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脉动》 第一章 星山人家,一孩一婴 残阳如血,映红了半边天空,绚丽多彩,瑰丽迷人,红彤彤的云彩,千变万化,壮观莫测,远方的茫茫白雪也成了一片血红。 傍晚的林子特别的寂静,金乌渐渐西落,黑夜悄然降临。今夜无风,银白色的月儿,遍洒着淡淡的光辉,和着夕阳的残辉,让大地银白与血红交加。 星山位于东土大陆的中央,虽绵延数百里,如苍龙俯卧,山高林密,层峦叠翠,人迹罕至,但是这样的山脉对于土地方圆数万里的魏国来说,却只不过是一条非常寻常的山脉。 只因此处山脉的奇峰异石如星罗棋布,弥漫在这苍茫的大地上,被人们称为星山。 远远一看,山脉上凸起的部分组成了五座山峰,其中一座山峰中段,一块凹进去的大石上,有一名瘦弱的老者正靠在石上,身前点起一堆篝火,身边放着一个编篓,里面堆积着一些药草,散发出阵阵药香,缭绕四周。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寻常的采药人,时常在山里游荡很多天才会下山,这已经是他在山里的第五天了。老人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卷几乎被翻烂的书,津津有味,摇头读着。 “呜呜呜……” 突然,这老人听到了不远处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唉,怕是哪家的小孩子走丢了吧。”老人收拾了一下药篓和书籍,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当他走到那里时,见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在那哭喊,奇怪的这小孩的脸上有一道恐怖的伤口,刚刚长起新肉,尚未痊愈。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刚出生的用兽皮包裹的婴儿也在哭泣,身上的衣物染上了不少血迹。 “小娃娃,你家哪里的?家里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小孩子在这?”老人面色慈祥地问道。 三四岁的小孩见到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长相和他爷爷有几分相似,都是半白的长胡子,遂渐渐止住了哭声,“我……要我娘。这是……哪?”小孩声音仍止不住地啜泣。但是他的话却让这老人困惑不已,因为老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两个小孩还算幸运,在这山林里竟然没被野兽发现。”老人扫了一眼两个孩子身上的血迹,“唉,既然相见了,那就是缘分,还是我带你们走吧,再去打听打听谁家丢了孩子。” 此时襁褓中的婴儿也许是哭累了,安安静静地睡着了,那小孩也在老人的安抚下停止了哭泣。 月光下一个瘦削的身影扛着药篓,药篓放着婴儿,左手牵着一个三岁孩童的手,向山下的小镇走去。 星山镇位于星山山脉的南面,由于这些年魏国连年征战,无力顾及此处穷乡僻壤,这个不入人眼球的小镇并没有朝廷的正式管理。眼下这个小镇也不过只有几百户人家,多是打猎种田为生。简陋的房屋,古朴的院落,零散的分布着。 “古老,采药回来了?这次去的时间可不长啊……这两个小孩子是谁家的?” “古老好啊,咦,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 原来这老人名为古之意,年轻游学四方,想谋求治国良方,却是报国无门。到了中年又回到了星山镇,再也没有出去过了,也未曾娶妻,只是在镇上当个郎中,教教镇上的孩子识识字罢了。但镇上的人都是比较尊重他的,毕竟是出过大山见过世面的人,镇上的小病小灾都要他来医治。 镇上的人见到古之意后纷纷打招呼,基本上问得是同样的问题。古之意只能一一说出事情原委。 经过了一路的解释,古之意总算克服重重“困难”回到了他仅有几间茅屋的小院里。 安置好两个小孩子,古之意料想到两个孩子应该都饿了,大的还好,一会做好饭为给他吃就行了,但是小的那个怎么办呢? “哎呀这事……我上哪找奶给他喝呢?”古之意一拍脑袋,“老王家不是有头羊吗,好像他那个孙子就是喝羊奶长大的。” 古之意走到屋外,对着隔壁的院落大喊:“老王!王匡!赶紧过来!” “你喊啥,我家那小子刚睡着,别再吵醒了。”旁边院落一间屋子里却响起了更大的声音。紧接着又传出了孩子的哭声。“唉,这小子又醒了。”屋中传来一声叹息。 不一会屋中走出一个老人,头发全部花白,但是他身长八尺五,体格健壮,没有一点弯曲的迹象,一脸白色的络腮胡子像钢针一样坚硬,精神烁烁,声音像大鼓一样厚重。 那老人抱着一个正哇哇大哭的孩子,边走还边哄孩子。只是那方式却让人忍俊不禁。 “别哭了,别哭了,哎呀,你和小祖宗啊,咱不哭行吗?”老王做出了一个鬼脸,真有些“狰狞”,“你看,呃……” “老王,赶紧抱着孩子过来。”古之意实在看不下去了,再次催促。 “老古你急什么,不就是下个棋吗,你让我把孩子哄睡着不行啊。”老王边走边向古之意抱怨。 “谁说跟你下棋了,你这个臭棋篓子,你家那羊还产奶吗?赶紧给我点。” 古之意急急忙忙地拉着老王进了屋子,老王看到了一大一小俩孩子这才一脸严肃,问:“你啥时候有的孩子,还一下有两个!” “去去去,净胡扯。”古之意摆了摆手,“别闹了,这是我在山里面捡的两个孩子,我怕他们在山里有危险就带回来了。你照顾孩子有经验,给我想想办法。” “这可就不好办了,照顾小孩很麻烦的。”老王挠了挠头,“奶这个还好说,我家的羊还在,别的有啥事你再问我吧。” “哎呀,那个小的怎么哭了,老王,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那婴儿哭了起来,这可真是难到了古之意。立即拉住了要走的王匡。 “别急,别急,等我过去看看。”然后老王放下他孙子,蹲下身子说,“小兑,你先跟那个娃一块玩会儿,爷爷有点忙,你去厨房里拿着东西给他吃,好不好?” “好的,爷爷。”虎头虎脑的小王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说。 “你说你平时很仔细的一个人今天怎么这么粗心,这小孩身上穿的兽皮都湿透了,哪来这么多血?” “我怎么知道。” “你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去弄点热水给这两个给孩子洗洗澡,我去找点王兑的衣服给他们穿上。”老王摆了摆手说到。 过了一会,老王和古之意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两个孩子洗干净,中间少不了两个孩子的哭声,更少不了老王的鬼脸。 古之意给两个小孩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老王又从自家的羊身上挤了不少羊奶,还热了热饭菜给古之意和那小孩吃。 忙完了这些,总算把三个孩子哄睡着,两个老人总算可以歇歇了,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个大点的好像还不会说话,看来你身上的负担不轻啊。我看你还是找个女人吧,还能帮你照顾小孩,镇东头的那个张寡妇我看就不错啊。”老王对古之意打趣道。 “哼,你个糟老头子,你要看上了你去,别拿这事烦我。” “唉,那事都过去快四十年了吧,你还忘不了吗?”老王收住了笑容,对古之意说。 “唉……”这次古之意并没有再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向屋外,对着月亮发呆。 “今夜浩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伊人泪,日日忆星山。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古之意对着皓皓明月独自吟咏着。 “这天也不早了,照顾了小孩很累,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天一起下棋啊,别忘了。”老王对着古之意的背影说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边走还不住地摇头。 “四十年了,你还好吗?”古之意喃喃自语,兀自伫立良久,古之意缓缓转过身回到了屋里。 屋中,古之意着看着两个熟睡的小家伙,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也该有个名字……”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初听时如淅淅沥沥的雨声,其中还夹杂着萧飒的风吹树木声,然后忽然变得汹涌澎湃起来,像是江河夜间波涛突起、风雨骤然而至。碰到物体上发出铿锵之声,又好像金属撞击的声音。 “时值寒冬,闻有声来,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雪骤至。既然有寒风袭来,那你就叫古风吧。”古之意对着稍大点的孩子自语。 “遗子道旁,而风云险恶,然虎兕无所置其爪,仰不愧天,俯不怍地。当有一日,迎风直入九霄,挥手拨云雾,俯茫茫苍生,建鼎立道。你就叫古道吧。”古之意又为另一个孩子起好了名字。 “咦!这种兽皮好像是东土极北之地的风魔貂的皮毛,这么远的地方……”古之意抚摸着兽皮颇为惊异,“也不知此二子有何身世啊!” 风吹叶如雨,道旁得二子。古之意感慨万千,毕竟还是小娃娃,相遇即是有缘,以后的路还是要慢慢走。但,谁会把孩子丢在荒郊野外,身上还穿着兽皮,浑身是血,他们的身世肯定也是非同寻常吧。 古之意心想,若是无人来寻,以后就教教他们读书,做个平常人也好,免得像自己一样闯荡天下半生,却空留一生遗憾…… 第二章 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 时光荏苒,转眼距古之意收养两个孩子时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来王匡和古之意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三个孩子情同手足,除了那个名叫古风的孩子总是昼伏夜出外,一切都过得有条不紊。 时值初春,乱世的喧嚣影响不到这里,偏远的星山镇充满祥和的气息,滋甜的雨露微微而落,古老的街道蜿蜒切曲饶,含着风行子的暖风拂过指尖。 街道上人来人往,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甚至有诸如黄发碧眼、此外还有红发蓝眼、蓝发黑眼等的西土之人。这倒这不算奇怪,如今整个大陆文化碰撞十分频繁,各种族间的交流更是密切,即使在十分偏僻的小镇,也能偶尔看见几个西土之人。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夫治天下之柄,齐民萌之度,甚未易处也。然所以废先王之教,而行贱臣之所取者,窍以为立法术,设度数,所以利民萌便众庶之道也……”星山镇一个幽僻的院落中,近乎残破的茅屋下传来了朗朗书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手拿一本书正昏昏欲睡地读着,他身材有些瘦削,左半边脸上更是有一道泛白的刀疤一直从下巴延伸到眉毛。这正是十年前被古之意收养的那个孩子,如今他名为古风。 “大……大怪,不好了,老三被镇西头张大勇那帮人围着,眼看就要打起来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急匆匆地冲进院落,累得满脸通红,对古风大喊,他就是古之意的邻居——老王的孙子王兑。十年过去了,昔日爱哭的小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剑眉虎目,鼻直口方,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同黑夜的寒星一般明亮。不比常人低多少的魁伟身躯,让人很难相信这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也许是从小跟他大大咧咧的爷爷一起长大的因故,王兑的脑子里想的跟别人总是不一样的,像是缺根筋,是镇上傻大个的代名词。 “咦?大怪,今天一大早你怎么没睡觉啊?” “呃,哦,今天早上失眠了。你慢点说,他们有多少人?”古风被王兑这一嗓子搞得睡意全无,他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的书,问王兑。 “那些人可多了,要不我也不敢喊你啊,大怪,老三带那几个人快顶不住了。” “唉,整天净给我惹事,你爷爷为你得操多少心呐。”古风不知是否有意地占了王兑一个便宜,但是王兑却更是听不出来了。事关比较重大,古风立刻拉着王兑飞奔向小树林。 小镇南边大约五里的小树林内一片郁郁葱葱,婉转的鸟鸣和偶尔受惊吓逃逸的小动物更为森林增添了无限生机。这片森林不仅是猎人的最爱,也是古道王兑这些混混们的宝地。在这里他们不仅有野味可打,还可以在这里解决他们年轻人之间的“私事”,不受世俗的约束,这是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 “啊……” 两人还未到树林,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喊打声。“惨烈”的声音让道旁的行人都趋步快走,不敢多留,只有镇上的人路过是只是笑了笑,也不说什么。 “哇,已经开打了,但愿我们没来晚。”王兑闻声急道。 只见树林里一个大约只有十岁的小孩子拿个木棒缠着三个比他高一头的少年,嘴里还骂个不停。他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小的,正是王兑口中的老三古道。 这完全是流氓打架。他身后站了大约有十个人,一直在喊打喊杀,随时准备出击。而他们对面,站着近乎三十人“恶狠狠”地盯着这十个人。 王兑见对方三打一,立即手舞着路上捡起来的板砖冲了过去,而那三个与古道激斗正酣的兄弟不知王兑从后面偷袭,观战的其中一方大喊:“老大!”其中一人脑袋上挨了一下,“……小心……呃,后面。”王兑打架也完全没有章法! 那三个与古道激战的少年是小镇西头张大户家的三个儿子,老大名为张先图,老二张先霸,老三张先克。镇上人为图个方便,都叫他们小名大勇二勇三勇。兄弟三人是三胞胎,长得又很是英俊,如今都是十五岁的翩翩少年了。 三人听到小弟呼喊皆回头张望,只是刚刚听到“老大”二字时,张二勇头上已经挨了一下,然后才听见了重点——“小心后面”。三兄弟顿时对这些猪一般的小弟十分无奈。王兑一击奏效后立即退走,古道见此又从三人后面各敲了一闷棍,立刻退去。 “你……”三人揉着生疼的脑袋气的说不出话。 “你们就不能捡重点喊吗!”三人对着一干跟班一顿训斥,“下次‘老大小心’就不用说了。”如果小弟们直接喊“后面!”他们肯定会下意识回头张望,也就不至于挨这一闷棍了! 这时古风已经不急不忙地走到了王兑古道之前,目光交流中似是赞叹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二人亦是会意地眨了眨眼。 两帮人分别占据着东西两边对峙着。“大怪,你终于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会忘了吧。”张大勇开口说道。 “王兑,今天是什么日子?王爷爷生日?”古风压低声音问向王兑。 “呃,别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呢!”王兑慌忙地摆了摆手。 “哥,今天是我们与三勇的最后一战!这你都能忘了。”一旁的古道不耐烦地提醒到。 “这,这谁忘了?谁忘了!王兑!这个事你都能忘!”古风不住狡辩,还在一旁训斥王兑,无辜的王兑却不敢说什么,“但是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今天这事我就不管了。” “喂,你们不会怕了吧,现在想起来没有。”张三勇对着这三人说,表情甚是不耐烦,还有无奈。 “怕了?哼哼,可笑!我怎么会怕了呢?为什么今天白天我没有睡觉!不就是为了今天!你说呢?王兑!”古风故意对“可笑”两个字加重语气。 “嘿嘿嘿嘿,大怪说得对,你怕了,我们都不能怕!大怪念你们每次打架都为逼他出来选在晚上过意不去,这次给足了你们面子,特意白天不睡。”王兑在一旁一脸贱笑地附和着。 一个混混儿道:“六位老大,什么时候比武,我们简直要望眼欲穿,望穿秋水,忘乎所以……” “去去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知道高手对决先要说几句场面话吗!”王兑道。 “好!既然兄弟们都等不及了,我就让我们“镇西三勇”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星山三怪”吧!”张三勇道。 “星山三怪”指的就是古风、王兑和古道。古风之怪,在与面目狰狞,主要是他脸上可怕的刀疤,还有昼伏夜出的习性,更因此弄得他的这些小弟和对手也跟着他昼伏夜出,那些大人们自然给他贴上怪人的标签。 王兑之怪,在于头脑简单而四肢异常发达,平常成年人都比不过他的力气,甚至有十二岁空手擒猛虎的壮举,为此他爷爷王匡连他加冠时的字都想好了,就字擒虎。 最可笑的当是古道,因常与此二怪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成了星山第三怪。当然不唯如此,古道是三怪中最好斗的一个却也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像个闷葫芦。 “好啊,还是老规矩,放下武器不打,我看你们还是准备好跑路吧。”王兑早已迫不及待,脱下了身上的长衫。 “呀!” “啊!” …… 六个人同时发出一声暴喝,然后就扭打在一起。 混混儿们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期待已久的“星山最后一战”会是这样一种场面。平时在他们眼里深不可测的星山六大年轻高手,关键时刻居然比他们还要混混儿、还要流氓。六人之间,什么猴子偷桃,黑虎掏心,层出不穷。凡是混混儿惯用的招式、伎俩都被他们六人耍了个遍,古道甚至还来了一招抓奶龙爪手…… 混混儿们不得不慨叹:老大就是老大,果然“深不可测”。 六人你一砖,我一棒,大呼小叫乱成一团。最后六人干脆将手中的武器丢下,也不顾刚才说过的规矩,扭打在一起。搂脖子、抱腰、绊腿,甚至连“搔胳肢窝痒痒”的招数都用出来了,完全是一片无赖的打法。有“嗷嗷”的痛叫声,也有“嘎嘎”得意的大笑声。 围观的混混儿们惊叹:这才是混混武学的最高境界。 树林里一片喧嚣。 半个时辰后,六人都躺在了地上,嘴里“哼哼唧唧”,身上满是泥泞。古风最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惨胜。上衣早已被扯破,胸前背后青一块,紫一块,脸上也有一大块乌青,乌黑飘逸的长发也变成了烂糟糟一团。 众混混儿赶紧齐拍马屁,“古风老大果然神勇无敌,如此身手宇内称尊,盖世无敌。” 古风摸着身上的伤痕,疼得直呲牙咧嘴。“你们三个服不服?”说着摇摇晃晃地向躺在地上的五个人走去。 张家的三兄弟和王兑、古道也缓过劲了,慢慢爬起来。古风一望三人的面容,感觉心里一下子平衡了,甚至觉得有些愧疚。 大勇“战绩累累”,“面无表情”,脸肿胀的像个猪头一般。二勇,其可谓“面目可憎”,都快认不出人是谁来了,估计早已面部麻木。老三微好一些,和古风差不多,英俊的脸颊上只有一块淤青。 王兑嘴里含混不清,道:“大友(勇),你这个混站(蛋),哎呦,痛死我了。”他呲牙咧嘴,手抚着肿胀的脸颊。 古道也口齿不清,道:“三哟(勇),我和你没难(完),你说怎迷(么)办?” 尴尬了一阵,六个人皆一脸“媚笑”,相互赔起罪来。 “嘿嘿,失手,失手。”怎么看这些一脸坏笑的家伙们哪个都也不像失手的样子。 “嘿嘿,对此给你们造成的不便,我深感歉意;对你们刚才的英勇表现,我深表敬意;对你们的损失,我略表诚意。”其实心里是无比得意。 “你‘意’个屁,有什么用呀。” 古风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其实打在你们身上,痛在我心上。这样吧,呆会儿咱去打点野味,我给你们接着说那个《大商英雄传》,这次该说第几回了?” 大家一听古风又要给他们说书,立马来了兴趣,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嚷嚷起来:“上回书说到太庚救主,单挑一百八十辆战车了!” “好,还是大怪最够义气。”其中就属王兑叫得最欢。 古风果然富有“领袖头脑”,眨眼之间便发动了一场“人民战争”。张家三兄弟微弱的抗议声立刻被众混混儿震天的叫好声淹没了。 “兄弟们,去打猎喽,给‘镇西三勇’送行。”古风率先朝树林外走去,众人紧随其后,古风边走边手舞足蹈,“上回书说到……欲知后事如……” “你们看啊,大怪又耍赖,还没说两句就完了!”大勇率先跳到一块石头上指着古风笑骂。 “在座的都听好了,你们被我包围了!”人群后传来一阵喊声。 众人回头,来人领头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大勇不禁眉头一皱:“姓江的,你来做什么?” “嘿!江衍又来这套。” “回回都是等我们两败俱伤来捡漏。” ……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江衍脸上有点挂不住,清清嗓子还是那句:“自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群人又热闹了起来。众所周知大勇、古风、江衍可以说是在星山镇三足鼎立,而大勇派和江衍派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张家在镇上开了很多店面,基本上涉及了镇上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而江衍家是开钱庄放贷的。只因为古风私下里给张家三兄弟分析了一通,三兄弟就开始瞧不起江衍,这结果也完全出乎古风意料。 “哼哼,这放贷的确实会精打细算哈。”三勇冷笑一声。 江衍也不生气:“我知道你们搞实业的瞧不起我们这行,但是今天你们的遭遇战就是我设计的,你们现在还有一战之力?” “我服了。”实力最弱的古风率先放弃挣扎。 大勇咬咬牙,伸手拦住要冲出去的二勇,才道:“这次算被你摆了一道,大怪以后会为我们报仇的。” 话音一落,所有人拍手称快,原本敌对的势力也拥在一起。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难怪镇上这些人都不在意,经过了“最终一战”,江衍的“放贷派”最终以微弱优势取得了胜利,但结果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 张家的三兄弟因为资质不错,被魏国的一个不小的门派挑中了,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再相见。所以这成了他们三派的最后一战。 “等我兄弟三人学成归来,姓江的你就惨了!”二勇冷声道。 江衍毫不在意,三派虽然喊打喊杀,却都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这种话他们都说过不少。 “二怪,你这一板砖我早晚会还的!” …… 所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分别总是让人痛苦非常,每个人都哭的稀里哗啦,他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兄弟,是不打不相识的死党,回忆起近十年来度过的“风风雨雨”,让人长号不自禁。 第三章 爷孙畅谈论古今,遥忆邂逅白狐儿 一直到了傍晚,一干人哭也哭完了,一个个地散去,各自回家。不过可以想象衣衫破烂的张家三兄弟回家后必定会受到不轻的责罚,唯有江衍只动动嘴皮子就坐牢了大佬之位。 至于古风、王兑和古道…… 三个人一起回到自己家中,此时王兑的爷爷和古之意正在古之意的一间茅屋里聚精会神地下棋。 “我要吃你的炮!”王匡大喊,同时将他的马跳到了那个位置。 “我不偏让你吃!”古之意就把他的炮挪了一个位置。 “哎呀,我这犟脾气。我还偏吃了!”说着王匡又跳了一下马。 “我就是不让你吃!”古之意再次挪动了一下他的炮。 就这样两人不断地僵持着……僵持着……僵持着磨棋砣。 直到三人的到来,终于打破了这个僵局。 “爷爷,你动一下你的炮就将古爷爷的军了。”王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他爷爷的“精湛”的棋艺,出言提醒到。 “唉,我和你古爷爷下棋你别说话,你以为我不知道怎么赢吗?都下了几十年了。”王匡头也不抬,目光依然死死地盯着棋盘。倒是古之意缓缓抬起头,正好看见了鼻青脸肿的古风古道,二人正猫着腰蹑手蹑脚地移动着,企图秘密地钻进里屋。 “站住!”古之意的声音颇有威严。行动失败的两个人立刻举起双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两个又和张家的那三个孩子打架了?”古之意扫了一眼同样鼻青脸肿的王兑,对于王兑他早是习以为常了,同时大致猜出了原因。 “呵、呵呵嘿嘿……果然什么也瞒不过爷爷你啊,爷爷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我对您的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古风一脸谄媚地说。 “少给我扯别的,你什么时候给我老实点,你王爷爷都说了你不是个习武的料子,能跟小兑他们比?动脑子你也比不过江衍那小子吧!也就是他们让着你!那本《中庸》读多少了?”古之意依旧保持着他那张严肃的脸,“还有你,小道,你才几岁,就学打架,你打得过人家吗?你这是挨打知道吗!” “古道可厉害了,今天要是没有他我们估计得输了。”王兑在一旁不明形势地插嘴。 “好了好了,老古,不就是打个架嘛,我知道张家那三个孩子明天天就要离开星山镇了,他们是去送别的。”王匡在一旁开导着古之意。 “对了,爷爷,星山镇外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也想出去看看。”沉默的古道开口。 闻此古之意的脸色更难看了:“哼,外面有什么好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到处在打仗,没有实力,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你们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过几年给你们娶个媳妇就行了。还有你,小兑,你爷爷老了,以后别出去乱跑了,赶紧学学怎么打铁吧……” “说起来,这十年间又发生了不少大事。”听到古之意将要展开他的长篇大论,王匡立即叉开了话题。 “唉,是啊,金国有一吞天下之势,实力虽然在十年前不知怎么的锐减,但是依然是实力排到东土前三的啊。我看燕国又要败了。”古之意感叹到。 “燕皇昏庸,想当年昭襄皇帝时代洗雪了多少耻辱!”王匡一脸崇敬的神色。 “对啊,对啊,可惜啊!”王兑古道同声叹道。 古风却说:“我觉得燕昭襄皇帝并不是个很具有大局眼光的人。”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啊。”古之意头次听闻一位名震东土的皇帝还有另一种评价。 “嗯,燕、齐、金同处东土之东,金南为燕,燕南为齐,燕齐两国皆不敌金,本是唇齿相依之国,但是燕昭襄皇帝因齐国曾恃强占燕十年而联金军攻齐,不仅消耗了自己的国力还导致与齐国决裂。到了后来,燕国没了外援只能再次依附周帝国,但是周国因燕擅自称帝而一直防备燕国,从没有给予过实质性帮助,所以导致如今的燕国只能在金国的铁蹄下残喘。而且燕国改革不力,力度不够深入,所以昭襄皇帝一死燕国也必然衰弱。” “大哥,有仇必报才是男儿本色,我觉得昭襄皇帝做的没错,要是缩手缩尾,太过窝囊。”古道快人快语。 “嗯,说得好,继续说。”古之意捋着胡须点头道。 “一国关系重大,岂能像江湖侠客那样快意恩仇!”古风未在这个问题多做停留,“还有东土东南地区的吴帝国,自恃有三江之险却不思进取,吴国水师是强,但它却永远不能逐鹿中原。如今是西北方向的夏帝国、中原的周帝国和东北方向的金帝国鼎立东土,而周帝国要想扩张中原,赵国首当其冲,但是赵国是一个小国,同时还要抵御渐渐强大起来的柔然和乎尼部,那些的大国却看得不够明白,真是可惜可叹啊!若是周国不想以一敌二,就必须与赵国结盟。” 古之意的笑意越来越浓,古风见过爷爷这种表情——那是他要动怒的征兆。果然,古之意笑语盈盈地问古风:“你都是在哪看的?” 这下看得古风胆战心惊,支吾道::“我……我看了你的书,然后随便想的……” “我教过你这些吗!以后这种书不要看!”古之意训斥道。 “老古,这小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你也别气了。”王匡对着古之意低语。 “老王你别管,古风,以后让你看什么你就看什么,不让你看就别看!听见没有!” 古风委屈道:“嗯。” “古爷爷,我大哥说的对啊,楚帝国在致力于打击南蛮,还算有些眼光。但是北狄却没有能抵抗的,这金帝国到底怎么了!”王兑在一旁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嗯,听说金帝国皇室本就是北狄一支,这就不是我们能想的通的了。”王匡说。 “还有西土人,他们可是一直觊觎着我们这的土地啊。但愿秦、夏两帝国能守得住。”古道来了一句,接着说,“我们魏国这数十年来一直修养生息,如今已是有争雄天下的资本,若是还这样避战自保,恐怕以后不能如愿啊。” “唉,这乱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古之意长叹一声,“所以说外面的世界太乱了,你们还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星山镇吧,咱们魏国距离那些大国远着呢,几十年来还是安定的。” 古风反驳道:“那可不一定……”紧接着他想起来刚刚爷爷的神色,也不再多说。 “算了,不说这些了,要知道九大帝国可是用了七种货币,你们出去能知道什么!就是江衍那小子出去都得直犯迷糊。”王匡直接打断了古风的话,“目前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 “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睡吧,老王,今天这棋就下到这吧。”说完古之意又面色严肃地对着古风三人说,“你们三个去东房找点跌打酒擦擦,再去热热剩饭随便吃点吧,下次给我注意着点,别再打架了!” 古风三人一溜烟钻进了东房,然后那里就传出了瓶子被打碎的声音…… “你们给我小心点!”古之意又是一顿训斥,“真不让人省心啊。” “嘿嘿,小事,小事……”王匡一听到碎裂声,立刻就意识到肯定是他那笨手笨脚的孙子哪里又出错了,别人不了解这孩子他还不了解?这让他在古之意面前有些挂不住。 “那个啥,我回去睡觉了,估计王兑那小子又得和古风他们一起睡了,真是有了兄弟忘了爷爷啊!”王匡见天色已晚,有些倦意,就向古之意起身告辞。 “嗯,你早点歇着吧,年纪也不小了,我们都是该进棺材里的人了,不能和这些小孩子比啊。” “你真能让这三个孩子永远呆在星山镇?刚刚对古风太严厉了。”王匡回头望着古之意。 “唉,以后的事谁又能控制得了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古风老成持重,把他压下去,那俩人也就不会怎么了。” “说起来古风和你当年还真像,恐怕一个小小的星山镇容不下他们。还有王兑古道修为都快要突破阶位了,仅这天赋真是罕见。” 古之意叹息道:“老王啊,我们年轻时也是在镇上出类拔萃的,如今呢?” “说实话,我也想让王兑在我身边,他爹就是非得出去闯荡,结果从了军,一去不复返了,王兑娘死的早,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说完王匡便转身离开,也许是说到了他的痛处,让这个平时很欢腾的老人声音有些颤抖。 古之意看着王匡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三个人收拾好了伤口。 “王兑哥,今天在这睡?”古道随口问了一句。 “嗯,大怪,你还去修炼吗?整天这样多累啊!” “你们先睡吧,我晚上不睡觉。”古风脸上摆出了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古道王兑都知道大怪昼夜过得颠倒,镇上所有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也不再多问,两人累了一天,到屋子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小雨已经停了,古风一个人再次走到白天一起打架的树林,不过他进入了更深处。尽管路上有些泥泞,但是凭着古风矫健的身手这些还不成问题。 虽然比不上王兑,对付一般的野兽逃脱还是没问题的。古风心里想着。 深入树林不太远,有一小片开阔地,正中间有一块光滑的巨石,有一人高。 在那巨石上方,有一抹雪白的身影,那是一头白狐,娇小可爱。小狐狸见到古风来了,立即轻松地从巨石上跳下,扑向了古风,还不断伸出舌头舔古风的手。 古风的手让它舔得痒痒的:“小雪这么早就来了。” 小雪是古风给小狐狸起的名字,这是古风的秘密,连王兑古道都不知道。然而想起第一次见到它时,古风差点没吓死。 那是在一年前的夜晚,古风正在巨石上专一如既往、心致志地修炼,当他感觉有东西接近自己时,慌忙睁开了眼睛,只见一道白影出现在自己身前三丈的地方,前爪伏地,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紫色深邃的大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短暂的惊慌让古风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惊呼,这一大喊把那只胆小的白狐吓得连连后退。古风也意识到了这白狐的胆小,向着自己颇有“优势”的脸不断地恐吓这小白狐,小狐狸经他这一吓随即惊慌地跑掉了。过了好一会,才在旁边的大树旁探头探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古风感到很有趣,就和它嘻嘻耍耍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晚上,小狐狸又来了,久而久之,小狐狸和古风渐渐熟络,关系就成了如今这样亲昵。 小狐狸时常叼些野果为古风解渴。有时在天气好的时候,古风会带本书在皎洁的月光下诵读,这时小狐狸也跟着摇头晃脑,样子十分生动、脸上还有人性化的表情。 古风和小狐狸玩了一会,就端端正正地在巨石上打坐。小狐狸似是知道古风在修炼不能打扰,也就不再打扰他,静静地趴在古风身边,微眯着眼睛。 至于他修炼的功法,古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东西他看不懂,但就是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说不清、道不明,一直指引着古风的修炼,但可惜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每次修炼都丝毫没有效果,丹田的元力始终不能冲破壁垒。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古风完成了每晚无谓的试探,苦涩地摇摇头摆脱了烦恼,开始在巨石旁的空地上打起拳来。 古风一声低喝,展开手脚,步伐迈动,只见其身形如虎,双臂挥舞间宛如一头通背猿猴在舒展身姿。这是王兑的爷爷教给他们三人的拳法,名为“飞仙拳”,古风已经打得炉火纯青了。 “听王爷爷说有人靠这拳法白日飞升才有了这个名字,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啊!”古风打了一会,汗水已经沾湿了后背的衣服,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自言自语。 简单的歇了一会,吃了几个小狐狸带来的甘甜水果,然后继续开始为他“白日飞升”的梦想而奋斗。 他时而打拳,时而撞树,或者尝试推动那块巨石,所谓的武技、体魄、力量都没落下,又都没什么长进…… 第四章 金奎道人诛祸孽,生死之交再化形 打累了,古风随地一躺,小狐狸立马窜到古风胸前,也学着古风的动作,枕着手望着星空,就发现星空中的一个白点在慢慢放大,当古风揉了揉眼的功夫,那白点已经放大到人形——那就是一个人——会飞的人。 古风难以置信自己看到了人会飞——好像朝他这里飞来了,他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还有惴惴不安,总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颤抖,低头一看,那只白狐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在那里瑟瑟发抖。 古风刚要伸手摸摸小狐狸以示安慰,谁知白狐化作一道白影躲开了,只见它浑身毛发竖立,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吼,盯着天上向它飞来的人。 终于,那人落地了,是个身穿道袍的老道士,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让古风减了几分恐惧,只是担心这人把小雪吓坏了。 “无量天尊!”老道士先喊了句道号。 “无量天尊。”古风惴惴不安的回了句,也算是初次见面的问好。 “呵,好小伙子,有几分胆量,竟然没被我吓到?”老道士笑盈盈地看着古风。 “呃,嗯。”古风怎么会不怕,但是他知道对方会飞,他跑也没用,主要是——他现在才坐起来,脚软站不起来,只能一副打坐之状,没想到这样倒让这老道高看了几分。 “这位小友,贫道是星宿宗人,法号金奎。” 古风呆呆地看着他,静等下文,但空气却突然安静,安静到只剩下小雪的低吼。 “呵呵呵,星宿宗本就不为人所知,小友这样的表现也正常。”金奎脸上一笑而过,接着盯着小雪神色凝重,“这是只妖狐!” “嗯……啊?妖狐?”古风大惊。 “实不相瞒,近来星宿宗二十八道人共同推演天地,今夜是除去东土祸端的最佳时机——贫道正是为此而来!” “嗯?祸端?这里有?”古风被金奎吓坏了,自己啥也没干就成了祸端?今天难得打了次架也不至于这样吧…… “此处只有你和它……”金奎指了指小狐狸,古风这才发现小雪像是被禁锢住了,动弹不得。回想起道人所说……难道自己将来会是个祸端? “不过……”金奎的话似乎有转机,“我看你虽有道者灵根,却是五行混杂,至于武者一途,更是无任何资质可言……想来也不会造成什么大乱。” “我……”金奎一番话再次打击到了古风已经略有些坚强的自尊心…… “而此妖狐则非凡物,恐怕推算的就是它了。”说着金奎杀机毕露。 “等等!”古风见势不妙,赶紧爬起来挡在金奎和小雪之间,“这就是个普通的白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为祸人间!” “年轻人,二十八道人共同推演不会出错,我就是二十八道人之一,自然看得出。”金奎停下了解释道。 “你一个出家人,怎么没根据地乱杀生!”古风急了,他可不懂什么道人推演,他只想保护这只可爱的小狐狸。 “小伙子,让开,你说不杀生的是那些光头,此妖不除,天下不宁!”金奎本就不善言辞,一想也不需说太多,今天告诉这个孩子的事情已经不少了。金奎指着小狐狸道。 “我不!”古风一看金奎似要出手,也顾不了许多,张着嘴扑向了金奎——的手指。 “啊!”一声惨叫,古风捂着嘴蹲在地上,眼角已有泪花。 “哼哼,我早已修成道家不灭金身,你区区凡人能奈我何?我念你年幼,暂且饶了你,你可不要再捣乱了。”金奎自傲道。 “唔……”古风的嘴因为那一下说话还不利落。 金奎看了看星空,对小狐狸说道:“星空五德行星即将逆行,你只有半刻钟好活了。” “辰星……荧惑……镇星……太岁……太白……”金奎掐指一算,口中还振振有词。 半刻钟过去了,古风还道会有什么天地异象,结果一如往常。只是金奎抬起手,食指指着小雪,一指点出…… “让开!”金奎发现古风狂奔到小狐狸那,已经呼之不及。 一指剑气直逼白狐而去,但古风也朝着小雪跑去,古风的速度怎比得上金奎凌空一指,等他跑到也就是正中剑气之时。 这一切白狐也是历历在目,动弹不得的它竟然露出一副悲哀之状,当看到古风跑来救自己时,小狐狸闭上了眼睛。 古风是无知者无畏,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可以在所谓的五德行星逆行时跑过去救下小雪,谁知道五德行星逆行竟然没有任何征兆,他更是低估了这个星宿宗二十八道人之一的金奎,哪怕是他的随手一指,却也绝对致命! 剑气毫无悬念地穿进了古风身体,古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身体的生机在渐渐消退…… 金奎道人看古风即将命丧,却也回天无术,不禁叹息:“这小友有几分胆量,也合贫道的性子,可惜啊,我本还想引你入星宿宗……” “哈哈哈,星宿宗好厉害,也敢对我主下手?”忽然林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但笑声中蕴含了无上音功,轻易打破了金奎道人对白狐所下禁锢,但同时也震昏了小狐狸。 笑声使得金奎道人极度不适,多少年了,他未曾见过这样的高手,强大的威压让他产生了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阁下何人?贫道星宿宗二十八道人金奎,何不出来一见!这里谁又是你主?贫道推演此处将有天下祸端,至此不过以绝后患尔。”金奎朗声道,声音中也加入了无上修为,和神秘的声音针锋相对。 “青龙神皇等人断言,天道剧变,生死之交,我主复生。”那神秘的声音停了好一阵才幽幽说道。 “青龙神皇?!”金奎闻之大惊失色,遂道,“如此多有得罪!但今日……” “天行有常,谁敢替天行道?” 金奎道人脸色变了变,最终道了句:“贫道告退!” “慢着!”那声音又响起,金奎道人止住脚步,周身真元跳动不息。 “何事?”金奎道人有些不耐烦,看来他虽然忌惮青龙神皇,但对这神秘人他还能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道长不要误会,我观星宿宗道法通玄,可否借练气筑基篇一观?” 金奎道人随手一探,便把一副玉简投向林子深处。只片刻,一道毫光就射进了古风眉心。 “哼,你还能救活他?救活了又能如何?此子虽有灵根,但五行杂糅,恐怕此生筑基无望。” “呃……”神秘声音一顿,“总要试试。” “告辞!”说完金奎道人道袍下一团祥云升起,金奎驾云而去。 然而神秘声音的主人依旧没有现身,只是从林中不断射出实质性的真元,打进古风体内,古风已经有些发凉的身体开始有了温度,但这些还不够,接着一些小旗子从四面八方飞来,在神秘力量的操纵下摆出了一个阵法,当最后一个旗子插在地上,阵法被彻底激活,开始运转。 随着阵法运转,一道道紫光从遥远的天际飘来,漫天光华笼罩在树林上,来自四面八方的紫光缭绕着古风,将他包裹在一个紫色光茧里,而后飘进古风身体里不见了。 而此时,东土周帝国皇城平安宫深处,一个老者正观看着偶尔飘过的几乎微不可见的紫光叹道:“咦?先是五德行星逆行,这又是?这等天象……罕见、未知、未知啊……” 距离魏国三千里外的乱阳山,这是一个源自上古的传承,邪道八宗之一的乱天宗的门派重地内,一中年男子目光深邃地看着飘忽而过的紫光自语:“难道是圣人将出,紫气东来?还是其他。” 楚帝国齐天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席地而坐,他身后站着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 少年道:“师傅,你看那紫光是什么?” 老人双目神光湛湛,望着万里之遥的隐约紫光感慨道:“也是不屈、是生死之交?” “我感受到了一种道韵。” …… 此时东土数十位追寻武道极境的修士同时心存感应,齐望向魏国星山的方向。 被剧烈能量波动惊醒的小狐狸看着这一幕表现地不知所措,盯着紫色光茧跳来跳去,但当它感到这紫光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精粹得罕见的灵气时,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此时的古风,片刻间已经在生死线上走了个来回,现在正挣扎在一种痛苦中,这痛苦不但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中的。 古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是他又不像他,一片广袤的雪山,一面印有奇怪符号的山壁,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一把闪闪发光的斧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推了他一把,但是她却被那些士兵杀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抱着他躲避着士兵的追杀;一个士兵拿着长刀砍向他,接着一道光射来,士兵死了,但是长刀却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一张张图像在他脑海里刷刷闪过,这些东西仿佛与他无关,但是每一幕让他的心阵阵发痛。 渐渐地,古风稍微好受一点,那些痛苦的画面慢慢模糊、远去,渐渐地,他陷入了沉睡。 在他沉睡的同时,那紫光依然连续不断地飘进古风身体里。一种浓厚的道韵弥漫在树林中,其中还有磅礴的生机。古风所在的空地上,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而他身边的小狐狸小雪,似乎是因为周身充沛的灵力的作用,身上也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小狐狸身后的尾巴开始长大,然后分叉,由一条变为两条,接着又变成三条。终于停了下来,整个过程中小狐狸忍受了莫大的痛苦,不断发出凄惨的嚎叫,吓得镇上的人做了一夜恶梦。 变化仍未停止——紧接着,小狐狸的身体也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它的躯体渐渐趋近人形,变化出了一张人脸,那是一副少女的面庞,水灵灵的眼睛睁的很大,长长地睫毛不断眨动,一对小酒窝稍显,很是动人。只是头上那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看起来有点瘆人,身后还拖着三条尾巴。 大约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这只小狐狸终于化成了完全的人形。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美丽胴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刚刚化形的艰难痛苦让她昏死了过去。 神秘人似乎早已离去了,不然他可能要惊呼此妖化形竟无雷霆劫难! 就这样,浑身衣物几乎破烂的古风和一丝不挂的少女双双昏迷不醒,而且还以及其暧昧的姿势倒在了同一处,难免容易让人误解…… 到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镇上的很多人都开始了新的一天,少女终于醒来了,只见她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痴痴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眨动着一双紫色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说道:“太好了,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再次化形了,要不是那个该死的老头我早就一飞冲天了!唉,晚点就晚点吧,本姑娘这么聪明美丽,举世无双,一定会大放异彩、名传天下的!” 少女两颗小虎牙在微弱的光亮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接着她又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古风:“咦?这小子怎么还没醒。”此时古风身上的光茧早已消失,只是静静地躺着,但是似乎太过平静。 “喂,小子,你醒醒啊,喂……”少女挠了挠头,皱眉道,“不会死了吧,那谁陪我玩啊!”说着她伸出如葱的手指凑近古风的鼻子。 “呀!呼吸好弱啊,怎么办?怎么办!”少女急得不断兜着圈子,“诶,听这小子说他好像离家不远,唉,但愿我能找的到吧!要不找一下他们的医生也好。”说着少女轻易地把古风背了起来,娇小的身体和她的力量完全不成正比。少女好像就要这样背着古风走出树林。 “咳咳……”就在少女刚刚扛起古风时,一阵轻微的咳声自古风的嘴中传出。 少女闻声立即放下了古风,然后……古风就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唉呀!呃啊。”古风经过这一摔,才有些转醒的脑子又又开始迷糊了,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呃,这个,意外,意外啊。”少女脸上出现了一抹羞红,一双如紫色宝石的眼睛却滴溜滴溜地乱转,“喂,又晕了?哎呀,你怎么这么麻烦啊!” 此时昏睡在地上的古风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 第五章 生死转轮前世魂,古兮风凉秒佳人 回想起当时的生死瞬间,古风感觉眼前一暗,随后便是一亮,古风出现在一个繁星点点的星空之中,自己的身体轻若无物,低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准确说是尸体。 无数的繁星,闪烁着点点星光,变幻出无数的形状,散发着幽深神秘的气息,好似具有鲜活的生命一般,吸引着古风不断的想要靠近…… 忽然间古风是那边的景象陡变,浩瀚的星空忽然间成了波涛翻滚的大海,而古风正伫立在茫茫海面中的一个小孤岛中。 “这到底是哪里?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不知过了多久,古风浑身轻轻一震,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 他话音刚落,一个雄浑的男性声音陡然响起。 “这是哪里你无需知道,因为你已经死了。” “谁!?是谁在那说话?出来。”古风浑身汗毛炸起。 “我?我也是一个死去的人……” 那声音还未结束古风就大呼小叫起来:“啊!啊啊啊,鬼啊!救命啊!”古风从小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最害怕的是鬼。 “哼,别喊了,我是一缕残魂,但不是鬼,而且也不会伤害你的。”雄浑的声音再度响起,“再说了,你现在就是个鬼,相互见个面你又能怎么滴?” 听到了这些,古风的心稍安定,又有失落,毕竟自己是真的死了,问道:“你在哪里?能不能出来?”接着他赶紧说,“如果你死相很惨最好换个好看点的面容。”看来古风被鬼怪小说荼毒很深…… “你自己这么吓人还怕鬼?呵呵,我就在你后面,你回头就能看见我了。” 古风猛然转过身体,双眼瞳孔瞬间放大。 只见一个身穿长袍的青年男子站在古风的不远处,他一身儒生打扮,手上拿着一把纸扇,正在轻轻的扇动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颇有羽扇纶巾的味道。这人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古风,两眼之中,偶尔爆出点点精光,随即便会隐没下去。 那青年打量一番古风后,忽然感慨道:“没想到我的转世会这么弱,一介凡体啊。” “这位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转世啊?阁下尊姓大名?我就这么死了!”古风激动得有些语次不分。 “我本来的名字叫震云,你呢?”震云反问古风。 古风发觉了震云话中有话:“那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哦,我叫古风。” “那我现在也可以叫古风了。”震云笑了笑,“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你的前世,别的你也就不用问了,至于你,的确已经死了。” 古风神色颓然,眼里很快冒出了泪花:“为什么!我就这样死了!我还小啊,爷爷!” “别哭了!”见古风表现如此差,震云有些失望,“世上死而复生的事又不是没有过!况且你现在还没死透!” 古风一听复活有望,立即止住了抽泣,转而问:“你刚刚说你是我?怎么可能!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古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既然我们是同一个人,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还知道你的秘密。”震云带着丝丝笑意地说着,“你喜欢你们镇北边的那个叫什么金玲的女孩子,你小时候好几次吃饭时打碎了碗都嫁祸给你邻居家那小伙,还有……” “呃,好了好了,我信了,别说啦。”古风赶紧摆手叫停,“什么云哥,我信了!” “叫我古风也可以的。” “呃,算了,你还是叫你的震云吧,我怎么才能复活?”古风最关心这个问题,毕竟自己死得太憋屈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两个是应该同一个人。”说着震云看了看面前的浩瀚大海感叹道,“这里还勉强可以,还好有个孤岛,不然资质也太差了。现在说说你的情况吧,说完你就活过来了。” 古风潜意识里的感觉是对他绝对信任,所以也不疑有他,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开始讲述起他的故事,当然少不了在星山镇的光荣事迹……就当他讲得最激动时,忽然发现震云不见了,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吸走。 一阵眩晕过后,当他刚要睁开眼时,感觉有人背着他,古风鼻子动了动,很香,但是被这人背着很不舒服,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就“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就在古风脑袋迷迷糊糊时,感觉有水泼到了他脸上,古风立即清醒了,睁开了双眼。 古风惊坐而起,两个脑袋相撞,少女气恼地瞪了一眼古风,古风却没搭理他,顺手用衣服擦去鼻血和口水,然后就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还喃喃自语:“刚刚是梦?我还活着?我活了!?嘿嘿嘿嘿。” 少女把乌黑浓密的秀发往前一撩遮住了绝美的面庞,娇嗔道:“不!你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我是一个漂亮的女鬼!” “啊!”古风坐着的身子往后抽了抽,“是了!一般人看到我的脸都会吓一跳!你不怕你肯定是鬼!他骗我!啊呜呜……” 少女噗嗤一笑,整理了一下秀发道:“傻瓜!你和我都活着呢!你看,这不是你的影子嘛!鬼是没有影子的。”说着少女往地上一指。 古风顺手看去,果然晨光下自己有影子,自己还活着,紧接着,又有一件事需要解决——没想到这么老套的情节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毫无疑问但是不知怎的就是难以从中自拔,他现在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睁眼闭眼都不是,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喂,你的脸这么红了?你怎么了?眼睛怎么发直啊。”少女的一句话总算打破了古风的沉迷。 “古风,你的怎么心绪不宁,我感觉到你很激动啊。”古风心里似乎在天人交战,“喂,说话啊。” “我感觉我动不了了!”另一个古风咬紧牙关道,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啊!你快闭上眼,闭上眼就好。” 古风闻言艰难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不一会,脑海里像是传来了另一个古风疯狂的笑声,捧腹大笑的那种。 现实中的古风觉得自己脸上很挂不住,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到羞愧。 “喂,你怎么了?刚才没事吧?”少女再次问道。 “嗯,呃……我没……没事。”古风总算长了点出息,能说话了。 “呃,对了,不知姑娘芳名?怎么会孤身一人在这丛林里呢?”古风微闭着双眼向这个“可怜”到身无片缕的女孩问道。 “你说话为什么一直闭着眼啊,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啊,我还有你呀!”少女皱了皱鼻子说到,“喂,你就不能看着我说话吗!” “我怕我控制不住……”古风一个人小声嘀咕道。 “啊?我叫兮凉,你在说什么呢?” “好奇怪的名字……你家在哪?怎么会……”古风双手不知所措般地指了指赤身的兮凉。 “我家?”兮凉摇了摇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家在日月山。” “日月山?没听说过?在哪国境内?” 少女茫然地摇摇头。 “哦,没……没什么。看来你暂时是没有去处了,不如跟我走吧,我可以帮你问问我爷爷日月山在哪,他知道的可多了。”古风对兮凉建议道。 “好啊,好啊,那你快带我走吧。”兮凉拍手叫好,这反倒让古风颇为奇怪。 古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就不怕我害你吗?”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坏人。”兮凉嘻嘻一笑,这灵动的女孩可谓微微一笑百媚生。这让古风刚刚止住的鼻血差点再次喷涌而出。 古风仿佛遭受到巨大侮辱一般,既郁闷又尴尬。一是想想自己的样貌,竟然有人说看着不像坏人,这是白白浪费这张脸了。二是古风感到自己越来越不争气了,看见美女难道真像几千年没见过女的一样吗? “好吧,你……先披着我的衣服走吧。”古风强忍着不看,别过头脱下褴褛的衣衫递过去。 “哦,一定要穿吗?” “一定得穿!”古风几乎是吼出来的。“不然我真控制不住我的鼻子啊!”后半句才是古风心里的真实想法。 直到这时,古风才注意到树林的变化,巨石已经被高大的树木淹没,本来的空地也是一片郁郁青青。 “怪事!这里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变化这么大。”的确,若不是中央的巨石,古风都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地方,“那小狐狸呢?真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怎么回事!”兮凉胡乱地穿着古风的长衫,在一旁咿咿呀呀的。 “你怎么会知道呢?一个小屁孩。”古风满脸鄙视地说,见小雪不见了,古风心情变得很不好,恐怕是被那道士除掉了。 见到兮凉衣服穿好,古风才敢大大方方地看她,这活泼如精灵的女孩穿上了比她大太多的长袍却显得别有一番风味,衣服的破洞或露出了兮凉雪白如玉的小腿,或显露了她一小块光滑的背脊,或展现了泛着清辉的玉臂。同样的破烂衣衫,古风穿着和小乞丐几乎无差,而兮凉穿着仿佛是一件人间罕有的艺术品,加上绝美的容颜,让这件衣服有了别致的情调。古风再次感到鼻孔里一股湿热…… “还有一件事,到了那里先不要乱说话,我让你说你再说,我说什么你都说对。”古风吩咐兮凉。 “哦~”兮凉故意拉了一个长音。 第六章 奇服旷世体应画,光润玉颜秀可餐 清晨的小镇依旧是比较热闹的,经过昨天一场春雨的洗刷,一切都焕然一新。春雨洗去了小镇的喧嚣,只剩下小镇人的恬淡惬意。 王匡吃过早饭,拽着王兑来到了他在小镇上开的铁匠铺,再次开始了他的不知第几次教导王兑学习打铁。 “爷爷,我好累啊,我去喝口水啊,爷爷你渴不渴?”极其不情愿的王兑正在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逃避枯燥的打铁工作。王匡刚想出声呵斥,扭头看见了领着兮凉走来的古风。 “王爷爷,起的真早啊,王兑学打铁了?会生火了?”古风一脸嘲笑地看着王兑。 “呃,差不多,差不多……嘿嘿。”当着一位美女的面被古风揭短,王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女孩是?”王匡看着兮凉,问道。 “哦,王爷爷,她叫兮凉,这是王爷爷,我们的邻居,这是他孙子王兑。”古风介绍道。 “王爷爷好!”兮凉很乖巧地向王匡问好。 “咦?这女孩的衣服看着好眼熟……咋破成这样了!古风作风不太好啊……”本来深深低着头的王兑忽然找到了嘲笑古风的理由,一副老气横秋、痛心疾首的样子。 王匡恶狠狠地瞪了王兑一眼,同时也对这女孩的来历很感兴趣。 “没那回事,这姑娘不知道她家在哪,说是在日月山,王爷爷你知道日月山在哪吗?” “日月山?没听说过。”王匡摇头道。 “那完了!连我爷爷这走遍大江南北的人都没听说过……”王兑立马接过话茬,还不忘拍马屁。 “就你话多!”王匡训斥道。 “我没地方去了,古风让我跟他回家,他像是个好人呢!”兮凉笑嘻嘻地说。 古风一脸得意的样子。这副面孔已经被误解了不知多少年,总算是看着像好人了。 “骗谁呢,她身上的衣服好眼熟啊,咦!这不是你的衣服吗?你缠着古爷爷缠了三年他才给你的。兮凉姑娘的衣服呢?”王兑一口咬定,完全一副不信的表情,接着一副恍然之色,“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学书里的那个牛郎,偷偷把人家衣服藏起来了!” “我没有!”古风发现在王兑面前越解释越乱,赶紧在王兑想到这女孩一开始就没衣服前立马要告退。 “呃,我看你还是先给这姑娘置办点衣物吧,这样……确实不太好。”经过王兑这一推理,王匡也投来来怀疑的目光,看来应该让老古注意一下这孩子了,读书读成了呆子。而且王兑正经书不看,净看些乱七八糟的。 “嗯,我正想带她去看看,只是……那个什么……王爷爷,那个……” “是不是没钱啊,没钱你找我啊,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不就行了吗,没钱了来找我!我可以教你如何省钱!”还没等王匡说话,王兑就说出了一串废话。 “给,先拿着吧,晚上我再找你爷爷要去。”王匡从钱袋里拿出几个古朴的刀币递给古风,“张家的布店你知道在哪?他们家那三个孩子好像今天要走啦,你去早点说不定还能再见一面。” “那好,王爷爷,我先去了,晚上见。”古风道别王匡,还向王兑眨了眨眼,王兑会意一笑继续被迫开始他的打铁事业。 “嘿嘿嘿,这么容易就有了钱,不错不错,还是和王兑合作愉快啊。”古风眯着眼睛自语,“你说呢,兮凉?” “……” “唉,你们这些凡人,怎会懂得我这种游戏人间的孤寂呢!也许只有沉默来应答吧。”古风很娴熟地处理了冷场。 “……” “喂,兮凉,多少说两句嘛!” “……” “你什么意思?听不懂吗?” “你不是不让我乱讲话吗!”少女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自己的不满。 “哦。”古风淡淡地回了一句,“很好,继续。” “你……”兮凉对于古风回答很不满意,气得说不出话,小胸脯一起一伏。 “你什么你,赶紧走,一会人就多了,到时候你就让我光着上身在街上走?”说着古风在兮凉光洁的额头弹了一下。 “哼,关我什么事!”兮凉别过头道。 “那你把衣服还我!”说着古风就要扯下兮凉本就残破的衣衫。 “好啊,你来啊,你敢乱来我就喊非礼!”兮凉倒是什么都不怕,这反倒让古风不敢采取进一步行动。 两人一路上拉拉扯扯地走到布店,路上不少人为之侧目,更有一些早起的老人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当然侧目不是为了他们司空见惯的“大怪”,更多是看向兮凉那灵动的身影,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如玉般的脸颊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这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绝对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无双容颜上那灵动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挺直的秀鼻,红润的小嘴,使她看起来美的像精灵,纯洁的像天使。就连残破的衣服也能为她增添风韵。 “张婶,给这小孩做身衣服吧。”古风对一个中年妇女说。 “哟,风子,这是谁啊?”张婶一边收拾台面上的布匹,一边看着兮凉问古风。 “嘿嘿,风子,疯子,嘻嘻。”兮凉听到了古风的小名,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偷偷笑。 古风哼了一声,再次举起他的手。 “我错了,我错了,疯子。”兮凉赶忙认错,但是态度却很不诚恳,随即又向张婶求救,“张婶,你看,他欺负我。”少女自来熟,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张婶一阵心软。 “大怪,你怎么能欺负小女孩呢,你看把孩子吓得。”这位不明真像的张婶相信了兮凉的一面之词,“你还没说,这女孩是谁家的闺女,我怎么没见过长得多俊。” “这是我爷爷买来的,说是童养媳,以后给我当媳妇。”古风没好气地说。 这时古风脑海中感到一丝笑意:“疯子、大怪,真有意思。”古风为自己竟有这种想法一阵心颤,十几年了,别人都这么叫,他早就习惯了,从没像今天这样有过一丝可笑的感觉。 “什么是同养习?”兮凉茫然问道。 张婶不知说什么好,看来这姑娘是穷人家的闺女,被爹娘卖了:“呃,这个……你去问大怪。” 兮凉跳到古风面前小拳头砸向古风胸口:“大怪!什么是同养习?” “嗯?”古风被这一拳拉出了天人交战,“童养媳就是……同养习嘛,因为你要去我家,咱们一同吃饭,一同学习,就是同养习。” 兮凉天真地点头道:“哦,嘿嘿,那和我想得差不多。” 张婶听了古风的一通乱解释,忍俊不禁。 “哟,大怪啊,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你以后可得对你媳妇好点,你这情况找媳妇确实有点难度,还是你爷爷有眼光,给你找了个这么漂亮的,你这是祖上冒青烟了啊!”张婶把古风拉到身边,低声道。 “什么漂亮?”兮凉迷迷糊糊地问。 “没什么,来,闺女,看看喜欢什么料子,婶子让人给你做漂亮衣服。” 兮凉听了这话兴高采烈地去挑选,张婶又开始教训古风,“哎,这姑娘的衣服呢?大怪,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早上从树林里出来的!” “呃,对了,张婶,大勇他们走了吗?”满头黑线的古风抓住张婶喘息之时立即岔开话题。他不得不庆幸自己不是生活在齐鲁之地,不然镇上人看到这样的事自己脊梁骨都得被戳烂。 “你要早来会还能见三位少爷一面,他们一清早就走了。” “唉,还是没能再见一面了。那张婶,你先给她做衣服吧。”古风指着满脸郁闷的兮凉说。 古风在布店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静看路人熙熙攘攘,一直过去了半个时辰,一身新衣的兮凉终于出现在了古风面前。 泛着光泽的秀发如瀑布一般散在身后,古典白丝长裙将上半身勾勒得玲珑有致,袖子前端露出半截如白玉般的手臂,纤细的手腕上悬着一个普通的手链,气质淡雅,如雪山之巅不染尘埃的仙莲,但那宁静恬淡的气质中又有一丝妩媚,由于稚嫩的年纪被掩藏的深不可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让路过的人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 “疯子,怎么样?你张婶给你媳妇打扮的不错吧?”张婶颇为自得地说。 “什么媳妇?大婶,我不……” 古风经过短暂的失神后轻轻往兮凉头上一敲,疼得兮凉紫色的大眼睛又是一片晶莹。 “哼!”兮凉嘟起小嘴赶紧到张婶身后。 “我说大怪!你咋这么粗鲁!”张婶回头看了眼兮凉可怜巴巴的样子,心更软了,指着古风呵斥。 兮凉从张婶背后看着古风吃瘪,偷偷对他做了个鬼脸,正巧被古风看到,气得他牙痒痒,这姑娘明明是第一天见到她,但是给古风的感觉像相识已久。 闲聊了一会,古风挥手告别:“张婶,那我先回家了啊,您接着忙吧。” “回吧,回吧,这小两口,大怪,多让让你媳妇。”张婶对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唠叨着,声音之大让路人侧目。就这样,古之意为“星山三怪”的大怪孙子买了个童养媳的消息不胫而走。 古风拉着对一切都感觉十分好奇的兮凉总算在镇上人的诧异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家中,此时已接近正午。 第七章 风水术万古道士出,互对质兮凉来历明 东屋里古道正苦着一张脸摇头晃脑地读着古之意安排他必读的书,院落前古之意紧紧跟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道士。 这道士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在徐徐清风中甚是飘然。只见他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一看到他,立觉其气质非凡。此时这道士正拿着拂尘一步一停在院落中晃荡…… “大师,你看我这院落风水怎么样?”古之意小心翼翼问道,“我想在这起间房子,回头孙儿成亲用。” “爷爷,我回来了!”就在这位大师闭目沉思之时,古风的大喝惊动了所有人,就连身边的兮凉身体也是一颤。更不用说是年事已高正在沉思的古之意了。 “混账小子,这么大声想吓死我啊!还不快去给这位大师倒茶!”古之意两眼一瞪,脾气也上来了。他平时谨遵道法,对来往道长一直毕恭毕敬,这是镇上人所共知的。 青年道士看了一眼古风和兮凉,目光停留了一瞬,道:“不必麻烦了,我也该赶路了。” “哎,要得,要得,万古道长。这都正午了,吃完饭再走嘛。”说着古之意又瞪了一眼古风,“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倒茶!” “哦……哦。”古风不敢拂逆,立刻照做。 一旁的兮凉难得见古风吃瘪,捂着嘴不断地笑着,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赶紧准备饭菜!再去给大师打点酒。” 古风来回出入屋子,口中不断嘟囔着:“什么大师呀,我看又是骗吃骗喝还差不多,什么风水不风水,全凭一张嘴。” 万古道长指着周围的环境侃侃而谈:“小伙子此言差矣,容贫道介绍一下风水之术。阵法之道,博大精深,而风水阵法只是其中一种,风水阵法,说的就是要借助风水之力,而风水,则包括天时,地利,总之,自然界的一切,都是风水阵法可以借助的对象。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宅子的布局?风水上讲究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而这屋前有口荷塘,屋后是小山,名为前有明堂,后有靠山;左右地形形似扶手,这就是龙帮虎扶,符合左青龙,右白虎,是一个标准的风水格局。”这些话听得古风一愣一愣的。 “这当真是一处好宅啊。”万古再次感叹,“老人家面相奇佳,当真贵不可言呐。” 古风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哼,说的这么好自己不还是骗吃骗喝。”虽然听不懂,但他还是有些反感此人。在古风看来,风水大师都得是白发苍苍的那种,至于这个万古?不行! “哪这么多废话,快去做饭!”古之意再次训斥道,“大师不必理他,小孩子不懂事。” “哥,我帮你做饭。”一直假装读书,实际在偷听他们谈话的古道总算找了个偷懒的机会,急匆匆地从古之意和道士面前穿过。 “你!”古之意苦笑一番,“让道长见笑了,这小子平日里惹祸打架最厉害,让他读书简直要他命,不过老大还好,还算听话。” “哈哈哈,老人家两个孙子一文一武如此成器,您可以颐养天年了。” 当他仔细打量古道时,倒是有几分惊奇,远远地问:“小朋友,可否让我给你把一下脉?” 古道很爽快地走过来,伸去胳膊说:“随便看。”古道平时话就不多,再加上因为这道士让古风接连受训,他自然态度冷淡。 古风也凑了过来看热闹,而后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下,万古手中出现一团光,一丝丝的流进古道脉络里。 “你要干什么?老三你没事吧?”古风见此十分,一旁的古之意也有点拿不准。 万古没有说话,只是装模作样地闭着双眼。一直看好戏的兮凉这时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疯子,不用担心,这光就是普通的探查,不会伤害这个小弟弟的。” 古风心里像是也有个声音:“不必担心,这人不会害我们。” 过了一会,万古睁开眼,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落尘清体!” “三儿,没事吧?”古之意问。 “爷爷,大哥,我没事。”古道转头问万古,“什么落尘清体?” “嗯,不错,不错,是块武者的材料,但是能走多远就看你的造化了。”万古说了几句扭头看向兮凉,“这小姑娘谁家的?很有眼光嘛!” 这时古之意才有功夫注意古风带回来的少女,“古风,这时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啊?” “对啊,我也没见过,大姐姐你是谁?按理说应该是见了我大哥跑都来不及呀。”古道在一旁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闻言古风满脸郁闷:“不是,这是……” “疯子说我是他的童养媳。”兮凉天真无邪地述说道。 “啊!”古之意血气上涌,说不出话,显然是气得不轻,年轻道士万古和古道赶忙在两侧为他顺顺气。 未等古风开口解释,门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老古啊,我来给你道喜来了!哈哈哈……臭小子麻利点,你咋这么磨叽,这点东西就把你累成这样!”来人身材魁梧,须如钢针,身后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体却和平常的成年人差不多高。这正是王匡王兑爷孙俩。 王兑左手提着两只鸡,右手拎着一条鱼,身后还背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哼哼唧唧地走着。 “大罗神体!”万古盯着王兑喃喃地说到。 “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道什么喜呀?”古之意非常纳闷,古风那边的事还没完,老王又给他找事。 “哟,都在呢。嗨,这事你还不知道?镇上让卖布的张婶传过来遍了,说是你给大怪找了个一个漂亮媳妇,现在镇上的人谁还不知道呀!”王匡指着兮凉说,“咦,这不就是你孙媳妇吗?你还真有眼光哩。” “这……”古之意的脸渐渐黑了下来。 “说!这是怎么回事!”古之意端坐在大堂,满脸怒气地叱问古风,“今天你要说不明白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古风跪在古之意身前,大气不敢喘。王匡万古坐在古之意身边,其他的人站在两侧。 “这事看你怎么解释,古风啊古风,你说你作弄这小姑娘怎么不行,非得说是童养媳,还不给人家好好解释,这下有意思了。”古风心中像是怒骂,又像幸灾乐祸。 “说话呀!哑巴了。”古之意怒气仍然不见削减。 “老人家,您先消消气,气大伤身,让他先想想。”万古开口劝道,心中感慨,看来这顿饭还真不好吃啊。 “道长,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就行。”古之意并不领情,冷声答道,这一句话也让王匡哑口无言。 “爷爷,这姑娘是我在树林子里碰见的。当时我看她自己一个人,问她家在哪,她说什么日月山,我没听说过,这才她带回家问问你。” 这时王兑一句话让真相变得扑朔迷离:“不对啊,我一开始看见她穿的是你的长袍,怎么换衣服了?”这货绝对是故意这么问的! “什么!”古之意和古道同时失声惊呼。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哥,你让我怎么说你。”古道总算将自己读的书学以致用一次。 “你闭嘴,这里几时要你说话。”古之意随即问向一旁满面笑容的兮凉,“这位姑娘,这是真的吗?”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嗯,是啊。”兮凉一脸无辜又严肃的点着头,“他路上还不让我穿,要把他的衣服要回去。”然后兮凉竟然开始落泪——不知是不是笑出的眼泪。 “好了,我知道了。”古之意的声音突然平缓了许多,“老三,去找根木棍。” “爷爷……” “快去!” “爷爷,不对,兮凉说的不对,那都是我跟她开玩笑呢!闹着玩儿呢!玩呢!”古风赶紧辩解,照眼下看情况变得越来越坏。 “嗯嗯,古风一开始跟我说他说的都是对的。”兮凉简直不怕事大。 众人让兮凉这一句含糊不清的话都搞糊涂了。 “唉,老古,不要这么死板啊,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的。孩子只是开个玩笑。”王匡在一旁不断宽慰古之意。 “哼,玩笑?有说一个小姑娘是自己媳妇的玩笑吗!我可没教过他这样!” “疯子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也该谈婚论嫁了。” “那你让人家姑娘的名声置于何地?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古之意指着古风的鼻子呵斥着。 “爷爷,我知错了,我看着你长大的,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仅仅是出于好心才收留她的,我怎会干出那样的事呢?至于名声问题嘛,我就委屈委屈,大不了我对她负责。”古风渐露一副猪哥相,越说越离谱,很显然地插科打诨。 “会不会说话,是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想得美,你愿意人家姑娘还不愿意呢!”古之意经过这一闹火气小了不少,只是无情地讽刺道。 兮凉茫然道:“我无所谓啊。” “……”这姑娘也太迷糊了……众人心中的想法自然不会说出来。 一旁有些尴尬的万古提醒两人:“咳咳,什么愿不愿意的,我们是不是扯远了?” “嗯,大师说的是。”说着古之意一脸慈祥对着兮凉说,“闺女,你叫兮凉?这小子说的是实话吗?” “那肯定……”古风刚张嘴就被古之意一眼瞪了回去。 兮凉终于明白事情的严肃性,一脸认真答道:“老爷爷,疯子说的不错,我家真的在日月山,具体在哪我也不太清楚。” “日月山……”万古沉吟着。 身旁的王兑忽然问:“道长你听说过日月山?” “没,没有。”万古摇头。 “我自认为闯荡天下不短,可也没听说过日月山。”古之意轻声问兮凉,“真的是日月山?” 兮凉眨动着紫色的大眼睛,坚定地说:“是啊!” “哦,这样的话你就现在这里安心住下吧,正好西边屋子里还是闲置的,一会让他们三个打扫打扫。我尽量帮你打听打听吧。”古之意缓缓说道。 “好啊好啊,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家。” “这样也好,那个,老人家,能不能……”万古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大师有话直说。” “我能否在贵府暂住一段时间。”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老王,今天把你带的东西好好处理一下,我们好好为大师和兮凉姑娘接风。”古之意爽快地答应了万古的请求。 “如此贫道在此谢过了。”万古向古之意道了声谢。 第八章 两小嬉戏兰陵书,一腔孤志行路难 一顿像样的饭菜可忙坏了古风哥仨,好在他们平日里也没少做饭,齐心合力弄几个菜还是不在话下。 古风劳累一晚上早已疲惫不堪,忙活完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哪想到书桌前兮凉正聚精会神地翻着一本书,认真之相和之前判若两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句话在她身上得到完美诠释。 古风悄悄地凑了过去,问:“看什么呢?” 兮凉被吓得一激灵,匆忙间把那本书藏到背后,笑嘻嘻地问古风:“这里的书都是你的?” 古风有意卖弄文采:“嗯,我爷爷的书在他房间里。这里的都是我买的。” 兮凉笑意更浓,试探般地问:“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古风傲然道:“看是差不多都看过,也只有几十本比较爱看,都放在桌前了。” 兮凉一副恍然之色:“哦,我刚刚发现你桌子上有一本书很好看耶,嘿嘿。”说完她举着书封面在古风眼前晃了晃。 古风恍惚间只看到《兰陵书》三个字,却大惊失色,急忙辩解道:“这不是我的书!” “哦?”兮凉坏笑着,“你说这些书都是你的。”兮凉指着桌面,继续说,“而且你还说书桌上的书是你最喜欢读的。嘻嘻嘻,这本书你也喜欢?就是我从书桌上拿的。” “《兰陵书》作者之于世情,盖诚极洞达,凡所形容,或条畅,或曲折,或刻露而尽相,或幽伏而含讥,或一时并写两面,使之相形,变幻之情,随在显见,同时说部,无以上之。”古风摇头晃脑道,忽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绝无此事!”措辞甚是严厉。 “人证物证具在,尴尬了吧?哈哈哈。” “这书肯定不是我的!我真不知道咋回事。”古风苦笑不已。 “嗯嗯,我也不问了,人总要有点隐私的,嘻嘻。” “你怎么才能相信我。”古风无奈道。 “好了好了,我信了,看本书而已嘛。” 古风气得要吐血。 “反正我又不是你媳妇,管不到你哟~” 古风这才发现自己百口莫辩,想起这种书一般都是王兑喜欢看的,怎么跑到自己这看,关键是还没拿回去,随手扔桌上。 “呃……还好是你看这本书,要是我爷爷或者王爷爷发现了就惨了。”古风一阵后怕。 “嘿嘿,现在终于承认了吧。”接着兮凉觉得不对,懊恼道,“什么叫还好我看了这书!人家是一个女孩子呀,怎么能看这种书呢!” 这次换成了古风一脸坏笑,那样子却让人看着有点惊悚:“哦,是是是。”古风强忍着笑意背过身去幽幽说道,“我们这有个说法,叫三重肯定等于否定。” “打你!”兮凉气恼地伸出绣拳打了下古风。 古风微微吃痛:“哎哎哎,你刚才看书的样子可是旁若无人啊,我进屋这么大声音都没惊动你……啊……你放手……疼疼疼……”古风腰间软·肉被兮凉拧到了,下一刻又轻松挣脱,平日里的刻苦修炼也不算白费。 “你还说!哼!”兮凉随手拿书扔古风,这时当她刚举起一本书时,夹在里边的一张纸轻轻落在地上。 兮凉瞪了一眼古风,弯腰捡起,是一首诗,兮凉磕磕绊绊地念起来:“《行路难》——自古门阀何数千,朕本布衣起田园。堪……堪……” “堪舆。”古风提示道。 “我认识!”兮凉倔强道,“堪舆无处诉孤愤,一生那得奋空拳。可以独居推上品,或市十利熙攘间。沈君不齿书生见,刘郞羞问求舍田。行路难,行路难;前无路,阻重山。应知年少正好时,勿复抚膺坐长叹。” 诗念完了,古风急切切地问:“怎么样?” “这是你写的?什么意思?” “我写的,感觉还可以。”古风傲娇道,“你没看懂?” “给我解释一下嘛……求解求解。”兮凉道,“别给我说无解。” “这怎么可能,我写诗必有指向!”古风得瑟道。 “?”兮凉却一脸茫然……“说一下每句诗的意思,快点吧,快说吧,我都饿了。” “别急嘛,听我说。第一句徒发感慨,就算是无解吧,第二句借明主元璋讨北狄檄文中写到——朕本布衣,加之开国君主多本布衣。” “嗯。”兮凉很认真地听着,时时点头。 “天地间无处诉说我的苦闷,孤愤既指韩子《孤愤》一文——孤愤,愤孤直不容于时也。又让人联想到放翁的《书憤》” “呃……”说到这兮凉一脸茫然。 这时古道手里拿着一半馒头啃着,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兮凉姐,饭做好了,快去吃吧。” 兮凉对古风一笑,像是挣脱了巨大的痛苦:“呵呵呵呵,我先去吃饭了,你先歇歇吧,吃完饭再聊。” “嗯。”兮凉已经走了,古风才出声…… 人走了,古风也收拾好床铺安然入睡。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兮凉举着写了《行路难》的那张纸闯进古风的屋子,喊古风:“解释一下喽。” 见古风还睡,忍不住在床边摇他:“解释一下啦!” 睡梦中的古风不堪折磨,睁着惺忪的双眼,问:“哪里不懂?” 兮凉气呼呼地说:“都不懂啦,哪有你见多识广啊。” 古风揉揉眼:“稍微读过书的应该知道的差不多啊。” “我古诗文解析不好……”兮凉有气无力道。 “我也不好,我爷爷总是说我没啥天赋。”古风道,“不过根据王爷爷说的,这些诗文就不该去强行解析。” “……”兮凉对古风的跑题聊天慢慢适应了,“你几种意思?” “就是说这种做法就不该有啊。”古风茫然无知地问,“你以为几种?” “你说呢?”兮凉面含微怒,“快解释啦!” “我接着说,刚刚也给你说了不少了。” “……”兮凉摇头,“不要啦,重新说重新说。” 古风无奈,为了能睡个好觉也不想纠缠:“第一句徒发感慨,第二句借明主元璋讨北狄檄文中朕本布衣,加之开国君主又多本布衣。后面说天地间无处诉说我的苦闷,孤愤既指韩子《孤愤》一文——孤愤,愤孤直不容于时也。又让人联想到放翁的《书憤》诗。一生之中能有几时得意,奋空拳出处是温子升为北魏主写的檄文——朕不劳尺寸,坐为天子,所谓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今若相安无事,则使身及子孙,宜如王誓……南渡洛阳,东临江左,闻者宁能不疑?王若举旗南指,纵无马匹只轮,犹欲奋空拳而争死,纵令还为王杀,幽辱虀粉,了无遗憾!本望君臣一体,若合符契,不图今日分疏至此,言之增怅,唯王图之!。”古风见兮凉对自己的碎碎念再次变得迷迷糊糊的样子,补充道,“注意奋空拳。” 兮凉:“e mmmmmm……” 古风见兮凉听得津津有味,接着说:“我的未来即可以独处一室,读万卷书,又可以作为工商之人在熙熙攘攘的世间谋得利益。所谓十利——见吕不韦与其父谈话里的十利,百利,无数三种生财之道,原意是耕耘十利,经商百利,政治投机无数,但我认为如今之世行商不过十利,所以改成十利,本意是经商。” 兮凉唯有感慨:“我觉得你的文学功底很扎实啊。” “并非我功底扎实,而是很多人读书不深刻罢了。” 兮凉呆了一下:“嗯……你继续。” “但是又想来南朝刘宋沈庆之不齿书生之见,那个白面书生的典故就起于此;昭烈帝玄德不屑于求田问舍之人,见许汜和陈登的故事,实在不明白看看稼轩《京口北固亭怀古》‘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一句的注释,也算是化用吧。” “想到这两个故事本来的目标再次丧失,故而发出行路难,行路难……的悲叹。但由于太白《行路难》最后一句再次昂扬向上,咱也不能输给他,最后也来了一句,抚膺坐长叹借用他的《蜀道难》。”古风呲牙笑道,随即又转入阴沉,“不过我的真实想法还是低落的,毕竟太白家世还算显赫……这个我在日记里写得比较明白,不过不能给你看。” 古风说完长舒口气道:“解释完了。” “哦,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兮凉一副恍然之状。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那种登徒浪子不成?”古风奇道。 “嗯。”兮凉郑重地点头道,“差不多吧。” “你不会看人,以后在外面闯荡可怎么办哟,小心被人骗了。”古风坏笑道。 兮凉摇摇头,嘟着小嘴气呼呼地说:“怎么会呢,我这么聪明。” “聪明?”古风浓浓的笑意中似乎有些嘲讽。 “要骗也是被你骗啦!”兮凉对古风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然后就跑出了屋子。 古风嘿嘿一笑,自语道:“我是和她第一天认识吗?怎么好熟悉啊……”最终古风也不想了,苦笑着甩甩头,蒙头便睡。 第九章 王古少年服兮凉,万古妙境演飞仙 兮凉走到院子里,见树下王兑和古道兄弟二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便悄悄地摸了过去,她步履轻盈至极,竟让六识敏锐的二人丝毫未察。 “老三,帮我把我放大怪桌子上的一本书拿过来呗。”王兑低声请求道。 “为什么让我去?我哥睡觉了,今天他怪累的。”古道说。 “没事,你看见那个叫兮凉的刚刚就去找他,他肯定没睡。” “你怎么不去?”古道不明所以。 “我去了怕……” “那是什么书?”兮凉在二人背后问。 “就是那本《兰陵》……”王兑随口答曰,还未说完就意识到声音陌生,生硬地把暗自扭过来,入目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但是天使般的面庞此刻却露出了小恶魔般的诡笑。 “兮凉姐。”从不多说话的古道只是一声简单的问好。 “兮……兮凉!”王兑则被吓了一跳,毕竟做了亏心事。 “原来那本书是你的!”兮凉捂着额头笑道,“我还真冤枉了疯子。” “也不能这么说。”古道随口一说,当兮凉静等下文时他却不说了。 “啊?”兮凉完全不知所云,看着古道询问。 “嗯?哦。”古道呆呆地回应,“我哥也不能说没看过。” “果然!”兮凉像是抓住了古风的把柄,眼睛弯成了月牙,坏笑着。 “呃……不过他曾经看的是删减版,兑哥看的才是典藏版。”等古道说完兮凉笑意渐渐消散了。 “你也看了?”王兑嘴巴惊成了一个圆圈,颤颤巍巍地指着兮凉问。 兮凉无所谓地答道:“嗯,看了呀。” “那可是!那可是……那样的书!”王兑的思想仿佛受到了颠覆,也许兮凉是他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女孩中最特别的一个。 “兮凉姐,那是啥样的书?”小小年纪的古道的好奇心被二人勾了起来,忍不住问。 “你不能看!”王兑一口否定。 “那是一本……e mmmm,你大哥这样说——作者之于世情,盖诚极洞达,凡所形容,或条畅,或曲折,或刻露而尽相,或幽伏而含讥,或一时并写两面,使之相形,变幻之情,随在显见,同时说部,无以上之。”兮凉竟然把古风说了一遍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古道听。 王兑听完气恼地躲在地上捂着脑袋,真是无地自容了。 “王兑,嘻嘻嘻,你爷爷不知道你看这书吧。”兮凉问。 王兑站起身谨慎地问道:“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那岂不是说你有个把柄在我手上了,哈哈哈哈。”兮凉一双紫眸弯成了月牙,两颗小虎牙在阳光反射下闪闪发亮。 “你想怎么样?”王兑像霜打的茄子,完全没了脾气,这事要是被王匡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以后你俩就是我的小跟班了,哼,看疯子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兮凉道。 古道无辜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呢?那本什么书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跟班?”他对自己被忽略很不满。 “这你就要问你兑哥了。”兮凉拍拍手看向王兑。 王兑虽然极不情愿,但是他不敢冒险,哪怕就算兮凉不直接告诉王匡,旁敲侧击的他这小心肝也受不住,所以他目前能做的就是稳住古道,进一步稳住兮凉。 “老三,以后咱俩就听兮凉的。” “要喊姐姐哦。”兮凉在一旁提醒道。 “你才多大,凭什么……”王兑心急口快。 “我十三啊,对了,还不知道你多大了,我去问问王爷爷吧。”兮凉一副转身要走的架势。 这下可吓坏了王兑,他立马窜过去拦住:“兮凉姐,姐姐,这么巧,我明天才十三,哈哈哈,哈哈哈。”此处只有王兑强颜欢笑。 “兑哥,你明天生日?”古道挠挠头,掰着手指头一算,“不对啊,你十三岁生日都过去大半年了……” “你闭嘴!”王兑喝道。 古道受了这无妄之灾很郁闷,脸上也有点委屈。兮凉一见古道这样对王兑娇喝一声:“你闭嘴!”继而摸摸古道的头,轻声道,“小道,以后王兑要是再敢欺负你告诉姐姐,姐姐替你报仇。”说着兮凉伸出秀拳朝王兑方向挥了挥。 “嗯。”古道难得一笑,“谢谢姐姐。” “好!我宣布,我们三个里面我是老大,小道老二,王兑老三。”兮凉见王兑焉头巴脑的,笑眯眯地凑过去问,“怎么?有意见?” 王兑立刻换了一副谄媚之色:“姐姐,没问题。”其实心里要多郁闷就多郁闷。 “你们三个聊什么呢?” “哦,原来是贫道大师啊,有何贵干?”古道紧随他哥,对万古表示不满,故意出言不逊。 万古脸上仍旧挂着微笑,像是忽略了古道的中伤,说:“看来你们三个小孩子没什么话题啊。” “你一口一个小孩子,你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兮凉撇嘴道。 “我嘛?嘿嘿,也就七十多岁吧。” “是吗?天真的我竟然信了!”王兑张大嘴巴,一副表情极为夸张。 “老头子,为什么我觉得你怪怪的。”兮凉好奇问。 “这个,难道是老朽玉树临风,英姿雄发,风流倜傥,让你这小姑娘倾心不已?”万古故意老气横秋道。 万古这样的的回答自然只会得到了兮凉的一顿白眼。 “道长,你说我是落尘清体,那二哥的是什么体质呢?” “他是大罗神体,一种以强大的体魄著称的宝体,大成之后必可裂天碎地,纵横四方。想必天下也只有流有荒古蛮血的体质可以与之一争高下。” “你没有给二哥号脉怎么知道的?”古道好奇地问。 “大罗神体是一种外放的气势,正好与落尘清体的内敛相反,所以大体来讲大罗神体要比落尘清体易于发现。但即使有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白日飞升的确实少之又少,究其原因就是修炼需要的不仅仅是天赋。” “这个,说起来我还会很多武技,全镇就属我王兑最厉害,我爷爷交给我一套家传的拳法——飞仙拳,真正悟通之后便可武破虚空。”说起这个王兑满面红光,站起来侃侃而谈,全然不顾身旁三人异样的目光。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是你爷爷骗你的,什么家传,镇上会飞仙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真是太丢人了,二哥!”古道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嘿嘿嘿嘿,三儿,你这样不好,为何要拆穿你二哥呢!我们只要静静地看着他就行了。”兮凉在一旁打趣道。 “哦,飞仙拳,我倒是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王兑,不如你给我展示一下,也让我开开眼吧。”万古也是忍俊不禁。 “那好,你们可要看好了!”说完王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是却在地上来回跳动,美其名曰“运气”。 在王兑热身完毕后,正要施展,兮凉不失时机地来了一句:“开始!”险些让蓄力完毕的王兑一头栽倒在地。 “嘻嘻,不好意思,我错了,你继续,继续……”在王兑幽怨的目光下,兮凉的声音原来越低,神情却很得意。 虽说王兑的拳法“来路不明”再加上他之前的各种比较不靠谱的行为,让人不太看好王兑的展示。直到王兑身形随着高超的步伐不断移动,动作潇洒威武,挥洒自如。让古道兮凉打消打趣王兑的念头,王兑的确是有点本事的。 王兑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舞起拳来。他的拳头速度极快,不是还有假动作夹杂,动作行云流水。若是对战,必会让人防不胜防。此时的王兑已是神闲气定,平时脸上嘻嘻哈哈的笑容早已敛去,有的只是在他脸上“百年不遇”的认真。 一通拳法打下来,王兑在古道兮凉前收功站立。 “嗯,真凑合。”万古托着下巴说。 “老头子,这叫真凑合吗?总体还行吧。”兮凉有些不服气,在她眼里王兑的拳法起码要比每晚都在苦苦练习的古风还要精湛利落得多。 “哦?小丫头不太服气呀,那好吧,就让老朽教教你们怎么打拳。”说着万古缓缓脱下了他的宽大的道袍,“我只打一遍,学的怎么样就看你们的天赋了。” 万古一招起手式,就有了一种令人感到玄而又玄的韵味在其中,他的招式看似无力,却像细水长流,连绵不绝。双手舞动,步法变幻,却无一丝尘埃扬起,破空声消失了,有的只是与万化冥合的道韵流转。 王兑三人虽然看到的很多招式不同于王兑刚刚,但是却浑然天成,仿佛就该如此,三人早已在这奇妙的武境里如痴如醉。 “飞仙拳,传说是古时一名人间高手在即将飞升时创出此套拳法,所以欲通此拳之奥秘,需突破生死荣辱奥秘,然而如今的人只是追求招式上的相似,却与精髓背道而驰……”万古一边展示,一边对三人教导。就在三人认真聆听万古教诲时,只听啪的一声,万古被自己绊倒,而就是此刻,三人同时感到自己的境界有了很大的提升。至此三人看向万古的眼中已经基本没有了怀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崇拜,而刹那间的摔倒让万古跌下了神坛…… “嘿嘿嘿,真有意思……”屋里睡得正香的古风似是梦呓般地来了这么一句。 第十章 忽而一夜惊魂梦,寻常小镇起纷争 茫茫雪山接向远方,一条经年不冻结的河流自雪山深处的一个山谷中蜿蜒流出,河流两畔的景色却与雪山之景有些不同,山谷中零散的分布着简朴的房屋。就是这条神奇又神秘的河流,养育着山谷内一代代的人。 转眼间山谷里一片雾蒙蒙的,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在山谷里的村落里来回奔跑,口中发出咯咯的笑声,稚嫩悦耳的笑声响彻寂静的山谷。 男孩的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妇人,也许是他的母亲,她手牵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紧紧地跟着。不时提醒男孩小心。小男孩边跑边回头,结果一头撞向一个伟岸的男子,男子没有生气,却是满脸微笑地将男孩高高抬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转瞬间景象再次变换,这是一个异常晴朗的夜晚,一轮皓月洒下皎洁的光辉,整片雪山充斥着一派圣洁的气息。仍是这个小男孩,顽皮的在灌木丛中钻来钻去,最终还是被他的父亲抓住。 忽而景象再变,此刻不再是安逸美好的场景,取代它的是漫天的厮杀声、雪山的崩塌声,天地间能量肆虐,仿佛末日降临。 此时的景象和古风在生死一线时脑海中的印象十分相像,鲜血染红了河流,男孩紧紧地依偎在那妇人的怀里大声哭泣。过了一会儿,那个跟在他身边小女孩为了救他被凶神恶煞的士兵斩杀,又只剩下了男孩一个人,而他身边却是数名身着铁甲的士兵。只见一个士兵举起了手中滴着血的长刀,男孩始终在哭泣…… “啊!”古风一声惊叫,从床上坐起,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不断地喘着气。 “唉,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古风自语道。 古风站起身凝望窗外,他睡了一白天,此时已是星斗满天,经过白天小雨的洗刷,天地间一片轻灵之感。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古风感到神清气爽,他使劲摇了摇头,企图摆脱今天的噩梦,然后向着他每晚必去的小树林走去。只是他并没有察觉,自己身后正跟着一个“小尾巴”。 这时的小镇多了许多陌生人,他们昼伏夜出,有的基本上没有语言交流,有的则是不断地向镇上的人打探最近发生的奇闻异事。对于镇上的人来说,他们是一批神秘的人,其中大部分是修士,由于客栈早已人满为患,这些人索性住进了当地的农家小院,由于收了好处,当地人也就不再在意这些人,还为他们腾出了很多房屋院落。 “我后面有人!”古风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古风立即转身,大喝:“谁?出来!” “大怪又发什么疯?” “谁知道呀?”身边的路人对着古风指指点点,到是让古风有些无地自容。 “笨蛋,你是不是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人你上哪找去!”这种想法还没让古风从脑海里排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风哥哥,是我啊。”倒是听得古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小女孩,眨着紫光的眼珠,一副古灵精怪的神情,正是尾随古风而来的兮凉。兮凉一见古风发现了自己,也就不再躲藏,而是换成了一副娇媚的模样,向古风扑来。 “唉,还有更傻的。”古风感慨道。 见兮凉张开双臂迎向自己,古风立即躲闪,怕再被别人看见告诉他爷爷,这样的话他又少不了一顿惩罚。上次古之意凶神恶煞的表情现在成了古风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不像王兑古道那样,习惯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可以说古风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基本上没有被古之意训斥过。至于镇上的小混混,古风一直抱着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心态,真是打架也是为王兑他们出谋划策,所以那些小混混一直还以为他是个神秘的人物。 “小丫头你跟着我干什么?唉唉唉,不要过来,离我一丈是安全距离。”古风一脸无奈的说。 “我睡不着,又没人跟我玩,所以就来找你了。”兮凉可怜巴巴地说到。 古风把兮凉拉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大晚上你不睡觉玩什……”忽然古风不再说了,因为他一直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的,说这话他心里有些理亏,“唉,跟你这小丫头说这么多干啥,你赶紧回去睡觉!” “我不要,咱们去看看镇上的陌生人什么来头吧。”兮凉看热闹不怕事大,竟然想触那些神秘修士的霉头。 “你老实回家呆着,那些人很厉害的,我都对付不了。”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哼!”兮凉反驳古风,顺带着狠狠打击了古风不算脆弱的心灵。 古风伸出手指,赏给了兮凉一个爆栗,“嘿嘿,对付你足够了。” …… 今夜并不算凉,可兮凉可爱的小脸却有些发青,她双目恨恨的望着古风,心里对这位厚脸皮仁兄不停的咬牙切齿。 如今他二人在小路上,已冷冰冰的站了足足一刻多钟,竟未曾再向前一步。 原来兮凉见古风硬是不理会自己的三大绝招——装可爱、撒娇、泪水攻击,无奈之下只好把牙一咬,不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不回家,她打算用这招来要挟古风,并且还不甘心的一直可怜巴巴的望着古风,希望双管齐下后,能让对方屈服。 可古风一见兮凉的可怜相,却不禁笑了。 原来她的这种表情,竟然古风想起了王兑这位好友。以前,每当王兑有什么想让古风帮忙的麻烦事,都会用如此相像的表演来打动古风,久而久之,古风对这种表情彻底的免疫了,哪怕是兮凉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所以当兮凉用如同被遗弃小狗一样的目光望着古风时,古风却有滋有味站在原地尽情欣赏对方的表演,并且还时不时的摇头晃脑的侃几句酸诗。 在古风如此恶毒的反击之下,兮凉很快就溃不成军,可怜相彻底收了起来,换上了怒目而视的表情,并一直持续到现在。 其实兮凉已经在后悔了,如今的形势已经到了这一步,恐怕古风不会再理会她,自己又不好意思服软回去睡觉。 想到这里,她又对古风怒视了几眼,这个土小子也是的,不能随便给自己说几句好话吗?难道不知道女孩是要哄得吗?真是个乡巴佬!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小镇南边古风常去的小树林爆发出惊天的波动,强大的能量让地面一阵阵颤动。 “走,咱们快去看看吧。”兮凉立即反应过来,抓住机会马上拉着古风的手向南方跑去。 “唉,放开我,那里很危险的。”一路上古风大喊大叫,企图挣脱她的手,但是他的尝试一次次失败,这时他才悲催的发现,自己真的是兮凉的对手。 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来到了风暴的边缘。看热闹的人从来不会少,此时已经有几百人抬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方的低空。 那南方天空中,一个灰袍人脚踩蜿蜒盘旋在长空中的黑色巨龙的头顶,脸上带着一抹自信微笑,看着绿衣中年人和土黄色巨人厮杀。 “唆!” 一股刺穿空气的尖啸声,绿衣中年人手中的长剑刺穿了土黄色巨人的头颅,“蓬!”土黄色巨人头颅爆裂开来,而土黄色巨人却恍若未觉,那犹如巨石一般的拳头直接重重砸在了绿衣中年人的身体上。 “噗!”绿衣中年人口中长喷鲜血,整个人脸色惨白。 而土黄色巨人爆裂的头颅竟然又再次凝聚起来,丝毫无损! “纳尔森,你还是说出来吧,我所召唤的大地守卫,不是你敌得过的。”站在黑龙头顶的灰袍人冷然说到。 绿衣中年人冷冷看着灰袍人,忽然厉声道:“罗德尼,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只见那绿衣中年人双手中碧绿色光芒突然大涨,站在黑龙头顶一直一副冷漠模样的灰袍人这个时候立即大惊了起来:“住手!!!” “轰!” 伴随一阵巨响,绿衣中年人双手手心的碧绿色光芒陡然大亮,如‘太阳’一样耀眼,随着剧烈爆炸声,片刻又消散了。 “纳尔森,你——”灰袍人怒指着绿衣中年人,却说不出话来。 绿衣中年人脸色惨白,冷视着同样脸色暗淡的灰袍人:“现在好了,大家都得不到,罗德尼,我现在是受伤了,可是你如果想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冷笑一声,绿衣中年人便直接化为一道碧绿色光芒朝西方极速飞去。 灰袍人看着绿衣中年人朝天空尽头飞去,只是眉头皱着并没有追。 在灰袍人身旁的土黄色巨人也渐渐消散了。 “星空剑神‘纳尔森’,可惜,现在还不能杀他。”灰袍人低声暗道,随后脚下的黑色巨龙似乎知道灰袍人的心中所想,巨大的黑色双翼一扇,呼啸着欲朝西南方向飞去。 所有看这场打斗的人皆是心驰神往,古风更是被这次对决深深震撼。这场常人不可见的激斗给这个平凡的少年种下了一心变强的种子,在以后的岁月里生根……成长…… “唉,有这样的高手在,恐怕我等连分一杯羹的机会都没有了!”一个修士感慨道。“就是啊,天地异象出现在这里,必有异宝将出,原本还想着浑水摸鱼,看来不可能了。”他身旁的修士面露苦色。 第十一章 滔滔黑水不速客,观战更生变强心 这时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响彻天际:“哼,小辈,我东土之物岂是你西方人可染指的!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何人口出狂言,可敢出来领教。”罗德尼面露杀机。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说话间一个面色俊朗的中年人飞来,手上提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还在滴血。距离中年人最近的罗德尼看到那个东西后脸色骤变,那就是刚刚与他交手的“星空剑神”纳尔森的人头!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罗德尼的语气客气了许多,毕竟这是在东土,而且就目前来看对方的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 “滔滔黑水,荡尽天下!”中年人将纳尔森的人头抛给了罗德尼,自信地说到,“你不就是魔武双修的王龙骑士罗德尼吗?” “悠悠苍天,何足凄凄!他是“凄煌魔掌”常阳云!”古风身旁的数位修士几乎同时大声惊呼,弄得他却摸不着头脑。 “那是谁?很厉害的样子啊。”古风问了一下兮凉,随即便后悔了,这小姑娘见识未必比得上自己。。 “我也不知道,依我看他还不是个仙人,好像没有必要让我知道吧。”兮凉这句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恐怕都要气的吐血不止。 “大叔,常阳云是谁啊?”兮凉又很有礼貌地转向一个中年人询问。 那人还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小女孩,他开始热情地为兮凉解答各种问题:“说起这常阳云,一代散修,真武后体,人称“凄煌魔掌”,真可谓天下修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二十二岁便踏入五阶高手之列,并在乱天宗十大年轻高手围攻下全身而退,半年后在一天之内以一人之力斩杀乱天宗十大年轻高手的六位,创下了同阶无敌的神话。后来他又在二十六岁时神凝气固,成功破入六阶,成为了当时所有散修的偶像,后来他就去了海外,不问世事,据说他距离武破虚空不远矣。如今六十年过去了,他竟然也来了,没想到竟然能见到偶像一面,真是太好了。”说到这里那中年人面露狂喜,久久不能自已。 一旁的古风听完了中年人的介绍,和兮凉一同摆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时所有人都听不见空中的两人在交谈着什么,到最后罗德尼带着纳尔森的人头悻悻地离开了,眨眼间消失在西方天际。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空中的常阳云扫了一眼下方的众人,目光终于在古风身上停滞了一下。 此时的古风也感到了异样,但是他却动弹不得,不禁急得五内俱焚,他被常阳云看得汗毛竖立,尽管只有那一瞬间,冷汗依旧从他背上流了下来,现在仍然有阵阵后怕缭绕心头。 “哇,我的偶像好像在看我啊。”旁边的中年大叔欣喜若狂地大叫。 “胡说,明明是在看我,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天资聪颖,前辈肯定是想收我为徒。”身边另一个年轻人争辩。 对于这些话,常阳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让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兮凉,走!”古风没有太多的言语,拉着兮凉朝家偷偷溜走。虽然此时天色已晚,但是经过刚才的惊心动魄的对决镇上的人谁又敢安然入睡呢?当然也有例外——王兑就躺在床上蒙头大睡,这么大的波动竟然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然而王兑并不孤单,因为还有一个呼呼大睡的,就是万古。 见古风兮凉手拉手回来,古道尴尬地咳了一声,还悄悄的对着古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古之意,古风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妥,立即甩开了两人的手,弄得兮凉手腕生疼。 这时万古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来到院中,“大家怎么还没睡啊,刚才好乱,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面色俊朗的中年男子步入院中,他衣着普通,脸上无喜无怒,但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显露而出,来人正是“凄煌魔掌”常阳云! “深夜拜访,若有不妥,还望海涵。”常阳云对院中的年长者——古之意客气道。 “哈啊~”万古打了个大哈欠,提着拂尘走向门口,似乎是走得太急,踩到自己衣服的下摆,绊了一跤,万古手中拂尘脱手而去,手柄却正砸中常阳云的左脚。古风见此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常阳云一皱眉,还没说什么,只见万古拍拍土站起来道:“无量天尊,贫道失礼了。” 常阳云看了看古之意,转而看着万古,笑道:“如此多谢大师提醒,可能刚刚就是不祥之兆,那在下告辞了。” “恕不远送。”万古回了一句,看着常阳云默默地离开。 “什么情况?”古道好奇地问。 “这人可能走错地方了。”万古揉揉眼说。 自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的古之意带着满心的疑问回房休息。经过这半个晚上的乱逛,兮凉亦是困倦,回房睡觉去了。 小镇渐渐归于平静,院子里的人各自回屋。 古风斜望夜空自问:“我会不会有一天像他们一样修为盖世?” “一定会的!尽管资质差,五十岁之前达到常阳云的境界也不是没可能。”古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使劲甩甩头,把这种异想天开从脑海中排除掉,回屋打坐定神。 只感觉一道热流从他头顶涌出,分流入四肢百骸,“走阳矫,入肩井……贯通神阙、汇于会阴……上行鸠尾,入轱辘关,温养玉枕……膻中上行,双龙分流,斗于百汇,入于丹田……”冥冥之中像是有人指点他运行真气,简直可以说事半功倍。让古风极其惊奇的是,在这种奇妙的指点下,古风轻松地冲破了丹田的壁垒! 霎时间,古风感觉体内真气鼓荡,奔涌疾走,经脉**酸痒,诸味杂陈。 运转了一周天,古风不禁感慨:“这是……修道之法,此法无所不包,无所不至,至阳至大,是为浩然正气,的确有非比寻常之处。”古风体内真气,已经小成气候,充盈活泼,流转不定,来去皆有次序,一时遍体阳和,十分舒服;真气九转之后,古风灵光返照,智珠在握,混混沌沌,渐入无我之境。 东方渐渐放亮,古风把体内经脉里的能量流缓缓地收归丹田,他昨晚一连运行了七个大周天循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如果再运行下一个大周天循环,自己的经脉十有八九会再次的破裂开来,想想那种经脉仿佛丝丝碎裂的痛楚,古风也禁不住冒出一丝丝的冷汗。 天亮了,昨晚常阳云的亮相让不知多少人铩羽而归,本来熙熙攘攘的星山镇一夜之间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这一切都与古风无关了,经历了一夜苦修的古风匆匆吃了点早餐,兮凉还没起来,王兑则早已被王匡早早地拉去学打铁,古道依旧昏昏沉沉地晨读,古风在院子里打打拳,困意上来了,回屋睡了。 兮凉基本上都是前半夜缠着古风玩,以她的精力确实很难支撑到后半夜,因为熬夜,她第二天总是起床很晚,如果不是熬过前半夜,她和古风基本上每天都不会见上一面。古风总是独身一人去那片树林深处,这时候兮凉就会偷偷跟来。这样的生活方式渐渐成了一种惯性。 曾经古风在那里问兮凉:“那天你在这里见没见过一个道人?” 兮凉点点头。 古风眼前一亮:“那……有没有见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兮凉一副回忆之色:“它……它被道人带走了。” “嗯。”古风长叹一声,“我知道了。” …… 因为没有人能给古风任何一点修炼上的指点,他只能自己摸索,也没有向长辈透露过丝毫,自己参考王兑古道这样的武者修习的方法,自行领悟修道方法,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武者的追求,依旧坚持不懈地磨练身体力量。 经过三个月辛辛苦苦修炼后,令古风大吃一惊的是:自己修炼这套口诀的速度竟然慢得吓人,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让体内多出一丝丝微凉的能量流,而多出来的这丝能量细微得若有若无,不仔细进行内视的话,自己根本就发现不了真气有了进展。 偶然的一天,古风终于证实了兮凉的修为——一样的年龄,兮凉已经达到三阶武者之境,可谓是天纵之资,反观古风自己,还在纠结于丹田内那多出来的一丝丝能量流……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古风一扫沮丧,把放弃修炼这种真气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因为这丝不同于武者元力的能量流是他十几年来苦修的唯一成果……他又开始了如以前的那种辛苦修行。 不,做的比以前更加努力,更加疯狂。 古风现在把每一刻钟的时间都用来打坐修炼。在白天睡觉时,古风甚至开始刻意保持着修炼的姿势,希望自己能够多有一点点修炼效果,当然这种疯狂做法只是实行了几天就夭折了。原因是他睡眠不足,无法使自己保持白天的修炼效率。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的车轮滚滚前行,无可阻挡…… 第十二章 七年梦魇随后生,道士万古惹事非 转眼又过去了五个春秋,魏国星山镇的当年发生的异象几乎完全被人遗忘,星山镇一如往日那般平静。 期间,在开元3116年,也就是兮凉出现的三年后,王兑的爷爷王匡病逝,临死前王兑被托付给了古之意,说完就像近些年的情况一样大口吐血,当天夜里风雨交加,王匡终究没有熬过那一夜。老友去世之后,给古之意的心里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他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都老了,而曾经也是一名四阶武者的王匡却先走了一步。 王匡去世那天,对王兑这个苦命的人说出了王兑父母的事情:在秦韩魏岸门之战前,王兑的父亲就参军欲建功立业,这一去却杳无音讯,后来才知道他战死沙场,那时他的母亲身怀六甲,整日只能以泪洗面,她苦苦等待的结果却是丈夫战死的消息,巨大的痛苦险些把她摧毁。王兑母亲生下王兑后不久便抑郁而终,只剩下爷爷和王兑相依为命。 时间是抚平创伤的良药,王兑没有永远沉溺于巨大的悲痛里,毕竟人还是要生活的,不久人们又再次看到了那个相貌英俊,但是脑子好像不够用的少年,只是这个“二怪”不再游手好闲,他接过了爷爷的事业——打铁为生。 清澈的天空,淡淡的云被阳光穿透,绿油油的麦田像一片海洋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在麦田与天空交界的地平线上升腾出朦胧的光晕。一阵风吹过,麦田一层层向那片光晕翻滚而去。一个青年手扶锄头站在麦田中央,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青年身材并不是十分高大,却很壮实,只是那脸上依旧触目惊心的刀疤完全毁掉了他还算看得过去的形象,他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如同脸上的刀疤一样令人印象深刻,这就是被镇上年轻人称为“星山三怪”之首的古风。 “今天又做了那个梦,而且更清晰了,整整五年了,连个觉都睡不好,好痛苦啊!”古风发出了近乎哀嚎的声音。 古风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只有三岁之后,而三岁之前的记忆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封印了,直到古风那天经历生死之时,封印才有所松动,如今古风已经是一个练气中后期的修道者,封印再次松动了许多。此时那层松动的封印上,一丝毫光钻进了那封印的缝隙,毫光进入后仿佛在窥探,有些记忆是模糊的,因为那时的古风还是懵懂无知的,但总体来说都是安谧美好的,直到看到妫族被屠戮殆尽的那段记忆时,那是这么清晰与刻骨铭心。此时毫光一阵闪烁,似是陷入了犹豫,一个声音想起:古风若是知道真相会怎么样,以他的实力对抗一个帝国吗?而且这五年来古道已经是二阶大成的武者,古风这一介凡体已经落后了很多。“妫族、《妫祖经》、妫祖斧、金帝国艾氏……这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他能控制住自己吗?哦不,我和他本是一人,我想我是不能的……”毫光消失了,声音消散了…… “怎么样了?” “这个,我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古风内心产生了像是幻觉般的对话。 “嗨,整天说自己多了不起,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真是……”自言自语的古风立即住嘴了,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为什么骂自己?” “致于虚极,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悠悠上古,厥初生民。傲然自足,抱朴含真……”古风将心中所想低声念出,顿觉心思安定,吟诵良久,心绪安定的古风困意袭来,这才站起身子,向着星山镇走去。 小镇依旧平淡无奇,人们的生活仍然是按部就班,若是在别的国家,很难看到这种人们安居乐业的景象,星山镇前的大路上,那个年轻的道士万古正在他的小摊上给人算命。说起来自从那次万古几句话忽悠走常阳云后,让古风颇为好奇万古的本事,但是从那以后他却再也没有见过万古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有一个本事——忽悠人,至于驱邪画符方面还不如古风这个后来者。 星山镇虽然不大,但是小镇前的这条路经过的人还是相当可观的,这自然也给万古带来了很多生意,什么占卜看相的都让他忽悠的团团转。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假如全是胡扯,但是这来来往往的路人谁又会因为这事再返回找他算账呢? 当古风经过万古的小摊时,这道士正在那里向着一个过往的行人高谈论阔。 “无量天尊,这位施主,贫道想让你在这算上一卦,干我们这行的,你不想的话我绝不会拦你,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位施主,你——印堂发黑呀!” 天地良心,那行人只是长得比一般人“黑点”,属于那种黑夜具有“隐身”神力的人,不过看起来这应该是个昆仑奴人,长得凶神恶煞的,古风也是在暗暗佩服万古的勇气,真是赚钱不要命呀。 只见万古悄悄地将手附在那昆仑奴人的耳边说:“你有血光之灾呀!” “哼,你再给我说一遍!”那昆仑奴人顿时大怒,抓住道士的衣领就要打。 “唉唉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放手……哎呦。” 昆仑奴人一手抓住他,另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即将狠狠地落在万古的脸上。 眼见那五大三粗的昆仑奴人要打瘦胳膊瘦腿混吃等死的万古,古风虽然也很想让万古吃点苦头,但是毕竟把他打坏了还得劳烦他照顾,想到这就不得不帮他一把了。 古风一步踏出,一把抓住了那昆仑奴人的大拳头,昆仑奴人很吃惊,没想到他的全力一击竟被人如此轻松地拦住了。再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比他矮半头的东土人,更是心弦一颤。 的确,古风脸上那道长长的而且有些许白毛的刀疤并不能证明他是个好人,总是让第一眼看到他的普通人对他产生些许畏惧。 “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古风耳边传来了昆仑奴人瓮声瓮气的声音。 “这位大哥,您消消气,我这师傅不懂事,还请高抬贵手。”古风一脸和气地说,只是样貌与表情背叛了他的心理。 “哼,我闯荡江湖还从来没被人威胁过,这道士确实需要些教训!”昆仑奴人看古风没有一点诚恳的样子所以丝毫没有让步,想要再对万古出手。 古风虽然也想让这个骗吃骗喝的道士得点教训,但是无奈这人傍上了他爷爷这个大腿,而且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傅,种种原因让他只能尽力保护万古。 古风卸开昆仑奴人的手,将万古拉到身后,继而一拳打向昆仑奴人。 “砰!”低沉的声响,在双拳撞击间沉闷的响起,强猛的气劲,将附近地面上的灰尘,尽数掀飞。 双拳相碰,高下立判。那昆仑奴人在交手的一瞬间便被击退到三丈之外,这昆仑奴人虽生得强壮但毕竟是一介凡胎,而古风好歹也是个一阶武者,他也自知不是古风的对手,早已做好防护准备,倒也没受多大的伤害。反观古风的身体,却如同磐石般的稳稳扎根在地面上。 “大哥,我们错了,这事就算了吧。” “呀!”上天给了昆仑奴人强壮的身体,却没有给他们变通的思维,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大喊着又冲向古风。 “砰!”昆仑奴人再次被击退。 然而就在那昆仑奴人还未止住退势时,突然闪现出一道人影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抵住了这个昆仑奴人。 古风的眉头也是在此刻皱了皱,凝视着那道身影,来人看上去年龄约莫在二十岁左右,身子挺拔,模样可谓极为英俊,再加上脸庞上洋溢的自信笑容,显然是有着其他平常的年轻人不曾具备的魅力。 “嘿嘿嘿嘿,一个阶位武者欺负一个平常人也太不像话了吧?”那年轻人眼睛不曾看一眼古风,面带微笑地说。 “呃,这,我已经道歉了。”古风有些理亏地道。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较量一下如何?” 那年轻人没有打算给古风任何拒绝的时间,因此,在他话音刚刚落下时,脚掌便是一踏地面,直接是出现在了古风面前,拳头之上,浓郁的光泽急速涌动,凌厉的劲风,让围观的昆仑奴人和万古的脸颊涌上了苍白。 见到那人闪电般的出手,古风眼神也是一凝,然后后背重重的撞在万古身上。 然后…… “无量个天尊,我是无辜的啊,你个杀千刀的小子!”古风背后的万古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骂哪个小子。 “你……”古风怒了,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来啊。”年轻人的笑容已经不是自信,而是浓浓的挑衅意味。 “道长!退下。”古风简单地说了一句就走向前方,这么多年他都没适应直呼万古师傅。 阵阵波动早已吸引了大量的人前来围观,看热闹的人在哪里都不会少,更何况是相传星山镇的大怪和这么英俊潇洒的年轻人的对决。 “砰!” 两只各自蕴含着凌厉劲风的拳头,最终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陡然相撞,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而开。 “啪。” 古风不敌,交手只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还十分狼狈地摔在地上,一只手瞬间没了知觉。 万古对此显得颇为担忧:“乖徒弟,他是三阶大成的武者,而且有上乘的武技,而且这人精通武学,一招六式,最后踢飞你的那一脚名为慈悲脚,只让你剧痛难忍却留不下创伤。你不是他的对手,刚才若取你性命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撤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徒弟,赶紧跑路!”万古见古风无动于衷,再次劝道,只是他是边跑边喊,这道士好心提醒古风后早就逃之夭夭了。 “哼,我还没玩够呢,跑什么?”那青年仿佛不想就这样结束,嘴角微微翘起,有一种蔑视在其中。 此时古风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被撕烂多处,被他打得更是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根本没力气起来,这是他长大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第十三章 傲慢青年辱古风,王兑古道求阙变 “喂,别装死啦,快给我起来,还不快走。”那青年转过头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昆仑奴人说。 “啊,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昆仑奴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飞一般地离去,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蛮横。今天他算真是有血光之灾了。遇到的俩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猛,仅仅是两人交手时的气势就让他感觉自己像风中的一片树叶不能自已,知道逃离出去时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唉,原本以为这次出来能发现几个差不多的人,看来你也不过如此。”青年喝走了昆仑奴人,他蹲下身子,开始和躺在地上的古风说话。 古风刚刚想要站起来逃跑,可是这青年总是如影随形,明明缓慢无比的步伐却紧紧地缠住了古风,偶尔会给他重重的一击。 有些人虽然素不相识,但可能第一眼就互有好感,当然,也不乏心生厌恶的。 …… 古风再次摔倒在地,他再也站不起来了,他脸色通红,可能更多的是羞愧,这青年总是可以直接解决他,可总是像戏耍老鼠的猫一样故意让古风出丑。 “年轻人,我看这事就算了吧。”这时一个老人见情况有些不对便排众而出,劝说青年放古风一马,毕竟和他爷爷有几分交情,不能再看着他挨打。 “对啊,小兄弟,这事就这样结了吧。” …… 围观的人纷纷为古风求情,虽然古风那俩兄弟经常闹得小镇鸡犬不宁,但毕竟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再这样下去古风就承受不住了。 “我可没有欺负他,我只是看不惯以强凌弱而已,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真是个废人。真没意思,还以为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谁知道是穷山恶水,净出刁民。”青年转过身背对着古风淡淡地说到。 “你……”一群围观的人欲言又止,碍于青年的强势也不再鸣不平,只是这少年的嚣张跋扈真是让人很不舒服。 “二柱,你们几个把古风抬回他家去,让你古叔给他疗伤吧。”刚才的老者对身后的几个人吩咐道。 就在几个人刚把古风扶起时,一声大喝传来,几乎震破了所有人的耳膜——“是谁敢动大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狂奔而来。剑眉虎目,鼻直口方,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同黑夜的寒星一般明亮。比常人高出一头的魁伟身躯,很难让人想象这个人有多大的力量。此人正是得到万古报信赶来的王兑,此刻他那约一丈高的身子如铁塔般立在古风身前。 “大怪,你……是谁干的!” “哦?”青年缓缓转过头来,打量着王兑,“我干的,如何?” “这样最好!”王兑咬牙切齿,捋起袖管,向前跨出,一步就跳到青年的身前,速度确实是比古风快了许多。他抡起拳头就砸向青年,青年没有想到眼前的人会有这等实力,一时竟没有防备。然而高手毕竟是高手,他反应迅速,眼神恢复一丝清明,看着王兑攻到,怒喝一声:“好胆。”他也不避闪,右掌探出抓向王兑的拳头。然而令他恼羞成怒的是这小子的一拳是虚招,他的真实目的竟然是猴子偷桃! 王兑这极其刁钻的一招让青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从容之姿,对王兑的各种流氓招式更是防不胜防。然而没过多久,青年便适应了王兑的偷袭,变得游刃有余。 王兑又是一拳砸在青年的掌心,犹如击打在水中,所有的力道竟然在瞬间被扩散大半,无处着力,王兑很明显的感觉到,在他拳头击中青年掌心的刹那,一股绞劲喷涌而出,竟然把他的力道绞成无数份。 王兑大喝一声,一击不成,继续伏身向前,手臂弯起,手肘击向青年,这次王兑完全催动气血,攻击速度奇快,夹着阵阵风声,他相信,就算是一块钢铁,在他这一击之下也要变成碎片。 可是青年依旧是一掌挡下王兑的手肘,王兑浑身一阵,脸色苍白起来,因为在青年手掌拍出他的手肘时,传来无数股凝练的力道,王兑感觉像是全身被无数细针刺入骨骼、肌肉。内脏里。 哼! 王兑发出痛苦的闷哼,连忙后退,拉开和青年的距离。 而青年也没有追赶,他的脸色同样更白了一点,虽然他刚才像是轻描淡写的化解了王兑的攻击,但毕竟还是承受了王兑强大力量的冲击,这倒让他非常意外,他可从来没有这种天生神力的人。 “有意思,看来可以好好玩玩了。”青年喃喃自语。他有十足的自信将王兑玩弄于股掌间。就算他站着不动,王兑也难以伤到他,但是王兑的巨大冲击力还是要小心应对。不过青年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说到:“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劲,到老一场轻。你空有一身力量,却不知道劲道运转之法,即使招式再精妙,我即使只剩下一口,也能杀你。” 尽管不忿,但是王兑却心里认同了青年的说法,刚才短暂的交手,王兑的确在力道上吃了不小的亏。 “这青年什么来头,对劲道很精通啊。”尽管心情十分低落,但此时尚且不是伤心的时候,古风双眼死死地盯着两人,心中不免生疑。 人群背后,一个老人观察着战局,两旁各站了一年轻人。古之意闻讯而来,却没有出面的意思。 “看这招式,这青年用的好像是《百转千化劲》,这武学听说只有人间妖族才能修炼,他可能和兮凉有什……”说到这里万古像是说漏了什么,不再言语。 “有兮凉姐什么事?什么人间的妖族,世上真的有妖?”古道满心疑惑,却不能得到万古的解释,只能继续注视两人的打斗。 说实话,古风现在的力量确实和王兑有很大差距,此时王兑虽落入下风,但被击败还需要时间。 就在众人看两人激战正酣之时,又有一个青年二话不说,直接一记飞腿踢向那个羞辱古风的青年。 “古道来了,哟,这小子身手不错,好好教训他,奶奶的,太嚣张了。”这时古风身边的人更多了,很多人都知道古风的弟弟古道现身了,看来他两个联手可以打败那青年。 原本仅以力量与之斡旋的王兑得到古道的帮助如虎添翼,然而这也不过是堪堪和他打成平手,仅此而已。 青年和古道对了一掌,不禁微微变色,他能感觉到对方体内澎湃的元力,虽然境界不高,但精粹程度世所罕见,必然是修炼了高深功法,看来这穷凶僻壤也并非一无是处。 “嗤!” 突然一道剑光将古道与王兑分离开,光剑投射出幽幽的绿光,循着光剑看去,那嚣张的青年手掐剑诀,一脸冷漠地看着王兑古道。 “剑气出体!难怪,真乃一代人杰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有几个还算见过世面的人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哼,就你是达到了三阶吗?”古道英俊的脸上充满了冷漠,他的声音像是万古寒冰,让人难以生出亲近之意。 “哦?这样最好啊,出招吧。”青年依旧是一脸轻松,似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妈的,来就来,谁怕谁啊!”王兑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怒吼一声。同时他调动周身元气,使得自己身体的关键部位加上了金色的护体真气。而古道仅是手掐剑诀,周身并没有产生护体真气,他的攻击以速度见长,不必要像王兑一样太过注重防御。 “嘿!”古道首先发难,一道金色剑气射向青年,青年立即施展身法,轻松躲过了这一次攻击。就在他立足未稳之时,王兑强大的攻击接踵而来,一只闪着金光的大拳头急速向青年飞来。 青年深知不可与王兑硬抗,只得再次闪身。紧接着,古道不给青年反应的时间,继续在一侧侵扰他,打斗陷入胶着,一时间谁也不能奈何谁,只是王兑古道二人稍占上风,两人旨在不断消耗青年的元气体力,到最后予以一击。 终于,古道的一缕剑气碰到了青年的衣袖,继而一块白布飞落。就在青年慌乱间,王兑一双大拳紧随其后,青年退无可退,只能举掌相抗。 “噔噔噔……”王兑退了十几步,而青年只退了三步就稳住了身子,然而他却并不好受,头发经过刚才的冲击完全散掉,杂乱的披在肩上,自己的手掌已经被王兑冲击得麻木了,应该避免和大个子正面交锋,这是青年心中所想。 “嘿嘿,师傅教我们的阵法真不错,可惜如果是我们三个人肯定能打得他起不来,江衍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还没赶过来。”王兑看着青年嘿嘿直笑。 “别着急,看来这地方还是有些意思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青年吐了一口唾沫,撩了撩披散着的长发,说到。 “哼,既然如此,就打得你心服口服。”古道再次出言,声音依旧是那么寒冷。 “来啊!”青年怒喝一声,俯身向两人冲去,口中发出尖锐的啸声。 那声音在王兑看来却是百般的不自在,心中却难免的有些失神,古道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古风见其脚步陡然急跨而出,他的双掌,在此刻弯曲成一个奇特的弧度,十指吞吐间,宛如毒蛇摆头一般,再加上元力的增幅,其双掌摩擦过空气时,竟是传出了许些破风之声。他距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这招式的危险,然而身处其中的王兑古道却对此置若罔闻。 “老二老三小心!”古风不顾身体疼痛,奋力大喊。 “灵蛇掌,招式偏向阴柔狠辣,施展者通常借助啸声让敌人失神,达到攻击目的。”古之意身边,万古对他介绍青年的招式。 看得出来,青年对于这套武学侵淫颇深,攻势之间,双掌摆动,令得人无法捉摸。 经过刚才的初次交手,青年已是完全的收敛了心中原本对这两个人的小觑心态,因此一出手,便是所擅长的武学,那等威力与声势,的确是看得人连连点头。 面对着青年那略显凌厉的攻势,两人经过古风的提醒堪堪躲过一劫,但面色也是依旧凝重。说起武学,除了飞仙拳,两人真没有学过别的,对付精通武学的敌人难免要吃些亏。 “求阙阵——变!飞仙拳——幻!”万古的声音适时地响起,给不断后退的两人指名了关键。 心念所动,王兑双掌微竖,飞仙拳的架势迅速拉开,只是这次不是拳,而是掌。他双掌挥舞,刚猛的掌风如同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旋一般,将附近地面上的灰尘,尽数震散。 “砰砰!” 凌厉的掌风,下一刻便是陡然相撞,元力波动剧烈的扩散开来,两人双掌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交触。 “老三!”古风再次大喊。 “明白!”说完古道趁青年与王兑短暂的僵持之际腾空而起,从天而降,向下探出一掌,直击青年头顶。 青年自然发现自己上方的古道,便猛力向上击出一掌,随后一掌再次与王兑飞快交触,另一掌分出部分元力与古道交锋。 只是他没有看见古道的嘴里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一脚穿!”古道大喝一声,借着与青年对掌的反震力再次跃起,这次是腾空一脚,看似全力击向青年的头顶,实则踢向青年的后背。 “砰!” 一声闷响传出,青年为防备头顶的手掌没有发挥作用,自己的后背反而失防。 青年倒在地上,口角滴落下几滴鲜血,他自出道以来还从未被人伤过…… 然而战斗尚未停止,王兑再次向前冲来,他挥舞着双拳,眼看就要打在青年身上,就在这时,异变徒生——一个中年男子瞬间出现在青年身前,单手一挥,就将全力攻击的王兑轻送数步。 “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是他不对,给我一个面子,这事我们一笔勾销。”中年男子面带和善的笑容,谦逊地劝说王兑。 “住手!”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来,看见这里的情形,一声大喝,颇有威严。 古之意终于露面了! 第十四章 兮凉寻得家里人,男子度己推古风 “爷爷,你怎么来了?”古风见到古之意,知道他近些年身体很差,也不顾身上的伤,前去搀扶。 “哼,我孙子被打了,我这做爷爷的不该来吗!”老人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可能因为是被他们三个气的,更多的是对他们三个的担心,“你们两个还不给我过来!”古之意又对王兑古道喊到,同时对围观的乡民拱了拱手,道:“诸位都散了吧,这里我来解决就行了。” “古老终于来了……” “古先生再见……” 围观者纷纷向古之意道别,不一会所有的人都离去了,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爷爷,我们没事。您不用担心。”古风在一旁宽慰古之意。 “老人家,请恕我管教不严之罪。来到贵宝地,犬子性情急躁,没想到他会出手伤人,还请原谅。”这时,那个中年人开口对古之意道歉。 然而那青年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爹,何必向他们道歉,一群凡夫俗子而已,他们配吗?” “混账,还不给我退下,不要乱说话!”中年男子呵斥道。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此地有何贵干?”古之意对青年没有好感,但见中年男子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便制住王兑古道,缓缓问到。 “我名为君毅,这是犬子君昊。实不相瞒,我父子二人是来找人的,我的侄女已经失踪十年了,现在也得像这小伙子这么大了”男人看着古风说,“我和他的父母也找了十年,只是至今也杳无音信……” “哦,这茫茫人海想找一个十年前的女子可是不容易啊,无异于大海捞针啊,更何况过去了十年,又如何分辨呢?” “我侄女最明显的特点是生有一双紫瞳。” “难道是……” “这不是……” “不会是……” 王兑古道古风三人听到这里瞬间变了脸色,同时惊呼,随即看向古之意。 古之意自然注意到了三人的目光,笑道“哈哈哈哈,东土之人中生有紫瞳的实数罕见,不过我这里正有一女孩生有紫瞳,阁下见了不知能否认得?” 中年男子看到三人的变化,感到了希望,听到了古之意的话,更是面露喜色,立即答道:“我的侄女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也是自然认得。” “好,阁下就随我来吧。”古之意淡淡地说着,同时对君毅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人家,您请。”君毅也是对古之意客套着,也对古之意做了个请的姿势。 然后古之意就在万古的搀扶下带领君毅向小镇边的宅院走去。 “你这会给我老实点,先随我去看看那女孩是不是兮凉。”一路上君毅对君昊低声说到,但正好被身边的古风王兑古道三人听到,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很自觉地比前面的古之意万古几人慢了许多。 “大怪,你听见了吗?”王兑古道同时问向古风。 “嗯……” “哎呀呀呀,这事真不好办呐,你好像带人把你大舅哥给打了,还打得不轻,唉……”未等古风说话,王兑就立刻插嘴,同时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让一旁的古风古道十分无语。 “喂喂喂,你不要胡说,我和她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古风立即为自己辩解。 “是吗?普通的朋友能在每天晚上一起去小树林吗?”这是古道在一旁冷不丁地说道,“二哥,刚刚好像你出手最重啊,要是兮凉姐知道了……嘿嘿嘿……” “那是我要找一个东西,她非得跟着我……唉,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哎,大怪今天怎么还没睡啊,又失眠了?”王兑十分好奇。 提到这件事,古风更是心事重重,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回家!”然后就在两人的搀扶下向小镇的另一边走去…… 古之意的院落,依旧是几间茅草屋,不过比几年前新了一些,因为期间古风几人曾对它进行了修缮。 古之意位于小镇边缘的院落里,一个年轻的女孩在一簇花丛中游弋。她的身子高挑,四肢修长,白色的上勾勒出动人的体态,光嫩的双颊上浮起一抹艳丽的桃红,如紫色宝石般的双眼清亮明媚,一笑之间,眼波轻轻流转,仿佛对人说话。 她端着一小盆水时而用水滴滋润一下因缺水而有些枯萎的绿叶,时而拿起身边的小铲给地上的兰草松松土…… “哈哈哈哈,没想到疯丫头竟然还有如此淑女的一面,竟然像大家闺秀一样开始种花了。”君毅刚刚进入院落,就看到了在花丛中游弋的兮凉,寻找了十年终于有了收获,君毅一时间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这时兮凉循声望来,看见了君毅古之意等人,目光落在了君毅的身上,手上拿的水盆和小铲“啪”的掉在地上。 这时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过了良久,兮凉的声音响起,音如天籁:“叔……叔叔,你们……”说着全然不顾一切地冲向君毅。君毅也是张开宽大的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他的侄女。 “叔叔,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找我,可是……这么长时间,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兮凉躲在君毅的怀里抽噎着。 “没事啦,凉儿,我们来了,我和你父母一直在找你,我这不是来了吗,嘿嘿哈哈哈。”君毅抚摸着兮凉的长发,安慰道。 “哈哈哈哈,凉儿,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哭哭啼啼的,这可不像以前的你吗?还记得你哥哥我吗,啊?”君昊这时也没了刚才的嚣张,反而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兮凉开玩笑道。 “嘿嘿……”兮凉破涕为笑,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看着君昊,“哼,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姑娘。”同时伸出小拳头轻轻地锤了一下君昊的胸口。 “天地良心,以前哪次不是你把我打哭,到底是谁欺负谁啊!”君昊一脸无辜的表情。 “哼,就是你欺负我,叔叔,你看君昊哥又欺负我。”兮凉对着君毅撒娇。 “是是是,就是他欺负你。”君毅脸上充满了慈祥的笑容,连连点头。 “嘻嘻嘻,看在你来找我的份上,本姑娘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了,来赏你一个久违的拥抱吧。” “好好好,多谢凉儿。”说着君昊也张开了双臂,等着兮凉拥抱的到来。兮凉的确冲向君昊,在即将拥抱的刹那,她直接给了君昊一个爆栗,然后扭头就走,只剩下一旁揉脑袋苦笑的君昊。 “爷爷,你回来了,今天去哪溜达了?我在家好无聊啊,您非得让我种花,真是没意思……”兮凉见了古之意发了一通牢骚。 古之意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老人家,这就是我要找的人,如此还要多谢这些年来您对凉儿的照顾。” “不必客气,来,我们进屋聊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尽一次地主之谊。”古之意将君毅、万古请进屋,对刚刚赶来的古风王兑古道三人道:“你们三个,去做饭吧。” “是,爷爷。”三人答道。 “别忘了涂上药酒。”古之意补充到。 “我帮你们吧,诶?疯子怎么受伤了?”兮凉正欲转身帮忙,就看见了一身狼狈的古风。 “你又不会做饭,帮倒忙吗?家里来人了,还不好好一块说说话?”古之意几句话就让兮凉老老实实地进了屋。 半个时辰后,饭桌上摆上了一桌还算丰盛的酒菜。 “呃……,你们吃吧,我困了。”古风轻轻地放下碗筷,揉了揉还有些红肿的面颊,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必管他,这孩子时间反着过,没关系,请用。”古之意深深地看了一眼古风有些落寞的背影,招呼君毅道。 “嗯,多谢老人家款待,这次我能找到凉儿还是多亏了你呀,来,我先敬你一杯。还望上午的事多多海涵。” …… 其实古风如何不饿,但是上午的恶战让他现在浑身酸痛,强忍着走进房间,一头倒在床上就人事不省。 昏睡中古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在一个小岛上,天空阴翳,四周死水微澜,与一个穿着儒服的青年男子相对而坐。 古风只觉得在哪见过这男子,很是眼熟,却总想不起来。 “你好啊?”古风笑嘻嘻地打招呼。 男子却一脸严肃,仿佛不苟言笑,开门见山地安慰古风道:“你不要因为今天的失败而气馁。” “这……我没有啊。”古风眼神一顿,也知道了他说的是哪件事,满脸不在乎,依旧是一副懒散的表情。 男子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摆了摆手道:“别硬撑了,要知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心里的小算盘我能不知道?” 也许是在梦里的缘故,古风仿佛对这男子奇怪的话语见怪不怪,反而听后沉闷了下来,站了起来,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唉……” 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男子知道这才是古风真正的内心的情绪,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有些事也许我应该告诉你了。” 听到这里古风双眼发出了活跃的光。 “这话怎么跟你说呢?”男子来回踱步,十分艰难地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对了,命运,就是命运,有些人天资聪颖,不必刻意修炼就能独步天下,而有的人……”说到这男子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说的不当,他忽然感觉自己不会说话,“就比如说那个君毅,其实力绝不弱于常阳云。” “啊!”古风并非惊讶于这男子为何了解君毅,随后他释然了,这就是命运的差距。 “所以你和君昊比起来……” “我知道了。”古风不多的言语中充满了没落,他知道,自己与君昊,乃至兮凉的差别几乎是缩短不了的,只会越来越大。 “有些东西不得不放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道,命运如此,想要改变,太难了。” 古风听了男子的话,呆坐在了地上,过了许久。 “我饿了。”说完古风站起身,一步步双眼无神地走出去了。 “哪有人不离去?哪有不散的筵席,你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人的眼不应只停留在一个地方,人生不只有这些!”男子对着古风的背影大喊道。 “我……知道了。”古风身影模糊了。 “我是否不该告诉他呢?我应能挺过去的,我还是他吗?为何这时却看不懂他呢?他的家族还能否兴起……”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男子的心头,挥之不去。 第十五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两相对望一皓月 随着古风身影的消失,他悠悠转醒。此时夜幕降临,古风辗转反侧再难入睡,索性起身,恰巧看见床边的书桌上不知何时放着几个馒头。 点上油灯,随手地拿起旁边的一卷书,一页页地翻阅,他想起了那些他在月光下与那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一起读书时的日子,再看今夜皓月当空,忽而有感而发,吹灭了油灯,将书本揣在怀里,起身像往常一样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夜已深,街上行人稀疏,月光皎洁如故,星山的月光总是比其他的地方更美丽,一轮圆月在星罗棋布的矮山中格外动人。 古风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在月光下如水洗的远山,忽然自己的思维似是转到了他经常做的那个奇怪的梦里,那里的月光也想这里一样宁静,只是那山都是一片雪白,那是冰雪的世界。忽然间,古风的思绪断了,他不敢在往下想,他怕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 这时,古风仿佛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叹息:“唉,还是不行,该来的终究会来……” 总算来到了那个神奇的地方,就在那个神奇的夜晚,古风由死转生,小雪消失了,兮凉出现在古风身边,还有常阳云、万古一个个的,有的是过客,有的却影响一生……让人难忘。 当年的巨石早在那天晚上成了碎石,原本的空地长出了茂盛的草木,又被人砍伐殆尽,如今再次回归光秃。 空地依旧如此,只是不见了巨石,而今时过境迁,怎能让那些年在巨石上盘卧的人见此不生伤悲。 远远的,古风看见空地旁的树下斜倚着一个女子,那人体态曼妙,丰姿绰约,此时正手持长笛吹奏着一曲有些哀伤的曲子,似是表达自己的哀愁。 “呵,兮凉,好巧啊。”古风强颜欢笑,走上前对那女子打招呼。 “疯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经常迟到,不过我想你今天一定会来的。” 这时古风心中像是出现了一个信念:“古风,你应该让这件事结束了。” 古风微微点头,然后盘膝坐在地上,思索了一会,一脸微笑地说:“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哎呀,你就不能把话别说这么露骨吗?唉!”古风忽然感觉自己说话太唐突了,心里骂了自己两遍。 兮凉听了这话一阵失神,她看着古风不在乎的表情,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嗯,我……” “你要走了?”古风的声音有些颤抖。 兮凉轻轻地“嗯”了一声。 “走了也好,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嗳?话说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古风长叹一声,话题一转,问起了兮凉来这里的缘由。 “哼,我不是经常来吗?不是经常陪你来聊天修炼吗?”兮凉玩弄着一缕长发,瞪大了紫色的眼睛,娇嗔道。 “嘿嘿,也是啊,我在这里捡到了你,领你回家,然后看着你长大,天天陪你玩……唉,日子过得真快,当时的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古风嘿嘿一笑,装作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只为了逗她开心。 兮凉听完了古风的话,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切,死疯子,少在我面前装大人,我什么你看着我长大的,你才多大!”想起两人刚见面时的情形,兮凉脸上难得浮起一丝红晕。经过这一闹倒让尴尬的两人关系缓和了许多。 “总之比你大,你多大?”古风撇撇嘴。 “我十七,啊不,十八岁了!” 古风微微一笑,完全一副长辈的样子,只摸摸兮凉的脑袋,没有说话。 兮凉有些恼怒,关于古风今年二十一二三岁的事儿她是知道有典故的,古风被收养时正是腊月二十九那天傍晚,古爷爷索性把那天当做他的生日,也就是说没过几个时辰就算了一岁,从此也就开始了古风悲惨的小前半生,关于古风到底多大了的讨论开始走样,按老人们的说法,古风是虚了两岁,加上王兑古道那两个糊涂虫怂恿,他今年周岁十八,古之意给的官方说法是二十,王兑和古道不知怎么硬给添了一岁,要是王匡还在就得说他今年本命年了。 古风自然察觉到了兮凉的异样,出言打击道:“小丫头终归是小丫头,说两句脸就红了……哎呦。” 未等古风把话说完,兮凉的拳头就打在了古风的心口,正巧打在他的伤口上,引得古风一阵冷汗。 “疯子,你说你这个笨蛋,怎么连君昊哥都打不过,我小时候可是每次都欺负得他找我父母告状,唉,作为我的跟班,你也太不堪了。”兮凉抓住时机,对着古风一通损。 听到这里,古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不甘。 “不过你也不用在意啦,世上能有几个人像本姑娘一样天赋异禀呢,我可是要成仙的人哦。”兮凉十分傲娇的样子,伸出手抚摸着古风的头安慰着,可是那些话却没有一毫安慰的影子。 古风一把抓住兮凉的手腕,流氓气十足地道:“唉,小姑娘,你没听说过那句‘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摸不得’吗?” “嘻嘻嘻嘻,男人的头我不知道摸地摸不得,但是我们女人的腰肯定是摸不得的。”兮凉对于古风这种玩笑习以为常。 “哦?那你告诉我女人哪里可以摸,我试试。”古风一脸猪哥像,调戏道。 兮凉败下阵来,一时语塞,又别过头道:“哼,你这个败类,男人都跟你一样就完了!” “哦?难道谁和我不一样吗?”古风一脸坏笑地盯着她。 “亏你还说自己读圣贤书呢,君昊哥就是君子,不过他很瞧不起比他弱的人,有时候也很讨厌,不过很正常啊。” “呃,原来如此,是很正常。”古风干笑两声,不再说什么。 兮凉似乎还不明白白天君昊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我是不是冷落你了?”兮凉盯着古风,仿佛要看穿他。 “冷落……这什么词嘛!”古风被她看得很不舒服,忍不住摸摸鼻子。 “嘿嘿嘿,明天我就要走了。”兮凉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我可能再也来不了这里了。” 虽然早已问过兮凉,但当他听到她亲口说出,而且再也不能相见时,古风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些事,不想发生,却不得不接受;有些东西,不想了解,却不得不学习;有些人不能失去,却不得不放手…… “等我两年,一两年之内我来看你。”兮凉赶紧说。 古风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如果我没有来,你会来找我吗?”兮凉顿了顿,深情地望着古风,“也许……你永远找不到我。” “古风!不可用情太深!否则你必为其所伤!”忽然他的心里像是响起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却字字戳伤古风的心头。 此刻古风脑海乱作一团,不知该接受还是……最后,他说出了一句话:“哟,你这小丫头还真是自恋啊,想让我找你,求我啊!”同时还配上一脸的贱笑。 “切,谁让你来找我的,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们!”兮凉的眼睛有些泛红,她一直是抬着头说出这句话。 “嘿嘿,你放心,等我有些本事肯定会抽空去看看你的,毕竟除了老三我和王兑都把你当成了妹妹。像我这样,能有个长得看的过去的女孩整天跟着我还是很稀奇的,那是相当有面子。” …… 两人许下了承诺。 “今天的月色真美。”兮凉打破了平静。 “嗯,就像那天的。” “是啊,和那天的真像。”接着兮凉回头看着古风,“如果一两年后我回来,我想和你继续一起欣赏这一轮明月。” …… 说着,两人的手指渐渐地交织在一起,他们不再彼此看对方,而是欣赏着如水的月光,但两人像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与藏在心底的话语。 仿佛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兮凉的手缓缓地伸了过来,而两只手刚刚接触,古风像触电一般立即缩了回去。兮凉心中只有微微的叹息,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或许是强颜欢笑吧,没人知道,只有她自己,或许,古风也懂得。 他们并肩坐在那里,久久不语,周围只有虫鸣之声,抚林春风,东山明月,这仿佛是上天为离别之前的两人特意安排的短暂美好。 小楼又起春风,垂枝飘拂西东,忆别离,折柳相送。一去几度秋冬,飞雁来去匆匆。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夜已深,皓月当空,两人抬头仰望,却不敢看对方,有情人,相拥共明月,而今后......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 天渐亮了,离别的时刻终于到来,两人在一块石台两端坐了一夜,共看明月徘徊,追忆往昔逝水年华。 突然,古风感到一个人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胸膛。 “我真的舍不得你。”兮凉终于还是忍不住,紫色如宝石般的双眸中有眼泪落下。 这一刻,古风的心很痛,但是他必须做出决定。 “你该走了吧。”淡淡的话语却让他心如刀绞。 “你!”兮凉呆住了,她没想到古风竟说出这样的话。 “我恨你!”说着兮凉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古风的肩膀。 古风眉头微皱,但他没有动,只是眼眶有些湿润,他尽力仰起头,不让她看到自己在流泪。 又过了很久,兮凉松开了古风,一双素手不住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螓首一移飘扬的秀发带来阵阵清香,她不再回头,疯狂地逃走了。 此地只留下伤心的古风一个人木木地站立,空气中弥漫着芷兰的芳香还有大自然的气息,两者合而为一,让古风深深地陶醉、痛苦。 过了有一会儿古风才走出了镇边的树林,小镇的清晨是如今的东土少有的宁静,尽管路经偏僻的星山镇逃避兵乱的人多了不少,但总体来讲安静和谐是小镇环境的主调。 “大怪,吃包子吗?刚出炉热乎乎的。” “疯子,听说兮凉的家人来了?” …… 一路上,不断有人给古风打招呼,古风只是强颜欢笑地应付了事。古风还像往常一样比兮凉晚回家一会。 总算到家了,这时君毅三人已然打点好行李启程了。古之意的迟迟挽留还是没等到古风再见兮凉的“最后一面”。 “你来晚了,人已经走了……”江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轻轻地对古风说,“你不去追吗?” “还是不用了。”说完古风就向屋里钻去。 “兮凉是哭着走的!”江衍在古风身后喊。 “你最后也没追上她?”古风回头,红红的眼睛盯着江衍。 江衍摊摊手,嘴角勾起:“有你在我没机会。” “昨晚你俩怎么了?” “哦,我不知道咋回事。”古风前言不搭后语,直接进了屋,只剩下江衍一个人在摇头叹息。 一个人的天空很蓝,蓝得有点忧郁;一个人的时候很自由,自由的有点孤单;想起她的时候很幸福,幸福得有点难过;哭过,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傻过,才知道适时的坚持与放弃;爱过,才知道自己其实很脆弱。错过的幸福,就像打碎的琉璃瓶,无论怎样努力,永远无法完美如初。 第十六章 日夜思君不见君,老人毕竟有寿终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古风坐起身来道:“请进。” 只见一个还算年轻的道士走进屋子,道士身上却有些邋遢,一身道袍已经穿了十年,古风几人从来没见他洗过。这道士毫不客气地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 “想什么呢?坐起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古风冷着一张脸慢悠悠地坐了起来,还没说话,道长就先一步说到:“你……恨我吗?” 无须过多的解释,两人就心照不宣,古风自然知道万古说的是因为他惹麻烦,事情才发展到这一步。 古风摇了摇头:“不。时候到了而已。” “你可相信缘?” “以前没想过,现在……应该相信了吧。” “月下邂逅时,亦有离别日。相识一场缘,安知是飞空。” “啥?” “最后记下来,万古语录……”见古风脸色越来越差,万古赶紧起身,“我走了。” …… 良久,古风一声长叹:“我懂了,呵呵,有缘无份……牛鼻子老道打油诗还真是误打误撞啊。哈哈哈哈……” 忘掉一个人不容易,那以后的一年里,古风白天常常去镇口,抽出一个时辰睡觉的时间在那里。王兑古道都不知道他们老大去那干什么,只有古之意差不多可以猜出来。起初古之意会面带笑意地看着古风去镇口,但见古风每次都是情绪低落地回来,久而久之,古之意对古风的行为也不再关注,随他而去了。 从第一年到第二年的时间里,古风去镇口的次数愈加频繁,在那里逗留的时间也更长了,每次回来也更加失落…… 这段时间里,古风通过王兑和古道向古之意委婉地表达了兄弟三人想走出星山镇的意愿,均被古之意婉言拒绝。 看着古之意愈加衰老的身体,古风也不再提这事,只是想花更多的时间陪着他,但是心中想走出星山的愿望却从未消减过。 转眼快到了兮凉离开后的整两年,古风的生活基本已经恢复到了忘掉兮凉的步调。这天古风听见院外王兑急切的喊声:“大怪,大怪,快出来,古爷爷他晕倒了!快!” 听到了王兑的呼唤,古风如利箭一般冲出屋子。“爷爷在哪,快带我去,老三呢!”古风几乎吼了出来,他知道古之意身体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说他心里不知多少次预设过这种情形,但这一天还是极为真实地来到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万古这时也从屋里出来,跟着王兑赶去。 “爷爷他正和张大叔下棋时候突然昏了过去,我一听到人来报信就赶紧来叫你了,三儿跟我打铁呢,所以直接先过去了。”王兑带着古风一边飞奔一边诉说。 张家,星山镇上的大户人家,大宅位于星山镇的中央,虽雄据一方,却并非这里的恶霸,反而经常布施困苦的人,在这一带名声很好,自从王匡去世后,古之意就经常来张家与张大勇他爹张尘下棋,两个人都是臭棋篓子,可谓臭味相投,但待在一起目的不是下棋,张尘喜欢听古之意广博的见闻,古之意对张尘家中满园兰花情有独钟,二人遂成忘年之交。 当古风三人风风火火地赶到这里,立即被张家的下人领着来到古之意的病房中。 张尘已经请来大夫给古之意医治,他和古道站在那,静静地等着大夫的结果,还不断地安慰一脸焦急的古道。 “张叔,我爷爷怎么样了?”古风不像王兑那样莽撞,看见正忙碌着的郎中,轻轻出声问到。 “对啊,张叔。”王兑连声附和。 “嘘,小点声,大夫正在看,先等等吧。”张尘轻轻地说了一句,但脸上难掩担忧之色,毕竟古之意不再年轻,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不一会,大夫直起身来,走到张尘面前。 “大夫,我爷爷怎么样了?”古风率先询问。 “唉……”那大夫轻叹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不住地摇头。 “啊!”古风三人同时发出一声低呼。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让三人重新找到希望:“我来看看。” 屋子里的人同时寻找声音的来源——道士万古。几个人皆是相视苦笑,万古道长——全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个不靠谱的道士,也只有古之意和王匡对他敬若神明。 “道长,那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想想办法啊!”王兑古道紧握万古的左右手,拜托道。古风觉得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如此,他们三个虽然跟古之意学过医术,但也只是皮毛,连个大夫都比不上。 万古走到病榻前,并没有像普通的大夫一样把脉,而是就地画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符纸缠绕在古之意的右手腕上,然后在他左手上隔空画了一个印记。做完这些,万古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他紧闭的双眼张开了。 “诸位和我先出去吧,让古先生静一会。”说着万古就将众人推到屋外。 “古先生一会就会醒来。”听到这句话,古风几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听到万古后面的话,让古风堕入了无尽的深渊——“唉,古先生年事已高,而且有暗疾缠身多年了,如今也是油尽灯枯,恐怕过不去这个坎了。我只能再让他的寿命延续七天,然后……”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我也无能为力了,人谁无死啊。”万古特别强调了“人”这个字眼。 …… 就在众人都沉默之时,屋内传来了古之意微弱的呼唤:“大怪……” 古风立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忍着悲痛,走进了屋子里。 “爷……爷爷。”古风轻唤一声,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我这是在哪?张老爷家吗?嘿嘿嘿,真是老了,脑子糊涂了,身体都这样了。”古之意躺在床上感叹着,“来,扶我坐起来,躺着真难受啊。” 古风对古之意劝道:“爷爷,您刚醒,要不先躺会吧。” 古之意眉头一皱,道:“诶,你那点医术都是我教的,我懂的多还是你?” “好好好好……”受了一番训斥的古风也不好阻拦,也就只好顺着他。 古之意坐在床上,对古风道:“去把你张叔叫来,我有些话要告诉他。” 古风被古之意赶出屋子,里面只剩下古之意和张尘。只见古之意在张尘耳边说了几句话,张尘顿时脸色大变。等他再出去喊古风时,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异样了,尽管极力掩饰,以至于未经世事的古风兄弟看不出来,但是这变化却尽收万古眼底。 “那个什么,其他人呢?都进来呗。” “爷爷……”古道和王兑同时迫不及待地进来,齐声喊道,两个人皆是体格高大尤其是王兑,差点被门框双双卡在那,引得古之意哈哈大笑。 古之意先是对张尘表达了歉意:“张老爷,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无碍,无碍,这家自从大二三勇走了,倒是冷清了,平时你要来了,他们三个,还有江家小子都来了,倒让这里热闹了不少。”张尘给古之意开了个玩笑,但是神情却很苦涩。 “是啊,多少年没见过他们三个孩子了……”古之意一副怀念的表情,“呵,这人一老就爱热闹啊,兮凉也被家里人接去了,家里也没人陪我聊天,开我的玩笑喽。” “老先生依旧是神采奕奕,哪显老啊!”万古在一旁宽慰古之意。 “诶,我一个糟老头子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倒是这三个孩子让我不放心啊,进个门都差点卡在那,再给人家的门框挤坏了就不好了,哈哈哈哈……”古之意又笑了起来,但是其他人都没有笑,这倒让他的笑多了几分悲凉。 “先生可不能这样说啊,早就听家父说您和王先生一文一武可是闯荡过大半个东土的人啊……”张尘对古之意恭维道。 “什么闯荡,不过是混口饭吃,哪有说的这么好啊。”话虽如此,但古之意却有了一丝怀念,将他拉向遥远的过去…… 傍时,天空一角,云朵被染得金灿灿,穿透下来的金光,笼罩了整个小镇,房屋都像披着金纱,宁静的大街,就在熟悉不过的转角处……半悬的金轮,把这一切场景都妆点得那么温馨,让人温馨得念旧…… 星山镇边缘的小院落里,一个老人坐在一个长椅上,旁边坐着三个年轻人,万古继续着他路边招摇撞骗的事业。老人已经尽显疲态,但是仍然在给三个年轻人诉说着什么…… “……就这样,我们两个就分开了,我和你们的王爷爷又回到了星山镇,而她却嫁到了林家,后来我们两个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再后来,你们王爷爷娶亲生子,可惜他儿子,也就是小兑的爹,在小兑刚出生没多久时就参了军,听说在岸门,韩魏联军被秦军坑杀,其中就有小兑他爹!小兑娘听到这消息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只有我们两个老头子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老人最后说完了,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个……怪不得我爷爷生前从来不对我说过去的事,镇上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哼!秦帝国!”王兑听完后感慨着长辈的遭遇,同时又痛恨着秦帝国的残暴,他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古爷爷,我来了!”江衍手提一堆礼物冲进院子。 “在县城搞实业的来了?”古之意笑得直咳嗽。 “那是那是,以后等张家那仨小子来了咱不能再让人笑话!”看来江衍一直对大勇他们耿耿于怀,“古爷爷我都听张叔说了……”江衍的语气渐渐变得低沉。 “无妨无妨,来,坐爷爷身边来。”古之意招呼江衍坐下。 “爷爷,那,我和老三是怎么来的?”和江衍漫谈一阵后,古风又继续刚刚的话题,他对自己的身世充满了好奇,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梦境里的故事很可能不是梦这么简单,想到这,他不敢再想下去…… “啧,什么话,什么怎么来的,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呗。” “不,不是,我的父母呢。”古风再次问起了困扰他十几年的问题,他以前也是问过,可总是被古之意敷衍,或者语焉不详,根本不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虽然镇上的人都说他和古道是古之意在山上捡来的,但是古风却想知道的更多。 一旁,沉浸在古之意绘声绘色地讲述的历史中的古道也回到了现实,双眼泛出湛湛神光,死死地盯着古之意,仿佛他不说出来古道就不能把眼睛挪开。 第十七章 临去对诉子身世,勒碑刻铭彰自我 “唉!”古之意长叹一声,“也罢也罢,孩子都大了,我和老王果然没看错,一个星山镇是容不下你们了,既然我时日无多,就索性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们吧!” “那谁,三儿,你去我屋里把我压床腿的那个匣子搬过来。” 说是一张床,却只有三条半腿,全靠那匣子支撑,如今拿去匣子,这床算是彻底寿终正寝了,而古之意再也睡不到这床了。想到这,三人心里十分沉重。 匣子搬到了老人面前,王兑见上面布满了灰尘,就深吸一口气,吹了过去。 “咳咳咳咳……”扬起的灰尘呛得坐在大个子对面的古风和江衍直咳嗽,“老二,你干嘛!” “啊哦,大怪、术坦,我不是故意的。”大个儿挠了挠头,一脸愧疚地说。 “哈哈哈哈,小兑啊,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什么时候稳重点,这样怎么能让我放心走啊……”老人尽管很虚弱,但是仍然坚持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爷爷,快打开吧!”一旁捂嘴偷笑的古道提醒古之意。 “当。” 匣子被打开了,里面只有两件用不知名的兽皮做成的小孩子的衣服。 古风拿起了那件大一点的,问:“这是我的?”,接着又指着小的问:“那是老三的?” 古之意点了点头,道:“嗯,镇上的人肯定说过你们两个是我在山上捡来的,不错。其实,我见到你们两个的时候,老三应该还是个刚满月的婴儿。唉呀,你们两个孩子身上全是血啊,特别是你,疯子,你那脸上的刀疤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留下了,当时问你什么话你都不说,像个傻子一样,就知道哭。真是难以想象你们两个到底经历过什么。”老人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让他在三个兄弟面前很没面子。 古之意缓了缓,接着说:“据我所知,这兽皮像是东土极北之地的风魔貂的,我想等我走了,你们肯定也会出去闯闯,应该去那里看看。”老人想了想,接着说,“现在还不行,那里太乱,太危险,要等你有足够的实力。” 太阳落山了,江衍走了,漆黑从来不属于星山镇,今夜又是皓月当空,给初春的大地添了许多生机。但是树下的爷孙三人却各怀心事。 “咳咳咳,你们三个咋不说话了,既然这样,来下盘棋吧。” “这……算了吧,爷爷。” “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是臭棋篓子?哈哈哈哈,试试便知,我时间不多了,不能最后给你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古之意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但这却不能带动起三人沉重异常的心。 一棵开着雪白的花的梨树下,那是兮凉刚来时种下的,如今已亭亭如盖。棋已经摆好。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古之意神色淡然,“不要放水哦,记住,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尊重你的对手!” 三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开始了,三个人群策群力,商量了大半天,总算有了主意——当头炮。 古之意看着犹豫不决的三个人,满头黑线。 …… 不一会,盘上只有不多几个子儿。古之意的黑子儿远远近近地峙在对方棋营格里,后方老帅稳稳地呆着,尚有一“士”伴着,好像帝王与近侍在聊天儿,等着前方将士得胜回朝;又似乎隐隐看见有人在伺候酒宴,点起尺把长的红蜡烛,有人在悄悄地调整管弦,单等有人跪奏捷报,鼓乐齐鸣。 反观三个人,已是满头大汗,原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古之意真正的棋艺。 古之意拿起了一个棋子,又放了下来,道:“知道为什么吗?” 三人摇了摇头。 “嘿,什么时候你们三个一心,才有一半的把握赢我;什么时候你们可以准确无误地把握时机,不再犹豫,你们肯定百战百胜!团结!你们一定要记住!”古之意几乎用自己的生命吼出对三人的箴言。 古风三人起身,单膝跪地:“孙儿必不忘爷爷的教诲。” “哈哈哈,好了好了,起来吧。”老人敲着棋子,面露会心的微笑。 这时,一阵清风拂来。 “沙沙沙……” “疯子啊。”老人喊了一句。 “爷爷,怎么?”古风应道。 “去!给我把兮凉找回来,我认定她这个孙媳妇了,也不知你这臭小子有什么好的,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人,我就纳闷了,挺好的小姑娘也不和你整天待在一起,怎么会……哈哈哈……”到最后看着古风一脸的尴尬,老人笑出声来。 古风并没有告诉古之意兮凉离去那晚的事情。 “是是是,孙儿知道了。”古风挠着头,只能应付他,就让老人安心地去吧。随后古风狠狠地瞪了在他背后偷笑的王兑古道二人。 …… 片片梨花自梨树上飘落下来,古之意看着梨花,呢喃着:“闲敲棋子落灯花,呵,代云,我还是忘不了你……”说完老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神色十分安详,到谁又能知道他的遗憾与不甘呢? “爷爷!”三个年轻人感受不到了老人的生命气息,皆是仰天长号,难以自禁。 七日后。 魏国不同于齐鲁的厚葬风俗,按照当地的习俗,人死后七天下葬,也不必守孝三年。古之意在镇上颇有威望,所以他的后事来了不少人帮忙,这段时间江衍帮了他们不少忙。古风三人披麻戴孝,跪在老人的墓碑前,一言不发。 “咦嘘兮,生生死死,而死亦何哉?于刹那之浮生,其死也永恒!”万古长叹,“你们三个还要生活,不要为人生的痛苦而停滞不前。” “道长,放心。” “你爷爷之前交代我说他死后你们可以离开星山镇游历天下。”万古道,“我也该离去了。” “道长去哪里?”古道问。 “和你们一样,但是我们不同路,我也不当你们的累赘了。” 王兑嘿然:“道长哪里话……” “你们三个到底不想认我这个师傅?”万古盯着古之意的墓碑道:“大丈夫立志必行,刻碑刻铭如何?” “嗯,就在我爷爷和古爷爷两墓中间竖起碑石吧。” “好!”万古说了一句,随即右手一挥,一座三棱碑便立在了那里。 三个年轻人不禁对万古有了新的认知,惊讶过后自觉地各自找了一面,刻下了一串记载他们生命里精彩开端的文字。 朝见苍田白浪起,暮看碧落九点烟,骑龙且入无情海,乘鸾也上奈何天,回首一笑君莫问,醉卧桃花树下眠!——古道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下英雄出我辈,欲凭赤手拯元元。力拔山兮有人在,不见当年楚霸王。——王兑 天下正扰攘,流民多奔逃。须臾刀兵起,四野塞骨销。在世当有为,播正太平春。且看腰下剑,谈笑亦纵横。——古风 “嗯,老三的太消极,老大的字体太差,还是我的好。”王兑拖着下巴指手画脚。 “五言诗最有滋味。”古风见到大个儿的贱相,一脚踹过去…… ——“初,……人称‘三怪’,以为镇中游侠,后值亲逝,刻碑言志,遂闯荡天下,并张氏三公及江始兴公,号星山七杰……”——《东土新史》 第十八章 万古片语散人功,兄弟三人入平谷 临行的前天夜里,古风三人陪着万古喝了点酒,算作饯行。这是他们第一次喝酒,没一会就都倒下了,尤其是古道,只不过喝了一口就已经满嘴胡话,第二口没喝完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震云,何不出来一见,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这话若是让古风听到一定大吃一惊。 震云冷笑道:“我都这样了,还能出来?”言语中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 一人一魂用神识交流了很长时间,没有达到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到最后,道士陷入了思索,最后终于开口了:“嗯,这样也好。” 第二天,日上三竿,三个醉鬼陆续醒来。 年轻的道士看着尚且迷迷糊糊的三个人,一脸嘲弄道:“三个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大酒量?记住,喝酒误事,时刻清楚自己有多大底线!” “知道了,道长。”王兑古道羞愧难当。 “尤其是你,古道,酒品不好就不要喝,我可是不小心听了你很多秘密。” 古道本来还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好了好了,今天贫道传给你们一招厉害的。听好了!真气绕丹田,出仙台,过气海,停下,聚集,然后……” 这时传来王兑的一声惨叫:“啊!” “怎么了?二……呃啊!”未等古道问话,他也发出了一声惨号。 只有身为修道者的古风还算淡定,凭着修道者对武者元力敏锐的察觉力,他幽幽说道:“你们的功力……散了!”当然他那刚刚进入阶位的武学修为也要重头再来。 见到这个情景,道士并没有丝毫的焦急,反而面露喜色:“嗯,不错,是我干的。唉唉唉,古风,保持克制你要!别,你拿砖头干啥,死大个儿,你也这样,我是你师傅啊,把缸放下。你看老三多知道孝敬师傅,三儿,把菜刀拿回去!你们听我说!我怎么有你们两个这样的不孝之徒啊!” “谁是你徒弟?!有你这样的师傅吗?你知道我们修炼到这个地步多辛苦吗?”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古道都及其罕见的动怒了。 “好!听你能怎么说!”“危机关头”虽然古风遭受无妄之灾,但还是保持了相对的克制。 “咳咳咳,首先。”道士伸出手指对王兑古道二人指指点点,“你看看啊,你们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太杂乱!有自称家传的,有小县城买的,特别是你,古风,至今没人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万古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倒是古风遭收了无妄之灾——“不过古风修为这么弱,也就没了散功的必要了。” “还有!”万古声音骤然加大,“没了。” “没了!那我们怎么办。”王兑嗓门最大,让他身边的两个人不得不退避一下。 “而且我就觉得随心所修炼的心法没毛病。”古道不甘道,“虽然来路神秘,这可能就是天赋。” “别急别急嘛,我是你师傅,能害你吗!徒弟,来来来,过来,我传你功法,肯定比你那县城里买的强。”万古临走前非得收了这几个徒弟。 “我让徒弟过来,那个刀疤脸,你就不必了,我是你出家的师傅。”万古心高气傲,一脸嘲笑地冲古风摆手,让他不用过来。 “我去,你个死道士,不看就不看!”古风摸着自己脸上有些许发白的刀疤,小声地诅咒着小气的道士。 万古的身影出现在王兑古道的面前,如温玉般泛着光泽的食指,似缓实急的点向两人的额头。 看到万古的食指点来,两人都下意识的想要闪躲,不过,还未等他们有所动作,食指已经到了,准确无比的点在了他们的眉心。 顿时,一股庞大的信息,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狂猛的冲入两人的脑海之中,刹那间,他们感觉脑袋好似要被撑爆一般。 “收敛心神,全心吸收,这是《青天化龙诀》功法,里面有不少威力不凡的招式,王兑可以重修这心法,小道就不必了。” 一旁的古风冷眼旁观,嘴角微微翘起,十分不服:“切,故弄玄虚,谁知道啊。” 王兑古道自然听不到古风的话,此刻两人脑海之中一片混乱,与此同时,万古那凝重的声音却在他们的心底直接响起。 “天者,无穷大也,以身为基,以体为架,铸体内世界……” 一股玄奥异常的信息,好似雕刻一般,深深的印在了两人的脑海之中…… 几个呼吸的时间,道士收回手指,凝重的脸上,突兀的闪现一抹苍白。 他看着两个人沉浸在武境之中,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而王兑古道却完全不觉周围的变化,全身心的吸收消化涌入脑海之中的信息。 道士万古走了,继续去照料他的卦摊,三个年轻人盘膝在院中的树下修炼着。 《青天化龙诀》的确不凡,仅仅一日,王兑古道就距离阶位一线之隔。当然他们之前已经达到的高手心境也是进步神速的一大因素。而同样努力修炼的古风却只能无奈地摇头。 就这样,古风他们不得不推迟离开,四个人过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的修炼生活,直到他们三个在某天的清晨不见了万古的身影。 没过多久,只见三个年轻人各自背着一个包袱走出了生养他们十几年的星山镇。 “大哥,你说我师傅干什么去了?这么神秘。”见识到万古所传功法的神奇之处,王兑和古道开始张口闭口声称“师傅”。 “谁知道啊,师傅就是这样。” 古风一直没有说话,他又拿出了万古临走前留下的信。 “星山三怪启:那个,疯子,我要走了。不能和你们一起闯荡了,诶,我猜老二这个大男人家在哭,滚犊子吧,你才去死呢!我是说我有些事要办!好小子,你就咒我吧!还有,老二,别笑我字难看,你再这样我保证你找不到媳妇。 咳咳,言归正传,我知道你们要走了,也没什么好送的,桌子上三个袋子你们一人一个,那是乾坤袋,好东西!里面有些盘缠,都是我起早贪黑在镇外算卦赚的,应该够你们用半年的,其余的你们自力更生。嗯,古风不要笑,我算的卦真的很灵的。 还有一件事,以目前来看,你们只要把手伸进乾坤袋里拿东西就行了。还有一件事,每人一把武器,我安排好了,古风的长枪,王兑的大刀,古道的长剑。不用谢我了,谁让我是那两个的师傅呢。 好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王兑问。 古风说:“困了。” “大怪,别急啊,我们才出了星山镇十几里,离县城还有一半路程呢。你再坚持坚持。” “平谷县,你不是去过一次吗?那里怎么样?听说术坦不在平谷,去外地做了大生意。”古风只能选择聊天来抵抗困倦。 “对啊,二哥,那里人多不多?说说,说说。”古道也来了兴趣,凑了过来,“现在我们星山三派老大都算是走出去了。” “咳咳,你们问我是问对了。话说那县城,岂是我们星山镇可比的,那家伙基本是人挤人,要不是我机智,说不定就和我爷爷走散了,还有,那里吃的太多了,我连名字都记不完,算了算了,到那里你们就知道了。” “咳咳,老二,说起吃的别流口水。” “我没……我没有。”说着王兑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发现被古风骗了,“大哥,你骗我!吃我一拳。” 古风立即向远处跑去,王兑紧跟其后…… 东土历经无数的烽烟战火后,群雄并立、百国割据。但其中九大帝国占了整个东土版图的五分之三,九个国家分别为西部的夏、秦、楚帝国,中原的晋、周帝国、东部的金、燕、齐国西南的楚帝国和东南的吴帝国。九个大国很多国界并不接壤,被无数个小国隔开了,但绝大多数的小国皆为九个超级大国的附属国,九大帝国实力相当,近十几年来到也相安无事,没有爆发过大的战争。 而在中原众多的小国之中又属赵、魏、韩、蜀、中山、宋、越等十几国稍强,结成了中原十九国联盟,让九大帝国也不愿轻易招惹,魏国也凭着这个同盟获得了几十年安宁。 小憩一会,随意吃了几口干粮,三人继续上路,再次跨过两道山后,地势开始平坦起来,不久,三人走上官道,路途才彻底平坦起来,而行走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魏国常年无战乱,官道系统极为完善,官道十里设一亭,百里设一驿;供人歇息。 道路坚实宽大,按照魏国管道标准,利剑深刺不入一寸,才算是合格,而路宽足有十丈,可并排行驶十辆马车,两边栽种着柳树,长长的柳枝垂落而来,千万条柳枝,犹如帘幕,随风飘荡,格外美丽,实乃魏国边境一处极为出名的景观。 随着平谷县越来越近,官道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来往的商客,车队马队成群结队,更多的却是从别国逃避战乱的流民。 一行人走走停停总算来到了平谷县城。这座城池地处魏国边境,距离星山山脉不远,易守难攻,是魏国的一个重镇。 当首次看到平谷要塞的城墙上,古风心中惊叹不已,高大厚实的城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霜雪雨,被侵蚀成青灰色,远远望去,似乎那不是城墙,而是一座山脊,横在视线中央,按照古风的目测,城墙高大约有三十米,宽十米。墙面有用青砖包砌的痕迹,厚重坚实、雄壮深厚。城门上建有城楼、箭楼、闸楼,巍峨凌空,气势雄浑、磅礴。城墙外有宽二十米、深十米的护城河,护城河里,碧波荡漾,飞舟点点。 未曾见识过的古道也被这座城池那种宏伟的气势深深的震撼了。只有一旁侃侃而谈的王兑还算表现的有点出息,这让大个儿在思想上狠狠地嘲笑了两个乡巴佬一把。 “好!好……”古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地说好。 “啧啧啧啧,这得有几个星山镇大呢。”古道竟问起了这种愚蠢的问题。让一旁的王兑无地自容,而路上的行人纷纷向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个老三,别说这么多了,来这种大地方就少说多看,别让人看笑话。” “大怪说的是,咱进城吧。”王兑古道同时奉承到。 城内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道路两旁店铺林立,一派繁荣的景象。 “大哥、二哥,这可比星山镇好太多了,你看那多少人啊,真热闹。”毕竟古道是个十七八的少年,见到城内这般热闹,转眼忘记了大哥的叮嘱,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嗯,确实比……”古风下意识地回答,正巧看见了王兑正满头黑线地看着两人,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赶紧咳了两声掩饰过去。 “嘿嘿……”王兑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卖包子了,刚蒸出来的热腾腾的包子……” “冰糖葫芦喽……” “正宗平谷烧鸡,不正宗不要钱啊!” 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王兑也顾不了让好奇的两人注意什么,眼睛死死地盯着冒着热气的包子,时而又转向烧鸡,像是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大……大怪,我……那个~呃~这个……”王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嗯?怎么了?”正四面环顾的古风看向王兑。 “嘿嘿嘿嘿,大怪,你和老三饿不饿?” 古风和老三看见了王兑嘴角的口水,而且喉咙像是在努力吞咽着什么,立即明白了大个子的用意。 “我不饿,老二,你呢?” “我也不饿,嘿嘿嘿嘿。” “喂,你们要考虑大多数人的感受啊,人是铁饭是钢,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肯定会很饿的!”王兑闻言跳的老高,神色激动,一副“正义凛然”之像。 古风默默地走到大个儿身前,伸出手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道:“好好好,谁让你的体重占我们三个的大多数了。” “哈哈哈哈哈……”古道也终于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狂笑。直到大个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稍微收敛一点。 “大怪,咱去吃点饭吧,我真饿了。”王兑努力挤出点泪水,并没有成功。 “嗯,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吧。”古风抬头看了看天,和另外两个人商量。 王兑自然是不会反对,马上要大快朵颐一番,充满了力气,拉着身材比他低半头的两个人向城南处飞奔:“我知道一个客栈,饭菜可口,物美价廉,童叟无欺……”此刻的王兑像一个奸商一样,不断地吹嘘那个客栈,企图套住他的顾客。 当然,路上大个儿软磨硬泡地说服两人买了几个包子。 南门的缮食档口中,以老马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加上专管卖包子的老冯小妾珍嫂,生得花容月貌,更成了招揽生意的活招牌,最主要的是老马一家本是星山镇人,还认识王兑。 当老马由内进的厨房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肉包交到铺前让珍嫂售卖时,等得不耐烦的顾客纷纷抢着递钱。 珍嫂正忙得香汗淋漓,蓦地人堆里钻了个少年的大头出来,眉开眼笑的道:“八个菜肉包子,贞嫂你好!” 此子正是王兑,由于他怕给老马看到,故意弓着身子,然而高大的身躯并没有因此比其他人都矮了半截,形态惹人发笑。 珍嫂见到他,先担心的回头看了眼在厨房忙得不得了的老马和恶大妇一眼,见他们看不到这边的情况,才放下心来。 珍嫂以最快的手法执了八个包子,犹豫片刻又多拿了两个,用纸包好,塞到他手上,低骂道:“每次都来这想让我多给你几个,这是最后一次了。” 王兑带着古风古道穿过一个蔬果档,抓起一个包子便往嘴里塞,还含糊不清地说:“现在城里有多少个像她那种好心肠的人呢?只可惜她娘家欠了银钱,老爹又视财如命,才把她卖了给臭老马作小妾,老天爷定是无眼的。” “老二,说这些有什么用,吃你的包子吧,别犯问题就行。” 吃饱喝足,王兑总算心甘情愿地带两人来到他吹嘘已久的客栈。 悦来客栈——浩浩天下绝对不会少像这样名字的客栈。 客栈并不大,装潢也算不上上乘,也许是地理位置太过偏僻,来往的行人不多,生意比起城中心的客栈来差太多了。 “就是这家了!” …… 此刻,距离平谷县不远的大城黄台城中的一个普通的客栈内,其中一间客房的桌前坐着一个身材还算魁梧的中年男子。男子鼻子略大,使他的眼睛看来细长多了,内中的眼珠闪着阴狠沉冷的目光,令人见而寒心。更让人心惊的是脸上那道瘆人的刀疤,几乎和古风有一比。 “笃笃笃……” “进。”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地说。 一个老头走了进来,低身与男子耳语。 “哼,他急什么!我答应的事必定会办妥的,回去告诉他,让他放心吧。”中年男子的语气不容置喙,老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退下。 第十九章 夺命刀手急逃遁,古风稍论空抱负 入夜,一队人来到黄台城外北郊一座密林处,这些人步履坚稳,气息悠长,展开身法,穿过树林,登上一个小山丘,刚好可俯视下方一座破落的庙宇。 两名大汉现身出来,其中之一低声在首领耳边道:“点子在庙内耽了一夜,半夜都没出庙门,似乎在等什么人呢。” 领头人沉吟片响,发下命令。 众手下散了开去,潜往破庙四方,形成包围之势。 首领这才飞掠而下,到了门前,朗声道:“赵国大公子幕僚‘夺命刀’连胜,奉命,想向阁下请教一样事。” “砰!” 本已破烂的庙门,化成碎片,激溅开去,同一时间,一位女子现身门口处。 连胜哪想到对方的反应既迅捷又激烈,心中大懔,手按到曾助自己屡屡杀敌制胜的夺命刀柄上去。 那女子一身雪白武士服,风姿绰约地按剑而立。 她头顶遮阳竹笠,垂下重纱,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脸,但只是露出的下颔部分,已使人可断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 此女身形颇高,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姿傲态,纤秾合度,仪态至美,难以形容,尤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令她倍添神秘的美姿。 连胜目瞪口呆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正要说话,一道比仙籁还好听的声音从那女子的樱唇吐露出来却饱含冷意:“你们终于来了。” 连胜吓了一跳,暂时忘了其主交待的事,大讶道:“姑娘在等我们吗?” 白衣女子嘴角飘出一丝无比动人的笑意,忽然又柔声道:“我是在等人来给我试剑呢!” “锵!” 那女子拔刃离鞘,森寒剑气,席卷连胜。 连胜大半生在江湖滚打,经验老到至极,只从对方拔剑相向的姿态,便知遇上生平所遇最可怕的剑手,哪敢托大,狂喝一声,退步抽刀,同时发出指令,教属下现身围攻。 这等彼此还没说几句话,一见便使出杀着的狠辣角色,他还是首次遇上。 女子全身衣袂飘飞,剑芒暴涨。 凛冽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 他知道绝不能让对方取得先机,再狂喝一声,人随刀进,化作滚滚刀影,往对方潮冲而去。 此时众手下纷纷赶来助阵。 白衣女子娇吒一声,斜掠而起,飞临连胜头顶之上,长剑闪电下劈。 “当!” 剑刃交击。 一股无可抗御的巨力透刀而入,连胜胸口如被雷击,竟吃不住势子,跄踉跌退。 如此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他还是首次尝到,可知白衣女的剑气是如何霸道。 白衣女凌空一个翻腾,落到刚赶至战场的两名大汉间,人旋剑飞,那两人打着转飞跌开去,再爬不起来。 众大汉均是刀头舔血,好勇斗狠之辈,反激起凶性,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白衣女冷哼一声,化出百千剑影,鬼魅般在众大汉的强猛攻势里从容进退,刀锋到处,总有人跌倒丧命。 中剑者无论伤在何处,俱是剑到丧命,五脏给剑气震碎而亡。 连胜回过气来时,只剩四名手下仍在苦苦支撑,不由热血上涌,扑了过去。 最后一名手下抛跌在地上。 剑芒再盛,与他的夺命刀绞击纠缠。 连胜展尽浑身解数,挡到第六剑时,精钢打成的夺命刀竟给对方硬生生一剑劈断了。 连胜大骇下,把断剩一截的刀柄当作暗器往对方投去,同时提气急退。 娇笑声中,那女子一个旋身,不但避过激射过来的断刀柄,还脱手掷出长剑。连胜见此,一咬舌尖,立即来了精神,堪堪躲过这一杀招,他施展出自己平生最快轻功一溜烟消失在夜幕中。 女子正要追击,听到了破庙中传来的声音:“不用追了,留个报信的。” …… 尽管走了一整天的路,王兑和古道并不像古风一样精疲力尽。所以古道依旧乐此不疲地让王兑带着他出了悦来客栈,四处游荡…… “你们两个去吧,我困了。”说完古风就一头钻进客房里了。他修为低下,加之昼夜颠倒,精神早已不济。而那两个人状态明显比古风好,勾肩搭背地走了,美其名曰夜生活。 第二天,日上三竿,睡了一夜的古风精力充沛,刚刚打开房门,门前突然出现了两个黑眼圈环绕的大汉,吓了古风一跳,仔细一看才知道是那两个“浪子”回来了。 “要死啊,不知道敲门!”古风对两人吼道。 “大怪啊,我都敲了半天了,你没反应怪我喽?”王兑一脸无奈。 古风忽然没了脾气,难得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哦?我说怎么就这样醒了。算了算了,你们赶紧进去吧,我去找点饭吃。”说完便不再理会二人,向楼下走去。 早餐明日不要钱!看到这个标语,古风脸上总是写满了愤懑。这该死的王兑让他们住在这个客栈的理由竟是为了明天免费的早饭!一路上急急忙忙的生怕错过了明天的饭。每每想到这里,古风不得不感慨这个兄弟的脑子,他整天在想什么?这是让他想了近十年而无解的问题。 不过尽管这客栈用“奸计”骗过了王兑,但是总体来讲客栈还是不错的,清净,客房朴素整洁,饭菜还不错。 今日的客栈有些特别,客栈西面就是马厩,古风看着大片的马厩,里面竟然放满了马匹,心中奇怪,因为一路上,他们也经过很多家客栈,马厩大多很空荡。 走进酒楼,一片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如果不是知道在是野外,古风还以为进入闹市中的酒楼。 “公子,这几日经过此处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上面两层已经没有空位置了,不然您就在一楼将就着坐吧,那边靠窗还有一个空位置。”店小二歉意道。 古风环顾了一圈,一楼二十几张桌子,就只剩下两个位置没有人,点点头,道:“那就那边吧。对了,小二哥,今天你们这里生意怎么这么好?”古风自然不信是因为今天客栈的早餐要免费了。 “呵呵,我们这虽然离黄台郡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但是本店过于偏僻,平时旅客并不多,如此多的客人还是头一次,听他们说是那焕羽门、凌音阁等几个名门大派招收外门弟子来着,估计他们都是朝着这个去的。” “来八个包子,再要两碗粥。”店小二呵呵笑着,记下古风点的东西走开了。 古风刚要看看窗外的景色,就感觉到有人径自朝他走来,听着平稳无声的脚步声,明显不是店小二的,回过头,古风看到一个黑衣青年朝他走来,青年虽带着和煦的微笑,但是当古风转过头与他对视时,他眼中却飞快闪过一丝惊惧。 黑衣青年体格雄壮修长,面庞坚毅,双眸炯炯有神,一身简单的黑色劲装,显得彪悍干练。 绝对是高手。古风心里想,突然见到自己这张脸而迅速稳住心境的,恐怕不比君昊差。 “这位大叔,打扰了。你看这下面已经没有位置了,可否介意某家坐下。”黑衣青年礼貌地说到。 待听到这青年的话后,古风满头黑线:“咳咳咳,我是看着老了点,也不至于是你大叔吧?” “哦?哦!哈哈哈哈,是小弟鲁莽了,我看着你和家父差不多大的。嘿嘿嘿嘿。” 古风黝黑的面庞上出现了稍微的怒意,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只能说这样的事古风见多了。 十四五岁就被人问孩子多大了?还不止一次!再后来也被人递过烟……对此古风也只能深吸一口气,一笑而过,就是这么洒脱! “坐吧,坐吧。”古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便扭头看别的地方。 那黑衣青年也没把这当回事,等到两人各自点的早餐送到,皆是一声不吭地默默吃饭。 “让开让开,太守府公子莅临,所有人全部退开。” 这时,大门口传力一阵喧闹声,一队十几个身着统一服装的壮汉闯入大堂,把中间十来张桌子的人全部赶了起来。 “赶紧起来,说的就是你们,怎么,难道想要我们亲自动手请你们么?店小二,都死到那里去了,赶紧给我把这些桌子清理干净,一会我们少爷来了还是一团糟的话,我就扫了你这家鸟店。” 面对太守的嚣张,所有人虽然气愤,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抵抗,各自握紧拳头,不甘的退开。 而店里跑堂的,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慌忙的开始清理桌位,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人,看样子似乎就是掌柜的,他从后堂跑了过来,慌乱的指挥着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桌位。 “好嚣张的太守府,好嚣张的太守啊。”古风叹声道,他在星山镇就体会过绥州黄台郡太守的嚣张,不过那时应该是霸道才是,而现在,则是完完全全的嚣张。 “听说黄台太守和紫烟阁有些联系,基本上就是内定的下一任绥州刺史,嚣张点很正常,不过,恐怕他快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哼哼。”黑衣青年冷漠的声音突兀响起,不得不吸引了古风的注意。 “紫烟阁,那不是三勇他们的师门吗?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古风心里想。 古风义愤填膺,道:“唉,魏国韬光养晦久矣,可惜安逸却造就了他们的不思进取!” “一个小小的太守少爷而已,竟敢摆如此大的场面,简直不知所谓,若是魏国皆是这样的太守,把国家弄得乌烟瘴气,恐怕亡国也不远了。”黑衣青年不屑色更浓,甚至古风还从他不屑的眼神中,看到一股冰冷的杀意。 古风心中一动,猜测面前这个青年肯定还有着了不得的背景,不然也不会如此视一个堂堂太守如无物,自己还是离他远点好。 黑衣青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魏国法律规定官员不得随意扰民啊?何况官员家眷呢,这是怎么回事?就没人管吗?” “嘿嘿哈哈哈哈。”古风低声笑着,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管?谁管?谁能管?谁敢管?那些御史吗?”这让他想起了十五岁那年绥州太守来星山镇“视察”,古之意还让古风带兮凉进山躲躲……总之那次让星山镇元气大伤,直到两年前普通人的生活才稍微好转。 青年让古风看的十分不舒服,反唇相讥:“看来你对国政很有想法啊?嗯?” “没,没有,我没有想法,我可没那功夫。” 青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古风,道:“有点意思哦,第一次见人说谎说得这么像的。” “哦。”古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简短地回应。 黑衣青年将他绞尽脑汁想出的话说完也“江郎才尽”,他与古风一样,都很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简单说几句之后,见对方反应不甚热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很快便冷了场。 客栈里鸦雀无声,不敢招惹太守府的人们低头向客房走去,古风向店小二要了几张纸,包着剩下的包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古风“不作为”的行为倒是让同桌的青年大跌眼镜,本以为对面的有志青年会有些不畏强权的大无畏精神,可现实让他瞧不起这人。 “原来是一个空谈误国的书生,真是对不起他脸上的刀疤。”青年依旧淡定地吃着早饭,自言自语着。 “疯子,他骂你!”微小的嘲笑声古风可能听不到,但又像有人在提醒他留意,还一字不差地听得清清楚楚,“不,他骂我,他骂我们!这不能忍啊!” 古风低头扫视四周,也没见什么人。 “哦,没事,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挨骂。”对这件小事古风表现出了相当的克制,继续咬着包子上楼。 忽然古风自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在星山镇同龄人谁敢这样说你?” 古风开始了天人交战:“我还想问问你呢,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这次出来闯荡可不是为了一点小事而浪费时间,些许风言风语,怎能阻挡我前进的脚步!我的事情太多了,查清自己的身世,还有提升自己的修为,好忙啊。” “就这些?” “嗯,就这些。” “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唉,我招,我答应过兮凉要去看她的。”古风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心事。突然间古风仿佛梦中惊醒,对自己内心深处的交流不禁骇然。 这时他无意识中已经走到了客房,打开门,见到那个鼾声如雷的小弟,无奈地摇了摇头,三下五除二清理了包子,古风拿起书开始静静地阅读。 尚且处在古风突然离去的惊愕之中的黑衣青年,两个人连名字都没有告诉对方,在青年想到这时古风已经走远了,留下了一脸无奈的青年。直到他吃完了早饭,都没人来让他走开,倒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古风挑的位置太过低调,连嚣张的太守少爷都没有在意他。 “这刀疤哥们,他还真会挑地方,本来还想教教这二世祖怎么做人呢,如此就算了吧。”说完青年起身离桌,找自己刚刚订好的客房去了。 黑衣青年来到房内,听见了一声微不可察的鸟鸣,嘴角微微一动。只见他打开窗户,手指伸进嘴里,吹出了一声让人基本不会察觉的口哨。 不一会儿,一只信鸽飞至窗前,稳稳地落在青年的胳膊上,信鸽腿上绑着一个纸条,黑衣青年不慌不忙地抽出纸条,只见其上写着:昨夜遇伏,计谋破灭,其主面刀疤,无颜书生,万事小心。 青年看了几遍纸条后,双手一攥,纸条便成了粉末,再也没人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刀疤,原来是无颜书生啊,还是小瞧你了……” 第二十章 先有暗杀后打劫,难民何苦难难民 一连三天,古风的生活都是宁静的,没有人找他们三个的麻烦,三个人除了由于没见过世面的原因闹笑话外,行事也是十分低调的。 这三天里,古风三人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山外有山,什么是奢华。 未出星山,他们从来不知道富贵人家原来洗头还有“大洗头”和“小洗头”之分,仅仅“小洗头”就要八个仆人伺候,就是星山镇首富家里也不过这么多仆人而已。不出星山镇,以为张家江家已经是大户人家,但在这县城里只不过是中等偏上而已。 第四天,三个人不得不再次踏上远途。事情是这样的:半夜里王兑起床如厕,眯着眼睛一步一步地走着,之后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进错了屋,而那屋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黑衣青年的客房。 碰巧的是黑衣青年并没有在屋里,王兑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睡在那里。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古风古道二人便被王兑的惊叫声震醒,不光是他们,半个客栈的人都醒了,弄得怨声载道。 古风见王兑并不在房中,立即循声而去,只见王兑坐在他们隔壁的床上,大口喘着粗气,而就在那枕头边上,插着一把锐利的匕首。据王兑自述,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道光,仔细看来才知道自己眼前是一把匕首,惊得王兑一身冷汗。 而后古风三人在客房里商讨了一下,觉得众多江湖人士皆在此地逗留,恐怕是个是非之地,应尽快远离。 …… “二哥,你确定你是如厕后才进错屋的?而不是以为那个地方是厕所?”古道对王兑打趣道。 “……”王兑脸色铁青,显然还没从早上的惊吓中回过神,又怎么也找不出反击这个小兄弟的话。 “讨论这事有意思吗?老二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幸亏这次屋里没人,不然,若是里面住着一个女子,那你可就麻烦喽。哈哈哈哈。”古风的话本来让大个儿好受点,没想到后面的话却是这么狠,气的大个儿想吐血,暗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啊,真乃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哼,也不知道那屋子是谁住的,大半夜的不在那睡觉,也不锁门,多不安全,要不我也不至于这样啊!”王兑总算是找到了理由,将屋主人诅咒了数十遍。 当三人走到一道小峡谷时…… “咕咕咕咕……” “哎,大怪,这是什么鸟的叫声?真难听啊。” “就是啊,真……”古风话还没说完,就呆滞了,嘴巴仍是微张。 “怎么了?呃?”古道满心疑惑地顺着古风的目光看去。 处在峡谷中心的三人被包围了! 前面有一群蒙面人持刀而立,古风数了数,有十三个。后面也有大约十二三个蒙面人在那里堵着。 “敢问诸位豪杰有何贵干?”古风三人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人,如果星山镇二十几个小青年打架算是的话。老大向前走了两步,深施一礼,开口问道。 “这还用问吗?最好的打算是打劫,只劫财,不……咳咳;最坏的打算是来杀人的,你们的财和命都没了,这得看他们的职业道德喽。”古风脑中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古风甩甩头,把这怪事归咎于作息时间改变之故。 一群蒙面人中总算有人说话了,依旧如此老套的对白:“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勒个去,这么多年的词还没变,千年前的演义都写滥啦。”古风在心里十分鄙夷这群强盗的文化程度。但是他还必须认真对待这个事情。 对方始一出现,三人就摸清了强盗们的实力,不过一个二阶武者,三个一阶武者,其余的都是会点皮毛的普通人。若不是三人的修为被王兑和古道“亲爱的”师傅废掉,他们自然不觑这帮蟊贼。可惜这些人刻苦习武,以如此修为用来打家劫舍真可谓不务正业了。 “可惜啊!”三人心照不宣地道了声。 “喂,小子,没听见大爷们的话,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强盗有些不耐烦了,皆向前走了几步,除非三人会飞,否则难啊。 “怎么办,哥,给他们?”古道对这种没把握的事不知所措,立即向他们的“主心骨”问去。 “大怪。”王兑把手搭在古风肩膀上,神色严肃的说,“我想搏一把。” “嗯,试试吧!”古风也有些不甘心。 古风王兑把手伸进了万古留给他们的乾坤袋,他嘱咐过三人自己的兵器不要随意取出,只有在危机关头才能使用,所以两人对自己的神秘兵器还有一种期待的感觉。 二十多个强盗如看变戏法一样看着两个人的“表演”。 王兑先拿了出来,一把刀,再一看,大个儿傻眼了,他暗暗猜想不会是如此幸运吧?手上有半截都快锈成了渣的烂刀。那把锈刀不仅断了半截,而且铁锈斑斑的刀面,都已经快成鱼网了,铁锈腐蚀出无数个小洞,前后透亮。 正在大个儿惊愕时,古风的兵器也现身了,这是一把看起来就要折断的长枪,没有丝毫枪锋,倒像一根木棍。这离古风的设想差太多了。 “完了!这次真完了!”这是两人的共同心声。 正想也掏出兵器大干一场的古道见他大哥二哥的兵器如此模样,想来那个便宜师傅也不会厚此薄彼,自己就别自取其辱了,遂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他急中生智道:“诸位大哥,别着急,我们是从郑国来的变戏法的人,身上没多少钱,还希望大哥们手下留情,这是我们的心意。”说着古道递上了一些刀币,这是魏国等国家流通的货币,虽然黄金白银在哪都能用,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郑国的,嘿,俺老乡啊。” “我就说是变戏法的嘛,你看那俩瓜娃子还在那表演嘞。”强盗中十分嘈杂,这样的话传到悲愤交加的两人耳中更是让他们想吐血。 “安静!”一个雄浑的声音盖过了嘈杂声,说话者颇有威严,队伍立即安静了下来。 只见三个中年大汉排众而出,中间那个对右边的使了个眼色,右边的大汉走上前来接过古道满脸堆笑递来的钱袋。 “妈的,这么点,还看到我这么多弟兄,哼,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我们的钱都在他身上。”古风指着古道对大汉说,“我脑子不太好使,这大个子还不如我呢,所以我们都没有钱,真的大哥。” “哎呦,大哥!你的面具在哪买的?嘿嘿嘿嘿,这是什么?”王兑指着刀嘿嘿傻笑,心里十分郁闷,但又不得不装疯卖傻。 那大汉一把将王兑推开,恶狠狠地道:“滚开!” 这时另一大汉受中间的人的指示对古风王兑搜身,他各自从他们两个身上拿出了两个钱袋,至于乾坤袋,他们三个皆视若珍宝,古风王兑早在见识过兵器之后,十分明智地放在了别人绝不会搜到的地方,十分贴身。 “你们两个脑子不好?没有钱?”那强盗笑嘻嘻地说,突然声音成了怒吼,“那这是什么!” “还敢骗老子,你还太嫩。”说着就是狠狠地一拳打在古风肚子上,古风感到了一种钻心的痛,强盗的手法很刁钻,打得他冷汗直流,而王兑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 “来!兄弟们,给我教训教训这些小孩子,哈哈哈哈,当我们和你一样是傻子吗?”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对着三人拳打脚踢。 他们边打边骂—— “完犊子玩意,竟然说我学鸟叫难听,这倒霉孩子欠揍啊。” “这挂皮(傻瓜),还想耍花招……” “王八盖子的,你们这些个锤子。” …… “大哥,大哥,我们错了,都……都给你们。给……给。”说着古风又把藏在鞋里的钱递给了强盗。 “哼,算你识相,今日大爷们不想杀人,饶你们狗命!滚滚滚滚滚。”两个强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带这么点钱也好意思出门。” 兄弟三人匆匆离去,没走几步,就被那个领头的强盗喝止:“等等。”说着那领头人扔过来一个钱袋,“都是难民,何苦为难,我们不会拿走你们全部的钱。” “嗯。”古风回头看了他一眼,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兄弟一去不返。 …… “完了,我身上没钱了,怎么办,怎么办?这天杀的强盗啊,要不是我功力没恢复,也不至于这样,师傅啊,你可把我害惨了。”王兑一路上怨天尤人,三个人也只有他还能说出几句话。 “大哥,怎么办,我身上的钱全没了。真该和他们拼个我死他活!”古道也忍不住了,问古风怎么办。 “说什么浑话,不用怕,别着急,以我的才智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呢?所谓实而虚之,虚而实之,其实我把大部分钱都放在乾坤袋里,你们也是,也不留点后招。别听那死道士的话,把钱放在乾坤袋没事的。诶,老二,你怎么还拿着那破刀啊,我的棍子你也拿来了?我本来就不该听他的,你说我为什么不事先看看兵器啊!你说你要这玩意干什么,买废铁都不收。这死道士又骗我们,下次别让我看见他。”古风不说则已,一说话滔滔不绝,狠狠地骂着万古。 “大哥,你就别骂他了,毕竟他是我们师傅。”古道有些听不下去了,劝了劝他大哥。 “你还说!当初我就看他不靠谱,谁知道你们怎么这么相信他!”古风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王兑道:“老二啊,你说你装疯卖傻也太不怎么样了,你就该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老三,你不用劝了,等大怪发泄完就没事了。” 古风激动的情怀随着路上景物变换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望着碧蓝的天空,忽然感觉心中空灵无比。 一条碧清的小河在群山中蜿蜒而流。 “快到黄台城了吧?咱们这样子估计不好进城,咱洗洗吧。”古风深吸了一口气,口气不再激动。 王兑搓了搓脖子,食指和大拇指捻了捻,傻笑道:“好啊。” …… 古风、王兑和古道三人脱得赤条条的,先把衣服在溪水边洗干净,再挂在溪旁树丛上,让午后的阳光晒晾。 然后王兑和古道一声呼啸,忘却了上午的悲惨遭遇,畅游溪流里,好洗去身上挨打时留下的血迹。 二人终是少年心性,也算是死里逃生到了这里,怕被人追上来,已疲累得再难走动,又以为远离险地,心情转佳。只有古风因为钱财用尽而不住地长吁短叹。 王兑突发奇想:“大怪,比憋气啊!” 古风得意地摇摇食指:“那你可比不过我。”他的关注点就这样被王兑引开了。 说着二人各就各位,捏好了鼻子,古道很有眼力见地为二人大喊:“一!二!三!” 随着古道话音一落,古风一头扎进水里,反观王兑,得意洋洋地拍拍手:“总算消停了……” 然后王兑就对古道谈起了今天早上的惊魂时刻。 “我记得那好像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家伙的房间,走的时候也没见他的人。”古道思索了一会,问道,“他长什么样啊,二哥。” “也就那样,比我好点吧,不过左边脸颊上有颗小痣,看着还算顺眼。” 这时一声娇哼自岸边传来。 二人乍吃一惊,往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一位头戴竹笠、白衣如雪的女子俏立岸旁,俏目透过面纱,冷冷打量他们,一点没因他们水面以上赤着脊背而有所顾忌。 两个小子怪叫一声,蹲低身子,还下意识地伸手掩盖水下的身体。 “第一!”这时候,古风竟然兴奋地从水中跳起,他还以为自己赢了王兑。 然后,这头戴竹笠的女子就看到了古风放飞自我的下半身,虽然看不见女子的脸,但从她由白变红的粉颈可以得知,她害羞了…… 古风怪叫道:“非礼勿视,大姐请高抬贵眼,饶了我们吧!” 王兑亦嚷道:“看一眼收一文钱,姑娘似已最少看了百多眼,就当五或六折收费,留下百个铜钱,便可以走了。” 白衣女嘴角忽然逸出冰冷的笑意,轻轻道:“小鬼讨打。” 伸出春葱般的玉手,漫不经意弹了两指。 “卜卜”两声,三人同时惨哼,翻跌到溪水里,好一会再由水底钻出来,吃足苦头。 “我什么也没说,为什么打我,哎呦。”躺枪的古道还没争辩几句便再次被女子打翻在水中。 白衣女淡淡道:“本姑娘问你们一句,就得老实回答一句,否则便要教你这三个小鬼再吃苦头。” 三个人这时退到另一边靠岸处,又不敢光着身子爬上岸去,进退不得,彷徨之极。 王兑最懂见风使舵,陪笑道:“小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姐请垂询。” 白衣女见他扮得文诌诌的,偏又不伦不类,冷哼道:“你这小鬼可真是油嘴滑舌啊。” 白衣女目无表情,静如止水地问道:“你们可曾见过这个人?” 说着她从背后拿出一副画像。令古风震惊的是画像上的人和那天他在悦来客栈见到的黑衣青年相似。 三人对望一眼,然后一个点头,另外两个摇头。 指风再到,三人穴道受击,膝头一软,再堕进水内,好一会才挣扎站了起来,狼狈不堪。 白衣女若无其事道:“若我再听到一句谎话,你们休想再爬得起来。” 王兑赔笑道:“小姐您误会了,这人从小就没脑子,见了谁都点头,尤其是见了美女,嘿嘿嘿嘿。哦,对了,我们是难民,打劫的大哥说得好,难民何苦为难难民啊。” “哎呦,大姐!你的面具在哪买的?嘿嘿嘿嘿,这是什么?”古风又开始学王兑指着画像傻笑。 此时的情景实在是怪异之至,一位冷若冰霜,神秘莫测的女子,冷然对着三个把裸体隐藏在溪水里,既尴尬又狼狈的小子,若给旁人看到,定想破脑袋也猜不透他们间的关系。 白衣女毫无表示得看了他们一会后,冷哼一声,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带着一脸鄙夷没进林木深处去了。 三人颓然沉入水里,再浮了起来,古风叹道:“这臭婆娘真厉害,日后若我们练成盖世武功,一定一报今日之仇。” “唉,我招谁惹谁了,你们两个说话我一声不吭,可每次挨打都有我,我真苦啊!”古道十分郁闷,硬生生地从眼里里挤出几滴眼泪。 王兑拍了拍古风的肩膀,道:“大怪,其实……你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第二十一章 黑衣设伏,白衣不敌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古风站在一道峭壁上,任夜风将他的长发吹乱,吹得纷纷扬扬。他身后,王兑古道哥俩累的瘫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老大。 “唉。”他长叹一声,“此次出游,出师不利,出星山镇不足百里,就差点遇害,路上还被打劫,就连洗澡都被一个女的欺负。唉!” “大哥……你消消气,以后咱们一定会再回来报仇的。”古道比较善解人意,宽慰道。 “大怪,我饿了,咱们什么时候进城啊?”一副肃穆的画面就这样被王兑的一句话而破坏。 “唉,算了,不想了,进城!” …… 此时的平谷悦来客栈内,就是王兑差点遇害的那间客房,黑衣青年拖着下巴不住沉思,他身旁站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竟是那“夺命刀”连胜。 连胜恭敬地站在黑衣青年身旁,大气都不敢喘,显得十分谨慎。 “这么说你连头目的面都没见上,就被一个白衣女子打败了?”黑衣青年的话很平淡,但即使如此也让连胜有些心惊胆颤。他很了解眼前的人,从来不把心思表露出来。 “禀公子,属下无能,给公子丢脸了。”连胜单膝跪下,向那青年请罪道。 “诶,无妨,败了但也不错,既然是‘无颜书生’的人,这倒很正常,不过我们今晚要睡不着了。” “难道……属下等一定拼死护卫公子安危!” “无碍,这点小事我办得了。” …… 入夜,这间屋子里静悄悄地,像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星空完全被乌云遮挡,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一道白影迅速略过屋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去。 白影迅速靠近床榻,看着床上那个发出微微鼾声的人,拔出了明晃晃的长剑,急速刺出。 突然,异变陡生,床上的被褥向着白衣人扑面而来。 白衣人经过了瞬间的惊愕,立即反应过来,身影暴退,同时一剑斩去,锋利的剑锋瞬间划破了被褥。 然而这并没有完…… 被褥被一剑切开,黑衣青年出现在了那人的面前。 “一个女人?阁下何方神圣?为何对赵某图谋不轨?”黑衣青年没有追击,逼退白衣女子之后开口问到。那白影正是白天古风三人见到的那个白衣女子。 “一个将死之人,有必要告诉你吗?”白衣女子并没有把眼前这个青年看在眼里,眼神中仍有轻蔑。 赵氏青年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不说算了,不就是‘无颜书生’的手下嘛,又不是没见过他。第一眼倒是吓了我一跳啊,不过我还真不愿相信那人就是名传东土的‘无颜书生’。哈哈哈哈哈。” 白衣女脸上写满了惊愕:“你……你已经见过他了?” “这……很难得吗?他很年轻,虽然看着有些老。哦,对了,忘了问问你,你没感觉到这屋子里有股奇特的味道吗?” 白衣女瞳孔骤缩,暗道不好! “酥骨烟,哈哈哈哈。”今夜的青年很高兴,今晚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笑得最多的一次。 “你……卑鄙!”白衣女气得胸口起伏,懊悔自己不听劝告,太过大意了。 “锵!” 白衣女长剑出鞘,迅速奔向窗口,往外跃去。她要在药效尚未完全发挥作用时逃离这里。 而等待她的,是早在窗外蹲了半夜的连胜等人。 千万道强芒,冲天而起,迎着白衣女子攻去。 白衣女子在空中转体,留下一道道白影,迅速避过了连胜的锋芒。 白衣女子刚落回地面,便感到自己后背有危险降临,这种威胁远胜过连胜的伏击。 一股股寒气袭来,白衣女堪堪闪过,而那打在身后的白芒,让初春的青草结下一层白霜,然后迅速枯萎。 “寒冰劲!”白衣女不敢大意,且战且退。 “杀人者人恒杀之,杀手应该有些觉悟。”赵氏青年的话语响起,又有一种慵懒在其中。 但青年说话是手并未闲下来,一道道寒气逼人的白芒射向白衣女子。 连胜见女子渐渐不支,也靠近女子,欲生擒她。 连胜的手刚刚伸向白衣女子的脖颈,却迎来女子的猛烈反击,还被用作肉盾挡了一次青年的攻击。 赵氏青年见手下情况不妙,调动了全力,果断出手,将连胜救下。 三个人且战且走,一直打到城外的树林。 青年为连胜简单调理了一下伤势,寒气立时消减大半,快要冻僵了的连胜恢复了全部意识,两大高手已正面交锋,他算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你去安排一下平谷县城的事,刚才动静太大,不然不好交代。”青年调走了连胜,可以放开手脚与白衣女子交手了。 赵公子知道若一直一击不中,眼前的人可以立即远去,所以每一击实是出尽压箱底的本领。他身为东土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久领“东土第一公子”的美名,这般全力出手,自是非同小可。 “轰!” 掌剑交击。 电光火石间,白衣女向他刺了十二剑,他亦回了十二掌。 两人乍合倏分。 就在白衣女子越打越心悸时,青年的声音传过来道:“如此剑术,世所罕见,姑娘与南蛮的‘瞻剑大师’林才究竟是何关系?” 白衣女对第一公子的讯问一言不发,予人莫测高深的感觉。她仍卓立于一棵树丫处,思索脱身之法,衣袂飞扬,似若来自仙界的女神。 就在此时,白衣女所立的树干蓦地四分五裂,她的面纱几乎同时也破碎,露出白衣女秀美无匹亦苍白无比的玉容,同时一道寒芒打进了她的身体。 她娇吟一声,吐出了一鲜血,颓然跌倒在草地上。 自知自己这次难以脱身,白衣女子也不再挣扎,终于开口说话了:“久闻赵国大公子赵师一善谋,恐怕更应该说是卑鄙吧!” “哦?能用最安全的办法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不用呢?杀鸡为什么就不能用牛刀。” “你!”白衣女子悲愤交加,“我既然已落入你手,为什么还用言语如此羞辱我!” “没有啊,哦,你是说杀鸡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不善交际的赵师一再次遇到了那次与古风相遇时的尴尬。 “哼!”白衣女子气的差点吐血,将头扭向一边,也不愿再和眼前这人交谈。 赵师一一步步走向白衣女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那个意思,就是那个!那个!你懂吗?唉,和人交流真麻烦,就像和那个刀疤。”若是连胜在此,见到一向以稳重著称的大公子竟然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而且句句无与伦比,一定会惊讶得下巴掉在地上。 白衣女子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着赵师一,她有了一种感觉,此刻的情形如此熟悉。对了,他和今天见到的那三个小鬼真像。 经过了微微的失神,白衣女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此时的赵师一距离自己不过一丈远。 赵师一正走着,忽然一阵沙尘扬起,接着赵师一感觉自己胸口连遭打击,虽然不大,但足以让他后退。 沙尘正是白衣女子的“杰作”,她自知今日已经不能解决赵师一,而且自己已经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此地不宜久留。女子强忍伤势的反噬,施展身法,如此一来即使能逃出生天也得好生修养一阵。 等到赵师一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白衣女子已经没了踪迹。 “原来是在演戏,唉,跑了,算了,跑就跑吧,恐怕也没命了,为什么我会和她说这么多废话,就像和那个刀疤脸一样,不过她倒是和刀疤脸一样冷漠啊。”赵师一心里想着。 第二十二章 路陷山林,山洞倏醒 就在赵师一与白衣杀手勾心斗角之时,那三个少年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里转悠。 “大怪,你不是说离黄台城只有五里路了吗?为什么还没到啊!我都饿死了。”王兑身扛三人的行李,步履蹒跚地走着。本着对未知事物的谨慎态度,他的大哥思来想去都觉得把宝贵的行李全放进乾坤袋里不安全,所以只好有劳大个儿辛苦一下了,至于是不是捉弄王兑,巧舌如簧的古风说不是。 “别,别急,路就在前面,这该死的天气,连个星星都看不见,哪是北呢?哎呀哎呀,乱了乱了!” “不会吧,哥,你你你你……”古道无奈地指着古风说不出话来。 “大怪,我饿了啊啊啊啊!”大个儿饿得仰天长啸,“咦?我眼花了?前面好像有一团白影,不会是鬼吧!” “啊,哪哪呢?别乱说。”古风听到“鬼”字四处张望,向另外两个人那靠拢。 古风心神似是受不了自己的胆量,不禁自嘲道:“疯子!有点出息行吗?你怎么这么胆小如鼠,我就是鬼,天天在你身上,啊!” 古风恍惚间一番天人交战:“对啊,我怕什么,一个活了几百年的死鬼都一直在我身上的。” “你给我滚!”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古风惊疑地扫视四周,发现没谁在骂他,但那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这让他更心惊胆战。 “三儿,你过去看看。”古风对老三示意。 “好吧。”少年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而古风仍未完全放下负担,紧紧地贴着王兑,亦步亦趋。 “啊啊啊!”老三发出惨号,飞奔到两人身旁,平静中的高音让那两个人皆是一颤。 “血,白衣服,披着长头发,太可怕了。和那些书里写的一样!”老三被吓得语无伦次。 古风把目光投向了无动于衷的大个儿:“老二,你……去看看。” “大、大怪,我饿。” “去看看,我让你吃包子,那种牛肉的。” 大个儿经不住包子的诱惑,走向了地上那团白影。 白衣服,披着乌黑的长发,胸前还有血迹。古道在惊吓之余还能观察这么详细,已经不错。 “大哥,是个人,还有呼吸呢,快过来。”王兑向躲在大树后面只探出个头的古风喊道。 “走,过去。”古风心想不是鬼就好办。 …… “咦,是个女的啊,老三你怎么不说呢?”王兑等到三人聚齐时才发现白影是个女子,不得不说其反射弧有点长。 “我……我太着急了,不好意思。”古道挠了挠头,羞愧难当。 古风道:“别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谁让我是个郎中呢?” “郎中助手!”王兑幽幽说到。 “嘘!不要声张,正好有个人给我练练手。” “大哥,这样是不是不好啊。”老三呆呆地问道。 “唉,此言差矣,我们救她是为了她好。咦?这人好面熟哦,你们看呢?”古风左右看了眼王兑和古道,问道。 “是啊,这是……”古道拖着下巴仔细回忆着。 “白天那个?!”三人同时惊呼。 昏迷的女子正是被赵师一打伤的那白衣女子,而且不巧的是正碰上了迷路的三兄弟。 “嘿嘿,想不到她落在了我手上,让她白天这么嚣张,大怪,别拦我,我踢她几脚出出气。”王兑坏笑着接近白衣女子。 古风则一脚把王兑踹开:“君子不趁人之危!咳咳咳咳,老二,别装死了,起来背走她。”他又踢了一脚顺势倒地的王兑。 “大怪,我饿了,没力气啊。”王兑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作出一副弱不禁风之状。 古风把目光投向了老三。 “哥,人家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三奶声奶气地说,那语气简直让人恶心,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古风抬头看了看比自己还高半头的老三,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我来!” “诶,大怪,你快看,她醒了!”王兑反应极快,立刻大声疾呼,并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只探出一个大脑袋。 “没义气!”古道的反应仅次于王兑,拖着尾音后发先至,先一步到达大树后。 这两个人,不愧是大罗神体和落尘清体,比古风这个凡夫俗子强太多了。当然,这也从一定方面反映出白衣女子对二人留下的心理阴影之深。 正如王兑所言,白衣女子悠悠转醒,而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古风那张惊世骇俗的刀疤脸,再次昏迷不醒。 “有这么可怕吗?”古风窘态尽出,无奈地摸了摸脸上的刀疤。 …… “不行我们再回平谷县吧!我好像知道路。”古道追上了背着白衣女子的古风,鼓起勇气提出了他的想法。 古风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不讲义气的兄弟,见他俩不敢抬头看自己,幽幽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古道不仅在个头上稳压古风,在领路方面更不逊色与他两位哥哥,三人很快迷失在黑夜里。最后,王兑扛着行李,古风背着白衣女子,古道领路,三人走到一个空旷的山洞前。 “现在都这么晚了,肯定找不到客栈了,说不定城门都进不去,就在这凑合一晚吧。”古道提议道,实则是在为自己领错路找台阶下。 “嗯,你们身上还有干粮和水吗?老二,你先在附近捡些干柴,小心点。”古风认命一般,嘱托道。 然后他把白衣女子放下,这才仔细端详了她的容貌。无双容颜上那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挺直的秀鼻,红润的小嘴,使她看起来美的像下凡的仙女。 古道凑到古风耳旁低声嘀咕:“这婆娘长得比春风院所有的女人都美。”遭到的却是古风的怒目而视,春风院是星山镇的风流场所,王兑常带着古道去偷看…… 尽管曾和兮凉这样的美女相处过多年,但古风仔细端详时也有了片刻的失神,兮凉年纪太小,虽有天人之貌却仿佛改未彻底显现,而眼前这女子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 就在古风正呆盯着白衣女宝相**的秀美玉容,自己有似有似无地点头同意。忽然,平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倏地张开眼睛,朝他们怒目而视,也不知听没听见他们不太尊重的谈论。 两人大吃一惊,见识过女子手段的兄弟二人不禁缩作一团,这次连古风那张色厉内荏的脸都没用了。 白衣女娇躯猛颤,旋又闭起双目,好一会才睁开眼来,看着仍心有余悸的古风二人,没好气地横了他们一眼,舒出一口气道:“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煞有其事的眺望远处的林子,然后一齐摇头,他们要是知道也不会在这里住山洞了。 这时被吩咐去捡干柴的王兑回来了,大个儿抱着一堆柴火,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他看不见已经醒来,正冷冷地盯着古风的白衣女子。 王兑口出狂言:“大哥,那婆娘醒了吗?白天还真以为我怕她,要不是我没穿衣服,怎么也得和她大战三百回合!不行,我越想越气,我得踢她几脚。” 大个儿完全视古风古道飘飞的眼神如无物,又看不见白衣女子的状况,更不清楚三人此时的处境,这让古风心急如焚,生怕白衣女子恼羞成怒,他知道这女子的实力,就是功力不废,三人也不一定是对手。 反观现在的白衣女子,她的处境也是不妙。酥骨烟的药效已经完全发作,自己能坐起来已经是底线了,身体几乎已经无法动弹,更糟糕的是赵师一的寒冰劲对自己的伤害太大了,现在那股寒气仍在自己经脉里乱窜,让自己的身体难以承受,她怕自己再次昏迷不醒。 所幸的是那三个傻小子好像还没有发觉她的问题,看来白天的教训让他们不敢大意。 第二十三章 女子无常,力救病人 王兑虽然碍于视线看不见已经醒过来的恶婆娘,可是他那浑厚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恶婆娘的耳朵里,不由她不听。 “死胖子!你说什么!”白衣女子恶狠狠地喝道,眉头微皱,却更有一番风韵。 “谁?谁在说话,这有胖子吗啊……啊啊啊……”王兑闻声放下干柴,看见了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白衣女子,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把目光移到古风古道那里,看到的却是那哥俩脸上“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儿了”的表情。 “小……小姐,我……我错了,我不是……”王兑实在是找不到理由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哥,你发现了吗?这女人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要不以今天白天时的嚣张,她肯定会打我们,但是她没打,你想想……”古道在古风耳边窃窃私语,有时候他还是挺聪明的。 “我看你就是欠打,唉,还真是啊,要不……你去试试。” “这……好吧,事成之后我想多在黄台城逛逛。”古道对自己的推断很自信。 谨慎起见,古道向前只走了两步,立即止住。 “你……你退回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白衣女子的言辞仍然嚣张,但是并非中气十足,谁都听出来色厉内荏。 古道朝古风点了点头,王兑也发现了此时微妙的状况,和古风齐头并进。 “今晚我们总算救了小姐一命,虽施恩不望报答,不求小姐以身相许,但略作酬报总是应该的。小姐可否给我们两串钱,然后大家和和平平的分道扬镳,好头好尾。”此时的王兑像个十足的奸商,可是两串钱就让他说出了狮子大开口的感觉。 “你……你们……”白衣女子见自己没有瞒过三人,心神失守,同时也再难遏制寒冰劲的发作,噗地吐了一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衫,而后倒在地上,再次昏迷不醒。 “怎么这就气得吐血?”兄弟三人眼见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 “老三把包袱里的药拿来,老二你去生火。”古风快步走到女子身前,同时吩咐他的两个兄弟道。 “我不会生火。”王兑很不服气,“大怪,干嘛救她,救好了再打我们吗?” “你一个打铁的不会生火,谁信啊!快去!” 王兑无奈,虽然嘴上不情愿,但见死不救也非他的性格,只得领命而去。 古风捉起女子的皓腕道:“得罪了!” “大哥,药在这,怎么样了。” 古风沉吟一阵,眉头紧锁:“不好不好,内伤……这是内伤,我们有治内伤的药吗?” “治内伤的,这是什么药,调理的算吗?”古道完全不明白。 “体魄剧寒,恐怕是被人所伤,我们修为全无,不然还可以试试给她疗伤。”说到这古风摇了摇头。 “我就说嘛,你是古爷爷的助手,不是个真郎中,你治不好她,放弃吧!”王兑仍然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在一旁说气话。 其实他和古道都恢复了一些修为,万古的不破不立,不但让他们体魄潜能激发、修为快速恢复,而且浑身元力更为精粹。 目前王兑古道距离重返阶位不过半步,其实也是可以稍稍为这女子调理一下的。可是经过刚刚的事,王兑肯定不情愿,所以索性不提此事。 “我还真就不信了,学了这么长时间医术,爷爷从来不让我给人看病,我要试试!”古风也来了劲,大有不把这女子治好不罢休之势。 “她是被一种偏冰寒的气劲所伤,已经渗入经脉,而且她功力被药物封锁,不能自行疗伤,你又不是神仙,好好想想怎么办吧,别让一个刚出道的小郎中手上有命案!”忽然古风心里一个煞有其事的声音在恐吓他。 “哼!”古风面对王兑、古道和自己对自己的极度不信任,冷哼一声。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在火光下仔细端详,小瓷瓶是由名贵的羊脂玉瓷制成的,上面的精美花纹也暗示着它的昂贵,这几乎是他最珍贵的东西。而他的思绪却回到了离别时的那个夜晚—— 一对在外人看来是密不可分的所谓情侣,安静的在树林子里坐着,两人都很拘谨,实际上并看不出什么亲密。两个人都没了平时的熟络,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多的话语。 渐渐地天亮了,东方现出了鱼肚白,两人都知道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你……你拿着这个,这是疗伤圣药,尤其是内伤,我知道你以后肯定会来找我……也许是去游览天下……”说到这,女孩的声音已经几乎细不可闻了,“但是你一定要带着它,如果受了伤记得吃下去!”把东西放在石头上,女孩最后便偏过头去。而男孩却呆立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而且,他的心是犹豫的,是痛苦的。 …… “啪!” 王兑的拍掌声将古风拉回了现实。 “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这是……” 未等古风说完,王兑便直奔主题,他从来不在意比他手掌还小的东西,更何况还不是吃的:“嘿嘿嘿嘿,大哥,身上还有干粮吗?我的不够吃。” “哼,看好了,我绝对是一个合格的郎中!”说完古风拿着小瓷瓶走向那个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白衣女子。 “你,把她扶起来。”古风吩咐在一旁默默地啃着干粮的老三。 “为什么是我!”古道的声音含糊不清,让古风不知说什么好,最听话的老三也不想参与这个“庸医”的事,唯恐和治死人扯上干系。 “唉,算了,我自己来吧。”说着古风将白衣女子扶起,女子的身体很凉,甚至让古风汗毛乍起。古风用嘴咬开了瓶塞。 “古风,你确定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用这么珍贵的药?”古风自问。 之后古风没有迟疑,继续他的动作,他倒出一粒丹药放在手心。诱人的药香在瓶塞打开的同时便弥漫了整个山洞。 “咕嘟……” 古风恶狠狠地瞪了不怀好意的王兑一眼,还说:“这是我自己配的药,要不要来尝尝?”大个儿听后瞬间就老实了。 古风一只胳膊搂着白衣女子,另一只手拿着丹药凑近了那女子的红唇。两个人的姿态十分暧昧,像一个丈夫在照料重病在身的妻子。 “水!” 一壶清水立即被呈上。 “毛巾!”古风的话语依旧是那么简短有力,此时的他没有了平时的不着调,倒真像一位严谨的郎中。 料理完一切,三人皆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把所有的衣服都给她盖上,地上多铺点。”古风开始从乾坤袋里拿衣服,但本来就没几件的。 “唉,又有的洗喽。”吃饱饭的王兑话又多了。 “少废话,大不了我洗!”古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要倒霉了。 “你说的,你说的!老三听见了吗?” “我……没,没听见……吧。”在古风的注视下,古道像被泼了盆凉水,不能畅所欲言。 “喂,大怪说给我们洗,我们!”王兑刻意咬重了“我们”二字。 “真的?那,那我听见了。” “……” “冷,好冷……”这时白衣女子有了动静,口中发出了低低的**。 “哟,大哥,医术有长进嘛,也好,以后我就可以安心让你给我看病了。”王兑搂着古风的肩膀,赞道。 “别说这么多了,快去拿衣服。作为我的第一个病人,给我点面子,给她点尊重!”说完古风沉默了下去,坐在一块石头上,凝视着火光。 王兑看着火堆旁的女子,问古风:“大哥,想什么呢?兮凉妹子?” “二哥不是说你比兮凉姐小嘛?”古道问。 “没……没有。” 王兑步步进逼道:“那你在想甚么呢?嘿!不是在想这恶婆娘吧?肯定是兮凉,我说那个小瓶子这么眼熟。”而一旁的古道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见不搭理他,继续啃他的干粮。 古风显然是给他说破了心事,没有作声。 王兑挨到他旁,将手搭在着他肩头道:“一世人两兄弟,大哥你不是看上了她吧?不过师傅给你算的卦象是你和兮凉两个有缘无份,要不这婆娘你就凑合凑合。”说着目光移向那白衣女子。 古风怒道:“去你的,她的年纪都快作我半个亲娘,而且你没注意,她都没正眼看过我们。只是我心中倒是奇怪,你这混帐家伙一向最爱看美女,这婆娘比我们以前见过的任何女子,除了兮凉都要美,为何你总是要见死不救呢?她表面凶巴巴的,但谁知道内心怎么样,你倒是可以试试。” 一旁的古道闭上了双眼,含糊不清地说:“你们两个好污!” 古风没有理会那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子,叹了一气道:“我只是为了我们的前途着想,大丈夫以功业为重,尤其我们功业未成,更忌迷恋美色,以致壮志消沉,嘿!你们在笑什么,哈……” 三人笑作一团时,天已微明,外面隐隐传来清脆的鸟鸣声。而“古郎中”的第一个病人在服下了古风的药之后,情况好了些,呼吸也平稳了。 第二十四章 独留女子,妙绝一缘 “啊~”一大清早,古风就走出洞口,伸了个懒腰。因为作息调整的关系,他的精神状态不算太好,但是现在必须启程了,谁知道他们天黑之前能不能找到去黄台郡城或者平谷县城的路。 “大怪,往哪走?”王兑睡眼惺忪,晃晃悠悠地走来。 “我看这婆娘呼吸平稳了,咱就不带她了吧。”古道怯生生地说,白衣女子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无法在一片天空中呼吸。 古风回头看了一眼古道,见他顶着俩黑眼圈,遂问道:“怎么了你,睡了一觉还萎靡了?” 古道脸一红:“唉,夜里做了个梦。” “什么梦?”古风和王兑有些好奇,一个梦还能让人成这样? “找茅房……” 王兑轻哼一声:“嗯?” 古风则憋着笑,问到了重点:“找到了吗?” 古道愁眉苦脸道:“找到了……” “哈哈哈哈!”古风乐不可支,“节哀……” 古风最后探查了一下白衣女子的脉象,兮凉留下的药很有效,白衣女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今天应该能醒来,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再次感觉着手上传来的带有一丝凉意的滑润触感,古风的脸色微微发红。 “哟!大怪脸红了!”王兑最先发现这一异常,大声嚷嚷着。其实昨天古风把脉时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平复了心绪,安心探查脉象,只是当时洞内篝火昏暗,王兑又忙着啃干粮,没有看到而已。 “咳咳!”古风赶紧放下女子的皓腕,站起身走了两步,缓解尴尬。迫于古风的淫威,王兑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古道刚要笑出声,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们走吧,没听说黄台郡有多大的森林,所以一白天时间,应该足够我们找到路!”古风为他们三个定了个小目标,然后三人丢下了恶婆娘再次踏上征程。 当女子悠悠转醒时,已经日上三竿,她看了看盖在身上的东西,是个灰色长袍,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 忽然想起自己如何昏迷不醒,女子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好在那三个混小子皆是色厉胆薄之辈,并不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奇怪,我的伤……”女子自言自语,她的伤虽然仍未痊愈,但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伤及根本,“难道是那三个混小子?” 二月初春,短时间不能动用真气御寒,女子只好披上那件衣服走出洞口,她现在需要找一个地方静养,然后再完成任务。 不像古风三兄弟那样不辨东西,女子很快走上了大路,她本以为会一帆风顺,却听见路旁的林中传来几声极为突兀的鸟叫。 “小娘子,哪里去啊?”二十多个蒙着面的彪形大汉笑嘻嘻地聚了过来,他们走得很慢,似乎是为了给女子造成压力。 女子眉头紧锁,若不是她现在不好动用真气,说出这话的人恐怕早已血溅当场了。可惜此一时彼一时,目前的情形对自己十分不利! “咦!可真是个大美人哩!”这大汉操着一口郑国乡音,显然是打劫古风他们的那伙强盗。 郑国强盗忍不住率先接近女子。这女子此时蛾眉紧皱,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姣好的体态身姿,无一不对这些刀上舔血的大汉有些致命的诱惑。 “咔嚓”一声,郑国强盗那只不老实的手已经被女子折断。他原本是想伸出去勾起美女的下巴,结果反被女子抓住,这女子一用力,强盗的右手便垂了下去。 也不愧是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硬是没发出一句惨号,其他人见同伙受挫,纷纷提刀上前。 而女子心中现在是叫苦不迭,面对郑国强盗的咄咄逼人,她何时受到过如此挑衅,把他一只手卸下来这还得看在自己现在气力不足的份上。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就对女子十分不妙了,女子折了他们一名同伙,强盗们岂能坐视。七八个大汉眨眼间冲了过来,女子虽不能动用真气,但毕竟是个先天之境的四阶武者,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更是信手拈来。 反观这七名大汉,虽然体格健壮,但毕竟不到阶位,所以一时间想拿下女子显然力不从心。 “让我们来!”强盗中的阶位武者见他们老大有些不耐烦,一齐上前,换下了那七个劳而无功的同伙。 女子的压力瞬间大增,她一连硬吃强盗三招,那体内刚刚平复的寒冰劲气再次肆虐起来。 “噗!”女子吐了一大口血,气息更加萎靡。 眼看生擒在望,几个强盗眼角都弯了起来。 …… “咦?前面好热闹啊。”古风兄弟三人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找到了一条小路,虽然人迹罕至,但他们相信有路的地方就会有人。 此时他们正是沿着小路往平谷县赶,果然,虽是荒芜的小路,古风他们总算看到了有人。是王兑远远地就看见前方路上围了一群人,而且貌似很热闹。 “好像是打架。”古道细细分析道。 再走近点,古风看到了那些人都蒙着面,惊道:“是那伙强盗!” 王兑舔了舔嘴唇:“正想找回场子呢,让我们在这碰上了他们!” “你们?”古风这才真正打量了一下两个兄弟,“你们都是后天之境了!” “师父给的功法真的很神奇,被废去的修为都在慢慢回来,而且根基比以前更牢固了!”古道这个打架狂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有把握就上。”古风淡淡地吩咐了一声,然后就任王兑古道加入战团,“咦?挨打那人的衣服好熟悉啊……” …… “大哥!”王兑和古道很轻松地打跑了一伙强盗,不得不佩服万古功法及求阙阵法的高绝,竟让他们二人越阶战胜。此时王兑大喊大叫,有些无与伦比,“这女的!这女的!那个臭婆娘!” 古风闻言赶紧走过去,怪不得这衣服眼熟,分明就是他的嘛!再看看那女子,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染红,而她本人再次昏迷不醒。 “带走!”古风无语,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谁背那婆娘?”王兑问道。 “别看我,昨天就是我。”古风头也不回地推辞道。 “好事做到底喽,谁让你非得救她的。”老三古道活动着筋骨,好像刚刚没打爽,此时他立刻站到王兑一边对抗古风。 古风也懒得跟他俩磨叽,这种苦差事少不了他,所以他明智地换个话题:“唉,没办法,赶紧回平谷县吧,先买份地图,不然真不是个办法。”想起了去黄台城迷路的经历,古风痛改前非,下定决心先摸清路线再行动。 就这样,三个人带着昏迷的“恶婆娘”再次向平谷走去,他们因离奇的原因离开了那里,而等待他们的,足以完全改变他们生命的轨迹。 第二十五章 重回平谷,独怀心事 平谷县城里,依旧人来人往,但是可以看出来人流量更多了,这让三个人加一个昏迷者的投宿成了问题。 “大哥,听说这里有几个大门派搞什么招弟子,大点的客栈都满了,要不我们再去悦来客栈看看吧,我记得咱们走的时候还有空房。”古道提议道。 而一旁正在吃包子的王兑反应很大,差点被包子噎到。 “大怪,不好吧,那里感觉很危险啊。” “没事,没事,咱低调行事。”古风安慰王兑。 “你这张脸能低调吗?”王兑嘟囔着,但是被迫跟着他走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青年背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比常人还高半头的青年。来往的人群纷纷侧目,用一种及其怪异的目光看着这群人。那昏迷的女子身穿男人的衣衫,这是古风为了遮掩那女子身上的血迹而又给她套上的,自从遇上这女人,古风的衣服正在急剧减少,动不动就吐血可不是个好习惯——这是富贵病。 “掌柜的,还有几间客房?”游人比往常多了不少,悦来客栈的生意也迎来了最忙碌的时段。 “客官,你好,请您稍等啊,我看一下,正好还有两间客房。” “好!就这样吧!”古道率先喊道,语速惊人的快,而且手上也没闲着,立即从怀里掏出钱订下了客房。 “你激动什么?”古风白了他一眼,“我还没想好呢。” “刚才我见几个人过来了,防止他们跟我们抢。” “太可恶了,他们怎么不早来会!”王兑极其不想再回到这里。 “王兑!怎么说话呢,你没看见所有人都看我像拐卖人口的人贩子吗!还不快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古风有些怒意,一路上的异样目光让他非常难受。 “好……好吧。”王兑弱弱地说。 …… “咦,这么巧,还是我们几天前住的那间,另一间在隔壁的隔壁。”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他们住过几天的那间房。 “哎呀呀呀,怎么这么倒霉啊。”王兑懊恼地躺在床上,抱怨道。 “大哥,这女子怎么办?”古道没有理会王兑,问古风。 “安置到这个房间吧。”古风把白衣女子安置到床上,接着说,“我们去那个屋子。” “这样行吗?她是个病人,你的第一个病人。”古道有些不放心。 古风自然知道古道的担忧,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不好了,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雇一个女人来照顾她就行呗。”王兑悠哉悠哉地说。 “钱呢?” “肯定是等她醒了让这凶婆娘出喽,还有你的出诊费用,看她也不能太穷吧。哈哈哈……” “只能这样吧,王兑,这事你办得了吗?” “哈哈……呃啊。”王兑的笑声戛然而止,“大怪,这个我不行的,我看老三骨骼惊奇,必能担此重任!” 古道直摆手,道:“这个我也不行的,让我怎么跟人说,救了她?有人信吗?” “对了,老二你不是说那个卖包子的珍嫂人不错吗?你又和她看着挺熟,就问问她吧。好!就这样定了。”说完古风一溜烟消失在两人眼前,最后又补了一句:“别忘了让珍嫂给她买件衣服换上。”然后就到另一个房间睡觉去了,他已经两个白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古风刚出了房门,就迎头撞上了匆匆赶来的珍嫂,后面跟的是一脸谄笑的王兑。 “嘿嘿,珍嫂,就是这间,这婆娘已经昏迷两天了,还得劳烦您多照料一下,这是今天的工钱,请您笑纳。”王兑指着躺在床上的白衣女子,并带来了一套干净的女装让珍嫂给她换上。 “看不出来啊,你个小屁孩还真有钱啊,这女孩是你什么人啊,自己都没几件衣服呢。”珍嫂打趣王兑,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怪,你非得让我请珍嫂,就别怪兄弟我不义了。”王兑心里想着。一咬牙,故意朝古风那边看,说道:“呃,我那哥们看上她了,他不好意思出面,只能让我出马了。” “呵呵哈哈哈……”珍嫂笑得花枝乱颤,反倒让王兑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咳咳。”“碰巧路过”的古风向王兑投来了不善的眼光,杀意十足。 “嘿嘿,珍嫂,这里就交给您了,我出去了。”王兑哭丧着脸带上房门,走了出来。 “有意思吗?” “大怪我们去吃饭吧。” “吃什么吃,都让你气饱啦!” “对了,我今天听人说那个魏国的哪个公子明天晚上要在醉仙楼宴请修为达到阶位以上的年轻高手,好像有好吃的哦。”王兑说到这里咽了一下口水。 古风有些不屑:“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吗?” “哈哈哈哈,小弟不才,我有预感,今天夜里和老三就能同时再次进入二阶,凭着我王兑的气势声望,到时候把你带进去就行了,小菜一碟。” 当古风听到这个消息,既有欣喜又有落寞。 “哦,这位兄弟明天晚上也要去吗?那我等结伴同行如何?”这是中间那个房间的门打开了,赵师一走了出来,问王兑。 当古风看到他的刹那,心中暗凛,古风感觉和他有种联系,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将他们五人或者更多的人绑在一起。 而赵师一再次见到古风时,心中充满了警惕,他知道眼前的人只能用大不可测、深不可量来形容,再也没了第一次相见时的轻视与不屑。 “哦,好啊,多个人多个照应嘛。”王兑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气场的对碰和心灵的交锋,十分豁达地答应了眼前这个陌生人的请求。这倒更让赵师一心存警惕。 “走,一起去吃饭吧。请。”古风对赵师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赵师一回敬,王兑对“吃饭”二字从来不拖沓,在两人行礼时便率先下去,倒让两人颇为尴尬。 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依旧是在饭桌上的沉默中度过,王兑有了吃的更是惜字如金。他们仍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一个是认为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姓名,另一个认为对方对自己的名字不屑一顾。 “老二,这珍嫂收了多少钱?”古风的第一句话让赵师一琢磨了好一阵,自然想不出这是哪门子“黑话”。 “给了她五十个刀币,大约三五天吧!不过晚上她得离开,明天一早再过来。”王兑的话更是不可琢磨,这让一向谨慎入微的赵师一更是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么多,三天还是五天?又或者是三天加五天?那可是八天啊。” “没事,反正得跟那凶婆娘要,亏本买卖谁做,肯定要好好算计一下喽。” 两人拉家常式的对话可苦了一旁的赵师一,他还在那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谁是“珍嫂”,谁是“凶婆娘”,把可能对他图谋不轨的人一一对号入座。 “唉,这位兄弟吃手可不是好习惯啊,这是有病吧,我这哥们就是个郎中,你给一百个刀币我们就给你治好这病,如何?”王兑无意中瞥到了正在思索的赵师一,见到他啃自己的拇指,就又起了歪心思。 “啊,哦,没……没事。”赵师一被王兑惊醒,才发现自己的不妥,赔礼道,“在下失态了。” 号称“东土第一公子”的赵师一竟然让人看见吃包子时啃手,恐怕这二十年的英名就毁到这大个子手上了。想到这,赵师一只能心中苦笑,暗恨自己太不小心,看来论心机和眼前这两个人还有很大的差距啊。 第二十六章 难入赴宴厅,损余道补缺 一顿饭吃完,三个人各自散去,古风回房里苦修,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王兑则带着古道去探查醉仙楼的布局地形,说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是整的像做贼一样,古风也懒得去管。 赵师一却取消了白天的所有安排,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苦苦思索着两人的对话,为了明天晚上的赴宴做些准备,防止事情脱离掌握,但是他的思考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 “唉,希望这个魏国公子能够多准备些吃的,最好像我们那的大席面一样。”一路上王兑滔滔不绝,和古道一直谈论着将会碰到什么人间美味。 “据我所知,这位魏国公子是魏国的第十三公子名歇,人称魏十三,这次六派纳新选在魏国,他自然要抓住机会,多招揽些年轻人才。”赵师一向三人解释。 醉仙楼,一个小小的平谷县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酒楼,一座四层高的建筑,平时的人都已经不少了,此时更是人满为患。 寻常百姓平日里哪能碰到这么多达官显贵,纷纷驻足在醉仙楼门前,赶都赶不走。这也是为什么魏公子歇早就包场了,却仍显得乱糟糟的。 “大怪,那个镜子是什么?还能发光啊。”王兑指着醉仙楼门前的镜子问。 只见每个想进入酒楼的人都要在镜子前照一下,有的发光,有的不发光,很多人发光的颜色各不相同。 “那是显相镜,好像是一个传说中的什么仙器的仿制品,也是比较普遍的,而这个只能粗略检测人的修为,不发光的是未到阶位,红光是一阶,橙光是二阶,这个好像最多检测到黄色光的三阶而已,并不算稀奇的东西。”赵师一惊诧于眼前这个大个儿的“无知”,连大陆常见的显相镜都不知道,忍不住说了这么多,同时心中的困惑更多了。 “哦。”王兑若有所思,只是简单地回了声,这倒让赵师一有些生气,平时基本不怎么说话的他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而对方的反应如此不热烈!一般的人哪敢这样怠慢他! “对不起,按照规定赴宴者必须在显相镜前照一下,检查您是否进入了阶位。”门口的侍卫并没有什么嚣张气焰,对所有人都是彬彬有礼,由此就可看出主人的素养。 “那……那个男的怎么能进?”古道指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问,书生没有照显相镜,直接进入。 “哦,你说的是咸阳林家的小少爷,他是我家公子特邀的贵客,自然不用照了。”侍卫很耐心地解释道。 “那个女的呢?” “那是紫烟阁的第三代弟子的大师姐,修为深不可测,自然也不需要了。” …… 一圈问下来,王兑古道没能找到漏洞让古风进入,反倒认识了不少名人。 三个人除了古风各自在镜子前照了照,赵师一显示的是橙光。而古风肯定不会以为他的修为仅仅如此,眼前这个青年给他的感觉是修为应该不下于那个君昊。 “大哥,你真不进去了?”王兑古道回头看着古风。 “呃,不去了,你们吃好喝好,不用管我,我去到处转转,来到这还没好好逛过呢。”古风一笑而过,走了。 “想什么呢?没资格进入,烦吗?”一个声音在古风耳旁响起。 古风对于近来精神分裂般的对话已经见怪不怪了。“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的修炼进度这么慢。这样下去别说遥远的白日飞升了,就是想出人头地都难啊。” “你的心境可以说是上乘了,也不该是功法的问题,万事开头难,当初你进入阶位不也吃了不少苦吗,慢慢来,只要坚持不懈就行,放心吧,有我在,成仙又算得了什么问题呢。”那声音夸下海口,反而让古风愈加不信。 “有没有兴趣修习道术呢?这么好的悟性很难得啊。” “修道?什么东西,哦,我听王爷爷说过好像这世上有什么修道者,不过很神秘啊,几乎不履红尘的。” “我就是个修道者,而且是仙人境界之上的修道者,这么好的资源你不心动吗?” “又修道又习武的,多半全都做不好。”古风心里有些没底,还有一点抗拒,“再说了,什么是道术?” “道可道非常道。此处之道是讲修行之人所追求的大悟大彻的极致之路。当然,这是从大的方面来说。具体来讲是指人心境的养成,内外兼修。修道者多精通奇门遁甲,炼丹养气,推算天时和御使飞剑。天地之间有灵气,修道者可以通过经脉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真气,然后用真气提升经脉和肉身,炼制法宝,修习剑法术数提高自己的修为。完成筑基之后,还可以炼制强化飞剑法宝提高实力,提升术数剑术修为把握先机。后期时可以成就神妙仙法,我也知道不少修道者开宗立派,修建仙府,镇守一方,超脱五行,纵横捭阖。” 听了这一大堆话,古风的心有了细微的动摇:“听起来不错哦。” “而且你我本是同一人,等到你达到我全盛时的修为境界时,也必须修有道果,不然对我们的魂魄损害很大。”又向他说明不修的后果。 “这个……”古风犹豫了。 最后那声音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修道吧,我教你,你的武者之路实在走不下去。” “好,修道就修道,你有把握?”纵然是下定了决心,古风心里依旧没底。 “你不相信我!”那声音有些生气,“想当年我在天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论起修道的天赋,能够与我比肩的还真不多!” “其实你早已经不知不觉地踏上了修道之路,差不多已经是练气境后期了,接下来该是筑基了。”神秘声音对古风透露出了一些真相,“你没发现自己比别人灵觉更敏锐吗?” “……”古风无言以对,他了解“自己”,喜欢一切都成定局时才说出真相,没办法,真是苦了他隐瞒“自己”这么久。 “你现在就可以向我修习几个简单的道术。但是要完成筑基还需要一颗筑基丹。” “对于武者来说,天材地宝也许转瞬间就能够让一个人得到强大的力量,成为一名绝世高手,但有得必有失,在得到一身梦寐以求的功力时,也意味着永远失去了问鼎最强者的资格。而修道者不然,有时候必要的丹药才会让自身修为突破桎梏。所以才存在丹道这个分支。” “当然,自外界得来的力量桎梏着自身力量的发展,是永远无法冲破的枷锁。对很多人来说,突然得到的强大力量几乎等同于洪水猛兽。所谓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即使能暂时得到好处,那也是旁门左道,最终自食恶果。” “所谓的德不配位就是说这种吧?” “可以这么说,所以很多修道者也同武者一般基本不用丹药提升修为。但这筑基丹并非给你提升功力的,只不过是拓展你的潜能而已,放心,不会有害的。” “还有一件事,你现在也可以说是一个一阶修道者了,而且从一阶晋升二阶,除非一些万年不闻的妖孽外,都需要筑基丹。” 耳边的一句句话让古风渐渐释疑。 “我有一阶了吗?怎么没感觉啊?”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别忘了几年前给你的心法,那岂是平凡的东西,你如今体内已经有了法力,那与元力运转泾渭分明,你未曾发现,也不曾使用。好了,我先教你一些道术吧。” 声音沉默了一阵,道:“首先是星宿宗练气筑基法经,《二十八星经》曰:静为之性,心在其中矣;动为之心,性在其中矣。心生性灭,心灭性现,如空无象,湛然圆满。见性之人,立亦得,不立亦得。去来自由,无滞无碍。应用随作,应语随答。普见化身,不离自性,即得自在神通,游戏三昧,是名见性……” 第二十七章 道修小成,女醒医惊 城中一个偏僻的破庙内,古风等到从那如梦似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这里。 半晌未动的古风,忽然间抬起了右手,直直竖起了一根手指,显得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但不久,在古风竖起指尖半寸高的地方,突然发生了一丝空间波动,凭空出现了几点点火花,火花刚一现身,立刻就“嗞啦”一声,在空间扭曲中无端的变成了核桃般大小的红色火球,这火球虽然不大,但一股炎热的高温,紧随着小火球的出现,而弥漫到了整间屋子之中。 古风眼睛仍然紧闭着,像睡着了一般躺着不动,只有指尖上的小火球没有间断的发出着“嗞啦!嗞啦!”的高温燃烧的声音,和静然不动的手指相比,显得格外的醒目。 时间在一分分的过去,火球仍然保持着它非同一般的旺盛活力,没有一点想要熄灭的样子,可古风终于有了些不同的反应,他顶着火球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开始只是手指而已,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手腕、整只手臂、甚至全身都逐渐的抖动起来。 猛然间,古风从破蒲团上直直的坐了起来。他两眼死死的盯着指尖上的小火球,脸上憋得一片通红。 从额头到脖颈上裸露出的皮肤,也渗出了许多的小汗珠,仿佛刚刚做完什么剧烈运动似的,浑身上下都弄得热气腾腾的。 片刻之后,火球在古风全身剧烈的抖动中开始摇晃起来,上面的火焰开始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无法保持它的平静,没有多久终于变小起来,重新化为了火星,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等到火球一消失,古风就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立刻瘫坐回蒲团上,弯着腰低着头,显得疲惫极了,似乎刚做了一件大耗费体力的事情。 “这个火弹术还真难练啊!自己研究了大半天的功夫,竟还未能完全掌握住它的要领,只是把它出现的时间又延长了这么一点点。”古风望着屋顶,自言自语。 “知足吧,要是别人估计高兴得都不知道姓什么了,别人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学会的道术让你半天学会你还不知足?”他自问自答道。 恍惚中有声音给古风讲了几遍口诀和要点,古风仅仅试过几次就已经初具模样,这让自己稍微欣慰果然还算有点修道的天赋。 如今的古风是空有一身练气期顶峰的法力,但却犹如捧着金碗去要饭的乞丐一样,不知道丝毫的施法技巧,连最基本的道术原理也一概不知。但现在却一下学到了好几种适合他这种新手的道术口诀,这怎能不让他喜出望外,不禁想一下子都学完。 最后神秘声音给他讲了讲“火弹术”“定神符”“御风决”“控物术”“天眼术”四种口诀,这些法术所包含的每一句口诀对古风来说,都是那么的古涩深奥,但是他却能在一夜之间学的七七八八。 这离不开古风的自身努力,在他尚未完全掌握的情况下,古风终于又拿出了当初背书的拼命劲头,一头扎进了各种道术口诀中,开始苦苦研究口诀所蕴含的真义,对每一句,每一词都反复的推敲揣摩数十遍才肯罢休,务必做到切实领悟没有造成任何的歧义。这种精神让那声音主人赞叹不已,为自己而骄傲,而且是“自己”教“自己”,效率自然最高。 同时古风也意识到,他即使以前从没学过任何道术,但也深知,像这种威力无穷的力量如果一旦出了错,那可比什么元力走火入魔要厉害得多,很可能一下子就要了他的小命。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古风也不得不战战兢兢,不敢稍有马虎。 经过古风小半夜的苦练后,他总算在“火弹术”“天眼术”上略有小成,但其它的两种法术,他是连门槛也没摸到,丝毫的效果也没有。 他沮丧之下,只好把精神都专注到“火弹术”“天眼术”这些现在能掌握的法术上,对它们抱有了不少的希望。 其中“火弹术”的威力还真没让古风失望,甚至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火弹术”的火球体积不大,但其内部所蕴含的可怕高温,却几乎对所有的东西都无坚不摧,无物不燃。 古风练了很长时间,说:“那宴会差不多已经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忽然他狠狠地甩甩头,“我为什么说我们?” 尽管迷迷糊糊的古风心里美滋滋的,拍拍屁股走人了。但他不知道,距离他较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一直追随着他,那人影很谨慎,也很有耐心,古风没有丝毫察觉,但是那另一个自己知道,没有告诉古风,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回到客栈,王兑他们三个还没来,珍嫂已经回去了,三间客房房门紧闭,颇为寂静。古风走进了安置白衣女子的客房,她依然昏迷不醒,脉象已经完全平稳,醒来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有多亏了珍嫂的照顾,不然一群男人照顾一个女子多有不便。 古风再次为白衣女子把脉,经过王兑和古道的真气调理以及疗伤圣药的作用,女子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不禁有些困惑:“唉,这凶婆娘还没醒,按理说这也差不多了。” 古风刚学会了几个道术,心情大好,也懒得再管她。加上他本来就是晚上做事的,所以也没什么困意,索性就拿出本医书开始专研。 “疯子,感受到你有些激动啊,是不是对这女子有想法了?嗯?”坏坏的声音让古风有些害羞。 古风反驳道:“什么啊!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为老不尊。” “哦~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你和那个兮凉真的是没缘分的,要上现在趁她昏迷,不然后悔都来不及喽。”那声音悠然说到。 “我该休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古风啊古风,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害自己的,不对,是我这样!也不是,哎呀,和你对骂真麻烦,骂来骂去都是骂自己,你赶紧睡觉去!”然后古风就不再理会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专心致志地研读医书。 这时,他并未发现身后的白衣女子已经悠悠转醒。那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并没有立即坐起来,而是仔细的探察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她作为一个职业杀手的素养。 只见一个挺直的背影在烛光下翻阅着书,这屋子的布局……好像啊。 对了!这是赵师一入住的客栈!想到这,她轻轻地坐了起来。 “疯子,疯子!”那声音开始呼唤古风。 “别闹了,赶紧去休息吧,别说话!”古风十分不耐烦,没有理会那声音发出的警告。 这时,一只洁白的玉手拍在了古风的肩头。 “哎呀,谁这么烦人,别闹了!别闹……”古风忍无可忍地扭过头,瞬间呆住了——一张美丽的面庞出现在古风眼前,但是他并不觉得这张脸有多可爱。 古风立刻从凳子上坐起,身子不自觉地后倾,一脸防备。 “是你!”白衣女子有些惊讶。但是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三个小鬼救的她,但是让她有些迷惑的是当时自己受伤很重,几乎是必死之局,没想到这个小子竟能救活她。 “嘿嘿,你……你好。”古风一面敷衍道,“那个谁!你怎么不跟我说声!” “这怪我吗!我提醒你了!你……”那声音仿佛满脸无辜,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王兑的声音:“今天饭都没吃饱,酒倒喝了不少。三儿,你不用扶我,我没醉!那个赵师一,你说你就喝这两杯就不行了,还不如我呢。” 白衣女子听出了王兑的声音,同时很敏锐地听到了赵师一这三个字,顿时怒火中烧,擒住古风的咽喉,问道:“你认识赵师一,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美丽的面容布满了寒霜,周围的空气都似乎随之冰冷。 “笃笃笃……”门外王兑在敲门,“大怪,在吗?” “不准说我已经醒来,还有,今晚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间屋子里,不然……”白衣女子威胁道,而后迅速躺在床上,装作昏迷不醒。 第二十八章 各有三心事,杀机一乍现 “嘿嘿嘿嘿,大怪,我就知道你在这,你又守着这凶婆娘干什么?嘻嘻嘻嘻,是不是趁她昏迷图谋不轨呀?啊,哈哈哈……”大醉的王兑没有看出古风的脸色,就当着那白衣女子拿她调侃古风,随着他的笑声,酒气弥漫了整间屋子。 “哎呀,二哥,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刚把赵哥安顿好,走走走,睡觉了,别打扰大哥办正事了。”古风这时也闯了进来,但是他一语双关的话似乎让事态更加微妙。 “哼!”床上的白衣女子低哼一声,十分恼怒。 “咦,什么声音?好像是个女人。” “老二,你喝醉了,快早点休息吧,走走走。”古风立刻把王兑古道轰出房间,紧紧地关上了门。 “你看看,我就说大怪等不及了吧!”门外传来了王兑的声音。 “什么意思?” …… “你!”听到王兑古道的风言风语,白衣女子彻底怒了,她知道作为一个杀手不应该轻易发火,但是这几天她生了太多的气,一个是赵师一,让她中计轻易落败;另一个就是古风! “疯子,有杀气!”那声音喝道。 “大姐,啊不,姑娘,别误会,我那个兄弟就是不正经,别在意,我真没那个意思。”古风再次注视女子时,感到一阵不安,她的笑容虽然很甜,但甜中却透着一点杀机,他感到身体一阵发寒,不禁打了一冷颤。苦口婆心地解释着。 “等等,我这衣服……”说到这白衣女子的声音更冷了,此刻的她像一块千年寒冰,忍不住让人发颤。 “这不是我干的!”古风首先矢口否认,“在下虽不能说是正人君子,但绝不是这等无耻小人!我让那个买包子的大嫂给你换的,她每天白天都会来照顾你,你的那件衣服上面都是血,已经没法穿了。”古风一脸义正言辞,话语慷慨激昂而且都是干货,完全没诸入“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说”这种废话。 “今晚我要做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懂吗?”女子念他救了自己一命,难得发一次善心,不想灭口,前提是他足够听话。 “什么事?”古风很自然地发出疑问,得来的却是女子能杀人的目光。 …… 赵师一房中,等到古道将他放在床上离开后,赵师一一扫最初的醉态,变得精神烁烁。 他打开窗,窗下有一个人影早已等候多时,赵师一向着人影招呼了一下,人影一闪,便进入了他的屋子,那人影正是“夺命刀”连胜。 …… “你是说那个刀疤脸是背着个女子来投宿的,而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她?” “嗯,属下今晚一直在跟踪他,只见他在城南的破庙呆了很长时间,然后就回来了。”连胜向赵师一禀报。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一切小心。”赵师一吩咐道,他心里有了些头绪,若是如此,那么他的处境很危险啊,可是他又何必这样呢?谜团越来越多。 …… “敢问姑娘芳名?”古风还不知道怎样称呼眼前的女子。 “苏素。”看着古风一脸“凶神恶煞”,说出的话却不伦不类。她的回答很简洁,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 一夜无话,只是苦了那古风被苏素盯了一夜,古风只能坐在桌子前看他的医书,但这又如何能让他静下心来,想了一夜的对策,依旧不知道怎么办。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鸟儿在窗外的大树上鸣和不停,但是古风的精力已经渐渐不支——是到了睡觉的时候了。 “你去哪?”苏素看见古风站了起来,警惕地问道。 “姑娘,我能不能去睡觉?熬了一夜,很困啊。”说着古风哈欠连天,“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素已经昏迷了好几天,期间只有珍嫂按时给她喂过一点稀饭,被古风这一说,她的确感到饥饿感袭来。 “嗯,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告诉别人我已经醒了,不然对你们三个都不好。”苏素最后仍不忘警告古风。 古风打开房门,正巧迎头撞上正左顾右盼的王兑,这货头一晚喝得酩酊大醉,今天醒来却安然无事。 “大怪,昨夜去哪了?你这……”不过他好像忘了自己昨晚是怎么回的客栈、回来之后又说了什么,所以看见一大早古风从苏素房里出来这一幕,大个儿很是惊讶。 看见王兑脸上逐渐浮现起邪恶的笑容,又想起差点因为他的一句话引起误会,古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住王兑的衣领就打。 “大怪,消消气,消消气,我请你吃饭,给你说说昨天晚上的宴会,那真不错。”大个儿立即左右闪躲,还真让古风打不着他,同时王兑迅速转移话题。 “老三呢?叫他一起来吃。”古风也懒得费劲。 “他啊,昨天一晚上和那个赵师一,就是住中间那个,和他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一大早就去感受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以及踏过朝露,感受天地元气……” “说人话!”古风敲了敲桌子,提醒大个儿。 “哦,他们去散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离那个赵师一远点,他太不简单,他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掺和的。” 王兑撇了撇嘴:“谁是小老百姓,我看昨天晚上那些所谓的公子贵人也不过如此。” 这时,一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向两人的饭桌处走来。他头戴金冠,腰缠玉带,脚履云靴,器宇轩昂,双眸如星,特别一身华丽的锦袍,更是为这人平添几分贵气。 然而王兑始一看到这人,便有一股杀意冒出。修道略有小成的古风对气息格外敏感,他立刻意识到是王兑的问题,拍了拍王兑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而王兑似乎难得的给力一把,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而那个俊朗的青年对一闪而过的杀机置若罔闻,更是无视古风那张脸,对二人施了一礼,不知是否故意问王兑:“壮士,敢问昨夜与你一同赴宴的那位公子在哪里?” “我不知道,一大早就没看见他。”王兑强压制住杀意,冷冷地回答道。 “哦,如此打扰了,是否介意在下讨一碗粥?”青年言谈举止让人挑不出毛病。 “好。”见王兑有些控制不住,古风按住他的手,抢先说道。 第二十九章 怒目世仇敌,再刺赵师一 饭上来了,是大个儿最喜欢的包子,此时他正大口大口地嚼,只是偶尔会用眼白看向那人,直到古风轻咳几声他才稍微收敛。 青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脸上仍然挂着迷人的微笑,一切都显得如此从容文雅。 “公子怎么称呼?”古风使出最大的本事,竭尽全力打圆场道。 “在下嬴煌,咸阳人。”嬴煌口气温和,让人忍不住亲近。 “王兑!”也没人问他,王兑就道出他的大名。 “哦,在下古风,和他都是当地人。”古风心中一凛,嬴姓乃是大秦皇姓,看看王兑自从见到此人后的神情,古风心中已经有了考量,但还是表面上装作对一切都丝毫不知。 “唉?哥,吃饭呢,来来来,我也饿了。”这时古道和赵师一并肩进入客栈,古道见到两个人立即凑了过来。 “来了,这位公子特地来找你的,而且还吃了点饭,你也一起吧。”古风立刻站起来对赵师一说,他很庆幸赵师一赶到“被安排解围”。 “不知阁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看来这两个人没什么话说,一见面就是完完全全的客套。 “赵公子客气了。”嬴煌的一句话让赵师一微微色变。 “那个,赵公子是吧,你们两个聊,我等就不打扰了。小二!十个包子三碗粥,送到我们房里,帐都算到这位少爷身上。”古风指了指赵师一,随后拖着王兑古道走上楼去,留下一脸迷茫好笑的赵师一。 …… “老二,那人是谁?”古风关上了房门,低声问。 三个人坐在一起,古风看着王兑,等待着他的答案验证自己的猜想。 “秦帝国的六皇子,嬴煌!”咬牙切齿地说完,王兑把头深深地埋在了桌底,身子不断颤动。 秦国皇族,和王兑一家三代有着莫大的渊源,他的爷爷王匡在人生的最后几年深受内伤折磨,而那伤就是如今的秦皇胞弟宜王嬴星南所留,而王兑的父亲又是岸门之战中被坑杀的韩魏联军中的一员,当时的秦军统帅,就是如今的大秦帝国皇帝,嬴光南。 “唉,今天你太不小心了,这个嬴煌目前我们还是惹不起啊,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太危险。”古风早有预料,所以并不太惊讶。 古道安慰:“二哥,别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我们需要等,国无恒强,秦帝国也不会例外。” 这时古风想起了另一个房间还有一个几天没好好吃东西的人。 “我去看看早饭送过来了吗?”说完古风就走出屋子,过了一会端着几个包子和两碗粥进来,然后就出去了。 “咦?不是要了十个包子三碗粥吗?”古道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又把精力放在王兑身上,“来,二哥,别想这么多了,再吃点饭吧。” …… “刚出笼的包子,先吃点吧,不够我再去买。”古风带着食物,鬼鬼祟祟地进入另一间屋子,对着躺在床上的苏素说。 苏素坐起来,拿起包子正要咬,忽然以一种戒备的目光看向古风。 “你,你什么意思。”古风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没毒,不信我吃给你看。”然后他抓起一个就往嘴里送,还喝了一口粥。 “你可以出去了。”苏素指着房门道。 “这样会让人怀疑的。” “……” 良久,古风才从震惊中恢复神智,绕是他曾见识过兮凉吃饭的样子,而眼前这个冷艳的美女吃饭的气势也不逊于兮凉,他总算知道了苏素的为难,此时的女杀手到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你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古风尽量保持平静,问道。 “好了,好了。”衣食无忧的苏素又恢复到先前那种冷酷的气质,与刚才懵懵懂懂的小女儿情态判若两人。这让古风不得不感慨女人真是个嬗变的动物。 “你是个郎中?”苏素指着桌上的医书问。 “嗯。”古风点了点头。 “你去给我配置一副迷烟,还有一把匕首,限你日落之前准备齐全。” “那个,姑娘,我是郎中,不是杀手……” “少废话!”古风见苏素脸上布满寒霜,立即收拾东西退下。 楼下的餐桌上,赵师一和嬴煌不知道在聊什么,古风唯一能知道的是这几天这里将不会**宁,因为一个“不省事”的女人醒了。 “去哪里给她弄那东西?”古风暗自思忖。 “我看最好别给她配太强的药,意思意思就可以了,然后看着她,注意着点就好。这几天好像有个修士的集会,别忘了看看,说不定有卖筑基丹的。”古风指点自己道,这种频繁发生的怪事古风已经习以为常。 …… 这天的天气忽然变得不太好,过了午后,一声惊雷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天空乌云滚滚,墨浪翻涌,数十道、上百道金蛇在云间乱窜,隆隆的雷鸣深深震撼着人心。 “这是你要的东西。”古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在雷光中摊开,推给了苏素。现在的情形像极了两个常年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人在做交易。 不一会,古风就很突然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午夜过后,云收雨散,万籁俱寂,被水洗过的夜空星光璀璨。 和嬴煌谈了一上午的话,又和王兑古道两个转悠了一下午,三人快被淋成落汤鸡,今夜的赵师一早早的就睡觉了,一直以来的深思熟虑也很费心思,不得不承认和那兄弟俩在一起时很有意思,所以今夜的他难得放松了警惕。 然而,危险往往在松懈时突发而至——一股薄烟透过窗户纸袅袅飘进赵师一房中,这个沉睡的年轻人并没有丝毫察觉。 接着一道人影打开了他的房门,小心翼翼地逼近床上的人。 “噌。”雪白的匕首仿佛发出了一声轻鸣,这对赵师一来说足够他立即清醒的,但那是在没有迷烟的情况下。 赵师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道白光闪过自己的眼睛,常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刀光! 他立即翻身下床,堪堪躲过了苏素的一刺。刚想站立,只感觉双腿没有劲,胳膊都抬不起来,体内的元力运转也颇为滞涩,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遭暗算了。 赵师一在黑暗中还是看清了刺客:“又是你!命可真大呀!” 对于赵师一的反应,苏素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赵师一还能醒来。 “托你的福,今日特来取你性命。” “为什么用这个?”赵师一指的是迷烟。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误会了,这迷烟也太不怎么样了,一个杀手做成这样也不容易啊。”赵师一自知凶多吉少,只能攻心为上,先乱其心智,再找机会解围。 第三十章 自遇此女多费衣,投鼠忌器安师一 “哼!”作为一个成熟的职业杀手,苏素自然不会因赵师一的一句话而乱了心境。 但她内心深处却把这“不靠谱”的古风诅咒了许多遍,真不知道这个照着配方抓药、却连个迷烟都配不好的郎中是怎么救自己命的? 人影一闪,苏素飘身而去,接着是气劲交击之声,响个不绝。 这房间足够大,大到足以让两人施展平生所学。这二人一个重伤未愈、一个中了迷烟,但最后看来还是杀手略占上风。 只见苏素化身鬼魅,由四方八面加以进击,手中匕首化成万千芒影,水银泻地又似浪潮般往敌手攻去,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她早就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 赵师一神情肃穆,强行调动自己体内的元力让自己很不好受,他双手或拳或爪或掌,举脚疾踢,像变魔法般应付苏素的攻击。这绝对是赵师一打得最力不从心的一次,随着迷烟的后劲累积,他越来越难应对苏素犀利的攻击。 “疯子!古风……”沉浸在美梦中的古风被一阵呼喊声吵醒。 古风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怎么……啊!我怎么睡着了,我只是装作被迷晕的!苏素呢?” “……”那声音沉默好一阵,似是无言以对,“唉!我有这么不靠谱吗?”他故意加重了“我”字。 “等等,隔壁好像有动静。我去看看。” 门没有关严,等到古风推门进入赵师一房中时,眼前唰唰闪过的是赵师一和苏素激斗的身影,两个人速度都很快,让旁观的古风眼花缭乱。 “什么情况?”古风有些没睡醒的样子,他万没想到这女人让他配迷烟,要对付的就是隔壁的男子! “你不要管!”苏素冷冷的声音响起。 几乎同时,赵师一发出了求救:“兄台,救我!” “怎么办,救不救?”古风自问。 “唉唉唉,你们停!别逼我出手啊。”古风煞有介事地对着两人大喊,同时在心里问,“我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绝技吗,怎么让他们停手?” “只能是火球术呗。” “大哥!大哥!快救救我吧,我撑不住了。”赵师一被逼得走投无路,完全没有刚刚颐指气使的派头。也难为他堂堂东土第一公子,被逼得低声下气地向一个平民求助。 “笨蛋!你不会向她仍东西啊,枕头什么的。”正在聚精会神凝聚火球的古风给赵师一提了个醒。 然后赵师一举一反三,枕头、被子、床单……全都向着苏素招呼,但都被锋利的匕首一刀划开,整个房间里棉絮飘扬、刀光闪烁,热闹极了。 突然,屋中的温度瞬间高了不少,一个炽热的火球在古风右手食指上出现,火球并不大,但是却有着让人动容的力量。 “去!”古风精神力集中于火球,将它发射出去,只是那速度尤不敢恭维,也就比普通人有路快得有限。 “嗤啦!”一声爆响,小小的火球在中途与屋子里纷纷扬扬的棉絮亲密接触,然后整个房间里的棉花瞬间被引燃,色彩极其绚烂。但是这也意味着,古风辛辛苦苦凝聚出的火弹术也就此终结,没能阻止苏素。 古风慌了,此时再想弄一个火球已经来不及了。 “笨蛋,你乾坤袋里不是有东西吗!扔她!”有不知哪来的声音提醒了古风,他刚刚还说赵师一呢,没想到这么快他也迷糊了。 古风伸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根长枪,正是那根几乎断掉的长枪。 然后他就手执长枪加入战团。 “叮叮……” 兵器交鸣声响个不停,古风执长枪一味防守,只顾护着赵师一,难以发起有效的进攻。 而那边的苏素又觉得古风对她有救命之恩,不想伤害他,投鼠忌器,无法全力出手。虽然她是个冷酷的杀手,但也恩怨分明,不然古风岂是她的一合之众。 苏素久攻不下,而另一边赵师一基本丧失战力,古风只能苦苦支撑。苏素终于怒了,既然如此,就将这不知好歹的郎中一起杀掉吧。她加紧了攻势,古风顾此失彼,一不小心身上已经被划了一刀,长枪也被苏素一剑挑飞。 赵师一躲在古风身后,古风躲在一张圆桌后面,左闪右躲,来了一个“秦王绕柱”,惊险万分。 “扔东西啊!”情急之下,古风对赵师一大喊。 赵师一气喘如牛,环顾四周,只有他俩面前挡着苏素的这张桌子还没有扔,可这东西目前他抬不动,只好喊道:“扔完了!” 古风无语“你倒是给我留点……” 这时他又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纸包,顿时计上心来。 紧接着,一件件衣服从乾坤袋里飞出,瞬间又被苏素划成两半,不禁让古风这个“池鱼”痛心不已,就说认识这个女人最费衣服了! 突然一个纸包飞向苏素,她下意识地用匕首划开,一股浓烟散开,古风见“奸计”得逞,立即捂住他和赵师一的口鼻弯着腰绕过脚步虚浮的苏素逃之夭夭。 只听身后传来了苏素的怒嗔:“混账小子,别让我再抓到你……”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这时王兑古道哈欠连天地走来,看到古风和赵师一双双躺在赵师一的屋门前喘着粗气,再看屋内,早是一片狼藉。这兄弟俩就算反应再慢也该清醒了:“什么情况!” “赶紧……赶紧找绳子把那凶婆娘绑起来,小心点。我用迷烟迷倒她了,把所有的迷烟都用了。”古风与赵师一瘫在地上,气喘吁吁,他比赵师一好点,虽然浑身乏力,但起码还能动弹。 “这次多谢你了,刚才那招叫什么?”赵师一劫后余生,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看来自己一直误会了这兄弟三个,他们和女杀手并非一伙至于怎么会认识女杀手,现在还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嘻嘻嘻嘻,这叫投鼠忌器。”古风说道,“我就是那个‘器’!” “那我是‘鼠’?”赵师一笑道。 “反正我是‘器’,你爱是啥是啥。” 赵师一心想:“我有选择吗?” 王兑古道两人难得能办好一些正事,两兄弟按照古风的意思将昏迷不醒的苏素五花大绑。 但同时,这俩人像是没听到古风的警告,丝毫不把迷烟当回事——特别是知道了那是古风配置的之后。结果四个人状况都不容乐观了——全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呢! 同时,王兑这家伙为了安全起见,还用一块布塞上了她的嘴,这样看起来这三个人倒真像是绑匪了。就连赵师一都有些心惊胆颤,毕竟以他目前的状况能够站起来走两步都难,没因为迷烟晕过去都得感谢古风医术不精,连迷烟都配不好。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别人看到这一副景象会怎么想? 第三十一章 蒙冤入囹圄,强撑到天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古风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使得所有在客栈留宿的人都感受到了。 有胆小怕事的就紧闭房门,好事者亦有之,围成了一圈看热闹。当然,议论眼前这四名绑匪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奇怪他们得手后为什么不逃跑呢。 “这里怎么回事?”这时几个捕快打着哈欠排众而出,问道。 围观者皆是后退,生怕惹事上身,毕竟住这种客栈的大部分都是无钱无势的普通人。 “奶奶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让大爷们也不睡了!”领头的捕快口中骂骂咧咧的,“全都带走,收押!” “头,这还有一个女的,哟,长得还不错哦。”一个身材臃肿的捕快见到被绑起来的苏素双眼发亮,色眯眯地说。 “全都带走,让本人好好调查一下。”领头的顺着望去,都快看呆了,舔了舔嘴唇说。 所有人都知道这漂亮的女子在这些可恶的官差手上凶多吉少了,更何况还是这个臭名昭著的贾无色的手上。 “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去牢里睡啊!”一个满脸横肉的捕快呵斥众人,围观者虽然心有不平,但皆敢怒不敢言,在自己的安危前选择了退避。 “差爷,我只是路过,只是要去厕所而已,真的!”王兑一脸无辜加诚挚地辩解。 “少废话,快给我走!”没有人理会他,最多是一句催促。 …… 平谷县牢房,和众多的牢房一样,这里阴暗潮湿,终日不见天日,让人心生绝望。 “唉,事情远远超过我的预料。”古风哀声叹气道。 “我真的只是想去个厕所。”王兑把头倚到古风背上,无力地抱怨。 “我……唉!”古道两手抓着牢房的门,一阵无言。 “想不到我也有今天,呵呵呵。”赵师一斜倚着墙,苦笑。他现在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眼前这个刀疤脸不是那个鼎鼎大名的“无颜书生”,一切都是误会,除了眼前这个女人。 苏素仍然昏迷着,不过根据“古神医”疯子推断,不出一个时辰她就会醒来,到时候少不了他们几个一番折腾。 看着自己身上的手铐脚铐,四个男人都希望古风的医术再高明些,用王兑的话来说就是:最好让这个凶婆娘永远不要醒来。这几个该死的心怀不轨的捕快,还讲什么礼节、什么怜香惜玉,不给一个弱女子戴手铐脚铐。 当时古道抱怨:“她哪里是个弱女子了!”结果遭受到一顿不大不小的群殴,现在看见牢门口放着的杀威棒还有些打怵呢。 说起来当时的王兑真的很讲义气,见古道挨打就立即上去帮忙——替古道分担了一些负担。 “大怪,你确定这凶婆娘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才能醒来?”王兑将怀疑写满了脸。 “嗯,相信我,我们还有半个时辰准备一下。”古风一脸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让另外三个人差点相信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四个现在都中了大怪的迷烟。”大个儿垂头丧气。 “大哥的迷烟药效不怎么样,杀伤范围可真高,让人防不胜防,这可是我第一次进牢房啊。” “我不是提醒过你吗!你们都不听,现在好了,连几个恶捕快都能打我们。”说着古风揉了揉发黑的眼眶,“就像第一次碰上那几个劫匪。” “你们三个别吵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师一给三个人以目光示意,目光的终点就是那女子——她醒了,缓缓地站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赵师一。而赵师一却从这甜甜的笑里感受到无尽的杀机。 “没事没事,我们中了迷烟,她也有,大家都皆大欢喜。”古风神色悠然,丝毫不担心。 但其他三个人却不这样认为——苏素拿出一个药丸,填进嘴里,不一会就神光焕发,一种强大的气息透体而出。 “难道她有解药?”“古神医”一脸疑惑。 “真是个乌鸦嘴!”赵师一摇头苦笑。 “对了,大怪,你有解药吗?”王兑问得十分急切。 古风摇了摇头,他哪有时间配解药,本来也想过,可是谁让他关键时刻睡着了! 苏素对古风的捣乱耿耿于怀:“哼,混账小子,你以为什么事都得交给你来办吗?你以为我就不会配这个迷烟?只是不想向你暴露太多而已。” “你是想让自己隐藏得更深,到时候即使像这样的意外发生,你也让事情掌控在你手中。”赵师一脸上阴的能滴出水来。 “这位大姐,我可只是路过,我还救过你呢,你忘了?俗话说得好啊,‘同过窗、蹲过房’,我们也算生死之交了……”王兑在一旁循循善诱。 “你闭嘴!”苏素一声断喝让王兑哑口无言,她想想当时王兑的风言风语就来气。 此时古风再次陷入天人交战——“别急,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为了给你个教训,你哪能一直依赖我。” “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古风相当无语。 “没事的,你不还有几个道术吗?自保应该没问题。” “可别提了,‘天眼术’只能探测修为,而这女的修为高我太多,还不如用经验判断呢,那‘火弹术’更是个鸡肋,飞得太慢了。” “那你自求多福吧。”说完话后不管古风千呼万唤,始终没有回音。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古风喃喃自语。 “医?大怪,你又给谁治病?你这医术……,这……唔哇!”王兑只听到了“医”字,神色激动,想要阻止古风,但是看到古风手上凝聚出的火球就立刻闭上了嘴巴。 “哇!这是什么?大哥你在哪学的,教教我呗。”古道也是十分好奇。 “果然是个修道者!”苏素的话异常寒冷,只是一个小小的火弹术她还不放在眼里。 火球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十分缓慢地飞来,而是又出现了一个,紧接着又是一个,直到出现到第五个,古风满头大汗,让这五个火球组成一个半圆,将他们四个围起来,而他们四个则挪着身子退到墙角,一脸紧张地看着这五个火球。 炽热的火球烤得四人大汗淋漓,尤其是古风,他同时要费尽心思控制火球,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危不得不咬牙坚持。 阴暗的牢房被火球照的彻亮,五个火球把一个惊艳的女子和四个男的隔离开。苏素知道火弹术的威力,没料到会被古风这样运用,她只能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为之奈何?”古风真想仰天长啸,这时候王兑赵师一古道他们仨是指望不上了。 “唉,看来你也是黔驴技穷了(这词用的,自己骂自己)。有一种方法是让我的灵魂暂时操控你的身体,以我强大的精神力可以使出高阶道术但是这对你的身体危害严重,除非你三日之内完成筑基,不然你的道基算是毁了,要不我们别用了,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至于吧。” 古风没有说话,他觉得苏素肯定会灭口,但他同样并没有把握在三天之内完成筑基,也没听说谁三天之内能成事的。 古风甩甩头,五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这五个火球从半夜坚持到东方泛白,它们已经穷途末路了,王兑看着逐渐熄灭的火球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住地吹气,企图让这火更旺些。 而苏素脸上的寒霜渐渐消失了,此时的她像一匹狼,就等着猎物放松下来。 第三十二章 三虎逊一凤,洪荒世凄凉 五个火球最终还是熄灭了,古风也是无力地瘫倒在地,他的精神太过紧张了。此刻五个火球的熄灭,就意味着他们四个人生命的终结。 四人的内心像是这间牢房,开始充斥着光明和希望,最后依然要面临绝望。 “你做的够好了,我也恢复了一些修为,大约能发挥出三分实力。就这样搏一把吧,她的目标是我。”赵师一拍了拍古风的肩膀,示意他们不要参与此事。 “这是什么话!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生死之交了,哪能看着你死!”王兑难得正经一次。 赵师一回头看了看古风,后者对他面露苦笑。 “我很遗憾从来没能和你公平决斗一次,但是杀你是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苏素挺直身子,道。 “那你也未必能杀的了我。”赵师一笑了笑,镣铐应声而断,他率先发难,王兑古道紧随其后,阴暗偏僻的牢房瞬间热闹起来。 空寂的牢房挂起两股狂风,两道剑气自苏素和赵师一激发而出,光华璀璨的剑气如两道闪电一般,在空中隐隐传来隆隆之声。 王兑古道因为还没有达到剑气出体的境界,只得在一旁辅助,不断侵扰苏素。 空中的庞大元气相撞在一起后,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传出一阵阵剧烈的能量波动。 苏素和赵师一胸腹一阵起伏,第一击两人半斤八两,实力可谓不相上下。但赵师一明显后劲不足,脸色潮红。 苏素心中也是一惊,她已感觉到三人的不凡修为,王兑古道两个人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都步入了二阶炼精化气之境,而赵师一境界很不稳定,大概在三阶徘徊。 三个青年高手合力围攻,即使是苏素用丹药强行压制住了伤势,也必须小心应对,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修道者。 此时四人各显神通,上身枷锁尽去。王兑古道拿出了他们的武器——那把破刀和破剑,赵师一则抓起一把铁链当武器。 身材高大的王兑手中长刀猛若蛟龙,恶狠狠向苏素软肋砍去,身材略矮一些的古道手中残剑快若闪电,如毒蛇一般袭向苏素的咽喉。同时一道蓝色光芒自赵师一指中发出,很显然赵师一的威胁更大。 三方夹击,三人出手皆狠辣无比,意在快速制住苏素。 女子吸了一口气,快速移行换位,数道剑影皆击在她原来的立身之处,地面出现几道恐怖的深沟。赵师一的剑气也落了空,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苏素手掐剑诀腾空而起,对着如苍蝇般厌烦而又配合默契的王兑和古道凶狠的劈了过去,璀璨的剑直冲而上,惊得两个大个子慌忙逃避。 剑气所过,一缕长发自空中飘落,王兑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苏素对救命恩人如此狠辣。剑芒以毫厘之差与他擦身而过。 苏素在空中一击未建功,身形在下落之际,横劈地上的赵师一,炽烈的剑芒似火舌一般向他席卷而去,没有一丝一毫女人的风范。 她强大的力量波动令赵师一不禁动容,他不敢直撄其锋,急忙倒退三丈距离。但是他仍没有避过苏素的连环一击,另一道剑气击中了他,让他再次滑出两丈,直到遇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但是赵师一必须坚持下去,他们没有退路,尽管他的坚持遥遥无期。 无力地坐在墙角的古风急得大汗淋漓,心中大喊:“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对了,还有一招什么‘大洪荒术’,好像是一种强行吸收自然界灵力的方法。可我只知道口诀,那是我一个老伙计的看家本领啊!能不能立刻领悟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知道了。”古风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此时他进入内视,神识海之中,凭空画出一些古老文字,接着竟是脱离而出,然后在此刻呼啸出来,最终,化为四个古黄色的古老字体,悬浮在了古风面前,苍茫的洪荒之气,弥漫开来。 大洪荒术! 古风盯着那眼前的四个古老大字,即便是以他的心性,此刻也是忍不住激动地有些颤抖,这次能否化险为夷就看自己对它的领悟了。 “大洪荒术,真谛在于洪荒二字。”那个声音淡淡的响起。 “洪荒浩瀚,宇宙无垠,虽说不离轮回,但从未未剥夺万物生机,新陈代谢。天地万物循环轮转,它只是暗敛生机,待得轮回时到来。春满大地。” 此时激斗的四人都看到了古风的异常。 古风瞟了一眼周边,三个男人被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次次险象环生。 女子那里狂暴的天地元力形成无形的屏障,让王兑三人的进攻起不到任何作用。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与你拼一场了啊。” 古风喃喃自语,双目之中,满是冷冽之色。他掌心一握,便是有着殷红的鲜血渗透出来,然后飞快的在其掌心化为一道极为玄奥晦涩的符文。 砰! 血色符文浮现,古风右掌顿时狠狠地落在地面之上,同时间,一股极端奇特的波动,以他身体为中心,沿着大地,闪电般的扩散开来。 嗤嗤!!! 随着那股波动的扩散,所有人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大地震动。牢房外原本葱郁的几棵大树,竟是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得枯黄,荒芜,甚至连大地,都是出现了龟裂。 咔嚓嚓。 龟裂的大地,闪电般的蔓延着,短短数息的时间,这座庞大的山头,便是变得异常的枯黄,仿佛其中的力量,都被汲取而去。 “这是?” 一道道目光震撼的望着瞬间荒凉的大地。 “你这个疯子!不要吸收太多天地元气,你的身体会被撑破的!”那声音见古风无节制地聚集灵力,十分着急,“你这种资质能强行提升到三阶就是极限了!” 大洪荒术,一经施展,万里荒芜,虽说现在的古风不可能达到那种层次,但他却不知如何停止,让方圆三里化为荒凉之地,十里之内,秋色尽染。 此时平谷县城里的一些高手,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一股仿佛自洪荒而来、夹杂着荒芜衰败的气息突然迸发。 第三十三章 神功一战力,强弱未可分 古风将这片区域的灵力,都生生的汲取了过来,这,便是大洪荒术的恐怖霸道之处。 深黄色的能量,犹如滔天火焰一般,从地底呼啸而出,最后笼罩在古风身体之外,此时的古风,浑身散发出来的可怕波动,就连苏素,都是感到震撼。 “哈哈哈哈!成功了!”古风仰天大笑,同时鼻孔眼睛开始缓缓滴血,但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他总算有了和眼前这个女子一战的能力! 深黄色的能量,如同自地底席卷而出的火焰,将年久的牢房墙壁冲塌,那等磅礴浩瀚之力,犹如要将这天地点燃。 而在那火焰中心位置,一道不算魁梧的身影笔直而立,明亮而锐利的目光,犹如盘旋天际的苍鹰,直直的锁定着一脸冷漠的苏素。 “你们先走!”古风的话让人生不出反抗,那是一种强者的气息! “这不是越狱吗,不太好吧。”王兑口中嘟嘟囔囔,但却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保重!”赵师一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古风,说道。 这是古风第一次将大洪荒术施展出来,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周围大地之中所蕴藏的能量,都是在此刻汇聚到了他的周身,而且,这种力量,他能够掌控! “嗯?”古风忽然感到身体的极度不适,他喉咙一阵发甜,他能感知这是鲜血,但是只能强行咽下去,殊不知现在他已经满脸是血了。 “你的身体本没有这么强大,根本不能承受这么多的能量,没有瞬间爆体而亡就是万幸了。”一阵苦笑传到古风耳畔,但是古风完全无暇顾及。这次古风虽然一次领悟大洪荒术是一个奇迹,可是这对他的危害太大了。 见到赵师一欲逃脱,苏素一掐剑诀指向他的后背。 “管不了太多,救人要紧。”说完古风一个闪身,便阻挡住了苏素的一击。 “何必如此呢?”古风不愿与人轻易生出争端,但回应他的却是一道金芒。 轰轰! 耀眼的金色光掌与古风的肉掌接触,本就龟裂而开的大地更是在此刻蹦碎开来,化为一片赤地。 呼! 古风深吸一口气,本就明亮的双目,更是在此刻变得刺眼夺目,旋即,他双手紧握长枪,高高的举起然后一劈而下! 哗! 伴随着古风这一枪劈下,那占据半间牢房的明亮深黄色能量,顿时如同风暴般呼啸而来。 “大洪荒术,荒芜斩!” 低沉嘶哑的声音,也是在古风一枪劈下时在这漫天狂暴元力中,传了开来。 咻! 声音一落那残破不堪的长枪上,几乎是瞬间,一道三丈长的庞大明亮光弧,陡然暴掠而出。 轰轰轰! 这道光弧一掠出,一道数丈长的巨大沟壑,便是被生生的撕裂而开,最后直接是从牢房,蔓延到了围墙边缘,其他的犯人哪里见过此等激烈的战斗,连看的勇气都没有,连滚带爬地从围墙裂缝那钻了出去。 “紫微剑道——长虹贯日!”苏素亦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重视起这个对手。她手中无剑,只是以剑指抵挡。 一金一黄的冲击波,成环形般的席卷开来,而后,当那股冲击波撞击在那两道身影之上时,他们都是如遭重击,而后身体便是如同炮弹一般,倒飞了出去。 噗嗤。 两道身影倒射,皆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显然是被反震出了不轻的伤势。 嗤! 古风手中长枪重重地插在地面,直接是生生的在地面上拉出了一道数米长的深深痕迹,这才逐渐的将那股侵入体内的可怕力道化解而去。 苏素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厉眼神深处,同样是有着一缕不屈的战意升腾起来,旋即她手掐剑诀,身形唰的一闪,便诡异消失。 而在那对面遥远处,古风的身形刚刚强行稳了下来,他披头散发,眼神隐隐间有些不可思议,显然无法想象苏素竟然把他这一招给挡下来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实力,难道真的难以逾越吗?就连如此强横霸道的大洪荒术都不能将眼前的女子制伏么…… 不过古风并没有太过深想,因为在下一霎,他的神情突然一变,身形诡异的闪移而开。 嘭! 就在古风身形刚退时,一道金光撕裂长空,带着可怕的劲风,狠狠的轰在他先前所立之地,一道沟壑显现而出,金光朝着着倒射而出的古风,闪电般的蔓延而去,凌厉的石头,被雄浑元力所包裹着,铺天盖地的射向其周身要害。 砰砰砰! 古风手中长枪狠狠挥下,凌厉的元气,直接是将那些碎石尽数劈成粉来。 刷! 而就在他元气刚落,那道鬼魅身影,再度出现在其面前,凶悍拳风,狠狠的轰向古风的胸膛。 这时的苏素全然不像一个弱女子,反而具有像猛虎一般的杀伤力。 此时的牢房早已四分五裂,闻讯赶来的那些捕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到苏素这般连绵攻势,那古风眼中也是有着凶气闪过,这次他却是不闪不避,凌厉一脚飞踹而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已经没有多少元力了,大洪荒术所吸收的已被他挥霍殆尽,以他目前的体魄不可能再使出第二次了。所以他必须立即制服眼前这女子。 砰砰! 蕴含着凶悍力道的拳脚,终是狠狠的落到对方身体之上,旋即两人皆是一声闷哼,身形落地,哴跄后退。 以拳换脚,两人竟都是没丝毫防御的想法,那拼命三郎的风格,这两个家伙,真是狠啊。 “噗。” 苏素将嘴中的一口血吐了出去,手掌微微颤了一下,眼神略有些冷翳地盯着古风:“我不想杀你,你也不要拦我。” “你为什么要杀他,钱?”古风单膝跪地,他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气力,说话的声音细不可闻。 “无可奉告!这种地位的人,你们三个不会懂的。” 古风知道苏素口中的三个就是他三兄弟,也看出了苏素的确不想对自己下杀手,因为刚刚自己失手过,武技是要靠时间积淀的,大洪荒术也帮不了他。 第三十四章 合魂威更盛,近毁一世功 “我不想明白,我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像我救你一样。”古风微微笑着,露出了沾满鲜血的牙齿。 “你还要阻止我?”苏素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周边像是结了层寒霜,让人瑟瑟发抖。“你那一招很强,到还不是我的对手。你已经错过了求生的机会。” 古风没有回答她,而是对自己说:“用那一招吧!” “何必呢?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能一次领悟大洪荒术已经是奇迹了,还算有些天份,不应……” “不用再说了,我想好了,再说我也不一定过不了这关。”其实只有古风自己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大洪荒术是霸道的功法,强行吸取周边元力,暂时催发出体内的潜能。但这种功法利有多大,害有多大。尤其是他这样的越过太多阶位吸收的。这样虽然能够暂时提高功力,但轻则伤残、元气大伤,重则身亡。今日被逼入绝境,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以命搏命,但是他运气比较好,挺过了巨大的元力冲刷,不知这算不算是一种奇迹。 “我不答应!”拒绝的声音重重地敲打着古风的心,“为了救一个陌生人你至于吗!就是一个大洪荒术都把你的身体摧残得几乎毁掉。” “就算苏素过了我这关,老二老三也绝对会以死相抗,到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吗!”古风在心中呐喊,他了解那两个兄弟,他们虽然很多时候不靠谱,但是一旦有了真心的朋友,不管怎样都不会放弃。就像对待张家三兄弟以及江衍一样。 “唉,三天筑基太难了,这样做的后果是你在修道的路上走不下去,真是可惜你对道那极佳悟性了。”那声音无奈,又不得不妥协。但他不能确定古风能在三天之内完成筑基,毕竟他还不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救过我,但是这绝不是你以此要挟阻拦我的凭借。”苏素开口道,仍希望古风知难而退,看他气息逐渐衰弱,苏素知道古风已是强弩之末。作为一个杀手,苏素发现自己做事比以前犹疑许多,难道是他的原因? “不不不,你不了解我。”说着,古风身上再次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比方才的强了不知多少。 “我说过要救他,一定能做到,呃啊……”然后古风连喷四口精血,显得十分痛苦,精血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飘在半空。 “你想好了吗?”凝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 “精血诚聚,神形不离——合魂!”然后古风就感到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息出现在他身上,以大洪荒术借来的力量,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去,形成极为恐怖的攻击,不同的是这股力量只是激发了他的魂魄潜能,他能感受得到。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古风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哼,这句话应该我说吧。”苏素说完便欲冲出古风的纠缠。 古风立即甩出长枪,长枪在他的控制下让苏素不得不认真对付。 “原来这长枪也是一把法器,这样就方便多了。”“古风”喃喃自语,声音却不似原来。 “巨剑术!”冷冰冰的话语从古风口中吐出。 随后盘旋在古风头顶上的所有精血,发出了耀眼之极的光芒。 当各色光辉交融到一起时,竟化为一柄金、黑、红三色交错的巨大光剑悬挂在了空中,足有十几丈大小,实在巨大的惊人。 这招“巨剑术”的御剑之法,是他的的看家本事了。 古风以不到筑基期的修为,被他强行提升至了四阶大乘修为,现在使用的御剑术,威力自然不同反响了。 苏素和长枪仍然还缠斗在一起,可同时面现惊骇之色,就是再白痴的人也能看出,古风此术的威力强大。 当下也顾不得面前这把破枪,忽然两手一翻之间,身形疾退。 可此时,古风满面寒霜的一指那巨大光剑。巨剑马上无声无息的从天上狠斩下来,大有一剑要连枪带人一同劈碎的惊人气势。 苏素见躲闪不过,只能全力抵挡,她的斜上方立即出现了两层金黄色的元气盾。 古风脸色一沉,手中猛一掐诀,巨大的光剑发出了轰隆隆的雷鸣之声,下落的气势更加惊人了。刹那间,就一剑斩在了那护体真气之上。 巨大的爆裂声传来,那第一层真气盾虽然发出了强烈的金芒,但在巨剑的猛击之下,只支撑了片刻时间就发出一声哀鸣,四分五裂了开来。 没有了阻挡的光剑,丝毫停顿没有的往下斩到了第二层护体真气上,发出了吱吱的巨大压破之声。 见了这莫名巨剑的惊人威力,苏素的神情终于有些慌乱了。 眼见自己的护体剑罡即将被击碎,苏素就在古风巨剑落下之际拼尽全力才脱身而出。同时她的右掌重重的击在了枪身之上,凭借反震力道退出很远。 可是就在苏素脱身之时,落下的巨大光剑又指着苏素飞去,就在她面前不远处炸裂开,光剑蕴含着极为庞大的能量,这一次爆炸使苏素被震得大步后退,肆虐的能量流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血水再次浸透了她的衣服。 她用霸道的功法强聚功力,比平日还要猛上几分。不过体内的伤势经此一震又重了一分,苏素再次吐了两口鲜血。 此时的古风没空研究吐血到衣服,衣服还能不能要这个问题,现在的他变得极为好战,杀招迭出、招招致命。 他再次操纵长枪电闪而至,凌空急转的长枪此时也不似起初那样破旧,反而寒光闪烁。这柄长枪本非凡物,只不过之前古风从没有发挥出它的真实实力而已。蓝色锋芒直袭苏素后心,与此同时空中的几个火球攻击也当空而至,炽热的火球发出阵阵恐怖的声响。 苏素强行运功,身如鬼魅,快速向一旁腾挪而去,避过了古风的攻击,而后她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石子,对着空中的古风闪电般掷出。 石子在加注了苏素所剩无多的元力之后势不可挡,直扑古风面门。但是苏素知道,这只能为自己拖延一些时间而已,她从未想过这个石子能立下奇功。她已经身受重伤,所需要的只是哪怕丝毫的时间。 事实也是如此,石子在古风面前三尺远就没了力量,很自然地落在了地上,甚至都没有为苏素创造丁点的时间,毕竟此时的两人差距太大了。 “该结束了!”此时的古风显得暴怒非常,变得不像那个性情平和的少年。 发狂的古风心中有着执念——若不是眼前这个女子,他也不至于被迫使用禁术大洪荒术,更不用担负起三日筑基的压力。饶是他有着作为修道者那般平淡的心境,也不能忍受自己被糟蹋得近乎残破的肉身。 这个人可能毁了他的未来! 第三十五章 发狂非一人,垂死遇杜氏 “震阳五雷掌!”发狂版古风大喝一声,伸出右掌,掌心隐隐有雷光闪动。这是他的必杀绝技,大有不取此人性命誓不罢休之势。 震天响声不绝,汹涌澎湃的力量震荡天地,璀璨夺目的光芒照亮了半片县城,此时城中所有的修者都感受到了一股大道气息流动,由一个地方向着四方扩散。 古风右掌用力向下压去,一片紫芒浩荡而下,和苏素拼尽全力打出的最后一点金芒冲撞在了一起。 “轰。” 巨大的气浪令空中像是刮起了一阵龙卷风一般,莫大的压力笼罩八方,浩荡而下地余波令整片大地都在凛动。 苏素身上那丝毫的护体剑罡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被古风所释放出的强大威压压制的不能动弹,金光亦在与紫光接触的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下留情!”就在苏素闭上了双眼,认为自己一定不会活下去的时候,古风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古风声音冷漠,没由来地问一句。 “放过她吧。”古风又说。 “为什么!留着她再让她杀你,或者杀那个赵师一?”古风感到莫名其妙。 “我想她不会再这样做了,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都不是掌握在别人手里。” “哼,妇人之仁,你太天真了,只有强者才能支配自己的生命,否则都是蝼蚁!” “我来跟她说。” “哼!”古风只是冷哼一声。 “你走吧!” 看着古风刚刚自言自语,苏素一时有些瞠目结舌,只是她迟迟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到来:“你……要放过我?” 古风点了点头。 “为什么?”苏素很困惑。 “我没有权力支配他人的生死,你也没有,我救过你,再杀了你,又有什么意思。所以你也必须答应我不能再视人命为草芥。” “我……”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赶紧走。”古风收回了法力,向苏素摆了摆手。随后挥手召来长枪,便转身离去。 “唉,你太善良了,但这样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的,尤其是一个修士。”古风言语中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对他前路的担忧。他接着又说:“你现在的浑身经脉已经毁个七七八八了,还要在三日之内完成筑基,难!难啊!” “就让我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谁给你机会!算了,此事不提也罢,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的修炼就靠你自己了,关于筑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靠一颗筑基丹以外只能靠你自己……”那声音渐渐消失,即便古风再说什么,也是没有丝毫回音。 古风收敛了自己的强大气息,就这样走出了平谷县,来到了一片树林里。 一路上古风都在思索刚刚的对话,现在可以确定之前频繁的“天人交流”并非幻觉,每次和他神念交流只觉得很自然,从来没有想过问他的来历,开始交流结束后迎面而来的是一系列问题。自己身体里有个了不起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古风忽然想到——那么那个雪原噩梦……想到这古风激起一身冷汗,不敢再猜测下去。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城中所有人都感受到刚才那股强大气息已经消失了,开始四处追寻这股气息的主人。 古风自残己身的方法催发出来的力量已开始消退,他再次感觉一阵晕眩,这次的痛苦与施展大洪荒术后有所不同,这次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此时古风忍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 “扑通”一声,古风栽倒在地。 火红的朝霞此刻有些凄凉,令林边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古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时他早已失去了知觉,此刻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烁烁的老人自林中走了出来。他走至古风近前,将他扶了起来,右掌贴在了他的背后。 淡淡的光芒自老人身体散发而出,光芒如水流一般自他的右掌向古风涌去。 他轻皱眉头,道:“五脏皆伤,修为受损,若无绝世高手相救,性命堪忧。” 林边光芒大作,如水的光芒彻底将古风和老人包围了。过了好久,老人才停下来。不过紧接着他又将古风提起,抛到了空中,伸出双掌不停在的在他全身击打,一道又一道光芒顺着古风各大穴道涌进他的身体。 如此过了一刻钟,老人将古风放在了地上。 天越来越明亮了,古风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瞬间他便清醒了过来,他急忙跃身而起。 还是这个自己昏倒的树林,一名老者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他。 古风一惊,不由自住退后了两步。这时他才发觉重伤的身体竟然已无大碍,他拼着损伤身体而强行施展大洪荒术并未留下丝毫后遗症。此时的他除了身体异常疲累,脑袋隐隐作痛之外,竟然强健依如往昔,他惊喜无比。 “前辈是您施法救了我吗?” 老人点了点头,道:“今日我自城中出来散步,恰逢你倒地不起。” 古风对着老人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前辈相救,不然晚辈性命堪忧。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前辈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说起来我还真是幸运,临死前能遇到您伸手相救!” 此刻古风对老人真的感激无比,由此看来老人的修为必定功参造化,不然即使他性命侥幸得保,一身功力恐怕也要毁去大半。 “呵呵,不必多礼。老夫杜仁寿,你也别前辈前辈地喊了,我如今才五十多岁,就喊我一声杜叔吧。”老人淡淡一笑,十分和蔼道,“我只是因为有些心事才弄得须发皆白的。”似乎察觉到了古风疑惑的眼神,杜仁寿给他说了很多。 “是,杜叔。” “我看你伤势实在过重才出手救你,不然若是你自己能够依仗本身的修为慢慢疗伤、恢复受损的功力,我想你可能会大有收获。” 古风苦笑道:“谈何容易,若没有您,我的修为可能会跌落很多。要想恢复过来,恐怕最少也要一年半载,说不定还会重伤致残。” 杜仁寿道:“武人修炼的道路本来就充满了坎坷,我们是在逆天修身,在修炼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各种磨难。但若能够靠自身的实力一关一关闯下去,金石将越磨越亮。” “前辈,受教了。” 杜仁寿接着道:“有些事情应该看的长远一些,莫要为眼前的虚幻蒙蔽了心智。在修炼的路途中有高峰,便有低谷,总要有起伏。” 古风知道眼前的老人在给他灌输一些武学观念,眼前的老人已经将武学与人生联系了起来,已经由武学功法上升到了武理。他不知道杜仁寿为什么这样做,但这将是一次极为宝贵的经历。 第三十六章 略授修士事,迫切筑道基 虽说以前古风自己和自己也常唠叨一些粗浅的武理,毕竟那是一名修道者,虽然一个敢说一个敢听,但总入隔靴搔痒,不能尽兴,所以古风的自我对话时也只能成为入门级。 当然“自己”也会念叨一些从天界道听途说来的武道,却又太过高屋建瓴,古风自己对那种境界的武意自然似懂非懂。哪怕他深知那些来自道听途说的理论,其创立者修为都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奈何饭要一口口吃,仙人之境以上的武理对目前的古风无益。 依照自己私下念叨时的说法,当一个武人不再醉心于武学功法的变化,开始潜心揣摩武理时,才算迈进了武的神圣殿堂,这时才算初解武的真谛。这个境界便是真武之境,只有达到这个境界后身心同修,才能够进军无上武境。 毫无疑问,杜仁寿已经达到真武之境。 杜仁寿接着道:“武者在修炼过程中会遇到几道艰难的关卡,在这里我只想和说说你已经遇到过的关卡。第一道关卡是由普通高手向阶位高手过渡时所遇到的重重险阻。这道关卡你已经历过,个中滋味,我想你肯定深有体会。” 古风点了点头,当初他向阶位高手境界进军时的确遇到了不少险阻,虽说自己现在武学修为被废,连个阶位高手都算不上。 杜仁寿倒没仔细探查古风的修为,故而不知他尚未到达后天之境:“第二道关卡有一个很意思的名字:跃渊。或跃在渊,飞龙在天,四阶境界是一道很大的关卡,有人很早便步入了这个境界,但终一生也未能再做出突破,永远的停留在了这里。” “其实武者、修道者、魔法师,在修炼到四阶境界时都会遇到跃渊这道关卡。修炼者从一阶境界到四阶境界,本身实力在以量变,不同阶位修炼者的实力虽然有差距,但相差不会太过悬殊。可是一旦突破四阶境界,破除跃渊这道关卡,修炼者的实力会有质的飞跃,第五阶的修炼者与前四境界的修炼者相比,虽然没有天地之差,但却明显强上一大截,那就叫飞龙在天啊。能越过这道关卡的人已然不多,所以凡修为达到五阶,就算得上是个绝世高手了。” “武者、修道者、魔法师修炼方法不同,但都是在追求力量的运用。人的生理结构一样,能够运用、承受力量的大小也应大致相同,所以不同的修炼者才会有同样的跃渊关卡。想要突破,最有效的办法便是不断进行生死大战,在死境中悟武、悟道、悟法,以求做出突破。这也是为何有些人异常疯狂,不断找人决战的原因。” 古风陷入沉思,发现将来越发迷茫。 “武者聚天地元气为己用,是谓元力,修道者的称为法力,西方武者用的是斗气,还有西方的魔法师聚集天地中的魔法元素。无论哪一种修炼者都要以身体为载体,承受力量。在各类修士中,魔法师的身体最为柔弱,他们着重于精神领域、也就是神念的修炼,以调用外界力量为主,身体承受力量时只是一瞬间。 相比较而言,武者的体魄最为强悍,虽然武人修炼到高深境界也能够操控天地之力,但他们的本源力量还是源于本身,所以必须要有一副强健的体魄。至于修道者,历来都很神秘,他们除了修炼己身的力量之外,还会类似于魔法的道术,修炼有成之人着实可怕无比,移山填海皆不在话下。” 古风不断点头,这一点他深有体会,毕竟刚刚经历过“另一个我”作为修道者时展示的惊天力量、绝对震撼人心。 杜仁寿道:“修炼不仅要修身,还要修心。武者早期着重于修身,一旦迈入高深领域便要开始修心,不然再难做出突破。其实修炼的过程也可以说成是一个进化的过程,就是不断改变体质,冲破人体各种桎梏,使人进化到一种完美的境界。” “我还想向您多请教一下修道者筑基的问题。”古风忽然转变到了修道者的话题,毕竟这才是他眼下第一等大事。 听到这里,杜仁寿向古风投来了古怪的眼神。 古风挠了挠头,道:“实不相瞒,我是一个修道者。” 杜仁寿有些诧异:“我为何没有探查到你体内有修道者的真气呢……还有你的修为像是在不到一阶和不到三阶这两者之间徘徊。怪哉!怪哉!” “晚辈修道天赋不佳,踏入修道一途为时尚短。在从黄台城来的时候遇上了强盗,晚辈修为拙劣,法力耗尽,才重伤流落至此……”古风不得不撒了一个谎。 “原来如此,你若是武道双修,那我劝你把精力放在一个方向上。”杜仁寿看出了古风不像个习武的料,但暗示也点到为止,“这修道者的筑基首先需要一颗筑基丹,多食无用。筑基,顾名思义,筑基关系着修道者的道基,以后的路能走多远,很大程度上都要看筑基如何了。每个修道者筑基时都有各自的机遇,这我也不太明白,似是由自己对道了解的初步形象决定吧。” 见也问不出什么,古风转而又换个话题:“杜叔,您知不知道人体的哪一种秘境有星空,有大海的?” 杜仁寿闻此面露惊愕之色:“这……你见过?” 古风微微点头表示默认。 “天才,天才!”杜仁寿不住地感叹,果然是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呃,什么意思?”古风有些弄不清楚,难道那个天才说的是自己? “我想你所说的应该是人体的泥丸宫,它上有混沌元天,其中凡是有一两颗星辰都是天赋超绝之辈,下有神识之海,海越大,将来他的神识也就越强大,若是有一两个岛屿……这已经很不错了。”杜仁寿啧啧赞叹。 古风和杜仁寿的一番长谈,收获颇丰。望着古风离去的背影,杜仁寿抚了抚自己的白发:“既知天命,为何看不透他。这么一个愚钝之人会成为我的克星?” 告别杜氏老人后,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勉强让人看不出长相。古风这才敢回到平谷县中闲逛一圈,但没有发现赵师一三人的踪影。倒是废了不少心思才买到了那颗筑基丹。 回想起今日种种经历,他感觉有些后怕,若不是最后关头杜仁寿出手相救,恐怕他已经丧命于城外树林,但是使用大洪荒术以及神魂入体后的滋味真让他心弛神往。 不过古风内视时很快发现了隐忧,自己体内现在有一股庞大的力量不得释放,恐怕这就是要自己三日筑基的原因——自己如果是个容器,就要通过筑基扩大自己的容量,不然这股不受控制的能量将在三日后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十七章 悟武复旧力,立道坚心性 “总算搞到了筑基丹。”古风长长地舒了口气,接下来就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筑基了。 “如今平谷县城被我闹得更热闹三分,看来此地是不能待了。也不知道老二老三他们去哪了。”古风自言自语,带着斗笠再次出城。他不敢往北边的黄台城方向走,没了两个小弟护驾,谁知道那些可恶的强盗会不会再打劫一次自己,为了买筑基丹,古风已经倾家荡产了,本来想好好算计苏素一笔,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路边走边想,古风总算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山洞。 山洞十分隐蔽,山壁有很明显的风雨侵蚀的痕迹。 洞外竟有几具几乎风干的骨架,应该是十余年前或者更早,东土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争,魏国边境肯定受到了波及,才会变得如此凄惨。骨架还能留下。看来在这一带也没什么野兽,古风默然想着,摇了摇头,走向那杂草丛生的洞口。 这石窟浑然天成,高约数丈,靠近洞口的石壁上爬满了青藤与青苔,难怪让人不易发现。 筑基乃是修道第一大事,可以简要地分成三个步骤,凝聚神念是第一步,也是所有的前提。准确地说,低阶修士的神念不能算说是神念,更应该说是精神力而已,修道者因为多要控制法器,精神力都比同阶的修士强大,这方面恐怕也只有西方的魔法师可以媲美吧。 第二步便是择道。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的道,或者说是都有对“道”的理解感悟,而你理解的深度也就决定了你筑基的深度。 前两步完成后,最后一步就是引天地灵气入体,通过洗经伐髓来净化自己的身体,完成了这一步,才可以说是一个真正的修道者,这以后修道者的精神力会有大幅度提高,实力也会更加强大。 准备完毕后古风开始在一块石头上打坐,让勉强聚集起来的元力在体内经脉中不停的运转。今日大战的过程在他脑中不断闪现,自己和苏素的动作慢慢放缓,在他心间重现。以不到一阶的实力抵抗苏素这样的四阶高手,古风在武学上的收获可想而知。 是的,他并没有急于筑基,而是想稳固好自己的武学境界。一直以来,古风真正的倾向一直是作为一名武者,他之所以修道也不过是想给神魂这“可怜又无聊”的人一些精神寄托。但这如果让神魂知道肯定会气得吐血。 古风闭目凝思,身上泛出阵阵光华,如水波一般的光晕不断向外扩散,整个山洞都充盈着淡淡的光辉。 古风感到全身的经脉穴道舒畅无比,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凝练自己的梦中所得心法了。 好久好久之后他才睁开双眼,大战过后的疲累感一扫而光。他刚才疯狂的催动体内元力运行,此刻古风神清气爽,功力又精进了一大截,但是经脉的修复却非一朝一夕可以成事。 他抑制住仰天长啸的冲动,跑到山洞外,一拳击在了地上。 “轰隆隆!” 一小片树林都跟着晃动了起来,旁边的竹林疯狂摆动,落下一地的叶子,以他为中心,地面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痕。 古风双手激发出一道道璀璨的剑气,金色的锋芒将地面击的尘沙飞扬,不一会儿地面的裂痕便被沙土淹没了。古风激动异常,经过今天的生死大战,以及杜仁寿对他的点拨,古风不但恢复了原来的修为,同时修为更上一层楼,一举进入三阶武者之列。此刻他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大洪荒术,利有多大,害有多大,古风经脉受损即可证明。同时,福祸相依。平常武者以一阶跳跃至三阶简直不可想象。 然而他尚有一件要紧的事——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留给古风筑基的时间已经不多。 等到古风冷静下来后,他立即生起吞服筑基丹,就地筑基冲关的念头。 这种想法如此强烈,让古风不由地认真考虑,在这洞中两日筑基的可能性。 “筑基丹只能用一次,多服无用,最好不要先用吧,对咯,第一步是凝聚神识,听那神魂说这一步我已经过关了,要做的就是择道了,貌似是最重要的一步哦。” 尘世间多贪欲,初窥修道之境,第一要做的就是斩断荣华,清身静心,而后神识凝练。古风想起曾经的一次自言自语。 “你们看这天空洁净吗?”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自然很洁净。”古风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问,便开口回答。 “错,尘埃无尽。”不受控制地张开自己的手掌,古风道:“就是在这掌指方寸间也有无尽粉尘。” “……什么意思?”古风不解地问道。 古风很淡然,犹如世外仙人,没什么可以打扰到他,继续道:“你们觉得这无尽尘埃是什么?” “能是什么,自然就是尘埃啊。” “是尘埃,亦不是尘埃。”古风平静地说道。 “是尘埃我明白,不是尘埃又是什么?”古风问道,对于自己这种“扯淡”相当不屑一顾。 “是世界,是一方浩瀚的世界。”古风说得云淡风轻,说这话时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是一方浩瀚的世界……你不会在说笑吧?”古风又低下头,脸上笑容开始渐渐凝固。 “将来你会明白的,这一尘、一草、一木都是一个世界。” “你……能说的直白一些吗,我感觉像是在听天书,虽然字面上的意思易理解,但是蕴含了什么深意却是一点也不明白。” 古风淡淡地笑了笑,道:“今天不谈这些,我想说的是,天地间有无尽尘埃,而每一粒尘都是一个世界。同样,我们的身体亦如此,看不到什么,但却包含无尽的‘门’,这偌大的神识海不就是如此吗?‘门’犹如天地间的尘埃那么多,看似渺小的躯体,却蕴有数不清的‘门’,不断打开这些门,发现‘真我’,就是修行。” …… “修道本就是一个感悟的过程,世间万物,皆有年岁增长,有的可永存世间,亘古不朽,而有的不过是朝生夕死,甚至弹指一瞬间,一生便已匆匆而过。” “能不能说些我听得懂的。” “总之修道的话心境很重要,只有清净无为才能更好的感悟大道。” “不对啊,如果故意让心境归于平淡,不就反而背离道义了吗?”古风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这……”他哑口无言,也许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一直想让古风跟随自己修道的。 …… “贵无为无思为虚者,谓其意无所制也。夫无术者,故以无为无思为虚也。夫故以无为无思为虚者,其意常不忘虚,是制于为虚也。虚者,谓其意无所制也。今制于为虚,是不虚也。虚者之无为也,不以无为为有常。不以无为为有常,则虚,虚乃可静而悟道。”古风喃喃自语,之后便没了动静,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转眼古风已经静坐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古风神游太虚,他没有刻意地让自己归于虚静,只是率性而为,有时从神游中惊醒,对于常人来说这种情况下的中断是十分不妙的,但古风依然等闲视之。他本就不在意这次修道的成败,没有了丝毫的压力,更符合了他“率性而动”的道。 当古风最后一次惊醒,完成了最后一次的神游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忽然一变。和前些时候晋阶三阶不同的是如今的古风多出了一种淡然的气质,之前入一把利刃,而现在这把利刃却被一股恬淡的气质隐藏起来。 “还不错。”古风掐指一算,道,“还有一天时间,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于是,决心已下的古风,就先服下了花费他所有积蓄买下的筑基丹,然后运功开始化开药力! 筑基药力发作的很快,短短的半个时辰后,古风就感到丹田处开始有一团烈火在越烧越旺,四肢等其他地方却又冰凉无比,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冷热感受! 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丹田处的烈火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四肢等部位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这让古风有点愕然! 古风的疑惑之色一闪,脸色猛然大变,双手一下按在丹田处再也不肯放开半寸。 因为此处,忽然传来一股犹如七八把尖刀同时搅动一样的剧烈痛楚。这让毫无防备的古风,面容一下变得苍白无比,黄豆带大小的汗珠,更是顺着下颌不停的掉落。整个身子彻底弯成了弓形! 古风痛苦地一边在地上卷曲成一团,一边在心里不停的大骂,怎么从来没有人给他提起过,服用筑基丹竟是这么痛楚的事! 可还没有骂完两句,丹田处的这种剧痛,突然爆发了开来。 这种爆发化为了无数的热流,顺着经脉立即遍布了全身,甚至深入了骨髓之中。但接着,热流马上化为了难忍的奇痒,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他全身各处不停的爬来爬去,让他恨不得用头直撞石头,好能稍微减轻下这种痛苦! 这种差点让古风疯了的折磨,一直持续了一顿饭的时间,才渐渐消退。这时,古风才能扶着墙角,勉强站立了起来!此时的他,已大汗淋漓,全身覆盖着一层莫名的灰色物质,并且黏黏的,散发着说不出的怪味。 可这一切,古风并不是太在意!他在意的是,修为一下就精进到了筑基境,并且浑身暖洋洋的,无一处不舒服! 很显然,刚才那粒筑基丹,已经改善了体制,让他洗髓易筋了。至于身上的这种暖意,应该是筑基丹的后续药力没有化尽所致,可吸收后用于增加他法力。这也是服下筑基丹后,必须闭关一段时间的原因,否则这些药力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逝。 总算筑基成功了,惊喜交加的古风,马上就想一跃而起,以泄心头的兴奋之情!可刚一挺身,浑身又是一热,刚才的暖意变成了熊熊烈火,让古风栽倒在了地上,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原来他虽然筑基成功了,可身上筑基丹的残余药性,可还没减轻过,仍充斥着其全身。再加上之前体内的那股庞大能量,古风现在处境非常危险! 如今的情况,他必须马上运功,将这些药力立即吸纳才行。否则,随时都有再爆发的可能。 “对!运功,运功!”古风不断重复这句话,然而他悲伤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修炼功诀,原本他连心法都是让神魂控制运行的,自己都没管过,现在匆忙间已经记不起来了。 虽然古风想明白了出现危机的原因,但是整个人仍然却暗暗叫苦不迭,无法高兴起来。 古风在和杜仁寿交流后,才知道天下功法分法经、功诀、秘术三类,法经即修炼心法,是按照修士的境界循序渐进修行,正如他所知的《二十八星经》练气筑基两篇以及作为武者在梦中所得心法。而每当修士境界突破时,必须辅之以相应的法诀,以使体内多余的真元炼化吸收。 “死鬼!死鬼!”古风千呼万唤,那神魂始终没有回音,当他进入自己的神识海中,只见孤岛上的神魂在静静地打坐,不管古风怎么“打扰”,他就是不醒来。 就在古风欲退出去时往后一瞥,见神魂面前有几排金色小字闪动。过于着急的古风开始竟没有发现!这是很久之前神魂就留下来的,古风向来对此不屑一顾。 “青元诀。”古风快速浏览了一遍,道,“好像是那天对付那女人的功法,不错不错。咦!修炼后三层要慎重?为什么,呃啊……” 时间等不及古风去思考为什么,如今他体内的筑基丹残存药力乱窜,必须赶紧通过功法化为自己的法力。 如今的情况,古风就是不想修炼这“青元诀”,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无奈之下的古风,只好将其记下,按照上面的指示,然后盘膝照书修炼了起来。 这青元诀一共九层,前三层炼气期的修道者就可修炼,之前古风所修便是这个木属性功诀,中三层和后三层,一般来说只能筑基期和结丹期的修士才能练之。并且每炼成三层,就可以使用一门此剑决独有的神通。 前三层练成后,可以不用任何法器,单凭手掌就能发出丈许长的剑芒,像是东方武者的剑气出体之境,论威力足可以和一般的下品法器相抗衡! 中三层修成后,能够瞬间释放护体剑盾,名为“青元盾”,其防御力虽然和一般的初级中阶防御法术差不多,但此护盾带有一定的剑芒反击,随意攻击这护盾的话,会受到剑盾自动释放的剑芒攻击。 至于,后三层…… 后三层剑诀大成的神通,是个叫“剑光照空术”的秘术,修炼的前提必须有一件飞剑类的法宝才行,当然若是飞刀也可。 修成之后,这门神通在对敌时,能借助飞剑的剑光,另行幻化出一道和飞剑一模一样的剑影来,可迷幻敌人的视线并跟随本体一同攻击敌人。如果现在剑影初成,就有本体的威力三分之一,而且随着剑诀层次的提升,其威力还可增加,到了第九层时就可有了百分百的威力了。 而且剑影在修炼时,可幻化的并不止一道,从第七层开始时每升一层就可多炼化出一道剑影。如此一来,青元剑诀炼至了极致九层,就可同时有三道和飞剑外观一样,而且威力相同的剑影。 这样看来,这“剑光照空术”的神通似乎不赖,还可一修的样子。古风就这样安慰了自己一下。 第三十八章 本无意青元,成时逢变数 此时的黄台城,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里,躺在床上的苏素悠悠转醒。 “你醒了。”一道声音自床前传来,说话者是个中年男子,体格英伟,可惜脸上一道恐怖的刀疤基本上毁去了他的形象,此人正是曾被赵师一错认的“无颜书生”! “师叔,我……” “我都知道了,那天我恰好在平谷城。”“无颜书生”笑了笑,好像在苏素面前全无传闻中的冷血无情,他接着说,“任务失败,你这些天就好好养伤,剩下的我来办吧。” “师叔……”苏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无颜书生也没有问。 …… 而在山洞里潜心修炼的古风仍对青元诀心存芥蒂,他想起来神魂讲过天界那些筑基期的修士,并没有谁真的将其深练下去,这其中的猫腻肯定小不了!因此他大为后悔,为何当初没有打听清楚其中的缘由,只以为肯定不会修炼这青元诀,所以就大大咧咧的马虎过去了。 事到如今,古风虽然明知此功诀大有问题,可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修炼一下,只希望此功诀可别有什么类似走火入魔的后患才行。 不过他也转念一想,其他人虽然没有深加修炼,可也有两三层在身的样子。这样看来,稍微修炼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才对。再加上神魂好像修炼的也是这个功法,应该有它本身的妙处吧。 抱着这种自我安慰的想法,古风无奈地按照青元诀的法门,吸纳起了体内快要发作的药力。 此功诀只简单地在古风体内运行了一个循环,古风就感到轰得一下,这种吸纳了药力让法力暴涨的感觉,万物复生,这就是木属性功诀的妙处,让他舒畅得差点叫出声来! 沉浸在这种美妙滋味中的古风,不由得让功诀一遍遍的循环下去,而神智却渐渐地神游天外了。 不知打坐了多长时间,当古风将体内的最后一丝药力和潜藏能量吸纳干净的时候,他终于从种美妙的体验中苏醒了过来。 至此,古风彻底完成了筑基过程,已经是一名筑基期的二阶修道者了,再加上他三阶武者的身份,也算得上一位年轻高手了。两天完成筑基,不论是谁听说,都不会相信。若是神魂在此,他肯定会大大地惊叹此人妖孽般的天赋,主要是对自己“道”的领悟能力。遥想当年他可只用了十天便完成筑基,就有了当时在天界的成就,看来如无意外古风在修道一途必当前途无量。 清醒过来的古风,稍微呆滞了一下,但随后二话不说地站起身来。然后眯起眼睛歪头想了片刻,就突然抬起手臂在身前比划了一下,顿时从手指上窜出了尺许长的一截青濛濛剑芒,寒气逼人,锋利无比的样子。 见此寒光,他非但没高兴,反而苦笑了起来!然后手臂突然一甩,青光竟然猛然暴涨,一下变成了一丈多长,几乎就要插入对面的石墙内。 “这下糟了,没想到那股能量这么强,竟然一下炼成了第四层的功诀,不知道会不会有大碍啊!”古风脸上阴晴不定地嘀咕道。 “不管了,顶多以后不再修炼此诀就是了!”古风喃喃地说道,接着把手臂一放,青色剑芒就消失了。 古风实不知,上古修士,以法经驱使真元在体内运行,再以功诀驱动秘术。而当今修士,不论武者还是修道者,走的都是一条“捷径”,从法经直抵秘术,而抛弃了功诀。所以他这种修炼方式,放眼天下,是极其罕见的。 然而眼下这种杂乱无章的修炼方式也只有古风此类人可用。他之前修炼的《二十八星经》乃是金属性法经,可临了又用木属性的《青元诀》功诀过渡,要不是他体内灵根是个五行混杂的伪灵根,恐怕早就出事了。 上古时期的修士,不论灵根如何,修炼都只挑上一种属性的法经、功诀、秘术,像古风这样的方式修炼,不但最后一事无成、修为难以精进,更会增大走火入魔的可能。 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时候还要庆幸古风的灵根太差了呢。 尽管对《青元诀》存在质疑,不过,好奇心大起的古风,还是默诵起这篇功诀,回想了有关护体剑盾的秘术并默记了几遍。 因为只有上古的修炼方式才将秘术附在功诀上,而《二十八星经》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法经,所以没有相应的秘术。长久以来,修炼了《二十八星经》的古风一直是空有宝山而无法使用,只能任由法经在体内运转,唯一的用处就是用它提高修为,对于提升战力,一无所用。 记下了几个秘术,接着,古风低头沉思了一下后,闭起了双目,紧接着再猛一睁眼,他身上已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护盾。 此护盾通体青色,和普通的防御罩差不多大小,但表面不再是通常的平滑形态,而表现出刺猬一样的芒刺状,看上去隐隐有种煞气透露出来。 “这就是护体剑盾?”古风仔细观察着身上的刺盾,有些惊讶。 “功诀上说,此盾可以自行释放剑芒,反击敌人。可惜现在无法测试一下!”古风颇为遗憾的想道,“诶,不对。” 然后古风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他调动起武者的元力,霎时一道长约两尺的金芒自他手中出现。 此时古风的丹田经脉,金色元气与青色法力分开流动,没有一点交融的迹象。两股能量互不相干,即使在狭窄的经脉内也尽量保持一段距离。 “这就是元气和法力啊!”说着古风举起胳膊朝着自己身上的剑盾砍去。 突然这剑盾迸发出一股强光,青光四射,一道道剑芒打到山壁上,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了近三指深的痕迹。 “啊!”强大的能量让古风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太过冒险了。 “什么味啊?真臭!”古风的鼻子动了动,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上全是筑基后留下的粘粘的灰色物质,灰色粘稠物质不但从皮肤渗出了衣服,还发出了阵阵恶臭。 “啊!我受不了啦,这么臭!”自诩有洁癖的古风急得上窜下跳,仿佛身上有千万条虫子在撕咬他,赶紧把身上穿的衣服件件脱下,可是他身上还是黏糊糊的,现在古风就想赶紧洗个澡。 天不遂人愿,这时,古风听到山洞外传来动静。 “快找!一个老东西带着个小孩子跑不远的!” “是!” 听声音肯定至少有十几个大汉,听动静,好在不是来搜查古风的。 “奶奶的,又得有麻烦喽。”古风咧嘴苦笑,不得不十分嫌弃地把粘稠的衣物穿上。 这时山洞前古风为了隐蔽故意放置的一堆长藤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这是有人在靠近。 古风这时也顾不得身上的恶臭,稍微整理一下衣服,把自己裹起来,然后一溜烟转进山洞深处。——自从救了苏素没有好报之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前一秒成了他新的人生信条。 漆黑的山洞深处,一双乌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洞口。那柄长枪已经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弓着身子,披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加上随意系在身上那发着阵阵恶臭的长袍,古风现在就像一个等待猎物出现的野人…… 第三十九章 善心收稚子,交否都是死 本以为是那些前来搜查的武士,古风看到的确实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这肯定就是那些大汉口中所说的孩童、以及这名浑身是血,眼看就要活不下去的老人。 “别过来,别过来……快走,快走……”古风在心里不停地小声嘟囔着,但是事情不会以他的主观意志改变——那老人一瘸一拐地牵着小孩进来了! 这是一个很憔悴与衰弱的孩子,没想到看起来六七岁的年龄会有这样不幸的童年。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小脸脏兮兮,但是一双眼睛却很清澈。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古风再次有了恻隐之心。 “不要过去,不然惹麻烦上身就不好了。”古风不停地低声念叨,就是不断地警告自己,前车之鉴! 忽然间,就在古风闭目养神之时,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好像是比这个小男孩还要小的时候,也是家破人亡,那是古之意收留了他和老三。 “唉,都怪我心太软!”古风咬了咬牙,从山洞深处很有气势地走出。 老人自然发现了山洞深处有人,原本就没落的目光此时已尽是绝望。 “不,不要过来,放过我们公子吧,他还小,求你了。”老人声音沙哑,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有气无力的靠在一块石头上,口中向外涌血沫,一双老眼越来越浑浊了。 这个孩童伤心大哭,用力抱住老人,以稚嫩的声音哭喊着:“张伯,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你。” “咳……”老人咳血,溺爱的摸了摸这个瘦弱的孩童的头,老眼越来越暗淡,也越来越浑浊,道:“你是汉国的公子,是最后的血脉了,我真的不甘啊,不能保住你……” 他一边说话,一边向外口吐血沫,几乎不能出言了,话语不清。 “张伯,你不要死啊,我们相依为命……”孩子伤心的哭着,死死的抱住老人的一条断了几截的手臂。 “我太没用了,连大王最后的一点血脉都保不住……”老人以残躯抱住幼童,仰天悲叹,眸子失去了光彩,他的生命走到了终点,浑浊的老泪沿着褶皱的脸膛滚落。 小男孩再也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 “喂!我还没说什么呢?嘘嘘……”古风急了,生怕小孩的哭声再引来追杀他们的那些人。 “在这里!快过来啊!”这时洞外再次有了动静,走远的武士又朝这里聚了过来。 “完了!” 古风抱起了死抓住老人不放的小男孩,用他那满是灰色物质又充满臭味的手捂住了小男孩的嘴,然后孩子好像就没动静了,不哭了,因为被熏晕了。 待到古风鬼鬼祟祟地飞奔到洞口,迎面撞见十几个大汉正朝这里围拢过来。 “唉,都怪这个小屁孩,哭什么哭,完了。”古风用了一次“天眼术”,大致看了一下,一个三阶大乘的东方武者,三个二阶中期的西方武者,八个一阶武者,修炼元气斗气都有,其余的都还没到阶位,可谓阵容豪华。这就是修道者的一个优势,总是比其他修炼者的灵觉更敏感。 “呔,你是何人?识相的把这小孩交出来,给你留个全尸。”一个大汉脾气很暴躁,对着古风大喊。 “妈的,交出来才是留个全尸!那我还交什么!”古风对大汉提出的条件很不满意,“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喽。嘿嘿。” “嘿!你听到没有,大爷们可没这么多耐心啊!”另一个人再次出言不逊。 “哼,我也没耐心。”说着古风自乾坤袋里拿出了他唯一的武器——那把破枪,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长枪自行飘浮了起来。 “哦?修道者!”为首的大汉面色凝重,修道者的话就不好解决了。他看着这把破枪悬空飘起,便立即吩咐所有人退后。同时自己也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古风提着小孩跳上长枪,之后长枪如离弦的飞箭,瞬间淡出了这些人的视野。 “妈的!这是修道者吗?倒像是一个无赖流氓!混蛋,给我追!”为首的大汉气得大骂,没想到被一向以孤傲著称的修道者以流氓般的方式耍了一番。这倒是小事,他奉命带人追杀这小孩,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会有此等变故,如果不能解决此事,恐怕他性命难保!更可恨的是这个修道者浑身泥垢,根本看不出相貌,找他都是困难! 再说此时驾驭飞枪的古风,抱着一个小男孩,且满身泥垢,**着上半身,把人们心中本该仙风道骨的修道者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张伯……”孩童醒来了,伤心的大哭,泪水不断滚落,单薄的小身子在颤抖,趴在古风怀中,让人不忍目睹——那么臭。 “张伯不要走,赟儿想你,没有亲人,只有你……”这个可怜的孩子伤心哭泣,呜呜悲咽。 古风带着他,逆天而上,手抱着小男孩,道:“唯有成长,唯有好好活下去,才能让你的张伯欣慰。” …… 一座花香鸟语的小山上,汉国王室最后的一点血脉,那个八岁的幼童,站在一片松林间,正在对树上的一只小松鼠说话。 “我想父亲,我想母亲,想哥哥,想姐姐,可他们都不在了,你想你的亲人吗?” 小松鼠怎么可能明白他的话语,抱着一个松果,噌的一声跑掉了。 这名稚嫩的孩童,又走向下一处,对着树上的一只小鸟说话,道:“永远有多远?父王说,永远默默护佑我。将来是在什么时候?姐姐说,将来会出现,还会来看我。” 说着说着,稚嫩的孩童大眼通红了,低着头,道:“我知道,他们不会出现了,和张伯一样,都是为了保护我……” 树上的那只小鸟也飞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又向松林深处走去,见到一只落在野花上的伤蝶时,轻声道:“为什么你也受伤了,我想张伯了……” “这孩子以后不会是个诗人吧。”古风暗自揣度,“小小年纪如此多愁善感。”殊不知这孩童刚刚经历国破家亡,短时间恢复成这样实属不易,古风有这种想法简直就等于说风凉话。 古风在松林外,静静看着这一切,他并没有离开山洞太远,因为他也飞不远,只能带着这个孩童在群山之间散心,想让他早点从伤痛中走出来,可是目前来看似乎不太顺利。 “也罢,该我出场了!”古风摇着头走向那小孩。 第四十章 孩童长谋士,青年击劫匪 这些日子,这个孩童都很失落与沉默,每次都是在无人时才会说话,同那些小动物交谈,每一次都是红着眼睛回来。 “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希望你快乐。你的张伯则希望你能平安长大。”古风实在看不下去,出现在小孩身边说。 “可是……我想他们。”这个孩子低着头,泫然若泣,他第一次同古风对话。 古风没有说什么,他无法去剥夺一个幼童的情感,想就是想,不能回避,无法如成人那样强行斩却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这是一个稚子最纯真、没有杂质的心绪。如今他反而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才三岁,而且又记不起来自己是否有过什么悲惨的遭遇。 “我知道该怎样做,我会慢慢变好的,不再哭。”小孩红着大眼睛说道。 三天后,这个孩童主动向古风开口,希望古风能带着他,他要快点长大,要复国!虽然自己有时还会在没人的地方红着大眼与小动物自语,但是现在却不再落泪了。 当古风听到这小孩的雄心壮志时,倒是有些吃惊。 “好,我以后就带着你,复仇不忘就好,没必要整天摆着一副见谁跟谁拼命的样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古风教给他第一个道理,同时古风也十分汗颜,这么多天来还不知道小男孩的名字。 “叔叔,我叫刘赟!” 古风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刘赟的小脑袋道:“叔叔?也好也好,哈哈哈哈。那干脆喊我义父怎么样?” “哼,我才不要呢!”小赟撅着嘴,摇头道。 “那个,小赟啊,你有钱吗?”古风支支吾吾,下定决心总算说出了口。 小赟摇了摇头,道:“我们被他们追杀,只有张伯和我逃了出来,没想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古风问道:“你是汉国公子,这是谁要杀你们?” 小赟好奇地看着古风:“东土形势,不就是战乱纷争吗?汉国本就是东土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几个月前被中山国灭国了,那些人就是中山王派来的杀手,为了斩草除根。”这小孩儿的话竟是冷冰冰的,在古风看来,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全然不像初次见面时的那样,也不像个诗人了,倒像一个阴谋家。 “你这小孩有点早熟啊,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古风很好奇,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擦鼻涕呢。 “汉国国小民弱,父王忙于政事,很少管我,我从小就跟着父王那些谋臣一起。” 古风恍然大悟,原来先前的哭哭啼啼是失态,老成持重才是常态。古风深深地为这可怜的孩子感到惋惜,没有过童年啊。殊不知自己的童年也不怎么样,整天被古之意要求背书,甚至小时候的那段记忆是一片空白。 “你不害怕我吗?”古风指着自己的脸,俯下身问道。 “这算什么,比你丑的我见多了。”小孩儿捂嘴笑道。 “……” “叔叔,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小赟望着古风的“丑脸”问。 “唉,既然是中山王派人,肯定势力不小,平谷城是不能回了,远离中原去九大帝国转转吧,那里中山国影响会小一些。”古风经过一番思索,确定了他们的旅途。原本他是想回趟星山镇看看老二老三在不在,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看来短时间内是回不去喽。 “你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要提父王父王的,低调懂吗?” “嗯!”小赟笑着点了点头,天使般的笑容完全没有刚才那政治老手般的痕迹。古风不得不感慨这小孩长大了肯定不好惹。 忽然古风想到了一个地方,大笑道:“啊哈,我有个地方可以找些盘缠。” “叔叔,去哪?”小赟一脸茫然。 “跟我走就行。” …… 没多久,古风带着小孩儿来到了那个平谷城与黄台城中间的小峡谷。 “咦?怎么没鸟叫啦啊?”古风有些着急,还急着拿点盘缠赶紧远行呢。 就这样,古风带着小孩来来回回在峡谷里转了半天,而峡谷中始终没有出现古风期待已久的声音。 “唉,这些人不想发财吗?这么不敬业!”古风忍不住咒骂道。 小孩忍不住了,问了问古风:“叔叔,我们一直在这转悠干什么?” “那个,我等人呢?一会有人来给咱送钱。” “咕咕咕咕……” 这是峡谷中总算有了动静,一阵十分难听的鸟叫声传来。 “哈哈,来了!”古风装模作样地带着小孩儿缓慢地走着。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又是你!”强盗对古风脸上的刀疤印象深刻,“又来变戏法了?” “藏着的人都出来吧!”古风拿出破长枪,冷声说道。 “小子,那俩傻子呢?就你自己有多少钱,嗯?”这时草丛里、树林深处刷刷刷窜出来了十几个人,他们是见那俩高个不在,才敢做这一笔买卖的。 “你们有多少钱?”深谙人世的小赟自然知道了古风的心思,开口问这些强盗。 “一个小屁孩问这么多干什么!”一个强盗不耐烦地说,“赶紧的,交钱!” “钱,没有,就是有,你也拿不走。”古风扛着破枪,很是洒脱地说。 “哎呦,几天不见你长本事了,兄弟们,上!” 转眼间哗哗哗十几个壮汉就提刀向古风扑来。 古风抱起小赟,道:“抓紧我,刀枪无眼。” 上次打劫他们的高手都不在场,只有一个刚到阶位的武者,以古风现在的实力来说这就是小菜一碟。 古风长枪一横,甩出一个枪花,然后一手抱着小赟,一手提枪冲进强盗们的包围圈。 同时,在所有强盗的外围,一个个炽热的火球升腾起来,把他们所有人都包围了,这是古风防止他们逃脱而使用了十个火弹术。如今他已经是筑基期的二阶修道者,精神力已经能够做到分神,不然的话以一阶时的实力能召唤出五个已经是极限了。 转眼间,惨叫声传来,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峡谷。 他长枪一扫,几个反应不及的强盗便被一棍放倒。然后古风施展鬼魅般的身法默默地敲了这些强盗一闷棍。 这时古风的背后,几个强盗举着大刀朝着他背后砍去,古风一抽枪身,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长枪挡住了大刀。而后古风空中回旋,一脚踢开身后的几名强盗。此时已是三阶武者的古风力道岂是这些常人可以忍受的,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不想杀人,恐怕这些强盗一个也活不了。 第四十一章 欲取还散钱,黄台居陋巷 被一击打倒的强盗们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起不来,现在能站着与他对峙的强盗不足五人,而那个阶位武者就在此列。他们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了。 尚有战力的几个强盗看到了古风的强大,皆不敢上前。 古风见此笑了笑,身子突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那一阶武者面前,太快了!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而还算锋利的枪尖已经抵达了那人的喉前。 “再问你们一遍,有钱吗?交出来。” “是是是……”几名强盗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纷纷拿出自己的钱袋丢到地上。 古风放下了小赟,小孩很懂事地去把钱袋一个个地收起来。这时,火球才一个个地消失在空气中。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古风抱着小赟就地坐了下来。古风掂了掂一堆钱袋,看着都站在他面前的所有强盗,他们一脸苦瓜相,真是欲哭无泪。 古风捡了一个分量比较足的钱袋扔了过去,道:“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干这行,这点留给你们,做点别的吧,这活不好干。你们的老大呢?”古风想起了当初留给他们一些盘缠的强盗老大。 见强盗们沉默不语,古风整了整脸说:“坐吧,问你们一些事。” “我们老大死了,为了保护我们。” “怎么回事?”古风问。 “前几天我们打劫了一帮人,见他们像是有钱人,想干完这票大的就金盆洗手,可是根本没有管他们的实力,点子硬!他们太强了……”这一阶武者说到这里竟有了落泪的倾向。 “呜呜,然后大哥为了让俺们跑,就被那些人打……打死了……呜呜……”这时另外一个强盗哭着说。 “妈的,哭什么哭!没出息,你一哭……老子……老子也想哭……” 古风有些黯然神伤,作为王兑古道的大哥,恐怕他们也以为自己的老大为了让他们跑掉也死了吧。 “那些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们好像说是姓艾,而且随便只出来一个人就把我们所有人打败了,我们本是一堆散兵,本来也不想再干这行了,但是兄弟们真是活不下去了。” “艾?那可是大金帝国的皇姓!你们也真是的。”小赟惊呼,对这些强盗指指点点。 强盗们被一个小孩子说得满脸愧疚,纷纷低下了头,他们很气愤,但是又不好去教训一个小孩,更何况这小孩后面还有一个他们打不过的高手。 “小屁孩一边去。”古风拍了一下小赟,示意他不要再说。 “你们在这里可否见过一个……一个傻大个在这过去,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幼稚的大个儿,跟着一个长的不错的男的,都很年轻。”古风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描绘自己的这俩兄弟,“就是那次和我一起被你们打劫、后来又把你们打跑的那两个人。” “没有。”一干人思索了一会,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位好汉,我见过!”这时一个强盗排众而出,给古风带来了福音。 “什么时候?”古风神色激动。 “昨天一大早,我到这里来看了看,就看见这三个人骑马过去了,又说咋这么眼熟哩。” “好了,我知道了,他们去了黄台城?” “嗯。” 古风起身对众人吩咐道:“我走了,这一行,你们就别干了,这几天平谷附近高手云集,小心点。”然后古风又扔给他们一个钱袋。 “这些钱算我借你们的,回来等手头松了还给你们,好好活着,等着我还钱。”古风冲众人一抱拳。 “好汉保重!”所有强盗郑重地一抱拳,齐声喊道。 …… 不远处,古风从乾坤袋里掏出了那杆破枪,这是又要上天了。 “叔叔,你这样用储物袋吗?”小赟捂着嘴说。 “这是乾坤袋,有什么不妥吗?”古风心里感到有些不妙。 “我以前见过别人用过,看你这个空间不小,应该算袋中乾坤,武者虽然精神力不算强大,但是只要列入阶位高手之列就足以开启或关闭乾坤袋了,而你更是一个修道者,靠精神力直接取物更是足够的,为什么……” “哦,我比较习惯用手的,太依靠精神力,人就会变懒,这样总是不好的。”古风敷衍了一下小赟,同时心里暗骂自己见识短浅,让他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看笑话。 的确,小赟那一副了解一切真相的表情让古风看得满脸通红,这小孩的眼睛盯着古风,让他浑身不舒服。 “唉,这小孩太聪明了吧!”古风心想。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来,抓紧我,叔叔带你飞。哎呀,别看了,闭上眼!” 古风反复用精神力存取物品,总算过足了瘾,之后他再次尝到了修道者的甜头,黄台城徒步行走一整天的路程,而古风断断续续地飞了两个时辰就到了。 一大一小到了黄台城,正值午后。 “叔叔,我们去哪?” “啊~”古风打了个哈欠,白天正是他最乏力的时候,“找个地睡觉吧,我困了。” “哦!”小赟撅了撅小嘴,无法反对古风的决定。 “叔叔,我们今天住在这吗?”刘赟扬起小脸问古风。 古风蹲下身子,看着刘赟一脸正经地说:“小赟啊,我的生活不能和你以前相比,一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就是锦衣玉食惯了,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唔?” 小赟伸手堵着古风的嘴,表情甚是不耐烦:“好了好了,我懂了,能不能别像我母后那样?” 此时的两人现在城墙边一处十分偏僻的陋巷中,破房烂屋不少,三三两两地分布了不少横七竖八的乞丐,残破的青石板,丛生的杂草,无处不显得荒凉。这才有了古风与小赟的那段对话。 “你讨厌读书?” “不喜欢读这样的。” “那你想怎样?”古风有些好奇。 “我喜欢读兵书啊,小时候经常听父王身边的武将讨论。” “等等,打住打住,真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啊,既然如此,我就……”这时古风左手一翻,手上出现了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古风两手拖着递给小赟,说:“你看这个吧,别给我弄破了,还有一件事,别打扰我睡觉,还有一件事,别到处乱跑,还有一……” “哎呀,你快去睡吧,睡吧,真是的。”小赟对古风的唠叨显得一脸嫌弃。 “这臭小子。”古风口中嘟囔着。 “哼!”孩子哼了一声,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古风。 第四十二章 星空独忧愁,垢面生财道 夜深人静时,睡眼朦胧的古风看着满天星斗,沉默不语。 他回头看了看此时正趴在一堆杂草上熟睡的小赟,将外套脱下给他盖上。 古风沉思,不知该何去何从,前路茫茫,他不过刚刚出了家门几十里,就和两个兄弟走散了。如今又带着这个小孩儿,为了他的安危又不得不背井离乡,可惜可叹啊。 古风摆了摆头,自嘲道:“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算了,算了,还是好好修炼吧,别想这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然后古风就地盘坐,让元气和法力在自己的经脉内运转不息、并行不悖。 …… “哦?天亮了。”当古风再次睁开双眼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明媚的的阳光有些刺眼,照得原本阴暗的破庙有了些许生气,晴朗的天空让人看着心情大好。 “叔叔,你醒了。”小赟正拿着一本书从屋外面走进来,正巧见古风醒来。 “胡说八道,我根本没睡!” “哦~”小赟哦了一声,但是脸上全是“我不相信”的神色。 “走,去找点饭吃。”到了白天,古风虽然略显疲态,但是为了小赟,他尽量坚持。 “我们就这样去吗?”小赟指着两个人的穿着,自己还转了个圈,看向古风的脸上写满担忧,生怕他直接点头。 古风低头看了看他们两个的装束,自己在人迹罕至的丛林里奔波了几天,身上穿的衣服已经没有几块地方是完整的了。而小赟的情况更糟糕,虽然仔细看来他身上的衣服用料绝对是上乘,但是他经过不知多长时间的被追杀,与其说身上穿的是衣服还不如说是布条更准确。两人现在比隔壁的乞丐还像乞丐。 “没事,我们两个这情况在哪儿都很正常,哪有这么多富人啊,再说我也没钱让你去大饭店里大快朵颐。”说完古风就拉着小赟的手走出了小巷。出来之前还在小赟脸上抹了点灰,当然,他脸上的更多,甚至遮住了脸上的刀疤。 “叔叔,我们要不要每人挂个铃铛再出去!”小赟气呼呼地说。 古风问:“那不是南蛮人的规矩吗?我们又不是奴隶,为啥挂铃铛?” “正因为南蛮部族规矩啊,咱灰都抹上了,不该挂个铃铛啊?”显然小赟对古风往他脸上抹灰一事很不高兴。 “你这小子……真他娘的合我口味!” ——这种话题也许只有他们两个能交流,若是王兑古道之流是绝对不知道这个典故的。 在绥州,黄台城是除了绥州城之外最大最繁荣的城池,比起那平谷县不知强了多少倍,而西阳街又是黄台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不论朝廷的公告还是江湖中人的小会议,都少不了这条街的故事。 古风对这座繁华的城池早已没有了当时的兴趣。他带着小赟去的就是这条街,他从自平谷城买来的《东土大城志》中知道的这些信息。而古风来到这里的最大目的就是看一下自己现在是否被通缉。他熟知魏国的法律,当日他与苏素决斗后逃离,按照魏国法是越狱的大罪,不出意外的话被通缉应该是必然,他想通过这个了解一下王兑三人现在如何。 “咦?叔叔……”小赟看着墙上古风的画像欲言又止,然后很识趣地换了口风,道:“这个画像里的人真丑。” “嘘!”古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贼头贼脑地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放心。他很高兴这小孩儿很有眼力,也很聪明,完全不计较小赟的“指桑骂槐”。 古风逐个浏览了一下通缉的画像,王兑几人都还在其中,看来他们还没有被“捉拿归案”,这样就好。 “走,叔叔带你去吃点东西。”古风松了口气,抱起小赟正欲离开这里。 “哎,那两个乞丐。站住!”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小赟有些紧张又“很有自觉”地回头望去,古风的手已经即将伸入乾坤袋中拿起破枪准备随时飞遁。 察觉到没有杀意表露出来,古风也是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旋即便是见到在那人流之中,分开一条道,“花团锦簇”——一大批美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那几道身影之中,格外引人注目的,自然便是那当中的一位身着红色裙袍的女人,其肌肤白皙如雪,桃花般的脸颊上,挂着一丝雍容而大气的微笑,格外的动人,她的模样看上去与花季女子没什么区别,但那丰满的曲线与优雅的身姿,却是令得她拥有着一种成熟的韵味,让人着迷。 在她的身侧,还跟随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青衣女子,女子同样极为的美丽,只不过那与前者略有着一分相似的美丽脸颊,却是噙着一些冷淡,比起前者,她多了一分青涩,但也有着独特的味道。 这两女,都是堪称极品,走在一起,宛如姐妹花一般,她们一同出现在这里,想不引起围观都难,而且,看周围那些人火热与敬畏掺杂的目光,这两女的身份,好像也是有着不一般。 “萧小姐与乐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看上去两人就跟姐妹一样…” “嘿嘿,不知道以后会便宜给哪个男人,如此尤物,简直……” “你找死啊你?萧小姐的手段你难道不知道?” “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笨蛋,人家俩本来就是姐妹!” 听到一旁那些围观者的窃窃私语,古风心头微动,看来这两女,应该是地位不凡,目光在她们身上扫了扫,然后便是收回视线,对于两女是什么身份,他没什么兴趣,现在他最关心的,是怎么弄点钱以资助他和小赟避过这段风头。 “二位何事?”古风微微低头,很礼貌地问。 “小弟弟,饿吗?”那青衣女子没有理会古风,俯下身子抚摸着小赟的头问,神色和蔼,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小赟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萧小姐倒是对古风还算镇定的举止有些感兴趣,这是为数不多的见了她还镇定自若的男子,她走过来看着古风,扔给他一个钱袋,哗哗的声音看来分量很足。 “这些钱拿着,带个孩子不容易,好好找个活计养家,一个大男人何必要当乞丐呢。” “我们不……”小赟话没说完,就让古风堵住了嘴。 “儿子,别乱说话,多谢二位姑娘了。”古风又向两人简单地道了声谢,但只从钱袋里面拿出来一小块银子,“人多眼杂,给我这么多钱反而可能有杀身之祸。”然后他把钱袋又扔给萧小姐,逃也似的带着郁闷无比的小孩儿远离了这里。 小孩子临走时还不忘挥手告别:“再见,姐姐!”其中“姐姐”二字喊得特别重。深深地表达了一位落魄王子对一名富家千金视其为乞丐这种行为的不满。 第四十三章 勋贵迎结尽,群豪聚黄台 “哼!”青衣女子意识到被古风在辈分上占了便宜,很是气不过。 “奇怪。”那个萧小姐似是有些失望,自语道。 “表姐,怎么了?”青衣女子闻声看向她问。 “没什么,那男的给我的感觉像是超然脱俗,但是他的行为却有和他的气质很不相符。” 青衣女子对那萧小姐开玩笑道:“咦?表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这么关心。要不要我让人把他抓过来呀?” “臭丫头,讨打啊!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都这么大了,还不让姑父姑母省心。” 青衣女子见她开了话头,立即打岔道:“哎呀,我们快走吧,嫣儿还等着我们呢!” …… “叔叔,我们为什么接受施舍!”小赟气呼呼地问古风,即使是亡国的王子,也知道不受嗟来之食,看来他丝毫没有对自己处境的觉悟啊。 “施舍?呵,这怎么了,重要的是她给的钱还真不少哩。带个小孩要饭说不定是个不错的生财之道。”古风调笑着说,“为了避免树大招风,我们每次少要点。” 突然小赟停了下来,扬起满是灰尘的小脸看着古风说:“你是修道者吗?怎么和传言中的不一样啊。” “哼哼哈,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放心,一会吃什么?咱现在有钱了。” 小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想起刚才被当成乞丐,让这个堂堂汉国公子弱小的心灵备受打击。 “我们是不是该换件衣服?” “这个,算了吧,不然我们会被认出来的。”古风拖着下巴思考后说到。 “也就是有钱不能花呗。”小赟摊了摊手,十分无奈。 “嗯,大致是这个意思,除非远离这个地方。” “啊啊啊!我可是堂堂一国王子啊!”小赟哀嚎。 “嘘!你这小孩别这么虚荣嘛,忍忍就过去了,走,去买点东西吃。”古风抱着小赟,向一个饭馆走去。 “哪来的乞丐,快走快走!”门口的店小二见到这一大一小,很不耐烦地驱赶。 “哎?”古风掏出来那块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那店小二态度立即大转变,把古风他们领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古风和小赟点了一些早点,就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殿下,你看这黄台城还不错吧?这家的桂花糕可是整个绥州都有名的。” 古风无意间听到了距他不远处的饭桌的谈话,就默默地听了听,越听越绝对声音熟悉,古风扭头一看,竟是这黄台城的太守公子,名叫乔夜的青年,只是不知道那个殿下是哪国的皇子。 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英气勃发的青年走下楼,他看着乔夜,嘴角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道:“哟,我道是谁在这样说话,原是我们黄台城太守府的乔公子啊,真是失敬失敬。” “周禁!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离熙派修炼么?”乔夜一怔,脸色阴沉着,看的出来,两人很不对付,不过,现在的乔夜反而不惧他,所以的傲慢地昂着头,轻蔑地看着周禁。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难道我周禁回家,还需要向你报道不成!” 周禁看着乔夜欠揍的样子,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从小就是死对头,两人论家世基本上是势均力敌,不过以往都是周禁稳压乔夜一头,可是如今风云突变,乔家攀上了紫烟阁这个风头正盛的大派,让人不得不重视一下乔家了,就是乔夜身边的齐国三皇子姜辟梁都来黄台城“看看”,而乔夜更是比以前嚣张了不少。 “哦,我知道了。你是为嫣儿而来的对不对。哼,周禁,实话告诉你,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这次我父亲准备和沈家结盟,而基础就是我和嫣儿联姻,她是我的。” “哼,乔夜,我看你是痴心妄想,你这草包,文不成武不就,沈嫣怎么可能看的上你。还嫣儿嫣儿的叫的如此亲热。你不要以为你乔家得到了紫烟阁支持就能够一步登天,殊不知紫烟阁岂能让你们随意指使,你认为你父亲能吗?紫烟阁就天下无敌了?我如果是你,就赶紧有多远就躲多远,以免强者上门,打不过紫烟阁还对抗不了太守府吗!” “周禁!你别欺人太甚,就算你爹是刺史又怎样,能管得到绥州!”乔夜恼羞成怒,隐隐有爆发的迹象。 “喂,小孩儿,你知道这太守是什么职位吗?很厉害吗?竟敢和刺史对抗。”古风爱凑热闹的坏毛病一时半会改不了,低声向小赟打听,他十几年来几乎未出过星山镇,对当前的政治了解远不如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儿。 “嗯,我们东土如今多国实行州郡县制,太守即是郡守,而州牧刺史有很大的权力,但是也只能在管辖的那个州行使,所以一个太守也不怎么怕别州的刺史。”小赟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低,“而且你没听见那个乔家后面有紫烟阁吗?那可不是一个刺史就能惹的。” “小孩子还算有点能耐,这个鸡蛋就奖给你了。”古风说着从桌上拿起了一个鸡蛋剥了皮亲自喂给小赟。 “这人点背了、吃个早饭都能碰见几个公子王孙。诶?你猜那个殿下是哪国的,这么明目张胆地拉拢他就不怕魏王生疑吗?而且这皇子比你脾气好多了,都这样了人家都没生气。” “……”小赟沉默好一阵儿,“唉,叔叔啊,这你就不懂了,现在除了那些帝国对自己的领地有些控制力,对这些国家很多都力不从心啦。这些事我们最好别谈了,说多了不好。” 这时另一边的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在那个殿下的劝阻下总算缓和了许多,但他们一场本来应该愉快的早餐就这样弄得不欢而散。 “店家,结账!”古风他们却吃饱喝足还看完了热闹,挥了挥手示意店小二过来。 “诶,小哥,你知道那个殿下是哪国的皇子王子吗?”古风始终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一下。 这店小二也是一个话痨,说起来是滔滔不绝:“客官,你是不知道啊,那个皇子可是大齐帝国的皇子,至于是第几个我倒不知道。诶,这位客官,你可知道关于他们口中的沈嫣是谁?” 古风摇摇头,店小二十分神秘地一笑,道:“我告诉你,这个沈嫣,可是魏国有名的大美人,当初她在帝国联合学院学习之时,不知道迷得多少王孙公子茶不思饭不想,这次沈家居然传出有意为沈嫣择婿的消息,顿时就引得无数青年朝黄台城方向赶来。当然了,各个门派在平谷县招收弟子也是一个原因,毕竟黄台城和平谷县离得不算远。” 古风恍然,这个沈嫣就应该是要举行店小二嘴中所说的招亲了,至于怎么招就不知道了。这件事引得客栈人满为患,连乔夜和周禁两人都在这里吃干醋,险些大打出手,只是古风实在想不出来,这个沈嫣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然引得这么多人疯狂? 古风笑眯眯地看着店小二,脸上挂着一副“都懂得”的表情道:“小哥如此说来必是见过这沈嫣喽。” 这店小二脸色难得出现一抹红色,无奈道:“唉,我也不过是有一面之缘罢了。”而后他表情变了变,“男人本色嘛,啊?哈哈哈。” “哈哈哈……好好好,在下佩服,告退。”古风笑得肆无忌惮,完全不在乎旁边还有个十分精明的小孩子。 “客官慢走。” 第四十四章 饭饱看繁华,惊闻非礼声 吃完了饭、粥足饭饱,古风和小赟开始在黄台城里转悠,主要是为了和王兑他们再次“偶遇”,而且古风总算是安静下来仔细观察这座城池了。 黄台城不愧是绥州的第二大城,其热闹繁华程度绝对不是平谷县可以媲美的,尤其是西阳街,百米宽的大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一眼望不到尽头,各种旌旗招展,五颜六色,迎风飞舞;街道之上,行走着各型各色的人,摩肩擦踵,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或悠然步行,惬意的观赏着沿途热闹,或则小步快行,为生活而奔波。 古风感觉到滚滚红尘之气扑面而来,他似乎看到了人生百态,都在这里时时刻刻的上演着。 “今天我们赶得正好,晚上在宝华阁有一场大型拍卖会举行,我们再去凑下热闹。”小赟说。 “宝华阁拍卖会?你怎么知道?” “对啊,我吃饭时听邻桌说的,宝华阁是全东土最大的一家拍卖行之一,一般只在帝国王国都城举行拍卖会。不过这次绥州因缘际会,导致大量的势力都来这里了,所以他们就借此机会举行一次拍卖会了。”小赟再次给古风脑补。 其实这主要因为两方面原因,一个是因为大派收弟子,很多势力都来绥州企图和这些大门派攀上关系,而且这些人所拥有的东西比较单一,这就需要一个交换的平台,这是主要原因。二来则是因为沈嫣欲招亲的事情,这是噱头,把那些准备转身回去的人统统都继续吸引而来了。 “可是这样的大型拍卖会,不需要请柬什么的么?更重要的是——我们的钱还是省着点花吧。”这时的古风更像是一个小孩子,犹犹豫豫的,殊不知那一小块银子兑换的刀币难入小王子法眼。 “叔叔,那些都是为大人物准备的东西,我们就不要想拍下来了,能进入见识见识也不错,只要交上十颗下品元晶就可以进入。”小赟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十颗下品元晶?那是什么东西?” “一颗下品元晶起码值一枚金币,相当于十枚银币,至于你那刀币嘛,一个钱袋好像不够。”小赟挠了挠头,也是很无奈,曾几何时,他也要为钱发愁了。 “这宝华阁也太坑人了吧!”古风震惊,“十颗下品元晶就是十枚金币、一百枚银币,这简直就是天价入场费。话说这些修士都这么有钱?我去占个山头当强盗吧!” “对啊对啊,能够进入其中的都是非富即贵,而里面拍卖的东西也都是好东西,在外面都很难看到的。”小赟摊了摊手,“你要落草别拉上我,我可是王子。” 古风点头,他当然是说说罢了,当然如果有机会敲人竹杠也是允许的。而这样的拍卖会确实不容错过,就算不拍卖,涨涨见识也是好的,他现在头上一堆“见识浅短”、“乡野村夫”这样的形容词急需摆脱。 “听你的口气你去过?”现在古风再也不敢把小赟看做个乳臭未干小孩了,他的阅历恐怕比自己多得多,起码是眼界要高不少。 “嘿嘿嘿,以前和我父……父亲去过几次。” “几次!”古风感觉有点头晕,看来他真的是乡巴佬,“对了,如果我没有元晶只有黄金,他们接受么?”古风问了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他哪有黄金! “不接受。不过你可以先把黄金兑换成元晶,一般在泰和钱庄都有这种业务,他们做生意还是比较可靠的。” “即使这个泰和钱庄很坑人,但是却依旧抵不住人们把黄金兑换成元晶的热情,毕竟黄金白银青铜就是一个等价物,而元晶确实实在的能在对战时从中吸收元力真气,尤其是高阶、极品元晶,更是有价无货。”小赟说了很多,让古风受益匪浅。 这时,一支规模庞大的车队缓缓靠近,鲜明的旗帜迎风招展,所有人看到车队,都纷纷后退,无须催促,自觉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来,因为这是皇家旗帜,说明马车里坐着皇室子弟。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帝国的名字叫做“大金”。 大金帝国,说起来无疑是眼下风头最盛、实力最强的帝国,也许没有之一。自大金帝国立国以来,才不过三百年,期间帝国皇室英雄辈出,实力深不可测,它建立了东土东部联盟并纳入了齐帝国和吴帝国,与以夏帝国为首、秦楚帝国为辅的西部联盟和以周为首、燕晋为辅的中部联盟三分天下。一时间凡是有“金”字旗的地方基本无人招惹。虽然在十七年前,金帝国的戍北军精锐莫名丧失殆尽,让它的发展势头减缓了许多。但是至今仍是东土的一大霸主。 在重重骑兵保护下,中间有一辆格外豪华的马车,这马车俨然就像是一座小宫殿,精致美观,高三米,宽五米,长十米,需要八匹火鳞马才能拉动。 这豹首马身红鳞的妖兽,力大无穷,奔行如电,日行万里不在话下,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坐骑,但是这样的神马,却被人用来拉车,实在暴敛天物,让两旁的人心中暗暗可惜和羡慕嫉妒。 马车之上就这很大的空间,客厅卧室一应俱全,在马车客厅内,一对少年男女相对而坐。只见那女子貌美如花,身段修长风流,凹凸有致,一身白色宫装,衬托出她精致如玉的脸庞更加圣洁如仙,就像画中的仙子,从画中走入凡间。一双明亮的美眸,清光流转,犹如山间清泉,只是看了一眼,就清凉到心中,让人忘记所有忧愁;她睫毛细长,根根分立;两道峨眉细长如柳叶,如工笔刻画;白皙光滑犹如的肌肤,隐隐有着荧光。 而男子同样英俊威严,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他身着五爪蟒袍,头戴紫金冠,腰系紫玉带,显得贵气逼人。 他们鼻梁高挺,和东土人差别比较明显,肤色也要白上许多,和北狄一带的人很相似,看来大金帝国原为北狄一支的传言非虚。 “同样是皇子,这金国皇子和秦齐两帝国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呐?”古风低头看着小赟,忍不住评头论足。 “叔叔,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有些人喜欢低调吧。呵呵呵……”小赟心里想的却是,“我堂堂一国王子成了个小乞丐该问谁呢……” “没有了,我们走吧。”古风避开了金帝国皇室的座驾,从一个小巷里走出去了。 忽然,默默地走在小巷子中的古风听到了不远处传出一声呼号。 “非礼啊!” “什么情况?”古风看了看也是一脸迷茫的小赟。 “去不去?”几天来小赟基本上摸透了古风的脾气,虽然爱看热闹,但一般不多管闲事,比如救他的时候。 “废什么话!这热闹能不看……能不管?”为了提高速度,古风直接抱起小赟,施展出平生最快的步法,不过瞬息就来到了声音的源头之处! 第四十五章 风昰吴观风流,禽兽异端相斥 眼前是有点诡异的一幕—— 一个打扮极其妖艳的女子不断在一个翩翩少年面前搔首弄姿,举止甚为不雅。 反观那大男孩却束手束脚,一步步退到了墙角,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剑。而那花枝招展的女人却步步紧逼。 “放开那个……嗯?我……我们打扰你们……了?”古风有些摸不清情况,看这情景完全背离了他的设想。 “哟,这位俏公子还这么害羞啊,啊哈哈哈……还引来一个,啊不,两个叫花子。”妖艳的女子笑得肆无忌惮,让古风都有些心生退意。但是听到他和小赟再次被当做叫花子之后,两人心里都很不爽,尤其是小赟,要不是古风还抱着他,这小孩估计早就爆发了。 “你你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那男孩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威胁的话,甚至用哆哆嗦嗦的手把佩剑勉强拔出。 “哦?公子就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吗?这了让奴家伤心死了。”女子看着眼前青涩的男孩一脸媚态,还伸出食指点了一下这男孩的额头。 男孩手足无措,彻底没了办法,羞得满脸通红。 “那个,小兄弟,需要帮忙吗?”古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对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很不爽。 “啊?嗯嗯嗯……救救我吧!” “呔!哪来的娼妓,可是经过魏国官府认可的?”以古风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这女子是非法的娼妓,企图以官府的名义让她知难而退。 “哼,你少管闲事,不要耽误老娘赚钱,老娘在黄台城混了这么多年,人还是认识几个的,死叫花子!不想惹麻烦就滚远点。”那打扮妖艳的女子出言威胁道。 “哦,赚钱啊,小兄弟,有钱吗?给她点打发走就行了呗。”古风伸长脖子对那紧紧依偎墙角的男孩说。 “啊?哦,钱,给,给你。”男孩反应似是有些迟钝,或者说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对古风言听计从。 “哼,别让老娘在看到你两个,死叫花子!”妖艳女子得了钱,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临了还对男孩柔声细语:“本来还想尝尝你呢,算了吧。”这话倒惊得男孩一身冷汗。 “多谢这位大哥相救。”男孩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古风道谢。 未等古风说什么,他身后有了动静。 “你就不怕他和那个女的是一伙的?” “哎呀?你这话什么意思?”古风循声望去,身后出现的一个英俊得不像话的男子,有些生气,就说别看热闹!他再次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还得少看热闹,外面不比镇上,说不定啥时候就被人讹上了。 “喂!你长得帅就可以胡言乱语了吗!”小赟看两人有些不对头,可能是天生样貌上的差距让古风不平衡,识趣的他出言企图缓解一下气氛。 “哈哈哈哈,这小孩是谁?真会说话啊。”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说道。 “风哥,你就别自恋了。”刚刚那个羞涩的男孩捂嘴笑道。 “我哪里自恋了?”古风和那个青年同时喊道。这倒让四个人都摸不着头脑。 “他在说你吗?”古风指了指墙角的男孩,又指了指面前的青年,问道。 “哦,刚才我是在开玩笑,还请多多包涵,在下姓风,单名昰,以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著称。这位是吴观,论长相也只比我差一点点而已。刚才吴弟确实是在喊我。” 的确,眼前这个名为风昰的男子可以说是丰神如玉,的确不能说是自恋。而那个吴观,简直长得像个妖孽,秋水为容玉为骨完全可以加在他身上,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让女子看了都心生羡慕,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娘娘腔,古风姑且将之归结为年龄太小的缘故。 “哦,在下古风,以前也有人叫我风哥,倒是我误会了,这是小赟,我儿子。” 可怜的小赟再次背上了一个精神负担。 看着两人惊奇的目光,古风敷衍道:“义子而已,别误会。嘿嘿……” “我可还没承认呢!”小赟气呼呼地喊,张牙舞爪的。 …… 有时候相识就是这么简单。 “我听见刚才谁喊的非礼,然后就赶紧过来了。”古风和两人相互认识之后很快熟络起来,开始说起了刚才的经过,当然不能说自己本来是寻思着来看个热闹的。 “那个非礼是……我喊的。”吴观的脸都红到了耳根。 “唉,吴弟啊,我说带你出来看看这世界,让你见识见识男女的乐趣,你却……唉,孺子不可教也。”风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咳咳咳……”古风咳嗽示意旁边还有小孩子。 “老古你什么意思,我看这小孩面相不俗,长大了绝对比吴弟强!” 所有人都能保证风昰在说谎,因为小赟在古风的大手笔下已经丧失了他本来的面目,只能说勉强看清楚五官在哪里?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小吴带到这儿,你估计就是看热闹吧,这里根本就不正规,不合国法!”古风以己度人,把风昰也归为爱看热闹的人中一员。 “什么法?古兄对娼妓方面的法律相当熟络咯?”风昰坏笑道。 可怜的小赟和吴观,不得不受两人关于这方面的话题的摧残。 “大魏国法,我通体看过。”古风骄傲地说,头不禁高昂了几分。 “合法?我觉得还是老古你有经验啊。”风昰打趣道。 “去去去……我在跟你谈魏国法,你这样也是违犯魏国法的!这叫蔑视国法!” …… 就这样,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和一个面若冠玉的男子讨论法律整整一上午,更准确地说,是古风在讲法而风昰在胡诌,每次都是气得古风用脚不断跺地泄愤。 很快急眼的二人之间开始互骂,古风骂风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异端,非圣人之道,其率天下至于无父无君,专治而欲精之,为害甚矣!” 风昰也是饱读诗书,反唇相讥:“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 就这样他们一个称对方为异端,一个反击对方为禽兽,骂得不亦乐乎,感情却越来越好。 不同于古风他们这种升温交情的方式,一旁静静看的吴观和小赟相处得十分融洽。也许是长相太过阴柔,小赟总是不自觉喊吴观姐姐,让吴观头疼不已。 第四十六章 拮据临宝华,苦叹物欲多 直到烈阳高照,古风精疲力尽,在风昰笑眯眯的眼神下败下阵来,不再和他辩论,对风昰这个异端彻底没了办法。 “对了,你们两个应该不是魏国人吧。” “哦,我是吴国人,风哥是更东方的海外东莱国人。”吴观接着说,“我本是为了平谷县的门派收徒而来,不过看来是赶不到了,只能再去西域求学了。” 古风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你呢?异端。”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异端!魏国法律形如空文,东土,乃至整个大陆都不行,哪如我们东莱国崇尚自由啊。” “咳咳,风哥,古哥问你的不是这个。”吴观对风昰小声地说。 “我嘛,出来转转而已,听说这个沈家的大小姐要招亲,还听说她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这个嘛……嘿嘿哈哈哈……在下可以勉为其难地收下。”风昰一副***的样子,眼睛一笑成了月牙状。 “禽兽!”这是另外三个人共同的心声。 “对了,听说宝华阁有个什么拍卖会啊,就在今晚,还好赶上了,不然真是白来。”吴观想起了一件正事。 “哦,差点忘了,我这次来也是顺便见识一下的。”风昰道。 “有钱?” “必然呐,没钱谁好意思来!” “……”古风小赟一阵无言。 …… 金乌西坠,玉兔已升,黑暗的夜幕中,散发着无数银色光华。 黄台城的夜晚,虽然比白天冷清了许多,但是却依旧灯火通明,万家灯火与天下点点繁星,交辉相应。 梓夏楼。 黄台城最大拍卖行的拍卖所,却已经被财大气粗的宝华阁轻易收购,然后经过一番改造,足以配得上今夜的拍卖会。 梓夏楼前车马人流不息,往日一个个权贵人物,轻易不得见,现在却全部云集于此,三两成群的步入梓夏楼中。 进入时古风囊中羞涩,又不好意思在“异端”面前露怯,在那里踟蹰不前,细心的吴观及时发现了这一大一小的困窘,很热情又不动声色地为他们付了十个下品元晶。只是二人衣冠不整,差点又被拦住,倒是风昰声称这是他的仆人和仆人的孩子才进去了,弄得古风和小赟怒气难消。他还不知道从哪里给古风二人弄来了几个斗笠,总算不那么影响“城容”了。 不论如何,四个人总算是进入了梓夏楼,经过一重院落,来到拍卖场。 拍卖场成扇形,原点就是拍卖台,一个高大的白玉石台,可以保证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到台上,而扇形区域就是普通席位,足有上万个。 拍卖场顶部高数丈,共有四层,沿着周围全部都是一个个包厢,那是为权贵人物准备的,越往上,其代表的地位就越高,可以高高在上的,俯视整个拍卖场。 尽管是夜晚,但是这样大的场地却依旧光明一片,犹如白昼,古风看到四周超过一百个大型元晶灯,散发着强盛而又柔和的光芒,这种元晶灯其实一种元晶提供能源的法器,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用得起。 四个人找了位置坐下,静静等待着拍卖会的开始,没有多久,整个普通席位上就基本上座满了,拍卖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人走上了拍卖台,他的笑容很有亲和力,说道:“各位贵客,欢迎来到宝华阁拍卖会,我们的目标是给各位贵客带来最好的宝物。鄙人钱康,忝为这次拍卖会的主持人。 这次拍卖会除了我们宝华阁精心准备的各种宝物,还和暂居平谷县城的各大势力进行沟通,获得他们其中一些宝物的拍卖权,只要各位贵客手中元晶足够,就能够拍卖道任何你想要的宝物。 为了表示各位贵客对我宝华阁的一直来的支持,这次我们特地准备了足够的元晶,以供拍卖结束后各位贵客兑换,兑换比例和市面一样。 好了,闲话鄙人就不多说了,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按照老规矩,先拍卖丹药,第一件拍卖品为筑基丹,丹药的功效就是为修道者筑基,这颗筑基丹,是一名丹道高手炼制的,可以保证一个人在一个月内完成筑基,底价为一百颗下品元晶。请竞价!” “一个筑基丹还这么贵!”古风险些坐起来,“诶,筑基丹不是对修道者筑基只是辅助作用吗?怎么能保证它必定让人筑基成功呢?骗人的吧!”古风十分不信,虽知在这种场合要少说多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身边的风昰。 而此时的的风昰听了古风的话神色有些古怪,一旁的吴观也向古风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这……你怎么知道的?”风昰问。 “怎么?” “对某些人来说,筑基丹的确是辅助功能,并没有太多其他用处,即使是精于丹道的高阶修道者炼制也是如此。但对于那些平常的修道者,筑基丹的确可以保证他们完成筑基,很顺利!” “嗯,我也听说过这样,只有天赋异禀的人企图确立自己的道,才会视筑基丹仅仅是辅助,但是那太难了。还有就是筑基时间越短,以后道基更稳固,哪怕不把筑基丹当成辅助丹药,使用它后能一个月完成筑基也算人杰了。”吴观又补充了几句。 “等等,很顺利是什么意思。”古风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风昰吴观相视一笑,吴观说:“劣等筑基丹在筑基时有很大的副作用的,听说是浑身剧痛,很可怕,也是最容易出危险的。” “叔叔,你怎么了?”小赟发现斗笠下古风的脸色铁青,弱弱地问了问。 “没事!”此时的古风将当时卖给他筑基丹的奸商咒骂了无数遍,他花光了所有的钱却只买了一个劣等的筑基丹。如果,当初他在副作用的打击下没挺过来…… 古风不敢想了,太多的后怕袭上他的心头。仔细想想一分价钱一分货真是至理名言。话说那神魂也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压根不告诉他筑基还有必成的办法——不过想想,这种办法太贵了…… “一百颗下品元晶。”钱康话刚落,就有人出价了。 “一百二!” “一百三。” “一百四。” “一百五。” 尽管修道者及其少见,但竞争仍然很激烈,最后竟然达到了两百颗下品元晶才算停下来,钱康言语亢奋的渲染着气氛,非常熟练的把筑基丹价格一步步拉高。 见识到了价值两百颗下品元晶亦即两百枚黄币、一百两黄金的筑基丹,古风心里渐渐平衡了,毕竟自己买的筑基丹是……呃,单位是刀币…… 随后,宝华阁拍卖的物品,让古风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一个人修炼的成就,真的不只是看一个人的天资而是资源。但是他随后想到了神魂说过的天材地宝会成为很多修士自身发展的桎梏,也就不怎么感慨了,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接下来是武器、法器拍卖,从最低级的武器。到中品法器,更是引得无数人争抢,一柄中品符文剑,更是拍出了一百万下品元晶,把今晚的拍卖行引到一个**。 随后是关于心经功法的拍卖,这些竞争也异常激烈,一本强大的修炼功法,代表着一个势力的强大潜力,不过古风现在暂时不缺功法,二十八星经、大洪荒术、青元诀、还有那个让神魂都惊叹不已的梦中武学法经。因此他安静地看着人竞争,而风昰他们也没有出手,安静地等着。 随着最后一本名为《烈阳真气》的功法被拍出五千万下品元晶而结束,那一本让武者可以从一阶修炼到五阶的心法。 随后又是什么符箓,矿石,灵药,一一呈现,都是在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物,这更让古风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贫穷以及外面世界的物欲横流。回首他曾经一个刀币花一天的日子,古风感慨万千…… 第四十七章 言语动邻人,受辱实难忍 “各位贵客,下面开始杂项的拍卖,第一件物品,半妖族狐女。”钱康说着,一个侍女掀开一道布帘,显出一名容貌妩媚娇艳的少女,如魅似幻的容颜,凹凸有形的身材,如果不是屁股后却翘着一条三尺长的狐狸尾巴,很难区分她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 狐女的尾巴不安的扭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显示出她内心的无助与绝望。 古风认真打量着台上的狐女,果然秀色可餐,而且那种胆怯娇柔的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更是惹人怜爱。 “世间之大,果然无奇不有,竟然还有人敢打妖族的主意?”不一会风昰摇了摇头,“也是啊,妖族大不如以前喽。” 半妖族不为人类所承认,同样不为妖族所接受,无数年来,虽然人类与妖族相对,但是人与妖相互结合的例子多不胜数,久而久之,这些半妖族逐渐形成自己的种族,自称为兽人。虽然妖族从来不承认,但是还会多多少少地给这个种族一些帮助,直到妖族受到一些禁制而衰落以后。 “我们东土中原地区几乎没有异族存在,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捕捉来的,真是丧心病狂。”吴观好像很同情这狐女,当看到一些人为此不断竞价时更是横眉冷对。 拍卖还在继续,风昰终于出手一次,用了三百万元晶拍下了一匹罗云马,全身一片藏青色,除了更高大些,和普通的马并无太大区别,罗云马奔行如电,来去如风,可日行万里,夜行八千,其速度,更是超过火鳞马,堪称绝世良驹。 “哈哈,我好久之前就想得到一匹好马,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风昰拍拍自己腰间空着的灵兽袋,十分放肆地大笑。 这次拍卖会一直持续到了三更天才算结束,虽然一样也没有拍下,但是却让古风小赟真正的大涨见识。 临走时,一个逗弄小赟好久的中年人突然起身,借势和古风等人攀谈。 凭着年纪大点,中年人把古风他们的名字打听了一遍,却迟迟不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古风自然也不会告诉他真名,只好随便编了个“王睿”的名字。双方尬聊一阵后,中年人突然相邀,让古风有些手足无措。 …… “还请小友前去寒舍一叙可好?”中年男子向古风等人发出了邀请。 “怎么办?”古风对风昰吴观轻声询问。 “盛情难却!”风昰向中年男子拱了拱手,代古风接受了邀请。 “好,诸位小友这边请。”没想到中年男子竟带着三大一小进了梓夏楼。 “看来此人来头不小啊。”古风心中默默地想到。 “老爷。”一路上梓夏楼的人见了这穿着十分平凡的中年人都肃然起敬。 “难道是宝华阁的掌柜吗?”其实古风的猜测已经差不多啦。 “诸位请随意坐。”中年男子到了客厅,也不再客气,吩咐佣人,“来人,看茶。” 茶端上,始一端起,一股馨香扑面而来。 “好茶啊!”古风尝了一口,由衷感慨道。 “哦?哪里好?”中年男子笑了笑,问。 “好喝呗。”风昰抢先说出,让众人哈哈大笑。 “方才我听诸小友说我宝华阁的筑基丹是骗人的,不知阁下又有何高见?”中年男子经过短暂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他之前和小赟聊天之余还把三人的对话听得清楚,对于三个年轻人能了解这么多辛密颇为诧异,便随便抛出一个话题。 “啥高见不高见的,就是入场费高了点。”古风快人快语。 “乐当时老板误会了,是我兄弟实在不懂筑基丹是怎么回事才胡言乱语的,此事怎可当真。”吴观见势不妙,出言相辩。 “哈哈哈。”乐当时盯着古风良久忽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又转而问吴观,“这位小友怎么认识乐某人的?” “乐家的宝华阁富甲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咦,我看阁下有些眼熟啊。”乐当时盯着吴观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态。 “天下之大,长相相同的都有,何况眼熟呢。”吴观的举止神态仍然很淡定,让古风不禁刮目相看。 “似是我宝华阁拍卖师所说的也不全为事实,那筑基丹……” “乐老板,慎重啊!”吴观开口打断了乐老板的话。 “唉,算了,不说也罢。”乐当时似乎也是对此讳莫如深,不愿再说下去。 而古风却一脸茫然地看着心知肚明的几个人,包括刘赟。 “我们还是谈谈别的吧。”乐当时又和他们谈了谈此次宝华阁的服务等问题,这种话题风昰等人当着主人的面必定要称赞不已,小赟也私下里拉扯古风让他不要再说刚刚那种话。 总之这让古风几人有些奇怪,难道如此精明的乐家家主就为了这个让他们过来吗?想听恭维的话在哪听不到呢? 古风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不一会便哈欠连天,乐当时见此也不好挽留,端起茶杯喝了一点,便让下人送客了。 一个老仆人带着四人走出了梓夏楼,古风正巧碰见了两个熟人进来。 “小姐好、萧小姐好。”老仆对两人微微躬身行礼。 来人正是早上施舍古风一些钱的那个萧小姐和青衣女子,看来后者就是乐家小姐了。两个人依旧还是光彩照人,即使在茫茫人海中依旧能让人一眼发现。 “周叔早啊,这几位是?”乐小姐看到了眼前的两个乞丐,仍对早上的事耿耿于怀。 “这是老爷请的几位客人。”老仆答道。 “嘿,真是奇怪,两个乞丐怎么能来这里?”乐小姐丝毫不避讳,也不知是否有意,“哦,施舍给你父子俩的钱都败光了?乞丐终究是乞丐。” “你这女人!本王子……”古风马上捂住了小赟的嘴。 古风的表情让人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毕竟脸上的灰尘太多了。可是小赟的怒火可是实实在在的,想他刘赟好歹是堂堂一国王子,竟然受这等侮辱! “泷儿!”萧姓女子瞪了乐小姐一眼。 “无碍,诸位先忙,在下先行告退。”说着古风领着小赟在乐泷身边擦身而过,走时匆匆,一直低着头。 “唉,老古!”风昰眉头紧锁,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乐泷,无视立即追了过去,只有吴观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这里,也快步离开了。 却说乐当时送走了古风等人,便迫不及待地走进客厅的屏风之后。 只见一个身材伛偻的老头安静地坐在屏风之后,老头听到了动静,睁开了久闭的双眼,老人的眼睛竟然发出可怖的绿光。 “焦老,您所说的可是这些人?”乐当时虽然财大气粗,但不知为何他对眼前这个老人十分尊敬。 “嗯,有三个人,得一而保你家族昌盛不衰。” “包括那个小孩子吗?”乐当时有些激动,“那另一个人会怎么样?” “嗯,天机本不可泄露,这次你逼我,我是在劫难逃了。”说着老人苦笑不已,“眼睛遭了天谴,没想到最后连命都保不住了,这就是天命师的宿命啊!” “焦老!” “另一个人会让你乐家身败名裂!” “这个人是谁?”乐当时的声音有些发寒。 “你不必再问,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你救过我的命,现在我也还清了。”老人摇了摇头,闭上了散发恐怖青光的双眼。 “您保重。”乐当时缓缓地退了出去。 “老爷。”这时,奉命送客的老仆走到乐当时身边,贴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听了这些,乐当时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身世茫茫云汉间,初出茅庐无人见。真龙始匿泉台后,离乱中分几十秋。泉中涌出光华主,兴复江山不长久。当初四人巧合中,治世能人禅无锋。东南发迹经略事,当年好友成仇雠。登台拜将毕竟臣,灭国功高君欲除。前世今生伊人泪,舍生忘死出囚笼。再返中原戡离乱,上医医国止戈武。主父联系南北寇,共计金狄二行纠。西来诸侯东会盟,沉云西去没兵锋。此时继国少年人,君正臣贤乘辅拔。凡人阳寿有时尽,扑朔迷离知雌雄?情殇一断东合力,生有吾清发轫于。盛世明君难永年,三足鼎立归一统。平定四海息干戈,千古万世为社稷。行仁行义立乾坤,子子孙孙无穷匮。我今只算百年终,剥复循环理无穷。知音君子详此数,今古存亡一贯通。”乐当时思索着焦老人给他的谶诗,最后以一声苦笑结尾。 第四十八章 难调和遂斩除,引魏军借刀杀 “老爷,我们怎么办?我看那人走时十分不忿,尤其是那个叫王睿的,那小孩子倒无所谓。” “唉!我是一个生意人呐。”乐当时十分无奈,他不敢不相信焦老人这位天命师的话,要知道正因为这位天命师,他才有了今天,“你说这‘初出茅庐无人见’指的是谁?” “我看八成是那对落魄父子。既然如此,要么拉拢,要么……”老仆人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看他的神情,老仆人倾向于斩草除根。 乐当时有些犹豫。 “老爷!”老仆人看着乐当时,助他下定决心,“我调查了一下那个叫王睿的,恐怕不是真名,他是一个越狱犯,那小孩恐怕也不是他儿子。其他两个就查不出来了。” “老周啊,这件事你安排一下吧,你准备怎么弄?” “既然是魏国的逃犯,那当然是让魏国依法办理了。”老仆人脸上挂着狞笑。 “嗯,斩草要除根!” …… 再次回到黄台城墙边的陋巷内,破屋子的窗户幽幽沉沉,活似一只只死人的眼睛,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人也心生寒意。但它的窗棂精巧镂空,依稀又可见当年的风采。 “叔叔……”小赟小心翼翼地喊了一下古风,他觉得自己刚刚冲动了。 “我没事,只是为了及时脱身而已,不然让她们催促还钱就不妙了。”很难听出来古风说的是真是假,但被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鄙视的确很不舒服。 “哎呀,你们两个跑得真快啊。”这时风昰也追了过来,累得气喘吁吁。 “你不是刚买匹马吗?怎么不用?”又一个声音自古风身后响起,同时还伴随着轻微的马鸣。 “哎呀,没想到你给我带过来了,不然这罗云马我都不准备要了。”风昰看着吴观笑嘻嘻地说,转眼脸又拉下来,“你就在后面骑着马看我跑?” 吴观羞涩一笑。 “败家!”也许只有古风心里想的是这样。 “接下来你们去哪?”古风很认真地看着这两个才结识不到一天的好友。 “没想过,跟着你们呗。”风昰依旧是一副懒散的表情。 “嗯~一起去西域看看吧。”吴观随后又道,“我无所谓,去哪都行。”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相瞒了,我是魏国的犯人,越狱的,但是我是被冤枉的。”说到这古风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初在平谷县的时候。 “唉,越狱怎么了?我都说过魏国法徒有其名,就算你没被冤枉我也不在意。”风昰无所谓地道。 古风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安慰我?” “当年魏太王立法,现在早就不和以前一样了,但是对平民的压迫更甚。”吴观无奈地说,他深知魏国法对平民的摧残,魏国一向利用平民来维护他国法所剩无几的尊严。 “古风是哪个?通缉犯?”风昰看着吴观问道。 “谁关心这个呢?”吴观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说你怎么不告诉那个乐当时你的真实姓名啊!” 突然,废墟之外传来了阵阵马鸣。 “什么情况?你们呆在这,我去看看。”风昰看了一眼古风吴观,偷偷摸摸地走到一扇破窗前,一个翻身出了废墟,而后飞身上到一棵大树上眺望。 “我去!这么多官兵!”风昰忍不住低呼。 “怎么,大约有多少?”吴观闻此快步走了过去。 “得有五百了吧。” “没想到就这样来了,我本一介布衣,没想到还能引出这么大的阵仗,这魏国,可真给古某面子啊!”古风原地打坐,“也罢也罢,这魏国是待不下去了。” “叔叔……”小赟小声询问,“肯定是那个乐当时干的!不就顶了他女儿两句嘴嘛!”他义愤填膺,小脸通红。 “一会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如果我能逃过此劫……以后再说吧。” 这时,风昰吴观都来到了古风身边。 “那个异端,不,风哥,吴兄弟,虽然我们结识不留,但是很合脾气,如若不弃,我想把我这孩子交给你了,我看风哥你不靠谱,但是这孩子很聪明,别把他带坏了。”古风眼睛盯着风昰,一眨不眨,“如果我能安全逃出魏国……”忽然他想到了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报答风昰的,更何况逃出沃野万里的魏国何其困难。 “二位,这孩子就拜托了,他是汉国的王子,我亦是受人之托,但这次恐怕不能忠人之事喽。” 虽然和古风接触不久,但是风昰和吴观乃至小赟也是第一次见古风这么认真,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可怕。 “叔叔……”许久没有哭过的小赟脸上又有了几滴眼泪落下。 “傻孩子,不要哭嘛,我又不是必死无疑。我还等着做你义父呢,好不好?”古风抱住了小赟,然后将他递给风昰,笑着道,“你刚买的坐骑,就要有大用处喽。” 风昰只是跟着古风苦笑:“我们三个未必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何必蹚这浑水呢,况且我可把这孩子交给你们了!”古风摇头,随即又对风昰道,“扶我起来。” 风昰赶紧向前去搀扶古风,他能感觉到古风的身子微微颤抖。 “你……”风昰的话被古风一眼瞪了回去,那种锐利的目光带着一丝凶狠,是古风从来没有过的。 随即古风和善地笑了笑:“我还没杀过人呢。” “走吧!”古风推了风昰吴观二人一把,随后立即转身,拿出了破枪。 “父亲!”小赟哭成了泪人,对古风大喊。古风是他死里逃生后见到的第一人,也是给他一种父亲般感觉的人,这才不过几天,小赟又要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好了好了。”古风背对着三人摆了摆手,“你总算是答应了,记住,我以后不想在见你哭泣!能答应我吗?” “嗯……”小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哈哈哈哈……”古风仰天大笑,“我说我不会死,就是不会死!” 风昰吴观带着不断挣扎的小赟消失在了尽头,古风始终没有转身看一眼。 来了,大批的士兵,大约有近五百人,在风昰刚刚离去后。原本是用不了这么多,甚至用不着军队的,只是古风不知道,他们只是受了宝华阁的示意而已。 士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手持长戈,将这座废墟团团围住。 不过在古风看来这些不过乌合之众,徒有其表而已。不然当初何以在对秦作战时屡战屡败,不过是欺压百姓的工具罢了。想到这,古风更是怒气风发,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国家、自己奉为信仰的大魏国法,竟成了这副模样!可笑的是自己上午还为它与风昰争论不休! “大胆囚徒,还不束手就擒!”队列中拍马而出一个校尉,看来是这支队伍的头领。 “大洪荒术!”古风一声低喝,长枪入地,双手开始结印。 砰! 血色符文浮现,古风右掌顿时狠狠地落在地面之上,同时间,一股极端奇特的波动,以他身体为中心,沿着大地,闪电般的扩散开来。 废墟内古风周围的地面,裂痕像蜘蛛网一样以古风为中心辐射而出。 第四十九章 一怒百人伤,震世术洪荒 “啊!”古风一声长啸,使用大洪荒术的力道又加了一层。 他的周围,青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衰败,大树的叶子开始泛黄,越是接近他的地方越是如此。 以古风为中心,植物离他越近,衰老地越厉害,当然这只是肉眼可见的。在地底,几乎世间万物的精华都被古风硬生生地吸取过来。 “洪荒一出,万里荒芜!” 以古风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做到万里荒芜,但这骇人的声势却让周围的士兵们体验得真真切切,这一群只知压榨平民的兵痞子皆是心惊胆颤,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霸道诡异的功法。 这一刻,曾在平谷待过的黄台城高手们再次感受到了当日的强大气息,隐约间一股荒芜的气息在城中聚集。 “轰……” 饱经岁月侵蚀的废墟总算是再也经不起人的折腾了,在古风施展完成大洪荒术后轰然倒塌。一股灰尘自中央爆发而出,惊得五百士兵倒退数十步。好在乞丐们在魏军到达之前便做鸟兽散,才免去一劫。 所有的士兵都期望古风在这场坍塌中丧生,但他们的本能又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上级的指示只不过是让这些普通士兵去拿生命去完成。在他们之中,必定会有人不能活着回去,甚至是他们中的大多数! 灰尘渐渐平息,所有的士兵都把目光投向了一堆废墟中间,他们此刻已经深切感受到了这名囚犯的强大,包括那名校尉。 然而——废墟的中央并没有人! “警戒!”那校尉大喊一声,一种危机感袭上心头。 然而为时已晚,这校尉的声音刚刚落下,队伍的后方就有几声惨叫传来。 此时的古风并没有选择逃走,他有些厌倦了,此时的他心中情绪,既有愤怒、羞惭,又有厌恶、急躁。 他只想用杀戮来解决自己心中的愤懑。 君昊之败、乐泷之辱、兄弟失散还有扑朔迷离的身世,成了他难以磨灭的精神伤疤。他很想忘记,却总又挥之不去,消极情绪已经完全把他吞噬,这种痛苦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 如今又被魏国军队以徒有其名的魏国法所围困,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古风此次并没有想着活着出去,古风已经完全被怒气控制! 当一个人不再畏惧、在死亡面前置之一笑,那就是他最具危险性的时候。 “众将士听令,拿下囚犯!如若反抗,格杀勿论!”校尉充满杀机的声音再次响起传出,“今日他不死,我等必死无疑!” “刷!刷!刷!” 一片片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五百名士兵皆感受到了来自古风的慑人杀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不得不与之对抗的地步,眼前的囚犯不会因为他们不动手而心慈手软。 五百士兵为了生命,从四面八方向着古风合围而来,快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哈哈哈哈……今日且让我为魏太王清理一下门户吧!”古风横枪胸前,冷冷地说。 “杀!”校尉一声令下,一众士兵呐喊着向古风扑去。 “呀!”古风深吸一口气,右脚后撤一步,枪尖在地上一划,目光阴森的盯着所有人。古风脚步猛然跨出一步,雄浑的元力立刻从其体内暴涌而出,将其脏乱不堪的衣袍震得猎猎作响,一股极惧压迫的气势,泛着煞气,自古风身边弥漫开来。 虽然他从小在星山镇这个小地方长大,但是此刻他身上流淌的经过几千年积淀的如丛林野人般生活过的好战血液被完全激活。 “轰!” 这是古风第二次施展大洪荒术,已经达到三阶武者之境的他所强行吸收的天地元气比上次强了不少。 “大约是四阶中期的实力!”那校尉愕然道,根据上面的人所说的此人实力和自己差不多,他停留三阶近十年,然而恐怕这次他有些难办了。 随着古风身形展动,漫天枪花,盘旋飞舞。 “枪”被称为百兵之王,本是沙场交锋,冲锋陷阵时名将手中利器,此时古风手持这一杆破枪,如虎入羊群,天空中不时有血雾迸现。 当古风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有过不知所措,有过一瞬间的失神,很难想象这个从小镇里走出的普通青年还没几天就要大开杀戒了。来不及思考,紧随而来的魏军逼他杀了第二个、第三个…… 不是他嗜杀成性,这样做只是为了活命!经过古风这一冲,直接进入了这些士兵的包围圈,这次他是被完完全全地被包围了。 然而,看着古风浑身的鲜血,身上的破布条已经被鲜血浸透,原本满是灰尘的脸上如今只是不断顺着脸流下的血水,发髻被打散,原本乌黑浓密的长发已经被血粘到了一起,带着一种骇人的黑红。 这是真正的浴血奋战! 古风伫立在众人中央,一杆长枪在众多士兵面前缓缓移动,不管枪尖指到哪里,那一片的士兵都会胆寒,吓得连连后退。 以一人之力震慑五百士兵,而且在东土显贵集结黄台时,古风此战必定会让魏国大失颜面,恐怕以后偌大的魏国再无古风的容身之处。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校尉再次下令,然而回应者寥寥无几。他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欺压百姓还可以,真正拼命的时候也不敢真的往前冲。 “噌!”马上的校尉一夹胯下的马,来到队伍中央,拔出了佩剑。 “胆敢抗令者,军法从事!”说着长剑一挥,身旁的两个后退的士兵便倒在地上。 “给我上,杀了此人,赏五十两黄金!”校尉见士兵仍然不为所动,便从那宝华阁给他的赏金中拿出了很小的一部分来鼓舞士兵。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一听到有钱可拿,所有的人都来了精神。虽然刀币不过只能在中原有数的几个国家使用,但黄金可一直是大陆通行的货币。 “哈!”距离古风最近的两排士兵,将长戈一横,从南北方向并排向古风刺过来,夹击之势已成,一直冷眼旁观的古风也不在意这些,随意地挑了一个方向就冲刺过去。 古风一拨长枪,在数十把锋利的战戈中挑开一个空隙。紧接着古风凌空飞跃,在所有战戈的长杆上踏过,所过之处戈折人倒。 同时,那杆看起来几乎要折断的破枪在古风手中亦爆发着惊人的威力。 长枪被古风贯注了最为精纯的元气,就是凡铁也化成了金精,更何况这破枪本就有不凡之处。长枪如一道虹芒一般灿灿生光,划破了喧嚣的长空! “噗!” 空中血光再次崩现,洒落下大片的血花,士兵们再次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长枪竟然或洞穿了他们的手臂,而且竟然将之截断;或在古风挥舞长枪时被击飞,重重摔倒在地上的士兵,胸腔几乎被击碎,恐怕永远也不可能站起来了!被挑飞的尸体头颅坠落而下,漫天的血雨纷纷扬扬…… 这一刻,他宛如地狱里的修罗,勇猛而善战、恐怖血腥。古风披头散发,仰天怒吼。恐怖的啸声穿金裂石,声震九天。 距离古风稍近一些的士兵,即使铠甲护身也没法幸免。坚硬的盔甲轰然炸开,鲜血喷洒。转眼被震死数人。 恐怖的啸声足足持续一柱香的时间,方圆十里都回荡在魔啸中。全城的武道高手都将目光望向了这个方向。场中人仰马翻,能够站稳的也不过廖廖数人。 那校尉见此脸色特别难看,囚犯的凶悍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然而凭着他三阶大乘武者的灵觉,他感受到了古风的元力在缓慢流逝。 “大胆囚徒!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蔑视魏国的权威,你要和一个国家对抗吗!”为了争取减小伤亡,校尉企图为自己争取些时间,拖住古风。 “哼!”古风一声冷哼,震得人耳膜发痛。 “将士们,此子已是强弩之末,凡能伤到他的,赏五十两黄金,将其斩杀者,赏金一百两,官升一级!”校尉再次抛出诱人的条件。 士兵听此再次有了些士气,甚至要强于刚才,这让感觉到力量在渐渐消逝的古风压力大增。 “弓箭手,放!”随着那校尉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带着呼呼的风声对古风袭来。 “青元剑盾!”古风自知以他目前的实力难以抵挡,不得不使出了青元剑盾。毕竟他体内的法力不算太多,不能像大洪荒术吸收的元气一样让他挥霍。 一层青色罡气在古风身体外闪现,箭羽一旦碰到了青光,那层青色罡气便爆发出一股刺眼的光芒,一股强大的能量瞬间将接触的箭羽搅碎,这样也极大地消耗了古风的法力,他渐露疲态。 “杀啊!”校尉拔出腰下长剑,做出一副冲锋姿态。 “冲啊!”士兵齐声呐喊,再次对着已被团团围住的古风冲杀过去。 古风双手紧握长枪根部,将长枪当大刀使,对着冲过来的人横劈竖砍。注入了他元力的长枪以惊人的力道打在士兵身上,一个士兵倒飞出去,往往又撞飞了后面的几个士兵,溅飞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青草,几棵在他们激战中幸存的大树的树叶上也覆上了一层血红。 “噗嗤!”一根长戈深深地刺进了古风的大腿。 被刺到的古风单膝跪倒在地,随后有咬紧牙关立即站了起来,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只要有一点松懈,必然会性命不保。 古风拔出了一个刚刚被他的长枪洞穿身体的士兵的刀,头也不回地往身后一劈,长戈被整齐地削断,紧接着是长戈的主人只发出一声惨叫便倒地不起。 “啊!”正在着古风稍微势微的当口,古风周围的一圈士兵各自紧握长戈同时向他压下来。 古风扔掉了手中的大刀,身体挺直,举枪格挡。 这是一场纯粹的力量的较量,士兵的长戈被压得弯曲,似是稍一用力便会折断,而古风的处境也十分不好,敌人强大的力量让他整个身子都微微下陷到地里,同时又有几个矛兵正朝着自己奔来,眼看就要刺到他的身上。 “一!” “二!” “三!” 随着士兵们整齐的号子声,古风感受到他们的力度不断加大,而大洪荒术所吸收的元力几乎快要用光了。此消彼长之下,古风的处境岌岌可危。 这时,古风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间十几个火球出现在了逼迫古风的士兵面前——火弹术! 突然出现的火球让所有人心生警兆,几乎所有人同时收力,古风压力大减,长枪向上一挺,震得一圈士兵纷纷后退。 几乎是一瞬间,古风横枪凌空飞转,还算锋利的枪刃在刚才的所有士兵颈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而后一圈血雾绽放,景色迷人又骇人。 今日是古风第一次杀人,而这一招,却又可以说是他最“优雅”的一式。对敌不需要太过繁杂的招式,简单的火弹术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接着,十几个火球向他四面八方射开,火球打到士兵们身上,发出爆鸣声,落在树上的则引起了熊熊烈火,无论打到哪,最后都会化作一团灰烬。 此时他们已经从凌晨打到中午,已经没了清晨的清爽,只有骄阳似火,但在场的人只觉得脊背发凉。好在此地偏僻,此起彼伏的喊杀声让本就不多的路人不敢靠近,纷纷绕道而行。 古风脸上不断有液体流下来,有汗,也有血。身上的血,有敌人的,也有他的。 突如其来的火球以及强大的威力让士兵再次止步不前,他们真的怕了,眼前这人已经夺去了近一百人的生命。 几百士兵中央,微微凸起的一块大石头上,古风一身血衣,浑身浴血,披头散发,但脸上,却是恒久的冷漠。他的四周,横七竖八地分布着士兵的尸体,或是断臂残肢。他眼中神色,依然如磐石一般冷静凝定。而他的身躯,依然如标枪一般笔直。 正如他手中的长枪,充满了宁折不弯的意味! 纵然他已经开始承受大洪荒术引起的反噬,纵使他的身上被士兵留下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在他的脚下,四周方圆数十丈之内,无数的残肢断体,鲜血淋漓。 看着四周一片只是呼喊,但却并不冲过来的一众士兵们,古风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诮的笑,傲慢而不屑! 第五十章 重伤惊入魔,临去有文章 其实,此时的古风真的是强弩之末了,他的体力几乎快要耗尽,接下来要做的基本就是等死。 不,他还有一个底牌没有打出。乘枪远遁是他活下来的最后希望,但是看到士兵畏惧不前,古风目前还不想就这么走了。 “嘿嘿嘿嘿……”古风立在那里傻笑,露出了他沾满鲜血的牙齿,红白相间。 所有士兵都被古风看得浑身不舒服,这是在无视魏国军队的存在! 古风凭借着他最后一股气力,再次如虎入羊群一般冲进了层层包围中。 “噗嗤。” 一个士兵被古风用枪从嘴里捅进去。枪尖从后脑勺钻出来,周围的士兵顿时脸色煞白。古风纵身投入人群,左手拣起一把长刀,右手一把长枪不断挥舞。撩、挑、劈、刺、砍、剁、削、斩,血雨纷飞,飞溅的血水将他已经干燥的衣服再次染湿。 最简单的招式给敌人造成了最大的创伤,简单的动作,简单的攻击方式,妙到毫巅,无可寻迹。残枝败叶漫天飘舞,澎湃的元力和凛冽的刀气纵横激荡,杀气冲天。 只听一阵马嘶,东面最先冲出二十匹战马,马上之人手持长矛向古风冲击而去。当那二十骑无甲骑兵离古风不足十丈距离时,北面的又冲出二十骑持枪骑兵。古风已经明白他们的阵势,每二十人为一组,四个方向轮流冲击,令他陷入永无止境的枪刺冲击中。 东面的二十骑已经冲锋到近前,古风竟然舍弃手中的钢刀,持枪主动冲了上去,近一丈长的枪芒连续刺出,接连十道枪芒。正对他而来的四人四骑被实质化的枪芒横穿,在身上留下了几个透明窟窿。 血雨飘洒,尸块飞射。一枪之威震慑当场,每个人心中都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这时从北面冲击而来的骑兵已经冲到了古风的眼前,这一次他挑翻四骑人马后接着横空向前飞去,对着远去的骑兵狂劈,又有八骑人马仰翻在地。废墟之上一地碎尸,鲜血漫红了地面,血雾不断蒸腾而起。 错觉?幻觉?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废墟上,在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血雾的屠场,已经没有人能够分的清那是否真实! 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人,今天就成了一地碎肉! 然而古风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现在他身上又多了十几个伤口,尤其是脸上,右边颧骨处再次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刀疤。 此情此景,古风想起了几天来他身份的骤然变化,不禁感慨万千,又笑了,颧骨上的伤疤绽放,勉强止住流血的伤口又有鲜血流淌下来。 见古风还是如此勇猛,校尉暴怒,他快速向前走出去几步,而后大声喊道:“所有人齐上,将他给我拿下,一定不能够让此凶徒逃脱!” 古风杀人杀累了,就地站在那里,依旧是威慑众人,无人敢上前一步。古风反反复复的打打停停,让士兵们不能分辨眼前这个杀人狂魔到底是否力竭,一时间都持观望态度,不敢上前一步。 就这样,剩余的三百军兵将古风团团包围,但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去。一人威慑数百人,其勇武亦不让乃父! 这情形也令那校尉异常愤怒,他已经损失了这么多兵马,之后他怎么也无法命令动这些士兵上前为自己冲杀。 古风依旧面色阴沉,实际上人们从他脏乱的脸上看不清他的容貌,更看不到任何表情。 古风拄枪而立,大声喝道:“我本布衣黔首,无事于魏,而遭小人诬陷,今又以国法相逼,殊不知其已名存实亡,此法不要也罢!今日叛国,非吾本意,实属无奈!” 说着古风精神力外放,加注到长枪之上,而后立即跳上长枪,欲飞遁而去。 大洪荒术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也给古风带来了癫狂之感,强大时的古风近乎为魔,而丧失了这些力量后古风的心境又归于平静。 多数人在获得强大能力之后往往会迷失自我,古风也不例外,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走火入魔,与其说是他驾驭的大洪荒术,不如说是大洪荒术控制着他的心性。这种情况直到古风力量耗尽才得以解决。 重新归于理性的古风意识到了以他目前的实力肯定不能和数百人对抗,更何况那贪生怕死的校尉修为不弱于自己,所以只能走为上策。 “不好!弓箭手准备。”就在古风升空不过一丈高时,校尉经过短暂的迷惑后立即意识到古风还是一个修道者,而“放箭”二字脱口而出。 紧接着“嗡――”的一声。蝗虫集群一样的箭划着锐利地抛物线密集地射向古风。 不得不说,这次古风的悔悟有些晚,他体内的法力所剩下的也不多,只能勉强驾驭长枪飞遁十几里,更无法让他再使出青元剑盾。 缓慢提高飞行高度的古风此刻的心情后悔不迭,暗自发誓若是逃过此劫绝不轻易使用大洪荒术,力量的短暂提高总会或多或少的影响人的心性。就像一个杯子装不了一壶水,目前而言古风的心境就是一个杯子而已。 “嗤!”一支箭刺进了古风的小腿部,一箭之力几乎要洞穿。 古风咬紧牙关,拼着满头大汗继续升高。一支支飞箭在古风耳畔呼啸而过古风身上又中了一箭,万幸的是并没有伤及要害。但驾驭长枪的速度却再一次慢了下来。 再看地面上的那个校尉,此时正张弓搭箭,眯着眼睛瞄着古风飞行的轨迹。 “嗖!” 一支加注了那校尉三阶大乘元力的箭矢迎着古风急速飞去。 古风自然也感到了最强大的威胁临近,但飞箭过于刁钻,势必要伤到古风。虽然这校尉总是让士兵送死,但其修为的确不可小觑。 “唰!”此情此景,古风再次展现了壮士断腕的豪迈,一个转身,让飞箭顺利穿过了自己的肩膀,而后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滴精血滴落在长枪之上,而古风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而他的眼神却有一种狠辣出现! 精血加持后的长枪速度瞬间快了一倍,让他后面的士兵乃至那个校尉望尘莫及。 “可恶!”校尉怒喝一声,一剑砍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给我追!他跑不远。” 只听到一阵“嗑嚓嗑嚓”的碎裂声。平整的石头上出现了一个个凹槽,仔细一看,原来是数十行文字——这是古风在魏国军队到来之前写好的,纵然他已经是一个筑基期的修道者,这样精确无误地作用精神力也费了他一半的精力,但当时的他认为这是值得的。 校尉看了看石上的字,冷汗直流:“某言,昔者魏太王立法,福泽万民,四方皆朝而效之。太王以河为境,以蓟为国,袭涿、方城,残齐,平中山,有魏者重,无魏者轻。 太王攻燕救赵,取地河东;攻尽陶、吴之地;加兵于齐,私平陆之都;攻韩拔管,胜于淇下;睢阳之事,楚军老而走;蔡、召陵之事,楚军破;兵四布于天下,威行于冠带之国。是故魏虽小国,亦可以强。太王得阿衡尹公之助,并国二十六,开地二万里。至太王之亡于社稷也,江阳、河阴、渭南、岸门四耻,西河之地尽归秦之有!此何故也?谋臣不为而主上蒙蔽也,此亡之本也。若是,则群臣废庆法而行私重,轻公法矣。数至能人之门,不一至主之廷;百虑私家之便,不一图主之国。属数虽多,非所尊君也;百官虽具,非所以任国也。然则主有人主之名,而实托于群臣之家也。故曰:亡国之廷无人焉。廷无人者,非朝廷之衰也;家务相益,不务厚国;大臣务相尊,而不务尊君;小臣奉禄养交,不以官为事……” 第五十一章 尔母婢也怒王,王命通缉黄台 四日后,大魏国国都安邑城景阳宫内。 王廷之上。一个高大的人影端坐在上面,即使不言不语,整个世界仿佛也因为他而存在,让人难以忽视。他浑身充满了高贵,尊崇,任何人都要臣服在他脚下,这就是久居高位所独有的气势。两列文武群臣之前的,就是魏国的君主,魏王斯! 而此时,正有一个文臣在大殿中央向魏王汇报着什么,更确切的说是在读一篇文章。而魏王的脸色随着那大臣的诵读变得越来越难看,而大殿之下的一干文武大臣皆是埋头,不敢有丝毫动静发出…… “……一抔黄土尽殁,高冠尸位何羞!使太王在天之灵,使太王……在天……”读到这里,那文臣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读下去。 “念!”魏王深沉的声音响彻王廷,不觉的让所有人身影一颤。 大臣见此只能硬着头皮念下去:“吾恐其不忍视其不肖子孙矣,而况……而况于婢之子乎!” “砰!”魏王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是何人!” “回禀我王,此子为黄台郡所通缉逃犯,而黄台太守乔进那日调动五百兵马未能将其拿下。”说话的是上大夫杨襄,相传他向来与黄台郡太守不和,而此时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哼!”魏王冷哼一声,道:“传本王令,限黄台太守乔进五天之内捉拿狂徒归案,否则……哼!” 这时,一个士兵走上大殿,对魏王行礼之后禀报:“大王,赵国遣使者求见。” “赵王派人来干什么?”魏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思索片刻,道,“让他进来。” “宣赵国使者觐见!”魏王的近侍领命走下大殿,高声召见赵国使者。 不一会,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走上大殿,躬身对魏王跪拜。 魏王问:“贵使,赵君派尔前来,所谓何事?” “回魏君,我赵之大公子师一前些日子曾于魏国巡游,归期已过而不见公子,所以特遣微臣前来询问一二。”使者不卑不亢,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哼!他赵柯丢了儿子还来我这找?”魏王此时正在气头上,赵国使者显然来的不是时候。 “魏君息怒,实则微臣近日曾闻我大公子为魏通缉于黄台,实乃不知公子他所犯何事?”赵使稍表歉意,有又有种质问之意。 “哦?又是黄台城。”魏王低声沉吟,恐怕这个普通的城池他永远不会忘记了。 “章澈!”魏王喊了一下。 这时一个将近七十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道:“老臣在。” “孤令你即刻前去黄台郡,一干事务皆由你负责,这两件事可要妥善处理。”魏王给章澈安排了任务,在场的人除了赵国使者,都知道这是哪两件事,这倒让赵国使者有些困惑。 魏王对赵使说:“赵使莫急,孤肯定会给赵国一个满意的答复。”接着他又吩咐大臣安排好赵使的起居便宣布退朝。 赵国比魏国强大,魏国身后虽有楚帝国撑腰,但毕竟赵师一东土第一公子名声在外、又是赵王嫡长子,赵国使者特意为此而来,所以对于这件事可不好怠慢。 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在王廷之上特别显眼,因为他就站在魏王斯身边。但是此人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直到魏王退去他才紧随其后。若是王兑古道在此也许会认出来他——曾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魏国公子,魏歇。 “歇儿,你来干什么?有什么事?”魏王自然知道公子歇就跟在他身后,淡淡地问。 “父王,这……”魏歇支支吾吾嗫嚅着说。 “有什么话直说。”魏王走到了一个亭子中,没有丝毫心情去欣赏身边的美景,随意地坐在一个椅子上。 “父王,这个,这个人真的要杀掉吗?”公子歇侍伴左右,并且驱退宫人。 魏王有些惊讶,瞬间又明白了那是指谁,顿时胸膛中又有一股火气生起。 “哼,那逆贼胆敢评论朝政,辱我魏国王胄,怎能容他!” “但是父王……他说的确实不错,魏法执行时的确有失公允,所谓时移世易,这魏法的确……”魏歇仿佛憋了一口气,就要把心中的想法全部倾吐。 然而,魏王斯举手示意他住口,对于儿子的直谏,他表现出了足够的涵养,说道:“这我又如何不知,魏国的确占尽天下富庶之地,但世家大族也多,乐家、沈家皆非等闲,那世家大族岂是一朝一夕所能形成,又岂是一瞬间能够覆灭的。”魏王说得很明白,他也希望他最宠爱的儿子能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什么魏王没对公子歇发火,还对他循循善诱的原因。 “但是父王,我们就不该做些什么吗?”魏歇毕竟年少气盛,不想就这样看着那些世家大族一步步腐蚀魏国。 对此,魏王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让那人试一试吧!至少……” 魏王听了他的话,面色不善,终于发火训斥魏歇:“愚蠢!你以为他是什么身份,一个平民而已,竟敢辱我大魏宗庙,这次他必须死!天下妄议国政者甚多,而能相国者几何?不过都是些哗众取宠之徒!” “儿、儿臣告退。”魏歇很了解他父王的脾气,没有万分把握他不会做,又不能容人,最好面子。但什么事能保证他百分百的成功呢?古风评论魏国朝政的同时又顺带着批评了魏国王族,将他公之于众,这怎能让魏王熄灭他心中的怒火,尤其是最后一句,“而况于婢之子乎”,这话说得就过分了! “尔母婢也”这话普通人肯定不会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人都有好奇心,就会向懂的人问,一问才知道,就是说“你母亲是卑贱的奴仆!”——当然,这还算读书人比较文雅的翻译方式。若是经过那些乡野村夫口耳相传后…… 不得不说此人对于贩夫走卒等底层人心思把握之精准,因为这时候普通百姓就会察觉其中“妙处”:明明觉得是骂人的话,可又得仔细想想是什么意思,结果想明白了,这确实是骂人的话,你说你还去想、去寻思,贱不贱? “唉!”他的父王、魏王斯最忌讳别人探讨自己的出身,如今这人硬生生地拿来调侃……公子歇无奈地摇头,“实在是……” 第五十二章 几日何处去,训令太守急 且说当日古风御飞枪而去,但他远远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再加上身上多处创伤,失血过多,古风刚刚飞出黄台城便再也控制不住跌落在地。 迷迷糊糊中,古风感觉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他赶紧艰难地服下一粒兮凉送给他的疗伤圣药,之后便不省人事。 不一会,前来追击古风的军士呼啦啦地经过此地。不得不说古风这次运气很好,没有被发现。 …… 六天后,也就是魏王下令剿杀古风的第三天,整个黄台郡,乃至整个绥州,开始紧急调动郡内守军,虽然不透露这大规模调动军队的原因,但是稍微有心的人都知道如此劳师动众只是为了追捕那个六天前那个在黄台郡边一人斩杀一百多名魏军又在数百人包围中逃脱的越狱犯。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古风的身份自然不是越狱犯那么简单了,这是一场关于魏国王室尊严的斗争。 倒是古风那篇文章在魏国影响很大,魏国官方自然想要隐瞒,但恰巧这些日子黄台城比较热闹,依然是纸包不住火,没多久便不胫而走。很多人倒是对古风大加赞赏。此后那篇文章被好事者传遍黄台郡的大街小巷,屡禁不止,“尔母婢也”很快成了魏国国骂! 例如在黄台沈家府邸,沈家乃东土十大修炼世家之一,仅仅一个普通的花园便不同于寻常大户人家。在层层花海中显现出一个精妙绝伦的凉亭,雕梁画栋,好不壮丽。亭子中一个女子,她身着青衣,一双眼睛极具灵性。此刻女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此人正是乐泷,那个曾经对古风出言不逊的女子。 这时,一个妙龄少女脚下似踏云霞,袅袅走来,她容貌秀丽,腰肢纤细,一步步走到亭下,犹如春风拂柳,说不出的曼妙多姿。但见她的眼睛蛾眉精妙绝伦,无一不是造化之神功,她的魅力与吸引力将征服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乐泷姐姐,你来找我什么事?”少女音如天籁,使人不忍打断她说话,悦耳动听的声音让人听后神清气爽。 “嫣儿,你总算来了,你不是这几天不方便出去吗?还让我跟你说说近来发生的事情,这不,最近几天黄台城真热闹啊!”说着乐泷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满满的字,“对了,大头呢?怎么不见他?” “他让我姑姑派出去了。这是什么?”少女伸手接了过来,问道。 “看了你就知道了。”乐泷故作神秘,托着下巴道,“也是啊,大头虽然一表人才,可毕竟是个下人,你也是要择婿的人了,可不能和他太亲近。” 沈嫣木然地点点头,展开纸卷,翩翩走到一个座位旁,旁若无人地读起来。 “……此其所以然者,由主之不上断于法,而信下为之也。故明主使法择人,不自举也;使法量功,不自度也。能者不可弊,败者不可饰,誉者不能进,非者弗能退,则君臣之间明辩而易治,故主仇法则可也。况今者吾国之治也,小者连郡,大者夸州,上下异谋而党结私营……好!好!好!”读到最后,沈嫣连说三个“好”字。 “唉!看完了?”乐泷颇为无奈地看着这个闺蜜,她读书时总是这样自动忽略旁人。 “嗯。”沈嫣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文章行云流水,观念一针见血,有荀公遗风……这是谁写的?他在哪里?真想见见他。” “你就别想了!写的有这么好吗?文辞并不华美,不过鹰隼之文罢了。”乐泷很好奇,这位大小姐一向不喜欢读这种书,如今魏国以富庶著称,慵懒之风盛行,达官贵人们多不会看这种书,更不用说是国家弊政了。那种婉约型或闺怨或富贵人家生活的文章才是这些人的最爱。当然,受沈嫣的影响这乐大小姐也读了读,当然也不过只是涉猎而已。 “好啊!文章行云流水,观念一针见血,语言极富雄辩,虽质胜文……而且……”说到这沈嫣忍不住笑意,“你看最后一句骂得多狠,而况婢之子。” “呃……” 沈嫣长舒一口气:“其实如果不加这一句,这篇文章音韵还算和谐,一句话让整篇文章黯然失色,这绝对是作者故意为之。魏王肯定更气。” “比之韩国太子安的《恋都赋》如何?”乐泷又问道。 沈嫣摇了摇头道:“不能比较,一个论国,一个怀人,二者皆是不凡。说起来真想知道韩安所思念的人是谁啊……对了,写这篇文章的人怎么了?”沈嫣忽然想起了乐泷刚才的话。 “被魏国全国通缉,那个乞丐几天前被上千魏国士兵包围,听说杀伤了三四百人,事了拂衣去……”有些流言只会越传越邪乎。 “啊!”沈嫣闻此低呼,玉手不自觉地轻轻捂住嘴巴。良久才察觉到乐泷的话中意思,“你见过他?只是一介乞丐?” “嗯,全身破破烂烂的,脸上全是灰尘,根本看不见长什么样子。咦?你和我表姐都说他不凡,真有这么厉害吗?” “他……的确不凡。”沈嫣一副沉思之状,低声呢喃。 尽管得到了一代才女的赞叹,然而当事人的情况却不很乐观。 六天来,古风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好多少,从大洪荒术的内伤到血战五百魏军的外伤,古如今能活着都得算上一个奇迹,全赖疗伤圣药之功。 几日来古风咬紧牙关爬进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里,身上的干粮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奈何自己如今行动不便,走不了多远,只能节衣缩食,甚至到了以树叶充饥,生食野鼠的地步。 黄台城太守府,黄台太守乔进近来很不好,自己的辖区内出现了大批越狱犯,给本来就修士云集的黄台郡多了许多不安定因素,如今又出了古风这档子事,魏王限他五天之内捉拿凶徒归案,还派上大夫章澈来督导。那些笨蛋狱卒抓人时连姓名都没登记,虽然从乐家那知道他叫王睿,但多半是个假名。 这几天乔进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一点进展,只是赵国公子一事让他一道命令便解决了。 乔进在大厅内来回踱步,身后的独子乔夜也知道自己父亲遇到了难事,只是在他身后听命不敢做声。 “爹。”忽然乔夜心生一计。 “怎么了!”乔进正在沉思,忽然被打断,自然没有好脸色。 “我们仅靠自己的力量太难找那人了,如今黄台城有这么多帝国贵胄,以他们的势力在魏国找个人的力量还是有的。”乔夜恭恭敬敬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要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搁!” “爹,您不方便出面,就让孩儿去吧。” 乔进沉思良久,虽不情愿也无可奈何:“这样也不好……唉!夜儿,你马上备好重礼,安排一下,我们先去金国皇子那里。”他还是准备亲自出马。 “孩儿知道了。”乔夜立即下去准备拜访身在黄台的金国皇子了。 …… 黄台城金帝国专属驿站内,乔进乔夜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个年轻男子前,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年轻人细品香茗。 “此事本王尽力而为,听说令公子也欲到沈家内一睹沈小姐的芳容?到时还请乔公子多多关照哦。”年轻男子呷了口茶,幽幽地问道。 “哈哈哈,殿下误会了,在下愚钝,怎配得上沈小姐,恐怕也只有殿下这样的人中龙凤才能抱得美人归。”乔夜不算太笨,毕竟有求于人,不得不对金国皇子谄媚道。 “吉科多!送客。”金国皇子吩咐下人送客,还宽慰乔进,并保证三天之内一定有消息,同时还不忘暗示乔夜不要忘记刚才的话。 “老爷,少爷,下一个去哪?”出了驿站,仆人扶着乔进父子上了马车,问。 “去齐国姜辟梁那里吧。” 第五十三章 无颜书生留疑,金国皇室出巡 此时的黄台城,由原来的繁华似锦变成了现在的阴云密布,大街上时不时地就会有一队士兵呼啸而过。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这样变化的原因就是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 而大街上,一个头戴斗笠的身影匆匆走过,低低的垂帘让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面目。 “站住!”这样的装束自然引起了一波波士兵的注意,立即对那人喝道。 那道身影停了下来,左手中的长剑不自觉地紧握。 “把斗笠摘下来!”士兵立即将这人包围,但又不敢太过接近此人,他们恐怕真是那个人,至今城南那片废墟上还是血迹斑斑。 “找我何事?”那人声音沙哑,又充满了冷漠,同时他把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眼睛里散发出阴冷的神光,他的面庞棱角分明,一道从左眼延伸到右边下巴的刀疤把他的形象衬托得更加杀气腾腾。此人正是那个名震东土的第一杀手——“无颜书生”! 没人知道无颜书生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光死在他手里的皇室王族不下于二百人,可谓“皇族刺客”,更是能在一群六阶高手的围攻下安然脱身,还带走了三人性命,重伤两人。 一个头领装束的士兵拿出了手中的画像,看看眼前的男子,又看看画像,最终咬了咬牙,大喊:“就是他,发信号,一定要将其格杀!” 一干士兵得到军令立即将无颜书生团团围住。剧变让原本就十分稀疏的大街上的人纷纷逃避。 “尔等奉何人之令?”无颜书生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被通缉了,或者说捉拿自己的人只有这水平嘛。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在巨额赏金下所有士兵奋不顾身,冲向无颜书生。 “刷!刷!刷!” 一片片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三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气息齐齐绽放,从四面八方向着无颜书生合围而来。 无颜书生并不在意,虽然他在追杀赵师一时遇到了一个难以抵挡的人而身受重伤,但还不至于到了不敌这些虾兵蟹将的地步。 中年男子单手连续隔空对四面拍出数掌,仅仅一瞬间,三十名士兵就死于非命,而后中年人洒然而去,这笔账自然又算到了古风头上。 无颜书生起初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通缉,直到看了城中的画像,才发现自己是替人背了黑锅,也不过一笑置之,不再理会。 再说那金帝国专属驿站之内,在乔进父子走后,一个身段修长风流,凹凸有致的女子从内堂走出。她一身白色宫装,衬托出精致如玉的脸庞更加圣洁如仙,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双明亮的美眸,清光流转间,不免让人心驰神往。 “小昭,你要帮乔进?”女子走到艾昭身边,随意地坐下,开口问道。 “嗯,反正最近也没事干,正好解解闷。姐,跟我一起出去兜兜风吧。”艾昭伸了个懒腰,对这位金帝国的九公主、艾薇道,“我其实暗中一直在追踪那人,最近好像听说城西有点动静。” 金帝国虽距魏国十万里开外,但他的眼线和情报竟比此地的太守还要精确,难怪古风作文批评魏国国政,的确是国势危急啊! “好啊,我在这也待得无聊了。” “吉科多,备马,我们去城西转转。”艾昭脸上轻松的笑容从未消失过,这个让那些普通士兵闻风丧胆的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城西,一片尘土飞扬,一对铁甲骑兵在一男一女的带领下疾驰而过。这一男一女正是换上一身劲装的艾昭艾薇姐弟俩。 一路上,他们已经看到了不少往城西方向赶去的高手,这是乔家父子忙碌一天的结果——各帝国大派都派人追寻,卖了乔家一个面子。 看来古风这次有难了。 此时此刻,当事人正藏身于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内熟睡。若是以前,在这样的环境下古风是不可能睡着的,但是最终他放弃了环境的影响,还是在强大的睡眠欲望下睡着了。 “四处找找,尤其是山洞里。”忽然,山洞外传来了轻微的声音,听起来还很远。 几日来的奔波流离让古风的灵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身体立刻弹起,但是身上伤口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但不得不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响。 “都统,这里有痕迹,像是拖行过的!是这几天留下的,还有打扫过的痕迹。”声音的出处就在洞口!不得不说这是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古风掩盖的洞口瞒过了魏军却瞒不过这些人。 “哗、哗、哗。” 一阵穿过丛林的声音,配合着身上铠甲走动时发出的声响,让古风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喂!你,快去报告殿下。”那都统对身边一个士兵命令道。 古风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索性也不躲藏,在那队铁甲士兵的惊愕的目光的注视下拖着深重的身躯一步步走了出来。 恰巧这个时候艾昭和艾薇听到了属下的报告也赶了过来。 艾昭和古风四目相对,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艾昭从古风的眼睛里看到的是镇定,这让他对这个写出那篇发人深思的文章的人产生了浓浓的兴趣。而古风,从对面这个异常英俊的异族男子眼中看到了锐利的侵略意味。 “束手就擒吧!”艾昭没有说太多,忽而又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接着道:“认识一下,我叫艾昭。” 古风也是礼貌地一抱拳,道:“你好,我……姓名不方便透露……也许这已经无所谓了。”古风忽而想到自己已经是跕板之肉,至于姓名,对面的人早晚会知道的。 “不过束手就擒并非我的性格。”说着古风开始调动自己体内的元力。 “噗!”重伤未愈的古风经过这一波动,身体更是承受不住元力的摧残,让他吐了一口血,神色立即萎靡了下去。 古风意念所至,乾坤袋中的那杆破枪立即出现在了他手中,同样是持枪而立,但早已没了当日大战魏军的挺拔气势。 这时,一批批人马纷纷赶来,其中也包括乔家太守府的人马。 纵使古风处于巅峰状态,他能从五百普通士兵的围剿中脱身,但万不能抵抗这些精锐,恐怕这些人随便拉出一个都不比古风弱。 “大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一批批魏军赶了过来,他们跟随这些帝国贵胄很长时间了,一有消息便调动大量军队赶来。 “哈哈哈哈,好大的阵势啊,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呐,竟劳烦了如此多大人物。但不知我何过之有?”古风望天大笑,但笑声中却充满悲凉,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尽管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逆贼,你藐视大魏国法,屠戮我大魏军士,这足以让你死一万次了!”乔进指着古风大骂。 第五十四章 信音控形自戳,何以突出重围 “我本无罪,官视魏国国法于无物,肆意欺压良善,故不得已而对抗之!” “哼!好一个不得已啊!你可知道你这一对抗,让黄台城的孩子少了父亲、让多少母亲没了儿子,让世间多了多少流离失所的孤儿!”说话者古风倒是认识,嬴煌,在悦来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帝国皇子,不过以目前古风的样子,嬴煌恐怕是认不出古风来了。 古风听了这句话久久无言,他伫立良久,最后抬头望天,道:“你说的对啊,他们再鱼肉百姓,但也是人,是他人的孩子、父亲,丈夫。我的确该死……” 话音未落,古风举起手中长枪,往天空一掷,随后枪尖急速下落,眼看就要刺到古风胸前。 人在将死之前的一瞬间往往会将深刻的记忆在脑海里匆匆回放。 这一刻,古风想了很多:“出师未捷身先死”,也许很适合形容自己,本想闯荡天涯,却死无葬身之地,依照魏国法自己应该被挫骨扬灰。 想想自己的身世扑朔迷离,两个兄弟至今不知所踪,也许只能靠古道去继续探索吧。还有我心里从未曾忘怀过的那个女子——兮凉,永别了,正如你那天所说,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你了。小赟,不管你认不认我做你的义父,我都食言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将来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下去,希望你不要再哭…… 就在古风看着枪尖落到自己胸膛上时,他看到一只手突然从自己的身后伸了出来,然后稳稳地抓住了枪柄。 “大丈夫功名不显,壮志未酬,岂可鄙陋没世!”一个声音在所有人耳畔响起,这声音有着强大的力量,将古风彻底拉回了现实,“那些军士是人、是丈夫、儿子、父亲,被欺压的平民百姓就不是人了吗?” 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古风视野中,他倒背一只手,另一只手则抓着枪柄,他的脸被一块黑布遮掩,只能看见那极具神光的眼睛。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由此可以看出此人修为着实不凡。眼下看来是敌非友,因而所有人皆是加强了戒备。 而当艾薇看到这道人影时,她美丽的脸庞有一种难言的神色。 “你……”古风经过短暂的错愕,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秦嬴家的信音控行术果然不同凡响,嬴皇子可真是大手笔啊,为了一个犯人而已。”蒙面人没有理会古风,眼睛盯着嬴煌,说道。 此话一出,几乎震惊所有人,除了那些高阶修士。 “难怪,那亡命徒让嬴皇子的几句话就说得自杀啊!” “幸亏不是我,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邪术!邪术啊!” ……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那窃窃私语,对嬴煌强大的秘术感到阵阵心惊。 但是古风依旧是神情呆滞,还没有从信音控行术中完全挣脱出来。而一直注视着蒙面人的金帝国九公主——艾薇,听到这个声音又是一惊,她已经完全确定这个人是谁了。 “阁下是何方神圣,还望袖手旁观,不要插手我魏国之事。”乔进见此人修为不凡,也不好太过嚣张,但见他蒙着面,可知此人必定不想现形,故而言语中也有一丝威胁。 “魏国之事?哈哈哈,诸位大多不是魏国人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你们谁又敢说自己是清白的!”蒙面人横眉冷对,丝毫不为所动。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请赐教!”乔进手下一个随从排众而出,他身材魁梧,人们隐隐感觉到了他强大的气势。这随从对蒙面人稍一抱拳,便拔出自己的大刀向他砍去。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言语不佳,但实力还是有的,他也知道对手修为不凡,故而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道长近两丈的刀芒自此人的刀下发出,直指蒙面人的面门。这人想的是即使对方躲过这一刀,他的面罩也必定会被打掉。更何况想要躲过他这名四阶武者的全力一击又谈何容易。 蒙面人拿起古风的长枪,忽然身移步换,快若流星,一闪到了那人的背后,竟然一枪插去。 “噗嗤!”长枪入体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回响,随后蒙面人单手一旋枪杆,长枪透体而出,这名大汉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可怜的大汉虽知自己不能轻敌,但是实力在有些时候不是心态可以弥补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这蒙面人实力如此强劲,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而后永远地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只有少数眼光毒辣者看清了这蒙面人的身形变幻,皆是微微点头,感到此人实力不凡。 乔进父子只看到一道光影飘过,自己的得力手下便命丧黄泉,两人脸色剧变,感觉事情有些棘手。 “诸位,今日谁能帮我拿下此人,乔某必有重谢,几百斤魂晶石乔某还是拿得出手的。”毕竟为官多年,见多识广,乔进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神色,并向所有人开出了优厚的条件。 一时间,人声鼎沸。 “听说乔家发现了一个小魂晶石矿脉,看来是真的。” “对啊,不然想和紫烟阁攀上关系哪有这么容易。” …… 各种议论乔进自然一一入耳,奈何这些人都是来路不凡,帝国皇室,江湖大派,世家大族都不少,他一个小小的郡守又如何敢犯众怒呢,更何况还是有求于人。只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仍然一脸笑容地看着这些人,等待着答复。 “咳咳咳。”这时一个老人干咳了几声,嘈杂的场面立刻又归于平静,足见此人身份在这些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否容老夫说两句话。” “陶含前辈尽管说。”下面的人难得发现一个带头的,自然不会阻止他。 “这是焕羽门的首席供奉陶含,你可以尽量结交他,对你将来定是有帮助的。”乔进对乔夜附耳低言。 “乔太守言重了,我等是为了安定黄台百姓,铲除暴虐而来的,又岂是为了那些许魂晶石!”陶含老态龙钟,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陶前辈高风亮节,吾等佩服。”一时间各种恭维声此起彼伏。 “陶前辈教训的是,乔某失言了。” “妈的,一群老流氓和……老流氓。”他们的对话也进去了古风的耳朵里,由此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第五十五章 大战诸修士,六阶盖其锋 “嘿,很漂亮的比喻啊。”蒙面人听到了一旁古风的低语,和古风搭了两句话,眼睛里充满了戏谑。 “好!既然陶前辈发话了,我等自然要给乔太守一个面子。”另一帮人马中走出来了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爽朗地笑了几声,准备率先发难。看了刚刚蒙面人一击必杀,他自认为这人不过尔尔,而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把握的。 “吉科多,我们也准备一下。”艾昭对身后的那个侍卫吩咐道。 这时,艾薇轻轻地拉了他一下,问道:“你真的准备出手吗?” 这美丽的女子俊俏的脸庞上此时有一丝担忧,热切的眼神仿佛期望得到艾昭否定的答案。 “姐,你不用担心我。”艾昭也察觉到自己姐姐的担忧,对她宽慰道。 “不……你……”艾薇神色焦急,但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玉指相扣,支支吾吾。 “啊?怎么了。”艾昭很是莫名其妙,他了解自己的姐姐,一向是睿智果决的,如今不知为何突然变了一种模样,说话都扭扭捏捏的。 “放马过来吧!”蒙面人扶着古风到洞口坐下,自己手持长枪站在洞口,环视四周,大喝一声。 当蒙面人目光落到艾薇那里时,稍微一顿,常人自然不会察觉到这些,但是一直注视蒙面人的九公主却也感受到了这个人刚刚极其复杂的目光。 “杀!”乔进一挥手,身后的一众高手纷纷向前冲去,毕竟是他的事情,这个头自然让他来开。 就在此时,突然间…… 蒙面人一枪插在地上,轰然一声巨响,地面上突然裂开了一层,裂痕像蜘蛛网一样辐射出十丈远。四下的众人纷纷一骇,未及反应,仅此眨眼之功,一道人影迅若惊雷,嗖地一声形如蝙蝠,当头罩住了附近十余个武者。 “他……又变强了!”艾薇低声呢喃,几乎没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他人未到,却凌空挥出一掌,那股凌厉至极的掌风携着一股锐啸猛地席卷过来,靠近乔进的众人未来得及反应,突然身体不由自主地飞出两丈来远,啪地落到地上,半晌再爬不起来。尤其是乔进的那两个下人,身体抛到几丈之外,口吐鲜血,看来尤其伤得不轻,性命堪忧。 随后蒙面人又从乔进那个方向安然退回,简直是无视他人的存在。 “我也听说过魏国法律,击杀朝廷命官也不太好过,我是个平民,就不伤你二人性命了。”言及于此,在场的很多人都强忍住笑意,魏国法律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笑柄,尤其是经历了古风事件之后。 “哼!”乔进冷哼一声,今天这人数次辱他,让他下不了台,更可恨的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被刚才的突然袭击吓得两股战战,还好别人注意力不在此处。 陶含等人眼见乔进受辱,也不好袖手旁观,纷纷令手下高手格杀此人。 但见蒙面人周身火花四射,他手中的长枪陡然变成了上百柄,绕着身体护成了一片枪网,将那十几人的长剑大刀严严实实地隔于身外不过寸许之处,那枪网上火花点点,一闪即灭,旋有旋无,不问可知必是他身外这些人与他的长枪相交的结果。 乔进看那蒙面人丝毫无不支之状,眼珠狡黠阴狠地一转,顿起歹念,对一名手下示意,那人立即心领神会,忽然疾扑地上的古风,打算先拿了他来要挟蒙面人,谁知就在此时,蒙面人的枪幕上朝着古风的方向上突然疾增。 这回不是蒙面人周围几人的招式加快了,而是他骤然快了很多,眨眼之间在这个方向上反客为主,而这个方向上的三个人自然是首当其冲。 三人尚未来得及增力,突然感到肋下一阵巨痛,他们仅仅眨了一下眼睛,就突然发现自己挡着的蒙面人不见了身影。 蒙面人手下留了情,依然只将三人划伤了不深的一条伤痕,但接下来来发生的事,更为恐怖,远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原来攻击蒙面人的另外十几柄刀剑因为他的突然逃出,纷纷走空,一起击至迟疑的三人身上,但闻他们一声惨呼,当场数剑穿心,一命呜呼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我焕羽门弟子!”以陶含的高深修为又怎么能看不清这三人是怎么死的,奈何在场的势力都不好惹,总要找一个背黑锅的,这来路不明且又自称一介平民的蒙面人必然首当其冲。 “看老夫亲自降你!”陶含喝道,气势汹汹。 古风正沉浸在困惑之中——这蒙面人所释放的元力气息和他所修武学心法相似,难道这人和自己的噩梦有什么关系? 正思索间,忽见陶含出手,古风感到不妙,这老流氓的实力绝不比蒙面人弱! “轰!” 陶含的实力彻底显现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哦,六阶高手!”蒙面人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眼光注视着这个老头子,十分凝重。 和蒙面人缠斗的武者知道陶含要亲自出手,同时收刀剑后退,蒙面人也没有追击,他现在有一个更强大的对手。 蒙面人对眼前的形势了如指掌,知道这个老人对他动了杀心,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陶含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高声道:“今日不杀你们这两个凶徒,天理难容,今日老夫要替天行道!” 一股磅礴的大力自他身上涌现而出,他举掌向蒙面人拍去。排山倒海的大力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浩荡,浩瀚的力量如怒海狂涛一般在汹涌澎湃。 金国九公主眼见这样的情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发出一声低呼。 而古风强忍着伤痛再次站起来,拼着身体废掉的风险再次施展出大洪荒术。但是这次他很快就完成了,他只是短暂地恢复到三阶初期的修为。而这种能量波动在陶含汹涌力量的掩盖下并没有被人发现,包括身前的蒙面人。 古风立即调动了自己全部的元力,向前举双掌抵挡,支持蒙面人。 这绝对不是古风能够抵挡的力量。他面前的蒙面人急忙挥动长枪打出阵阵枪芒代古风迎击。但这六阶高手的力量不是两人所能够抵挡住的,磅礴的大力如滚滚长江,似滔滔大河冲破两人的掌力与枪芒向前冲击而来。 蒙面人依靠其精纯的元力或许能够勉强承受住,但古风绝对无法接下这一击。蒙面人急忙拉着他飞快向后退去,他始终把古风保护在身后。 第五十六章 暗助蒙面人,无奈保至亲 谁也没想到退后过程中的古风猛然挣开蒙面人的手,在空中一转身就把蒙面人挡在了他身后。 古风很感谢这个人,但此事本与他无关,他再也不想连累别人,不然稍有差池,此人因他而死,他将死不瞑目。 然而这样一耽搁,陶含轰击而出的浩瀚掌力已至,古风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撞了一下。他口吐鲜血翻腾了出去,在空中飞出七、八丈距离才摔落下来,大口大口的鲜血自他口中喷涌而出。 古风感觉五脏仿佛碎裂了,他不断咳血,耳朵、眼睛、鼻子也都有液体流出,脸上更是看不清面容,全被血糊上了。他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甚至不知道还能否活下去。 但古风却感觉很庆幸,若不是他及时掉转身位,遭受这一击的将是那个无辜的蒙面人。 “你!”蒙面人似是看透了古风的心思,也不好再说什么。 “今天你救了我,我……咳咳,我很感谢你,我想以你的实力……你可以安然脱身的。”古风声音微弱,劝蒙面人不要管他了。 所有人都见识到了陶含修为的强大,但心里都还认为如果蒙面人想走,他们还是不一定能拦得住。 可是蒙面人没有接受古风的建议,他将古风轻轻地放在地上,抓在手里的残枪又加重了几分力道。谁都能从蒙面人眼中看出滔天的怒火,蒙面人狂啸着冲向陶含。他那精粹至极的元力仿佛无穷无尽,声势之浩大隐隐有追赶陶含的趋势。 元力纵横,众人早已散开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蒙面人与陶含不过交手片刻,地上就变得坑坑洼洼,偶尔会有土石崩飞,动静极强。 但实力的差距终究难以弥补,陶含步入六阶真武之境多年,而眼下这蒙面人虽然所修法经必有独到之处,可终究是五阶中期修为。 经过了刚刚不惜代价的疯狂,蒙面人的纯金色元力渐渐不似刚刚那般无匹。对战陶含,他已经开始显露疲态! 就在围观者均以为陶含出手十拿九稳之时,异变陡生。 金帝国九公主艾薇见蒙面人并没有想要脱身而去的意思心急如焚。她似是下定决心,突然一声娇喝,道:“陶前辈,也请让本宫与此人过两招。” “姐,不要过去,你不是他的对手!”艾昭急了,等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公主,危险!”他身后的铁甲卫士皆是大急,却没能及时拦下突然发难的艾薇。 艾薇未经陶含的默认便加入了战团,与蒙面人纠缠在了一起。陶含乐得清闲,便缓缓退下,只在不远处仔细观战,防止意外发生。 “哼!你来凑什么热闹!”蒙面人用只能他们两个听见的声音说。 “我来杀你这个负心人!”艾薇虽然口中说得狠,但是却从未出过狠招,两人倒更像是在切磋武艺。 “你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蒙面人有些急了。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说着艾薇又是象征性地对着蒙面人一掌。 “哼,开什么玩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你还是以前那样。”艾薇气道。 就这样,两人缠缠绵绵地“打”了一柱香的时间,依然不分胜负。 “公主殿下,您是不是该回去了。”陶含在见识艾薇出手后便看出了端倪,幽幽说道。 “糟了,这老流氓看出了了!”蒙面人眼色一变,感到不妙。 “快把我擒住,威胁他们让你们离开!”艾薇也急了,不论她怎么说,蒙面人就是不听。 “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兰姿呢!”艾薇总算说服了眼前这个男子,她松了一口气。 蒙面人听到了这个名字身形一震,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似是回到了一种甜蜜的回忆中。 忽然,艾薇故意失手,蒙面人顺水推船,一下子将这位公主擒住。 “放开我!”艾薇装作反抗,但始终“挣脱”不了蒙面人的铁手。 “大胆,快放开我姐!”艾昭此刻再也没了原本的淡然,瞪大了眼睛,食指指着蒙面人,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皇室无情,这是他同胞的姐姐,从小就对他关怀备至的亲姐姐,让他感受到了难得的亲情。艾昭开始后悔了,不该带着他皇姐来这个地方。 “噌噌噌……” 一阵长刀出鞘的声音,金国的随从士兵神色惨变,一旦他们的公主有一点差池,恐怕他们都得被诛九族。 蒙面人冷笑道:“哼,我不想多说废话,让所有人都闪开,不要派一个人跟着我们。” 所有人此时木若呆鸡,剧情反转太快,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之事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又有意外发生。 “不可以!”乔夜大喊,但是又被艾昭一个冷眼瞪得说不出话来。 “诸位,我不管是谁,在我皇姐未归之前,只要有人胆敢跟踪此二人,就是与我金国为敌!”艾昭的话说得很重,一时间人群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好大的口气啊!你能代表整个金帝国?”开口的是齐国的皇子姜辟梁。 “你可以试试!”艾昭看也不看姜辟梁,冷冷地说。 “你!” “二位,且听我一句,我看还是以公主安危为重吧。”嬴煌开口调节二人的紧张气氛。 “我看也当如此。”另外还有几个带头的点头称是。 艾昭对嬴煌投以感激的目光。 “哼!”姜辟梁本想为好友乔夜立下一功,但见众怒难犯,只得冷哼一声,带着手下拂袖而去。 虽是此地郡守,乔进在这些大势力面前也不敢有什么心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跟我走!”蒙面人回头对古风喊道,同时装模作样地点了艾薇的几处穴道,让所有人以为她功力被封。 就这样,蒙面人挟持艾薇,不能去搀扶古风,古风挺着一口气,拄着蒙面人递给他的破枪一瘸一拐地紧跟在后面。 而艾昭与一众金国侍卫对两人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不敢轻举妄动。 “喂!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我姐一根汗毛,我保证整个天下都将无你二人的葬身之地!”艾昭眼看自己的姐姐被挟持,在蒙面人身后恶狠狠地喊道。但谁都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毕竟把柄在人家手上,语气也不能太嚣张。 而他身后的侍卫见其他势力有些异动,立即手按刀柄,随时护卫他们九公主的安全。 这样剑拔弩张的架势上那些人放弃了歪心思,想起艾昭刚才的话,他们更不愿轻举妄动,毕竟金帝国的确不好招惹。 第五十七章 脱身未安然,柔情使心暖 艾昭果然不敢派人跟在他们后面,古风他们逃出了郊外重围,未作停歇,不断向深山老林里钻。 最后走进深谷,人迹越来越少,险境既离,古风稍微一放松,就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 只有那蒙面人,还是扶着艾薇,踽踽地在荒野行走。 “我们还没有脱离他们的控制范围,别停下。”蒙面人头也不回地对古风说。 “噢……噗……”古风刚刚回应一声,便吐了一口黑血。 蒙面人听到了动静,也不顾身边的女子,直接扶起倒地不起的古风,运功为他检查伤势。 “我来看看。”艾薇此时也赶到古风身边,正要伸手为古风号脉。 “不用!”蒙面人开口拒绝,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你……他中毒了!”艾薇没有理会蒙面人,径直伸出纤纤玉手搭在古风手腕上。 “什么毒?怎么会!”蒙面人语气急切,他没有注意到谁近了古风的身,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失声低呼:“那个陶含!” “焕羽门陶含善用毒,一直是不传之秘,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还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艾薇蛾眉倒竖,对陶含向蒙面人和古风用毒之事很恼怒。 “你……你们先离开,不用……不用再管我了。”古风声音断断续续,哪怕中毒太深,他迷迷糊糊中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他不想拖后腿。 “说什么傻话!”蒙面人笑骂道,继而又以一种哀求又不甘的眼神望向艾薇。 艾薇显然很了解蒙面人的脾气,她并不在意这些,说道:“我先给他稳住伤势,只能找一个地方慢慢治疗。” “嗯!”蒙面人点了点头,然后就把古风上身的烂布条扯去,露出了他身上一道道流着脓血的伤口。之后他隐进丛林,为两人负责警戒。 蒙面人对艾薇有些充足的信任,两人的动作又似乎充满了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见艾薇玉手轻点,每次点到古风的身体后总会有一道光芒进去他的身体,而眉头紧皱的古风脸上的痛苦同时也减了一分。 之后艾薇单手一翻,一个精致的玉盒就出现在她的手上。她打开玉盒,纤纤玉指拈起一根金针,迅速插进了古风胸前的一处大穴。 “啊……”古风一声低声惨呼,完全是下意识里。 艾薇脸色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她取出第二根金针后,快速准确的插入了他另一处大穴。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不消片刻工夫,古风的上身便插满了金针,此时他脸色苍白,但已没了丝毫痛苦之色,完完全全的是一种睡着了的表情。 而艾薇似乎是耗了很大的心力,亦是面色苍白,让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更加无色,使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折腾了半个时辰,太阳渐渐西移,古风已熟睡了。蒙面人背着古风,施展自己的功力,行走如飞,后面紧跟着被“挟持”的艾薇,三道身影一时间比骏马还要快上几分。 若是艾昭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得合不拢嘴,自己的姐姐完全不是被挟持,而是主动跟着这蒙面人。 三人行至大山深处,这里已经出了黄台城百余里,艾昭最终也没敢违背诺言,没有派出追兵。 这里已是魏国与韩国的交接山脉,目光尽处是数不尽的大山,高耸入云,似擎天之柱,鼎力四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近处古木成林,高达十几丈的巨木,随处可见,甚至三四十丈树木也不在少数,硕大的树冠如遮天之伞,树叶郁郁葱葱,大如车盖。 蒙面人如大鹏展翅般,借助强大弹跳力,在空中滑翔,他控制着周围的空气,成一种流线型,使得他可以一次滑翔上数百米。蒙面人速度飞快,艾薇也不逊于他多少,不到一刻,两人与古风便出了这处密林,来到一处山石遍布,树木稀少处。 三人落脚不远处,一条小河流静静地流淌,清澈见底的河水,异常清澈,里面几只银白色的小鱼,在皎洁的月光下欢快地游动着;水流撞击河岸乱石,不断溅起一片水花,咚咚的流水声,不绝于耳。 “这里的位置好,地势开阔,树木少,而且有河流经过,是不错的的露营之处,今夜便在这里歇息一宿。”蒙面人说道,但没有看艾薇一眼。然而此处只有他们三人,古风此时又睡着了,他说话的对象自然就是艾薇。 在这样的原始丛林中,晚上比白天更加凶险,不仅有各种妖兽出没,甚至可能有阴物出来游荡,弱小些的阴物还好,但一旦是强大的阴物,即使蒙面人也会束手无策。 “我这里有一些趋阴符,足够用这一晚了。”艾薇再次看透了蒙面人的心思,出言道。 “哦。”蒙面人的声音依旧没有太多情感。 艾薇见此也不多说,直接去布置趋阴符了。 “你回避一下吧,我给他清理一下伤口。”蒙面人第一次主动对艾薇说话。 艾薇心中不觉地生出一丝温暖,声音轻柔地答道:“嗯。” 蒙面人这时也解下了自己的面罩,入目的是一张英武的面庞,大约三十岁的样子。他从一直背着的包袱里找了件自己的衣服放在一旁,而后将古风安置在小河旁,扯去了古风身上又脏又湿的烂布条,拿出一条毛巾仔细地为他擦拭伤口。 当看到古风脊背上的一块豆粒大小的红斑时,男子瞳孔骤缩,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那个红斑,又因为太过激动而碰到了古风背上的伤口,引得古风身体一颤。这一颤让男子的手又立刻缩了回去。 “小……小虎子!”男子低声呢喃,同时又有几滴眼睛落下。 “你收拾好了吗?”这时艾薇悦耳的声音响起,艾薇颇为“冒失”地走来。让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的男子一惊,赶忙转过脸去拭干脸上的泪痕。 “哦,马上好了。”匆忙之间男子也忘记了自己不与艾薇交流的初衷,很难得的说了句客气话。 这话听在艾薇耳中更是心中一暖。 第五十八章 一夜诉衷情,离别正堪悲 男子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曾看艾薇一眼,让艾薇心中本来升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又似乎将被熄灭。当男子的目光看向躺在一堆树叶上的古风时,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欣慰。 过了一会,男子站起身来,走到河边,又看着一轮明月久久无言。 “如梁,你……当初为什么走……”艾薇突然从后面抱住了蒙面人,她终于忍不住了,任由两行清泪流淌而下。 “我……”男子嗫嗫嚅嚅说不出话。 “带我走吧,我把兰姿安置好了,我不管了,不管禁与中原人通婚的族规,我们三个远走高飞。”艾薇哭得梨花带雨,对男人苦苦哀求。 “你……你这是何苦呢?”如梁叹了口气,说道。 “五年了!你还没有原谅我们吗?那是老一辈曾经的错误,为什么要让我们去承担!”艾薇抱得如梁更紧了,举起浸满泪水的美目问。 “不要再说了!”如梁打断了艾薇的话,自始至终也没有转过身看她一眼。 艾薇闻言,突然转过螓首,她那乌云般的秀发突然一摆,散出一陈轻柔的馨香,妙目若水溶溶地包裹着如梁的背影:“不!你一出现我就认出了你,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不能放下吗?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还是劝你把往事忘记了吧……”如梁扬起了脸,为了不让艾薇看到他已热泪盈眶。 “你一开始就对我如此冷淡,但我了解你,你没有忘过我。”艾薇截着他的话道,她的眼波柔得像风,哀若伤鸿,双目只凝注着他的背影,道,“还有兰姿呢!你就不想再看她一眼!你就这么绝情吗?” 男人像是被艾薇说中了,心头一震,微微低头,一时间没了动静,不忍心再说下去。 “是我骗了你,我把你们抛弃了。”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如梁鼻中一酸,忙转脸仰视天上的星河。他仰鼻长长吸气,将那眼中的清泪强制压下,顾作自然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艾薇静静地凝视着他的侧颊,她和他相处过这么长时间,自然能看出这个让她丝丝牵挂的男子在骗她。 这个时候,月光融水,微风轻拂,一个绝色女子,婷婷而立,清纯静丽得如水中的九品素莲,不沾世间半点微尘,令人一望清心。 女子正抱着一个男人低声哭泣,这一刻,不论是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埋怨这男子不懂得怜香惜玉。 终于,这男子忍不住了,他再也狠不下心去。总算转过了他那僵硬伫立许久的身子,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对他痛哭的女子,两人相拥而泣。 一旁篝火跳动,似在欢呼这对苦情恋人的再次相逢;流水叮咚,似是在为这对恋人的和睦欢奏;皎皎明月,为他们的爱意洒下洁白无瑕的清辉。 …… 最后,两个人相拥而坐,诉说着离别后的故事。长夜漫漫,却不及让他们道完之间浓浓的情话。 …… 次日清晨,朝霞灿灿,透过重重树影,仿若碎金一般洒落,照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上,波光粼粼,沐浴在人身上暖洋洋。 “如梁,接下来我们去哪?”艾薇看了一眼收拾行囊的男人,一脸微笑地问,两个人能再次和好如初,让他们心情甚是愉悦。 古风还没有醒来,这么多天来他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再加上身受重伤,实实在在地吃了陶含一掌,体内的剧毒也没有排出,如今古风的状态真的不太妙。 如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摇了摇头,道:“我想了想,你还是回去吧。” “你的家人担心你,而且这样也会让更多的人找我们。”如梁未等到艾薇说什么,抢先一步说到。 “可是我和你们一起,他们是不敢与金国结怨的。”艾薇说,眼睛再次升腾起一股雾气,她不愿再与心爱的人分离,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痛苦。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稳定的日子,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幸福的。”如梁将手搭在艾薇的香肩,深情地望着眼前这个让他不断在爱与恨中不断挣扎的女子,平静地说。 “嘿,你真傻,别忘了你在我这里,你那个弟弟还不得急死,恐怕又不知道在哪里通缉我呢。”如梁做出了一个鬼脸,为艾薇整了整秀发,说道。 “嗯!”艾薇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美丽的面庞再次让两行清泪滑落。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何况是刚刚相逢的恋人。相见时难别亦难,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懂得离别是多么痛苦。离别正堪悲,为了他的承诺,她黯然离去;为了她的生活,他再上征途。 “你带着他要去哪?”艾薇坐在如梁旁边,眼睛盯着远方,问道。 如梁想了想,说:“去楚国吧,这些地方是不能待了,他得罪了不少人。” 接着,他又沉思了一会,道:“也可能去夏国,然后去趟西域,再远可能就是西土了。” 这时,艾薇素手一挥,手上瞬间出现了一沓符纸。她亲手把东西塞给了如梁:“这是十张万里传音符,嗯,是出来时我父皇给我的,已经加持过我的气息,你带着吧,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虽然我们可能也联系不上。”说完这些,艾薇捂住了自己的嘴,再次有眼泪夺眶而出。 不得不说,大金帝国不愧是东土第一帝国,能够随手拿出十张万里传音符,恐怕一般的修炼世家都难以媲美。 “嗯。”如梁也不再废话,他知道艾薇总是多愁善感,所以他必须表现得决绝。 “我走了。”男人看了一眼艾薇,便背起了古风,不再回头。 他知道艾薇一直在注视着他离去,但他不敢回头,怕他忍不住怜惜这个可怜的女子。 “我等着你!一定要回来!”艾薇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对着如梁的背影喊道,声音在茂密的森林中回响不绝。 听到声音的如梁脚步随之一顿,但依旧没有回头,接着便不再停留,稳了稳背上的古风,继续向前方走去。 第五十九章 初到望风城,兵王真不笨 好在如梁他们并未太过深入魏韩边境的森林,加上如梁修为不凡,两人没多久便进入了韩国边境。 横亘在如梁面前的是一条官道,虽地处边疆,但人流却不稀少,最主要的是那些难民——秦帝国不断对中原国家用兵,而它的邻国韩国自然首当其冲,导致百姓流离失所。 “这位大叔,请问您去不去宜阳郡啊?”男人拦住了一个马车,向车夫问道。 “哼,你傻吗?宜阳现在这么乱,仗都打了三年了,去那里干什么。”车夫没怎么理会如梁,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哈哈哈。”如梁望着远去的马车摇头苦笑,“先去望风城吧。” 这条大路贯穿东西方,是大陆上最为重要的商贸之路之一,每日客商流量都很大,致使这条边陲之路并不寂静,所以他也不太在意现在没人给他们顺风车。 “嘿,小伙儿,搭车吗?我往宜阳方向走,少收你点钱。”这时,迎面过来一辆装满稻草的马车,车夫也许听见了刚才他们的谈话,起了想赚点小钱的想法。 对于这件事,如梁自然是求之不得,与古风不同的是,对他来说,钱并不是个问题。 一路风餐露宿,两人终于来到了韩国西南部的门户——望风城,这座城池高大而又坚固,是东西方道路上的咽喉要塞之地,其对于韩国的战略意义仅次于西部陇州的宜阳郡,与之互成犄角。 望风城这个名字具有悠久的历史,传说第一座望风城始建于当初东西方大战之际,并不算要塞。当年西土大军一度打到中原,吞并现在韩国的全境,只剩望风城未下,东土人不得不在此筑城防御。 近三千年的岁月中,城池几经变迁。眼前之望风城修建于三百年前,直至今日未曾变换过地址,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了数倍。虽然三千年来东西方少有战争爆发,但无论在哪一个朝代,都将这座城池视为军事要塞,皆有重兵把守。如今秦国加紧了进军中原的步伐,魏国对其也是虎视眈眈,这座处在韩魏秦三国边界的要塞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城中的军兵认真地盘查往来的客商,检查他们的货物。 当初魏国只是在本国通缉古风,再加上如梁挟持金帝国九公主的事情还未传开,所以两人进城时倒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望风城虽然地处中原边境之地,但城内繁华无比,城内有一种行业特别兴盛,那便是佣兵。 出了望风城便是茫茫群山,在通往西域的道路上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凶禽猛兽,还有一些强悍的盗匪,尤其是在西方的秦国和韩国交战期间,一路上更是盗贼云集。所以往返在这条道路上的人一般都会结伴而行,甚至大多数人还会花钱请一些佣兵,以保证生命和财产的安全。 如梁背着古风来到了城内的佣兵工会,里面又吵又乱,墙上贴满了各种告示,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任务,等着佣兵前去认领,小到给人做保镖,大到去探究一些恐怖绝地。 来这里的雇主一般都是要前往秦帝国甚至更远的西域或西土的人,若想对付路上的盗匪,几个佣兵是不够的,往往是一群目的地相同的人集体雇佣一个佣兵团。 一个不修边幅、满脸落腮胡须的大汉扛着一把大剑向如梁走来,道:“兄弟想找佣兵做保镖吗?选我绝对是明智的选择,人称‘佣兵之王’的,就是我,保你一路平安。” 旁边几个佣兵齐声道:“切……你要是‘佣兵之王’,我们还是‘佣兵之皇’呢。” 大汉道:“哦,少说了‘未来’两个字,我是未来的‘佣兵之王’。” 如梁已经看出,这名大汉确实算的上一个强者,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二阶水准,但不知为何会甘愿当一名普通的佣兵,还要为工作发愁推销自己。 “兄弟怎么样?虽说我刚加入这一行不久,但绝对是佣兵中的奇迹,一路上保证你高枕无忧。 “不用了,我是来找人的。”如梁淡淡地说了句。 话音未落,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看起来精明而又干练的中年男子,看见了如梁,立即趋步跑来。 “团长!你来了。”中年男子对如梁说的一句话让这大汉身形一震。 “团……团长!”大汉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翁老哥。”如梁看了眼中年男子,也喊了一声。 “你总算回来了,事情办完了?”翁老哥看了眼如梁背上的古风,问。 “嗯,还有意外收获,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如梁点了点头。 “嘿,就等你了,走吧。”翁老哥笑了一声,领着如梁走进了大厅里面。 “翁……”大汉看着翁老哥的样子思索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翁东箭!你是‘西域箭首’翁东箭?”大汉赶紧追上了那个翁老哥,一时间手舞足蹈,激动的心情难以遏制。 “呵,翁老哥很有名嘛。”如梁看了眼翁东箭,笑道。 “你真的是……”大汉没有理会如梁的话,眼巴巴地望着翁东箭,等待着他的回复。 “嗯,我是翁东箭。”中年男子语气平和,但在大汉心中无疑是声如雷霆。 “那……那你是团……团长……的话……”大汉又看向如梁,几乎哑口无言。 “你好,我叫铁柱,字如梁。”铁柱忍住了笑意,对大汉说到。 “天呐!你就是九哀佣兵团的团长!”大汉惊呼一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周围的人也都看向这里,意欲一睹十大佣兵团团长之一铁柱铁如梁的风采。 “呵,是啊。”铁柱笑了笑,肯定了他。 “你……你你……”大汉羞愧难当,鼎鼎大名的九哀佣兵团哪里用得着他去护卫,真是班门弄斧。 “嗯?”铁柱回头看了一眼大汉,扭头对他说,“你愿意加入我们吗?这次我们有点缺人手,至于佣金你放心好了,肯定让你满意。”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间这大汉呆若木鸡,圆如铜铃的眼睛久久未闭,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霎时间原本就喧嚣的大厅里更多了一种欢呼声。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翁东箭拿出了一个铁牌,问大汉。 “我叫甄步本,人称“真不笨”,二十一岁。”大汉强压抑住激动的内心,很是彬彬有礼地回答。 翁东箭抬头看了一眼甄步本,问:“你才二十一岁?”眼神中有些不信。 “真的!哦,您等一下。”甄步本郁闷无比,最后借来一把小刀,将满脸胡须快速刮了个干干净净,样子看起来确实年轻了一些。 “哦。”翁东箭也不再关心这些,只见他食指伸出,一道两寸的剑芒便在食指间吞吐,翁东箭刷刷几笔,之后便把铁牌给了甄步本,并吩咐道:“这个你保存好,是我九哀佣兵团的令牌。以后你就喊我翁老哥就行了。” “诶,翁老哥。”甄步本用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接过铁牌,从此以后他就是鲤鱼跳龙门,咸鱼翻身了,从此不再是一个人。想到这里,甄步本不禁心生仰天长啸的豪迈感。 “喂,真不笨!你不是不笨吗?还不过来帮我背着他。”铁柱示意甄步本帮他背着古风。 “哦,是,团长。”说着甄步本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无数人在后面窃窃私语。 “妈的,真不笨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样也可以!” “真是傻人有傻福哦。” “也不能这么说,他好歹也是个高手。” “说的也是……” …… 已经走了的三个人自然听不到他们的议论。 “翁老哥,把昆神医请过来。”铁柱和翁东箭并行,看了一眼甄步本背上的古风,说到。 “这是什么人?还得劳烦昆神医?”翁东箭问。 “以后再跟你解释,这人的状况很不好。”铁柱摆了摆手,不在多说。 翁东箭也不好再问,和铁柱分开去了另一个方向。 第六十章 神医妙手,失明炼心 作为一个著名的佣兵之城,这个佣兵工会很大,基本上能够满足每个佣兵团有一个宽敞的院落。而对于跻身十大佣兵团之一的九哀佣兵团更不需要为居住地发愁。 转眼间铁柱便带着甄步本来到一个大院中,宽阔的大门就已经表明了这个院落的庞大,但等到真正进去之后,才知道一个能够容纳数百人的大院到底如何。 广阔的院落里,有的人坐在树下擦拭自己的武器,有的人聚在一起闲聊。但是甄步本发现,这些人腰间都缠绕着像那翁东箭给他的铁牌一样的腰牌,只不过有的是青铜的,有的是白银的。 “在九哀佣兵团,一阶和二阶修士是铁令牌,三阶是青铜的,四阶是白银的。”铁君对甄步本解释道。 “那不到阶位的呢?五阶绝世高手……”忽然甄步本想到五阶高手怎么会做一个佣兵呢,也就立即打住了。 “呵,我们不收不到阶位的佣兵,至于绝世高手,只有我和翁老哥。”铁柱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却在甄步本心头涌起惊涛骇浪,还真有五阶高手,难怪。 “团长,你回来了。”铁柱始一进门,院子里那些佣兵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起身向铁柱打招呼。 铁柱亲自找了一间偏僻的屋子,示意甄步本将古风安置一下。不一会儿,翁东箭也带着一个老者走进院子。 老者已经须发皆白,双眼也甚是浑浊,他背着一个不大的药箱,步履蹒跚地走在翁东箭前头,翁东箭也不过是在后面缓缓跟进。 “昆神医,您这边请。”翁东箭对老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昆神医引进古风的房间。铁柱已经在房间门前等了半天。 “昆神医,这次有劳您了。”铁柱对老人深深地作了一揖。 “如梁莫急,待老夫看看情况,老夫必当尽力而为。”老人捋了捋胡须,对铁柱道。 铁柱再次对昆神医深施一礼,这让翁东箭有些惊讶,他很难想象房中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让这个人如此关注。 “神医请跟我来。”说着铁柱立即将昆神医引进房间。 房间里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茶几,外加几把椅子。 而古风正躺在床上,面色依旧苍白。当昆神医看了一眼他时,不由得眉头一皱。昆神医也不敢耽误,立即坐在床边,将自己形容枯槁的手搭在古风手腕上。 房间里只有铁柱和翁东箭在那里站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唉!”昆神医站起身来,长叹一声。 这声音自然不会被铁柱遗漏,他的心随之而一颤。 “老先生……”铁柱向前一步追问。 “这是何人所为?”昆神医对铁柱问。 “焕羽门陶含。”铁柱目露凶光,但又一闪而逝。 “难怪……”昆神医没有注意铁柱的表情,拈了拈胡须,思索片刻说,“没想到焕羽门自称正派却会使用黑阳宗的‘五蛊掌’。” “黑阳宗!”铁柱的心更是咯噔一颤,常年混迹江湖的他显然对这个邪教大宗不陌生,此宗的用毒之术令江湖人无不谈及而色变,无论是正派邪派,都与黑阳宗有过或多或少的干戈,奈何黑阳宗实力不弱,加上其用毒之术防不胜防,所以谁也奈何不了它。如今古风中了黑阳绝学“五蛊掌”,连昆神医都认为古风是凶多吉少了,怎能不让他黯然神伤。 “请老先生救救我这兄弟一命!”铁柱作势对昆神医跪拜,昆神医迅速反应过来,止住了他的动作。 “如梁,可使不得啊。老夫肯定会尽力而为的。”昆神医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看这位小兄弟的脉象并非已是病入膏肓的地步,看来也是有高人为他止住了毒,才让‘五蛊掌’没有深入他内脏骨髓。” 铁柱自然知道昆神医口中的高手指的是谁,这让他觉得又欠了艾薇许多。 “所以这毒老夫也不是不能医治。”听了昆神医这句话,铁柱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而昆神医紧接着的一句话又将他的心提了起来。 “只是我还不能保证这个办法有什么副作用,毕竟‘五蛊掌’也不是那么容易破的。但老夫只能保证这小兄弟生命无虞。” 铁柱想了想,下定了决心,说到:“那就有劳神医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在下说。” “还请两位回避一下,同时打盆热水过来。”昆神医得到了铁柱的允许,立即着手对古风的治疗。 铁柱将热水放好之后就与翁东箭离开了屋子,但是在屋外的他却是坐立难安,只能来回踱步来缓解自己的焦急情绪。这倒让一旁的翁东箭对古风的身份更加好奇,什么人能让他一向沉着冷静的铁团长如此焦急,但铁柱也没说明古风的身份,翁东箭也不好问什么,只能稍微宽慰铁柱。 直到太阳西移,新月初上,房间里总算有了动静,昆神医提着他的药箱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此时的昆神医看起来更是苍老,显然为古风治病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老人出来后没有啰嗦,直接道,“这小兄弟三天之内可以醒来,一会来人去我那拿些汤药给他服下。坏消息就是他中掌后七窍流血,虽尽力医治,但眼睛处的经脉因毒而阻,他在很长时间内可能目不能视。” 铁柱闻言大惊失色,他太关心房间里的人了,以至于一向沉稳的他今天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心为万法之宗,世间最上上之法,无不出乎一心。有道是立得一分性,保得一分命,虽有顽疾在身,但只要使此心常住心底,病不为病,法不为法,自然可以做到融通境地!天下的事最简单不过如此,最深奥也不过如此。在人只要以无心之心,驻于有无之间,无明之末,有什么能比看不见还能炼心?失去和得到往往是同等的,这未必是一件坏事。”老人又说了很多,这也是他想让铁柱转达给古风的话。 “受教了。”铁柱再次向老人感谢,他知道昆神医能在五蛊掌下保住古风性命已实属不易,也不敢奢求太多,起码古风的眼睛还有恢复的可能。 翁东箭亲自送走了昆神医,铁柱看了下古风目前的状态,见他脉象已经平稳,业已脱离生命危险,也是松了口气,离开去安排佣兵团里的事情了。 第六十一章 病厄醒来,身随九哀 三天后的深夜,已经昏迷数天的古风总算睁开了他的双眼,外面是一片黑暗。 古风的第一印象是这天阴沉的厉害,竟见不到一点光,忽而他终于有所察觉——自己的眼睛…… 但是古风并没有太着急,他依旧躺在床上,再次闭上了双眼,努力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烦躁异常的情绪,他听到了轻微的鼾声——大约两丈处有人。 古风努力回想自己昏迷前的情况,从自己在山洞里被发现,到蒙面人出现救他,接着蒙面人挟持那个女子脱身——然后在路上他就倒下了。 古风稍微凝神,尽量将自己的精神力外放。也只有筑基期修士才能做到将精神力外放到五丈之外,如今古风状态不好,但是两丈远处他勉强还能达到。 一个朦朦胧胧的熟睡的身影出现在古风脑海里,以古风目前的修为,精神力不过只能看到外形,并看不清这人的具体样貌,但古风知道这不是那个蒙面人,这个人的身形不像。 再看看周围的布置,只是一个简单的房间,自己目前的处境应该是安全的,除了这些,再远的地方就不是古风如今所能够达到的了。 也许是躺了这么多天也是累了,古风试图着坐起身来,这不自主地引起了轻微的声响。 趴在桌子上的那个身影听到这细微的声响立刻坐了起来。 “喔,你醒了。”那人影看到眼前坐起来的年轻人,立即来了精神。此人正是那个自称“未来佣兵之王”的甄步本。 “你是?”古风对着声音的方向报之微笑。 “我是甄步本,是团长让我看着你的。”甄步本说起话来很爽朗,让人听起来就知道这是一个爽直的汉子。 “团长?”古风有些疑惑,他认为应该是那个蒙面人。 “哦,你先坐一会,等我一下,团长让我等你一醒来就告诉他。”说完未等古风说什么,他只听到一声急促的开门声自己脚步声,然后这屋子里就没了动静。 呼呼的风透过没关的房门吹进来,让深夜醒来的古风体会了一次料峭的春寒。 “真是个……像王兑一样的人。”古风听此人的行为让他不禁摇头苦笑,他想起了王兑,他的那个兄弟和这个人真是有几分相似啊。 “也不知道王兑和古道怎么样了。”古风喃喃自语,同时走上前关上了房门。 几日来古风只是以昆神医开的汤药充饥,一时间也没什么气力,再加上身体行动不便,索性就坐在床上等着那人口中的团长。 “他醒来多长时间了?没什么情况吧。”古风听到了一阵有些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和当日那个蒙面人的声音一般无二,他基本上已经确定来的人是谁了。 “吱吖。”铁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甄步本,这次他倒记得关门了。 听到动静的古风很礼貌地站起身来,忽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挽住。 古风再次将精神力外放,形成的是一个魁梧的男子身影,看来就是当初那个帮自己解围的蒙面人。 铁柱刚扶住古风,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窥探自己,他看了一眼古风,没想到古风竟还是一名修道者。 “在下古风,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古风对着铁柱深施一礼。 “兄弟不必客气,我叫铁柱,字如梁。”铁柱犹豫了一下,打断了古风的话,他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说出自己之前酝酿许久的话,接着补充了一句,“以后叫我铁大哥就行了。” “好,铁大哥,我现在是在哪?我的眼睛……”古风也没怎么啰嗦,直接问出了他关心的事。 “这里是望风城,我是九哀佣兵团团长,这里很安全。你……你的眼睛……”铁柱这些天还一直在想怎么告诉古风失明的事情,现在他依旧没有组织好措辞,却不得不如实相告了。 知道事实的古风表现得倒是还算平静,起码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再者昆神医说过眼睛还是可以恢复的,这也让古风稍微好受些。 “呃,古风兄弟以后准备如何?”铁柱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询问了古风。 “唉。”闻此古风又是一阵苦笑,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有两个兄弟和我失散了,我想找找他们,只是现在魏国是暂时回不去了,而且感觉经脉暂时是好不了,短时间内不能修炼,好多事都要耽误了。” 铁柱闻言心中有悲有喜,没想到古风还有其他兄弟,道:“若是古风兄弟不嫌弃的话就跟着我吧,我们佣兵团闯荡天下人多路熟,正好可以帮你找他们。” 古风忽然觉得铁柱似乎对自己太好了,还有,当初他为什么会救自己,难道有什么企图? 然而古风转念一想,他身上倒也没什么值得铁柱这样身份的人觊觎的东西,除了神魂这个秘密,那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 “铁大哥当初为什么救我?”古风也不想啰嗦,直截了当地问。 铁柱闻言神情不禁一顿,没想到古风就这样直白地问了出来,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旁的翁东箭也对古风这话感到好笑,这个小伙子说话也太直了点。 “嗯,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只能说我绝对不会害你。”铁柱思索片刻,简单地回答了古风。 一旁的翁东箭隐约间明白了些,但是又不敢确定,他深得铁柱信任,是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联想到铁柱的表现,这让他对古风的身份有些模糊的猜测。 “我们这是要去哪?”古风没有拒绝铁柱,毕竟如今他孤单一人实在是寸步难行,开始直接称呼“我们”。 “我们要去一趟西域押送一批货物,本来该两天前出发的,只是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既然你醒了,那我们明天就走吧。”精于世故的铁柱自然察觉了古风称呼的变化,不觉间大喜,对古风说出了他们的计划。但听铁柱的口气这件事情还是比较重要的,不然也不至于在古风刚刚醒来就出发。 “好的。”古风也不多说,点了点头。 “那好,你今晚好好调整一下,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喊甄步本,他就在你隔壁。”说完铁柱和翁东箭便转身离开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来他很忙。 第六十二章 天命再现,临终寄言 是夜,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独自一人走在望风城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她头顶遮阳竹笠,只是露出的下颔部分,已使人可断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尤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令她倍添神秘的美姿。 若是古风王兑他们见到这个人,恐怕犹恐避之不及,因为这人正是女杀手苏素! “姑娘找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苏素身后响起,苏素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回头。 “当……当……当……”夜很静,老人的拐杖拄在青石板上的回响清晰可闻。 苏素转过了身,入目的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浑浊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波动,这老人就是那救古风一命的昆神医。 “是。”尽管面前是个老人,但苏素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冷。 “为什么找他?感激?愧疚?”老人看着苏素,仿佛把眼前这个女子的心看透了。 苏素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尽管是一闪而没,但那并没有逃过老人的眼睛。 “是又怎样。”苏素的语气稍有好转。 “哈哈哈……”老人仰天大笑,真让人担心他苍老虚弱的身体能否经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你笑什么!”苏素蛾眉微皱,有些不耐烦。 “哈哈……咳咳。”老人总算止住了笑声,道,“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但是……” “有什么话就说!” “那个小兄弟……他前途的确不可限量。但是他命中孤寂,纵然他得了整个天下,他身边的任何人都会离他而去,他爱的,爱他的。” 苏素被昆神医的话弄得不知所云,只是冷笑一声:“莫名其妙!你知道我找的是谁?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 “嗯,明日你在望风城西门等候一队佣兵自城中走出,把这封信交给他们的团长,之后你就会见到他了。”说着昆神医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苏素。 “多谢。”苏素接过信封,对老人一抱拳,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这老人。 “他目前身体困顿,但这只是暂时的,但是以后他会经历很多次不破不立,这只是一个开始……老夫再次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论何时,都不要太过相信表面现象,眼见为虚、耳听为虚,你好自为之。” 老人一番话前言不搭后语,让苏素更是迷惑不已。 “听不懂,呵呵,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是一名天命师就行了。”老人笑着说。 老人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在苏素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天命师,一个古老的职业,古老到甚至没人知道它的起源在哪。 据东土唯一一部残存的史书《大世记》里记载,最早有了对天命师这个职业的描述——部落将伐,后问于天命师,曰吉,遂胜。 天命师成为了所有大家族的门上贵宾,所以任何大事的决断都少不了天命师的影子。 这本东土大陆的正统史记不但写了这个职业,还描述了成为天命师的最重要的条件——知天体,然后才是占卜之术的学习。 天命师顾名思义,总是于人的命运联系起来,普通人一旦泄露天机,恐怕就难存世间,而知天体却并非如此,他们天生有一种躲避天罚的特性。 但是饶是如此,天命师也几乎没有善终者,毕竟泄露天机太多。就如乐家的那名焦姓老者,就是因此而失明的。 后来,随着时间的发展,天命师这个职业还分出许多支派,比如风水之术、矿脉师甚至阵法之术也有天命师的影子。 由此可见,当苏素听到眼前这老者竟是一名天命师时的震惊才是人意料之中的。 “每个人都与别人有着联系,或多或少,但是我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也就知道了你要找的人。”老人说。 “为什么要帮我?”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苏素问道。 “呵呵呵呵。”老人笑了笑,“我隐居望风城,没人知道我的身份,直到几天前遇见了那位小友。没想到有生以来还能看到戡定乱世的希望。我泄露了如此天机,自知时日无多,也就不在乎生死了。” 虽然苏素并没有听懂老人的意思,但也对这垂暮的老人看淡生死心生敬意。 “明天你就按照这封信写的做就行了。”说着老人又拿出一个信封交给苏素。 “您多保重。” 老人摆了摆手,道:“你去吧,记住我说的,当你茫然时,耳听为虚、眼见为虚。”说完老人便转身离开了,苍老的背影在昏暗的月光下尽显孤寂。 第二天一早,望风城再次打破夜晚的喧嚣,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时,一队人马打点好行装,自望风城佣兵工会总出发,每一个人都是神采烁烁,气势不凡。每一辆马车上都插着一面大旗,九个鬼影在旗子上随风飘动,只要有点江湖经验的都知道这是九哀佣兵团的人马。 队伍前头,铁柱与翁东箭并驾齐驱,而此时古风因其身体原因只能坐在一驾马车里,旁边坐的是甄步本,这是铁柱的意思,让甄步本对古风有个照应。 但古风实在想不透安排一个王兑式的人物在他身边,谁照顾谁还真不好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堂堂“佣兵之王”不善骑马。 马车里古风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便不再说话,经过失明的打击,古风的性格开始有了改变。 倒是甄步本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总体上是在说自己当佣兵的这些年,遇到盗贼后,所谓的“王霸”之气一震,敌人望风而逃云云,让他说起来那简直就是一部自我陶醉的武侠小说。 这也算是一种了解他的方式,古风也就没有打断过他的话,一直坐在那面带微笑地倾听着。 忽然,古风感觉马车停了下来,而甄步本的话头立即落下。 “真不笨,什么情况?”古风问。两人在短时间内已经熟络,他给古风的感觉是太像王兑了,而甄步本倒是很喜欢有人听他吹牛。所以也不介意古风喊他的外号,反正这样叫的人多了去了,他反对也没用。 “你等会,我去看看。”甄步本的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回答了古风一句就下了马车。 第六十三章 如梁受言,初临韩都 外面,队伍的前头,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在和铁柱谈着什么,若是古风能看见这女子精美的脸蛋,恐怕又唯恐避之不及,这女子正是受昆神医安排在此等候的苏素。她按照昆神医信上的指示递给了铁柱一封信。 “这是我爷爷让我给您的信,希望您能够收留我。”苏素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冰冷。 铁柱没有回答她,只是拆开了信封——“如梁足下:老朽昆鸣,居望风久矣,聊平生有君忘年之交。吾识人众矣,而面相无好于足下及前日病危少年。 “今坦言之,吾乃天命师,本不欲闻达,故而持微技行医,自知寿命将尽,已日薄西山,乃敢以天言相赠。君非有大志,曩者时论,而何苦抑己,今后切莫为之。至于大事,自有可成之人。吾有孙女,名婴,尝游天下,有薄力,愿效大事者,念地下,请留之。谨再拜!” 信不长,但是让铁柱很震惊,他似乎知道了将来的路要怎么走,而那成大事者应该就是古风了。 “也是啊,这么多年了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佣兵而已。”铁柱心中感慨。 这时一个佣兵来到翁东箭面前说了什么,转而翁东箭的脸上也是一变。 “如梁,昆神医仙逝。”翁东箭对铁柱道。 “一切都应验了。”铁柱自语,他转向苏素问,“你叫昆婴?” “嗯。”苏素答道,之前昆神医给她的信里已经安排好了。 “甄步本!”铁柱喊。 “团长,什么事?”甄步本小步快趋,赶到队伍前头。 “这位是昆婴姑娘,以后和你们两个坐同一驾马车。你带过去吧。” “多谢团长收留。”面有戚戚色的苏素对铁君道谢。 “昆神医去世,你节哀。”铁柱安慰道。 “昆姑娘,跟我来吧。”一向话没停过的甄步本见苏素面色悲戚,也不好说什么,不然以他的性格,这样的美女他一定会缠着不放的,饶是如此,甄步本竟难得地有些脸红。 这一点古风觉得是甄步本和王兑的最大区别,王兑似乎在女人这方面没什么感觉,总是大大咧咧的。 古风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了动静。 “不笨,多了个人?女人?”古风眉头微皱,感觉马车里多坐了一个人,而且车厢内有一股清香袭来,他下意识地散出神念,没想到到了苏素那里就被挡了回来,而且还让古风精神一痛。 尽管修道者的神念同阶为最,但是苏素修为不知高了古风多少,这点雕虫小技苏素还是很好应对的。 “这是昆婴,是医好你的那个昆神医的孙女。”甄步本发现了古风脸上转瞬即逝的痛苦之色,有些奇怪。 “哦。”古风点了点头,但他心里总觉得这女子很熟悉。 直到现在,苏素才发现眼前这人已经双目失明,这就是昆神医所说的“身体困顿”?若如昆神医所言,古风失明也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还要经历很多次困厄,实在不幸! …… 近来整个大陆战火四起,不论东土西土、北狄诸部,还是南蛮西域几乎都是战火纷飞。商人们为了增加安全感,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花一些钱跟着一个佣兵团赶路。 佣兵团一般只收金币、银币,毕竟各国低等货币不同,诸如中原国家的刀币,秦夏帝国的圆形钱币,楚国的贝币等,铜钱种类繁多,而黄金白银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所以能够支付得起一次费用的人对于古风来说都是有钱人,想当初他们还为一两个刀币而苦恼,别人却连些许金币都不在乎。 车厢里传出了甄步本隆隆的“鼾声”,昨天晚上他没休息好,正好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只好蒙头大睡。 “姑娘,昆神医还好吗?”车厢里除了如雷的鼾声太过寂静,让两个人都很尴尬,古风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已经去世了。”苏素神色哀愁地回答了古风,她心情的确有些失落,是那老人给她指的路,才找到古风,昆神医这位天命师也因泄露一大天机,一夜之间驾鹤西去…… “怎么会……”忽然古风意识到了这事不该再说下去,“抱歉,我不该提的。” “没事,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苏素问。 古风没有回答,而是忽然问:“咦?你的声音好熟悉啊。” 此时苏素的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惊慌:“天下之大,就是看到长得一模一样的都不稀罕,更何况是声音相似呢。 “说得也是。”古风点了点头,苦笑着说,“姑娘看不出来吗?我的眼睛已经瞎了。” “怎么会这样的?”苏素似是有很大的兴趣。 但古风对这件事却讳莫如深,旋即摆手道:“往事不提也罢。” 苏素大致能够推测出古风的遭遇,毕竟如今的魏国已经贴满了古风的画像,加之那日古风被围剿的事渐渐传开。她的心里开始对古风有了莫名的愧疚,本来只是她和赵师一之间的事情,却把这个无辜的人卷了进来,他已经兄弟失散,自己的身体又成了这副样子,以后还要经历多次困顿…… 韩国都城阳翟,距离望风城不过五日路程,听铁柱说佣兵队伍会在阳翟停留七天,接手一批货物,同时让大家休息调整。 五天来同乘一辆马车的古风三人渐渐熟络,苏素依旧是沉默寡言,最多和古风说几句话。由于甄步本笨手笨脚。苏素几乎替代了他,没少照顾了古风的日常起居,倒是对甄步本的百般搭讪不屑一顾。 “太好了,总算快到阳翟城了。”车队刚到阳翟城前接受盘查,甄步本立即大喊大叫,一路上只能和古风这个臭棋篓子下棋,身边有个美女却对他爱搭不理的,时不时的还对他施以“暴力”。他实在是闷坏了。 苏素则不像甄步本那么高兴,尤其是得知早在阳翟城停留这么长时间后,她第一次露出了惊慌之色。好在她也只是那一瞬的失态,但是细心留意者却会在她脸上看出一丝隐忧。当然古风甄步本之流不在其内,铁柱看出来了,却以为此乃苏素的丧亲之痛。 第六十四章 惊于大龙,三人游城 官道上,两边栽着一排高大的雪枫树,阔大的枫叶,洁白如雪。微风过处,一阵沙沙细响,几片枫叶吹落,在空中荡起优美的弧线,翩翩落下。 艳阳高照,从宽大的叶子缝隙中射出,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荫,在风中,摇曳不定,如湖中浮藻。 阳翟城作为韩国首都,高大雄伟世人皆知,更因几年前韩太子所作《恋都赋》而闻名天下。即使相隔二十里路,它那三十丈高的城墙,东西绵延百里,南北七十里,依旧向世人展现出它磅礴、高大、厚重的身躯,可惜这一切古风都看不见,也许黄台城就成了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城池吧。 “哇啊……”古风更是仰天一吼,他不像甄步本一样有丰富的佣兵经验,起码五天的车马劳顿就让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所以马车一停古风大喊大叫的要下车,苏素无奈,只能对这个小自己五六岁的“小孩子”言听计从。 “大清早的哇什么哇!”身后铁柱忽然出现在古风身后,朝他背上拍了一下,笑道。 “到了阳翟城我会给你们放几天假,兄弟们好好放松放松。”铁柱对身后的佣兵们喊到。 “太好了!总算能歇几天了。” “这才几天你就不行了,出了韩都后面可是要走一个多月才到秦国的,路上基本不停留了。” 一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也有零星的议论声夹杂其中。 古风听到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不禁脸色一变。未出星山镇时古风就把闯荡天下看得太简单了,如今仅仅是赶路就让他有些吃不消。 “进城要盘查吗?”古风不自觉地有些担心,毕竟现在他身份特殊。 “害怕了?那你还敢出来大喊大叫。”铁柱看着古风忍俊不禁,“我们九哀佣兵团起码也是十大佣兵团之一,这些士兵不敢过分,放心。” 队伍进城了,盘查行人的士兵见来的是九哀佣兵团,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了事,毕竟佣兵团长铁柱在东土还是有几分威名的,十大佣兵团绝对不是这几个小小的士兵能招惹的。 “阳翟是我们九哀佣兵团的总部,所以……”翁东箭来到古风身边,说到这里不自觉地捋了捋胡须,“所以魏国的势力也不能太过深入,魏韩自从岸门之战之后关系冷淡,阳翟可是韩都,魏国势力不敢造次。” “所以这几天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让小笨和昆姑娘带你好好转转,但是为了避免焕羽门的人发现,你最好低调一些。”铁柱刚刚安排好了佣兵团里龙骑士的归宿,接着翁东箭的话说到。 也是在四天前古风才知道这个佣兵团里竟然有龙,还不是一头,有三头不能飞的地龙、两头飞龙。当天龙骑士驾驭着他们的龙加入队伍时发出的龙啸让正在熟睡的古风差点跌下座位。 为此甄步本还拿此事嘲笑了古风一整天,直到苏素不耐烦了,出手教训了一顿甄步本才算解决。古风非常不好意思,同时也很好奇“龙”这个只在一本古之意起初不让他看的书上见过的生物到底什么样。 那是一本关于修炼者实力等阶划分的书籍,修道者、魔法师、东方武者和西方武者虽然各有各的划分标准,但为了将他们的实力进行对比,从低到高,皆分为六个等阶。但其上所说的最低等阶者也是高手,能够上阶位的人都是实力强横之辈,一般的人根本不在此书的划分范围之内。通过书上的介绍,他对现今大陆高深修炼者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修道者最为神秘,由于他们很少出手,外界对于他们实力的划分,颇具有争议,只简单将他们的修炼境界划分为:练气、筑基、养气、凝华、结丹、元婴。不过,作为一个修道者的神魂可没少跟他介绍过,在此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进而化出元神神游太虚、最后直通仙道之境。 魔法师按实力可以划分为:准魔法师、低阶魔法师、中阶魔法师、高阶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师。 东方武者的修炼境界可以划分为:后天之境、炼精化气、剑气出体、先天之境、炼气化虚,神凝气固。 曾有人超越过这六个境界,一身盖世功力令人难以想象,就像修道者中的化神、临仙之境。 而且古风有一种感觉,当初在平谷城在救他一命的杜仁寿也可能不在这六种境界中。 西方武者按实力可划分为:剑匠、剑生、剑师、剑魁、剑圣、剑神。在修炼斗气的武者中,还有一种特殊的修炼者——龙骑士,强横的武者和强大的龙结合在一起,拥有超强恐怖的破坏力,按实力可划分为:地龙骑士、飞龙骑士、亚龙骑士、巨龙骑士、霸龙骑士,王龙骑士。 不同种类的修炼者皆划分为六个等阶,这样他们的实力就有了可比性,一般说来,同阶的实力相差不多。但修道者和魔法师明显要比武者占优势,当对手比他们弱小,低于他们的等阶时,他们就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直接操控天地间的灵气或者自然元素,进行大范围的打击,对多名对手实施无差别攻击。 如果按照书上所述,进行实力等阶划分的话,武者当中的大部分人,都被挡在了阶位高手的门外。武技虽然人人可以修炼,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能够修炼到高深境界,只有少部分人才能够位列阶位高手。 虽然修道者和魔法师对于体质的要求较高,致使这些人数量很少,但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是阶位高手,显然修炼者的体质和其未来的成就有很大的关联。总体来看,四种修炼者的阶位高手数量相差不多。 但古风觉得龙的阶位不可能止于此,因为神魂好像跟他讲过东土的神龙传说,据说神龙在天界都是罕见。不过他的好奇心被自己深深地压制了,古风也从来没有提出过这样的疑问,更不会说自己没见过龙长什么样子,不然天知道甄步本这小子会怎样嘲笑他。 同时他还总结了一个道理——和昆婴搞好关系,到时候甄步本就不敢随便嘲笑他了。 为避免惊世骇俗,铁柱一直让龙骑士在山林里修整。这次到了阳翟城也是一样,龙骑士们在一座并不算繁华的小镇外降落了下来,他们令几头地龙、飞龙进山林自行觅食。 就这样,铁柱和翁东箭把古风托付给了甄步本和苏素二人,三个人“肆无忌惮”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第六十五章 各怀心事,不羁牛饮 阳翟城不愧是一国之都城,其热闹繁华程度绝对不是平谷县、黄台郡城可以媲美的。 百米宽的大街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楼,一眼望不到尽头,各种旌旗招展,五颜六色,迎风飞舞;街道之上,行走着各型各色的人,摩肩擦踵,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或悠然步行,惬意的观赏着沿途热闹;或小步快行,为生活而奔波。这里是偌大的韩国少数不受战火侵袭的地方。 古风感觉到滚滚红尘之气扑面而来,他似乎能感觉到人生百态,都在这里时时刻刻的上演着。 古风还有一种感觉,苏素自从进了阳翟城好像一直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一样,但是苏素不说,古风更不好意思问。 “喂,疯子,你把魏国王族给得罪了?”甄步本自从听了铁柱对古风的提醒后如鲠在喉,对繁华的韩都没了一点兴趣,一路上战战兢兢,时不时的回头观望。见古风神闲气定,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古风简单地嗯了一声。 “嗯?”甄步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到底谁是瞎子,聋子,也不是……” “不就是魏国王族吗?惹了就惹了!”一旁的苏素随口一说。 “嗯?”甄步本再次低声惊呼,“天呐,我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摊上了你们两个不怕事儿大的。” “其实也没啥,我就是骂骂魏王是婢女所生。”古风笑道。 “那焕羽门是怎么回事啊?”甄步本甩了甩脑袋,接着问。 “没什么的,我就是骂了个老头,说他是老流氓。”古风半开玩笑地道。 “老头?叫什么名字?”苏素也有些好奇古风是怎么和焕羽门扯上干系的。 “陶含,就是他弄得我双目失明。”说到这里古风睁开了他久闭的双眸,距离他最近的甄步本和苏素同时感到一股寒意,这与修为无关,完全是一个人的气势引起的,它蕴含了很多情绪,多是负面的,气愤、不甘、还有一股杀机,一股霸绝天下的杀机。 这么长时间以来,苏素和甄步本从来没见过古风这样,他的眼睛自从失明就没睁开过,直到现在,虽然依旧黑白分明,却少了灵动。 “是那个焕羽门首席供奉陶含?你没事吧?”苏素没想到古风竟惹了这个绝世高手,随即察觉到古风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不禁担心地问道。 古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立即控制住了情绪,又重新恢复到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嗯嗯哼哼……”古风重新闭上了双眼,还哼起了小曲。 “看不出你有骂人的习惯,挺文静一个人呢。”甄步本盯着古风道,“你把焕羽门的绝世高手惹了,如今两大势力追杀你,还有心情在这……嗯~哼!” “来就来嘛,我就是在这哭他们不还得杀我?”古风神闲气定,毫不在意如今的紧迫形势,“再说魏国如今内忧外患,我也就骂了两句魏王而已,不会用太多力量出国千里追杀,所以逃出魏国就安全一分,至于焕羽门……”说到这古风停下了脚步闭口不言。 “疯子,怎么了?”苏素问。 “焕羽门弟子当着陶含的面被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估计陶含肯定是单枪匹马的来,而且这老头虽然阴险狡诈,但也不会不顾身份地搞暗杀。我唯一担心的是……” 甄步本最受不了的就是话说一半,他一跺脚问到:“真急人,你倒是接着说啊。” 古风摇头晃脑不再说话,把甄步本急得恨不得抓住古风的衣领狠狠地揍他一顿,直到苏素向他投来极为不善的目光时,甄步本才悻悻地松开了手。 “嘿嘿嘿……别……别误会,他衣冠不整,我给他整整……整整。”甄步本看着苏素一个劲地傻笑,再也不像对古风那样嚣张。 “小笨呐,不要急,这里人太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聊。”古风摆了摆手,说。 甄步本很不屑地冷哼一声:“哼,可笑,你以为我会听你的?我看这个茶楼不错。”甄步本对苏素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十分气派的茶楼。 古风:“……” 苏素抬头看了看,脸色瞬间就不太好看了,可惜甄步本并没有捕捉到这罕见的瞬间,不然他一定会惊讶的嘴巴吞下三个鸭蛋。 苏素很快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道:“这里很贵的,我们还是别去了。” “没事,来的时候铁大哥给疯子很多钱,他请客。”这时甄步本心里想的是让你在路上怂恿昆姑娘欺负我,这个茶楼看起来很高档,这次就把你吃穷,不!喝穷! “他也给了你不少,为什么是我!好好好,我请!”古风心盘算着一会肯定好好坑一把甄步本,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投机!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来到茶楼的最高层三楼,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此时正是盛春,微微清风从窗口吹进来,凉爽而惬意。 苏素点了一壶碧玉春,古风还要了几样点心。 正如甄步本所言,来时铁君给了他们不少金币,如今他可不再是那个初出星山镇的穷小子了,这些钱够他花一阵子的啦。 也许是他不知道这里东西的价钱,或者看不出这茶楼的气派,不然他可能会小心点花钱。 浓浓的茶香顿时让古风口中生津。折腾了大半天,他早已口渴,此时又被如此浓郁的茶香吸引更是忍受不了。当下不待伙计招呼,自己抓起茶壶倒了一杯,仰头就喝,接着又如此连喝了三杯。 这时他突然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但是又看不见,索性不再理会,继续闷头大喝,反正一会他有办法让甄步本付钱,这个守财奴。 只见满茶楼的人都在呆望着他。就连倒水的伙计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再看苏素,只见她低着头,用乌黑柔顺的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脸颊。 “昆姑娘,你怎么了?”甄步本刚刚端起茶杯,见苏素一动不动,问到。 苏素小声道:“笨蛋,你没看见别人怎么喝茶吗?来这里喝茶的人都是来品茶的,哪有像疯子一样的喝法。他这叫鲸吸牛饮!这个茶楼的名字叫‘一品轩’,是韩国最有名的茶楼之一。别看我了,真是太丢人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第六十六章 茶楼对喷,苏素遇人 甄步本听了苏素所说,认真地托着下巴想了想,又道:“一品轩,名字真不咋的,没想到我随便一挑就找了个这样的茶馆,不错不错,很有眼光嘛。小二!上两坛你们这最好的茶!” 说完甄步本也像古风一样鲸吸牛饮,视众人奇怪的目光于无物,开始和古风品茶,或者说是拼茶。完全精准巧妙地避开了苏素话里的意思。 “两坛?你喝酒啊?小二,上两桶最好的茶!再拿个瓢来啊。”古风对甄步本的量词不屑一顾,殊不知他的也好不到哪去? “小二?拿两个。”随即甄步本有扭头问苏素,“昆姑娘你用不用瓢?” “……”苏素恨不得拂袖而去,这两个人真是极品。 “小二。”苏素总算忍不了这两个人了,本来她一进茶楼便极力掩饰自己,但两人的做法在这里无疑是惊世骇俗,把同坐一桌的苏素弄得尴尬异常。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不愧是***的店小二,心思很快就从这两个奇怪的人身上转移出来,他还以为这位女客人还会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 “没有单间?”苏素问。 “倒是还剩下两间,我们这的生意还算不错,所以……” “够了够了,赶紧准备一间雅间,快!”苏素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噗!咳咳……”古风难得听到苏素发飙,一口气没喘上来,被茶水呛的够呛。 “看什么看!”苏素盯着古风低声喝道。 “我一个瞎子能看什么!”古风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随即又坏笑道,“我就是听听。” “你!”的确,苏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失态过,被古风这句话弄得俏脸微红,完全一副小儿女的情态,让人看得心神荡漾。 “噗!咳咳咳咳……”一直低头喝茶的甄步本不过看了一眼苏素,直到发现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口茶没咽下去,也被呛得不轻。喷出去的茶水以抛物线的弧度射向坐在他对面的古风…… “啊!妈的真不笨!你到底有多笨!这么热的茶也能喝,你怎么忍心下的嘴!”被喷一脸的古风大怒,立即像流氓一样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破口大骂甄步本,完全不文静。 “你!你们!呵呵……”苏素被气得说不出话,她实在不知道对这两个脸皮不薄的男子说些什么,今天这人算是丢大了,但愿那个人不会来,这个时候他一般都会来这里喝茶。 但是直到苏素看到古风被滚烫的茶水烫得通红的脸,古风急得破口大骂,再配上脸上的两道可怕的刀疤,给人的印象完全是一股匪气,真是让人有点怕他会大打出手,做出焚琴煮鹤之事。 “嘿嘿嘿嘿,诶,昆姑娘竟然笑了!你笑起来真……啊!”忽然甄步本发出一声惨叫。 古风用衣角擦拭脸上的热水,尤其是那个在大战魏军时颧骨上新留下的刀疤,这道刀疤让他原本的“气质”又是一变,在原来泛白的那道刀疤上横过,形成一个十字。 不得不说,这样一张脸有力地混淆了魏国那个原本就模模糊糊的通缉画像,魏国真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可是如今这道伤疤刚开始愈合就被甄步本喷出的热茶水一烫……太疼了。 “真难看吗?我说怎么从来没听昆姑娘笑过……啊!”古风继续擦着脸上的茶水,随口一问,最后也像甄步本一样发出一声惨叫。 “好热闹啊!”一个华服青年爽朗笑着走来,他面相文弱,但举止间散发着高贵之气,说话的语气让人感觉亲近而不疏远。 甄步本和苏素几乎同时转头看,就连盲眼的古风还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来”。 只不过苏素始一听到这个声音时脸色就变得很不好,当她真正看到这人时,她整个人都瞬间僵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这青年看到苏素时也是一愣:“真的是你?” 苏素怕青年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立即向他以眼神示意,如水的目光尽入青年眼底,让这个冷血杀手看起来有些俏皮,这副情态让他的笑意更浓了。 “你们认识?”甄步本好奇一问。 “不认识!”苏素立即开口否认。 “认识!”不幸的是青年的话更快些。 “哦~”甄步本和古风“相视”一笑,就连古风都再次睁开了那双眼睛,或许他正是因为看不见,所以目光才那么清澈明朗,如寒潭皎月,不着一尘。自失明以来,他的眼睛成了继一头乌黑浓密长发之后又一大特色。 苏素怒视甄步本,但当她看到古风那清澈的眼睛时,她的谎言似乎显得那么无力,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时甄步本也总算有机会见识到古风的眼睛,不禁感慨道:“疯子上苍也许是公平的,尽管它给了你巨丑的容貌、呕哑嘲咋的声音、不算魁梧的身材时,至少它还给了你一头让人羡慕的秀发和一双还算不错的双眸。”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让不知情的人对甄步本有了新的印象。 “他娘的真不笨!你是在骂我吗?” “天地良心!我没有骂你妈,我是在夸你!” “噗!咳咳咳咳……哇,好烫好烫啊。”古风说完就喝了一口热茶,不待甄步本说完就一口喷了出去,但是他也付出了很惨的代价,嘴被烫得不轻。 “快喝口凉茶吧。”说着苏素递给了古风一杯茶水。 古风外放神念,摸索着一把夺过茶杯,一口全干! “噗!咳咳咳咳咳……热……热的。”古风被烫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对苏素怎样,只能忍气吞声,独自一人在那里喘息。 “哇!”甄步本还在古风对面擦拭脸上滚烫的茶水,忽然听到噗的一声,又是一股热茶袭向他的脸。 “唉!”甄步本在座位上,一只手拄着脑袋在那里哀声叹气,索性也不擦脸,任由热茶水顺着脸流下。 一层楼的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人的表演,时不时的有笑声传来。 “鄙人只是想安静地吃点东西喝点茶。”古风几乎将头埋进了桌子底下,十分郁闷地说道。 “疯子,都怪你,在这么高端的地方让我颜面尽失!”甄步本也难得感到不好意思,对古风埋怨道。 “呵呵……”苏素见了蔫头耷脑的两个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安素再见,难请公孙 “嘿……嘿嘿。”苏素一旁的青年也是尴尬一笑,估计现在很多人都把这三个人当做和他一起来的了。 “你笑得真好看。”青年注视着苏素,忽然深情地说道。 闻此苏素立即又恢复了往常冷冰冰的样子。 “听说你想要个雅间?”青年问道。 “哼,现在已经不用了。”丢人已经丢到这地步了,也就不需要怕别人看见。 “我那倒是有个不错的喝茶之处,姑娘可否屈尊前往?”青年的眼神里充满威胁意味,似乎苏素不答应恐怕他就会揭开苏素的身份。 “不麻……” “那个,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不等苏素拒绝,古风倒先和青年攀谈起来。 “在下韩安。”青年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听到这全场哗然。 “韩安啊,太子殿下?!” “真的是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太子安?” “喂,是那个《恋都赋》的作者吗?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小女读了那篇文章,对太子殿下是深深迷恋啊。” “我早就听说过太子安的大名,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得见。” “没想到堂堂韩太子安竟和这两个如此无品之人攀谈!” …… 议论声越来越不靠谱,隐隐有人开始对古风二人指指点点,以甄步本脸皮之厚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你那里有吃的吗?管够么?希望没俗人会打扰我。”甄步本的一连串要求让韩安无语至极。 “呃……小笨说得对。”古风接着的一句话让所有人满头黑线。 “算了,我们先走了。疯子结账!”说完苏素逃一般地走出。 “为什么是我!”古风嘟囔着。 “等等。”韩安一把拉住了苏素的手,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犹豫了一下,才不舍地松开。 “唉呀,小笨,我的乾坤袋打不开了,好累啊。”古风累得满头大汗,对这手里的袋子一动不动。 “哟,演的真像,汗都出来了,啧啧啧啧。”甄步本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古风的表演,连连摇头感叹。 “真……真的。”说完古风一头撞在桌面上,不再动弹。 “喂,你别吓我。”甄步本拿手指头戳了戳古风,叫他也一动不动,不禁大惊失色。 “怎么了?”苏素赶紧跑了过来,一把抓起古风的手腕,细细地为他把脉。 “脉象微弱,怎么忽然会这样,难道余毒未清又复发?”苏素神色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人,背着他,跟我走。”韩安见状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微微的醋意,但当他想想古风那不敢让人恭维的容貌时,忽然又释然了。 几个仆人立即架起古风往外走。 “你带他去哪?”苏素秀眉微皱,问道。 “跟我一起走。”韩安撂下一句话,就领着仆人们走了。 “走!”苏素领着甄步本紧跟着韩安一起走了。 茶钱已经让韩安的仆人一起结了。 韩安带着众人上了几架马车,七转八转,在偌大的阳翟城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转过了数十个大小街道,终于进入了一片普通的居民区。 到了这里后,周围的人已经少了起来,甚至整条街道只能看见一两个普通闲人。就在甄步本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苏素示意他不要着急,她已经知道韩安要带他们去哪了。 韩安他们又钻进了一个小巷子,同时停在了一间低矮的平房前面说道:“这里就是了,这里有个隐世不出的大师肯定能救这兄弟,只是他脾气有些古怪。” 见大门没关,“我们进去吧。”随后韩安回头对侍从们说:“你们在这等着。” “是。” 韩安和甄步本架着古风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面很黑,以苏素的目光也只能隐约看见屋子里面的东西。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除此之外,就再无他物。 在屋子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右边的房间闭着,左边的房间却闪出一丝亮光。 “请问有没有人?”甄步本叫了一句。 半晌后,没有回答。苏素不禁疑惑地看向韩安。 韩安走到左边的房间门口,用手推了一下,却发现这个房间根本就是虚掩着的。进入房间后,韩安才看见房间里面竟然有人。不但有人,还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 这老头背对着他们,在他的面前有一个炉子,炉子上面还有火焰,在炉子上面有一口圆锅,锅子里面不知道煮的是什么东西,烟雾缭绕的。 此时老头似乎根本不知道苏素他们已经进入了房间,他抬手将那锅子揭开,一股菜香味扑鼻而来。 甄步本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这根本就是一个寻常的凡人之家,人家在做饭呢。 “公孙先生。”韩安开口道。 “不知安太子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望请殿下恕罪。”老人回过头来,瞧了一眼来人才开口。不过他嘴上说得好听,但举止间并没见他多么谦卑。 “先生不必客气,晚辈此次前来是想请您救我朋友一命。”韩安对老人作了一揖,请求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那次是最后一次。”老人整起了脸,站了起来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带过来的就是这位姑娘吧。” 苏素的脸色有些不好,而老人一句话让甄步本恍然大悟,看来韩安曾经救过苏素一命,只是不知道苏素为什么这么不想见韩安呢? “老人家怎么还摆上谱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甄步本小声嘟囔着,殊不知老人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老人眼睛一瞪:“这人我治不了!” “老人家,我这朋友不懂事,还请您……”韩安立即替甄步本向公孙先生道歉。 “哼!臭老头谁知道你有没有真才实学,还不如昆姑娘的爷爷呢?他可是我们那的名医!”甄步本说完好像还嫌不解气,继续说,“我们那的昆神医也没摆过这么大的谱。” “小笨,快给先生道歉!”苏素瞪了一眼甄步本,她知道当初自己受伤不比古风轻,这老先生既然能救了她,想来把古风看好也不成问题。 苏素转身又亲自对老人道歉:“先生,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甄步本他冲动了。” 甄步本把头一扭,不再看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丝毫不理会苏素的劝解。 公孙先生冷笑道:“哼哼,小小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第六十八章 一见信物,摧经废脉 “哇呀呀呀呀!死老头子怎么这么磨叽!”甄步本见自己奸计未遂,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气得直跺脚。甄步本最后气急败坏,把身上的古风一撂,挽起袖子就要揍他。 “喂喂喂,不得对先生无礼!”韩安反应比较快,一步上前阻拦甄步本。 苏素离古风比较远,眼见甄步本把古风往地上一扔,尽管苏素眼疾手快企图扶住他,但屋子本就狭窄,加上人太多,自己根本施展不开,眼看就来不及扶住古风。 啪的一声,古风整个人被结结实实地摔在地面上。 “古风!甄步本!看你干的好事!”苏素对甄步本喊道,这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气得蛾眉倒蹙,杏眼圆睁。 韩安寻着声音望去,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忆起曾经他和苏素在一起的日子,他从没见过苏素为了一个人如此生气过,何况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长相丑陋的男人! 甄步本被苏素这一吼也变得冷静下来,一时间唯唯诺诺,既想过去看看古风的情况,又不敢过去怕苏素跟他算账,可谓举棋不定,只好在原地伸长脖子“遥望”古风。 那公孙老人的目光也被苏素这一吼吸引过来,他看了看古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是紧接着,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古风脖子上的一个吊坠上,那是他小时候爷爷古之意送给他的,叫他无论何时都要带在身上,若不是甄步本这一摔,这个吊坠还真是很难露出来。 “让开!”公孙老人快步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古风身旁的苏素和韩安。 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苏素二人也不在乎老人的冲动行为,两人耐心地看着老人。 “你们出去,都出去!”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着老人的疯狂举动,苏素不安地看了一眼韩安。 韩安点了点头,在这个苏素拿不定主意的时刻,他抓住苏素的柔荑,道:“走吧。” 苏素本来下意识地想挣开韩安的手,但是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拘泥这些,她与韩安总是若即若离,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古风能否度过这难关,不然她对古风亏欠的就太多了。 “小笨,我们出去。”苏素回头对甄步本道,语气像以前一样,一如千年冰封的声音。 甄步本稍微松了一口气,一是公孙老人似乎同意给古风治疗,二是苏素语气冷淡,看来不会出手教训自己。 房屋内,老人伸出干枯的双手,朝古风一招,只见古风整个人便漂浮了起来,一直停到里屋的一张床上。 “古之意啊古之意,这难道是你的后人?”老人低声呢喃,眼神里充满了黯然,又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公孙老人一声暴喝,只见古风身体再次漂浮在老人面前。 老人伸出双指,在古风身体上的各个大穴间虚点。 一道道光华在老人指尖浮现,随即又被运功打到古风身体里,但光华在离古风身体两寸处便散去了,这让老人一时间虚汗直流。 “好奇怪的伤,这难道是道伤?如此低的修为怎么会有道伤呢?”种种问题萦绕在老人心头。 老人心神一动,古风的姿势又被调整成盘腿而坐,老人完全提起功力,让全身的元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古风的身体里。 同时老人一挥手,一道光幕将两个人完完全全的罩在里面,这是一道隔音阵幕,让里面的声音完全传不出来,除非修为高于布阵者有意窥探。 起初老人担心自己的元力太过雄厚,会伤到古风,但是直到他的元力流淌过古风体内的经脉,才发现古风的经脉几乎尽废,这让老人第一次心生无力感。 “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了。”老人无奈地摇摇头,没想到还真的被那个傻大个言中了。 老人口中的最笨的方法就是一丝丝地毁掉古风全身的经脉,然后再一步步地慢慢修复。 整个过程将十分痛苦,经脉来回撕裂重塑,这种痛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经脉重塑之前古风的修为会被再次废掉,单是这一条恐怕就让人想去死,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对很多人来说修为尽失比杀了他还难受,但古风不再此列。 古风曾有过破而后立的经历,而神魂立下保证,不出意外的话他能在五十岁之前凭借道术白日飞升,大不了再往后延迟二十年。 他的如今的修为本就是被道士万古废掉后重新修炼的,再次重新修炼这个事实古风还是可以接受的,也是不得不接受的。起码这样之后可以修炼,总比连命都保不住强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古风经脉全废之后也一点不着急,而是苦苦等待神魂回复,看他能有什么高见。 想好了怎么治疗,老人咬紧牙关,对古风加大了元力。 “啊呃。”巨大的疼痛让古风发出一声惨叫后再次陷入昏迷。 昏迷中的古风咬紧牙关,忍受气血翻腾时那如针扎般的巨痛,他能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慢慢地毁坏自己的经脉,但是他在这浩瀚的力量面前完全无法聚集力量抵抗,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经脉被一丝丝地打破,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巨大的疼痛不知道让古风昏死多少次又被疼醒多少次,几乎是昏死与疼醒之间来回徘徊,那种感觉让人生不如死,最可怕的是古风完全没有力量去抵抗那强大的毁灭力量,这种受制于人的任谁都得感觉不舒服。 到了最后阶段,公孙老人双眼精光四射,强大的力量显露无遗,一股股强大的元力源源不断地被他输进古风体内。 “咔嚓。” 一阵瓷器破裂的声音自古风体内传出,紧接着古风的身体竟然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股圣洁的光辉逐渐蔓延了开来,将两个人笼罩在了里面。 “怎么,怎么会这样!”公孙老人不得不发出一声惊呼。 他极力收回自己的元力,然而,局面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握,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早已不能动弹了。 古风体内透发出一股磅礴的神力牢牢的将两个人固定住了,此时古风的身体像一个天字一号大强盗,鲸吞牛饮一般贪婪的吞噬着老人体内的元力。 第六十九章 祖父老友,赵代三杰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古风身体里的吸力才有了停止的迹象。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老人总算发现自己能动了,啪的一声直接倒在地上,隔音阵幕霎时便消失了。 古风身子摇了摇,接着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老人悠悠醒来,而此时的老人更显的苍老了,整个人气息萎靡,一副日薄西山之相。 老人就地盘膝而坐,开始运功恢复自己的元力。 “笃笃笃……”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老人的面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苍白,他缓缓地站起身子,开口道。 “老先生。”来人竟是和公孙老人大吵大闹过的甄步本。 只见甄步本一进屋门就对老人深施一礼,却没有看好脚下的路,直接被门槛绊得踉踉跄跄。甄步本摇摇晃晃地眼看就要撞到公孙老人,老人稍微一侧身,甄步本一头撞向了躺在床上的古风。 一颗凌乱的脑袋十分精准地落在了古风肚子上。 “啊!”巨大的冲撞让昏迷的古风发出一声惨呼。 “诶,不疼啊。”甄步本摸了摸脑袋,嘿嘿傻笑。 “哼咳咳咳……”公孙老人一整脸,咳嗽一声。 “诶,古风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没想到这老头还真有点本事。嘿嘿。”甄步本抬头一看,古风已经坐起在床头,立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咳咳咳咳……”公孙老人再次咳嗽一阵。 “嘿,你瞧,这老先生真有起死回生的大造化。”甄步本立即改口,“多谢老英雄!”这一会儿功夫公孙老人已经被换了三个称谓。 古风:“我……” “你先别说话,你说你喝喝茶也能有生命危险。” 古风:“我……” “咳咳……” “诶,老先生,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嗓子不舒服快去吃点药吧。” “能不能让我说句话!”古风吼道。 “你……你说。”甄步本低下了头,不好意思道。 古风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瞪大了眼睛道:“我的经脉……感应不到!”以前虽然七零八落,但元力还有几条小路可以运行,现在却完全没有感觉。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老人悠悠说道。 “你这老头!”甄步本大怒,自己虽然和古风相识时间不长,但是意气相投,已经和这瞎子结成了深厚友谊,如今古风的经脉让这老头给弄没了,他怎能不怒。 “小笨,住手!”古风大喊。 “年轻人不要冲动,等我把话说完。”老人轻松地躲过了甄步本的全力一扑,随手在甄步本身上一点,甄步本就像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公孙老人道:“你的经脉本就毁个七七八八,而且经脉里尚有一股残存的气息在不断毁坏你的经脉,我已经给你将那股气息排出。凡事害有多大,利就有多大。你虽被迫散功,但是以这种方法修炼起来元力必定精粹无比,对你以后的路也是有好处。至于你的经脉如何重塑,我自然会给你治好,但是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就得看你的天赋了。” “那完犊子了,我的天赋!他们都说我没天赋的。”古风担忧道。 “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公孙老人道。 “先生请讲。” “魏国星山古之意是你什么人?” 公孙老人的一句话让古风心头涌起惊涛骇浪,没想到会这么巧,离家万里都有人认识他爷爷,老人还怕有重名,把范围缩小到了星山镇。 “你不必担心,我和他是老朋友了,若不是看见你的吊坠,我也不会救你。”老人的话打消了古风心中的顾忌,生怕这是个世仇。 “实不相瞒,他是我爷爷。” 闻此公孙老人面露喜色:“老古现在还好吗?那你也认识王匡喽?” “两位老人都已经去世。”古风神色凄然。 “什么!”这次轮到公孙老人大吃一惊,过了一会他才悠悠说道,“也是啊。” “什么意思?”古风问。 “王匡被秦国皇室嬴星南打成重伤,古之意后来又被林家人弄得留下很重的病根,也难怪啊,能撑到这几年也实属不易。” 古风知道听晓这事的人并不多,不禁愕然道:“您难道是和他们一起自称‘赵代三杰’的公孙协!” “正是老夫。”公孙协颓然摇头,也许他再也没了当初的傲气,如今三杰去其二,再说这本来就是徒有虚名。当初的梦想抱负,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我老了,那两位,我还是没能见最后一面。当初自林家一别已经四十余年,我闭关三十载才将旧疾治愈,后来他二人在江湖上也杳无音讯,看来也是心灰意冷了,唉!”说到这,公孙协不禁潸然泪下,看来他们三人的关系的确情同手足。 一番话也让古风想起了伤心事,亲人逝去、兄弟离散、身世迷惘、偌大的天下竟无他的一席之地,一时间也是戚戚然。 甄步本一收往日的不着调,对两人道:“两位请节哀。” 两人各自平复了一下心情,公孙协看看了古风,问道:“那你怎么会落得这番田地?你的眼睛……” 古风心想,听古之意说过公孙协虽然天赋异禀,但毕竟是一介散修,但若古风说出为陶含所为,公孙协说不定会冲冠一怒,这必定不能与陶含身后的焕羽门对抗,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 “这事纯属偶然,不提也罢。”古风开口敷衍道。 “那二人何在?”公孙协问甄步本。 “都在门外等了一天一夜了。”甄步本说,“大师啊,那个韩安和昆姑娘是什么关系?”甄步本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昆姑娘?”公孙协先是一愣,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深知其内必有隐情,但随后一想,既然苏素对古风并无加害之意,索性就为她保守这个秘密吧,“哦,韩安曾求我救过那姑娘一命,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问吧。” “我……”甄步本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颓然道,“我要是敢还问你吗?” 古风和公孙协:“哈哈哈……” 第七十章 心情尚佳,一展厨艺 “说起敢不敢,你昨天可真是嚣张啊!”公孙协满脸笑意。 “嘻嘻嘻,老先生啊,人家那不也是没办法吗,谁知道你聪明过人,一眼就识破了人家的伎俩,害得人家好苦啊。”很难想像这样嗲嗲的声音出自甄步本这个身长八尺,脸上胡须茂盛的年轻大汉口中。 “好好好,打住打住。”公孙协也受不了甄步本这一套,对昨日甄步本对他不敬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幸好昨天没吃饭。”古风感慨道,不然刚刚听了甄步本一席话,他保不准就吐了。 “咕咕咕咕……”一阵尴尬的叫声自古风腹中传出。 “公孙爷爷,家里有吃的吗?”关系都说开了,既然公孙协和古之意关系莫逆,古风在公孙协家里也不再客气,开口问。 “昨天我可是炖了一锅好菜,啧啧,可惜啊。”公孙协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这个,兴许热一热还能吃。”甄步本的肚子也开始打鼓,故而才出此下策。 “哼,要去你去,我一个老人家还要照顾你?” 饶是甄步本脸皮不薄,也被公孙协一句话说得满脸羞红:“我做的饭能吃吗?除了古风,狗都不吃。” “你!”古风对甄步本的讽刺有些气不过,但转念一想,又颓然道,“你说的对。” “有事出去说,你大病初愈,别呆在太暗的地方,多见见阳光,看看外面的世界吧。”甄步本连忙打个圆场,殊不知这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古风:“……” “外面不是有个女孩子吗?一个女孩子能不会做饭?”最后公孙协给两个人指了一条“明路”。 “诶,疯子,给你说个事,一会你吩咐苏素做饭。”甄步本凑近古风低声耳语。 古风急了:“为什么是我?” “你的病刚好,她应该会对你稍微忍耐的。帮帮忙嘛,你不也饿了?听说昆姑娘厨艺不凡,你不想尝尝她的手艺?” “这你听谁说的?” “她吃东西讲究的很,肯定是吃过见过的主,做个饭肯定手到擒来。”甄步本为他分析道。 古风被甄步本说动了,木讷地说道:“你这都从哪听说的……好,好吧。” 这一切都被公孙协看在眼里,老人一言不发,只在那里点头微笑。 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屋子,正好撞见静静地坐在院落中石桌前的苏素韩安二人,两个人就像刚吵完架的情侣一般,相背而坐,静默无言。 “老爷子,你看他俩?”甄步本指着两人,小声对公孙协说。 “古风你醒了,公孙先生真是辛苦您了,真是妙手回春呀,真不知何以为报!”刚刚听到动静的苏素猛然站起身,一眼望来,喜形于色。 “妙手回春?”古风嘟囔道,“我们爷俩这关系就不用报答了。” “先别说这么多了,快去坐会儿吧。”甄步本搀着古风走到石桌前坐下。 “咳咳咳……”甄步本开始示意古风说正事。 “那个,昆姑娘啊,你去做点饭吧。”古风无奈,在甄步本的催促下硬着头皮说道。 “啊?”苏素、韩安和甄步本同时发出一声或大或小的惊呼,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笨蛋!完了……”甄步本心想,“这也太直接了……” 沉默……许久的沉默…… “韩大哥,昆姑娘,多谢救命之恩。”古风打破了沉默。 “不客气。” “不客气。”苏素与韩安异口同声道,说完苏素便瞪了一眼韩安,而韩安脸上依旧挂着迷人的笑容,让苏素也没有办法。 “你还是去谢公孙先生吧,你们要去哪?”苏素忽然看到古风甄步本两人又站起身,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们……”两个人互相“对视”一阵,支支吾吾。 “我们溜达溜达。”古风急中生智,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啦。 “对,我们溜达溜达。”甄步本随声附和道。 “那个,昆姑娘,我……我刚醒来,脑子有点不清楚,刚才,刚才……” 苏素没有理会古风,问同样要去溜达的公孙协:“老先生,家里有什么菜吗?” 公孙协眨眼间钻进厨房没一会捧着一个盆出来道:“就只有这个,那些菜估计已经不能吃了。” 锅里是小半盆看不出是隔两夜还是隔三夜的米饭,公孙协对他的厨艺有着甄步本式的信心——他做的饭别人绝不会吃,再说这里也就他一个人住,所以他每天要对付的也就是他的那一口。公孙协经常是闷一大锅米饭变着花样扛好几天,现在锅里就是这样的产物,好不容易昨天想整个菜还遇上了古风这事,只能兀自感叹没口福了。 “哈哈哈,这饭能吃吗?都这样了。”甄步本肆无忌惮地笑着,直到他被苏素瞪了一眼,才有所收敛,到依旧憋得整个身子乱颤。 “公孙爷爷,您可还是老样子,我爷爷就说过你厨艺过人,让人吃了终身难忘,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能见识到。”古风的话语中充满了笑意,虽然看不见米饭到底什么样,但从甄步本的笑声中他能听出比甄步本做的还不如,而甄步本做的饭他可是亲自尝过,那是一种狗都不吃的食物,但是——当时饿极的古风忍气吞声地吃了! 没办法,闲聊时苏素自称能做饭,却有个毛病,心情不好不做饭,而一般到了吃饭的时候,她的心情总是不佳。 苏素看着表面已经泛黄变硬的米饭皱了皱眉头道:“鸡蛋有吧?” “有。” “那只能炒米饭了。还好我今天心情不错。”苏素嫌弃地捏着盆的一角进了厨房。 公孙协去他的屋里照顾那一锅被炖成汤的菜去了,昨天为救古风太着急了,连锅里的菜都忘了。 古风甄步本和韩安相对坐在东边树荫下的石桌旁,三个人既不熟,又没有共同话题,只能干坐着。 古风尴尬地笑了笑道:“在下古风,这是甄步本,给公子你添麻烦了。” 韩安笑了笑,道:“不必客气,在下韩安,苏……昆姑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两位还是应该多谢谢公孙先生,不过在下看来古兄弟与公孙先生相熟。” “哦,我爷爷和公孙爷爷是老朋友,这次还是多亏了韩兄。日后若有用得着古某的地方,古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俺也一样。”甄步本余光瞟向厨房,心不在焉地说,而且他肚子里也没这么多文辞。 第七十一章 不堪往事,韩安相求 韩安见二人如此爽快,自己也不藏着掖着了:“远的不说,如今就有一事还请古风兄弟帮忙。” “我想是感情问题。”古风道,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甄步本忽然回过神,发出一声惊呼:“感情问题!” “嘘!小点声!”说着古风往甄步本头上拍了一巴掌。 “真是瞒不过古兄弟啊。的确,古兄弟是聪明人,应该可以看出我和昆姑娘关系不平常。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韩兄请讲。”古风心中不禁暗爽,没想到有机会和堂堂一国太子称兄道弟,以后简直可以在星山镇吹一辈子! “昆姑娘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这个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昨天她在门外守了一天一夜,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她就没跟我说过几句话!”韩安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开始对二人吐苦水。 “这个……”古风也是犯了难,这方面古风也是没有一点经验。 “这方面我有经验。”甄步本似是看出了古风的难处,对二人低声耳语。 “你?”古风将脸扭向甄步本,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一脸鄙夷之色显露无遗。 “唉呀,我可告诉你,我就烦你这种什么都不信的。想当年我在望风城,我就认识两个女孩,她们一个愿意为我死,另一个哭着冒着每天给我做早餐呢。” 这次古风竟然惊奇地睁开了双眼:“不可能吧,她们像我一样瞎了眼?” “哼,第一个女孩曾经对我说,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去死。哈哈哈……想想挺害羞的,那可是第一个愿意为我去死的女生啊。”甄步本说到这不禁捂住了脸颊,像是真害羞了。 古风和韩安满头黑线,又好奇地问道:“第二个呢?” “嘿嘿嘿嘿,第二个女孩曾经深情地对我说,只要你不缠着我,我每天都给你做早餐。想想她真是爱我啊!” “去你的,你这……”古风怒道。 “咳咳……”韩安听后很尴尬,只能轻咳掩饰。 “韩兄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古风问。 “你们还是什么都别做就好了,我想和昆姑娘单独待几天。” “没问题!”甄步本和古风巴不得如此,异口同声答道,“五天后你来这找我们,我们在阳翟城停留七天,眼下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时厨房里忽然钻出一股异香,这股香味不像一般饭菜的味道那样大而化之模糊而过,而是一丝丝一缕缕直侵入人的味觉,把美好的想象和口水一气都勾引出来。古风甄步本二人凭直觉感觉到自己以前从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什么味儿?”古风和甄步本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一起坐直了身体,紧接着甄步本也哧溜一下钻进了厨房:“我去拿碗筷!” “见笑,见笑。”古风对韩安尴尬一笑,若不是他更顾及一些面子,他肯定也会第一个冲出去。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成了一个真正的盲人。若是以前还能以神念辅助,如今他已经是个凡人,连打开乾坤袋的神念都聚不起来,更别提以神念外放探路了。 甄步本一心钻进厨房,却迎头碰上了端着一大盘炒饭出来的苏素。 “你用什么炒的?”甄步本几乎要把头探进盘子里问。 “鸡蛋,葱花。”苏素简单地说。 甄步本把碗筷分发给另外三人,甄步本和古风张牙舞爪地分从两个方向偷袭那盘炒饭。 苏素筷子在桌上轻轻一拍:“先洗手!” 甄步本纳闷道:“吃炒饭还要洗手?” 古风也不满道:“就是,我们又不是南蛮人。” 苏素立刻厉声道:“南蛮人怎么了!只要是我做的,炒饭也得先洗手,这是礼貌。” “一提南蛮人你怎么这么激动……当我什么都没说!” “还有你。”苏素对韩安说,语气完全变了一个人,一副有些怯懦的样子。 “这不公平!凭什么对韩大哥这么客气,对我……”苏素凤目圆睁,看得甄步本再也不敢吱声。 迫于她的威慑,甄步本带着古风只好乖乖去水井边,打盆水洗了洗。 古风在衣角上把手拍干道:“这下可以吃了吧?” “哎哟,好香啊!”公孙协最终还是放弃了补救他那一锅菜,循着香味走了过来。 公孙协坐在一个石墩上,他抽了抽鼻子,不禁也看了一眼那盘炒饭,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和几个晚辈抢着吃,关键是他们没请公孙协吃。 公孙协眼巴巴地又看了一眼那盘炒米饭,这些米饭经过苏素的加工后颗颗饱满,从暧昧不清的昏黄色变成了金灿灿的金黄色,如同青铜战士换了黄金圣衣,散发着悠长强烈的香味。 院落里坐着的五个人因为古风的事情都弄得一天一夜没吃饭,几个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眼见僧多粥少,古风不得不想些办法了。 古风凑到韩安身边小声威胁道:“你可别干‘冒昧’的事儿啊——” 韩安这才放下手中的碗筷道:“哦,不了不了,我今天没胃口,就不吃了。我的事情就拜托两位了。” “没问题,没问题。”古风甄步本道。 甄步本对公孙协客气道:“公孙爷爷?要不一起吃点?” “咳咳……这个……” “公孙爷爷,你那菜好了吗?估计还能凑合一顿吧。”古风微微一笑,说道。 “嗯,热热还能吃。”公孙协暗骂古风不知尊老、忘恩负义,“我去看看那菜热好了吗?” 苏素以一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的目光盯着甄步本,却被他无视。 “公孙先生也吃点吧,毕竟这是人家家!”后一句苏素是瞪着古风说的,但古风怎会看见她目光中的责怪之意。 “唉,还是女孩子家细心呐,有些混账小子就不知道心疼他爷爷!”公孙协坦然坐下,和古风甄步本三足鼎立,中间赫然是那盘炒饭,“太子殿下不尝尝吗?” 公孙协在古风这些熟人面前毫无架子,简直和他们刚进门时见到的那个固执老头判若两人。 看着古风甄步本“杀气腾腾”的眼神,韩安咽了咽口水,连连摆手。 第七十二章 制造机会,阵法传承 解决了韩安这个“后顾之忧”,三人得以重返“战场”,甄步本出于礼貌,端起盘子要先给苏素分,苏素只是摆了摆手,于是甄步本不客气地和古风公孙协一分为三。 几颗米粒散落在碗边,甄步本下意识把它们吸在嘴里,然后他就愣住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味啊! 颗颗劲道的米饭沾染了神奇的香味,在口舌之间缠绵缱绻,区区几颗米粒竟像是给甄步本的口腔做了一次味觉扫盲,甄步本平生第一次知道炒米饭也可以这么好吃! 再看古风,也是神情迷醉地往嘴里疯狂划拉,甄步本都跟不上他的进度。公孙协吃相还算雅观,但也上不了台面。 一大盘鸡蛋炒米饭在他三个风卷残云的攻势下瞬间被消灭了。 事后,三个男人剔着牙——这种隔夜的硬米饭最容易塞牙,他们并没有感到满足。 佣兵团风餐露宿,古风很久没吃过饱饭了,甄步本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只吃自己做的饭,后来古风也吃,现在一碗热透了的米饭对他来说都是美味。可想而知这样一盘极品炒饭只是勾起了他们的饿火而已…… 甄步本不禁讨好地对苏素说:“昆姐啊,能不能再来一锅?” 苏素白了他一眼:“现焖的米不能炒饭。” 古风道:“你的厨技跟谁学的?” 古风做饭烧菜还行,但是自从失明后就再也没动过锅勺,但这并不能影响他对美味的感知,他深知能把普通的炒饭做成这样绝不只是心灵手巧,这姑娘不简单!除了脾气不太好,绝对是贤妻良母型的。 苏素略有些得意道:“怎么,吃着还行?” “太行了!”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下午给你们炖排骨,只要你们买排骨。” 甄步本先是眼睛一亮,想起了韩安拜托的事,接着又黯淡了下来:“那个,我想尝尝公孙老爷子做的饭,你可以做给韩大哥吃。” 古风也开口附和道:“对啊。” 韩安涨红了脸,道:“说什么呢!” “他们说的不错,这几日古风和甄步本留下来,你们两个愿意去哪就去哪,这几日千万别打扰我们。”这时公孙协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说道,“主要是我这房子不多,昆姑娘的住处就劳烦安太子了。” “当然,如果有好吃的可以略微打扰我。”古风笑嘻嘻地说。 甄步本忽然心事重重道:“老爷子什么事这么神秘?”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公孙协依旧让这件事保持神秘。 “那个,昆姑娘,虽然我很想见识一下你做的排骨,但是我还有事,你们两位还请自便。”古风替公孙协下了逐客令。 “在下告辞。”说着韩安和苏素缓缓退去,本来韩安还想牵住苏素的手,但是犹犹豫豫地最终没敢更进一步。 韩安的小动作公孙协和甄步本看得清清楚楚,不禁暗叹他太过小心,只有当局者苏素和失明的古风不知道而已。 等到两人退去,甄步本连连摇头:“没想到啊,韩哥长的一表人才竟这般畏畏缩缩的,连昆姑娘的手都不敢牵!真没前途。” “嘿……”古风刚想笑出声,忽然他想起了自己与兮凉离别时,他的所作所为估计比起韩安也强不到哪去。 “你们两个就别管别人了,我让你们就在这的意思你们知道吗?”公孙协打断了两人,开始说正事。 “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古风凑近公孙协,小心翼翼地问。 “嗯,这是其一。主要是我本想找几个人继承我的衣钵,我看你俩还说得过去,可曾愿意?” 公孙协一句话让两人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公孙协去屋内取来两本书,将其中一本郑重的交给甄步本,唏嘘不已地说:“老夫自认一生有两大长处,一曰武学,二曰阵法。这本书我交给你,我知道你甄步本也是练武之人,而且年纪还不算大,虽然长得老点,但也算是练武的好料子。” 甄步本尴尬地挤了挤眼,然后郑重地接过了那本书。 “天下间本就有风水之说,而这本就是研习风水阵法的秘笈,现在我把他交给你。”公孙协说着将另一本书郑重地交给古风。 “研究风水之术,少不了进入深山大泽中,其中凶险万分,需要有足够的武力,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而你的修为一时间很难恢复,所以你二人必要同心协力,相互取长补短。将来的路还得你们自己走。” “这!”这恩情实在是太大了,古风甄步本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深深一揖,道:“多谢公孙爷爷授道之情。” “呵呵。我念你是古兄后人才这样做的,说起来你还真像当年的古之意。倒是小笨才和我年轻时真像啊。”公孙协呵呵一笑,继续道,“去吧,你们立刻去领悟,一天后我会检查你们的成果。” 这是一本很有年头的古老的书籍,泛着淡黄。书页打着卷,表面满是褶皱。即使古风看不见,从他粗糙的触感也能感受到这本书厚重的年代感。 “古风你跟我来,你看不见,我教你。”公孙协领着古风进去一间屋子里。 “阵法一途,顺应天道,取天之势!御万物之精华,成千古一阵法!以阵法之术,控天地之力!这是一本阵法解析的书籍。如今阵法早以没落,如东方武术一般。上古时期,阵法也曾辉煌一时,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强大的阵法失传了,阵法也就随之没落了。” 老人接着道:“现在即使还有人修习阵法,但也将之视为一种铺助修炼。真正能将它修炼到高深境界的却是少之又少。但即便是辅助,却也发挥了不可小视作用。一个精通阵法之人,若是铺以阵法战斗,那么足以击败高他一阶,甚至更高的对手。” 古风在一旁认真聆听教诲。的确,一个精通阵法的高手,若是对敌时辅助以阵法,那么不管力量还是其它方面都会得到巨大的提高。这些强大的阵法,甚至能直接将对手杀死。就如当初的求阙之阵,让王兑古道联手越级打败了君昊。 “既然阵法如此厉害,为何还会没落呢。即使一些古老强大的阵法失传了,但是也不会没落至此吧。”古风问道。 老人一叹:“阵法之道博大精深!讲究的是悟性。阵道大成,并非所有人都能达到的。” 古风想了一会,问道:“阵道大成?阵法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第七十三章 阵道高论,迷雾小阵 “阵道巅峰?”老人一愣,然后目光深邃的看窗外,负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阵道大成啊!”良久,公孙协感慨道。他的声音有些飘渺:“我不知道,阵法无极限。最高境界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千古未有人能达到那种至高境界。” “不过有过传说,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当阵法修炼到极为高深的境界时,能化为独立的一片空间。甚至自成一界。” “自成一界???”古风大惊,如果不算道士万古的胡诌,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关于阵法的事情,神魂以前从来没有跟他讲过,更别提这自成一界了。 “好了好了,我开始给你讲第一课。阵法之道,博大精深,我得到这本书时封面就已别人撕去了,至今不知道这书名为何,书中还有一部分是讲军阵的,在你爷爷那,我想你应该看过吧?” 古风一脸震惊地说到:“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爷爷竟然从没有和我们提起过!” “也许他有别的用意吧。这本书本是我和古兄、王兄三人在一处远古遗址中找到的,你爷爷不能修炼,所以只要了军阵一部,还亲自作注。你王爷爷不喜欢这东西,什么都没要,而我拿到了风水一部。” “所以说这本书中的风水阵法只是阵法之道的其中一种,按照阵法师的等级划分,阵法师可分为人师、地师和天师。每一境界又各分为两个小境界,每个境界有三重。人师者,以人力为己用;地师者,借地气之力;天师者,借天地之力。在这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存在,据说可以化天地造化为己用。而且在众多的风水师中,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有辩相之能,辅之以特定功法修炼,可窥探人之气运,几乎可与天命师相媲美,端是强悍呐。而我就是这种人!”说到这公孙协不无自傲。 “那,公孙爷爷,快给我看看气运,我说最近这么倒霉,能不能转运?” “你的气运差的很,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不想救你吗?” 古风很无语地摇摇头。 “因为救得了一时,你以后恐怕劫难不断,我和你非亲非故,何必费力不讨好呢。” “但也不全是劫难啊,因为这玉坠让您得以知道我是故人之后,看来我还是能化险为夷的。”古风为自己申辩道,“不说这些了,风水阵法,说的就是要借助风水之力,而风水,则包括天时,地利,总之,自然界的一切,都是风水阵法可以借助的对象。” 古风后面一番话说得公孙协有些惊讶,他不禁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 “我家以前住了一个道士,他经常缠着我跟我讲这些。” 公孙协幽幽说道:“那这道士省了我不少事。” 公孙协对这个故人之后毫不藏私,竭尽全力地传授古风阵法。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过去了两天。古风几人的膳食完全由公孙协负责,早就听古之意说过公孙协酷爱烹饪,然天赋不佳,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厨艺不过达到能吃的地步。 两天来,古风和甄步本一直在思念苏素的蛋炒饭,可惜他们一直等待不来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古风开始了他的阵法修练生涯。而甄步本总算开始在公孙协的监督下正正经经地修炼武技。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以公孙协的话来说不用急,有瓶颈才会有突破,而突破瓶颈会有莫大的好处。 这天下午,古风在甄步本的帮助下完成了他一生中的第一个阵法,就立刻找来公孙协观摩。 “古风,这么快就能实践了?”被甄步本拽来的公孙协笑着问古风。 “嘿嘿,到时候您就知道了,现在要保持神秘。”屋子里的古风嘿嘿一笑,道,“小笨。” 甄步本苦笑着看看公孙协,见他点了点头,就去帮古风完成启动阵法的最后一步。 甄步本虽然疑惑,但是毕竟是古风自己的事,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甄步本心想只要不演砸就好。 三个人走进院子,公孙协就看到地上摆放着许多色彩各异的石头,其中还有一些不大透明的玉石,那些都是几天前他交给古风练习用的初级法器。 这些石头虽然咋看上去杂乱无章,但是再仔细一看,它们却似乎被按照一定的轨迹排列。看到这些石头,甄步本立即振奋起来,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布置。 古风朝公孙协神秘一笑,道:“公孙爷,走,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的神奇之作。” “好,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公孙协当看到地上的几个彩色石头摆放顺序时就已看清了古风的阵法,只是出于为了不打击古风自信心的考虑而装作不知道。 甄步本彻底完成了古风告诉他的工作,三个人走到院子中心,古风蹲下身子四处摸了摸地上,查看了一番之后,古风嘴里开始小声地嘀咕着。 接着他又取下他的黑色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块石头,石头呈墨绿色,上面有一道道纹路,就像是水面的涟漪,这是公孙协曾经年轻时外出十多天好不容易找到的,如今以他的阵法水平早已用不到这种初级的东西,索性都一并交给古风练习用。 古风抱着墨绿色的石头,也不知道比划着什么,最后兴奋一笑,道:“二位,注意了,等下有什么惊奇之处,可别惊叫哦。” 说着他把墨绿石头放在地上。在墨绿石头接触的地面的那瞬间,公孙协面色淡然,时而一丝喜色闪过,而甄步本则惊讶地合不拢嘴。他发现周围竟然诡异的升起了大雾,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视线不超过两丈。 听着甄步本的阵阵惊呼,古风得意一笑。 过了一会,古风凭感觉向前走了五步,随意地踢掉一块红色石头,茫茫大雾立即散去,让甄步本更是惊叫连连。 “嗯,不错,不错。”公孙协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努力,你呢,甄步本,我给你的《万象战龙功》练得怎么样了。” “嘿嘿,老爷子,您不都看出来了吗,我已经快是个三阶武者了。”甄步本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兴奋地叫道。 第七十四章 战龙化龙,万法契合 他已经在二阶武者境界停留了将近一年,没想到得到公孙协这个高手的略微指点就即将突破了。 “哟,这不还没到三阶嘛!”其实古风又喜又悲,他为自己的朋友实力大涨而高兴,同时又为自己至今无法继续修炼而忧心忡忡。 公孙协道:“你在二阶停留已久,晋阶三阶那是早晚的事。你现在就给我演示一遍给你的功法吧。” “这个《万象战龙功》据说出自曾大战神龙的降龙者令狐千,传说古时东莱国有个邪恶的神龙用洪水淹没很多岛屿,将东莱国宝藏于龙宫。后来一个名叫令狐千的僧人降服了恶龙取回国宝,立了大功,故称他为降龙者。”公孙协对两人解释道。 “当初我刚刚得到它时,翻开《万象战龙功》,赫然就一个僧人站桩图,这是个很怪异的姿势,双脚岔开,重心微前移,双手前后成爪,整个人的姿势,就像是一个远古站立的神龙。在这幅图旁边还有着许多蝇头小字,知道这个姿势叫做战龙桩,主要是用来壮大气血。武者修炼最重要的就是育养气血,壮大气血,然后使得气血反过来滋养身体,使得身体蜕变,因此对于修炼刚刚起步时的武者来说,气血至关重要。” “果然是高深功法,竟然有专门的壮大气血的法门,以前我都不知道,看来这对于修炼之人来说,都是不传之秘,难怪我三年来修炼进度这么慢。还真是多亏了老爷子啊。”站起战龙桩的甄步本感慨道。 “虽然如此,你目前还没有得到精髓,不能领悟它的真正威力。”公孙协对甄步本简单地说了一句。 “这本书里有五阶之前的修炼方法以及相应的拳法和步法,我还要告诉你们,功法武技还有练法和打法的区别。练法锻炼肉身,固本培元,毫无战力;打法只为杀敌而用,为追求最大的杀伤力,通常对人体用较大的伤害,一般需要相应强度的肉身作为基础,不能随意施展,不然很容易造成骨裂筋断的结果,严重甚至造成内伤,落下病根。” 老人的一番话让古风连连感叹,当初的大洪荒术,又何尝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呢! 看到古风的表情,公孙协愕然道:“你真的不知道?王兑那老头子没告诉过你们吗?” “没有,我爷爷本来不想让我们修炼的,修炼的事都是王爷爷偷偷教的。”古风没有将他脑海里有一卷完整功法的事告诉公孙协,这件事只有他和那个更神秘的鬼魂知道,也就是说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是可惜,这本《万象战龙功》只有炼体之法,没有炼气之功。”公孙协感慨道。 甄步本停了下来,又仔细看着战龙桩,心神一投入其中,他突然感觉一股狂暴雄厚的气息从图画中传来,仿佛眼前不再是一幅画,而是一只真正的神龙在站立。战龙桩,就是要把自己站成一只神龙,修炼战龙桩不但可以壮大气血,而且可以极大的提高身体素质,获得悠远深长体力。 甄步本听着公孙协的话席地而坐,开始回想自己第一次站桩时的情形。 甄步本刚刚得到这功法时,就按照图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双脚岔开,重心微前移,双手前后成爪。因为长久以来的过度自信,所以甄步本相信他现在站出来的绝对是最为标准的战龙桩,只是不到一刻钟,甄步本除了发觉双腿发酸外,就没有别的反应,这不说壮大气血,简直就是摧残身体。按照那些蝇头小字说明,战龙桩刚猛霸道,站不出神龙,就会损害身体。 “我一定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所以才会不但没有达到壮大气血的目标,反而在伤害身体。”甄步本微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回想着那副和尚画,每一个动作都在脑海中一一呈现。 过了一会,甄步本不自觉地站起身子,再次按照战龙桩的姿势站立。就在这时,甄步本的身上开始传来浩荡不休的雄伟气势,似乎他就是一头从远古而来的神龙。 公孙协见此灵光一闪,暗道:“对了,身与形合,形与意合,意与力合,练拳不但是练形,更要练意,只有形意相合,才是上乘拳法之道。” 这时古风在甄步本身边念叨了好一阵,甄步本听着心头却掀起惊涛骇浪,这是一篇指导气息运行的心法,更让他震惊的是这心法竟和《万象战龙功》的炼体之法契合,修炼起来简直事半功倍。 “你怎么懂这么多?”甄步本记牢了心法,不禁问古风。 公孙协也看出,被古风面授机宜后的甄步本立刻变得不同,再看向古风的眼神充满疑惑。 古风冲公孙协一笑:“就是感觉小笨的气息有些熟悉,就背了一遍那道士传我兄弟的一篇心法,叫什么《青龙化天决》。寻思着都是龙,问题不大。” “你拿我做实验呢?”甄步本无语,心中却很兴奋。 甄步本总算掌握了战龙桩的要义,加上古风传授的心法,一时间信心爆棚,高兴地扬言要为公孙协做一顿饭感谢他的教导之恩。 “小笨,你这是要谋杀亲师!”古风笑着大声指责他道。 “其实我做的饭都是给你吃的。”甄步本一笑,道。 古风想起之前品尝甄步本的手艺,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连连摆手:“别,你可饶了我吧。” “想不让我下厨也可以,你把这个阵法形成的原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往你饭碗里加些我的杰作。”甄步本坏笑道。 古风一睁眼道:“此言当真?” 甄步本伸手和古风拍了一巴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古风松了一口气,道:“这个风从南面来,带来足够的水汽,而院子刚好在水汽前进的路中,我通过布置阵法,可以把水汽凝聚成雾,达到迷阵的效果。” “不懂,好难,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嘛。”甄步本不屑道。 “我布置的阵法太小,没有什么效果,不过你想象一下,如果在方圆十里,百里,乃至千里,这么大的范围内大雾弥漫,就算是困死一支大军也绰绰有余。”古风有些不服气,“起码现在困住你没问题。” 第七十五章 人气地气,韩安之请 甄步本本来就是口是心非,如今听了古风的推理,不禁眼睛一亮。如果能够布置那么庞大的风水大阵,完全是改变天气了,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啊! “风水风水,这就是风水之意,利用风和水,布置阵法,但是其实在风水阵法中,最核心的其实不是风和水,而是气。”公孙协接着古风说道。 “气?”古风甄步本同时问。 “不错,是气。世间万物皆由气生,包括你我,都是由气而生。人有气运精芒,可以通过观察人的气运精芒,从而判定一个的身份和将来的运势。而大地同样有气,称为地气。 “大地之上有山脉、大河、平原、沼泽,各种不同的地形和走向,会产生不同的气场,而风水阵法,就是通过人为手段,整合地气而达到种种神效。”公孙协说到这里,自傲之色溢于言表。 “比如我这样天生就有辩相之能的人,只要观察一个人的气运精芒,就能大致判断出这人的身份、目前的状况和未来的运势。天命师也能如此,但是那些人泄露天机太多,大都不能善终,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天命师绝不会泄露他所看到的气运精芒,我也一样。” “师父,快帮我算算最近有没有桃花运!”甄步本一步跨过去,拉着公孙协的手哀求道。 “你当我是街头摆摊算命的!”公孙协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风水之术,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开启天眼能够观察到地气的风水师,无论是修炼还是布阵,都远远超过普通人,可谓如虎添翼。 “至于那些传说中超越天师级别,那就真是神仙般的人物,连天上的日月星辰都可以为他们所用,颠倒乾坤都不在话下。” 接下来,公孙协就可以跟古风讲一些风水常识,一直到天近黑。 公孙协连讲了近两个时辰,最后口干舌燥,道:“今天先讲这么多,这样,我们先吃晚饭,晚饭过后,我再跟甄步本说说万象战龙功的修炼。” 说完公孙协钻进厨房,不一会儿袅袅炊烟就从院子里升腾起来。 “看来老爷子连烧火这个基本功都不扎实啊……”古风鼻子已经嗅到了各种刺鼻的味道,唯独没有菜香,他不禁摇头叹息。 虽说公孙协烧菜技术不好,可是效率确实极高。甄步本扫了一眼桌上的粗茶淡饭,其中有一个像是一团黑乎乎的面团,他指着面团问道:“老爷子啊,这是什么?” “鸡蛋啊,炒的时候火大了点。”公孙协一脸平静地答道。 “大……大了点……”虽然看不见,古风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自言自语道。 甄步本拿着筷子,身子纹丝不动,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今天月亮好圆啊。”甄步本望着天空,似是陷入了无尽的回忆。 只见一轮明月悬于夜空,皎洁的光辉轻柔地洒在院落中。 “哪那么多废话,吃你的饭!今天的饭比你做的好吃。”古风一句话将他辛辛苦苦创造出的意境破坏得一干二净。 “今天月亮不错,十五嘛,反正你也看不见。”公孙协打趣道。 “唉,我都二十二岁了。”甄步本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古风也严肃了起来,“我都二十三四五了,也没这么多愁善感啊。” “做佣兵已经五年了。”说到这甄步本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我是个有梦想的人!” “吃个饭都能想这么多,跟谁不是一样,到最后不还是尘归尘、土归土?”一直吃饭不说话的公孙协开口教训甄步本道。 “我没胃口,吃不下了。”甄步本给两人告辞,退去一边练功去了。 “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既然你说今天的饭菜好吃,那你就给我老人家个面子,多吃点。”公孙协看了看甄步本,对古风说,还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 古风举着筷子,几乎是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公孙协脾气不好,若是之前,这人不管是谁都别想在他吃饭时敲门进来。但是这几日来,有了古风和甄步本的陪伴,这脾气古怪的老头性格有了转好的迹象。 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人趋步而来。 “你是谁?”公孙协问这人,语气并不算太客气。 “在下是太子韩安侍读石鸥,奉太子殿下请古风少爷前去赴宴。”年轻人显然受了韩安嘱托,对公孙协十分恭敬,“这是太子殿下的信物,请老爷子过目。” 说着石鸥递给公孙协一个玉佩,那是韩安常年佩戴的东西。 公孙协扫了一眼玉佩,道:“安太子真是有心了。” 随后公孙协看向古风问道:“怎么,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呢!”一边站桩的甄步本这时插口道。练了一天功,又没能吃上可口的饭菜,所以刚才他一听见“赴宴”二字就口中生津,此刻已经忍耐不住腹中熊熊燃烧的食欲。 石鸥面有难色,支吾道:“太子殿下只请了古少爷一人……” “什么!”甄步本大喊一声,随即又将带着哀求的眼光投向古风,尽管古风看不见。 “无妨,他是我的侍从,我总得带一个吧。”古风说话时底气十足,毫不在意甄步本的感受。 “啊,对!我……我是古少爷的侍从……”甄步本为了赴宴只好忍气吞声。 “这……好吧,车马已经备好,请二位上车。”石鸥犹豫了一下,便不计较这么多,恭声道。 路上古风面带笑意地对甄步本道:“你这小算盘打得真响,别以为我不知道。” 甄步本嘿嘿一笑:“你知道什么?” “不就是不想吃公孙爷爷做的饭嘛,还说什么壮志未酬?”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古风问石鸥道:“石兄,这是什么宴会,竟会想到我这乡野村夫。” 甄步本在一旁窃笑:“哈哈哈,乡野村夫。” 石鸥正色道:“太子殿下闻昆姑娘言古少爷博学多才,故而请您赏花清谈。另外,我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相托。”说着石鸥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古风。 第七十六章 赏花清谈,赵王家事 话说这日金乌西坠,圆月东升,正值十五月圆之夜。 待到花灯初上之际,韩安命人在府外备下车马,同苏素带了十五人随行,他们分别是侍读石鸥,四名侍女和十名门客,这十名门客都是府中的文武高手。待一切备足,众人簇拥着韩安出门登车上马,直驱韩国相国段越的府上,共赴段越赏花瞻剑之宴。 不足碗盏功夫,车驾便西行到了一座府邸,此府南临御道,坐北向南,非常宽大。 远远望去只见高庭大院,玉墙朱门,门首两旁早挂满了九龙七凤碧华灯,门额翘悬一匾,上书“相国府”几个大字,气派不凡。 这时,那朱漆大门敞开,门外早有两列十名样貌端正的男女恭候两旁,众人见太子韩安驾到,几个男仆上前伺候车马,女侍裣衽恭迎。 韩安下了马车,吩咐侍女小心安放好花,自己径直率着诸人振衣直入,直驱宴厅。路上本想牵着苏素的手,但是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再加上此处人多眼杂,只好做罢。 一行诸人穿过重重院落,终至一院,十丈外便闻到歌乐之声,抬头一看,但见院中一座三层大阁面对一座高楼拔空而起,灯火辉煌,厅中早已人影绰绰。 韩安刚刚行到,相国段越早就长笑着迎了下来,一干幕中门客纷纷上前见礼,段越摆了摆手,大笑携了韩安的手直入大厅。 但见厅中出人意料的宽阔,四周俱有齐腰高的雕栏玉砌,厅内早在东、西、北三面设了三排宴席,前面各设一席,乃为太子韩安、相国段越和韩安叔父公子冉所备,而后面的三排是为三府幕下的门客准备的,其间早置下美酒佳肴。只留下中间一片宽敞的空地,不用说是预留赏花瞻剑用的。 两人一旦入阁,突然听到一声豪气干云的长笑,迎面正见一个身材魁梧之人,但见此人五官精悍,虽有两鬓白发但双目熠熠,颌下长着三寸来长的胡须,身上干净利索。 此人一起,他身后十来个门客俱随而起,两人见了此人,皆是对他深施一礼。不用问,此人必是被尊为中原四大公子之一的韩国公子冉无疑。 公子冉笑着摆手道:“二位不用多礼,今日名为赏花瞻剑,你们的剑客我是见到了,为何不见你们的名花?” 韩安看了段越一眼,笑谓公子冉道:“王叔不必担心,你我且先入座,稍待片刻自有下文。” 随即段越便请韩安及其门客西厢入座,当下一干人纷纷入座,旗帜分明地各居一方,公子冉声望最高,居于正中,三府门客见主上落座,纷纷法随依次坐下。 这时正是明月临阁,流光徘徊,段越举手击掌三声,厅中顿时歌乐声四起,随着乐声,下面涌上来十个衣着款款、秀美不凡的少女上来,但见她们个个环佩翩翩,香风袭袭,踏乐姗姗而行,舞态徘徊,一段舞跳得精彩至极。 三府门下的门客大多乃是习武粗人,平时为求武道精进,难免对此有所缺憾,如今厅内香风袅袅,花貌盈盈,大多数人是五色目盲看花了眼。 相国段越看了韩安一眼,两人目光齐齐投向了韩冉,但见他眼光留恋于群美之间,这副神态倒是让两位相视一笑。 纵目四顾,发现场中的门客大多目光留恋,只有十个三府的幕客如渊停岳峙、安然不动。这些人都是三人府中的绝顶高手。 其中一个净面无须,羽扇纶巾,一副中原士人打扮。只见这人目无旁视,虽然注目场中,但目光却并未随着那些女子的舞步移动分毫,显见并未真正放心其间。 一番歌舞已毕,这些少女尽皆退下,韩冉叹道:“我韩国人俱说段相国门客多如过江之鲫,但依我看来,相国府中的爱姬又何止百媚?” 段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笑道:“叫老师和太子殿下见笑了。下官平日最喜结交义士,顾赏名花。有道是生死有命,不可预定,与其苦心绸缪,不如及时行乐的好。今日天气清朗,花好月圆,正当开筵坐花,飞觞醉月。而且……”段越神气自若地微微一笑,一顿又道,“但论起老师的大名,学生又是望尘莫及呀。” “王叔乃为中原四大公子,声明早已在外,又岂是我等可比的。”韩安也恭维道。 一时间,对韩冉的恭维声四起。 “诶,论起四大公子,我不过尔尔。倒是赵国的赵师一,真不愧第一公子之名啊。” 段越敬了公子冉一杯酒,道:“老师此言差矣,赵师一不过是个二十小子,不过初出茅庐,怎能及老师一二呢。我看第一公子徒有虚名吧。” “听说赵师一在魏国微服出行,之后便失踪了,后来还被通缉。这可把赵王柯给急坏了,还专门派遣使者去魏国兴师问罪。”公子冉本就是客套,随后兴致勃勃地谈起了赵师一这人。 段越笑道:“哈哈哈,老师的消息可是不甚灵通啊。” 韩安有些疑惑:“相国何出此言?” “赵师一,已经被找到了,现在早已经回到赵国国都邯郸了。” 公子冉道:“看来这次那赵柯有些失望了。” “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又失望呢?”韩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贤侄整日舞文弄墨,怎对政事如此茫然。赵王垂涎魏国的少梁郡已久,他正好拿此事兴师问罪啊。再者……”公子冉故意卖了个关子。 “怎么?”韩安问,他这一问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就连苏素也集中精神等待下文,只有段越面色平静。 公子冉看了一眼段越,道:“哈哈哈哈,我看段相国面色淡然,看来你也有所耳闻?” “学生倒有些耳闻,都说赵师一有雄才大略,可赵王并不想传位于他。相比赵师一,他更宠爱那个王后所生的小儿子赵师何。赵王早就想立赵师何为太子,只是迫于群臣压力,不得不暂且延缓此事。” 公子冉接着道:“所以赵师一失踪时,赵王还有些期待,直到他被通缉。” “难道赵师一就不知道他父王的心思吗?”韩安忍不住问,都说虎毒不食子,韩安乃是韩王嫡长子,也是唯一的子嗣,长于深宫的他自然不懂那些权机阴谋。 第七十七章 丁香枯死,韩冉生疑 “第一公子绝非浪得虚名,但是知道又如何?恐怕他脑子里尽是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论调。所以之前才主动离开邯郸寻求躲避。”公子冉饮下一杯酒,摆手道,“算了,今日不谈他事,我等只需赏花清谈即可,先让我看看你们的名花如何?” 段越起身道:“我们今日既是为赏花清谈,自当先让诸位,鉴赏一下我与太子殿下的名花。” 段越踱回东首座上,遥空拍了拍手,顿时有两个男仆抬了一张高案过来,置于南面,此案比那雕栏稍高尺余,乃是放置株花的台案。 韩安正要吩咐下人取花,正在此刻,有一个段府里的仆人突然喘气地跑上来,跪着急急向段越、韩安道:“相国、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段越闻此面上一沉,心中微怒,隐忍嗔道:“不懂规矩的东西,嚷些什么,有话说清楚!” 只有韩安和坐在他身后的苏素二人脸色依旧如常。 那仆人闻言,方知道自己失态,心中一惊,一时吓得反倒说不出话来。 仆人错愕半晌后方道:“太子殿下的那株丁香死了……” “什么?!”段越闻言果然大怒,颊间透出一种威煞之气,拍案而起。 毕竟此事是发生在他府上,太子殿下的名花一死自然有他的责任。 韩安闻言也是一惊,按捺不住心中急躁,急急问道:“快说是怎么回事?” 那仆人似是被两位大人物吓了一跳,冷汗直流,扁着嘴,上下牙床直打颤地哆嗦着道:“那……那株丁香一直由我和三个兄弟看护,置于房中,并未见有任何人踏入半步。不知怎么回事,方才进去一看,花竟枯蔫了,但……又不像是人为所至,所以……” “这丁香难道有何异处?竟让堂堂韩太子如此不堪!”公子冉见韩安面无常色,举止失态,不禁面露不满之色。 闻言段越和韩安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学生给老师丢脸了。”段越道。 “王叔见笑了。”韩安起身对公子冉歉言道,“只是这花对侄儿意义重大,侄儿一直对此呵护有加,没想到……”说话间韩安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苏素。 而苏素的脸色依旧如常,直到听了韩安的话,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倏地一变,双颊间有一股红晕浮现。 韩冉与段越是何等人物,一言便看出了韩安对苏素的情意,两人相视一笑。 段越对韩安一笑,问道:“殿下身后此女是何人?素闻韩太子安洁身自好,身边竟无甚侍女,今日殿下为何一改常态,嗯?哈哈哈……” “这……”韩安被问得支支吾吾,毕竟他和苏素的关系未到那一步,这倒让他不好回答。 公子冉含笑道:“安儿啊,你也不小了,我韩国素近西土,中原教化不度,我看不必太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不为自己也该为韩国江山社稷着想啊。” “二位大人错意了,小女子昆婴,与太子殿下仅仅以文论友,实乃萍水相逢,而受邀忝列席位。”苏素面色淡然地对韩冉段越道。 二人似是来了很大兴趣,依旧不依不饶。 “哦?以文论友?那想来姑娘必知此花为何而死了?”段越步步紧逼,问道。 “段相国……” “诶。”公子冉一摆手打断了韩安口里的话。 苏素道:“这个……小女的确不知,但我有一友现在阳翟城,必知此事因果。” 韩安闻言眼前一亮,急急问道:“是谁?那个叫古风的吗?”他自然不会猜到是甄步本那个莽汉。 苏素点了点头。 “来人,啊不,石鸥,你亲自去请古风少爷……” “咳咳。”公子冉轻咳示意韩安稳重,但韩安完全置之不理,也许是这花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吧。 故而才有了石鸥来到公孙协处请古风赴宴这一事。 古风听完了石鸥的话,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沉思良久,才开口说:“让昆姑娘说出丁香为何而死的确有些困难。” “哦?古风少爷难道知道个中原因。”石鸥眼睛一亮,问道。 “确实是强人所难啊,你要说昆姑娘打人还可以……”甄步本看了看四周,最后小心翼翼地对石鸥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昆姑娘。” 石鸥闻言不禁失笑,转而问古风:“古风少爷可有妙法高见?” “叫我古风就行。” 甄步本忽然道:“太子托付给他的事不会是治活那株丁香吧?” 石鸥道:“以我在殿下身边的时间,对殿下的了解来看,这花对他的意义的确非凡,我觉得殿下正有此意。”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啊!”甄步本挠了挠头,“这顿饭真不好吃啊,疯子,为之奈何?不行咱颠儿吧。” 甄步本从古风那学了几句“为之奈何”之类的雅词,可他这文言口语瞬间切换的本事却谁也学不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 甄步本听到古风的话不禁一泄气,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这种时候你也没办法,到时候我们见到的可是韩国的大权贵,你别搞砸了!” “反正我看不见。” 不多时,车马承载古风、甄步本和侍读石鸥三人来到了相国府,石鸥引着两人进入了宴会厅。 不一刻功夫,厅外响起了蹇蹇足音,渐行渐近。 众人抬头一看,从门外走上来两个少年,一高一矮,其中高的那个相貌尚算英俊,而另一个矮的无疑就是古风其人。 只见他面上刀伤“纵横”,只有那盘起的发髻在灯光下泛着黑色光泽,让人瞩目。古风紧闭着双眼,但神色却也淡然。 两人行到厅内,甄步本看有这么多人在,顿时吓了一跳。但饶是如此,他还忙里偷闲,拿眼四下乱瞥,寻找一些千娇百媚的绝色女子,突然看到了尚未退去的款款舞女,顿时看傻了眼。 古风感觉甄步本身体僵直,忙拉了拉他,两人四下抱拳行礼,见过三位主人。 “古风兄弟……”韩安想要起身请古风坐下,却被公子冉用眼神拦住。 公子冉盯着古风道:“古风?我说怎么有些熟悉,你就是那个魏国的通缉犯?嗯,倒是有些相似。” 公子冉的一句话让苏素、韩安和甄步本齐齐变色。 第七十八章 泰然应对,丁香回忆 公子冉和段越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最后段越站起了身子,面带笑意地看着古风道:“你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我当时以一敌五百人的胆子不至于这么小吧。”古风也是一笑。 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因为看不见,所以他对相国府的印象还停留在镇上张尘江衍两家的奢华程度上,最多像宝华阁那样的布置也不过让他微惊。再说了,他怎么也是和堂堂韩太子安称兄道弟过的人,故而在这些威名赫赫的大人物面前古风能泰然处之。 公子冉大笑:“哈哈哈哈,后生可畏,真乃后生可畏啊!” “王叔,这是我朋友,而且之前我也知晓古风的身份。”韩安为古风求情道。 古风闻言不禁对韩安好感颇增,其实韩安本不知道古风被通缉的事,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希望这两位韩国权贵能够给太子一个面子,让古风得以在韩国容身。 “也罢也罢,中原十九国联盟早已名存实亡,魏国与我不和,我等又何必管他魏国的闲事。”公子冉一语定音,有了他的这句话,古风在韩国基本上算是一个清白人了。 “来人,看座。”段越吩咐仆人古风和甄步本安排座席。 “谢相国。”古风甄步本再次道谢。 “古风兄弟,我的丁香……”韩安不待古风坐定,便开口道。 “在下已知此事,还请殿下将照顾此花的人叫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们。” 段越一摆手,身边的侍从自然心领神会,下去传唤那几个负责照看丁香的仆人去了。 段越身边的侍从传唤来了四个男仆,还将那株枯死的丁香小心翼翼地抬了过来。 几个仆人吓得战战兢兢,趴在地上直打颤,一个劲地求饶。段越见此早已不奈烦,勃然变色,两眼一睁,怒声道:“都给我闭嘴!” 古风劝道:“相国息怒,还请稍安勿躁。” 段越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如此这番不过是为了给韩安一个交代,一会语气缓和了一些,道:“你们听好了,这位公子一会问你们几个问题,都给我老实回答。” 几个仆人唯唯诺诺道:“是。” 古风在甄步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在厅中踱步,他对四人问道:“你们可曾为其淋水?” 几个人面如死灰,略微想了一下,其中一人诚惶诚恐的回应道:“今日巳时太子府的奉花侍女曾淋了一回水,但……” 韩安不等他说完,道:“立即传来那个侍女!” 古风摆了摆手,对韩安说:“殿下,不必如此。” 说完古风对甄步本一阵耳语,甄步本按照古风的吩咐仔仔细细地检查着这株丁香,之后甄步本又是在古风耳旁一阵耳语,弄得所有人面露急色,不知道他们在卖什么关子。 “嗯,我想我已经知道这花的死因了,哦不,准确地说这花并没有死。”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都在等待着古风说出真相。众人之中就数韩安和苏素似乎最关心,焦急之色几乎溢于言表。 而古风此时却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他们兄弟几个还生活在星山镇,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当然也包括兮凉。 起初古风与兮凉这对少年少女整日无所事事,再加上兮凉初到,对什么都很感兴趣,整日缠着古风又强迫王兑古道在镇上山间疯玩。 如此则完全打乱了古风昼伏夜出的习惯,让这个本该生龙活虎的少年整日无精打采的,更让旁人心生误会。 关键时刻古之意出马,想起了让兮凉种花修养性情的主意,此举总算让古风的生活回归了正轨。 而一则兮凉对这事很上心,二则有古之意的指点,没多久兮凉就让古风家后院的一片空地芳香四溢。只是兄弟三人几乎不曾去那里,这正让兮凉求之不得,生怕这几个鲁莽的人弄坏了她的爱花。 那日古风、王兑和古道三兄弟勾肩搭背地走回家里。 古风气急败坏道:“我说老二啊,我牺牲睡觉的时间去看你表白,你怎么见了人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王兑一时语塞。 “就是嘛,枉我费尽心思给你准备了这么多花,你看这花多好。谁知道你见了小倩姐就说不出话!”古道也埋怨道,说着从背后拿出一束花来。 这束花散发着独特的芳香、优雅而调和的花色、又有着丰满而秀丽的姿态,让每个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去凑近仔细观赏。 “老三,这是什么花?”古风看这花枝叶繁茂、花色淡雅而清香,不禁问道。 而一旁的王兑则眼睛都看直了,呆呆地道:“对啊,这漂亮,若有此物,何愁‘大事’不成!” “嘁……”古风和古道同时发出一声轻蔑的嘘声。 “这是丁香花,漂亮吧?这花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偷……摘来的。”古道洋洋自得道。 古风恍然道:“这就是丁香啊,真是可惜了这爱情之花。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大怪空闻丁香之名,今乃识此花,可笑。”王兑抽空打击古风道。 “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没想到这么好的东西,真是让二哥糟蹋了。”古道幽幽道。 古风三人一路聊着到了家门口,然后他们坐下没有进门。 古风卖弄道:“说丁香是爱情之花,还因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个年轻英俊的书生赴京赶考,天色已晚,投宿在路边一家小店。店家父女二人,待人热情周到,书生十分感激,留店多住了两日。店主女儿看书生人品端正、知书达理,便心生爱慕之情;书生见姑娘容貌秀丽,又聪明能干,也十分喜欢。 “二人遂月下盟誓,拜过天地,两心相倾。接着,姑娘想考考书生,提出要和书生对对子。书生应诺,稍加思索,便出了上联:‘氷(冰)冷酒,一点,二点,三点。’姑娘略想片刻,正要开口说出下联,店主突然来到,见两人私定终身,气愤之极,责骂女儿败坏门风,有辱祖宗。姑娘哭诉两人真心相爱,求老父成全,但店主执意不肯。姑娘性情刚烈,当即气绝身亡……” “你们三个在这干什么,怎么不进家?”就在古风堪堪而谈之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好你个疯子,竟然背着我讲故事!” 第七十九章 古道折花,兮凉怒火 声音带着娇嗔,虽然悦耳动听,只是古道听到后并没有像他两个哥哥一样毫无戒备,始一闻声他的身子就不禁一颤,只见他悄悄地将丁香花送到古风手中,而古风并未丝毫察觉。 “呃,兮凉啊,上午好。”王兑打招呼道,“我们要办一件大事,正商量对策呢,明天一早行动!” “还来啊?”古风古道齐声道。 “咦?古风今天怎么没睡觉啊?”当兮凉的目光停留在古风手上时,她一双凤目中忽然隐隐有火花迸现。 然而古风对此毫无察觉,依旧对王兑进行“教育”:“明天你一定能成?最好别打扰我睡觉啊。” 这时古风才转向兮凉,拿着手中的一束花对王兑指指点点,道:“还不是王兑那破事……破……你,怎么了?” 见此一幕古道不得不捂住了双眼…… 兮凉一把夺过古风手里的丁香花,面色通红,厉声道:“这是谁干的!” “那个……兮凉姐,我该读书去了,我先撤了。”说着古道一溜烟钻进书房,门窗紧锁,他还没见兮凉发过这么大火呢。 “哦!我忘了今天要给李大爷家打两副锄头,我得赶紧去了,回见。”王兑一见情况不对,赶紧找借口逃之夭夭,奔向铁匠铺。 “你们……”古风刚想撤,奈何慢了一步,他已经陷入了“绝境”,独自一人承担兮凉的怒火。 “这丁香是你摘的?”兮凉一见他们都走了,在古风面前,她泫然若泣。 “不……不是。”古风一向见不得别人哭,说起话来都有些气短,这更让兮凉认定古风就是偷花贼。 “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丁香!”兮凉含泪道。 古风这才知道了兮凉为什么生气,道:“不是我,是老三摘的。”古风也是看过一些狗血的言情小说的人,知道这时候必须一句话把事情说清楚才有消解误会的可能。于是这句话里全是干货,像“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说”之类的话一概不用,可谓用心良苦。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之花,怎么能想到摘丁香呢!一定是你出的主意。”兮凉忽然冷笑着,依旧不依不饶。 “书读得多不是错,谁说他们不知道,老二不知道,三儿肯定知道!刚才他还说出了‘殷勤解却丁香结,纵放繁枝散诞春’的诗呢。”古风与兮凉针锋相对,极力为自己辩护。 这是书房里传来了古道朗朗的读书声:“教不严,师之……情?大哥,那个字念什么?” “笨蛋,那是‘惰’!师之惰!不是‘情’!”古风朝书房嚎了一嗓子。 “哦。”古道恍然大悟,“谢谢大哥,又认识一个字。”谁都没有看见,古道俊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奸笑。 古风刚刚吼完,就意识到自己完了,中了古道的计。 “小道连‘惰’都不认识,你还指望他能背一句诗?”兮凉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古道的“轻蔑”。 而书房里的古道对这是听得一清二楚,奈何自己实在不宜出面,只得忍气吞声。 古风顿觉自己跳进什么河都洗不清了,嘴上只有干巴巴的解释:“不是……那真是他摘的……”这话苍白而无力。 就这样,古风苦口婆心地为自己辩护,而兮凉因为太过伤心而失去了一颗平常心,完全不相信古风的话。 “我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古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颓然道。 “我不管,你要给我道歉,还要为我种一株丁香。” “天呐,你让我种花?!我没错,为什么道歉?” “你……你!哼!”兮凉见古风这种态度,两行清泪不觉地流淌下来,她转身快步离去,再也不跟古风说话。 是夜,兮凉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论别人怎么劝都不出来吃饭。反观古风也是一个倔脾气,觉得自己没错,没有道歉的道理。虽然如此,古风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晚饭只吃了四碗米饭。 万古端起饭碗,问道:“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古风懒得去管:“道长,吃饭去,一白天没睡觉,还真累了。” 万古笑着点点头,看来也不愿意参与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 古道欲言又止,毕竟此时因他而起,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弱弱地道:“我,我去看看。” 说完古道一溜烟来到兮凉门前,万古见此不禁莞尔一笑,当他看见古风时,古风也是一笑。 “兮凉姐,吃饭了。”古道的声音十分轻柔,也许是做贼心虚吧。 而兮凉此刻正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刻也没闲着:“小道,疯子呢,来没来?” 古道一阵语塞:“兮凉姐姐,大哥,大哥还在吃饭。” “吃吃吃!他还吃得下!这个偷花贼,恶人,竟然还吃的下,一点都不关心我!”兮凉恶狠狠道。 “兮凉姐姐,您是不是先吃点什么?” “不吃,不吃,饿死算了!”兮凉赌气怒道。 古道见自己请不动兮凉,只得灰溜溜地回到饭桌,默默无声地在那里扒拉着饭。 “你承认了?”古风问。 “哎呀。”古道总算是忍不住了,抓狂道,“大哥,我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兮凉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会杀了我的!” “自己解决,原则问题。”古风撂下一句话,继续吃他的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古之意习惯了几个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偶尔吵架拌嘴都是常事。可这次他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古之意瞧了瞧古风,随意一问:“疯子,你和兮凉怎么了?” “我没偷摘她的花,兮凉非说是我摘的,那是老三摘的!”古风一脸委屈地道。 “呵呵呵呵,你们怎么还像八九岁的小孩子一样,这多大点事,你当时没解释清楚?”古之意呵呵一笑,问古风。 古风闻言泄了一口气,道:“我说了,她不听。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那你就去认个错。”古之意一整脸,命令古风道。 “为什么,我又没错,那是小道干的。”古风不服气。 第八十章 风凉和缓,花遇桂死 古之意显然更偏心小的,所以语重心长地劝导古风:“好,那我问你,小道是你什么人?” 古风想也不想地答道:“我弟弟呀!” 古之意半躺在椅子上,微闭双眼道:“你是哥哥就不能为弟弟解决点难题吗?小道这件事我自然会处罚他,会让他去跟兮凉认错。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先把兮凉情绪稳住,不然小道那胆子敢去道歉?而且,你们两个关系闹僵了,你不应该做些什么补救吗?” “可爷爷你不是说过作人应该……” 古之意打断了古风的话:“但是作人还应该变通!去吧。” “是。”古风退下,径直去了兮凉的房间。 “记得带些吃的过去,一个小姑娘家哭了一下午,肯定饿了。”古之意在他身后嘱咐道。 旁观不语的万古等古风走后,才对古之意笑道:“丈夫亦爱少子乎?” “尤甚于妇人。”古之意宠溺地摸着古道的脑袋笑着说,而古道完全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 “笃笃笃……” “谁呀!”房间内传来兮凉气呼呼的声音。 “我,疯子。”按照古之意的指示,古风手里端着放了两个馒头的碗,下面还有菜。他走到兮凉门前,神情木然,老不情愿地喊。 房间里没了声音。 “那个,你先把门打开。”古风觉得总这样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还是没有声音。 “兮凉,吃饭了,我亲自做的。”古风试着推了推门,竟然没推开。 不过这次里面总算有了声音:“不吃,哪天的晚饭不是你做的?” “呃,也是。”古风莞尔。 “不开门我走了?”古风忽然坏笑道。 “走吧,走吧,你这偷花贼!”房间里的兮凉正在盘算着,如果古风再叫一次她就勉为其难开开门,发发善心,可是外面竟然真的没了动静。 “偷花贼这个帽子不能随便给人戴的……”古风的声音渐行渐远。 登时兮凉就着急了,其实等了这么长时间,她的肚子也饿了。刚开始是不理对方,后来改成如果来了就稍微搭理一下,再后来又变成只要他来,自己就去出去。 结果一直等了很久,古风还没来,这段时间兮凉可是反复了很多次,心中主意变化万千。 一听外面没了声音,兮凉连忙蹦下床去开门,一开门就被古风围了上来,古风一把把门从外面锁上。 “哈哈。上当了吧。”兮凉的身后响起了古风得意的笑声。 “你!放我进去!”兮凉气鼓鼓地道。 “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倔!不就是一束丁香花吗?摘几朵又没给你刨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古风经过之前的再三思虑,最终选择妥协。 谁知听到丁香花后兮凉又是忍不住落泪。 “好了好了,我给你种总行了吧。”古风实在受不了别人哭,特别是一个女孩子在他面前啜泣,他想了想,出言安慰道。 兮凉声音带着呜咽地道:“那株丁香死了。” “什么?”这个消息无疑是让古风大吃一惊,摘两朵花不至于把整株都弄死吧?古道也是个死心眼,就不知道没株丁香摘一朵,羊毛也不能老从一只羊身上薅啊! “我下午去看的时候已经死了,完全枯萎了。”兮凉再也无法忍受丁香花枯死给她带来的打击,伏在古风肩膀上大哭起来。 “诶,别……别哭了。”这一哭让古风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我去看看,说不定那花还有救呢。” 兮凉哭得梨花带雨,听了古风的话,她张开泪眼婆娑的双眼,看着古风,希冀地问道:“真的有救吗?” “呃,看看再说,听说王兑他师父那里有不少好东西,实在不行让他帮忙,救活个花应该不成问题。” “那你快跟我来吧。”兮凉赶紧牵着古风的手向后院跑去。 此刻,古道正趴在窗沿上欣赏着古风的道歉之法,此情此景不禁发出一声感慨:“还是大哥有办法。”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吧,把人家的花弄死了。”古道身后的万古幽幽说道。 “师父,你说这花是怎么死的,我明明只摘了几朵而已。”古道转身凑到万古身边问。 “一会自儿会明了。”万古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 “那师父一会儿你可得帮帮我啊。”古道凑得万古更近了,“你知道我打不过兮凉姐姐的!” “师徒这样成何体统!为师自会为你说几句话,但是他们听不听我就不知道喽。” 古道听了这话便放弃了向他师父献殷勤,径直出去找王兑想办法去了,临走时还朝万古这个师父撇了撇嘴。 “你!”万古对此也无可奈何,一直以来因为古风的缘故,他在王兑古道这两个徒弟面前没有太多威严。 古风家的后院,入目是一片清秀的草丛,在微风中如一阵飘扬的绿色海浪,正沐浴着月光;被草丛隔开的,是一块块花圃,那是兮凉精心布置的成果,一片片娇艳欲滴的花丛为青郁的美景增添了一股股活泼的气息。 这时,一对年轻的男女并肩而行,走到了这块玲珑别致的花园内,这二人正是关系刚刚和缓的古风与兮凉。 兮凉指着一个花盆哽咽道:“就是这株丁香花,你们偷的也是这株,你看,已经枯死了。” 古风淡定地说道:“嗯,你先别急,让我看看。” 说着古风俯下身子伸手拨开残花败叶,发现一枝桂木插在株间。 古风喃喃道:“原来如此。” “怎么了?”兮凉问。 “这丁香之所以死是因为被人插了一截桂木,百花遇桂无不死,难怪。” 兮凉紧握秀拳,恶狠狠道:“这个古道,看我不狠狠教训教训你!” 古风见状不妙,立即劝阻道:“他可能是无心之失,你也别太生气,我们去问问万古道长,看他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法?” 兮凉担忧道:“天下哪有起死回生之法,要是有,那抠门的道士会帮我们吗?” 古风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之状:“这就由不得他了,徒弟惹的祸就让师父下点本钱出点血吧。” 第八十一章 枯花回春,此情追忆 “噔!”万古的房门被兮凉一脚踹开。 古风见此不禁捂住了双眼在她身后提醒道:“淑女点,淑女点,先礼后兵,毕竟我们要求他办事。” 兮凉听后才如梦初醒:“哦,小女子失态了。” 面对如此强烈的反差——古风:“……” “两位深夜来访,找贫道所谓何事?”万古此刻正在床上背对他们装模作样地打坐,房门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就是没有回头。 古风心想:“这道士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文绉绉的?” “现在也不是大半夜啊?”古风嘟囔道。 “找我干嘛?”万古十分潇洒地从床上跳下来,站稳身子问道,这道士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 “让你帮我看看那株丁香花,怎么能救活它。”古风道。 “让?”万古瞪大了眼睛,“这么不客气,你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 “求求你了,道长~”兮凉撒娇道。 “求我又如何,你以为我是谁?你又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万古一脸无奈地道。 “如此说来……”古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万古,“道长这事办不了了?” 万古摇头加摆手,道:“绠短汲深,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 “说人话。”兮凉翻了翻白眼,道。 “干不了,谢谢。” “如此说来那我也不勉强了。”说着古风看了一眼兮凉道,“兮凉,我们走。” “诶?古风,就这样走了?”兮凉对古风小声道。 “不然呢?他又不肯帮我们。”古风一副毫不在乎地小声道。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时候我们不应该撂下一句狠话再走吗?”见惯了王兑古道江衍这些小混混的“打打杀杀”,兮凉说话也有一番江湖气息。 “……”古风想了想,道,“看来只好去让小道来找你了。对了,他去哪了?” “他去找他大师兄……了。”说到这万古心中升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样更好,让他俩一块来‘求’你。”古风故意把“求”说得很重。 “唉,算了算了,师门不幸,你就不用麻烦他们俩了。”万古在古风的威逼下不得不屈服。 “哼,不给你说几句狠话你还真不打算帮忙了!”古风气呼呼地道。 万古哭丧着脸道:“别说这么多,你去找些木淳草,把它种在那株枯死的花旁边,一起在炉子边烤半个时辰。” “就这么简单?”兮凉瞪大眼睛问。 万古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太好了,谢谢道长,我原谅你二徒弟了。”兮凉面露喜色,拉着古风走出了万古的房门。 不一会,炉火旁又多了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他们并肩而坐。 在摇曳的火光中,女孩显得身姿绰约,男孩身子还算挺拔,尤其一头黑色秀发让人恍惚,只是脸上的一道刀疤让他的形象完全被毁。 “咕咕……”兮凉的肚子传来了异响,两人闻声相视一笑。 “饿了?”古风问。 “那还用说!你不吃饭试试!”似乎是又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争吵,兮凉对古风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 古风淡淡一笑,道:“唉,今天我做的菜超常发挥,就是有点咸,王兑那小子闻着香味跑过来非得在这蹭饭。只可惜你没尝到。” “哼!”兮凉把头扭到了一边,不理会古风自卖自夸。 “对了,我今天还做了一道红烧肉,难得家里开开荤腥,啧啧……”说到这古风看着兮凉缓缓转过来的脸庞道,“还想吃吗?” “不!不吃!” “不吃就不吃嘛,干嘛流口水。”古风一脸的“奸笑”。 兮凉赶紧伸手擦擦嘴角,还辩解道:“胡说,我才没有呢……你骗我!”得知自己并没有流口水的兮凉小脸气得红扑扑的,伸出粉拳教训古风。 “诶,你看这是什么?”“危机”之时古风急中生智从锅台那拿出一个碗,晚上吃的菜都留了点,上面还放着两个还热乎乎的馒头。 兮凉一把夺过了古风手里的食物,不顾形象地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咳咳,这位妇女,请注意你的形象,刚见你时还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现在就剩脱兔了!”古风很尴尬地看着兮凉那令人不敢恭维的吃相,眼皮一跳一跳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一张脸在我们心中已经没什么形象了。” “我们?你……还有谁。”兮凉埋头啃馒头,头都不抬地问,“王兑不敢乱说……” “所有人……”古风顿了顿,“呃……除了王兑吧……你到底抓着他啥把柄?我很好奇。” “咳咳咳……”得知真相的兮凉被呛了一下,古风赶紧递上水才让她好受许多,“反正就这样了,我不在乎。” “也是……反正江衍那小子是个颜狗。” “……” “那个故事后来呢?那姑娘的下联是什么?”兮凉含糊不清地问道。 “什么?哦,你说的是丁香花那个故事啊。那个姑娘死了之后,店主后悔莫及,只得遵照女儿临终所嘱,将女儿安葬在后山坡上。书生悲痛欲绝,再也无法求取功名,遂留在店中陪伴老丈人,翁婿二人在悲伤中度日。 “这不久,后山坡姑娘的坟头上,竟然长满了郁郁葱葱的丁香树,繁花似锦,芬芳四溢。书生惊讶不已,每日上山看丁香,就像见到了姑娘一样。一日,书生见有一白发老翁经过,便拉住老翁,叙说自己与姑娘的坚贞爱情和姑娘临死前尚未对出的对联一事。 “白发老翁听了书生的话,回身看了看坟上盛开的丁香花,对书生说:‘姑娘的对子答出来了。’书生急忙上前问道:‘老伯何以知道姑娘答的下联?’老翁捋捋胡子,指着坟上的丁香花说:‘这就是下联的对子’。书生仍不解,老翁接着说:‘氷冷酒,一点,两点,三点;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 兮凉暂时放下了手中的馒头,不禁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古风道:“那姑娘的上联‘氷冷酒’,三字的偏旁依次是,‘氷’为一点水,‘冷’为二点水,‘酒’为三点水。姑娘变成的‘丁香花’,三字的字首依次是,‘丁’为百字头,‘香’为千字头,‘花’为萬字头。前后对应,巧夺天工。 “那书生听罢,连忙施礼拜谢:‘多谢老伯指点,学生终生不忘。’老翁说:‘难得姑娘对你一片痴情,千金也难买,现在她的心愿已化作美丽的丁香花,你要好生相待,让它世世代代繁花似锦,香飘万里。’话音刚落,老翁就无影无踪了。从此,书生每日挑水浇花,从不间断。丁香花开得更茂盛、更美丽了。后人为了怀念这个纯情善良的姑娘,敬重她对爱情坚贞不屈的高尚情操,从此便把丁香花视为爱情之花,而且把这幅‘联姻对’叫作‘生死对’,视为绝句,一直流传至今。” 第八十二章 木淳回生,古江清谈 “古兄弟?古兄弟?”韩安见古风良久不发一言,忍不住走向前呼唤。 古风的思绪被韩安打断,他清了清声音道:“哦,在下失礼了。此花之枯萎是因为花茎上误被一截桂枝插伤,想来是种养此花之人,不小心将一截桂枝挂入花茎,才至其枯萎近死。花草树木无不遇桂而死,难怪!” “那……怎样让这株花回生呢?”韩安急切地问道。 “世间有一草,名曰木淳,凡于枯死一日之内之花株,皆有起死回生之神效。” 韩安十分困惑,不禁问到:“这……木淳草我倒是听说过,但怎么会有这作用呢?” “仅仅是木淳草是不够的,将它种在枯死的植物旁,置于炉火旁半个时辰,木淳草内的草液会汇集到土中,到时候木淳草枯死而枯株重生。这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不然这花要是别的死法我还真不敢来。”说到这古风苦笑不已。 “石鸥,立即照古少爷说的做。”韩安赶紧吩咐石鸥去救活丁香花。 “属下这就去。”石鸥领命赶紧退下了。 “古风兄弟请坐。”韩安道。 这时,公子冉身后一位一副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道:“既然太子殿下的名花有恙,在下方才觉古风公子好博物之学,在下亦性好博知古事,颇善此道,何不让我与古风公子两人即席一论?” 见此情形苏素和甄步本心头皆是一惊,他们还不清楚古风到底有多大能耐,能否在此不受刁难。 未等古风说什么,公子冉抢先道:“我等今夜本就是赏花清谈而来,如此也好,这倒是令众人耳目一新啊。” 古风起身对中年男子声音的方向抱拳施礼,道:“在下古风,还请阁下赐教。” 中年男子也对古风抱拳还礼道:“在下江明,冒昧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得罪了。”古风此话一出让在座的人脸色都不太好,按规矩来说明明应该江明先出题,谁知道却让古风抢了先。 “在下久居田园,有一事不明,正要请教:世上有一种东西像狗那么大,样子长得却很像黄牛。请问,这是什么东西?” 江明闻言,本来位置就很尴尬的他一下被懵住了,所以他一时间不敢随便出口,生怕惹出笑话来。 但这个问题实在令人好奇,所有的门客包括三位主人,都不禁一怔,拧眉细想,但终于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有的人猜是獐子,有人猜是鹿,古风只是摇头,最后江明实在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众人纷纷让风古风说出答案。 古风道:“江先生不必在意这个问题,它不是别的,乃是牛犊子!”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击案大笑,连连称妙。只是公子冉也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当下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在下刚才全是玩笑之言,不过是想缓和一下太子殿下丁香枯死的沉闷气氛而已,还请诸位见谅。”说着古风朝江明的方向一抱拳,“还请江先生出题。” 江明长舒一口气,正色道:“古风公子,今日幸会,实乃三生有幸,那在下就且请教‘三生有幸’有何来历。” 古风依旧双眼紧闭,开始在大厅内来回踱步,苏素与甄步本都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三生’乃佛家术语,盖指前生、今生、来生,‘幸’是幸运。三生都很幸运,形容运气机遇极好。”一番话下来并没有让人觉得古风多么博闻。 “那它来历如何?”江明追问道,脸上有了笑意。 古风清了清嗓子道:“且听在下细细讲来。相传高僧圆泽、也有传闻是圆观,有天与好友李源行经某地,见有个大腹便便的妇人在河边汲水,圆泽于是和李源道:‘这妇人怀孕三年未娩,是等着我去投胎,我却一直躲着,如今面对面见了,再也不能躲了,三天后,妇人已经生产,请到她家里看看,婴儿如果对你微笑,那就是我了,就拿这一笑作为凭记吧!十二年后的中秋节,我在杭州天竺寺等你,那时我们再相会吧!’ “当晚,圆泽就圆寂了,妇人亦在同时产一男婴。第三天,李源来到妇人家中,婴儿果真对他一笑。十二年后的中秋夜,李源如期到天竺寺寻访,才至寺门,就见一牧童在牛背上唱歌:‘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这就是‘三生有幸’的由来。” “敢问什么样的簸萁不能簸米不能扬糠?”说着江明又拿起酒缸里的羹斗,舀到酒樽里递给古风接着问道,“什么样的斗不能用它舀酒浆?” 古风饮过那樽酒,仰头道:“《诗经·大东》里有‘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想来那南天有那簸箕星,不能簸米不扬糠。往北有那南斗星,不能用来舀酒浆。” 江明捋了捋胡须,稍微一迟疑又问:“或言,学而优则仕,仕则必推世之大同,且何为‘大同’?” 古风呵呵一笑,道:“‘大同’一词,最早见于《在宥》。‘大同’谓与天地万物融合为一,是指‘养心’应当‘忘物’而言的。而用‘大同’来描述‘天下为公’这一理想社会的,则是在《礼运》。在大同时代,人人都把公共利益放在首位,讲究信誉,和他人友好,‘鳏寡孤独者皆有所养’。财物虽然不可以随便浪费,却不一定要属于自己;不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力量会感到遗憾。这样的时代,不需要智慧和谋略,也没有偷盗和抢劫,人们不用关锁门窗。 “恕在下直言,天地圣人可不仁,然则常人不可,人皆有欲,奈何抑之?固知‘大同不可得’,吾以此窥知矣。仕则推‘大同’,不若紧奉‘小康’之道。‘小康’一语,最早源出《大雅·民劳》:‘民亦劳止,讫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小康’在《礼运》的阐述中成为仅次于‘大同’的理想社会模式。在小康时代,为政者以礼仪为标准,考察人们的行为,有功者赏,有过者罚,实行仁义,给人民以行为的规则;不这样做,就被认为是有罪,遭到大家的拋弃。实在于‘大同’有过之若无不及啊。” “好好好!”公子冉拍案叫绝,连声叫好。见公子冉如此,他身后的一干人也对古风恭维不断。 第八十三章 忠言逆耳,相府告别 “古风公子果真才闻广博,在下佩服。”江明对古风抱拳称赞道。 “先生过奖,还是先生嘴下留情了。哈哈哈……” 古风此话一出,亦引来众人哈哈大笑。 待众人笑毕,古风对江明道:“还望先生注意自己的言辞。” “公子何出此言?”江明十分不解。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 “《白虎通》有言:卿大夫的儿子称大子,士的儿子称冢子。天子的儿子称皇子,孙子称皇孙。国君称王公,国君的儿子们则称公子,孙子被称为公孙。而先生看某衣着华丽否?” 江明仍是不甚理解,他看了看古风的穿着,见他不过一身麻布粗衣打扮,只好老实回答道:“非也。” “这就对了,吾衣洁而不华,不是富家子弟,又非王公之子,何以称公子?若是被齐鲁之地的那些儒生听了,先生耳根可就不得安宁了。嗯?哈哈哈……” “如此受教了。”江明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本来是受公子冉的暗示来试试这古风有多大本事,没想到碰上了硬茬。这古风也是得理不饶人,干嘛纠结这种细枝末节,实在可恼。 公子冉见此情形,虽觉得这少年张扬了些,但仍忍不住起了爱才之心,向古风拉拢道:“古先生真乃当世奇人,如若不弃,在本人门下做一幕僚如何?他日我再向大王引见,先生必可成就一番事业。” 公子冉口呼“先生”,可谓对古风做足了礼节。他无愧于“四大公子”之名,这礼贤下士的做派不是一般的显贵能做得来的。 “古某不过布衣,且为罪人,实不堪此大任。”没想到古风竟婉言拒绝道,“我虽失明,但也知贵国承兵戈之乱,然三位贵为太子、公子、相国,不思励精图治,却在此赏花论月、崇尚清谈,实在有负王恩!古某待罪之身,虽万死不足惜,故愿献此诤言,还望治罪。” 在场的人皆是脸色一变,古风不仅拒绝得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更是把在场的三位批了一番,就算公子冉大人大量,那面色也立马不好看了。 整个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随着古风的这些不合时宜的话提了起来。 太子韩安面露忧色,段越看向公子冉,公子冉沉默良久,突然发出爽朗的笑声,道:“啊哈哈哈……如此我也不勉强了,” 这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口中喊着:“殿下,好消息,那株丁香又活过来了。” 韩安闻此又转忧为喜,快速吩咐下人:“快!快呈上来。” 不一会,两个仆人小心翼翼地抬着花盆走上大厅,有了名花,大厅里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同。 这时,古风突然起身,向主座上的三人一抱拳道:“在下突然腹中难受,也许是今晚在家的饭菜有些吃坏了肚子,在下先行告退,还望诸位海涵。” 苏素见此也立即起身,向众人抱拳道:“小女亦告退。” 甄步本见两人都要离席,自己也不好意思待着,只好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恋恋不舍地搀扶着古风离去。 韩安看着三人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公子冉和段越施礼道:“王叔、相国,我去送送他们,失陪了。”说着便匆匆离去。 公子冉看了看段越,两人相视点了点头,段越回头给了身后几名门客武者一个目光,那些武者立即明了这相国的意思,纷纷离席而去。 “古兄弟请留步。”刚刚出了相国府的大门,韩安匆匆赶了过来。 古风三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古风道:“刚刚实在是在下肺腑之言,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古兄弟多虑了,我来实乃有要事相告。”说着韩安看了看周围,对一干下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苏素和甄步本见他如此严肃,也不多言,走上前来仔细听听韩安要说些什么。 “唉,今夜兄弟可要小心。” 韩安这一句话饶是天气晴暖却也让三人冷意横生。古风问:“殿下何出此言。” “兄弟有所不知,我王叔绝非胸怀能容之人,今日你如此对他,我估计……木秀于林,风必……” “殿下言至于此吧。”古风打断道,“多谢殿下提醒,且留步。” 古风觉得韩安一直踟躇,没有离去,道:“我观殿下颇为踌躇,料来欲问韩国大事。” 韩安闻言,心中一震,当下向古风长揖三回,道:“实不相瞒,我虽不常闻政事,但也知父王久不涉政,如今韩国内忧外患,虽有雄兵四十余万,然对抗强秦万不能敌。今夜又闻古兄弟肺腑之言,感触良多。” “小弟只送殿下几句话,‘北联夏赵,南和雄楚,东稳魏蜀,可拒强秦’。” 韩安听后再次向古风长揖三回,谢他指点。 “我等告辞。”古风回礼道。 韩安深情地看了一眼苏素,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才对三人道:“一路保重!” “后会有期。”苏素甄步本拱手告别。 路上,甄步本忍不住问古风:“你在宴会上说得那是人话嘛!退一万步说,你发发牢骚就得了,干嘛还给安太子乱出招?” “那可不是我的招,我爷爷可是仔细推演过,韩国若想苟延残喘就得这样。” 苏素听话音不对:“谁想苟延残喘呢,没有强国之道?” “韩国四战之地,强国本就不易,更合理韩王纵情诗词文赋,安太子……” “怎么了?”甄步本问。 “你没看他见那株丁香活过来就忘乎所以,我估计我那些肺腑之言他那会都抛之脑后了。” 苏素本欲还说什么,纠结一阵,可能觉得古风说得不错,遂闭口不言。 迈着慢吞吞的步伐,古风三人闲聊着走过几条街道,而在不知不觉间,周围的那些喧闹人声,也在悄然减弱。 三人身形再度转过一条街道,走动的脚步,却是突然停止了下来,他们原本脸庞上挂着的慵懒之色,也是缓缓的消散殆尽。 因为苏素发现,这条街道,竟然是空无一人! 一条街道上,怎么可能会如此空荡?而且,她可还清楚的记得,以往的这一条街,这个时候人可是不少的…… 第八十四章 半道袭杀,力战难敌 “咻!” 就在苏素三人脚步停下的那一霎,一道异常尖锐的破风声,陡然响起。一道锋利箭矢自房屋上如闪电般的暴射而出,以刁钻的弧度,直指古风背心要害! “古风,小心!”距离古风还有一定距离的甄步本大喊,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去救他。 突如其来的袭击,也是让得苏素面色微变,急忙转头,那箭矢已是近在眼前,无可闪避。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苏素右手持剑一挥,箭矢立即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古风虽然双目失明,但是其他感官却变得敏锐异常。他可以清晰地闻到,锋利的箭头处,有着一缕异香传出,赫然是被涂上了剧毒,这若是被射中的话,恐怕当场就得毙命! “这么快就动手了!”古风心中暗叹。 苏素心中刚刚也闪过这道念头,便拉着古风身形陡然暴退。面前的箭矢也是无力落地,而在二人暴退时,周围顿时响起连片的破风声,一道道箭矢如同暴雨般的对着古风狠狠射去。 苏素面色凝重,强横的元力涌动在周身,她提着古风,身形闪动间,将它们尽数躲避而去。 “小笨,照顾好你自己,见机就撤。”苏素对甄步本提醒道。 “你放心好了,古风就交给你了。” “咄咄!” 箭矢狠狠的射在地面上,入地足有半指长,箭尾急速的抖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嗤嗤嗤!” 苏素身形暴退,眼中也是有着寒芒涌动,旋即其手臂一甩,十道细光自袖中暴射而出,快若闪电般的射向四周的房屋之上,若不是眼光超群之人绝难发现这种暗器。当下便是有着低沉之声响起,十道手持长弓的人影,从房屋之上滚落而下。 突然,古风心生警兆,暴喝道:“后退!” 苏素带着古风暴退,就在两人刚刚退出一步之时,一道红光重重地击在方才二人的留身处。霎时间厚重的青石板立即化为齑粉,一股股热浪余波不断想古风涌来。 “来者何人?”甄步本环顾四周,大喝道。这时三个人已经聚在了一起。 “小笨,一会你尽量脱身,去找公孙爷爷前来。”古风对甄步本低声耳语。 “嗯。”甄步本深知古风非犹豫之人,自己也不婆婆妈妈的,立即点头答应。 “我就在这里,你们竟然看不见?”一道声音突然在三人不远处响起。 甄步本循声望去,突然发现前面十丈处的一棵五丈余高的大树之巅的叶掌之上,竟然有个人,一个瞑目盘膝而坐的中年蒙面人。这树虽然高大,但最顶上的枝叶却十分轻弱,一个人若是没有高深的修为,想坐在树巅无异于痴心妄想。 上面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苏素与甄步本却感到了数十人也营造不出的压迫、窒息与杀机。此人刚刚绝对不在树巅,而能够在三人毫不察觉的情况下转移到那里,其修为只能以可怕来形容。 此时树巅朗风习习,那人竟如一羽鸿毛,安稳如常,身形随风轻蝶一般飞舞,飘然潇洒。 领教了此人的能耐,苏素和甄步本的心不禁凉了半截。只有一个看不见的古风心态还好。 蒙面杀手一展衣袖,身形飘然而至,轻轻地落在了三人十丈远处,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蒙面杀手也不啰嗦,一步跨出,强横的元力波动陡然自他体内暴涌而出。他眼中掠过一抹狰狞,然后一拳轰出,凌厉的劲风,竟是有着低沉的音爆之声响起。 一出手,便是真正的杀招,这蒙面杀手显然是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将古风击毙! 古风也感到了阵阵杀意,奈何自己修为尽失,自己现在完全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击,他真的是无能为力。这种程度的对决,就是他全盛之时也难逃一劫。 泛着凌厉劲风的拳头,在苏素眼瞳之中急速放大,这次她没有带着古风退却。 下一霎,她的手掌猛然探出,哧溜一声,便是贴着蒙面杀手的拳头划过。五指一抓,便是抓住了蒙面杀手手肘处,狠狠一扯,猛烈的力道,完全不像一个弱女子所为,竟是直接将蒙面杀手的身体扯得前倾了下来。 在蒙面杀手身体前倾的瞬间,甄步本眼中也是掠过一抹凶光,膝盖猛然上顶,狠狠地撞向蒙面杀手的脖颈,这等手段,也是相当的狠辣。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间冲出,一左一右,刚好成掎角之势,将蒙面杀手所包围。 甄步本的攻势,凌厉而迅猛,完全发出了一股战龙的气势,就算是蒙面杀手本人,都是在那一刹那慌了慌神。不过紧接着,他便是回过神来,一只手掌急忙拍向甄步本撞来的膝盖。 另一只手则狠狠地拍向古风。 苏素见古风情形不妙,迫不得已拍出一掌对向蒙面杀手的杀招。 “砰!砰!” 两声巨响传出。 蒙面杀手的一掌重重的拍在甄步本的膝盖上,一种剧痛立刻从甄步本膝盖上传来。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普通人狠狠地撞到了钢铁之上一般,不过也借助着这等阻拦,甄步本得以迅速稳住了身形,而后一腿狠狠的对着蒙面杀手脑袋鞭甩而去。 而另一边,苏素和蒙面杀手则是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刚刚她之所以能够和蒙面杀手周旋,不过是仗着秘术卸掉蒙面杀手的力,若论起真实实力,两人的差距的确很大,所以两人硬碰绝非上策。 “噔噔噔。”借着这一掌,苏素拉着古风身形暴退,而苏素的嘴角已经有鲜血溢出。 蒙面杀手正欲乘胜追击,谁知甄步本的腿及时甩了过来。 蒙面杀手看也不看甄步本,只不过往他身后拍出一掌,但这简单的一停顿却是古风和苏素的宝贵时间。 甄步本见蒙面杀手掌力雄厚,身体在空中立即变换,身体一倾,一脚踩在蒙面杀手胳膊上。而甄步本则借着这股力道快速退却,接着他几个身形幻灭,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蒙面杀手目光平静,变掌为拳,拳头之上,元力尽数暴涌而出,冷漠地看着古风与苏素。 苏素一手持长剑,一手抓着古风的胳膊,神情肃穆地盯着蒙面杀手。 “咚!” 拳剑相接,一股强猛的劲风扩散开来,蒙面杀手纹丝不动;而苏素,却是脚步踉跄地退后了数步。旋即,她脸庞上便涌上了一股惊骇之色:“五阶大乘!” 第八十五章 银衣相救,破院疗伤 此时三人不过十数步距离,蒙面杀手几乎是眨眼便至,他那凌厉的攻势,也是在顷刻间将苏素包裹。 “砰砰砰!” 苏素面色紧绷,双指并拢,雄浑的元力在双指上急速的凝聚着。她每一次指风的点出,都只是堪堪将面前这人的攻势震退,同时她还不得不分出心思照顾古风,避免古风被肆虐的元力伤到。 苏素捉襟见肘的应对却让蒙面杀手不得不露出凝重之色,自己修为本远高于眼前这女子,然而却不能迅速拿下,着实奇怪。 绕是苏素以巧力相抗,但长此以往,两个人绝对等不到公孙协前来相救。 三道身影,如同旋风般的交错在一起,雄浑元力相撞间,爆发出低沉的闷响。 蒙面杀手的眼神,愈发的阴沉,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某一刻,他陡然厉喝出声,同时间,他的右拳之上,竟是爆发出极为璀璨的元力光泽。转瞬间,这些光泽便是凝聚成了一道刺眼光团,凌厉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波动,从中传出。 “砰!”两人又是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这一下却让苏素不觉地晃了晃脑袋,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反应越来越慢。 突然间,那蒙面杀手凌空跳起,挥动双掌向古风脑袋拍来! 就在此时,地面忽然突起一道岩石墙壁!挡在了古风苏素和蒙面杀手中间! 同时,在周围皎洁的月光的照耀下,蒙面杀手倒飞了出去!一个银色身影忽然出现在离古风二人不远处的地方。他带着银色面具,身穿银色铠甲,后面还有一条银色的披风。 古风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是谁?好厉害!好快的速度!苏素看不清楚,但她能感到这人的一身修为至少可以和铁柱媲美!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苏素的精神一下子集中起来,目光落在了银色身影上,想要探查对方一番。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的身影竟然无法被她堂堂四阶武者的神念查探到!就好像不存在一般!苏素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状况。 银衣人看了苏素片刻,空洞的面具下看不见他的眼神,然后又看了看他面前的蒙面杀手,蒙面杀手立即面露警惕之色。 银衣人缓缓将右手抬到胸前,手中缓缓凝聚出一个冒着黑烟的能量球。苏素有一种预感,这个小球恐怕比当初古风在神魂入体时发出的火弹术强很多倍! 冒着黑烟的小能量球忽然分解成无数道细小的黑烟,向周围射去!唯独避开了苏素和古风。 蒙面杀手对此早有准备,护体元力顷刻涌现,他的前方出现了一道近半尺厚的光幕,堪堪将细小的黑烟阻挡在外。但从蒙面杀手愈发狰狞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此刻正承载着巨大的压力。 “还不快走!”那声音让人分不清男女,显然是银衣人故意做了处理。 苏素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带着古风快速退去。一路上苏素竟可以轻微地感受到蒙面杀手和银衣人大战的气息。 半个时辰后,苏素带着古风终于躲进了一处废弃的院落。 “吱轧轧”推开了堂屋的门,一股霉味迎面扑来。 只见屋内一片狼籍,原有的家具都被老鼠咬成了碎沫,偶尔有一条破损的桌腿躺在地上。 连续走进几个屋子都是如此,在一间可能是原主人卧室的房内,几只硕大的老鼠从被咬的破败不堪的棉被内钻了出来,把苏素吓得尖声大叫。 死里逃生后的古风放松下来,对此他微微一笑,这个女子面对那强大的杀手都毫不畏惧,没想到碰上几只小小的老鼠却吓成这个样子。 “笑什么,还不快把这个房间仔细检查一下,将所有的老鼠都赶出去。” “我哪看得见。”古风摊手道。 “唉……”苏素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也不去管古风,兀自在那里打坐疗伤。 “把这个服下吧。”古风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递给苏素一个精致的瓷瓶。那正是兮凉临走前送给他的疗伤圣药,如今这些药剩的不过三粒,但是即使全给了苏素,古风心里依旧感觉过意不去。 …… 这一晚,古风没有丝毫睡意,他缓缓来到院内,呆呆望着天空,似是在凝望悬空的那轮明月——但是他面朝的方向却是错的。 古风神情有些恍惚!古风对苏素一直以来是有一些同情的,他明白失去最亲的人的痛苦,他经历过这种令人肝肠寸断的折磨,就如古之意的离去,至今仍然让他难已忘怀。 而且苏素和韩安之间必然是早有情愫,只是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为何如此微妙,难道他们就于此日分离,再难相见?就像他与兮凉遥遥无期的诺言,每每想起,他都会有一丝心痛的感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想了一会儿,古风排除了心头的杂念,独**索着在院子周围布置了一个小型匿身阵法,也算是学以致用了。 不知是阵法的作用还是其他原因,那蒙面杀手一直没有出现…… 苏素在屋打坐调息完毕,向窗外望去,正好发现古风黯然的身影!她推门而出,轻轻走到古风的身边,轻声道:”进屋去吧。” “哦?昆姑娘,你醒了?伤势怎么样?”古风听到苏素的声音后脸上不觉得浮现出一丝欣喜。 “不必再叫我昆姑娘了,喊我婴姐就好。”苏素欣然一笑,这罕见的一笑让人觉得满地的月光似乎更加纯净皎洁。 古风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苏素自然发现了古风的迟疑,柔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你确定比我大?我今年二十三四五岁,也可能二十七岁。”关于古风的年龄,恐怕在他揭开自己身世之谜前将一直是个美丽的误会。 “那你喊我一声姐也不吃亏。”苏素懒得去打听古风飘忽不定的年龄。 “婴姐……”古风嗫嚅道,“今天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呵呵……”苏素捂嘴浅笑,银铃般的笑声让古风难得的有些脸红。 “你了解我的,我这人也不怎么会说话,反正你这恩情我记住了,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古风十分爽朗地说道。 苏素看着古风,久久不语。 第八十六章 安素情深,一夜交谈 突然的沉默弄得古风更加尴尬了,当然,感到局促不安的不止他一人。 “我们坐下来谈谈吧。”最后苏素打破了僵局,故作随意道。 苏素带着古风飞身而起,落在了屋顶之上。 “把你的外套脱了。”苏素道。 古风一时间左右为难,支吾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苏素闻言一愣,随即怒嗔道:“你想什么呢!我是想拿你的衣服铺在房顶上!” “呃……还好还好……”古风狠狠地擦了把汗。 苏素将古风的粗布大衣铺在上面,而后扶着古风一起坐下,静静的望著空的那轮明月,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现。 古风也仰头望着当空的明月,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两人都默不作声!过了好久,苏素才道:”谢谢你陪了我一晚。” 古风嘿嘿傻笑,道:“不用说得这么暧昧吧,我们之间又没做什么……”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一脸正经道:“我们是朋友,说这些客气话干嘛。”变脸之快可见其求生欲之强。 “今晚我想了很多……”苏素喃喃道,”你知道吗?三年前我二十二岁,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雪花漫天飞舞,我就在那时认识了韩安……” 古风静静的听着,心中预料到的果然是这件事,同时还想着如果按照王匡算法,自己喊她姐的确有点吃亏。这些古风也只能心里想想不敢丝毫打断,他知道,如果让苏素将心的话语都倾诉出来,她心定会好受许多。 苏素淡淡地叙述着,仿佛这个故事与自己无关:“那时候我已经在江湖中闯荡了数年,有一次……就是在阳翟城,我受到了别人暗算,生命垂危,误打误撞碰见了韩安的车架,之后就昏迷不醒,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韩安就把我救下了。” “肯定是看你漂亮!”见自己的玩笑话没引起苏素共鸣,古风又正色道,“是他带着你去了公孙爷爷那里?” 苏素点了点头:“嗯,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我当时受伤太重,一直没有醒来,据公孙先生说需要静养很长时间,韩安就擅自拿主意把我带进了韩国王宫里,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五天了。 “当时我想独自离开王宫,重伤未愈之下反而差点被宫中侍卫所杀,说起来当时又是韩安救了我一命。那段时间我打不过他,只能按照他说的老老实实待在太子东宫里,而韩安几乎每天都会用一半的时间陪着我。” “真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啊!”古风不禁感叹道。 苏素摇了摇头,她把头埋了下去道:“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他教给我了做最好吃的炒饭,但我却从没有为他做过;他把我当时随手种下的丁香花视若珍宝,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这些;他为我写下了名传东土的《恋都赋》,但我却对这不屑一顾;当初在我无聊的时候他就会带我去‘***’品茶,但如今我到了那里却总想躲着他……” 古风心中暗道难怪,如今他的种种困惑都随着苏素的倾诉而烟消云散。 “等等!你说……《恋都赋》写的那个女子是你!”绕是古风看不见,也把头偏了过去,“盯”着苏素。 苏素惨然一笑:“除非我自作多情了。” “是了!是了!”古风激动得站了起来,肯定道,“肯定是为你写的!”然后觉得自己太激动,又老老实实坐下。 “我知道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永远!”说到这苏素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靠在古风的肩膀上开始哭泣。 “为什么?”古风问。 这时苏素却忽然冷冷地看了一眼古风,道:“你不必问这么多,正因如此,我从来就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古风心里暗道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他想了想,说:“你爱他?” “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苏素忽然坐起。 古风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气不过,立即站起身来,道:“韩安对你这么好,有什么困难说出来一起想办法嘛,何苦压抑自己呢……你看他为了那盆花,几乎江山都要放弃!”说到这古风竟无言了好一阵,他和兮凉的情况不就像苏素与韩安吗?自己尚且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呢。 苏素看着古风难得生气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她强忍笑意问道:“你怎么不说了?” “我也不想提这种事了。”古风神色黯淡道。 苏素回眸一笑,道:“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古风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他重新又坐了下来,低着头嘟囔着:“你问这么多干嘛。” 苏素也不再说话,抱着双膝坐在那里,双眼中早已湿润,神色异常憔悴,让每个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去安慰爱怜,可惜古风什么也看不到…… 这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古风似乎已经适应了每每都需要他去打破的僵局,此时他又不得不去安慰那个“受伤”的人。 “诶,你在想什么?” 苏素没有回答他。 “我觉得你应该去追寻你的爱情……” 这时苏素嗔道:“你有完没完!都说了不要再提这件事啦!” “好好好……”古风一个劲地点头妥协,“你和韩安是不是没有……几年过去了,你终将会渐渐放下心的那份挂念,到时候你一定可以享爱到一次真正完美的爱情的。” 苏素的神色稍微有些缓和,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但细想之下,发觉古风开头那句话甚是……她拢着秀拳,砰的一声捶在了他的肩头,险些将他从房上砸到了院里。 “死疯子!你真是头脑不健康,你以为谁都像你……” “唔,这样就好了。”古风站在房顶上.满脸笑意。 他这副样子引得苏素抬手点出几记指风,强劲的指力几乎是擦着古风的头皮过去的,让古风惊叫连连。经过这样一闹,苏素的情绪忽然好了一些。 天已经完全亮了。 “古风!”就在古风苏素都保持沉默的时候,甄步本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是小笨!”古风一脸惊喜道,“快扶我下去。” 说罢也不管苏素有没有扶他,竟站起了身子要下去。 “古风。”古风听得出这是公孙协的声音,看来是甄步本回去请公孙协过来救他们了。 “公孙先生!”苏素带着古风刚刚落地,甄步本和公孙协就立即来到了他们身边。至于古风之前布置的阵法,在公孙协面前无疑是班门弄斧。 第八十七章 隐忍不发,离开韩都 “你们两个没事吧?”公孙协一脸关切地问。 古风点了点头,道:“嗯,没事,小笨呢?” 甄步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皮糙肉厚的,当然没事。就是我实力不够,只能逃跑去请老爷子。” 公孙协安慰甄步本道:“诶,无妨,在那种情况下你做的是对的,不然你们几个都得交代到那。” 说着公孙协环顾四周,不禁摇了摇头。 “先生为什么摇头?”苏素心思缜密,公孙协的动作她看在眼里,不禁开口问道。 “你啊!”公孙协拍了一下古风的脑袋,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就你这点阵法水平能骗得了那个杀手?真是自作聪明,幸好那人没追来,不然那杀手早就起疑了!” 古风老脸一红,连连对公孙协插科打诨糊弄过去,心中也不禁后怕:“真是祸从口出,我以后真得少说话,忠言逆耳,古人诚不我欺。”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脱身的?”这甄步本还是“真不笨”,一句话就把这事揭了过去,这句话无异于救古风于水火。 “嗯,你们是怎么逃出去的?”公孙协也不再对古风纠缠,他也好奇古风二人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苏素给公孙协讲述了一下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当她讲述到银色面具人出现的时候,公孙协喝止道:“等等!” “怎么了公孙爷爷?” 公孙协思考了一会儿:“不对,我怀疑当时还有另一个高手在附近!” 古风和甄步本震惊地说道:“什么?除了银色面具神秘人之外,还有另一个高手?” “为什么?”苏素还算比较冷静,幽幽地问道。 公孙协说道:“按照你的描述,当时你身受重伤,体力不支。你和那杀手之间忽然升起一堵石墙!之后杀手被击飞,你发现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人。 既然连你都捕捉不到他的移动速度,那就说明他实力很强,可以轻而易举的击飞杀手,既然如此,弄出一堵石墙是不是太多此一举了?” “不会啊,可能他是想多给我一层保护吧?” 公孙协摇了摇手指:“如果我是银色面具神秘人,我就不会多此一举。所以我觉得,当时还有另一个人想要救你们,但你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甚至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除了银色面具神秘人之外,还有个更神秘的人想救我?”古风感觉脑子里有些混乱。 古风刚出星山镇不久,谁都不认识,谁会来救他呢?而且还一下子出现了两个。想杀他的人这么多,本来头就够大了,经公孙协这么一分析,感觉头更大了。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公孙协无奈地说道。面对如此神秘的人,未必没有什么阴谋,公孙协也是感到很力不从心。 “唉,若有一天,我必定要再来这里讨回公道!”古风恶狠狠地说道。 “噤声!”公孙协立即阻拦下了古风,“以后千万别乱说这种话,起码目前不能说,我们都知道杀手是谁派来的,但是……他的势力太强大了!” “我知道了。”古风冷静下来,点头道。 “最好如此。”公孙协神色惨淡,明明知道是谁要加害他的好友后人却又无可奈何,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呀。 “你们不是说跟着佣兵团一起来的吗,怎么联系那个团长呢?”公孙协问甄步本。 苏素道:“铁大哥这几日在忙一些事,可能不在总部,所以我看那里对古风来说也未必安全,而且恐怕‘那个人’的眼线已经等在那了。” “也罢也罢,你们随我去我的住处,我想他再想痛下杀手也得掂量掂量,毕竟老夫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公孙协说这话时再也没了慈祥老人的神态,毕竟他年轻时也曾和古之意王匡等人一起叱咤风云。说句不好听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使隐居在阳翟城,但也绝不是任人拿捏之辈。 古风本不想让公孙协参与进这件事,但是他能从这位长者话语中听出对自己浓浓的关爱。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恐怕会伤了这老人的心,这不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了,似乎公孙协已经把自己的尊严压在上面。 四个人就这样再次回到了公孙协所住的小院,到了之后公孙协亲自布置了一下这里的格局,听他说是正式启动了这里的守护阵法——他于此道的毕生心血,据他自己说就算是六阶绝世高手也别想不吃亏就进来。 然而当事人到了这里随便找了一张床便蒙头大睡,以古风的话来说这几天不是练习阵法就是被追杀,太累了,就是想脱身之计也得先休息好才有心力去思考。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古风这次竟然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这种感觉是自打神魂出现在他神识海后再也没有过的。 苏素见他实在是累了,也不忍去打扰他,自己找了一间屋子去疗养伤势,这次和蒙面人交手她吃了很大的亏,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而甄步本通过这次遭遇也感到自己的实力太弱了,“扬言”开始了他真正的武者之路! 就在古风睡去半个时辰后,他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的眼睛睁开了,目光清澈如昔。 古风面色茫然地环顾四周,好像是刚刚发现自己目不能视这个事实,脸上的两道十字形刀疤一皱,看得出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古风摸索着从床上下来,又摸索着打开了房门,院外甄步本依旧在那站着龙桩,看来他还是真要干出点事来。 “诶?疯子这么快就醒了。”甄步本见古风要走出房门,便收功问道。 然而古风却是一脸茫然,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竟然又独**索着进了屋里,然后开始静静地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风这些古怪的行为甄步本历历在目,他挠了挠头嘟囔道:“这疯子,真疯了?”随后也不管这些,继续开始走他的“最强武者”之路。 也许是公孙协精心布置的阵法起了作用,亦或是幕后人放弃了除掉古风的心思,总之古风三人待在公孙协处几日来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期间甄步本偷偷摸摸地去了一趟佣兵工会,才知道铁柱和翁东箭好像有重大生意要和别人商谈,一时间还没谈拢,所以出发的日期又往后推迟了五天。 这三天来每个人都注意到白天的时候古风的精神很不好,而晚上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从来没见过他外出。 “公孙爷爷,今天能不能休息一上午,我很累。”古风哀求公孙协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天一黑就去睡,白天反而没精打采的?”公孙协把阵法书一放,眉头一皱,问道。 这已经是古风第三次了,看着他真的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公孙协也有些担忧。 这时,一旁站桩的甄步本幽幽得来了一句:“小伙子晚上可要克制啊。” 公孙协拿起手中的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藤条往甄步本身上“轻轻拂过”,引来一声杀猪般的长嚎。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练功时要心无旁骛!”公孙协对甄步本呵斥道,随即他又转向古风,问:“是不是病了?染上了风寒?”说着他伸手摸了一下古风的额头。 “我堂堂一个高阶修士怎么会生这些病呢?”古风摇头,一边否认,一边脱离附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 “首先你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手,其次你现在可是一个普通人啊。”苏素从屋里走了出来,说道。 公孙协看了一眼甄步本,那大个儿微微地点了下头。 “其实也没什么的,**病了。”古风看他们对自己不依不饶,只好老实交代,“想当初我被称为‘星山三怪’之首,当然作为一个极有气场的人这个称号我是当之无愧……” 这时甄步本也放下了修炼的事,想听听怎么回事,刚听到这里他就打断道:“长话短说。” “别急,快说到了,气氛很重要。”古风嘿嘿一笑。 众人:“……” “从小我就一直这样,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白天睡不着,晚上有精神。”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想来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奇闻异事,作息全乱掉了。 “那就这样吧。”公孙协沉默了半天最后竟说出了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咦?门外好像有人。”作为杀手,苏素对别人的气息非常灵敏,开口道。 “我去看看。”说着甄步本一溜烟跑出了院落。 不一会,甄步本就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进来了。 甄步本给公孙协介绍道:“这是我们佣兵团的李大哥。”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苏素在九哀佣兵团待的时间也不短,自然也认识他。 “是团长让我来的,他突然说出发日期提前两天,现在就走!”李大哥做事也不拖拉,言简意赅地说清了事情原委。 “这么急……” 苏素、公孙协和甄步本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公孙协便让他们进屋各自打点行李去了,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分别之时公孙协对这三个年轻人十分不舍,但他知道他不可能永远把他们留在身边,分别是早晚的。 “孩子,我所知的阵法之道全在这本书里,你好好珍重,千万不要再像我们这老一辈一样一事无成啊。”古风紧握着一本古朴的阵法书,回想着临走时公孙协对他的嘱托和殷切期盼。 公孙协独自站在门口,看着几人的渐渐远去的身影,短短几天的相处,给这个孤独半生的老人很大的慰藉。 匆匆相聚,匆匆分别。也许,他们真的不会再见面了,因为公孙协已经老了,他回身的背影伛偻、沧桑…… 第八十八章 路途作乐,闻赵国事 经过在韩都阳翟城的几日有惊无险的停留,古风他们跟随佣兵队伍再次出发。这次佣兵团不仅多了不少客商结伴而行,据说还押运了一批很神秘的货物。 听甄步本说铁柱和翁东箭这几日正是在忙着处理这批货物,提前出发的目的也是为了其安全性,这些都是不传之秘。只是古风不明白既然要保密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些客商呢。 队伍一直就这样走着,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时不时的会有成群结队的难民和佣兵团相向而行,如今秦帝国正在加紧东扩的步伐,而中原十九国联盟却在逐渐瓦解。 最明显的例子刘赟的故国——汉国本是魏国的附属国,但在它亡国之时魏国却置之不顾,不愿得罪同是中原十九国的中山国。 十九国联盟有沃土数十万里,占据了半个中原,有和东土任一个三大帝国联盟对抗的实力,如今这个建立不过百年的联盟正在土崩瓦解,它的实力正在内斗中耗尽。 秦帝国正是抓住了这个时机,率先对韩国发动战争,不知道该说秦国幸运还是韩国不幸。这次秦帝国赌对了,十九国联盟已经是名存实亡,这个先例一开,恐怕别的帝国定会分出一杯羹,到时候西中原大地又少不了生灵涂炭。 “唉,难民越来越多了,我们离秦韩边境也是越来越近了。”甄步本看着窗外越来越多的难民,难得的收起了平时的嘻嘻哈哈,完全是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佣兵团已经在韩国境内走了近半个月,估计再有三天时间他们就踏出了中原境内,来到秦国。 “不笨呐,你什么时候变成多愁善感型的男人了。”古风听到了甄步本的感叹,不禁打趣道。 “天下战乱不休,吾不能横刀立马,除残去秽,实在是平生大憾!”甄步本捂着额头,微微摇头。 “哦?你确定不是做样子给……”忽然古风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他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呃……给……某人。” 那股寒意的源头正是同一车厢里的苏素。 苏素冷冷的声音响起:“你再乱说话就别怪我……”忽然她还真想不出对付这个人的办法,也许更多的是不忍心,或许还有别的情感吧,她说不清楚。 “什么?”甄步本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眼睛余光不自觉地在古风身上游移,问苏素。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三个人早已摸透了对方的性情,除了苏素有时候会因为一言不合而口头威胁两人外,其他一切都正常,而且她的口头威胁如今对脸皮巨厚的甄步本早已没有了威力。 甄步本倒是很喜欢看这外冷内热的女孩生气时的模样,每到那时这冰山美人就会给人一种英姿勃发的感觉。 “别怪我在你和不笨下棋的时候故意放错子!”苏素想了想,总算想到一个对付目前的古风极其有用的把柄。 “这个……婴姐啊,这样有点狠啊,我错了,这事都怪不笨的。”古风正思索着不用任何理由地把责任退给甄步本。他们下棋可是有惩罚的,古风不想输。 甄步本忽然一惊而起,头正好碰到了车顶,发出一声惨叫:“啊!哎哟!没想到你还婴姐婴姐的叫得那么亲热。” “你你你……你瞎说什么!”他可不想就这样背了黑锅。 “算了算了。”苏素见古风和甄步本反应这么激烈,也不愿古风和他作这无谓的争论,以免事情越来越乱。 “哼!”甄步本抱着胳膊把头扭到一边,不一会儿又让脑袋在古风和苏素之间徘徊,一双眼睛骨碌骨碌地转来转去,企图能够探察一丝“绯闻”。 经过了良久的尴尬,过了一会儿,古风一脸坏笑,蛊惑甄步本道:“嘿嘿,小笨,下盘棋吧。” “哼。”甄步本冷哼一声,不理会古风。 “长路漫漫,一时手痒。”古风挠挠头皮,尴尬地笑道。 甄步本扭头看了看苏素,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讷地点了点头,又忽然想到古风看不见,才开口答应。 苏素感受到古风向她这里投来的“目光”,说到:“你要是信得过我……” “好啊,好啊!”古风未等他说完立即抢过话头,就当苏素答应了。 古风的神念虽然可以外放,但是自从他修为受损之后,对神念的控制已经大不如以前。虽然他可以感受到棋子的位置,但却没能达到更细致的地步,更无法与当日的石上刻字时相媲美,所以少不了有人为他讲解棋局。 …… 不一会儿,车厢里响起了甄步本的惨呼——“你居然动我的马子!” 古风苏素:“……” 甄步本:“你还打我对象!” 古风苏素:“……” 甄步本:“你以为你特么的有个车就了不起啊!” 古风实在是忍不了了!刷的站起身子,正好像甄步本一样碰到了车顶,发出一声痛呼:“哎呦!小笨!咱能好好下象棋么?” 甄步本羞赧一笑:“嘿嘿嘿嘿,人家太激动了嘛。” “笃笃笃……”车厢外传来了敲门声。 “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铁柱听到车厢里发出的稀奇古怪的声音,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 “哦,柱哥好啊,没事,我们下象棋呢。”甄步本探出头对铁柱解释道。 “哦~”铁柱思索片刻,忽然发出一声大笑,“哈哈哈哈。” 古风甄步本两个人面面向觎,心里暗道难道这铁柱给想歪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在玩小孩子才玩的斗兽棋呢。”铁柱背着他们走了。 两人“看”着铁柱的背影,同时发出一声:“呃!” 然后两个人伸出食指对着对方指指点点。 一切尽在不言中。 “都下来吧,我们歇一会儿。”翁东箭对所有人喊道。 佣兵们三三两两地将雇主包围起来,就算是休息也保持了相当的警戒。 “喂,你听说了吗?赵国好像出现了俩武学天才,一个落尘清体一个大罗神体!赵王亲自接见了呢!”忽然有几个商人在那里闲聊,他们是中途加入的,对外界了解的也是最多,而这一切都引起了古风的注意。 “这样的话赵国可真是不得了啊,听说他们的大公子赵师一也非凡体,难怪可以摘得‘第一公子’的美称呢。”那旁边的人随声附和道。 第八十九章 武学之城,闻音遇敌 古风听到客商的议论后喃喃自语:“赵师一,赵国大公子。他们在赵国!” “疯子,你在说什么呢?”甄步本提着干粮走来,递给他一块,边啃边问道。 古风接过干粮,答道:“没,没什么。对了,铁柱哥在哪?” 甄步本指了指旁边的一片密林,见古风没有任何反应,才想起来这是个盲人,正要带着古风过去。 “先等等!”古风对甄步本说。然后开始仔细听旁边的人的谈话。 “不过听说他们三个已经被赵王送到‘武学之城’的无极学院进修了,出来之后……这次赵王可真是赚大发了。”那几个人接下来的话让古风不得不暗骂自己太冲动了,险些漏掉最新消息。 “不笨,那个无极学院在哪?”古风问。 “你们聊什么呢?”这时苏素也走了过来。 “无极学院在西域楼烦国境内,那里有一个‘武学之城’,但不受楼烦国统治,武学之城文有帝国联合学院,武有无极学院,可谓双璧。而且两个学院不过才隔了一条街! “东土和西土并不是接壤,中间相隔的大片土地并不比中原小多少,东土人称为西域,而西方人称之为近东。 “西域和东西土边境那里不但有两条连绵不绝的高大山脉,山脉中还有荒无人烟的广袤沙漠,致使方圆数十万里人迹罕至,只有一些沙漠绿洲处才有一些国家建立,这就是传闻中的西域七十二国。西域诸国地处东西方交界的战略要地,故而一直是敏感地带,东西方皆不敢染指。而楼烦国就是西域诸国之一,而且紧临东土。” 铁柱是陪着苏青一起过来的,他接着甄步本的话说:“东方的那条山脉被称为‘野人山脉’,西方的那条被称为‘拿萨克斯山脉’。两条巨大山脉围成的区域,就是那西域大漠,而且两条山脉虽然人迹罕见,但凶禽猛兽却处处可寻,这里不仅有西方的龙、远古遗留的巨人,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强大妖兽,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精怪。 “后来东西方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人们穿过重重险阻,终于在两座大山之中各开拓出三条连接东西方的道路。到了后来,东西方便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六座关隘成了六个绞肉机,整个西域血流成河,枯骨万千,无数英魂葬送于此。东西方战争结束后,这些道路荒废了好久后才慢慢恢复通行。 “由于路途遥远而且艰险,沿途必须经过的西域,供往来之人停宿、补充给养,由此西域又再次兴盛起来。野人山脉最北的关隘往西不远就是武学之城,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是一个独立的城池。由于它地理位置特殊,又在东方客商由北进入西域的必经之路上,所以其繁华程度不下于东土的任何一个城池。” “我当佣兵就是为了攒钱去无极学院进修的。”甄步本忽然露出一副猪哥像,心思不知飞去了哪里,“要是傍上个公主啥的……简直少奋斗二十年啊!” “就你?还二十年?”古风无情嘲讽甄步本。 “铁柱大哥真是见识广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东西方曾经发生过这种规模的战争呢。”苏素由衷道。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但铁柱的话仍旧让她有了更多的认识。 “哈哈哈,如今的东土史书是残缺了不少。” “那……我们也会经过武学之城吗?”古风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嗯……” “吼……”未等铁柱说话,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声龙啸。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远方飞来,旁边还有两个小点——是两个飞过来的人! 黑影渐渐放大,两个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这一头身长三十余丈的大龙上面还站着一个人。 “集合!准备应敌!”当那只西方龙出现在铁柱他们的上方之前,他就发出了警示。 大蜥蜴那庞大的身躯如一片乌云一般遮住了天上的太阳,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这是一头黑色的五阶霸龙,漆黑发亮的鳞甲,吓人的巨尾,巨大的双翼,狰狞的龙头,慑人心魄,令人胆寒。这也使得霸龙旁边的两个人和龙背上的龙骑士显得多么渺小。 但是铁柱知道,这三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就是那个龙骑士也是五阶以上,不然怎能降伏这条五阶霸龙。 “你们不会经过武学之城的。因为……你们都要留在这!”开口的是古风和铁柱的一个熟人——焕羽门的陶含! “妈的!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铁柱暗骂一声。 空中的三个人居高临下,陶含此时漂浮在三人中间,一脸笑意地看着地面上的所有人,在他眼中这些人都已经是死人了。 陶含道:“杀我焕羽门弟子,你还能跑到哪里去?没想到你这小小的佣兵团长当初也能在我手下逃掉。” 铁柱刚要走上前去,却被古风一把拉住。 古风向前走了几步,大声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那个蒙面人把我安置到望风城就走了。” 当古风出现在陶含面前时,陶含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古风在他的五蛊掌下能够生还,但陶含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太嫩!九哀佣兵团,可以在大陆除名了!”陶含的话很坚决,九哀佣兵团虽为十大佣兵团之一,但在焕羽门眼中还算不得什么,“不想死的都给我滚!”这话是对那些客商说的。陶含漂浮于空中,冷冷的扫视着四方,双眼中射出的两道白芒,能有半丈多长。在这一刻他不再掩藏真实修为,浩瀚如海般的力量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外浩荡而去,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六阶威势显露无遗。 “哼!”陶含冷哼了一声,向远方一招手,一套弓箭就被他用强横的功力接引而来。 他弯弓搭箭,向着身下大地射去。本是普通的箭羽,但在陶含近乎无故功力的灌注下,瞬间变的不凡,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如一条长虹一般,穿地而下。 “噗。”随着箭羽的没入,地上的所有人都感到整片大地随之一颤,那些凡人见此霎时面如死灰,也不再顾自己的货物,能跑多远跑多远!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佣兵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人。 “慢着!”这时车队中一个很普通的马车车厢里传出了苍老的话语,音波浩荡于天地间,苍老的声音压制下了所有人的恐惧。它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们躁动不安的心顿时安静下来。 第九十章 六阶对峙,敌友无常 听到这个声音后陶含也是眉头一皱,开口问道:“阁下何方神圣,可否出来一见?” “西域大宛国叶青。”一个老者自车厢内缓缓走出,但是他迈出的每一步都蕴含着无穷的气势,这绝对是一个可以匹敌陶含的高手! “哦~我听说过你,你一个散修也敢与我焕羽门相争吗?”尽管对方修为不弱于自己,陶含却依旧不把叶青放在眼里,对他没有多少尊重,毕竟此人背后毫无势力。 然而叶青看起来却不生气,对陶含拱了拱手道:“吾奉平陆国国君之命与佣兵团一同护送一批重要货物去西土,本不欲与阁下起纷争,但是阁下今日要全灭九哀佣兵团,这也太为难在下了。” 叶青也知道焕羽门是名门大派,不是自己一介散修可以惹的,只是希望陶含对平陆国稍有顾忌。 “不行!这些人都得留下,至于其他人我不管。”陶含态度强硬。 叶青闻此脸色一变,有些生气道:“这荒郊野外,刀兵横行,还有强大的妖兽,就算是你我都不能在此横行,何况这些普通人呢!” 陶含忽然笑了:“我放过你们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他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翁老哥,你带着弟兄们护送这些人离开。”铁柱对翁东箭说。 “我留下吧,钱老二,你走。”翁东箭吩咐他身边的一个中年汉子。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不能走!”陶含以一种猫看老鼠的眼神看着三人。 “如此就得罪了!”叶青对陶含一挥手,随即转身对铁柱他们道:“一会打起来我尽量拖住陶含,你们一定要将这批货物护送到西土。” “钱老二,你去吧。”铁柱下令。 “老大……是!”这汉子看着铁柱,犹豫再三,最终领命而去。 “铁柱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别管我了!”古风拉着铁柱的手说。 “别说傻话了。”铁柱淡淡一笑,见古风不肯松手,“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不姓铁。” 古风有些莫名其妙:“嗯?那姓什么?” “你不是好奇自己的身世吗?等你弄清身世,那就不会再问我这个问题了。” “昆姑娘,一会还请你等带着古风和甄步本伺机而动,我这两个兄弟以后就交给你了。”铁柱早就知道苏素修为不凡,希望她能在混乱中带着两人离开这里。 “铁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一向低调处事的修道者都前来了,兄弟你这次可真让他们上了心呐。”铁柱对古风半开玩笑地道。 古风只是站在那嘿嘿苦笑,对此他也是有心无力。三个人里一个五阶修道者,一个五阶霸龙骑士,由六阶高手陶含亲自带领,古风都觉得自己没那么值钱,这焕羽门至于这样做吗?还是……另有所图?! “陶前辈,还请速战速决。”那修道者对陶含道,此人无意中从称呼上给古风他们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两人不是焕羽门的人,要杀古风的另有其人! “嗷吼……” 又是一声震荡天地的巨大咆哮,那黑色的奇龙自高空之中俯冲而下。 森寒的龙爪碧幽锋利,寒光闪闪。其鳞甲呈黑红色,也同样光芒闪烁,宛如血液在流淌。其上端坐的却一位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傻小子,还不快跑,我顶着。”铁柱反手拉了一把古风,把他推向了苏素那里。仅仅一瞬间,古风就被铁柱从生死存亡的霸龙爪下推到了馨香轻拂的美人面前。 霸龙俯冲而下卷起了狂风,伴随着雷鸣般的龙啸,原本安静了一些的场面瞬间再次被点燃。 所有的商人在佣兵的带领下匆匆离去,不敢在这里久留。甄步本这时也凑到了两人身边,随着数百人的人流缓缓离去。 但场中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翁东箭已经与那修道者交上了手,修道者的飞剑不断在翁东箭身旁闪过,搞得他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武者在尚未大乘之时是难敌同阶的修道者的,起码修道者不必要和武者近身格斗,而武者想要伤到天上的修道者可是太难了。 但是似乎翁东箭是个例外——他轻轻一拂手上的戒指,一把长弓便出现在他手中,长弓泛着血色光泽,绝非凡品,可是只有长弓没有箭矢,翁东箭如常地拉开弓弦。 那修道者不禁轻蔑一笑,随之而来的却是色变,一道道光线在长弓上聚集,竟凝聚成了元气箭,带着破空声向修道者飞来——他的空中优势似乎不太明显了。 更何况,翁东箭这“西域箭首”的名头不是白来的,他的箭术已入化境,元气箭更是层出不穷,就像暗器一般让那修道者防不胜防! 叶青与陶含依旧在半空对峙,两个人都不愿出手,都在权衡。因为他们这个级别的人物一旦打起来,带来的影响是难以想象的,两人心里都清楚,两个人是否交手取决于地上四个人的成败。 而场内打得最激烈的当属铁柱与那龙骑士的对决,这是一场纯肉体与力量之间的对抗。 只见那龙骑士缓缓地自龙背上站起,一股强者的气息自他身上弥漫开来,强大的气势令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场内突然一下子变的静悄悄,即使不懂修炼之法的那些客商都感觉到了这名龙骑士的可怕。龙骑士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古铜色的结实肌肉,他将上衣随手一扔,衣服便在空中化为了碎片,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铁柱手持长刀静静的望着对面那名龙骑士,道:“你很强,但还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赢。”那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也能从铁柱悠长的气息中察觉出他的不好对付,但这更激起了他的战斗欲望。 “呀!”西土龙骑士暴喝一声,他要先发制人。只见龙骑士手中长枪以力劈华山之势带着锐利无比的青色斗气,借助霸龙俯冲而下的气势,朝铁柱压了下来。 铁柱单手向上一举,金芒浩荡而出,和西土人的斗气冲撞在了一起。 “轰” 一声震天大响,汹涌澎湃的力量震荡天地,璀璨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巨大的气浪令空中像是刮起了一阵龙卷风一般,莫大的压力笼罩四方,浩荡而下的余波令道路两旁的树林整片地颤动。 铁柱仅仅是随意地一出手,便化解了龙骑士的全力攻势,这让很多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但是铁柱并不轻松,他知道叶青此人绝对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他最大的敌人还是那飘在天上一直未曾出手的陶含! 而此时,陶含正和叶青在那里谈笑风生。两人已经达成协议,陶含同意放走佣兵团其他人,因为那批货物总要人押运,也算给叶青一个交待了,反正那些佣兵在失去团长后就会各奔东西,九哀佣兵团一样是不存于世间。条件是叶青不得插手此事。 “嗯,动如雷霆,势如大江之水,连绵不绝,元力精粹无比。若非陶兄非取此子性命,叶某人,还真想对他****呢。”叶青居高临下看着铁柱的表现,很是满意。 陶含微微笑道:“呵呵,贤弟果然慧眼如炬啊,说实话,当初我也是起了爱才之心。奈何总要有个人背黑锅,再加上这几个人是乐家点名要除去的,我也没办法。” 闻此,疑惑已经覆上叶青的脸上:“乐家?莫非这两人是乐家的家臣?” “正是,我此行前来一则为我焕羽门弟子之死做个交待,二则受乐家和黄台郡守之托,取那年轻人的性命。”说到这里陶含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叶青自然发觉了陶含的不悦,开口问到:“陶兄,怎么了?”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年轻人哪去了?”陶含看着消失在远方的人群,身形一闪,向那方向飞去。 叶青顿了一下,也跟着陶含飞走了。 “卑鄙!”两人的所作所为铁柱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已经被这龙骑士缠得死死的,只能发出一声无奈地咒骂。看得出来,这西土人也是一个好斗之人,已经和铁柱打得火热。 眼看陶含追向古风,铁柱心中一急,招式变得有些凌乱。 只听“砰”的一声。 霸龙头上的大角经它这一摆头,就将铁柱撞飞了出去,空中留下一串血迹,铁柱口吐鲜血,吃了个亏。 整片区域只剩下激斗的四人,而铁柱一方随着他的负伤而彻底处在了下风。 “站起来,我们接着打!”龙背上的西土人俯视着铁柱,叫喊着。 “哼!”铁柱深吸一口气,又站了起来,他体内玄功快速运转,拼命压制住自己的伤势。 “呀!” “呀!” 两个人怒吼着冲向对方,在铁柱与霸龙相距有十丈时,两人间凭空刮起了一股旋风,地面上的青石树干就像茅草一般,被一股气浪掀飞到了高空中。 随着一人一龙间距离越来越近,无数的石块、枝干树叶冲向空中,远远望去,两人一龙周围近十丈范围内,到处都是沉重的石块在飘舞,到后来简直有遮天蔽日之相。直到两人距离三丈远时,所有悬浮在空中的石块皆在一瞬间爆碎,化成尘沙洒落在地。 第九十一章 淬元玄功,大战龙骑 “砰” “嗷吼……” 铁柱和龙骑士两人硬生生地撼了一记,他们的嘴角都已溢出丝丝血迹,均被对方强横的气劲冲击得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头霸龙更是处在了两人气劲的最中央,被压迫得不断发出阵阵惨烈的嘶吼。 “哈哈哈哈!痛快!”西土人仰天大笑。 他迅速驾驭爱龙升空,铁柱堪堪躲避过霸龙的凶猛扑击后又接下西土人的七重斗气。当霸龙腾空而起时,它的巨尾却突然当空劈下,巨大的尾影荡起一股猛烈的狂风,狠狠的向铁柱袭去。 铁柱虽然速度快若闪电,但还是慢了一线,眼看霸龙的尾梢就要挨到了他的身体。 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集结起全身功力准备硬抗,四尺长刀被灌注精纯的元力后在刹那间神光灿然,爆发出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一股浩瀚的大力以铁柱为中心向外汹涌澎湃而出,在整片天地内浩荡,恐怖的力量波动令人感到阵阵心悸。 当霸龙的巨尾袭来之际,铁柱以立劈华山之势狠狠的插向霸龙尾端末梢。 “噗”的一声轻响,血浪翻涌,霸龙的尾端末梢被生生截去三尺多长。这条霸龙发出一声震天的悲吼,在空中疯狂的甩动着巨尾,上下翻腾,血水狂洒而下。 铁柱虽然成功给予霸龙造成重创,但自己也被它甩抽了出去,在空中翻腾出去七、八丈距离,重重摔落在地。 他浑身剧痛无比,身体仿佛散架了一般难受,他手拄长刀费力的爬了起来。 此时,霸龙还在空中折腾,咆哮震天,几乎让那西土人控制不住。铁柱赶紧利用这个机会赶紧调息,恢复功力。 当霸龙停止吼叫,平静下来之时,铁柱也睁开了双眼,虽然身体伤势不轻,但现在他只能以这种状态迎战。 而那西土人则大怒,他最为心爱的霸龙受创,这是从未有的事,且自战斗开始到现在他也已身负不轻的内伤,这令他在那修道者面前感觉颜面大失。 “喂,利乌斯,我们只要缠着这两人就行了,剩下的事有陶含呢。”这时那修道者对西土人喊道,相比于铁柱和利乌斯的局面,他与翁东箭的对决虽看起来还算轻松,实则亦是危机重重。 所以提醒过利乌斯后,那修道者便开始专心应对翁东箭了。毕竟作了近三十年佣兵的翁东箭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箭法更是卓越,两人一时间谁都不能近身。对修道者来说,缠住他也不是随便就可以的,这人也是不敢大意。 利乌斯轻轻安抚了霸龙几句,而后命令它对铁柱发动了最为猛烈的攻击。 利乌斯没有理会那修道者的提醒,他不想再拖下去了,想速战速决,长久以来他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他所修炼的斗气精粹程度几乎无人可比,而今天他遇到了对手——一个元力更精粹于他的东方武者。 利乌斯速战速决的想法正合铁柱心意,以他此时的体力来说很难再继续持久的大战。 他冷冷的注视着俯冲下来的霸龙,双眼射出两道精光,寻找着最佳战机。霸龙越来越近,自高空涌来的狂风越来越猛烈,吹的铁柱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 当霸龙那狰狞的龙头、锋利的巨爪离他不足两丈距离时,铁柱终于动了,快速闪向一旁,而后从霸龙的侧面向它冲去。 此刻铁柱体内的元力仿佛沸腾了一般,强横的能量的透体而出,他的体外笼罩着一层华丽的金光,如熊熊燃烧的金色烈焰一般。 他腾空而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了霸龙的身体,向着它背上的利乌斯袭去。 利乌斯大惊失色,铁柱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对方竟然利用霸龙俯冲到地面这短暂的滞留时间冲上了龙背,向他恶狠狠的袭来,这一切拿捏的太精准了。 利乌斯手中的龙枪连续挥动,想把对方轰击下去,但铁柱这一次是冒死拼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退却呢。 只见他手中的长刀透发出万丈金芒,幻化出万千条刀影,一往无前的向着利乌斯冲击而去。恐怖的能量波动浩荡四方,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一次冲锋! 万千条金色刀影汇聚成一面光网,向利乌斯笼罩而去,莫大的压力重如泰山。利乌斯又惊又怒,铁柱发动这番猛烈的攻击不得不令他全力抵挡,两方气劲相遇在一起后在空中发出阵阵隆隆之声。 最后铁柱依仗更胜一筹的元力,终于突破他的防御冲了上去。 “嘿嘿……”他嘴角溢血,手持长刀,立于霸龙背上,和利乌斯遥遥相对。 铁柱虽然已经攻了上来,但体内伤势又加重了一分,他双手紧握长刀,一脸凝重之色。霸龙扑空后发出一声怒吼,它已经感觉到有人跃上了它的身体,它冲天而起,想将铁柱摔落下去。 利乌斯露出一丝冷笑,霸龙始一飞天而起,他便开始集聚功力,准备对铁柱发动一番疯狂的攻击。他为龙骑士,自信比铁柱更懂得如何在空中作战。 的确,铁柱不是龙骑士,当然不如利乌斯在龙背上那般自然。在霸龙冲天而起的一刹那,他身体一阵摇晃,险些失去平衡,摔落下去。 但不是所有修为高深之人都能称得上高手的,还要有随机应变的本事。 龙背上的铁柱总算想出了一个办法,在他站立不稳时就将长刀插入龙背以获取短暂的平衡,这让利乌斯又惊又怒,看向铁柱的目光仿佛能将他烧成灰烬。 如此疯狂的对决,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按照两人所透支的力量来说,早已应该力竭。但事实上二人却还似生龙活虎一般在交锋,在龙背之上闪耀的万丈光芒中,两人的身影依然矫健无比,动作迅如闪电,如两道光影一般在移动。 此时此刻,二人都是凭着以钢铁般的意志在坚持,忍受着浑身撕裂般的剧痛在施放自己的潜能。霸龙的背部在两大顶峰高手的激烈对抗中,鳞甲几乎都已经脱落,整个龙背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最后它虚弱的自高空晃晃悠悠的向地面落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铁柱与利乌斯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利乌斯毕竟是龙骑士,只擅长于驾御霸龙作战,但此刻却和东方武者近身相搏,明显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败势已不可阻挡。 第九十二章 战定龙骑,一路留疑 铁柱施展身法,恍若鬼魅,手中长刀,再次激射出万千条金芒,无数道锋芒似蛟龙一般将对手笼罩在里面。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就在利乌斯闭上了双眼,以为自己将死去的时候,铁柱停手了,他没有打出最后必杀的一击。 “为什么?”利乌斯的声音有些生涩。 “我敬你是条好汉,比那修道者人品强。”说着铁柱跳下了龙背,“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 “如你所言,我是条好汉,所以是不会出卖他的。”利乌斯的眼中充满了落寞,他一直自诩斗气精粹无比,却没想到铁柱在他最自傲的地方将其击败。 “哼,你好自为之。”铁柱知道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就不再理会利乌斯,去援助翁东箭了。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利乌斯伸手问道。 “铁柱。”铁柱未做停歇,径直奔向翁东箭那里。 那修道者见利乌斯已然落败,见自己即将被两人围攻,也不顾什么风度,自己御剑飞遁而去。 “翁老哥,没事吧?”铁柱立即上前检查翁东箭伤势。 “不碍事,我这里倒是攻击最少的地方,我‘西域箭首’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这个修道者……真是可笑。我们快去追上古风吧。” “不用了。”铁柱拒绝了翁东箭的提议。 翁东箭愕然道:“为什么?” “我不会再回佣兵团了,回去只会为大家伙儿增加危机,陶含是想要古风的命,我想古风也不会再跟着佣兵团走了。即使我们追上古风,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哪能抵挡得了陶含。” “那……” “我们直接去西土。”铁柱下定了决心,也不管怔在原地的翁东箭,他没想到这一劫需要古风自己去度过。 铁柱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箓,正是当时艾薇送给他的十张万里传音符。只见铁柱手一撮,符箓在空中燃烧起来,接着朝空中跳动的火焰低声说了几句,火焰便眨眼间消失在天的尽头。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古风与苏素甄步本等人混迹于人群中,跟随着佣兵与雇主一同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甄步本几乎是架着古风飞奔,他就是再马虎也明白了这三个高手明显是冲着古风来的。 而古风却一直担心铁柱,他见识过陶含的能力,恐怕那个叶青也未必是对手,更何况叶青本无须插手此事,如此看来铁柱很可能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古风总是悔恨交加,若不是自己当初太鲁莽,怎么会摊上这种事,更不会连累了铁柱。 正在这时,古风面前一道火光突显,古风心生感应,将一张符箓拿出来,这张符箓始一出现便燃烧起来,过了一会古风的脸色才稍微好些。 “怎么了疯子?”甄步本一边狂奔,一边问。 “没事,刚刚铁柱大哥告诉我只要我们能逃过这一劫,一年后就在夏都阳城会和。” “疯子,别想这么多了,看来铁大哥已经顺利脱身了。”这时苏素适时地走到古风身边,对他宽慰道。 “但愿吧。”古风摇头叹息,他知道,苏素也肯定看出铁柱这次是凶多吉少,没想到这焕羽门就这样和自己耗上了。 “等等!”古风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哎呀,你又怎么了!”这一声惊呼倒是将甄步本下了一跳,不禁出声埋怨道。 “走!赶紧离开队伍!”古风来不及和甄步本计较,直接对苏素道。 苏素经过古风这一点拨,也立即明白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提起古风和甄步本,脚一蹬地,直接飞向了路旁的密林。 作为一名职业的杀手,苏素的轻功绝非同阶修士可比的,即使带着两个大人,苏素的速度依旧没受太大影响,再加上所有人都疲于奔命,三人又是走在队伍后面,几乎没有人发觉队伍后面忽然少了三个人。 “喂,我们这是往哪走?放我下来,我恐高啊。”甄步本怎么也没想到苏素的修为如此之高,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挟他和古风而去。 “不要乱叫,疯子说得对,和队伍一起走太危险,那个六阶高手肯定会追过来的。”苏素看也不看甄步本道。 两人在苏素的带领下走到一处岔路口,两边丛林密布,周围全是至少百年的巨木,没想到官道边的森林里还有人走过的道路。 “两条路往哪走?”甄步本此时彻底没了主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苏素做决定。 苏素停下了脚步,一时间难以抉择。 “慢着慢着,把我的鞋丢下去。”古风大喊。 “这点小花招有必要吗?那你说我们往哪走?”甄步本急了,这种紧要关头真可谓时间就是生命,不容半点浪费。 “在路上扔了就行了。好了,随便找条路,我们走吧。”说着古风脱下了他的一双鞋,将其中一只扔在不走的路上,然后苏素很有礼貌地捂住了鼻子,而甄步本则是大喊大叫。 “嘿嘿嘿……”古风赧然一笑,颧骨和脸上的刀疤几乎聚在了一起样子实在不好让人恭维,道,“我们走吧。”语气平和了许多。古风挠了挠头,又自储物袋里拿出一双鞋,重新换上。 刚上路,甄步本就问古风:“你还拿着这只臭鞋干什么,不一起扔掉?” 苏素怒道:“你逃跑时会同时跑掉一双鞋吗?”也是好奇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古风,不知古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婴姐说得对,另一只一会儿再扔掉。”古风笑道。 苏素带着两人一路狂奔,路上有时遇到崎岖的障碍在苏素高超的轻功下如履平地。期间没走多远古风就把那只熏得人直流眼泪的臭鞋抛之荒野。 …… 陶含与叶青两人凭着六阶修为沿着大路飞行,没多久便追上急忙赶路逃命的佣兵团队伍。 “停!”陶含一路赶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禁有些急躁。 陶含一声大喝,同时六阶高手的气息完全爆发,大道上顿时落叶纷飞、尘土飞扬。 在这种强大的威势下,凡人纷纷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压迫着他们的心房,一些年老体弱者甚至口吐鲜血,气息低迷。 即使是稍有实力的修炼者也被陶含这强大的威压压制住,一动不能动,强势!是所有人对陶含的印象。 第九十三章 进乱墨林,嘲讽陶含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如大海中的孤舟一般飘忽不定之时,忽然另有一股同样强大的气息自叶青身上弥漫开来。这股气息与陶含针锋相对,它是在安抚所有人,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丝毫不弱于陶含。 “陶兄,给叶某人留几个活口,不然如何让我掩人耳目?”叶青以只能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淡淡地道。 陶含这次总算是见识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实力,那是绝对不弱于自己的修为,当即感到自己冲动了,立即收敛气息,道:“没想到叶兄如此重视这批货物,鄙人还真是很好奇这是什么能让叶兄如此上心。”陶含很庆幸当时选择和叶青谈判而不是敌对,不然逼急了他,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对不起,受人之托,无可奉告。”叶青淡淡地道,“陶兄还是赶紧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人吧。” “不必了,他们不在里面。”陶含面色一变,对叶青道,“陶某先行告退。”说罢不等叶青回音便迅速朝着古风他们逃跑的方向飞去。 叶青看着陶含渐渐模糊的身影淡淡一笑,,随即回头看着地上的众人,道:“你们走吧。” 随后叶青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路旁的密林之中,他匿身佣兵团的身份已经暴露,叶青企图暗中保护货物的意图已经失败,他现在要做的是暗中扫清障碍,以免有心人察觉。 “疯子,我们……好像迷路了。”苏素带着甄步本和古风走了好一会,忽然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秦韩边境……”古风暗自呢喃,思索着记忆中的东土地图,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乱墨林!?” “什么!”甄步本大惊失色。 苏素愕然道:“乱墨林虽在秦韩边境,但是……应该不会。” “但愿不是吧。”古风摇了摇头,他也不希望他们三个逃命来到了这处绝地。 乱墨林,绝不像它的名字那样文雅,墨是魔的谐音,一直以来东土很多人都忌讳直言这个绝地,所以以墨代魔。没有人知道这片森林形成于何时,但它的危险程度却让人谈之色变。 传闻中乱墨林最近一次的“发威”是在三千前,当时的西域还是一片富饶之地,绝不是如今这样寸草不生的广袤沙漠。三千年前一场连记叙者都语焉不详的东西方大战之后,战争以西土的绝对胜利告终。 当时西方最大的帝国——马其顿帝国召集全国兵力号称两千万发动反击,实力大损的东土诸国皆持观望态度,结果任凭马其顿帝国迅速吞并西域,甚至占领了如今的整个秦帝国的国土,兵锋直指中原大地。 马其顿帝国的军队非常迅速地包围了位于中原边境的最后一道险关——函谷关。他们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凡他们经过的地方都变成了人间炼狱,鲜血汇聚到一处,然后像河流一般逆势而上,血海翻滚,竟然朝着乱墨林的方向流动,非人力所能止…… 当西土大军正要攻破城池的那一刻,距函谷关千里之遥的乱墨林发生了波动,鲜血的流势更急了,乱墨林上空形成了千百道巨大魔影,魔影缭绕,隐天蔽日三日不散。 直到第四天——就在西土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函谷关关头大摆筵席之时,千百道魔影聚集成一道万丈魔躯,狰狞的面目让所有人胆寒,万丈魔躯一声怒吼,直扑函谷关而来。 这场惨案在东西方的史书上都有着明确的记载,万丈魔躯血口一张,便有十万士兵成为他的腹中之物,獠牙咬到骨肉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几乎让所有听到的人崩溃。 当时马其顿帝国皇帝冯·贝亚特亲自手持帝国神器以强大的修为大战万丈魔躯,一时间天罚降世,函谷关方圆千里完全一副灭世之相。 一番激战之后,贝亚特堪堪击退魔躯,为军队的撤离争取了时间,而贝亚特也因此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史称“函谷关之变”。 然而悲剧并没有就此完结,万丈魔躯返回乱墨林后不久彻底吸干了函谷关前的鲜血,再次卷土重来,终于在西域追上了正在撤离的西土大军。 贝亚特无奈,亲自带领着九百九十九个纯系魔导师站在城头吟唱着一条从来没有人听过的咒文,当咒文完成,魔导师一个个倒在了地上,贝亚特本人也身死道消。 当时的天空开始迅速地积满了乌云,乌云越来越厚,到最后乌云与万丈魔躯彻底挡住了太阳,四周一片漆黑,漆黑中的惨叫声久久未绝。 那是对万丈魔躯的恐惧,紧接着漆黑的天空中数百道粗大的紫金雷电光柱出现,天罚再次降临,这是超越人间的力量,为天地所不容。 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魔法阵在漆黑的天空出现魔法阵的直径约有十里,相对于万丈魔躯来说却无足轻重,但是当魔躯看到魔法阵时终于有了波动,他发出阵阵嘶吼,对这小小的魔法阵充满警戒。 魔法阵由火一般的红光组成。一只巨大的龙头出现在魔法阵中,它的体积大到占去魔法阵四分之三的空间。它张开它的巨口,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它巨口喷出。 火球与魔躯相撞,马上扬起一阵火红的冲击波冲击波所到之处无论是岩石、山川、河流、树木和任何生命体全部灰飞烟灭,西域几乎灭族,只有身处边境的西域种族得以保存。 冲击波拢罩了整个西域,数天后原本富饶的西域之地已经无处可寻了,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戈壁。 两千万的西土军队和西域的数万万的人民都消失不见了,但西域中央的安兰城却安然无恙,只是没了任何生机,只有一些高阶修士能在月圆之夜看到茫茫无尽的鬼影飘忽不定,第七个禁地产生了——亡灵之墟。 这个三千年来传说中聚集了西域和两千万士兵亡灵的死亡绝地,还没听说过有人能从这里活着出来。 然而当时魔影并没有被击败,就在万丈魔躯企图肆虐西土时,一道光柱自西方射来,精准地打在魔躯身上,魔躯发出阵阵不甘的怒吼,这才渐渐地退回了乱墨林。 经此一役,马其顿帝国两千万士兵消亡殆尽,帝国皇帝贝亚特战死。不久马其顿帝国分崩离析,西土再次出现多国并立的局面。西域变得荒无人烟,东西方人有的移居西域,直到三千年后才让西域恢复了以前的繁华。 也有人曾想进入乱墨林一探究竟,但是能活着出来的少之又少。非常奇怪的是凡进入这片森林的人,无论是武功和魔法都会受到压制,而且修为越高压制就越明显。 这里面还有许多远古前的妖兽、魔兽,千万年的进化,它们受到的压制远小于人类,这无疑增加了此地的凶险程度。久而久之这个森林被人们视为禁地,更没有人会想着去探索它。 古风三人继续向前走了一段,直到苏素发出一声惊呼:“我的修为……难道真的是乱墨林!” “我也感到了修为被压制,怎么办?”甄步本闻言也细细感应到了自己修为变化。 “无妨,我发现我现在是百围不死的,哈哈哈……”说着古风开始发疯似的大笑起来。 “你们可真是让我好找啊。”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但在三个人耳中无疑是地狱魔音——陶含来了! 古风的笑声戛然而止,但他的嘴还是保持着张开的状态。 “臭小子你以为扔了两只鞋就能迷惑我吗?”陶含恶狠狠地盯着古风道。 “那个老头,你真的没沿着两只鞋的路走?”反正都是死,甄步本这时也不再惧怕陶含,竟和他开始胡诌,以甄步本的话来说就是起码要在言语上给这老头“致命一击”。 “真是越活越糊涂,人家长岁数长见识,你尽长你的白胡子啦?”甄步本作出一副痛心疾首之色,活脱脱像一个训斥晚辈的长者。 古风依旧闭着双眼,向着陶含声音的方向道:“你这是何苦呢,不知道这是乱墨林吗?” 陶含被甄步本的话激得怒火三丈,他还真像甄步本所说,在遇到古风故意在岔路上扔的第一只鞋时,陶含轻蔑一笑,沿着没有鞋的路追了下去。但是当他在这条路上没有多远就看到第二只鞋时,陶含感到自己中计了,定是有人代替古风在这条路上迷惑他。 然后陶含立即返回起初的岔路口,朝着错误的方向追去,直到很久后他追寻无果,意识到真正中了古风的计,才再次返回。若不是古风三人怕深入乱墨林,行进速度慢了很多,恐怕他们早已摆脱了陶含。 陶含大笑,道:“我自然知道,不过据我所知乱墨林的唯一安全出路就在这里,我不需要深入,虽然功力压制,不过杀你三人足够了,看你们能如何逃脱?” “哦?是吗?如果是四个人呢?”这时,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从一个方向发出,让人难以捉摸声音的主人到底在哪里?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苏素焦急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喜色。 “雕虫小技也敢出来献丑?”陶含虽然嘴上不当回事,但是心里已经打起十二分的戒备,又是一个不弱于自己的高手。 第九十四章 无颜书生,击退陶含 刚刚一路赶来,陶含早就察觉到他的神识在这个奇怪的地方被压制得很厉害,他唯一能肯定的是那应该不是乱墨林的影响。 本来他没太在意,以为就算压制,对付古风三人倒也不足为虑,但是若来了另一个高手的话…… “莫非此人身怀异宝?”陶含心中暗自思忖,念此对这个未出现的人的戒备更增加一份。 “雕虫小技?你能找到我再说吧。”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自四面传来,更有一种轻蔑在其中。 “你!”陶含被这句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先是甄步本戳到了他的痛处,没想到在古风这几个蝼蚁面前又被这样嘲笑,一时间这老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少要吹大气,要打就打,少要唧唧歪歪,罗罗嗦嗦,本人又不是吓大的。”陶含实在是不能忍受对手对他如此轻蔑,就是在门派中,哪个人不得给他几分面子,今天他却一再吃瘪。 至此,那人已经无话可说,突然一道十几丈长剑芒破空而下,冷森幽碧,令人胆寒。紧接着一道黑影在古风三人面前一闪而过,他们完全看不清这是什么人。 刚刚面对这道剑芒时,陶含便知道这个未曾露面的人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 面对同阶劲敌,而且极有可能身怀异宝,陶含不敢有丝毫大意,一把朴刀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他一刀向上空劈去,元力伴随着炽烈的刀芒汹涌澎湃而出,一道同样十几丈的刀芒逆空而上,和那冷森的剑芒冲撞在了一起,爆发出一片夺目的光芒。 紧接着,陶含腾空而起,飞临到了空中,和那刚刚露面的人影遥遥相对。 两人之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激荡,虽然无从看到什么,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压抑。 空中对峙的两大高手,在原地留下两道残影,两人如同两道闪电一般,在空中刷刷刷不断闪现,眨眼间已经变换了数十个位置。 最后,那人影突兀的出现在陶含身前,长剑狠狠地劈了下去,长剑前方的身躯在刹那间碎裂。 此时苏素完全看清了那个人,此人脸上的一道刀疤也许是他最好的身份介绍,正是苏素的师叔,号称“东土第一杀手”的无颜书生。 不过无颜书生不喜反惊,他知道那并不是对方的真身,不过是一道残影而已。他急忙反转长剑,向后斩去,炽烈的剑芒浩荡而去,在空中发出阵阵啸音。 “当”长剑狠狠地撞击在了陶含的朴刀之上,散发着冷森光芒的神剑倒飞了出去,回到了远空中的无颜书生身旁。 无颜书生见此心中一惊,对方是一个早已步入六阶境界的高手,实战经验果真无比丰富,真不愧是焕羽门的人,险些让他这个杀手吃一个小亏。 “杀!”陶含提刀向前冲去,朴刀绽放出千万道光芒,杀气凛然。 无颜书生长袖飘飘,长剑在他的控制之下,宛如蛟龙,在空中大开大合,不断和陶含中手中的朴刀碰撞。 他看似非常忌讳陶含手中的朴刀,那把古朴的长刀仿佛无坚不摧,即使是这把追随他几十年的神剑,他依然感觉难以真正压制那柄刀。两人在高空之上不断变换方位,十几丈长的剑气与刀芒纵横激荡,贯穿于整片空间,到处都是可怕能量波动。 好在两人是在高空激战,如果战场位于地面,恐怕不仅整片场地被毁去,到时候不用陶含动手,古风几人恐怕已经丧命。 大战已经过去了半刻钟,无颜书生已然明白,陶含的修为和自己相差不多,只是他一直很奇怪刚刚他明明感觉到似乎有一种异宝压制着陶含,在他们打斗中似乎这种压制渐渐消失了。 突然,陶含一声长啸,朴刀再次递到无颜书生面前,几乎同时,陶含的整个身子一震,无颜书生抓住这个时机,身如魅影般快速闪到陶含身后,一剑劈向陶含。 陶含退无可退,最后只得调集元力和他硬抗,结果可想而知,他的匆匆防御怎么挡住无颜书生的全力一击,陶含被击飞了数十丈远,接着重重地摔落在地,之后吐了几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许多。 无颜书生正要赶尽杀绝,可陶含怎会束手就擒,只见他手掐剑诀,那把朴刀颤动着向无颜书生击来。 接着这把刀就在空中绽放出了绚烂无比的火花,还有隆隆的爆裂声传遍了这边密林,而陶含本人便趁着无颜书生无暇他顾时一咬舌尖,飞身远遁而去。 无颜书生见追不上他,便落在了古风三人身前。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古风和甄步本对无颜书生深施一礼,开口谢道。 无颜书生没有理会他们,盯了苏素很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婴姐……”“昆姑娘……”古风甄步本同时大喊。但他们随即转念一想既然这个人救了他们,应该不会对昆婴怎样的。 无颜书生听到这个称呼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古风,让古风立即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率先走进了一片林子中,而苏素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个隐蔽之处时,苏素忽然跪倒在地:“素儿多谢师叔救命之恩。” “刚才那二人不是谢过了吗?”无颜书生依旧背对着苏素,说道。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情感。 “这不一样的,而且我想在阳翟城也是您救了我和古风一命。”苏素道,眼神中有一丝狡黠。 无颜书生没有回答,回头看着苏素,道:“不错。素儿,你变了。” “嗯?”苏素愕然,她不明白自己师叔话语中的意思。 “你先起来吧。”无颜书生道,“若是以前……” 无颜书生的提醒让苏素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想想以前,古风不也是救过自己一次吗,可那时的她却没有说过一声谢谢,如今她却对自己的师叔如此客气。看来这些时间里她的变化真的很大,想到这苏素心里也是一惊。 第九十五章 以死相逼,半年之约 “这些时间来你变化很大,是因为那个瞎子吗?”说到这里一股杀机以无颜书生为中心散开,就是距他尚有一些距离的苏素也感到阵阵心悸,她知道自己的师叔动了杀机,就是在刚才对付陶含时也没有表现过这么强烈。 苏素脸色一变,立刻辩解道:“不,不是。”只是从她的神情举止,苏素自己也能察觉出这个辩解如此苍白无力。 “你的眼睛已经背叛你了。”苏素的表现无颜书生历历在目,他现在认为古风定会成为影响苏素以后武道精进的不利因素。 苏素突然一惊,难道师叔要对古风下手? “师叔,不要杀他,他救过我一命,若不是因为我,他的眼睛也不会失明,古风也就不会被人追杀。他已经失去的够多了,亲人去世,兄弟走散了,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还要承受如此磨难。”说到这里苏素的眼睛有些湿润,她再次对无颜书生跪下,苦苦哀求道。 无颜书生向苏素走了过来,他弯下腰凝视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你……你竟然流泪了。”无颜书生看了许久,眉头一皱,忽然说道。 苏素下意识地伸出手赶紧擦拭眼里的泪水,还辩解道:“没,没有。” “我看着你长大的,你觉得你能骗过我?”无颜书生再次背过身子,望着天空,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想当初你第一次和我执行任务,那是一大家子人,一家老小全死了,你那时才十二岁,那个老太婆抓住你的腿乞求饶命,都没有流过一丝眼泪。” “那是因为他们死有余辜,那狗官鱼肉百姓,残害忠良,难道不该杀吗?”苏素反驳道。 “那三个小孩子就该死吗?”无颜书生摇了摇头,道,“他们当时……好像才……四五岁吧?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老太婆就是求你饶了那几个孩子吧?” “我……”苏素无言以对,这时她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如此冷血无情。 “你觉得自己很无情?”无颜书生像是读懂了她的心,问道。 苏素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你的确变了,我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让你变化如此之大!”说到这无颜书生面色骤然一寒,亮出了自己的佩剑。 苏素见此吓得惨白,她拉着无颜书生哭诉道:“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师叔!你是看着素儿长大的,知道素儿从不想亏欠别人什么。我求你了,古风救过我的命,在平谷城他若是赶尽杀绝,我也绝对不会活到今天的。” “我又何尝不是在救你的命呢!杀道一入必绝情,不然必定伤人伤己!”无颜书生怒喝道,“再说这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还有那个赵师一呢!” 无颜书生顿了顿,道:“我很庆幸你当初没有选择韩安。现在你必须再次做出选择了,要么跟我走,要么那小子死。” 无颜书生的“死”字一说出口,苏素立即道:“师叔,给我时间,等到他能看得见,我肯定离他而去。” “不行!”无颜书生无情地拒绝了苏素。 “噌”!苏素突然从他师叔那里抽出佩剑,架在自己的玉颈前:“师叔!素儿求你了!” 无颜书生盯着苏素,眼中怒意未消,他知道苏素性情刚烈,怕她一时想不开,最后只好咬牙切齿道:“这是你说的!即使他眼睛不能复明,最多半年,不然你会永远见不到他,我说到做到!”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无颜书生总算从苏素手上收回了长剑,瞬间又恢复了平时波澜不惊的姿态,语气也和缓许多:“有空去看看你师傅吧,半年之后你直接回南蛮,暂时先不要再来找我了。这张仿制面具给他戴上吧,他那张脸……”说到这无颜书生只是嘿嘿一笑,毕竟自己这张脸也不比古风耐看多少。 “谢师叔。”苏素对无颜书生一拜,等到她起身之后无颜书生已经消失不见。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无颜书生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测底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甄步本见苏素从林中走出,立即快步走过去询问:“昆姑娘,你没事吧。” 苏素无力地摇了摇头。 “咦?你哭了?”谁说甄步本真笨,他一眼就看到了苏素有些红肿的眼睛。 这时古风也把头扭到了这边。 “谁是你姨,我有这么老吗?是不是找打!”苏素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刚刚哭过,但声音却有些生涩。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甄步本立即道歉,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我们接下来去哪?”苏素和甄步本纠缠了一阵之后问古风。 “武学之城!” 几个人都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身影自虚空浮现,这身影一袭银衣,还带着一副银色面具。正是在阳翟城出手的那个神秘人,他看着古风等人总算脱离了危险,银面具人的身形再次模糊,最后消失在了虚空中…… …… “昆姑娘,我们这是走到哪了?”走在前面的甄步本回头问了一下苏素,接着再次拿着手里的铁剑重复着十几天以来的做了无数遍的动作——清除面前的杂草开路。 话说三个人自从在陶含的追杀中安然脱身之后,已经在那片乱墨林边缘行走了十几天,三人很快就知道了一个事实——他们迷路了。但万幸的是,他们似乎离乱墨林越来越远了。 十几天以来三个人中除了目不能视的古风,苏素和甄步本见到的全部是高耸入云的巨树。哪怕是树木稀疏的地方,也是灌木重生,他们所在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出路。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几天前他们开始遭遇各种野兽,妖兽则越来越少,因为这说明他们已经走出了乱墨林,而且有了充饥的食物。 当然,除了各种野兽之外,还有各种蛇虫鼠蚁。至于高阶的妖兽,三个人都遇见过几次。只是因为他们极为机灵,没有和这些妖兽正面相抗,这才一路安全地走到了现在。 第九十六章 探险密林,古风惊变 面对甄步本的疑问,苏素已经无力回答,在这茫茫山林中,没有地图,就算修为高深者一不小心也得饮恨,而他们的出路依旧是遥遥无期,三个人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 又是半天过去,树林里面早已没有了日光落下,而是换成了惨白颜色的月光,他们不能继续这样走下去,必须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咔嚓”一声脆响从脚下传来,古风的脚滑了一下,他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圆形的石头上面。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跳,苏素则很警觉地把古风护在身后,她这才发现古风脚下竟然是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随即她又在骷髅头旁边看见了手骨和脚骨。不等她弯下腰查看这个骷髅是什么来历,一阵腥风从背后传来,苏素想都没想,拉着古风直接往旁边一移,同时向前窜出十数米远。 一声嘶吼紧跟在两人的后背,古风甚至能感觉到那妖兽吐出来的气息,这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妖兽,至少不是他这个普通的盲人能对付的。 苏素手中的长剑往后带出一道剑芒,她整个人则带着古风飞到一处树枝上。 “叮当”一声脆响,剑芒直接被一道风刃挡住。直到此时苏素这才稳下了心神,她回头看见了一头犹如小牛一般的妖兽。这妖兽浑身漆黑,两眼却是发出红光,犹如两个巨大的灯笼一般。 这时甄步本也跳上了一处树枝上,握紧铁剑盯着地面上的妖兽。 “这都是第五十二个了!”甄步本抓狂道。 “古风小心点,我去会会它。”说着苏素纵身一跃便落到了红眼妖兽面前。 “婴姐,小心点。”古风在后头喊到。 “放心,今晚有牛肉吃了,还是烤乳牛。”甄步本抱着树干一跃来到古风停留的那个树枝上,甄步本一落下树枝便开始了不停的颤动,同时震掉了很多树叶。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古风气道。 甄步本震下的片片树叶落在苏素和红眼妖兽周围,给这场对决平添了不少肃杀的气氛。 妖兽对危险事物的感知远胜人类,那妖兽似乎也知道眼前这人不好对付,竟开始呆在原地作出防御态势,一双眼睛更红了,仿佛里面充满了血。 “昆姑娘,快点哈,我饿了。”甄步本在树上大喊大叫,时不时的折下几根树枝去挑衅下面的红眼妖兽。 苏素自然不会理会甄步本的胡言乱语,“唰”的一声,长剑再次出鞘,转瞬间那红眼妖兽的背上就留下了几道深深地血印。 “好强的防御。”苏素不禁动容。 “看来这牛皮太厚,恐怕不好吃。”甄步本暗自摇头,他也知道苏素的实力,竟然只是给这妖兽留下了几道血印,足见这妖兽防御之强。 吃痛的红眼妖兽发狂一般四处乱窜,一时间让苏素不禁有些手忙脚乱。当的一声,红眼妖兽的颈部吃了苏素一剑,一时间鲜血狂涌。 但是这妖兽生命力的确强大,看起来仍然生龙活虎,而且它似乎颇有灵智,自知不敌便放弃了和苏素的缠斗,转身迅速回奔,转瞬就消失在茫茫的树林之中。 “完了,今晚又没东西吃了。”甄步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把古风带下来之后说道。 对此苏素早已是见怪不怪,只能歉然一笑了之。 天渐渐黑了,让本来就晦明不定的森林更显阴森。三个人还没有找到一处适合过夜的地方,不禁加快了脚步。 忽然,古风有了一种感觉,似乎是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想把他引到什么地方,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 “疯子,怎么了?”甄步本回头问。 古风摇了摇头,道:“我感觉那个方向比较适合过夜。”说着古风指了指吸引他过去的那个方向。 “走。”苏素不疑有他,反正照这样下去他们也很慢找到栖息之所,而古风的提议就是被当做“活马”医的“死马”。 三人加快了速度,终于在天黑之前,他们看见的那一片波光粼粼的森林湖泊。这湖泊周围地势开阔,古风在甄步本的协助下从容布置下一个低级的防御阵法。就算是有高级妖兽来了,他们也能提前发现,就有足够的时间走掉。 这湖方圆数十丈大小,如果这样一个湖泊放在外面,已经显得不小了。可是在这树木高耸的森林之中,却并不显得巨大。 三人沿着湖岸走了很远,却没有找到很好的存身之地。 当到了这里后,那个召唤古风的力量似乎在和他玩捉迷藏一样又消失了,这让古风感觉如鲠在喉,十分不舒服。 三人从湖边退开,找到了一棵直径将近四丈的巨树,他们打算暂时在这巨树的树洞里歇息。四丈粗的巨树在外面也不多见,但这里却到处都是。他们找的这一棵甚至不是最粗的。 这树洞里面有些腥味,不知道是哪一种妖兽留下来的。从这树洞里面看,这树洞应该许多年没有妖兽进来过了。 苏素将这树洞打扫了一下,安全起见,古风又在树周围布置了一个隐匿阵法和一个防御阵法。 夜深了,隐匿阵法内的篝火里只有零星的火星在跳动,树洞里的三个人分别处在三个方向睡去。 突然,看似在熟睡的古风再次睁开了他清澈无比的双眼,那也许是失明带给他唯一的好处,让这双本就带一些懵懂的双眼更显纯净。 古风依旧是茫然地环顾四周,接着脸上有了颓然之色,似乎结果依旧让他失望。但当他的“目光”投向那一片湖泊时,他的脸上似乎又有了难以言表的喜悦。 古风喃喃自语:“真乃天意啊!” 接下来古风的动作完全不像一个盲人所为。只见他站起身子,走到甄步本身前,伸出手指朝甄步本的脑袋一点——甄步本的鼾声更大了。 之后古风的嘴脸微微上扬,看着很是得意,他接着走到苏素面前,只是这次却出现了意外。 古风的手指即将要接触到苏素的头,可是就在这时苏素完全是出于作为杀手的本能睁开了双眼。 “你要干什……”苏素的话还没说完,听到声音的古风显然一惊,他手指迅速探出,被点到的苏素还没把话说完就再次昏睡过去。 第九十七章 夜探湖底,神剑混沌 做完这些之后,古风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拍了拍手,闲庭信步地走出了树洞。当他经过自己布置的阵法时,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视其如无物般走出了阵法。 就这样古风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踱步到湖边,湖面无风,此时正像一面镜子,映射出它周边的大树、灿烂的星空。 古风不过在湖边站了片刻,就不禁打了几个寒战,对于这种修为尽失的普通人,他不能抵御夜晚给他带来的寒冷。 而且还有一个似乎只有他自己发觉的秘密,只有普通人才能发觉出这湖泊的温度低得不同寻常…… 他对此只好苦笑着摇头自语道:“把身体祸害成这样,他也真是……也幸亏如此,都是机缘,看来就是这个地方了,不然之前那样还不好找啊。”说完古风一个猛子就扎进湖里。 若是苏素甄步本看见肯定会阻止古风这种“自杀”行为,可惜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古风就这样跳到了湖里。 湖水冰凉无比,湖中光线很暗,不过对于他来说明或暗是没有区别的。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古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自己在冰冷的湖水中来回穿梭。在外人看来这个走路都要人扶着的瞎子跳湖的目的只有自杀可以解释。 一刻钟过去后,除了越来越冰寒的寒意之外,古风只能感觉到自己是越来越往水底深入。 此时只有古风知道有一种力量正在自己体内不断乱窜,以确保自己不会被冻死或者窒息而死。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沉到了湖底,接着他没有任何困难就游到了湖底的一个巨大岩石群旁边。 一丝浓郁的灵气从岩石群里面散逸出来,古风循着灵气很容易的就找到了这岩石群中的一个巨大洞穴。 古风似乎完全不担心危险的事情,他直接游进了岩石群中的洞穴。奇怪的是洞穴里面的水越来越少,古风游到了后面,甚至可以在这里面行走。 一炷香后,洞穴里面彻底没有了水,这时古风总算可以坐在地上稍事休息了。 古风在洞穴里没走多远,就被一道黯淡光幕阻挡在外面,那光幕给古风的感觉就是一堵墙,感受到阻碍的古风竟然后退了几步,更奇怪的是他接着又向前冲了过去,很难想象一个盲人竟敢这样快速地奔跑。 就在他即将撞到“墙”的时候,自己的身躯突然向左一转,然后让自己的后背朝那堵“墙”一贴,古风的整个身子就淹没在了光墙里了。 前面的路上有了一丝光亮,但变化更明显的是这里的温度远比外面低了很多,洞里虽然没有一丝风,但是那温度依旧刺人肌骨。 古风并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他感觉自己稍微有了一丝气力之后便赶紧接着沿着洞口往里走。 光越来越亮了,古风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只是他看不见任何光亮,只是感觉到了愈加浓稠的灵气而已。 山洞终于走到了头,一个低矮的石台上放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和一个牌子。 长剑的剑柄缠绕的不知什么材质的丝绳被磨损得很厉害,其上的圆吞口已经有些残缺。所有的光亮都是出自这里,而且这里的温度更是低到了极点。 相比之下,那牌子却显得无足轻重,那牌子不知是什么材质,但却给人一种十分厚重的感觉。 此时古风已经不能再忍受下去这种冰寒,他浓密的长发如今已经被冻得根根直立,身上的衣服也是冻得僵直,随着他每走出艰难的一步,总会有一些冰渣掉在地上。但是当他感觉到这把剑和那牌子的气息之后,古风发白的脸上依旧努力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混沌,来!”古风神色有些疯狂地大喊到,这种表情只有当初他遭受魏国军队围攻那次才出现过。 然而那把剑像是有灵性一般,它听到古风的声音之后一阵颤动,而剑身上的寒意尽数收敛,接着这把剑竟神奇地飞了起来,然后绕着古风不停地乱转,像是一个淘气的小孩子。 “好了好了,快停下来吧。”古风的话更是奇怪,像一个长者对孩子温柔的话语。 古风的话还没说完,拿把灵性十足的剑飞行戛然而止,当的一声落在地上,之后就没了动静。 “看来你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啊!”古风捡起长剑轻轻抚摸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接着古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古风手握剑柄,兀自挥舞,长剑在古风的控制下竟然渐渐缩小。 “你且修整一些时日,我自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说着他拿着手中的已经缩的很小的剑双手一并,那把剑就这样消失在了古风的手中。 与此同时,古风的神识海里浮现出一把长剑,那长剑飘在空中,起起伏伏,长剑散发出一种古老异常的气息,仔细观察之下,能发现在这种气息的散布下,古风的神识海竟在不断地拓展延伸。 相传修为高深的修道者可以将法器收进体内,以血脉温养,同时法器有灵后也会反哺,提升修道者的修为。但这个哪怕凭古风未伤时的修为也使不出的神通这时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洞穴里已不似刚才那般寒冷,古风又在这里打坐调息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他始一睁眼,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大变模样,这完全是那种眼神让这个人的气质一变。 古风走到了石台边,伸手拿起了那个牌子,巴掌大的牌子分量却不轻,上面刻了两个不知何时使用的文字,但是无论如何古风都是看不到的。 接着牌子在古风手中一闪便没了,而此时古风的神识海内又出现了一个牌子,和刚才那个一般无二,牌子并没有飘在空中,而是始一出现便沉进神识海底部,没了踪迹。 “唰”一阵水声传来,此时古风全身紫光缭绕,如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焰一般,他四周的湖水沸腾了起来,他的身子如利箭一般快速冲出了水面,向不远处的岸上落去。在他身体触到地面的一刹那,古风虚脱了,身上再没有半分力量,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第九十八章 苏素起疑,走出森林 若在他全盛之时,古风可以在水下呆上很久不用换气,但今日就是从湖底游到岸上都让他精疲力尽。剧烈运动几乎耗光了他在洞穴里恢复的精力,使他差一点呛水。 现在的古风整个人瘫在岸边,全身衣物湿透了,阵阵寒风吹过,冻得古风瑟瑟发抖,他身上的寒冰还没有完全化去。 古风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之后绚烂的紫光再次萦绕在古风全身,白濛濛的水汽自他的衣服上蒸腾而起,待到衣衫蒸干之后淡淡紫光自他体内透发而出。 湖岸旁光雾氤氲,古风的脸色忽明忽暗,就这样过去了不到两刻钟,古风收功起立,不禁摇头苦笑道:“经脉全废,这样下去身体根本储存不了多少真元,连使用都是个问题,看来还得下一翻工夫啊。” 说完古风再次进入了树洞里,他坐回他原来的位置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古风第一个醒来,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浑身无力,腰酸背痛,身体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疼得他冷汗直流。 这不,苏素和甄步本二人一大早就被他的**声吵醒。 “疯子,你怎么了?”甄步本睡眼惺忪地问,但他之后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立即惊坐而起——因为此时的苏素正拿剑指着古风。 剑尖始一接近古风,他就完全出于下意识地做出闪躲动作。 “昆姑娘,你……”甄步本顿时摸不清眼前这女子的脾气了,也不敢问什么。 苏素没有理他,面色不善地盯着古风,问到:“你能看见?” 刚刚缓过气的古风睁开眼,随即又失望地摇了摇头。但是他顷刻之间又面露狂喜之色。 “我……我的……不,我的神念……”古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甄步本把古风拉到了一边,让他处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我能看见了!”古风神色激动,到苏素却微微变色。 接着古风道,“用神念,只能用神念看见人了!” 此话一出甄步本不禁也为古风高兴,但是苏素的脸色依旧凝重。 “能看清我们吗?”苏素赶紧问。 古风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苏素竟又冷笑道。 “我怎么了?”古风完全摸不着头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们不是一直在睡觉吗?”忽然古风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改正道,“各睡各的……嘿嘿嘿。” “希望你没骗我。”苏素实在看不出古风有什么太大变化,脸色才缓和了不少,她依旧有些戒备地盯着古风道:“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这时轮到了甄步本大吃一惊了,“你昨晚……唉!禽兽!”然后就很痛心地扭到一边,那副样子简直就像老农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颗粒无收。 苏素盯着苦思冥想的古风好一会儿,忽然察觉到甄步本的话里…… “哎呦,好痛!”甄步本捂着肚子神色惨淡,他盯着苏素摇晃的拳头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古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昨晚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当真?”苏素将一绺秀发往耳后一梳,似笑非笑地看着古风,她的目光似乎能直接看透古风的心。 “嗯!”古风坚定地点了点头。 苏素长剑归鞘,看着一脸茫然的二人道:“那我们走吧。” 对于苏素的喜怒无常,古风二人虽早已等闲视之,可这次可真让他二人惊出一身冷汗。 路上,甄步本追问古风:“你怎么恢复的?” “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还浑身酸痛。” 苏素看着前面古风和甄步本的身影,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个梦?” …… 三天后,当苏素抬头再次看见一片蓝天,还有远处空旷的荒野之地,长长地吁了口气。近二十天的森林跋涉总算是结束了,只是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界。 古风终于在苏素的一再要求下戴上了无颜书生给古风的仿制面具。面具拿在手里感觉轻若无物。 这是一张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的面孔,浓眉,落腮胡须,这样的面孔还真和古风这不算高大的身材不大相配,不过古风还算得上壮实,戴上去应该也不算太离谱。 一时好奇,他便把这张面具戴在了脸上,顿时变成了一个粗犷的大汉。面具不仅做工精良,惟妙惟肖,而且透气效果很好,皮肤一点也不感觉憋闷。 当下烈日当空,让刚刚走出遮天蔽日的森林的三人很不适应。奈何此处是一片荒山野岭,人烟稀少,恐怕连讨口水喝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数十天来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的三个年轻人了。 现在他们唯一的感觉就是饥渴难耐,走路的步伐愈加缓慢,三人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好在后来他们总算发现了一条路,希冀能够沿着这条路完全远离这片森林,更重要的是能找到东西充饥。 此时的三个人用蓬头垢面来形容也绝不夸张,甄步本的一身布衣几乎成了一堆破衣烂衫,胡乱地搭在身上,看起来比乞丐还要惨。 古风也好不了哪去,由于看不见路,他的鞋子几乎只剩下那薄薄的一层布料,大脚指头就那样肆无忌惮地袒露在外面。 也许三人里最难受的是苏素,本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如今都快分不清男女,原本飘逸的秀发如今散乱地披在肩上,很多都已经开衩了。 “看那里有房子!”甄步本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小路旁有一处简陋的棚屋,后方还有袅袅的炊烟升起。 “那不是房子,是……房子”苏素神情恍惚地随意瞄了一眼,但紧接着精神为之一震。 苏素的一句话让古风和甄步本立即焕发出生机。三个人眼睛冒着绿光逼近那处房屋,到了近前才发现并不是什么房子,只是一个茶棚临时改的小饭馆。 可是这节骨眼上就算是茅房改的他们也顾不得了!古风低头迈步走了进来。 茶棚正中间有张桌子,七八个年轻人正围在那里大声叫嚷着压大压小,看来他们在赌钱,他们见有人进来,表情很难形容,三分茫然七分意外,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奇,就像是看见了三只大馅饼自己跑进了盘子里似的…… 第九十九章 深山黑店,遇到戏精 这时一个身穿短衫的年轻人最先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吃饭?” “可不是吃饭吗?”古风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问,“都有什么呀?” 短衫这才站起来拖着长音道:“只有馒头和大米粥。” “上!”古风言简意赅道。短衫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端出一筐硬梆梆的馒头和一锅粥来,也不给人拿碗筷。甄步本自给自足,给古风和苏素一人发了一个汤勺,三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短衫屁股一抬坐到了牌桌上,和另外七个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古风他们吃。 甄步本一边吃一边犯了嘀咕,小声道:“这顿饭得多少钱?咱们的钱不多了吧?” 古风道:“你只管吃你的,一顿饭钱还是有的,几个馒头值多少钱?”接着继续狼吞虎咽。 就在三人大快朵颐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彻这个茶棚。 “老板,有什么吃的,赶紧上。”一声轻笑在门口响起,八个年轻人转脸观看,只见一名潇洒飘逸的女孩快步走了进来。这名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材挺秀,眼神清亮、干净,宛若秋水,挺直的琼鼻,红润的双唇,宛若天作,门外阵阵清风徐徐吹来,一袭雪白的长裙微微抖动,宛如画中人。女孩快步走了进来,显得干练十足。 见几个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女孩秀眉挑了挑,但又舒展了,轻笑道:“怎么,没有吃的?” 八个人这才回过神来,口中叫喊着:“有有有,姑娘想吃点什么?我们这有烤全羊,姑娘要不要尝尝?” “随便来点就行。”女孩笑道,之后就随意地坐在了古风背后的那张桌子上。 不知道什么缘由,女孩对着古风十分俏皮地哼了一声,仿佛在生他的闷气,不知情的人恐怕还真以为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动作当然落在了那些人眼中,让那八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他们投向古风的目光也变得不太友好了。 但是古风对此毫不在意,目前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填饱肚子。馒头已经很不错了,当初他一个人躲在山洞里也不过是吃些青苔野鼠过活。 不一会儿功夫,这女孩的桌子上就摆上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煮羊肉。 古风对这一切不可能浑然不觉,一盆羊肉的诱惑不知比馒头强了多少倍,古风“看了看”自己手中啃了一半的馒头,又貌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一盆羊肉,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微不可闻的叹息,有羊肉谁还想吃硬馒头呢? 美女也许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虽然苏素容貌也算秀丽,但是几十天的奔波让她此时的状态很巧妙地避开了这两个字。 一筐馒头和一锅大米粥不一会儿就见了底,三个人不能说吃了十成饱,总归是舒坦了许多。 “老板,多少钱?”这时古风背后那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短衫随手绰起一个算盘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会道:“姑娘,您一共花了三千金币。” 听到这里还没咽下去馒头的古风没忍住打了个嗝,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他这不和谐的声音吸引过来。他低声问甄步本:“馒头应该比羊肉便宜点吧。”看来他还没意识到这是家黑店。 那女孩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怎么这么贵?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怎么办?” 短衫噌地跳到地上道:“那就看你认打还是认罚了?”短衫说到这不禁***地看着女孩,“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我们怎么舍得打呢。” 后面几个人嘻嘻哈哈道:“不给钱也行,你这姑娘留下咱们就两清了。” 接着几个人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 “这是一家黑店!”古风这时才刚刚反应过来,“还劫色!”说到这古风不禁看了一眼苏素。 苏素被古风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拍了一下古风,道:“要不要帮忙。” 甄步本在一旁提议道:“砸了这家黑店?” “嘿嘿,别急,这女孩能孤身一人走到这里,你们觉得她摆平不了几个小混混?”古风不动声色地把甄步本按到座位上,“先看热闹,再等等。” 这时八个人中有两个拿着刀很嚣张地坐在古风他们吃饭的桌子上,并且恶狠狠地威胁三人道:“爱多管闲事,只要让小爷们得到那小妞,你们这顿饭算小爷请你们的。” 另一个人看着古风问到:“你们认识?” 古风瞪着他由于失明清澈而又无神的眼睛点了点头那是在回答第一个人,随即他又赶紧摇头,这是在否认他和那女孩认识。那两人看着古风这络腮胡大汉不染纤尘的眼睛,不禁笑骂道:“呆子。” “嘿嘿,这顿饭白吃了。”古风也不理会那人,独自在那里傻笑。 “他又在装傻。”苏素心里想。 再看另外那六人,已经把那女孩团团围起了来,他们个个手持凶器,在也没了起初时的殷勤。 女孩在这种情形下并没有丝毫的慌张,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就在那六人相互观望时,女孩拨开一条空隙,从那里钻到古风身边,一把抱住古风哭泣道:“哥,我再也不生你气了,你快救救我,我错了……” “完了,还是摊上事儿了。”古风低声哀叹。 起初苏素也是一惊,但随即她就看透了这女孩的小心思,不禁哑然失笑。 “等等!”古风费了很大劲才从女孩那里挣脱出来,说到:“我认识你吗?” 女孩听了之后哭得更厉害了:“哥,你就忍心看我被他们欺负吗?我不是又过来追你们了吗?” 其实苏素清楚地看见女孩偷偷地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而她本人则是和甄步本冷眼旁观,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 “大嫂,求你不要丢下我啊,我再也不在爹娘面前说你坏话了,你快帮我求求我哥吧,爹娘出门前让你照顾好我的。”这时女孩又把嫁祸对象移向了苏素。 苏素暗道一声不好,却又一时间不知该怎样辩解。 这时候八个开黑店的已经把古风四人彻底围在了这张桌子前,面色不善地看着这四个人。 “好汉们,等等!”古风起身,指着他们三个,又指指那戏精女孩,“看穿衣打扮很明显我们也不是一个阶级的啊!” 第一百章 轻松砸店,西出西樵 “说的有理。”开黑店的人听后纷纷点头。 “就是因为我不想这副打扮我哥才生我气的,你们想想,一般穷人能带佩剑吗?”女孩忽然嚷道,还指指苏素的宝剑,看来她临死非得把古风他们拉上。 那宝剑的剑鞘上虽然沾染了不少血迹,但八个后生看得眼都直了——苏素在剑鞘上装饰了不止一颗宝石——之前他们没能发现血污掩盖下的宝石,要不是少女指着宝剑喊,他们仍以为那把剑是普通货色。 甄步本苦笑着牵牵嘴角:“昆姑娘这剑的打扮可不像你这么素雅……” 那短衫看着四人虽然插科打诨,可对价钱没什么争辩,加上这把剑的确价值不菲,觉得是有大油水可捞。他仗着自己这边人多,料想对方不敢还手,一个人率先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 古风神念一直保持着发散状态,那短衫一出手他就大喊一声:“小笨,按你说的,砸了这家黑店!” 甄步本一直蓄势待发,闻言霍然站起,一拳把那短衫打了个满脸花。 “嚯,还敢动手!”另外几个人顿时炸了毛,其中一个手疾眼快跳起来对着甄步本脑袋就是一刀。 甄步本不躲不闪,一抬腿将刀踢飞,那人顿时愣在了当地,他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上。甄步本看边上有根碗口粗的木头柱子,索性一拳把它打断,然后默默地盯着对面几个人看。 另外几个本已都抄起了家伙,这时像烫手似的全都远远扔掉,那样子就像被数万军队团团围住,眼神里全是绝望和惶恐,再无半点反抗的意识。 干这行的人都不傻,人家一拳能打断碗口粗的柱子,就不在乎你拿着什么利器,这是人家发出的警告,善意的那种…… 躺在地上的短衫也许思考了一会儿人生,他被甄步本一拳彻底打懵了,好半天才终于醒悟过来,他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另一只手忽然指着甄步本大声道:“你不仗义!” 甄步本无语道:“我怎么不仗义了?明明是你先讹我们的,再说我只是打破了你的鼻子,我要是不仗义你的刀就不是落在地上了。” 短衫挣扎着坐起来,哭天抢地道:“你要早露这一手我也不至于挨打了呀,呜呜呜呜。我们就是几个猎户,偶尔开一下黑店,这么偏僻的地方难得有个客人,还是你们这样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呜呜呜呜。” 苏素嗤笑道:“在这种地方开黑店?没点本事的人能从森林活着出来?” 古风剔着牙,冲那几个人招手:“来,都过来。” 七个年轻人连带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短衫很自觉地在桌前站成一排。 “你们说吧,认打还是认罚?”古风道。 短衫毫不犹豫道:“我们认罚!” 甄步本那一拳的威慑性太强,基本没给人留商量的余地,虽然人的头骨可能要比木头桩子硬一点,不过木头断了还是木头,头骨碎了自然还是……头骨。 苏素看着古风道:“你要怎么罚他们?” 古风道:“去,把你们这的吃的喝的都给我们打包了,一会我们还要上路呢。” “得嘞!”短衫他们一听如逢大赦,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收拾了,显然这种程度的惩罚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八个人手脚麻利地干活,打包唯恐不彻底,细节唯恐不完美,短衫把剩下的羊肉都封好,还细心地包了好几种口味的蘸料。 苏素笑咪咪地看着,不大会工夫几个人收拾了好几大包放在桌子上,短衫毕恭毕敬道:“打包好了,您几位走好。” “以后好好做生意,别再开黑店了啊。”古风将打包好的东西悉数放入乾坤袋中,时隔这么久,他终于能打开自己的乾坤袋了,“这地方鸟不拉屎,能做个屁生意。” 甄步本敲了敲面前的铁锅,嘟囔着:“应该用得着,收了!”随即干净利落地扔进了古风的乾坤袋里。 “这里是什么地界?”苏临走时,素问。 “这里已经属于秦国了,北边是祁山,东边是西樵森林,西樵森林深处可是大名鼎鼎的乱墨林,南边是蜀国地界,沿着这条路往西走好像有一个小镇,我们已经很久不去了。”短衫殷勤地回答。 “咦?刚才那女孩呢?”甄步本环顾四周,没有再发现那女孩的影子问。 “打架的时候没注意?”短衫老实答道。 “管她呢,这小姑娘别让我看见她!”古风想起来刚才还有火呢,“我们走!” 古风很潇洒地转身之后一个踉跄,差点被一个小石头绊倒——就算是神念外放也有个人疏忽的时候。 三个人再次上路,原来的茶棚,见三人走远了,才有人窃窃私语:“刚才那个络腮大汉是不是个瞎子?竟然看不见路。” “唉,竟然连我们的锅都拿去了。”另一个人忿忿道。 经历了一次震撼,短衫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他给自己点了烟,喷云吐雾道:“如果早点遇到他们,我现在可能是个郎中、或者是个讼师……” …… 知道了大体路线,古风三人一路奔波,终于在天黑之前还是没能到达短衫所说的小镇。 眼看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三人不禁有些犯难。 “看,那里有个亭子,我们去那凑合休息一晚吧。”甄步本指着远方一个亭子说,那亭子也许是当地人为方便路人歇脚而建的,如今已是破烂不堪,但亭子旁还有一些破旧的篱笆桩,也是为了安全而建的,现在已经没有了意义——连条狗都挡不住。 “咦?好像那里有个人,看着真眼熟。”苏素有些疑惑道。 “是那个女孩。”甄步本和苏素同时喊道。 “小笨,和我一起过去赶她走。”古风招呼甄步本一起走了过去。 “为什么?”甄步本刚要问就被古风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应了声就跟着他走过去。 那女孩好像是赶路累了,正坐在凉亭石桌边休息喝水。这时便看见一个络腮胡大汉身后跟着一个彪悍的大个儿过来。 那络腮胡大汉走路时还磕磕绊绊的,像是刚学会走路。 只是女孩看着凶神恶煞的两人并没有显得多么害怕。 “小妞,让爷找得好苦啊,吃的饭不给钱了?”古风恶狠狠地道,手中还把玩着一把短刀,那是从短衫那收缴的。 “嘻嘻,你们不是帮我付过了吗?”女孩嬉笑道。 只听甄步本怒吼一声:“少废话!” 甄步本突如其来地一声吼吓了古风一跳,短刀差点割伤自己,不过还在他承受范围内,所以除此之外也没太过失态。 然而看来这女孩是从没受过这等呵斥,竟被甄步本这一吼吓得一愣。 “如今我们那个同伴被扣在那里凶多吉少,你看这事怎么办吧。”古风充分发挥了当初所见的星山镇上地痞流氓作派。 “你……你们。”女孩看着古风二人慢慢后退,似乎想趁机逃跑。 “什么也不说了,跟我们回去赎人或者付十倍的价钱。”古风冷冷地说道。 女孩心想又遇上地痞恶棍了!出门时家人告诫她不要招惹这种人,看来还是走为上策吧。 “你看!那是什么!”女孩装模作样地指了指两人身后,然后十分利索地跳出亭子,扬长而去。 甄步本竟然真的往后看了看,只有古风一直“盯”着女孩离去。 “快追!”甄步本正要跳出亭子追去,却被古风一把拦住。 “追什么追,你歇着吧。”随即古风朝后面大喊大叫,“婴姐,过来吧,那小妞被我赶跑了!” 苏素果然从不远处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赶她走?” “那小姑娘不好招惹,最好不要和她多接触。”古风随后还补充一句,“我的感觉告诉我!” “那你就不怕她把我们当坏人干掉?”甄步本问。 “你越流氓无赖,这种人愈发自恃清高,不屑跟你动手,而且她……” “我怎么了!”这时亭子里传来了第四个声音,毫无疑问,那女孩又回来了! 原来这女孩没有多远见他们没有追来便躲在暗处观察动静,直到听见古风喊苏素过来才知道三人只是为了占据那处歇脚地,她一时气不过就折了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古风略一迟疑,问到。 “回来了?我不是你说的自恃清高的人呗。”女孩毫不客气地坐在石桌上,“而且我之所以走只是因为我太爷爷说过在外面不要恃强凌弱。” 甄步本不禁觉得好笑,问到:“我们弱吗?” “弱不弱我不知道,反正不如我聪明。”女孩瞪了一眼甄步本道。 古风苏素当然知道女孩指的是今天吃饭的事情,不禁感慨:“好一个伶牙利齿的小姑娘。” 古风却想这姑娘虽然聪明,但言语中透露着涉世不深的稚嫩。除非此女隐藏极深,不然应该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喂,你们有吃的吗?”女孩也不管古风怎么说她,径直问道。 苏素莞尔一笑道:“你白天在那里不是吃过了吗?” “那些东西怎么是人吃的!”说到这女孩像是有了无穷的抱怨。 第一百零一章 有女凡优,又生惊变 “不是人吃的?”古风道,“这可是你说的,说起来我还真饿了。小笨,生个火,过来吃点东西。” 甄步本一面出去找些柴草,一面笑道:“这小女孩儿,我们要是有吃的至于去抢那些人的吃的?” “也幸亏我们武艺不凡,不然不就真被这小姑娘坑了,你说你也太不知轻重了!”古风指着女孩道。 “你们!哼!”女孩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然而却没有人理会她。女孩在家可能被宠惯了,对于无人问津显得有些不适应。 不一会,古风三个人便围在了一起,古风从乾坤袋里拿出“战利品”,一切布置妥当。看着他们从短衫那里抢来的锅里炖的羊肉,燃烧的树枝不时发出一阵声响,接着便是火花跳动。 甄步本按照古风的指示适时地往锅里面加些调料,原本那锅淡然无味的羊肉经过古风的改造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多久这片亭子就被香味笼罩。 另一边,女孩坐在一边独自生着闷气,这时闻着袅袅的香气,不禁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却又不好意思过去。 这一切古风都无法察觉,因为他依旧遇到了那个问题,不能看清人的面貌,若是对方精神力强于自己,这样古风就连人影都不能察觉,甚至可能被对方所伤,当初与苏素“初次”见面就是如此。 不知怎么的,那女孩见没人理会她,就在一旁兀自叹息起来,而且是接连不断的那种,把三人的食欲破坏得一干二净。 最后古风实在无法忍受,猛地站起身来,把苏素和甄步本吓了一跳。 古风站起来伸手指着甄步本怒声道:“你!”接着就是一顿,“过来吃!” 苏素和甄步本包括那个女孩皆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古风,片刻之后,都忍不住放声大笑,就数甄步本和那女孩笑得最嚣张。 “喂!你在跟我说话吗?”正当古风不知三人何故发笑时,女孩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原来古风一直都把女孩所处的方向弄错了。 “哼,吃不吃?”古风自知此事不可纠缠,立即转移话题。 “吃!你的手艺不错嘛,比那些强盗强多了。”女孩迫不及待地跳到篝火前,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同时还不断的夸奖古风。“我看你要是做一名强盗更好,绝对比那些人的‘客人’多。” “先别急着吃。”说着古风示意甄步本夺过女孩的碗。 “快给我!好饿啊。”女孩立即大喊大叫,同时还向苏素投来了可怜兮兮的目光,看来她把希望寄托在了苏素身上,对于此甄步本只能对女孩投以如同看傻瓜一样的目光,他了解苏素。 果然,苏素视这女孩的目光于无物,转了个身不再理会三人,意思很明显,她不会管这个女孩。 “别急,一个问题一块肉,懂吗?”古风笑嘻嘻地道,带上面具的他让他笑起来显得十分猥琐。 女孩稍微一顿,立即惊喜道:“好,一个问题了。” “呃。”古风不禁尴尬地挠了挠头,对甄步本一摆手,“给她。” “你行不行?我来问吧,好吗,小姑娘?”甄步本鄙夷地看了一眼古风。 这时女孩看向甄步本的目光更显鄙夷,她伸出手指看着甄步本手里的碗笑嘻嘻地勾了勾手指,而甄步本则很自觉地递了过去…… “去去去……”古风把甄步本支到了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家住哪家里几口人,都有谁,为什么一个人出来……” 这时甄步本不禁回过头来嘀咕道:“你查户籍呢!这样下去我们都没的吃了。”结果被古风那“清澈”的双眼瞪了回去。 “我叫鸿凡优,要去无极学院求学的,别的我不会告诉你的。”说完就不再搭理古风。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不害怕吗?”苏素也转了过来与鸿凡优交谈。 “谁说不怕,所以我才跟着你们呀!” 鸿凡优看着古风:“你看今天我多危险啊,幸亏碰到了你们。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你们一定要给我多做些好吃的哦。”原来只是为了吃啊…… 古风:“……” “大哥?”鸿凡优试探性地靠近一直安静吃东西的古风。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清澈得有些可怕,深邃的目光似乎要将看它的人吸进去。 鸿凡优见古风不搭理自己,便嘟着嘴走到苏素身边,对苏素道:“你就是我大嫂!” 苏素俏脸一红,低声道:“别瞎说。” 一时间,甄步本和鸿凡优两人眼珠咕噜噜地乱转,弄得苏素更加不好意思。而古风却显得十分呆滞,手里的活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放下了,只是双眼越来越清澈,也愈加无神。 而这些都因为鸿凡优的缘故没有被苏素和甄步本发现。 最终古风停下了一切动作,彻底地闭上了双眼,然后……像是睡着了,这让几个人对他颇为无语。 “疯子怎么说睡就睡?一言不合就睡觉啊。”甄步本打趣道。 鸿凡优靠近古风的脸问:“你们说他是在装睡还是真睡着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甄步本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话音未落,古风刷的一下又睁开了双眼,只是这双眼睛仿佛和刚才的有些不同,究竟是有什么差别又让人说不出来。 “唉呀!要吓死人啊!”突然睁眼的古风很显然吓了鸿凡优一大跳,只见这女孩一边捂住胸口一边指着古风的鼻子大喊大叫。 古风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微小的弧线,这倒让几人很是诧异。 苏素看古风有些不对劲,不禁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古风没有回答,像是刚睡醒时的样子,他站起来扭了扭身子,忽然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紧接着又在仔细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再配上那张粗犷的脸颊、阴森的笑意,这些动作让人总觉得这是个不正常的人。 “咦……”鸿凡优拉着长音鄙夷地看着古风这副表情,不禁又后退了几步,不过她的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古风。 苏素和甄步本也一脸警惕地看着古风,这副样子他们从来没见过,只是这气质,让苏素隐约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一百零二章 妖兽来袭,刹那神变 “啊!” 一声低呼自鸿凡优嘴里发出,她看见一张皮被古风从自己脸上扯了下来,接着她茫然地看了一眼苏素和甄步本,两人见此皆是无奈地一笑。 整张面具总算完全脱离了古风的脸,当鸿凡优颤颤巍巍地看向古风的真实面目时,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那是一张布满刀疤的脸——也许这次真的吓到这个小女孩了。 “呼……”古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一只手掂量着那张仿制面具,叹道,“我说怎么这么难受。” 苏素听到这话眉头一皱,随即把鸿凡优拉到身后,冷冷道:“你不是古风?!!” 古风听到这话后整个身子一颤,随即一把将仿制面具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断地踩它,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让你不舒服,让你不舒服……” 古风的这副模样真的像一个疯子,或者说更像是一个任性的孩童。 苏素和甄步本几乎看呆了,他们实在想不出古风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样子。 甄步本试着一点点地靠近古风,在走到距离他不到一步的地方时,古风突然“发难”。 “笨蛋!看招!”古风大喊一声,只见他拿着一个烧火棍一招“仙人指路”向甄步本打去。 甄步本这时才发现古风脸色惨白,一只手下垂在肩膀上晃荡,甄步本知道古风现在经脉全废,完全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不敢随意出手,只能后退躲过古风的一棍。 古风一击没有得手,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目光发呆地看着甄步本,这次甄步本可真有点毛了,现在的古风看着更像僵尸啊! “他怎么了?”鸿凡优躲在苏素身后,心有余悸地问。 苏素眼睛盯着古风,微微摇头。 甄步本一边戒备地看着古风,一边问苏素:“怎么办?” 未等苏素说什么,古风突然大喊一声:“有杀气!” “嗯?”几个人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周边绿树成荫,天上明月高悬,没有什么异常。 “你们还不休息吗?”就在几人愣神间,古风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几人毛骨悚然,“我拿个棍子干什么?” “你疯了!”甄步本见古风的气质又恢复常态,走过去在古风胸口狠狠地捶了一下,骂道。 “你才疯了吧!”古风被平白无故的骂了一句当然不高兴,但他忽然想到身边还有两个女孩,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时才低低地接了一句,“老子正常的很。” 甄步本见古风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抓住古风的肩膀使劲摇:“你吓死老子了,妈的,刚才你还要拿烧火棍打老子……” 苏素回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鸿凡优,一脸笑意地道:“你确定要和这两个人一起走?” 鸿凡优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苏素:“他们一直这样吗?” “习惯就好。”苏素撂下一句话便走过去拉开了纠缠不休的两人。 正在众人以为古风只是搞了个恶作剧而声讨他之际,林中忽然涌出一股腥风,大地一阵轻颤,一群群野兽从林中出现,横跨大路向前方跑去,大到野象、狮、虎,小到野狐、雪兔,好在百兽没有袭击众人。 甄步本毕竟也是作了长时间的佣兵,他大叫了一声不好,急忙警告三人准备战斗。 “前方出现了强大的妖兽,一会你们一定要跟紧我。”苏素神色冷峻地说。 甄步本小声为古风解释:“照现在这种状态看,可能有一个四阶妖兽成功进阶到了五阶,强大的气息令附近的百兽不由自主前去朝拜。” 古风惊异不已,道:“居然有这种事?” 甄步本点头道:“是啊,按理说这条道路应该很安全,极少有人会碰上这种事,没想到我们这么倒霉,刚进阶成功的强大魔兽必定会拿外敌立威,到时免不了一场惨战。” 鸿凡优一听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就差拍手叫好了,直到所有人都瞪了她一眼之后才有所收敛。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咆哮声:“吼……” 甄步本牛气哄哄地说:“喂,疯子,一会一定要跟紧我啊,还有你,小姑娘。” 古风忽然执拗地说道:“本尊不用你管!”但是这句话甄步本已经没有心思听了,只有前面的鸿凡优对古风回眸浅笑。然后古风也跟着跑了过去,速度却不弱于甄步本,紧跟在苏素身后。 在大路的另一边树林深处是一片开阔地,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而已,那里黑压压一大片,匍匐了一地野兽,场面颇为壮观。 在百兽匍匐的前方,有一头通体雪白,皮毛光亮的巨兽,形似猛虎,但比猛虎高大威猛许多,足有三丈,这个巨型妖兽,给人一股强烈不安的感觉,因为它实在太高大了。 等到古风走到这里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完全是出于本能的狂奔,但是狂奔后的苦果也只能由他一人尝到。 “你一个凡人跑得真快啊。”后赶到的甄步本笑道。 古风此时已经没有心思理他,正因为他看不见,只能以神念探识,才能让他更真实地感受到面前这个妖兽的强大,三丈高的身躯,这是古风目前所见过的最大的妖兽。 眼前的场面颇似人类社会中的诸侯臣子参见国君一般,让人不由得惊异不已。 甄步本惊呼道:“白虎,但也太高大了吧,不会成精了吧?” “即使是白虎也有斑纹,这根本不可能是一头普通的白虎。”苏素在一旁说到,但谁都能在她话语中听出深深的压力。 古风暗中吞了一口口水,讷讷地说:“我说,我们为什么不趁这家伙不注意逃跑啊?”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过来?。”古风的问题让甄步本一时间也是一愣,这妖虎看来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给他带来了不少心理阴影。 如果刚刚古风那声“有杀气!”入了耳,他们可能就不会遭遇如此险境。难道之前古风就有察觉? 鸿凡优叹道:“好威猛,好漂亮啊,真是太可爱了!” 众人:”……” 事实上古风都有些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人类了,难道这白虎是她引来的?? “你想跑?怕什么,我三两下解决这畜牲!”古风脸色又变成了刚才的苍白,但话语却十分坚定。 “你……”苏素欲言又止,随即又看了看甄步本,后者也在茫然地看着她。 “我照看他,你们……行不行?”鸿凡优也发现古风的状态好像不稳定,对苏素二人说道。 甄步本大手一挥,道:“把行去掉?” 鸿凡优试探性地问:“行不?” 只见甄步本神色俨然,语气坚决地说:“不行!” “这时候就别贫嘴了!”苏素杀气腾腾地道,“这畜牲之前就发现我们了,我们的速度能比上这妖兽?要想活命,行不行都只能把它打败。它已由四阶魔兽成功进阶到五阶,正是需要立威之时,偏逢我们赶上,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虎王不愧为附近百兽之王,对众人的到来毫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 苏素突然叫道:“不好,它已经准备进攻了,我已经感应到它正在聚集元力。” 在白虎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苏素率先发动攻击,一道寒光闪闪的剑芒发出阵阵异啸向虎王飞斩而去。 虎王发出一声震天大吼,似乎在恼怒众人敢主动攻击它,它仅仅摆了下头,就躲过了那个散发着强大能量的剑芒,而后它高高扬起了头,现出不屑的表情。 众人除了古风之外皆是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后终于确认虎王确实表现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这头虎成精了,居然能够表现出人类的感情。”甄步本感叹道。 在后面拉着古风的鸿凡优兴奋地道:“真不错啊。” “喂,你是谁?别拦着我,看我怎么收服这小小妖兽!”古风拼命地挣脱鸿凡优的阻拦,但是却被她一次次拽了回来,这情形像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不断尝试从母亲的手上挣脱。 “呔,小辈,快快给本尊让路,且让我收拾了这畜牲。”说话间古风脚步留下片片虚影,总算自鸿凡优手中挣脱出来。 “咦?”鸿凡优看着古风神鬼般的步伐,一时间呆滞住了,竟然忘记再次把古风拉回来。 没走几步,古风又突然停了下来,在阵阵虎吼中隐约间有些发抖,他曾经以一己之力大战魏军而不惧,但是当他面对从未接触过的妖兽时,他的心里不禁打了退堂鼓。 这种心理让他想起自己八九岁时,偏僻的星山镇上竟然来了几个西土人,出于好奇心,古风领着王兑古道去凑热闹,但是其中有一个西土壮汉好像脾气不太好,大吼大叫的,双目圆睁——竟然把古风吓哭了,然而王兑和古道却没什么反应。 事后古风一直觉得那些西土人长得像鬼一样,而不幸的是古风这人好像很怕鬼,第一次见神魂时就把他吓得够呛。 这些事成了兮凉永远的笑话,甚至平日里她没事就会调侃古风几句,直到现在他对西土人都没什么好感。 面对如疾风暴雨的虎啸,古风一脸惊惧地回头看了看鸿凡优,又怒气冲冲地向她质问:“你怎么光顾着自己跑!” 第一百零三章 人力难敌,绝地无生 回过神的鸿凡优也顾不得古风的奇怪表现,颇为无语地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向后退去,远离了危险之地。 “喂,那谁,放开我,快放开我……”提溜在鸿凡优手上的古风又开始了大喊大叫,在外人看来,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提着一个男子,更重要的男子想挣脱却不可得,像一个小孩子,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鸿凡优终于忍不住了,娇喝道:“你有完没完啊。”说着一掌切向古风的后脑勺,然后古风就像一个霜打的茄子,完全蔫了下去。 这样鸿凡优才有空观察那片战场——虎王一声大吼,匍匐在地的百兽一阵颤抖,而后均战战兢兢站了起来,为虎王闪开了一条道路。 此时虎王和苏素、甄步本已经成对立之势,百兽慑于虎王威势,在不远处颤抖不已,不敢过来。 “吼……” 虎王吼叫一声之后,张嘴喷出一道闪电,强大的电弧在空中“噼里啪啦”作响,向苏素直袭而去,妖兽的感官绝对强于人类,它知道这些人里谁对它的威胁最大。 苏素见状身形暴退,闪电击穿了苏素刚刚立身的旁边一片灌木,瞬间将其瓦解成一堆木屑,同时还有不少焦炭迸发而出。 与此同时,甄步本也挥动一把大剑冲了上去,狠狠地向虎背劈去。这些天在森林中苦战让他的修为终于突破三阶,所以这一击也显得虎虎生威。 虎王身体虽然庞大,但动作却灵活无比,几个纵身便跳出了甄步本的攻击范围,而后巨尾以横扫千军横之势向刚刚赶来的甄步本抽去。 甄步本见形势不妙,立即止住身形开始后退,但他还是稍微晚了一步,巨尾的尾尖还是碰到了甄步本的身子,甄步本只好把巨剑顶在胸前,绕是如此,强大的力道还是让他倒飞出去。 虎王如钢鞭一样的巨尾依旧去势不减,横扫了一大片低矮的灌木,甄步本看着一片狼藉的开阔地不禁阵阵后怕,这东西若是抽在了身上,必然当场骨断筋折死于非命。 虎王的皮毛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通体雪白的强壮虎躯显得格外威猛。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两人,它眼中凶光闪烁,一副作势欲扑的样子。 苏素见虎王向甄步本扑去,立即飞身落在甄步本身前,对着虎王奋力劈出一道剑芒,同时,甄步本不退反进,在虎王被苏素的剑芒阻滞的刹那再次冲了上去。 这次甄步本总算狠狠地劈在了虎背上,血水顺着虎王光亮雪白的皮毛滴滴答答流淌了下来。 虎王刚刚躲开苏素的剑芒,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近身攻击它。 “吼……”一声大吼,虎王摇摇晃晃地后退,突然间却张嘴喷吐出一大片烈焰。 苏素暗道:“这妖兽不一般呐。” 甄步本迫于烈焰,不得不再次退下来。 苏素简单地对甄步本示意道:“攻它双眼!” 甄步本一点头,和苏素再次冲了过去,但是却再次被熊熊烈火给挡了回来。 这一切鸿凡优尽收眼底,她一直紧张地观察着局势的变化,当她发现被打晕的古风像睡着了之后,她准备帮苏素他们一把。 这时女孩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杆魔法杖走了过来。她念了一串长长的咒语,魔法元素在身前疯狂聚集,最后她将手中魔杖轻轻一挥,天地间突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在这炎炎的夏夜众人感到一阵寒冷。 烈焰被扑灭了,张牙舞爪的虎王身前突然出现大量魔法元素,一层厚厚的坚冰出现在它的身体之外,坚冰越来越厚,最后彻底将它冰封在了里面。 劫后余生的苏素和甄步本一阵欣慰,虎王被冻在了一个巨大的冰块里。 可是苏素三人还没有喘口气时,冰块便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一道道裂纹自冰块顶部开始向下蔓延,而三人的心也随着这破碎的声音沉入谷底。 最后砰的一声,整个冰块彻底碎裂,虎王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但此时它看起来已经有些萎靡不振了。 苏素二人趁这个机会再次发动了攻击,鸿凡优念动完咒语后,一杆杆冰枪出现在她的身前,而后如闪电一般飞向虎王,准确无误的刺进了它的前胸。 苏素和甄步本也分别将武器刺进了它的腹中,随后二人飞身跃上虎背,狠狠的击打巨大的虎头。 虎王身体一阵摇晃,血水自它身体狂涌而出,此时它被这些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浑身上下一片血淋淋,雪白光亮的皮毛彻底被血水染红了。 终于,鸿凡优的一道冰枪总算将虎王击倒,但奇怪的是冰枪停留在虎王身前半尺处便碎裂了。 苏素和甄步本则飘身落向了一旁,当三人想乘胜追击时,虎王突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发出一声震天虎吼。 接着虎王整个身子像是大了一圈,本就强大的身躯又充满了爆炸性的肌肉。 这惊人的变化令在场的三人都目瞪口呆。 虎王不断咆哮,一道道闪电自它口中劈下,而后是大片大片的火焰席卷而下。 闪电、烈焰在空中狂舞,地上传来一阵阵哀号之声,转眼间便有成片的野兽被电弧击中,倒在了烈火当中,一股焦臭的气味在空中弥漫,其余的野兽们也都惊恐地四散而逃。 就在苏素三人忙于躲避闪电之时,虎王忽然从重重火光中跃了出来,目标直指苏素! 虎王锋利的虎爪越来越接近她,苏素甚至能感到钢铁般的虎爪冒着森森寒气。虎王强大无匹的气势把苏素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情况紧急,苏素只能硬着头皮尽最大气力向着虎王挥出一剑,同时又使出了当时对付蒙面人的那一招式,企图能够削减一下虎王的力度。 然而绕是如此,修为上的差距几乎是不可逾越的,再加上虎王是有备而来,苏素虽是奋力一击但毕竟使不出全力,她躲避不过,最终被虎王一抓拍了出去。 苏素倒飞出很远,直到她整个人撞在了一棵树上,才让她止住了去势。苏素落地后吐了几大口鲜血,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即使苏素使出秘术,虎王强大的震力也让她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再加上撞在树上的冲击力,让苏素身受重伤,短时间内能够站起来都实属不易。 虎王见这里最强大的敌人在自己面前不堪一击,不禁很是骄傲地仰天长啸,在幽冷的月光下显得霸气十足。 “昆姑娘!”甄步本见虎王向苏素袭去,自己救之不及,等到他赶到时苏素已经躺下了那棵树下。 “我没事,咳咳……要小心它。”苏素说起话来已经断断续续,接着苦笑道,“今天……我……我们恐怕……要永远待在这里了……” “唉。”甄步本长叹一声,“我和它拼了!”说着甄步本紧握大剑,再次冲向虎王。 但是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甄步本绝不是简单蛮横地横冲直撞,每走一步,甄步本的气势都会增强一分,短短的几步之后,甄步本的气息已经达到了最强,比之苏素全盛之时也不弱多少。 几步走来,公孙协曾与甄步本的密语依稀响在他的耳边响起:“若是有一天你觉得实在无法战胜对手,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你可以使出《战龙》一书中的禁忌绝学,那是靠燃烧自己精血来短暂获得强大攻击力的功法,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耗尽精血,那样的死法很痛苦……”听完精血耗尽的惨状之后,当时甄步本还想即使被杀死恐怕他也不会想将精血烧尽,可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虎王十分蔑视地扫了一眼甄步本,在它眼里甄步本无疑是不需要考虑的一个敌人,但是当他距离虎王越来越近时,虎王的轻视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诧异与一丝惊恐——它仿佛看到了一只神龙向自己冲来。 “浴血战龙,神龙焚天!”甄步本大吼着扑到虎王面前,接着一柄大剑恶狠狠地向虎王胸口插去。 虎王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它张嘴一口闪电劈向近在面前的甄步本,就在紫色的电芒即将接触甄步本时,一层水幕出现在虎王和甄步本之间。 只见鸿凡优正在远处低声吟咏着魔法咒语,念完之后鸿凡优面色苍白,显然为了掩护甄步本,她费了很大的精力。 眨眼间电芒消失了,水幕也化作一团水汽飘散而去。 “呀!”甄步本趁这个机会大吼着将长剑刺入虎王胸前。血水顺着虎王光亮雪白的皮毛滴滴答答流淌了下来。 “吼……”虎王吃痛,发出一声怒吼,情急之下硕大的虎头一摆,将甄步本也顶飞出去。 甄步本倒飞出老远,接着被虎王一个电弧劈中,多亏鸿凡优即使赶到,替他抵挡住了一些伤害,绕是如此,两个人也伤得不比苏素轻多少。 虎王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蹦了几下,接着一双布满煞气的虎睛盯着斜倚在一旁无力地喘息的苏素,再一次扑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临危发轫,力压虎王 由于有林木遮挡,被击晕的古风依旧安然无恙,但这里火光冲天,闪电狂舞,摇曳的火光在他脸上轻轻摇动,把他的脸也映照的通红,而他丝毫不知同伴们所处的危险境地。 也许是被那只咆哮连连的巨大妖兽吵醒,古风揉了揉额头坐起身子,这才知道苏素三人在虎王的强悍攻击下苦苦支撑,此时古风通过神念已经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 虎王距离苏素越来越近,自它身躯涌来的狂风越来越猛烈,吹的苏素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她实在提不起力量去阻挡虎王的攻击或是躲避,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渺小,虎王强横的威压让她第一次有了死亡的感觉,苏素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就在甄步本和鸿凡优只能徒劳地发出一声怒吼时,只听砰的一声,虎王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从侧面击飞出去,持续将其打的翻了数个跟头才停止。 仍旧闭着眼睛的苏素微微动了动眼睑,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当她望向前方时,只见不远的天空中,一个挺拔的身形傲立在一柄古朴的飞剑之上,他的周身紫光缭绕,就连皎洁的月光也不能掩盖下去他的光辉,月光似是故意躲过他的周身,让他在万里月光下显得那么突出。 这人正是御剑而来的古风,他眼中发出近乎实质化的光芒,义正言辞地对虎王喝道:“大胆畜生,竟敢伤人性命,本尊念你修炼不易,姑且让你速速逃命,不然休怪本尊手下不留情!” 虎王没想到半路出现这样一个人,它半身匍匐,一脸戒备之色,对着空中的古风连连低声怒吼。 突然间,虎王向着古风发动了攻击,虎王一个跳跃,前伸的双爪即将拍打在古风的胸前。可奇怪的是看似古风就要被它拍下来,下一刻古风的身影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本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念你修行不易,且让你速速离去,不然休怪本尊手下无情!”古风听起来已经有些生气了。 虎王仍然不领情,依旧对着古风大声嘶吼,也许是古风刚刚的行为还不足以威慑它。 “可惜了你这几百年来的修行,如今你戾气太重,就让本尊为民除害吧。”古风感觉到了自虎王身上散发的阵阵杀意,他的话语间却充满了惋惜。 “他好奇怪啊。”鸿凡优看着空中的古风,喃喃自语。 “真是个疯子,不杀了它还想收养它吗?”甄步本随意地坐在地上,尽管他燃烧精血被虎王打断,但是依旧受了很重的伤,想要恢复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 虎王再次跃起,这次古风没有躲闪。“砰”的一声脆响,一颗加注了真气的石头击在了丝毫没躲的虎王头部,竟被反弹了开来,连一丝痕迹都没在它头上留下,而那个石头却被震成数块。 古风的眼珠差点惊掉下来了。他没想到这虎王的身躯竟然坚硬到如此地步。古风脚踏飞剑一个旋身,才堪堪擦着虎王的利爪飞过。 惊魂甫定的古风看着虎王一脸困惑,这时地面上传来了甄步本的笑声:“疯子,你行不行?御剑飞行不会只是拉风而已吧,要不你带我们飞走?” 古风没有理会甄步本,他虽然看不见,但依旧盯着虎王思索了好一阵,才一副恍然之状:“难怪,我现在的实力也不比这畜牲高多少……” 随即古风脸色忽然一变,与此同时他脚下的飞剑消失了,但是古风的身体却没有落下,依旧漂浮在原地。 见此情形,地上的三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御空而行!” 古风瞄着下面的人笑了笑,然后竟然十分稚气地舔了舔手指,这副画面让下面的三人一阵恶寒。 “畜牲!看招!”古风身形一个闪现便落在了虎王背上,虎王感觉到敌人落在了自己身上,立即开始摇晃身躯,同时扭过硕大的虎头对背上的古风发出怒吼。 然而古风对此却不屑一顾,他像一个骑师在驯化自己的坐骑一样在虎背上颠簸,就是不下来,时不时的又像三岁小孩般伸出手拍了虎王一巴掌,亦或是抓住虎王的耳朵在虎头上倒立、翻跟斗,把虎王气得虎啸震天,却又无可奈何。 苏素三个人满头黑线地看着古风的“杂技表演”,一时间无言以对。 过了良久,甄步本首先从一连串的震惊与错愕中恢复过来,不禁摇头感叹道:“这小子真是疯了!他……”甄步本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眼前这个奇怪的古风了。 虎背上的古风此时正玩得不亦乐乎,在嘈杂的虎啸声中竟然还有他嘻嘻哈哈的笑声。 只在刹那间,古风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古风的听起来“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啊!我怎么会在这!姓鸿的丫头,你为什么害我,小笨!救我啊!婴姐……你们都死了吗?” 当古风发现自己身处何种境地时,他布满刀疤的脸被吓得再次变色。现在的古风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虎王身上的皮毛,然后就是吼破喉咙的惨叫,尽管此时此刻他无法探知其他三人的死活,但人的本能即是如此。 苏素也发现了此时的古风很不对劲,皱眉道:“不好,古风有危险!” 说着她强忍住重伤的疼痛,施展身法接近虎王。 虎王正因为摆脱不下背上古风的纠缠而郁闷不已,正巧苏素现在感到,它仿佛找到了出气口,也不再管背上大吼大叫的古风,真正的一式饿虎扑食冲向苏素。 苏素莲步轻移,尽管状态不佳,但还是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心浮气躁的虎王一击。 就在一人一虎纠缠不清时,古风的求救声停息了,但这却让苏素的心猛一提。 一个御剑升空的身形再次浮现在虎王面前,同时也安定了苏素惊惧的内心。 古风一抬手,一柄残枪夺手而出后突然巨大化,将这虎王从空中拦住。接着脚下飞剑的光柱攻击随后就到,不停的激射到妖兽的身子上,终于将其暂压在了某一处,无法前进。 虎王情急之下一连喷出了数口火焰,但可惜的是古风神念一动,提前感觉妖兽要出此招,立即身形一晃躲开了。 面对如此凶悍的妖兽,古风好像一时间不能立即将其降伏,毕竟用护罩和法器与它硬碰硬都是不明智之事。 无可奈何的古风,叹了一口气后,只好持续保持这种程度对虎王的打击,不敢松懈分毫。 可是他好像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没一会儿,虎王就被古风连绵不绝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但是又苦于自己现在没办法脱身,只得发出阵阵不甘的怒吼。 就在苏素三人见虎王即将正法时,谁也没想到突变发生,让众人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古风脚下把柄古朴的长剑再次消失不见,那充满稚气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笨虎,吃我一掌。”说着古风再次闪现到虎王背上,虎王像是也发现了古风的各种变化,到了这个阶段它也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嘶吼。 虎王以它最快的速度转身,对着身后不断起起落落的古风喷出了一道闪电。 然而古风像是提前知道虎王的招式,很轻松地躲过了虎王的闪电,然后他神出鬼没般地飞到虎王头上,简单地蹬了它一脚,紧接着一闪而去。 虎王暴叫一声,再次冲了上去。这一回明显的要比上一次更快了。然而古风的动作却变得慢腾腾的,这回他像一只软体动物一样缓缓蠕动起来。 虎王一张嘴便有闪电千点万条,在古风蠕动过地空气里不断刺过,只听哧哧飕飕声音不停,甚至看到有些电弧不停贴着古风地脸庞、两肋、腰间穿插,却丝毫伤不到古风。 苏素三人看着古风与虎王的决斗不禁捏了一把汗,一个瞎子竟然还能躲过这种势如暴雨的攻击实在是出人意料。 随即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好整以暇地看着远处的战场,脸上竟有丝丝笑意。 看过古风和虎王的决斗之后就会这么一个怪现象:他简直就是买通了虎王在跟他做配合一样,他一抬手,虎王攻击的必定是他刚才手的地方。他一迈腿,虎王攻击的必定是他原来站过地土地,这着实有些滑稽也有些诡异,尤其是跟虎王这种以速度、力量见长的对手对敌时,那就更加匪夷所思。 古风动作慢,可他的思想却堪称神速,他能预见到七八招以后甚至更多,不但虎王此刻想要怎么对付他,他能揣测到,甚至连虎王还没想到的他都想到了——此刻的古风简直就是一个活在未来的人! “不好!你们发现古风像是三个人轮流控制他的身体吗?”苏素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对甄步本和鸿凡优说到。 甄步本点头道:“好像是的,刚才那个大喊大叫的好像才是真正的古风?” “三个人依次控制……”说到这鸿凡优不禁惊呼一声,“那个‘古风’该回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巨剑显威,尘土归落 正如三人所料,远处再次传来古风的惊呼,他此时立在虎王十丈之外,这么短的距离虎王几乎一个跳跃就能让古风身首异处。 然而虎王只是伏在远处不敢轻举妄动,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虎王现在再也不敢小瞧眼前这个人类了,见对方不动,虎王只能静观其变。 古风自然感受到了自己所处的困境,这时他的眼里竟然有了恐惧,他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在这里,为什么面前会有这头凶兽对自己虎视眈眈。 但古风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这,可能死;向后逃跑,必定死。加上连续不断的变故折腾得他站在身心俱疲,身上像是使不出丝毫气力,如今的他完全是一副束手就擒之状。 尽管如此,虎王却不敢前进一步,它已经被刚刚的古风戏耍得风声鹤唳,生怕这又是古风的什么圈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就在这种两头怕的对峙中,虎王不知道它就这样失去了杀死古风的最后一次机会。苏素三人总算赶到了古风不远处,然而一个声音制止了三人的前行。 “你们过来干什么,本尊不需要尔等帮忙!”古风语气低沉地喝止三人。 古风神念一扫周围,轻咦一声,旋即像是训斥自己:“你不要捣乱,现在很危险,给我老实点。” 甄步本指着古风提醒他道:“速战速决啊,迟则生变!” “本尊理会得。”古风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说完古风咬破了指尖,只见一道道血丝从指尖钻出,奇怪的是血丝并没有下落,而是在空中随着古风指尖的滑动渐渐组成了一个个晦涩难懂的血字。 等到血字彻底成型,所有人才看出这是一张血色符箓。古风一挥手,将血色符箓往地上一按,顿时符箓无声息地融进了地面中。 随之一颗粗有数尺的巨大石锥在前方不远处拔地而起,准确的刺中了毫无防备的虎王的腹部,将其死死顶在空中,令其一时无法下来。 被卡在空中的虎王尖叫了几声,四只爪子往腹中一合,正好抱住了石锥顶部,然后猛一用力。 “哗啦啦”的一阵乱响,那石锥顶端竟被轻易抓得粉碎了,无数的碎石掉落了下来。 终于恢复了自由的妖兽,身躯一落。正好趴伏在了破损的石锥顶端,两侧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它身子一伏接着一挺,就再次向古风扑来。 古风一挥手,那杆残枪再次从虎王背后袭来,虎王竟对后面不管不顾,巨尾一扫,残枪被扫中偏向了一边,然而虎王的尾巴也渗出丝丝血迹。 此刻的虎王明显陷入了疯狂之中,一双巨大的兽眼竟然渐渐转红,放射出了血红色的可怕光芒,满嘴的獠牙也对磨不停。传出了可怕的“嚓嚓”之声。 古风郑重地后退了几步,想拉开些距离再用法器攻击它。可是虎王的四只前爪左右一划。风驰电掣一样地冲到了古风面前。 只见两道白光闪起,“噗噗”两声,古风反应迅速,操纵长剑在虎王胸前留下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同时,被虎王击飞的残枪立即来到古风脚下,古风二话不说直接跳到枪上迅速后退。 虎王的胸前一团如雪的白毛现在被鲜血染得通红,而且还在不停地往地上嘀嗒自己的血。 虎王见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没有迟疑地马上强忍伤痛,又白光一闪地来到了古风身边,像是拼死反扑般地一口咬去。 可是古风神色冷冷地晃了几晃,竟然身子模糊一下后立刻在原地消失了,接着又在七八丈外的某处显出了身形,这让此妖兽为之一呆,竟然原地怔住了。 可就是这略一耽搁,古风祭出的那把古朴长剑已然飞止,光芒一闪巨大化后,就落在了这头做困兽之斗的虎王头顶,正是当初他对苏素使过的“巨剑术”,如今真剑在手,威力更是不同凡响。 “咔嚓”一声,虎王最后一次发出怒吼,紧接着它硕大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向一旁,而它的身躯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也许它没想到过这个结果,更没想到输得如此彻底…… 然后,古风一屁股就坐在了附近的地上,半天无语。那柄长剑不知何时消失了,只有空中的残枪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死了?”甄步本颤颤巍巍地走到古风身边,戳了戳古风的后背问。 这一戳直接把古风戳倒,苏素赶忙跑了过来,检查了一下古风才松了口气对两人淡然道:“没事。” 鸿凡优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树枝走近虎王的头颅,然后忍不住把它翻了过来。 只见虎王正面露凶光的注视着自己,因为碰到下巴的关系,虎王的两只獠牙又在嚓嚓作响了。鸿凡优吓得脸色剧变。同时轰的一声,虎王原本站立着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塌,震起一片灰尘。 鸿凡优惊叫一声,一把扔掉手里的树枝一眨眼躲到苏素背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偷偷摸摸地把头伸出来,迎面而来的是甄步本嘲讽的目光,以及苏素看似柔和实则戏谑的笑脸。 鸿凡优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俊俏的脸上不禁升起小片红霞。 “我们安全了。”甄步本有气无力地说。 “这家伙怎么办,他今天晚上好奇怪啊。”鸿凡优蹲在古风身前问苏素。 苏素转过身问甄步本:“小笨,你见过古风这样吗?” 甄步本摇头否认。 鸿凡优道:“他是不是疯了?我太爷爷说过人有时候练功走火入魔时就会像两个人,这家伙像三个人共用一个身体,看来他练得功很厉害。” 苏素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鸿凡优:“你是魔法师?” 鸿凡优不置可否:“我还是一个武者呢,我说过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苏素现在想的更多,她想起了那天夜里自己那个古怪的梦,它如此真实。 一夜醒来古风的神念稍微恢复,两者之间必定有联系,只是具体是怎样一回事苏素一时间还想不清楚,苏素只知道那天夜里的事不是梦。 第一百零六章 疑而不发,四人一聚 “他为什么带一副面具,而且——他为什么这么丑?”才从刚刚的生死大战中恢复常态,鸿凡优对古风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指着古风的脸有些嫌弃地问。 苏素与甄步本对视一眼,见他没什么意见,才回答鸿凡优道:“这是一个魏国通缉犯,我们虽然远离魏国,但没有脱离险境……” 这时甄步本笑道:“至于他为什么长这么丑,你还是问他吧。”甄步本指着古风,因为古风这时竟然悠悠转醒。 苏素见古风表情肃穆,不禁有些警戒地喝问:“你是谁?” 古风刚坐起身就感到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了重装的一般,稍微动一下就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又疼得古风直吸凉气。 听到苏素这么不客气,他也没好气道:“我们刚死了就连我都不认识了?臭丫头喝孟婆汤都赶在我前面,小笨呢?”古风现在只要稍微发动一下神念就头痛欲裂,所以现在又成了一个普通的盲人。 “就是可惜了鸿凡优那个小丫头,好像长得还不错,我还想介绍小道给她认识呢。也不知道她的魂魄在不在我旁边……”然后古风开始对所有人的死进行反思。 鸿凡优听了古风满嘴的胡话想过去教训教训古风又懒得和他计较,只有一个人在那生闷气,平平的小胸脯气得鼓鼓的。 苏素见古风又像往常一样说起话来不着边际,才觉得这是真正的古风,不禁大喜过望。三人这才偷偷地往古风背上打了一拳。 “唉呀……是虎王杀了你们,你们为什么打我,哎呦,好痛!”古风再次躺在地上**起来。 忽然他反应过来,惊喜欲狂:“不对,鬼怎么知道痛……我没死!那你们……” 这时三人再也忍不住笑意,看着古风的窘态放声大笑。 “虎王怎么样了?”古风咳了几声强作镇定,问道。 “死了!没想到你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一声不吭地就把虎王几招拿下。”甄步本笑得很豪爽,但紧接着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我怎么了?”古风竟然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脸茫然地问。 “你长得丑。”鸿凡优显然还对古风刚才的话心存芥蒂,对古风没什么好话。 “丑?”古风顺手摸了摸脸,他所能感受到的是几道纵横交错的伤疤,络腮胡须没了,“我的面具呢?” “知道自己丑了?自惭形秽了?你以为那面具上的脸有多英俊。”这小丫头说起话来不留余地,还好古风早就习惯了自己这副尊容,对自己的相貌早就不以为意了,他在乎的是以后没了面具不好隐匿身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某个小丫头好像口口声声地喊我大哥呀?” “丑八怪!丑八怪!”鸿凡优对着古风做了个鬼脸。 古风作出一副无赖状,始终对鸿凡优的话无动于衷:“喊大哥!” “古疯子!” “我比你大几岁,出于尊重你也应该喊声哥吧!” “……” “算了,就这样吧。”古风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苏素欣慰地看着胡闹的两人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 “婴姐怎么了?”古风的笑容凝滞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昆姐姐和真不笨都受了很重的伤。”鸿凡优说。 甄步本浓眉一挑,道:“我也比你大几岁,出于尊重你也应该喊声哥吧!” “真不笨!”鸿凡优拧了拧他的鼻子喊道。 古风顿时和甄步本有了同病相怜之感,他们俩好像还真奈何不了这丫头了! “谢谢你,婴姐……”古风面朝苏素谢道。 “别说这么多了,我和疯子的伤最轻,你们赶紧疗伤吧,我为你们护法,疯子没什么用,就老实待着吧。”鸿凡优快人快语,把古风赶到一边。 虽然古风很想反驳,但是他无言以对,因为鸿凡优说的是实话。 苏素和甄步本也不多说,径直盘腿打坐,开始调理自己的伤势。鸿凡优难得一脸正色,一丝不苟地看着二人。 没人和古风说话了,他只好自己坐在那里摆弄手指,他的指甲缝里还保留着些许从虎王身上拽下的白毛。 渐渐的,无聊的古风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天亮,当然他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苏素和甄步本他们在忙活些什么。 “你醒了?”苏素和鸿凡优并立在一旁问。 “嗯,伤势怎么样了?你们在干什么?”古风听见身边不断有刀剑入肉的声音,不禁有些担忧地问。 “已无大碍,只是近些日子最好不要和人动手。”苏素说得轻描淡写,但古风能体会到二人受伤之重。 “妖兽浑身是宝,这种高阶妖兽既然死在我们面前当然要好好利用了,不然太暴殄天物了。”鸿凡优对古风解释道,“真不笨虽然伤未痊愈,干些力气活还是没问题的,哪像你……” 古风打哈哈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这小丫头和我想到一起了,我正想找你们说这事呢。”见两人都不理他,古风只有嘿嘿干笑两声消除尴尬。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四个人总算费劲心思地把虎王身上有用的东西取下。古风的乾坤袋无法打开,好在鸿凡优知道一些破解乾坤袋的方法,加上古风为自己乾坤袋设的禁制不算高明,所以虎王的皮毛妖丹等物很快被塞进乾坤袋里。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渡过虎王一关的四人再度出发,通过一夜的苦战鸿凡优已经融入了这个团体。尽管古风戴上了面具,这小丫头在对他的称呼上依旧“疯子”、“疯子”地喊个不停。 除了苏素之前吩咐他们暂时不要将古风昨夜的奇怪行为告诉他外,一时间四人相处愉快,很多心里话都相互说过一些。 因为苏素总是以心情不好为由逃避做饭,后来在吃早饭时鸿凡优迫于古风和甄步本食物上的“淫威”,才改口叫“疯子哥”和“小笨哥”。古风和甄步本无奈,也就不再追究这些…… 第一百零七章 初入秦镇,一饭难求 当天中午,终于有一个小镇出现在他们四人眼前。 远远望去,这小镇被青山环抱,被绿水缭绕,如同世外桃源一般,风光怡人,景色秀丽。 眼前的四人,看起来实在是狼狈不堪。甄步本的头发根根发炸,古风和苏素的一头秀发也不复顺滑,鸿凡优经过昨夜的苦战也好不到哪去,四个人就像经历了暴风雨后的松鼠,个个脸色浮肿、浑身血污,又脏又臭。 甄步本瞪着疲惫的双眼,道:“我们赶紧找地方吃饭,好好修整一下吧。”三人均点头附议。 进了小镇里,四人停在一家小饭馆门口,那饭馆老板没什么生意正坐在门口和人闲聊,见这样的四个人停下后,老板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他连忙起身,不由分说地把门板逐一挂上,上最后一块门板的时候自己也钻了进去,把自己关在店里,总算安全。 苏素等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挡在了门外,小街上的人一见他们人人自危,瞬间就各自回屋锁门,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很快就冷冷清清了。 甄步本甩着手,发出灵魂之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净街阎罗了?” 纳闷的自然不止甄步本一人,无奈之下只有继续往前走。转过一个弯来到另一条街上,这回他们又停在一家饭馆门口,甄步本探身喊:“现在有饭吗?” 一个长相凶恶的妇女快步从店里走出,操着浓浓的口音道:“快走嗦,我们不做生意。” 古风没法见识刚刚他们净街之迅速,故而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纳闷道:“为什么呀?” 那妇女怒目横眉道:“为啥子哦?你唆为啥子,%¥%&(听不清)瘟神噻!” 古风愕然,完全听不懂,苏素则一拉古风,郁闷道:“咱们走吧,她说咱们是瘟神。” 鸿凡优诧异地看着苏素道:“昆姐姐还精通蜀地方言?” “原来这就是蜀语啊!”古风恍然道。 “这里虽是秦国,但临近蜀地,以前更是蜀国的领土,语言自然更贴近蜀音噻。”难得苏素也带了句口音,此话一出仿佛坚冰消融,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说实话四人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地吃过一顿饭了,此时这会都饿得胃里冒火,明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却被人拒在门外,其郁闷可想而知。 鸿凡优道:“前面有个杂货铺,我们先去看看有什么。” 四人又往前走了一截,小店老板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甄步本走进来时他还面带笑容打了声招呼,甄步本如遇救星,开口道:“有吃的吗?” 不料那老板一听甄步本的口音,脸上顿时罩了一层寒霜:“走远些,莫挨老子!莫惹麻烦!” 古风这会也来了气,把一个金币在手上翻滚着道:“老子有钱!” 那老板也不多说,快速起身把他们推出门外,然后古风清晰地听见了门那头落锁的声音…… 甄步本崩溃道:“这是什么情况?” 苏素走上前去,拍了拍门道:“大爷,啷个不做生意了撒,有(你家或你?)这是为啥子嘛,你让我们到哪切(去),有好没得乐教(知德明礼)哦!?” 那老板隔着门缝道:“小娃娃们咋冲壳壳地(不知天高地厚),老子今日背时(倒霉),咋子碰到这些个瓜娃子(傻子)!” 苏素闻言知道再想叫开这门是不可能了,回头对他们道:“看来这老板也是有难言之隐。” “这是怎么回事……”鸿凡优感觉这事太过蹊跷,怎么也想不通。 古风凶神恶煞般抬起手掌作势道:“那我进去抢了你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苏素拦住他道:“算了,别难为他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鸿凡优幽幽道:“没想到到最后连饭都吃不上。” “我就想喝口稀粥。”古风泫然若泣。 甄步本道:“我就不信有钱连顿饭也吃不上!” 苏素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人家不想让你吃你就吃不上,咱们的装束太显眼了,只要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外地人,而且像是亡命之徒,这样吧,我们先藏起来。” 四个人鬼鬼祟祟地溜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巷道里,几个人开始商量他们的“阴谋”。 “我依稀听见那老板说此地不允许外地人踏入,不然重罚……”苏素道。 没等苏素说着甄步本便愤然道:“为什么!可恶!” 古风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看来要想吃上饭我们得冒充蜀国人——婴姐,你知道这的人有什么显著特征吗?我这身打扮蜀国不?” 鸿凡优白了他一眼道:“蜀国人首先得会说蜀语!还有这里是秦国!” 古风一愣,随即“龟儿子”“仙人板板”“哈儿哟”地乱骂,然后又问:“这回像了吗?我看书上都这样的。” 鸿凡优道:“你这不是蜀国人,是神经病!” 古风摊手道:“除了婴姐,我们三个谁也不会说别的了啊,我连西语都不会说。” 苏素忽然神秘一笑道:“我有办法了。” 众人忙问:“你有什么办法?” 苏素道:“你们学不了蜀音,但是可以学蜀国哑巴呀。” 甄步本纳闷道:“蜀国哑巴?” 苏素微笑道:“蜀国的哑巴绝对也不会说蜀语。” 鸿凡优道:“可是咱们也不会哑语。” “哎呀你真笨!”古风嘲笑鸿凡优,“咱们不会,别人更不会。总之就是瞎比划,先吃他一顿饱饭再说。这样的话婴姐干脆也学哑巴,省得被他们发现漏洞。” 苏素点头同意。 甄步本拍掌道:“高明!只是……” 三人均看向甄步本,看他还有什么问题。 甄步本顿了顿,道:“只是古风本来就是瞎子,现在又成哑巴了,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气得古风向他头上狠狠地来了一个爆栗。 古风刚要走,就被苏素一把拉住道:“你就穿成这样?我看你直接扮个傻子就行了。”说到这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古风时的情景,他们兄弟三人傻乎乎的,还想扮傻子骗过自己,想到这苏素不禁掩嘴浅笑。 古风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换过衣服了,破破烂烂的,再加上当时血战虎王,衣服上又多了不少血迹,仔细一闻便能闻到刺鼻的腥味,就是正常客店恐怕也不敢收留他。 古风“哦”了一声便欲解开衣服,苏素赶紧出言拦住他,说到:“唉!你干什么!” “换衣服啊。”古风说得理直气壮。 鸿凡优脸上升起片片红霞,立即转过身去,气道:“你就不能等我们回避一下吗!” 古风恍然:“哦哦哦!我忘了这事了,对不起对不起。诶?你们不换?” 苏素以为古风在调笑自己和鸿凡优,气得在他身上捶了一拳,她哪知古风完全出于关心才问的。 甄步本实在也看不下去了,也捶了一下古风道:“我们早换过了,谁知道你小子竟然不提这事,我们还想着看你能把这身衣服穿多久呢。” …… 众人从旮旯里出来,又穿过几个大街。四人才放下心来找一家饭馆。 甄步本一指街边:“那就有一家饭馆。”这家饭馆规模同样不大,因为店里太小所以在街面上露天摆了几张桌子,门口的幌子上写着“担担面”、“钵钵鸡”。 古风使劲碰碰苏素、甄步本和鸿凡优:“从现在开始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要穿了帮。” 鸿凡优纠正他道:“主要是行,没言。” 古风道:“对,哑巴有三直,你们一会看着点我,多学习。” 苏素道:“我不用你教,保证比你像哑巴。” 只见古风睁开了不常张开的双眼,把眼珠子定在眼眶中间,僵硬着身体走了上去。 甄步本和鸿凡优不明就里,模仿着他的样子,三个人直眉愣瞪地坐在了摊上。苏素强忍住笑意,也走了进去,不过她看起来比三人正常得多。 店老板见来了客人,热情洋溢地扑了出来,不等古风等人行动,他已经一边呀呀叫着,一边双手来回比划。 甄步本听得汗顷刻就下来了,他尽量保持嘴型不动,低声道:“坏了,遇上真哑巴了!” 苏素也呓语似的道:“现在怎么办?” 那哑巴老板见来的四位客人不说话,就面带笑容地在一边继续等着,甄步本冷不丁地仰起头张大嘴,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洞,那意思倒是很简单明了:喂我。 老板连连点头,把菜单递了上来。 这时苏素忽然站起身道:“咱们走吧。” 古风意外道:“为什么?” 苏素一指店门道:“门口写着禁止外乡人入内,老板是聋哑人,察觉不出咱们的底细,咱们在他这吃了饭,以后势必给他惹来麻烦。” 鸿凡优点头道:“不错,是我们粗心了。” 古风无奈,只好站了起来。甄步本也跟着泄气地站了起来,他见柜台里有一盘盘熟肉凉菜,忍不住往老板手里塞了一些钱,然后馋兮兮地把手伸进柜台。苏素冲他微微摇头,甄步本只得长叹一声,忍痛离开了饭馆。 四个人垂头丧气地走回来,他们两手空空,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第一百零八章 孙钱角力,秦东断魂 就在鸿凡优和甄步本正愁眉苦脸地商议要不要派古风去乞讨时,突然间,一连串脆的锣声在他们耳边响起。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旁、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前,稀稀拉拉地聚了不少人。 “走,过去看看。”古风不甘寂寞的心再次开始“躁动”,他正苦思冥想怎么避免被派出去要饭呢。 “他一个瞎子看什么?”眼见好凑热闹的甄步本和古风走了过去,鸿凡优看了一眼苏素,一脸无奈地说。 苏素对她无奈地一摊手,也跟了过去。 只见一个剽悍的大汉摆好了家伙。把大烟袋往腰里一塞,一脚勾起地上的竹节钢鞭,抡了几下,把场子打大一些。 放下钢鞭,没向四围作揖,叉着腰念了两句:“咗(脚)踢天下好汉,拳打五路英雄!”大汉向四围扫了一眼,“屋里头的忍(乡亲们),咱钱大同不是卖艺的;玩艺儿会几套,西北路上走过镳,会过绿林中的耍的好的(朋友)。现在闲着没事,拉个场子陪诸位耍一哈(玩玩)。有爱练的尽管下来,钱大同以武耍起得朋友(会友),有赏脸的,我陪着。神枪颜君极是咱师傅;玩艺耿直得很(地道)!诸位,有想下来耍一哈的没(有愿下来的没有)?” 他看着,准知道没人敢下来,他的话硬,可是那条钢鞭更硬,足有几十斤重。 这自称钱大同的大汉,大个子,一脸横肉,瞪着一对大黑眼珠。汉子看着四围,见大家不出声,他脱了小褂,把烟袋丢到一边,紧了紧深月白色的“腰里硬”,把肚子杀进去。 钱大同给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抄起大刀来:“诸位耍得好的(朋友),咱先耍趟瞧瞧。不白练,练完了,带着的扔几个;没钱,给喊个好,助助威。这儿没生意口。好,上眼!” “这不还是卖艺的?”古风撇撇嘴,小声说。 只见钱大同将大刀扛上身子,因提起了气力,他的一对眼珠几乎要瞪出来,脸绷得更紧,胸脯高高鼓出。一跺脚,大刀横起,如血的红缨子在肩前摆动。削砍劈拨,蹲越闪转,手起风生,忽忽直响。 “这人真宝气(显摆)。”古风也学了几句蜀语,也向苏素三人宝气了宝气。 “颜君极德(的)镖局都已改成客栈了噻……”这时一个离古风不远的老头叹道。好在古风听懂了这句话。 “大梦没法子不醒了噻。前面立着人,炮口还热着嘞。他们的长矛大弓的,都有什么用噻;真要是修为有成还好,不然一炮轰死喽。枣红色多穗嘞镖旗,绿鲨皮鞘嘞钢刀,响着串铃嘞口马,江湖上智慧与黑话,义气与声名,啷个今儿啥子哟。”另一边一个年纪也不小的老头回应道。古风对两人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走镖已没得饭吃,十年前谁不晓得颜君极。现在不行了,他身上放了肉,镖局改了客栈,自己在后小院占着三间北房,大枪立在墙角,院子里还养了几只白鸽。只是听说在夜里,他就关上门,熟习熟习他的‘九龙断魂枪’。这条枪与这套枪,几年的工夫,在秦东,给他闯出来“神枪颜君极”五个字,没遇见过敌手。现在,这条枪与这套枪法不会再替他增光显胜了;只是摸摸这凉、滑、硬而发颤的杆子,使他心中少难过些。”那老头好像很了解这个颜君极,将自己曾听过的闲言碎语加上自己的分析感慨,尽数说来。 忽然大刀在钱大同右手心上旋转,他弯身下去,四围鸦雀无声,只有缨铃轻叫。 钱大同将大刀顺过来,猛的一个“跺泥”,身子直挺,他身材高大,宛如黑塔似的。 收了势,钱大同扫了一眼四周,道:“诸位!”一手持刀,一手叉腰,钱大同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期盼。 只见四周的观众稀稀地扔下几个铜钱,他点点头。 “诸位!”他等着,等着,地上依旧是那几个亮而削薄的圆形方孔铜钱,外层的人偷偷散去。 他叹了口气:“没人懂!”他低声地说,可是这像深夜里的一声尖啸,伤感而惊人——大家全听见了。 “有功夫!”西北角上的大柳树下,一个黄胡子老头儿答了话。 “啊?”钱大同好似没听明白。 “我说:你——有——功——夫!”老头子的语气很不得人心。 “我使的武艺有真传授,啷个可是受过高人的指教。”钱大同朗声说道,脸上全是自豪。 “个仙人板板滴,这个颜君极的大伙计钱大同——在土地庙拉场子,也是为激颜君极:万一有人不服气而找上他,这颜君极难道还不露一两手真的么?啥么个:颜师傅一拳就砸倒了个牛!颜师傅一咗(脚)把人踢到房上去,并没使多大的劲!他们谁也没见过这种事,但是说着说着,他们相信这是真的了。说啥子有年月,有地方,千真万确,敢起誓!格老子滴放屁!”一开始发话的那老头似是对钱大同有些不对付,在底下和别人咕咕哝哝的。 放下大刀,钱大同随着大家的头往西北看。谁也没看重这个老人:干干巴巴的,披着件蓝色粗布大衫,脸上窝窝瘪瘪,眼睛陷进去很深,嘴上几根细黄胡。 钱大同一眼就看出这老头修为不凡,脑门亮、眼睛亮——眼眶虽深,可眼珠黑得像两口小井,深深的闪着黑光。 钱大同不怕:他看得出这人有功夫,可更相信自己的本事,自己可是颜君极手下的头号大将。 “这是个四阶高手。”甄步本在古风耳边低语,“这钱大同可不能宝气了。” “你剋哪地嘞(你是哪里人)?”周围有个人问,看来这里的人对外地人很谨慎。 “大秦兴州人。”老头面无表情,答道,“小地方。” “下来耍耍(玩玩),大叔!”钱大同说得很得体。 老头点点头,就往里走。这一走,四周的人全笑了。他的胳臂不大动;左脚往前迈,右脚随着拉上来,一步步的往前拉扯,身子整着,像是患过瘫痪病。蹭到场中,把大衫扔在地上,一点没理会四围怎样笑他。 “神枪颜君极的徒弟,你说的?好,让你使枪吧;我呢?”老头子非常的干脆,像早就想动手的样子。人们去而复返,全回来了,邻场耍猴的无论怎么敲锣也不中用了。 “三截棍进枪吧?”钱大同要看老头说话如此硬气,三截棍不是随便谁就拿得起来的家伙。 老头子又点点头,拾起家伙来。 钱大同努着眼,抖着枪,脸上十分难看,额头上已经有了冷汗,对方似乎不好对付。 那老头的黑眼珠更深更小了,像两个香火头,随着面前的闪烁的枪尖转。钱大同忽然觉得不舒服,那俩黑眼珠似乎要把枪尖吸进去! 四外已围得风雨不透,大家都觉出老头子确实不凡。为躲开那对眼睛,钱大同耍了个枪花。 老头的黄胡子一动,道:“请!” 钱大同一扣枪,向前躬步,枪尖直奔老头子的喉头而去,枪缨顺势打了一个红旋。他没有使用剑气,这次只是武技的切磋。 老头也明白了钱大同的意思,他的身子忽然活泛了。老头将身微偏,让过枪尖,三节棍前把一挂,后把便撩向钱大同的手。啪、啪,两响,钱大同的枪离了手。场外的人纷纷叫了声好。 钱大同连脸带胸口全紫了,抄起枪来;翻了一个花子,连枪带人滚了过来,枪尖奔向了老人的中部。 老头的眼亮得发着黑光;腿轻轻一屈,三节棍下把掩裆,上把打着刚要抽回的枪杆;啪,枪又落在地上。 场外又是一片彩声。 “同阶位的话,一般人恐怕不是这老头的对手。”甄步本叹道。 这时钱大同的额头上已经止不住流汗,他不再去拾枪,努着眼,脸色通红,木在了那里。 他在镇上摆摊卖艺有些年头了,仗着九龙断魂枪颜君极的威名,方圆几十里没有敢挑他场子的。当然,得到过颜师父一招半式的他说本事还是有几分的。可是相比于这老头,钱大同还是太嫩了。 只见那老头子扔下家伙,拾起大衫,还是拖拉着腿,可是这会儿走得快多了。大衫搭在臂上,他过来在钱大同肩膀上拍了一下,道:“还得练哪,伙计!” “别走!”钱大同擦着汗,“你行!咱姓钱的服了!可有一样,你可敢会会颜师父?” “就是为会他才来的!”老头子的干巴脸上皱起点来,似乎是在笑,“走,收了吧,晚饭我请!” 钱大同把兵器拢在一处,寄放在另一边变戏法的那里,陪着老头子往庙外走。后面跟着不少人,可钱大同此时正在气头上,所以都被他骂散了。 “你老贵姓?”钱大同问。 “姓孙。”老头子的话与人一样,都那么干巴,“兴州墨家。” “久想会会颜君极了。”老头接着说。 第一百零九章 颜氏遇古,论武不出 这话倒让古风听了个七七八八,随即古风回头对苏素等人道:“走,跟过去看看噻。” “看什么看!还不走!”苏素忍无可忍,一句话将古风压了下去。 “哦……好……”古风弱弱地说着。 鸿凡优和甄步本看着古风吃瘪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鸿凡优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昆姐姐骂你不亏,你也不打听打听墨家。” 古风一努眼,神态像极了刚刚的钱大同:“我只知道儒以文乱法,墨以武犯禁。” “你小点声!”苏素低喝古风,随即又道,“那都是老皇历了,墨家弟子遍及天下,其中高手数不胜数,就是我不受伤也未必是那孙姓老者的对手。” “墨家三大钜子修为更是出神入化!”鸿凡优肯定道,“秦墨派是墨家三钜子之一的相里子所建,所以秦地也算墨家的中心。” 钱大同则同样对秦墨孙老者不屑一顾,他心里想着:“颜师父不把你打扁了!”嘴上却对孙姓老者说,“跟我走,去找颜师父。” 说着脚底下加劲,可是硬没把孙老头落下。他看出来了,老头子的腿走的是墨门中的连跳步;交起手来,必定很快。 但是,无论他怎么快,颜君极是没对手的,孙老头定是要吃亏的。钱大同这样想着,心中痛快了些,不禁放慢了些脚步。 “孙大叔贵处?” “兴西的,小地方。”孙老者也和气了些,“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不容易见功夫!说真的,你那两手就不坏!” 孙老者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钱大同攀谈起来。 钱大同头上的汗又回来了,言语有些不在心。还没到客栈,他心中直跳,唯恐颜师父不在家,他急着报仇呢,却又不得不走得更慢些,一边思考着什么办法。 他知道颜君极不爱管这种事,师弟们已碰过不少回钉子,可是他相信这回必定行,他是颜君极客栈的大伙计,不比那些毛孩子;再说,人家在庙前点名叫阵,颜师父还能丢这个脸么…… 古风四人依旧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这时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与几人擦肩而过,似是偶尔听到古风他们的谈话后不禁投来了惊异的目光。 甄步本见男子停留在他们旁边正往自己这瞅,只好对他礼貌地微微一笑。 那男子打量了四人好一会儿才道:“你们不是本地人!” 鸿凡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状,这是她最擅长的:“对啊对啊,我们只想找个地方吃饭……”话没说完就被苏素拽了一下。 男子慌忙中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寒舍倒有些粗茶淡饭,诸位若是不嫌弃就跟我来吧。不过一路上可别说话。”说着便一言不发带路走开了。 鸿凡优这次用目光征求了苏素的意见,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第一个跟着男子走了,甄步本扶着古风紧随其后,苏素低着头走在最后,像是在思考什么。 男子领着四人全走的偏僻巷道,而且走得很快,像是怕别人看见什么似的。古风他们跟着这男子曲曲折折地走到一座宅院前,说是宅院,其实又挂了客栈的牌匾,牌匾上偶尔停息几只白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五人刚进了大厅,一个一脸横肉的大汉便走了进来。 “大同。”男子招呼古风四人坐下,拿起桌上一本书问:“有事吗?”来者竟是才与古风几人分开不久的卖艺大汉钱大同,那这男子,毫无疑问,必是“九龙断魂枪”颜君极了! 钱大同看着一脸严肃的颜君极,脸又紫了,嘴唇动着,说不出话来。 颜君极站了起来又问:“怎么了,大同?” “栽了跟头!”钱大同脸红了红,低声说,他看见有外人在这,不太好意思说。 颜君极只打了个不甚长的哈欠,就没别的表示。 钱大同心中不平,但是不敢发作;他得激激师傅:“姓孙的一个老头儿,说是墨家人,门外等着师傅呢;把我的枪!枪!打掉了两次!”他知道“枪”字在师傅心中有多大分量。没等颜君极吩咐,他慌忙跑了出去。 “见笑了。”颜君极回身对古风等道。 “是不是要回避一下。”苏素问。 “无妨,我不是他们的师傅。”颜君极很平静,不再说什么。 没一会,客人进来,正是孙姓老头,颜君极正站在门口等着呢。 彼此拱手坐下,他叫大同给这几个人去泡茶。钱大同希望两个人立刻交了手,可是又不能不沏茶去。孙老者没话讲,用深藏着的眼睛打量颜君极。 颜君极很客气:“要是大同得罪了你,不用理他,年纪还轻。” “没想到‘九龙断魂枪’也不老啊。”孙老者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颜君极。 孙老者有些失望,他也看出颜君极的精明。孙老者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好了,肯定不能拿一个人的精明断定他的武艺。 “在下兴州墨家孙壮,来领教领教枪法!”他不由地说出来。 颜君极没接茬儿。钱大同提着茶壶走进来——急于看二人动手,他没管水开了没有,就沏在壶中。 古风喝了一口,差点又吐出来,半热不冷的水。 “大同。”颜君极拿起个茶碗来道,“去找小顺他们去,天汇见,陪孙老者吃饭。” “什么!”钱大同的眼珠几乎掉出来,“小顺前几天就进城看场子去了。” 颜君极闻言面有不悦之色。 钱大同看了看颜师傅的脸,敢怒而不敢言地说了声“是!”走出去时,却是撅着大嘴。 “见笑了。”这话是颜君极对古风他们和孙老者说道。 “教徒弟不易!”孙老者说。 “我没收过徒弟。走吧,这个水不开!茶馆去喝,喝饿了就吃。”颜君极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包,装着点钱,把大烟袋一同挂在腰带上。 “不,我还不饿!”孙老者很坚决,也不管古风他们的感受,摇头时那撮黄胡子在风中摇摆。 “说会儿话。” “我来为领教领教枪法。” “早搁下了。”颜君极指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放了肉!” “这么办也行。”孙老者深深的看颜君极一眼,“不比武,教给我九龙断魂枪!” 第一百一十章 酒馆畅谈,弥衲风波 “九龙断魂枪?”颜君极听后,笑了,“早忘干净了!早忘干净了!诸位在我这儿住几天,咱们各处逛逛,临走,多少送点盘缠。”这话颜君极同时对古风他们说的。 “我不逛,也用不着钱,我来学艺!”孙老者立起来,“我练趟给你看看,看够得上学艺不够!” 孙老者一屈腰已闪身到了院中,把楼鸽都吓飞了。他没有展露自己的修为,只为了让颜君极看看自己的武技。所以孙老者拉开架子,他打了趟拳,身手飘洒,一个飞脚起去,一撮黄胡子飘在空中;不仅快,每个架子都摆得稳、准,利落;来回六趟,走得圆,接得紧,身子在一处,而精神贯串到四面八方。最后抱拳收势,身子缩紧,好似满院乱飞的燕子忽然归了巢。 “且不论其修为,仅此武技都称之无愧为高手。”甄步本陶醉道。 “好!好!”颜君极在台阶上点着头喊。 “教给我那趟枪!”孙老者抱了抱拳。 颜君极下了台阶,也抱着拳:“孙老者,说真的吧;那条枪和那套枪都跟我入棺材,一齐入棺材!” “不传?” “不传!” 孙老者嘴上的胡子动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到屋里抄起蓝布大衫,拖拉着腿:“打搅了,再会!” “吃过饭走!”颜君极说。 孙老者没言语,径直走了。 颜君极把客人送到小门,然后回到屋中,瞧了一眼墙角立着的大枪,又对古风他们点了点头。 “诸位,走,去天汇,我这客栈不管吃。”颜君极招呼四人。 天汇是这镇上不大不小的酒馆,正适合颜君极这种略有资产的小客栈老板。他带着古风他们上了天汇,怕是钱大同他们在那里等着。可是他们都没有去。 这里摆了不错的宴席,颜君极和这四个不相识的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颜君极,字相宸。”说完,他们又一起喝了几杯。 “诸位哪里人?”在单间里,颜君极似乎也不怕别人听见什么。 “不是秦国的。”古风吃了口菜答道。 “怪不得。”颜君极恍然。 苏素问:“颜师傅为什么这么说?” 这时除了古风,其余两人都看向颜君极,他们都想知道答案,古风也放下了嘴中的活计。 “实不相瞒,几个月前,本郡太守刚刚上任,也许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凡进城的东方人,秦国子民不得与其接触。不知你们晓不晓得,秦法是有点苛刻的。”说着颜君极不禁叹一声,“我这客栈好久不开张了,这不,大伙计都去卖艺了。” “这太守什么来历,如此嚣张?”鸿凡优樱唇轻启,气呼呼地问道。对于他们之前如丧家之犬的遭遇,鸿凡优存着一口气。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也许是多喝了几杯,颜君极的话开始多了,“别人不知道,我倒听了几句风传。” 说着颜君极身子往桌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这太守姓汤,做了得有二十年的京兆郡太守。那可是天子脚下,谁知得罪了权贵,被贬到我们这个荒芜之地,嘿嘿嘿嘿。” 颜君极见这四人对此有点兴趣,又喝了口酒接着说:“还有一件事,知道的人更少。” “什么?”古风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也凑近桌前问。 “听说太守大人府上召集了几百上千的青壮年,就是没见有人出来过。而且这位向来爱民如子的太守大人上任以来就没去过官邸。” 甄步本忍不住问:“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呢!”颜君极苦笑一声,说到,“倒是太守大人上任后没几天就发布了这条法令,想想这也是他至今发布的唯一一条政令了,让我们蜀东郡原本的‘三害’变成‘四害’喽。” “哪‘四害’?”苏素问。 “翅、狐、尸、汤。‘翅’名为翅恶。” “那是一种单翅恶鸟,不能飞行,寿命极短,天生能喷妖火,最喜吞噬凡人和修士的魂魄。”鸿凡优在古风甄步本面前卖弄道。 “对!那畜牲常成群结队,以前没少偷袭城外农户猎户。这东西数量太多了,前去围剿的军队也不是对手,还搭进去了不少。还好这东西只是夜间出没,本郡太守索性就把城外的百姓迁进城里,这一下却让整座山上农田都荒了。 “这‘尸’说的是尸魈,这东西更难见了,只是山中有个阴阳窟,那里尸气重的很,平常人一接近轻则昏迷,重则丧命。因此一些修为高深点的修士推断这地方恐怕有个强大的尸魈。 “至于那‘狐’是指画皮妖狐。在弥衲山脉。尸魈、画皮妖狐、翅恶共为蜀州蜀东郡三害,杀不了只好封山,这可让那些靠山吃山的百姓倒了大霉了。万幸此地毗邻官道,百姓在路边做点小生意也勉强糊口,谁知道第四害汤太守无由来的发出个禁令,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那尸魈我倒是听说过,这也算是僵尸的一种,多是木属性或土属性的六阶以上修士死后,身怀绝大怨气,魂魄不愿回归轮回,一直滞留在尸身之上才可形成尸魈。画皮妖狐又是什么?”苏素听了颜君极的话幽幽说道。 “这三害除去翅恶不说,难道画皮妖狐和尸魈应该不难除掉吧。”鸿凡优问。 “哪这么容易,曾经咸阳帝都的林家也派人组织一批修士兵分两路进入弥衲山,才发现那画皮妖狐和尸魈根本不是什么孤家寡人,还有不少手下呢!听说过孽猿吗,蛇身猿面的,浑身黑鳞,都是长有双臂的怪物,有三四丈长。画皮妖狐手下有十三只!而那尸魈还有一批尸狼,可笑的是那些人连尸魈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一只鬼夜叉带领着击溃,活着出来的不到五个人。”颜君极面目凄苦地述说着。 “我知道孽猿,是人的怨念在重阴之地凝结形成,性情暴虐嗜杀,专喜食生人**,可以模仿各种鬼声。那林家还敢称‘十大世家’呢,吃了这么大的亏。”鸿凡优心中一凛,说道。 “这丫头见识很广啊。”古风埋头嘟囔着,不禁对鸿凡优刮目相看。 鸿凡优白了古风一眼,忽然发现他根本看不见,随即懊恼了一下,接着说:“竟然是鬼夜叉,僵尸之中非常罕见的一个种类,那可是可以在白日下活动并可遨游天地的鬼物;至于尸狼,体形比普通的狼大很多,确实不好对付。” “林家、林家……”古风一直沉吟这这两个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宴毕人散,秉烛夜谈 “中邪啦!”甄步本见古风念叨着什么,好奇地戳了戳他,喊道。 “呃,没……没有。”古风道。 “颜大哥接待我们,又对我们说这些,就不怕被人发现?”苏素笑语盈盈地问。 颜君极听了这话摆手笑道:“边陲之地,王法不行,大不如以前了。” “颜大哥是本地人吗?口音不像啊。”古风依旧对口音问题耿耿于怀,忍不住问了颜君极这个和刚刚谈话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时颜君极才发现眼前这个络腮大汉竟是个瞎子。“我倒是哪都去过,各地方言、官话倒也略知一二。” “那个钱大同真不是你徒弟?”鸿凡优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是些在我手下练过一招半式的少年们,倒还时常来找我。他们大多数是没什么营生,又都有点武艺,可是没地方去用。有的在庙会上去卖艺:踢两趟腿,练套家伙,翻几个跟头,附带着卖点大力丸,混个三吊两吊的。有的实在闲不起了,去弄筐果子,或挑些毛豆角,赶早儿在街上论斤吆喝出去。”也许是喝了不少,颜君极对这四个刚认识的人可谓说出了知心话。也许是平时没人听,亦或是这些话最好说给素不相识的人。 “这年头,米贱肉贱的,肯卖膀子力气本来可以混个肚儿圆;他们可是不成:肚量既大,而且得吃口管事儿的;干饽饽辣饼子咽不下去。况且他们还时常去走会:五虎棍,开路,太狮少狮……虽然算不了什么——比起走镖来——可是到底有个机会活动活动,露露脸。 “是的,走会捧场是买脸的事,他们打扮的得像个样儿,至少得买身像样的衣服。他们是我的徒弟——虽然我并不承认——得到处露脸,走会得赔上俩钱,说不定还得打场架。没钱,上我那里去求。 “这些我倒不含糊,多少无所谓,反正必不让他们空着手儿走。可是,为打架或献技去讨教一个招数,或是请给说个‘对子’——什么空手夺刀,或虎头钩进枪——我有时说句笑话,马虎过去:‘教什么?拿开水浇吧!’更别提我的心法了,有时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也许他们不大明白我是怎么了,心中也有点不乐意。谁在乎呢!” …… 酒足饭饱,五个人醉醺醺地走了,到了客栈,颜君极随意安排了古风他们的房间,借着酒劲要为他们耍了一套“九龙断魂枪”。 夜静人稀,颜君极关好了小门,一气把八十一枪刺下来,九龙断魂枪共有九式:潜龙勿用、见龙在田、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龙战于野、神龙摆尾、时乘六龙、龙行无眚。 九式使出,虽无元力倾注,仅招式之精妙便完全震撼了古风四人。根据古风的直觉,颜君极招式开阖之气机证明了他是不弱于铁柱大哥的强大武者。 苏素他们走了,他们早就忍不住浑身脏兮兮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女孩的一头秀发已经十分干枯,急需养护。 众人都睡去了,只有古风还站在原地——他早就习惯浑身脏乱的样子。颜君极拄着枪,望着天上的群星,像是想起当年在野店荒林的威风。叹一口气,用手指慢慢摸着凉滑的枪身,又微微一笑:“不传!不传!” 也许只有在夜间独自拿起枪来,才能相信自己还是“神枪颜君极”。在白天,他不大谈武艺与往事;他的世界好似已被狂风吹走了。 这以后,钱大同和小顺等诸徒们都不敢再到土地庙去卖艺了,大家谁也不再为颜君极吹胜;反之,他们说颜君极栽了跟头,不敢和个老头儿动手;那个老头子一脚能踢死个牛。 不要说钱大同输给他,颜君极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呢,钱大同到底和老头子见了个高低,而颜君极连句硬话也没敢说。“神枪颜君极”慢慢似乎被人们忘了……这些都是后话。 古风仍旧闭着眼睛,但是心却完全放松下来了。他听着颜君极低声的呢喃,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 “古兄弟怎么了。”颜君极把枪放回原处,随即又恢复了白天那种客栈老板的气质。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古风在颜君极的搀扶下走到一个座位上坐下。 “哦?说说。”颜君极见这么晚了,也没什么生意,索性关了客栈的门。 “我虽目不能视,但依旧能感到相宸兄修为不凡,为何却甘心屈居此地呢?” “唉。”颜君极长叹一声,拿起了烟袋,深吸一口,才缓缓说到,“不然呢,还能怎么?” 古风道:“如今乱世,以大哥的本事何愁不能显达。” “现在这世道,唉……”颜君极像有很大的顾虑,不想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忌讳交浅言深。 “饭桌上言不尽意,相宸兄若是信得过在下,今夜何不畅谈一番。”古风也看出了颜君极的顾忌,竟做出了一个令颜君极大吃一惊的动作——他将自己那张脸揭了下来! “兄弟,你这是……”颜君极错愕了一阵子,才盯着古风问。 古风笑了笑,刀疤纵横的脸上有了一些红润的颜色,古风挠了挠头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魏国一个通缉犯,如此真是身不由己。晚饭时听了相宸兄的故事,真是感到大哥心有郁结,我又何尝不是呢。你是个好人,我不想隐瞒你什么。” “也好,酒桌上咱俩就投缘,好久没人和我痛痛快快地聊过了,只是兄弟你真的看不见?”颜君极问。 “的确,不过有名神医曾说过我这眼睛还是有希望复明的,有时候反而看不见更好,眼不见为净嘛,哈哈哈……” 也许是被古风感染的,颜君极苦笑一声,道:“为兄倒不是不想闯一番事业,实在是不知何去何从。我这等修为虽然不弱,但若在江湖厮混绝难登峰造极,如此也就只求能博得一世功名。如今虽是乱世,东土这么多国家,我却没发现哪个君主有一统江山的气势。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乡野匹夫只能以军功起家,但是一个人再厉害又哪能抵挡的了一支军队。火炮、魔晶炮、弑神弩……我修为不算低,也不过堪堪抵挡这些东西,更何况普通人呢,我当兵那几年战友一个个死去,自己都是险象环生,最后实在不想再做些无谓的牺牲,就回到故土开了了镖局。 “只是镖局这行不行喽,被那些佣兵团压制得死死的,除非有点名气,人们都比较认可西方的东西,谁让咱东方人自己砸自己的招牌……”他的话越来越气愤,也越来越无奈。 “看来相宸兄也是壮志难酬之人,大哥年轻时也游历过不少地方吧,能否跟小弟介绍一二。”古风试着转移话题,希望这样能减轻眼前这人的郁结。 颜君极平复了一下他的心情,似乎也不想再谈刚才的话题,他十三岁便走出家门,开始给古风介绍他曾去过的地方,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倒让古风大开眼界。 “我去西土时还算年轻,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当时的西土已经乱得一团糟了,帝国对峙、争霸,兼并,那里的人不少都逃难逃到西域。因为太过危险,我也没太深入西土大陆,不过我还是在西域诸国待了不少时间。”颜君极道。 古风叹道:“听说西土的战争打了有几代了,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结束了,到时候西域不知道又该是谁的天下了。” “说得有道理。” “其实又何止西域,西方人经过战争的历练,不论装备还是军队作战力量恐怕都是我东方不能及的,到时候……没几年喽。”古风没有往下说,但是颜君极肯定能听得出来。 颜君极问:"贤弟觉得一年之后是什么光景?" 古风答:"小有变动。五年之后,风潮渐起;十年之后,局面就大不同了。" 颜君极摇摇头,道:“不然,十年小有变动,二十年风潮渐起。” 古风问:"若是如此,大哥觉得是好是坏呢?" 颜君极答:"自然是坏。然而话又说回来,坏即是好,好即是坏;非坏不好,非好不坏。所以一切都是不好说的。" 古风道:"这话一般人不能懂啊。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像大哥这种说法,岂不是好环不分了吗?不才往常见人读佛经,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种无理之口头禅,常觉得头昏脑闷。今日遇见大哥,以为如拨云雾见了青天,不想又说出这套懵懂话来,岂不令人迷惑?" 颜君极一笑,道:"别人不懂,贤弟恐怕不是不懂吧。”很显然颜君极不相信古风不懂。 “还望大哥赐教。”古风作了一揖,还是认真请教。 “我且问你:这个月亮,十五就明了,三十就暗了,上弦下弦就阴暗各半了,那初三四里的月亮只有一牙,它怎么便会慢慢地长满了呢?十五以后怎么慢慢地又会烂掉了呢?你明白这个道理,应须知道好即是坏,坏即是好,同那月亮的明暗,是一个道理。" 古风道:“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那月亮本是不变的。圆缺不过是人所见到的部分不同而已。” 古风和颜君极正谈得高兴,只听背后有人道:"颜大哥,你错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九十年间,五变定天 却说两人畅谈正酣,忽然听见后面有道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 颜君极回头看时,却原来是苏素,她业已换了装束,一头秀发披在香肩上,那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都像透水似的,却又带着些许冷意。 颜君极连忙起立,说:"昆姑娘还没有睡吗?" 苏素道:"本来要睡,听你们二位谈得高兴,故再来听二位高见,好长点见识。" 古风道:"哪敢!只是性质愚鲁,一时不能澈悟,所以有劳颜大哥指教。方才婴姐说颜大哥错了,请指教一二。" 苏素面色一冷,掐了一下古风,笑骂道:“你这人还在我面前装儒雅!” 古风痛得龇牙咧嘴,连声求饶,这情形倒很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颜君极笑看着两人,说:“好了好了,我可没工夫看你二人打情骂俏,昆姑娘说说我错在哪了吧。” 此话一出弄得古风苏素二人不禁脸色微红。 过了一会,苏素才恢复常态,道:“无论月亮为明为暗,其于本体,毫无增减,亦无生灭。其理本来易明,都被三教子孙挟了一肚子欺人自欺的心去做经注,把那三教圣人的精义都注歪了。所以天降奇灾,北狄南蛮,西土东夷,天下乱战,要将历代圣贤一笔抹煞,这也是自然之理,不足为奇的事。不生不死,不死不生;即生即死,即死即生,那里会错过一丝毫呢?" 古风思索了一阵,摇头苦笑:“刚刚有些明白,经婴姐如此一说,又把我送到''浆糊缸''里去了。我现在也不想明白这个道理了。还是谈谈那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吧。" 苏素听了古风的话气得瞪了他一眼,但是一个瞎子当然看不见这些,她也只好摇头苦笑。 颜君极道:"‘九十年’之说,又叫‘一半甲子五变天’,贤弟可是晓得?那九十年第一年是三一零零年,正是甲子之年,二位想必也是晓得的?" 古风和苏素答应一声道:"是。” 颜君极又道:"此甲子与以前不同,此名为''转关甲子''。此甲子,九十年中要将以前的事全行改变:三一零零年,为第一变;三一零三年,为第二变;三一四零年,为第三变;三一五零年,为第四变;三一九零年,为第五变:五变之后,诸事俱定。若是三一零零年生的人,活到九十岁,这九十年的变态都是亲身阅历,倒也是个极有意味的事。" 苏素道:"前两次的变动,我大概也都听说过了:大约西土奥斯曼帝国第一个被兼并,西土混战达到顶峰,大局为之一变;第二次是金帝国受北狄侵扰,无力南下,大局又为之一变。这些都已知道了。那后三次的变动又如何呢?" 古风道:"我感觉这就是指四围蛮夷与中原十九国之乱。” “嗯,贤弟言之有理。我曾遇见过一位隐世不出的老者,他分析过第三次变动,起于三一二五年,成形于十年后,至三一四零年一冲而爆发,其兴也勃然,其灭也忽然,以十九国之强也,其强者,兴之如潮;弱者戛然而止。第四变该是中原遭难,只可大约推断出在三一五零年左右,成败不知,就连乱从何来都难算出,老人只说过九十年内五变而天下定,是为‘九五’之数。” “十九国兴衰与第四变有何关系呢?”苏素问。 “中原之乱,起于西中原,盖十九国之地。以金帝国之强,本有一统天下之气势,而无力于南,第三变中原之乱所以渐渐逼出;三变之后,文明大著,而东西之猜嫌,夷民之疑忌,更为深刻。魏真人《参同契》所说,''元年乃芽滋'',指甲辰而言。辰属上,万物生于土,故甲辰以后为文明芽滋之世,如木之坼甲,如笋之解箨。那甲辰年正是三一四零年。然则三变之际,兴也渐进,其灭也潜消。是时东土如地狱、如幽冥,乱党频出,皆所以酿劫运,亦皆所以开文明也。其实,满目所见者皆木甲竹箨也,而真苞已隐藏其中矣。不过四五年之间,锋甲渐解,至甲寅年而齐。寅属木,为花萼之象。甲寅以后为文明华敷之世,虽灿烂可观,尚不足与西土齐趋并驾。直至甲午,为文明结实之世,可以自立矣,并进于大同之世矣。然此事尚远,非三五十年事也。" 古风听得神采飞扬,因又问道:"像这甲辰乱党,这些人究竟是何因缘?天为何要生这些人?颜大哥是明道之人,正好请教。我常是不明白,上天有好生之德,天既好生,又是世界之主宰,为甚么又要生这些恶人做什么呢?这岂不是瞎倒乱吗?" 颜君极点头长叹,默无一言。稍停,对古风道:“贤弟还是太年轻啊,我说个比方给你听:上天有好生之德,由冬而春,由春而夏,由夏而秋,上天好生的力量已用足了。你试想,若夏天之树木,百草,百虫,无不满足的时候,若由着他老人家性子再往下去好生,不要一年,这世间便容不得了,又到哪里去找块空地容放这些东西呢?所以就让这霜雪寒风出世,拼命的一杀,杀得干干净净的,再由上天来好生,此尚是粗浅的比方;要推其精义,又非一朝一夕所能算得尽的。" 苏素听了,一笑道:"你二人今夜何以发出这等奇辟的议论?” 古风拍掌大笑道:"我明白了!儒家说的那个''无极''就是这个道理!对不对呢?" 颜君极道:"是的,不错。" 苏素亦面有喜色,站起身道:"被你们这一讲,我也明白了!" “连婴姐都明白了?”古风笑问。 苏素一听感觉又气恼又好笑,她伸出秀拳重打了古风好几下。迫于苏素的威势,古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不过古风听了颜君极的话不禁对他更多了几分佩服,再要问时,听窗外晨鸡已经"喔喔"的啼叫了。 苏素道:"天可不早了,真要睡了。"遂道了一声"再见",推开门进去了。 古风也起身离去,一路上还把今晚的谈话默默回忆了两遍,方才睡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蜀郡仇家,出山诛讨 等到古风一觉睡醒,红日已经满窗,慌忙起来。甄步本不知几时已经起来,正站在客栈后院练功,苏素和鸿凡优不知去了何处。 颜君极起的很早,顺便给古风送进热水洗脸,少停又送进几盘几碗的早饭来。 古风歉意道:"不用费心,多谢颜大哥照料,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在颜大哥这里叨扰了。" 正说着,苏素已走出来,说道:"颜大哥今日有些事情要去蜀东郡里,不如和我们同行如何?现在距离那约定的时间还早,倘早去也是没用。" “约定?什么约定?”古风没想到一觉醒来却听到苏素这些奇怪的话。 颜君极刚要出言制止,苏素却不顾颜君极,问古风:“还记得小顺吗?颜大哥带出来的那年轻人。” “昨天不是谈到他们了?”古风依旧不明所以。 “被人杀了!”苏素冷声道。 “什么!”古风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唉,此事因我而起,你们又何苦掺和进来呢。”颜君极长叹一声,接着道,“几年前得罪了一个仇家,在蜀东郡势力不小,也许是小顺外出报了我的名字,被仇家瞄上了。今天一早我才接到消息,是大同送过来的,哭得稀里哗啦,凶手还有一封信交给我。” 古风一伸手:“把信给我,看看。” 颜君极下意识地从怀里抽出信封递了过去。 中间信便被一只手抓住夺了过去,竟是甄步本,他开口调笑古风道:“你个瞎子看什么信!” “你!”古风一双清澈而无神的小眼睛尽力瞪得大大的。 “哈哈哈哈……”后面又传来了鸿凡优的笑声,“什么事这么热闹。” “我忍了!”古风咬牙切齿道。 甄步本打开信看了看,也不顾古风催促他读信的要求,脸色罕见地阴沉下来。 “我看看。”鸿凡优见甄步本脸色难看,一把夺过信观看起来。 依旧没人把信的内容读给古风,古风只好坐回座位一个人吃闷饭。 “太过分了,走!不能就这样算了。”鸿凡优银牙紧咬,恶狠狠地说。 “此事颜某一人足矣,诸位好心颜某心领了。”颜君极推辞道。 “相宸兄,这是什么话,你不顾禁令收留我们,我们又岂是那忘恩负义之人!”苏素面色一寒,柳眉倒竖,“颜大哥能愤而折烟,我们岂能坐视!” “现在给我们说说你那仇家的事吧,我们虽然修为不高,但也不是一般人可敌的。”甄步本见颜君极一脸无奈,随即宽慰他道。然后对他附耳低声道:“除了古风哈。” 古风:“……”依旧一个人吃闷饭。 “好!颜某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既然如此,我简单说一下我那仇家。但事先声明,如有可能,颜某一人承担。”颜君极也不再犹豫,感激地看了一眼众人。 “好,一言为定。”古风总算捞上说话,喊道。 然后颜君极和古风四人说了说那仇家的基本情况,就被古风嚷着即刻出发,美其名曰兵贵神速,其实古风是想偷袭那仇家一把。 话不多说,颜君极将客栈交给了钱大同看着,又让他备好马匹,实际上正打着一去不复返的念头。出了小镇,颜君极回了一次头,看看那镇口的集上,人烟还算稠密。店面虽不多,两边摆地摊,售卖农具及乡下日用物件的,不一而足。 “别了,我的家,我颜君极一定会回来的!父亲,孩儿当年未能光耀门楣,再出去一定衣锦还乡!”颜君极低声呢喃,除了离得最近的古风以外,所有人都没听见…… 五个人一早出发,古风的马被甄步本前面的马牵着,走不太快,好在蜀东郡治所离小镇并不太远,当天夜里五人总算赶到城中找了处偏僻的客栈住下了。 当天夜里,一个二十多岁的秀丽女子敲开了颜君极的房门。 “是你?”颜君极像是很惊讶,随即一股愧疚之色涌上心头,“小顺的事……” “我都知道了。”女子很平静,但是她憔悴的容颜和有些发肿的双眼清晰地表现出了女子的失落伤心。 古风他们听到了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都进来说吧。”颜君极叹了口气,说到,然后让所有人都进了屋。 “这是小顺的姐姐阿静,蜀东林府的人。”也许是这女子的身份不太好明说,颜君极的介绍很隐晦。 颜君极又转向秀丽女子介绍古风几人:“这几位是和我一起帮忙的。” 随后他尽量用平静的口气把如何招惹这个仇家,而仇家的爪牙又如何带人残忍杀害小顺的事说了一遍,这样古风总算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随即颜君极又对阿静道:“阿静,所有事的根源在于当初我多管闲事、跟人争长短埋下的引子,小顺如果没跟着我,也不会有这种事,这件事的所有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阿静发了一会愣,忍不住呜咽道:“你……别这么说,也是小顺太张扬,害得你日子过得也不平静。” 古风在听颜君极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就一直在揉脸,鸿凡优看了他一眼道:“你干什么呢?面具不舒服?” “我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慢慢想吧。”古风不理鸿凡优,直接问颜君极,“颜大哥,你还能打吗?” 颜君极道:“这么些年没跟人动过手了。” “还能打吗?” 颜君极微微一笑,看了看手,掌上厚厚的老茧让他拳头都握不严,这是使枪有一定年头的证明。 “可以!”颜君极利落点头。 古风用像在感慨什么似的口气道:“颜大哥啊,没办法啦,咱杀回去吧!” 阿静吃惊道:“你们……不会是想自己去报仇吧?” 古风对鸿凡优和苏素道:“你们今晚保护好这位姑娘,这事儿完了我们不是在乱葬岗就是在牢房,你们机灵点,看该给我们收尸还是送饭。” 鸿凡优撇嘴道:“你这嘴一说,就没个好结果了!” 阿静见面前这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也是跃跃欲试,更吃惊了:“你们也要去?” “你们三个伤没好,和这姑娘待在这!”古风近乎命令道,还顺势对苏素使了一个盲人式的眼色,“相信我!” 苏素了然道:“也好,明天夜里在城北门会和。” 古风的小动作颜君极自然收入眼底,眉头终于展了展道:“这样也好。” 古风道:“嗯,没有后顾之忧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走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官府来人,二女现身 颜君极手握阿静双肩,沉声道:“阿静,小顺的事归根到底因我而起。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希望你以后忘了我这个人。这些钱你拿着吧,我也只能做这些了。”说着把一袋钱交给了阿静。 阿静拿着袋子,愕然半晌,急匆匆地道:“相宸,我……” “我先去准备了。”颜君极不等她说什么就大步走出了房门。 “婴姐,你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古风撂下一句话紧跟着颜君极出去了。 在鸿凡优和甄步本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苏素跟着古风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古风转过身来,道:“我让你和阿静姑娘留下还有个目的是监视着她。” 苏素大吃一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颜大哥仇家势力不小……”古风只说了半句,便挥手让她离开了。 过了一会,颜君极走了过来:“阿静不是那种人,相信我。” 古风苦笑一声:“小心点好哈。” “那是她亲弟弟!” 古风无言以对。 “明天一早去?”颜君极不想和古风争论这个,问道。 “嗯,反正就是图个光明正大的。我之前说偷袭他们你们不让。”古风摊了摊手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天夜里,古风整晚都盘腿在床上打坐,整个房间里除了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古风推开了颜君极的房门。 “颜大哥,走吧!”古风催促道。 颜君极此时正擦拭着自己那把长时间不用的长枪,他见到古风径直走了进来,丝毫不像一个盲人的样子也不感觉奇怪,因为现在颜君极眼里的古风,是一个实力不比他弱多少的武者。但现在,颜君极隐约感觉着古风实在深不可测,让他看不透。 颜君极笑了笑,简单地说了一句:“走。”说完长枪一指,飞向了古风的眉心,仿佛要将古风一枪击杀。 就在外人看来古风无论如何都躲不掉这一枪时,古风的一只手如鬼魅般忽然出现在枪头后,然后稳稳地抓住了它。 随后古风和颜君极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颜君极手腕一转,一个闪没长枪便没了踪迹。 “好!看来贤弟才是真正的大不可量深不可测,如此何愁大仇不报。哈哈哈哈。”颜君极仰天大笑着走出门去。 “也别抱太大希望,我觉得还是偷袭为上。”古风嘟囔一句,也紧随而去。 这时,古风二人还未走出几步,走廊口便出现两个捕快,其中一个远远地伸手一指道:“颜君极在那!” 两个人一胖一瘦,小跑着赶上来,生怕颜君极逃匿似的。那个胖捕快跑到近前确认道:“你是颜君极吗?” “是我。” 那个瘦捕快板着脸公事公办道:“那个叫小顺的你认识吧,我们接到报案,说你蓄意杀人,现在跟我们回去了解情况!” 这时相邻住着的苏素等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甄步本先忍不住叫道:“什么叫蓄意杀人?明明是小顺被他们杀害!这是栽赃陷害!” 那个瘦捕快道:“这事儿是什么性质你说了不算,所以叫你们跟我回去说清楚。” 鸿凡优也道:“你们现在这么威风,他们杀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你们不去找那帮人,先来抓受害者吗?” 瘦捕快一瞪眼道:“说话注意点,你是不想妨碍公务?” 一旁的阿静耐着性子强颜欢笑道:“差役大哥,可能事情不是这样的……” “少废话!”瘦捕快立马打断了阿静的话,同时伸出手狠狠地把她推了一下。 眼看阿静就要倒在地上,颜君极手疾眼快,一闪身扶住了阿静;他的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抓住那瘦捕快的左肩。 瘦捕快痛得龇牙咧嘴,但嘴上依旧不服软:“哎呦呦,给差爷放手,小心老子告你妨碍公务,你了完了你,哎哟!” 颜君极眼睛瞪得厉害,他那平静过许久的眼睛如今正饱含着怒火。 “嘁,看来颜大哥沉寂的时间太长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你面前无礼。”甄步本悠悠叹道,正欲上前摆平两个捕快。 古风听动静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制止了颜君极和甄步本,才开口道:“二位大哥,我们一会还有事情要办,能不能通融一下?明天你再来找我们,咱们把所有事情就一块办了!” 瘦捕快在原地痛叫好几声,又马上指着古风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又要去搞事?” 古风一脸笑意,耸肩道:“我可没说。” 瘦捕快生硬道:“找他回去了解情况只是客气的说法——”他把手放在沉甸甸的镣铐上道,“你们可别等我亮家伙,到时候后果你们自负!” 古风嘿然无语,手不自觉地搭在一个花盆上,咔吧一下把花盆掰下一块来,紧接着手指捻动,花盆成了粉,从他指缝漏了出来。 瘦捕快警觉道:“你干什么?还想拒捕?” 颜君极对古风道:“古兄弟,要不然我就跟他们走一趟,那事儿等我回来以后咱们再说。”他的口气冷得让人听起来为之发颤,似乎不是颜君极要被带去衙门,而是他要送两个捕快“回老家”。 古风也听出了颜君极的弦外之音,无奈道:“你先跟他们走,那事儿我等你去办!” 瘦捕快却没听出二人的弦外之音,兴冲冲地叫道:“就冲你这态度,我得把你也带走!” 这时有个清脆的声音道:“你们好威风呀,说带走谁就带走谁吗?” 这时又见两个女子大步走来,第一个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身材高挑,英姿飒爽,她眉头紧蹙,却又不失丝毫魅力。而第二个女子大约双十年华,论姿色也当与鸿凡优不相上下,此时那女子走在第一人另一侧,笑盈盈地打量着现场。 而当颜君极见到那个高挑的女子时,眼角不觉一颤。而阿静竟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瘦捕快瞪眼道:“你又是谁?” 高挑女子道:“你别管我是谁,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现在难道就是无法无天的时代吗?有人死了,你们不去找凶手就只会抓死者的亲人朋友吗?” 让人奇怪的是这女子似乎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林家姐妹,情愫难言 瘦捕快见这两个女子气质俨然,这女子说起话来又咄咄逼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仍是指着古风道:“这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们现在放他走他马上就会去找人报复,这就是个不安定分子,我要不把他带走出了事儿——” “我负责!”那女子道。 “你负责得了吗?”瘦捕快眼睛又瞪起来了。 阿静道:“我是死者的姐姐,我可以证明这几个人都是无辜的。” 瘦捕快道:“当时你在场吗?” “不……不在。” “那就少说话!”说着就要上来抓颜君极的胳膊。 那女子神色一寒道:“放开!妹妹,这是你们家的地盘,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管用。”后面的话是对另一女子说的。 第二个女子掩嘴浅笑道:“嘻嘻,姐姐哪里话,这两个小衙役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瘦捕快面露讥讽道:“小姑娘派头很大嘛,我明告诉你,给谁来了也是白搭,人我们必须带走!”而那个胖捕快更是一言不发。 第二个女子素手一挥,一个令牌便打在了胖捕快的胖脸上,胖捕快接过随意一看,眼睛立刻像是要瞪出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胖捕快把东西递给那瘦的,现在他更说不出话了。 “喂,什么呀?”瘦捕快不耐烦地问了一句,然后马上就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令牌,然后态度像翻书一样立马转变,满脸赔笑道,“您好您好,是……是……” “滚。”第二个女子朱唇轻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像是和这种人说话让她很失身份。 两个捕快结结巴巴的一个劲的说“是”,把令牌还给那女子便马上离开了,再也没了刚才的气势。 甄步本凑到还有些呆滞的颜君极身边小声问:“谁?” “咸阳林家人。”颜君极仍旧看着第一个女子,口中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五个字也许在苏素三个人心里不过引起小小的震惊,但是在古风心里无疑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家人,又是林家的……”古风心中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 “相宸,你……”高挑女子走到颜君极身前,看到颜君极和阿静到现在还保持着刚刚那个有些亲昵的动作,不禁变了口气,“你变化真大呀。” 颜君极和阿静顺着她的目光才发觉二人有些尴尬的现状,两个人立马分开了刚才半环抱的姿态,阿静面色通红地低下了头。 颜君极尴尬地一笑,不可察觉地把阿静挡在身后,道:“歌,你还是这么年轻。” “哥?”甄步本看了看眼前这个高挑的女子,心中一阵恶寒,不料却被另一个女子看见,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甄步本身后,一把揪起甄步本的耳朵,气呼呼道:“混蛋,你想什么呢!” “这姑娘怎么这么自来熟。”苏素和古风“看”着这姑娘,心中同时想到,不禁莞尔一笑。 “这位是?”颜君极显得很大方,问这名叫“歌”的女子。 “这是蜀东林家的大小姐林婕。”阿静在颜君极身后提醒他道。 “那岂不是……”颜君极沉吟片刻,抬头看着林歌。 林歌对颜君极婉然一笑,道:“对于我们修士,年龄不算什么。” 当古风听到“年龄不算什么”时,心中更是一震,他回头看着颜君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想盲人,说:“颜大哥,走吧。” “颜大哥……”阿静这时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试着阻拦颜君极。 “咦?”这时,正乐此不疲地拧着甄步本耳朵的林婕看着阿静轻咦一声,“你,看着好眼熟啊。” 阿静脸色微红地看了一眼林婕,然后对她深深施了一礼,才微低臻首道:“奴婢阿静拜见大小姐。” “你是我家的人?有些记不清啦。” “大小姐千金之躯怎么会记得我们这些下人呢。”阿静的头更低了。 林婕这时将目光投向林歌,似是有什么事要她做主。 林歌没有看她,对颜君极道:“你干你该干的事儿去。” 颜君极微惊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吧?” “嗯。” 古风搂着颜君极道:“咱们走吧,阿静姐,一起过去吧。” 颜君极正要说什么,古风打断他道:“颜大哥,我保证我们都会平安归来的。相信我!”古风把“我们”说得很重,而且最后三个字他模仿了颜君极的语气。 林歌林婕姐妹俩给他们三人让开了一条路。 苏素甄步本和鸿凡优追上来道:“我们也去!” 古风一瞪眼,道:“你们干嘛,回家睡觉去!”那神态丝毫不想一个盲人。 “我们一起去。”苏素的口气让人不容置疑。 “不行,你们非带着我俩不可!”鸿凡优也在一旁附和道。 “我可以不出手帮你。”甄步本揉着红肿的耳朵笑嘻嘻地打趣道。 “……”古风问颜君极,“颜大哥,你决定吧。” 颜君极沉吟片刻道:“你们可想好了,也许这次有死无生也说不定啊。” “这又何妨,那小子不是吹牛让我们平安归来吗?”甄步本把目光投向古风。 “我只说我们三个人……” “我就不信你对昆姑娘见死不救。”甄步本一双大眼来回扫视古风苏素二人。 “当然了,美女我当然保护好,至于你嘛……自生自灭得了。”古风反唇相讥。 苏素这时白了古风一眼,道:“谁需要你保护,自己能走路就不错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完全忽视了林歌林婕二人。 颜君极豪气冲天道:“那就走!” 这六个人浩浩荡荡走向门口,林歌二人把他们送了出来,趁人不注意把张小纸条塞给颜君极道:“这是对方的地址,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地方了。到时候别跟苍蝇似的乱撞。” 颜君极一笑道:“看来你也想对付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歌对他妩媚一笑,反问道:“我就不能帮你一次吗?” “那就多谢了。”颜君极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原地,林婕见自己的姐姐面有苦色,虽然察觉出她与颜君极的关系微妙,但终究几次都欲言又止,没问出口。 至于林歌,看着颜君极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言。 第一百一十六章 龙枪血刀 ,初临武馆 走在路上,颜君极忽然对众人道:“我想官府肯定很快就会知道咱们干的事,所以我想说的是,我们不但得打赢,还得速战速决!” 古风笑道:“开什么玩笑!颜大哥还真要带着他们过去?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吧。” 颜君极有些摸不着头脑:“原计划?那刚刚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咳咳咳咳,那个,我们先把阿静姐送回去吧。”古风没有回答,反而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要小心。”阿静说话时注视了颜君极好一会。 鸿凡优贴到古风耳边说:“看来这两人有情况啊,嘻嘻嘻。” 古风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接着趁她不注意敲了一下鸿凡优光洁的额头:“小丫头知道个什么!” “你不懂女人心……哼!”鸿凡优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不理古风了。 作别了阿静,颜君极有些呆滞地望着她身形消失的方向,良久无语。这时古风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颜大哥不用担心,你不怀疑阿静姐为什么能找到我们吗?” 颜君极猛然醒悟:“这……” 苏素在一旁浅笑道:“颜大哥真是当局者迷啊。” “什么意思?”甄步本这时也凑了过来。 苏素解释道:“据我看来,那林歌小姐和阿静姐都对颜大哥芳心暗许了呢。” 鸿凡优理了理秀发,恍然道:“我就说嘛!”她一脸神气地看向古风,后者此刻正闭目冥思,自然看不见她的神气,这让鸿凡优顿生的优越感丧失殆尽。 “这样的话阿静姐就不会有事了。”古风睁开眼睛说道。 “为什么?”颜君极丝毫没有思路。 “阿静姐之所以能找到你,恐怕全赖林歌小姐暗中操作,只要她把小顺和你的消息给阿静姐,阿静姐必定会来找你,至于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做,我想不通。” 苏素道:“所以说颜大哥你是当局者迷啊。” “嗯,这个感情问题嘛,当局者都不清楚。”古风似是意有所指,把天聊死了。 苏素面色一寒,也不想搭理古风了。 甄步本在一旁看着热闹,鸿凡优则幸灾乐祸道:“我就说你不懂女人心吧。” 古风也不在意这些,事实上他真不太清楚苏素目前的状况,说:“总之我感觉这次行动不一般。” 颜君极笑道:“我们尽力即可。” 甄步本点头道:“这事儿完了以后咱们就等着蹲大狱吧,我想这次送饭是没戏了。” 鸿凡优扭头对颜君极道,“颜大哥,虽然咱们一起去的,脏活累活你让古风这丑八怪干就行了。” 颜君极苦笑敷衍道:“多谢多谢,到时候再说吧。” 在路上,鸿凡优问古风:“你现在在想什么事情,是不是在想一会怎么逃走?” “不是。”古风道,“我在想该怎么找齐这帮孙子,我怕他们这个时候都不在。” 甄步本道:“那我们就找着多少算多少,给他来个各个击破!” 古风瞟了他一眼道:“记住,你风哥打架从来不玩各个击破——” “嘁,谁一开始还扬言要搞偷袭的?”鸿凡优翻了个白眼。 “那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可不是打架。”颜君极沉声道,“张梧和我基本是你死我亡的关系。” 古风咧嘴一笑,走到一个店铺中要了张纸条,对甄步本命令道:“写!我是断魂枪颜君极的人,我现在去踢你们的场子,给小顺讨个公道。从你收到信开始,我们到你那大概还需要半个时辰,所以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召集人马。”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动过小顺的人,一个也不许少!古风留!” 甄步本对此哭笑不得,这不就是乡下小混混打群架的约战方式嘛。但他还是照做了,然后派了个店铺伙计赶紧送了过去,而他们五人却细条慢理地前进。 时间还未到晚上,林歌给颜君极的地址显示目的地很偏僻,在城西的一条落没的古玩街后面的巷子里,从巷口走过去一路都是灯光恍惚的小道。 “好黑啊。这里这么阴沉沉的,一看主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鸿凡优在队伍后面嘟囔道。 “有吗?反正看不见。”古风随口一说。 颜君极在头前领路,古风“紧随其后”,距离颜君极大约十丈远……后面跟着两个姑娘,甄步本走在最后。 一行人里除了颜君极和古风,甄步本、鸿凡优和苏素的伤尚未痊愈,实力无法发挥。 颜君极忽然沉声道:“昆姑娘、小甄,鸿姑娘,你们过来。” “怎么了?”颜君极虽然不苟言笑,也很少如此郑重地说话。三人走到和古风并排的位置,不免有些惴惴。 “一会打起来的时候小心点,现在的你们重伤未愈,恐怕连那人一招都接不住。”颜君极忧容满面地说,然后他话锋一转,“这次我们两方虽有大仇,但绝不可滥杀无辜。” 鸿凡优拍着胸口道:“我以为多大事儿呢,只要我们想成为那种一统江湖的大反派,我们就是那种身穿夜行衣不讲感情的女杀手,何况是讨个公道呢。哈哈哈哈……” “咳咳咳。”可能被鸿凡优的“女杀手”三字所激,苏素轻咳几声,然后有些不屑道,“不就是血债血偿的事吗,很简单。” “昆姐姐这话合我口味。”鸿凡优在一旁符合道。 “你们都什么口味……冤冤相报……呃,这次了!”古风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 颜君极无语道:“严肃点!” 甄步本挤眉弄眼道:“严肃点严肃点,颜大哥这要讲大战略了。” 果然,颜君极道:“上门找人报仇,咱们仅此一次,一是为小顺讨回个公道;二是人强我弱,如果不去叫人家以为咱们怕了他,你们记住了吗?” “哦。”鸿凡优悻悻地点头,听这话里意思也知道穿夜行衣的女杀手是当不成了。 古风冷不丁停下脚步道:“等会吧,咱们得先计划计划!” 鸿凡优道:“计划什么?” 古风道:“颜大哥说对方是开武馆的,有上百徒弟呢,搞不好还有更多。我看最大的可能咱们还得交待到那,你们可是都想好了!” 甄步本道:“知道要栽你还去?” 古风道:“我就让你们考虑好后果,一会要真打不过总得有个第二手准备吧?” 苏素道:“你的第二手准备是什么?” “你们女的先跑,我、小笨和颜大哥断后!” 鸿凡优:“……” 颜君极一笑道:“我的九龙断魂枪不是练的轻功,脚下的功夫我不擅长,反正我是跑不动。其实这武馆馆主的徒弟都不成器,我年轻时趁着馆主不在也挑过一次场子。” 苏素诧异地看着颜君极:“所以梁子就结下了?” 颜君极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谁没年轻过呢。当初是他们先惹的我,正面打不过,所以当时我就采取古兄弟的法子。” “那这次怎么不采用偷袭战术?”甄步本问。 颜君极忽然一副遥想状:“此一时彼一时,十年过去了,他那些徒弟万一有出息了,或者那馆主坐镇……” “不是吧,你真没信心?那岂不是送死去?那你还不让我来点阴的!早知道先不下战书了!”古风捂着脸说。 苏素道:“我看这次我们还是先做好拼命的准备,不过我肯定不跑!” “行了行了,尽说丧气话,咦,到了!”甄步本伸手一指,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那巷子的尽头——又是一个巷子。 “这布局很玄妙啊,嗯,不愧是我们的对手。”古风思索了一下巷子各个转角的布局,说道。 巷子很深也很窄,只能容一个人推着独轮车通过的样子。这会儿巷子口一边一个靠墙立着俩神情惫懒的汉子,各持一把钢刀,见有人来,其中一个懒懒道:“是胡吗?” “是我!”古风从颜君极和甄步本之间探出头来道,“不对啊,小笨,你怎么写的?”古风对甄步本低声问道。 “呃,可能写得太潦草了。”甄步本尴尬地挠了挠头。 古风没有说什么,他似乎没有资格——自己的字不知道曾经被兮凉看错过多少次。想当初每次古之意对他们四人布置了一些问题,每当这时,兮凉都会抄袭“借鉴”古风的答案,也因为这样,她总是会抄错很多字。然后两个人都会被古之意臭骂一顿。 想到这里,古风心头一甜,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而这个表情被那两个汉子看成古风对他们的蔑视,不禁大怒。 另一个汉子微微扭脸冲巷子里喊了一声:“兄弟们,正主来了。” 巷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戏谑的回应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先前那汉子斜眼看着古风,拉着懒懒的调子道:“你好大的口气啊,还让我们召集人马,现在人马召集全了,你们就这几个吗?” “嗯,就这几个。”颜君极淡然道。 那汉子又拿腔拿调道:“那我也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叫人,这次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这家伙和古风一样还以为是打架,而非寻血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力破防,势如破竹 古风咬着指头看着天,定格在那里,苏素小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我想一句能把他顶回去的话……” 谁知鸿凡优叉着腰喊道:“打你们这些小杂碎,那瞎子一个人就够了!”随即小声问古风,“这句行吗?” “平庸!但凑合用吧。”古风冷冷地点头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们其他人不许出手!”谁知那汉子竟然答应了。 “这是血刀武馆吧?”稳妥起见,古风还是问了一句。 “娘西皮,废话!”那汉子蛮横地骂了一句。 古风眼睛睁开了,苏素知道凡是他情绪不稳定时,他的眼睛就会睁开。苏素已经做好了阻止古风冒险的准备。 古风扭头问颜君极:“你的仇家就这水平?” “正主还没出来呢。”颜君极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道,那里才是血刀武馆,这些人都是被派来试水的。说不定自己的宿敌就坐在进逼的大门后,静候着自己。 “那你帮我注意点,别被人偷袭了。”古风又扭头对苏素他们道,“尔等为我掠阵,看吾斩下这等宵小之辈!” “你行?”颜君极问。 “杀鸡焉用牛刀。”古风身子突然冲向前,扬声道,“小子,看招——” 一直和古风搭话的汉子把后背离开墙壁拿着刀拉个架势,打个哈哈道:“我倒要看看……” “啪”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已经被古风一掌重新拍回墙里,然后身子弯弯曲曲地顺墙倒在了地上。 古风的招式并不巧妙,但胜在刚猛有效。在行家眼里,那汉子的架势攻守兼备几乎没有破绽,但毕竟不算阶位高手,所以在古风强于常人数倍的神念中,他就像个疑神疑鬼的兔宝宝…… 古风用指头指指脚边那人的头顶总结道:“此人死于话多。还有谁看过我的信?” “呀哈?”巷口另一个汉子见状吓了一跳,蹦起来摆了个横刀防守势,古风一拳把他打倒,不省人事。然后他又撂下一句话:“你知道的太多了。”然后他大步流星走进了巷子里。 “疯子等等我们。”甄步本和鸿凡优都觉得古风刚刚不过是开玩笑,到时候还得他们出手搞定。所以还不知道第一关要经过怎样的混战呢,结果没料到对方开始就送了俩人头。 一出神的工夫古风已经跑没影了,俩人急忙跟上,颜君极和苏素反而落了后。 其实古风之所以“口出狂言”,就是因为昨晚似乎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很强的力量,而且进过尝试,他现在可以调动这些力量的十之二三。 饶是如此,现在古风的实力还在当初施展大洪荒术之上,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控制不了太久,力量不稳定,因此只能速战速决,这也是他让颜君极随时注意动向而不出手的原因——防止力量突然消失好捞他。 古风一厢情愿地把这些归功于很久不曾见到过的神魂的功劳,又想起大洪荒术,古风不禁对自己这有些孱弱的身体很苦恼,这直接导致大洪荒术在他手里成了很鸡肋的东西。 这时小巷子里已经挤满了人,他们听到召唤要先出来看看热闹,很多人把颜君极和“胡”他们这次的复仇看做是一次自杀性的名声保卫战,自动理解为形式大于实质,所以抱着很轻松的心态在等着看戏。 黑暗中巷子里传出啪啪几声,其实是前面的人都已经被古风拍在墙上,可后面的还不知道正主儿已经杀进来了,还笑嘻嘻地让大家别挤,等看到好多影子顺墙滑到地上这才大声呼警,一时间人人惊觉,交叉错落着在黑暗中拉开架势防备敌袭。 古风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知道里面没有自己人,黑魆魆的四周只会对他们不利,而光明与黑暗对古风来说都一样。古风举着拳掌向前,遇到会动的就是一掌,时而一脚将会动的踹飞,他没有痛下杀手——在找到杀害小顺的那人之前。 血刀武馆讲究的是门户严谨,独门绝技血夜刀法更是夜战中的利器,刀法听风攀缠绝不给敌人有可趁之机。 可惜他们遇到古风就像灵巧的苍蝇遇到了蜘蛛网——他才不管你怎么攀怎么缠,你缠上我的左手我就右手给你一掌,你攀我右手我左手给你一下。他那双经元力灌注的双手坚硬似铁,好像是一副铁锤一样,凡所攻到之处,敌人必自救。再加上这些人没有一个阶位高手,自然不是古风的一合之众。 古风一路走来,如闲庭信步,偌大的一个人,就像苍蝇虫子一般被他一手扇飞。巷子狭窄,只要把人击飞自然有墙壁接着,所以被打飞的血刀武馆门徒都会瞬间失去战斗力。 一时间就听巷子里“砰”、“啪”、“哎哟”之声不绝于耳,古风丝毫没有停留地顺着敌人跑出来的方向找到了他们的老窝。 大门已经被逃窜的门徒拍开,当古风堵在门口,神念往院子里一感应,不禁吃惊道:“我去?!” 透过一座还算宏伟的门楼,上书“血刀武馆”四字。其后一个宽敞的大院里,兵器架上摆放着各式兵器都被挪到一边。 本该略显空旷的院子里,少说有八十来条劲装汉子拉开架势严阵以待,手里都拿着一把刀呢。这些人群中间为首是一个小胡子。 当颜君极和苏素他们七脚八脚地避开巷子里昏迷的人来到门口时也被吓了一跳! 这里聚集起来的人可远比他们想像的人都多,更要命的是这些人绝不是巷子里倒下的乌合之众可比的——近二十个阶位武者,中间那个小胡子实力更是达到四阶。 甄步本乍一被眼前景象惊住了,不明就里的他小声嘀咕道:“看来咱们今天真的要栽啊!” “少说废话行不行?就这些人也不过尔尔!”苏素道,“疯子,我们该做什么,你说吧!” 古风把双掌摩擦着,他自然通过神念感受到数十股比较强横的气息。此刻他双眼冒光,毫无惧色,只嘿嘿一笑道:“别的不用做,给我喊加油就行!” 且不说自己此时有神力相助,就是颜君极一只手也能摆平这满院的人,看来十年来血刀武馆也没出什么惊才艳艳之辈,只是他唯一担心的是馆主张梧在哪!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秘力量,可堪一战 颜君极听古风这么说,愕然道:“这次是来给我报仇的,你让我作壁上观不合适吧?” “我不是想让你帮我注意那馆主嘛。”古风道。 院子里满满登登都是怒目横眉的人,古风他们小心翼翼地挪进来,贴着墙站成一排,由于古风神念有些偏差,使他所站位置比颜君极他们靠前一些,自己却浑然不知。 古风上前一步刚要说话,对面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刚刚古风几乎挨着对方了。 古风刚刚站定,对面忽然有一人直眉愣瞪地挥刀冲过来,古风一式空手夺白刃,然后抬脚将他踢飞,莫名其妙道:“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就来抢风头——”他真以为对方勇冠三军呢,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 被踢飞那人落地以后就开始大喊:“啊!啊吧!啊啊吧啊!!!”他手舞足蹈,却没说出一句话。 甄步本算是看明白了,这哥们就是个聋哑人,他不禁有些责怪地看向古风,意思就是你下脚太狠了。 别人听见巷子里杀猪的声音都有了警戒心,可这哥们却什么也听不见,最可怕的是他眼神还不太好使,结果非常头铁的他第一个冲了过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古风在对面扫了一圈,包括没站人的地方都被他的目光光顾。古风一指小胡子所在的地方道:“这里你修为最高,说说小顺的事吧。” 甄步本一捂脸,扭过头伸出胳膊把古风的手指拉到了正确位置,其他人都是满头黑线,只是古风依旧面色如常。而原本被古风指到的那哥们则一脸惊恐之色,待到甄步本把古风手指位置调正后,才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狂笑。 古风听到后眉头一皱,手指一弯,一道紫光打出,那人的一缕头发便像落叶般飞扬而去,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换成了一阵阵吸冷气的声音。 之后古风又把手指指向小胡子,这次除了古风身后那几个人强忍笑意外,再无一人发笑。 小胡子恣意嚣张地说:“就是我杀的小顺,你能怎样。”打上门这几个人的底细他大多通过古风的信了解清楚,如今一看也八九不离十。 颜君极有他们馆主对付,信上说那两个女子和那壮汉可以忽略不计,让他真正戒备的反而是这个“胡”,但是看他似乎眼睛不好使,小胡子对古风的轻蔑又多了几分。 这小胡子的法宝就是人海战术,他自忖只要不是他们落单,这么多人对付其余几个人也足够了。 至于古风的出场秀他根本没往心里去,那聋哑人只是个刚入门的弟子,他来血刀武馆学艺主要是为了矫正罗圈腿——这孩子也是多灾多难、身残志坚——馆主抹不开面子…… 古风道:“你就是这血刀武馆馆主的八徒弟?听说你的口头禅是‘我就仗着人多,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胡子仰天哈哈一笑道:“你就是那个‘胡’吧?说对啦,我不妨再给你示范一次——我就是仗着人多,你能把我怎么样?” “嗯,我是说得没你贱。”古风一脸诚恳道,“不对,还有一个看错字的!”古风的脸一下子狰狞起来。 小胡子狞笑道:“我们人还是这么多,你们几个是来赔礼道歉的吗?这样,只要你给我们每个人磕三个头,我就答应你既往不咎。” “龌龊!”古风正气凛然道,“既然你仗的是人多,那我就跟你单打独斗。” “噗——”对面一片狂喷声,绝大多数人倒不是觉得可笑,而是被气的,他们听说对方信誓旦旦地要自己召集人马,说实话心里是挺佩服的。人在江湖,大家都对血性这种东西并不陌生,虽然一般人做不到极致,但你不能否定它的存在,他们早已做好了面见一位穷途末路但有骨气的硬汉的准备,虽然有仇,但也能有几分尊敬。 结果对方一亮相就是个小丑,那感觉…… 小胡子嘿然道:“比贱我输了,但是我们还是要群殴你一个,让你生不如死!” “明白,我就是活跃一下气氛。”古风歉然一笑道,然后摆好了架势。 “给我上!”小胡子终于耐不住暴喝一声。 队列最前面的三个人一起扑向了古风,三个人一般的个头一般的年纪,入门也是差不多的时间,这会用的刀法也全是一样。 三个雪白的刀刃从三个方向齐刷刷砍过来,古风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在以寡敌众的时候会有心理上的波动,哪怕是在星山镇时小混混打架,一个十八九的孩子面对三个十四五的孩子一样会心生惧意,尤其是如果对方是像王兑这样健壮的孩子。 古风觉得刚才的巷战是他能达到的最辉煌的战果,他还不能随心所欲地运用那些力量。这时古风忽然发现自己想往后迈的那条腿有点迈不动,不是腿软,而是身体不甘心,或者说,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对面三条大汉可谓气势压人,可在他神念反馈里对方的钢刀却显得破绽百出,他要往后退固然能躲开,可他心里有个想法却不停冒出来:迎上去! 古风最终没能抵制住这个念头的诱惑,他右掌抬起拍到中间那人的胸口,左手夺刀迎向左边那人的长刀;这时右边那人的刀也才刚到他的鼻尖前,古风返回来的右掌顺势一抬,“啪”的一声把对方的胳膊打脱臼了…… 古风次序分明地出手,对面的三个人却几乎是同一时间倒了下去!那是因为他出手太快! 小胡子见状大惊,喝道:“一起上啊,别给他喘息的机会!” 六七条汉子一起蹿了上来,古风沉住气放出神念扫视着,他惊喜地发现对方虽然人多,但是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跟刚才那三个差不多,古风渐渐有了底气。他还从没经历过等级压制的快感,所以打得不亦乐乎。 古风脚下一阵疾走一刀一掌像恶作剧一样胡乱拍出,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响这六七个汉子像被扯断的念珠一样崩得到处都是! 这第一波的敌人一倒,古风终于重新给自己的实力定位了一下。就算冤有头债有主、不能滥杀无辜,所以自己不使用剑气,可现在他算半个五阶高手,自然不能怕了这些庸才。 心态变化的还有小胡子,他本来站在最前面,这会开始神不知鬼不觉地向队伍后面出溜…… “你别跑!”一直在后面紧张地关注战局的甄步本见状,用那种丢了东西的中年妇女奋不顾身飞扑小偷的身姿冲了上来,他的心里现在充满了实力压制的优越感和虐玩对手的恶趣味——古风都能打成这样,他实力可比古风强不少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元凶失护,老叟六爷 只见甄步本冲进人群,因为之前古风的强悍已经让血刀武馆众徒士气尽去,加上甄步本修为本就略高于大部分血刀武馆的人。 所以此时的他就像一辆战车冲向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不断有人被甄步本击倒。直到碰见几个已达到阶位武者的围攻,游走间甄步本渐渐不敌,暗自叫苦…… 苏素见古风无碍,甄步本却陷入群战的汪洋大海,急忙过去帮忙,登时甄步本压力大减。两人虽然伤势未愈,但对付几个一阶武者还算游刃有余。 古风势不可挡地冲进人群,边打边大喊:“尔等终归是乌合之众,数量再多,也只是孱弱的羔羊!” 鸿凡优看得又激动又亢奋,忍不住拍手道:“疯子加油!” 苏素瞪了她一眼道:“你真的只会加油啊?” “那还该干什么?” “过来早点解决他们。”甄步本也在一旁喊。 古风打倒自己这边十一个人只用了十一式。这样的简单招式引起的效果小胡子自问不是对手。他的心头第一次升起一种彻骨的寒意…… 剩下的血刀武馆弟子相顾骇然,古风刚才往前一冲同门瞬间就倒了一片,自己这些人也是瞬间就到了台阶上,都说不清是下意识地躲闪还是逃跑。 可要说再让自己和眼前这人去单打独斗,那是死也不肯了!院子那头十几个达到阶位的师兄们久攻不下一男一女,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都落在了领头羊小胡子身上。 小胡子眼珠子努出眶外,冷汗顷刻间就像瀑布一样湿透了后背,他开始朝身后的房子里大喊:“师父!师父!救命啊!” 房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小胡子彻底绝望了,谁让他挑了这么个时候呢!小胡子叫苦不迭,光一个古风就够他们的了,何况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出手的颜君极! 看来这次小胡子是必死无疑了!毕竟对方就是为了小顺报仇来的,怎会轻易放过自己? 小胡子做出最后的挣扎,对古风冷笑道:“颜君极和我血刀武馆的事你是非要横来插一脚吗?” 古风眼睛望天,鸿凡优无语道:“疯子是不是想不起词儿来了……” 想想人也打了,场子也踢了,古风觉得这梁子已经结下了,也不差顺带帮颜君极报仇——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报仇来的。苏素说得对,就是血债血偿。所以古风也懒得多说,索性道:“就是!” 小胡子不知是不是被气的,面色通红道:“你们仗着修为高就想横行霸道吗?” 古风干脆摊手道:“你说得对呀,你能把我怎么样?修为高就是能为所欲为!” 小胡子见再这样下去也是无果,抱拳道:“那么就由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废话,早该动手了!”古风又冲了过去。 鸿凡优满脸崇拜道:“疯子真霸气!” 颜君极淡淡一笑道:“这就是他的气质。” 院子中央两个人战在一处,小胡子有了前车之鉴,知道古风元力刚猛不能硬抗。加上自己本身修为不算弱,此时充分利用血夜刀法里的跃闪腾挪想利用步伐的灵敏把对方的破绽“拖”出来。 周围的人全散开了,馆主此时不在,都以为这将是一场决定性的对决,殊不知对方还有颜君极压阵,老一辈的弟子都是经历过十年前颜君极踢馆的。 小胡子拿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把圆月弯刀,冷声道:“准备接招吧,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呜……”圆月弯刀发出阵阵异啸,向古风飞旋而去,小胡子此时也心无顾忌,故而能全力以赴。 “当”的一声,古风手中的长刀狠狠的劈在了圆月弯刀之上,空中火星四射,但弯刀并没被震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回旋而去,途中卸去了古风的很多力道。 两人始一分开便再次交缠在一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古风在招式上要逊色不少,好像就只靠一身蛮力而已。 毕竟古风真实的实力并不如小胡子,此时双方心境平和下来,招式上古风并没有多大优势。 古风此刻神念大开,闪电般进逼上前,在小胡子握住弯刀的一刹那,他已冲到了他的眼前,长刀以力劈华山之势当空劈下。 两道光芒在空中乍现,一道是古风劈出的璀璨刀芒,另一道则是小胡子的圆月弯刀激发出的略带血色的冷森幽辉。 两道无匹的刀气蕴涵的巨大能量冲击在一起后发出一阵阵裂帛的声响,空间仿佛要碎裂开来,院落里的大石板纷纷碎裂。 漫天的杀气将围观的人又推后三丈远。小胡子“噔噔噔”一连向后退了五大步,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形。 小胡子此时已经确信对方的修为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修为恐怕已在五阶之境,但元力却不甚精纯,不过比四阶大乘好一点。 绕是如此,古风的一柄长刀亦是挥舞得刚猛十足,绝非小胡子这四阶中期的武者可抗。 古风居然用元力弥补了招式上的不足,小胡子越打越觉气息窒涩,到了第十三回合时他再无退路,只得用尽全力一刀击出,刀刀相交,小胡子的身子再次被直直地撞出去,一连撞倒了三四个同门,几个人一时都爬不起来了。 “打别人都是一招,打你居然用了十几招,你好强啊!”古风认真地感慨道。 鸿凡优捂脸道:“疯子这脸打得,我给满分!” 小胡子躺在地上起不来,却也终于炸了毛,他回光返照一样站起来蹦着高叫道:“兄弟们,咱们再不拼命就只有死路一条,一起上啊!”其余众人虽明白他主要是为了自保,但同时也确实再无退路,一群人发疯一样扑了上来。 古风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在星山镇打架、对敌经验基本是零的少年。一群拼命架势的好手围在一起噼里啪啦地砍,让古风稍有些手忙脚乱,再也没半点自命高手的样子。饶是如此,仍不时有人被古风抽空打飞,看来古风还是要一个人团灭对方。 颜君极沉气凝神一直在戒备着,他很奇怪为什么刚刚小胡子没能喊出来张梧。 鸿凡优索性开始吟唱咒语,她的周围开始有了魔法波动。鸿凡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上,然后像是下定决心,她的身前一个个小冰球已经凝结完毕。 只见她冷丁一挥手,混战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这种小冰球魔法属于低阶魔法,虽然杀不了人,但砸在脑袋上是一个包。而且鸿凡优这丫头瞄得不准力道却足,两波小冰球魔法发出去,对面就滚倒了好几个。 当鸿凡优的第三波冰球魔法发出去的时候终于误伤了古风,他好端端的就觉后背一阵剧痛,一个圆润冰球掉在脚边滴溜溜地乱转,古风气得大骂:“谁还使暗器暗算老子!” 苏素闻声望去,不禁哭笑不得道:“鸿小八,你别添乱行吗?” 鸿凡优上面还有七个堂哥,在家里排行老八。所以包括苏素在内,他们偶尔会称呼鸿凡优为鸿小八。 鸿凡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中断了小冰球魔法。接着她口中念念有词,可是这次的语调不同于刚才。 颜君极失笑道:“这是又要用什么魔法?” 只见鸿凡优口中每念一句法诀,就有一道小小的冰箭袭向血刀武馆弟子。这种低阶魔法同样不会伤人性命却让人不堪其扰,最重要的是,鸿凡优使用这个魔法,准头比小冰球魔法强得多。 此战打到了这时候已经毫无悬念,血刀武馆馆主好像不在,弟子斗志全无,纷纷四散逃进屋子里,只有小胡子拼死抵抗,被古风打得重伤倒地,偶尔抽搐两下。 甄步本被一个二阶武者打伤,眼瞧着那人跑进屋里,气不过的甄步本领着古风这个“大腿”紧追过去。 打伤甄步本那人东奔西窜在前面跑,甄步本一边追他一边让古风把拦路的兵器架、小树、木质的格子窗逐一击碎。眼下院子里除了哭爹喊娘的喊叫声就是乒乒乓乓的打砸声,比之古风他们刚来的时候热闹了不止一倍。 外面乱成一锅粥,在北屋的套间里,一个身穿绸衫戴着小圆墨镜的老者却安坐不动,他叼着玉石做的烟嘴悠然地吐着烟圈,这时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地撞进来,带着哭音喊:“六爷,六爷!看在你和我师父的交情上,您就出去说句话吧!” “哼哼,凭我和你师父的交情?”被称为六爷的老者捋了捋颌下那十几根胡子道,“别说我和你师父关系也就一般,就算再好我也不替你们背这个雷——和九龙断魂枪颜君极有仇归有仇,这次竟然连带着鸿家人一块得罪了,你们他娘的真是惹祸的天才啊!” 那弟子惶急道:“那姓‘胡’的小子要是杀到这屋来可怎么办呀?” 六爷眼中精光一闪问:“杀人的有你吗?” “没有,我只是临时被喊来助威的,杀人的是八师兄和十九师兄。” 第一百二十章 大闹武馆,诛杀首恶 六爷听了那弟子说出来龙去脉,打个哈哈道:“那就好,我有一计可保咱爷俩平安,你只要照做必定安然无事。” 那弟子大喜道:“六爷您说!” 六爷霍然起身,一脚把屁股下的椅子踹到窗下的八仙桌前。这老家伙踩着椅子蹬上桌面,双手一探已扒住了窗户,他扭头对那弟子道:“咱俩跑吧!” 那弟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道:“六爷您别闹了,您再不出去不仅要出人命了,连血刀武馆都被灭门了!” 六爷撑着胳膊试了几次无果这才跳到地上,扶了扶小墨镜道:“闹?要不是窗户太小,六爷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乳燕归巢!”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趴在门边上悄悄向外张望,一边问那弟子:“现在什么情况了?” 那弟子满脸绝望道:“六爷您其实是不打算出去了吧?” 院子里,甄步本领着古风东奔西顾,血刀武馆的弟子们狼奔豕突,就如同一群离开了妈妈的小鸭子在被野猫追咬。 见此情形,六爷一缩脖子道:“我还是再去看看那个窗户吧……” 这会儿除了屋里的弟子,血刀武馆的其他人已全被古风等人打倒。那个打伤甄步本的二阶武者前窜后蹦地躲避着古风和甄步本。 他不停地利用障碍物、孔洞、犄角旮旯把二人甩在身后,虽然看着滑稽,可那人却面无血色,他就是十九师兄,也深知自己只要给古风抓住就没好,所以能拖一刻是一刻。 躺在地上的弟子们就静静地看他们十九师兄抱头鼠窜,如果说大家技不如人被灭门最多也就算栽了,以后起码还有复兴的机会。可偏偏还有这么一个活宝在秀下限,众人均感颜面无光,恐怕今后再也没脸说自己的门派了。 “荒唐!”六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哼了一声道。 他身后那弟子附和道:“六爷您也觉得过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姓‘胡’的也欺人太甚了!” “屁,我是说你们为什么不把窗户开大一点?” 古风和甄步本这会追得嗓子冒烟心头火起,他们两个一个脚下功夫是一片空白,一个重伤未愈。反观十九师兄虽然练功偷奸耍滑,毕竟是个完完整整的二阶武者,还有几十年的功底在,这会只顾跑,别人也真难抓得到他,眼瞅这俩非得再跑个四五里不可。 鸿凡优手里已经凝出一颗冰球,脖子紧张地往前探着,苏素看后无语道:“小八,你就不要插手了吧?” 鸿凡优眯着眼道:“不行,总得帮点忙……还有!不要叫我‘小八’!” “你这个准头——”颜君极也不忍心说下去了。 苏素抿嘴笑道:“要不然你照着疯子他们打,说不定就打中那个家伙了呢?” 这会儿十九师兄正在绕着一棵树逃命,那树约有一人腰粗,他左一闪又一晃试图骗过甄步本,简直是秦王绕柱的升级版。 甄步本也是一般的心思,做出各种假动作要引蛇出洞,古风由于眼睛问题只好站在一边起威慑作用。 两个人真真假假地绕着大树转起了圈子,那样子就像顽童嬉戏,可表情都是苦大仇深。 “凡优快打,就按我说的照小笨打!” 颜君极道:“不行不行,你没看见两个人在不停动吗?” 苏素道:“所以才照着小笨打嘛,这叫提前预判!” 这时古风喊道:“不对,两个物件一起动相对来说那就是都不动的,你照着小笨打最后还是打中了小笨。” 鸿凡优攥着冰球道:“快告诉我该打谁?” 甄步本气愤道:“你们说谁是物件呢!” 苏素道:“听我的,古风看都看不见,知道什么!” 古风反唇相讥:“我读的书比你多。”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六爷迈着四方步从屋里踱了出来,他咳嗽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十九师兄一喜道:“六爷!” 他这么一出神的工夫甄步本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十九师兄脸色大变,紧接着连声叫道:“疼疼疼疼!松手!” 甄步本喘着气扬起巴掌,想了想最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六爷面色一沉道:“你再动动他试试!” “试试就试试!”甄步本又踢了十九师兄一脚。 六爷背着手道:“嗯,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呃……”甄步本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话闪了这么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十九师兄佝偻着腰,汗流满面道:“六爷,救命啊!” 甄步本这才问:“你就是他们馆主吗?” 六爷立刻摆手道:“别搞错,他们馆主姓张,我姓刘,江湖上人们都给我个面子称一声六爷。” 古风几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古风看也不看六爷,道:“原来是刘六。” 古风见对方最能管事的出面了,虽然不是馆主也必定是厉害角色,这一战既然难免,他也没有客套。 “年轻人,以你我年岁差距,你怎么也该在我姓氏后面加个‘老’字吧?”六爷挑理了。 甄步本道:“哦好,刘老六。” 六爷一愕,忽然爽朗笑道:“这孩子有意思,居然猜到了我的全名。” 所有人:“……” 古风忽然咧嘴无声地笑起来,不过他很快掩住嘴,没被人发现。 刘老六指指十九师兄道:“有话好好说,你先把他放了呗?” 甄步本微笑道:“我要不放你是不是要跟他单挑?”说着指了指他身后的古风。 刘老六俨然道:“我什么辈分,跟他单挑?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刘老六什么时候跟人单挑过?” 鸿凡优捂脸道:“我怎么听这老头说话直犯迷糊呢——他是想说他牛吗?” 苏素忽道:“刘老六?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颜君极接口道:“江湖上活着的百科全书?” 不料这几个字顿时被刘老六捕捉到了,他兴奋地伸手一指颜君极以示嘉许道:“诶,有认识我的!没错,正是你六爷我!” 苏素小声道:“听我师父说,但凡江湖里的事没有这老头不知道的,所以谁都想结交他,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甄步本可不管这些,他不耐烦道:“刘老六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老六道:“你怎么才肯放他呢?” 甄步本捏着十九师兄肩膀道:“这小子带着一票人围殴我朋友……呃,主要是我,你说这事儿怎么了?” 鸿凡优扯扯甄步本衣角小声道:“你忘了说他是杀人凶手了。” 刘老六道:“你抽他十个嘴巴子行吗?” 甄步本愤然道:“不行!” “那二十个呢?”刘老六马上还了一个数…… 十九师兄带着哭音喊:“六爷你这是帮我吗?” 刘老六义正词严道:“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不讲江湖规矩和打女人,你两条都犯了,打你二十个嘴巴子就算是轻的!”他背转身,大义灭亲地一挥手,“你们打吧!” 甄步本愕然,他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按流程对方管事的都出来了,接下来就该是一场恶战,打赢打输自然有支线剧情。可这老头一出来简直就是个搅屎棍,东搅搅西搅搅,最后也不知道他是哪头的,倒是卖的一手好队友。 甄步本偷眼看看颜君极,颜君极也是一脸茫然。 这时鸿凡优飞扑上来道:“让我来!”鸿凡优挽起袖子,一巴掌抽在十九师兄脸上,怒道:“这巴掌是替小顺打的!”接着又反手一巴掌道:“这下是替颜大哥打的!” 十九师兄被这小姑娘打脸,想反抗又不敢,知道求饶也没用,发狠地盯着甄步本。 “跪下!”甄步本把他按在地上。 鸿凡优又抽十九师兄一个耳光道:“这下是替我自己打的!” 古风听着耳旁“啪啪”的巴掌声眼角直抽抽……鸿小八竟然有这么强的暴力倾向。 “对,这下也是替我自己打的!”甄步本从善如流,也加入她的行列,抽了十九师兄俩耳光。 “这下……还是替我打的!” “这下也是替我!” “这下替我!”合着这俩人后面的耳光都是替自己打的,古风见就剩最后几下了,无语道:“别人也就罢了,替咱婴姐打一个呗。” 鸿凡优笑道:“对,这下是替昆姐姐打的!还有颜大哥、小笨的、还有我的。”最后一巴掌,鸿凡优轻轻地在十九师兄脸上拂过,说到:“这是为疯子打的。” 古风:“……” 待二十个耳光打完,颜君极走到十九师兄面前道:“告诉张梧,冤有头债有主,我这次不杀你,但若你再敢对我身边的人动一点歪心思,我颜某绝不放过你们!” 十九师兄再不敢抬头,垂首不语。 “就这样饶了他?”古风气不过,把已经半瘫的小胡子八师兄也拎过来。 “张梧才是……”颜君极话没说完,就见古风两手在八师兄和十九师兄头上一点,两人一翻白眼,便没了生机。 血刀武馆的人大骇,但却无一人敢上前。 古风扫视众人,“你们想找我报仇我也随时奉陪,最好你们的张馆主去找颜枪神。”古风冲颜君极扬了下下巴道,“颜大哥,咱走吧。” 颜君极无奈地点点头:“本该我动手的。” 刘老六背着手道:“你们来别人的地盘砸了个乱七八糟,还留下两条人命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走?”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祖父莫逆,六爷出计 古风和甄步本这次很有默契,齐齐挥手道:“走了老六。” 颜君极憋着笑拦住古风和甄步本,拱手道:“六爷有什么指教?” 刘老六招手道:“都给我进来!” “这……方便吗?”院子里都是受伤的血刀武馆门徒,颜君极实在不想在此地逗留。 “没什么不方便的,进来!” 古风忍不住小跑过去,搭上刘老六的肩膀,一改刚刚的口风,嬉皮笑脸地巴结他道:“六爷,久闻大名了!” 刘老六一脸严肃,带着一副“我和你不熟,别离我这么近”的表情扒拉开古风的手,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喷着烟,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颜君极看看时间,神色有些焦急。 “不用急,张梧暂时不会回来的。”刘老六喷了口烟缓缓说道。 “凭什么相信你?”鸿凡优问,旋即又感觉说错话了,补充了一句,“我们怕他不成?” “就凭我老人家是当代江湖活着的百科全书!”刘老六霸气十足地说。 “百科全书也不能强迫人留在这啊……”甄步本在一旁嘟囔着。 古风热脸贴个冷屁股,却难得没有怨气,他进来以后摸索着坐在了刘老六对面,一副调侃之状:“你个老家伙,还在这玩高冷呢?” “哪来的毛头小子!”刘老六对着古风喷了口烟。 “我爷爷是古之意!”古风傲然道。 刘老六闻言脸色一变,可见他很意外,却默不作声。 “嘿嘿嘿,我爷爷之前都告诉我了!” “意爷说什么!?”刘老六几乎下意识地喊。 “嗯?” “那老头说什么?”众目睽睽下,刘老六终于绷不住了。 “说你坑蒙拐骗、贪财却不好色。公孙协老爷子说我有事可以找你。”古风以前可是听古之意说过,他们“赵代三杰”是后来的威名,年轻时他们三个加上刘老六可是关系莫逆,什么玩笑都能开的那种! 最主要的是前段时间公孙协还特意吩咐过古风,如果将来遇到刘老六,就别客气! 刘老六一抬眼:“你见过那孙子了?这俩人说得倒都不错,原来都是自己人。” 苏素则恭恭敬敬地冲老头鞠了一躬道:“晚辈见过六爷,您老活百科全书的大名我早就听过。” 刘老六悠然道:“那是外人的话作料,咱自己就别提了,活着的百科全书——这名儿听着别扭,总像有人盼我死似的。” 五个人围绕着刘老六在桌前坐好,古风问道:“六爷把我们喊进来到底要说什么?老一辈的就数您馊……哦主意最多!” 这时外面血刀武馆的弟子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爬起来,他们见敌人不走便又一小簇一小簇地聚集在一起,不过既不敢冲进来,但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八师兄十九师兄死了!”忽然一声惊呼从院子里传来。顿时院落开始发出阵阵骚动。 刘老六起身走到屋门口喊:“喊什么喊!都别动!谁也不准出去,老老实实地待在这!”这老头还是有几分威望的,众门徒果然没敢出去的。 刘老六忽然指着古风他们痛心疾首道:“你们惹祸了知道吗?” 古风嘿然道:“自从他们杀小顺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是他们先惹了祸!” “哎,你跟你爷爷的脾气是一模一样。”刘老六前一秒急眼,后一秒就拉起家常,“对了,你爷爷这些年还好吗?” “他去世了。”古风神色一沉。 “人生自古谁无死呀!当年至死不接受陆姑娘为他除去隐疾……”刘老六感慨万千,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没人听见后话。 不过刘老六的总体表现比公孙协淡然地多,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古风,这是颜君极、昆婴、甄步本、鸿凡优。”古风将他们一一介绍给刘老六。 “别怪六爷没提醒你,你爷爷当年在江湖上得罪的人不少,以后别乱提他的名字。”刘老六继续道,“你们要知道,血刀武馆不光是一个武馆,血刀刀法更是一个流派,他们虽不像那些超级宗门,但也不是你们能招惹的。” 苏素道:“这个……以前我好像还没听过这个门派。” 刘老六道:“那是因为他们未必都叫血刀武馆,但都同气连枝。而且这个血刀武馆馆主张梧在这一派辈分很高,你们趁他不在把他的门派挑了,你们觉得你们会有好儿吗?” 颜君极苦笑道:“我倒没什么,反正都是仇人,只是连累了他们。” 古风抱着侥幸的心理道:“他们不会因为屁大点事跋山涉水地来找我报仇吧?” “屁大点事?”刘老六嘿然道,“小子你还是不懂江湖啊。” 苏素在一旁幽幽说道:“他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甄步本不禁一问:“话说那个张梧干啥去了?” 刘老六道:“你们知道蜀东三害吧?” “还百科全书呢,都是四害了!”古风鄙夷道。 “说的就是这蜀东太守汤太守,他最近邀请了十大世家的咸阳林家前来清除三害嘞。你们来得巧,这张梧就带着手下精英刚走,不然你能这么容易得手?”刘老六闭目养神道,“六爷没必要骗你们,张梧的血刀刀法又进一层,就你们五个捆一块也不够人家伸伸手的。” “怪不得。”颜君极脸色很难看。 鸿凡优见古风和刘老六这么熟,灵机一动道:“那六爷给拿个主意该怎么办呗,你把我们叫进来不是就为了吓唬我们吧?” 刘老六霍然睁眼道:“你们是想听一百文的、一千的、还是一万的?” 颜君极茫然道:“什么意思啊?” “你们不是想听我的解决方案吗?我问你们愿意出多少钱,当然是越贵的就越靠谱。” 古风无语道:“咱们这么熟你还收费呐?”刘老六好不容易树立的一点高大形象在他心里也荡然无存了。 刘老六翻个白眼道:“你爷爷说得对,我这人爱财。爷爷我可是百科全书,活哒!知识就是金钱,婚丧嫁娶算日子还得给算卦的卦钱呢!”他把烟锅上的烟灰磕掉,又换上一锅烟草,吧嗒吧嗒抽着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鸿凡优看看古风和颜君极,试探道:“要不……先听个一百的?” “掏钱!”刘老六一伸手。古风只好把一张百文的朱砂宝钞放在他手里,刘老六马上道:“这样,张梧一回来你们就赶紧买点东西拎着上门赔罪。除了颜君极,就凭你们几个小孩子,给那老头磕几个头也不算丢人,就说他那俩徒弟是颜君极杀的,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再跟你们计较。” “呸!就这个呀?”甄步本像吃了苍蝇一样。 “一百文的么,你还想听什么安邦妙计啊?” “你个老骗子,把钱还我!”古风道。 刘老六手一缩已把钱揣好,不悦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凭良心说六爷的法子管不管用?” 颜君极搓手道:“呃,管用,我倒无所谓,可是有点贱啊。” 其实颜君极对张梧还是很了解的,但这个东西,古风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所以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予考虑,可归根结底你不能说刘老六骗了你的钱,毕竟人家的法子只要去做就肯定行之有效。 刘老六“蛊惑”众人道:“一百文当然贱,你们再往后听啊。” 甄步本试探地跟另外俩人商量:“咱要不再听听一千的?”他那么说,其实也在凑钱了,四个人这段日子花的主要是铁柱曾经给古风的钱,花到现在也不富裕了。 五个人也都是抱着差不多的心思:万一能解决问题当然好,主要还是好奇。这就跟打麻将一般,不是为了钱,而是一张张手牌的不同可能。 “咱钱不多了吧?”鸿凡优失落道,曾几何时,她也要为钱发愁了。 “堂堂鸿家独女,也会缺钱?”刘老六冷笑道。 “嗯?” “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刘老六墨镜晃了晃,指着古风和鸿凡优道,“我还喝过你满月酒呢。你们两个也算世交了,意哥他们和老鸿关系不错。” “好巧……”古风不知该说什么好。 鸿凡优局促道:“我是偷偷跑出家来的,我是真不想在那个家待着。” 刘老六正襟危坐:“还有这种事?” 古风奇道:“六爷不是活的百科全书嘛,还有不知道的事?” 刘老六忽然掏出个小本和一支笔来,在上面急匆匆写了一行字。 “你干什么?”鸿凡优问。 刘老六嘿嘿一笑道:“这么大的消息我得记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以为百科全书容易当呢?” 记完后,刘老六才道:“那就是你的事儿了,反正办法六爷给你想了。”随后他笑嘻嘻道,“一千的你们还听吗?” 古风没好气道:“没钱!” “六爷给你们打八折,我保证,这回绝对是质的飞跃!” 鸿凡优恼道:“你就不能送我们一个吗?” 刘老六斜眼道:“你这个丫头,都是买首饰送盒子,有买盒子送首饰的吗?你应该也不缺这点钱呀。” 鸿凡优无语道:“都说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能有什么钱啊。” “为什么?”刘老六看似随口一问。 “逼婚呗。”鸿凡优确实是随口一说。 “嗨!我还以为是恶毒后母情节呢。”甄步本失望道,结果引来鸿凡优恶魔般的微笑。 “刚刚你是在偷偷打听人家的隐私吧!”古风一指正奋笔疾书的刘老六,很是不忿。他忽然又换上商量的语气:“她送你这么大的消息,你就不能赠一个吗?” “不行!”刘老六摇头晃脑道,“行有行规,要是我们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行业,那别人就更不拿你当回事了。” 鸿凡优撇嘴道:“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白占人便宜呀?” 刘老六拍了拍绸衫道:“既然你这么说了,六爷就免费送你一个脱困的妙计——你不是不想让家里人逼婚吗?” 鸿凡优略有些紧张道:“你有什么法子?” “找个人嫁了呗。”刘老六顺理成章地说。 “什么意思?”苏素也来了兴趣。 “生米做成熟饭!”刘老六言简意赅。 鸿凡优听了却红了脸。 甄步本凑到鸿凡优身旁:“你也是这么想的?” 鸿凡优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这次清除三害都有哪些势力?”古风把话题拉回正轨。 刘老六道:“小子,看在你爷爷的份上免费送你一个吧。这次咸阳林家由林歌大小姐带队,以林家的威望,召集了各大宗门散修,有紫烟阁的、逍遥门的、西域的武学之城的无极学院都派人过来了呢。”接着刘老六压低声音,一双眼瞄向鸿凡优,“还有如今被称为‘东土年轻一代第一人’的风昰哦,小丫头可以看看那人如何,说不定摆脱家人控制就在此一举哦。” “怪不得!原来林歌是算好时间的!看来林大小姐对你痴心难忘啊。”甄步本看着颜君极嘿嘿笑道。 “风昰,嘿嘿嘿嘿,紫烟阁……嗯。”古风眯起眼睛念叨着。 “你小子发什么傻。”刘老六敲了古风一烟斗,接着又拿起小本写起来,嘴里还嘟囔着,“咸阳林家大小姐林歌和颜君极……” 颜君极无语地看着甄步本和刘老六,苦恼得直摇头。 “六爷,又送你一个,来而不往非礼也。”古风趴在桌子前道,“小辈的便宜你也好意思占?” “嘿!算了,今天六爷心情好,既然这样,我再给你们出个主意。”说着刘老六指着颜君极道,“你去找林大小姐,她现在暂居蜀东林家,就说愿意参加剿灭队伍,这样的话那张梧也不能对你出手,就是不知道这事能撑多长时间了。” “我再想想吧。”颜君极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鸿凡优最后总结道:“这次行动还真是不一般啊,连人都没见到。”很显然她是在嘲笑古风所说过的“总之我感觉这次行动不一般”一语。 这会血刀武馆的弟子们差不多也都挣扎着起来了,有的揉着肩膀有的坐在地上。院子里是一片惨象,其他人见颜君极等出了门,个个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们。 刘老六站在门口扶了扶小墨镜道:“直眉愣瞪的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啊,送客!” 弟子们这才挪开一条道路,眼睁睁地看着颜君极他们走了出去。 半路上,古风以闹肚子为由让他们先回去想办法,自己却悄无声息地折了回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惊闻噩耗,近乎癫狂 古风抬头阔步地再次走进血刀武馆,完全无视一脸惊惧的众门徒。 “六爷,跟你打听几人。”古风坐在刘老六对面问。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说吧。”刘老六笑嘻嘻地道,这次却没提要钱。之前刘老六收了他们一百文完全是开个玩笑,后面提供的计策则全部免费,也算念及旧友之情了。 “第一个人,风昰,他身边有没有跟着一个小孩,或者还有一个叫吴观的年轻人。” “没有,自从他成名以来都是一个人的。”刘老六摇头道。 古风面色一冷,问:“他现在什么实力?怎么成名的?” “先是在元国怒斩一个恶少,还屠杀了一支军队,同时又越过三个小境界斩杀强敌,然后安然退去,这可比你在魏国干的那事强多了。后来风昰又在晋国葬灵墟得到一样灵宝,阶位还不好确定,但是就是靠那东西以四阶中期之力从三个五阶高手的追击中安然逃脱。现在应该是介于四阶中期到后期的境界。” “九哀佣兵团团长铁柱呢?”古风没有理会刘老六对自己的评价,冷冷说到。 “小伙知道的不少啊。”刘老六啧啧道,“不过九哀佣兵团已经散了,铁团长不知所踪。” “最后一个啊,古道、王兑,赵师一。”古风眼睛微红。 “这是一个?!”刘老六撇撇嘴道,“一个大罗神体,一个落尘清体,另一个又是太阴灵体,年纪轻轻已经小有盛名,都是无极学院的门面……” “这我知道,这次他们来不来?”古风语气急切起来。 “这个……”刘老六捻了捻胡子,“不来,你知道的消息都过时了。” “他们还在无极学院吗?”古风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刘老六道:“他们就是挂了个名,根本就没去……” “什么!没去!怎么没去!为什么没去!”古风跑到刘老六跟前,短短几步距离不知碰倒了多少板凳,古风神色激动,几乎将刘老六拎了起来。 “咳咳咳……有!不在……咳咳,无极学院!”刘老六挣扎着说。 古风把刘老六放下,又摸索着坐回原处,整个人像是虚脱了,有气无力道:“他们好像没在无极学院?你知道他们又去哪了?” “臭小子想杀了你六爷?”刘老六瞪着古风,没好气道,“三个月前,王兑去了赵国,听说经过赵师一举荐当上一军统帅。至于古道,被清微宗挖走了,成了清微子的亲传弟子之一。这赵国本来就和清微宗交好,自然要给他们点面子放人。前段时间,赵国和北狄乎尼部打了一场,就是王兑领军。唉,可惜他这次的对手是伊文默德,赵国自然惨败,王兑不知所踪。赵师一如今也不太妙,那几个兄弟可是视他为眼中钉呢。” 听到这,古风嘴唇开始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喉结不住蠕动,想说又说不出话来。 “古道也去了葬灵墟,只是没人见他出来。”刘老六犹豫了一下,说了全部真相,“你也别想着去找他,葬灵墟每年只开放三天,离下次开放还有大半年呢。” 古风用胳膊支撑在桌子上的身体一下子塌了下来,这时,不仅是嘴唇、胳膊、牙齿都剧烈颤动着,上下牙齿相碰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过了很久,古风神色凄然问:“那伊文默德是什么东西!”言语中充满了愤怒。 “他是北狄乎尼部的少主,仅兵法韬略就远胜王兑,也加上乎尼铁骑也不弱于赵国,无怪乎赵国惨败。”刘老六同情地看着古风,说道。 “哼!”古风冷声道,“论兵法我也能远胜王兑!伊文默德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兄弟下手!”在刘老六看来,古风的言行举止已经近乎疯狂。 “但你可敌乎尼铁骑?”刘老六一句话让古风看清了事实,他接着说,“一个人,除非达到真仙之境,不然不可能和一个国家对抗。” “嗯,我走了。”古风像泄了气的气球,对刘老六摆摆手,神色恍惚地离开了。 “说不定他们都没事……”刘老六在后面喊,但是古风似乎已经听不见什么了,他的背比来时弯曲了不少。 …… “你去哪了?”原来苏素一个人一直在外面等着古风问,她猜到了古风会回来再找刘老六。 “没……就是肚子不舒服,在血刀武馆借用一下那个啥。”古风强颜欢笑。 “嗯。”苏素没点破,伸手牵着古风的手,两个人并肩而行。苏素柔软的玉手被古风紧紧攥在手中,他似乎在寻找安全感,寻寻觅觅、恍恍惚惚。 “颜大哥去林府了。” 古风嗯了一声。 最后,古风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滴眼泪不住落下。 苏素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古风。 只见他呜咽道:“他们,他们都找、不着了,我……”古风失声痛哭,这是他出门以来第一次痛哭,就是失明的打击都不足以让他如此。但是今夜,他长期被压制的情感一股脑涌来,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堤坝。 堤坝被冲垮了,古风也随之崩溃,他挣扎着,哭号着,想把所有的忧愁、苦闷和耻辱全部倾泻出来;但一次次地发泄失败让他近乎癫狂,从来没有过,古风没有像这样绝望,但这次他实在看不见前路…… 苏素轻轻抱住古风,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怎么了?” “老二、小道、小赟,铁大哥,都找不着了!”古风边哭边说。 这些话在苏素心中也激起了惊涛骇浪,古风与王兑、古道分离的罪魁祸首不就是她吗! “没事、没事,一切都会好的。”苏素强忍住愧疚,轻声安慰道。这是她难得一见的柔情,此时全部给了古风。 两人在一棵大树下相拥而坐,古风哭着渐渐进入了梦乡,而苏素依旧拥抱着古风。她螓首微抬,望着夜空,此时的天空一片昏暗,黑漆漆的像是罩上一层黑布。 隐约间一颗流星在她眼前划过,而苏素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短暂而绚烂的美景。流星划过夜空的同时,一滴晶莹的泪珠再次自她秀美的容颜上滑落。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对愁而眠,情深难言 两人背后不远的高处,一个银色身形闪现,银衣银袍的他一出现,就给黑夜带来了一丝光亮。银衣人脸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透过面具的眼窟,可以清晰地看出一副惑人的眸子里布满水花——那也是泪水。 银衣人伸手沾了沾面具上的水迹,又深深地望了望不远处的古风二人的身影,银衣人转过身去。这时,又一个黑影闪现而出,是个老人的声音,他恭声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这次我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 银衣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刚走两步,想要回头张望,脚步刚停,却又一犹豫,最终没有回头,和那黑色人影一同消失在黑夜里。 这天夜里,古风又做了那个奇怪梦,与以前所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很甜美,也更清晰了。 依旧是那片片白雪皑皑的雪山中,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他的头发乌黑茂密,正在一座古老的村落的各个小道中欢呼着奔跑。他的步子并不太稳当,每当跑快时看着就像是要摔倒一样。 小男孩的后面紧紧地跟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她在小男孩后面呼唤着他的名字,但是古风在梦里却听不清这个男孩的名字。 沿途经过的人都会注意到这两个孩子,然后投以善意的微笑。每当这时小男孩都会咯咯一笑而过,而小女孩总会慢下脚步对路人乖巧地打招呼。 过了一会小男孩跑累了,女孩也追上了他,男孩就闹着要回家找爹娘,女孩道:“小弟别哭哦,爹娘晚上就回来了。走!我带着你在门口等他们。”说着女孩牵着男孩的手走到了一处房屋前,女孩在门口的石墩下坐着,小小的身子抱着小男孩,然后轻轻摇晃,让男孩渐渐进入了梦乡。 天色转暗,一对三十岁左右的男女朝这处院子走来,看着门前坐着的一对小孩,两人相顾一笑。伟岸的男子轻轻地抱起这一对小孩儿,女孩在左,男孩在右;女子逗了逗还在睡梦中的小男孩,然后转身去做饭了。 男子亲了亲小女孩,女孩娇憨地笑着,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美妙;男子又亲了亲熟睡地小男孩,也许是胡子刺疼了男孩柔嫩的皮肤,将男孩的美梦打断,男孩发出了一阵嘹亮的哭声……过了好一会儿,那哭声渐渐缩小,转而成了父子三人嬉戏的笑声…… 古风的嘴角随着那小男孩的笑而微微翘起,同时一滴热泪从他眼角处滑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层树荫照射到古风的脸上,一队小鸟在丛丛树林间来回轻盈地穿越,刚落在这个枝头,便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转眼间一只只黑影掠过,又飞到了那个枝头。一切都很祥和,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刺眼的阳光照在苏素紧闭的双眸处,她缓缓张开凤目。见古风尚在酣睡,苏素便不再动,生怕惊醒了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她又闭上了双眸,做出一副假寐状。 鸟儿清晰嘹亮的鸣声渐渐把古风从一夜美好的梦境里拉回现实。他的身体对外界渐渐有了知觉,他感受到自己紧紧依偎着的那个人,鼻子已经嗅到清香。想了想,古风明白这个人是谁,一夜的好梦并不能把那噩耗打磨干净,但一夜的好梦让他冷静了许多。 此时他身边这个可怜的人啊,她不也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吗?古风这样想到。他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面前这个正在熟睡的可怜人儿。 就这样,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已经醒来,却又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乱动分毫,心中都有着一样的想法——不要惊醒面前这可怜的人儿。 好在两人所在的地方很是偏僻,过了很久都未曾有一人经过此地,直到一个人来到这—— “哇,这不是昆姐姐吗!白让我们担心了,一晚上都不回来!哦~原来是在这里私会情郎啊。”来人正是鸿凡优,她看着相拥而眠的两人,装作气呼呼又面带坏笑地叫道,“不过你这口味也太……不一般了。” 原本苏素微眯着眼,正出神地看着远处一蹦一跳的麻雀,她难得有这样的闲暇去欣赏这样的宁静场景。谁知鸿凡优这丫头从他们背后突然出现,紧接着苏素的身体便是一颤。 古风身有所感,同时听见了鸿凡优的声音。几乎同时,两人轻轻推开对方,又同时试图站起来。 “唉呀。”古风和苏素同时发出一声低呼,瘫在地上。 鸿凡优脸色一正,担忧地跑过来问:“你们怎么了?” “腿麻了。”古风和苏素异口同声道。随即两人又互望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都早已醒了过来,不禁相望之后,尴尬一笑,便同时把头扭向一侧。 “啧啧啧,吓死我了。”鸿凡优轻拍着小胸脯别样地看着两人说。 “你怎么来了?”古风看向鸿凡优,问。 “怎么!我不该来?”鸿凡优转而气呼呼道,“是啊,我不该来的,把你们的好事给破坏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苏素小声劝解。 鸿凡优一跺玉足,指着苏素道:“哼!你这还没怎么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是,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古风无语道。 鸿凡优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怎么了?” 苏素听了古风的话脸色一变,这才连忙解释:“凡优,不是你想的那样。”随即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柔声问古风:“你的眼睛……能看见吗?” 古风微微摇头,但同时又强颜欢笑着说了句;“不过光靠神念我都快能看清你们什么样子了。” 本以为会宽慰苏素的随口一说却让她心神巨震,她想起了当初和无颜书生的约定。即使没有那个约定,苏素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古风呢,但是这一天已经来了…… “亏我们三个担心你们一整夜,唉……”鸿凡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走到古风耳旁道,“这一晚上你都没把握好!” 古风:“……”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和小笨待的时间太长了,还是本性暴露。” 苏素整了整脸,说:“颜大哥回来了?怎么样?” “暂时以林家客卿的身份参加围剿,我们几个是他的助手,汤太守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人暂时不会内斗。”鸿凡优答道。 古风问:“你们饿不饿,吃点东西去?” 鸿凡优欢喜道:“好啊好啊,我们快走吧。” 苏素摇头笑道:“这丫头,提到吃就来劲。” “当初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特别能吃苦,我看这五个字你只做到前四个字。”古风一脸鄙视地说鸿凡优。 鸿凡优伸出秀拳在古风胸口来了一下,道:“你别想着用一顿早饭就想封住我的口。” “唉呀,还敢威胁我,像你这样的女孩就不能嫁人,就算嫁了也是嫁祸于人。”古风的心情刚好一些,就开始和鸿凡优打嘴仗。 “哼,你能把我怎样,来咬我啊。”鸿凡优针锋相对道。 古风幽幽说到:“虎毒不食子。” “你……你这种人在书里都活不过两回。” 古风道:“自古英雄多薄命。还有一件事,我丑话先说在前头……” “你丑你先说。”鸿凡优见古风脸色沉了下来,又接了一句,“你虽然丑,但是你想的美啊。” 古风听罢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素,道:“我们灭口吧。” 鸿凡优立即求饶道:“别别别,我错了,以后看你们表现。” 苏素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们真的没什么的。”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鸿凡优在后面嘟囔道:“那是这丑八怪不行,不然……”接着又吃了古风一个爆栗,他作为一个盲人听力可好着呢。 “你打我干什么,以前生米煮成熟饭后,那女的就是你的人了,现在你煮成爆米花都不行。”鸿凡优以只有古风和她能听见的声音蛊惑古风道,“所以,你现在要先下手为强……” “你在说什么!”苏素的玉容上布满了寒霜。 “没……没有。”鸿凡优很紧张,“看,那里有卖早点的,快去吃点吧。”说着一溜烟便消失在了苏素面前。 “呃。”古风听身边没了鸿凡优的叽叽喳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问苏素,“你想吃些什么吗?我去买。” 苏素看看前方熙熙攘攘的街道,摇头道:“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说完不等古风回话,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古风愣在原地。 过了片刻,鸿凡优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问古风:“你和昆姐姐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 “你不会真的不懂吧?”鸿凡优有些生气道。 “什么意思?”古风疑惑道。 鸿凡优无语道:“你难道没听出来昆姐姐很……在乎你吗?亏我一直提这件事,就是想让你表个态而已,你这人竟然死不承认。”鸿凡优认为古风简直浪费了她的大量助攻。 “我们真没什么!”古风却还在辩解这个问题。 鸿凡优捂着额头道:“这不是关键,昆姐姐肯定是对你有感情的!她想让你给她个交待。”接着她轻叹一声,“你不懂女人心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愿得心人,借题发挥 听完鸿凡优的话古风愣了好一阵,虽然他一直以来都隐约感觉到苏素与他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尤其是之前树下的一夜。 但是古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韩安贵为太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不一样俘获不了苏素的芳心吗?就凭他,普通的丑已经很难形容自己的长相了,同时又双目失明、几乎是个废人,又何德何能敢去想这些呢。 鸿凡优见古风久久不语,有些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古风像是被当头棒喝,他知道自己该拿出主意了,但他似乎不能再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因为眼前,仍有一个姑娘也许还在苦苦等待着他。 “我……算了吧……”古风低下了头。 “啪”一阵清脆的声响在古风耳边响起,之后古风便感觉到左脸颊火辣辣的疼。 鸿凡优声音有些哽咽:“你个混蛋!”认识她这么长时间来,这好像是鸿凡优第一次哭。 “我……配不上她。”古风想了想,说出了他心中千万理由的一条。 “这算什么理由,世上哪有嫌男人丑的!我不管,你去跟昆姐姐道歉,不管怎样都要留住她!”鸿凡优用近乎小孩子的口气道。 “留住她?她要去哪?”古风心中一凛,自从相识以来,要说自己对苏素一点感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本来就欠兮凉一个承诺,如今很难再去接受另一女子的心。 主要是古风如今实在对自己没什么自信,生怕是自作多情了,反而不美。绕是如此,听到苏素似乎要离去,他的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不知道,她以前对我说过等到你眼睛好了自己就会离开,那时候只是稍微一提,我怕这次……”未等说完,鸿凡优便拽着古风直奔他们所住的客栈而去。 两人急急忙忙地赶到客栈,这时颜君极和甄步本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见古风来了,甄步本招呼道:“疯子,来,喝两口。” 解决了血刀武馆的事,为小顺报了仇,并且有了退路,颜君极暂时心情不错,也道:“昨晚去哪了?可让我们好一阵担心啊。” 鸿凡优也不理会二人,径直问:“昆姐姐呢?” 甄步本指了指背后的客房,道:“里面,进去好一会儿了。” 颜君极补充一句:“昆姑娘好像心情不好。”接着他低声对古风说,“好像掉泪了。” 鸿凡优听了瞪了古风一眼,娇斥道:“快去!” 古风依旧站在原地,正犹豫该不该过去。 “原来是你小子惹她生气了,我怎么没想到呢。”甄步本抖着手指指着古风道,“你们两个关系不很好吗?” 颜君极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催促道:“快去吧,事不大的话哄哄就好了。” “你倒是过去啊!”鸿凡优急了,推了古风一把。 古风神情恍惚地走到苏素房门前,敲了敲,没人回应。 “婴姐?”依旧没人回应,古风继续说,“不是我批评你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的同伴缺乏基本的信任。你说我能不愿意接受你的感情吗?可你给我机会了么!当然拉,我也有我的不是,我这人吧太腼腆。我越喜欢一个人吧,我就越紧张。 “为什么呢?你说我哪点好?说一无是处也差不多。可话又说回来了,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哪有嫌男人丑的。”说到这在后边仔细听的鸿凡优噗嗤一笑,下一刻就憋了回去。颜君极和甄步本也是咧着嘴笑,不过甄步本倒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古风扭头“看了看”憋笑憋得脸通红的颜、鸿二人,很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婴姐、婴姐,我能进去吗?”还是没有回应。古风急了,“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古风使劲拍了几下门,房门竟就这样打开了。 原来房门本来就没锁,只要稍一使劲就能推开。古风立马进去,鸿凡优等人来到门口看动静。 “婴姐?”古风没有听见屋里有任何动静,无奈之下增强神念扫视四周,仍不见苏素其人。 “怎么了?”鸿凡优心道不妙,赶紧走了进来,颜君极和甄步本紧随其后。 “没有人。”古风神色沮丧地说。 “看那里有张纸。”颜君极首先发现了线索,喊道。 鸿凡优一步冲过去,拿起桌上的纸看着,“写的什么。”古风焦急地问。 甄步本拿起来念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屋脊诉衷肠,月下人无缺。闻君目微明,故来相决绝。固知君殇时,不忍再话别。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当日桑木下,心愫哪堪解。” 古风听完仰天道:“婴姐,你真是倔强啊!” 颜君极轻叹一声:“看来昆姑娘见古风神念稍微恢复,足以自理,就离开了。” 鸿凡优又暗自说:“昆姐姐,我一定会替你看好他的。” 古风没理会鸿凡优的呢喃,对颜君极道:“颜大哥,那件事怎么办?” “你没事吧?”颜君极神色有些担忧。 古风苦笑一声,道:“没关系,习惯了。” 颜君极说:“三天后出发,这次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不用去冒险了。我和张梧说好了,和他的事情一笔勾销,不关你们的事。” 古风道:“就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他显然不相信。 “这你不用管了。”颜君极回了一句,就离开了。 待颜君极离开后,鸿凡优开口问道:“疯子,我们怎么办?” 甄步本同时也看向古风,显然,自从苏素一走,两人都以古风为主心骨了。 “你二人修为太低,就不用去添乱了,三天后你二人就离开这。我总感觉现在心里空荡荡的,特别不舒服。”古风以不可回绝的口气命令二人。 “是不是想昆姐姐了。”鸿凡优道,看来她还对古风气走苏素这事耿耿于怀。 “这才多大会儿没见,想什么想?”古风白了她一眼。 “我修为怎么太低了,怎么就不能去了!”甄步本不满地嚷嚷道。 古风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伤势未愈,不宜参加,而且我总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你就可以?”甄步本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古风眉头一挑,轻笑道:“你怎么了?平时不这样的。” “走!出去比划比划!”甄步本率先走出房间。古风也有些火气,紧跟着也出去了。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鸿凡优见此黛眉紧皱,一跺玉足也跟了过去。 古风和甄步本两人此时正站在一片人烟稀少的空地上。甄步本双手垂于身侧,望着那自客厅中缓步而来的古风,目光不太平静,至于后面紧随而来的鸿凡优,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古风的脚步,也是缓缓的停在了甄步本身前不远处,他淡然地说:“怎么比划?” “与我交手一场,若我输了,我承认我们帮不上忙。”甄步本淡淡地道,他还从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好,来吧。”古风眼睛又闭上了,他开始尝试着借用体内那股力量。 甄步本举起了一把大剑,等着古风亮出兵器。古风心神一动,一杆看起来几乎要折断的长枪便自乾坤袋中飞出,盘旋在周身,尤其显得锋利的枪尖划过空气时,发出细微的破风之声。 “果然是武道双修么……”见到这一幕,甄步本眉头一挑。而那一旁观战的鸿凡优,清澈的双眸中,更是露出一抹大感兴趣之色,浑然忘了她想阻止二人的本意。 “咻!”古风手指轻弹,长枪便是化为影子暴掠而出,在雄浑精神力的包裹下,它们的威力,足以洞穿金石! 见到古风动手,那甄步本也是一声笑,一股异常雄浑的元力,瞬间自其体内暴涌而出!战龙诀之力完全爆发而出。 甄步本身边元力涌动,他那把巨剑,突然变得晶莹剔透。一道道雄浑的元力从巨剑之刃喷薄,同时一股股凌厉的纯元罡气在其掌中飞快凝聚。而后,他直接是一步踏出,双手紧握的巨剑舞出道道残影,竟是生生的对着那枪尖硬轰了过去。 “当当!” 枪剑相接,爆发出清脆的金铁之声,火花溅射间,那杆长枪,竟是生生的被轰退了而去。 “三阶武者……” 初步交锋,这个念头在古风心头一闪,便是彻底摸清了这甄步本的实力,只不过,古风对甄步本在这几个月间从二阶晋升到三阶境界感到很惊讶。甚至,说不得甄步本都已是半只脚踏入了三阶中期! 轰飞那杆来势汹汹的长枪,甄步本一声大笑,道:“试试我这玉龙爪。” 说罢他将巨剑一插入地,修长的双掌之上,隐隐有着宛如玉液流动,一股股的纯元罡气在其掌上凝聚,隐约显示出一个龙爪之相。旋即他拉开架势,直奔古风而去,双掌破风,异常凌厉的掌风,竟是带出了低沉的音爆之声。 “好强的威力!” 见识到甄步本那掌风带起的声势,鸿凡优面色有些变化,看这模样,这所谓的玉龙爪,至少是中品武学!更为不妙的是,甄步本像是打出了火气,像是是在发泄——难道是因为昆姐姐而借题发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古甄一战,情意勿语 迎面而来的掌风,将古风衣衫吹的咧咧作响。他感受着眨眼间便已是冲到面前的甄步本,倒并没有施展精神力攻击,而是脚掌轻跺,强横的元力也是陡然从其体内爆发而开。 “也是三阶武者么?” 感受到古风那股元力的强横程度,甄步本嘴角微微一撇。 听到这话,古风心头一阵苦笑,即使他十有七八的几率能调动体内那股力量。可以迫于身体太过孱弱,实际上他已经展现出三阶后期的境界,但元力浑厚程度却不过和普通的三阶初期武者一般无二。 “砰。”古风尽力而为,总算挡住了甄步本强横的一击。 元力涌动,甄步本双手却是飞快的变幻出一道道奇特的印法。而随着其印法的变化,其双掌间,也是陡然变得璀璨起来。 战龙功秘术——苍龙印,第二重! 甄步本的元力,已是处于三阶初期顶峰状态,距那三阶中期也只有着一步之遥。而苍龙印第二重,是战龙诀中威力可挤进前五的武技,威力更是堪比上品武学,只有四阶实力才能使出,甄步本这次是破例了。如今全力施展,那等威力,更是不可小觑! 印法飞速变幻,甄步本掌间凝聚的元力波动,也是越发恐怖。一道约莫人头大小的光印,在光泽涌动间,直接成形,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元力涟漪,飞快的扩散而开。 感受着那股元力波动,鸿凡优的面色也是更凝重了一分,心中满是诧异之色,显然是未曾料到甄步本竟然掌握了如此凌厉的武学。她更没想到,甄步本会将如此凌厉的一击用在昔日的好友身上! “好!” 见到公孙协传给甄步本的竟然还有这般武学,那古风眼中也是爆发出一道亮芒,接着古风周身气息更强了,他已经提升到三阶巅峰之境。 古风一跃而起,化指为掌,从天而降,极端凌厉的劲风,依附在其手掌之上——这只是他普通的一掌。 再看甄步本,他的手仿佛在此刻凝固成了实质的玉一般,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森白之色。 两人的攻势,都是凌厉的可怕,看得鸿凡优惊心动魄。 光印自甄步本双掌之间暴射而出,在半空中划起一道璀璨光尾。数息之后,便是在鸿凡优紧张目光注视下,重重射向古风。 古风不急不忙,而后掌风一竖,便是狠狠的撕裂在了那道光印之上。 “砰!”凌厉的纯元罡气在此刻疯狂的爆发开来,地面之上的泥土直接是被刮飞而去,泥屑漫天飞舞,深深的痕迹,刺眼的闪现而出。 望着那光印与掌印交接之处,鸿凡优开始紧张地屏息静气起来,她已经准备好为失利一方布置魔法护罩了。 一波波强悍的元力波动疯狂的扩散而开,甄步本心头一横,丹田之内,元力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喷涌而出,双爪之上,光印暴涨! “嗤!”玉芒涌动,然后鸿凡优便是震惊的见到,那威力极强的光掌,居然是直接被生生的撕裂而开! “好!”见到这一幕,甄步本顿时大喜,“你输了!”强行撕裂开光掌,甄步本脸庞上也是浮现一抹笑容。 “那可未必……”“瞥”了一眼甄步本,古风却是淡淡一笑。 听到古风的笑声,甄步本先是一怔,然后瞳孔陡然紧缩,只见得那被他强行撕裂而开的光掌,突然爆炸而开,一杆长枪在那爆炸中诡异的浮现,然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暴射而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终于是让得甄步本眼中涌上一抹骇然之色,双爪舞动,企图将那道暴射而来的枪影抓住。 “砰砰!”长枪重重地轰在他双掌上,其手掌上宛如玉质般光层,顷刻间寸寸爆裂而开,可怕的巨力,更是直接将甄步本震得狼狈急退。 “咻!”接着长枪化为一道光影,直接对着甄步本眉心暴射而去,而后者也是疯狂的暴退。然而不管他如何施展元力阻拦,那所形成的阻碍,都是被那长枪,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速度,尽数摧毁! 到得现在,甄步本方才明白,原来古风真正的杀招,并非是那一掌,而是隐藏在光掌之后的长枪! “好可怕的操控力!”心中闪过这道念头,鸿凡优很明白,想要将犀利的神念攻击隐藏在元力之中,那需要对神念有着何种苛刻的要求。 “嘭!”暴退的身形,突然顿住,甄步本的后背重重的撞在大树上,落下了不少树叶。而其眼瞳中,只有那长枪,却是在急速放大。 “认输!” 甄步本喝声刚刚脱口,那暴射而出的长枪便是瞬间停滞,接着急转而归。然后嗖的一声,再次钻进古风的乾坤袋,缓缓消失…… 望着那身体贴着树干,四周落叶纷飞、动也不敢动、只顾大口喘息的甄步本,古风自己也有些惊异于重伤未愈的甄步本的强横。 甄步本的溃败,几乎是电光火石,原本在先前他还宛如占据了上风,但在下一霎,所有的优势,却是在那突如其来神念包裹的长枪攻势下土崩瓦解。 这等结果,就算是古风自己,都是愣了好片刻未曾回过神来。对于甄步本原本的实力如何,他心中最为清楚不过。真是难以想象这家伙能够达到这个境界,也许战龙功的霸道和化龙诀的奇特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吧。 鸿凡优见两人切磋结束,边跑边问:“你们两个没事吧?” “这是你的真实实力吗?”甄步本一改往日的不着调,严肃地问。 古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两个玩什么深沉啊,吓死我了。”鸿凡优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比较紧张,插嘴开玩笑道。 “三天后……”古风要转身离开,“我一个人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的!”甄步本在后面大喊。 “你不用说了!”古风脚步一停,也不回头,“想要争取幸福,那也得活着才行啊。三天内我要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你二人早日离去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方齐聚,泥丸神剑 当天夜里,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钻进颜君极的房间。 “颜大哥要出去?”人影身材不算高大,一副中年络腮大汉的模样,正是古风。他此时正迎面拦住正要出门的颜君极。 颜君极有些惊异地看着古风,他对眼前这人何时而来并未察觉,看来此人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他说:“汤太守在太守府制定弥衲山围剿计划,我要去一趟。” “带我去。”古风言语生硬,却又让人不能拒绝。 “走。”颜君极不啰嗦,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古风紧随其后。 夜色漆黑,古风和颜君极二人一路无话,身法轻盈,没多久便到了大门紧闭太守府前。而后颜君极掺着古风纵身一跃,眨眼间两人就出现在围墙的另一边。 两人始一落地,从大堂后便闪现出四个披甲武士,其中一人问:“来者何人?” “蜀东颜君极。”颜君极报了名头。 四人相视片刻,其中一人对他一抱拳,道:“原来是‘枪神’大驾光临,太守大人已等候多时。里边请。”说着四人便头前带路。 古风两人跟着四个武士走进大堂,才发现此时本就宽阔的大厅已经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相宸,你来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翩翩走来,同时引着无数年轻人的目光。这女子正是与古风有过一面之缘的林歌。 古风对颜君极低声说:“好熟悉的声音,哦,原来是……” 颜君极拉了一把古风,对林歌道:“你好。” “断魂枪颜君极,好等呐。”突然一道冷冰冰的苍老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声音不大,但十分尖锐,几乎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来,那是一个目光阴翳的老者。 古风踏前一步,问道:“阁下是?”作为一名修道者,他感受到常人难以感受到的杀意波动,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这是何人。 “血刀馆主,张梧!”老人自傲道。 “果然!”古风心中暗道。 “张馆主。”颜君极走过去施了一礼。 而林歌却蛾眉一皱道:“张馆主难道不知约定吗?” 张梧像是对林歌很是忌惮,解释道:“不敢不敢,老朽只有一事不明,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是谁杀的?” 未等颜君极答话,古风抢先道:“我,就是那个‘胡’。” “哦?”张梧没想到古风会这么痛快承认,“小友什么身份?” “一介散修。” “无冤无仇,为何对我徒儿痛下杀手!”见古风没有什么背景,张梧语气强硬了几分。 “因为……”古风一时语塞,要是鸿凡优再次肯定又得说他在想词呢。 “因为他杀了我准大嫂的弟弟!”古风想了片刻才说出一句这话。 此话一出,不但狠狠地噎了一把张梧,而且林歌的脸色也连带着不太好看了,一边的颜君极脸色更是精彩。 “太守大人来了!”突然人群里又人喊了一声,喧哗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不少。 没一会儿,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儒生便在一队武士护卫下从侧堂走出。 这中年儒生,也就是汤太守,走到主座前说:“承蒙诸位厚爱,得以应不才之约而至鄙郡。在下不才,于本郡无益处,久不能处蜀东三害。今夜特请诸位修士共谋大计,为民除害,诸位请落座。” 大厅的座位足够多,古风二人很快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而坐在前排的依然是林家林歌,此外与她并排而坐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双十年华,看姿色并不逊于林歌,二女成了大厅里靓丽的风景。 同与二女位居上座的还有一个老者和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显然四人背后的势力相差无几,至于张梧这位馆主才坐在中上之位了。 “颜大哥,那老头好像很有敌意啊。”古风听着汤太守没完没了的客套话甚是无聊,便开始和颜君极窃窃私语。 “我……去找的林歌,别的就不清楚了。”显然颜君极不想说实话。 “呃啊。”古风轻轻伸了个懒腰,“这事我顶着吧,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就是你这次如果能安然归来可要小心他了,不过说不定咱们都回不来。”说到这古风的眼里冒出一股冷意。 颜君极隐约感觉出了古风所说的“咱”是指谁,听到这里颜君极很是诧异于古风哪来的自信能留住张梧。同时他从这年轻人身上感到前所未见的恨意,难道是为了发泄什么? 说完那些,听到汤太守他们似乎没完没了的讨论,古风感到兴趣索然,索性紧闭神念,心无旁骛地进入内视。不看则已,古风竟然发现自己神识海内有一把长剑起起伏伏。 他强忍住心中的惊奇,企图放出一缕神念去探查这把长剑,结果无功而返,自己的神念反而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古风整个人的身体都在这一瞬间萎靡下去。而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所能调动的那股神秘力量此刻正以可察觉的速度消逝。 坐在一起的颜君极发现古风整个人气质一变,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啊?没,没怎么。”古风强作镇定地应了一句,便接着研究神识海深处的那把剑。 再然后,古风竟发现每当自己的力量消散一分,那把剑看起来更厚重一分,想到这,古风心中有了个大致的想法——自己体内的神秘力量就是来自这把神秘的长剑。 “也就是说,我只要控制这把剑就能调动这股力量了,这把剑哪来的,难道和神魂有关?先试试能不能调动吧。”这个有些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里闪现。 随即古风又想:“神念肯定不行了,刚刚这东西已经把我的神念吸去五六成。丹田里还有一点元力……就这样办吧!” 原来古风把这把剑当作自己神识海里的又一个小丹田,他经脉残缺不堪,元力一旦运行便四处纵横,现在他将元力引向泥丸宫无异于玩火**。 若是常人知道他这想法,恐怕都会摇头惊呼这个疯子。这种行为,稍一不慎,轻则丹田破碎,神识错乱,彻底成为废人、疯子;重则身死道消。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昰现身,风古一战(上) 对于这两种可能,古风并不十分害怕,眼前他已然和一个废人无异,至于死——身世扑朔迷离,又经历了亲人逝去、兄弟生死未卜和情人离散的古风,他对于生已经有些厌倦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坐在末座闭目冥思的络腮大汉此刻正冒着这种生命危险。同时不得不说,不幸的古风又是幸运的——他成功地用丹田残存的一丝元力勾起了那股力量。 长剑气息始一爆发而出,就让古风周围几个毫无准备的人纷纷感到心悸。这强悍的能量也吓了古风一跳,他立即切断了勾引联系,所以众人的心悸也不过短短一瞬间,但对于在座的高手来说已经足够感受到这股力量的神秘与强大了。 的确,古风引出的力量远比他想像的大很多,身为当事人,他更清楚那是他不敢相信的能量。 好在这时,主座的汤太守说得差不多了,身居上座的那几个大人物又补充了一两句,眼看这次集会就要散去。 就在古风力量失控的那一瞬间,大厅外头却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在下风昰,前来拜会!” 古风心中长舒一口气:“还好有个打掩护的……风昰!!!”古风震惊地念了念这个名字,最后失声叫了出来,但口气中让人感到了浓浓的愤怒。 “风昰!他也来了?” “那个风头正盛的后辈?” …… 显然,震惊的不止古风一人。 “风昰?何许人也?”也许只有颜君极这样的隐者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年轻人的名字。 “不会吧,兄台竟连风昰的名字都没听说过?看来兄台久不出江湖了吧。”听见颜君极发出这样的疑问,他旁边的一个人微笑道,“咦?你不是刚刚那个吸引林小姐过来的人吗!” 颜君极顾左右而言他:“在下的确久不闻江湖事了。” “此人曾在元国怒斩一个恶少,还屠了一队军队。当时以三阶中期越过三个小境界斩杀一名强敌,然后安然退去。后来又在晋国葬灵墟得到一样灵宝,阶位还不好确定,但是就是靠那东西以四阶中期之力从三个五阶高手的追击中安然逃脱。现在应该是介于四阶中期到后期的境界。”那人给颜君极解释了一下。 古风在一旁听得点点头,这和他在刘老六那听到的相差无几,看来如今的风昰,真的很强! “哦?原来是风少侠,本官不知少侠前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汤太守一听,快步走出大厅,谁也没发现,汤太守的脸上一丝苦笑一闪而没。 见主人出迎,其余人也不好还坐在那里,也纷纷起身走出大厅。 这的确是那个与古风阔别多日的英俊青年,风昰,只是这次他孤身一人,吴观不在他身边、小赟更不在! 古风几乎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他紧紧攥着拳头,一走出来,未等别人说什么,古风便大喊道:“风昰!没想到在这遇见你啊!”古风缓缓低头,凌厉的目光盯着下方的风昰,淡淡的声音之中,有着恨意涌荡。 除去王兑古道他们,古风唯一的“亲人”可以说就只有刘赟这一个孩子。尽管这一大一小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两个人短时间内产生的默契甚至是连王兑二人都不能比的。 如今王兑古道二人生死不明,古风可以说一定程度上就只剩下刘赟这一个指望了,当初拜托给风昰的事情,如今只能让古风想起来更加痛心。 “你是谁?”风昰感到声音的主人来者不善,自己的音调也沉了下去,难道是自己某一个仇人? 他当然认不出此时的古风——当初一见如故的旧人,除了身材和声音让他看着有些眼熟,风昰丝毫不能再从眼前这个络腮胡大汉身上找到古风的影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空气中的**味很浓。 古风气急败坏道:“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在他的手中,一柄带着紫芒的长枪笔直而立,一股惊人的狂傲之气,冲天而起,波荡云霄。 此言一出,其他人还好,颜君极第一个被惊掉下巴——“古风有儿子!他什么时候成亲了,那昆姑娘岂不是……古风看起来老点难看的很,但不至于到了已经成家生子的年龄啊,他孩子多大了?这又和风昰有什么关系?”一连串的谜团让颜君极连连摇头。 至于被质问的风昰更是摸不着头脑:“你儿子?他叫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赟!”古风冷哼道,丹田内一丝残存的元气引进泥丸宫漂浮的长剑,旋即一指点向风昰,企图将他制伏。 而当风昰听到“刘赟”二字时脸色则是相当精彩,“原来是你小……”说话间古风的攻击已到。 风昰见古风的攻击如此气势汹汹,赶紧施展身法,勉强躲过一击,立即大喊:“喂!你听我说……”话未说完,古风犀利的攻击又到,风昰再次勉强闪过,仍试图为自己辩白:“你听我解释……” 说实话,风昰在解释问题方面远远不如古风。想当初兮凉误会他偷采她种的丁香花时,古风一张口吐出来的全是硬货,他知道这种时候别人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这类话。 不幸的是,风昰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手忙脚乱,嘴上功夫又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忽然欠缺,才落得这种十分被动的局面。 古风身子一动,一股异常强悍的气息爆发而开,如同洪水一般,呼啸而下,对着下方的风昰压迫而来。 汤太守似乎乐意见有人找风昰的茬,身为此地的主人竟没有管。他反而和一群人让出一大片空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即使卫队闻讯赶来也被他打发走。只有颜君极一脸担忧地望着古风,难以料定二人孰强孰弱。 只见古风踏空而来,每一次脚步的落下,强横的元力便是在其脚下凝聚成实质般的模样,宛如阶梯,让得他最终停在了风昰前方半空。 “你小子怎么了!”风昰怒道。今日过来之前,他被那元瑶那小娘皮暗算了一番,本就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如今古风竟然还不依不饶,再度紧逼而来,既然如此,那便是只能拿下古风再说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昰现身,风古一战(中) “咚!” 喝声落下,风昰手掌一握,一把古戟便出现在他手中,重重的跺在地面之上,强横的力道,直接是将那地面震出数道裂缝。 与此同时,古风一招手,手中残枪矗空而立,旋即其大手一抓,异常强悍的紫色元力便是暴涌而出,直接是化为一道十数丈庞大的元力巨拳,撕裂空气,一拳对着下方的风昰轰然砸去。 巨拳轰下,宛如一座小山砸落,音爆之声,砰砰的响个不停,地面上的青石板,都是被瞬间震成湮粉! 炼气化形五阶武者之境,已是具备造形之力。这一境界的修士体内元力,可随心所欲的变幻成任何形体,那般威力,远非低境界时那种虚散元力可比! 见到古风动手不留余力,尚未到达炼气化形之境的风昰不敢大意,只见他面色冰寒,其眼中,充斥着凝重。 同时,风昰也看出了古风和真正的五阶武者的差距——从曾和风昰交手的五阶高手的元力精纯程度来看,古风的元力远远不如真正的五阶武者那样精纯,这也是风昰敢和古风一较高下的一个原因。 “唰!” 心神一动,风昰手中古戟暴掠而出,发出一道淡淡的戟影,不过这才刚刚与那元力巨拳接触,便是直接被生生轰爆而去。当然,风昰也不指望自己这随意一击能起到多少作用,他在那短暂的霎那,身形便是飞掠而退。 “轰!” 元力巨拳狠狠地轰击在先前风昰所停留之地,巨声响彻,地面直接是被生生的轰出了一道数丈左右的深沟。 元力巨拳落空,古风却是冷哼一声,手掌一握,那元力巨拳再度呼啸而出。 风昰见躲闪不过,便一步踏出,同时古戟戟刃对着古风的元力巨拳立劈而下 “嘭!” 两者相触,一股极其强横的波动陡然爆发开来,周遭的几棵树木,直接是拦腰而断,劲风呼啸,横扫而开。 然而古风的攻击远远没有结束,接连十几个炽热的火球从他袖袍里一个个钻出,以一个包围的阵势缓缓朝风昰飞来。 “修道者?” 见到离风昰越来越近的火球阵,围观的人眼中皆是闪过一抹诧异,显然是未料到这个挑战风昰的人还是一个修道者,而且神念使用竟然还有这般造诣。 挥出第二道元力巨拳后,古风面色冰冷,封闭许久的神识海内,也在此刻激烈的颤抖起来,掀起了一股股惊涛骇浪,一股股精神力,源源不断的涌出,最后让只懂得几种道术的古风运用火弹术发挥出来。 “结阵!” 随着古风轻喝落下,火球阵旋转,这一次,十几个火球竟然被他生生的凝聚成了三道火苗,而且就速度而言比之以前堪称神速,这是古风如今所能一次性凝炼的极限了! 三道火苗,快若闪电般的掠过半空,成品字形,暴射向地面上的风昰。 望着那在眼瞳之中急速放大的三道火苗,风昰眼神微寒,旋即大手猛然按出,璀璨的元力在其掌心急速成形。 “金台诛魔掌!” 刺眼的金光,自夜空爆发而开,旋即,金光凝聚,竟然直接是化为了一道将近十丈大小的方方正正的金台,而后,轰的一声,压爆空气,狠狠的对着那三道火苗压了下去。 “轰!” 天空上,璀璨的金光骤然化为万道金光暴射而出,轰隆隆的巨响宛如雷鸣一般,在天空上轰然的传荡而开。 “破!” 金光暴射,风昰眼神陡然一厉,那在金台之下苦苦抵抗的三道火苗,顿时砰的一声,爆裂而开,化为虚无。 在三道火苗爆裂时,古风喉咙间也是传出一道闷哼之声,脸庞上闪过一抹苍白之色,即使能调动那股力量,看来也不一定是风昰的对手,“东土年轻一代第一人”果然名不虚传。 震碎三道火苗,风昰趁热打铁一声厉喝,金台顿时呼啸着逆空而上,对着古风爆轰而去,那般声势,就算是真正的五阶初期强者,都将会被直接被轰成一团肉泥。 金光笼罩周身十丈范围,避无可避,古风猛然一紧手中的长枪,一股紫色凌厉光芒,猛然自枪尖暴射而出。 “叮!” 凌厉的枪芒,重重的点在金台之上,竟是将其速度减缓而下。 “嗡嗡!” 残枪强行顶住金台,一股股可怕的力量也是倾泻而下,引起的强大风力震得古风衣服猎猎作响。此刻的古风周身元力缭绕,急速的化解着那种侵蚀而来的力量。 古风森然一笑,手掌一抓,一柄残枪便是落进其手中,枪身一震,一股比刚才还要凌厉的紫光,便是暴涌而出,紫光弥漫半壁天空,彻底击溃了空中的金台。 “风小子,我看错了人,今晚就让我们一较高下吧。”古风手握长枪,宛如一尊战神,紫光涌动,狂傲之气,直冲云霄。 “只是一个上等法器而已吗?”风昰望着那柄气势不凡的枪,眼瞳微缩。从上面,他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但那长枪给人的另一种感觉却的确是普普通通的。 风昰不敢大意,身边的古戟发出一声轻鸣,古戟便紧握在风昰手中。古戟一到手,风昰的气息便是水涨船高,陡然间便是极端的凌厉霸道起来。 古风目光森然的盯着,没有多说废话,枪身一震,如棍般挥砸而下。 “轰!” 残枪舞动,古风周身数十丈的天地元力,仿佛都是在引动得爆炸起来,一道十数丈庞大的紫光,直接是呼啸而下,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大龙,带着可怕的威势,爆轰下风昰。 紫光充斥眼球,那般速度,已是无可避免,风昰深吸一口气,丹田之内的元力,呼啸而出,尽数灌入手中古戟! “嗡嗡!” 而随着如此强大的元力灌入,古戟也是颤抖了起来,发出嗡鸣之声,隐隐间,仿佛有着脱手而出的迹象。 风昰紧握戟柄,旋即猛然舞动,赤红光芒如同虹芒般挥舞而出,闪电般的汇聚而起,最后竟是化为一条十数丈庞大的赤红巨蟒!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昰现身,风古一战(下) 凌乱不堪的院落里,赤红涌动,弥漫着天际。风昰眼神陡然变冷,体内的元力在此刻被催动到极致。旋即,他双手紧握着古戟狠狠挥下。 “轰!” 古戟震动,那巨大的赤红巨蟒,也是在此刻轰的一声,脱离了古戟,而后带起一股极端狂暴与凌厉的波动,掠过天际。最后,巨蟒与那一道自天而降的紫光,轰然相撞! 这一霎,元力呼啸,大地颤抖!若不是在场的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恐怕两人这一战不知要伤及多少无辜。饶是如此,在场的人也对这两人的强悍实力颇为动容。 可怕的元力风暴,在此刻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疯狂的席卷开来,围观者见势不妙,立即出手化去肆虐的多余能量,才让现场不至于太混乱。 “咻!” 紫光赤红弥漫天际,其中一道身影倒飞而出,重重的落进庭院中的假山之间,沿途震断众多树木,最后方才缓缓停下。 “噗嗤!”那落地之人,正是古风,他的面色此刻颇为苍白,最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过此时他虽然状况仿佛不是很好,但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却是格外的炽热。这是他第一次与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强者对战,虽说艰难,但却是无比的畅快。 另一边,赤红光芒呼啸,一道身影同样是被震得急速倒退。不过当脚步急退数十步时,他猛的一声厉喝,手中古戟重重的杵在地上,这才强行将身体稳下,但虽说身体被稳住,但依旧是有着一股强猛的劲风破体而出,将其后方的一块巨石震碎。 “好小子!”古风随手抹了血迹,站起身来,面目隐隐有着一丝铁青之色。他手掌紧握长枪,目光森然的望着对面稳住的身影,仿佛能看见他一样。 他没想到风昰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甚至即便是在他尽最大可能引出身体内的那股力量之后,依然只能和风昰打到这种程度! “你这疯子,闹够了没有!”风昰虽说略占上风,但也不想就这样和古风僵持下去。毕竟当初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一见如故,他不想为这个误会而和古风翻脸。 古风站起身来,手握残枪,一股异常强悍的气息,再次缓缓的自其体内扩散开来,那等气息,比起刚才,竟又强了几分! 如此强横的气息,自然也是在人群中引发了一阵骚动,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络腮大汉到底有多强,如此推断风昰的潜力天资,更是能用可怕来形容。 元力涌动,古风“注视”着风昰。下一霎,宛如风云陡然涌动,众人只感觉到天地间元力一阵波荡,然后便见到,一道异常凌厉的枪芒,掠过天际,撕裂空气,狠狠的刺向那持戟而立的风昰! “叮!” 风昰面色平缓,他已经察觉出古风现在的心境比之刚才平和许多,似乎切磋的意思更多一点。随即他手臂一抖,璀璨的金色元力在戟身之上蔓延而开,而后化为一抹金芒,快若奔雷般的点在那一道凌厉枪芒之上,金色元力喷薄间,竟是直接生生将那一道枪芒震散而去。 “疯子,这等攻击,想要分出胜负,恐怕有些困难!”一戟震碎枪芒,风昰肩膀一震,旋即古戟斜指,轻松地笑着道。 古风微微一笑,像是没有听见,并没有说什么,然后他收起了那杆长枪,就在众人以为战斗要结束时,汤太守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没。 没想到古风张口一吐,一柄古朴小剑出现在了他面前,接着小剑迎风而长,最终化为一把长剑悬浮在他身前。 长剑始一成形,便自动地发出几道凌厉的剑气。 风昰眼睛一亮,微微点头,脸色却越发凝重。刚才古风的那几道剑气,他能感受的到强大的剑意,刚刚古风的实力绝不能和此刻相提并论。紧接着,风昰的眼神变得火热,他急切地希望能通过古风的剑来磨练他的境界。 风昰的气势在不断的攀升,希望能压过对面的气势。而古风一个冲天剑意发出,让周围用剑高手的佩剑都在剧烈震荡、轻鸣。 所有人都面带骇然之色,他们想不到半空中的这人剑意如此强大,竟然可以影响到他们的剑。 古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风昰轻挥一剑,而漫天剑雨已经倾洒出,无数细小的剑气如夏雨般,对着风昰倾泄而下,锋利的剑气把空气搅的粉碎。 非但如此,凌厉的剑意也随着他这一剑汹涌而下。剑芒未至,剑意已经对风昰发起了攻势! 再看空中刺目的剑光暴射,如星辰爆发,又如罂粟花绽放,那一刹那虽美丽,却带有无穷毁灭的气机。 锐利的剑意初至,就让风昰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他立刻稳住心神。风昰能察觉到,剑意虽强,却没有杀机,看来这是古风在有意磨砺自己。 “戟定江山!”虽然如此,风昰不敢轻敌。他身体朝前倾斜,左脚微微踏出,一戟刺出漫天戟影。此时全身暴射出无穷金光,整个人像是化为了金甲战神。 暴射出去的戟幕,轰向那一道道细小却有无比锋利的剑气。每一道戟刃光影,都会被一道剑气切成粉碎,但剑气自身也会削弱几分,直至消亡。 这样下来,虽然剑气强于戟芒,但风昰的戟影并非毫无胜算,加上数目奇多,叮叮之声,如同剑斩精铁,急促的响个不停。紫色剑气和金色戟芒不停对撞…… “轰隆隆……” 最后强大能量爆发,满天剑雨与戟影同时消失,炸起大片的尘土,犹如平地波澜。这一招,双方势均力敌。 毕竟这已经不是什么生死之战,双方只为武而战。 观战的众人无不色变,就连张梧这等境界的人都为之动容。 张梧面色阴沉似水,他见古风这副模样应该不过三十岁吧,反观自己血刀武馆的门徒,全然没有可与之一战的。若是自己百年之后……张梧不敢去想了,因为他忽然觉得,凭着此人的潜力,似乎无需等到自己百年…… 此情此景,大多数人心中都会涌现出这么一个词语——“一时双璧”! 第一百三十章 古风疑太守,一语道清白 见古风已不似方才拼命之状,颜君极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这时林歌走到他背后轻声道:“这络腮大汉刚刚的枪法倒有几分神似断魂枪法啊,不是不传吗?这人什么来历,真有几分本事。” 颜君极回答道:“就不能是我师弟?” 林歌斜视颜君极一笑,顿显风情万种:“哦?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颜君极不置可否地一笑而过。 “不打了!算个平手吧。”风昰见现在的古风“高高在上”,完全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除非他也能飞起来,不然只能被动挨打,这亏他可不想吃。 汤太守见两人都没了再动手的意思,便排众而出,朗声道:“二位修为不凡,几至化境,实在让本官佩服。二位所不嫌弃,还请进大厅一叙,本官有意调节两位矛盾,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风昰抢先答道:“如此最好,我可不想再跟他打了。” 古风此时也自半空落了下来,只是抱着胳膊一言不发,也许是默认了。 汤太守见古风落地,立即趋步迎去,同时拉住两人的手,倒真有一副调节二人关系的样子。 “我儿子在哪?”古风刚刚只感觉自己脑子一阵眩晕,再清醒时已经被汤太守牵着和风昰握手言和,便没好气地问。 “我和吴观走散了,他和小赟一起呢。你放心,他们这几天应该也会来这的。”风昰说起话来也有些惭愧,毕竟朋友把儿子交给他,他却没有照顾好。 “你怎么不早说!”古风心头一喜,又板着脸埋怨风昰。 风昰搂着古风的肩膀无语道:“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这时古风听见身旁汤太守传来爽朗的笑声:“原来是个误会,现在二位可还再打?” 风昰踢了踢跟前的石头嘟囔着:“打什么!他在天上,我在地上挨打吗。” 古风自然能听见风昰的碎语,当即一笑,但当他笑容正盛时,脸上却仿佛凝固了。 这汤太守的手摸起来有些不同——不像人手!古风脑子里刚升起这个念头时着实吓了他一跳。作为一个盲人,他比常人的触觉和嗅觉更敏锐,等到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古风有点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汤太守的手掌像是被划开过一道深深的刀口,虽然很细,但古风却能够轻微地察觉出来。为了进一步证实,古风握着汤太守的手更加了一分劲,对此汤太守只是扫了一眼古风,并未关注。 同时,古风的鼻翼微动,他好像在汤太守身上闻到了一丝腥味,不同于鱼腥,这味道更像是血的味道。 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另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淡淡的泥土味混合着一种古风很熟悉又一时间想不出是什么的气息。 但是此时的情况并不允许古风仔细回想,经此一战,古风的实力让人高看不少,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虽然在场的人手下不缺乏像风昰古风这种修为的人,但是绝对不会像他们这么年轻,这种潜力决定了他们能够在修炼一途走多远,足够这些势力费力拉拢了。 古风和风昰始一握手言和,一堆堆恭维之声此起彼伏,多是什么“英雄出少年”云云,其中虽有发自内心的称赞,却也让两人皆是不胜其烦。 “疯子,你看那边那个姑娘不错,为什么不来和我们说两句?”风昰***地盯着那个当初和林歌并排而坐的妙龄女子,对古风低声耳语。 “哪个?”古风看也不看,笑骂道,“你还是老样子,当初要不是我出了事连累你,你恐怕把那沈家小姐也收了吧。” “那我哪能啊。”风昰一本正经地摇头道,“其实我调查过,个人感觉你和那沈家小姐比较般配,所以你可以考虑给小赟找个后妈。可惜那沈嫣在你失踪没多久也失踪了,你两个可真有缘啊。” “去你的。”古风朝风昰胸口擂了一拳,正巧被他躲过,打到了走过来的颜君极身上。 “看来我来得不巧啊。”颜君极笑道。 风昰这才发现古风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忙问:“疯子,你眼睛怎么了?” 古风神色淡然道:“小事情啦。”随即他又转向颜君极问,“颜大哥,这里应该没什么事了吧,今天小弟高兴,一起去喝几杯?” “我请客!”风昰豪爽地补充一句。 “你们先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吧。”林歌从人群中走出了,对三人说。 “那好,麻烦你了。”颜君极很礼貌地道谢。 林歌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颜君极,直到三人走了,才幽怨叹息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且说古风三人一路欢笑,走回所住的客栈,任谁也看不出昨夜的古风曾痛哭入睡。 夜已深,风昰随两人一进客栈,得知酒保已然睡去,也不好再打扰他们,索性要到颜君极房间,声称自己有酒,两人将信将疑地照做。 刚上完楼梯,古风就小跑着奔向甄步本的房间,半夜里把正在熟睡的甄步本叫醒起来喝酒。 这还没完,古风把甄步本招呼进颜君极那间房子里后又来到鸿凡优的住处。 “笃笃笃。” “鸿丫头!” “笃笃笃。” “鸿……” “干什么!”鸿凡优发型凌乱地走到门前,以近乎暴走的口气问。任谁被人半夜吵醒也会不爽。 “……丫头。”古风似乎没把话说完就感觉如鲠在喉,接着他又敲了一下门框。 “笃笃笃。” “鸿丫头。”古风弱弱地喊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病!”鸿凡优彻底恼怒了,对古风吼道。说实话,谁都没注意古风竟然还有这个毛病——除了和古风朝夕相处近二十年的王兑等人。 “那个……你还记不记得刘老六那老头给你出的摆脱家族逼婚的主意。”古风想了一会说道。 “哪个?”鸿凡优倚在门口——她经过这一吼清醒了不少。 古风道:“就是……风昰啊。” 鸿凡优拖着下巴想了片刻,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还强硬地说了句:“本姑娘的事不用你和那个死老头子操心!” 古风没想到自己这好心却吃了闭门羹,随即转身向颜君极房间走去,一路上还想着:“本来想临走之前把这丫头的事解决了,这丫头还不领情,我的时间可不多了。唉,算了吧,看风昰这小子那么花心,就别把鸿丫头往火坑推了。”想到这古风暗自摇头,推开了颜君极的房门。这些要让风昰知道又不知会对古风做何感想,这方面长期以来他都是“徒有虚名”的。 一进门,古风就听见了甄步本有些颤抖的声音:“你你你……就……就是风昰!”他也是刚到。 风昰自然感觉出面前这个汉子的崇拜之意,随即很自傲地回答:“没错,鄙人就是那个‘东土第一’。” “听说你和宋国王族的小公主见过几面?”谁知甄步本似乎并不在意风昰是不是什么“东土第一”,而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嗯,只是那个小公主好像一直缠着我,差点脱不了身。”风昰说起这事似乎还有一点后怕。 “兄台你惹了大祸,却还如此镇定,佩服啊,果然是我同辈之人呐。”甄步本听了摇头感慨道。 一旁的颜君极和悄悄进门的古风听得是满头黑线,风昰对此也只能尴尬一笑。 刚刚的大战,古风胸前一抹血迹而毫不在意,可风昰身上却纤毫不染,衣服依旧整洁板正,他就是打架都那么飘逸。 这个身穿月白宝衣的年轻人很是俊秀,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他不会有什么故事。同时,这也是一个一举一动都散发无穷魅力的男子,无疑对少女很有杀伤力。一口雪白的牙齿,洒然的举止,很有气质。 “没办法,那宋国王室好像是对我没有什么好感。”他白衣如画,丰神如玉,笑容很有魅力。 “哦,这是为何?”甄步本接着问,他绝不会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因为在下是一个雅人,曾与宋国的大公主一同游历过一段时间,他们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古风笑了,他是在坐的最了解风昰的人,现在他很庆幸没把鸿凡优叫来。颜君极和甄步本也笑了,这个风流倜傥的白衣男子果然有些个性与底气。 风昰听见这几个人有些“猥琐”的笑声有些心虚,道:“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宋国王室的事。”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风昰啊,真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实在是我辈楷模!”甄步本由衷地赞叹道。 “风小子,你又开始招收‘六欲红尘度,无情心中修’的信徒了?”古风说话了,但心中还是微微吃惊,风昰果然很不简单,单从这些日子来人们的议论中就可听出一二。 同时这个人很强大,不知多少像宋国王族这样的家族或者人曾先后追杀他,都被他走脱了,不愧是年轻一代的奇才,实力深不可测。 颜君极把古风领进坐下,风昰才从储物袋里搬出两桶酒,是木桶装的,一边说:“我可不如你小子富啊,我这还只是个储物袋,空间不如你的乾坤袋,没多少酒的。”几人大笑不语,谁也不信他的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 饮酒赋诗,太守府内 古风忽然想起关于风昰那些风月无边之事的议论,不禁笑了起来,问道:“你都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听起来让人愤恨?还有你,本来不还是要死要活的吗?”后一句是说的甄步本。 甄步本尴尬一笑:“我算是想开了,做男人,当如风昰!” “我这个人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尤其是美女,认为那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总是以欣赏的眼光去看待,可却总是不被人理解。”风昰叹道。 “不就是一个淫贼吗?”古风腹诽,“难怪会被这么多人追杀,与宋国小公主同行,还和他们大公主不明不白,这么混账的人,搁谁身上都要急。” “不要以你那不纯净的眼神来度量我无暇的道心,天地作证,我真的从来没有对不起一个女子。”风昰道。 “我能看见什么!怎么不纯净了!”古风很不服气,他的眼睛明净得很。 “那好,问你个问题,邪恶的反义词是什么?” “这还用问,纯洁啊!”甄步本抢先答道。古风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就在古风和甄步本都一口咬定答案的时候,两人耳旁传来了颜君极“阴森森”的笑声。 哪知风昰幽幽说道:“说纯洁的人已经不纯洁了……”风昰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古风二人,“明明是正义!” 接着风昰就不顾形象地尽情嘲笑古风和甄步本,刚刚的儒雅气质全无一丝一毫。 古风转念一想,不禁无语,感觉风昰说得对,就不再反驳,只有无奈地苦笑,而甄步本只能坐在一边尴尬地低下头。 只有颜君极一人微笑着看着他们,眼神中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看来说话慢也有些好处,这老实人也有意和古风他们开开玩笑。 古风在交流中了解到,风昰此人倒也不下流,不过是所交虽然尽是倾城佳丽,难免让人嫉妒,但却也不乱来,谈情论景,很有风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道是有情还无情,他偶有风流韵事,在六欲红尘中炼心,只为求道。 “不管怎样说,这是一个很非凡的奇才,所交尽是天下美人,很受女子欢迎。当然,也有人为其情伤,更有人对他恨之入骨,生出过许多事端。小笨你可以让他给你匀几个过来。”古风将刘老六告诉他的说了一遍,还蛊惑甄步本道。 “疯子,你那天杀了这么多魏军,听说还把陶含那老小子惹毛了,就不怕大难临头吗,你面对的可是个大国和一个超级门派哦。”风昰微笑道,神秀外露。 “连你这与宋国大、小公主不清不白的人都能活下来,我的运气没那么差吧?”古风笑道,“再说我就不信和你的美女里没有超级门派的。” “我与公主们间很纯洁。”风昰把“们”这个字说得很重,似是很为自己的“成绩”骄傲。 “是,纯洁如那冰雪,一遇火就融化成浑水。这些你去对宋王‘们’说吧。”甄步本也把“们”这个字说得很重。虽然是初识,但甄步本对其印象并不坏,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唉,这个世上,懂得欣赏美丽事物的人总是被人误解,这究竟是时代的悲哀,还是我的无奈?”风昰“严肃”道。 “世上有一种贼,被冠以采花雅号,与你惺惺相惜,不会缺少知音。”颜君极忍不住了,也说了一句。 “真名士自风流,但却不下流,别将我与那群没技术含量的人并论。”风昰一本正经的反驳。说完风昰搂着古风的肩膀,一言不发。 古风被风昰盯得发毛,声音轻颤道:“你小子想干嘛!” 被问出来风昰反而有些扭捏,嗫嚅道:“那个,我能摸摸你的脸吗?这层皮咋长的?” “去你的!”古风佯怒道,“这是仿制面具。” 风昰兴奋地搓着手,急匆匆道:“摘下来看看。” 古风见屋里没有外人,索性听风昰的话,把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狰狞的脸。 “可是憋死我了,天天戴着真不舒服。” 风昰手颤抖着接过面具,激动不已:“这玩意真是个好东西啊!” “怎么说?”甄步本问。 “有这东西可以说多了一条命!”风昰十分肯定说。 “那是!”甄步本倒有些和他一唱一和的意思。 “别误会。”风昰摇了摇食指,“我的意思是说有了这东西,以后我就有了另一个身份,这样就算被我那些红颜知己……们碰见也认不出来……嘿嘿……”说到最后风昰捧着仿制面具便开始一个劲地傻笑,人设全崩,仿佛已经梦想成真了一样。 颜君极不禁小声感慨道:“果然是个淫贼。” 古风抚摸着自己脸上两道“自由纵横”的刀疤,一阵沉默后才说:“现在还不能送给你,等我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这面具就是你的了。” “得了,你带着这面具四处拉仇恨,到时候又不知道你惹上多少仇家,我可受不了,而且……这面具也不比你俊多少,你就说这是谁送你的,我找他买去。”风昰无意间挑起了古风的伤心事。 风昰见古风沉默下去,立刻转移话题道:“来,尝尝我这酒怎样。”说完就拔出两桶酒的木塞,自己找了四个茶碗给他们满上。 古风看也不看,接过风昰递来的茶碗就仰头干了,酒一入口,古风就感觉口感不同于寻常的酒。仔细品味,古风“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还一边骂着:“你小子给老子灌的什么东西?比马尿都难喝!” 风昰立马接了一句:“你喝过马尿?” “去你的。”古风一撴茶碗,不耐烦道,分明让风昰给个解释,不能欺负他看不见而在酒里偷偷加料。 “这是西方的红酒吧?这酒不能大口喝的。”颜君极抿了一口酒,幽幽说道,“喝红酒的杯子,最好要选用高脚水晶杯。因为我们手掌的温度,握在杯子上,会通过杯子将手掌的热度传递给红酒,使得红酒丧失了其本身的润滑口感。而高脚杯,解决了这个问题,是红酒专用的杯子,透过水晶还能清楚地看清红酒的色泽。” “还是颜大哥见识广博啊。”风昰由衷赞叹道,“不像某些人……” 古风知道风昰在嘲笑自己,也不在意,道:“哪来的这酒?” “这酒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元国王宫里偷……取出来的。” 颜君极会意一笑,道:“在喝之前,先低头闻一闻酒杯,深吸一口,体会一下纯纯的红酒,然后,向主家称赞这红酒香醇。” 古风照着颜君极说的做,然后对风昰说:“这红酒香醇。” 风昰:“……” “这红酒不算烈酒,但是后劲比较足。不要觉得劲小,就碰杯喝一大口。”颜君极说完抿了一口酒,赞叹道,“果然好酒!” “你不早说。”古风此时已经大口喝了不少,如今后悔不迭。 而众人见了古风的窘态不禁开怀大笑。 “疯子,今晚高兴,我为大家弹一曲,你做首诗吧。”风昰道,“听说你那篇文章魏王看了都吹胡子瞪眼的。哈哈哈……” “记下!”古风也不推辞,咳了两声沉吟道,“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坎坷长苦辛。” 一诗吟罢,众人均低头不语,颜君极重复念叨着:“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 古风见众人情致降了不少,不禁有些懊悔,忽然他想起了一件正事:“那个汤太守可能有问题……” 三人均被古风的话题大转弯弄得差点没绕过来。 “何以见得?”风昰问。 古风娓娓道来:“今晚我……” …… 太守府,一处荒废后院之中,这里自从太守上任之后便经常闹鬼,不久便成了汤太守明令禁止的禁地。 圆月高照,几栋木制的房屋颤颤巍巍地戳在一片废墟之上。然而,远远看去,这里似乎很是热闹,影影绰绰。但是若走近一看,估计你会吓得不轻。 因为在这几栋房屋门口,成片的人骨散乱着,而且四周行动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只盘旋前进的长蛇,这些长蛇五彩斑斓,还是妖兽形态。盘旋在房屋的门帘、窗户等位置。 除此之外,还有四个足有三四丈高的蛇身猿面、浑身黑鳞、长有双臂的怪物现在最中间的房屋前警戒着。这地方宛然是一座由妖蛇所盘踞的院子。 四个怪物守护的地方,耸立着一座巨大的主屋。在主屋之前,此刻盘旋着两只巨大的黑色蟒蛇,蟒蛇目露凶光,四下盯叱,就算是对于经过的自家蛇系妖兽,都是毫不放松,不让靠近。 两只黑色巨蟒也是很好区分,其中一只身上带着一圈圈金色的圆环鳞片,而另一只,则是一圈圈的银色圆环鳞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妖人阴谋,弥衲山脚 “哈哈哈哈……”一连串妖娆的笑声从主屋中传出,听到笑声,两只黑色巨蟒略回头,蛇目之中露出崇拜的目光,在稍稍留恋之后,巨蟒又回头警卫起来。 在主屋之中,盘旋着众多的小蛇,不过在中间,却唯有小蛇靠近。因为那里赫然站着四名人族,人族都穿着金属铠甲,个个气息强大、修为不凡。 此时四人抱臂而立,目光平淡地看着主位之上。而此刻,在主位上,却是春光四射,浪荡不堪,一名几乎**的修身极品妩媚美女,正躺在一名长相妖娆的男子怀中,而刚才一连串笑声,正是出自这名妩媚的美女。 只见**美女全身上下仅仅只是着着淡白的薄纱,隐约遮掩着私密之处。美女周身皮肤,也是光滑无比。那妖娆男子的手一边轻轻游走,一手又抚摸着美女光洁的背部,嘴角带着淡淡的邪笑,目光盯着美女艳红的嘴唇,对于周围的目光,丝毫没有在意。 “哈哈,看来我们这次的计划成功了,那些愚蠢的人类果然上钩,据说这次进入的人类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中还有不少六阶高手,有这些人的元婴、金丹,你的伤势,估计就能一次性的痊愈了吧?而且还可以顺势把翅恶、尸魈他们除掉!”嬉笑着,美女冲男子道,说话间,因为男子的抚摸,身体不禁意的微微抖动起来,如蛇儿一般。 “莎王,注意你的措辞。”四名人族中有一人口气不善地说道。 “怎么,开始为你的族人担忧了?”男子忽然鄙夷地笑道,“你们人类也知道同族友爱?” 听着男子的话,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男子耳语道:“这些人没问题吧,我总感觉怪怪的,人类都不值得信赖。” 男子诡异一笑,用手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子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不过我是打了完事之后将他也一并干掉的想法,你觉得呢?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里缺少任何一方,那处秘境都打不开的。”男女并不避讳这四名人族,又像是说给四人看的。 四人中站位看似平等,但又有一些错落,稍靠后的一名人族冷声道:“你放心好了!只是但愿你们妖族也能守信!” “哈哈哈哈……”又是一串淫笑,女人似乎非常满意男子刚刚的回答,“不愧是大魏武卒,不过我们都小心点就没问题了。嗯,我想现在差不多了吧,应该能开始了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也好,莎,你去吩咐吧。”男子点了点头,将女子支了起来,“弥衲山那边就交给我处理吧。” “好了,你吩咐吧,你的手下都等了很久了。”男子爱昵地摇头,将女子扶起,整了整表情,坐在了一旁,只是神态依旧懒散。 这名叫莎的妖族女子,此时的表情也是变得冷峻严肃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妖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她扫了一眼扔在一旁的一张人皮,喊来了门外守护的四个怪物。女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四个怪物便应声退下。 “我们可不在乎盘的伤能不能好,只不过是遵从我王之命,希望你这计划能够万无一失。”四人中有一人神色缓了缓道。 “四位放心,就按原先说好的,这些修士的内丹归我们,精血用来开启封印。至于里面的宝物,多给你们一些就是了。”莎笑道。 “如此吾等就先告辞了。”那人说完就带着三人出了屋子。 四人出了后院,元力鼓动,纷纷飞向天空,化作四道淡光激射向弥衲山的方向,这四人竟都是可以御空而行的六阶高手。 空中,那个稍微落后一个身位的人族有些担忧地问飞在最前的人:“魏一,这些妖族可信吗?” 魏一轻笑道:“又不是只有他们留有后手,总之我们四个不要分开,就不怕他们了。” 待到四人走远,叫盘的男子才道:“哼,他们可真是打得好主意啊。”言语中有杀气流露。 “盘,可不要冲动啊,这四人可不是普通人,大魏的武卒名声在外,在你伤势未愈前最好不要招惹他们。等到伤好之后,哼哼……”女子发出了一声冷笑。 “本想着今夜能弄死风昰那小子,没想到两个人是旧识,有这小子在那我有些不放心,那小子修为平凡,但很多事总让他搅和。”女子又道。 “唉,都是我当初连累了你,不然……” 盘话未说完就被女子用食指堵住嘴:“不要再说这种话,我跟着你不后悔,在不在妖域都无所谓的。再说等我们血祭打开那处秘境,就是飞升仙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说完便紧紧抱住男子。 二人温存良久,女子才不舍地站起身道:“我该走了,今晚你也回弥衲山布置一下吧。”说完女子朝地上的那张人皮一点,人皮鼓动,瞬间便完全覆盖在女子身上,女子成了“另一个人”。 没多久,汤太守便从太守府禁地走了出来…… 到了第二天一早,鸿凡优找遍整座客栈也没发现古风和颜君极的身形,直到甄步本悠悠醒来后才告诉她古风他们要闭关两日,此时已经不在城里了。古风走时只让他们在此地等他一月,一月期至便先行离去,如若有缘半年后在武学之城会和。 弥衲山山脚下,原本几个村落如今因为“三害”的缘故已经被遗弃很久,荒凉破财不堪。 然而这一天,各个小村、小镇的街道上人流涌动,无数修炼者向着大山脚下的一处小镇赶去,这其中就能见到古风三人的身影。 如今风昰大名传遍修炼界,种种事件,令他的声威攀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隐隐有东土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势头。众人知道这位奇人异常懒散,到处逍遥,许多大门派都在暗中打听他的下落,想要拉拢这个后辈“第一人”,想让他加入自己的门派。 甚至有许多大势力都已经放出话来了,许以各种承诺,如将门内的千金小姐许配给他。对此,古风听到风昰的回答却是一个两个的美女太少,选择一家就要放弃很多家,所以他正纠结该不该答应哪家。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凝炎不成,古风作法 小镇不大,但也足够满足这些修士的需求,反正已是无主之地,每个人都按照各自喜好挑选了一处满意的院落。古风三人正好被分配到的一片不大不小的院落里。 “轰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之后,泥土漫天飞舞,在尘土弥漫中,发出阵阵剧烈的咳嗽之声。而等咳嗽略停止之后,发出惊天的怒吼:“疯子,你找死啊!” “呃……”古风缩着脖子,擦了擦脸上的泥土,不由地向后走了几步,但是却发现后路被人拦住了——颜君极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此刻他的脸上脏兮兮的,充满了危险笑容。 “嘿嘿。”古风尴尬的笑笑。 “疯子!都说了不许你再使用凝焰术,你还变本加厉,一次弄出两个,你想死,别拉上我们!”另一边风昰咆哮着,冲着古风大吼。他此时头发脏乱,蒙上了一层尘土,全无风度形象。这副样子却惹得古风忍俊不禁。 环顾四周,颜君极和林歌是靠得近的,都是满身泥土;距离远的是林歌带来的几个侍卫,也尘土满面。而刚才距离最近的就是风昰,衣服都被炸得开了口子。 对此,古风只好再次挨个道对不起。在进入山脉之前,古风就觉得,自己的实力应该快速的发展起来,而不是指望那个赌概率的神秘力量。对于经脉荒废的他,赶紧修炼几门道术正是当务之急,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道术,风昰和颜君极都是一窍不通,结果在古风的哀求加蛊惑下,颜君极再次“牺牲色相”去住在隔壁的林歌那讨了几种威力不小的道法。 于是,古风就开始修习自己仅有的几种道术,当初神魂给他讲了讲“火弹术”、“定神符”、“御风决”、“控物术”、“天眼术”四种口诀。定神符是画符静心神的,此时根本用不到,天眼术更是无用,自己眼睛都看不见开什么天眼!其余三种法术他都已经用得炉火纯青,只是这些除了火弹术是速度奇慢的攻击法术外,其余两种都显得有些鸡肋。 好在林歌给了他一篇残缺的法经《凝息弄炎法》,此法经是从三阶养气到五阶结丹的火属性修炼心法,虽然有独到之处,可惜残缺而致使寻常修道者无法修炼。 但古风不在此列,他在练气筑基期修炼的是金属性的《二十八星经》,其不凡之处就在于能够容万物为一、加上古风五行灵根俱全,所以《凝息弄炎法》正好补上了古风法经空缺。 至于相匹配的火属性功诀,古风暂时是没有的。然而功诀本就是修士境界突破时,用以消纳吸收多于真元的修炼方式,属于鸡肋。只有上古修士才会将体内真元经功诀施展,然后由秘术打出攻击,所以那东西如今很不常见——这些都是古风从铁柱、颜君极等高手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的。 当今修士,不论武者还是修道者,都是在走一条“捷径”,从法经直抵秘术,而抛弃了功诀。因为没有和上古修士的对比,所以这种修炼方式是好是坏很难一概而论。 好在这篇残缺法经中还包含几种道门秘术,凝焰术就是古风比较中意的。而对于凝焰术的第一式:一触即发,古风凭着连神魂都佩服的悟性,已经控制的非常熟练。只是对于使用之后的效果,古风不能保证,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加以控制。 古风此时都已经是精神力达到三阶强度的修道者,按照对于凝焰术的介绍,古风是早能学习第二式“二龙戏珠”的。他现在学已经算是晚了,可是当学习过这一式之后,古风有种骂娘的冲动。谁说这一式早能学了,或许是能学不假,但是要掌握,那可是天差地别,别看是一个变两个,两个之后完全不好控制。 现在,古风一个控制不好,别说两个,就是一个,都控制不住,而控制不住的下场就是爆炸! 所以,这才有了以上所发生的一幕。这危险程度,和盲人策马在街头狂奔一般无二。 “算了算了,下次你练习的时候告诉我们一下,多少让我们有个准备。”不同于风昰的暴怒,颜君极的态度和缓很多。 林歌看了看自己有些狼狈的形象,对古风三人告辞回去了。 待林歌一走,古风便闪身到颜君极身旁问:“颜大哥,你两人进展如何?” 颜君极脸色一沉,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嘿嘿……小疯子。”古风随即又笑嘻嘻地看着风昰。 “干嘛!”风昰没好气地道,“还有!别叫我小疯子!听着像你儿子似的。” “知道过两天是什么日子吗?”古风问。 “什么?” “七月十五!”古风阴惨惨地说,看得风昰有些发毛。 “那又如何?”颜君极再次从屋里出来。 “走,我们进屋谈。”古风道,“根据民间传说,七月是鬼月,七月十五是鬼节,也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那些无主孤魂啊,就会在这日子,由鬼差押解上来领取阳间的布施。一般的风俗,就会在这一天放水灯,烧纸衣或者放水布,请高僧念经,超度亡魂早脱苦难……”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风昰不耐烦地说,“哦。你不会是怕鬼吧?” “小疯子别胡说,你不相信有幽冥界?”古风摆手道,“我用心感受过这座山脉的气息,绝对是至阴至寒的绝地。而七月十五又是极阴之时,山中恶兽又都是阴鬼之物,必然更强一分,我真不明白汤太守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 颜君极插口道:“你还真觉得汤太守不对劲?” 古风一脸肯定地说:“今天我刚刚想到这一点,更加确定我的想法了。” “嗯,尽管我们这次阵容不弱,但是还是小心为上。疯子,你有什么办法吗?”风昰沉思片刻,问道。 “当然有几个办法,不过今晚就辛苦你二人了。”古风胸有成竹道,“准备纸、笔、墨、刀、剑。” “啥?”风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古风又说了一遍:“黄纸、红笔、黑墨、菜刀,木剑!” 过了一会,颜君极和风昰将东西一一摆好,站在一旁静看古风下一步的动作。 古风提手捉笔,将笔杆一端在眉心一点,口中念叨着:“一笔天下动,上领三清,下应心灵;二笔祖师创,请动大神,调动大兵;三笔凶煞避,何鬼敢见,何煞敢当。天方地圆,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说完古风来回走动,似是施展什么步法。 “这是七斗魁罡步,用符捉鬼一定要配合七斗魁罡步,才能奏达上天。其实东土的鬼神之说,是融合过西方亡灵学说的精华,他们的时间和空间之说,跟我们东土的宇宙都是一样的。宇宙其实是包括两个意思宇是指上,下,左,右,前,后,四面八方,就是空间。宙就是指古往今来即时间。宇宙包含过去的事所以人死了仍然还存在在宇宙之中,一般的人死了就叫作鬼。”古风一边走七斗魁罡步,一边向感到莫名其妙的风昰二人解释道。 “咦?疯子懂得的歪门邪道还真不少啊。”风昰认真地看着,在一旁调笑道。 古风步法走完,停下来,一口气在黄纸上画了五十五张符箓,这才收笔立定,长舒一口气。 “这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对付阴鬼之物很有效果。” “你试过?”颜君极有些感兴趣,问了一句。 古风一愣,很是羞涩地挠了挠头,腼腆地道:“嗯。” “有故事?”风昰很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他催促颜君极道,“快去给古风买瓜子!”然后风昰找个小板凳坐下,迫不及待道:“说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入回忆,万古传道 古风白了一眼吃瓜群众风昰,他的记忆却被再次拉回他十五岁那年…… 当时自己白天睡觉时就会做那个怪梦,而且越来越血腥,甚至一旦进去其中就很难醒来。现在仔细回想,也许很多次都是由神魂暗中施法,才把他从极端痛苦的梦境里拉回现实。 没多久,饱受噩梦折磨的古风就变得面黄肌瘦,精神也越发萎靡不振。古风尽量让自己不去睡,一到白天就和兮凉江衍几人满处闲逛,同时希望身边有这么个小美女可以给他提提神,可是一旦困魔上来后,他晚上都能睡过去。 直到去给人看风水的道士万古回来,才道出了古风是被阴物缠身,几乎要病入膏肓。 “道长,你说这可怎么办,疯子还这么年轻呢。”古之意一脸急迫地问,斗大的汗珠不住地从他额头滚下,“而且这四个孩子里就数他听话了。” 听到这话兮凉很不服气地撅了撅小嘴,但也无从反驳。 “老人家放心,我住在贵处这么长时间,这点小事肯定包在我身上啦!”万古安慰道。 “疯子,你可别再睡了。”兮凉不停地摇晃着古风的肩膀,不至于让他睡去。 “道长,我受不了啦。”古风感觉自己浑身乏力,上下眼皮直打架,连挣脱兮凉双手的气力都没有了。 “咳咳咳,你二人先退下,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万古对古之意和兮凉说。 二人应声出屋,万古袖袍一抖,一片片长有丈许的黄符贴向几个窗口和房门,瞬间整个屋子只有一盏刚刚点起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你睡吧。”万古轻声道,见古风有些迟疑,又说,“放心,我会把那脏东西引出来,不会在做噩梦了。” 古风如蒙特赦,立马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就睡得昏昏沉沉。 可是古风始一进去梦境,一股股血浪便向他扑来,古风的手脚又像是被禁锢住,动弹不得。转眼间,血海消失了,而他的头顶上又浮现出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古风想要呼喊,却惊觉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当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一声清喝如滚滚惊雷在他耳边响起。 “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是万古的声音。 一切压抑古风的东西都消失了,古风感觉自己又有了知觉,同时困意袭来,他沉睡下去了。 古风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等到第二天才悠悠转醒。他刚醒来,随便喝了两口兮凉递来的粥便被古之意叫去。 正堂上,古之意正神色肃穆地和万古交谈。 “爷爷。” “大怪啊,感觉好些了吗?”古之意的脸色和善地问。 “好多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古风好奇地问道士万古。 万古捋了捋没有胡须的下巴,笑道:“这人啊,心里没有缺陷,阴物也是很难找上门的。实话实说,最近你的心境是不是不稳啊。” 正如万古所说,自从他经历那次生死交变以来,他一直被那个怪梦困扰,梦里神魂给他的一些清心法诀也是时好时坏。古风看着万古讷然地点了点头。 “缠着你的那鬼物名为幽明,你读书多,《濑水贞义女碑铭》里记载过‘皇唐叶有六圣,再造八极,镜照万方,幽明咸熙’。还有《全椒张公有诗在北山西庵僧者墁之怅然有感》里也有‘幽明永隔休炊黍,真俗相妨久绝弦’。这东西易于击溃,却难根除,不然你若再引幽明,我也无能为力了。”万古道。 “啊!”古风陡然色变,忙问,“那怎么办?” “对啊,大师你肯定有办法的。”兮凉一改往日对万古的称呼,急切询问。 万古道:“办法只有一个——求诸己!” “什么意思?我自己?”古风问。 “你自己的事,还最好是自己慢慢炼化这幽明。”古之意显然通过万古先一步知道这方法,对古风说,“我准备让你跟随万古道长修习阴阳道法。”古之意的口气不容置疑。 “啊?”古风大惊,“那我就要当道士了?” 万古点头道:“然也!” “怎么,亏待你了?”古之意语气不善,“反正你的字写得这么差,画符应该有天赋吧。” 古风可不敢惹他这个爷爷生气,只好忍气吞声应了一句。 “把这个换去,从今天起我就开始传授你阴阳之术。”万古说着转身从桌上拿起一身道袍交给古风。 古风领了道袍,和兮凉一同失魂落魄地出了屋子。 “疯子,别闷闷不乐的吧。” “当道士……”古风仰天长叹。 “也没什么不好啊,这道袍看起来不错,而且你要是修炼有成,就能像县城那的张天师一样建个道观,这么大的地方呢……”兮凉接过道袍,作出一副憧憬之状。按万古的说法,张天师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真本事是没有的。不过他日子过得是真舒坦…… 古风想了想,忽然一喜:“对啊,还能收这么多徒弟,等有钱了,就去金玲家提亲,哈哈哈哈……”古风一阵狂笑,仿佛那金钱美人已然到手。 “哼!”兮凉微嗔道,“道士是不能成亲的。”这句话无疑狠狠地击碎了古风的“理想”。 “唉。”古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诶,想想以后这么大个道观都是你的。”兮凉凑近古风说,为他打气。 “还早呢!”古风显得有气无力,不知是失落,还是几天来的噩梦弄得他精力不足。 兮凉突然揪着古风的耳朵不放,气呼呼地说:“看你还想不想好事!” “哎呦呦,疼啊,我怎么了,你们女孩子怎么都这样啊,说翻脸就翻脸,唉呀呀……” “看你还当不当观主!”兮凉娇嗔道。 “不当了,不当了。”古风连声求饶着。 “那……那你还要不要再去金玲家提亲!” “提什么亲呀!都说了道士不能成亲的。” “哼!”兮凉忽然把手松开,趴在古风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古风似乎忘记了耳朵的疼痛,眼睛鼓得大大的。 “你说话呀!” 古风说:“嗯。” “什么叫‘嗯’呀!要不要,要不要?” 古风大声地说:“要!” “你喊什么!” 古风这才小小声说:“要——” “哈哈哈,骗你呢!”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豪华阵容,一入弥衲 从那以后,一连三年,古风一直跟随万古走街串巷。看风水、相面,偶尔晚上出去降伏鬼物,也多是古风一人出手,有时候万古反而被那些鬼物降伏,还得让古风搭救。 这样的情况多了,让万古在古风心中的一点点伟岸形象渐渐消失。不过古风的胆量并没有因为道法精进而提高多少,对于鬼物的惧怕程度从他救苏素的那一晚就可以看出…… 三年来在幽明的潜在威胁下,古风学艺也算刻苦,基本掌握了万古的大部分阴阳道法,若是古风愿意,他那个建立道观的“梦想”并不难实现。 “你这行不行?”风昰对此表示怀疑。 “嘿嘿,行不行?来,给我根你的头发。”古风说着揪下风昰的一根头发。然后他又快速地画了一张符,把风昰的头发包在里面,一口吞下。 “让你不信。”古风心中嘀咕。然后伸出右手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同时,更诡异的事情在风昰身上发生了——风昰也伸出巴掌朝着自己脸上就是一下子,和古风的动作整齐划一,打得还挺狠。 “怎么了,你俩?”颜君极看着诡异的二人问。 “我让你们看看灵不灵啊。”古风一边打得不亦乐乎,一边解释道。 “灵不灵的……哪有人打自己巴掌的!”风昰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他用左手死死地抓住右手,吃力地说,“你……还有完没完!” “你以为我不疼啊。”古风此时也苦巴巴地说。 “好,你别怪我无情!”得知重要情报,风昰坏笑道。接着他手下的力道更大了几分,而且不光打脸,几乎自己能接触到的部位都“光顾”了两下子。他就不信古风自己不疼! 这次该轮到古风求饶了:“小疯子,哎呦,好了好了,不玩了!” “你说不玩就不玩啊。”风昰奸笑着。 两个人自殴了好一阵,最后颜君极实在看不下去了,出面调停道:“好了好了,你们这样也不怕别人笑话!亏你们还在人前这么高冷呢!”两人这才相安无事,不在折磨自己和对方。 古风一抠喉咙,那张包着风昰头发的符被吐了来,立马被风昰夺过来毁掉了。 “还说不是歪门邪道!”风昰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脸颊说。 古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他带着面具,看不出来红不红,只是让人看着面具又涨了一些。 古风轻轻揉搓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时不时地发出细微的**声。 “总之有用就行,还有什么扎小人什么的,这些个道术我一般不用的,除非谁招惹我!”古风恶狠狠地说,分明在映射风昰。 “嘿嘿,难道没什么破解方法吗?”风昰开始和古风套近乎,显然被这种“邪术”搞得很忌惮。 “有,当然有。你要听一百文的、还是一千文的?”古风学起了刘老六,开始漫天要价。 “你跟谁学的这一套!”风昰一蹦三尺,神色愤慨。只有一旁的颜君极想起了那个略显猥琐的身影——刘老六。 “你别管,想不想知道?” 风昰无奈,出手阔绰,直接抛给古风一个金币,说:“这够了吧!都说说。” 古风堪堪接住金币,一边感慨道:“啧啧啧,还是这种西土通行货币好用,东土货币太繁杂了。”随即他又神秘兮兮地说,“听好了啊,你剃个光头,自然可以避免了。” “你接着说……”风昰的声音渐渐转寒。 “别急,还有一千文的嘛。吃大蒜!越多越好!”古风道。 “全是馊主意!”风昰后悔不迭。 “这么点钱还想听好的?”古风模着刘老六的口气说,“要不你再给一个金币,我给你说个更好的。” “给老子滚!”风昰笑骂道,和古风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说话风格也愈加趋向“古风化”。 古风见这事和风昰没法商量,说起话像一个老骗子一般:“你说这一个金币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何必这样呢。我也不容易啊,找孩子不要钱啊、养孩子不要钱啊,我又没个正经活干……算了算了,不玩了,其实吃大蒜就是最好的方法了。还有,别忘了今晚按我说的把这五十五张符布置好,我去闭关了,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古风感到风昰没什么耐心听下去,似乎要采取“暴力行动”。 为了明哲保身,古风对风昰二人随便吩咐了两句就溜进一间屋子里。由于走得快,还差点摔倒,进屋时又差点撞到门框上,引得两人大笑,尤其风昰笑得更是肆无忌惮…… 到了十五日那天,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这次清剿弥衲山的阵容空前强大——光修为达到六阶的高手就有六人之多! 而这六位绝世高手所代表的势力更让人震惊,可谓是正邪云集——诸如林歌代表的咸阳林家,血刀流派的血刀武馆馆主张梧。那长相俊美的青年,是邪派断情宗的一个长老。 而那曾与林歌同座的那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名为西雨子,她所代表的竟是张氏三兄弟加入的紫烟阁!显然西雨子的年龄不似肉眼所见那样,这倒让本来对她有些感兴趣的风昰大感晦气。 除此之外,六人中还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焕羽门的陶含——他是近日才赶来的。好在古风戴着仿制面具,并没有引起陶含的注意。更重要的一点是陶含这样的高手是不会太过关注他眼中像古风这样的弱者的,哪怕他听闻那晚这络腮大汉和风昰打了个平手。 队伍被分成三组,每组都有一百多名修士。按照汤太守的计划是对“三害”同时发动袭击,使其不能相顾。对此计划古风和颜君极皆是嗤之以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小心为上。古风觉得这汤太守越发可疑了! 古风他们被分到了清剿尸魈的一队,而领队的是林歌和张梧。有了林歌的关照,张梧也不好撕破脸,加上各方极力拉拢的风昰和两人形影不离,所以古风三个人一路走来还算顺利,但古风心里一直在算计怎样解决张梧这个隐患。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人相争,原是故人 这天天气并不好,天上布满了浓重的铅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等到队伍彻底进去弥衲山,天气变得更糟糕了。甚至在山的阴面,甚至能隐约看到有鬼物在舞动、游荡。 好在在场的都是修为高深之辈,对于这些低阶鬼物不屑一顾,只是在这阴森的地方,每个人的神念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压制,这情况对于行动全倚仗神念的古风尤其有些不适。 突然,正在行进中的张梧停了下来,手冲着身后的古风众人一挥,比划了一个危险的动作。 得到信号,所有人顿时警觉起来,俯下身子,察看着周围环境。此时,古风他们正走在一片密林之中,这片密林距离目的地——尸魈的巢穴已经不算太远了,众人不得不小心一些。 远远的,在前面的一个树顶。张梧整个人几乎一眨眼间出现在了那里。 “就在前面。”张梧看到了远处森林中的情形,轻声向随后飞来的林歌说道。 “发生了什么,我感觉到了能量的剧烈波动。”古风扭头低声问道。 同时,颜君极取下了背在背上的长枪,将他的金色元力激发了出来。将古风保护住,以防万一。 “有两个人在战斗,只是很奇怪……”人群中的风昰微皱了一下眉头,回答道,其他人都不说话,等着风昰下面的话。 “战斗的,是一名少年和……另一个少年。”在顿了几秒后,风昰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所知道。 “这是什么风格的表达方式?直接说俩少年不行吗?”古风吐槽道。 “啊?”一群人听的有点惊讶,两个少年,在这荒郊野岭的森林之中……还是距离尸魈洞府这么近的地方打斗! 在想了几秒后,古风感觉到张梧和林歌没了踪影,知道他们已经先行一步了,道:“那……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这时风昰忽然回头笑着对古风说:“疯子,这次说不定有个惊喜哦。” 虽然已经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群人仍然还是保持着警惕,慢慢的摸了过去。渐渐的近了,呼喝声也隐隐的从前方树林中传了过来…… 随着众人慢慢的靠近,打斗之声渐渐清晰。拨开一簇草丛,几人远远地看到了对战场面。果然如风昰所说,此时,场中一名穿着黑袍的少年正在和另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打斗着。 黑袍少年长相一般,但肤色泛白,明显不是中原人,应该是西域或北狄一带人。而白衣少年却是风度翩翩,一张俊美的面容几乎让女人都心生嫉妒。 两个人也许是专心于打斗,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旁边窥伺。但从场面看,两个人完全是不分上下的。 至于战斗,黑袍少年使用的是一把银白色的长剑,而那白衣少年,却是神奇地指挥着三颗颜色各异的圆球在与之对方对峙,难解难分。 “其中一个以三阶大乘实力对付四阶初期,这个人不简单啊,那可是龙田之关。”神念探察了一下,古风砸吧砸吧嘴,低声道。 而旁边,颜君极却是和风昰对视一下,眉头微皱。这荒郊野岭的,看到这一幕着实让两人有点郁闷,就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结伴而行,小心翼翼。这两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点,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对打,也不怕引来什么。 忽然风昰扫了一眼古风大笑道:“疯子,这次你走运了,你猜你说的那个不简单的人是谁?” 古风莫名其妙道:“我怎么知道。” “你也认识的……嗯,给你点提示,长得很漂亮,男的。” “吴观!”古风大喊一声。的确,像吴观这样的美男子,不论是男是女,都会对他有很深的印象。更何况依照风昰所言,小赟一直在吴观身边,至于他为什么不喜欢风昰,这里的缘由风昰一直讳莫如深。 “走吧,让他们打去,关我们什么事。”这时张梧拦住了众人,低声道。 在他看来,这种战斗着实无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起来的。张梧反而有些担心,他们再看下去,如果引来什么东西,他们可不要也被拉扯进去,导致任务失败就罪莫大焉了。 “嗯。走吧。”林歌也是这样想的。说完,冲几人挥挥手,示意迅速离开此地。 就在几人打算悄悄离开,而古风和风昰正商量着去见吴观的时候。吴观突然停止了对黑衣少年的攻击,看向了古风等人藏身的地方,清喝一声。他这一声,顿时也引起了黑衣少年的注意,这时,他才注意到,旁边竟然有人偷窥。 “哼,小白,去!”似乎很不满被人偷窥,吴观冷哼一声,单手一拍腰间的一个布袋,一只白色猛虎便闪现而出。吴观冲警惕的白虎发出一声命令,得到命令后,白虎一声虎啸,就向草丛中的古风等人扑了过来,声势甚是骇人。 没想到吴观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竟然在发现了他们之后,让白虎攻击他们? 脾气不好的张梧当先闷哼一声,手向前轻拍一掌,“不知好歹,看我剥了你的虎皮做床垫!”说着,一张巨大的光掌便与迎面而来的猛虎躯体相撞,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白虎像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眨眼间突破了光掌袭向张梧。 见张梧这个六阶绝世高手已经动手,其他人等人也不好走了,忙跟了过去,但是没有人出手——如果一个绝世高手连一头稍有些神秘的畜牲都对付不了,定会贻笑大方。 同时,林歌示意颜君极注意周围情况,也让其他人加强戒备。在吩咐完这些之后,林歌瞅了一眼古风和风昰,风昰此刻正有意无意地保护住了古风。 见林歌看向自己,风昰当然不是像古风那样的瞎子,他也回视,想知道林歌会吩咐自己些什么。 不过林歌只是看了一眼风昰,就注意场中战斗去了,搞的风昰有些郁闷:“喂喂喂!没事你看我干嘛,你那一眼什么意思啊?”他似乎被无视了…… “砰……”一道强光突然在林间爆发,接着就看到,张梧踉跄几步退了过来。同时那白虎被击飞,此时的它身上冒出淡淡白烟,气息稍有衰落。显然张梧占了上风,但也废了不少功夫。 见此场景,众人皆是微微动容,没想到这白虎如此了得!要知道张梧可是步入六阶有些年头的高手了。 那黑袍少年更是私下里擦了把冷汗,自己的对手还有如此强悍的灵兽,他知道吴观腰间的口袋是罕见的灵兽袋,谁知道这人还有多少底牌未出。 “可以啊。”张梧脸上肌肉微抽,看向对面的白虎,不禁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在刚才,白虎竟然右爪一挥,凝聚出了一颗白色的光球向张梧攻击过来,张梧轻松闪过,随即又是一掌打出。 他不想动用兵器,如果只对付一个有些不同寻常的畜牲就使出血刀刀法,那样未免太掉身份。 但奇事再次发生,光掌对白虎没有丝毫作用,就在张梧一愣的瞬间,这白虎竟然张口一吐,一道白光向张梧迎面袭来,一愣之下匆忙抵挡,他感觉到这力量有一大部分是自己刚才发出的——白虎竟然还能反弹攻击的能量! 而另一边,黑袍少年也看出了白虎的奇异,明显也是一愣。在刚才的战斗中,白虎都没有参与战斗都让他疲于应付,如果眼前这人先是放出了灵兽,想到这里,黑袍少年额头微微冒汗,皱眉看向了对面笑呵呵的吴观。 “哈哈,现在才发现么?我只是逗你玩的啦。”看到自己的白虎发威,又看到对面少年变脸,吴观顿时大笑起来,是的,打了这么久,他只是在逗少年玩耍。 “那边人多,我和他们玩去了,还有两个熟人呢,和你也玩够了。”说着,吴观右手猛然一挥,那赤、褐、蓝三色中的赤色球猛然向少年撞去,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爆!”吴观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轻声道。五指松开,作出爆炸的姿势。 “砰……”随着吴观的话语,赤色光球竟然发生了爆炸。 随着巨响,少年顿时中招,身体斜斜向一边的草丛飞了过去。伴随着冲撞,少年手中的银色长剑也脱手而去。再看那把银剑所飞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向着古风抛了过来。 感觉到飞过来的银剑,古风没有去看——看也看不见,左手一抬,就抓住了飞过来的银剑。一旁的风昰就随意抢过银剑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连风昰的表情顿时一变,竟然现出凝重之色:“这……这是!”风昰瞪大了眼睛,开始仔细把玩手中的银剑。 “哈,今天运气真是好,总算是又见到你俩了。”炸飞了黑袍少年,吴观欣喜一笑,就向古风等人跑来。此时他的表情在林歌一干人眼中是那样的古怪,这张轻笑的俏脸如果长在女子脸上必然是倾国倾城的,可是眼前这人应该是个男的,所以这种视觉冲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密林受伏,孽猿夜叉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古风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大笑道。 “什么意思!”吴观走近古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表情有七分娇憨三分嗔怒,就是林歌这样的美女都未必能做出这样足以倾国倾城的神态来。 “他夸你呢,就是说……呃,你长成什么样都不影响你的实力。”看来风昰是习惯了吴观妖孽的俏脸,所以不像其他修士那样失态愣住,反而在一旁添油加醋。 “哦。”吴观能够再次见到阔别已久的好友,也懒得计较这些。 “别想着对这疯子做什么鬼脸,他看不见的……”看着吴观不停地费力白古风,风昰解释道。 “我说呢。”吴观恍然道,“你的儿子你什么时候领走,我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小赟在哪?”古风眉毛一挑,急切地问。 “在赵国,我一个亲戚家,我让他跟着我表弟一起上私塾呢。”吴观道。 “看来不得不去一趟赵国啊。”得知小赟无恙,古风放心了许多,不禁松了口气,“你们两个怎么不带着他?” “这个……”风昰和吴观闻言皆面有难色。 “怎么,这小子不听话?”古风见两人不语,问。 “怎么说呢,你和这小子待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他这人有点……乖……”吴观小声嗫嚅道。 “你是想说他有点怪吧。”风昰插了句嘴。 “说说。”古风来了兴趣,问。 就在这时,林歌和张梧并行而至,冷冷地打问古风风昰两人:“这位是什么人?” “哦,这位是吴观,我们兄弟,专门在这里等我们的。”风昰知道古风和林歌不太对付,见古风不说话,自己先一步解释道。 “那个呢?”张梧用下巴点了点正走来的黑袍少年。 “哎哟……”一声低哼传入众人的耳朵,扭头看去,只见颜君极已经搀扶着刚才的那名少年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少年的黑色大袍在胸口的位置破了一大片,露出了一撮胸毛。他嘴角也有少许血渍,单看样子也不知道伤得轻不轻,反正够狼狈的。 “可以嘛。”看黑袍少年走出来,吴观扭头笑着说,“哼,看你还敢不敢打我的主意,这次就放过你啦。” “你……”黑袍少年听着吴观的话,顿时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几下剧烈的咳嗽后,瞪着他怒声道:“你……你怎么能这样……昂……样胡……无……胡说,明明……明明是你见我不是中原人而……而羞……欧……辱我,怎么成了我……我打你的主意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黑袍少年,他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陷,皮肤白皙,的确不是中原人,却又不同于西土人,应是北狄或西域一带的少年。 细细打量后,按理说这黑衣少年也算一表人才,可听着黑袍少年费尽心思说出来的几句话,古风都为他捏了把汗。然后古风很有礼貌地说:“这位兄弟,我这朋友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你……你是北……北狄人?”风昰像是故意学着黑袍少年说话,让吴观狠狠地瞪了一眼。 “呃……”风昰的话让少年一怔,这时他的目光突然看到了风昰右手拿着的银白之剑上,表情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看少年紧张,风昰没有表情,轻轻将银白之剑递了过去。少年忙接过来,显得很珍惜,等拿好了剑,少年才看向古风,低声道:“我……我来……来自北……北狄乎尼部鸿冰城,离……离中原有……有点远,所以口音……你们听着……呃……怪。” 吴观强忍着笑意道:“大哥,我都说了那不是口音,你就是结巴!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对了,叫期期艾艾,哈哈哈哈……”说到后面他就憋不住笑了。 直到看着古风眉头一皱,吴观的笑声才戛然而止。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我这兄弟不懂事,这里有点问题,你别跟他一般计较。”说着古风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我……呃叫……海刍……刍,刚刚那事就……就算了。” “海刍刍?”古风疑道。他心道难道真让吴观这小子猜对了?期期艾艾——所谓问曰:“卿称艾艾有几艾?”艾言:“凤兮凤兮,故是一凤。” “不……不是,是……海唉……刍……刍!” 风昰在一旁低声笑道:“这不还是海刍刍吗?” “海刍?”古风试探性地问。 “啊……对!”不只是听者,海刍本人都是冷汗直流。 本来古风还想再进一步问海刍事情缘由,但见海刍说话如此费劲,索性也不再问什么了。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上路吧。”张梧有些不耐烦地说。 “上……上路,这……这话……说得……”海刍在古风身后嘟囔着。 “嘿嘿……”古风干笑几声,为了防止让海刍费劲说话,他也就不再答话了。 “喂,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们!”吴观没好气地说。 “你……你把我……打成……这样,还……不照……照……” “还不照顾他几天?”古风接着海刍的话说。 “啊……对!”海刍道,两人简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是被讹上了,我说我以前教你的都忘了!咱这伟大的流氓职业者竟然还能被人讹上了,丢不丢人!”风昰对着吴观指指点点,“论讹人咱可是他祖宗!” “去你的!谁和一样,像个流氓一样!”吴观对风昰忍无可忍。 “对不起,请把像字去掉,就是个流氓!”风昰摇摇手指反驳道。 “流氓们,你们有完没完?”颜君极回头笑骂道。 “那个。”古风想了想,“颜大哥,把‘们’这个字去掉,流氓只有一个。” 正谈笑间,林歌心神一动:“不好,大家加强戒备!” “哼,加强戒备,已经晚了!”一声冷哼从旁边的森林中传出。紧接着,两个高大的身形显现,这是两名全身带着伤疤的莽汉,两个莽汉的肩膀上竟然是大如水桶的蛇头,正吐着血红的信子,从林中阔步走了出来。 随着莽汉的出现,一只只黑色的巨蟒也纷纷现身,几乎同时的,森林周围都布满了这种黑色的巨蟒,巨蟒们吞吐着血红的芯子、三角眼泛着幽光看着一众人,血腥无比、让人头皮发麻! “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站在张梧身边,一名五十多岁的黄脸中年人凑过来低声问道。 这名五十多岁的黄脸中年人正是同九哀佣兵团同为十大佣兵团的黑虎佣兵团的团长,这次伙同张梧林歌一同前来弥衲山,原本是打着分一杯羹的想法来的。毕竟如此多的妖兽,光妖丹就是一笔大收入,可是现在,东西还没着落,自己倒先被包围算计了。 “哼,一群妖兽而已。连完整人形都没化成,还能有什么秘宝不成。不怕,干!”张梧舔了舔嘴唇,终于抽出自己那把大刀,准备进入战斗。 在这个世界中,任何事情都不是唯一的,就比如利用秘宝越级挑战和妖兽幻化人形的说法。事实证明在某些特殊区域、亦或妖兽的身上,哪怕是不到六阶,或者即使不是那些血统纯正的妖兽妖族,也是可以利用秘宝幻化出人形的。对于这种事情,常年和妖兽打交道的佣兵团长是再清楚不过了。 对于眼前的一众人等,蛇头莽汉露出阴森的冷笑,“杀……”随着一声低喝,包围的巨蟒齐齐的冲出,一场大战随即爆发。 张梧和林歌立即与两个蛇头莽汉战到一起,四道身影暴掠而出,一瞬间钻进了一旁的密林之中。 当张梧那边陷入乱战的时候,身在队伍后面的古风他们这边则是一片沉寂。风昰此时则是一收往常的不着调,冷着一副脸孔,他感觉到了一股更强烈的危机。然而这四周仍旧无声无息的,除了危机感,让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沙沙沙……”一阵阵的沙沙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那种感觉就似乎是有人用手不断在纸张上摩擦。那种声音渐渐的密集起来,给人一种烦躁的感觉,但是在这安静的气氛中,又是那样的诡异,让人有种想要冲出去大战的一种冲动。 “哈哈哈哈,鬼夜叉,我说的怎么样,这里人类不少吧。”这时一阵令人汗毛陡立的怪笑声从草丛中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长啸,整片丛林黑云滚滚,不一会连太阳的影子都变得模糊了。 待到众人看清声音主人的真面目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天空上,一大一小两个黑影闪现而出,在原本就模糊的阳光的照射下投下惊人的阴影。 “轰轰”的两声巨响,两个黑影先后落地,只见一猿一人的身形伫立在众人面前,虽然只有两个,但是给人的压力并不比刚才的一群巨蟒小丝毫。 大的是一只蛇身猿面,浑身黑鳞,蛇身上又长有双臂的巨猿,直立起来竟有三四丈长;而那小的身影显然就是巨猿口中的那个鬼夜叉了。 这个怪物浑身漆黑,却又酷似人形,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鬼夜叉背后生有一对蝠翼,但小小的身影给人的压力似乎比一旁的巨猿更大一些,身为修道者的古风对此的感觉更加明显。 “孽猿!鬼夜叉!”人群中显然有认识这两个怪物的,声音颤巍巍地叫喊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尸狼成群,大战孽猿 “原来是尸魈的手下,怎么和孽猿混到一起了?还有这群蟒蛇是哪里来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弥衲山产蛇啊。”突如其来的埋伏,连风昰都大吃一惊。 “我乃画皮狐主人座下十三孽猿之第六孽猿,今日特来取尔等性命。”孽猿摸了摸头上乌黑的毛发,阴惨惨地说。 “哇!”古风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才第六啊?竟然会说人话!”他显然心有点大,口气虽是震惊,但别人听着更像调侃。 果然,孽猿似乎从古风那里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歧视,不禁发出一声怒吼:“哪的混蛋小子,一会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一旁的鬼夜叉出言道:“六猿小心,对面这些人不太好对付。” “算你们识相,等我们那两个六阶高手收拾完你们的同伴,下面就是你们了。”吴观很随意地看着两个怪物,“所以,现在跑还来得及。” 听了吴观的话,六猿爆出一阵大笑:“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呢,你以为你们那两个六阶高手只需要对付那两个乌影蛇?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追去的那里,有六个和我一般厉害的孽猿正等着呢,就是六阶高手也别想脱身!” “和你一样厉害?嗯……”古风掰着手指道,“六个的话,是不是少点?” “咳咳咳。”吴观尴尬地回头对古风道,“其实那乌影蛇也不容小觑,他们这种可以遁入阴影中的妖蛇,毒性猛烈,还擅长暗影喷砂,那可比孽猿厉害多了,毕竟孽猿光论灵智就和那东西差一截呢。”两个人含有默契地一唱一和着,主节奏就是鄙视孽猿。 “混蛋。”果然如吴观所说,孽猿本身灵智不如同阶大多数妖兽,闻言暴怒的六孽猿咒骂一声,心态失衡了。 自从那个叫盘的男子来到主人身边后,那些乌影蛇一直是他们的主力,这让十三孽猿着实憋了一口气。如今伤疤被古风和吴观**裸地揭开曝晒,他更是恼羞成怒。 “六猿,跟他们废什么话,赶紧收拾完!”这时鬼夜叉发话了。六猿似乎对他颇为忌惮,果然不再废话,而是身形一动,便逼近了古风,显然他对古风的话耿耿于怀。 “呜呜……”带着风声。六猿身体周围的青白之气骤然将古风缠绕,孽猿只是在原地留下一道虚影便没了踪迹。而古风的身体,竟也迅速漂浮起来,一下就躲避掉了六猿的攻击。在躲避的时候,古风忙里偷闲,手中一道火球迅速成型,接着朝迎面而来的六猿猛烈一挥。 “一触即发!”古风大手一挥,稳稳地落地,很傲娇地报了一下名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的攻击同时也被六猿轻松躲掉,毕竟这也是一名实力达到五阶的妖兽,古风与之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 反观另一边,颜君极已和鬼夜叉打得难解难分,虽然颜君极一身九龙断魂枪法使得出神入化,然而鬼夜叉也非易与之辈,无愧于尸魈手下第一高手之名。此时鬼夜叉虽略居下风,却死死缠住了颜君极,让其一时无法相救古风。 面对六猿紧随而来的攻击,古风感觉自己的精神力竟然被压制得厉害,已经达到无法判断敌人方位的地步。古风瞬间慌了手脚,只能发出一声霸气十足的疾呼:“来人!护驾!” 最开始见六猿攻击到来,吴观便挺身而出,只不过二者速度过快,他未能及时找机会出手。 眼下吴观赶到地正是时候,他把古风往后一拉,同时左手一挥,就在自己的面前立起了一面火焰护盾。护盾竟然将六猿猛烈的攻击尽数拦截了下来,不过也因为护盾的视线阻挡,六猿一下就出了吴观的视线。 在鬼夜叉和六猿加入战斗的开始,周围纷纷又出现了众多体形巨大,狼目血红的尸狼,也开始向众人发起了攻击。一时间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混乱中,古风对人群中大喊道:“小疯子!颜大哥呢?” “那鬼夜叉可是僵尸之中非常罕见的一个种类,已经达到可以在白日下活动的地步。我看颜大哥一时半会拿不下这鬼物。”风昰显然不在古风的身边,反而是吴观在时刻保护着古风。 “啊!”一声女生的惊叫声忽然将古风的注意力引了过去,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又放出神念。只探得一个巨大的狼头高高的飞起,而在不远处,风昰华丽地挥剑收剑,不知道他使用到了什么剑术,一剑之下竟然将妖兽的头斩了下来。 随着尸狼头颅的飞离,那只妖兽的身体也落了回去,扑通一声就栽落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而刚才的那声惊叫则来自一位长相秀美的年轻女子口中,女子好像是个魔法师的样子。 她周身魔法波动高涨,应该是在聚集魔法元素施法,只是魔法师最忌讳在施展魔法时被攻击,所以刚刚才发出一声无措的惊呼。 古风发现,那女子、海刍以及吴观的目光中都是散发出赞赏的意味,这种目光让他有些不爽:“哼哼,他只是杀了一只二级妖兽而已,我可是抗住了五阶妖兽的啊,要不是我,哪有他耍帅的时候?” “是吗?要不你自己来?”吴观收回目光,有些不爽道,“你这人,听见女生尖叫比听到孽猿攻击还兴奋!” “别闹了,你是不是男人!”古风奇道。 谁知吴观脸色一变,说出一句让古风惊愕万分的话,“我当然不是男人。” “啊!”古风惊得一时间嘴都没合拢。 吴观脸一红,幽幽说道:“我只是个男孩。” 而风昰在杀死了那名妖兽之后,很绅士地扶起那名女子,然后这家伙竟然不顾古风的生死,一直陪在女魔法师身旁!风昰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这让古风心里不停地痛骂这个重色轻友之徒。 好在海刍很快带着凝重的表情,马上加入了古风的战斗群。本来古风和吴观对付六猿似乎有些不敌,身上多处都受到了攻击,脚步都显得踉跄。 此时他们有了海刍不计前嫌的加入,他们与孽猿的战斗马上变成了反攻,情况好了很多。 这海刍说话不利索,但是修为真是没得说,也绝不是刚刚和吴观争斗时的那点实力,尤其是那把让风昰都微微吃惊的白色长剑,爆发出来的威力让这孽猿很是忌惮。 而吴观身上的法宝更是多得放不完一样,层出不穷地扔出法宝,让孽猿难以招架,三个人完全是在越级挑战。但是吴观和海刍的种种秘宝让孽猿难以撼动分毫,倒是古风在三人中显得有些累赘。但总体来说孽猿很憋屈地被压着打,也因此孽猿对这两人充满了忌惮。 攻击一直疲软的孽猿突然发力,他奔袭的目标赫然就是三人中最不起眼的古风。 “啊!不好,小心!”吴观一声惊呼,一直以来他都太过轻心,这只孽猿不过如此,却忘记了面前的可是实力直逼五阶大乘的妖兽! 对于吴观的提醒,古风又能怎么样呢,很显然这只孽猿一直隐忍不发,为的就是一击致命。而且孽猿的移动速度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太快了。 几乎瞬间,孽猿就已经冲进了三人的包围圈,眼看就要抓到了古风的肩膀!而此时吴观却是惊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孽猿出现在了古风的身边,没有动作。 “哼,有……有我……我在……”一声淡淡的熟悉男声从身边传来。而等古风反应过来时,惊奇的发现,海刍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神奇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一手将孽猿伸过来的巨爪拦住,望着他笑道。 显然海刍的动手速度比说话快很多,以至于话未说完就被孽猿一掌拍飞。几乎同时,古风心神一动,残枪便出现在他的脚下,紧接着古风堪堪挽住海刍的去势,直到两人一起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下。 “吼嘶……”偷袭没有得手,孽猿原本就丑陋不堪的面孔都扭曲起来。恼怒中,另一只手向着还在发呆的吴观就是一掌。而他,也似乎已经看到,这一掌拍下,对面的人鲜血满身的样子。 虽然只有片刻的惊愕,但对于孽猿这种高阶妖兽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取了吴观的性命。 果然,待到吴观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打在吴观的胸口。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异象陡生,吴观那一身白衣此刻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紧接着孽猿低吼一声,便倒飞出去,吴观也因为巨大的反震力而飞出数丈远,正巧落在了古风和海刍的身上。 这五阶巅峰实力的妖兽,光力道就不是他这个四阶初期的武者能承受的,精确的坠落让地上的两人皆发出一声惨叫。 “诶?竟然不痛?”吴观坐了起来,只感觉身下软绵绵的。 “谁压着我了!是你这小白脸,还不起来!”古风气急败坏地叫嚷着,“海刍,他又没压到你,你喊什么!” 吴观红着脸从古风身上爬起,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海刍。 “那个,我……我看……看着……疼。”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敌消弭,古风又变 正当古风和吴观两人无语间,另一处战团的风昰好整以暇地嘲笑三人:“三个打一个都不行啊?” “去你的,刚刚为啥不救老子!”古风对着风昰骂骂咧咧的。 “谁也救不了你!”冰冷的声音在古风耳畔响起,他知道孽猿又来了。 与此同时,似是受到了孽猿的命令,攻击风昰那边的尸狼更多了,让风昰再也没了谈笑的心思,开始专心应付这些妖兽,他不可能分出精力支援古风了。 “今天我就吸了你的脑子,哈哈哈哈……”阵阵令人发寒的鬼叫声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吴观和海刍一脸沉重,但却并不慌张,而古风则强行挤出一缕笑容,道:“那个,看来你不了解我们,这俩人是出了名的没脑子,而我这人出门什么时候带过脑子。要不,我回家给你拿去?”说完他真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孽猿完全失去了和古风废话的耐心,张开血盆大口就吐出一道水桶般粗细的黑芒。强大的能量波动让古风身后的吴观和海刍都有些站立不稳,显然这是孽猿酝酿已久的全力一击。反倒是背对孽猿的古风纹丝不动,似乎对如此强烈的能量波动毫无察觉。 “滚!”古风突然一声怒吼,手下突然用力向背后一拍,五道紫金色的雷电竟然直接就被扔了出去。而同时的,他的体内也是爆发出了强大的能量波动,如海浪般的能量冲击得周围人、兽都是翻滚退后,不能靠近,吴观和海刍除外。 猝不及防之下,孽猿躲闪不及,五道雷电被劈中三道,巨大的身体再次倒飞出去,而且整个妖兽的气息着实萎靡不少。 “什么?”在空中,孽猿惊恐地看着古风。怎么可能?他也是五阶高手,而且这是修道者的专克阴鬼之物的秘术——阴阳五雷掌,怎么可能?!孽猿此刻心中充满了疑惑,怎么可能?! 然而孽猿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未及孽猿落地,古风一跃而起,就跟着他急速靠近。 “看本尊收了你!”古风的修为看起来并不如孽猿,但是听着古风的话,孽猿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这也许是他灵智不高、功法克制的缘故,孽猿在古风的操纵下毫无反击的余地。 就见古风两手掐诀猛然一收,缭绕着紫色光幕、正猛攻孽猿的长枪长啸一声同时往天上飞去,在半空中滞留下来,枪尖指着孽猿,孽猿每动一下,枪尖如影随形般地指着他巨大的猿首。 这一幕让孽猿惴惴不安,不知古风是何用意。他虽然灵智不高,但也自称是老奸巨猾之辈,怎会让古风从容施法!立刻两手一亮,手中多出了两个黑黝黝的圆环,上面寒气森森,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吼!”孽猿一声鬼啸,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圆环扔了出去,化为两道乌光,直奔古风袭来。 古风眉毛一下倒竖起来,脸带煞气地一只手掌扣上了胸口。 可是还没等其有所动作,两道三四丈长的白芒忽然从一侧飞来,在半路上就截下了两道乌光,随即乌光变得越来越黯淡。 “妖……妖兽!难……难道……你……你还忘……忘了本……本大爷……爷吗?”没想到吴观和海刍还有气力出手。 古风见此,心里为之一松,抱以笑容。 吴观瞥见古风的笑容,却有些不自在了,一个人嘟囔着:“奇怪,疯子怎么变得有礼貌了?” 可是孽猿就没他两人这么从容了,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目光开始闪烁不定。只见孽猿一咬牙,口中念了几句咒语,本就黯淡不已圆环的残存光芒急剧收敛。 古风眉头一挑,大喊:“小心!” 三个人似乎很有默契,几乎同时地向后爆射而退。后退时古风张口一吐,一柄古朴的长剑轻松地穿过圆环引起的强烈的爆炸范围,径直地飞向孽猿的头颅。 几乎同步的,半空中停滞的长枪顺势而发,与长剑两个方向,遥相呼应地向着孽猿袭来,企图毕其功于一役。 此时的孽猿已经将他最后的底牌发出,只是希望通过自爆那两个主人留给他保命的圆环,能够逃出生天。因为他能感觉到古风刚才的停顿只是为了下一步对他更致命的打击,在阻挠古风施法的行动被吴观和海刍干扰后,孽猿不得不出此下策。 孽猿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刚刚他的犹豫,让古风顺利沟通了长剑,在古风控制的残枪和长剑的两面夹击之下,孽猿只有等死的份。 孽猿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最后的嘶吼,他的头颅便被长剑斩下。与此同时,孽猿的身体被从天而降的残枪贯穿,残枪带着孽猿的血肉深深地嵌在土石里,枪尾还不断地微微摆动。 “我……我的天,就……就这……样完了?”海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五阶妖兽就这样被古风干掉了。 “此妖死于话多!”古风落在一颗大树的树梢上,冷冷的声音响彻林间。微风轻拂起他的长袍下摆,颇有些孤寂高手之状,只是那一张络腮大汉的脸实在不能让人恭维,加之人群中又没有纯情少女,不然一定会引起尖叫的。 “哇!好帅啊。”吴观在海刍异样的目光下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意识到不妥,才压低了声音。看来纯情少女没有,少男倒可能有一个。 海刍下意识地与吴观拉开了距离,仔细理了理一路上吴观和古风的关系,海刍不禁感到阵阵恶寒。再看向这两个人时的目光更是带上一丝嫌弃,只是这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发现而已,因为此时一个更为强大的敌人出现了! “哈哈,这次本座亲自出马果然值得,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果然,古风一直凝视的那个方向,一道异常悦耳的男声响起,听起来说话人不过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听到这声音,尸狼们目露畏惧之色,三五成群地退出了战圈,双目血红地望着被包围的众人。而那些令人心生寒意的蟒蛇群也像是受到什么压制,吞吐着血红的信子,幽冷的眼睛飘忽不定地望着人群,亦退了下来。 “砰!” 一声巨响,只见鬼夜叉口中发出凄惨的鬼叫,逃命般地奔向声音的方向。鬼夜叉身后的颜君极长枪斜立,枪杆上正插着一只臂膀,只是没有点滴鲜血流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黑气从断口处涌出。这只臂膀正是鬼夜叉为逃命而留下来的! 鬼夜叉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主人,救我!” 而古风则是彻底漂浮于空中,冷冷的扫视着远遁的鬼夜叉,双眼中射出的两道紫光,能有一尺多长。 在这一刻他的气息彻底爆发了,浩瀚如海般的力量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四外浩荡而去,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哪里走!”古风眼睛一瞪,冷哼一声,手掐剑诀,对着鬼夜叉就打出一道璀璨的紫光。紫光紧随鬼夜叉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迫近亡命的鬼夜叉,眼看就要击中,鬼夜叉似乎都要放弃逃遁,闭上冒着绿光的眼睛等死。 可是就在这时意外陡生,一只碧绿色的爪子中途握住了紫光,绿爪一使劲,紫光像暴露在骄阳下的积雪般迅速溃散。 “身外化身!这是只六阶妖兽!应该是尸魈来了”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人群都有些骚动起来,毕竟六阶高手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仰视的存在。而反观己方的两位六阶高手生死未卜,若真按因话多而死的孽猿的说法,恐怕张梧林歌二人真是凶多吉少。 不知不觉间,一层死亡的阴霾正压向人群,让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阁下也太过自傲了点。”古风对别人的话充耳不闻。他话音刚落,看似溃散的紫光化作丝丝烟雾,萦绕在绿爪上,接着急剧收缩,像是要将绿爪绞成肉泥。 与此同时,那悦耳异常的声音发出一声轻咦,绿爪开始不停地扭动,而那紫色烟雾像是烧红的铁链,紧紧地束缚着绿爪。绿爪几欲摆脱的尝试都失败了,那异常动听的男声发出的声音也变得不再从容…… 似乎是迫于无奈,一团绿色雾气从声音的方向飘来,里面时而发出几声惨叫,但并不让人感到丝毫不悦——那声音依旧动人。 古风“看着”绿雾,面无表情,伸手朝绿爪一点,一道法诀再次发出,绿雾里的尸魈似乎更加痛苦,其中的惨叫声,一刻都没有停下,一会儿尖鸣高昂,一会儿粗哑狂暴,仿佛忽男忽女的变化个不停。现在那声音不再和动听二字有什么联系,让人听了只能感到毛骨悚然。 古风听着倒有些渐渐心惊,舔了舔嘴唇,同时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因为随着这绿烟的出现,一股腥臭之味充斥着方圆数里。与尸狼那些妖兽闻了变得更加亢奋不同,古风只不过吸进一两口去,就立刻一阵的头晕恶心,不禁大为骇然。 “这些烟雾竟然有剧毒,大家小心!”队伍里自然不乏见多识广之人,仅仅是吸了口气便有些迷迷糊糊,人们不禁对于尸魈的实力表示担忧。 就在这时,从那碧绿的浓烟中,发出了“嘎嘣”、“嘎嘣”的瘆人之声。 第一百四十章 尸魈现身,全部希望 古风一怔之下,在他尚未弄明白那是什么声音时。就听见“嗖”的一声响。 又是一只碧绿色利爪一下从雾气中闪电般地伸出,而这只绿爪上面缠满了银色细链,狠狠抓向几乎被紫烟彻底包裹的绿爪。 “咔嚓”一声清晰的陶瓷碎裂声在密林中响起,绿爪上萦绕的紫光彻底消弥不见了。两只绿爪拎起那个处在二者斗法的能量风暴之间受压迫而昏迷不醒的鬼夜叉,再次缩回到绿雾之中,没了动静。 “看来我是小瞧你了,竟让我吃了个小亏。”男声再次响起,柔和富有磁性。 古风并不答话,单手持剑,依旧傲立于空中,与那团绿雾遥遥相对。但是尸魈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隐约间已经把古风当做最后的希望。 “哇,真是个高冷而又深不可测的奇男子啊!”吴观看着半空中表情淡然的古风,满眼小星星地感慨着。 “……”一边的海刍有些木讷地转过头瞟了一眼吴观,很不自在地又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此时人群中的几个魔法师已经打出几道净化术,并将有毒的空气驱散开来。 “吴观!你的白虎呢,放出来帮帮古风啊!”风昰一边担忧地看着天上,一边对吴观说。 这时吴观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有些羞愧地低声说:“那个……没能量了……” “什么!” “什……什么!” 风昰和海刍离得最近,同时发出一声低呼。那只白虎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能够和张梧这样的六阶高手周旋一阵,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实力才能帮得上古风的忙。 “那个,我可以尝试在关键时刻召唤一下。” 尸魈和古风一样没有什么耐心。一声清啸之后,绿雾里的两只碧绿的利爪再次探出,其手臂竟如同蟒蛇般伸缩如意,一下探出数丈之长,直接就要抓到了古风护身光罩之上。 古风心神一凛,手中长剑一紧,就要施法催动时。那鬼爪上的银链却猛然一收缩,银色符文缭绕,接着有银链牵制的绿爪火星乱冒,焦臭之味大起。痛楚的低吼声从雾中深深的传出,利爪一下缩了回去。 古风嘴唇紧闭地盯着浓雾。表情阴晴不定。他思量了一下,还是脸色阴寒的又后退了两丈,往长剑中注入不少法力,同时身上的护体光罩又凝厚了几分,他这才神色略缓的安心了一些。 足足一盏茶地功夫后,绿雾中的怪叫声低落了下来。 “你……你是什么人!不……不可能,他们都死了,你不可能……不!”绿雾里的尸魈发出阵阵咆哮,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尸魈嘶吼了好一阵,绿雾里才安静下来,接着绿色烟雾开始向中心汇集。渐渐的,一个像是人形的东西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说他像是人形,是因为此东西虽然长的似人,但浑身长满密密麻麻地粗硬绿毛,并且一股浓浓的尸臭之气,从身上传出来。虽然还没有看清楚这东西的相貌,但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古风此时的神念绝非平时可比,所以他通过神念已经对眼前这尸魈一清二楚。 像刚才在绿雾里一样,尸魈有两只长满绿毛的利爪。而那只没有银链束缚的长了漆黑指甲的利爪,明显就是刚才攻击他的鬼爪。另一只臂膀上的绿爪,扔被银链缠绕着,只是经过刚才的折腾,银链上符文已经变得有些黯淡了。 让所有人都注意到的是,现在这怪物除了一只臂膀外,他浑身裹着一道又一道的银色细链,这些银链不光捆绑在其手脚上,而且大半都从其胸前背后洞穿而过,一副将其完全禁锢的样子。 “你是谁!谁的后人!”尸魈平复了好一会,才盯着古风问道。 “哼!”古风单手一挥,顿时一片紫霞从他袖中飞射而出,将尸魈身子轻轻一卷,然后又无声地抛落下来,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整个过程尸魈像是麻木一般没有任何抵抗。 一张皮包骨头、貌似骷髅头的死灰色容颜,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其半张的大口中,一对硕大的獠牙微露出寸许来长,看起来恐怖之极。 “这是?”古风“看了看”尸魈周身的绿毛,又看了看其相貌,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本典籍中看到过的样子。 他顿时微一低头的思量起来。 “尸魈!” 片刻后,古风就猛然一抬首,眼露一丝惧意的叫出了怪物的名字。同时脑中急速回想有关此凶灵,在太古时期就鼎鼎大名的可怕传闻。 “尸魈”故名思议,是僵尸的一种。不过它和那些修士修炼的行尸、及深埋地下通灵的普通僵尸大为不同。它们能够形成的条件,苛刻之极。 虽然还没人知道,此凶灵形成的完全方法。但是能进化成尸魈的尸体,生前都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尸体声前最起码也要是元婴期的修士,凡人和修为低微的修士,是不可能在死后,化为尸魈的;二是,这修士必须具有木属性或土属性的灵根,而且还必须是特殊体质才可,否则是没有机会借助石木之力,通灵复活的。 除此之外,要形成尸魈还另有一个死后必须具备的条件,就是这些修士必须身怀绝大怨气而死的。这才能死后魂魄不愿回归轮回,一直滞留在尸身之上。 久而久之后,再加上其它机缘巧合,魂魄才能和尸体重新融合炼化,形成了尸魈这种怪物出来。 这种怪物可以说是半人半尸,也可以说是半尸半鬼的。 因为它不但没有鬼妖和僵尸的害怕阳光之力的致命弱点,而且还拥有生前的大部分记忆,生来就会修炼生前的功法。并且因为含怨而死的缘故,这种凶灵自然不会是吃素的,它们几乎个个嗜杀成性。 在杀害了修士后,尤其喜爱将修士的魂魄拘禁到自己腹中,慢慢的用尸火折磨取乐。 这怪物可以说是很久之前的修炼者,人人谈之色变的东西。 尸魈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惊愕的古风,碧绿的眼珠里闪烁着莫名的浓浓恨意。强烈的杀气自他体内散发而出,强横的力量如波涛般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这实力……深不可测!”颜君极看向尸魈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就是林歌和张梧两人也未必是这东西的对手!” “的确很强,我很难探察到他的真实实力。”风昰也万分痛惜地说,“看来这次真的交待在这了?” 地面上的妖兽和修士已经不再相互攻击,只是静静地盯着天上的两人——两人的胜败决定了他们或它们的生死。 只是见识到了尸魈不断飙升的气息,人类修士的士气越来越低迷,尸魈的气息压制让人类修士喘息困难,继而死亡的阴影如瘟疫般迅速扩大…… “哼!”古风脸色恢复了往常,他只不过冷哼一声,人类修士被死死压制的尸魈气息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战胜不了我。”尸魈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在人类听来这却是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音。 “巨剑术!”冷冰冰的话语从古风口中吐出,它的突然让尸魈都始料未及。 随后古风身体舞动,飞剑和长枪自他袖袍内化作一团遁光飞出,同时一把紫金闪闪的数十丈长的巨剑快速凝聚在尸魈头顶,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随后飞射而出的长剑残枪,发出了耀眼之极的光芒。 “术”字始一落下,三片光辉便立即交融到一起,竟化为一柄与长剑外形相似,剑柄长如残枪的更大光剑悬挂在了空中,足有五十丈大小,实在巨大的惊人。 这招“巨剑术”的御剑之法,是古风筑基时,在自己神识海处找到的。当初他受神魂入体控制勉强使出巨剑术打败苏素,如今自己的实力远超当初,威力自然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让尸魈有些始料未及。他也许从没想到,这虚伪的人类竟然会偷袭自己,这哪有六阶绝世高手的丝毫风范。 可同时感觉到巨剑上透射出的磅礴威压,尸魈丑陋狰狞的脸上面现惊骇之色。不只是尸魈,不论地上的人类还是妖兽,就是修为再低的人也能看出,古风此术的威力强大,何况又是在尸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的突然袭击。 尸魈心中有些暗暗叫苦,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高手风范,忽然两手一翻之间,手中立即多出了一面锃亮的黄铜镜,同时一层碧绿的光罩出现在他身前。 可此时,古风满面寒霜地一指那巨大光剑。巨剑马上无声无息的从天上狠斩下来,大有一剑要将尸魈劈得神形俱灭的惊人气势。 见到这一幕,吴观也忘了趁尸魈无法分心的时机,赶紧召唤出白虎袭扰尸魈,同样望着巨剑下落的惊天气势,有些失神。此时的他,居然满脑子都是若是这一剑冲他而去、他能否抵挡的胡思乱想,吴观这人竟然在关键时刻不堪大用! 首当其冲的尸魈,脸色郑重之极,急忙把手中的黄铜镜往上一抛。 铜镜飞快升至了光罩之上,黄光一闪后喷出了一团丈许大的黄云,遮蔽了尸魈的上空。并转眼间黄云凝固成了巨大的铜盾,滴溜溜的在其头上旋转个不停。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秘字符,身世迷离 古风脸色一沉,手中猛一掐诀,巨大的光剑发出了轰隆隆的雷鸣之声,下落的气势更加惊人了。刹那间,就一剑斩在了那铜盾之上。 巨大的爆裂声传来,那铜盾虽然发出了强烈的黄芒,但在巨剑的猛击之下,只支撑了片刻时间就发出一声哀鸣,四分五裂了开来。 只见没有了任何阻挡的光剑,丝毫停顿没有的往下斩到了碧绿光罩上,发出了吱吱的巨大压迫之声。 终于见识到了这莫名巨剑的惊人威力,尸魈的神情终于有些慌乱了。 他的两只利爪绿光闪烁,飞快的左右一分,同时按在了两侧的罩壁上,然后往里面拼命输送灵力了,试图加强这光罩的防御力。 没想到巨剑的去势为之一顿,两片光芒有了胶着之态。巨剑上缭绕的紫光和下方的碧绿光罩交相辉映,开始传出了“噼噼啪啪”爆裂声。这光罩在尸魈死命维持下,还真挡住了光剑下斩之势。 于是接下来,古风和尸魈,一个催动法决,想用巨剑强行击破那光罩致对方于死地。另一个则拼命的往光罩内狂注灵力,试图支撑到对方此术威力耗尽,好能保住性命。 这时地上的吴观终于醒悟了过来,竟像魔法师一样口念咒语,然后打开腰间的灵兽袋,一只睡眼朦胧的白虎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吴观靠近白虎对它轻语几句,白虎发出一声虎啸,便飞向古风和尸魈的战团。一声虎啸让包括鬼夜叉在内的所有妖兽都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白虎飘到半空,停留在尸魈的背后,对着尸魈张开血口喷出一道白色光柱,强大的威力并不逊色于古风的那一剑。 尸魈在白虎始一出现时便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但无奈于必须集中精力对付古风的巨剑,根本无暇他顾。 直到这时,他才开始后悔当初与古风的废话,让古风得以召唤出巨剑术,看来孽猿因话多而死的悲剧就要重演了…… 就在尸魈自觉自己一世修为终归于空时,白虎口吐那道白色光柱已经打到了尸魈身上,然而任谁也没想到,尸魈身上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银链,此刻竟有银色符文浮动,几乎在白色光柱击中尸魈的刹那,银色符文结成了一个晦涩的文字,挡在了尸魈的背后。 白虎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怒吼,但已然不及收手。白色光柱准确地击中了那个晦涩的文字,但是只不过在文字上泛起阵阵波澜,此后再也没了动静,这让所有心生希望的人类修士的心再次落入无尽的深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吴观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口中不断地呢喃:“不可能,怎么可能……” 半空中的白虎竟也露出了极为人性化的面部表情,显然对此震撼不已。包括尸魈在内,都没有料到这银链的神奇,只是尸魈从未停下手中为光罩输入灵力。 只有古风仍旧板着那一副无喜无悲的僵尸脸,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字,正与他经常做的那个梦里,那如刀削的光滑山壁上刻的字一般无二! “轰!”一声巨响,正处在呆愕状态的白虎被一道白色光柱准确击中,白虎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便僵硬地落到地面,吴观急忙向白虎跑去。 过了好一会儿,白虎的眼珠才轮了轮,化作点点白光,飘向吴观的脖颈处。在他雪白的脖颈上,有一个光秃秃的丝绳,直到白光彻底收敛,一个咆哮姿态的虎形白玉才悬挂在细绳上。 灵兽护体,灵兽在受到重创后会化作主人身上的一件物品,缓慢恢复,期间在主人有生命危险时灵兽便会尽力救主人一命。 这原本是极其稀有的现象,只是因天上发生的一切而无人关注,因为天上的力量对比已经因为这个变故被彻底打破。 巨剑的光芒不再璀璨,而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黯淡,而随着巨剑威力的减弱,尸魈狰狞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甚至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 最后,“砰”的一声陶瓷碎裂的声音在所有人耳畔响起,让所有人的心皆是为之一颤——巨剑终于还是不能维持如此大能量消耗,最终碎裂成片片光点,消散于虚空之中。 “我说过,你的命,我要定了!”古风眼中紫芒一闪,冷声说到,他的杀意更浓了!自从他“看到”那个字,只经过短暂的惊讶,古风的嘴脸竟有了微不可查的笑意浮现。 古风衣袖飘袂地落在地上,每个动作都隐隐有道韵流转,让人看了无不身心舒坦。颜君极几人有些异样地看着古风,他们很难将那个平日里骂骂咧咧的混小子与这个如世外高人般的高阶修道者相提并论。 “虽然我并不觉得原来的古风讨厌,但是……现在的古风真的很有魅力啊!”吴观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喂,你们离我这么远干嘛?” “……” “大洪荒术!”古风心头默念,有些干裂的嘴唇上下翻动,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同时双手血色符文闪现,狠狠地按到地面上。 “轰轰!” 辽阔的大地,此刻发出细微而急促的抖动,一道道波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以古风为中心点,疯狂的蔓延开来。 而那种波动的蔓延下,这片大地,立即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荒芜,原本葱郁的山峰,也是此刻迅速的变得枯黄,一种荒芜的气息,逐渐的散发出来。 大地上草树荒芜的同时,一股磅礴浩瀚的能量,却是自大地之下涌过,然后如同潮水般,汇聚向了荒芜的源点——古风的身体之中。 周遭大地突然间的变化,也是立即让这片天地间响起一片片震动的惊哗之声。 这些人中不乏高阶修士,不少人都是能够感觉到周遭大地的变化,而且脚触大地,他们也是能够感觉到大地下方如同洪流般奔涌的磅礴能量。 “这是什么邪术!没想到这古风竟然连这种邪术都懂得,他不就是个阴阳先生吗?”风昰眼神凝重地望着那浩瀚能量汇聚的身影,声音之中,充斥着难掩的震动。 在急速的能量注入下,古风的气息愈加强横。 “为我护法,我要准备最强一击!”古风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人说。 尸魈对眼前这个人类表现的深不可测很是忌惮,这次他总算没有再走孽猿的老路。见古风处在不能打扰的阶段,尸魈早已准备好了全力一击。 此时众人早已将活下来的希望寄托在神秘的古风身上,见尸魈有了异动,他们早已先一步调动能量,时刻提防尸魈对古风偷袭。 轰隆隆几声。 尸魈所站的地面上幽光一闪。数只乌黑人手诡异地浮现。手指一动。就见将几道人类修士伺机而发的剑光轻易地弹开。 接着那里阴风大作,从里面隐约现出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正是三具面目腐烂的干尸。 这些干尸虽然同样干瘦,但高矮体形还是稍有不同地,但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实力绝不弱于颜君极这样的五阶巅峰高手——颜君极的一击不过在干尸人手上留下一道白印。 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是,这时的尸魈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怪物脸孔已经不似刚才那样,猛一看尖嘴猴腮,仿佛一只猿猴的样子,但一细看却又大不相同。 因为没有哪只猿猴的獠牙会露出数寸长,还尖利无比。而且此怪物满嘴鲜血,双目却银白锃亮,竟仿佛没有瞳孔的样子,实在形象诡异。最让人留心的是,此怪物的身后,背后竟然一下现出两个高高地凸起,仿佛两个肉包一样。 此时凸起愈加明显,“兹啦”两声,从两个肉包中一下伸出两只丈许的银色翅膀,上面银光灿灿,刺目耀眼。金属的质感、锋利的边角无疑不透露着其强大的杀伤力!除了身上残存的银链,很难再找到原来尸魈的影子。 变化后的尸魈只是在古风身上一扫下,目光就固定住,他死死盯着古风,眼神中杀意浮现,脸上同时露出一种古怪表情。尸魈一对银翅一扇,三只干尸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成品字形将其围住。 见此情景颜君极脸色不禁微变。而一旁的风昰吴观等人也同时出一声惊呼。 “银翅夜叉!这尸魈竟然达到了银翅夜叉之境!”说话的是太阴宗的一名少女,看来她对此类事物颇为了解,所以少女几乎**着叫出了怪物的名称,一双凤目中全是惊慌之色。 众人听后,有的茫然,有的竟瘫倒在地!茫然者盖因不知银翅夜叉为何物,瘫倒在地者盖因太过了解银翅夜叉为何物! 银翅夜叉,这可是人界已知炼尸中仅次于传说中的金身月尸的存在。换句话说,这是一个神通和元婴后期六阶大修士差不多的恐怖存在,金身月尸是否有过一直是个传说,但是银翅夜叉是他们亲眼目睹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战三尸,逍遥十三 传闻,若是寻常的元婴后期修士和其争斗起来的话,多半败北的还是人类一方。因为从尸魈进化来的此炼尸,银翅一抖之下,就可上至九霄云外,下至黄泉阴界。天生具有风、土两种大神通遁术。并且不但浑身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还精通幻术。 仅仅是他那一对无瞳银目,就可让心智不强修士轻易迷失神智,而乖乖听命而不自知。有关银翅夜叉的资料飞快在每个人的脑中闪过,每多想起一分,他们的神经便绷紧了一分。 “没想到我终究还是要暴露自己的实力,这样的话,你们的死很值得。”这尸魈怪声说道,声音已经完全变了样。说完尸魈一挥利爪,三只干尸得到命令,如鬼魅般快速接近这些人类修士…… “啊……啊!”几声惨叫自人群中爆发,一些修为不高的修士已经成了干尸的手下亡魂。 “颜大哥,你保护好疯子,这三个干尸交给我吧。”风昰撂下一句话,便闪身与其中一具干尸缠斗在一起。 风昰无愧于东土年轻一代第一高手之名,以四阶修为凭着手中一杆方天画戟,竟与那干尸斗得旗鼓相当;同样令人惊讶的是,吴观和海刍已经放弃成见,二人合力之下,竟也压制了第二具干尸的攻击,隐隐还有占上风的趋势。 谁也没想到,第三具干尸竟是被那名太阴宗的少女困住,一时无法肆虐。少女年纪轻轻就身为太阴宗的堂主,绝非常人可比,而且对魔功妖鬼功法了解甚多,自然不敢小视这些干尸。 只见她手持一把红色细剑,光芒夺目。干尸感觉到了威胁,并没有立刻动手,她自然也没有冒然动手的意思。 尸魈见三具干尸并未建功,不禁有些恼怒。尸魈长啸一声,身后的尸狼群再次悍不畏死地向其余的人类修士发动攻击。 这片密林中再次陷入混战,只有古风周遭还有一片空地,他还在源源不断地利用大洪荒术吸取能量。与此同时,古风的气息还在不断地攀升中,然而,尸魈本尊正一步步地靠近他…… 感觉到周围的混战,第三具干尸见风昰和吴观等人正与另两具干尸打得火热,却先按捺不住了。它突然大步向前两步,同时一张口,一根灰细丝脱口喷出,直奔少女激射而去。 “找死!”少女面色一沉,口中冷哼一声。袖袍一抖,十余颗火球符箓一连串地从袖中激射而出,随后一转手中细剑。 细剑虚空一劈,一道赤红剑气也狠狠斩下。 在此女想来,这不起眼的细丝顶多是尸气凝练而成,而她携带的火球符箓与火属性功法正好克制。 然而,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噗噗”之声后,灰丝视若无睹的洞穿所有火球。接着火光一闪,火球全都凭空不见,瞬间被细丝吸纳的一干二净。 而紧跟而来地赤色剑芒,斩到此物上也不比火球强到哪里去。只让灰丝韧性十足的一晃后,同样被吸纳地无影无踪,此细丝毫停顿没有地到了少女身前。 少女神色一惊,香袖一拂,细剑竖在身前,光芒闪动。而几乎于此同时,细丝飞至,空中的那口细剑更是一闪即逝地直接斩下。当细剑斩在了灰丝上时,顿时让此物一顿下,不由得停了下来。 少女大喜之下,正想激发剑上神通时,灰丝却蓦然一阵模糊,竟以一化百的幻化出上百条灰丝出来。 众丝线一翻转,瞬间就将细剑缠的密密麻麻。接着一层诡异幽丝浮现,剑上红光和幽光方一接触,就纷纷萎缩一点点的由红转黑起来,一副正被污秽的样子。 少女能感觉到,自己和此剑的心神联系,一下迟钝不灵起来。这一下,少女心中一沉,正不知如何替自己的剑解围时,却忽听身旁一声霹雳,一道耀眼金弧飞射而出,正好击在了那细剑之上。 继而雷鸣声大起,灰丝在金光中寸寸断裂,巨剑重获自由! “多谢风兄相助!”少女一喜的急忙开口谢道,然后一掐剑诀,将细剑收了回来,一脸冷峻地盯着这具干尸。 风昰一击替对方解围后,却不像往常一样,顾不得和此女客气,而是盯着对面,眉头紧皱。 因为对面干尸一声低吼下,那原本击散的灰丝竟又凝结一起,片刻间就回复如初,重新恢复了细丝的形状。 这时另外两只干尸也身形一晃的走了过来,一副要一齐动手的样子。 少女见到此幕,神色自然不会好看,但目光在灰丝上多滞留一眼后,脑中灵光一闪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煞魂丝!这些东西不是尸气,是尸煞之气。”她失声叫道,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异常。 “尸煞之气?”风昰一听此名觉得有些熟悉,心中略一思量后,立刻想起了有关的叙述,他脸色顿时阴霾下来了。这东西可是罕有修士知道的鬼道大神通之一。 尸煞,顾名思义,这种东西的原形就是煞气。只是不是普通的煞气,而是原先身怀煞气之人身死后,煞气未散尽前和尸气结合后形成的诡异东西。 据说非常难以形成,最起码也要四阶修士的尸体,还有诸多不明条件下,才能机缘巧合形成的。但尸煞之气一旦形成,可以说是不死不灭,而且可吸五行灵气和专污各种法宝法器,实在异常,是鬼道最顶阶的神通之一。 至于煞魂丝,他虽然没听说过,但看起来应该是借用这尸煞之气施展出来的神通,怪不得如此的棘手。 看来他的金雷戟芒纵然可以击散此物,但也无法彻底灭除的。风昰转眼间方将这一切思量清楚时,吴观和海刍也与两人汇集到一起,而三具干尸却同时双手一伸,十指一屈一弹,一根根灰从指尖上激射出来。 吴观见此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一个**一下祭了出来,同时口中阵阵的咒语声。 **在空中滴溜溜一转后,突然射出七色的灵光,化为一层光幕将四个人罩在了其中。 “七色灵光!佛门法宝!”风昰原本一扬手,手中古戟上已经闪动起金色电弧,一见此景却不由得手中动作一顿,面露出一丝讶色。 那些煞魂丝奇快无比,眨眼间就击到了七色光幕上,但竟被挡在了外面,没被洞穿而过。 风昰等人并没有惊讶,佛门功法原本就专克鬼道神通的,那煞魂丝纵然犀利,但遇到佛门灵光也不可能一下破除的。 三名干尸见煞魂丝一时没有奏效,却也没有罢手,反而十指一阵抖动,顿时无数灰丝在四周幻化而出,接着一层接一层的缠在七色光幕上,大有将四人彻底困死里面的意思。 风昰目中寒光一闪,持戟之手一扬,一道粗大金弧从手心喷射而出,击在了光幕上。 噼啪之声大起后,一层金色电网在表面形成,眨眼间将外面的灰丝击成了灰气,化为了无形。 那三具干尸见此,却毫不在意,手中仍然不停的喷出新的煞魂丝,被击散的灰气也在重新凝结恢复。 “小吴,放我出去。”风昰口中简短的说道。 另外三人听到风昰之言,原本一惊的想要劝阻时,风昰似乎气息猛一提高,手中古戟上金色电弧缭绕,见此异象,立刻将口中的言语咽下,吴观一点某处光幕,顿时裂开了一道细缝。 而与此同时,风昰就在金光中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虚影。 三尸灵智已开,一下意识的手中一顿,目光不禁左顾右盼起来。但是在下一刻,在他们身后数丈处,金光一闪,风昰身形浮现而出。 “这是……”吴观见到风昰如此非凡的表现,总觉得他的步法很熟悉,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逍……逍遥十……十三!”海刍结结巴巴地说了出来,也听不出他是否对此感到惊讶。 顾名思义,逍遥十三指的是十三步之内速度迅如闪电一般,相传为逍遥门开山掌门所创,如今早已失传,而风昰掌握此绝学怎能不让人震惊。 逍遥十三可御空飞行、可地面腾挪,练至极限境界,快过世间一切法。正如外界传言那般,十三步之内,唯我独快,绝对速度,破尽万般法诀!毫无疑问,在同级别地大战中,在十三步之内,修习者绝对稳稳占得先机! 三尸不假思索的十指一弹,数十道灰丝直奔他射来。风昰根本不躲,而一挥古戟,三道金芒从古戟中接连喷出,古戟之影化形,直袭三尸激射出去。 就速度而言,显然风昰喷出金芒比灰丝快了那么一线,而后,三口金灿灿的元力小剑分别插在了三尸胸口处。 而与此同时煞魂丝也到了风昰面前,就要往身上缠去。 但风昰却口中一声低喝,身上一下浮现出一层七色光晕来,灰丝一击到其上,顿时被隔绝在了外面。 “七色灵光!”远处吴观一见此景,不禁为之一愣。 风昰却又面无表情地冲三尸遥遥一点。三声霹雳响起,三口小剑上同时弹射出一道金弧,一张张电网瞬间将三尸罩在其中,一时间电弧四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洪荒术成,御剑斩尸 风昰这古戟乃是得自葬灵墟,可将寻常的元力打出,却能随心所欲化成任意形状,没想到形状之内还另有乾坤,古戟所含金雷之力隐藏到这时才发挥作用。 顿时三尸哼也没哼一下,身体就在金弧爆裂中就化为了乌有,金光中却又出现三团黑乎乎的气团。这些气团不断被金弧撕裂,又不断自行融合,在金雷戟芒下竟仿佛是不死之身一般。 风昰见此眉头不禁为之一皱。 “这才是这些炼尸本体,他们竟然将尸煞之气和自己融合成一体,一时间恐怕无法灭杀它们的。只能采用禁制之法,将他们暂时封印起来了。”一见风昰得手,太阴宗少女立刻大喜着款款而来。见此情形,开口建议道。 “不用多此一举。这些鬼东西还不知有何诡异神通。普通禁制恐怕无法封印,还是一了百了吧。”一道声音从四个人背后响起,声音无喜无悲。 “古风!你……”吴观一脸欣喜地向古风跑去。 “一了百了?”少女一脸诧异。 尚未明白此话的意思,古风便对着远处面色不好看的尸魈冷声道:“嘿嘿,身外化身,把别人的尸体炼制成这样,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此时的尸魈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银色翅膀有些黯淡,显然受了不小的伤害。原来就在风昰四人与三个干尸大战之时,尸魈尝试着偷袭正在施展大洪荒术的古风,没想到却中了古风之计,受了不轻的伤。 古风见尸魈反应很平静,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这炼制尸煞之法是本末倒置。告诉我你的前世是谁!本尊念你修行不易,让你留下全魂。” 尸魈恶狠狠地盯着古风,道:“休想,武神之族又怎样?你的族人注定要被灭尽!报应啊!哈哈哈哈!”他笑得声嘶力竭,摆开了攻击的架势。 “我一般不会和敌人废话,你……浪费了我很多时间。”古风长叹一声,向着风昰面前飘着的三团黑气一抓,黑气砰然碎裂,而后古风缓缓升天,六阶巅峰实力尽数显露! 此时风昰四人已经愣在那里,不仅是古风所表现出的超然实力,还有古风与尸魈之含混不清的对话——“武神之族?” “你的最强一击呢?”尸魈看着空中的古风,吼道。 随着尸魈的吼声,古风手中的长剑嗡嗡震动起来,越来越猛烈。长剑散发的气息也愈加强悍。 “这是……”吴观一脸凝重地看着古风手中的长剑,若有所思。 “是……快要达到灵器的威力了!”风昰接着吴观的话说。吴观听了只是摇摇头,风昰误会了他的意思,但吴观看来没有要说明白的意思。 “呆木!”海刍竟然说出了一句族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只是没人听得懂。 尸魈狰狞的脸上有了一丝恐惧。面对长剑散发而出的越来越强大的威压,他不断御气压制,却丝毫没有作用。 长剑上紫光爆舞,倏然脱手飞出,风雷激吼,朝着尸魈飞去。在他头上盘旋飞绕,似是伺机而发。 尸魈怒极反笑:“你不过强行提升境界,本座怕你不成!” 尸魈两只利爪在胸前舞动,所有人都看见,那个晦涩的字符再次出现。字符迎风暴涨,对着长剑直轰而去。 似乎那个字符激起了古风的怒气,古风展开的五指一握,长剑发出一声轻鸣,而后呼啸电射,携带着滚滚紫气,带着一道尾光,朝着那个字符猛然劈下。 “当”的一道金属猛烈碰撞的声音传彻寂静的山林,不过片刻的对峙,“哧”的一声,长剑势如破竹,轰然冲破字符。 尸魈只觉肩膀一凉,剧痛攻心,剑气刺骨,右臂竟然被齐肩削下。绿血喷射,凡绿血滴落处,草木枯萎,显然尸魈的血上毒性浓烈。 长剑回旋怒舞,在半空倏然折转,寒光闪烁,绿血飞溅。尸魈的左臂一疼,也被切了下来。 太阴宗少女美眸光芒一闪,失声道:“好强大的御剑术!” 御剑术是道家极为普遍的攻击手段。但同样的御剑术,修为越高的人使出来,威力就会越大。 太阴宗自然也有几位修道者,但少女所见常人皆不能与古风相提并论,甚至恐怕就是太阴宗那几个太上长老也未必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想到这里,少女心中一颤,不敢再去比较。 吴观亦是吃了一惊,喃喃道:“爷爷曾说过,剑术的巅峰是人剑合一,如此方能将自身真气与神兵威力激发最大。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易如反掌。难道,难道他竟练成了剑术的至高境界......” 尸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银链,此时的银链已经黯淡地几乎不可见,银链的每一节链条都近乎腐朽,仿佛尸魈随便一挣脱便会断裂。 尸魈看着狼狈的自己苦笑一声,狰狞的面目柔和了不少,只是平添了许多苦涩。这束缚自己数千年之久的罪魁祸首已经消失,没想到自己的死期却与这银链的溃散一同降临。 尸魈闭上了绿色的眼睛,一副等死之状。就在这时,一道黑芒向着对尸魈立劈而下的长剑飞射而来。 “铿!”高亢又低沉的铿锵声尖锐刺耳,仿佛刺进人的灵魂。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一道高亢的声音从林间响起,一道魁梧的人影浮现在所有人兽的眼前,人影周身黑气缭绕,他手持一把长刀,浮在半空,如魔王降临。 说话中,黑影右手猛地拔出魔刀。万千黑光怒舞,滚滚缭绕,照得夜空一片幽暗。黑光中央,那柄古朴狭长的魔刀吞吐黑芒,越来越大,瞬间变化为数十丈长的擎天巨刃。 古风衣衫鼓舞不息,发髻散开,凌乱飞舞,乌黑浓密的长发让人看了不禁有些着迷。面对这恐怖魔刀他面不改色,召回长剑,仰头哈哈大笑,周身紫气汹汹,隐隐凝结成无数个虚影。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类修士心头响起:“快走,我拖住他们!” 顺着古风的移动,虚影呼啸腾飞,如影随形。 黑影见此纵声长啸,手中长刀轰然激爆,一黑一紫两道能量狂乱地撞在一起。 刀尖剑尖紧紧抵住,火星四射。光芒一闪,黑光冲天闪耀,刮起一阵阵强风,大地开裂。一直蔓延到树林深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徒作嫁衣,盘夺尸丹 “砰—砰”魔刀剧烈颤动,蓦地裂开无数道缝隙,万道黑光破射而出。迸裂炸碎! “噗!噗!噗!”与此同时,古风连喷三口鲜血,衣衫鼓裂,冲天抛飞。身子软绵绵地翻滚出数十丈,紧接着便昏迷不醒。 两人交手的中央,正是尸魈所处的位置。在肆虐着的能量风暴中,早已重伤的尸魈自然不能幸存,尸魈倒下了,他背后的一双银翅已经黯淡到了极点,然而他身上几乎腐朽的银链竟依旧没有消散。就在尸魈死去的那一刹那,古风在众人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把尸魈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借着爆炸的余波,风昰颜君极等人接住昏迷不醒的古风,带着所有人类修士快速地撤退。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做临死反扑的尸狼仍然给人类修士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更让人绝望的是,人类修士已经被数不尽的巨蟒包围着。 为了活命,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在这里,每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的最大战力。饶是如此,原本百人之多的高阶人类修士也被这些无穷无尽的蟒蛇群打散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黑影周围布满了尸体,有尸狼的、断成数段的蟒蛇,还有人类修士的。 黑影从打坐调息中坐了起来,刚刚与古风的全力对抗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最开始是一片死灰,渐渐的,黑影人的脸上有了生机,此人竟是曾在太守府禁地出现过的名为盘的男子。他扫视了一圈地上的尸体,英俊的脸上开始变得狰狞。 “尸魈呢?可惜他的千年尸丹啊!那个人类,你给我等着!” “哟,怎么生这么大气呢?”一道娇媚的声音在盘的身后响起,周围的妖兽见到声音的主人无不投以崇敬的目光。 “莎,那两个地方怎么样了?”盘一把搂过女子,问。 “留下了两个六阶,其余的低阶修士都解决了。”莎亲昵地靠在盘的胸口,“只是埋伏那个林歌时吃了不小的亏。” “嗯,毕竟是林家的人,没这么容易解决。翅恶那边呢?” “翅恶王受了重伤,没个一二百年别想恢复,想要统治好那些灵智未开的低阶翅恶都是问题,再说我们怎么会给他这么长时间呢。”女子诡异一笑,说道。 “给我盯好那几个人,尸魈的尸体一定要拿到手,那可是千年尸丹啊。” “我即刻让孽猿做好埋伏。”说着女子留下一缕香风,便没了踪影。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弥衲山离尸魈洞穴不太远的丛林中,整个山脉一到夜幕降临,就是些低阶的鬼物的活动都变得频繁。只要一闭上眼睛,几乎就能感觉到几只鬼影在自己身边飘忽闪烁,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里,几个人影正倚坐在大树旁大口喘息着,显然,他们累坏了。这几个人影自然是拼死从包围圈中闯出来的风昰、颜君极、吴观、海刍、少女魔法师,太阴宗少女以及依旧昏迷不醒的古风七人。 几人虽然修为不凡,但在黑夜亡灵云集的弥衲山脉里也不能久留,只是四周恐怕已经遍布数不尽的蟒蛇群,除非能撑到天亮,一切方有一线生机。 “这是个阴谋!绝对是阴谋!”风昰压低声音瞪着看不太清楚的几个人忿忿道。 “这个……古风已经预料到了。”颜君极平静地说。 “你……你……你们叫什……什么名……名字?”海刍在风昰的瞪视下问那个女魔法师和太阴宗少女。海刍对风昰的表现完全无视,却又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全然不似故意为之。 “我叫段涓。”女魔法师低声回答道,像是很羞怯。 而那名太阴宗少女则显得大方很多:“我叫唐敏。” “颜大哥,古风好像伤得很重,怎么办?”吴观一直待在古风身边,满脸愁容地望着颜君极。 “那个……我已经给他施了治疗术,但是好像用处不大。”段涓低声道。 “我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药。”说着风昰爬到古风身边,他真是累坏了。 “这样不太好吧。”吴观有些犹豫地阻拦了一下风昰,他自然知道风昰说的是要打开古风的乾坤袋,“唉,算了,我什么也不知道。”说完吴观把头扭向一边。 “哇!”忽然,风昰的一声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一打开乾坤袋,只见一个背后生有一对银色羽翼的绿色尸体躺在古风身边,尸体没了双臂,绿色血液都干涸了,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尸魈。 另一边,风昰狼狈地坐在地上,顾不得丝毫影响地大骂:“真是疯了!这尸体都不放过,我去他妈的!” “别大惊小怪的,说不定古风有用呢。”颜君极低声吩咐道。 “是啊,这尸体当然有用!”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惊得风昰等人即刻站起,谨慎地扫视四周。 “你们让我找的好苦啊。”声音再次响起,那名叫盘的妖族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盘在尸魈尸体刚从古风乾坤袋中拿出的那一刹那便察觉到了尸魈的气息,于是他循着气息而来。对于他这个有着六阶巅峰实力的高手,这点距离并不费他太多时间,于是就有了这一幕的发生。 颜君极和风昰对望一眼,几乎同时,一道枪芒直取盘的面部,同时风昰手中古戟一舞,三道金色电弧紧随枪芒而去。 “哼!班门弄斧。”盘对于二人不痛不痒地攻击毫不在意,他变幻出一只大手直取尸魈的尸体。 就在盘的元力之手即将接触到尸魈时,一道白色剑芒打在他的手心,使得整只手为之一顿,海刍还保持着挥剑的动作,大口喘着粗气:“别……别别忘了!还……还有……鄙人!” 就在这片刻功夫,又一道白影闪现而出,同时有阵阵虎啸声自其中传出,正是吴观的那只神秘的白虎! 白虎虎口一张,又一道白色光柱直击盘而去,盘自然也感觉到了这只白虎的不凡,神情有些凝重,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追兵又至,十三孽猿 就在众人因为白虎的加入才堪堪维持不败的时间里,吴观再次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卷轴,他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大声吟唱起来:“赞美圣母玛丽娅,祈福圣母玛丽娅,神圣魔法的至高荣耀将会驱散一切的亵渎与恶意,至高的土元素之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土元素召唤!” 那个叫段涓的魔法师在攻击之余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道:“高阶魔法卷轴!” 随着祈词完成,吴观猛地将魔法卷轴砸向了地面,一阵天摇地晃地震动,尘烟腾起中,一具体型壮硕高达七八丈的泥土巨人慢慢地浮现出来,威猛的身形,直如一座活动的小山。 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让几人都呆了一呆。盘英俊的脸上微微变色,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阶魔法召唤出的土元素巨人,相当于又一个六阶高手出现,这让伤势未愈的盘不得不全力应对。 土元素巨人体型巨大,行动并不灵活,但它的力量却是无庸置疑的,脸盆大小的巴掌抡过,竟然带起来一股强劲的气流来,更让盘吃惊的是在土元素巨人的攻击下,他的速度慢了不少。 旁边的风昰看得目瞪口呆,这不仅因为这具泥土巨人有多么厉害,而是这吴观虽然召唤出了土元素巨人,但这个行动迟缓的大家伙,根本就不受召唤师的控制,那抡起的巴掌,挥去的方向竟然是向着吴观而去。 眼见吴观就要在自己召唤出的魔法生物手下受伤,风昰几人热血涌上头,就想冲上去救他,不过动作比他们更快的却是盘。 盘对于这几个人接二连三地出现六阶战力很是忌惮,情急之下,他竟然没看出土元素巨人正在攻击召唤它出来的主人,盘竟然向土元素巨人率先展开了攻击。 一道黑芒斩在了土元素巨人横抡的手臂上,削下了大片的泥土。土元素巨人发出一声怒吼,手掌一翻,五根土笋般的大指头只是一握,便将那并未溃散的黑芒抓在了手中,微一用力,黑芒便在巨大的压力下散作一缕黑烟。 见盘的攻击被挡下,所有人都施展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毕竟在一个六阶巅峰高手下逃命绝对比反抗死得快。 盘见势不妙,加上自己之前太过轻敌,和古风那一拼消耗了自己不少的精元,故而他化作一道黑芒,向远方急遁而去。 但土元素巨人像是极为气恼有人居然敢袭击它一样,完全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吴观,认准盘的方向追赶过去。它每一迈步就引起大地一阵震动,身上的泥屑四溢。咚咚声中,没多久土元素巨人便追着盘顺着林子远去了。 逃过一劫的吴观舒了口长气,抬手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转头却看到正保持着冲刺起跑模样的风昰,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干嘛啊!吓傻了?连路都不会跑了,你石化了?” 风昰干笑一声,正准备来个比较经典的对白,段涓已经像一阵风似地卷了过来,女魔法师显得很是兴奋地冲着吴观道:“你用的是高阶魔法卷轴吧?你也是一个魔法师吗?”激动的神色全然与刚才的文静少女挂不上钩。 吴观很自然地捏了捏段涓的脸,笑道:“我只是会一点点。” 段涓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低声细语道:“你……怎么随便碰人家的脸!” 吴观这时才发觉出自己的鲁莽,尴尬地咳了两声,谁知在一旁的风昰却对此大做文章:“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看来我真是老了,不但海刍这人能和我竞争,见你这小白脸都觉醒了!唉……” 海刍对此急得说不出话来:“你……你……那……那个……那个……” “好了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看这妖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去那个地方吧。”一向稳重的颜君极发话,众人立即不再说什么,风昰则心领神会地带着众人再次跑路。 几道人影正以极速在夜晚的林间穿梭着…… 突然,“轰”一声巨响响彻云霄,惊得那些游弋不定的鬼物四处散去,远远的看着巨响声的源头。 在那里,十二只孽猿将古风几人团团围住,幽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风昰他们在赶往目的地的途中,便遭遇到这十二只孽猿的袭击,所以才有了刚刚的爆炸声。 “哎呦,咳咳咳……” 一阵**声吸引住了所有人和妖兽的目光,原来是被“放置”在地上的古风悠悠转醒,强烈的撞击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 “咦?古风,你醒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吴观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喜,搂住古风道。 古风也许是感觉到一切有些不正常,忙道:“等等,你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感!” 见到古风醒来,孽猿大多有些惊骇,尤其是古风“扫视”他们的时候,可以说经过白天一役,古风已然是“凶名赫赫”。 不只是因为六猿死在他手上,而是因为尸魈!原本这十三只孽猿不知跟随画皮狐在弥衲山呆了多长时间,自然知道那尸魈的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是刚刚进阶到银翅夜叉之境,那是连他们的主人画皮狐都不愿招惹的存在。这样的恐怖战力竟然让古风轻易斩杀,如此实力怎能不让孽猿们心惊胆颤呢。 “咦?好多孽猿啊,一、二、三……十二,十二个!”古风用神念勉强扫视了一下四周,说道,“不是十三只孽猿吗?怎么少一个?生病了?” 一向配合默契的风昰和吴观则对瞎子摆出一副“自己做的事还不敢承认”的嫌弃表情,可惜被他生理上无视了。 “只有你们?”古风问。 “哦,你难道预料到我们会在这里?”一只比同类高大一些的孽猿奇道,“老六不是死于你手吗?快交出尸魈,省得我等费力。” “什么老六?我只认识一个老六,那个老混蛋!我倒想杀了他!”提起“老六”古风自然想起的就是刘老六那个江湖骗子,说起他来古风就莫名火大。 “那个……”吴观扯了扯古风的衣角,“咱承认吧,多少给大家壮壮胆,往大了吹。” “对。”风昰出声附和道,显然是他把吴观带坏了,故而古风对于小赟目前的状况则表示担忧。 “那……”古风顿了顿,“我就睡了一觉,就不知道你们那个老六,醒来你们就……来了。” 说着说着没词儿了的古风低声问吴观:“他们那个老六怎么死的?” “你说他死于话多。” “他说我说他死于话多。”古风指着吴观对孽猿们道,“说起来这个说话,还是很伤中气的,不然什么大学院、小私塾的老师都说是个危险职业……我去!谁他妈打我!来真的,小疯子,上!”古风吩咐一声,转身便躲到吴观身后。 古风一方几人最先发起攻击的是颜君极,他早在孽猿攻击古风的一瞬间对其中一只气息稍弱的孽猿刺出一道枪芒,小规模的混战就此展开。 “来呀!取我兵器来……我兵器呢?”古风跳脚怒喊。 正气急败坏间,海刍结巴着把那柄古朴的长剑递给他:“给……给……我……捡的……” “捡的?”古风神念浸入,只感觉一种包容感让他十分舒服,“这不是我的,我的是……” 未等古风说完,海刍急道:“是……我……我在你……你和那……那个……” “你和那个男的两败俱伤的时候顺便把你的武器收起来了。”吴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口气把海刍想说的话说完,之后还鄙夷地瞪了瞪他。 “对!”海刍也不在意这些,点头道。 “可……可我没有这个啊,这不是我的。” “别管这么多了,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你看颜大哥正一个人打五个呢!我去帮忙,你拿着剑照顾好自己。”吴观见颜君极此时正被五只孽猿围攻,六道人影所处方圆百丈已经被夷为平地。颜君极此刻已是险象环生,即使是九龙断魂枪一枪九式,也难敌被五个同阶强敌环伺。 “海刍刍,你看好他。”吴观又吩咐一声,随即去支援颜君极。 “我……你……好吧。”海刍欲言又止,显然吴观对他的称呼让他不爽,但苦于说话困难,让他爆出一句北狄方言,“呆木!” 五阶混战的范围常人绝难插手,但不知吴观身怀何种秘宝,只是拿出一张符纸往胸前一拍,一道青光便将他整个人罩住,使得那些让同阶修士都感到压迫重重的能量流形同虚设,而且凭此秘宝,吴观还能与颜君极联手在五只孽猿的攻击下保持不败。 另一边,十二只孽猿已经被其他人全部牵制,但海刍依旧要费尽心思地保护古风躲避巨蟒的攻击。古风本以为能从丹田上再引出的那股强大能量,此时在他的千呼万唤下仍无一点动静。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十猿齐出,光茧化形 “海刍,你那个‘呆木’是什么意思?”古风靠着自己微弱的神念在海刍的协助下堪堪自保,竟然还有心思与海刍聊天。 而海刍的神经也不是一般的大条:“那……那是……是表……表示……示惊讶……讶的感……感叹……叹词。” “不对,吴观说你海刍刍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古风立刻发现了不对,眼睛里竟然有了睿智的光芒。 “好……好吧,那……那是……咒骂……骂的……意……意思” “骂的……妈的,嘿嘿……”正说话间,古风第一次手持长剑将一条巨蟒斩为两段,蛇血从长剑的剑尖一滴滴落下,最后那长剑上竟然没沾染一丝血迹,仿佛刚才的那一剑从来没有斩出过。 当最后一滴血滴落,长剑在所有人都不察觉的情况下轻轻抖动,紧接着古风一翻白眼,对着迎面而来的两只巨蟒一舞剑花,巨蟒的蛇头被斩下,切面光滑如镜…… “我要打十个!”古风大喊大叫,一股强大的气息自手中的剑上爆发而出,突如其来的能量让一旁的海刍猝不及防下打了个滚。 “呆木!” 当古风瞪了他一眼之后,海刍只能讪讪一笑。 下一刻,长剑绕着古风一盘旋,就朝着古风眉心刺去,速度之快远胜海刍平生所见,他到口中的惨叫声都已经发出半个音节,但结果远超他的意料。 在海刍的注目下,长剑像掉入水中一样刺进古风眉心,没有想象中的血流如注,只有古风眉心处荡开的波纹,以及他越来越强的气息。 “本大侠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古风木然地站在哪里,不过一瞬间后整个身子都有了动作。 而这时,风昰、吴观、颜君极、段涓,唐敏已经浑身染血,显然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十二只孽猿见古风这他们这一行的目标向他们靠近,不禁露出了阴森的笑意。 “我和老二解决这些人,你们十个满足这小子的愿望。”那个体型稍大的孽猿命令道。 十只孽猿同步跃出,将古风团团围住,而后者则一脸平静,似是丝毫不把十只孽猿放在眼里。 “结阵!”一只孽猿大喊一声,随即十只孽猿庞大的身影不断相互变换,只在半空中留下道道虚影。 “妖化!”孽猿也明白,光靠普通的攻击和一套阵法,和古风这人争斗,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也许是因为尸魈之死太过诡异,让深知尸魈之强的孽猿们更不敢轻视古风,若不拿出看家本领,恐怕他们十个也不是古风的对手。 因此十大孽猿刚聚集成阵,就在其中一只孽猿的喊声中,身上同时冒出了血红色光芒,化为了十个大小不一的血色光茧,开始了妖化的变身。看来,他们是打算将古风等人全歼于此了。 这时,海刍已经闪身支援风昰几人,重伤的风昰和颜君极等人现在已经不是两只孽猿的对手了。有了海刍的加入,几人压力大减,才刚刚稳住阵型。 而另一边,古风被那十个血色光茧围住,古风每走一步,血色光茧便如影随形,强烈的危机感使得古风在提防光茧冲撞的同时又不得不思考如何破除这古怪的阵法。 一见此景,从未得知这些妖兽会变身的古风,只能不断地用剑气朝着一个光茧不断攻击。潜意识里,在对方变身破出之前,这些血茧就是比较好的固定靶子,古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克敌的机会。 可惜,这些光茧个个坚固无比,一番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过后,它们还安然无恙的屹立着,丝毫没有受损的样子。即使他全力攻击同一个光茧,光茧就会血光闪动,将古风汹涌的攻击分成十份,使得他的攻击收效甚微。 古风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疯子不要留手了,有什么绝招就施出来吧!此时不用的话,等他们变身后出来了,就坏了!”风昰吐了口血,坚毅地厉声喝道。 说完此话后,风昰当即把古风的乾坤袋拿出,一把残破的长枪径直飞向古风,紧随其后的是一张金色符箓。 古风眼睛紧闭,将长枪一收,肃然地把那张金色符掏了出来,用两根手指夹住。随后其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在神秘的咒语声中,这张金符渐渐发出了耀眼的金光。 那两只攻击风昰等人的孽猿见了心中暗惊。虽然不知此符是何等阶的,但以古风目前所显出的五阶中期的修为,都需要用口诀来催动,就可知此符绝对不是一般货色了。 其中更惹人注意的是,当金符金光四射的一刹那,古风的两个袖口中,一团团蓝色和灰色的光华散发了出来,那是古风之前藏在那里的两张符箓,配合金符使用,威力更非比寻常。 见到自己袖口的异样,古风脸上竟现出一丝诧异,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一顿之后,古风便抢先发起了下一轮的攻击,顿时光华冲天,金、蓝,灰三色乱舞。 古风睁开冷冰冰的双目,口中一声轻语:“去!”三道光符便化作三道光芒向一只光茧激射而去。 同时,古风十指同时指向那只光茧,十道光柱如长长的白练一般,紧随三道符光之后,狠狠地喷射出去。 金符第一个到达血色光茧上,经过一阵轻微的颤抖,然后“扑哧”,一声爆裂声响起,金光爆裂成了点点光雨漫天飘落,如梦如幻,真是惊人的炫目。 可是在这凄艳的奇景下,却隐藏着要命的杀机,漫天的光点发生了诡异的变形,渐渐收缩伸长,化为了一把把金色的小剑,虽然只有寸许长,可一个个寒气逼人,锋利无比。 “千刃术?!”这时,古风才低声吐出了这个金系法术的名称,只是言语中似乎有些意外。 这一幕,让除了血茧内的十只孽猿不可见外,其他人看了一怔。 因为虽然几人不是修道者,但金系法术本来就在五行道术中最稀少的一种了,而且大多还是“金甲术”、“铁肤术”这样的辅助类法术居多。 如今古风这符,不但是攻击性金系法术,而且还是中级以上的群攻法术,这怎能不让包括风昰在内的几人大感惊讶,手上不约而同地一缓,想看看此法术有何神妙之处。 此刻数以千计金色利剑,明晃晃悬挂在光茧的上空,看起来气势惊人之极。 但古风如心领神会一般,一催动口诀,金色小剑们就如同冰雹一般的,纷纷掉落了下来,直刺向下方的那个血色光团。 接着风昰等人耳边,传来了“噗噗”的一连串闷刺之声。金光、血光交织在了一起,光华四溅,仿佛烟火纷飞。 原本在古风打击下丝毫变化都没有的光茧,在这么猛烈的攻势下,产生了异变。血光渐渐狂涨起来,似乎知道厉害似的,主动加强了血光的厚度,和前仆后继攻来的光剑,发生了更加激烈的碰撞。 风昰等人见到这一幕,心里不急反喜。既然逼出了光茧的异变,就说明他的攻击还是有效的。只要再加大攻势力度,还是能击破这血光的。 但此时空中的众多小剑,转眼就掉落了大半,可是光茧上的血色仍鲜红如初,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正担忧时,盘旋在血茧上空的灰色符已产生了变化,化为了一把数尺长的灰色小枪,浑身散发着诡异的灰气。 “咦?空枪符。”古风轻声嘀咕道,自己都有些惊讶。随后,他一指那些还未落下的小剑。 顿时所有的金剑突然一密,全都朝那光团上一点集中飞刺过去。 一阵轰隆隆之声过后,众人定睛一看,这光茧的血光竟萎缩了不少。 一见这样有效,古风十指连点,数道白色光柱都同时击了过去,而那灰色长枪,发出凄厉的尖啸声,同样紧跟而去。 结果在所有人眼中,曾经坚不可破的血色光茧,被“千刃术”及“空枪符”的攻击瞬间就消磨的只剩下薄薄一层,里面的人影都模糊可见。 最后,那灰色长枪竟一击洞穿了过去,随之而来的则是惊怒之极的大吼声,直震得众人的双耳嗡嗡直响。 接着,两只晶莹洁白的利爪突然从血光中伸出,然后飞快的一阵狂舞,竟将那最后的血光撕裂的粉碎,露出了里面人影的真容。 一个只妖化了一半的白色怪物。这人猛一看面目清秀无比,分明是个清秀青年。可是口中不断吐出血红的信子,显露出长长的毒牙,臀部也长出了尺许长的洁白蛇尾,上面隐隐闪着洁白鳞片,更别说那两只锋利无比的利爪了,身上一层层的半透明乳白妖纹。 在其肩头上有个碗口粗的鲜血淋淋大洞,附近的血肉正不停的蠕动收缩,让人看了毛骨悚然。不过转眼间,血洞就有一副要收拢痊愈的样子。 “你找死!”只完成了一半变身的孽猿,显然还保持着足够的神智,恶狠狠地冲着古风说道。 对他来说,虽然没有完全妖化成功,不过凭着自己妖身的特性,也够了。足可以让他拖延到同伴都妖化出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九猿化形,不敌退阵 数道白光一闪即逝的激射而来,正好击到孽猿**的上身上,顿时将其结实的击翻个大跟头,显得狼狈不堪。 这正是根本不愿听对方废话的古风发出的攻击。 可是倒地的孽猿,周身冒出一股黑雾,雾散后其人就从原地凭空消失了。 这下古风心里微微惊骇,急忙四处找寻起来。 按照他的经验,出现这种情形,通常都是对手使用某种遁术,急速逃离了原地,但决不会逃离太远的。 四周除那九个还在微微放光的光茧外,哪有半个人在?那些普通的巨蟒根本无法参与其中,早就逃之夭夭了。 古风见此心中一凛,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是妖化,不过是使用秘术强行化作人身,毕竟人类才是最好的战斗武器。”古风身形一退,淡淡地说。 他刚说完,就感到自己左侧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未等到反应,一道乌光便朝他飞射而来。 古风此时已然躲闪不及,只能身子一侧,自己的左臂便被击中,鲜血汩汩而流。 随后古风右手一挥,一道白光飞射到了乌光发出点的四周,在附近狂飞乱舞起来,试图找出隐遁身形的孽猿出来。 说起来,古风也真是有些冤屈。若不是孽猿这次偷袭,古风那张蓝色符箓就可以激发出去。因为在使用符箓时,他一直都放出了护体剑气。 但因为想要缩短驱动符箓的时间,打算节省些元力,这才大意的将保护收了回去。而且当时的古风,正处于激发符箓的最后时刻,就是想停下都不能马上做到的,这才糟了毒手。结果没有任何防护的他显然吃了个不小的亏。 “这古风的战斗经验下降很多啊,真险。”正与另两只孽猿缠斗的吴观疑道,“啊!” 一只孽猿的攻击向着吴观迎面打来,风昰手疾眼快,把吴观扯向一边,喝道:“专心点,照顾好你自己!” 这时,古风那里的空地上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接着一个白花花的半透明人影凭空出现,并诡异的呈倒飞激射之势。 这人影正是袭击古风的那个半妖化的孽猿,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加的妖异,全身竟好似水晶一样,透明之极。 “不可能,你怎么能看穿我的隐身,还能跟上我的速度!”这妖人晶莹的脸上,竟能看出满是惊怒之色,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畏惧。 可是此话从其口中说出后,他发出一声兽性的低吼,人往前迅猛地一扑,整个人再次消失不见了。 接着古风的一声冷哼传来,那停下的打斗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还更加激烈似的,并且不再限制在原地,而开始往四周扩散开来了。 虽然不知道古风用的什么遁术,竟然让人同样发现不了其踪迹,但从声音看来,他并没有落了下风。 古风一只手挥舞残枪,同时身形闪动不停,将孽猿压得喘不过气来,另一只手则无声无息地用手指从乾坤袋中抓起了一物,紧紧地握在了手上。 做好这事后,他眼中杀机一闪,双手一合,将一杆长枪当作剑一般,成双手持剑的大开大合之势,突然连人带枪凶狠之极的就是迎头一抡。 他这一枪的速度凶厉远超前面的所有攻击,让孽猿心中一凛之下,急忙一边往后倒射,一边举起晶莹的兽爪交叉去接。 “叮”的一声清响,孽猿冷笑一声,借着这一击之势倒飞反而更加快了,眼看就要拉开了和古风之间的距离,可是古风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讥讽之色。 就在孽猿见了暗觉心中不妥之际,古风松开了持枪的一只手,并猛然往回一拉。 结果,孽猿的倒飞之势莫名的停滞住了,接着就不能自已地向古风激射而来,而这时的古风重新双手握枪,摆出了刺击之势,脸上不含丝毫表情。 孽猿见此大惊失色,急忙拼命挣扎但是为时已晚,其人眨眼间就到了古风的身前。就见古风手中残枪略微一抖,无数道密密麻麻的枪芒一闪即逝,两人瞬间擦身而过,接着二人的身形同时在月色下显露在了出来。只是古风持枪站立着,而孽猿则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这一幕,被远处观望的风昰等人瞅得真切,不禁大为紧张起来。 孽猿摇摇摆摆地站立了起来,望着古风的背影,脸上狞笑了一下,刚想说着什么时,突然间神色凝固住了。 一连串清脆的破裂声传来,孽猿如寒冰一样的透明身躯,竟现了无数细细的裂纹,转眼间裂纹变深变长,孽猿整个人就在破裂声中化为一堆晶莹的冰渣堆在了地上。 古风冷冷地“望”了一眼粉身碎骨的孽猿,再抬首看了看九个血色更加耀眼的光茧,紧皱了下双眉。 在月光的反射之下,才能隐隐的看出古风的无名指上,竟有根透明的丝线紧紧缠绕着,这正是那孽猿身亡的致命原因。 古风趁着和其再度交手时,操纵无名指上的透明丝线,无声息的缠到了对方的爪子上。可怜其半妖化的身体虽然变得透明坚硬,但同样丧失了灵敏的触觉,这才被古风轻易的得手,丧命于此上。 说起这透明丝线,还是当初兮凉送给古风的小物什,他原本以为这东西除了韧性一绝并无他用,但还是被古风仔细地收进乾坤袋中。今天被古风随手一掏,竟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出其不意下的威力堪比低阶法器,更是让那只毫无防备的孽猿饮恨当场! 就在古风与半妖的孽猿结束战斗时,其余那九个时不时支援孽猿的光茧竟渐渐地平静下来。然而不过片刻,九个血色光茧被一双双人手撕开,九个全身长满黑毛的人此时已经把古风团团围住。 “这……”海刍眼见这一幕,惊得更说不出话来。 古风也止住了身形,有些呆滞地“扫视”着不远处的九个人,那只持枪的手微微颤抖,显示出他的紧张。刚刚一个半妖化的孽猿都让他大费手脚,更何况这九只全部化作人身的孽猿。 “疯子,我来帮你!”风昰第一个跳出与那两只孽猿的战圈,向着古风飞奔而来。 那九只孽猿刚拉出一副架势,只见风昰手中多出了一颗白色的珠子,正以为风昰要出手时,只见他白色珠子落地。猛然间,珠子所落之处升腾起一阵浓烟。与此同时,颜君极手中一颗白色珠子抛出,浓烟也在两只孽猿身前升起。 “快走!”说着风昰一把拉起古风,向着尸魈洞穴的方向逃去,其余颜君极等人似乎早就做好准备,遁速似乎比他们二人还要快些。 由于声音极大,因此就连剩下的十一只孽猿都听得一清二楚,让其脸上一寒。那九只孽猿突然站成一个方阵,接着同时抬手一指,一道拇指粗的红光汇集到一处,一闪即逝,转眼就到了风昰背后。 吃了一惊的风昰,虽然震惊这红光如此之快,但还是勉强将手中古戟往身后一挡,随后身上金光一冒,一道金色的芒盾就出现在了身上。面对这不知底细的攻击,风昰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噗”、“噗”两声轻响传来,风昰几乎闻声的同时,身体就下意识的猛然一侧,接着右肩一热,一阵剧痛传来。 风昰脸色万分难看地扭头瞅去,只见右肩上鲜血直流,竟多出了一个手指粗的血洞出来。 舔了舔了有些发干的上唇,风昰有些难以置信的往背后的法器望去。古戟被红光强横的力道击到一边,而一个同样大小的细洞,出现在了背后一个金光闪闪的盾牌上,它被那不起眼的红光洞穿而过。 至于风昰身上的护体真气,更是没起到丝毫作用,几乎是一触击溃,早被那红光消融的无影无踪了。 看到这里,风昰的心直往下沉!若不是他久习逍遥十三步,身手够敏捷,就这一下他就被击穿心脏而亡了。在这修炼界一不留神,谁都可能小命不保啊。 风昰越想,心里越是发毛。他虽然知道对方采用阵法强行提高修为,肯定实力远胜以前,但是厉害到这么离谱的地步,这可大出乎意料啊。 “也不知道疯子留下来的底牌能不能管用。”正嘀咕着的风昰看了一眼古风,见他眼神迷离,竟有些昏昏欲睡之态,“没想到这时候也能睡着。” 风昰十分无语,只能把古风背起,全力施展逍遥十三步,希望和颜君极他们早点到达那个地方。 风昰不知道,当其现在惶恐之极之际,后面十一只孽猿见这一击没有杀死风昰,心里更是惊愕之极。 别看他们施展出的刚才那招,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但实际上这招“精血灵钻”,作用此阵法吸纳精血一击而出,几乎完全是一次性的攻击。不但凝炼“精血灵钻”时痛苦不堪,而且发出一次代价极高,是他们所修魔功的杀招之一。 以前他们施展出来无往不利,根本没有任何一名修士,逃得过此击。可现在竟然只是轻伤了风昰,这让他们怎能不惊讶! 如今他们体内能凝出的精血灵钻,也只剩下一枚而已了。是不是再试着攻击风昰一次?这让他有些犹豫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十固联山,大衍北斗 吴观等人也目睹了刚才的攻击和望到了风昰负伤的情形,不禁脸色大变。 “走!”风昰将目光从伤口处移开后,口中就毫不迟疑的吐道。 接着元力往脚下狂注,人就一闪地飘往了一侧。 颜君极、吴观等人闻言,互望了一眼后,紧跟风昰的后面一同飞遁而去。 见此情形,孽猿先是一愣,但随后就冷笑了起来。接着孽猿们化作十一道黑光快速地追去。 到了自己所设大阵不远处的风昰颜君极,感应得一清二楚,两人半点迟疑没有地一招呼其他人,就径直地奔向前面的一片小松林中。 当风昰等人的身影向前冲去的时候,后面十一只孽猿就飞射一般的追到了,自然将风昰他们钻入松林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这让越孽猿意外不解之余,心里大感惊喜。 到了松林边缘的他们,见风昰几人没有从林中出来的意思,阴阴一笑后,那九个化为人形的孽猿立刻列成一阵,双手一挥,身上的血光硬生生的分裂了一小块出去。 “噗嗤”一声,这块血光一闪,就向下面的竹林激射而去,在半路上迎风就长,转眼间巨大无比,将这松林的上空全部笼罩了其内,映的下面通红一片,显得诡异之极。 眼看血光无声无息的侵入到松林之上,领头的两只孽猿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其实那九个化为人形的孽猿的护体魔光扩散,只要将这片松林牢牢困住,就可催动另一种秘术。此秘术可将范围内的一切溶解得一点不剩,对方自入死地,这可怪不得他们心狠手辣了。 只见九个人形妖兽两手眼花缭乱地一阵弹动后,就结好了手印要催动秘术时,下面的松林中突然冒出一层青白两色的光幕,竟将那徐徐降下巨大血光,一下轻易地托起,这让孽猿们一怔之下,脸色一冷。 “果然这群人逃到这里另有打算的,他们竟在这里布下了阵法!”孽猿有些恼怒地想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仓促布成的阵法能是什么厉害的,大不了我们连阵带人一起炼化就是了!反正绝不能让这几名人逃出了弥衲山。”猿二狠狠地说道,“大哥你为我护法,我要妖化,这样才能与九个兄弟结成十固联山阵。九位兄弟先去试着炼化。” 主意已定后,九只人形孽猿就毫不客气地将手中法诀一掐,立刻催动了秘法。而猿二则口念法诀,一层层血色光幕在自己庞大的身躯上凝结,最后化作一个巨大的光茧紧紧地将其包裹住。 而那本被托起的血色光华,发出了耀眼光芒,往下一沉,竟止住了被托起之势。但九只孽猿似乎不仅如此,还同时用手指轻轻往身上虚划一道,又一片绝不小于先前的血光再次往下投去,转眼间就融入了下面的血光之中。 整片血色光幕更加鲜红了三分。甚至有淡淡的血腥之气流露了出来,让人闻之欲呕! 见到此幕,催动法诀的孽猿们露出几分快意之色,双手十指连连弹出。一连串的各色法诀,分别射出融入了下面。 血幕随着法诀的射入开始激荡起来,猛然往四处涌去,竟将整片松林一下包在了其内。已成深红色的血光沉沉的压了过去,但里面的青白色光芒还在苦苦支撑,仿佛随时被淹没的样子。 见此情景,孽猿们才彻底放下心来。对此时的他们来说,作用阵法之力灭掉古风等人只是迟早的事情了,这几人是插翅难飞。 在此孽猿洋洋得意之际,松林中的吴观几人则提心吊胆之极。 他们几人听到风昰颜君极的话,让他们撤退时紧随其后就可保住性命。出于对两人的信任,他们几人都不约而同地依言做了,可万没想到,他们竟到了这个莫名的小松林中,而身陷绝地。 这松林虽然布下了防护阵法的样子,但如今四面被对方血光围得水泄不通,此阵法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有阵破人亡的危险,这几人怎能不惊怒之极! “疯子,这就是你留的后手?”连亲手布置阵法的风昰都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问道。 “是的,怎么,有问题吗?”一落地就醒了过来的古风仰首“注视”着上面的情形,头也没回地淡淡说道。 风昰“刷”的一下,脸色苍白无比,就连吴观和那两个初次见面的姑娘,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只有那颜君极,望了望古风不动声色的面容,眼中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的异色。 “古风,你若是有其他手段就说出来吧,不要让我们蒙在鼓里了!我相信以你的手段,不可能只布置了这一个后手吧?”颜君极忽然冷静地开口道。 听了此话,其他几人一愣,接着精神一振地望向了古风。显然他们也都觉得以古风前面对敌时显露的慎密心思,的确不可能出此昏招的。 古风闻言,有些意外地低下了头来,向几人淡淡的一笑。“放心,既然风昰将诸位带到了此地,自然心中有数。”他神色如常的说道。 “怎么成我的事情了!”对古风的话风昰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古风没有说什么,伸手往乾坤袋中一拍,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石头出现在了手上,石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咒文,显然此物绝非普通的石头,这些石头就是当初公孙协送给古风学习阵法用的奇石。 “小疯子,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挑选一处山脚林木茂盛的地方吗?”古风问。 “老子不想听你扯!”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风昰再次不顾形象地喊。 “还好是片松林。”古风嘀咕一声,在他人的注视中,古风将小石头放在双手中间,轻微地一撮,那小巧的石头瞬间暴涨了数倍大小,石头上隐隐发出了各色的光芒。 古风双手将几个阵石平放掌上,口中低念了几句咒语,高声吐了一个“疾!”字。顿时各色阵石“嗖嗖嗖”的几声,自行向各个方向激射而去,不见了踪影。 接着古风从乾坤袋中,接连取出了两把颜色各异的阵石,同样的手法,同样的飞射至其他方向,隐匿不见。 做完这一切后,古风才冷冷“望”了一眼天上,手中又多了一杆杏黄色的阵盘。 此阵盘黯然无光,毫不起眼,可古风郑重地平捧此阵盘,高举头顶,然后那么轻轻地一晃。只见一道粗粗的黄色光柱冲天而起,直直的击向了的青白色光罩。 而几乎与此同时,其他四个方向,也同样飞出了金、青、红、蓝四种颜色的光柱,一同射入到了上面。 原本摇摇欲坠的青白光幕,一吸入这五色光柱马上为之一稳,并传来了淡淡的潮汐之声。 此声音由小变大,由慢变快,越来越响越来越频繁起来,渐渐的就犹如无边的响雷在头顶上连结成一片,让人听了震魂落魄,不能自已。 那青白的护林光幕,竟随着此声音的高涨,逐渐改变了颜色,此时变成了五色的霞光,任凭外边的血红魔光如何晃动冲撞,此光都犹如狂涛骇浪中的礁石一样,纹丝不动。 见到此幕,风昰等人提着的心放下了,才知道古风布置的这个阵法竟然大不简单,看来保命绝不成问题了。 “这样阵法才算激活,知道为什么是五十五张吗?”古风笑嘻嘻地问风昰,挑逗意味十足。 风昰撇撇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见此阵产生了异变,一连催动数番魔功,都没能奈何下面彩光的孽猿,感到了事情不妙! 九只孽猿阴冷的面容闪出迟疑之色,皱了皱眉后,突然同时一跺脚,伸手一招。顿时下面的血光全都如同江河倒流一样由大到小地飞回了各自身上,然后他们同时将血光注入到猿二所化的光茧上。 不一会儿,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突破光茧,然后是头,最后整个身子都露了出来,竟然是一个面目狰狞、身长一丈的黑毛大汉。 就在这个空隙里,古风随手一招,七张黄色的符箓便不知从何而来地出现在他手上。 “颜君极,天枢星;风昰,天璇星;海刍,天玑星;吴观,玉衡星;这位,开阳星;那位,瑶光星。”说着古风把每一张符传给每个人,最后还指了指段涓和唐敏。 两姑娘俏脸一红,才向古风道出自己的名字。 “我用天权。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又九,五十太过完美,是为过盈,周天万物循环生息,没有终止,生即是灭,灭也是生。天道五十缺一,大衍四十九,极九之后就是一。”古风说了一大通才开始说正事,“成七星之阵。” “五十五去六,才是四十九,嗯……”古风心中盘算着,突然一跺脚,只见脚下金光闪闪,一张一人高的金符缓慢升起,“大衍之数成!北斗之辉至!极九伏妖,北斗伏魔!” 话音一落,整个松林刹那间被层层金光所包裹,若是在上空俯瞰,就会发现松林各处共四十九个光点开始汇集向古风所站的天权之处,风昰颜君极手上的符箓也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向古风涌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阵灭妖,武卒渔利 “天权三等,所谓以下为基也。是天道之性,成一之道。”古风口念法诀,接着包括他在内的四十九道金光尽数聚集收敛在他的头顶,一个不断盘旋的篆体“道”字渐渐成型。 松林外,十一只孽猿一脸凝重地看着松林里篆字的形成,他们已经结成十固联山阵,并且为了稳住大阵,猿大亲自坐守阵眼处,只期待与古风大阵的最后一击。 “道”字缓慢迎向孽猿大阵,没有预想中的山崩地裂,篆字迎风而长,到了孽猿们所立之处的上空时,大小刚好覆盖孽猿的大阵。 “精血灵钻!”猿大大吼一声,“噗噗噗”吐出三大口精血,然后整个身子都瘫了下去,同样的情形发生在那十只化作人身的孽猿身上。 三十三股精血在猿大头顶融为一体,渐渐凝缩,最后彻底化作一个拳头大的钻头。 “去!”十一只孽猿同时大吼,随着话音落下,钻头在猿大头顶盘旋一圈,之后便向着篆字猛冲过去。 篆字似乎受到激发,庞大的金字则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压下来。 精血灵钻与金色道字相撞,灵钻竟像烈日下的积雪,急速地消融掉了,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道”字依旧以不变的速度压下,这时的十一只孽猿才面露惊恐之色,想要呼喊、逃窜,却在篆字强大的威压下不能移动分毫,金光四射下,连睁开眼睛都成了困难。 金字最终落回地面,然后彻底消散,原本那十一只孽猿所处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任何战斗过的痕迹,十一只孽猿尸骨无存! 做完了这一切,古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上衣物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如此剧烈的施法让他精疲力尽。 “到底是谁给谁做了嫁衣呢。”一阵幽幽的叹息在阵外响起。 “不是吧……又来了!”古风上气不接下气地哀嚎道。 只见月光下,四个身穿铠甲的男子自天空缓缓落下,竟然是曾在太守府禁地出现过的四名武卒! “六阶高手!”见到四个御空而来的男子,风昰第一时间惊呼道。 “而且还是武卒。”吴观看着四人的装束,补充了一句,显得不太惊讶。 古风似乎从吴观的口气中感觉到他的这种情感,问:“你不惊讶?” “刚刚灭掉孽猿还有他们的功劳嘞。”说着吴观鄙视地瞄了一眼古风,“不然,你以为自己真能破了那个阵?” “他们是敌是友?”古风神色不自然地问。 “来者不善。”颜君极提枪走到古风身前,冷声道。 “妖兽可怕,而人心更是险恶啊。”古风感慨万千,“要不是他们,孽猿没这么容易死的。”古风也知道那大阵的实力,不可能将孽猿全部灭杀。 “这里……咦里离尸……尸魈的……洞洞府很近,去那……那里躲……唔喔躲躲吧。”海刍也自知几个人决不能和四名武卒一绝高下,只能避其锋芒。 “准备了。”风昰轻语道。 几个人心领神会,将所剩无几的元力、魔法力汇集到脚下。 “砰!”随着声音响起,几个人身前冒出了浓浓的白烟。 魏四冷哼一声:“第二次用老了。”接着他又有些诧异,“竟然能隔断神识!” “追!”魏一第一个冲了过去。 此时已经在风昰的拉扯下奔出数十丈的古风开口轻吐一个“爆”字,接着这个大阵便开始疯狂蓄积能量,汹涌肆虐的能量让四大武卒寸步难行。 “不好,阵法要自爆,撤!”魏一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能量蓄积到了一定境界后,很快被引爆。 在这一瞬间,天地震动,成片的松林被彻底毁灭,时而天降流火,时而地长土刺,时而乌云化雨,千变万化的能量弄得武卒狼狈不堪。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能量肆虐的天地间总算归于平静,四个浑身焦臭的身影缓缓站立,身上的盔甲残破不堪,完全一副败兵之相。 “我非得杀了他!”魏四不甘地吼道。 “将他碎尸万段!”魏三口吐黑气,将头盔往地上一摔。 “嘻嘻嘻,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还能让堂堂武卒吃这么大的亏啊。”一声娇笑传来,一男一女携手走出树林,男的英俊、女的妖媚,他们来到了阵法自爆的中心,女子一脸笑意地看着四个武卒。 “莎王,你的十三孽猿也未建寸功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哈哈哈哈。”魏四面色不善地盯着一男一女,嘲笑道。 明知这是挑衅,却无可奈何,名莎的妖媚女子显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哼!不知道我们的约定还能否算数。” “当然。”魏一的话一直很少。 “那地方的入口就在尸魈洞穴。”盘冷声道,“东西都带着吗?” 魏一朝魏二一点头,魏二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三个晶莹的玉瓶便出现在他手中:“这是翅恶尸魈手下四阶以上妖兽的精血,你们的呢?” 盘的手中同样出现三只玉瓶:“暂时不要管那几个人了,这是此次前来的人类修士四阶以上的人的精血,如此一来我们就出发吧。” 弥衲山尸魈洞穴里,古风七个人沿着有些潮湿的山壁缓慢前行,只是七人前面有一个巴掌大的银色光点有些扑朔迷离,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鸟。 “这里能有出路吗?”古风嘀咕道。 “不要怀疑我的银翼鸟,这可是专门训练用来寻找出口的光属性魔兽,很贵的!”吴观信心满满地说道。 “还是海刍刍厉害,随便说个地方就能找到出口。”风昰笑嘻嘻地拍了拍海刍的肩膀。 “嘿……嘿嘿。”海刍讪讪一笑,他已经无力争辩名字问题了。 “喂!明明是我带你们找出口的,怎么成他的功劳了!”吴观气愤道。 古风摆摆手打趣道:“都这节骨眼上了就别吃醋了。” “……”吴观默默地吐出一口气。 “洞口来人了,不好,我的监听符被发现了。”忽然唐敏脸色一沉,说道。 颜君极道:“恐怕是那些武卒,快走,争取早点出山。” 七人一阵急行,却没想到尸魈洞穴的尽头竟是一片广阔的空间,一张石桌、一副石棺,显然是尸魈日常修炼之处。环视三面,皆如刀削的山壁,光滑如镜。 “没路!”风昰震惊道。 就在几人急躁不堪时,古风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噗通。”古风跪倒在地,似乎是出自血脉中的压力,让古风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 “咚咚咚。”连续三个响头,古风的额前已经擦出鲜血。六个人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个人,不明白古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只有海刍眼中露出思考的神色。 “快看,那边山壁上有字!”细心的段涓发现左侧山壁上刻有几行晦涩的文字,立即呼唤同伴过去。 “谁认识?”借着段涓这女魔法师的光明术,几个人看了看,同时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就在几人无奈摇头之时,古风顶着额头上的血迹走了过来。随着古风的到来,几行文字稍一闪动,一道精神烙印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孤自起兵以来,戎马数十年未尝有败,初定天下,遂行王道,无偏无党,王道荡荡。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于掌上,行仁政而王,莫之以御。 故而有感,设王、霸、侠三道传承,以待后人!” 七个人刚刚消化掉这段精神烙印,刻字的石壁便开始一层层地脱落,最终又重新恢复光滑如镜的模样。 “这种字体绝非三千年之内的。”吴观一口咬定,“不知是哪位皇帝所留。” “王道……王道……”海刍用北狄语言不断地念叨着。 “咦,这还有个字。”风昰随意往原来的山壁上一瞥,“和尸魈的那个字一样!” “在哪?让我摸摸。”古风自从来到这后,一言一行就变得很奇怪。 颜君极拿着古风的手放到那个字上,古风伸着手指,一点点地移动着,一个奇怪又熟悉的字出现在他的印象里—— 那个曾在他梦中千万次出现的山壁刻字,字并不大,甚至不易被发现,更无法和他梦中那巨大山壁上的刻字相比,但是无论大小,古风从心底里对它感到亲切,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亲切。 “噗。”强烈的感情波动让古风感到一股热流冲上心头,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吐到山壁上。 “疯子!你怎么了!”风昰冲到古风身边,他还以为这石壁有什么古怪,立马把古风和石壁拉开了一段距离。 古风默然不语,他一把挣开风昰的手,摸索着又贴上了石壁,一寸寸、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个古字。 “这不是梦!我是谁?那里是哪里?”一连串让他震惊的思绪缠绕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原来你们在这,真是自寻死路!”魏国武卒阴恻恻的声音在七个人背后响起,会头看时,四个身形狼狈的武卒、莎和盘六个六阶高手已经把洞口堵死。 他们来的好快!这是风昰几人共同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章 尸魈洞穴,别有洞天 而此时古风的思绪依旧沉浸在重重迷惑当中不能自拔,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状况。 “无须和这些蝼蚁废话,魏三魏四,你去解决他们。”魏一发出一道号令,之后便开始来回扫视四周。 当魏三魏四刚刚向前踏出一步,洞穴上方竟然有七色光华闪现,光华如轻纱般飘落而下,将古风七人包裹在内。 “那是传送阵!不是早已失传了吗?”魏一一扫平时的淡定,望着上方的七色光华震惊不已。 “快拦住他们!”莎口中发出一声尖叫,竟然第一个出手了。 四名武卒也象征性地向传送阵攻击,只是各怀心思,究竟用了几分力谁也不知道。 光华渐渐散去,噗通三声,三道人影重重地落在地上,被破坏的传送阵把古风、风昰和海刍留了下来,接着一声巨响,山洞上方刻满繁琐晦涩纹路的传送阵轰然碎裂,片片石块自上方掉落。 六名绝世高手只看到三人被金光包裹,任凭修为高深的六人攻击都难以撼动分毫。 他们不知道,昏迷的古风三人的元神此时竟然出现在了一处桃源仙境中,猿飞鹤鸣、鸟语花香。入目的是一片望不到边绿茵草地,一颗树冠低垂的大树旁一条小溪缓缓流淌,一直消失在视野尽头。 就在三人迷迷糊糊地观察四周、讨论因果时,一团烟雾在三人面前升腾而起,待烟雾散去,一名头戴紫金冠、身着皇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惊得三人一时忘语。 “你们三人与孤有缘,想来孤的刻字你们都看过了。”中年男子开门见山,让三人的疑惑不减反增。 因为惊魂未定,显得木讷的三个年轻人只能呆呆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有这种创伤呢?”中年男子盯了古风好一阵子,直到古风感到很不舒服时,才好奇问道。 古风思维一顿,知道中年男子问得是自己脸上的刀疤,在元神的世界里,并无聋哑盲之说。 “我叫古风,脸上……我爷爷说他捡到我时就这样。” “捡的……看来是小时候受的伤,竟成了魂伤!”男子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好一阵子没有理会三人,忽然男子身子一顿问:“现在是什么年代……算了,问了也是没用。”最后男子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又是谁?”古风对眼前这个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呵呵,不过是一缕残魂……”男子目光变得深邃,似是在回想遥远的过去,“至于原来的身份,也许已经不重要了,不知道外面的倪居将军怎样了。” “什么倪居将军,这个洞穴里只有一只尸魈。”海刍疑道,“很厉害,我都打不过的。” “哦,他身上缠着银色的铁链。”风昰鄙夷了一阵这个北狄少年,补充道,“对了,古风乾坤袋里有他的尸体。” “我哪有?”说着古风一摸腰间,哪里还有什么乾坤袋。 未等古风问,男子就开口解释道:“这是神识空间,进来的只是你们的元神。” “我说呢,古风怎么能看见了。”风昰恍然道。 “我说海刍怎么不结巴了。原来你长得很帅嘛。”古风这才一脸调戏意味地看着海刍。 “原来你这么丑,怪不得带着面具遮羞啊。”说话利落的海刍杀伤力也很大。 “不对,那我们的身体现在情形好像不太妙!”风昰惊觉道。 而中年男子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舌战,只是不断踱步低语:“倪居,尸魈,看来至少千年过去了。倪居啊倪居,当年我虽然对不起你,可是为了她,你的怨气竟然变得这么大!”最后男子仰天长叹,才对还在争吵的古风三人说:“千年过去了,既然你们来到这里,那就接受孤的传承吧!”男子像是想开了,扫视着古风三人。 “就是那个王、霸,侠三道?”古风问。 男子对古风的问题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想来你们对三种方式都有些感悟,你们选吧。”说完中年男子袖袍一抖,三道光门拔地而起,正对着古风三人。 面对前路的未知,古风扯了扯风昰的衣角,低声问:“小疯子,你走哪个?” 风昰没有理会他,眼睛盯着右边的门,口中念叨着:“五步之内,百人不当。十年磨剑,一孤侠道。” 再看看海刍,神情和风昰大同小异,只是他嘟囔的是:“立德立功,千秋存言。无偏无党,荡荡王道。” 看到自己的伙伴神神颠颠的,古风不禁有些忌惮地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却是淡然一笑,他一招手,一道毫光飞到古风脸上。 古风只觉得自己原本有刀疤的地方一阵发痒,再去摸时,脸上竟然十分光滑,哪还有什么刀疤! 那男子对古风轻笑道:“你这小子倒是谨慎,让孤今天笑的次数比一年还多。放心,你们暂时都不会有事。嗯,你难道在这三道门上看不出什么吗?”说话间男子神色竟有些失望。 “万里挥戈,万众俯首。王侠不兴,横行霸道!”当古风再次聚精会神地盯着三道门,终于在中间那道光门上念出声来。 “好,进去吧,有东西在等着你们。”说完这些男子身子逐渐变淡,乃至完全消失…… “回见,走吧。”古风对两个伙伴道了别,之后一头钻进光门内。 风昰和海刍互望了一眼,也踏步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尸魈的洞穴深处,被金光包裹的三个人一分为三,化作金光分别向左中右三个石壁上冲去,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三道金光像一颗颗小石子落入水中,竟然在光滑的山壁上荡起阵阵波纹,之后便没了踪影。 “跟上!”魏一随意挑了古风的方向紧随金光之后,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山壁时,异象没有再次发生,反而是遇到了最坚硬的金属,在巨大的遁速下,将魏一的手骨震得粉碎。 “那是怎么回事?” …… 就在山洞深处的几个绝世高手不明所以的时候,另一处空间里传来了古风杀猪般的惨叫:“啊!那男的也没有说会有生命危险啊!我什么也看不见!啊~” 抱怨不停的古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男子也不过只是说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而已。 这里光线并不暗,只是对于古风来说无所谓。古风神念外放,一道道魔法箭从两边的墙壁上不断射出,带着绚烂的尾光,完全阻挡住古风前进的道路。 古风正瘫坐在石壁上暗呼惊险,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当他第一脚踩到机关时就命丧黄泉了。此时古风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魔法箭总有射完的时候,古风就是在等着那一刻,然后安全起步。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漫天的魔法箭像是不要钱一样丝毫未见减少,但也没有增加。这时古风才感觉到了一点异样。 心生疑惑的古风思考一阵,心中渐渐有了主意,他稳了稳心神,尝试性地伸手抓住一支箭,果然不出所料,绚烂的魔法箭箭头刚刚刺进古风单薄的肉掌,这泛着蓝光的箭羽便化作无尽的蓝色光点散去。 古风心中大喜,但性格的谨慎并没有让他放松丝毫,在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之前他绝不会大意。 古风蹑手蹑脚地摸索着墙壁前进,如果他能看得见,一定会觉得自己实在是自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墙壁上的箭孔,甚至一支带着红光的箭羽刚从箭孔射出,箭尾还没出来,箭头已经刺向他的心脏! 不但是眼见,连一向判断精准的神念也是如此。 “嗖!”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彻古风耳际,出于本能的,古风一弯腰,只感觉到自己后背一阵**。 古风知道,自己刚刚勉强躲过了一支雷属性的魔法箭,后背渐渐恢复了知觉,但是自己本就不完整的衣袍此时基本完全报废,一道横向的口子如此显眼,甚至能看见古风后背上一道黑乎乎的伤口,这都是那支魔法箭的杰作。 一切变故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多亏古风没有冒险急进,不然若是以为全是幻想,刚刚那一箭足够要他的命,而现在他更是被射成筛子了。此时的古风强忍住伤口疼痛,心思飞转。 是幻觉,不知道眼睛能不能看见,反正神念已经不能相信。对了!真正的箭羽总会有风声。 古风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还算洁白但很整齐的牙齿。他索性封闭神识,自己的脚步完全听从于自己的听觉与触觉。 “嗖嗖!”又是两道破空声,早有准备的古风身形如鬼魅般移动,这是他已经许久不曾用过的身法,只是后来经脉全废,他只能以半个修道者的身份自居,就再也没机会施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身法还都没忘,这也许就是求生的本能反应。 真正的魔法箭发射的越来越密集,而对于经脉全废,没有丝毫元力支撑的古风来说,他愈加力不从心,身体已经有些跟不上听觉,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但他身上还是平添了不少伤口。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帝王传承,初临破幻 “噗!”一支箭羽出人意料地刺进古风的右臂,使得古风整个身子一顿,强烈的疼痛让他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箭羽依旧射来,古风虽然还能听到阵阵破空声,但是迟钝的身体已经完全跟不上思维。 眼看一支支魔法箭就要钻进古风的胸膛,这时异变突起,只一刹那,古风整个人便被淡淡的紫光所笼罩,没有闭紧的眼缝中,紫色光华如水般倾泻而下。 只见古风身体紧绷,身子微微弯曲,宛如一张硬弓。硬弓蓄势待发,几乎同时,古风整个身子便向着前方弹射出去。一道道箭光贴身飞过,此时的古风像是一片空气,丝毫不受魔法箭影响地一步步越过箭区。 凭着古风轻盈奇妙的身法,魔法箭的威胁已经淡了下来,隐约间,古风此时身处一个方形通道内,他像是来到了一个更为广阔的天地,完全不像是山中之景。通道的尽头已经渐渐有了现实世界的感觉。而且,此时远处的天空中,逐渐地涌出一些冰冷彻骨的寒气。 “嗤!” 全速飞掠的古风,突然停下了身形,紫光缭绕的古风眉头微皱地望着暗沉下来的天空,那种奇怪的寒气,即便是有护体真气,都是感觉到了一丝刺痛之感。 “啧啧,没想到这奇妙的空间中竟然还有着如此强烈的阴风存在……”古风“扫视”四周,低声自语,“恐怕快要压制不住了,希望我的猜想不会错……” 古风心里复杂地将伤口处理好,低头苦笑了几声后,就盘膝坐在了地上,闭目炼气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古风身上的紫光渐渐消失,原本他身上强大的气息也随之消逝,后方的魔法箭已经平息,除了微微吹来的刺骨阴风还能带来些声响,但也是徒增诡异之感。 古风这一休息,就是大半日的时间。古风睁开了双目,极为无神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波澜。 “我怎么……过来的?”古风摸了摸原来的箭伤,此刻早已不再流血,甚至还能摸到自己衣服上的布条缠绕着。 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古风肃然地站了起来,神念扫视四周,这才发现一道石碑在一旁伫立,一道精神烙印传到古风的脑海——破幻。 “能进箭阵才有资格来这里吧。”古风心里想着,“我不是没有躲过那箭阵吗?” 一股股挥之不去疑惑出现在古风脑海,身后无退路,古风略一思考,就接着向前走去。 一过去古风才发现,这个方形通道够短的,在走过一个直角后,就到了通道外。 身体潜意识里感到一阵开阔之感后,竟然出现了一个露天的长廊,此长廊华美之极,精致之极,但是一眼望去连绵不绝,也不知到底有多远。而长廊外面则是白云飘飘,仙音阵阵,隐隐望去还有琼台玉阁的踪影,仿若天上仙境一样的存在。 神念所到之处,古风的错愕更强烈,但他还是毫不迟疑地大步走上了长廊。 刚一踏上此处,古风一提身上的元力,只感到丹田一阵剧痛,除了神念之外,古风再不能调动丝毫元力,只能一步步的徒步而行。 古风没有在意此事,反倒是特意探察了走廊外一下。那袅袅的仙音,自他进入走廊后仿佛更清晰了一些。 古风面无表情地凝神听了一会儿所谓的仙音,不大一会儿后,一丝红色不禁浮现在了脸上。 仙音像是有无穷的吸引力,唤出了人类内心最原始的兽性,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接近那里。就在古风即将把持不住时,一股清流忽然涌进他的四肢百骸,尤其是脑海中。 根据清流的行迹,古风这才想起来自己修习多年的心法“致于虚极,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悠悠上古,厥初生民。傲然自足,抱朴含真……”果然,清流运行一会,那袅袅仙音已经不再诱惑十足,古风面露讥笑,两手一摆慢慢向前走去。 在心法的支持下,古风走得不带丝毫火气,仿佛在自家花园内悠哉散步一样,但走廊外面的仙音却越发清晰起来,更加优美悦耳,让人闻之留恋止步。 同时,外面的白云中也开始出现一些体形优美之极的白鹤,它们闻音扬颈,翩翩起舞,让人忍不住施目注意。 古风只是听着鹤鸣微斜瞥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就不再理会地走自己的路。 可是随着古风在走廊上渐渐远去,天外仙音越发的响亮起来,原本起舞的白鹤也飞到了走廊两侧,跟着展翅长鸣。 片刻后,一阵仙乐声中所有的仙鹤忽然在一阵扭动中,化为了身穿各色宫装的少女。 这些女子每一个都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但个个美貌异常,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扭动着那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冲着古风轻笑着。 她们的明眸中全是含情脉脉的神色,仿佛古风就是她们爱慕之极的情郎。古风竟然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略微停顿,古风脑海里想起了兮凉的倩影。 不过片刻,兮凉如玉的面容开始模糊,整个人都渐渐远去,变成了古风所想像的昆婴的身影——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完全是想象而已。 两个女子的倩影完全占据了他的脑海,再也没心思去聆听两旁少女的笑声。一念及此,古风的步伐更加坚定,充满诱惑的仙音完全没了作用。 而这时乐声为之一变,开始缠绵柔和起来,充满了花前月下的欢恋之感,让人深埋心底的情不知不觉地涌上了心头。 古风听了也神色一动,但随即心如铁石的不理会两侧少女们的柔声细语,面无表情。走出了数十丈后,古风耳边的声音蓦然再变,响起了哀思悲怨的声调。 少女们的眼神随之变幻,停止了腰肢的舞动,一个个面现悲色地化为了无尽的幽怨,伤心之极地注视着古风,仿佛他在这一瞬间又成了那让人心碎的负心之人。让人望了不觉大生心痛怜爱之心。 “有点意思!”已经完全清醒的古风笑了起来,竟大感兴趣地边走边欣赏起来少女们的哀怨表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心里很清楚,既然一个箭阵都险些让他送命,而之后所谓的“破幻”当然不可能就只有这些小伎俩而已,肯定还有其它的手段。既为破幻,那他眼中所见、神念所至,必为虚妄幻觉,不可当真! 果然,一见这样都没有让古风停留片刻,仙音开始传出一些让人心跳的婉转靡靡之音,同时外面的少女也霞光一闪,瞬间长大了七八岁,变成了一个个雍容华贵的绝美少妇。 这些绝代佳人个个满面春风,不停的作出一些轻佻的动作,她们的一举一动,充满了让异性发狂的诱惑。 听着声音,古风不禁怔了怔,他看不见这些绝美的少妇,但仅仅的聆听更让他面色通红,这比亲眼所见还要充满诱惑。 但是清心法诀在古风脑中主动流过后,马上神色如常了。法诀为天界的神魂所传,自然不是凡品,在清流运转下,就是真人专门施展狐媚之术冲他而来,他尚不在意,这等幻境自然更不被其放进眼内了。 走廊两侧的艳美少妇的动作越发放肆了,有的搔首弄姿地冲古风飞抛媚眼,有的则柳腰扭动地抚摸全身,还有的竟两两的搂抱在一起,当众开始假凤虚凰起来…… 不过这一切古风都看不见,他深知“世间有相皆为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之理,所以时刻保持清醒的古风早已把神念只收缩到一丈方圆,只求能够正常行走。至于那些眼花缭乱的情景,不过只是在他耳边有些回荡而已。 纵然如此,他还是有些啧啧称奇,即使有清心法诀护住了心神,古风也没有心思把它当作一番难得的艳遇好好欣赏了一番,清心法诀一旦失灵,这就足以让他断送性命,所以这个热闹,不看也罢! 接下来少妇们容颜再变,开始变幻为各种类型的美女,有端庄大方地贵妇,凄凄切切的怨妇,清纯可人的少女,冷艳傲霜的贞妇……她们个个风情各异,气质多端,宛若世俗内的所有绝代佳人都被一一在外面给展示了一番。 古风脸上全程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眼神所到之处木然无比,没有丝毫动心之意,原来瞎子也并非一无是处。 “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啊!”古风仰天大笑,但笑声中又有无尽的苦涩夹杂其中。 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种种,想想自己失明的前因后果,他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步伐坚定地继续前行。 经过一个时辰的漫步,古风再也没有心思去看、去听什么,终于在一段木人石心的时间后,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前面出现了一座平顶的黑色殿堂,从大门到殿墙全都由一块块黑色砖墙砌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幻阵故人,清流护心 从那高达十余丈的大敞之门望去,里面黑乎乎的,一点光亮都没有,给人一种诡异之极的感觉。 就在古风“看”到那黑色大殿的同时,走廊外面的淫靡之音和那些风情万种的艳女蓦然消失了,外面仍是那广大无垠的白云朵朵,一切都恢复到了刚进入走廊初地模样。 古风对此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反而神念扫视着那黑色大殿,露出一丝凝重,脚步不觉得放缓了下来。 尚未靠近黑殿,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迎面扑来。 走进宫殿,才发现此宫殿并非完全乌黑之色,而是一种黑中惨红的诡异颜色,仿佛整座大殿都是由热血浇盖而凝固成黑色一样,充满了邪恶的气息。 “那男子到底什么人,怎么如此邪恶。”古风不禁捂着鼻子,认真思考着男子的身份。 古风双手抱肩地站在大殿的门前,低头沉吟了好一阵子。 虽然他未曾听那男子说过宫殿内的详细情况,但只看此殿的样子,也可知道里面肯定是充满人的恐惧害怕之类的负面情绪。这一点对他来说,可是无法像刚才那般从容了。 毕竟心境上有何弱点,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不是什么大无畏的硬汉,也并非大智若愚的智者,虽然平日里和熟人吹嘘,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若真看到了什么无法忍受的景象,一时冲动后神智同样会被蒙蔽住的,这样一来可就要糟糕了。古风可知道刚刚自己可是情绪起伏了好一阵。 古风站在宫殿门口来回踱步,在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宫殿前,让人看向古风的身影更显诡异。 “咦?后面没路了!”古风随意往后方一扫,才震惊地发现后面的走廊已经消失,只能“看”背后是灰蒙蒙的一片。 “听说剧烈的疼痛能让人清醒……”古风心里略定,没有后路让他不得不继续向前,只是手中紧着一把简陋的匕首。 黑,非常的黑! 古风刚一走进大殿内,就有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不知此处设了什么样的禁制,古风将神念最大程度外放,能看到的地方也只是方圆三四丈的距离而已。 但光是黑暗这样对古风来说也就算了,可是四周静悄悄的丝毫声响都没有,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古风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慢悠悠地向前方走去。 可还未等他走出几步,一阵若有若无的苦泣声忽然在耳边响起,从远处断断续续的传来,听声音仿佛是位年轻的女子。 古风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此声音,仍沿着固定的方向而走。可那哭泣声忽远忽近的在他身边飘忽不定,哭的越发的伤心悲痛,一副跟定他的样子。 “呔!”古风被此声闹得有些心烦意乱,不禁口中一声大喝出口,震得附近的地面都微微一颤。哭声顿时消失了。 这才使他心里大为满意,脚步又加快了三分,想要快些通过此殿。 可未等他刚走出数丈,那哭声竟然再次响起,并且随着此声出现在古风身前不远处浮现一个白色人影。其半跪在地上,仿佛是让古风想起了他救苏素的那一夜!那悲悲切切的声音,就是从其口中发出。 令人奇怪的是,此女子明明跪得颇远,但是古风还是用神念探察得清清楚楚。 古风把心里莫名其妙的思绪排解出去,脸色一寒,冷冷地望了望这白衣女子,大大地吸了口气,脚步丝毫未停地直向其走去。 他很清楚,这里既然名为“破幻”,必然一切都是幻觉,在此种环境下越是胆小怯懦,越容易被殿内的幻境所惑。躲避退缩不是办法,还是不动声色的面对,是最佳的应对之策。 想到这里时,古风离白衣女子只有七八丈的距离了。 他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再次大吼一声,将此女喝退之时,忽然间觉得这女子的哭泣声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很久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古风心里一凛,急忙暗自警觉这是幻觉而已,自己可不能中了其魅惑了。可是情不自禁地神念探查之下,那白衣女子的身形越发的熟悉起来,并且一个人名在脑中跃跃欲试的就要蹦出来。 古风的脚步不觉地停了下来,眉头微皱地“望”着身前的女子,冷眼不语着。 “疯子!”一个有些冰冷又怯怯的声音从那女子处传来。 古风闻言,脑子“轰”的一下,血液不觉得的一下涌上了头顶,不由得一张口问道:“你是谁,难道是……” “才走了几天,你不认识我了!”白衣女子原本低着的头颅,轻轻地抬了起来,露出一张略带幽怨的脸庞。 “婴姐!”古风两眼无神地“望”着眼前女子,对方的话语一下勾起了古风埋藏心底的矛盾。 “那箭阵是你救了我?”古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心中极力思考一番,好让这一切合理。 “嗯,我比你先来一步,没想到就被困在这里,这里好多幻境,我好害怕!”白影轻轻颤抖着站起了身来,面色苍白地向古风这边凑了过来,一副惊惧之极的小鸟依人样子。 古风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眼看这位酷似苏素的少女只要再走两步就扑到了他身上时。古风却眼中寒芒一闪,一抬手,一把匕首无声息地从手掌上激射而出,一闪即逝地从女子脑门上洞穿而过。 白影惨叫一声,随即化为一股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变幻得和婴姐一样,但是我又看不见,只是感觉太不一样了,婴姐对我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古风望着黑烟消失的方向,面露出一丝寂寥之色的幽幽自语道。 说着古风眼睛一闭,让那股清流再一次流遍全身。 虽然他话说得如此自信,但若不是清流在白影靠近之时忽然灼热了起来,让他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破灭掉,他还不一定如此果断地出手。就是在匕首洞穿对方的瞬间,古风心里还是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毕竟就算明知对方只是个幻影或者什么鬼物变化来的,他也想多瞅上两眼苏素的容颜。 自己还从来没见过这个被他伤透了心的女子。带着一丝莫名伤感,古风孤零零地继续在黑暗中前进。 …… 出了黑色宫殿,当古风无意走入一片山谷,一踏进去就感觉不对了,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像是有什么沉眠的东西被惊醒了,黑暗中无数的眼睛一起睁开。 古风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背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两块巨大的石头从山顶滚落,把来时的山谷入口堵住了。很显然,这山谷里有些厉害的妖兽已经被惊醒了。 “轰”地面一阵抖动,一只巨大的脚爪猛地从地下掀出,带着巨大的石块和泥砂,气势惊人。 古风知道,这一切动静绝非幻觉,“破幻”不尽是幻境,所谓真真假假是也。 土石蛛,二阶妖兽。不过还好,不算太难对付,古风笑眯眯地准备上去解决这家伙,刚才的惊变吓了他一跳,自己自然不能饶过它,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冲上去,只听“轰轰”连续几声爆裂响,又是一只体型更大的土石蛛钻出来。纯黑色,跟先前灰白色的配成一对。不过这些古风都看不见。 “咦?来两个杀一双……”古风耸了耸肩膀,随手一拍乾坤袋,一杆残枪出现在手中,随意挥动着发出凌厉的破风声。他不会亲自冲上去,自己不是低俗的武者,而是一位高贵神秘的修道者,古风这样想着,也不知道真的是对修道者身份的自傲,还是因为成不了武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古风口念法诀,手指一点,残枪便飞射出去。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遇到了一点麻烦,这里的蜘蛛很多很多……不是好事成双,也不是四喜临门,而是整个山谷都是土石蛛群,不知道有几百还是上千只。 “我的天啊!呆木!”古风很郁闷地吼了一声,并夹杂着北狄的方言,本来想练练手的,现在,只好出绝招了——对着狂冲过来的土石蜘蛛,在古风暴走般地操纵下,残枪舞了一番“乱劈风”枪法,然后——一跃而起,接住长枪,掉头就跑。 …… 古风站在一方巨大的石城面前,那些妖兽并没有纠缠他,而古风也确定,这“破幻”考验的是综合实力,如果要杀妖兽还不如直接去远逝森林,那里的妖兽杀都杀不完。 走了半天,古风才悲催地意识到,他要通过的石城就是一座……迷宫。 “这里竟然是这样玩法,那男的是想测试什么?”古风极为不解的嘀咕着。 可以断定,眼前这些建筑所组成的通道,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这一点,可以看看通向里面的通道,各种纠结,想绕开是不行的。 直到这时,古风才发现了,来到这片迷宫后自己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限制了,想绕开,或者想往回走都不可以。 惟一的选择就是通过迷宫。 第一百五十三章 探索迷宫,水晶大殿 一向方向感极强的古风此时尽力外放被压制的神念,他一次次地记下刚走过的路,边走边比划,甚至有时不得不原路返回再走上几次才能记牢。 不得不说,里面的复杂确实超出了想象,他必须把全盘的局势刻在脑子里,这最忌讳头脑不清晰,好在他有清心法诀相助,那股清流总是在自己即将崩溃的时候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他还要小心的就是迷宫之中的幻觉,好在自己身为修道者神念还算强大,次次有惊无险,总体上不会有太大问题。 对于一个沉浸在迷宫路线中的人,时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坦白说,走进迷宫的每一步,眼前的一切就发生了变化,并不像外面那么简单。这种迷宫要比平时玩的真实得多,不过在古风看来,万变不离其宗,只不过是那男的能力大点,怎么玩都是一样。 走了半天,古风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并不着急,走迷宫最忌讳心浮气躁,无论外界怎么变化,他就按照自己的思路走,实在不行再退回去重新来过。 古风忽然从地上跳起来,不对,这个地方按照自己的思维记录,应该是个通道,怎么会是一堵墙呢?他的好运似乎到头了,走错了回头,真是最笨的办法,越转越混乱。 这时古风的手缓缓地伸向墙壁,手就像是融入了液体一样透入,紧跟着整个身体穿了过去。 幻象,一些幻象是他无法破解的,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但古风根本不信神念所产生的一切,他坚定地走在自己确定的路上。 一直走了两天,两天里古风不知疲倦,好在乾坤袋中有些干粮和水,让他一时无忧。 一路上古风神神叨叨的,有时候还边说边比划,这里面的范围确实比想象的大得多,而且难度有些超出自己的想像。 这地方不只是迷宫那么简单。琢磨了好一会儿,古风才决定走左边,因为通往一个方向的地方出现了两个选择,在古风的手刚刚试探着要过去的时候,警兆立刻出现了。 轰……轰…… 两只钢铁怪物冲了出来,一左一右杀向古风,古风丝毫没有停顿,一道***就轰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左边的傀儡一顿,右边的傀儡依然杀了过来,古风一个滑步闪开,右手一个火球刚刚凝结便撞上右边的傀儡,然而火球刚一接触傀儡,傀儡便如空气般消失不见。 “幻境!”古风暗道一声,眼看左边的傀儡已经杀到。 古风深吸一口气,一道***再次排出,左边傀儡轰然倒地。 古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刚刚强提真气让他的内伤更重一分。 喘息了好一阵,古风才站起身继续上路。就这样,耐心地,一段一段地走,古风竟然用了十二天闯过了迷宫! 到了后面古风对这迷宫也就没什么兴趣了,换汤不换药,最关键本质已经被他看透了,除了时不时冒出来的似真似幻的妖兽让他头痛一点,其他的根本不算什么。 显然那男子的智商比他高不了多少。古风很自恋地想到。 安全地走了半天,现在周围的环境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山峦,整个世界都被一种似梦似幻的迷雾所笼罩着。古风隐约怀疑,这种迷雾是一种幻术的部份,或者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境?可是自己身体传来的感觉十分真实! 不过有一点是和先前走迷宫时不同的,头顶的太阳还算正常。身边的环境也有着真实的感觉,有微风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吹过来,让古风觉得自己是在星山镇的田野。 走了两刻钟后,一片梯田一样一层层上升的山峦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倒是个新鲜的环境。古风没多想,顺着一层层走上去。走到最上面一层时,看到的景像令他有些吃惊。 一块块台阶样的水晶玻璃悬浮在半空中,有的高有的低,错落着。看上去非常漂亮。阳光从西方斜射过来,穿过这些透明的台阶,让人很有几分不真实感。 就在古风看着眼前这梦幻场面发呆的时候,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他跨向那一级水晶阶。 古风还没来得及有所思考,那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裂、仿佛随时会消失的玻璃水晶就已然出现在脚下。 脚下,是飘缈的白云和万丈深渊。古风来不及反应,就把全部心神集中到了上面,不停地跳,不停地跑,他能察觉到,因为稍一迟缓,落脚的水晶阶就破碎了,化作粉尘消失在空气里。 不想被摔死的话就得拼命往前跑。如果只是这样倒没什么,问题是在这一片悬浮的玻璃水晶阶中,并不是全部的台阶都能踩,还有陷阱。 比如说,有的水晶阶踩到会突然下沉,有的会上升,有的会向两边分开。这个时候,古风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全神贯注在脚下。 想想脚下万丈深渊,踩的又是这么不靠谱的脆弱水晶台阶,是人心脏都会受不了,古风只期待这个过程早点结束。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半时辰的时间,古风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虽然几次差点踩空,好在应变得快,都是有惊无险。 最危险的是一脚踩到一个看似普通的水晶阶,一脚踩上去陡然翻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头下脚上地掉了下去。 幸好下面不远处还有一级水晶阶托着,古风手掌一撑,勉强把身体撑住,然后趁这片台阶没有粉碎前,赶紧跳去了另一边。磕磕绊绊,终于闯过了这一关。 回头看看,身后所有的水晶阶都破碎崩溃,化作点点粉尘,在日光下飞扬飘远,像是银河里的星辰,特别美。 虽然惊险一点,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肯定只是个开胃小菜。古风看到了一座宫殿,准确说是一座类似西土神庙的宫殿。 看外形充满着岁月的沧桑和厚重,不知存在了多久。别无选择,后面的水晶阶梯都崩碎了。 就在古风走进宫殿的一瞬间,整个神庙外形发生了变化,由古朴沧桑的破败宫殿,变成了一座纯透明的水晶宫殿。 古风走进宫殿里。这里面就像是童话的环境一样,各种璀璨,各种名贵的水晶、宝石、黄金点缀得金碧辉煌。大约十几分钟后,古风来到了宫殿的核心部份。 这里的布置让他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座宫殿和书上记载的千年前曾统一中原的商帝国的离魂宫极为相似。 只不过这里一切的布局,全都是水晶透明的,充满着梦幻和不真实的感觉。 除了侍立在两旁的侍卫。这些雕像古董身上穿着真正的护铠,看上去十分威武。此时古风可没本事去注意这些细节,一走进这里,他就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呼唤,像是有人在心底喊着他的名字。 一直往前走,顺着九级台阶一直走上宫殿的最顶层,在原本的皇座位置停着一具水晶棺。 在这样气势森然的地方居然出现一具棺材,多少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不过古风没有在乎这些,他只是响应心中的呼唤,走到水晶棺前神念随即覆盖了它。 “打开它!打开它!!”心底的呼唤再次响起,古风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揭开了水晶棺。里面的人,一个非常意外的人,绝对意想不到的人……那个引领三人进入的中年男子! 依然是一身皇袍,面色威严,甚至是尸体都能感受到来自他上位者的威压。 古风心里又发生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但,这并不是幻觉。男子的身子竟然坐了起来。 “诈尸啊!”古风惊叫一声,竟然吓得滚回台阶下。 “年轻人,你好啊!” “你怎么又在这里了?”古风感觉没什么危险,问道。 “和你之前见过的一样,我也是一缕残魂而已。” “干嘛睡在棺材里?”古风撇撇嘴,似是不满刚才的惊吓。 “这是养魂晶棺,也许你以后用得着,就送给你吧。”男子豪迈地说道。 “算了吧,你自己留着用吧,别诅咒我。”古风没好气地说。哪有跟别人说“这棺材以后你用得着”这种话的,虽然是实话,但也犯忌讳不是! “你已经通过了‘破幻’,这是你应得的。”男子微笑着看着古风,“接下来还有‘解阵’、‘绝情’、‘败军’、‘锻冶’四关,每一关都有你意想不到的奖励。” “棺材确实是我意想不到的。”古风哭笑不得地说。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男子很有深意地说着,而他的身体竟随着声音渐渐消逝。 “喂,别走啊,你还没自我介绍呢。”古风慌忙走上台阶,但男子已经没了踪影。 古风一脸颓然地坐在地上,摸了摸养魂晶棺,自己的疑惑太多了,而那男子的出现却没有解开他一丝一毫困惑,反而不减反增。 古风将手伸进水晶棺中,企图能从中找出点意外收获,结果什么都没有。 “啊。困死了,先睡一觉。”奔波了将近半个月的古风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身为半个道士的他也不管瘆不瘆人,索性躺进棺材里睡着了。 他浑然忘了刚刚还在腹诽送棺材犯忌讳,如今……睡得……真香!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养魂晶棺,初入解阵 两个时辰过去了,一座水晶宫殿中,大殿之上的水晶棺中,厚重的呼吸声渐渐消失,突然一只人手扒着水晶棺的边缘坐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古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一觉他睡得特别沉,这让他忍不住多摸了水晶棺两把,“不愧叫养魂晶棺,就是会起名!真有点作用,神念也强大了一丝。” 古风摸了摸长了一点胡须的下巴,把水晶棺材不客气地收到乾坤袋中,然后毫无障碍地走出了宫殿。 大约沿着路走了三四里,挡住古风路的是一片竹林,神念完全探查不到边际。 “这就是‘解阵’吗?只能走进去。唉。”说着古风一步踏进竹林。 四周看看,没有一点异常,好象这里就是天生的竹林。古风闭上眼睛,心中开始默诵清心口诀,心底片刻间就陷入清明。 睁开眼睛,再次四处扫视。还是竹林,这里本来就是竹林里面,没有什么异常。 奇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阵法?古风再次闭上眼睛,背诵口诀的同时,体内的真气也开始疯狂的转动起来。 有异常!古风激动得睁开了眼睛。有几个点很不正常,比起周围的竹子,好象附近有不少分布的十分开的竹子都有一种更加能量充沛的感觉。 古风才不管这些到底是什么,只要发现了异常,就会付诸行动。 手臂一抖,长枪出现在古风手中,他向着最近的一个异常的竹子抡下去。 在加注真气的蛮力打击下,沿途的竹子根本没有一点异常,纷纷变成碎片。 而那些竹子果然有问题,枝干粗大笔直,颜色也有些淡淡的不同。长枪抡到不远的地方,就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挡住。 古风再次强行聚集法力,全部加注于长枪之上,企图用蛮力破除阵法。 枪尖狠狠地刺进那道看不见的墙壁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而古风的攻击没有破除墙壁,反而是巨大的反震力量让古风倒飞出去,砸断了几棵竹子。 “果然不行。”古风吐了口血水,瘫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不过这一击也不是丝毫收获没有,至少古风发现了距离自己不远处,一团雾气缓缓出现。 一块方圆里许的黄色雾团就在不远处,犹如巨大怪兽一样趴伏着,混混沉沉,寂静无声,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诡异感觉。 “这样阵法才彻底现形,看起来好像是土风双属性的阵法,还真有点意思。”古风略一感受此阵法地气势。马上双目一亮的露出几分兴奋之色。 但当他走进凝神细细探测,不久脸色就郑重了起来。这个阵法的确是风土属性的法阵,以他如今的水平,真破除起来还真是有些棘手。 就在这时,古风掏出一些古怪的法器,都是公孙协当初送给他的阵法器具,开始测试了起来。 只见他最先摸出的是个圆盘状的法器,单手托着它冲着那黄雾射出一道绿色的光柱,结果此光柱如泥牛入海,一去无影。 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古风皱了皱眉,又摸出一颗火红的水晶球来,单手擦了几下将其祭出飞进了黄雾之中。 但是此法器同样是红光闪了几闪后。就被厚厚地黄雾给淹没在了雾海之中。 这下这位半吊子阵法师脸色微红,觉地脸面有些挂不住了,又一连掏出了七八件样样不同的法器来试探此法阵。结果,除了一面黄色的铜镜可以让所照之处,黄雾翻滚一下外,其余的则一点效果没有。 “他妈的!又是难关!”古风自此心中的侥幸才彻底消失。 只见他盘腿坐下,仔细回忆着公孙协阵法书中的要点,时而拿个树枝在地上画画,自己目前所掌握的阵法知识不能解决,古风只好现学现卖。 过了半个时辰,古风往腰间的乾坤袋上一拍,十几道颜色各异的小旗从中飞了出来。然后围绕着古风轻轻旋转起来。 古风冲着这些阵旗一指。顿时十几道光华飞起,阵旗全都飞到了黄雾的上空,并按照某一规律排列好,隐隐形成北斗的阵势轻轻漂浮在上空。 “北斗两仪阵。”阵势一成,古风才道了一句。 而这时,那些阵旗已经发出了低低的长鸣声,接十几道光柱从这些小旗上喷射而出,在半空中汇集成一道粗大的光柱,直直地射进了下方的雾气之中,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这一幕足够惊人,可是前方仍然雾气沉沉,没有丝毫异象发生。 “咦,没用?”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的古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想要埋怨几句的时候,异变终于发生了。 那原本死气寂寥的黄雾,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嗡嗡之声,接着黄雾之中犹如沸水烧开一般,开始翻滚起来,仿佛一条蛟龙正在其内翻江倒海一样,立刻活了起来。 古风已到了嘴边的话语,马上咽了下去。此刻他眼中精光四射,毫不客气的又是数道法诀扔到了空中漂浮的阵旗上。 顿时,十几杆阵旗汇集的各色光柱开始连绵不绝的激射起来。不久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些原本翻滚的黄雾,开始此起彼伏、有规律地震荡起来,并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大小馒头样的高高凸起,并且这些凸起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仿佛其内有什么怪物要从其内冲出来一样。 古风一见心里骇然,不禁自动退后了起来。 “砰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从浓浓的黄雾中发出。古风早有防备,但仍被一阵随之而来的猛烈飓风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古风急忙开启护体罡气,才重新站稳了脚步。 只见原本浓密无比,怎么驱除都没有散去的黄雾,此时早已云开雾散,变得清晰可见起来,露出了被其一直笼罩在内的一切。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还是个阵法天才,就这么容易破掉了?”简单得让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说完古风就要往竹林深处走,紧接着传来一阵惨叫声,古风再次感受了一下飞天的感觉…… “看来我只不过解开了阵法最外层的障眼法而已。”古风冷静下来,嘴角抽蓄了一下,苦笑着揉了揉疼痛的部位。 因为古风短时间的阵法研究,所得还是有限的很,对大部分的阵法原理只是囫囵枣而已,就像破这个阵法,完全是搬书上的经验,一点原创都没有。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胸有成竹地使用这套“北斗两仪阵”的阵旗来破此阵,也只是处于对公孙协这位阵法前辈的相信。 因为在他所赠的破阵心得中,举了各种情形下许多阵法的巧妙破除之法。古风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不求甚解,拿过来直接硬套着使用了。 雾气消失后,露出的竟是一层淡淡的黄色光罩,罩住了方圆数百丈的面积。 光罩浑厚而有些浑浊,虽然没有像黄雾遮掩时的那么严实之极,但仍然有些模糊不清的样子。 并且除了这层光罩外,其内似乎还另有数层的样子,在光罩中心处则隐隐有一块方圆十余丈的石台,上面仿佛有些古老的花纹和古文,而石台上似乎有一块东西在反射着光芒。 里面到底是什么,古风完全不知道,因为神念一碰触光罩,则被完全反弹了回来,根本无法渗透分毫。 更古怪的是,无数细长的七色光带在各光罩之间中飘忽不定的穿梭游荡着,仿佛活的一样,显得异常诡异。 整个破阵过程非常的缓慢,特别是一开始的时候,古风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经常碰到一些无法破解的难点,而数日之久没有一丝进展。 但不管怎么说,法阵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有了足够多的时间去揣摩研究,即使再诡异的阵法,也会被人渐渐破解的。 这些天古风一直睡在水晶棺中,养魂晶棺果然不凡,他每天都只要睡半个时辰就足够让他精力充沛的去破解阵法,而且让他思路更加清晰。 在古风日夜专研中,此阵法的底细,还是被他一点点的摸清楚了。终于经过了近半个月的忙碌,身上的干粮已经告罄,大阵终于破解的差不多了,已到了最后的一道禁制,只要破除此禁制,那座石台就彻底的暴露在了古风的神念前。 这时的光罩和古风当初见到的已经大不一样了,不但面积缩小了一小半,光罩颜色也不是原先的昏黄色,而变成了赤红的火焰之色,人稍微走进一些,都能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炙热之感。但是没一会儿,光罩颜色再次为之一变,变成了淡淡的蓝色,看起来清新美丽,但它所蕴含的威力却丝毫没有减少。 观察了好一阵,古风才感觉到这光罩所散发的威势是不断变化的,有水、火、土、风,雷等各种属性,完全防不胜防。 走近后,原来被光幕笼罩的的空地竟然瞬间被竹林包裹,里面原本的石台竟完全被竹林团团围住,只有一道围绕着光幕的空地将两片竹林分隔开来。 等到古风发觉时他已经来不及回头了。里面的竹林也好像突然变成了普通的竹林一般,光罩消失了,但潜意识里古风自然能感觉到巨大的威胁。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以阵破阵,二变化金 “轰”、“轰”、“轰”!加注法力的长枪刚刚接触到里边的竹林,爆裂的地方便忽然诡异的出现几道电光,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在那个地方肆虐开来。碗口粗细的电蛇四下乱窜,还好早有准备的古风立即倒射而出,没有受到波及。 这样恐怖的动静,让古风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刚刚没有冒失上前,否则这会即便不是焦炭,也是支离破碎的下场,看来里面的竹林已经不是原来那些防御性阵法而已,而是真正的杀阵! 虽然阵法看起来攻击力很可怕,但并没有吓住古风。静下心,他开始仔细的观察和感应。公孙协曾经说过,没有什么阵法是绝杀的,除非布阵的愿意自己死在自己的阵法之下。任何阵法,都会有一个生门。眼前的阵法的生门在什么地方? 眼前无边无际的竹子竟然干扰到了古风的神念,微风下的竹林好像活过来一般,婆娑舞动,即便是让神念紧紧地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也会被这样视野内全部都是同样景色的运动颜色所迷惑。 可怕的是,这个地方还不能靠近。刚刚古风试了试,扔了一支大竹竿过去,瞬间便被电成了炭灰。 杀机四伏,即便是紧闭神念,古风仍然能够感觉到对面竹林中地凶险。甚至于在闭上神念之后,才真正地发现那里面的凶险。眼前只见过雷电,除了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样层出不穷地攻击方式,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如果贸然走进去的话,就死定了! 这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安全的道路,除非是修为通天之人,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但显然古风不是那种人。阵势发作,就算是布阵者本人,也不能不小心从事。 暂时没有发现,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可是古风一点都不放弃,他已然没有退路。努力地一遍一遍地保持着头脑中的清明,一遍一遍地在已经发作的阵势当中寻找弱点。体内的真气在他无意识的带动下,疯狂地在体内四处乱转。 这样,古风在阵前站了足足半天。突然,他灵光一闪,一只脚重重地踏下。安安静静,除了有点灰尘溅起之外,没有任何的动静。阵势没有发作?还是他还没有真正进入阵势的范围之内? 没事!古风的心中也大大地定了下来。万事开头难,好象真的是这样。这一步没事,古风已经可以确定接下来的结果。 古风的脚再次高高的抬起,落在另一个点上。提心吊胆的沉寂中,仍然没有事情。既没有肆虐地电蛇,也没有什么火光大作,巨浪滔天。更没有风卷残云,天塌地陷。正常的一步,就好象他在家乡的田野中牵着小狗散步一样,平静的连小狗都没有叫。 这次可不是偶然在阵势的范围之外了,伴随着耳边隆隆的雷声继而转变为滔天的水声等等,古风是的的确确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踏进了大阵当中。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大阵已经发动了。 找到了阵法的生门,古风剩下的事情已经十分轻松。除了需要神念的高度集中外,其他没有任何影响。 这段路说轻松也轻松,说不轻松也不轻松,短短百丈距离,古风足足走了有三个时辰,这才真正的走出这个阵势。 眼前的景色一变,百余丈方圆的石台出现在古风的眼前。石台上空荡荡的,古风神念所到之处什么也没发现。 “说好的奖励呢!”古风气得破口大骂,“老子冒着生命危险,结果什么也没有!给个棺材也行啊!” 巨大的心里落差让古风气急败坏地踢了踢什么也没有的脚下。 “哎呦……”脚趾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结果神念一扫,什么也没发现。 不甘心的古风伸手摸了摸那里,竟然有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半尺见方,像是金属的质感,但神念完全查不到。 古风不知道,当他的手摸到这块金属时,原本颜色与石台相近的金属在渐渐变化,散发着淡淡的七彩光芒,甚至金属本身都在七彩中不断往复变化。 尽管不知道手中的是什么,但是神念不能发觉,肯定是个好东西,古风看也不看,就想把它收到乾坤袋里。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本来方方正正的金属在即将脱手的刹那竟然从一侧伸出了两片锋利的刀刃,在古风毫不察觉之下在他的手心划出了两道深深的伤口。 手心的疼痛迅速传到大脑,手一松,金属便落在地上,一击即中的金属像是活过来一般又将刀刃缩了回去,像是个婴儿伸展胳膊一样简单随意。 古风在伤口产生的一刹那,便感到一阵眩晕之感,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眼看就要站立不住。 过了好一阵,古风像是刚睡醒一般揉了揉眼睛。 “咦?二变化金,好东西啊。”古风对着落地后不再有任何动静的奇怪金属凝视了一阵,才神色火热地说道。 “哈哈哈,我还收服不了你,我岂不是在上边白混了!”说着古风两手一抓,两股带状气体在元力的包裹下自古风掌心飞出,对着二变化金缠绕过去。 二变化金如有灵性一般轻微地抖动,接着光华一闪,原本方方正正的金属竟然变得像刺猬一样长满倒刺,企图阻止带状气体的接近。 “小东西,看看这是什么。”古风微微一笑,像是在对着这块金属说话。 倒刺完全没有起到任何防御作用,反而在带状气体的压制下慢慢变短,像是一根根钢刺在高温下融化成钢水,向外伸展着的金属也像液体一般再次回到方方正正的形态。 “哈哈哈,这是混沌气,混沌石可是克尽万种金属的。”这时的古风非常爱笑,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粗犷的脸上竟然有如此纯真的笑容,让人感觉太过怪异。 “放开我!你耍赖!”忽然一阵稚气的女声传来。 古风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被定格于此,继之而来的是满脸的惊愕——声音出自这块二变化金,声音断断续续,时而夹杂着被人捂住嘴般的反抗,那是混沌气缠绕的结果。 “竟然有了灵智!”古风目瞪口呆地盯着二变化金——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臭小子,快放开我,你个土包子,这有什么,在这个阵法里,你都能开灵智。”二变化金发出耀眼的金光,似乎是想让古风拜服在它的“脚”下,言语中也充满了倨傲。 “死东西,说你两句还喘上了!”古风此时也像个孩子一样竟然和一块金属拌起嘴来,甚至还伸出手指狠狠地在金属上弹了一下。 “哎哟!”惨叫声并不是出自金属那里,而是古风发出的,“我忘了我是人了,不是剑……好疼啊,呜呜呜呜。” “你就是个贱人!哈哈哈,活该!”金属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声。 “你他……”说着古风又伸出有些红肿的手指。 “来啊!互相伤害啊!”金属传来了贱贱的声音,“上一个人也没能把我收了,就凭你……” “上个人?这里来过其他人?”古风奇道。 “笨蛋,不然我说话你怎么能听懂,都是那个人教我的。”金属光芒一闪,笑道,“不过那个人不如你有趣,他费尽心思教我说话却也没能把我带走。” “哼!”古风对于这块金属完全无从下手,只好赌气般地将头扭向一边,可以想象,那个人教这块金属说话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更不知道受了这金属多少气。 经过良久的沉默之后,金属首先忍不住出声:“喂,你干嘛带个面具?” “哼,我干嘛要理你。”古风撇了撇嘴。 “你肯定是长得丑,不好意思见人,是不是啊?贱人!” “笑话,我长得丑?可笑,当初不知道有多少雌兵器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那时候还没你呢。” 二变化金自从有灵智以后,显然闷了太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了个人出现在这里,它自然不会放过聊天的机会:“我不信,都怎么上刀山下火海了,是不是怕你缠着她们,就这样说‘你要是在跟着我,我就去上刀山下火海’,那样的话你可真厉害。”说着金属还模仿出女声。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当初我在上面的时候可是号称‘雌兵杀手’,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兵器不听使唤栽在我手中。” “那你为什么戴着面具!”金属还是咬着这一点不放。 “哼,我怕你会爱上我。”奇怪的古风自恋地说道。 “你敢摘面具我就敢爱!”金属挑衅道。 “你敢爱我就敢摘!”古风也来气了。 “你敢摘我就敢爱!” “好!”说着古风一把撕下来脸上的仿制面具。 “啊!”金属彻底被吓到了,大声叫喊着,“别靠近我,好丑啊,快走开!” “不……不对!这不是我脸。”古风有些慌了,“你……你别误会!” 见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古风索性将混沌气一收,金属便向着乾坤袋飞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剑是人?夺舍之险 “不要啊,我怕黑……”金属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偌大的石台上只留下来一脸郁闷的古风。 “刚刚什么声音?”古风心里嘀咕道,这才发现自己的乾坤袋掉在地上。 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止住流血了,古风再次小心翼翼地向金属原本所在的方向摸索过去。 “那块金属呢?”古风奇道,“难道自己长脚跑了,唉,又白忙活一场。” 一阵风吹来,古风感觉自己脸上凉凉的,才发现自己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了下来,戴上面具,古风感觉这个石台太过诡异,也不敢在这多做停留,立即向着下一关走去。 而此时,尸魈的洞穴内,原本追击古风他们于此的六名六阶高手周身血光缭绕,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几个瓷瓶,这时正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汇集在六人周边,然后凝于一点地冲击着中间那面光滑如镜的山壁。 “这是……”看着眼前渐渐变得清晰的封印痕迹,一向冷静的魏一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看着这个封印,其余几人更是心领神会,互望一眼后便飞身进去已经被打开的封印缝隙。 就在六道人影钻进山壁的不过片刻功夫,封印再次闭合,表面上再次显现出光滑如镜的山壁…… 另一处,直直地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古风突地听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快点,往这边走,我快要支持不住了!” 古风赶忙跑步前进,拐了一个弯,面前马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等到靠近这身影的时候,那人才长出一口气:“终于挺到你进来了。刚刚正在研究,发现有人入阵,居然还这么年轻,替你把阵势压住你才能进来。” “原来是这样。”古风恍然道,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狗屎运了。 “不对!这里是大阵中?我什么时候进来的!”古风很无语,‘解阵’一关不是已经通过了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在这困了好像有近两千年了,还没见过一个人。”这个让古风神念不能探查的人表现得相当友好。 “阁下是……”从话语中感觉此人绝对是活了相当长时间的老妖怪,古风的口气也客气很多。 那人已经喘匀:“我本名子苦,乃大商帝国皇族!” “大商帝国?哦……想起来了。”古风素长期浸淫于大陆历史,对于这个曾统一东土的大帝国自然很清楚。 “你好,晚辈古风,被一个人送到这里的。”古风很有礼貌地说。 “嗯,年轻人坐下吧,来到这里想出去就难了!”子苦叹息道。 古风刚刚坐下,听了子苦的话“噌”地一声坐了起来:“那你还打开大阵让我进来!” 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感让他不自觉地退。 “唉,我本不想对你动手,但时不待我啊,如果我不被困在这里,如果我还能够活四十年,我也不必如此焦急,可以静心悟道。但仅仅剩下一、二十年的时间,结局已经注定,如果不想他法,已经无力回天!” “所以……”古风的声音渐渐变冷,尽管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面前不堪一击,但是束手就擒绝不是他的本色。他已经紧紧握住了那杆长枪。 “贪狼枪?!”子苦看着那杆长枪低呼道,随即他笑了笑,道,“幸好我遇到了你,我的命运终于有了转机。” 事已至此,古风知道不管他说什么恐怕也很难改变子苦的想法了,他静静地看着子苦,一言不发。 子苦长叹道:“武者、修道者、魔法师,千百年来有几人能够破死境,迈入长生之列呢?想长生谈何容易啊!” 这时,袅袅蓝光笼罩了子苦的头颅,他慢慢飘到古风的身前,道:“年轻人对不起了,我看出了你是名修道者,身体条件够差的,但我真的迫切需要你的身体,成功之后我不会忘记你的。” 原本还低垂在子苦的身侧的右手仿佛破碎了空间,仅仅一瞬间便突兀地出现在了古风的额头上,子苦轻轻的一拂,古风就一下子失去了直觉。 子苦轻轻将古风放倒在地,而后自己冲着高空跪拜了下去,轻叹道:“太古众神在上,请原谅弟子今日罪行。今日夺舍成功,他日定当潜心苦修,积造功德。” 子苦跪拜完之后,盘腿坐到了古风的身前,他身上蓝光大盛,璀璨夺目,瞬间将古风包裹住了。 古风的身体慢慢漂浮了起来,而后直立、盘腿,坐在了虚空中,子苦的身体也慢慢脱离了地面,与古风对面而坐。这一切都倚仗于子苦玄功通神,他一边放松自己的身体,一边操控着古风的身体。 古风的双眼随后睁开了,不过里面没有半丝光彩,无比木然,似乎根本没有半点生命迹象。 “夺舍!”子苦一声低吼,他的双眼中射出两道宛如有生命般的蓝光,直冲向古风木然的双眼。刹那间,古风的双眼变得幽光森森,两道蓝光成功占据了他的双眼。 子苦的头顶跳动出一团淡淡的蓝色光华,缓慢地向古风头顶漂浮而去。 那一小团蓝色光华似乎在欢欣跳跃,发出阵阵轻鸣,在距离古风头顶半尺距离之后急骤加速,快速向下冲去。 夺舍即将成功,子苦如果成功占据了古风的身体,毫无疑问,古风原本的意识将被碾为粉碎,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然而,就在最后关头,那小团蓝色光华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般,惊恐的尖叫了起来,发着刺耳难耐的尖刺声音,飞快逃离而去,瞬间没入子苦的头顶。 而古风眼中那两团蓝光也在此时快速冲离而去,但是只有一团蓝光冲了出来,涌进子苦的双眼。 古风那没有光彩的双目再次闭合,一点也看不出像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子苦身形大震,口中鲜血狂吐不止,他身体散发出的蓝光渐渐暗淡,头上乌黑发亮的发丝在刹那间变成花白一片,脸孔上也渐渐现出皱纹。 惊变发生后,子苦受创极重,由中年人的样子变为了一个老人。他的身躯剧烈摇晃了起来,最后忽然自空中跌落了下去,古风也跟着跌落在地上。 阵内一片宁静,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子苦才艰难的爬起来,脸上充满了苦笑。 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襟,他长叹道:“没想到啊!”说完这句话,他不再言声,开始打坐调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风从昏迷中醒来,此时的天空已经是漫天星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蹭的一声快速跳了起来,舒展着筋骨,观察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不妥。 子苦反倒被古风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问:“你到底是谁!是天界的人!那是仙气!绝对是!”子苦像是疯了一般。 “我……”古风一时语塞。 “不用看了,你没有丝毫损伤,夺舍失败……”见古风完全不似飞升之人,子苦才显出满脸倦容,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古风吓了一跳,因为他的神念已经可以探查到子苦了,他不知道这是子苦刻意为之。 子苦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正在打坐调息。他的体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身躯佝偻,原本熠熠生辉的双眼已经有些混浊,满脸皱纹堆累,雪白的长发尽显苍老之态…… “你已经是垂垂老矣……还是……夺舍失败的后果?”古风心中既喜又忧,身体总算没有被人占据,但眼前这个无从揣度的老人会不会恼羞成怒、不计后果的报复他呢? “咳……”子苦咳出一口鲜血,而后收功而起,看着古风道:“完全不像,但这又怎么可能?”这时一个大胆的推论让子苦感到心惊。 见古风一脸戒备,子苦苦笑着:“你不要担心什么,我不会再对你不利,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聊聊如何?” 古风闻言点了点头,坐在了地面。子苦擦净嘴角的鲜血,脸上满是苦笑,他叹道:“真是难以相信,你竟然是身有灵印之人。” 古风被这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灵印?我没……没感觉啊。” 子苦很是肯定地说道:“那是一股及其庞大的力量,绝对不是人间之物,应该是一位至少达到真仙之境的强者留下来的灵印。而能得到灵印的绝对是天赋异禀之人。” 古风木讷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神魂。细想起来,每次的生死关头,自己就会莫名其妙地平安脱险,这肯定与他有关。 “不过我看你天赋奇差,又怎么会……这东西有好处也有坏处,如果真能控制,的确能够让人一步登天。但若是不能,则是会被那灵印之中的力量暗中的侵蚀灵智,进而彻底的占据,鸠占鹊巢。” 他这话一出,古风的表情并没发生什么变化,看得子苦不禁暗暗点头还道此人处变不惊。子苦自然不知道古风身上从没有过灵印,所以对于古风来说,这种潜在威胁更是无从谈起。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大商贵胄,勇闯“绝情” “咳咳咳……”一阵让人听了为之揪心地剧烈咳嗽之后,子苦再次吐了一大口血。 “呃,你还好吗?” “你先不要说话。”子苦抬手制止古风,“我寿命已然不多,这次夺舍失败更是足以让我身死道消。唉,没想到一次简单的探险竟然荒废了我两千多年的时间!” “你真的活了两千多岁?”古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实在很难相信,除了仙人还有人能活两千岁! “呵呵呵,等你足够强大了,这一切你都能明白,我都已经三千多岁了。”子苦望着古风,“你想不想出去?” “当然!我来这玩来了!”忽然古风想起尸魈洞穴里的危险,赶紧补充一句,“最好不要回到出口。” “给我一滴你的血。”说着子苦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右手一挥,一滴鲜红便飘到他面前。而古风这才感觉到手臂处有些微疼,一摸却连个伤口都没有,很快也不疼了,简直神不知鬼不觉啊! “小友请帮我办一件事情。”子苦此时一脸和善,“此事不急于一时,最好是你修为达到六阶之后。” “我为什么要帮你?”古风反问道,显然他对刚刚的夺舍一事耿耿于怀,但他同时也怕子苦临死拉着他陪葬,所以说话时底气不足。 “这样吧,我包你安全过这‘绝情’关,并且乾坤袋中的东西尽归小友。”不得不说,子苦开出了相当丰厚的报酬,一个活了三千年的老妖怪,他的收藏……想到这古风不禁吞了吞口水。 见古风微微心动,子苦道:“想来大商没有了我恐怕已经风雨飘摇。” “没,并不是风雨飘摇。”古风一脸正色地打断了他。 “嗯?”子苦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已经灭亡了。”古风后一句狠狠地打击了子苦。 “咳咳咳,也罢,当初的……也是这样,这玉简有我族人生活之处的地址,请小友务必把我的尸体送回那里。”说着子苦将取自古风的那滴鲜血滴在玉简上,交给古风,“这样就只有你或者我的后人才能看见了。” “当初的什么也是这样?”强烈的历史好奇心让古风忍不住问道,随即又郑重道:“好的,乾坤袋给我吧。怎么出去?” 子苦又歉然一笑:“这个无可奉告,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 “前辈请讲。”收了好处的古风自然要客气很多。 “小友到了我族之后务必迎娶一位子氏女子为妻。”一句话让古风像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什么!你疯了!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 “小友且听我说,刚刚灵印一谈足见小友胆识过人,赠物又足见小友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且我已经在这封玉简上留下烙印,想来他们不会拂逆我的意思。”子苦笑眯眯地说道。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古风不得不对子苦袒露心声。 “无妨,侧室亦足矣。而且我族有控制灵印之术,小友不想一观?”子苦的话对于古风来说又是一记惊雷,当然让他震惊的是大商皇族倒贴给他做侧室。 “你……”对于这个老妖怪古风一阵无语,良久才把话题转移,“你还是说说怎么破‘绝情’关吧,你在这近两千年都不能走出去。”对此古风深表怀疑。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这‘绝情’一关,在于破此心阵,破阵之法,在于心如大道,天地大道不仁,人之不仁,是谓圣人,圣人所见,诸相皆非相。我有一不传法诀与你,必可顺利通过。” “前辈为什么不早用?” “这是刚刚夺舍失败后所领悟,我即将坐化,小友好自为之。”说着子苦口念法诀,“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法诀不长,但字字珠玑,子苦一直重复了三遍,古风才勉强记住,之后子苦盘膝而坐,白发苍苍的脑袋一低,永远没了动静。 古风长叹一声,说实话他对子苦仍旧因夺舍一事心存芥蒂,但还是为子苦稍稍整理了一下遗容,然后将他放进水晶棺中,收到乾坤袋里。既然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这是他的原则。 对于子苦的乾坤袋,古风已经在神念的探查下了解个大概——光丹药就占了三分之一,虽然丹药不凡,甚至很多都未听说过,但是古风绝不敢乱服,毕竟子苦这个境界的丹药药效不是古风这个小修士能承受的。 还有一笔为数不多的元晶,不过品阶不低,这反而让古风不太敢随便拿出去花,生怕别人起了谋财害命之心。剩下的连符箓都没有几张,古风也没细看,就将它连同棺材一起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 “唉,什么也没有,有点吃的也好啊!”古风忍不住大吼大叫,他已经饿了一天了。 事不宜迟,古风默背了一遍口诀,又让清流在身体里过了一周,感觉自己状态不错,就准备闯一闯这“绝情”关。 一步踏出后,一种强烈的焦躁感几乎让他发疯,从古风记事以来的各种喜怒哀乐都纷至沓来,甚至是那有着深刻印象的怪梦中的记忆,让他的脑海接近崩溃的边缘。 危急关头,子苦临死前留下的法诀自动在心中响起,不一会儿便占据了他大部分心田,而体内的那股清流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狂躁的身心瞬间静了下来。 走了两步的古风静静地坐下,他纷乱的心,突然间恍然一动,接着竟然倏而静了下来。 这种清醒舒适的静谧顿时扫空了他所有的障碍,他不敢去感受它,生怕它会突然从身边滑过,但当他这种怕的念头起来时,不觉醒了过来。其实这不能叫作‘醒’,因为他是从极端的‘醒’中过来的。 这时,他闭着眼睛,正如子苦所说,一颗上善之心静谧得像一泓秋水。他开始思索自己为何之前会那么纷乱,最后终于叹了口气,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心。 直到这时,古风才第一次体会到了当初昆神医的话:“心为万法之宗,世间最上上之法,无不出乎一心。有道是立得一分性,保得一分命,你虽有顽疾在身,但只要使此心常平性,病不为病,法不为法,自然可以做到融通境地!” 天下的事最简单不过如此,最深奥也不过如此。种种体悟让他精神一震,心怀不禁豁然开朗。 他笑了笑,本要起身行走,当他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神情猛然一震,但瞬即又恢复了平常心。 他惊的是他的眼睛突然看见了周围的一切,远处遥不可及的青山,近处的茵茵绿草……天无纤尘,像刚洗过一般,正如他突然净明的心。但他并没有惊喜得大叫起来,因为他的心在那一体悟后已经得到了净化,他现在能到宠辱不惊的境界了。 古风脑海中出现了铁柱那不曾见过面的身影,当日他曾告诉自己,自己会有很长的时间眼不能视,那时昆神医说过自己能够复明,还觉得这未必是件坏事。帮自己治心,天下还有什么比让一个人瞎了更能炼心的呢。一个人能在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泰然自若,更何况是在能看见时呢。 经历过炼心之难的古风豁然开朗,他站起身来:“所谓绝情,纵如不仁之天地,犹于无声间生养万物,绝断天下情,我心中犹有一块坚不可摧的柔韧之地。”说着古风大步踏出,那种焦躁得让人发疯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古风就这样一直走到一处漫天光点飘摇不定的山坡上。 “风水大阵?”古风站在山腰俯视下边,竟然有了意外发现。双目复明的感觉让古风心情舒畅,而四周的布局让古风觉得这是一个风水阵法,但是以他目前的水平还看不出阵法的用途。 古风也不管阵法如何,仍旧爬上了山顶,他没有退路,这是古风过那几关所总结的,因此他只能前进。 而那飘在空中的光点随着古风的接近早已不再是原来的样子,连续的光芒在已经存在的原来的光点外形成一道密实的光幕,里面的情形什么也看不清楚。 古风只见举步踏入光点阵的时候,眼前地景色一变。古风谨慎地外放神念探查四周,可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能量变化,甚至连一点能量的感觉都没有。而那些恍如实质的光幕,根本就是光点的高速运行留下的视觉效果。 尽管没有能量变化,但是,古风体内的真气和元力却好象被什么东西催发一般,以一个古风想都不敢想的高速开始激烈地沿着原本经脉存在的路径运转。 瞬间的变化,古风根本来不及反应,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好像已经被什么无形的牢笼控制,连一个小指都没办法指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福是祸,经脉重生 真元高速运转带来的后果是,全身开始迅速变得火热。同时,在古风无法行动的情况下,这样的真气元力运转速度比起普通的状态下,更加的有效。好像古风已经陷入一个完全入定的境界当中,心无旁骛,体内只剩下真元在流转。 真元每在古风的体内流转一会,就会不受控制地增长,以前这些真气在古风的体内增长的速度十分缓慢、甚至停止增长,而元力因为经脉问题不增反减。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远远超过了以前的所有时刻,真气元力都在以一个十分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古风也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能量,恐怕是这神秘的阵法有巨大关系。被这个诡异的光点阵法激发,竟然全数的融入到了古风的身体里。 除了热,还有就是涨。身体的每寸皮肤都在发涨。这不是幻觉,也不是他的错觉,古风可以在光点的照耀下,明显地看到身上不时隆起一个个的小包,然后被不知道什么力量压制下去,再次变得正常。 不过,很快,别的地方又开始隆起,又一次正常,周而复始。好在古风承受过大洪荒术强烈的摧毁,所以暂时还能忍受,但是他使用大洪荒术时都会有所限制,绝不会如此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 痛,好像被一座山压倒的感觉,甚至古风的潜意识当中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这里好像连空气都变得如同粘稠的胶水一般。 当然,身体里的清流会让古风迅速的恢复清醒来感受这种身体的折磨,这个时候,就连晕过去好象都是一种奢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古风终于从清流的一遍遍流转中清醒过来,身体还在痛。不过已经没有开始那么的难以忍受,体内地涨痛依然如故,但也在慢慢的减轻当中。 真元还在以那个难以置信的高速运转,但是增长的速度已经缓慢下来,好象体内的蕴藏的那些真元已经被完全的吸收出来。 终于发现体内经脉全废的好处了,体内澎湃的真元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分布全身无法调动的真元全数被强大的压力融合到一体中,爆发出来的力度让自己感觉到,动动手就可以搬动一座山一般,当然这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 这样强的真元,如果真的在经脉中流转,古风用脚指头也可以断定,肯定是经脉会被涨破,接着全身因为能量肆虐而爆炸,能留下全尸可能已经算是超级幸运的。这个阵法,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 想来根本就不是靠外界的能量来杀伤,古风看走了眼,这哪是什么风水大阵,根本就是让阵中人体内地所有潜能爆发生生的撑死。 幸运的是,古风体内好象根本就没有什么完整的经脉,那些经脉就像漏气的气球,即便是如此之多的能量,也没能让他的经脉稍有涨大。他的整个身体就是真元的容器,还有什么经脉比这个还要大。 之前古风已经能够忍受那样的海量真元,现在更加能够忍受。不同的只是开始的时候那些真元无法控制,现在是被巨大的压力和自己能够控制的真元融合。可以随时使用而已。 试着动动手脚,很困难,但不是一点没有办法,即便古风用尽全力,即便他现在感觉到在体内真元的帮助下可以力抗九牛二虎。但是,这个光点的阵法束缚性却如此之强,仅仅是微微的挪动一下位置这样简单的动作,古风已经是竭尽全力。 效果不是没有,真的挪动了一点。但古风也为此付出了更大的代价。这点微小的距离,带来的后果是更大的压力。光点组成的光幕好像比刚刚的距离更近了了一点,带来的压力倍增。 即便是古风体内没有完整的经脉,澎湃的真元在这样恐怖的压力下,还是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开始疯狂的踢踏。只不过,踢踏的范围是在古风的体内而已。 然而在这么恐怖的压力下,古风硬是没有出现一点点的外伤,尽管整个身体都被内外恐怖的压力压的快要爆炸,但是坚韧的血肉骨骼却牢牢的把内外的压力区分开来。 无处宣泄的真元,在内外兼有的恐怖压力下,开始慢慢地被压缩。这个过程缓慢而且痛苦,在古风来说,好象没有什么比马上能够进入什么都不想的境界中更舒服的事情了。清流再一次让古风能够清醒地体味痛苦的同时,也让他进入一个无法形容的空寂玄妙的世界中。 清流终于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被压缩的能量开始疯狂地反击,主动权渐渐地回到了古风的手中。体内的真元,已经可以在古风的意念指挥下,流转到最痛的地方,缓解身上的痛苦。 痛苦越来越强烈,但是压力却越来越大,古风的目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原本分布范围十分大的光点现在居然和烧饼上的芝麻一般,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眼前。 那些肉眼可见的光芒,居然是一股股恐怖的能量流,每一道光芒里面蕴涵的能量,足以让那些有数十年修为的修士感到汗颜。这些能量居然疯狂地朝着古风汇集而去。 那些光幕距离古风越来越近,近得古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可惜,除非是舍得忍受身体的痛苦,否则,古风动不了一根毫毛。 距离越近,压力也越大,只不过,古风发现,这些压力已经不是针对他本身,纯粹的是和体内的真元对抗。运转如意的真元在这样庞大的压力下,一点一点的被压缩,古风甚至已经能感觉到体内已经出现了最开始的线状能量流。不同的只是,无论是质和量都已经不能和经脉未毁前的同日而语。 没有了生命之忧,脑筋当然活络起来。光点越来越靠近,古风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自己的真元被压缩,但是却对身体没有一点坏处,反倒这个阵眼在成全自己一样。 身体里清流还在无阻碍不停地运转,与拥挤的真元毫不冲突。身体的情形也在一点点的好转,诡异的情形让古风无法解释。 只是,越来越近的光幕让古风即便想要动一动也显得十分的困难。光幕好像在靠近他的时候,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原本光幕的形状还是一个规则的立体图形,现在外围轮廓和古风一模一样。好象是古风身体内发出来的亮光一般。 光幕越来越近,古风已经可以看出光幕当中的那一个个亮点。终于,他的身体和光点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接触。刚刚好像还在疯狂排斥的光点好象突然间找到了吸引自己的美餐,牢牢地贴在了古风的身上。身上的那件残破不堪的长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更是根本无法抵抗光点的贴近,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古风只感觉全身一阵灼热,身体周遭光芒大盛。光点一贴近皮肤,就好像活了一般,自动的钻了进去,在外面没有留下一点的痕迹。 体内的真元,好像突地被约束在一个由光点组成的框架当中,沿着光点之间的连线,开始疯狂地运转。好像开始还不熟悉,有些生涩,但经过几圈后,已经开始熟悉无比地沿着这些光点规则的运转起来。 而古风的感觉当中,没有任何的不适,过了一阵才发现这是沿着他原来的经脉在运转,而且还拓展出了很多路径。 看来这些光点,在古风的体内生生的再造出一个全身经脉。先把古风体内的所有真元压缩,然后变成现在这样,真个过程发生的好像梦幻一般。 古风试着动了动手脚,无形的束缚还在,不过已经对古风没有什么大影响。好像听到几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周围的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周围就传来一阵恐怖的声音。古风定睛一看,自己还在刚刚阵眼所在的山坡上,周围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 而山坡的外围,那个大阵的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在坍塌,一棵棵大树内部迸裂的同时,表面纷纷变成了碎屑。 视野当中,除了细如粉尘的沙砾,没有了任何东西,好像这个覆盖数百丈的巨大区域,突然间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沙漠。 古风木然地环顾四周,突然瘫坐在地上,身子后仰,双手撑地,巨大的变化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古风内视之下,他体内的真气和元力都发生了质的变化,颜色更加光亮,流转更加顺畅。同时他散发于体外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几乎不能为人所察,精华内敛,他修为增进了不少。 这令他欣喜异常,即使绝世高手不留意,也难以发现他深怀绝技。古风运功于手指,点点毫芒在他指间乍现,他一阵激动,他已能够凝聚如此精粹的真元,他已经进入了三阶剑气出体大乘武者与修道者的三阶养气巅峰之境。 第一百五十九章 “败军”沙盘,姚族文光 紫色的毫光将他的手指衬托的晶莹如玉。古风欣喜若狂,他的一身功力终于恢复到了经脉全废前的颠峰状态,而且随时有可能再做突破,迈入四阶之境。 同时,经过这神秘风水大阵重新生成的经脉远胜以前,以古风现在的体魄强度使用大洪荒术,他完全能安全突破三阶瓶颈,发挥出四阶武者的实力而无后遗症。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内心,古风继续向前走,这次进入尸魈洞穴可谓收获极丰,不但眼睛复明,而且修为大进。这让古风走路时不禁有些飘飘然,一路上哼着小曲,哪怕是随手摘来的酸涩的野果也让他吃得津津有味。 “下一关应该是‘败军’了,真是有点期待啊。”古风激动地想到,长久以来古风都自诩兵法卓绝,但说句文雅点的话就是“时人莫之许也”,众多人的不认可让他急于证明自己,而听闻“败军”之名已经让他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正这样想着,一座营帐出现在古风面前,营帐门口,一个身着黑色重甲的伟岸男子拄剑而立,目光平视,似乎是在等待着古风的到来。 “始皇帝驾下左大司马姚文光久候阁下了。”男子眼神一动,雄浑的声音响起,充满了阳刚之气。 “……”古风完全听不懂对方的话,只是觉得某些发音感到十分熟悉。 语言不通的尴尬让古风不知所措,忽然想起西土人有一种握手的礼节,古风也不管礼节问题,径直把手伸向姚文光。 “鬼……鬼啊!”只听古风一声惨叫,一个空心跟斗向后翻了几丈远,同时一张道符夹在两指之间。他整个动作浑然天成,在星山镇驱魔捉鬼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练的。 原来刚刚古风的手与姚文光接触的瞬间,他的手像摸到空气一样,竟然穿透了这男人的身体。 古风半蹲在地一脸谨慎地盯着姚文光,一副随时都能履行身为半个道士的职责,将眼见这个能在白天出现而没有影子的男子就地正法。而姚文光一脸平淡,深邃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波澜。 “请与我来。”要不是姚文光做了个请的动作,古风还不知道这男的说的是什么意思。 眼珠一轮,古风紧跟着姚文光进了营帐。一副巨大的沙盘几乎占满了整个营帐,沙盘做得惟妙惟肖,但是对地理还算精通的古风仍看不出这是哪个地方的地形图。 姚文光指着沙盘道:“这是陛下命天穹匠人精心打造的对战沙盘,人只要把精神投入其中,就可以犹如身临其境的置身在战场之上,最大程度上的模拟和考验一个人的兵法。这次我们两人各统一军,分别占据五座城池,杀死对方或攻占对方所有城池为胜利。” 眼前这个奇怪的鬼魂说了一大堆,但是古风一句都没听懂。他基本一直在观察周围,结果发现除了这沙盘看不透,其他的东西都不过是寻常物件。 “听子苦那意思,估计这些东西放了两千年以上了,随便拿点出去就是古董啊。”想到这古风一抹口水,也不管那个没有共同语言的姚文光,开始在大帐内四处乱转、乱摸,企图能找到几个有用的东西。但是姚文光竟然对此视而不见,依旧滔滔不绝地讲解这个沙盘。 这时候如果有第三个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捧腹大笑,古风猫着腰在大帐内乱转,甚至有时会鼓起勇气碰一碰姚文光,而姚文光就在那自言自语,两个人样子十分滑稽。 最后,姚文光的声音停了下来,还难得地展颜一笑,与刚才的冷峻之态判若两人,道:“在下先行一步了。”说着姚文光整个魂体化作一道光钻进了沙盘。 奇怪的动作把古风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找什么古董,随手把玩着帅案上的一个令牌,古风大步一跨便出现在姚文光原本所站的位置,此时哪里还有那男子的鬼影子。 古风看看四周,又看看沙盘,才发现这时男子一边的沙盘里有了动静。五个城池模型亮起红光,还可以看到一道道红光从城池里进进出出,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红光竟然是一支支军队。 看完这些,古风心里大致有了想法,快步走向沙盘另一侧,道:“好,我今天就会会阁下。” 古风双手搭在沙盘边缘,神念外放,汇聚入沙盘中,顿时天旋地转,待定眼一看,古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处帅帐中,下手两旁坐着十几个将领。 这些将领空有形体,神色却犹如木偶,随着古风意念一动,就能轻松的指挥他们,同样心念一动,古风就知道了他的全部兵力分类和布置。 “哈哈哈,没想到老子还有机会指挥一下七十万大军。”古风仰天大笑,激动得在帅案前搓着手来回踱步。 一阵激动过后,古风稍微冷静下来,手指有些颤抖地说:“来人,汇报一下敌军情况。” 突然一个将领起身行礼,冷冰冰地说道:“启禀元帅,在兵力上,姚文光军比我方多了四十万人,而器械装备方面相差无几,如今姚文光军已有二十万前锋军队渡过大江,进入我军势力范围,距离甲城只有半日路程。” “……”古风听了这将领的报告十分无语,发现事态严重的他这才真正冷静下来好好看看身后的地图。 正思考着,一滴冷汗自古风脸颊滴下。进攻明显不行,实力差距有点大,而且还不知道对方目的如何? “派出大量斥候,随时汇报敌情!”古风发出了第一道命令。 “转移帅帐,我要亲赴前线!”形同傀儡的将领们只会完全服从古风的命令,自然不会提出什么意见。 原来大军驻扎的地方距离边境不远,不到两个时辰的行军,古风已经带着浩浩荡荡的四十五万主力接近甲字城池。 “我们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达甲城,我军五座城池分别驻军五万,是否需要另外调动别城军队?”这时古风身边的将领询问古风。 “全军停止行军,令一将领军三万沿途袭扰敌军,不求成功,只求拖延他们。”说完古风身边就少了一个将领,显然是去执行他的命令了。 “传命甲字城池,待敌军到来后略做抵抗,便放敌军入城,展开巷战最大程度消耗敌军有生力量……然后撤军。”意识里深知对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厉害的古风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之后便是不停的等待,在这个关头,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古风都难以入睡,只能不停地观察桌上的地图和沙盘,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一块深谷,两侧高山耸立。 “金井口!” …… 一日后,姚文光的二十万军队经历了古风的侵扰终于到达了一号城下。大军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不远处安营扎寨,看来是要修整一天了。 “命一将率五万兵马长期侵扰敌军粮道,以战养战,其他一切等候命令,记住,只许失败,不许成功!平时注意隐蔽。”此令一处,让那面无感情的将领都微微一震。 “今夜袭营。”说完古风走向卧榻,“也不许成功!” 古风各种命令完全准确无误地让手下士兵贯彻到底,自从开战以来,古风一方完全没打过一场像样的仗。 得知古风偷营失败后,大江的另一边,姚文光依旧以古风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笑着指点江山:“骄兵之计吗?也太小瞧我了。传令,我亲临前线,共发兵八十万。” 第二天一早,古风被远处传来的阵阵厮杀声惊起,看来甲城的攻防战已经开始了。果不其然,军队在古风的领导下很快溃不成军,而大批的物资粮草更是被古风下令遗弃。 站在甲城的城楼上,姚文光看着阵型并不太乱的古风军,发出了命令:“命一将率五万轻骑兵紧随其后,不断袭扰对方,但要注意敌军沿途的埋伏。”随后他看着摆在城下的大量物资喃喃自语:“看来快能不用从大本营转运粮草了。” 果然不出姚文光所料,古风的确在撤军的路上布下了埋伏,但依旧发出那个命令——只许失败,不许成功! 古风军队埋伏失败的消息传到姚文光那里,男子这才悠闲地坐在帅帐下,自语道:“你不该选择霸道的,传令后勤部队,今日起转运粮草减四分之一。” 古风现在乙字城池的城楼上,背后旌旗招展,只是手下的士兵一个个垂头丧气,显然一连串的失败上士气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但这也让古风不禁对那沙盘啧啧赞叹,这模拟的也太逼真了。 古风目视远方。一条黑线缓缓向他移动过来。就像晴天里忽然有乌云在天上滚动遮下的阴影一样,再近一些就隐约可见对方也是旌旗招展,姚文光军到了!远处还能看到姚文光所坐的车驾。 “攻城。”姚文光淡淡地发出一道命令,连看都不看城楼上的古风。 古风感受到了很大的耻辱,但他又不得不退下,因为敌人的箭矢已经能够射到他身边,还有一颗颗巨石、手臂粗的巨箭,强悍的攻城器械让古风感觉整片大地都在颤抖。 第一百六十章 战前鼓舞,一笑破军 看着原本好好地待在身边的士兵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古风的难受一时间难以排解。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虚构,但他的心还是像压着石头一样,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作呕,这就是战场,如此逼真。 “略微抵抗,巷战,撤军。”三道命令发出,古风便率先带着大军撤离,而失去主帅的古风一方自然难以守住乙字城池,当古风刚刚走了十余里后,乙城便沦陷了,激烈的巷战再次展开,没了大型攻城器械的大规模杀伤,加上对城池不熟悉,巷战打法再次对姚文光军造成不小的损失。 姚文光第二次现在城楼上,遥望远方败退的古风军。 “派五万轻骑兵追击,注意埋伏。”第一道命令发出。 “元帅,我军粮道一直受敌军侵扰,好在都是小股部队,基本没有对我军造成损失。”这时一个士兵上前报告。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说着姚文光看着城中摆放整齐的大批物资,“传令,粮草只需转运三分之一。” 姚文光扶着栏杆,感叹道:“没想到我主之后人已经如此不堪了,除了巷战一无是处!”说着竟然有两行清泪留下。 “我军还有多少可战之兵?”姚文光问身后的将领。 “禀元帅,此次我军出动大军八十万,去除伤员与战死的,还有七十二万军队可用。” 同样的结果,五万轻骑兵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埋伏,反而让古风军得以逃掉。 “看来你真不适合这条路……”得到汇报的姚文光感慨道,“全军休整三日。” …… “禀元帅,此战过后,我军大部多保存完整,死八千五百余人,伤一万一千余人。” “嗯,现在还有三座城池,死伤两万人,派出去五万人,再除去三座城池的十五万……”古风自己嘀咕了好一陈才得出结论,“还剩四十八万。” 古风算计了一阵,一站而起,其余将领也跟着站了起来。 “传我军令!”古风大声道,“明日在丙字城池前一百里布阵,此战……” 所有将领竟然都一脸渴望地看着古风的嘴。 “只许失败,不许胜利!”古风的话让这些基本没有感情的将领身子一阵摇晃。 “遵命。”十几个将领像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再这样下去,和敌军作战,就算不想失败也难啊。 古风见士气不佳,出言安慰道:“别着急,不是一战而败,从明天起,我们打得都将是恶仗,大家做好心里准备。” 将领们听到“恶仗”二字才神色一缓,来了些气力。 “接下来我安排一下作战方案……” 第二天一大早,骑在马上的姚文光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行军道路上竟然有了阻拦。 正是古风率领四十万军队要与他大干一场。姚文光脸上隐隐有了笑意,已经离敌军越来越近了,终于,依旧是那种压人的乌云大阵展现在眼前,四十万人马,几乎铺满了整个平原,好像杀都杀不完的样子。 作为主将,而且是目前最后一支生力军的元帅,古风今天居然亲自打头,可见他对这场仗是志在必得,在他身周,数千亲兵手举一人多高的大盾把他严严实实护在中央,再旁边,是端着长戈地重步兵。 这一回,双方谁都没有率先发起进攻,红方军队在姚文光的带领下默默地前进着,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气氛也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最后,在两军相距不到五十丈的地方,姚文光终于带住了马。 姚文光单枪匹马上前几步,叫道:“你四十万军队对付我七十万之众,是要螳臂当车吗!” “咦?怎么能听懂他的话了?对,可能是神念的交流吧。”古风心里想。 “哈哈哈哈。”面对敌军的气势逼人,古风硬着头皮发出一阵大笑,“我只带这些是因为其他人已经去收复失地了,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古风说得是实话,自己已经将其余十三万军队全部派出,现在身后的丙字城池已经成了空城。 姚文光面色微变,军中顿时议论纷纷,古风话里已经挑明,他原来是派人偷袭姚文光大营去了,怎能不让士兵们担心后路被切断。 “那又如何!”姚文光依旧平淡如常,“凭你那十三万军队能抵挡住我的进攻,到时候你的城池照样归我。”顿时姚文光军队的骚动平息下来,反而是古风军开始犯迷糊。 古风急了,拨马向前对挡在他身前的亲兵大声道:“让开,我有话说。” 众亲兵齐道:“元帅小心!” 古风喝道:“让开!这匹夫敢站在我的土地上撒野,我个人安危能算什么?” 亲兵们每人眼含两泡热泪,呼唤道:“元帅……” 这是古风早已安排好的煽情战术。看那些亲兵,眼泪固然不可谓不多,肢体语言不可谓不丰富,但一个个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是极具表演天赋。 古风越马来到军阵最前面,拨转马头面对众兵将,顿了一顿这才饱含感情地说:“将士们,今天的盛世,是你们的父兄和你们用鲜艳的热血换来的!在你们身后和脚下,是我们的土地。你们的亲人,在默默地看着你们,在你们身边曾经战斗过的勇士们。他们在看着你们!” 古风忽然背转身一指姚文光这边,声色俱厉道:“他们的脚下,也是我们的土地。现在,我要你们冲过去,砍下他们的头颅,用敌人的血来洗刷我们作为军人的耻辱!” 古风拉出一只不知在哪找的铁剑在手高高扬起,用颤抖的声音吼道:“今天,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分享胜利或者一起倒下,我会一直在你们的前面为你们引路。唯一所愿。我死后你们能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向前!” 也不知古风在哪里背的台词,竟让身后的大军变得杀气腾腾。 姚文光可以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不说古风的战前动员确实很感人、很成功,最前面的士兵都已经被他调动起来。一个个热血沸腾面目狰狞,举着手里的兵器一起呐喊:“杀!杀!” 四十万人的喊杀声震得整个平原风向陡变,好像连一草一木都不敢轻易摇摆了。 这时姚文光的士兵都看着他,一副希望他能讲出比古风还振奋人心的话来,但是姚文光只是退回阵中,哈哈大笑,笑得所有人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所有离姚文光近的人们仍然都眼巴巴地等着呢——等他华丽丽地说点什么。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尤其是那些看着姚文光的战士们,一个个直眉愣瞪的,在这种错愕注视下,第一个士兵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他一笑完就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在这种人人神经绷得紧巴巴的战场上,第一个士兵这么一乐搞得前面那些战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笑简直就是致命毒气一样迅速蔓延,这种场合,笑是不合时宜的,但也是感染力最强的,后面的并不知道前面的人为什么笑,但是笑声一起,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姚文光这七十万大军集体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在他们对面的古风军,本来正澎湃着呢,一下被这笑声搞懵了,他们眼见敌人不顾死活地放松大笑,好象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一样,不禁都错愕起来,不知不觉的,高举起的武器慢慢放了下来,在对面的大笑声中面面相觑。 古风这时已经被气得鼻歪眼斜,当他发现他的士兵们都已经放下武器时,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试图再次激起他们的气势,不停说:“将士们……我们的脚下是……”谁还再听他扯啊,再说被七十万人的笑声一掩,也没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了。 姚文光见时机已经成熟,也不和任何人招呼,猛地一催马向对面冲了过去,大枪一横,已经有雷霆万钧的气势。 那些亲军都默默地跟了上去,姚文光的乌金铠甲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出万道强光,大氅在风里飘起猎猎作响,恍如魔神下凡。剩下的那些亲兵身淡金盔甲,众星捧月般追随在后,这一队人在前,后面的军队不管多远都能看到。 古风这会还在军队前列呢,姚文光这一冲锋,他下意识地拨马绕进了亲兵的护卫中。 这样一来古风军中阵脚顿时乱了,自己的元帅被人赶了回来,什么“他会一直在前带路”云云都是放屁,古风军中自然军心涣散,不知道该迎头冲锋还是就地防守好了。 在这关键时刻,只有部分继续向前,将原来的方阵变成了前方凸起的军阵,接着也不见向前冲,一副被动防御的样子。 而姚文光军就完全不同了,元帅都奋不顾身地冲出去了,当部下的怎么敢怠慢,急忙各招本部疯了一样冲向古风的军阵。 姚文光的大枪左挑右刺,一人一马已经像把锋利的刀插进潮湿的泥土一样杀进去老远,他的亲兵个个狠戾非凡,看似要比他慢了半拍,正好护住姚文光的斜后方,箭头般分开层次紧随着姚文光深入敌军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七进七出,一败再败 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沙盘里,姚文光才能再次感受那个金戈铁马的岁月,那段刻骨铭心、热血澎湃的记忆…… 败退!原本凸起的阵型随着姚文光率军杀至已经在渐渐收缩后退,又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方阵。 “继续败退!”方阵后方的古风继续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 方阵的前端随着古风的收缩命令变得凹陷。 “元帅!敌军马上攻至大营了,末将请求元帅暂且回避!”一个满身是血的将领冲进古风的帅帐。 “帅帐后移,大旗可别倒了!” 虽然大营被攻破,但是早有准备的古风已经构筑好了第二道防线。 若是从高空仔细地看向古风军,虽然前方被破,但是后方却没有明显的溃败,而是快速的构筑了新的防线。 只不过姚文光亲自出马的攻击力量实在是太大,尤其是看到古风的帅帐就在眼前,焉有不冲之理。所以第二道防线没有支持多久就被他攻破,古风的帅帐再次后移。 但是古风已经组建好了第三条防线。就这样,古风帅帐一路后移,连续构建的五道防线都被姚文光亲自摧毁。 此时的古风再无退路,后方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将士们!我将与你们一同冲锋!”古风拔起长剑,在手上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一滴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 “冲啊!”古风一扯缰绳,第一个冲向敌军。骏马奔驰的路上,古风心中回想着昨夜的安排:“我军总兵力不占优势,但骑兵数量却略胜对方一筹,明日一战,待战端一现,骑兵立即兵分两路袭击敌军后方,四十万军队把他七十万重创!” 坚持,在骑兵未对敌军形成包围之势前,古风只能坚持,手中的剑已经砍钝了,古风又从敌人身体里拔出一把刀,继续着砍杀的动作,简单而机械。 不知道已经有几个士兵为了保护他们的元帅为古风挡下致命一击,也不知道古风已经几次从死尸上拔出兵器换他早已砍钝的残刀断剑,一切在骑兵未形成包围之前,只能坚持。 冲杀正起劲的姚文光突然心中一冷,看看四周的士兵,一阵危机感迎面而来,这是一个口袋,即将封口的! “撤军,从右翼突围!”姚文光大喊道。 突围的命令刚刚传达,一些杀红眼的士兵仍旧慢慢腾腾的,而有的则已经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姚文光军后方尘土飞扬,一阵阵骏马的嘶鸣声如隆隆雷声响彻天际——古风的骑兵已经到了,迎接姚文光军队的是一场加速后的骑兵的猛烈冲击。 一排排骑兵在强大的速度下,随意一挥马刀,一颗头颅都会轻易落下,死亡的恐惧渐渐笼罩在姚文光军的心头,原来他们的敌人并不是只知道撤退的懦夫。 而自开战之初就未曾真正打过一仗的骑兵更是将心头的郁闷发泄出来,随着一颗颗人头落地,骑兵忍不住像马儿一样仰天长嘶。 “撤军!从右翼突围!”姚文光的命令传出了很久,但是被围的恐慌让他们忘记了对手只不过有四十万军队而已,而他们则有七十万之众! 一时间七十万大军乱作一团,很多人都像没头的苍蝇乱撞,最后惨死于骑兵的铁蹄下。 “集结剩余兵马,跟着我。”姚文光大吼着,仍旧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突围的地方被撕了个大口子,姚文光带着跟随他的部队冲了出去。 “看元帅,敌军主帅逃了!是否追击?”此时与古风一同站在高处观望的一个将领喊道。 “不用。”古风苦笑道。 “他又冲回来了!”又一个将领喊道。 就这样,姚文光带着剩余不多的军队来回冲击着古风脆弱的包围圈,杀了个七进七出也没让古风得逞,而这个已经封口的布袋像被老鼠咬过一样变得千疮百孔,而那只老鼠——跟在姚文光身后的军队越来越多,像是滚雪球一样,姚文光每到一处,都会有士兵再次找回队伍。而古风这个裱糊匠对维持这个口袋却变得愈加力不从心。 “命令大军边打边撤,有序撤回丙字城池。”说完古风第一个上马,向着后方疾驰而去。 …… 这场参与人数达到百万的大战持续了一整个白天,结束后,两支队伍都没有继续追击对方。姚文光带着军队在距离战场不远处安营扎寨,而古风则收缩兵力,据守丙字城池。 “汇报一下伤亡。”姚文光有些疲惫地坐在帅座上。 “此战我军死十五万余,伤四万余人,乙字城池打退了敌军进攻,据探马来报,敌军十三万军队现已全数退回丙字城池。” “嗯。”姚文光挥手让所有人退下,才道,“看来以前真是低估你了……明日一早攻城!” 此时的丙字城池里,古风稳坐帅府,听取部下汇报。 “此役我军伤亡达五万余人,佯攻乙字城池的十三万人按照元帅吩咐已经佯装原数返回城内,实际返回三万。目前丙字城池共有可战守军三十八万。” “从今日起,我军从战略防御阶段转入相持阶段,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丙城。”古风将指挥杆指着地图上的丙城,意气风发地道。 “是!” 朝阳再次升起,经过一夜的调整,两军都将发挥出最大战力。一直以来的顺利让姚文光军士气高涨,即使是昨天那场十分惨烈的战役也不能扑灭他们心中的豪情,因为毕竟他们将古风再次逐回丙城,而攻城对他们来说,一直是势如破竹。 “攻城!”姚文光立于车驾,长剑所指,万夫集应。 然而对于姚文光军来说,他们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这让他们始料未及,但是心中的那股士气还在! 另一边,古风一方也在苦苦坚守,几乎是心中所存的怨气急于发泄,所以让两军打得分外惨烈。 整整一天过去了,入夜,扔下了近两万的尸体,姚文光撤军回营。而丙字城池上,古风正在城墙上视察,坚固的城墙上已经有一块二十丈长的缺口,要不是付出近万人的代价来弥补,恐怕这座城池已然失守。 其余的城墙也是千疮百孔,插着手臂长的巨箭,有的已经能让城下的人爬上城墙,即使是知道这一切都是虚拟的景象,古风看一具具尸体和一个个在痛苦中**的伤兵,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第二天,攻防战再次开始,依旧如此惨烈,双方现在都打出了火气,两军的都是疲惫不堪,也都憋着一口气。 入夜,姚文光大帐内。 “元帅,据探马来报,乙字城池附近发现大批敌军,数量大约有十万,但是隐蔽很好,几乎都躲在深山之中。” “应该是攻打乙字城池的那十三万敌军,并没有完全撤走,我就说只有两万守军的乙城怎么能抵挡的住十三万大军攻城呢。”姚文光敲了敲帅案,“他也应该知道我会发现这十万人,只是分兵之策实属下策。” “传令,大军开拔,全力围剿那十万敌军。 …… 三天后,古风正现在城楼上百无聊赖,姚文光军队已经撤退三天了,只知道大军进入了山林了,古风就有了点不祥的预感。 “元帅,我军十万即将被敌大军包围,应该是敌军主力。”一个将领慌慌张张地前来汇报。 “十则围之,他们不到五十万军队……”古风沉吟道,“命那十万军队向丙城方向突围,同时出兵二十万中途接应。” …… “元帅,敌军十万正在轻装向丙城方向突围,放弃了大批粮草辎重,是否放他们出去?” 姚文光道:“按照他的风格,前路会有伏兵,最大程度重创敌军,沿途追杀一百里。而后停止修整三日。” “粮草不太多了,加上所缴获的,只够五日之需。深山运粮多有不便,是否命令后方加大粮草转运量?” “无妨,我们即将走出深山。”姚文光看看地图,“立即派军二十万,迂回急进攻取敌丁字城池。而后抢夺粮草,运往丙字城池方向。这样的话粮草大约可以再支撑三日,只要攻下丙城……” …… 古风营帐内。 “元帅,我部十万大军遭遇敌军猛烈追击。” “溃败!我要他们溃败!”古风强调道。若是真正的战场,这样的命令一定会引起骚动,但是在这里命令会被完全贯彻下去。 果然,待到姚文光近三十万大军追击一百里后,十万溃军留下了七万余具尸体,总算和古风二十万军队会和。 “元帅,我丁字城池被敌军二十万攻陷,五万守军全部玉碎,粮草辎重尽归敌有。现在二十万敌军正向丙城行军。” “砰!”古风一拍帅案坐起,不得不说他太过沉浸于对阵的惨胜中,几日来古风一直在安排十万大军的诱饵,可谓闭门造车,对于姚文光军队的调动有些忽略。 直到这时,古风这才感觉到了凝重,他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不是惊恐,而是他巨大信心的打击。难道我古风只会纸上谈兵?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金井阳谋,见风灵獒 “元帅,请早做打算!”一旁的将领将古风的思绪拉回战场。 古风甩了甩头,勉强站起身来,朗声道:“预计两日之内,敌军近五十万兵临城下,我军剩余兵力四十万,处于守势的我们可以弥补十万人的差距,我要你们坚守城池,至少五天!” “是!” 两日后,姚文光近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面对士气高涨的城池,姚文光第一次正视古风这个统帅。 五天后,姚文光凭着强大的攻城器械以近十万人的代价终于将摇摇欲坠的丙字城池攻克。 十万先遣军最先进城,但是古风领土里这座最为残破的城池成了这十万人的梦魇,十万人甫一进城,只见漫天的火箭钻进满城易燃的茅草房,茅草房早已被古风命令洒满燃料,甚至还能在火光中见到大批粮草辎重被点燃。 一时间,三号城里惨叫声此起彼伏,整座城池化作人间地狱,滚滚火舌不断侵蚀着他们的生命。士兵们此刻表现出完全的求生意识,一切编制、秩序已经被放弃,只是拼命地不顾方向地向城门四散逃去,远离他们心中的噩梦。 他们不知道,在北城门,一把把屠刀已经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等待丧失理智的士兵自己冲向死亡。 “消灭从北门出来的敌军,我亲自领兵十万侵袭敌军主力,只许失败,惨败!”灭绝人性的命令从一片幽闭的树林中发出,那是古风临时指挥的场所。 “急令敌军后方五万人全力截击敌军粮草辎重!”又一道命令发出,直奔在甲城附近山林里活动的那五万古风部队。 “大军主力近三十万在金井口两侧山峰埋伏,等待我的命令。”说完古风便带着十万军队向着姚文光主动出击。 “进攻!”姚文光动了怒火,急于消灭古风的决定让他再次付出了近十万人的代价! 两军再次交锋,战争打到现在,基本上完全是在比拼战斗意志和人数,显然古风的军队在这两方面都不占优势,他只剩下唯一一座城池,士气的确低迷。 很快,古风留下了近四万具尸体,狼狈北窜,而姚文光这次没有丝毫修整的意思,带着四十余万大军全速追击,而古风方面再次留下近万具尸体钻进了金井口山道。 待到古风爬到山上,身上的盔甲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只见姚文光正领着大军停在了金井口前,还没有进去的意思。 “点兵五万,随我进入山谷!”还未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古风再次走下山。 “元帅,敌军酋首在那!”姚文光身边的将领指着古风的位置道。 “元帅,我军后方乙城附近粮道被袭,一时间难以恢复,如今粮草只够半日所用。” “阳谋啊,即使有伏兵也让我不得不冲进去,这是早已计划好的,如果不是那十万人伤亡殆尽,我军后撤都不可得。”姚文光将一切都想通了,但是却不知如何面对。 如今即使是撤军,粮草也不够撤军之用,古风的丙城已经自毁,完全得不到任何给养,而他们只要通过这片山谷,抵达古风的最后一座城池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想好一切,姚文光别无选择,他长枪直指,大喊:“全军快速通过井山道!” 山道另一边,古风拔剑相向,同时大吼:“给我顶住!” 一个个早就等得脑袋充血的士兵挥舞着兵器声嘶力竭地向着敌人冲了上去,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响,两支都在冲锋中的骑兵部队在空中对接。 交界地方的士兵都被挤上了天空,最高的几乎有四层楼那么高,一个个在空中手舞足蹈,哇哇大叫,落下来以后运气好点的能落在下面人地头上马上,倒霉的就落在了地上只有听任战马的踩踏。 还有更倒霉的就直接落在了人家兵器上,不过古风军风云突起,在速度和力量上占了一点便宜,所以飞上天的姚文光军明显要多一些,落下来又砸掉了不少人,最前面的姚文光士兵马背上一片空虚,古风军趁机直进,双方终于起了摩擦,像磨石和磨石对磨,尸体和伤兵粉末一样不停掉落。 狭窄的山道让姚文光的兵力优势完全无法发挥,这时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大部分的人都短兵相接。 喊杀声,惨叫声,配合着簇簇喷涌的血雾朵朵绽放,后面的人马紧紧地往前推着,惟恐让人误会有惧战之意,姚文光军竟然被一线一线地打得倒退起来。 “差不多了,给山上的发信号!”古风命令道。 两侧军队憋了半天,得到命令后借着山势在姚文光军的腰眼上来了狠狠的一脚。 即使是早有防备,但是已经筋疲力尽的军队面对强大的攻势再也组织不了有效的防御! 姚文光军毫无征兆地就崩溃了,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他们的马都停在原地进退不能,没有冲起速度的骑兵已经不再是完整的骑兵,而古风他们却是从高高的山坡上俯攻下来的。 首先是心理上的坍塌,再加上客观原因,局部的士兵一下溃散了,远远看去。偌大的地方里一下就充满了敌军,像一只肥肥的海参被鲨鱼从中咬掉一块。 “撤军!”姚文光咬牙道,败局已定,他已然无力挽回,除非是那支三千年前曾随他征战十余年的亲军——未央军。 “元帅,我军后路已经被切断,军队已经冲不出去了!”一个血淋淋的传令兵报告,“敌军骑兵居多,应该是截击粮道的敌军。”说着这传令兵便死去了。 古风苦苦等待的那五万军队总算到达了指定位置,而从戊字城池抽调的五万守军也已加入战场。这十万人成了压倒姚文光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借助地形优势四面出击下,姚文光军死伤殆尽,带着万余残兵仓促撤退。而古风带领着剩余的三十万大军一路追击,收复了被姚文光所占领的所有城池,一直走到划开边界的大江之畔。至此,两军实力对比才最终平衡。 江的另一边,远处的高地上,姚文光单人匹马踟躇在那里,他眼望连绵的敌军,预感到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也征服不了的对手。 他的披风被轻轻地拂起一角,右手反握着宝剑,在山坡上久久凝立不动,这一切都被古风从西土人手上买的航海用望远镜里尽收眼底,他咕哝道:“妈的,想当英雄给自己来一下啊,省老子的事儿了。” 没想到姚文光忽然跪倒在地:“陛下,没想到臣又败了!你的后人已经通过了考验。”说着站起身举起佩剑,自刎于江边。 古风惊奇地看着姚文光自尽,还未细想就感到阵阵眩晕之感,再一看,自己已经来到了原来的营帐处,而姚文光的魂魄已经消失不见。 “出来了……”古风愕然片刻,呆呆地看着手中仍然把玩的令牌,才说出话来。正苦苦思索着怎样攻克姚文光的五座城池时,古风万万没想到姚文光竟然经不起挫折自杀身亡,突如其来的变故险些闪了他的腰。 当然,这只是古风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姚文光到底想的什么只有他知道了。 “哈哈哈,每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古风心情大好,竟来了心情吟咏古文。 古风看着眼前一片蓝色的沙盘,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把这东西带走让他们看看。”说着古风将子苦的乾坤袋拿出,将偌大的沙盘收了进去,几乎占满了空间。 收拾好一切,古风看了看帅案,除了还有几个令牌,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环视四周,更是一穷二白,古风不禁有些失望,难道这沙盘就是他过关的奖励?再看看四周,古风只好无奈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同时也让他不再觉得拿了人家的东西而应该有任何负罪感。 心中微微有些失落的古风走出大帐,却见外面的风景竟是一变,原本的重重山脉,现在早已不见,而营帐直对的是一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廊。 “这是……”古风强忍着饿意沿着长廊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长廊尽头,可刚刚走出后所看到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入目的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巨大妖兽,竟然有近百丈大小,近距离的接触让古风只能看到它的冰山一角,一时间无法看出对面是什么怪物。只是周身巨大的风力让他只能判断出眼前这怪物是一只风属性妖兽。 面对这只实力深不可测的妖兽,古风拳头握起,同时已经做好逃遁的准备。 “你好年轻人。”一段精神波动传到古风脑海内,却不见这妖兽张嘴。 “你是……”古风警戒地说,精神波动也被面前这妖兽接收,同时他心中叫苦不迭,深知这种能够动用精神波动传递信息的绝对至少是六阶以上实力,绝对不是他这个小修士可以抵挡,甚至逃遁都是妄想。 “始皇帝陛下第一灵兽——风灵獒!” 第一百六十三章 身世迷离,灵獒炼体 “始皇帝?你和前面那个将军什么关系?”说着古风指了指身后。 “你说的是姚文光将军,既然你能够来到这一关,看来姚将军已经被你杀死了。” 古风大感紧张,慌忙解释:“别误会,他是自杀的,要不然我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呵呵,是我用词不当,姚大将军一生只败过两次,第一次被我主所败,这才归顺于我主驾下;第二次为贝亚特所败,最终自尽身亡。后来陛下将其一缕残魂留下成‘败军’一关,只有在天穹匠人打造的沙盘里才能让他拥有全部的作战意识。” “我说他怎么在营帐里显得不太有生气呢。” “哈哈哈……”风灵獒笑得有些苍凉。 “那……这一关我要经历什么考验呢?”古风见这灵兽比较好说话,便试探性地问,至少和它谈谈关系,放放水。 “原本是有的。”风灵獒正色道,使得古风神色一凛。 风灵獒下一句话让古风暗松一口气:“不过我等的时间太长了,寿命无多,已经无力为你开启试炼关卡,所以,你过关了。” 风灵獒瞧了瞧古风脸上浮现喜色,叹息道:“原本你若经历此关卡,必能一飞冲天,可惜……时也命也!” “这样也挺好,万一我没过关死在里边,那前几关岂不是白过了。”古风自语着,随即又对风灵獒道,“你用神念交流不嫌麻烦吗,有没有办法让我听懂你的语言?” “如果你不是你,本来我是想给你一段神识烙印的,但是见到你之后我改变主意了,一切都只能交给你自己去探索。”风灵獒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让古风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好了,年轻人,准备接受我的考验了吗?” “什么考验?”古风瞪大了眼睛,“不是没有了吗?” “准确的说是奖励——锻冶!”停了一会,风灵獒又传出一段神识波动,“把你的炼器材料交出来。”之后古风只感觉一阵目眩,便倒地不起。 “没想到这小子身体里竟有你这尊大佛。”风灵獒感慨道,这次并没有使用神识交流,而是简单的说话,说的却是古风完全听不懂的话。 之后它全身白光缭绕,竟然变化成了一名面容清癯的老者。 这时古风才醒过来,但双目中紫光湛湛,与老者相对而坐,朗声笑道:“阁下果然不同凡响,我小心隐藏还是不能逃过阁下法眼。”发音正与风灵獒无差别。 “你是什么人……”风灵獒所化老者忽然面色不善,冷冷地说道。 “我本名震云,是他的前世,如今也可以说是一缕残魂而已,刚刚觉醒不过几年。” “天上来的?有一股仙气。”老者心中微惊,只是一缕残魂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当初他只有从自己主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但他还是厉声责问对方:“你在他身上可有所图!我自认为探查之力非比寻常,我感觉到了他的记忆有封印……竟然还有妫祖斧那家伙的气息……啊!还有《妫祖经》!” “这封印目前还是不要让他发现的好。”“古风”,更应该说是震云更为准确些,发出一道长长叹息。 风灵獒目露凶光:“为什么!难道你要对他不利!” 见十分有必要解释一下,震云随手一挥,一道光芒便射入老人眉心,那道光芒中还有震云让风灵獒为他转达给古风的一些叮嘱。 “混蛋!金帝国是什么东西,实在是罪不可赦!”过了好一阵,老人变得特别暴躁,身边的巨大树木更是被他引发的狂风吹得拦腰折断,只有古风周身紫光缭绕,丝毫不受巨风影响。 老人看得心惊,才冷静下来,对震云深施一礼,恳求道:“请阁下解开古风的记忆封印。” 震云一脸惊愕道:“为什么!你们两个去报仇?我是他的前世,我们之间的性格当然更为接近,我极其确定古风一定会去送死。” 老者经震云一说才彻底冷静下来,不禁颓然道:“可惜我大妫帝国,我主后人被屠戮殆尽,此仇怎能不报!” “要报仇我自然会帮他,但是一切都需从长计议。”震云宽慰道。 “我寿元将尽,恐怕一切都要仰仗阁下了。”老者失落道,“就让我最后帮我主后人一把,那二变化金可带来了?” “二变化金?”震云惊奇道,说着将神念探进乾坤袋,这才发现里面竟有一块方方正正的金属,当即他就拿了出来,同时还有尸魈的尸体和子苦口中的贪狼枪。 “贪狼枪,嗯。”风灵獒微微点头。 “这贪狼枪是我一好友所赠,只是一直以来古风都未真正发挥其威势。”震云思索道,“我还想请阁下将这尸魈的银翅与部分二变化金炼化成一双雷属性翅膀,以我道家神雷也足以驾驭。” “好,我有风灵之力,正好赠予古风,算是我临死前的礼物吧。只是这里正封印着一只上古凶兽,只怕我一死,这凶兽就会脱困而出,还请阁下早做打算。” “哦?何等凶兽竟让阁下如此担忧。”震云问。 “一只流有神龙血脉的土甲龙,几乎达到了真灵之境?”老者苦笑道,“若不是我主修为盖世将他封印,凭我决不能奈何它。” “若只是天地灵兽的话,在下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如此甚好!”风灵獒目放白光,扫了一眼古风的身体,不禁叹息道,“生在武神之族,本是天生武者,奈何又有修道天资!二者相冲,反而二者都是劣根!” “好在他修道悟性极佳,更在三天内成功筑基,有我在,大仇并非不可洗雪。”震云欣慰道。 “如此就拜托了!请阁下将意识归还古风,我有几句话要对他说。”老者请求道。 “只是不要告诉他真相……不要太直接。”震云叮嘱风灵獒之后,古风只感觉脑袋一阵刺痛感让他悠悠转醒。 只见一个老人在他面前盘腿而坐,而自己的长枪正和一块金属当在老人面前,而一旁正摆放着一具浑身绿毛、长有银翅的尸体。 “年轻人,你想打造什么兵器?” “你是刚才那个妖……灵兽?这不是已经成型了吗?”古风面容呆滞了一阵才指着贪狼枪问道。 “这是二变化金。”老人一指金属,“将它融进贪狼枪里可以让兵器再变化出一种兵器形态。而这块二变化金已经产生灵智,正好填补贪狼枪缺失的灵智。” “贪狼枪?”这时古风还想起子苦第一次见到这杆枪时也说过它的名字。 “当初贪狼枪、钧亢剑、七杀刀以及破军戟并称四大灵宝。曾有天命师预测持贪狼者王。所谓‘贪狼遇火必英雄,指日边庭立大功。更得福元临庙旺,长啸千万虎贵门’。” “说得我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嘿嘿……”古风不禁有些飘飘然,“万古道长果然给的是好东西。” “不,你现在还不是贪狼枪之主。”老人一段精神波动对古风无疑是泼了一盆凉水,“你不觉得堂堂一把灵宝威力太过平凡吗?” “嗯,是有点。那怎么办,要不滴一滴血试试?” “本来有些麻烦,不过这二变化金有了灵智,一切都简单了。”老人脸上这才有了微微的笑意,“你可想好打造什么兵器了吗?” “陌刀!”这时古风脑海中第一次闪过的就是这种两刃长兵器的寒芒,在沙盘对阵中,古风可是充分见识到了这种兵器的强大杀伤力,让他青睐不已。 当时步兵对抗骑兵主要是用两种兵器,一种是长矛,另外一种则是陌刀。但是这长矛只是用来坚守,不利于进攻,而陌刀则是完完全全的进攻兵器,它的作用不是立足于“不败”,而是用来“取胜”的。 而且陌刀阵对阵型要求不高,士兵们聚拢在一起固然能发挥巨大的威力。但即使阵型被冲散也一样威力不减,最后成功的击溃敌人,可以说古风与姚文光一战,陌刀发挥出了巨大作用。 “此等材料,绝非常火可炼化,而银翅风雷翼绝非古风这孱弱的人族躯体能驾驭的……”风灵獒暗想,随即一张口,熊熊白焰喷涌而出,竟然将古风包裹其中。 “我再送你一副好躯体!”之后风灵獒突发奇想,在诡异的白焰中将二变化金一分为二,伴随着古风与二变化金的惨叫声,风灵獒凌空一点,尸魈的银翅也从体内飞出,与两块二变化金、贪狼枪一同在他面前起起伏伏。 见一切都差不多了,风灵獒对着自己一阵乱点,手指每到一个穴位,那里就会有鲜血流出,特别诡异。 而这些古风都没机会看见,这时的他正经受着诡异白焰的磨砺,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艰难挣扎,这种痛苦也只有经脉重塑时可与之相提并论。 “别顾着叫嚷,注意引我的真火炼体。”古风脑海中再现出风灵獒的话语,只是听起来十分虚弱,他的真火是用妖丹在燃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炼体初成,银翅风雷 炽热的白焰贯体而入,古风尽力保持清醒全力运转《妫祖经》,让身体一步步排解出白焰蕴含的强大能量,让恐怖的白焰全部贯体而入,直贯他地百脉,而后再全部导出,自各大穴位、自整个身体地毛孔冲出体外。 淬炼身体开始,他要做的就是要像一个铁匠。引来熊熊真火,开始锻造一块精铁。在烈火中磨砺、烈火中重生,让精铁化为神铁,让他焕发出磅礴的力量,让他极尽升华。 古风虽是个修道者,但一直没有炼制自己的本命法宝,所以不可能如别的修道者那般,引法宝入体性命交修。 他曾听神魂震云说过,修道者中也有炼体士,他们的体魄强悍程度丝毫不弱于同阶的武者,只是如今的人界,再想找到炼体士已经基本不可能。 而古风现在的淬炼身体,就等于将自己地身体打造成最强神兵,打造成最强法宝!只是不知和当初炼体士的做法有多大差距。 白焰开始有规律地冲刷着古风的身躯。 “噗”,伴随着古风吐血,他的两条手臂血管经受不住白焰太过充裕的能量而爆裂,血肉模糊一片,甚至已经能够看清森森白骨露出,可怕的伤口让古风痛入骨髓,但是他依然硬撑着。 “噗”,古风双腿上的血管也爆裂,大腿上的肌肉全部撕开,血肉模糊,白骨裸露,这乃是极其严重的伤势。 不过总算挺过了这一波的冲刷,在白焰暂时消失于他身边的刹那,残存的白焰能量快速自古风体内涌动而出,似那仙乳灵液一般,有着难以想象的奇效,快速地修补着古风破碎的身体。 仅仅片刻间血肉模糊的身体就恢复了原样。肌肤之上没有半点伤口,闪烁着奇异的神光,焕发着无限的活力。 每一次白焰的冲击都会让古风身躯血肉模糊,但是体内蕴存的能量又会尽数放出,修补他残破的身躯,每次都会让古风体内的元力真气空空如也。古风真怕哪次自己体内的能量不足以修补身体,那样他真就是万劫不复了,万幸的是这种情况一直没有发生。 而冲击而来的白焰所蕴含的能量则是一波高过一波,每次都会让古风承受越来越大的痛苦,同时对他的好处也是愈加明显,越来越多的能量被用来修补他的身体,一次次破而后立,让古风所能容纳的元力越来越大,体魄也水到渠成地强悍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另一边,原本老者的位置已不见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巨大的骨架,而骨架之上,一个虚无缥缈的老者魂魄正不断向悬浮在身前的二变化金、贪狼枪和尸魈银翅注入白焰。 “去!”看起来虚弱不堪的魂魄一声疾呼,紧接着一片霞光自他指间喷射而出。 在霞光中,那副巨大的骨架正在急剧缩小,最后一小团银光蓦然出现在了那里。接着由小变大起来,转眼间化为一对丈许大小、白骨磷磷的骨翅出来。 虽然猛一看,本无法入目的样子。但偏偏这些骨翅银光闪闪,散发出一股庞大的威压出来,让人不觉肃然相对。 丈许的骨翅随着白焰的侵蚀渐渐融化,竟然变成了一堆骨粉堆在半空,原本庞大的威压已经消失,这堆平凡的骨粉让人不禁担心一阵风吹来就会随风飘散。 再看那副悬浮于半空的银翅,也在白焰中渐渐消融,而那一滴滴金属液则在风灵獒的引导下流向那堆骨粉,与之一起交融的还有同样融为液体的部分二变化金,伴随着它不断发出的惨叫,三者一同融合,随着风灵獒魂力的催动,渐渐有了一副翅膀的样子。 这时,漂浮在半空中的贪狼枪枪尖上,数十颗拇指大小白色光球随之射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翅膀之上。顿时火焰中,刺耳的雷鸣声乍起,刚刚用灵力凝聚成形的翅膀上,一下弹射出无数的细小电弧。 这些正是震云运用道家神雷秘术将神雷之力打入贪狼枪中。这些电弧纤细之极,银光灿灿。在弹射之后,迅速融入了白色的灵丝之中。灵丝吸纳之后银光大起,互相交融起来,颜色也瞬间转为了银白之色。 接着,翅膀变得晶莹透明,隐约间能看到一枚白色晶莹的丹珠在缓缓分解,由原本的圆润至极到粗糙、直至破裂,那是风灵獒的妖丹,随着妖丹的破裂而化作滴滴晶液,风灵獒的魂魄又是虚幻了一分。 风灵獒不顾魂魄状况,急忙发出了白色灵丝线,控制这些晶液均匀涂抹到了骨翅表面。 做完这一切后,他脸上慎重之色再起,专心致志地凝聚着银翅风雷翼。而眼见白焰之中的骨翅,正在日益晶莹透明,隐有雷鸣风啸之声传来。 伴随着古风艰难地炼体,一天一夜过去了,银翅风雷翼已经基本成形,它的形态修长完整,还散发着乳白和银光两种光泽,显得惹眼之极。 “二变化金,还不快快塑形!” 风灵獒对着翅膀一点,一阵显得气呼呼的女声响起:“老头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我被一分为二算怎么回事?” “一会我会让古风炼化银翅风雷翼,你要想不受分魂之苦,还是在我炼制贪狼陌刀后乖乖认古风为主吧。” “那个丑八怪……”女声渐渐没了声响,显然是在按风灵獒指示的完成炼制的最后一步。 “你一个兵器还这么多要求?再说其实他长得还可以,只是脸上多了几道刀疤而已……哈哈哈。” “而已……”那稚嫩的女声顿感无语,也不在理会正在自杀的风灵獒。 一层白色光罩渐渐包裹住银翅,半个时辰后,罩中风平浪静,狂雷劲风都无影无踪,显出了一对银白色的羽翅出来。 以风灵獒和银翅夜叉王的银翅为主体,融入二变化金及风灵獒血肉内丹,再将道家神雷本源之力和风属性妖丹本源之力化为羽。如此一来,一对银翅风雷翼总算炼化成功了。 风灵獒欣慰地看了一眼炼成的银翅风雷翼,随即单手一挥,围绕古风的熊熊白焰尽数漂向贪狼枪和剩余的大部分二变化金之中。 “啪。”古风轰然倒地,身上一丝不挂,那些衣服早就被白焰燃成灰烬,而古风显然在这白焰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经过数次的残破与修补,古风全身皮肤宝光流转,他的体魄已经强大到一个罕见的地步,但是他此刻连动一下手指都十分困难,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身体变化的意思。 “赶快打坐调息,将这银翅风雷翼炼化为法宝。”风灵獒吩咐道。 古风一看那银光闪烁的风雷翼便知此物绝非凡品,而风灵獒让他炼化为己用更是求之不得的事。古风立即盘膝坐下,按照风灵獒的指示,一步步地试图将略微有些反抗的二变化金分魂收服。 炼化十分顺利,在风灵獒强大的压迫下,二变化金除了嘴硬根本无力反抗,最后它彻底认清了这个事实,便不再出声,任由古风将其收服。 古风一张嘴,本来丈许大的银翅风雷翼迎风缩小,到他嘴边时正好让他吞下。与此同时,古风内视下发现自己丹田上方正悬浮着一双亮晶晶的银色翅膀。 古风心神一动,轻吸了一口气,暗运法力调动了体内的法宝。结果只觉得背后灵气一涨,接着“噗噗”两声传来,一对丈许长的翅膀,凭空浮现在了身后。银白长翎,暗含丝丝紫光。 古风扭头看了看,意念一动之下,翅膀轻轻挥动了两下。感觉没有丝毫重量,如同无物一般的存在。他有点好奇地伸出手掌抚摸了其中一只风雷翼,凉凉的,还有点微麻的感觉。 再次内视下发现,那副小了许多的银色翅膀仍在丹田上方安稳待着,隐隐放着白光,仿佛体外浮现的并非此宝的本体,而是完全由灵力另行幻化出来的翅膀。 定了定神后,古风开始将法力注入这对翅膀中,结果背后双翅一阵银光闪动,略一闪动双翅,人就“嗖”的一声,轻而易举的遁行前进。 来回飞了几圈后,古风停了下来,并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速度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并不比以前快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何不注入雷电之力试一试。” 古风看了一眼风灵獒虚无缥缈的魂魄,依言照做,毫不迟疑地将法力化作道家雷电之力传入银翅中。瞬间雷声从身后传出,古风急忙一眼扫去,双翅上银白与紫色两种电弧闪烁,并不由自主地左右展开,透着一副诡异的气息。 古风神念一动之下,“轰隆”一声闷响,眼前银光一闪,人就瞬移般地出现在十余丈外的地方。 “雷遁术!”古风先是一惊,接着心中大喜。随后,他背后双翅轻轻一挥,人又在雷鸣声中出现在二三十丈外的又一个地方。接下来时间内,古风化为一道银色雷弧,瞬息百丈地在高空中一会儿出现远处,一会儿消失在近处,整个人飘忽不定,显得鬼魅异常。 “不愧为遁术中最神秘的雷遁术,速度远非普通五行遁术可比!”古风停下来看着背后的双翅,不禁感慨道。 “不只是雷遁术,毕竟里面还有我的内丹血肉,若是将法力同时转化为风雷两种形态,它的遁术绝对会增长数倍。但是我劝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风遁,这银翅风雷翼主体是风属性,它会耗尽你体内的真元,更不要说风雷同用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二变陌刀,凶兽出世 风灵獒的精神波动越来越弱,让人担心会不会有一阵风将他的魂魄吹散,“好了,我要替你炼制陌刀了,你穿上衣服也一起过来吧。” 眼前蒙蒙白光闪烁,白焰似乎比之刚才还要炽烈一分,周围的虚空似乎都要被这白焰弄得扭曲破碎。 漂浮的魂魄对着身前的贪狼枪一拍,只见一条断断续续的枪影便与残枪分离开来。 “贪狼已死,二变化金,我再送你一份机缘。”说着魂魄一点身前的金属,金属自从见到那枪影之后便一阵颤抖,而魂魄手指这一点竟让它的器灵从金属中脱离出来,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模样,模样可爱,唯一让人遗憾的是这个小女孩竟然没有头发。小女孩始一出来便尖叫着扑向那连不到一起的枪影,像是饿狼见到美食一般抓着枪影大吃起来,如此野蛮,让古风心中对这个可爱的小女孩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古风有些茫然地看着风灵獒的魂魄,希望他能够给古风一些解释,而风灵獒果然没让古风失望:“这贪狼枪兵魂早已死去,当初人族妖族一战,贪狼枪损坏得最为严重,而你所见的枪影,只是贪狼枪内所蕴含的兵魂力量,早已经没了意识,若是等个几千年倒是有可能出现新的兵魂,但这样还不如成全这块金属。我们赶紧吧,二变化金中没了器灵,炼化起来更容易。” “原来是调虎离山啊,以前我们也常放诱饵引出猛虎,然后进虎穴偷小老虎崽子。”古风看了眼大快朵颐的小女孩笑道。 “你们还真调皮。”风灵獒摇头苦笑。 贪狼枪体和剩余的二变化金在难以想象的白焰高温熔烤下慢慢变红。一人一魂隔空开始锻造,完全是按照自己理想中的陌刀样式打造神兵利器! 白焰内铿锵之声不绝于耳,魂魄这时再也吞吐不出白焰,开始变淡,竟然在用他的魂力打造神兵! “前辈……”古风心中一凛,出声道。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中的魂魄摆了摆手,示意古风不要停下来:“我寿元将近,还不如成全你,这是我对你的忠告,记得看看。”说着魂魄眉心处飞出一道白光,钻进了古风的眉心,古风也不是拘泥小节之人,强忍心中震惊,也没有去看那段精神波动,开始专心致志地打造自己的兵器。 “陌刀,长刀也,步兵所持,盖古之斩马,刀重十五斤,又名砍刀,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下用铁钻……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皆为齑粉。”这是风灵獒生前的最后一些话,既有陌刀炼制之法,又有一套陌刀刀法,还未说出刀法之名,风灵獒的魂魄终于不能支撑巨大的消耗,在虚空中渐渐消散,与此同时,陌刀炼制的最后一步终于完成了,只要器魂融合,新的贪狼枪或者说贪狼陌刀便就此诞生。 “吼……”正抚摸着锐利刀身的古风忽然听到一声兽吼,紧接着地动山摇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一般。 与此同时,霸道,正在迷宫前踌躇不定十余天的四名武卒和两名人形妖兽也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六人停下了手中动作,一脸戒备地扫视着四周。 侠道,身处一片竹林之中的风昰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阵摇晃,原来是地动山摇,再一看竹林另一边那个追杀了他近十天的杀手已经消失不见了。紧接着,竹林像是暴露在烈日下的白雪,一片片地消融着,周围只剩下了风昰一人…… 王道,海刍正身着皇袍,带领着身后文武百官在太山之巅祭拜天地,朗朗祭文响彻云霄,而霎时间,海刍只感到周围山崩地裂,身后的官员们已经没了踪影,身上再次出现了那身原来的黑袍,再一看,自己已经不是身处大山之巅,入目的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而异变发生的源头,古风只见他方圆数十里内灵气浩荡,不远处的小山谷是动荡的根源,巨大的灵气流构成一股能量风暴,在山谷内形成一股席卷天地的旋风,声势恐怖。 整片山谷内一片明亮,古风四周的地面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巨大玉石破土而出飞上了半空,四面八方总共有八十一块。每块巨大的玉石上面都雕刻着古老而又神秘的图案,晶莹璀璨的玉石光华涌动、灵气隐现,里面似乎封印了某种强大的力量。八十一块玉石并非杂乱无章的漂浮在空中,而是有规则的排列着,显然这是一个阵图。 而那名没有头发的小女孩见周围声势如此骇人,慌忙吞下了所剩不多的贪狼兵魂之力,然后不用古风催促就一头钻进陌刀之中,口中还大喊大叫:“吃小孩的怪物要出来了!”但见古风身前的陌刀光芒闪烁,形状也在长枪与陌刀之间来回变换,这就是二变化金名字的由来,任何兵器融入二变化金,通过炼化都能让它变化出另一种形态,而且威力绝对是增长数倍。 八十一块玉石组成的阵法,没了风灵獒的主持,玉石光华渐渐暗淡,其内蕴含的灵气快速被抽离而出,最后所有玉石在空中炸裂了开来,化成粉末消散在空中,而大阵无疑也被瓦解。 就在这时一声震荡天地的巨大咆哮声突然自山谷中传出,巨大的吼声震得周围大地多出了许多像蜘蛛网般的裂缝。 随着玉石的消失,整座山谷开始剧烈晃动起来,最后轰的一声,山谷坍塌了,而以山谷为圆心的周围大地也剧烈震动不已,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蛮兽在山谷下咆哮不断。虽然大阵的阵旗都消失了,但毕竟还有许多其他厉害的禁制,一时间蛮兽还难以突破残缺的古阵而冲上地面。 山谷内异象纷呈,谷内形成巨大漏斗吸纳八方灵气、天地精气聚集成能量风暴在谷内浩荡、灵气汇集成的实质化光柱宛如贯通天地的擎天玉柱。再加上地下传出的生生吼啸。这当真是一个恐怖的夜晚! 身处漏斗旁边,古风也是过足了瘾,引导天地灵气一遍遍洗涤自己的身躯,让他的肉身强度更上一层楼。 一个时辰之后天光放亮,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响彻天地,山谷彻底抵挡不住凶兽的冲击,终于塌陷下去。 在太阳升起的一刹那,一条百丈巨龙冲破封印,自地下直冲而上,腾跃九天!仔细看来,这是一条土黄色长有翅膀的龙,身体长达百丈,腹部肥胖异常,简直成了一个圆球,若不是身上其他的龙族特征,古风很难将这怪物和西土的龙族联系到一起。凶兽浑身上下黄光闪烁,在高空中盘旋飞腾,龙啸震天! 凶兽出世,风云变幻,天地失色,高空中传出阵阵雷鸣。这条龙显然要比风灵獒强大得多,它已经修炼了数千年,天晓得它已经达到了何等境界。 此时,古风身边的兵器似乎融合兵魂到了最后一步,两种形态间的变化渐渐缓慢,到最后只听到一阵清鸣,变为陌刀形态的兵器垂直落下,锋利的刀尖直插入地,一直到刀柄才停下来。 与此同时,东土各个国家都设立的掌天象历法的机构——司天台内,所有负责观测天象变化的五官灵台郎几乎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的变化。 “贪狼过紫薇!怪哉,怪哉……”西域唯一的帝国——吐蕃帝国内,一名居于闹市的隐者看着天上的奇怪天象感慨万千。 “幸有小天罡下界,扫除海内而太平焉。”东土大宗门清微宗内,不知打坐多少年的老怪物悠然转醒,看着天象说出一句谶语便继续闭上了双眼。 “应出金鳌能戴主,旗分八面立九州。”行走于深山中的道士万古抬头望天,自语道,“古风,是你吗?” …… 而现在的古风依然没有心思去仔细欣赏这件趁手的兵器了,他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条在天地间自由翱翔的肥胖巨龙,心中还存着巨龙看不见他的侥幸心理。 “哈哈哈哈,总算脱困而出了,从今以后谁能奈何的了本龙,纵横天下、千秋万代,绿龙银龙们,你帅哥哥来了……” 听着这肥龙说着和风灵獒发音相似的语言,古风彻底失去了对抗的信心。“修为果然高深。居然会说人语了,听口气至少是经过了三千年的修炼!”古风一阵嘀咕,想着这个他都感觉有些荒诞的岁月,面对如此强大的未知因素,古风一把抓起插在地上的陌刀,正想着怎么趁这肥龙不注意溜走。 古风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这只肥龙的眼睛,它低头看着地上的古风,古风瞬间被它强悍的威压压迫得动弹不得。肥龙第一眼看见的是古风手中那把渗入二变化金的陌刀,竟忍不住咆哮道:“你个死妮子,老子被封印三千年都是因为你!喂,小子,把你手里那东西留下,龙爷今天心情好,饶你不死。” 精神波动传至古风脑海,古风正欲忍痛将陌刀扔给肥龙,谁知手里的陌刀像是用胶水和手粘在一起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古风急得豆子大的汗珠直流,可就是拿不下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求阙圣令,肥龙失势 “小东西听没听见,龙爷不想说第二遍,赶紧的,别耍花招。”肥龙已经很不耐烦了。 这时,古风耳边响起先前那女孩娇滴滴的声音:“求求你不要丢下我,这怪物会吃了我的。” “那我怎么办,不然让它吃我吗?”古风心中传音给陌刀,同时手里的动作并未停歇,试图将陌刀甩开丢掉。 “我承认你最帅,好不好,我们试着逃走吧。”话音一落,女孩都没征求古风同意,直接将古风的银翅风雷翼幻化而出。 古风被这动作吓了一跳,而那只肥龙看着古风背后的银翅,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变得暴跳如雷:“你这小妮子还学会分身了,既然这样你就和这小子一起留在这吧。” 古风一见事情发展愈加不妙,无需女孩催促,直接将体内大部分法力转化为风雷之力疯狂地注入到刚刚炼化好的银翅之上。 只见银翅一扇动,古风整个人已经飞射到百丈之外,若不是刚刚经过炼体,若是他以前的身躯绝对不能承受这种速度。 饶是刚刚炼体大成,古风还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酸痛。怪不得风灵獒不让自己同时使用风雷之力,古风暗想到。 肥龙见古风远遁而去,出乎意料的极速让它也微微一愣神,接着一个神龙摆尾,紧随古风追去。 而古风现在则是有苦说不出,也不知这二变化金和这只龙有什么世仇,但看这架势简直是不共戴天啊! “我说你和这只肥龙有什么仇。”古风一边尽全力飞出,还不忘来几个急转弯,一边问那小女孩。 “哼,死胖子吃了我的头发!因为吃的太多了,胖子飞不动。正巧那只白狗的主人看上了它,想收服它当坐骑,胖子不服,就被封印了。” 古风这才恍然,怪不得这可爱的小女孩脑袋上光秃秃的,但他又有些生气:“你们两个的事干嘛扯上我。” 女孩一句话让古风在空中一个踉跄:“因为你要对我负责啊。” “我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可是你的器灵啊,你就忍心让那胖子吃了我?”女孩气呼呼地道。 古风抽空回头看了看距离越来越近的肥龙,不禁嘀咕道:“它口味好重啊……” 最后古风还是不幸被肥龙追上,而古风现在体内法力耗尽,已经不可能再施展出消耗巨大的遁术,而论打他应该扳不动这肥龙的一个指头。 “救命啊……”陌刀中光芒一闪,那个光头女孩出现在古风身前,开始大声呼救。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肥龙伸出龙爪剔了剔亮晶晶的牙齿,懒洋洋地说道。肥龙看着两个人,一时间玩心大起,开始用言语逗弄这两个任它宰割的人。 “等等,我有一件宝物,希望能换取我两个的性命。”就在肥龙准备开杀戒时,古风无力地举起胳膊。只是肥龙根本没有注意到古风眼中闪烁的点点紫芒,而女孩则惊异于古风的语言,她记得古风应该不会三千年前的语言的。 “不想死的话快交出了,龙爷高兴了兴许放你们一条生路。”显然肥龙更不会发现古风的可疑之处。 古风想了想,双手一翻,那只原本沉浸在他神识海底部多时的牌子出现在手中,双手捧着道:“运用此物可以聚集海量灵力,你只要先向它注入一道能量,就可以成功的激发出它的神通。” 肥龙伸出一只龙爪,接过了牌子,这样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牌子和龙爪实在不成比例,它狐疑地看了看古风,道:“小东西你要敢骗龙爷,我立刻捏碎你。” 而那女孩心中则是一阵忐忑,不知道她这个不愿承认的主人交出的宝物能否救他们的命,不过眼前已经没有退路,她硬着头皮不再作声。 这肥龙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行事却很小心,它试探着向牌子输送进去一丝微弱的元力。 女孩看着它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差点尖叫出来,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粗中有细,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粗蛮,她更不知道她那不太靠谱的主人的宝物到底有没有用。 “哇哈哈……你这个小子果然没有骗我,真的能够快速聚集天地灵力,哈哈……”肥龙得意忘形之下顾不得剔牙,再次狂笑起来,巨大的笑声响彻天地,震的古风的双耳嗡嗡作响。 肥龙彻底放松了下来,攥住这牌子狠命地输送元力。“哇哈哈……有这样一个宝贝,我这三千年来损失的真元要不了几年就能够恢复过来了,哈哈哈,离那些绿龙美龙们又近一步。”放松下来的肥龙并没有发觉古风嘴角的笑意,依旧做着它的春秋大梦。 果然,惊变发生,肥龙的笑声嘎然而止,它一脸惊恐之色,恐惧的望着爪中的牌子。“该死的!”肥龙咆哮连连,它发觉体内的元力正在快速地流失着,大量的真元向着这古怪的牌子涌动而去,牌子竟然由聚集灵气的法宝变成了攫取它体内真元的吸血鬼。 而这一切,都在古风,或者说是震云的控制之中。古风竟然采取了骗术,暗中驾驭这古怪的牌子做出这样的事。 肥龙急了,开始集中全力和牌子对抗着,想将损失的真元重新夺回来。然而在有着万分把握的古风的面前,这个功能特殊的牌子,就是强如肥龙也不够看,这样一用力真元流失得更迅速了。 它忍不住发出一声震天大吼,开始拼命向回吸纳真元,它无法容忍数千年的苦修白白损耗。但这牌子既然受身为天界一方尊主的震云的重视,肥龙显然是在白费力气,它体内越来越多的真元流出了体外。现在肥龙就是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牌子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光辉还渐蔓延了开来,将百丈龙身笼罩在了里面。 “该死的小子,竟敢算计你龙爷,我要捏碎你!”肥龙边对抗这牌子,边抓起古风用力握龙爪,想将古风捏碎。然而,局面早已超出了它的掌握,直到这时它才发现它早已不能动弹了。 在震云的控制下,牌子透发出一股磅礴的神力牢牢地将百丈肥龙固定住了,这个古怪的牌子正如鲸吞牛饮一般贪婪的吞噬着它体内的真元。 “吼……”肥龙直到这时才意识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它的一双黑晴一眨不眨地盯着牌子,绝望地叫着:“这到……到底……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难道是传说中的求阙圣令?该死的!啊……” “该死的小子,快放开我……”肥龙这才发现圣令的最终操纵者,忍不住咒骂道,但这样又让圣令吸收它的真元变得更加猛烈。 “本尊求阙城城主。”“古风”淡淡说道。 “求求你了,快停下来吧……”肥龙实在不忍心自己苦苦修炼千年落得这种下场,开始对古风苦苦哀求。 “万能的圣令啊,城主啊,小龙知错了,饶了我吧……”肥龙由开始的蛮横变得低声下气,最后连连哀求,但震云根本无半丝反应,依旧催动圣令狂猛的地吸纳着真元。 而一旁的女孩则完全看呆了,她瞬间又觉得这个主人变得陌生起来,加上她之前所见,完全是三个人的性格,不过她更为此时的古风所折服。 一个时辰之后这只肥龙的百丈龙躯化为九十丈,两个时辰之后化为七十丈,三个时辰之后化为化为四十丈…… 两个时辰之后,一阵狂笑自山内发出,惊起众多飞鸟:“哇哈哈……小东西。我要捏碎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古风正站在女孩身前发出一阵狂笑,而他手中,正把玩着一个皮球状的东西,正是那只追得古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肥龙。在肥龙变到巴掌大后震云就将身体交还给古风,而那所谓的求阙圣令则再次回归古风的神识海深处。 “哇哈哈……真是风水轻流转啊,小肥虫看你还怎么翻风浪,哈哈哈……” 此时的肥龙无精打采,就算听不懂大陆语言,也能从古风的情绪中感觉到他的嚣张。 它竟然缩小到了巴掌大小,甚至许多龙蛋都比它大个,胖乎乎的身子简直成了个皮球,要不是还能看见他的双翼和龙头,真的很难将它和强大的龙扯上关系。 震云实在是够狠,将肥龙苦修数千年的真元吸得点滴不剩。令它变成了刚出生时的模样。肥龙抬起耷拉着的龙头恶狠狠地盯着古风,道:“臭小子快把你龙爷放下来,不然我撕碎了你……” “姑娘。”古风头也不回的呼喊光头女孩。 女孩迟钝了很长时间还不知道古风在喊她,直到古风眉头一蹙,又喊了一声女孩才道:“啊,你叫我啊?”显然她对古风突然来的礼貌不太适应。 “它说什么?翻译一下。”古风回头吩咐光头女孩。女孩如实翻译,甚至还添油加醋的。 古风听完眼中寒光一闪,笑眯眯地问道:“你大约需要多长时间能复原?”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收服凶兽,二变骨龙 听完女孩转述古风的问题,肥龙喷了个响鼻,傲然道:“不需要一二百年,龙爷就能把你踩在脚下。” “你说它吃了你的头发?也是二变化金?”古风拎着肥龙的尾巴问。 女孩对于古风这莫名其妙的一问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点头答道:“嗯,是啊。” “一块金属能消化吗?应该不能。”古风自问自答,顺手绰起陌刀,将肥龙按在地上举到就要砍下去。 见古风的举动女孩却是吓得面无血色,慌忙上前抓住古风的手,颤声问:“你……你要干什么?” 古风丝毫不顾惊呆了的肥龙,回头看了一眼女孩,道:“帮你把头发取出来啊。”说着他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这只肥龙,“既然它说一二百年内能恢复修为,我自然不能留此祸患。” 女孩被古风这话惊得脚一软瘫倒在地,低声呢喃着:“你……你和当年的他真像。”随即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之色,“同样是对这死胖子。” “谁?”古风已经举起屠刀,回头问。 “没……没有。” “玩真的啊?臭小……大哥,我错了,饶我一命吧,我保证不报复你……”巴掌大的皮球在古风手中不断挣扎,知道古风听不懂,又转向光头女孩,“小姑娘,美女啊,快替我求求情吧,你说咱们也算旧识啊,这老朋友少一个就……就真没了,再说我当初不知道那是你的头发,我要知道肯定不吃,太难吃了。现在都消化了,都消化了,杀了我也没用啊……”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古风将肥龙凑到脸前,冷声问。 “那个……有一种主仆契约……”女孩见古风杀龙意思有些松动,连忙为他出主意。 “有吗?” 古风的声音在肥龙听来完全是来自地狱的丧声,它要是敢说一个“不”,那陌刀的一血就是它。吓得它连忙点头:“有有有……”说着肥龙在古风耳边说出了一堆晦涩难懂的咒语。 “我能相信你吗?”古风神色古怪地问手中的肥龙,他真怕这个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随便使点手段暗算他。 “我的妈呀,龙爷像是那种卑鄙小人吗?”一见古风脸色一寒,才慌忙改口,“我……我像吗?不信你问问那丫头,她是你的器灵,决不会骗你。” 古风将口诀念给光头女孩听,这时候女孩自然知道这关乎肥龙或她主人的生死,口里一直念叨着口诀,检查是否可靠。 而肥龙则是眼巴巴地看着光头女孩,真怕她为了当初的一时恩怨说这口诀是假的,不禁又向她投去哀求的目光,可以说这无节操的肥龙已经把身段埋到地下了。 女孩虽然不想让这肥龙死去,但是吃她头发的仇一定要报,心里想着要收点利息,故意慢慢腾腾的,让肥龙在担忧中着急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实际上这个口诀完全没有问题。 女孩心想以后失去真元的肥龙跟着古风,自己不会少了报仇的机会,心中想定,才对古风道:“没问题。” “哎哟,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心理压力巨大的肥龙彻底将脑袋搭在古风手指上,心想:“当这小子的跟班也行,起码不用主人前主人后的叫。”肥龙只能以这种心理去开解自己万分郁闷的心情。 检查了口诀没问题后,古风开始默念,只见两个六芒星魔法阵分别出现在古风和肥龙脚下。 “老大,在我头上滴一滴精血就可以了。”肥龙见风使舵的功夫非同一般,一张口就是老大老大的,同时还向光头女孩这个翻译投向可怜的目光,希望她在翻译时替自己美言几句,至少要如实翻译。 古风照做,接着只感觉神识海里多了样东西,内视下才发现是这小肥龙的一缕分魂正在沉睡,而古风更有一种感觉,那种掌控肥龙生死的感觉。 “那个……你叫啥?啊不……敢问姑娘贵姓?”古风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身边这光头姑娘的名字。 “呃……我……我叫简依。”女孩还是有些对刚刚凶残特性的古风有些惧怕,言语中有些紧张。 “帮我问一下这肥龙。” “哦,它啊,他没名字。” “那我就给它取一个吧,叫肥肥怎么样?”看着这光头女子一脸狡黠之色,古风又知两人恩怨,自然看出了是这女孩故意刁难肥龙,鉴于以后还要指望这个翻译,古风大手一挥,拍板道,“好,你告诉它吧。” “死胖子。”女孩走过去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独自“落泪”又不动弹的肥龙,“你老大给你取了个新名字,以后你就叫肥肥了。” 肥龙也是活了数千年的老油条,自然知道这肯定是光头女孩的诡计,奈何以后要经她与它的老大交流,惹不起,肥肥也只能认栽,敢怒不敢言。 “古风,我有件好玩的事要不要试试?”见古风没了刚刚那般的冷峻,简依才开始大胆地和古风说话。 古风正四处乱看,找着出去的路,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二变化金留在肥肥身体里取不出来,已经和它融为一体了,但是我同样能控制它变化任意一个形状,要不要试试。”简依竟又想出一个整肥肥的坏主意。 古风这才看了看肩膀上趴着的肥肥,扭头对漂浮在一旁的简依道:“最好变个能拆的,它这样太高调了。还有,你没事最好老实待在陌刀里,不要飘来飘去,吓到人就不好了。” “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古风突然听见肩膀处传来声音,极速转身之下将肥肥甩出去老远:“谁!出来!”古风对着身后的灌木丛大喊。 只见头先落地的肥肥正发出痛苦的**,别的再无动静。 “哎呦,老大,你要杀了我啊?”发出声音的竟然是肥肥。只见它整个龙头都钻进土里,只留着圆鼓鼓的身子和长长的尾巴,以及一对几乎看不见的翅膀,右脚还在半空中乱蹬,显然想要出来很费力。 由于肥肥太小,古风循着声音找到它时这土属性妖兽只剩下半口气了。 “我怎么能听懂你说话了?”古风惊奇道。 “咳咳咳……主仆契约……哎呀妈呀,要是被别的龙看见还不笑掉大牙,让我这堂堂土甲龙怎么混!竟然叫肥肥,我真是求求你了……”肥肥说了一大堆废话,一点不像快被憋死的样子,最多也是被太多话憋死。 “怎么?不满意。”古风一把抓起正自言自语中的土甲龙,目露凶光。 土甲龙立刻讪笑道:“嘿嘿嘿,老大,我哪敢啊。” 古风摸着下巴,说:“那好,这次我就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想变化成哪种形态,要那种可拆卸的。” “可拆卸的……”肥肥冷汗直流,良久才不得已说道,“起码要保证我龙的自尊,变成亡灵骨龙吧,那样也挺帅的。”不得不说肥肥思想跳跃很大。 古风冲简依点头示意,漂浮在一旁的简依才开始念咒。肥肥见此才发现自己上了简依这小丫头的当了,但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阵光幕包裹了它之后,原本的土甲龙已经大变样了。 此时的肥肥已经成了一副骷髅,身上没有一点血肉,眼眶里还闪动着微弱的幽灵之火,长长的身子背后长了一副骨翅,再也找不出先前的痕迹。 看着这小骨龙,古风惊叹于二变化金的神奇,敲了敲它的脑袋,顺手将它的脑袋摘下来,看着它那才长出一点点的牙齿,嘀咕道:“做工倒是挺精细的,只是牙齿有点参差不齐。” “天杀的小妮子,快吧本龙变回来!”小骨龙在古风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不禁发出一阵惨号。 简依则掩嘴浅笑道:“至少你比以前瘦了。” “瘦了?”肥肥闻言如遭雷击,他那还在古风手里的脑袋立马扭向一侧观察自己的身体,忽然开始号啕大哭,“完了完了!我的好身材啊!以后我拿什么去勾引……啊不,去吸引美龙啊!我的天啊,这让我怎么活啊,该死的小妮子,你自己身材这么差,嫉妒我好身材,把我变成这副样子,呜呜呜……”只是这骨龙完全是只见哭声不落泪,他倒是也流不出眼泪。 古风回头看了看除了没头发外一切都很符合人类审美的简依,又想起肥肥那皮球般的外形,忍俊不禁。不过随即他又想起龙的审美与人或者大部分种族不同也就释然了,只是没想到差别竟然这么大。 “喂,你别哭了,行不行……”简依摸着肥肥的脑袋安慰道,她对于肥肥情绪的巨大变化有些始料未及。 “呜呜呜……” “大不了……以后你看中哪条龙我帮你搞定哈。”简依简直拿这条土甲龙没办法,只好从源头解决问题。 哭哭啼啼的肥肥在古风手里的骷髅脑袋突然一翻,眼眶中的幽灵之火一亮,兴奋地叫道:“好,一言为定!”这家伙变化之快让简依都觉得是否中了肥肥的诡计,其实也的确如此。 第一百六十八章 终出霸道,似梦似真 心情大好的土甲龙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它曾经的光顾岁月,直到古风问起它是怎么被封印的时候,肥肥才神色黯淡——眼眶中幽灵之火一暗:“要不是当初我吃了这小妮子的头发,啊呸呸呸……被站在那只白狗身上的那个人发现我身上有二变化金,非得让我认他为主,老子直接一个神龙摆尾……就被他擒住了。” “唉,我还以为逃掉了呢……”古风笑呵呵地道。 “被擒住后老子是宁死不从,最后就被封印了……”说到这,肥肥刚被古风安装好的身子一摊,坐在了古风肩膀上。 “那白狗就是风灵獒,就是帮你炼化我的老人。”简依对古风解释道。 “肥肥,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我已经转了很长时间了。”古风问。 肥肥眼窟中的幽灵之火更加黯淡:“不知道。”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在你无聊的时候你可以让我给你讲笑话,或者听我讲我以前的光辉岁月。我最喜欢洗热水澡了,晚上你煮上一锅开水把我放进去,咕嘟咕嘟的,你直接去睡觉,第二天把我捞出来就可以了。” 古风颤声道:“我睡觉……锅里煮着你,我睡不着。” “你要是睡不着就把我的头卸下来放到你枕头边上,我给你讲我见过的各种鬼魂,绝对新鲜。” 古风使劲摇了摇头,怒道:“够了!你闭嘴!” 肥肥见老大发怒赶紧伸出骷髅爪捂住自己的嘴,又忍不住说:“老大,恕我直言,你把我变成骨龙,我的嘴闭不严,一直漏风,所以没法闭嘴。” 古风见实在管不了肥肥,索性把它拆成一个个小骨头,扔进了乾坤袋,只留下它的脑袋扔不进去。 “我们怎么出去?”古风再也没有耐心寻找出路了,他几乎要疯掉了。 “那个……我有办法。”简依嗫嚅道,“风灵獒不是给了你一段精神烙印吗?你不看看。” “怎么不早说!”古风无语道。 “你也……也没问啊。” 古风已经对这两个活宝彻底没了办法,心神一动,直接把简依拉进陌刀里,随手扔进了乾坤袋。 古风很轻松地找到了风灵獒的留言,上面说炼兵处封印凶兽的不远处有一个出口。而在那出口走出去以后,整个空间都要被关闭,里面的人都要被强制传送出去。 同时他嘱托古风,一旦实力可比那只凶兽,就再来这里,会有一份机缘。风灵獒对古风最后忠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超过自己修为的秘术,而古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洪荒术,它让自己短暂提升修为的同时也会滋养心魔,毕竟不是通过苦修得来的。 最后附带的还有一篇炼体法诀,说是极为难得的道家炼体士修炼之法,让古风尽力修炼,甚至让他在炼制本命法宝时作为参考。可是古风看过一遍后,才知道修道者中的炼体士之所以少是有原因的,空有修炼之法绝不可能成为一名炼体士。 古风暂先把炼体士的修炼法放在一边,他一展背后双翅,将道家神雷力注入其中,足足飞行了半天才来到原来炼兵之处,而原本封印土甲龙的地方更是被它弄得一片狼藉。 “唉,可惜本龙英明一世,竟然做了他三千年的看门龙!”肥肥愤然道。 “你知道哪个地方是出口?”古风问。 “经你这一说我还真发现有一处地方很奇怪。”肥肥瞪着一个方向道。 顺着肥肥的指导,古风总算找到出口,按照博学多才的骨龙指示,古风耗尽元力才堪堪打开一个狗洞,迫不得已只能钻出去。 随着古风身影的消失,同在霸道秘境的六名六阶高手只感觉周身光芒闪烁,下一刻又出现在尸魈洞穴里。 魏四一见自己一阵眩晕之后,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原地,气急败坏道:“可恶,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盘早就不想和这四名武卒在一起,开口道:“既然如此,看来这并非吾等机缘,吾等就在此分别吧。” “如此更好,再会!”说着魏一一跺足,带着其余三人飞出了尸魈洞穴。 四大武卒走后,莎才开口问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翅恶王杀了,看来好东西已经落在那三个小子手里。你再潜入蜀东郡,混进他们中,伺机而动,我会在暗中帮你。” “好,我们走吧。”说着两人接伴飞出洞穴。 一天后,只见两侧光滑的山壁一阵蠕动,风昰和海刍好像同时被什么力推了出来,两人刚刚站定,发现只有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喊道:“古风……” 空荡荡的尸魈洞穴只有他二人,根本无从得知,古风去哪了…… 且说古风从出口处很不雅地钻了出来,才见眼前景色豁然开朗,大口吸了几口气,才发现了真正的不同感觉——太冷了! 再看四周,一片白茫茫,这是一片雪山,罕无人烟。 “这是哪?”古风茫然地环顾四周,冒着凛冽的寒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最终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东方走去。 一路上,古风越走越心惊——这里的路和他千百次梦到过的情景何其相似,只是梦中原本属于村落的那块地方现在已经找不出村落的痕迹,完全被山石积雪所掩埋。 继续往山下走,那是连梦中都很少来的山道,身旁不远处的一条小河,除了在变化较大的地形中看出梦中的影子,这条河水成了最有力的证据——那是他梦中常常被几个大小不一的少年带着偷跑出来玩耍的地方。 这样的真实感让古风觉得,那个困扰他多年的梦似乎不是梦。 古风环顾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难道我还没出来?这是幻境?” “老大,你发什么神经,我们都出来了。”趴在古风肩膀上的骨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古风乾坤袋里偷出它的身体,现在已经组装完整了。 “不是梦!”古风不顾严寒,一头钻进流淌着的河水。 “冷啊!”肥肥惨叫一声,但还是被古风带着钻进河里。 “温的?这是真的,那不是梦!”古风的头露出水面,正感觉刺骨的寒风吹拂着他的面颊,而泡在水中的身体反而暖洋洋的,毫无寒冷之意。这就是那条在自己梦里出现多次,冰天雪地里的“温水河”! 漂浮在水面上的骨龙正瑟瑟发抖,它也感觉到了水的温暖,奈何身为骨架的它无法沉入水中,只能让一半身子浸在温水中,等到另一半受不了了再翻个身。肥肥现在正忙于在水中翻身,丝毫没有注意到古风的异样。 忽然,古风眼前一道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他目露精光,纵身一跃拍水而出,将正不断翻身的肥肥打向一边。那小小的黑影速度极快,却快不过古风的银翅风雷翼,背负双翅的古风凌空一翻,那小黑影便被抓在古风手中。 看着手中的小魔兽,古风心神巨颤,抓着魔兽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风魔貂!”说罢古风一拍腰间的乾坤袋,一副摸起来和风魔貂质地相同的小衣服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中。看着手中风魔貂的皮毛,即使在这冰天雪地里,身上湿透的衣衫带给他的寒冷都不如他心中的凄凉。 “啪。”手中的风魔貂趁着古风失神挣扎着落地,小魔兽尖叫着撒腿就跑。 与之同时落地的还有那件用风魔貂皮制作粗糙的小衣服,那是古风被古之意领养时所穿的衣服,特产于东土极北之地的风魔貂皮。 为什么尸魈洞穴连接的另一头是东土极北之地?那个身穿皇袍的中年男子究竟是谁?风灵獒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那个梦真的不是梦?古风回想着古之意临死所说,心中大约有了事情的真相。 想通一切的古风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躺在雪地上的自己几乎被冻僵了,手脚想要挪动一下都很困难。 好在经过风灵獒打磨之后,自己的体魄远超常人,古风运转了一周天元力,强行站起身跳进温水河中,这一跳掀起的波浪又让正不断费力翻身的肥肥像风暴中的小舟一样起起伏伏。 在温水中泡了一会,感觉四肢又有了知觉,古风才一把抓起骨龙落回地面。然后他盘膝而坐,周身元力疯狂运转,只见古风整个人和巴掌大的骨龙都被巨大的雾气笼罩。 古风正运转元力将湿透的衣服蒸干,不然在这冰天雪地里,他肯定要大病一场。 雾气渐渐消失,古风身上的衣服彻底干透,但他还是又换了一套棉装,这里极低的温度让一直过着四季分明生活的古风很不适应。 “老大,你饿不饿?”肥肥冻得牙齿咯咯作响,一身骨架不断颤抖,一副又要散架的样子。 “你不是变成亡灵了吗?还会饿?”冷静下来的古风也感觉饥肠辘辘,他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填饱肚子,然后走出这片雪山,最后彻底印证他的猜想。 只是梦中像是被人做了手脚,完全看不清他梦里攻入村落的军队的旗帜,这让他十分苦恼。 第一百六十九章 骨龙不好惹,雪原竟遇人 好在这里虽是深山老林,但只要修为高深,绝不担心找不到食物。 不一会儿,古风和肥肥身前,一只烤乳猪已经变得外焦里嫩、色泽金黄,再加上古风随身携带的调料,烤乳猪顿时香气四溢。 “快快快,给我一脚!”肥肥激动得在雪地上大跳,若是能流出口水,它的口水恐怕都能成为那条河的一大支流。饶是如此,古风还是能听见小骨龙喉咙处的摩擦声。 “啪。”古风一脚将肥肥踢得老远,直到肥肥身体撞到一棵大树才彻底散架,各种骨头遍布雪地,两者都是雪白之色,很难看清。 “老大!为什么踢我!”自行组装好身体的肥肥大叫着奔向古风,路上把脑袋拆下来,两条爪子抓起脑袋一抛。 肥肥圆鼓鼓的脑袋径直飞向古风的头,就在接触的刹那,骷髅龙头一口咬住了古风的鼻子,怎么也不松口。 “哎呦,快滚开!疼死我了!”古风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可是骨龙就是一句话不说——不然就掉下来了。 “再不松口那烤乳猪就糊了,不能吃了!”迫不得已古风只能拿美食去威胁它,肥肥这才松口。 古风一把抓起肥肥的脑袋向它正在跑过来的身子砸去,骨龙再次解体。 恼怒的肥肥故伎重施,但早有防备的古风怎会让它得逞,骨龙再次解体……如此一直持续了四五次。 直到见古风已经抓起一只猪腿啃着的时候,肥肥彻底改变了方针,重新变得低声下气:“哦!亲爱的老大,求求你施舍给这只可怜的龙半只烤乳猪吧。” “刚才为什么咬我!”古风拿着啃完的骨头生气地敲点着肥肥的骷髅龙头。 “谁让你刚刚踢我了!”肥肥很委屈地道。 “你说让我给你一脚的。” “我的意思是让你给我一猪脚,不是你的脚。” “你骂谁呢。”古风笑眯眯地看着被他敲点得正剩下龙头的肥肥,它的身体已经被楔入地下。 和古风相处几天的肥肥见古风细眯眯的样子心中暗道不好,索性猛一仰头,脑袋飞离身体,再次咬上了古风的鼻子,心里还暗骂:“让你吸龙爷真元,让你踢龙爷,让你不给龙爷吃的……” “给给给你……”说着古风扯下一块肉远远地扔到一边。 骨龙这才松口,身子也爬出地面,安上脑袋屁颠屁颠地奔向那块肉。然而它并没有发现身后一块巨大的阴影将它笼罩…… “砰……”又是重重的一脚,肥肥再次呈抛物线飞射出去,并在空中悄然解体。 “哼!敢咬老子!”古风啃了一口烤乳猪,看着骨龙在缓慢地组装身体。 “老大,我错了,饶了我吧……”组装完成的肥肥飞奔向古风,一把抱住古风的脚踝,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好了好了,那块肉是你的了。”说着古风指了指被他扔在雪地上引诱肥肥的肉。 肥肥眼窟中的灵魂之火突然一亮,只听得古风发出一声惨叫,骨龙已经再次咬到古风——这次咬的是脚趾,就连护体真气和鞋袜都不能阻挡住小骨龙那锋利的牙齿。 “那块肉是你的了,这只猪都是我的!”肥肥咬着古风的脚趾不放,含含糊糊地说,“别想耍心眼,要不,龙爷还咬你。” “知道了知道了,快给老子松开,哎呦,疼死我了……”古风惨叫连连,疼得在雪地上打滚,他那只脚来回蹬着,奈何怎么甩也甩不掉这骨龙。 肥肥总算松开了嘴,而古风则真的一瘸一拐地走向另一边的草地,嘴里还不断地咒诅着这万恶的骨龙。 “啊呸……呸呸……臭死龙爷了,你小子多长时间没洗脚了!”这时的小骨龙整个身子趴在比它大很多的烤乳猪上,一副誓与此共存亡的样子。 而古风担心再被这东西咬到,也不敢再去踢跑它,只能委屈地抓起那块肉狠狠地撕咬,俨然把这块肉当作了肥肥。 “啊……真是美味,看来龙爷这老大真是认对了!”肥肥边吃边说,恨得古风牙根痒痒,这骨龙不好惹啊! 一人一龙——主要是一龙吃饱喝足后,古风再次开始了寻找他的下山之路。除了那条河流,对于山下的一切古风又重新回归陌生,看来他小时候也是不怎么下山的。 走出大雪山,古风才发现山外是一片开阔无垠的白茫茫平原。 不知飞出去多久,古风总算见到了同类——距离他甚是遥远的平原一角,一队铁骑疾驰而过。古风一展风雷翼,飞上高空缓缓地跟随着,并没有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 这队铁骑士兵皮肤泛白,鼻梁高耸、眼窝微微深陷,应该是北狄人。 高空中的古风只见南面道上正赫然飘来一展大旗,旗长三尺,周边缠有黄绫,一面绣着一个斗大的“金”字。 旗下为首并辔行着三匹骏马,都是清一色的大宛名驹,浑身纯白,丝毫没有一撮杂色。 马上坐着三名中年盔甲骑士,左右两个人身材魁梧,年纪也都在四旬左右。相比之下,中间之人看来最年轻,也惹目了许多。 不过也看得出中间那人已有三十多岁,显然是队伍领头之人。此人身长八尺,剑眉虎目,嘴唇上有两撇胡子,雄伟俊朗之中又见儒雅风范。 这三骑身后相隔不远,浩浩荡荡地紧随着六十余名锦衣貂帽、劲装疾服,背插长剑,意气彪悍的精甲武士。这群武士衣着打扮一模一样,行动也似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或骑马或步行,如月半状地押解着四十余名衣衫褴褛、手缚铁链的囚犯,向北方而行。 这些受缚的囚犯大多衣服单薄,寒风之中个个都是一副饥寒交迫之容。其中除了五个衣履破旧不堪的老者和六、七个打扮各不相同的小孩子外,其余众人大多是身穿褐衣的青壮年。 但这些囚犯几乎都是瘦骨嶙峋,孱弱之态尽显无遗,显然是一路上吃尽了苦头,受尽了艰辛折磨,如今有一半只是徒然垂垂待死。 为首之人突然感觉前方蓦地卷过一股凛冽的疾风,那股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瞬息之间又消失的无踪无影。渐渐的,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古风一直跟随而来的那队铁骑逐渐靠近着这些人。 中间为首之人悚然一惊,右手陡地一扯缰绳,胯下白马登时响起一声龙吟般的嘶鸣之声。左右二人也不约而同地勒住去势,面色微变地纵目四览,手按兵器,惶然地道:“将军……” 中间那人挥手止住二人话语,又急急向身后诸人扬了扬马鞭,那群精甲武士久经训练,无论轻骑还是徒步的士兵,无不倏然驻足,就连中间那群囚犯也似是一路深受影响,不待有人喝止,也都跟着纷纷讶异骚动地停了下来。 马蹄声愈加清晰,而领头三人和数十名精甲武士如临大敌,手中兵器紧握。 突然,人群中数声惊呼齐起:“有人——天上有人!” 古风很郁闷,自己只是远远观望也会被人发现,显然他现在还不擅长在天上隐匿行踪。 那队铁骑似乎也听到了那群人的嘈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看见了天上那个长着翅膀的人。所有人勒住马缰,停在人群远远的地方,一脸戒备地看着天上的古风,他们的突击战术因为古风的出现而被迫放弃。 “那是天使吗?”囚犯中一些眼睛昏花的老人只看到一个长有翅膀的人,竟真的有朝他跪拜的。老人们这一拜,竟然连同着很多年轻人和小孩——几乎所有的囚犯都在跪拜,希望眼前这“天使”能救他们一命。 囚犯们的一拜,不但让当事人古风摸不着头脑,更让那队骑兵心惊。 骑兵中有视力好的人道:“天上那个不像是天使啊,没听说过有这么丑的啊。” 领头的显然很有见识,他不屑道:“是又怎样,不过是个两翼天使,也敢下界!” …… 而白马之上的领头将军神闲气定地安排道:“让犯人安静下来,那只不过是个修道者,就是不知实力如何,是敌是友?”手下人领命而去。 “不管了!这次劫了这批犯人不用上交,给兄弟们了,弟兄们,给我冲啊!”铁骑中一个头目拔出马刀,喊道。 接到命令的手下兴奋得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再次组成冲锋队形,向着前方冲去。 不得不说,这些骑兵个个骑术精湛,他们不知是想威胁敌人还是出于习惯,总会在马上作出很危险的动作。不论目的如何,骑兵已经让这些人感到深深的压迫感。 既然被人发现了,古风也不藏着掖着,飞到了低空安全区域,开始欣赏骑兵们的马术,观看这雪原遭遇战。因为不知这两班人马的底细,古风还是不出手为好。 “全体做好准备,骑兵跟我冲!”白马将领也拔出佩剑,对付冲锋中的骑兵,他只能也冲过去…… 两队人马在半途相遇,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一时间原本雪白的一片现在已经全被红色覆盖,甚至可以看见雪地上的断臂残骸。 第一百七十章 又起波澜,十一同行 尽管在沙盘中见识过几十万人的大混战,其凶险惨烈程度比之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古风心里知道那毕竟是假的,所以当他看见几十人的混战时都觉得触目惊心。似乎他忘记了当初自己在黄台城一怒而斩百余人的血腥场面,还是长久的失明让他的心境到了如此地步。 地上,只不过一个来回的冲锋,白马将领一方的骑兵就已经所剩无几,而突袭而来的这队北狄铁骑并无太大损失。 古风不禁感慨,纵是那白马将领修为不凡,但是在战场,在这样的混战中,决定成败的绝不仅仅是个人的修为。 铁骑一方显然占据绝对优势,见古风两不相帮,铁骑一方更为大胆,压迫得对方几近崩溃。 终于,在北狄铁骑的来回劫掠下,白马将领回归到了他身为军人的归宿——沙场。手下残存的士兵见主将已死,更是毫无抵抗决心,兵败如山倒,剩下的只是铁骑们残酷的追杀。 士兵伤亡殆尽,囚犯们全都蜷缩在一起,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所有人都是身子颤抖个不停,有的还在祈祷,祈祷古风这个“天使”能够救他们于水火。 “老人小孩都杀掉,年轻的带走!”铁骑一方的头目发话,这个野蛮的命令也让古风听得一清二楚。 “住手!”古风大喝一声,张口一吐,那把陌刀出现在手中。自从将陌刀炼化认主后,贪狼陌刀也能像法宝一样收纳在他身体里。 古风手中陌刀一甩,注入法力的陌刀向着那个头目疾驰而去,他只匆匆看过几遍那陌刀刀法,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不过多是些战场上的杀招,简单而有效。 之所以出手,纯粹是因为他可以对两军交战不闻不问,但绝不容忍士兵残害手无寸铁的人——哪怕是一群流放囚徒。 那北狄头目还没反应过来,陌刀已经在他颈部轻轻划过,之后插进雪地里。陌刀的破空声消失了,空气在那一瞬间安静下来。 头目一脸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刚一碰,自己的头颅就从身体里滑落下来,切口平整。 “罪过罪过!”一股清流流过古风的脑袋,发热的心立即冷静下来,古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了。 “啊!老大死了!”距离那头目最近的一个骑兵溅得一身血,被眼前情景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随即什么也顾不得,连滚带爬地奔向远方。显然头目死时的惨状让他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撤!”其他人纷纷回马而去,并且在马上顺手捞起战死的兄弟以及那个被吓得神志不清的人。 “善哉善哉!”古风身体落下,双翅一收,右手凌空一抓,陌刀便回到手中,接着手中光芒一闪,粘血的陌刀便没了踪影,只有几滴鲜血落在雪地里,煞是妖艳。 囚犯们见敌人被惊退,眼前只站立着一个络腮大汉,才知道那绝不是英俊的天使,但还是纷纷跪倒:“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古风阻止众人行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押送到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界?” 一个老人排众而出,还是对古风深施了一礼,道:“小人们乃是大金帝国重犯亲属,按照大金律法被连坐,流放极北之地,这里已经接近帝国和北狄的边境了。” “你们看看这些死人身上有什么干粮吗,拿去吃吧。”古风手指连点,斩断了他们的镣铐,见这些人一副饥寒交迫之状,深知连坐制度的确会有无辜之人,但他作为一介布衣实在无可奈何,只能对这些人尽一点微薄之力。 吃了些干粮,甚至还宰了匹伤马,囚犯们身体中的寒意才有所退却。看着这些无助的孩子,古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东土地图正看了半天也没看太明白,忽然一个略显羞涩的少年走了过来,在他身边站了片刻。 古风没有搭理他,这少年却突然弱声道:“恩人,你的地图不全,里面没有我们所在的地方。” 古风回头一看,这少年大约十五六的样子,模样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特别有神。要不是脸上脏兮兮的,恐怕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古风打量了一会儿少年,见少年羞涩地低下了头,才问:“那你能给我画出来我们的位置吗?”说着他递给少年一根树枝,指了指身前的雪地。 少年接过树枝,羞涩之意全无,开始一丝不苟的画图,而随着树枝的移动,古风的眼睛越来越亮——少年画的地图绝对是他所见过最好的,即使是在沙盘中的经历过大战的地图。 “恩人……” “叫我古风就行了。”古风打断道。 “古大哥,我们现在在这里。”说着少年指着雪地上的地图滔滔不绝,“如果西出金国进入燕国还需要十几天——这些大宛马足够走出雪地了。” “如果先到赵国北部再去秦国蜀东郡呢?”古风问。 “这样……”少年思量了一阵,道,“那我建议我们从北狄取道,这样能节省近二十天的路程。这样的话我们需要大约三十多天就能到赵国北部,然后在夏、赵、秦三国边界处进入秦国,不需要五天就能到达蜀东郡。” “你叫什么名字?”古风问。 少年挠了挠头,笑道:“我叫许阿生,原本是楚国南阳郡人,前两年跟随父亲来金国闯荡,谁知道父亲犯法被杀,我也被流放到这了。”生死已经被他看淡了。 “你怎么会画地图的?” “以前在书店做过工,没事看看,想着会有一天用上,这不今天就用上了,嘿嘿嘿嘿……”说着许阿生憨憨地笑了起来。 “以后跟着我怎么样?”古风起身道。 “好,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反正我独自一人,就跟着古大哥了。”说完许阿生又笑起来,能活下来,他已经很满意了。 “大家休息得怎么样了?”古风回身招呼一众人等,同时翻开了从白马将领尸体上找到的一份极北之地地图。 “沿着这条路往北走,走上五天就能到北狄了。”许阿生脑袋凑过来道,同时朝古风一笑。 “所有人都去吗?”古风笑着看了一眼许阿生。 “那……”少年疑惑地挠了挠头。 “大家听着,我要往北走,一路长途奔波,老人们或者不想跟着的可以往西去燕国,沿着这条路没有关隘,走上十几天就可以了。”说着古风对看向他的众人指着西边的路,“我会给他们一些钱,也算相见的缘分,勉强在那里安稳过日子的,老人们和有想去燕国的请出来。” 果然,四十余人的队伍里除了五个老人和三个小孩,又有二十七个青壮年走出。古风几乎将他所有的钱财都分给了他们,其实每个人分得的也不算多,但足以让他们活下去了。告诉他们一路小心,古风就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五天后,古风带领着包括许阿生在内的两个七八岁的没有名字的小孩及八名青年进入北狄诸部的势力范围。 这八人中除了许阿生外还有个在所有人里很显眼的人——因为他是个胖子,远途的奔波竟没让他瘦下来。 这胖子名叫杨富贵,自称六岁起就行走江湖坑蒙拐骗,最后在金国落网,连自己的家乡都忘了在哪。 杨富贵是个自来熟,期间连古风都差点上他当被拐走点东西,不过他却是众人中照顾两个孩子最周到的,除了偶尔传授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其余六人分别是:高屠,字义欢,二十岁,名如其人,曾是金国风天县里一个普通的小屠夫。因为祖传店面被当地官员看中,想要强行拆了建造宅院,高屠户拎了把杀猪刀误杀一人,父母受牵连被处死,而他自己今天就被流放到此。 罗遇春,字清知,二十五岁,中山国人,为人一根筋,沉默寡言,很不受其他几个人待见,连两个孩子都离这个怪人远远的,自己也不肯吐露为什么会被流放。 侯竞,字势逐,十九岁,吴国帝都建业人,在金国多说了两句不合时宜的话被流放到极北之地。他个子矮小,其貌不扬,不过五尺出头,左脚有疾,走起来很不平衡。加之瘦瘦弱弱的,长相像个猴子,但为人机灵,所以大家都开始“猴精”、“猴精”地叫着,他也一点不在意,只是经常和杨富贵相互谩骂,两人的感情却越骂越好。 邓达书,十八岁,东夷族,父亲曾是金国东昌知府,从小就饱读诗书,可后来父亲遭政敌陷害,蒙冤入狱又死于狱中,家人被流放各地,全部失散。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占人便宜的名字,平时是没人喊的, 冯瑜,十七岁,齐国亳州人,幼时父母双亡,他的模样十分清秀,性格也像个女孩子,倒是比许阿生还显得青涩几分。冯瑜几度沦为家奴,由于不会伺候人又数次转手,直到流放极北之地任其自生自灭。但是不得不说,因为养过马,所以他的骑术是所有人中最好的。 贺拔泰,小名黑獭,北狄人,二十一岁,以战俘的身份被流放,自称是北戎鲜卑部贵族,但是从没人信。 第一百七十一章 坊市售宝,大快朵颐 贺拔泰因为他的姓氏贺拔,使得别人称呼他时就有些犯难。用侯竞的话来说就是:“喊你老贺拔吧,总感觉不对劲,喊老贺,那就更不对了!” 这时杨富贵插嘴了:“这样吧,你把‘贺’字去掉,你可以喊我贺拔兄弟老拔。” “老拔老拔……老爸!”冯瑜嘴里小声嘟囔。 “这样不好!”站在冯瑜旁边的高屠显然听到了冯瑜的呢喃,直愣愣地喊道。 “死胖子!你敢占我便宜!”一场骂仗再次展开。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就连沉默寡言的罗遇春都发出憨厚的笑声。 “义欢,你怎么和罗愚蠢一样一根筋了,猴精喊咱兄弟老爸,你吃亏了吗。”杨富贵不忿道。 “你……”罗遇春欲言又止。 “我说,胖子,你非得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才住嘴吗?”邓达书捂嘴偷笑道。 又看见贺拔泰不善的目光,杨富贵这才闭嘴,默默忍受着侯竞的谴责。最后,鉴于已经知道了贺拔泰的小名,大家一致喊他黑獭,很形象,也很亲切。 劫后余生让十一人行进途中洒下一路欢笑。看到因为没了生命危险而重新变得活泼的两个孩子,古风不禁想起了远在赵国北部的小赟,路途越来越近了,他心中的激动更是不可遏抑,相谈时他已经知道,现在自己距离进入弥纳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真是洞中方一日,人间已千年。 又十五天后,经过连日的赶路,眼看就要进入赵国地界,这十一人所骑的大宛马终于不堪重负,一匹匹地累倒了。古风不得不筹划去买些马匹,而身无分文的他只能去不远处北狄一个部落里,找个坊市那将手中一块元晶出手。 一行人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古风真的必须考虑出手他那从子苦手里得到的极品元晶了。 当古风等十一人赶到这个部落时,已是下午时分,而在进入这个不小的部落后,他们首先寻了一处幽静客栈歇脚,顺便也是趁机打听了一下部落之中的各种消息。 毕竟初来乍到,对于这里的许多风土人情,古风他们都并不是很了解,万一犯了忌讳可不好。 一间客房内,这十一人都是过惯苦日子的人,对于挤一挤都没什么意见,将剩下来的几匹瘦得皮包骨头的大宛马卖掉,古风等人才勉强获得了一间客栈的留宿钱。 古风卖马时还被买家狠狠地鄙视一通,认为古风暴殄天物,把如此好的马匹折磨成这样,所以卖的钱并不宽裕。十一个饥困交加的人就这样挤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客栈房中,古风和许阿生他们这八个年龄不等的青、少年躬身盘坐于地上,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孩被古风紧紧地搂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双目紧闭,而门外,敲门声越来越急,直到声音消失。许久之后,这十一人方才缓缓睁开双眼,脸庞上,都涌上一抹淡淡的苍白。 “唉……”许阿生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 “咕噜噜……”所有人的肚子像之前约定好了一样,都在打鼓,无一人例外。 “古叔叔,我好饿啊……”古风左边搂着的小孩瞅着眉头道。 “明义别急,叔叔这就想办法。”古风苦笑着安慰道,这是一个被有钱人家拿来顶罪的“野孩子”,名字都没有,明义是古风后来给他起的。 “阿生叔叔,刚刚敲门的人好凶啊。”另一边的孩子也一脸愁容,有饿的,也有吓的。 “明仁别怕,来,到我这来。”许阿生拉过和明义身世相似的明仁,同时向古风投向询问的目光。 “我去弄点吃的。”感觉到所有人目光的压迫,古风只好去做那件他一直不想做的事。 “老古,那收房钱的人刚走,你就出去是不是不太好?”杨富贵支吾道,他坑蒙拐骗这么多年,追怕的就是被追债。 “我又没说走门。”古风白了杨富贵一眼,一溜烟便钻出窗户,“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客栈,古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很小的骷髅龙头,道:“还算你听话。” “憋死我了,老大,我也饿啊!”肥肥小声道,看来它也知道自己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应该低调一些。 古风听后无奈地摇头道:“看来不得不卖掉一块极品元晶了。” “切,不就是一块极品元晶吗,有什么了不起,想当初,龙爷宝库里这都是最低配置!”肥肥极为不屑道。 “就是就是。”古风耳边又传来简依附和的声音,看来二者与古风的水平差异太大,已经没了共同语言,这就是阶级性啊。对于古风来说,这块极品元晶就是一万块下品元晶,也就是十万银币,还是有价无货的! 古风索性把龙头往兜里一塞,开始仔细打量自己身处的这个部落。 说是部落,但文明的发展程度并不弱于中原国家。比如现在这个部落就和古风从小长大的地方——星山镇不相上下。 好在此处接近赵狄边境,语言混杂,倒不必担心会没人说中原语。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古风不得不感慨多年来中原国家对狄戎的偏见,以至于蒙蔽了自身的双眼。 不知己不知彼,无怪乎狄戎部族长期以来都是中原北方国家的威胁,这并非没有道理。而且古风曾在苏素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南蛮也并非他想象的那样是个荒芜之地,如此看来,中原诸国实在该对自己有个定位了。 正思索着,古风终于来到了他早就打听好的当地最大的坊市,选大的无非就是想多增加些安全感罢了。 在第一眼见到当地最大的坊市时,古风就有了一种“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感。他曾在宝华阁拍卖会上清楚的感觉到何谓磅礴大气,而这里的交易坊市与那里比起来,的确是太过寒碜。 在坊市之外,没有宝华阁那样密密麻麻的人流如同蚂蚁一般不断地进出,那种可怕的人气,恐怕只有在当地的特殊节日里,方才能够勉强一比。 古风站在拍卖场外,搓了搓脸庞,努力的让得自己看起来不要显得太过的落魄,然后自嘲一声,走进会场,好在这里不需要入场费。 古风在一个打量了他的穿着后变得很不热情的胖子带进后台,然后古风十分慎重地将一块最小的、特意放在他身上最好的盒子里的极品元晶拿了出来。 庞大的灵力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评估师刚一打开盒子便激动得“啪”的一声又合上盖子,而对古风的态度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立即端茶送水,一口一个少爷公子的叫着。 “少爷,您的东西是卖给小店还是等到下午拍卖会开始后拍卖呢?”店主亲自过来,客客气气地问古风。 “拍卖吧……那个,能不能先借你点钱?最近……手头有点紧……” 古风的话让店老板一怔,随即也就释然了,若是有钱谁会把极品元晶卖出去,虽然只是一小块! “没问题,没问题,少爷要多少尽管开口。”毕竟是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店老板很快恢复了常态,刻意逢迎古风道。 “随便给点就行,我没零钱。”古风装模作样地道,“还有,下午拍卖会帮我安排个包间,大约有十一人,都是贵客。” “好的,好的……”店老板看着古风的穿着唯唯诺诺,可能是觉得古风是有另类穿衣癖好的富家公子吧。 成功地借到了一笔钱,古风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两大兜包子,然后直奔客栈而去。 那店小二一见这欠房租的人来了,脸上刚起鄙夷之色,就被古风一枚银币砸得头昏眼花。接过银币,店小二当即二话不说领着古风去了他们的房间,还送了两大壶好茶。 而屋子里那饿坏了的十个人更没心情品茶了,一看见包子就开始大快朵颐,只有在噎到的时候才会冲几口茶水。 “老杨,你给老子留点……” “阿生别光喝水,快吃……” “嗝……叔……嗝……快给我……嗝……水!” “哈哈哈,你小子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 一时间,狭小拥挤的房间里热闹起来,十一个人里有“闷头苦干”者,诸如罗遇春、高屠、冯瑜;也有动如“谦谦君子”者,诸如许阿生、邓达书;也有“本性使然”者,诸如杨富贵、贺拔泰、侯竞;当然还有一个忙于照顾两个小孩的——古风在相当长时间里没捞上吃,一直帮着两个孩子抢包子送水了。 “这几个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关键时刻光想着自己吃!幸好我来之前吃饱了。”古风这样想道。 …… 这也许将是他们一生中最为难忘的时光,虽然贫困却极易满足,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饱餐一顿后,屋里十一个人横七竖八散乱地躺在各处,红光满面,又同时做着同一个动作——不断地揉着肚子——吃得太饱了,这时候连路都走不动。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七杀刀现,喜遇王兑 “兄弟们,都还行吗?”古风一半身子躺在床上,两条腿搭在椅子上问。 “老古啊,我现在真后悔……” “嘿嘿,我还能再吃七八个包子。”躺在古风旁边的明仁剔着牙幽幽说道。 古风闻言随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气道:“就你小子吃的多,还吃,到时候吃得和你富贵叔一样胖!” 老杨,即杨富贵不忿道:“我是躺着也招惹你了啊!” “怎么不招惹了,你这一大坨太占地方了。”侯竞不失时机地“找茬”。 “哈哈哈……” “我说,下午有场拍卖会,你们去不去?”古风道,“有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单间哦。” “老古是不是干了啥违法的事了?咋忽然有钱了?”高屠问。 古风嘿嘿一笑:“放心,这钱绝对来的正。” “有吃的吗?”明仁问。 “……” 当天下午,古风等十一人准时坐在了坊市中的一个贵宾包厢内。当坊市老板见到这十一人的装束时着实是一惊,暗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古风也没有带他们去买套像样衣服的打算,一时间,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棉衣成了这个当地最大的坊市的独特风景线。 坊市老板赶紧让人带他们进了单间,同时好茶伺候,暗示他们不要轻易出去,对于这种建议古风心知肚明。那老板不就是怕他们给这坊市丢人现眼嘛,只要服务周到,古风他们自然欣然接受。 包厢处在大厅的高层,三面围墙,里面的能透过一面垂帘看到外面的情况。 拍卖开始,起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有普通座位的人争得不亦乐乎,但像古风这样的包厢里却没有一点动静。 当然,这十一人是包厢级顾客中的例外,他们真正的经济实力绝对没有和他们所处的地方相匹配。 “各位朋友,接下来我们将拍卖两件压轴物品。”主持拍卖的老人拍了拍手,古风那个盛放极品元晶的盒子和一个四尺长的长匣分别被两个侍女小心翼翼端了上来。长匣里应该是一件武器,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古风那个盒子被掀开,很快,浓郁的灵气充斥了偌大的大厅,几乎所有人都变得如痴如狂。 极品元晶,无论在哪里都是可遇不可求,更别说这个赵狄边界的荒芜之地了。所有人都垂涎三尺,要知道,运用极品元晶恢复元力的速度不知比那些低阶元晶快了多少。 当然,很少有人如此奢侈,如果大多数人得到它,一定会在突破瓶颈时拿出来使用。虽然有不少灵药很大程度避免了药性残存在体内影响后期精进的副作用,但那些有名的灵药价值绝对又高于极品元晶,所以无论如何,极品元晶都成了突破瓶颈的最佳选择。 “根据元晶主人的意愿,他的起拍价为七千下品元晶。”老人朗声道。 “什么,这么小的东西竟然要七千,这还没有标准的一半大!” “真是黑心啊!” “但是极品元晶是可遇不可求,我要有足够的元晶绝对会买下来的。” …… 一时间,大厅里议论纷纷,只有包厢里的那十一个人面面向觎,他们不知道七千元晶相当于什么,不过是一群凡人的他们并不明白元晶的价值,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此事评头论足。 明义砸吧一下嘴:“这得买多少包子啊!” 杨富贵不屑道:“这卖家也真是黑心,不过一块小石头而已,白给我还嫌沉呢。” 古风:“是……啊。” 饶是大家议论纷纷,但是想拿到这块元晶的人绝不在少数,大厅下方的人除了刚开始的竞价还参与参与,到了后期已经成了包厢内的人的竞争,而这一小块极品元晶已经被抬价抬到九千一百下品元晶。 而这块元晶的主人——古风脸上的笑意听着这些竞价的声音,自始至终就没消失过。 最后,经过激烈的角逐,这一小块极品元晶以九千四百下品元晶的价格被古风他们隔壁一个包厢里的人拍下。 虽然很多人都没能参与拍卖,但是能见到一块极品元晶也算不虚此行。而极品元晶都得被长匣里的物品压轴,真是难以想象长匣里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天级法器不成!人们对它的好奇心越来越浓。 “接下来,我们将拍卖一件六成新的兵器。”说着老人翻来长匣,一柄略微残破的长刀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喔,是七杀刀!”这时,古风心中响起简依的声音,那是贪狼枪残存在她潜意识里的感应,听到简依所说,古风这才开始注意这把残兵。 “这……王兑呢?”当古风的目光停在残刀之上时,他整个身子突然站起,身边的另外十个人都在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看着古风,显然他们对这个拍卖会没有任何兴趣,对于古风的反应更是无视。 然而这把兵器,正是古风古道和王兑三人走出星山镇时,道士万古各自赠予他们的武器。如今只见这把刀,却不见王兑其人! “这把刀据卖主所述,是一把残破的灵宝,绕是残破如此,也能至少发挥出天级法器的威力。”老人神色激动道,这灵宝级的兵器绝对是比极品元晶珍贵很多的东西。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古风说了一声便走出了包厢。 那几个无聊至极的人摆了摆手,表示没问题。 古风径直走到了后台坊市老板那里,问:“老板,这把兵器的主人在哪里?” 老板一见是古风这个身价不菲怪人,立刻逢迎道:“少爷,这个是我们店里的规矩,绝对不能透露卖家的丝毫信息,还请您谅解。” “这是我兄弟的兵器!” 店老板对古风鞠了一躬,客气道:“少爷,您就别为难在下了,我也是为了各位卖家着想啊。” “唉……”古风长叹一声,背身离去。 再看向拍卖台,王兑这把刀已经拍卖到十二万元晶了,而且看似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王兑!你在这吗?”古风突然走到主持拍卖的老人身边,大喊大叫。 “先生,这里不能来。”这时有几个壮汉面色不善地走来,想把古风拉下去。 “等等!”一道厚重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从一处包厢里跃出,以极快的速度停到了古风身前。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而古风面前这个高大威猛的人影正是和古风离散将近半年的王兑! 王兑看着眼前这个络腮大汉,总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王兑愁眉道:“你认识我?” 古风一听这话顿时来气,也忘了自己正戴着仿制面具让王兑认不出来的缘故,一巴掌拍向王兑的脑门,喝道:“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王兑正要发怒,只是脑海中灵光一闪,那个熟悉的身影和面前这络腮大汉重合起来。王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你……你……大怪!” “哈哈哈哈……”古风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后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咳咳咳……两位,我们的拍卖还在继续。”老人很尴尬地提醒二人。 “这把刀,他不卖了!”古风决然道。 王兑看了一眼古风,点头道:“嗯,不卖了。” 这时,店老板走了上来,面色难看道:“二位,本店的规矩,抵押在这的东西是必须拍卖出去的。” “那个,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考虑一下。”许阿生他们突然来到古风身后,道。 “这个……好吧。”店老板思索片刻便答应了许阿生的请求,毕竟身上能有残破灵宝的人,其背后的势力必定不好惹。 “走。”古风一把把王兑拉进了他们的包厢。之后十二个人愁眉不展,想不出办法处理这个复杂局面。 “阿生,你有什么办法?”古风还没与王兑有太多交流,便看向许阿生问。 少年眼中满是睿智神光:“如果能证明我们一行人的身份与那把刀无关就好了。” “嗯?什么意思?”王兑插口问道。 “如果这把刀是哪个他们惹不起的大势力的宝物,被我们几个人偷偷拿出来玩,因为没钱所以想拍卖出去换点钱花……”许阿生没说完,但是古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拉虎皮扯大旗,用术语来说就叫“树上开花”。 说到这许阿生又犯难道:“可是我们又和什么大势力沾上边呢?空口无凭,又没什么信物。” “这样的话……”说着王兑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金牌,上面刻着一个“赵”字,“我这倒有赵国王族的信物,应该可以的。” 许阿生一拍手,欣慰一笑:“这就没问题了,北狄和赵国刚刚休战,想来一个小小的坊市也不会胆敢和赵国作对。这件事就连给我吧。”说着许阿生接过王兑手中的金牌,去与店老板交涉。 “老二,你怎么会有赵国王族的信物?赵师一的?”古风看着王兑问道。 “不是,他妹妹赵诗语的。”王兑随口一说,却已经不能收回了。 “哦?”古风一脸笑意地看着王兑,希望还能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 “咦?你那个朋友真有点本事,你看那店老板好像服软了。”王兑转移话题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楚地贵胄,王赵相逢 的确,许阿生此时正趾高气昂地走来,身后的店老板更是点头哈腰,一副奴仆之相,他一个坊市老板绝对不敢招惹赵国王族,至于那规矩,破了就破了,所幸刚刚才喊出来底价,没有竞拍。 古风把极品元晶所兑换的下品元晶领了,又兑换了一笔不小的金币,还不忘给六个成年人每人买了一把低阶兵器防身,许阿生和邓达书两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也就没要。 等到置办好远途长行的东西,古风再次悲剧地发现自己身上可用财产又所剩无多了。 天上斜照着刚升起的太阳,官道边的积雪在略带寒意的阳光下渐渐消融,古风一行十二人正策马徐行在官道上。虽然已经有了半个月的马背生活,但古风还不太擅长疾驰,对于策马狂奔他一直是都得小心对付,根本不能与之交谈。 相对比而言,王兑的骑术却是一行人中堪为精湛,古风不得不感慨,将近半年的分别让王兑变化极大。身上那种不靠谱的感觉已经渐渐远去,现在的王兑言行中有了成熟的感觉。 但古风同时又感觉到了陌生,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两个人似乎都能感觉到,两个人已经不再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了。 古风很怕,怕古道也会让他感到陌生,不过半年,让三个人变化如此巨大。他很难想象如果时间再长些…… 古风骑在马上失落道:“我在刘老六那打听到老三去了那个什么地方就没见回来,还听说你和与乎尼作战时失踪了。” “葬灵墟,我也听说了,可惜那里的封印又闭合了,只能半年后等它再次打开了。”王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 “怎么?有心事?对了,那个赵诗语和你什么关系?”古风坏笑着问,“是不是在想她。” 当问到这时,王兑很诚实地点了点头,良久才开口道:“当初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被她迷住了……” 古风立马摆手道:“打住打住!这肉麻的话你还是见了她当面跟她说吧。” 王兑虎目盯着古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怎么,还没有找到小兮凉,心里很失落?嘿嘿。” 古风白了他一眼:“你平时不都左一声姐右一声姐地喊嘛,现在胆子肥了?” “这不是背地里喊喊嘛,我可不敢像你那样让她几天哭一次……” “去你的。”古风一只鞋已经飞向前面的王兑,王兑一侧身,那只鞋便飞落在雪地上。 王兑一催马,马奔到鞋前他单脚踩马镫,一只手已经抓起了鞋又扔给古风。 “大怪,你这臭鞋可不要乱扔,不然让人闻了多不好啊。” 古风接过鞋,险之又险地在马上穿上,一赶马,向着王兑追去。而他的马术自然不能与曾经历过战阵的王兑相比,一番追逐之下,古风是累得气喘吁吁,而王兑却想没事人一样。 嘻嘻哈哈打闹过后,两个人间的隔阂消除了不少,但却不知还能否回到从前的样子…… 不过半日,一行人终于走进赵国边境。入夜,看着漫天星斗,只见王兑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传音符,嘴里说了几句后一撮符箓,传音符便化作一团火光消失在空中。 此刻,赵国王宫内,一条深幽僻静的石径的尽头,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出现在花木之中。 这么晚了,二楼竟然还透出淡淡的灯光,此处是一间精致的闺房。 床上佳人是一绝色美女,无论玉容还是身姿,无不国色天香,但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却只有那一双深邃忧伤的美眸。 愁丝在这绝色女子的眼波中盘旋,忧伤在她眼帘间起舞,但这些也不能遮掩那缕智慧的光芒,很难想象,世间还有此等让人心动神伤的眼睛。 一道亮光飞入女子闺房之中,女子素手一招,亮光中的精神波动渐渐被她感知,那忧郁的目光中才有了点点喜色。 女子檀口轻启:“兑哥……” 第二天,赵国王宫乱作一团,原因是赵王柯最宠爱的公主赵诗语连同唯一一个侍女都失踪了。 这位公主生来喜欢安静,所以身边只留下了一个侍女,故而宫中人连公主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都不知道。虽然公主桌前留下了纸条,但是赵王怎能不急。 “废物,一群废物!”赵王气得拍案而起,指着宫中值夜的侍卫长骂道。 “父王息怒,儿臣愿出宫寻找妹妹的下落。”赵师一避过满地的破碎瓷器,走到大殿上说道。 “哦?大哥这么有把握,难道早就知道了姐姐要出宫?”赵师一身边一个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青年讥笑道。 这个就是赵王后所生的最小的儿子——赵师何,与赵师一、赵诗语三人本是一奶同胞。但如今看来果真如传言那样,赵师一与他的弟弟并不和睦。 赵师一淡然地看了一眼这个亲弟弟,没有说话,仍旧等着赵王的批准。 “好了好了,师一,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让诗语有什么意外!”赵王也知道这二人不和,只不过作为父亲又身为赵王的他,对这件事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做好准备,只能摆手让两个王子退下。 这一日夜里,赵国北部狄州云中郡一家普通的客栈处来了十大两小十二人,这十骑十二人大多数身携兵器,但仅就面相而言这一行人都非凶神恶煞之徒。 再加上两个小孩子跟随,让人并不能把他们与逃犯等人联系在一起,只当是一些结伴而行的侠客,总算又生意来了。 “老板,快去准备些吃的。”刚刚踏进客栈,王兑便喊道。 一行人中只有他穿着得体,加上王兑本身相貌堂堂,高大威猛,相比之下,古风等其他人反而像他的跟班一样。 “来,拼个桌吧。”古风见用餐的人不多,就亲自动手,招呼几人把两张饭桌拼起来,以供大家共同进餐。 “哼,果然是狄戎之处,行为甚是粗俗!”就在这时,一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让古风手中动作为之一顿。 十二个人齐齐将目光同时投向了声音的主人,三个锦衣少年正坐在桌子上悠闲地喝着小酒,说话的是左侧之人。 “嘿,说谁呢!”王兑怒视三人,喝问道。 “老二,不要节外生枝。”古风欲息事宁人,赶紧阻拦,他自己却大声嚷道,“老子是正儿八经的中原人!” “这位兄弟别误会,我这朋友口直心快,多有得罪了。”中间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但比较和善,立即表达了歉意,并督促他左侧的青年,“你呀!说的什么话!应当给这位兄台赔个不是。” “嘿,他屈家少主何时给人道过歉!”谁知坐在那人右侧的青年却笑语盈盈的,倒不怕事情闹大。 “屈家……”王兑眉头一皱,高声问道,“莫非是楚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屈家?” “哼,还算你有点见识。”那屈家少主傲然道。 “哈哈哈哈……”王兑没由来的一阵大笑,弄得众人摸不着头脑,“那又如何!先商时代,就是楚国皇族都很惨的嘛,更别说你们这四大家族了。”王兑说得别有用心,不明白这话涵义的都看向他,包括古风。而屈家少主三人听后则面色阴沉。 “那你们二位应该身份也不低吧。”古风问。 “在下熊负刍,这位是斗谷于,这位是屈棠。”中间座位的少年脸色一阵变幻,直到平复好心情,才向他们自我介绍道。 “楚国太子!”王兑惊得嘴巴一时间都难以合拢,随后小声嘀咕,“这是当着矬人说短话啊……” “这真的是楚国太子?”许阿生这个正儿八经的楚国人也犯了嘀咕,“他怎么来这里了,实在太危险了。” 古风对这位年轻的楚国太子印象倒不算坏,他们敢三个人一路闯到赵国,足见负刍气度和胆识不凡,将来十有八九是一代雄主。 “哟,斗家屈家都来了我赵国,我等可是有失远迎啊。”一位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应该是侍女。 这女子双十年华,眉宇间总有股让人怜惜的哀怨,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诗语!”王兑听着声音耳熟,连忙回头一看,正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兑哥!”女子也是一脸欣喜,长途奔波让她脸上更平添了几分疲倦之意,但是看到这个以为和他永别的男子时,赵诗语脸上的忧伤与疲惫已经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满脸的欣喜,还有那充满智慧的眼神。 “姑娘是……”经过短暂的惊艳,斗谷于这才问道。 古风自然知道了眼前这女子的身份,不禁对许阿生低语道:“阿生,这边境地区,他们都这样暴露身份……安全吗?” “呃,应该是那个姓斗的和姓屈的不对付,故意暴露他们的身份吧。”许阿生猜测道。事实也的确如此,楚国国内的政治斗争是出了名的复杂多变,这从屈棠斗谷于二人之间的相互拆台中可见一斑。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拐弯?人,沙盘对抗 古风对负刍更加另眼相看,不禁评头论足道:“这么小就出来混啊。” 一旁赵诗语的侍女却轻笑道:“公子不过是出府较晚而已,我们大公子他当初十一二岁就外出游历,现在算起来都有十个年头了。” 听到这古风讪讪一笑,感觉自己和这些人的差距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当初他十一二岁的时候还处在和张家三兄弟、江衍等一群人玩泥巴的阶段呢。 “桐华说得并不重要,像古大哥和兑哥这样的当世英才,出府早晚并不太影响的。”赵诗语见古风面有尴尬之色,出言宽慰道。她蕙质兰心,察言观色间便看出这络腮大汉应当是王兑常说起的大哥。 “这是我赵国公主。”侍女桐华得到赵诗语的允许,才回答斗谷于之问,对那三人说。 “三位贵客远道而来,本宫应当尽地主之谊。”赵诗语不愧出身帝王世家,她并没有与王兑有太多的卿卿我我,“各位请坐。” “刚刚这位……”负刍向王兑投以询问的目光。 “王兑。”王兑低声道。 “嗤……就是那个败于乎尼部族伊文默德之手的赵国小将?”斗谷于忽然嗤笑道,这人是真的张狂啊。 “砰!”王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虎目圆睁。 “兑哥。”赵诗语低声抚慰着他。 “老二,坐下!”古风沉声道,“阁下最好管好你那小跟班的嘴!”古风说得很不客气,一时间两方气氛剑拔弩张。 屈棠此时却阴阳怪气道:“不过是个败军之将罢了,不过斗谷于说的也略有偏颇。王将军只是个前锋将军,打了败仗怎么能算到他头上呢。” 负刍没有阻拦的意思,这让古风对这个楚国太子的印象变得很差,他幽幽叹息道:“唉!时代变了,词语的替换、词汇的演变,连骂人别人都听不懂喽。” 杨富贵一听便知古风这是憋坏呢,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他们都知道这人的秉性。所以他适时捧哏:“怎么说?” “咱们古代,关于人的某些肢体、器官的名称与其他动物的有关名称是不同的,比如‘口’、‘肤’、‘肌’只用于人,‘嘴’、‘皮’、‘肉’只用于兽,‘毛’可兼用于人、兽,而‘羽’只指鸟毛,区分很严,不能混淆的。” 侯竞反应也不慢,把单口从对口推到群口:“在然后呢?” 古风与他们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嘴’、‘口’二字相替,前后差不多经历了两千多年。先商时期,《说文通训定声》中有‘兽虫之口曰喙,鸟曰咮(zhou)’。时至周后,‘嘴’代替了‘喙’、‘咮’,指鸟兽的嘴。后来人们在斥骂、挖苦、讽刺的时候,用‘嘴’来指人的‘口’。” 邓达书一副十分夸张的恍然大悟状:“哦哦哦!原来‘嘴’指人的口只用于贬义啊!” 高屠发表了他作为一个屠夫的市井观点:“难怪俺当年听说书的说《西游》,一般人的嘴唇称‘口唇’,猴子和悟能则都是用‘嘴’、‘嘴唇’。” 古风最后总结:“所以人心不古,现在骂人,他们都听不懂。”最后他无奈地摊摊手。 太子负刍等人并非反应慢,他们在古风第二次开口时就明白过来了。只是他们自持显贵身份,不会做出打断别人谈话的无礼行为,可是古风这话说完后一回味,就有点狠了。 屈棠面有怒色:“一群市井之徒!”可惜他想不出什么话顶回去,只能对喷到这种地步。 “哦?败军之将、市井之徒?那我二人比一比如何?”古风斜视屈棠,意欲打压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叼着牙签轻蔑道,“看把你能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杨富贵再次饰演捧哏:“不就是姓屈吗?” 古风笑着摇头:“一般认为,楚王族三姓,昭、景、屈。昭,大明也;景,晦明也;昭和景都与日月光明有关,你说屈是啥意思?” 侯竞与他俩合作“骂人”简直就是驾轻就熟:“这还真不知道。” “古音朏(fei)与屈同,义为初明,所以这位先生以朏为氏的概率比屈大些。” 屈棠看着这个络腮大汉有一丝茫然失措,随即又咬牙切齿道:“油嘴滑舌!你还敢不敢比?” “大怪……我来!”王兑一步跨出,喊道。 赵诗语也凝视着古风,她苦笑于古风骂人方式的奇特,更震诧于在古风嘴里,那喊了几千年的屈氏竟然应该以朏为氏! 对于王兑为什么会在这个络腮大汉面前表现得如此顺从,赵诗语现在已经有些感悟了。要知道王兑可是连她大哥“东土第一公子”赵师一都没办法完全收服的人,没想到在这个络腮大汉的面前却如此驯服。 “不比武的,比比兵法吧。”古风一脸笑意,“输的人……嗯……道歉吧。” “古哥,这兵法哥几个可帮不了你了。”杨富贵低声道,显然他对古风很没底。 王兑也很怀疑:“大怪,你行吗?” 古风听了他们的退堂鼓,有些抓狂,气急败坏道:“你们怎么就不信呢!”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懒得搭理他们。 一行人跟着他来到一间客房里,古风一拍乾坤袋,那座从姚文光那里带来的对阵沙盘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偌大的沙盘让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天穹印记!天穹匠人打造的法器!”在座的有见识的几人看到沙盘后几乎同时发出惊呼。而古风这十一人仍旧一脸茫然,杨富贵甚至还领着两个孩子坐了上去。 看着他那臃肿的身躯压在沙盘上,所有识货的人都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心都随着他晃晃悠悠的身躯一同颤动。 古风等十七人围绕着这个庞大的沙盘而立,古风低声问王兑:“给我说说那场仗怎么打的。” “呃……”王兑略微犹豫,“好吧,当时面对北狄进攻,我军一败再败。这其中有很多是我的原因,因为我没有尽到一个先锋应尽的责任,不但弄得赵国损兵折将,还连累了大公子……” “兑哥,大哥不会怪你的……”赵诗语安慰道。 古风不耐烦地道:“说重点!”再不阻止,这俩人估计要你侬我侬,热恋期的人啊,就是没脑子! 王兑只得完完整整地把那场仗叙述下来,可以说是一场攻防战,以赵师一手下的一位老将军率领的防御方——赵军惨败告终。而王兑当时就是赵军的先锋官,却最先被伊文默德的乎尼铁骑打垮。 古风思索片刻,指着沙盘冷声道:“这是不知道什么人打造的沙盘,只要把神念投入其中,就可以犹如身临其境的置身在战场之上,最大程度上的模拟和考验一个人的兵法。这次就以赵国和北狄乎尼部之间的战争为案例,你为乎尼统帅,统领三十万大军,我为赵国统帅,统领二十万军队。” 随后古风却展颜一笑,与刚才判若两人,对屈棠道:“我并不会刻意为难你,我不要求你能够击败我,我主要看你能够在我手中坚持多久而不败。这次与赵狄之战,赵国连败三场,丢地一千余里,你只要在我反攻之下,能撑住三场,就算你过关。” 古风这话无疑再次狠狠地刺激了这位屈家少主的心,而楚太子负刍和斗谷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大怪,你是认真的吗?他们屈家和斗家在楚国世代掌兵,屈棠好歹是屈家少主,也绝不好对付,再说这可是二十万大军,你能管过来吗!”王兑显得一脸焦急,他实在觉得古风口气太大了,这防守方的赵军能否守住还不一定呢,他就说起来反攻的事。 赵诗语亦对古风表示怀疑,而那十个人里除了两个小孩外,许阿生他们虽然不太明白古风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也觉得这次沙盘对阵,古风口气太大了。 古风气得破口大骂:“二十万怎么了!当初老子还统领过八十余万大军呢!连那个姓姚的都不是我的对手!”心道他们怎么不相信自己呢。 “请!”屈棠咬牙切齿地看着古风,恨不得把这个屡次轻视羞辱他的络腮大汉碎尸万段。 “请!”古风正在气头上,自然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之后古风手按沙盘边缘,不再说话。屈棠照做,一下子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其他人则一丝不苟地盯着沙盘的变化。 他们看到无数士兵显化出来,分为红绿两方,然后快速的排列布阵。 两军交锋,古风一方的绿军几乎的一触即溃,第一道防线一瞬间就被撕裂,红色箭头犹如潮水般地涌入绿色之中。 “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杨富贵诧叹道。 毕竟屈家在楚国世代为将,屈家人更是一个个久经沙场。就算屈棠是个年少轻狂的二世祖,可是家族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地培养他的军事习惯。至于这次赵狄之战的概况,他也必定了如指掌,不知道私下里演练过多少次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师一现身,邯郸将行 一见颓势难挽,冯瑜邓达书也有些不忍心看了:“这可是要全军覆没的节奏?大营如此轻易地被攻破,古哥如何能够逃脱。” “呵呵呵,这大汉真该按照赵军原来的方式防守,至少不会败得这么惨。”斗谷于阴阳怪气地笑道。 王兑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就你这眼神怎么当上的斗家少主。看清楚了,我大哥何时败了!”虽然他一般直呼古风为大怪,但在不对付的人面前总要相互捧场。 “虽然古大哥大营被攻破,但是他已经构筑好了第二道防线。”许阿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沙盘,自语道,说着他伸手去指沙盘上重新出现的一道防线。 面对王兑的讽刺,斗谷于的脸色顿时通红,双眼狠狠地瞪着王兑。而负刍自然也看出古风的败势不可挽回,只有对许阿生这个看起来像个农家小子的青年有点兴趣。 其他人则再次仔细地观察绿军阵容,正如许阿生所言,虽然前方被破,但是后方却没有溃败,而是快速的构筑了新的防线。 只不过红色箭头的攻击力量实在是太大,太犀利了,第二道防线没有支持多久就被红色箭头攻破,但是绿军已经组建好了第三条防线。就这样,红色箭头一路攻击,而绿军在不断崩溃,两个时辰后,绿军就退到了阳山外围,一路溃败近百里,眼看着就要彻底被红色箭头打垮了,退出阳山。 先前被王兑讽刺的斗谷于不阴不阳地说着:“嘿嘿,我看这人也撑不下去了,马上就要被打退五百里喽。”他是看屈棠稳如老狗,才敢放狠话出来。到如今,是人都看得出来,古风真的已经回天乏力了! 在场的只有楚太子熊负刍、王兑、赵诗语和许阿生并不这样看。 “小许啊,老古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富贵问。 “你看古大哥的布阵像什么?”许阿生反问道。 杨富贵看着沙盘,迟疑道:“像是一把弯弓。” 许阿生点头,解说道:“不错,就是一把弯弓。这屈棠虽然一路突进近五百里,但是却并没有打散古大哥的兵力配置,反而他自己因为突进太快,已经造成了首尾不相连的情况。而且你们看,红色箭头如今突破的速度越来越慢,古大哥以空间来削弱他的攻击力,一旦红色箭头锐气耗尽,就是古大哥反击的时候。而我们知道,弓弯的越大,到时候反弹力就越强。等古大哥反击之时,就是屈棠全军覆没之时。” 听了这话,斗谷于一震惊,看着沙盘上绿红两军交织的态势,竟和许阿生分析的一般无二。 “老古反击了。”杨富贵身后贺拔泰即黑獭惊呼道。 果然,沙盘上,红色箭头攻击已经停止了下来。而绿军乘机反击,两侧被打散的绿军重新构造起防线,红色箭头被绿军重重包围。 长达五百里里的红色军被绿军凭借地势层层包围,随即红色军快速的消失,绿色也在减少,但速度远逊红色。不久,整个沙盘之上,再也见不到半点红色,全部是一片绿色。 看着屈棠败局已定,许阿生才咂巴着嘴,开始对古风这一战评头论足:“不过古大哥最后这次反击打得不太好,要我说应该分割包围,效法长青之战,这样绿军损失肯定会降低很多。” 王兑闻言一拍大腿,得到了很大的启发,激动道:“对啊!如果是那样击中优势兵力,肯定事半功倍!” 长青之战是两百年前秦帝国与赵国争帝号之战,此役之后,赵国再也无力与秦国争锋,直到近一百年前才恢复元气。而那场战役就是采取分割包围的围歼战术。 “说得对啊。”古风双手从沙盘上拿开,恍然道。 之后古风盯着一脸惊悸之色的屈棠冷声道:“好了,道歉吧。” “屈棠……”负刍愿赌服输,催促道。 “哼!刚才多有得罪!”屈棠不敢反抗熊负刍这位太子的命令,不甘心地糊弄了几句。 “原谅他吗?”古风看着王兑问。 “兑哥……”赵诗语抱着王兑的胳膊轻声呼唤,她的意思很明确,尽量还是不要与楚帝国结怨。 王兑摆手道:“你们走吧。” 那三人自觉脸上无光,正求之不得,最后一句话也没说便夺门而出。 “这真是个好东西啊!”古风摸着沙盘赞叹道。 “当然,那可是天穹匠人的杰作!”王兑附和道,“天穹匠人是三千年来人间炼器师的顶峰,他一生只打造一种法器,可以说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 “不是,我的意思是来点文的不比舞刀弄枪的好太多了?” 王兑和赵诗语:“呃……”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古风的无奈,还有那因相互之间的默契而生出浓浓的甜蜜爱意。 “咳咳咳……”似乎只有杨富贵察觉到了王兑两人之间的奇怪的氛围,不断地咳嗽。 许阿生反应最快,先抱着两个孩子冲出屋子。一时间,整个房间只剩下古风、王兑和赵诗语三人,而古风竟然还在研究沙盘,丝毫没有自己多余的意识。 “古大哥!你快来!”门外传来了许阿生的呼喊。 “怎么了!”古风正在兴头上,不禁皱眉道。 “快来!” “唉,麻烦!”古风一拍乾坤袋,沙盘飞进其中,他看也不看略显尴尬的王兑二人,走出了房间。 直到现在,偌大的房间里才真正有了王兑与赵诗语的二人世界,一对恋人默默对视许久,才开始相互倾诉…… 外面,古风没好气地问:“你小子叫我出来干啥?” “你……你是王兑哥的大哥吗?” “废话!不是亲的,胜似亲的!” “年轻人怎么没有点眼力见呢。”杨富贵老气横秋地说。 “哦~嗷嗷嗷……我懂了。”通过杨富贵的眼神沟通,古风一下顿悟了。 就这样,古风等十个人随便点了点饭菜吃了起来,为什么是十个?因为那黑獭不知什么时候和赵诗语的侍女桐华勾搭到了一起,两个人此刻正坐在离古风他们远远的地方有说有笑,弄得杨富贵他们好不嫉妒。 他们嘴里的食物已经成了贺拔泰那黑小子的化身,在这些人口中不断咀嚼、撕咬,古风不禁为不久后的贺拔泰捏了把汗。 “桐华,你怎么在这?诗语呢?”这时一名英俊的青年走进客栈,一眼就看见了赵诗语的侍女,才有了这一问。 古风随意一看,那个让他兄弟三人经历分别之苦的一大“因果”出现在他面前。 “赵师一!”古风噌地站了起来。 进入客栈的正是奉赵王之命寻找他妹妹赵诗语的“东土第一公子”赵师一! 赵师一眼下依旧一身黑色大袍,独自一人而来,当他略感诧异地看着古风时,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见过这名络腮大汉。 “大哥!”听到了古风这声大嗓门而引发的动静,赵诗语从房间里出来,一见赵师一便兴奋地迎了上去。 “怎么偷跑出来了,父王很着急的。”赵师一亲昵地抚摸着妹妹的头,略微责怪道。 而这个周身充满忧郁气息的女子现在却是气质一变,这让旁人大觉奇哉怪也。至今为止,古风只见过赵诗语在王兑和赵师一面前表现出过这种情态。 “大公子。”王兑也走了出来,对赵师一行礼道。 “王兑兄弟不必多礼,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与北狄一战,在下侥幸逃生。” 赵师一道:“如此最好,贤弟虽未取胜,但也算重创了乎尼,使北狄不敢轻视于我,也不算堕了我赵国威名。眼下我赵国还很需要贤弟这样的人才,正好你和诗语与我一同回邯郸吧。” 古风心想:“这人倒会说客气话,什么‘堕了威名’,败成那样还好意思说?” “好!”王兑很痛快地答应了。 古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脸瞬间黑了下来,不过有仿制面具挡着,任谁也看不出来。 “这位是……”赵师一这才把目光投向古风,向王兑询问道。 王兑走过去一拍古风的肩膀,说道:“哈哈哈,这是我大哥古风啊。他戴着仿制面具,一般人当然是看不出来了。” 古风只好把面具摘下来,露出了他那张阴郁而又瘆人的脸。 “哇,老古原来这副模样……”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 一时间,古风身后的许阿生等人议论纷纷,这的确是古风第一次像他们露出本来面目,以至于明仁明义两个小孩都有些不敢看他。 赵师一拱手道:“古风兄,别来无恙啊。”他面色复杂,但绝无敌意,毕竟此人也是救过他一命的。 古风苦笑一声:“我这样子像无恙吗?” “不知兄台将去何处?如若不嫌弃,还请赵国国都邯郸一叙,好报当日大恩。” 没想到赵师一拉走了王兑,还想拉拢古风,只是还没等古风做出决定,后面那几个人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去邯郸,俺还没去过这么大的城市嘞。” “听说邯郸比云中郡不知要好多少!” “妹子,我能和你去邯郸了!”黑獭这话让其他的单身汉们醋意大发。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分道高阙,小村刘赟 这时许阿生也弱弱地走进古风,低声道:“那个……古大哥,其实经由邯郸去蜀东郡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好,我也想见识见识赵都邯郸的繁华。”古风点头问道,“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启程。”赵师一一推手道。 古风不想打扰许阿生他们的热情,再加上自己也需要去大城市的坊市弄着阵旗之类的东西备用,所以欣然接受了赵师一的邀请。 古风已经用仅剩的一张万里传音符让风昰甄步本等人来邯郸与他会和。其实古风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希望能够带走王兑,虽然当王兑一口答应赵师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几乎不可能了,但他还想尝试一下。 由于行程安排不算紧张,再加上队伍里有两个姑娘两个孩子,赵师一又专门准备了一辆两匹马拉的车。至于赶车的工作,杨富贵竟然毛遂自荐,提出了赶车的要求。 谁都没想到这杨胖子还有这么一手,他自称曾给大户人家养过马,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的,偷了一匹马跑了——当然,这也只是他坑蒙拐骗的罪证之一。因为众多罪证确凿,他被流放极北之地,才遇到古风搭救。 杨富贵驾的车跑起来速度不弱单人骑行分毫,而且十分平稳,如八抬大轿般,让车里的两个小孩对此赞不绝口。只是有一点不太好,就是这杨富贵眼睛太小,尤其是在那张肥脸下,两只小眼睛犹如两颗黑豆。 所以杨富贵像是闭着眼驾车一样,以至于驾车时侯竞打趣他道:“我去!杨胖子,你是高手,闭眼驾车都敢跑这么快。” 气得杨富贵一鞭子隔空甩向侯竞,同时大喊大叫:“老子是眼睛小!谁说我闭眼了!”这才没人招惹他。 “大哥,我有点事和你商量。”原本和赵诗语车驾并行的王兑打马上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嗫嚅道。 古风顿时警觉道:“你为什么叫我大哥?你想干什么?” 这时赵诗语出现在王兑身边,纳闷道:“他叫你大哥不是很正常吗?” 古风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道:“上次这小子叫我大哥还是十岁那年,他把他爷爷养的鸟放跑了,让我去背锅,说什么我是别人家的孩子他爷爷不可能揍我。” 赵诗语好奇问道:“结果呢?” 古风愤愤道:“结果我先是被他爷爷揍了一顿,又被我爷爷打了个半死,你当这大哥好当么?” 赵诗语笑得花枝乱颤,低声对王兑道:“这种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王兑悻悻地摆摆手:“我这还没开口呢,听你这意思是不想答应了?” 此时刚出了云中郡城不过十里,古风便勒马停下,“等我回邯郸再说。”然后他又回头一看面带笑意的赵师一道:“赵公子,敢问贵国高阙塞怎么走?” “高阙塞……”赵师一沉吟道,“倒是距离云中郡不算远,不过一两日的路程。” “大哥,你去那里干什么?”王兑问。 “去接一个人……” “不是吧!你背着兮凉姐都干了什么坏事了!你忘了古爷爷给你说的了!”王兑煞有其事地惊呼道,这情态倒有了几分当初的样子。 “哈哈哈……”身为男人的赵师一大笑道,“我倒知道北狄女多妖娆,我这有份赵国地图以及我的手令,古兄收下吧,想来能省去不少麻烦。” “大哥!”从马车里探出头的赵诗语白了赵师一一眼。 “给你说了也不懂。”古风瞪了王兑一眼,接过地图和手令便开始吩咐许阿生道,“你们跟随赵公子先行一步,我大约五日后便能到邯郸。” 古风又转头对赵师一一抱拳:“我这几个兄弟就先交给赵公子了。” “好,古兄保重。” “保重!”说着古风催马而去。 “古叔,你不要丢下我们啊!”他的背后传来了明仁明义的喊声,古风回头一看,桐华正一手一个抚摸着两个小孩的脑袋,两个小孩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放心,我会回来的,回头给你带个哥哥陪你们玩!”古风在马背上回头喊,“在邯郸听你们哥哥姐姐的话……”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古风那一人一马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个……你是哥哥?”杨富贵反应了很长时间才说了这一句。 “你是姐姐?”王兑含情脉脉看着赵诗语调笑道。 “我们好像吃亏了。”许阿生笑道。 众人:“……” 古风按照赵师一所给的地图走了一天一夜,好在所骑马匹并非劣马,他终于如愿地到达了高阙塞南五十里的一个村落外。 古风到达时正值清晨,他牵马步行欣赏着这处宁静的田野,这里给了他那种久违的星山小镇的感觉。 这村落并不大,羊肠小径弯弯曲曲地深入到村内,北地偏寒,村口几株粗大的树木几乎枯槁,凛冽的寒风将村落里的几缕清晨的炊烟吹散。 “这个小村……”古风一手牵马,摇头晃脑地欣赏着村落的一切,“吴观这小子很有眼光嘛。” 走进村内,才发现这眼前的一切都洋溢着安详静谧。街道上几个老头老太太正端着早饭蹲在自家门口边吃边聊,一碗稀粥,以及放在身前的小咸菜,虽简单却难得。 有的刚会走的小孩不想吃饭,年轻的母亲就会端着小碗步步紧跟,苦口婆心地喊着孩子的乳名,甚至为此“大发雷霆”。 古风就像一个不存在的过客一般欣赏着这一切,嘴角上渐渐有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古风竟然笑了!”古风的口袋里钻出来了个小骨头脑袋,正是那只憋了好几天的小骨龙肥肥。 “对啊对啊,平时可是很难看到他这样的笑。”这时简依也说话了。 “哈哈哈……”古风摇头大笑,也不说话。 他将疲惫不堪的马匹拴在一棵树上,这才试着深入走进这个小村庄。这时正吃饭闲聊中的男女老少才纷纷聚过来围观古风,显然这个位于赵代两国边境的小村庄极少有外人来过。一时间不少人对着古风这大汉指指点点。 “大爷,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陈永的人?”古风走进一名老头身前,施礼后问。 那老头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外来人很热情:“哦,你是说老陈头啊,来,我带你去他家。” 一路上,老头对古风问东问西的:“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晚辈古风,魏国人。” “找老陈头干啥?” “前段时间我一位朋友将我儿子留在陈永先生家中,现在正好接他回去。” “噢,你儿子不会是那个小赟子吧!”老头脸上瞬间换了表情,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古风暗道不妙,加上之前吴观好像对小赟这小子无话可说,他不禁心里没底,看着这老头怒气渐消,才颤颤微微地问:“这孩子……不听话了?” “哼!”老头冷哼一声,也不再与古风说话,只是默默地带路,但他这无声的沉默让古风的心像是无根的浮萍、随风的飞蓬,始终找不到落脚点。就在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中,陈老汉家的敲门声打破了尴尬的僵局。 “老陈头,开门呐。”这老头高声喊着。 “来了来了,今天这么早就来找我玩了。”门内传来了另一个老者的声音,门被打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出现在他们眼前,但是白发老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 “你好,陈大爷,我是小赟的父亲,多日来承蒙您的照料,现在我特意来接他的。”古风说得异常客气,他真不知刘赟会闯下什么祸端,让这些人束手无策。 “哦。”陈永冷漠道,“他现在去村里的私塾了,我带你去找他吧。” “私塾?他还上了学堂?”古风奇道。 “哼!”这声音出自带路的那个老头。 陈永看着他,爽声道:“老李头啊,还生气呢?反正这小子就要走了,算了吧。” “这……这是怎么了?”古风摸不着头脑。 “唉,算了,你到了私塾就知道了。”老李头叹了一声,接着就带着两人直奔村里的私塾而去。 即将接近学堂,却没有听见任何读书声传出,难道都在学习写字?这只是古风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我们这村子虽小,但还是有几个教书先生的,这老陈头就是一个。”老李头对古风解释道。 古风感觉他接下来的话肯定与小赟有关,便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静等下文。 果然,老李头接着说:“可是自从你儿子被送到这里,接连气走了好几个教书先生,最后只剩下老陈头一个了。” 古风心虚地问:“怎么回事?” 陈老先生长叹一口气,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你自己问他吧!” “啊!”古风边听边把头探进室内,紧接着就发出一声低呼,里面的小孩子的确是在练习写字。 不过那“教书先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此刻正像一个小老头一般背着手来回巡视,时而指点着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纠正错误——而这个小孩正是小赟! “小赟!”古风忍不住喊。 第一百七十七章 父子重逢,鸡狗之对 小赟一回头,见到眼前这个站在他李爷爷和陈爷爷身前的络腮大汉,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他的声音。小赟困惑地挠着头,怎么也想不出这人是谁。 “古风,别忘了你还戴着仿制面具呢!”简依适时提醒道。 古风一时间手忙脚乱,费了好大劲才慌慌张张地把仿制面具摘下,这一动作让身边的两个老人大吃一惊,待到看清古风的真实面目,两个老人更是后退了几步。 刘赟观察了古风半天嘴里才勉强蹦出几个字:“叔……父亲!”小赟一下子呆住了,眼前这人脸上又多了几道伤疤,那是历经沧桑的脸,给他的只有亲切。 尽管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之间的感情绝非能用时间去衡量。一定程度上说,因为小赟当时冲撞了乐家人,才给古风引来杀身之祸。 “小赟!”古风半蹲下身,等待着小赟投入他的怀抱。 “父亲……”小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跑向古风的怀抱,然后紧紧搂住古风的脖子,生怕他再次丢下自己而去。 一大一小抱了很长时间,古风才伸手轻轻拭去小赟脸上的泪痕,微笑着看着小赟道:“长高了,哈哈哈。” “父亲,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吴观叔叔说他去找你,然后这么长时间也没回来。” “我就是从你吴叔叔那知道你在这的,然后就赶紧过来了。”然后古风站起身,领着小赟对陈永和老李头深鞠一躬,“感谢陈大爷这么长时间对小赟的照顾,谨奉此物,聊表心意。”说着古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份量很足。 陈永谢绝了古风的好意,急忙说:“不必客气,你还是赶紧领着小赟走吧。” “呃……好,我等就此别过。”古风一阵诧异,万万没想到小赟已经像个烫手山芋了。说完他牵着小赟的手就要出屋。 “小赟有什么要和你伙伴们说的吗?说不定这一别就再也见不了面了。”古风回头道。 “兄弟们,好好练字啊,我要走了……”话没说完脸上就有一滴滴泪水落下,“鸡冠花!” “狗撅嘴!”一屋子的小孩已经盯着外面好一会儿了,这时齐声大喊,他们知道刘赟要走了,一双双小眼充满了不舍。 可陈永这个教书先生听到这句话后一个踉跄,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 古风示意小赟与陈永告别,小赟郑重其事地向着陈永跪下,之后三拜九叩,行了拜师大礼,才起身告别:“陈爷爷我走了,有空的话我会找您交流儒学的,但愿天下太平。” “唉,走吧走吧。”陈永脸色一阵阴晴,才向他挥手告别,“可惜我那孙子却不如你啊。” 古风也对二位老人抱拳告别道:“告辞!” 刘赟随古风来到了古风栓马之处,一路上又少不了与刘赟告别之人,古风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短短的街道走出来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刘赟坐在马鞍上,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随后和古风疾驰而去。而他临走时的一句话让古风隐约间知道了小赟为什么让大人们感到心累——“这个村庄所处的位置很好,将来一旦天下有变,必为兵家必争之地,这里的村民最好早做打算。” 怪不得小赟给陈永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么有深意——古风这样想到。 一路上,一大一小策马徐徐而行,古风给他诉说这这么长时间的经历,听得小赟时而紧张得屏住呼吸,时而激动得拍手叫好。 “你说那句‘鸡冠花’什么意思?”古风忽然问,“还有陈先生为什么说他孙子不如你?” 小赟想了想,理好了思路,答道:“陈爷爷他孙子陈彻,刚一上学的时候,净挨打了。后来过了一年多,不但不挨打了,诸位老师还很器重他。因为陈彻哥哥有点儿偏才,刚念会三本书,就能对对子了。 “在我们学房对过儿是个小酒铺,就是李爷爷开的。陈爷爷常上那喝酒去。酒铺幌子是一个四方灯,四面儿都写着‘酒’字,陈爷爷有次喝酒回来,说了个对子,‘一盏灯,四个字,酒酒酒酒。’陈彻当时就对上来了,说:‘二更鼓,两面锣,哐哐哐哐。’老师又说了个上联儿:‘灯笼笼灯,白纸防风。’灯笼、笼灯、白纸、防风,不止字面意义,并且这白芷、防风是两味药材。老师这一讲,谁也不敢对了,连陈彻哥哥都没说话。我琢磨了一会儿,结果还是我对上了。 “当时老师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儿,我一瞧这我有词儿了。我对的是:‘外套套外,陈皮龟盖。’啧,我这个也有两味药材。虽然我对上这下联儿了,但是老师仿佛有点不高兴似的。” 古风哈哈大笑:“陈先生要是能高兴才怪呢!然后呢?” “过两天,老师又出个对子上联儿,三个字儿:‘鸡冠花。’二十多学生谁也没对上来。结果,还是我对的:‘狗尾草。’老师一研究,感觉这下联儿太妙了,鸡对狗,冠对尾,花对草。老师觉得这个下联儿对得太好了,就说虽然你们大家没对上,现在有了这个下联儿,你们可不许忘了,大家都要记住!我一说‘鸡冠花’你们就都喊‘狗尾草’,谁忘了就打五戒尺。老师当时就说:‘鸡冠花!’大家站起来异口同音的答:‘狗尾草!’老师洋洋得意,一说:‘鸡冠花!’我们大伙儿就得回:‘狗尾草!’一天不知道得问几回。谁没说就打五戒尺。每天拿这个当了一门功课,天天这么问。” 古风咂摸一阵,问:“那怎么成了‘狗撅嘴’了?” “因为啊,有一天来了个游学的先生——就到学房来,跟先生盘盘道。如果教书的先生没有游学的先生学问大,让人家给问,老师想的是万一被问到了,给钱事小,丢面子事大,就先想主意问他。这时就把那副对子想起来了,老师说:‘先生,我这儿有个对子上联,请您对个下联——‘鸡冠花’。’就这三个字,真把这游学的先生难住了,张口结舌,半天没对上,老师一阵冷笑:‘哼哼,就这个学问,还出来游学呐?这上联算什么,当然啦,这上联是我说的;我自己再对上下联,你说我预先作好了的;不用说我能对,就是我这些学生,他们也能对啊。’ “这游学的一听,赶紧找个台阶吧:‘老师,既然如此,就请高足们对这个下联。’老师是洋洋得意,就说:‘我这儿有个上联,你们大家谁能对下联,谁就对!听着啊——‘鸡冠花’。’我们大家要是站起来,异口同音地说‘狗尾草’,老师这脸就露足了;再说这也是每天的一门功课呀,每天不知道‘吵’多少回呢。可那天这二十几个学生愣是没对上来!”说到这小赟忍不住咯咯乱笑。 过了一会他接着说:“别人忘了还情有可原,这下联是我对的,连我也忘了。不过我比他们强一点儿,仨字儿我还记着一个,就记着一个‘狗’字。 “当时我结结巴巴地说:‘狗……狗……’老师有心提醒我,又怕人家听见。可陈彻不怕,他只怕他爷爷丢脸,陈彻一看在我身后头立着一捆草。他就在一边冲那草一努嘴,那意思是让我回头看那捆草;记得有‘狗’啦,再看见这捆‘草’,还有一个‘尾’字,还能想不起来吗? “陈彻是想让我看那一捆草,可我没想到这一层,但下联儿也对上了。因为陈彻那动作让我来了灵感,我就说:‘狗噘嘴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说到这小赟脸上红扑扑的,脸上有了羞愧之色。 “哈哈哈……”古风忍不住捧腹大笑,直到感觉笑得脸都累了才停下来。他这才感觉到小赟的异样,“你不是有心的吧?对了,陈永怎么会让你教小孩们写字的?” “不光是写字的,所有的我都教了!”这时小赟激动得扭过脸,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陈爷爷说他教不了我了。” 古风有些不相信:“不能吧?” “有次一大早上课时候我睡着了,陈爷爷很生气,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哦?陈先生是儒生,那你怎么办了?” “当时我脑子正乱着呢,就说,‘宰予昼(晝)寝’当是‘宰予画(畫)寝’,一日之计在于晨,睡个觉怎么了…… 陈永气道:“你这孩子,连字都能看错!简直不像话!”他是一个传统的儒生,所以生气的是小赟随意篡改圣人之言! 小赟理直气壮:“这是训诂学的成果,古字中‘晝’与‘畫’易混淆,所谓‘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杇’全是指宰予在装修房子!” 天地君亲师,况且这还是个曲解圣人言的人,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这些都是历代先贤大儒的结论,你又有什么资格讲圣人之言?又如何能懂言中之意?你又是从何处学的解语?是何简文上记载此句是这么解!” 第一百七十八章 畫寝晝寝,漂杵仁否 此时不少学生已经停下来,不再读书,而是看向这一老一小。小赟虽然尊重陈永,但是更爱真理,他撇撇嘴道:“对简文上的理解,就一定是对的吗?尽信简文,而不加以分辨,只是道听途说便以为得道,那还不如没有简文。老师既然觉得简文上的话都是可信的,我且问你,武王仁乎?” 陈永一听这话,更加愤怒,心说一般人谁敢说这话啊,当即回骂道:“当然仁!” “这是简文上记载的?” “自然是。” “既然仁,为何《武成》中有会于牧野、流血漂杵一言?既是仁,吊民伐罪,纣王失德,缘何那些人不拱手而降?《成武》中又载,前徒倒戈,以迎王师,既然已经倒戈以迎王师了,武王却杀得兴起以致流血漂杵,又怎么能说是仁呢?我们虽没打过仗,也不知杀多少人才能流血漂杵呢?” 小赟伸出两个手指头,哼笑道:“既然简文是不可能错的,那么由墨家的辩术,可推出两点:要么,武王不仁;要么,老师得承认儒生的理解未必就是简文书本上的本意。 “你要是觉得你们理解的一定对,那就是武王不仁;如果你承认历代大儒理解的有错,那武王可能还是仁的。老师选一个吧。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儒者认为的仁,就是杀得血流成河、杀得越多越是仁,先生要非这么说,那也我没办法。你选一个吧。” 听了小赟的质问,陈永冷汗直流。顷刻之间,他已经将自己所学的一切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想要绕开墨家辩术的推理之法回击这句话,可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应该如何反击。 仁,是陈永这个儒生信奉的治国之道的基础,这是一种天人感应之下最重要的道理。 所谓人以行感天,天亦以行应人。统治者只有仁,才能感动上天,上天也会为此做出反应,四海升平。 所以当年鲁国实行初税亩的第二年,鲁国大旱,蝗虫肆虐,饿死无数。真正的君子要把这件事当成是喜事、好事。 因为不仁,才有蝗灾。如果鲁王能够在经受了这次天灾后幡然醒悟,复井田之法,这场蝗灾的功劳是大于无灾的。故君子要深为喜而侥幸之。 仁基本能解释所有的历史,从商汤灭夏到武王伐纣,从大旱蝗灾到风尘雨雪。 但仁到底是什么?陈永难以回答的,只是刘赟问的那句在前徒倒戈之后还杀得流血漂杵,到底是不是仁?如果不是,那么武王得天下就不能用仁来解释,整个天人感应的体系也就彻底崩坏了。 刘赟在一旁悄悄看着老师的脸色,知道武王仁不仁这件事此时是不能否定的,因为这是陈爷爷的信仰问题。而显然,陈爷爷是位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之前武王不仁的问题已经彻底激怒了陈永,当他的脸色已经从愤怒的红变为激怒的紫时,终于破口斥责道:“小人狡辩!子曰,是故恶夫佞者!对这种小人的狡辩言辞,根本不需要争辩!” 小赟摊手道:“子还说,可与言而不与言,失人。智者不失人。难道君子是不智的吗?其实我认为,武王是仁的,流血漂杵也没有记错,只是解书的人解错了,以至于让武王承受了不仁之名。” 小赟的话,就像是漆黑夜空中东方亮起的一抹霞光,又像是乌云遮天时空中划过的那道闪电,让陈永瞬间看到了希望。 小赟引诱道:“老师是君子,再有人问及武王与漂杵之事时,你又该怎么回答?学生倒是能回答,让老师知道这句话本来是什么意思。日后若再有人问起,老师也可以回答出仁与漂杵是怎么回事。” 可是小赟在陈永眼中,终归是小孩、学生,当不起这个三人行中的师,可如果不问清楚,自己终究心有不甘,担忧有人借此生事,再有此问。 此时学堂里所有学生都已经围了过来,或是看热闹,或是想看看刘赟是不是真的通晓道理,可以将这位老师说服。 众人相互传言刘赟要老师向他求教,三人成虎,传得越来越邪乎,所以一个个都吓得不轻,心说这怎么可能? 陈永很憋屈,看着周围这么多的学生,那些学生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包括他的亲孙子陈彻。明知道小赟在逼他,却也无可奈何。 他不认同小赟讲的大部分东西,但他已经很佩服小赟的才学了,同时他又觉得如果是真正的君子,遇到可以借鉴的学问是应该问的。 就算求教于小赟,那也只是询问武王与漂杵的问题,而不是说真正信服了他的其余学说。 但是,他也知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这些学生却不会像他这么想,到时候学生把此事传开了,自己这一问便相当于是赞同小赟的全部说法……那宰予就真成画寝了! 小赟见他还在那犹豫,又接着下了猛药,叫道:“你不解漂杵之意,堕武王仁名,是为不仁;明知这个问题可以被解答,却不去问,是为不智;知道将来圣王可能因此而被人误解,却不试图弄清楚,是为无礼;知道自己错了却不以为耻辱,是为不勇。不仁、不智、不礼、不勇,你有何面目佩玉称为君子?” 陈永面色涨红,心头学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地挤在一起,没了主意。好半天,他终于向后退了一步,面带怒色地朝着小赟行了一礼,低声带着恨意道:“请教!” 这一礼、这一声请教,顿时引来了周围无数的惊呼声。学生们跟着陈永学习儒学这么久,这老师向学生请教简直是旷古罕有之事,一个个的嘴巴里都像是塞了几个鸡蛋! 陈永此时是黄泥巴掉裤裆,怎么也说不清了。他请教的,根本还是儒学中的问题,而不是别家的那些东西,更不是宰予画寝这谬论! 这就像是读书人和流氓吵架,两人的方式肯定不同,但可怕的是这个流氓不动手反而之乎者也,这就让读书人无可奈何了。 小赟也知要适可而止,尽管他已经太过张狂了。他摇头晃脑地说道:“昔日武王伐纣,岁在鹑火,月在天驷,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鼋。星与日辰之位皆在北维……王以二月癸亥夜阵未毕而雨。 “大雨倾盆,战于牧野,于是乃有《大明》中最后一句,肆伐大商,会朝清明。说的便是牧野一战后,天地放晴。又知太公望深知兵法,武王虽会盟八百诸侯,然暴纣待带甲之士数万,武王兵少。以太公望之知兵,必临河布阵。临河布阵,以河为侧翼,兵少必以此阵。 由此推之,武王临河布阵,纣王兴兵,太公望亲驾驷车冲击,徒卒倒戈,纣王之甲士屠戮倒戈之卒,血水混雨,沿河而下,这才有流血漂杵之说。” 陈永暗道:“如他这般说,不但可以解血流漂杵一句,更可证明尚父知兵、纣王残暴、武王仁德……如此一来,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不是血流漂杵记载的不对,而是解书之人说的不对啊……”这是个极好的结果,完全将这句必定会引出许多争论的词句用一种让人接受的方式解释出来。 众人听小赟这么一说,配合上诗经《大明》一文,牧野的场面竟似逾越了六百年出现在脑海中。 其时五星相聚于西方、几日内天却有大雨、众人皆以为天命不在周,唯独武王圣断。尚父掌兵,沿河布阵以河护其侧翼,尚父以七十之躯亲自驾车冲击,徒卒以纣王暴而武王仁倒戈,不想那纣王之甲士以戈矛刺倒戈之徒卒,血流入清河之中,徒卒争相逃命,跃入已被血水染红的清河之中,盾牌飘起,武王唉声不忍……越想越是入神,忍不住噫的一声赞了出来,这一瞬间的功夫,之前的那些愤怒全都消失了。 正准备为解这一句话感谢一句眼前这个怪学生的时候,小赟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陈永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便是墨家以闻知而说知的推理之术,若无墨家此术,武王蒙不仁之冤矣!” 陈永本以为,小赟多少会有点君子之风,所以给他解释一番流血漂杵与仁的关系后,心怀一丝感谢。可他没想到,解释完之后,却是浓浓的嘲讽:你们的仁,却要靠墨家的说知之辩术去证明!刘赟这孩子简直视儒学于无物! 陈永的脑袋里此时就像是锅中煮沸的油,落入了几滴水,炸成一团。按古之君子——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于首阳山上一事来说,就算让武王背上不仁之名,也不可与墨家妥协。宁可武王不仁,不可用墨家说知之术! 他山之石、可以为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按这么理解,又应该借鉴墨家的辩术,丰富自己的理论,师以墨者以制墨。 这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究竟哪种才算是君子所为呢? 陈永不知道那天自己怎么迷迷糊糊地走出的学堂,再后来,学堂的那些学生就全由小赟教授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代国往事,肥龙惧犬 “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张扬了。”古风边听故事,边策马徐行。他目视远方,换了个话题:“你让陈爷爷不高兴是不是还因为你经常对他们说什么早做打算之类的话?” “可我说的是真的啊。” “当初荀文若公有‘颍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之语,可惜乡人恋故土,最终受兵灾之苦。” “我也是这样想的,形胜、富庶之地乱世有悲哀,我们只能尽人事了。” “走!”说着古风调转马头,向着代国方向奔去,“我们去看看代国还能撑多久!” “给我说说如果代国有变会怎么样?”古风将元力迫出体外,为小赟挡住了刺骨的寒风,才大胆地加大马力,同时问小赟。 “不会对大势有太大影响,毕竟代国太小了,勉强挤进十九国联盟,而带来代国剧变的应该会是汝直国。” “那个刚刚脱离野蛮部落的国家?”古风低头看了眼小赟道,“不会是迭剌?” “嗯,汝直国在迭剌东北边陲,人强马壮,骁勇善战,他们恨迭剌人彻骨,现在迭剌国主荒淫失道,迭剌必为汝直所灭。” “这个我倒有所耳闻,几年前代王蒙曾派人到汝直国和他们结好,希望南北夹击迭剌,希望能够借此收回北代州!”这一切都是古风当初自古之意和王匡的交谈中听闻的,若论两人评论时局,那代国绝对是古之意二人讨论最多的,直到古之意离去的那天古风才彻底明白了其中缘由——只因为那个让他爷爷失意一生的女子。 “父亲,这可是机密啊,你都知道!呵,为了收复这北代州,当年代国太祖太宗两兄弟可谓煞费苦心,秣马厉兵,做了充足的准备。史书上记载,代太祖曾设了一个小金库,名叫‘封桩库’,广积钱粮,计划等蓄满了三五十万高阶元晶,如果能向迭剌赎买就赎买,如果不能赎买,就用之作为军费强行收取北代州。 “可惜天妒雄才,太祖壮志未酬,英年早逝。正所谓‘太祖别置封桩库,尝密谓近臣曰:前代主晋莞割北代以赂迭剌,使一方之人独限外境,孤甚悯之。欲俟斯库所蓄满三五十万,即遣使与迭剌约,苟能归我土地民庶,则当尽此金帛充其赎值。如曰不可,孤将散滞财,募勇士,俾图攻取耳。’ “后来太宗即位,看见兄长留下的这笔巨款,叹道:库内金帛如山,怎么用得了!先王太多虑了!其后便御驾亲征,试图一举收复北代地区,结果却在高梁河被迭剌名将萧向休哥打败,身中一箭,躺卧在驴车上颠簸南逃,箭伤每年发作,痛苦殊甚,十几年后箭疮发作,含恨去世。真是可惜可叹,之后十几代国君都不能像太祖太宗这般英武啊!” “但是,这是一个极具震撼力的计划,如果能顺利实现,绝对是不世的功勋!”古风也叹道。 小赟此刻也目视前方的茫茫雪原,道:“代王蒙也许是感念旧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望自己能代天谴责,以治伐乱,收复故国往昔之疆,王师一出,百姓必箪食壶浆来迎。事不宜迟,宜先发制人,不想坐看汝直国得志,后悔莫及。” 古风轻笑道:“这你可就错了,那代蒙即位前夕,丞相田淳就曾断言:公子蒙轻佻,不可以君天下!也不知道谁为代王想到这个馊主意,无异与虎谋皮。一旦开战,代国面临的局面将是:以百年怠玩之兵,当新锐难败之虏;以久妄闲逸之将,而角逐于血肉之林。” “不是还有林家吗?”小赟随即恍然了,“没有希望的东西林家怎么会管呢。” “是啊。”古风继续带着小赟奔向前方,那高阙塞城已经遥遥可见了,“还有林家……” 不一会儿,两个人便策马徐行至高阙塞城下。 古风抬头看着四周险要的山势,再看塞城那高大坚固的城墙,不禁感叹道:“不愧是赵国雄关啊!” “那当然,这可是赵代之间的咽喉要道。《水经注》上说:阙口有城,跨山结局,谓之高阙戍。自古迄今,常置重捍,以防塞道。” “赵武王亦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古风有感而发,不自觉地吟咏着那段激情澎湃的历史。 “去代国这里是必经之路。”小赟苦巴巴地道,“里面有没有卖东西吃的。” “哦,瞧我这脑子,咱午饭还没吃呢……” 因为有赵师一的手令,古风根本没怎么受到排查就进了塞城。好在塞城里零星地分布着几个饭摊,足以让一大一小果腹了。 “我也要吃!”古风的胸前口袋里滚出了一个骷髅龙头,正是遵守古风命令保持沉默久矣的肥肥,此时小骨龙不停地在饭桌上滚动,以示对古风虐待的抗议。 只见古风抓起一把筷子就把肥肥满嘴的骨头堵住,同时警觉地观察四周,发现没引起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而一旁的小赟却是惊呆了,满嘴的食物忘记了咀嚼吞咽,都从大大张开的嘴里掉了出来。 “不是不让你出来吗!”古风压低声音道,“小心碰见几个光明系的魔法师顺手把你净化掉!” “唔唔唔……” “父亲,这是个小亡灵?”小赟匆忙咽下食物,瞪着圆鼓鼓的眼睛问。 “呃,算是吧,听说是吞了块二变化金,就成了这副形态。” “唔唔唔唔……”肥肥神色激动,奈何嘴里插满筷子,自己的身体其他部位又被古风放进乾坤袋里,面对古风的诬陷让它是有苦说不出。 这时小赟很好心地帮肥肥把筷子拔了出来。 “别……唉呀!”古风话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肥肥的嘴刚恢复自由便将头颅一滚,向着古风的鼻尖飞射而去,之后死死咬住他的鼻子不放。疼得古风“噌”的一声站起,把桌子顶得乱晃,好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所以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你给老子住嘴!”古风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小骨龙刚一张嘴说话,婴儿拳头大小的骨头应声落地,然后让古风一脚踢到饭馆的门框上,还在地上弹了几次。最后古风将乾坤袋里的一堆骨头渣随意一丢,任肥肥自行组装。 对于这一切,小赟都看呆了,良久才对古风问:“这个幽灵好像灵智很高的样子。” “救命啊……”还没等古风说话,门框处重新组装好的骨架正一步步摸索寻找着自己的头,而头却在这时惊呼不已。 古风和刘赟应声望去,只见一条狗嘴里正叼着肥肥的脑袋又啃又舔,却不见将此骨头咬烂。 “嘿,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这东西也有怕的东西。”古风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条狗,笑道。 “狗儿过来,这个给你,把骨头吐出来。”小赟蹲下身子拿着一块馒头开始引诱那条狗。 对狗来说,似乎馒头的诱惑比这个索然无味的骨头强得多,一甩脑袋就将肥肥的头丢向一边,骨龙头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砸散了肥肥刚刚组装好的身体。 然后这条野狗衔着那小半块馒头一溜烟就跑掉了,临走时还往肥肥所化的那堆骨头上深深地看了一眼,鄙夷之色十足,明显是觉得那块骨头索然无味。 “这龙要是失败了,连狗都不想吃它的骨头啊,还不如个馒头。”古风笑嘻嘻地讽刺肥肥道,“真成了狗不理了。” “哇!我要和你拼了!”刚刚组装好身体的肥肥悍不畏死地一颠一颠地奔向古风,一口咬到古风的脚踝处,无论古风怎么甩也甩不掉。 而古风尝试让肥肥开口说话的各种方法都失效了,显然小骨龙不会犯第二次错。 小赟轻咬食指,看着古风和小骨龙,突然来了句:“那条狗又来了!” “啊!哪呢?别吃我,我不好吃!”肥肥立刻松了嘴,抱着古风的小腿部位瑟瑟发抖,等它反应过来这是个骗局后,自己已经被砸得“粉身碎骨”了。 “这小东西真好玩。”小赟一边一块块地捡起散落一地的骨头,一边说道。 古风和肥肥均感无语:“好玩……”只是古风感觉这个评价名不副实,而肥肥身为一个修炼了几千年的土甲龙被一个八岁小孩说是好玩感觉十分郁闷。 古风最后轻笑道:“好玩你就留着玩吧。” 肥肥虽然对古风桀骜不驯,但是在小赟这个八岁的小孩子面前却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瞬间由流氓地痞转变为温顺的宠物,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叫什么名字?”小赟盯着古风问。 “肥肥。”古风一顿,“之前他太胖了。” “噗……”小赟一口茶喷了出来,“你没带他去过明国吧?” “这事等到了那时候再说。”古风嘿嘿一笑,父子二人心照不宣,“吃饱了吗?收拾一下走吧。” “可是……肥肥还没吃呢……”小赟向古风央求道。 “就是就是,你这小子真是没良心,看看你儿子!”肥肥自然没听懂父子二人的潜台词,只在一旁不停地指责古风。 第一百八十章 代都惊变,李氏担当 “它就是一副骨头架子,饿几天没事的,随便给它俩馒头就行了。”古风说着抓起一只馒头塞进小骨龙嘴里。 小赟小心翼翼地把馒头拿出,并小声安慰肥肥道:“肥肥乖啊,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其实你要是听话,父亲会对你很好的,你听话我就给你这个。”说着小赟拿来一只包子,“这比馒头好吃多了。” 终于,肥肥在古风的威逼和小赟的利诱下再次选择妥协,暂时没了脾气,表现得很驯服。 当天下午,古风来到了代国第二大城市——清水郡,这里距离代国都城福城不过半天距离,但是有一件大事让他止住了继续前行的步伐——代国国都福城沦陷! 而清水郡亦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状,大批大批难民蜂拥而来,当然,这也包括一些前去他国请援的使节。 “大爷,前方是怎么回事,代国败得很惨吗?”古风在清水郡街道上走着,随便找了个一看就是逃避兵灾的年迈老人询问详情。 老人一副心有郁结状:“唉,别说了,我是福城南边盘阳人,听说福城被汝直国攻陷,全城的百姓都被掳走了,老人小孩都杀了!” “那……代国王族呢?”小赟问。 “代王蒙在几个月前,汝直国一对代国发起进攻时就主动退位了,做起了太上王,新代王嘉这次也被掳走了!两位王都被掳走了,代国要完了!”说到最后老人蒙头大哭,东土人多安土重迁,他在哭自己一把年纪竟然流离失所,看来这辈子是不可能重回故土了。 古风走了,牵着小赟的手漫步于混乱不堪的清水城街头。 目睹四散而逃的百姓,小赟摇头晃脑地感慨道:“没想到代国如此不堪一击,连代氏王族都要被灭族!” 他也是经历过亡国的人,作为一个亡国的王子,小赟对这一幕并不陌生。可是当年中山国灭了刘赟父王的汉国,汉国却无投降被俘的君王,因而也没有束手待毙的将臣!汉国之亡,只在于国小民弱! “他们这是活该!当初我爷爷在代国为官,企图革新弊政,代王蒙不允,最后不就得自食恶果吗!”古风咬牙切齿道,连抓着小赟的手都用了几分劲。 小赟强忍着疼痛,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宽慰古风:“父亲消消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喂,你这么用劲抓小孩子的手好意思吗!”小骨龙可不管这些,跳到小赟脑袋上,伸出骨爪指责古风。毕竟小赟对肥肥可比古风上心多了。 古风因肥肥的叫喊声而冷静下来,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揉着小赟的手:“对不起……” “没事没事的,肥肥就是不会说话……嘿嘿……” “汝直兵来了,清水城被围起来了!”突然,一阵锣鼓声传来,伴随着人的惊呼。 整个死气沉沉的街道立刻有了“生机”——几乎所有人开始四处狂奔,他们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可是他们又能跑到哪去呢?出了城只会死的更快! 古风随手拦住一个身背行囊神色匆匆的男子问:“大哥,汝直兵真的打过来了?” “是啊,可是我们往哪跑啊!”男子急得直跺脚,“听说连郡守都跑了,当兵的都散了!你别拦着我,我也得赶紧走了。”说完没等古风有所动作,男子已经挣脱古风匆忙逃去。 “代国已经腐朽成这样了吗!”古风呢喃自语。 这时小赟仰起头,问道:“父亲,你是魏国人吧?” “嗯……” 刘赟失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对代国的感情比魏国还深啊。” “哈哈哈……那是因为一个人……” 忽然,又是一阵锣鼓声传来,伴随着来人的吆喝声:“大家不要乱!李郡丞正镇守在府衙,李大人呼吁大家团结起来,这样才有守住清水城的希望!” “郡丞?这李大人是何方神圣?”小赟手里的肥肥摇头晃脑地说道。 “去看看吧。”小赟道。 “不,我要去城西门,”古风抱起小赟,向着城西门走去,同时对小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冷,“我们去那个地方等一个人,一个欠了我爷爷一辈子债的人!” “是因为这个人才让你如此关注代国的吗?那……那他会来吗?” 古风笃定不已:“这种时候她一定会来的!” 此时的清水郡府衙前,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人站在府衙门口,三寸墨髯随着冷风在下巴出飘荡。 而现在的府衙前,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过来,纷纷仰望这个现在台阶上的中年人,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除了尊敬,还有深深的信任。 终于,中年人开始说话了:“诸位都来的差不多了吧。”中年人的声音嘹亮而平静,他的平静让熙熙攘攘的百姓不那么焦躁了。 “清水团练副使周薪率清水郡厢兵三千五百四十二人听候李大人调遣!”一名身穿重甲的大汉排众而出,朗声道。 “好!诸位随我来,去西门组织防御。”说着郡丞李大人大步而去,身后跟着一批尚未离去青壮年,偶尔还夹杂着十五六岁的少年亦或是健壮些的妇女。他们都自发地加入到这场关乎清水郡存亡的守城中,这就是这位李大人的号召力。 然而,令这位李大人意想不到的是,沿途走来,他竟然看到不少士兵,三三两两地蹲在路边,解甲卸鞍,没精打采。与士气昂扬的普通百姓相比,这些士兵的表现真是惨不忍睹! 见此情形,李大人停了下来,吃惊地问:“汝直军队马上就要来了,你们怎么还闲坐在这里?” 士兵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也不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什么官:“诸卫将军都长了兔子腿,我们还留在这儿还能干什么呢!要不是城门关了,老子早就跑了。” 李大人一惊,随即把目光投向周薪。 周薪气愤地一脚一脚踢开几个像烂泥一样被凶悍的汝直兵吓破胆子的士兵后,才恭敬地对李大人道:“的确,诸卫将军石进临阵脱逃,而属下的三千兵马绝不包括这些残兵败将!” 李大人把散兵们招集起来,给大家鼓励。他说:“现在,敌我力量虽然悬殊很大,但清水郡城池坚固,而且不远处的鸡鹿要塞还在我们手中,只要大家鼓足勇气,奋勇杀敌,就一定能死中求生!” 这时有散兵大声道:“可我们是群龙无首呀!” 李大人心头一热,拍拍胸口道:“大敌当前,国事为重,如大家信得过我,我愿临时负责军务,同诸位一起与汝直兵决一死战!” 散兵们听了,顿时激动万分,七嘴八舌地乱嚷道:“只要李真之大人当我们的元帅,我们愿以死报国!” “我们就叫你大将军,李大将军!” …… 李真之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发虚,毕竟他仅仅是清水郡丞一个文职,代王又没有任命,他竟敢在这儿称起了将军。 “老爷,这使不得啊,万一传到代国国都福城,以后代王是不会放过你的,那些谏官更会抓住这条不放。”这时一个一直跟随在李真之身后的老仆人对他低声劝道。 李真之却把心一横,责问老仆人:“你呀你呀,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能考虑自己的得失呢!眼下,只要能打败汝直兵,怎么都行!” “老爷,你又何必冒这个风险呢?何况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怪我们,而我们却代他人受过,犯得着吗!”老仆人继续说服李真之。 然而李真之全然不听,怒道:“身为代国官员,不论职位高低,都应该在国家危难时挺身而出。国家养了我们这批人,难道我们就不能以死报国吗?” “可是……代王都被掳走了……”老仆人嗫嚅道。 李真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仆人才总算闭上了嘴巴。 这些人看李真之态度如此坚决,深受感动,连那些散兵都加入到守城的队伍里。 在此之前,古风已经带着小赟先登上西门城楼。由此可见代军防务之疏松,值此清水郡城风雨飘摇之际,古风一个普通人、带着一个小孩都能随便登城! 这种情况直到李真之带人赶到才算遏止,不过这兵荒马乱的,能有闲心登上城楼“看风景”的也只有古风父子二人。所以李真之带兵登上城楼后,古风就成了众矢之的,免不了先被扣上一顶“疑似汝直细作”的帽子。 古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甚是淡然地接受周薪的亲自审问,弄得这位团练副使大人很是恼火! 审问古风的工作虽然一筹莫展,但城防布置已经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快看!那里有东西,我的天!那是会飞的人啊!”有眼神好的突然注意到两道人影正从西方飞来。 “这两人,至少是两个六阶高手了吧!” 一时间城楼上议论纷纷,而面不改色者只有古风与李真之两人而已。 看了一眼李真之的表情,古风不得不对面前这个看起来文弱不堪的书生刮目相看。 天上的两道人影越来越近了,是两名风华绝代的美女,最后落在了古风等人面前。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之意故人,代长公主 “古风!你怎么会在这?你能看得见了?”其中一位显得十分高挑的女子一见古风便奇声问道,这女子对古风来说也是个熟人,正是和古风在蜀东郡认识的、关系不算太好的林歌! “歌儿,这是谁?”另一名女子向林歌轻声问道。 未等林歌答话,古风便阴阳怪气地对这女子道:“想必前辈就是代国的长公主代云吧?” 起初古风初见她时有些不敢确认,眼前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古风怎么也难以想象这是古之意时代的人。如此看来,这位代国长公主已经突破了尘世的六个阶位,至少也是为化神境的不世出高手,才能获得更多的寿元! “长公主?”李真之似是早有预料,虽然有些激动,但表现得十分克制,“素闻长公主修为盖世,想必一定能解代国之难。” 代云问古风:“你认识我?”她语气轻柔,但仍掩盖不住她的惊奇。 “不,你应该认识它!”说着古风手上垂下一个吊坠,在半空飘荡,那是古之意曾经随身携带的佩玉,当初公孙协正是看到它才救了古风一命。 当代云看到这吊坠时,玉容上再也难掩惊诧之色,她如遭重击,身体有些颤动,眼神复杂地看着在空中摇摆不定的吊坠,默然无语。李真之见此亦有些动容。 “祖母,你……”林歌关心道。 古风玩味道:“公主殿下,我劝你还是冷静下来想想眼下吧,要知道,代国恐怕离彻底亡国不远矣!” “你……放肆!”林歌对古风娇喝道,六阶高手的风范显露无余,正要向着古风一指点出,给他点教训。 关键时刻代云轻描淡写地止住了即将暴走的林歌。 另一边,自始自终都紧紧抓住古风右手的小赟显得十分茫然,饶是他天才无双一时之间也难以搞明白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阁下是……”代云很快平复了心情,对李真之问道,完全忽视了站在一旁的一脸玩味之色的古风。 “卑职清水郡丞李真之,叩见长公主殿下!”说着李真之和他身后的人都向代云拜下去。 “不必多礼,现在代国是什么情况?清水知事呢?为什么只有你?” “这……”李真之一时语塞。 关键时刻古风“挺身而出”道:“贵国官场风气优良,檀公三十六策,走为上计,遇事总是采取上上之策,还不如那个被中山国灭掉的某个小国,哈哈哈……” “你……”李真之脖子一挭,却又无话可说,因为古风说得的确是事实。 小赟也很难受,那“某个小国”说的不就是汉国嘛,虽然古风是在夸汉国举国上下有气节,但是也没这么夸的。就像夸一个壮汉力气比三岁小孩大,这反而会让那壮汉生气。 代云岂听不出古风的调侃之意,她依旧不理会古风,对李真之问道:“好了,你说说代国现在形势如何吧。” 李真之和林歌皆怒瞪了一眼古风,才说道:“月初,汝直国主帅斛律亮亲率主力八十万人取迭剌北三州之地,掳迭剌王。 十九日我代军方才收复北代州。可没想到汝直国背信弃义,并没有北还撤军,反而挥师南下,并于北代州击溃我军七十万主力。二十二日便攻进国都福城,代王嘉和太上王蒙,以及王族宫妃三万余人均被汝直国掳走北送其国都六松城。” “嘿!三天之内击溃七十万大军,就是七十万头猪也抓不过来吧。”古风再次嗤笑道,引来所有人怒目而视,看得小赟一阵后怕。这么多人,真要是惹毛了,先杀古风祭旗也不是不可能。 “哼!”代云银牙紧咬,素手紧握,一副盛怒之状,却又无从辩驳这个络腮大汉。的确,这次代国败得实在太惨不忍睹了。 代云猜不出面前这口吐狂言之人和古之意什么关系,但是他既然有古之意的信物,那么代云就不会为难他——这是整个代国欠古之意的,也是她欠古之意的。 “报!”一骑绝尘快马带着马背上士兵的长音向东城门疾驰而来。 传令兵神色慌张,到了吊桥外勒住马缰,立刻跳下马背惨呼道:“鸡鹿塞失守守将潘路不战而逃!汝直国前头部队十万大军已过鸡鹿塞,再有三个时辰便至清水城下!” 一听到这个噩耗,整个西门上顿时嘈杂起来,一时间悲观情绪再次像瘟疫般传播开来。 代云怒声道:“哼!难道我代国竟是如此不堪!”她真的无力回天了? “公主殿下息怒,职下等全体军民悉听殿下号令,臣等必与清水郡共存亡!”李真之立即表态道。 林歌道:“祖母,眼下我们是不是要再搬些救兵?”这次林家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显然是对代国绝望了,只有林歌主动和代云赶来这里。 “是,是该搬救兵了。”古风点头称是,“我看可以向赵国求援,再派人去北狄求救。” 代云螓首微移,面色复杂地看着古风,冷笑道:“我看你是想借这两大势力之手灭了代国吧。” “呵呵呵……”古风讪笑道,“怎么可能,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林歌不解道:“对啊,祖母,这个办法好像是可行的啊。” “唉,歌儿你一直以来潜心修炼,有所不知。赵国长久以来一直觊觎南代十三郡,恐怕请赵国来援是正中下怀啊。”代云慈爱地看着林歌柔声道,“至于北狄别部,更是与虎谋皮,而且赵国刚与北狄交好,如果他们想,只需一个理由就可以平分汝直、迭剌、代国。这次代国和汝直国合作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阁下还是少为敝国打算了。”一直不动声色的李真之也面有怫色,他和代云所见略同。 “那好,我就看看诸位如何以区区不足万人抵抗汝直国十万铁骑!”古风抱着胳膊后退一步,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 “父亲,你要是这样的话……清水郡可能就要生灵涂炭了。”小赟扯了扯古风的衣角道。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有能力抵挡十万汝直铁骑?”林歌难以置信地问小赟,出于大家闺秀的涵养,她并没有嗤笑古风这个自负的想法。 “嗯。”小赟重重地点了点头,很自信地说道,“我父亲绝对可以!” 代云走进古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唉,孩子,你还太年轻,事情哪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古风听了这话眼前一亮,语气异常坚定地朗声道:“我会遵守爷爷的遗志,在必要时救代国百姓于危亡!” “遗……遗志……”代云一怔,良久才木然道,“之意……他……”李真之品了一刻这话,也是脸色剧变。 古风神色凄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李真之等一众人,高声道,“汝直铁骑迫在眉睫,现在,我分布一下御敌之策!” “这……”李真之等人一时为难,纷纷把目光投向长公主代云。 “听他的。”代云看起来脸色非常不好,“我相信之意。” “祖母,这样行吗?”林歌不禁有些担忧,“您身体不舒服吗,我带您去休息吧。” 代云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古风凄然一笑:“这里一切都交给你了。” 古风喉咙一动,一阵欲言又止之态,最后在代云柔和的目光下说:“前……前辈……慢着,帮我照顾好小赟。”随后便把小赟推向代云林歌面前。 “父亲,你要拿我当人质啊?”小赟笑容可掬,又不像在开玩笑,“也没有你这样的啊,你想效法周闵帝之故事吗?” 古风对小赟会心一笑,向着代云二人摆手道:“带走带走……” 李真之赶紧安排手下:“来人,带长公主殿下歇息,一切都要安排妥当!” 路上林歌牵着小赟的手跟在神色恍惚的代云的身后,悄悄地问小赟:“周闵帝故事是怎么回事?” 小赟扬起脑袋,清澈的眼睛发亮:“史记:‘帝贰于晋,燕王怨帝,帝曰无之,故周燕交质。太子狐为质于燕,燕世子忽为质于周。’燕王在周闵帝那里做相,管理周政事,这时的周刚刚迁都,实力下降。燕王还拿着天子令箭谋取自己的私利。引起闵帝不满。闵帝准备用晋王来分燕王的权,却消息走漏,导致燕王不满。为了平息臣下燕王的不满。 “闵帝竟用自己的儿子太子狐和燕王的儿子公子忽作交换,互换人质。这样一来,闵帝就自降身份,落了个和诸侯国平起平坐。周天子再次大跌颜面。但事实是,两千多年前,周闵帝罢燕王相位,后来听信谗言伐燕,周闵帝征燕王失败,被射伤左肩,只能承认燕国霸主地位,并将太子送往燕国,开启了以质子换和平的先河。” “孩子,懂的真多啊。”代云在前面摇头笑道。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林歌疑惑不已。 “别说你了,当初我自以为饱读诗书,都不曾听闻过这等轶事,直到我遇见了他……”谁也没有发现代云凤目中不经意留下两行清泪,“漫夸神箭集帝肩,不想君臣等地天。对垒公然全不让,却将虚礼媚王前。又有故人作诗讥周闵帝,不当轻兵伐燕,自取其辱。诗云:明珠弹省古来讥,岂有天王自出车?传檄四方兼贬爵,燕人宁不惧帝威!”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黑云压城,甲光向日 “那故人和古风有关系?”林歌亦是聪颖非凡,虽不见祖母脸色,却隐约猜出了什么。 “以后我会告诉你……”代云随后再也不发一言…… 再看清水郡城墙之上,一干军士正等着李真之发话,而他却来回踱步,一言不发。 古风见此,首先问道:“李大人,清水城四面无援,孤城独处,形势岌岌可危。阁下可有退敌良策?” “阁下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李真之回头看着古风反问道,“周薪!” “末将在!” “立即派人召集还能动的百姓,将没人居住的房屋拆毁修筑城墙工事。”随后他又补充道,“派人去提刑司将毒药全都取来,看见那片草地了吗?”李真之指着远处一片颇为丰茂的草地道,“将毒药洒在草地上。” “我……”古风自感没趣,原来这李真之压根就没准备理会他。 “现在可战之兵有多少,又能组织多少民兵?”李真之接着问。 “大约能有将近一万人了,现在不少百姓看了告示都报名参军呢。”周薪答道,看来代云这位长公主和林歌两个修为高深莫测的修士到来让清水郡士气增强了不少。 李真之短时间内几乎安排好了一切,而古风一直充当了看客,一言不发——也是因为没人听他的。 两个时辰后,东方大地上扬起了灰尘,这时就见在古风视野的边际上,一条黑线缓缓向着清水城移动过来。就像晴天里忽然有乌云在天上滚动遮下的阴影一样,再近一些就隐约可见对方也是旌旗招展,汝直军到了!说实话古风本来对李真之很有信心,可是对方的声势也确实太惊人了。 看看身边这些还穿着布衣混杂其中的士兵们,至少人家的服色都是一致的,远远地涌过来,像潮水一样。这让古风不禁对这场防御战有些没底。 城墙上的民兵开始有了骚动,不过很快被周薪的部下安抚下来,看来周薪这支军队绝非代国普通的乌合之众可比的。 对方十万大军始一驻足,这时李真之朝周薪瞄了一眼,周薪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下了城楼。 古风完全摸不懂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多大会儿就听见城门开启。只见周薪带了六名骑将出城,命骑将在护城河上的吊桥前列队等候,自己拍马驰向汝直大军阵前。 除了周鑫的部下,所有人见此皆是大惊失色,在他们看来周薪这行为只有去送死或者投降敌军两条理由能够说清,这其中也包括古风。 只见周薪赤手空拳地疾驰到汝直军阵前,大呼道:“我是清水守将!贼首快来迎战!” 这种挑衅马上有了回复,汝直阵中立刻杀出两名骑将,手挺长枪,口中哇哇怪叫着,旋风一样向周薪杀来。 以古风这修道者敏锐神念对二人的气息断定,两人都是二阶以上的武者,这在军中可以说算得上两员猛将了。 周薪却是空着两手,静立不动,等汝直人的两条长枪刺出。说时迟,那时快,周薪两手张开,如张簸箕,左右开弓,抓住两条枪杆,口中暴喝:“过来!” 他声如焦雷,两臂用力,两名汝直将领应声坠地,周薪抖动两条长枪,对准两将的面门,用力一插,两名将领当场身亡。 周薪哈哈大笑,粗犷的笑声让立于城墙上的士兵们激情澎湃,仿佛杀掉二将的人是他们一般。周薪放开枪杆,仍旧空着两只手,夺过两个亡将的坐骑,转身将还。 古风暗惊:“如此修为为何屈居此地呢!”团练副使,其实就是个虚职而已! 汝直军一见二将不过一个回合就惨死马下,阵中顿时一片骚乱。接着呼啦啦地冲出五十余名骑将追赶周薪,周薪拨转马头,虎目圆睁,大喝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汝直人竟然被惊吓得控制不住马匹纷纷退去。 这时汝直阵中再现一人,身着金甲,被一队士兵团团簇拥。见到此人,那五十余骑纷纷勒马,也不知金甲将军说了什么,那五十余骑纷纷下马跪拜,似是在求饶。 接着金甲将军大手一挥,军阵里便走出五十余名刀斧手,接着刀起头落,原先追赶周薪的五十余骑已经身首异处。 李真之也目光炯炯地看看金甲将军的一系列行为,难得的跟古风说了句话:“这是汝直军先锋完颜谷洪,可谓是汝直元帅斛律亮的左膀右臂啊。” “嗯,想来这支军队会在他的带领下攻无不克的。”古风道,“恐怕找遍全代国,也不能有这样军纪严明的队伍了吧。” “唉……”李真之长叹一声,没说什么。 周薪回来了,不得不说他这一手给士兵增添了不少士气,看来李真之和周薪早就有了这个打算了。 完颜谷洪不打算休整,在城外布下了阵势,也许一路的高歌猛进让他知道代国不是一只得病的狼,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绵羊罢了,打下这样一个国家根本不需要等主力辎重前来。他将十万军队分三个战阵邀战,步步进逼清水城。 “李大人,是战是守?”古风问。 “大人,末将与副将请战破其两阵。”看来刚刚一战没让周薪这个狂人过瘾,他不禁眼巴巴地望向李真之。 古风也跃跃欲试,请命道:“我去破他第三个阵!” 李真之沉吟一阵道:“先不急,从鸡鹿塞到清水郡道路险远。他们先头部队没有辎重,尚需三个时辰才到,若是主力,至少还得一天。再说鸡鹿塞是被其前锋部队攻克的,说明汝直主力当时还没到鸡鹿塞,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那他们强攻的话……”周薪担忧道。 李真之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望天,看着日上中天,才喃喃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什么?”古风和周薪同时问。 “吃饭啊。”李真之见两人仍不解其意,接着说,“他们多是骑兵,又无辎重,倒不怕攻城,别忘了我们那些毒药……” 听完古风三人相视而笑,最数古风笑得奸诈。 “他们吃饭咱也吃饭吧。”古风最先提议道,仿佛自己和代国没有丝毫隔阂似的。 果然如李真之所料,没有攻城器械的完颜谷洪布阵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再加上长时间的急行军,手下的士兵都是饥渴难耐,完颜谷洪不得不命令埋锅做饭,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然而,长期以来的势如破竹,让这位将军也犯了麻痹大意的错误,没过多久,大营里出现了大批马匹暴亡的报告,这让刚刚稳定下来汝直军骚乱再起。 城楼上时刻关注汝直军动向的李真之缓缓道:“现在可以了。” 周薪领命而去,不一会,清水城门再次开启,一千精骑在他的带领下向着汝直军大营急速飞驰而去。 原本就处在混乱中的汝直兵怎么会料到孱弱不堪的南代人竟然敢主动出击?一时间慌忙应战者有之,趁乱逃命者亦有之。 一直以骑兵取胜的汝直军在马匹多病的情况下彻底丧失了往日的神气,在滚滚而来的代国骑兵面前不堪一击。曾经的屠杀依然在继续,只不过两军的角色互换,短时间里汝直军难以组织起强有力的反击,一时间汝直军内部相互践踏,死伤无数。 这种被动的场面在持续——直到完颜谷洪的出现,他的现身无疑给混乱的大营打了一剂强心针,骚动才渐渐平息。有条不紊的指挥,再加上汝直兵的确要比普通的代国军队坚韧许多,败势已经渐渐被完颜谷洪止住,是他让这些没有马匹的骑兵抵挡住了周薪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骑兵的突击。 周薪见这次偷袭只能止步于此,当机立断,下令撤军;而完颜谷洪也没有下令追击,经此一战完颜谷洪手下死伤竟达过万!这无疑是进攻代国以来他们吃的最大的亏,完颜谷洪不得不重视这座城池里的守将了。 夜幕降临,城墙上零星的分布着几支火把,一天的忙碌让所有人难得有宝贵的时间歇息。李真之站在城楼上仰望星辰,每每想起代国奇耻大辱,怅然无语。 “李大人,您在这待了一天了,汝直军已经撤兵了,您也去休息吧。”周薪走到李真之身边恭声道。 李真之忧心道:“汝直撤兵只是暂时,等到他八十万大军齐聚,不知道这城池还能否守住。” 此话一出,包括周边的士兵都默然不语。谁都知道,以区区不足两万人在八十万虎狼之师的进攻下守住清水城无疑于痴人说梦。 “咳咳咳……”吃饱晚饭遛食的古风晃晃悠悠地走来,“清水城孤立无援,只有南面的张口县互成犄角,可以为援,最好另派一军坚守张口,防止后路被切断。还有……我觉得应该考虑一下赵国援兵的……” “多谢阁下好意了!”李真之摆手打断了古风,头也不回地走下城楼。 “唉……我怎会忘记爷爷的遗志呢,你却不相信我,今天真不该多嘴……自食恶果。”古风摇头自嘲道。 城下,李真之忧心忡忡:“老师,你临走时让我极力保住代国,这次又能怎么办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深入敌境,营救二王 夜深了,正在城楼上打地铺的古风突然被人喊醒,他睡眼惺忪地醒来一看,竟然是代云带着林歌站在他面前。 “孩子,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代云柔声道。 “怎么了?” “如今我兄长代王蒙与侄子代王嘉都被掳去六松城,我想请你和我一同前去救他们一命。”代云神色恍惚,看来无论是亲人被虏还是古之意逝世的消息对她都是很大的打击。她近乎哀求道,“手足深情,实在难忘。” 一听说要去管这两个昏庸国君,古风脸色瞬间变冷:“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去?” 代云因古风如此表现而脸色难堪。 “我还要留在清水城中。”林歌道,“而这里除了我们两个只有你能完成这件事了。”她是知道古风的实力的,能从弥衲山安然逃脱,足见古风有勇有谋。 古风无可奈何,如今代国宗室尽被掳去,不救出来谈何保住代国江山?他站起身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宜早不宜迟。”代云恍惚之色稍解,说道。 …… “我兄长他们应该是今天中午走出代国国境,我们在这里稍等即可。”代云看着四周茫茫雪原,对身后冻得浑身发抖的古风道。 有了代云这位绝代高手带领,短短万里对她来说不过一夜飞行,两人现在已经现身在了以前的代国和汝直国边境要塞——鸣凤塞,这里几乎常年冰封。 即使在代国这个有“雪国”之称的国度里,北方的凤鸣塞也是罕见的寒冷。这里的方圆数百里几乎罕有人烟,却又是代国通往汝直、迭剌的必经之路,可谓兵家必争之地。 代云一脸歉意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古风道:“是我太大意了。”说完就将玉手抵住古风的后背,古风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元力流遍周身,驱散了透骨的寒意。此时他仿佛身处温泉里一般,任外面寒风凛冽,自己却在养尊处优。 古风小声嘟囔道:“怪不得我爷爷说你粗心大意呢。”他很无奈,自己一路上冻成狗,代云直到这时候才发现。 代云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会我们怎么行动?”古风随意敷衍过去。 “唉……”代云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位绝代高手,又怎么会听不见古风的细语,只是她实在不想再回忆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以前有多么甜蜜,现在就有多痛。 “这样吧,一会你帮我抓个人,我穿上他的衣服混进去,你负责接应即可。”古风见她一直不说话,想要出言打破僵局。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代云摇头反对,“想来这些人还拦不住我。” “嗯?”古风惊愕得说不出话,他难以相信一介女流竟能如此不把至少数万军队放在眼里。不过随即他又无语道:“那还有我什么事?”这时天上再次飘起了雪花,不算太大,却又纷纷扬扬。 “有些事情我总要给你说清楚。”代云伸手想要接住一片雪花,没想到雪花刚一入手便化成清水。 “我都知道了。”古风变得有些烦躁,他知道代云要跟他说和古之意的往事,在他看来,那是不堪回首的,因此他很不耐烦。 “是我对不起你爷爷。” “还提这些干啥,算起来我也该去看看他了。” “带我去他的墓前看看,行吗?” 古风坚定地摇摇头:“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回、也不敢回魏国,我答应过爷爷把……兮凉找回来……不过我可以把地址给你。” 代云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问古风道:“兮凉?她是谁?” 古风也难得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呃……我爷爷非得让她做孙媳妇,我也没办法。”这副神态的他在很抗拒又很渴望之间来回切换。 两人显然都不愿再提古之意和代云的往事,正如古之意临终前对古风所说的“过去的就过去了,只要有这段美好记忆,此生足矣”。 接着,古风和代云反倒围绕着兮凉这个话题又谈了很长时间,这不禁勾起了古风那段美好的回忆。而代云看着古风,总有一种他和兮凉是自己和古之意的一段延续的感觉……但愿不要是一样的结果——代云莫名其妙地想着。 “他们来了!”古风激动得指着远处徐徐开来的大队人马,因为站得高,古风还能看见不少衣衫华美的人被汝直兵包围押送着走路。 “我已知道,恐怕这次要按你说的办了。”代云失望道。 古风一愣:“什……什么意思?” “这支队伍里有和我一样的存在,我们都不能贸然出手。”代云苦笑着。 尽管察觉出代云乃是超出六阶的高手,古风还是详问:“前辈是什么修为?” “各类修士在突破六阶后,都会开始生出元神,所以成为化神境,化神境分为前中后三个级别,我现在是化神境初期。” “那不能贸然出手又是什么讲究?” 代云无奈地说:“其实这也是东土各国的现状,只要敌国有高阶修士的存在,他们就不敢消灭敌国,以防引来对方高阶修士出手,致使形势不可收拾。这也是为什么,自大商帝国灭亡后的三千年来,东土各国一直处在争霸阶段,却绝不会绝人宗祠。因为非本国生死存亡时,从来不允许高阶修士出面,否则,群起而攻之。” 古风犯了嘀咕:“那……我拿这四万贵族也没办法啊,一个个带他们飞走得飞到猴年马月啦!” “等等”就在古风灰心丧气时,代云轻咦一声,“又有军队来了,在东边,是赵国军队。”代云惊奇地说道。 “什么?”古风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另一支军队的身影。 “赵军人数不多,真是好险啊,堪堪超出那汝直高手的神识探查范围。” 古风捻了捻腮旁的胡须:“要不我去和赵军交涉一下,有了他们就好办了。” “好吧。”两个人说开之后,代云也不再怀疑古风会对代国有什么阴谋,很快答应了,她现在只想救出兄长一家,至于别的,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不敢奢求。 古风心神一动,默默地往丹田处的银翅风雷翼注入一股道家神雷之力,一瞬间,古风的背后便生出了一对泛着银光的翅膀。 “咦?二变化金和银翅夜叉的翅膀,没想到你竟有这样一份机缘呢。”代云注视着古风的双翼奇道,“这样太过显眼了,我传你一份口诀……” 古风仔细听着,然后依口诀照做,只见他背后银光闪烁的翅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没了任何神气,看起来和普通翼型飞行法器一般。 做完这些,古风一催动风雷翼,整个人径直飞向远处勉强能够看见身影的赵军。 “大公子,看天上有个人!”随着古风的靠近,赵军队伍里突然有人对领军之人喊。 “哈哈哈,赵公子,几日不见可好?”古风飞至近前才发现这支骑兵队伍的领头人竟是阔别多日的赵师一! 赵师一脸色平常,首先发问:“古兄,没想到在这碰到你,更没想到你已是名高深莫测的修道者了,你这是……” “赵兄可曾知道代国之变?”古风收翅落下,道。 “此行我正是奉我父王之命前来视察边境的。” 古风直接请求道:“赵兄带了多少人?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赵师一沉吟一阵:“不过三千人,古兄先讲。” “可惜,我还以为赵国大有可为呢。”古风摇头叹息,“无论如何,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很危险!”古风忽然变脸,略有狰狞地说。 赵师一一愣,问:“此话怎讲?” “鸣凤塞,山的那头,有数万汝直军,还有一名深不可测的绝代高手坐镇,现在队伍还在修整,我劝你们早做打算。” 赵师一低头不语,古风一见这样,接着道:“难道赵国看到汝直那种刚摆脱蛮夷的国家独吞迭剌和代国就不眼馋吗?” 赵师一抬起头,神色如常地看着古风,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这数万汝直军可非同一般,他们可是押送着四万代国王公贵族及其家眷,赵兄要不要搏一把,干他娘的一票大的?!”古风的口气现在已经和流氓土匪一般无二了,但却很有诱惑性。 汝直国拥兵百万,就算全歼这几万汝直军也无关大局,但是眼下有了那四万代国俘虏就完全不一样了。赵师一纵横捭阖这么多年,在他眼中的这四万俘虏价值绝对超出古风想像。 更何况赵师一此次前来怎么可能是视察边境这么简单,赵王柯雄才大略,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汝直吞并两国,然后来与赵国一争高低呢?赵师一这几千人不过是先头部队,赵王已经发兵十万,目的就是混水摸鱼攻克鸣凤塞,切断汝直军退路。 可是古风所提供的情报让赵师一心中一凛,有绝代高手坐镇,让整件事都变得棘手起来。 “古兄说笑了,且不说我这数千骑兵如何与那绝代高手为敌,光数万汝直军就能击败我了。”赵师一嘿然一笑。 古风又适时抛出一个诱饵:“那如果绝代高手被牵制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福城惊变,转巷徘徊 “怎……怎么可能!”饶是赵师一一向沉稳也有微微变色,他很难相信古风能请来一位绝代高手,不然他又哪来的自信能牵制一个绝代高手。 古风还想说什么,正巧代云御风而来,天空中的这道倩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更让人惶恐不安的是这人深不可测的修为,不知是敌是友。 “在下赵师一,敢问前辈是……”没有感到敌意,赵师一深切地感受到了代云的强大,毕恭毕敬地问道。 “这位就是我说的牵制汝直高手的高手,代云前辈。”古风立即解释道,以表明二人很熟。 对此代云一笑而过,而赵师一却惊呼一声:“可是有‘东土第一美女’之称的云中仙子代云代仙子?” 古风小声嘟囔道:“云中……和你们那个云中郡有什么关系?”其实二者什么关系都没有。 “呵呵,几十年前的往事了,何必再提呢。”代云淡然一笑道,“今日我想请小友救我代国王公贵族于危难,他日必当重谢。” “前辈吩咐,晚辈定当竭力,只是……只是如今敌众我寡,还不知道汝直兵力部署,只能智取。” “这样吧,你找几个人,我带着混进汝直大军里,先去看看。如果有机会我发信号,赵兄率军奇袭汝直大营。”古风再次抛出他的计划。 “这样太危险了。”代云关切道。 赵师一听后一惊,他感觉到了古风与代云间渊源颇深,这让他更高看古风不少。 “没事,实在不行前辈在外接应就行了。”古风说完就看了眼赵师一,等着他的安排。 “好,古兄果然胆识过人,师一佩服。”随即赵师一一摆手,从他身后走出两个大汉,两人身着淡金铠甲,看来级别不低。 “古兄,这是我两名偏将。”随后赵师一回身面向二人,“宇文剑、马宁,你二人与古兄前去探营,一定全身而退!” “是!”两个偏将恭声道。 “你们先驻扎于此,避免被汝直高手神识探查到,我亲自接应他们三人。”代云对赵师一说,“另外还请小友派人通知赵王,请赵王务必发兵救代!” 一旁的古风听了这话一阵生疑,当初古风提议引赵军救代时代云可是强烈反对的,为什么短短片刻她又改变了主意呢?想通了? 代云领着古风、宇文剑和马宁三人缓缓接近汝直军营地——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在代云的庇护下,三人可以轻松地躲过汝直高手的神识探查。 路上,代云对古风传音道:“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向赵国请援,你可不要以为赵国仅仅是视察边境这么简单,我想这赵师一带领的不过是先头部队。只是希望赵国顾忌到我的存在,不会太过分,而且……我只想保住兄长一家就够了。” 之后古风微微地点头称是,但他还是觉得代云的转变过于突然,而问题的答案,也许只能从汝直军中探求了。 “这张传音符交给你,以留作发信号所用。”说着代云素手一招,一道黄色符箓出现在她手中。古风接过,正是他比较熟悉的传音符。 “我知道怎么用。”古风制止了代云为他介绍用法,率先说道。 “嗯。”代云点点头,不再啰嗦,目送他们离开。 …… “两位将军,这次……往哪走?” 古风和宇文剑、马宁二人身穿汝直士兵的铠甲出现在汝直大营里,此时横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岔路口。自从进了大营,三个人没有多远都会遇到这样的抉择,现在他们很无奈地发现,自己迷路了,好在现在还没人注意他们。 “看来汝直国也不乏精通奇门遁甲的高手,连大营的布置都非同一般。”宇文剑托着下巴感叹道。 “你们哪个部分的?怎么还在这里,吃饭了!”突然一个铠甲较为精致的军士走到三人这问,不过古风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像海刍说的话一样,他们用的北狄语。 “好……好的,我们是想去小解一下。”让古风惊诧的是,马宁也精通北狄语,竟然和这小队长交流起来。 没一会儿,马宁竟从他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恭恭敬敬地交给小队长,小队长一下子变得喜笑颜开,拍了拍马宁的肩膀,笑嘻嘻地走了。 小队长临走时还猥琐地向着三人笑道:“三个**,好好珍惜啊……哈哈哈……” 待小队长走后,马宁则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 “那家伙最后说什么?”古风看着小队长的笑很有深意,忍不住问道。 马宁忍不住感慨道:“唉,没想到代国的王公贵族竟沦落到这个田地。” “怎么了?”宇文剑也很好奇。 “唉……代国国都福城四万达官显贵及其家眷的确是这支队伍押送回六松城的,可惜……” “哎呀!老马,你就少卖关子了,倒是一口气说完啊!”宇文剑已经受不了马宁慢吞吞的语速。 “三万多名女眷,几乎全部沦为营妓!” “啊!”古风听了之后不禁感觉头昏眼花,忍不住连退几步,他瞪大了眼睛,最后直直地定在了那里。 “那……那我们现在该往哪走?”古风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自己问了个什么问题。 “我们现在要摸清楚汝直军兵力分布,这样才能出奇制胜,好在我从刚刚那人嘴里问出了不少东西。”马宁把二人带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蹲了下来,找了根石子在地上划拉着道,“我们现在大约处在汝直右军大营边缘,这里的布置很奇特,大约的走法是两左一右……” 古风和宇文剑蹲在地上听了马宁的叙述连连点头,三个人同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凭着赵师一带领的那几千骑兵,没有向导,想要攻入汝直大营、击退汝直军几乎成了不可能。 “照马将军说来,代国一干王族都被囚禁在后军,而且那里兵力并不多,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后军摸清代王被关押的地点,此战我们只要救出代族主要人物即可,最好不要和汝直军硬碰硬。” 马宁二人点头称是,马宁道:“那我就去中军注意汝直人动向,然后在这里集合。” 宇文剑说:“我在右军附近接应大公子。我们三人中只有古兄会使用传音符,所以就由古兄发信号吧。” “好,一路小心!”三人同时起身,看着对方道,随后分三路潜进汝直大营深处…… 汝直后军大营大道上可谓人声鼎沸,而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古风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巡逻的军士了,看来后军和右军的军纪差太多了。 这一路过来,古风一直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虽然远远的听见喧闹的呼喊声,但古风却从没敢靠近一点点。当然他也碰到过几队巡逻的士兵,但是不懂北狄语的古风一路装聋作哑,实在不行就双手捂裆,一副急于去厕所的样子,而那些士兵除了给他几个脑勺取笑之外也没太过为难他。 之所以如此顺利,古风还得归功于中原人和汝直人外貌差别不大,如果是想混进西土的军队里……古风想都不敢想。 “哈哈哈……来,让爷爽一爽!” “快点……快点……该我了!” …… 这是一处必须经过的空地,一阵阵粗鲁的淫笑传进古风耳中,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与之夹杂在一起的还有女子痛苦的**——“不……噢……唔唔唔,救……命……” “放……放过我……吧……” …… 不用想,这就是曾经代都福城里的达官显贵的女眷,甚至不乏王宫中的宫女,乃至公主、郡主、妃嫔! “爷爷……这样的国家……还有救吗!”古风咬紧下唇,心中几乎呐喊出。 他低着头,想要快步离开这片伤心的空地,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古风再次做出了那个动作——捂裆快走。 身后,无论是淫笑声亦或是惨呼声已经渐渐消失,古风来到了以前及其幽僻的营帐边,腿脚一软,跌坐在雪地上。 一路走来,代国剧变带来的后果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古风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代云不顾代国被赵国吞并的风险也要驱逐汝直人,这简直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 古风无力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仰望着头上温暖的太阳,他在回想着代云口中、他爷爷古之意和王匡治下的代国。当初是如此强盛,北制戎狄、西拒强秦,可与赵国一争高下,而这片土地也因此有了一个嘹亮的称呼——“赵代大地”! 可是如今,不过短短几十年,代国已经天翻地覆,甚至一个人都能见证这个曾经强盛一时的国家的兴衰往事。 唏嘘之余,古风勉强站起身来,接着向前走去,他要去找那个曾经见证过代国兴亡的人——代王蒙。 突然,一阵求救声响起,听起来近在咫尺。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是一种幽深哀怨,充满绝望而又令人怜悯的声音。 在急促的呼救声中,古风忍不住向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似是命运之声在召唤他。 躲在营帐的一边,古风轻轻侧过头去,里面是一条死巷子,只看到了一个光头大汉的背影,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场,这光头挑的地方可真是够僻静的。 古风一拍储物袋,他的陌刀便出现在右手中,古风左手捡起一块石子对着那光头大汉扔了过去。 “谁!给老子滚出来!” 尽管听不懂光头的话,谁都能感受到光头的愤怒,任谁在这个时候被打断,都会气得暴跳如雷。 “呆木!”古风在巷子出口喊了一句从海刍那学来的唯一一句北狄语,他已经用神念探查过四周,这种苟且之事本就要挑个人少的地方,所以古风也不怕招来人。 又不知道大汉嚎了什么,一手绰起大刀,不顾自己衣冠不整,气呼呼地向着巷子口走来。 等光头大汉走到巷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一名以善于隐匿气息著称的修道者,他的死期到了! 古风静悄悄地移到光头大汉身后,陌刀已经悄悄抬起。 “啊!”就在这时,巷口深处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孩被古风的突然出现吓得发出一声惨叫。 光头大汉顺势回头,这将是他看向世间的最后一眼,锐利无比的刀口已经到达大汉的喉间——“嗤”,一道血箭自他喉前射出。身后突然闪现出的刀光让大汉的眼神很复杂,但已经没了生机。 再看巷子深处的女孩,仍旧呆呆地张着嘴,但是已经发不出声音,她看向古风的目光里有感激,也有恐惧。 女孩看着古风将光头大汉的尸体收进乾坤袋里,然后是清理血迹,虽然手法不够娴熟,但是动作却干净利落。 等到他收拾好了一切,才转过身走向身处深巷的自己。他脚下的雪在随着古风每一步的踏出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像她在以往的时候,在大雪后的早晨,在王宫深巷里,独自踏步,聆听着这天然而美妙的旋律,而现在,一切都已经远去…… 想到这里,女孩目光不再呆滞,如水的双眸中流淌出两行热泪,她蹲了下来,埋头痛苦着,娇小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古风收拾好了光头大汉的尸体,一步步朝着女孩走来,女孩呆呆地定在原地看着他,同时他也在不断地审视着这个不幸的女孩。 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也许是她故意为之,但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完全出卖了她,暴露了她的美丽,但是在此时此地,美丽只会给她带来祸端。 这是一双浑然天成的眸子啊,仿佛世间万物的灵气都出自那里,世间的一切污浊都会在她的目光下无处遁形。四目相对,古风想起了兮凉的动人目光,虽然不像这样灵气四溢,仿佛与自然融入一体,但是兮凉的一对凤目却有一种摄人心神的妩媚,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但任谁也不会不被这两双眸子勾起无限遐想。 绵延悠长的情思再次被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勾起。看着她抱着零落的衣衫在雪地里哭泣,古风立即被哭声拉回了现实,他走向女孩的脚步又快了许多,但是又不敢走得太快,怕这女孩误会他。 古风很庆幸这次他来到这里,如果自己对呼救声不闻不问……古风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岂止是女孩的声音让人怜惜,等到真正见到她,才发现这是一个让任何人看到都会心生怜爱的可人儿。 短短的巷子成了一个遥远的距离,它很短,不过短短三十多步的距离;它又很长,承载着女孩特有的让人自然而然产生的怜悯,以及这两个人的相知相遇…… 鸣凤列甲白雪飘。孤鸿不顾,黑云穹庐罩。汝直营里人娇俏,踏雪驻足流连遥。 巷里清眸巷外刀。巷外怒发,巷里佳人憔。憔悴渐掩影渐窕,清目却思妩然笑。——蝶恋花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邂逅代舒,帐前犹疑 踏雪声消失了,等到女孩哭花了脸,抬起头看,古风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我不是汝直人。”古风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免得女孩再受惊吓,“我叫古风,特意来侦查汝直大营的。” 女孩“哇”的一声再次痛哭起来,不过不同于刚才,这次是如释重负后的宣泄,她有了依靠——古风蹲了下来让出肩膀让女孩依靠着。 突然传来吹了一声口哨声,小骨龙不知何时自己组装好身体从古风铠甲里钻了出来,正好和女孩充满惊惧和好奇的目光交在一起。 女孩“呀”的一声昏倒在古风肩上。多日来的奔波和刺激让她的精神十分恍惚,而肥肥这个小亡灵的突然出现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肥肥颇为鄙夷地看了眼柔弱不堪的女孩,阴阳怪气地道:“哇,是个美女哦。”龙的审美与人不同,在它看来这只是个丑丫头。之后肥肥又吹了个口哨,这货别的本事没有,掌握的歪门邪道倒真不少。 古风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出来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好事。”小骨龙立马站在古风肩上点头哈腰,接着有说,“我们俩,还有简依那丫头,都是签订了契约的,所以你的乾坤袋我们三个都能打开,以前之所以不出来是给你面子。”肥肥越说越是趾高气昂。 古风抓起骨龙往巷子口一扔,道:“看着点人!” 小骨龙在空中贱笑道:“明白,明白……”同时还不忘再吹声口哨。 “他妈的,平时让闭嘴说漏风,怎么吹的口哨,这家伙会的技能还不少啊!”古风念叨了一阵,同时探出手开始为女孩把脉,“脉象紊乱、偏细、沉,无力……得罪了。” 古风将一只手抵在女孩背上,同时开始源源不断地向着女孩身体里输入真元。 过了好一阵,女孩才幽幽转醒,之后立即环顾四周,应该是在找刚才的小骨龙肥肥。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大白天看到一个会说话的骷髅的确很有视觉冲击,虽然那骷髅只有巴掌大小。 “你还好吗?”古风问。 女孩点了点头,之后打量了一下古风,见他没有恶意才开口道:“我叫代舒,是代国公主……” 没等她说完,古风插嘴道:“那你一定知道代王蒙他们被关在哪里了?”他之所以急着见代王,是因为一路走来,古风的心绪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想为了代国百姓和代王有个了结,不只是为了古之意。 “嗯。”代舒轻轻地点头,像是又被提起伤心事,又有几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古风可没有停下来安慰这位亡国公主的意思,急道:“赶紧带我去!” 可当她刚想站起来时,代舒腿脚一软,再次跌坐在地。 “我……我走不了了。” “那……我就得罪了。”古风说完挽起代舒腿弯,抱起代舒,往巷外走去。 走到巷子口,小骨龙感觉身后有了一大片阴影,回头一看,古风正抱着代舒现在自己身后。 “哇,老大这么快就完了,真快啊……”小骨龙低头乱瞟,如果它龙脸上有肉,肯定是一副极其猥琐的表情。 “这是肥肥,我的宠物,没害处的。”古风怕代舒再次被吓晕过去,连忙解释道。这女孩也太娇弱了。 “你说谁是宠物!”肥肥恼怒道。如果说已经是这个处境的它可以放弃自己的名字,但神龙后裔的尊严让它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肥肥一直是这样反驳古风,并且严重抗议。 “是不是找踢?” 肥肥立马口风急转:“老大,刚刚我可是很尽职尽责地为你把风的……” “还不快上来!”古风把脚伸到骨龙跟前,示意它爬上来,肥肥依言照做,最后站在了古风肩膀上,很自来熟地和代舒交流起来:“嘿,美女、小娘子,啊不,敢问姑娘芳名啊……啊哈哈哈。”即使是有礼貌的时候,肥肥的表现也像是在调戏代舒。 代舒瞪着清灵的眼睛看着这个活蹦乱跳的骨架,不敢和它说话,依偎古风更深了,几乎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这是古风训斥肥肥道:“还不快藏起来!” “老大,我可是给你创造机会啊!”肥肥眼窟里的幽灵之火一闪一闪的,像是对古风眨眼睛。 “哼!”古风冷哼一声,肥肥才听话地钻进古风铠甲里,对涉及到自己的安全问题时,小骨龙一直是对古风言听计从的。 古风揭下了自己脸上的仿制面具,当然,之前已经和代舒打好招呼,不然又不知道这女孩会被吓成什么样了。 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出现了——古风脸上的刀疤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一道这么简单了,简直是纵横交错,没一处干净地方——他打架并不在乎自己的脸,反正都那样了。所以饶是有心理准备,古风还是感觉到,代舒看到他的真面目后身子一颤。 古风按照代舒的指引悄悄地向着关押代王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士兵,即使有也会被他这张久经战阵的脸吓得退避三舍,这也是古风揭去仿制面具的原因。 “汝直人看押代王的兵力多不多?” “基本没人看管,那些汝直人都在……”说到这代舒俏脸一红,舒缓了好一阵才说下去,“他们对代国女子做那种事……” 古风说了几句干巴巴的安慰话:“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代舒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小声说。“听我弟弟说,汝直人这次本来只想派几千人押送的,但是为了防止在赵代边境出现意外,才派数万大军护送。” “哼,四万俘虏用几千人押送回国……”任谁也能听出古风的怒气,但随即他又无奈一笑,“孱弱的代国军队真是把汝直人惯坏了。” “以前代国和迭剌国使者往来,我们总会带着迭剌使者兜圈子,让他们以为迭剌距离代国很远,从而打消迭剌侵占代国的心思。可是我祖父为了能收复北代州,和汝直国使者往来时没有顾及到这点,当时我弟弟提醒过他,祖父始终不听。” “你弟弟……”古风沉吟道,“你弟弟知道的不少,我还真想见见他。” “前面一转弯就快到关押祖父祖母和父王母后的营帐了。”一路交谈中,代舒示意古风已经快要到了。 古风放下代舒,偷偷地把肥肥放了出来,白色的骨龙在雪地里有了一层很好的保护色。肥肥身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虽然平时不靠谱,但这时候也懂得事情的轻重,一声不吭地等着古风吩咐。 “你去看看那里都有几个汝直人,探测一下他们的修为,我知道你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古风小声对肥肥说。 尽管从代舒口中知道汝直人对代王等人的看管不算太严,但是古风还是担心如果寥寥几人都是绝世高手的话,古风就这么进去就是找死。 “行,不过我有个条件。”没想到肥肥见古风有求于自己,竟然开始和他提条件。 古风强忍着怒气恶狠狠地说:“你说!” “以后不能随便拆了我,还有,你要考虑到我是一个正常的生物,基本的饮食不能没有;还有,不准踢我;还有,不准再叫我肥肥,老子的名字叫羽!泰!神!龙!还有……” “砰”的一声,肥肥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被古风轻轻地踢到关押代王族直系的营帐旁,骨龙巴掌大的身体陷进雪里,没有引起看管士兵的注意。 古风和代舒躲藏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过了一会儿,肥肥屁颠屁颠地在雪地上游了过来。古风一把抓起小骨龙问:“情况怎么样?” 肥肥一脸不屑道:“不过是几个刚刚三阶的武者,好对付的很啊。” “三阶武者……”古风不禁有些犯难,自己也不过是个三阶武者和修道者,“几个?” “用得着问这么清楚吗?就五个。”肥肥鄙夷道,他见古风神色凝重才奇声问,“你不会对付不了吧?” 古风赧然一笑,略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想要速战速决不引起动静就有点麻烦。” “这我倒是能帮帮你。”肥肥道。 古风则静等下文,他知道这老油条是绝不会白白帮忙的。 果然,肥肥终于露出了奸商的嘴脸:“我辛辛苦苦积攒了一个月的元力,你说你不能一句话就夺走吧。” 古风问:“那你想怎么样?” “听说你那里有几块极品元晶……”肥肥不说下去了,但古风已经知道肥肥想怎样了。 肥肥见古风不答话,立即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我容易吗我,辛辛苦苦攒了点元力,本想着变回原来的形态呢,你以为我愿意当个骷髅啊。”要不是身为骨龙流不出泪,恐怕肥肥现在自己以泪洗面了。 “你要几块?”古风最后不得不有所让步,毕竟要肥肥出手,多少要给它点甜头。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明君何身忧,妻子不能留 “不多不多,给我个七八块就行了。喂,老大,你别走啊,别扔下我啊。好好好……六块!六块行吧!” “一块!”古风做出一副要走的姿态,背对肥肥道。 “没你这样的啦!”肥肥激动得在雪地上直跳,但本能地压低声音,“四块!不能再少了!” “半块,爱要不要!我费点劲也能搞定。” “怎么我降你也降?”肥肥无语道。 古风挤挤眼,挠头道:“我这不习惯了嘛。”他在星山镇都是这么砍价。 “不行,重新来,我要七块。” “四分之一块。” “怎么我升你不升啊!” “重新来?” “我……行行行,算你狠,三块,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的,不要赶尽杀绝啊。”肥肥快要疯了。 “一块!”古风一语定音。 “成!交!”能听见肥肥的牙齿被磨得咯吱咯吱响,如果他眼中的幽灵之火能杀人,古风一定会被烧的渣都不剩了。 代舒瞪大眼睛看着一人一骨龙讨价还价,面对这一人一龙,她实在有些担忧,担忧他们有没有把握,这一人一龙也太市侩了。 肥肥和古风商量好之后,再次利用自己的身体特性和雪地融为一体,缓缓地靠近营帐。 似乎刚到那里不久,古风就感受到了肥肥的精神波动,这是签订契约后的产物,一龙一人交流起来很方便,但距离还受很大限制。 “走。”知道已经解决了,古风才拉起代舒,向着关押代王的营帐走去。代舒经过古风注入真元的调养和休息,身体状况已经好了不少。 等到古风他们走近一看,五个重甲士兵已经倒在雪地上不动弹,显然丧失了生机。 古风环顾四周,不禁点头道:“肥肥,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做杀手的料啊,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你懂什么!这叫惊神刺,只要精神力低于我的,都得被压制,轻者疯掉,重者身亡。”小骨龙站在古风肩头得意道。 古风托着下巴沉思这秘术的奇特,沉吟道:“此术对于修道者用处更大吧……” “我教你啊,三块元晶,小成之后你瞪谁谁就得去厕所!厉害吧?” 古风听后忽然无语道:“让你这一说我又不想学了。” 肥肥赶紧说:“别呀,听我说!那只是小成,厉害的在后面呢!” 古风又来了兴趣,满是火热的眼睛盯着肥肥问:“哦?怎么个厉害法?” 肥肥得意洋洋地说:“等你练到极致……我就认识一个练到极致的,瞪谁谁怀孕,厉害吧?” 古风被浇了盆凉水,一摆头:“老子不学了。” “这小东西胡说什么呢?”代舒远远地看着骨龙弱弱地说。 “关你什么事!啊!”小骨龙猛地把头扭向代舒,最后还朝她低吼了一声,吓得代舒不由得后退几步。 “赶紧进去看看吧。”古风有些担忧道,因为灵觉敏锐异常的他听到了营帐里有妇人的哭泣声。 古风快速把这五具尸体收进乾坤袋,刚一掀开营帐门,里面的人都打了个寒战,一脸惊悸地看着古风。 里面确实有个妇人正伏在一个中年男人前哭泣,妇人长得和代舒有几分相似,但身上穿的锦绣华服已经被撕成了一片片破布烂衫,不过能够勉强遮羞罢了,但还是有大片雪白的脊背露出。 那个中年男子不知是代王蒙还是代王嘉,他身着明黄龙袍,头上的王冠已经不知去处,但是龙袍也残破脏乱不堪。中年男子搂着那衣衫不整的美妇人,一见古风进来,原本满是悲愤的脸上顿时苍白如纸。 这中年男子后面还坐着一个男子,穿着和中年男子差不多,却更年轻些,看起来有几分儒雅之态。另外还有两个十七八、十一二岁的少年和一个中年美妇,正靠在后面男子的身边。 等到凶神恶煞的古风进去,里面六个人被吓得聚成一团,目光中充满恐惧。 “母后,你怎么了?”代舒从古风身后钻出,快步走到正哭泣着的美妇人身旁问。她见到妇人这副模样,岂能不知发生了什么,泪水很快溢满了她的眼眶。 哭泣着的妇人擦着眼泪看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代舒失声痛哭:“舒儿!母后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母后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舒儿。”中年男子,亦即代王嘉也无奈地抱住代舒,显然对她很担心,同时他又不住地偷偷打量古风,生怕他要对自己的妻子女儿再做出什么禽兽行径。 “父王,母后……”代舒紧紧抱住代王嘉和王后,哽咽着。 “唉……”后面的男子听到这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古风没时间看这糟糕的一家子煽情,他绕过代舒三人,走近后面的男子语气不善地问:“阁下想必就是代王蒙吧?” “你……你想怎么样?”代王蒙强作镇定,但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他的恐惧。 “舒儿,母后……母后在小解时……被汝直国耶律奇和吴买利给……”代王后哭着对代舒道。 代舒愣住了,瞪着大眼睛喃喃道:“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即使有些预料到会有什么发生在自己母后身上,可代舒也不敢想象会是那种情形! 古风自从进了汝直大营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尤其是当他一路走来,目睹了太多汝直人的禽兽行径。而当他看到营帐里的情形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但也没想到这些不开化的汝直野人会做出如此野蛮禽兽不如之事! “噌!”一声金铁轻鸣,古风虎目圆睁,拔出了腰间佩剑。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都往墙角里靠了靠,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古风抓着剑柄,指节已经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他将利剑往地上一插,怒声道:“两位代王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士大夫尚且不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而况于王者乎?” 所有人都沉默了,而代王蒙父子更是羞愧难当,不敢正眼看古风。 “素闻代王蒙修为不凡,看你如此年轻,恐怕也已返老回春,进入六阶高手之境。怎么,修为被废还不能引起你必死决心吗?还有代王嘉……”古风看了一眼代舒接着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如不能报,何以苟活!代国七百年之社稷,太祖太宗之遗业,二王百年之后,有何面目与代族祖先相见?” 代舒痛哭着哀求道:“古大哥,别说了。”自从代都都城被破,代舒就进入了一个噩梦,而今天,是噩梦的**,本以为遇见的古风是个好人,可以帮她脱离噩梦,没想到…… 见古风怒目圆睁,一副对两位代王不利的样子,代氏直系王族七人也是相拥而泣。 “请为代国先祖留下一点仅存的颜面吧。”说完古风转过身去,那柄长剑依旧立在那里,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代王蒙最先站起身,身体止不住颤抖,走路都不太稳当了。代王蒙用颤抖的手抓住了了剑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代族列祖列宗,蒙不孝啊!”说完一道血剑自他喉间射出,一直喷到古风脚后跟那里。代王蒙倒下了,挥剑自刎! “父王!”代王嘉夫妇伏在代王蒙尸体上痛哭着。 “爷爷!”代舒和两个男孩也是涕泪纵横。 “陛下……”一直陪在代王蒙身边的美妇不停地摇晃代王蒙的身体,似乎还想唤醒他,“等着臣妾!”说着美妇人抓起了散落一旁的长剑。 “母后不要啊。”代王嘉想要阻止,但也来不及了——代王蒙夫妇双双自尽。 古风依旧没有制止的意思:“代王陛下,该你了。”他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丧钟,让代王嘉和王后心中一颤。 “古大哥,我求你了,放过我父王吧,舒儿愿意为你当牛做马,求求你了。” “我愿意为父王去死。”这时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突然站起身和古风对视道,估计是代舒口中那个足智多谋的弟弟代朗。 那个十七八的少年把代朗拉到身后,自己挺身而出:“弟弟,你还小,我来!” 古风暗有欣赏之色地看着两个少年,但是语气依旧冷若冰霜:“你们三个都还有别的任务,谁也不能死!”古风这一句话无疑是判了代王嘉夫妇的死刑。 “咳咳咳……老大,容我说两句……”这时小骨龙现在古风肩头道。 而代舒似乎也发现现在唯一能说动古风的只有肥肥,不禁向他投去乞求的目光,而那两个少年却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幽灵骨龙吓呆了。 肥肥有些尴尬地看了代舒一眼,才靠近古风耳朵小声道:“斩草要除根呐。” 古风微微点头示意明白,说实话他和肥肥想得是一样的,这一人一龙在这方面总是有很多共同语言,就像古风初次收服它时一样。而古风之所以留着这三个人,只是为了在代云那里有个交代,更是为了代国将来着想——必须留着复国的根本。 古风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代王嘉道:“你放心,我保证你的三个孩子会平安出去,而且有一人会是代国之主。至于你父子二人……要做的只是给无数国破家亡的代国百姓一个像样的交待。我这也是为了不落汝直人口实,以防复国后,汝直人再立你为王,和代国分庭抗礼就不好了。”古风勉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可……可我不想死……”代王嘉语出惊人。 古风无语地闭上眼,冷笑一声:“和你还就说不明白了?” 代王嘉低头不语,不敢看古风。 “多一个人我就不好带出去了……”古风淡淡地说。 “那……请你带我走吧,不用管他们。”代王嘉跪走到古风身边,苦苦哀求道,“我封你做官……做大官……只要你带我走。” 所有人都心寒了…… “大王……”代王后一下子坐在地上,绝望地看着代王嘉。 “父王……”三个孩子也满心绝望。 “大王,臣妾先走一步了!”代王后凤目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抓起那柄长剑往玉颈上一抹,一缕殷红自剑身透出,一代王后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古风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对代王嘉冷笑道:“我的大王啊,你说一个抛妻弃子的人的话我敢相信吗?”古风贴近代王嘉惊慌失措的脸,咬牙道,“你还不如一个妇人!” “父王……” 代王嘉扭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他的长子代明双眼充满血丝,神色惨然地看着他的父亲。 长子代明双手奉剑,跪着说:“请父王不再受汝直人之辱!” 代王嘉惊慌地看着他另外两个孩子,代舒和代朗皆是双目无神,显然没从这连环打击中回过神来。 “放心,你们的尸首我都会带回去的。”古风最后补充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好!”代王嘉落寞无比,像其父一般颤颤巍巍地拿起代明奉上的长剑,这成了他在人世间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哭了,走吧,我带你们回去。”古风挥手招呼三人。 三人中除了代明勉强能压制住自己的悲伤外,代舒和代朗不过是两个不到十五六的孩子,亲人的连番去世对他们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尤其是代王嘉那句绝情的话。 “我们怎么出去?”代明问。 古风随手一招,一具尸体便出现在营帐里,古风冲代明一点头道:“把他的衣服换上。”说着又将前后代王夫妇四具尸体收进乾坤袋中。 代明身材颀长,虽然不过十七八岁,但是穿上这副铠甲并不显得别扭,古风又递给代明那张他常戴着的仿制面具。一番打扮之后,代明看起来已经和一个粗鲁的汝直人差不多了。 “会说北狄语吧。” “会……会一点。”代明答道。 “你带头,沿着右军那里走,遇见有人盘问就说我们押送他两个去中军大帐。右军大营有人接应我们。”古风说完又掏出代云给他的传音符对着空中说了几句,随后传音符便开始自燃,化作一道火光飞向天边。 之后,古风绑起代朗,代明押着代舒,四个人就这样出了营帐,并且试图以这种简单的方式走出汝直大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步履巍巍,敌酋现身 “站住!你们押送的是谁?要干什么去?” 四个人尽量保持正常神态走在路上,突然,一队汝直兵说着古风听不懂的北狄语,喝止住他和代明。 古风给代明使了个眼色,代明会意,转过身对领头的说:“这是两个为我汝直立功的代国官员的子女,耶律奇将军要召见的。” “手令有吗?”领头的人问。 “呃……出来得急,没有手令。” “哦?”领头之人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古风和代明,“那……我怎么证明你们不是细作?” 代明有些紧张,鼻尖已经有了细细的汗珠:“这样吧,我有一道密令,请队长和我们私下里检查。” “来人,看着这两个人,你们,跟我来。”领头之人分配好,带着几个人跟随古风二人来到一个隐秘之处。 “拿来!”领头的队长伸手道。 古风看了看,一共有五个人,将他二人围了起来,显然古风和代明已经引起了怀疑。 古风稳了稳心神,嘴中口诀默念,在五个人不察觉间已经有十个小火光在五人背后闪烁不定。 “赶紧拿来!”队长已经十分不耐烦了,面色不善地道,而五个人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 “呃……” “双龙戏珠!”古风一声暴喝,只见那十个火光迎风暴涨,成了十条拇指粗细的火龙,而每两条火龙都向着一个汝直兵身上扑去。 五个汝直兵还惊诧于古风突如其来的不明其意的大喝,转眼间就被十条火龙吞噬,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五个汝直兵连同身上的铠甲都化作了灰烬。 做完了这一切的古风显得精疲力尽,要不是代明扶着,恐怕他都不一定能站稳。当初林歌给了他几种厉害的道术,这“双龙戏珠”他迟迟不能掌握,平时甚至连两个火球都控制不好。要不是近期古风修为精进,古风想要用这招秒杀五人还真不容易,饶是如此,古风也觉得现在法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里离右营还要走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尽快过去吧,恐怕现在汝直人已经发现你们不见了。”古风喘了口气,对代明道。 “那几个人怎么解决?”说着代明向代舒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 “用同样的方法引过来。” 代明依言而去,不一会,四个汝直人便推着代舒代朗跟着代明走了过来,他们一见地上一片灰烬,而古风已不见踪影,纷纷拔刀警戒。 但为时已晚,一道白影在四人背后闪过,接着就是兵器落地的声音,再然后身负银翅风雷翼的古风出现在代氏兄妹三人面前,而那四个汝直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古风袭杀。 “快走!”古风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苍白之色,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四个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但是四人背后隐隐约约地出现了骚动之状,看来代王直系一家全部失踪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四人刚刚小心翼翼地进入茹直右营,便听到身后有人走来。 “古风?”原来是马宁和宇文剑,二人凑到代明身边有些拿不准地问道,毕竟眼前的“古风”给他二人的感觉不像刚才。 古风从一边闪过身来,有些疲惫地说:“二位将军久等了,我已经给赵公子那发去传音符,想来贵国军队马上就会来接应我们了。” 马宁二人这才看向古风,发现除了面貌,古风的气质和身材完全符合。 古风对二人解释道:“这三人是代国王室,我一直戴着仿制面具呢,这才是我的真实面目。” 马宁二人这才恍然,正想说什么,忽听见远空中响起炸雷般的喝声:“宵小之辈,哪里走!”说的是北狄语,六个人里面似乎只有古风听不懂,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像其他五人一样面露惊惧之色。强横无比的音波让古风本就苍白的脸更无血色。 “不好,被发现了!”宇文剑低呼一声,正想领着他们撤离,但为时已晚。 他们的面前,一名全身覆盖着黑色重甲的中年大汉已经从天空落下,堵住了六人的去路。而古风他们的背后,越来越多的汝直军队正在缩小包围圈。 “果然有细作混进大营,你们可是赵国派来的?”中年大汉眼神冰冷地盯着古风等人问。他那双眼睛让人看一眼就如同坠入冰窟,即使余光所至,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看来他修为不是一般的高深。 “阁下何人?”马宁神色凝重地问,他现在只能尽力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攻入汝直大营。 “吴买力!”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听到这个名字的代舒忽然拔出代明腰间的佩剑冲着吴买力砍去。 “舒儿危险!”代明惊呼,但想要伸手拉住却已经来不及了。 吴买力对于代舒的表现发出一声冷笑,然后随手一掌拍出,眼看正中代舒心口。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代舒必死无疑时,一道白影略过吴买力浑厚的掌风,与此同时,代舒也消失在这一掌的轨迹上。 吴买力轻咦一声:“没想到竟能躲过去了。”说着他把那双如野兽般的目光投向喘息不定的古风。 古风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妙,他丹田里的法力已经消耗一空,刚刚他又强行向风雷翼同时注入风雷之力,才救下代舒性命,现在古风开始受到反噬。 突然,古风只感觉喉间一阵腥味,一口鲜血吐出,古风的气息更是萎靡一分。 “咣当!”代舒一阵失神,手中的长剑也掉落在地,她搀扶起险些倒地的古风,带着哭腔道:“古大哥……” 原本,一听到吴买力这名字,代舒只是头脑一热想为受辱的母亲报仇,这对于她如此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娇公主来说与送死无异。但在就在代舒都相信自己必死的关键时刻,古风奋不顾身的出手相救让代舒心中很矛盾。 古风逼死代王蒙夫妇及代王嘉夫妇,等于杀死了代舒最亲的人,这让代舒对古风的感情变得十分复杂,即使因为古风让她免遭侮辱,但代舒对古风还是隐隐有种恨意。现在古风再次救了她一命,但是代王的死又和古风脱不了干系,代舒一时间心慌意乱,但潜意识还是让她扶住古风。 “报!营外发现大批赵国铁骑,马上就要杀进我右大营!”突然一个汝直兵跌跌撞撞地闯进包围圈,喘着粗气对吴买力道。 顿时,汝直军中热闹起来,但不像是害怕,而是战前的摩拳擦掌,似乎丝毫不把赵国铁骑放在眼里。 古风没有看到预料中的表现,心里不禁有些没底:“我说,马将军,贵国铁骑和这批汝直军队何如?” 宇文剑不屑道:“本来我还有些担心呢,不过自从看了汝直的军纪,我很放心。” 马宁也点头道:“不得不说,这支队伍是战争中最不能打的,也都是些后台很硬的,所以能够回国安养,正所谓骄兵必败,他们肯定不堪一击。” 古风听了二人的讨论最后一笑,总结道:“都让代国军队惯坏了!” 代舒听了这话破涕为笑:“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就在吴买力正安排人马时,几个人对这支汝直队伍指指点点,丝毫没有被包围的自觉。 而就在这六个人侃侃而谈之时,又一名汝直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来,尖叫的嘶吼让他几乎失声:“报!耶律奇将军不敌赵军大将,被斩于马下!大天师也被他们的高阶修士缠住脱不开身,啊!他们来了!” 这消息一出,原本蠢蠢欲动的汝直兵登时傻眼了,下一刻,在这些士兵脑海里显现的念头就是逃跑。很快他们就付诸实践,包围圈在破碎,如果耶律奇的死仅仅挫了一分锐气,而失去了他们大天师的庇佑,这些汝直人很快就没了底气。他们还当赵国铁骑是代国军队那种货色,现在得知真相的他们只恨自己少生两条腿。 滚滚马蹄声传来,谁都能听见从大营右边传来了大地的震颤,它们狠狠地撞击着这些未经历过多少战阵的汝直兵脆弱的心。 “咚咚咚……”赵国骑兵的马鞍一侧,都绑上了能够三连发射的火器——“三眼神铳”,一道道火舌吐出,也许只有到达元力外放的三阶武者才能略微抵挡,那些挡在赵国铁骑身前的普通的士兵瞬间被击飞。 直到现在,古风才真正意识到一个国家的强大绝非是几名高阶修士能代表的,即使是眼前这个六阶高手吴买力,在装备精良的赵国铁骑面前恐怕也不能持久硬抗。 吴买力正和古风想的一样,他看了一眼滚滚而来的赵军,单手凌空一抓,代舒便不受控制地飘向吴买力,他选择了代舒这一介女流作为人质。 然而古风再次未能让他如愿,他一直提防着吴买力的偷袭,就在代舒遇袭那一刻,古风就想凌空一跃打断吴买力,谁知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代舒回去了,他却将自己送进吴买力手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周旋敌营,敌酋授首 “又是你坏我好事!”吴买力怒视古风,正要杀古风而后快。 但赵国滚滚铁骑已在眼前,吴买力强忍杀意,拎着法力耗尽、腿脚发软的古风向着中营飞去。那里有他几百能征善战的亲兵,足够凭借他们等待鸣凤塞的援军到来。 吴买力已经拎着古风来到汝直大营中心位置,这里是吴买力的老巢,甚至还用一圈栅栏与外部分开,凭着防御工事和数百精兵,吴买力自信能够支撑到鸣凤塞援军到来。 始一进大营,吴买力便将古风随手丢在地上,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让古风呲牙咧嘴。吴买力对自己的实力很放心,甚至连绑古风的心思都没有。 古风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了,瞪着眼睛和吴买力对视,吴买力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主座,眼神戏谑地盯着古风。 “你姓古?”吴买力脱下头盔,光秃秃的头上只梳了两个仅能穿过铜钱的小辫,盘在两侧。他冷不丁地用大陆通用语言问古风。 古风被吓了一跳,随后木讷地点了点头。他以为这些常年在深山老林待着的汝直人都只会北狄语呢。 “古之意和王匡你可识得?” “你和他俩什么关系?”古风反问道,如果有仇的话自己死得更快,所以不得不先提前问问。 “只是耳闻过,可惜未能与二人交手。”说到这吴买力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样一个代国,对我汝直来说太无挑战性,可惜未能与古之意治下的代国一决高下。” “嘿,这样不很好吗,整个代州被汝直国攻取得很顺利嘛。” 吴买力背着手说:“不过,我听说古之意和王匡二人去代时各自留下一名弟子,叫李真之和邓裕,但不知为何在代国碌碌无为,名不见经传。” 古风一听李真之之名不禁诧异非常,他随即面色如常地说道:“我爷……古之意二人受政敌排挤而离开,他们的弟子又怎么可能被重用呢,你们汝直人不搞权谋吗?” 古风神色变化自然落入吴买力法眼:“你可认识他二人?” “李真之倒是知道,如今正困守清水郡城哩。”古风实话实说。 “哈哈哈,想来那小小清水城怎能抵挡我十万大军!” 古风见了吴买力这嚣张的样子不禁小声嘟囔道:“都是代国军队惯的毛病,见了赵军就不行了。” “嗯?”吴买力怒视古风,显然他听见了古风的牢骚。那冰冷的眼神让古风忍不住后退。 见到古风胆怯,吴买力反而不想让古风立刻死去,他再看向古风时已经是满脸嘲讽之色,仿佛是一只猫在看着老鼠向自己反扑过来。 “将军,我们被赵军包围了!”这时一名军士快步走来,坏消息并没让他乱了分寸,不愧是吴买力手下的精锐,而且就连身上的铠甲都散发着淡金的光芒,明显优于普通士兵的铠甲。 “那几万杂牌军如此不堪一击。”吴买力摇头道,“无妨,赵军不过几千人,我先前已经通知鸣凤塞守军,想来再有半日路程就会到达。” 正说话间,只听见营帐在传来了阵阵金铁交鸣之声。同时,四周的营布溅上了片片血迹,一个满身血污的汝直军人匆忙进入营帐,他手上的长剑已经砍得卷刃,但还在滴血。 “将军,吾等不敌赵军,他们杀进来了!”说完,这个亲卫便倒在地上,不在动弹,死了。 虽然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古风看营帐里另外两个活人的反应可以推测赵师一杀进来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境地更加危险。古风内视丹田,发现真元并没有恢复多少,这让他不禁有些心急。 吴买力也急了,没想到与自己交手的赵军这么轻易就突破了己方高阶修士布置的大阵——这也得感谢古风马宁他们。 吴买力更没想到眼前这支赵军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打败自己的亲卫,杀进营中,如此强大的战力令吴买力有种无力感,这种感觉自从见识到赵军装备的各类火器时就有了,到现在更加强烈。 “咚咚咚……”又是一轮各类火器的激射,将吴买力拉回现实,再看四周,营帐即将要倒塌,外面的厮杀声已经快要平息。 吴买力拔出佩剑架在了古风肩上,吞吐不定的元力在剑上游走,激起了古风一脖子的鸡皮疙瘩。 “别冲动啊。”古风高举双手道,“你说你还能往哪走呢……投了吧。” 对于古风的劝告,吴买力无动于衷,他用剑指了指右侧的大门,示意古风从大门出去。 就在此时,古风一个闪身,猫着腰,就要趁吴买力分神之机往他左边逃跑。可没走两步,就感觉一个冷冰冰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脖子上,古风更不敢乱动了。 “不要耍花招!”吴买力冷声道。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这时,外面传来了喊声,分别用大陆通行语言和北狄语重复着。 吴买力挟持着古风走出营帐,果然,这座营帐已经被赵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尊尊狰狞的大炮对着营帐出口——吴买力和古风所站的地方。 一见吴买力出来,赵国士兵精神为之一振,还有为数不多的三眼神铳被举了起来,保守估计这里有近千赵军,而反观吴买力一方,只剩下他和那个传令兵两个人。 “你们是谁带领的,可否一见?”吴买力高声道,他正试图拖延时间,毕竟即使是六阶高手也不能在如此多火器的包围下全身而退,况且押送四万代国俘虏被劫的罪名不小,他就算活着回去担不起。 这时,赵师一排众而出,后面跟着马宁和宇文剑以及代明等兄妹三人,被一群赵军簇拥着。 赵师一道:“我是这支赵军统帅赵师一,吴买力,你想怎样?” “第一公子用兵如神,果然名不虚传,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这支军队便是阁下亲自招募的邯郸卫吧。我汝直大天师如今在何处?” “他一时间不会出事,倒是你……” “让我离开,不然我杀了他!”说着,吴买力架在古风肩上的长剑更近了古风一分。 “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死活与我何干?”赵师一一副冷漠之状。 “哦?”吴买力眼中难得有了一丝情感波动,“那三位是代国公子和公主吧,似乎和这人很熟络啊。”说着他手上一使劲,架在古风肩上的长剑已经渗出血迹。 而代明三人眼见古风如此,显然不能像赵师一一样做出一副冷漠之状——他们的表情出卖了自己。 赵师一依旧面色如常:“唉……阁下之所以和本公子谈判,是想等待鸣凤塞援军吧,我可以告诉你,鸣凤塞已经被我十万赵军乘虚而入,而援军也被半道围歼了。” 吴买力脸色大变,随即又冷笑道:“既然公子告诉我这些,岂不是想让我和你们拼个玉石俱焚,至于这个小兄弟,我先送他一步吧。” 赵师一冷笑一声:“我说过,这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死活与我何干?” 吴买力目露凶光,怒声高叫:“既然如此,我留他何用!”说完便高高举起长剑,眼看就要将古风的脑袋砍成两半,吞吐不定的元力将古风压抑地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刃斩向自己。 代舒口中发出一声尖叫,紧紧地捂住双眼,代明和代朗也有些不忍心看,赵师一则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啊!”一阵惨叫从古风那里传彻大营,不过声音的主人不是古风,而是他旁边的吴买力。 就在吴买力的剑刃即将斩向古风时,就感到自己的神识被另一股强横无匹的神识波动攻击,随之而来的是脑海里剧烈的疼痛。 尽管只是一刹那,也让他忍不住发出惨呼,但也正是这一刹那,足以让在场的高手们取他性命! 首先是与之并立的古风,陌刀与风雷翼同时出现,古风拼着被反噬的危险,再次往银翅风雷翼上同时激发风雷本源之力,但也不过退后了三四步距离。 同时,手中的陌刀脱手而出,带着微不可察的毫光,这是风灵獒赠予古风的陌刀刀法的一式——百步飞刀。这对于修道者来说并不困难,威力不算太强,但这一式古风完全是按照刀谱用武者之力,可以说是最强一击了。 赵师一第二个反应过来,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冒着凛冽寒气的十余尺白芒直刺吴买力心口,可谓快准狠! 随后而来的就是一只只三眼神铳点火,赵军发现人质已经脱离了吴买力三步范围,这才放心大胆地使用了火器。一道道火舌吐出,成了攻击吴买力的第三波力量,也是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波。 古风做完一切已经迷迷糊糊,风雷翼因为法力耗尽也自动收回,当他听见三眼神铳大显神威时,自己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别弄坏了我的陌刀!”然后就人事不醒。谁也没发现,古风铠甲里一个小骨龙散架了,龙头眼窟里的幽冥之光变得极其黯淡。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赵国出兵,古代失和 吴买力经过那短暂而刻骨铭心的剧痛后回过神来,入目的是一柄冒着寒光的奇怪兵器向自己飞来。紧接着,他感到一道寒芒正威胁着自己的心口。 更让人心惊胆颤的是,耳边又传来了隆隆雷声,吴买力的第一反应就是三眼神铳。再看看身边,古风已经后退了三步,想要再抓他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念头在吴买力脑海里急速闪过,那柄奇怪兵器已经近在眼前,赵师一的剑芒也堵住了他的后路,让他退无可退! 就在这危急关头,吴买力随手一抓,他那名仅剩的亲卫便惨叫着撞向赵师一的剑芒,眼看这人与剑芒相遇,惨叫声戛然而止。 那名亲卫的身体迅速变凉,结出一层层霜雾,然后结冰,最后轰然碎裂,包括铠甲在内,化作一粒粒细小的冰粒散落在地。即使在这冰天雪地里,看着这个汝直士兵死去的这一幕,恐怕每个人都会觉得,与他相比,环境的严寒不算什么,这种死法足把人吓瘫倒在地、甚至不省人事。 幸亏代舒依旧紧闭着双眼,不然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这个胆小的女孩会有什么反应。 原本对于眼前这柄古怪兵器,吴买力并不太在意,想来古风一个法力耗尽的低阶修道者怎么能威胁到他的安危,就是古风全盛状态下,吴买力也怡然不惧。真正让他担忧的是如何躲避这么多三眼神铳的攻击。 所以吴买力本能地放出浑厚的护体罡气,一厢情愿地认为足以化解古风的攻势。 然而出人意料的,吴买力这个六阶高手的护体罡气被陌刀像切豆腐一样切开。大惊之下的吴买力身形快速移动,虽然躲过了本来致命的一击,但自己的一条臂膀已经被锋利的陌刀削去,断臂光滑,切口鲜血汩汩而流。 之后陌刀依旧去势不减,最终插在地上,仅仅留下刀柄,其余部分全部没进地面。 痛失臂膀、实力大损的吴买力心绪难免失衡,有时候生死只在刹那间。他再也无力抵挡如雨点般密集的三眼神铳,刚刚稳住身形的吴买力转眼间被这些火器覆盖。最后,一代六阶绝世高手就这样陨落在此,待到硝烟散尽,这具尸体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甚至看不出人形! “古大哥!”代舒总算移开了遮着眼睛的纤纤玉手,不顾别人的阻拦,跑向古风。好在她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了古风身上,不然肯定又会被吴买力的惨象吓出病来。 赵师一一摆手,手下的士兵全都围了过来,有的依旧谨慎地将三眼神铳指着吴买力的尸体,有的赶紧找来担架将昏迷的古风带走。 “全军听令!”赵师一登台高呼,“马宁,你带领一千邯郸卫护送代国贵胄进入赵国,不得有任何闪失!宇文剑领一千邯郸卫追击肃清逃散的汝直残部!”邯郸卫乃是以一当十的领兵猛将,数量虽少,却是赵国最勇猛的部队。 “末将得令!”马宁、宇文剑领命而去。 “其余部将,与我北上,同攻取鸣凤塞的十万大军夹击汝直兵马!” “慢着!”一阵仙音传来,代云衣袂飘舞地落在赵师一身侧,“有劳赵公子费心了,但是我要带我兄长及其嫡系等人回代国。” 赵师一恭敬道:“悉听前辈吩咐,敢问前辈汝直大天师现今如何?” “已经回汝直了,其中道理你应该清楚。” 代明走近对代云嗫嚅道:“姑祖母,我爷爷和父王他们都……” “怎么了?”因为没有察觉出二人的气息,代云心生不好的预感,回首问道。 代舒快步上前,未等代明说话竟抢先道:“爷爷和父王不堪汝直人之辱,皆已自尽,遗体已经被古风大哥收进乾坤袋中。” 此话一出,代明代朗兄弟纷纷面色古怪地看向代舒,代舒脸上也充满着复杂的神色。 代云没有注意三人的表情,踟蹰良久,最终发出一声长叹:“也罢,那你们三人跟我回代国吧。” “姑祖母,我……” “怎么了?”代云微微欠身为代舒理了理凌乱的秀发,柔声问。 “我想……我想去赵国!” “为什么?”代云、代明和代朗异口同声地问道。其他人比如赵师一虽然不说话,但也显得十分好奇。 “我想照顾古风大哥。”最后代舒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了。 “呵呵,其实古风还会再回代国的。”代云抚摸着代舒的脑袋道,“他的儿子还在清水城呢。” 在场认识古风的除去代云外的所有人都惊讶于古风有孩子,连赵师一都没料到,王兑和他谈论古风时可从来没说过这件事。 “他救过我……很多次!”代舒昂起头,一双轻灵无比的眼睛看着代云认真道,小脸已经微微发红了。 “好吧好吧。”代云无法,只能答应,最后她又补充道,“但是你必须和古风一起回代国。赵公子,舒儿就多拜托你了。” “前辈放心。” 随后代云一招手,就见四道辉光从古风乾坤袋飘向代云手上的戒指,眨眼便没了踪迹,那是代王蒙和代王嘉夫妇的遗体。 做完这些,代云长袖一舞,代明代朗便感觉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代云也正在升空,三个人渐渐地消失在了天际。 …… 等到古风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极其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房间的豪华程度绝对是他平生仅见。光是自己躺着的床就雕龙画凤,还有沁人心脾的清香散出,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轻松;房屋中间,一座香炉正冒着袅袅檀烟,使得整个房间芬芳四溢。 黑漆欢门描金床,大红罗圈金帐幔,宝象花拣妆,桌椅锦杌,摆设齐整。这种奢华完全是古风不敢相信的,他这次总算大开了眼界。 房间里没人别的人,古风刚想坐起来,就感觉自己丹田处传来透骨的剧痛。他挣扎着坐在床上,开始回忆昏迷前的前因后果。 等到他想起肥肥使用本源之力使出失神刺为他夺得一线生机时,古风赶紧在自己身上翻腾,这才发现原本的盔甲已经没了,自己现在正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很舒服。 “我说怎么这么舒服。”古风第一反应是恍然,随即反应过来,心中忍不住惊呼,“肥肥呢!散架了也得留点骨头渣啊!我乾坤袋呢!”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道娇小的身影,一袭青色长裙让她在阳光下如出水芙蓉,正是和古风一起来到赵国的代舒。 代舒往房里一瞧,发现古风已经坐在床头,不禁喜上眉梢,但随即脸上神情一变,再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醒了。”代舒声音平淡。 “这是在哪?” “邯郸城赵师一公子府啊。”代舒走了过来,古风这才发现代舒手中正捧着一个托盘,“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莲子羹,你尝尝吧。” “嗯。”古风伸手接过碗,刚往嘴里填了一口,就忽然一口喷了出来,有些还溅到代舒衣服上。 代舒不禁有些恼怒地瞪了眼古风,饶是通过了“破幻”的历练,古风心智坚定非常,但代舒那双微微含怒的轻灵眸子也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想起了一个笑话。”古风赶紧解释道,同时顺手递给了代舒一块毛巾。 “就是说,那些宫里的皇后贵妃之流,经常在君主身体有恙时都会送一碗什么什么‘莲子粥’。其实啊,她们不过是抓了把莲子扔进去就算她们亲自下厨了。”古风说完就有些后悔,也不知道谁惯的毛病,他现在说话把皇后贵妃归结为“之流”一词了,总感觉怪怪的。 代舒接过古风递来的一物,那哪是什么毛巾,就是放在床边的擦脚布!代舒气恼地把擦脚布仍到古风脸上。 古风纳闷道:“怎么了?喷你身上了,不擦擦?” 代舒娇嗔道:“要擦你自己擦!” 谁知古风真要拿去擦嘴,代舒赶紧制止:“别!” “嗯?” 代舒蛾眉微皱,似是难以启齿:“这个……这是擦脚的!” 古风举着那块精美的锦缎,半天后才感慨道:“穷奢极欲啊!”随即他又嗤笑一声,瞧了瞧自己一身锦衣,“我这也算沐猴而冠了吧?”的确,这衣服配上他那副尊容,颇有些不伦不类。 代舒一抬玉手,提醒古风:“快喝吧,别凉了。” 看着代舒热切的眼神,古风有点怀疑,这情形咋有点像某书里“大郎,该喝药了”那一段呢? 因此,他把举到嘴边的勺子重又放进碗里,又忍不住问:“你不会就是那个抓一把莲子扔进锅里就算的吧?” 代舒这才不好意思地细细点了点头,最后声若蚊蝇地说道:“我又不会做饭嘛!只能交给他们了。”她显然没看出古风疑虑所在。 “他们?”古风问。 “就是许阿生他们。” 古风心里合计了一下,代舒似乎和许阿生他们都认识了,再算算从代国到邯郸的路程……古风声音猛地一提:“我已经昏睡几天了?!” 第一百九十章 许代有意,劝王离赵 “嗯……”代舒轻咬手指思索片刻道,“有个六七日了,要不是赵公子吩咐高人为你疗伤,你真的很危险。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客气,你难道不恨我逼死两位代王?”古风这一句话基本上可以把本来还算融洽的谈话搞僵,真是把天聊死了。 果然,原本那张对古风还算和善的俏脸渐渐阴沉下来,代舒好几次欲言又止,她看向古风的眼神十分复杂。 “说实话,两位代王与其受辱真不如玉碎……”古风侃侃而谈,丝毫不顾及自己评头论足的对象是代舒的父亲和祖父。 “哼!”代舒将托盘往古风床边的案头一顿,扭头就走了,古风甚至还能看到她背影中抹泪的动作。 “不管怎么样,如果你想杀我,我随时等着你!但是,你要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报仇!不论是汝直人还是我,我等你!”古风坐起来对代舒喊,不过语气很是生硬。显然他不会承认逼死两位代王是坏事,因此他在这件事情上就不可能向代舒道歉。 就在代舒刚刚打开房门时,就发现自己被一群大汉堵在门口,层层黑影甚至让整个房间都暗了几分。 “代公主,我大哥他醒了?”门外最高的身影是王兑,他一见代舒开门立即凑上去问。 代舒抹了抹微红的眼睛,有些颤声道:“嗯,你们进去吧。”说完低头看地,一溜烟消失了。 “老古,怎么样了?”杨富贵第一个挤了进去,朗声道。 许阿生微笑着说:“古大哥这次可真险啊!” 古风曾带过来的十个人除了明仁明义两个小孩都来到这里看望古风,而且这几天他们都没少往这跑。 王兑看着代舒消失的方向还没回过头就问古风:“大哥,代舒公主和你什么关系?你不是说去高阙塞接个人吗?怎么跑到代国去了?那个人是代舒公主?” 古风叹气道:“没,一言难尽啊,总之我还得去趟代国,人还留在那呢,白忙活了!” “诶,不对不对,刚才我在门外好像听见你说什么‘我等着你’,而且代舒公主好像还哭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原来王兑只听见了后半句,这样的话误会越来越深了。 “别乱想啊!”古风一脸凶相地看了眼王兑,接着扫视众人道,“这件事你们可不要乱传……”之后古风犹豫良久,才把他救代舒逼死代王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阿生恍然道:“难怪我问代舒时她会这样说。” “那姑娘说啥了?”杨富贵凑过来贱兮兮地问。 “要说她不恨古风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她只是单纯想报恩而已。” 侯竞从人群里钻出来,坏笑着质问许阿生:“咦?看来这几天你和代舒公主没少交流啊。” 许阿生忽然忸怩道:“呃……就是说说话聊聊天……” “对啊,连那碗莲子羹都是你帮人家熬的。”不知是谁在后面窃窃私语,“我本来想弄点猪肉,熬个肉汤,多香啊!”后半句暴露了他的身份,高屠,这个杀猪的还真是不忘老本行。 正说着话,古风又瞄见了那碗莲子羹,脸一拉,对许阿生默默道:“你把那玩意喝了吧,整了半天是你熬的……”古风很庆幸自己没喝,虽然不用再担心汤中有毒,但保不准他会反胃。 王兑好奇地问许阿生:“你两个到哪一步了?” “我看这俩人就是一对金童玉女,老古,以后还得撮合撮合。”杨富贵一语中的。 许阿生的脸已经通红,此时突然大声道:“死胖子,自己还单着呢,别管这么多!” “诶,不对。”古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说报恩之后就该报仇了吧,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然报仇……不行不行,这是个祸患,绝对不能留她!”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许阿生错愕片刻,立即对古风大吼:“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这个样子,身边还能有个美女不知足吗!她又没怎么你,你还要杀她!你……”忽然许阿生闭口不言,因为他发现所有人都笑语盈盈地看着他。 “那个……阿生呐,你要不先出去,顺便安慰一下小美女。”古风见许阿生涨红了脸,适时为他解围道,刚刚他说这话也是为了逗逗许阿生的。 “嗯……好……”许阿生精神恍惚,就像行动不受支配一样跌跌撞撞地出了屋子。随后房子里传出了轰然笑声。 笑声过后,古风沉吟道:“这事可真不好办啊,阿生肯定会保护她。” 侯竞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问:“你难道真想……”他朝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古风,等待他的答案。古风苦涩地摇头道:“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大不了对她好点,冤家宜解不宜结。” 王兑对于代舒报恩与否并不关心,他表情严肃地问古风:“那件事代国长公主代云知道吗?” 罗遇春分析道:“我觉得她要是知道古风就来不了邯郸了。” “呃……”古风对于罗遇春的分析不怎么赞同,“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王兑有些话要说。” 众人零零散散地出了屋子,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古风和王兑二人。 “知道那代国长公主是谁吗?”古风道,“代云!那可是我爷爷他……那啥……” 王兑反应并不激烈:“这又怎么了?” “不管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我觉得她都不会对我不利。”古风看着王兑又有不解之色,先一步道,“我和她谈过,这是直觉!再说这事也不重要,两个昏庸不堪的君主而已,关键是你对代国复国之路怎么看。”言语中充满了二位代王的轻蔑。 “哦,对了,前方刚刚传来的战报,代国长公主在清水城主持代国太子明登基,并且下诏勤王。汝直军进攻清水城受阻,十万先头部队受重创,好像是代军在城外的草地上洒了大量毒药,汝直引以为傲的骑兵这下都成了步兵,吃了大亏。” 古风嘴角微微勾起:“那是李真之的功劳。” “你认识他?”王兑奇道。 “哈哈哈……这可是我爷爷的学生。代军里有没有个叫邓裕的人物?” “有!还是在清水城,他是勤王主力之一,那可是六十多万大军围城,竟然被这邓裕带领两万多军队从包围圈外打进城去了。以前有什么‘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这邓裕威武可不减当年的白袍将军啊!” “那可是王爷爷培养的高徒啊。” “我爷爷!?”王兑更是被惊得合不拢嘴,随后转念一想,“也是,他们两个当时可没少为代国操劳啊……” “你告诉我,赵国有没有借助这次机会吞并代国的想法?” 王兑觉得此事没必要对古风隐瞒,点了点头道:“我马上也要带兵出征了,鸣凤塞已经被赵公子拿下,那几十万汝直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代军更是羸弱不堪,正所谓机会难得啊。” “机会?你觉得凭借李真之和邓裕守不住小小代国,再说你能和王爷爷的高徒为敌吗?以前不知道还好,现在你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王兑无语。 “我奉劝你们不要吞并代国,赵国吞并代国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汝直本土,然后和秦国一争帝位吧?” 王兑木讷地点头称是。 古风继续说:“我去过秦国,虽然到的是边疆之地。说实话,赵国和秦国这个帝国相比还有差距,再说一个帝位,不过是名号而已,为了这个虚名而大肆征伐,恐怕这个赵王也不是一代雄主。听我的,咱们走吧。”古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走?去哪?”王兑噌地站了起来,“我要打败秦国,中原诸国里临近秦国而且有实力的只有赵国!我只能依靠它!” “我们先去找小道,还有兮凉……” 王兑冷冷地打断道:“小道在葬灵墟,还有几个月才能出来,这些日子我一直派人打听兮凉姐的消息。但是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你想,君昊的父亲修为高深莫测,怎么可能籍籍无名,所以……”说到这王兑原本激动不已的心情平静下来,没有说下去,两个人都知道后面的话该是什么。 “不,我答应过兮凉要去找她的……她肯定也在等我。”古风不断低声呢喃,目光很是呆滞。 “大哥,你帮我吧,我们一起打败秦国,到时候你出了名,兮凉姐也能找到你了!”王兑强打起笑意,按住古风的肩膀道,他再次拿出“大哥”这个撒手锏。 古风依旧摇头,他一直不喜欢寄人篱下的生活,况且还有很多事等他做。 “先不要着急回答我,赵师一公子打败鸣凤塞守军之后昨天就到了邯郸,你应该和他见见。你要能说服他放弃吞并代国的想法,基本上就行了。” “走,扶我起来,我去见见赵师一!”古风立即行动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迭为宾主,智斗奸商 王兑带着古风直奔赵师一住所而去,一路上两人碰到了很多人,这些人个个神闲气定,气质不凡。王兑都很熟络地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看来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 王兑热心地解释道:“这些都是赵师一公子的门客,赵公子号称门客三千!怎么样大哥,‘东土第一公子’这个称号不是浪得虚名吧。” 古风对此的兴趣不大,也没怎么理会王兑。直到两人来到赵师一住所,王兑甚至没让人禀报就径直进入,一面还说:“他的门客见他都无需禀报,我们就更不用了!” 进入厅堂刚刚落座,古风开始打量这里,发现这里的布局摆设并不算富丽堂皇,甚至连他住的地方都略有不如。 “古兄,身体怎么样了,在这住得还舒服吗?”赵师一大步而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古风王兑起身回看,只见赵师一踏步而来,他穿了一件普通的便装,但依旧不能掩盖身上的英武之气。 “很好很好,这几日有劳赵兄照顾了。” “大哥你这可真该好好谢谢赵兄了,你过度使用法力,差点道基受损,要不是赵兄请来绝世高手相救……” “诶,王兑此言差矣,朋友之间何必谈这些,再说古兄可是救过在下一命的。”赵师一摆手道。 “朋友,什么算朋友呢?” 赵师一一面示意两人坐下,一面说:“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 “刚刚你问我住得舒服吗,当初晋平公之于亥唐,入云则入,坐云则坐,食云则食;虽蔬食菜羹,未尝不饱,盖不敢不饱也。我当然舒服了。”古风笑道。 赵师一摇头道:“然二者终于此而已矣。弗与共天位也,弗与治天职也,弗与食天禄也,士之尊贤者也,非王公之尊贤也。” “嗯,舜尚见帝,帝馆甥于贰室,亦飨舜,迭为宾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用下敬上,谓之贵贵;用上敬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这是一个道理,现在我二人还差迭为宾主这一步了,哈哈哈哈……” “在下正有此意,此时如何?”赵师一起身道。 “走啊。”古风率先出了门。 不怎么读书的王兑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到现在还十分不解地问他们:“你们在说什么,现在要去哪?” “我让你平时多读书的。”古风回头训斥王兑,“跟好,别丢了!” 赵师一在后面捂嘴窃笑:“在赵国敢这么和王兑说话的可真不多啊。” “还有谁?” “我妹妹啊!哈哈哈……”说到这除了王兑脸色尴尬之外,古风和赵师一都捧腹大笑,而且讨论王兑和赵诗语的趣事成了两人交流感情的重要方式。 “古大哥!”一道清脆的女声让三人同时止步。 古风听见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正是代舒,后面还紧跟着许阿生。 “代公主有什么事?”说着古风看向许阿生,希望能得到什么信息,许阿生也没让他失望,一副“我都告诉她了”的表情。 “我……”代舒见这么多人在这,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鉴于先前古风对代王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喝汤时的摊牌,到现在古风和她见面感觉十分尴尬。他只好敷衍两句:“哦,过几天我带你回代国,我现在出去一趟,回头再聊,再见啊。”说着古风先行开溜。 王兑自然不想掺和这事,他只要保证古风对兮凉足够专一就行了,赵师一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也紧随而去。 原地就剩下代舒和许阿生两人,代舒抬起玉手,她双手正捧着一副小骨龙骨架,正是肥肥,古风现在都把它忘了。 代舒凝视着肥肥道:“我该怎么办呢,还是回代国吧。” “你跟谁说话呢?”许阿生靠近过来,“这堆骨头是你拼起来的,你手真巧啊。” “它是活的!” “看不出来啊,这不是你用胶水粘起来的吗?” …… 古风三人出了赵师一府邸,时值清晨,早市上人声鼎沸,买家卖家熙熙攘攘,赵都邯郸果然繁华非常。 古风顶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一同而来的是两个精壮的汉子,几乎所有的商家见了他都有关门歇业躲瘟神的念头。 “大哥那个仿制面具不戴了?”王兑让人看得有些不自然,试探性地问古风。以前在星山镇所有人都习惯了古风这张脸,但是如今他们可是第一次一起在邯郸露脸。 这像是回到初到平谷县的光阴,那时候他和古道随古风进城,因为古风的一张脸,王兑他们可是受尽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古风脸一横,斜?王兑道:“反正这里不是魏国,怕什么!”这一下他周边多了很多哭声——都是小孩子的。 “走,进这家店看看,我也该买几件衣服了。”古风指着一家裁缝店道,赵师一王兑在街上已经沦为附庸,只好跟着古风进入。 王兑在后面还不忘偷偷对赵师一耳语:“这都是当初兮凉姐在我大哥身上留下的‘祸根’!”一个大男人家的还亲自去成衣铺,他咋不去布店买块步自己做呢! 古风听见了王兑私下的议论,回头瞪了一眼王兑,这倒让几个想进来的顾客避而远之,更有甚者快进门了又赶紧绕个弯逃之夭夭。 店里的老板赶紧凑了过来,一脸比对一般顾客还要谄媚几分的笑容,看来这老板已经做好被收保护费的准备了。 “那个……有好点的衣服吗?我穿的。”古风尽量让面部表情平静道。 “有有有……客官请坐,来啊,看茶!”随后老板一溜烟地钻进后台。 “大哥你带钱了吗?”王兑面有难色地小声问。 古风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才意识到自己的乾坤袋不在身边。 赵师一身居高位惯了,所以完全没有发现问题重点,这种时候还在谈武器:“哦,古兄的乾坤袋在我那里,回头我派人给你送去,还有你那件武器。赵某所见不乏,但也从没见过那是什么武器……” “那个……朋友哈,付个帐没关系吧?”古风把目光投向赵师一。 赵师一被古风看得心里发毛,听了古风明示“借钱”,他随即摸了摸自己的钱袋,然后面色尴尬道:“我带的也不多哈。” 古风一想也是,赵师一平时不是在军旅便是在朝堂,哪有时间逛街,他身上能带多少钱。 正说话间,店老板已经抱着一大堆新衣服走了过来,看来他对古风这个“不速之客”很忌惮。 “你说我要是不给钱行吗?”古风小声嘟囔。 老板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心里暗道这不是最坏的结果。 王兑一把扶住店老板,宽慰他道:“开玩笑,开玩笑哈。” “这件不错啊。”古风这时已经在衣服堆里翻腾了,“多少钱?” “客官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这可是纯天蚕丝织成,出自名家之手,而且只要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古风断喝一声,“你打劫?”他随后准备好了一大堆砍价的说辞。 古风扭头看向赵师一,只见他摸了摸钱袋,理直气壮地说:“虽然很便宜,但是我只有四十三两!” 古风和王兑一听这话同时捂脸,可以预见,此话一出,赵师一再厉害也不是这个商人的对手了。这种衣服在星山镇最多也就五两,还基本没人买,就算邯郸物价高也不能到五十两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有嫌东西便宜的买家!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个……”店老板面露难色,古风和王兑保证,其实这老板心里乐开花了! 赵师一来回看了看古风王兑二人,见他俩已经麻木,这才开始独自承担起砍价重任,他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老板笑道:“能不能便宜点?” 这老板把赵师一逼成什么样了!不苟言笑的赵师一竟然要对他陪笑脸! 店老板的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他这时彻底确定古风三人不是地痞流氓,他又摇头晃脑地又坐了下来,奸笑道:“这衣服挺好的哈。” 赵师一平时也不在乎吃穿,这他哪知道啊,只好愁眉苦脸道:“可不是嘛......” 店老板又笑道:“我看这客官穿的破破烂烂的,是该换件衣服了,这日子可够苦的。”他说的是古风,出门前古风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赵师一看了一眼古风有几个补丁的衣服,点头道:“你太能体谅人了,老哥!” 店老板托起小茶壶抬眼望天:“虽然三位客官气度不凡,但俗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买件好衣服很重要的啊。” 赵师一看看自己,又看看王兑,发现他们衣服确实有点旧了,叹气道:“可不是嘛。” 古风心里直乐,亏赵师一还是“东土第一公子”呢,竟然如此轻易地着了店老板道?听不出来他这是在抬价呢吗?怎么自己还帮着老板绕自己啊? 店老板呡了几口茶,那架势像极了乡下“没有余粮”的地主老财。 “地主老财”撇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这是整个邯郸城,啊不,整个赵国绝无仅有的一件,五十两真不贵啊。” 赵师一摸了摸衣料,装作一副行家模样,洋洋自得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古风王兑再次捂脸。赵师一随即面有难色,开始搜索衣服里是否有未被发现的钱财,果然让他找到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第一百九十二章 风素相见不相识 最后,古风赵师一和王兑三人每人都穿了一身靓丽的服装走出裁缝店,只是三人表情各异。 店老板托着茶壶走到门口送道道:“客官下次再来啊,这位公子不是商人吧,就你这样的赚过钱吗?”完全一副奸商嘴脸,这话是对赵师一说的,谁让他自以为是地自称经验丰富的商人啦。 赵师一老脸一红,辩解道:“早几年不行,经验不足总赔钱,最近还可以,最起码本钱来本钱走......” 老板笑道:“你们就图一个热闹是吧?” 古风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其实商人也只是个旗号,我们还有别的营生。” 老板大感兴趣:“什么营生?”看来他还想再宰一次赵师一。 赵师一顿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问那么多干嘛?” 店老板一撇嘴:“不说就不说呗,客官走好啊。”那表情真是太贱了,古风看后真想让赵师一回去派人查查这家店的账目,有没有偷税漏税什么的。 走在街上,赵师一却洋洋得意道:“搞定,多大的事儿呀......” 王兑一副不无崇拜的表情道:“还得是你出手啊。” 对于这种男默女泪的事,古风简直无言以对。赵师一以后要是做生意,再大的本钱,用不了几年功夫就得赔得跳楼!要是还剩本钱,那就可以骂他是奸商! 就在古风三人聊得不亦乐乎时,王兑突然在二人肩上各拍了一下,然后神色肃穆地让二人向前方不远处看去。 只见那里一道丽影在在一个首饰摊前挑挑拣拣,一袭白色长衫衬托得这女子冰洁出尘。再一瞧,她精致的脸上不施脂粉,嘴角下的一点小小的红痣让三人立刻想起了那个女子——那个导致古风兄弟三人离散的罪魁祸首——苏素! “你想怎么办?”赵师一已经不见刚才的随和,言语冰冷。 王兑沉声道:“跟着她,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到刺杀你的幕后之人。” 古风自从看见苏素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他的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把苏素和昆婴想在一起,当初双目失明和昆婴在一起时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走了,跟上。”王兑催促道。古风依旧一言不发。 苏素自从那日离开古风,便去投奔了无颜书生,在那里待了两日正欲南赴南蛮探望她师傅,正要启程时想起师傅最喜饮赵国丛台酒,便亲自来到邯郸城里,准备买些好酒带给师傅。 这一日苏素正在繁华的邯郸城内漫步,心中隐约间被勾起了当年韩安对自己大献殷勤,带自己游遍繁华阳翟,作《恋都赋》的回忆;忽而又变成了当初牵着古风在城里闲逛的日子,心情变得更复杂了。 忽然,出于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的警觉,苏素感到背后有人对自己动了杀机,仅仅一瞬间便消失了,或者说被隐藏下来。 苏素放下了摊边的小玩意,快步向着人迹罕至的小巷子走去,一只玉手已经不经意间握住了佩剑。 “咦?怎么没了,明明是钻进这个巷子的。”王兑第一个钻进巷口,才发现这里空空如也。 “咔嚓!” 巷子深处传出一声异响。 “噌噌!” 王兑和赵师一同时警觉地拔出武器,一刀一剑将古风保护起来。 “喵……”一只野猫从两座破财的屋舍间轻盈穿梭而过。 王兑长出一口气,将长刀归鞘:“呼,原来是一只野猫啊。” 下一刻,三人同时感到身边空气骤然变冷,一柄细剑已经快到王兑胸口,而细剑的主人,正是被三人跟丢的苏素! 情势紧迫,甚至是赵师一来不及替王兑格挡。 “住手!”古风下意识大喝一声。 苏素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一颤,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一分。而这时,赵师一的一剑已经如风暴般而来,突然而且猛烈。 苏素不得不放弃攻击王兑,身轻如燕地回身飞上土墙,稳稳地立在上面。她这才真正地发现,眼前这人正是那个让自己纠结万分的人! “苏姑娘,别来无恙啊。”赵师一冷笑道。 “哼!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古风听着苏素的话心神荡漾,这如此相像的声音啊,要不是不确定,古风真是会忍不住喊出昆婴的名字。 “哼!有什么好说的!今日我就让你还了我兄弟三人离散的债!”说完王兑猱身而上,七杀残刀在他手中刚猛无匹,雄浑的元力源源不断地自七杀刀中喷薄而出,甚至隐约间有龙鸣声响起。 苏素先是看了古风一眼,见他面露思索之色,一想起自己的确有此罪过,在气势上已经弱了三分,再加上看古风时因分神而错失了战机,让她在王兑迅猛的攻击下疲于应付。 初看之下,两个人似乎是势均力敌,他们都没有用尽全力,都在最大限度降低打斗的影响。苏素怕引来城卫军,到时候对自己更加不利,而王兑则只想凭借自己的本事报了仇,恐怕现在就是赵师一出手,他也得翻脸。 这王兑平时虽然嘻嘻哈哈的,但是内心却有一股倔强,唯这一点就是古风也无可奈何。不然也不至于古风殚精竭虑地想把他从赵国带走。 苏素王兑两人打到现在,几乎同时停止使用元力,现在完全成了武技之间的对决。赵师一长剑归鞘,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战局。古风也在关注二人,但时而脸上会有思索之色。 王兑跟着赵师一可谓是蛟龙入海,短短半年有余,他已经从一个二阶武者成长成眼前这个能稳压苏素这四阶武者的高手,这让古风不得不感叹大罗神体果然天赋异禀,而且自己要带走王兑的想法也应该再三考虑了。 最让古风疑惑不解的是,眼前这个女杀手到底和昆婴是什么关系,两个人声音太像了!作为妙龄女子,两人身上都没有平常女子所有的香味;两个人又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只有接近了才能勉强察觉到…… 古风正思索间,那边已经渐渐分出胜负,苏素作为一个杀手,这样形式的打斗绝对不占优势。相反,在这样的环境下,王兑刚猛的套路则占尽先机。 突然,王兑看出了苏素的一个破绽,一只脚狠狠地踢向她的胸口,苏素匆忙间将细剑横于胸前,但仓促之间怎能抵挡王兑的一脚。 下一刻,苏素手里的长剑脱手而出,接着自己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堵土墙上,朱唇之间溢出了鲜血。 “刀下留人!”古风身子忽然一颤,心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眼看王兑的七杀刀就要斩向苏素,急忙喊道。 王兑用刀早已得心应手,一听古风的话立即止住刀势,只是架在苏素肩上,面色十分不解。 赵师一面带不悦地问道:“古兄,怎么了?” “呃……”古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她很像自己一个故人? “那个……你不想问问刺杀你的幕后之人了?”古风总算想出了一个借口。 赵师一摇头道:“古兄江湖经验不足,这些杀手最忌讳的就是供出雇主,我等不必白费心机。” “我去,你也不问问怎么知道。”古风小声嘟囔道。 赵师一向王兑一示意,王兑了然,再次举起长刀。 这会儿苏素又咳了不少血,但是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她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凝视着古风。 古风不经意间也看了苏素一眼,再次喊道:“等等!” “又怎么了!?”王兑有些不耐烦了,这般拖泥带水绝对不是古风的风格。 “放了她吧。”古风低头道,底气不足,声音也不大。 王兑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赵师一投入询问的目光,赵师一问道:“古兄能否给我个理由。” 古风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合理的理由,过了良久才道:“如果非要有个理由的话,我在黄台城曾经和她交手,并且告诉过她别再对吾等不利,她的确做到了。” 赵师一想起当时古风和苏素对峙,自己带着王兑古道离开那晚,默然赞同。 “可是她刚刚还要杀我呢!”王兑突然道。 古风怒视了他一眼,王兑这才低下头,但还是幽怨地说:“要不是她,我们三个平平安安地闯荡江湖……”瞧他这话说的……人言否?平平安安还叫闯荡江湖? “这都是命啊,如果没有她,我们也不会结识赵公子,你更不会认识赵诗语,我也不会……算了,放了她吧。”随即古风又缓缓走向苏素,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古风,随着他而移动。 古风也不在意,离她还有两步便停下,施了一礼道:“愿姑娘好自为之。” 然后古风转身摆手对二人道:“我们走吧。” 三道身影逐渐远去,苏素瘫坐在墙边,凤目中有两行热泪流下。 这时天空中零零散散地飘起了雪花,苏素不顾自己的伤势,亦无心关注那晶莹的雪,只是一个人抱膝失声痛哭。她甚至迷茫于自己为什么哭,好多年没流过泪了,但自从认识了他……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王室无情,英姿不情 古风自从见了苏素之后一直心不在焉,对于赵师一王兑两人的谈话也没心情听。 “大哥想什么呢?”王兑捅了捅古风,“下雪了,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吧。”他总是能随便找个理由去吃东西。 “嗯啊……好,走吧。” 三人随意进了一家比较偏僻的饭馆,小小的房子里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客人。古风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酒菜,欲将方才的不快抛之脑后,没多大会儿,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酒酣,古风突然来了一句:“小赵啊,你可不诚实,明明说那几千军队只是视察边境,谁知道后面还有十万赵军,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打鸣凤塞的主意了,啊?” 王兑的心咯噔一下,他知道古风要提正事了,饶是赵师一虽然待人谦和,在这方面他也没对谁妥协过,毕竟这是国家大事,难保赵师一不会冷脸。 一听古风这话赵师一脸色微红,也不知是有了醉意还是惭愧:“对,老古啊,你也是懂那东西的人,鸣凤塞有多重要你肯定也知道的,再说当时代云仙子可是就在旁边,她也明白,都不说透……不说透。” “那几千叫什么邯郸……” 王兑提醒古风道:“邯郸卫。” “哦,对,邯郸卫,明明是以一敌十,但是你就不怕汝直国的天师吗?要是没有代云仙子你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管了,当时我早就准备好了,邯郸卫可是宫廷卫队,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古风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人,才道:“以后你准备把代国怎么办?” “汝直国那七八十万大军是彻底完了,代国嘛,顺便吧。” 古风摸摸下巴的胡须,说:“那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师一顿了顿,才点头默许。 古风趴在桌子上,靠近赵师一小声道:“你就那么确定你会是下一个赵王?” 一听这话赵师一的酒醒了大半,忽然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放松,听说你还有个弟弟比较受你父王喜爱,胞弟赵师何、庶兄赵师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继承王位,凭你‘东土第一公子’的威名,恐怕在赵国不好混呐。” “哼!这是世人皆知的。”赵师一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尴尬的处境呢,自己的兄弟甚至可能不止一次地派人刺杀过自己,包括苏素那次,尤其是同母兄弟赵师何,凭着赵王专宠极力打压自己,但对此他无可奈何。归根到底,他没有那么狠! “留住代国就好办了,其一,你只要要求领兵围剿汝直七十万大军,可以说为代国百姓报亡国之仇,代国必然拥护,代国民心可得!且代之李真之、邓裕皆非常人,代之豪杰亦可用;其二,你领兵重挫赵国大敌汝直,可谓是赵之英雄,则赵国民心亦可得;其三代国此时正值危机存亡之秋,阁下领兵救代,新代王记的是阁下之恩而非赵国之恩;其四,倘若一日君不得为赵王,也可以寓居代国,以图后事。如想成事,只需派一心腹扼守鸣凤塞,则阁下便进退有据了。” 赵师一认真地听完,才冷笑道:“哼哼,代国给了你什么好处?”但他并没有否决古风主意的意思,甚至还想听更多。 古风摇了摇头:“小赵,我想你也一直对自己的境地很苦恼吧,这代国之变就是机会。古人云,圣人不能为时,时至而弗失。这样并不见得对你赵国不利,而对于你,更是多了种机会。” “唉。”赵师一长叹一声,大饮一口酒道,“古兄,别怪我刚才不客气,其实王兑与我都能猜出一二,这刺客身后的雇主……哼哼,还能有谁呢……我在黄台城遇刺这事连诗语都不知道,说出来只会平白无故的坏了兄弟感情。都说我‘东土第一公子’,其实啊,我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能安抚,还有我喜欢的人,我甚至不能娶她,连和她说句话都有可能授人以柄!” 古风一直在倾听赵师一苦诉衷肠,知道赵师一醉了,但也唯有此时,他才真正地了解了他,平日里这位“第一公子”给人的形象要么沉稳要么高冷甚至有些虚伪、心思深沉,而眼前吐露心声的赵师一,才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古风拍了拍赵师一肩膀道:“兄弟,但借得雄兵三十万,足以平汝直蛮狄。” “这位兄台是不是该刷刷牙了。”一阵趋于中性的声音从王兑身后响起。古风调头一看,王兑后边这人便露了出来。一身戎装,顶盔贯甲,腰间悬着三尺长剑,虽然低着头看不见面貌,但能感觉出是一位年轻的将领。 这年轻将领朝王兑点了点头,很明显两人认识,但是王兑回应得很不自然。随后他单腿向前迈了一小步,把双手在腹前一合,也算是向古风问好了。 此人两条细长的眉毛直入鬓角,由于久历沙场,小麦般的肤色,但依然非常细腻,嘴唇线条柔和,嘴角微微上翘,显得有点不羁和顽皮。 作为一个军人,他的长相似乎有点娘娘腔,但疆场上厮杀过的痕迹很好地遮掩了这一点,他的眼神里有种看破生死的洒脱,他的剑柄也已经被抓得有些破旧了,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军人。 古风盯着他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怪怪的,王兑在一边嘿嘿笑着,加上一丝雄性动物的敏锐感觉――古风还在椅子上非常放荡不羁地狼蹲着呢。 他终于嗅出了一点特殊的味道,一拉王兑,小声问:“女的吧?” 不等王兑说话,这人已经把头盔拿下来抱在怀里,笑道:“眼力真好,师一哥和王兑哥一开始都没看出来。”说话间,一头长发已经垂了下来,披在肩甲上。一股女性特有的温柔气息扑面而来。 其实如果不是她故意放开声音,就算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大能轻易看出她的性别,这女将的声音已经不再清脆,可能是经常伪装男声的原因,她现在说起话来有一种特别的磁性。 “你刚才什么意思?”古风再次打量着一身戎装的女子,戎装在她身上,显得英姿挺拔,其实从她的手可以看出,这女子的身材并不高大,一头柔和地头发披下来,使她整个人充满了一种中性美。是的,有着女人善良温柔的内在,同时具备男人的坚强和果断,这才叫中性美。 赵师一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尚且还算清醒的王兑来不及说话就被女子用手势制止。 “噗嗤。”面对古风的不太友好,这女子却嫣然一笑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这是越不情,缠着她哥哥非得留在我这,说什么体验赵国的军人生活。”原本沉默不语的赵师一喝醉后话多了不少,抢先道,原来一直在“假寐”。 “赵师一!你就不能留点悬念吗!”越不情一跺玉足,指着靠一只肘斜支的赵师一吼道。 古风被这女孩剽悍的气息吓了一跳,身子后仰,怯生生地问王兑:“这女子来头真大,在赵国敢这样跟赵师一说话。” “大哥小点声,这越不情在赵国可是谁也不敢惹她,听说急的时候可是和赵王陛下急过眼的呢。她这是客气的时候能喊师一哥,稍一不顺心就是直呼赵师一大名,再不客气就直接喊姓赵的!”王兑装着喝茶的样子低头对古风解释道,看来他也没少受越不情“欺负”,完全敢怒不敢言。 “姓赵的!你怎么喝成这样啦……”看来这姑娘是心情十分不好了。见到她这副模样,古风很是心领神会地朝王兑点点头。 “诶,对了,赵师一喜欢的不会是……” “大哥你别瞎想了,这个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她。” “姓王的!你在那嘀咕什么呢!”越不情随意一坐,对王兑横眉道。 “怎么碰见她了!”王兑捂着脸小声抱怨。 这当然瞒不过越不情的耳朵,她一把揪起王兑的耳朵道:“你说什么……” “咳咳咳咳……”古风见此情形只能尴尬地咳嗽。 “怎么了,王兑他大哥?” “成何体统!”古风作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批评道。 “知道我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吗?是说你好大的口气啊。”越不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端坐道。 “哈哈哈……”王兑揉着耳朵装作一副包袱响了的样子,却被古风和越不情齐齐瞪了回去,“哈……呵嗝~” 古风把王兑弄老实了,才哦了一声,问越不情:“军人啊?” 王兑捂着耳朵忙道:“何止,这位可是越国属一属二的女将军!” 越不情微微有些不自在,出于在陌生人面前的礼貌,她谦虚道:“哪是什么将军,当过几年先锋而已,之前也在赵国当了阵先锋,只是没摊上赵国和乎尼那一战。” 古风忍不住道:“感情是王兑把你先锋位置给顶了。那……你们的国家怎么了,怎么靠女人打仗?”最后那一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钢铁直男,兵法推演 王兑一听这话一捂脸,才想起来自己大哥可一直有种类似于大男子主义的心理。 果然,越不情这下可不乐意了,皱眉道:“女人怎么了?我自幼身经大小数百战,从来没靠改头换面来躲避敌人的!”看来她之前就知道古风的底细,所以才反驳得如此犀利。 果然,古风听完脸上一沉,这话对他确实有点毒了,可见越不情终究是继承了女性吵架时牙尖嘴利点人死穴的光荣传统。要不是因为她是女的、自己又不是初出茅庐时的莽汉,古风大概早就动手了。 最后他沉声道:“别让我在战场上遇见你!”这算是放句狠话撒撒气。 “哦?遇见又能怎么着?”越不情不甘示弱地说,“吴国的水师虽然没在我手里占多大便宜,但比楚军只强不弱。屈棠的长辈对吴军也是败多胜少。”这意思很不明显,但值得推敲。 就是说我的敌人比你的敌人要强大得多,而且你赢了一个小辈没什么价值,由此推算出:我比你强太多了。更何况古风那是纸上谈兵,从未真刀真枪地干过。 古风一甩手,哼了一声:“无谓之争,嘴上的功夫!”说着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架势就要走开,越不情却鄙夷道:“不服试试,你不是只会兵法推演吗?” 古风有些气急败坏,冲王兑一伸手道:“王兑——” 这两人为何一照面就接火,王兑是现在才反应过来,而喝醉了的赵师一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了。 古风这一喊吓王兑一跳:“干什么,你不是要和女孩子动手吧?” 古风瞪王兑一眼道:“给我纸笔。” 王兑魂飞天外:“你们不会是要立生死状吧?” 古风不耐烦地从账台桌上拿起一张大白纸和两支笔走到越不情跟前。递给她一支,随即在纸上画了起来,不一会那纸上就出现了山河小径还有平原。 “古兄好画工!”醉醺醺的赵师一华而不实地赞道。 王兑鄙夷道:“好什么呀。”他反正没看太明白。 古风又在纸中画了一个圈,跟越不情说:“你我各五千步兵,抢这一点。” 越不情接过笔道:“好!”然后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笔。 赵师一和王兑忙凑过去看,见两人各从一头排兵布阵,不一会纸上就画满了代表士兵的点点。 古风在一个河边画个圈,一边说:“我以此为供给点。向目的地发起急行军……” 越不情毫不客气地在他必经之路的山上画圈圈:“我离这比你近,兵分四路伏击你,看你过是不过?” 古风轻蔑地一笑:“区区五千人居然还要分成四路,你会不会带兵?”但是随着越不情的解说,他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看得出他在伐谋上已经吃了大亏。 越不情把古风的兵都圈起来。然后引了一条箭头通过山间,说:“等出了这座山,你最多还剩下五百人,就算把目的地让给你,你能守得住吗?” 古风目瞪口呆,最后只得说:“就算我只剩五百人也还有胜算……”说着拿笔在纸上胡乱划拉着,“只要我带头冲几个来回,绝对能把你地人赶散。” 这下谁都看得出古风开始胡搅蛮缠了,这不是耍赖吗?越不情把笔一扔,表示不屑和古风玩了。 古风恼羞成怒道:“打仗又不是纸上谈兵,真在战场上,难道惧你这区区五千步卒?”他说这话明显把自己当成姚文光了,以为自己像他一样被包围了还能杀个七进七出。 “哼,你上过战场?”越不情转身看着古风,蔑视道。 这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也别扭,王兑就不明白,自己大哥本来不是最看不惯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吗?按理说他不会讨厌越不情的。 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的一对怎么一见面就成了这个样子。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大哥不会说话,看来他这种大男子主义还是兮凉姐那种活泼又小鸟依人型的女子比较适合。然而一向自立自强的越不情绝对看不惯古风对女子有那样的看法。 也许是恼羞成怒,古风一甩手说了声告辞便要走,走到门口那忍不住回头说:“那我要不走山路呢?” 越不情悠然道:“那你就肯定比我晚到目的地,五千对五千,我在城上你在城下,什么后果你知道了吧?” 古风哼了一声,俨然地消失了。赵师一和王兑饶有兴致地看着古风,王兑今天才发现大哥也有小孩子气的一面,可能是以前论兵法还没人打败过他的缘故吧。打跑古风,越不情又抬腿往凳子上一坐。冲两人无奈地一笑。 “大哥,先别急着走。”喝醉酒的王兑反应慢了很多,现在才想起来拉回古风,赶紧追了出去。 古风一脸不情愿地坐回座位,看来这次输给一个女人的打击让他很不爽,更何况是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大哥,你和越姑娘出去转转吧,我有点事和赵公子说说。”王兑随后又从赵师一那拿了些银子给古风,“见啥好东西也给越姑娘买点哈。” 古风被王兑推出饭馆,而越不情也很迟疑地看了眼王兑,接着快步跟上古风而去。 “你什么意思啊?”赵师一有点大舌头地问。 “唉,也不知道兮凉姐在哪,总得为我大哥终身大事考虑考虑吧。” “这……你觉得古兄能过了越不疑那一关?” 王兑忽然笑道:“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还有一件事……你把银子都给他了。”赵师一又喝了口酒问,“我们拿什么结账?” “我……接着喝,等着吧。”王兑闻言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道。 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坐在窗边畅饮的二人就听见了古风的声音,再近些传来吵架声。 古风的声音:“……那我右翼的两千骑兵就看着你打我?” 越不情的声音:“你的两千骑兵早被我利用俯冲之势摸掉了!” 古风不服的声音:“来你给我说说就凭你不到三千重步兵怎么吃掉我的骑兵?” 越不情边用肩膀斜倚在门,边在手掌上比划:“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在没总攻以前我先偷袭你的骑兵营,你的骑兵总不能在马上睡觉吧?” …… 看来这俩人一路上什么也没干,换了副地图又交上火了,王兑就纳闷了,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一个一介女流,没事怎么就好打仗呢,还没打够! 两人吵吵嚷嚷地走进来,古风明显在兵法上又吃亏了,于是他故技重施。姚文光式的无敌英雄再现江湖,以一敌万突出重围…… 越不情用教训的口气说:“你老是这样,打仗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要讲究……” 王兑接口道:“团队合作。” 越不情一拍手:“对,就是团队合作,你老强调……” 这次是赵师一接口:“个人英雄主义。” 越不情点头道:“嗯,看来你们两个在无极学院西方理论那一套学得不错嘛。个人英雄主义是不行滴!” 古风摆手道:“那你老强调阴谋诡计就对吗?十个人绝对能打败一个人吗?我要是有支军队,部下哪个不是以一挡百的精锐,我那两千骑兵就算光着屁股照样反吃你三千步兵。” 越不情气哼哼地跟赵师一王兑说:“看看这人不讲理吧?说好只论兵法。再说我的人又不是纸糊的,凭什么你的军队一个人就能当我两个人用?” 王兑立刻头大如斗,只能吩咐两人先吃东西,古风刚刚一直和赵师一讨论正事,并没怎么吃,越不情更不用说了。 原本越不情是碰见了熟人,想蹭顿饭的,谁知让王兑打发出去,更可恶的是这古风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路上什么也没买,到现在她还饿着呢。 这简直是个直男!钢铁的那种! 且说两个本来素不相识的人,突然被王兑强行安排出去逛街,对古风这种人来说,简直没什么话说。 越不情自然知道王兑的心思,既然没有反对,说明古风一定程度上还是有戏的。而这时候越不情也难得表现出寻常女孩子的样子。可惜这次古风正沉浸在兵法推演的失败中不能自拔,所以二人一路无话。 也许是想通了用兵关节、吸取了失败教训,在街上古风好不容易开口和越不情交谈,竟然说得还是兵法推演之事!然后就有了王兑之所见…… 吃完饭,四个人各坐一方,开始醒酒,古风呡了口茶,随手翻出邯郸城地图拿笔在上面划拉着,这是他刚刚和越不情出去的唯一成果。 他可能是在看还有哪没去过,难得来一次大城市,正想带着明仁明义他们转转呢。不过看他那架势,不像是个向导,倒真有几分决胜千里的大将军的意思。 百无聊赖的越不情见古风在看地图,凑上前去道:“怎么,还想打一场?” 古风眼睛一亮:“打一场就打一场。”看得出他也是闲的慌,屡败屡战。 古风递给越不情一根笔,在地图上画着道:“这回咱们抢占我们所在的这座酒楼。” 王兑听了差点一头栽倒在桌子底下,幸亏没人听见,不然还以为是地痞流氓吃饭不给钱砸场子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抢占酒楼,知其底细 古风他们所在的这个酒楼可以说很偏僻了,越不情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才确认了目标。 古风道:“各带一万精兵,你选一个出发点吧。” 越不情按着地图道:“我就从东街出发。” “好,我从西城门出发。” 越不情看了一眼道:“呵,你选了个比我远得多的地方。” “可我选的全是大路,时间上差不多。”看了好一会儿地图的古风着实套路了越不情一把。越不情在赵国待的时间不短,但一般都在军营,在邯郸城里的时间不比古风多多少。 越不情不置可否,指着一个地方说:“看来在这怎么也得碰头了。” “嗯,古玩街是得交锋。”古风认真地点头道。 王兑满头黑线道:“你俩无聊不无聊,古玩街那人本来就熙熙攘攘的,还嫌不够堵……” 俩人谁也不搭理满嘴插科打诨的王兑,埋头打仗。 古风又一手端着茶杯呡了口茶,一手指着地图,眼睛斜盯着说:“我行军路线和西前街一路平行。可保后勤供给顺畅,而你全是小路,要不是我还是换个出发点吧,要不你太吃亏了。” 王兑插口道:“没事,从东街到古玩街有一个大酒楼还有很多个面饼铺、馒头店,可以在那里补充给养,实在不行就打劫屠宰场……” 越不情一把把王兑推开,道:“不用。我只带三天口粮急行军,争取先到古玩街。” 古风摸着下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万一我比你先到的话只要三天之内守住路口你不是找死吗?” 越不情呵呵笑道:“你会坚守不出吗?” 古风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兵法云,知自知彼——从刚刚交手中我知道你用兵路数,我既然了解你的套路,也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坚守,你一定会在古玩街和我决战,我不要供给轻兵简从,一定比你先到。” “那也没用。最多是前后脚,你要是想避开我的兵锋抢先入主邯郸武学院的话我非咬着你的屁股跟进去不可。” “所以我会留下两千人马给你吃,只要拖住你片刻,我的先头部队就直奔了邯郸武学院。我再留五千人沿路布防在从古玩街到武学院的必经之路的四道巷上,这是一条弯曲小道,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等你打通了,我早就在邯郸武学院重新找到补给并且驻扎下来了。” 王兑忍不住道:“从古玩街到武学院,翻一堵墙也能到。我上司就是武学院毕业的,听说年轻时候出去逃课,他们训导老师就堵在四道巷,他们那时候都是翻墙跑的。” 古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图道:“我吃掉你两千诱饵。顶多是一万对八千,你还有胜算吗?” 王兑又多嘴道:“人家两千人又不会就那么站着让你杀。” 古风和越不情同时呵斥王兑:“闭嘴!” 王兑急忙噤声,赵师一也在一旁掩嘴偷笑,喝醉的第一公子除了帮倒忙完全发挥不出作用。 越不情听古风这么一问,信心十足地说:“等你过了四道巷再说吧,那时候你也最多只剩三千人,而我已经拿下了武学院,又成了你攻我守之势……” 王兑不住地小声骂娘,虽然他在邯郸所待时间不长,也是对邯郸武学院的剽悍学风有所耳闻的。他敢说邯郸武学院的师生如果抵抗的话,越不情军非折戟沉沙不可。 对此赵师一深表赞同,他从小在那学习,深知这学校校风颇恶,上至院长教师下到入学新生,都是靠弱肉强食生存。 古风抚图慨然道:“武学院城下这一场恶战,难道又要靠天命了吗?” 赵师一再也忍不住了,翻着白眼说:“算了吧,你们以为我的邯郸城卫军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攻占我们赵国的象征?”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桌上。不过这也难说,真要万人械斗起来,单单是城卫军还不一定能控制住形式! 越不情这次没有无视赵师一王兑的存在,沉思道:“也就是说这里也雄据着一路诸侯,还得把他们争取过来,这情况就复杂多了……” 王兑无奈地拿起笔把地图乱画一通,尤其是赵国丛台王宫处——那里已经被二人标记成有一场恶战的地方,也亏了赵师一喝得人事不省,不然这东西让他看见还得了! “好了好了!还没完了!”王兑脸一拉道,“那个……大哥,你把一哥带回去,我去送送不情,这个地图你带着,别走丢了。” 古风搀扶起赵师一,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又不是女流之辈,送什么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刚又输了,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哼!”越不情不屑地将头扭向一边,不想搭理古风。 古风和赵师一一瘸一拐、摇摇晃晃的身影渐渐消失了,王兑让越不情结了账——看来把她留下的确别有用心——也和一脸不情愿的越不情并肩走出饭馆。 正走着,王兑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其实他今天特想让古风陪越不情来着,可是一则古风没有表示出很高的热情,二则也是本着对越不情负责的态度,两个人凭着那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地图,真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没想到越不情对古风的评价只有五个字:“可以做兄弟。” 王兑一呆,心道:“完了完了。继‘你是个好人’之后第二大杀人于无形的武器,‘我一直拿你当哥哥的’,看来两人之间根本没什么意思呀。” 且说古风随意扫了一眼地图,便记下了路,这也是他的一分天份。他几乎是扛着赵师一回到公子府,想交给了几个仆人伺候着,却没见有什么人,看来赵师一府上除了家具奢华,并不是仆从成群那种。 刚快要到赵师一房间,只见代舒施施然地走来。代舒见到身着华服的古风显然一时不能适应,就连她后面跟的“小尾巴”许阿生,也是见惯了古风破烂般的朴素淡雅装束,两人皆是一愣。现在感觉他又有了点沐猴而冠的意思,怎么看怎么别扭。 代舒正欲走上前来,但见古风面容冷峻,一脸不快之色,只好怯生生地止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许阿生。 许阿生也从没见过古风这样,更何况旁边还一个站都站不稳的赵师一,这个场面很是诡异,姑且称它为诡异吧。许阿生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看着古风从面前走过,相互连个招呼都没打。 没多大会儿,王兑一个人也脚步匆匆地走进公子府,正好许阿生和代舒还在原处聊天,就走过来问:“刚刚我大哥来了吧?” 两个人点了点头,这时小姑娘忽然把被她粘起来的肥肥骨架递给王兑说道:“你把这个给古风哥。”随即她又怯怯问,“……古风哥,还好吧?” “挺好,就是在抢占邯郸武学院的战役中自尊心受了点伤。”王兑随意一说。 代舒表情一凛,随即明白王兑在满嘴放炮,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傻小子还不快去追!”王兑提醒还有些发呆的许阿生道。许阿生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过去。 王兑则径直向着古风的住所走去。到了那也没敲门,发现古风拿着剪刀针线在桌前忙碌着。走近一看才知道古风已经把原来那件破衣服剪成一块块补丁,正给自己另几件衣服缝缝补补,而原本买来的新外套已经被他叠整齐放在床头。 “咳咳咳……忙着呢大哥。”王兑大马金刀地坐下,给自己和古风倒了两杯茶。 “唉……”古风长叹一声,放下手中活计,“打仗不行总得发展别的手艺吧。” “其实啊,你也不要灰心,毕竟人家也是打过几年仗的人,实践过。”王兑自己给自己倒杯水,“再说以前咱们纸上谈兵都是以万计数,哪讨论过这种精打细算的仗。” 古风想想也在理,要是按照他和姚文光推演的,光几十万诱饵兵力都没地找去。“诶,对了,我才想起一件事,那个越不情和越不疑有点关系吧。”古风忽然想到。 “大哥明鉴啊!”王兑赶紧拍马屁道,“那丫头就是你偶像他亲妹妹!” “唉呀……”古风手上留下一个针眼,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在桌子上,**道,“这下完了,以后我在我偶像面前怎么做人啊……这越不情干脆杀了我吧,说不定还能让越不疑参加我的葬礼,这下全都完了。” “那个……大哥呐,不是我打击你,你本来在人家越不疑眼里就什么也不是,所以……今天这事应该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你出去!”古风噌的站起来狂点王兑的脑袋,“你怎么不早说,不早说……我要知道她是越不疑的妹妹……唉,余弟误我啊!” 王兑心道:“本来还想让你作越不疑的妹夫呢,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见大哥发脾气,他赶紧丢下东西逃之夭夭,“好好好……你好好想想吧,对了,这是代舒公主让我给你的,还有你的乾坤袋。”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元晶耗尽,一觉惊魂 后悔不迭又怒火中烧的古风一把抓起肥肥,才发现这小骨龙眼窟里的幽灵之火黯淡无比,又掰了掰骨龙的手脚,才发现它被固定住了,准确的说是被胶水粘上了。 “肥肥……肥肥。”古风轻声呼唤,没有反应。而且他竟然在神识海里几乎感觉不到与球球的联系,这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惊惧交加的古风忽然想到自己与肥肥关于极品元晶的约定,目前来看只能用极品元晶救它一命,毕竟当时他清晰的知道肥肥用了一招惊神刺才让吴买力露出破绽,自己得以生还,这个恩情古风还是要报答的。 古风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把阵旗,阵旗迎风而长,很快在古风的指导下布置成一个简易的隐匿灵气波动的阵法。做完这些后古风就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时不时的还有刺痛传来,看来道基险些受损的他现在还不宜动用法力或元力。 强忍住痛意,古风打起精神来,又取出了一块硕大的极品元晶,顿时充沛的灵力立即充斥阵旗之内的狭小区域,多亏古风有先见之明,不然这灵力波动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高手觊觎,到时候他的位置就被动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也。 充沛的灵力也让古风精神振奋,刚才的不适一扫而光,接着他又急用风水阵法刻画了一个小型的灵力聚拢大阵,把肥肥放在了大阵的中心位置。 准备好一切,古风一指点出,大阵开始缓慢启动,而肥肥眼窟里的幽灵之火则开始渐渐复燃,狭小空间里灵力的浓郁程度也可清晰地感觉到快速消退着。眼看着一切正常,古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阵法里的灵气几乎和外面相差无几了,古风竟然隐隐听见肥肥那让人又恨又爱的**声,尽管微不可察,但古风已经看到了希望,毫不犹豫地拿出了第二块极品元晶……接着第三块……一直用到还剩三块时,肥肥才开始说话:“咦,老大,我在哪呢?我还活着?”尽管很虚弱。 “你可算好了。”古风抱着胳膊一副冷漠之状,但声音中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肥肥早已习惯了这个老大的刀子嘴豆腐心,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早就不放在心上。“我怎么动不了呢?”肥肥突然变得很慌张,立刻中气十足地大嚷大叫。 忽然肥肥感觉身后一阵凉意袭来,古风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它,那眼神里,有玩味、有恼怒、还有笑意,尤其那笑意最让它心惊胆战,就像一个家长冷静地盯着犯了大错的孩子——虽然以一人一龙的年龄看来,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一下都绰绰有余。 古风把脸缓缓地凑近肥肥,几乎已经贴脸了,才冷声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醒过来了。” 小骨龙尴尬一笑,正想说话又被古风打断道:“你知道骗我的代价吗?赵师一可是养了不少凶狗的。” 面对古风的威胁,肥肥立即换上了苦巴巴的表情,眼窟里的幽灵之火也一暗:“老大,我错了,我错了……”要是它现在能动,恐怕早就啪啪地对着古风俯首了。 “知道你为什么动不了吗?”古风微笑着道。 肥肥一愣,问:“为什么?” 古风口中轻吐四个字:“一触即发!”转眼间一个火球笼罩了这个巴掌大的骨龙,肥肥连声惨呼,但依旧中气十足,所以古风也不担心它会出什么意外,加上有阵法的屏蔽,也不担心被人听到什么。 正加大火力“摧残”着这个骗自己十几块极品元晶的流氓骨龙,古风忽然眼前一花,倒在了地上,马上人事不省了…… 等古风有了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身处茫茫雪原中,环境和弥衲山的出口——那极北之地的茫茫雪山极其相似。忽然,古风的心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笼罩心头,甚至是恐惧,那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惧悄然而至。 那可怕的梦境又要出现了,这是难以脱困而出的梦境,于梦境中,不死不休——古风这样想到。一曲清脆的山歌萦绕山谷,一个三岁小孩步履蹒跚地奔跑着,眨眼间就被他的父亲抓到,亲昵地抱着他……古风只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个孩子,他也张开着双臂,沐浴在这浓浓的父爱之下。 但古风潜意识里甚至不想经历这样的甜蜜,因为每次梦境都会有,而这至甜至美的画面之后,就是如坠深渊般的痛苦。 果然,如古风预料,美丽的画面陡然一变,两座雪山中间的幽僻山谷中一片肃杀。一边是黑压压一片的精甲军人,依旧看不清他们的旗帜,始终不知道是哪国军队;一边是身着兽皮,仿佛还过着茹毛饮血生活的“原始土著人”。 古风预料中的大战又开始了,土著一方凭借地利节节阻击,但落败已成必然。这时,有两个人的交锋吸引了古风的目光,那是一个雄伟的中年男子和身负暗金铠甲的老将。 二者一次次对撞,让人分不清身影。最后一次,中年男子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片片雪花,紧接着大口吐血,全身已经再无一处没有伤痕。他身上的兽皮早已被汹涌纵横的剑气冲击的破破烂烂,一柄长刀也成了碎片射向四方。皮肤上渗出的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在血池中泡过一样,英俊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后来,男子一次次地试图站起来,又一次次地被老将手中尚未出鞘的宝刀击垮…… 古风看着这个伟岸的男子,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眼中已然热泪盈眶。 “噌……” 清脆的长刀再次出鞘,震彻众人的心弦,也牵动了古风悬着的心。那长刀始一出鞘,便有惊人的气息涌动,刀刃散发着片片清辉。古风已无心听老将吼出什么,只见他面目狰狞,随后一刀斩向那个几乎站立不稳的男子。 “不!”古风大喊一声,但是怎么也不可能阻挡那无匹的刀锋…… 这次中年男子并没有抵抗,他已经无力抵抗了,站起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刀锋推进得很慢,仿佛刻意让人享受临死前的“乐趣”。这也给中年男子不少时间,他看了看族人一个个倒下的身影,看了看还在挣扎抵抗的同胞,最后往山道尽头看去——完全忽视了迫在眉睫的刀锋。 直到一道刀光斩来,中年男子彻底闭上了双眼。 “不要!”古风心如刀绞,他发自内心地呼喊,却没有任何作用,他在这里只是一个旁观者。 而那刀光劈在中年男子身上没有任何反应,如泥牛入海。但随后他的身体片片破碎,体内的高温让身体的碎片化为灰烬。一道道火光直冲云霄,让山巅的积雪的融化了不少,同时震耳的爆炸声响彻山谷云霄。 尽管下意识知道这是个梦,但它太过真实,使得古风依旧失声痛哭,却挽救不了任何东西,伤心过度的他再次昏厥过去,等他醒来时,一柄钢刀扑面而来,没有奇迹发生,钢刀砍在自己脸上接着古风彻底醒了。 刚一睁开眼,只见一道黄芒从眼前飞过,古风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疼。 “老大,你醒了。”肥肥的声音自古风背后响起。 古风看也不看随手往身后一抓,只感觉碰到了一条有人大腿粗细的蛇,浑身布满了鳞片。 古风下意识地一缩手,身子朝前方一滚,一脸戒备地看向自己背后处,才发现一条肥大的龙正侧卧在那里,这就是土甲龙的一个缩小版。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古风平复了下心情问。 球球懒散地剔了剔指甲——刚才抓古风的脸抹上了不少油。“嘿嘿嘿,多亏了老大您那些极品元晶,让我恢复了不少真元,现在本龙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二阶了。”肥肥哈哈笑道,“我看老大您道基有恙,就随便弄了个阵法,放上两三块元晶帮你恢复一下喽,不用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嘻嘻嘻……” 一听这话古风也顾不得脸上的疼,面色一寒道:“两块还是……三块?” “这……这个……这不还剩点吗!”肥肥算是比较了解这个吝啬的主人,赶紧把一块指甲大小的极品元晶呈了上来。 古风气得都快要吐血,他深吸了口气,使语气尽量平缓道:“你没有私吞吧?” “天地良心啊,老大,您明察秋毫,我哪能在您眼皮底下做那种事,我就是有那心也没那胆啊!”肥肥立即辩解道,一副委屈之状,不得不说有了皮肉之后,这东西的面部表情又丰富不少。 古风一把夺过自己仅剩的一小块极品元晶,斜躺在球球龙躯上——现在球球的形体已经不小了。 “你说这东西能卖多少钱?”古风眯着眼注视手上这唯一值钱的东西,忧心忡忡的问。 “干嘛卖掉?”肥肥噌的一声蹿到半空问,随即又了然道,“你又一贫如洗了!” “准确的说是还欠赵师一三百两吧。”古风脸一红道。 “我怎么摊上你这样的穷鬼了!”肥肥蔫头蔫脑地瘫在了地上,语气幽怨十足。 “嘿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 第一百九十七章 枪神冲冠怒,故人又重逢 月兔东升,至于变卖极品元晶的事也得天亮了再向王兑打听。房间里古风和肥肥相对而坐——肥肥是盘着。两者都是久从昏迷中醒来,哪里还睡得着,一人一龙又闹腾了一夜,古风却感觉自己三阶瓶颈即将要突破,但那感觉若即若离,一晚上也没进展。 第二天一早,王兑已经登门拜访,肥肥已经被古风藏了起来,毕竟这东西自称已经灭绝的东土神龙后裔,虽然血脉不算纯正,倒也可谓惊世骇俗。 见了王兑,古风第一件事就吩咐王兑把指甲大的极品元晶卖掉,顺便把钱还给赵师一。 王兑对于古风拥有极品元晶已经了然,只是没想到大哥现在穷成这样子。 “大哥,大公子根本不在乎这点钱,有必要卖掉这东西吗?” “你说我还他的,他一定会要。”说着古风就打发走了王兑。只是王兑刚刚出了门,代舒就一个人来找古风。 “她怎么来了?”古风斟酌道。 “小美女来了哈。”肥肥忽然从桌底探出头,着实吓了代舒一跳。 古风正想把肥肥扔出去,但转念一想这东西毕竟活了几千年,面对这情形总得有个“龙”为他出谋划策…… 且说王兑按照古风吩咐把极品元晶换了五百两白银,就进了赵师一的房间,这位第一公子宿醉刚醒,但也是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 王兑递过去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道:“我大哥还你的。” 赵师一明显一愣,随即便笑纳了。 “你还真要啊!”王兑愕然不已。 “古兄的好意嘛。”见王兑依旧不明所以,赵师一解释道,“还记得我和古兄关于朋友的交流吗?迭为宾主就是这个意思。” “今天没啥事吧,再睡会吧,昨天你可真是醉得不轻,我先走了。” “等等!”赵师一拦住王兑,问,“昨天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我怎么感觉越不情那丫头也来了,还有,我都说什么了?” 王兑随意地坐下,翘着二郎腿道:“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酒品不好,大家都不介意的。” “我说什么了?”赵师一不禁变色。 “嘿,还是无极学院那一套,什么铁骑啦,大炮啦,女人大腿了……” “庸俗!”赵师一冷喝一声。 王兑摆手笑道:“好好好,我庸俗,那我先走了。” “等!”赵师一又恢复了一副高冷之态,“一会和我一起进宫,我们一定要发兵救代!”看来他多少还记得些昨天的事。 王兑:“……” 另一处,古风房间里,代舒刚走,古风抱起四尺长的肥肥摔在地上,一边还怒声道:“我要你何用!传音这么长时间,你倒是说话啊!” 肥肥还在不断地挣扎,但古风已经和它扭打在一起,一边还斥骂肥肥:“你这几千年都活到狗身上了,这点事都解决不了,还给我添乱!” “我冤枉啊!”肥肥明显不是古风的对手,只能不断喊冤,但身为神龙后裔凭着皮糙肉厚,除了疼痛之外他倒不会受伤。 古风充分发挥当初打和王兑架斗殴时的本领,知道这东西皮糙肉厚,只能专捡它的痛处打。 “我是能与神龙一决高下的天地灵兽,你怎么能把我和卑贱的狗相提并论!”肥肥眼泪汪汪地哭诉道。 古风怒骂不已:“那你他妈还嫌事不大!还在那丫头面前添油加醋,我倒真希望你是哑巴了。” “我一共才活了不到四千年,还被封印了三千年,你要说我活到狗身上,那也得是风灵獒那老家伙!” 古风也不管肥肥说什么,只是闷声抽它,肥肥无奈,口中默念咒语,转眼间碎成了一对骨头渣,然后一根根地滚到墙角快速重组成骨龙模样,只是比原来大了许多。 “你说怎么办吧!”古风也懒得再去揍那副骨架。 肥肥装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背着手来回踱步道:“为今之计赶紧把她送回去,就跟她这样说,‘舒舒啊,这样吧,我也不要你报恩,你要是报仇的话,我随时等着’。” 古风摸着下巴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肥肥又缩小成刚开始的大小,藏着古风宽大的衣袍里随古风出了门,清晨古风房间的周边已经非常热闹了,贺拔泰、高屠、侯竞还有罗遇春正在庭院里练武,杨富贵正带着明仁明义到处溜达,而冯瑜、邓达书也在亭子下讨论诗书,只是不知道许阿生和代舒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这都跟谁学的武技?”古风等侯竞他们演练一番后走上前问。 贺拔泰道:“赵公子号称门客三千,随便找一个都能当他们师傅,但我乃北戎鲜卑贵族,自然有家传玄功就顺便教给他们啦。” “哦……好好练。”古风对贺拔泰的话颇乏兴趣。 这时,一名公子府的小家丁急匆匆走来,道:“古先生,门外有几个人找你,说是从秦国蜀东郡来的。” “走,快带我去。义欢,别练枪了,给你找个名师,比老贺靠谱多了!” “还有拔……”贺拔泰弱弱道。 随着小家丁来到门房,只见三男一女正坐在那饮茶,赵师一府上的人果然很讲礼节。 “小吴!”刚踏进门房,古风就欣喜地大喊一声。 “古风!你果然在这!”手里还托着茶杯的吴观也是面带笑容。 “小笨,你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鸿小八,你比我想象中漂亮多了,哈哈哈……”古风高兴地摸着鸿凡优的头笑道。 “嗳?你能看见了?”甄步本立刻凑上去打量古风。 鸿凡优这次倒懒得和古风争论,只叹息道:“唉,可惜没见过昆姐姐的模样。” 只有还在喝茶的海刍一言不发,不用他开口说话,古风都能知道喝茶的是谁。无他,排除法尔。 古风原本的喜悦因鸿凡优这话减了不少,顿了顿才转移话题道:“颜大哥呢?还有风昰那小子。” 吴观道:“还记得那个叫唐敏的太阴宗少女吗?又被风哥勾搭上了。” “对了,我觉得那个叫段涓的魔法师对你有点意思,你俩怎么样了?”古风笑嘻嘻地凑近吴观道。 吴观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还没说话,就听见海刍结结巴巴地说:“被……啊被风……昰……勾引走了!” “哈哈哈……”古风一听这话捧腹爆笑,看向吴观时已经是满脸揶揄之色。 “死海刍!就你话多,明明是我授意风哥这样做的!”吴观白了一眼海刍,争辩道。 古风也懒得计较这些,转头问甄步本:“颜大哥呢?怎么没来,那个张梧没为难他吧?也不知道颜大哥有多俊,我可是见过林歌了,那可是个大美女,颜大哥都看不上,我还要给他找几个徒弟呢。” “那个……颜大哥出了点事……” “甄步本!”鸿凡优一声断喝止住了甄步本。 古风扫视一眼,见四个人都面有戚戚之色,不禁也冷下脸问:“怎么了?” “你……你你说……”海刍推了下吴观。 吴观硬着头皮上前道:“主要是阿静姐出事了,她……她被咸阳林家的大少爷林冕给……” “玷污!”海刍义愤填膺道。 吴观看着古风点了点头:“然后颜大哥就去要杀林冕,颜大哥刚刚突破瓶颈进阶六阶高手之境,但最后还是斗得两败俱伤,等回来时……” “回来时怎么了!别磨叽!”古风激动得不得了。 “回来时,阿静姐已经悬梁自尽了……之后颜大哥带着阿静姐的尸体就进了弥衲山,至今没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可能!弥衲山尸魈被消灭了,翅恶王也完了,难道比以前更危险?” 鸿凡优点了点头,说:“如颜大哥所料,蜀东太守是画皮狐所化,自从你消失后,太守再也没出现过,现在弥衲山方圆百里成千上万的翅恶横行,有时还有数不尽的蟒蛇出现,凶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后林歌走了,那次围剿算是以失败告终,连蜀东郡的平民都迁走了不少,可谓十室九空。前些日子秦皇下诏,咸阳林家才组织人手再次围剿,但谁知道林冕那禽兽!” “少了九龙断魂枪这个助力,不少和颜大哥交好的势力也撤了,这样即使能把弥衲山剿灭干净,也是耗日持久,只可惜那些平民啊。”吴观幽幽说道。 “走吧,过几天我们去趟代国,再从夏国借道前往西域吧……”古风无力地招了招手,“正好把小笨送进无极学院,我和铁大哥说好在那会和的。” “我也能进无极学院啦!”甄步本小声道,因为颜君极的事,让这件本来值得高兴的事变得不过尔尔了。 “去代国干嘛?那里正打仗呢。”吴观问。 “走,我们路上说,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你们认识……”说着古风先一步走出屋子,四个人紧随其后,向着贺拔泰等人习武之处走来。 简单地说明了古风这些日子的境遇,又分别介绍了杨富贵等人,一帮人相互认识后,正巧代舒与许阿生齐肩走来,可能是因为家人的事情,代舒脸上依旧没有笑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狄少主,救代伐酋 “哇,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啊!”吴观与代舒始一想见,就忍不住感慨道。 许阿生听得吴观言语轻佻,不禁把代舒护在身后,怒视吴观。 “金……金童玉女……”海刍也笑着说,后面还说了句什么,不过没听懂。 “北狄语,金童玉女。”贺拔泰这时小声地在古风耳边翻译道。 “好了,这种话平时不应该是甄步本说的吗?”鸿凡优不耐烦道。 “这算调戏……”随即甄步本又指了指鸿凡优,“……和挑衅吗?” 吴观白了鸿凡优一眼,幽怨道:“气氛都让你破坏了。” “你小子和小疯子那异端待的时间长了,染上他的习性了?”古风随即又安抚许阿生和代舒道,“别介意哈,都是朋友。” 杨富贵这时凑到古风身边小声道:“没看出来吗?鸿凡优对吴观有意思……啊,我的衣服怎么起火了,快快快,拿水!” 鸿凡优在一旁冷哼道:“再乱说话,下次着火的地方就是你的头发!” “哟,这么热闹啊……”这时王兑从赵王宫回来,又看了一眼落汤鸡之象的杨富贵,笑道,“怎么回事?” “老二,这是甄步本,我经常跟你说的,还有吴观、鸿凡优,海刍。”古风解释道,“刚刚都闹着玩呢。” “大哥,赵公子让你和代舒公主去他那里一趟。” “嗯,走吧。”古风扭头对代舒招呼道。 代舒瞪大眼睛看着王兑,希望能问出点什么,但王兑摊手笑道:“别看我,到了就知道了。” 古风代舒两个人一路上一言不发,期间肥肥不停地怂恿古风,但他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反而弄得自己心烦意乱。 “笃笃笃。” “请进。”门内传来赵师一的声音,在僻静的院落里显得有些阴沉。代舒不自觉地稍微靠近了古风一些。 “吱呀。”门被推开了,突然嗖的一声,一道寒光迎面而来,那是古风的陌刀!代舒忍不住“呀”的一声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古风仿佛早有感应般地一挥手,陌刀下一刻就出现在手中,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危机。 “哈哈哈,果然我所料不错,古兄这疗伤速度可是举世罕见啊!”房子里传来了赵师一爽朗的笑声。 古风单手横刀胸前,只见赵师一正背朝房门,还一面一丝不苟地研究着地图——那是代国疆域图。 古风示意代舒进入,一面问道:“赵国准备对代国用兵了?” 代舒立即面露惶恐之色,赵师一转身安抚道:“对,发兵救代!既然古兄已经复原,这样我可真是如虎添翼啊!怎么样,古兄对于救代可有高见?” 古风独自走到地图前道:“那古某就直言不讳了。赵国无非是想在代国国土内重创汝直国,这样的话,赵国方圆十万里疆土一家独大。欲重创或全歼汝直七十万大军,那鸣凤塞就是关键。” “喂!你们两个当着小姑娘面说这些也不注意影响,都把人家带坏了!”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这人身姿挺拔,一身戎装,缓步走来,正是屡次打败古风的越不情。 “嘿,你好你好!”自从古风知道了越不情是他偶像的亲妹妹后,对她说话时已经近乎巴结的语气了。 “这是代国长公主代舒,也算是代国的代表了。”赵师一道。 “赵兄此言差矣,一介女流之辈怎么能参与这事,这太草率了。”古风有些不满道,他没想到要代舒担这么大的责任。 “啊呸,女人怎么了!”越不情不禁白了一眼古风,“来,妹子,咱离这家伙远点。”说着就把代舒拉到身边,不停地数落古风,随即又夸赞代舒的美丽。 “我又没说你……”古风这下是百口莫辩,最后小声发牢骚,“她怎么来了。” 赵师一忍住了笑意,继续对古风说道:“鸣凤塞我准备让王兑领兵十万镇守,想来是万无一失吧。这样我们手头上还有五十万左右的军队,你觉得该怎么办?” “问我?”古风惊讶得合不拢嘴,“你手下可是门客三千呐!” “古兄就不要藏拙了,我总要多听取意见吧。”赵师一笑道。 “阿生哥跟我提起过与汝直交战的事情。”代舒道。 “阿生?”古风念叨片刻道,“等我喊他过来,这小子脑子灵活,说不定真有好办法!我去找找我的门客问问。” 没一会,古风身后就跟来了三个人。 “这位是?”赵师一看向海刍忍不住问。 “这是海刍,他说他也有几种策略……可以灭掉汝直国!”贺拔泰在一边充当海刍的翻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刍刍可不带开玩笑的。”古风惊讶道。 “他有办法从北狄乎尼部借兵,汝直国本土他可以搞定。”贺拔泰道。 古风嘲弄地看着海刍道:“刍刍啊,你以为你是伊文默德那兔崽子呢!这没你啥事啦,出去玩去。” “阁下真的有办法牵制汝直国本土力量?”赵师一见海刍不像开玩笑,也严肃地问道。 “不是牵制,是吞并汝直本土!”贺拔泰依旧如实翻译。 “这怎么可能?汝直国国内保守估计也有雄兵六十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越不情怀疑道。 之后海刍索性不让贺拔泰翻译,对赵师一说了一大通唯独古风听不懂的北狄语——其他人听海刍说话一直表情多变,唯古风只有一脸疑惑不解。 “海刍!能不能说人话了还!”古风气得直跺脚。 “嘿……嘿嘿。”海刍对此只能看着古风傻笑,有点像看傻子的表情。 古风正想发脾气,忽然被赵师一制止道:“也许你应该叫他伊文默德!” “伊文默……”古风还没重复一遍,下一刻已经闪身抓起海刍,即伊文默德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是你小子!你他娘的还敢来赵国!你知道我们刚见面那阵我有多恨你吗?” “因……因为啊……王兑的……的事?”伊文默德依旧保持笑容,“现在……在唉……呢?” 古风像泄气的气球般软了下来,无力道:“怎么说你小子也救过我,一起闯尸魈洞的过命交情,好在王兑没什么事。” 贺拔泰凑近古风耳边道:“古哥,他说主要是你打不过他。” “嘿嘿,也是。”古风讪讪一笑。 “这样的话我与贵国于五日后同时出兵如何?”赵师一问伊文默德。 “我父汗和赵王原本打得一样的主意,故而五日足矣。”伊文默德道。 “哈哈哈……”赵师一和伊文默德同时大笑。只是古风依旧摸不着头脑。 “那我先回乎尼了,诸位再会!”随即伊文默德向众人道别。 临了对古风拥抱道别:“老古!……欢……欢安迎到嗷……北狄!” “他妈的,你骗老子这么长时间,到时候可一定得好酒好菜招待,老子吃穷你!”古风笑骂道。 “一……一定!还……唉有一……一件事。”说着伊文默德凑近古风耳边轻声道,“吴观@&%#……” “吴观什么?”古风一皱眉,最后那句北狄语完全听不懂。 “他说到时候他教你学北狄语。说实话我教也行的。”贺拔泰道,“好,那我教吧。” 伊文默德前脚刚走,贺拔泰紧随而出,过了一会儿,贺拔泰面色凝重地走回来。 “怎么了,黑獭?”古风问。 贺拔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古风莫名其妙地跟着贺拔泰出了门,他看着贺拔泰静等下文,伊文默德也在那。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这……去哪?” “我想跟伊文默德去乎尼借兵,振兴部落。” 古风沉默良久,才笑骂道:“还他娘的振兴联盟呢!去吧去吧,跟义欢他们也说一声。反正带着你们也是为了给你们谋个好出路,不能像我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 伊文默德搂紧古风:“乎尼……一的草原……原任你……驰骋!” “我早晚吃穷你!”古风捶了一下伊文默德,扭过头朝他们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伊文默德和贺拔泰立刻启程赶往北狄了。接下来就是许阿生的表演了,作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他的很多想法虽然不算成熟,但却给了赵师一和越不情等久经沙场的将领不少灵感,渐渐地救代的计划成型了。 “好,暂时先定成这样,其中的细节我会让人补充的。”赵师一将记录好的计划封装,一边忍不住羡慕古风道,“古兄可真是慧眼识英才啊!” “对啊,这家伙也就这点优点了,你们看!代公主和阿生真算是郎才女貌啊!”越不情对古风印象依然不算太好,但也毫不吝惜夸奖许阿生和代舒。 许阿生听了这话后脸几乎红到耳根,代舒也很不好意思了。 “你要是想留下他也好,阿生跟着我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呢。”古风道,他也看开了,兄弟们能找个好出路皆大欢喜。 “此话当真,这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啊!”赵师一顿时喜上眉梢。 “古大哥,你不要我了?”许阿生愕然道。 “臭小子,我对男的没兴趣,什么要不要的!” “什么对男的没兴趣?”许阿生挠头问。 “跟着赵兄混几年吧,难得看上你了,起码不愁出人头地。”古风淡然道,“黑獭已经去乎尼借兵复国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雄师浩荡,李氏临喜 许阿生低着头:“可是……” “别可是了,将来赵兄可是会和代国有不少联系的哦。”古风故意把“代国”二字说得很重,寓意很明显。 “哪这么多可是!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行吗?”越不情不耐烦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瞧不起女人啊!”古风像是抓住了越不情的把柄一样激动得大喊。 “混蛋!”越不情恼怒不已,竟然拔起长剑就要向着古风砍来。 古风本就奉行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更何况这还是自己偶像的妹妹,巴结还来不及呢,更不能招惹! 很快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追到了杨富贵他们那。 “来个能打的把她给我解决了!”古风嘴上从来没松过口。 王兑很久不曾见到自己大哥受女子欺负,上次追他的还是兮凉姐,现在当然作壁上观,好好回忆回忆。至于另外几个人更是看热闹,最靠谱的吴观和稍微靠谱的鸿凡优竟然都不在。 “清知兄,这姑娘……脾气也太火爆了吧。”最后正和罗遇春聊天的甄步本仗义执言。 越不情停了下来,瞪了甄步本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愿意!你管我?” 谁知甄步本一下子愣住了,瞪直眼拉了拉躲在他身后的古风问:“疯子,我……我是不是恋爱了?” 一群人都不明所以,齐齐看向甄步本。 “怎么讲?”古风道。 “她……她……”甄步本指着越不情道,“她说,我愿意你——管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哎哟不行喽,肚子疼……” …… 一时间爆笑声充斥了整个院子,甄步本也显得十分急促。 “哼,果然和古风待在一起的没有好人!”越不情英姿勃发的俏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嫣红,一跺玉足,很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古兄,你的兵器。”这时赵师一和许阿生等人一同走来,手中还摩挲着古风的陌刀。 “这兵器样子真奇特。”王兑忍不住道。 “不管这是什么兵器,真是有个好底子啊。”赵师一意味深长地说。 “这是贪狼枪重铸的。”古风直截了当地讲。 “难怪和我的七杀刀会有种感应呢。”王兑恍然道,但也没有多问,“我先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大军开拔。” “嗯,一切小心。” 许阿生又不知道带着代舒跑哪去了,杨富贵也带着明仁明义走了,本来还很热闹的院子就只剩下他们几个男人。 “小笨,刚刚多亏了你了。”古风长舒了一口气,“小吴和鸿小八呢?” “鸿凡优和吴观出去溜达了,不过还真有点鸿丫头缠着吴观的意思。”罗遇春道。 “你们俩关系处得很好哈。”古风开始没事找话题。 “疯子,你说刚刚那姑娘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对我一见钟情?”甄步本现在还没绕过弯。 邓达书走过来正要说,古风挥手制止:“让他自己想吧,一个人总得过了这道坎。” 冯瑜浅笑道:“他们两个当然相处不错了,一个不笨,一个愚蠢嘛,天造地设的一对。” 高屠大笑道:“这么说我和黑獭也算一对嘛,都有屠夫的气质。” “人家可是鲜卑贵族,怎么能和你个杀猪的相提并论!这不都去借兵复国了,难道他还真是个部落酋长?”邓达书幽幽说道。 “义欢兄说的尚有几分道理,再看侯竞和杨富贵一个精瘦一个肥胖,也很相称嘛。”古风调笑道。 “诶,我说古哥,我惹得你啦阀,我惹得你啦阀?”侯竞操着一口不知道哪里的方言扑了过来…… 第二天,远征的部分军队已经集结在邯郸北城门外,赵王亲临誓师,并命人宣读檄文: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自代祚倾移,汝直以北狄入主……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乃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土,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土之耻,尔民等其体之。 古风因为顺路也跟随在了队伍中,只是总感觉有不善的目光刺向自己,古风抬头看去。站在他身边的王兑低声道:“那是大公子的弟弟赵师何,和大公子一直不对付,以后要小心他。” 这时赵诗语的小侍女桐华走到王兑身边,塞给了他一封信。 王兑还没什么反应,桐华便看向古风,弱弱地问:“古先生,黑獭去哪了?” 还没等古风开口,高屠便越过重重人海激动叫嚷:“桐华姑娘,黑獭去北狄了,还记得我吗?鄙人高屠,字义欢。”高屠总算穿出人群,小跑到她身边。 “哦,你好,义欢兄。”桐华甜甜地打招呼,但一群“情场老手”都看出了她的失落。 面对高屠勇献殷勤,古风甚至听见了背后冯瑜、罗遇春,尤其是侯竞的磨牙声……这次古风只带了甄步本以及愤愤不平的那四个,许阿生如今和赵师一、代舒待在一块,也省了他不少事。毕竟代国兵荒马乱的,像杨富贵、邓达书,明仁和明义这样的难以自保。 高屠和桐华纠缠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心中的那道倩影款款离去。 古风在他背后幽幽说道:“别看了,朋友妻不可欺。” “事情这不没成吗,公平竞争,谁让这小子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给人家打。”高屠据理力争。 古风无语,只得对王兑吩咐:“让你家那口子照顾好桐华姑娘吧,不然这俩屠夫饶不了你。” “在鸣凤塞小心为上,守城方法王爷爷也没少教你,一定谨慎!”见王兑的手紧紧攥着那封信,古风又嘱咐他正事道,“别让我未来的弟妹担心啦。你们几个!义欢是无辜的!大事未成,公平竞争!”随即古风赶紧制止侯竞等人围殴高屠。 “秀恩爱!我让你秀!”最后侯竞还忍不住说了几句。 大军出发了,一时间旌旗蔽空,队伍蜿蜒数十里,庞大的军队在赵师一的统帅下毫无慌乱之色,每一个士兵几乎都步履从容,昂扬奋进。如果当初古风在魏国遭遇的是这样的部队,他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看来赵国能和秦帝国叫板也绝非虚言。 古风带着他们六个紧随大军其后,他不知道,就在自己离开邯郸,在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邯郸城楼的天际时,那时的邯郸北城楼上一道倩影长叹一声,转身向南而去,她的手里,还提了两坛邯郸特有的丛台酒…… 古风几人在队伍后面一边吃着灰尘,一边看冯瑜施展他精湛的骑术。虽说冯瑜此人模样可谓秀丽,而且名字又偏于中性,但他在马上展现出的骑术让人叹为观止。过了一会整理好自己队伍的王兑策马而来。 “到了代国我们打进清水郡接了人就赶紧出来,不要节外生枝!”古风正吩咐五个人道。 “大哥你不随大公子在代国征战吗?”王兑疑惑道。 “不了,赵公子一人足矣,别忘了代国还有李真之和邓裕呢。该担心的是汝直人。要不是为了接我儿子,我还真不想去代国,毕竟见了代云前辈太尴尬……” 三天后,浩浩荡荡的赵国军团抵达清水城下,汝直军主帅斛律亮担心被赵代联军内外夹击而退守清水之北的上郡,显然在鸣凤塞没被夺回之前,斛律亮不会冒险用兵。 赵师一分派诸将驻守清水周边城池,派军攻陷鸡鹿塞,汝直军没有太多抵抗就撤出了鸡鹿塞,同时他按照原定计划一路上构筑起防线才进了清水城。 现在看来,整个代国已经被鸡鹿塞一分为二,赵代联军固守鸡鹿塞以南,汝直人收缩兵力占据鸡鹿塞以北,只是王兑的十万大军在鸣凤塞驻防,无异于在汝直军背后插了根钉子,让斛律亮寝食难安。 古风进入新代王代明的临时宫殿,简单地拜会了代云之后,根据代云所说来到李真之的住处——一处有些破败的老宅子。 “父亲!”正现在大门口的刘赟一见古风就高兴地跑了过来。 古风敞开双臂一把将小赟抱起,还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脸。 “老古,我还以为你是金屋藏娇呢,原来藏了个儿子。”跟着古风来的侯竞一脸失望道。 “来,小赟。”古风把小赟放下,挨个指着五个人介绍道,“这是你侯竞哥哥、你高屠哥哥、你冯瑜哥哥,你甄步本哥哥还有你罗遇春哥哥。” “哥哥好!”小赟一个个地对甄步本几人鞠躬问好。 原本几个人都被小赟的乖巧弄得很高兴,忽然冯瑜反应过来,扯了扯侯竞道:“他是他父亲,我们是他哥哥,什么辈嘛。” 侯竞等人一听忽然明白过来,正要发作,就听见一道慈爱的声音响起:“各位都是赵国来的吧?” 那是一个面容温婉的妇人,已经身怀六甲,而且没几日就要临产的样子。小赟回头一看,一只手拽着古风,牵着他小跑到妇人面前道:“李婶婶,这是我父亲。” 妇人有些疑惑地看向古风,她看古风不像应该有这么大孩子的人。古风赶紧补充一句:“义父。” “父亲,这是李叔叔的妻子,她对我可好了。” “你就是古风,这孩子每天都要待在门口很长时间,我不放心来看看,今天总算让他盼到了。”李夫人微笑道。 “哈哈哈,今天寒舍怎么这么热闹,娴婷怎么不招呼客人进去啊。”李真之竟然也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是我疏忽了,还望古兄弟见谅。”李夫人歉意道。 “阿玉,快带夫人下去休息。”李真之叫来一个侍女,随后带着古风几人进了客厅,并命人奉上好茶。 “多谢李大人这些日子对小赟的照顾,在下真是无以为报啊。”古风谢道。 “那就是没东西给我咯?”李真之道。 “啊?” “哈哈哈,开个玩笑,没想到古兄弟真有这般能耐,让赵国平白无故地相救代国啊。” “发现吗?这家伙和古风一个德行。”侯竞小声对甄步本说。 古风笑道:“这都是我应该的,毕竟我二人都是受命同一个人嘛。” “谁?”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先祖父古之意!” “啊!你是老师的孙儿,老师他已经……仙逝了!”李真之激动地站了起来。 “唉,这也不必难过,人生自古谁无死啊,又有几人能成就仙人之躯而永生呢?”古风像赶紧支开这个话题,“哦对了,我看李夫人已身怀六甲,在这我就先为您道喜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老仆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口中大喊:“老爷,老爷,夫人要生了!” “在下先失陪了!”说完李真之扬长而去,留下喝茶的众人。 “老古的话真灵。”高屠啧叹不已。 “古哥,你赶紧祝我新婚之喜吧!”侯竞一步向前抓住古风膀子道。 “新婚?你和谁成亲?”古风不解道。 侯竞笑嘻嘻地说:“说不定你祝贺了我就有人了。” “滚犊子!” 听了侯竞的无理取闹之言,大厅中所有人都笑他,侯竞也不在意:“面对你们的嘲讽,我想吟诗一首。” “哦?”古风停住笑,憋得满脸通红,“吟来!” 侯竞清了清嗓子,深沉地吟咏着他唯一掌握的一句诗:“我笑他人太疯癫,他人笑我看不出穿。尔等皆俗人也!” 一时间全场静默,小赟犹豫了一会,咬咬牙道:“侯哥,反了!”说着还眨眨眼示意。 第二百章 金凤降世,凤凰于飞 “反……反了?”侯竞一愣,开始低头思索,“他人笑我看不出穿,我笑他人太疯癫?” 小赟终于忍不住了:“是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出穿。” 大厅中再次笑声如潮,这没啥文化的侯竞好不容易吟出一句诗,众人本来满怀期待,没想到最后还是句四不像。 这时,清水城上原本阴郁的天空开始展现出与其四周不同的色彩,厚重的铅云渐渐散开,万里浓云在清水城上空破开了一个窟窿,点点金芒自其中洒向城中,更准确的说是李真之的府邸。 强大的异象自然引得城中所有人的关注,古风几人也在其中。 “这是天地异象,看来出生之人绝对要震惊后世!”化作一堆骨头的肥肥只露出一个脑袋偷偷地对古风讲。 清水城代王临时行宫内,正打坐调息的代云心有所感,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宫殿上空。 “这是什么……” 而城中的百姓更是奔走呼号:“看天上!真是天佑代国啊!” “代国有救了,神灵显灵了!” …… 而身在金光中央的李真之脸上既惊又喜,他不停地在院子里踱步,更加担忧地望着房子里的妻子。 古风几人也走了过来,对于这些,他也只能不断地安慰李真之,自己对于这天地异象依然一无所知,而经验丰富的小骨龙竟然也看不明白。 突然,一声嘹亮的凤鸣划破天际,还残存在半空中的金光汇聚成一只庞大的金色凤凰虚影,虚影在天空盘旋了一圈,又发出一声轻鸣,之后猛地对着李真之府邸俯冲而下。 “啊!是传说中的天凤,比神龙还要罕见的高阶凤凰!”肥肥在古风心中大喊,语气充满了震惊。 李真之眼见这只凤凰虚影迎风缩小,就要冲向产室,不禁大骇,正要快步冲进去。就在这时,代云乘风而来,立刻止住了李真之,道:“李大人不必担心,这可是吉兆啊。” 李真之也顾不得上下礼仪,也没有心思对代云行礼,只是听着自己妻子不停痛呼,李真之狠狠地攥紧了手。 只听耳边古风用几乎是讨好的声音道:“李叔,不要太紧张嗷,我这只手还有用呢……” 李真之一看,也不知时候把古风的手攥得紧紧的,现在已经被他抓得起了堆了…… 小赟忽然道:“我们一起给李婶婶喊加油吧。” 冯瑜道:“好主意,我来喊一二三——一二……”不等他三字出口,霍然之间,只听一声天摇地动的孩子哭声震天际响了起来:哇—— 没有比哇一声能带给站在产房外的父亲更震撼的声音了,李真之腿一软,坐倒在地,要不是古风拉了一把,他是怎么也挣不起来了,产房里杂七杂八的声音道:“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小赟正带着一帮人准备喊三呢,愣给憋了回去。 这时一个婆子飞跑而出,兴奋道:“恭喜李相国,母女平安……” 甄步本打断她道:“别说性别,让我猜猜是男是女。”他手抚下巴看了一会天,笃定道:“女的!” 高屠道:“嗯?听这声音应该是男孩。” 小赟咯咯笑道:“我看是个女孩子。” 古风回头问李真之:“李叔,你说呢?” 李真之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人家不是说了么,母女平安!” 众人大惭,古风呵呵而笑:“是我们欢喜得狠了,在这个关头还是李叔这个当爹的心细呀。” 婆子和侍女端着盆鱼贯而出,屋里只剩下一个妇女怀里抱着孩子,她冲李真之一笑道:“恭喜李大哥,是个千金小姐。” 李真之郑重地接过来,小家伙秃头无眉,满脸褶皱,像要跟谁拼命似的愤怒大哭,一边还被胎液呛得咳嗽几声,手脚还上下乱动,身体粉红。 小赟凑近一看,惊道:“咋这丑呢!” 那妇女边擦手边说:“小孩子生出来都是这样的。看这孩子的大眼睛,长大以后绝对是个大美人,让她给你当媳妇好不好?”此话一出小赟立即躲到了古风背后,还偷偷地瞄了瞄那个妇女。 见此情形,所有人都放声大笑起来。李真之也笑着说:“这你可别说,你家老邓可是已经要跟我闺女订娃娃亲呢。古风这是王匡老师学生邓裕邓德舆的夫人。这是古之意老师的孙儿。” “小子古风拜见邓夫人,久闻邓太尉威名,今日一见您也是一位巾帼英雄啊。”古风恭维道。 邓夫人随和地笑道:“都是一家人,我们又不讲究,叫邓婶就行。” 代云怜爱地接到自己怀里,用手绢轻轻擦着小东西的脸,欣喜道:“小家伙精神可真好,一出生就弄出这么大动静,以后还得了?” 古风抱过来微微一掂,道:“嗬,这家伙足有八斤!” 甄步本抱过也掂一下,附和道:“得有得有!” 趁这个工夫李真之看了看李夫人。看来生孩子真是体力活,李夫人躺在那一个劲眨巴眼睛,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李真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问她:“想吃点什么?” 也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实在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肉麻的话了。 李夫人虚弱地睁开眼,对李真之道:“我看看孩子。” 甄步本赶紧把孩子放在她枕头边上,李夫人侧过脸,爱怜横溢地看着她,这时小家伙也张开了眼睛,那么漆黑无邪的眼珠盯着李夫人看。李夫人用一根指头摸了摸他柔软的下巴,小东西就呵呵笑了起来,众人无不被萌。 古风道:“李叔,这孩子该起名字了吧?” 邓夫人用那种老辈人地口气沉声道:“是啊----”仿佛这女孩已经是她未来的儿媳妇邓李氏了。 李真之转头瞪她,邓夫人摊手道:“姓李也得起名字吧?我家那儿子年龄大了,你我两家亲上加亲恐怕在他这一代是不行了,谁让明信死气白咧看上郑尚书令家那个小青了。” 这时小赟探出小脑袋说:“既然这个小妹妹出生时有金凤呈祥,凤凰者,雄者曰凤,雌者曰凰。就叫李金凰怎么样?” “李金凰?这不好,太俗气。”读过几天书的冯瑜反对道。 “那要不叫李凰金?”甄步本提议。 代云斥道:“去,出去说着去,让娴婷好好休息!” 众人急忙噤声往出走,只不过甄步本还是低低地道:“李凰金!” 小赟:“李金凰!”…… 李真之和娴婷相对一笑,代云道:“真之也出去,孩子由我和小笑照看着。” …… 李真之只好也背着手幽幽地出来,院子里,关于孩子名字的争论范围又加大了,高屠高声道:“这姑娘以后肯定和她母亲一样贤良淑德,就见李凰淑吧!” 侯竞悠悠道:“这个不好。” 高屠怒道:“怎么了?” 侯竞自信道:“谐音不好。” 众人一听都跟着念叨起来:“李凰淑,李凰淑,李皇叔……”马上齐声道,“绝不能叫这个!这都什么名字啊!” 高屠呆呆道:“哎呀,果然……我还想让我女儿叫这个呢。” 古风笑道:“我看凰这个字还是比较雅的,就是这个金字有点俗。” 众人一听再想出一个字来赶紧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接着一个个脸上再次大惭,看来想得也不怎么样,都道:“平时起名没这么难啊。” 李真之看着古风几人这般模样,不禁想起了他那似乎也不怎么靠谱的老师,无力道:“不劳烦各位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众人齐说:“那李叔你说一个!” “凰字确实不错,没想到今日我不仅做了父亲,还能和老师的孙儿重逢,想起古老师,这孩子就叫李意凰吧。” “将意改为飘逸的逸吧。”古风道,“意境上好些。” “老李,男孩还是女孩?”这是跑过来一个中年儒生,一袭白袍衬托得他格外出尘,但激动的表情又与他的气质相违。 “老邓,怎么才来,长公主殿下和你夫人在里面呢,今天真算是双喜临门啊,不,是三喜临门!”李真之展颜笑道,这老邓竟然是那个名动天下的邓裕!谁能想到战场上的虎将竟是一副儒生模样。 邓裕不解问:“三喜?还有哪一喜?” 李真之赶紧一把拉过来古风,介绍道:“你猜这是谁!古之意老师的孙子!” 古风赶紧见礼,邓裕也不停地对古风嘘寒问暖,极具关爱之意。 “对了,孩子名字想好了吗?”邓裕问。 “见李意凰。”古风赶紧道,还把小孩出生时的天地异象完完整整地讲课一边。 邓裕一副了然之色,转头对李真之说:“不如叫李翙凰,《诗经·大雅·卷阿》中有: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况且你我的老师当初都告诫过我,最好不要让我们孩子和他二人扯上羁绊。至于你我孩子出生时那天地异象,都在公孙协老师的意料之中。” 李真之摸了摸下巴,沉思一阵恍然道:“有这等事?多亏了你提醒了。我怎么就没想起了这篇诗呢!” 邓裕浅笑道:“你这是当局者迷罢了。” 第二百零一章 千军淇奥竹,不笨惹不情 “老李,我今天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是关于赵国军队的。”邓裕道。 “说吧,这些都是自己人,还是古风说服赵师一救代的呢。”李真之领着众人又回到了客厅。 邓裕愤慨道:“唉,这次赵国虽然的确是六十万大军,但都是老弱病残居多,也不知道赵王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一名老仆人前来禀报,说赵师一求见。 “他怎么来了?”李真之沉思道。 “来了正好,不把话说清楚这仗也没法打。”邓裕虽然儒生打扮,却有王匡豪迈之风,说话开门见山。 过了片刻,一名身着亮银铠甲,背负七星战袍的年轻将领走了进来,正是赵师一。他身后还跟着越不情,两人皆是英武不凡。 “赵公子请坐。” “李相国,邓太尉。”赵师一微微颔首,“古兄,真是天涯无处不相逢,没想到在这也能遇见你。” “你这败类怎么会在这?”越不情问。 古风只笑着不说话,给甄步本使了个眼色,甄步本一步踏出,一双虎目滋溜滋溜地盯着越不情转,显然是想词反击回去。 越不情起初还很强势地与其对视,没一会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只好低下螓首。 “小笨,快看,她脸红了!”作为好哥们的罗遇春适时提醒甄步本道。 “唉,女人终究是女人……”古风阴阳怪气地说,“干嘛要来战场呢。” “你!”越不情银牙紧咬,指着古风怒声道,“你敢跟我决斗吗?” “走!”说着对越不情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见越不情冷哼一声,风风火火地率先走了出去,古风一拉甄步本:“走,我给你压阵。” “你们这样当着孩子的面好吗?”侯竞摸着小赟的脑袋说,“去,看看你父亲有多不要脸。” 很快,大厅里安静了下来,赵师一莞尔道:“古兄可真是放荡不羁啊。” “倒和我老师很像啊。”李真之呷了口茶,眯眼笑道,“咱们正事还没谈,他们倒反客为主了。” 邓裕可没那耐心,直截了当道:“赵公子,我想问问贵国军队战斗力如何?” “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这次出兵本来一切顺利,可是……”说到这赵师一面露愁容,“我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从来都与胞弟赵师何不和,此次出兵他从中作梗,别说军队都是些老弱病残了,连物资兵器都是最差的,如今我军急需箭矢,国内却一拖再拖,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哼!这赵师何难道要让六十万赵国男儿葬身于此吗!”邓裕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声道。 “老邓!”李真之赶紧安抚邓裕,随即又转问赵师一,“贵国军队需要多少箭矢?” “起码三百万支,而且急需!” “三百万!代国虽然还有一些,但也堪堪自足,这可怎么办。”李真之摇头道。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还站在一旁没走的冯瑜说话了:“李相国,我倒有个主意。” “说说。”李真之反应冷淡,显然没抱太多希望。 “代国之南有个淇郡,淇郡盛产翠竹,可以用来造箭。” 此话一出,大厅内针落有声,良久,邓裕起身抚掌而笑:“妙啊!妙啊!” “冯瑜是吧?你是怎么想到的。”李真之也点头附和。 “就是因为邓太尉为李千金起名字时用了《诗》,我正好想到了《淇奥》中‘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之句,没想到误打误撞了。” “小伙子,以后跟着我吧,做我的幕僚,我跟古风说一下,想来他不会拒绝我这个长辈的要求的。”邓裕甚至准备拿辈分让古风割爱——虽然冯瑜在古风眼里未必是“爱”,他正发愁怎么安置这些弟兄呢。 “这事容在下考虑考虑。”冯瑜躬身施礼道。 正谈话间,古风扶着甄步本,高屠抱着小赟走了进来,甄步本一只手捂着脸颊,而且面露愧色。 “小笨怎么了?”罗遇春也没跟去,对甄步本的异状很是好奇。 “越将军呢?”赵师一不见越不情的影子,问道。 “那个,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古风嗫嚅道,“越不疑和他妹妹关系好不好?”他小声问赵师一。 “你问这个干嘛?他们两个当然好了,越不疑可就这一个妹妹。”赵师一理所当然地道,“比我对诗语还要好些,诗语还常常抱怨我对妹妹不如越不疑呢。” 古风一捂脸,无奈地对甄步本说:“完了,小笨,赶紧跑路吧,西域也不算**全,你赶紧凑点钱去西土躲几年吧!” 客厅里的人都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箭支问题的解决让他们轻松了不少。 甄步本一听这话激动得手舞足蹈,也顾不了捂着脸,说:“什么,疯子,你可得帮我啊!我这都是为你背的锅!” “哎哟,你的脸怎么有个巴掌印?”罗遇春立刻就发现了,接着还比划了一下,“比小赟的大,比我的小,应该是女人的手……会是谁呢?” “不会是……”侯竞显然比罗遇春的脑子反应快一步,异口同声道。 高屠和他怀里的小赟以相同的幅度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越不疑……的妹妹……小笨,思想有多远,你就……躲多远吧!”冯瑜摇头叹息道。 “疯子!你得救我啊,这事可是因你而起的……”甄步本显然也听过越不疑的赫赫威名,急得他都快要落泪了,古风以前也没说越不情是这狠人的妹妹啊。 古风此时也是眉头紧锁,突然心生一计,对甄步本道:“这我可帮不了你……” “什么!你竟如此无情无义!”甄步本急得直跳脚,指着古风的鼻子怒道。 这时古风反倒心平气和,笑吟吟地对甄步本说:“别急,我没办法又不是说你两位师兄没办法……” “师兄?小笨师兄是谁?很厉害吗?”侯竞问。 甄步本挠头道:“我有师兄吗?” “你当然有,他们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古风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李真之和他身旁的邓裕。 两人也是不明白什么时候有了个这样的师弟,看向古风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李叔,邓叔,甄步本就是公孙协爷爷的嫡传大弟子。”古风道。 二人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不禁大笑:“那可不就是了,还真是师弟了。” 古风偷偷地踢了一脚甄步本,低声道:“还不快拜见二位师兄。” 甄步本毕竟孤身混迹江湖多年,人情世故自然比古风更为了解,瞬间一连串的马屁拍上,弄得李真之二人哈哈大笑,甄步本好像真找到了靠山。 看三个师兄弟相谈甚欢,小赟一拍小脑袋,对古风他们说:“不对,你们之间的称呼好乱啊!” 可不是吗,古风喊李真之邓裕为李叔邓叔,又和甄步本兄弟相称,而甄步本和李真之邓裕又是师兄弟,古风显然成了自己叔辈的人,要不就让李真之邓裕成为古风兄辈的人。 众人正思考着这复杂的称谓,冯瑜却展颜一笑,说:“是很乱,小赟也叫李夫人婶婶,而古风你也这样称呼,可是小赟又是你儿子,他又叫甄步本哥哥,这样的话你又成了小笨的长辈了,呵呵……” 这样子一说,继古风自己成了自己的叔叔之后,小赟成了自己的爷爷,其实又何止是他二人,就是侯竞他们自从答应了小赟“哥哥”的称呼,他们便成了自己的叔叔……一群人的辈分可谓乱到了极点。 “李叔,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小笨?”古风索性不去想这复杂的称呼问题,说起了正事。 “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说。”李真之道,看起来并不是很着急。 古风开始讲述事情经过,原来越不情向古风邀战后,古风带着甄步本到了一片空地,他说什么也不要动手,毕竟要给自己偶像的妹妹面子,倒是甄步本一点不客气——主要是一句话没说好惹到了越不情,气得越不情竟然放过古风向甄步本扑来。两个人你来我往,本来势均力敌,只是甄步本不知有意无意的倒在了越不情身上,更要命的是那片空地有个不小的长坡,两个人抱在一起滚了老远,最后,用甄步本的话来说,他们两个都是初吻,谁也不吃亏。说完之后脸上就多出了个红印。 经过古风颇为严谨的叙述,再加上高屠火上浇油般的“润色”,在场的人再看甄步本时已经毫无善色,脸上似乎都写着“活该”二字。 李真之揉着眉头哭笑不得地看着甄步本还没说话,邓裕抢先道:“无妨,我一会亲自带着小笨去拜访那姑娘,人家是个黄花大闺女,既然这嘴都亲了,大不了让小笨负责就是了,我看那姑娘也配得上小笨……” 一群人听了这话很无语,邓裕这番话说出来好像甄步本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古风暗暗心惊:“绝对不能让邓叔去,要不这事能成国家间的冲突。”他赶紧瞥了一眼赵师一,示意他该说些什么。 赵师一强忍住笑意,起身恭贺道:“那本公子就提前恭贺小笨了。军中事务繁多,告辞……”说完扬长而去,让古风目瞪口呆——这位难道真不怕把事情闹大? 李真之和邓裕似乎都不把这当件事,当即也只字不提。 …… 安顿好了几个兄弟,古风决定孤身一人前往蜀东郡弥衲山。不论颜君极此时是否化作真魔,古风都要亲自尝试唤醒他的人性…… 莫听幽林鬼泣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粗缯大布曲径斜,谁怕?一压剑气任平生。 一出星山孤蓬影,横行,百折不挠事无惊。回首向来人间路,往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