剑门之人,干系重大,为师于宗门之中并无实权之位,难以做主。” 百川虽如此言说,但在座的诸位皆心知肚明,这件事已然是十拿九稳了。 “快谢过百神医啊!” 张晨赶忙提醒戴欣彤,后者微微一怔,她原本都已然做好离去的准备了,却未曾料到那小女子一句话竟将自己留了下来。 “多谢,多谢百神医。” 戴欣彤樱唇轻启,面颊上的泪痕仍未干涸。百川微微摇头,缓声道: “姑娘不必如此,若要谢,当谢莺儿才是。” 戴欣彤神色郑重地望向莺儿,怀着万分恭敬之态,诚挚道谢。莺儿旋即匆忙将其扶起。 百川面带悦然之笑观此幕,此刻其心境甚为舒畅。 于他而言,襄助戴欣彤不过是区区小事,他亦毫不担忧其后是否暗藏阴谋。 关键在于,莺儿能够洞悉自己之变,且能够独立思考问题,此实乃令其倍感欣悦之事。 而此幕于他人眼中,却是别样情形,尤其张晨,其再度思及一言,即那些大能皆患恶疾于脑,行事之风全然非寻常之人所能揣测。 “师父,那她身上那因果咒究竟应当如何解除?”柱子满心好奇地问道。 一旁的韩茹燕赶忙插嘴:“这还有何解的必要。” 他言罢,一脸肃穆地看向百川: “百神医,在下心生一计,与其藏头露尾、东躲西藏,不若主动进击,将他那天剑门一举剿灭!” 话音甫落,在场之人皆呈一副匪夷所思之色,张晨更是拿起酒壶轻嗅了嗅: “如此规模宏大的一家酒楼,理应不会售卖假酒才对,你怎说出这等痴愚之言?人家那般庞大的一个宗门,凭你去灭?” 百川则是轻声浅笑道: “因果咒,虽为高级咒法,却也无需那般繁琐。无非是以天地因果为引而施展之咒法,其中关键,在于周遭灵气。 只需将被施咒者周身之灵力隔绝,咒法之间的感应自会断绝。然而,断的仅是咒,并非因果,仅能使其无法一念之间将你诛灭而已。” 其他人纷纷颔首,皆呈一副恍然大悟之态,未曾想到如此高级之咒法破解起来竟如此简易,仅需隔绝灵气便可。 但如此简单的一步,貌似于天地之间无人能够达成。 “百神医,您能做到?” 张晨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问道,此与他所学之修仙常识差异甚巨。 这天地之间灵气浩渺,且无所不在,甚至有人被封禁于上古阵法之中,依旧能够依凭灵气存续。 就连拔火罐之时,他亦曾观察,空气会被抽离,可其中依旧会留存一团灵气,且与外界灵气依旧是一体之物。 那东西根本就是岿然不动的,除却吸收之外....... 张晨想到此处,仿若恍然明悟了些什么。 “百神医,您莫非是打算,将这周遭灵气全然吸空吧?” 其余之人也纷纷面露惊色,他们听闻有些仙品灵根在觉醒之际,会将周遭的灵气吸收至一个极为稀薄的状态,但那也仅是稀薄罢了。 百川则是缓缓摇了摇头,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看来百神医亦有无法做到之事。 然而百川接下来的话语却令他们再度震惊, “非是此处周遭,若在此地行事,动静过大,需另换一处为之。” 片刻之后,大荒黑石谷,放眼望去,周遭尽是黑色岩石,且已然风化得毫无棱角。戴欣彤望着瞬间变换的场景,不由惊得花容失色。 “嘿嘿,别怕,此乃百神医的大挪移术,习惯便好。”张晨满脸笑意地对其解说, 一旁的韩茹燕颇为不屑地嗤笑一声: “又不是你施展的挪移之术,显摆什么?” “百神医,我们现在便开始吗?”戴欣彤出言问道,心情甚是激动。 百川则是微微点头,旋即大手一挥,障目术瞬间施展而出,刹那间,众人只觉眼前蓦地一黑,紧接着又是一道禁锢术施展开来。 “师父,您这是何意?” 莺儿满心好奇地问道,若仅是目不能视倒也罢了,可如今就连神识也无法动用,对周遭的一切感应皆被阻断。 然而师父的回答并未传来,唯有耳边一阵风声响起,随即风声愈来愈大,紧接着那声音好似海浪拍岸一般震耳欲聋,而其中甚至夹杂着犹如厉鬼嘶吼般的声响。 “轰。” 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周遭陡然安静下来。障目术与禁锢术也随之消散。 果不其然,周遭一丝灵气也无法感受到了,但法术依旧能够使用,只是施展之后难以得到补充罢了。 “好了。” 百川淡淡出声。其余人却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原本还妄图亲眼目睹一番这等壮阔景象,结果就只听闻了一阵声响。 戴欣彤则是眨动着那绝美的眼眸,她此时毫无任何异样感觉,但她亦不敢发问。 而在另一边,一位头顶亵裤之人正趴伏于地,眼球几近要掉落出来。 刚刚所发生之事,他可谓是尽收眼底。 他原本身处百里之外,结果被那仿若实质般的灵气一路裹挟至此。 随后只见天空之中那灵力犹如海水倒灌一般倾泄而下,地面之上,一尊百丈厉鬼恰似万物主宰一般吸纳着灵气,而在那厉鬼周遭,还有几个渺小身影静静伫立。 “是他!” 那亵裤修士望见那老者的瞬间,心脏犹如被重锤猛击一般剧烈颤动起来。 随即,他整个身躯趴伏在地上,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后缓缓退却,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背坡,手脚并用地缓缓爬了下去。 此刻,他的内心在不停地祈祷着,千万千万莫要发现自己。 第133章 不对劲的张晨 “你现今感觉如何?” 莺儿满怀好奇,轻声问询戴欣彤。 “感觉尚佳。” 戴欣彤不禁面露尴尬之态,实则其自身全然毫无所觉,只是此般言语她万万不敢吐露半分。 “罢了,我等先走吧。” 百川言罢,再度挥动大手,众人须臾之间又凭空消失不见。待再度回神之际,已然置身于醉仙楼的雅间之内。 他们依旧随意,该纵情享用美食便享用美食,该开怀畅饮便开怀畅饮,仿若此前诸多事宜从未曾发生一般。 天剑门驻地,屋内的赵申此刻正不停地喘着粗气,颗颗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自额头滚落,身躯亦随之不停地颤抖。 “他究竟是何人?” 他轻声呢喃,眼眸之中满是惊惶恐惧。 他早在些许之前便察知,戴欣彤的因果咒已被解除,故而取出因果盘妄图推演出是何人所为, 可就在下一刹那,他只觉一股广袤无垠、深不见底的恐怖之感将其全然笼罩, 一双足以蔽日遮天的眼眸死死地凝视着自己,在那双眼的注视之下,自己竟宛如一只卑微的蝼蚁一般。 “该死的贱人!” 赵申咬牙切齿,怒喝一声,一掌将面前几案拍碎,木屑纷飞,散落一地,一股滔天愤怒瞬间喷涌而出,却也只得沦为无能狂怒。 他根本不敢去找那人的麻烦,甚至有一种不祥预感,自己倘若继续通过因果盘探查,定然必死无疑。 “真不知,那骚浪货使了何种手段,竟能勾引到如此强者为其庇护!” “来人!” 赵申朝着屋外高喊,一名弟子恭顺而入,姿态极尽卑微。 “去,告知宗门弟子,这几日给我盯紧城中的风吹草动,若戴欣彤出现,便给我死死盯住她;若未出现,便一切照旧。” “是,赵峰主。” 那弟子言罢,恭恭敬敬退出房间。 醉仙楼外,莺儿摸着肚子,一脸餍足之态,其余人亦皆面带笑靥, 唯独戴欣彤,一双美眸不住东张西望,小心翼翼至极,甚至走起路来还不禁低了低头。 “欣彤姑娘,方才一直忘却相问了,你今年芳龄几何啊?” 张晨一脸笑意,问询道,自归来之后,戴欣彤便一直未得什么机会开口言语,直至此时方才得便了些。 “谈不上芳龄了。”戴欣彤苦笑一声, “我今年,已然八十八岁了。” “什么?” 张晨惊声大呼, “真是全然瞧不出呀!你看上去甚至比我还年少!” 他照着刘大嘴曾教与他的“搭讪百种之法”说道。 “张晨,你害不害臊?这话你与凡人少妇讲讲也就罢了,可人家好歹也是筑基修士,你是不是犯傻?” 韩茹燕讥诮道。 “你懂个屁,我不过是活跃一下气氛。” 他言罢一指戴欣彤, “你瞧,这不是笑了吗?!” 戴欣彤确然笑了,那笑容倾国倾城,仿若世间至美之物,令人忍不住多瞧两眼。 就连诸多路人皆投来目光,今夜又有梦可做了。 “师父,我本以为月华宗主便是这世上最为秀美之人了,没想到还是我见识短浅了。” 莺儿对百川言道,她自身生得亦是极为娇美,可与戴欣彤相较还是逊色颇多。 “外表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内心。” 百川言罢还轻拍了一下莺儿肩膀,后者则略感尴尬,这话她好似在何处听过, 对了,幼时常有人对二丫这般言说,只是那二丫生得如男孩一般。 青云宗,山庄内,众人返回后便径直朝月华所在院落奔去。 一路上,不少杂役弟子纷纷投来目光,张晨则如猎人驱虎般不住呵斥。片刻工夫,几人来到月华院前,正巧与刘大嘴、于长老二人撞个正着。 顷刻间,那二人皆眼冒绿光,死死盯着戴欣彤,后者则微笑着微微欠身,这般眼神她已然见过甚多,早已习以为常。 “百兄,这丫头是?” 于长老开口问道,他虽对女色看得颇淡,但此女已然超出女色范畴,分明就是一件艺术品。 “你二人今日怎舍得与那灵舟分离了?”百川反问道。 “还不是刘大嘴,撞死了一只灵鸟,结果拍拍屁股跑了,惹得人家主人前来讨说法了。” 他言罢一摆手,“你还未与我讲这丫头是何人呢?” “那你二人便一同前来吧。” 百川话音甫落,月华已然款步而出,他们在门外的对话之音不小,她断不好佯装未闻,于院中静候百川几人踏入。 而她瞥见戴欣彤的第一眼时亦怔愣须臾,但转瞬便恢复了宁谧。 “百神医,这位是?” 她满怀好奇地问询道。 “丫头,你自己讲吧。”百川轻捋着胡须对戴欣彤言道。 “是,百神医。” 戴欣彤先是对月华恭谨一礼,致以一声招呼,礼数可谓周全完备,随即便将自己的来历以及遭遇逐一详述铺陈。 月华等人听得全神贯注,格外认真,但亦皆未被天剑门的赫赫名头所震慑。 “呵呵,想不到啊,这天剑门之中,竟还有如此人面兽心之徒,着实妄为五大仙门之首!” 于长老怒不可遏地开口,真可谓是性情至真至烈之极,一旁的刘大嘴也罕有地与他想法契合,亦跟着啐了一口。 而戴欣彤闻言,却是捏着衣角,轻轻咬唇,静静候着月华开口,心情紧张至极。 “百神医既已将你带来,那你便留下吧。只是宗门内现今并不缺外门师傅,你便先随我吧。” 月华言毕,戴欣彤那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心中的巨石终是落了地。 “多谢月宗主。”她作势又要跪下,却被月华一道灵力托起。 “不过一桩小事,你不必跪我。” 戴欣彤重重地点了点头,拭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随即看向百川,语气哽噎, “百前辈,万一我师尊来找麻烦,那该如······” 话音未止,百川则伸手将其打断: “你无需忧心此事,往后好好跟随月宗主便是。” 张晨则于此时凑了上来。 “宗主,您瞧我是不是也能在您身旁帮忙效力呀?” 他一脸笑意地问询道,月华亦一脸笑意地回应: “也罢,本座近日正在专研新的法术,正愁无人一试,你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此话说来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张晨,却未料后者竟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好哇!” 柱子则是一把拽过韩茹燕,他早便察觉张晨有些许不对劲, 自从在大荒之中屡屡被韩茹燕夜袭之后,整个人似乎都有所变化。 第134章 五大仙门弟子 三日后,天青城上空细雨绵绵,苍穹之上乌云翻涌,仿若在酝酿一场惊世骇俗的风暴,然而此般景象,仍难以浇灭修士们的热忱。 街道之中,撑伞者寥寥,众人皆以灵力于头顶构筑一道护佑之罩,将那雨滴阻隔。 玄区的演武场之外,已然人头攒动,喧闹之声与淅沥雨声交织一处,显得分外嘈杂。 “吁,人真多啊!” 一位筑基修士慨叹道,他并非参与比试之人,仅是看客罢了,此间大部分人亦与他一般。 昨日,天青观已然发出公告,玄区正式开启,众人皆可耗费五块下品灵石而入,价格相当公道。 但最令他们心潮澎湃的乃是,当下终于能够押注了,听闻上一届便有诸多人士借此发家,狠狠地斩获一笔不菲之财。 “来来来,付过灵石者速速入内,莫要拥堵于门口。” 一位天青观弟子立于门前呼喝,修士们皆有序排队而入,而此般入口于整座演武场周遭共有三十处。 演武场内,阵阵斗法之音袅袅传来,每个区域除却感应大阵,又添设了一道防护法阵,以防斗法之余波殃及他人。 此时雨点愈大,偶尔尚有几道落雷劈下,伴着下方激烈的斗法之声,听得人热血沸腾。 “呵呵,未曾想竟是你这手下败将。” 其中一块区域,一位身着黄色服饰的男子向另一人言道。 “诚然,未料遇见的是你。” 二人先是文斗些许,旋即展开了激烈的斗法,每一回法术的碰撞皆会震得雨滴闪退,形成一处圆形之域。 二人看似积怨已久,动起手来招招夺命! 而那身穿黄袍的男子斗着斗着,神情便起了变化,从起初的轻蔑化作认真,再至惊讶,最终转为恐惧,须臾之后便命丧当场。 同样的剧情于这几日司空见惯,诸多之人于凡区或是黄区之际皆会留存实力,待到玄区之时方才渐次展露, 这亦致使不少人输去诸多灵石,恨得那些看客咬牙切齿,明明具实力,却偏要扮猪吃虎,当真可恶到了极点。 “百前辈,我就如此现身,真的无碍吗?” 看台之上,戴欣彤向百川问道,狂风将她的发丝吹拂而起,更显迷人之态,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你不必拘谨,自在一些即可。” 百川回答得甚是平静,一旁的于长老也嘿嘿一笑: “丫头,你且宽心,若有事端,在山庄之内便已生事,断不会等到此刻。” 戴欣彤微微点头,她这几日心中一直颇为忐忑,唯恐赵申前往青云宗驻地索人,如今又堂而皇之地来此,说不准便会与他相遇。 “好了,莫说了,柱子入场了。” 刘大嘴出声打断,语气亢奋至极,不止是他,就连看台上的其余人等亦皆是注目凝神,就连嘈杂之声都小了许多,他们常闻这一届青云宗的弟子实力雄劲,可终究是耳闻不如目见。 下方,柱子手持长枪,神情肃然,诸多等待对手之人纷纷咽了一口唾沫,祈祷着千万莫让自己与之相遇。 四十八号区域,柱子迈步而入,法阵激活发出一声嗡鸣,防御法阵仿若屏障一般缓缓降下,将两人隔绝。 “石灵阁,王迪,请指教!” “青云宗,张柱子,请指教!” 二人话音甫落,看台之上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声浪之巨甚至盖过了斗法之声,甚至有不少人还以灵力加持发出震天高呼。 “柱子居然与五大仙门弟子碰到一处了!”于长老亦是惊呼一声。 “唉!五大仙门又怎样,不过是个筑基大圆满,瞧把你激动的。” 刘大嘴面上这般,可那紧攥的拳头依旧暴露了他的激动之态。 “轰” 的一声巨响,一道落雷劈落,二人瞬间交起手来,那弟子双手猛拍地面,柱子只感脚下地面一阵震颤,一只由岩石构成的硕大拳头破土而出, 而那弟子周身此刻亦凝聚了无数黄色土块,它们疯狂旋转,旋即化作数根尖刺直朝柱子袭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柱子化作一道紫色电芒消失于原地,空间为之一颤,柱子周身仿若披上了一件白色轻纱,速度迅疾至极,肉眼已然无法将其捕捉。 当他再度现身,仿若鬼魅般骤然行至那弟子身后,手中长枪以雷霆万钧之势迅猛刺出,将其径直贯穿。 静,死一般的阒寂,甚至有些人尚保持着上一刻的姿态,双手高举,嘴巴大张,眼珠几欲凸出眶外。 “这,这便结束了?” “有无搞错啊,虽说差了一个大境界,但那好歹亦是石灵阁弟子,不是言五大仙门的筑基天才,皆可越阶而战吗?” “退钱!” 看台之上,顿时仿若炸锅一般,各类声音如汹涌波涛接连响起,一浪高过一浪。 然而下方,柱子依旧神情肃然,宛如一尊冷酷的战神,那弟子依旧维持着被贯穿时的姿势,一动不动,仿若时间就此凝固。 可他那用以阻拦雨滴落下的护罩已于头顶消散,雨滴无情落下,将他的衣发濡湿, 而他的发丝末端,竟如烂泥一般开始簌簌向下滑落,随即整个人崩裂开来,化作一堆毫无生机的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柱子环顾四周,神识如水般铺散开来,将整个场地全然笼罩。 刹那间,他手中长枪一抖,整个人如苍鹰般高高跃起,长枪之上电芒奔涌流转,一道惊世骇俗的落雷朝着地面悍然劈下。 “啪”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座演武场都随之剧烈一颤,那防御法阵之上光芒璀璨闪耀,道道波纹如水纹般蔓延开来。 而那演武场亦是狼藉不堪,尘土漫天弥漫,所有人目睹此幕,皆是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金丹强者果真是恐怖如斯。 紧接着,下方土地之内传出一阵沉郁且急促的破土之音,滚滚烟尘恰似汹涌浪涛般剧烈翻腾,一条岩石怒龙霍然冲出。 但见那怒龙躯体蜿蜒盘曲,周身岩石嶙峋交错,獠牙尖利森寒,双目凶芒毕现,携着万钧之威直扑柱子而去。 后者长枪一抖,瞬间,双眸之中电芒熠熠闪烁,仿若璀璨星华。 其身后一只雷虎虚影缓缓凝聚而成,那雷虎威风凛凛,毛发似电芒熠熠,四肢粗壮刚劲,周身雷电环绕交织。 “嗷!” 那雷虎一声咆哮,怒龙的动作倏然停滞,紧接而来,自其头部起始,岩石浮现出一道道细密裂隙,迅速蔓延至全身, “噼里啪啦”之声连绵不绝,而后便寸寸崩裂开来,化作无数碎石纷扬散落一地,扬起一片迷蒙尘雾。 第135章 察觉 天穹之上,大雨仍旧倾盆而落,狂风依旧阵阵呼啸,雨滴坠落,将那四散烟尘缓缓抚平,露出其中情状。 只见柱子单手举枪,枪尖抵于那名石灵阁弟子的咽喉之处。 “我认输!” 那弟子长吁一声,其声音之中毫无半分不甘,有的仅是无尽慨叹。 方才那一瞬间,他只觉气血翻腾,仿若有大恐怖临身一般,甚至周身灵力皆为之凝滞。 “承让了!”柱子收枪对其抱拳。 而看台之上再度传来阵阵喧哗,他们料想过石灵阁弟子会败,却未曾想到会败得如此之速,种种言论又再度响起。 而柱子依旧择战,只不过被天青观的弟子带至别处,这一方场地已然被损毁得无法再用。 在此之后,比试亦快了许多,其他宗门之人一见柱子,皆纷纷选择避战。 他们的想法甚为干脆,总归是输,与其耗费灵力上台丢人现眼一番,不若直接认输来得利落,总归皆要从头再来,还不如省下些力气,也给自己留存一丝颜面。 午时,天空之中乌云渐次消散,阳光穿透云层映照出道道光柱,斑驳地洒在天青城内。 大街小巷的人们交头接耳,皆在谈论关于柱子的那次比斗。 “我与你们讲,这柱子定然是作假了,他要么便是超过了百岁,要么就是其根本非中品灵根。” 一人嘴里振振有词地道来,一副将一切皆已洞悉的模样。 而周遭之人皆对其嗤之以鼻,此类自作聪明之人近几日出现甚多,他们总有诸般理由怀疑一切,自认为他们看透了世间种种。 “嗯,这位道友所言极是。” 他身后蓦地传来一道称许之声, “道友且观,柱子不正在那边么?你既然这般愤恨难平,为何不径直前去质问一番?也好解了你心头之惑。” 那声音的主人言罢,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远处。 只见柱子等人安然自若地行于路上,谈笑风生。 那人瞬时脸色煞白如纸,神情难看至极,额头冷汗涔涔。 “道友,你若不去,我可替你去了,届时就说是替你问的。” 那人一脸讥诮地开口,话语间未做丝毫遮掩,神色中满是不屑。 “我,我,我今日尚有事务缠身,改日再叙,告辞。” 那人支支吾吾地说着,脚步匆匆,转身欲走。 “哈哈哈,真是个窝囊废!” 随着他仓惶离去,周遭顿时传来阵阵哄笑,此起彼伏,以及诸多讥讽之语,不绝于耳。 这边所发生的诸事并未对柱子等人造成影响,就连早些时候,柱子战胜那名石灵阁弟子之事,亦在几人意料之内,听闻之后,众人皆未起太多反应,韩茹燕甚至还觉着柱子有意放水了。 几人一路徐行,步态悠然,丝毫不急。 他们已然形成默契,每日比斗之后,皆会出来闲游一番再归返。 一则是为了舒缓那因比斗而紧绷的心境,二则也是瞧瞧有无新奇好玩的物件。 这城中有诸多之人皆会售卖一些小物件,有的乃于荒野山林中捡得, 有的则是凭借自身巧思精心制作,真可谓千奇百怪,令人目不暇接。 莺儿此时手中正拿着一只小蛤蟆,其屁股之上尚有个细微的洞,轻轻搓弄一下,便会奇妙地化作蜘蛛,有趣极了。 “丫头,能否借我玩玩?” 韩茹燕满目期待地问道,他这一路上皆在目不转睛地观莺儿玩耍,可谓好奇至极,那蛤蟆每次变身还会发出“噜噜”之声滑稽无比。 “不借,你那手指比这蛤蟆还大,这洞这般小,你根本就玩不了。” 莺儿说着,又调皮地捅了一下。 而在另一边,一名天剑门弟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几人,双眼微眯,窄若一条细缝。 天剑门驻地,赵申的房间之内,他此时正与一名年轻男子低声交谈着。 那男子肤色黝黑如墨,臂膀的肌肉仿若刀刻斧凿而成,线条刚硬,充满了力量感。 他紧抿双唇,眉头微蹙,一脸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咚” “咚” “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彻屋内,赵申随意地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且先下去吧。” “是,师尊!” 那男子躬身行礼,动作恭谨,而后转身离去。 门外那名弟子一见他,便连忙满脸堆笑地招呼道: “见过刘铭师叔!” “嗯,师父在等你呢,进去吧。” 刘铭微微颔首,神色依旧严肃 房间之内,赵申敛去笑意,换上一副庄重之态。 “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 他言罢端起桌上香茗,轻抿一口。 “回赵长老,那戴欣彤确在城中,而且瞧那般情形,与青云宗之人关系甚为密切。 今日更是与一名老者去了玄区的演武场,只是那禀告的弟子言,看不透那老者的修为。” 赵申微微颔首,神情凝重至极,眉头深深拧作一团。 “又是青云宗。” 他轻声低语,似在剖析着什么。 那名弟子则开口询问道: “赵长老,可要将戴欣彤带回?” “不!” 赵申决然说道,“告知其他人,若见戴欣彤,装作不识便罢,她的事,我自有打算。” 待到那弟子离去之后,赵申双指紧紧按压着眉心,不住地唉声叹气,面色愁苦不堪。 他这几日竟是丝毫都不敢去探查哪怕一丝因果,实乃被吓得肝胆俱裂。 每每忆起那双仿若能吞噬一切的巨大眸子,便禁不住浑身颤抖,仿若筛糠一般。 “若是那老者与这眸子乃是同一人,也就能够解释得通焱炎谷一事了。” 他小声嘟囔着,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疑惑与不安。 “青云宗得焱炎谷庇护,五山宗惨遭灭门,御兽宗的毒物,以及那神秘老者!这北齐可真是......” 他想到此处只觉后背阵阵发凉,仿佛有一股寒意直透骨髓,整个人蓦地如触电般坐直身子,双目圆睁。 “他们皆是北齐之人!难道这一切,皆是此人所为?” 他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仿若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 随即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向外高声呼喊: “来人,速速去御兽宗的山庄,将徐逢叫来!” 第136章 徐逢的故事 天青城,御兽宗所属之山庄中,徐逢此刻正与李吉相谈。 只是后者神色极为难看,其御兽宗于此次秘境之争里,总计遣出十名筑基大圆满之弟子,然当下成绩最优者,方才五万积分罢了,甚至还残了一名弟子。 “徐逢啊,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听你之言。” 李吉开口道,面色阴沉至极。 “宗主莫要烦忧,这秘境之争二十年一届,于吾辈修士而言,二十年实非漫长,力求在这二十年间再培育一些良才弟子便是。” 徐逢依旧含笑而言,他如今对李吉已然不存任何期望,此乃目光短浅、意气用事之人,断难成就大事。 “唉,你以为我何尝不知,只是此届可有百人进入,每人皆能携十人,莫论其他,单说那青云宗, 柱子、宁莺儿,还有柱子之妻,以及韩茹燕、张晨、白寅,此几人定然会跻身前一百名,届时,那便是六十人啊!” 李吉表情极度夸张, “六十人啊,多则不论,一人带出一株珍贵灵药,而后再精心培育一番,不消多时,青云宗便可有源源不断的高阶丹药,甚至将筑基丹视作糖豆食之亦有可能!” 徐逢微微颔首,李吉此言语不虚,秘境之争诚然危险重重,然收益亦是极大。 正当徐逢欲出言宽慰之际,门外传来了叩门之声。 一位弟子神色恭谨通禀道:“宗主,天剑门来人,欲请徐师叔往之。” 二人面色一沉,天剑门此乃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不定又暗怀使坏之心,早前因那毒物一事,李吉便已心生愠怒。 “可有言明所为何事?” “回宗主之话,未曾,只是言让徐师叔往去。” “嗯,知晓了,你且先退下吧。” 那弟子闻此恭敬而退。 “你对此事作何看法?”李吉问于徐逢。 “既然天剑门相邀,我亦不好拂了人家颜面。” “嗯,那你去吧,届时言语千万留意些。” 天剑门驻地,徐逢与那天剑门的带路弟子于门外飘然落下。 至此地后,规矩严苛至极,但凡来访之人,无论其修为高低,一概严禁飞行,哪怕同为五大仙门之人亦不得破例。 徐逢倒是极为顺从配合,一路跟随那弟子缓缓徐行而去。 此地广袤无垠,二人足足行了近乎小半个时辰,方才抵达一处气势恢宏的大殿之前。 “你且在此稍作等候,我先去禀报。”那带路弟子向徐逢说道。 “那便劳烦尊驾了。” 徐逢静立于原地,默默等候,心中则在不停筹算,天剑门此番目的究竟为何。 他苦思许久,最有可能之事,便是关乎那剧毒一事。 “莫非天剑门已然将其制成了?” 他心中如此念想,随后又摇了摇头,那剧毒想要炼制极为艰难,在他预想之中,天剑门即便再快亦要五年时光。 他想到此处,却分了心神,他抬头望向天际,清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簌簌作响: “不愧是百老魔,随手一击便有如此威能,真是难为宁仙人了,当初竟能与如此强敌较量而不落下风。” 又是过了须臾,那弟子仍旧未出,就连徐逢这等性子颇为沉稳之人亦觉有些不耐了,这下马威也不必如此昭彰吧? 自己不过是一筑基修士,传将出去也不惧被人笑掉大牙。 正当此刻,那大门缓缓敞开,先前那名弟子再度走出,对徐逢示意道: “随我来吧。” 大殿深处,一间略显昏黯的房间之内,赵申端坐在中心的石椅之上,双眼半阖,上位者之气势尽显。 徐逢在那弟子引领之下进入,随后恭敬抱拳: “晚辈徐逢,见过赵前辈!” “嗯,本座方才正在处置要事,让你久候了。” 赵申语气颇为平静,然尾音之中却有一丝颤意。 “徐逢,本座问你,你们北齐早先出现的那位魔修,可曾寻到?” 徐逢不由得眉头一蹙,看来赵申应是察觉了些什么。 “回赵前辈,未曾,那件事已然过去许久,想必那魔修,已离开北齐了。” 赵申却是一摆手,眼中闪过一抹轻藐,这徐逢事到如今竟然还妄图诓骗自己。 “本座倒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还请赵前辈解惑。” 徐逢抱拳躬身,态度恭谦至极,他此刻已然洞悉赵申唤自己前来的目的,其定然是发现了百川,且二者之间产生了一定程度的龃龉,只是当下尚犹疑不决罢了。 果不其然,事实确是如此,赵申随后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连同自身的揣测详加叙述了一番, 其语速迟缓,这一番讲述便耗费了半个时辰,徐逢聆听得亦是全神贯注。 “徐逢,你且说说,那剧毒,可是那魔修赐予你的?” 赵申在最后问询道,徐逢倒是大方,毫无半分遮掩: “赵前辈果然明察秋毫,晚辈钦佩之至。” 他长叹一声, “实不相瞒,此物正是那魔修所赠。” “徐逢,你可知与魔修勾结,是何等凄惨下场?” 赵申面色陡然阴沉,一股无尽杀意瞬间将徐逢紧紧笼罩,周遭空气于这一刹那仿若凝实一般。 徐逢在这一刹那只感浑身不适,面色惨白,但内心却毫无慌乱。 “还请赵前辈宽恕。” 他艰难回应,神情极度扭曲,赵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自觉已然掌控徐逢,却依旧抬高了些许声调。 “说!把你所知晓的,统统与本座道来,切勿存有隐瞒之念。” 徐逢点了点头,随后开口编织了一则故事: 徐逢幼年凄苦,双亲俱亡,孤身一人漂泊至北齐。他曾做过伙计,当过学徒,最终成为了一名木匠。 在一次上山选材之际,他邂逅了一名老者,二人相谈许久,那老者甚是和蔼,然看得出应是一位世外高人。 而那老者还告知于他,其身怀下品灵根,可走那仙途,自己当时欣喜若狂,随后便加入了御兽宗。 而再度与那名老者相遇时,是在一次剿灭魔修的任务之中,却未料再次逢着了那名老者,其当时周身黑气环绕,恐怖至极······。 徐逢可谓是编得行云流水,信口拈来,而赵申听得亦是极为仔细,徐逢所言这些事他亦无法去查证,又是伙计,又是木匠的,欲查起来甚为棘手, 至于魔修之事,他确有知晓,据说焱炎谷还因这件事去了青云宗一趟,看来这徐逢着实未曾撒谎。 第137章 莺儿的想法 房间之内,鸦雀无声,赵申在听了徐逢之言后陷入了沉思。 听徐逢对那魔修的描述,对方似乎并非喜好多管闲事之人,况且戴欣彤于自己而言亦非重要,此事似乎已无追究下去之必要, 况且自己亦想不出应对那魔修之法,更不敢将其身份公诸于世,若是自己一旦为之,死状或许会极为凄惨。 “徐逢,那魔修当将此剧毒送与你时,可有言明,此毒能否借予他人?” “回赵前辈,并未有。” 徐逢摇了摇头,“不过。” 徐逢二字一出,顿时吓得赵申浑身一紧,“赵前辈,若要使用,还请谨慎一些。” 徐逢淡淡而言,赵申则是长舒一口气,心中不断暗骂徐逢这厮说话吊人胃口。 “嗯,本座知晓了,你且退下!” 赵申面容依旧肃穆,其心绪隐匿得极佳。 “那晚辈便先行告退了。” 是夜,青云宗之山庄中,晚风携来缕缕凉意。 百川独坐在屋内,一侧墙上之灵光符,将整间屋子映照得仿若白昼。 “咚” “咚” “咚” 一阵叩门之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尚有莺儿那如铜铃般清脆的嗓音, “师父,您方便吗?” 莺儿问询道,她现今与百川已生些许界限之感,不复如幼时那般随性了。 “进来吧。” 百川言道。 “嘿嘿,师父,此乃给您携来的茶。” 莺儿说着,取出一个木盒,其上花纹精妙绝伦,乃用上好的乌木雕琢而成,一眼观之,便知价值不菲。 “你这丫头,又胡乱耗费钱财。” 百川埋怨着将其收下,毫无半分迟疑。 “嘿嘿,不贵的师父。” “嗯,莫要贫嘴了,寻为师所为何事啊?” 莺儿奔至百川身后,小手搭于其肩膀之上,开始轻轻揉捏。 她当下之修为已然至瓶颈,星图之上第五十颗繁星,任其如何努力,皆凝聚不出。 且每逢其入定之际,脑海中总会浮现一幅画面,乃是百川与一人激烈交锋之景, 且百川周身黑气萦绕,模样甚是恐怖骇人,另一人周身金光璀璨,仿若太阳一般。 两人每次交手,皆致虚空崩裂,天地失色。 只不过,这些画面仅是一闪即逝。她心下怀疑自己是否遭人暗算,被种下了某种诡异法咒。 她早前便曾听闻,有一种咒术名曰添忆术,能予人增添一段本不存在的记忆,令原本亲厚的两人反目成仇。 故而,她欲让百川为自己探查一番。 百川听罢,却是微微蹙起眉头。修为一事,倒还好说,无非是心未静下,对法则之感悟不足。 只是那画面一事,却甚为棘手。早在几年前,莺儿觉醒仙身之时,便已梦到过那副场景。 “莫非是记忆镌刻在了仙身之中?” 百川蹙眉沉思,心绪繁杂至极。 “师父,您怎么啦?” 莺儿的询问,令百川回神。 “无事。” 他言罢转头问向莺儿,“丫头,倘若那画面,乃为真实之时,你会作何念想?” 莺儿则是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那画面之中的师父,无论怎样观之,皆是一位魔修,而且是那种极为强大之魔修。 师父这般和蔼,又怎会是那般之人,不过她依旧郑重说道, “嗯,若是真的,那便表明师父是个坏人。” 她一只手指抵在下巴,抬头望着房梁,模样极其认真,随后放下手,嘿嘿一笑: “若师父是个坏人,那莺儿则为坏徒弟,也是坏人,嘿嘿嘿。” 她的这番言语,直令百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自己当真未曾白白养育这丫头如此多年。 “好了,你且先坐下,为师为你探查一番。” 所谓探查,不过是那灵动的灵力于其体内徐徐流转一圈,并且悄然封闭了一部分心神,以使她能够更为顺遂地入定。 “好了丫头,不过是中了幻术罢了,或许是与人斗法之时不慎中的,况且观其情状,应是几年前之事了。” “好的师父,那我便先走了,您早些歇息。” 莺儿轻声言着,恭敬万分地离开了房间。 只是那面容之上的神情复杂至极,她如今已然不再是懵懂孩童,自然能够明晰地听懂师父话中的深意, 虽说师父声称是幻术,但她能敏锐地感觉到,那不过是师父哄骗自己的一番托词罢了。 “师父,真的是一位魔修吗?” 她在心中这般暗暗思忖,百川曾经就与她细细讲过,有些强大的魔修已然无需倚仗着人命来修炼,他们更多的是去体悟那生死之道。 只是不管是何等强大的魔修,皆有着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在早期修炼之时,必定是以血肉灵魂来修炼,而且所用手段极为残忍狠辣。 月光皎白,将莺儿的身影拖拽得修长,冷冽之风将她的裙摆吹得簌簌作响,显得凄清无比。 她猛地摇了摇头,百川是魔也好,是鬼也罢,于她心中,百川仍旧是那个慈和的师父。 天凉之时,会提醒她添衣加被;她长高之际,会携她逛街挑衣;她想吃某物,只要白日提及一句,晚饭便会为她精心烹制。 无论他人作何看法,她永远都是师父的徒儿,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变。 之后的数日里,莺儿并未择取去黄区比试,而是选了闭关。 这可把于长老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其他几人皆已抵达玄区,唯独莺儿这小妮子,不慌不忙的居然闭起关来了。 “百兄啊,你倒是劝劝莺儿那丫头啊,哪有在这节骨眼上选择闭关的,她如今的实力,倘若闭关,怕不是要个十几二十年之久, 等她出关了,怕是黄花菜都凉透了!还是说,你打算直接让她参加下一届秘境之争?” “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大其词,莺儿不过是有了些许感悟,至多再有半月便成。” “唉,行吧,你是她师父,你说了算。” 于长老说着,长叹一声, “还有一事,今日韩茹燕遭遇了天剑门的刘铭,仅一招便败下阵来。不得不说,那实力着实高强, 不过是金丹前期修为,但那表现,甚至不逊于金丹中期强者了。你这些时日可要对柱子与雪儿多加提点一番呀!” 不好意思诸位,今天只能二更了,晚上要去吃席。 第138章 徐逢与百川 百川轻轻颔首,然而对于长老的话语却未作回应。 于他而言,柱子等人吃些亏倒也并非坏事,既能察觉自身的欠缺之处,又能够锤炼心性,这般岂不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时光匆匆,转瞬又过了五日。就在这日,莺儿选择了出关。 此刻的她,已然在星图之上成功汇聚了五十一颗繁星。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明媚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她的面庞之上,不少弟子瞧见她,皆是微微一愣,这位小师叔似乎有些不同往常了。 “师姐,你出关了!” 柱子今日归来得格外早,一见到莺儿,便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嗯,你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早?雪儿姐他们呢?” 莺儿好奇地问道。柱子摆了摆手: “雪儿被戴欣彤带着去城中泡温泉了,韩茹燕他们还在玄区比试呢。” 说着,他不禁疑惑地看向莺儿, “师姐,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同了?” 莺儿低头瞧了瞧自己,甚至还闻了闻。 “没有啊!”她面露皱眉之态说道。 柱子挠了挠头,他能够感觉到莺儿与往常确有不同,只是他向来不擅描述罢了。 “好啦,别看了,我要去找师父了,你来不来?” “嗯嗯,正好我也要去。” 百川的院门之外,那棵树上如今已被彩色渲染。 自从上次百川逗弄完那只彩色小鸟之后,它似乎把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一同带到了此处。 它们此刻盘踞在树梢之上,唧唧喳喳地不停叫着。 地面之上铺满了一层小米粒,百川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的这番场景。 “师父,我们来啦。” 莺儿那清脆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顿时不少小鸟被吓得四散而飞。 “你这丫头,来便来了,如此大声作甚?” 百川面露皱眉之态,随后问道: “突破了?” “嗯,已经凝聚五十一颗繁星。” 百川点了点头,这五十一颗繁星对她来说,算是一个巨大的里程碑,相当于金丹中期的修士。 “不错,气质也有了几分脱尘之感。” 柱子顿时眼前一亮,“对,就是这个词儿。 “你来作甚?” 百川又望向柱子,后者有些尴尬地微微一笑: “嘿嘿,师父,我这不是来向您禀报今日的情况嘛。” 百川则面露皱眉之色,这种事情找他说,还不如直接去跟宗门高层讲,就因为这件小事,于长老每日都要往自己这里跑。 “下次你直接去找苏长老禀告即可。” 柱子尴尬地点了点头,今日的师父给他的感觉颇为怪异,只是又不知该如何描述。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又是半月时光过去,莺儿也已经晋升到了玄区,并且她也与五大仙门的弟子交过了手,只是对方给她带来的压力相当有限。 地区如今也已经开放,更是需要足足一千万积分,天青观也宣布,十日之后将正式锁区。 这对于那些颇具实力的弟子来讲倒是个好消息,锁区之后,即便他们输了,也不会从头再来,而是会带着保底积分,继续在该区域战斗,直至积分足够,成功晋级。 青云宗的弟子们一路颇为顺畅,只要不碰到那些顶级天才,皆有一战之力。 除了白寅,他在地区的第二场比试之中遭遇了秦宇,结果大败而归,众人也纷纷叹息,感叹他没有享受到锁区的红利,只得从头再来。 而在另一边,百川所在的山庄之内迎来了一位熟人。 他面带微笑,身着一袭白衣,态度相当恭敬,此人正是御兽宗的徐逢。 “坐吧。”百川指着一旁的凳子说道,“你今日,怎会想到来此?” “百前辈,有件事我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跟您说一声。”他坐到凳子上,缓缓开口道。 “关于那毒?” “不愧是您,确实如此。” 百川摆了摆手:“此物老夫既然已赠予你,如何处置与老夫无关。” 百川说着,为徐逢倒了一杯茶,吓得后者连忙站起,双手恭敬地端着茶杯,心脏更是怦怦直跳。 “不必如此拘谨,且与老夫说说,你这些年过得怎样?” 茶杯放回桌上,徐逢也跟着坐下, “还好,只是那御兽宗,晚辈怕是掌控不了,那宗主李吉目光短浅,难成大器。” “你所图究竟为何?” 百川问道,徐逢这些年的举动他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也懒得去管,不过如今正主就在自己面前,问上一问也无妨。 “唉!”徐逢长叹一声, “不过是为了回去罢了,我如今修为增进太慢,若是靠我个人之力,实在难以有所作为。” “未曾想过寻求老夫?” 百川问道,后者连忙摇头: “晚辈不敢,此事代价太大,故而不敢劳烦您老。” 百川点了点头,这徐逢看上去倒是颇为识时务,看来自己对他的印象确实有些片面了。 “你做何事,老夫管不着,但你也要记着,莫要越线,你可懂?” 徐逢态度极为谦卑:“晚辈谨记。” 随后,两人交流了一些曾经的事情。 话语之间,徐逢的心情跌宕起伏,时而轻松,时而紧张,甚至百川微微皱眉,他都会在脑海中浮现许多自己身死的场景。 当他离去之后,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秋风瑟瑟,徐逢的发梢被微微吹起,他的目光望向天际,一股无边的惆怅油然而生。 “想不到,曾经的百老魔还有如此一面。” 关于本书的一些感想: 如今这本书已经更新了三十多万字了,可数据相当不理想,但是我不会切书,依旧会更新,只是会相对慢一些。 在这里先给各位道声歉,本人是一位全职作者,已经成家有了孩子,妻子是名护士,不可能辞掉工作让我出去打工,我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工作,所以只能在家写小说。 可如今这本小说的收入甚至连每个月的全勤都拿不到,所以我又新开了一本,依旧是相同风格的小说,只不过要比这一本更加轻松一些,若是格外感兴趣也可以去我的主页看看。 第139章 金丹大战 “师父,师父!” 百川前脚才将徐逢送走,怀中的传讯符便传来了莺儿那急切无比的声音。 “发生了何事?” 百川微微蹙起眉头,出声问询。 “师父,快来玄区呀,有好戏看了!” 话音刚落,百川身形一闪,一步迈出,刹那间,其身影于房间内骤然消失,只余留层层淡淡的涟漪。 玄区演武场,百川的身影仿若幻影凝实,悄然出现在莺儿身旁。 此时,看台上正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而他的出现竟未引起任何一人的注意。 “师父!” “百神医!” 柱子他们此时也在此处,一见到百川,皆是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 “嗯。” 百川微微点头回应,目光顺势投向下方的演武场,只见中心区域此刻有两道人影静静伫立。 其中一位乃是焱炎谷的金丹修士张灿,另一位则是紫霄宗的秦宇。 “这还真是一出好戏。” 百川捋着那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他对秦宇这孩子印象颇为深刻,亦是深知其为一位命运多舛之人,未曾想如今都已长成这般大了。 “师父,这可是第一场金丹之战,没想到在地区便能遇见。” 莺儿兴奋地叫嚷着说道,她向来未曾轻视过每一位金丹修士, 虽说那些案卷将每一位金丹弟子的信息记录得甚是完善,可那终归只是文字而已,想要真正做到知己知彼,最佳的办法无疑还是亲眼观战。 “秦宇加油!” “张灿,加油啊!” 看台之上,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之音骤然爆发,所有人皆在为自己所看重的弟子加油喝彩! “这般自信?那只猫呢?”烟雾台上,张灿出声问道。 “如今还不需要。”秦宇回答得相当自信。 秘境之争自有其规矩,灵兽是能够参战的,毕竟诸如御兽宗那般,与灵兽一同战斗的宗门不在少数。 “呵呵,既然如此,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张灿暴喝一声,金丹初期的磅礴气势轰然爆发,一时间,其周身被熊熊火焰笼罩,甚至就连地面的演武台都被炙烤得软化开来。 秦宇则是轻轻冷哼一声:“正恰巧我也擅长玩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上再度被毛发覆盖,只不过这次并非白色,而是橙色,那模样看上去极其狰狞。 “出现了,是秦宇的兽化!” “想不到,秦宇上来便使出全力,他这是打算速战速决吗?” 两人的交手几乎只在一瞬,顿时防护法阵之内一阵金光闪烁,一些修为浅薄之人甚至被刺的闭紧了双眼。 “轰”一声巨响,大地为之一颤,防护法阵如同被打了气一般,瞬间膨胀。 看台之上,一位天青观的元婴执事高高跃起,随即大手一挥,顿时间各种阵旗阵石出现,场边四角皆有阵纹隐约浮现。 “其他比试之人且先退下!” 他高呼一声。只见他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场内的局势,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渗出。 随即大手一挥,阵旗如燕儿归巢一般向着阵眼而入。 直到其余人纷纷撤离,一道更加巨大的防护法阵顿时拔地而起。 原本秦宇他们所在区域的法阵也凭空消失,顿时间,内部的法力余波如洪水一般宣泄而出,相当恐怖。 这股余波所到之处,尘土飞扬,仿佛空气都被扭曲。 而此时,场中之二人战得愈发激烈,没了区域之限制,各式法术更是如繁花盛放,层出不穷。 只见那秦宇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一团熊熊烈火自其掌心喷涌而出,直逼张灿而去。 张灿却毫不慌乱,身形一闪,瞬间化作一道虚影,避开这凌厉一击。 观众们皆瞪大双眼,屏息凝视,唯恐错过任何精彩瞬间。 有人忍不住高声呼喊: “秦宇,好样的!” 亦有人为张灿加油助威: “张灿,莫要输给他!” 一时间,呼喊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师父,你觉得他们谁能赢?”莺儿望着下面激战的两人,满是好奇地问向百川。 “不好说,皆是仙品灵根,但张灿的战斗经验要比秦宇丰富许多。” “原来如此。” 莺儿轻轻点了点头,双眸依旧紧盯着下方的两人,可在她看来,如今分明是秦宇稍占上风,而张灿唯有在躲避的间隙,才勉力做出反击。 “莫要只看法术,多瞧瞧这二人的体术。” 百川出言提醒道,“你们也是,尤其是柱子与韩茹燕你们二人。” “是,师父。” “知道了百神医!” 下方,两人之战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因二者俱为仙品火灵根,一时间竟谁也难以奈何对方,故而两人皆不再以法术对轰,而是取出兵刃,欲展开白刃之战。 “你的武器呢?”张灿满心好奇地问道,一柄长剑被其牢牢握于手中。 “我不需要!”秦宇言罢,双手指甲猛然弹出,观之锋利无比。 “再来!” 秦宇一声暴喝,整个人再度疾冲而出。 张灿见秦宇如此张狂,心中顿生恼怒,挥剑便迎了上去。 只见那剑身之上火焰缭绕,似要将空气都灼烧起来。 秦宇毫不畏惧,那弹出的指甲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芒。 两人瞬间交锋,剑与指甲碰撞,发出铮铮鸣响,火花四溅。 围观之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张灿剑法凌厉,剑式如疾风骤雨,朝着秦宇不断攻去。 秦宇身形灵活,左躲右闪,避开那致命的剑招,同时寻机反击。 “好呀!” 看台之上,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骤然响起,只见秦宇目光如炬,瞅准空挡,猛地一脚凌厉踢出,刚猛的力道使得张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 后者刚刚勉强稳住身形,秦宇已然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其身后。 张灿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你上当了!” 他二指置于自己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地面随即一阵剧烈颤动,一条巨大的火龙瞬间破土而出。 那火龙周身烈焰熊熊,炽热的火焰仿佛能将世间万物焚烧殆尽。 第140章 转角遇故人 火龙腾空,烈焰如海,整个演武场仿佛被火海吞噬。 秦宇的瞳孔在火光中缩成针尖大小,他的身影在火龙的咆哮中显得格外渺小,却如同磐石般坚定。 “轰!” 火龙的巨口已经近在咫尺,秦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身体突然化作一道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火龙的腹部。 他的双手在火龙的鳞片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穿透了火龙的身躯。 日沉西山,月挂枝头,演武场上的喧嚣渐渐沉寂。 秦宇与张灿的身影在星光下交错,剑光与火焰的辉映中,时间似乎凝固。 秦宇的橙色毛发在夜风中微微颤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火焰的吞吐。 张灿的剑尖舞动,火光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轨迹,如同流星划破夜空。 两人的战斗已持续了数个时辰,从烈日当空到夜幕降临,观众们的欢呼声渐渐转为低语,他们的目光依旧紧随着场上的每一个动作。 “我认输。” 张灿猛地将长剑扔到地上,秦宇却是满脸的疑惑。 “我还能战!” “我知道你能战,我亦能战,只是再这般打下去,毫无意义。” 张灿一边说着,一边一屁股坐到地上, “现今并非天区之争,况且时间尚还漫长。你我如今已然打成平手,可你不是还有一只灵兽吗?” 张灿苦笑着说道。 顿时,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惊呼。他们皆被秦宇的表现所震惊,全然忘却了他尚有一只灵兽。 今日这一战,倘若那只灵兽在此,张灿必定落败。 “我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之人。” 张灿挥手的瞬间,长剑便收回体内, “走了。” 说罢,他留下一道潇洒无比的背影。 “师父,这秦宇很强。” 看台之上,莺儿看向百川,后者微微颔首: “嗯,你若遇上他,可有把握?” “若是单打独斗或许还行,可若是他的那只灵兽也在,那就难以预料了。” 莺儿的语气略显心虚。 百川则是面带一丝淡淡的笑意。若是换作以前,莺儿肯定要说上一句不公平。 他们离开了地区的演武台,几人皆是一脸沉思的模样,今日这一战给他们带来的感触极大。 “宁莺儿,百神医,柱子哥,雪儿姐!” 一声极为欢快的声音此时在街角传来,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材略显肥胖的男子站在一旁。 莺儿面露皱眉之色:“你是?” “是我呀,我是张子杰!” “子杰!” 莺儿忍不住惊呼一声,柱子与雪儿也瞬间睁大了双眼。 “你怎么也在这里?” 莺儿跑到张子杰身边,一双明亮的眸子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来等秦宇的。” 他笑着开口说道, “其实我这些时日早就听闻你们在此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前去拜访。” 他的态度显得相当谦虚,随后走到百川身边躬身拜道: “嘿嘿,小子张子杰,拜见百神医,您的气色依旧是这般的好呀。” 百川捋着胡须,面带一丝笑意说道: “还好,你这小子,如今过得怎样?” 张子杰嘿嘿一笑,笑声相当爽朗。 “百神医,我如今也是修士了,已然是御兽宗弟子了。” 他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转向莺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头绳, “嘿嘿,这个是当初你落在学堂的,当时被我捡到了,那时我怕你以为是我偷的,再教训我一顿,所以一直没敢给你。” 莺儿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 “哇,想不到在你这里!” 莺儿的模样显得相当高兴,不过心里其实早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是面上的人情世故还是要做周全的。 百川则是一脸深意地看着张子杰,却始终一言未发。 张子杰随后跑到雪儿与柱子一旁,伸手拿出了一个红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柱子哥,雪儿姐,这红包原本是打算给秦宇准备的,可在这里遇到了你们,就送给你们了,可莫要嫌弃啊。” “你这是何意?” 柱子一脸疑惑,但心中却是一暖,这种凡人的礼数他已经多年未曾见过了。 “嘿嘿,柱子哥装什么呢!” 他说着还用肩膀顶了柱子一下, “雪儿姐的案卷我看过,上面记载着雪儿姐已是人母。” 他挑了挑眉,“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 柱子一把拍在张子杰后背上,表情的确是相当高兴,雪儿也是掩面一笑: “你这小子,如今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雪儿话音刚落,柱子连忙点了她一下,后者顿时面露尬色,也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她刚想开口道歉,张子杰却摆了摆手, “柱子哥不必如此,那件事我已然看开了。” 他随即转移话题,看向百川: “对了百神医,今日难得一见,要不咱们出去吃一顿?那醉仙楼的饭菜可是相当美味。” 百川的嘴角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你这小子,还是那般贪吃。” 他随即叹息一声,“不过你们年轻人相聚,老夫便不与你们一同凑热闹了!” 张子杰满脸遗憾地开口说道: “既然百神医您这般说了,那小子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百川微微颔首,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去吧,与莺儿他们好好聚聚。” 百川又看向莺儿:“莫要让子杰破费。” “是,我知道了师父。” 百川点了点头,随后独自一人离去。 “子杰,那我们走吧。” 莺儿笑着开口,她着实很想与这位发小好好聚聚,聊一聊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情。 张子杰却摇了摇头: “那个,再等一下可以吗?秦宇一会就能出来。” 众人闻言,皆是眉头一皱,他们并不是很喜欢秦宇。 张志杰则是长叹一口气,“别呀,当初你们与秦宇那件事我已经知晓了,当时我也很气愤,可是他也有他的难处。” 莺儿则是顿时想起了什么,连忙出言问道: “子杰,你是怎么与秦宇认识的?” 第141章 甚是尽兴 张子杰则是长叹一声,脸上布满了不应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 “此事,说来话长。” 他苦笑着一摆手,眼中竟还有点点泪花闪烁,但情绪转变极为迅速: “这件事咱们改日再谈,可好?今日高兴,切不可让我的过往坏了这大好的兴致。” 莺儿点了点头,她能够觉察到张子杰这些年来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几人随后又闲聊了一阵,莺儿给他介绍了身旁的张晨等人,张子杰亦是礼貌地躬身,态度甚是恭敬。 他们也都很喜爱眼前的小胖子,此人待人谦和,性子直率,而且与他谈话格外舒服。 片刻之后,秦宇带着小白走了过来,张子杰赶忙伸手招呼: “秦宇,这边。” 后者双眼一瞪,“宁莺儿,怎么是你们?” “怎么了?我等不能在此吗?” 莺儿皱着眉问道。“不不不,我绝无此意,我只是......” 张子杰则是一把将其搂住:“哎呀,别只是了,有什么话,等我们到了醉仙楼再说。” 根本不等秦宇拒绝,就被张子杰拖着朝醉仙楼走去。 路上,他们的气氛颇为尴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张子杰则是看了一眼小白,随后向莺儿挑了挑眉, 小白顿时心领神会,慢慢地凑到莺儿身边,轻轻地用头拱了一下莺儿。 “嗯?” 莺儿发出一声疑惑,只见小白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那模样可爱极了。 莺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后看向秦宇: “它也突破了?之前不是还如房屋一般大小呢么?” 秦宇一愣,紧接着赶忙点头: “啊,是,突破了。” “喵” 小白叫了一声,依旧用头不停地拱着莺儿,后者笑意渐浓,两只手在它头上摸了摸,佯装愤怒地说道: “让你之前咬我,你这只大笨猫。” 其他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皆面带笑意,气氛也缓和了许多,雪儿也耐不住手痒,跑到小白的另一侧,两女随后对小白展开了一系列猛烈的“攻势”。 片刻之后,醉仙楼前,几道身影缓缓靠近,莺儿与雪儿骑在小白背上,其余人则有说有笑。 “秦宇,你今日的比试我瞧了,你当真厉害呀!” 韩茹燕走到秦宇身侧,秦宇则是咽了一口唾沫,几年前几人交手时,秦宇还来不及震惊他的体型,如今定睛一看,自己勉强刚到他肚脐往上一点儿。 “韩道友也厉害。” 他的语气甚是尴尬,与他站在一起,显得自己如同孩童一般。 张子杰此时则热情地招呼几人: “快,别聊了,有什么话等进去了再说。” 他极为熟络,仿佛这醉仙楼就是他家开的一样。 在张子杰的招呼之下,几人依次进入,就连小白也跟着走了进去,店伙计丝毫未曾阻拦,毕竟这几位可都是这城中的风云人物。 二楼的雅间之内,张子杰拿着两坛酒走了进来,满脸笑意。 “嘿嘿嘿,我已经点好菜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酒坛, “这店伙计跟我讲,这是他们店的新品,叫花儿酿,最是适合女子饮用,口感极为绵密,莺儿与雪儿姐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好啦子杰,你也快坐吧,这里自会有店伙计招呼,你不必这般的。” 雪儿一脸笑意地说道。 “哎,好嘞好嘞!” 张子杰笑着入座,随后看向一旁的秦宇,只见后者低着头,不停地摆弄着桌布。 “秦宇,秦宇。” 他轻声喊了喊,后者猛地回神:“啊?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怎么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的?” “有吗?” 秦宇一脸疑惑,他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罢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哎,有什么话,说开不就好了,我知晓,当年九龙镇一事,你与莺儿存有隔阂,不过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他说着又看向莺儿: “你也别责怪秦宇,他当年不过是个孩子,况且父母也不幸遇难了。” 他说着,将两坛酒打开,顿时,酒香四溢: “嗯,果真是好酒啊。” 随即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况且呀,我们如今都已踏上了仙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若是一直搁在心里堵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说着施展御物术,一道灵力拖着酒坛为莺儿与雪儿各自倒了一杯: “莺儿,你说是吧?” 莺儿点了点头:“行了,今日不提这个。” “哈哈哈,对,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张子杰连忙笑着附和。 片刻之后,一道道菜肴陆续端了上来,将整张圆桌铺得满满当当。 起初众人还有些拘谨,但在张子杰的热情招呼下也逐渐被感染,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变大。 他们聊了许多这些年里有趣的事情,对于所遭受的苦难皆是只字未提。 他们都没有选择用灵力驱散酒气,一个个脸颊通红。 莺儿更是喝得一直眨眼,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别说,这花儿酿确实好喝,淡淡的花香,完美地将酒的辛辣遮掩住,入口极为柔顺。 几个男生则是喝着烈酒,韩茹燕更是时不时地开口唱上两句,只是那声音相当吓人,宛如谁家在办白事一般。 “来呀,秦宇,你是金丹期,我是筑基大圆满,你可别说我欺负你!” 韩茹燕一只手撑在凳子上,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秦宇将手伸了过去,毫无惧意,眼神中还透着一丝挑衅。 “咱俩可说好了,就用肉身的力量,谁也不许用灵力!” 韩茹燕提醒道,他今日就要大战金丹强者,心中满是豪情。 “谁用灵力谁是猪!” 秦宇眼帘半垂,显然是喝了不少酒,脸颊通红,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其他人都在一旁凑着热闹,兴奋地呼喊着,随着一声“三二一”, 两人同时发力,只听得“咔嚓”一声,下方的凳子瞬间支离破碎。 结账的时候,店伙计拿着账单,笑眯眯地说道: “诸位客官,这凳子损坏,得多付一块下品灵石。” 第142章 探望 在繁华的天青城内,深沉夜色被璀璨明灯逐一驱散。熙攘街道上,众人面庞皆盈满舒心畅意的笑。 莺儿等人悠然行在路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每一言风趣的调侃,每一眼真诚的交流,皆在悄然拉近彼此的距离。 在此你来我往、温情满溢的谈笑间,彼此关系仿若春日繁花,迅速绽放、增进甚多。 他们郑重地约定,今而后亦要往来密切,乃至迫不及待地相互交换精心备下的传讯符。 次日,待众人比试,张子杰复将众人召集。 其神采飞扬言道: “城中有一按摩店,手法精妙,服务周全,定能令诸位消除劳顿,身心舒爽。” 而后,其兴致盎然地领众人同往。按摩完毕,众人又兴高采烈地去享用美馔。 围坐于餐桌旁,你一言我一语,尽情分享生活趣事,畅所欲言,好不欢乐。 第三日,因着礼尚往来的美意,在张晨的积极提议下,柱子主动联系张子杰与秦宇。 他们结伴而行,至河畔,登上一艘装饰华美的花船。 花船上,丝竹之声悠扬婉转,舞姬身姿曼妙,轻歌曼舞。 其衣袖似彩云飘逸,舞步轻盈灵动,仿若仙子临凡,令人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第四日,雪儿竟与一位金丹强者狭路相逢,于演武场中一较高下。 此消息不胫而走,瞬间轰动整座天青城。 张子杰与秦宇亦匆匆赶至看台之上观战,二人神情激昂,兴奋至极,嘶声呼喊,恨不能将嗓子喊破。 不知不觉间,十日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他们几人着实玩得肆意纵情,逍遥不羁。 他们踏遍了天青城内的所有高端场所,购置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 莺儿心细,还特意为小白购得一些护毛膏。 小白闻之,雀跃欢腾,不住地用头亲昵地蹭着莺儿,其状欢快至极。 张晨更是豪爽大方,携秦宇与张子杰一同观赏他那视若珍宝的奇石。 此石内容非凡,直看得二人面红耳赤,瞠目结舌,仿若为他们开启了一扇,通往全新天地的神秘之门。 于青云宗内,百川之院落前,张子杰与秦宇二人,一者手提茶砖,一者携一套精美茶具结伴而来。 百川乃一位大能之事,莺儿已与二人言明。 他们初闻之时,皆惊得目瞪口呆,尤以张子杰为甚,其惊得下巴几欲坠地。 于他印象之中,百川向来是个平凡无奇的小老头,待人谦和有礼,怎看都与那强大修士毫无关联。 最终,在张子杰之提议下,秦宇方与他前来一同探询。 “百神医?百神医在否?” 院落之外,张子杰谨小慎微地喊道,秦宇则略显忐忑。 他深知张子杰,其对青云宗之恨意向来未曾消减。 然自打上次自己拒绝,帮他诛杀青云宗弟子之后,他竟似转了性子。 他亦曾于私下相问,可张子杰却言自己已然放下。 但与他人这般言说或许无妨,可如今二人即将面对的乃是一位真正的大能,倘若张子杰乃阳奉阴违,怕是会被一巴掌拍成齑粉。 “嗯,进来吧。” 院内传来百川之声,那声音不大,却仿若在二人脑海之中径直传来。 张子杰倒是显得颇为洒脱,径直大步迈入,秦宇却是咽了一口唾沫,一脸惴惴不安地随之而入。 院落之中,百川稳坐于石凳之上,面前的桌案之上,堆着一堆草药,显得杂乱无章,百川则在不停地拣选,极为专注认真。 “嘿嘿,百神医,您这是挑草药呢?” 张子杰于百川身后止步,一脸笑意盈盈地问道。秦宇却是被吓得不轻,这也未免太过随意了! “拜见百神医。” 秦宇恭恭敬敬行礼,他断不敢如张子杰那般言语。 “此乃山菜。” 百川笑着说道,“你二人,今日怎就想起探望老夫了?” “嘿嘿,百神医,其实我等早就欲来探望您老,只是恐扰了您的清幽。” 张子杰笑道,随即把手中的茶砖置于桌上, “但昨日听闻,您颇为喜爱品茗,我便与秦宇购置了些许,特来拜望您。” “嗯,你们倒是有心了。” 百川依旧含笑开口,他起身,走向一旁墙根之下,那里有一张木凳,于其上的水盆中洗净双手。 此幕瞧得秦宇直眨巴眼,自己现今手脏,皆是直接以灵力清洁,便捷迅速。 “此莫非便是返璞归真乎?” 秦宇于心中不住地揣度着。 “坐吧。” 百川洗罢手后,伸手示意二人。 “哎,好好好。” 张子杰依旧那般洒脱,拉着秦宇就座。 “呵呵,你这小子,如今倒是愈发肖似你父亲了。” 百川坐到凳子上,而后又看向秦宇: “你倒是变化甚微,依旧是那般拘束。” 秦宇闻听此言,连忙恭恭敬敬地作揖施礼,说道: “神医见笑了,晚辈生来便是这般性情。” 百川悠然地轻捋胡须,微微颔首: “无妨无妨,人之性格千差万别,本就稀松平常之事。今日你二人结伴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但说无妨,无需遮遮掩掩。” 张子杰依旧是一脸如春风般的带笑之态:“百神医,我等真的仅仅是专程来探望您的,并无其他要紧之事。” “哦,那倒是老夫多虑了。”百川朗朗笑着开口道,“老夫还以为,你是来试探老夫的。” 百川此话刚一落地,张子杰瞬间额头冷汗直冒,如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瞳孔也不自觉地急剧收缩了起来。 “呵呵,百神医,小子万万不敢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连忙向秦宇示意,后者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赶忙将茶具取出。 “百神医,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茶。” 百川则是微微颔首,亦未再多言半字。 他们之间的交谈颇为尴尬,尤其是张子杰,表现得更为明显。 他说起话来不再那般流畅自如,反倒增添了几分憨直之态。 待二人离开百川的院落之后,皆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百川方才看似相当平静,然而,那种平静,却不知缘何给两人带来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第143章 误会大了 “子杰,你与我讲句实话,你如今对莺儿他们,到底抱持何种态度。” 秦宇的面色极为郑重,百川刚才给他的感受太过超凡,几乎是一种洞悉世间万物的态势, 倘若百川已然将张子杰的心思看穿,后者怕是连怎么死的都浑然不知。 “哎!” 张子杰重重长叹一口气,“秦兄,你我相识,已然历经不少年月,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他说着将双手张开,依次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你瞧瞧,我如今这模样,哪像是要复仇的样子?之前确有此想法,然而当我见到莺儿,并且在这些天的相处过后,我早就将仇恨放下了。”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啊!” 秦宇闻言轻轻颔首,“如此甚好,我就怕你被仇恨迷了心智。” 秦宇话音刚落,张子杰猛地一把将其拉过: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 他说着谨慎地四下张望一番: “咱俩现今恰好身处这青云宗的山庄,要不咱们再去张晨大哥那儿转转?” 秦宇刹那间眼前一亮,心跳猛然加快,仿若急促的鼓点,一抹红晕自脖颈如潮水般迅速蔓延至额头。 “那个,这合适吗?” 秦宇的声音略带颤抖,显得忐忑不安,内心实则犹如被点燃的烈火,燥热难耐,但不知为何,他对这种感觉竟是极为贪恋。 “这有何不妥,张晨大哥可是明确讲过,想看的话随时都能去寻他,这个时辰,他想必已然回来了。” 秦宇此刻甚至觉得喘气都变得异常艰难,犹如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心痒难耐,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心头爬动: “你所言倒也在理,那咱们赶快去吧。” 山庄之内,张晨的小院。 他这里与百川所在的院落相较而言,要略逊一筹。 百川的院落庄重典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奇花异草精心布置,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尊贵与大气。 而张晨的小院则较为简约朴素,几间平房错落排列,院中仅有几株常见的花卉点缀,石桌石凳做工平实,整体透着一种平实而温馨的氛围。 院落之中,张晨正一脸和煦,如春风般温暖地与戴欣彤聊着天。 他们这段时日的关系格外融洽,如亲密无间的挚友。 张晨倘若没有其他事务缠身,几乎每日都会找戴欣彤闲聊,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 “戴姑娘,你如今与宗主共处,住的用的可还习惯?还缺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缺,你今日如何,一切都还顺利吗?” 戴欣彤面带笑意,那笑容绽放的瞬间,仿佛世间的万千色彩都骤然黯淡,她如今对张晨的看法已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起初,她觉得张晨是个轻浮之人,然而在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张晨对待自己非但没有半分逾越之举,反而对自己极为尊重,她也沉醉于这种美好的感觉之中。 “嘿嘿,我今日还算不错,打了三场,如今所遇的对手实力都渐强,不再似早先那般,还没等开始就直接投降了。” 恰在此时,他的院门被人敲响,张晨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一脸气愤地将院门打开一条窄缝,把头探出, 只见秦宇和张子杰二人,一个面带盈盈笑意,一个满脸羞涩之态站在门前。 “你们俩这是?” 张晨看着两人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这两人莫不是学了那留影石里面的门道? “嘿嘿,张晨大哥,我俩......” 张子杰说着搓了搓手,“我俩是来看你那宝贝的。 ”张晨双眼瞬间瞪大,心中暗想这是嫌弃学得少了? “你俩,试了?”张晨满是好奇地问道, 张子杰赶忙点头,一把将秦宇拉过: “试了,可他胆子也太小了,平时杀人都毫不畏惧,但是面对这种事情他却害羞起来了。” 秦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如今年岁尚小,去那售卖留影石的店铺难免会感到羞涩。 张晨瞬间咽了一口唾沫,看向二人的目光中满是敬畏,甚至隐隐有了一丝惧意:“想不到啊!你二人当真勇猛无畏!” “唉,张晨大哥这是说的哪门子话,我与秦宇情同手足,亲密无间,这种事情,自然要一同进退。” 张子杰一脸憨态可掬地说道。 张晨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差点就被口水给呛死。 “张道友,你怎么了?” 戴欣彤此时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张晨急忙摇头,院门也被他开得更大。 而秦宇和张子杰二人,在看到戴欣彤的一刹那,瞬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张晨大哥今日看上去奇奇怪怪的,甚至表情还带着一丝怒意,看来是自己等人来得不是时候。 “张晨大哥,您这是打算,自己录制内容?” 张子杰好奇的问道。 “滚!” 张晨一声怒喝,随即猛地把大门关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张晨此时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出画面,只见他不停地晃头,然而那画面,却似深藏于记忆深处的场景一般,无论怎样都难以驱散。 “张道友,你怎么了?可是有何要紧之事发生了?” 戴欣彤满脸狐疑地问道,可方才几人的对话,于她听来并无半分不妥之处。 “戴姑娘,你听我说,门口那二人,一个叫秦宇,一个叫张子杰,你若是往后见到他们,务必要远远躲开,别看他们年纪尚小,但那胆子简直比天还大。” 门外,秦宇此刻面露疑惑之色,他一脸茫然地看向张子杰,话还未出口,便被后者猛地一把拉走。 “你这是干嘛啊?” 秦宇一脸困惑地问道,张子杰却如同做贼心虚一般。 “你笨呐?看不出来张晨大哥的难处吗?” 秦宇则是赶忙摇头,张晨可谓是金屋藏娇,过得相当惬意啊,哪有一星半点的难处。 张子杰则是叹息一声,意味深长地开口: “我跟你讲,张晨大哥这一看便是钱财所剩无几了。 你想想,他这段时日与我们在外,又是大肆采购精美菜肴,又是购置女子用品,显然是为那女子所做。 况且,那女子如此娇艳动人,若是他的道侣,我们没道理不知道,所以,我怀疑张晨大哥是想自己录制留影石!” “你的意思是,张晨大哥没钱了,故而用最后一点家底哄骗此女,只为录制留影石拿去贩卖?” 秦宇眼睛瞪得浑圆,随即又猛地摇头, “不可能,张晨大哥虽然贪恋女色,但绝不是这种人。” 张子杰猛地一摆手, “唉,我们与他相处的时日能有多长啊?!但你也要记住,此事暂且不要跟任何人提及。” 恰在此时,他们身后的院落之中传来了莺儿的声音: “你们两个在干嘛?” 两人一怔,心中暗叫一声: “不好” 。 第144章 刘大嘴,尽显无敌之姿 秦宇和张子杰听到莺儿的声音,猛地回头。 “什么情况?这丫头走路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他们的脸色瞬间大变,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油然而生。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呀?”莺儿又问了一遍。 二人皆是老脸一红,赶忙摆手,却谁也没有开口。 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找张晨长见识,结果又发现了张晨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到那时,还不知道莺儿会如何看待自己等人。“啊,那个,我们就是来看看百神医,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张子杰赶忙找了个由头,如逃窜一般带着秦宇消失不见。 时光依旧平淡如水,在之后的日子里,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 秘境之争中如今的前一百名,依旧每日都在变动。 终于,在一日的清晨时分,青云城上空再次响起那古老的钟声,有人到达天区了。 无数参与比试的弟子皆兴奋至极,因为这一天同时也锁区了,他们如今即便输了,也不会再回到凡区从头来过。 莺儿他们如今也不再留手,纷纷向着天区奋力冲刺。 柱子更是一举冲到了前五,甚至在这过程中,即便遇到五大仙门的弟子也毫不畏惧。 手中地阶武器的优势也在此时被无限放大,许多强大的法术在地阶武器面前,往往只需轻轻一挑便能轻松化解。 不过,也没人觉得不公平,修仙界向来便是如此,任何外力都可算作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就连运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也算,甚至哪怕两位弟子比试时,一方突然被天降陨石砸死,也只能说上一句胜者有大气运加身。 而张晨、韩茹燕等人如今也已然抵达了天区,他们现今的实力,只要不碰上金丹强者,几乎可以说是同阶无敌。 而五大仙门更是乐于见到这一局面,甚至巴不得他们越强越好,因为能够进入秘境的人数越多越好。 到了那里才是真正的修罗场,一个吃人不吐骨头之地。 你们宗门如今的表现越是出色,进入的弟子就会越多,当然,死的人也会越多,加油表现吧! 又过了一月时光,这一日天区座无虚席,场地再次被清空。 莺儿与秦宇居然碰上了,他们如今的关系还算不错,秦宇更是为了展现他的男子气概,选择了与小白一同战斗。 战斗开始,两人一猫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秦宇和小白配合得极为默契,他们几乎不施展法术,全然凭借自身速度,不断对莺儿展开猛烈攻击。 莺儿却是丝毫不惧,她的法术堪称层出不穷、源源不断。 各种由元素构成的分身皆手持利剑,与秦宇打得有来有回。 而这一幕更是引得不少宗门心生怨气,莺儿所用的很多法术,乃是他们的独门法术,故而纷纷想着,等比试结束就去青云宗讨个说法。 不过,其他人可不管这么多。 战斗精彩、漂亮,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 而这一场战斗,堪称千百年来秘境之争上演的最精彩一战,足以载入史册。 两人从白天打到深夜,一直到第二日破晓。 最终,还是秦宇率先坚持不住,主动认输。 莺儿的打法堪称无赖。她的本体躲得远远的,无数分身好似不耗费灵力一般,如潮水般扑向秦宇。 有的甚至还会自爆,稍有不慎,秦宇就会被炸到。 如今,小白甚至都变成了一只黑猫。 下午,在青云宗的山庄内,月华被无数宗门的宗主围在了中间。 他们个个脸上愤怒至极,纷纷吵嚷着要青云宗给个说法。 “诸位,诸位,能不能一个一个说!” 月华眉头紧皱,这些人从来到这儿之后就七嘴八舌,一刻都没停过。 “月华,你青云宗好歹也是大宗门,如今竟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难道不怕被人耻笑吗?” “对呀!我宗的《碧水录》,你们宗门的那个丫头是怎么学会的?” “没错没错,还有我宗的《云梦术》,那丫头用起来比我宗弟子都熟练,你必须给个解释。” “对,必须给个解释!” “诸位,听我解释,那丫头天生聪慧,很多法术她看一眼便能学会!” 月华大声喊道,她如今也只能实话实说。 “你放屁!照你这么说,她看一眼太阳,是不是就能把太阳拿来用了?” “对!你分明是把我们当成了傻子,你今日要是不给个满意的说法,即便有焱炎谷庇护,我也......” 他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我就天天让我宗弟子,往你们宗门山前倒金汁,去你们圣地开窑子!” 顿时间,各种说法层出不穷,威胁的话语也愈发不堪入耳。 若是这一幕被人用留影石记录下来,然后拿出去说这里都是宗门的宗主,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 毕竟这说法太过无赖,甚至有人扬言要让宗门弟子扮成乞丐,去青云城随地大小便。 恰在此时,一道雄浑的声音在月华身后响起: “一群狗东西,真当我青云宗怕了你们?”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刘大嘴怒目圆睁,脚下生风,正朝此处赶来。 一旁的于长老赤裸着上身,露出了他那尽管有些枯瘦,但依旧清晰的八块腹肌。 “你们这群老不死的,为难我宗宗主算什么本事?看看你们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宗主的风范?” 刘大嘴站定,气势陡然爆发,显然是做好了舌战群儒的准备。 这一幕惊得众人浑身一颤,刹那间陷入了短暂的哑然。 但这仅仅是一瞬之间,待他们回过神来,立马又开始唾沫横飞,心里笃定自己占着理,压根不信这两个老头胆敢动手打人。 但不得不说,刘大嘴着实厉害,那张嘴简直绝了。 他独自一人与众人对骂,丝毫没有处于下风。 人家跟他讲道理,他就专戳人家的痛处;别人言辞精妙,他骂得更是凶狠泼辣。 一旁的月华只觉头痛欲裂,脑袋仿佛有两个那么大,有些话语实在是粗俗不堪。 她活到如今已有两百多年,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有人能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于长老,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去请百神医,你们在这儿,言语再如何不堪都可,但是千万莫要动手。” 第145章 临摹而已 于长老应了一声,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甚至还隐隐透着一丝残忍,不过他的这般变化,月华并未察觉,她此刻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宗主,您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在。” 月华微微颔首,身影倏地拔地而起,转瞬消失不见。 于长老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刘大嘴仍在疯狂对骂。 忽然,一柄巨锤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他对面那人面部瞬间凹陷,甚至在这一锤之下变成了平面,紧接着整个人影倒飞出去,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跟他们讲那么多干嘛,都是元婴期,手底下见真章就行!” 于长老愤怒开口,敢说莺儿的不是,不管是谁,他都必定要与其一战! “好哇,青云宗可当真是没有王法了!” “有你大爷!” 那人话音刚落,刘大嘴已然一拳挥出,那拳头之上灵力环绕,挟着一阵破空之声直击面门。 顷刻间,大战一触即发。刚刚抵达百川门前的月华只听远处传来一阵炸响,顿时心凉了大半截,还是打起来了! “百神医!” 她站在门口喊道,如今她也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百川身上。 百川打开院门,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此事他从一开始便已知晓。 “百神医,还请您与我走一趟。” 百川笑虽笑,但动作却未有丝毫迟缓,带着月华瞬间从原地消失。 而另一边,于长老他们打得那叫一个狼狈,好虎终究架不住群狼,更何况还是一群比自己强大的狼。 不过好在,他们都未曾敢下重手,毕竟此处尚在天青城内,倘若打死了人,自己这一方即便有理也会变得没理了。 “诸位,何必如此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顷刻间,所有人皆是灵力一滞,仿佛空气都在这一瞬凝固。 当百川与月华的身影显现,所有人只觉肩膀之上沉重无比,皆是紧咬牙关,额头冒出一颗颗冷汗。 “前辈,您这是打算仗势欺人吗?” 一位宗主问道。百川并未理会,而是看向于长老和刘大嘴二人,一个骨头断了几根,一个嘴角被撕开了一些,所幸都是小伤。 “月宗主,先带他们离去吧。” 月华点了点头,她对百川还是颇为信任的。 “那便有劳百神医了。” 月华话落,一脸怒意地看着于长老和刘大嘴,看得后者心里发毛,顿时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此时懊悔无比,动手没打过,实在丢人,早知道等百川来了再动手就好了。 待到三人离去,百川这才缓缓开口:“诸位,你们说的那丫头,正是老夫徒儿,有何事,皆可与老夫相商。”百川负手而立,表情极为平静。 “前辈,那便请您给个说法,您那徒儿,是如何学会本宗秘术的!” 一身穿灰色华服的男子开口问道,虽然被压制得极为难受,但关于宗门传承之事,哪怕豁出性命,他也要问个究竟。 “方才月宗主已经言明,老夫那徒儿体质特殊,许多法术她皆可临摹,不过只是照猫画虎,看上去很像罢了。” “前辈。” 又一人咬牙开口,“您这说法未免太过牵强,我等修炼那功法已有百年之久,是否乃是临摹,我等一看便能知晓。 您徒儿施展的那法术,分明连法术运转的方式都毫无二致,那分明是系统地修炼过。” 他越说表情越难看,甚至觉得肩胛骨似乎已经出现了裂痕。 “呵呵呵。” 百川轻笑一声,随着这声轻笑落下,他伸手一指,一条水龙挟着恐怖威势直逼那人而去。 那水龙内部的水流湍急异常,还有道道灵力丝线泛着寒光,若是有人被卷入,怕是顷刻间便会化作肉泥。 “啊!” 那人大叫一声,面色狰狞,试图调动灵力,然而他却一丝灵力都无法察觉,顷刻间,一股绝望之感将他笼罩。 这法术乃是《水灵清典》内的一招——水龙术,只有修炼到第五层,才可施展,自己若是被吞了,以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 “啪” 一声炸响,水龙在他面前瞬间消散,寒冷的水流溅打在他身上,让他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好陌生的感觉! “老夫此术也是临摹,与我那徒儿所施展的并无二致,你可觉出有何不同?” 那人回过神来,他方才已然看到自己变成肉泥时的模样了。 但百川的话又让他陷入了沉思,两者好像确实有所不同,自己施展的更为轻柔, 内部运作也更为流畅,哪怕是这种突然破碎,也会化作一个水球,而这位前辈施展的则更为霸道,且破碎之时是猛然炸开的。 “呵呵呵。” 百川再次轻笑一声,那笑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深意。 紧接着,他将那令人感到窒息的威压缓缓散去,那些人如蒙大赦,瞬间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老夫向来不愿对事实过多解释,你等若是相信老夫所言乃是真话,烦请就此离去。 若是不相信,你等如今皆为自由之身,老夫也可与你等过上两招。” 百川的语气依旧极为平淡,仿佛在谈论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番话语却让那些宗主顿时只觉一股无边的凉意,再次如潮水般将他们笼罩,这股压力要远远比刚才那股威压更为恐怖,仿佛能穿透骨髓,直抵灵魂深处。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痴傻之辈,当有一人开始微微向后退步之时,其他人也仿佛瞬间找到了方向,纷纷有了动作。 百川神色从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那双眼依旧平静如水,波澜不惊,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前辈所言极是,是我等唐突了。” 一人诚惶诚恐地开口说道,话音未落,便已转身一飞冲天,生怕稍有迟疑便会惹来祸端。 “前辈,在下乃是幻海楼掌门,白中山,若是前辈得空,可到我幻海楼一坐,晚辈定然备好美酒佳肴,好生款待。” 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恭敬地开口说道,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瞪大双眼,心中暗自赞叹此人的机灵。这才是高手! 随即,所有人都有样学样,争先恐后地自报家门,发出热情的邀请,试图在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后,他们不敢再有丝毫停留,纷纷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一片渐渐恢复平静的天空。 第146章 即将结束的秘境之争 一转眼,五个月匆匆而过,秘境之争已渐近尾声,积分榜上的排名也趋于相对稳定。 前五之位,青云宗独占其三,第四位是秦宇,第五位则是天剑门的刘铭。 莺儿等人如今鲜少参与比试,不单单是他们,其余人亦是如此。 毕竟,赢了倒还好,倘若输了,再次挑战或许连前一百名都难以挤入。 然而,天剑门的刘铭却依旧每日滞留于天区,他对自己位居第五的排名极度不满,故而每日寻人比试。 但其他人可不傻,如今秘境之争已近终点,实在没必要这般拼命,只要刘铭前来,他们转身便走。 在天剑门驻地,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从刘铭的房间骤然传出,仿佛有一头凶猛的巨兽在屋内肆意冲撞。 门外的弟子皆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双腿不停地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刘铭已然连续发怒多日,那怒火好似燃烧不尽的熊熊烈焰。 就连赵申长老亲自前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是毫无用处。 赵申长老离开时,那紧皱的眉头,无奈的叹息,无不昭示着他的无能为力。 “刘铭师兄,刘铭师兄!” 恰在此时,一名弟子满脸兴奋地飞奔而来。 “刘铭师兄,秦宇,秦宇去天区的演武场了!” 话音刚落,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红光如蛟龙出海般冲天而起,强大的力量震得屋顶的瓦片纷纷破碎,瓦砾四处飞溅,扬起一片尘土。 天区的演武场中,秦宇与小白所受到的待遇和刘铭相差无几。 他们刚一抵达,便有人匆匆离开,而场内的人如今也是极为机智。 每进行一场比试之后,便不再恋战,而是先出去查看一番,确认没有强者之后,才会重新回来继续排队。 真可谓是将这规矩琢磨得透透的,运用得极为娴熟。 “唉,我就知道会是如此。” 秦宇眉头紧紧皱起,满脸无奈地看着面前如鸟兽散的人们。 “喵”小白附和着点了点头,它的眼中也满是无奈。 连个像样的对手都寻不到,他们二人的表情都显得颇为失落。 而在天区那高高耸立的看台之上,那稀稀落落的人群更是让此处显得冷冷清清。 没办法,天区如今已然没有了激烈的对战,每个人都心心念念着稳定积分,不到万不得已的关键时刻,根本不会与人争斗。 所以,大部分人都跑到地区去观看了,那里可比这里热闹得多。 而在演武场之外,蓦地,一道耀眼的红色流光犹如流星般重重落地,伴随着一阵轰然巨响,周遭的空气瞬间被炙烤得滚烫,周围的温度顿时急剧升高,那灼热的气息相当骇人。 来者正是刘铭,他刚一落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过一个正欲匆匆离去的比试者。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后者浑身剧烈发抖,仿若筛糠一般,刘铭这般举动,难道这是打算来强的不成? “刘铭,你,你要干什么?”那人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 “我问你,秦宇可在里面?” 刘铭双目圆睁,目光中透着急切与焦灼。 那人闻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不迭地点头,心想只要不是找自己的就好。“他就在里面,刚进去。” 得到答案的刘铭瞬间将其放开,脸上的表情相当兴奋。 待刘铭踏入演武场之须臾,众人皆瞠目而视,目中满是惊愕与期许。 那一双双眸子睁若铜铃,仿若欲将眼眶撑破。 此番定有好戏可瞧,瞬时,众人皆以疾如闪电之速自怀中掏出传讯符,其动作娴熟且急切,仿若稍缓一丝便会错失惊天之事。 只见其手指灵动,迅疾于传讯符上输写信息,一道道微芒自传讯符上闪烁而出,携此惊人之讯,以风驰云卷之速向四面八方逸散而去。 此则消息犹若汹涌潮水,须臾间便席卷整个天青城。 街头巷尾,原本熙攘集市瞬间静谧一瞬,紧接而来的乃是此起彼伏的惊叹。 此则消息恰似一阵狂风,拂过天青城每一处角落,使整座城皆陷入沸腾与期冀之中。 青云宗山庄之中,莺儿等人亦收到此讯。 与他们相同,诸般宗门皆倾巢而动。 自上次莺儿与秦宇对决以来,天青城已然沉寂许久,天区之演武场亦静谧多时。 而于演武场内,秦宇与刘铭已然交起手来,二者皆面露亢奋之态。 刚一照面,未置一言,甚至未曾自报家门。 只见刘铭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秦宇,拳风呼啸,直捣秦宇面门。秦宇侧身一躲,顺势挥出一拳,直击刘铭腰侧。两人拳来脚往,招式凌厉,速度快如闪电。 一番体术较量之后,二人仍难分胜负。 刘铭率先施展法术,他双手舞动,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周围的温度急剧上升,无数的火球凭空出现,如流星般向秦宇砸去。 秦宇冷哼一声,双手结印,脚下升起一片赤炎漩涡,那些火球一靠近便被卷入其中,消失无踪。 随后,刘铭再次发力,他双手合十,猛地分开,一道火幕拔地而起,向着秦宇滚滚而去,好似汹涌的火海。 秦宇目光一凛,抬手一挥,一道火柱从掌心冲出,直直撞向那火幕,二者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火光四溅。 “呵呵呵,果然与我一般,乃仙品火灵根。”刘铭于交手之际冷笑一声。 秦宇则面色凝重如霜,“你可还要继续试探下去?” 小白此时亦舔了舔爪子,站至秦宇身旁,双眼死死盯着刘铭,早先与莺儿那一战太过憋屈,诸多法术被压制得根本无法施展,今日定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瞧瞧,本大爷的实力! 而于此时,看台上之人愈发众多,他们犹如潮水一般,自各个入口蜂拥而入。 “你说的对,是我小瞧你了。” 刘铭扭了扭头,脖颈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紧接着,其皮肤渐趋火红,皮肤上的血管化作金色,仿若岩浆于其中流淌。 第147章 刘铭的火煞体 “这是?” 秦宇见状,不禁紧皱眉头,双目之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一旁的小白更是将背高高弓起,毛发根根倒立如刺。 “此乃火煞体!” 刘铭大声喝道,身上的衣袍于此刻瞬间化为灰烬, “小子,你虽亦是火灵根,而我这火煞体,万火不侵!” “呲”一声蒸汽鸣响,刘铭脚下的地面开始迅速融化,仿若烂泥一般。 下一瞬,整个人化作一道火红残影,如离弦之箭直奔秦宇而去。 “喵” 小白大声叫吼,其强大的动态视力,已然将刘铭的动作捕获,毫不犹豫地直扑而去。 三者交手仅在须臾之间,刘铭之实力全然配得上上古仙体之名号,动起手来毫不拖泥带水,刚猛至极。 秦宇与小白招架得甚是狼狈,身形不断后退,汗水如雨般洒落。然,亦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寻得破绽,予以反击。 刘铭眼中兴奋异常,甚至隐约带着一丝杀意。 那杀意犹如实质,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结。 就在他躲过小白的一次前扑之后,手中一把火红弯钩骤然显现。弯钩之上,火焰缭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是地阶兵刃!” 看台之上有人惊声高呼,声音颤抖,充满了惊愕。 那股兵器之威能他们熟悉至极,曾在无数的战斗中见识过其恐怖的威力。 “小白!” 秦宇放声大吼,面色焦急。小白瞬间压低身形,整个身躯犹如一张紧绷的弓弦。 那长钩紧贴着它的头颅堪堪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它的毛发凌乱飞舞。 此时,演武场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激烈交锋。 “喵”小白落地惊叫一声,险之又险,差一点便被砍中了。 它迅疾站到秦宇身边,三者再次对峙,稍作整顿之后再度交手! 秦宇终究是吃了宗门的亏,刘铭单单是那一件地阶兵刃,便是他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与小白被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每一次交锋,都被刘铭强大的力量和兵刃的优势所压制。 看台之上所有人都紧张无比,掌心皆捏出了汗水。刘铭出手皆是杀招,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师父,秦宇要输了。” 莺儿看着下方,忧心忡忡地说道。一旁的柱子几人亦是神情肃穆,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担忧。 “天赋不同,输也正常。”百川捋着胡须缓缓说道。 一旁的张晨一直点头,脸色凝重至极,他本想说还有师父也不同,柱子他们全是中品灵根,可如今实力怕不是要比上品灵根都强,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而在另一边,看台的最高处,赵申一脸笑意,心中盘算着:若是刘铭胜出,便可夺过秦宇的积分,届时就可位居榜一了。 这一届黑马太多,尤其是青云宗,那三匹黑马,身后更是有一位大能。 用这种方式位居榜一最好,既能稳固天剑门的地位,又能避免与青云宗那位发生冲突。 秦宇与刘铭稍作休憩,旋即复又战于一处。 场中二人剑戟交错,往来招式愈厉愈猛。 刘铭恃着地阶兵刃之威,攻势如狂风骤雨般愈猛愈烈,秦宇只得凭自身轻捷如燕之身法左避右闪,竭力寻得反击之机。 观众席上,众人之心皆高悬而起,仿若置于喉间。 有人高呼为刘铭助威,切盼其速胜,以显其无敌之态;亦有人竭力为秦宇鼓劲,期冀其能逆境崛起,创惊人之奇。 “此秦宇实乃坚毅不屈,直面刘铭这等强敌,竟能苦撑许久。” 一观者不禁叹曰。 “哼,再坚毅又当如何?他面对的可是地阶兵刃。”另一人撇嘴不屑道。 此时秦宇已气喘吁吁,体力渐竭。而刘铭犹攻势不止,其看准时机,猛挥手中那烈焰灼灼之火红弯钩,携排山倒海之势直逼秦宇。 秦宇拼力侧身避之,未料刘铭狡诈突变招,弯钩疾转朝小白攻去。 演武场中,阳光烈烈,却驱不散那弥漫的紧张氛围。 尘土在风中轻扬,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而躁动。 小白避之不及,被刘铭的弯钩划出一道深创,凄惨的“喵呜”声打破了场中的短暂宁静。 秦宇见小白受伤,瞬间双目圆睁,怒火如炽。 观众席上,众人神色各异。 有的紧张得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有的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还有的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场战局的走向。 此时的秦宇,周身泛起奇异光芒,橙色的毛发瞬间覆盖全身,整个人如同燃烧的烈焰。 他怒号着向刘铭猛扑过去,其势如虎。 刘铭猝不及防,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击退数步。 看台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惊呼,原本安静的场面瞬间沸腾起来。 然而,刘铭很快稳住身形,怒吼一声,周身光芒大放,身躯急剧膨胀,不多时便化作一个五丈高的火焰巨人。 他居高临下,蔑视着秦宇,眼中杀意弥漫。 场中的气氛愈发凝重,风似乎都因这强大的威压而止住了脚步。 秦宇毫不退缩,再次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 但刘铭力大无穷,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秦宇拼尽全力抵挡,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观众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的人忍不住站起身来,为秦宇捏了一把冷汗。 秦宇一次次被击退,又一次次顽强地冲上去。 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虚浮,气息也愈发紊乱。 终于,在刘铭又一记重击之下,秦宇再也支撑不住,像一片凋零的落叶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可身体却像被千斤巨石压住,动弹不得。 观众席上一片死寂,随后便是一阵叹息和议论之声。 “小子,就你也算天才?” 刘铭居高临下,语气中满是不屑, “皆言你乃这千百年来难得一见之天才,甚而要强过我五大仙门,可依我观之,你亦不过尔尔。” 刘铭言罢,缓缓靠近。那脚步声仿若地龙翻身,震得演舞台一阵剧烈颤动。 “我,认——” 秦宇之声孱弱至极,话未出口,便被刘铭一脚狠狠踩下,整个人深陷地面之中。 “喵!” 小白凄厉大叫,其腹部伤口触目惊心,已有肠子流出,然其依旧奋然跃起,朝着刘铭扑去。 第148章 刘铭的挑衅 看台之上,一片死寂,静谧得令人心悸。 紫霄宗宗主郑闫双眼圆睁,目眦欲裂,那满含怒火的目光犹如利剑,死死地钉在刘铭身上。 “喵!” 小白一声厉叫,刹那间,整个演武台被滚滚雾气严实笼罩,仿若坠入混沌之境。 “你倒是一只忠诚的猫!” 刘铭嘴角上扬,那抹笑意越发肆意,他那宛如流淌着滚烫岩浆的身躯,骤然爆发出一阵汹涌澎湃的热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将雾气瞬间驱散。 而此时,小白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的脑后,锋利如刃的前爪携着凌厉劲风,狠狠拍下。 “叮” 一声清脆的精铁相撞之声骤然传来,响彻整个演武场,场内瞬间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什么?” 一人嘴巴大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目光难以置信地死死看向刘铭,“他的后脑勺也长了一张嘴?” 这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刘铭后脑勺不知何时竟出现的那只嘴,正紧紧咬着小白的爪子,那力度仿佛要将其咬碎。 “我认输!” 正当刘铭要痛下杀手之时,秦宇那带着绝望的三个字,终于从牙缝中艰难地挤了出来。 “轰” 一声巨响,大阵在此刻消散无踪,紫霄宗郑闫瞬间如鬼魅般出现在演武台之上。 “小宇,小宇,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急切万分,带着深深的焦虑, “快,快带他们回去疗伤!” 郑闫朝着其余紫霄宗之人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随后又猛地将目光转向刘铭,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几欲喷薄而出,可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郑宗主何故如此?晚辈不过是久闻秦宇天才之名,故而一时兴奋罢了。” 刘铭此时的身形已然恢复常态,然而那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台之上,天剑门的赵申满脸笑意,那笑容几乎要溢出来,一旁的其他峰主亦是纷纷向他拱手道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哈哈哈,真不愧是小铭,赵兄今晚可要设宴庆祝一番了。” 一位身穿洁白如雪袍服,发梢带着几缕银丝的女子说道,她正是第五峰的峰主苏沐秋。 其大弟子清清乃是刘铭的道侣,正因如此,她平素也对刘铭颇为关照。 “柱子哥!莺儿妹妹,你们可还认得我?” 恰在此时,刘铭朝着看台之上放声大喊。 柱子等人闻声一怔,随即齐齐望向百川,只见后者微微颔首,柱子这才站起身来。 “自然记得,当年你父亲带着你来到药铺之时,你不过十二岁。后来被天剑门接走之时,更是满城欢呼喝彩。” 莺儿此时也袅袅起身,双手抱胸,“刘铭,如今刘叔叔可还在打铁?” 刘铭闻言,目光瞬间冰冷如霜,他最恨别人提及他的父亲,尤其是他父亲曾经是一个铁匠这件事。 “呵呵呵,亏得莺儿妹妹还记得。” 他的笑容阴森无比,“说起来,你我可都是安海城人士,更是听闻,百神医一直都以凡人之身居于凡间,可是有什么仇家?若是有难,凭借你我之间的交情,我宗倒是可以帮衬一二。” 他的话音刚落,上一秒还满面笑意的赵申顿时呆住,表情犹如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赵兄,怎么了?”苏沐秋蛾眉紧蹙,出声问道。 赵申则是忙不迭地摇头,百川的事他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 其他人这几日虽也听说了百川此人,但一直未曾将其放在心上,而对其有些了解的焱炎谷更是对此人讳莫如深。 “刘铭,师父的事不用你管,你不就是想与人交手吗?我陪你便是!” 莺儿面色冷若冰霜,柱子刚想说他上,却被百川传音制止。 “呵呵呵,莺儿妹妹果真爽快,不过我今日与秦宇一战消耗甚巨,这演武台此时也已残破不堪,不如我们三日后再战,如何?” 刘铭开口问道,他虽狂傲不羁,但并非盲目自负,莺儿则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毫无惧意。 天剑门,大殿之内,赵申望着眼前的刘铭不住叹气,他对刘铭的表现原本甚是喜爱,唯独对其最后向青云宗等人的挑衅颇有不满。 刘铭一脸茫然,师父自打回来就开始不停地来回踱步,他几番询问,得到的回答却只有声声叹气。 突然,赵申定在原地,脸上的担忧之色瞬间消散,自己一直都太过主观臆断了。 他与百川的矛盾主要在于因果一事,还有那毒物一事,皆属私事。 而秘境之争乃是公事,他绝不相信百川敢贸然发难。 若是百川胆敢如此,自家宗主可是一位合体期的大能强者,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而作为主办方的天青观,也断不会任由其破坏规矩。 想到此处,他顿时安心许多。 “师尊,师尊。” 刘铭的话语再度将他的思绪拽回,“师尊,您怎么了?” “无事。” 赵申长舒一口气,心情畅快了许多,“为师问你,你今日为何要向青云宗那几人挑衅,你如今的排名已然是第一位了,实无再战的必要了。” “师尊,您是知晓弟子的,向来喜爱与强者过招,那宁莺儿与柱子皆说他们是天才,弟子不过心痒难耐罢了。” 刘铭的语气极为认真,“况且我与他们也算存有几分旧情,如今能够相逢,也是一场缘分。” 在另一边,紫霄宗的山庄之内,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屋,却未能给屋内增添多少温暖。 秦宇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之上,小白虚弱地躺在他的身侧,气息奄奄。 “宗主,先出去吧。”一位长老开口说道,秦宇与小白虽然伤势过重,但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无事,你且先去吧。”郑闫面无表情,就这样看着秦宇,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一股无力之感涌上心头,那刘铭不过是一金丹修士,对自己却毫无敬意,甚至带着一丝轻蔑。 若非背靠天剑门,自己今日定要将他一巴掌拍死。 第149章 仙身与仙体 在另一侧,青云宗之中传出阵阵长枪破空的呼啸之声。 柱子的枪法刚猛凌厉,每刺出一枪都饱含着无尽的怒气。 一旁的莺儿更是怒火中烧,那刘铭实在是无礼至极,他若是说自己这些人的不是倒也罢了,可肆意编排百川,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绝不能接受的。 莺儿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望向天剑门所在的方向,一丝浓烈的杀意从眼中涌现。 “好了,为师都尚未动怒,你们这般又是为何?” 百川轻捋着胡须,语气显得极为轻松。 “师父,我着实气不过呀,想当年若不是您发现他身具仙体,他如今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莺儿满脸怒气冲冲,“结果今日当着众多人的面,他竟然胆敢出言污蔑您!” 百川依旧面色轻松,然而内心却是欣慰至极:“好了,倘若心有怨气,三日之后在实战中一决高下即可。” 他轻柔地在莺儿头上摸了一下,接着又看向柱子,“你也无需这般,这几日好好稳固积分就行,切莫让这等琐事扰了心境。” 柱子收枪而立,手掌紧紧握住枪杆,满脸愤慨之色,“师父,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 “莫要只是了,为师知晓你想要说什么,你想说,欲要和那刘铭一较高下,对否?” 柱子郑重地点头:“没错!” “傻小子,若你是他的对手,为师又怎会阻拦你,那刘铭与秦宇一战,根本未曾使出全力。” 百川说着轻轻挥了挥手:“好了,都别这般了,这几日一切照旧即可,听话。” 夜幕悄然垂落,繁星仿若璀璨明珠镶于浩渺苍穹。 清冷月华似银瀑倾洒,为青云宗的山庄笼上一层薄纱。 这一夜,张子杰寻到了莺儿,老泪纵横,他方才探望了依旧昏迷不醒的秦宇。 他哭着向莺儿倾诉诸多事宜,从安海城离去后的种种经历,到母亲的溘然长逝,再到自己与秦宇的相识,边说边泣不成声。 他紧紧拉着莺儿,苦苦哀求她务必要为秦宇出这口恶气。 莺儿听闻,心情沉重,更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本就打算好好教训刘铭一番,而今更是萌生出痛下杀手的念头! 三日后,天区之外,一块硕大无朋的天幕仿若遮天蔽日之神秘图卷,高悬于演武场上空。 天幕之上,华光流转,玄奥符文闪烁不定,似蕴无尽玄机。 演武场周遭,人潮似汹涌洪涛不断翻涌。 来自四海八荒之众,或身着飘逸仙袂,或身着素雅道裳,形形色色,皆怀同等期待与兴奋。 人群中,喧嚣之声此起彼伏,有激昂呼喊,有焦灼议论,亦有激奋争执。 街头巷尾,贩夫走卒亦趁此难得之机,高声吆喝着诸般物件。 热气腾腾之灵馔散发诱人香气,精巧法宝于骄阳下闪耀光芒。 而在不远处,一座巍峨楼阁中,达官显贵凭栏眺望,俯瞰下方热闹非凡之景。 而于这喧嚣之中,整座天青城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赌盘赫然现世。 赌盘之前,众人挤得水泄不通,双目紧盯着不断变幻的赔率,手中紧攥着储物囊,或踌躇不定,或决然下注。 负责赌盘的伙计忙得汗流浃背,高声报着最新之投注情形,声音于嘈杂之境时隐时现。 演武场内,经过整整三日的精心酝酿,此刻入场之票已然变得极为稀缺,堪称一票难求。 在这般情形之下,能够成功进入演武场的,无一不是声名显赫、地位尊崇、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见那身姿挺拔、仙风道骨的天青观掌门,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场内。 与此同时,各宗的宗主也纷纷现身,他们或神色凝重,或面带自信,个个器宇不凡,带着身后一众弟子,浩浩荡荡地前来。 他们对这次比试相当重视,规模与造势的力度更是做到了极致,甚至远超开幕的那一日。 此次比试,乃是这座修仙之城的盛事。 天青观早早便开始筹备,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从场地的精心布置,到宣传的铺天盖地,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尽善尽美。 演武场被装饰得庄严肃穆,四周布满了象征着各宗各派的旗帜,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轰!” 一声惊天动地巨响轰然迸现,恰似九霄狂龙怒哮,瞬间惊震四野。 刘铭身影仿若一道璀璨夺目的流星,自苍穹中以凌厉绝伦姿垂直而降。 其周身仿若有浩渺气场萦绕,衣袂于狂风中烈烈翻舞,发丝肆意狂扬,整个人散发出睥睨六合的霸气。 周遭之气仿若为其威势所迫,发出阵阵颤鸣。 刘铭双目灼灼有神,犹如燃烧烈烈熊焰,携无尽威严与自信,在众人惊羡目光中,以撼人心魄之态强势降临。 顿时间,场面沸腾,惹得无数宗门女弟子发出阵阵尖叫。 刘铭虽然不算俊朗,但那强大的实力永远都是那般迷人。 “师父,那我也去了。”莺儿看向百川,后者微微颔首, “去吧,小心一些。” 只见莺儿轻挽裙摆,迈着从容不迫的优雅步伐,袅袅娜娜地缓缓步入场中。 那身姿仿若微风拂过的轻柔柳枝,又似山间流淌的涓涓细流,不疾不徐,宁静祥和,自成一方清幽之境。 “莺儿妹妹,你倒是变了不少啊,生得也愈发漂亮了!” 刘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仓朗”一声,莺儿迅疾拔出长剑,“与你相较,我这些变化不值一提。” 她边说着,边将长剑指向刘铭,“客套之话不必多言,收拾了你,我下午还要去逛街呢。” 莺儿的话讲得轻松至极,听得刘铭眼角一抽,一股凛冽杀意瞬间油然而生。他这几年可谓是众星拱月,何时有人胆敢这般与自己讲话,刹那间,杀意弥漫。 “好啊。”他冷冷说着,长钩当即显现,与莺儿不同,他这长钩乃是本命法宝,一直孕养在金丹之中,其上更是火焰流转,炙烤得周遭炽热难耐。 “那你我,便于手底下见真章吧! 第150章 大战起 “轰!” “轰!” “轰!” 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骤然响起,莺儿与刘铭二人几乎在同一瞬间身形闪动,如两道迅疾的闪电划过。 看台之上,所有人皆屏住呼吸,瞪大双眼,全神贯注,唯恐错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细节。 刹那间,莺儿周身霞光缭绕,璀璨如梦,绚烂似幻。 庞大的规则之力犹如山岳倾轧,沉沉地压向刘铭。 后者顿感浑身灵力停滞,想要调动起来竟是异常艰难。 “哈哈哈。” 他仰天爆发出一阵张狂大笑,“莺儿妹妹,久闻你有仙身傍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少废话!”莺儿轻哼一声,整个人轻盈地悬浮于空中,身后一个冰晶缓缓凝聚成形。 眨眼间,场地被一层厚厚的白霜覆盖,就连那坚固的大阵都微微一颤。 这是莺儿自创的法术,灵感源自于冰冢之晶,名曰“霜泪”。 看台之上,所有元婴以下之人皆是浑身一颤,哪怕是金丹后期乃至大圆满的修士,也在此招中感受到了一股无尽的寒意。 “来的好!”刘铭大喝一声,手中的长钩之上火焰熊熊升腾,他竟打算硬接! 霜泪凝聚成型,携带着无边寒意,朝着刘铭手中的长钩撞去。 顷刻间,场地之内犹如阴阳两极,一边冷彻骨髓,仿若冰狱寒渊,令人毛骨悚然; 一边热浪滚滚,好似烈焰火海,炽热灼人。 白光与红光在这一刻相互交织缠绕,似璀璨的星河交汇,又似绚丽的彩绸交织,光芒夺目,美轮美奂,如梦如幻。 静,死一般的静 。 所有人皆是瞪大双眼 ,呆若木鸡 。 两人所展现出的威能 ,已然远超金丹前期 。 此乃修仙盛世 ! 那些看台之上的老妖怪 ,心中皆是这一想法 。 修仙岁月悠悠 ,不知历经多少载 ,更是在这漫长的历史长河中 ,亘古亘今 。 然而 ,唯有这几年 ,涌现出的天才如繁星璀璨 ,越来越多 。 “叮 !” 一声清脆的兵刃碰撞之音骤然响起 ,将他们的思绪瞬间拉回 。 场中两人再次交手 ,只不过这一次刘铭交手的对象 ,尽是分身 。 她们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有的凭空汇聚 ,仿若鬼魅 ;有的破土而出 ,恰似幽灵 ; 有的在刘铭挥出的熊熊火焰之中 ,宛如不灭魂魄,缓缓凝视 ,阴森可怖 。 “莺儿妹妹,我听说青云宗于长老对你甚是疼爱,你这一手龟缩之术,莫不是与他学的!” 刘铭的语气充满了讥讽,顿时间,于长老在看台之上睚眦欲裂。 “刘铭!你个小兔崽子放你娘的屁,你不过是一铁匠儿子,当年若不是百兄仁慈,为你解惑,你怕不是早死了。” 一旁的刘大嘴附和了一句,“对了,我听柱子说,那次好像还没给钱呢。” 柱子则是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刘铭微微一怔,瞬间,双目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这两个老头骂起人来,专拣他人的痛处猛戳。 然而,就在下一瞬,一根木藤猛地在刘铭脚下破土而出,他虽勉强躲过,大腿上却还是被划开了一道伤口。 “呵呵。” 莺儿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心态这般不好,就莫要学人来文斗,免得把自己给活活气死。” 而在另一边,天剑门众人一个个怒目圆睁,简直目眦欲裂。 选手之间的文斗原本可以视作一种战术上的较量,可场下之人这般贸然插嘴,究竟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满心愤怒,刚要发作,却根本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和时间。 只见场中的刘铭此时身躯骤然暴涨,眨眼之间便高达足足十丈,那庞大的身躯,远比那日与秦宇相斗之时更为惊人。 他那原本正常的皮肤瞬间变得火红一片,紧接着犹如历经了千年风化的岩石般,坚硬至极,毫无破绽。 其体内的血液仿佛滚烫到极致的岩浆一般,不断翻滚着,发出阵阵咕噜咕噜的闷响。 “哈!” 刘铭猛地呼出一口浊气,气势犹如火山喷发般猛然爆发,大量白色的蒸汽自他体内疯狂喷涌而出,那场景极为骇人。 他此次倒是聪明了许多,深知与莺儿逞口舌之快毫无益处,于是不再多言。 整个人携着无边的炽热,宛如一座巍峨耸立的山岳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咚!” “咚!” “咚!” 沉重的脚步犹如战场上激昂的鼓点,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听得人心惊胆战。 莺儿的分身依旧不管不顾地疯狂进攻,招式凌厉,角度刁钻。 然而刘铭的身躯坚如磐石,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丝毫不躲,硬扛下了所有法术。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轰然传来,所有人皆惊惶抬头看天。 原本碧空如洗,此刻却晴天炸雷,实乃大凶之兆。 可仅是须臾之间,只见远方天际,黑暗似潮水般悄然蔓延,滚滚乌云如墨染一般迅速汇聚。 那乌云层层堆叠,犹如山岳般厚重,又似蛟龙翻腾,形态诡谲。 狂风骤起,呼啸着席卷而来,吹得沙尘漫天,草木皆伏。 “此女当真好手段!” 看台之上,一位元婴大修士不禁赞叹一声, “这改天换地之能,即便吾等元婴修士,施展起来亦颇为棘手,未料想,竟被此女施展得这般迅速。” 话音刚落,大雨好似星河决堤,天幕崩塌,铺天盖地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如万箭齐发,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大地。 瞬间,天地间一片迷蒙,雨幕重重。 莺儿朱唇轻扬,笑意微浮。此防护罩仅防内,此节她早已洞悉。 大雨骤降,刘铭竟陷两难之境。若任雨滴坠身,恐遭其害;若以灵力阻拦,却力不从心。 平素之时,他岂会在意,纵入滔滔江河,亦无所畏。 然今时,其体内灵力难以调动,反为这倾盆大雨所制。 “刘铭,你今番必输无疑!” 莺儿怒喝一声,其音恰似滚滚惊雷,轰然炸响。 转瞬间,地面积水疯狂汇聚一处。一尊尊水型巨人拔地而起,其伟岸身形竟丝毫不逊于刘铭所化之火焰巨人。 刘铭冷哼一声,目中火光烈烈,他紧攥那把火焰长钩,奋力一挥,周身火焰刹那间汹涌澎湃,似怒海狂涛,熊熊燃烧。 怎奈,他此番反击甚是吃力,那火焰长钩于空中凌厉划过,虽携起一片灼热滚烫气浪,却仅让水人行动稍有迟缓。 它们步步紧逼,刘铭紧咬牙关,皮肤已有崩裂之兆。 须臾,火焰陡然暴涨,化作一条威猛火龙,张牙舞爪,直冲而去。 然,水人只是大手轻挥,一道澄澈晶莹水幕凭空而现,将火龙之凌厉攻势轻易化解,溅起漫天迷蒙水汽。 第151章 殒命当场 看台之上,天剑门众人双拳紧攥。掌心汗水渗出。 他们没想到刘铭会这般狼狈。 那几尊水型巨人,一拳拳打在刘铭身上,狠狠抽着天剑门的脸。 “轰”! 一声脆响。刘铭那如岩浆的躯体,像琉璃般寸寸断裂。 眉心处,刘铭本体显现,嘴角挂着血迹。他牙关紧咬,死死盯着莺儿。 “宁莺儿!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场!” “呵呵,刘铭,你技不如人,别找借口。当初是你挑衅在先,我不过遂了你的愿。” 莺儿嗤笑,“况且,在我看来,你难当天才之名!” 莺儿的语气极为刻薄,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睨视刘铭。 “宁莺儿!” 刘铭紧咬牙关,豆大的雨点不断无情地砸落在他的身上,瞬间将他淋得湿透,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呵呵。” 他忽地狂笑起来,笑声凄厉无比,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雨幕,“我刘铭,岂容你来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话音刚落,他的体内竟传来一阵犹如鼓点般急促的声响,周身的气势再度如火山喷发般爆发开来,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刘铭居然开始燃烧仙体了! “赵兄,快拦下他!” 天剑门所在的区域此刻已然炸开了锅,燃烧仙体无疑是自断根基之举,就算是强大的天剑门,想要助其恢复也是难如登天。 “赵兄,你还在发什么愣!?” 苏沐秋扯着嗓子大吼道,她深知刘铭,表面看似坚韧不拔,骨子里实则相当自卑,那宁莺儿的一言一行,更是不停地在刘铭的尊严上狠狠摩擦。 “轰”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炸响,刘铭手中的火焰长钩,与莺儿的长剑凶狠地交击在一起。 雨水瞬间退避,形成了一道圆形的真空区域,短暂的停顿之后再次倾盆落下。 刘铭此刻的速度快如闪电,打法更是悍不畏死,目光死死地锁定莺儿本体,自己却不断遭受莺儿的分身,以及层出不穷的法术攻击,已是浑身浴血。 “赵申,你要是再不拦下刘铭,我可就去了!” 苏沐秋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她表面看似为刘铭担忧,实则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徒儿,倘若刘铭出事,自己的徒儿后半生定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刘铭,认输吧!” 赵申长叹一口气,终于将这句话喊了出来。 刹那间,空中的大雨停止,乌云消散。 而下一瞬,刘铭周身的火焰猛地暴涨数倍,莺儿的分身顿时被这汹涌的热浪全部烧成焦炭。 “天剑门!你们还要不要脸!”于长老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朝着天剑门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满脸愤怒至极的神情。 赵申更是怒火冲天,区区元婴期,竟敢这般与自己讲话! “你这是在找死吗?” 赵申这一怒吼挟带着无尽的威压,如汹涌的波涛直奔于长老而去,却只见百川大手轻轻一挥,那股威压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大能! 在场众人的脑海中顿时只闪过这一个想法。 再看赵申,此时的面色阴沉得可怕,这是他与百川的首次交锋,结果就碰了一鼻子灰。 “前辈,您当真不打算给我天剑门几分薄面?”赵申传音问道。 百川神色淡然地望向他:“比试尚未结束,有何事,过后再谈。” 演武台之上,刘铭此刻狼狈不堪,浑身上下大小伤口不计其数,然而攻势却依旧凌厉凶猛。 刚才赵申的话他听得真真切切,但他坚信自己还能再战,即便燃烧仙体,自己依然拥有仙品火灵根,自己仍旧是天才,而且此战,自己绝对不能输。 “刘铭,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莺儿冷笑出声,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她还是头一次见,他的腹部已然有了两道贯穿伤,可他却越打越亢奋。 “死吧!” “死吧!” 刘铭不停地叫喊着,模样愈发癫狂,一路猛追着莺儿,速度快若疾风。 可在众人眼中,刘铭自那两句“死吧”喊完,就开始对着空气挥拳了,莺儿则是脚尖轻点地面,跃到了另一侧。 “这是幻术!?” 看台上有人惊呼道,想不到这宁莺儿还暗藏了这么一手,压制灵力,屏蔽五感,再加上幻术,这一套连招堪称无解。 顿时间,风卷残云,浩渺虚空之中蓦地传来一阵琉璃破碎之声,清脆而摄人心魄。 莺儿身姿轻盈,宛如仙娥般缓缓飘起,超凡脱俗。 磅礴无尽的灵力宛如滔滔江河,开始在其长剑之上汹涌汇聚,光芒璀璨,令人目眩神迷。 那浩瀚的灵力,引得四周的空间都禁不住微微颤栗,似在恐惧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长剑锁定刘铭,如疾光闪电一般,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奔其身后而去! “你敢!” 看台之上,苏沐秋一声怒喝,响彻云霄。 这已然不只是徒儿后半生的颜面之事,倘若这一击命中,那自己的徒儿可就成了守寡之人,此等后果,她绝不容许! 话音刚落,她便欲猛冲向前,谁料瞬间,只觉身旁灵力乱涌,一股似能毁天灭地的恐怖压力即刻将她困住。 “技不如人,生死已定,天剑门岂敢坏我天青观规矩!” 在天区最高处,天青观之地,一位老者目光如剑,紧盯着苏沐秋。后者双唇紧抿,正要开口,此时下方演武场已有了结果。 只见莺儿的长剑已刺穿刘铭,之前苏沐秋的大喊,让她动作一滞,长剑受阻,好在天青观掌门公正。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皆为之一愣。 刘铭在此时,也从幻术中清醒过来,他踉跄了两步,随即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然出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 说到底,他不过金丹期,如此伤势,哪怕上天也难以施救。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刘铭!”赵申一声高呼,目光死死地锁定莺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料到,这女子竟然真敢痛下杀手! 苏沐秋身形一滞,她的徒儿至今已然二百多岁,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适配的道侣,结果就这样殒命了。 而此刻,束缚她的灵力已然消散,她抬眸望去,只见天青观众人已然不见踪影。 她瞬间怒火中烧,一声怒叱: “贱人,纳命来!” 第152章 出声就杀 另一边,在天青观的主峰之巅,一众天青观之人,只觉头脑一阵昏沉,仿若坠入虚幻之境。 上一刻,他们还置身于演武场,而下一刻,已然身处观内。 “观主,您此举究竟是何意?” 玄空道长满脸困惑,此刻他们骤然离去,演武场内必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般的大战。 方才出手的那位老者,他曾暗中探视,却发现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简直连一丝一毫的端倪都难以窥探。 “呵呵。” 天青观掌门冷笑一声,“那天剑门向来嚣张狂妄、横行无忌,也该有高人给他们些许教训了。” 不止玄空,就连他自己也曾探视过那名老者,然而,以他合体期修士的高深修为,竟也难以探查分毫。 他已然存活了悠悠万年,却从未遇见过这等神秘人物。 此人要么是久居山林的隐士大能,要么是从其它大陆远道而来。 但不管怎样,天剑门此番定要遭受重创,甚至往后,就连五大仙门的地位恐怕也难以稳坐。 而在演武场内,苏沐秋的肉体已然崩裂炸碎,仅余一道元神悬立半空,且被死死禁锢。 在她面前,百川负手而立,眼神极度冰冷,那目光犹如九幽之下狰狞的厉鬼,又仿若雷劫的无情锁定,令她丝毫生不出反抗之念。 “前辈,您这是要与我天剑门为敌不成?” 看台之上的赵申怒拍案板,愤然起身,因已通知了宗主前来,故而稍微有了些底气。 百川微微侧转过头,语气轻柔平和地看向莺儿, “你可还好?” 莺儿连连点头,“嗯嗯,师父我没事。” “没事便好,你且先与柱子他们回去吧,为师稍后便回。” 百川的语气轻松无比,听得天剑门众人怒火中烧,怒不可遏。 他们纷纷腾空而起,气势汹汹,极为骇人。 看台之上的众人也开始匆忙离去,这般恐怖强者的交锋对决,根本不是他们此等境界,能够驻足观望的。 “前辈,我怀着敬意尊称您一声前辈,可您切莫要以为我天剑门会对您有所畏惧!” 赵申傲立于半空,周身气势如汹涌巨浪般澎湃翻涌,磅礴浩瀚,似无尽头。 可就在刹那之间,他只觉自己的肉体,与这天地骤然断开了所有联系,这般感受仿若陡然沦为一介凡人,元神被灭! 而此念,竟成了他这漫长修仙征程中的最后一丝思绪。 一切发生得疾如闪电,赵申的陨落恰似一场荒诞不经的儿戏,轻松随意到了极点。 但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纷纷瞪大双眸,开始重新审慎地打量眼前的这位老者,而他却依旧傲然伫立原地,犹如磐石般纹丝未动。 天剑门众人,纷纷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这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有天剑门峰主命丧外界之事。 “前辈,您这是要,与我天剑门不死不休吗?” 苏沐秋的声音空灵虚幻,犹如来自缥缈天外,话音刚落,其最后一丝元神也消散在了这广袤无垠、浩渺无边的尘世之间。 顷刻间,天地仿若凝固停滞,所有人连呼吸之声都噤若寒蝉,甚至那些正在离去之人的脚步也猛然一顿,这老者,仿佛是谁敢出声便要取谁性命一般! “嗡” 一阵强烈空间波动传来,一位男子自混沌虚无中踏出,凭空显现在演武台上空。 他身着洁白无瑕长袍,材质似绸非绸、似缎非缎,在微风轻抚下摆动,其上绣的细密纹路若隐若现,透着神秘韵味。 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宽肩窄腰,长袍飘动间凸显飘逸出尘之姿,宛如仙人临世。 他面容刚毅俊美,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如渊,鼻梁挺直,薄唇紧抿,自带威严冷峻,此人正是天剑门宗主——羲和! 他乃四大洲修仙第一人,合体期后期顶级修士,周身道纹流转,所至之处空间泛起涟漪,法则之力不敢争锋,气势磅礴,有开天辟地之威。 “拜见宗主!” “拜见宗主!” 天剑门众人激昂高呼,声浪欲震天地。 随后,他们身躯陡然爆裂,元神瞬间尽散,徒留凄然。 静,死一般的静,仿佛连风都噤声沉寂,万物于此刻皆俯首称臣,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羲和双目圆睁,他收到赵申的传讯后便匆忙赶来,却未曾料到会发生如此骇人之景。 他目光投向百川,语气却极为平静:“前辈,莫非这些人得罪了您?” “你倒还算有礼。” 百川轻捋一把胡须,神情轻松至极,“你若心存疑惑,去问他人便是,老夫无意与你多言。” 百川言罢,挥手之间携着青云宗众人消失不见。 众人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这修仙界的天,怕是要变了。 青云宗山庄内,百川几人方现身影,空间便复起波动,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噙笑缓踱而出。 这老者慈目和颜,面色恰似丹霞映日,熠熠生辉,透着祥瑞之光。其霜发如瀑,规整束于脑后,以一根古朴铜簪绾就。 道袍之上绣制的八卦图纹,线条宛转似流风回雪,栩栩然如有灵韵,似暗藏乾坤妙理。 “贫道张黄语,见过这位前辈。” 百川捋须回了一礼:“原来是张天师,久仰大名。” 他身后一众青云宗之人亦纷纷躬身行礼,却是缄口不言。 只因天青观的称谓繁多且复杂,诸如掌门、天师、观主之类,他们实在难以捉摸,唯恐出错,索性保持缄默。 “哈哈哈,前辈此言,实是折煞贫道了。” 月华于此际款步而来,神态端庄大方: “张天师,想来您此番前来定是要与百前辈商谈要事,不如还请移步,我等也好设宴盛情款待您一番。” “哈哈哈。” 张黄语笑得极为豪爽,“久闻月华宗主国色天香,落落大方,今日一见,这传闻果然属实。既然如此,那贫道便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另一处,羲和已然立于半空良久,周遭之人皆已尽数散去,只因唯恐大能震怒,祸及自身。 “前辈。” 一声憨实的声音传来,羲和目光投去,只见一胖乎乎的少年立于看台之上,浑身瑟瑟发抖, “我知晓事情的经过,愿告知于您。” 第153章 修仙界的大势 羲和目光骤冷,一股宛若瀚海般的滔天威势瞬间将他牢牢锁定,“你在说本座无能不成?” 羲和的语气寒彻如冰,此刻的他已然心乱如麻。 天剑门此次损失惨重,仅余他这一位顶尖战力,实是回天乏术。他虽是这四大洲明面之上的最强者,却绝非无敌的存在。倘若其他四大仙门联手攻来,他定然难以招架。 “前辈,晚辈绝无此意。我知晓那青云宗老者的来历,愿将我所知的一切尽数告知于您。”小胖子赶忙躬身,那模样卑微至极。 这股磅礴的威势,绝非他这个尚处于炼气阶段之人所能承受,此刻的已然有了爆体之兆。 “嗯?”羲和看向小胖子,此人当真是不怕死,竟敢背后议论如此大能,稍有差池必然身死道消。 不过既然有人不怕死,自己听听倒也无妨。 另一处,青云宗内的山庄之中,莺儿等人聚于一处,皆是一副夸张至极的表情。 “百神医当真了得啊!”韩茹燕连连赞叹,她刚刚在演武场之时,还以为百川会与他们交流一番,之后再动手,未曾想百川出手竟是那般干脆利落,看来自己等人还差得甚远。 “哎!”张晨则是长叹一声,“不过日后的修仙界,怕是要不太平喽。” “为何啊?”韩茹燕一脸疑惑,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张晨嗤笑一声,“你呀,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想想,如今四大洲的架构甚是牢固,皆以五大仙门为首,余下还有我们青云宗这般大宗派。 平日里五大仙门制定规则,也还算太平无事。”他长叹一口气, “可如今,百神医将天剑门打得几近残废,届时,其余四大仙门必然会有所动作。到那时,上面一乱,下面肯定也会跟着乱成一锅粥。” “不会吧,我听闻五大仙门,平日里往来颇为密切,不应会出现那些你争我夺之事吧?” 雪儿满心狐疑,若真如张晨所言那般,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雪儿,你不懂。” 张晨指向山庄的最高处,那里此刻热闹非凡,一众长老皆在那里,他压低了一些声音: “刚才来的那位张天师,一开始在演武场时的举动还不够明晰吗?” 张晨挑眉问道,其余人皆摇了摇头。 张晨重重地叹息一声,“你们想想啊,为何那天剑门长老驱散乌云之时他不管?可后来那位女长老要下场之时他却管了?” “你快别打哑谜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韩茹燕大喝一声,表情极度不悦。“哎,你真是愚笨,还不是因为他看到百神医出手了嘛!” “这有什么关系?”柱子问道,在他看来,一个是改变天气,一个是欲要破坏规矩,两者差异极大。 张晨猛地摇头,嘴唇相撞发出“啵啵”声响, “关系可大了去了,他一开始不愿动手,乃是给天剑门几分薄面,但于长老骂完人,再到百神医出手之后,情况可就变了。” 他微微坐直身子,“你们想想,若是咱们平素遇见一位修士,或许也会下意识地探查一番,那天青观的天师定然也如此做了, 他必定是看不透百神医的修为,故而才出手阻拦那名女长老,随后又潇洒离去。 如此一来,一方面,能够与百神医结下一份善缘;另一方面,能够让天剑门与百神医的矛盾彻底激化。”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就那么一瞬间,便已有棋子落于棋盘之上了,若一切果真如此,那么往后的一切都会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所以,你因此断定,五大仙门并不和睦,甚至其中亦有暗流涌动?” 白寅此刻出声问道,俊俏的面容之上,眉头紧蹙。 “没错,如今的平衡已然破了,想要恢复,只能重新达成平衡,或者是一家独大。只不过,百神医不喜争斗,不然我青云宗,或许能够接过这一位置。”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那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而在另一边,景象却是截然不同,热闹非凡。 在月华的院落之前,一块开阔的空地上,放置了一张硕大的大圆桌。 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馐美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阳光明媚,轻柔地洒在地面上,为这片空地增添了几分静谧与祥和。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与美食的香气交织在一起,令人陶醉。 百川端坐在主位之上,张黄语则坐在副位,其眉目之间带着盈盈笑意,他们此时已然熟络了不少。 月华也为张黄语介绍了百川,后者更是时而惊讶,时而大笑,时而附和, “哈哈哈,那我也称您一句百神医,可好?” 张黄语笑得格外热情,宛如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其余长老们也皆是面带笑意,只是心里却相当忐忑。 这位张黄语与百川不同,其中有些人可是从小就听闻过他的大名,哪怕明知道他不是百川的对手,在其面前依旧小心谨慎,一脸赔笑。 “呵呵呵,张天师随意即可。”百川轻笑一声,捋着胡须,神色相当平静。 “百神医痛快,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再端着了。” 他手掌轻轻一翻,一道令牌忽地出现在手心之中,“此乃我宗秘境令牌,携带此物,不论进入多少人皆可,且能随时传送离开,权当贫道的一丝心意。” 众人眼睛陡然一亮,秘境之内为何让人又爱又恨? 还不是因为进去容易,出来艰难,若非时间抵达,根本无法脱身离去,只能在里面听凭天命,而有了这令牌,分明就如同入内拾取机缘一般轻松。 “张天师,此物太过贵重了。”月华赶忙开口说道,若是自己宗门接了,所牵扯之事可就大了,拿人手短的道理,无论在何处都不会改变。 “哈哈哈,月宗主不必多虑,这只是贫道的一点心意,总之日后贵宗弟子也要进入秘境,有了此物也能方便许多。” 他又急忙看向百川,“百神医,您放心,日后我天青观无论发生何事,都绝不会麻烦您,这一点我说到做到,您就让月宗主收下吧。” 第154章 落幕 百川微微颔首,他能够看得出来,张黄语的这一动作,无非是想试探自己的态度,不过他并未生气,而是看向月华说道: “既然张天师有此好意,你收下便是。” 月华朱唇轻抿,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纠结,但还是接过了那块令牌。令牌沉甸甸的,上面还写着“未央”两个大字。 “那便多谢张天师了。” “月宗主不必客气。”张黄语笑得相当开心,“往后你我宗门之间还要多加往来呀,届时也好让我天青观弟子,与青云宗弟子多多交流,互相学习,共同修炼,哈哈哈。” 他的话语虽带着笑意,但其内容却相当认真,其他人更是握紧拳头。 张黄语此言,无疑是将青云宗,与天青观置于同一位置,此时他们的手指之中已被汗水浸湿,心情更是激动万分。 “宗主,宗主。” 一位杂役弟子匆匆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发生了何事?” 月华眉头紧蹙,心中暗想:莫不是天见门宗主打上门来了? “宗主,外门有几人,自称是焱炎谷宗主、石灵阁宗主,还有流云阁宗主。” “哈哈哈,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是狗鼻子。” 张黄语朗声大笑起来,“小子,你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滚得远远的。” 那弟子先是一愣,这话能说吗?他眼珠一转,顿时想明白了,这话肯定不能说! “张天师,同为五大仙门,您既已入座,岂能将他人拒之门外。” 百川捋着胡须笑道,随即转向那名弟子:“去带人来吧。” 那弟子连忙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感慨:果然还是百神医最为和蔼。 清风吹过,天青城总是这般四季如春,温润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角落。 片刻之后,那名弟子带着三人缓步走来。 其中一人眉发如火,似燃烧的烈焰,身子挺拔如松,步伐稳健有力,浑身散发着炽热的气息; 一人体态敦实,面色黝黑,犹如一块厚重的黑铁,目光中透着沉稳与坚毅; 还有一位老妪,手持凤杖,那凤杖顶端的宝石闪烁着光芒,她虽已年老,但气质绝佳,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威严。 风悄然止息,远处的长帘树不再张狂漫舞,原本随风婀娜摇曳的身姿,此刻亦归于静谧。 天空中的云朵仿若在避让,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三人,腾出一方空旷的天地。 那三人就这般缄默地走着,恰似一幅定格的唯美画卷,每一步皆携着沉稳与端肃。 待几人临近,无形的力量也接踵而至,火焰的炽烈,大地的雄浑,以及水流的绵邈,震撼无比。 在场众人皆神色肃穆,双拳紧攥,唯独百川与张黄语依旧神态悠然,丝毫未受其扰。 “老身乃流云阁宗主,吴琼,见过前辈。” “在下系石灵阁宗主,庄楚雄,见过前辈。” “晚辈为焱炎谷宗主,张焱,见过前辈。” 他们三人徐徐行至百川面前,纷纷施礼。 “呵呵呵,三位无需这般客气,来者皆为客,快快入座吧。”百川面带笑意,伸手示意着。 刘大嘴恰在此时捅了捅于长老,还朝着一旁咧了咧嘴,后者当即会意,连忙起身:“百兄啊,我等在此实难插话,如此,你诸位先聊,我等这便告退了。” 于长老言罢,与刘大嘴二人相互拉扯着,朝着自己的院子行去,紧接着其他长老亦纷纷起身,当下的宴席,已然非他们所能参与的了,活了百年之久,这些道理自然是通晓的。 烈日西斜,那璀璨金乌渐收灼灼锋芒,天际仿若被神来之笔精心描绘,成就了一幅橙红与金黄相互交融的绝美画卷。 晚霞如烟似雾,恰似梦幻的薄绡悠然飘荡,丝丝缕缕,如梦如幻。 无人知晓百川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但皆明白一点,那便是修仙界的未来已然改变,无人能够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百川在天区的一举一动,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修仙界,青云宗的地位愈发崇高,哪怕是五大仙门的弟子见到了也会满面笑容、态度亲和,而青云宗的弟子亦会礼貌回敬,态度谦逊有礼。 转瞬间,秘境之争悄然落幕,莺儿几人的排名已不再重要。 他们比所有人进入得都早,一路上凭借那枚令牌避开了诸多风险,还从里面带出了众多珍稀灵药。 在青云宗的悉心培育之下,修炼资源大幅增长,门下弟子更是人才济济。 岁月恰似幽梦绮影,于尘世的清风里缥缈摇曳。 朝晖夕阴,月圆月缺,霜雪与雷雨交相轮转,光阴的骏马肆意奔腾不息。 往昔的壮志豪情、柔肠百结,皆似飞花飘入历史的深潭。 蓦然惊觉,五十载竟似流水匆匆已逝。 在这悠悠五十年的光阴里,人们预想的修仙界大战,终究未曾降临。 然而,天剑门却选择紧闭山门,不再与外界往来,其在修仙界的地位亦随之急剧跌落。 这漫长的五十年中,秘境之争依旧每隔二十年如期举行。 只是在后续的几届里,莺儿等人皆未参与其中。 犹记得那晚,其余三大仙门撤离之际,纷纷将自家秘境的令牌交付给了百川。 正因如此,参与的必要性已然不大。 但在凡间,却不是很太平。 如今,北齐已然彻底将南华吞并,御兽宗的地位愈发坚如磐石。 不过,他们倒是颇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去触怒青云宗。 而青云宗也秉持着不多管闲事的态度,从不过问御兽宗的种种事宜。大家各自安好,平静无事。 “师父,师爷,我真的尽力了。” 在青云宗的药阁之中,一位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逸,身着青云宗的长袍,恭恭敬敬地伫立在百川与柱子跟前。 他的神色极为尴尬,这位少年正是大宝,现今已然是一位金丹中期的强者。 “哎,这事怨不得你。”百川长叹一口气, 柱子则在一旁揉着眉心,他的面容比往昔成熟了许多,周身更是隐隐散发出上位者的不凡气质。 只是,他的表情写满了无奈。突然之间,他猛地拍案而起,满脸怒容道: “师父,这次您说什么都别拦我,那两个兔崽子就是揍得太轻! 哥哥肆意胡闹也就算了,妹妹居然也跟着瞎起哄,我今日定要将他们的腿打断!” 第155章 不省心的孩子 青云城内,一片祥和安宁。此地历经多次扩建,近乎占据了半个青云山脉,规模仿若天青城般宏大,广袤无垠,视线所及之处难以望见边际。 城内,一间花楼矗立其间,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朱红色的门窗精致且典雅,窗棂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似要挣脱束缚、振翅而飞。 大堂宽敞明亮,高悬的大红灯笼散发着暧昧的暖光,将整个空间晕染得如梦似幻。 地面由光滑的青石砖精心铺就,一尘不染,清晰地映照出人影。 高台之上,舞姬身姿婀娜,翩翩起舞,如同仙子降临凡间。 台下的圆桌之上,五男五女把酒言欢,笑声朗朗,那欢愉的模样相当开心。 而这偌大的花楼之中,竟仅此一桌。 “哈哈哈,张兄,张姑娘,请。” 一位模样俊朗非凡的男子爽朗地举起酒杯,脸上笑意盈盈,那明亮的双眸中满是真诚与热情。 在他对面,一男一女并肩而坐,男的帅气逼人,剑眉星目,英气十足; 女的美艳动人,蛾眉皓齿,风姿绰约,皆是身穿华贵的服饰,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气质。 “哈哈哈,白兄,请。” 三人碰了一杯,清脆的声响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格外悦耳。“白兄,你看我这花楼如何?” 问话之人正是柱子的大儿子,张云帆。此刻的他,眼神中满是期待,紧紧盯着对面的男子。 “张兄这是哪的话?这怎能说是如何?这里可谓是相当雅致之地呀,待到明日开业,定然会引得满城震动,谁不得来给个面子。” “哈哈哈,不愧是白兄,说话我爱听。” 张云帆大笑着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那满足的模样,像是品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对了,白家主进来可好?” “哎,我爹最近还是那般,每日闭关。” 他口中的爹正是白寅,只不过他与白寅并无血脉关系,而是家族过继给白寅的,如今他身为家主,膝下无子万万不可。 “你俩快消停些,别再耍贫嘴了。” 一位略显年轻的男子开了口,其声清脆,恰似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悦耳动听。 只见他剑眉斜飞,直入两鬓,双眸明亮若星,深邃无比。 鼻梁挺直高耸,线条流畅优美,恰似山峦起伏。 嘴唇不点自朱,微微上扬之际,仿若春风轻拂而过,携着一抹令人心醉的笑意。 他的容颜堪称绝美,甚至较女子还要胜出几分,他缓缓端起酒杯,“张大哥,你还是仔细琢磨琢磨,倘若大宝哥回去,将此事告知你父亲,你究竟该如何应对才好。” 言罢,他轻抿一口清酒,面部上扬之时,那侧面轮廓犹如精心用笔勾勒而成,完美无瑕。 张云帆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陷入了些许尴尬之中。 开口说话的那位绝美少年乃是张晨之子,张涵,其母正是戴欣彤。 自当年那届秘境之争归来以后,他们便结为道侣。 张晨犹如当年的柱子一般,为了生子,迟迟不肯突破金丹,只为那一缕缥缈难寻的希望。 甚至到了最后,他无奈寻至百川,欲求一些有助于生育的药材。 岂料百川会错意,给他开了诸多猛药。 张晨一连奋力半月有余,最后身体明显消瘦不少,就连后来的境界都有所滑落。 但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戴欣彤果真怀上了孩子。 “才不会呢。” 张云帆身旁,张云裳开了口,她如今的模样竟与雪儿有几分相仿,生得落落大方。 “我与哥哥又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有何需要应对的。” “话可不能这般讲,这间花楼原本经营得好好的,结果张大哥看中了就要接手,这岂不是明目张胆地强抢?” 张涵笑着说道,“况且我着实不明白,你们要灵石有灵石,啥都不缺,要这么一家酒楼究竟为何?” “唉,这便是你不懂了,当年莺儿姑姑曾与我说,我当下所拥有的一切皆是家里赐予的,我们得依靠自己去闯出一番天地!况且,当这店铺的掌柜得知我要接手,别提笑得有多欢畅了。” “是吗?” 一声雷鸣猛地在张云帆身后炸响, “你姑姑当年是这个意思?” 刹那间,众人纷纷扔下酒杯,赶忙起身行礼:“见过张大伯。” 云帆云裳不禁一愣:“爹,您,您怎么来了?”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在与柱子对视的一瞬,只觉仿佛坠入深渊。 “回答我,你姑姑当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柱子面色沉凝严肃,又追问了一遍。 “爹,当年姑姑,确,确实是如此跟我讲的。”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张云帆被柱子一巴掌扇飞老远,径直撞到墙壁之上。 “你姑姑的意思是,让你用心修炼,自己为自己赢得尊重!” 柱子怒火愈发旺盛,元婴气势轰然爆发而出,在场所有人皆不敢直视,眼神纷纷闪躲, “你瞧瞧你这副模样!整日沉迷于花天酒地,如今不过筑基前期修为,张涵比你小了整整三十岁,如今都快赶上你了,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爹,您别打哥哥了,他知道错了。” 云裳赶忙去拦柱子,却被他一把拽开: “还有你,一个姑娘家,整日跟他混在一起,你如今可是宗主的关门弟子,你可知道你会让多少人寒心?” 柱子越说越气,“你瞧瞧你,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的香味夹杂着酒气,哪还有半点女子的样子!” 云裳听了这话,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告诉你,这店铺赶快给人家还回去,听到没有!” 柱子侧过头,问向刚刚爬起身的云帆,后者捂着腮帮,眼中有些泛红,“凭什么?”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说什么?”柱子面色冰冷地看向他。 “我说凭什么?” 张云帆大声吼道,模样几近癫狂:“我本来就不想修炼,也不想走这所谓的仙路,难道就不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我如今都五十多岁了,修炼的时间起码占了三十年,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何过错!” “你竟然还有脸提你修炼了三十年,你一个上品灵根,修炼三十年才到筑基前期,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他们愿意笑就笑,反正我要过自己的生活!” 第156章 新棋 柱子闻此言语,只觉眼前骤然一黑,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犹如汹涌的潮水般直冲脑际。 这些年来,对两个孩子的教导全然交付给了宗门。 现今观之,这两个孩子怕是难以管教了。 “好啊!好你个张云帆!” 柱子喘着粗重的气息,怒声吼道,“不想修炼!你若不想修炼就速速滚去,我与你母亲绝不想目睹你死在我们跟前!” 柱子这声怒吼,令整个花楼都不禁微微一颤。 实则,这句话乃是柱子内心最真切的想法。 近些年来,他愈发在意身边之人的寿数。 自家亲人虽有延寿丹维系,可即便如此,父母已然老态尽显,就连自己的大哥都已年逾八十,连二虎的胡须都已变得花白。 柱子这几年间,从未放弃探寻能够增添寿元的宝物,然而始终毫无所获,正因如此,对云帆和云裳两人也就愈发严苛。 “滚就滚!” 张云帆哭着喊道,飞剑瞬间显现在脚下,随即便破门而出。 他牙齿紧咬,感受着空中呼啸的狂风,泪水颗颗滚落,随后在风中消散无踪。 “爹,您别生气了!”云裳此时缓缓走到柱子身旁,轻声说道。 柱子摆了摆手,无力地坐到凳子上,场面顿时陷入如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柱子对几人摆了摆手:“走,都走吧。” “是,张大伯。” 众人躬身行礼,随后如逃窜般快步离去,只留下柱子与云裳二人还在房中。 “爹,我哥他性子倔,您别怪他,他这些日子其实也有好好修炼了。”云裳站在柱子身后,小声嗫嚅着。 “嗯。” 柱子鼻息之间发出一声闷哼,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他曾想过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历练,可如今世间还算安宁太平。 哪怕修仙界真的爆发大战,也能够预料是针对天剑门的战斗。 凡间短时间内依旧是一片祥和之景,而去大荒那种地方,凭他元婴期的修为,怕是寿元耗尽也难以抵达。 他也不好去麻烦百川,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他能深切体会到,百川当年对自己与莺儿的付出,所以自己的孩子,他不想让百川再去劳神费心。 青云宗,药阁之中,百川与大宝正悠然喝着茶,只不过后者始终低垂着头,模样显得颇为纠结。 “你怎么了?” 百川出言询问,轻轻抿了一口茶。 “师爷,我一直在想,师父他老人家,会不会把云帆他们逼迫得太过紧迫了。” “呵呵,想那些作甚?那是你师父的家事。况且教育子女,于自身而言也是一种成长,你无需这般忧虑。” 百川从容不迫地说道,“当年你师姑可是老夫一手抚养长大的,起初老夫同样手忙脚乱,就连尿芥子都换不好,但总归要去学,学会了,于老夫而言,亦是一种成长。” 大宝听闻此言,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想不到师爷这般大能之人,在这世间亦有棘手之事。 “对了师爷,师姑与师母最近状况如何?”他满怀好奇地问道,已然许久没有两人的消息了。 “依旧在接受传承,怕是还要十年左右的时间。” 百川叹息一声,十年前流云阁发出邀请,欲让莺儿与雪儿去接受传承,那时百川并未明确表态,一切皆让她们自行抉择,最终在流云阁的热忱邀约之下,还是去了。 “行了。”百川说着对大宝挥了挥手:“你且去忙吧,老夫要小憩一番了。” “是,师爷!”大宝放下茶杯,随后恭恭敬敬地退出药阁。 夜晚,繁星点点,恰似碎银洒落苍穹。 明月皎皎,清辉脉脉漫洒人间。 微风轻拂,携来缕缕花草香,树叶簌簌,似在低语夜之静谧。 草丛中,虫鸣唧唧,仿若幽弦轻奏。 远处山峦,在月色中影绰,宛如酣眠巨兽,肃穆安谧。 柱子返回药阁之际,其模样疲惫不堪,丝毫没有元婴期强者应有的风范。 “你回来了?” 百川正于一楼的榻上,与长老相对而坐,二人正专注地下着一种新奇独特的棋。 此棋乃是于长老所创,取名为“老头棋”。 每人手中皆有二十个棋子,棋子之上刻画着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的形象,还标注着不同的地形。 唯有特定的年龄与性别方能通过相应地形,其目标便是击败对面的老头。此刻,两人正玩得兴高采烈,沉浸其中。 “师父,于长老。” 柱子强颜欢笑,向两人拜道,只是那表情着实难看。 “笑不出来就不必硬撑。”百川说着,操控一个孩童钻过了一处栅栏,于长老赶忙驱使一个妇女前来防守。 “唉。”柱子长叹一声,一脸的纠结之色,“师父,要么,您送我与云帆、云裳他们,去大荒一趟吧。” 百川目不转睛,又用一个男子下了地道,于长老神色一紧,连忙又派一名男子在出口提前等候。 “你呀,想学为师当年对你师姐的做法?”柱子尴尬地点了点头。 “呵呵呵。”百川笑了笑,“凭你小子,在大荒可护不住那两个孩子。” 百川话音刚落,操控一个小女孩挤过墙缝,于长老大惊,那处已然无人把守了,只得横移一个小男孩,可还得再纵向移动一步才能追上。 柱子默默低下了头,他心里明白百川所说的是对的,可自己着实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他与雪儿如今皆是元婴修为,想要再有孩子根本无望,这辈子也就只有云帆和云裳这两个孩子了。 自己倘若再不做些什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师父,我知道。” 柱子咬着嘴唇,眼角微微有些红润。 百川点了点头,操控着小女孩翻过窗户,眼看就能击败于长老的老头了,刹那间,于长老猛拍桌案,一时间棋子满天飞舞。 “你这小子,知道个屁!你师父就在这儿,有什么事情麻烦他不就行了,搞得这般见外作甚。”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好歹也七十多岁的人了,做起事情还婆婆妈妈的,真扫兴,不玩了。” 第157章 先入为主了 百川先是一脸茫然,紧接着便深深叹息一声,望向柱子的眼神中陡然多了几分严肃。 这目光仿若凌厉的寒风,吓得后者浑身禁不住一颤。这种眼神,柱子已经多年未曾见过了,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当年留影石的那次,师父似乎就是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结果自己被打得惨不忍睹,仿佛生生变成了另一个物种。 “正好你师姐与雪儿不在,你今晚就去通知两个孩子,明日启程。” 百川缓缓说着,边穿鞋边往楼上走去,临走之时甩下的那一个眼神,让柱子瞬间如坠万丈冰窟。 “不行。” 柱子小声呢喃着,连忙匆匆离开药阁,紧接着一飞冲天,消失在天际。 青云城,张家,一座规模宏大的世家大院。 整个宅院占地广袤,高墙环绕,宛如一座城中之城。 从远处眺望,飞檐翘角此起彼伏,气势磅礴。 宅内屋宇连绵,错落有致,彰显着家族的昌盛繁荣。 柱子如流星般迅疾地落在张家大门之外,二话不说,抬脚猛地踹开大门。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府内下人浑身一颤,待回过神来,个个换上一脸怒意,居然有人敢来张家撒野,当真是活腻歪了! 他们纷纷操起武器,气势汹汹地直奔柱子而来。 然而,在看清来人之后,众人瞬间愣在当场。 “张,张长老,您这是?”张府管家一路小跑着过来,态度极其谦卑。 “一个世家,搞什么护宗大阵?有钱没处花不成。”柱子抱怨了一句,随即目光转向那名管家,“张晨呢?” 管家一脸为难之色,伸手指向后院,“家主与夫人此时已经就寝了。” 柱子微微颔首,而后大步朝里走去。 那管家一愣,心中疑惑,难道自己没表述清楚? “张长老,不可啊,家主他。” “他什么他,天都快塌了,他还睡得着觉?!” 柱子语气极为强硬,粗暴地打断了追赶自己的管家。 只见其脚底一丝电流闪过,紧接着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张晨屋内,戴欣彤坐在梳妆台前,侧着脸精心摆弄着自己的耳环。 她的模样依旧未变,仍是那般倾国倾城,令人心醉神迷。 张晨则坐在一张桌案之后,模样与柱子相仿,没什么太多变化,只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他此时手里拿着一叠案卷,全都是关于宗内的事宜。 他如今已是位高权重的长老,平日里的工作繁多。 “行了,明日再弄吧。” 戴欣彤缓步走到张晨身后,双手轻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唉。”张晨叹息一声,“欣彤,你看这名弟子。”他指向一行名字,其中一人名叫林深。 “他怎么了?”戴欣彤眉头微微一蹙,满脸皆是不解之色。 “这弟子在药田之中已然快百年了,早在我入宗之时他便在了,如今少说也有八十多年了,这人却一直都在种田。”张晨缓缓说道, “而且他的贡献值未曾使用,也没有兑换过筑基丹,但其修为已然是筑基期了,却依旧做着杂役弟子的工作。” 他说到此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戴欣彤却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珠光的映衬下,宛如绚丽的晚霞,绝美至极。 “所以你是怀疑这名弟子心怀不轨了?” 张晨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呀,这一切全然说不通啊!” “好了,你可别多想了,说不定,这名弟子就是不喜爱争斗,只钟情种田呢?你这人啊,就是心思过重。” 张晨微微颔首,这种事与其在此绞尽脑汁地思量,倒不如改日亲自前往一探究竟,亲眼瞧个明白。 就在这当口,一声震耳欲聋的落雷在门外轰然炸响,紧接着便是柱子那声嘶力竭的大吼,“张晨,快出来。” 张晨的眉头瞬间紧蹙,难道是出了什么惊天的大事? 他赶忙打开房门,语气急促万分:“究竟是出了何事,难道是四大仙门攻打天剑门了?” 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兴奋的神情,戴欣彤曾经在天剑门的种种遭遇,他已然了如指掌, 虽说张晨对此并不介怀,然而心中的怒火依旧存在,只不过那赵申已然身死,这股火气也就随之转移到了天剑门的身上,每日盼着其被攻打。 “非也,此事与天剑门毫无干系。” “那你前来所为何事?”张晨的表情刹那间满是疑惑。 柱子却是无奈地长叹一声:“是关乎我的事,我.....” “你莫非命不久矣?”张晨问道,脸上已然有了几分不悦之色,幸亏自己如今对于男女之事看得淡薄了, 倘若自己正在与戴欣彤处于浓情蜜意之时,怕是要被柱子给惊出好歹来,若是与天剑门有关倒也罢了,可结果却是关于柱子自身的事。 “是我师父。” 张晨瞬间又换了一副表情,满脸震惊之色,“百神医命不久矣了!?” 话音刚落,柱子手中长枪猛地一闪,朝着张晨狠狠一枪劈下,后者匆忙闪躲,身后房屋瞬间被劈成废墟。 “你师父才命不久矣了!” 柱子怒声大吼,“我师父要带我去大荒,还有云帆云裳两个孩子!” 他随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张晨详述了一遍,在此期间,众多下人纷纷赶来,将废墟清理得一干二净,而屋子里的重要物品,全都被戴欣彤以灵力护住,转移到了外面。 “唉。”张晨听后长叹一声,“你呀,真不是我要说你,如果我是百神医,根本都懒得搭理你,自己管不好孩子,也不该去劳烦他老人家呀!”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瞧着两个孩子走在我前面啊。” 柱子说着,一屁股瘫坐在石阶之上。 张晨见状,叹息一声,缓缓坐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这些年他也时常留意那两个孩子,每个孩子本性都不坏,只是对修仙之事毫无兴趣。 “好了,你不就是怕去了大荒,百神医又教训你吗。” 柱子点了点头,“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师父的眼神,甚至带着一丝杀意,可怕至极呀!” 张晨却是笑了起来:“你怎会如此笃定,百神医定会带你去大荒?万一去的是别的地方呢?” 柱子一脸茫然无措,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张晨,缄默不语,后者微微一笑:“先入为主了吧?你以为你央求着百神医带你去了,他就必定会带你去大荒了?呵呵呵。” 张晨笑着,滔滔不绝地说道,“那两个孩子与莺儿当初大不相同,他们并非嚣张跋扈之辈,同样的法子并不适用,大荒那种地方,两个孩子若是去了,估摸只会对修仙之道愈发厌烦,毫无作用。” “那,师父他会带我们去哪?” 张晨望向天际,摇了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158章 返乡的几人 翌日,于青云宗的药阁之前。云帆与云裳二人跪在门外,云帆低垂着头颅,嘴唇嘟起,那模样委屈至极,恰似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没了生气; 云裳亦低头不语,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受惊的小兔。 在他们身侧,柱子一脸凝重地伫立在那里,神情肃穆似庄严的雕塑,可内心却慌乱得犹如狂风中的落叶。 昨日,他与张晨畅谈了一夜,始终未能想出百川会带他们去往何方,索性不再去想,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闯上一遭又何妨! 正在这当口,药阁的大门被从里面缓缓推开,百川徐徐走了出来。 柱子眉头紧蹙,丝毫感受不到百川的半点修为,这种感觉与平素大不相同。 平素虽说看不透,但尚能察觉到百川身旁的灵力波动,可此刻的百川,却全然如同一个平凡之人。 “师父,您这是?” 柱子凑上前去,满脸不解。 云帆和云裳两人也抬起头来,满心疑惑:师公这是啥情况? 百川并未搭理柱子,而是将目光投向云帆二人:“你二人跪在此处所为何事?” “回师公的话,是我爹让我跪在此处的。” 百川眉头紧蹙,看向柱子,后者吓得浑身一抖,他如今也不知怎的,愈发惧怕百川了。 “自己教子无方,反倒惩罚孩子,可真有你的!”百川皱眉说道。 柱子顿时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微张开,若是依照百川所言,当年师姐不也是这般,只因师父教导不善,结果还连累哥几个一同受罪。 不过这话,就算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万万不敢说出口。 “师父所言极是,是弟子教子无方。” 百川双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柱子,旋即目光投向云帆云裳,而后信手抛出两枚黑乎乎的丹药: “服下。” “是,师公。” 二人齐声应道,尽管那丹药黑不溜秋的,瞧着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既然是师公给的,定然不会有半分问题。 只听两声吞咽过后,二人顿觉一阵恶心翻涌,丹田内的灵力犹如潮水般急速外泄,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脸上迅速布满皱纹,发丝也染上了白色,整个人由二十岁的青春模样,短短片刻就变成了五十几岁的苍老容颜。 “师公,您给我们吃的这是何物?”云裳瞪大眸子,惊愕万分地问道。 柱子也圆睁双眼,心急如焚,这两个孩子如今身上半点修为都察觉不到,显然是彻底沦为凡人了。 “散气丹。”百川淡淡吐出这三个字,接着轻抚胡须,缓缓说道: “你们二人不是想过凡人生活吗?那就亲身体验一番,正巧老夫对红尘俗世也甚是怀念,咱们三个老家伙正好可以做个伴。” 百川说完竟是笑了一声,那模样看似和蔼至极,可落入三人眼中却仿若大恶之人。 “师公,我未曾说过想过凡人生活呀,我只是讲,想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不必每日皆以修炼为主的日子。” 云帆面色难看至极,一旁的云裳也忙不迭地跟着连连点头。 “嗯!”百川相当认同, “那不正是凡人的生活吗?无需修炼,随心所欲,想做何事便做何事。” “好了,你们师公岂能害你们不成!?”柱子在一旁怒声呵斥, 他方才已然悄无声息地探查了两个孩子,发觉他们的灵根安然无恙,看来师父行事终归还是有分寸的。 “好了,你二人先行起身吧,咱们下山。”百川言罢,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柱子,后者当即心领神会,瞬间便将修为收敛,不见一丝一毫外泄之象。 须臾过后,青云宗山门处,一位老者,引领着两名中年人以及一名年轻人徐徐走出。 一旁的两名看门弟子恭顺至极,身躯已然弯成了一个直角。 “唉,方才那位,莫非便是传说中的百神医?” 待到三人离去,一名看门弟子向同伴问道。 “嗯,应当是。”另一人应声道,“只是柱子长老身后的那两位是谁?为何从未得见?” “这你都不知,定然是柱子长老的双亲,你没瞧出有几分相似之处吗?” “嗯,甚有道理!” 两月后,九龙山脉,夏景如画,风光旖旎胜仙乡。 那九座山峰巍然矗立,仿若九条祥瑞之龙昂首啸天,依旧遥相对望,倾诉着千古传奇。其峰峻峭挺拔,直破重霄,恰似要将苍穹刺穿,与浩渺天际相拥。 在这山间小路之上,四人徐徐而行,周遭宁静至极,仿若天地间唯此一处清幽之所。 微风轻拂,路旁野花摇曳生姿,似在低语呢喃; 草叶沙沙作响,似在为这静谧之景轻吟浅唱。四人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中穿梭,恰是一幅画卷。 百川与柱子面上盈满春风笑意,笑靥中饱蕴着难以名状的稔熟。 他们对这条蜿蜒于崇山峻岭间的小径熟悉无比,忆往昔,为采草药,不知在这路途往返几多回。 那棵饱经风雨霜雪的大树,依旧傲然挺立,其下数株幽蓝的灵息草在微风中摇曳,似娇羞闺中佳人轻摆腰肢。 幽蓝光晕在阳光映照下,宁静无比。 每回微风拂过,灵息草轻轻款摆,似低诉陈年往事,又像在迎迓旧友。 “师父,未曾想,这辈子,竟还能再度归来。” 柱子行于路上,恍惚之间,仿若瞧见了三个人影。 其中有一位年方十二的少年,身后背着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身旁则立着一位老者。 他们皆面带盈盈笑意,自山下徐徐走来。 他们行至那棵树旁,少年弯下腰身,手持铲子挖出一株灵息草,轻轻地放到老者身后的竹篓之中。 而就在这时,那襁褓中的女娃,却蓦地哭出声来,直令两人一阵手忙脚乱。 他们于那棵树下忙碌了许久,面带焦急。 只见那老者取出一个铁壶,少年匆忙地掏出火折子生火,烈烈的火焰已然将那铁壶底部炙烤得微微发黑。 然而,那老者却始终用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温度,待到温度适宜, 他把里面的奶水轻柔地倒入一个玲珑的竹管之中,缓缓悠悠地喂给女娃。 刹那间,山间静谧,没有了半点吵闹之声,仅剩下一片宛如梦幻的宁静。 当他们起身继续踏上路途之时,恰巧在柱子身旁轻轻飘过,而后又宛如轻烟般缓缓消散。 七秩光阴弹指过,树下哺娃景如昨。 今遭忆往昔情醉,岁月诗篇墨未涸。 不知不觉,时光荏苒,昨日之人,与今日行者,不觉间,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川轻捋胡须,带着笑意说道: “是啊,已经快七十年了。” 第159章 大鼻涕二狗 百川的眸中淌出一缕追忆的幽光,与柱子你一言我一语地畅聊起来。 身后的云帆云裳则彼此相互对视,他们诚然知晓父亲等人往昔的诸般经历,然而他们自幼锦衣玉食,对于那段岁月实难心生共鸣。 微风轻柔拂过面庞,携来一缕山间的馥郁芳香,几人一路行得极为缓慢,不骄不躁,不疾不徐。 直至太阳西斜,天边宛如丹红的浩瀚沧海之际,一个小镇缓缓映入眼帘。 那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人们围聚一处谈笑风生,脸上皆洋溢着欢愉的笑意; 孩童们在树下你追我赶,那铜铃般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一片市井祥和之景。 小镇的道路尽头,傲然伫立着一块大石,上面镌刻着三个朱红色的大字——“九龙镇” 四人款步而入,眼前的一切,既是那般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这里现今已然重建,好在道路的布局仍旧未改。 柱子行至一处树旁,凝望着对面的茶馆,内心五味杂陈,犹如打翻了调味的瓶罐。 他的目光投向后院,那里似乎有一个端坐于凳子上的年轻人,一旁还有一个小姑娘正低头写字,模样气鼓鼓的。 “父亲,怎么了?” 云裳满心疑惑地问道。 柱子恍然回神,指向茶馆: “当年你师公的药铺就在此处,只不过现今已化作茶馆了。” 云帆此时凑了过来,那张略显老态的脸上,竟掠过一丝懵懂之态:“爹,要不将它兑下来?” 柱子眉头紧蹙,猛地一巴掌拍在云帆的后脑勺上:“兑什么兑?你有钱吗?” 云帆顿时被问住了,呆呆的愣在原地,自己好像的确没钱,如今身上最为值钱的,貌似也只有这身衣物了。 “好了,进去看看。” 百川轻捋着那花白的胡须,沉稳地迈步向茶馆走去。 柱子几人亦步亦趋,紧紧跟在其后。 踏入这茶馆,只见里头空间不大,布置简约,丝毫谈不上华丽。 此刻,这里已然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位身着粗布长衫的说书老者,正站在一方简陋的木台之上,手持折扇,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地讲述着那精彩的故事。 台下众人或坐或站,有的手捧粗瓷大碗,一边抿着茶水,一边聚精会神地聆听; 有的则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还有的面带微笑,时不时随着故事的情节,发出几声喝彩。 “四位客官,可是要用茶?” 一位店伙计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肩膀之上搭着一张略显陈旧的抹布,恭恭敬敬地问道。 “嗯。” 百川面带微笑,轻轻点头,抬手指向窗边,“就那里吧。” “好嘞,四位请!”伙计热情似火,连忙殷勤招呼。 到了桌旁,云帆云裳赶忙为百川与柱子抽出凳子,而这一幕却瞧得伙计眉头微微一蹙。 这老者看上去起码得有八十多岁了,伺候也就伺候了,可这年轻人也好意思让两位长辈伺候,当真是不懂礼数,一看就是平日里太过宠溺了。 不过伙计也只是在心里暗自不爽,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意。 “老先生,您几位想喝些什么茶?” “上一壶绿茶即可。” “好嘞,您几位稍候。” 待到伙计走后,柱子如孩童一般,不住地打量着店内的装饰,双目放光,好奇无比。 他时不时地看向后院,脑袋不断向里探去,嘴里还轻声嘀咕着。 “啪” 一声醒目拍桌之音骤然传来,几人齐齐将目光投向那说书先生。 “列位!”先生猛地大喊一声,声如洪钟, “今个,咱聊聊这九龙镇的前世今生。”话音刚落,便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只见那先生不紧不慢地抖了抖长袍,优雅地拿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 “列位,咱这九龙镇,可是经历过重建的,列位可知为何?” 先生目光炯炯地问道。台下顿时有人摇头,有人交头接耳地揣测,而真正知道实情的则全都闭口不言,毕竟自己说出来就无趣了。 “呵呵呵。” 那先生嘴角上扬,笑了笑,“要说此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事情发生在多年之前,这九龙镇,来了一群修士......” 随着说书先生将那往昔之事娓娓道来,一段尘封的故事也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想当年,九龙镇一夜之间惨遭毁灭,人们惊惶失措,纷纷四处逃窜。 有的不幸死在了那个恐怖的当晚,有的则因伤势过重倒在了逃亡的路上。 但也有众多人匆忙跑去了九龙城中,寻求避难之所。 而这说书先生便是其中之一,他那时还只是个懵懂幼童,被父母紧紧护着一路奔逃。 后来,只因那御兽宗的事端,诸多境外宗门闯入北齐肆意杀戮。 这九龙镇虽被重建,却成为了一些修士们暂时的驻扎之地。 而随着岁月的缓缓推移,那场风波总算逐渐平息,修士们也是该离开的离开。 于是,九龙镇再次被荒废。他也是在那时,随着父亲一同重返了九龙镇。而当时,由于人口密度极大,很多百姓都拥挤在城池附近。 一听说有现成的镇子,便如潮水般大波大波地赶来。 自此,这里也逐渐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师父,你看这人像不像二狗?” 柱子压低声音,沉声问道,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他就是。” 百川语气肯定地说道。 柱子顿时瞪大了双眼,他对二狗的印象可谓极其深刻。 这孩子小的时候,总喜欢跟莺儿打架。每次打输了,就用脏兮兮的鼻涕抹莺儿的脸,结果换来的却是莺儿更为残暴的殴打。 之后,他就会哭哭啼啼地跑回家告诉父亲,而他父亲却总是一脸嫌弃地说: “连一个女孩都打不过,还有脸哭?” 就是这么一个鼻涕流满脸的顽皮小家伙,想不到如今已然这般苍老。 “二.....” 柱子声音一顿,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如今仙凡两路,自己依旧青春年少,而二狗却已垂垂老矣。 若是此刻相认,难免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自己往后也要在此地住上一段时日,想要找他交流一番,有的是机会。 第160章 倒反天罡 夜色渐沉,天边那最后一抹残阳亦敛去光芒,百川携着柱子等人离开了茶馆,寻了一家客栈安心住下。 云帆和云裳睡得尤为香甜,他们这两个月始终都在匆忙赶路,现今刚一挨到枕头,便迅速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夜晚,这夏夜的风带着些许闷热。九龙镇上空,柱子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凝望着下方的城镇,目光仿若穿梭回多年以前, 他瞧见了往昔的自己、往昔的百川,还有往昔的莺儿。那时的他们,既无显赫身份,亦无充裕钱财,可日子却过得那般宁静安然。 柱子一步跨出,身影在一顿一显之间,接连出现在九龙镇的每一处上空,未发出半点声响,唯有打更的更夫偶尔能捕捉到一丝风声,却也未曾在意。 直至东边天际破晓,他方才回到客栈中自己的房间。 “爹,您醒了吗?” 他刚一归来,便传来了云帆的声音。 “进来!”柱子的声音携着一丝严肃,对云帆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爹。”云帆推开房门,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爹啊,您能否跟师公讲讲,给我和妹妹两粒丹药,哪怕最起码给两粒还颜丹也好啊,我们如今这副衰老之态,着实有些难看了。” “呵呵,难看吗?”柱子的语气充满了鄙夷,“你师公比你们的模样还要苍老,他老人家都不觉得难看?” 柱子说着,挥手间一道强劲的风将云帆推开,“好了,若是想要,就自己去,你爹我可丢不起这人。” “爹呀。”云帆一脸无奈,“这不一样啊!师公他老人家天生就是......不对,是我出生之后他老人家就那副模样,可我与妹妹是突然变老的,这截然不同呀!” 柱子听闻此言,脸上浮现出皱眉之态,这小子着实又憨又倔,主意还多,也不知随了谁。 正当柱子将要开口之时,门外传来了百川的声音:“柱子,小帆,快走吧。” “来了,师父。” 柱子应了一声,随后看向云帆,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门外,云裳一见哥哥走出,便投去满含期待的眼神,后者轻轻摇头,表情略显失落。 柱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甚至透着几分得意。 客栈一楼,百川结清了房钱与饭钱之后,还询问了一些有关房子的事宜,伙计相当热忱,将这附近何处有房出售逐一告知。 临走之时,伙计还说道羡慕百川,这般大的年纪身体依旧如此硬朗,儿子与儿媳妇更是有着夫妻相,大孙子更是仪表堂堂,气势不凡。 云帆和云裳听了这话,一个微微蹙眉,一个嘴角高高翘起。 柱子却是一脸怒容,笑容全然转移到了云帆脸上。 “师父,您要不还是给这两个孩子两粒还颜丹吧。” 街道之上,柱子一脸尴尬之意询问百川。 “不必。”云帆大叫一声,赶忙跑到百川的另一侧,嘴角的笑意已然抑制不住, “师公,现今这般甚好,您别听我爹的。” 云帆说完还笑了两声,倘若继续如此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听到我爹叫我爹,大好前程近在咫尺。 “你们这父子俩,总是这般想法各异,就不能统一了想法再来找老夫?” 百川捋着胡须,眼中掠过一丝玩味之色,“你说是吧,云裳?” “啊?” 云裳回过神来,她可没有云帆那般胆大妄为,故而只得附和道,“师公所言极是。” 他们一路前行,气氛却愈发紧张,柱子好几次都欲给云帆两巴掌,可每次抬起手,都会被周围之人投以异样的目光,云帆则是挺直了腰杆,满脸得意之态。 片刻之后,他们行至一处牙行,一位中年模样之人眯着眼,看向百川几人:“诸位,可是要购置房产?” 他的目光相当锐利,一眼便洞察出百川几人的意图。 “正是。”百川微微点头,“一间三居室的小院可有?” “老先生稍等片刻,我给您瞧瞧。” 他边说着,边缓缓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只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稍作停顿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老先生,两居室的小院子已经没了,不过倒是有一间四居室的,您觉得如何?” 百川微微颔首,他原本期望的是三居室,想着自己一间,柱子与云帆一间,云裳一间。如今一人一间,倒也能接受。 “多少钱?”百川紧接着问道。 “嗯,一百三十两。这只是房主给出的价钱,具体多少,您还可以与他再行商议,不过我估摸,应该便宜不了太多。” “何时可以去看房?” 百川即刻出言询问,对于这个价钱,他内心还算满意。 “随时都可,钥匙就在我这儿呢,要是您几位着急,咱们现在就能过去。” “那便有劳了。” “呵呵呵,无妨无妨。”中年人随即关上了铺子,走在前方带路,还时不时地回头与百川闲聊几句。 这一聊,他竟惊奇地发现,这名老者着实不凡,其言谈举止皆彰显出极高的修养。 “老先生,我观您几位,一看便是家境殷实之人,怎会来到这小镇?”中年男子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望着老者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全然不似那些躲避灾祸之人。 “老先生别多心,在下并无其他想法,您若是不愿说,就当我没问。”中年人赶忙补充道。 “呵呵呵。” 百川捋着那花白的胡须笑了笑,而后回头看向柱子他们,缓缓说道:“家中晚辈从小锦衣玉食,难免有些浮躁,带他们来过几日清闲日子,权当静心。” 中年男子闻言,回头望向柱子,眼神不住地上下打量。 确实如这老者所言,柱子一身华服,皆是用上好的面料制成。 “唉,年轻人嘛,这也正常。”柱子此时不断咬着后槽牙,你说便说了,看我作甚? 云帆则是转过头去,肩膀一抖一抖的,只觉这种感觉当真是美妙,看来变老了也并非全是坏处。 第161章 要面子,还是面子 九龙镇,北街的一处院落跟前,百川几人静静伫立在门口。 院门一侧的地面之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原本那儿应该挺立着一棵树,只是当下已然被挖走了。 中年男子掏出钥匙,在开门之际,一阵刺耳的吱嘎声骤然响起,显然已经有好些年头没人居住了: “唉,这门年头久了就这样,这铜轴啊就是容易生锈,等您几位入住之后,找人打磨打磨,再上些油就妥当了。” 那中年男子这般说道,百川微微点头,并未将这些细节放在心上。 他们这一路行来,也聊了颇多。这中年男子名曰李难生,说来与百川还存有一些渊源。 他的父亲叫李大牛,当初妻子难产之际,正是百川帮忙接生的,只可惜大牛如今已经离世五年之久了。 他对九龙镇其实并无太多的归属感,当年离开之时,他尚且还不记事,自己儿时的记忆,更多是在九龙城中。 只是大牛临终之时对他言,想要葬在九龙镇,他出于孝道,便遂了父亲的愿。 在那之后,便开了一间牙行,逢年过节前来上坟,也能够便利许多。 “来,老先生,您慢点。” 李难生回头招呼着百川,“这门槛有点高,您慢些。” “嗯。”百川应了一声,迈着步子走进了院落。 院子极为宽敞,当中置有一张石桌,其上尘灰密布,尽显陈旧之态。 石桌的表面交错着纵横的划痕,有深有浅,错落无序,某些地方甚至缺了几个角,显得残破不堪。 石桌一侧,本规划为菜田之地,现今却是一片荒芜。 曾经用以圈围菜田的篱笆,大半已然倾倒,歪歪斜斜地横卧在那儿。菜田里杂草疯长,几乎将曾经耕种的痕迹全然掩盖。 院落中矗立着两座房子,皆是一房两室的布局。 房子还算齐整,只是门窗略有破损,不过总体而言,并无太大妨碍,稍加收拾想必也能宜居。 “房主在何处?我们想尽快搬进来。”百川向着一旁的李难生问道。 “您不再看看其它的了?”李难生一边询问着,一边用钥匙打开主屋的房门。 “不必,此处尚可。” “那便依老先生的意。”随着“咔嚓”一声,房门开启,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嚯” 李难生紧闭双眼,胳膊在面前不停地扇动着,“还是先放一放吧,这屋子里灰太大。” 他咳嗽了两声,走到百川身前,“老先生,这房主常年在外,平素一两年才能回来一趟。 您若是定下了,不再更改! 那这院子您几位就先住着。您若是信得过我,便先把银子放到我这,等房主回来了,您几位再谈,您看如何?” “自然可以,不过老夫只能先给你五十两,毕竟这也不是小数目。 你也看到了,这里还需要修缮一番,若是老夫请了人,花了钱,最终没谈拢,那钱可就白白花费了。” “哈哈哈,老先生说的在理,那就按您说的办。” 李难声满脸笑意,与百川很快便谈妥了诸多事宜。 一旁的云帆云裳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他们对银两根本没什么清晰的概念, 只知晓一块下品灵石能兑换一百两,但他们对下品灵石的概念也极为模糊,平时消费最低也是中品灵石起步,活脱脱的狗大户。 “老先生,那您与我回去一趟,或者让您孙子与我去一趟,给赏个字?” 两者谈妥之后,李难生开口询问道。 百川微微点头,目光转向柱子:“你与李大叔去一趟吧。” 柱子瞬间双眼瞪大,满脸皆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自己咋就成孙子了? 百川此刻微微皱起眉头:“你是想让老夫亲自前去?” 柱子赶忙浑身一激灵:“不敢,不敢,我去,我去。” 柱子长叹一口气,随后看向李难生:“李大叔,请吧!” “好。” 李难生应道,接着望向百川、云帆和云裳:“那,老先生,老哥哥,老嫂子,在下便先去了,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 云裳顿时眉头紧蹙:“你在说什么呀,哪来的老嫂子?他是我哥哥!” 云裳一脸怨怒,她这一路一直被人误会,如今更是误会得离谱。 李难生恍然大悟,赶忙陪着笑脸道歉,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几人的关系, 这老先生是爷爷,这两个稍显年长的是兄妹,应当是这老先生的儿子与女儿,这小伙子应该是那哥哥的儿子,嗯,肯定是,长得特别像! 待到柱子与李长生离去后,云裳连忙跑到百川身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 “师公,孙女求您了,您就给我一粒还颜丹吧,一直这样被人误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小妹啊,你这有何过意不去的,多有趣啊?”云帆这一路,笑意就未曾在脸上消失过,他着实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云裳则是对此嗤之以鼻:“你就美吧,你这般占父亲便宜,等他一会儿回来,肯定打死你。” 云帆顿时如遭雷击,自己着实有点得意忘形了,他想到这里惊叫一声,跑到百川身边,拉起他另一只胳膊: “师公,小妹所言在理,您还是给我们一粒吧。” 百川点了点头,同时还取出一块留影石,两人见状不由一愣,师公掏出这东西所为何事。 “呵呵呵,等你们母亲与姑姑回来,老夫可要让她们好好看看,这父慈子孝的画面。” 百川轻声说道,眼中还闪过一丝狡黠,“你们姑姑可是最喜欢看热闹的。” “哎呀!师公,您别呀,您这不是拿我们寻开心吗?” 云裳撒娇道,完全想不到,师公怎么就变成个老顽童了。 一旁的云帆也是面露难色,这东西若是被母亲看到,铁定是会暴打自己一顿,若是那时父亲心情不好,再挨一顿混合双打,那可完全犯不上呀。 而这时,百川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呵呵呵,这里有两粒还颜丹,你们两个看着选,是要面子,还是要面子。” 百川笑得极为开心,他特别爱逗弄这两个小家伙,这种感觉与莺儿当年截然不同,那时可谓是操碎了心,可如今,心由柱子操,自己只要尽情享受天伦之乐即可。 第162章 可怜的孩子 云裳嘟着嘴,不过仅仅短暂地犹豫了须臾,她便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决定。 只见她猛地一把接过百川手中的小瓶子,而后迅速将丹药倒出,一口吞下。 反正丢脸的准是哥哥,自己向来乖巧老实,从未存过要占父亲便宜的心思,母亲若要收拾,那也定是收拾哥哥。 就在她将还颜丹吞入口中的刹那,脸上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缓缓被抚平, 头上的几缕银丝也神奇地变得乌黑亮丽,整个人的容貌瞬间恢复到了二十岁时的娇艳动人模样。 “呵呵呵,你呢?” 百川又将目光转向云帆,后者的表情,犹如吞了什么难以下咽的秘制毒物一般,难看至极,他两样都想要! “师公,您看这事,能不能通融通融商量一下。” “不可,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你今日必须二选一。” 纠结、可怜、无奈、力不从心,一时间,云帆的脸上接连浮现出了种种复杂的表情。 他的脑海之中,无数想法纷至沓来,逐一涌现。 最终,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争斗后,他缓缓地将手伸向了那颗留影石,果然,还是面子最为重要。 “你确定不反悔?”百川眯起双眼问道。 “不反悔!”云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说着取出一张符箓,这让云裳眼前一亮。 想不到哥哥竟还有这么一手,这符箓只是最普通的灵光符,就连凡人也能够催动。 云帆将符箓包裹在留影石外,紧接着朝上面吐了一口唾沫。 符箓被激活,其上的小型秘文闪耀光芒,然而刚要发光,那一丝灵力便被留影石瞬间吸收,紧接着,内部的画面显现而出,云帆看得一脸呆滞,这不是自己刚刚与师公讨价还价的内容吗? “师公,这?这不对呀!这里面啥都没有啊!”云帆瞪大双眸,难以置信,自己纠结了半天居然就选了这么个玩意儿。 “瞎说,里面明明有画面,你怎能说啥都没有?”百川眉头微皱,一脸肃穆。 “不是,师公,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画面跟我想象中的画面,它,它完全不一样啊!” “有何不一样?莫非你小子也想要张晨那种?” 一时间,云帆整个人百口莫辩,自己这是被师公坑了吗?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师公这么坏呢。 “呵呵呵。” 百川看着愣在原地的云帆,轻声笑了起来,“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能反悔了。” 他说着指向一旁的屋子,“去吧,把屋子收拾一下,老夫要歇息了。” 云帆顿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一旁的云裳则是掩面偷笑,暗自庆幸,还好自己选对了,果然呐,师公他老人家还是更心疼孙女的。 中午时分,柱子从牙行返回,身后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他们有的扛着家具,有的推着小车,车上放满了木料和石料,而他自己则拿着一根树苗。 “放在门口吧。”柱子指着一旁的空地,对那几名壮汉说道。 “好嘞,小哥。” 说着,其中一名壮汉拿出一个小本子,柱子签了字后,为首的壮汉点了点头, “小哥,师傅要明后天才能来,这几日若是缺些什么,去店里找我等便是。” “好,那便有劳几位了。” “哎,您客气了,若是没什么事,我等便先行离去了。” 柱子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待到几人走后,他将树苗移栽到了门口的小坑之中,四下谨慎张望一番,确定无人之后,他伸出手指,只见其上一股蓝色灵力显现,紧接着一股水流出现,缓缓地对小树苗周围的土地进行滋润。 回到院中,他首先看到的便是云裳。 然而,他仅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便开口问道:“你哥呢?” 云裳朝着北屋的方向指了指,随后低下头看向柱子,心里不由得替云帆暗自捏了一把汗。 只见父亲此刻的表情极为严肃,那眸子中竟还透露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异样,想来这次哥哥怕是要遭殃了。 柱子沉默不语,迈着大步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一瞬间,四周皆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父子之间的深厚情感在此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听得云帆猛然间一声大喊,那声音恰似索命的厉鬼,惊得门外的云裳浑身禁不住一颤。 在此之后,他的声音愈发急促,口中不停地喊着求饶的话语。 在这期间,百川也缓缓走了过来,还好奇地探头向里张望了一番,可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那哀嚎之声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甚至云帆之后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不堪,发出的吼叫仿若妖兽,低沉之中夹杂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悲鸣,神奇无比。 夜晚,月光似水一般,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之上,宛如一层薄纱,如梦似幻。 清辉悠悠,穿越了浩渺的星云,透过斑驳的枝叶,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幅错落有致的光影画卷。 微风拂过,月影摇曳,似仙子翩翩起舞,又似墨客笔下的缥缈诗行。 东房偏屋,云帆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如水的月光,洒在他那模糊不清的五官之上,显得竟是那般违和。 “哥,别哭了。” 云裳坐在他的身边,手持帕子,轻柔地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其实你现在的样子还好,脸肿得都已将皱纹撑平了。” “呜。”云帆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瞬间再次泛起惊涛骇浪,这哪是安慰人的话语呀! “抖,你抖。” 云帆用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房门,嘴唇翕动之间已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云裳听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理解哥哥的意思,她长叹一声: “不过父亲也真是的,下手怎得如此凶狠,若非你我是龙凤胎,我都怀疑你不是亲生的了。” “呜” 云帆眼中的泪水再次簌簌滑落,他已然确定,这妮子纯粹是专门来刺激自己的。 他望着那如水的月光,一个女人的身影倒映在窗边, 她面含浅笑,眉梢眼角尽是如水般的柔情, 她朝着自己微微张开双臂,那姿态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又似担心碰碎了这易碎的梦,一切都显得那般温柔,他想娘了! 第163章 一段故事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如细碎的金芒,丝丝缕缕地洒了进来。 云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的脸肿得愈发厉害,浑身的骨头仿若散了架一般,那模样当真是凄惨至极。 他费力地转了转眼球,却被肿到沉重无比的眼皮遮住了视线。 “你醒了?” 一道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传来,就在云帆的床榻一侧。 他听出了是百川的声音,然而此刻根本瞧不见,只得无奈地发出几声闷哼。 下一刻,面颊之上传来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渐渐地,他觉得脸上的肿胀似乎缓解了不少,视线也随之好了许多。 他转动眼球,只见百川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药罐,另一只手正动作轻柔地给自己涂着药。 云帆心中一阵感动,看来还是师爷对自己关怀备至。 “师爷,还是您对我好,您再瞧瞧我爹,老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爹他差点就把我给打死了!” “呵呵。” 百川笑着将药罐放到一旁,在粗布上有条不紊地擦着手,缓缓说道:“你若是好好修炼,你父亲又怎会如此。” “师爷,您是知道我的,我从小就对修炼毫无兴趣,况且人人都说修仙好,可我一不与人争强斗狠,二不游戏人间肆意玩乐,修炼于我又有何用啊?” 云帆说完还活动了一下面庞,顿感轻松了不少,心中暗叹师爷当真是神医。 “即便就此老去也无怨无悔?” 云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无怨无悔。” “那你可有想做之事?” “师爷,我没什么宏大的愿景,从小到大,爹娘不是忙于修炼就是与您四处游历,都无暇陪我与妹妹。我只想娶妻生子,像您当初照顾姑姑那般,从小陪伴孩子一同长大,如此了此一生便挺好。” “这也是你一直不肯修炼的缘由?” 百川捋着胡须问道,“你想遇一良人,成家生子,若是修炼太快,则会求子无望,可是如此?” 云帆重重地点了点头,果然还是师爷最懂自己。 百川笑着取出两粒丹药,一粒还颜丹,一粒延寿丹。 “吃了吧,你如今已然修为尽散,就当作重新活一世,在这凡间好好走走看看,若是你愿过这红尘生活,你父亲那边,老夫替你去说。” 门外,柱子倚在墙壁,将里面的话听得真真切切,他抿了抿嘴唇,心头亦是五味杂陈。 他早前与雪儿也探讨过此事,他们两口子也极想尊重孩子的想法,可哪有父母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孩子,走在自己前头的。 他想到此处,长舒一口气,走到了一旁的菜园之中,将倒下的篱笆逐一扶了起来。 时光流逝,一晃已是一月之后,小院现今被收拾得妥妥当当,大门换成了崭新的,院中的石桌也换成了更为精致的,菜园被精心打理了出来,里面还有几株葱已然冒了出来。 柱子还在一旁挖了一个小池子,里面养了几条鱼。 每日他与百川待在院中,手持钓竿,品味着清茶,日子过得倒也清幽宁静。 云帆云裳如今也适应了这种凡人生活,只是看什么都想买,还有那爱打扮的性子始终改不掉,柱子为此事数落了两人多次,最后甚至不再给两人钱财。 而这也迫使云帆自己寻了个活计,进山劈柴。虽说他如今修为尽散,可那身体毕竟被灵气滋养多年,干起活来极为利落,别人需四人扛一棵树,他却是一人扛四棵。 好的料子给木匠,稍差一些的卖给百姓,一文钱十斤,顺遂的时候每日也能有五吊钱的收入。 “师父。”柱子坐在水池边,凝望着百川,“我瞧云帆,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生活啊,咱们此次出来,不是为了让他能够潜心修炼的吗?” 百川轻轻抖了抖鱼竿,指向一个方向:“你可知那是何处?” “药铺?” 柱子试探着问道,百川微微颔首,悠悠地长叹一口气:“为师,与你讲段往事可好?” 柱子赶忙点头,眼神专注至极,甚至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 “呵呵呵,不必这般,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 百川轻拍了拍柱子的背,目光望向药铺的方向,眼中满是追忆之色:“咱们离开此地,已然不少年头了吧?” “六十年了。” 百川点了点头:“那你可曾想过,若是这里当年没有那只大妖,不来那些宗门弟子,我们的日子将会怎样?” 柱子不由一怔,这些事情他还真未曾考虑过,“若是如此,您就不会带我们去安海城,我们也不会去到青云宗,而我则会继续随您学医,莺儿师姐也会嫁作他人......” 柱子说到这里浑身猛地一颤,不由得瞳孔放大,是啊,师父当年好像并不愿让师姐踏上仙路,一直都想让她过平凡人的生活。 “呵呵。”百川轻轻笑了笑, “为师不瞒你说,为师当年啊,始终都怀着,有朝一日你师姐,会走在老夫前面的念头。从她尚在襁褓,还是个婴孩之时,这念头便已在为师心中扎根。” “师父,敢问这是为何啊?” 柱子的眉头紧紧皱起,就连声音也抑制不住地带着一丝颤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师父当年为何会萌生出如此想法。 师父明明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能,即便师姐踏上仙路,也定能护其周全,这一切似乎怎么都说不通。 “为了一句承诺。” 百川目光转向柱子,“莺儿的父亲,名唤宁振风,乃是老夫此生唯一的对手,亦是唯一的挚友。” 他说着,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显得无比酸楚,“当年,他临死之前,将你师姐托付于为师,一再交待莫要让莺儿再走仙路,只求让她过上一个完整的人生即可,可老夫,终究还是违背了诺言。” “师父。” 柱子的声音颤抖得愈发厉害,手中的鱼竿竟直接掉到了地上,“何为莫要让师姐再走仙路?” 百川深吸一口气,目光悠悠望向苍穹之上:“你师姐,实则已经死过一次了!” 第164章 过往 柱子杵在原地,眼眸中满是疑惑与难以置信,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 他甚至觉得这简直离谱到了极点,师父莫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呵,不相信?”百川仿佛洞悉了柱子的心思,开口问道。 “师父,您说的这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柱子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脸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写满了拒绝相信。 百川放下手中的鱼竿,一只宽厚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长叹一声:“那,为师带你去见识见识。” 百川话音刚落,柱子只觉眼前陡然陷入一片虚幻之境,天地在瞬息之间开始扭曲变形,空间之中骤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道道裂痕,周围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猛地一道炽白光芒映照而来,亮得让人无法直视,柱子下意识地紧闭双目,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已置身于一座雄伟的城池之中。 他慌忙四下张望,只见这里的建筑风格奇异独特,四周楼阁高耸林立,直插云霄,街道宽敞且干净整洁,行人们步履匆匆,神色专注, 在道路的尽头,一座恢宏壮丽的建筑矗立着,闪耀着璀璨霞光,格外夺目。 “师父,这里是?”柱子满是好奇地询问,然而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他赶忙转身,却发现百川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师父!”柱子高声呼喊,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忐忑。 “轰”一声巨响传来,柱子尚未转身,一道强劲的冲击已然从身后传来,周遭的建筑瞬间支离破碎。 他眼睁睁看着逐渐远去的冲击波,双眼圆睁,“这是霞光?” 他震惊地喃喃自语,内心已然不知该为哪般景象而震惊,当他转过身时,那座辉煌的建筑已然化作一片废墟。 柱子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跳急剧加快,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汹涌袭来。 在那废墟上空,一名女子盘膝静坐于天际,周身霞光璀璨闪耀,如同静水之中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师姐!”柱子双腿一软,他能够察觉这一切皆是幻境,不过师姐那气势恢宏、宛若天神般的姿态,只是远远观望,便令他感到呼吸困难。 莺儿缓缓睁开双眸,那双眼之中霞光流转,然而那面容却是极度冰冷。 她由坐起身转而站立,刹那间狂风骤起,这狂风之中尽是规则之力,所经之处一片狼藉。 本就崩塌残破的建筑瞬间化作齑粉,大地与天空在这一瞬开始扭曲变形。 所有幸存之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音,便被这股狂风碾为齑粉,甚至有一些实力无比强悍的大能抵挡住了狂风,却被这扭曲的天地无情地扭断碾碎,死状恐怖至极。 “莺儿!”一声大喊震彻天地,莺儿身旁,竟凭空出现一名男子。 他身着一袭洁白长袍,面容威严庄重,周身散发着磅礴气势,他的现身,让这方虚空瞬间陷入沉寂。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愁绪,伸手欲去触碰莺儿,可刹那间,天地再度开始颤抖,大地崩裂,无数深不见底、宽不见边的巨大沟壑骤然出现,大地分崩离析,天空之上乌云翻腾滚滚。 莺儿仿若失了心智一般,朝着男人发起疯狂攻击。 柱子双眼圆睁,嘴巴大张,这是一种他难以想象的战斗方式,即便亲眼目睹,都无法确切描述出来的战斗。 大战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柱子也渐渐开始能够看出些许端倪。 那男子似乎始终都在防守,从未有过进攻之举。 他的脸颊似乎带着些许不忍,紧接着又化作了一抹决绝。 就在这一刻,男人终于不再手下留情,天穹之上一道璀璨金光刺破层层乌云,一柄长剑瞬间出现在男人手中。 刹那之间,万物归于静谧,所有的色彩全部消散,攻势瞬间变得一边倒。 莺儿只是几个回合便被男人打得无力还手。 这期间男人也曾试图用强大法术镇压莺儿,却都被那规则之力逐一化解,根本毫无成效。 静,死一般的寂静,大战在这一刻似乎终于落下了帷幕。 莺儿的眼中霞光变得黯淡无光,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呈现出一副狼狈不堪之态。 可她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那般失神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穹。 男人走到她的身边,手中长剑无力地扔在地上,眼中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未发出一言,转而开始紧咬,双拳被他握得嘎吱作响。 过了许久,他捡起长剑,步伐沉重得仿若灌了铅一般,缓缓地朝着莺儿走去。“你想好了?” 恰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震彻天地,柱子猛地回过神来,不停地四下张望, “师父!师父!” 他的声音几近癫狂,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嗡” 远处传来一阵波动声,再次将他的目光引向莺儿,只见空间被撕裂,百川的身影从里面缓缓踏出。 “想好了。” 男人点了点头,表情沉重得犹如铅块压顶。 百川走到他身旁,看着倒地的莺儿,重重地长叹一口气:“老夫,能为你做些什么?” 那男子微微一笑,肩膀微微抖动着,而后又望向天际:“与我再打一场吧。” “呵呵,都快死了,还想为女儿留一丝颜面?” 那男子摇了摇头:“也当是为了你我,我们俩打了一辈子,是时候收手了。” “是啊,该放下了!” 百川说着,捋了捋胡须走到莺儿身旁,刹那间,几道铁链破土而出,将其紧紧包裹,随后隐匿于虚空之中。 “从今日起,世间再无百老魔,也没有你这宁仙人!” 刹那间,眼前场景骤变,柱子依旧坐在院落之中,百川依旧在他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 “师.....师父,这,这一切.....这” 柱子双唇不停地颤抖,浑身不停地战栗。 百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眼中带着慈祥的笑意。 “琼霞仙身,由世间规则孕育而生,最终依旧会回归天地,无法阻拦。 有人说,它是万物化身;也有人说,那是规则本身,以人之态游戏人间。 可不管怎样,自有记载之时起,得此仙身者,无一人得以善终。” 第165章 师父的过往 柱子双眼圆睁,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开口,他的心中仿佛有一万个问题在翻涌,亟待询问。 “师父,所以,他把师姐杀了?!” 柱子苦思良久,最终问出了最为关心的这件事。 百川微微点头,招手示意柱子来到石桌旁,而后伸手为其倒了一杯茶,“说是杀了,实则是以命换命。” 百川说着,不禁长叹一声,“用他的命,换莺儿重活一世。” “师父,您二位皆是大能,为何没有在一开始便察觉?”柱子满心狐疑,既然早有记载,为何还让师姐遭遇此等劫难。 “因为我们知晓她是琼霞仙身之时,还只是筑基期。” 百川轻抿一口茶,目光看向柱子, “那时,我们求遍了所有能求之人,想让他们出手相助,为师依稀记得,当年那地方,叫做沛国。” 许久之前: 沛国,千仙宗内,两名年轻人神色焦灼至极,一人身着黑色短袖,面容俊朗非凡,另一人身着白色长袍,尽显谦谦君子之态。 在他背上,趴着一位小女孩,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已至极点。 他们狂奔在宗门那宽阔的街道之上,四周尽是投来异样目光的弟子。 “丫头,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那身穿黑色短袖的年轻人说道,不停地安慰着小女孩。 “是啊闺女,百叔叔所言不错,再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另一人面带浅笑,眼中却隐隐泛着淡淡红润。 他们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一处大殿跟前。 “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 门外,一名金丹弟子将两人拦下,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之色,“你们两个不过是外门弟子,怎敢擅闯长老殿!?” “师叔,我女儿好像要觉醒仙体了。” 他说着微微侧身,让他看了一眼背上的小女孩,“只是我们根本不知是什么仙体,故而想请长老查看一番。” 那弟子见状不再阻拦,若真是仙体被自己耽误了,那下场可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进去吧,长老就在里面。” 他退让一步说道,两人赶忙出言致谢。 大殿之中,一位老者气质超尘脱俗,正在修剪着面前的盆栽,表情专注至极。 “孟长老,孟长老。” 白衣男子刚一踏入,便急切地出声呼喊。 “何事这般惊慌失措?”老者缓缓放下手中的工具,将目光投向男子。 “我女儿即将觉醒仙体,烦请您帮忙瞧瞧。” “哦?” 那老者微微眯起双眸,踱步走到他身旁,一丝灵力悄然探入,刹那间,他只觉一股无边无际的吸力骤然传来,自己的灵力竟仿若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被疯狂地吸收着, 他慌忙收手,面色骤变,大惊失色道:“这究竟是何种仙体?竟具如此强大的威能!”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大声喊道,“快去把其他长老叫来。” 不多时,大殿之内人头攒动,围满了人,粗略估算至少有二十几位,个个皆是气势如虹之辈。 门外,那两个年轻人狼狈地被驱赶而出,只见他们眉头紧蹙,如同两道深深的沟壑,手心早已被涔涔汗水湿透。 “宁振风,百州,莺儿怎么样了?”一名女子心急火燎地奔来,满脸皆是焦灼之色。 “哎,长老们说,让我们在外面候着。” 宁振风重重地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盈满了深深的忧虑。 百州这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声宽慰道:“放宽心吧,莺儿定会安然无恙的。” 言罢,他又转头看向那女子,“你家中那边如何说法,可曾见过这仙体?” “没有。” 她黯然摇头,面容之上只徒留一抹落寞。 “好了。” 百州的脸上强撑起一抹笑意,看向二人,“相信长老们吧,他们必然会保你们女儿平安无虞的。” 时光沉缓,徐徐而进,三人静立门外,那般焦心以待。 夕阳西倾,原本灼耀之芒渐趋柔和昏黄,仿若亦为这凝重之气所染,慵懒地倾洒余晖。 金辉斜照,映出三人影,愈发勾勒其轮廓清晰,却亦衬出其心内不安惴惴。 恰在此刻,大殿那巍峨厚重的木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一位长老横眉怒目,目眦尽裂地指向三人怒喝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这般邪祟带到我等跟前!” 这猝不及防的一幕令三人瞬间怔住,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长老,您,您为何这般说啊!” 宁振风急切地问道,内心慌乱到了极点,紧接着又匆忙看向殿内,“我女儿,我女儿怎么样了?” “砰” 就在这时,一道沉重的威压骤然降临,孟长老缓缓踱步走出,面容之上满是疲惫之态,在他身后的一众长老也皆如此。 自从他们聚集在此之后,便开始源源不断地为莺儿灌入灵力,然而她却始终如同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般,甚至连一些珍贵无比的宝物都已经用上了,却仍旧没有丝毫饱和的迹象。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们越发觉得此事极为蹊跷。 倘若那两人是其他宗派之人,而这女娃又被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到时候倘若再有外敌来犯,自己的宗门必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们想到此处,不敢再继续为其灌输灵力,甚至匆匆将莺儿带了下去。 “说,你们究竟是哪个宗门派来的?是幽兰阁?还是烈阳宗?” “长老,我们真的根本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百州紧咬着牙关,那强大的威压让他几乎要散架,双眼之中盈满了焦虑之色,一旁的宁振风与其妻子也同样好不到哪儿去,皆是一脸痛苦的神情。 “呵呵呵,嘴倒是硬得很!” 他那宽大的手掌猛然抓向百州,后者顿时惨叫一声,一口殷红的鲜血直接喷涌而出。 “百州!” 宁振风怒声大吼,周身灵力汹涌宣泄而出,试图挣脱这束缚,可紧接着,一道雄浑磅礴之力,狠狠将他打得倒飞而去。 这一夜,三人在万仙宗的大牢中,受尽了千般万种的刑罚,他们周身鲜血淋漓,伤口狰狞可怖,每每当生命即将消逝、即将咽气之时,都会被人用丹药强行救回,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可他们早已将实情完完整整告知,然而那些人却始终不肯相信。 “思雨。” 地牢之内,四周静谧无声之时,宁振风缓缓开口,声音中充斥着无尽的虚弱,“我记得......记得你家有一门秘术,能够让人,能够让人假死。” “你想干什么?” 思雨抬头看向他,声音沙哑到了极点。“我们若是一直这般,谁都无法离开。” “咳咳”, “可我若,我若动用了那秘术就能出去,莺儿她,她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他说着,一口浓稠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不行,你如今这般状态,若是使用了那秘术,怕是真的会死!” “我们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宁振风紧咬着牙关,近乎力竭地喊道。 两人争执了许久,思雨一直不肯说出那秘术之法。 恰在此时,隔壁的牢房之内,传来了百州的声音: “别争了!把那秘术告诉我,我去!” 第166章 覆灭古家 “住口!” 宁振风声嘶力竭地大喊,将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这两个字中。 “本就是我连累了你,你又何必......”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隔壁牢房的百州竟轻轻地笑了起来: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此事与我已然脱不了干系。我现今伤势比你轻些,活下来的概率或许更大。倘若你动用那秘术,却未能活下来,届时咱们都会死,一个也别想逃!” 宁振风紧咬牙齿,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心中暗想这一生能有如此挚友,即便死也无憾了。 而就在此时,百州再度开口: “古思雨!别妄想着独自前去,你实力太过孱弱,即便出去也是徒劳!” 思雨不禁一愣,她的秘术已然发动了一半,却没想到被百州直接戳穿了。 半个时辰后,牢房的大门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孟长老在两名金丹弟子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小子,还不肯说实话?” 他踱步来到宁振风的牢房跟前,双眼微眯,冷冷说道,“若是实话实说,你们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啊!” 宁振风长叹一声,“长老,我等真的已将事情和盘托出,真的未曾有过半分隐瞒。” 孟长老微微点头,眼神却逐渐变得冷漠疏离:“好,确实有些骨气。” 而就在此时,一旁传来“哗啦”的泼水之声,“快起来,别装死!” 一名弟子怒声喝道,孟长老皱眉望去,只见那弟子手持一个破旧的木盆,满脸皆是不悦之色, 而他面前的小子,四肢依旧被牢牢束缚,脑袋耷拉着,冷水泼在他身上,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弟子眉头紧蹙,放下木盆,一缕灵力探出,片刻之后,眉头顿时皱得愈发紧了:“孟长老,这小子,死了,一丝气息皆无。” “你们是怎么做的事?”孟长老面色阴沉,满是不悦之色。 而就在此时,牢房之内,宁振风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哭得肝肠寸断,只是短短片刻便晕厥了过去。思雨也不停地抽泣着,伤心欲绝。 “嗯?”孟长老发出一声惊疑,踱步至百川的老夫之外,“没给他吃丹药?” “孟长老,这小子早先并未遭受太多刑罚,方才我等离去之时,他还安然无恙。” “成事不足!”孟长老怒喝道,“离去之时一人不留,何必全部出去,你们分明是想偷闲!” 那两名弟子闻言,羞愧地深深低下了头。 “好了。” 孟长老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人死了,那就把他扔出去吧,另外两个人务必给我好生看管着。” 孟长老说着,转身朝外走去。那女娃现今正在聚灵阵内,宗门正对她展开研究。 她能吸纳如此海量的灵气,却不会爆体而亡,这显然不是仙体能具备的威能。 倘若他们能将此研究透彻,往后对宗门定然大有好处。 而在此之前,这些人断不能死,至少在那女娃苏醒之前他们不能死。 否则,女孩一旦没能熬过去,可就白折腾了。 墨色的苍穹笼罩之下,一名杂役弟子肩扛一个布袋,缓缓行至一处山坡前。 这里乃是宗门的后山,常有不少凶兽出没,平素便是宗门弟子的历练之所。 他的神情略显纠结,早前被师叔安排了一项任务,要他将一具尸体抛进后山,用以投喂那些凶兽。 “哎,说起来我还见过你呢。”他边走着边喃喃道, “昨日还见你与一名师姐言笑晏晏,今日怎就落得这般下场。” 他的步伐愈发缓慢,环顾四周后,最终寻了一块开阔之地,挖了一处深坑。 “人都死了,就别再遭受那分尸之苦了,你就在此好好安息吧。” 他说着,将布袋徐徐放到坑中,掩埋之后又撒了些树叶,这才转身离开。 就在他刚刚离去不久,蓦地,一只粗壮的大手猛然破土而出,紧接着,百州便从那土坑中艰难地爬了出来。 他的发丝与身躯皆被泥土所覆盖,身上的伤口犹如狰狞的恶兽张牙舞爪,而他那苍白如纸的面庞也满是尘土。 在静谧的树林中,他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前行着,一双眼睛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不敢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 忽然,他的眼前闪过一抹亮光,一株泛着神秘紫色的草药映入眼帘。 “紫柚叶。” 他轻声呢喃着,缓缓走了过去,将草药的根茎嚼碎,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之上,再用那叶片包裹在外。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头,望向宗门所在的方向,脑海中思绪万千,无数想法纷至沓来。 最终,他下定决心,先前往古家,将此事告知他们,毕竟古家身为一个庞大的世家,想必会有一些应对之策。 “师父,世家能与宗门较量吗?” 百川讲到此处,柱子满是疑惑地开口问道。 百川摇了摇头:“自然不能,不过,当时为师确实已无更好的办法了。” 他继续讲述着,“当为师抵达那里,四周已然火光冲天,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决心。 起初,他们只是怀疑我等为其中奸细,然而在发现你师姐的特殊之后,事情的性质便彻底改变了。” 百川长长地叹息一声。 当年他到达古家之时,已有无数千仙宗弟子将那里团团围住,古家也有不少强者屹立于天穹之上,与对方对峙。 “千仙宗,我古家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你们所言的魔修一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那女儿与宁振风,两人一向心地纯良,可你们,竟说他们是魔修!” 那老者怒声说道,须发缓缓飘起,体内灵力如汹涌波涛般磅礴翻涌,“今日,老夫无论如何,也绝不容许你们如此羞辱!” “呵呵呵,古家主,长老们所言果然不错,你们古家当真已有反心。” 在他对面,一名男子负手而立,身着一袭青绿色长袍,挥手示意, “古家欲对我千仙宗不利,暗中炼制魔物,被发现之时便狗急跳墙,呵呵呵。” 他的大手猛地下压, “今日便奉本宗长老之令,覆灭古家!” 第167章 入魔 随着他那大手落下,大阵于此时拉开帷幕,天际之中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炸响,火光直冲云霄,各种法术层出不穷。 仅仅片刻,交手的余波便让此地沦为废墟。 古家那宛如宏伟城池一般的家族建筑,在这恐怖至极的余波之下,化作了片片残垣断壁。 家丁女眷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却纷纷被那坍塌的残垣、飞射的巨石横梁击中,成为了这场大战的无辜牺牲品。 一位孕妇捂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踉跄地穿行在废墟之中,眼中噙满泪水,她的孩子即将出生,无论怎样,自己都一定要逃出去。 “轰” 远处再次传来巨响,她只觉后背一阵冰凉,身体突然变得轻盈,原来自己已然被那狂暴的余波抛向了空中。 而这悲惨的一幕,并非个例,无数手无寸铁的古家之人,都命丧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中。 百州在远处,望着眼前的场景,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眼中那泪水在通红的眸子里,犹如滴滴鲜血般颗颗滚落。 大战持续了许久,一直到第二日下午,古家上下三万口人,无一幸免。千仙宗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四位元婴、三十位金丹,还有无数的筑基弟子也都命丧于此。 不过他们有人收殓尸体,即便身死,也依旧保持着体面。 而古家之中,只有一位身着黑色短袖的年轻人,在不停地搬运着尸体。 他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将一具具尸体搬到一处深坑旁,那里如今已然被尸体堆满,地面的血液如粘稠的浆糊一般,令人作呕。 他拖着一具尸体,脚下突然一滑,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地上,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魔修。” 他缓缓抬眸望向天际,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可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千仙宗污蔑自己等人是奸细,称莺儿为邪物,言古家怀有魔心,可他们这般行径,与那些魔修究竟有何差异? 倘若真要论个分明,那便是魔修都没他们这般虚伪! 百州想到此处,一缕灵力悄然探入血液之中,只见那仿若血海般的地面开始剧烈翻腾。 “你们皆言我等为魔,那我便入魔给你们瞧瞧!” 百州朝着千仙宗的方向,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师父,您入魔了?” 柱子双眼圆睁,满脸震惊地望向百川,他这一日所接收的信息实在太多,先是师姐死而复生,如今又得知师父竟是一位魔修,种种状况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境。 “呵呵呵,怕吗?” 百川捋着胡须,含笑问道。 “当然不怕。” 柱子坚定地摇了摇头,“那千仙门的种种恶行丧心病狂,若是我,也定会与师父做出相同的抉择。” 尽管今日所受的冲击极大,但柱子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依旧目光坚定。 “呵呵呵。”百川欣慰地笑了笑,“你倒是没辜负为师对你的一番心血。”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推开,云帆手持两只烧鸡、一壶酒走了进来,他的衣襟半敞,皮肤也黑了许多,可脸上却带着一抹笑意。 “嘿嘿,爹,师爷,您二位聊着呢?” 云帆咧嘴笑了笑,目光四处扫视一番,“唉,小妹呢?” 柱子将心中的纷繁思绪强行压了下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妹妹应当还在店里。” “呦,看来她这今日生意挺好呀。” 云帆笑着走到石桌旁,将手里的烧鸡拆开,瞬间香气四溢,“要不咱爷仨先吃?顺便再喝点?” “不怕你妹妹回来发脾气?”百川笑着问道,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神情, 云裳如今自己经营了一间小铺子,平时售卖一些手工棋,价格实惠,涉及的年龄段广泛,无论是孩童,还是老者,都有适合的棋,甚至还有于长老发明的老头棋。 “嘿嘿,小妹要是想吃,等她回来我再去买。” 黄昏绝美,如绮霞织就的锦缎轻覆小院,岁月安好,似时光于此凝固。小院之中,繁枝摇曳,影影绰绰。 百川、柱子与云帆三人围坐于石桌之畔,微风轻柔,拂过他们的面庞,似带着岁月的低语。 鸟儿归巢,欢鸣之声婉转,似在吟唱岁月的歌谣。 夕阳余晖如金,倾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静谧的轮廓。 青苔点缀的石径,幽草摇曳的角落,皆沐浴在这柔和的光芒中。 柱子饮着酒,心底忽起一丝触动,他仿若有所悟,似乎明白了师父缘何与他言说这些,也洞悉了师父此次带他们出来的真意。 与其言是欲改变两个孩子,倒不如讲,是要转变自身。 “云帆,你这段时日,感觉怎样啊?” 柱子望向大口饮酒的云帆,出声问道。云帆一怔,心想着自己老爹怕是又要提及修炼之事了。 “额,嘿嘿,爹,感觉尚佳。” “说实话!” 柱子眉头微蹙,语气加重了些许。 “感觉,” 云帆将口中食物咽下,瞧了一眼百川,只见后者含笑点了点头, “感觉甚好,胜过修炼!”云帆坚定地道,“我,我喜欢过这般生活。” 他的声音愈发低微,乃至低下了头,悄悄看向柱子。 “啊~!” 柱子抬头,望向火红的晚霞,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为父便陪你。待你母亲归来,我们一家四口便在此重活一世。你娶妻,为父为你操持,你若想忙事业,为父替你带娃。” 云帆一怔,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他擦去嘴角的油渍,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 “爹,您,您所言当真?” 柱子点了点头,看向青云城的方向,“不过,你爷爷奶奶,怕是时日无多.....” “爹,您放心,我和妹妹定然会在爷爷奶奶身旁尽孝的。” 云帆打断柱子的话,开口说道。 后者点了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只是那背影在黄昏的余晖映照下显得分外落寞。 “师爷,您是如何说服我爹的?” 柱子走后,云帆一脸好奇地望向百川,后者却摇了摇头,举起酒杯轻抿一口。 “老夫从未劝过他,是你父亲自己想通了。” 第168章 邪阵 夜晚,一轮如钩的残月高悬于天际,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柱子的床榻之上。 早些时候,云裳回到家中,云帆兴高采烈地向妹妹讲述着黄昏时分所发生的事情。 云裳则显得格外轻松,与云帆不同,她向来没什么主见,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几日,她过着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却也觉得日子颇为充实。 柱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心中满是懊悔,也不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把那些话脱口而出。 他缓缓来到百川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 屋内传来百川那依旧平淡如水的声音。 柱子推开门走进屋内,望着正在专心看书的百川,出声问道:“师父。” 柱子刚一开口,便被百川的一声轻笑给打断,百川放下手中书籍,问道: “你是想问为师,有没有什么能让凡人延寿的东西,而且不像延寿丹那般,只能服用一次的?” 柱子尴尬地笑了,脑袋轻轻点了两下:“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呵呵呵,这么多年了,你什么德行,为师还能不知。” 百川苦笑着摇了摇头,“修仙一途,乃是逆天改命之举,纵使是那些修炼万年的强者,依旧需要渡天劫,稍有不慎,依旧会身死道消。若是凡人,什么都不做便能长生,你觉得此事可能否?” 柱子摇了摇头,神情中满是哀伤。 “儿孙自有儿孙福。” 百川说着,示意柱子坐到自己身边,“凡人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待到柱子坐下后,百川含笑开口道:“若是当年,这里与安海城安然无恙,你如今可都是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头子了。” 柱子这时苦笑一声,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故而问道: “师父,我刚刚回去想了想,您早先与我讲,琼霞仙身最终都会回归天地,那岂不是意味着,师姐最终还会变成,您给我看到的那副样子?” 百川微微颔首,轻轻拍了拍柱子: “此事你无需操心,为师既然决定让她踏上仙路,便已想到了应对之策,况且,距离那一日,少说还有千万年的时间。” 柱子轻轻点了点头,突然又猛地抬了起来。 “千万年?” 他惊呼一声,“师父,您说的是千万年?不是千年?” 百川轻捋胡须,缓缓摇了摇头,这不由让柱子愈发震惊,他对这个数字根本毫无概念,甚至整片大陆可追溯的历史,也不过百万年。 师父究竟拥有什么样的实力,竟然能做到如此! 他想到这里,开口问道: “师父,您能否跟我说说,您究竟处于什么境界呀?” “呵呵呵,你若想知道,那便好生修炼,待到日后自会明白,知道得太早,对你可并无益处。” 他们二人这般聊着,从曾经,聊到日后。这期间,百川又给柱子讲了一些他离开古家之后的事情,听得柱子时而握拳,时而惊恐,表情变化极为丰富多样。 “可是,师父,那些人可都是无辜之人呀。” “呵呵呵,那时为师哪还能管得了那些,一心想着提升实力,杀回千仙宗,将你师姐,与其父母救出.....” 庆怀城,一座雄浑磅礴的巨城,宛如一条昂首盘踞、欲冲九霄的巨龙,其气势震天撼地。 那城墙高耸入苍穹,巍峨矗立,犹如铜浇铁铸的壁垒,坚不可破,傲立于天地之间,雄风凛凛。 城外,一泓澄澈如镜的河流奔腾不息,恰似璀璨夺目的银链,坚定地环绕着这片无垠的大地,滋养着万物生灵。 城中人口众多,达一百三十余万之众。 纵横交错的街巷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喧闹声、吆喝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一曲激昂奔放的市井交响乐。 城中,一男子行走在街道之上,他身着一袭漆黑如墨的衣衫,头戴斗笠,周身散发着阴冷之气,一路走来,行人见之,皆纷纷避让。 男子不停地穿梭于城中的每一个角落,每到一处,皆会放置一面阵旗与阵石。 “你在做什么?” 一道询问声在他身后骤然响起。 “我已经留意你许久了,这里可是凡人城池,难不成你想在此处布阵?”说话的是一名女子,身着一袭如雪的长裙,腰间别着一柄长剑。 那男子缓缓起身,轻轻将斗笠摘下,一张俊美的面容瞬间展露无遗。 他长发如瀑,于脑后扎着一个小巧的辫子,两侧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下来,更添几分潇洒不羁。 他的面色白皙如玉,宛如羊脂般纯净,在阳光的映照下,竟似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如渊,鼻梁挺直,薄唇微抿,线条硬朗却又不失柔美,当真是俊美非凡。 此人正是百州,他望着那女子,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暗惊,竟是名金丹修士。 “不过是一个驱虫阵罢了。” “驱虫?驱什么虫,我怎从未听说有过此等阵法?” “呵呵呵,在下平素就痴迷于钻研阵法,故而苦心研究出了这驱虫阵,便想着尝试一番。若是能够将这城中蚊虫驱逐殆尽,对于此地之人而言,也算是一件幸事。” 他说着,微微侧身让开。 “道友若不相信,一看便知。”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百州一眼,见他神色诚恳,不像说谎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了过去,然而她却悄然将神识铺开,以防有诈。 她踱步来到阵旗一侧,目光紧紧凝视着下方的阵纹,满心皆是疑惑: “你这地纹深邃如渊,天纹却仅寥寥几笔勾勒,怎么看都更像是聚灵阵。再瞧这内纹孱弱无力,外纹深沉厚重,又有点类似结界。还有你这阵心……” 她话语至此,蓦地一顿,阵心阴纹浓重如墨,阳纹浅淡似烟,这分明就是一个邪阵! 想到此处,她瞬间拔剑出鞘,欲与百州展开一战。 恰在她欲踏空而起的瞬间,两只血红色的触手犹破土而出,骤然缠住了她的脚腕。 第169章 灭世之威 庆怀城,百州的双手鲜血淋漓,面颊之上一道血柱飞射而出,溅落在他那白皙如玉的面庞之上,令他整个人显得无比阴冷。 在他面前,一具尸体横陈于地,小腹之上一个血窟窿,仍在汩汩地流淌着鲜血。 百州缓缓走到她跟前,徐徐蹲下身子,一只大手猛地将她的面颊紧紧捏住,顷刻间便将她体内残余的灵力以及精血加以炼化。 那女子原本尚有些血色的尸身,眨眼间变得干瘪如柴,恐怖至极。 “还有最后一处了。”百州嘴里小声呢喃着,目光投向城北的方向,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 随后,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夏日的庆怀城内,酷热难耐,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百姓们依旧在街道之上穿梭忙碌着,行人们神色匆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却顾不得擦拭。 街边的小贩们扯着嗓子卖力吆喝,声音中却带着几分疲惫与焦虑。 角落里,几只流浪狗无精打采地趴着,偶尔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 忽然之间,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着袭来,所有人的脚步皆是不由自主地一顿,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 “父亲,怎得突然凉了?” 一位小男孩被父亲紧紧拉着,满脸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啊,应当是要下雨了吧。”父亲望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说道。 小男孩一脸鄙夷,心中暗想父亲可真会开玩笑,这天空明明一丝云彩都没有。 而就在此刻,那原本蔚蓝澄澈的天穹逐渐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红韵,紧接着,一道道红线如同蜘蛛网一般开始显现。 这些红线纵横交错,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仿佛织布一般,顷刻间便将整座城池笼罩其中。 “是大阵,是魔修的大阵!”顿时间,城内众多散修惊恐万分地惊呼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慌乱。 还有不少修士已然脚踏飞剑,立于空中,神色紧张地不断四下张望。 “在那边!” 一位修士声嘶力竭地指着池中心喊道,只见那里一道雄浑的血色光柱,正裹挟着无尽的煞气,缓缓靠近那如血幕般的苍穹。 “这是炼血阵!此阵尚未完全布成,快阻止他。” 他大声吼着,话音未落,脚下飞剑瞬间发出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如流星般直奔中心而去。 顿时间,百姓们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散奔逃。 街道上瞬间乱作一团,孩童的哭声、大人的呼喊声、货物掉落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有的人被挤倒在地,却又拼命挣扎着爬起,继续夺命狂奔。 店铺老板们也顾不得收拾摊位,纷纷紧闭店门,躲在屋内瑟瑟发抖。 百州置身于血柱之内,双目圆睁,死死地望着那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修士们,牙齿紧咬,咯咯作响。 他如今的修为,想要完全运转这等大阵,着实还差了不少火候。 此刻,他紧咬的牙关处已有鲜血渗出,就连鼻中也汩汩地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嗖”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骤然传来,一道凌厉的光芒狠狠地劈在他的面前。 那血柱猛地一颤,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瞬间出现,然而紧接着,诡异的血光闪烁,那裂纹便又恢复如初。 “一起动手,这大阵根本不稳!” 那率先出手之人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其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可闻。 顷刻之间,无数法术裹挟着毁天灭地的灭世之威,如暴雨般狠狠砸来。 各色光芒交织在一起,璀璨无比。 法术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啊!” 血柱之内,百州咆哮如雷,声震九霄,此时他的双眼之中鲜血汩汩涌出,面容扭曲,模样狰狞恐怖到了极点。 “嗡” 顿时间,那血色光柱以惊人的速度加快,如脱缰的野马直直冲向天际。 “你这魔修,当真好胆!” 一道仿若来自远古的伟岸之音轰然传来,携带着无尽的威压,那血色光柱猛地一顿,再也难进分毫。 “是李前辈!” “居然是李前辈,想不到他竟然在此处。” 不少修士发出惊呼,纷纷看向来人。 此人神情肃穆,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让人望而生畏。 他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 那犀利的目光,犹如两团金乌,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每踏出一步,都好似地动山摇,令整个天地都为之震颤。 此人正是九玄门威名赫赫的元婴老祖——李炳辉! “呵呵呵。” 血柱之内,百州却在此刻放肆地笑了起来,他身旁缓缓浮现两颗金丹,以及一颗血红色的球体。 那球体红得近乎发黑,不断散发着大量浓稠如墨的黑色雾气,令人毛骨悚然,骇人无比。 他脚下的阵纹猛地一亮,光芒闪烁间将这三者隐匿其中。 那血柱恰似狂躁之蛟龙直冲天幕, 二者相触之际,一道耀目之光骤然迸现,仿若欲将乾坤尽皆吞没。 于这城池之中,须臾便现末日之景。 天际瞬间为一片绚烂且怖人之色泽所据,血红之色与幽深黑暗交织一处,凝成一幅扭曲图卷。 磅礴的冲击波以撞击之点为心,向周遭狂肆蔓延,所至之地,风云变色,大地颤栗。 炽热之气浪滚滚翻腾,瞬间燃尽周遭诸般,熊熊烈焰蔓延开来,吞噬所遇之一切生灵。 飞沙走石,蔽日遮天,世间陷入混沌之态。 此原本繁华之城池,此刻于这强大之力冲击之下,城墙倾塌,屋宇倾倒。 街衢之上尽是残垣断壁,百姓惊惶尖叫,四处奔逃,然无处可避。 众人于这邪力压制之下,身躯仿若负千钧之重,举步维艰。 稚子啼哭寻双亲,夫妻紧拥,却难御即将降临的死亡。 整个世间仿若迎至末日,绝望之气弥漫每一处角落。 天际不断传来震耳之轰鸣,恰似天地在苦痛地嘶吼。 一道道巨大之裂缝于天幕蔓延开来,犹如狰狞之创口,无尽之能量自裂缝倾泄而出,令此末日之景更为怖人且令人绝望。 “嗡” 一声沉闷的声响,一道血红色的波纹以百州为核心,骤然向外迅猛荡漾开来,恰似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惊涛骇浪。 这骇人的波纹所席卷之处,那些无辜的凡俗百姓一经触碰,瞬间便灰飞烟灭,眨眼间化作了浓稠的血雾。 那血雾缓缓升腾而起,如同蜿蜒曲折的溪流一般汇聚拧转,朝着高远的天幕之上汹涌涌去,而后接连不断地,灌输进百州所在的那根通天血柱之内。 然而,在这恐怖的场景中,个别修为高深的修士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法宝和深厚的功力,勉力抵御住了这致命的冲击。 尤其是李炳辉,只见他周身光芒璀璨大放,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护盾,将这血红色波纹的致命威力全然隔绝于外。 “呵呵呵。” 血柱之内,百州的模样变得愈发狰狞, “今日你们,谁都修走!” “你这邪祟,当真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