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恶役贵族，异世界求生记》 第1章 转生 （作者温馨提示：本书评价呈现两极分化，开头弃书率较高但后期留存率也较高，是比较挑读者的一本小说。在阅读正文之前请务必仔细看一遍剧情简介，做好心理预期。欢迎想换换口味的读者来尝尝鲜，尽量不要以上帝视角来看待人物观感将会好很多）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目光所及之处首先可以判断出这里是一个宽敞又干净的房间，地下铺满了华丽又鲜艳的地毯，而我正躺在一个似乎只有在高级酒店才能体验到的豪华大床上。 等一下，再怎么说这床也太大了，我脚边够到的地方竟然还不及床的长度的一半。 难道说？ 我伸出自己的双手，完全是小孩子细嫩的胳膊。 正好床边有个全身镜，我赶忙下床一看。 谁啊这是？！ 镜子里是完全不认识的小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一头茶色的短发，稚嫩的面容以一般人的标准来说虽然称得上可爱，但已经完全脱离了亚洲人的面容特征。 异世界转生。 我脑海里首先浮现出了这个词。 …… 在犹豫了一分钟后，我决定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这种身体虽然变小头脑却依然是大人的体验还是挺新鲜挺不错的，但差不多也该从梦中醒来回到现代人的生活了，比起在异世界装逼，拥有手机和电脑的现代生活更让人难以舍弃，不如说没有这些会活不下去的说真的。 几分钟后，我再度睁开眼睛。 奇怪了，我都意识到是做梦了怎么还不醒来？掐自己脸好像也没用，所有的一切体验都不像是做梦。 难道是玩真的。 突然的异世界转生……也不能算突然，其实我有头绪。 并不是因为我之前被卡车撞过或者劳累过度猝死，说白了我根本不记得有经历过死亡体验，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而就在刚才我还坐在电脑桌前，正好看完了某部网络上连载的小说，小说名叫——《白银的誓约》。 虽然光看名字看不出什么，但这是非常常见的那种异世界后宫战斗轻小说。剧情情节简单俗套，设定敷衍不讲逻辑，简而言之就是男主角出身平民却身怀外挂，进入学院就读邂逅各种美少女，打败各种莫名其妙的反派，顺便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小丑角色，出尽风头，最后顺理成章喜迎happy end可喜可贺，和美少女们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可以说类似题材的作品能找出上百部出来。 前几年这类西方异世界的小说确实在轻小说领域盛行，如今虽然已经流行起了其它风格的轻小说，但小说网站的前几名排行榜上，异世界装逼流总能还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我所看的那个叫做《白银的誓约》的轻小说并非是受到大众欢迎的排行榜上的前几位。遗憾地说，在我看完那部小说的当时，阅读量103，收藏2，喜欢1，说是无人问津也不为过的惨淡数据。即便如此作者依然断断续续更新了上百万字，一定拥有一个异于常人的强大内心吧。 像这种一看简介就能了解到大概剧情最后埋没于万千作品中却依然在持续更新的例子比比皆是，而要说为什么我能坚持把这部小说看完，其原因完全只是单纯的心血来潮。在异世界校园早已不再流行的当下，竟然还有人在写这种老土得掉渣的剧情，反而勾起了我当年入宅时期的情怀。带着这种情怀不带一点期待地阅读，作者毫无创新的稳定发挥甚至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就这样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地追到了最后，这么一想其实我当时确实是闲得发慌。 而重点就来了，在我看完最后一个章节的时候，最下行作者留下了这么一段话——如果有机会，你愿意进入到这个小说中的世界中生活吗？ 并且下面还附有“愿意”和“不愿意”两个按钮。 当时看到这个我立马就傻眼了，不知道作者这是唱的哪出。 但我并没有为此多想就点了“愿意”，反正点了也不会少块肉，也许只是作者为了给看完小说的读者准备了什么惊喜。我只是单纯地如此认为。 而在那之后的记忆我就不太记得了，回过神来就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不是吧。” 从自己的声带发出从未听过的声音，异世界转生这件事愈来愈具有真实感了。 不管等多久都没有要从梦中醒来的预兆，我也不得不考虑如果这不是梦该如何是好的可能性。如果我真的进入到了那个小说中的世界，那这里是哪里？看起来好像是有钱人的房间，但我记得男主角并非生长在一个家境优渥的家庭。 总而言之，现在的首要目的是确认自己到底是谁？以及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是《白银的誓约》的世界，不能排除完全是不相干的异世界的可能性。 “杰诺少爷，您醒了吗？容我失礼了。” 随着几声礼貌的敲门声，一个男青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以此可以判断我似乎是出生在有佣人服侍的贵族家庭。话说杰诺是我的名字吗？小说里有这个人名吗？至少应该不是主要人物，塑造独特印象深刻的配角也没几个所以我也暂时无法确定是谁。 男青年轻轻地推开门，似乎顾虑着可能还在睡觉中的我，但看到我已经起身后就露出了一副安心的笑容。 果然还是不认识的人。说到底《白银的誓约》本来就只是在网站上连载的冷门小说，根本就没有插画，我也就无法把角色的相貌和名字联系起来。 “你是……谁？” 我刻意装作仍在睡迷糊的状态问道。 总而言之，先从面前这个男人套出点情报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只是一个连话都还说不连贯的幼童，稍微有点胡言乱语也不可能对我产生什么怀疑吧。 “……杰诺少爷？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这个家负责照顾您的管家之一，名叫沃尔斯啊。” “沃……尔斯？” “没错，是每天都叫您起床的沃尔斯。今天我来之前您就已经醒了，真是了不起呢。” 果然还是没印象，这里难道不是《白银的誓约》的世界吗？ 话说叫我起床的人不是女仆而是管家，这个设定并不让人喜闻乐见。我强烈要求换一个漂亮的女仆小姐姐！ “你是……沃尔斯。” 我用娇嫩的小食指指着他。 “对哦。” 然后再把手指指向我自己。 “我是？” “杰诺少爷？您睡糊涂了吗？” 理所当然，沃尔斯一脸困惑的样子。 我知道杰诺是我的名字，但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全名。 在《白银的誓约》世界观里，贵族拥有名和姓，而非贵族只有名，以此来区分人的地位。当然也有无姓的人被地位高的人赐予姓的例子，这是后话。擅自给自己加姓则会被治以重罪，小说中存在着这种观念。 我当然并不记得小说中所有的贵族姓，但如果是地位较高的贵族，我听到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您是罗贝里安侯爵家的次子——杰诺?罗贝里安。” 杰诺?罗贝里安…… 罗贝里安…… 罗贝里安…… …… 罗贝里安？！ 不是吧！！！！！！ 第2章 家人们(一) 拼命摸索大脑的记忆，结果却得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同志们，兄弟们，不好了，我似乎真的转生异世界了，而且还是恶役贵族！ 那我来说明一下吧。 杰诺?罗贝里安，《白银的誓约》第一卷登场人物，罗贝里安侯爵家次子。典型的贵族至上主义，性格恶劣，唯我独尊。在主角进入学院初便刻意去找茬，原因只是单纯地看平民不顺眼。然后便顺理成章进入单挑剧情，在大多数路人都认为是贵族碾压局的情况下，被一身外挂的主角击败。 那种俗套的异世界小说里一定会有的，其存在意义本身就是为了衬托主角很厉害的恶役贵族。因为太俗套了刚才听到名字我甚至一时间还想不起来是谁。 而这类角色通常分为以下几类结局。 一、输给主角后便不再出场，因为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读者也并不关心他的命运。顶多简单交待一下家道中落或者家族覆灭，恶人有恶报，大快人心的结局。 二、回头是岸，变成主角的伙伴。如果作者需要一个基友角色做陪衬，那么洗白恶役贵族是一个很方便的选择。 三、堕入深渊，自取灭亡。因为贵族的自尊心作祟，为了复仇而堕入邪道，最后引火自焚。作者为了水剧情的时候通常会选择这种“资源”再利用的情节设置。 而《白银的誓约》这部小说里，恶役贵族杰诺?罗贝里安的结局则是第三种。 标准的死亡结局…… 失策了啊！作者只是问愿不愿意进入到小说的世界，并没有说让我成为小说世界中的主角。我竟然什么都没想就点了“愿意”！这是欺诈啊！欺诈！退钱！（虽然我没花一分钱） 不，冷静想一想，那只是小说里的结局而已。这种转生异世界改变命运的小说我也看过很多，大概的剧情我都还记得，仅仅要回避死亡结局简直不要太容易。不如说侯爵家出生基本等于梦幻开局，我可以利用贵族身份过上比现代要舒服得多的上层生活！ 如果这是轻小说的话，我会为之取名——《转生异世界恶役贵族，回避死亡结局过上悠闲的贵族生活》。 插画我都想好了，我和几个美少女围坐在一起优雅地喝红茶，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虽然一看标题就知道剧情肯定很俗套很无聊一定没有人看，但我乐意！人生仅有一次的转生还要经历波澜壮阔的人生谁受得了啊？！什么魔王什么反派什么拯救世界统统交给主角和他的后宫们好了，我就在后方尽情享乐，这才是异世界转生贵族的正确度过方式。 想到这我心里就乐开了花，心情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刚才的晴天霹雳完全烟消云散。 毫不知情的管家沃尔斯开始为我换衣服，这让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自己已经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生活。虽然没有转生成主角获得一身外挂有点遗憾，但只要能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再强的外挂都没有用武之地，兴许我还能利用贵族的身份命令主角给我打工，简直不要太爽。 “杰诺少爷，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也很配合我没有胡闹，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看起来管家沃尔斯对我今天不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的表现有点疑惑，异世界转生常有的剧情了。不过还是得注意一下别表现得太不像个小孩……不，走神童路线也不是不可以。 在我遨游在自己脑补的各种爽文剧情期间，沃尔斯已经帮我打理好了一切。 “接下来该去客厅吃早饭了，罗贝里安侯爵此刻也正在用膳。” 哦，也就是说是我这个世界的父亲啊，接下来就让我去见一见我亲爱的家人们吧。 随后沃尔斯带着我走出房间，真不愧是侯爵家的宅邸，豪华得令人眼花缭乱，周边的一切都仿佛是我所能想象的最好的材质构成的，对我这个普通人来说仿佛置身在宫殿里一般。我真的要在这种地方生活吗？一旦习惯了这种环境也许我就真的成为了一个上流人士吧。 “罗贝里安侯爵大人正在用餐，进门时请先打招呼，尽量不要发出大的声音，知道了吗？杰诺少爷。” 对于沃尔斯的忠告，我只能点了点头。 我在异世界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虽然并不是对现代的父亲特别不满，但牵扯上“贵族”这个头衔不可能不感到好奇，毕竟我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 “失礼了。” 沃尔斯轻轻推开通往大厅的大门，并低下身段示意我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棕红色的长方形大桌，两边各摆放着间距大约2米的银色靠椅，但都没有坐人。靠着门的一边没有摆放座椅，其意图显而易见，是为了让对面坐着的人一览无遗地观察门这边的动向。 一个留着整齐胡茬，身着昂贵深红色丝绸衣物，似乎正在享用早餐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我。而他身后有四个女人直直站立着，脸色紧绷，像是女仆却又没身着女仆装。这样的构图很容易意识到眼前这个唯一在桌前进餐的人，正是罗贝里安侯爵家家主。 那个人就是我在这个异世界的父亲吗？说实话，从他的眼神中感觉不到一丝父亲的慈爱，反而有一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早上……好，父亲……大人。” 我笨拙地用稚嫩的语气问候。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我，不过也没有人指责我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毕竟我根本就不懂什么贵族礼仪，可能因为我还小并没有对此苛求太多。 由于《白银的契约》这部小说里对杰诺的家人并没有什么细致的描写，至今为止我对这个恶役角色的家庭构成和家族关系根本一无所知。而从整个现场的氛围来看，和和睦睦一家亲什么的应该是无法奢求了。 “请坐。” 沃尔斯将我抱上儿童用的座椅，并很快将我的早餐摆了上来。 “请用。” 早餐内容为松软的糕点，浓郁的牛奶还有切好的细小水果，显然都是便于小孩子咀嚼和消化的简单食品，但对于我这个早餐经常敷衍了事的现代人来说已经足够高级了。 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既然管家沃尔斯说我可以用餐了，那眼下还是先享用早餐再考虑其它事吧。 “失礼……了。” 我拿起小型的叉子和刀子，切下一小块软糕，慎重地送进嘴里。 幼童的身体一时间还无法习惯，身体并不能如我所想地活动自如。但比起这些我更在意这里的沉闷的气氛，好想赶紧吃完溜号。 话说我这么小的孩子难道不应该有佣人专门喂我吗？小说中的杰诺那么扭曲的性格，我还以为肯定是从小过上了娇生惯养的贵族生活呢，难道不是吗？ 食物的味道……一般般吧，这里的贵族食物对于作为现代人的我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异世界美食什么的看来不能奢求太多，我要不要利用自己的智慧来一场美食革命呢？哈哈说笑的，我又不会做菜。 在我一边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吃早餐的时候，不经意抬起头顿时发现现场气氛有变。 不知为何，整个客厅的人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包括正在用餐的罗贝里安侯爵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观察着我。 完蛋了！ 虽然我不知道哪里搞砸了，但我肯定是做出了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难道是我所想的事情都表现在了脸上？还是说这里的人都会读心术？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头绪，我不是在很正常地用餐吗？ 罗贝里安侯爵动了动他整齐的胡子，似乎并不是因为我的举动而感到生气。 “杰诺，你已经学会用刀叉了吗？明明昨天还只会用握的。” 听了他的话我才恍然大悟，对啊，一般像我这么小的孩子，不会像大人一样用刀叉才是正常的。我仅仅是因为习惯自然而然地用着刀叉规规矩矩地切下一小块糕点送进嘴里，完全忽视了这一点。话说我才刚转生过来怎么可能知道昨天的我是什么状态。 怎么办？要怎么解释？要被怀疑了。如果我被认为不像个小孩子……我会怎样？ 身体变得僵硬，冷汗直流，不敢与任何人对上目光而低着头。说到底我只是一介普通人，没有锻炼过什么演技，要彻底扮演一个小孩子本身就是不现实的事。我看的转生轻小说里，主角基本都没有这个烦恼，该死，根本没地方可以参考。 “那是因为我昨天切实地教过他了。” 此时，其中一位站在罗贝里安侯爵身后的女人开口说话了。 我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去，尽管我并不认得那个女人，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难道她是…… “我不记得有允许过你发言，我在跟杰诺说话。” “……非常抱歉。” 什么人啊这是？在这里除了他连擅自说话都不允许吗？这是什么家庭啊？ 不过女人的话让我找到台阶下了，没有不利用的道理。 “是……妈妈……教我的。” 我战战兢兢地观察罗贝里安侯爵的反应。 “……是吗？做得不错，鲁西斯和爱莎在这么小的时候都做不到，看来学习能力还算可以，今后也期待你的成长。” 明明听起来就像是在表扬孩子，但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没有表现出真的很期待的样子。难道罗贝里安侯爵是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吗？我如此猜测。 可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气氛真的好沉重！快喘不过气了！ 如果我是真的小孩子可能感受不到这些，但我内在是成年人，对于餐桌上的气氛捕捉很是敏感，我敢说我这辈子第一次在这么沉重的气氛下进餐，一个人吃饭要好上几百倍。 这就是贵族的生活常态吗？一想到以后都要在这种气氛下进餐，再好的食材都食之无味了。 而造成这种气氛的元凶，毫无疑问是坐在长桌最醒目位置的罗贝里安当家，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生父。 贵族生活也许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此时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 第3章 家人们(二) 上下关系。 这是人类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从古至今都不曾消失过，尤其在义务教育还未普及的旧世纪最为严重。当然，在现代社会受过人人平等主义思想的教育熏陶下，我本来过着还算过得去的生活，如果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故，我很有可能会和其它大多数人一样一辈子相安无事寿终正寝吧。 但这里是贵族至上主义的异世界，恃强凌弱什么的在这个世界肯定是家常便饭。 虽然没有转生成底层的平民算是幸运，可即使是贵族世界，当然也存在着明确的上下关系。对于作为现代人的我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折磨。 仅仅是吃个早餐而已，整个客厅却寂静得可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桌前那个男人的身上。 也许有人认为吃饭不说话才是礼貌，但很显然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超越了所谓“礼貌”的程度，仿佛那个男人稍微动一下眼皮就会有人大难临头，周围的气氛就是给我这种感觉。 在说完期待我的成长这句话后，这个家的家主，也是我这个世界的生父——罗贝里安侯爵在吃完早餐前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人开口跟他说话。甚至他的目光也不再捕捉到任何人，仿佛对任何人都兴趣寥寥的冷漠神态。 老实说很可怕。 父亲大人，你的胡须就跟马桶刷一样。 哪怕再迟钝我也知道，这种俏皮的玩笑话是绝对不能说的。说了大概我会没命，不，是肯定会没命。 最终罗贝里安侯爵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客厅，他身后的四个女人也跟了上去，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也不敢问。 现代人在餐桌上的基本寒暄所体现的人情味反正在这里是荡然无存，这大概便是罗贝里安侯爵家的日常吧。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有种在恐怖游戏里逃过了初见杀一样的感觉。早餐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不如说我都20多岁的人了还吃这种儿童餐着实有点难以下咽。再见了，我亲爱的现代美食。 “杰诺少爷，那我们走吧。” “嗯。” 吃完早饭接下来要干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不过听从管家的安排应该就没问题了。想要搞清楚的问题还有很多，只能一个一个地旁敲侧听了。说真的好想有谁来帮我解释一下这个世界的状况啊，人家被车撞死了有神明当向导，我就没那种转生新手服务吗？我要投诉！ 随后，沃尔斯带着我又一次走在走廊上，似乎是要回到我的房间。 而与此同时，从我们的正面也传来了两个脚步声。在转角处的另一面，一个男管家带领着只有他一半身高的少年现了面。 从少年身着得体的贵族服饰不难看出，他在这个家里有着同样高贵的身份，相貌虽然还充满稚气，但已经基本形成一个帅哥的雏形。 难道说，那个少年是罗贝里安侯爵家长子，我的哥哥？ 记得小说中杰诺·罗贝里安这个角色作为次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叫什么名字来着？因为小说中完全没登场根本就没记住。啊，对了，刚才侯爵跟我说话的时候好像提了一嘴。 ——是吗？做得不错，鲁西斯和爱莎在这么小的时候都做不到…… 鲁西斯？对了，鲁西斯·罗贝里安，应该没错。 “早……早上好，鲁西斯哥哥。” 作为贵族作为弟弟，我认为向哥哥作礼貌问候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像刚才问候父亲一样。 然而我并没有等来同样的“早上好”，鲁西斯和他的管家一起停下了脚步，俯视着我的眼神中并不和善。 “滚开，别挡路。” 然后一把把我推开。 “杰诺少爷！” 幸好沃尔斯及时把我抱在身前，不然现如今凭我孱弱的小身子难免会跌坐在地上或者一头撞在墙上。 什……什么人啊这是？！明明只是弟弟在向哥哥友好地打招呼而已，竟然毫不留情地把我推开。“家族之情”这四个字是完全没有概念的吗？ 我不禁愣在当场。 “好好看着他啊，蠢猪，你无能到连个小孩子都看不好吗？” “十……十分抱歉。” 连带着和我一起的沃尔斯也被辱骂了一番。 啊～行了行了，我懂了我懂了，这不就是个典型的臭人渣贵族而已嘛。虽然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变成这幅性格的，但有其父必有其子，对吧。我这个角色本身就是个恶役贵族，他的家人怎么可能会是善茬。觉得是家人就会存在家族之情的我是错误的，不应该用现代人的思维来思考这个家的情况。一开始我就应该察觉到的，现在自取其辱了。 我在心里咒骂着他几十遍，一边看着鲁西斯和他的管家离去。这个仇我记下了。 “没事吧，杰诺少爷。” “嗯。” 当贵族家的佣人也挺惨的，随时都要面对不讲理的家主的羞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额外津贴……大概率是没有的吧。 怎么办？一想到和那种家伙是一家人，又联想到那个可怕的侯爵，感觉生活充满了黑暗。我能不能删号重玩啊？ …… 重整态势又走了才没几步，对面又来了一组人。 一个女佣人带领着一个深红长发的少女向我这边走来。同样彰显贵族身份的蓝白连衣裙，洁白细嫩的肌肤显然是受到了细致的保养，年龄看起来比鲁西斯还幼小一些，但走路的步伐已经显现出受到教育的女性贵族的姿态，令人移不开视线。 直白地说，是美少女（未来可期）。 那么她一定就是我的姐姐——爱莎·罗贝里安了。 姐姐大人！ 转生后第一次见到的美少女！尽管她是我姐姐，尽管她还只是个幼女，但我还是无比的感动！ “姐姐！” “呀啊！” 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 绝对不是因为我是萝莉控或是姐控什么的，这只是家人之间的正常交流，弟弟向姐姐撒娇是天经地义的，不接受反驳。 “你在干什么？！” 爱莎一改淑女的形象，极力想要把我推开，不过由于我抓得很牢，凭她的力气没能做到。 “鲁西斯哥哥刚才欺负我。” 我可怜巴巴地向她诉苦，想要得到她的安慰。 “跟我又没关系。” 爱莎抓住我的头奋力地想把我推开。 啊，是女孩子的手的感触。 “你给我适可而止。” “疼疼疼……” 最后爱莎抓紧了我两只耳朵，因为疼痛我不得不放开了手。 难以置信，竟然对自己的弟弟做出这样的行为，这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好吧。我抗议！ 和刚才一样，爱莎把我推到沃尔斯那边，表现出强烈的排斥情绪。 “不要靠近我，真是恶心。” 竟然说我恶心？！ 好吧，我承认我的举动太突然了会让人不习惯，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说恶心吧，我现在只是个5岁的小孩子而已啊。而且应该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我现在的模样经过管家的打理，说是作为人最可爱的时期也不为过，到底哪里有会让人觉得恶心的要素啊？ 内在？是内在吗？好吧不能完全否认，但这么小的孩子没道理能一眼看出我内心是个20多岁的“大叔”吧。 可以明确的是，目前杰诺·罗贝里安这个角色，并不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别人暂且不说，“我”在哥哥鲁西斯和姐姐爱莎心里都是0好感度，明明是一家人却像陌生人一样，随意靠近便会得到明确的，甚至是带有恶意的拒绝。虽然我知道有些特殊癖好的人听到美少女说恶心会感到更兴奋，但爱莎显然不一样，那种语气不会让见识过各种二次元属性的我感到怦然心动，如果我真的是5岁的小孩子，面对这样的恶意肯定会被吓得不敢乱动甚至委屈到想哭。 爱莎气鼓鼓地转过身离开，再也没回过头。 “没事吧，杰诺少爷。” “……” 诶，到头来，今天见到的人里，唯一对我温柔的人只有这个青年管家沃尔斯而已。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想哭，不是因为爱莎，而是对这个绝情的家庭环境感到有些绝望了。 “为什么要做出那么不谨慎的行为……也罢，你现在还小，可能还不理解吧。得向夫人商量一下了……” 不太理解沃尔斯话里的意思，还有夫人是指我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吗？要商量什么？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更让我在意，鲁西斯和爱莎去的都是同一个方向，那也就是说…… “鲁西斯哥哥和爱莎姐姐，现在才去吃饭吗？” “是的，一直都是这样的。” 一家人要一起吃饭在现代是常识，很显然，这个家不是。而且家主也默许了这样的状况，这便导致了鲁西斯和爱莎都是错开时间去吃饭以避免见到那个可怕的父亲。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们这么做，真是有点不敢去想象。 而只有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我傻兮兮地和罗贝里安侯爵的饭点撞上了吗？ 第4章 家人们(三) 没想到在转生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自己拥有一个作弊的“外挂”。 我激动得手心冒汗，管家沃尔斯也诧异地看着我。 我就说嘛，异世界转生，外挂是必不可少的，哪怕是恶役角色多多少少也得给点“附赠品”，不然哪里干得下去。 真是不可思议，这就是装逼的感觉吗？对于作为普通的现代人来说，确实挺爽快的。 “杰诺少爷，你真厉害。” 沃尔斯由衷地赞叹我。 作为罗贝里安家次子，这是当然的。差点就想这么说，但我得忍住，要矜持，不管怎么说被人夸奖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个位数的算术题竟然全部做对了，杰诺少爷，真了不起。” 沃尔斯的夸赞确实发自内心。 不，不不不，等等，不要以为这就是我的“外挂”，我还没有悲哀到这种地步。 算数是次要的，我最大的发现就是——我能看懂异世界的文字。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尽管和现实世界的文字完全不一样，但只要认识到这是文字，文字的意思就会自动在我的脑子翻译成我知道的语言。这种感觉也是很奇妙，如果我在现实也有这样的外挂，也就没必要在学校里拼命背英语单词了。 “哦，杰诺少爷，没想到你连自己的名字也会写了。” 总之就是这样，本来以我这个年龄应该是才刚刚识字的时期，但我在异世界的识字率已经远远超乎他人的想象。 就是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外挂”。 这不是异世界转生必备技能吗？！给我来点真正实用的外挂啊可恶！！、 到了能正常交流的年龄，自然要开始学习各种事物，更何况是贵族。 目前而言学习对我来说当然压根没有一点难度，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折磨，沃尔斯哄孩子一样说话的语气仿佛让我重回幼儿园。 我也试着问了鲁西斯和爱莎在学习什么，结果沃尔斯回答我还太早了，真是不懂配合的男人。 不过也正好趁这个空闲的时间来整理一下目前的情报。 目前为止我见到的人里，值得一提的重要角色，我的父亲——罗贝里安侯爵；我的哥哥，罗贝里安家长子——鲁西斯；我的姐姐，罗贝里安家长女——爱莎；以及，在客厅里为我说话的女人，应该是我的母亲，名字暂时不详。而这些人物在《白银的誓约》小说中均没有登场。不仅如此，就连杰诺·罗贝里安这个角色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童年我也一无所知。因此我所了解的小说剧情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暂时没有一点帮助。仅仅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冷漠，才造就了恶役角色杰诺·罗贝里安这么简单吗？ 对了，有一个重要角色和杰诺关联紧密，刚刚才来到这个世界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那便是杰诺·罗贝里安的妹妹，罗贝里安家的次女——莉亚·罗贝里安。 莉亚·罗贝里安，《白银的誓约》中的女主角之一，年龄比男主角小的学妹，性格沉默寡言，略有些封闭内向，冰美人属性。在多次机缘巧合（剧情的刻意安排）下，男主角的温柔融化了莉亚的内心，渐渐发生了改变。男主角也成了她唯一值得依靠的对象，这份依赖逐渐发展成恋爱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擅长使用冰魔法，体力却很差，用rpg来比喻就是纯输出法师，需要有近战肉盾来保护她。小说后期会领悟究极冰魔法——冰之巨人和冰雪世界，以及获得水精灵护佑习得几个较实用的辅助魔法，可以说不负罗贝里安侯爵家之名。 但最重要的是，由于她的哥哥杰诺在后期变成了反派堕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最终不得不大义灭亲，和男主一起消灭了化身为魔人的“我”。作者就是非要靠这种俗套的剧情来水了一卷的字数，这让转生为杰诺的我不得不面对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到底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将来有可能“消灭”我的妹妹啊。 现在我大概5岁的样子，那妹妹莉亚则更小了，目前由专门的佣人照顾，暂时不需要按照家里的规矩活动。不过看今天那些家人的表现，可以理解为什么长大后的莉亚会变得沉默寡言自闭又内向，绝对是从小缺乏沟通啊。 家庭教育，即使在异世界也是世界难题啊。 …… 上午的时间基本用在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学习上，而到了正午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大脑到了极限变得十分想睡觉。在此期间管家沃尔斯几乎可以说对我言听计从，也许是因为我年纪还小，有很多地方都会比较纵容，当我提出想休息的时候他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吃完午饭我踏踏实实地睡了两个多小时，俗话说小孩子睡得多才长得快，在并没有什么娱乐的异世界，睡觉是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有效方式了。 而后的下午和晚上的时间都没有对我有安排学习的要求，似乎可以让我自由玩耍。小孩子的自由时间有很多，但要怎么安排真是一件让我头疼的事。说实话我很想在床上躺一天，但这种行为也太不像个小孩子了于是作罢。 “杰诺少爷，我们去外面玩球吧。” 玩球？这个世界也存在足球或者篮球这种体育活动吗？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我猛烈地点了点头。但事实上是我想多了，只是把一个圆形的球体扔过来扔过去而已。 “杰诺少爷，试着去把球捡回来吧。” 当我是狗吗？！ 这种明明羞耻得要死，却还必须得装得很好玩的样子的心情，不知道谁能懂。如果是真的小孩子可能确实会抱着一个球兴奋地跑来跑去以消耗自己多余的精力，但对我来说无疑和上午一样都是精神折磨。 “杰诺少爷，好玩吗？” “不好玩。” “诶？” 我想通了，最重要的不是玩的内容，而是和谁一起玩。既然只能玩球，比起管家沃尔斯，我宁愿选择和女仆小姐姐一起玩。 于是我鼓起勇气朝正在扫地的一位女仆走去，拉了拉她的衣角。 “一起……玩。” 看我纯真无敌含情脉脉的眼神攻击！ “好……好啊。” 女仆小姐姐爽快地答应了。 对于他们来说，和我这样的小孩子一起玩也算是一种精神折磨吧，感觉挺对不起他们的。不过这也是你们的工作，原谅我吧。 等到差不多玩累的时候，我厚颜无耻地向女仆小姐姐求抱抱。女仆小姐姐感到有些为难的样子，但也并没有拒绝我，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 转生过来净是一些糟心的事，没有这点精神补偿谁干得下去啊？不接受任何人的质疑，你来你也这样！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晚上洗完澡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呈大字躺在床上。转生的第一天就要过去了，却还是没什么实感，甚至希望到了明天我又躺在了一张普通的床上，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梦而已。 不会真的回不去了吧。 如果我真的在现代社会消失了，我的家人们会怎样呢，希望他们别为我太伤心就好了。梦寐以求的异世界转生并没有我所认为的那样愉快刺激，不如说对以后的生活感到十分悲观，我现在十分想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拿着手机把今天还没上线的手游登录奖励给领取了，至少让我把抽卡的资源全部用完啊明明攒了好久的。 咯吱—— 嗯？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而且还没敲门，是谁呢？ 我支起身子，和来客正面对视。 是今天早上站在罗贝里安侯爵身后的四个女人之一，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对啊，从早上吃完饭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她，这个时候才抽空来看自己的儿子吗？ 不，难道是发现了我今天早上的变化，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吗？说到底她说昨天教过我如何用刀叉可能只是一个给我台阶下的谎言而已，实际上根本没有那回事的话，我是转生者的事情就会暴……不，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想到那上面去吧。 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母亲来见我不免让人感到有些紧张，不过也有些在意我的第二个“母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外表上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但她面对着我的态度并不像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慈母形象，就像是准备教训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的眼神。 “妈妈？” 女人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伴随着一种被俯视的压迫力，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听说了，杰诺，你今天又没听我话……” “诶？” 果然是早上刀叉那件事吗？ “擅自去接近那两个小混蛋，真是个坏孩子。” 女人一把抓住我的脑袋，就像是避免我移开视线一般死死地盯着我硕大的眼睛。我甚至无心顾及脑袋被挤压所带来的疼痛，脑子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团浆糊一般迷茫地看着女人阴沉着的脸。 “……诶？” 两个小混蛋是指谁？鲁西斯和爱莎？我的哥哥和姐姐？我的母亲是这样看待他们的吗？我没听话？我擅自接近？我做错了吗？为什么？ 得到的信息和产生的疑问太多，我的大脑陷入了一种短路状态。 “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呢？妈妈都那么认真教过你了，是不是没有理解妈妈的意思呢？真没办法，毕竟杰诺还小呢。前几天妈妈一直在认真教你，你却一直在哭呢，妈妈很温柔所以才一遍一遍地耐心教导你，你一定要明白妈妈的一片苦心。” 什么？这是什么？ “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一遍，我是你的谁？” “妈……妈妈。” 有什么……不对劲。 “对，我是你的妈妈，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所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一字一句听进去，只有妈妈是永远不会害你的。明白了吗杰诺？明白了就点点头。” 我条件反射一般地点了点头。 “真是妈妈的乖孩子，我一直相信你比谁都要聪明优秀，一定不会令妈妈失望的。所以妈妈说的话要好好遵守知道吗？” 我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听沃尔斯说了，今天你打算去亲近鲁西斯和爱莎，结果被他们无情推开了，真是可怜。这下你知道了吧，他们根本就不爱你这个弟弟，他们只把你当成敌人看待？” “敌……人？” 我不明白，家人之间……是敌人。 “没错哦，杰诺，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包括那些卑贱的下人，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他们讨厌你，他们嫌你碍事，他们嫉妒你的才能和身份，他们恨不得我们母子俩去死。除了我，只有我这个母亲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爱你。所以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不可以去亲近任何人，不允许你倾心于任何人。你要让所有瞧不起你的人知道你有多么优秀，只有你……” 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才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罗贝里安侯爵家主。” 这个女人……竟然在对自己的儿子洗脑！！ 第5章 这个家 “我才不承认！我是罗贝里安家下一任家主！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贱民？！” “差不多该接受现实了吧，这个世界并没有平民一定会输给贵族的道理。” “哥哥，快住手吧。” “住嘴！我怎么可能允许会有这么荒诞的事？！事到如今，哪怕和你们同归于尽！我也要守住贵族的最后一点底线！” “切，真是冥顽不灵……糟了！难道他想要……莉亚！我们快离开！他打算魔力自爆！” “……不。” “就是这样！不愧是我亲爱的妹妹！我就知道你最后会站在我这边的！给我拖住那个男人！” “哈？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对待莉亚的吗？真亏你有脸说出这种话。” “不，哥哥，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看到你继续失态下去了。哥哥你总是把贵族的尊严挂在嘴里，但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一丝贵族的模样了你知道吗？所以，我要亲手制止你，哪怕你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也至少想要把你的身体完整保留下来。” “你说……什么？” “莉亚？” “这是我最近才学会的究极魔法，对不起了，哥哥……冰雪世界！” “额…………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我的身体在迅速冻结！用我的火也抵消不了！身体……动不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莉亚！你个臭婊子！就为了那个男人！居然对自己的哥哥使用究极魔法！我要诅咒你们！到了地狱我也要诅咒你们！混蛋！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不要！我不想死！妈妈！妈妈救救我！我一直都是按照你的教诲做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告诉我，妈……” “……永别了，杰诺哥哥。” ………… …… 睁开眼醒来，我依然处在异世界之中，昨天只是一场梦的希望落空了。 而且还做了个超恶心的噩梦，心情不能再糟了。 《白银的誓约》小说中，恶役贵族杰诺·罗贝里安最终被自己的妹妹莉亚用魔法冻结而死，事到如今，我有点对杰诺这个角色感同身受了。 杰诺的母亲，真是个糟糕得不行的角色。 咚咚咚——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就像一盆水扣在我头上，使我从恍惚的精神状态中清醒过来。 大概是管家沃尔斯来叫我起床了，就算再怎么不情愿，我也必须得面对这个转生的现实。 精神能不能承受住……我不知道。 ………… …… 一个月后，我终于大致理清罗贝里安家是怎样的状况了。 罗贝里安侯爵家现任家主，全名——巴霍德·罗贝里安，拥有四个妻子，且与每个妻子各生一子或一女。 第一任妻子，特蕾莎夫人，长子鲁西斯·罗贝里安的母亲。 第二任妻子，贝罗立卡夫人，长女爱莎·罗贝里安的母亲。 第三任妻子，露琪亚夫人，次子杰诺·罗贝里安的母亲。 第四任妻子，莉莉卡夫人，次女莉亚·罗贝里安的母亲。 值得一提的是，巴霍德侯爵没有偏向于哪个妻子，几乎都赋予了同等的权利。一般来说贵族家要选择继承人都是以嫡子优先，但罗贝里安家似乎并不是这样。巴霍德侯爵并没有特别宠爱特蕾莎夫人和长子鲁西斯，不如说他对谁都一个态度。 饭桌上便能体现出这一点。为什么在饭点只有巴霍德侯爵一个人在吃饭，而他的四个夫人只能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能和他一起在桌前用餐的只有他的孩子，但并没有硬性要求必须和他同一时间吃饭。不得不认为巴霍德对家人可能并没有爱情可言，有的只是利益得失和身为贵族的义务感，即使用孩子的天真属性和他套近乎，回应的永远是漠不关心的眼神。再结合母亲那天晚上对我说我也有可能成为罗贝里安家家主，巴霍德侯爵很有可能是以“才能”来决定继承人。 但这就会导致一个令我十分头疼的问题，那便是家族内部矛盾会愈发激烈。诸如此类的家族继承人斗争我在电视里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无一例外充满了腥风血雨令人不寒而栗，更别提成为当事人了。不会有哪一天我就莫名其妙地被杀了吧，不会吧…… 我其实并不想成为贵族什么的，因为我骨子里就是个普通人，在转生前即使有那个机会要我和政治家资本家去打交道我也是100个不愿意，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处处充满危机的勾心斗角大戏我真的敬谢不敏。但即便我说我会放弃继承权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吧，更何况对我寄予厚望的母亲要是听我说这话八成会掐死我，所以我也不敢说。 我们四个孩子，终究只不过是大人斗争的道具而已。理解了这一点，鲁西斯和爱莎为什么对我那个态度也能理解了，他们的母亲也肯定天天给他们灌输着要把其他人踩在脚下登上顶峰的思想，四对亲子之间互相敌视，互相竞争，即便是一家人，却也只不过是近在身边的仇人。要怪，只能怪侯爵头衔的权利实在是太诱人了。 我在这种冷漠的家庭环境下生活了一个月，在此期间我尽量低调做人，再也没做出特别醒目的举动。由于每天为了扮演一个孩子而显得战战兢兢，精神上的疲劳有时会令我忘记我转生之前作为现代人的记忆。察觉到这样不妙的我，决定在空余时间把我在现代的个人信息用笔和纸记录了下来，并同时把我还能记得的，有关《白银的誓约》这本小说的剧情全部写了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记下来，我敢肯定过不了几年我就会在这种麻木的生活中把小说的剧情忘得一干二净，这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能依靠的“外挂”了，没有不利用的道理。当然我记录用的都是现代人的文字，这样哪怕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写的是什么。 现在我才5岁，要到小说开头剧情，也就是男主角转入王立魔法学院的时间，还需要10年。是一段足以让我望洋兴叹的漫长时光。 顺带一提，我的哥哥鲁西斯现在8岁，姐姐爱莎现在7岁，妹妹莉亚现在3岁。最重要的角色妹妹莉亚我还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相处。唯一肯定的是绝对不能像小说中那样和她交恶，但因为家庭原因也很难和她交好（母亲不会允许），这是我必须解决的一大难题。 “杰诺少爷，你这里算错了哦。” 在某一天，我一如既往地和管家沃尔斯学习算术题。 学习的内容从最开始的个位数计算题变为了两位数的计算题，当然对我这个成年人来说都没差就是了。 当然，沃尔斯说我算错的那道题是我故意算错的。由于我内心并不想争夺侯爵家家主位，无意识地想要避开神童路线。要是表现得太过优秀的话，难免会引人注目甚至引起兄弟姐妹的嫉恨，为人低调才是处事的最佳方式，我擅自这么认为。但肯定也不能表现得太差，打个比方就是一个总分100分的试卷，身为贵族的我考个95分是最合适的。因为这个分数比大部分人优秀，但也不是特别优秀，其他人努努力也许就能赶上，但又没那么容易赶上，反正毫无疑问是非常符合侯爵这个身份的分数。因为侯爵上面还有公爵和王族这类更高贵的身份，95分以上的分数就让他们去得好了。而身为《白银的誓约》的男主角就不懂这个道理，一上来就考了个100分，因此才会被其它贵族视为眼中钉，我就不会犯这样的错。 “……杰诺少爷，真是可惜。下次再加把油，争取全问答对吧。” 沃尔斯丝毫没有察觉到内心正得意洋洋的我，像个幼教一样鼓励道。 “嗯。” “侯爵大人很看重孩子的成长，最好不要让他失望才是。” “我知道了。” 此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沃尔斯话里的分量到底有多么沉重。 第6章 侯爵的作风 我的哥哥鲁西斯9岁生日当天，将会迎来一场隆重的盛会。 异世界贵族里一定会有的，为了显摆自己孩子而召开的贵族猪猡们聚会，我是敬谢不敏的。 尚且年幼的我自然不必参加，但这几天罗贝里安家上上下下都忙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负责照顾我的管家女仆也不例外。 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的生日会而已，这种劳民伤财的活动，可以说把“形式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该不会爱莎和我还有莉亚都会经历这一天吗？别吧，我心情会郁闷的。 总而言之，今天就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看异世界贵族到底是怎么挥霍财富的吧。顺便看看鲁西斯那家伙会不会出什么洋相，嘻嘻嘻。 夜晚，来了很多一看就知道身份很高贵的大人们，而我在暗处偷偷观察着他们的面容，总觉得也没几个善茬。有个成语叫“物以类聚”，考虑到巴霍德侯爵的为人，真正正直的贵族恐怕不会来参加这个宴会吧。 “巴霍德大人，真是别来无恙。” “巴霍德大人，之前德隆瓦尔那件事可真是多亏您出手相助啊……” “巴霍德大人，哈克吉斯商会多亏你常年的关照……” “这就是令郎吗？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可真是令人期待将来啊。” 等等这般奉承阿谀的客套话比比皆是，毕竟罗贝里安家是国内有头有脸的大贵族之一，来的基本都是来巴结父亲的贵族和商人。甚至还有专门带自己年幼的女儿来的，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和罗贝里安家结成亲家。异世界贵族社会一定会有的，把孩子当成政治商品一样交易的贵族联姻，可真是令人作呕。 不过真有点羡慕鲁西斯那小子，作为今天的中心人物，被众多少女一口一口叫着“鲁西斯大人”，肯定得意得屁股都要翘上天了吧。 我也是侯爵家儿子，以后肯定也会经历这么一天吧。可恶，光想想就觉得这种不考虑子女感受的联姻真是伤风败俗。 哦，鲁西斯那小子在众多大人注视下好像有点紧张。 虽然因为有点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的手不停地在裤子上摩擦，仿佛跟我初中时代在全校师生面前讲话一样。 加油吧少年，人就是这样被逼着成长的。 又观察了一会儿贵族的糜烂风气后，感觉已经腻了的我决定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房间。 由于这个世界缺乏娱乐，因此看书成了我唯一的爱好。书籍在这个世界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但毕竟是侯爵家，这方面还是不用担心的。当我第一次跟沃尔斯提出我想看书的时候，他第二天就带来了几本儿童故事书。在管家的看管下看这些儿童书不得不说又是一种精神折磨。于是某天我便悄悄地跟在他身后找到了藏书的房间。 由于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太少，里面的大部分藏书都能满足我旺盛的求知欲。不过要数眼下最有必要看的书，自然是有关这个国家和周边国家的人文地理历史，以及魔法相关的研究知识，这些书对我以后一定会派上用场。又由于一时间没办法全部看完，所以我便偷偷拿了一本回房间看，看完再放回去顺便又再拿一本回来，如此循环，如今已经是第三本了，书名叫《恩堤亚帝国的历史》，貌似是一个已经灭亡的国家。 不是吧，第二代国王竟然被大臣绿了，写书的人是咋知道这段真相的？ 咚咚咚—— 在我内心对书的内容吐槽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吓得我急忙把书合上藏起来。 “杰诺少爷，你在吗？” “我在。” “侯爵大人叫你过去一趟。” “诶？” 听到巴霍德侯爵叫我有事，心里顿时一惊。 我搞砸了什么吗？刚才我偷偷去看热闹被发现了？不，就算发现了我我也没做出什么惹人注目的举动啊，没理由会找我问责才对。还是说我偷偷拿书的事迹被发现了？ 不，冷静一下，这里需要避免不打自招的情况发生，还是等到了现场再说吧。就算是我无意中做出了惹得巴霍德侯爵不高兴的事，只要乖乖道歉就好了，我还这么小应该会原谅我吧。 跟着沃尔斯一起在走廊上走着，周围已经变得异常的安静。看来我在房间里待了挺长时间，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客人都差不多已经回去了。 “我带杰诺少爷过来了。” 来到的地方是巴霍德侯爵的房间，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发现除了我之外已经有其他人在等候了。 特蕾莎夫人，贝罗立卡夫人，我的母亲露琪亚夫人，莉莉卡夫人一如既往地站在父亲的身后，不知为何脸色都有点难看，尤其是特蕾莎夫人把头埋得很低。 爱莎站在墙边，而鲁西斯却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由于他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在这种气氛下想必一定正面对着巨大无比的压力。 因为鲁西斯的正面，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也是唯一坐着的男人，巴霍德侯爵。 “来了啊杰诺，你到边上去。” 不敢多言，我移动到墙边上和爱莎并列站着。这个位置还是看不到鲁西斯的脸，但我可以想象如果我站在那个位置肯定紧张得喘不上气。 巴霍德侯爵对沃尔斯使了个眼色，然后沃尔斯便退出了房间，并轻轻把门关上。这样房间里就只剩下……不，应该说除了最年幼的莉亚没有来之外，罗贝里安一家人都到齐了。这在这个家里是非常稀罕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为什么鲁西斯像是在等待接受审判一样？话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好了，我时间不多，鲁西斯。为什么我要把你叫到这儿来，需要我特地说明吗？” 巴霍德侯爵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轻描淡写，咦？似乎没有生气……还是在生气？不太明白。 “不……” 哇～鲁西斯的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在一旁看着不免觉得有些可怜。 “嗯，那你想怎么做？” 只见鲁西斯跪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并把脑袋深深埋下。 “非常抱歉，请……原谅我，父亲大人。” 儿子向父亲下跪，祈求原谅。如果不是来到异世界，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这样的异常场面。而通过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就可以意识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巴霍德侯爵呼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站了起来，绕过桌子一步一步朝鲁西斯走去。 看来似乎是鲁西斯搞砸了什么事，巴霍德侯爵特意找了个机会让他道歉。 什么啊，就为了这种事叫大家来啊。鲁西斯的道歉也充满了十足的诚意，然后父亲摸摸孩子的头，笑着说“下次不要再犯了”化解家庭矛盾，皆大欢喜可喜可贺然后全员解散。只要不是犯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总不至于纠缠不休下去吧。至少在场的我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然而…… 巴霍德侯爵来到鲁西斯身侧之后，一切都发生在我眨眼的一瞬间，鲁西斯的身体成弓形被一脚踢飞到了墙边，吓得近在咫尺的我和爱莎的身体猛烈地抖了一下。 “嘎啊！！” 鲁西斯发出一声惨叫，并捂住自己刚刚承受了重踢的腹部。 这是……什么？ “知道……道歉的话……一开始……就别……做出……会道歉的……事啊。” 巴霍德侯爵并没有就此放过鲁西斯，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按着话里停顿的节奏，一边用右脚不断地踢向鲁西斯的腹部。 鲁西斯不断地发出惨叫，在家人们注视下显得凄惨无比，在场的人无一不对巴霍德侯爵的行为惊恐到窒息。 这到底……是什么？ “快住手，求求……快住手。” 鲁西斯的母亲特蕾莎夫人早已泣不成声，她的乞求十分微弱仿佛害怕传入巴霍德侯爵的耳朵里一般。 ——难道你是在命令我吗？ 不难想象，要是特蕾莎夫人大声央求，巴霍德侯爵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反而将矛头指向她。即使身为母亲，对巴霍德侯爵的恐惧感使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 “父亲……大人……原谅……咳咳……”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道歉，我没听明白啊。” “是……是我……今天……倒酒时……不小……不小心……把酒……撒出去了……” “……哈！” 又是一脚。 此刻巴霍德侯爵终于露出了恶魔般的面容。 “就仅仅如此吗？鲁西斯，你令我有点失望。” “父亲……大人？” 巴霍德侯爵一把抓住鲁西斯的头发强行把他的头拉了起来，那副模样已经因为鼻水和眼泪涕泗横流而变得面目全非。一边的爱莎忍不住颤抖着身子紧闭双眼。 “是啊，你在宴会上手抖打湿了客人的衣服，但除此之外呢？你表现得很好吗？说话结结巴巴不成体统，之前教过你的贵族礼仪好像忘光了一样，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呢？鲁西斯。” “非……非常……抱歉……” 鲁西斯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他的声音了。 “你今天把罗贝里安家的脸都丢尽了，明明是庆祝你的生日而举办的宴会，却搞得我好像成了一个小丑一样。要怎么补偿这样的失态，你说呢。” “下次……下次……绝不会……让您失望……” “下次？下次啊……算了，我就宽宏大量地给你下一次机会吧。” “谢……谢……父亲大人……” 不难看出，在我因为感到无聊而离开了会场之后，鲁西斯因为第一次在众贵族面前露面而紧张到无法做到得体的贵族礼仪，这让巴霍德侯爵认为他丢光了罗贝里安家的面子。 仅仅如此……仅仅如此，鲁西斯就不得不遭受这样的对待。要知道他还只是个9岁的孩子啊，在现代仍然是被很多父母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年纪。 这便是大贵族巴霍德侯爵的作风吗？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的话，你懂的吧。” “……是。” “哼，废物。” 巴霍德侯爵随意地把鲁西斯的头往地下一丢，然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现在才不得不意识到我对于巴霍德侯爵的看法还是过于天真了。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要把一家人聚集起来。 单纯的“杀鸡儆猴”。 在看到这幅光景后，我和爱莎兴许就不会和鲁西斯一样，有第二次机会了。 第7章 莉亚 相安无事地度过了2年，我已经7岁了。 我渐渐明白了巴霍德侯爵这个男人的本质，他把罗贝里安家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实质上只要不发生损害罗贝里安家名誉的事，他就并不会多过问什么。 另一个原因则是我还没有到抛头露面的年纪，自然还没有那种机会。如果我9岁也召开和鲁西斯那样的生日宴会邀请各方贵族参加，我没信心绝对表现得比他好。 不过由于发生那件事后，我的母亲对我的要求更严厉了。在长时间的相处中，我认为我的母亲露琪亚是一个对权力的渴望大于对孩子的爱的人，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她时常把“作为贵族”这几个字挂在嘴边，从而对我的言行和举动进行过度的纠正。这种情况下我当然只能选择顺从，作为成年人我能放宽自己的心态避免让她影响自己的心智，但一个真正的7岁小孩大概很难承受这样的压力。努力得不到正反馈被认为是理所当然而被忽略，想要沟通却只能得到母亲单方面的教育，自我得不到释放，一个孩子长期处于这种环境下会导致他的心和其他人渐行渐远，甚至因为积攒的压力过大从而变得性格暴躁。我现在丝毫不怀疑，这样的家庭环境塑造出作为恶役贵族的杰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我平日里也积攒了不小的压力，但我的人格已经成形，自制力肯定比同为小孩子的鲁西斯和爱莎要强不少的。只要有一种不要成为真正的恶役角色“杰诺”的意识，基本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能忍下来。 比如某天我和哥哥鲁西斯在走廊擦肩而过的时候，鲁西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用肩膀故意撞倒我。看到我狼狈地跌倒在地，鲁西斯轻蔑地笑了笑，就像胜利者一般离开了。我当然忍下来了，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比如某天我和姐姐爱莎碰巧饭点撞在一起了，我在安静地进食，她却因为觉得饭菜不合她的口味而对身边的女仆施加暴力。我看不下去而让她住手之后，她便将矛头转向我，把她桌前的一碗汤全部泼洒到我身上。当时我确实很火大，但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和一个小女孩吵起来，还是忍了。 按理说纵容他们这样的行为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于是我便试图让家长来解决问题，然而却行不通。巴霍德侯爵对这种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只要事情没有搞大根本就不闻不问；特蕾莎夫人和贝罗立卡夫人会夸他们的孩子做得好，根本无法指望；而我的母亲露琪亚反而会指责我为什么不对他们还以颜色，不能向他们示弱。通过合理途径解决欺凌问题的路可以说是彻底堵死了，我到底在对一个贵族至上主义的社会期待什么？ 幸运的是我再怎么说也是侯爵家的孩子，哪怕鲁西斯和爱莎再怎么幼稚也明白不能直接对我做出伤害行为。和现代的欺凌行为比起来，他们的行为可以算得上是“可爱”的范畴了。 …… 某一天下午，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走廊上走着。最近学习的东西还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难度，我最感兴趣的魔法课程似乎要等我到8岁才能开始正式学习，在此之前我每天都有很多自由的空余时间倒也不错就是了。当然有关魔法的书籍我已经看过很多，但我不能在宅邸里随意练习魔法，因为会衍生很多问题。 我不由得在一扇大窗户面前停下了脚步，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监狱里向往自由的囚犯一样的心态。 要是有飞行魔法就好了，不由得这么想。 我当然很想离开这个家，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外面未知的东西应该有很多，甚至可能会轻易危及到生命。那么在权利争夺中取得胜利成为侯爵候补就行了吗？不，我根本不是当贵族的料，那样只有母亲会高兴，真希望其他三个孩子能多努努力。 在这样的世界活着，也许比在原本的现代社会生存要困难多了，我得想想其它出路才行。 比如冒险者之类的？异世界里的王道职业。商人好像也不错，要是一开始能转生成商人的儿子就好了。 “嗯？” 在我陷入烦恼中时，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拽我的衣服。 回过头去，一个怀抱着粉兔子玩偶的女孩子正以一种天真好奇的眼神注视着我。 咦？这个宅邸里有这么可爱的生物来着？ 第一次见到7岁的爱莎时我也觉得她很可爱，但眼前这个女孩完全是不同层次的可爱。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粉嫩又洁白的肌肤，身着红色为主调袖口为白色的连衣裙，与她的橘色长发相得益彰。这副模样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小橘猫，光是外表就让我感到无比治愈。 “一起玩？” 再加上那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特有的纯真奶音，差点就让我当场昏厥在地。哪怕是在网上见过无数可爱图片的我，一旦有真物出现在眼前也抵抗不住那份可爱的杀伤力。 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一辈子保护……不，不不不！等等！不能被迷惑了！我现在连保护自己都还不够，差点就要心甘情愿成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的奴隶了。 “你叫什么名字？” “莉亚。” “……” 并不感到多么惊讶，我的妹妹莉亚已经到了在宅邸里到处跑也不奇怪的年纪了，这一天早晚是会来的。 可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可能会在将来杀了我的妹妹，至今我也没想到答案。 友善待她，成为她的好哥哥？这一点不难做到。但这样会产生两个问题。第一双方的母亲不会乐意见到我们关系亲近，在家主之位的争夺中继承人之间关系亲密就等于把弱点暴露给对方一样，我那个病态的母亲肯定不允许；第二会改变小说的剧情走向，最终莉亚的自闭内心是被男主角给拯救的，如果我成为了莉亚内心的依靠的话，小说中和莉亚相关的事件就会发生大幅度改变，所产生的“蝴蝶效应”很可能会带来我无法预料的不可控的发展，那么我记下的那些“剧情”就没有意义了。 那把她视为敌人粗暴待她？那更做不到。见到真人还能做到这种事，那就真的没有一点人性可言了，我宁愿去死。不，要是真那么做就是100%直奔小说中的死亡结局了，不管横竖都是一个死，我是绝对不会选的。 “……一起玩。” 大概是见我迟迟没有反应，莉亚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这次直接拉住我的手。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真是可怕的女孩子，利用自己的可爱来强行制造出无法让人拒绝的场面，让我瞬间就把所有担忧的事抛在脑后。现在还有比和莉亚一起玩更重要的事吗？没有！哪怕世界要毁灭也不如莉亚开心重要！ “一起来。” “喂，等等。” 莉亚就这样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 在什么坏事都还没有经历的纯真年代，理所当然和我在小说中认识的莉亚天差地别。大概是难得遇到了和她年龄相近的孩子所产生了莫名的亲近感，莉亚迫不及待地想和我一起度过愉快的时间。 那副笑容，正可谓是天使。 在这一刻我彻底投降了。不管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一定不会做出伤害妹妹的事。我心里如此发誓。 “莉亚！” 如果不是突然传来了第三者的声音，我会以为我真的在做一场美梦。 “妈妈。” 莉亚的母亲莉莉卡夫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她看到莉亚时露出了安心的神情，而在看到我后立马猛吸了一口气。 莉莉卡夫人快步走了过来，把莉亚抱在怀里像是在保护她一样背对着我。 “不是说了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 陌生人？是指我吗？明明是哥哥却是陌生人对待啊。当然也不是不理解母亲的心情，她也许以为我会做出什么伤害莉亚的事情，就像鲁西斯和爱莎对待我那样。 “可是……” 莉亚似乎想说什么，但也不太敢反驳母亲的话。 “好了莉亚，想玩什么妈妈和你一起玩，我们走吧。” “嗯。” 莉亚的笑容消失了，她单纯只是想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吧。能因为我做出这样的反应，即使是我自我意识过剩我也感到很高兴。 “那我们失礼了，杰诺少爷。” “杰诺？杰诺哥哥？” 莉亚对我的名字产生了反应。说起来我确实还没有对她做过自我介绍。 “……是啊，他是你的哥哥。” “和哥哥一起玩，不行吗？” 对于莉亚的疑问，莉莉卡夫人感到有些为难。哥哥和妹妹一起玩，这对于一般家庭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罗贝里安家不一样。那要向莉亚解释真正的原因吗？也不行，现在她还无法理解大人之间的事，哪怕她以后自然会知道，但绝不是现在。 “杰诺少爷现在恰好很忙，没有时间陪你玩，不要打扰到人家，要做个乖孩子，知道吗？” 刚才我还在烦恼到底要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莉亚，而现在莉莉卡夫人帮我做出了选择。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不顺着她的理由。 “是啊，今天我恰好没空，下次吧。” 既不是亲近也不是伤害，而是尽量避免碰面，这种事在这个家里是可以控制的。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无所事事地在宅邸里闲逛了，莉莉卡夫人也不会让莉亚一个人到处乱跑了。所谓的“下次”也许永远也不会到来，因为到那时候莉亚也许已经清醒地认识到，我是她的“敌人”了吧。 我的理性告诉我，这一定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即使莉亚的世界没有我，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遇到一个拯救她的英雄幸福地生活下去。那个英雄，并非是我这个恶役角色能胜任的。 想到这里，我离开的脚步变得有一些沉重。 第8章 奇才 大事不好了！ 我一大早醒来之后，就有一种仿佛世界末日的感觉。 我双手抱头，懊恼地想要逃避现实，但这也是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我尿床了。 毕竟是小孩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能这么说服自己，但潜意识却无法接受。 都已经老大不小的人（心理层面），为什么我不得不经历这种屈辱？告诉我所有转生的主角都经历过这种事吧！一定都经历过吧！ 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给我换床单的女仆露出的那一瞬间嫌弃的脸。 …… “杰诺少爷，侯爵大人正在会客室等你。” “诶？” 我正装作认真学习的期间，受到了巴霍德侯爵的召唤。这种情况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不，也不一定是专门找我有事。 “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吗？” “也叫了爱莎小姐、莉亚小姐，还有鲁西斯少爷。” 四个孩子齐聚一堂啊，难道又跟上次一样……胡乱猜测也没用，还是先过去看看吧。令人在意的是这次聚集的地点是会客室，而不是巴霍德侯爵的房间。 跟着女仆来到会客室，里面的空间不亚于客厅的宽敞，最中间的位置摆放着豪华的红色沙发椅，却暂时无人入座。 观察一下四周，爱莎和鲁西斯已经比我先来了，一看到我进门立刻投来了充满敌意的目光。虽然这是一如既往的事，但总觉得他们今天的目光格外凌厉，我不记得我有做过什么啊。 四位夫人都不在，看来这次聚集的性质跟上次不一样。 “杰诺，过来这边。” 巴霍德侯爵正站在窗边叫我过去，同时他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从穿着来看俨然是一个贵族，年龄看起来有五六十岁，浓密的长胡须已经见白，严肃的面庞透露着一股仿佛为人师的威严。他细细地打量着我，不带好意和恶意，但总觉得有点让人不舒服。 在巴霍德侯爵面前却没有一点谦逊的模样，难道这个男人是地位更高的大贵族吗？这要是表现不好可就要被巴霍德侯爵视为“丢面子”了，吓人。 “这位是在王宫任职的魔法师，达里安·桑特斯汀伯爵大人，好好打个招呼。” “你好，达里安大人。” 新人物登场了，光是“王宫任职”听起来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这个叫达里安的男人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很厉害的气质。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在《白银的誓约》小说中听过他的大名，也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所以单纯没记住而已。 “把手伸出来。” “诶？” 对于这个陌生男人突如其来的命令，我感到很疑惑。 “照做。” “是。” 父命不可违，我乖乖伸出手，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只见达里安伯爵两只手包裹住我的手，不住地来回揉捏。 咦？ 干嘛干嘛干嘛干嘛干嘛？！ 他不会是有那种癖好的人吧！ 鸡皮疙瘩鸡皮疙瘩！ “怎么样？” 在一旁的巴霍德侯爵询问道。 “……85分。” 咦？还打分？这个世界也会用分数来物化人吗？不要啊，这种把人当商品一样对待的行为。 不过85分好像也不算差，如果满分为100分的话。我自己也隐隐觉得将来可能会成为一个还算标致的帅哥，毕竟是继承了贵族的血统，这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 “85分啊，跟鲁西斯和爱莎比起来还不算坏。” “将来多加培养的话，应该还是能有所作为的。” 喂，喂喂喂，这个当家长的竟然当着孩子的面互相比较，这种行为对于孩子的教育十分不妥知不知道？ 鲁西斯和爱莎看我的目光更扎人了。 “请问，这是关于什么的评分？” 听起来不像是在对相貌评分，最开始我也不这么认为就是了，不然摸手根本就毫无意义。 “达里安伯爵能够通过与人的接触，测出对方的魔法潜力。人的魔法潜力是在出生后就决定好的，能早点知道这件事，对于今后的事就好安排了。” 出现了！人形自走魔法检测器！ 魔法潜力，通俗点来说的话，用游戏比喻就是mp，mp够多的话就可以开始学习各种各样的魔法，走专职法师的道路。《白银的誓约》小说中贵族的魔法潜力设定都普遍偏高，因此才会有魔法学院来专门培养他们后天的施法技术。这也会造成很多渣滓贵族自恃这种得天独厚的天赋瞧不起平民，“我”便是那其中之一。 小说中的杰诺虽然是个自称天才然后被男主秒杀的丑角，但他的天赋在贵族中确实不算差。85分是个不算特别优秀但也超过了贵族平均水准的分数。 “达里安伯爵，他的魔法属性是什么？” “是火。” “火属性啊，不算坏。” 这个我也知道，小说中的魔法设定中，所有魔法属性分为火水土风暗光六种，而每个人只能适配一种魔法属性，这是所有人都认为的常识。虽然不同属性的魔法之间存在相克关系，但如果魔力相差悬殊便可以抵消相克关系，比如70mp的火魔法就可以战胜40mp的水魔法，这种情况mp的存在就显得至关重要。 我的魔法属性是火，这是一种重攻击性的魔法属性，看过的很多少年漫画的主人公都是火属性，可以说是一种很王道的天赋。对此巴霍德侯爵似乎感到很满意的样子。 顺带一提，《白银的誓约》主人公的魔法属性火水土风四样全占，毫不讲理的外挂，其存在本身就颠覆了贵族们的世界观。所以不管现在周围人如何吹捧我是什么魔法天才都不会感到有一点心潮澎湃。 该死啊！为什么我没有转生成主角啊？ “父亲……大人？” “莉亚，你来了啊，过来，这位是在王宫任职的魔法师，达里安·桑特斯汀伯爵大人。” 这时最后一个孩子莉亚·罗贝里安也来到了会客室。 没错，我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并不是最优秀的，即使男主角还没有登场，我也无法成为这个家的主角。 因为…… “9、98分！” “什么？！”“哈啊？！” 在场的人除了我和莉亚本人，都感到无比的惊讶。 “等等，达里安伯爵，你确认无误吗？” “……绝对没错，我从她的手上感受到了庞大的魔力流动，至今为止都没有遇到这样一等一的奇才。” “哦，能被你称为奇才那确实相当了不得。” 巴霍德侯爵看着莉亚的眼神变了，但那并不是充满欣慰疼爱女儿的父亲的眼神，而是单纯发现了宝藏一般的贪欲眼神。这个人渣父亲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达里安伯爵仿佛是在反复确认一般一直在搓揉莉亚的手，这景象看起来非常地犯罪，让人心里发毛。 “莉亚感觉很害怕，已经够了吧。” “嗯？啊，是啊。” 在我的劝阻下达里安伯爵终于松开了手，要是在现代遇到这样的情景我绝对是要报警的。 “魔法潜力无可挑剔，唯一比较可惜的可能就是她是水属性吧。” “水属性啊……也罢。” “反正今后一定大有所为，恭喜你了，巴霍德侯爵大人。” “哪里哪里。” 巴霍德侯爵瞟了我一眼，真是浅显易懂，八成是在想如果跟我的火属性换一下就好了。 85分的火属性和98的水属性，甚至还存在相克关系，比魔法才能我可以说是输得一败涂地，因此在小说中只要莉亚站在了杰诺的对立面，杰诺基本就不存在赢的可能。 如果巴霍德侯爵真的是以实力来选定继承人的话，那么莉亚本应是当之无二的人选。不要觉得女性成为家主不合理，这个世界又不是真实历史，作者设定就是如此。而在小说的最后莉亚确实继承了罗贝里安家家主，不过最大的原因主要还是在于她的哥哥姐姐过于臭鱼烂虾。事实上小说中的莉亚非常不愿意继承罗贝里安家，大概想法跟我一样，再加上她本身性格软弱内向，前期甚至不敢反抗自己的哥哥杰诺，空有一身才能却没有发挥的余地，这才让杰诺对自己能成为继承人深信不疑。 作为年纪最幼小的妹妹，莉亚在这个家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处于弱势地位，可以说她的童年是不幸的、孤独的，就像现在这样在我身后瑟瑟发抖……不，等等，为什么要躲在我身后？ 该死！是真的可爱！果然妹妹是非常尊贵的存在，为什么小说中的杰诺一点都不懂得珍视妹妹？理解不了。 “他们在说什么？98分是什么意思？” 莉亚小心翼翼地低声问我。 现在她还不理解自己的魔法天赋到底有多么破格，这是理所当然的。 “是说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相当优秀的人。” “优秀的人？大家都会夸我吗？” “是啊……” 你将会被你最喜欢的人所认可。这句话我差点脱口而出。 现在包围莉亚的大多都是恶意，今后肯定会遇到很多挫折和难过的事，还是不要随便说一些让她擅自期待的话。 “所以你要快点成长为优秀的人。” 我无法成为融化她内心冰霜的英雄，我能做到的只有不在风雨飘摇的小屋中掀开最后一个瓦片。 “嗯。” 虽然我看不见莉亚的表情，但感觉她似乎在笑。 应该是错觉吧。 第9章 这种事…… 到我8岁那年，终于开始正式地学习魔法了。 有专门的老师教导，日子总算开始过得有滋有味了起来。 当然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是不现实的，最开始在老师的教导下我能凭空创造出一束打火机一般大小的火焰，之后却迟迟没有什么进展，前一个月一直都在熟悉魔力的流动和施放。听老师说这是正常的，魔力必须要持续使用才能熟能生巧慢慢掌控它。原因在于我们的环境中充满着各式各样看不见的精灵，而精灵只有在你不断地施放魔法过程中才会认同你为伙伴并作为媒介赋予你更多的力量。也就是说我周围的火精灵还没有完全认同我吗？ 世界上肯定存在无条件被精灵偏爱的人，而我作为恶役贵族肯定是无福消受了。算了，慢慢来吧，反正时间有的是。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是，谢谢老师。” 看天也要黑了，差不多该去吃饭了。 “……我一直就想说了，杰诺少爷你跟其他贵族的的孩子还真不一样啊。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对我说谢谢什么的。” “是吗？” 要尊敬师长是我从现代社会带来的价值观，显然其他人不是，我也确实无法想象鲁西斯和爱莎对下人道谢的样子。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好奇其他人是怎么上魔法课的。 “鲁西斯哥哥和爱莎姐姐平时上课是什么样的？” 老师明显地皱起了眉头。 “你真的想听吗？” “……还是算了。” 总觉得他似乎憋了很多怨言在心里，要是全让他吐出来了我可能受不了。 果然给贵族当老师是件苦差事吧，我很同情你，真的很同情你。 …… 吃完饭洗完澡后我走在回房间的路上，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宅邸里会出现嘈杂声本身就不太寻常，好奇心促使我改变路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宅邸里的很多佣人一脸不安地围堵在一个房间的周围，小声地交流着什么。房间的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士兵，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是隶属于巴霍德侯爵的私兵，平常没什么事是不会进入宅邸的。 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种场景就跟在现代社会中发生了凶杀案警察阻止围观群众进入案发现场一样，危险的气味扑面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拉了拉离我最近的一个女仆的裙子。 “杰诺少爷……我也不太清楚。” 因为觉得我还小不应该告诉我有的没的，大概她心里是这么想的。算了，我也懒得追问下去。 “那个是谁的房间？” “是莉莉卡夫人的房间。” 莉莉卡夫人……莉亚的母亲……难道说…… “杰诺少爷？” 我不顾一切地往人堆里面挤，凭借着小孩子的身体轻松地来到士兵守护的门口。 我差点忘记了。 转生到这个异世界已经3年了，过惯了贵族少爷的生活，我差点忘记了。 这个家里发生那种事也不奇怪，我脑子已经麻木到差点忘了这一点。 “杰诺少爷，你不可以进去。” 虽然在门口被士兵拦了下来，但我的目光还是迅速扫到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形。 巴霍德侯爵，还有一个类似士兵长的男人，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而更让我在意的，无疑是一个横躺在地下的女人。 尽管我和莉莉卡夫人交流的次数寥寥无几，尽管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面容，但从着装来看，毫无疑问那便是莉亚的母亲——莉莉卡夫人。 心脏突然激烈地跳动起来。 “莉亚呢？莉亚在哪里？” “……放心吧，莉亚大小姐一开始就不在这个房间里。她现在在自己房间由专门的女仆照看着。” 士兵大哥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耐心地回答我。 这样啊，莉亚不在，这样啊，我该感到高兴……吗？ “这里交给我们，杰诺少爷你先回自己房间吧。” 继续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我决定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这里。 虽然这种事在异世界并不奇怪，但是……但是……这也太过分了！ 对了，莉亚，我得去看看莉亚。 …… 莉亚的房间在哪儿？ …… 咚咚咚—— “杰诺少爷，侯爵大人叫你。” 当沃尔斯来敲我房间门的时候，不得不让我想起鲁西斯9岁生日的那天。 这个家里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我怦怦直跳的心脏如此告诉我。 第10章 审判(一) 和那天一样，来到父亲的房间，见到的是一样的面孔和不一样的面孔。任谁都能感受到，今晚罗贝里安家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我、爱莎、鲁西斯站在最不显眼的一边作为见证者，另一边站着除了莉莉卡以外的三位夫人，巴霍德侯爵依然坐在自己专用的位置上观察着全场。这次夫人们没有站在巴霍德侯爵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穿着铠甲身强力壮的士兵端正地守候在两边，似乎在随时听候调遣。 而房间的最中间有一个年轻的女仆正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正和那一天一样，是一副“审判罪人”的景象。 莉亚，这次依然缺席。 “莉莉卡被人毒杀了。” 巴霍德侯爵没有多说废话，开口第一句话就直接进入了正题。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要么一脸震惊，要么早就听说了一般的平静。通过巴霍德侯爵的嘴，莉亚的母亲莉莉卡夫人的死亡事实便在此确立，我怀抱的一丝侥幸希望也就此破灭。 “犯人正如各位所见，是正跪坐在我面前的，原本是专门服侍莉莉卡的女仆。” 合乎情理，要毒杀侯爵家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下人是最好下手的。 “竟然会有这种事！真是疯了！” 对于另外三位夫人来说，这件事不能说是完全事不关己，她们铁青的脸说明了这一点。势必应该以儆效尤避免这类情况再次发生。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对她处以极刑。” 既然是封建贵族制，那自然是能够动用私刑的，巴霍德侯爵两边的士兵应该就是为此存在的。但既然把我们这些孩子也叫来了不会只是单纯让我们见识一下私刑的残酷场面吧，这件事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先别着急，贝罗立卡，我当然知道一介下人竟然敢对自己的主子动手肯定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 “……什么意思？” “用你的脑瓜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主子如果死了，毫无疑问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自己，如果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来干的那也就算了，但是你看看，这个年轻女仆竟然这么可怜地在发抖。如果是我的话，在杀了莉莉卡之后就会果断选择逃跑，如果逃不了就果断自杀，因为即使活下来等待自己的也会是生不如死的命运。” 巴霍德侯爵走近女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仆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仿佛是在面对着恶魔的审判，那副娇小的姿态看起来十分无助。 “难道不是单纯怕自杀吗？我有听说过想要自杀却在最后一步退缩的人，这很正常。” “露琪亚，你根本没搞懂重点。说到底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主子？我听说他们平时又没有遭受过什么虐待，莉莉卡对佣人们不说特别关爱，也算是没亏待过他们。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干这种嫌命长的事？” “只是表面上如此，说不定莉莉卡夫人背地里是一个十分恶毒的女人，被下人记恨也不奇怪。” “哦，背地里十分恶毒啊。那你们三位可更要多加小心了……” 仿佛完全知道三位夫人平时的作风一样，巴霍德侯爵打趣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人都死了却还要被人贴上“恶毒”的标签吗？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母亲的作风啊。 “啊，还有我自己也得小心了。” 除了巴霍德侯爵，谁也笑不出来。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差不多理清思路了。 女仆并不是杀害莉莉卡的真正元凶，或者说，是有其他人在背后指使她这么干的。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叫什么名字？跟大家说一下。” “小的名叫弗罗丽丝。” “弗罗丽丝，我就直白地问了。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的吗？” 在场的空气瞬间仿佛凝结了一般，所有人屏息等待着弗罗丽丝开口说出的话。 只见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毫无疑问是在紧张。想要说出什么，却又好几次吞了回去。 “没关系，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你背后的指使者说出来，我保证留你一条生路。虽然一点小小的惩罚还是得有的，但我可以保证你能四肢健全全身完好无损的离开罗贝里安家。我以罗贝里安家主的名誉起誓。” 那个巴霍德侯爵竟然以自己家主的名誉起誓，了解他的人不难理解这句话的含金量。 “所以你就如实说吧。” “……” “怎么了？还有什么顾虑吗？” “……” 对于巴霍德侯爵的猜测，弗罗丽丝并没有给予否定，那就相当于她实际上承认了她背后确实有指使者。那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个指使者的身份让她害怕得不敢说出口。 但是……这个家里有比巴霍德侯爵身份还要高贵的人吗？ “是吗？那只把你视为犯人我也无所谓的，我很遗憾，你接下来将会度过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还有你的家人也……” “是贝罗立卡夫人！！” 清楚又大声地说出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爱莎一脸惊恐地把视线转向自己的母亲 最先做出反应的果然还是本人。 “等……等等，她在说什么？说我是犯人？不不不，不不不……这太荒谬了……开什么玩笑啊！！” “贝罗立卡夫人你冷静一点！” 瞬间歇斯底里的贝罗立卡夫人一脚朝弗罗丽丝踢去，仿佛有一种如果现场有剑她会立刻拿起剑刺死她的气势。当然这种事巴霍德侯爵两边的士兵是不会允许的。 “哦……是你啊。” “不，不不不！等等啊！你们该不会相信这一介佣人说的话了吧！太愚蠢了！” 所谓的惊慌失措，用来形容现在的贝罗立卡夫人再适合不过了吧。也不怪她，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变成这样。 “贝罗立卡，你先冷静一下。我并没有说我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巴霍德大人，你果然是相信我的吧。真是一场闹剧，这个臭虫就是单纯死到临头了想找人垫背而已！怎么可能让她称心如意？！巴霍德大人，快点给她判刑吧，我来亲自动手！” “确实我不会凭借一介下人的一面之词就给人定罪，但她的幕后有指使者是事实，而她说那个人偏偏是你。总之先听她把话说完吧，到时候再判断真假也不迟。” “不，可是……”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是。” 巴霍德侯爵强行用自己的威严让贝罗立卡夫人闭了嘴。 正常人都应该知道，这时候显得过于慌张反而像做贼心虚，贝罗立卡夫人明显在慌乱中失去了一些理性的判断力。 “弗罗丽丝，你把整个事件的过程详情跟我说说。” “三天前，贝罗立卡夫人偷偷找我，让我给莉莉卡夫人下毒。当然我当场就拒绝了，做那种事就跟自杀没两样了。但是，因为我的家人们生活在贝罗立卡夫人老家所管辖的地区，她便以我的家人安危相要挟，所以……我最后实在拒绝不了……” 贝罗立卡夫人能嫁到这里来自然也是因为她是贵族千金，动用老家的权力在情理上说得过去。 “毒是哪里弄来的？” “也是贝罗立卡夫人提供的，我自己根本不知道哪里能搞来毒药。”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巴霍德大人，她根本是在一派胡言！如果我真的威胁她了，为什么她不一开始就跟您报告这件事？非要等到出了事后才说！分明就是想陷害我！” “那是因为……我一介下人，就算跟别人说贝罗立卡夫人想加害莉莉卡夫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实在是没办法……事到如今，不管相不相信我的话，已经……无所谓了。” 正因为弗罗丽丝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卑微，如今也只能破罐破摔了，她没有其它选择。 不幸成为贵族之间斗争的牺牲品，想必弗罗丽丝的内心除了绝望之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这便是罗贝里安家常见的光景。 在场的人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对她抱以同情呢？ “好，我明白了，真亏你坦白了，非常具有参考性。” “等等！巴霍德大人，你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胡言乱语了吧？” 下人的话远远不如贵族的话可信，虽然没有道理，但在这个世界就是常识。然而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巴霍德侯爵相信了下人的话为此给贝罗立卡夫人定罪，她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她必须要掐断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然而不管贝罗立卡夫人怎么辩解都只是徒劳，因为在巴霍德侯爵的心中，假设一开始在场的人杀害莉莉卡夫人的可能性为0的话，到了现在，只有贝罗立卡夫人杀害莉莉卡夫人的可能性上升了1%。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就非常简单明了了，就跟现代社会的警察办案一样，一旦锁定了某个嫌疑人有犯罪的可能，就会继续深挖下去直到确定为真凶或者洗脱他的嫌疑为止。 “去把专门服侍贝罗立卡的佣人叫来。” “是。” 士兵听从巴霍德侯爵的命令离开了房间，即使贝罗立卡夫人再怎么迟钝也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个家里最被怀疑的嫌疑人。 她苍白的面容说明了这一切。 第11章 审判(二) “你叫什么名字？” “茱莉娅。” “年龄？” “36岁。” “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 “从贝罗立卡夫人嫁到这里算起，已经有13年了。” “原来如此，我对你有印象，真亏你能在贝罗立卡身边兢兢业业服侍她这么多年啊。” “不敢当。” “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发誓会如实回答吗？” “我发誓绝不会对巴霍德老爷有一丝欺瞒。” “哪怕是对你主子不利的证言？” “我真正的主子只有巴霍德老爷一个。” “很好。” 两人的问答十分流畅，没有任何人插嘴的余地。 话说真不愧是在这里工作了13年的女仆，即使和巴霍德侯爵面对面也没有一丝胆怯，完全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态度。 “莉莉卡被害的事你知道了吗？” “已经有所耳闻，具体情况不知晓。” “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恕我直言，作为一介下人不能做任何不负责任的猜测。” “啊，确实这个问题有点为难你了。那我换个问法，你认为你服侍的主子贝罗立卡夫人有可能是凶手吗？” “这个宅邸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包括贝罗立卡夫人。” “那你认为谁具有杀害莉莉卡夫人的动机？” “我从来没有过想杀人的想法，因此无法站在他人的角度揣测杀人的动机。恕我无法回答。” 真厉害，她心里肯定清楚自己被叫来的原因，面对巴霍德侯爵的诱导性提问却依然能不慌不乱地做出最客观的回答。我想她自己也不清楚贝罗立卡夫人到底是不是犯人，因此想要极力避免说出不谨慎的发言。 即使不用特意去确认都能明白，此时的贝罗立卡夫人仿佛死里逃生一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巴霍德侯爵满意地笑了笑，那并不是为贝罗立卡夫人可能洗脱嫌疑而觉得高兴，而是对茱莉娅的行事风格感到满意。 “我很中意你，决定赏赐你100枚金币，就当是这些年来对你辛苦工作的奖赏。” “非常感谢。” 即使突然获得100枚金币的奖赏也镇定自若，也没有故作谦虚地拒绝。对于贵族来说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茱莉娅仿佛理解了，之前的所有问答都只是这一刻的铺垫而已。她挺直了身子，缓缓睁开双眼正面承受巴霍德侯爵凌厉的目光。 “贝罗立卡她自己有没有说过对莉莉卡带有恶意的发言。” “说过。” “毫不犹豫呢。” “因为是事实。” “那么是什么样的发言你还记得吗？” “具体是哪天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我确实听到过贝罗立卡夫人自言自语地说要是莉莉卡那两母子都消失就好了这种话。” 这大概就是巴霍德侯爵想要得到的回答。不，可能单纯是没有问到贝罗立卡夫人是犯人的铁证，只能退而求其次问出贝罗立卡夫人有杀人的预兆。 当然一时的气话并不代表一定就会去做，大部分人在极度讨厌某个人的时候，希望那个人消失是非常正常的事，但却仅仅停留在想法上，除了极少数人以外一般都不会真的付诸实施。 就好比除了贝罗立卡夫人以外，特蕾莎夫人，以及我的母亲露琪亚，都肯定有希望什么人消失的时候，而那个对象也很有可能是莉莉卡夫人，毕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因此，仅凭这一点也不能认定贝罗立卡夫人就是犯人。 “不对！我没有说过！” 但是，急于想要摆脱嫌疑的贝罗立卡夫人已经失去了冷静，哪怕是撒谎也要否定自己绝对没有说过那种话。她不知道这样反而会更让人怀疑。 现在这种场面已经跟是下人还是贵族无关了，稍微脑子有点正常的人都知道到底是谁在撒谎。 “已经够了，贝罗立卡。” “巴霍德大人！请相信我！” “我说已经够了！” 如同响起了雄狮的咆哮，愤怒的巴霍德侯爵一巴掌把贝罗立卡夫人拍倒在地，那响声使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再次理解了一回所谓“恐惧”是何物。 我想错了，我还是太以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待问题了。 没错，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铁证如山的证据。说到底哪怕指使者真的是贝罗立卡夫人也不可能留下证据，没有录音机，也没有监控摄像头，仅仅凭借人的证言在讲究“疑罪从无”的现代刑法根本就无法给人定罪。 但是，那些现代的规则不适用于巴霍德侯爵这个人，他只需要凭借自己的直觉来办事，他最终认为谁是犯人，那谁就是犯人。 而经过这一轮对话后，除了贝罗立卡夫人以外，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应该也都有了自己的一个答案——贝罗立卡夫人是犯人的可能性超过了50%，哪怕没有确信，这个想法因为怀疑的重重叠加也会铭刻在每个人的心里。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看来有必要重申一遍了，因为你们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啊。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吃的穿的用的，你们随意使唤的佣人，都只不过是我借给你们的！平时的一点小打小闹也就算了，随意地弄坏我的东西，更别说还杀人！当你们是谁啊？！胆敢骑到我头上来了！” 这些话不仅是对贝罗立卡夫人说的，很明显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没有任何道理，仅仅是因为他是家主。 “贝罗立卡，你回老家吧，今后不准你踏进罗贝里安家一步。” 突然的宣判到来，是一个无法让人评价是否残酷的微妙结果。 原本以为巴霍德侯爵绝不会轻饶凶手，但仅仅只是让贝罗立卡夫人离开这个家而已，对巴霍德侯爵来说也太温和了一点，果然还是念及了夫妻的名分吗？ 不，也许对于贝罗立卡夫人来说已经足够残酷了。因为实质上她算是被罗贝里安家休了。在贵族社会中这可是致命伤，即使回了老家，在老家的立场势必会变得十分恶劣，大概再也回不到那个呼风唤雨的贵族夫人的生活了。 “怎么会……我真的没有干……什么都没有干……” 贝罗立卡夫人声泪俱下的控诉已经打动不了任何一个人，大部分人也许更多地在想这是她应得的。 “母亲大人……” 爱莎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仿佛对自己将要何去何从也感到十分迷茫。 “爱莎就留在这里，放心吧，我会负责把她养大，最后给她找一个好人家的。” 巴霍德侯爵甚至直接宣判了爱莎的命运。任谁都能听出来，爱莎以后的价值只剩下身为侯爵家的女儿嫁到其他贵族家换取家族的利益，而且母女两人大概就此很难再相见了。 在罗贝里安家，从天堂堕入地狱不过是一瞬间。仅仅一天，就有两对母女堕入了人生的深渊。 众人都在为这场审判已经出了结果而松了一口气，表情变得放松了一些，而我却在想其它的事。 结果指使女仆杀害莉莉卡夫人的人真的是贝罗立卡夫人吗？要说杀人动机，在场的特蕾莎夫人和我的母亲露琪亚都有，他们都把莉莉卡母女视为强劲的继承人竞争对手，嫉恨过头做出出格的事并非不可能，我在电视上看过不少类似的剧情。 之所以我会这么想，是因为我能看出特蕾莎夫人笑了，我的母亲露琪亚也笑了。他们的脸没有笑，但是眼睛确实在笑，我能看出这一点。这一天下来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们两个了吧，因为突然一夜之间少了两个竞争对手。如果这一切都是这两个人的其中之一设的局的话，那不管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也值了。 不…… 等等…… 此时，我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的眼神在笑。 如果说…… 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那个男人自导自演的话…… 哪怕不是自导自演，而是一切都在他算计中的话…… 我并不是什么名侦探，并不能靠蛛丝马迹来推断出整个案件的真相，只能靠猜。 我知道这样的猜测很荒谬，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是…… 我的内心告诉我…… 那个男人干出这种事也并不奇怪。 第12章 闹剧 我并不了解莉莉卡夫人的为人，但是我第一次和莉亚见面时，那个时候莉莉卡夫人给我的感觉是她确实爱着自己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转生之后习惯了小孩子的视角，我似乎逐渐能从他人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的感情。 这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不如说是因为这个家里的人感情过于丰富，想要捕捉他们表情的细微变化也变得不是什么难事。 “杰诺，你今天表现得也很好，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就好像我眼前这个叫露琪亚的女人，同时也身为我的母亲。她现在的目光在看着我但是并没有看着我，我想她的思绪已经飞到了遥远的将来。 以及她现在的微笑也并不是因为我，她只是在努力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在旁人看来我们一定是一对和睦的母子吧。只有我知道，她爱的只有我的价值，而并非我本人。 不过也无所谓，我也不是那种渴望获得认可的年纪了，这个世界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影响到我。 “其他三个孩子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不愧是我的孩子，今后罗贝里安侯爵的位置肯定是属于你的了。今天我心情很好，你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跟我提。” 明明昨天莉莉卡夫人才刚去世还能对孩子说出这种不谨慎的话，我的母亲就是这样的性格。 “我想……去看看莉亚妹妹。” 母亲的笑容凝固了，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杰诺真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呢，我明白了，那我们一起去看看莉亚妹妹吧。” 咦？她也要来吗？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想阻止我和莉亚的关系变得太好？ 算了，现在主要还是去看看莉亚怎么样了更重要。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莉亚在小时候会经历这样的事，在小说中莉亚确实没有提过她的母亲和父亲的事，单纯地以为她的性格是因为家庭环境引起的，罗贝里安家的黑暗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 但是，见到莉亚后我要怎么办？安慰她？谁？我？怎么安慰？ 我不管是在现代还是现在，都没有经历过丧母之痛。而且说实话即使现在这个牵着我的手的母亲露琪亚某天真的去世了，我也不会感到多么心痛吧。 我曾经在网络上见过这样的一番言论：如果你没有相同的痛苦经历，任何的安慰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像什么“振作起来”“人生路还长”“还有很多爱你的人”这类肤浅的鼓励话语对当事人起不到任何作用。即便如此也不能接受自己什么也不做，与其说是安慰别人不如说是自我满足，我是想做这样的事吗？ 然而在我们还没到达莉亚的房间时就已经见到她本人了。 一如既往地抱着一个粉红兔子玩偶的莉亚，在走廊上看到我们之后就小跑着过来。 “请问你们见过我的妈妈吗？” 没有感觉到伤心，只是单纯在着急，单纯地在为找不到妈妈而感到有些不安。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谁都还没有告诉她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这件事。 怕她承受不了打击？或者是认为她还理解不了母亲没了是一种怎样的概念才有意瞒着她？不管怎样作为父亲的巴霍德侯爵没有告诉她，那么也不应该从我们嘴里说出。 “不好意思，莉亚妹妹，你的母亲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母亲的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她对莉亚的感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可能是因为她有什么急事暂时回来不了了，当大人总是会有不得不去处理的急事，你要谅解你的妈妈。” “大人……的急事？” “没错哦，所以你要乖乖当个好孩子，耐心等你妈妈回来……” 母亲蹲了下来，两手搭在莉亚的肩膀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对其他孩子表现得如此和蔼可亲。 “要不……直接把我当作你的第二个妈妈也可以的哦。” 啊？ 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 我诧异地看着母亲，她说这话是当真的吗？ 也许是从母亲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什么感情，莉亚瞪大着眼睛缩起身子往后退，然后像是在逃离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跑着离开了。 “哎呀，走掉了呢。果然还是自己的母亲最好吧，你说是不是，杰诺？” 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 之前还在犹豫该对莉亚说些什么，到头来连话都没说上。算了，至少搞清楚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好了，也见到莉亚妹妹了，那我们就走吧。” “不，我还想再看看。”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有点担心莉亚，想追上去看看。 她该不会遇到谁都要问有没有看见她母亲吧。 “……好吧，记得上课不要迟到了。” 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就此我们母子俩分开行动。 …… 拐了几个弯还是没看见莉亚的身影，到底跑哪儿去了？ 还有这个家实在是太大了，平时走的是固定路线感觉没有这么强烈，一旦想要找人就会觉得跟迷宫一样。 “你看见莉亚了吗？” 在路上遇见了一位正在打扫卫生的女仆，正好找她问话。 “莉亚大小姐？没看到。” 该死，不是这个方向吗？又得折返回到刚才的岔路口重新找。 就这样持续辗转了几次…… “……你烦不烦啊！” “爱莎大小姐，请冷静一下！”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是从客厅传来的。 我急忙打开门一看……什么情况？几个女仆正拉着爱莎不让她靠近莉亚，现场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而莉亚捂着自己的左脸瘫坐在地上，委屈的面容上已经泛起了泪花。 动手了……爱莎动手了吗？ “把我的妈妈还给我啊！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我的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任谁都知道爱莎只是在迁怒。然而我到现在才察觉到，因为昨天的那场审判而陷入不幸的不止莉亚一个人。更何况爱莎从头到尾目睹了全过程，她的情绪肯定比现在的莉亚更加不稳定。证据就是她的眼睛周边明显因为流泪过多而变得通红。 “我的……错？” 糟了，爱莎情绪一激动什么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不，即使没有昨天的事，让她顾虑别人的感受这种事本身就是不现实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活着啊？你要是也去死了该多好啊！” “爱莎！不要再说了！” 实在忍不下去，我急忙赶上前喝住爱莎。 “什么啊，连你也要站在莉亚那边吗？想在可爱的妹妹面前出威风是吧！” “这跟出威风没关系！你先冷静一下！”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明明决定不跟这种小女孩计较的，却还是跟她较真起来了。 “如果你遇到这种事能冷静得下来吗？一点都不了解别人的心情就不要瞎掺和！” “是啊！我是不了解！但那构不成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那别人就可以随便伤害我了吗？明明没有证据！我的妈妈就被莫名其妙赶出了这个家！我们做错了什么？！” “那莉亚又做错了什么？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就算迁怒于她你的母亲能回来吗？” “是啊！只有我考虑不到她的感受！你们都能考虑到她的感受！你们都爱她！呵护她！而我呢？除了我的妈妈还有谁在乎我？关心我？你们是不是都巴不得我去死？！” 拜托了……真的拜托了，我并不是什么儿童心理咨询师，别让我做这种事啊。 “爱莎姐，你有真正关心过一个人吗？你知道关心一个人应该怎么做吗？我们作为人都不够完美，我不能奢求你平时做事就能一直顾及他人的感受，但是啊，即使身为贵族的儿女，我们也会失败，也会伤心，也会陷入人生的低谷，那是因为我们在某些人眼中只是道具而已，是值得榨取价值的道具，所以也会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本来理所应当的东西被剥夺，很不甘心吧，很难过吧。我们没有办法反抗，我也很不甘心！可是！不能就这么一蹶不振，不能什么也不做坐以待毙，不然就真的只剩下跟道具一样的人生了！” “……杰诺？” “所谓的家人，本来就是在人生的艰难险阻中互相扶持前进的存在。爱莎姐，不止你的母亲，我和莉亚都是你的家人啊。就算平时你再怎么粗暴对我，就算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也改变不了我和你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的事实。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也不会拒绝。但是你听从了你母亲的教诲，你把我们都当成敌人看待，你除了母亲谁也不信任，你就像蜷缩在一层带刺的被子里谁也不让靠近。到了现在最难受的时候才说你渴望别人的关怀和安慰？不对吧爱莎姐，你只是在塑造一个悲剧女主角来博取别人的同情而已，你要让别人以为你是最不幸的那一个。没有意义的，做这种事能得到什么？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变成熟点吧爱莎姐，一个人难受的时候不用一个人抗的，一个人克服不了的事也不用自己去想的。至少不要再挥开我们伸出来的援手了，让我们先成为真正的家人，好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脑子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对她说这番话。 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更何况是从小被母亲洗脑的爱莎，怎么可能会被我这一番话轻易打动。 不，也许我只是在自我满足而已，凭借对爱莎的这一番“说教”，来表达自己从始至终都只能咬着牙旁观这次事件而十分不甘的心情。 我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我拥有着跟其它异世界转生小说里一样破格的力量的话，是不是就能防止这些事发生呢。 突然又有点理解小说中的杰诺为何会追求更强的力量了，也是很讽刺的事。 “不觉得杰诺少爷的话太过成熟了吗？” “是啊，不像是8岁的小孩子能说出的话。” 在一片沉寂之中，女仆之间的窃窃私语不经意被我听到了。 不好！做得太过了！要赶紧溜之大吉！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莉亚……咦？怎么不见了？ “莉亚去哪儿了？” “莉亚大小姐早就离开了。” 早说啊！ 我也赶紧离开了客厅，虽然并不是不在意爱莎的反应，总之只能给她一点时间渐渐冷静下来吧。 “你看见莉亚了吗？” 还是老方法一路问人，最终却得知莉亚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好，恐怕莉亚刚刚已经得知了，自己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站在莉亚的房间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和刚才爱莎对话时不一样，要怎么和莉亚开口说话我现在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莉亚已经知道了吗？” 哇！吓我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巴霍德侯爵突然站在我身后冷不防地跟我搭话。 “父……父亲大人，我想她应该差不多知道了，刚才她遇到了爱莎姐。” “是吗？” 还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不，他既然来这里了，说明他很在意莉亚的状况吗？事到如今才想要塑造出一个好父亲的形象吗？ 这是什么闹剧？ “在这里担心也没有用，房间里有专门的女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还是走吧。” “是、是啊。” 比起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哥哥，一直在身边服侍的女仆安慰的效果也许要更好，剩下的……也只能交给时间去解决了。 “话说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到我的房间来。” “诶？好、好的。” 巴霍德侯爵单独找我有事，说实话十分非常以及特别不想去，但根本不敢拒绝条件反射般地就答应了。 “不用担心，跟昨天的事没有关系。” 不愧是他，我心里在想什么都看透了。 为跟随巴霍德侯爵的脚步，我转身准备离开…… “嗯？”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莉亚房间的门口边上有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那个一直被莉亚抱在怀里的粉兔子玩偶，似乎被主人抛弃一般耷拉着耳朵面朝地趴着。 我以前在现代好像在哪里看过一篇报道，说研究论证孩子喜欢抱着玩偶单纯是因为那样做能在陌生环境中带给她安全感。 联想到这点，这样的景象便显得异常凄凉。 第13章 不过是…… 离我9岁生日还有2个月，和鲁西斯一样，在那一天罗贝里安家将会召开一场生日宴会，宴请各方贵族。 结果那天巴霍德侯爵特意找我单独谈话就是为了这件事，还特意强调了一遍“不要让我失望”，这算是对我有所期待我应该感到高兴吗？当初鲁西斯的遭遇还历历在目，说完全没有压力是骗人的。 “唉——” 我趴在窗台前，注视着蔚蓝的天空唉声叹气。 “杰诺少爷肯定没问题的。请用茶。” 这种事情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只有一直长年照顾我的男青年管家沃尔斯了，现在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说明沃尔斯就能看穿我的心思，我都想叫他塞巴斯蒂安了。 不仅仅是这件事，妹妹莉亚和姐姐爱莎这几天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见人，原本就不和睦的家庭氛围感觉又下降了一个层次。在这种气氛下还要召开我的生日宴会？总有种没心没肺的感觉。 这么下去罗贝里安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算了，我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巴霍德侯爵本人都不着急。 “诶——” “您今天已经叹气第10次了。” “别管。” 我这次叹气纯粹是因为无聊而已，并没有什么意义。 “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出去散散心啊……” 这个家里我能去的地方都已经去过了，一直看重复的风景感觉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还有概率遇见我的哥哥鲁西斯，这个家里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要不然，去市区逛逛怎么样？” 见我不怎么起劲的样子，沃尔斯再一次提议。 “市区？” 我从来都没想过，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一般市民居住的地方，身为贵族如果不是好奇心作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那些平民生活的地方。即使想要买什么东西，委派佣人去市区购买就行了。 我并没有什么贵族包袱，和平民呼吸一样的空气真是臭死了之类的想法我当然没有，不如说反而会觉得比起贵族，平民在心理上更容易亲近，因为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凡人。 我想去市区！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种事要是暴露给父母的话，挨一巴掌都算是小事了。 “……沃尔斯，你知道哪里有卖玩偶的店吗？” “玩偶店？你是指……我懂了，我当然知道，可以带您去。” “啊，还有那些会卖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东西的店，要是也能去看看就更好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不愧是我的塞巴斯蒂安。 “行吧，那就早去早回。” 下午的这个时间段本来就是我的自由时间，只要不耽搁太长时间回来的话，应该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吧。 “杰诺少爷，您打算穿这身去吗？” “嗯？不行吗？” “您这身衣服在市区太引人注目了，请等等，我的熟人有一套小孩子穿的布衣，我去拿过来。” “哦。” 也对，我这身行头一看就知道是贵族人家的少爷，很可能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一会儿，沃尔斯带来了一件小孩子穿的深蓝色旧衣服，衣服的正反面都有补丁的痕迹，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污渍随处可见，材质看起来就像晒干了的柿子一样，几处褶皱很是显眼。怎么说呢，看惯了贵族干干净净的衣服，这种平民的旧衣服反而更让我感到安心。可能是我在现代养成的消费观的影响，我给自己买衣服都是尽量按照便宜的买，只遵循一个“衣服只要能穿就行”的原则，即使弄脏弄破了也不会感到心疼。 见我毫不犹豫地穿上了旧衣服，沃尔斯感到有些惊讶。 我自己也知道这种行为很不像个贵族，需要自重。不过在沃尔斯面前就不管那么多了。 “那么我们走吧，杰诺少爷。” 偷溜到外面比想象中还要简单，尽管门口有士兵把守，沃尔斯只需要上前去搭话吸引他注意，然后我趁机从门口溜出去就行了。似乎沃尔斯本身也经常外出采购，和守门的士兵也变得逐渐熟络起来，果然是个有能的男人。 “请注意脚下，杰诺少爷。” 由于我们是偷溜出来的，为了不遇到其他人自然不能走整顿好的大路，听从沃尔斯的建议由他带头，我们正走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这反而激发了我沉寂已久的探险心，内心因为第一次见到的景色激动不已。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在转生前的现代，我的父母第一次带我去郊外旅游的心情。人只要在一个环境下待久了，无论何时都会产生想要回归自然的想法，大概这便是人的天性吧。 异世界的市区到底是一片怎样的景象呢？ 硌脚的石子路，行走的马车，卖水果的摊贩，到处奔跑的孩子，正在约会的情侣，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商人，正要去喝酒的魁梧大汉。想象只尽于此，真实的景象肯定要丰富得多吧。 对了，不讲理的恶霸在异世界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看我好欺负就来找我的茬，结果被我的魔法吓得腿软，恼羞成怒，我可是xx家的人，你竟然敢得罪我，你完蛋了！什么？竟然是罗贝里安侯爵家的公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诸如此类的展开也是异世界转生的乐趣之一啊，虽然很俗套。 不过最重要的是，按照轻小说里约定俗成的规矩，这样的事件肯定会邂逅一个美少女。因为帮助了她而相识，两个人互生情愫，为将来的再会并相恋打下结实的基础。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啊，不好，沉迷在自己幻想的世界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沃尔斯没有看到吧。 原谅我吧沃尔斯，你的主人是一个稍微得意起来就会陷入妄想之中的奇怪之人。 我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脸，并观察四周。 仍然还没有见到市区的影子，明明感觉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市区离罗贝里安家有这么远吗？ 我和沃尔斯正处于一个非常僻静的小树林里，完全不像是有人会经过的样子。哪怕是小路感觉也偏僻过头了。 这条路真的通往市区吗？ 正当我感到有些不安打算询问一下沃尔斯的时候，他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沃尔斯？怎么了？” 怎么回事？心跳快得十分异常，为什么我的内心感觉在提醒我这里很危险要赶紧逃呢？我该遵从这种感觉吗？ 是不是想多了，因为沃尔斯回过头看着我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 咚！ 有什么…… 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我的后脑勺…… 我的大脑承受不了这种冲击，伴随着一阵强烈的耳鸣，眼前的景象突然变黑，身体失去平衡倒地。 “沃尔斯！快点来帮忙绑住他的手脚！” “笨蛋！先把项圈给他套上，他可是会魔法的。”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我被……袭击了？ 在逐渐变得迷糊的意识中，好像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只要戴上了这个，不管是什么魔法天才，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只会哭闹的臭小鬼而已了。” 他们……在说什么？ 不行了…… 全身都使不上力…… 意识……要飞远了…… 第14章 背叛 伴随着一股恶心感，我在一个昏暗的空间中醒来。 身体的感官逐渐恢复，包括头部的疼痛不得不让我意识到这是被击打过后的感觉。嘴唇干裂，喉咙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发不出声音。脑袋紧紧贴合在充满灰尘的地面，明明我早上还是在一个华丽又舒服的大床上醒来，这样的对比对我来说过于强烈。 手脚……动不了，都被结实的绳子紧紧绑住，最多只能做到像蠕虫一样的蠕动。尽管视线还很模糊，但我还是试着挪动头部观察四周想要把握状况。 “他醒了。” 这个声音，是沃尔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照顾了我3年时间的年轻男管家的声音。 我的视野中首先出现的是两对人的双脚，从粗细程度和鞋子很容易判断是一男一女。我努力地让自己翻过身，心中似乎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不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我不会相信让我遭受这种待遇的会是那个沃尔斯。 “终于醒了，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女人的声音我不知道。不，也许我听过，但是我没想起来。 “沃尔斯……这是怎么回事？” 我拼了命地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声音质问沃尔斯，除了搞清楚这件事我现在别无他想。 “杰诺少爷，你现在感到混乱也很正常。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你现在被我们绑架了。” “绑架……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因为你是罗贝里安家的少爷，绑架你能换大钱，这个理由你不能接受吗？” 确实，世间多数绑架案都是以此为动机。但是，我无法接受。我一直都把沃尔斯当成自己的朋友看待，也没有做过欺压他的事，为什么沃尔斯会对我做这种事？ “至今为止……你都在欺骗我吗？” “欺骗？可以这么说吧，我在罗贝里安家兢兢业业工作的这些年，也许就是为了今天。” 我完全不知道，至今为止沃尔斯在想些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单纯以为他是一个尽心尽力为罗贝里安家服务的一员而已。 “沃尔斯，你在跟他玩什么过家家？让我来跟这个侯爵家少爷好好上一课。” “卡罗尔……” 和沃尔斯一起的女人走到我跟前。 不好，我的大脑响起了警钟。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让我领悟到我可能会死在她手上，就是如此的充满恶意。 我对她做过什么吗？ “你肯定不记得我了吧，杰诺少爷，毕竟我只是罗贝里安家众多女仆的一员而已，也没怎么和你说过话，就当是初次见面好了。我的名字叫卡罗尔，是个很常见的名字，记不住也没关系。” 卡罗尔？确实没有印象，我并没有把所有佣人名字都记下的习惯。 “杰诺少爷肯定很疑惑为什么要绑架你吧，虽然沃尔斯是那么说的，但那只是原因之一，剩下的原因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用行动……哼！” “咳啊！！” 没有给我任何的反应时间，突然之间我的腹部被狠狠踢了一脚。 剧烈的疼痛使我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即使身体想要做出保护动作但因为被绑着只能以狰狞的面目和不成声的惨叫来做出回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舒服了！这种感觉太舒服了！怪不得贵族们都喜欢做这种事情！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尤其对象还是个贵族的话，快感真是上升了十倍！” 紧接着，第二脚、第三脚、第四脚……我无法反抗，只能任其宰割。 内脏……在翻腾，痛感……在持续，我的大脑在预警……这么下去我会死。 “住……住手…………救……救命……” “再多叫几声啊！再叫得大声一点！臭贵族！” “卡罗尔！你够了吧！他会死的！” 在沃尔斯的劝阻下，这个叫卡罗尔的女子终于停止了暴力行为。 看来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会直接杀了我，不然绑架我就没有意义了，卡罗尔的目的应该只是想尽可能折磨我。 “咳咳咳……哈啊哈啊哈啊！咳咳……咳咳……” 我终于得到大口喘气的机会，眼泪和鼻涕早就涂满了我整张脸，肯定是一副惨不忍睹的面孔。曾经见过的鲁西斯的惨样，没想到会以更悲惨的方式降临到我身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陷入怀疑人生的境地，无法接受自己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对待的事实。 “为什么要绑架你？这下你知道了吧。根本原因就是我们对贵族的恨意啊。” 是这样吗？根本原因是阶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仅仅就因为这样吗？ “哈哈哈！看你好像还一脸无法接受的样子。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你太傻了！要绑架的对象不一定非得是你，你的哥哥鲁西斯，你的姐姐爱莎，你的妹妹莉亚，绑架谁都可以，只是对他们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但是，但是只有你傻乎乎地被沃尔斯骗了出来，计划顺利得我都觉得难以置信！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喽！” 是……这样吗？都是我轻信了沃尔斯的话，我丝毫没有怀疑沃尔斯可能会害我。如果我警戒心再强一点，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不，是我太自负了，我以为我已经身怀魔法，就算遇到什么危机也能够想办法解决。对了，我的魔法，我会魔法！用我的魔法把绳子烧掉脱离这次危机不就行了？ “啊～不用再白费力气了，现在你是不能使用魔法的。因为我们给你套上了封魔项圈，这个东西在黑市里可贵了，但为了对付你们这些贵族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就咬咬牙买下了。” 封魔项圈？这个世界还有这种东西吗？完全不知道。 我所想的事仿佛全被他们看穿了，唯一扭转局势的可能性也被堵死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沃尔斯这个男人有多能干我心里很清楚，他如果要实施绑架计划势必会做到万无一失吧。 我陷入了绝望。 我会死在这里吗？异世界转生的生活就这么愚蠢地结束了？这已经是烂尾了吧，比任何异世界轻小说都要烂的那种。 “你们……要拿我怎么样？要杀了我吗？” 我心里很害怕，但是不问不行，只有这一点不问不行。 “哈哈哈！我们的小少爷杰诺正吓得瑟瑟发抖，真是可怜，果然还是很怕死的吧。但是很遗憾，我们还没决定呢，你猜猜会不会杀了你？兴许等一会儿就把你放了也说不定哦。” 这个女人，在拿我取乐！ “绑架我的目的之一不是为了赎金吗？杀了我就拿不到了。” “那可不一定啊，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只声称先给赎金再放人，实际上罗贝里安家交了赎金后到底放不放人就是我们的事了。当然他们不相信我们会放人的话我撕票也无所谓，这样第二天最热闹的市区街头上，就会出现一个个刚刚新鲜出炉的罗贝里安家少爷的尸体了。那样的结果对我来说也不坏。” 该死，比起巨额的财富，对于他们来说对罗贝里安家的仇恨更重要吗？何至于做到如此？ 现在来看，我唯一存活的可能就在于罗贝里安家交了赎金后，沃尔斯和卡罗尔还会遵守约定放了我，而那种希望极其渺茫。 等等，我突然注意到了一点。 “赎金，你们要求的赎金是多少？”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杰诺少爷应该是想，如果我们要求的赎金和他自身的价值不对等，那么巴霍德侯爵就不会支付那笔赎金，那他也就必死无疑了。” 这个时候，沃尔斯准确汲取了我的意思。 “啊？什么意思？赎金不都是越多越好吗？” “如果绑架的是富商的孩子可能是这样，但罗贝里安家不一样，按照巴霍德侯爵的性格，他的四个孩子在他心里应该都有各自的价值，而且是仅仅属于道具的价值，没有爱的成分在里面，所以没有哪个孩子是必须动用家族的一半财力来保住的。虽然话是这么说，那个把家族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自己的孩子被绑架后因为不付赎金被撕票，这种传出去十分丢人的事如果能避免还是会避免的。这意味着只要赎金勉强符合他对杰诺少爷的价值估计，他就一定会支付赎金尽量让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如果赎金过高对于罗贝里安家的根本伤筋动骨，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支付赎金。” “哈！好一个‘优秀的父亲’，真是让我这个平民长见识了。” “根据我在罗贝里安家掌握到的财政情况，杰诺少爷的价值大致在1万金币左右吧。我在杰诺少爷的房间里留下的勒索信也是写的这个数目。这个时间露琪亚夫人应该已经发现了那封信，在跟巴霍德侯爵商量该怎么办了。” “哈哈！我已经能想象到侯爵大人捶桌子的画面了！” 1万金币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概念我不太清楚，但既然沃尔斯认为这是巴霍德侯爵肯定会支付的数目，那就说明我还有一丝得救的可能？ “这个小鬼竟然露出了一副可能会得救的表情，真是笑死人了。” 卡罗尔揪起我的头发，然后又对准我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脚。 “嘎啊！” 痛不欲生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这下你稍微明白自己的立场了吧！” “别……别这样……我到底……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啊，我对你个人并没有多深的怨恨，要怪只能怪你生在罗贝里安家，是那个人渣侯爵的孩子。而且你长大之后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先替未来会被你欺压的人报个仇了。” 这个女人说的话根本就是乱七八糟！ “哈哈哈！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怎么样啊？你们贵族也最喜欢做这种事了吧，我可是被特蕾莎夫人踩过不少次呢！” 我没有做过这种事，卡罗尔做的事无非只是在迁怒，但不管她多么不讲理，我也只能毫无抵抗地承受她的怒火。我已经明白了，跟她多争辩几句话只会换来更多的羞辱。 人的尊严跟活着比起来，其实是可以不值一提的。 我要忍耐…… 要继续忍耐…… “卡罗尔，别做得太过火了，以防万一我们还需要他作为人质。” “怎么了？沃尔斯？我记得你不是也被那个家折腾得很惨吗？就没有一点泄愤的想法吗？” “有是有，但杰诺少爷本人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即使我对他泄愤心情也好不起来。” “真是感人的主仆情呢！如果不是你一开始提出要绑架他的话我差点就信了哈哈哈！太好了呢杰诺少爷！你对沃尔斯的好得到了‘回报’哦！肯定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吧！啊，已经在流泪了，虽然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哈哈哈哈……算了，看在沃尔斯的面子上我就收敛一点吧。” 真的吗？她真的会这样放过我吗？ “啊，不要会错意哦，所谓收敛一点是指我不会给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但难得的机会如果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可惜了？如果你能得救的话，今后还是能作为一个正常人生活的。总之嘛，我就让你先体验一下我曾经在罗贝里安家遭受过的体验好了。放心吧，你看我现在都还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对不对。” 卡罗尔的笑容是那么瘆人，我不知道卡罗尔在罗贝里安家经历过什么，但肯定不是能让她笑得这么恐怖的好事。 “总之，先拔掉你的手指甲吧，然后再拔掉几颗牙齿，为了防止你逃跑最好脚趾甲也拔掉？你看我连工具都带过来了，我真是个能干的女仆！放心吧，你还小，拔掉的东西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内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别、别开玩笑了，我……我还只是个8岁的小孩子啊。” “哦，知道拿自己年龄来当挡箭牌啊，杰诺少爷真是聪明。不过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儿童教育要趁早吗？我觉得只有经历了相同的事，才能了解到温柔的可贵，杰诺少爷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很～温柔的贵族呢。啊，这么看来我还有当老师的天分？今后要不要朝那方面努力一下呢！” 不行了！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不管讲什么都没用！ “沃尔斯！求求你沃尔斯！看在我们相处的这几年的份上劝劝她！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的，我们一起生活的时间不是很愉快吗？” “哈哈哈，杰诺少爷，主仆之间怎么可能存在朋友关系？你一直接受着沃尔斯单方面的服侍，那种关系才不叫什么朋友，至少沃尔斯从来不认为你是他的朋友，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是……这样吗？ 卡罗尔的话让我如梦初醒，我和沃尔斯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我从一开始就把沃尔斯的服侍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没有对他做出过分的举动，但擅自把这种关系称为“朋友”不正是作为贵族的傲慢吗？ “……” 沃尔斯一言不发，基本等同于默认了卡罗尔的观点，以及她接下来的行为。就像是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场景一般，他转过身去打开了出入的门。 我绝望地注视着他离开这个房间，想要再说出什么挽留他，但喉咙里始终发不出声音。 不要…… 我不要接受这个事实…… 谁来…… 谁来救救我…… 第15章 恶魔 “什么啊，这么快就晕过去了，真没意思。” 从那一刻起，我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黑色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逐渐成长。 自从转生异世界后的这几年，以及我转生前在现代生活的20多年，所形成至今的人格、情感，正在逐渐被侵蚀。 我的脑海中似乎能听到一种声音，那就像是一种迷幻剂，只要委身于它照着它说的做，就可以变得轻松起来，什么烦恼似乎都不将存在。 非要具体形容它的话，我愿将其称之为——恶魔的声音。 “看来还是我经验欠缺啊，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我就像变成了一滩烂泥，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愿去感受。 啊，我意识到了“我”将会消失，并不是单纯的死去，仅仅是“我”消失。 只要让这个黑色的东西继续侵蚀我的意识，恶魔就会占据我的身体。 ——这样就好，这样活着更轻松，把所有的烦心事都交给我吧，我来帮你承受。 仿佛在我脑海里响起的这个声音是别人一样，它就像是我唯一的亲密挚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我像沉醉在甘甜的蜜露中抚慰着我的内心。 要逃避现实吗？ 就像是当初选择是否转生一般的突然，呈现在我眼前的是这个问题和两个答案：是与否。 如果选择了“是”，我知道我将会得到解脱，再也不用经历这么痛苦的事了。说不定等下次醒来后我就已经回到了现代，跟该死的异世界转生说再见了。 想到这里我就抬起了手准备点上去。 …… 这样真的好吗？转生的时候我就是不经大脑点了“愿意”，现在也这样草率地选择“是”真的好吗？ ——有什么可犹豫的？还是说你在异世界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和事吗？ 不，并没有，我认为我的家人都是一群人渣，没什么可留恋的，和妹妹莉亚也没能打好关系，擅自以为关系很好的沃尔斯，却是让我受苦的罪魁祸首。魔法天赋也就那样，在主角登场后就是彻底被秒杀的水准，一点不够爽。智商爆杀异世界人……当然是说不上的，光是习惯这里的文化风俗就让我身心疲惫，还要和他人勾心斗角，还不如去现代职场厮杀。 这么一想，我根本就没有继续留在异世界的理由。 但是…… ——但是什么？ …… 难道说，你就是杰诺·罗贝里安吗？ ——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啊？怎么突然哲学起来了？算了，不打紧。不过这下子我稍微能理解了。这便是杰诺·罗贝里安所经历的一部分吗？要一个8岁的小孩子承受住这些确实太强人所难了，即使是作为成年人的我也忍受不了，想认输。 ——这就对了，你不必独自承受那些痛苦。 但是，那样就太无聊了。 ——无聊？ 有种在按照剧本走的感觉。我觉得《白银的誓约》这部小说是真的很无聊很俗套，光让我去看勉强还可以，但让我自己亲自去演就是不同层次的一种折磨了。难得的异世界转生还是得玩些别具一格的才有意思。 要不？再咬咬牙坚持一下？ 恶魔没有回应我。 虽然我一度以为这次自己会死，但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会活着早就是有剧透的，只要知道这一点，似乎状况也没有那么绝望？ 好，说试就试，作为成年人果然不能这么快轻易认输，不然有一种难得转生却转了个寂寞的虚脱感。只要熬过了这一段时间，接下来一切都会变好的，要相信这一点。 我颤颤巍巍地点了“否”。 ………… …… 在我恢复感知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后悔就涌上心头。 要忍耐啊！要忍耐啊我！ 试图加快呼吸的节奏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身体的疼痛会慢慢适应，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最难受的还是口干舌燥，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水分缺失严重，身体机能开始下降，已经彻底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抬起虚弱的眼皮，发现整个房间比起之前更加昏暗，很显然外面已经是夜晚了。唯一的光源是放在我不远处的一根桌子上的蜡烛，这让我得以看见桌子旁边被照亮的一个人的轮廓。从身上的着装来判断，在那里坐着的人是沃尔斯，至于卡罗尔……似乎不在这个房间。 我该感到安心……吗？ 大概是听到了我急促的呼吸声，沃尔斯扭过头来注意到我已经苏醒。 怎么办？要再一次向他求救吗？请求他心软放过我？ 不，还是不要再期待了，再厚脸皮地跟他套近乎也只会自取其辱而已，我已经深刻了解到了这一点。 “杰诺少爷，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 而沃尔斯却唐突地开口跟我说话。 说不恨那是骗人的，我并没有一颗能够谅解所有人的圣母心。但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只是自言自语，你只需要听着就行了，不需要回复。” 沃尔斯似乎想要对我述说什么，随他便吧，反正我什么也做不了，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罗贝里安家原来有一个叫做弗罗丽丝的年轻女仆，因为性格活泼勤劳肯干，获得了莉莉卡夫人的欣赏，很快便被指名成为了莉莉卡夫人的专属女仆。我们都为她感到高兴，因为莉莉卡夫人身为贵族夫人，却对我们这些下人非常体贴，能成为她的专属佣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可是好景不长，弗罗丽丝在某一天被秘密传唤到巴霍德侯爵的房间，被要求在莉莉卡夫人的饭菜里下毒。这对弗罗丽丝来说自然是一个晴天霹雳，即使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在巴霍德侯爵的威逼利诱下，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于是，她昧着自己的良心亲手毒杀了自己最尊重的莉莉卡夫人，然后在那场家族的审判会议上和巴霍德侯爵联手演出了一场陷害贝罗立卡夫人的戏。顺便一提之所以选择贝罗立卡夫人是因为相对而言她们母女两人在这个家里的价值是最低的，弗罗丽丝的家人也正好居住在贝罗立卡夫人的老家管理的领地中，因此那场戏才能够顺利地演下去，让众人都认为贝罗立卡夫人是杀害莉莉卡夫人最适合的人选。” “最开始巴霍德侯爵承诺不会让弗罗丽丝负起杀害莉莉卡夫人的主要责任，会给她一大笔钱让她离开罗贝里安家回老家并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内心备受煎熬的弗罗丽丝并没有对此感到一丝高兴，相反，心思细腻的她并不认为巴霍德侯爵会真的放过她。于是她秘密写下了一封信来记录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和她个人的想法，并偷偷藏在了最亲密的挚友房间。而她的挚友发现了那封信的时候，弗罗丽丝已经离开宅邸10天了。最令人震惊的是，那封信中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果在我离开宅邸之后的5天内没有收到我的音信，大概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杀害了。” “因为弗罗丽丝的挚友和她来自同一个故乡，家人之间也有往来，要验证这一点并不困难。事实上弗罗丽丝确实没有回到自己的老家，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加上那封信上所写的内容，一字一句都仿佛带着弗罗丽丝的鲜血一般，让人深深地感受到她在写这封信时的绝望。对于这一残酷的事实，挚友的精神也随之崩溃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之前的猜测，竟然真的变成了事实。 “我想聪明的杰诺少爷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弗罗丽丝的挚友的名字，叫卡罗尔。” 我转动头部，想要看清沃尔斯现在的面容，然而因为微弱的烛光无法实现。 “卡罗尔一心想要复仇，即使是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但实际上想要对巴霍德侯爵本人复仇难如登天，因为他对于其他人时刻保持着十足的警戒心，毒杀根本不可能。正面冲突对会使用魔法的贵族更不可能有胜算，于是她迫不得已来找我商量这件事。根据我对巴霍德侯爵的了解，他这个男人一生最看重的是自己家族的名誉，其次是作为继承人的自己的孩子，这两者其实是可以互相影响的关系。所以我跟卡罗尔提出，只有绑架他的孩子才能对他造成最大的伤害，甚至我们还有可能全身而退，卡罗尔爽快地就答应了。” 于是，对沃尔斯最没有戒备心的我便成了最佳人选，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必然。 “我猜测巴霍德侯爵杀害莉莉卡夫人的动机，单纯只是为了便于更好地控制莉亚这个魔法奇才。在小孩子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作为父亲成为她内心唯一的依靠，由此以后便能最大限度地压榨她今后的价值，让你们四个孩子互相敌视应该也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如此为所欲为，真可谓是恶魔的行径。我并非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为了对恶魔造成哪怕一点伤害，我自己也不得不化身为恶魔。所以杰诺少爷，我不会请求你原谅我，你可以尽管恨我，如果你之后活了下来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抓到了我，不管对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有怨言，那是我应得的。” 沃尔斯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获得我的谅解，相反，他早已做好了堕入地狱的准备。最主要的是我听了这些话之后会怎么想，怎么做，这些也许是沃尔斯会感到好奇的地方。 杰诺·罗贝里安活着对罗贝里安家造成的麻烦比死了造成的麻烦更大，想必这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不会杀我，而是要唤醒我心中的恶魔，让恶魔与恶魔之间互相残杀。 真是个优秀到让人反胃的男人。 “现在这个时间，如果进行顺利的话，卡罗尔应该已经拿到了1万金币，正在朝我们约好的碰头地点赶去。为了以防万一，我还会在这里留一阵子。放心吧，卡罗尔已经不会回来了，她的气应该也消了一些。只是罗贝里安家的人要找到你可能还需要多花一些时间，在那之前你就耐心等吧，杰诺少……嗯？又失去意识了吗？也罢，这样的时间也许就这么一直沉睡反而会更幸福。但愿我们不会有再会的一天，杰诺少爷……” ………… …… 感觉好累，光是呼吸就觉得很疲惫，不想再睁开眼睛，不想再醒来。 我到底失去了意识多久呢？一天？两天？一般来说我从来不会睡那么久的时间。不对，与其说是睡眠，我这样的状态应该被称作是昏迷吧。 ——放弃吧。 我心中的恶魔的声音又开始在不断跟我说话，但我懒得理它。 人都要没了，跟恶魔争辩又有什么意义呢？ ——复仇吧，你有那份权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到临死之际，意识也变得脆弱，那份黑色的东西还在坚持侵蚀我的内心，恶魔的话语也变得越来越悦耳。 即使要复仇，那也得等到活下来再说啊。我如此吐槽。 我真的能活下来吗？ 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能够维持身体运转的能量已经几乎没有了。自那天晚上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周围有动静，看来卡罗尔和沃尔斯都已经彻底离开了这里，不再管我死活。 还是说这也是“教育“的一环？让我体验一把忍饥挨饿的感觉，今后成为一个关怀人民温饱的好领主？ 想多了吧。 ——憎恨一切吧，憎恨会让你活下去。 是吗？憎恨还能当饭吃吗？ 不，看来似乎已经快达到无可挽回的阶段了，人会在这个阶段下意识里憎恨造成他如此境地的事物，也就是所谓的“含恨而终”。 我并非是什么圣人，我也希望能幸福地度过一生寿终正寝。但是实现不了的话，我当然想要去憎恨什么，诅咒什么。 然而，我最憎恨的，果然还是我自己。 这3年来，异世界转生的事实让我过于飘飘然了，说实话确实太小看所谓的异世界了，以为回避死亡结局轻轻松松，只需要作为一个贵族子弟享受人生就行了，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大部分时间都无意义地度过。如果给我第二次机会，我是不是能做得更好一点呢？ 如果真的存在让我转生的神的话，麻烦让我带着记忆再来一次吧，如果能给点二周目专有外挂就更好了，这点要求不过分吧，你看看人家隔壁不都是标配？ 算了，我已经不想奢求那么多了，现在只想睡觉。 我已经累了，真的累了…… 下一次一定要…… “找到了！呜啊！太过分了，好重的气味。” “还活着吗？” “让我看看……还有一点微弱的气息，但愿还来得及。先让他喝点水！” “都这样的状态了，还要把他放进麻袋？” “没办法，侯爵大人专门叮嘱过，绝对不能让外人发现杰诺少爷被绑架了的事实。就这么抬着他回到宅邸是不行的。” “要是他在中途死了，不会变成我们的责任吧。”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下一次……一定要…… 第16章 重生 当我发现我已经有力气睁开眼睛时，不得不意识到我还活着的事实。 身体的状况依然还是很糟糕，全身各处隐隐作痛，仿佛有蚂蚁在骨头里爬。视线的前方是熟悉的天花板，躺着的地方是熟悉的大床，身上的穿着也换成了新的。看来我在没有意识的期间得到了罗贝里安家细心的照料，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巴霍德侯爵真的支付了1万金币吗？卡罗尔和沃尔斯怎么样了？我是怎么被找到的？虽然疑问有很多，但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就让我先沉浸于活着的喜悦中吧。 我再次闭上眼睛…… 等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我的母亲露琪亚正守候在我的床头。 “真是太好了，杰诺，你还能活着。” 果然在经历过死里逃生后，最关切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母亲吗？ 即使我并不喜欢这个世界的母亲，但在这种情况还是感受到了母……爱？ 怎么回事呢？总觉得母亲的笑容很温柔……也很冰冷。 她确实因为我还活着而感到欣慰，但眼神中却还包含了其它的感情。 “杰诺真是个傻孩子呢，明明都说了不要相信那些卑贱的下人，为什么会被下人给绑架了呢？要是听了妈妈的话就不会吃这种苦头了。” 啊……是这么回事啊。 我理解了母亲的意思，总之是不是道个歉比较好？可是现在还是虚弱得发不出声音，尝试了一下不行后还是作罢了。 大概是因为我被绑架，作为杰诺的母亲在家里的立场也变艰难了。当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总之我还活着对她来说不是最坏的结果，现在这么想就行了。 “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没用，总之先吃点东西吧，有食欲吗？” 我勉强地点了点头，不如说目前似乎只有脑袋还能动一动，要等到身体完全康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母亲亲自端了碗炖汤一口一口地喂我，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切实感受到来自于她的母爱。 只不过这份母爱没有持续多久，从那天以后母亲露琪亚就再也没来过，取而代之的都是专门轮番照顾我的下人们。 …… 大概又过了几天，我的喉咙终于恢复到可以勉强说话的程度了，就是听起来有些沙哑。上半身也可以从床上支起来，只是要下床走路还要再休养几天。 而就在这时候，这个家里身份最高的人——巴霍德侯爵进门了。 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了吗？ 之前应该是为了让我专心养身子才没有来打扰，如今得知我差不多能正常交流了，我想他也差不多要来了。 巴霍德侯爵悠哉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注视着我。 “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 “是嘛。” 走形式一般的寒暄，不管要怎么切入话题，这还是少不了的，我能理解。 我一开始就不期待他能做出像父亲一样的事。 “说实话杰诺，我一开始还有点期待你的，但是这一次的事件你让我有点失望，堂堂贵族被下人绑架，这要是被传出去罗贝里安家恐怕会成为贵族社会之间的笑柄吧。” “……是啊，非常抱歉。” 这个男人会有这种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我今天来是有三件事要告诉你……” 巴霍德侯爵首先对我竖起了食指。 “第一点，你的生日宴会已经取消了，以你现在的状态来说举办宴会也只会出丑，幸好还只是处于刚开始准备的阶段，连请柬都还没发出去，对于罗贝里安家的影响可以说是降到了最低。” “是。” 理所当然的决定，虽然我本来就不想举办什么宴会，但另一方面这也表示我失去了让周边贵族了解我的机会，在继承人的争夺中我彻底变成了劣势的一方。 “第二点，我今后不会再给你身边安排佣人，为了防止这种事再次发生。今后你在这个家里的生活，还有以后去学校的生活，你自己一个人想办法吧。” “是。” 这些话的意思里能听出来是在讽刺我要是又傻乎乎地被下人牵着鼻子走可就受不了了。不过也正合我意，本来我在现代过的就不是需要有专人照料的生活，只不过是回归到以前罢了。而且就算安排了新的佣人来照顾我，我大概也会觉得很膈应，这一点其实对双方都好。 “还有第三点，1万金币……” “诶？” 我诧异地看着竖起三个指头的巴霍德侯爵。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花了1万金币赎回了你，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么你想办法把那1万金币追回来，做不到的话就只能留下一个你欠我1万金币的事实。” “……” 什么话也说不出，也许我可以质疑父母的钱花在孩子身上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但那种常识在这个家里当然不适用。 “不要觉得我无情，杰诺。我会支付1万金币的赎金，是代表我期待着你在将来能带来超过1万金币的价值。你有两种选择，第一是老老实实挣来1万金币还给我，第二是为罗贝里安家获得等同于1万金币的名誉。期限是到你20岁之前。如果这两种选择都做不到的话……你可能就会被当成罗贝里安家不存在的人。” 最后一句话听得我瞬间背脊发凉。 被当成罗贝里安家不存在的人，从表面上可以理解为要把我赶出罗贝里安家并剥夺贵族地位，那本来就是我求之不得的处置。但是这个男人的做法不可能会那么温柔，因此将巴霍德侯爵的话理解为“将我抹除”可能更恰当吧。 想太多？自己吓自己？不，巴霍德侯爵是故意用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最终解释权在他那里，要是随便期待他能够网开一面而毫不防备，他一定会轻易地做出那种恶魔般的行为。 “我想说的就这些，接下来你就先好好养身子吧。” 直到巴霍德侯爵离开房间关上了门，我还是一言不发，只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怎么办？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不管怎么思考都得不到答案，转生异世界3年，结果到头来却欠了1万金币的债，这到底是什么“梦幻”开局？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啊？ 难道说……我要是没被救活过来会更好吗？ 不管怎么想……不管怎么想……也得不到答案。 “那个，杰诺少爷，请张嘴。” “烦死了！” “呀！” 我下意识地把准备送到我嘴边的汤勺拍开，一开始连有人进来在做什么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但听到旁边发出的惊叫声后，我才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仆正惊恐地看着我，并急急忙忙地磕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看来是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巴霍德侯爵说过不会再给我安排专属的佣人，只是目前为了让我保养身子，会以轮班制的形式每个饭点都会有不同的女仆来喂我进食。 看到眼前这个女仆低声下气地不停道歉甚至要哭出来的模样，我才意识到我做了什么。 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本意，为什么我会把气撒在一个不相关的女仆身上？我是这么差劲的人吗？ 这样的我，岂不是变得跟杰诺·罗贝里安一样了？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不是！绝对不是！ 我绝对！绝对不要成为你！ 对了，要道歉，是我害得那个女仆担惊受怕，我得道歉才行，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努力平复心情，抬起头，看着那个女仆…… 女仆…… 女仆…… 卡罗尔！ 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突然涌了上来，那个时候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不行！不要去想！ 我用手掌使劲按住自己的额头，想要拼命忍住从胃部翻涌而上的呕吐感，同时也不得不接受这一个事实——我的身体已经不是我完全能掌控的了。 在一旁的女仆茫然地注视着微微发抖的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今后你们都别进房间给我喂饭了，要送食物直接送到门口敲一下门就行，我自己去取。” 我埋着头，尽量不去看她。 “……是。” “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太在意。” “……是。” 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但她似乎还是以为我在气头上，回答得战战兢兢。 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等到女仆收拾东西退出了房间后，我一把掀开闷热的被子。 身体已经有好多天没有活动了，我不愿意再这么继续躺着，打算下床走几步试试。 下半身基本还处于麻木的状态，只要能坚持站立一段时间大概就能慢慢恢复知觉了。我如此认为。 即使大腿像是在声称不堪重负一样在颤抖着，我也拼命想要挪动脚步。 小心翼翼的……慢慢的…… 似乎双脚已经渐渐习惯了身体的重量，我尝试松开扶着墙的手，挺直膝盖。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站立了，就这样继续做康复训练，就能够很快恢复到活动自如的身体…… “啊。” 我就像是身体里被突然抽了一块积木，膝盖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从而整个身体也跟着倾斜。 就这么无可奈何地，最终难看地摔倒在地上。 这么……这么简单的事我现在也做不到！ 比起摔倒时的痛楚，心里承受的痛苦更加让我难以忍受。 我怎么这么废物？ 诸如此类的想法如同潮水一般向我涌来。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人生吗？ 我握紧拳头，嘲笑着自己。 说什么成年人的志气，结果也不过如此。我到底在误会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卑微的凡人而已，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拥有一个堪比主角的强大意识力？为什么会觉得遇到什么困难总会迎刃而解？ 不过是一个恶役贵族！不过是一个丑角！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然而我现在连弄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抵抗是徒劳的。 啊，你说得对。越抵抗我就越觉得自己是多么愚蠢。 黑色的东西又开始进一步侵蚀我的内心，然而这一次，我不想再抵抗了。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个家，这个世界，杰诺的人生，别人的人生，异世界转生，《白银的誓约》…… 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咯吱—— 突然间开门声响起。 我明明说了女仆不要再进来了，这个时候会是谁？母亲？巴霍德侯爵？ 缓缓地抬起头…… 是莉亚……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来？ “你来干什么？” 莉亚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流露着什么感情？ 害怕？不安？同情？可怜？嘲笑？ 不知道，现在的我看不出来。因为内心那黑色的东西已经告诉了我一个答案。 我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控制不了。 “对了，是来看我的丑态的吧。因为被下人背叛导致现在像个蛆一样趴在地上，看着一定很舒心吧！还是说在同情我？我不需要！给我滚！不然会做出什么事我可不知道！不管是你，还是鲁西斯，还是爱莎，还是这个家，我都最讨厌了！所以不要再来烦我了！” 这是……我嘴里说出的话吗？ 连我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 仿佛真的已经被恶魔操控了一般，我竟然在对一个比自己年龄小很多的小女孩毫无道理地发火。 这样啊……我已经不是“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认识到这一点后，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轻松了。 为什么我至今为止要抵抗呢？太愚蠢了！ 如果能早一点……早一点认识到的话，我就不会经历那些痛苦了！谁也伤害不了我！只有我能伤害别人！ 我是……我是罗贝里安家次男——杰诺·罗贝里安！ “哈哈哈哈哈………………诶？” 我被怎么了？ 她在做什么？ 思考产生了停滞。 莉亚用她比我还小的身躯紧紧抱着我。 没有任何话语，就仅仅把我的头贴在她的肩膀上。 这个行动的意义我只能想到一种。 难道说……她是在安慰我吗？ 内心黑色的东西开始膨胀。 心中的怒火急剧攀升。 ——推开她！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需要这么廉价的安慰。 谁也不可能了解我的痛苦。 谁也治愈不了我的伤口。 所以，不要摆着一副我理解你的姿态来安慰我。 ——推开她！ 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我的人生阅历是她的好几倍。 做出这种举动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推开她！ 谁也不要来烦我。 再也不要相信别人了。 再也不想受到伤害了。 所以，我决定要一个人…… ——推开她！ 我决定……要一个人……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我的视线被泪水所模糊？ 为什么……我会感觉很温暖？ 明明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要推开她的命令，为什么身体会不受大脑的控制？ 对啊……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我一直渴求的，就仅仅是如此而已。 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语，不需要精心照料和物质的享受，我想要的仅仅是一个拥抱，感受人的温暖，我并不是孤单一人的事实。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只有莉亚，将我想要的，带给了我。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自诩为成年人，但结果证明，我也只不过是个只有8岁的小孩子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只有不停地道歉，哪怕麻木到我不知道在为何而道歉。 我只知道，至今为止我的所作所为，本来不配得到莉亚的这一个拥抱。 我作为哥哥，却没有能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在她身边。 即使是这样的我，莉亚也想要拯救吗？ 我真的有资格，被拯救吗？ 这样一个，在妹妹面前，哭泣得不成体统的哥哥…… 心中那个黑色的东西逐渐被溶解，我知道，“他”也要消失了。 ——你一定会后悔做出这个选择的。 大概吧，但我仅存的理性告诉我，让我推开她这个选择是绝对不能选的。 ——相信一个人的后果，你还没得到教训吗？下一次你会坠落得更深。 下一次吗？确实很可怕，但是啊，一个人也很可怕，我觉得两者之间的可怕程度难分伯仲，那么我还不如选择再相信一次。不要只看可怕的后果，通往幸福结局的概率两者可是不一样的。所以杰诺，成熟一点吧。 ——我绝对不会认同的，总有一天我会再回来。 杰诺……难道说，你选择了推开吗？ 他没有回答，也许他默认了，也许他已经不在了。 那你就在旁好好看着吧，接下来，将是杰诺·罗贝里安作为恶役贵族的，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我不敢打包票说一定会活得多么精彩，但是，我相信一定是有趣的，不枉此行的人生旅程。 而这一切，都将从此刻开始。 第17章 师徒(贝利乌斯) 我的名字叫贝利乌斯·施尔泰因，今年52岁，是个还算小有名气的骑士团团长。 今天我的目的是去一个贵族家教导一个小孩子学习剑术，本来我是不喜欢做这种事的，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实在不好拒绝，也说好了只用教导3天，就选在了团里休长假的时候来到对方的宅邸。 话说还真是气派的房子啊，不愧是侯爵家，国内的大贵族大抵都是如此吧。 “请问是贝利乌斯·施尔泰因大人吗？感谢您远道而来，在此恭候多时了。” 迎接我的是一个明显看起来很老道的女仆，以及……一个少年。 从少年身上的着装来看明显就不是下人，难道是侯爵的孩子吗？ “您就是贝利乌斯大人吗？感谢您远道而来。” 少年模仿着女仆的样子对我低头行礼，这不免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啊，不不不，不用客气。顺便请问你是？” “我是罗贝里安家巴霍德侯爵之子，名为杰诺·罗贝里安，感谢您接受父亲的邀请前来担任我的剑术老师，这三天还请多多指教。” 哦，原来我要教的人就是他啊，还真是个彬彬有礼的孩子。说实话，一开始我认为巴霍德侯爵的孩子肯定是个性格恶劣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看来是我的错误偏见，得反省。 “巴霍德大人现在在哪儿？我想先去打个招呼。” “非常不巧，家父正好不在家，大概明天才会回来，请问有何急事吗？” “不，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不在就算了。” “那么接下来还请您进屋休息，长途跋涉想必您已经很累了，这位女仆会带您到客房去，如果还有其它要求请尽管跟她提出。” “不，休息就不用了，事不宜迟，我想立刻开始剑术的课程，你觉得怎么样？杰诺少爷。” “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真的好吗？” “既然已经接下了教导剑术的义务，我想早一点了解你目前的水平好制定指导计划。等我把行李放到客房后就去找你。” “我明白了，那我在宅邸的后院等您。” 一开始收到巴霍德侯爵的来信时我是很惊讶的，竟然请求我给他的孩子教导剑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据我所知像罗贝里安家这样的大贵族是没有习武的习惯的，巴霍德侯爵本人也并不会魔法以外的任何武术，根本原因仅仅是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贵族们大多拥有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并不需要像打仗的士兵一样和敌人兵刃相接，剑术不管学得多好也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即使到现在我还是困惑不已，这个叫杰诺的少年是真的想学剑术吗？还是说有其它目的？我现在很想立刻弄明白这一点。 比起直接问，还是用剑来对话更快。 …… “准备好了吗？杰诺少爷。” “是。” 来到后院之后，我让杰诺拿着我带来的木剑，要求他先和我比划一下。当然我不会主动攻击，只打算防御，待到他体力差不多耗尽就算结束。 “对了，贝利乌斯师父，您不用叫我少爷，因为您是比我年长许多的长辈，被您叫尊称我很不习惯。” “是吗？那好吧，杰诺。” 丝毫没有贵族的架子，这一点也令我有些惊讶。 “那么，请容我失礼了。” “来吧。” 杰诺拼命全力朝我冲过来，不断地向我挥剑。以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力量、速度都是一般的水准，剑的挥动也可以说是毫无技巧，完完全全的门外汉。唯一可以称赞的一点就是他一直在战斗中不断地思考不断地试错，这个角度不行就换个角度，这个高度不行就降一下高度，甚至还使出了假动作打算迷惑我。当然对我并没有用就是。 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使出了浑身解数攻击却被全部挡下的杰诺终于力尽了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耐力似乎比我想的要好。 “平时有在锻炼身体吗？” “是。” 为了学习剑术已经事先给身体打好了基础吗？看起来不像是一时心血来潮闹着玩的。 但是…… “恕我直言，杰诺，你使剑的天赋并不突出，不太建议你往这方面深入钻研，有这时间用来学习魔法也许会更有意义。” 我本来有点期待他会是难得一见的剑术奇才，但那种人果然不是那么容易遇见的啊。 “这样啊，果然如此。” 对于我的直言，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打击，坦率地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趁这个机会，我便向他询问我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 “杰诺，你为什么想要学剑术可以告诉我吗？” 杰诺看着我思考了一会儿，大概知道这个问题对以后非常重要。 “最重要的原因单纯是因为，我认为学习剑术可以锻炼自己的内心。在实战中，武器与武器之间近距离的碰撞会让身体产生严重的危机意识，那种情况下只有最冷静地判断局势并且把握住转瞬即逝的机会的人才能够获胜。我想要的，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维持冷静的内心，学习剑术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竟然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正经的理由。 那为什么要锻炼自己内心？有什么非要这么做的理由和契机？不，我这个局外人还是别管这些了，这是他的私事。 “你说这是主要原因，那还有其它原因吗？说来听听。” “还有很多，比如可以用来防身，可以锻炼身体，可以培养大脑的反应能力。总而言之，我相信好的剑术一定能在今后的人生中派上用场，所以我才会请求我父亲帮我找一个老师。”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剑术这条路可是很艰难的，想要获得力压群雄的剑术，就要付出异于常人的努力。对于那些天赋异禀的人，你可能需要花费2倍甚至3倍的努力才能够赶上，你有这种心理准备吗？” “我并不是想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剑术高手，我并非对剑术有着狂热的挚爱，不想和任何人比较。我只是想增加自己的实力，哪怕一点点也好，不想等到长大了后才后悔为什么小的时候没去学一些实用的东西。” 听起来相当正能量，可是只是光说的话谁都可以做到，杰诺说的话里是否有谎言，只能通过接下来这三天的时间来弄明白了。 作为一介武人，比起别人说的，我更相信剑与剑之间的对话。 “摆好架势。” “是。” 待到他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打算给他做今天最后的指导。 “这次轮到我攻击，你试着把我的攻击全部防下来。” “好的。” 杰诺一副紧张的样子，他应该知道我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不可能使出全力的，不过心理压力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没办法轻易克服的吧。 我稳步地冲上前去。 “哼！” 被他挡了下来，理当如此。 然后再换了个角度继续进攻…… 就这么持续进行了3分钟左右。 杰诺没有跟上我的节奏，被我手里的木剑直接攻击到身体，这便预示着结束。 “这个是……难道贝利乌斯师父是把我刚才的攻击模式全部记下来了吗？” 哦，能察觉到这点还是不错的。 我尽量降低了力度和速度，为了给他足够的反应时间也减慢了攻击的节奏，剑法也跟外行人似的毫无章法地乱挥，动作几乎照搬了他刚才攻击我时的样子。 “总而言之，这三天的目标就暂时设定为——战胜现在的你吧。” 就让我期待一下，侯爵家的这位少爷能够进步到什么地步吧。 第18章 兄妹情(贝利乌斯) “现在的剑术流派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进攻流，一种是防御流，我现在一一给你说明。” “所谓的进攻流，讲究的是出奇制胜，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解决战斗，对于剑士的速度有很高的要求，这是绝对的基础。另外还需要学习很多种不同形式的剑技，顶尖高手甚至会融合各种剑技再不断自创出新的剑技让人疲于应对，如果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很容易在心理上就先落于下风。国内钻研剑术的贵族流派中，最典型的就要数亚尔尼德流派了。” “而防御流则相反，讲究的是一开始就舍弃速战速决的想法，通过慢慢观察对方的动作习惯从而进行有利反击的一种谨慎剑术。这种流派非常考验人的耐力和反应力，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落败。但相对的，只要随着对战经验的增长，最终就会变得像一座钢铁铸就的城池一样难攻不破，不管对付什么进攻流派都能游刃有余。但由于防御流在剑术造诣上并没有什么突出的特征，也就没有广为人知的代表性人物。” “话先说清楚，不要想着两种流派都一起学，想要让剑术迅速长进看到结果，目前只集中学习一种是最好的，要学另一种至少也要等到把基础学牢了以后。” 在来到罗贝里安的第二天早晨，我正在跟杰诺讲解剑术的基本理论。 三天时间有限，我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教给他，至少要先让他决定好方向才好安排今后的目标。 “然后呢？你想选哪种？” “像我这样天赋平平的人还有得选吗？除了防御流别无他想。” “不，如果你并不打算一辈子钻研剑术的话，按照自己的爱好来选也是可以的。就我教过的徒弟来说，大部分人还是更喜欢能速战速决的进攻流。怎么说呢，那种秒杀敌人的感觉是专属于男人的一种浪漫？哈哈哈。” “那么贝利乌斯师父更喜欢哪种？” “我？我的情况比较复杂，因为要在战场上杀敌，最先考虑的还是生存率，因此我个人更偏好防御流吧。” “那果然还是防御流最好，自从见到贝利乌斯师父的第一眼起，我就决定一定要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哦，你这徒弟可真会讨师父欢心。” “而且我学习剑术并不是为了伤害谁，以自我防卫的角度来说，防御流也确实更适合我。” “我明白了，就按照这个方向来吧。那么现在你最需要锻炼的就是耐力和反应力。耐力需要长年的日积月累，你自己来就行了。反应力就由我来帮你培养，总之先跟昨天一样，由我对你发动攻击，你试着全部挡下来，途中我会逐渐加快速度，你要尽快让身体适应那个节奏。当然如果你想的话随意都可以对我还击，前提是你有那个余力。” “是。” 于是我便按照这个计划，陪杰诺断断续续训练了2个小时左右。针对他的防御动作、防御习惯和反击技巧也一一做了指导和说明。当然第一天无法奢求多么明显的进步，即使脑子里有那个意识但身体还无法习惯，到最后他光是应对我逐渐加快的节奏就应接不暇了，更别提什么反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我用的力度很小，而我每次用木剑打在他身上的时候这么小的孩子应该还是会觉得很疼的，但他却连一次抱怨也没有过，甚至让我犹豫到底该加点力度还是降低力度。 这样的作风也跟我见过的贵族少爷们很不一样。让我有点好奇巴霍德侯爵平时到底是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的。 算了，还是先不要管这个。 “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吧，而且还有客人来了。” “诶？” 我在数分钟前就发现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在偷偷看着这边，从穿着来看应该是这个家里的大小姐吧。有意思的是她不是单纯以好奇的眼神看着我们练习的样子，而是似乎对我带有微弱的敌意。 现在的小孩子在想些什么我完全搞不懂。 “莉亚？” 听到杰诺叫名字，那个小女孩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无可奈何地小跑着过来。 “贝利乌斯师父，我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喂，莉亚，快来跟贝利乌斯师父打个招呼。” 哦，果然她也是巴霍德侯爵的孩子啊，不过看起来还真黏哥哥，跑过来之后就立刻躲在杰诺的身后，露出半个头看着我。 “我讨厌这个大叔。” “喂，莉亚？怎么对贝利乌斯师父说话的？” 咦？莫名其妙就被初次见面的小女孩讨厌了，我做了什么吗？ 虽然都这个年纪了见过的世面也多了，但突然被一个这么幼小的孩子莫名其妙说讨厌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 “因为我看他一直在欺负杰诺哥哥。” “那……那个不是在欺负我，只是在训练而已，剑术训练。”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在妹妹看来我在欺负她哥哥，看到刚才的场景会被这么认为也无可奈何。 “你们兄妹的关系还真好啊。” 我发自肺腑地如此感叹道。 贵族家里兄弟姐妹交恶的例子我也看过很多，罗贝里安家看来不是这样的真是太好了，短暂的三天时间我可不想目睹什么丑陋的家族争斗。 “……是啊，莉亚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嘻嘻。” 莉亚因为被杰诺温柔地摸着头感到很享受的样子，把自己的哥哥抱得更紧了，看起来很是可爱。 而杰诺这一边虽然是一副温柔的哥哥的模样，但总觉得他的表情里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以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显得过于成熟了，总觉得他脑子里面在想一些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诸多事情。 “我现在身上有很多汗，不要靠近我比较好。” “杰诺哥哥的汗我又不介意，而且还很好闻。” “好闻？我说你啊……” 嗯……真是一对关系良好的兄妹？ “我正在学习剑术，莉亚你先在一边看着，好吗？” “不要，我也要一起学。” “莉亚，这不是女孩子该学的东西。” “不，并非如此。” 很多人认为剑术不是女孩子该学的东西，但放眼全国的话，实际上会发现这种情况还是不少的。 “有些崇尚学武的贵族家庭里，不管后代是男是女都会一律从小作为剑士培养。在平民中也有不少从事冒险者职业的女性战士，所以认为是女孩子就不该学剑术只是单纯的偏见而已。事实上女性虽然在力气上比不过男性，不过可以凭借身体的柔软性学习很多男性难以做到的招式和动作，光这一点就足以弥补练武条件的差距。” “是……这样吗？” 相比于感到困惑的杰诺，他身后的莉亚显然因为听到了这一好消息而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不不不，想要对我道谢还太早了。 “不过呢，作为贵族家的子女，想要学习可能会致使自己受伤的剑术肯定得需要家长的同意。杰诺是在巴霍德侯爵的同意下才开始学习剑术的，所以莉亚妹妹想学习剑术也必须获得巴霍德侯爵的同意才可以。怎么样？有事先获得同意吗？” 听到我这话，莉亚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大概她也清楚就算真的去申请也不可能获得同意吧，罗贝里安家并不是崇尚学武的贵族世家，这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现在要沮丧也过早了。 “没有父母的同意我当然不能教你剑术，不过呢，杰诺这个哥哥想要教你这个妹妹的话就不需要我们大人同意了。懂我的意思吧。” “贝、贝利乌斯师父？” 莉亚暗淡的目光瞬间亮晶晶，很有默契地对我点了点头。想必比起我，更愿意让哥哥杰诺来教她吧。我当然一点都不感到失落，嗯。 而杰诺一脸复杂的表情明显在责备我为什么要把麻烦的事推给他，我也没办法啊，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怎么样？还讨厌我这个大叔吗？” 躲在杰诺身后的莉亚红着脸，把头埋得更深了。 “……还有一点点。” 哎呀，对我这个大叔还真是严格啊。 第19章 不看好(贝利乌斯) “贝利乌斯大人，侯爵大人邀您共进午餐。” 差不多要到正午的时候，一个女仆来到后院告知了我这件事。 “巴霍德大人已经回来了啊，正好我也想跟他打个招呼。” 暂时告别了兄妹两人，我被女仆带领到用餐的客厅。 “贝利乌斯大人，恕我招待不周有失远迎，请坐请坐。” “哪里哪里，我知道巴霍德大人事务繁忙，看你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 刚一见面当然免不了各类贵族交流的客套寒暄话。我和巴霍德侯爵并没有什么深交，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他应该也是一样。我听说巴霍德侯爵是一个贵族主义思想根深蒂固的男人，说实话邀我共进午餐实在让我烦恼要怎么找话题。 随后丰富的肉食摆上餐桌，在女仆给我倒酒的时候巴霍德侯爵率先抛出话题。 “贝利乌斯大人，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给犬子训练剑术，但实际上你认为怎么样？犬子有学剑的天赋吗？” 果不其然，首先问起了杰诺的事。 “这才刚开始，什么都还不好说。不过只有一点我敢肯定，杰诺少爷想学剑术的心是真的。” “贝利乌斯大人不用瞒我，凭你的本事，只需要小试身手就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学武的天赋。既然没有第一时间赞誉犬子，那想必他不是什么珍贵的璞玉吧。” “不然，我认为一个人的价值还是得看他的努力，而并非天赋。我团里很少有天赋异禀的战士，他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可不是‘天赋’两字就能概括的。相反，我也知道一些有天赋却不努力，最终荒废人生的例子。” “努力也是天赋的一种。不凑巧的是，杰诺在9岁之前是一个跟‘努力’二字无缘的孩子，难以想象他会每天练剑练到筋疲力尽的样子。” “虽然我不知道杰诺以前是什么样的孩子，但巴霍德大人不觉得人是会改变的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心想着要改变结果半途而废的人我也算见得多了，哪怕是我自己的儿子想必也没那么容易吧。” 巴霍德侯爵完全不看好杰诺能把剑术学出个什么名头。而事实上我也并不是完全相信杰诺能够将剑术坚持下去很多年，哪天突然觉得腻了便再也不碰剑了也毫不奇怪。 “可是这样一来我便有个疑问想务必请巴霍德大人解答，既然你也不太相信杰诺能学有所成，为什么还要特意邀请我来为杰诺指导剑术呢？难道这不是对他抱有期待吗？” “没有的事，想要学剑术是杰诺自己的强烈要求，我本来就抱着你大概率会拒绝的前提才给你写信的，如果你果断拒绝的话我就有拒绝杰诺的理由了。但出人意料的是贝利乌斯大人竟然一反常态地答应了教导一个小孩子剑术这件事。我倒更好奇在全国军队名号中首屈一指的金狮骑士团团长贝利乌斯大人到底是为何会接受我的请求而来。” “哈哈哈，只是一个小有名气还稍微有点历史，一群臭大叔们组成的养老骑士团而已。我也想着是不是该招一些新鲜的年轻血液加入给团里增添一点活力了，打算到全国各地网罗人才，罗贝里安家自然也不例外。难得巴霍德大人会给我写邀请信，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哦？原来金狮骑士团正在积极网罗人才吗？可是我听说贵团已经近3年没有新人加入了，另一方面却有很多人挤破头都进不去抱怨说是贵团的审核标准太严格了，如果是能让贝利乌斯团长看上的新人我还真有点想见识一下。” 确实我的团已经有多年没有新人加入了，而原因是多方面的。 第一、审核标准确实比其它骑士团要稍微严格那么一点点，这点我承认，但远没有到离谱的程度； 第二、由于至今为止招人的范围都只限定在贵族圈里，大多数都是些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大小姐大少爷，即使有入团的心也只是为了给家族增添面子，这种人来多少我就拒多少； 第三、再加上这几十年国家之间没有大的战争，习武世家逐渐减少，能学习魔法就绝不习武的风气在各个贵族中蔓延开来，能符合要求的贵族子弟则更少了。 这么下去金狮骑士团必定难以为继，所以我便不得不将目光放向所有阶层，不仅面向贵族，也打算面向全国的平民招人。只是要说服国王答应我这点还需要时间。 这些理由如果传出去会把国内很多贵族得罪，我当然是不会说的。 “来应征我们团的大多都是将来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让他们屈尊来我们这里岂不是埋没人才了？我想招的是真正喜爱剑术的人，我们这群大老粗的爷们儿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通过剑和他人交流了，只是很多年轻人都习惯不了我们这种风格。” “既然如此，那么贝利乌斯大人心中已经有看好的人选了吗？比如……亚尔尼德家的千金，我听说她自从会走路的年纪就开始练剑了。” “嗯，确实我有去亚尔尼德家做过客，只能说不愧是历史悠久的武学世家，小小年纪已经拥有惊人的剑术水平，如果可能的话我确实想在将来的某一天将其招入麾下。不过还得看她本人意愿，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想进入一群散发着大叔臭的老年骑士团，其它年轻人更多的优秀的骑士团要多少有多少。” “贝利乌斯大人说笑了，光是能够进入声名远扬的金狮骑士团就足以被当成是一个人一生的荣耀了，没有人能够拒绝贵团递来的橄榄枝。而且我听说贝利乌斯大人跟亚尔尼德家的当家关系也非常好不是吗？” “哈哈哈，确实我跟安帕德大人年轻时就有往来，毕竟我们都曾作为武人活跃在战场。但未来的事会怎样谁都不好说啊。因为父亲年轻时进过金狮骑士团，所以女儿也必须取得那样的成就，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这种逻辑关系。女孩子还是应该多呵护一点才好，哪能从小就让她吃那么多苦。安帕德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死脑筋了。” “说的也是啊。” “我看巴霍德大人在这一点就做得很好，刚才我见到了令千金，真是一个活泼又可爱的小姑娘。” “嗯？啊～是啊。” 然后话题便转移到了巴霍德侯爵的子女们上，从中我了解到杰诺和莉亚分别为次子和次女，12岁的长子鲁西斯已经到了去贵族学校的年龄并不在家，长女爱莎虽在家但很少出房间所以我至今也没碰上面。 而我能从巴霍德大人对各个子女的描述中看出，他最重视最看好的就是次女莉亚，据说是个魔法奇才，那么今后肯定也是以学习魔法为主吧，大概率又是宫廷魔法师的预备人才，跟骑士团关系不大。 果然现如今要在贵族家发掘剑术奇才还是太难了。我在心里默默叹气。 吃完饭和巴霍德侯爵告别休息了一个小时后，我想着也差不多该去后院了，说不定杰诺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嗯？” 此时正走在走廊上的我突然发现一个外表醒目的红发少女正在注视着窗外不知道什么东西，她那略有些黯然神伤的脸让我有点移不开目光，总觉得无法置之不理。 身上明显是身为贵族的穿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也是这个家的千金吧。 “哟，难道你就是爱莎吗？” 听到我的招呼少女迅速地回过头，看见我后就像被惊吓的野猫一样一副警惕的样子，立马头也不回地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去了。 喂喂，至于这么怕我吗？我难道真的是令女孩子一眼感到害怕的大叔？谁来告诉我是假的，大叔我真的会伤心的。 话说她刚才在看什么？ 带着这个想法我也站在窗边看向外面。 窗外的地方是我刚才和杰诺一起训练的后院，要说现在唯一醒目的事物就是在不停空挥着木剑的杰诺。看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丝毫没有懈怠，不如说把自己逼得很紧，这种精神着实难得。 姐姐看弟弟训练看到发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总觉得爱莎投去的目光并不是单纯的好奇……算了，我在这里瞎揣测什么，还是早点去后院跟杰诺会合吧。 对了，趁他现在正在专心训练，我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的突袭吧。 作为剑士必须时刻保持周围的警惕，尤其是自己身后，正好给他上一课。我以前被我的师父这样折腾惨了，甚至在我吃饭的时候也要给我搞偷袭，那段日子真的受罪。不过也因此迅速养成了十分敏锐的察觉力和反应力，原谅我吧少年，该我履行师父职责的时候了，这是为了你好。 我不动声息地慢慢接近杰诺，想把木剑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 可我刚打算出手的一瞬间，杰诺的身体突然在我眼前消失了……不，他蹲了下来，然后迅速接近我毫无防备的腹部打算还击。 当然我不可能被一个还是门外汉的小孩子击中，立马调整姿势将杰诺的攻击挡了下来。 杰诺认清是我后，立马后退几步。 “贝利乌斯师父？突然不声不响地接近我，吓了我一跳。” 我才是被吓一跳，自认为在接近他的时候绝对是悄无声息的，为什么会被发现？难道早就预料到我会来这手？不，看起来不像。他在看清我样子之前都不确定是我，很明显仅仅是察觉到有人接近但不知道是谁的表现。 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透露出一瞬间的杀气，那是不符合小孩子的强烈情感。 “抱歉，单纯只是想试试你的反应力，如果你没察觉到我的接近本打算拿这点给你上一课的，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不，我知道习武就需要这样的做法，我理解师父。” “这样就好，总之你做得很好，以后不会再这样考验你了。” “谢谢师父夸奖。” 剑术的学习才刚刚开始，杰诺刚才的表现却跟变了个人一样，难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明明我就是单纯来教剑术的，才短短一天就发现了不少难以理解的谜团，罗贝里安家看来充斥着不少复杂的内情。虽然我并不想知道，八成都是些不健康的内情。 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我面前的杰诺，虽然巴霍德侯爵声称并不看好他，我也没从他身上发现什么过人的天赋。但刚才的那个回击，足以让我刷新对他的印象。 第20章 期待(贝利乌斯) 我发动攻击的时候，杰诺直接躲开攻击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渐渐习惯了我的攻击节奏，同时也发现为了能够有效率地进行反击，比起挡下攻击直接躲开攻击要更好。这是他反应速度变得越来越快的证明。 不过身体能力没办法在短时间获得较快的提升，即使进行了反击也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 嗯？杰诺突然转换了握剑的手。 原来如此，看来是有认真思考对策的。 不过胡乱切换惯用手可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能达到出奇的制胜效果，但一旦被对方反应过来就连防御也做不好。 更何况是刚学剑术不到3天的新手，使出这招完完全全是出于“赌一把”的心理。 我侧过身躲过了杰诺的反击，然后轻轻一挑就把杰诺手里的木剑给击落了。 这一刻便决定了胜负。 “我认输。” 自从决定了以防御流的方向开始练剑后，杰诺已经输给了我30多次，不过从最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我只调整过他挥剑的姿势以及告诉他如何避免做出多余的动作，其余的都是在实际对战训练中让他自己领悟。比起理论知识，学剑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通过身体来记忆各种对战经验，这是我的理论。 最大的发现果然还是杰诺在训练中的思考能力，他时刻都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哪怕因为实力不济一时慌神，但我从来没有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挫折的感情。 这毫无疑问，是属于他的“才能”。 3天时间很快就过了，只可惜这短短3天无法让我看到他的“才能”开花结果的那一刻。 “哈啊……哈啊……” 大汗淋漓的杰诺大口喘着气，今天又几乎整整训练了一天，也差不多到精疲力尽的时候了。 “太阳快下山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感谢贝利乌斯师父的指导。” “你也早点休息吧，不要总是自己训练到深夜。” “师父发现了吗？” “我知道你想快点进步，但把自己逼得太紧不是什么好事。” “不，并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无法让自己空闲下来而已，身为贵族空闲的时间意外得多，这种每天全身心练习剑术的生活我觉得很充实。” “是嘛。” 仿佛是为了逃避什么一般而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剑术上面一样。 “而且贝利乌斯师父明天就要离开了不是吗？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想让师父看到我的进步。” 这样啊，他以为我今后不会再来了。 本来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并没有闲到可以专门陪着一个小孩子练习剑术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需要教导的徒弟也不止他一个。 但是…… “一个月。” “诶？” “一个月后我会再过来一次，所以在那之前你就自己好好练习，让我看看你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现在就让我保留对他的这份期待吧，等一个月后再来看情况，如果没什么进步的话就说明他到此为止，到时候再收手也不迟。 “真、真的可以吗？” 杰诺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样子很是吃惊。 “本来我一开始以为你想学剑术只是单纯的心血来潮，贵族少爷玩了几天后应该就会腻了，但你这几天的表现和进步我都看在眼里，既然你是认真的，再奉陪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你可以当成是一个月之后的考试，如果你想学习更多剑术方面的东西的话，能否实现便取决于考试的结果。怎么样？你有信心吗？” “信心……不好说，反正也没有其它事情好干，能不能通过考试只能说尽我所能吧。” 不是信心满满地夸下海口，只是顺其自然。也罢，这样心理负担会小一点说不定更容易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对了，你也不要老是练习剑术，魔法方面的学习也最好不要懈怠了。对我们剑士来说，辅助魔法也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没有这个，我们对抗魔法师是根本毫无胜算的。” “辅助魔法？” 啊，他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才刚刚接触魔法的知识，而且辅助魔法要到贵族学校才会开始学来着？ “虽然这是你以后早晚会学的，我现在还是先跟你简单说明一下吧。提到魔法我们会首先想到火焰球风之刃之类的攻击魔法，而非攻击仅仅作用于自身的魔法便统称为辅助魔法。像是火属性的辅助魔法是加强自身的力气，原本搬不动的东西变得能够搬得动，原本拿得费劲的武器会变得轻松自如；风魔法的辅助魔法是加强自身的速度，你既然开始学习剑术就该知道，速度对于一个剑士来说是多么重要。而且这些辅助魔法最大的优点是耗费的魔力很少，作战持久能力要远比纯攻击魔法好。但可惜的是攻击魔法和辅助魔法不能同时使用，而且两者之间互相切换的时候有一定真空期，这便造成多数人更倾向于专心使用攻击魔法而疏忽学习辅助魔法。而骑士团则更注重辅助魔法的使用，毕竟我们和敌人短兵相接的机会更多，攻击魔法在剑与剑之间的碰撞中是根本没什么机会施展的，不如说会很容易变成敌人的活靶子。” “原来如此，什么时候使用攻击魔法和辅助魔法也是有讲究的，之前都没有考虑过这点，也许对上他……不……” 杰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难道你有想要打倒的人吗？” “啊，不是，我对他没有敌意，说不上想要打倒，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果然还是想要尽可能提升自己实力，仅此而已。” 什么情况？以防万一？防什么？看来又是我不懂的内情。 “而且就算我想打倒他估计也赢不了，哪怕我有和贝利乌斯师父一样的剑术，赢他的概率也不过10%吧。” “嗯？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吗？连我也赢不了吗？我先说清楚，除非是那种全属性魔法都能使用的天选之子，我对于各个属性的魔法师和剑士都有获胜的经验。” “不、不用在意，我只是在说笑而已。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杰诺对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又是何意。 话说他知道我是谁吗？ “巴霍德大人难道没有跟你提过我的事吗？” “诶？父亲大人只是跟我说了你的全名，是某个骑士团的团长，实力可以保障，不可失了礼数。贝利乌斯师父的骑士团果然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骑士团吗？抱歉，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 这样啊，他不知道啊，不过这样更好。 “啊，不，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骑士团而已，我也只是一个凭着一些陈旧的战功在团里骗吃骗喝的大叔而已。” “绝对不是吧。” “哈哈，别在意那么多。” 于是第二天，我正式离开了罗贝里安家，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下个月能不能抽出时间过来其实还得打个问号，如果国家突然发生什么战事我可就分身乏术了。 至于那些应酬和团内的业务……总会有办法的吧。 第21章 真正的天才(贝利乌斯) 转眼间过了3年，而我来到罗贝里安家宅邸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个家的佣人都基本认识我了。 而杰诺本人的实力也早已跟3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在和我的实战训练中最长已经可以坚持半个小时。 力量、速度、技巧和反应力都有了质的提升，他现在才仅仅12岁就有了这种实力，如果继续坚持训练下去，随着身体的成长势必还会更加强大，真让我期待他的将来。 虽然还不至于让我使出全力，但也必须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完全防住他的反击。我现在还能在实战训练中戏耍他完全是因为我的经验和身体能力这类无法用努力弥补的差距，在意识上已经不输我太多了。 说实话很出乎我的意料，明明我一开始并不觉得他有剑术上的天赋，1年能够教导他的时间也就10来天，但进步却异常惊人。是我看走了眼？还是说这单纯是他努力的结果？ “我认输了，不愧是贝利乌斯师父。”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全程被动防御，能抓住好几次机会反击，这一次坚持的时间也比以往更长。” “谢谢师父的夸奖。” 很冷静，即使被我夸奖也没有得意忘形。杰诺曾经说过练剑的根本原因是想锻炼自己的内心，在我看来他已经达成这个目的了，那他以后还会继续练下去吗？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强了，随着年龄的增加肯定还会变得更强吧。” “我这个水平跟师父比起来，也不过算是刚刚入门吧。” “可以这么说，剑术的入门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难的是下一个阶段。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今后全靠你自己领悟，和至今为止不一样，很可能辛苦训练一两年也看不到显眼的进步，稍微疏忽锻炼一段时间曾经的感觉又转瞬即逝，可以说是最容易原地踏步难以突破的漫长阶段。而只有突破这个阶段，才能成为剑术的顶尖高手。” “我并不打算成为顶尖剑术高手，不会朝着那方面努力。不过只要有空余的时间应该也不会放弃剑术的锻炼，还是和至今为止一样。” 只要有空余时间就会拿来锻炼剑术吗？很符合杰诺的回答，没有对剑术的热爱，也没有对剑术的压力和焦虑，说得就好像只是在单纯打发时间一样。 仅仅是因为这种轻松的心态便能让他进步至此吗？ “作为参考我想问一下，这3年你具体是怎么锻炼的？” “果然贝利乌斯师父会在意这点啊。” “如果是你一个人自主训练能有这样的进步我确实认为有些异常，是不是巴霍德大人还请了另外的剑术老师来教你。” “不，父亲大人没有那么做。非要说原因的话，师父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有其他的训练对手，虽然不是每天都一起训练，但有剑术切磋的对手确实是要比我自己训练事半功倍。” “那个对手是谁？” “诶～师父你忘了吗？那天就是因为师父的那番话，我的妹妹莉亚吵着闹着要我教她剑术，实在拗不过她便开始带着她一起训练，本来心想过几天大概她就会腻了。” 不巧，我一开始对杰诺也是这么想的。 “从那以后都是莉亚妹妹和你一起训练了吗？” “一个星期内有两三次吧，而且训练时间也比我短。莉亚和我不一样，目前是这个家里最被看好的人，要学的东西有很多，能空出时间来陪我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为了不让她受伤我从来没有主动攻击，都是让她攻击我防御，就这样断断续续持续了3年。这3年来她的体力也好了很多，就结果来说让她学习剑术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原来如此，但仅仅如此就能让你的实力突飞猛进吗？恕我直言，莉亚妹妹作为训练对手只能起到聊胜于无的效果。” “果然即使是贝利乌斯师父也想不到吧。” “诶？什么意思？” “莉亚她，大概就是师父一直在找的剑术天才。” 杰诺那听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己妹妹的语气让我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谎。 我微微地眯起眼睛，这番话瞬间把我的兴趣勾起来了。但也不是完全相信，那也可能是杰诺单方面这么认为的。 “正好她已经来了。莉亚！过来一下！” 这一次杰诺很早就发现了在一边偷偷看着这里的莉亚。不得已的莉亚拿着自己用的木剑小跑过来。 “大叔怎么又来了？” 一来就在对我抒发自己的不满。 这丫头对我的这个称呼3年来从来没变。虽然倒也无所谓。 “莉亚妹妹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许多啊。” “哼。” 我真的不知道是哪里招她讨厌了，我自认为还是挺招小孩子喜欢的，在家乡的小孩子们都曾经缠着要跟我学习剑术。 “莉亚，礼貌一点吧，他可是我的剑术师父啊。” “我知道是知道，但每次杰诺哥哥都优先和这个大叔训练不陪我，我讨厌他。” 啊，是这个，肯定是这个原因，困扰我3年的谜题解开了。 “贝利乌斯师父很难得才能来这里一趟的，我们天天都能见面不是吗？待客之道可是贵族的必修课，你不可能没学过吧。” “我才不管。” “啊算了算了，我一点都不介意。” “既然师父这么说的话……” 还是那么令人欣慰的兄妹情啊，这3年来也一直没变……不，反而是不是还有点变本加厉了？ “还是说回正事吧，莉亚妹妹，难得的机会要不要和我切磋切磋？” “不要！” 被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我要和大叔切磋什么剑术？我要和杰诺哥哥一起训练。” 啊，心里的眼泪已经开始流出来了。 不得已向杰诺投去求助的目光。 “莉亚，你就和贝利乌斯师父切磋一下吧，照做的话我会摸摸你的头的。” “诶？真的吗？” 莉亚瞬间被激起了干劲。 杰诺看起来也很无奈的样子，当一个被妹妹爱着的哥哥也是挺不容易的。 “没办法，就陪这个大叔玩一下好了。” 这不该是我的台词吗？ 不管怎样总算是可以试探一下莉亚的实力了，按照莉亚和杰诺的训练方式来看，她应该是属于进攻流的剑士，那么…… “试着突破我的防御直接攻击到我一次就算你赢，放心吧，我是不会反击的。” “这可是你说的。” 咦？为什么莉亚会给人一种“我想报仇好久了”一般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吧，嗯。 “那么，我要上了。” 莉亚摆好架势，快步向我接近。 速度不快，并不是想凭速度取胜的样子。 第一招我轻松地挡了下来。 力量也不突出，远远比不上现在的杰诺。 还是说她只是在保存实力，想突然发力打我个措手不及？ 会被这种花招唬到，我也就白活了这50多年了。 “嘿。” 果不其然，莉亚突然变快了节奏。不仅如此，她的攻击被我挡下的一瞬间，改变了握剑的手法，朝另一个方向发力。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美地将自己的武器操控地像自己手脚一样。 我凭借自己的反应能力避开了莉亚的奇袭。 下一刻莉亚又朝我劈来。 不错，后续动作跟得很快，甚至不给我躲闪的机会，我只能挡住。 而接下来莉亚的行为让我傻眼，她竟然松开了握剑的手，直接拿我的木剑当支点，让武器旋转一圈。 我急忙把身子往后仰，躲过了被木剑劈开下巴的命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剑术？！ 后退几步调整好姿势，原本松开的木剑又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一般人毫无疑问第一次就会被这样的招式给击败吧。这种出招方式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怎么会有这么异想天开的想法？更可怕的是，眼前的这个少女竟然有能力将其实现。 不是靠速度也不是靠力量，而是完完全全靠技巧。 “这都能躲开的吗？令人火大的大叔。” “真是……” 莉亚看起来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但她甚至不给我夸她两句的时间又朝我攻击过来。 只要有心理准备防备着她的奇招的话，凭我的反应要应对过来还是绰绰有余。但我很快便发现莉亚的进攻目的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人在被攻击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保护要害的部位，比如头部和心脏附近，这两部分很容易受到致命伤。如果发现有危险的东西向自己的要害袭来，身体会下意识地用手去阻挡，因为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比起失去生命，舍弃掉手臂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而莉亚就正在企图利用这种思维惯性，一开始看起来像是要攻击我的躯干和头部，待我做出防御动作后立马转变方向攻击我的手。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已经难以破解我的防御，便把目标转为我可能更容易疏忽防守的手的部位。 着眼点令人佩服。 “莉亚妹妹，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剑术不就是一种想办法攻击到人的杀人手法吗？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原来如此。我在这一刻确信了。 这种意识和手法是货真价实的“剑术天才。” “莉亚妹妹，我说认真的，要不要当我的徒弟？我非常中意你。我会把你培养成全国第一……不，是世界第一的剑士。” 我一边防御着莉亚的攻击一边跟她提议。 “才不要，我的师父一生只有杰诺哥哥一个人。” 哎呀呀，果然被拒绝了，好不容易遇到的人才，没办法亲手雕琢这块“璞玉”，我怕是这几天会懊恼得觉都睡不好了。 “还有大叔，你干嘛一副你已经赢定了的态度啊。” “嗯？” 莉亚的声音变得十分阴沉，低着头把木剑拖在自己身后，仿佛正在蓄什么力。 还有什么招式没使出来吗？真是有趣。 “……流水剑。” 这是？！ 这是莉亚第一次使出由下往上挑的剑法，速度很快，但对我来说还是能轻松防御。 “什么？！” 我原以为莉亚的这次攻击依然会稳稳当当地落在我的木剑上，但剑的轨迹却在中途变成了弧形转变了方向，且丝毫没有减速。 按理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 这一瞬间谁也反应不过来，哪怕是我。 莉亚的攻击狠狠地击中了我的手腕，随着一阵剧痛，我不得以缩回了自己的右手。 手上唯一的武器就像脱钩的鱼弹跳在地上，也预示着这场切磋的结束。 第22章 奖励(贝利乌斯) “莉亚，用魔法是犯规的。” “诶～不是只要赢了就好了吗？” 以为自己获胜的莉亚兴高采烈地向哥哥杰诺领奖励，结果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明明只是切磋一下剑术，用了魔法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贝利乌斯师父只是从始至终贯彻防御，能还击的话早就结束了，你可千万不要因此得意忘形。尤其是你最后那一招的蓄力动作满是破绽，还挨得人那么近，从常识来讲那简直就是送死的行为。” “呜～” 啊，现在可不是为莉亚的表现而愣住的时候。 “算了算了，怪我一开始没有说清楚，我承认是我输了。” “贝利乌斯师父……” “莉亚妹妹的刚才那个是什么？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那是莉亚的水属性辅助魔法，能让自己的武器轨迹凭自己的意识呈不规则弧形移动。最开始见她使出这招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水属性的辅助魔法配合剑术竟然能做到这种事情吗？我至今为止从没遇到过。说实话，我是毫无办法，恐怕也没有人能躲开那样的攻击，因为根本无法预测轨迹。但也并非没有破解方法，就跟杰诺说的一样，蓄力时过于无防备，只能在她使出流水剑之前先发制人。 “这个魔法是这个家里的老师教她的吗？” “不，是莉亚自己研究出来的，莉亚在魔法上的才能也是首屈一指的。曾经来家里做客的达里安伯爵大人给莉亚测试魔法潜力，给出了98分的高分。” “98分！那个宫廷魔法师的达里安·桑特斯汀大人吗？” “是的。” 瞬间理解了莉亚在魔法才能上面的异常。 怎么会有这种事？剑术和魔法，双重的超凡才能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也过于受到上天的眷顾了吧。 这小丫头将来肯定会变成不得了的大人物。 “杰诺哥哥……” 然而莉亚本人却对此毫无自知，现如今只是一个想对哥哥撒娇的妹妹而已。她拉了拉杰诺的衣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在想什么不言而喻。 杰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手轻轻放在莉亚的头上。 “确实只是叫你和师父切磋一下，是输是赢都没关系，辛苦你了，莉亚。” “嗯。” 莉亚露出了至今为止最甜蜜的笑容，那是只属于纯真少女的天使一般的笑容。 我欣慰地看着关系如此和睦的兄妹，心中却产生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疑问。 “莉亚妹妹，真是干得漂亮，大叔我也奖励你一下好了。” 我本想趁着莉亚心情好的时候也摸摸她的头，但她发现了我的意图后立马躲到杰诺身后像只警戒的野猫一样恶狠狠地盯着我。 “讨厌大叔。” 啊，我的心在滴血。 “莉亚，你这也太不礼貌了。快向贝利乌斯师父道歉。” “就是讨厌！” 即使被杰诺斥责莉亚也固执地不肯道歉，随后转过身麻溜地逃离了后院。 “喂，莉亚！这孩子真是的……真是十分抱歉，贝利乌斯师父，她平时对客人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排斥，过后我会好好说她一顿的。” “啊，我并不在意，可千万别太责怪莉亚妹妹。” 正是因为知道原因才明白这根本是无可奈何的事。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么快吗？我还能继续的。” 确实离天黑还早，但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安排。 “防御流的剑术我能教你的都已经教完了，我的指导已经起不了什么帮助，接下来得看你自己如何突破入门的阶段。” “……好吧，感谢贝利乌斯师父至今为止的指导。” 没错，今天过后我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罗贝里安家，师徒的修行要暂时告一段落了，要说原因…… “话说杰诺，你今年12岁了，马上就要去贵族学校了吧。” “是的，3天后就要出发。” “作为这几年来的纪念，我奖励你一点什么吧。” “师父……要给我奖励？” “是啊，这些年你向我证明了你是个优秀的弟子，要是什么都不奖励我这个当师父的传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死。一会儿跟我去市区逛一趟吧，你只需要换件朴素的衣服就行了，钱全部我来出。” “去……市区……” 嗯？感觉杰诺的话里有不自然的停顿，难道其实他不想去吗？ “难道你一次也没去过市区吗？” “……是的，我一次也没去过。” 该说真不愧是贵族家的大少爷？完完全全不出门的啊，会觉得不安也很正常？ “啊，我只是觉得你本人亲自去更能买到适合你的东西，你不想去也不勉强，我一个人去其实也行。” “……不，请务必带我去，我想去市区。” 怎么感觉他说这话好像做出了很大的觉悟似的，又不是去打仗。有我跟着，总不至于害怕遭遇什么不测吧。还是说他不喜欢那种平民聚集的地方？不，据我这些年的观察，这小子不是那样的人啊。 算了，既然他说要去就带他去吧。 过了十几分钟后，我带着杰诺走向宅邸的大门。 “贝利乌斯大人要出门吗？一路顺风。” 守门的士兵友善地跟我打招呼。 “哦，带着你们家少爷一起，没关系吧。” “咦？杰诺少爷也一起？！” 士兵的表情很是惊讶，让我也感到无所适从。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啊，不，没什么问题，有贝利乌斯大人跟着肯定万无一失。” 啊，这不废话吗？至于这么神经过敏吗？ 总而言之我先走出大门，然而走了没几步就发现杰诺没有跟上来。回过头，他还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犹豫该如何踏出第一步。 怎么了？果然还是不想去吗？ “杰诺？你在干什么？要丢下你了哦。” “杰诺少爷……” 在旁的士兵也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杰诺，好像有什么只有我不知道的内情。 但杰诺本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抱歉，贝利乌斯师父，只是没出过门有点紧张而已，我已经没事了。” 杰诺在我和士兵的注视下，终于踏出了大门。 一步又一步，不急也不慢，笔直又踏实的脚步，仿佛充满了自信。 我转过身决定继续往前走，不去看杰诺跟在我身后的样子。 然而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他一眼，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膝盖在发抖，手也在哆嗦，头埋得很低，呼吸也莫名变得紊乱起来。只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他现在的状态，但我不会指出，因为隐隐觉得那会践踏他的决心。 我深吸一口气，挠挠头，决定在杰诺平复心情主动说话之前都保持沉默。 “贝利乌斯师父，你经常去逛市区吗？” “算是吧。” “那你知道哪里有卖玩偶的店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得找人问问。怎么了？想送你妹妹礼物吗？” “是的，我要去贵族学校了，大概莉亚会觉得寂寞吧。所以想趁这个机会给她买件礼物，不知道她会喜欢吗？” “只要是你买的，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喜欢。这点我敢保证。” “是这样就好了。” 很早之前我就想说了，杰诺是不是太宠莉亚妹妹了？当然哥哥宠妹妹本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在罗贝里安家两人的关系好得实在有些异常。 “其实我一直有点担心你和莉亚妹妹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产生裂痕。” “诶？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的妹妹莉亚实在优秀过头了。在贵族家里，优秀的孩子是嫉恨的根源。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单拿剑术来说，那些天赋异禀的人花费少于你2倍3倍的时间就能获得和你一样的实力，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把你甩到身影都看不见，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更何况那个魔法和剑术的双重天才就在你身边，挫败感肯定不言而喻。然而你不仅没有半点嫉妒妹妹的表现，还对她万分宠爱，你们关系好到让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杰诺，我就直说了，我现在猜测的最大可能性是，你会不会是打算以这种怀柔的方式，控制莉亚妹妹。” 一般来讲，一个12岁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怀有这种心机的。但是杰诺有时候给我的感觉并不符合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印象，最终让我得出他真的有那种打算也不奇怪的结论。 依我对杰诺的了解，哪怕现在这样跟他如此摊牌，这种带有恶意的揣测本身很可能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决裂，但我想他并不会生气。 “这也难怪，在旁人看来我们的关系确实难以理解吧，贝利乌斯师父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不是吗？” “不是的，我为什么会对莉亚那么好，理由很单纯……” 我现在看不见杰诺的表情，只能凭他的语气来判断是否在撒谎。事实是刚才明明还是那样的状态，我现在却从杰诺的话里听不出一丝的颤抖。 “莉亚是我唯一的家人，仅此而已。” “……这样啊。” 唯一的家人。 杰诺这句话的深意，我不敢去细想。 但作为一个理由，也确实能让人信服。 如果这是基于他的演技说出来的话，那就算最终被骗也只能说无可奈何了。 所以，我还是选择了相信。 相信罗贝里安这个家里，真的会有如此纯粹的关系。 …… “对了，贝利乌斯师父到底打算奖励我什么东西？” “嗯？先保密。当然如果还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买。” “诶？师父的钱包不会破产吗？我可是一分钱都没带。” “你打算买的东西多到能让我的钱包破产吗？！” 第23章 番外1:交易(巴霍德) “你想学剑术？” 看起来身体已经差不多痊愈的杰诺，敲门进入我的房间，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是的，父亲大人。” 我按了按自己的眉间，看来不是因为我过于疲劳听错了话。 “荒唐，你怎么会想到干那种没有意义的事？让你进来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并非没有意义，父亲大人。为了防止那种给家族蒙羞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觉得有必要锻炼一下自己。” “你就不觉得发生那种事情的根本原因不在于有人给你戴上了封魔项圈，而单纯是因为你傻吗？” “当然这方面我也会更加改进，但我觉得有一身过于常人的技艺能够有效提高在将来化险为夷的概率，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准。” “所以你就要我为那种未来可能发生的不测给你买单？笑话。”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反正不值得我大费周折地去帮他安排这些事。 因为被现实打击，脑子都变傻了吗？ 我决定不再搭理他。 “没有其它事的话你就出去吧，我还要工作。” 我打算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过了一会儿却仍没有听到杰诺离开的脚步。 只听到这时候杰诺深呼了一口气。 “父亲大人，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什么？” 我停下了写字的手。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您提出请求，而是交易。” “交易？” 这个小鬼在说什么？他有什么筹码和我做交易？ “1万金币……” 杰诺竖起了一根手指。 “父亲大人认为我将来的价值值1万金币，那不妨再加1万怎么样？我用这1万金币来换取一个剑术老师，这也就意味着我不得不在将来回报父亲大人2万金币或者等同于价值2万金币的东西。” “真是狂妄的口气，你有抬高自己身价的资格吗？” “对父亲大人来说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交易才对，仅仅写封信请一个剑术老师就有可能获得1万金币的回报，即使我毁约了对您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还有比这更加一本万利的投资吗？” 确实，这听起来十分诱人的回报瞬间就让我刚才的想法倾斜了。 我死死地盯着杰诺的眼睛。 虚张声势？不像。但凭他能获得2万金币也太没有现实感了，难道他真的有什么我想不到的办法才胸有成竹吗？ 不过还是搞不懂为何要那么执意学剑术，不仅辛苦而且没效率，花更多时间学习魔法对于增强实力这点明显更有意义。 算了，就看他有这种勇气的份上，多卖一个人情也不是不可以。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父亲大人保重。” 待杰诺离开房间后，我重新拿了一张白纸摊开在桌上。 由于罗贝里安家世代都没有习武的传统，我认识的熟人里也都没有精通剑术的人才。要请老师的话找个在骑士团里有头衔的人应该就可以了吧。 不，难得的机会，不如请个门槛最高的。 对方的身份连我都不得不忌惮三分，被拒绝的可能性实际上不低。但如果能顺利与之攀上良好关系，对罗贝里安家的将来可以说十分利好。 说做就做，怀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开始着手给那位团长大人写一封邀请信。 第24章 番外2:踏出的第一步(爱莎) “让我们先成为真正的家人，好不好？” 从那天以后，杰诺的这句话就一直在我脑海里盘绕。 是他点醒了我，如今我孤独一人，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因为我一开始把除了母亲以外的人都当成是敌人。 即使我以前那么骂他打他，回忆中对他做了不少过分的事，即便如此杰诺却还是说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如今母亲已经离开了罗贝里安家，这是不是一个契机呢？ 即使和兄弟姐妹们友好相处，也不会被母亲责骂。虽然失去了父亲大人的宠爱，但也不用再过着每天为了争夺继承权而苛求自己的生活。 如果，我现在跟杰诺道歉的话，我们能成为真正的家人吗？ 虽然浮现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然而我却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 直到某一天，杰诺被下人绑架的消息传入我的耳朵。 “哈哈哈哈哈哈！杰诺这白痴真是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哥哥鲁西斯也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这一消息。 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杰诺不管之后是生是死，他的人生都已经完蛋了。 如果是在一年前，我一定也会跟鲁西斯一样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幸灾乐祸吧。 但是，现在的我高兴不起来…… 高兴不起来…… …… 三天后，奄奄一息的杰诺被送回到宅邸。 原本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听到他还活着，心里好像有什么压着的东西消失了。 但也并不是欣喜的感觉，可能我只是觉得哪怕只有名义存在，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死去吧。 又过了几天，经过罗贝里安家全力的照料，我听去过杰诺房间的女仆说他的状况已经好了一些，至少能正常沟通了。 “爱莎大小姐，要不要去看看杰诺少爷的情况呢？” 见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样子，我的专属女仆对我如此提议道。 “可是他身体应该还很虚弱，还是让他专心疗养比较好吧。而且就算我不去，也会有其他人去安慰他吧。比如露琪亚夫人，还有父亲大人。” “爱莎大小姐，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不，当然不是认真的，我很清楚父亲大人和露琪亚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只是下意识想要给自己一个退却的理由。 “再说了。就算我去看望他他也不会高兴吧。至今为止都没做出过像姐姐一样的事情，可能还会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是不会想那么多的，而且只要是真的有关心一个人的心，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杰诺少爷都一定能感受到的。” “要说关心，我也没那么关心他，不过是一介女仆，能不能不要胡乱揣测主人的心思？” “……非常抱歉，我发言僭越了。” 不过，杰诺现在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候吗？ 正如他不了解我的痛苦，我也不了解他被绑架的痛苦。曾经我也经历过仿佛人生中最脆弱的时候，对于杰诺而言应该就是现在吧。 大概，我能理解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这次是我主动对他伸出手，是不是就能成为真正的家人了呢？ “我要出去办个事，你不要跟过来。” “是，爱莎大小姐，一路顺风。” 踏出房间的第一步，心脏就开始怦怦直跳。 一路上小心翼翼想避免被其他人发现，我迅速按照走过了好几次的路线来到杰诺的房间附近。 咦？房门是虚掩着的。 正好可以借此观察一下房间内的情况，暗暗决定如果里面有其他人那我立马就离开。 蹑手蹑脚地靠近一看，首先听到了杰诺沙哑的哭泣声。 果然来得不合时宜了吧。我立刻产生了这种念头。 但随后，我看见了……莉亚和杰诺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 莉亚一言不发，杰诺一边流泪一边不停地道歉。男孩子最脆弱的一面原来是这个样子，我不禁看入了神。 在这一刻，我理解了，原来真正的家人就是那个样子。 只可惜，那里已经没有了我插足的余地。 果然，我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第25章 入学前 要带的东西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几本打发时间用的书，巴霍德侯爵写的入学申请书，训练用的木剑，放在一个箱子里绰绰有余。其它还需要的东西听说学校都会提供，也可以在当地自己买，收拾行李比我想象中快很多。 对了，还有贝利乌斯师父在前几天亲手给我挑选的剑。这个我不打算放箱子里，而是随身携带。别在腰间上确实有一种剑士的风范。 春风吹拂，阳光明媚，正是出发的好天气。 我走向罗贝里安家的大门，看见一架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 果不其然，在门口准备为我送行的人只有莉亚一个。 “真的要走了吗？” 妹妹的寂寞神情肯定是为了挽留我而做出的，哪怕她知道这样做也没用。 自从那天过后，我和莉亚都将对方视为了真正的家人，不再被家里的规矩所束缚。只是她偶尔会对哥哥过分亲昵让我有些头疼，认为是之前被压抑的情感的反弹倒也算合理。 至于对《白银的誓约》小说剧情走向的影响……谁还在乎呢？我已经没有余力在乎那些细节了，听天由命吧。 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所谓的“修正力”，也就是说不管怎么做都会回到小说的剧情走向，杰诺·罗贝里安个人的死就成了必然。只是现在还没有正式进入小说中的时间线，根本无从得知。 乐观点想只要极力不和男主角扯上关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至少在现在，我想努力扮演好哥哥这一个角色。 我从背后拿出前几天贝利乌斯师父陪我一起买的礼物。 “这个给你。” “猫的玩偶？” 我从来没有送女孩子礼物的经验，也不知道送这个莉亚会不会喜欢。之所以会选玩偶单纯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她时怀抱着粉兔子玩偶的印象过于深刻，虽然那个玩偶似乎已经被莉亚所遗弃，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希望她能变回失去母亲之前的那个样子。 之所以会选猫也单纯源于我的第一印象，我连她本人喜不喜欢猫都不清楚。 “这猫的颜色我觉得很配你就买下来了，你能喜欢就最好不过了。当然如果不喜欢的话随便丢掉也可以的，下次回来我会带给你一个更好的礼物。” “这是……杰诺哥哥，专门去给我买的吗？” “是啊，我让贝利乌斯师父陪我一起去市区挑的。” “……谢谢。” 莉亚把头埋得很低，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是语气听起来有些含蓄，不知道她是对我感到无言以对还是高兴。 原本期待她会向我绽放出如花开一般的灿烂笑容，但毕竟莉亚也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不是那种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性格了。算了，跟小说中的“冰美人”性格比起来已经好多了，作为哥哥能起到的最大作用也就这样吧。 “那我出发了。” “要早点回来哦。” “哦，你一个人也要多保重。” “我会马上追上杰诺哥哥的。” “嗯？哦。” 追上什么？怎么追上？不是物理层面的追上吧。 …… 贵族的孩子到了12岁，都需要去帝都的贵族学校上学。 虽然各种魔法以及其它知识理论在家里也能学，但上学的最大目的是通过结识各个贵族的同龄人来为将来迅速融入贵族社会做准备。简单来说就是方便扩展人脉。 如果在校期间表现优异突出，基本就确定了飞黄腾达的人生，为家族荣耀增光添彩。 不过以上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可以无视，其实可以单纯地认为原作者就是想写异世界校园剧情，不写校园剧情就不好安排主角装逼以及刷女主角们的好感，贫瘠的想象力只能想出这种俗套的剧情，毕竟是异世界设定随便一点又没人会在意。 对我来说能够合理地远离那个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顺便一提，我的哥哥鲁西斯和姐姐爱莎早已经在贵族学校就读了。似乎学年不一样，入学时间也有微妙的不同，因此现在罗贝里安家只有我一个人搭着马车去学校。 因为在异世界里并不存在升学或者就业压力，上学本身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需要忧虑的问题。最让我在意的应该就是去了学校后，差不多就该遇见《白银的誓约》这部小说中的第二位女主角了。 我曾经记录下来的小说剧情梗概和人物相关信息也带来了，入学在即，有必要在马车上顺道再熟悉一下。 《白银的誓约》这部小说总共存在5位女主角。分别为： 第一女主——艾伊娜·普利希尔托 帝国第一王女——尤米娜·里德·格兰耶尔 侯爵千金——希尼卡·亚尔尼德 公爵千金——克蕾赛特·莱伏卡 以及我的妹妹——莉亚·罗贝里安 男主角在进入魔法学院后和女主角们一一相遇，最终跨越重重难关，在小说结尾达成了后宫幸福结局。 不要过于较真为什么女主们的配置都高得吓人，还偏偏都喜欢上同一个人，在这种题材的轻小说里是再常见不过的了，后宫配置不高怎么能体现男主角的厉害？ 而从我这个恶役贵族的视角来看，第一女主艾伊娜是在男主角入学前一年才进入魔法学院的（因为家庭原因并没有从12岁开始就读），现在暂时不用在意。而剩下的三个女主角中，希尼卡和克蕾赛特，两人与小说中的杰诺直到男主角入学前都没有什么交集，大概率没有分到同一个班所以没有往来。唯一可以肯定小说的时间线之前就有过多次接触的女主角，只有帝国第一王女——尤米娜一人。 王女尤米娜是男主角入学后第一个碰到的女主角，性格正义凛然，外表无可挑剔，贵为王女却平易近人，没有对平民的歧视，魔法实力也超群，在作者的笔下属于是完美的公主人设，没有一丝让人讨厌的地方。但也正因为这样讨读者喜欢的完美人设，和作为恶役贵族的杰诺自然是完全合不来，多次和杰诺唱反调，尤其是对待平民的态度上矛盾进一步加剧，最终也站在了杰诺的对立面。 不如说女主角们明明地位崇高却都统一反对贵族至上主义思想，这对于在这个世界生活了7年的我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现象。异世界小说设定是真的可以不讲逻辑的这点没办法，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用试探她们的底细设定上就是好人对我而言倒省去了对她们防备的成本。 那接下来最大的问题就是，我该如何构建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和之前思考该如何对待和莉亚的关系一样，看似有3种选择但实际上我只能选择1种。 交恶，大概率会直奔死亡end，肯定不能选； 交好，甚至疯狂刷好感度，在男主角入学之前把女主角们都攻略到手。这种妄想当然我也有过，但且不说我要如何以杰诺的视角攻略她们，等到男主角入学后，谁又能保证世界的“修正力”不会让女主角们跟小说中一样爱上男主角呢？到时候就是喜闻乐见的ntr end了。虽然我已经和作为女主角之一的莉亚关系变得很好，但也不过是从“没有交流的家人关系”变成了“正常的家人关系”而已，对剧情走向影响应该不大。其他人就不能这样了，作为侯爵之子的我跟任何一个人交好恐怕都会演变成麻烦的事态。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不相往来才是最稳妥的选择。井水不犯河水，女主角们尽管和男主角去搞暧昧，我光是要应对那2万金币的债务就够焦头烂额了，现在最大的目标姑且定为了争取活过20岁。如果能安全度过这次危机，我想要和一个喜欢的普通女孩子结婚，远离贵族世界和她白头偕老，家主之位当然是留给莉亚。 说到莉亚，我可爱的妹妹，一想到她将来可能和其他男人谈恋爱的场景就觉得浑身难受。那句经典的台词——想要我的妹妹就先过我这关！这句话我一定要说，决斗也是一定要做的。至少为了不输给男主角太难看，还是多加修炼自己的剑术吧。 第26章 入学考试(一) 进入帝都后甚至还来不及欣赏沿途的风景，便直接来到了帝国境内远近闻名的贵族魔法学院。 走下马车提着箱子来到学院门口，已经有专人在门口接收新生的样子。 按照听说的流程，我把巴霍德侯爵写的入学申请书递给了一名男教师。 “罗贝里安家的……杰诺大人，请进，里面会有人先带你去专门的宿舍。请先把行李放下好好休息一天吧，明天的安排到时候也会有人去登门亲自说明。” “哦，谢谢。” 刚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来学校有对新生进行贴心的引导，暂时是放心了。 只不过在我道谢之后面前的男教师显得有些诧异，果然作为大贵族的孩子会道谢是那么不可思议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好。 “顺便问一下，杰诺大人只有一个人吗？” “嗯？啊，确实是只有我一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没什么问题。” 从男教师的态度明显可以感受出我一个人是不太正常的，于是我便观察了一下四周其他同龄的贵族子弟。原来如此，入学的新生里一般都是有专属佣人陪伴的，我一个人确实是有些引人注目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巴霍德侯爵早就跟我说过不会再给我安排专属佣人，今后的一切细微的琐事都得靠我一个人处理。 “杰诺大人所住的宿舍在进入大门后一直往右走。” “我明白了。” 只能说不愧是异世界的学校，大概比我所认识的现实中的任何一所大学的占地面积都要大。 最主要是整个学校分为了两个区域，一个是初等学区，一个是高等学区，用现实来举例就是把初中学校和高中学校结合在了一起。而每个区域又包含了教学区、饮食区、魔法训练区、考场、宿舍区、各种娱乐设施等，建设风格像是近代欧式，在现实世界中也见过相似的建筑物，对于我这个现代人突然涌起了一股亲近感。 在罗贝里安家像只笼之中鸟一般生活了近7年，第一次见识到世界的广阔而感到心潮澎湃。 “请进，这里以后就是您的房间。” 一个男人带领我来到宿舍的其中一个房间，里面的装潢和大小都让我感觉仿佛进入了五星酒店一般。 “这么大的地方，还有其他室友吗？” “不，是您一个人住。” 我一个人住？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对于学校来说把大贵族的子女当成vip来对待应该算是理所当然的吧。没有室友自然也就无法顺势交到新的朋友，唯一的好处大概是练剑的时候不会打扰到别人。 总之我先躺在了床上试试舒适度，比我家里的床还要豪华，看来又得花点时间去适应了。 第二天，我被通知要去参加学校新生的入学考试，据说是要根据成绩来分班，也是很俗套的设定了。 异世界校园题材里一定会有的入学考试，且一定会有的男主角装逼环节，只是这个环节得等到3年之后就是了。 穿好学校分配给我的黑色校服，站在镜子前面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毕竟上学对我来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时不时会怀念曾经的校园生活，没想到会在异世界里再次实现。 在路上遇见了很多和我同龄的新生，由于彼此之间都还不认识基本都是各走各的，然而我在人群之中还是显得醒目了一些。当然原因仍是在于…… “喂，你看，那个男生是一个人耶。” “真是可怜，大概是哪里的贫穷贵族吧。” 没错，因为我身边没有佣人，被认为是没钱请佣人的贫穷贵族了。佣人是不能陪学生学习和考试的，但需要在上下学期间照顾主人的日常生活，对于年仅12岁的贵族少年少女们来说，要脱离佣人的照顾独自生活显然还为时尚早，一个优秀的佣人则体现着家族的门面。没有佣人陪伴自然也就意味着在贵族社会中地位低下，很容易被人瞧不起。当然罗贝里安家肯定不是这种情况，我没佣人完全是因为我个人情况特殊，只是懒得跟别人解释。就算被这些在我看来还是小孩子的学生们嘲笑，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考试总共分三轮，第一轮是学力考试。 考的东西很简单，可以说只要在家里请过家庭教师的贵族学生，都能轻轻松松考满分。考试结束后，大部分学生都一副志满意得的样子，这一轮应该分不出什么差距吧。 第二轮是魔力测试。 要做的事跟那天达里安伯爵对我做的事一样，要测试学生个人的魔力值和魔法属性，只是这次用的是学校考试用的装置。 测试在一个密封的房间进行，测试结果非公开，只有当事人和里面的老师知道，大概是为了保护某些贵族的自尊心吧。 我在人群后面观察着一个又一个进入房间的学生，想着至少要搞清楚女主角们的样子。 “下一个，托克。” 老师会念下一个进入房间的学生的名字，但不会念家族姓，除了熟人以外，学生的贵族阶级就不会被他人知晓了。我本来也没有同龄的熟人，大概没人能认出我，但女主角的全名我是知道的，只要听到她们的名字，我就能把她们的家族和相貌对应起来。 “下一个，尤米娜。” 来了！尤米娜·里德·格兰耶尔，第一王女。 不过看来不止我一个认出了她，学生群体中响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也间接说明了她的地位和存在感。 远远看去，是一个有着非常漂亮金发的少女，具体相貌看不清但肯定非常出众。虽然很可惜但如果在同一个班有的是机会观察，现在记住她那独特的气场就够了。 “那个，你好。” 嗯？竟然有人主动跟我搭话，真是意想不到。 扭过头，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陌生男生站在我旁边，明明是他主动跟我说话却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不禁想起了以前的我。不知道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刚才的笔试，真是难啊，你觉得呢？” “诶？” 我满头问号。 到底是搞错了什么才会来找我说这种话题？ 见我反应不太对，男生顿时结结巴巴地慌忙解释。 “那、那个，我看到你和我一样，都没有带佣人来，应该是……和我一样吧。” 嗯……啊……是这么回事啊。 他把我当成和自己一样，都是雇不起佣人的底层贵族了。人类在遇到和自己相似的同类时都会下意识地想要抱团，所以现在才会鼓起勇气跟我搭话，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吧。 “没错没错。” 因为感觉很有趣，我并不想澄清。 “我的名字叫杰诺，你呢？” “啊，我的名字叫托克。” 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搞错，这个叫托克的男生表情立马舒缓了下来。 “托克？你就是刚刚那个被念到名字进去考试的学生啊。” “是啊，可惜结果都不太好。魔力测试54分的土属性，笔试也有好多题没有答上来，大概只能落到最底层的班级了。像我们这样的贫穷贵族，哪有钱请家庭教师提前学那些知识，根本就没办法。” 把我当成同类的托克毫不顾虑地把自己的个人信息告诉了我。 万万没想到，这个贵族学校还会有这么老实憨厚的人存在。 “是、是啊，确实是很不公平。” “哈哈，我还以为新生里面只有我是这样心里很没有底，能够遇见杰诺真是太好了。要是我们被分在同一个班就好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遇到相同际遇的人，对托克而言肯定是个巨大的心理安慰吧，对我完全放下了心理戒备。我没有能把自己真正的实情告诉他不免觉得有些愧疚，但是我又真心想和他搞好关系，因为这个学校像他一样老实的好人肯定是濒危物种。 可是如果学校是以成绩来分班的话，我想和托克分到一个班就必须得在入学考试中放水才行。 异世界转生题材中一定会有的“扮猪吃虎”环节吗？有意思。 “我也觉得，我们能在同一个班就好了。” 可是我很快发现我失策了，魔力测试这种东西根本就没办法放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85分的火属性，不愧是罗贝里安家的少爷。” 房间里帮我记录成绩的老师由衷地夸赞着我。 目前我的笔试成绩和魔力测试应该都排在了新生里很靠前的位置，不妙了啊。 第27章 入学考试(二) 第三轮考试是实战测试，学生们不管用魔法也好，近战武器也好，可以统统朝老师身上招呼。 第三轮的主考老师似乎是从骑士团退伍的男骑士，看起来年过半百见多识广，拥有相当强大的实力。但这次考试只是为了简单测试学生的实力，基本上过个一招半式就行了，用不着分出胜负，考试速度相当之快。 不过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老师被将来的男主一招“秒杀”这样俗套的展开，顿时觉得有点同情他了。 “下一个……” 跟第二场考试一样，一个一个念到名字的学生便上前和老师对峙。 “火焰球！” “水流冲击！” “风刃！” 有好些学生因为已经在家里接受过私人的魔法学习，基础的魔法都已经能顺利使用出来了。 “好，下一个。” 而基本上只要能顺利使出魔法就算是过关，学校对12岁的新生看起来不会那么苛刻，应该会很容易就给满分。 “你会使用土魔法吗？” 我不禁问了一下旁边的托克。 “不会啊，根本就没有人教我。杰诺你呢？” “我也不会。” 既然托克不会，那我应该也“不会”，到时候就跟老师随便比划一下剑术吧。 “下一个，希尼卡。” 嗯？希尼卡？莫非是希尼卡·亚尔尼德？ 果然她也是跟我同一时期入学的吗？第二场考试可能因为我和托克聊天去了完全没发现她的存在。 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像美少女游戏里走出来的出众外貌，虽然还只是一个12岁的稚嫩少女，但气质明显不同于凡人，一看就是练过的。 《白银的誓约》小说女主之一，设定为从小就开始学习剑术，剧情起初就剑术而言已属于天花板级别，魔法属性是风，配合风属性的辅助魔法更是强得一塌糊涂。当然那是几年后的事，现在实力应该还没有那么夸张。 虽然我现在也有在锻炼剑术，但没有能赢她的自信。贝利乌斯师父跟我说过，亚尔尼德流派是属于国内最知名的进攻流派，五花八门的剑技她肯定学了不少吧，想想就觉得害怕。 小说剧情里男主是唯一能轻松击败她的人，自此希尼卡便开始在意起了男主，直至发现自己对男主的心意。果然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吗？要是有人问她喜欢的对象是什么标准，八成她会回答比她更强的男人，然后男生们就会全部打退堂鼓，太可怕了不敢去试。 “请多指教。” 希尼卡拿着木剑摆好架势，看来是打算单纯用剑术来考试。 “哦，尽管放马过来。” 希尼卡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好快！哪怕没用魔法感觉也很快，不愧是注重速度的进攻流。 铛铛—— 老师挡了下来。 “好，可以了。” 然后瞬间宣告了结束。 在场围观的学生们都傻眼了，本来还以为能够看到一场精彩的剑术对决。 “诶？可是才刚刚开始。” “希尼卡同学，你稍微想想，我一个人要负责这么多学生的考试，要是都一个个陪学生消耗掉他们用不完的热情，我怎么可能扛得住。” 老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倒也是，后面还排着很多学生，要是和希尼卡较真起来后面可就吃不消了。 “反正你的实力我已经了解了，放心吧，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分数的。”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希尼卡带着有些遗憾的表情离开，想必是年轻气盛很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实打实的战斗狂人。 可以的话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难道说，她就是希尼卡·亚尔尼德？” “亚尔尼德？那个有名的武学世家大贵族？我有听说过。” “怪不得。” “人也长得好漂亮。” 围观的学生中似乎有一部分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果然亚尔尼德家在国内也是相当有名的贵族。 “下一个，托克。” 哦，轮到托克了。 “加油。” “嗯，谢谢，那我去了。” 在我旁边的托克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这也难怪，不会魔法也没有练武经验，和老师面对面又要承受着围观者的压力，想必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吧。我担心地看着他走上前。 托克也和希尼卡一样拿了一把木剑，他别无选择。然后依样画葫芦一般学起刚才的希尼卡摆出像那么回事的姿势。 “嘻嘻嘻。” 看到他那个样子，已经有一些学生忍不住笑意了。 是那种看笑话的笑声。 我对此无能为力，终究这是属于他个人的考试。 老师对此表情严肃一言不发，似乎已经看出了正处于紧张状态的托克是什么水平了。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就这么宣布结束，必须要完成作为老师的职责。 “呀啊啊啊——！” 就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托克大叫着冲了过去。 这个场面让我想起了我转生前曾经在某个公园看见两个小孩子在打架，旁边有大人却没有人去阻止他们，因为他们都知道，那种小孩子的打架顶多也就算嬉戏胡闹，难以想象会致人受伤，托克的动作就是给我这种印象。 老师象征性地将托克的攻击挡了下来，可谁知托克眼睛都没盯着老师，被防御后似乎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维持住了身子的平衡没有摔倒。 “哈哈哈哈！” 这引得众人一阵嘲笑。 明眼人都能看出托克在剑术上是外行中的外行，他的表现将会成为这场考试中最大的笑谈。 我笑不出来。 托克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但他还是继续考试，转过身再一次把剑劈下。 然而老师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便导致托克的攻击挥空了，这让他再次失去身体平衡又差点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这样的丑态再次引得周围一阵嘲笑。 我完全……笑不出来。 “够了，就这样吧。” 老师脸色不太好看，迅速宣布了考试结束，毕竟在考试中不能夹带私情。 然而仅仅就这么短暂的时间，在场的所有学生都记住了托克这个学生的名字了吧。以后每次见到他时，都会喊着他的名字冷嘲热讽一顿，我已经看到了这样的未来。 至少托克不需要再出洋相了，现在只能这么想。 “谢谢老师。” 托克鞠了个躬，然后阴着脸，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没有回到我这里，这个家伙，肯定是顾虑着如果他回到我这儿来，嘲笑着他的目光就会有一部分转移到我身上，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是曾经聊过几句话的关系。 原来贵族里，真的有这种老好人。 我握紧了拳头。 思考。 我能做什么？ 只要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当众宣称他是我杰诺的朋友，就能让这些人闭嘴了吗？ ……不。 不能那么做。 我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蔚蓝的天空，仿佛只要看着天空，就什么都看得开了。 周围大大小小的嘈杂声依然不绝于耳，他们都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更优秀的优越感中，以一个贫穷的低阶贵族作为对比。 世界是不公平的，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就会存在上下关系，在罗贝里安家早已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我理解他们的想法……我理解。 又过了几个学生考完试后，周围的嘈杂声也逐渐消退了下来。 “下一个，杰诺。” 终于轮到我了。 我走上前，拿起放在一边的木剑，摆好架势。 “不会使用魔法吗？” “不会。” “那就全力攻过来吧。” “好。” 老师应该知道我是侯爵家的孩子，不应该不会使用魔法，但他没有提出质疑，还是顺着我的意思来了。 我反复深呼吸了几次，又反复用力抓了抓剑柄的部分。 最终选择了双手正握，打算就这么朝老师突刺过去。 “呀啊啊啊啊——！” 大吼一声，然后…… “啊。” 才刚走几步，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往前倾，面朝地狠狠摔了下去。 这一幕让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然后随之而来的是……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家伙在搞什么！” “平地都能摔的！也太笨手笨脚了吧！” “本以为刚才那个叫托克的已经是极品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极品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三生有幸啊！能在贵族学校里遇到两个‘天才’同学！哈哈哈哈哈哈！” “是哪家的人啊？八成又是个不知名的小贵族吧！真是可怜哈哈哈哈哈！” “喂喂！至少要想办法先跑到老师跟前啊噗哈哈哈哈！” “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有点过分了哈哈哈哈哈！” “你不也一样笑得很过分吗？” 我缓缓地撑起身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发挥的效果在我预料之中，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还好，这种感觉比起我曾经遭遇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值一提。果然当初决定学习剑术是正确的选择。 戏还得接着演下去，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次“勇气可嘉”地摆好姿势，小跑着接近老师。 “呀啊啊啊——！” 老师轻轻拨了一下，仅仅如此就让我的身体往后仰起，后退好几步。 “加油啊！杰诺！” “不要输啊！杰诺！” “你能行的！不要气馁！” 场外的同学们在“热情”地为我“打气”，当然那绝不是出于好心。看来我的名字也已经深深刻入了他们的脑海之中，以比托克更深刻的形式。 重整态势，我又横着把剑挥去。 当—— 被挡下。 “行了，考试结束。” 在老师的宣布下，短暂的实战测试结束。 “谢谢老师。” 这下我成了新生中最大的笑柄，托克的洋相在他人印象中也被淡化了不少，以及这么一来我肯定会和托克一样落入最下层的班级，皆大欢喜，是真的皆大欢喜，没有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愉快的校园生活要开始了。 我如此乐观地认为。 第28章 不为人知的教师会议 “各位老师，分数都统计核实好了吗？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按照这个分数来安排班级分布了。” “分数统计核实是没有问题，但有几个同学的分班问题可能会有争议。” “尽管说，开这个会议就是为了一起商讨解决可能出现的争议性问题。” “首先是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同学，虽然她的笔试成绩才73分，魔力测试也才70分，但她的实战测试表现优异为满分，把她分到b班是不是不太好啊？亚尔尼德家不会有意见吗？” “按照学校的分班标准，分到b班并无什么不妥。你是新来的老师也许不知道，我们学校做事不受外界干扰，一直都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是这样吗？” “确实是这样，极端的例子，如果学生考了0分，因为家族的干涉我们却不得不给他排到a班，这样只会败坏学校的名声。初代学院长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贵族主义风气，如果连公平两字都做不到的话，培养人才也就无从谈起了。” “我听说安帕德·亚尔尼德大人为人正直，也不至于会因为没给自己女儿分到a班就为难我们吧。” “我了解安帕德侯爵这个人，确实他是个追求实事求是的男人，如果发现我们特意包庇他女儿反而会更生气。” “你确定吗？克劳斯老师。” “我可是当过他10年的手下，还能有谁比我的话更有说服力？” “而且这一年公主殿下也入学了，我听说公主殿下也是个性格正直的人，应该不乐意见到利用自己家族的地位取得不正当权益的行为吧。” “公主殿下能入学真是太好了，往后几年其他贵族对我们的不满声应该会小很多了吧。” “确实，该说不愧是公主殿下，不仅魔力测试惊人地达到了92分，其它两类也全是满分，当之无愧的首席啊。” “那么，希尼卡同学就按照规矩分配到b班，没有异议了吧。” “这个……” “你不用把分班这件事看得太重，abcd只是一个标签，学校并没有打算过于区别对待哪个班级，毕业的时候出现其它班比a班更优秀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说白了还是靠之后学生各自的努力程度。” “我明白了，可是这么一来，这个叫杰诺的学生就值得再商讨一下了，克劳斯老师，那天我也在现场，他当时分明就是丑态百出，不会魔法也不会剑术，你竟然能给他满分，这实在让我很费解。”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我早就知道你们肯定会觉得费解。” “难道你是念在他是大贵族罗贝里安家的儿子才给了满分吗？这不就和你刚才的话矛盾了？” “对啊克劳斯老师，我也有这个疑问。” “请你解释一下。” “不，这根本不矛盾，我是有正当的理由才给他满分的。不过可能解释了你们也依然不理解。” “总之你先解释一下你的理由，不然其它老师都无法信服。” “是啊，那我就试着解释一下。我个人学习剑术40余年，尽管没有成为剑术的顶尖高手，但见过的剑士也算是多如牛毛了，因此唯一自豪的就是练就了一双敏锐的观察眼，能够一眼看出一个人是练过还是没练过，剑士的习惯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你们即使在场大概也看不出来，一个学有所成的剑士如果想要装成什么都不会的新人，给人感觉是很不自然的，看着都让人觉得滑稽。因为身体已经本能地记住了剑术的动作，就算再怎么装身体也会背叛的。当那个叫杰诺的学生拿起剑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出他肯定是练过的，而且实力还不俗。本来还期待他怎么向我进攻，没想到会演那么一出。” “原来如此，确实那可能是只有克劳斯老师能理解的事。” “说起来杰诺同学本身就是大贵族巴霍德侯爵的儿子，按理说也不应该不会魔法啊。” “如果这是事实就更令人费解了，他刻意隐瞒自己的实力这种行为可不值得令人赞赏，我认为还是应该以0分处理。” “对啊，仅仅是以你一眼看出他的实力就给他满分，这可无法让人信服。” “各位老师，为什么他要隐瞒自己的实力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出丑，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原因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觉得都不足以构成你给他满分的理由。” “不，我觉得能。之前有一个叫托克的学生因为也不会魔法和剑术，在众新生面前出尽洋相。于是杰诺同学特意为他演了一出拙劣的戏，把众人的嘲笑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我当时在现场想忍着笑出声可是很辛苦的。鉴于他这种精神，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一定要给他满分。” “真是荒唐，杰诺同学是大贵族侯爵家的孩子，托克同学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个边境地区不起眼的男爵，怎么可能会为身份地位差这么多的同学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 “新生在考试当天因为教师们的保密工作可是都不知道对方家族地位的。而且就算知道，那对我来说也并非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各位老师，我们先撇开贵族地位这一点，一个人同情另一个人而去帮助他，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这个……” “虽然手段是有些笨拙了，应该是杰诺同学当时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吧。看着他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贝利乌斯团长，真是怀念。没想到能在贵族学校中还能见到那样的笨蛋。” “罗贝里安家的长子和长女都在本校就读，可他们的为人……” “兄弟姐妹的为人跟他本人又没什么关系，我不是很理解这种逻辑。”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只不过是克劳斯老师个人的推测吧。”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不觉得能说服你们，反正我只声明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最终判断权就交给你们了。” “如果就这样把杰诺同学安排到a班，势必会有很多学生不服吧。” “克劳斯老师个人的猜测又不能当成对外公布的理由，反而会被认为我们是迫于罗贝里安家的压力才给杰诺走后门了。” “那把杰诺同学安排到d班或者c班的话，如果他真的是如同克劳斯老师描述的那样的人，那也实在是太委屈他了，难保他不会向巴霍德侯爵诉苦来找我校的麻烦。杰诺同学的笔试成绩和魔力测试分数本身都无可挑剔。” “那该怎么办呢？” “还是交给学院长定夺吧。” “没错，学院长您来决定吧。” “这个嘛……克劳斯老师是我找来的，我自然相信他的判断。如果杰诺同学真的是如同克劳斯老师讲的那样与众不同的话，即使一时间其他学生无法理解，过段时间总会理解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决定了？” “再确认一下吧，同意把杰诺同学编入a班的老师请举手。” ………… …… 隔天分班结果便发表在校门口的四个展示板上面。 四个展示板最上方分别标有abcd四个字母，对应四个班级，最好是a班，最差是d班，这个分班结果在3年内都不会变动。中间的内容则排列着学生们的名字，只要在字母下面找到自己的名字，就代表被分到了那个班。 我来到那里的时候已经聚集起了一大批学生，有人欢喜有人忧，场面好不热闹。 我自然而然地先来到了标有d字母的展示板附近，然后一眼在最下方看到了托克的名字。 果然是这样，希望他不要太受打击，哪怕是在最差的班级，但毕竟这里是贵族学校。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左右观察了一下人群，托克并不在，因为我们并没有约好一起来看，可能错过了吧。 总之先找找自己的名字，顺着托克的名字往上看…… 没有。 左边还有一列名字，继续找…… 还是没有。 我反复确认了d展示板下面的所有名字好几遍，都没有我的名字。 不会吧…… 我之前也隐隐想到笔试和魔力测试的成绩太高了，仅凭实战测试的放水不足以让我被分到d班的可能性。 真的是……太遗憾了。 带着失望的心情我来到了c展示板下，粗略地扫了一眼排成两列的名字。 咦？ 奇怪了。 还是没有我的名字。 再仔细看看，真的没有。 总不会是因为老师们的疏忽忘了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吧。 我快步走到b展示板下，快速扫了一眼。 发现了希尼卡这个我熟知的名字。 那个战斗狂人被分到b班了啊，虽然无所谓。 但还是没有发现我的名字。 总、总不可能是…… 我把视线移动到a展示板那边，身上冒起了冷汗。 不想去确认，但又不得不确认。我缓缓地走了过去，心中始终还抱着一种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的想法。 揉了揉眼睛。 今年一起入学的新生里应该没有第二个叫杰诺的学生才对。 眯起眼睛，用手遮住太阳光线，想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开玩笑……的吧。” “杰诺”这一个很简短的名字赫然排在了a展示板的前列。 我久久注视着自己的名字，再怎么看，它都最终没有变成别人的名字。 第29章 a班 上学第一天的早晨，我来到了a班的门口，做好了心理准备，轻轻地推开了门。 可就算再怎么想避免发出动静，一个人开门进入教室势必还是会引起室内人的注意。比我更早来到教室的十几个新生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我。 “来了。” “他就是那个杰诺。” “竟然被分到了a班。” “开玩笑的吧。” 更糟糕的是，因为我在入学考试中引人注目的表现，大概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记得我。 观察了一下四周，不小心还和尤米娜王女对上了视线。 “……” 看她的样子，显然也没有对我抱有好印象。转生异世界被女主角们无条件喜爱，看来这样的好事也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尽量维持着内心的镇定，不去在意他人的目光，在教室的最后面最边缘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我才想问这是不是一个玩笑，在进教室之前我就已经预料到其他人会有这种反应了。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校方顾虑到我是大贵族巴霍德侯爵的儿子才特意给我开绿灯，真是多管闲事。这种情况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哪怕我什么也没做，但自己主动去解释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不一会儿，被编入a班的新生悉数到齐，并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由于教室位置足够多，全班30多个人全坐下依然还有一部分空位。而理所当然的，我附近的位置没有人入座，像是……不，肯定是被刻意避开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的存在显得更加引人注目了。 随后，一个像是担任老师的中年男子进入教室，一眼注意到了我附近的异常，但也没什么表示，径自走上讲台。 “各位同学们早上好，首先欢迎你们来到历史悠久的帝都魔法学校，你们都是在入学考试中表现最优异的学生，可以为自己感到自豪。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叫做提姆·马克恩努，今后将担任a班的主教教师，可以叫我提姆老师。而各位同学之间因为初来乍到可能彼此之间都还不太熟悉，既然从今往后要一起学习3年，那么接下来就由各位同学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互相了解一下。就从最左边的这位同学开始。” 自我介绍，不止是异世界，现实世界的学校也肯定会发生的固定事件。高中时期的自我介绍是我能记得的最清晰的回忆了，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来着？应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自我介绍，没有意外没有惊喜。但是异世界贵族学校的自我介绍性质肯定是不一样的，这场自我介绍实质上是为了揭露自身的家名，谁都一目了然。 而因为我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大概我会成为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的名字叫格伊姆·安弗勒斯……” 然而可惜的是，多数同学的家名我都不认得，也就不知道他们家属于哪个爵位。《白银的誓约》这部小说中只着重描写了几个女主角的家世，其它贵族根本就没有在剧情中登场过。或者说可能有登场但我没记住，仅仅是小说中的npc而已谁记得住啊。再加上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机会参与贵族社交，自从那件事后巴霍德侯爵根本没有让我在外界抛头露面，也就失去了结识各个贵族家庭的机会。因此就算a班的学生们自报全名，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偶尔会有家族地位颇高的人被其他人认出来后引发一阵小骚动，看到这种反应我就会在心里想：诶？那个家族很有名吗？姑且先记着吧。这样随便的心态估计在整个教室里唯我独一份吧。 “我的名字叫安德烈·古德切尔多，能够认识大家感到很荣幸，请多指教。” 此时这个叫安德烈的男生引起了我的注意。 虽然由我这个恶役贵族来说有点奇怪，他说话的语气和举止像极了我印象中的恶役贵族，典型的“我最厉害我最了不起你们都奈何不了我”的臭贵族嘴脸，可以说和小说中的杰诺是同一货色。这么说来，我记得小说中的杰诺确实是有几个跟班来着？虽然忘了叫什么名字，但八成他就是其中之一吧。 “古德切尔多家。” “记得好像是那个有名的伯爵家族。” 我听到了附近学生的窃窃私语声。 看来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有名地方贵族，不妙了，难道说这个班上除了王女尤米娜，我是家族阶级最高的贵族学生吗？ 公爵家国内只有寥寥几个今年没有子女入学我能理解，但a班里侯爵家的新生也很少见是我没预想到的。希尼卡就是侯爵家的女儿，为什么偏偏会被分到b班了啊？这学校的老师你们没问题吗？ 与我的疑虑无关，自我介绍依然在顺利地进行着，直到全班都瞩目的大人物站了起来，我似乎能听到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 “尤米娜·里德·格兰耶尔，大概已经有很多人认识我了，但是我并不喜欢特殊对待。既然接下来的3年要作为同学一起勤学奋进，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把我当成一般学生和我相处，我也会对班上所有的同学无论阶级地位一视同仁。让我们一起打造团结友爱的a班，快乐地度过这3年吧。” 一头如同黄金般打造的金色长发，让人一眼就目不转睛的绝世美貌，王族特有的高贵气质，以及只有身为地位最高的王族才配说出的“理想”台词。 尤米娜发言完毕后，引来了教室里雷鸣般的掌声。 多么平易近人的王女殿下！大部分人心里都会这么想吧。因为王族是这个国家最高高在上的存在，仅仅是和王族一个班，就是非常值得向他人夸耀的荣耀了。更何况还说会对所有班上的学生一视同仁，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这不过是尤米娜公主为了体现自己王族的气量刻意说的客套话而已，实际上心里想的不是那么一回事。但我是可以肯定的，那些像是在少女漫画里被花瓣点缀的梦幻发言都是她的真心话，因为原作小说的作者就是这么设定的。哪怕再不合理，为了营造一个不会受读者讨厌的完美公主形象，性格正直、嫉恶如仇、温柔善良、平易近人，这些能够作为好人的优点全部堆砌了上去，便造就了尤米娜这个人。 虽然我在阅读小说的时候也挺喜欢她的，毕竟公主就是一个超级buff，谁不想和地位最高的美少女谈恋爱呢？但如今我作为恶役贵族转生，她那些可爱的方方面面也许并不会轻易向侯爵家的我展示，相反，我目前给她的第一印象因为入学考试的事大概率变成了负分。 随后，自我介绍依然在平稳地进行着，哪怕再不愿意，最终也轮到我透露自己家名的时候了。 “那接下来是最后一位同学，请。” 提姆老师把目光投向了我，随之全部的目光也跟着往后移动。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杰诺·罗贝里安，希望能跟大家友好相处，请多指教。” 不想说更多，不然会显得自己不自量力地想出风头，说再多也扭转不了我现在的风评。 “罗贝里安？那个有名的大贵族……” “不是吧。” “原来他就是……” 预料之中，瞬间引来了其他学生一阵议论纷纷。 这也难怪，只论家族地位，这个班里除了王女殿下就是我最高了，一些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这样透露身份后，就会引起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别人会以为我能进a班，完全就是依靠家族的力量走了后门。难免不会这么想。 虽然没有听到有人这么说，但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完全说明他们就是那么想的，只是因为怕得罪我不敢说出口。 人就是如此现实的生物。 “很好，自我介绍就到此为止，接下来……” “请等一下，提姆老师。” “嗯？怎么了？王……尤米娜同学。” 此时尤米娜突然站了起来，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 “我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问题，还请提姆老师解答。” “什么问题？” 当尤米娜转过身把目光朝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了。 想必这也是其他同学都不理解但只有尤米娜这个身份的人敢问的问题。 “杰诺·罗贝里安同学在实战测试中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这点大家都有目共睹。然而却能被分到a班我想这是很多学生都始料未及的。请问校方是否出于了公平公正的原则对他进行了打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透露他在入学考试中的总分？” 没错，正因为是性格正直的人设，才会对学校有可能出现“不正当”的事实直言不讳地提出质疑。 尤米娜并不是讨厌我这个人，而是不允许发生不正义的事，仅此而已。 “我没有权限透露学生的个人分数，我只能说杰诺同学被分到a班是教师们一致同意的结果。” 提姆老师仿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尤米娜突然的提问依旧面不改色。 然而回答并没有解清众人的疑惑，那么尤米娜并不会就这么罢休。 “那也就是说，杰诺同学得到的分数被分到a班也不奇怪，校方并没有受到外部因素的干涉，我可以这么认为吗？” “可以。” “我话先说清楚，本来在学校我不想搞什么特殊待遇，但如果出现了令学生们都心存疑惑的不公事件，动用王族的权利我也在所不惜。我会以个人身份申请查看杰诺同学的个人分数。” “不用那么大费周折，杰诺同学的实战测试分数是克劳斯老师给的，最后也经过了学院长的同意，如果你想解清疑惑，就直接问那两个人吧。” “……是啊，我会这么做的。” 尽管当场没能得到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尤米娜还是坐了下来。 不妙了啊，班上同学看我的眼神，完全已经把我当成不择手段进入a班的“恶役”贵族了。 虽然我自认为和原作小说的杰诺已经有很大差别，却依然无法避免恶役贵族的“命运”吗？ 第30章 突如其来的…… 自那刻起，依据班上同学对我的态度，主要分为了两派。 一种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派，不靠近我，不注视我，当我不存在，生怕惹我生气。这个世界会让人对阶级差距产生恐惧，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还有一种就是…… “杰诺大人，还记得我吗？我的名字叫安德烈·古德切尔多。” 课余期间，在大部分人都围着公主殿下转的时候，唯独有3个男生笑眯眯地来到后排接近我。 就是这种以为我和他们是同类，便来攀炎附势抱我大腿的恶役贵族派。 如果我就这么热情地附和他们，接受他们递来的“友情”橄榄枝，学校中无人敢惹的不良少年团体可能就这么诞生了。 所以我…… “滚，我心情不好，别来打扰我。” 毫不留情地拒绝和他们往来。 开什么玩笑，本来就最讨厌这种人渣贵族，我要是真认同了他们变成我的跟班，那我就真的跟恶役贵族划不开边界了。变成那样还不如在班上当一只“孤狼”更好。 “对、对不起……” 安德烈他们知趣地远离了我。 我注视着被众人围在中间谈笑风生，真正体现了“平易近人”这个词语含义的尤米娜公主，心想如果按照这个世界的常理来说的话，我作为侯爵家的孩子肯定是应该去跟这个国家的第一王女打好关系的。但事情发展至此，那里实在不是能让我接近的气氛。 虽然之前也决定了和女主角们尽量不相往来的方针，但也至少不想在他们心中留下很差的印象，不然对今后我的命运很有可能产生不利影响。 “诶——” 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也想不到好的对策，第一天的校园生活就这么过去了。 ……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小心。” 提姆老师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教室，预示着今天课程的结束。 放学时间特别早，体感现在也就下午2点左右，果然异世界的学校和现代的学校完全不一样啊。 接下来就是自由时间，也没什么事干，就回去练练剑术，累了就看看书好了。 啊，对了，突然担心起托克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他被分到了d班，不知道和其他贵族同学相处得怎么样，要是能交到和他一样老实的贵族朋友就好了。 好吧，回去路上顺道去看看他，d班在哪个方向来着？ “那个……杰诺同学。” “嗯？” 来到走廊正打算去d班的时候，因为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而停下脚步。 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有人主动叫我的名字，真是勇气可嘉。 回过头一看，是同一个班的女生，我记得名字叫艾丽泽……家名是啥来着我忘了。我本来就不擅长记忆外国的一长串名字，更何况全班30多个人不可能一次性全部记住，能把全班女生的名先记住就不错了。男生……有记的必要吗？ “你是……艾丽泽同学？” “没错，你竟然还能记得，我很高兴。” “不不，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事吗？” 艾丽泽看起来有点紧张，眼神不时乱瞟就是集中不到我身上。 “那个，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对你说。” “不方便在这里说吗？” “是的。” 重要的事？是什么我想不到。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交集吗？还是说她的家族和罗贝里安家有什么交集？ 算了，先听她怎么说吧。 “我明白了，那去哪里比较好？” “请跟我来。” 于是我便跟着艾丽泽离开了教学区，左拐右拐，为了不让目击者怀疑我们的关系还特意隔了好些距离。随后我发现艾丽泽带我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左边是围墙，右边是建筑物的背面，前方是一颗大树，完美形成了一个三面被遮住视野的偏僻之地。如果不是特意来这里，一般人根本就不会经过这样的地方。因为整个学校占地面积十分广阔，像这样偏僻的地方应该有不少吧。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警惕，本以为大树后面或者围墙那面可能隐藏着什么人，但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难道是隐匿气息的高手吗？ 不，也不能排除艾丽泽自己亲自动手的可能，毕竟她能进入a班，在同龄人中应该拥有不错的实力吧。 会怎么来？魔法？剑术？暗器？还是这里设置好了陷阱？ 对了，用魔法的话，也可能从天而降，从地下破土而出，这两个方向也不能放松警惕。 “杰……杰诺同学，感觉你的眼神好可怕。” “是吗？抱歉。” 艾丽泽已经转过身和我面对面了，目前还没有看到她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 不，邀我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本身就很可疑了。 “那么到底有什么事呢？可以跟我说了吧。” “是……是啊……” 艾丽泽支支吾吾有点犹豫的样子，难道说……拖时间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吗？为了什么？我并没有什么需要赶时间的急事啊。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但还是得不出确切的情报，不禁令我感到有些烦躁。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种时候只要表现出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她应该就会忍不住开口了。 “等、等一下……我马上说……” 果不其然，艾丽泽显然急了，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张开嘴唇发出声音。 “我……我喜欢杰诺同学，能不能……和我交往呢？” “哈？” 我直接当场愣住。 没有听错吧。 竟然是告白，这展开未免也太俗套了，哪里的恋爱轻小说吗？ 我第一反应是仙人跳。但附近确实没有人的气息，这个世界也没有摄像头和录音机，况且她应该知道我的家族是罗贝里安家，能干出这么不要命的事？ 要么就是告白惩罚游戏？被其他人逼迫不得已向我告白？ 不，我今天算是一直在观察班级里的人际关系，并没有感觉到艾丽泽和其他同学是那种险恶的关系，更何况那个正义善良的公主殿下也不允许自己的班上出现欺凌问题吧。 最不可能的就是一见钟情，第一天我的风评大概就已经跌到了班级的最低点，和我扯上关系也只会跟着风评被害，她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吗？ “我想先问一下，你喜欢我的什么地方？” “外表是我喜欢的类型。” “原来如此，我懂了。” 被人夸赞外表没有人会觉得不高兴，乍听之下会觉得合理。 但艾丽泽在说谎，因为从刚才开始她就没正面看过我一眼。尽管可以用害羞来解释，但我感受到的情绪是她在避免我看穿她的谎言。 不喜欢我却还要向我表白，那现在答案只剩下一个了，就是看上了我背后的罗贝里安家。如果攀上了这层关系，她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和大贵族的儿子交往对她来说是正确的选择，但在现在选择告白却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企图太显而易见。一个12岁的少女可能没办法顾虑这么多吧。 我现在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艾丽泽的模样，尽管不如女主角们，但也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子。尽管心里另有打算，但也并不是打算加害于我，本质不算坏。在现代社会从来没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跟我告白，第一次被人告白本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抱歉，我不能和你交往。” “是……这样啊。” 假如我因为自己的私欲选择和她交往，最后却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到时候只会伤得她更深而已。事实上就会变成始乱终弃的渣男行径，我做不到。 校园恋爱喜剧，是不会在我身上发生的。 第31章 朋友 待艾丽泽先行离开几分钟后，我也转过身往回走。 不禁哀叹一声，这个世界的12岁孩子也太早熟了，直接跳过谈情说爱的步骤开始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来告白了，只要顶着这个侯爵之子的头衔，今后这类事情还会继续发生吗？ 难道说，我连交一个正常地喜欢上我的女朋友都不太现实吗？什么垃圾异世界转生啊？ 果然还是早点想办法安全地脱离罗贝里安家为好，毕业之前得想个靠谱的出路。 咦？这里是哪儿？我来的时候是走的这里吗？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陌生的建筑旁，都怪这座学校弯弯绕绕的太多了。 算了，这里又不是森林，只朝着一个方向走的话总能回到熟悉的地方吧，就当是熟悉一下校园好了。 “喂喂……” 啊，前方传来了人的声音，正好找他们问问路吧。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拐过一个转角，三个男生的背面身影出现在眼前。 正想出声叫他们，但发现气氛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快站起来啊，干嘛一直在地上躺着啊？” “别用手挡着，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啊。” “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蠢猪。” 这三个男生给我的感觉非常讨厌，而且视线全都对着自己脚边的什么东西在说话。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正横躺在他们的脚边，一开始被三个人挡着才没看到。 我走近了几步，那个身姿，那个发型，那个啜泣声，自然而然地与我所认识的一个人对应了起来。 “不要……这样……求你们了。” “说什么求……我们不是朋友吗？不用对我们这么客气啊。” “对啊对啊，朋友之间应该平等相处，你也不要老是睡着了，快点站起来如何？” “你们俩真是过分啊，一直踩着他还让他站起来。” “啊，真不好意思，因为这坨肥肉踩着实在太舒服了，我都没有意识到。” “确实，很有弹性，就像是为了被人踩而长出来的一样。” “毕竟是头猪啊哈哈哈哈哈！” 校园题材的作品里……不一定全都会有的，但是有也不奇怪的——校园欺凌。 一个男生踩着头，一个男生踩着手臂，一个男生时不时踢他的小腿。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被他们用来泄压的受害者，因为认定自己不会受到惩罚而放纵自己的本性，人性的黑暗面不管是在哪个时代都是那么的丑陋不堪。 我知道这个学校肯定会有这样的人以及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但同时又觉得，能恰巧碰见这种事说不定也是一种缘分。 如果我在现代遇见这种事，凭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大概会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就这么离开。但是…… “你们在玩什么？能加我一个吗？” 三个男生听到我的话，一齐转过头。 “啊？谁啊你是……啊噗！” 还没等他说完话，我就一记拳头重重地砸在他脸上。 首先用突袭直接ko掉一个。 另外两个男生大感震惊，但随后反应过来来者不善，便准备立刻攻击我。 “你这混蛋！” “宰了你！” 12岁贵族少爷们的花拳绣腿……也就那样了。 左拳一张脸…… 右拳再一张脸…… 要让人快速失去抵抗能力，攻击头部是最好的办法，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会下意识护住头部的原因，这是人的本能。他们打算攻击我的那一刻，手臂一旦没来得及收回来，头部就会处于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要决出胜负便成了一瞬间的事情。 大概是从来没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斗殴以及锻炼身体，三个人仅仅吃了我一招就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你这家伙……竟然做出这种事……知道……我是谁吗？” 最先被打倒的那个男生恼羞成怒，已经有余力开始放狠话了，我镇定地朝他走去并蹲下身子。 “不知道呢，能告诉我一下吗？” “我可是……格贝罗夫斯特伯爵家的长子……兰可多·格贝罗夫斯特……” 家名太长了记不住啊。 “是吗？那之后回去告诉你家人……” 我凑近他的耳边，细声说道。 “你不小心惹到了罗贝里安家的人，问问他们该如何是好。” “罗……罗贝里安家？你是……” 我微微一笑。 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要对付这种人还是直接透露家名更有效。不如说如果他真的报告给家里这件事最终传入到巴霍德侯爵耳中更困扰的人是我，不过就因为学校里的这点纠纷，他应该没有和罗贝里安家为敌的胆子吧。 “当然也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要怎么选？” “我……我知道了……” 这个叫兰可多的男生理解了我的意思，慌慌张张地爬起身，催促着另外两个人灰溜溜地逃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做这种事并没有那种“正义制裁邪恶”的爽快感，哪怕是那种人，在自己的未来都尚不明朗的情况下我本不应该做出这种高调的事到处树敌，因为敌人越多今后越可能会节外生枝。 这种事还是适合真正的男主角去做。 但在我知道被欺凌的人是谁的时候，即使知道不应该去做也非做不可，哪怕在将来因为这件事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后果我也绝不后悔。 “他们已经走了，托克。” 我在托克的旁边坐了下来，尽量不去看他现在的模样，等他慢慢平复心情。 “为什么……杰诺会来这里？” “偶然路过而已。” 我被人表白而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托克被人欺负也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这一切确实只是单纯的偶然。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对你做那种事？” 此时托克支起了上半身，用手臂抹了下两眼的泪水，双手抱膝，并把脸埋了起来。 “我被分到d班后，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因为实战测试的表现同学对我的印象也不太好。但即便如此我也鼓起了勇气，想积极融入班级，所以就主动接近兰克多他们。一开始……他们接纳了我说愿意把我当朋友，我本来还喜出望外……” “够了，不用再说了。” 说到这里托克又开始哽咽起来，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便阻止他再说下去。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死局，处于班里最弱势地位的托克，去主动交朋友会被欺凌，不去主动交朋友会被孤立，最后还是会被欺凌。家族是不知名的贫穷贵族，在入学考试还成为了众人笑柄的他对于那些人渣贵族子女们无疑是最好的泄愤对象。托克真的已经尽力了，他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这个社会而已。 “本来……我以为杰诺和我是一类人，结果根本不是。你是个能上a班的优秀学生，是我自己擅自会错意，还想着要是能和你成为朋友就好了……” “为什么不呢？” “诶？” “哪里有规定a班学生和d班学生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从入学考试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现在也没有改变。” 对我来说，是否有才能，贵族地位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托克人很好，仅凭这一点就值得交这个朋友，比那些空有才能却品行恶劣的人渣贵族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托克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我，然而很快又埋下头。 “用不着这样同情我。” “不是同情……” “不是同情又是什么？！还是说怎么！你也想拿我这个朋友满足自己的优越感是不是？！把没有才能的蠢货放在自己身边，就更能证明自己的优秀对不对？！这种事我受够了！别来烦我了求求你！” 托克突然的歇斯底里，使我动弹不得。 然而我顿时涌现出一种怀念的感情。意志濒临崩溃，因为怕受到伤害而蜷缩起来，谁也不让接近，拒绝所有的恶意与善意。在罗贝里安家就曾见过类似的人，甚至我自己就是那其中之一，怎能不让人忍俊不禁。所以我知道，这些不是他的真心话，这个时候他比谁都渴望被人拉上一把，帮助他度过这个困境。 一般的安慰话语肯定无法打动托克的内心，想和他成为朋友，不管说得再冠冕堂皇，托克听起来也不过是意图欺骗他的花言巧语。 那我该怎么做？怎么说？ 作为朋友…… “托克，所谓的朋友应该是互予互求的关系，单方面付出可算不上什么朋友。你肯定会想，你什么实质的好处也给不了我，一味地接受我的恩惠，只能构建出不平等的关系，从而会更加让自己陷入卑劣感之中。但那些只是你擅自认为的而已，我的想法你一点也不了解吧。” 托克没有回应，但他应该在认真听我说话，这就足够了。 要真正地成为朋友，只有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全盘托出，从这一刻开始。 “托克，你不知道吧，我在a班被孤立了。” “诶？” 啊，有反应了。 “你也知道我入学考试的那场表现，然而却被分到了a班，同班同学都认为我背地里使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走了后门，所以都不敢接近我，害怕我，甚至鄙视我。这下真的是百口莫辩，哪怕我什么都没做，但现在事实上我被孤立，连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都没有一个。怎么样？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吧。所以我现在正紧急募集朋友中啊。被孤立很难受，没有朋友陪伴的校园生活真是过不下去，真是糟透了，不想上学了，想回家躺着，想逃避现实。哎呀，要是有个人愿意来当我的朋友就好了，要是有朋友陪我的话，天气更明朗了，吃饭更香了，上学走路都更有劲了，未来更值得期待了。” “噗……” 哦，成功把他逗笑了。 “总之我想说，不用考虑给予我什么回报，你能成为我的朋友，仅仅这一点，对我而言就是巨大的帮助了。把你放在身边更能证明自己的优越？想象力真是丰富。托克，你抬起头看看我，你觉得我和那几个家伙是一样的人吗？” 托克缓缓抬起头，虽然我不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什么模样，但这就是我最真实的一面，不管他接不接受。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 “但是？” 托克的语气开始变得颤抖，情绪不受控制一般眼里泛起了泪花。 “入学考试那天，当你在众人面前出洋相的时候，我的内心实际上在想，太好了，有人比我表现得更差，这下我不是最差的那个了。无法原谅……这样想的自己，我是如此差劲的人……没有资格……当你的朋友。” 不停地抹去自己的眼泪，比起刚才自己受到伤害的时候，因为害怕伤害到别人而哭泣得更厉害，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果然这家伙是一个刻在了骨子里的滥好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什么啊，就这点事啊。” “这点事？” 就算我说不用介意这种事大概也消除不了他的自责吧，所以我不会说。 “这样一来你就更要当我的朋友了，你有必要协助我度过一个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时不时要倾听我的抱怨，伤心的时候有义务安慰我，偶尔要请我吃饭，有机会要给我介绍女朋友，不准自己先偷跑。作业我不想做的时候要给我抄，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要帮我占位子，我想请假的时候要帮我通知老师。反正最重要的是当下要把我从被孤立的困境中解救出来，这样我就原谅你。怎么样？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 “噗……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还真多……但是……但是的确拒绝不了。” 我曾经在哪里听过别人说过这么一段话。 人这一生中可以有无数个朋友，但是知心朋友只需要有一个就够了，哪怕是一个，那也是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富。 我想和托克成为那样的关系，在这不讲理的贵族世界中，缔造出独一无二的友情。 …… “话说，我老早就觉得杰诺还真是个奇怪的贵族。” “彼此彼此吧。” “绝对是你更奇怪吧，哪会有人为刚见面的人做到那个地步的？我甚至都觉得有点肉麻了。还有刚才的话也是……” “刚成为朋友就开始找打架吗你？” 崭新的朋友关系立马出现裂痕了。 第32章 愉快的校园生活(一) “诶——真的要这么做吗？” “来都来了，现在打退堂鼓也没用了，这是为了你好。” 一大早我就催促着托克出来陪我一起晨跑，这是我早上必做的事。毕竟失去了手机和电脑的娱乐生活，只能全力感受和拥抱异世界的清新空气了。 拉上托克也正好加强一下他的体力，从入学考试那天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运动能力趋近于0，这点必须得脚踏实地地克服掉。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肯定会很讨厌我这么多管闲事吧，但托克本身应该也知道这是改变自己的必要步骤，嘴里抱怨着还是跟我一起来了。 “话说我老早就想问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家是贫穷贵族，但看起来平时却吃得很不错的样子啊。” “那是因为我的父母平时很宠我啊，总是把家里最好的最多的给我吃，说是要尽力给我一个像贵族少爷的生活，免得被别的孩子看不起。” 结果事实上却造成了反效果就是了，父母的爱真是盲目啊。 真想看看托克的父母平时到底是怎么宠他的。 “我倒想问杰诺你为什么能天天坚持锻炼？是你家里人要求你这么做的吗？” “不是啊，我自发做的。这种事要长期坚持下来确实很枯燥，但只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有动力逼迫一下自己了。” “诶？是什么目标？想成为肌肉男？” “不是。” 我才不想变成健身教练那样的身材。 “因为有憧憬的对象想要变得和他一样？” “不是。” “为了吸引女孩子目光？” “不是。” “为了打发时间？” “不是。” 这个算是对了五分之一。 “抱歉，实在想不到了。” 也难怪，要是他能猜到我反而会更惊讶。 “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就这么简单。” “诶？不太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因为我是在胡说八道而已。真正的原因是我只是想装作一副很努力的样子。” “更不明白了。” “哈哈哈。” …… 今天要去室外上实技课，相当于现代学校的体育课。只不过要锻炼的不是身体，而是战斗能力。 但因为每个人的魔法属性都不一样，所以在实技课上一共有六位老师分别教授不同的课程内容。 其中火水土风光分别都有对应的魔法老师，比如我是火属性，我要学习火魔法就要到负责火魔法课的老师那里听课并实践。因为一般来说每个人一生只能使用一种属性的魔法，这么分配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男主角那种四种魔法都会的怪物入学后才会发现学校根本就没有老师能教他，不如说他比老师们都厉害多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暗魔法，但小说中多半都是反派在使用，正常的人类社会里极少会出现拥有暗属性的人，因此学校也没有配备老师。总而言之这是后话，以后再讲。 至于除去五位教授各属性魔法的老师，第六位老师教什么，那自然就是以剑术为代表的各种近身搏斗的能力。其中还包括辅助魔法对于近战的运用，贝利乌斯师父当初提到的就是这个。 对于学生就有了两种选择，要么去学习自己对应的属性魔法，要么去学习加强自身身体能力的剑术课，这就相当于现代学校中是学文科还是学理科这个问题。只不过异世界的学校没有规定学生必须按照一条路走下去，如果某天不想学剑术了也可以随时放弃转而去学习纯攻击魔法，反之亦然，这点给予了学生很大的自由，哪怕今天学这个明天又学那个也是可以的。而最终考试只要有一类及格就可以了，跟入学考试的实战测试一样。 如果我要继续朝着剑术这条路精进的话，本应该选择剑术课的…… “尤米娜同学，你打算选什么课？” 待提姆老师讲完了实技课的相关说明离开教室后，便有同学迫不及待地去问班里人气第一的公主殿下的安排了。 “第一天我打算去体验一下剑术课，之前很少接触这类东西，我有点好奇。” “啊，那我也选剑术课好了。” “我也是。” “我也是。” 如同这般班上的人气王透露自己的安排后，就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地跟她选一样的课程。 我就老老实实地去学火魔法好了。 因为前几年的重心都放在了和贝利乌斯师父的剑术训练上，魔法方面的长进并不是很大。如果把魔法使用能力分为等级1~10的话，我大概才到4这个程度吧。小说初期杰诺的火魔法等级应该有7，最终利用歪门邪道强行将自己提升到10,。然而事实证明即使到了10杰诺的威胁也并不算特别高，上限就摆在了那里。因此我才会暂时搁置魔法的学习去另辟途径，正好也趁这个机会把魔法重新捡起来了。 “嗯？” 正当我扶着下巴思考的时候，发现尤米娜好像瞅了我一眼。 不过她好像立刻转移了视线，让我感觉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算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我才不是被美少女多看几眼就会误以为她可能对我有好感的那种人。尤其是我这种情况，尤米娜会看我多半是说明我可能走后门这件事还没完吧。 …… 得益于学校有足够广大的空地，整个操场分为了六个区域分别供各个教学内容的学习，且还能相隔足够远的距离以确保安全。 “我是教授火魔法的老师，名字叫露西洁·恩格伊曼尔……” 在听着一位年轻女教师面对新生做自我介绍的同时，我观察着和我一起来这里的学生们。很明显实技课是abcd四个班一起上的课，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外班同学，总人数大概二十来号人，比我想象中要多。 啊，那个叫兰克多的男生也在这里，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铁青着脸不敢和我对视。真有意思，大概他下次肯定会跑去剑术课那里了吧，要不要我也跟着他一起呢？说不定会给出更有意思的反应。 正当我心里想着这种恶作剧的时候，有一个身影站到了我身边，而且距离还非常近。 对如此突然的靠近我自然警戒心全开。 “诶？希尼卡……同学？”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我的心脏猛地颤了一下。 女主角之一突如其来的接触。 “你好啊，杰诺同学，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吧，没想到你能记得我的名字。” “彼此彼此吧，我们都身为大贵族家的孩子，想不被人记住反而还比较难。” “那倒也是。” “话说希尼卡同学为什么会来这里？你的魔法属性是风魔法，不该来这里学习火魔法吧。” “哎呀？我的魔力测试结果应该是未公开的才对，我也没有公开使用过风魔法，为什么杰诺同学会知道我的魔法属性是风魔法呢？” 糟了！因为是在小说中得知的，下意识把这一点当成众所周知的情报了！ “我是听别人说的，亚尔尼德家那么有名，知道你的魔法属性也并不奇怪吧。” “可我的家族和罗贝里安家并没有什么往来，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啊，这八成是越说谎越要用更大的谎言去掩盖的死局。 “以前听来我们家做客的某个贵族说的，具体是谁我忘了。” 看我强行蒙混过去。 “……算了，这个不重要，我来这里单纯是看到你便想来确认个事情而已。” “确认个事？” 啊，说到这里我就差不多懂了，估计是跟尤米娜公主一样怀疑我是不是走了后门进a班，毕竟希尼卡同样是侯爵家的人却被分到b班，会质疑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入学考试那天你在众人面前那副剑术外行的模样，是装的吧。” “……” 咦？原来不是那件事吗？ “看你的样子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吗？如果是外行那确实可能看不出来，但也只能骗骗外行，你懂我的意思吧。” 也就是说，剑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在伪装自己不会剑术，大概是身体里的某种不经意的动作透露了这一信息。 当时看现场的反应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结果还是被看出来了吗？ “是……是你的错觉吧，我确实短期地学习过剑术，但真的只是初学者的程度而已，可能只有姿势能做得像那么回事。而且那个时候我确实很紧张，绝不是我故意要装成那样。” 然而我还是要坚持否认，要是就这么承认了事情会变得很麻烦，能躲就躲。 “就是不肯承认是吧，那好，我也有其它办法。就跟那天一样，长期锻炼的身体是会背叛你的大脑的，你马上就会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难不成她想要突然袭击我考验我的身体条件反射？来就来呗，到时候我就彻底装成一个受害者跟老师告状说这女人单方面对我施加暴力。 只见希尼卡好似笑了笑，没有准备要做大动作的样子，她打算干什么？ 然后她冷不防地……握住了我的手。 “手掌心有明显的手茧，可以证明是长期挥剑留下的痕迹。”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这人在干什么？！ 我差点吓得大叫了起来。 希尼卡用她的几根纤细手指仔细又温柔地搓揉着我的手心，这种肌肤之间的强烈触感像触电一般蔓延到我的全身。 “然后是……” 接下来希尼卡又用双手轻轻握住我的右手臂并跟刚才一样来回抚摸。 “明显经过了锻炼的肱二头肌，以一个12岁年龄的男孩子来说还是过于发达了一些，这应该也是手臂经过长期锻炼的佐证。” 快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我承受不住这种精神攻击的！！ 你要问什么我招便是了！我全招！ “再然后……” 在我大脑已经处于宕机状态的时候，希尼卡又绕到了我的身后，并把双手伸出，看起来明显是打算怀抱着我的样子。 这个人对男女之间的距离感完全没有分寸的吗？！ 来个人救救我吧说真的！！ “额哼！” 突然传来第三者的提醒声，这才终于让希尼卡停止了动作。 同时我也回过神来，才发现露西洁老师和其它学生都惊讶地看着我们。 “你们两个玩得可真开心啊，但现在可是在上课中。” 当然现在最生气的无疑便是露西洁老师了，如果是漫画的话她的头上肯定会出现那种由四个月牙构成的发怒标志。 “对、对不起……” “真是的，现在的孩子一个个的……” 虽然我们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关系，但被人认为是那种亲密关系也没办法。 这是什么羞耻y啊？简直比入学考试那天还羞耻！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这个话题我们下次再聊。”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希尼卡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对我说完这句话后就潇洒地离去了。 我完全忘记了，希尼卡的性格设定是天然啊，因为至今为止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物，一旦真遇到了才知道这种人是多么可怕。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对我也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却依然能做出随随便便跨越男女间隔的举动，所以性质才更恶劣。 都说天然是处男的一大杀器，这一刻我才认真体会到了。 今后绝对不想和她扯上关系，这个可恶的女人。 第33章 愉快的校园生活(二) 中午，我来到d班的教室门口。 “托克，一起去吃午饭呗。” 大概是因为托克是d班的“名人”，我的这一句话引来了d班学生们异样的目光。 “啊，好的。” 托克苦笑着向我走来。 这种事习惯就好了，总有一天他们就会见惯不怪了吧。 贵族学校的食堂也是格外的大，足以容纳所有学生就坐，提供各类丰富午餐给贵族学生们。味道先不说，餐食全部免费这一点值得给好评，让托克这样贫穷的贵族也能在这里毫无压力地生活。 由于正是饭点，此时食堂里有很多人聚集，周围也很嘈杂。但只要多走走总能找到位置，并非什么令人困扰的事。 “话、话说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嗯？什么传闻？” 我和托克拿着托盘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途中他一直在支支吾吾的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的样子。 “听说你和亚尔尼德侯爵家的希尼卡同学在实技课上搂搂抱抱，关系非常亲昵，d班的人都在议论你们是不是在交往。” 幸好没有在喝汤，否则我肯定立马喷了出来。 “咳咳咳……” 啊，不好，差点噎住了，赶紧喝了一口水。 真是不管在哪个时代的学校都一样，只有八卦的传播速度是最厉害的。 d班肯定没有人主动跟托克说这种事，既然他都知道了，肯定是在d班引起了不小的话题吧。以此类推，abc班的人全都知道了也不足为奇，唯独没有传入我的耳朵里。 “怎么可能，我和希尼卡同学不是那种关系，没有在交往，别人误会了。” 虽然在旁人看来我和希尼卡搂搂抱抱是事实，我还是单方面被接触了身体。但要解释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也很麻烦，该怎么辟谣我很难办。 “这样啊，本以为杰诺能和那么可爱的女生交往的话，我还想祝福你的。” “可爱？我看你是完全不懂，看来有必要给你科普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可爱。” “诶？不是希尼卡同学那样的人吗？” “女人不能光看外表，托克，正好我给你上一课。像希尼卡同学那种女生就是典型的二次元天然属性，对你这样的男生可谓是天敌，可千万不能随便接近。” “天然？二、二次元？” “所谓的天然型女生，你可以认为是脑子缺了一根筋，缺乏一般人的常识却浑然不知，要么是不被人提醒就注意不了，反应迟钝的笨蛋女。” “你这说得也太过分了。” “但近些年来却在二次元领域被发掘成了一种萌属性，有的男生会觉得这种笨笨的女生也很可爱，有一种被激发了想保护她那种纯真的心情。当然这也无可厚非，现实中肮脏的东西见多了，遇见纯真美好的事物就不自觉地想要守护它，这是人的天性，我也有过那种时候。” “总之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二次元是什么东西？” “但是！天然型女生对于你这样的老实人可是剧毒啊！因为那类女生有时候会轻易做出破坏男女之间交往的正常距离的行为，比如和你挨得很近，或者说出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这个时候你可能就会认为：难道她对我有意思？难道她想要追求我？难道我的春天要到了？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你会错意，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做出的任何亲昵举止，单纯只是因为她是个天然，而不是因为她喜欢你。如果搞错了这点当你志得意满地去告白，就会吃到成倍的反击伤害，恨不得想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而你还不能责怪她，因为她完全没有一丝恶意，你生气了你便成了坏人。” “稍微……想象了一下，确实挺可怕的。” “所谓的天然女就是如此可怕，把老实人的心肆意玩弄却浑然不知。希尼卡同学就是这一典型，大概是从小一味扑在剑术的学习上，对男女之间的距离把握可谓是一窍不通，这便是会产生出那个谣言的原因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也就是说希尼卡同学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你对希尼卡同学也没那个意思是吧。” “我怎么敢，躲都还来不及，我早就已经过了女孩子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就心猿意马的年纪了。” “咦？你今年不也才12岁吗？” “总、总而言之你也千万要注意不要被那种只是外表可爱的女人骗了，说真的。” 我大口咬下餐盘里的一块馅饼。 希尼卡那样的天然角色如果从男主视角来看确实可爱，但对于无法成为主角的我们来说那只是可望不可即的海市蜃楼，被吸引过去也只会迷失在沙漠中。 “那你所认为的真正的可爱是什么样的？你还没说这点呢。” “哼哼，很简单。作为曾研究萌文化多年的我，早已发现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谛——所谓真正的可爱是不能浮于表面的。” “感觉又有点听不懂了，总之你还是接着说吧。” “简而言之就是，你觉得可爱，我觉得可爱，大家都觉得可爱，一眼就能让人认为可爱的东西，那不是真正的可爱，太肤浅了。要那种大家都不觉得可爱，但只在喜欢的人面前展露自己可爱的一面，也就是所谓的反差感，让那份可爱独属于自己，那才是至高无上的可爱啊。” “哦……” “曾经很流行一种叫‘傲娇’性格的属性，就是表面上态度对你冷淡，趾高气昂，心里却对你在意得不得了，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这种言语和行为不一致所造就的反差萌曾经征服了无数纯真少年的心。真是怀念啊，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何不流行了，但我果然还是喜欢傲娇这类属性的女孩子啊。” “大城市里曾经流行过那种东西吗？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从来没听说过。” 托克果然不太理解的样子，要是有漫画和游戏的话就能更好地让他体会到傲娇的可爱之处了。我觉得他肯定会迅速沉迷于二次元宅文化，实属可惜。 “之后流行的是什么来着……啊，小恶魔系的女孩子一度也很受欢迎来着，那种爱捉弄人的性格看似很麻烦，可一旦被反击就脸红心跳的反差感也很让人欲罢不能。” “诶？恶魔？可爱？没毛病吧。” 啊，看来“恶魔”这个词在异世界还是别提为好。 “还有我曾经见过的那种喜欢骂人的，喜欢讲黄色笑话内心却很清纯的女孩子感觉也挺可爱的。” “额……人的癖好真是多种多样，我理解。” 解释不清楚啊，托克完全无法共情，反而认为我是一个癖好奇特的人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种癖好根本不奇怪吧！不过看来在异世界还是收敛一点好了。 “总之这个话题暂且搁置，目前难道就没有你中意的女孩子吗？” “怎么可能会有，我这样的条件根本就没有女孩子能看上我吧。” 托克连连摇头。 “跟有没有女孩子能看上你没关系，喜欢一个人的自由别人又无权干涉，就单纯是有没有能让你产生要是能跟她交往就好了这种想法的女孩子。” “这……这个……” 哦，看这反应明显是有啊。 “是谁啊？告诉我吧。” “……公、公主殿下。” 啊——毫无惊喜感的回答啊，毕竟是一身完美人设的公主，如果问能选任一女生交往的话会选谁，全校99%的男生都会回答是尤米娜公主吧。 但很可惜，那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女主角啊。 “我已经说了我的，杰诺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托克也狠狠地咬了一口馅饼，并反过来问我。 说实话并没有，不管是尤米娜公主还是希尼卡，她们将来都是男主角的攻略对象，我只想和她们保持距离。其它女生要么对我敬而远之，要么只看重我身后的家族，能够让我怦然心动的女生至今一个也没有。 但我要是这么说总觉得像是在回避问题，因为在托克眼中我也是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年，在一群贵族千金大小姐聚集的学校里说对异性没有兴趣他大概不会相信吧。 因此最稳妥的选择还是…… “果然还是尤米娜公主吧，又漂亮性格又好，作为男生很难不心动。” 尤米娜公主就像是学园偶像，我确实是喜欢她，就跟我喜欢新垣结衣和渡边麻友一样，不算说谎。而且大家都喜欢上同一个人也就没有谁显得突出了。 “果然你也是啊，太好了，听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上什么性格奇特的女孩子呢。” 只是单纯还没有遇上那种性格奇特的女孩子而已，如果突然出现一个傲娇角色轻易就能把我的心攻陷。可惜《白银的誓约》这部小说里没有这样的女角色。 那种二次元特征过于明显的美少女我就不奢求了，只要有一个性格温柔善良并且能喜欢上我的普通的女孩子，和她谈上一场普通的恋爱，度过一个平淡的人生，我就知足了。 第34章 验证(尤米娜) “你有什么烦恼吗？尤米娜殿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转过头去，和我同住一个房间的希尼卡从外面回来了。看她脖子上挂着一张毛巾头发有点湿润气息还有点不稳的样子，很明显是流了一身汗后刚刚才洗完澡回来。 学校放学的时间很早，而希尼卡每天都会利用这段自由时间在外面练习剑术直到晚上，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剑术狂人”。以我个人来说真希望她能收敛一些去干些一般学生该干的事，比如交些朋友或者逛个街或者谈个恋爱，剑术这种东西放置个一两天又无所谓。 没错，我和希尼卡是从童年就认识的关系，因为希尼卡的父亲安帕德·亚尔尼德很受到王族的器重，多次邀请他来王宫做客，作为同龄的我们关系自然就要好了起来。因为和其它大贵族相比，亚尔尼德一家的人都没什么令人讨厌的地方，相处起来也非常舒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安帕德侯爵作为武人有点死脑筋，并且这一点也传染给了女儿希尼卡。 “我都说了好几次不要叫我殿下，在学校里我们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那可不行，父亲大人知道了会责骂我的。” “……算了。” 我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本来我作为王族校方打算给我安排一个豪华个人房间的，但在我的要求下，希尼卡便成为了我的室友。我以为能通过住在一起能更加促进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然而希尼卡却认为她被赋予了保护王族的神圣使命，变得比以往更加疯狂地练习剑术，让我有一种干了对不起她的事情的感觉。 甚至在分班结果出来的那一天，希尼卡直接在宿舍给我下跪…… “非常抱歉！尤米娜殿下！由于我过于不中用没能和殿下分到同一个班！无法履行护卫的职责！事到如今只能以死谢罪！” “哈？！我说你！快把武器放下！” 如果不是我拼了命地阻止她，她那天肯定就真的血溅当场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希尼卡能和我一样以优异的成绩进入a班，但我忘了她是个剑术白痴，哪怕考试前一天临阵磨枪恶补了许多学术知识，也无法在学力考试中拿到优秀的成绩。 虽然很遗憾，但我本身就不需要什么护卫，学校又不是危机重重的地方，只要宿舍能住在一起，不在同一个班问题并不大，课余时间有的是机会一起相处。 当然能分在同一个班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不论是我还是希尼卡，都没有想过要向校方施加压力以达到这一个目的，我们都不是这样的人，也讨厌这样的行为。 然而……那个叫杰诺的侯爵之子偏偏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这种小聪明，看到他就不自觉地投去冰冷的视线。 而我现在在烦恼的就是这件事。 “今天我去问了克劳斯老师有关入学考试的事，问为什么会给杰诺·罗贝里安实战测试打满分，结果他却回答现在没法跟我解释，早晚会知道的。真是莫名其妙。” “啊，是那件事啊。” 和我想象的反应不一样，希尼卡的态度看起来好像并不关心这件事一样。 “你不在意吗？明明和你一样都是侯爵家的孩子，他表现成那样还能进a班你却进了b班，我认识的希尼卡可不是对这种事置若罔闻的人。在贵族的威望上你们亚尔尼德家比罗贝里安家要好多了，总不至于是怕得罪罗贝里安家吧。” “当然不是，老师们不是都说了他们打分没有受到外部因素的干扰吗？所以克劳斯老师会给他满分肯定有他的理由，只是不方便说出来而已。我从小就认识克劳斯老师，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 “不方便说出来不就是做了亏心事的证明吗？” “不一定，也可能是觉得说出来了也没人会信服。” “那会是什么……难道说希尼卡，你知道真正的原因吗？” 希尼卡用毛巾擦拭着自己湿润的头发，然后坐在床上和我面对面。 “这只是我的猜测，杰诺·罗贝里安这个人不仅会魔法也会剑术，不管是在实战测试中摔倒还是不会剑术的样子都是他装出来的。” “那是……装出来的？难道你看出来了他其实会剑术？” “因为有些动作作为完全没接触过剑的新人实在过于不自然了，我因为长期在锻炼剑术能看出来，估计克劳斯老师也看出来了，但其他人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克劳斯老师说没办法解释，因为说了学生们也无法理解，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对剑术了解并不深，所以当时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装的。 “假设事实上就是他装的，那问题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之前不是有一个叫托克的学生因为什么都不会被众人嘲笑了一番吗？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为了吸引学生们的嘲笑淡化对托克的印象才那么做的。” “不不不，这也太荒唐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那种笨蛋？更别说还是罗贝里安家的少爷，巴霍德侯爵这个男人我见过，长子鲁西斯·罗贝里安在学校的风评我也有听说，那种家庭环境是不可能诞生出那种滥好人的。” 我连连摇头，不免觉得希尼卡的想象力过于丰富。 “我也不是完全确定，或者是虽然他会剑术，单纯就是因为太过于紧张所以发挥失常，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对对对，肯定就是这种，作为罗贝里安家的次子我听说他没怎么在贵族社会中抛头露面，所以第一次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紧张了，除了这个没有其它可能了。” 杰诺只是发挥失常，他本身的实力足以取得满分，克劳斯老师看出了这点，又考虑到还是应该给罗贝里安家一个面子，于是就给了满分，差不多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吧。 什么啊，到头来好像是我错怪他了，他本人并没有想走后门的意思吗？ 希尼卡见我好像有了定论，便掀开被褥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尤米娜殿下想怎么认为都可以，我唯一能说的就是，克劳斯老师说的‘早晚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叫我们和他接触一段时间，了解他的为人就能知道真正的答案了。” 说的也是，我只是以我对罗贝里安家的印象来看待杰诺，和本人至今都没有交流。 尽管还是不认为杰诺会是那种有自我牺牲精神的稀世贵族，但有必要验证一下我的想法是对还是错。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学校的实技课可以自由选择是去学剑术还是魔法，当别人问我如何选择，我考虑到杰诺如果真的会剑术的话应该会选择剑术课才对，于是便回答了这一次想去克劳斯老师那里学剑术，这样就有和他近距离交流的机会了。 结果杰诺那家伙跑去学魔法了。 肯定是在刻意躲着我，真是令人火大。 然后我又找到一个机会，中午和同班同学们一起去食堂吃午饭，碰巧看到了杰诺和……记得是叫托克的学生在一起吃饭。他们原来关系好到能一起吃饭吗？希尼卡提出的那个假设又提高了几分可能性。 不过我再怎么有勇气也不敢直接坐到他们旁边，就特意找了个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坐下，想要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 杰诺似乎在专心和托克说话，并没有发现我坐在他们斜对面的位置。由于食堂声音嘈杂，我还要一边附和周围女生的话题，并不能完全听清两人谈话的内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二次元”、“傲娇”这种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词语，而且好像还听到了希尼卡的名字，该不会他们在谈论喜欢的女生吧……有点在意。 这时候周围有几桌人因为吃完了午饭而起身离开，嘈杂声因此变得小了一些。 然后…… “杰诺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这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果然两个男生在一起就喜欢聊这些话题。 如果有人问我有没有喜欢的男生，那肯定是没有的。原因之一在于刚入学对所有男生的认知度都还不高，没认知自然谈不上喜欢。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身为王族对异性的要求会非常高，不会也不能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人。说白了就算真的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老实回答，不然会在贵族社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到时候可不是一句玩笑就能收场的了。 我本身……并不是特别讨厌聊这个话题，谁喜欢谁这种八卦只要不牵扯到自己我还是很感兴趣的。只不过我周围的女生绝对不会和我聊这个，因为地位的差别潜意识里还没有把我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希尼卡那种剑术木头人跟这个话题明显绝缘，问她喜欢什么男生八成就是回答比她强的。唯一可能会和我聊这个话题的人只能想到克蕾赛特，但绝对会被她戏弄所以我拒绝。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杰诺那边。 杰诺喜欢谁都与我无关，但根据他回答的内容可能有助于了解他的为人。这是我内心的想法。 “果然还是尤米娜公主吧，又漂亮性格又好，作为男生很难不心动。”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差点被嘴里吃的东西噎住。 幸好没有在喝汤，否则我肯定会直接喷出来。 “尤……尤米娜同学，你没事吧。” 身旁的女生都对我投来关切的眼神。 “没、没事，只是差点被噎住而已，已经好了。” “可要小心一点哦。” “嗯，谢谢。”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杰诺他们，还好，两人仍在专心聊天和吃饭，应该没有发现我听到了他们对话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可不能因为这点事乱了分寸，我可是帝国第一王女。 “尤米娜同学，感觉你的手好像在发抖的样子，真的没事吗？” “诶？是这样吗？” …… “杰诺这个人真是有趣。” 当天晚上就听到希尼卡跟我聊起了杰诺的话题。 “你已经跟他接触过了吗？” “在实技课上和他聊了一会儿，能明显感觉到他和同龄的贵族子女有不一样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重新确认了他肯定会剑术而且基础还不弱这件事。好想能在哪一天和他认真地打上一场。” “你不会是通过触摸他的身体来确认的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剑术木头人，当别人跟我说b班的希尼卡和a班的杰诺疑似公然在操场上搞暧昧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果然是这么回事。 “下次不允许再这么干了，这是命令。” “嗯？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既然尤米娜殿下这么说我当然遵照。” “诶～” 真是罪孽深重的女人，做出那种举动一般的男生怎么可能不误会……咦？但是杰诺即便如此还是说喜欢的人是…… “尤米娜殿下？为什么感觉你的脸好像有点红？” “才不红！你看错了！” “是……这样吗？” 手里的红茶突然不香了。 “话说回来，尤米娜殿下，你已经和杰诺同学接触过了吗？” “……还没。” “我今天看到他和d班的托克放学走在一起，果然他们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那只是表面现象，一般来说侯爵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和男爵家的孩子成为朋友，专门把地位低的人留在身边当成仆人使唤的表面朋友，这种例子我也是见过的。” “也是，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再观察一下比较好。” “没错。” 如果杰诺真的是那种阴险的人，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为此需要在日常生活中多观察他的举行言行，一个人的本性再怎么隐藏也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除非那真的是他的本性，虽然可能性很低，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我隐隐觉得最近他好像在刻意避开我的样子。 为什么？ 一般来说作为侯爵家的人和作为王族的我打好关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至今为止却从来没主动接触我。哪怕因为入学考试那件事心存芥蒂，却连跟我辩解的努力都没有。 ——果然还是尤米娜公主吧，又漂亮性格又好，作为男生很难不心动。 不会是这个原因吧。对喜欢的女生不敢轻易靠近……不不不不，他不可能那么纯情吧。 毕竟我是这个身份，喜欢我的男生有多少我当然心里有数，但从来没有什么男生会因为过于害羞而不敢靠近我什么的…… 所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尤米娜殿下，你的脸果然还是有点红，难道是发烧了吗？” “都说了根本不红！” 第35章 愉快的校园生活(三) 第二次实技课我选了剑术课。 要说原因自然是因为…… 我把视线移向火魔法学习区域那边，发现尤米娜公主也在看着我这边，然后她很快就转过头去了。 尤米娜公主的魔法属性和我一样都是火，但鉴于她目前对我的印象极差，暂时还是避开她为好。 但有一个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女主角，那便是正站在我身旁露出意味深长笑容的希尼卡。 “你上次不是去选了风魔法课吗？为什么这次要选剑术课啊？” “杰诺同学不知道吗？亚尔尼德家可是有名的武学世家，我选剑术课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上次只是心血来潮想学习一下风魔法的运用而已。” 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当是这样吧。 因为这次公主殿下不在的关系，剑术课少了很多人，也就十来号人的样子。随着学生们逐渐体会到训练的痛苦，人数肯定会越来越少吧。 负责剑术课的老师名叫克劳斯，就是入学考试负责实战测试的人。按照之前希尼卡对我说的那些话，这个老师当时肯定也看穿了我在演戏，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看他怎么安排吧。 “总而言之先开始做热身运动，每个人从这里跑到操场尽头，然后再跑回来，往返十次。” 这是克劳斯老师对学生们下的第一条指示。 “诶————！” 大部分学生都表现出了不满，好像只有我和希尼卡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虽然听起来很累人，但克劳斯老师应该不会苛求贵族新生们一定要跑完，慢慢走也行，甚至直接原地休息也不会有人管。剑术以及体能锻炼这种东西全靠自觉，别人强迫是没有用的。他提出的要求是为了那些真正想要学习剑术的人。 “杰诺同学，要不要比试一下谁先能跑完？” “你打算在热身阶段就耗光所有的力气吗？” 我当然无视了希尼卡的提议，按照自己的节奏慢跑起来。 对我来说锻炼身体比一动不动听魔法讲座有意思多了，当然魔法的学习也不打算耽搁，以后和尤米娜公主关系能缓和的话，我打算火魔法和剑术轮流着学。 最后果然只有我和希尼卡率先跑完了10个往返，既然他们都已经看出我学过剑术了，也就没必要在热身阶段就故意放水。 “很好，你们两个看来都已经是老手的样子那我就不把你们当新人了，接下来你们想怎么训练？只要能做到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进行剑术训练吗？听起来不坏。 “克劳斯老师。” 我身旁的希尼卡率先举起手想要发言。 “嗯，你先说吧。” “我想要和杰诺同学来一场认真的剑术对决！” 隐隐约约觉得她会提这种要求了。不愧是你，战斗狂人。 “这可不是作为老师的我能决定的，得先征得杰诺同学的同意。” 然后两人把视线转向我，尤其是希尼卡满脸充满期待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我可不吃这招。 “我拒绝。” 别开玩笑了，要在操场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和希尼卡比拼剑术，不管是赢是输我都会变成引人注目的存在。就算真要和希尼卡比拼剑术也不是现在，必须得给我这个“剑术新人”充足的时间去练习，这样在别人看来我的进步才不会显得很突兀。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你？我是一旦认为赢不了就绝不做无用功的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也知道。” “你肯定是怕输给我才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吧。” 小学生级别的挑衅啊！虽然确实是小学生。 “是是是，我就是怕。” “实战是提高剑术的最快方式，杰诺同学难道不想要一个好对手以提升技术吗？” 这话我认同，但现在比起用实战提高剑术我还有更想学的东西。 “好了好了，既然杰诺同学不乐意就别强求了……” 最终还是由克劳斯老师来帮我们调解。 “希尼卡同学想找人对练等会儿我陪你好了。那么杰诺同学，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辅助魔法。” “哦，是运用在剑术上的辅助魔法啊，可以。” “我也会辅助魔法！可以教你哦！” 希尼卡又兴致勃勃地跟我提议。毕竟是亚尔尼德家的女儿，大概从小就从父亲那里学了很多东西吧。不过想不通为什么要如此纠缠我，是打算给罗贝里安家卖恩情吗？ “不用了，我希望克劳斯老师来教我。” 见我果断拒绝，希尼卡显得有些不满。 “杰诺同学，难道说你讨厌我吗？” “诶？啊……不是，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这应该是老师的工作，让侯爵家的大小姐来教我实在有点诚惶诚恐。” 真实想法是不想和女主角扯上关系，但又不能这么说。 “你不也是侯爵家的少爷吗？我来教你辅助魔法，你来当我的训练对手，我们的关系是曾等的，谁也不欠谁，理想的双赢不是吗？” 说的有道理竟一时无法反驳，但必须要找个理由推脱掉。 “我是火属性，你是风属性，属性都不一样怎么教？而且你不要太小看老师，你有教人的经验吗？你能把自己是如何使用魔法的过程全部用文字说出来吗？做不到吧。” 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一个12岁的少女哪怕已经身怀绝技，但要教人显然还是太困难了，她自己的魔法理论知识恐怕都还没有学透，全靠身体的感觉在行动。要知道现代社会可是必须要考一种叫“教师资格证”的东西才能去当老师，可见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并非只要是学霸就能成为一个好老师。 “……确实是这样没错。” 总算是打消了她的念头，但看到她失落的表情给我一种做了坏事的感觉。 一旁的克劳斯老师见此叹了口气。 “这么可爱的女生说要教你，是男人就该主动接受才是，找那么多理由推辞像什么话？” “作为老师这种发言不妥当吧。” “难道是觉得不好意思？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这样，没办法。” “要你管啊！” 那种东西早就过了。 结果第二次实技课也相安无事地度过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首次现场观摩了希尼卡和克劳斯老师的剑术练习。可能是由于才12岁的关系，希尼卡的剑术并非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顶尖高超，还完全不是克劳斯老师的对手，就跟之前我和贝利乌斯师父练习时那样。 这让我有点怀念曾经的日子，不知道贝利乌斯师父现在哪儿干什么。 第36章 愉快的校园生活(四) 放学后我来到d班找托克打算和他一起放学回宿舍，这已经成了我每天都要做的事。 “托克，走喽。” “好的，马上。” 看d班教室里其他同学的反应，看来托克还是没有交到除我之外的朋友。不过开学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几乎每天都来d班算是差不多混了个脸熟，多数同学已经不会对我来这里找托克感到大惊小怪。 只是偶尔还会有一两个隐藏的视线盯着我，我选择了无视。 在路上我问起了托克的现状。 “从那之后没人再找你的麻烦了吧。” “是的，兰可多他们没有再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甚至感觉好像在刻意避开我。” 看来罗贝里安家名的效果确实不错，只不过以后能不用的话我还是不想用。 “真是太好了，看来兰克多他们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已经痛改前非了，不错不错。” “我认为不是……话说杰诺的家族难不成地位很高吗？我听说兰克多的家族是国内比较有名的贵族家之一，他竟然能在那天之后安分守己，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嗯？我有跟你说过我全名叫杰诺·罗贝里安吧，听了之后没什么感觉吗？” “这个……很抱歉，我对贵族家名都没什么概念。难不成，杰诺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家的孩子？” 看到托克立马变得煞白的脸，我不禁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哈哈，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小有名气的贵族家而已。你保持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诶——” 知道我的家名后还能和我自然相处的，大概全校只有托克一个人吧。本来我也讨厌阶级地位这类东西，也就只有和托克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暂时忘掉自己贵族的身份，回归作为一个现代普通人的心态。 “那个，请问你是杰诺·罗贝里安同学吗？”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位女生的声音，使我和托克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c班的丽洁·班比斯特，有话想对你说，现在方便吗？” 这次是c班的人啊，看来我是罗贝里安家的人这个消息都已经传到其它班了。 “没问题，需要换个地方说吗？” “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换个地方吧。” “我明白了，托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好、好的。” 于是在托克诧异的目光下，我和叫丽洁的女生移步到其它适合两人单独说话的地方。 …… 十多分钟后我便回来了。 “杰诺！难难难难难难难不成刚才那个……是是是是告告告告告告告……” “总之你冷静一点。” 托克显得异常激动，见到我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想向我问清情况。 这也难怪，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女生主动找我谈话。作为一个刚步入青春期的男孩子，对这种疑似告白的展开定是十分敏感和在意。 “真的是告白吗？” “……是啊。” “哇啊啊……不过为什么感觉你很冷静的样子？难不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确实不是第一次了。” 准确地说从开学到今天已经是第五次了，我都差不多快习惯了。不过也没必要特意说出来，不然显得我像是在炫耀一样。 “不是吧！这也太离谱了！” 明明被告白的人是我，托克却像自己被告白了一样显得惊慌失措，看起来挺是有趣。 然后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下来。 “这样啊，以后应该就没法和杰诺一起回宿舍了，你们交往之后应该就没空搭理我这个电灯泡了吧。” “等等，为什么你会以我答应交往为前提来推进话题啊？” “诶？竟然没答应吗？！” 这是至今为止托克表现得最为惊讶的一次。 “没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至今为止跟我告白的女生都只是图我家族的地位来的，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为什么要选择那种人作为交往对象啊？” “没有真心喜欢你的……你能看出来吗？” “当然能看出来，12岁的小女生演技一般都很拙劣，只要你也经历一次这种事就能理解了。” “我大概是没那种机会的。” 托克自顾自消沉起来，哪怕只是假装，有女生跟他主动告白的话他肯定会乐不可支吧。我是不是该安慰他一下比较好？ “话说你也想太多了，什么叫没空搭理你这个电灯泡？哪怕我真的交了女朋友也不会冷落你的，因为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不，你还是冷落我吧，要是因为我的原因害得你和女朋友闹矛盾了就太对不起了。” 我再怎么说也不会选一个会对我的交友人选有意见的女生交往，算了，总觉得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了。 “别担心，只要从现在开始好好磨炼你作为男人的魅力，肯定也会有女生喜欢你的。” “不可能的，不管再怎么努力我也只不过是个边境男爵家的儿子，会看上这种穷酸贵族的大小姐不可能会存在。”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知道一个哪怕身份是平民也被贵族大小姐们争相追求的事例。所以我认为最重要的果然还是作为男人的魅力。” 虽然是小说中的剧情，但未来确定会发生，托克早晚会有目睹到那一天的时候吧。 “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存在那么荒唐的事？你也太不会安慰人了。” 果然托克也认为这种剧情太魔幻了吗？ 确实除了女主角们以外，很少有不看重对方家族地位的大小姐，哪怕是和托克一样同为男爵家，女方那一边也不会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贵族男生，而是放眼地位更高的。 男爵家的男生可以说是这个学校地位最低的那一类人也不为过，我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 “反正我们才12岁而已，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这方面根本就不用急。” “说的也是，仔细想想，就算真的有贵族家的大小姐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凭我们家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地位，对方的家人应该也不会答应吧。校园恋爱再怎么想都不切实际，最可能的情况应该是我将来会和某个农民的女儿结婚吧。” “和农民的女儿结婚啊……” 听起来好像还挺不错，异世界中农民的女儿都是勤劳善良质朴贤惠的形象，没有贵族大小姐的那些臭毛病，也不用考虑家族之间的种种问题……这不正是理想的结婚对象吗？ “怎么办？托克，我好像也有点想和农民的女儿结婚了。” “你脑子没问题吗？果然你作为一个贵族实在太奇怪了。” 托克真的一副很担心我的样子。 太失礼了，明明我还挺认真考虑这个事的。 在回宿舍的路上就这么和托克聊着当天发生的新鲜事，又度过了平平无奇的一天。 没有学习的压力，没有更多人际关系的烦恼，也暂时忘却了对未来的焦虑，和朋友在一起的校园生活就是这么平淡却又充实。 最近这段时间连一开始把我当成恶人的尤米娜公主和其他同班同学似乎都慢慢接受了我是a班学生这个事实，入学考试那件事再没有人主动提过了。只不过要和谁成为正常交谈的关系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或者一个契机。 希尼卡还是老样子一找到机会就想找我对决，但都被我巧妙地回避了。辅助魔法才刚刚开始学还没能找到感觉，如果学得差不多了陪她练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因为我这个侯爵之子和男爵之子的托克经常混在一起，多次引来了其他学生异样的目光。但并没有人敢找我们的麻烦或者当着我们的面说闲话，罗贝里安家的名声在这时候作为挡箭牌确实很好用。所以只要无视那些目光，就能度过一个正常的校园生活。 一切仿佛都进入了正轨，我不曾怀疑过，今后的生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样平凡又珍贵的日子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第37章 下乡(一) 第一年入学的新生在结束2个月的教学任务后，将会得到1个月的长假。 可能是因为初等学区（可以理解为异世界的初中生）的学业并不繁重，对很多贵族学生来说，目前教的内容早已经在家里学过了，来上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扩展社交面，于是学校给予了漫长且频繁的长假。这样的制度肯定能让现代的学生们羡慕不已吧。 这个时候大多数学生自然会选择离校回家，当然也有少部分想要磨炼自己实力的学生会选择留校，甚至还有像我一样不想回到那个没有人情味的老家而把学校当成避难所的贵族学生。 但不想回家不代表不会回家，如今在罗贝里安家里只有莉亚一个人还没开始上学，她一个人肯定觉得很寂寞吧。作为哥哥为妹妹回家一趟还是值得的，不然下次见面的时候莉亚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并重新佩戴上贝利乌斯师父送给我的那把剑，离开宿舍往校门口走去。 在路上可以看见陆陆续续有带着佣人的学生往校门走去，而门口已经有不少贵族学生专用的私人马车在等候着。 放假的时候只要稍微有点条件的贵族家庭都会派出专门负责接送的私人马车来接学生，甚至为了彰显自己家族的威严，会在马车的装饰和规模上搞起“军备竞赛”，就好比现代社会中在小学门口开着各种豪华轿车来接孩子的家长，让人汗颜的歪风邪气。 虽然我本身也是大贵族家的孩子，但可不希望受到这种待遇。好在巴霍德侯爵也不会给我这种待遇，不管来的时候还是接我的时候都只不过是普通的马车而已。 我并不急着上马车，决定在原地等一会儿。 “哟，托克。” “杰诺？” 同样打算回家的托克此时也终于来到了校门口。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有些破烂的沉重箱子，再跟外面停着的那些豪华马车一对比，不免觉得有些心酸。 “你打算怎么回家？” 不用问也知道，托克的家里肯定是不可能派出私人马车来接他的。 “帝都有前往南面城市的大众马车，我打算坐那个。” 大众马车？应该是和很多人挤在一起的那种大型马车吧，类似于现代社会的公交车。 “能直接到家吗？” “不，还得再转4趟车，大概7天后才能到家。因为我家的位置在帝国比较偏僻。” 越听越让人感到心酸了。虽然我早就知道异世界的交通出行很不方便，坐私人马车其实我都有点难受了，更别说7天的大众马车旅程，着实不太想去体验。 “杰诺应该有专门的私人马车吧，真好啊，难道说那个看起来最华丽的马车是你家的？” 托克露出了肉眼可见的羡慕表情。 “很遗憾不是的，右边那个最普通的马车才是我家的。” “诶？是真的吗？杰诺家不是国内很有名的大贵族吗？” “都说了只是小有名气的一般贵族而已，啊哈哈。” 开学和托克一样没有佣人陪伴，接我的马车也很普通，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大贵族家的待遇吧。当初托克会对我产生亲近感也情有可原，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不管怎么说，有私人马车还是很不错了。那么我就先走了，一个月后再见了……” “等等，干嘛打算自己一个人走啊？” 我把手放在托克的肩膀上阻止了他准备离开的步伐，这使他露出诧异的表情。 他以为我为什么要特意在这里等他啊。 “诶？什么意思？” “上车。” “咦？不，不用送我的，用不着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吧。” “你在说些什么？谁说我要送你了。” “不是吗？” 托克瞬间因为自己会错意而羞红了脸。 再怎么同情他我也不可能滥好人到这个地步。 “串门啊串门，这不是朋友之间的常识吗？” “串……门？朋友之间的常识？” 作为异世界人的托克似乎不太理解这种现代人的常识。 “简而言之就是我想去你家玩几天，可以吧。” “诶——！” 托克彻底傻眼了。 …… 尽管托克对我想要串门的事实感到十分震惊，但也没有理由拒绝我，最终还是和我一起坐上了我的专用马车。 “太、太突然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呢？这样我就能提前写信通知父母了。” “抱歉，因为是我临时起意的。” 一个月的长假要怎么安排本来我还没想好，不过想要去朋友家串门是真的，正好可以当作暂时不用回到罗贝里安家的理由，还能顺便出行旅游，可谓一石三鸟。 “可是你不回去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没事没事，我会给他们写信说我会晚点回去，去朋友家串门这件事应该也不会反对。” 除了莉亚之外，应该也没人关心我这一个月会不会回去吧。至于莉亚的话跟她解释一下应该就能理解我，反正一个月的时间还很长，有的是时间陪她。 “可是我们家很穷，没什么能拿出来招待你的啊。” “不用招待我，我只是带着旅游的心态见见外面的世界而已。” “可是我们那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真是够了，可是这可是那的，你就那么不希望我去你家吗？有没有把我当朋友？禁止再说可是了” “可……抱歉，果然杰诺你真是个相当奇怪的贵族啊。” “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确实，哈哈。” 在路上我和托克一直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打发时间，比如听他介绍自己的家乡是什么模样，当地的人文风情是怎样，还有他在童年的一些经历，和我的童年截然不同似乎充满了欢乐。 托克的父亲名为凯特·艾托雷斯，曾经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因为讨伐山贼有功，被赋予了男爵爵位。只不过代价是失去了一条腿，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因伤获功吧。 托克的母亲名为莎莉特·艾托雷斯，也是平民出生，听托克所说是一位性格温柔的母亲，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母露琪亚，不禁让我有点羡慕。 原来乘坐大众马车需要7天的路程才能到达托克的家，乘坐私人马车则只需要3天。在辗转好几个城市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托克的故乡。 用一个词来形容托克的故乡，那便是——十分乡下。 一望无际的田地和自然的风景融为一体，一路上都能看见穿着朴素的农民正顶着烈日耕作，或拿着锄头正从家里走出。不知是谁家的鸡到处乱跑，和正流着鼻涕的小孩子玩着追逐游戏。农家养的看门狗看见马车这般庞然大物经过发出激动的叫唤声，惊动了在附近的树枝上休憩的麻雀慌张飞走。 路过数个居民居住的木制房屋，沿着一片山地树林拐几个弯，一个建在小丘陵上的大房子才出现在视野里。说是大房子，也就占地面积50平方米左右的2层石制房屋，如果不是和路上居民的住所对比明显，根本想不到这里会是一个贵族的住所。 “终于到了。” 我一下马车，就忍不住舒展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身体。 “这里就是托克的家啊。” “都说了我们是偏僻地区的贫穷贵族，这下你相信了吧。” 确实这个地方看起来十分乡下和落后，和大城市对比明显，哪怕在这里当贵族也收不了什么税上来吧。 来到家门口后，托克率先喊道。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随后从房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对中年夫妇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托克？你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吓我一跳。” “你这小子该不会提前从学校溜了回来吧。” “才不是，是有……是坐我朋友的私人马车一起回来的。” “你的朋友？”“你的朋友？” 此时，托克的父母才注意到正站在托克身后不远处的我。 “叔叔阿姨，你们好……” 第一次在异世界和朋友的家长见面难免有些尴尬，更何况我还是不请自来，希望别给他们留下什么坏印象就好了。 “很抱歉冒昧打扰，我叫杰诺，是托克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恳请在这里叨扰几天。” 现在突然觉得托克家本来就没那么富裕，会不会根本没有余力照顾客人啊。虽然我身上有一些钱可以当住宿费，但我感觉他们绝对不会收。头疼了啊。 为了确认托克父母的态度我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脸色变化。 总觉得……被他们盯得好死，睁得硕大的眼睛仿佛要把我射穿一般。 然后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一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大喊道。 “托克的朋友？！” “托克的朋友？！” 这惊讶的态度不禁吓得我后退了好几步。 第38章 下乡(二) 托克的父亲凯特·艾托雷斯是一个脸上长满胡渣的男人，因为失去了一条腿而不得不拄着一根拐杖走路，但看起来身体还很健硕。晒黑的皮肤证明他肯定没少出去活动，脸上也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残疾显露出阴霾和自卑。 托克的母亲莎莉特·艾托雷斯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身上穿着已经褪了色的深色衣服，还挂着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围腰，手上也充满了干各种杂活留下的粗糙痕迹。在操劳中度过的面容感觉已经比她的实际年龄显老了一些，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光。 要知道，这可是这个国家钦定的贵族家庭——艾托雷斯男爵家当家和他的贵族夫人，看起来却跟普通的农民没两样。不管是吃的住的穿的用的，这些也就仅仅比周围的居民要好上一点，然而跟罗贝里安侯爵家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哪怕男爵是贵族中偏低的阶层，也本不该清贫到如此，事实上贵族学校中男爵家的孩子也有不少，但像托克一样穷到连佣人和专用马车都没有的学生属于凤毛麟角，托克家的这个情况绝对是属于帝国贵族中的极端个例。 “请坐请坐！” 然而跟家庭条件无关，托克父母的待客热情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邀请我进屋之后，凯特男爵亲自把椅子拉出来请我坐，没有佣人就自己当佣人的气势，十分恭敬。 “请不用这么客气，我担待不起。” 然后莎莉特夫人慌慌张张地不知道从哪里泡了一杯浅红色的茶水端给我，里面有我不认识的黑色沉淀物，应该……是茶吧。甚至杯口上还有一处显眼的小缺口，看起来应该也有一定年头了。 “真的非常抱歉！家里能端给客人的茶水就只有这个了！” 莎莉特夫人不停地给我鞠躬道歉。 “不不不！我没关系的！”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介意，赶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味道……也就比普通的白开水稍微好一点吧。 “好喝，真的很好喝。” 即使我这么说了，依然没有消除托克父母脸上的歉意。甚至凯特男爵直接把埋怨的目光转向托克。 “托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要带朋友回来？不然也不会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招待客人……真的非常抱歉，杰诺阁下，回头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诶——！” 托克一脸受到无妄之灾的表情。 “不不不，是我不请自来根本就不怪托克，我根本不在意这些的，真的真的……还有别叫我杰诺阁下，我也只是一个小贵族的孩子而已，没有那么高贵的身份，叫我杰诺就可以了。” 在马车上我就和托克串通好了，必须得对托克的父母声称我的身份也是某个男爵家的孩子，这样他们才更容易接受我会成为托克朋友这件事实。看如今他们这态度果然事先商量好是正确的，要是知道我事实上是侯爵家的孩子指不定会直接晕倒，然后逼着托克一起跪伏在我脚下。 “这样啊，那么……啊，你们长途跋涉，肚子肯定都饿了吧。莎莉特！快去准备午饭！” “好的！” 确实肚子已经有点饿了，在一路上吃的最多的就是便携式干粮，只有在路过大城市的时候能偶尔吃顿热饭。 “稍微等一下，马上就好。” 凯特男爵说完这句话后就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朝厨房赶去，似乎是为了加快进度而去帮莎莉特夫人打下手的样子。 “家里只有这些东西了吗？” “是的，因为不知道托克今天要回来，没有去采购。” “这些东西怎么能端给客人吃？等等，我去抓只鸡回来。” 然后又听到厨房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不免深深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来访好像给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添了很大的麻烦一样，感觉很过意不去。 “不要觉得给我们家添麻烦了哦，我爸妈只是因为我能带朋友回来感到太高兴了而已。” 这样的心思被托克一眼看穿了。 “是啊，我就尽量接受你父母的好意吧。” …… 在餐桌上托克的父母自然就开始了对我狂轰滥炸一般的连问。 杰诺的家在哪里？ 是怎么和托克认识的？ 托克在学校是怎样的？ 托克有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 杰诺是和托克一个班吗？ 杰诺和托克成绩怎么样？ 杰诺有练剑术吗？魔法呢？ 学校里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学校的课程是怎样的？ 平时在学校吃什么？ 休息时间在干什么？ 仿佛想把我们一天内所有的细节都问清楚，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能回答的我都回答了，不能说的事情我不会说，比如我和托克成为朋友的过程，仅仅简化为了我们开学第一天都因为没有带佣人而自然而然地说上了话，然后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省略了中间很多过程。 还有一些托克不好意思让父母知道的事他都会用眼神提示我，我意会后便尽量搪塞过去。 父母十分关心孩子在外一个人的生活，而作为孩子的托克只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好的那一面，不想让他们担心。这是非常普通的……理所当然的亲子关系。 “虽然并不是不相信你们的话，杰诺，说实在话……” 然而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孩子的想法，莎莉特夫人的语气在这时候突然变得有些忧伤起来。 “托克在学校真的没有被人欺负吗？因为这孩子性格从小就很软弱，不会和他人玩什么心眼，老实说我不太想让他一个人去贵族学校，怕他这样的性格和其他贵族孩子合不来。因为贵族的孩子到了12岁就有义务去贵族学校，让他出去见见世面也是我和老公共同的想法。但如果托克在学校里过得不开心，受了什么委屈，甚至觉得上学就是一件痛苦的事，那我认为贵族学校什么的不上也可以。” 凯特男爵一脸严肃的样子证明他的想法也同样如此，两个人都很了解自己的孩子，同时也并不认为贵族学校是一个和谐友善好人遍地的地方。正是清楚自己的地位，才担心孩子会不会因为这点受到波及，受到别人的欺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父母心。 我转头看了一眼托克，他似乎因为被父母说中了很多事而愧疚地埋下头。肯定是在想象如果那天我没有对他伸出援手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在跟父母哭诉着不想再去上学了吧。 但那种事没有发生，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莎莉特夫人，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问托克不就好了吗？不用担心他会对你有所隐瞒，托克的真实想法只需要看他的表情就能全都知道了。” “……说得对。托克，这是我最后的问题。上学开心吗？” 托克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然后又看了看我，眼神中透露出纯粹的光辉，仿佛这个答案早就在他的心里成形。 “开心。” 托克并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就算会有说谎的时候，但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我都知道这一点，他的父母就更不用说了。 “哈哈哈！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凯特男爵咧开嘴笑着抚摸托克的脑袋，一扫之前沉闷的气氛，餐桌上再次变得欢快起来。 “还有一件事，爸爸妈妈，我能稍微使用一些基础的土魔法了，以后种田的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 “真的吗？哈哈哈哈！你小子真的有在努力学习啊！不错不错！” “嗯！” 抚摸着托克脑袋的手变得更用力了，足以可见凯特男爵的高兴程度。 “当初让你去贵族学校上学的决定看来是对的，作为母亲我感到很自豪。” 而莎莉特夫人欣慰地看着已经有所成长的儿子，不停地给他碗里夹菜。 “多吃点，孩子，怎么感觉你比上学之前还廋了？没怎么吃饭吗？” “肯定会瘦的，我在学校基本天天都跟杰诺一起锻炼身体，体力比起以前也好多了哦。” “真的假的？你竟然能有那种毅力吗？” “嗯，所以以后别太宠我了，不要什么都不让我干，不管家务活还是农活我现在应该都能派上用场的。” “哦……” “呵呵，你父亲都被吓到了。” “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生活的困难有多大了，这一个月的时间我要再好好锻炼一下。” “好啊，交给我吧，下次去学校向你的同学们展示你最男子汉的一面，等到下次回家时能带个女朋友回来就最好不过了。” “诶？不不不，不可能的！” “亲爱的，你也太心急了。” 做父母最幸福的一刻莫过于见证自己的孩子一步步成长的轨迹，看到不过才去上了两个月学的托克竟能有如此变化，想必他们此刻正品尝着这一滋味吧。 我微笑注视着这幅一家三口的温馨景象，心里默默地为托克感到高兴。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我打算暂时先集中精神享用托克一家人为我精心准备的饭菜。 …… 咦？ 奇怪了。 为什么感觉我手上的勺子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我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为什么？ “哈哈哈！有个明确的目标不就更有努力的动力了吗？怕什么？” “啊，杰诺也说过这样的话，杰诺……杰诺？” “怎……怎么了？”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他们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注视着我，因为我的异样而停止了交谈。 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并不希望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也想问，我是怎么了。 湿润的眼睛里终于汇聚成一颗又一颗的水珠，随着重力滴落在我勺子上，我的饭碗里。为了阻止眼泪再次滴落，我不得不用手臂擦拭，一遍又一遍，但眼眶中依然源源不断地有液体尝试着汇聚起来，我还是只能继续擦拭……直到再也控制不住，低着头，深深低着头，任凭脸上的液体流淌。 原以为自己的眼泪在那一天已经流干了。 原本以为自己学习了剑术之后已经彻底学会控制自己的内心情绪了。 结果却成了这幅惨状，在朋友和他家人的面前做出如此大煞风景的行为。 我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稍微想想就能得到答案。 对啊，是这么回事啊。 因为我差点忘了…… 原来在餐桌上和家人在一起吃饭是这种感觉啊。 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这样温馨的画面。 转生到侯爵家这么多年却从未经历过一次。 所以我差点忘记了。 是他们让我想起。 有爸爸，有妈妈，有家人的欢声笑语，有聊不完的生活话题。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让我怀念。 原以为我已经不会有看到这一幕的一天。 内心都已经放弃了。 如果不是托克这家人，我都不知道内心还残留着这样的感情。 如同做梦一般的……这样的时光。 “怎么了？杰诺？难道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凯特男爵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仿佛只要我肯定，他就会立马给我下跪的样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所以…………所以我才会……对不起……” 而我只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失态。 想必他们都不会相信这个解释，托克的朋友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这个印象将会深深烙在他们的心里。这下不妙了，要是托克的父母因此叫托克不要和我往来，那可真是我活该了。 在那之后我强行振作起来，就当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催促着他们继续用餐。 本来是一场开心的餐桌气氛，却因为我的情绪失控最终变成了沉重的收尾，我感到十分过意不去，不停地对他们道歉，而他们也反过来跟我道歉，开启了道歉“对战”，十分滑稽，但也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气氛。 在深夜，我躺在客房的床上，望着窗外的黑夜久久不能入睡。 想了很多事情，但最重要的还是，我对于我的人生目标，终于又有了一个雏形。 第39章 下乡(三)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与托克一家一同体验了异世界乡下的生活。 或是去河里捉鱼，或是去田地帮忙耕作，或者跑步锻炼，或是陪附近的小孩子玩耍，或是去陪凯特男爵打猎，或是陪莎莉特夫人去较远的地方采购物品，我本想出钱买单但被莎莉特夫人严词拒绝了。 可能因为艾托雷斯一家是平民出身，深受周边居民爱戴。每次和托克一起出门的时候都会遇到很多人主动过来打招呼，即使我是陌生人，但一旦听说是托克的朋友就完全放下了心理戒备，让我感觉这周围全是跟托克一样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托克，如果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也许能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快乐的时间总是一晃而过，在来这里的第三天，我打算就此告别托克他们一家。毕竟已经玩得足够开心了，一直在他们家里做客又不收我的钱明显就是在增加他们的负担。虽然他们肯定不会这么想。 在临别之前，凯特男爵单独找我谈话。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就是想再一次对你道谢，谢谢你在贵族学校对我儿子的照顾，感激不尽。” 然后凯特男爵对我深深地低下头。 “不不不！我根本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请把头抬起来！” “在学校里的事我们做父母的无能为力，说实话，如果儿子真的在学校被其他贵族欺负，我们也没有办法帮助到他。能有你这样的人成为他的朋友，还能让他说出上学很开心这句话，便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的恩情。” “没有没有，我也受到了托克很多的帮助，如果没有他我也会度过一个非常孤独的校园生活，根本谈不上什么恩情。” “呵呵，总而言之，还请你能继续当我儿子的朋友。” “这是当然，只要不嫌弃我这个奇怪的人带偏你的孩子的话。” “哈哈哈，确实那天吓了我们一跳，但能看到如此真情流露的你，我们怎么可能会嫌弃？怎么说呢……不管你有什么烦恼，或者经历过什么事情，只要你想来，艾托雷斯家以及所有居民随时都欢迎你来，有什么困难艾托雷斯家也会倾尽全力帮助你，绝无虚言。” 凯特一番真诚的话沁入我的内心。 不好，鼻子又有点酸了。 “我会记住的。” 和托克的父母道别后，走出家门，看见托克一个人在马车那里等候。 “一路保重。” “哦。” 不需要更多的道别话语，这几天和他说的话也已经够多了，很快也会在学校见面，到时候又会回到每天都要见面的生活，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学校见。” “哦，学校见。” 马车开始前进，我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虽然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三天，却是我人生中感觉最难以忘怀的三天。在豪宅的一切奢侈生活，跟这三天比起来都显得黯然失色。 说实话我很羡慕托克，但我知道我也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所以我不会幻想如果我没有转生成贵族该有多好，如果我是普通农民的孩子该有多好。因为不管转生成什么人都不可能得到所有的东西，只不过是换个视角继续羡慕其他人罢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所以我一定还会回到这里，无论如何。 四天后，我回到了罗贝里安宅邸。也就是说从放假到现在总共过去了10天，我还有20天的假期。 妹妹莉亚一开始因为我没能早点回来而有些闹别扭，我回答是去了朋友家后，最终也谅解了我。 之后的日子里莉亚又隔三差五地要和我一起练习剑术，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不管是魔法还是剑术感觉她又进步了许多，完全看不到她到底会进步到什么地步才是个头。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她这些高超的技艺不会用来对付我。 而在这些日子里，我没有和除了莉亚之外的家人们有过什么值得一提的交流。基本就只靠着磨炼自己的实力来打发时间，一个月的休假很快便要过去了。 虽然在异世界的学校并没有所谓第一学期第二学期的称呼，反正在我的标准下，学校的“第二学期”要开始了。 我再次收拾好行李，朝着门口等候着的私人马车走去。 “杰诺哥哥，下次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唯一给我送行的莉亚不止一次地这么叮嘱我，作为哥哥来说，真希望她能早日交到其他朋友别太依赖哥哥了。 “我尽力。” “竟然没有说一定，杰诺哥哥觉得我和朋友到底哪个更重要？” 这是什么送命题？ “那当然是莉亚最重要了。但莉亚上学后交到朋友就会明白了，家人当然是最重要的，但朋友也是一样重要，不要把两者放在一起对比。”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在下一次放假的时候把托克带到家里来做客，这样才算是礼尚往来，但要是让他碰到我的那些家人们肯定会是一场灾难吧。因此还是作罢了。 “可是我想更加精进自己的剑术，杰诺哥哥不在就没人陪我了。” “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现在对剑术那么执着啊？难道剑术已经是你的爱好之一了吗？” 拜托了可千万别变成希尼卡那样的剑术狂人，那种角色有一个就够了。 而小说中的莉亚根本就不会剑术，体力也不太好。现如今的她不仅是性格还是日常习惯都是截然不同的人，给她带来这种变化的人毫无疑问肯定是我吧。但这也并非什么坏事，就随她去吧。 “当然是为了变强，保护杰诺哥哥啊。” “哦……” 被妹妹保护的哥哥啊……一般不都是反过来的吗？不过能听到莉亚这么说确实很难不心动，如果别人觉得我有点妹控根本不是我的错吧！ 只不过很多例子表明小时候的妹妹和长大后的妹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比如…… 小时候——最喜欢欧尼酱了！长大后要当欧尼酱的新娘！ 长大后——你怎么还不去死啊？臭老哥。小时候说的话竟然当真了？真恶心！ 如果真的变成了这样，对我的精神打击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莉亚，等你长大后哪怕不喜欢哥哥了，也希望你别讨厌哥哥哦。” “嗯？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哥哥呢？” “现在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有时候杰诺哥哥说的话还真是奇怪……这种地方我也很喜欢就是了。”（ps：后面那句话莉亚用了很小的声音说出，男主没有听见，因网站不能缩小字体，特此指出） “是是是，你的哥哥就是这么奇怪，那么我就走了，你也要多保重。” “嗯，拜拜，杰诺哥哥。” 进入马车，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学校的漫长路程。只不过这一次和上次的心态大不一样，我无比期待着新学期的开始。 而我这时候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学期将会是我人生中作为“恶役”贵族最艰难的开始。 第40章 梦醒之时 第二学期开学第一天，我来到a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围的同班同学互相打着招呼问好，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包括我仍被其他同学敬而远之这件事。当然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事到如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尤米娜同学，早上好。” “早上好。” “早上好。” 班里人气第一的尤米娜公主此时也来到了教室，还是老样子风度翩翩那么受欢迎，正和我所认识的小说中的她如出一辙。 不知道这学期能不能和她恢复成正常关系，毕竟还不知道她想追究的入学考试那天的事到底得出了一个什么结论。如果什么时候看她周围没有人的话我就上去搭个话吧，但总觉得这种机会很难出现。 “嗯？” 这个时候，尤米娜也看向我这里，形成了对视的局面。 而正是这一对视，使我刚才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尤米娜看我的眼神比至今为止任何一次都要冰冷，甚至可以感觉出带有明显的恨意。哪怕是开学那几天，她也从来没有对我展现出如此明显的情感。 按理来说，我再怎么也是大贵族侯爵家的孩子，哪怕作为王族也不应该表露出如此不礼貌的敌对情绪。按照她的性格即使讨厌我也应该会克制一些才对。 除非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但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带着这种疑惑，迷迷糊糊地度过了上午的时间。 然后我便跟之前一样，中午到d班来找托克。 “托克，去吃午饭……咦？” 在托克原本坐着的靠后的位置上，现如今并没有坐着任何人。 往常他都会在教室里等我啊。奇怪了，是去厕所了吗？ 异世界又没有手机可以联系他，我挠了挠头，因为肚子实在是饿了便决定今天一个人去吃，下次见面一定要问他去哪儿干啥了。 此时我还注意到因为我的到来d班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虽然这都是一如既往的事了，我本不打算放在心上，但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并不仅仅是觉得我很奇怪那么简单。 我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有些坐立不安，下午还没等正式放学我就提前离开了教室，把老师和同学们诧异的目光抛在身后，没有一个人阻拦我。 再次来到d班并打开门，里面的老师和学生正在上课，因为我这一举动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并齐刷刷把目光对准了我。我依然选择了无视，只把目光对准托克的座位。 没有人。 难道是换了座位？ 迅速扫视了一遍教室里的其他学生。 也没有。 一般来说，如果托克看到我这个时候来到教室，应该会立刻出声回应我才对。 他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开学了却不在教室？请假了？还是仍坐着大众马车在路上没来得及到学校？ 这种事还是直接问d班的主教老师最快。于是我把目光投向讲台上那个中年女教师。 “请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托克在哪里？” “诶？” “我问托克·艾托雷斯这名学生在哪里？今天请假没来吗？” 为了表示我不是在开玩笑，刻意加重了语气。这使得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我记得你是罗贝里安家的杰诺同学吧，总之你先冷静一下……” “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尊重师长这种从小被灌输的价值观了，而且还是第一次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哪怕知道我是错误的我也必须要做，因为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女教师犹豫了一下，见我态度坚决，似乎便决定暂时回答我的疑问。 “……托克·艾托雷斯这名学生已经退学了，自然不会在这个教室。” “你说……什么……” 我无比惊讶地瞪大双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托克·艾托雷斯这名学生已经退学了。” “别胡说八道了……” “没有胡说八道，这是事实。” “为什么学校会无缘无故让一个学生退学？” “你搞错了，不是学校让托克同学退学，仅仅是因为托克同学已经没资格在贵族学校上学了而已。” “什么意思？” “艾托雷斯一家已经被剥夺了贵族地位，还被逐出了领地。现在的托克·艾托雷斯只是一介平民而已。不，艾托雷斯这个家名应该也会被剥夺，现在的他只有托克这一个名字。” 贵族地位……家名……被剥夺？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明明都约好了下次要在学校见，我离开托克家后的那二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能接受这么愚蠢的事实？！ 那一家人不可能会做出会被剥夺贵族地位的恶事，手握贵族生杀大权的大人物也根本没理由去特意理会一个边境的贫穷贵族，只有可能是谁从中作梗陷害他们。 而要说到可能有陷害托克一家动机的人里，d班中有…… “兰可多·格贝罗夫斯特，你跟我出来一下。” “咦？” 我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当初欺凌托克的代表人物兰克多身上。他听到我叫他的名字后明显感到很害怕的样子，不敢和我直视。而这更加加深了我对他的怀疑。 “别让我说第三遍，给我出来。” “……是。” 似乎大贵族罗贝里安家的震慑感依然起效，兰克多只能选择乖乖跟我离开d班，d班的老师也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 于是我和兰克多一起走到一条安静的走廊，这个时间大部分学生都还在上课，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我也没时间再去找一个更偏僻的地方了。 我狠狠地抓住兰克多的衣领，把他逼到墙角。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别装蒜了，除了你还能有谁？没本事跟大贵族家对抗，只能拿弱小的贵族开刀。这种欺软怕硬的事不正是你的作风吗？” “不是的！真不是我！我明明知道他有你罩着，我怎么可能还敢找他的麻烦？” 确实有道理，如果托克真出了什么事，他肯定知道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属实是没事找事惹祸上身。 冷静点啊我，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需要别人提醒才想到。 那还能是谁？那些看托克不顺眼的贵族子女们是不是都有嫌疑？还是说看我不顺眼，只能拿我唯一亲近的朋友开刀？我实在无法预测那些性格扭曲的贵族子弟到底会因何而感到生气，所以无法锁定做出这种事的人是谁。我唯一能想到最有嫌疑的就是眼前这个叫兰克多的男生。 “那你认为谁会干出这种事？” “我、我怎么会知道？” “啊，还有一种可能，就算你不自己亲自动手，只要命令别人家动手就怀疑不到你头上了。这种事应该难不倒作为伯爵家后代的你吧。” “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住手！” 突然传来第三者的声音，使我和兰克多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朝旁边看去。 一头漂亮的金发尽收眼底，纤细的身材在挺立的站姿中也显得充满威严，数次远观过的美丽面容却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不一样的面貌。双臂交叉，仿佛是在证明自己处于最有优势的地位，何人都不惧。 一眼就能明白，此刻的尤米娜不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而是作为王族而来的。 原来如此，因为老师们忌惮我的贵族地位，就找来了唯一能克制我的人过来。 “先把你的手放开，杰诺同学。” 跟尤米娜唱反调并非上策，于是我便照做了。 “听说你正在寻找托克·艾托雷斯这名学生退学的原因是吧。” “是的。” “我是知道的。” “什么？真的吗？” 我死死盯着尤米娜的眼睛，她没有移开视线，似乎不是在糊弄我。 尤米娜向我走近了几步，眼神中透露的是和早上一样的冰冷感情。在这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我是真的被她讨厌了。 但我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感受自己受到了多大的打击，一样用坚定的眼神回应表示我想知道她口中的答案。 “国内一切贵族的罢免和就任都必须通过在王宫里的国王或者宰相审批，所以我作为公主要查阅这件事并不困难。事实上在前几天，我在王宫偶然得知了托克·艾托雷斯一家被罢免的理由。” “是什么理由？” “被其他贵族弹劾了，就仅仅如此。” “被弹劾？艾托雷斯一家做了什么事吗？还是说只要被其他贵族弹劾就能被轻易罢免吗？” “他们没有犯什么事，而且被弹劾的理由也很简单，理由是——没有履行作为贵族的职责。” 这是什么荒唐的理由？贵族的职责是什么？国家又没有给贵族颁发什么贵族的职责之类的说明书，到底是以什么为具体标准来裁定贵族的职责的？ “太荒唐了！”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贵族的职责这种模糊的概念本来不应该被当成合理的理由来使用的，在艾托雷斯一家并没有触犯国家法律的前提下，至少也应该拿出具体的证据来证明这点。而且如此简单就能罢免一个贵族的话，那王宫早就被各个有仇家的弹劾信塞满了，国家会全乱套，所以这种理由一般是不会通过的。” “果然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在这个时候我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凯特男爵还有官复原职的可能，认为托克还有能回到学校的一天。 “我说了，一般是不会通过的。但这次的情况，不管是弹劾者还是被弹劾者，两边的情况都很特殊。” “特殊？” “首先是作为被弹劾者的艾托雷斯一家，因为凯特男爵只是个住在边远贫穷地区的小贵族，不管少了他还是多了他国家都不会困扰，所以国家也不会主动去找他的麻烦，甚至没人提醒的话，王宫里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原来国内还有叫那个名字的贵族。” 因为无足轻重，对国家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没有人会想着维护艾托雷斯一家，一旦被弹劾成功几率极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不就是看托克不顺眼的学生干的事吗？比如这个叫兰克多的。” “没有！真的不是我！” “不，兰克多同学的家族虽然确实算比较有名，但还不够资格可以随意弹劾比他们低级的贵族。如果格贝罗夫斯特家真的给王宫递交了弹劾信的话，大概率宰相和国王根本不会搭理他们的要求。” 也就是说，必须得是国内比格贝罗夫斯特家地位还要高的大贵族才有资格以“未履行贵族的职责”这种荒唐的理由成功弹劾其它贵族。 我不禁冒出了冷汗。 符合条件的贵族家屈指可数，但我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大贵族做到如此地步。甚至我搞不清楚针对的人是托克还是我，因为有可能对方对我怀恨在心，却因为我是侯爵家的孩子没办法对我出手，就拿和我关系最近的托克开刀。这样的话便成了我牵连了托克他们一家人，我绝对无法原谅。 “所以……到底是谁？你知道答案的吧。” 尤米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慌不忙得走到我的侧面，眼睛一直在盯着我，最后微微一笑。 “杰诺同学，你到底要演戏到何时呢？我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以为可以继续塑造你那副珍惜朋友的形象吗？” “啊？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个人……在说什么？我在演戏？ “在开学那天你不就已经向我们展示了你那高超的演技吗？我不仅被你骗过去了一次，还差点被你骗了第二次，真是让人佩服。大概在演戏这方面已经没有人能超越你了，与其学剑术和魔法，不如朝这方面努力如何？” “都说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非要我点破吗？不见棺材不掉泪，真没办法……” 尤米娜用手指指着我，脸上再次恢复成那副冰冷的神情。 “弹劾艾托雷斯一家的，就是罗贝里安家啊。” “什……么？” 我当场愣住，因为得到了一个完全预料不到的答案，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是我……不，是巴霍德侯爵写了弹劾信致使托克他们失去了贵族地位，被贬为了平民？罗贝里安家是国内有名的大贵族，想要弹劾一个边境地区的小贵族，实在再容易不过。 如果尤米娜说的是真的，巴霍德侯爵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有充足的理由。我和托克交好的事很多学生都知道，他们可能会告诉自己的父母，然后他们的父母再传达到巴霍德侯爵耳中。把家族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那个男人，肯定是不乐意见到我和男爵家的孩子混在一起，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等等，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我在家里的时候巴霍德侯爵什么也没跟我说？果然有什么不对劲。 “真的没有搞错吗？尤米娜殿下。” “你这话真有意思，杰诺同学，你认为帝国第一王女——尤米娜·里德·格兰耶尔会为了陷害你故意说瞎话吗？” “……不。” 尤米娜说的是真的，我正因为十分了解她的性格，才能肯定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假话。 弹劾艾托雷斯一家的，确实就是罗贝里安家，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是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原、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啊。” 一旁终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兰克多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主动向尤米娜靠近倾诉自己的冤屈。 “听我说啊，尤米娜殿下，本来一开始托克同学跟我们相处得挺好的，结果杰诺同学莫名其妙把我们打了一顿，说托克是他的玩具让我们不要碰。迫于他的家族威慑，我才一直没对别人说，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这家伙竟然恶人先告状！ “不是！我没有那么说过！我和托克真的是朋友……” “闭嘴，杰诺同学，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你半个字了。” “……” 我惊讶地看着尤米娜那张忧伤的脸，听着的却是愤怒的话语。 这样啊，原来她今天早上看我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件事啊，一切都说得通了。同时我也了解到，我和尤米娜的关系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让托克同学陪你玩朋友游戏很开心吗？等到差不多玩腻了就把他推入深渊，把无法反抗的贫穷小贵族当成玩具一样对待。真的是很高级的玩法呢。我一开始就想过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性，我真心宁愿相信你们是真正跨越阶级的朋友。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果然这个世界不会发生那么理想又荒诞的事，你也跟我认识的那些人渣贵族没什么两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了。”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 逐渐意识到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没用，因为弹劾者确实是罗贝里安家的话，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除了我就没别人了，任谁都会这么认为。在尤米娜的视角来看，我就是一个她最讨厌的恶役贵族之一。 “不用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我并不会拿你怎么样，不过是弹劾了一个谁都不在意的边境小贵族，王族还没有小心眼到因为这点小事就对罗贝里安家大动干戈。” 这点……小事？ 我不禁握紧拳头。 “不过因为这件事我终于看清了你的为人。杰诺·罗贝里安同学，不要以为可以一直靠着家名在学校耀武扬威，这次我不会追究你，但如果有下次……我就绝不会手软了。”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干……” 迷茫地望着尤米娜转身准备离开的背影，哪怕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传不到她的心里，我也只能无力地声称自己并没有做这种事。 “还有你也是，兰克多同学。” “诶？我也是？我可没干过那么缺德的事。” “哼。” 尤米娜也对兰克多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想必她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吧。 “等等，尤米娜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待到两个人都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我一个人茫然地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念叨着不知道说给谁听的辩解。 “我真的……没有……不是我……” 在无人的走廊中，慢慢品尝着失去朋友的滋味。 第41章 唯一的家人(莉亚) “杰诺哥哥，不是说好了要尽早回来的吗？” “啊，抱歉抱歉，我去朋友家玩耽搁了几天，原谅我吧。” “朋友家？杰诺哥哥在学校交到朋友了啊。” “是啊，他是个非常好的人，等有机会真想让你见见他。” 杰诺哥哥在聊他的朋友时感觉特别开心，脸上挂着的笑容明显比去上学之前要多。理由不用想，肯定是因为他的朋友改变了他吧。 看样子杰诺哥哥在学校过得很开心。 “嗯，我也很想见见杰诺哥哥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啊，他的名字叫……” 一直以来如果杰诺哥哥感到开心，那我也会跟着开心。但这次没有这样的感觉，听着他讲自己朋友的事反而心里有一点毛躁。 久违2个月见到的杰诺哥哥似乎又成熟了几分。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拉了拉杰诺哥哥的衣角。这是我想要撒娇的讯号，多年来一直如此。 杰诺哥哥笑了笑，把手轻轻放在我头上，温柔地来回抚摸。 “我不在的时候寂寞了吗？莉亚。” “嗯。” 我抱紧胸口的玩偶，全力感受着杰诺哥哥这份独有的温柔。 在杰诺哥哥的手掌心下，让我好像置身在粉红色的迷幻乐园一般沉醉不已。 “我送给你的玩偶，你很喜欢吗？” “嗯，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带着。” “是吗？果然抱着玩偶的莉亚才是最可爱的。” “嘻嘻嘻。” 被杰诺哥哥夸可爱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光了。 “不过要是莉亚也开始上学后可就不能一直带着玩偶了，不然其他同学可能会笑话你的。” “大家在学校都不带玩偶了吗？” “可能会有女孩子带吧，但不会在众人面前这么抱着，最多只会在个人房间这么做吧。人总会成长的，莉亚也不想一直被人认为是幼稚的小孩子吧。” 我不太明白，如果能被杰诺哥哥夸可爱的话，我才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 这个世界只要有杰诺哥哥一个人注视着我就足够了。 第一次见到杰诺哥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和我妈妈一样。当时的我仅仅才5岁，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但实际上接触了我的家人们之后我却本能地感到害怕。不管是我的另一个哥哥鲁西斯，还有姐姐爱莎，还有他们的妈妈，甚至于我的亲生父亲。哪怕我主动接近他们，得到的都是不耐烦的回应，眼神中没有一个人和我妈妈一样透露着爱我的感情。 我甚至不得不怀疑，他们真的是我的家人吗？当我如此问妈妈的时候，她的表情很复杂。 我不明白。 直到我遇到了杰诺哥哥，只有他和其他人的反应不一样。隐隐觉得如果我主动接近他的话，他也不会和姐姐爱莎一样把我推开吧。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虽然我想和杰诺哥哥一起玩，说更多的话，但是妈妈不允许，只能作罢。 妈妈一直都是对的，我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直到有一天，我的妈妈不见了。 谁也没有告诉我理由，我的妈妈就这么突然消失在这个家里。 我哭了很久，大概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了。我最爱的母亲，最温柔的妈妈，已经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那我到底该怎么活下去呢？谁也没有告诉我答案，我只知道从那时起我的世界就不再是彩色的。 过了好久我才想起来，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可能爱着我的人。 妈妈已经不在的现在，即使我去找杰诺哥哥也不会有人责备我了吧。 偷偷溜出房间，来到杰诺哥哥的房间，打开门看到的是…… 啊，可怜的杰诺哥哥。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明显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和之前我见到他时的模样判若两人，让人不忍直视。 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控制不住自己的恻隐之心，但也想不到该做什么好，于是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了上去。 因为在我感到伤心的时候妈妈总会抱着我安慰我，在妈妈的怀里内心会很温暖，无比安心。所以我也单纯认为如果我也抱着杰诺哥哥，他是不是就能恢复成以前那个温柔的样子呢？ 杰诺哥哥哭得很厉害，还不停对我道歉。我们就这么互相拥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我能感觉到，当初那个温柔的杰诺哥哥又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果然我的直觉没有错，杰诺哥哥就是我的另一缕阳光，再次将我的世界照成彩色。 从那之后，我和杰诺哥哥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家人。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妹妹，一直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尽管我一直认为妈妈的所有教诲都是正确的，但只有这点我不认同妈妈，因为有一个爱着自己的哥哥，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从某一天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杰诺哥哥突然开始练习起了剑术。 一开始我躲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一直在那里空挥，但时间久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甚至心里闹起了别扭。与其一直在那里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如陪我玩不更好吗？ 于是我便想对杰诺哥哥搞点恶作剧，静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想突然吓他一跳。 我露出一副坏笑的样子，心里坚信着杰诺哥哥即使被吓到了也会笑着原谅我吧。 可等我走到离他还有几步近的时候，还没等我做什么，杰诺哥哥的动作却突然变了…… 等我回过神来，杰诺哥哥手上拿着的木剑离我的脖子仅有一根手指的宽度那么近。 我吓得动弹不得，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不敢去细想如果杰诺哥哥的手没有及时停住，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而杰诺哥哥本人却是一副比我还要震惊的样子。他在认出是我后，瞪大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是自己做出了这个想要袭击我的动作。 随后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松开了拿着木剑的手，一把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求求你……莉亚，以后不要再随意接近我身后了。求求你……” 在这一刻我能深刻体会到杰诺哥哥是多么害怕失去我，正如我只在乎他一样，他也同样珍视着我。 可怜的杰诺哥哥，现在还依然摆脱不了过去的束缚，依旧摆脱不了对过去的恐惧，也憎恨着差点铸成大错的自己。此刻的他就像是当初失去妈妈的我一样无比脆弱。 可怜的杰诺哥哥…… “嗯，我知道了。” 作为回应，我也同样抱紧杰诺哥哥。我当然会原谅，因为在杰诺哥哥的世界中，除了我还有谁能原谅他呢？ 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我必须……要保护如此弱小的杰诺哥哥。 诞生出这种想法的同时，我也无比高兴杰诺哥哥会如此重视我，被抱紧所产生的疼痛感都让我感到如此甜蜜。 那我也得回报他才行。 周围的人都说我是有“才能”的人，起初我并不在意，不明白身上的“才能”到底有什么用，没有不也能好好活着。但现在我终于想到了具体的用途，我要运用我的那份“才能”，变得更强，变得不惧怕一切，变得能保护好杰诺哥哥。 为此，我的最终目标是支配罗贝里安家的一切，掌握侯爵家的权利为我所用。除了杰诺哥哥谁都不需要，不管是鲁西斯哥哥，还是爱莎姐姐，还是他们的母亲，甚至是父亲大人，那些不爱我的人，或者想要利用我的人，全都不需要。 杰诺哥哥，才是我唯一的家人。 然而杰诺哥哥交到了朋友，没有遵守和我的约定尽早回来。我明明把杰诺哥哥当作我的一切，除了杰诺哥哥以外心里再没有别人了，却因为去朋友家里玩了几天削减了和妹妹在一起的时间。这可不行啊，剥夺我和杰诺哥哥的幸福时光的人，我不会原谅。 那个叫贝利乌斯的大叔我也讨厌，但他客观上也算增进了我和杰诺哥哥之间的感情，算了，勉强原谅他吧。 做得太过火也不好，杰诺哥哥很温柔，肯定不赞成我的做法吧。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理解我的，就跟那天我通过主动拥抱他成功传达了我的心意一样。最终他会笑着摸摸我的头，夸赞我是个优秀的妹妹吧。 虽然最一劳永逸的做法是我直接取代父亲大人成为罗贝里安家当家，但我现在年纪还太小，那个男人还有利用价值，将来要将他伪装成事故死的计划还没有具体成型，时机也不成熟，现在就还是继续当父亲大人的“乖女儿”以尽可能达成我当下的目的吧。 顺便一提我在明年打算给杰诺哥哥准备一个“惊喜”，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会露出一副怎样的表情呢？肯定会很高兴吧，真是无比期待明年的到来啊。 想到这里我便忍俊不禁，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父亲大人的房间门口，这也是我的目的地。 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我抱紧怀里的橘色猫玩偶，打开门走了进去…… …… “哦，这不是我亲爱的女儿莉亚吗？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想让父亲大人帮忙。” “哦？这可真是少见。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帮。” “谢谢父亲大人，最喜欢你了。不过这件事，要对杰诺哥哥保密哦。” …… 第1章 邂逅(一) 作为扰乱课堂的惩罚，我被校方停学三天。 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惩罚就是了，反而让我有时间仔细思考托克的事。 我在学校到处闲逛，最终找到了一处小山坡的草地躺下。这里有微风吹拂，没有阳光直射，四周安静惬意，还可以将山坡下的学校风景尽收眼底。如果大自然是母亲的话，那这里就是她最舒适的怀抱。 我闭着眼睛，回想起昨天尤米娜跟我说的那些话。 弹劾艾托雷斯一家的贵族，经尤米娜证实，就是罗贝里安家。托克一家人被驱逐出领地，现在在哪儿没有人知道，即使我想立马离开学校去探听他们的情况也无从下手。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我在学校的立场变得更加艰难了。 就算行弹劾之事的人是巴霍德侯爵本人，但谁都会以为是我向自己的父亲要求这么干的。侯爵之子和男爵之子的友情没有几个人会真的相信，两者只是欺凌与被欺凌的关系这样的事实更容易被人接受。在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情况下，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大概在我停学的这三天，我利用自己家族的权力摧毁了一个小贵族这样的“事实”大概很快就会被传遍了。即使尤米娜不会积极跟别人说这件事，但问题是当时还有兰克多也一起听到了“真相”，凭借他对我的恶意，肯定会到处传播这件事以报当初的一拳之仇。因为背后有尤米娜公主撑腰能够证明这件事是真的，我不管怎么辩解都没有人相信我吧。当初认定兰克多是始作俑者而把他带了出来，反而成了见证我丑态的证人，真是自作自受。 没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要是一开始就别想着和地位差那么多的托克成为朋友的话，也就不会连累他们一家，我也不会落得一个以坑害“朋友”为乐的坏名声。因为太想和托克交朋友而得意忘形，没有考虑自己身份的特殊性，甚至满足于现状，没有积极去和其他贵族打好关系，到最后终于成了孤独一人。明明转生成了侯爵家的儿子，本应该度过一个顺风顺水的人生，现在却变成了这样。这么看来，我简直比小说中的杰诺境遇还要惨啊，想不发笑都难啊。 就像是恶役贵族的诅咒一样，哪怕我一样坏事都没做，但在别人看来，我依然是飞扬跋扈令人讨厌的恶役贵族。 “真的是，要怎么办啊？” 即使想要扭转风评，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索性想要摆烂什么都不去管，内心又不想放弃，可想不到好的办法，又陷入自我厌恶情绪当中，逐渐什么都不想思考……进入了这样一种死循环。 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想要活下去都很难啊。 “同学，你有什么烦恼吗？” 原本逐渐变得昏沉的意识，突然因为一个外来者的声音而瞬间变得清醒。 真是大意了，如果是平时的我根本不会让一个人离我这么近还没发现。但对方应该对我没有敌意的样子，还礼貌地先跟我打招呼。 我起身转过头，发现来者是一位红色长发的美少女。她清秀的脸上挂着一副温柔的笑容，以一种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我。贵族特有的高贵气质显露在外，却并没有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 她是谁？ 至少在这几个月我没有见过她，如此出众的外貌，如果见过一次我肯定会有印象。 但比起知道她是谁，我还有更想知道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人来？” 红发少女听了我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又再次舒展开笑容。 “我反倒想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可没见过你。” 咦？原来我才是后来者吗？ “我因为犯了一些事被停学三天，因为实在是无聊到处闲逛才找到了这里，待着还挺舒服的。” 本来没有说真话的必要，但又懒得去想别的理由。事到如今再多一个瞧不起我的人也不痛不痒。 “原来如此，你被停学了啊。” 少女说着来到我身旁相距一米的位置坐下。 她什么意思？对我这个疑似不良学生的人没有一点防备吗？ “那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上课时间吧，难不成跟我一样被停学了吗？” “不，我只是单纯的翘课而已。” “翘课？” 出现了，真正的不良少女，没想到贵族学校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你经常翘课吗？” “不知道算不算经常，反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翘课。” 也太自由随性了。 “老师不会念叨你吗？” “不会，贵族学校就是这样，只要不扰乱课堂纪律老师一般都不会管太多。哪怕你天天翘课，只要考试能够及格学校都不会追究什么。” 原来管理这么松散的吗？我至今从没看到过有人翘课，因为翘课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在这个世界也是常识。身为贵族的后代还是想要尽量塑造一个好学生的形象，太过于特立独行很容易在社交面留下一个坏的印象。这个女生一点都不介意吗？ 难道她没有朋友吗？和现在的我一样…… “你现在肯定在想我该不会是个没有朋友的不良少女吧。” 少女一脸坏笑地指着我说。 “啊？没有，没有的事。” “你的想法全写在脸上了，你不知道吗？” “咦？” 我有那么好懂吗？不经意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以为表情管理做得还挺到位啊，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开玩笑的，这只是我站在你的立场思考做出的简单猜测而已，不过看你这么急着摸自己的脸，说明我的确猜中了吧。” 有一套啊，明明我的（心理）年龄要更大却被比我小的女孩子牵着鼻子走，不知是她过于成熟还是我没怎么成长。 不过这个女生还真是自来熟啊，竟然有勇气和一个刚见面的异性自然而然地交流。这种外向性格的人物我在转生之前也见过不少，但在异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因为我说了我会来到这里是因为被停学，她就没考虑过我会停学是因为性格暴躁惹是生非的原因吗？哪怕再外向都应该会考虑我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不应该擅自接近才对，更别说坐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只要稍微伸展一下身体就能够碰到她。 搞不懂外向型人格的思路。 “啊，你现在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会主动跟你搭话是吧，这次你真的全写在脸上了。” “我想先问一下，应该不存在能够读取人内心想法的魔法吧。” “当然没有啊，哈哈哈。” “……” 这次我忍住没有去摸自己的脸，哪怕仅仅是猜测，这个女生也猜得太准了。这方面就是她的强项吗？真是大意不得。 “你那么想知道原因吗？” “没有那么想知道。” 我决定重新躺下毫无意义地看向蓝天。 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不关我的事，既然这里是她最先发现的好地方，那我以后便不来这里就是了，因为和我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 这只不过是人生中常见的一次巧遇而已，不必太当回事。 旁边的女生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看出了我是什么想法。但能感觉她还在注视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开始我就问你了，你是不是在烦恼着什么。真正的不良少年是不会躺在这里露出那么一副忧伤的面容的。那么你到底在烦恼着什么呢？” “你那么想知道吗？” “想知道。” 本想试着用同样的问题还击，没想到她直接坦率地承认了。 没办法，随便找一个理由糊弄她吧。 “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的贵族能不能全部消失呢？” 并不全是说谎，这肯定是我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 即使身为贵族，我的本质还是一个普通人，对贵族的那些歪风邪气深恶痛绝，也深受其害。当然这种想法被其他贵族听到的话肯定会认为我有毛病吧。 这么一来，这个女生也应该知道不该和我这么奇怪的贵族打交道了吧。 我好奇地瞟了她一眼，果然有点惊讶的样子。 可随后，她却舒展开更加灿烂的笑容。 “真是太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诶？” “贵族这种东西，真就是个麻烦的存在。又要注重维护面子，又要注重繁琐的社交礼仪，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思想还很陈腐，人渣也有很多，还不得不跟他们打交道，还不能表现出一副厌恶的样子，每天都得装成一个不同的人格来生活，真的是累死人。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贵族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和我一样想法的人！” 女生仿佛将至今为止对贵族的抱怨一口气倒了出来，并缩短了和我之间的距离，我瞪大着眼睛不禁被她的气势压倒。 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想法？ 这女生比我还奇怪！ 第2章 邂逅(二) “你叫什么名字？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仿佛是发现了知音一般，少女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熠熠生辉。 头疼了啊，本想让她疏远我才说的那些话，结果反而起了反效果。 “在问别人名字之前，自己先报上名不才是礼仪吗？” “也是，我的名字叫索尼娅。家名嘛……暂时不能透露。” 索尼娅？我并没有听说过有叫这个名字的女生，在入学考试那天我有特别留意所有女生的名字，但不记得有叫索尼娅的。那只有可能是她根本不是这一届的新生。 “难道你是去年入学的学生吗？” “是啊，现在才发现吗？” 原来如此，异世界的贵族学校自然也存在一年级二年级这样的概念，因为平时活动的区域没怎么重合，我都没注意。 “那也就是说你是我的学姐了。” “对啊，对学姐放尊重点哦，少年。” 这样一个随心所欲翘课的学姐让我怎么尊重得起来。 那也就意味着她并不知道我是大贵族侯爵家的儿子，我的那些传闻应该也还没听说吧。至少和她聊天这件事的心理负担便少了一些。 不过索尼娅这个名字，总觉得脑海里有点印象。不是最近听到过的意思，记得好像是《白银的誓约》小说中哪个女角色的名字，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大概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的配角的名字吧。 算了，叫索尼娅的角色那么多，有可能是我看过的其它小说的人名吧。 “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嗯，我的名字啊……” 这个时候告诉她我的真名好吗？不，当然不好，也没有必要。我和她年级不同，也并不打算和她进一步加深关系，名字这个东西只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随便叫啥都可以，编一个名字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的名字叫托克，当然家名也容我保密。” “托克是吧，我记住了，今后请多多指教。” “……” 为什么她一副理所当然今后还要继续来往的意思啊？停学三天结束后我可是打算好好上课没机会再和她见面了才对。 “啊，你现在一副嫌麻烦的样子，肯定是以后不打算来这里了对不对？” 真是够了。 “没有非来这里的理由吧，我可是打算好好上课的，能不能别带坏学弟啊？” “被停学三天的你还需要被我带坏吗？” “要你管，有很多复杂的理由在里面的。” “哦……复杂的理由啊。” “就算你问我也不会说的。” “我当然知道。” 没错，这只是一场偶然的相遇，没有必要再过多介入对方的隐私，我和她都不可能向第一次见面的人随意敞开心扉。 “但是呢，托克……” 索尼娅撩开耳边的头发，对我展示着温柔的侧脸。 “不良少女和不良少年的偶然相遇，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吗？” 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此刻的她显得无比的美丽动人。 “你是指什么缘分？” 我抑制着自己的心跳回问道。 “当然是朋友的缘分。” 听了这段话我就放下心来了，不管再怎么自来熟都不可能对第一次见面的男生产生什么恋爱感情吧。哪怕只有0.1%的概率，我也对自己以为可能突然发生一见钟情的心动恋爱故事而感到羞愧。 “你想和我成为朋友吗？” “对啊，因为你和我都是奇怪的贵族，这个学校难以再找到第三个了。” 对这个理由高兴不起来。 但是……曾经我也以为我和托克的相遇是上天要让我们成为朋友的缘分，所以我主动把握住了机会，和托克成为了真正的朋友，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校园时光。 而索尼娅现在在做的事无疑和当初的我是一样的。那我应该拒绝这段缘分吗？ 不，因为受过一次挫折就拒绝一切善意和恶意，我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了。难得有人愿意提出和我成为朋友，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这种外向性格的女生，哪怕有100个朋友都不奇怪，我只是那里面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对她来说交朋友可能就跟喝水一样习以为常，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忘了吧。 而且朋友依据亲密程度也分为三六九等，我和她性格差异很大，年级也不一样，注定不会成为像我和托克那样的关系。既然如此，就保持最低限度的交往就够了。 “只是限定在这个地方的话，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咦？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其它地方见了面，你会把我当陌生人吗？” “是的。” “真是崭新的朋友形式呢。” “对我们两个同样奇怪的贵族来说刚刚好。” “……算了，现在就先这样吧。不过事不宜迟，我想马上对托克这位新的朋友提出一个要求。” 这人真够厚脸皮的。 “我姑且听着。” “明天同样的时间也要来这里陪我聊天，反正你也没事干吧。” “那可说不准，可能会因为什么急事来不了。” 我故意使坏地回答。 “托克，我是一个非常重视朋友的人，如果突然有朋友失去了音讯的话，我会担心得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然后到处搜索朋友的消息，寻找朋友的身影。当然，也包括一年级活动的范围。” “我明天后天都空得很，闲得发慌，肯定会来，不，请务必让我来。” “很好，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再反悔了。” 我觉得……我有点应付不来这个人。 答应成为她朋友这件事我有点后悔了。 算了，反正也就这三天的交情。 ………… …… 第二天我按照同样的时间来到这里。 只不过索尼娅今天比我先到，已经坐在了草地上俯瞰着坡下的风景。听到我的脚步声后立马转过头来，并舒展开笑容。 “啊，你来了啊。” 怎么说呢，大清早的和一个美少女出来见面，就像是约会一样，让我有点小害羞。 冷静啊我，可不要自我意识过剩，要是被她看出我心里的想法，肯定会被她笑得很惨。 我拼命挤出一张扑克脸走过去。 “嗯？” 本想在隔着一定距离的地方坐下的时候，索尼娅为了吸引我注意，特意用左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地。 我愣住了。 她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坐在她的旁边？ 索尼娅依然保持着微笑，仿佛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见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又在草地上拍了拍。 很明显是在邀请我，作为一个男人，被那样的美少女邀请本来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无视她，朝原本的方向走去，在离她3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喂喂，为什么要坐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啊？” “我认为男女之间应该保持适度的相处距离。” “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也是一样，难不成你和其他男性朋友平常相处的距离都挨得那么近吗？” “那当然不是，要是被别人看到我和男生挨得太近就会被认为是在交往了。” “你这不是懂的吗？” “可是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是这个问题吗？！” 再外向的自来熟也得有个限度，虽然有个词叫“入乡随俗”，异世界人的思考方式和我这个现代人的思想观念可能不一样，但只有男女之间的相处距离一定要格外注意。 别说异世界了，让我去学习欧美人那套见到亲密的朋友就亲吻脸蛋手背啥的，我根本就做不到。 “我们明明是朋友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说话，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索尼娅看起来还是无法接受的样子。 “我也没办法啊，我至今为止又没有其他女性朋友，不知道怎么把握距离。” 先不说异世界，在转生前的现代生活我也没有一个异性朋友，因为据说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我还没有豁达到能把一名异性当作真正的朋友来看待。 “啊，我竟然是托克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吗？” “是这样没错。” “哦……” 这又不是什么多么有荣耀的事情，索尼娅却摆着一副有些得意的样子。 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那么托克同学，我必须得告诉你……” 只见索尼娅站了起来，然后快速移动到我旁边坐下。距离自然是非常的近，近到我往她那边倒下就能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的程度。 “异性朋友之间相处的距离这么近也是很正常的，交了很多朋友的我都这么说了，听我的准没错。” 因为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就随便胡说了是吧。 算了，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介意，我一个“大人”还表现得跟刚进入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样就太不像话了。 “呵呵，你把屁股偷偷往外边挪了一下的动作是认真的吗？有那么不好意思吗？” “是你的错觉吧。” 第3章 邂逅(三) “然后你到底想聊什么？先说清楚我可没那么多话题能聊的。” “我就知道，不过没关系，你只需要听我抱怨一下日常里的那些琐事就行了，这也是作为朋友很重要的责任哦。” “重要的责任啊……” 就算索尼娅跟我倾诉她日常中的那些烦恼我也不觉得能帮到她什么，只是单纯当一名听众的话对我倒是没什么难的。 “不过你朋友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倾诉？很多话题跟同性朋友说才更能产生共情感吧” “有些话题是不能跟太亲密的朋友说的，你也知道我的想法跟其他贵族相比有点奇怪不是吗？为了维护我在朋友们面前的良好形象，有些事还是不想跟他们商量的。你的话就不一样了，我们在生活中都没有什么交集，对你倒苦水对我的生活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还能帮助我消解压力。最重要的是你好像也没什么朋友的样子，作为倾诉对象不是再适合不过了吗？” 虽然最后一句话很让人火大，但也确实说得有道理。就跟在都市生活的人一样，日常积攒的大量压力只需要在网络上跟陌生的网民宣泄一番就能缓解一部分，即使网民并不能真正解决自己的问题，只要能得到反馈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心理安慰。 ——我认为现在的社会制度很有问题。理由如下…… 就好比有人在网上发了这么一个帖子，我只需要在下面回复“对对对，我早就这么觉得了”，发帖人就能获得一定的满足感。 ——大家是喜欢正常位还是骑乘位？ 也有这种平日里装成正人君子，背地里却是一个大闷骚的人不敢在现实和别人聊这个话题，只有在网络上才彻底放飞自我的例子。我只需要回复“不，我更喜欢背后位”的内容，帖子里就会充满快活的气息，各位志同道合的老司机心照不宣地互相点赞。 我要做的就是类似这样的事吧。 啊，她该不会也是…… “我先说清楚，色色的话题是不行的。” “托克同学，你脑子还清醒吗？” 本打算当成笑话来讲的，索尼娅也确实笑了，但她的眼睛完全没笑。 可怕。 …… “其实前几天，我被一个男生告白了。” 哇，竟然是告白的话题，我很难给反应啊。 不过也难怪，像她这么可爱的女生要是没有男生告白才是他们有眼无珠。 “哦。” 我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 “看你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肯定是觉得我这么可爱的女生被告白也不奇怪吧，谢谢你的夸赞。” 无敌了这个人。 “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你很在意吗？” “完全不。” 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要是真的交往了怎么可能还会翘课跟其他男的在这里独处聊天。 “至今为止跟我告白的人已经不下于十个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话题……” 是在炫耀吗？这女的是在刻意跟我炫耀吗？ “但是这次的对象身份比较特殊啊，不管是我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会引起一些问题。” “身份特殊？” “对方是高等学区的学长，身份是大公爵家的儿子。” 这不是仅次于公主殿下的大人物吗？！ 而且对方还是高等学区的（可以理解为高中生），索尼娅本人的魅力都传那么远了吗？她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算了，不深究互相的家族身份是我们心照不宣的规矩，还是不要提及这点比较好。 “难不成你拒绝了那样的大人物？” “是啊，我的很多朋友都理解不了我的做法。” “那是当然的，很多女孩子想要都得不到那样的机会，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被其他女孩子因嫉妒心报复了哦。” “我人缘很好的，根本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难不成你在担心我吗？” “完全不。” 为什么每次她都要问这种多余的问题？还一脸坏笑。 “姑且问一下你拒绝的原因好了，对方地位不是无可挑剔吗？还是说他的人品有问题？或者是能力不行？” “不，他是个很好的人，实力也很强，没有愧对公爵之子的名声，暗恋他的女生数不胜数，包括我的班的不少女生。” 原来如此，他也是个类似于偶像一样的人物啊。 “那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啊？” “如果换作是你呢？假设有一个很受欢迎的女生，性格长相人品实力都无可挑剔，地位也比你高，还受到很多男生追捧，突然有一天跟你告白，你会接受吗？” 符合这个条件的女生只有公爵千金和公主殿下了，这种事我现在想都不敢想。 “不会。熟知的人暂且不提，要是平时根本不认识的话被告白只会觉得困扰。贵族之间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要是轻易答应了肯定会引发出一系列的问题，注定不会长久。” 不如说我现在的目标之一是和农民的女儿结婚，这个学校的大小姐们除了女主角们大多都一身臭毛病，伺候不起。 “那我也是一样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人家是高等学区的，平时和我又没有什么接触，怎么可能轻易地答应和他交往。不过因为这件事在我的周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话题，都觉得我的选择很奇怪，有点火大，我才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听到托克得到的答案和我一样我就放心了。” 确实，在贵族社会里，我们这样的想法才是极少数，别人会觉得奇怪也无可厚非。 这样的烦恼除了偶然相遇的我也确实很难跟别人倾诉。 “顺便问一下，托克你被别人告白过吗？” “有过。”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诶？骗人的吧。真的会有女生喜欢上你这样奇怪的人吗？” “……” 这个女人…… “开玩笑的，不要生气。” “那些女生又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想和我身后的家族攀上关系而已。” “哇啊——我很同情你，真的。” 不要真的用可怜的眼神看我啊！ “啊，那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发觉自己踩到地雷就强行转换话题是吧。 “也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个朋友突然跟我说，她其实很讨厌我的另外一个朋友，让我下次开茶会的时候不要带她。我作为中间人真的是很难办……” 竟然是女生之间明争暗斗的人际关系话题吗？这我也很难给反应啊！ …… 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天空好像已经变得暗淡了一些。 看来是因为在这个地方躺着太过于舒适，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大脑已经完全清醒，支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观察到远处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我竟然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中途还记得我一直在听着索尼娅倾诉她平日里的那些苦水，最开始我还能勉强地回应一下，不过事实证明在这么舒适的环境下索尼娅的那些苦水对我来说无疑是效果绝佳的助眠故事。当然如果真这么说她肯定会生气就是了。不，她发现我睡着后应该已经生气了吧。 我朝四周观察了一下，果然索尼娅已经被气跑……咦？她竟然也在我旁边睡着了！而且就在我近在咫尺的地方！ 安静沉睡的面容和之前动不动就坏笑的印象完全不同，发出着均匀又微小的呼吸声。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还侧着身子面向我这边，几根发丝垂落在她洁白的脸颊上，整个睡脸一览无遗，很快我便忍不住移开目光。 这个小丫头，也太没有防备了吧。 我不经意地又把屁股往另一边挪动了一下。 “嗯……” 不过这个举动好像惊动了她。 索尼娅缓缓地睁开眼睛，随后也支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 “托克，你好过分，竟然在人家说话的时候睡着了。”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对我的抱怨。 “你把我弄醒不就行了。” “那倒没必要，本来就是我单方面拉你听我倒苦水的，怎么会做那种过分的事呢？我可不想破坏自己这个温柔学姐的形象。” “温柔学姐的形象啊……” “有异议吗？” “没有。”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此时索尼娅又做出了她标志性的坏笑，显然是又要戏弄我的预兆。 “而且更重要的是，托克的睡相被我看了个精光。这么一来等你长大后一回想起来就羞得想在地上打滚的黑历史是不是又增加了一个？” “……” 她难道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睡脸也被我看了个精光吗？ 无知是福，我还是什么都别说好了。 “啊，都已经这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了。” 索尼娅起身准备离开。 但刚想要迈开脚步，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过头跟我说…… “啊，对了对了，我明天有其他事情要做，不会来这里了，我先跟你说一下。” “哦。” 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她跟我不一样又没有被停学，朋友还有很多，光是能在这里和我见两次面就足够让我惊讶了。 只不过是三天的缘分提前到期了而已。 明天就能一个人独享这里的风景了，倒也不坏。 “我不来你会觉得寂寞吗？” “会的会的。” 这种时候有一点害羞就输了，我越来越明白该怎么应付她了。别小看大人啊小丫头。 “啊，还有，即使没有被停学，要是哪天心血来潮了就过来看一下吧。难得成为了朋友，要是一直不见面就太遗憾了，你说呢？” “……我会考虑一下的。” “嗯，拜拜喽，托克学弟。” 待索尼娅离开后，我茫然地注视着天空。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不禁弯起了嘴角。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享受这种限定的朋友关系的，现在不可思议地感到很安心。 托索尼娅的福，我感觉能够更加积极地面对接下来的试炼了。 第4章 昏暗的校园生活 停学结束后的第一天上学日，我推开门进入a班的教室，自然引起了同班同学一阵异样的目光。 这种现象我已经习惯了，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在那些人里开始出现了关于我的新的话题。 “听说他假装和一个小贵族交朋友，最后把人家搞退学了。” “哇，太可怕了。” “我以前看他在班级上被孤立，本来还挺同情他的。” “我也以为杰诺同学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原来都是他装的。” “那种仗势欺人的大贵族家的孩子就没一个好人。” “对，我听我哥哥说罗贝里安家的长子鲁西斯在学校也非常横行霸道。” “果然如此，都是一家人呢。” “小心点吧，别和他扯上关系。” 如果是小说中的杰诺的话，听到有人在说他的闲话肯定肺都会气炸了，最终会用暴力强行让他们闭嘴吧。但如果一个班的人全都成了敌人，暴力就行不通了。他们知道不管我再怎么蛮横都不可能和整个班的人撕破脸，曾经害怕我的一部分人迎合上了这股班级的潮流，看我的眼神只剩下了蔑视。 四周观察了一下，以安德烈为代表的恶役贵族似乎对当初我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事怀恨在心，现在正幸灾乐祸地嘲笑我。尤米娜公主一言不发地坐在座位上，不参与我的话题，也不制止其他贵族同学的嘲讽，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似乎打算彻底无视我的存在。 至少我的桌子上没有被写满“去死”“消失”这样的字样，椅子上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液体，已经算是最大的安慰了吧。毕竟那个善良的公主殿下再怎么讨厌我也不会允许班上出现那样阴暗的欺凌行为，我真是深受感动。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单手托着脑袋，毫无意义地看向窗外。 这下子我的周围便形成了完全与他人隔绝的世界。 虽然看我的人群中充满恶意的视线变多了，但只要无视掉那些，跟新入学时期的前两个月比其实没什么两样。 哪怕是没有朋友的校园生活，我也得尽快习惯才行。 我的人生规划还没有脆弱到因为这点事就被打乱的程度。 实技课上，可能是越来越多人觉得剑术课太累，又或者是想要避开我的原因，这一次选剑术课的学生更少了，仅仅只有五个人。 除我以外的四个人都是别班的，甚至有三个人明显和我保持了距离。看来还是默认我现在在同一届的新生里完全不受欢迎比较好。 看到这种异常的场景，克劳斯老师自然皱起了眉头，走过来悄悄跟我说话。 “真是灾难啊，少年。” “克劳斯老师也知道我的事了吗？” “是啊，不光是学生，老师们之间也讨论得很热烈，连平时不怎么关心那些话题的我都被迫听到了。那事实到底是如何？你真的故意使那个叫托克的同学退学了吗？” “如果我说跟我没关系你会相信吗？” “……半信半疑吧。” “诶？” 我瞪大眼睛，没想到得到了一个我预料之外的答案。 “做出那种事的确实是罗贝里安家，这点有公主殿下作证，应该没假。但你现在又不是罗贝里安家的正式继承人，也就是说罗贝里安家的意志并不代表你个人的意志，这件事跟你个人没关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当然对于一般人来说，你是个性格恶劣的贵族故意使坏退学了一个小贵族这种事在逻辑上更说得通，我也没法完全否认这种可能就是了。” “不，足够了，不如说克劳斯老师竟然还有五成相信我反而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毕竟当初的入学考试是我力排众议给你打了满分，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信任你的为人吧，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不愿承认自己当初看错了人，哈哈……” 原来当初做了那种多余的事情的人是你啊。 算了，现在抱怨这些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能被人这样看待说心里一点都不高兴是骗人的。 “不过很抱歉，我不能把我的这些想法告诉别人，不然别人肯定会以为要么我收了你什么好处，要么是被你的家族威胁帮你说话。本来就因为给你打满分的事曾经被人这么怀疑过了，这时候再帮你说好话，不管是你还是我，立场都会变得更加艰难。” “不用介意，你这么想是对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一个作为局外人的老师即使公开声称相信我也说服不了任何人，必须得是公主本人亲自辟谣才有效果。但如今被她彻底讨厌的现在，要实现这点非常困难。 “那好，打起精神来上课吧。今天上剑术课的只有5人了，正好有更多的时间做个人指导了。” 老实说就我1个人上剑术课也无所谓的，能在贵族学校独占珍贵的教师资源的机会可是不常有的。 也许不久后这种事情就会实现吧。 “杰诺同学。” 现如今的这种情况下，还能主动跟我搭话的学生大概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那么，她会跟克劳斯老师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会相信我不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吗？ “怎么了？希尼卡同学。” 我尽量以友善的语气回应她。 该怎么形容如今希尼卡看我的眼神？悲伤、愤怒、嘲笑……这类显然易见的情绪都没有表露在她的脸上。单纯的无表情，似乎还没有下定论，准备从我的回应中寻找答案。 只见希尼卡把手上的木剑举起，用剑柄的那面对着我。 “我向你正式申请剑术决斗。”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因为希尼卡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而愣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决斗申请。 之前希尼卡也提过好几次想跟我切磋剑术，但从来没有用这么正式的说法。我印象中贵族跟别人申请决斗都是把手套甩别人身上，如果捡起就代表接受决斗，看来这个世界没有那样的传统。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握住指向我的剑柄一端就算是接受决斗的意思，应该是这样没错。 随后我的心情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原本的期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真是难以置信，即使在现在这个剑术狂人还是满脑子想着决斗，是为了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教训恶役贵族的正义英雄戏码吗？我没有接受的道理，不管是赢还是输，都不会扭转别人对我的风评，只是让他人白白看了一出好戏罢了。比起这种事，我更想专心学习辅助魔法以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 “这次我是认真的。” 然而希尼卡却不依不饶，也是第一次见她态度如此坚决。 但我的回答并不会变。 “我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情，请你放弃吧。” “……我明白了。” 见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接受的意思，最终希尼卡还是不得不放下了自己的手。她低着头，视线中已经没有再映照着我的身影。 “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要求你跟我剑术对决了。” 留下这句话后，希尼卡回过身迈开脚步，和我保持了一定距离。 很明显她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大概也回不到从前了。 最开始我就不打算和女主角们的关系走得太近，事情发展成这样虽然并非我本意，但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结果。今后只要安分守己别再节外生枝的话，等到了小说中正式开始的时间彻底和主角们撇清关系，就能成功避免死亡结局。 毕竟在这个异世界活下来，才是我必须考虑的第一要紧事。 “诶——真是造化弄人啊。” 在一旁见证了这一场面的克劳斯老师唉声叹气，一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态度。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作为长辈在叹息一对年轻人擦肩而过，错过了一段缘分而已。” “啊？” 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别是在磕什么学生cp吧这个大叔。 “也罢，你们现在还很年轻，但愿你们下次能够把握住新的机会。” 还是别理他好了。 …… 放学后，我依旧承受着周围人不友善的目光，一个人踏上了回宿舍的路。 途中曾犹豫要不要去那个小山坡看一下，但还是作罢了。因为要是轻易就前往那里寻求慰藉，今后的校园生活可能会让我倍感煎熬，我必须要尽快习惯不依靠他人一个人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 事已至此，我不再奢求一定要度过一个有朋友有恋人的快乐校园生活，这些东西在我的计划中并非必要的，仅仅是属于锦上添花的东西。 我最重要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 为此不仅需要妥善处理和主角们的关系，还需要应对我欠下的2万金币债务。 前者需要从长计议，距离小说剧情正式开始还有3年的余裕。而后者……我早已准备好了对策。 那便是在不久后学校即将举办的大型活动——斗技大会。 第5章 变数 “关于一个星期后举办的斗技大会，我将对此简单地跟你们说明一下。” 听到这句话后，班上顿时沸腾了起来。 提姆老师好不容易等a班的学生们都安静下来之后，才终于开始清了清嗓子进行说明。 只要向高年级的人确认就能知道近期学校会举办仅由初等学区的学生参与的斗技大会，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即使还没有正式通知大多数学生都对这个最重要的大舞台期待满满跃跃欲试，几天前在班上有关斗技大会的讨论就不绝于耳。 异世界校园轻小说里一定会有的“斗技大会”，也不知道这个传统是不是沿袭了某本漫画的天下第一武道会，是主角装逼必不可少的桥段之一。事实上《白银的誓约》这本小说的男主角也确实在第一次参加斗技大会时就出尽风头表现震惊众人，我想这并不需要我做过多说明大家都想象得到。 毕竟在异世界比起学力成绩，更重要的还是硬实力，因此斗技大会是每个学生展示自己学习成果和天分的大舞台。 规则大同小异，学生凭自愿均可报名参加，可以使用魔法剑术体术等各种攻击手段，一局淘汰制，最终优胜者可以获得1千金币的奖励。 这个奖励对需要还清欠债的我来说确实是必要的，但我更看重的还是斗技大会的优胜者这个名号。巴霍德侯爵也说过了，我要么还清2万金币，要么给家族创造一个价值2万金币的名誉，因此我的目标就是在贵族学校的斗技大会脱颖而出获得优胜，而且必须蝉联三年，也就是男主入学之前的三年，这样的成就至少能等同于1万金币的价值。 值得一提的是，初等学区和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是错开时间举办的，毕竟年龄和经验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谁也不会想看高中生欺负初中生那样无聊的比试。这便导致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由于观赏性并不高，受外界的关注也不高，到时候在场观看的基本只有初等学区的学生和老师。 而对于我来说目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无非就那几个女主角。先声明我并不是小看她们，事实上她们在小说中所拥有的实力算得上是出类拔萃，至少不是“杰诺”这种小丑角色可以打败的。但我这几年可没有闲着，因为早就知道自己的魔法实力的极限，才辛辛苦苦从零开始学习剑术以及辅助魔法，只为了增加自己的攻击手段。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们的实力我是一清二楚的。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魔法属性是什么，攻击习惯是什么，在情报战这方面我已经算是开挂完胜，而我的实力还没有暴露给她们。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再加上她们目前才10岁出头的年纪，实力肯定还达不到小说时间那样的水平，即使对上女主角们现在的我也有足够的胜算才对。 除非出现像莉亚那样的变数，但莉亚的变数是我导致的，其他女主角我并没有过多接触，实力应该也不会有变化。希尼卡之前多次向我提出想要切磋剑术我都拒绝了，原因之一也在于我不想让她摸清我的实力，哪怕在斗技大会上总会有交手的一天，但第一次斗技大会我一定要利用这个情报差优势拿下优胜。 “以上便是对斗技大会的简单说明，我知道你们第一次参加都很激动，但还请先镇定下来……” 提姆老师说完了斗技大会的简单说明，基本和我在小说中所认知的一样。 “接下来我还要对同时进行的剑术大会进行说明，总之你们先安静下来。” 但是接下来提姆老师的这句话让我完全懵住了。 剑术大会？ 还同时和斗技大会进行？什么情况？我完全没听说过！ 其他同学也是一样的反应，完全没预料到竟然还有什么剑术大会的样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顾名思义，剑术大会就是单纯比拼剑术，但没有硬性规定必须使用剑，只要是称手的武器都可以，甚至空手也可以。只是严禁使用任何魔法，这一点要注意。到时候斗技场将会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大区域用来进行斗技大会，另一个小区域用来进行剑术大会。两边报名方式相同，今天放学后就可以去斗技场那里填申请表了，那里有专门的老师在受理，每天受理时间为太阳落山之前，直到大会开始的前天所有报名截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每个学生只能报名其中一类，不能同时报名斗技大会和剑术大会，还请你们注意。” 我惊讶地看着提姆老师，大脑已经是一片混乱。 在《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中，只有斗技大会，学校根本就没有举办过什么禁止魔法的剑术大会。因为就观赏性效果来说前者要完爆后者，而且在普遍不重视剑术的贵族社会里，举办剑术大会的意义并不大，没人喜欢看也没什么人报名完全是可以预料的结果。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变数？难道这也是我的影响吗？ “提姆老师……”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作为班级代言人的公主殿下站了起来。 “为什么校方会突然举办剑术大会？据我所知以前都是没有的。” “你们会感到困惑理所当然，学校还从来没有举办剑术大会的先例，我们老师在听到学院长宣布这件事的时候也同样很困惑。理由……当然是有的，如果知道了剑术大会的优胜奖励后大概你们就理解了。” “优胜奖励？” 提姆老师提了提耳边的眼镜，为了让所有人听清楚特意提高了一些音量。 “剑术大会的优胜奖励是——获得进入金狮骑士团的资格。” “金狮骑士团？！” “竟然是金狮骑士团！” “真的假的？！” 班上又有一部分人炸开了锅。 金狮骑士团？很有名吗？ “也就是说，金狮骑士团想要通过剑术大会这种方式来学校直接招收团员吗？” “大概事实就是如此，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比如是以什么目的举办的剑术大会，明年是否还会继续举办，为何只在初等学区举办，其它骑士团今后是否会效仿，这些问题问我也没用。” “只在初等学区举办？明显就是有目的性的招人，那个团长大叔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为了……” 似乎尤米娜认识那个骑士团团长的样子，想到了什么可能，嘴里在念念有词些什么。 “总而言之，有关斗技大会和剑术大会的具体规则和说明到时候你们去报名的地方看看就清楚了，我一下子说太多你们大概也记不住了，就到此为止吧。” …… 和大多数学生一样，我到放学后就立刻来到斗技场附近。 左边的方向是剑术大会报名处，右边的方向是斗技大会报名处。 果不其然斗技大会的报名处已经排起了长列，大部分贵族学生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剑术这类近身战斗的技巧，对他们来说这便是唯一的选择。 但令我惊讶的是，剑术大会的报名处也围着不少人，看来那个金狮骑士团的诱惑力显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我朝左边的方向走去。要不要报名先不说，我想先去探听一下有关剑术大会和那个骑士团的消息。 “什么？这是认真的吗？” 似乎有学生在向受理报名申请的老师提出质疑。 我走近一看……竟然是克劳斯老师在负责剑术大会的报名吗？ “参加剑术大会必须使用真实武器，且不能保障学生的任何安全，还要签一份责任声明书，学生受的伤全部责任自负。这样的规定谁敢来参加啊？” “这是团长大人亲自要求的，你跟我抱怨也没用。如果无法接受这个条件的话不参加就是了，我们也不建议任何对自己实力没有自信的学生来参加如此危险的活动。” “唔……” 该名学生被说得哑口无言，想必是因为他无法抵御金狮骑士团的诱惑，但又害怕在剑术比试中受伤，从而形成了无比矛盾的心理吧。 在贵族学生中认真学习过剑术的人屈指可数，第一大原因就是容易受伤且训练辛苦，安逸的生活过惯了肯定难以接受这样的条件。 很明显，这是一种想要筛掉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贵族学生的一种高明方式。 “金狮骑士团是什么来头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进入那个骑士团？” “你不知道吗？那可是全国最有名气的骑士团，里面全是骑士精英，深受王族信赖，光是能入团就能作为贵族一辈子的荣耀了。只不过入团考核十分严格，很多学校毕业生想进都进不了。仅仅参加初等学区的剑术大会并获得优胜就能进入，这样的条件跟之前比简直不要简单太多了。” “哇，早知道我就多认真上几节剑术课了，太可惜了。” “我也是，平时根本没选剑术课。” 有幸听到在围观的路人学生在讨论金狮骑士团的事。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么多贵族学生会如此惊讶并想要尝试参加剑术大会，本身注重剑术的骑士团想要通过剑术大会招人也算合理。 无论如何，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能够加入全国最有名的骑士团，那个巴霍德侯爵也无法挑剔什么吧。而且未来也有了保障，这对无意继承侯爵家的我是最好的出路， 欠债还清！未来有保障！远离贵族圈子！娶一个农民的女儿为妻！这些都不是梦了！简直就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根本没有不参加的道理！ 我当初决心开始练习剑术时从没想到会有如此适合派上用场的一天，真是意外之喜了。 尽管和我当初的计划有出入，我选择了剑术大会就不能参加斗技大会了。但显然剑术大会的竞争难度要小很多，我获得优胜的概率也更高。 我现在唯一的竞争对手，大概只有那个知名剑术狂人——女主角之一的希尼卡了。 第6章 约定 “我要报名。” 等到周围的人少了一些后，我寻思着差不多是时候了，便走向克劳斯老师的的桌前。 他看到我便弯起嘴角，显然是早有预料。 “果然罗贝里安的少爷也抵御不住我们团长大人的诱饵啊。” “是啊，这个诱饵实在太香了，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终于打算拿出真本事了吗？” “那得看对手能不能让我拿出真本事。” “呵呵，真是大言不惭的小鬼，不过我很欣赏。拿去吧，只要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然后再在这张责任声明书上签个名就算报名成功了。” “我明白了。” 我大致浏览了一下内容，比较值得注意的地方大概也就以下几点： 1、剑术大会和斗技大会同时在一个场地进行，一名学生只能报名其中一类；（应该是为了避免参加人数过多） 2、必须使用真实武器，但严禁使用暗器或者其他远程武器，比试进行前需要提前进行武器报备；（虽然是剑术大会但没有规定必须用剑） 3、在裁判判断一边无法战斗或者有一边主动投降，视为比试结束；（裁判的权利很大，应该是为了及时制止不自量力的贵族学生吧） 4、学生受伤责任自负，但不可下死手；（如果是练过的要做到这点不难，但如果完全是外行，因为刀剑不长眼完全有可能发生误杀，但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5、严禁使用任何魔法，包括辅助魔法；（这等同于我这段时间学习辅助魔法的工夫全都白费，算了） 6、严禁故意做出藐视对手的行为；（这应该是为了避免实力更强的贵族学生故意戏弄实力较弱的学生吧） 没问题，全部都能接受，我麻利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喂喂，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似乎真的打算参加剑术大会啊。” “我没记错的话入学考试那天他摔了个狗啃泥吧，明明对剑术一窍不通，这么有勇气的吗？” “大概是又打算使出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吧。” “肯定是。”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同班的安德烈他们在议论我。 真是讽刺，自从我在班上被彻底孤立之后，安德烈他们就在认真履行着恶役贵族的职责。原本我也可以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甚至直接成为他们的领头羊，至少那样就不会被所有人孤立。不过这种现状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法抱怨什么。 “别在意他们的话，在大会中给他们露一手就会闭嘴了。” 克劳斯老师似乎以为我会生气，但我其实早就习惯了。不如说我倒很享受他们看不惯我又不敢对我真的动手的态度，随他们去吧。 “签完了。” “好，确认无误，你可以暂时先走了，大会开始的前一天你可以来这里看分好的对战表。还有记得当天不要迟到了，如果到时叫到你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回应的话就视为自动弃权。” “我明白了。” 尽管我有点想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哪些人报名参加剑术大会，但我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人了，多待一会儿只会让我更加惹人注目。于是我决定回头离开…… 下一个想要报名的人走了过来，和回过头的我擦肩而过。 这个熟悉的身影让我准备迈开的步伐犹豫了一下。 “我想要报名。” 果然那个从小就把剑术视为唯一爱好的希尼卡没有选择参加斗技大会，而是她最有可能夺冠的剑术大会。 即使我早有预料，但她偏偏在这个时机走上前来，仿佛是在确认我会选择哪个后自己才做选择。 “真是期待啊，杰诺同学……” 希尼卡迅速填完了自己的名字，回过头对我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 “终于能堂堂正正地交手了，这次你不会逃避了吧。” 从希尼卡看我的眼神中，我已经很清楚她现在对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了。即使没有说出任何有伤害性的话语，那种把我当成敌人的态度比安德烈他们的风凉话更让我难受许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个亚尔尼德家的千金也要参加剑术大会吗？” “那个有名的亚尔尼德流派啊，不参加反而才奇怪。” “完了，更没有什么胜算了。” “我要不还是别报名了。” “优胜者肯定就是她了吧。” 周围的学生顿时对希尼卡的参加议论纷纷，和我不一样，看她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崇拜和敬畏，仿佛只要她来参加剑术大会结果就变得毫无悬念。 老实说我能否战胜希尼卡心里也没有底，但贝利乌斯师父说过我的防御流基础已经很牢固了，只要不是遇上经验和身体能力差距过大的对手应该都能应付。即使希尼卡的对人经验比我丰富，训练时间也比我长，但应该能靠着男人对女人的身体能力优势弥补一些差距。 总而言之，最近还是多花些时间练习剑术吧。 带着这种想法，我没有回应希尼卡的话，一言不发地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 隔天学校便不再安排在教室上课，大概是考虑到临近斗技大会学生们的心情都很浮躁，这个星期便由学生们自由安排以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我在这天早上没有急着训练，而是先来到了那个小山坡上。 已经有人先到了，毫无意外是我眼熟的那个人。 “托克，你来了啊。” 索尼娅见到我就笑眯眯地在自己身旁的草地上拍了拍，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不想多费口舌，于是我这次老实地在她旁边坐下。 “真是巧啊，明明我们没有约好却还能见面，果然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她又在说些容易令人误会的话。 该不会她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吧。 不，这种问题要是问她会显得我自作多情，所以我绝对不会问。 “索尼娅学姐，你会参加斗技大会吗？”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哦，果然是来问我这个的啊，毕竟是学校当下的最大话题。你很在意我参不参加吗？” “很在意。” 不然就不会专程跑来问了。 “今天的你怎么这么坦率？你真的是那个托克学弟吗？” “因为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坦率的学弟。” “哦——” 明显在怀疑我的样子。 “想要知道朋友在斗技大会这么大的活动中有没有安排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确实很正常，那能不能顺便告诉我你的安排是什么呢？” “我不过是刚刚入学的新生，跟前辈们在斗技场上一争高低什么的根本就不敢想，今年我打算在场外为朋友应援。” “为朋友应援啊……顺便问一下你还有除了我以外的朋友吗？” 非要戳我的痛处吗这人？ 算了，这种情况还是老实回答效果更佳。 “没有。” “噗……” 索尼娅捂着嘴止不住地发笑。 “也就是说你想为我应援是吗？搞了半天还是这么拐弯抹角，哪里是坦率的学弟啊？” “我不是坦率的学弟真是抱歉了。那你到底参不参加斗技大会啊？” “算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没有其他朋友的托克学弟好了……” 这女人非要多提一句让人火大的话吗？ “斗技大会我当然要参加的，别看我经常翘课，魔法方面的实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倒也是，没有两把刷子的话肯定也没有底气翘课吧。 不过能得知她打算参加斗技大会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不管是剑术大会还是斗技大会肯定都需要报上自己的真名，只要我和索尼娅不参加同一个大会，真名也就暂时不会暴露。 虽然可能早晚会暴露给她，到时候杰诺·罗贝里安是个怎样的人，在学校有了怎样的事迹，肯定也会传入到她耳中吧。至少在现在，我还想和她维持这么一个限定场合的朋友关系。 “我明白了，到时候我会在场外给你加油的。不过你朋友那么多，可能听不到我的应援声就是了。” 当然这句话是说谎，剑术大会和斗技大会同时进行，我只可能在心里给她应援。 “总觉得你这句话只是掩护，八成是打算只在心里给我加油吧。” “才、才没有那回事，我不给唯一的朋友加油给谁加油呢？” “这是你说的哦，要是没来看我的华丽表现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 “怎么办……是人都有急事，那天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谁也说不准，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轻易食言要是没什么代价的话你肯定就不会当回事了吧。要不这样，你要是没来给我加油的话，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答应你一个要求啊……” 这个女人提出的要求八成都是让我难堪的，这种情况还是果断拒绝比较好吧。 “没事的，不用露出那么一副为难的表情。我想提的要求对你来说说不定还是求之不得的，当然如果确实无法接受，你也可以当场拒绝，这样如何？” “这样的话……行吧。” 只要有拒绝权就不怕她提一些我不想做的事了，而且既然还特地要求我去给她加油，说明她决定参加斗技大会这件事肯定不是骗我的吧。 剑术大会的参加人数肯定会比斗技大会要少很多，因为是同时进行的，这么一来等剑术大会全部结束后我应该也有时间去给她加油吧。 前提是她不会第一局就输掉退场。 “顺便问一下，索尼娅学姐去年应该也参加了斗技大会吧，最后进了几强啊？” “嗯……保密。” 索尼娅回以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也许你是想推测我的大概实力，但这种事还是留作当天揭晓不才更有惊喜感吗？所以一定要来看哦。” “啊，嗯……” 糟糕了，都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她发现我没有去看的话不会生气吧。 第7章 开幕 大会当天，初等学区的所有学生和老师都集中在了斗技场附近，并有序入场。 贵族学校的斗技场是一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大场地，外表由浅灰色的防魔石构成，不会因为被场内的魔法对轰波及到而产生破损。场内的场地呈长方形，但由于今年剑术大会和斗技大会同时进行，分出了五分之一的场地给剑术大会使用。为了避免两个场地之间互相干扰，斗技大会的场地会被一个长方体形状的光领域魔法包围，由学校所有会使用光属性魔法的老师施展，效果是隔绝光魔法领域内的一切魔法溢出，并且降低领域内的魔法伤害性，可谓十分人道且必要的安全措施。然而剑术大会就没有这样的安全措施，因为光领域魔法并不能对真实的物理武器产生效果。 有关剑术大会的对战表我昨天就已经确认过了，总共报名人数35人。在这个贵族学校会剑术的人肯定没有那么多，看来优胜奖励还是吸引了不少想要投机取巧的学生。值得一提的是像这种一局淘汰制的大会，必须要将人数控制在2的次方数才能照常进行。就跟世界杯一样，32进16→16进8→8进4→4进2→直到最终决胜局。那么35个参加者中就会有3个人是多余的，这种情况需要从中选取4个参加者首先进行对决，最终的优胜者进入32个参赛者之中。而选取的标准是根据入学考试成绩名次来定的（由低到高选取），作为a班的我自然不可能被选上。 我的首轮对手是……算了，反正我也不认识，没必要去记。 唯一比较在意的希尼卡位置非常靠后，而我则比较靠前，也就是说必须要到决胜局我们才有可能碰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进入场内，可以看见看台上的座位一大半都还没有坐满。原因在于初等学区的学生和老师，甚至这次还允许带上自家的佣人，总共加起来也不过500多人。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在外界的关注度并不高，因为大多数学生的实力都还很稚嫩，缺乏一定的观赏性。我记得小说中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各种贵族的家属、商界和宫廷的大人物，甚至于王族都会来捧场，场面十分热闹。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对于他们来说还只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除此之外，由于学生可以自由选择位置坐下，场内看台的分布变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大部分学生都坐在能够观赏斗技大会的一侧，而剑术大会这一侧的看台上一眼可见只有寥寥十几个人。作为一般的观众而言，花里胡哨的魔法对轰和不能使用魔法的冷兵器碰撞，哪个更有观赏性不言而喻。校方应该是可以预见这种状况的才对，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意突然举办这么一届没有人气的剑术大会。只不过参赛的人里基本都是冲着优胜奖励来的，应该没什么人会在意人气不人气的吧。 抬头往右边看，有一处能够将场内所有角落一览无遗的高看台，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贵宾区，只有大贵族、王族身份以及其他特殊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坐在那里。而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尤米娜已经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正和一个坐姿端庄的中年妇女聊着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就是这个学校的学院长吧。 “我是这一届剑术大会的裁判，名为克劳斯。欢迎大家参加本校第一届剑术大会，多的规矩我就不唠叨了，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想再注重一点。千万要注意别受伤，觉得有危险敌不过就立刻投降，这不丢人，只有瞎逞强不自量力的人才最丢人。也绝对不要对对方下死手，这里不是战场，仅仅是互相切磋剑术等近战能力的地方。金狮骑士团绝对不会想要一个连分寸都把握不了的人，你们只要记住这点就行了。” 剑术大会的裁判果然是克劳斯老师啊。 除此之外，他的后面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老师。多半是为了在学生受伤后能够第一时间进行治疗，善于使用治愈魔法的老师吧。 这个世界的治愈魔法相当厉害，只要没有断手断脚都能迅速让伤口愈合，现代医学自然望尘莫及，有他们在应该不用太担心吧。 “总参加人数35人，如果快的话2个小时以内就能决定出优胜者吧。总之你们心里应该对自己的对战顺序有个数，如果有要紧事就赶快去办，我念到名字的人如果10秒以内没有回应就视为自动弃权。” 所谓的要紧事应该是指把自己肚子里多余的东西清空吧，而且这种真刀实枪的比试会有人紧张得肚子痛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据我观察，有很多贵族学生的表情紧绷着，显然是缺乏实战经验而导致的紧张。唯一至始至终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人，只有和我隔着十几个人远的希尼卡了。 “班兹·巴兰库鲁，雷吉乌斯·阿布涅尔，出列！” 剑术大会第一场比试开始了。 首先上场的是我不认识的两名男生，一旦禁止使用魔法后，剑术大会的参加者男性比女性压倒性的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少数的几个女生估计和希尼卡一样像是练过的，说不定都能意外留到最后。 两个男生拿的看起来都是很昂贵的剑，不过剑术大会比的又不是武器的价值，使用者不行的话拿再好的武器都是白搭。 “双方准备好了吗？比试开始。” 在克劳斯老师的宣告下，两个男生一起冲向对方，开头的气势绝对不能输给对方，两人似乎想到一块儿去了。 “呀啊啊啊——” “哈啊啊啊——” 怎么说呢……两个人都是彻彻底底的外行，外行到让人忍不住想捂住额头的程度。 如果这种水平的人都有机会进入最有名的骑士团的话，那这个国家的将来着实令人担忧。 结果很快就有一方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精神压力太大主动选择投降了。 本来还打算到看台上坐着静静欣赏一下别人的表现的，看这样子很快就会轮到我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场下待着吧。 第8章 剑术大会的本质(贝利乌斯) 我刚下马车，就看到学校门口有个熟悉的面孔。 “团长大人，久候多时了。” “哦，这不是安帕德吗？还特意在这里等我啊。” “身为原部下等一等老团长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老样子一板一眼的家伙，不过堂堂侯爵家的当家能特意在校门口等我，实属是给足了我面子。 “既然来都来了，你不先去看看你女儿在魔法学院第一次的华丽舞台吗？” “不急，等团长大人一起去看也不迟。大会才刚刚开始，现在急着去也只能看到些低水准的比试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安帕德一脸不屑的样子。 毕竟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对我们来说确实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本来我一般也不会在初等学区举办斗技大会的这一天来学校的，谁让我是剑术大会的发起者呢，还是得负起责任见证优胜者的诞生。 我和安帕德进入魔法学院后，直接朝斗技场的方向走去。 “话说理应事务繁忙的亚尔尼德家当家专程请假来学校观赏斗技大会真的好吗？” “我的手下还没有无能到缺了我几天就不能正常做事，倒不如说团长大人才应该更加繁忙，竟然还能抽空来这里跑一趟。而且我听说你前些年时不时就丢下手里的工作不知道跑到哪儿逍遥去了，副团长找我不知道吐了多少次的苦水。” “哈哈哈，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那几年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去罗贝里安家跑一次，这种事不好跟别人提啊。 “说实话，当听到金狮骑士团打算通过剑术大会招收新团员的时候，我惊讶得汤勺都差点没拿稳。团长大人突然心血来潮干一些奇怪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真的希望你能先掂量掂量金狮骑士团的影响力再行事。把招收新人这么重要的事放在一个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上，别人会怎么想？” 安帕德的语气里明显有责备我的意思。倒也没什么，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对我的行事风格提意见了。 “一方面是招收新人的进展确实不太顺利啊，每年都有老团员因为年龄问题退伍，难得在这个学校有值得挖掘的人才，我提前确保一下有错吗？” “是没错，但未免有点操之过急了。这么小的年纪就获得了众多人梦寐以求的金狮骑士团入团资格，难免会得意忘形进而不思进取。这世间的道理便是如此，越珍贵的东西一旦轻易弄到手，反而不觉得有多么珍贵了。团长大人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吧。” “我当然知道，但这次我之所以执意这么做的确是有特别的理由。” “特别的理由……恕我直言，小女修行还不够，不值得团长大人如此器重。” 嗯？安帕德以为我执意想招的人是他的女儿吗？确实会这么认为也不奇怪，这一届的新生除了亚尔尼德家的人就没有什么有名的武学世家的子女了。 “啊，其实……” “贝利乌斯大人，安帕德大人，恭候多时了。” 此时我们前方的视野中一个女仆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你是？” “尤米娜公主已经在斗技场的贵宾区等候，请随我来。” 原来是那个公主殿下特意派人来接我们了，确实我也听说过她今年已经入学了，而且还是新生首席。很久没见她了，想必又成长了不少吧。 在女仆的带领下，我和安帕德进入了斗技场贵宾专用通道。 斗技场场内时不时传来魔法的轰鸣声和观众的欢呼声，看起来大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年轻真是好啊。 “贝利乌斯大人和安帕德大人已经来了。” “进来吧。” 女仆推开门，可以看见两位本来在椅子上坐着的熟人立马站了起来带着微笑迎接我们。 尤米娜公主已经有几个月未见但已经脱离了一部分稚气，正处于从可爱的少女到成熟稳重的美女蜕变的过程中，看来在学校和其他贵族同学频繁的相处中得到了迅速的成长。 另一位则是不久前才见过面的学院长，尽管已经年过半百但气质不减当年，一脸和善的面容看似将来定会成为一个和善的老婆婆形象，只有少数人知道她生起气来非常可怕。 “哟，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公主殿下贵安。” “不必多礼，两位先坐下吧。” “失礼了。” “失礼了。” 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公主殿下的旁边特意留了两个座位。我观察了一下房间内部，除了几个女仆在候命以外就没有其他身份高贵的人了。因为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在外界关注很低，这种事倒也正常。 我和安帕德依次坐下，从这个位置能将场内的状况一览无遗，无疑是最好的观赏位置。场内左侧的一小部分空地正在进行剑术大会，观众席上看起来很是冷清。而右侧一大部分区域被光领域魔法笼罩，不时有学生发出的魔法交织，最终撞在透明的光墙上消散。 除了我之外的三人第一时间自然都将目光集中在斗技大会上。而我自然是寻找着我徒弟的身影，看来他还没有上场的样子，不知道从那之后他又成长了多少。 “果然你还是更在意剑术大会那边吗？贝利乌斯团长。” 我的目光显然和其他三人的方向不一样，被公主殿下注意到这点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是在我的申请下让学院长勉为其难地同意召开一次剑术大会，有见证整个过程的义务。” “确实前段时间贝利乌斯大人来找我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很让我吃惊，不过也说不上勉为其难，大名鼎鼎的金狮骑士团团长来亲自登门拜访申请举办剑术大会对我校来说可是一种荣耀，对学生来说也更能激发他们的参与热情，何乐而不为呢？” 话说的好听，但这种可能致使学生受伤的剑术大会一般来说是不会通过的，但毕竟我和学院长是老交情了，以及金狮骑士团这个诱饵足以让那些可能反对的贵族家长们闭嘴她才同意的吧。 “我还以为安帕德侯爵会和贝利乌斯团长一样关注剑术大会那边，今天之所以抽空来这里不是为了给希尼卡加油吗？” “没有看的必要，那种水平的剑术大会如果小女都赢不了，也就说明她只有那种程度，正好趁早放弃剑术。我今天会来单纯是因为想看看这个男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总不可能是因为团里缺人就用这种办法招人这种荒唐的理由吧。”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那么死脑筋，就说是特意来看女儿的华丽表现为她助威不好吗？ “关于这一点我和公主殿下也很好奇，如果是因为金狮骑士团近年来招人不顺就想用这种方法增加新成员，多少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我和公主殿下都认为凭贝利乌斯团长的为人不会做出这种不合理的事，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最开始即使我问你你也说要暂时保密，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大家解释一下怎么样？” “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贝利乌斯团长想要第一时间确保希尼卡这个人才，但仅仅为了一个人就大费周折地举办剑术大会未免又有点太夸张了。” “这个可能性我刚才在路上也跟他谈过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得不说是一步臭棋，团长大人还是早点退休比较好。” “我还没有老年痴呆到需要退休的地步。” 能跟我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曾经作为老部下的他了。 “那你就跟我们好好解释一下。” 我也想啊，关键是说出来他们现在也不会理解，到头来估计还是会觉得我老年痴呆。 没办法，只好先说出我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可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想先问一问你们三位，是不是都认为安帕德的女儿希尼卡大小姐在这第一届剑术大会上肯定胜券在握？” “难道不是吗？” 公主殿下对自己儿时玩伴的实力没有丝毫怀疑。 “我目前没有听说过新生中有谁的剑术造诣能够比得过亚尔尼德家，哪怕是比她更早入学一两年的学生也一样。” 学院长进行了客观分析。 “不，既然团长大人会这么说，想必肯定是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黑马吧。” 还是这个多年的老战友了解我。 “是这么回事吗？” “是啊，和希尼卡同期入学的新生里，有一个是我的徒弟。” “诶？真的吗？根本就没听说过。” “那是因为我确实没说过。” “原来如此，既然是能被你收做弟子的人，想必一定是天赋异禀的人才吧，出于师父的偏爱想要早点把他确保到手也能理解了。” “到底是谁啊？我根本就没听说过有那号人物？” 公主殿下显得异常激动，她是和希尼卡一起入学的却完全没有发现，难不成杰诺那小子特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吗？ “难道是杰诺同学吗？因为我校的克劳斯老师好像很看重他的样子。” 学院长说出了正确答案。 “克劳斯啊，确实听说过他离开骑士团后来到贵校任教，能够看中我的徒弟，不愧是他。” “能够相继被团长大人和克劳斯看中确实应该有两把刷子，有意思，他是哪个贵族家的孩子？” 这时候果然安帕德也被杰诺的存在勾起了兴趣。 “这个……” 然而对于他的提问，学院长和公主殿下面面相觑，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 “嗯？怎么了？” “贝利乌斯团长，我建议你选徒弟应该更加慎重一些。” 被公主殿下质疑了选徒弟的品味。 奇怪了，按照我对杰诺的理解，公主殿下哪怕不是对他充满好感，也不会露出这种皱起眉头仿佛看见了自己不喜欢吃的食物一样的表情啊。 “杰诺同学全名叫杰诺·罗贝里安，这么说安帕德大人就理解了吧。” “什么？那个罗贝里安家的……” 安帕德也和公主殿下一样皱起了眉头。这也难怪。两家之间并没有任何来往，因为安帕德十分讨厌巴霍德侯爵的贵族作风，一直对那个家族没有好印象。所以我曾经去罗贝里安家当剑术老师的事没有跟他说过。 “因为讨厌罗贝里安家就认定其后代也不是什么善类，我不太喜欢这样的逻辑，我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至少到现在我也不后悔将杰诺收为我的徒弟。” “那是因为贝利乌斯团长不了解他在学校的事迹才能说出这种话。” “嗯？他在学校干了什么吗？” “啊，正好到他出场了。” 因为学院长的提醒，我们暂时中断话题朝剑术大会的场地上看去。 我的徒弟杰诺正拿着我当初给他量身定做的剑，意气风发地站在剑术大会的舞台中心。 他的对手应该是比他早一两年入学的高年级学生，个子比杰诺高出一个头，对他来说压迫感应该很大。这下有好戏看了。 在克劳斯宣布开始之后，我们都以为杰诺会给我们秀两手。 …… 结果却令人出乎意料。 杰诺连剑都没用上就获胜了，因为对方是完全的门外汉。 “那个就是团长大人的弟子吗？目前什么实力还完全看不出来。” “对方根本不足以让他使出真本事，我本来规定必须要用真刀实枪就是为了过滤掉那些想碰碰运气的贵族学生，没想到还是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来报名啊。” “这也难怪，金狮骑士团的入团资格实在太诱人了。你那条规定已经算过滤掉很多人了，即便如此都有35名学生放弃斗技大会报名参加剑术大会。” “35名？比我想象中还多啊。” “不如说你太小看金狮骑士团的影响力了。” 其它先不说，那些贵族学生在看到大名鼎鼎的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大小姐也决定参加的时候真的认为能赢得了她吗？ “团长大人，你认为你的徒弟能赢得了小女吗？” “那种事不比一比我怎么知道？但是两个人无疑都是我想要招入麾下的剑术人才，这一届剑术大会不管是谁赢都无所谓，大不了通过下一届剑术大会再把另一个人招进来就行了。” “哦，原来你打的是这种算盘啊，真是老谋深算。” “哈哈哈。” 不管是希尼卡还是杰诺都是我想要的人才，这句话绝无虚言。 但是我举办剑术大会最根本的原因大概谁也想不到。 那就是…… 那个魔法与剑术的双重天才——莉亚·罗贝里安，我无论如何都想把她招进我的骑士团。 而为了实现这一点，就必须要先想办法把她的哥哥杰诺招进来。 那个最喜欢哥哥的妹妹百分之百会因为杰诺而决定加入同一个骑士团，她也绝对有那个实力办到。 其他人好像都以为我是在初出茅庐的新生里确保人才，但实际上我想确保的是甚至还没入学的人才。 当初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真是天才的想法，想好好夸自己一番了。 加油哦，杰诺少年。不管别人说师父偏爱自己的徒弟也好，说我举办剑术大会乱来我也不在乎，至少我现在是无比希望你能获得优胜的。 第9章 一个能打的…… 32进16 我的第一个对手是比我高一个头的学长，手里拿的是比我还长一些的剑，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笑容，显然不把我这个新生放在眼里。 “如果不想受伤的话，奉劝你赶紧投降比较好。” 学长的语气就跟我在漫画里看过的那种标准小混混一样。先不说实力如何，至少外表看起来压迫感十足，连我都觉得有点心虚。 “不好意思，学长，我也有不能退让的理由。” 我拔出贝利乌斯师父赠送给我的剑，不长也不短，正好适合我这样的年纪使用，也没有什么华丽的外表，仅仅是注重了锋利度和坚硬度的一等品。平时一直没什么使用的机会，几个月的精心保养终于到了能展现其风采的一天，或多或少心里有一点小激动。 “你可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要是不小心受伤了可是大问题你心里不清楚吗？” “没关系，我们都签了责任声明书不是吗？就算我受伤了也怪不得别人。” “啧，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可别后悔。” 学长摆好姿势，恶狠狠地盯着我。 因为我的剑术是防御流，需要等他来主动进攻，然后再见机行事反击。 应该没问题吧，这个学长看起来有两把刷子的样子，第一局就失败退场这种事可让人笑不出来。除了希尼卡之外我可是完全不知道其他贵族家庭的状况，千万别是半路杀出个黑马这样的展开。 我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学长的动作。 “哈！”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利用全身的肌肉挥动手里的剑。 “……” 感觉很普通，是类似于莉亚的技术型剑士吗？ 我决定不防御，直接躲闪开他的攻击，想先观察一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嗯？他下方全是空档，是陷阱吗？ 因为我没有抵挡他用尽全力的冲击，学长似乎有点刹不住车，整个身体的右侧都暴露在我的正面，简直就好像是在邀请我攻击似的。 是装的吗？ 为了确认这一点，我直接用右脚轻轻地绊了他一下。 “啊！” 可没想到光这样他就直接失去平衡，面朝下摔倒在地。 “比试结束，获胜者，杰诺·罗贝里安。” 克劳斯老师果断宣告了我的胜利。 这就完了？ “等、等一下！刚才只是意外！我不小心大意了而已！” “不管是什么理由，当你把整个背后暴露给对手的那一刻就无胜算可言了。” 克劳斯老师无情地驳回了学长的诉求。 确实只要我想，早就把剑插入他那毫无防备的背部了。不伤人就获得胜利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本以为好不容易能感受一下真刀实枪碰撞的激情却这么草草地结束了，心里不免有种难以言喻的落差感，谁能理解我这种矛盾的心情？ 随后我退到一边，给接下来的参加者腾出地方。 在认真观察了接下来十几场严格来说很难被称为剑术对决的对决结束后，我终于差不多理解了这一届剑术大会的水平大致是个什么样了。 算了，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格伊姆·安弗勒斯，希尼卡·亚尔尼德，上来！” 来了！希尼卡的首秀！ 亚尔尼德家毕竟是国内有名的武学世家，希尼卡的存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凭她的本事一招就能决出胜负吧。我打算好好观察一下她的动作以便之后对上她时当作参考。 可是…… “格伊姆·安弗勒斯？人不在吗？” 克劳斯老师左右张望了一下，场下没有一个学生有回应。 “因格伊姆·安弗勒斯没有按时到场，视为希尼卡·亚尔尼德获胜。” 按照规定等待了一会儿后，克劳斯老师便宣告了希尼卡不战而胜。 这也太离谱了。 16进8 我第二轮的对手依然是高年级的学长。 和之前的对手不同，他选择的武器是一件长枪。 的确是有这种人呢，以为武器是越长越好，这样就能在足够安全的距离下攻击到对方，外行人这种单纯的想法暴露无遗。 “劝你还是投降比较好哦，我的武器比你长那么多，你也不想无谓地受伤吧。” 跟上一个学长一样，他首先也是先劝我投降。 对赫赫有名的亚尔尼德家唯唯诺诺，对没有习武传统的罗贝里安家就打算重拳出击是吧。当然也不是不理解这样的想法，但还是很让人不爽。 “别说废话了，放马过来吧。” “你可别后悔哦。” “行了行了。” 在他上一场的比试中我已经大致了解他是什么水准了，不过瞎猫也有碰上死耗子的时候，我也没有和使用长枪的人对战的经验，还是认真对待吧。 “看招！看招！” 使用长枪只需要保持距离不停地突刺就行了，而且他马步扎得很稳，至少不会发生之前那样身体失去平衡摔倒的情况。 好在他的速度不快，我要躲闪开并不是什么难事。 “哈哈哈！怕了吧！怕了啊！受伤之前赶快投降吧！” 当然一直这么躲闪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心里思考着应对长枪的对策。 “躲来躲去的，真是令人不爽。” 不过一会儿感觉对方就失去了耐性。这也难怪，一直在攻击的话体力很快就会耗尽，尤其是他的长枪比一般武器都要重，如果平时没有锻炼体力的话，考虑到之后可能还会对上其他对手且出场间隔越来越短，他绝不想拖得太久在这时候耗费太多体力。 然后我发现对手握着长枪的手明显更加用力了。 应该是打算在下一招一决胜负。 “哈！” 似乎是为了超越我的反应力，这次对方用了最大的力气对我进行突刺攻击。 就是现在！ 我躲过攻击，长枪穿过了我的右侧。我迅速趁着这一空档，用右手抓住枪身顺着他的力往我这边一拉…… 跟之前的比试一样的原理，全力使出的力没有那么容易再收回去。被我借力拉了一下之后，毫无心理准备的学长控制不住身体前倾扑倒在地。 “比试结束，获胜者，杰诺·罗贝里安。” 还好有惊无险地获胜了，不过还是没能用到我的剑，下次就不能来个像样点的对手吗？ “那种动作也太乱来了。” “运气好而已吧，反正凭他的实力马上就会被淘汰的。” 因为我看起来赢得太轻松，有些认识我的人并不认为是我的实力。 确实从客观上来看，我赢的这两场都说不上精彩，关于这点我也没办法。 下场之后继续观察别人的比试。 最终又轮到希尼卡上场，这次她的对手没有缺席，应该能看她秀两手了。 “比试开始。” 希尼卡的对手已经摆好了姿势，面对亚尔尼德家的千金还打算勇敢挑战，尽管脸上不怎么自信的样子，至少勇气值得钦佩。 而反观希尼卡这边…… 无表情，没有摆姿势，武器都没有出鞘，甚至连她是否在看着对手都得打个问号。看似全身都是破绽，但我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力。 这就是认真状态的希尼卡吗？ 我附近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希尼卡散发出的非同一般的气势，不禁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投降。” 在场上的两人仅仅互相沉默对峙了几秒，希尼卡的对手就主动提出了投降。 希尼卡再次一动不动便晋级了。 太离谱了…… 第10章 好奇心 “也许你是想推测我的大概实力，但这种事还是留作当天揭晓不才更有惊喜感吗？所以一定要来看哦。” “啊，嗯……” 在和托克的对话中，我一直在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要是让他发现我的表情有什么异样，肯定就会发现我是在骗他。这可不行，赌上家族的名誉我一定要将这张自然的表情贯彻到底，这可是我的强项。 最终和托克道别后，我终于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特意来问我是否参加斗技大会，考虑到我们的特殊关系，无非就只有两点原因。 一、托克想知道我的真名。 二.托克想避免我知道他的真名。 考虑到他的性格，最有可能的就是第二点吧。托克绝对不会主动触及我的隐私，那就意味着他绝对不会来看我的比试。 如果是这种情况又会衍生出两种可能性…… 一、托克本想参加斗技大会，但因为我也要参加斗技大会，他害怕暴露真名便不得不放弃。 二、托克想要参加剑术大会，所以特意来确认我是否参加斗技大会以避免暴露自己真名。 哪种更有可能根据托克的反应也非常好推测，当听到我打算参加斗技大会的时候，托克明显在一瞬间露出了一副安心的表情。这让我确定他肯定是打算参加剑术大会。 我甚至还郑重其事地跟他做了如果不来为我应援的话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这样的约定，就是为了让他对我确实要参加斗技大会这点深信不疑。而违约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在确信这点后他便爽快地答应了，仿佛根本没考虑过不违约的可能。 真是太好懂了，好懂到让我觉得他有点可爱。 本来我也打算旁敲侧听地问他斗技大会期间的安排，这么一来倒完全省下了我花心思套他话的工夫。 既然知道了他打算参加剑术大会，那我就…… …… 斗技大会当天，我按照预定来到斗技场的看台上。 “这样真的可以吗？大小姐。” “嗯？你是指什么？” 我气定神闲地坐在看台中间的位置上，细细品味着一杯从国外进口的一品红茶。 正在同我讲话的人是我的专属女仆，名字叫索尼娅。没错，我借用的假名就是她的名字。事实上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会笑着原谅我吧。只是头上可能会爆几根青筋。 我们的相处方式和一般的主仆有所不同，她的年轻仅比我大3岁，却是一个各种意义上都十分优秀的女仆，我非常中意她。 “去年的斗技大会冠军竟然在今年放弃参赛权，跑来看一个从举办规模到关注度都很冷清的剑术大会，到底是为何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决定？原本对您抱有期待的老师和朋友们在得知这个决定后肯定都大跌眼镜吧，我现在就能十分清楚地想象出那个画面。” “不要随便提什么去年的斗技大会冠军这种可能会让我暴露身份的话，当然真名也绝对不要提。” 我朝四周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剑术大会这一侧的看台观众人数稀稀拉拉，我还特意找了个四周无人又尽可能接近场下的位置，刚才应该没有人听到索尼娅的话吧。 “我当然心里有分寸，要是被人发现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坐在这么冷清的地方，一瞬间就会有一大批仰慕您的人蜂拥过来了。到时候您的风头恐怕就会盖过本就关注度不高的剑术大会，场上的参赛者们大概也会变得无心比试，真是可怜。” “这种事我当然清楚，所以我才不仅特意把头发扎了起来用帽子遮住，还戴了一副这种镶着花边的太阳镜以免让别人认出我的长相。不然我才不想做出这种脑子似乎缺根筋的贵族大小姐装扮。” “大小姐对自己这副胡闹的打扮有所自觉真是太好了，我一开始看见的时候还以为大小姐终于因为交友不慎患上了那种拿着扇子一天到晚只会‘哦嚯嚯嚯’的大小姐病了。担心又担心，好在今天看来能睡个好觉了。” “大小姐病是什么东西啊？还有你看见我这副打扮的时候不是一副差点就笑出来的模样吗？哪里担心我了？” “大小姐误会了吧，我的表情从来就没有变过。身为专业的女仆，绝对不可能做出嘲笑主人这等不敬的事。大小姐竟然会质疑我的专业性真是让人心寒。” “确实你的表情丝毫没变，但你的眼睛绝对在笑吧。” “大小姐可真会讲笑话，人的眼睛怎么可能会笑呢？” “算了，我不想再多费口舌了。” 要笑我滑稽就尽管笑吧，至少比被人认出身份好。 “该不会是剑术大会的参赛者里有大小姐十分关注的对象吧。” 索尼娅还是老样子观察力十分敏锐。让我不惜放弃斗技大会也要来这里观看的人似乎引起了她很大的兴趣，迅速扫视了一遍场下的那些准备上场的学生们后便给出了一个她想到的答案。 “那个是……亚尔尼德家的千金希尼卡大小姐，我能想到的对象只能是她了。” 希尼卡·亚尔尼德？啊，确实记得她从小就学习剑术来着，会参加剑术大会也完全不稀奇。曾经在王宫也和她见过几次面，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 “你想的没错。” 我不动声色地承认了。 “不，仔细想想大小姐和希尼卡大小姐的关系不算差，但也没有好到特意为了她放弃一年一度的斗技大会。只是为了给她加油助威的话直接到贵宾区和公主殿下谈笑风生露出那副应付外人的标准假笑就可以了。如此大费周折地隐瞒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如果不是我提起希尼卡大小姐甚至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这样的反应……原来如此，看来大小姐是有在意的异性了。本以为平日里从来不把同龄的异性放在眼里认为他们都很幼稚的大小姐要到情窦初开的时刻还得等个好几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提前就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索尼娅我真是感到无比欣慰，尽管表情上不能表现出来但我的心中就像帕米德瓦多山谷居住的野人意外抓获了一头莫西西野猪一样跳起了传统的收获舞，今晚定会因为这股欣喜之情浸湿枕头夜不能眠。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 “已经够了。” 我颤颤巍巍地放下了举着杯子的手。 “我的猜想是否正确还请大小姐明示，如果有其它理由的话洗耳恭听。” “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能瞒过你。” “毕竟大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们的岁数没有差那么多吧。” “失礼了。” 我和索尼娅就是这样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只是对于外界维持一定的主仆关系也是必要的。 我叹了一口气，目光锁定在混在人堆里的托克。 托克这个名字当然也是假名吧，我今天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搞清楚他的真实姓名以及他背后的家族。这种做法我承认很狡猾，但事实上他也打算骗我来着，就算扯平了。 “也说不上是在意吧，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而已，绝对不是你想的什么情窦初开那种有恋爱酸臭嫌疑的事情。” “特意为了他连斗技大会都放弃了，事到如今还不愿意承认吗？” “斗技大会的荣誉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个人本身也没有出风头的需求，参不参加都无所谓，况且已经得了一次优胜，把机会留给别人不也是功德一件吗？我对老师和朋友们也都是这么解释的。” “是这样吗？我还铁定以为跟你关系要好的公主殿下今年入学了，你会满怀期待地在斗技大会上和她一决高下呢。” “啊……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用急这么一时。” 提到尤米娜我就想起了当我跟她说我不会参加这一届斗技大会时她那副震惊的模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优胜者肯定就是她了吧，这也是众望所归的结果，作为前辈让公主殿下出一次风头也是应该的。 “科罗多·伊比斯，杰诺·罗贝里安，上场！” 我关注的他终于上场了。 对方是个比他高大的高年级学生，没问题吗？ 然而这份担心是多余的，他轻轻松松就获得了胜利，连手上的剑都没用上。 “比试结束，获胜者，杰诺·罗贝里安。” 作为裁判的老师宣告了他的胜利。 哦……他真正的名字叫杰诺·罗贝里安啊。 偏偏是那个贵族主义思想根深蒂固的巴霍德侯爵的儿子。 对他的存在越来越好奇了。 “索尼娅，你认为那个叫杰诺的学生实力怎么样？” “对手太不够看了，目前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的确。” 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剑术大会因为报名人数少，学生水平也不怎么高，大多数比试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很快又再次轮到杰诺上场了。 这一次他的对手使用了很不一般的武器，但他最后赢得还是很轻松。 “索尼娅，这次如何？” “具体的实力还是不清楚，但他那个反应力，毫无疑问是练过的。” 我也隐隐看出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没有剑术传统的罗贝里安家竟然会诞生一个钻研剑术的孩子，这怎么能不让人好奇？ “索尼娅，我要那名学生的情报，你马上安排一下。” “果然大小姐在意的人就是他吗？但恕我直言，我不建议大小姐和罗贝里安家的人扯上关系。巴霍德侯爵的为人大小姐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你没有跟他接触过自然不会理解，其实他可是个很有趣的后辈。哪怕他是那个侯爵的孩子，我也想试着打破一次偏见去了解他。” 身为侯爵之子却被校方停学三天可不是什么小事，有必要搞清楚他入学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白了，我马上吩咐人去办。” “交给你了。” 我再次拿起茶杯，把目光聚集在杰诺的身上。 虽然我并不认为他最终能够战胜那个剑术十分有名的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但内心依然在期待他可能会带给在场的所有人什么惊喜。 第11章 ……都没有? 8进4 这一阶段的比试也非常快。 我第三个对手因为在上一场剑术比试中和对方僵持了许久而耗费了太多体力，中间得不到太多休息就得上场进行8进4的对决。 在克劳斯老师宣布开始的时候，他仍在喘着气明显比上一场状态差很多。 虽然这已经算不上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了，但我也不可能因为同情他就放弃这场比试，依旧摆好了姿势等他攻过来。 最终在他朝我攻击的那一刻，我轻易地绕到他的身后，并把剑停在了他的脖子旁边。 “比试结束，获胜者，杰诺·罗贝里安。” 眼看着就要进入决胜局了，能不能来一场等同于热身运动的对决都很难说。 我面无表情地走下场。 “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 “完全就是躺赢啊。” “绝对是他用家族的权力在背后做了什么吧。” 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我能晋级至此是因为我个人的实力。 算了，无视无视，听不见听不见。 而到了希尼卡上场的时候…… “我弃权。” 她的对手似乎又因为临时产生了恐惧，主动提出弃权。 这样希尼卡相当于全程一动不动，就直接进入了4强。 “不愧是亚尔尼德家的千金。” “那股压迫力不是一般的强。” “没有人敢真的和她交手吧。” “最终优胜者非她莫属了。” 明明比我还要离谱，但大家都相信她能晋级是因为她的实力。 这就是家名认可度的重要性啊。 4进2 到了这个地步，这场剑术大会也差不多该进入高潮阶段了。因为能留到这里的人应该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的第四个对手，是同班的安德烈·古德切尔多。 他能晋级至此我有点意外，但也不是那么意外。即使是恶役贵族也必须是有点真本事才能当的，安德烈能进入a班就说明了这点。 “没想到你能一路晋级到现在，运气好也得有个限度。” 安德烈对我的想法和我对他的想法产生了一致。不久前他还认为我完全不会剑术，入学考试那样的表现势必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先不说我，你竟然会一点剑术这件事也很让我惊讶。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展现过？” 没错，安德烈在这届剑术大会中比大部分外行都要强，我在场下看他的动作显然能看出他有过这方面的基础。然而不管是入学考试还是实技课上他从来没展现出他有这方面的能力，难道和我一样因为什么目的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吗？ “你会惊讶也是当然，因为在一个星期前我也是个对剑术一窍不通的人。在得知了要召开剑术大会之后，我就用这一个星期从零开始疯狂训练。幸好我的佣人是一个曾经在骑士团待过的人才，能够对我的剑术做出细致的指导，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结果就是我已经获得了比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要强的实力。当然我不认为自己能够赢得了亚尔尼德家的千金，但是对付像你一样不自量力的剑术小白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一个星期前才从零开始学习的剑术……” 真是神了，原来他是那种明明有能力有天赋平时却放着不用到关键时刻才临时抱佛脚甚至还能获得一定成果的天赋型人才啊。 不过他自己都不认为能够战胜希尼卡获得优胜，为什么这7天不惜刻苦训练也要上场呢？ 难道说…… “杰诺同学，这是我最后的忠告哦，想投降的话就趁现在，到时候受伤了可别怪我哦。” 看似安德烈在友善地提醒我，实际上他的笑容和语气都充满挑衅，仿佛在说我可千万不要弃权。 果然如此啊…… 因为平日里论地位阶级始终是我更高，即使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能对我做什么。但剑术大会是难得的即使“教训”我一顿也不会被追责的特殊活动，在那天他看到了我报名参加剑术大会后心里就冒出了这样一个计划吧。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把这份对我的“热情”用在别的地方，兴许他还能有不小的成就。 不过真是见了鬼了，每个和我对上的对手都要在比试开始前先劝我投降。一方面可能确实是因为我身份特殊怕我受伤背后的家族不会默不作声，更大的原因绝对是在瞧不起我。 我差不多也感到厌烦了…… “安德烈同学，我想你也发现了，自从入学考试丢了那么大的脸后我也开始拼命地训练剑术了。你不过是才学了一个星期，真的以为能够赢得了我吗？不要小瞧了侯爵家啊。” 我也试着第一次放出狠话，让他以为我为了不重蹈覆辙从入学考试之后就开始刻苦训练。大多数人也都知道我实技课上选的最多的就是剑术课，如今就算拥有一定实力在逻辑上已经说得通了。 “切，说笑的吧。” “来试试便知。” 互相摆好架势，我只等他过来攻击。 但过了一会儿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原来如此，他和我一样是属于防御流的剑士，要在一个星期的训练时间练出成果以逸待劳的防御流确实比进攻流更有效率。 罢了，难得主动进攻一次也未尝不可。 我小跑着靠近安德烈，首先决定先做一次普通的下劈攻击。 而在剑与剑相接触的下一刻，才是剑士开始博弈的关键。 精心保养多时的爱剑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我的内心雀跃不已。没问题，即使是真刀实枪的对决我的身体状态也跟训练时一样灵活，内心也很冷静，只要不大意就不会输。 我还不清楚安德烈的实力到底到达了一个什么水平，之前他的表现很有可能还故意保留了一部分实力，不可全信。况且他也没摸清我的实力才对，在最开始肯定会先集中注意力观察我的动作，抓到空档才会反击。 考虑到之后可能还要和希尼卡对决，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就用从莉亚那里学来的那一招好了。 经过几个来回，我一直在朝着安德烈的某个身躯范围攻击。即使方向不同，但如果不抵御下来的话就会受到致命伤。安德烈的大脑意识到这点就会命令身体做出防御动作。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即使想要防御缺乏训练的身体也跟不上大脑的指令，但安德烈做到了，足以可见他刻苦训练了一星期不是在说谎。 但面对我这样不算快的攻击都必须要集中全注意力防御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反击手段的话，输赢在这一刻便已经决定了。 虽然一直这样耗费他的精神和体力获胜也是一种方法，但我自己也会消耗一些体力。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经过几次交锋他的身体已经养成了一种惯性，只要稍微注意到我的动作和使力的方向，身体就会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以为我还会从某个不同的方向依然瞄准着他身体那个固定的部位。 这也正是我瞄准的破绽。 我使出了假动作，中途转变方向，用刀身拍打了安德烈握着剑柄的那只手。 然后瞄准他松力的一瞬间，剑刃穿过他的剑柄下方，往上方用力一抬。 安德烈的剑飞跃在空中，呈抛物线最终掉落在他的身后。 “比试结束，获胜者，杰诺·罗贝里安。” 克劳斯老师即刻宣告了我的胜利。失去武器自然意味着无法再战，总不至于声称自己还能用空手战斗吧。 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的安德烈，顿时脸色大变。 “等等！我还没有输！我还可以继续战斗！” 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人。 “安德烈同学，请正视现实，你们的实力有差距是一目了然的事，再继续逞强下去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可惜安德烈对克劳斯老师的忠告并不领情。 “别说傻话了！我怎么可能会输给凭运气晋级过来的这个贵族少爷？刚才只是他运气好而已！不会有下次了！哪怕我用空手都能轻松赢他！” “凭运气啊……你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就说明你的实力不过如此而已，快下去吧。” “哈！我懂了！肯定是罗贝里安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偏向他对不对？在实技课上就感觉你们有什么猫腻了，凭他的作风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我要向公主殿下和学院长抗议！” 原来如此，还能有这种解释啊，不愧是恶役贵族的思考回路，作为小说中杰诺的跟班无疑是合格的。 “我被罗贝里安家收买了？你有种再说一遍……” 但这种话显然触碰到了克劳斯老师的逆鳞。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杀气，即使再怎么迟钝安德烈都不得不意识到他绝对不应该惹怒面前这个人，害怕得后退了几步。 “切，如果能使用魔法的话……什么垃圾剑术大会……” 随后安德烈留下这么一句不服气的话，悻悻地走下场然后直接离开了斗技场。 而对于他这一番态度，我不仅不感到生气甚至想为他鼓掌。 原因自然是因为事实证明即使我这个角色不存在也有人能够填补我这个恶役贵族的空缺，完美履行恶役贵族的“义务”，真是太令人欣慰了。 这样哪怕我和主角们完全不扯上任何关系，也对《白银的誓约》这部小说剧情的走向没什么影响。只要把杰诺的“职责”全部推给安德烈的话，就一定能回避死亡结局。 我支持你哦，安德烈少年。 第12章 希尼卡的挑衅 “希尼卡·亚尔尼德，莎露提·迪恩，上来！” 希尼卡决胜局之前的最后一个对手是一个女生。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轻易弃权了，叫莎露提的女生稳稳当当地站在场上，正面承受着希尼卡的目光。 从她的姿态来看，应该也是有一定剑术经验的。只是不知道面对那个“剑术狂人”希尼卡能对抗到何种地步。 “早就想领教一下远近闻名的亚尔尼德流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实现。” “你是迪恩家的千金啊，我听家父提起过。也是和我们一样至今还在坚持剑术的武学世家，今天能有机会交手我感到很荣幸。” “虽然同样是作为国内少有的武学世家，只是远远不如亚尔尼德家有名罢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证明我迪恩流派的剑术仍能大放异彩，如果能击败你进入梦寐以求的金狮骑士团，家族的名声肯定就能超越你们了。” 希尼卡的脸上浮现出了愉悦的微笑，想必是单纯因为能够遇到一个像样的对手而感到高兴。 “那我们就来一场双方都不会留下遗憾的完美对决吧。” 希尼卡把手放在了她的刀柄上，一直没有亮相的武器终于要开始展现其光辉了吗？ 在这里我必须要提一嘴关于希尼卡的武器。 那不是传统的剑，而是极具辨识度的日本太刀。 明明是西幻题材的异世界里却能出现使用日本太刀的日式美少女也是一种传统了。《白银的誓约》这个小说的作者也不例外，对于希尼卡的设定就是使用太刀斩断一切的女主角。小说里经常出现希尼卡一个快闪瞬间转移到目标身后，然后收刀的一瞬间敌人当场血溅三尺这样帅气的场面。当然也不是不理解作者为何执着于这样的设定，只是对现在的我来说根本就是个天大的麻烦，因为目前我还完全没有和使用日本刀的对手对战的经验，心里十分没底。 如果能在这场对战中观察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就好了。 我当然不会奢求莎露提能够爆冷击败希尼卡，因为我之前也仔细观察了莎露提和其他人对决时的发挥，结合之前希尼卡和克劳斯老师在实技课上互相切磋时的样子，说实话两者不是一个水平的。 但至少希望她能多撑个一两回合。 “比试开始。” 随着克劳斯老师的宣告，两人随即进入战斗状态，同一时间上前奔跑。 看起来两人都是进攻流的剑士。 “迪恩家秘技——破身！” “亚尔尼德流——泷叶！” 两人同时出招，太刀与剑之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猛烈的对击中所产生的反作用力会让身体暂时露出一段空挡，只要能比对方更快调整好姿态就能获得胜利。 但显然是希尼卡更快，她顺势转过身缓解了冲撞力带来的副作用，一刀横砍形成一股弧形刀光，眼看就要划开莎露提的腹部。 当—— 被莎露提挡了下来，但很明显这样的防御相当勉强。 希尼卡微微翘起了嘴角。 仔细一看她其实根本没怎么用力，太刀的刀刃部分稳稳贴合在莎露提的剑上。 “不好……” 莎露提意识到了希尼卡想要做什么，但显然已经晚了。 希尼卡将太刀方向转变了90度方向，顺着剑的形状轨迹往上方一挑，没能反应过来的莎露提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手里的剑，最终脱手。 和刚才我挑落安德烈的武器的场景如出一辙，莎露提的武器也同样高高飞上了天，然后过了几秒才弹跳在地上。 “比试结束，获胜者，希尼卡·亚尔尼德。” “多谢指教。” 希尼卡收回了武器，向莎露提和克劳斯老师各鞠了一躬，然后回过头特意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副挑衅般的笑容。 原本以为她用和我一样的取胜方式只是个巧合，这么看来她是故意那么做的，就好像是在说我能比你做得更好更快。 有意思。 说到底那招只不过是我从莉亚那里临时学来的，那些个招式犀利又华丽的攻击剑法我根本就没学过，这几年的大部分心思都在锻炼自己的反应力和练习各种防御动作。那个叫莎露提的女生实力应该不算差，但舍弃防御和希尼卡拼剑术多少有点类似在关公面前舞大刀了。 结果这场可以说是瞬间结束的对决对于我来说还是无法参考什么。 “这么一来，决胜局就是杰诺·罗贝里安和希尼卡·亚尔尼德的对决，其中获胜的一方将获得进入金狮骑士团的资格。按照规定，十分钟后进行决胜局，你们两个各自做好充分的准备吧。” 和我最开始预想的一样，是我和希尼卡将争夺最后的胜利。 事到如今看到她那出色的表现我现在的内心却意外很平静。 并不是说我有自信能够赢过她，或者找到了她的什么弱点，单纯是作为一名剑士，内心里有一团火焰正燃烧得愈来愈热烈。 我闭上眼睛，不停地做深呼吸。 回想起从零开始训练剑术的这三年的所有历程，贝利乌斯师父的指导，和莉亚的切磋，无数个训练到筋疲力尽的日日夜夜，无数次孤独一人的想象训练。 我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不能超常发挥的话，我大概率会落败。 一个作为丑角的恶役贵族战胜正义的女主角，本来这种事一般来说是不应该发生的，也没有谁会真的认为我能赢。但是现在的我仅仅是一个经历过呕心沥血的努力，想要获得一点回报的普通人而已，要是没能做出点像样的抵抗就轻易落败的话，我不敢想我会有多么的不甘心。 缓缓地走向这一届剑术大会中属于我的最后一个舞台，眼里只剩下那个威风凛凛的美丽剑士。 “怎么？你们已经迫不及待想交手了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克劳斯老师想提前开始也无所谓。” “我也是。” “真是服了，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性急……” 克劳斯老师笑着挠了挠头。 没错，我和希尼卡都不需要10分钟的准备，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 在没人看好的情况下上演一出戏剧性爆冷的剧本，这才是异世界转生的趣味之一不是吗？ “不过你们再等等，看来有几个有趣的观众按捺不住打算来给这场最后的剑术对决增添一些气氛了。” “嗯？”“嗯？” 我和希尼卡慢了半拍才理解到克劳斯老师话里的意思，这才注意到看台上发生了一些小小的骚动。 第13章 解疑(贝利乌斯) 我带着疑惑打开贵宾室的门，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贝利乌斯团长，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一脸凝重的模样。” “不用管他，公主殿下，不过是出去方便一下怎么可能遇到什么事？顶多就是因为上了年纪肠胃功能无可奈何地开始出现问题了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吧。” “你能不能别老拿我的年纪说事啊？给你以前的老团长留点面子行不行？” “那你就别在公主殿下面前摆出那么一副让人在意的凝重表情，对公主殿下很失礼。” 那倒也是，大人的烦恼可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不，我并不在意的，贝利乌斯团长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可以的话不妨把烦恼分享出来如何？” 竟然有意帮大人分担烦恼，公主殿下真的是成熟了不少啊。 不过这件事我本来也打算跟她说明的。 “其实是刚才我路过看台的时候听到有两名学生在议论剑术大会那边的事……” ——感觉这次斗技大会好无聊啊，目前都还没看到实力特别突出的。 ——我也有点看腻了，不妨去看看剑术大会怎么样？ ——剑术大会更没意思，你想想连那个入学考试表现成那样的罗贝里安家的少爷都能接连晋级，水平能高到哪儿去？百分之百会是亚尔尼德家的大小姐获得优胜。 ——原来他参加剑术大会了啊，这么不自量力的吗？ ——看他赢得那么轻松的样子，八成是靠着贿赂对手和裁判晋级的吧，他绝对干得出那种事。听说入学考试他就是靠那种手段进入a班的。 ——这次又想要靠权力和金钱的力量进入金狮骑士团吗？幸好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同学也参加了，不然真有可能让他得逞。 ——是啊，要是让那种家伙进入了那个有名的金狮骑士团的话，简直有损国内最强骑士团的名誉，也不知道校方在想什么。不过要是他最后和亚尔尼德家的对上了倒是可以去看看，罗贝里安侯爵家的大少爷出丑的样子肯定大快人心吧。 ——哈哈哈，确实。 于是我跟他们三人说明了我听到了如上的这些对话。 “之前公主殿下不是说过我不了解杰诺在学校的事迹这种话吗？结果因为话题中断了没能听到那件事的详情，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得不意识到我的徒弟杰诺在学校的名声好像有点不太好，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明一下吗？” 凭我对杰诺的了解，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做出什么被众人唾弃的坏事，甚至连这个性格正直善良的公主殿下都有点不待见他。我实在不太愿意相信是自己当初看错了人，难道是他入学后人就变了？如果是的话又是什么原因？不管怎么样，公主殿下应该能给出我想要的答案。 “原来如此，是这件事啊。好啊，那我就告诉你他从入学到现在干了什么……” 公主殿下喝了一口茶后，然后端正地放下杯子，开始细细讲述着杰诺这名学生至今为止的事迹。 入学考试的事，对d班的学生使用暴力的事，以及和一个边境的贫穷小贵族玩“朋友游戏”并最终使其退学的事。弹劾那个贵族学生一家的人就是罗贝里安家，这点铁证如山，没有辩解的余地。最终杰诺因扰乱课堂被停学三天，他的事迹也基本在四个班之间传了个遍，如今彻底被孤立，谁都害怕跟他扯上关系而尽可能远离他。这便是杰诺正面临的现状。 “自从那件事后至少他都没有再惹出什么事端了，大概是我对他的警告起效了吧。要是能一直这么安分守己下去倒也算是一件美事。” 公主殿下重新拿起了茶杯，滋润了一下因为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而干燥的喉咙。 听完这些话后，我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额头陷入沉思。 “哼，听起来确实像是罗贝里安家的人能干出的事。” 安帕德情不自禁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你先不要说话。” “贝利乌斯团长想要相信自己徒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说的话绝对没有半点虚言。” “是啊，我也认为公主殿下绝对不会在这方面撒谎。” 我相信这些事都是真的，但仔细想想的话里面其实是有漏洞的，是因为我了解杰诺和他家里的情况才能发现的漏洞，其他人发现不了也很正常。但我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杰诺的做法是出于善意，在这个时候帮杰诺说好话只会被认为是我偏爱自己的弟子甚至到了一个盲目的地步。我可以用自己的名声来为杰诺的人品做担保，但说服力显然是不够的，我不太想用这样的方法。想要扭转杰诺在学校的风评，只有必须先让公主殿下自己亲自去探寻真相。 “听了我这些话后，请问贝利乌斯团长有何见解？” “公主殿下，我就说一点我知道的关于罗贝里安家的内情。” “罗贝里安家的内情？跟我说的话有关系吗？” “我想应该是有的。巴霍德侯爵育有四个孩子，长子鲁西斯，长女爱莎，次子杰诺，次女莉亚。而其中次女才能最为突出，因此最受巴霍德侯爵宠爱。但实际上巴霍德侯爵这个人对自己的子女是没有爱可言的，历来罗贝里安家的教育就是如此，让最有才能的孩子继承家主让家族继续繁荣昌盛才是第一要务。” “确实我很讨厌巴霍德这个人的作风，但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再怎么说也是国内形成了自己派系的大贵族之一。” 安帕德在旁进行了补充。 “他们家的教育方式我也知道，不过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即使是王族也无意干涉。照贝利乌斯团长所说，巴霍德侯爵打算将次女莉亚立为下一任家主吗？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如此，次女莉亚我见过她本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孩子，只是目前才10岁，还没到入学的年龄，公主殿下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那这和杰诺同学有什么关系呢？” “嗯，问题就出在巴霍德侯爵已经决定了继承人这点。除了莉亚以外，巴霍德侯爵对其他三个孩子会是一种怎样的态度呢？当然首先肯定会在他们从贵族学校毕业之前给予作为侯爵子女应有的待遇，那个好面子的巴霍德侯爵应该不至于因为其他孩子没用了就不舍得在他们身上多花钱。” “确实我听说过长子和长女在贵族学校都混得很好，谁也不能无视他们的存在。” “而我的徒弟杰诺在这三个孩子之中的待遇方面却是特别的存在。” “特别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杰诺在罗贝里安家是最不受巴霍德侯爵待见的孩子这一点肯定没错。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3年前，那时他才9岁。但当时他的身边却连一个专门服侍他的佣人都没有，任何事情都是自己亲自去做。我在和巴霍德侯爵的谈话中也能看出他对杰诺这个孩子的态度非常轻蔑，我也从来没看到过杰诺除了和妹妹莉亚以外的人亲密交谈的场景。他就好像是游走在罗贝里安家边缘的人，谁也不在乎他。公主殿下，你是和杰诺同一时期入学的，当时的杰诺身边有带佣人吗？” 公主殿下瞪大眼睛，陷入了沉思。 “我没注意到这件事，不过我确实有听别人说过这一届新生来了两个请不起佣人的贫穷贵族，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就没特别留意。” “那应该就是那个叫托克的学生和杰诺了，12岁的贵族学生连专属佣人都没有确实很不寻常。这件事要查证并不难，之后公主殿下可自便，那我就先以这个结论来进行话题了。试想一下，堂堂一个侯爵家的12岁少爷连个专属佣人都没有，可见巴霍德侯爵对他是个怎样的态度。这样的孩子有一天突然跟巴霍德侯爵说我在学校有一个讨厌的人，想让父亲毁掉他们一家，你们觉得那个巴霍德侯爵会当回事吗？” “如果那个叫杰诺的孩子真的如你所说如此不受那个巴霍德待见的话，确实没可能会答应无理由地去弹劾一个小贵族。” 安帕德也点了点头赞同了我的观点。 “不，可是……” 公主殿下显得有些动摇，自己深信的东西在某一刻突然出现了疑点，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这不是我作为师父对弟子的偏爱，而是基于客观事实的分析，多少更有一些说服力，因此才会让他们对自己的定论产生动摇。只是还无法当场相信，需要时间去验证我说的是否是真实的情况。 “不过这充其量只是我提出的一个疑点，还不足以完全推翻公主殿下的结论。” “是、是啊……” “那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公主殿下有找过杰诺单独谈过话吗？” 公主殿下愣愣地看着我，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 “只有一次。” “那是你已经得出结论的时候了吧，在那之前呢？” “……没有。一直没那个机会。” “也就是说你在那之前所了解的杰诺的为人都不是通过他本人是吗？” “……可以这么说。” “唉……” 这怎能不让人唉声叹气。 当然这叹气不仅是针对公主殿下，也有一些抱怨杰诺的成分在里面。那小子这几个月到底在搞些什么？ “本以为公主殿下已经成长了不少，但现在看来还差得远啊。” “贝利乌斯团长，你这句话是对公主殿下极大的不敬。” “不，学院长，贝利乌斯团长说的没错。” 公主殿下这种谦逊的态度也是我很中意的一个地方，所以遇到这种事就忍不住以长辈的姿态来教育她。如果她是那种性格桀骜不驯的王族，恐怕我当场就人头落地了。 话就说到这里，其它的就等公主殿下自己去验证了，我再说更多就是多余之举了。 视线回到剑术大会的场上，此时杰诺正好又取得了一个胜利走下场。 差不多是时候了。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其他三个人预先打个招呼。 “稍微失陪一下，作为师父还是想在最近的地方给徒弟捧个场，等会儿见了。” 想捧场是一个理由，想找机会问问他到底怎么搞成这么一副状况也是一个理由。 “等等，我也一起去。” 安帕德也跟着站了起来。 “嗯？你这是吹的什么风？不是说这届剑术大会没有看的必要吗？反正赢的肯定会是你女儿吧。” “我也对你的徒弟产生兴趣了，仅此而已。” “你要是也去不会给你女儿增添压力吗？到时候发挥失常被我徒弟击败了可别当我没提醒你。” “哼，你不也一样。还不知道哪边会发挥失常。” “安帕德大人，贝利乌斯大人，你们这种身份的人要是去普通的看台上肯定会引起别人注目的，还是别去为好。” “学生们应该没几个认识我们的脸吧，我们只要坚称自己是路过的大叔就行了。” “不，这个……” “我也一起去。” “诶？”“啊？”“哈？” 我们三个大人同时发出惊讶的感叹声，目光聚集在突然站了起来的公主殿下身上。 “不，公主殿下，您要是也去看台就更引人注目了。而且在那种露天的场合要怎么做好您的保护措施……” “有我国引以为傲的金狮骑士团贝利乌斯团长和原副团长安帕德侯爵在，还有比这更可靠的保护措施吗？连以防万一的万一都不会有。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劝我了。” 见公主殿下态度坚决，学院长强行吞下了想要劝诫她的话。于是她便把有些责备的目光转向我和安帕德，我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公主殿下……” 此时似乎是公主殿下的专属女仆走了过来。 “斗技大会马上就要轮到您上场吗？请问您作何打算？” “弃权就是了。” 公主殿下一点都不带犹豫地回答道。 “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反正她又不上场，我本来就没什么兴致参与这次的斗技大会。” 她？是指谁？ “好了，我们快走吧。” 公主殿下甚至不等我们，自己率先推开门快步离去。 “啧，都怪你说的那些话，公主殿下闹起别扭了。” “哈哈哈，那种闹别扭的样子不也是她很可爱的一面吗。” 随后我和安帕德急匆匆地跟在公主殿下的身后，朝剑术大会那一侧的看台赶去。 第14章 热闹的剑术大会 “比试结束，获胜者，杰诺·罗贝里安。” 干得不错啊，这下杰诺就进入决胜局了。 至于希尼卡……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她获胜。 说实话这届剑术大会快要临近结束了，至今为止的大部分时间都非常沉闷。因为大部分参加者的剑术水平都不高，像希尼卡那样的强者遇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根本没机会发挥真实水平。可以看到看台上有一些明显崇拜着希尼卡的女生即使想要为希尼卡加油助威但每次她的比试很快就结束了，气氛根本热烈不起来。 那个贝利乌斯团长特意举办的第一届剑术大会却是如此低水平，难道是专门为了早点确保希尼卡这个剑术人才而为她进行的象征性的入团考核吗？ 毕竟安帕德侯爵曾经是金狮骑士团副团长，为了老战友特意做到这个份上也不是不可能。 “大小姐，说实话这一届的剑术大会实在太过沉闷，即使像我这样专业的女仆也忍不住想要打瞌睡了。” 身旁的索尼娅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真正专业的女仆是不会跟自己的主人说这种话的。不过你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总之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进入决胜局了，多多少少会有点看头吧。” “大小姐看好的那个贵族少爷已经确定进入决胜局了吧。只是看他刚才的表现，虽然可能的确有点本事，但远远不能和希尼卡大小姐比，最多过个几招就会落败了吧。” “果然如此吗？” 此时正好希尼卡和另一个四强对手的比试也开始了，没过个几招对方的武器就被希尼卡挑飞，裁判老师宣布了希尼卡的胜利。 “希尼卡大小姐显然是故意使用那种获胜方式的，目的是为了做给下一个对手看。用同样的获胜方式似乎也有挑衅的意思在里面。” “希尼卡是这么喜欢挑衅别人的人吗？” “谁知道呢，也许单纯只是说明她非常想战胜那个对手吧。” “哦……” 不管怎样，决胜局就要开始了，不管谁输谁赢我都打算默默见证到最后。 嗯？怎么感觉不远处的看台上突然发生了什么骚动。 诶？尤米娜！为什么她会突然来到这一边的看台？刚才不是还在贵宾区的吗？ 还有她旁边的人是……贝利乌斯团长和安帕德侯爵！三个大人物好好的贵宾区不待为什么要到普通的观众席上来啊？ 该不会是尤米娜认出了我在这里，专门过来质问我…… 我被那三人诡异的举动吓出了一身冷汗。 结果只是我想多了。他们三个只是走到最前列的看台位置，然后就那么坐了下来，并没有发现我是谁的样子。 看来我这身伪装确实做得还不错，虚惊一场。 “真是吓人一跳，那三个大人物竟然专程来到这边的普通观众席，还以为他们认出了大小姐的真实身份特地来问候您一番的。” 索尼娅的话吓得我抖了一下身子。 “索尼娅，我这个变装很完美吧，一般是看不出来的吧。” “我因为在大小姐身边待久了，不管如何变装光凭气质就能够认出大小姐，我的话可能不具有什么参考性。” 气、气质？凭这种东西就能认出我吗？不太懂。 不过可能确实如索尼娅所说，如果是熟知我的人的话被认出来也不奇怪吧。 “那这个气质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呢？” “试着演绎一个平时不会演绎的人格怎么样？” 唔——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演绎成怎样的人格。 “喂喂，快过来，剑术大会的决赛似乎马上就要开始了。” 嗯？不知不觉间我的周围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了。肉眼可见原本坐在斗技大会那一侧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了这边的看台，将空着的座位一个个填满。 “哇，公主殿下真的来普通的看台了，还有她旁边的两个大叔，难道是传闻中的金狮骑士团贝利乌斯团长本人，还有安帕德·亚尔尼德侯爵大人吗？” “三个大人物齐聚在剑术大会这边的看台，难道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不知道，我们也坐下看看吧。” 原本冷冷清清的剑术大会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毫无疑问，这是尤米娜公主他们所带来的结果。 一批人被尤米娜公主的存在所吸引，然后又一批人看到如此异常的移动心里会想着“什么情况”而因为好奇心驱使跟着第一批人过去，就这样又吸引过来第三批、第四批……没过多久，剑术大会这边的座位就已经快坐满了。 只有尤米娜他们三人的周围留了些空位没人敢去坐，毕竟想要接近那样尊贵的身份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气。一不小心还会被她身边那两个可怕的“保镖”当成想要袭击公主的无礼之徒。 而他们三人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真是的，会造成这种情况应该是能事先预料到的，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添乱啊？害我都不能专心看剑术比试了。 我都是特意变了装让别人认不出才敢来这里的，尤米娜怎么就不跟我学学？ “哎呀？你是……” 我的左边方向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似乎是在跟我说话。 不好！是我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平时经常说话的朋友！ 看她的眼神显然正在怀疑我的身份，光凭气质就能被熟人认出来，索尼娅这句话的可信度顿时上升了不少。 可不能再因为我造成另一轮骚动了，得想点办法…… “索尼娅，你有带扇子吗？” 我急忙小声地询问身边那位除了平时嘴巴有点不饶人以外做事却很可靠的女仆。 “我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正巧带了一把正符合如今大小姐形象的扇子。” 索尼娅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装饰着粉红色花边看起来十分华丽的扇子递给我。 为什么能预料到我会需要这样的扇子先不管，总之我内心先夸奖她一番吧，不愧是我的专属女仆。 我熟练地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的面容，仰天大笑。 “哦嚯嚯嚯嚯嚯！怎么了这位同学？你也是对剑术大会感兴趣的伙伴吗？那么请坐啊，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啊……不好意思，我把你错看成我认识的熟人了，真的非常抱歉。啊，有朋友还在等我，交朋友的事还是下次再说好了。” “啊啦啦！真是遗憾。那有缘下次再见喽！哦嚯嚯嚯嚯嚯……” 然后她就像是在避开我一样迅速挪步离开了。 唉……看样子是成功蒙混过关了。 不过因为我这个异常的笑声，我的周围也空出了好些座位没人想接近我。 算了，总比被人认出来强。 “不愧是大小姐，轻易就把一个脑子似乎缺了根筋任谁都敬而远之的贵族大小姐形象演绎得惟妙惟肖，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我的内心就像是莫多贡拉森林里居住的原始人在一年一度的祭祀节里为了祭祀祖先而跳起了桑迪哥翻转舞一般以表达我对大小姐的崇敬之情。” “别再说了，我现在有点想哭。” 周围的人看向我的目光好刺眼，事已至此，赌上我的自尊也绝对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啊，公主殿下似乎在注视着大小姐。” “什么？！” 显然因为我的存在感太过突出引起了尤米娜的注意，她死死地盯着我就像是要用目光把我射穿一般，让我不寒而栗。 “哦、哦嚯嚯嚯嚯……” 不得不又一次干巴巴地笑了起来。 最终尤米娜什么也没表示，转过头重新把目光投向场内。 应该没暴露……吧。 “大小姐，下次不妨扮演一个满嘴脏话态度盛气凌人身上戴满夸张的首饰还把女仆当成垫脚工具的恶役贵族大小姐怎么样？如此一来定没有人能识破您的伪装。” “我想不会再有下次了。话说你想被我当成垫脚工具吗？” “身为专业的女仆，早已做好了不管主人提出何种鬼畜的要求都心甘情愿一一满足的心理准备。” “我没有闲工夫奉陪你的特殊爱好。” 第15章 杰诺vs希尼卡(一) （※从本篇章开始到结束，为了维持剧情节奏，将频繁转换视角） 【希尼卡视角】 尤米娜殿下……贝利乌斯团长……甚至连父亲大人也来了，为什么？之前跟父亲大人提斗技大会这件事的时候，他不是说不感兴趣不会来看吗？ 难道因为是剑术大会？父亲大人特意为了检验我的练习成果而来的？还是为了亲眼见证我获得优胜正式成为金狮骑士团一员的那一刻？ 不明白，父亲大人的想法从来不轻易表露在脸上，即使就在离我这么近的距离，我也看不出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但让我更不明白的是，尤米娜殿下他们三个人为什么不在贵宾区待着，而是特意来到这里的看台上来。很明显这是在期待什么的行为。 期待什么？ 我的胜利？ 不，他们在期待这将会是一场精彩的剑术比拼，而并非认为我会在几秒内就结束战斗。不然专程到这里来甚至还吸引了那么多的观众就太扫兴了。 原来如此，事实上我并没有被期待，不如说被期待的人反而是…… 【杰诺视角】 好厉害，才一眨眼的工夫看台上突然就几乎坐满了人，跟刚才冷清的关注度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而这种影响毫无疑问是正坐在看台最前列的那三个人带来的。 尤米娜公主，贝利乌斯师父，还有一个大叔是谁？ 话说贝利乌斯师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也就意味着他一定是这场剑术大会的相关者，还是能够和尤米娜公主并排坐一起的大人物。联想到他之前自称是某个小有名气的骑士团的团长，果然金狮骑士团的团长就是他吧。 和贝利乌斯师父对上了目光，他仅仅是对我笑了笑。 真是的，现在就想对他抱怨早点告诉我原来你是这种大人物啊。不过我应该也没有资格抱怨吧，当初我也不太愿意告诉托克我是侯爵家的孩子，能理解这种心情。 然后又和尤米娜对上了目光……怎么感觉被她盯得很死，就像是我脸上沾着什么垃圾一样。别是贝利乌斯师父跟她说了些有的没的吧。 也看了那个不认识的大叔一眼……什么也看不出来，还是别在意他好了。 其他观众的视线没有去在意的必要，多半都是冲着尤米娜公主和希尼卡来的，认识我的人眼神中都不会带有什么好意，事实上我已经听到有些观众在说什么反正都是希尼卡大小姐赢有什么好看的这类话。没有被期待反而心理上不会有什么压力，我只需要专注眼前的比试就可以了。 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克劳斯老师宣布开始。 “差不多是时候了，你们两个都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 “我也是。” 我把剑拔了出来，并把剑鞘扔到一边，双手紧握。而希尼卡仅仅是把手放在挂在腰上的刀柄上，那是拔刀术的标准动作。 也太帅气了吧喂。 “这是最后的剑术比拼了，你们就不留遗憾地尽情发挥吧……” 我和希尼卡专心倾听着克劳斯老师特意发出的吸气声。 “开始！” 【贝利乌斯视角】 “果然变成这样了啊。” 来到剑术大会这一侧的看台上不久，周边就变得越来越嘈杂，不一会儿原本空旷的座位上就坐满了因好奇心而从另一边看台上赶来的学生。 如果只有我和安帕德的话，大部分学生都不认识我们，绝不会造成什么骚动。但我身边坐着的这位公主殿下知名度实在是太高了，连那位公主殿下都特意来关注的剑术大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大部分学生环抱着这种好奇心而过来看热闹完全是可以预料的事。 “这不也挺好的吗？给这届剑术大会最重要的比试增添了更多的关注度。那两个人也会更有动力才对。” 公主殿下苦笑着朝积极的方面想。 “是啊，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注度不会产生多余的心理压力从而导致发挥失常自然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哼，我的女儿可不会因为受到多一点的注视就会发挥失常的人，要担心的人应该是你的弟子吧。” 这男人难道就意识不到他是希尼卡最大的压力来源吗？ 杰诺他会感到有压力吗？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至少没看出来有什么压力。 “没关系，如果有谁感到紧张的话，我就为谁加油助威好了。” “不，还是别那么做为好，公主殿下这样尊贵的人亲自加油助威一般来说只会产生反效果。” 公主殿下赌气似地嘟起了嘴。 “反正来都来了，总不可能现在又离开吧。我只要一言不发就行了是吧，那我照办就是。” 如此这般闹起别扭的公主殿下看起来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抚摸她的脑袋。 还是不要说一些类似否定她行为的话好了，正如她说的那样，既然来都来了，只能专心观看接下来即将开始的剑术对决了。 而且变成这样对杰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只要他能够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做出什么惊人的表现，或多或少会对他今后的风评有积极的帮助吧。 前提是他能顺利撑过希尼卡的第一波攻势。 两人的开局表现将是整场比试中最重要的部分，这么说也不为过。 杰诺他能否理解到这点呢？ 【杰诺视角】 “亚尔尼德流——泷叶！” 来了！希尼卡的拔刀术！ 一般来说在冷兵器的对战中，事先把武器从鞘里拔出来以便迎击对方是普遍的做法。但拔刀术不一样。特意把刀留在刀鞘里有三个优势，一是为了趁对方不备进行偷袭；二是不容易被对方观测到武器的长度，以致于有在防御的时候预估错误而失败的可能；三是这样更不容易被对手猜到攻击的轨迹，因为在武器未出鞘之前，任何方向的攻击都有可能。 再加上希尼卡因训练多年而练就的一身速度，这也便是她开头几回合就能获得胜利的主要原因。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想办法撑过开头最危险的几回合。 希尼卡离我仅有几步远的时候，她的手终于开始了动作。 会怎么攻击？从哪个方向？攻击我哪个部位？ 在彻底出鞘的那一刻，我的身体也跟着做出了反应。 当—— 挡下来了！ 竟然在最后一刻压低身子从下方攻击，要是我以为她会跟上一场的拔刀攻击方式一样横砍过来的话，第一招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该死！是真的快！ 毫无疑问是至今为止跟我对战的人里速度最快的。曾经贝利乌斯师父和我对练的时候都没用过这么快的速度，大概是因为他觉得那时的我应付不来吧。只能说不愧是以速度见长的亚尔尼德流。 “不错呢，杰诺同学。” 然而还没到松口气来的时候，希尼卡的连段攻击就要来了。 竖劈、横砍、下挑、中刺。 虽然都是普通的攻击手段，但在希尼卡的连携配合下招招致命，一点也容不得我马虎。 好在经过了长久的训练能够让身体跟得上我的反应力，但也不是那么轻松。如果希尼卡的速度再快一点，就快要达到我的反应临界点了。 当当当—— 武器之间激烈的碰撞声每响起一次都让我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一分，这让我意识到这么下去可能不太妙。本来攻击方就比防御方的心理优势要更大，如果不想点对策的话我的精神压力会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我的身体突然在某一刻不听使唤。 可即便想要反击，照目前这个节奏我也根本找不到机会。 毕竟和这种速度的对手交手还是第一次，就算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身体面对第一次遭遇的状况很难发挥出比以往更好的水平。 超水平发挥终究不过是一种奢求。 在经过十几次交锋后，希尼卡突然停止了攻击并后退了几步。这让我得以喘上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感到疑惑。 她是什么意思？ “太厉害了，杰诺同学。我虽然早就知道你有一点本事，但没想到能撑到现在，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 “是吗？那可真是荣幸啊。” 我已经开始有点气息不稳了，但希尼卡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到了现在我才不得不承认，哪怕我学习剑术已经有3年了，但和从小就开始学习剑术的希尼卡相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认为她目前才12岁实力应该不会强得那么离谱的我还是太天真了，事先从小说中得知的她的情报也完全派不上用场。不管是对战经验还是流过的汗水都远远不如她，还以为自己说不定能创造奇迹终究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如果不想点什么对策的话，这么下去我肯定会输。 但问题是这几年我一直在学习防御流的剑术，并没有习得什么一招致胜的必杀技之类的东西，贝利乌斯师父也没教过我。状况令人感到绝望。 “那么热身运动就做到这里，接下来我就要认真用尽全力了。” “刚才的竟然还不是全力吗？” “是啊，因为这之前一直没遇到什么像样的对手，直到和杰诺同学交手了一会儿才让身体逐渐找回最佳的状态，不得不感谢你呢。” 该死！她还能更快吗？真的不妙了啊！ “所以杰诺同学，希望你还能再撑得久一点，不然就太无趣了……” 希尼卡呼出了一口气，那张美丽的面容第一次让我感觉到有些害怕。 “亚尔尼德流——燕啄。” 比刚才更快的移动，以及更快的攻击。 我不敢看漏希尼卡的一举一动，根据她手上的动作判断她攻击的方向而做出防御的动作。 当当—— 武器之间的接触变得更加频繁，希尼卡这次主要集中攻击我的上半身，动作幅度很小且突刺的攻击越来越多，这也便意味着攻击频次比刚才还要快。 我不得不节节后退，在心理上就已经彻底落于下风了。 甚至有好几次希尼卡的攻击被我挡在了仅仅距离我的双眼十厘米不到的地方，更加刺激了我的大脑神经。 糟了…… 这样的速度已经快超过我的反应临界点了。 最开始还能勉强应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身体会渐渐吃不消这样的攻击频次而变得迟缓。 这么下去我马上就要输了。 心中已经确信了这样的预感。 当当当—— 为了应付这样快速的攻击，我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但是这种状态也快到极限了，甚至我感觉她的速度好像又变快了一些，视野里几乎只剩下两把不停接触在一起的刀身。 要不赌一把？强行用蛮力把希尼卡推开进行反击？ 不，我有预感要是真的那么做了会输得更快。和擅长进攻流的希尼卡对攻只会落得跟刚才那个女学生一样的下场。 但是这么一直防守下去也一样会输。 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我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反而是希尼卡那边先出现了变化。 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我疑惑地眨了眨眼，却发现眼前的希尼卡瞬间不见了踪影。 没有时间给我慢慢思考希尼卡到底打算做什么，我的大脑已经变得一片空白，身体只能凭着本能动了起来…… 第16章 杰诺vs希尼卡(二) 【？？？视角】 “真是令人惊讶。” 一旁的索尼娅一副无比认真的表情注视着场内的剑术比试并抒发自己的感想。 “是啊，虽然早就知道希尼卡在剑术方面的强大，但亲眼目睹之后才能深刻感受亚尔尼德流的剑术是多么出色。” 那副挥剑的身姿就像是在跳舞一样，既具有如同艺术一般的观赏性，也具有十分强大的攻击性，令人目不转睛。为什么亚尔尼德流会是全国最出名的剑术流派原因也在于此了。 周围某些原本在谈笑风生并不觉得剑术大会有什么好看的学生也因为希尼卡的表现而目瞪口呆，屏息凝视着那两人的交手。 “确实希尼卡大小姐的表现十分出色，但更令我惊讶的还是那个叫杰诺的贵族学生。根本没有剑术传统的罗贝里安家，原本以为从小就生活在优越的家庭环境里的侯爵家少爷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是亚尔尼德家的对手。但竟然能和希尼卡大小姐交手了十几个回合还没有落败，足以可见他在背后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嗯……是啊。” 真亏杰诺能在希尼卡那么猛烈的攻势下还能坚持到现在，只是一味的被动防御很难说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他那绷紧着的表情也说明他根本没有余力进行任何反击，目前谁占上风显而易见。 “索尼娅，说起来你之前才说过最多过个几招杰诺就会落败了吧。是你预估错了吗？真是稀奇。” “那个时候我是凭借他进攻的样子来推断他的实力的，事到如今我确实不得不承认那个结论过于武断了，毕竟我着实没想到他实际上是一个专精防御的剑士。” “很难想到吗？” “大小姐，你要知道剑术是如何更有效率攻击到对手的一种杀人技巧，这是大部分人的共识。还有一种说法叫做——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因此很多剑士比起学习防御技巧，更愿意去学更多的能够一招致胜的必杀剑法。至今为止全世界能够闯出名声的知名剑士，无一例外都是以攻击见长的人。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不好杀生，只专门研究和学习防御技巧用于自保，也就是所谓的防御流。但这样的风格自然不会受到世人的追捧，也不会形成具有什么特色的流派，导致现如今一开始就学习防御流的人越来越少。” “而杰诺偏偏就是那类人吗？” “没错，据我观察，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学习防御技巧上，反应力和体力都异于常人。但在攻击方面缺乏制胜的绝招，大概最有可能取胜的方法只有平平无奇的防守反击。防御流的优缺点都很明显。优点就跟目前大小姐所看到的这样，即使不是跟希尼卡大小姐一样从小学习剑术，但只要专注训练三四年的防御技术就能迅速得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甚至能和经验和训练时间都远远超过他的希尼卡大小姐一时间僵持不下。缺点则是因为完全舍弃了进攻欲望，开头的局面无论如何都会形成被动，缺乏反击手段的防御流很容易在心理上被压制从而影响自身的发挥，自身所练就的‘盾’早晚会有出现破裂的时候。目前来看……破裂的时刻大概很快就会到来了。” 正如索尼娅所说的那样，看似杰诺成功防御住了希尼卡一个又一个犀利的进攻，但他的精神消耗比起希尼卡要严重得多。一旦心理的承受压力到达了极限且还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落败便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有没有可能……发生奇迹呢？” “没有那个可能。” 索尼娅一口咬定。 “也是呢。” “一旦在心理上落于下风，即使是作为成年人的剑士也没有几个能够调整过来，除非他是像贝利乌斯团长那样顶尖的剑士，或是像我这种拥有专业心理素质的女仆。” 这人竟然面不改色地吹捧自己。 不过也没说错，索尼娅的心理素质确实够硬，我是最清楚的。 此时可以看到，希尼卡又重新对杰诺展开了更凶猛的攻势。 “看这样子，希尼卡大小姐打算在这一波攻势中决出胜负。在对方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节奏时，进一步加快节奏穷追猛打，非常正确的判断。” 索尼娅对希尼卡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确实连我也能看出来，希尼卡这次打算毫无保留一口气将杰诺的防御撕开。 到此为止了吗？ 不过杰诺的表现也算是可以了，他可是在这一届剑术大会上第一个能够和希尼卡交手这么久的人，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上升吧。 现在就想想到时候下次在那个老地方和他见面的时候怎么安慰他好了，作为他新的“朋友”。 为了不看漏那一刻，我死死盯着场上的局势变化。 希尼卡突然停止了攻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绕到了杰诺的身后。而此时的杰诺才刚刚经历了一顿手忙脚乱的防御，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结束了。” 索尼娅如此宣告。 我也如此认为。 当—— 但事实却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我和索尼娅都不禁瞪大着眼睛，注视着这一刻“奇迹”的发生…… 【尤米娜视角】 太厉害了。 那么动真格的希尼卡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了，不愧是从会走路的年纪就开始学习剑术的亚尔尼德家后代，那副身姿是如此的美丽、潇洒，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而身旁的两位大人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场上，不像我一样激动得双手紧握，手心流汗。 不过杰诺同学也一样很厉害，即使是我这个剑术外行也能看出他一定也付出了相当的努力才能一次次防住希尼卡那迅猛的攻击，而且不可能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练成的。 这一刻我才确信，果然他在入学考试那天是故意装成不会剑术的，理由是为了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希尼卡的推测是正确的。 我不甘地咬紧嘴唇…… 我并非一开始就因为他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就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想过有机会和他单独聊一聊以便了解他的为人。但是因为我身边一直有其他人，迟迟没有那个机会，我也不可能没事就单独把他叫出来只是为了聊个天，身为王族不能随便做出那种事，不然指不定会被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我一直在等他主动来找我，身为侯爵之子来主动找王族套近乎，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更何况他还对我有……有好感的话，就更应该如此了（虽然是我偷听得到的情报）。然而他却没有。至今为止我们只有作为同学之间的最低限度的交流，到现在我依然一点都不了解他。 贝利乌斯团长说的没错，稍微想想其实就能发现托克那件事并非那么单纯，我并没有多加调查就认定杰诺肯定是让托克退学的罪魁祸首，因为有我认证了这一点，周围的大家也都认为是这么回事，包括希尼卡肯定也被我对他的态度所影响了，明明一开始她还想跟杰诺做朋友的，感觉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啊。 虽然事情的真相还需要调查才能弄清，但如果我真的错怪了杰诺的话，我该怎么做呢？道歉？向他道歉的话就能原谅我吗？如果他确实是那种滥好人的话，一定会的。那样就完全没意义了。 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这也是对我的一种考验吗？有意思，作为帝国第一王女——尤米娜·里德·格兰耶尔，接受这个挑战。 “团长大人，看来你的徒弟也就到此为止了。” 安帕德侯爵突然的发言拉回了我的思绪。 这场比试的输赢在安帕德侯爵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就连我也看得出来，目前杰诺对希尼卡的攻击防御得越来越吃力，恐怕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杰诺的败北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然而贝利乌斯团长依然一言不发。 “我确实没想到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不仅学习了剑术，还偏偏选的是防御流，能坚持到现在足以说明他付出了相当的努力。但是防御流这种几乎没什么人专注去学的东西也就只能欺负一下外行，对希尼卡是行不通的。这个世道攻击力才是一切，防御流不管学得多好都永远只是个半吊子，如果你认为他真的有天分的话这样只是在浪费才能，作为师父的你难道没提醒他这一点吗？” “……” 贝利乌斯团长还是没有吭声，仅仅是专注看着场上的两人。 “算了，就当是我白期待了。看着吧，希尼卡下一波攻击就会决出胜负了。” 希尼卡主动拉开一段距离后，又再次展开攻势。这一次比上次要更快，逼得杰诺节节后退，眼看就要抵挡不住这波迅猛的气势。 那便是希尼卡毫无保留的真正实力，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为超越杰诺的反应力，一举撕开他的防御。 “这样就结束了。” 希尼卡压低身子在一瞬间绕到了杰诺的身后。安帕德侯爵立马看出了她的意图，轻描淡写地宣告了这场比试的结果。 而杰诺本人却是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前方，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希尼卡的行踪。 来自背后的攻击，这下子不可能防下来了。 我在这一瞬间也认同了安帕德侯爵的话。 但是…… 当—— “什么？” 安帕德侯爵惊讶地睁大双眼，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而我因为搞不清楚状况大脑产生了混乱。 杰诺的视线明明就在正前方，应该看不到背后才对。但事实上他用手里的武器稳稳当当挡住了背后希尼卡的突袭。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安帕德侯爵的反应就说明了这一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贝利乌斯团长终于产生了反应，发出豪爽的笑声。 “真是遗憾啊，安帕德。你的女儿过于求胜心切，明明就在正面维持那样的攻击节奏迟早也会赢，但偏偏走了一步最差的棋。” “怎么回事？请说明一下。” “啊，先别急，对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的徒弟也就到此为止了，是这么说的吧。但是不好意思，这场剑术比试，我的徒弟赢定了。” 贝利乌斯团长那戏谑的笑容仿佛让人觉得他在说笑，但在了解他的我和安帕德侯爵看来，这些话明显是发自他的内心。 第17章 杰诺vs希尼卡(三) 【贝利乌斯视角】 那是一年前发生的事。 我在罗贝里安家和杰诺对练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想试试绕到他身后攻击会怎么样。 因为曾经从背后偷袭他失败的那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尽管已经承诺不会再做那种事了，但实战中稍不注意就被敌人绕到身后这种情况也并非不可能发生。我想知道杰诺会如何应对，还会跟之前一样及时反应过来吗？ 说做就做，我先用几次猛烈的攻击让杰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正面，武器之间近在咫尺的撞击声和视觉冲击会让他的大脑产生一瞬间的迟钝。我就趁着这一瞬间用极快的速度绕到他身后，打算轻轻地用木剑触碰他的身体。 可谁知杰诺直接越过自己的肩膀，将手里的武器绕到背后，完美挡住了我的攻击轨迹。 原本以为他是在瞬间意识到了我的意图而让身体做出反应，但杰诺的视线甚至根本就没有往后看，就像是跟他大脑的意识无关，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如果单纯只是他对背后的警戒心比常人更强，那倒没什么特别的。 可问题是……在那之后的杰诺，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我在和杰诺训练剑术时自然不会用尽全力，目前使用的速度和力量都只是维持在一个现在的他会勉强感到吃力的程度，这样才能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他的进步。 而如今这样的程度已经完全无法突破他的防御，我的任何攻击都被他游刃有余地化解，跟刚才的杰诺相比简直完全变了个人。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再提升些速度和力量的时候，杰诺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单膝跪地。这场不平常的剑术比试也就这么结束了。 事后我问杰诺为什么刚才那个来自背后的攻击他能抵挡下来，他是这么回答的。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被人从背后攻击的话多危险啊，所以我一直警觉着呢。” “你难不成一直都在警觉自己的身后吗？即使是没有训练剑术的时候。” “是啊，不管做什么事反正一定会分出一半的精力在背后。一开始做这种事时让我变得非常神经质。但自从学习了剑术后，我就逐渐能自然而然地做到这种事了。甚至有时候意识不到我自己有特意在注意身后，身体就擅自行动了。” 原来如此，最开始我教他学剑术的时候感觉注意力并没有那么集中，而且进步也不是那么显着，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里面啊。 不仅如此，从杰诺身后偷袭他失败后，他整个人的注意力会变得异常集中，实力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将至今为止所学到的东西近乎极限地发挥了出来。这便是他的特别之处，至今为止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一样性质如此特别的人。 我一开始也想过要不要以后训练时也用这招来激发他最好的状态，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在于那种状态下的杰诺给我一种很讨厌的感觉，仿佛他变得不像是他了。如果最开始我遇到的杰诺便是那样的状态，即使他所展现的才能再出色，在最开始的三天训练结束后我便不会再来罗贝里安家了吧。 于是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试图从背后攻击他，他的实力也确实在脚踏实地地成长着。尽管我并非不好奇他目前如果发挥出最佳的实力能够达到一个什么地步，但我并没有想要通过那种方式去探知答案的想法。毕竟杰诺并非想成为顶尖的剑术高手，我决定尊重他的想法把这个秘密埋藏于心里。 可没想到会在这一届剑术大会上被希尼卡碰巧触发了这一条件。 希尼卡的选择并没有错，她那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攻击招式一般人第一次遇到是根本招架不住的。 只可惜杰诺并非一般人，在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知道这点。 【希尼卡视角】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能抵挡住来自背后的攻击？凭他的反应力应该根本反应不过来才对。 偶然？不，在这种水平的剑术对决里难以想象会发生那么荒唐的事。 冷静点，不要因为这种事产生动摇，只要他依然贯彻防御那优势依然还在我这里。既然这波攻势没成功，那便再接再厉就是了。 “亚尔尼德流——燕啄。” 我决定故技重施，想先搞清楚他到底是如何应对的。 然而这次杰诺对我的快速攻击防御得游刃有余，不仅没有再给人一种手忙脚乱的感觉，视线也牢牢锁定在我的身上，武器之间的碰撞声也完全影响不到他了。 不行，这样根本无法绕到他身后，我再次拉开距离构思其它对策。 仅仅见识过一次就完美学会了应对我的招式，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杰诺的表现和刚才判若两人，表情出奇的冷静，眼神中只映照着我的身影，看不出任何感情。明明刚才他的眼神中还充斥着对我的惊讶和恐惧，为什么现在全都消失了？被我的猛烈攻势压制且找不到还击的时机，精神方面的消耗不是会特别严重吗？为什么现在他似乎完全没受到一点影响的样子？ 到底是产生了怎样的心态变化？ 【贝利乌斯视角】 “差不多别卖关子了，能不能先解释一下？” 安帕德第一次遇到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迟迟想不到原因，显得有些急了。 相较之下公主殿下虽然也很惊讶，但并不懂剑术的她似乎无法理解这件事有多么的异常。 这件事本来我打算当成一个秘密的，但事已至此，为了杰诺的今后着想，至少有必要跟公主殿下解释一下。 “你们两个有经历过什么心理创伤吗？” 听到我这个问题，两人面面相觑，似乎不了解我这问题是何意。 “我没有。” 公主殿下确实应该没有，毕竟是在百般呵护下长大的。 “我应该算有吧，小时候因为厌恶了剑术训练偷偷跑出去玩，结果被父亲发现后直接被打骨折，自那以后我便不敢忤逆父亲的命令了。” “哇啊，在亚尔尼德家长大可真是不容易啊。” “像他们那样的武学世家家庭教育都是类似的情况，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亚尔尼德一家的死脑筋也是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吧。 “然后呢？这又怎么了？” “公主殿下，你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吗？” “嗯？宠物的话母后有养一只小白猫，又小只又可爱，我非常喜欢没事的时候就去摸摸它的头。” “那就假设如果那只温顺的猫某一天突然性情大变，咬掉了你一根手指头，你会作何感想？” “那种事太没现实感了我不太愿意去想。但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的话，大概我一辈子都不会想接近猫这种生物了吧。” “没错，这就是所谓的心理创伤。杰诺小时候应该就是经历过被人从背后偷袭从而遭遇到了十分痛苦的体验，为了不重蹈覆辙，他对身后的警戒心比一般人都要强很多。自从学习了剑术后，这种警戒心甚至逐渐成为了他本能中的一部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就连我也一次都没有成功从背后偷袭到他。” 严格来说是第一招肯定会被他挡下来。当然随后我可以靠身体能力和剑术强行压制他，但只要第一招失败了那就算不上偷袭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徒弟学习防御流的理由啊。” “顺带一提，这些不过是我和他相处了几年之后想到的最有可能的推测而已，并没有向本人求证过，我也不打算过问他的过去。这种揭别人伤疤的事我不想去做，就算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帮不了他。” 作为师徒我认为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算很好了，既然杰诺从来不跟我说过去的事，说明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他能挡下希尼卡那招的原因我理解了，但是你说他能赢过希尼卡是怎么回事？不过背后警戒心强一点，就能够随便颠覆实力的差距吗？太荒唐了。” “安帕德，你首先搞错了一点，杰诺和希尼卡的实力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只是两人专精的方向不同，杰诺一直处于被动才会让你们产生他一定会输给希尼卡的错觉。杰诺自从学习剑术已经有3年多了，其本身的基础非常牢靠，可以说只要不遇到身体能力和对战经验比他高很多的对手都能与之一战。而防御流的剑士最大的弱点就是经常处于被动状态，心理防线很容易就被撕破。但反过来说，只要能克服那道心理障碍，即使赢下真正的实力比他强的对手也毫不奇怪。懂我的意思了吧。” “他克服了吗？通过那种方式……” “没错，希尼卡在不经意间触动了那个‘开关’却一无所知。现如今的杰诺拥有100%集中的注意力，也就意味着他能够发挥自身100%的实力。纵使没有制胜的手段，但拖入持久战后变得有利的反而是杰诺那边了。” 那种状态下的杰诺有多麻烦我心里很清楚，即使没有制胜手段只要贯彻防御，凭现在希尼卡的实力是无可奈何的。长时间后，进攻一方和防御一方哪一边体力会先耗尽，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而希尼卡也会因为这种落差感，很难说还能一直维持平静的内心。 就好像是在验证我的想法一般，希尼卡再次尝试强行撕破杰诺的防御，却只能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攻势已经对杰诺造不成任何心理影响，都被完美地防御了下来。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动摇。 “好厉害，现在杰诺的防御动作明显比刚才轻松多了。” 连剑术外行的公主殿下都能明显看出两人发生的变化，安帕德就更不用说了。刚才希尼卡要赢的时候他还一副有些得意的样子，现在那种情绪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了。 但实际上我并不认为那种状态下的杰诺获胜是什么好事。心理创伤就是心理创伤，靠那种东西获得胜利不过只是多了一个悲哀的勋章罢了。 “公主殿下，你既然跟杰诺是一个班的，那我就必须要提醒你一点。今后哪怕是开玩笑也绝对不要试图从背后偷袭他。像我和安帕德这种能够随时压制住他的大人先不说，你们外行人要是随意碰了那个‘开关’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一定要记住。” “……我明白了。” 公主殿下严肃地点了点头，恐怕她也看出来了现如今的杰诺的精神状态有多么不正常了吧。 近在眼前的希尼卡应该更能直观地感受到，杰诺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冰冷的杀气。 我衷心地希望总有一天杰诺能够解决那个心理创伤。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遇到一个能让他放心把后背托付出去的伙伴。 这种事作为师父的我是无能为力的。 想到这里我把视线锁定在希尼卡身上。 但愿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遥远。 第18章 杰诺vs希尼卡(四) 【杰诺视角】 不知道为何我现在异常冷静，刚才感受到的强烈心跳声仿佛就跟不存在一样现在十分平静。每呼吸一次都能清楚地感受到空气在我肺里循环所带来的一种冰凉的感触，整个世界在我的眼中好像正处于慢放的状态，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咦？我是在干什么来着？ 眨了眨眼，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逐渐变得清晰。是希尼卡，她手里拿着的太刀正指向着我。 对了，我正在和她进行剑术大会最后一轮的比试。为什么我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呢？明明比试都还没有结束。 不过我记得刚才我好像不是要输了吗？我是怎么度过那次危机的？不太记得了…… 罢了，既然我还在场上，克劳斯老师也没有宣告我的败北，就这样继续和她僵持下去吧。哪怕我赢不了也要尽可能地坚持下去，这样至少能让我感受到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亚尔尼德流——乱波。” 希尼卡再一次朝我冲了过来。 又是我没见过的新招式吗？ 可是奇怪了，为什么感觉她的动作好像比刚才慢了一些？是累了吗？毕竟那么快的招式肯定耗费了相当的体力吧。 当当—— 很容易就挡下来了。 希尼卡身上所有的动作都被我看在眼里。 她的目光所到之处，手脚那些轻微的动作，她下一步想做什么，会从什么方向攻击，全都能被我第一时间掌握。 她还试图通过快速移动步伐以扰乱我的视线，但我的眼睛能非常轻易地捕捉到她的身影并随之转动。我刚开始还做不到这种事的，果然是因为她太累了吧。 【希尼卡视角】 果然使用其它的招式也没用，这些招式他不可能见过，只能认为是他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才做出的防御动作。 这也就说明刚才他能够抵挡住我的奇袭绝非偶然。 难道说至今为止他都在隐藏实力？刚才的窘迫模样也是他装出来的？只为了上演一出戏剧性的翻盘好戏？ 不由得怒火中烧。 竟然如此瞧不起我！ 不，冷静一下，不能被怒火冲昏了头。 父亲大人说过很多次，一名剑士要是失去冷静就已经注定了败北的结局。 最开始的那招“燕啄”已经是我最有把握的获胜手段了，那招都不管用的话，其它招式也很难期待产生什么效果。 仿佛就是在考验我作为一名剑士随机应变的能力，好吧，我接受这个挑战。 可不能在父亲大人的面前表现得太不像样。 【杰诺视角】 “亚尔尼德流——蛮雷。” 又是新的招式。 这次希尼卡的前置动作幅度很大，是尝试用蛮力来破除我的防御姿态吗？最好不要硬接，还是躲闪开为妙。 好在这次攻击的速度不是那么快，我往后一跳便成功躲开了希尼卡那凶猛的横砍。 等等，这么一来希尼卡的身躯右侧就露出了很大的空档，难道这不是我反击的最佳时刻吗？ 我不禁握紧手中的剑，大脑飞速运转…… 不，这是故意在引诱我出招。如果我以为这是绝佳的机会就攻击她的话，多半会被反将一军。 没有着急的必要，我最终决定目前还是贯彻防御，不去做多余的事情。 【希尼卡视角】 明明我故意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却没有上当，难道他不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不，应该是识破了我在故意引诱他出招吧，真是麻烦。 又再次尝试进行接连不断的追击，但还是被他完美地防住了。不管我如何想要试图诱使他出招反击，但他始终贯彻防御的姿态，看来是打算将我拖进体力的消耗战中。 这下就有点不妙了，作为攻击一方的我体力消耗明显比作为防御一方的他要大，这么下去体力先耗尽的人肯定是我。 得想点其它办法…… 【？？？视角】 我和索尼娅被杰诺的表现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周围的人也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剑术大会的场上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幕。 仿佛形势扭转了一般，希尼卡迟迟无法撕破杰诺的防御，两人陷入了僵持的阶段，但更游刃有余的一方反而变成了杰诺。他的防御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目光牢牢钉在希尼卡整个人身上，刚才慌乱的神情已经不见了踪影，完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前后的反差让人觉得诡异。 “不愧是大小姐看上的人，竟然能让我接连为他震惊了两次。” 就连整天把“作为专业的女仆”挂在嘴里什么表情都不显露出来的索尼娅，这次面容上也掩饰不了自己的震惊。 足以可见是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刚才杰诺连头都没有转动就防住了希尼卡来自背后的奇袭，就好像是他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在场的人有谁在那之前不会认为是希尼卡稳赢呢？ “都说了我只是对他有点好奇而已，别说什么看上不看上的。” “哦……也就是说大小姐对他没有一点作为异性的好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后就打算将他吃干抹净弃之不顾了是吧。” “为什么会理解成这样啊？” “难道不是吗？” “啊，不是……贵族之间的关系是很复杂的，不能凭单纯的喜好就喜欢或者讨厌对方。我只是考虑他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孩子，通过和他缔结友谊来增添我们两个家族之间的新联系也未尝不可。我真的只是这么想的。” 索尼娅总是喜欢把话题往男女恋爱的方面扯，八成都是在拿我寻开心，绝对不能着了她的道。 也正如我所说的那样，考虑到我和他两家之间的利益，至少成为朋友关系还是可以商榷的。但如果要变成联姻关系性质就不一样了，来自家族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没有政治利益也就表示没有任何理由促成这门婚事。至于我个人对他的看法……是一个值得捉弄的后辈，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下觉得他表现得确实也有点帅，但要说是不是喜欢……应该还算不上吧。嗯，算不上。 “唉……非常抱歉，大小姐，作为专业的女仆看来这次是我失职了，我还得继续精进才行。” “啊？嗯，你明白就好。” 真是稀奇，那个索尼娅竟然会承认自己失职。 “我竟然没有随身携带一把小镜子不能让大小姐看到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而感到十分悔恨，必须要把这次的疏忽写进家族的耻辱史里。” “不用写也可以的！” “没事的，我已经十分了解大小姐对那个叫杰诺的男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不讳地征求大小姐的意见了。他的出彩表现哪怕是像我这样的专业女仆也不免小小心动了一下，虽然脸上看不出来实际上我内心可能已经迷上他了，女仆和贵族少爷之间禁断的恋爱，大小姐认为可以有吗？” “当然不可以有啊！” 啊，说完这句话后我才意识到因为没能控制好情绪自己被周围的人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用别人说我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唯一的心理安慰就是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会把我当成一个有点奇怪的贵族千金吧。 结果还是被索尼娅戏弄了，这份仇我一定要在下次和杰诺见面的时候向他讨回来。 不禁气得跺了跺脚。 第19章 杰诺vs希尼卡(五) 【尤米娜视角】 “可是贝利乌斯团长，我还是觉得你说杰诺赢定了这个结论是不是下得太早了。即使杰诺正处于绝佳状态但缺乏制胜手段，依我来看希尼卡也并没有明显落于下风，应该还有很多剑技没有使出来。谁输谁赢应该还不知道吧。” “公主殿下会产生这种疑问，单纯是因为还不了解亚尔尼德流的本质罢了。” “亚尔尼德流的本质？” “安帕德，身为亚尔尼德家的家主，你来亲自给公主殿下解释一下如何？” “非常抱歉，公主殿下，我个人非常不擅长给别人做说明，还是请团长大人继续给你解释吧。” “哈哈哈，看来他现在没那个心情，还是我来解释吧。” 贝利乌斯团长无奈地笑了笑。他也真是够坏心眼的，明知道安帕德侯爵的心情不太好还特意把话题抛给他。 不过既然安帕德侯爵没有明确反驳贝利乌斯团长的话，说明他也对希尼卡的胜利不抱什么希望吗？ 身为希尼卡的朋友，一定要搞清楚这点。 “亚尔尼德流是以注重速度……更准确地说，是以注重杀人效率而诞生的进攻剑术着称。其精湛多变的剑法和让人难以反应的速度能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久而久之就诞生出了一种倾向，也就是对第一次交手的人一开始就不留余力全力进攻，以求迅速解决战斗。” “在剑士之间的单挑对决中，想要获得胜利一般分为两种方法。一种是通过认真观察对手的动作掌握到对方的弱点之后，便攻其弱点取胜。另一种就是完全不观察对方，利用自己速度的优势先发制人全力进攻，在对方还没能习惯自己的攻击节奏之前就击败对方。亚尔尼德流就属于后者。这种做法最大的优点在于即使对方是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但因为初次交手互相不知底细，极有可能一开始就在心理上受到压制，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的实力就被亚尔尼德流的剑术击败了。总的来说出色的剑术和速度，再加上总是处于主动的心理优势，这便是亚尔尼德流强大的根本原因。” “而这次的剑术大会，希尼卡采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在一开始就用尽全力，完全不给杰诺思考和喘息的时间，将他主动拖入到自己的节奏中，事实上也确实胜利在望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杰诺克服了心理障碍，事实证明他如今的反应力能够应对希尼卡的全力，这场剑术对决最有可能分出胜负的部分可以说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僵持阶段。但进入僵持阶段也就意味着希尼卡的剑术会被一点点吃透，如果不能使出比刚开始更有威胁的招式，希尼卡想要击破杰诺的防御就成了一件困难重重的事。而这也是亚尔尼德流最大的弱点，一旦招式被吃透，速度和突袭都不管用了，原本的心理优势将会带来反噬，找不到突破口的挫败感将加速希尼卡身心的消耗，直到最后体力耗尽再战不能。可以说，只要杰诺不犯什么低级性的错误，比如被引诱出招或者被假动作骗到，最后胜利的人肯定就是他。明白了吗？公主殿下。” 听完贝利乌斯团长的解释，我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安帕德侯爵，又看了一眼在场上仍然在拼命攻击的希尼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一开始就没怀疑过希尼卡能够获得这次剑术大会的胜利，如果她真的落败了实在不敢想象她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明明平时训练得那么辛苦。 不，杰诺应该也付出了异于常人的努力才能够练就足以跟希尼卡抗衡的身体能力吧。只是男性对女性的身体优势是天生就决定好的，希尼卡能坦然接受这一点吗？但愿不会因此钻牛角尖就好了。 “贝利乌斯团长，既然这样我想问一下，希尼卡她自己会意识到你说的那个问题吗？” “当然能意识得到，因此她现在才会试图想尽各种办法去给杰诺上套，不到体力真正耗尽的那一刻是不会放弃的。” “这就奇怪了，既然知道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利，为什么希尼卡不跟杰诺一样不进攻只防守呢？这样既能借此恢复体力，还能有时间来调整心态。贝利乌斯团长也说过杰诺并没有制胜的能力，只要希尼卡也跟着贯彻防御的话至少不会输吧。” “不，公主殿下……” 此时一直沉默的安帕德侯爵突然开口了。 “我们亚尔尼德流的原则就是，宁肯在进攻的路上死去，也绝不去获得窝囊的胜利。如果希尼卡放弃主动攻击转为防守，那么她就不是我的女儿。” “哈哈哈，就是这么回事。这可是关乎家族传统的面子问题，从一开始希尼卡就没有放弃攻击的选项。” 原来如此，给我来家族传统这一套是吧。那套死脑筋的性格也是这么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吧。所以说武学世家就是这一点麻烦，如果这是决定生死的对决，要是命都丢了，顾及什么家族传统有什么意义呢？ 感性上不能理解，但理性上理解了。 希尼卡，你要怎么办呢？ 【希尼卡视角】 “亚尔尼德流——三文字。” 当当当—— 果然还是被杰诺防了下来，感觉我的招式大多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了，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不管是我故意露出的破绽还是假动作都不中招，只贯彻防御，似乎认定一旦反击就会被我得手。至今为止我和很多人切磋过剑术，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特别的对手，父亲大人也没有跟我说过遇到这样的对手时要怎么办。 不禁瞅了一眼看台，父亲大人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从他的脸上得不到任何企图传达给我的信息。 不行，不能遇到这种事就想要依靠别人，我必须自己想办法，必须早日成为能被父亲大人承认独当一面的女儿。 现在留给我的选项有两个： 一、用尽剩下的所有体力，再一次对杰诺发起猛攻，强行撕开他的防御。 二、就这么一次次用我的攻击招式去试探他，拖入持久战，相信他迟早会有精神松懈的那一刻再一举图胜。 第一个选项的成功率最高，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赌博。如果体力耗尽还是没能击败他就真的无计可施了，我大概再也无法组织第二次像样的进攻了。 第二个选项最保险，但时间会拖得很长，基本上看谁的体力更好谁就能坚持到最后。从实技课上的表现还推测不出杰诺的体力极限究竟是多少，但应该相当好，作为女性的我非常不利。 权衡各种利弊之后，果然我最应该选第一个选项。但最重要的因素仍然在于我作为亚尔尼德家的后代，即使知道风险巨大也只有勇往直前才更符合亚尔尼德流的风格，在父亲大人面前可不能表现得畏畏缩缩。 决定好后，我深吸一口气，酝酿着自己最后的一波攻势…… 【杰诺视角】 有什么要来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希尼卡似乎在憋什么大招。 这也是当然的，我认识的女主角希尼卡可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物。 不得不说亚尔尼德流那些五花八门的剑技是真的多，有好几次我都觉得非常危险但都勉强防御住了。还有什么新招式打算使出来吗？ 到目前为止我和希尼卡都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如果她还打算继续像刚开始那样的猛攻的话，是决定孤注一掷了吗？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想办法防住。 【贝利乌斯视角】 这时，希尼卡再次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杰诺冲了过去。 “安帕德，看来你的女儿选择了风险最大的做法，打算孤注一掷了。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这份气魄确实没有愧对亚尔尼德之名。比试结束后去夸赞她一番怎么样？” “哼，连你半路教的徒弟都赢不了的话，只能说明她修行还远远不够，看来往后需要制定更严厉的训练菜单。” “你这男人可真是没血没泪啊。” 虽然安帕德话是那么说，但会想着给女儿重新制定训练菜单，正是他对女儿有所期待的体现。如果真的对希尼卡感到失望的话只会直接让她放弃剑术，这便是最坏的结果。 真是个不坦率的男人。 可以认为安帕德已经做好了即使希尼卡在这次剑术大会上输了也无妨的心理准备，毕竟失败对于一名剑士也是十分有必要的经验，这是作为一名父亲无法教给她的东西。 两个人今年不过都才12岁，未来的成长非常值得期待，看了今天他们的表现后，不得不又一次认为果然我举办剑术大会的决定是正确的。 【尤米娜视角】 还、还要比之前更严厉的训练菜单吗？完全无法想象。 知道希尼卡平日训练量的我不禁绷紧了脸，不由得开始同情希尼卡将来的处境。 不会出人命吧。 一向不打算不干涉别人家事的我第一次在犹豫要不要劝诫安帕德侯爵能不能手下留情。 第20章 杰诺vs希尼卡(六) 【杰诺视角】 希尼卡这次似乎不再打算使什么花招，单纯打算用速度和力量来压制我。 动作幅度很大，并伴随着快速的移动，为了消磨我的神经从360度各个方向对我发动攻击，我不得不一直在原地打转进行防御。 “亚尔尼德流——花百折。” 然后又突然集中我一点进行猛攻。 躲不过去，只能被迫进行防御，且因为希尼卡整个人几乎快冲进我的怀里，不得不接连后退和她避开距离。 当—— 一个近在咫尺的重击让我差点失去身体平衡跌倒在地，及时后小跳几步重整态势，这才发现此时希尼卡又绕到了我的侧面。 好快！ 而且这次还是专门绕到我的非惯用手的一边。 不过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赢我还是太天真了，这三年我不可能针对这个弱点不管不顾，贝利乌斯师父早就说过要学防御流非惯用手也是需要锻炼的。 只要我的眼神没有跟丢希尼卡，我的防御就没有死角。 当—— 希尼卡眼神中露出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常态再次高速移动，尝试在不同的方向进行攻击。 她是真的打算持续这样的节奏直到体力耗尽或者攻破我的防御为止。 【？？？视角】 即使是不懂剑术的我也能看出来，希尼卡是打算孤注一掷了。 如果杰诺能平安撑过希尼卡这次的攻势，那么他就将是这场剑术大会的最终胜利者。 说实话，完全没有想到这场最后的剑术对决能够如此焦灼，这样的展开大概谁也预料不到吧。 事实上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两人精彩的攻防夺走了魂似的一动不动，对于在重视魔法的环境下长大的贵族学生们，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领略到剑术的魅力。 那些想要为希尼卡加油助威的学生们也因为此时怕打扰到场上注意力如此专注的那两个人而咽下紧张的唾液。这样异常安静的看台和斗技大会那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只有这里的时间被冻结了一般。 “索尼娅，你能够看出谁最终会获胜吗？” “比起我直接说出答案，大小姐亲自见证不是更好吗？” “不行，我感觉心脏快受不了了，想快点知道答案。” 从来都不知道剑术对决原来是如此令人提心吊胆的东西，由于两个人手里拿的都是真实的武器，再加上希尼卡的攻击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留有余手的样子，杰诺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落得个血溅三尺的下场，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至少能提前知道结果的话心里还会好受一点。 “没事的，大小姐，那两个人是何种实力的剑士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依我拙见，这场剑术对决的获胜者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 “是……真的吗？” 一时间难以置信。 不过既然是索尼娅得出的结论那应该不会有错了。 获胜者是杰诺的话，那就说明希尼卡会先比杰诺耗尽体力，至少两个人都不会受伤，应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能从那个亚尔尼德家的手里赢得剑术大会的优胜，真的很不得了啊。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周围的人对他的看法都会为之一变吧。 而对于原本憧憬着希尼卡的学生们来说，至今仍未分出胜负这件事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预兆。 “骗人的吧，为什么希尼卡大人和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到现在还没分出胜负？” “一、一定是希尼卡大人还没使出全力，只是单纯为了在这场决胜局炒热一下气氛故意手下留情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 “肯定是这样，不然难得聚集了这么多观众一下子分出胜负就太无趣了不是吗？” “不愧是希尼卡大人，为了照顾我们观众的感受特意献上这么一出精彩的剑术比试。” “没错，希尼卡大人是不可能会输的。” 他们就像这样说服着自己。 先不说希尼卡是否真的手下留情了，杰诺那异常的优异表现难道就全当作看不见吗？憧憬的感情原来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盲目啊。 【希尼卡视角】 不管用。 无论我怎么攻击，至今为止习得的亚尔尼德流剑技一口气直接连续使用了一半，杰诺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过。哪怕我好几次以为要得手，他都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弹开我的攻击。 这也就说明他的反应力足以应对我的攻击速度。而且我的力量不如他，无法用蛮力强行破坏他的防御姿势。 无懈可击的防御，看不到希望的胜利之路。我的攻势确确实实给杰诺造成了压力才对，但不知是我的体力先耗尽还是他先被压力击溃露出破绽。 高速移动，攻击，再移动，再攻击……我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集中所有注意力盯着杰诺的一举一动，哪怕找到一丝机会我就会乘胜追击全力猛攻。但体力在一点点下降，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机会……仍然没找到。 汗水已浸湿了我的脸颊，视线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手里的武器变得越来越沉重。 我渐渐地感觉到，我的极限……马上就要到了。 当当—— 在攻击的过程中瞟了一眼杰诺的脸色，他的状态也和我差不多。 也许我再坚持个几分钟就能撬开他的防御了。 但是……那种虚无缥缈的希望终究不过是海市蜃楼。 我想再次挪动步伐想要进行攻击，有一只脚却突然不听使唤瘫软了下来。我不得不用武器支撑着地面以防自己倒下。 “哈啊……哈啊……” “哈啊……哈啊……” 我们两人在此时都没有了动作，待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只是我的姿势是半跪着的，杰诺仍然站立着，目前谁的体力更胜一筹不言而喻。 就这么……结束了吗？ 我贪婪地呼吸着，心跳已经达到了最快的地步，一滴又一滴的汗水顺着我的脸颊滴落在地面上，甚至连去擦拭的力气都嫌麻烦了。 我的视线已经没有看着杰诺了，按理来说，他的剑这时候已经抵在了我的脖子上也不奇怪。 缓过一口气后，我慢慢抬起头，只看到杰诺仍然在原地注视着我，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他是笨蛋吗？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我现在可是连抵抗的力气都几乎不剩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呢？明明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忍不住问他。 “啊？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力气了，要是贸然上前被你突然反击我可吃不消。” 原来是这样啊，他以为……不，他没有舍弃掉我故意装作筋疲力尽来引诱他攻击的可能性，真是个慎重过头的人。 也对，他如果不是这么慎重的话，也就不会坚持到现在了吧。 既然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那我就利用一下他的这份“好心”恢复一下体力吧。 我还没有打算认输…… 【尤米娜视角】 希尼卡最后一波猛烈的攻势终于结束了。 正如贝利乌斯团长所分析的那样，最先耗尽体力的是希尼卡。现在明显是杰诺更占优，变成了和前期阶段完全相反的局面。 而此时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两个人都在原地一动不动，互相都没有要攻击的意思，看起来在慢慢等待体力恢复。但剩余的体力明显是杰诺那边更充沛，如果在这时候转守为攻的话应该就能轻易拿下的。 “贝利乌斯团长，为什么杰诺什么都不做呢？他应该还有余力才对吧。” “他是在顾虑希尼卡那副耗尽体力的样子会不会是装出来的，这时候说他慎重过头了也不为过吧。” “也就是说他错过了一次获胜的绝佳机会是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至今为止都是靠着那份慎重才能撑到现在的。而且就算不勉强自己去主动进攻，最终获胜的都会是自己，只是花的时间会更久一点。现在的希尼卡已经再也无法做到跟刚才一样凶猛的进攻了，要么体力耗尽到再也站不起来被克劳斯判输，要么自己主动认输，不管怎样都是杰诺的胜利。对吧，安帕德。” “哼，剩下的都是垃圾时间，没什么看头了。” 即使是作为父亲的安帕德侯爵也不认为希尼卡还有什么翻盘的希望了。 不仅是我们，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来希尼卡处于明显的颓势。这种一开始谁都预料不到的局势势必会造成一阵不小的骚动。 第21章 杰诺vs希尼卡(七) 【希尼卡视角】 作为亚尔尼德家的后代，我一直都把剑术当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父亲的教导很严厉，训练也很辛苦，玩乐的时间基本没有，但这些日常对于亚尔尼德家的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有时候会感到痛苦我也一路坚持下来了。 尽管现如今魔法才是主流，国内传统的武学世家变得越来越少，但亚尔尼德流的强大仍是国内实力派贵族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事实上有幸见过几次父亲对抗高级魔法师的场面，结果仍旧是父亲的完胜。在那一刻，我也决心一定要成为像父亲一样强大的人。 我想要成为让父亲大人感到自豪的女儿。 然而……然而…… 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在尤米娜殿下、贝利乌斯团长，以及父亲大人的见证下，我却表现得如此不中用。 抬起头，重新注视着眼前这个难缠的对手。 杰诺·罗贝里安。 一开始觉得他是一个让人很感兴趣的人物。 明明有一身的好剑术却刻意隐瞒了下来，让人搞不清楚他的想法，同时也引发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选择了一开始主动接近他，发现他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 我至今为止也交过一些朋友，但能和我切磋剑术的同龄朋友却一个也没有。 准确地说以前有过，但因为我过于强大，最终赢的人总是我，是我让他们一次次尝到努力得不到回报的滋味，那些朋友最终都放弃了剑术。 都是因为我的错…… 所以难得遇到同龄人里仍然在学习剑术的人怎么能不好奇？我迫切地想要了解他，如果可以的话想跟他成为可以互相交流剑术的朋友。罗贝里安家是怎样的贵族家庭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杰诺是不是一个值得相处的人我只相信自己亲眼见证的事实。 而证明的方法不是听他怎么说怎么做，更不是听别人如何评价。作为一名剑士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手段当然只有通过剑了。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提出想要和他交手，当然我是打算手下留情的，要是又重蹈覆辙那就糟糕了。但他每次都因为各种理由拒绝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杰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希尼卡，建议你不要再随意接近杰诺同学了，他一直以来都在演戏欺骗大家。” 我无比尊敬，性格正直又善良的那个尤米娜殿下某一天突然跟我道出了杰诺的真正“为人”。 按理说，尤米娜殿下哪怕讨厌一个人也不可能凭个人情感无缘无故地刁难他，事实上杰诺的“虚伪”也确实有足以令人信服的证据作证。 我在当时同意了尤米娜殿下的观点，但我的内心深处依然有一点点……仅有一点点不愿意相信是自己当初的直觉出了问题，杰诺实际上不是尤米娜殿下说的那种人。 所以在那天的实技课上，我打算最后一次跟他提出进行剑术的对决。 “杰诺同学，我向你正式申请剑术决斗。” 拜托了，请一定要接受，请让我……相信你。 当时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跟他说话的。 但他还是拒绝了。 为什么？因为不想让我看出他的真面目？ 果然和尤米娜殿下说的一样，至今为止他都是在演戏欺骗我们吗？ 我只能这么想了。 咬紧嘴唇，更加用力地握紧手中的刀柄。 一开始本以为胜券在握，哪怕我并不清楚杰诺的真正实力我也不认为自己有可能会输。通过观察他和另一个学生之间的比试之后就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那样的剑术根本不会是我的对手。 当然我也不会因此轻敌，不能排除他仍保留了一手的可能。所以我一开始就决定用上全力，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即刻决出胜负。 结果却成了这幅惨状。 不管怎么想，最终要输的人都会是我，我现在还能站在场上完全可以说是他的怜悯。 曾经还想着和他交手的时候要手下留情，我现在只感到无比的羞愧。如果地上有个洞的话我真想直接钻进去。 “希尼卡大人！加油啊！” “希尼卡大人！” “永远支持你！” “别输给罗贝里安家的人啊！” “不可能这样就结束了吧！” “亚尔尼德流是最棒的！” “别再玩了！让我们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啊！” “希尼卡同学！你帅呆了哦！” 原本沉寂的看台突然传来一个个应援声。我缓缓将目光移向看台，不少同学站了起来开始为我加油助威。 为什么会突然……对啊，即使是不懂剑术的外行也能看出来现在是我处于劣势。大家都意识到再不为我加油的话，这么下去我就会输了吗？ 这样的激励反而让我意识到自己是处于何种悲哀的现状。 别再说了…… 拜托你们，不要再说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父亲大人…… 【？？？视角】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看台上突然就开始了对希尼卡的声援行动。 助威声一个接一个，且声势越来越浩大，就像是传染病一样，最终绝大多数的观众都站了起来为希尼卡呐喊助威。 仅仅如此就算了，其中还不乏通过贬低希尼卡的对手来抬高希尼卡地位的话。 “话说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只知道防守，剑术一点都不好看。” “对啊对啊，他的剑术太无趣了，相比之下希尼卡大人的剑法精彩多了。” “真不愧是闻名全国的亚尔尼德流，不是野路子剑术的半吊子能比的。” “那个叫杰诺的我老早就听说他平日里横行霸道，品行恶劣，是个正常人都得躲着他。” “希尼卡大人怎么可能会输给那种货色，你说是吧。” “是啊。” 听着不禁让我有点来气。 连我这个剑术外行都能看出来杰诺能和希尼卡拼到现在是多么不容易，他们全当看不见吗？真正该被夸奖赞美的人应该是杰诺才对。 “大小姐，我先提醒你一下，就算你一个人和他们唱反调也是没用的，而且只会显得你更加引人注目，很有可能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我闷闷地扭过头去，决定不去关注那些有眼无珠的贵族学生们。 但愿场上那两人别被观众的情绪影响到就好。 “没问题的，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能保持那样的专注力，现在自然不会被区区场外的看法所影响。应该担心的反而是希尼卡大小姐那边，但愿她不会被这股压力所压倒。” 对啊，希尼卡在本就不利的局势下，还要承受备受期待的压力。 尽管她的支持者们都是好心，但这种情况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雪上加霜”了。 我都不免有点同情她了。 【杰诺视角】 看台上突然开始了对希尼卡的声援，以及对我的贬低。 在众人看来，我属于邪恶的一方，而希尼卡才是正义的一方。邪恶打倒正义的故事谁也不想看，正义打倒邪恶这样的王道剧情才更加大快人心。 当然我已经习惯这种事了，事到如今并不会觉得大惊小怪，更不会因为他们的恶意中伤心态就被影响什么的。 只是…… 观察了一下希尼卡的反应，非但没有因为观众的声援而变得更加神采奕奕，不如说相反，希尼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俨然一副马上就要被周围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样子。 “……” 我这才如梦初醒，愣愣地看着她。 是我害她变成这幅样子的吗？ 那个在小说中形象无比帅气，身怀远近闻名的亚尔尼德流的剑术，拥有众多倾慕者，除了面对男主和boss级别的反派从未吃过瘪的女主角希尼卡，如今却是这样一副眼看就要哭出来也不奇怪的模样。 我从来就没考虑过如果我真的击败了希尼卡会发生怎样的事。 至少可以肯定我的风评不会扭转，对于观众而言，看台上肯定会蔓延着失望的情绪吧。 而对于希尼卡，在如此正式的剑术比试上输给了一个默默无名的防御流剑士，就好像否定了她这么多年的剑术人生一样，周围的人会对她怎么看？她的朋友，她的家人会怎么想？ 我完全没考虑过…… 本来在这种大会上出乎所有人意料爆个冷门拿下优胜是异世界转生的乐趣之一，我当然也想品尝一下给那些看不起我的观众狠狠打脸的滋味。但是……就这么顺利地让事态朝着对自己有利的趋势发展真的好吗？ 我印象中的那个希尼卡才不是这么简单就会屈服的人。 所以，我要…… 【贝利乌斯视角】 此时我敏锐地观察到杰诺的表情起了变化。 这让我想起第一次在罗贝里安家见到莉亚妹妹时，杰诺一边抚摸着莉亚的脑袋一边说出“莉亚是我最重要的妹妹”这句话，和那个时候的他一样的表情。 杰诺，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第22章 杰诺vs希尼卡(八) 【希尼卡视角】 “原来传闻中的亚尔尼德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 我回过神来，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挑衅话语而诧异地看向前方的对手。 他在……说什么？ “干嘛露出那么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连我这种不过才学了点皮毛的剑术都能和亚尔尼德流的剑术抗衡到现在，不就说明所谓的亚尔尼德流不过是外强中干的垃圾剑术吗？怪不得这年头学习剑术的贵族家越来越少，不仅训练辛苦又不实用，像这种落伍的东西早该被时代抛弃了！” 难道说他是在挑衅我吗？ 语气咄咄逼人，面目不可一世，跟我见过的那些人渣贵族如出一辙。 因为知道我无计可施，胜利近在眼前了，就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吗？ 我要输给这样的家伙吗？ 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体力已经所剩无几，学过的剑技几乎都用了出来还是全被他防了下来。 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凭我现在的实力是无法拿他怎么样的。要超越他的反应力，我还需要更快的速度……更快的速度…… 如果……如果能够使用魔法的话……不，不不不不不，我在想些什么？堂堂正正的剑术对决我竟然想要使用魔法来短暂提升自己的实力，我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要是真那么做了不敢想象到时候父亲大人会如何惩治我，说不定会直接让我放弃剑术。 不由得把视线转向看台那边。 要是真变成那样，简直比死还难受。 但是就这么毫无作为地等到体力最近耗尽，不也一样是在父亲大人面前给亚尔尼德流的名声抹黑吗？说不定现在投降还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杰诺视角】 感觉我的挑衅没怎么起效啊，希尼卡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愈发严重了。眼看着她心理防线临近崩溃边缘，仿佛一碰就会碎。足以可见她如今面临的压力到底有多大。让一个年仅12岁的少女来承受这些未免也太残酷了。 不过我注意到她的视线又转向了看台，在看着谁？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如此，看来还需要再推一把。 “希尼卡同学，莫非在那个看台上一脸正经的黑发大叔是你的父亲吗？” “诶？” 看她的反应是猜中了。 “真是笑死人了，毕竟你现在还是想在家长面前展现自己希望获得认可的年纪啊。但是真是遗憾啊，你的这个想法看来是实现不了了，连我都赢不了的话之后只能扑向父亲的环抱哭唧唧了吧。不如现在赶紧投降怎么样？还能给你们的亚尔尼德流挽回一点颜面，只不过因为你的缘故今后亚尔尼德流可能就会沦为三流剑术了。啊，想必你的父亲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毕竟有其女必有其父啊，亚尔尼德家的衰败看来也不远了呢！” “杰诺同学，不要再说了，我警告你一次……” 一旁的克劳斯老师第一次在剑术比试还没分出胜负的时候出声了。 “剑术大会的规则之一，严禁做出藐视对手的行为，你不会忘了这一条吧。” “切，我知道了。” 因为我这些挑衅的发言得了一张黄牌，不过如果能起效的话就不算亏。 “别太得意忘形了！罗贝里安家的！” 然而还没等希尼卡出现什么反应，反而是看台上她的拥护者忍不住开始怼我了。 “希尼卡大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你？别白日做梦了！” “像你这种人！希尼卡大人两三下就能解决掉的！” “跟亚尔尼德流的剑术比，你算个什么葱啊？” “快点投降吧！罗贝里安家的！希尼卡大人在故意让着你呢还看不出来吗？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好心啊！” “别当缩头乌龟了！至少主动进攻一次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可真是厉害了，这种反应就好像是惹怒了现代社会中的饭圈粉丝一样。看台上的观众群情激奋，看向我的目光和对我说的话都极具攻击性，整个会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气氛最热烈的一次。 “克劳斯老师，你听听他们说的那些话，不能管管吗？” “唉……你这小子……” 克劳斯老师无言以对，只能叹一口气来回应我。 管不了观众只管得了我是吧。 那好，我接招就是了。 “那些骂我的家伙！我可都记得你们的脸了！这笔账以后再算！到时候可别反悔！” “唔……” 再怎么说我也是大贵族家的儿子，一旦硬气起来没有几个人敢真的跟我互怼，全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酒囊饭袋。 不过利用自己的家族名强行让那些“饭圈粉丝”闭嘴真是爽快极了，在原来的世界我可做不到这种事。原来这就是当坏人的快感吗？ 我个人的风评？事到如今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还在意那种事干嘛？ 而且我身为恶役贵族的名声越臭，刚才说的那些话起的效果就越明显。 我再次观察希尼卡此时的反应…… 看吧，她的脸上已经不见了似乎不知如何是好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 【尤米娜视角】 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挑衅希尼卡，然后又挑衅看台上的观众。难道真的是因为胜利在望开始得意忘形了吗？ 不，太过武断可不好，还是先征求一下其他两个人的意见。 左右观察了一下，贝利乌斯团长和安帕德侯爵依然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场内的两人，根本不为现在发生的闹剧所动。 “贝利乌斯团长，杰诺他……” “公主殿下，不好意思，现在请什么都不要问，能不能专心看两人的表现呢？” “……啊，好的。” 我不好意思地重新端正身姿，决定在这场比试结束之前再也不吭一声了。 这两个人的表情都好认真，仿佛生怕看漏了场内任何一个细节。难道在期待着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吗？ 话说坐在这两人中间真的是让我感受到了一回什么叫“坐如针毡”，因为两个老剑士所散发出来的魄力不是一般的大。 【？？？视角】 他心里在想什么真是太好猜了，在我看来还是那么拙劣的演技。 然而如此拙劣的演技却还能骗到这么多人，可见周围人对罗贝里安家的偏见不是一般的深啊。 不过这也恰好是他想要的效果吧。真是个笨蛋学弟。 “只有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大小姐，你那副自豪的表情把你的想法都暴露出来了哦。” “诶？骗人的吧。” “这种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我也是自诩为最了解大小姐的人而时常感到自豪，只是通常不会表现在脸上。大小姐不想被人看穿的话，还是向我这样专业的女仆学习一下表情管理技巧……不，那就意味着不能再看到大小姐如此可爱的模样了，还请您务必维持现状。” “索尼娅？鼻血！你流鼻血了！” “没事的，这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心理十分健康的证明。” 索尼娅淡定地用手帕拂去了鼻血。 “哪里心理健康了啊？我早就知道你心理变……有点不正常了。” 差点说出了作为一个淑女不应该说的词。 “大小姐，此言差矣。如果我是真正的变态的话，下面也肯定会漏点什么出来。” 这个人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出来了！ 话说下面是哪里啊？漏什么东西啊？太可怕了不敢问。能说出这种话已经证明是个十足的变态了吧。 “真是的，不想和你胡闹了，还是专注场内的情况吧。” “说的也是，看起来那个杰诺少爷打算做什么有趣的事情。” “索尼娅不觉得他就是个品行恶劣的侯爵家少爷吗？” “无条件信任主人的眼光和选择自然也是作为专业女仆必不可少的素质之一，哪怕大小姐某天突然说想和一个平民私奔我也会含着眼泪为你们送行。” “不，再怎么说那也不太可能吧。” “是我失礼了，看来大小姐心里最想私奔的对象已经确定是一名贵族了，到底是谁呢？” “能不能别扯私奔这个话题了？” 【杰诺视角】 “你要怎么贬低我都没关系，确实是我技艺不精，没法否认。但还请你收回对亚尔尼德流，以及瞧不起我父亲大人的那番话。” 希尼卡的神态终于变得像样点了，这才对嘛。 我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不想再听到那些话的话，就用实力让我闭嘴吧。” “……当然，我会这么做的。” 希尼卡下定决心，再次摆好了架势，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迷茫。 这样就好，不用去想输了之后怎么办，也不用管别人强加在身上的期待。现在的你只需要想着赢就行了，其它什么都不需要。 开始吧，我和你之间在这场剑术大会上，最后一次的交锋。 第23章 杰诺vs希尼卡(九) 【杰诺视角】 人在处于一种极端情绪下时，会爆发出一种特别的力量。 比如被一只凶猛的野兽追赶时，人的求生欲会让自己爆发出超越平时的奔跑速度。 又比如一支国家足球队，在世界杯决赛这一关键时期，为了夺冠众多球员哪怕身体体能已经透支也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得分和防守。 更常见的是，在少年漫画里经常出现的某个情节，即为了保护某个重要的人突然涌现出一股足以反败为胜的力量，战胜了本应该战胜不了的反派。 这就是所谓的“精神论”。 现在想想，如今这个场景不也是热血漫画里常有的桥段吗？ 当当—— 希尼卡的攻击将我的手都震麻了，竟然还能发挥出如此的力量吗？ 不过仅凭这点程度还是无法攻破我的防御的。现在我的大脑依然很清晰，双眼能够清楚捕捉到希尼卡的动作并随之预测她接下来想干什么。如果不使出一些奇招的话只会跟刚才一样白费力气，这种事她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 “亚尔尼德流——散花。” 当当当—— 没错，就是这样，绝对不要放弃，要动脑，想方设法地来击败我。 希尼卡是正义的主角，而我只不过是故事前期用来给主角刷经验包的小boss而已。纵使在短时间内能让主角吃瘪，但在经历了各种磨炼之后最终仍然战胜了邪恶的反派，这样的剧情虽然套路，但总是会让人热血沸腾，大快人心。观众们最想看到的肯定就是这样的剧本吧。 “亚尔尼德流——落雁。” 当—— 但是没有那么容易，即使是作为反派也不能轻易落败，不坚持得久一点怎么能体现出正义一方胜利的珍贵呢？ 于是我露出了那副反派标准的邪恶笑容，作为恶役贵族做这种事就跟被刻进了灵魂深处一般得心应手。 “怎么了？这样就结束了吗？亚尔尼德家三流剑术继承者的希尼卡同学。” “……” 对了，就是这幅眼神，不管是对我的恨意还是对胜利的执着都再多一些，这样才能激发出自己的极限。 不过接过她这一招后手臂开始产生了痛楚，看来我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当—— 武器之间产生的剧烈碰撞让我们两人都因为反弹力而后退了一步。而在此时希尼卡突然转过身…… 这个动作是…… 之前她和那个叫莎露提的女生比试时用出的那招…… 她应该知道我在台下看她用过这招，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不…… 是假动作！ 原本以为希尼卡会朝我的右边横砍过来，但在她背对着我的一瞬间转用非惯用的左手拿着太刀，转换方向朝我的左边砍来。 这让我想起三年前的那天和贝利乌斯师父切磋剑术的时候，因为我无计可施便尝试突然切换成左手攻击想要来个出其不意，结果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师父告诉我胡乱切换惯用手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能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可一旦被对方防住就等同于把自己的要害毫无防备地暴露给对方，那一刻就注定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了。 大概这便是希尼卡最后一次的赌博，毕竟是从小学习剑术的她，非惯用手肯定也能用得很好。在这个时候选择换手，作为奇招也确实非常合适。 但很可惜，即使她换手的动作非常快，那轻微的动作细节还是被我的眼睛捕捉到了，足以让我有时间改变防御姿势。 只要我能防下她这一奇招，也不用再担心她是在故意诱使我反击，到时候由我这边主动使出浑身解数猛攻，势必能够一举获胜。 这才是真正的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 “呵呵……” 我轻微一笑。 不。 这也是最好的……机会。 【希尼卡视角】 心脏跳得很难受，呼吸也开始变得不稳，但即便如此大脑也没有放弃思考。 至今为止已经证明单纯的速度和力量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那只能使出让他反应不过来的奇招制胜。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我一一尝试了，目前我仅仅是在强撑着身体维持攻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大概机会只有一次…… 拜托了，一定要成功。 当—— 我真正孤注一掷的奇招最终还是被挡住了。 这样都不行的话我便真的无计可施了，只能承认自己的败北。 不，等等…… 杰诺抵挡得相当勉强，看来他是在最后一刻才反应过来我换了手急急忙忙做出了勉强像样的防御姿势。 而因为我这一击，他的防御姿态……崩溃了。 机会！ 自从他的状态变了样之后，第一次遇到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自然不可能放过，再次双手紧握着太刀，只为增加哪怕一点点的力度，势必要乘胜追击瓦解他的防御。 我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想赢…… 想要战胜眼前这个贬低我家族的人渣贵族，想要在父亲大人面前展现自己作为亚尔尼德流继承人的光彩，无比的想赢，第一次如此渴望获得胜利。 怀着这种想法，身体里又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禁大叫起来，意味着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使出浑身解数的攻势。 太不容易了。 这场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了。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赌博的人，甚至对那些沉迷赌博的人嗤之以鼻，仅仅遵照着父亲的教诲一步步脚踏实地地积累自己的实力，这才是作为剑士的根本。 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进行的这一次冒险，让我第一次意识到豪赌成功原来能带给人如此强烈的快感。 我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尤米娜视角】 “嗯？”“嗯？” 我身旁的两个人突然在此时起了反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由得左右观察两人的表情。 “这个笨蛋徒弟。” “团长大人，这可算是对我们亚尔尼德流的侮辱，你认为呢？” “我当然知道，事后我会好好说他一顿。”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但是难得看到贝利乌斯团长和安帕德侯爵同时在生气的样子，我害怕得根本不敢问。 杰诺同学，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杰诺视角】 希尼卡终于撬开了我的防御，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胜利的机会，打算用尽所有的力气做最后一搏。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毫无抵抗等着她来攻击，即使防御姿态崩溃了……不，我现在只能勉强做出防御的姿势以免让希尼卡的太刀直接伤害到我的身体。 当—— 被弹开了。 当—— 还是被弹开了。 每被弹开一次，我的动作幅度就变得越大，再次转为防御姿势所需要的时间就越多。 现在的我就像是出现了一个缺口的围墙，希尼卡每敲打一次，我的这个“洞口”就会越变越大。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希尼卡的眼神告诉我她绝对不会给我“填上缺口”的时间。 仅仅是慢了零点几秒的防御，就造成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后果。 当—— 终于，我的双手摊开，整个身体已经“门户大开”。而希尼卡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的攻击，眼看着就要砍了下来。 不行了！已经来不及防御了！ “投降！” 在已经意识到必输无疑的时候，我果断地宣告了投降。 坚持到最后一刻才更容易让人以为我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认输的。 希尼卡战胜我的过程非常的自然，哪怕是她本人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吧。 这样就好，我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在剑术上能够战胜希尼卡。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了。至少我已经了解到自己的防御流剑术也能与如亚尔尼德流那般有名的进攻流剑术一战，可以算得上是虽败犹荣吧。 至于第一名的奖励……虽然很可惜，但明年应该还有机会，不用急这么一时。 这对于大家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结局。 于是，我的第一次剑术大会就这么落幕了…… …… 咦？ 奇怪？ 为什么希尼卡的动作还没有停止？ 她的太刀离我的身体越来越近。 我明明都宣布投降了。 难道说…… 她没有听到吗？！ 我瞪大着眼睛注视希尼卡的模样。 她的双眼也正对着我，但是眼里却没有我的身影。 她现在只能看到，她最渴望的胜利。 喂…… 喂喂喂！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锐利的刀尖切开我的皮肉…… …… 第24章 杰诺vs希尼卡(完) 【尤米娜视角】 “梅里亚老师！你们快过来！”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克劳斯老师立马将等候在一旁的几个会治愈魔法的老师叫了过去。 “狄安娜老师！请你先用水魔法帮他止血！” “我知道了！” “……伤口太深了，当场休克过去了……克劳斯老师！你去把斗技大会那边等候着的救援人员也叫过来！” “明白了！马上去！” 几个大人面对这一突发情况尽管分工明确，动作也很麻利。但从他们的神态上来看形势不容乐观。 这也是当然的，任谁看到地上那摊溅落的大量鲜血都无法保持冷静吧。 希尼卡，为什么？为什么你砍了下去呢？明明杰诺已经喊了投降，连我们这里的看台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是平时的你不可能反应不过来啊。 第一届剑术大会自此便结束了，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呢？ 我在震惊之余观察了一下左右两个人的脸色，同样非常难看，尤其是安帕德侯爵平时本来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更加可怕。 杰诺没事吗？这种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问，不然那些老师就不会慌成那样了。尽管并没有砍到要害不至于当场毙命，但伤口沿着杰诺肩膀的右侧一直延伸到大腿上部，出血量十分严重。如果不在第一时间止血并尽快让伤口愈合依然会有危及生命的危险。之所以把斗技大会那边的救援人员也叫过来估计是因为越多的人施展治愈魔法伤口自然愈合得越快，必须要争分夺秒地进行抢救。 杰诺被四名老师的光魔法包围，整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那么深的伤口似乎就已经完全愈合了。只是杰诺的半边身子都被染红看起来依旧很瘆人。毕竟失去的血液无法通过治愈魔法补充回来，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 “行了，总之把他抬到医务室去吧。” “好。” 杰诺最终被抬到一个担架上，迅速被转移到其它地方，梅里亚老师跟了过去，剩下的人还需要留在场内以备其他学生受伤的情况发生。 看起来至少命是保住了。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贵族学校的救援团队，真是无可挑剔的救援速度。因为这一届的剑术大会本来就很容易受伤，想必他们也一直绷紧着神经随时准备救援受伤的学生吧。 而如今的场上，只剩下希尼卡一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公主殿下，我先失陪一下。” 安帕德侯爵此时站了起来，显然他是想走下看台前往希尼卡那里。 “我也一起去。” 发生了这种事我自然不想置身事外。 贝利乌斯团长也默默地站了起来，最终我们三人一起走下看台来到希尼卡附近。 可在这时贝利乌斯团长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阻止我再继续走上前，目的显然是为了先让那对父女进行对话，作为外人的我们不应该去打扰他们。 安帕德侯爵径直走到希尼卡面前，依然维持着那副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的无表情的脸。有没有一丝可能他为女儿战胜了对手而感到高兴呢？不，完全不可能。 我紧张地观察着安帕德侯爵的一举一动。 “父亲……大人……” 似乎终于注意到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希尼卡一脸地茫然抬起头。 那显然也不是一个等待父亲夸奖的小女儿的神情，更像是闯了大祸正在等待斥责的孩子的反应。 希尼卡…… 看着平日的好友露出那幅模样，我也不免感到一阵心痛。 各种预兆都在提醒我，接下来并不会发生什么其乐融融的父女对话。 ……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震撼了在场所有的人。 虽然隐隐约约有所预料，但还是不敢相信安帕德侯爵真的在大众场合做出这种事，是一点也不打算给希尼卡留情面。 这就是亚尔尼德家的教育风格吗？ “我早就教过你了吧，作为一名剑士，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去冷静。” “……是的。” 希尼卡捂着自己发红的脸颊，一句反驳也说不出。 “所以就连对方故意上了你的套都看不出，这回你可真是给亚尔尼德家丢了大脸啊，希尼卡。” “是故意……上的套？” 然而比起刚才被扇耳光，得知杰诺是故意放水的事实更加让希尼卡感到震惊。 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不禁把疑惑的目光转向贝利乌斯团长想要确认这点，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对父女什么也没说，相当于默认了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不是像他们那般资深的剑术高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吧，因为希尼卡赢的过程太过自然，在场的大多数人应该都认为希尼卡是凭借自身的爆发力堂堂正正获得胜利的，至少我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那一切却是杰诺精心编排的剧本吗？。 就连希尼卡也完全没察觉到……不，也许他就是为了不让希尼卡察觉才刻意说出那些挑衅的话语。 “希尼卡，你放弃剑术吧。” “……诶？” 安帕德侯爵又一句爆炸性的发言。 希尼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听到这句话，就连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别开玩笑了，让希尼卡突然放弃剑术。这不就等同于否认了她这十二年的人生吗？而且没有了剑术的话，作为亚尔尼德家的后代今后的人生又该怎么办呢？ “安帕德侯爵，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吧，希尼卡她已经足够反省了……” “公主殿下，非常抱歉，这是我们亚尔尼德家的家事，还请您不要插嘴可以吗？” “唔……” 是这样没错，但要是别人就算了，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遭遇到这种事还默不吭声。 “可是……” “公主殿下。” 此时贝利乌斯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贝利乌斯团长，你就不能劝劝你的老朋友吗？再怎么说让希尼卡放弃剑术也太过了吧。” 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不打算去劝，或者是他觉得劝了也没用。 怎么会这样？ “……我不要。” 希尼卡的这句话让我立马重新把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父亲大人，我不想放弃剑术……求求你，其它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即使希尼卡的态度依然很弱势，但她的话语里却有着很坚定的意志。 要让嗜剑如命的她放弃剑术，就跟要她的命一样的意思吧。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的东西。 “是嘛……” 安帕德侯爵似乎没有对希尼卡违背自己的命令而感到更加生气，他应该也预料到了希尼卡会如此回答。 “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诶？” 不仅是希尼卡，就连我也没想到把话说绝了的安帕德侯爵竟然还有想给希尼卡机会的意思，果然他还是舍不得做出对希尼卡如此残忍的事……吗？ 只见安帕德侯爵捡起了杰诺遗留在地上的那把剑，然后摆好迎战的架势。 “现在跟我过个几招，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就收回刚才那句话。” 难道说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教训希尼卡一顿？ 不……不不不不不，这也太荒唐了。 希尼卡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仿佛也以为她的父亲因为出奇的愤怒也想让她血溅当场一样。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可没打算主动进攻，也不打算做任何反击，你只需要拿着你那把爱刀对着我攻击几次我就不会说要让你放弃剑术，这还不简单吗？” 仅、仅仅是这样的话确实是很简单， 我再次把目光转向希尼卡。 然而她却像是在恐惧着什么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打算和安帕德侯爵切磋的意思。 “怎么了？做不到吗？总不会是怕我受伤吧。至今为止你的武器有突破我的防御碰到过我一次吗？” 到这时我才终于意识到安帕德侯爵的真实意图。 希尼卡自然不可能会是她父亲的对手，两个人的实力差太多了。但面对如此简单的条件也不敢举起武器，理由自然只有一个——她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挥动武器的勇气。杰诺的血溅在她身上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完全干掉，即使受伤的人不是她，但那份巨大的罪恶感和愧疚感会压得她喘不过气，现如今连握紧手里的武器都做不到。 这就是贝利乌斯团长刚才和我们提到的——心理创伤。 希尼卡的内心还没有放弃，她不愿意就这么听从父亲的话放弃剑术。但是她越是想要握紧武器她的手就颤抖得越厉害。 “我……我……”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嘴唇止不住地发抖，即使想要说什么，但喉咙里好像卡着什么东西无法出声。 最终，希尼卡的爱刀从她的手里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哼，看来甚至根本就用不着我命令。” 安帕德侯爵放下了武器，并特意去把剑鞘也捡了起来，将剑收好之后递给了贝利乌斯团长。 “这下亚尔尼德家可欠了罗贝里安家一个巨大的人情，希尼卡，你自己的烂摊子你自己想办法收拾，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如果觉得自己实在收拾不了再来找我，就这样。” 说完这句话，安帕德侯爵就独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斗技场。 待到他走远，我便走近低着头表情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希尼卡。 她呆呆地注视着地面，是在看地上的血迹？还是在看掉在地上的爱刀？还是……什么都没看？ “没事的，希尼卡，今天肯定是你太累了。过一段时间肯定就能恢复如初……” “抱歉，尤米娜殿下，现在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啊……好的。” 希尼卡拒绝了我。为了不让我担心甚至还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明明内心都临近崩溃了。 我如今不得不痛感到自己是多么无能为力，身为局外人，毫无意义的安慰只能起到聊胜于无的作用。甚至作为王族反而会给她增加不必要的压力，因为希尼卡明摆着不希望我担心她的事。即使我认为我们是朋友，但地位的差距终究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尤米娜殿下，我现在先回宿舍了，再怎么说也不能一直放着这幅样子不管。” “嗯，我明白了，你保重。” 我只能眼睁睁目送希尼卡落寞离去的背影。 而那把希尼卡今天从不离身的，如今却被鲜血染红的太刀孤零零地被遗弃在地上。这样的场景让我感到无比心痛。 现在就让我暂且保管着吧，直到希尼卡想要再次拿起这把刀的那一天。 【贝利乌斯视角】 偏偏演变成了最糟糕的结果。 我注视着手里杰诺留下的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笨蛋徒弟，真是会给我添乱。 当然我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客观上就是因为他的多此一举才造成了如今的后果，不得不让人想对他抱怨几句。 一开始我本以为他应该赢不了亚尔尼德家的大小姐，没想到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属实是个意外的惊喜。本来在中途我还打算等比试结束后好好夸他一番的，这下完全没有那样的心情了。 “团长大人，请问这场比试的结果要怎么算呢？” 此时克劳斯因为拿不定主意过来征求我的意见。 因为杰诺受了重伤，这场剑术对决以不正常的形式完结了，克劳斯甚至没来得及宣布谁是胜者。毕竟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人关注着，决定一个优胜者还是有必要的。 “客观上来说应该算是希尼卡同学获胜，但当时杰诺同学已经事先喊出了投降，按规定投降之后对方不可以继续攻击否则会以犯规为由判输。可是杰诺同学喊出投降的时间和希尼卡同学砍下最后一刀的时间间隔非常短，如果以没有反应过来为由也不是不能说得过去。如何决定还请团长大人定夺。” 这种情况下判谁赢都说得过去，认定希尼卡犯规那就是杰诺赢，认为希尼卡没反应过来收不住刀情有可原那就是希尼卡赢。如何裁定确实是个难题。 “外行先不说，如果是我和你的话，那个时候肯定是能及时收回攻击的。” “那团长的意思是杰诺同学获胜吗？” “不，我们不能以自己的判断标准放到一个年仅12岁的少女身上。如果以这种理由判希尼卡输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服吧。” 事实上到了希尼卡那个实力，如果她当时头脑清醒的话肯定也能收回攻击的。杰诺肯定也认为那个时候宣布投降希尼卡是能反应过来的，不然就没有投降的意义了。 现在做这些假设也没有意义。 “我明白了，那么就将希尼卡同学裁定为第一届剑术大会的优胜者可以吧。” “嗯。” 决定了这件事是好，但事实上两个人都是输家。 杰诺主动放弃了成为胜利者，而希尼卡现在也不会认为是自己赢了，只是在名义上必须决定一个优胜者。没想到第一届的剑术大会会变成这样一个让我胃疼的结果。这下子就算希尼卡获得了能够进入金狮骑士团的权利，我敢肯定她绝对不会使用。 算了，现在就暂且先给她保留着吧。等到了杰诺也获得了入团资格的那一天，她也会改变主意行使那份权利也说不定。 我可还没有放弃招杰诺入团的打算。 在克劳斯宣布希尼卡为第一届剑术大会的获胜者后，看台上的观众响起了一阵欢呼。 “我就知道希尼卡大人肯定不会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希尼卡大人万岁！” “亚尔尼德流万岁！” “真是场精彩的对决啊，反正希尼卡大人赢了比什么都好。” 笨蛋徒弟，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视角】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右手不知不觉紧紧抓着索尼娅的衣角。 “没事的，大小姐，没有伤到要害，这个学校的老师都非常优秀，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索尼娅为了安慰我双手覆盖住我颤抖着的手。 那么大的出血量真的会没事吗？ 我在看台处还算好，要是在希尼卡那么近的位置甚至溅出来的血直接覆盖了我半张脸，我肯定会直接晕过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这就是真刀实枪的剑术大会，发生这样的流血事件本身就不奇怪。但本以为已经占据优势的杰诺贯彻防御两人最终会以一方体力耗尽而和平结束，再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索尼娅，莫非杰诺是故意让希尼卡赢的吗？” “大小姐看出来了吗？” 不，我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按照他的性格那么做也不奇怪。索尼娅判断最后赢的人会是杰诺，她的判断不会出错，那么会出现这种变故只可能是杰诺故意放水了。在他开始挑衅希尼卡的时候就有这种预兆。 杰诺喊的投降我这里也能清楚听到，在那一刻胜利就已经属于希尼卡了，但偏偏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停下攻击，也就说明当时的她因为杰诺的挑衅以及各种压力，精神状态已经处于一种非常极端的情况，连眼前的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变成这样不幸的结果，到底该怪谁呢？ 我深深地埋下头，陷入到低落的情绪当中。 附近的观众也因为这个场面而困惑不已。 “剑术对决什么的真的好可怕，当初不去学果然是正确的。” “是啊，作为观赏还是蛮精彩的，我自己上还是算了。” “都有点同情那个罗贝里安家的人了。” “哼，谁让他挑衅希尼卡大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人都那样了，你积点口德吧。” “结果到底算谁赢啊？” “肯定是希尼卡大人啊。” “可是对方已经事先喊出投降了，再进行攻击不是犯规吗？” “他喊得太晚了，希尼卡大人肯定反应不过来啊。” “是这样吗？” 事实上在这里讨论谁输谁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两个人都是输家，只是名义上大概率会判希尼卡获胜。然而考虑到她的性格，这样的胜利她是肯定不会接受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连我这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想，能当众对希尼卡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安帕德侯爵。事情变成这样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已经看不下去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索尼娅，我们走吧。” “好的，大小姐。” 我身为局外人什么事也做不到，但也不能接受自己什么也不去做，就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开始做起吧。 …… 我躲在医务室附近的拐角处，持续观察着进出人员的脸色。 至少就我观察到的照看杰诺情况的老师没有再露出一副严峻的表情，确实和索尼娅说的一样性命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真是太好了，大小姐。” “我先说清楚，我并不是不信任你的话，只是想自己亲眼见证一下更放心而已。” “我当然明白。但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不如直接进去看看他本人如何？”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要是被认出我的身份事情肯定会变得很麻烦。现在能在外面确认到他的安危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我老早就这么觉得了，大小姐的性格还真是麻烦啊。” “要你管。” 杰诺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没有了性命之忧现在肯定还是需要静养，我的存在只会给他增加不必要的混乱。 虽然很可惜，但以后肯定还会在那个老地方见面吧，不用急这么一时。 这边的事就算完了，接下来就是另一边的问题……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咿！” 突然有人从我背后搭话，吓得我肩膀猛地抖了一下。 有人接近竟然都不提醒我，索尼娅这个自诩专业的女仆到底在干什么？ 可当我回过头确认到来者是谁的时候就明白为什么索尼娅一声不吭了，因为对方是个令她见到就不得不低头行礼的大人物。 被尤米娜公主逮了个正着。 不，冷静想想我现在还没有解除变装，她应该认不出我才对。 “哦嚯嚯嚯嚯嚯嚯！这不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吗？能被您搭话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不不不，你就别装了，我早就已经认出是你了。不如说别再发出这种别扭的笑声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来这次是真的瞒不过去了。 我放弃继续装下去，把帽子和太阳镜都取了下来。 “话说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自认为这个变装还挺完美的，别人可都没认出来哦。” “我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是你，不如说不敢相信是你。但你身边这位专属女仆索尼娅我可是再眼熟不过的，一开始就暴露无遗了好吧。你以为我们私下打过几次照面了？” 原来是因为索尼娅才暴露了我的身份！ 不由得把怨恨的目光转向她。 “为什么不提醒我这点呢？” “因为我判断学生当中没有几个人认识我，我并没有跟着大小姐一起变装的必要，唯一可能认出我的公主殿下我也实在预料不到她会来普通的看台。我才想说大小姐连这么简单的漏洞都没想到，不由得让人担心起如果大小姐今后真的变成了恋爱脑的话，脑子究竟会退化到何种地步呢？我感到十分好奇。” “唔……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炒了你。” 不禁又气得跺了跺脚。 “我衷心期待着休长假的那天到来。” “下次我要给你亲自变装，你就等着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小姐说过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们两个关系还是那么好啊，甚至让人觉得有点羡慕……” 看到尤米娜地露出那么一副复杂的表情，我和索尼娅都停止了互相打趣的行为。 看来她也有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心事啊。 “呼——总之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释一下？堂堂大公爵家的千金——克蕾赛特·莱伏卡，不参加今年的斗技大会也不去贵宾区见我这个朋友，而是到普通的观众席特意去看剑术大会的理由。刚才在看台的时候我顾虑到你是不想被人识破身份就没特意去揭穿你，现在总能告诉我理由了吧。亏我还期待着能在这一届的斗技大会上和你交手。” 果然避不开这个问题啊。 “我突然对剑术感兴趣了……这个理由不能接受吗？” “当然不能了。” “大小姐，这个借口未免太敷衍了。” “我是特意去为希尼卡加油的。” “你和希尼卡关系没有好到那个地步吧，而且特地变装去普通观众席的逻辑也讲不通。” “大小姐，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个我否定掉的理由会对公主殿下管用呢？” 作为我的专属女仆不帮我说话就算了还拆我台是吧。说好的专业女仆呢？ 话是这么说，我又找不到其它合理的理由。至少不想让尤米娜察觉到我和剑术大会的某个参赛者有什么联系。 “比起我的事，不是还有更需要关心的事吗？比如希尼卡现在的状态之类的……” “强行转移话题了呢。” “大小姐找不到其它像样的理由了，真是可悲。” 你们管我啊！我就破罐破摔了！ “不过说的也是，现在比起你的事，那两个人的现状更让人在意。” “杰诺学弟至少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我们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希尼卡那边吧。” “是啊……” 尤米娜的面容很是悲伤。她和希尼卡的关系很好，想必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变成那样吧。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尤米娜你现在和希尼卡住同一个房间对吧。” “是的。” “那正好，我今天晚上就过去叨扰一下。没事的，事情肯定会好转的，相信我。” 虽然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但我们至少可以创造一个让事情好转的契机，这便是我所能想到的力所能及的事。 第25章 质问和反省 缓缓睁开眼所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身体非常虚弱，右半身的部位几乎全部处于麻木状态。好在几乎没有了疼痛感，那么长的伤口竟然已经全部愈合了，真可谓是医学奇迹。 在我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本以为这次真的要不行了，异世界的治愈魔法真是太强了。 这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感觉竟让我感到有些怀念。但同时也让我意识到——我又搞砸了。 比试结果呢？自那之后过了多久？希尼卡最后怎么样了？ 为了搞清楚心里的疑问，我努力地移动头部转动眼珠想要寻找有没有能给我解疑的人。 “你醒了啊。” 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成熟女性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她的名字，但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女性。 “要不要喝水？” 我点了点头。 似乎是预料到我醒来后会感到口渴，她拿起桌上的一碗水，考虑到我现在的身体还动不了，就用汤匙一点一点地喂我喝。 沁人心脾，感觉真的活过来了。 至少不可能会比“那天”的感觉更差了，这么想心态就变得轻松许多。 “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女性站起身，把碗重新放回桌上。 “请问您的名字是？” “叫我梅里亚老师就可以了。” 梅里亚老师啊，难得遇到对我如此温柔的女性长辈，默默记下吧。 “梅里亚老师，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你参加的剑术大会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斗技大会还在进行期间。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像你一样严重的伤者，所以我才有空一直在这里观察你的状况。” 斗技大会还在进行啊，确实那个参赛人数一天之内是不可能全部比完的。 也不知道索尼娅的比试怎么样了，本打算剑术大会结束后如果她还没被淘汰的话就去为她加油的，看来是去不成了。因为违反了约定，之后不得不答应她一个要求，希望别是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就好。 不对，现在更应该在意的是希尼卡的情况…… “梅里亚老师，你知不知道希尼卡·亚尔尼德同学在我失去意识之后怎么样了？” “你可真是个奇怪的学生，醒来后第一个关心的事情竟然是重伤自己的对手怎么样了。” “啊……有点原因……” 那个性格正经的希尼卡肯定不是砍伤了人之后还能笑嘻嘻地回到日常生活中的人，她砍伤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是我把她逼成那个样子的……是我的错…… 如果她能够在我说出投降的时候即刻收回刀，那么便能达成我所预想中的最好的结局。然而我却没有考虑到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到了一个忘我的境界，只能说明人心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简单，我这副模样便是想要操控人心所得到的报应。 “……这种事不应该我来回答你。” “诶？什么意思？” “正好外面有几个有趣的客人正在医务室门口等候，为了不打扰到你休息我一直没让他们进来。怎么样？要不要见见他们？” “啊，好的。” 有几个客人？会是谁呢？而且还是特意在外面等候的人，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人缘？ 然后梅里亚老师便走出了房间，关上门和外面的人交谈着什么。 “总之我先第一个进去，等我通知你们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这个声音是……贝利乌斯师父。 确实他会来看我也不奇怪，但他是在跟谁说话呢？ 不久后，我看见贝利乌斯师父一个人打开门进入房间，然后轻轻关上门。他的表情和之前并无二样，距离上次正式见面不过才几个月，我却感到十分怀念。 “贝利乌斯师父。” “哦，你可终于醒了，可让我好等。” “您一直在外面等我吗？” “毕竟我有些话无论如何都想跟你说啊。” 贝利乌斯师父走到我的床边，并找了板凳坐下。 “身体好点了吗？” “如您所见，脑子还算清醒，但身体还完全动不了。” “这样啊，那你就先好好休养吧，大概过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梅里亚老师他们。” “好的。” 最开始是正常的问候寒暄，但从贝利乌斯师父逐渐变化的脸色可以看出，他肯定还有别的事打算跟我说。 至于是什么事并不难想象。 “唉……杰诺，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看到你平安无事我现在终于彻底放下心了，但同时也很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知道。” “哦？那你应该能给我一个不带谎言的理由吧。为什么那时候要故意装作被希尼卡的假动作骗到的样子？” “我本以为我已经表现得足够自然了，结果还是瞒不过师父啊。” “确实你做得相当自然，如果不是像我这样见多识广的剑术老手是看不出来的，这点可以夸奖你。但是你要知道，在那么正式的剑术对决中又在那么关键的时刻手下留情，那种行为对亚尔尼德流其实是一种侮辱，你没有考虑过吗？不仅是我，希尼卡的父亲安帕德侯爵当时对你的行为也非常生气。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似乎对于亚尔尼德家而言，比起语言上的直接诋毁，对希尼卡手下留情这件事的侮辱性要更大。 我承受着贝利乌斯师父的质问，缓缓地闭上眼睛。 “因为我害怕要是就那么赢了会毁掉希尼卡的人生。” “哦？此言何意？” “希尼卡她承受了太多人的期待，要是输给了像我这种默默无名的防御流剑士，而且还是名声不太好的罗贝里安家，对她本人和家族肯定会带来十分消极的影响。相反，罗贝里安家在剑术上输给亚尔尼德家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在那个时候我已经表现得足够活跃了，我自己都想不到面对第一次交手的亚尔尼德流能够坚持得那么久，就算最后输了也至少能获得一个虽败犹荣的名声，在那个时候认输所带来的消极影响将会降到最低。我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可没想到希尼卡没有听到我喊的投降，最终砍了下来。我所预想的最好的结局全都泡了汤，变成了最糟糕的结果。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而言。 “你这个笨蛋徒弟，光顾虑别人的人生，但你自己的人生呢？我很清楚你在罗贝里安家的立场很艰难，如果能早日确保一条后路离开罗贝里安家不是你最需要考虑的事吗？” 贝利乌斯师父应该并不完全清楚我在罗贝里安家至今为止遇到过什么事，但他却能敏锐地感觉到我和罗贝里安家的作风格格不入。 “我并没有着急想要确保后路，现在入学才不到一年而已，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而且剑术大会应该还有第二届吧，在希尼卡已经确保了入团资格后明年她就不会参加了，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获得优胜不就行了？” 当我知道希尼卡同样会参加剑术大会后就做好了明年再战的心理准备，但也不是说心里已经完全放弃了和她竞争，单纯是想通过和她交手来验证自己这3年的剑术究竟能够和有名的亚尔尼德流对抗到何种地步。 一开始本来都觉得自己要输了，结果迷迷糊糊开始占了上风，搞得我自己也有点措手不及。 “唉——” 这时候贝利乌斯师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对我的想法感到无语了吗？莫名有些紧张起来了。 “其实啊，杰诺，很遗憾，剑术大会不会有第二届了。” “诶？” 我当场愣住。 不是吧，是我的预计出错了吗？既然有第一届就该有第二届不应该是常识吗？还是因为反响不佳，或是有人反对就办不下去了？ “本来啊，我也是打算至少举办两届剑术大会的，这样第一届剑术大会不管是谁赢，第二届剑术大会也能把另一个人捞上来。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想要的人才。” “这样啊，那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发生了那么严重的流血事件，第二届还会有几个学生愿意参加？谁都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和你一样差点性命不保。最主要的还是之后学院长亲自气愤地对我告知，绝对不会支持我再举办第二届了，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原来如此，本来第一届剑术大会结束后没有人受伤的话自然能够在明年继续举办第二届，但因为我的受伤场面给在场的观众给予了极大的冲击，再加上连那个有名的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第二届的流产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唉——” 怎么能不叫人叹气，这也就意味着我失去了难得的能够进入金狮骑士团的机会。 真是造化弄人啊。 “因为你的多此一举，我的计划全都泡汤了，虽然最终是判了希尼卡获胜，但你觉得她会老老实实收下这个胜利吗？” “绝对不会吧。” “说的没错，到头来我一个人都没招到，白忙活了一场。你要怎么补偿这个损失？” “对、对不起。” 只能老实道歉了。 “当然我知道事情变成这样不能全怪你，但大部分的责任都应该由你承担。杰诺，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希尼卡事后不仅被她的父亲当着众人的面挨了一巴掌，还被告知要她放弃剑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震惊地看着贝利乌斯师父。 这不正是我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展开吗？本来就是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才下定决心的，结果却适得其反了吗？ “然后呢？希尼卡怎么回应的？” 按照她的性格，哪怕是父亲的命令也不可能轻易接受吧。 “她还能怎么回应，现在的希尼卡连武器都拿不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啊，ptsd啊，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 该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懊恼地想抱住自己的头，但现在连这种事都做不到。 “没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怎么能因为我的缘故直接废了一个女主角？而且希尼卡作为《白银的誓约》小说中不可或缺的战力，要是让她放弃剑术今后所造成的蝴蝶效应会让主角团们全部崩盘也说不定。 我下定决心，自己造成的烂摊子自然还得自己收拾。 这个问题也只有我能解决。 第26章 限定的…… “但是杰诺，我还是想不通。我听说你和希尼卡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不仅不在同一个班，在日常中也没有交集。为什么你那么为她着想甚至还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对于贝利乌斯师父的这个问题，我沉默以对。 因为我怜香惜玉？因为我性格温柔？外人大多只能想到这些原因，但其实都不是。 只是单纯不想因为我的缘故，给女主们带来什么变化，从而导致我所得知的小说剧情今后发生什么变数。 然而即使这么解释了也没人能够理解吧。 这就是所谓的“转生者孤独问题”。 “你小子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贝利乌斯师父一副怀疑我的眼神。 啊，还有这种想法啊。确实因为我对希尼卡有那方面的意思的话至今为止的行动也能说得通了。 但这要我怎么回答？ 说是，就好像我是在觊觎人家美色一样，一旦传出去不知道会变得多么麻烦。 说不是，我就不得不去想另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但八成没什么说服力。 “随你想象吧。” 罢了，只要没有亲口承认就总有回旋的余地。 通过这件事我也总算知道了，和女主们扯上关系真是遇不上一件好事，等我解决希尼卡的问题后一定要更加避免和她们接触。 “话说师父，我肚子有点饿了，有没有带点什么吃的？” 这种情况当然得使出我最擅长的“转移话题”大法。 “嗯？也是，你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等一等，吃的东西外面的人有带，我去叫她进来。总之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在身，就先离开了。” “嗯，师父慢走。” 贝利乌斯师父身为金狮骑士团的团长应该没那么闲才对，但是他还是等到和我说完这番话后才打算离开，这么一想不禁让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啊，对了对了……” 贝利乌斯师父站起身走向门口，却又在中途回过头。 “杰诺，这次的事件你可得好好反省。下次你要是再做出这么自以为是的行动，我会考虑和你断绝师徒关系。明白了吗？” “是，贝利乌斯师父。” 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我吧，确实以后更应该慎重行事了。至少为了不让贝利乌斯师父担心。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啊……总而言之，对于之后发生的事你不要感到太惊讶，我现在只能先跟你这么说？” “嗯？” 之后发生的会让我感到惊讶的事？是什么呢？ 只见贝利乌师父打开了房间的门…… “好了，该轮到你出场了。” “真……真的要以这身进去吗？还是算了吧。” “来都来了，你还犹豫什么？” “没错没错，昨天晚上你不也是点头同意了的吗？” “可是……这也太羞人了。” “没什么可是，人家可饿着肚子在等你呢。” “事到如今还打退堂鼓我可不允许哦。” “哈哈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就先告辞了。” 贝利乌斯师父的声音，以及还有几个女生的声音，因为她们刻意压低了声线我辨别不出来说话人是谁？话说是我认识的人吗？ 和贝利乌斯师父一起来这里看望我甚至还给我带吃的，而且还是女生，我不知道哪个女生对我的好感度高到能做出这种事。顶多索尼娅算一个，但她应该去参加斗技大会了不该知道我受伤的事啊。不如说让她知道就糟了，真名全暴露给她了，该不会真是她吧。 我紧张地盯着门口的动静，直到门再次被推开…… 只见一个黑发的女仆被门外的人强硬地推了进来，随后外面的人迅速关上了门，似乎是为了断掉她的退路。 这到底是什么闹剧？ 我又没有呼叫什么女仆服务，这个世界也存在女仆外派光是陪聊天陪吃饭陪玩游戏就要强制收取顾客一大笔费用的坑人制度吗？我现在这个状况确实需要有人来照顾一下，因为看准了我是侯爵家的孩子就把我当成好宰的肥羊了吗？ 老板是谁啊？这么没有人性！我可没那么多钱！ 哎呀？仔细一看这个女仆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而且还是在这个异世界里少见的黑发。说到黑发我目前只见过希尼卡……不是吧！！！ “希……希尼卡？你是希尼卡同学吗？” 我战战兢兢地问。 女仆缓缓抬起头，和我对上目光之后又瞬间别过脸。整张脸写满了害羞的情绪藏都藏不住，显然是没有习惯以这身姿态见人的样子。 那副模样毫无疑问是我认识的那个希尼卡大小姐，这突然唱的是哪一出？为什么她要扮成一个女仆进来？ “对、对不起……你现在并不想看到我的脸吧。果然这种方法太乱来了，我还是出去好了。” “诶？” 希尼卡就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一般，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等等，刚才是我大脑突然混乱表现出了很困惑的反应似乎让她误会了什么。 不用等她跟我解释，思考，现在就思考，那个希尼卡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一定是有特别的理由在里面。 0.1秒：做出这种事明显不是出于希尼卡本人的意志，结合刚才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有人出谋划策促成了希尼卡穿着女仆装来见我。 0.2秒：为什么是女仆也很好解释，我并没有专属佣人，现在身体也动不了，正是需要有人照顾的时候。而她正是为了填补这个空位而来的。 0.3秒：毕竟希尼卡是砍伤我的本人，让她特意扮成女仆来照顾我多多少少能减轻一些她的罪恶感，还能让我们有单独谈话的机会，可谓一石三鸟。 0.4秒：虽然不知道这是谁出的注意，不过正合我意，没有拒绝的道理。 0.5秒：不过话说回来，希尼卡穿上这身女仆装也太可爱了吧，一想到她还是侯爵家的千金，亚尔尼德流的剑士，那种反差感就更不得了。 0.6秒：要如何形容希尼卡的可爱……如果希尼卡是手游里的限定角色，这身女仆装就是珍贵的限定皮肤，至少我肯定会忍不住氪金，倾家荡产也要氪。就是如此犯规级别的可爱。 0.7秒：按她的性格真亏她能接受这个乱来的提议啊，还是说确实无法拒绝？ 0.8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希尼卡这身装扮是在有意地将自己的身份降格到我之下，即使我们之间产生交流也并不是处于平等的立场。 0.9秒：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可能都不敢来面对我吧，可以预想到她现在的心理状态。罢了，虽然还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既然希尼卡自己已经主动踏出了第一步，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主动了。 花了1秒时间整理好了思绪，我立马出声叫住了她。 “希尼卡同学，我现在肚子饿了，如果可以的话能把你手上的那碗肉汤给我尝一尝吗？” “……嗯。” 希尼卡背对着我，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不管是她还是我都知道如今两人的碰面更多的只有尴尬，但也都知道这是必须要面对的事情，逃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要怎么解决希尼卡这件事我还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27章 ……女仆服务 哪怕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现在我的脸肯定红透了。 而坐在我床头边的希尼卡也是同样的状态，一直绷紧着脸，甚至都不敢和我对视。 即使是在男女关系方面一向比较迟钝的希尼卡，在现在这种状况下也不得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是多么羞耻。 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来……张、张嘴……” “啊、啊——” 希尼卡拿着勺子的手在微微发抖，并慢慢送到我嘴边。 我有点害怕在吃到勺子里的那块软乎乎的牛肉之前希尼卡一个手抖就把东西给扔飞了。 我乖乖张开嘴等着东西送进来，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让她做这种事，但我现在的身体还很麻木，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 让一个侯爵千金穿着女仆装来喂一个同龄的男孩子进食，到底是什么羞耻y啊？我很想知道是谁让希尼卡来做这种事的，完全体现出了提出者的恶趣味。我不禁瞄了门口一眼，该不会始作俑者还在门口偷偷看好戏吧。 “好、好吃吗？” “嗯……” 气氛尴尬至极。我和希尼卡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做出这种事还能心平气和的程度，又不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前一刻还是在剑术大会上必须要打倒的对手，这一刻突然就做出只有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出的行为，让人无所适从。 当然我想希尼卡单纯只是因为罪恶感不得不逼迫自己做这种事吧。似乎她打算在我彻底恢复之前就这样一直照顾我，如果我拒绝的话只会让她更加难受，现在就先顺从她的意思吧。 如果让她做这点事就能消除她的罪恶感的话那问题就简单多了，我也就不用多烦恼什么了。 “对不起，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 看吧，这才没多久希尼卡就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情绪中。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现在身体一处伤疤都没有，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活蹦乱跳了。” “那只是结果论而已，如果老师他们没有及时处理好的话，你很有可能就已经丢掉了性命。” “不，那是必然的结果。你并没有对准我心脏的位置或者头部这类致命的部位砍去，说明你下意识地不想下死手。而救援人员早就等候在一旁为的就是能及时让受伤的人得到治疗，说白了这不过是一场能够预料到的学生受伤的普通状况而已。你忘了参加剑术大会的学生都签了一份责任声明书吗？学生受的伤全部责任自负，怪不得任何人，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太自责。” “但是在那之前你已经喊了投降不是吗？而我却没有收回攻击，让你受了不必要的伤，本来这种事是不应该发生的。” “关于这一点我想确认一下，那个时候你真的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吗？” “没有听见，因为那个时候我好不容易抓住了胜机，脑子里已经容不得其它任何东西了，一心只想着获胜，事后别人才告诉我你已经宣布了投降。尽管很多人都说你投降的时机太晚导致我根本反应不过来，但如果那时候我的脑子还清醒的话绝对是能反应过来的。所以，真的……很对不起……” 就是这点，不管其它事怎么圆，只有这点是她过不去的坎，真是令人头疼。 看见一名美少女因为愧疚而流泪，有谁会感到高兴呢？ “别太在意了，如果我处于你的立场，我也肯定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的。” 虽然这种不负责任的假设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也不得不说啊。 “杰诺同学还真是奇怪，明明受伤的人是你，结果却变成了你来安慰我的情况，简直和昨天在剑术大会上大放厥词的你判若两人。究竟哪边才是真实的你呢？” “不妨猜一猜如何？哪边才是真实的我。” “我不明白，人世间总是充满着各种虚伪，要真正了解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事。父亲大人也告诉过我，不要轻易去信赖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所以至今为止真正能让我信赖的人只有从小就认识的尤米娜殿下。但只有剑士是不一样的，对战经验足够丰富的剑士能够通过剑术切磋从而了解一个人的本质，对方的动作习惯，对方所学习的招式，对方的思考方式，这些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我也是剑士，自然只会相信通过剑的交流所得到的答案。你真正的本性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本来也想靠这种方法来了解，只可惜每次都被拒绝了。所以，我现在仍然不了解你，在得知你经常在言行上掩饰自己之后就更不敢轻易断定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了。” 原来如此，她曾经三番五次找我切磋剑术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啊。我还单纯地以为她只是个“剑术狂人”，看来是我错怪她了。 “那在剑术大会上的交锋没能让你了解到我吗？” “那个时候我对你的想法已经基本固定了，再加上尤米娜殿下，贝利乌斯团长，还有父亲大人就在那么近的距离下注视着我们的比试，又不知道你的实力深浅，没有那份余裕让我慢慢读取你的为人了，只想着速战速决获得胜利。” 在那么正式的场合下一点马虎都非常致命，希尼卡一开始就用尽全力是正确的判断。 希尼卡不了解我，我却能通过小说中的情报完完全全明白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平时能够帮助我看透很多事情，但面对希尼卡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却毫无帮助。 因为不了解我就不会信任我，像我这种不受信赖的人不管说出什么巧妙的话语，又怎么能打动希尼卡的心呢？ “那现在呢？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在意吗？” 希尼卡将空了的碗放在桌上，仅仅是对我轻轻一笑。 而那般憔悴的笑容看似美丽，又让人无比痛心。 “当然在意，但是很可惜，我已经放弃剑术了。” 尽管已经从贝利乌斯师父那里听说，有了心理准备。但从她本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我才深刻地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 “真的好吗？那么多年的努力说放弃就放弃，我并不希望你做到这个地步。” “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过失买单而已，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亚尔尼德家曾经还有祖先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直接切腹谢罪的情况，我这种程度已经算很轻了。” 什么日本武士道精神？异世界而已能不能不要把旧时代那些糟粕玩意儿搬过来？ 我心里也清楚，希尼卡肯定不是真心想放弃剑术，而是有不可控的客观原因存在使她不得不下了这个决定。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愿意重新拿起武器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必须要想点什么办法。 “那个，杰诺同学，还有什么事希望我做吗？” “没有。” 毕竟是名副其实的侯爵千金，不可能真的让她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仅仅是能喂我进食就已经够破天荒了。 感觉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好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知觉活动一下手脚了。至少以后吃东西还是得自己来，被美少女喂食的体验虽然很心动但实在太羞耻了。 我闭上眼睛，即使知道自己睡不着但这是能减轻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的最好办法了。 整个房间十分安静，在床边的希尼卡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仿佛就跟不存在一样。本以为我假装入睡的话希尼卡就会因为无所事事而离开这里，但不管过多久都完全没有那个迹象。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一直在这里守着吧。” 我忍不住再次睁开眼问她。 “给你添麻烦了吗？” “也不算麻烦……你就没其它事情做吗？” “没有。” 也对，如今放弃了剑术的她可以说是多出了一大片的空白时间吧。 但是让她一直在旁边一动不动守在这里也很让我过意不去。 就算要和她聊天打发时间，看她目前的状态总觉得只会越聊越尴尬而已。话说我根本没有习得如何和异性聊天这种高超的技巧，和索尼娅聊天的时候也基本都是她在说我负责回应。 头疼了啊。 “看你好像很烦恼的样子，果然是不希望我留在这里吧。” “啊，不是的。” 她就不觉得长时间和一个异性共处一室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吗？只能认为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不用顾虑我的感受，你心里肯定在想让你遭受那种痛苦的人竟然恬不知耻地想来照顾自己就想减轻罪恶感真是可笑，实际上你根本就不想看见我的脸吧。” “都说了不是的。” 动不动就要往消极的方面去想，这就是希尼卡如今的状态。 真是够了！ 我就是想对美少女温柔一点偏偏只能造成反效果是吧。 那就拉倒吧，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别小看了恶役角色啊混蛋！ “啧，算了，不演了。我本以为你会自己开窍，谁知道你脑袋一直都不灵光。我现在确实很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诶？因为我砍伤了你不是吗？” “不是。你现在不是对我心怀愧疚吗？但是你所展现出来的诚意根本不够啊。” “诚、诚意？” “知道我没有专属佣人就特意穿女仆装想填补这个空缺这点值得赞赏，但你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现在你是我的女仆，却还一口一口地叫我‘杰诺同学’，不对吧。你该叫我‘主人’啊。” “主、主人？” 希尼卡听到我说的话瞬间傻眼了。 “没错，要不然你穿这身女仆装有何意义？” 怎么样？接受不了吧，被我这样的人渣贵族利用自己的愧疚感确立主仆关系，以达成羞辱亚尔尼德家的事实，那个自尊心很强的希尼卡不可能会无动于衷，觉得我欺人太甚立刻夺门而出也有可能。 如果能将希尼卡对我的愧疚转化为对我的憎恨那问题就简单多了，没有了心理包袱重新拿起武器的那天很快就会到来。 “我、我明白了，从现在起，请让我称呼您为‘主人’，这样可以吧。” 希尼卡扭扭捏捏地搓着双手，红着脸回应我。 “……” 你个侯爵家的千金不要随随便便做出作践自己的承诺啊！ 差点就对她吼出来，但拼命忍住了。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太小看她的觉悟了。 既然如此…… “希尼卡，你去拿一盆水，以及一张干净的毛巾过来，我身上黏黏的有点不舒服，想擦一下身子。” “好的。” 过了一会儿…… “主人，已经准备好了。” “……” “主人？” “你在发什么呆？我现在身体动不了，当然是你来给我擦了。” “我、我来？”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了？难道你想说你办不到吗？” “……不，是我愚昧了，请让我亲自为主人擦拭身体。” 说罢希尼卡就略有些紧张地拧干毛巾，随后掀开我的被子。 此时的我穿着大概是其他老师帮我换上的白色衬衣，而希尼卡呆呆看着正躺在床上的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难道说她打算直接就这么擦拭我的身体吗？ “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脱、脱衣服？！” 希尼卡似乎对这个词反应很激烈，再怎么说也是贵族千金，应该没有做过给别人脱衣服这种事吧。 “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就这么直接把毛巾塞进衣服里擦也可以，只不过会麻烦一点。” “不，没有不愿意。” 于是希尼卡开始着手解开我衬衫的纽扣，途中她的手仍然有些发抖，明显是在紧张。 不紧张才奇怪了，给同龄的异性解开衣服什么的，我只知道如果此时性别反过来那就是妥妥的犯罪。 希尼卡帮助我支起上半身，并顺利把衬衫脱了下来。她楞了一下，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才终于把视线从我的躯体上移开，拿起毛巾准备擦拭我的后背。 至于我的想法，不过是赤裸的上半身被一个小女孩看到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是“大人”的余裕，跟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孩子当然不可相提并论。 不过打算让她擦拭的只有上半身而已，下半身我肯定会死守。 “那么，我要上了。” 还郑重其事地通知我，就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样。不用看我都知道她的脸肯定泛着红晕，最开始和我接触的时候明明就毫不介意触碰我的身体害我小鹿乱撞，再天然的性格在此时也不得不意识到给异性擦背这种行为是多么令人羞耻的事，至少算是扳回一局了。 清凉的感觉传来，希尼卡小心翼翼地隔着毛巾重复着抚摸一般的动作。 此时希尼卡的手指一不小心触碰到了我的肌肤。 “啊！” “……” 她就像被烫伤了一般迅速缩回了自己的手。 而我也有一种仿佛被电了一下的感觉，抖了一下肩膀。 镇定点啊我的心脏！不能因为这点事情乱了分寸！不然就搞得我好像跟她一样在紧张似的，我可是“大人”啊！ 都怪希尼卡太大惊小怪，害我都有点神经过敏了，真是拿她没辙。 “算了，就这样吧，快帮我换上衣服。” “不，前面的身体还没有擦，既然我答应要帮忙擦拭身体就让我做到最后吧，主人。” 我都说算了倒是顺着我的台阶下啊！不要在这种时候展现你那没用的责任心啊！ “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 中间有股不自然的停顿，很难让人相信她真的没问题。 然后希尼卡来到我的正面，低着头擦拭我的胸口。 这次她的动作比刚才还格外小心，生怕直接触碰到我似的，从而导致动作也变得更加僵硬。 我真的是太差劲了，利用她无法拒绝的现状让侯爵家的千金做出这种羞耻得要死的事，如果被第三者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会用鄙视的眼光看我吧。 罢了，这样希尼卡应该就能得到教训了。如果明天还继续来这里打算“弥补”自己的过错的话，说不定会遇到更过分的事，谅她也不会有胆子再来了吧。 第28章 心病 “早上好，主人。” 第二天，希尼卡依然穿着那身女仆装一大早就来到了医务室跟我打招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 难道她就不害怕我会让她做出比昨天更过分的事吗？甚至是那种放在正经小说网站一定无法通过审核的内容。男人这种生物一旦抓到一个女人的把柄会诞生出多么邪恶的想法，就算性格再怎么单纯也不应该意识不到这一点吧。 话说她身边的人就没有人能劝劝她吗？ 很难想象跟希尼卡关系要好的那个尤米娜公主看到自己的好友穿着女仆装去照顾罗贝里安家的少爷会露出一副怎样的表情。 于是就这样，我和希尼卡之间尴尬的“主仆”日常又开始了。 …… 现如今我的身体总算是可以稍微自由活动了，虽然还没有回到完全的好状态，身体仍然有一点虚，但至少在日常生活方面能够勉强自理，即使现在离开这里应该问题也不大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得在这里躺一天观察情况。 然而…… “请、请张嘴……主人。” 希尼卡和昨天一样红着脸，拿着汤匙送到我的嘴边。 “不，你看我现在手能动了，吃个饭而已我可以自己来。” “身为女仆给主人喂饭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家的女仆现在也会给你喂饭吗？” “罗贝里安家的标准不就是这样的吗？” 看来昨天让希尼卡干出那些事让她对罗贝里安家产生了很严重的误解。 “你身为侯爵家的千金做这种事就一点都不排斥吗？” “我当然会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这种事跟你受到的痛苦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我只是想要尽可能地帮上什么忙。如果你是讨厌我不想看到我的脸的话我现在就走……” “哼，我只是在试探一下你作为女仆的决心够不够而已，算你合格了。好了，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把你的手伸过来以展现你那微不足道的作用。” “好！” 希尼卡的脸瞬间由阴转晴。 怎么有一种……我好像被巧妙操控了的感觉，是错觉吗？ 话说希尼卡的反应明显不太对劲，难道说做女仆服务这种事还会上瘾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希尼卡目前也才12岁，人格应该还没有完全成形。要是因为我让她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被周围的人疏远的话，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得快点让身体恢复结束这种关系。 “果然和她说的一样……” “嗯？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主人，请张嘴。” “……啊。” 就这么又度过了一次令人难堪的进食时间。 当然味道是一点都没尝出来的。 “主人，我来帮你按摩吧。” 之后似乎想找点事情做的希尼卡如此对我提议。 按摩啊，能够促进血液循环，对身体恢复应该有好处，没有理由拒绝。而且按摩只需要隔着衣服就能进行，不至于会产生像昨天那样尴尬的局面。 “作为女仆能想到这点还是值得赞赏的，那就交给你了。” 我把手臂伸过去，任凭希尼卡自由摆弄。 希尼卡就像拿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似乎有些兴奋地咽了口唾沫。 “主人，那我要开始了。” “哦。” 希尼卡用两只手牢牢抓住我的胳膊，然后…… “疼疼疼！给我等一下！” “非常抱歉！我弄疼你了吗？主人！” 是我太大意了，为什么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能做到令人舒服的按摩？果然是女仆装迷惑了我吗？ “希尼卡同学，你有按摩的经验吗？” “没有……” 也对啊，侯爵千金哪儿会有给别人按摩的机会，一般都是别人给她按摩吧。 再加上希尼卡因为平日里在锻炼身体，力气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大不少，即使本人不觉得使了多少劲也足以让人感到疼了。不过我的身体现在能明显感受到疼痛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非常抱歉，主人，下次我会再轻点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有点犹豫。 罢了，希尼卡肯定不是故意的，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拒绝了她恐怕又会让她情绪失落。 无法拒绝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大概就是男人的天性吧。 于是我再次把手臂伸了过去。 “非常感谢！主人！” 不要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啊，还有这声“主人”为什么叫得这么自然啊？别是入戏太深了吧。 如今这个房间只有我和希尼卡还算好，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会怎么想？尤其是不能被和希尼卡关系最好的尤米娜公主知道，不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报复我。 “这回怎么样？主人。” “啊，还好。” 跟专业的按摩师肯定是无法比的，不过考虑到是她第一次给人按摩已经够可以了。 随后我翻过身，换成左手臂接受她的按摩。手臂结束后又是小腿，希尼卡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给我的四肢捏揉，虽然确实是很舒服，但果然还是觉得非常不自在。 “说起来昨天斗技大会就全部结束了吧，是谁获得了最终的优胜你知道吗？”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决定找一些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确实我有听说斗技大会的优胜者已经决定了，是谁来着？我不记得了，本来就不是很在意。” “是你不认识的人吗？” “是的。” 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能在斗技大会上崭露头角的人要么是尤米娜公主要么是大公爵千金克蕾赛特，毕竟两个人都是女主角，实力毋庸置疑比同龄的贵族学生要强很多。如果是这两个人其中之一夺冠的话希尼卡不可能没有印象才对。 “尤米娜公主和公爵家的千金克蕾赛特呢？两个人难道都在中途被淘汰了？” “不，她们两个一开始就没有参加斗技大会，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起来我和希尼卡在剑术大会最后对决的时候尤米娜确实在看台上悠哉地看热闹来着，为了给好朋友加油？还是想看希尼卡教训我一顿？为此不惜放弃了一年一度的斗技大会，她脑子里究竟怎么想的？ 还有女主角之一的克蕾赛特，因为我还没见过她没法揣测她的想法。八成是因为尤米娜公主弃权了觉得没意思也跟着弃权了吧，那些身份高贵的人本来就不需要斗技大会的名誉和奖金，会这么做也不奇怪。 “话说主人和克蕾赛特大人认识吗？” “不认识，只是听过她的名号而已，毕竟是那种身份的人。” “真的吗？” “真的。” 为什么要特意确认一遍？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啊。 希尼卡手上的力好像加重了一些，是我的错觉吗？ “话说斗技大会结束后又该继续上学了吧。” “今天全体学生休息，明天才是正常上学的日子。不过在斗技大会期间受伤的学生都可以等完全养好伤后再去上学，你不用担心这点。” “我不是担心这点，如果我还要在这里躺几天的话，你难道打算明天还来照顾我吗？” “我当然是这么打算的。” 不，你倒是给我上学去啊。 “注重规矩的亚尔尼德家的千金要是无故旷课不是会给你的家族抹黑吗？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对我来说，把未康复的主人丢在一边才是给亚尔尼德家抹黑。” 你父亲要是听到这句话会气晕的吧。 “如你所见我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打算再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就回宿舍。再怎么说你也不可能来男生宿舍照顾我吧。” 多亏了梅里亚老师他们的治愈魔法，我的身体基本没留下任何后遗症就痊愈了。只不过因为失血的原因身体还有点虚而已，只要最近不剧烈运动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到正常状态。 “那也就是说这段特殊的关系到今天就结束了吗？” “是啊，虽然很可惜，但这两天能让亚尔尼德家的大小姐把我当成主人一样来照顾，别提我内心有多爽了。只不过做得太过分的话，保不准那个公主殿下会对我做出什么事。你明天还是正常地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吧，还有应该不用我提醒，这两天发生的事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既然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希尼卡自然没有来给我当“女仆”的必要了。她心里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我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她现在的表情，脸上仍有一丝阴霾没有散去，说明根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在昨天我一个人想了很久到底要如何让希尼卡愿意重新拿起剑，尽管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但现在的我还办不到，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管用，总觉得还缺少一块关键的拼图。 总而言之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但是又不能太慢，不然希尼卡的决意会越来越难以动摇。 “希尼卡同学，我痊愈之后也不会放弃剑术，我会变得更强，比你们亚尔尼德流还要强……” 希尼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剑术，如果你放弃了，我该怎么证明我比亚尔尼德流还强呢？更关键的是我不允许你赢了就跑。” “……很遗憾，我并没有像主人一样坚强的心。更何况主人已经在当时证明了比我强了，如果不是主人对我手下留情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事到如今还需要证明什么呢？” “不，那个时候你面临的压力比我要大得多，很难说是一场公平的比试。如果再来第二场我没有能赢你的自信。” “那只不过是输家的借口罢了。” “那要不要再来试一次？等我身体状态恢复之后，就我们两个人，再次切磋一下。” “请容我拒绝。” 希尼卡此时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说明是真心的拒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就像我曾经拒绝她的提议一样，现在则变成了她拒绝我，真是十分讽刺。 然而我知道希尼卡拒绝的根源在于她已经无法再拿起武器了，就像是有四面高耸的围墙围着她，即使想爬也爬不出去。只要不解决她这个心病，不管我提议多少次都会被她拒绝。 关于这点我现在还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第29章 场外求援 第三天早上，我脱下身上的白衬衫，换上平时一直在穿的校服，准备离开医务室。 当然已经事先征求了梅里亚老师的许可，她早上最后一次察看了我的情况，同意我离开这里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但是这几天还是要好好保养身体，不可以勉强自己剧烈运动，剑术训练就更不用说了。” “我明白的。” 我尝试握紧一下自己的手，还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恐怕现在连训练用的木剑都拿不稳吧。 “话说这两天梅里亚老师到哪里去了？完全没看到你人。” “嗯？你有专门的人员照看了我当然也就不用来看你了，医务室又不是只有这一间。我特意把这里留给你们两个还不让外人来打扰你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梅里亚老师什么都知道，甚至还有点在看热闹的心态，为什么我周边的大人总感觉有点不正经？ “真是感谢你多余的顾虑，托你的福我和希尼卡同学之间别提有多尴尬了。” “但那是必要的尴尬不是吗？” “是这么说没错……” 最终也不过是让我意识到希尼卡的问题有多么难以解决，这几天我脑子里全在想关于她的事，但还是一筹莫展。 “加油吧，少年，青春可是少不了烦恼的。” “哈啊……” 梅里亚老师在最后给了我一个欣慰的微笑，我觉得她肯定误会了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心理医生的话问题就简单多了，随便给希尼卡开导一下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但其他人指望不上的话，也就只有我自己想办法了。 之后我告别了梅里亚老师，离开了早已变冷清的斗技场。 此时我有三个目的地可供选择。 第一、因为今天是正常的上学日，我现在去教室的话还能赶上第一节课。可现在实在没有上学的心情。因为我属于剑术大会中的伤员，即使拖后几天再去上学也没人会对我有意见吧。 第二、直接回宿舍，现在还是以保养身子为重就应该继续回到宿舍的床上躺着。可这几天我实在有点躺够了，要是继续躺下去精神也会跟着懈怠下来，说不定会不想去思考那些麻烦事索性直接摆烂了。 思来想去还是到“那个地方”去更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迫切需要一个能为我分担烦恼和商量对策的人。 于是我挪动脚步，朝那个地方走去…… “啊，托克，好久不见了。” 依然在那个老地方坐着的索尼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脚步声立刻回过头。 在这个世界上见到我还能露出微笑的人除了我的妹妹莉亚之外，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有时候我会禁不住想，她该不会是对我有那个意思吧。哪怕是性格再怎么外向对我的戒备心也太低了，距离感也相当近，对于她这个应该对异性十分敏感的年纪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当然我最终都会以“不要自作多情了”这个结论收回这个想法，因为我们都不了解对方的底细，也不会在日常生活中产生交集，所以不用顾及什么人情世故，仅仅是互相成为可以随心所欲聊天的对象。这样的关系是十分难得的，哪怕是我也不想让它轻易结束。大概索尼娅也是一样。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之间已经不会变得更加亲密了，一旦有一方越界，这样的关系便将不复存在。 砰砰 索尼娅在自己身旁的草地上拍了拍。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心领神会了。 “也就十天不到没见面而已，能算好久不见吗？” “朋友就像剑士的武器是需要经常维护的，对我而言这么多天不见面的朋友要么关系其实不怎么好，要么就是绝交的预兆了。啊，当然你是特别的。” “哦……” 被人特别对待心情倒也不坏，不过她还真是用了一个奇妙的比喻呢。 我在索尼娅的左边位置坐下，一股贵族大小姐特有的芳香进入了我的鼻腔，身体不自觉地往左边倾斜了一些。 接下来要怎么开口呢？ “你好像有什么烦恼呢？学弟。”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会再因为被她看透而感到吃惊了。 “青春可是少不了烦恼的。” “呵呵，说的没错，我之前也跟你倾诉过不少烦恼来着。那好，不妨说一说你现在的烦恼怎么样？我说不定能帮你想想办法。” 确实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隐隐约约觉得如果是索尼娅的话应该能帮我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可是要怎么跟她解释呢？希尼卡的名字不能提，剑术大会也当然不能提及，不了解前因后果的话能给出恰当的建议吗？ “假如你的一个朋友有一个坚持了很多年的爱好，却因为你的原因突然放弃了那个爱好，你会怎么做呢？” “你这说得也太笼统了，完全想象不出是个什么情况。” “……也是啊。” 可要说得太具体了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希尼卡身上，她的存在在这个学校也算是比较有名了。 “让我想想……对方放弃了那个爱好并不是因为讨厌对吧。” “是的，这点我可以肯定。” 即便如此还是愿意帮我想办法吗？她人也太好了吧。 “那还不简单吗？只要让她重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喜欢那个爱好就可以了。” “可现状是她甚至都不愿意再碰一下，连第一步都无法开始。”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如果是我的朋友，至少我会想尽办法让她踏出那一步，连我这个朋友的话都不听说明我们的关系也就不过如此。你又如何呢？听起来你的烦恼是和别人有关，但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到干涉对方的私人爱好也没问题这个地步吗？” “……” 我沉默了。 我和希尼卡的关系甚至连一般朋友都算不上，在医务室相处的两天看似距离很近但也不过是假象罢了。是我一次次拒绝了和她拉近关系的机会，事到如今却还想干涉她的人生选择的确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我才意识到这难道不是一个死局吗？希尼卡的问题肯定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能解决，但我在她心中只是一个怀有罪恶感的对象，而并非可以值得真心信赖的人，不管我说什么都无法打动她真正的内心，让她有勇气踏出第一步。而要取得她的信任就只能用剑和她交流，但要实现这点又必须先说服她拿起剑…… 我的天啊，头都要炸了。 “话说没有其他朋友的你竟然会为了别人烦恼可真是少见。” “你管我啊。” “难不成对方是你喜欢的女孩子？” “不是。” 进入青春期的女生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喜欢扯到恋爱话题。 不过怎么感觉索尼娅盯我盯得好死，难道是怀疑我在说谎吗？ “……现在看来还没有那个迹象，还好。” “啊？” “没什么，只是难得见到你会对别人这么上心，我很好奇一向孑然一身的你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心态变化。” “只是因为跟我有关而已，置之不理的话我会睡不好觉。” “是因为自己的责任不得不管吗？”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 严格来说是为了修正故事线，虽然原本小说中主角团们最终面对危机都能够化险为夷，没有发生过想刻意煽情的悲剧，但反派并非都是省油的灯。所以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发生变数，失去希尼卡这个珍贵的战力。 “但是很遗憾，托克，只要你还抱着这个想法，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索尼娅的眼神无比认真，仿佛要把我吸进去一般牢牢注视着我。 “你想让她听进去你的话，就必须用更认真的态度去面对她才行，不上不下的觉悟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对方也一定敏锐地感觉到了你的劝诫不过只是出于一种义务感而已。当然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 无法否认。 第一次见到索尼娅用如此正经的态度跟我说话，就好像她什么情况都了解一样，应该不会吧。 话说这种事还需要实际年纪比我小的少女提醒，我也真是太没用了。她的社交经历肯定比我丰富许多，而我只是在无谓地增长岁数，在洞察人心方面着实没有一点长进。以后在她面前更加抬不起头了。 “道理我懂了，但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感受到我是认真的？” “这点事你自己想啊，我只能说到这里，具体情况我又不知道帮不了你什么忙。” “啊……是啊。” 太过于依赖别人也不好啊，不过至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就已经算是很大的收获了。至于该如何突破就是我自己该思考的问题了。 “谢谢你，索尼娅学姐。跟你聊了这些之后感觉轻松多了。” “没事，不过这又算你欠我一个了，明白吗？” “嗯……嗯？又？” 察觉到索尼娅话中有话，我不禁转过脸看她的样子，又是一副接下来似乎想要捉弄我一番的坏笑。 “托克，斗技大会期间你没来看我吧。” “啊……抱歉，因为一些原因实在没办法去。” 我总不能告诉她因为我在剑术大会上受伤了直到今天才从医务室出来。 “我们是怎么约好的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失约了就要答应你一个要求是吧……” 我挠了挠头，不敢与她对视。 “不过我们也约好如果是我感到为难的要求，我可以拒绝的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加上这次你欠我的人情，我稍微提一点过分的要求你应该也不会有意见吧。” 原来她是打的这个算盘！ 卖给我的人情越多，要求被拒绝的概率就会越低，真会利用人的心理弱点啊这个人。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视内容而定，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毕竟是她，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单纯的要求，我不禁变得有些紧张。 “嗯……现在还不急，先保留着吧。” “啊？搞什么啊？” “我想等到关键的时候再用，现在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想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 这样吊人胃口反而更令人在意了，她到底打算提什么要求啊？话说关键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啊？ “呵呵呵。”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仍以捉弄我为乐。 第30章 一筹莫展 翌日，我来到了a班的教室，一打开门就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一如既往的事情本来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可其实从上学的路上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原因在于斗技大会之前看着我的视线原本都是不太友好的，现如今那样的消极情感明显感觉少了一些。 大概是因为在剑术大会上的表现让我的存在变得更加突出了，大部分人都想不到我面对亚尔尼德家的人能够对抗到那个地步。虽然不至于让我的风评完全反转，但多多少少还是起到了一些正面作用。 像安德烈那样的人依然还敌视着我就是，虽然我完全无所谓。 至少可以确定至今为止的日常不会有什么变化，我毫不在意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嗯？奇怪了，那个公主殿下竟然还没有来教室，这可真是少见。 怪不得我觉得今天这个教室异常安静，原本她那个位置总是围着好些人，谈天说笑热热闹闹让我这样的阴角难以靠近。 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然而直到中午尤米娜都没有现身。 很难想象那个尤米娜会无故旷课，是有什么脱不开身的急事吗？毕竟是王族突然有事也不奇怪，也没人会因为翘个课就把尤米娜当成是不良公主。 尽管很好奇，但也不是非搞清楚的事不可，就算想问也没有可以询问的对象，渐渐我便不怎么在意了。 实技课是我唯一可以和希尼卡碰面的课程。 这一次我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剑术课，原本以我现在这个身体状态是不能做剧烈运动的，理论上来说更应该选魔法课。但这是我和希尼卡唯一能产生交集的一门课，我想观察她目前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然而希尼卡却选择了风魔法课。倒也在我意料之中，我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她还有一丝选择剑术课的可能。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对分了手的男女，作为男方的我对前女友还念念不忘，明明没有约好却来到了曾经和女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不管过多久女方都没有出现，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空惆怅。 这种比喻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啊……反正足以可见希尼卡所说的放弃剑术并非是一个玩笑。没办法，我就一个人好好享受剑术课吧。 “不，你倒是给我去一边休息啊……” 面前的克劳斯老师对我发起了牢骚。 “之前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体还很虚弱吧，你就那么喜欢剑术吗？” “我知道的，我只打算随便做一下康复训练，不会勉强自己，连木剑也不打算拿。” “那是当然的，这里没有可以给你用的木剑。” 某种意义上克劳斯老师算是允许我在这附近自由活动，我决定慢跑一小会儿并稍微伸展一下身体，轻度的运动能够加快身体的康复。在此期间我时不时观察希尼卡的情况，偶尔会和她对上视线，但她会立即移开目光。 难以想象就在前几天她还一口一口地叫我主人，仿佛就跟做梦一样。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尽管知道可能没什么用，但还是得先去尝试一下。 待到希尼卡一个人在练习风魔法的时候，我向她走去。 “亚尔尼德家的孩子竟然在认认真真练习魔法，真是一副异样的光景啊。” “这只是单纯的偏见，注重剑术并不意味着要放弃魔法，父亲大人规定风魔法至少也应该学到中级的程度，这对于将来会有很大的用处。” 希尼卡在手里聚集出一个风球，然后往前抛去，正中被当作目标的一个旋转牌。 说的也是，魔法学院不学习魔法那就本末倒置了，全方面发展自然是最理想的状态。然而希尼卡的情况却很特殊，她说的这些话只能骗骗她自己。 “你已经跟周围的人说了吗？说你放弃剑术这件事。” “……没有。” 那是自然的，主动跟别人提起这事只会让别人更担心罢了，亚尔尼德家的人放弃剑术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更偏激的人还会把矛头指向我说我是罪魁祸首，更糟糕的是我还无法否定这点。 “但这么下去迟早会暴露的，偶尔选择一次魔法课还说得过去，但要一直选择魔法课再怎么迟钝都会感觉到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 毕竟希尼卡那挥剑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做出不符合她形象的事会有很多人……尤其是仰慕她的那些贵族学生肯定无法接受吧。 “说起来我发现了有趣的一件事呢。” “嗯？”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答故意岔开话题吗？ “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搭话的时候，是我在实技课上主动找你。而如今状况却反过来了，不觉得很有趣吗？” “啊，嗯，是挺有趣的。” 我只知道如果把希尼卡那天对我做的事也同样对她做一遍肯定会因为性骚扰被逮捕吧。 “我大概知道你会来找我搭话的理由，但是很遗憾，现在我的想法也没有变。正如你曾经拒绝了我一般，如果你提出想要和我进行剑术对决，不管多少次我也打算拒绝。”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要这么说行不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 “希尼卡同学，那个……” “不用露出那么一副愧疚的表情，这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纯粹是我自己的心理问题。” “是因为你现在连剑都握不稳吗？可是已经过了好几天，不再试试怎么知……”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已经试过多少次了？！” 希尼卡突然提高了声音，吓得我动弹不得。 只是平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做出放弃剑术这个决定她自己肯定比任何人都不甘心。并非是真心想放弃，真的是无可奈何。 我的伤口很快就痊愈了，但希尼卡心中的伤口要怎么治好呢？ 不，她可能并不想被治好，因为她只是单纯认为这是对她做错事的惩罚，她甘愿承受下来当作一辈子的教训。希尼卡·亚尔尼德就是这么一个人，我是知道的。 我以为只有我能解决她的问题，但我其实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因为我对希尼卡而言终究不过是一个无法信赖的人而已，她的心不会对我敞开。 “抱歉，我不该对你大吼大叫。” 迅速冷静下来后，希尼卡对我道了歉。似乎因为刚才的失态更加不愿意面对我了。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 “你对希尼卡大人做了什么？！” 似乎刚才希尼卡激动的语气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三个女生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有种不好的预感。 “罗贝里安家的杰诺同学，我知道你输给了希尼卡大人很不服气，但现在还来刻意挑衅希尼卡大人也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嗯？” “就是，我估计你是因为被希尼卡大人砍伤觉得很憋屈，但希尼卡大人又不是故意的，还想着事后报复的话我们可绝对不允许。” “啊？” “别以为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亚尔尼德家的影响力比你的家族要高多了，如果你想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公主殿下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 看来是她们看到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的希尼卡而误解了什么。即使有点惧怕我的身份，但为了保护敬仰的希尼卡也勇敢地挺身而出。 完全把我当成坏人了。 “那个，你们冷静一点，刚才其实是我不对。” “希尼卡大人实在是太温柔了，所以才会让这种人得寸进尺。” “就是就是。” “放心吧，我们会帮着希尼卡大人盯着他不让他乱来的。” “都说了你们先冷静一下……” 哪怕是希尼卡本人也对这几个“脑残粉”无可奈何，也不忍心对她们态度强硬起来，似乎不管我和希尼卡作何解释她们都会曲解成自己所坚信的事实。 “饭圈文化”真是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个样，受不了。 见话题已经无法进行下去，我便识趣地回过身离开这里。 如果她们得知希尼卡决心放弃剑术这件事实会作何感想呢？可能的话我希望在她们得知这件事之前解决希尼卡的问题，一旦时间过太久直到她们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的话就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第31章 各自的行动(克蕾赛特) “真的没问题吗？” 在我把耳朵贴在房间门的时候，尤米娜又问了我不止一遍的这个问题。 “希尼卡自己都接受了，你现在担心这些也没用了。” “确实我也认为他们两个需要单独谈话的机会，但让希尼卡穿女仆装是不是太夸张了点？确定不是你个人的私心吗？” 尤米娜对我投来了怀疑的眼神。 真是失礼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希尼卡现在正对杰诺学弟抱有极强的罪恶感，让她放下贵族的身段化为低人一等的女仆姿态更符合如今她的心理，不然希尼卡甚至没有勇气去见他。” “你不否认你的确带有私心吗？” “那当然了，女仆姿态的希尼卡可是难得一见，真是可爱极了。如果是我的话不管什么事都会原谅她，嗯，相信里面那位跟我一定是同样的想法。” “唉，真是的……如果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该多好。” 没错，我和尤米娜心里都清楚，重点不是杰诺愿不愿意原谅希尼卡的问题，而是希尼卡愿不愿意原谅自己。 这种事急也没有用，作为局外人的我们最多只能做到这些了。 “嗯……这医务室的隔音效果还真是好啊，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当然的，医务室为了让病人处于一个安静的环境，墙壁都是由吸音的材质构成的。话说你不要理所当然地想偷听两个人的谈话行吗？这是公爵家大小姐该做的事吗？” “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唉——你还是老样子那么随心所欲。” “活得随心所欲可是我的人生信条。” 啊，隐隐约约听到了杰诺惊慌失措的声音，他脸红的样子已经清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人忍不住想笑。 算了，确实偷听别人的谈话也不太好，剩下的交给他处理就行了。 “话说克蕾赛特，为什么你会那么信任杰诺同学？果然你们两个在哪里认识过吗？” “诶？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就是单纯给我这么一种感觉，你们年级不一样本应该没见过面，你却表现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事到如今再说我完全不认识杰诺也确实说不过去了。 “之前偶尔跟他说过一次话，我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贵族学生。于是就记住了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哦……仅此而已吗？你会特意去看剑术大会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才、才不是，我真的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尤米娜在这方面真是格外的敏锐啊。不……难道说，她其实也很在意杰诺这个人的存在吗？因为我记得他们好像是同班同学。 真好啊，我要是也跟他们一个班，肯定会更有意思吧。 “大小姐，有一名学生朝这里来了。” 一直在不远处的索尼娅此时提醒我们。 这个时候还在举行斗技大会，如果不是伤员应该不会来这里才对，就算要来也会有老师陪同。一个人来这里的学生？也是和我们一样来看望受伤学生的吗？可这个时候在医务室躺着的人只有杰诺一个啊。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爱莎。” “你认识的人吗？” “罗贝里安家的长女，杰诺的姐姐，曾经和她见过两次面，大贵族家的子女我一般都会特意把名字和脸都记住。” 可是奇怪了，索尼娅昨天给我的报告里提及了罗贝里安家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甚至有仇视的倾向。虽然我并不想用恶意来揣测人，她该不会是来找杰诺的麻烦的吧。 “尤米娜殿下，还有克蕾赛特大人，为什么你们两位会在这里？” 爱莎看见我们也显得很困惑。 “我们只是碰巧来这里有点事，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呢？” “我只是听说我的弟弟在剑术大会上受了重伤来看他的情况而已，这很奇怪吗？” 如果只是普通家庭的姐弟的话确实不奇怪。 此时我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而要验证这个想法是否正确需要观察爱莎的反应。 “难道说你是以为杰诺同学没有专属佣人现在肯定没人照顾才专程过来的吗？” “……不，只是单纯来确认一下他的状况，没有要照顾他的打算。” 这种不自然的停顿，还有刻意移开的目光，不管怎么想都是被说中了的反应。不，也有可能她自己心里也很迷茫，还没有决定到底要怎么做，也许见到了杰诺本人后才能下定决心吧。 至少可以确定索尼娅搜集的情报有误，罗贝里安家肯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 “既然是这样那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杰诺同学没有生命危险，梅里亚老师说大概过几天他就能回到日常生活中了。” “是这样啊。” 我在犹豫要不要让她这个亲姐姐到里面看看，但现在正是希尼卡和杰诺在剑术大会之后的重要时刻，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们。虽然很对不起她，现在只能让她打道回府了。 “至于杰诺同学没有专属佣人的问题我们也知道，已经安排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女仆小姐进去照顾他，所以不用担心。” “诶？女仆……” 爱莎瞪大着眼睛，牢牢注视着医务室的门，显得有些惊讶的样子。 “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吗？” “嗯？女仆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要这么问？” “克蕾赛特大人，尤米娜殿下，恕我直言，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的弟弟杰诺实际上很讨厌女仆。” 突然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情报，我和尤米娜面面相觑。 “讨厌女仆是怎么个情况？” 作为一个贵族竟然会讨厌女仆，真是闻所未闻。 “具体理由我不能说，杰诺这几年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在刻意避开每一个女仆，不会和她们说话也不会和她们对视。也因为这个原因，即使想要给他安排专属佣人也根本没有合适人选。” 原来如此，我也觉得就算巴霍德侯爵再不喜欢杰诺这个孩子也不至于不给他安排专属佣人，实际上是有这层原因在里面啊。 “为什么你给我的情报没有提及这点啊？” 我默不作声地靠近索尼娅，小声地责问她。 “大小姐，不要难为人了，一天的时间也就只能调查到一些浮于表面的情报。如果给我充足的时间，我保证能把他今天穿着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详细报告给你。” “不，没让你做到那个地步。” 我明明要的是以前的情报，要现在的情报有什么用？ 不过确实作为外人要去从零搜集一个人至今为止的情报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仔细想想真正可靠的情报源不就正在眼前吗？ “爱莎……” “克蕾赛特大人？请问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要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这是我表达亲密的举动而已，不用介意。” “是这样……吗？” “言归正传，你弟弟至今为止在罗贝里安家的经历你应该都清楚吧，能否跟我聊一聊呢？” “克蕾赛特，擅自打听别人家事的行为我可不敢苟同，最好收敛一点。” 一旁的尤米娜对我的行为提出了异议。 “你难道不好奇吗？对于杰诺同学的经历。” “是有一点好奇，但也要讲究方法，这有可能会牵扯到别人的隐私不是吗？” “那个，我想问一下两位为什么会对我的弟弟杰诺感兴趣呢？” 会出现这种疑问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是别人先不说，偏偏是我和尤米娜这种身份的人，爱莎现在肯定感到有些混乱吧。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他是个很少见的贵族有点好奇而已。爱莎也这么认为吧，杰诺同学根本就不像是罗贝里安家的人。” “……是的，杰诺他从小就表现得有点奇怪，该说是莫名的成熟好呢，反正感觉跟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三个孩子都不太一样。” “嗯嗯，具体详情跟我说说。” 然而爱莎此时却躲开了我的目光，似乎杰诺的事在她的回忆里不是能笑着跟别人说的好事。 “非常抱歉，克蕾赛特大人，我想这不是我能随口说的事。正如尤米娜殿下说的一样，这牵扯到杰诺个人的隐私，除非是他自己亲自开口，否则我想他应该不希望别人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本以为罗贝里安家只有杰诺比较特殊，没想到他的姐姐也是一个会顾虑到别人心情的人吗？完全打破了我对罗贝里安家的坏印象。 明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这点，是因为和杰诺有关吗？ 这可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到好奇了。 “说的也是，随便打听别人的隐私确实不太好呢。不过爱莎，我对你也开始感兴趣了，下次找机会我们再好好聊聊怎么样？” “和克蕾赛特大人……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尤米娜也一起怎么样？” “尤米娜殿下也一起？” “容我考虑一下。” 爱莎显得面目慌张不知所措，能够通过她想象出如今杰诺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真不愧是姐弟啊。 吱——地一声，此时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装扮成女仆的希尼卡走了出来并轻轻关上门。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所有人都不禁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该怎么办啊？杰诺同学说他想要擦拭身体……” 好家伙，还挺有胆量的啊。 “咦？请问你是？” 本来情绪就有些害羞的希尼卡此时注意到了一个没见过的人，刹那之间脸变得更红了。这幅样子可爱得想让人紧紧抱住她。 “这就是你们安排的女仆吗？” 爱莎见到希尼卡的样子，也尴尬得面露红晕。 “还请你暂时什么都不要问，这是有难以解释的理由存在的。” “……是啊，看来我确实是白来一趟了。克蕾赛特大人，尤米娜殿下，请容我先告辞了。” 就像是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持续下去，爱莎向我们行了个礼之后便转过身迅速离开了。 也许是顾虑到了希尼卡并不想被更多的人看到她那身装扮的心情吧。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刚才那位到底是……” “好了好了，你先别管她是谁，杰诺同学不是在等着你给他擦拭身体吗？快去准备啊。” “可、可可可可可是……” “这又没什么可害羞的，你就当是给你的父亲擦拭身体不就得了。” “可我连给父亲大人擦身体的经验都还没有。” 希尼卡嘴里念叨着什么，最终还是去准备水和毛巾了。 “真是光看着就令人害羞啊。” 尤米娜大概想象了一下自己给异性擦身体的场景，脸上有些泛红。 一般的女孩子会有这种反应非常正常。 如果是我呢？ 说完全不害羞是不可能的，但我在那种情况下肯定更好奇杰诺会露出一副什么样的模样吧。只要对方比我更不好意思，那自己的害羞情绪就会变淡许多，甚至会想进一步捉弄他。 总觉得突然有点羡慕希尼卡了。 “公主殿下，有件事要向您汇报。” 此时尤米娜的专属女仆走了过来，并在她的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哦，已经找到了吗？速度很快啊。” “您要怎么做？” “贝利乌斯团长还没离开学校才对，先通知他一声明天去王宫找我。” “是。” 随后女仆以迅速又优雅的步伐离开了。 “怎么了？是王宫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忍不住问道。 “啊，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准确来说只是我个人的私事而已。抱歉，克蕾赛特，我也先告辞了。” “没事，既然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再待一会儿也打算离开了。” 看来尤米娜私下也在进行着什么行动的样子，还特意瞒着我这个朋友，是因为觉得和我无关吗？ 我再次把目光转向医务室那里，现在我能做到的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不，要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的话说不定会去那里找我。快的话明天最慢也就后天吧。 呵呵，为迷茫的学弟指点迷津也是身为学姐的责任吧。 我一边微笑着思考到时候该如何回应他，决定再等一会儿就离开。 第32章 邀约 自那过后转眼便过了一个星期，我还没有找到解决希尼卡问题的方法，即使想要和希尼卡搭话又会被她的那几个粉丝阻拦，没办法再好好沟通了。搞得我好像成了对前女友纠缠不休的渣男似的，心里十分复杂。 不，说不定并不算错。 这几天我满脑子都是希尼卡的事，仿佛我真的喜欢上了她似的，十分折磨人，无比的盼望这样的日子能早日结束。 “唉——” 今天也是为了希尼卡的事烦恼到在上学路上唉声叹气的一天。 在推开a班的教室门之前就发现了里面的气氛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不对，准确地说是回到了以往的气氛。 果不其然，那个身份尊贵人气超高的公主殿下已经在教室里被众多人围着了。 也托她的福，今天进入教室的时候因为她帮我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力，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在我准备走到教室后面的时候，一瞬间和尤米娜对上了眼，但她很快就转移视线当作没注意到我。 奇怪了，那个举动明显有些异常。之前她可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 算了，现在可不是在意尤米娜的时候，之后希尼卡的事又占据了我整个大脑。 这一天的实技课希尼卡依然选择了魔法课。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再怎么迟钝的人也会发现希尼卡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剑术大会之后就没看到过希尼卡同学在练习剑术了，一直在上魔法课，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大概是她的父亲安帕德侯爵命令的吧，你也看到了那天她被扇了一耳光，比如惩罚她一段时间内不准碰剑什么的？” “有可能，再怎么说也是砍伤了罗贝里安家的人，是让她反省一段时间吧。” “总不会是让希尼卡同学放弃剑术吧。” “应该不会吧。” 在路上我能听到越来越多的人在谈论希尼卡的事。不过他们的认知仅仅停在表面，只要希尼卡本人不说，就没有其他人能够触及到核心。 那些仰慕着希尼卡作为剑士的身姿，在剑术大会之后数量增长了更多的贵族学生一旦开始产生怀疑就会忍不住去跟本人确认以摒除自己的不安，到时候面对来自崇拜者如此汹涌的追问希尼卡会如何解释呢？短时间内还算好，但总会有解释不了的那一天吧。 这两三天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克劳斯老师，拜托你跟我切磋一下。” “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了，你可以试试。” “那好，你的防御流剑术能不能抵挡住我全力以赴的进攻，我很期待。” “不，对学生你倒是手下留点情啊。” 在剑术课上和克劳斯老师认真切磋了一下剑术，可以感觉到这期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希尼卡应该也在注视着我和克劳斯老师的身姿，如果光这样就能激发她重新拿起剑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我之所以要做出这种惹人注目的事最主要的原因是要确认我身体的状态，贝利乌斯师父也说过剑术这种东西是需要持之以恒的，一旦有了一段空白期身体对剑术的把握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迟钝。为了实行我的那个计划，必须要先尽可能找回自己曾经最好的状态。 所谓的计划也很单纯，就是向希尼卡申请再来一次剑术对决而已，前提条件就是我必须恢复成能够和希尼卡较量的状态。只是现如今就算我单纯地跟她提出想要对决，考虑到她目前的心态，99%的概率我会被拒绝，就跟上次一样。 必须得创造出一个她无法拒绝的场面，但哪怕我这几天绞尽脑汁，所想出的办法不会被她拒绝的概率都很低。如果实在想不到其它更靠谱的方法，我也只能实施这个成功率很低的计划了。 …… 放学后我走出教学区，打算直接回到宿舍。 “杰诺大人，请您留步。” 嗯？感觉在这个学校主动跟我说话的人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而且还特意加上了“大人”这种尊称，非常不习惯。 我疑惑地转过头，右侧的方向走来一个年轻的女仆，差不多是大学生的年纪。因为贵族学生的专属佣人不能进入教学区，所以在这里专门等我吗？ “你是？” “我家主人希望见你一面，能否随我走一趟呢？” 女仆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单纯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也就是说她主人的身份目前还不能告诉我是吧。 感觉好像很麻烦，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容我提醒一下，劝你不要拒绝比较好，不然会对你接下来的校园生活造成严重的不良后果。”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女仆立马友善地提醒了我一番。 这让我对她主人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毕竟在这个学校能够威胁我这个侯爵之子的贵族学生并不多。 罢了，去就去吧，如果找我说什么无聊的事我肯定转头就走。现在可没心思跟别人牵扯不清。 在女仆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一处建筑物内部的房间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属于接待室，专供校方人员接待外来客人的场所。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秘密谈话的地方也很合适。 “请进。” 女仆打开了门，示意我进去房间。 都来到了这里自然没有不进的道理，就让我见识一下是哪个好事者敢和我这样的“恶役贵族”牵扯上关系。 当我踏入房间后，女仆在外面关上了门，明显在这里的谈话不想让其他人听到的样子。 房间里貌似是女仆的主人正背对着我注视窗外，大概是想和我对视之前再做一些心理准备。不过也太装模作样了，如果我是作为客人而来的话这样的做法可是很失礼的哦。 当然以她的身份来说，对我做些失礼的事情也是完全可以原谅的。 “尤米娜殿下，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哪怕不用确认她的长相，那头如黄金般充满魅力的金色长发在这个学校应该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尽管尤米娜曾经说过在贵族学校大家的身份都是学生，希望其他人都叫她“同学”而不是“公主殿下”，但在这种场合下我实在无法把她当成是和我同等地位的“同学”。 “总之你先坐下吧。” 让我先坐啊，也就是说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三言两语结束吗？ 我当然对她找我到底要谈什么事完全没有头绪，这么郑重地把我叫到这里来，甚至只有两个人的密室空间，至少绝对不可能是想唠唠家常那么简单。我最近应该也没犯事，不会是又想教训我什么吧。 总之我先照着她说的做，在一张深红色的柔软座椅上坐了下来。 随后尤米娜也来到我的对面坐下，我们之间仅仅隔着一张1.5米宽的乳白色方桌。桌上放置着早已准备好的红茶，无形间已经决定了两个人就坐的位置。 现场这种严肃的氛围给我一种面试的感觉，不由得紧张起来。毕竟再怎么说对方都是我惹不起的存在，还是我想避免扯上关系的女主角之一。 尤米娜不可能毫无理由地邀请我来这里，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和你进行私下对话吧。” “算是吧。” 上一次和尤米娜有像样的对话是在“那一天”的走廊上，只不过当时在场的人还有d班的兰克多。 当时的对话也勾起了我不好的回忆。 “自那之后我不记得有做出会被你叫出来单独谈话的事吧。” “哦？杰诺同学认为我特意叫你来只可能是因为你做出了可能会被我训斥的事情是吗？” “难道不是吗？还是说堂堂的公主殿下叫我过来的理由是跟其他女生一样为了跟我告白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希望有人能给我一耳光把我从睡梦中叫醒。” “你是在炫耀自己很受女孩子欢迎吗？” “被只看重我身份的女生告白心里也只会觉得空虚而已，我本来还期待这次说不定是因为看过我在剑术大会上的亮眼表现后而真心喜欢上我的女生邀我过来，不过在看到是尤米娜殿下之后我就知道梦想中的校园恋爱生活又再一次离我远去了。” 自托克被退学之后，或者说是我的“事迹”被传遍之后，再也没有女生单独找过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到现在才发现，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有趣。” “过奖了。那请问尤米娜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不想耽搁殿下太多时间。” 我希望尽快进入正题，原本就不想和其他女主角扯上什么关系，但女主角会主动找我完全是我出乎预料的事。 多说不宜啊。 “确实我找你过来的一部分原因是想抱怨你两句……” 一部分原因？也就是不止一件事吗？ “你应该知道我非常看重希尼卡·亚尔尼德这位同学吧。” “当然。” 我甚至知道她们目前同住一个房间，两人自小就认识，关系非比寻常。 “希尼卡如今面临的困境你也知道吧。” “知道。” “我心里很清楚，她的问题只有你这个当事人才能解决，所以希尼卡装扮成女仆去照顾你的那件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果然她是知道的啊。 甚至没有追究的意思，是我真的在做梦吗？ “但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在我离开学校的一个星期什么都没有改变，希尼卡还是老样子，你到底在搞些什么？” 原来如此，与其说是追究我做了什么，不如说是在责怪我什么都没做。希尼卡的情况只需要一天就能看出她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关心朋友的尤米娜会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尤米娜竟然会以为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希尼卡的事反而让我有些惊讶，她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我确实有在想办法，只是时机还不成熟而已。” “跟你在那天受的伤有关吗？” “不能说无关。” “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吗？”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总之希尼卡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 我有些不知所措。 尤米娜对我的态度明显变化得太多了，那天声称“最讨厌我这种人”的尤米娜的脸还能清楚地浮现在我脑海中，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心态变化才能让她愿意把自己好友的问题放心交给我。 “尤米娜殿下，恕我直言，我并没有做过值得你如此信赖的事，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能解决希尼卡同学的问题呢？” “我并不认为你一定能办到，说实话现在也对你能否解决希尼卡的问题半信半疑。只是有人给你做了担保，要我全权交给你处理而已。” “那个人是谁？” “我不会说，因为那个人让我保密。” 能够给尤米娜这样身份的人提建议并被采纳，甚至还能听出那个人受到她莫大的信赖。我什么时候结识了那种贵人？ 等等，好像还真有…… 我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贝利乌斯师父的样子。身为金狮骑士团的团长，和王族关系密切，为我这个徒弟说话也理所当然啊。 虽然不知道贝利乌斯师父和尤米娜说了什么，至少可以肯定托他的福尤米娜现在应该没有以前那样敌视我了，算是解决了我其中一个烦恼。下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得再次感谢他才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特意让尤米娜保密，他是这么害羞的人吗？ “我明白了，希尼卡同学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不辜负尤米娜殿下的期待。那么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尤米娜不紧不慢地端起了茶杯细啜了一口，见此我也跟着拿起茶杯。 我在转生前也喝过不少茶，因此这杯红茶的味道对我来说并非多么惊艳，但只要想到这种茶前面加上了“贵族”两字作为前缀，总感觉能品尝出一种高贵的味道。大概是心理错觉就是了。 “呼……希尼卡的事只能说是顺便确认一下，我叫你来的主要目的另有其它。杰诺同学，确实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不，准确地说是命令你……” 尤米娜放下了茶杯，那认真的眼神仿佛要贯穿我一般，让我又开始紧张起来。 堂堂公主殿下居然突然对我下达命令，别是什么国家大事吧。拜托了，千万别让我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了。 如果没有人说话就显得无比寂静的这个接待室，尤米娜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作为王族的从容，此情此景就好比是面试官准备给面试者投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期待着面试者会如何回答。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不再对我投以敌视的目光自然是好事，但对我抱以高于我能力的期待同样也让我为难。 尤米娜似乎在酝酿着情绪没有立刻开口，她身体前倾，两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脑袋，视线牢牢锁定在我的脸上。我也想同样观察她的表情想从中读取些什么，但因为不习惯做这种事很快就移开目光看向桌面。毕竟我至今为止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作为一国公主的相貌，虽然很不甘心，我这样的处男是无法和美少女对视超过3秒的。 “杰诺同学……” 她终于打算要开口了吗？ 我绷紧着脸，等待她下一句话的到来…… “……我要你成为我的专属骑士。” 第33章 难道说…… 专属骑士，这是一种只有特定人员才配享有的一种制度。 而在解释这种制度之前有必要先了解一下贵族学生在毕业后的去向问题。 总的来说贵族学生可以分为两类人。一类是有家族继承权的，一类是没有家族继承权的。 以罗贝里安家举例，虽然还没有公开发表，巴霍德侯爵十有八九会将莉亚立为下一任家主，因此莉亚属于家族继承人，而我、爱莎、鲁西斯三人则属于非家族继承人。 继承不了家族的我们在贵族学校毕业后就必须自己寻找出路，比如说以下几个…… 1、参加国家安排的考核以求进入某个骑士团，或是去王宫任职。这就相当于在现代社会中参加公务员考试，只要能通过未来就有了保障，是很多贵族学生的首选。 2、参军。工作没有第1点那么稳定，日常任务中可能伴随着危险，在和平年代还没什么升迁的机会，可以说是贵族学生考不上公务员的摆烂选择。因为至少可以靠家族的关系混个一官半职不会那么辛苦，可以在军队里混日子过完一生。可一旦发生战争就很容易掉脑袋。 3、利用家族的关系和钱财经商，仅限于财大气粗关系和睦的贵族家庭。罗贝里安家肯定是别想的。 4、没有家族继承权的贵族千金多数会自愿或者被迫嫁人，比如我的姐姐爱莎已经被巴霍德侯爵宣判了以后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说白了就是单纯的政治婚姻），这样至少以后还能维持稳定的贵族生活。贵族学校也是大小姐们物色优秀对象的地方，哪怕像我这样名声不好的贵族少爷也会有贵族千金接二连三地跟我告白，也是因为她们看准了我身为侯爵家的人即使没有家族继承权今后也一定能靠家里的关系过得很滋润。如果她们知道我现在背负着2万金币的债务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5、其它职业。以上出路均无法实现的贵族学生便只能去做底层的工作了。像是冒险者，平民学校的教师，建筑工头等等。毕竟是受过专门教育的人，想要在底层找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也并不难。我曾经也想过等离开罗贝里安家后大不了就去当个冒险者，开启一段转生异世界后惊险又刺激的新人生。 6、还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情况，就是在毕业之前获得了极高的成就。比如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砍掉了敌国将军的脑袋，消灭了罪恶多端的邪恶组织或极具威胁的生物，发明或发现了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事物。诸如此类的情况国王会亲自授予其新的贵族地位，和原先的家族完全分家。这种就是完完全全的异世界主角剧本，身上没有挂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7、除去以上那些，还存在一种只有少部分人能够选择的出路——那就是成为某人的专属骑士。 这也是异世界校园里非常老套的设定了，女主们争相要男主成为自己的专属骑士好拉近与他的距离，随后男主就会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之下名正言顺地天天和公主以及公爵千金这类高岭之花混在一起。 必须要知道，原则上只有拥有家族继承权的学生才有资格招募专属骑士。在家主正式对外宣布自己的继承人之后，该继承人就相当于是一个未来的老板。而专属骑士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私人保镖以及私人秘书，其重要度不言而喻。 可事实上，一般的贵族家庭并不会过早地宣布继承人是谁，原因自然是因为还想观察子女在贵族学校的具体表现再做决定。除非只有一个孩子那就不用纠结了，否则大多数贵族学生都必须得等到进入高等学区才知道家族的继承人是谁，从而开始从非家族继承人的学生里甄选专属骑士。 而专属骑士对于家族继承人来说又并非是必须要选的，这仅仅是一个可行使的权利而已。毕竟专属骑士在将来会是一个和自己的生活密不可分的对象，必须是一个通过长久时间观察后足以值得信赖的人物，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一时冲动地选人一旦发现性格不合或者能力预期不足只会给自己添堵。因此即使有贵族学生早早便已经被确立为家族继承人也绝不会那么快就决定某个人来当自己的专属骑士。 只是凡事皆有例外，在《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中，男主角身为平民却高调展示了自己高超的能力和良好的性格，入学没多久就遭到了一阵“疯抢”。我当然不敢指望自己能受到那种待遇，甚至从来没想到会有谁愿意指定我为专属骑士，属于是知道这一制度，但当它不存在的心态。 即使在这个只有我和尤米娜两个人的接待室里，只要没人说话就异常的安静所以尤米娜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十分抱歉，尤米娜殿下，我可能听错了，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相信，但你并没有听错，请你尽快接受这个事实。” “想让我成为你的专属骑士这句话并不是我听错了对吗？” “是的。” 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族是个例外，即使身为王女尤米娜并没有王位继承权，但也理所当然的拥有选择专属骑士的权利。不如说成为王族的专属骑士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说不定比进入金狮骑士团的概率还要低，毫不夸张的万里挑一。 而现在，年仅12岁的尤米娜就早早选择了我来当她的专属骑士。理由尚且不明，我只知道如果我这次接受她递过来的橄榄枝，我最头疼的出路问题以及和罗贝里安家的纠葛都将轻易解决。 原来如此，苦熬7年（意识到转生时是5岁）我终于等来了属于我的爽文剧本吗？不免感慨，这一刻真的是等得我太久了，所谓的“苦尽甘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尤米娜殿下，确实你说的这件事太过唐突导致我现在大脑十分混乱，容我先整理下情绪。” “请便。” 尤米娜不紧不慢神气自若地再次抿了一口茶。 她难道就意识不到这是一件多么非同小可的事吗？要是我真的答应成为了她的专属骑士，可以想象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为了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将桌上的红茶一饮而尽。清爽的滋味润湿喉咙，多多少少让我的理性清醒了一些。 不管怎么想，尤米娜会对我提出这种要求都是对我有那个意思吧。明明我根本不记得有刷过她的好感度，莫名其妙就攻略完毕了？ 如果是以原小说的故事视角来看的话，我这个恶役贵族在“真男主”还没出场的时候就把他的后宫“截胡”了，这不妥妥的ntr小说吗？我要是作为读者肯定会立刻炎上直接问候作者全家了。 虽然当“黄毛”的感觉不能说不爽，但总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合逻辑。啊，原作小说的剧情好像也不怎么合逻辑来着？女主们喜欢上男主角的过程都非常快，但这种好事真的会突然发生在我身上吗？至今为止的经历让我不太敢相信。 以防万一还是确认一下吧。 “尤米娜殿下，这是你思考再三得出的结论吗？恕我直言，我们认识还不到1年，话也没说过几次，这个决定会不会过于草率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遇见比我更优秀的人，到时候后悔了怎么办？” “我不会后悔，这就是我思虑再三后得出的结论。” 尤米娜的眼神非常坚定，并声称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这就是王族的从容吗？这也太帅气了吧！ 我此刻就像是乙女游戏中的女主角，遇见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怦然心动，心花怒放。如果这是漫画的世界，我现在的背景肯定画了好几朵绽开的花吧。 难道你是喜欢我吗？这种不解风情的问题我不会问，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我再次深呼吸了几次，压抑住自己的心跳， 没问题，答案已经想好了，即使是面对一国公主我也一定能够清楚地表达出来。 “然后呢？你的回答是什么？” “还有红茶吗？这个还挺好喝的。” “至于那么紧张吗？” “那肯定是会紧张的，毕竟这种事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遇见第二次了。” 尤米娜拍了拍手，门外的女仆立刻就拿着茶壶进来了。为我和尤米娜的茶杯倒满茶后又很快离开了房间，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不愧是为王族服务的女仆。 我再次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果然很好喝啊，异世界的贵族茶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尤米娜看着这样的我露出了微笑，放心似的也优雅地端起了茶杯。 “根本不需要特意问呢，你的回答只有一个。” “是啊……” 我注视着倒映在茶水中自己虚幻的模样，随着一股液体浸入心脾，大脑彻底冷静了下来，并将自己想好的答案脱口而出。 “当然是只有拒绝了。” 这一刻，房间内的空气凝固了。 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尤米娜会要求我成为她的专属骑士，但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绝对不是因为尤米娜喜欢我。不用问都能看得出来。 问我为什么能看得出来？ 因为原作小说中也有尤米娜要求“男主角”成为自己专属骑士的剧情。 小说中所描写的尤米娜的表现，和我面前的尤米娜的表现，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第34章 道歉 “真是令我惊讶，没想到会被你拒绝，我才想问是不是我听错了。” 尤米娜放下茶杯，再一次将目光锁定在我脸上。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说，我拒绝，这也是我思虑再三后得到的结论。王族的专属骑士对双方都是头等大事，按照规定作为被雇佣的我应该也有拒绝的权利才对。” 什么王族的命令不过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这种事是不能强迫的，最多只能算是提议。只不过会拒绝这种事的人寥寥无几才会出乎尤米娜的意料吧。 “很坚决啊，可以的话能否告诉我你的理由吗？” 就我个人来说，我更希望尤米娜先告知选我当专属骑士的理由。罢了，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理由很单纯，我要和女主角们保持适当的距离，这一方针现在也没有变，成为女主角的专属骑士这种事更没有考虑的必要。更何况尤米娜明显没有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那么在搞明白她选我的理由之前我就不能随便答应，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大坑等我跳进去。公主的专属骑士这个头衔听起来确实十分诱人，但一旦真成为了现实我就和王族，或者说等同于和政府的高层人士扯上了关系，宁静的生活就注定会离我远去了。 当然，我内心的真正想法是不能说的。 “我目前的能力还远远不足，完全不足以胜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我相信在未来尤米娜殿下一定会遇到一个不管是能力还是性格都比我更优秀的人，我不想让殿下后悔。” “确实你在这个学校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今后也可能会出现比你优秀许多的人才，但我也说了我不会后悔，你不相信吗？” “坦白地说我确实不相信，先不说实力，我目前在其他贵族学生之间的名声殿下不会不知道吧。如果我真的成为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周围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甚至你的家人会有怎样的反应都不难想象才对。我的存在不仅不能给殿下带来好处，反而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为了殿下也为了我自己，请容我郑重拒绝这个提议。” “你也真够看低自己啊，不管是风评也好实力也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靠自己的努力来提升吗？一般来说能获得成为本公主的专属骑士的机会不说欣喜若狂，也绝对不应该会拒绝才对。就算是骗我也好，装腔作势也好，说什么今后一定会更加努力不辜负我的期待之类的话，最后答应下来，那我们的契约就算正式达成了。我敢肯定一般人的反应就该是如我所想的这样……” 说的很对，如果我面试某家知名企业，为了让别人能录用我，一定会声称今后会更加精进不负众望这种空洞的正面话语，哪怕这是每个人都会说的客套话，但也不能不说。 只是尤米娜给我安排的这场“面试”并非是我自愿的，一开始就不想被“应聘”的话，自然就不会对未来做出什么承诺。 “很不巧的是，我已经知道了我自己的极限，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解决的。最终的结论就是，凭我的能力实在无法胜任尤米娜殿下的专属骑士，还请见谅。” 没错，我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开挂的男主角，恶役角色的上限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设定”这种东西是改变不了的。我并不是作者，自然没有那种能力。随便乱改设定只会造成战力崩坏逻辑混乱，故事的根基都无法维持再怎么用华丽的辞藻和优秀的文笔掩饰都不过是一堆虚有其表的垃圾。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注定只能是“那个人”的，反正我是绝对不够格的。 “……在此之前我就有想过你可能会拒绝，没想到你真的拒绝了。我至今为止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不可思议的人。” 尤米娜弯起了嘴角。 有想过我会拒绝？说得就好像已经了解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似的，明明我们至今为止都没进行过什么像样的对话。 不，仔细想想可能并不奇怪，因为…… “尤米娜殿下，难道是贝利乌斯师父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错，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说你是个很有趣的贵族，一点都不像是罗贝里安家的人。通过今天这件事，我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原来如此，尤米娜对我的态度发生如此骤变是有这层原因在啊。 “恕我直言，尤米娜殿下，贝利乌斯师父他说的话充其量只是作为师父对弟子的偏爱而已，不可全信。” “真是奇怪，你这说法就好像是希望我不要相信贝利乌斯团长的话改变对你的看法一样。” “不，只是希望尤米娜殿下能够明辨是非，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言论所影响。” “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不妙了啊，果然不应该跟尤米娜聊太多。原本被她讨厌和无视的日子虽然不太好受但最近也差不多习惯了，只要对小说剧情的发展没有造成影响这算是我可以接受的结果。可一旦引起她的注意甚至改变了对我的看法，至今为止我的顾虑都可以说是白费了。 “尤米娜殿下，如果没有其它事的话，我想现在就告辞了。” “真的不打算接受我的提议吗？” “作为一国公主现在选定专属骑士未免为时过早，我建议等过个几年之后殿下一定能够找到最合适的人选。” 我站了起来，敬了个礼，然后打算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 “如果说我必须现在决定呢？” 这句话让我停止了动作。 必须在现在决定专属骑士的理由……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愿闻其详。” “不，这句话有语病。你大概想不通我为什么会选择你当我的专属骑士吧。但我的真正目的并非决定谁成为我的专属骑士，这件事只不过是达成我真正目的的手段。” 尤米娜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竖起耳朵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托克·艾托雷斯……” 尤米娜明显是知道的，只需要说出这个人名，甚至不需要其它话语，就能够吸引我的注意，把我从想要离开这个房间的心拉回来。 “怎么样？是不是又想坐下来听我继续说下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即使知道自己的行为正被她操控着，我也义无反顾地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了下来面对她。 事到如今我终于看清了整件事的端倪。感觉到的不对劲的地方哪怕我不问接下来尤米娜都会一一给我解释清楚吧。 “为什么会提到托克的名字？” 尤米娜手上的茶杯一直没有放下。 见引起了我的兴趣之后，态度依然和之前一样从容。 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吗？包括我至今为止的反应。 “你认为我不在学校的这一个星期干什么去了？” “难道说……是跟托克有关……” “利用王族的力量去寻找一个刚刚被贬的原男爵一家还是很轻而易举的，在得知托克一家人目前的所在地后，我就带着几个护卫去找他们了。” “哈啊？作为堂堂一国公主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我彻底傻眼了，原本以为尤米娜没来上课是去处理什么重要的国家事务，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真的不明白吗？” “就是不明白我才问的，尤米娜殿下跟托克之间应该完全没有交点才对。” “那不如换个思路如何？我和托克同学之间没有交点，但却有同一个产生了联系的人。那个人是谁呢？” “……是我。” “回答正确。” 怀疑变成了确信，尤米娜会特意去找托克的原因我也有了大致的猜测。 “果然是贝利乌斯师父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错，他提醒我杰诺同学陷害了托克一家的判断过于武断，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所以才会去找托克本人确认真相是吗？” “没错，你是不是真的能干出那种事的人，找当事人确认一下就能一清二楚。亏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确实被贝利乌斯团长说还不够成熟也情有可原。” “……” 话是这么说，但仅仅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出错了作为一国公主哪会有连学都不上了自己亲自去求证的？要么是委托自己的代理人前去，要么是请他们一家人过来，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吗？ 不……我所了解的尤米娜·里德·格兰耶尔正是这样的人啊。为了给自己的错误买单，就必须用诚意来尽可能弥补，没有一点王族的架子。所以我才能把她当成“真正的偶像”崇敬着。 “当我对托克同学说，有可能弹劾他们一家的罪魁祸首就是杰诺你的时候，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我埋下头，双手紧握，双眼仅仅注视着桌上的茶水，却又害怕看到自己的模样被映射在其中而移开目光。 “说了……什么？” “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一点，说杰诺同学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因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也许只是我一直以来都在演戏骗他的不是吗？你也知道我装好人的演技非常出色。” “不仅如此，我也同样征求了托克父母的意见，他们也同样说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哪怕是我说的话也不会相信，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让我拿出确凿的证据。这怎么能不叫人目瞪口呆呢？比起王族的权威，他们却对一个侯爵家的孩子深信不疑，你到底是展现了多么精湛的演技才能让他们相信你到这个地步，我是真的很好奇。” “……” 我闭上眼睛，再次深呼吸一口气。 是这样啊，即使遇到这样的事也丝毫不怀疑他们悲惨的遭遇可能跟我有关，到底是有多么单纯啊这一家人。 “我当然拿不出那样的证据，真正弹劾托克一家的是巴霍德侯爵，无法证明肯定跟你有关。” “但反过来说也无法证明完全跟我无关吧。” “真是奇怪呢，一般来说出现了这种对你有利的证词你该感到高兴才是，现在却显得好像不希望自己的嫌疑被洗清一样。” “我只是希望尤米娜殿下不要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而已，我无法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弹劾托克一家的事，这是事实。” “是啊，从理性上来说确实如此，你在那天没办法反驳我对你的质疑，所以我才会对自己的结论深信不疑。但是从感性上来说，有没有证据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如果当初我们能在那件事发生之前私下好好聊一聊，或者你早告诉我你是贝利乌斯团长的徒弟，也许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了。” “我认为身居高位者在判断上混杂私情可不是一件好事，将来要是被人骗了可别怪我。” “反过来说要是对那个人一点都不了解，就会有可能出现跟这次一样凭借对罗贝里安家的固有印象做出错误的判断。所以杰诺同学……我作为帝国第一王女，以个人的名义在此真诚地向你表达歉意。” “哈啊？！不，不不不不不……请把头抬起来！既然我无法证明我是清白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对我道歉不是吗？” “请不要误会，这不是因为我错怪了你而道歉，而是因为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武断地判断你就是始作俑者而道歉。真是一个令人深刻的教训，通过这件事我学到了很多。但是你又怎么样呢？” “我？” “杰诺同学，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从开学到现在都有意地想要避免和我接触对吧。准确地说对希尼卡也是一样，至今为止你主动接触的人只有托克同学一个。就算在入学考试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凭你的本事想要扭转风评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但偏偏你没有那么做就很令我费解。” 这、这个确实不好解释啊。某种意义上我至今为止得到的风评只能算是自作自受。 “我这个人其实性格很内向，不太擅长与别人交流。” “哦……性格内向啊。” 尤米娜的眼神明显是在怀疑我的说法，我觉得这个自我评价也不算错啊，至少我绝对成为不了像索尼娅那样的外向角色。 “正是如此，再加上尤米娜殿下和希尼卡同学都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我一和你们说话就会紧张，当然不敢随意接近你们了。” “可……可爱的女孩子……紧张到不敢随意接近……果然你……” 突然尤米娜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抹红。 糟了！随便说女孩子可爱就像是要追求人家一样，这不是恋爱题材的作品里经常出现的套路吗？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果然你……你对我……不，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存在这么纯情的人，不可能的，肯定是我想多了。” “虽然我不知道尤米娜殿下想到了什么，但我也认为肯定是想多了，不要太纠结比较好。” “就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尤米娜的眼睛咕噜咕噜地打转，这次换成她一口气喝干了手里的红茶，以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整个房间突然蔓延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我不得不意识到，自己又搞砸了什么。 第35章 妥协 “话说回来，尤米娜殿下，托克的事是怎么和要求我成为你的专属骑士牵扯在一起的？” 我再次使用了“转移话题”大法。 整件事还没有结束，还有最关键的问题需要解决。 “因为托克同学的事还没调查清楚就随便冤枉你，作为王族可不打算光是口头道歉就了结此事，这便是我想出的最佳补救措施。事到如今在我的误导下，大多数人都认为你是个性格恶劣的贵族少爷，拿不出确凿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话，周围人对你的看法是不会那么轻易改变的。所以我就把思路倒转过来了。既然证明不了你的清白，那索性不去证明就好了。” “啊？不太懂。” “你要是成为我的专属骑士，事实上我就相当于成为了你的名誉担保人，有义务对你的一言一行负责。如果以后你不再犯事，甚至开始一点点地开始做好事，周围的人对你的看法也会慢慢改变，都会以为你在我的监督之下慢慢改邪归正，班上的人也会逐渐开始接纳你。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今后的剧本。” 原来如此，曾经揭露我“恶行”的本人如果在某一天突然改口说是错怪我了，又偏偏拿不出能说服人的证据，即使是事实众人也难以接受。尤米娜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反而会让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如果是我“改邪归正”的话就很自然了，别人会以为我迫于公主殿下的权威再也不敢乱来，尤米娜是打算用他人对自己的信任来为我背书啊。 “可就算如此，成为专属骑士也太夸张了。我之前也说过，你周围的人肯定不乐于见到这样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还是用别的办法比较好。” “不行，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就没法对你的行为负责。考虑到你至今为止的做法，你肯定还会继续避开我对不对？” “这个……” “别人会怎么想我无所谓，不用再拿我当推辞的借口。况且因为你在剑术大会上的优异表现很多人看在眼里，我只要宣称仅仅是让你来当我的保镖就能说得过去。” “那这样的话让获得剑术大会优胜的希尼卡来当你的专属骑士不是更自然吗？” “希尼卡已经获得了进入金狮骑士团的资格，不需要再成为我的专属骑士。第二届剑术大会肯定已经办不成了，你不正困扰着吗？成为我的专属骑士的话，就不用再为将来的出路烦恼了，人生的路就变得好走了很多不是吗？” “岂止如此，我还会遭受各种人嫉妒的目光。说不定哪天我在毕业之前就被人暗杀了也不奇怪。” “你的防御流剑术不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吗？总能想办法挺过去的吧。” “别开玩笑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学习的剑术并不是那么方便的东西，历史上被暗杀的有名武将我可是知道好几个的。 “真是顽固啊，就那么不愿意当我的专属骑士吗？果然是觉得我错怪了你所以不想原谅我是这样的原因吗？” “不，不如说我倒想问为什么尤米娜殿下想执意把我安排在你身边，事实上从这件事上获得好处的只有我，根本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吗？” “嗯……仅仅是因为我也开始对你这个人产生兴趣了，把你安排在身边就能更方便地观察你，这个说法你能接受吗？” “对、对我个人感兴趣……” “是啊，通过今天的对话我更加确信了，虽然不至于说看清了你的全貌，但至少可以肯定你作为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实在是过于异常了。你说你的演技很好，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今天观察了你的表现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你的演技其实意外的很拙劣，至今为止会被骗过去纯粹只是因为我带着偏见而已。” “……” 我的演技真的有那么拙劣吗？我在现代社会没有上过表演性质的课，自己根本无从得知。 不过真的不妙了啊，尤米娜的g完全已经立起来了，成为了她的专属骑士就意味着从今以后都要和她近距离接触，我已经预想到未来会有多么麻烦的事一个个在向我招手了。 果然还是得想办法拒绝。 “唉，没办法，我原本不想用这一招的。” “嗯？”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尤米娜重新坐直了身子，再次恢复成严肃的脸色。 “托克一家现在住在哪儿？脱离了贵族身份之后过着怎样的生活？你不想知道吗？” 我很快便理解了尤米娜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不，并没有那么想知道。” “大概你在想即使不用我说也打算凭自己一个人找到他们吧，但你以为帝国境内有多少个城市和村庄？而继承不了家族的你又是否真的能凭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和精力在茫茫人海中顺利找到托克一家人呢？” “尤米娜殿下想多了吧，我自己的事都顾不了，怎么可能会为别人做到那个地步？” “是吗？那我下次见到托克同学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他，杰诺同学不会来见他了，已经忘了曾经有个叫托克的朋友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如此一来之前我说的话他可能就不得不相信了吧。” “尤米娜殿下，你这是在要挟我吗？” “真是奇怪的说法呢，你不在乎托克同学的话，怎么会被我的话要挟到呢？” 心中顿时冒起了一股火，但我随即把它压了下去。 不行，不能冲动，要冷静。尤米娜的意图显而易见，最开始她就考虑到我可能会拒绝专属骑士这件事准备好了这个筹码，而这个筹码能够发挥多少威力，全看我对托克的重视程度。 那个时候尤米娜突然提起托克并对我透露有关他的消息，就是想观察我会有什么反应，借此判断自己手上这个筹码是否能够真的派上用场。 不愧是作为女主角之一的帝国公主，不得不承认今天是她比较厉害。 “非常抱歉，你肯定生气了吧。但如果不这么做我知道你肯定还会想办法回避我。” 竟然让一国的公主一天就向我道歉两次，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就问一个问题，现在托克一家过得好吗？” “以我的标准来看过得并不太好，只能称为可以勉强度日。就算我想让托克的父亲官复原职我也没有那个权利。临走的时候我想给他们一点资金当作登门礼，但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确实是托克一家的作风，如果平白无故地收到一大笔钱晚上肯定都睡不好觉吧。 “啊，托克同学还跟我说了，果然贵族学校的环境不适合他，如今被退学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跟杰诺好好告别，并希望我能转告你，多谢你带给了他自立的勇气，不管今后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想办法撑过去，让你不用太担心他。” 这个家伙…… 我不禁笑出声来。 不过才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托克成长的也太快了吧。真正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该向他学习的也是我…… 说的也是啊，至少应该好好道个别才行。现如今我和托克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今后想要频繁地见面大概会很难了吧。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我有几个条件。” 这时我终于决定抬起头，正视尤米娜。 也差不多该给这次的谈话画上句号了。 “说吧。” 尤米娜也心领神会地露出了微笑。 “我愿意担任你的专属骑士，但期限为一年。一年之后请以果然还是觉得我不合适为由把我辞掉，当然如果中途对我有什么不满也可以随时解雇我，没有关系。” 因为距离小说剧情正式开始还有3年，仅仅一年的时间应该能把影响降到最低。在剩下的2年还有足够的余地让我和女主角们保持距离，这便是我目前唯一能接受的妥协方案。 “也就是说我要是对你有不满可以不管期限随时辞掉你，就算很满意你的工作你本人最多只干一年，是这么回事吗？” “是的。” “唉……整个学校能跟我提这个条件的人大概只有你了。算了，我就接受吧。” 尤米娜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她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以及扭转我的风评，还是说想要观察我这个人也好，用一年的时间已经足以实现目的了，没有必要束缚我一辈子。据我观察，她现在并没有对我抱有恋爱的情感，所以并不会对我担任专属骑士一事有多么的执着。反过来说她要是不答应就显得好像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一样，作为王族是应该避免做出会令人误会的举动的。 “第二点，一个月之后你要告诉我托克他们一家的所在地。” “前提是你确实认真履行了职责的话。” “所以我才会说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就是试用期，我会尽我所能做好我该做的事。如果你认为我对自己的职责有所懈怠的话也可以不告诉我当做惩罚。” 这就得靠人与人之间的信赖关系了，掌握主动权的人是尤米娜，不管我做得多好也会被从中挑刺，一般来说这种可能是无法排除的。但我选择相信尤米娜的为人，她不是那种自己处于有利的一方就会忍不住想刁难我的人。 “这点我也可以答应你，还有吗？” 我很想说已经没有了，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本身是应该值得感激的一件事，再提更多条件未免显得有点得寸进尺。 可是看尤米娜的态度似乎这时是最能让她妥协的时机了，以后再提什么条件说不定就很难答应了。 怎么办？还需要再提一个对我有利的条件吗？ 不过莫名其妙我就要成为一国公主的专属骑士了啊，真是感慨万千。虽然目前不能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必须得硬着头皮上。想起以后会发生的麻烦事我就不免觉得头疼，明明希尼卡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 希尼卡…… 对了！ 犹如一道闪电穿过了我的大脑，一个新的想法由此诞生。 “怎么了？一脸震惊的样子。” 尤米娜不解地看着我。 我终于找到了！能解决希尼卡的问题的最后一块拼图！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但成功的概率至少比我当初设想的计划要高几十倍。 越想就越觉得这个想法值得一试。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面露自信的笑容向尤米娜提出最后这一个条件。 “尤米娜殿下，我有一个无论如何都需要你来协助的事……” 第36章 如同那一天(希尼卡) 每天早上我都会作为护卫和尤米娜殿下一起上学，在路上我们会聊一些日常的琐碎事情。 只是前些日子尤米娜殿下突然离开了学校长达一个星期，说不好奇肯定是骗人的，可就算我问了这件事尤米娜殿下也含糊其辞似乎并不想让我知道或者是认为我没有知道的必要，因此我便识趣地不再追问。毕竟王族肯定有很多不能对别人说的私事，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这两天我和尤米娜殿下之间明显比之前话变得少了很多。 原因我当然知道，殿下在顾虑着我，自那天后一次也没有再提过跟剑有关的事情。作为臣下居然让殿下为我操心，这让我的罪恶感与日俱增。 然而我却无可奈何。 “尤米娜殿下，那我就先告辞了。” “啊，你也多保重。” 由于我和殿下是不同班级，在中途就不得不分开。没能通过入学考试和殿下分到同一个班至今也让我感到无比悔恨。 b班的同学们对我都非常好，甚至可以说好过头了。虽然不至于说没有说话的对象会感到寂寞，但果然还是想作为护卫一直常伴殿下左右，我一直认为这是作为亚尔尼德家的人理所当然的职责。 但现在呢？失去了“剑”的我还有资格待在殿下的身边吗？ 我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当然是不可以的，但我又能怎么办呢？ 光凭我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希尼卡大人，你真的没事吗？” 这几天主动来关心我的同学越来越多，原因是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没事啊，为什么会这么问？” “实技课你已经很久没选剑术课了，这根本就不像你的风格啊。难道是你的父亲禁止你一段时间不能练剑当作惩罚吗？” “没有哦，亚尔尼德家的人学习攻击魔法也是必要的，这也是父亲大人规定的。即使不在剑术课上练习剑术，回宿舍之后我也有在练的。” “是这样啊，真是太好了，果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样的借口能够混过去一时，但迟早会有站不住脚的时候。至少在现在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连剑都拿不稳的样子。 今天的实技课我还是不得不选择了魔法课。 通过这几天的训练我能发现自己的魔法运用能力有了明显的进步，但是内心却没有一丝波动。并不是因为我讨厌学习魔法之类的，纯粹是因为魔法并不能填补我内心的窟窿。就算将风魔法掌握得炉火纯青，今后又能有什么用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后的斗技大会我是没办法参加的，用不了剑的我没有资格站在那个舞台上，就算硬着头皮上去也只会成为亚尔尼德家的耻辱罢了。 我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价值？ 我不要继续这么下去……谁来……谁能来救救我…… “你怎么又来了？” 我顿时回过神并转过头，朝有声音的方向望去。 从那天起，和我同班的几个女生就总是关注着我的周围，并且阻止杰诺向我靠近。我当然有叫她们不要这么做但根本没什么用，还说是我太温柔，这些事是替我做的。 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我目前和杰诺正常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就算说上话又能有什么用呢？估计还是会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吧。 “滚开，我没有事要找你们，不要自找麻烦。” 然而杰诺今天的态度十分强硬，语气上充满了威慑力。他的手里拿着剑术课上训练用的木剑，整个人散发的气质仿佛随时正面临着备战状态一样剑拔弩张。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你想要对我们使用暴力不成？话先说好，你要真敢乱来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哦。” 哪怕是想护着我的那几个女生也对现在的杰诺感到有些害怕。 杰诺不可能真的动手，他最多只是在虚张声势，她们只能这么相信。 我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现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险恶，于是便主动走了过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尼卡大人，不要跟他多说废话。” “没事的，我心里有分寸，你们先在一边看着。” “唔……” 她们无可奈何地退到一边。 事到如今他来找我还打算干什么呢？如果还是跟之前一样想找我切磋剑术的话，我的回答还是不会变的。 “怎么了？希尼卡？” 而在这时却有一个预料之外的人物出现了。 尤米娜殿下也来到了我这里。 虽然我和她都选的是魔法课，但火魔法和风魔法的训练场地应该是不一样的才对，为什么尤米娜殿下要特意到这里来？ 啊，难道说是怀疑杰诺来找我麻烦担心我才来的吗？ “不，只是杰诺同学好像找我有什么事的样子，不会有让殿下担心的事发生。” “话是这么说，但我看他的态度不管怎么想都是来者不善吧。” “真是过分啊，我只是来找希尼卡同学说几句话而已，还什么都没做就被当成是坏人了吗？” “因为希尼卡砍伤了你于是对此怀恨在心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如果你不打算搞什么小动作的话，就当着我的面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不就行了。” 由于尤米娜殿下的介入事情变得愈发复杂了起来。原本我以为杰诺会跟之前一样又一次来跟我提议切磋剑术，然后我拒绝他，这事很快就会过去了。但现如今的走向却开始朝着不可控的局势发展着，为了维护我的尤米娜殿下和杰诺之间散发出险恶的气氛，而这样的场景在整个操场之中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吵架吗？” “似乎尤米娜殿下为了维护希尼卡同学和罗贝里安家的人起冲突了。” “真的假的？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我们三个人的存在感过于突出，聚集在一起后难免会吸引他人的目光，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吸引到了越来越多的学生特意过来围观。 明明还是在上课期间，但大多数的学生都暂时停止了各自的训练凑了过来。我还看到有老师也走了过来，但似乎完全没有介入的打算而远远看着这里。 怎么了？接下来难道要发生什么了吗？ 我有强烈的预感。 “也好，正好在这里让殿下亲眼见证一下……” 杰诺即使面对尤米娜殿下也毫无胆怯之色，露出仿佛正合他意一样的邪笑，走上前一步，然后将他手上的木剑举起，用剑柄的那面对着我。 “希尼卡·亚尔尼德，我向你正式申请剑术决斗。” 包括我在内，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愣住了。 此情此景，就如同那一天一样，只不过我和杰诺的立场完全反了过来。 为什么？难道他认为只要重演那一天的场景，再用更加认真严肃的态度来向我提出剑术对决我就会答应了吗？ 明明他自己当时都没有接受。 “杰诺同学，我不明白，明明我已经拒绝了你好几次了，为什么你还要让我跟你对决呢？”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允许你赢了就跑，上次会输给你只是因为我不小心大意了一下，这次我绝对有自信能赢你。” 他在说什么？他会输给我根本就不是因为大意，他之前自己都承认了。 不，这些话明显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周围不明真相的学生们听的。 “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之前受到的教训还不足够吗？” “就是啊，连自己和希尼卡大人的差距都看不清！你还是放弃剑术比较好！” “亏我还稍微对你刮目相看了，果然你就是我所想的那种人呢！” 听到杰诺这番话后，周围的人，尤其是倾向于维护我的人产生了激烈的反响。在他们看来，杰诺就是输了比试之后不肯接受现实还妄图重来一次的无赖贵族。 不惜再一次降低周围对自己的评价，难道是为了勾起我的罪恶感让我不得不答应他吗？ 不……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难道你不敢吗？大名鼎鼎的亚尔尼德家还会有害怕接受别人挑战的时候吗？” 又来了，又是用这种令人讨厌的说话方式。 “希尼卡大人！请接受吧！不要让他这种人太得意忘形了！” “就是啊！希尼卡大人！亚尔尼德流绝对不能被这种人小瞧啊！” “让他再吃点苦头吧，说不定以后就会老实了。” “你们在说什么？跟这种人计较反而会拉低亚尔尼德流的档次吧。” “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他侮辱希尼卡大人。” “要是以后还是没受到教训又来挑战希尼卡同学怎么办？” “那就教训到他对剑产生心理阴影为止。” 就跟在剑术大会的那个时候一样，杰诺刻意用令人讨厌的言辞来挑衅我，顺带激怒周围维护我的观众，意图带起一种我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思来行动的气氛。 但是，他真的以为做这种事还能够起效吗？ 我心里很清楚，他做这种事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能够重新拿起剑。但他的意图已经被我看透，同样的当自然不会上两次。仅仅这么简单的几句挑衅就能克服我内心的障碍，不会有那么单纯的事发生。哪怕这次他再拿亚尔尼德流和父亲大人来说事我也不会上当了。 深深地低下头…… 我的内心……感受不到任何触动。 “非常抱歉，杰诺同学，果然我还是……” “希尼卡……” 此时在我身旁的尤米娜殿下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和在场的多数人意见一样，如果之后罗贝里安家到处宣称亚尔尼德家是不敢接受剑术对决的胆小鬼心里会很不爽。给我接受，灭灭他的威风，这是命令。” “尤米娜殿下？” 唯一和那天不同的是，尤米娜殿下介入了我和杰诺之间的事，并以王族的身份对我下达命令。 我瞪大了眼睛，这才后知后觉是怎么个情况。 尤米娜殿下当然也知道我现在面临的困境，如果光是单纯命令我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她早就这么做了，为何到现在才对我下达命令？ 答案只有一个——尤米娜殿下私下和杰诺串通好了，两个人想要共同创造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场面。仔细想想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学生过来围观，完全就是尤米娜殿下利用她自己的影响力造成的。 那么刚才殿下和杰诺之间那种险恶的气氛也是故意装出来的吗？ 两个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本来不应该再浪费他们的好意…… 但是…… 我呆呆注视着杰诺递过来的木剑，在一瞬间视线又变得扭曲起来…… 不行。 我还是没有抬起手的勇气。 这时候我不得不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敏锐。 如果我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人的用意的话，说不定我就能顺着他们的意思逼自己接受这个对决了。然而我已经发现了，知道他们这么做都是为我着想，罪恶感反而越来越深。 我要是不去想那么多就好了…… “非常抱歉，尤米娜殿下……” 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我痛恨着自己的无力。 在一瞬间我产生了自杀的念头，就跟曾经的祖先那样。 然而讽刺的是，我现在连用剑自杀都做不到。 果然我已经不配成为一名剑士了。 “是嘛……” 尤米娜殿下闭上了眼睛，想必她也对我感到无比失望吧。 同时我也观察了一下杰诺的反应，然而他却仍然一动不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不，虽然幅度很小，但是我感觉他好像笑了。 是那种不仔细观察就会看漏的，一种温柔的微笑。 难道说，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吗？ “希尼卡……” 一旁的尤米娜殿下再次出声。 我缓缓地转过头去，殿下此时又睁开了眼，她现在的表情正跟杰诺一样。 他们……仍然没有放弃。 “是我的考虑不周，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尤米娜殿下……在说什么？什么考虑不周？她到底打算干什么？ 那股预感仍然没有消失，心脏的跳动平静不下来。 在场的人顷刻之间变得安静下来，因为所有人都有预感，接下来尤米娜殿下准备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即使接受了杰诺同学的决斗申请对你而言也没有一点好处，没有相应的好处自然没有和他认真较量的动力，我竟然会疏忽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那好，我现在就给你提供一个……” 似乎是为了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听清，殿下的声音显得异常嘹亮。这是她身为王族所具有的独特的气魄。 金发的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使得她整个人在我的眼里变得无比耀眼。 我能看到尤米娜殿下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信任，那也是我从小就见识过许多次的，唯一让我信赖的，和无比崇敬的目光。 “我宣布这场剑术对决的最终获胜者，将成为我——帝国第一王女的专属骑士。” 第37章 第一步(尤米娜) 当我听完杰诺阐述了他的计划后，不免摇了摇头。 “你的计划我承认确实有可行性，但是我要提出两点异议。” “请讲。” “第一、我明明是为了一点点改善你的声誉才提议你当我的专属骑士的，可这么做之后你的名声无疑将会变得更差，这不是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驰吗？” “这一点没办法，请尤米娜殿下舍弃掉这个想法。对于殿下来说，我的声誉和您的好友希尼卡的人生哪个更重要呢？” “唔……你这个问题实在过于狡猾了。” “这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请你尽快接受。” “还有第二点，就算希尼卡最终答应了和你进行剑术对决，你要是输了的话那可就是违背了刚刚我们才谈好的契约。你有获胜的把握吗？还是说打算让希尼卡给你放水？” “不，绝对不能让她放水，这也就意味着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和你事先谈好了这件事，不然我这个计划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至于我有没有把握战胜希尼卡的问题……我只能说希望殿下能够相信我。也可以这么想，这个计划可以当成是对我的考核，要是解决不了这件事的话我也就没资格成为殿下的专属骑士了。” 被考核的人给自己出考题是个什么情况啊？ 尽管还是有一些不能接受的地方，但最终我还是决定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周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尽管我对周围的反应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众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王族的专属骑士就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吧。 本身指定专属骑士就是一个可行使可不行使的权利，就算对什么人感到中意，我本不打算这么快就敲定的，至少也应该长期观察和接触一段时间。 但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如果我的这个权利能够产生什么作用，或是帮到什么忙，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行使。本打算用来弥补我的过错，但杰诺想到了更加有用的用法，甚至还增添了合理性。 和克蕾赛特说的一样，真是个有趣的人。 “尤米娜殿下，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不出所料，希尼卡一脸难以置信地问我。 “你认为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这种玩笑吗？” “可是……曾经殿下不是告诉过我不会让我成为殿下的专属骑士吗？” “希尼卡，我以前那么说是因为我想和你成为对等的朋友关系，而不是成为主从关系。不管你是否成为了我的专属骑士，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因此发生什么变化不是吗？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亚尔尼德家代代都是王家的‘剑’，希尼卡，我不允许你逃避自己的职责。” “殿下……” “而且你观察一下周围的反应，还能够说出果然自己不行这种话吗？” 不用特意确认我也知道，希尼卡即将面对的是如同潮水般汹涌的期待和应援声。 希尼卡认为自己还能不能拿起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想办法让她踏出那一步。这便是我的职责。 “希尼卡大人！” “希尼卡大人！” “希尼卡同学！” “请加油啊！” “给罗贝里安家的一点颜色看看！” “希尼卡同学！” “加油！”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非你莫属了！” “真是太好了！希尼卡同学！” 周围的人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和希尼卡一样认为我是在开玩笑，而是纯粹为希尼卡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专属骑士而感到高兴。 原本还有一些反对希尼卡轻易接受杰诺挑衅的观众这一次也和全场达成了一致，因为他们都认为我的专属骑士非希尼卡不可，亚尔尼德家和王族的亲密关系本来就尽人皆知，我们成为这样的关系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们没有考虑过希尼卡会输掉的可能，因为希尼卡已经有了获胜的先例，对于没有剑术经验的外行来说，他们始终不愿意相信，也看不出来杰诺的实力有战胜希尼卡的可能。 这一次希尼卡要背负的不仅是来自他人的期待，还有……对我的责任感。 看着周围愈发热烈的希尼卡，恍然大悟一般睁大了眼睛。 “尤米娜殿下，这种情况如果我说还是无法接受会怎么样？” “王族说出的话可不是儿戏，如果你不接受就当是杰诺同学不战而胜。那么我就将选他成为我的专属骑士。” 这一刻，希尼卡的退路彻底被断绝了。 亚尔尼德家的人对王族忠心耿耿，同时也很容易轻视自己。那么反过来利用这点就可以了。自小希尼卡就以保护我为己任，能够真正信赖的人大概也只有我。如果我的身边将会出现一个她无法信赖的人成为我的专属骑士，对我的忠诚心和身为亚尔尼德家一员的自尊心绝对无法容许这种事发生。 这是只有对我和希尼卡的性格一清二楚的人才能想到的计划。在此基础上完美地利用了身为公主的我对希尼卡的作用，然而却不可思议地没有让我感到不悦。 ——尤米娜殿下，坦白地说，光凭我自己是无法说动希尼卡同学的，就算想出什么计划也大概率不会成功。她现在最信赖的人只有你，所以能办到这件事的人也只有你。 想起了他昨天最后对我说的这番话。非要说有什么不满，就是他对我们知根知底，而我们却仍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一点让我很不甘心。 “尤米娜殿下，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狡猾了。” 希尼卡对我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想必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无比的斗争吧。 看来周围的激励还不够，还需要我亲自推一把。 “希尼卡，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一次你也拒绝了，大概再也回不了头了，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 “不要说可是，总之先试着踏出第一步吧。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引导就行了。” “他？” “你一开始不就对他有兴趣吗？只是因为我的误导改变了你的看法而已。这也是你最后一次能够了解他的机会不是吗？先说好我和其他人想法不一样，并不认为你一定能获得胜利。托你父亲和贝利乌斯团长的福，你们的实力我心里大致有个数。所以我这次提出获胜者能够成为我的专属骑士也当然有考虑到杰诺同学获胜的情况。那么希尼卡，你的首要任务就不是在这场剑术对决中获胜，而是帮我看清他是否真的有资格成为我的专属骑士这件事。” 我尽量用只有希尼卡能够听见的声音对她说。 正如她信赖着我一样，我也同样信赖着她的判断。 性格单纯的她只能用剑来看清一个人，这件事我当然是知道的。也因为这个特性，她至今为止都没有什么除我之外的知心朋友。 我要是当初能摒弃对罗贝里安家的偏见的话，他们两人如今也不会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吧。 之所以会答应这个计划，也包含着我对希尼卡的补偿在里面。 “殿下……” “所以希尼卡，你就放心去吧，不用感到有任何压力，去找回自己作为剑士的初衷。” “……是，殿下。” 这一刻，希尼卡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下来，变回了我曾经最熟悉的那个希尼卡·亚尔尼德。 她缓缓抬起手，在即将接触到木剑的那一刻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似乎再次下定了决心，一把将剑柄的一端给抓住。 可以看到希尼卡的手还有点微微颤抖，但杰诺将她的动作稳住了。直到确认希尼卡的手已经稳稳拿住了木剑才终于松开了手。 “哼，这样对决就成立了，作为亚尔尼德家的人一旦接受了剑术对决总不可能再反悔了吧。” “当然，我以家名起誓。” “那就好，那我放学后在斗技场那里等你。” “斗技场？” “是啊，不在同样的地方击败你就没有意义了啊，在哪里输的我就要在哪里赢回来。这样对双方也很公平，还是说你有其它意见。” “没有，不过斗技场一般不是不会对外开放吗？” “只要有老师帮我们申请就好了，这件事我已经事先知会过克劳斯老师了。” “没错，等一会儿我就去跟学院长申请斗技场的使用许可，由我做担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直在一旁围观的克劳斯老师这时候走上前来。两人的对决自然少不了监督者，到时候依然会由克劳斯老师担任裁判。 事先就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只是他并不知道我们打算做什么，但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对于他来说肯定也不希望希尼卡这样的好苗子就这么荒废了吧。 顺带一提我也已经知会过其他老师不要来介入这里的事，为此不得不动用了王族的权利让我有点过意不去就是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么说定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啊，顺带一提，到时候你可得拿你的那把爱刀过来，只有用真实的武器才能发挥出我们真正的水平，这样等你输了就找不到其它理由了吧。” “……我知道了。” “好好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杰诺留下这么一句狂妄的话就扬长而去。 “话说他还打算用真实武器和希尼卡同学对决吗？” “真是不受教训啊，上次明明就差点丧命。” “不自量力也要有个限度。” “估计就是为了罗贝里安家的颜面呗，真是可悲。” 如何扮演一个令人讨厌的角色杰诺已经得心应手了，这样的做法非常符合别人对罗贝里安家的印象，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合乎逻辑。如果我没有在私底下见过他的另一面的话，我估计也会产生和在场的多数人一样的想法。 然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目的而创造的幌子。 至今为止的发展，完全跟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终于稍微理解了克蕾赛特为什么会那么信任他，让我不用担心希尼卡的问题。 事已至此，尽管还存在不确定的因素，最终可能并不一定会朝着我们所预料的最好的结果发展。但我已经决心把一切都赌在他身上。 我注视着他孤身一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周围显得如此凄凉。尽管那双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的肩膀不是那么可靠，但我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牢牢吸引在他的身上。 第38章 信任的结果(尤米娜) “给你。” 在放学后，我和希尼卡来到了斗技场场外。这个时候我便将之前保管的希尼卡的爱刀交给了她。 “为了能随时还给你，我有让我的女仆每天细心保养着，你就放心拿去用吧。” “非常感谢，尤米娜殿下。” 于是，这把曾经被希尼卡遗弃的太刀再一次回到了它的主人手里，我衷心地希望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而我此时还敏锐地发现，她那接过武器的手臂已经没有在颤抖了。 “你已经没问题了吗？” “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 “是啊。” 现在放心还太早了，还不能完全排除失败的可能。 “但是……至少以我个人来讲，我绝对不想辜负两位对我做的一切，所以我会努力的。” “真是奇怪，我只是把保管的武器还给你而已，还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殿下……” “好了，快点进去吧，杰诺同学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不要搞错了真正该感谢的对象。” “……是。那我就出发了。” 挂着一副温柔的笑容，希尼卡在我的目送下进入了斗技场的门。 本来接下来就没有我能插足的余地了，但为了那两个人的对决能够顺利进行，我还有应该要做的事。 那就是…… “诶？为什么不能进去给希尼卡同学加油啊？” “尤米娜同学难道就不想看看两个人的对决过程吗？明明是决定你的专属骑士这样的大事。” 没错，我最后的任务就是阻止一切想要看热闹的学生进去打扰到那两个人。 这次的剑术对决不需要任何一个观众，对于那些真心支持希尼卡的人，对决的过程也最好不要让他们看到。事到如今连希尼卡所面临的问题都还没有察觉到的话，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可能会对希尼卡幻灭的场景比较好。 “剑术对决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我的专属骑士的人选确实也是一件不容马虎的事，正因为如此任何一点有所偏颇的因素都应该彻底排除。如果像我们这些偏向希尼卡的观众进去了对于杰诺同学来说就有点不公平了。所以就在这里老实等结果吧。” “确实这话也没错，但要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使出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怎么办？” “是啊，不能保证他会因为没有舆论的压力就铤而走险使出什么阴招，性格单纯的希尼卡大人要是不小心中招了那可就完了。” 这位大小姐，我知道你的话没有恶意，但这番话对希尼卡来说可是极大的不尊敬哦。 “没问题的，不是还有克劳斯老师作为裁判吗？相信不会有那种极端的情况发生。” “那怎么又能保证克劳斯老师没有被罗贝里安家收买呢？” “对啊，我早就怀疑克劳斯老师好像有点对杰诺同学偏心，这难道不也是一个可能有失公平的因素吗？” 没完没了了是吧，搞得我都有点头疼了。似乎只要不让他们亲眼见证，什么阴谋论都能想出来。 “这已经是决定好的事了，任何人都不准进去，这是王族的命令。” “唔……” 因为我的这一句话在场的人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没有人再提出反对的意见。 真是的，我真的不想在学校行使什么王族的权力，但在这种情况下想让他们老实下来也只能这样了。搞得好像不讲道理的人成了我一样，真是让人不快。 有我这个公主坐镇，自然不会有人敢乱来。我就这么耐心地守在门口，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要说对里面的情况不在意那肯定是骗人的，希尼卡最终能不能克服自己的心病，两人这次对决的结果会是怎样，都是我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但目前，我除了相信他以外别无他法。 有些学生因为看不成斗技场内的剑术对决而扫兴离开了，但依然守候在斗技场门口不离不弃的学生仍然还有好几十个。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刺眼，仿佛在期待着我会随时改变主意给他们放行一样。当然我选择了无视。 “公主殿下，他们已经开始了。” “诶？” 此时守候在我身边的专属女仆——安洁突然微笑着告诉我这件事。她的听觉和洞察力比我要优秀，因此我没有丝毫怀疑她的话。 “你们先安静一下！” 因为我的这声命令，在门口等待着结果因为无所事事而开始互相谈天说地的贵族学生们瞬间又安静了下来。随后我认真侧耳聆听场内的动静，果然能够听见从场内传来的细微的声音。 剑术大会过去还没多久，我对这种声音仍留有很深的印象。绝对没有错，这是那两个人的武器之间的碰撞声。 确认到这点，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可以说这个计划的最大目的已经达成了。虽然从希尼卡进入斗技场到现在已经过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可见希尼卡的内心斗争并非是一帆风顺的过程。不管怎么样，我熟悉的希尼卡这下真的回来了，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随后我也依然集中着注意力倾听场内的动静，不出所料地似乎又变成了一场持久战，碰撞声时而中断，时而持续，简直和那天的展开一模一样。 一样的场地，一样的真实武器对撞，一样的对手，一样的亚尔尼德流对战防御流。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场内没有了其他观众，也就意味着没有多余的压力和期待等一切可能影响他们心态的外在因素。 就像是时间重新回到了剑术大会决胜局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有了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选择一个更好的结局以覆盖掉那天的悲剧。 希尼卡，你有找回剑术带给你的快乐吗？ ……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次两人的剑术对决远比上一次还要持久。 突然听不到动静的时候，原本以为已经差不多该分出结果了，我紧张地等待着谁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内，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传来碰撞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至少三次，难道那两个人有用不完的体力吗？真是太可怕了。 “非常抱歉，公主殿下，是我考虑不周，要是我能事先拿一张椅子过来就好了。” “不用道歉，谁也想不到他们的对决时间会持续这么久。而且就算有椅子估计我也坐不住。” 和我一起等待的学生们其中一部分也因为站麻了脚而不得不离开，或是让自己的下人给地上铺一层干净的布直接坐下。倒是没有人去拿张舒适的椅子来坐，毕竟我这个公主都站着就只有自己坐着的话那也太失礼了。对我来说倒是希望他们能全都回去忙自己的事。 我的脚同样也很累，这是平时缺乏锻炼的证据。我旁边的安洁陪我一起站立到现在依然面色不改巍然不动，对她来说这显然就是家常便饭，女仆这种职业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不行，我一定要忍耐下去。里面那两个人肯定比我们还要累100倍都还在坚持，相比之下我不过只是站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 “看样子已经结束了。” 依然是安洁率先察觉到了什么而向我汇报。 随后我也听到了，从场内传来的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的缓慢的脚步声。 紧张地注视着门口，随着一阵开门声，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然而却并不是我所预想的那两个人，最先出来的人是克劳斯老师……以及他用肩膀搀扶着的杰诺。 “哈啊……哈啊……” 最令人在意的无疑是杰诺的状态，他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半睁着眼睛，贪婪地张嘴呼吸，看起来就十分难受，浑身已经虚脱到只能依靠克劳斯老师的帮助勉强行走。 外伤……似乎是没有的。至少没有发生跟上次一样的惨剧，可以说已经避免了最糟糕的结果。 “克劳斯老师，他没事吗？” 我赶紧走上前去询问。 “哦，就是体力差不多全部耗尽了而已，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接下来我打算就这么把他送到宿舍去。希尼卡同学还在场地那里，她的状况也差不多，公主殿下请去帮一下她吧。” “我明白了。安洁，我们走。” “是，公主殿下。” “克劳斯老师，对决结果是谁赢了？” “肯定是希尼卡大人赢了对不对？” 此时其他等候的贵族学生也凑过来问道。对他们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决结果啊……抱歉，你们还是问当事人吧，我不好说。” “诶——为什么啊？你不就是裁判吗？” “我只能说真是让我见识到了好东西啊，果然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才对，真是令人羡慕的青春啊。啊哈哈哈哈……” 克劳斯老师豪迈地笑着，只是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径自带着杰诺离开了这里。 在此之前我和杰诺稍微对上了目光，但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应该确实是累得不行了吧。 然后我和安洁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斗技场场内。 只见希尼卡正横躺在地上，正如克劳斯老师说的一样，她现在的状态跟杰诺没什么两样，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瘫痪的状态，即使我们已经来到了跟前她似乎都没发现一般，可能视线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希尼卡，你没事……看来根本不需要多问了。” “尤米娜……殿下？” “你不用说话也不用动，我现在立马带你回宿舍。” “公主殿下，还是先让她在斗技场的医务室里躺一下比较好。” “说的也是，安洁，拜托你了。” “是。” 安洁将希尼卡背了起来，迅速朝医务室赶去。 我再次捡起希尼卡遗留下来的武器，刀柄的部分还残留着希尼卡手里的温度，这和上次并不一样，希尼卡直到最后都没有松手。 对于我来说谁输谁赢都已经不重要了，两个人的剑术对决这一次平安落幕，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在此时，我得以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 理所当然，两个人在第二天都请假了。 消耗的体力需要整整一天来回复，普通人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吧。我总觉得像他们那样勉强自己身体的剑士不会很长命。 放学后，我第一时间回到宿舍，发现希尼卡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抱着枕头并倚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见此我也坐在自己的床上和她面对面。 “已经没事了吗？” “嗯，感谢尤米娜殿下的照顾。” “我并没有做什么。” 准确地说照顾她的人是安洁，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在昨天耗尽了体力的她四肢应该还很酸痛吧，至少现在能够正常地沟通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如此，我便忍不住向她询问目前感到最好奇的那个问题。 “结果最后到底是谁赢了？” 最主要的问题解决了，自然该轮到次要的问题了，再怎么说也是决定我的专属骑士的一场比试，我自然有知情的权利。 “……输了。” 听到希尼卡亲口承认，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讶。 其实在昨天我就已经看出来了，杰诺需要克劳斯老师搀扶着才能勉强走动，希尼卡则根本动都动不了。如果在那天的剑术大会上杰诺没有故意输给希尼卡的话，大概就会是和昨天一样的状况吧。只是在本人亲口承认之前我还不能下定论。 这样啊，杰诺遵守了和我的承诺，希尼卡的问题也顺利得到了解决，可以算是最理想的结果了吧。 不…… 解决了旧的问题，似乎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因为我听出了希尼卡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不甘心的感情在里面。不如说……似乎还有点高兴。 此时的希尼卡将整张脸埋在了枕头里，仿佛是在掩饰什么。 “希尼卡？” 我担心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犹如条件反射一般希尼卡抬起头想要面对我，但随后又发现了自己这个样子不能见人立马慌慌张张地用枕头把脸遮住。然而她却没有发现遮挡不了的耳根部分早已经是红透的状态已将她现在的情绪表露无遗。 这个可爱的生物是怎么回事？ 我禁不住捂住自己的额头。 隐隐约约有预感，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了。 第39章 番外:公主殿下的心思(安洁) 最近公主殿下的样子有些奇怪。 “这下麻烦了啊。” 比如会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看她的样子，绝对是我想的那样吧……可是他又对我……不不不，肯定是我想多了，但是……如果是真的……” 由于情报过于碎片，我无法从中推断公主殿下到底在烦恼什么事。 但只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绝对跟异性有关。 因为具体来说，公主殿下会变得奇怪的时间是从罗贝里安家的少爷和她私下会面之后。他们在接待室里到底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思来想去，并考虑到公主殿下时不时就会脸红的情况。我最终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那小子，难不成对公主殿下告白了？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更关键的是，公主殿下会为此烦恼也就说明她并不是讨厌那个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苗头。由此可以推理出她的烦恼根源在于如何处理王族和罗贝里安家的关系，毕竟贵族的婚姻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 说实话，公主殿下会对罗贝里安家的人产生好感是我觉得难以置信的一件事。殿下对罗贝里安家不是一向没有什么好印象吗？ 但除了这个以外没有其它可能了。 毕竟公主殿下也到了会对异性感兴趣的年纪了，对于看着她长大的我来说着实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那么现如今作为公主殿下的专属女仆最该顾虑的就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是怎样的人了。必须要考虑到他是凭一张花言巧语的嘴诓骗了公主殿下的可能，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天生就会哄骗女人的渣男，我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人接近公主殿下。 为此就需要对他进行个人背景调查。 啊，说起来我记得索尼娅那家伙也正调查着那名学生来着？ 于是我便果断在空闲时间去找她问话。 “杰诺·罗贝里安，这名学生的情报你应该知道吧，他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非常有趣的孩子。” 索尼娅面不改色地回答。 “有趣？具体怎么个有趣法？” “嗯……这个不太好形容啊，你只要接触他一回应该就懂了。” “那我做一个假设，不考虑身份的前提下，如果那个杰诺少爷跟你告白你会怎么想？” “当场跟他结婚。” “……” 真亏这个人能一点都不害臊地说出这种话。 索尼娅的感性一直很奇怪，算是我问错人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向我打听他的事啊？” “啊，因为我怀疑那个叫杰诺的学生跟公主殿下告白了。” 即使是索尼娅也一时间震惊地说不出话。 “……确定是事实吗？” “可能性很高。” “这可是重磅新闻啊，我现在已经在期待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小姐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是说克蕾赛特大小姐吗？确实她和公主殿下的关系非常好，按她的性格听到这种事情肯定会异常兴奋地跑来调侃公主殿下吧。 “还不能完全确认是真，可别把这件事到处传播。” “那我问一下为什么你会产生这种怀疑？” 也好，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常，参考一下索尼娅的意见倒也不错。于是我把最近公主殿下的奇怪之处跟她叙述了一番。 “我也认为告白的可能性很高，不如说想不到其它可能了。” 索尼娅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了解那个叫杰诺的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是知道什么的话最好都详细告诉我。” “现在还在调查中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不过就算知道这种事也没什么意义吧。哪怕公主殿下真的对他有那个意思，从现实的意义上来想两个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对于王家来说，完全没有和罗贝里安家联姻的必要，甚至会损害与亚尔尼德家之间的关系。” 确实，毕竟那两家是完全不同的做派，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公主殿下要是真的选择了罗贝里安家的人作为自己的结婚对象，所受到的反对声可不是一般的大，王家也不可能会同意。 这就是贵族的世界。 公主殿下即使步入了对恋爱产生兴趣的年纪，也注定和普通的恋爱无缘。这也是一件蛮悲哀的事。 我能做到的只有在她身边默默陪伴着她。 …… 隔天，克蕾赛特大小姐突然推开了公主殿下所在的房间门。 “尤米娜！杰诺同学跟你告白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噗——” 公主殿下罕见地做出了有失于淑女礼仪的行为。一口气将嘴里的茶水喷出。 那个索尼娅，都说了不要传播这件事了。 事后我自然受到了公主殿下的训斥，并且公主殿下一口否认了我的猜测，但也并没有解释自己最近奇怪的行为是出自什么原因。 到头来，公主殿下到底在烦恼什么成为了一个谜。只是我依然坚信着和那个叫杰诺的学生肯定脱不开干系，今后有必要特别留意他。 第40章 番外:大小姐的心思(索尼娅) 最近大小姐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服侍她多年的我能够感觉出来。 大小姐平时给人的印象一直都很阳光乐观，贤淑端庄，待人和睦，是个完美的贵族大小姐，身为公爵千金她已经做到了不能再好。 只是那些给外人看的印象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大小姐真实的一面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我自然是其中最为熟知的。 “大小姐，该起床上学了。” “嗯……再让我睡一会儿。” 比如大小姐这种赖床的模样一般人肯定想不到吧。看似完美自律，实则能偷懒的时候一定会偷懒，看似成熟可靠，但有时候也很撒娇任性。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对外维持形象会积攒很多压力，如果在私底下都不能放松一下精神方面肯定坚持不下去。 所造成的现象就是大小姐的公众形象和私底下的反差相当大，当然真实的大小姐也让我喜欢得不得了就是了。 而我所说的不对劲就在于此。 在某一天，大小姐竟然没等我去叫醒她就自己起来了。 “大小姐……您今天可起得真早啊。” “啊，偶尔起早也不坏吧。” 只是偶尔的话确实没什么可奇怪的，也许是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处理吧，没什么在意的必要……道理虽如此，但我敏锐地发现大小姐的心情好像异常的好，明明之前每次醒来总是会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眼神，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期待着上学一样。 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然后在当天放学回来后，大小姐就主动给我透露了答案。 “索尼娅，我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学生。”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大小姐又在学校交到了新朋友吗？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能被大小姐评价为“有趣”的人倒是很少见。 难道说最近大小姐心情变好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个新朋友吗？ “顺便一提，大小姐的那个朋友是一个比我还要有趣的人吗？” “作为一个女仆在主人面前自诩为有趣我认为有点问题吧。” “请不要在意细节。” “嗯……对我来说那个人更有趣一点吧。” 原来如此，我懂了，对方肯定是一个比私底下的大小姐还不像贵族的学生吧，同类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 但是我这股无处宣泄的嫉妒心要怎么处理呢？ “大小姐，如果我和你的那个朋友同时落水里你会先救谁？” “你这什么问题啊？话说你本来就会游泳吧，哪需要别人救。” “只是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而已，不然也可以换成如果大小姐有一天想离家出走的话，我和那个朋友只能带其中一个人，你会带谁一起走？” “都说了你这是什么例子啊？在我心目中你们两个不是能拿来比较的对象……不过非要选的话肯定是选你啊。” 赢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竞争，总之先让我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大小姐，能听到您这么说索尼娅此刻非常感动，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居住在莫乌达干山的斯帕摩尔基村村民在一年一度的山神节被选为了回归山神母亲怀抱的幸运儿而纵身跳下深不见底的山崖一样心潮澎湃。” “心潮澎湃的意思确定没搞错吗？” 不，现在还不能大意，还有一个问题必须搞清楚。 “大小姐，顺带一提，你的那个新朋友是男是女？” “这……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原来如此，是男生啊。” 如果是女生大小姐肯定立即就回答了，会感到迟疑那就必定100%是男生。因为大小姐认为我可能会把话题转移到男女恋爱的方面上去以此捉弄她。 “就算我交上了异性朋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确实不稀奇，大小姐的人缘不分性别都非常好，这是我佩服的一个地方。 但大小姐难道就意识不到吗？这可是她第一次评价一个男生为“有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他异性朋友就算表面上和他们维持着正常的朋友关系，大小姐在私底下的评价无一例外都是“无聊”。 这难道是……的预兆？ 不，现在下定论还是为时尚早，看大小姐的反应，那种特征也还不明显，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此时的我还没想到，这样的预感很快便具有了现实感。 大小姐开始逐渐显露出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见证主人这样的变化作为仆从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幸福。 至于和他的竞争，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完全无所谓了。 第1章 失去的关系(克蕾赛特) 得益于学校的占地足够广阔，耐心找找总能找到一个适合一个人待着的舒适环境。操场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就是我发现的秘密场所，身心疲惫的时候我总会来到这里寻求治愈。 学校的生活对我来说有些无聊，初等学区的课程对于我来说没有认真学习的必要，翘课的理由都是以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或者是临时有事，老师和同学也不会因此对我有什么看法，他们都认为作为公爵千金总有急事缠身才是正常的事。事实上根本就没有那回事，我只是单纯想在外面放松一下而已。 舒展一下身体躺在草坪上睡觉，有时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作为打发时间来说倒也算个好方法，缺点是晚上容易睡不着，又不得不找点其它事来做。 如果我能再晚个一年入学就好了，和尤米娜一起上学的话学校生活总能变得有趣一点吧。 但是这样无聊的日子在我遇到杰诺之后就发生了变化。 这么不像贵族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像跟我有点像，越跟他聊天就越觉得这个人的反应很有意思，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类型。 但同时……也有我看不透的地方，这更令我感到好奇了。 于是，我和杰诺成为了仅限于此地的朋友，无聊的校园生活也终于有了一些别致的色彩。 我和杰诺从来没有约好什么时候见面，因为我们都不想把这种朋友关系的会面变成一种义务感。而且没有事先约好却能够在这里碰面，不就更有一种惊喜感吗？至少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即使在剑术大会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打算捅破这层纸。因为我很肯定，我们双方都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的家族身份，害怕会因此改变这样的关系。就算我经过了这个考验，哪怕知道他是罗贝里安家的人也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但杰诺呢？知道我是莱伏卡大公爵家的千金，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和我说话吗？ 我没有自信。 我一直认为，能在这里和杰诺相遇是一种特别的缘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继续维持这段缘分更久一些。可能他总有一天会知晓我的身份，这段关系也迟早会有结束的一天。但至少在那之前我还想更了解他一些，以及让他帮助我排解那些无聊的日常。 “托克！” 在发现他今天又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在脑内演算着该怎么让他做出我所期待的反应了。 “一大早的你还真是精神啊。” 杰诺有些害羞地别过脸，这样的反应也让我觉得无比可爱。 “总之先坐下吧。” 这一次我没有特意指定他该坐哪儿，事到如今应该也用不着我提醒了，想要避开我的话只会自找没趣而已。 杰诺在我的旁边坐下了。 和之前一样……不，和之前有点不一样。我和他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说不上远但也说不上近，是作为朋友最妥当的距离。 怎么了？到现在还觉得不好意思吗？ 而正当我打算主动靠过去的时候，杰诺先开口说话了。 “索尼娅，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他的语气带给我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地跟我说话。 “啊，是之前你提过的跟你朋友有关的事吗？” “都说了不是我的朋友……算了，要说有关也确实有关吧。总之托你的福问题算是圆满解决了。” “哈哈哈，我哪有帮到你什么，不过是提了一些什么人都懂的道理而已。” “即便如此也算是帮了我大忙了，你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为自己提建议的朋友的存在才是最可贵的。”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不要说肉麻啊，搞得我也很不好意思了。” “我认识的托克后辈在这种时候应该是——之前的问题解决了，你的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参考价值，总之算我欠你一个，但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哦。说出这样不坦率的话才对。” “我在你心中原来是这种形象吗？” “我倒觉得这样的形象很可爱啊，总比直截了当地说出一堆肉麻的话要强。” “对一个男性说可爱才更肉麻吧，反过来我问你，如果我夸你可爱的话你是什么感受？” “没什么感受啊，都被人说习惯了。” “真的吗？” “不然你尝试一下看看我的反应如何？” “那就……不，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杰诺扭过头，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收了回去。 切，发现了啊。没能看到杰诺红着脸吞吞吐吐夸我可爱的样子，最近我的套路也有点被他吃透了。 不过说到底，就算他这次被带进了我的节奏也不过是延缓了一点时间而已，并没有任何意义。 杰诺再次恢复成正经的表情，直直地看向前方。 “索尼娅，请先认真听我说……” 我不得不收敛起笑容，也跟他一样注视着前方，专心倾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从今往后我可能没办法来这里和你见面了。” “……能问一下理由吗？” “我有了不得不去做的事。” “会持续很长时间吗？” “是啊，还是没有办法推脱的，非常重要的大事。”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啊。” 我是知道的，我们这样不稳定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迎来结束。只是来得比我想的还要早得多。 “所以今天我是打算最后一次来见你的，还有你那个什么……不是还有想让我答应你一件事还保留着吗？这次我来这里也是打算尽可能满足你的什么要求的，现在不提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机会提了，所以最好趁现在说了吧。” 原来如此，只要履行了我的要求之后就可以把这段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了。话说还真是正经啊，真的因为什么不可抗的原因来不了这里的话也以此为借口说实现不了我的要求不就好了吗？ 倒也像他的作风。 只不过我的回答还是不会变。 “我不会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要就这么斩断和我的联系，哪有这么容易。 果然当初和他定下那个约定是正确的，我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就提前准备好了对策。 “不是，我都说了再不提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现在的话稍微过分一点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哦，真的不提吗？” “我也早就说过了要等到关键的时候才行使那个权利，现在显然还不是。” 杰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就那么喜欢吊我胃口吗？” “我就喜欢看你这幅为难的样子啊。” 啊，脸终于红了，任务完成。 但是，在这里以索尼娅的身份见他，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吗？ 我并不是那么贪心的人，如果能和他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的话，哪怕一辈子不和他坦白身份我也觉得无所谓，他是罗贝里安家的人我也会一直装作不知情。 然而现实并不会如此让人顺心如意。 这一切结束得过于唐突了，不管怎么想都无法让我轻易接受。 “我回去了。” “诶？” 大概这一次是我们交流时间最短的一次见面，而且还是我主动提出离开。作为最后一次道别未免显得太薄情了。 所以……我不会让这次见面变成最后一次。 “等等……” 我留下不知所措的杰诺，一个人快步离开了那里。 大概我也不会再回到那个曾经只属于我的秘密场所了。 …… 然而在我正打算调查杰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我想要的答案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克蕾赛特同学，你听说了吗？那个公主殿下竟然决定好了自己的专属骑士哦。” “诶？那个尤米娜竟然会……” 难道说…… “而且对方还是罗贝里安家的人，是不是非常难以置信？” 在教室里的学生都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不已，毕竟是我国第一王女的专属骑士，谁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么早的时期就决定了人选。甚至不少人还以为这只不过是谣言，因为难以想象那个性格正经的公主殿下会主动选择和罗贝里安家扯上关系。 即使是我这个朋友也想不通尤米娜会这么做的理由，我能猜到估计是跟希尼卡的问题有关，但我怎么也理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 情报还不充分。 放学后我立刻回到宿舍把索尼娅叫来我的房间。 “索尼娅，杰诺·罗贝里安这名学生的情报你已经掌握到多少了？” “自从他入学之后的事迹我都已经掌握完毕，只是他入学之前的情报还需要更多时间来调查。” “没关系，先把他入学之后的详细情报给我。” “我明白了，这是报告书。” 我花了好一些时间详细地查阅了索尼娅给我的报告书。 杰诺在入学考试中丑态百出……克劳斯老师力排众议将他分到了a班……和班上的同学交恶，尤米娜也不例外……还有托克·艾托雷斯这名原d班学生的存在……被退学……杰诺被认为是罪魁祸首……被停学三天……不愧是索尼娅，杰诺在剑术大会之前的事迹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 看完之后又花了一些时间整理了一下情报……原来如此，是有这层因果关系在里面啊。 考虑到尤米娜的性格八成是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便想让他成为自己的专属骑士来一点点扭转杰诺的风评吧。我知道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却间接破坏了“索尼娅”和“托克”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想抱怨都没法抱怨。 杰诺会答应这件事，说明他也想恢复自己的名誉吗？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 这不像是我认识的杰诺，如果他真的想恢复自己的声誉，在剑术大会上就不会故意当坏人那么挑衅希尼卡了，也不会故意输掉那么重要的比试。 对了，不是还有托克·艾托雷斯这个筹码吗？根据索尼娅的调查，别人都以为杰诺和托克的朋友关系只是虚假的表面，但我能肯定那一定是事实。如果以透露托克一家的目前所在地作为让杰诺成为专属骑士的交换条件，他就有很大概率答应这个交易。如果我是尤米娜肯定会这么做。 现在唯一还不了解的就是希尼卡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是不是和杰诺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这件事有关。不过到时候问尤米娜本人就知道了，倒不用特别在意。 那么现在我该做的事是……决定了。 “索尼娅，调查杰诺同学的事可以暂且先搁置。从明天开始我要离开学校去处理点事情，你跟我一起来。” “那倒无所谓……可是大小姐，一个星期后高等学区就会开始举办斗技大会了，你能来得及作为贵宾前去观战吗？” “没什么兴趣啊，我家里的人也不会来，推掉也无所谓吧。” “又这么随心所欲地决定……到时候公主殿下肯定会抱怨大小姐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去的。” 会吗？尤米娜应该早就习惯我的作风了吧。 不如说杰诺到时候作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肯定也会去，那我就更不应该去了。 至少现在还不行。 第2章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一) 搞什么啊？索尼娅那家伙。 我悻悻地离开那个小山坡再一次踏上上学的路。 亏我今天起这么早本打算最后一次跟索尼娅好好道个别，她却突然就起身离开了，就像是不愿意跟我多说话似的。 自从托克退学之后，索尼娅就是在这个学校我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了，但至今为止这么想的人难道只有我吗？ 真的搞不懂她。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因为我说了再也不会去那里见她这种话。 我无奈地挠挠头。 这也没办法啊，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这件事我已经答应下来了，估计再也不能在白天轻易翘课，唯一的私人时间是在晚上，我也不可能跟一个女生在黑夜天碰头什么的，搞不好人家会以为我图谋不轨。虽然说好了期限为1年，但我也没有那个脸跟索尼娅说1年后我就有空了，到时候我们就再一次成为好朋友吧。 所以考虑再三，还是让这段关系结束比较好。 我做错了吗？ 算了，反正她朋友那么多，估计很快就会把我忘了吧。毕竟我们不是一个年级的人，只能说终究没有成为朋友的缘分吧。就像我和小学、初中、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在毕业后基本就没有几个还在联系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只要在生活中长久不联系关系就会越来越淡薄。人这一生中本来就会多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异世界也是一样。 话说在路上已经看不到其他学生的身影了，说明上课迟到已经是毋容置疑的事实。我这样的不良少年迟到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吧，反正我无所谓。 而在进入教学区后，我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正倚靠在建筑物的柱子上好像在等人的样子。 那个身份高贵的尤米娜公主到底在干什么？现在不都已经上课了吗？作为一国公主带头迟到是怎么想的？ 而且她看上去心情也不太好，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大的压迫感。我现在不太敢接近那样的她，还是绕道走吧。 嗖—— “咿！！” 一团火焰从我的眼前快速飞过，不禁吓得我立刻抬起手臂做出了防御动作。 莫名其妙受到了火魔法的攻击，而攻击者是谁根本就不用想。 那个公主脑子还正常吗？！竟然在校内随意对人使用攻击魔法！ 我诧异地看向尤米娜，而她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我，似乎是在示意我过去。 不用猜测，她肯定是生气了。 我别无选择，挪动自己的脚步朝她走去。 “看到我就想绕远路，你这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尤米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我的灵魂拷问。 “抱歉，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 “哦？想要回避我已经是你的习惯了吗？” “……真的很抱歉。” 我一直都想和女主角们避免多余的接触，偶尔会在上学路上看到她们的身影，然后我就会躲到一边等她们走远或是刻意绕远路。这样的想法说是条件反射都不为过了。 不过毕竟我已经答应了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还想躲着她确实是我不对，于是这里只能率直地道歉。 “话说现在不是已经在上课了吗？为什么尤米娜殿下还在这里？” “当然是在等你啊。” “哦………………哈啊？等我？为什么？” “我反倒想问你，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专属骑士了，为什么还打算一个人上学啊？特意在宿舍门口迎接我和我一起上学不正是作为专属骑士的职责吗？” “不，我哪知道那种职责啊，又没有人告诉过我。” “这不是常识吗？” 鬼才知道那种常识，麻烦把专属骑士的职责说明书给我一份好吧。 算了，还是不要反驳比较好，不管怎么说理亏的都是我。 “这是我第一次当专属骑士，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这倒也是，才第一天就要求你做到完美也是不现实的，总之从明天开始你要早点到宿舍门口等我，在那之后我吩咐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知道了吗？” “……遵命。” 我早就知道的，所谓的专属骑士只是名字上听着好听，本质上还是专属佣人罢了。区别只是佣人不能和主人一起到教学区陪读，而专属骑士可以。这就相当于和尤米娜的专属女仆做到了无缝衔接，每时每刻都有人伺候她。 “但是，上课迟到这一点你没办法狡辩吧，作为我的专属骑士品行不端毫无疑问也是扣分项。负10分。” “负10分？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自己提议的吗？开头的一个月是你的考核期，于是我决定根据你的表现来给你打分。满分为100分，如果在一个月后没有达成满分的话，你想要的情报我可不会告诉你哦。” 是这样啊，倒也算合理。 开头就是负10分吗？话说分数要怎么涨？能不能给我个具体参考？ “迟到这件事我无话可说，但殿下也没必要跟着我一起迟到吧。” “我早就说过了，我有义务对你的言行负责，你的迟到跟我这个主人也脱不开关系。所以你今后的行动要先好好考虑一下我这个主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作主张了，不然也会丢我的脸，明白了吗？” 连带责任吗？为了限制我的行动她也是煞费苦心啊。 “遵命，殿下。” “……还有一点，如果你实在习惯不了当我的专属骑士，也可以试着让我扣到负100分，到时候我就会立刻解除和你的主从关系，要如何选择随便你。” 似乎是想到了我如果厌烦了这种关系真有可能会那么干，尤米娜的语气显得有些消极。 专属骑士并不是奴隶，作为侯爵家的少爷突然在某一天转换成不得不伺候他人的立场会感到不爽也情有可原。就算我能在前一个月安守本分，在得到托克的情报后可能就会逐渐消极怠工。大概尤米娜是这么想的吧。 但很可惜，我的贵族意识没有那么深，并没有那么排斥伺候他人。想成是现代社会的服务行业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尤米娜又不是那种喜欢虐待下人的性格，不如说作为老板算是非常理想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 “殿下，我一度答应的事我是不会反悔的。至少为了不被扣到负100分，我会老老实实干满1年的。” “……但愿你说到做到。好了，快点去教室吧。” 尤米娜转过身，顺便催促着我一起跟过来。 这下子作为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生活就正式开始了，不能说已经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总之先硬着头皮尽量好好表现吧。 不过要这么和尤米娜一起进入教室吗？一想到之后其他人的反应我就开始头疼了。 随后我们到达了a班教室的门口，因为迟到的原因目前在教室外面的人只有我和尤米娜，周围非常安静，可以隐约听到从教室里传来提姆老师的声音。 我不禁看了一眼尤米娜，她仅仅是站着一声不吭，但其实态度很明显。 行行行，我当然明白的，作为专属骑士为公主殿下开门是理所当然的职责。 在我推开门的一刹那，提姆老师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我的率先亮相不可避免地先一步承受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但随后他们发现我的身后竟然有尤米娜的身影，逐渐转变为惊讶的表情。 “不好意思，上课迟到了。” “非常抱歉，提姆老师。” 后面的尤米娜也跟着道歉了，态度比我还诚恳，非常符合她的作风。这让提姆老师感到十分困惑。 “哦……总之你们先回到自己的座位吧。”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我径直走向自己后方的座位。本身我在班上是很显然的存在早就习惯被人注视了，但这一次是和尤米娜一起进入教室，不管是我自己的心态还是别人的目光中传来的情绪都和以往有很大不同。 看他们的反应应该都还不知道我现在是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以我个人来说这件事能瞒多久就算多久，要是尤米娜默许我成为秘密保护她的专属骑士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至少就不会在教室里打扰到她和其他同学的正常交流了。 我来到处于最角落的座位坐下，由于我是在班上最受忌讳的存在，前方和右手边的座位上都没有人坐，不过对我来说反倒清净。 “嗯？” 本该是清净的周围我的右手边却传来了什么动静。 我转过头，一脸不解地对态度十分自然地坐在我右边座位的人问道。 “尤米娜殿下，你走错了吧，你的座位不是在最前面吗？” “我换座位了啊。” “啊？什么时候的事？” “是我刚刚决定的。”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我的专属骑士在教室里坐在我的旁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但因此让我旁边的同学特意改变座位对人家不太好，于是我就主动坐到你旁边了，我倒希望有人能夸奖一下我的体贴呢。” “……” 来这招啊！ 我揉了揉自己的印堂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观察了一下四周其他学生的反应。果不其然他们的视线依然全都集中在我这里，无一例外挂着一幅震惊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搞不清楚状态的人里只有提姆老师有勇气对此做出提问。 “那个，尤米娜殿……同学，为什么你今天会坐在后面的位置呢？作为老师并没有听说过你提出了换座位的请求。” “不好意思，提姆老师，因为事出有因我没能提前告知你，从今天起我就得……不，是杰诺同学必须得坐在我的旁边了。” “理由是什么？” “因为杰诺同学现在已经是我的专属骑士了。” 谁都预料不到这样的事，即使之前已经有过铺垫，很多人都知道我和希尼卡的剑术对决赌上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件事，但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能获胜，自然不可能认为我会真的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 我知道尤米娜早晚会宣布这件事，但没想到会以这种强硬的方式告知众人。 这丫头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循序渐进”吗？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不得已地捂住额头并闭上眼睛。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不出所料，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再见了，我平静的校园生活。 第3章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二) 不管怎样，课程总归是要继续进行的。在教室里嘈杂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也是在尤米娜的一声命令下将众人的讨论声强行打断，才终于回到正常的课堂秩序。 而我自不用说，在整节课结束之前都坐如针毡。本来都已经习惯了四周座位无人的状况，不如说不用和别人交流也不用在意人际关系至今为止过得都很自在。突然有一天自己和其他学生一样有了“同桌”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如果对象不是尤米娜的话…… 专属骑士必须得坐在侍奉的主人身边，这个理由真是用得妙啊。提姆老师对此无话可说，我也因为必须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不能反驳。本以为就算成为了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在教室里至少可以稍微喘口气，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接近过来，这下想回避都回避不了了，真是了不起的行动力啊。 到了下课的时间，同班同学再次将目光集中在我们这里。 狂风暴雨般的追问要来了吗？ 不，这里的学生都是贵族出身，多多少少会讲究一点矜持吧。事实也确实如此，多数学生仅仅只是远观，就算再难以相信也没有人有胆子敢质疑尤米娜公主是不是在开玩笑。 “那个……尤米娜同学。”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平时和尤米娜相处得比较融洽的几个女生鼓起了勇气向我们走来搭话。 “怎么了？” “杰诺同学成为了你的专属骑士这是事实吗？” “是的。” “那也就是说，希尼卡同学在前两天的剑术对决上输给了杰诺同学吗？” “没错，她本人也已经承认了，因此我便按照约定将杰诺同学选为了我的专属骑士。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了……” 看似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实际上就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因为在对决之前没有人会认为我真的能战胜希尼卡，他们肯定以为尤米娜会提出那个赌注也是因为相信希尼卡肯定会获胜。所以现如今尤米娜这一副完全看开的态度肯定令他们困惑不已吧。 大概是忌讳着我的存在，那几个女生没有再打算多说什么就识趣地离开了。 可以看到前排位置上有一个明显空出来的座位，那里原本坐着这个班级的中心人物，曾经在那里存在的欢快气氛也已经不见踪影。 “这样真的好吗？” 我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忍不住出声对旁边的同桌问道。 “你是指什么？是说专属骑士这件事，还是我来到后排坐你旁边这件事？” “虽然我很想说两者都有，但至少前者我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毕竟是早就说好了的。也不用特意到后面来坐吧，和殿下平时相处甚欢的同班同学们因为我的存在都不敢来搭话了，明明之前殿下的周围总是那么热闹，这么下去就会过上和我一样时不时就忍不住打哈欠的校园生活了哦。” “相处甚欢……原来在你眼里我和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啊。” “难道不是吗？” “正如至今为止跟你告白的女生都不是真心喜欢你一样，他们会接近我终究只是出于贵族的义务感，哪怕表面上装得再像也不可能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你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懂是懂，但非要用我的事来举例吗？” “呵呵，这恰好更能直观地说明我们两个在这个学校面临的境遇其实是相似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也有挖苦我的意思在里面。 “算了，但我话先说清楚，我可不是很会聊天的人，要是殿下到时候没人跟自己说话觉得无聊了可别找我抱怨。” “放心吧，没期待你做那种事。而且……能够在学校享受一下清净的时光倒也不坏，不如说我倒想感谢你呢。” “哈啊……” 奇怪了，尤米娜公主是这种性格吗？总觉得和我认识的小说中的尤米娜有点不一样。 不过看周围的人那样的反应，大概用不了多久尤米娜和我的关系就会迅速传遍全校了吧。先不说我，到时候尤米娜要如何应对呢？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 紧接着又来到上课的时间。对我来说贵族学校第一年的教学内容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其实根本没有认真听讲的必要。 教学内容涉及文学课、数学课、历史课、地理课、魔法知识理论课这五类。进入高等学区后会学习更多内容，现在暂且不谈。 而此时提姆老师正在给学生讲述500年前这片大陆的历史，那时候还存在着一个叫恩堤亚的大国，周边还存在着若干小国，因为连连征战，内部腐化，最终自取灭亡，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历史故事。 我在罗贝里安家的童年时期最大的乐趣就是找这种历史书来看，架空世界的历史故事对我来说就跟看小说一样十分新鲜刺激，毕竟异世界没有手机和电脑，也就这点东西能称为爱好了。久而久之历史课可以说已经成为了我最擅长的科目也不为过。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在学校上历史课会让我的困意瞬间袭来，毕竟全都是我熟悉得不得了的内容。 算了，趴桌子上睡一会儿吧，反正老师不会管上课睡觉的学生。即使到了异世界，我还是改不了转生之前在学校养成的毛病啊。 “！！” 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感瞬间吹跑了我的倦意，害我差点叫出声。 原因是我的同桌踢了我的小腿一脚。 我有些怨恨地看向尤米娜，想质问她干什么。 “给我好好听讲，我可不允许我的专属骑士在课上插科打诨，你是想丢我的脸吗？当心我给你扣分。” “……” 我哑口无言。 不是吧，连在上课期间开点小差都不允许吗？ 我有种预感，我的日常生活的改变还只是刚开始而已。 中午午餐时间，教室里的学生都朝着食堂走去，而我选择在此时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我旁边的主人。 “尤米娜殿下，我们午餐的时候……” “当然是要一起的，你不会是打算和我分开吃吧。” “……怎么会，和殿下一起进餐是我的荣幸。” “那我们走吧。” 不用说，和尤米娜一起朝食堂走去，点餐，取餐，找位置就坐，整个过程非常惹人注目。甚至还有两个端着盘子的学生因为光顾着看我们而撞在了一起，可见罗贝里安家的人成为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在其他学生眼中是一件多么异常的事，尤其是对于了解王家和罗贝里安家关系的人来说肯定无法理解尤米娜的选择。 “不用在意他们的目光，过一段时间就会习惯了。” 坐在我对面的尤米娜对此毫不在意地优雅地进食。 “以殿下的身份肯定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视线，但我看来一时半会儿还习惯不了。” “你入学到现在不也经常受到瞩目吗？还没习惯？” “规格就不一样好吧。” 曾经我和托克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也会受到一些注视，但很快就没什么人在意我们了。现在可不一样，说实话被人盯着进食真是一件难受的事，吃什么都不香了。 “尤米娜殿下，我想确认一下。” “嗯？” “在上学期间我真的不能离开你半步吗？至少午休期间可以有点私人时间……也不过分吧。” “不能。我有义务要监督你的一举一动，要是允许你离开我一段时间不知道你会搞出什么事情。” 能不能不要把人当成离开了父母的视线就会横穿马路的小孩子一样？ 我虽然早就知道专属骑士就是这么一种麻烦的职业，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我的立场是下人呢。但尤米娜对我的束缚程度明显是我意料之外的，还是说初期阶段就是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呢？ “殿下的意思我理解了，但是上厕所的时候又要怎么办……咿！！” 我的小腿又被她踢了一脚。 是我错了，异世界的美少女是不会排泄的，这不是常识吗？ 放学后，我作为专属骑士自然要负责护送公主殿下回宿舍。 途中自然也少不了其他人纷纷投来的目光，仿佛我们成为了移动的旅游景点一样。而且很明显我和尤米娜的关系已经传开了，因为可以听见明显是高年级的学生也在悄悄谈论“原来专属骑士那件事是真的啊”这种类似的话，看来他们是来特意确认这件事的。 在某种意义上，我可能要从同年级的名人一跃成为全年级的名人了。 “啊，尤米娜殿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平时不都是希尼卡同学和你一起上下学的吗？她今天还在请假吗？” “希尼卡确实今天还在请假……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整理自己的心情？啊，是指输给了罗贝里安家这件事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啊，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种有名的武学世家就是这点麻烦，搞得就好像输不起一样，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种道理他们家是不教的吗？ 咦？不知为何尤米娜在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我先说清楚，就算希尼卡没请假，我也不允许你以什么既然有希尼卡陪着我就不需要专属骑士送我回去了这种理由来逃避自己的职责。” “我才不会那么说呢，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 说到底贵族学校里有这么多贵族家的孩子学校在安保方面自然不会疏忽，尤米娜本身也是火魔法的熟练使用者，根本就没有“护送”的必要。就是走个形式而已，有没有希尼卡都一样。 “说起来你和希尼卡当时在斗技场的剑术对决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没问呢。” 这次是尤米娜主动抛出了话题。 她会在意这件事也很正常，但令我意外的是她竟然会特意问我。 “希尼卡同学没有告诉你吗？你们不是住在同一个房间吗？” “啊……因为有些原因，我有点不太好问她。” 原因？啊，是顾虑到希尼卡正是受到打击的状态不好意思问她吧，这种对朋友的体贴行为倒也符合她的作风。只希望她能把对别人的体贴分我一半就好了。 “倒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我当时采取的还是拖延战术，只要能坚持到她体力耗尽就是我的胜利。” 不如说防御流也只能采取这种战术了，虽然最后没有再次重演流血的结局是再好不过的，但真的让人累得半死。说实话如果今后不是不得已的情况我绝对不会想和希尼卡再来一次认真的剑术对决了。 “我就想确认一点，在你看来，当时的希尼卡和在剑术大会上的希尼卡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非要说的话就是进攻的方式没有第一次那么犀利了吧，压迫感也没有第一次那么强，考虑到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练习剑术了手感有些生疏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依然很难缠。最重要的是毅力强得惊人，好几次我以为她要累趴下了，结果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又攻了过来，真是可怕。” 尤米娜此时微微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那你能从她当时的表情看出什么吗？” “能看出什么？嗯……希尼卡同学确实是很喜欢剑术，这点是最明显不过的。在看到她那副真心享受剑术对决的笑容之后，我就知道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也正因为找回了对胜利的渴望，在输掉后才会更加不甘心吧。” 希尼卡是开心了，但解决她的问题之后还要兑现对尤米娜的承诺赢下那场剑术对决，我可一点都不轻松，真是接了个苦差事啊。 “……你可真是个笨蛋啊。” 尤米娜又对我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为啥啊？！ …… 最终到达女生宿舍的附近后，我和尤米娜都停下了脚步。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明天早上记得来这里接我，如果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可是要扣分的，明白了吗？” 你不如让我直接搭个帐篷睡在这里得了。 “遵命。” 目送尤米娜进入宿舍后，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感觉今天是入学以来身心最疲惫的一天，和人打交道就是如此，我现在无比怀念一个人独处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竟然要持续一年吗？虽然尤米娜也说过早晚会习惯的，但我有预感作为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所导致的麻烦可能才刚刚开始。 第4章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三) 第二天，我如约一大早来到女生宿舍的附近。 不用说，各种意义上我已经是个名人了，从女生宿舍走出来的女学生无一例外地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如果这是现代社会的话说不定已经有人报警说附近有个跟踪狂痴汉之类的，然后我就会被警察叔叔不由分说强行带走。 女生投来的视线太刺人了，我亲爱的尤米娜公主，您能不能快点现身啊？ “哦，有乖乖在这里等着呢，可以给你加5分当作表扬。” “杰诺同学？” 过了一会儿，尤米娜终于从宿舍出来了，并径直走向我打招呼。 尤米娜的旁边还有希尼卡跟随着，看来今天她终于也要上学了。 “感谢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只是我想说下次能不能选一个人少的地方碰头，其他大小姐的视线实在太扎人了，我有点受不了。” “没必要在意她们啊，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是吗？” “哪怕我确实没有做也不打算做什么亏心事，但殿下难道没想过我在女生宿舍附近等候难免会被人误认为是图谋不轨的可疑人物吗？” “没问题的，你是我的专属骑士这件事很快就会众人皆知了，你等候在这里也就没人会觉得奇怪了。” 就算如此根本性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好吧，只要我还是个男的，那些刚步入青春期的大小姐们就会因为附近有个异性而忐忑不安，尤米娜就不懂这个道理吗？ “抱歉，尤米娜殿下，我就先走了！” “诶？希尼卡？” “嗯？” 不知为何平时总是和尤米娜一起上下学的希尼卡这个时候却突然小跑着离开了，留下我和尤米娜愣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希尼卡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是有些反常的，就像是在回避着什么一样。 答案不用想，肯定是因为我吧。 “那个……尤米娜殿下，虽然有点难以启齿，果然还是不要让我和你们一起上下学吧，如果因为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也蛮过意不去的。希尼卡同学现在明显就是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这个……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希尼卡她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罢了，过段时间就能回归正常了，大概……” 尤米娜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似乎她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明明希尼卡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好像又有新的问题产生了。 不管怎么样，这次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算了，以后你就在半路等我吧，冷静想想确实我有些操之过急了。” 尤米娜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也行，至少比这里等好太多了。 “殿下英明。” 如果是索尼娅的话肯定会坚持让我在女生宿舍附近等候好让我难堪，跟她比起来尤米娜真是善解人意啊。如果她不会动不动就踢我的话就更好了。 ……话说我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想到索尼娅啊，搞得我好像对她念念不忘似的，明明老是被她捉弄。 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舍不得和她的朋友关系啊，这点我只能承认。 算了，反正都已经结束了。 作为专属骑士的第二天开始了，那今天又会有什么试炼在等着我呢？ …… 早上的课程正常进行着，由于尤米娜如今就坐在我旁边，我现在连开小差都不被允许。倒也不是不理解，公主的专属骑士肯定也应该是一个优秀的人，这也是一种固有观念。至少绝对不应该在他人面前表现得不像样，不然也会给自己的主人丢脸。 而且当初说过会认真履行职责的本来就是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折磨人。说白了我骨子里就是个普通人，根本就不适应所谓的精英教育，在罗贝里安家的时候我也是能摸鱼就尽量摸鱼，至今为止投入全部精力学习的东西只有剑术而已，还是个成不了什么气候无法用来装逼的防御流剑术。 反正按照这个节奏，尤米娜对我的要求肯定会越来越高吧，只能认命了吗？ “杰诺，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知道吗？” 顺带一提尤米娜目前对我是直呼其名，去掉了“同学”这个后缀，而我也和其他学生不一样，称呼她为“殿下”。因为我们已经确立了主从关系，称呼上自然要强调这一点。 “殿下都不明白的问题我怎么可能明白？” “但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不是对老师讲的内容都胸有成竹吗？” 我瞅了一眼尤米娜写在纸上的问题，其内容是： 一辆马车和一匹快马同时从帝都出发，目的地都为南面的城市巴尔赞丁。假设马车日行50耶尔矩，快马日行70耶尔矩，最终快马比马车早4日到达了目的地。问帝都和巴尔赞丁之间的距离为多少。 初中数学…… 假设快马到达目的地花了x天，马车则是x+4天。由此可得出方程式：70x=50（x+4） 70x-50x=200 20x=200 x=10 那么总距离则为700耶尔矩 也就这样吧，哪怕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把学校学过的知识大部分都还给了老师，一元一次方程这种简单的东西我还是能手到擒来的。 “答案是700耶尔矩。” “哦，这么快就得出答案了啊。” “这点问题还是难不倒我的，所以数学课对我来说上不上都一回事。” 我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我在假期报了补习班提前学习了学校还没教的内容，等在学校教到了那个内容的时候我便可以在同学们面前炫耀这个问题我会，那个问题我也会，全都是小菜一碟游刃有余，随后受到同学们崇拜的目光。虽然做法很狡猾，但感觉还是挺爽的。 曾经我还想过要不要凭借自己在高中勉强及格的数学水平推动异世界的数学发展，但以我如今的立场就算跟别人提什么“勾股定理”“三角函数”之类的也只会被认为是神经病吧。 “但很遗憾，并不正确。” “……哈？” 我震惊地注视着一脸淡定的尤米娜。 喂喂别开玩笑好吧，难道是异世界的数学跟现代的数学不一样吗？那我可就真得傻眼了。 “好好审一下题目，里面并没有提到是什么时间段到达的目的地，晚上也有可能，白天也有可能，按照常理来说，刚好在日行的最长距离到达目的地反而是不太现实的事。因此正确答案应该为650耶尔矩到700耶尔矩之间。” “……” 原来不是一元一次方程，而是一元一次不等式吗？ “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的，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那就好好听课，不要显露出自己不自量力的一面……至于露出那种仿佛天塌下来一样的绝望表情吗？” 我现在只感觉丢脸死了，谁来杀了我吧。 …… 下一节课是我作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第一次迎来的实技课。 在室外和尤米娜一起行动无论如何都会更引人注目，因此平时总是最感兴趣的实技课在这时也有点提不起劲了。 话说尤米娜如果要选魔法课的话，我是不是也必须跟着她选魔法课啊？因为我想选剑术课于是就让公主殿下也陪我选剑术课，再怎么说我也没胆子提出这种无视主从关系的建议。 “啊，尤米娜殿下，还有……杰诺同学。” “希尼卡？” 当我和尤米娜走出教室的时候，发现希尼卡正在外面等候着我们。 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来主动接触我们，尤米娜早上还说她需要做一些什么心理准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吗？ “那个……”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是想来问一下杰诺同学打算选什么课。应该还是和以前一样选剑术课吧。” 巧了，我也正好在考虑这件事。 不过真是奇怪，希尼卡应该是在跟我说话，但眼神却一直在躲着我。所谓的“目中无人”就是这种状态……吗？之前被尤米娜讨厌，好不容易消除了误会，这回又轮到希尼卡了啊。 “你是怎么想的？” 尤米娜回过头来问我。 “我有选择权吗？姑且我还是想选剑术课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剑术课要比魔法课有意思多了对吧！” 希尼卡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这时候才能体会到她已经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该说可喜可贺吗？ “杰诺同学，我们走吧。” 希尼卡已经完全是一副想和我切磋一番的样子，既然又变回了那个“剑术狂人”，这样的展开也可以说成了必然。 不过就这么急着想要对我“报仇”吗？虽然这种心情不是不能理解，但我是真的不想再跟她一较高下了，直接投降行不行？ “不行，杰诺要跟我一起上魔法课。现在他是我的专属骑士，实技课当然也不能例外要和我选一样的课。” 那你就别问我的意见啊。 “唔……殿下，你不觉得这样太狡猾了吗？” “我可是有正当的理由，你们两个都不要太一味沉迷于剑术了，这个学校的名字叫什么你们不会忘了吧。尤其是你，杰诺，你的魔法天赋明明还算可以，想就这么荒废掉吗？正好我也是和你一样的火属性，趁上魔法课期间教一教你关于火魔法的运用技巧。” 说的很对，无法反驳。 不如说能让天赋异禀的公主殿下亲自教我魔法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绝对比我一个人研究要好多了。 对于尤米娜来说，作为她的专属骑士要尽可能增强实力才不会让她蒙羞，大概是抱着这样一种想法吧。 “就是这样，不好意思希尼卡同学，我可能有段时间都不会上剑术课了。” “可是……” 此时希尼卡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吵着父母要玩具结果没能如愿而闹起别扭的小孩子一样。不，这个比喻有点不太恰当，我可不想成为什么人的玩具，不过某种意义上希尼卡真把我当成陪她练习剑术的“玩具”似乎也不算错。 稍作思考，我便想到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希尼卡同学，我劝你最近还是不要上剑术课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你这里……还很酸痛不是吗？” 我伸出手，轻轻地挤压了一下希尼卡的手臂，瞬间她就做出了反应飞快地收回动作，同时“呀”地惊叫了一声，后退了好几步和我保持距离。 这就是她感到疼痛的证据。 毕竟疏于训练一个多星期，随后又经历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筋疲力尽的剑术对决，仅仅休息两三天身体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四肢的肌肉仍然在叫苦也不奇怪。这种状态下自然不应该再做剧烈运动，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就和之前的我一样。 “你…………你…………” 希尼卡此时的情绪变得无比激动，脸红到无以复加。 糟了，是我太草率了，哪怕是我也想不到仅仅是碰了她一下就让她气得涨红了脸，已经讨厌我到这个程度了吗？ 考虑到作为亚尔尼德家的后代偏偏输给了一直视为眼中钉的罗贝里安家的人，会有这种反应也理所当然。更何况我还夺走了她最敬爱的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个宝座，憎恨到想把我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只是她的善良品格抑制住了那样疯狂的想法吧。 今后和希尼卡的接触应该要更小心点才行。 “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希尼卡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逃一般地在我们视野中远去。 这让周围的学生齐刷刷地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感觉又会传出什么无中生有的谣言。 真的是够了。 “咿！！为什么又踢我？” 尤米娜这次用了至今为止最大的力度踢了一下我的小腿。 “未经女孩子允许就随便触碰人家身体，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性骚扰了，难道不该踢吗？扣10分！” “性骚扰？饶了我吧，你难道不知道她第一次和我搭话的时候直接就对我上下其手了吗？那她那种行为算什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也太不讲理了吧。” 看来在异世界，男女之间的不公平现象还是依然存在的。 第5章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四) 魔法课由于每个人学习进度各不相同，老师的作用仅仅是为学生们解答疑问以及提供训练方法，大部分时间都属于自由训练时间。毕竟老师只有一个，不可能为每个学生做贴身又细致的指导，真的想要进步的话全靠自己自觉。 有幸在今天我竟然能让作为一国的公主亲自担任我的个人魔法教师，尽管不得不承受旁人嫉妒又羡慕的目光，不过一想到作为恶役角色的我能够体验一回男主角才有的待遇，心里是既暗爽又复杂。 “现在你能使出何种程度的魔法，先让我看看。” “是。” 我尝试着在手里聚集魔力，一个火焰球显现在我手中，随着魔力的汇聚越变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西瓜般的大小就到达了极限。 这并不是说我的魔力量就这么点。打个比方，魔力量等同于一个水壶，使用魔法相当于把水壶倒进一个水杯，魔法的威力会根据水杯的大小而定。只要水杯不够大，不管倒多少水也只会溢出没有意义。 “嗯……你现在最多只能使用初级的火魔法啊。” “在我这个年纪应该是很常见的吧。” “既然成为了我的专属骑士，你就不能拿一般人当标准，至少也应该领先别人一个档次才行。” 又提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 毕竟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极限，魔法潜力也才85，既然成为不了出类拔萃的魔法师，总是会不自觉地就想摸鱼。再加上我还要训练剑术和辅助魔法，现阶段的攻击魔法能保持在一个平均水平我就觉得不错了。 “接下来就看看你的实战表现吧。之前你有过魔法对战的经验吗？” “没有。” 凭我这点三脚猫的魔法实力怎么可能会主动去跟别人对战，不过书里的经验倒是看过不少。原本打算通过参加斗技大会来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的，结果却转头参加了剑术大会，因此我的魔法实力能在学生之中排到什么名次还是个谜。 “如果当初你参加的是斗技大会的话你打算怎么战斗呢？” “对轰魔法，轰不过就想办法近身直接用剑取胜。” “很妥当的想法，但是和魔法师对战想要近身可没那么容易哦，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随后尤米娜特意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看来是真的想要和我进行一场模拟战的样子。 “放马过来吧。” 真有意思，现在正是检验我的战斗方式对女主角是否管用的时候。 我在手里聚成一团火焰，然后朝尤米娜的方向扔去。魔法实力上我并不如尤米娜，应该不用特意手下留情吧。 而尤米娜的应对方式是同样对我扔出一个火焰球。两个相同类型的魔法对撞最终会产生抵消效果，因此同类型的魔法师对决基本就是拼魔力量。我现在的魔法技能和魔力量都不如尤米娜，如果想要取胜就不能跟她硬拼魔法，最理想的状况是躲闪掉她的魔法攻击并逐渐接近她，没有近战能力的尤米娜一旦被我近身就没有反抗之力。 见我打算靠近，尤米娜不断从手里汇聚成火球一个个扔来。 速度很快，但毕竟不是子弹，凭我的反应力能够躲得开。只是越接近尤米娜给我的反应时间就越短，继续贸然接近真的好吗？ 于是我在跑动中也尝试扔了几个火焰球过去，以延迟她对我的攻击。 “火焰盾。” 尤米娜用单手生成能够抵消我的火魔法攻击的火焰盾，不想躲闪开的话这就是最方便简单的防御方法。 不过这对我也是一个机会，尤米娜的火焰盾限制了她的视线，此时正是我绕后的最佳时机。 我用尽全力跑了起来，企图进入尤米娜的视线死角…… 然而在我离她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种异样的感觉……是魔力！ 咻—— 在我脚底下突然窜出几束火焰，幸好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后跳才躲了过去。 竟然有陷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布置的？ 对了，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至今为止尤米娜都是用单手发动魔法的，如果真想用魔法最大限度地对我施加压力的话，应该双手都用上才对。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她用另一只手悄悄在自己身后布置陷阱来等着我踩上去。 “这样就结束了。” 而在这时，尤米娜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我的侧面，一口气发射出数个火焰球袭向我。 因为我被眼前的陷阱夺走了注意力，这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也无法启动魔法防御。我闭上眼睛用手臂护住脑袋企图让伤害降到最低。但其实是多此一举，尤米娜并没有伤害我的打算，火焰球的飞行轨迹全都刻意避开了我。 “是我输了。” 察觉到这点的我不得不放下戒备举起双手表示认输。 为什么我当初会以为参加斗技大会能理所当然地战胜女主角们啊？真为自己感到羞愧。小说里面看到的魔法对战的描述跟自己实际的体验完全就是两回事。 “就跟你和希尼卡苦练了多年剑术一样，我好歹也花了不少精力研究和训练魔法，再怎么也不可能输给一个魔法对战经验为零的同龄人。” “殿下说的正是。” “这下你知道了吧，想要接近一名魔法师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知道你擅长近战的话，不可能不会对自己的周围设防。用魔力在自己周围布置陷阱也是最基本的操作，当然如果对方是和自己同等规格的魔法师的话就没有余力做这种事了，但可惜你并不是。如果今后还想要在斗技大会上取得好成绩的话，魔法方面的锻炼是绝对不能疏忽的。” 道理我都懂，会的技能越多对战的时候能够选择的选项也越多，我也想要全方面发展但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啊。 咦？难道说尤米娜为了快速提升我的实力打算对我进行魔鬼训练吗？ “话说尤米娜殿下，既然我都已经是你的专属骑士了，参加斗技大会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 “不是你说的专属骑士只打算干一年吗？参加斗技大会如果表现优异对你今后的人生规划有很多好处，当然有意义了。” “话是这么说，但殿下难道就不担心我实力提升过头，如果今后在斗技大会上不小心赢了殿下不会觉得郁闷吗？何必要做这种亲自培养自己的强敌这种事……” “担心以后会赢我？还挺有自信的啊。” “只是单纯的假设而已。” 说白了，我只是想找一个能摸鱼的理由。斯巴达训练什么的，这种事不要啊。 “放心吧，第一个理由我之前也说过了，作为我的专属骑士必须具备高于一般人的实力，无论你和我以后会不会在斗技大会上对决。而第二个理由……只能说没有师父不会高兴自己的徒弟超越自己，你尽管进步，我并不在意。” “师父？” “没错。就跟贝利乌斯团长是你的剑术师父一样，我现在就是你的魔法师父。”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都不需要经过本人同意的吗？ “顺便问一下我有拒绝权吗？” “当然是没有的，只要你还是我的专属骑士。” 尤米娜笑眯眯地如此回答。 “也是啊。” 主从关系就是这样的，我懂的，我非常懂。 “不过你刚才的表现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真亏你能在我陷阱发动之前勉强地躲开啊。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看来接下来就是总结经验的时间了。 “我当时感觉到我的脚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具体是什么感觉不好形容，明明是平整的地面却能感觉到有什么异样我便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这就是所谓的魔力探知。” “魔力探知？这不是需要主动发动的技能吗？” “不，只要是拥有魔力的人无一例外都有这样的能力。我们生活的环境充斥着各种看不见的精灵这点你是知道的吧，施放魔法离不开精灵的帮忙，就算没有签订契约，我们对精灵来说就是主人。因此一旦有其它可能伤害主人的魔法接近的时候，精灵就会用自己独特的方法来提醒主人，就是你说的异样的感觉。” 原来如此，这个世界的魔法探知原来是被动技能啊，说方便倒也挺方便的。 “魔法探知的距离会因人而异吗？再怎么说都已经到我脚底下才注意到也有点太晚了，反应稍微慢一点我就躲不开了。如果换成尤米娜殿下能够更早察觉到吗？” “感知的距离跟魔法能力有关，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更早就能察觉到从而想出对策了，但也是有极限的。我知道的最厉害的魔法师的魔法探知距离也就最多到8耶尔的样子吧。” 也就是说以自身为原点，半径不超过10米的范围。 光是这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进入到能够感知对方魔力的范围，对方想要出什么招根本就了如指掌，在魔法对战中能够占尽优势。 不，反过来说，对自己的魔法能力越自信的人越容易养成依赖魔力感知这种东西的习惯。如果要钻漏洞的话，这点是绝对不能放过的。需要对此想一些对策才行…… “虽然这一次你能通过剑术锻炼出来的反应力躲过了我的陷阱是值得褒奖，但我也算是知道你的魔法能力现在属于一个多么低下的水平了。果然需要在魔法方面多加训练一番才行，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殿下所言极是。” “很好，那么在今后训练魔法的时候允许你称呼我为师父。” 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上，尤米娜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似乎是很想体验一下当别人师父的感觉。 “今后尤米娜殿下也打算一直指导我魔法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 “不，再怎么说也不能麻烦尊贵的公主殿下一直为我做这种事，请容我拒绝。” 偶尔一次也就算了，但真的要做到可以称为“师徒”的那种程度肯定又会引起什么麻烦事。 “杰诺，你作为我的专属骑士，难道不应该听从我的命令吗？” “正因为作为你的专属骑士才有必要指正这一不恰当的行为，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主人给下人当师父的事啊？我会听从殿下的建议开始多花时间训练魔法，遇到不懂的问题我也会积极去询问老师，根本不需要殿下亲自教我什么吧。” “也并没有人说过主人就不可以给下人当师父啊。”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产生过这种想法。” “你就那么讨厌我当你的师父吗？” “跟讨不讨厌没关系，我只是希望殿下请先想清楚行动的后果，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多半会对殿下的行为投来异样的目光吧。我作为殿下的专属骑士无论如何都想避免出现让殿下名誉受损的事。” “……确实别人肯定会以奇怪的眼神看我吧。” “正是如此。” 尤米娜的性格很正经，不可能会做出不顾他人眼光的事，她作为王族做事自然也要顾虑到王族的声誉，给下人当师父成何体统？ 对我来说，让尤米娜教我魔法这种一眼就是重大的g事件是无论如何也需要避免的。 “……不过，这样也太无趣了。” “啊？” 尤米娜邪魅一笑，此刻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管是说为我着想也好，别人的目光也好，你以为只要搬出这些正经的理由就能让我接受了吗？那我还真是好操控呢。杰诺，经过和你的几次谈话之后我也总算是明白了。尤米娜·里德·格兰耶尔在你心目中是个怎样的人你仿佛已经了然于胸了一般，以为只要顺着我的性格行事，事情都会如你所想的那样发展。是不是这样？” “不，殿下是有什么误会吧。” 犀利了，没想到尤米娜竟然会察觉到这点。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脸部发生抽搐。 “我说了我也是会吃教训的，每次都被你牵着鼻子走那怎么受得了。所以我决定了，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我怎么反对，以及不管是让你当我的专属骑士也好还是当你的师父也好，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我才不会让步。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不用再多言了。” “……” 我当场愣住，注视着尤米娜那仿佛是计谋得逞一般的得意笑容。 我一直以为，设定这种东西是不会改变的，也包括尤米娜这种性格的人遇到什么事会做出什么选择，我本以为通过小说了解到的她就是全部了。 但仔细想想，这种想法不也是我自大的体现吗？ 他们并不是npc，也不是照本宣科永远不会脱离剧本的演员，而是拥有自己独立思考，吃了亏会总结教训，会不断成长的活生生的人。 我本来就很尊敬的女主角之一的尤米娜，在这一刻又变得更加耀眼了。 真是不知道该露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种变化。 “我只能说确实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殿下竟然会做出这么偏执的决定。” “毕竟身边就有两个奇怪的家伙，我再继续一本正经下去总觉得自己有点愚蠢。” 不要在这种奇怪的事上被激发好胜心啊。 话说两个奇怪的家伙？难道说其中一个人是我吗？还有一个是谁？ “唉……既然殿下无论如何也要坚持的话那我自然无话可说。” “嗯，所以现在快叫一声师父。” 就是绕不开这个话题啊，她到底是多想让我叫她师父。 “不，这个还是算了吧。” “不听从主人的命令一次，扣10分。” “师……师父。” “嗯！给你加10分！” 抗议！滥用职权抗议！ 第6章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五) “我们所使用的一切魔法都是由魔力构成的，这点你应该知道吧。这也就意味着由魔法创造出来的现象和真实的存在是有区别的。比如火魔法在脱离了施法者的控制之后并不会一直存在，而是会随着一段时间消失。虽然能够在可燃物体上造成引火现象，但可以根据施法者的意识自由选择燃烧对象。比如我的火魔法攻击到了你的身体使你的衣服发生着火，而我可以瞬间让你身上的火焰消失。反过来说你并不能直接干涉我的魔法，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抵消。你的衣服因为我的火魔法着火之后，你要立刻用自己的火魔法覆盖自己的全身，将身上的火覆盖掉，然后再取消掉自己的魔法，这样就能达成一个无伤的状态。因为自己的魔法是不会伤害到自己的，这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精灵对魔法师施加的保护机制。” 尤米娜的魔法讲座开始了。 当然这些知识我之前都已经有所了解，只是尤米娜觉得在实战方面有必要重新强调一下。 用自己的火魔法覆盖自己的全身啊……道理我都懂，但至今都没有那个勇气去尝试。 “难得的机会，你自己试试如何？用火魔法覆盖自己的全身。” 什么难得的机会啊？！ “不，还是算了吧，在外面做这种事被别人看见了还会以为发生什么了重大事故。” “害怕了吗？” “并不是说我害怕……” “没必要感到丢脸，不管是谁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都会感到害怕的，不害怕反而说明心理不正常。” “这个……” 我嘴硬的样子都被尤米娜看在了眼里，这一点更让我觉得丢脸。 “不过倒也是，这种事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再做吧。那接下来我给你说明一下火魔法的攻击模式吧。火魔法在所有魔法中拥有首屈一指的杀伤力，不管是日常还是实战火魔法都有相当广泛的用途，说是人气第一的魔法也不为过。如果魔法属性能够自由选择的话，我想选择火魔法的人肯定是最多吧。” “是啊。” 不难理解，简单粗暴的攻击魔法不管在哪个异世界都很受欢迎。在我以前的世界不管是西方神话还是东方神话，火都是一种重要的因素在人类社会中存在感极高。 “在魔法对战中，你作为火魔法师能够选择的攻击方式有很多。比如从天上落下让人难以躲避的火雨弹，比如从正面能以最快速度发射的火焰球，比如能沿着地面前行包围对手或者切断对手退路的地火，又或者是跟我刚才一样等着对方自投罗网的火陷阱。各种攻击方式有利有弊，就看临场的随机应变。只有一点是绝对的，你的魔力量越高，以及会使用的火魔法越多，胜率自然也就越高。” “顺便问一下，殿下了解辅助魔法吗？” “辅助魔法？相关知识我倒是了解一点，但并没有深入学习，因为投入的精力和回报不成比例。辅助魔法仅仅是加强自身身体能力的一种强化魔法，比如火属性的辅助魔法是加强自身的力量，风魔法是加强自身的速度，水魔法是加强自身的恢复能力，土魔法是让自己的皮肤变得跟铠甲一样硬，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知识。不过倒也是，辅助魔法是非常符合你们剑士的战斗方式，现如今想要考入国家骑士团辅助魔法都是必考的那一类。不过因为辅助魔法和攻击魔法不能同时发动，很多人都把这一点视为一个重大的缺陷而轻视辅助魔法的学习。你是什么想法？如果你要花精力学习辅助魔法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今后的魔法对决中在火力方面你都会处于劣势，我不太推荐那样做。” “因为我是火属性，辅助魔法就是加强自身的力量，这点其实我已经体验过了。但我想知道辅助魔法还能产生其它作用吗？” “其它作用？这我不是很了解，贝利乌斯团长大概知道吧，下次你问问他就好了。” “是啊。” 之所以要问这点是因为我觉得辅助魔法的作用不应该单单只有加强自己身体某个能力这一点，和一般的攻击魔法一样存在初级阶段和高级阶段也不奇怪。 而这个想法的根据来源于我的妹妹——莉亚。 当初她在和贝利乌斯师父进行剑术训练的时候所使用的那招“流水剑”，那个到底是什么魔法？既不是单纯的攻击魔法，也不是我们所认知的辅助魔法，问她本人她也说不清楚，名字是她瞎取的，反正凭感觉就能用了，连贝利乌斯师父也说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魔法招式。 那么我自然会认为火魔法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对应魔法。 只可惜《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的魔法设定中并没有对辅助魔法有过多阐述，原因在于主角团里只有希尼卡一个人认真学习了辅助魔法，但也并不算深入，没有发现辅助魔法有更多的作用。也正因为是小说魔法设定中的空白部分，我便寄希望于能不能在辅助魔法中找到一些新招式的突破口。 不过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尤米娜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而在此时，一名学生朝我们走来吸引了我和尤米娜的注意。 来者是同为a班的安德烈，在剑术大会上想要教训我一顿却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男生。自那之后他对我的敌意似乎变得更深了，但我别说讨厌他了，甚至对他这个“恶役贵族”的表现很满意希望他能继续保持。 在我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后，他的心里肯定十分不快吧。 “你有什么事吗？安德烈同学。” “这个……我听说尤米娜同学之所以会选择杰诺同学当你的专属骑士，是因为希尼卡同学输给了他，这一件事是真的吗？” 毕竟是在和公主殿下说话，安德烈的语气和之前对上我的时候相比显得很温和。 “是真的。怎么？你也是来质疑我的选择有问题吗？还是说也和某些人一样认为是杰诺使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才获得了胜利，然后劝我重新考虑什么的。” “不不不，既然尤米娜同学本人都接受了外人自然没有质疑的资格。况且如果杰诺同学真的使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希尼卡同学本人肯定不会默不作声。当事人都没有意见那我相信那肯定是一场公平的对决吧。” “哦，你还挺明事理的啊。” “过奖了，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的话说明也就是个三流贵族罢了。” “然后呢？你就是为了专程过来炫耀你的与众不同才跟我搭话的吗？” 从尤米娜这股嘲讽的语气来看，她也是不太待见安德烈的。 “不，我就是单纯想对尤米娜同学提醒一声，作为我国的第一王女，以实力来挑选自己的专属骑士自然无可厚非，但是不管是根据杰诺同学在剑术大会上的表现还是他跟希尼卡同学的第二次对决，于情于理都有难以服众的地方。” “这不还是在质疑我吗？和你刚才说的话可是自相矛盾了。” “遗憾的地方就是这里，和我一样明事理的贵族学生并非多数，因为没有人亲眼目睹杰诺同学战胜希尼卡同学的过程，势必肯定会有很多人不理解尤米娜同学的选择吧。所以我在此提议，为了消除那些质疑的声音能否让杰诺同学展露一下他能够令尤米娜同学刮目相看，也令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同学甘愿认输的能力呢？” “你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说到这个份上即使是我也明白了安德烈的用意，但尤米娜还是想让他把话说清楚。 “也就是说，我想申请和杰诺同学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不瞒您说，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略微有点自信的，如果他能够战胜我的话，想必也就不会有人质疑杰诺同学是否有资格成为我国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了吧。” 说的倒也有一定道理，当初为了解决希尼卡的问题刻意没让任何一个外人来打扰我和希尼卡的对决，我明明之前还是希尼卡的手下败将，第二次却在无人见证的情况下赢下了比试，认为其中有猫腻再正常不过。那么要证明我的实力也很简单，就是找个机会向外人证实我即使拥有赢过希尼卡也不奇怪的实力。 安德烈这小子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再加上家族也挺有名，就算比不过亚尔尼德家，能赢过他的话就能堵上不少人的嘴。 但问题是我能赢他吗？自然得打一个问号。 上次只不过是在禁止使用魔法的剑术大会上轻松战胜了他而已，如果是魔法战呢？ 看安德烈那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显然他是看到了我刚才和尤米娜的模拟战的表现才敢过来说这种话的吧。 那么他的意图就不是想要帮我们消除质疑那么简单，一个恶役贵族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好心，摆明了就是有其它的目的。 “原来如此，挑起和我的对决，如果能够战胜我的话，我自然也就没脸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了，甚至还有可能顺理成章地得到我这个位置。你打的是这个算盘吧。”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么重要的职位当然应该由实力更强的人来担任，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安德烈即使被我说中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也并不打算隐藏他的真正意图。 恶役角色的想法还真是好猜，这样的展开我也隐隐预料到了。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尤米娜会上他的道吗？ “你怎么想？” 尤米娜转过头来问我。 “我能怎么想？当然是听从殿下的吩咐了。” 虽然把事情都推给一个少女的行为不太男人，但毕竟我现在只是处于一个下人的身份，对于这种事是没有拒绝权的。 说实话，不管接不接受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这件事的结局无非三种： 第一、不接受便避免了一场争斗，我自然会很高兴。但以后会跟安德烈说的那样，质疑的声音不会停止，不管怎样都需要一个能说服众人的理由，这需要尤米娜自己想； 第二、接受了，然后我赢了，有惊无险，周围对我投来的质疑今后将会少很多，校园生活应该能过得舒服一点了； 第三、接受了，然后我输了，只能认命主动卸任。但不过是又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而可能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我本来对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就没有什么执着。 至于和尤米娜的约定，因为我尽了全力也赢不了属于不可抗力，应该不算我违约吧。 “能赢的话最好，但输了也就输了，怪不到自己头上。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完全都写在脸上了。” “不会吧。” 我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啊，突然意识到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对话来着。于是发现我好像中了尤米娜的套。 这丫头，到底是跟谁学的？ 第7章 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六) 尤米娜观察了我一会儿后叹了一口气，我只能对此露出一副苦笑。 然后她转过头面对安德烈，如此回应。 “你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很遗憾我不允许杰诺和你对决。” 真的假的啊？竟然拒了，她有想到合适的理由吗？ 安德烈也不免露出一副困惑的面容。 “请问这是为何呢？拥有最强实力的人才有资格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是大多数人的共识。如果不向众人证明这一点的话，就会显得尤米娜同学对杰诺同学过于偏心，那就难免会让人联想到一些有的没的。” 正是如此，如果有一件看似很不公平的事发生了，如果人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它，各种阴谋论就会甚嚣尘上。 尤米娜作为王族，绝对不应该让那些不利于自己的舆论缠绕在自己身上。这要是传到她父亲，也就是国王的耳朵里，一定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至少我不会落得个好下场。流言蜚语是会害死人的，历史的无数事例都证明了这一点。而真正的理由又解释不清楚，要怎么办呢？ “顺便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不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你们究竟会产生什么想法呢？关于这点我有些好奇。” “什……什么想法？这个……” 安德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这也难怪，再怎么说也不能当着公主本人的面说不好的话。 尤米娜是在故意为难他吗？还是说她真的不知道？ 不管怎样，看来这个“坏人”只能由我来当了。 “尤米娜殿下，你这种过于偏向我的做法如果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别人就会自动找到一个最有可能的理由来让自己接受。比如你被我胁迫了不得不指定我为专属骑士之类的。” “我被你胁迫？这么荒唐的理由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从客观上来看确实不太可能，毕竟我们的身份差就摆在这里。但我是怎么胁迫一国公主的这种事根本不重要，只要别人认为我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就足够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认为一切事都应该讲究严密的逻辑，所谓的舆论就是这么回事。” 比如同人本里经常出现的某种剧情，凭借一张偷拍的照片就能让少女对自己唯命是从。尽管从理性上分析这种简单的胁迫手段根本就没有什么逻辑，真的在现实中实施的话八成只有失败的命运。但这样简单无脑的胁迫手段就是能作为一种推动剧情的逻辑成立，所以不需要考虑什么可行性。 可以说只要存在哪怕1%的可能，一旦其中有存在偏见的加成，不客观的可能性也会被无限放大。 “那样确实不太好啊。” 尤米娜仿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假如专属骑士的人选决定是来自殿下主观的想法，那么要解释殿下对我如此偏心的理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殿下很欣赏我……之类的。” 我特意把话说得委婉了一些，希望尤米娜能自己察觉。 “我确实是很欣赏你，只要把这个想法公开出去就行了吗？” 她没能察觉到…… “说是欣赏其实也要分方方面面的。比如欣赏我的实力，作为专属骑士实力自然是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是最能说服人最稳妥的一个理由。然而就在刚才殿下的言行已经否定了这一点，如果真的信任我的实力的话就不会拒绝安德烈同学的提议了。” “……” 尤米娜注视着我皱起了眉头。 她当然不是因为我的实力出类拔萃才选我的，剑术大会只不过是证明了我的剑术还可以，但魔法实力在他人眼中仍是未知数。所以考虑到我有可能会输给安德烈才会拒绝他的提议吧。 “那么别人可能会认为殿下欣赏我的地方不是实力，而是其它的东西。比如……我的人格魅力之类的……” “人格魅力？” 这家伙在臭屁什么？此时的尤米娜露出了这样一副表情。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倒是赶紧察觉啊！非要让我把话说明白吗？ “能被选为殿下的专属骑士不管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惠，而尤米娜殿下愿意把这样的恩惠赋予出去的对象，如果不是因为看好其实力的话，别人会认为殿下产生了私情……产生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私情………………啊。” 总算是察觉到了啊，我说出这种话也很不好意思的。 “别、别说傻话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从常识上来讲根本就不可能好吧！” 看尤米娜的慌张模样，难道至今为止都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吗？ “会有这种想法的人应该不是多数，我的意思是有人会这么认为也不奇怪。尤其是像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非常容易产生这种倾向，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确、确实我和其他同学聊天的时候有聊到这一方面的话题。” 尤米娜瞄了我一眼，然后脸变得更红了。 “嗯？” 该不会是她们女生在私底下悄悄谈论过我的话题吧。糟糕，有点想知道内容但也不想知道。 我心里很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对恋爱开始产生兴趣的时候，稍不注意各种恋爱绯闻就会满天飞，女生更是容易陷入这个话题时不时就呀呀呀地大叫，这样的画面我曾经在学生时代见识过很多次了。当然那些讨厌我的人肯定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那些不怕把事情搞大的人肯定会乐此不疲地和别人聊起关于公主殿下的恋爱话题。 不找个好的借口真的会没法收场的哦，尤米娜。 “额哼，确实让这种流言传开我会很困扰。三角关系什么的我绝对要阻止才行。” “三角关系？” “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尤米娜突然说出了一个很奇妙的词，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丫头毫无疑问也正处于对恋爱话题十分敏感的时期。 “安德烈同学，你也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吗？” 尤米娜再一次把视线转向安德烈。 “岂敢岂敢，只是我也是和杰诺同学同一个意见，如果尤米娜同学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别人会有各种各样的误解也不奇怪。就我个人而言更希望杰诺同学能展示一下他的真正实力，这样质疑的声音就会小很多了。” “为此就需要和你进行对决是吗？” “正是。” “但是我已经拒绝了，即使到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 “那尤米娜同学是承认了选择杰诺同学担任专属骑士并非是因为他的实力吗？” “是啊，我承认，杰诺同学的实力并非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但是我有其它正当的理由。” “哦？洗耳恭听。” 喂喂，真的有吗？我完全没听说过啊。 该不会是真的要承认喜欢我吧，哪怕是说谎这也绝对是属于下下策啊，尤米娜。 “这、这家伙……” 尤米娜用大拇指指着我说。 这家伙？语气这么随便的吗？ “是我的朋友喜欢的对象，我只是想把他放在我身边观察一下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哈？” 出现了一个我完全意料不到的答案。 “怎么样？这个理由你能接受吗？” 此时安德烈自然也傻眼了。 “仅仅为了朋友，就选择了他成为自己的专属骑士吗？” “是啊，有那么奇怪吗？那个朋友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为此不过是使用了一个对我来说不痛不痒的权利而已，我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这个……当然也不是说不过去。” 安德烈没法质疑尤米娜重视朋友的心情，公主殿下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为朋友做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夸张……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处于这样一个微妙的程度。 真亏她能临时编出这么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啊，不愧是王族，随机应变的能力不是盖的。 “但是，尤米娜同学，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认为？你对杰诺同学本人担任你的专属骑士并没有那么执着，也许过段时间之后，或者说达成了你的主要目的后就会解雇他呢？” 真是聪明，安德烈阴差阳错地猜中了我和尤米娜的主从契约并非是永久的。 担任专属骑士的时间只有1年，这是只有我和尤米娜知道的事，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但尤米娜临时想出的这个理由也相当于是声称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并不牢固。说到底新入学不过才几个月尤米娜就决定了自己的专属骑士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过于草率。如果纯粹是为了朋友和自己的意识无关，那这样的关系一般不会长久。 我在毕业之前被尤米娜解雇是大概率事件，那么其他人自然也就有机会了。安德烈的心里大概正这么想吧。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尤米娜冷静地作出了回应。 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 “我明白了，看来和杰诺同学的对决就只能等以后的机会了。那么我就此告辞，打扰了。” 很明显安德烈现在很清楚自己最该干什么，为了今后能够从我手中夺走这个位置，他必须要更加努力成为一个实力出类拔萃，令尤米娜今后不容忽视的专属骑士候选人。 可怜的家伙，只有我知道一旦真正的男主角入学后，他的一切努力都会成为泡影。 所以我才不会有什么刻苦努力成为学院第一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呼——” 似乎认为已经避免了流言蜚语传开，尤米娜此时像是解决了一个难题一般呼出了一口气。 “不愧是你，尤米娜殿下，竟然能临时编出你的朋友喜欢我所以需要把我放在身边观察这样的理由，虽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牵强，但了解殿下平时的为人的学生应该都会相信这个说法吧，而且也为今后解雇我埋下了伏笔，在下深感敬佩。” “嗯……是啊。” 然而尤米娜的表情并没有显得那么高兴，似乎又面临着什么新的烦恼而抱着头。 毕竟作为王族要考虑的难题肯定有很多吧，还是不要太在意了。 第8章 特训 “今后每天都要特训。” “诶？！” 在放学路上，尤米娜冷不丁地对我说道。 “经过今天的事，我认为加强你的实力是当务之急。今后肯定还会出现跟安德烈一样要求你证明实力的人，也总会有无法推脱的时候。” “确实……如此。” 于是在今天放学后，尤米娜并没有选择回到宿舍，而是叫上了自己的专属女仆打算以王族的名义向学校借用一块魔法训练用的场地。 尤米娜的专属女仆名叫安洁，这是我和她第二次面对面。 “好久不见，杰诺大人。” “不用叫我大人，现在我和你的立场一样，不过是尤米娜殿下的下人之一罢了。” “这可不成，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在名义上也是地位非常崇高的存在，杰诺大人理解自己如今处于一个怎样的地位吗？哪天有人因为嫉妒心朝您的背后捅刀子也不奇怪。” “别说了，因为太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我现在已经开始胃疼了。” 有点奇怪啊，第一次和安洁见面的时候她还对我客客气气的，但现在她对我的态度好像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看我的眼神总觉得有点刺人。难道她也不理解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会选我当专属骑士吗？ 倒也算正常，自己的主人身边突然出现了和她属于同一立场的专属骑士，根本就没办法信任。不管怎么说今后可能还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尽量跟她打好关系吧。毕竟她跟在尤米娜身边的时间比我要长得多，算是我的老前辈了。 “话说公主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魔法训练区，为了给杰诺提高一下魔法实力，最近这段时间我打算给他特训。” “给杰诺大人特训？” “是的，所以安洁，你也要来帮忙。” “……我明白了。” 随后安洁看着我的视线好像变得更凌厉了一些，难道是不太乐意吗？ 竟然让公主殿下亲自花时间来给你特训，当你是根什么葱啊？总觉得她的眼神里透露着这样的意思。我理解，我相当理解，而且也很惭愧。 “可是公主殿下，我有一个疑问，杰诺大人的剑术实力我有亲眼目睹过，但魔法方面的实力有差到必须要特训的地步吗？” “倒也没有那么差，至少要让他达到担任我的专属骑士也不会丢脸的水平。如果参加斗技大会的话，至少也应该进前四名才可以。” 我该为不是让我拿第一而感到庆幸吗？ 不管怎样特训的内容都不会太轻松应该是没错的。 “符合专属骑士的身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安洁嘴里似乎在念念有词些什么，但尤米娜没听到。 我隐隐觉得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是安洁是常年服侍在尤米娜身边的女仆，总不至于会跟那些刚步入青春期的小女生一样认为尤米娜对我有那个意思吧。 算了，也不需要特意去解释，只要相处久了她自然就会明白尤米娜的用意。 学校的魔法训练区分为室外和室内，平时的实技课都是在室外进行的，可如果要注重隐秘性的话室内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是魔法学校，学生对于魔法训练的需求特别高，随之训练室的预约时间通常都排得满满的，一般学生想要使用训练室一个星期才能轮到一次。 当然尤米娜并不是一般学生，学校自然也会为身份高贵的贵族学生特意准备几个vip房间。理论上只有侯爵阶级以上的家族的孩子才能使用vip房间，我即使不跟着尤米娜来也能正常直接使用。但至今都觉得没必要特意来这里训练魔法，所以我还是第一次来。 里面整个房间的装潢十分单调，四周的墙壁都是由昂贵的防魔石构成的，不用担心给房间造成什么损害，可以尽情使用魔法。 “首先你现在最应该加强的就是魔法操控的精度，多学一些有关火魔法的招式，仅凭一招火焰球是远远不够的。” 尤米娜的脚下围着一圈火焰，只见她轻轻用脚一踩，那圈火焰就形成一束地火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呈曲线前行。 “就像这样，只要魔力运用得当即使不是那么强力的魔法依然具有十足的威胁。如果想要使出更高级的魔法的话就必须得每天尽量把魔力耗尽，这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没有捷径可以走的。” “我明白了。” 平时我都是训练完剑术之后就筋疲力尽直接躺床上什么也不想干了，看来这个习惯从今天开始得改改了。 “公主殿下，请问我该做什么呢？” 因为被叫来帮忙，但安洁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安洁你的职责是帮杰诺训练辅助魔法，你很擅长不是吗？” “那倒无所谓，话说杰诺大人原来有意学习辅助魔法吗？” “我才想问原来安洁小姐很擅长辅助魔法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只需要记住王族的专属下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就可以了，安洁的魔法潜力尽管只有70，但魔法的运用能力远在我之上，不管是辅助魔法、攻击魔法，还是近身战斗能力都很优秀，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魔法师父。如果她想的话，金狮骑士团的入团考试也能轻松通过吧。” “殿下过奖了。” “这么厉害……” 异世界的女仆职业已经卷到这个程度了吗？可怕。 “不过我听说杰诺大人的魔法天赋很优秀不是吗？如果要快速增加硬实力的话，还是先专注学习攻击魔法比较好吧。辅助魔法这种东西只是为了弥补魔法潜力不足而诞生出来的替补方案罢了，我个人不太推荐深入研究这一方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杰诺已经习得了一身不错的剑术，说不定和辅助魔法搭配的效果更好。而且他对辅助魔法的兴趣明显要高于攻击魔法，魔法天赋还算优秀却特意选了一条更辛苦的路，总而言之他就是个奇怪的家伙。” 不要当着本人的面说人奇怪啊。 “我也不是说轻视攻击魔法，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三样能一起学，毕竟学到的技能越多武器也越多不是吗？” “三样东西想要同时学吗？理想很美好，但这便意味着把一天中有限的精力分成了三部分，不仅比别人辛苦三倍，进步也不显着，付出和得到的回报不成正比是常有的事，最终很有可能顾此失彼，哪样都学不精。这样真的好吗？杰诺大人。” “仿佛是经验谈一般的劝诫啊。” “单纯是这样的人我见过很多。对于魔法天赋不高的人来说选择其它的努力方式只是无奈之举，人是一种会趋利避害的生物，难得有优秀的魔法天赋，何必要去寻找另外一条随时可能半途而废的辛苦道路呢？” 我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如果我不是通过小说得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够威胁到我生命的存在，我也想选择更轻松的成长道路。不管是还没出场的男主角也好，还是以后会制造不少危机的反派也好，就算我把自己的魔法能力锻炼到极致也奈何不了他们，只有像传统的“恶役贵族”一样领便当的结局我是一定要避免的，为此就不得不另辟蹊径。 学习剑术单纯是我自卫的手段，主要是为了把闪避和反应力拉满应该能提升不少生存率。而辅助魔法这种小说中很少描写的战斗手段是我唯一能够在今后期待的变数。最好的例子就是像希尼卡那样主要以辅助魔法战斗依然强得一塌糊涂。只是我和她的魔法属性不一样不一定代表我学习她的战斗方式就能够变得跟她一样强，还是得自己摸索出一套火属性辅助魔法的战斗方式。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不能跟她们说的。 “我只是想成为像贝利乌斯师父那样的人，如果仅仅一味地选择轻松的道路，恐怕这一辈子连他的脚后跟都触碰不到吧。” “贝利乌斯大人？啊，确实有听说你是他的徒弟来着。憧憬师父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此时安洁突然稍作停顿，就像是宕机了一样一动不动陷入思考中。 “嗯？怎么了？安洁小姐？” 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并维持着和刚才一样的语气说道。 “杰诺大人的想法我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么本人不才，将会全力帮忙杰诺大人的特训。” “哦……拜托你了。” 安洁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亮光，有点让我无所适从。 搬出师父的名字原来这么有说服力吗？ 第9章 特训(安洁) 当听到罗贝里安家那个叫杰诺的学生成为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的时候，我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更何况这个消息还是公主殿下亲口告诉我的。 “就是这样，今后你们两个人共事的机会大概会变多，麻烦你多关照一下他。” “……我明白了。” 当然作为仆从是不能质疑主人的决定的，专属骑士本身就是属于公主殿下的一个权利，不管什么时候行使都不奇怪，只是确实比我想象中要早太多了。 因此我不得不揣测主人的这个决定到底意味着什么。 仔细想想这件事并非毫无征兆，前几天公主殿下派遣我专门去找他，两个人在接待室里进行了什么秘密的谈话，随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可想而知那次谈话跟公主殿下这次的决定绝对脱不开干系，两个人到底聊了什么不可能不感到好奇。 根据公主殿下之后的反应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告白了，结果被公主殿下断然否定。且不说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摊牌，公主殿下她自身对于那个杰诺少爷又是怎么想的呢？至少绝不可能是讨厌他吧，能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就是无比信赖和看重他的证据。可问题是至今为止他们两个人的相识时间也不过才短短几个月，仅凭这点时间他是如何取得公主殿下如此信赖的？我所认识的公主殿下可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啊。 啊，难道说不是【杰诺】?【尤米娜】，而是【尤米娜】?【杰诺】。 考虑到贵族之间的关系，两个人能成功结合的概率极低。就算是实现不了的恋情，只要把他安置在身边就足够了，这很符合公主殿下的作风。 如果真的是这样，安洁我将会为公主殿下的这次初恋感到无比痛心。 不，【杰诺】?【尤米娜】也很有可能，不如说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不会对公主殿下动心的男性。那事情就会变成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的恋爱情感不让他人察觉，但另一方面又希望能够近距离地接触对方，主从关系便是他们最强的障眼法。在长久的近距离相处中，整日被无法舍弃的贵族身份和日渐升温的恋爱情感这一矛盾折磨得身心憔悴，多年的患难与共会让他们在某一刻突然下定决心，留给两个人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私奔！ 不不不，我想的也太远了。经过上一次的事我也受到教训了，不能过早下结论，还需要多观察一下。 杰诺·罗贝里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贵族少爷呢？尽管索尼娅告诉过我接触一回就懂了，至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给我一种普通的印象。 哪天找个机会偷偷观察他一天的生活情况好了，我对自己的跟踪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 “给杰诺大人特训？” “是的，所以安洁，你也要来帮忙。” 某天放学之后，公主殿下如此对我宣告。她的身边自然还跟着似乎在上学期间一直形影不离的罗贝里安家的次子。 但最重要的是公主殿下明明身为主人却要给作为下人的他特训，这可不能置若罔闻。一般来说专属骑士应该具有足以保护主人的强大实力才能够胜任，更何况是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虽然我并不想自夸，我都是通过了激烈的竞争后才得以担任了公主殿下的专属女仆，所付出的努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然而眼前这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实力弱到还需要公主殿下亲自下场教他吗？说实话我不太乐意见到这样的人受到公主殿下如此的恩惠，如果他在今后不能给公主殿下带来巨大的回报，我的心里大概一直都会很不平衡。 “可是公主殿下，我有一个疑问，杰诺大人的剑术实力我有亲眼目睹过，但魔法方面的实力有差到必须要特训的地步吗？” “倒也没有那么差，至少要让他达到担任我的专属骑士也不会丢脸的水平。如果参加斗技大会的话，至少也应该进前四名才可以。” 那一开始就别选这样一个实力不足的人来担任专属骑士不就好了吗？这句话差点从我嘴里蹦了出来，但我强行忍住了。 质疑主人的决定作为专业的女仆可是失职的。 ……啊，我突然领悟了。 既然公主殿下看重他的不是实力，那我之前所设想的【尤米娜】?【杰诺】一说不就越来越有可能了吗？ 该不会是真的吧！ 为了让他符合专属骑士的身份，也就是说目的是为了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留在自己身边。如此偏爱的举动甚至让人怀疑公主殿下是不是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但显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侍奉公主殿下多年的我能够看出来，她的言行举止全都是出自她的本意。 那么果然就只剩下那个唯一的可能性了。 再过几天就会举行另外一场斗技大会，到时候不仅有全国各地的贵族当家会来观赛，作为王族的公主殿下自然也会受邀前往贵宾室，而她的专属骑士也必然会成为众人的焦点。不管是出于嫉妒心也好，或者是开玩笑也好，还是想刻意刁难公主殿下也好，毕竟公主殿下决定专属骑士的时机过早，肯定会有人提出想要见识一下专属骑士的实力什么的，对罗贝里安家的次男来说势必会是一场艰难的考验。 但同时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顺利度过那个难关，次男就会得到各个贵族家乃至王族的认可。如果以后公主殿下想要卸下次男专属骑士的身份并声称想跟他结婚，受到的阻力也会少一些。毕竟这个国家对真正有实力的人是非常宽容的，如果身份是贵族就更无可挑剔了。 公主殿下预想到了这样的情况才会紧急给他特训，只为了在众贵族面前刷一波好感度。 已经（为了他而考虑）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表面上故作镇定，但内心已泛起了惊涛骇浪。 为了实现自己初次的恋情，公主殿下也太拼了！如今我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闪耀的光辉，既耀眼又不舍得移开目光。学生时代的懵懂恋爱，实在是太神圣了…… 只在内心留下了感动的泪水，我默默地呼出一口气，以证明我的决心。 我的选择不用说，当然是全力协助公主殿下的计划。尽管这是一条十分艰难的道路，但我不支持她还有谁能支持她呢？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果断站在公主殿下这一边，哪怕公主殿下有一天说想和这个男人私奔，我也会立刻为他们准备好逃离这个国家的马车和盘缠，一路上为他们保驾护航消除所有障碍。 这就是我的觉悟。 所以公主殿下，尽管放心吧，我会一直在身后默默守护你的。 “安洁，难得看到你在笑，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我只是突然发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而已，还请公主殿下不用在意。” “嗯？那敢情……挺好的。不过也确实挺突然的。” 公主殿下的想法我算是参悟透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罗贝里安家的次男了，他现在对公主殿下是怎么想的？既然会答应成为专属骑士，不可能对公主殿下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吧。不如说不对公主殿下动心的男性绝对是不存在的，不仅身份尊贵，性格外貌实力都堪称完美，是我无比自豪的侍奉对象。唯一令我担心的就是只有公主殿下对他一往情深，而他却只是看上公主殿下的外表和权力的话，这种事我绝对无法原谅。 目前来看，次男对于特训这件事态度好像并不是那么积极。按理说他的剑术足以和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大小姐抗衡，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害怕吃苦的人才对。难道是当上殿下的专属骑士后压力太大，害怕自己达不到殿下的要求吗？ 不，也有可能是单纯他对公主殿下的感情不够。对于某些渣男来说，谈恋爱不过只是玩玩而已，为爱拼搏这种精神是不存在的。如果他是这样的人，那我的想法也得跟着改变了。 为了不让公主殿下受到伤害，我一定要弄清楚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来到魔法训练室后，我询问公主殿下自己该做什么，她让我帮助次男训练他的辅助魔法。 这可真是奇怪了，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不管怎么想辅助魔法都是最没有意义的那一类。当然并不是说辅助魔法一无是处，事实上因为入门简单，在魔法学校也算是必修的一类。但辅助魔法说白了只是辅助，在个人魔法战中基本上派不上用场，而且还存在一个巨大的缺点，这便导致没有什么人愿意深入学习辅助魔法。 大概他认为辅助魔法和自身的剑术拥有较好的适配性，但火属性的辅助魔法作用有限，并不能像亚尔尼德家的风魔法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敌阵中一瞬间秒杀敌人。公主殿下目前也认为研究辅助魔法没什么意义而专心学习攻击魔法。 何必要做这种无用功呢？ 还是说他能找到新的战斗方式吗？这未免有点不切实际。 “我只是想成为像贝利乌斯师父那样的人，如果仅仅一味地选择轻松的道路，恐怕这一辈子连他的脚后跟都触碰不到吧。” “贝利乌斯大人？啊，确实有听说你是他的徒弟来着。憧憬师父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贝利乌斯大人是那个有名的金狮骑士团的团长，我在公主殿下的身边也见过他好几次，不管是实力还是人品都无可挑剔。确实如果要向他看齐的话，仅仅学习攻击魔法是不够的，贝利乌斯大人是属于全方位发展的战斗类型，魔法天赋并不算优秀，但却是将辅助魔法和近战能力运用得炉火纯青的战士，可以说称得上是国内英雄级别的人物。 英雄…… 等等，难道说…… 他想成为像贝利乌斯大人那样的英雄?他想成为英雄?他希望某一天脱离专属骑士的身份，成为一个配得上公主殿下的英雄?只要能成为足以让周围人认可的英雄，迎娶公主殿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结论：【杰诺】?【尤米娜】 双向奔赴！ 已经考虑到这个地步了吗？！我还真是小看了他的觉悟啊！ 明明两个人都还是只有12岁的少年少女而已，就已经开始着手谱写如此伟大的爱情史诗了吗？ 不，也正因为他们还年轻，才能怀抱着如此真挚又纯粹的感情吧。而这份感情又会加速他们的成长，在前进的路上给予他们无穷的动力。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亲眼见证一段如同传说一般励志的爱情故事。尽管公主殿下和次男所展现出来的对对方的感情还完全不明显，不过也可以理解，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察觉两个人都拼命在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对吧，从小就接受贵族教育要做到这种事情并不难。 一想到两人如今的难处鼻子就突然一酸。不行，要忍住，不可以让他们察觉到我看穿了他们的意图。所谓的秘密就是不为人知才有意义，可不能因为我的缘故扰乱了他们的计划，这个秘密我也一定要帮他们死守到底。 拼命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内心，我表面淡然地继续说道。 “杰诺大人的想法我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么本人不才，将会全力帮忙杰诺大人的特训。” “哦……拜托你了。” 次男……不，杰诺大人的反应有些困惑，是在担心我看穿了他真正的意图吗？ 原来如此，之前索尼娅跟我说过他是个很有趣的孩子，只要接触过一次就懂了。确实这种反应不像是我印象中的罗贝里安家的作风，也难怪公主殿下会被他吸引。 我，安洁，公主殿下的专属女仆，从现在起决定，为了帮助两个人实现愿望，将鞠躬尽瘁当牛做马。 第10章 特训(尤米娜) 本以为让安洁给杰诺指导辅助魔法她心里估计不太乐意，但如今安洁却突然提起了干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表情如此熠熠生辉，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心态变化？ 算了，不管怎样都是好事，他们两个能友好相处比什么都好。 我之所以今天要紧急给杰诺安排特训，不仅仅是因为安德烈那件事，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再过一个星期后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就将举行。到时候会有很多大人物到场，我自然得作为嘉宾之一去观战。 而伴我身旁的杰诺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引起众人的瞩目，难免会有人刻意给他出难题。如果是一般的贵族那我能勉强搪塞过去，但依据我王兄的性格估计会对杰诺不依不饶吧。不管怎么说，事前准备要做到充分。 安洁的意见不无道理，我也知道按常理来说特意花时间学习辅助魔法没什么意义。但考虑到时间有限，并不能指望杰诺在这几天的魔法实力突飞猛进，与其让他钻研可能派不上用场的魔法招式，我觉得提升他的实战经验才是当务之急。我负责远程，安洁负责近战，轮替和杰诺进行模拟战，这样也方便我随时了解他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就是不得不让他辛苦一下，也就这段时间而已应该能忍下来吧。 “杰诺大人，辅助魔法的基础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的。” “那么请尽管向我攻击吧。” 此时我能感觉到两个人同时用魔力在自己全身循环。 辅助魔法是一种只作用于自身的魔法，不同性质的魔法属性拥有不同的作用。我、杰诺，以及安洁都属于火魔法，因此辅助魔法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增强全身的力量。这样的辅助魔法在现实中能派上很多用场，然而在魔法对战中却并没有那么好用。不管多么强大的攻击只要打不中就没有任何意义，没有速度优势也没有远程优势，仅仅在近战中才能发挥作用的力量增强，威胁度往往很低。 而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深入学习辅助魔法的根本原因在于——辅助魔法不能跟攻击魔法同时使用，甚至两者之间的转换还存在几秒的过渡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将两者轮换着用，在对战中势必会有几秒是无法使用任何魔法的状态。而仅仅那几秒可能就会决定胜负，因此这种伴随着风险又没有太大收益的事情没什么人会愿意做，想要使用辅助魔法还是攻击魔法最好从头到尾贯彻一种才不容易被人抓住空档。 据我所知亚尔尼德家主要使用的就是以辅助魔法为主的战斗方式，因为风属性的辅助魔法和亚尔尼德流实在太适配了，很多魔法师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近身以致于落败。因此以近战为主的骑士团比起攻击魔法，要更看重辅助魔法的运用，以及剑术格斗术等近战能力。 在我看来，杰诺现在的实力最有可能在将来进入某个骑士团，毕竟不能浪费了他那一身剑术，想要学习辅助魔法的战斗方式倒也不算错。 但是，火属性的辅助魔法和他的防御流剑术真的算适配吗？ 我还不知道，至少我想不出来。 事实上，安洁游刃有余地躲过了杰诺的所有攻击，就算两人互有接触，安洁的力量增幅也明显比杰诺要强很多，就像是小孩对成年人的差距。 辅助魔法并没有给杰诺带来任何优势。唯一的变数就在于双方各自的近战技巧，当然这一点依然是安洁完胜。 第一回合的较量便以安洁抓住了杰诺手臂以此控制住了他的行动而结束。 “攻击模式太单一了，完全没有有效运用辅助魔法的作用。大概杰诺大人的脑子里只是在想只要能想办法击中一回就能赢吧，太天真了。” “……你说得对。” 杰诺面容苦涩地低下头叹气，看来真的是毫无办法。 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将辅助魔法用于实战，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不过这样一来就能明确地认识到，现在的杰诺对于攻击魔法和辅助魔法的应对能力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果然特训还是有很大必要的。 “杰诺大人，你的辅助魔法增强的部位可不仅仅是你的手，其它部位自然也应该想办法灵活运用。” “诶？你是说让我在攻击的时候把头和脚也一起用上吗？” “不是这样的……我来给你示范一遍吧。” 安洁再次和杰诺拉开距离。 “杰诺大人，这次由我来进攻，请您注意。” “哦。” 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见过安洁使出全力的样子，我很好奇她会怎么对付认真防御起来的杰诺。 只见安洁先是弯着膝盖做出了预备动作，然后下一刻……她的双脚往后一蹬，可以说是瞬间缩短了与杰诺之间的距离。 我和杰诺同时惊讶地瞪大双眼。 火属性的辅助魔法并不会让人的速度变快，但安洁的前行速度明显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即使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反应力迅速的杰诺立刻调整好心态想要做出防御动作。 “哦？” 不愧是杰诺，大概这便是他最厉害的武器，似乎连安洁都没有预料到。 但随后安洁又立马更换了动作…… “消、消失了？” 不，并没有消失，在我这个视角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安洁通过单腿垫脚的方式，一口气跳了起来，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子，成功越过了杰诺的头顶。 只是在杰诺眼里看起来，安洁确实就像是在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这样就结束了，如果这是生死对决的话，此刻杰诺大人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安洁稳稳地落地，并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明白了吗？这就是火属性辅助魔法的实战运用。” “是啊，看来要学习的东西确实还有很多。” “杰诺大人之前太过执着用双手取胜，实际上你的腿部力量也因为辅助魔法的作用而增强了不少，就像刚才的我那样，只要用力往地面一蹬，就能通过反作用力火速向前接近对手。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妙想要躲开什么攻击，也可以用力往上方一跳。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弥补自身速度不足的弱点，足以接近甚至超越风属性的辅助魔法，但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提速方式中途无法控制，蓄力动作和前行方向很容易被人预判，并不是什么场合都适用，这点就得你自己总结经验。” “我明白了。” 确实，那样的突袭只要让别人见识过一次，下一次就很难管用了。因为实际上方向已经被限定死了，要么是正前方，要么是正上方。不像正儿八经的风属性辅助魔法，袭去的途中突然想改变方向的话，四个方向都可以选择。 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种“武器”，没有不利用的道理。看杰诺仿佛被燃起了斗志的眼神就知道他决心一定要熟练掌握这种战斗方式。 问题就只剩下，他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星期能够进步到何种程度了。 …… “安洁，你认为他怎么样？” 此时已经临近太阳落山，今天的特训时间结束后我和安洁一起朝宿舍走去，杰诺因为已经耗尽了体力和魔力我便让他先回去了。 我很好奇经过了一天的特训安洁对杰诺是怎么看的，便开口问道。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诶？为什么？” 我还以为安洁应该有能力通过和杰诺的交手看出他的天分，我想错了吗？ “我承认杰诺大人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人有点不一样，但要说能不能配得上公主殿下，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 果然安洁也在质疑凭借杰诺的实力能否配得上成为我的专属骑士，毕竟我也没跟她解释具体的缘由。但就算不被周围的人认可，我也不想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因为这就是我弥补过错的方式，不管遇到什么麻烦，我都要想办法坚持到最后一刻，直到众人改变对杰诺的看法。 “算了，现在心急也没有用，只能期待他今后的表现了。” “……没问题的，公主殿下，不管今后会演变成什么情况，安洁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殿下这一边。” “嗯？谢谢。” 不愧是安洁，有她这句话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不过说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所以殿下不需要询问我的意见，安洁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无条件信任殿下的判断，在这件事上我也决定相信殿下看人的眼光。” “不不不，哪怕是我也有判断出错的时候，到时候还得请你及时劝谏我才行。” “当然该尽的义务我都会做到，只是这次关于杰诺大人的事，我凭直觉认为公主殿下的选择并没有错。” 哦？那也就是说安洁还是认为杰诺是有天赋的吗？ 不仅成为了贝利乌斯团长的徒弟，还能获得安洁的认可，看来那家伙确实有锻炼的价值啊。 “从明天开始要不要再加强一下训练内容呢？” “我赞同。” 难得安洁这么有干劲，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此时的杰诺正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并打了一个喷嚏） 第11章 斗技大会再开 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结束后的一个月，便是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的举办时间。 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代表着这所贵族学校最高水平的竞技，因此其举办规模、参加人数、比试质量、贵宾数量、获胜奖品以及外界的关注度自然要比之前才结束的斗技大会要高很多。 小说内容初期举办的斗技大会更是有国王亲自坐镇观看，将斗技大会的重要性衬托到了顶峰，也客观上成为了真男主展现实力受到众人关注的重要桥段之一。 而我要参加这样重要的竞技还要等个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反正凭借我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登上那样的舞台。 但我没想到我会以另外一种形式来到这里。 在当天的上学路上尤米娜才告诉我今天不去学校上课，而是去斗技场的贵宾室观看高等学区最后一天的斗技大会。 “当然你是没有拒绝权的，这种正式的场合如果不把你带去别人会以为你这个专属骑士只是虚有其表。” “我姑且问一下，到时候贵宾室会有哪些大人物到场？” “全国的贵族当家都会来……当然不至于这么夸张。具体谁会来我也没有全部掌握，一般来说只有参赛者学生的家人会来，毕竟是自家孩子的大舞台，表现优异的话也算是给家族添光了。” 但反过来说，也有可能表现太差给家族丢脸，压力肯定不是一般的大。事实上很多家主会依据自家孩子在斗技场上的表现来确定是否立为继承人，各个骑士团和宫廷魔法师也会依据参赛者的表现来决定是否要提前确保想要的人才。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可以说是每年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只是这种考试能够笑到最后的只有寥寥数人，多数人只能沦为陪衬。 “除此之外还有各个骑士团的团长，宫廷魔法师代表，国内几个大商会的会长。至少能在贵宾室露脸的都是国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尤、尤米娜殿下，我的胃突然疼起来了，今天想请假。” 我并没有说谎，在听了尤米娜的这番话后，我现在的胃的确在抽搐。 在一众大人物里面尤米娜自然也是最受关注的人物之一，一想到要作为她的专属骑士在那些政商界大佬面前亮相我就感觉跟要上刑场一样紧张。 “当然不行了，不要跟我来这一套，你今天就算是爬也得跟我走。” 连病假都不可以请吗？什么黑心企业老板？ 担任一国公主的专属骑士后会遇到这种事是我早就有所预料的，所以当初我一开始就非常固执地拒绝了尤米娜的这个提案。 算了，事已至此只能尽力做好自己的职责了。 “啊，难道说你害怕见到你的父亲吗？” “不，那个男人应该不会来的。” 尤米娜并不了解巴霍德这个男人，和其他家主不同，他的心里早已经决定好了继承者，所以绝对不会在其他三个孩子上浪费多余的时间。目前在高等学区就读的人只有鲁西斯一个，据我所知以他的实力不可能在斗技大会上夺冠，巴霍德侯爵肯定也很清楚，所以他绝对不会来。 “是这样吗？那你就更没理由推脱了不是吗？” “……是。” 问题是我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这件事巴霍德侯爵知道了吗？至少在这次斗技大会亮相后不久他肯定会知道吧，到时候他会做出何种反应呢？说实话我非常忐忑不安。 “那就别磨磨蹭蹭了，我们走吧。” “杰诺大人，我很了解你的难处，不管怎样还请加油。” “哦，谢谢。” 于是就这样，我和尤米娜的专属女仆安洁一左一右，跟随着尤米娜的步伐朝斗技场走去。 …… 果然和之前的斗技大会不一样，在这一路上我们遇见了不少大人，甚至无一例外都会主动跟尤米娜打招呼，导致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到达斗技场的贵宾室门口就花了不少时间。 因为这里汇聚着国内许多大人物，从斗技场外围就已经有不少士兵在巡逻，盘查也十分严厉，导致观众和参赛者的入场都变得十分缓慢。由于尤米娜的特殊身份我们才得以畅通无阻直接进入到贵宾室。 而在进入室内后，已经有很多我不认识的贵族大人们在互相交谈着了。据尤米娜所说，能进入贵宾室的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政治经济军事大佬，一想到这点我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在这种场合下，根本无法抹除自己的存在感，毕竟我的主人可是一个s级别的移动观光景点，走到哪儿都避免不了引人注目。 “哦，这不是公主殿下吗？别来无恙。” “坎伯特宰相，别来无恙。” 最先过来打招呼的是一个长满白胡须的老人。他就是这个国家的宰相吗？仅次于王族的超大号人物啊。 这个国家的宰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了解，尽管异世界题材的作品里宰相多数都是反派形象，但《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对宰相的描述并不多，至少没有在剧情里作什么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哦，是公主殿下。” “尤米娜殿下。” “许久不见，越来越有王族的气质了，不愧是公主殿下。” 而随后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尤米娜面前，互相抛出贵族礼仪中必学的各种寒暄话，在正式场合中这是不可或缺的步骤，只是对我这个“平民”来说这样的氛围真是让人喘不过气。 “父王没有来吗？” 尤米娜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在场的人里没有比她更加醒目的人。 “由于王子殿下已经在去年获得了斗技大会的优胜，今年决定不参加，因此陛下就让老夫代为前来。” “这样啊。” 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在今年斗技大会上的精彩表现就不来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这里聚集了国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也并非全部。没来的大贵族也多半是因为今年的斗技大会跟自己家族无关，比如我之前见过的安帕德侯爵就没有来。 “如此一来，下一次陛下来这里就要等到三年之后了。老夫和陛下都期待着到时候尤米娜殿下的精彩表现。” “真是的，不要这么早就给我压力啊。” “哈哈哈，殿下谦虚了。” 话说王子殿下——也就是尤米娜的哥哥（名字叫什么来着？忘了）。今年正在高等学区就读，而且去年还夺得了斗技大会的优胜吗？ 这就奇怪了，在我印象中毕竟王子也是和女主角之一的尤米娜关系紧密的重要配角，因此他的实力设定我是知道的，在小说的剧情中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啊。套用真男主的话来说，王子的实力还不如最初那个叫杰诺的“恶役贵族”。 与其说可能是斗技大会的水平太低了，我倒认为是其他参赛者故意输给他的可能性最大。到了他这个地位，和王子对决讲究的就只有一个人情世故，在哪个世界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发生。 “话说回来，公主殿下，您后面的这位是？” 在基本的寒暄结束后，众人的目光就渐渐落在了尤米娜的身后，也就是我的身上。 我和尤米娜是贵宾室当中唯二的12岁小孩子，在一众大人当中十分显眼。尤米娜的身份众人皆知不会有人觉得她在这里很奇怪，而我就不一样了。 第一波考验似乎立马就开始了。 “啊，他是我的专属骑士。” 尤米娜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名字叫杰诺·罗贝里安。” “罗贝里安？” “是那个有名的侯爵家吗？” “那个巴霍德侯爵的孩子？” 只要一道出家名，在场的人无一不对我另眼相看。 我和真男主之间唯一的优势是我多多少少算是一个有名贵族家的孩子，不会有人认为我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猴子而轻视我。但众人依旧会为此感到惊讶，因为公主殿下决定专属骑士的时间太早了，很难相信不过才刚入学几个月我就能取得公主殿下的信任，被赋予这么重要的职位。 如果当中有人了解罗贝里安家的作风以及公主殿下的为人，就更会觉得不可思议了。 其中距离最近的宰相就仿佛是要用眼神把我射穿一样非常不客气地打量着我的全身，想必他也对尤米娜为什么会选择罗贝里安家的人来担任自己的专属骑士而感到十分好奇。 “公主殿下，请问这个少年是展现了哪一点才让你对他如此委以重任呢？” 这已经是固定提问了，尤米娜对此应该也有准备才是。这次她会怎么回答呢？应该不可能再用跟上一样略显胡闹的理由了吧。 “我看重的是他的将来性，仅此而已。” “将来性？也就是说公主殿下认为他今后会成为一个有必要提前把他确保到手的优秀人才吗？” “没错。” “原来如此。” 喂喂喂，干嘛给我提高难度啊？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聪明的回答吧，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至少在我担任专属骑士的这一年都可以用这个理由回答质疑。事实上我将来会变得怎么样根本就无法验证，因为我和尤米娜约好了这种关系只有一年而已，说不定到时候也没什么人会在意这件事了。 至少在现在，没有人有胆子质疑尤米娜的看人眼光有问题。她是特意瞅准的这一点吗？ “哦？那还请务必让我见识一下他的将来性。” 一个男青年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而这位“新客人”的身份甚至都不用问，以宰相为首的人认出后第一时间就给出了答案。 “王子殿下。” 第12章 考验(一) 那个人就是这个国家的第一王子吗？ 拥有一头和尤米娜一样漂亮的金色头发，面容自不用说，就像是从乙女游戏中走出来的清爽型帅哥。和尤米娜一对比不得不承认两人确实有血缘关系，一样都散发着特有的王族气质。 王子角色在异世界中也是经常作为反派角色活跃，为了给作为平民的男主角增加难题以推进剧情发展，也是一个和我（杰诺）一样方便利用的工具角色。在《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中王子对男主角这个平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多次对男主角使绊子，但最终都以徒劳告终。也是一个能力和权力不挂钩的小角色，连小boss都算不上。不过也正因为他仅仅只是对男主看不顺眼，并没有对男主产生非杀不可的恨意，所以最终没有像杰诺那样落得个自取灭亡的下场，算是洗白了。 因此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强烈，我连他的全名是啥都完全忘了。 “王兄，你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临时改主意决定去参加斗技大会了。” “对于已经获得过一届优胜的我再参加斗技大会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还是把这份荣誉让给更需要的人更好。” 至于尤米娜和王子两人的关系……只能说不好也不坏。贵族的家庭环境气氛和睦才是少数的情况，我原本以为少女时期的尤米娜仍有兄控的可能，但看来是我想多了。 “先不说我，尤米娜，你还真是做了一件有趣的事啊。我之前就已经听说你竟然才入学不到半年就决定了自己专属骑士的人选，这怎么能不令人好奇呢。” 然后王子将视线对准我。 “你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对吧。” “小人名叫杰诺·罗贝里安，是罗贝里安家的次男，今日能见到王子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不必拘礼，我和你的哥哥鲁西斯打过几次照面，他也同样留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兄长他……原来如此。” 那个人确实能给每个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至于是好的印象还是坏的印象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你能成为我妹妹的专属骑士可真令我感到惊讶，尤其是考虑到之前她对罗贝里安家的看法就更是如此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不妨跟我聊一聊你到底是怎么讨得我妹妹的欢心的。” 是我刻意讨好尤米娜，甚至可能包含欺骗的意思在里面，这顶先入为主的帽子就已经先给我扣上了吗？ “王兄，我们不妨先就坐怎么样？一直站在门口也不是办法，还有其它客人要进出，有话坐下来再慢慢聊吧。” 见我面露难色尤米娜及时伸出援手。 “说的也是，那就先坐下再说吧。” 我在内心松了一口气，和这样的大人物说话稍不注意说不定就会掉脑袋，感觉我寿命都缩短了一些。 我现在心里只想着快点逃离这个环境，然而却做不到。 胃又开始疼起来了，在异世界有可以治胃病的药吗？我只能靠思考这种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 作为王族的两兄妹自然而然坐在了整个贵宾室中最醒目的位置，然而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把位置坐热，各个家族的家主和有名人物就迫不及待地上前问候把两人围在中心。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我和安洁都直直地站立在尤米娜后方位置的墙壁边上候命，这种情况我们这样的随从直到主人呼叫之前都应该极力掩盖自己的存在感。 “安洁小姐，请问王子殿下的全名叫什么？”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悄悄地向旁边的安洁问话。 “杰诺大人是罗贝里安侯爵家的孩子，却不知道我国王子的名字吗？” “抱歉。” 准确地说我至今为止对他这个人都不感兴趣，当然不会特意去记他的名字，因为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成为了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就另当别论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点肯定会给尤米娜丢脸。 “王子殿下的全名叫杰达尔·里德·格兰耶尔，是这个国家的第一王位继承人。” 杰达尔啊，开头和我的名字一样，还蛮好记的，认真记下来吧。 “这个贵宾室里你还认识多少人呢？说实话这里的人我基本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都不认识？” 安洁难掩自己的惊讶。 “因为一些原因我没有参加过什么社交聚会，在上学之前的生活基本都只是在宅邸度过的，更别说和其它贵族家族接触了。” “原来如此，杰诺大人在罗贝里安家似乎是有什么难处。我明白了，那我先把比较重要的人物先给你介绍一遍。” “多谢。” 不多问的安洁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正在和公主殿下他们身边说话的人中有坎伯特宰相大人，刚才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 “以宰相为起点，从左到右分别为宫廷魔法师达里安·桑特斯汀大人，同为宫廷魔法师的多克塔斯·艾德格雷克大人，修巴克尔曼侯爵家的阿鲁巴大人，赫夫涅尔伯爵家的丹德尔大人，阿格古利特伯爵家的卡西姆大人。” 我的大脑对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起了反应。 达里安·桑特斯汀，我记得是在我小时候来过罗贝里安家给我们四个孩子测过魔法潜力的那个贵族。因为只见过一次面后来也就逐渐忘记了他的存在，果然他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当然不仅有国内的大贵族聚集于此，各个骑士团团长和商会重要人物也在这里。在左边方向正聚在一起聊天的人里，同样从左到右：秋风骑士团的斯贝利安大人，白锦骑士团的塞露克大人，黑熊骑士团的马克梅罗大人，翡翠骑士团的安特莱拉大人，奔雷骑士团的扎鲁大人，桔梗骑士团的罗莎琳特大人。右边方向从左到右：阿瓦罗商会的雷利斯大人，牧洛商会的米歇尔大人，布里希特商会的巴修特拉大人。总之就先介绍到这里，记住了吗？” 记得住才有鬼了！ 本来外国人的名字就因为长才难记，更别说一口气出现这么多新人物。 “啊，话说贝利乌斯师父没有来吗？” 参照之前的斗技大会贝利乌斯师父如果今天也来了的话应该会来贵宾室才对，既然有这么多骑士团的团长聚集，国内最有名的金狮骑士团却缺席感觉说不过去啊。 “金狮骑士团每年也会派代表人物前来，但来的人不一定是贝利乌斯团长。只有国王陛下亲自到场的时候他才会跟着一起来。毕竟他平时事务似乎非常繁忙，不是能轻易抽出时间的大人物，这种场合下来不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样啊。” 贝利乌斯师父以前每个月都会抽出几天时间来帮我训练剑术，甚至前些日子还亲自来观看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我都没想到他是如此难以能见上一面的大人物。 一想到我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哦，你就是罗贝里安家的杰诺少爷啊。” 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两位王族身上的时候，此时却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特意走过来跟我搭话。 “请问你是？” “啊，我叫克伊洛夫·古德切尔多，我的小儿子安德烈目前正巧跟你一个班，你应该记得他吧。” “啊，是安德烈同学的父亲啊，岂止是记得，我对他印象非常深刻，甚至非常欣赏他，今天能见到你我很荣幸。” 我确实对安德烈非常“欣赏”，这不是说谎。如果他以后能好好利用自身的才能做些正经的事今后肯定能有所成就吧。 “哪里哪里，跟你比起来那孩子还差得远啊，仅仅入学才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就能取得公主殿下的信任成为她的专属骑士，巴霍德大人肯定会以你为傲吧。” 然后这个男人一脸笑眯眯地拍起罗贝里安家的马屁。 原来如此，古德切尔多家应该是属于罗贝里安家的派系，类似于大哥和小弟的关系，所以他才会主动跟我打招呼啊。 他似乎并不知道他的儿子正视我为眼中钉，要给他打个小报告吗？ 不，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要是因为我导致两家的关系出现破裂，巴霍德侯爵这个男人非宰了我不可。 “那么还请杰诺少爷以后多多关照我的小儿子和古德切尔多家，也欢迎你随时来我家做客。” “嗯，我会考虑的。” 是否关照他的儿子安德烈先不说，要我关照他整个家族对我来说未免有点太夸张了。难道他以为我会成为罗贝里安家的继承者吗？还是以为我成为公主的专属骑士会享有莫大的权力？很遗憾，这两个希望到最后都会落空哦。 然后男人露着一脸和蔼的笑容背身离开了。 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每天打交道，我就更加坚定了以后绝对不参政的决心。 “看来你很不习惯贵族之间的社交呢，杰诺大人。” 一旁的安洁看出了我的想法。 “是啊，毕竟以前缺乏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还请安洁小姐能帮我一下。” “当然能帮的我肯定会帮，不过还是希望杰诺大人能够尽早适应，为了你和公主殿下的将来着想。” “是、是啊。” 哪有什么将来啊？不存在的。 我在心里如此叹息道。 第13章 考验(二) 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总共要举行三天，而今天则是最后一天，即见证优胜者诞生的日子。不少参赛者的家属从全国各地赶来为自己的孩子加油助威，观众人数几乎快将整个斗技场的座位填满，显得十分热闹。 和之前我所见到的斗技大会一样，整个场地被一个巨大的正方体透明光魔法领域围住，以便防止魔法误伤观众以及减轻魔法伤害。随着观众逐渐入座后，今天的比试便开始了。 高等学区的学生不管是魔法运用还是攻击模式都要比初等学区的学生之间的比试要丰富许多，能晋级到最后一天的学生都显然不是省油的灯，也为了在以王族为首的贵宾们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都拼尽了全力争取赢得胜利。 能通过这个机会观看各种魔法战确实让我受益良多，即使我的魔法天赋可能比他们好，但经验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现在的我哪怕对上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很难取胜。 尤米娜似乎也为了从下面的参赛者的战斗中学点什么东西而专心致志地观看着一场场魔法对战，然而她旁边的杰达尔王子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仿佛就跟我之前上课的态度一样，似乎马上就要打瞌睡了。也可以理解，他大概已经见过太多次这种水平的较量了。说真的我还挺好奇如果他今年也参加斗技大会的话会拿到什么名次，说不定意外是个厉害角色……我期待着这样的惊喜。 “哦，这下有点意思了。” 此时，杰达尔王子突然转过头跟我说话。 “下一场你的哥哥要出场了，你也很期待吧。” 我的哥哥……啊，是说鲁西斯那小子啊。杰达尔王子似乎并不知道罗贝里安家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是很淡薄的，我期待鲁西斯的表现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是啊，我期待着兄长能在这场斗技大会上获得好成绩。” 当然，这样的关系最好不要暴露给外人知道，就算单方面地说他坏话只会显得我心胸狭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出场啊，你了解你哥哥的实力吗？” “了解一些。” 但并不是完全了解。 我只知道鲁西斯的魔法潜力并不如我，具体多少不知道，魔法属性是土，在家里我只顾着自己训练，没怎么在意鲁西斯和爱莎的训练情况，鲁西斯这几年在贵族学校的生活我也完全不知情。 不过从常理上来思考的话，鲁西斯作为罗贝里安家的后代不可能自甘堕落疏忽训练，而且今年是他就读高等学区的第一年就能成功晋级到最后一天的淘汰赛，足以可见他目前的实力至少已经超过了高等学区一半的学生。 “那不妨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来猜测这场比试的结果。如果我赌赢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如果你赌赢了，你就可以向我索取任何一样我可以给出的奖励。怎么样？” 来自于杰达尔王子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我茫然失措。什么情况？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吗？不，从刚才他对我的态度来看，即使我什么也没做也会被他针对吧。 “王兄，能不能不要为难我的骑士？” 这个时候也只有尤米娜能站出来为我说话。 “一国的王子和一介下人打赌，我认为这种行为不太妥当吧。” “我只是想和我妹妹的专属骑士通过交流增进一下友谊有谁会认为不妥呢？你能如此信任他并把他放身边，我当然会好奇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而且正好我也因为下面的比试太过无趣想增加一些乐趣，来点余兴节目又无伤大雅，你们说是不是。” 现场的人谁又敢对王子殿下说不是呢？ 哪怕是尤米娜也知道她即使心里是反对的但态度上不能表现得太坚决，不然就等于告诉众人王族兄妹关系不睦。 现在的我就好比是尤米娜的玩具，杰达尔王子的提议相当于是说“把你的玩具给我看看”，我想如果不是和对方有仇一般都不会拒绝的，朋友关系尚且如此，更别说兄妹了。事实上尤米娜也不可能因为我这个“玩具”和自己的哥哥撕破脸，杰达尔王子也认定了只要理由得当，尤米娜不可能“不给”。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放心吧，我又不会扒了你的骑士的皮把他吃掉，真的只是一个余兴节目而已。啊，当然我也会征求他个人的意见……你是叫杰诺来着的吧，你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吗？” 表面上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但以我目前的立场，以及为了尤米娜着想，我压根就没有“接受”以外的选项。 “王子殿下不嫌弃的话，我当然乐意奉陪。” “很好，那你赌谁赢……啊，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问呢，你当然会赌你的哥哥赢对吧。” “……是啊。” 因为我和鲁西斯的特殊关系，连赌的对象都无法自己选择。这就像是杰达尔王子为我精心准备了一个个陷阱让我主动去跳，这一切都进行得如此顺理成章。 如果杰达尔王子赌赢了我就得答应他一个要求。虽然我不知道他会提什么要求，但他突然提出的这次赌局毫无疑问是这件事的铺垫。从他胸有成竹的态度上来看，这场赌局我99%会输。因为我和他掌握的情报并不对等，杰达尔王子目前作为高等学区的学生，应该对下面那两个人的实力有所把握。不，哪怕他并不确定谁的实力更胜一筹，只要他事前在私底下和参赛者通一下气让其故意输掉，也照样能达成自己稳赢的目的。 这样的赌局并不公平，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只是看似公平而已，这对杰达尔王子来说就足够了，也没人会提出质疑。 真是干得漂亮啊，这个臭王子。 “那我们就静心观赏这一次的比试，期待最后的结果吧。” 在场地中心的裁判老师喊出开始之后，我的哥哥鲁西斯和另一位参赛者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决。 先开始行动的人是鲁西斯，他首先在手上生成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朝对方扔去以作试探。 土魔法的攻击特点为速度慢，杀伤力强，耗魔量大，需要以多种魔法招式结合才能达到制胜的效果，且不利于持久战。已知的辅助魔法效果为加强肉身的结实度，练到极致能让自己的身体刀枪不入。但说实话在魔法对战中辅助魔法除了自保以外派不上任何用场，如果让我运用土属性的辅助魔法的话，我会根据其特点学习运用肉身的战斗方式。日本剑术流派中有一种叫做“体舍流”的武术流派就非常适合这种战斗方式，其融合了拳击、脚踢、冲撞，除了手里的武器以外，自己的肉身也能够对对手造成伤害。当然我不认为鲁西斯能够忍受训练中的疼痛习得那样的武艺，现在的他应该只是单纯的魔法师吧。 针对他的攻击，对方仅仅是挪动了几下身子就轻易躲过去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鲁西斯奔去。 那样的速度显然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轻易就能破掉现代世界第一飞人博尔特的世界纪录。由此可见对方的魔法属性是风属性，而且还是运用的辅助魔法。 风魔法的攻击特点为速度快，杀伤力小，耗魔低，隐蔽性高，中级魔法阶段也很难对敌人造成致命的伤害，虽然有空气之刃这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招式，但对于十分擅长魔法探知的人来说，威胁也没有那么大。因此只有风属性和其它魔法属性的学习倾向相反，多数人都热衷于学习辅助魔法，因为风魔法的提速作用实用性实在是太高了，和剑术结合起来能达到快速接近对手并一击毙命的效果。目前国内的代表流派就是亚尔尼德流，得亏剑术大会禁止使用魔法，不然现在的我对上希尼卡基本没有什么胜算。 这么一看，鲁西斯如果只会单纯的攻击魔法的话，遇上风属性的辅助魔法可谓是相性极差。 那个臭王子，就是因为早就知道这点才给我设下这个赌局的，他早就确定即使鲁西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轻易跨越“属性相克”这道坎的。 正如我所想的一样，鲁西斯对于接近的对手慌了神，立马发动层层土墙魔法想要阻止对方的前进。然而这只不过是徒劳，对方利用灵活的身躯躲过他设置的陷阱，这样只不过是拖延了一些时间，并不能完全阻挡对方的脚步。而且这么下去鲁西斯的魔力将会很快耗尽。 想要命中身手矫健的对手，古往今来最有效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aoe（范围）攻击，让对方无处可躲。但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得消耗巨大的魔力发动大魔法，也就等同于是孤注一掷了。鲁西斯会作何选择呢？ 他当然别无选择。 鲁西斯将手掌心对准地面，随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即使在我这里也能感受到他正在聚集大量的魔力准备发动什么大魔法。 下定了决心是好，但鲁西斯难道意识不到吗？此时的他正处于一个毫无防备的状态。 发动威力越高的魔法，所需要的蓄力时间就越长，在这种需要争胜负的比试中，对方怎么可能会傻乎乎地等你发动大魔法。如果是团体作战的话有别人掩护可以这么做，但只有一个人就相当于是叫别人攻击自己一样。 事实也正是如此，正当鲁西斯在蓄力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等魔法发动，他就被对方的攻击魔法击飞了。鲁西斯此时没有给到什么压力，因此对方能够游刃有余地从辅助模式切换为攻击模式，用速度极快的风魔法命中全身都是破绽的鲁西斯。 “到此为止！” 这场比试，没有用掉多少时间就结束了。 第14章 考验(三) “哈哈哈哈，真是精彩啊。” 杰达尔王子对此率先鼓起了掌。 事实上这场比试的水准并不如之前的那几场，局势完全就是一边倒，仅仅是因为涉及了一场赌局，他就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兴奋。 俨然就是在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鲁西斯同学真是可惜了，如果他能成功发动那个魔法的话获胜的说不定就是他了吧。你说对吧。” 杰达尔王子把目光转向我，明显就是在期待我看到自己的哥哥输掉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但我一开始就不认为鲁西斯能赢，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是啊，我也觉得很遗憾。” “嗯……那么这场赌局就算是我获胜了，没问题吧。” “愿赌服输。” 尤米娜看我的眼神中透露着对我的歉意，她并没有什么错，在我答应成为她的专属骑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想到早晚会遇到这样的麻烦了，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问题是，杰达尔王子到底会通过我找什么乐子呢？要我的小命……应该不至于吧。他对我的态度应该和他刚才的表述一样，仅仅是对我感到好奇，想要看清自己妹妹的专属骑士有几斤几两，这很正常。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 “喂，去把鲁西斯叫来。” “遵命。” 在杰达尔王子的命令下，他的专属佣人离开了房间。 把鲁西斯叫到这里来……也就是说他想提的要求跟整个罗贝里安家有关吗？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王子殿下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看来和鲁西斯进行一场尴尬的会面是避免不了了。 …… “王子殿下，您找我吗？” 十几分钟后，鲁西斯进入了贵宾室。 按他的性格，刚刚输了比试心里肯定憋着一口气，但毕竟是在王族的面前不得不忍耐着，即使他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也没说什么。 “哦，鲁西斯同学，刚才的比试真是辛苦你了。虽然输了比试你可能心情不太好，但现在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王子殿下有命令我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也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肩膀放轻松点。” 杰达尔王子这幅假惺惺的态度似乎连鲁西斯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请问是什么事？” “我只是想在这届斗技大会上增加一个余兴节目而已，为此需要你……和你弟弟的配合。” “我和我弟弟……啊，是杰诺啊。” 这个时候鲁西斯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我身上。 看我也没用，我完全不知道这个王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应该知道你弟弟目前是我妹妹的专属骑士吧。” “有听说过，我一度还以为是谣言，直到现在亲眼所见才确定竟然是真事。” “我也和你一样抱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呢，我就想了。我家妹妹会让他成为自己的专属骑士，肯定是说明他有什么独特之处。但有什么独特的，比起听说还是自己亲眼所见更好。所以我灵机一动，想让你们罗贝里安家的两兄弟来奉献一场表演战。” “表演战？” “没错，我想让你们两兄弟为这一届的斗技大会炒热一下气氛，也就是所谓的压轴之前的铺垫……那个叫什么来着？热场子，对，就是热场子。也就是在最终的决胜局开始之前，你和你的弟弟杰诺一起进行一场模拟战。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年仅12岁的初等学区一年级生，和自己的哥哥，罗贝里安家的长子对决，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话题度拉满的余兴节目吧。” 竟然来这招啊…… 杰达尔王子的意图在此时已经昭然若揭了，恐怕他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吧。 “王兄，你这是开的哪门子玩笑？” 而在这种场合下，唯一可能帮我说话的只有尤米娜一个人。自己的专属骑士被用来作为娱乐消遣任谁都会感到不快，这已经脱离了把玩具拿来看看的范畴了。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啊，就跟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我对杰诺小弟的存在非常感兴趣，他能被你看上想必有其过人之处吧。想选谁当你的专属骑士是你的自由，但我作为你的亲人只是单纯想考验一下这个少年是否真的配得上成为你的专属骑士，这并不过分吧。” “想考验他在私底下随便你怎么做，但有必要把这种事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吗？不管怎么想年龄和经验的差距是无法改变的，所谓的什么热场子根本就是胡闹罢了。” “就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才好啊，你选的专属骑士现在就相当于是你的脸面，如果他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现出色的话，世人对我国第一王女的好感就会更加猛烈增长，没有比这更好的宣传手法了吧。至于他和鲁西斯同学的差距我当然知道，但我提议的充其量只是表演战，并非是非要拼个高低。我想看的只有杰诺小弟的表现而已，输赢什么的并不重要，鲁西斯同学也肯定会手下留情的，对吧。” “当然，一切都会遵照王子殿下的旨意。” 杰达尔王子看了一眼鲁西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他又把视线转向在场的其他人。 “而且会这么想的人不止我一个，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很好奇吧。” “是啊，尽管公主殿下说看中的是他的将来性，但老夫也很好奇他所谓的将来性究竟是什么，又是如何吸引到公主殿下的。” 在场的人中宰相第一个出言附和。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但现场的气氛已经相当于默认了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就算认为杰达尔王子的做法有些不妥，但事情也不至于严重到需要反对。 这一招把所有贵宾拉到自己一方的操作很是巧妙，即使是贵为公主的尤米娜面对这样的气氛也无法强烈反对。因为杰达尔给出的理由具有一定的正当性，而我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的理由却仍是一个谜，缺乏能够令人信服的过程。究其原因还是我的平步青云太过不正常，质疑、嫉妒、好奇，不管是出于什么感情，在此时外人都没有必要为我说话。 之前尤米娜就已经预言过，今后肯定还会出现跟安德烈一样要求我证明实力的人，也总会有无法推脱的时候，显然她早已预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我已经说过了我看重的是他的将来性。进行一场不痛不痒的模拟战恐怕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只有尤米娜在这时候仍然在为我据理力争。 就我个人而言倒希望她不要这么维护我，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现在的趋势了。 “你这话仿佛就是为了他可能表现不佳而特意留后路一样，怎么？难道你对自己的骑士没有信心吗？” “不，也不是说对他没有信心，我的骑士实力如何我自然是清楚的，但毕竟才刚入学不到半年，我想他的表现不一定会让在场的所有人满意。” 杰达尔王子对此笑出了声。 “呵呵，看来你是想刻意降低我们的心理期待。但不幸的是，他的光辉事迹我已经有所耳闻了。前段时间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他和亚尔尼德家的大小姐打得有来有回，虽然最终还是落败但他的水平显然已经超过了大部分学生。更何况我还听说他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贝利乌斯团长所承认的弟子，那个男人所看上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平庸之辈吧。” “什么？竟然是那个贝利乌斯团长承认的弟子。” “还能和亚尔尼德家的大小姐打得有来有回？” 只要有具体的事物做对比，我的形象一下子就变得具体了许多。因此很多人看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尤其是那些骑士团的人，肉眼可见地带着一副更加好奇的眼光重新打量我。贝利乌斯这个名字在这个国家就是拥有如此的影响力。 杰达尔王子对我的事迹事先做过了一番调查，更加证明他确实是有备而来。 这下别说降低期待了，反而还给我增加了难度。 干得漂亮啊这个臭王子。 “不过听说终究是听说，所以我才想在今天找个机会亲眼见证一下他的实力。当然我还没有吝啬到什么奖励都不打算给。杰诺，如果你的表现能够满足我的期待的话，就跟刚才的赌局一样，你依然能够向我索取任何一样我可以给出的奖励。就算你没能满足我的期待，我也不打算给予什么惩罚。怎么样？对你完全没有坏处吧。” 表面上是没有坏处，但他刚才也说过，现在的我就相当于是尤米娜的脸面，我要是表现得太丢脸，也就等同于给尤米娜的脸上抹黑，潜在的坏处多了去了。 恐怕这就是他真正想看到的，鬼才相信他是真的期待着我的表现。 但无论怎么样，这件事已经算是敲定了。因为周围的气氛已经和王子的想法同调，他创造出了这么一种无法拒绝的氛围 尤米娜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下了最后的结论。 “随便你吧。” 她知道已经不能再固执地拒绝了，不然会被怀疑我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再怎么说也不能跟上次面对安德烈那样用那种不靠谱的理由蒙混过去了。 “很好很好，既然尤米娜都认同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因为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杰达尔王子高兴地拍起了手。 这大概便是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后，我所面临的最艰难的考验了。 第15章 考验(四) 本来今天是图着观赏别人的魔法战从而汲取战斗经验的心态来的，没想到自己却阴差阳错成为了要站在那个舞台上的主角之一。不，这件事的发生应该并非是偶然，大概杰达尔王子在听说自己的妹妹有了专属骑士后就决定设下这个局了。动机尚不明确，是因为他讨厌自己的妹妹想刻意为难她吗？还是单纯想要考验一下我能否配得上担任尤米娜的骑士，不允许平庸之辈接近自己妹妹这种妹控的思考方式？亦或是单纯对罗贝里安家感到不爽？算了，现在考虑这些也没有用。 在决定了我和鲁西斯的对战之后，杰达尔王子就派人去和学院长沟通，这种所谓的表演战就这么顺利地安排了下去。直到下午时间这届斗技大会即将临近结束来到了半决赛的时候，我和鲁西斯一同从贵宾室朝斗技大会的场地那里走去准备出场。 这大概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自己的哥哥鲁西斯走在一起，明明是一家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却比陌生人还陌生。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鲁西斯的时候，他给我的印象简直不能再糟糕了，直到现在他也不曾改变对我的态度。即使我们两个人都已经无望继承罗贝里安家，他对我的敌意依然与日俱增，不管我做什么事都好像看我不顺眼一样，在家里没少受他的冷嘲热讽。本以为他上学之后我们之间便再难有交集，没想到却会因为今天这种事不得不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家族内战”。 如果那个臭王子是因为知道我们的关系才特意这么安排的话，他也足以配得上“恶役”一名了。 可以的话这一路上我都不想跟鲁西斯说话，但按他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沉默不语的。 “你竟然能成为那个尤米娜公主的专属骑士，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手段？” 这种时候不说这种话那就不是他了。甚至开头这句话都跟我预想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典型的恶役角色的台词。 “顺其自然就变成这样了。” 我自然没有认真回应他的道理。 鲁西斯哼了一声，他也知道我们两人之间是不可能有正常交流的。 “你要得意也就只有趁现在了，我是不知道你在初等学区的斗技大会上表现得怎么样，我也没兴趣。但我可是知道你这几年来一直在训练什么没用的剑术，难得有一身不错的魔法天赋却不知道利用起来，不愧是罗贝里安家唯一会被下人欺骗的无脑低能儿啊。” “……” 真不愧是“恶役贵族杰诺”的哥哥，哪壶不开提哪壶，往伤口上撒盐这种事真是手到擒来。 我该庆幸他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这么挑衅我吗？还是说他好歹也算是顾及到了家丑不能外扬。 不过我生气又能有什么用呢？生气了就能变身超级赛亚人秒掉他吗？ 先不说别人怎么想，我和鲁西斯之间的经验差距是客观存在的，哪怕我的魔法天赋比他高，但现在还无法完全利用起来。要说我有没有信心能够赢他，那肯定是没有的。因为我没有像主角一样的外挂，即使面对这样的挑衅我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反击他放狠话，这样等我输了之后才不会显得太过悲惨。 “连句反驳都没有吗？你这样的垃圾竟然是我的弟弟，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 如果我能自由选择离开罗贝里安家和他们这些家人断绝关系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当我第一次产生这种念头的时候我年纪（身体方面）还很小，不可能离开贵族家的照顾独自生存。而在我被绑架欠下了巨额债务之后，离家出走这条路就相当于被封死了。因为那个巴霍德侯爵是绝对不会白白放过我的。 罗贝里安家的四个孩子当中，爱莎已经被安排好了注定不幸的人生，莉亚从小失去了最爱的母亲，我的遭遇就更不用说了。某种意义上鲁西斯算是最幸运的一个孩子，他难道就没有这个自觉吗？即使没有家族继承权，但身上也没有什么担子需要背负，稍微努力一下凭借自己作为侯爵家长子的身份加成，将来肯定能过得有声有色。他不知道他如今的生活环境是我怎么也羡慕不来的，为什么就不能改改那样的性格呢？ 这么下去我敢保证，等小说中真正意义上的反派登场之后，他肯定是最快领便当的那种人。 “算了，你就专心思考怎么取乐现场的观众吧。我给你一个建议，躲开我攻击的时候尽量躲得滑稽一点，如果把王子殿下逗笑了说不定会邀请你去王宫任职呢，就是专门哗众取宠的那种职位，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哈哈哈哈哈哈……” 也就是所谓的搞笑艺人吗？至少在现代社会是个正当的职业，倒也不错啊。 我在心里如此吐槽。 “总之你就加油吧。啊，不用担心，我肯定会手下留情的。” 看我一句话都不反驳，认为自讨没趣的鲁西斯嘲讽这么一句后再也没出声了，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能再糟。 如果这是爽文小说，鲁西斯的台词可谓充满了失败g，但我可没办法怀有那种乐观的想法。 和鲁西斯的比试不管是输是赢，将来肯定都会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我。要是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我说什么都要装病不来。 命运这种东西，到底想要捉弄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我在心里如此叹息。 …… “胜者！毕泽尔·贝勒斯托利安！” 此时半决赛已经全部结束，本来按照预定接下来就该进行整个斗技大会的最后一场决胜局的比试。 在场上的裁判老师看了一眼早已在场边等候的我和鲁西斯，确认我们到位之后向众人大声宣布道。 “那个……尽管很突然，在今天的斗技大会决胜局开始之前，将要进行一场表演战。” 在场内作为裁判的老师如此宣告后，不出所料看台顿时骚动了起来。 “表演战” “什么东西？” “没听说过。” 毕竟没有事先通知，完全就是杰达尔王子临时决定的，其他观众会感到迷惑也在所难免。这一届的斗技大会即将进入最高潮的时刻却突然被安排了一段没人期望的插曲，这种感觉就好比是我以前看电视节目正看得起劲的时候突然被插入了一段广告一样，非常能理解这种心情。 “两位请过来吧。” 在我踏入会场内第一步的时候，就感受到几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真不愧是校内关注度最高的大活动，这种非比寻常的压力可是一个月前的斗技大会无法比拟的。更何况贵宾室还有那么多大人物在看着，如果能够顶住压力表现出色最终获得优胜的话，大概就相当于得到了和平年代最大的荣誉了吧。 而反过来说，如果在这样的场合下丑态百出，无疑是对家族荣誉最大的打击。所以今天的每一个参赛者都展现出了比平时更强的实力和毅力，这样的斗技大会才能代表这所学校实力竞争的最高水平。 本来才年仅12岁的我根本没资格站在这样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就像是初中生混入了高中学校的运动会一样，会这么安排的人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是想看好戏。 不禁看了一眼贵宾室那里，那个臭王子正一脸坏笑地注视着这里，所以八成是后者。 就我一个人丢脸的话也就算了，但现在我是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也代表着一国公主的脸面，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罗贝里安家的长子——鲁西斯·罗贝里安，和罗贝里安家的次子——杰诺·罗贝里安，同一家族两兄弟之间的对决。” 即使不认识我们，大多数人听到罗贝里安这个家名还是有反应的。突如其来被安排成表演战的“家族内战”一下子就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现场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很多人都抱着这样一个想法而欢呼起来，现场的气氛也就这么被炒热。 “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没问题。” 鲁西斯率先回答道。 我握紧手中的木剑，点了点头。 今天我没有带师父送我的剑，因为没想到我会上场就随手在场边借了一个。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一名剑士，还是得拿着这东西心里才踏实。 “我简单说明一下规则好了，比试中不限制任何攻击手段，没有时间限制，场地范围为整个光领域魔法内，在有一方主动投降，或者出界，或者我判断输赢已定之后则视为比试结束。判断输赢的标准为：不管是使用武器也好，还是使用魔法也好，如果击中对方的身躯部位就算赢。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 规则还算简单易懂，只要想办法击中身体躯干就行了啊，应该不用担心会发生流血事件。在光领域魔法内魔法的伤害将会大大降低，我的木剑也只能用来敲人。 “此外不可以有恶劣的犯规行为，比如故意伤害对方的眼睛这类比较脆弱的部位，或者在胜负已分的情况下仍然对对方进行追击……啊，你们是一家人，不用我特意提醒这点应该也没问题吧。” “……” “……” 我和鲁西斯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当中。 看来这个裁判老师完全不懂罗贝里安家兄弟之间的关系。我敢肯定如果没有这个规定鲁西斯肯定很乐意做出各种可以被称为是“犯规”的行为。 “那么话就先说到这里，我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第16章 杰诺vs鲁西斯(一) 【尤米娜视角】 “我亲爱的妹妹，你怎么了？一脸忧郁的样子。” 当我在座位上阴沉着脸看着下面两人入场的时候，旁边的王兄却悠哉地跟我搭话。 作为回应，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他难道就意识不到我忧郁的源头就是他吗？ “哎呀哎呀？难不成你生气了吗？” “自己的骑士被别人当成玩具一样对待，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啊哈哈哈，确实如此，这次我承认是我强硬了一点。不过你并没有强烈反对，不就说明你也认为我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不是吗？” 没错，那个时候我无法反驳。 在安德烈同学那天主动提出想跟杰诺决斗之后，我就知道总会有无法拒绝的时候。毕竟事实上我也算是“强硬”地让杰诺成为了我的专属骑士，在这过程中缺乏令人信服的“正当性”，而王兄的质疑和好奇则更具有“正当性”，所以拒绝不了，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就算如此，有必要把杰诺的哥哥拖下水吗？我承认兄弟之间的内战确实具有很高的话题性。但刻意这么安排我只感受到了王兄的恶趣味而已。”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明明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安排的。” “为了我？” “你以前不是说过你很讨厌罗贝里安家吗？所以我才会刻意安排那俩兄弟来一场较量给你看，不管最后谁输谁赢实质上都是在看罗贝里安家的笑话，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啊——” 确实要是以前的我对于这样的安排除了看热闹的心情以外就不会有其它想法了。 “现在心态发生变化了吗？” “差不多吧，我意识到了讨厌一个家族就讨厌那个家族的所有事物会显得目光过于狭隘，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偏见了。仔细想想我讨厌的只是巴霍德侯爵个人的作风而已，跟他的后代无关。反过来说我也曾经听说过家主曾经是受人爱戴的好人，后代却是为非作歹的人渣，跟这个一样的道理。” “啊哈哈哈，才不过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的思想变得这么成熟了啊。不过也是，如果你不是这么想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让那个杰诺小弟成为你的专属骑士了吧。” 毕竟这几个月经历了很多令人难忘的事啊，现在的我还远远配不上“成熟”这个称号。 让杰诺成为我的专属骑士本来是出自于我的“补偿”意愿，但现在看来反而还给他添了更多的麻烦，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否真的正确。稍微走错一步的话别说挽回他的名誉了，还会让他更加身败名裂。本以为利用我的身份总能想办法达成目的，但偏偏王兄今天给我们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但不管是安德烈同学还是王兄的话，只有一点我是认同的。 杰诺想要获得周围的认可就必须向众人展现自己的实力，并且目睹的人越多越好。如果他能成功度过这次难关，我对他的“改造计划”就能一帆风顺地进行下去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实力能获得众人的认可吗？ “尤米娜。” “嗯？” 王兄的呼叫声再一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难道你……不，没什么。” “真不像你啊，王兄，有什么话需要遮遮掩掩的？不如直接说出来如何？” “如果你的骑士的表现能够满足我的预期，我就告诉你。” “谁知道你的预期是什么标准，这种事不提前说出来到结果出来之前你想怎么改都可以。” “我当然不会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也是，那我告诉你吧，差不多…………他能坚持十分钟不落败就算及格了。” “十分钟？” “是啊，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啊………………嗯。” 十分钟啊…… 我回想起刚才杰诺的哥哥在场上的表现，以及这一个星期杰诺所经历的特训……然后不禁弯起嘴角。 这么简单的吗？ 【杰诺视角】 根据之前所看到的鲁西斯的表现，他应该也是倾力于学习纯攻击魔法的类型。既然如此，经验尚缺的我如果选择跟他魔法对轰自然是属于下下策，于是我决定让魔力在身体内部循环流动，选择用辅助魔法来应对这场比试。 如果这是认真的对决的话，我所采取的战术会跟之前对上希尼卡一样，就是一个字——拖，拖到鲁西斯魔力耗尽为止，因为辅助魔法的魔力消耗比攻击魔法要低很多，这是最保险的获胜手段。 但考虑到这是表演战，我这样做在欣赏层面上肯定非常不好看，就像是足球比赛里的摆大巴战术一样，就算我这么拖赢了，贵宾室里的那些大人物肯定不会满意我这样的表现。 只能想办法接近鲁西斯尝试进行近身战了，问题是他会那么轻易允许我接近吗？真是令人头疼。 “岩弹。” 跟我预料的一样，鲁西斯首先用土属性的初级魔法来试探我会如何应对。 我轻松地挪动脚步躲了过去，因为距离足够远，给我的反应时间绰绰有余。 见我没有还击，鲁西斯不屑地哼了一声。 “看来你是打算用辅助魔法来应对啊，知道在魔法上的造诣不如我就不选择硬碰硬，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结果反正还是一样的，你就尽可能多挣扎一会儿吧。” 鲁西斯的自信来源于他知道我的魔法属性是火，不会跟之前打败他的学生一样有速度优势，相信即使我想要尝试接近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虽然我之前从安洁小姐那里学到了使用辅助魔法突然加速的运用，但缺点是不能灵活运动，如果在正面被他反应过来施展魔法那我就束手无策了。这一招必须得在关键的时候才能使用，还是先一点点接近他观察一下情况吧。 我往前踏出了一步…… 嗯？鲁西斯那家伙把手掌放在地上，又打算施展什么魔法吗？ 只见他露出邪魅的一笑，我不敢放松警惕观察四周。 突然感受到了和那天跟尤米娜进行模拟战时相似的感觉…… 地下！ 我果断地往后一跳，随后一根粗大的地刺毫无征兆地从我刚才踏过的地面上钻了出来。 太危险了，虽然被动技能魔力探知在千钧一发之际提醒了我，但这种事不管经历几次都让人感觉心惊肉跳，也深刻地让我认识到确实有必要增强自己的魔法能力。 这种细节小说中从来就没提过，因为以男主角的视角来看根本就不需要注重这些小细节就秒天秒地了。真的是一点都大意不得。 “哦，这都能反应过来吗？算你有点本事。” “多谢夸奖。” 即使有因为靠剑术获得的反应能力，但这种看不见的攻击还是太危险了。 总而言之不能再杵在原地等他锁定我的位置攻击了，得尽可能跑动起来。 【鲁西斯视角】 因为害怕我故技重施，杰诺那小子开始往左右不停移动。 才能很平庸，但脑子还挺好使，知道这样我就不好锁定他了。 不过也罢，过早分出胜负就没什么意思了，就让他这个小丑在这个重大的舞台上多跳一会儿舞才更能取悦观众。毕竟这可是表演战啊，可不能急着一分高下。 我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他，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他既然选择了用辅助魔法来应战，那我就不可能会输。 因为我不可能会犯下随便让他近身的低级失误，就算他真的接近过来，等待他的也会是我布下的各种隐秘的陷阱。我早就知道杰诺的魔法属性是火，凭他的速度是没办法强行突破的。刚才我会输掉比试，纯粹是因为我的战斗方式和风属性的辅助魔法相性太差了，而现在则反过来。如果他选择用攻击魔法说不定还能有一丝胜利的机会，但现在的他只能狼狈地左右闪避，连接近我都做不到。 “飞石。” 我用双手聚集了几十块小石子，手一挥，几十块小石子便以极快的速度往杰诺的方向飞去。 在土魔法中，物体的重量越轻飞行速度就越快，虽然这只不过是小孩子级别的初级魔法，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但用在这里刚刚好。毕竟一块块小石子打在身上还是会疼的，杰诺为了避开这些攻击就不得不左闪右躲，他那样滑稽的模样正是我想要的。 不好意思啊，我愚蠢的弟弟，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讨得那个尤米娜公主的欢心的，但今天必须得让你当我的陪衬了。 因为我可是有王子殿下的“命令”在身啊。可别怪我哦，我可怜的弟弟。 第17章 杰诺vs鲁西斯(二) 【杰达尔视角】 “对了对了，鲁西斯同学，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 在那两个人准备离开贵宾室之前，我叫住了鲁西斯并向他走了过去。 “请问是什么事？” 我左右观察了一下，确保和周围的人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后便在鲁西斯耳边悄悄跟他说。 “刚才我为了激励杰诺小弟只说了跟他有关的奖励，但实际上根据你的表现你也会得到好处，我这个人很慷慨，不会让你白白出力的。” “我也有好处？” “那当然了，不然怎么激发你的动力呢？” “不，只要是王子殿下的命令，我……”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来这套。时间不多我就开门见山地跟你说了，如果你表现得足够好的话，我也可以同样答应你一个我力所能及的要求。比如说……帮你在巴霍德侯爵面前说几句好话之类的。” 鲁西斯瞪大了眼睛，很明显是上钩了。 对于大贵族家庭的孩子，继承者之争是永恒的话题，鲁西斯不可能不感兴趣。我给他这个承诺实际上就相当于说我愿意当他的靠山，那么他在今后的继承人之争中就会占据绝对的优势，他不可能不感到动心。 很多贵族家会立长子来作为家族第一继承人，但我知道罗贝里安家没有这个习惯，实际上巴霍德侯爵本人就是作为家族的三男出生，在经历了激烈的竞争后才踢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依靠自己的实力成为了家主，鲁西斯肯定也正面临着这一难题。但这时候如果有王族给他撑腰，那巴霍德侯爵对继承人人选的想法向他倾斜也不奇怪。 “此话当真吗？王子殿下。” “当然，但前提是你得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任务？不是只要赢了就好吗？” “光赢还不够，如果你一下子就击败了你的弟弟那多没意思，根本就达不成给最后的决胜局热场的目的。” “那殿下的意思是……” 就算是表演战，但比试就是比试，总得分出个胜负。但为了增添戏剧性，一下子就分出胜负这种事是一定要避免的。因此这一场表演战的重点只在于过程，而不在于结果。 “尽可能折磨他，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尽洋相。” 我并不了解罗贝里安家四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但从刚才观察鲁西斯和杰诺的反应我就已经确信了。关系和睦的兄弟……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这一点就非常值得利用。只要稍微煽风点火一下，鲁西斯肯定能够按照我的意图来行动。 “做得到吗？还是说毕竟他是你的弟弟，你不忍心吗？” “……不，王子殿下。正因为他是我的弟弟，我作为兄长才更有必要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事实上就算殿下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的。” “这样啊，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如此甚好。” 果然他就是我所想的那种人。 我们的动机可能不一样，但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殿下，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请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哦，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等那两人离开贵宾室后，我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对于那个叫杰诺的小鬼并不是有什么仇恨，要怪就只能怪尤米娜选择了他吧。 如果尤米娜选择的人是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大小姐那我并不会有什么意见，不如说我一开始认为只有这种可能。但当我听到尤米娜让罗贝里安家的次男担任了自己的专属骑士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掰开尤米娜的小脑瓜看看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经过我派人私下调查，那个叫杰诺的小子在入学考试就丑态百出，在班级里也很不受人待见，似乎还因为看其它小贵族家的学生不顺眼把人家搞退学了。我原本以为鲁西斯已经是个很典型的人渣贵族了，但至少他还有点实力，没想到那个次子跟他哥哥比更不是东西，既没有实力还狂妄自大。就连那个亚尔尼德家的千金都因为看不惯他的为人忍不住动手砍伤了他，可见他的品行有多么恶劣。至于为什么他能成为贝利乌斯团长的徒弟，多半是动用了家里的关系吧，罗贝里安家干得出这种事。 然而这样的人偏偏成为了我妹妹的专属骑士，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给我们王族的脸抹黑吗？但是也很难想象尤米娜会毫无理由地接纳这样一个人，她是什么性格我还是知道的。于是我左思右想，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个臭小子，难道是有诓骗女人的天赋？ 肯定是这样，不然根本说不通。世界上确实存在别无特长，仅凭一张花言巧语能说会道的嘴就能把别人耍得团团转的人。年龄越小，接触的世面越少就越容易受骗，尤米娜不过才12岁，不能指望她对所有事情都想得面面俱到。而帮助她甄别是非正是作为长辈的责任，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那样一个人渣贵族所利用。 所以我才策动了这次计划，让那个次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尽洋相，最好是让他从明天起都不好意思出门。而骑士的丑态也相当于给自己的主人丢脸，在这么多大人物的见证下，尤米娜也不得不迫于压力把那个次子给辞退吧。 真是堪称完美的计划，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兄，你刚才跟鲁西斯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特别告诫了他一下要手下留情而已。毕竟只是一场表演战，可没必要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这样啊。” 然而这个不识好歹的妹妹看不出我的良苦用心，从见面起就一直没给我好脸色看。 连自己可能被那个次子欺骗了都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自己作为王族的价值？公主的专属骑士可是比一般的地方贵族还要高贵的存在，在人选上慎之又慎也不为过，竟然这么早就轻易决定了人选，我认识的尤米娜可不是这么缺乏理智的人。 难道说…… 尤米娜已经痴迷那小子到如此不理智的地步了吗？ 仔细想想尤米娜确实也已经来到了对男女之情产生兴趣也不奇怪的年纪，如果初恋的对象是一个只想利用她公主的身份飞黄腾达的人渣那也太可悲了。我可不允许自己身边的家人发生这么荒唐的事，说什么也要让那小子滚蛋。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因为尤米娜至今为止的表现并不像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少女。但不管怎么样，一男一女长期相处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萌芽出什么东西也不奇怪，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可能性，我都要及时把它给掐断。 “我亲爱的妹妹，你怎么了？一脸忧郁的样子。” 我不禁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注视着一旁心情欠佳的妹妹。 …… 【杰诺视角】 我现在能清楚地意识到，我正在被戏弄着。 无数的小石子朝我飞来，及时想躲开面对这么多数量的石子也根本躲不开。虽然打在身上不至于让我受到什么伤害，可能也跟光魔法领域的减轻伤害有关，但疼就是疼，感觉非常糟糕。 这可真的算得上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了。 我知道必须要想办法脱离这一困境，但即使我也跟着使用攻击魔法，问题是火魔法根本阻挡不了土魔法的攻击，相反火魔法会被从地面冒出的土墙轻易阻挡，可谓相性极差。 要是有什么遮挡物就好了，但整个场地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当作掩体的…… 等等……我突然想到刚才鲁西斯和其他学生的对决场景。 当有威胁逼近的时候，鲁西斯习惯构建土墙来保护自己。这个行为可以理解，因为那么做可以阻挡一切物理或者魔法攻击，也可以阻碍对手的前进步伐。而他之所以会落败单纯是因为土墙的构建速度跟不上对方的奔跑速度，但对于我这种没有速度优势的对手那样的招式显然还是管用的。。 这一点或许可以拿来利用…… 又一堆小石子向我飞来，现在容不得我静下心来思考了，还是先让身体动起来，一边躲避一边思考对策。 我下定决心，用力踩住地面，往旁边一跃。 这一次我成功逃脱了飞石的攻击范围，并在脚落地的一瞬间，用力一蹬往前方跳跃。 利用腿部踩着地面的反作用力，可以在一瞬间实现极快的前进速度，这是上个星期安洁小姐教我的。当然我并没有指望用这招定胜负，火属性的辅助魔法能够做到这种事是众人皆知的，因为不能及时转向这个缺点，很容易就直接撞到对方的枪口上去了。况且以我现在和鲁西斯相隔的距离，根本做不到让他来不及反应就成功近身。因此我并没有用尽全力蹬腿，我的目的仅仅是让他意识到我想接近他就足够了。 “哼。” 如我所料，鲁西斯的惊讶仅仅流露在一瞬间，他下一刻就清楚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鲁西斯的双手各汇聚出一块大石头，显然跟刚才小打小闹的小石子魔法不一样，一旦被其正中我就直接出局了。 非常正确的判断，现在的我因为惯性无法转弯，只要对着我的正面狠狠地抛出一块石头对我而言就是巨大的威胁。到时候就算我反应过来想要躲开，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跳到正上空。然而在上空中的我则变成了一个活靶子，更加无处可躲，那第二块石头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不愧是比我多钻研了三年魔法战的贵族学生，就算是小说中从未登过场的小角色，对我这个配角来说也是不容小觑的boss级别的人物。 但是很遗憾，我也不是明知前方有枪口还要故意撞上去的傻瓜。 我握紧了手里的木剑，把身体重力往后倾斜，举起右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鲁西斯的方向。 土魔法的发动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投掷类，还有一种是地底生成类。投掷类不用接触地面，直接在手里用魔法生成石块投掷即可；而地底生成类需要用手接触地面，注入魔力让想要发动的魔法从地面产生。投掷类侧重攻击，而地底生成类侧重防御，也可以用来攻击。而现在鲁西斯则处于准备投掷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现在毫无防备。 那么我要做的事就很简单，就是在他攻击到我之前击中他。 可不要忘了我手里也有一个投掷道具，因为我拿着一把木剑就下意识地认为我只打算近身取胜可就大错特错了。虽然说一名剑士在战场上丢掉自己的武器可谓是自杀行为，但毕竟这又不是战场，我要面对的对手也只有一个，那么即使把手里的武器当作投掷道具不仅不犯规，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物尽其用。 那么，问题就在于究竟是我投掷的速度更快还是鲁西斯抛出石块的速度更快呢？ 从鲁西斯发现我的意图后立马大惊失色的面容来看，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在火属性的辅助魔法的加成下，我用尽全力将木剑朝鲁西斯的方向笔直地投掷出去。那速度不亚于一根射出去的箭，甚至比那还快。 毕竟只是一把木剑而已，就算击中也不会死人吧…… 大概…… 第18章 杰诺vs鲁西斯(三) 【鲁西斯视角】 什么？！竟然直接把手里的武器扔了过来！这个臭小子真会耍小聪明！ 不好！就算这时候把准备好的魔法同样给他招呼过去，最先被击中的会是我，必须要防御！ 我当机立断放弃攻击，双手贴在地面上，以最快的速度发动魔法。 随即在地面上升起了一面厚实的土墙挡在我的面前。 这种魔法不需要做什么精细的操控，直接把魔力往地面灌就是了，因此发动速度相当快。 可以说是千钧一发之际，我发动的土墙魔法挡住了杰诺扔过来的武器。但那把直奔我而来的木剑甚至刺穿了土墙的内部，尖端部分已经离我的脑门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吓得我不禁身子后仰，心跳加速，仿佛尝到了死里逃生一般的滋味。 如果土墙的厚度稍微再小一点的话，说不定整个木剑就已经穿透过来并命中我了。不，如果他使用的是真正的武器的话，我恐怕逃不过当场死亡的命运吧。一个12岁的小鬼竟然能用一把木剑抛出去后形成如此的威力，这便是火属性的辅助魔法所带来的加成吗？真该死！ 【杰达尔视角】 哦，干得不错啊这小子。 一般来说既然选择了作为一名剑士站在斗技大会的场上，那么想要取胜肯定就是想办法近身攻击对手，手里的武器势必是不能离手的。但他却果断地把武器作为一种投掷道具扔了过去，这样的行为绝对是没有几个人能想到的。 因为这么做相当于是孤注一掷，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就会带来极高的风险。 鲁西斯勉强算是躲过了这次危机，他的判断力和反应力也值得称赞，那么不利的一方又会再次变成次子那一边。 不，等等…… 我观察着次子下一步的行动，他看到鲁西斯发动魔法成功防御了自己的攻击之后，一刻也没有犹豫，再次朝着前方跑了起来。 而鲁西斯因为被自己发动的魔法遮挡了视野，还不知道次子已经在快速接近他了。 “原来如此，因为木剑被卡在了墙里面，正好可以在接近鲁西斯的同时进行回收，从结果上来看就是零风险的做法。” 我把视线转向尤米娜。 虽然不想承认，这小子确实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尤米娜看中的就是这点吗？ “不，王兄，你想的不对。” “什么？” “要是把剑从墙里拔了出来，不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离他只有一墙之隔了吗？所以绝对不能碰，而是要趁鲁西斯还在惊魂未定之时进行下一步的奇袭。” 下一步的奇袭？怎么奇袭？不用武器难道要赤手空拳吗？ 我注视着仿佛看穿一切而一脸得意的尤米娜，得知从她的表情里得不到答案后再次将视线转向场内。 这时次子已经离鲁西斯很近了，他却突然降低速度，并做出了一个起跳的预备动作。 和尤米娜说的一样，次子并不打算去把他的那把木剑抽出来。 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杰诺视角】 鲁西斯发动的土墙大概有三米高，这个高度的话……没问题，能够轻易跳上去。 多亏了尤米娜和安洁陪我做了一个星期的特训，我现在对自己的极限有很清楚的把握。通过辅助魔法我的弹跳力也变得十分夸张，在我的攻击被鲁西斯防住之后，下一刻该做什么我立马就决定好了。 表演战？我可不这么想，那个王子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鲁西斯开头那种羞辱人的魔法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怎么可能如他们的意，如果有机会获胜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收下这场胜利。毕竟对上鲁西斯我可没有理由手下留情，小时候就受过他不少欺负，整个罗贝里安家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了，大概他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最重要的理由还是，我毕竟答应过作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会尽职尽力，要是这时候还摸鱼表现得太不像样，我和她之间的约定也就不成立了。 我纵身一跳，直接跳到了3米高的土墙之上，掌握住身体平衡之后，我迅速停止魔力在身体内部的循环。用游戏用语来说就是由辅助模式切换到攻击模式，现如今鲁西斯还未缓过神来，甚至还没有发现我现在就在他的正上空，因此我才能游刃有余地进行模式切换。 如果我现在还有其它的投掷道具就更好了，但斗技大会只允许携带一样武器，没办法，现在想要奇袭他只能用远程攻击魔法了。 切换完毕，我把手伸向下方，输出魔力。 接招吧，这是我最熟练，也是最朴素的魔法。 “火焰球。” 【鲁西斯视角】 有魔法反应！ 我立刻抬起头，深感不妙。 果不其然，杰诺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土墙的上方，在他发动魔法之前我竟然完全没察觉到。 不行了！来自上方的魔法攻击根本无法用土魔法防御，以我个人的身体能力也根本躲不开。 难不成……我要输了吗？ 被小我三岁的弟弟干掉？ 我会输给被我一直以来都瞧不起的那个臭小鬼？ 开什么玩笑…… …… 在九岁的生日那天，我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我作为侯爵家的孩子之一，并不是最优秀最有天赋的那一个。 我也尝试努力过，但总会在最关键的场合因为过于紧张而发挥失常。父亲当着全家人的面把我揍了个鼻青脸肿的那一晚，至今都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每当遇见跟家族名誉有关的事时，我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自己的胆怯。 至少在进入学校之后，不用再每天面对那个男人的压迫力，也不用对自己的言行举止时刻小心翼翼，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有了同龄人作比较，我更加直观地感受到我的平庸。 我的成绩并不算差，能够毫无压力地被分到a班。但即使是a班实力也存在三六九等，我并非是最顶尖的那批，实力大概也就处于班级中游的水准。不管是在初等学区就读时期，还是在斗技大会，我作为罗贝里安家的长子却取得不了任何可以称得上是亮眼的表现。 而且我知道，我和最优秀的那批人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魔法潜力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谁也改变不了，而我的魔法潜力数值才72。一般来说魔法潜力只要没到80，就基本不可能成为一个顶尖的魔法师了。就算想要朝辅助魔法上面发展，土属性的辅助魔法不过是让身体变得结实了一些，对战斗根本派不上用场。 想要通过斗技大会翻身什么的，我渐渐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也便意味着我作为罗贝里安家的长子早早放弃了家主之位的争夺，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贻笑大方，因此最基本的样子我还是得装一装的。 如果说我的弟弟妹妹们和我一样平庸，那我心里就能平衡许多，但偏偏不是。 本来那个魔法潜力85的蠢弟弟经历了被下人诱拐的事件后我曾一度认为家主之位肯定非我莫属了。但没想到年龄最小的妹妹之后又逐渐崭露头角，魔法潜力更是达到了惊人的98。现如今全宅邸的人都知道巴霍德侯爵这个男人已经完全对莉亚偏爱有加，对外宣布她是继承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估计要等到她15岁之后吧。 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恐怕就算我能侥幸在斗技大会上夺得一次优胜，到莉亚入学的时候她的风头能够轻易将我的成就盖过。 所以我的内心已经放弃了，既然继承不了侯爵家，那么只能想办法为以后谋个好的出路，这种事对于罗贝里安家的长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至少我的处境要比爱莎和杰诺那两个蠢货要好多了，这么一想我对于自己的现状也没那么不满了。 然而，今天王子殿下对我说出那番话后，我又再次看到了希望。 我能再次成为罗贝里安家家主的希望。 大概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因此我说什么也要让这次计划成功。 让我那愚蠢的弟弟成为我的垫脚石。 虽然不知道王子殿下为什么要特意为了他安排这么一个赌局，但这么一来他那本来就没有价值的人生多少能为我展现一点作用吧。 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但是……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面对年龄比我小三岁，在魔法战的经验和对魔法的运用都还不如我的小鬼，竟然要输了？ 开什么玩笑……这到底是开的什么玩笑…… 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杰诺视角】 什么？！ 原本以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鲁西斯肯定无法躲开也无法防御我的魔法攻击，但他又在最后一刻发动了土墙魔法。而这次的土墙魔法并非是挡在他眼前，而是直接从他的手掌底下冒出，呈斜上方的方向一瞬间就将鲁西斯整个人的身体撞飞。最终导致我的攻击还是落空了。 原来土墙魔法还能这样使用吗？ 但让魔法直接撞向自己的做法还是太过鲁莽，鲁西斯的身体呈抛物线飞落，并最终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如果正中我的魔法的话，因为光魔法领域的作用不会受到多么大的伤害，他这么做反而对自己的身体的伤害性更强。显然是为了不输给我鲁西斯也是拼了。 我虽然并没有小看鲁西斯的意思，但潜意识里确实也有认为因为他是“杰诺”的哥哥估计稍微给点压力他可能就崩溃了。竟然在那种急迫的情况下急中生智让自己得以脱险，这样的行动力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哈啊……哈啊……” 鲁西斯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着我，仿佛在告诉我别想称心如意获得这场比试的胜利。 此时的他又和我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场面上的优势又一次翻转了过来。最大的问题在于刚才鲁西斯只不过是在用玩笑一般的土魔法戏耍我，而通过这一次的危机后，他看向我的眼神说明他已经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可恨的敌人。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但被兔子咬了之后一般人的反应都会是气急败坏地报复兔子。现在的鲁西斯就处于这样一个状态。 不妙了啊，如果我的预感没有错的话，肯定会有什么大的要来了。 第19章 杰诺vs鲁西斯(四) 【尤米娜视角】 “哦，杰诺公子表现得真是精彩，竟然差点就赢下了这场比试，不愧是公主殿下看上的人才。” 一旁的坎伯特宰相由衷地发出赞美。 杰诺凭借刚才那几下高光表现，成功让贵宾室的大人物们对他刮目相看。 这种结果对我来说并不意外，通过之前一个星期的特训我总算是了解了杰诺·罗贝里安这个人的特点。 总体而言，杰诺在魔法上面的天赋并不突出，仅仅经过一个星期的特训实力就突飞猛进……这种好事是不存在的。事实上我已经教过他不少火魔法的招式，但目前学会了的还没几个，很难用在实战上面。 但是…… 杰诺最大的优点在于懂得如何运用好自己现有的“武器”，非常擅长总结经验。最开始我和安洁能够在模拟战上轻松战胜他，但同样的招式第二次就绝对不会管用了。从一开始的手下留情，到后来不得不变着花样攻击不然很难取胜，这也是目前杰诺最大的缺点，就是绝对性的实战经验不足。 在剑术方面他已经足以强大到能够和希尼卡抗衡，但对于魔法战基本还是一片空白，因为不同魔法之间的对战有不同的对应方法，仅仅是和我还有安洁练习起到的作用终究是有限的。如果那天什么准备都没有我就答应他和安德烈同学进行对决，大概率会是他输。 不过在今天我已经没有那么担心了。原因有两点： 第一是因为王兄说过鲁西斯会手下留情。事实上一开场鲁西斯确实是在戏耍小孩子一样施放了那种不痛不痒的小石子魔法，其目的也很明显，肯定是为了让他在众人面前尽显丑态，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使我迫于压力不得不解除他的专属骑士职位，为此就不可能一开始就使出全力。王兄的想法我清楚得很，而这点对于杰诺来说就是可乘之机。 第二则是因为杰诺通过剑术习得的反应力和思考能力无疑能在对决之中带来很大的变数，正如他和希尼卡的那场剑术大会一样，比试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难对付。任何时候未知的敌人都是最可怕的，可僵持的时间长了，也就意味着暴露的情报变多了。一旦被杰诺掌握到自己的底细后，他就会变成一只在黑夜中盯着猎物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上一口。 只不过杰诺本人没什么自觉，因为缺乏对战经验导致他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想要赢过现在的杰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不给予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刹那之间决出胜负。希尼卡当初采用的就是这种战术，但很可惜失败了。要么就是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碾压他，通常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大人欺负小孩的场景上。在攻击魔法方面，如果不是在非常近的距离下，想要用初级魔法击中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杰诺的反应速度比常人要高很多，因此必须得用高级魔法中的范围魔法让他躲无可躲。 鲁西斯估计认为他的弟弟还是个稍微用自己的魔法吓一吓就会腿软的小角色，看来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弟弟，和贝利乌斯团长说的一样，罗贝里安家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非常不和睦。倒也正常，那样的家庭教育环境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能好就有鬼了。 不过还真是可惜，差一点就能赢下这场比试了。杰诺刚才的跑动，诱使鲁西斯发动魔法，果断切换成攻击模式发射火焰魔法，每一步行动都做到了近乎完美，将辅助魔法的运用发挥到了极致。唯一的遗憾就在于魔力切换的过程耗费了一点时间，正是这点空档让鲁西斯足以有时间反应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脱险。因此这次进攻精彩是精彩，但不会有什么人想要效仿那样的战斗方式，风属性以外的辅助魔法的缺点还是太突出了。 而这次交手过后，恐怕鲁西斯的心态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接下来还有余裕手下留情吗？ 大概不会了吧。 杰诺要面对的真正困难的局面现在才正要开始。 【杰达尔视角】 切，鲁西斯那家伙在干什么？ 别说是让那个次子出丑了，反而是他自己丑态频出。不管是看台上的观众还是贵宾室里的客人都因为那小子刚才的表现而发出赞叹声。 对方只不过是比他小3岁的一年级生而已，虽说是我让他手下留情的，但可没说要把胜利拱手让出去。怎么了？难道是顾及到兄弟之间的情谊临时改主意不想让自己的弟弟难堪吗？ 那可不行啊。 鲁西斯，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杰诺视角】 我再次让魔力在自己的身体内部循环，也就是回到辅助模式，轻松地将插入墙里的木剑取出。 这么一来又再次回到了和刚才一样的对峙状态。说实话刚才能够成功逼近他完全是因为侥幸，现如今鲁西斯的心态很有可能发生了变化，大概再也不会给我那么好的机会了。 我有预感他接下来一定会使出对我来说更加麻烦的魔法策略，我不得不集中全部注意力保持警惕。 可以看见鲁西斯的手掌依然贴在地面上，显然是在做什么准备。是准备发动我无法躲避的大魔法吗？ 正当我在考虑要不要和刚才一样把木剑扔过去阻止他施展魔法的时候，危机立马就降临了。 “唔！” 我一个后跳跳到两米高，下一个瞬间几根地刺突然从我刚才所站着的地面冒出。 和最开始一样的招式……不，这次还没完，魔力反应还没有消失。 在我落地之后，附近又冒出来几根地刺，就像是在追着我一样。我想换个方向避开，但躲避的方向又冒出几根地刺阻挡住了我的去向。 原来如此，这就是鲁西斯认真起来的魔法吗？不给我任何松懈下来的时间，也不给我足以反击的机会。只不过因为这次鲁西斯不再花时间固执地锁定我，仅仅只是针对我大概的方向发动地刺魔法，即使大部分攻击并没有完全对准我的位置，但只要有足够的数量覆盖也有可能正中到我。 这么下去不妙了啊。 不，等等，他这么频繁地发动魔法应该也非常消耗魔力才对，如果他真的想要用量来压制我的话，直接把整个场地都覆盖成他的地刺就可以直接将死我。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魔力？或者是他还想戏弄我一番吗？ 先再坚持一段时间看看吧，看是我的体力先耗尽，还是他的魔力先见底。 【杰达尔视角】 哈哈哈哈哈哈！对了，就这样，鲁西斯。看着你的弟弟在地面上左右翻滚的样子，你自己心里肯定也很爽吧，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啊。 我就说凭借他的辅助魔法只要不大意怎么可能在这个场面上占据优势，更别说两人还有3年的经验差距。12岁少年的好运气到此刻也就到头了。 看看其他人的表情，也都是对刚才还有亮眼表现而有所期待的少年连连摇头。这么下去直到取胜就能达成我想要的效果了。 让我看看我的妹妹现在是怎样一副表情。 …… 哦，脸色没那么难看，还相当平静。毕竟她早说过很清楚自己的骑士是什么水平，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获胜吧。 还是说，她认为这样的局面还有翻盘的可能呢？。 【尤米娜视角】 在场的人除了那几个骑士团的人之外，好像都没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能在那么密集的地刺魔法攻击下杰诺能够凭借自身的反应力和身体能力及时避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确实那种慌乱中不停躲避的样子给人的印象就是处于劣势似乎随时都会输，但同时那种接连不断的魔法攻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因为耗费的魔力太大了。杰诺的哥哥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一旦魔力耗尽之后局势便会立刻反转。要知道杰诺一直在用辅助魔法应对，他的魔力消耗要低很多。如果现在不用尽全力想办法尽快取胜的话，之后可是会迎来反噬的。 而接下来的发展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鲁西斯的攻势并没有持续太久，也许他一开始还抱着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杰诺的体力就会耗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碰到他的身体让他难看地摔在地上。但现在他大概意识到了杰诺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灵活，自己至今为止都只是在浪费魔力而已。 从我这个视角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鲁西斯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焦虑。 罗贝里安家兄弟之间关系的冷漠造就了两人对彼此都不了解，至少如果鲁西斯有来看一个月前的剑术大会上杰诺是如何防御住希尼卡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术攻击的话，今天遇到这种突发状况就不至于使用那么多的手段来试探他了。 因为至今为止鲁西斯都在遵照王兄的嘱咐没有使出全力，也就是说他一开始绝不会选择大范围的高级魔法来结束这场表演战，但经过这一连串的攻防之后，恐怕他剩下的魔力也不允许他发动一次能覆盖全场的大范围魔法了。所以他接下来的攻势应该就是最后一次的尝试了，也是对杰诺来说最难应付的一次。 凭我对土魔法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对付杰诺的最合适的魔法，大概就是“那个”了。 第20章 杰诺vs鲁西斯(五) 【杰诺视角】 “哼，杰诺，我承认我至今为止是有点小看你了。” 鲁西斯停止了再对我施加地刺魔法，在场上第一次跟我说话。 “你竟然会主动夸奖我，到底是吹的什么风啊？”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表现得已经足够出色了，能够坚持到现在不管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至少没有给罗贝里安家丢脸，这一点还是值得赞赏的。我就收回之前那些侮辱你的话吧。” “你不妨把话说明白，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真是性急啊。罢了，我就是想奉劝你一句，有时候见好就收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现在投降的话就不会丢更大的脸了，作为尤米娜公主的专属骑士，你现在代表的可是公主殿下的脸面，该怎么做才能及时止损你应该明白吧。” 因为我作为初等学区的学生，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足够算是证明了自己，所以即使现在投降也没有人会苛责我。是这个意思吗？ 鲁西斯这番话可以认为是典型的虚张声势，表面上是在替我着想，实际上可能是害怕再这么继续下去输的人可能会是自己。 但问题是我确实没有获胜的把握，鲁西斯的话也就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人处于一种什么立场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我没有能够碾压鲁西斯的实力自然也就无法反驳他的言论。可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举起双手说“哦，我知道了，那我投降”，要是我真的这么做了，那个公主殿下之后不知道会怎么惩罚我。 毕竟…… …… “我只有一句话送给你。” 在我离开贵宾室之前，尤米娜特意走过来似乎要跟我交待什么事。 “洗耳恭听。” “给我赢下这场比试。” 我诧异地盯着她的脸，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我还以为按她的性格会先说“对不起，让你卷进这种事”，我印象中的尤米娜可是很温柔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因为还是看我不顺眼吗？我好心寒啊。 “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殿下。” “如果不提一些强人所难的要求，总感觉你不会尽全力的样子。周围的人似乎都认定你绝对没有胜算，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问题是我自己也不认为有什么胜算，既然那个王子说这只不过是表演战不需要拼死拼活争胜，我便认为只要能坚持一段时间应该就算完成任务了吧。非要给我提高难度吗这个公主？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吧。” “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我知道的。” 想要获得托克一家的所在地情报我就得证明自己，如果这次表现得太糟糕尤米娜不得不因为迫于压力免除我的骑士地位的话，那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作废了。 和女主角撇清关系虽然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但我也不想成为一个不守信用的人。要做就不能有后顾之忧，等和尤米娜的契约关系结束之后，我就能毫无顾忌地过着与世无争的自由生活了。 “那我去去就回。” 在尤米娜和安洁的目送下，我离开了贵宾室的房间。 …… 我自认为已经坚持了足够久的时间，但要在魔法战中战胜鲁西斯的话，除了刚才错失的那个最好的机会，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还是拖到他魔力耗尽为止。 如果鲁西斯一开始就使出能够覆盖全场的大魔法的话，我早就已经落败了。但他们想看到的是我出丑的样子，因此绝对不会使用能够一击制胜的大魔法，这是属于我的幸运。 目前来看就算他使出隐蔽在地下的地刺攻击，凭我的反应力也能够及时避开，这让我意识到拖延战术的可行性。可问题是鲁西斯意识到这个魔法对我无效之后，他还会不会留有什么后手能够击溃我。因为我对土魔法的应对缺乏经验，继续下去依然伴随着很高的风险。 不过不管风险有多大我现在的答案也不会变，那个温柔的（？）公主殿下就在上面看着，与其得罪鲁西斯和王子殿下，还是得罪她更可怕。 以下犯上的剧本，就容我来书写一次吧。 “很遗憾，投不投降这种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哦，现在你已经变成丧失了主见只会听从主人命令的忠犬了吗？” “很羡慕吧，王族的狗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切。” 做美少女的狗也没什么可感到羞耻的，作为一个现代人这样的性癖也很正常……吧。如果鲁西斯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也会摇着尾巴向王族讨好了。因此不管他现在怎么讽刺我在我听来都只不过是在嫉妒我罢了。 “你要得意也就只有现在了。” 鲁西斯紧紧地把双手贴在地面上，似乎要准备发动下一轮魔法。 我紧绷着神经，以便随时应对各个方向都有可能袭来的魔法攻击。 “出来吧！我的土人偶！” 随着鲁西斯面露着自信的笑容喊出这句话，在他的正前方的地底下钻出一个身高超过2米的土人偶。 竟然是土人偶魔法！ 哪怕其它魔法我并不熟悉，但对这个魔法的记忆非常鲜明。因为这可是在小说中克蕾赛特的得意魔法啊。 【尤米娜视角】 土人偶魔法，即用魔力操控人形的土偶来战斗，属于高级魔法的一种。土人偶的体型可以随注入的魔力而改变，其行动完全按照施术者的意识，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战斗中，土人偶的用途都非常广泛，属于只要是土属性的魔法师都必学的一类实用魔法。 要说土人偶在战斗中的优点就在于真实武器完全对其造不成伤害，哪怕砍掉土人偶的身体部位也会很快恢复，武器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魔法，像是火、风、光属性也无法造成彻底性的伤害，能够对其造成影响的只有水魔法。 但也并不是说土人偶如果没有水魔法克制就是无敌的，因为土人偶的行动受限于施术者的能力，如果施术者是一个武术高手的话，那么土人偶也能做出复杂又优美的武术动作。相反如果施术者只是一个普通人平时不锻炼奔跑速度也不会近身武术，那么相应的土人偶的动作也会很笨拙。但即便如此，土人偶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不容忽视，那就是它的力量要远超一般的人类，就算是有火属性的辅助魔法加成也敌不过，毕竟身体构造的密度就不一样。 我所见过的土属性的资深魔法师召唤出来的土人偶都非常难缠，对付会使用土人偶的魔法师无一例外，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避开土人偶直接攻击施术者本身。但施术者当然也知道对方会拼了命地想攻击自己，也会准备各种各样的对策。 罗贝里安家的长子鲁西斯竟然在这个年纪就学会了土人偶魔法这种高级魔法已经算是相当优秀了，可见他在这些年里并没有虚度光阴，问题就在于他能够操控土人偶到何种程度。不管怎么样局势对杰诺应该是相当不利的，他现在的辅助魔法对上土人偶可以说没有一点优势，哪怕切换成攻击魔法模式也对土人偶无法奏效。唯一的办法就是绕开土人偶去攻击鲁西斯本身，但会那么顺利吗？ 唉，这时候要是有克蕾赛特在就能给出更加有用的建议了，她研究这方面比我多，到底溜去哪里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跟她好好抱怨一顿。 【杰诺视角】 咚—— 土人偶在我刚才站着的位置狠狠砸出了一个洞。 我心里非常清楚，这可不是能硬碰硬的对手，跟它较上劲纯粹是找死，因此我只能不停地躲开它挥舞过来的拳头。 “喂喂喂，你怎么了？刚才的威风到哪里去了？” 鲁西斯现在的表情简直就是标准的反派角色脸。 少年，我奉劝你这种充满g的台词不要乱说。 突然出现了一个无敌的怪物确实是很大的威胁，鲁西斯能够使用土人偶魔法这点也很令我惊讶，但因为土人偶的身体速度和施术者挂钩，它的攻击对我来说跟普通的男高中生没什么两样，我要躲开其实并不困难，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平时肯定缺乏身体锻炼。 那么我要做的事就很明确了，就是绕开土人偶，直接冲向鲁西斯本人。 我一个转身，利用腿部的用力快速奔向鲁西斯的方向。 不，等等，有什么不对劲。 鲁西斯不可能不知道他所召唤的土人偶只有威慑力强，并不能彻底封死我的行动，这一点效果还不如继续用地刺魔法。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是因为有别的自信？ “愚蠢的弟弟，我这次就给你上一课吧。并不是只有你眼前看见的才是威胁。” “什么？” 在我奔向鲁西斯的途中，眼睁睁地看见一个土人偶又从地下钻了出来，完美地阻挡在我和鲁西斯之间。 竟然能召唤出第二个土人偶！ 不好！因为惯性太强脚步刹不下来了！ 要跳到正上空吗？ 不行！要是跳起来一旦被鲁西斯施展攻击魔法就完全避不开了。 而下一刻，土人偶的拳头就要向我挥来了。 “唔！” 只能硬接了。脑海里只浮现出了这样的办法，不如说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我把木剑挡在身体前做出抵御动作。 此时的我不得不意识到，这一招如果没接好，便意味着我的败北。 第21章 杰诺vs鲁西斯(六) 【鲁西斯视角】 土人偶魔法是我最近才学会的魔法，本来我这次并不打算将其投入实战的，因为就攻击性而言土人偶不是很实用。它就相当于是我的分身，没有痛觉并且可以无限再生，拿来当盾牌和牵制非常不错，但在讲究进攻的斗技大会里会显得十分被动。学习召唤土人偶只是为了今后召唤石像巨人的一个过渡罢了。 但对付我的弟弟杰诺土人偶魔法就非常合适，他放弃了远程攻击想要用近身战来打败我，除了需要小心他把手里的武器当作投掷道具扔过来，我只需要刻意卖个破绽让他冲过来就行了。因为我晾他不敢跟土人偶硬碰硬，必然会绕过土人偶直冲我而来。 也就是说他的行动完全是由我诱导的，而且当时他也只能这么做。 结果就是，他意识到中了我的圈套时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痛觉的土人偶重重地将拳头砸在杰诺伸在身体前的木剑上，虽然没有能够直接打中他，但也已经足够造成伤害了。杰诺下一刻被弹飞至比刚才离我还远的地方，而且无法保持身体平衡，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来。 哎呀呀，看着都挺疼的。 真是愚蠢，要是早点听我的话投降就不用受这种罪了。 【杰诺视角】 “唔……” 通过不停地翻滚身体最大限度地减轻了伤害，但最终也令我感到头晕目眩，一时间根本站不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的双手硬接了土人偶的拳头，此时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通过神经传达到大脑，不得不让我意识到，大概我的双手已经不行了。 骨头断了吗？好像不是，应该是裂了。 “哈啊……哈啊……哈啊……” 我拼命地咬紧牙关，想要把因为痛楚而覆盖了整个眼球的泪水憋回去。左右晃了晃头，想要让自己迷糊的大脑赶紧清醒过来。拼命地眨眼，想要尽可能让视力恢复看到鲁西斯下一步的行动。 似乎他以为我已经不行了，并没有做下一步的追击。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吗？ “裁判老师，请宣布结束吧，他已经不行了。” 糟了，得赶紧站起来才行，这样下去我就会被宣告失败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我看到了裁判老师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杰诺同学，你还行吗？” “……没有问题。” 我忍住双手的剧烈疼痛，勉勉强强地握住木剑站了起来。 真的不妙了啊，双手完全使不上力，这股强烈的痛楚还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是看到了我颤抖着的手臂，裁判老师再问了我一遍。 “喂喂喂，你在逞什么强呢？就算是我隔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出你的手肯定抬不起来了吧，虽然不是不懂你不想认输的心情，但继续下去只会给你主人的脸抹黑而已，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 “杰诺同学，很遗憾，不管怎么看你都不是能继续战斗下去的样子，需要立刻接受治疗，身为老师我不能让你受更严重的伤了。” “老师，这场比试的规则你不是提前说过了吗？要么主动投降，要么出界，要么击中对方的躯干，才算是分出胜负。我的身体并没有被正面击中，也没有出界，还好好地站在这里，怎么就能判我输呢？” “话是这么说……” 见我没有认输的意思，裁判老师也犹豫了。 “切，不过是场表演战而已干嘛那么拼命。还固执地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结局，真是可悲。” 而对于我这副固执的态度，鲁西斯显眼地咂了一下舌。然后他把视线转到贵宾室那里，大声说道。 “王子殿下！公主殿下！我的弟弟似乎有点认不清局势，能否宣告这场比试可以结束了吗？” 【尤米娜视角】 “已经结束了啊，不错不错。” 王兄微笑着拍起了手，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杰诺小弟也算是尽力了吧，毕竟有3年的经验差距，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不错了。不过比较遗憾的是没能坚持到我预期的十分钟啊，你的专属骑士整体上的表现也就那样吧。” “……” 我心里也很清楚，杰诺除了刚才那一次主动出击以外，全程都很被动，很难说表现亮眼。 这样平庸又没有自知之明的学生竟然是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一股失望的情绪蔓延在整个贵宾室里。 而我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杰诺能赢下这场比试……这么说肯定是骗人的。哪怕杰诺在魔法战上的经验还很稚嫩，但我确实期待着他能够带给众人不一样的惊喜。今天的局面跟那天的剑术大会的决胜局十分相似，谁也不看好杰诺会获胜，可他当时的表现却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参加那样的大赛。之后经过了一个星期的特训，我再次确信了他的确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但是那样的特点无法用言语说明，只能通过真正的比试来体现。 只可惜，那样的奇迹并不是每回都能发生的。这一次的比试失利并不会改变我对他的看法，但其他人就不会那么想了。 到此为止了吗？ 我注视着杰诺的样子，他也同样注视着我。 然后……我看到他好像笑了。 现在的他在想什么？我集中所有注意力想要从他的表情中读取信息。 “……” “公主殿下。” “我知道的。” 一旁的安洁似乎想要提醒我什么，但我还没有迟钝到没有发现那点。 杰诺的眼神告诉我，他还没有认输。 我站了起来，走到前方最显眼的位置，在众人的瞩目下大声宣告。 “我的骑士还没有输！请继续比试！” 顿时周围一片哗然。 任谁都不会认为这样的比试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事实上就在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杰诺的眼神还没有放弃，他还有什么反败为胜的手段我并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我会这么宣告的理由只有一个——我想要相信他，仅此而已。 因为那个时候我没能相信他，才造成了一个重大的错误，而那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喂喂喂，尤米娜，你别开玩笑了。” 王兄对此感到十分不理解。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你难道看不出来杰诺小弟的手已经受伤了吗？恐怕他连手上的武器都拿不稳了，到底还要怎么战斗下去啊？你不想承认失败的心情我理解，但再继续下去根本没有意义，胜负已分了啊。” “从规则上来说并非如此，所以裁判老师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宣告结果，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骑士继续下去会受更严重的伤吗？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一个这么狠心的人。不过是一场表演战而已，作为暖场来说两个人已经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职责，何必再让你的骑士继续丢脸下去呢？见好就收吧，尤米娜。” 我知道……这种事不用他提醒我心里也很清楚…… 现在的杰诺等同于我的脸面，继续下去不仅可能让他受更严重的伤，我作为王女的威信也会随之大打折扣。 但如果现在就放弃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那不如索性……在还能赌的时候赌最后一次。 就算赌输了，我也认了，别人想怎么看我都无所谓。 “王兄，这场比试是你安排的，如果也是由你的意愿而宣告结束的话，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在没有触发失败规则的情况下继续进行这场比试，这样的要求算任性吗？” “……哈哈，行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迁就你好了。那我也试着期待一下吧，会不会真的有奇迹发生。” 没错，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杰诺视角】 太好了，尤米娜准确读懂了我的意思。 活动了一下腿部，至少双足还能正常地奔跑，没有什么大碍。两支手臂依然疼得要命，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如果要用手发动攻击魔法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发出。 力挽狂澜？反败为胜？我当然没有那样的自信，但也不是说完全束手无策，只是需要鲁西斯的配合。现在因为我受了伤，他对我在心态上肯定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也就很有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总的来说，我现在需要时间，等待机会，等待那个最好的机会。 “切，真的假的啊，竟然还要继续。那两兄妹到底在想什么啊？拿我们消遣也得有个限度。你说是吧，杰诺。” 我仅仅是露出一副挑衅的笑容回应鲁西斯。 “行了行了，要触发失败规则是吧，那我就这么做好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管了。” 这样的态度似乎再次惹怒了他。 对，生气吧，人的脑子越发热越容易做出不理智的判断。不过他会不会如我所想的那样做，完全就得看运气了。 鲁西斯再次将双手贴在地面上，准备发动什么魔法。 “可别被吓到了。” 我绷紧神经，防备着有可能从地底钻出的土魔法攻击。 然而我想错了，这次鲁西斯没有发动地刺魔法，而是跟刚才一样，发动的是土人偶魔法。 因为刚才的战术奏效了就再接再厉吗？倒也是很正常的想法…… 等等，这次不止是从地面上钻出来一个土人偶。 而是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最终超过了十个。 转眼间，总共有十二个土人偶挡在了我和鲁西斯之间。 第22章 杰诺vs鲁西斯(七) 【杰达尔视角】 “喂喂喂，真的假的，鲁西斯那家伙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杀手锏吗？” 刚才光召唤两个土人偶就把次子逼成那样了，更别说召唤了十二个土人偶，这是要彻底杀死悬念啊。 话说鲁西斯原来这么厉害吗？我好像小看了他啊。如果不是在半路遇上了相性最差的参赛者，说不定能在这届斗技大会上走得更远。 “那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诶？” 一旁的尤米娜却对此完全不为所动。 “王兄不知道吗？不管土属性的魔法师有多么厉害，召唤出来的土人偶最多只能控制两个。土人偶就相当于是一个作为容器的身体，人从生下来就只习惯控制一个身体，控制土人偶相当于只是把自己的意识转移到土人偶身上来使其如同自己的身体一般活动。经过锻炼也许可以控制两个土人偶，但一个大脑要控制两个身体无论如何在灵活度上都会大打折扣，可能达到的效果还不如只控制一个土人偶好。” “哦，是这样啊……当然我是知道的。” 这个尤米娜，在魔法方面的研究确实比我还了得啊。 “而且鲁西斯一口气召唤出那么多土人偶，以及要持续保持对土人偶的控制，都是一件相当耗费魔力的事，我想要不了多久他的魔力就会面临枯竭，实在很难说得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魔力枯竭啊，确实这也是一个问题。” 鲁西斯作为魔法师，应该不可能不懂得分配自己的魔力才对。 嗯…… 果然是我高看他了吗？ 【尤米娜视角】 话是这么说，如果不懂这个道理的话，十二个土人偶的威慑力是无比强大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令一般人吓破胆。 那么问题就在于杰诺知道这点吗？才刚刚吃了土人偶的亏，会不会被这种虚张声势的招式吓到？至少我和安洁都没有告诉过杰诺有关土人偶魔法的相关知识。 看着真令人着急。 【鲁西斯视角】 “怎么样？是不是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现在想要投降的话还来得及哦。” 杰诺是不可能有胜算的，有必要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因此我便一口气召唤了个十二个土人偶。 他在状态最好的时候都对付不了我召唤的两个土人偶，更别说现在手受了伤还要对付十二个了。就算有光领域魔法减轻伤害，继续逞强下去只会让自己的伤越来越重，如果珍惜自己小命的话立刻投降才是明智之举。 不过如果了解这个魔法的话不难看出我这个举动更多只是虚张声势，因为我做不到让十二个土人偶同时动起来，最多同时控制两个就是极限了，处于控制之外的土人偶说白了只是个空壳而已，最大的作用是用来震慑人的。 我只不过是在赌，赌杰诺那小子大概率不知道这点，土人偶魔法可是属于土属性的高级魔法，专注于剑术和火魔法的他应该没有研究过才对。 “唉……” 然而杰诺却没有给出我想要的反应，仅仅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的杀手锏吗？鲁西斯。” 不可能，他一定是在逞强，没错，肯定是这样。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见到这幅场景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 “你大概以为我对土人偶魔法一无所知，想要用数量来吓唬我，但很可惜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切，还在嘴硬。算了，就算他真的看出我只是在虚张声势，目前这个场面是我占优这一点也不会变。 “够了，我已经不想和你这样愚蠢的人多费口舌了。接下来就用实力说话吧。” “这点我倒是赞成。” 那份游刃有余的态度真是令人火大，不过只是个曾被下人欺骗的蠢货而已，现在却搞不清楚自己的分量了。 我决定不再留手，让他接下来吃尽苦头。 狠狠教训一下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然后看他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样子，那种感觉肯定很爽吧。 【杰诺视角】 鲁西斯首先让两个土人偶动起来，并向我走来。 不出所料，他最多能控制的土人偶只有两个，而且动作还非常缓慢，显然是不习惯做这样的操作。而其它动不了的土人偶在我眼里只不过是装饰而已，只是看着吓人，但根本没有害怕的必要。 我并没有对土魔法进行过什么研究，也没有别人告诉过我这些细节。我能理所当然一般知道这些事，纯粹是因为我还记得小说中描写过关于土人偶魔法的情报。更何况土人偶魔法是女主角之一克蕾赛特经常使用的魔法，想不记得都难。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便是属于我这个转生者的外挂吧。情报这种东西在某些时候确实能成为制胜的关键，也可能是我最强有力的武器。 我眼睁睁看着两个土人偶向我走来，为了发动攻击而抬起一只手。 太慢了，简直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挥舞的拳头一样慢。 毫无压力地躲开了。 当然我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试探性的攻击。 两个土人偶把拳头砸向地面后就没动静了，我很快又注意到鲁西斯又驱使了另一个土人偶向我跑来。 如果只控制一个的话土人偶的动作就会灵活得多，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鲁西斯的身体能力也就等同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并没有经过长久的专业训练。 如果我和他进行一场单纯的剑术对决的话，大概赢的人会是我。 再一次毫无压力地躲开了。 随后，鲁西斯又驱使了另一个土人偶向我走来…… 原来如此，他的意图我看明白了，是想用土人偶来包围我。 由于鲁西斯能够在各个土人偶之间来回切换，他只要把土人偶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地方，在我被其中一个土人偶吸引注意的时候，瞬间切换到另一个在我身后的土人偶就可以达到偷袭的效果。 就跟我曾经玩过的足球游戏一样，玩家只能控制一个足球运动员的情况下，要接触足球自然得控制离足球最近的人，因此要不停地在前后场的球员之间来回切换。而现在的我就是那颗“足球”。 这样的想法是不错，且不说我会不会被轻易地两面夹击，光是要把12个土人偶分开布局就得费一番功夫。就算真的布局成功了，整个场地的空间也不足以完全限制死我的行动，仅仅12个土人偶可不够啊。况且土人偶魔法作为高级魔法肯定还非常消耗魔力，是我左躲右闪体力和注意力先耗尽，还是鲁西斯的魔力先耗尽，他心里没有一个数吗？ 不，也可能是因为我受了伤影响了他的判断力，认为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其实大体上也没错，我现在每动一次手臂就会传来刺骨的痛，从而严重影响我的动作和体力，如果我再做出什么大动作，哪怕疼在地上打滚也不稀奇。 之所以能忍到现在，是多多少少有了一点耐性吧。 终究我也是在赌而已，赌鲁西斯会不会犯下致命的，我想要的错误。 这一次他的行动我就认为是个错误，但并非我想要的错误，因为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还击的手段。虽说只要我贯彻闪避就不会输，经过刚才的教训我也懂得了贸然进攻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只要他的土人偶还在场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的，所以现在的局面还能允许他犯下这样的错误。 还需要等，等待鲁西斯失去耐心进一步地犯错。 【鲁西斯视角】 可恶，这小子也太难缠了，面对我多次的进攻竟然还能从容不迫地躲开。 我尝试把他逼迫到另一个土人偶附近，然后迅速切换，从身后攻击他，可竟然也被避开了。 也试过同时操控两个土人偶进行前后夹击，但效果更差，究其原因我根本无法同时让两个土人偶活动自如，操控起来非常缓慢。 如果这个场地没有那么大的话，我就能限制死他的活动范围了，光12个土人偶还远远不够。要继续增加数量吗？ 不行，我剩余的魔力已经不允许再进行这个作战了。 切，大概那小子心里想的是拖到我魔力耗尽就能反败为胜了。但我才不会犯下那么低级的失误。 玩耍就到此为止，该动真格结束这场愚蠢的比试了。 于是我切断了对土人偶的魔力供应，所有的土人偶化为尘土当场消失。 【尤米娜视角】 “喂喂，对一个受伤的人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啊？” “快点结束吧。” 此时看台上的观众也有点不耐烦了，他们都认为这样的比试已经毫无悬念失去了看点。鲁西斯迟迟不能取胜反而认为他在放水，从而遭到一片嘘声。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鲁西斯的舆论越不利，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放弃了土人偶这个作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鲁西斯准备在下一次的攻势中决出胜负。他有这个自信，对于一个手受伤的人，能想出的办法要多少有多少。 我瞪大眼睛注视着场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同时内心祈祷着不太可能发生的奇迹。 第23章 杰诺vs鲁西斯(八) 【鲁西斯视角】 现在我的魔力所剩无几，该考虑一个杰诺绝对躲不开的作战。 而至今为止我的攻击中，杰诺唯一没躲开的魔法就是最开始那个小石子魔法。 当然我不会愚蠢到把这场胜负的关键寄托在那样开玩笑一般的魔法上面，容我想想……地刺魔法应该已经对他没有威胁了，由于在地下的魔力传输速度不够快，他有足够的时间在感应到魔力之后进行反应动作，那么只能使用投掷类的土魔法。但是这样一来虽然速度有了，也削减了他的反应时间，可我们之间的相隔距离足以让他通过目视的轨迹来应对，不一定能给他致命一击。 对了！只要剥夺他的视线不就好了！ 为什么我至今为止都没想到呢？看来是我太执着于要精准命中他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 决定好了作战计划，我便在手里聚集起了沙尘石。 顾名思义，这种石头全部由尘沙构成，只要重重地往地下一摔就能扬起一阵尘沙并形成浮尘。数量足够多就能形成足够大的“烟雾”阻碍人的视线。 虽然这样做也会让我找不到杰诺的具体位置，但既然决定了要使用范围魔法攻击，这种事就无关紧要了。 我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将聚集在手边的十几块沙尘石投掷在了杰诺的前方。 在他的身影被漫天飞尘遮蔽之前，我清楚地看到了他那惊讶得无以复加的表情，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失败的未来，这更让我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没错。 然后就是一鼓作气，将所剩的魔力汇聚成一个又一个拳头一般大小的石块，兼具速度和杀伤力，全部投向那阵尘雾之中。只要命中哪怕一次，都能让他疼得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哈……”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杰诺躺在地上呻吟的景象。 这都是你自找的哦，可别怪我。 【安洁视角】 事情发展到现在，哪怕是我也已经认为杰诺大人的获胜希望十分渺茫。 刚才绕过土人偶出击的举动十分鲁莽，为此杰诺大人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大概他的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更别说还可能伴有钻心的疼痛，真亏他能忍住不发出惨叫。可这样一来哪怕他能够接近对手也发挥不了自己得意的剑术，恐怕就连像样的魔法也使不出来，可以说进攻手段已经完全被封死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坚持进行这场对决呢？ 我想不明白，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他想要通过拖延时间这种方式以尽可能耗尽对方的魔力，那样至少能保证不会输。 但是作为公主殿下的骑士，那样的获胜方法能获得众人的认可吗？显然不能吧。 我不明白，杰诺大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在对方突然往杰诺大人的前方扔出十几块沙尘石，并扬起了一大片沙尘的时候，突然有一种预感就像闪电一样从我的大脑闪过。 难道说……难道说杰诺大人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谁都没有察觉。 王子殿下看出了鲁西斯的意图而吹起了口哨，公主殿下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其他人要么失望地叹了口气，要么无聊地打起了哈欠。 谁都没有察觉到，不，准确地说是谁都想不到，鲁西斯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而这个错误，正是杰诺大人引导的。 如果不是我在上个星期给杰诺大人做过特训，我也根本想不到这点。 …… 几天前。 “安洁小姐，我想到了一个关于辅助魔法的用法。” “哦？” 身为教导者，自然很乐意看到自己教导的人主动思考，因此我期待着杰诺大人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战斗中我认为想要出奇制胜最主要的还是得要求速度，于是我这几天都在想能不能通过辅助魔法达到更快的速度。然后我想到了，既然起步的时候通过用力蹬腿可以达到快速提速的作用，但在平地起步并不能完全利用好腿部的力量，那么想办法让双腿一起用力不就好了吗？这样就能达到更快的速度了，就跟原地跳高一样。” “理论是这样没错，但你要怎么在平地上同时用上双腿的力量呢？仅仅是让自己跳得更高或者更远的话，那不就本末倒置了。” 双腿同时用力确实可以在一时间达到最快的速度，他是想学兔子那样奔跑吗？但毕竟人的身体构造和兔子不一样，最适合的奔跑方式还是双足交替，哪怕有辅助魔法的帮助，学习其它动物的奔跑方式也是跑不快的。 “看我的，就像这样。” 然后杰诺大人转过身，通过一阵助跑稍微用力地一跳，并在浮空的同时转过身，双脚踏在训练室的墙壁上，经过短暂的蓄力，两只腿同时用力一蹬。此时杰诺大人就跟射出去的箭一样笔直地飞速前行，一眨眼的工夫就从我身边经过。 只是因为速度太快，杰诺大人在脚落地之后根本停不下来，最终滑行到训练室的另一边墙壁才停下来。还好已经减速了很多，不然撞上去很容易就变成重伤。 “没事吧你？话说你在搞什么呢？” 面对这种自找苦吃的行为，公主殿下一脸迷惑地跑过去查看杰诺大人的情况。 “疼疼疼，不该在室内用这招的。” 原来如此，杰诺大人的想法我是理解了，但很可惜…… “杰诺大人……” “怎么样？安洁小姐，这一招就能利用辅助魔法达到最快的速度，比风属性的辅助魔法还要快多了对吧。” 杰诺大人躺在地上，一脸自豪地跟我说。 “是这样没错，但我个人不推荐这么做。” “诶？为什么？” “你这个笨蛋该不会是想把这招投入实战吧。” 此时公主殿下也理解了杰诺大人的想法，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先不说你能否在这冲刺的过程中保持身体平衡并平稳着地，在外面的环境中不一定总是会有类似墙壁一样的弹射点供你落脚。至少斗技大会这样的招式是派不上用场的，因为属于墙壁的地方都是界外，你想要主动跳到界外去不成？” “这、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就算有墙壁或者柱子供你使用，你在对着墙壁助跑的阶段就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你想干什么了。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你的意图后就自然会想对策。举一个最严重的例子，如果我是一个土属性的魔法师，看到你打算借助墙壁飞速冲过来，那我只需要用魔法生成一个坚固无比的石墙在我前方就万无一失了。而你的话，速度越快越有可能让你当场变成一滩肉酱，懂了吗？” “额……” 大概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杰诺大人的目光变得有些胆怯。 “想要用火属性的辅助魔法强行提速，会产生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你一个，但为什么大家从来都不用这种加速方式是有原因的。因为风险太大了，人类在使用自己不可掌控的力量时，往往也很容易付出巨大的代价，对于个人而言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那样的代价的。因此你还是打消想要追求最快的速度这样的念头吧。” 公主殿下把我想说的都给说了，我只能跟着默默点点头。 看杰诺大人刚才一连贯的动作，显然他在私底下有偷偷练习过这招。但正如殿下说的那样，根本就没办法用在实战上，要追求速度还是风属性的辅助魔法能将速度和灵活度兼得的战斗方式才最理想。 “道理我明白，但难得有这样的能力，总该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吧。” 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啊……为了避免让这件事太伤及杰诺大人的信心，我便认真帮他分析了一下。 “比如说和对方之间有什么可以穿透的遮挡物之类的，说不定就能产生奇效。” “可以穿透的遮挡物？” “刚才公主殿下举例说，土魔法这类有实体的东西撞上去纯粹是自寻死路，但像是火元素以及水元素这类魔法就能够无伤地穿透过去，同时还能遮挡对方的视线，从而形成一次奇袭。” “对啊，既然对方看到我做的前置动作就知道我打算干什么，那只要避免让他看到就行了啊。” “没错，还有比如你在暗处，对手在明处的时候，或者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对手从西往东走，你只需要看准时机从南往北冲过去，也同样能打个措手不及。” 虽说如果是对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情况下，比起用这招直接冲过去的效果也差不多就是了。 “再来就是……烟雾之类的。” “哦！这个世界存在烟雾弹之类的东西吗？就是一扔在地上就会冒出很多烟雾的那种道具。” 杰诺大人突然激动地支起身子。 “烟雾弹？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这样啊。” 然后又很失望地低下了头。 “土魔法里面好像有类似的招式，但毕竟杰诺大人只能用火属性的魔法，是没办法凭空制造烟雾的。”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一个人只能拥有一种魔法属性，看似完美的作战方式只能通过团队合作来实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不管怎么样练习这招只是浪费时间而已，条件太苛刻了，在斗技大会上绝对不会出现适合让你发挥这招的情况。比起这些你现在更需要的是提高自己的魔法能力。” 公主殿下耸了耸肩，似乎很反对杰诺大人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看似没意义的事情上。 “我想问一句，杰诺大人为什么突然一时兴起学起了这招呢？我想杰诺大人不可能不清楚这招的弊端才对。” “啊……说实话弊端什么的我完全就没考虑过。” “……” 真的假的？不仅是我，就连公主殿下也露着一副“这人到底在想什么”的愕然表情。 看到我们这般反应，杰诺大人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你们也知道我没有什么好的进攻手段不是吗？怎么说呢……该说是男人的浪漫吗？反正我就是想习得一种必杀技之类的招式，至于能不能派上用场，先学到手再说嘛。就是这样的心态，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我不太理解男人的浪漫还是必杀技之类的概念，至少他想增加自己的“武器”这种心情我是感受到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还需要更多时间探索。 …… 真的是这么回事吗？ 说实在话，如果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杰诺大人有意诱导出来的，那他这个人也太可怕了。所以我宁愿相信这不过只是一场巧合而已。 不管怎么样，现在需要给情绪失落的公主殿下来点提神的话。 “公主殿下。” “嗯？安洁啊，怎么了？” 我凑近公主殿下的耳朵，想要悄悄地对她说出我的猜想。 不，现在还是别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吧。 “这场比试，是杰诺大人的胜利。” 第24章 杰诺vs鲁西斯(九) 【尤米娜视角】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心想安洁不是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的人啊。 “公主殿下，难道你忘了吗？前几天杰诺大人在训练室里展现的那一招所谓的必杀技。” 被她这么一提醒我才终于想起来了，当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杰诺的一时兴起而已，我和安洁都提醒过他那样的招式很难用在实战上。 仔细想想，现在条件竟然已经全部奇迹般地凑齐了。 杰诺的身后不远处就是刚刚鲁西斯发动的土墙，他整个人被沙尘包围，外面看不见他的身影。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未免也过于可怕了。 “可前提是他必须想办法撑过这一轮范围魔法攻击，凭他现在的状态要全部躲过那一个个从天上落下的石头雨不太现实吧。” 鲁西斯为了不让杰诺通过趴在地上躲过自己的土魔法攻击，刻意让每个石块呈抛物线从高空中落下。 “公主殿下还记得刚才鲁西斯大人是怎么躲过杰诺大人的火焰球攻击的吗？” “是通过在地面上生成一个斜上方的土墙在一刹那间推开了自己的身体……啊，还能这样的吗？” “没错，呈斜上方生成的土墙，下面的空间正好能当成一个掩体。” “但那可是鲁西斯自己发动的魔法，会意识不到这一点吗？” “刚才鲁西斯大人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发动的那个土墙魔法，从心理角度上来说他是不愿意主动回顾自己失败的人，刻意不去在意那里也不奇怪。而且他刚才还发动了多次地刺魔法，正好遮掩了那面土墙的存在。看不见的话忽视掉也很正常。” “……” 我一时间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杰达尔视角】 总觉得尤米娜的样子有点奇怪。 “怎么了？你们在商量什么好玩的事吗？” 我仅仅只是好奇地一问，尤米娜却给出了相当夸张的反应。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身体往前倾，背部可以看出来明显在发抖。 “喂，尤米娜？” 我有点被吓到了。 至于这么受打击吗？甚至不得不掩面哭泣。哪怕是我也预想不到尤米娜会伤心成这样，就那么重视那个叫杰诺的小子吗？还是单纯觉得自己这次丢了大脸没脸见人了？ 我并不是讨厌自己的妹妹想刻意为难她，尤米娜虽然现在只有12岁，但其表现已经足够配得上其王族的身份了，不如说我为有她这样一个妹妹感到自豪。 所以我才不理解为什么尤米娜会选上那样一个人渣担任自己的专属骑士，于是就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及时醒悟。 不过看来这样的做法还是太伤她的心了，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想办法送她点喜欢的东西作为弥补好了。 【鲁西斯视角】 已经结束了。 在我最后一波攻势结束后，虽然还没确认到杰诺倒在地上的悲惨模样，但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遭受到那样密集的魔法攻击不可能还站得起来。 “裁判老师，差不多可以宣告结束了吧。” 再继续拖下去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了。 “等这阵灰尘散去确认到杰诺同学的状态后我自然会宣告比试结果，规则就是如此。” 喂喂，这样真的好吗？要是杰诺那小子受了重伤没得到及时救治你能负起责任吗？ 算了，在还没有确认到杰诺的状态前就庆祝的话确实不太能调动现场观众的情绪。于是我也集中注意力注视着我亲自制造的灰尘一点点散去。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该不会那小子正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准备突然袭击我吧。 姑且还是提高一下警惕好了。 目前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发动的迹象，但如果他把手里的木剑像之前那样投掷过来……不，那不可能，他的手都伤成那样了，已经做不到那种事了。那么需要警戒的就是他发动火焰球之类的攻击魔法，但我和那团沙尘之间的距离足够远，完全有时间让我做出应对。 根本没有值得我担心的要素。 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逐渐加快的心跳是因为离胜利越来越近所产生的兴奋感吗？ 很难说清楚这种感觉。 注视着沙尘一点点散去，首先显现出“身影”的是那把差点让我饮恨的木剑。 人生中第一次因为木剑的威胁吓得我差点魂都丢了，真是奇耻大辱。现在看来，那把被丢弃在地上的木剑已经不过只是一个身上布满缺口的垃圾罢了。 看到这一幕后我终于彻底放下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果然是我想多了啊。 杰诺那小子表现得比我想象的还要顽强，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是太小看他了。不过最终证明不过是虚惊一场，哪怕他的魔法潜力比我强，但最重要的还是战斗经验以及日积月累获得的各种攻击招式，这就是为什么初等学区和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要分开举办。 一度悬着的心在此刻放松了下来，我呼出了一口气。 “裁判老师，能不能快一点……” 咚—— 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朝着声源的方向转去。 在我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从沙尘里飞了出来并直冲我而来的时候，想要做出任何应对动作都已经太迟了。 “那个东西”的速度快到我的大脑无法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什么就已经狠狠地撞上了我的身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就像是身体里的一种防卫机制一样，我的两只手掌果断地挡在我的腹部前只为了多多少少减轻一些冲撞的伤害。 “唔！！”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以及整个人的身体悬在了空中，快速地往身后的方向移动。 我理解到我被撞飞了，以及在这过程中……我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撞飞我的东西。 是杰诺那小子，他竟然亲自用自己的身体当作“武器”吗？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他还能做到这样的事？ 真的是太难缠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发现自己耳边有蚊子在飞，用手一拍却发现拍死蚊子就差那么一点，于是就继续拍，这样的动作重复了许多次，却依然没有拍死蚊子而逐渐变得火气上涌一样。 杰诺的实力不如我，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一开始要手下留情让他多在场上扮演一个小丑，我早就拿下了胜利。 但事已至此我终于到达了一个怒不可遏的状态。 飞行了好一会儿后双脚终于触碰到了地面，通过摩擦力减速滑行，直到终于停下来为止我竟然没有失去身体平衡跌倒在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因为刚才被冲撞的疼痛还是让我禁不住单膝跪地，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就像是要爆炸一样。 “哈啊……哈啊……” 我再次品尝了一回死里逃生的滋味，难以想象如果我刚才没有用手掌作缓冲挡住杰诺的头部冲撞，我一定会当场疼得晕死过去。 一天就让我尝到了两次屈辱的滋味，该说真不愧是我的弟弟吗？哈哈哈哈哈……真是干得漂亮啊。 那接下来我要怎么“回敬”他呢？得好好思考一下了。为了以防万一还留下了一点魔力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一定要让杰诺那小子尝到比我屈辱100倍的滋味…… 嗯？等等，那小子在撞飞我之后就一直趴在地上不动了。 呵呵呵，原来如此，刚才的那招冲撞就是名副其实的“最后一搏”啊。但很遗憾，笑到最后的终究还是我。 我颤颤巍巍地站立了起来，作为胜利者当然要做出像样的姿态面对现场的观众才行。 “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虽然没能“回敬”他这点比较可惜，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在看到裁判老师举起了一只手后，我再次确信了这一点。 这样一来，离我成为罗贝里安家的下一代家主的梦想终于能迈进那结实的一步。 “获胜者！杰诺·罗贝里安！” 结实的……一步…… 咦？他刚才说什么？ 随后，看台上爆发起了激烈的欢呼声。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竟然反败为胜了！” “竟然是初等学区的那个小鬼赢了！” “刚才那一招是什么？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也太快了吧！” “不愧是罗贝里安家两兄弟倾情奉献的表演战！” “这谁能想到这个结果呢？太精彩了！” 怎么回事？ 我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不，我甚至怀疑起了这是不是现实。 我输了？ 杰诺赢了？ 等等等等等等，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整个人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而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不管怎么看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裁判老师！你搞错了吧！还是说你弄错了我和他的名字？哈哈哈，这也难怪，毕竟我们的姓是一样的。听好了！我的名字叫鲁西斯，可不叫杰诺哦！” 真是个天大的乌龙，这种事怎么能搞错呢？算了，我会原谅你的，毕竟是个人都会犯错，我很理解，非常理解。 所以现在赶紧改口还来得及，贵宾室里有那么多大人物在看着，可不要在他们面前丢人现眼了。不然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学校混了？ “啊？你在瞎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搞错这种事……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 “察觉到……什么？” 裁判老师叹了口气，指了指我所处的位置。 “很遗憾，鲁西斯同学，你出界了。” “……诶？” 裁判老师的话就像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心脏一样，耳朵里响起“盯——”地一声，此刻周围的一切嘈杂声我都听不见了。 斗技大会的会场被一个长方体形态的光领域魔法所包围，而一旦离开那个领域到了外面就属于出界。我当然知道这个概念，只是因为会场的空间足够大，在比试中很容易忽略这一点，事实上有一方出界而分出胜负本来就属于极少数的情况。 在别人提醒这一点之前我竟然都没发现吗？话说我竟然被撞飞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没有现实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5章 杰诺vs鲁西斯(完) 【杰诺视角】 在裁判老师宣告了我的胜利后，终于能够彻底放下心来了。 鲁西斯能够反应过来没能直接对他的腹部造成伤害这点出乎了我的意料，但因为推动的力度足够大直接把他撞出了场外也是意外之喜。 只要结果好就ok。 “喂，能站得起来吗？” 裁判老师蹲下来问我。 “可能有点困难。” 手臂依然疼得动不了，要是勉强自己的话说不定骨头会断掉，就是已经如此脆弱了。想要不用手臂的力量起身对我而言确实不太容易。 “手臂动不了是吧，那我扶你起来，快去让梅里亚老师给你治疗一下。” “谢谢老师。” 异世界的治愈魔法，值得信赖。 一想到能够得到美女老师的温柔治疗，最主要的是赢下了这场不被看好的表演战，这点疼痛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在老师扶我起身之后，我回过头看了鲁西斯一眼。 不出所料，如今的他一副无法接受现实的表情。 需要分出胜负的比试就是如此残酷，虽然我很讨厌他这个人，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下成为失败者，我无论如何也涌现不出想嘲笑他的心情。在这过程中一步走错的话沦为失败者的人就是我了，要怪只能怪那个臭王子非要硬安排这么一场供人消遣的表演战。 “老师，让我一个人走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的双腿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如说如果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臂我会疼得生不如死的。” “啊哈哈，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你一个人走路小心。” “哦。” 我就像是要逃离这里一般背对着鲁西斯朝场外走去，在他眼里我现在肯定是无比憎恨的对象，还是早点离开他的视线比较好。 而在我移动的过程中，台上又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和鼓掌声。 以弱胜强的故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令人激动不已，我自己也很喜欢这样的故事，只是没想到会亲自来演绎。 看了一眼因为承受不住我的双腿冲击力而倒塌的土墙，不得不回想起整场战斗的起伏过程是多么惊险。这一次我能赢运气要占很大的一部分，在实力方面，尤其是魔法实力真的完全不够看。对于真正的男主角来说，像鲁西斯这样的小角色只需要弹指之间就能秒掉了，而我却不得不苦战至此。唯一感到庆幸的只有自己避免了最坏的结局，胜利的喜悦感却基本感觉不到。 我抬头看了一下贵宾室的方向，和尤米娜对上了眼。她面带微笑，和其他贵宾室里的人一起为我鼓掌。 我作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可以说已经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前段时间扣的分今天总能给我加回去了吧。以后还能对我温柔点就更好了。 怀揣着这种希望“老板”犒劳自己的心态，我再次把视线转回前方。 我还需要变得更强才行，不是为了击败谁而变强，而是为了不被人击败…… 【杰达尔视角】 “呵呵呵呵，恭喜你了，尤米娜，是你的骑士获胜了。” 即使是自己不期望的结果，为胜利者送去祝福和掌声也是作为王族必须要有的风度。 “谢谢王兄，要不是王兄安排了这么一场别出心裁的表演战，我的骑士恐怕很难被众人所认可。真是不得不感谢王兄的良苦用心啊，今天之后应该就不会有人质疑我看人的眼光了。” 这丫头，是在讽刺我吗？ 罢了，这也是属于胜利者的特权啊。 “不过刚才还真是被你骗到了啊，看你那么伤心的样子，难道不是意识到杰诺小弟已经输定了吗？” “我伤心？王兄搞错了吧，那个时候我是激动得差点就笑出声了。人一旦处于过于激动的状态也会导致身子激烈的颤抖，今天真是学到了一个好经验啊。” “哦？那竟然是胜券在握的激动表现吗？” “没错哦。” 尤米娜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反正胜利者属于她，想怎么解释都可以。整个贵宾室里就数她一个人样子最得意，其他贵族和骑士团团长争相来祝贺尤米娜的胜利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我在此期间冷静地看着场内，尤其是鲁西斯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逐渐翘起嘴角。 鲁西斯，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虽说手下留情让那个次子尽可能出丑也是我的意思，但一场胜利不仅抹平了他的所有丑态，还全部反噬到了你自己身上，连带着让我一起丢脸。 这份账不好好算清那当然说不过去的，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 “呵呵呵……” 即使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我也强行让自己笑了出来。 至于那个次子，我自然不可能凭借这一件事就认可他。虽然最后的那个反杀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但他胜利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鲁西斯的得意忘形和运气，并没有展现出什么高超的实力。 所以我不会放弃，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就趁现在好好得意一番吧，能得意的时间不会持续多久的，我发誓。 【鲁西斯视角】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和杰诺的实力差距显而易见，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他？!怎么能输给他？！ 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怎么能允许发生这么不合理的事？！ 最主要的是…… 我缓缓将视线转向贵宾室那里，随即和王子殿下对上了目光。 那个目光……明显是看失败者的目光。 在这一刻我理解到成为罗贝里安家家主的希望再一次成为了泡影。不仅如此，王子殿下的眼神明显就是在告诉我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想到自己今后的命运我突然打了个冷颤。 因为这场比试的失败不仅是我个人的失败，还没能完成王子殿下交给我的“任务”，让他丢了脸面。 按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我，势必会让我付出什么代价，甚至于……毁掉我人生的代价。 我陷入了绝望。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如果我没有参加这种所谓的表演战该多好，就算继承不了罗贝里安家，至少我今后的人生也比一般的贵族要舒服得多。 说到底我为什么会被卷入这样的麻烦里？明明我今天只是打算参加斗技大会才来的。 答案很容易就想到了。 因为我的眼睛捕捉到了杰诺那小子背着身逐渐离开的背影。 就是他……是他把我卷进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算是不同母亲生的，我也念在他是我的弟弟，在家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他下死手。 本以为就他那点会被卑贱的下人欺骗的脑子，将来不可能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这次表演战我也本打算把他当成我人生的垫脚石，结果成为垫脚石的人却是我自己吗？ 不可原谅…… 绝对不能原谅！ 哪怕我不得不接受自己失败的命运，至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再次用手掌贴在地面上，准备发动魔法。 我依然不明白最后杰诺是如何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像射出去的箭一样快的，但那样的招式我也会！ 就如同刚才我躲开杰诺的魔法攻击一样，我要用那招迅速接近正沉浸在胜利之中对身后毫无防备的杰诺。 然后，把他给…… 【尤米娜视角】 “公主殿下！不好了！” 一直在关注场内动静的安洁突然提醒我说道。 在应付众人庆贺的我随即缓过神来，立刻注意到了场内的异样。 鲁西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个时候突然发动了魔法，他的脚底下迅速生成一面呈斜上方方向的土墙。借助着一股强大的推动力，鲁西斯以极快的速度朝杰诺的方向飞去。 难道事到如今他还想偷袭杰诺，来个鱼死网破？ 我迅速赶到最前面的栏杆边上，以那样的速度，不管是谁都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同时想起了贝利乌斯团长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就连我也一次都没有成功从背后偷袭到他……公主殿下，你既然跟杰诺是一个班的，那我就必须要提醒你一点。今后哪怕是开玩笑也绝对不要试图从背后偷袭他。像我和安帕德这种能够随时压制住他的大人先不说，你们外行人要是随意碰了那个‘开关’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一定要记住。 “那个笨蛋！竟然做出这种傻事！”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鲁西斯离杰诺越来越近…… 【安洁视角】 “啊，对了，安洁，你以后陪杰诺训练近身战的时候，千万不要从背后偷袭他，知道了吗？” “这倒无所谓，可这是为什么呢？” 第一次听到公主殿下如此提醒我的时候，我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嗯……我讲不明白，凭你的能力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总之你别追究那么多，当成是我的命令就行了。” “……我明白了。” 公主殿下很少会对我下达我无法理解的命令，但既然这么特意提醒我，自有殿下的理由吧。那作为专属女仆的我是必须要遵守的，于是在特训的日子里即使我有绕到杰诺大人身后的机会，也完全没有攻击的意图。 直到亲眼目睹到这件事的发生，我才终于体会到公主殿下那个命令的含义。 杰诺大人仿佛早就看到了鲁西斯大人正快速接近自己一般，一个快速的闪身躲过了来犯者的身体，同时用一只手准确地抓住了鲁西斯大人的衣领，一个用力重重地将他摔在地上。 在此过程中，杰诺大人的表情全无变化。 用另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只透露着杀意。 我非常熟悉那样的表情。 按理来说，一个人是不应该发生差异如此巨大的转变的。至少这种现象绝不会发生在一个正常的人身上…… 【杰诺视角】 不知怎么回事，我又失去了一段意识。 等回过神来，我的右手正被人牢牢抓住。扭头一看，是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的裁判老师。 然后低下头，看到的则是满脸惊恐的鲁西斯。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咦？为什么老师在抓着我的手？” “如果我不这样阻止你的话，你那一拳捶下去很可能会出人命的，光领域魔法可管不了物理攻击。” 出人命？是谁要杀人吗？真是危险的话题啊。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鲁西斯会躺在我的面前还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啊？他刚才不是还离我很远吗？ “话说杰诺同学，你的手臂不是受了伤吗？现在没事了吗？” 啊？对啊，我刚才手臂还疼得要死，现在竟然能握紧拳头并抬着手臂。 咦？ “真是吓我一跳，你刚才竟然能做出那样的动作，都不禁让人怀疑你手臂受伤是不是装的……喂，喂喂喂！你怎么了？” 下一瞬间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而这次的疼痛不是之前的任何一次能比拟的。 这种感觉……绝对没错，我的骨头肯定是断裂了。 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我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痛楚而晕厥过去了…… 【克伊洛夫视角】 哦，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啊。 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应力，流畅到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的应对能力，最主要的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轻松压制了从身后袭来的鲁西斯大人，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竟能冷静至此。实在不像是只有12岁的少年。 杰诺·罗贝里安是吗？ 曾经去参加巴霍德大人的孩子的生日聚会时，并没有见过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巴霍德大人把他雪藏了吗？ 也就是说他并不被巴霍德大人看好吗？ 不过经过这一次的表演战，我看出了这个孩子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如果我向巴霍德大人提出把他让给我，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呢？ 哼哼哼哼…… 当周围的众人都在惊叹他刚才的表现时，只有我在想着完全无关的事。 第26章 胜利之后……(一) “真是的，一个月里能在斗技大会上受两次伤不得不被送入医务室的学生，整个学校只有你一个人能达成这项成就吧。” “我很惭愧。” 我乖乖地躺在床上，接受着梅里亚老师的光魔法治疗。 由于上次我被希尼卡砍伤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完全不知道被治愈魔法治疗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这次我醒来得比较快，当我意识到我又一次被送进了医务室之后，才发现梅里亚老师已经在为我施展治愈魔法了。这种感觉……很温暖也很舒服，就像是被没有重量的轻纱包裹住一样，甚至还能止痛。 根据梅里亚老师所说，我这次受的伤主要是内伤，因为不是重要器官受损也没有大量流血情况没有上次那么危险，她一个人就够了。像上次被希尼卡砍伤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会水魔法的老师帮忙先止血，再几个人一起施展治愈魔法估计我就凶多吉少了。 “好了，差不多了，你试着动一动手臂。” “哦。” 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我便试着转动了一下胳膊。 太神奇了，刚刚那么严重的伤，甚至骨头都已经确定断裂了的状态，不过短短的时间又再次恢复如初了。 异世界治愈魔法万岁！现代医学是什么东西？不认识的孩子呢。 “这也太神奇了，谢谢梅里亚老师！” “别太得意忘形，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已经好了而已。你的骨头现在正处于非常脆弱的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保养。这之后的一个星期都必须避免让手臂承受太大压力。比如搬运重物或者用力挥剑这类要用到肌肉的行为，都是严格禁止的。” “这、这样啊。” 怪不得手臂伤到的地方还有一点麻麻的感觉。 “如果你还想再体验一次骨头断裂的感觉的话，我倒是不会阻拦你。” “我一定严格执行，好生保养。” 这下要休息一个星期啊，也就是说有正当的理由请病假了吗？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话说梅里亚老师，治愈魔法是什么样的伤病都能治好吗？” “怎么？你还有想治疗的地方吗？” “是的，有时候我的胃会疼得受不了。” 尤其是今天。 “那我只能告诉你，治愈魔法并不是万能的。治愈魔法的本质仅仅是加快身体自身的恢复速度，对于超出了这个范畴的伤病是无能为力的。比如说人的胳膊如果被砍断了，还能再长出来吗？过多少年都不能，因此就等同于治愈魔法无法让人长出一条手臂。再比如器官自身的衰竭和疾病，人到老年各个器官都会或多或少地开始出问题，治愈魔法也无法让老年人的器官恢复成年轻时那样。最需要注意的是集中在人体身躯和头部那些最重要的器官，不管是自身出现疾病，还是因为外在因素受到损害，治愈魔法都不能让那些重要的器官恢复如初。幸好希尼卡同学上次砍伤你的时候完全偏向身体右侧，没有伤到什么重要的器官，治愈之后才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下懂了吧。” 也就是说像心脏病、肺炎、肾病之类的疾病治愈魔法也是无能为力的吗？ 那我收回那句话，现代医学还是需要的啊，能不能让一个现代医生转生到这个世界来啊？将来就算生活安定了下来却因病早逝什么的这种事不要啊。 “还有一种情况，比如中毒的时候，也不要指望治愈魔法能发挥什么作用。中毒这类情况要求治愈的话，先想办法找找有没有相应的解毒物。魔法中能干涉中毒状态的也就只有水魔法了。” “原来如此。” 都是些以前在小说中看过但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的设定，大概以后在课上老师也会教，现在记下来应该没坏处吧。 “尤其是你更应该记住这点，将来要是被人下毒了至少不会病急乱投医吧。” “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为什么我会被下毒啊？” “难道你没自觉吗？现场所有的老师都知道那场表演战是王子殿下临时强行安排上的，而他之所以那么做显然是有一个针对的对象。而那个对象根本就不用猜，只可能是作为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的你。这次没能达到他的目的，之后哪天派人偷偷给你下毒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是不是？” “唔……” 别说了，因为太具有现实感我的胃又开始痛起来了。 “呵呵，总之加油活下去吧少年，俗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和这个国家的王族打交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明明只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你了，认命吧。” 梅里亚老师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 不好啊，能不能平安度过这一年我突然没什么信心了。 果然当初答应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吗？ “不过也不用那么沮丧，我也不是想刻意打击你……” 梅里亚老师对我露出了成年人特有的温柔的微笑，悄悄在我耳边说。 “换个方式思考，只要你能挺过那些难关，说不定就能在以后体会到一般人都无法体会的幸福哦。” “一般人无法体会的幸福啊……” 无法具体成形的饼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魅力。 “现在的你应该还想象不到就是了，暂且把我的看法藏在心里吧。反正就我个人来说，十分期待你今后的表现哦。” “……” 一个成年的美女老师说什么期待我今后的表现，听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别告诉我有开启老师线的可能性啊。 “呵呵。我虽然开始对你这个贵族学生产生兴趣了，但作为一个老师来说，并不想再以这种方式和你对话了。” “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 “总之你就好好保重身体吧，我差不多也要……啊，时机正好。” 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梅里亚老师便顺势起身前去开门。 “请进吧，治疗已经结束了。” 这个时候会来特意看我的人……除了尤米娜以外也没别人了吧。虽然我在整场比试中的表现说不上多么亮眼，但最后的结果好歹算是挽回了一点颜面，避免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说和尤米娜的约定能够继续生效，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打开门后第一个现身的人是尤米娜……然而她身后竟然还跟着杰达尔王子！ 心脏突然咯噔一下。 “治疗结束了吗？” “结束了，日常生活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最好还是静养一个星期。” “这样啊。” 在向梅里亚老师确认了基本的情况之后，王族两兄妹来到我的床边。 既然身体没什么大碍，就该处理一下正事了，两人的态度都显露着这个意思。 最先开口的是杰达尔王子。 “呵呵，总之先恭喜你了，杰诺小弟。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你竟然能战胜比你大三岁的哥哥。” “不，只是侥幸而已，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恐怕我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 “不用谦虚，赢了就是赢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明明只期望你能展现出自己的风采就足够了，并没有要求你能赢下那场表演战。既然你拿出了远远超出所有人预期的结果，那我自然只能爽快地承认这场赌局是我输了。” 说得好听，他期望的只是我在场上出丑，出丑越多越开心。现在这幅假惺惺的笑容就是最好的佐证，内心肯定不爽到了极点。 不过经他这么提醒，我才想起还有赌局这么一回事啊。一开始就没对这种事抱有期待，我一心只想着能坚持多久算多久。 “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名誉？金钱？地位？只要我能给的统统都会给你。” 杰达尔王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愿赌服输，说话算数，王族也不例外。正是在这种时候，作为王子的杰达尔自然要展现出自己大度的一面。 只要是能满足的统统都会满足。看似能选择的范围有很大，但其实这里面仍然有玄机。或者说是有陷阱等着我往里面跳。 不禁看了一眼尤米娜，尽管我们之间还做不到用眼神交流就能心灵相通的程度，但既然她以一种严肃的目光回应我，那就说明这件事不能由着我的性子来选。 说实话，如果问我现在内心最想要的奖励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两万金币。 即我的自由。 难道这不是一个能让我还清债务的最好机会吗？ 第27章 胜利之后……(二) “王子殿下，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最终我还是决定谨慎行事，不向杰达尔王子索求任何东西。 既然已经得知他已经盯上了我，且对我没抱有什么好感，轻易向王子索求什么奖励无异于向童话故事里的巫婆许愿。那不如什么都不要维持一个他欠我一次的状态说不定要更好一点，也许这样他就不会想为难我了呢？大概吧。 “哦？你是在跟我客气吗？虽然为人谦虚是好事，但不合时宜的谦虚反而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你难道不认为拒绝我的好意会更让我丢面子吗？” 跟我来这套说辞啊，如果不是我的心理年龄比他大，很可能就这么被他的气势压迫忍不住把我内心的想法吐露出来了。 “并非如此，我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哦？已经得到了？” “是的，那就是王子殿下对我的认可。这种东西是我在参加表演战之前不曾拥有的，也是无比珍贵的，且只有王子殿下才能给予我的无价之宝。有了它，我哪里还敢奢求更多呢？” 说到底这一次我和尤米娜的共同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获得众人的认可，以继续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而已。什么金钱地位之类的奖励想都不敢想，再多要求什么就只是贪得无厌而已了。哪怕这不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我也不能轻易在这个王子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 如果他能就这么接受我的说法那当然再好不过…… “呵呵，倒是挺会说话的。但很遗憾，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该奖励的时候如果不奖励就会很不舒服。你的想法我理解了，但我可不想就这么接受你的这么一番说辞然后释然离开。” “那殿下的意思是……？” 我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冒起了冷汗。 看样子杰达尔王子应该又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如果达不成目的他绝对不肯罢休。 “我想想，既然你不愿意说出你的愿望，那我就帮你决定一个吧。” “……” 他主动帮我决定吗？这样倒不会有被他抓住把柄的风险。 可问题是他打算给我什么当作奖赏呢？说实话也让我有点不安。 杰达尔王子再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很快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弯起嘴角。 “哈哈哈，现在就先保密吧，等过段时间我会把我精心挑选的礼物送到你的宿舍，这样才更有惊喜感。” “惊喜感……” 这个王子送来的“惊喜礼物”，还不能退货，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今后“麻烦”的伏笔啊。 “王兄，如果你太为难我的骑士，我可不会坐视不管。” 似乎尤米娜跟我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要主动送礼物，八成没安什么好心。 “喂喂，我亲爱的妹妹，你都还不知道我要送什么就咬定我要使坏，这可真令人寒心啊。” “……” “别露出那么一副不信任我的样子啊，我敢保证，我送出的礼物一定是杰诺小弟现在非常需要的东西。如果他到时候觉得自己不需要，大可以跟我说，我保证不会让他为难。” 真的吗？这说得我真的要相信了哦。 既然杰达尔王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接受他的一番“好意”了。 “我明白了，非常荣幸能够接受王子殿下的赏赐。” “这就对了，你就只管尽情期待好了。总之先好好保养身子，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那我就不打扰了。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总觉得会有人感到不开心啊。” 似乎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杰达尔王子最后看了尤米娜一眼，然后爽快地转过身离开房间。 “殿下慢走。” 在他离开房间后，我提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 尽管今后那个王子肯定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总之先为今天撑过了一大难关而感到庆幸吧。 “安洁，你也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聊一下。” “我明白了。” 随后安洁也离开了房间。 特意把安洁支出去，可以预见尤米娜想跟我说的话跟我们的约定有关吧。 “呼——总而言之，我得先说一句辛苦你了。” 大概这是尤米娜第一次对我露出如此温柔的态度。 不好，怎么有点想哭。 “能让殿下满意比什么都好，这样一来我应该算是履行了我之前的承诺了吧。” 专属骑士一个月的试用期，我承诺过会尽我所能做好该做的事，如果表现没能让尤米娜满意的话我就得不到托克一家的情报。 我本想过这样的考验迟早会有遇上的一天，在得知不得不和鲁西斯进行一场对决后我也曾一度做过最坏的打算，能取得这样的胜利我自己也很意外。 “……不惜让自己伤到那个份上也要坚持下去，就只是为了履行和我的约定吗？” 尤米娜看向我的目光似乎有些惊讶。 “这不是当然的吗？不是你说要我赢下那场比试吗？” “嗯……是这样没错……噗……呵呵呵呵。” 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什么情况？她脑子坏掉了吗？ “你可真是一个超出我想象的笨蛋啊。” “啊？” 明明尤米娜好像是在取笑我，却不知怎么的生气不起来，大概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吧……等等等等，别被她迷惑了啊我。 “我脑子不好使真是对不起了，也不知道是谁偏要用半胁迫的方式来让一个笨蛋成为自己的骑士。” “啊，生气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越来越觉得你作为一个大贵族家的孩子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你到底在罗贝里安家是怎么长大的？可以告诉我吗？” “怎么长大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也不能说在幼年时期我的人格就已经固定了，家庭教育改变了我一部分性格和思考方式，但最根本的地方还是转生前的我。 至于那些不愿回想的经历，就更不该告诉她了。 “也罢，毕竟是属于个人隐私，就当我是随便问问吧。然后你最开始的问题我回答一下好了，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无可挑剔，你确实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还让那个王兄碰了一鼻子灰，我都忍不住想夸你两句。” “但实际上实力更强的人明显还是鲁西斯兄长，如果那是场生死对决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胜算的，毕竟在最后他还能站着的时候，我已经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也不过是因为规则的原因才取胜而已。” “你在纠结这种事吗？确实想获得胜利和想击败某人的战斗心理是不一样的，随之要用到的战术可能也不一样，但斗技大会本来就不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舞台，合理利用规则获得胜利并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说到底你们本来就有年龄和经验上的差距，在实力上不如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如说你能利用规则取胜已经足够了不起了。本来的话你和鲁西斯的对决其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也就因为我王兄的缘故才强行促成了这一场比试。” “话是这么说没错……” 也可以说多亏了那个王子的多此一举，让我看到了自己哪些地方亟待加强。只是在学校的话跨越年龄不同层级之间的战斗确实不常有，但这个世界并非我所生活的现代世界那样和平，是不能抱着“有规则”的心态来应对每一个对手的。 算了，现在想太多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按照尤米娜说的那样为这一时的胜利而高兴吧。 “先不说这个，殿下。那个……既然我好不容易拿下这场胜利，那对我……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奖励……之类的……” 想要主动向“老板”索取奖励，但因为不好意思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虽然我知道尤米娜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可能没必要特意索求她也会主动提出，就担心她要给的和我想要的可能不一样。 “……呵呵，你想要什么？” 尤米娜没有生气，还露着一脸轻松的笑容。 太好了，似乎没有因为我主动提出这点而改变对我的看法，可见她现在心情确实很好。 “我先说清楚，可别提太过分的要求哦。跟王兄一样，我也只能拿出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奖励。” “我知道的。” 尤米娜用食指咕噜咕噜地卷着自己的头发，眼神偏向一侧，脸颊还有些发红。 这个动作表示什么意思？是有些紧张吗？想太多了吧，我又不打算提什么让她感到为难的要求，对她来说真的非常简单，但是又不能不提。 “我就想先问问，我这次的表现能涨多少分？” “……诶？涨多少分？那是什么？” “诶？” “嗯？” “不是，殿下你忘了吗？要根据我在这一个月的表现打分，满分为100分。如果在这一个月之内没能达成满分的话，就算我没能认真履行专属骑士的职责。” 我现在是多少分来着？不记得了，只记得刚开始那几天就扣了好几次分，现在应该是负分吧。 成功通过了今天这么重要的考验，给我加个50分也不过分吧。 “……啊，确实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真的忘了吗？明明是您自己提出的概念。” 尤米娜对我叹了口气，眼神中似乎透露着对我的失望。 为什么？这不是很重要的事吗？想叹气的人是我啊。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小声）。” “嗯？殿下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简而言之你就是想知道我为这次的事能给你加多少分是吧。” “是的。” “唉……” 尤米娜又叹了一口气。 搞什么啊？好像我做了很不好的事一样。 “正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你先听好了。” 重要的事？ 尤米娜的表情一下又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也不经意地挺直了自己的身子。 …… 第28章 胜利之后……(三) 在探望我的客人全都离开后，最后进来的人是梅里亚老师。她在最后帮我检查了一下手臂的情况，确认我确实已无大碍，便允许我现在就可以回宿舍了。 “尤米娜殿下对你今后的安排有什么指示吗？” “她同意我放一个星期的假。” “这样啊，殿下还是善解人意的。” “是啊。” 虽说只是正常陪她上学的话凭我现在的状态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受的伤需要静养也就意味着无法履行作为骑士的职责，考虑到这点尤米娜便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于是突然就多出了一个星期的自由时间。 但要怎么度过这一个星期的假期我完全没有头绪，不能活动身体也没有什么娱乐可以打发时间，想要离开学校没有那个条件，就算想找人聊天也没有可以聊天的朋友…… 唉……哪怕给我一部翻盖手机让我玩玩俄罗斯方块也行啊。 “说起来我记得你是没有专属佣人的吧，能照顾好自己吗？” 梅里亚老师突然好奇地问道。 “只要手脚没问题，日常生活并不会有什么困扰的，我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哦？那上次那个来这里照顾你的可爱小女仆怎么样了？不是你的专属佣人吗？” “哈？当然不是！” 我意识到她是在说希尼卡，急忙地摆了摆手。真是天大的误会。 “不是吗？” “那只是有一些特别的原因才变成了那样，又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请务必把事情原委说来听听。” “我认为老师打探学生的隐私是有点问题的。” 梅里亚老师一脸坏笑地凑过来，正因为经历过一些事我才知道，她肯定是在拿我开心。 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一种怀念的感觉，随即脑海中浮现出“她”的样子。 “……” 还是不要多想了，不然就搞得我好像对她念念不忘似的。那段不过是因为巧遇而诞生的缘分，即使失去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早就做好了那样的心理准备。 …… 放假第一天，我美美地在自己宿舍睡了一觉，大概是因为斗技大会之后疲惫的身体急需恢复的原因，除了进食饮水和上厕所以外，我基本没有出过门。就这样度过了平凡无奇的一天。 放假第二天，再怎么说也在床上睡够了，我便打算出去走走，不然感觉整个身体都要生锈了。出门之前看了一眼贝利乌斯师父送给我的那把剑，心里有点痒痒的，但还是忍住了。虽然手臂的异样感已经差不多消失了，我还是决定严格遵照梅里亚老师的要求不去做对手臂可能产生负担的事。于是我便决定在宿舍周围慢跑活动一下因前两天一直躺着而处于慵懒状态的身体，跑累了之后继续回到房间睡觉。 放假第三天。 继续和昨天一样慢跑。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罗贝里安家这样的日子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从来不会觉得寂寞什么的。 要不要交个朋友呢？ 偶尔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作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这个地位最终被众人所认同的话，想要交朋友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了。但那个时候愿意成为我朋友的人是否是真心把我当朋友而不是单纯想跟我套近乎这多少是个问题，我可不想和那种有利用价值就把我当朋友当我落难时就把我当陌生人的人来往啊，即使在贵族社会这种墙头草一样的现象很普遍。 这么一想，托克和索尼娅的存在就显得无比难能可贵了。 我在小说里见过的某种情节，作为王公贵族的女主角仅仅因为男主角不把她们当贵族看待就对他产生好感，我经常吐槽这样写的作者真是把读者当傻子，就是倒贴硬要找个理由。到现在我竟然多多少少有点感同身受了。 这种事大概也不能一概而论了。 “嗯？” 在我慢跑的时候，发现在路边有一名女仆在看着我。 这个时候大多数学生都在教学区上课，不过学生的专属佣人不能陪伴自己的主人，出现在外面也不奇怪。不如说奇怪的是我才对，明显是学生模样却没有去上课，被人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本来也很正常。 我经过那个女仆旁边的时候，她对我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我们就这么擦肩而过，本来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我特意停下脚步，回过头观察了她一下。 那个女仆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身上能感觉到和安洁一样的气息，明显不是一般的女仆。 她是什么来历？ 放假第四天，我尝试去训练室自主训练了一下魔法，和印象中的高等学区的魔法对战一对比，再次对自己的魔法实力感到绝望。算了，这种事急不来的。 放假第五天。 因为实在闲得无聊，我便忍不住来到了那个我和索尼娅总是见面的那个小山坡上。 虽然我并没有期待什么，只是抱着哪怕有0.1%的可能会见到那个我熟悉的人，去看看也没什么。 果然没有人…… 总感觉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我躺在草地上，决定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就跟第一次来这里做的事一样。 虽然我并没有期待什么……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我才支起身子打算离开这里。除了风吹动树叶和小草的声音，周围依然十分安静，不曾有人来打搅我，足以让我在大自然下美美地睡了一觉。 虽然我并没有期待什么…… 放假第六天。 我从训练室出来之后，却发现有一个意外的人物等候在门口。 “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然是来找我的明明敲个门就好了，却特意等我训练完。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印象中的爱莎·罗贝里安，我的姐姐对我可不是那么有礼貌的人啊。 随后，我和爱莎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处，并坐在了一个台阶上。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训练室？” “我派了我的女仆这两天到处找你，今天得知你进入训练室后我便翘课过来找你了。” 至今为止爱莎从来没有来主动找过我，我们虽然是姐弟关系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交流而已。既然今天专门翘课主动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然后呢？找我有什么事？” “你在前几天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上战胜了鲁西斯，这是真的吗？” 原来如此，我和鲁西斯之间的家族内战话题她会关心也不奇怪。 “没错，但那不是正规的比试，只是单纯的表演战罢了。话说也传入到你的耳朵了啊，明明你不是高等学区的学生。” “你还不知道吗？这件事已经在整个初等学区的学生中传遍了，据说还是公主殿下亲自积极传播开的。” “啊——” 为了以后不让谁再说闲话或者找我的麻烦，这么做也是有必要的。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到底是怎么战胜鲁西斯的？凭你这几年练习的剑术吗？” 爱莎在家里看过我和鲁西斯各自的训练，心里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所以她才能直观地感受到这件事有多么不可思议。 “只是单纯的运气好罢了，你就是特意来向我确认这一点的吗？” “不……” 我看着爱莎的脸，她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继续说道。 “你知道那之后鲁西斯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我本来对鲁西斯就没什么兴趣，不会去特意打探他的消息。 “他已经被学校退学了。” “……诶？” 这次换成是我不敢相信似的睁大眼睛。 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想到在他身上会发生那种事。 难不成……是那个王子干的好事？ “不，等等，王子殿下并没有说过如果输掉那场比试就会退学啊，不然他也不会欣然答应和我对战了。” “我打听到的退学原因和那场比试无关，学校给的原因是鲁西斯在前几天因为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进行了严重的伤人行为，且之前的很多欺压辱骂其他学生的事迹被一一曝光了出来，恶行累加才促成了他退学的结果。” “恶行累加……” 在贵族学生聚集的学校自然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像鲁西斯作为大贵族家的孩子，欺负其他小贵族家的学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被欺负的对象为了不得罪罗贝里安家也通常会选择忍气吞声，可以说只要鲁西斯不做出太过分的事就能平安从这个学校毕业。 然而却在斗技大会结束后就犯下了如此严重的事。 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鲁西斯只是因为斗技大会上的失利才导致自己情绪失控，这点也说得过去，但学校的处理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甚至还把以前犯的事一起拉出来清算。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个王子的手段吗？ 鲁西斯会落得这个下场的根本原因在于他平时就品行不端，才会轻易让人抓住软肋。但让他退学的直接原因毫无疑问是输给了我。 并不是完全没有罪恶感，但如果当时输的人是我的话，也许我会迎来和鲁西斯同样的命运。因为我开学的那些“光荣”事迹同样可以拿来被做文章。 我和鲁西斯的那场表演战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这就是和王族扯上关系的后果吗？ 我捂着额头，陷入沉思。 “说实话，杰诺，我很害怕你。” “害怕我？”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爱莎。 “突然有一天你成为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率先取得了罗贝里安家的其他孩子都望尘莫及的成就，然后曾经欺负过你的鲁西斯因为你的原因被退学。侯爵家的孩子竟然被退学，你认为那个把家族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父亲会怎么做？” “……”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因为非常了解那个男人做事的风格，鲁西斯的结局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我不得不去想，作为曾经在童年时期欺负过你的人之一，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我……” 原来如此，爱莎并不知道我和鲁西斯进行对决的来龙去脉，她自然便以为是我刻意造成了鲁西斯退学的结果。 这就是她感到害怕的原因吗？ 至于我对爱莎和鲁西斯的态度，至始至终其实都没有变过。哪怕他们从小就对我很不友好，也不乏言语和行为上的欺压，从来没做过像是哥哥姐姐该做的事。但我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在罗贝里安家畸形教育下的牺牲品，我从没想过要主动报复他们，而仅仅是不想和他们产生瓜葛而已。 但就算我这么解释，爱莎会相信吗？事实上就算是因为偶然的机会，我也确实是造成鲁西斯退学的直接原因。 真是令人头疼。 第29章 胜利之后……(四) “爱莎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不过难得的机会，我还是打算和这个世界的姐姐说一些真心话。 “第一次见面？是指你刚满3岁的那时候吗？” 啊，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这个问题有语病，准确地来说转生的我是在5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爱莎的，但对她来说并不是。 “不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个……我突然抱住你然后被你推开的那一天。” “啊……那我倒是记得。”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的举动确实过于草率了，因为当时的我刚刚发现自己转生的事实，而且还第一次遇到了可爱的少女，下意识以为她是我的“女主角”而变得兴奋起来对她撒娇了。 只不过鲁西斯和爱莎两人接连把我从幻想中拍醒后，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我搞错了什么。因此那时的记忆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我原以为哥哥和姐姐是可以理所当然撒娇的对象，但你们把我狠狠地推开后，我才知道在罗贝里安家并不是这样。说实话，我很伤心，随即心想你们既然讨厌我的话，那我也讨厌你们就好了。” 我并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圣人，没道理鲁西斯和爱莎那么对我，我还继续把自己的热脸贴在他们的冷屁股上。 “果然……你是那么看我们的啊。” “但也仅限于讨厌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莉亚的存在，还能让我找到一丝家族的温暖，讨厌一个人的感情也许总有一天会变成憎恨。因为莉亚，我的内心维持住了‘啊，兄弟姐妹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才对’这样的常识。不管你们怎么讨厌我，我也讨厌你们，但其实在内心深处依然在期望着可能某一天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会回归正常。” 因为要争夺家主之位，我们四个孩子之间看似拥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如果那个矛盾在某一天解决了呢？我们没有必要再互相仇视对方了呢？大人之间也不再干涉我们了呢？是不是就能逐渐回归正常的关系了呢？ 我始终没有舍弃过这样的想法，哪怕知道那很难实现。也可能是因为转生前的我是独生子的关系，对兄弟姐妹这样的家人关系才会有一份格外的执着吧。 只可惜鲁西斯和我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能再有和解的可能了，他现在肯定已经对我恨之入骨，那个时候会突然从身后袭击我就是证明。 我对此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信不信由你，我对你和鲁西斯都没有憎恨的感情，小时候被你们欺负确实是很难受的一件事，但跟我其它的遭遇相比，你们的那点恶意在我的印象中已经逐渐淡化了，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你们怎么样，鲁西斯被退学也是一件我意料之外的事，更没有想过要把你当成第二个复仇对象。这样的说法你能接受吗？” 我一直都很清楚，真正该恨的对象是造成我们四个孩子互相仇视的罗贝里安家，也就是巴霍德那个男人。只可惜鲁西斯和爱莎都因为年龄还小意识不到这一点，才会经常把怒气发泄到佣人和比自己更小的孩子身上。事到如今可能是爱莎害怕因为自己曾经的作为而遭到我报复，我只能说她是想多了，他们两个人小时候确实任性蛮横的事做过不少，但也不算是伤天害理，如果她真心悔过的话我当然会作为“大人”原谅她。 “我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能和莉亚维持正常的兄妹关系呢？明明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家长大的。有时候我会感觉，我们四个孩子里面只有你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本来在罗贝里安家的教育环境下，我们四个孩子都会互相仇视着长大，可偏偏在我这出现了偏差。 原因当然是因为里面混进了我这样一个转生者。就算母亲露琪亚平时再怎么对我洗脑，我都不会认同她对我传达的价值观。爱莎想不通的就是这点吧。 但我也不可能把我是转生者这样荒诞的事告诉她，搞不懂的疑惑也只能让她继续蒙在鼓里了。 “原因很简单，莉亚第一次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并没有选择甩开，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正常的兄妹。非要问我为什么不像你们推开我一样推开莉亚的话，我只能说莉亚太可爱了，不忍心那么做。” “那也就是说，当初如果我在那个时候没有推开你的话，我们也能成为正常的姐弟吗？” “应该会吧。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不像莉亚一样可爱呢。” 说不定当时我还露出了那种宅男碰到美少女后的标准的死宅笑容，爱莎会下意识感到恶心也情有可原。 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那件事算是给我上了一课。 “呵呵……” 爱莎淡淡地笑了一声。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能看出她的笑容带着悲伤，也许是在后悔曾经的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但我和她都不会说出“如果能够回到过去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就好了”这样的话，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样的假设没有意义，只会让人更加空虚而已。事到如今我和爱莎也不可能突然就变成相亲相爱的姐弟关系，真有一方突然示好只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另有所图。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关系。 在爱莎沉默了一会儿后，我预感到这次和她的会面差不多该结束了。 然后果然爱莎先站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问的都已经问完了。” 这就是我和爱莎之间的关系，如果彼此没有特别的理由都不会见面，就算强行见面也没有其它多余的话题可讲。如果没有家族这层关系，我们只是永远不会有接点的陌生人而已。 “慢走不送。” “杰诺你……” “嗯？” 爱莎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但却停顿了一下，看着我若有所思。 “没什么，你就好好守住你那个骑士的位置吧，只要成功让公主殿下成为你的后盾，想必那个父亲是不会为难你的。真是恭喜你了，一帆风顺的人生简直近在眼前啊，也不知道你使用了什么魔法。” 留下这句话，爱莎便离开了。 这是在嘲讽我吗？还是在自嘲？ 不管是哪点我都无法率直地高兴起来。因为只有我知道，哪有什么一帆风顺的人生，只有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罢了。 …… 放假第七天，我一大早等候在学生们上学的路上，其目的不用说，自然是为了等候自己的主人以开始履行这一天作为专属骑士的职责。 “哎呀？我还以为你还会多休息一天的。” 尤米娜一看见我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放假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上学。不可以吗？” “呵呵，看来你也是闲不下来的那种人啊。那么从今天开始就继续好好努力吧，我的骑士。” 什么“我的骑士”啊？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成为了她的私有物，能不能不要把一个短期合同工换成这么暧昧的说法？ “那、那个，尤米娜殿下！今天我就先走了！” “诶？哦、哦……” 本来刚才还和尤米娜走在一起的希尼卡又和前段时间一样，一看见我打个招呼就自己先走了。 虽然尤米娜跟我说不用介意，但每次我都会有一种做了不好的事的感觉。 “真的没问题吗？希尼卡同学那个样子。” “唉……” 尤米娜只是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之后什么也没说，我也只能默默地跟着她一起走在久违的上学路上。 第30章 番外 斗技大会前夜的对话(无视角) 希尼卡：尤米娜殿下！为什么杰诺同学是公主殿下的朋友喜欢的人这个消息都已经在学校传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尤米娜：希、希尼卡？不是……也不能说不是，我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我又没说是谁，没什么问题吧。 希尼卡：什么没问题啊！今天有好多人来问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知道我当时究竟有多难堪吗？ 尤米娜：啊……抱歉。但是你只要否定不就好了吗？ 希尼卡：……我不想否定。 尤米娜：诶？ 希尼卡：这种事……我不想否定…… 尤米娜：……哎，我都忘了你就是这种性格的人了……啊！难道说你已经承认了？！ 希尼卡：也没有承认……殿下！总而言之请您想想办法啊！要是让他听到这个传闻的话…… 尤米娜：没、没事的！那个木头人根本不会想到那方面去，我敢跟你保证！ 希尼卡：真、真的吗？那还好……话说为什么殿下要说那种话啊？ 尤米娜：这、这是因为……说来话长了。反正下次再有人问你的话，你就说那个朋友可能是克蕾赛特来转移视线，这招不错吧。 希尼卡：这样对克蕾赛特大人不太好吧。 尤米娜：这是她活该，谁让她又放我鸽子，离开学校去干什么也不通知我一声，真是气死人了。 安洁：（原来希尼卡大小姐也对杰诺大人有意吗？话说这不就是………………三角关系？！） 安洁：（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当然是坚定不移地支持公主殿下，但又不想两人因此关系破裂。我……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尤米娜：（安洁今天是怎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表情变化这么丰富） 希尼卡：话说为什么殿下会知道……知道我的心意？明明我至今为止都没跟殿下坦白过。 尤米娜：（诶？她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希尼卡：殿下？为什么要移开视线？ 尤米娜：希尼卡，我只希望你永远保持这么一颗纯真的心， 希尼卡：嗯？又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安洁：（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尤米娜：安洁？你脸色很难看哦，身体不舒服吗？ 安洁：不，公主殿下，只是目前有一点小烦恼而已，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安洁：（实际上我正面临着人生最艰难的选择，稍微走错一步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还是改天找索尼娅商量一下吧） 尤米娜：是这样吗？不妨说出来给我听听，我说不定能帮你想一想解决办法。 安洁：不不，真的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用不着公主殿下帮我费神。 希尼卡：殿下，你是想故意岔开话题吗？ 尤米娜：才没有那回事…… 希尼卡：总而言之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希望殿下能一五一十地跟我道来。 尤米娜：……我明白了，总之你先坐下。 希尼卡：嗯！ 尤米娜：（看她瞬间变得期待满满的样子，就那么想听那家伙在学校里的事吗？真是拿她没辙） 第31章 日常的变化 再次开始上学之后，平平无奇的日常校园生活又开始了。 不，对我来说平平无奇的日常反倒是异常的。大概是因为自从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之后没有再犯过什么事，周围的学生对我的敌意已经减轻了很多。看来正和尤米娜计划的一样，很多人渐渐认为我已经“改邪归正”，至少在一国公主的监督之下无法再做出什么恶行了，多少让他人放松了对我的戒备。 有的时候甚至同班女生在课余时间敢过来跟尤米娜说话了。 那些很久之前就常伴尤米娜身边的女生前段时间因为我的存在一直都不敢接近我们所处的座位，但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态变化，本来一直都很冷清的后方角落的位置，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尤米娜同学，上节课的问题我有个地方不太懂，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可以啊。” “尤米娜同学，火焰旋涡那个魔法到底要怎么施展啊？我试过好几天都找不到诀窍。” “下节实技课我再给你演示一遍好了。” “尤米娜同学，这是我做的点心，请您务必尝一下做个评价。” “谢谢，我会仔细品尝的。” 就像这样，虽然他们都只是找尤米娜说话而已，完全跟我无关，但光是能无视我的存在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变化了。 我本来也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破坏了尤米娜和其他同学之间的交流，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但对于我来说，此时我坐在这里纯粹就是一个局外人，根本就是坐如针毡，突出一个大写的尴尬。 “你怎么了？” 我站起身后引起了尤米娜的注意。 “我出去透透气。” 这样的环境鬼才待得下去，在上课之前我这个局外人还是早早退散好了。 “我不允许，给我坐下，这是命令。” 你是魔鬼吗？！ “那个，杰诺同学，要是不介意的话，你也尝尝我做的点心吧。” 听到这句话我直接愣住了。 班上的女生竟然愿意让我尝她的手制点心，这已经说不上是“小小的变化”了。 “真的可以吗？” “嗯，反正还有很多。” 没想到因为沾了尤米娜的光，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能吃上女生亲手做的点心，这在转生之前我想都不敢想。 不经意转过头想观察尤米娜的态度。 “看我干什么？这种事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 总觉得她的笑容略有深意，是我想多了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 所谓的点心是一种长条状的糕点，放入口中后感受到了一种可可脂的口感，味道也偏甜，确实很符合女孩子喜欢的口味。硬要说缺点的话就是没有嚼劲，我个人也不太喜欢吃甜食。 “味道怎么样？” 当然我的情商还没有低到把自己的真心话告诉她。 “还不错。” 听到我的话，周围的女生都由紧绷的表情转变为了轻松的笑容，甚至有的女生好像完成了什么伟业一般激动地和旁边的人合掌。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比如像狮子这类猛兽正常人见到了都会害怕，但我曾经在电视里见过某个动物园里从小被人饲养的狮子性格很温顺，甚至可以任游客抚摸。人类对于越稀奇的事物越容易感到好奇是常识，哪怕知道抚摸狮子是一种很危险的举动，但有的时候好奇心会战胜恐惧心，只要有饲养员的保证，肯定不乏出现希望抚摸狮子的游客。 也许在她们看来，现在的我就是那一头被饲养员调教好的温顺狮子吧。 虽然我绝对不会让人抚摸就是了。 …… “尤米娜同学，中午一起去吃饭吧。” 到了午休时间，还是那群女生朝我和尤米娜这里走了过来。 “可以啊，但杰诺也要跟我一起，你们不介意吗？” “没关系。” 竟然没关系吗？ 等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不管是从旁观者的角度还是我个人的角度来说。 有些事总要体会一遍才能明白，对于这点我有了深刻的感受。 在食堂的一张餐桌上，我和尤米娜就跟以往一样坐在一起，本来这一点我已经认了不打算再说什么，问题是今天又加上了班上的一群女生。结果就变成了一张坐满人的餐桌，除了我一个男的以外全是女生的窘境。 这到底是什么惩罚游戏？ 我们这一桌吸引了食堂周围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男生的目光对我投向的敌意比之前还更深了。我非常理解这种感受，试想一下如果我看到一个现充男被一群女性包围着用餐的场景，我也会非常想揍他。 而尤米娜似乎完全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和其他女生谈笑风生。 什么小饰品的话题，美食的话题，其他班级的趣闻轶事，甚至于谁对谁有好感的那种敏感话题，全是些我插不上嘴的内容。一旦有了较长的空闲时间，女生之间的话匣子瞬间就打开了，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可比在教室里的时候还难受。 “怎么了？刚才就一直发呆没怎么见你吃东西。” 尤米娜突然跟我搭话道。 这个时候对我最温柔的做法就是不要理我，为什么她就察觉不到呢？托她的福其他女生的注意力一时间也全集中到我身上了。 “没有啊，我正吃着呢。” 没办法，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硬着头皮吃东西吧。不要让她们以为是她们的存在影响了我的胃口，我得表现得跟平常一样才行。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她们都盯得好死的样子？ 仿佛我真的成了动物园里的观赏动物一样，连进食的样子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吗？ 有一股强烈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话说杰诺同学，听说你在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战胜了比你大3岁的学生，这是真的吗？” 突然有一个女生如此问我。 这种时候竟然问起这个话题，真会找时机啊。 “我也很好奇！” “我也是！” “我也是！能不能说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赢下来的？” 全员对我投来期待的目光。 饶了我吧！ “尤米娜殿下没有跟你们说过吗？” “我对她们说的不过是作为旁观者的视角，她们应该是更想听听作为第一视角的你在场内的经历吧。” 尤米娜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一开始就没指望她就是了。 “杰诺同学。” “告诉我们吧，杰诺同学。” “杰诺同学。” “杰诺同学。” “……” 我的眼睛不敢乱瞟，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桌上的饭菜。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过休了一个星期的假，为什么周围的人对我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大？ 这个公主在我不在的一个星期到底做了什么？ 尤米娜眯着眼睛，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 “有什么好闷闷不乐的？” 尤米娜坐在我的对面，一副优雅的样子托着手里的茶杯，脸色很是轻松。 而我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窗外的风景流逝，难得的帝国街景却完全无心欣赏。 “我知道你一时被那些女生问话感觉很不习惯，但这不也是别人在慢慢接受你的证明吗？应该高兴才是。还是说你想一直维持在班级上无人搭理一言不发的状态吗？” 当然我知道尤米娜纯粹是出于好心，她选择我当她的专属骑士的最大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改变我被班级的人疏远的现状，今天发生的改变正是她努力的结果，我根本没有理由抱怨。 “我倒不是有什么不满，就是单纯想知道殿下在我不在的一个星期究竟是怎么给班里的人解释的？” “怎么解释的？如实解释啊，因为你在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作为我的专属骑士赢了一场表演战，我便给你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仅此而已。” “哪里是如实解释了？有些重要的事情不能省略吧，我受伤的事没跟别人说吗？” “没必要说吧，赢了就是赢了，我判断就这么解释更容易改变他人对你的坏印象。反正这也不算说谎不是吗？” “原来如此，在你的暗示下，那些女生便以为我轻松战胜了比自己大3岁的学生，并且在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上当着重要人物的面大放异彩，创造了奇迹。这样子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尤米娜殿下选择我的决定，只要你再说几句好话，班里的人就开始尝试改变对我的态度。” “非常正确。” 怪不得那些女生询问我斗技大会的经过时那期待的眼光非比寻常，有尤米娜在背后煽风点火就非常合理了。顺便还能拿我找乐子，这个公主真是打的一手好牌。 “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殿下，现在我们正往哪儿去，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 此时天还很亮，在学校放学后尤米娜才告诉我今天要外出一趟，要我一起跟上。学校门口已经有安洁小姐安排好的王家的马车在等候着我们，还没来得及问目的地我就糊里糊涂地跟着尤米娜上了马车并坐在了她的对面。 上次突然改变预定所导致的事件是让我参加斗技大会，所以这一次我也同样难以抱有乐观的想法。在没搞清楚目的地之前，这也便是让我感到郁闷的原因之一。 “关于这点我想先留个悬念当作惊喜。” 尤米娜淡然自若地喝了一口茶后回答我说。 “还悬念……尤米娜殿下，你别是打的如果说出目的地我可能会不想去所以打算先瞒着我把我拉上马车再说这样我就没法回头的算盘吧。”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吧。” 尤米娜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被我说中了啊。 我无奈看着窗外略过的建筑风景，心情又更加郁闷了。 第32章 解锁新装 随着马车继续前行，可以看见街边的建筑变得越来越豪华，行人变得越来越少，穿着华丽的人则越来越多。大概我们已经进入帝都城内的富人区了。 “安洁，在这里停一下。” 尤米娜命令驾驶马车的女仆安洁在一个装潢华丽的服装店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目的地吗？喂喂，不过是买个衣服而已有必要把我一起叫上吗？ “你在干什么？快点下马车啊。” “诶？我也要下去吗？还是别吧。” 女孩子买衣服让一个男的跟着像什么话，我又不是她男朋友。要是让我撞见一些敏感的服装（你懂的）就更令人难堪了，因此我绝对不想去。 “接下来要给你选衣服你本人不去怎么行？快给我下来，这是命令。” “又是命令……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给我选衣服？” 我惊讶地指着自己问。 “是啊。” 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我懂了，是给我的额外奖励吧。 “不用的，我身为侯爵家的人又不缺衣服穿。” 那个巴霍德侯爵再怎么抠门也不至于连衣服也不给我买，再说平时也根本没有穿私服的机会，学校分发的校服都有好几件。 “不缺衣服穿啊……那宴会穿的晚礼服你有吗？” “宴会穿的晚礼服？” 好像还真没有，因为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宴会，因此那个巴霍德侯爵也没给我安排过什么晚礼服。 “没有是吧，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所以快点下来吧。” “也就是说我们一会儿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吗？” “没错。” “诶——” 我发出了很不想去的声音。 需要公主本人亲自参加的宴会，绝对跟上层贵族社会脱不开干系，聚集的来宾估计跟上次斗技大会的贵宾室里一样，都是惹不起的业界大佬。 能不去我当然不想去。 “尤米娜殿下，我有必要非得跟去吗？” “我说了，这是命令，你到底下不下来？” 连个像样的理由也不打算编了是吧。 …… 跟随尤米娜进入店里以后，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前来迎接我们。 “哦……竟然是公主殿下亲自大驾光临，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 一听到公主殿下亲临店里的其他客人都惊讶不已，能在这里见到王族亲自来买衣服应该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但好歹他们也是名流贵族，不会跟现代社会那样遇见个明星偶像就去要求签名合照激动地叫唤什么的，仅仅只是在远处好奇地注视着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 “啊，今天我来不是为了给自己买衣服，而是想来看一下有没有适合他穿的晚礼服？” 尤米娜指着我说。 “哦？适合这位少爷的晚礼服啊，那请随我来。” 尽管不太情愿，我还是跟着店员进入了店里的最深处。同时在路上难免听到其他客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讲话的内容，八成是在惊讶“那个公主竟然为了他来买衣服，究竟是什么人？”“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之类的。真是够了，我又不是想来才来的。 一想到又得被迫去参加什么宴会，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因为我觉得晚礼服之类的随便哪件都好，就完全交给店员帮我选了。 当了十几分钟的换装人偶任店员摆布之后，身上的穿搭才终于令店员满意而被带出去让付钱的金主检查一番。 我印象中的男式晚礼服一般是由深色外套和白色衬衫搭配，最多脖子下方再系个蝴蝶结或者领带。异世界也不例外，只不过系蝴蝶结的地方是用一朵白色的小花代替。 穿着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至今为止都没有穿过什么晚礼服，因此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脖子处。也因为穿着这种服装是代表会去什么正式场合，手脚情不自禁就变得拘束起来，什么小动作都不敢做，生怕会让别人觉得不得体。 真的很不想去参加什么宴会，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认命了。 “公主殿下，请问这样您是否满意？” 我在店员的带领下直直地站在尤米娜面前，就像一根木头一样任她打量。心里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摆脱那些客人投来的好奇的视线。 “……” “公主殿下？” 店员没有得到尤米娜第一时间的回应感到有些不安，语气中能感受到他生怕是自己的品味不符合公主殿下的眼光而受罚。 “……啊！嗯！不挺好的吗，就这件吧。安洁，结个账。” “我明白了。” 嗯？尤米娜这丫头看到我之后发了一会儿呆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因为难得看见同龄的男孩子穿晚礼服的样子，因为和平时的印象相差太大，稍稍对我感到心动了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侯爵家的孩子，长相虽然不算顶尖但也不算差，毕竟她也已经是对这种事比较敏感的年纪了。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看到此时的尤米娜眼珠子到处乱转不知道视线该往哪儿放，我突然涌现出了一种想要恶作剧的心情。 “殿下，你对我的这身晚礼服还满意吗？” “还、还行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真的吗？那怎么感觉你的眼睛一直在回避我的样子，其实是不太中意吧。” “已经确认过一眼就足够了吧，你被我一直盯着看也会很不舒服吧。” “不会啊，殿下，请你再多看几眼吧，不然作为骑士的我会丧失自信的。” “不，都说了……” “快看，快看……” 我刻意移动到尤米娜的面前，她不由得转过脸后，我又再次绕到她面前，拿她的反应寻开心。 “哼！” “！！！” 恼羞成怒的尤米娜用力一脚踢在我的小腿上，让我疼得蹲在地上。 “那么可爱的公主殿下竟然狠狠地踢了那个少爷一下，是什么情况？” “难道那个人是公主殿下的奴隶吗？” “奴隶？不会吧。” 顺便还让注视着我们这里的客人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我们走，安洁。别管这个笨蛋了。” “我明白了。” “等、等一下啊殿下！” 看来是我捉弄过头了，只能咽下这个苦果一瘸一拐地跟着尤米娜上了马车。 可以听到在后面的安洁无奈地叹了口气。 …… “话说尤米娜殿下，既然要去参加宴会你不用去换身衣服吗？” “当然要换。” “那为什么现在还穿着校服？” “我的晚礼服都在王宫的家里，现在正要去那里。” “原来如此。” “你要一起去吗？” “哪里？！” “王宫。” 吓死我了，一瞬间我还以为她是邀我去她房间，是我发挥了死宅的妄想吗？真是恶心啊。 “既然殿下特意问我，说明我有可以不去的选项是吧。” “那你就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我明白了。” 因为要去换衣服所以尤米娜没有强行让我跟着她，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过了一会儿到达王宫的门口后，尤米娜便和女仆安洁一起走了进去，我则是留下看守马车。 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感觉自己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尤米娜她们的身影。女人挑衣服都是这么花时间的吗？因为从来就没有女朋友，还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点。 毕竟公主殿下的衣服肯定比一般人要多得多吧，尤其是晚礼服这种要在正式场合穿的衣服，花更多的时间来挑选也很正常。 我叹了口气后，继续无聊地等待着。 ……要是把训练用的木剑带来就好了。 又等了好一些时间，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要下山了。 再怎么说也太慢了，总不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坐在马车上太久感觉自己都要睡着了，于是决定下马车到外面等候，也能更快地发现尤米娜她们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是要参加哪里的宴会，现在还不去的话还来得及吗？ 不得已叉着手来回踱步，王宫门前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前后也有人进出，但始终没有出现尤米娜的身影。我还发现这段时间不时有路人看向我这里，不好，肯定是我这身打扮太惹人注目了，要不还是回马车上等吧。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尤米娜和安洁的身影终于从王宫门里出现了。 谢天谢地，终于能出发了。 “久等了。” 确实是让人等了好久啊，当然作为一介下人是不能有任何怨言的。 “不，也没等……那么久……” 待尤米娜走近后，我才情不自禁被她那一身华丽的晚礼服给震撼到了。 特意选了一身符合自己发色的金白色相间的长裙，看起来又重又厚的裙体将尤米娜的下半身彻底掩盖，不知道外围裹了多少层的华丽布料，甚至在隐隐地散发出漂亮的光泽。脖子处环绕着一个空心棱形的白色布料，中间则镶嵌着一颗华丽的深绿色宝石。上半身的肩膀裸露在外，纤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般，但一联想到她那贵为一国公主的身份，那里便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一般，让人只敢远观。双手套着一层白色手套却仍然完美呈现着手指的纤细形状，后尾部分甚至还附带着掩盖了半个手腕部分的透明轻纱。一如既往的金色长发在服装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亮眼，甚至还系上了一根水蓝色的缎带用以改变形象，仅仅如此就让她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 坦白地说，我看入迷了。 本以为希尼卡那一身女仆装带给我的震撼感已经可以用无以复加来形容了，但尤米娜今天的新服装轻易地改变我那样的想法。 终究我也是个男人，不管经过多少年对美少女这种存在依然毫无抵抗力。平时穿着校服的尤米娜就已经足够用“美”开头的各种词语来形容了，那样的她一旦转变形象对于看惯了她平时的模样的人所感受到的冲击感不言而喻。 不管是说我迷上了她也好，还是低俗也好，还是没有原则也好，今天我全都认了。 “你觉得……我这身怎么样？” “……” “杰诺？” “……” “哼！” “！！！” 尤米娜稍稍抬起自己的裙摆，又一次冷不防地踢了一下我的小腿。这一踢立马把我眼前的幻想全部打碎。 为什么？！ 暴力反对！！ 而且这丫头竟然踢的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地方。 我又一次不得已地蹲下身，来回搓揉着自己的小腿。 “你看太久了。” “非常抱歉……” 既然会觉得不好意思一开始就别把我带来啊，说到底穿这身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吗？ 太不讲理了…… 曾经那个在我心目中性格完美温柔又善良的尤米娜公主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么麻烦的性格，果然她最完美的一面只会展现给她喜欢的人吗？ 这个世界对我太残酷了。 我通过余光看到在尤米娜身后的安洁又一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想必肯定是对我们这样的主仆关系感到很无语吧。 第33章 生日宴会 “嗯。” “嗯？” 不知为何尤米娜站在马车前，并将一只手摊开，就像是在要什么东西一样。 要钱吗？我身上可没带。不，肯定是我想错了吧。 见我没领会到她的意思，尤米娜不满地嘟起了嘴。 “这都要我提醒吗？这时候正是该展现你作为骑士的职责，快一点吧，真是的。” 原来如此，这时候该我出场了啊。尤米娜穿着那么厚重的礼服肯定不好上马车吧，确实得反省。 于是我走到尤米娜的身边，然后趴下身子…… “你在……干什么？” 然而尤米娜的表情更加不解，甚至有点被我的举动吓到了。 “干什么……殿下不好上马车，然后需要拿我来垫脚不是吗？” “完全不对！！” 尤米娜的吐槽完全失去了作为淑女的风范。 “话说为什么你会以为我会把你当成奴隶一样对待啊？你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玩、玩笑，当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原来不是的吗？明明最近总是对我暴力相向。 尤米娜最近的想法我有点摸不透了。 “我都做出这个动作了，提示还不够明显吗？” 我确实注意到了她那个动作，但却刻意没往那方面去想。就算隔着一层手套，要去牵女孩子的手对我来说也需要莫大的勇气，更别说对象还是那个女主角之一的尤米娜了。 没办法，我还是把手放在尤米娜的手上，以手指对手指的牵手姿势握住尤米娜的手将她拉上马车。 不妙啊，穿着礼服的尤米娜散发的魅力比平时要高出好几倍，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接触她更是让心脏疯狂打鼓。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我喜欢她，只是因为男人的天性而已。 我真想知道后宫作品里男主角在面对女主角们投怀送抱的时候，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抱上去的冲动的。 要冷静，我实际上的年龄已经超过30岁了，不是没有自制力的青春期小鬼了。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平复自己的内心。 对，比如说可以把尤米娜当成是一个男孩子，毕竟她现在该发育的地方还没有开始发育，女人的特征也还不明显，只要把她当成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我就能维持平常心和她接触了。 “你该不会是在想些很失礼的事情吧。” “是殿下想多了吧。” 马车继续行进在帝都的街道上，天色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好在繁华的帝都灯火通明，在没有电力的异世界也能把城市路边的道路照得清清楚楚。 在马车驶离了繁华的富人区建筑群后，朝着一个坐落在山丘地形的大宅邸前行。前行的道路十分平整，两边是以漂亮的花草树进行点缀的自然景观，简直就像是一个国家自然公园。如果没有看见两边站岗的士兵，就能以愉悦的心情欣赏四周的风景了。可见进入这条道路后，就代表着我们正前往着这个国家一个重要人物的私人领地。 “殿下，我们是不是已经迟到了？现在前往那座宅邸的客人好像只有我们了。” “只有我们就对了，我是故意等到这时候才来的。” “为什么？” “像我这种身份的人，当然是必须成为最后一位客人压轴登场不是吗？” “压轴登场啊……” 说的很有道理，一国的公主不管去哪儿都肯定是主角待遇，想必最后一个登场的尤米娜能够自然而然地吸引在场来宾所有人的注意吧。 啊，那也就是说到场的人里没有比尤米娜地位更高的人吗？ “殿下，差不多该告诉我到底是去参加谁的宴会了吧。” “是啊，都到这里了就告诉你吧，这次是去参加我朋友的生日宴会。” “殿下的朋友？希尼卡同学？” “能不能不要说得我好像除了希尼卡以外就没有其他朋友了一样？” “抱歉……” 说到尤米娜的朋友我自然第一时间想到希尼卡，但如果不是她的话…… “莱伏卡大公爵家你总听说过吧。” 莱伏卡……公爵家……难道说！ “克蕾赛特·莱伏卡……” “正确，你果然也听说过她的名字啊。” 何止是听说过！她可是女主角之一啊！ 我懊恼地抱着自己的头，之前不好的预感又灵验了。虽然我早就知道尤米娜和克蕾赛特的关系非常密切，毕竟两个人的身份就摆在那里。也知道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后总会有和她会面的一天。但没想到竟然就是在今天，还是在她的生日宴会上。 克蕾赛特·莱伏卡，帝国屈指可数的大公爵家千金，人物设定是什么来着？我很久没看过自己记下来的情报笔记了，有点忘了。只记得她是属于土属性的魔法师，在女主角定位上属于学姐角色，只是因为她和我们年级不一样，至今都没有什么机会在学校见面。 等等，何必要自己去回想在小说中看过的模糊记忆，我眼前不就有一个非常了解她的人物吗？ “殿下，克蕾赛特大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嗯～突然这么问我没法找到准确的词语形容她啊……啊，简要来说就是和你一样奇怪的人。” 和我一样奇怪的人是什么情况啊？！ “不，我听说的克蕾赛特大人是一个待人温柔、成熟知性的人啊。” “表面上确实是这样。” “表面上？” “啊，你不用介意这些，不然就搞得我好像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一样。你只需要记住她也是我关系很好的朋友之一就行了。” “我明白了。” 倒也是，不打算和她更进一步接触的话也就没必要了解她那么多。 我暗自决定即使身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我也一定要在今天的宴会上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光是和希尼卡和尤米娜这两个女主角扯上关系就够心累的了，再加一个我肯定受不了。 由于我们乘坐的是王家的马车，即使有士兵在路边盘查和巡逻也同样畅通无阻。过了一会儿终于抵达了豪宅的大门口，可以看见有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管家前来亲自迎接我们。 在外人面前再怎么说也不能随便开玩笑了，我先下马车，然后恭敬地伸出手拉着尤米娜下来，表现得就像一个完美的骑士。 但其实我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不管是这身漂亮礼服还是作为公主的身份，无疑尤米娜都将会是这场宴会的焦点。而我要跟在她身边势必也会受到更多人的关注，就如同那天在斗技大会的贵宾室里一样。不一样的是那天众人关注的重点更多是斗技大会本身，像这种需要社交的生日宴会我是第一次参加，生怕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得体就不小心损害了尤米娜的脸面。 不管怎么想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不参加为妙，现在找个理由开溜还来得及吗？ 胃又开始抽搐了…… “公主殿下，我家大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抱歉，我来晚了，宴会已经开始了吗？” “完全不算晚，这边请。” 真够装模作样的，明明就是自己主动迟来的。 就这样，尤米娜跟着那个老管家向里面走去。而一反常态的是在外总是跟在尤米娜身边的女仆安洁此时却没有动作，这让我感到很疑惑。 “安洁小姐，你不跟着尤米娜殿下一起进去吗？” “我得留在这里看着马车，这是作为女仆的职责。” “原来如此。” 说的也是，马车得有人留下照看才行。说到底作为一介下人本来就没必要跟着主人一起进入宴会大厅，想要什么服务宅子里的那些佣人就能满足了。尤其是出席这么郑重的场合，作为下人硬要跟在受人瞩目的主子身边，无疑会给她身上的光芒造成一丝瑕疵，其他来宾看到殿下的身边有一个大煞风景的下人也会感到心情不悦吧。 还是安洁专业，差点就忽视了这点，我得多向她学习一下作为下人的心得才行。 “杰诺大人，那个……为什么你还不跟上去呢？” “嗯？我也是一介仆从而已，不应该和安洁小姐一起留下来吗？” “……杰诺大人，专属女仆和专属骑士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出席在外的任何活动，专属骑士都应该跟在主人的身边保护主人的安全。” “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不信你看，公主殿下已经停下脚步在用怨恨的目光盯着你了。” 哇，还真是。如果不是在这种有外人在旁的情况下，她肯定会直接冲过来一脚踢在我的小腿上了，就是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 很明显是生气了，搞得我更不想过去了。 “真是的，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让你特意换上这一身带你来的？” 待我不情不愿地靠近尤米娜之后，等来的就是这么一句抱怨。 “不是，殿下最后压轴登场的场面如果有我在旁边跟着的话，总觉得不太好。” “你现在是我的专属骑士，在身份上可比一般的贵族还要高贵，更何况你还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谁也不会认为你陪我参加宴会不合时宜。给我自信一点。” “是……” “八成你就是想通过这种借口逃避宴会吧，心情不是不能理解……” “我很惭愧。” “但既然作为我的专属骑士，就不能逃避自己的职责。我今天会带你来，同样也是为了让众人认可你的存在，不然的话又会有人质疑你这个骑士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你也不想再接二连三被局外人挑衅要求证明你的实力吧。” “殿下说的极是。” “而且……” “而且？” 尤米娜看着我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这也许是已经不再对我生气的信号。至少现在的我还看不出那样的表情还包含着什么信息。 “就算是压轴登场，这场宴会的主角可能并不是我哦。” “……” 什么意思？ 第34章 宴会的主角(一) 【杰诺视角】 我从来就没想过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 准确地说，是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特长之后，内心就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即使是现在也一样，就算成为了一国公主的骑士，我受到瞩目也不过是因为沾了女主角的光。这种所谓的“狐假虎威”在一年后也会迎来结束，我时刻提醒着自己，在这期间感受到的一切吹捧都只不过是假象而已，不过是原作中一个连小boss都称不上的恶役角色，万万不可得意忘形。 在来宾基本都到齐的情况下，原本紧闭的正门被打开后，势必会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大厅内冠冕堂皇的景象再一次冲击了我的视觉。只能说不愧是公爵家，不管是宴会规模还是到场人数都比我曾经见过的侯爵家的生日宴会要更好一些。明明只是公爵家千金的生日宴会，却搞得跟结婚宴一样奢侈，足以可见公爵家家主对自己女儿的重视程度。 印象中在原作中克蕾赛特这个女主角确实没有什么家庭矛盾，硬要说的话就是她有一个姐控倾向的弟弟因为不甘心自己的姐姐被一个平民男主抢走而总是刻意挑衅或者嘲讽男主角，但骨子里也并非什么坏人。大概是多亏了公爵家教育有方吧，真是羡慕不来的家庭关系啊。 “哦！公主殿下，您能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真是荣幸。” 此时前来迎接尤米娜的人当然是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那位——也就是斯温特·莱伏卡公爵本人。他有着一副高大的身型，穿着得体的黑色晚礼服自不用说，嘴唇上方挂着经过修整的八字胡，一笑起来就是非常和蔼的绅士模样。 同时在斯温特公爵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应该就是公爵之子，也就是克蕾赛特的的弟弟哈里斯·莱伏卡。他正以一副好奇的眼光注视着我们（主要是尤米娜），见到父亲在对尤米娜行礼也慢了半拍跟着低下头。不知是因为见到第一王女太紧张还是不习惯应对异性，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不过在他这个年纪的孩子稍微表现得笨拙一点反而是一个可爱的地方，更没有人会指责他做得不够完美，这便是属于正太的特权啊。 在罗贝里安家待久了这点常识都快忘了。 “好久不见，斯温特卿，还有哈里斯弟弟也是。” “公主殿下好。” 似乎是难得见到尤米娜穿礼服的模样，哈里斯弟弟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红晕。见到漂亮的女性男人都会是这个反应，哪怕是像他这样的小孩子也不例外。 “话说殿下，您身边这位是？” 斯温特公爵将目光转向我，看见我这样的生面孔跟在尤米娜身后会产生疑问也不奇怪。 “啊，我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同班同学，现在也是我的专属骑士，名字叫杰诺·罗贝里安。” “初次见面，斯温特大人，能在今天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哦？你就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次子……原来如此，你在斗技大会上的英勇事迹我都听说了，真是可惜那天没有亲自去现场观看你的精彩表现。” “不敢当，只是一时侥幸而已，大家都过于抬举我了。” “……呵呵，原来如此。不得不说公主殿下还真有看人的眼光啊。” “谢谢……夸奖？” 哎呀？我没听错吧，斯温特公爵真的是在夸我吗？语气很自然，也听不出来是在嘲讽。不管怎么说，他是第一个听到我的全名后还能表现出如此和善态度的大人。 看了一眼尤米娜，她似乎也有点预料不到斯温特公爵会给出这样的反应而露出困惑的表情，但随后便接受了这样的好意转变为微笑。 而我却不得不怀疑这种态度可能是他装出来的，目的是想讨好公主殿下……这么想的我会不会太差劲了？ 我朝四周扫了一眼，事实上现场的来宾对我的态度就并不像公爵大人那样友善。 像儿女的生日宴会这种活动一般来说都是邀请的亲朋好友，和强调贵族社交的聚会活动不同。因此没有被邀请的家族说明公爵家与其并没有什么往来，也没有交好的意愿。 今天的宴会现场并没有罗贝里安家的人，也就是说莱伏卡公爵家和罗贝里安家是属于比较生疏的关系，而我沾上尤米娜的光来到这里可以说等同于“不速之客”，想必那些客人之中有很多人不喜欢罗贝里安家的作风进而不会对我有什么好感。 可以看到宴会上还有不少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相当一部分是和克蕾赛特同年级的学生吧。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可能在学校里听过我最近的事迹，不少人是以好奇的目光看着我，而不是带有明显的敌意。这让我再次切身地感受到我的风评正在逐渐好转，回想起在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之前的生活，真是让我感慨万千。 “话说克蕾赛特现在在哪儿？我怎么没见到她人？” 尤米娜也观察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发现自己好友的身影。 “啊，小女仍然在自己的房间做准备，说是要给在场的来宾一个惊喜，也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 “斯温特卿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吗？” “是啊，小女平时随性惯了，只要她别做得太过分，我们也就随她去了。” “还是老样子，简直不像是大公爵家里会有的宽松的教育方针啊。” “哈哈哈，我平日里事务繁忙，从小都是交给她母亲全权管教的，内人的人品我信得过，事实上她也确实把小女教育成了一个优秀的孩子。作为父亲稍微迁就一下孩子的任性也不会遭天谴吧。” “呵呵，说的也是。” 快住手，不要把这类模范父母事例摆在我面前啊，我要因为嫉妒而死了。 【索尼娅视角】 我敲了敲大小姐的房间门，报出自己的名字后，才得到了进去的许可。 “大小姐，公主殿下已经到宴会厅了，还有‘他’也是。” “这样啊，那差不多也该出场了……” 大小姐似乎下定好了决心，从梳妆台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面对我。 “索尼娅，你觉得……觉得我这样的装扮真的没问题吗？” “……” 怎么回事？以往的生日宴会大小姐一般都不会问我这个问题的，因为她知道熟人的回答并没有参考性，就算被夸奖也不会感到有多么高兴。况且大小姐应该对自己的可爱有所自觉才对，这件礼服也是选了好久才决定的。 难道说……大小姐是在紧张吗？ 这可真是太难得一见了。 这个时候作为大小姐的女仆该怎么做才好？哪怕是我也没有应对过这种事的经验。 对了，平时我为了维持专业女仆的形象一直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在表面，如果这个时候能露出我最灿烂的笑容夸奖大小姐一番的话，她就一定能感受到我的诚意吧。 说做就做，我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拼命活动自己脸部的肌肉，并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对大小姐说道。 “大小姐，今天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做担保，没有人不会被你的魅力所倾倒的。” “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吧。不过……嗯，索尼娅能说到这个份上的话，我稍微有点自信了。” 这反应实在是过于可爱，让我产生了一种想抱紧她的冲动。 到底是谁让大小姐产生这种变化的呢？尤其是一想到大小姐接下来要实施的那个“计划”，甚至连我沉寂已久的嫉妒心又开始复苏了。 怎么办？如果“那个人”以后做出了令大小姐感到伤心的事，我有可能会忍不住想杀了他啊。希望他到时候能够把自己的武艺磨炼到能挡住我的程度就好了。 “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大小姐。有句话叫自信的女人最美丽，这不就是大小姐一直以来最有力的‘武器’吗？” “说的也是，我突然也察觉到竟然会问你这个问题有点不像自己了。” “不用介意，这是女孩子成长期都会经历的事。” “索尼娅也经历过吗？” “那是当然。” 大小姐似乎想象不出那样的我而困惑地歪着头。她难道以为我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吗？不知所措的时期每个人都会有的，只是让我产生这种情绪的对象一直都是大小姐而已。 “话说索尼娅，你能不能不要让自己硬挤出那么不自然的笑容了，感觉很恶……不，很不符合你的形象。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被大小姐反过来关心了。 人不应该唐突地做出不像自己的事，经过这件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第35章 宴会的主角(二) 【杰诺视角】 在尤米娜和众人互相问候谈笑风生又过去一段时间后，通往内部走廊的大厅门被高调地打开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不得不让人预感到这场生日的主角终于要登场了。 全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门那边所吸引，大概都在期待着公爵千金的亮相将带给众人怎样的惊喜。 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我并不希望和作为女主角之一的克蕾赛特扯上什么关系，但并不妨碍我非常想一睹女主角的魅力风采，毕竟想要看美女是男人的天性。 所以我并没有什么错。不如说我被迫来参加这种我不想参加的宴会，稍微来点眼福也不会遭天谴吧。 而且在这里能一睹克蕾赛特的真容后，今后如果不小心在学校遇到她就能低调地避开她了。 然而在客厅门打开后，现身的人却仅仅只有一个年轻的女仆。 她无视众人投来的疑惑的目光，轻轻将门关上，然后径直朝这个客厅最显眼的高台上一步步走去。 原本这应该是由今天过生日的公爵千金来完成这样的登场，现在却是由一介女仆代劳。恐怕对于贵族观念根深蒂固的人来说，他们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异常的景象吧。因为区区一个下人不仅在这种场合刻意出风头，也没有资格登上那个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踏上的全场的瞩目中心才对。 我观察了一下斯温特公爵和他的儿子哈里斯的反应，两人或是叹气或是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都没有要阻止那个女仆的打算，难道说这在莱伏卡家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吗？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仆我几天前好像见过，记得是在我慢跑的时候……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公爵家的女仆，到底打算干什么？ 还没容我细想，站在高台上的那个女仆就先开口说话了。 “首先，请容我僭越以这个家的女仆身份欢迎各位来宾的到来。我知道大家会对我的行为以及大小姐现在所在何处产生疑问，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地告诉各位一声，我是代表克蕾赛特大小姐的意愿来为各位传达一件事的。” 真厉害，在这么多人面前那个女仆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一丝胆怯。 不过那个克蕾赛特专门让自己的女仆先代替自己出场，似乎还要传达什么重要的事。别是因为身体出现什么毛病所以不来了这种令人大跌眼镜的宣告吧，我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多数人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继续等着那个女仆说下去。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大小姐信赖的朋友和家族，相信大家能够在难得的生日这一天包容一次自己的任性吧。正是抱着这种想法，大小姐打算在来宾们都到齐的时候举办一个游戏来助助兴。” 游戏？ 这个世界没有电子产品，所谓的游戏应该是指“一二三木头人”“捉迷藏”这类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游戏吧。 不过在生日这天搞这套，自转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看到很多来宾都露出一副纠结的模样，毕竟他们要顾及贵族的面子，如果是那种小孩子经常玩的那种游戏他们肯定不愿意参与。 “不用想得那么复杂，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相信大家在听完我的介绍后就明白大小姐的用意了……” 那位女仆就像一个无情的念稿机器，但作为一个主持人来说，心理素质过硬，完全掌握着场上的主动权，让人深感钦佩。 我也忍不住开始感到好奇，拥有那样的优秀女仆的公爵千金，到底是想出了什么别具一格的点子。 没有人打断女仆的讲话，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大厅。 “我现在就简单说明一下规则：我接下来会对在场的各位提出五个跟克蕾赛特大小姐有关的问题，且每个问题会准备两个答案。参加这个游戏的人请根据站边的方式来选择答案，第一个问题回答正确的人则有资格参加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以此类推，如果最终五个问题全部答对的话，就证明那个人是所有客人中最了解大小姐的知心朋友。能知道这里存在着那样的知己对于大小姐而言就是最珍贵的生日礼物，想必对今后家族之间的关系和个人之间的交往都会更加重视吧。这便是大小姐要求我给各位传达的想法。” 原来如此，她是打算利用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游戏来筛选出值得深交的朋友和家族啊。贵为公爵千金自然是很多贵族家想要巴结的对象，游戏规则也很单纯易懂，只需要移动一下脚步选择一个答案，不会让人有什么贵族包袱，又有能和莱伏卡公爵家加深关系的机会，在场的人参与这个游戏的积极性将会大大提高。 因为就算并不了解克蕾赛特是个什么样的人，光靠随便瞎蒙都能有32分之1的概率全部答对，100多位客人哪怕出现这样的幸运儿也不奇怪。今天不过是来参加公爵千金的生日宴会却能遇到这种好事，恐怕没有人会不感到心动吧。 可问题是，家族之间的事用这种小游戏来决定真的好吗？会不会太儿戏了？ “斯温特卿，你认可克蕾赛特的这个提案吗？” 尤米娜似乎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便向旁边那位莱伏卡家的大当家提出了我也想问的问题。 “嗯……毕竟我答应过小女在她生日那天会满足一下她的任性要求，原来她准备了这么一个有趣的节目。哈哈哈，不也挺好的吗，真的能答对五个问题说明那确实是一个值得珍惜的朋友，就依她的吧。” “原来斯温特卿事先也没听说克蕾赛特准备在宴会上干什么事吗？” “小女的性格殿下也知道，总是会有一些奇思妙想的想法，既然她没有事先告知我自然有她的理由，那我自然尊重她的意愿不多过问。” 宠女之心溢于言表。 其他人听到公爵本人都这么表态了，都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件事。 对我来说的话……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余兴节目，但以我这个转生者的立场，大概在整个客厅里的人里只有我不想参加这样的游戏。 【尤米娜视角】 “不过在场的人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这个游戏。克蕾赛特大小姐吩咐，她的家人，家里的佣人，以及公主殿下，很抱歉不能参加这一次的游戏。相应的，也严禁他们在游戏中做出透露答案的行为，或者参加游戏的人主动向他们寻求答案的言行举动。即使是个简单的小游戏也还请各位认真对待，不要做出会让大小姐感到伤心的行为。” 倒也妥当，如果本来就和克蕾赛特关系密切的我参加这场游戏的话，我的选择就会成为一个风向标，到时候恐怕会有很多人全部答对五个问题吧。那这个游戏就失去意义了。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我们不参加克蕾赛特就有自信能够筛选出真正值得重视的朋友吗？ 真有趣，就让我在一旁喝着茶悠闲地观看她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吧。 “尤米娜殿下，我是不是也不参加比较好？” 这个时候杰诺特意过来征求我的意见。 “为什么不参加呢？那位女仆并没有指定你不能参加不是吗？” “不，我身为殿下的专属骑士怎么能抛下主人一个人参加游戏。” “你不仅是我的骑士，也是罗贝里安家的贵族少爷，难道你不想通过这个机会和莱伏卡家打好关系吗？如果顺利的话你在罗贝里安家的立场会好转很多，那个巴霍德侯爵也会对你另眼相看，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 总觉得他想要参加这个游戏的积极性不高啊？为什么？难道他和克蕾赛特有过什么过节吗？ “以防万一我问一下，你认识克蕾赛特吗？” “当然不认识，最多只是听过那位大小姐的名号，从来就没见过本人。” 他人是这么说，但事实究竟如何呢？至今为止的经历实在让我难以认为两人没有一点瓜葛。但杰诺看起来又不像是在说谎……算了，反正克蕾赛特已经承诺这场生日宴会之后会把所有的事告诉我，现在费脑筋思考没有必要。 “那我只能说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答对那个克蕾赛特特意准备的五个问题吗？看似概率还挺高，但我猜测最后剩下的人不会超过10个吧。” “是这样……吗？” “总之你就随便参与一下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你不了解她的话估计很快就被筛下来了。” “我明白了。” 杰诺认同了我的说法，转过身朝高台那里走去。因为不能向我们这类不能参加的人寻求答案或提示，所以需要特意保持一段距离，众人自觉地集中在最临近高台的地方。 我气定神闲地品尝了一口手里的茶，并回想起前几天克蕾赛特对我说的话。 ——尤米娜，我今年的生日宴会你会来的吧。 ——那当然了，怎么特意跟我确认这种理所当然的事？难不成你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确实是有。 ——真的有吗？我实在想不到你这个公爵千金还有什么搞不到手的礼物。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一定要把你的专属骑士也一起带过来，能做到吗？ ——把杰诺……这件事倒是不难，你到底是作何打算？ ——现在先让我保密，请什么都不要问。等生日宴会结束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好吧，毕竟是你的生日这点任性我就满足你吧。 ——谢谢你！尤米娜！果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真是的，就会蹬鼻子上脸。 这么一想我也是挺宠她的，比她的家人好不到哪儿去。克蕾赛特就是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宠她的魔力，我也无法解释是什么原理。 既然特意准备了这么一个游戏，想必跟杰诺肯定脱不开干系吧。不过克蕾赛特到底打算让杰诺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就算想故意让他答对五道题，那种事要怎么做到我还搞不明白。 本来还想着要是杰诺固执地不肯参加要怎么办，但他似乎意识到了想要在这种游戏中迅速退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说了几句他便很干脆地同意去参加了。 但是迟钝的他似乎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作为来宾是最后一个来到这里的，但我本身却不能参加这场游戏。 然而克蕾赛特却还是特意等我来到这里之后才开始宣告这件事，也就是说她是在特意等谁，等除了我之外的某个谁…… 最开始我就知道了，这场宴会的主角不会是我。 第36章 宴会的主角(三) 【杰诺视角】 “那么最后我想先确认一下，不想参加这个游戏的人请举手。” 在女仆说出这句话后，现场没有一个人举手。 能够被邀请来参加这场生日宴会的人，至少不可能是讨厌克蕾赛特的人，或者说都想和莱伏卡公爵家打好关系，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我虽然可能是这场宴会中唯一不想参加这个游戏的人，但要在这种情况下单独举手完全就是属于情商低的表现，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而且也没必要那么做，想要尽早退出这个游戏其实非常简单。接下来女仆会提出五个有关克蕾赛特的问题，据我猜测应该都是她个人的爱好和生活相关的问题。我了解的克蕾赛特仅限于小说中得到的大致印象，很多细节也因为时间隔太久忘了，不能说了解到她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但如今现场有很多她的同学以及贵族社交界的同龄人，他们了解的克蕾赛特肯定比我多。因此我要做的事很简单，只要选择跟大部分人相反的选项就能够尽早被淘汰了。 人是会思考的理性生物，就算不知道正确答案，只要跟着似乎知道正确答案的人，同样也会有很大概率五个问题全都答对。真正选择不受他人影响自己瞎蒙的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但这么一来能够全部答对的人肯定会有很多，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还是说准备了什么陷阱题吗？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迅速开始吧……” “话说女仆小姐，克蕾赛特她本人在这场游戏进行期间不现身吗？” 这时现场有人提出了疑问。生日宴会的主角本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现身确实是很奇怪。 “不用担心，大小姐会在最合适的时机现身。只要这场游戏顺利进行下去，相信各位很快就能目睹到大小姐的身影了。” “最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这一点我只能说敬请期待，现在不现身的原因单纯只是因为感到不好意思而已。还请谅解。” 不好意思啊……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既然会感到不好意思那一开始就别搞这种类似于羞耻y的游戏啊。 “那么在场的各位，请认真倾听有关克蕾赛特大小姐的第一个问题……” 为了让客厅里的所有人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女仆特意提高了一些自己的音量，并放慢了语速。 “大小姐更喜欢狗，还是更喜欢猫。选择更喜欢狗的人请站在左侧，选择更喜欢猫的人请站在右侧。” 出现了，在现代社会也经常出现的选狗还是选猫的问题。 作为宠物界两大派系，养猫更好还是养狗更好一直都是争论不休的话题。尽管多数人都会得出各有各的好，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没有高低之分的结论，但在这种情况下需要猜中克蕾赛特个人的喜好，就必须要先摒弃自己的喜好选一个来站边。 克蕾赛特喜欢狗还是猫，我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记得小说中有提及过这点，如果在来的途中有看见过什么动物的话可能就是提示，但很遗憾我没有见到过一只猫或狗的身影。说到底这个宅子里有没有养宠物都是一个问题。 没办法，只好瞎蒙……不对，得根据别人的选择自己再做决定。 平日里就和克蕾赛特接触的朋友和那些班上的同学很可能知道这个答案，哪边同龄人站的多哪边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尤米娜视角】 更喜欢猫还是更喜欢狗？ 听到这个问题我一下子愣住了。 乍听之下是一个很寻常的提问，如果真的了解克蕾赛特的话应该知道答案是什么。 然而……我却不知道。 因为我从来就没听她说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在我们长年的交往中自然有谈论过猫和狗这类有关可爱动物的话题，但她并没有明确说过更喜欢哪一个，因此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完全没有印象。还是说她实际上说过但我忘记了？ 真是尴尬了，就算我参加了这个游戏最终也只能蒙一个答案，要是答错了的话作为挚友可是脸面尽失啊。难道克蕾赛特是顾虑到这点才不让我参加的吗？ “那个，斯温特卿，还有哈里斯弟弟，你们知道问题的答案吗？” 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我特意压低音量悄悄地问身边那两个人。 “说来惭愧，我并不知道小女更喜欢哪个。事实上我们家里并没有养什么宠物，她也从没有跟我提过想养只猫或者养只狗。” “我也不知道，克蕾赛特姐姐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 “是真的吗？” 这就奇怪了，竟然连她家里的人都不知道。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就算是家人也不意味着对她的事知根知底，有些话比起家人更容易跟亲密的朋友倾诉。 但问题是作为挚友的我也不知道，那真的存在有其他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人吗？ 还是说她其实并没有把我当成……不，还是不要多想了，越想越会给自己添堵。今天私底下找个机会向她本人确认一下就好了。 【杰诺视角】 “女仆小姐，请问可以和其他人进行讨论吗？” 现场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可以，但仅允许游戏参与者之间的讨论，之后被淘汰的人或者一开始就没参与这个游戏的对象是不允许与其进行讨论的，注意这点就好。” 竟然允许互相讨论对答案，还真是宽松的规定啊。 于是在经过了1分多钟的讨论后，参与游戏的人群逐渐决定好了自己的答案。 我在这过程中观察着各个人的反应，不过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样自信的表情，甚至感觉都是和我一样处于懵懂的状态，要么也同样在观察着其他人的脸色。 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吗？ 哪怕只有一个人敢自信满满地说知道答案，经过讨论之后众人的选择倾向性就会更加明显，对我来说也更好办了。 然而却没有。 因此到最后，与其说是在选择克蕾赛特喜欢的宠物，大部分人更像是依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答案一样。 “我自己养宠物的话更喜欢养狗吧。” “我更喜欢猫。” “克蕾赛特大小姐给人的印象比较像猫吧。” “据我所知莱伏卡家并没有养宠物，不好断定啊。” “好想当克蕾赛特大人的狗啊。” 诸如此类全是属于猜测的发言，实质上没有任何参考性。 话说最后那个逆天的发言是谁说的啊？ 虽然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没办法，只好随便蒙一个了。 我最后观察了一下人群的站位分布，发现好像选狗的人比选猫的人要多一些。 那么我的选择就自然而然决定好了。 我站在了右侧，也就是认为克蕾赛特更喜欢猫。 毕竟在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人更多的一方更有可能是正确答案，我这个完全不了解克蕾赛特个人喜好的人想要尽早出局通过这种方法是最好的。 “各位已经决定好了吗？在我宣布答案之后就不能更改了。” 女仆在说完这句话后，没有人再进行移动，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候着她宣布答案。 “那么请容我公布正确答案……大小姐更喜欢的动物是猫，恭喜站在右侧的客人。” 站在右侧的客人欢快地鼓起了掌，而站在左侧的客人则发出了失落的叹气声，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幸的是我居然蒙对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一开始就算是瞎蒙也有二分之一的猜对概率，比较出乎我意料的仅仅是似乎没有什么人真的知道答案。 这次能猜对纯粹是运气好，接下来还有四个问题不可能还是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吧。哪怕只有一个人知道正确答案也好，我只要选择跟那个人相反的答案就能成功出局了。 因为对这个游戏提不起劲，自己的结局也早就注定好了，无聊得不禁想打一个哈欠。但发现尤米娜在死死盯着我之后便忍住了。 真危险，差点就做出失礼的举动了。精神一刻都不能松懈，对我这个普通人来说长时间待在这种正式场合真是一种折磨。 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第37章 宴会的主角(四) 【杰诺视角】 “那么接下来是有关克蕾赛特大小姐的第二个问题……各位应该都知道，大小姐平时的爱好之一是喝茶，问题就在于大小姐更钟爱帝国本地产的茶还是从外国进口的茶。选择国产茶的人请站在左侧，选择外国茶的人请站在右侧。” 茶文化爱好，确实是贵族……尤其是贵族千金之间非常普遍的高端爱好。异世界作品里提到贵族千金，基本都离不开茶会这样的剧情事件。克蕾赛特作为公爵千金对茶有自己的偏好自然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知道。 且不说我根本不记得小说中有提及过这点，我本身也不是茶文化的疯狂爱好者，不可能对女主角们喝的是什么茶都一一去探究明白。这种事只有在和她长期的相处之中才能明白，比如长年服侍在她身边的佣人，或者从小就认识且拥有共同爱好的尤米娜公主，再来就是在学校可能经常一起参加茶会的同年级女生。 这次总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了吧，我就好好观察一下周围的反应再做选择好了。 【尤米娜视角】 克蕾赛特更喜欢国产茶还是外国茶…… 听到第二个问题后我又一次不得不傻眼了。 我好像知道答案又好像不知道。准确地说，我记忆里并没有克蕾赛特承认过她更喜欢哪种茶。 尽管我们两人在一起喝茶的机会至今为止已经有过数不清的次数了，但她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哪种茶最好喝这样的话，无非都是这个很好喝，那个也很好喝类似的话。我也从来没打算问她哪种茶最好喝这个问题，因为我预感她肯定会顾及到我的面子选择我最喜欢的那类茶，那我的提问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两位知道答案吗？” 我再一次轻声地向我旁边的两个人问道。 “哦？公主殿下也不知道吗？” “我也？” “老实说，我们家不管是外国的茶还有国内的茶都有进货，但克蕾赛特个人并没有只偏好一种茶的倾向，具体哪种茶喝得最多我并不知道。要说谁最有可能知道这个答案的话，应该就是她的专属女仆索尼娅了吧。” 连克蕾赛特的家人也不知道吗？ 确实要说最有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人，应该就是为克蕾赛特泡茶的本人，也就是此时正在台上主持这个游戏的女仆索尼娅。 但这么一来就很奇怪了。 我不知道，克蕾赛特的家人也不知道，那参加游戏的那些人不知道的概率则更大了，最后大多数人只能选择瞎蒙一个答案。但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并不了解克蕾赛特的人仅凭瞎蒙就答对五个问题的概率会大大增加，这是克蕾赛特想要的结果吗？ 有什么不对劲。 我所认识的她不可能毫无理由地设置这些问题，一定是有什么意义才对。 我不禁看了一眼杰诺的身影，然后陷入沉思…… 难道说…… 虽然实在是难以置信，但我总觉得克蕾赛特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杰诺视角】 奇怪了，这次虽然有不少似乎是克蕾赛特的同班同学都露出了“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般自信的面容，但他们经过讨论后得出的结论并不完全统一。 “国产茶，肯定是国产茶，我参加克蕾赛特大人的茶会时喝的最多的就是帝国本地产的香吉岭茶。” “不对，是进口茶，我也参加过不少次茶会，清清楚楚记得克蕾赛特同学曾经评价过王国的茶别有一番风味。” “人的喜好是会变的，就算以前最喜欢喝国产茶，但尝过了外国的茶之后改变主意了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最近克蕾赛特大人喜欢喝什么茶有谁知道吗？” “最近喝的茶也不一定代表是她的最爱，说不定只是因为喜欢的茶缺货而将就着喝其它的茶呢？” “那你说该选哪个啊？” “这个……” 就像这样陷入了克蕾赛特本人喜欢哪国的的茶都不奇怪的圈子里。 不过倒也是，人的喜好是随时可能发生变化的，哪怕一天变一样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就像现代社会的宅男们一天换一个纸片人老婆也不稀奇一样。当然这只是最极端的例子。 这么一来，最有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人，果然只有每天服侍在克蕾赛特身边负责沏茶的专属佣人了。但是这场游戏又禁止向家里的佣人确认答案。 到头来还是只能靠蒙了吗？ 经过一阵讨论之后，剩下的参加者超过一半的人选择站在左侧，也就是国产茶。那我自然要站在人更少的那一侧，我选择外国茶这个答案。 我在手游里的抽卡运一向很倒霉，但愿这次依然能发挥我的倒霉体质。 【索尼娅视角】 和第一个问题不一样，第二个问题很多人都有了自己心里的答案。但经过讨论之后才发现所有人的答案并不统一，继而再次造成混乱。 “各位已经决定好了吗？我差不多要宣布答案了。” 继续让他们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我等了差不多一分多钟后准备宣布答案。毕竟可不能让大小姐等太久。 听到我的话后，剩下的参加者都接二连三地开始选择自己的站边。 从结果上来说，选择国产茶的占多数，选择外国茶的人偏少。 而我特别关注的人物——那个罗贝里安家的次子杰诺大人则不出所料地选择了人更少的一侧。见此我不禁弯起嘴角。 大概在这个现场有很多人认为作为专属女仆的我才最有可能知道确切的答案，但很遗憾，大小姐更喜欢国产茶还是外国茶，连我也不知道。 大小姐对茶的口味并没有那么挑剔，只要是我沏的茶大部分她都会夸赞好喝，从来没说过最喜欢哪种茶让我在平日里多准备一些。 最开始我听到大小姐准备的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也很疑惑。 …… ——大小姐，恕我直言，前面两个问题哪怕是自诩为最了解大小姐之一的我都不知道确切答案，用来考来场的客人真的合适吗？ ——没关系没关系，前面两个问题都只是用来淘汰大部分人的方便手段而已。 ——方便手段……原来如此，根本就没有确切答案是吗？ ——没错，前两个问题都是我特意准备的模棱两可的喜好问题。不管是猫还是狗，我都喜欢，不管是国产茶还是外国茶我都喜欢。不是所有的喜好都一定要分个高低，就像喜欢的食物，喜欢的衣服，喜欢的小动物，你也肯定会有纠结更喜欢哪个的时候不是吗？ ——……确实如此。 ——在生活中必须要面对二选一的情况少之又少，我也很讨厌面对那样的情况，喜欢的东西全都要拿到手，这可是属于贵族的特权啊。我在平时很少跟别人说过我更喜欢哪种，因为一旦给自己喜欢的东西分出了高低，没被我选上的那个东西仿佛就会在我的内心中失去一部分价值，可能渐渐地就变得不那么喜欢了，我讨厌那样。 ——我明白大小姐的想法了，所以才说前两个问题是淘汰大部分人的方便手段啊。没有人知道正确的答案，或者说哪个都可能是正确答案，而最终公布的答案则跟分布的人数有关，是这么回事吗？ ——没错，不愧是索尼娅。喜欢的宠物，以及喜欢的茶的产地，这两个事物出现在贵族话题中都不奇怪，没有人能想到一开始就没有确切的答案吧。而索尼娅你要做的就是把选择人数更少的那一侧作为正确答案公布，很简单吧。 ——我明白了，但是大小姐所关注的那个人要是去了人更多的那一边怎么办？ ——呵呵，那是不可能的。按他的性格肯定为了不引人注目想要尽快出局，那他就不会选择人多的一边。因为他现在完全不了解“我”，选择倾向就非常容易被周围的人影响，下意识会以为人更多的一侧更接近正确答案。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 真的完全和大小姐说的一样。 在我宣布答案之前，并不会限制参加者的行动，直到最后一刻想改变自己的答案也是允许的。 杰诺大人即使在一开始站在了人更多的那一侧，到最后又会走到人更少的那一侧。这便是他并不知道答案，完全就是参考其他人的站位来选择答案的表现。 我甚至都有点同情他了，明明是一心想要退出这场游戏，但遗憾的是他已经逃不出大小姐的手掌心了。 在确认参加者都没有再准备改答案的动作后，我清了清嗓子。 “那么请容我公布正确答案……大小姐更喜欢的是外国茶，恭喜站在右侧的客人。” “哦——！！” 答对的客人里除了杰诺大人脸上都露出了喜悦。不如说他的表情就跟答错的那一边的客人一样，看起来实在是很滑稽。 这样一来，一开始100多号的参加者现在就只剩下不到20人了。 作为淘汰大部分人的方便手段，前2个问题算是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接下来的3个问题才是重点。 第38章 宴会的主角(五) 【杰诺视角】 不是吧，这次我竟然也蒙对了。 这是上天在对我开玩笑吗？ 算了，二选一的游戏会出现这种事也不奇怪。但我真正在意的是前2个问题大部分人感觉都是跟我一样在蒙，是克蕾赛特准备的问题太难了吗？还是来的客人里了解她的人太少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话，真的能选出所谓的“知己”吗？ 搞不懂这个世界的克蕾赛特在打什么主意。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接下来的第三个问题是跟颜色有关的。请问大小姐喜欢的颜色是什么？认为是蓝色的请站在左侧，认为是红色的请站在右侧。” 对于颜色喜好的问题啊，和前面两个问题性质差不多，都是只要在日常生活中多和她接触一段时间似乎就能得知答案的常见问题。 这次总不会发生谁也不知道答案随便乱猜的情况了吧。 一如既往地进入讨论时间，我也一如既往地打算观察别人的反应来推测答案。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还是不知道，也许小说中有提过，但我已经忘了。如果能见到本人的话说不定能从她今天的穿着颜色来判断……原来如此，之所以现在不现身就是为了避免透露这个问题的答案啊。 现如今还没被淘汰的游戏参与者还有1、2、3、4……18人。 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再晋级了，不然就会变得更加引人注目。本来我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人出现在这里已经算是一个异常的存在了。 没办法，这次由我来主动出击吧。 我来到了一个像是和克蕾赛特关系应该不错的女生旁边，之前她在上个问题说过她经常参加克蕾赛特的茶会。 “那个，不好意思，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诶？你、你问吧。” 这个反应……因为知道我是尤米娜公主的专属骑士所以怕得罪我？还是因为我是罗贝里安家的人讨厌我？现在还看不出来。 “我也不绕弯子了，就单纯想问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很、很遗憾，我跟克蕾赛特大人的关系并不算多么亲密，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把握。” 听到这里我就懂了，她对我的态度属于后者。 “那你见过克蕾赛特大人穿过校服以外的服装吗？” “不，并没有见过。” 难办了啊，显然她知道我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并不想告诉我。难得鼓起一次勇气跟一个女生搭话，得来的却是这么冷淡的回应。 我是为了出局才想知道答案的，但就算这么说她也不会相信吧。 啊，对了…… “克蕾赛特大人的头发颜色你总应该知道吧。” “咦？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的事你竟然不知道吗？” “那个，我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克蕾赛特大人，因为我们年级不一样。” 女生看着我的眼神明显带有一些轻蔑，连本人都没见过却还参加这种游戏现在竟然还没被淘汰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非常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我也想尽快脱离这个游戏。 “克蕾赛特大人的头发颜色是红色。”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仍然声称自己不知道这点，最后女生还是平淡地回答了我。 “这样啊，谢谢。” “不用谢。” 克蕾赛特的头发颜色是红色啊，小说中应该描写过她的外貌，但毕竟是一本没人看的网络小说，又没有彩色插图，时间隔太久我对克蕾赛特的外貌特征完全没什么印象了。 至少取得了一个重要参考，就拿这点当作我的选择依据吧。 头发是红色的人会喜欢什么颜色呢？红色和蓝色二选一。 如果答案就是红色的话这个问题会不会太单纯了一点？只要见过克蕾赛特的话那就肯定能答对，那设置这个问题岂不是没什么意义了？ 这么一想的话，说不定答案出人意料其实是蓝色？ 这一次没什么人进行讨论，剩下的参与者就陆陆续续开始选择站边了。 比较令我意外的是，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选择站在了左边，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克蕾赛特喜欢的颜色是蓝色。 现如今整个宴会的客人里恐怕只有我没见过克蕾赛特本人，但却依然有将近一半的人选择了蓝色。这意味着什么呢？ 有两种可能性。 一、选蓝色的人确实知道克蕾赛特喜欢的颜色就是蓝色。 二、他们并不知道克蕾赛特喜欢哪种颜色，但同时和我一样认为仅凭发色就认为克蕾赛特喜欢红色未免太单纯了，怀疑这个题是陷阱题。因此决定反其道而行之，选择蓝色。 我得认真思考一下哪种可能性更大。 我所了解的小说中的克蕾赛特是一个以智力为特长的女主角，因为比男主角年龄要大，作者便给她设定成了可靠聪明的学姐形象。 因此那样的她在这样的游戏里设置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实在是难以想象。 而且经过前两个问题淘汰了大部分人之后，剩下的参与者应该都是相对来说很了解克蕾赛特的人了（除了我），但第三个问题竟然还能分成恰好均等的两派，显然不太正常。 如果稍微了解克蕾赛特就能得知她喜欢的颜色，那正常的情况下站边的人不应该会一边倒吗？ 所以我认为第三个问题和前两个问题一样，不知道的人占大多数。 对了！我明白克蕾赛特的用意了！ 她肯定是反过来利用了我们不认为这个问题会这么单纯的心理。 因为头发是红色的，所以喜欢的颜色就是红色。乍看之下简直就是送分题，但只要稍微了解她的人就能明白这个问题不可能这么单纯，深信这就是陷阱题，于是会认为另外一个答案才是正确的。但其实她已经预料到了肯定有不少人认为这个问题不会这么单纯而特意去选蓝色，也就是说她是故意想把一部分人诱导到错误的答案上面去。 原来如此，这就是智斗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情节吗？那个克蕾赛特的话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那么我的选择就是…… 【尤米娜视角】 克蕾赛特喜欢什么颜色？ 这次我没有再像听到前面两个问题时那样皱起眉头。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知道的，总算是心里有底了。 这意味着什么？从第三个问题开始就打算认真了吗？ 比较令我惊讶的是杰诺竟然接连答对了前面两个问题，他应该并不认识克蕾赛特才对啊，之前还在马车上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之前克蕾赛特亲口承认过和杰诺见过面还说过话，杰诺没道理什么印象都没有。还是说两个人当中有谁在说谎？ 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一定要向克蕾赛特问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 “嗯？” 此时我发现杰诺这一次一反常态地主动去找别人搭话了，大概是因为不知道答案所以找别人问，就那么想和莱伏卡家打好关系吗？考虑到他在罗贝里安家的立场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这么做其实是没有意义的，目前人数还剩下18人，在听完第三个问题后讨论的氛围完全不像之前那样热烈了。原因在于越到后面参与者就越不愿意分享自己知道的答案，答对五个问题的人越少就越能衬托出自己的特殊，如果自己能成为唯一答对所有五个问题的人，不仅在整个宴会中倍有面子，和莱伏卡公爵家肯定也能缔结特殊的良好关系，现在剩下的参与者多多少少都存在着这种私心吧。 因此杰诺就算主动问可能知道答案的人，人家也不一定会老实回答，就算回答了也有可能是故意给他一个错误答案。事到如今想要靠别人可是不靠谱的哦。 “各位决定好了吗？” 等待了一分钟后，索尼娅即将准备公布答案。 在此期间，各个参与者也选好了自己的站位。 至于杰诺选择的答案是……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啊。 【索尼娅视角】 ——大小姐喜欢的颜色是什么……第三个问题倒是变正常了呢。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直出那种模棱两可的问题了，不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不对劲的。从第三个问题开始就是考验参与者有多了解关于我的事，都存在确切且唯一的答案，如果让你和尤米娜参加，肯定能轻松答对吧。 ——原来如此，但是大小姐要怎么保证杰诺大人能选上正确答案呢？按照这个逻辑，他之后不是只能凭运气来选了吗？ ——确实如此，现在的他对“克蕾赛特”这个人一无所知，但反过来说，他的行动也非常容易操控。 ——容易操控？ ——索尼娅，人是一种会思考的生物，哪怕是面对有50%的几率蒙也能蒙对的情况，如果有相关的情报作为参考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一旦得到哪怕一丝丝的情报选择的天平就会有所倾斜。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想必至少还有3分之1的参与者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但只要给他们2个候选答案就足以当作参考了。 ——红色和蓝色……这就是提示吗？ ——准确地说只有红色是提示，或者说是误导选项。今天到场的客人就算不知道我的喜好是什么但至少也见过我一面，我的发色是红色这一客观事实是众人皆知的。这就可能会让不了解我的人产生一种“固有观念”。因为喜欢的颜色通常会反映在喜爱的衣着上面，他们会想象我平时会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最合适，要在红色和蓝色之间选一个的话，那自然是搭配我发色的红色衣服最合适，所以他们就会得出我更可能喜欢红色这个结论。 ——杰诺大人就是那其中之一……吗？ ——没错，他没有其它线索的话也只能这么想了吧。 ——如果有知道正确答案的人告诉他了呢？ ——很难吧，先不说他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人实际上在宴会上是不太受我邀请的那些客人待见的，就算真的坦白地告诉了他，他自己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前面两个问题肯定会出现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结果却被淘汰的例子，如果他意识到他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的话，哪怕对方说的是真话也不敢轻易相信吧。 ——哈啊……大小姐说的实在是太玄乎了，一时间实在难以相信。 ——呵呵，不信你就等着看好戏吧。我敢打赌，到时候杰诺选择的答案肯定…… …… 简直就跟魔法一样。 不，这种情况下应该说是被操控的人偶一样更合适吗？ 最终站在左侧（选择蓝色）的人为10人，站在右侧（选择红色）的人为8人。 选择红色的人应该和大小姐说的一样仅仅是凭借自己的第一印象来选的，而选择蓝色的人大部分是大小姐的同班同学或者是家族之间有过往来的朋友，他们知道大小姐关于颜色的喜好也不奇怪。 而在那其中，便混杂着杰诺大人的身影。 因为认为红色是正确答案，他便果断选择了他自以为的错误答案。 而在我宣布蓝色是正确答案后，杰诺大人的表情震惊得可以用“极其有趣”来形容了。 ——我敢打赌，到时候杰诺选择的答案肯定会让你意识到捉弄他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了。 大小姐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即使是自诩为表情管理专业女仆的我此时也忍不住弯起一丝嘴角。 第39章 宴会的主角(六) 【杰诺视角】 我是在做梦吗？ 当女仆宣布蓝色为正确答案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最终还剩下10个人可以继续回答接下来的第四个问题。其余的9个人就像理所当然知道答案一般露出轻松的笑容，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再次选择了“错误”的答案而懊悔不已。 甚至都不得不怀疑至今为止的三个问题实际上根本没有确切答案，我选了哪个哪个就是正确答案。 不，这种想法也太臭屁了，我和克蕾赛特根本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主角才有的待遇。 到头来还是只能以运气来解释我的接连晋级。 还好现在还剩下10个人，我的存在还不是那么显眼……吧。 下一个……下一个问题绝对不能答对了。 要是通过今天的宴会让女主角之一的克蕾赛特注意到我的话，我的“脱离主线隐退计划”又会再一次产生破裂。 好在她本人现在还没有现身，就在第四个问题上被淘汰还算来得及吧。 “接下来是第四个问题……” 站在台上的女仆小姐停顿了一会儿，扫视了一眼剩下的参与者，是在想晋级到现在的人数算多还是少吗？因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看不出她的想法。 明明之前都没有这个不自然的停顿的？这说明了什么？ 在场的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女仆的下一句话。 “……克蕾赛特大小姐的专属女仆，也就是我的名字叫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后，我能感觉到其他参与者和我一样都傻眼了。 【尤米娜视角】 “噗……” 听到第四个问题之后，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确实这也是个非常符合主旨的问题，只不过让索尼娅本人来说出这个问题，克蕾赛特那家伙还真是坏心眼啊。 这也同样是一个只有非常了解克莱赛特的人才能知道答案的问题，但是这个场上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因为贵族出身的人一般都有看不起下人的倾向，自己的仆从的名字都不一定记得，更别说其他人的了。 这个问题也包含着“如果想跟我打好关系的话，就从了解我的女仆先开始”这样的意思在里面。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那个索尼娅肯定感到很别扭吧，刚才的停顿就是证据。 可这样一来杰诺又会如何选择呢？ 坦白地说，剩下10个人里一个都不知道答案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杰诺在前面三个问题都答对了是让我有些意外，而这次又会有那么好运吗？ “嗯？” 此时我却发现，在索尼娅公布完问题之后，有两个人主动去找杰诺搭话了。 我在这里没法听清楚他们的对话，是发生什么争执了吗？不过倒也不像是要吵架的气氛，还是静观其变吧。 【杰诺视角】 “这次依然会有两个答案供各位选择。认为我的名字叫索尼娅的人请站在左侧，认为我的名字叫杰西卡的人请站在右侧。那么接下来依然会给各位一定的交流时间，请自便吧。” 和前三个问题一样，第四个问题我也完全不知道，两个候选答案都是比较常见的人名，就算说要讨论也基本跟我无关。 要跟之前一样主动找人问吗？ 还是算了吧，其他参与者对我的态度都不太友善，就算问他们也不一定告诉我正确的答案。 “那个，能打扰一下吗？” “……嗯？是在说我吗？” “没错。” 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一男一女朝我走来。这可真是稀奇了，这里竟然有人会主动跟我搭话。 “有什么事吗？”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修巴克尔曼侯爵家的三男，名字叫阿涅克雷多，因为和你们罗贝里安家并没有什么往来记不住也没关系。” “哈啊……” 显然不是为了和我交好才来搭话的，同为侯爵家的孩子也不怕得罪我，说话的语气有些带刺。 “我刚才听温蒂妮说了，你连克蕾赛特大人的面都没见过，这是真的吗？” 温蒂妮？ 我看了一眼站在男生旁边的女生。原来如此，她把我刚才跟她搭话的内容告诉了这个男生啊。两人是互相认识的吗？ “是真的。” “这可真是令人头疼啊，明明一点都不了解克蕾赛特大人却还来参加这个游戏，目的就是单纯想跟莱伏卡家攀上关系吗？” “不……该怎么说呢……我没有期望那种事。” 虽然这么说他们估计也不信吧。 “不用狡辩了，我之前也注意到你了。你前三个问题都是等别人选好了之后再做决定，这不就是明显的跟风行为吗？也代表着你不惜这么做也想要继续晋级下去，这样有意思吗？” “……” 无法辩驳。 我确实在前三个问题都是先观察好别人的选择自己再做决定的。但并不是为了让自己答对，而是反过来，我想早点出局被淘汰。 不过会被人这么认为也没办法。 “一个一点都不了解克蕾赛特大人的人要是在这场游戏里留到了最后，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弃权吗？” “不，我可没那个权力。总共只有五个二选一的问题，哪怕全部蒙对也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你真的全是靠蒙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跟在别人后面选了，你自己主动先选一个答案怎么样？这样哪怕你蒙对了答案别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吧。” 觉得我老是最后选太卑鄙，于是就让我第一个选吗？ 他的心情我算是理解了，恐怕剩下的参与者里只有我是最不了解克蕾赛特的人。本来我就没资格参加这场游戏，纯粹是靠着运气才晋级到现在。让我第一个选倒没有什么问题，最重要的是不能在这时候和别人发生口角，因为可以看见其它参与者和场外的那些客人也都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足以见得罗贝里安家在这里是多么备受关注的存在，要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说不定会传入到那个男人的耳朵里那就头疼了。这里就按他说的做吧。 “我明白了，我先选定一个答案站好边就行了是吧。” “当然，不过中途可不要反悔哦。” “我可以以家名起誓，绝不反悔。” 不然我就真的变成了想投机取巧的人一样，换个立场我遇见这样的人也很讨厌。 既然他人的意见无法参考，这次我只能自己思考了。 这个女仆的名字叫索尼娅还是杰西卡…… 索尼娅…… 公爵家的女仆竟然和贵族学校的某个学生同名，这是巧合吗？ 我仔细观察着台上那位女仆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年轻，应该还不到20岁吧。但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质，作为女仆至今为止在台上面对着这么多贵族说话却完全没有一丝胆怯，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女仆。 注意到我的视线，女仆也默默地注视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女性，一直这么盯着人家是不是不太礼貌啊。想到这点我便移开了视线，就算再继续注视下去也无法从外貌上得知她的名字。 这下到底要怎么选呢？还得多思考一下。 【索尼娅视角】 ——第四个问题是问我的名字……大小姐，你就不考虑一下到时候站在台上的我的心情吗？ ——我觉得很合适啊，想知道一个人有多了解我，连我身边的专属女仆的名字都不知道的话，那自然是不合格的。 ——大小姐能这么抬举我自然是很高兴，但肯定是估摸着没几个人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才选来作为题目的吧。 ——我不否认，但这个问题正好可以淘汰掉一些想凭运气晋级的人，所以我觉得放在顺序第四个是最适合不过的。 ——不对吧，哪怕不知道我的名字，既然依然准备了两个选项，就算用猜的估计也能有一半左右的人能猜对吧。要完全淘汰掉凭运气晋级的人我认为是不可能的。 ——索尼娅，我刚才也说过了，这个游戏并不是单纯的二选一的运气游戏，几乎没有人会闭着眼睛乱选。我敢肯定地说，到时候绝对会有某种因素影响参与者的决定。 ——某种因素？ ——那就是杰诺的存在啊。 ——此话怎讲？ ——先假设杰诺已经成功答对了前面三个问题，到第四个问题的时候恐怕只剩下10个人左右了吧。而杰诺在那之中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变得醒目起来。他现在有两种身份，不管是身为罗贝里安家的次子还是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在整个参加宴会的客人里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嫉妒心也好还是单纯看他不顺眼也好，反正其他人多半都不会用善意的眼光来看待他吧。索尼娅，你可以试着代入一下，假如你是这个游戏的参与者，那么在不知道正确答案的情况下，同时有一个你讨厌的人已经选好了一个答案，你还会跟他选同样的答案吗？ ——如果我不知道答案只能随便选一个的话，确实会更倾向于选择跟讨厌的人相反的答案。 ——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他们还知道杰诺至今为止全都是靠蒙的，甚至对“克蕾赛特”这个公爵千金一点都不了解，那效果就更好了。 ——哈啊……这个道理我倒是明白，但最关键的问题是大小姐怎么知道杰诺大人一定能选中正确的答案呢？还是说大小姐以前告诉过他有关我的名字吗？ ——不，他当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即便如此他也一定能选中正确的答案。 ——其理由是？ ——很简单的道理，世界上名字相同的人虽然并不少见，但如果局限到一个人的生活环境中就极其罕见了。当面对有两个人名的选项，其中一个人名和自己认识的人同名的话，一般都会认为自己身边不会那么轻易出现两个名字相同的人而倾向于认为另外一个人名才是正确的。换言之我特意把这个游戏设置成二选一的形式而不是让他们凭空猜测，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人数淘汰得太快出现还没问到第五个问题就全军覆没的局面，最大的原因在于便于我控制让谁晋级或者让谁淘汰，那这样拥有诱导性质的二选一问题安排到第四个问题上就非常合适了。 ——诱导……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了。话说大小姐怎么知道杰诺大人认识的人里有和我同名的人呢？在调查杰诺大人的时候全贵族学生的名册我都查阅过，要是发现有叫索尼娅的学生我肯定会有印象才对。 ——嗯……到底有没有呢？我也不太清楚呢！ …… 对我最后的那个问题大小姐刻意蒙混过去了，我只记得她当时露出了一种令人有些火大的笑容。 分明就是知道但故意不把话说明白。 算了，大小姐性格这么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事实上正和大小姐预料的一样，其他参与者发现杰诺大人根本对大小姐的事一无所知却还能晋级至此，自然对他产生了质疑。在这种压力下，杰诺大人不得不自己独自思考一番先做出选择。 也正和大小姐预测的一样，在剩下的10个人里，有7个人选择了和杰诺大人不同的回答。 第40章 宴会的主角(七) 【杰诺视角】 这位女仆叫什么名字，二选一的答案中还偏偏给了一个“索尼娅”这个人名，无论如何也会让我想到和我产生过缘分的某个贵族女生。 不过这肯定是巧合吧，索尼娅又不是什么罕见的名字，出现在被举例的名字里也并不奇怪。 这样一来如果这个女仆的名字就叫索尼娅的话，那我见过的人里就会出现两个同名的人。 要知道这里是小说中的世界，角色名都是由作者虚构的。而出现同名的人物在小说中属于默认的忌讳，如果是不同国家的人也就算了，我个人的圈子里出现两个同名的人实在是难以想象。 那也就是说……女仆的名字是杰西卡的可能性要更大吧。 于是我最终选择站在左侧，在10个人里最先做出了决定。这一次我不打算回头观察别人，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站位，这样其他人总应该没话说了吧。 紧接着，我听见复数个脚步声朝我的右边方向移动，也就是说剩下的大部分人选择了另一个答案。 果然杰西卡这个名字才是正确的吗？ 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总算可以在这场游戏中被淘汰了。 “各位已经决定好了吗？那我就要公布正确答案了。” 在女仆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任何人再有动作想要临时改变自己的答案了。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女仆轻吸了一口气。 “我的名字叫索尼娅，恭喜站在左侧的参与者，你们3个人将挑战最后一个问题。” “诶？” “哈？” “不会吧……”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选择了“杰西卡”这个答案的人无一不发出惊讶的声音。 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表现得更惊讶的人——那就是我。 明明我答对了为什么就跟答错了一样，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对我投来的奇怪的目光，但现在的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女、女仆小姐！真的吗？你的名字真的叫索尼娅吗？” “我怎么可能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呢？这种事只要随便找一个这个家里的人确认一下就能明白的。” 确实，前面三个喜好问题主观因素很大，喜欢哪个都算正常。极端的情况下我甚至认为前三个问题都是特意准备的模棱两可的问题，让女仆可以临时变更答案以淘汰更多的人。 但名字这种客观要素是不可能说谎的。 因此这次能选对完全就是我运气好……吗？ 不管怎么样，原本是抱着早点出局早轻松的心态来参加这场游戏的，没想到如今却变成了最不想遇到的情况。 我懊恼地抱着自己的头，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估计还以为我是输掉了什么重要的比赛。 接下来的第五个问题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且只剩下3个人。说什么……这次真的说什么也不能答对了。 【索尼娅视角】 ——说起来大小姐，如果有人成功答对五个问题之后，你打算具体给予什么奖励呢？ ——什么奖励？单纯来说就是给予跟我个人或者莱伏卡家打好关系的权利啊。 ——哈啊……就这样吗？ ——就这样啊，这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比如如果对方是跟大小姐年龄相近的男生的话，就这么直接定下婚约……我还以为大小姐会做到这一步呢。 ——婚……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小游戏上压上这么重要的事啊？！为什么会产生出这种想法啊？！ ——为什么……在知道大小姐特意围绕一个人打算安排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之后，我铁定以为大小姐已经做好了那样的心理准备。 ——才没有那样的心理准备！你把贵族之间的婚姻当成儿戏了吗？而且……现在我和他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那种事根本还无从谈起。 ——哦……那也就是说只要先成为朋友关系就可以考虑那种事了是吧。 ——真是够了，不要老是把话题往那方面带，你就是想让我难堪是吧。 ——不过就算万一大小姐真的想通过这个游戏私定终身我也肯定会阻止的，先不说杰诺大人是否能真的连续答对五个问题，万一到时候要是同时有两位男生通过了考验，大小姐岂不是要嫁给两个人了……不，可以让他们当场来一场决斗活跃一下场内的气氛我觉得也可以有…… ——哪怕是我也差不多要生气了哦。 ——是我失礼了。 ——真是的，说到底按照我的预想的话，应该是不会有复数的人答对第五个问题的。 ——哎呀？大小姐这份自信又是从何而来？ ——哼哼，说起来第五个问题要问什么我还没告诉你吧。虽然我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我认为我准备的这第五个问题到时候极大概率只有一个人能答对。 ——又说得那么玄乎。 ——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因为第五个问题是属于越了解我的人越会答错的问题…… …… 我并没有完全相信大小姐的话，但目前发展到只剩下3个人的现在，所谓“最终只有一个人能答对五个问题”这个来自大小姐的预想越来越具有现实感了。 不禁瞟了一眼杰诺大人的模样，可以见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那么请允许我发表最后一个问题……” 这场游戏也逐渐接近尾声了，在发表完最后一个问题后就没有我的事了。从目前的结果来看，我应该算是完美地完成了大小姐交给我的任务了吧。 也真亏斯温特老爷能答应大小姐进行一场这么特殊的游戏，但恐怕大小姐的家人都想不到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吧。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杰诺大人就算再不愿意，他也将成为这场生日宴会的主角之一。 节哀顺变。 “大小姐想要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最近大小姐交到的新朋友是男性还是女性……” 【杰诺视角】 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克蕾赛特的交友问题。 当然我也不可能会知道，而且和前两个问题不一样，我是一点提示也想不到。这回是真的只能纯靠蒙了。 不，不如说没有提示反而可能是好事，前两个问题都是因为我想太多结果选到了“错误”的答案，说不定我在前四个问题下定决心不受任何因素影响闭着眼睛乱选早就被淘汰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管怎样都会有二分之一的概率选对，对我来说这个概率实在是太高了。 等等，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没想到你竟然凭运气猜对了。” 如今只剩下3个参与者，我很快就注意到是有人在身后跟我说话。 转过头去，是刚才跟我说过话的什么侯爵家的三男来着？名字不好记已经忘了。另外一个女生的名字我倒记得，绝对不是因为我觉得她很可爱，单纯只是因为好记而已。 因为一直没回过头，我才知道他们两个选择了跟我一样的答案。 那也就是说他们确信“索尼娅”是正确答案吗？显然他们两个人应该就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了解克蕾赛特的人了。 最后这个问题我能不能答错就全指望他们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二选一的概率实在是太高了。” “呵呵，确实。不过也因为你先做出了选择，让那些不了解克蕾赛特大人的7个人下意识地选择了另外一个答案而遭到淘汰，对于我来说倒是求之不得的情况。” 确实那也是个不幸的巧合。因为我在这个宴会里不太受待见，而且还知道我甚至从来没见过克蕾赛特显得更加不靠谱，即使是要蒙一个答案也会下意识地避开和我选择一样的回答。 “我想问一下，你们两个人是克蕾赛特大人的同班同学吗？” “没错。” 温蒂妮也跟着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同班同学能够比其他人更了解克蕾赛特也就不奇怪了，在日常生活中有很多能和她接触的机会。 “所以你们才理所当然地知道那位女仆小姐的名字叫索尼娅啊。” “不，并不是同班的人都知道，不如说知道的反而是极少部分。克蕾赛特大人从来没跟班里的人提过她的专属女仆的名字，也没有什么贵族学生会对下人的名字感兴趣。” “哦，那也就是说你们两个在同班同学当中也很不一样吗？。” “呵呵，那是当然，只要是跟克蕾赛特大人相关的情报我们都想知道，她的女仆的名字也是私自调查过的。在听到今天这个游戏内容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禁认为这场游戏是为我们准备的。” 一旁的温蒂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克蕾赛特的崇敬之心溢于言表。 我差不多懂了，克蕾赛特在自己班上也是属于和尤米娜类似的偶像人物，他们就像是“粉丝俱乐部”的成员这样的存在吧。 不，在某种意义上属于是“跟踪狂”那种性质的狂热粉丝也说不定。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这第五个问题的答案，你们知道吗？” 三男冷冷地笑了一声，而温蒂妮则是以一副警戒的目光盯着我。 似乎他们都认为我是在厚颜无耻地求答案。 “当然知道了，克蕾赛特的交友状况我和温蒂妮都再清楚不过了。” 三男回答得非常自信，不过现在还不确定他是认真的还是虚张声势。 “不过我们可没有义务告诉你。” 紧接着温蒂妮冷淡地回应我。 对尊敬的克蕾赛特大人明明一无所知却还能晋级至此，会讨厌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自己主动弃权退出这个游戏了，但要是那么做更会被认为是狂妄自大瞧不起莱伏卡家，以我现在的立场已经不能那样乱来了。 “我也并不是想通过你们索取正确答案，就是想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建议？” “这回你们主动先选怎么样？” “哈啊？等我们先选不就等同于告诉你答案了吗？想得也太美了吧。” “不，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这次又是我先选，到时候变成了跟刚才一样的情况，我不小心又蒙对了，那样的结果想必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吧。” “……所以呢？” 两个人的脸上都对我接下来的话产生了兴趣。 “所以我提议这次你们先选定答案，而我则会选择和你们不一样的另外一个答案，这样就不会出现跟刚才一样的情形了。怎么样？” 但愿他们是真的知道正确答案，那样我就终于能选择错误的答案被淘汰了。 尽管已经来到最后一个问题，我在整个宴会中已经属于比较惹人注目的存在了。但只要没答对最后一个问题就勉强还算来得及不会被女主角之一的克蕾赛特注意到，只有这件事是一定要避免的。 拜托了，一定要答应啊！ 我在内心拼命祈祷着。 第41章 宴会的主角(八) 【尤米娜视角】 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克蕾赛特的交友相关吗？ 克蕾赛特不仅拥有贵为公爵千金的身份，人缘也无可挑剔，不仅在自己同年级的学生里，哪怕放大到整个贵族社交圈和她关系好的同龄人也有很多，甚至超过我也不奇怪。 也因为她的人缘太好，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掌握到和她交好的每一个人的信息。因此这个问题又变成了和前两个问题一样，身为挚友的我却不知道答案。 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即本来对克蕾赛特一无所知的杰诺竟然能答对前四个问题留到最后，我已经丝毫不怀疑克蕾赛特准备的这场游戏就是为他而确立的。尽管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恐怕第五个问题杰诺依然能选到正确的答案吧。 而看杰诺那个样子，显然面临如今这般惹人注目的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都不免有点同情他了。 可仔细想想，如果杰诺真的成功答对了五个问题，成为了整场生日宴会中最特别的存在，克蕾赛特的家人们会怎么想呢？ 我不禁观察了一眼旁边的斯温特公爵。 果不其然，他现在的表情有些严峻。 “偏偏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啊……” “斯温特卿，果然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局面吗？” “不，殿下，我并不是对你的骑士有什么意见，我顾虑的只是他背后的罗贝里安家。如果他真的答对了第五个问题的话，我们莱伏卡家就不得不和罗贝里安家扯上关系了。就我个人而言，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和罗贝里安家产生什么瓜葛啊。” 说的也是，不管再怎么认同杰诺这个人，他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这个事实也不会变。两者之间是分不开的，所以他在之前的学校生活即使什么也没做错依然会惹来很多麻烦。 虽说我就是那麻烦的来源之一就是了…… “也不用想得那么复杂吧，又不是要通过这场游戏给克蕾赛特定下婚约，仅限于朋友之间的往来的话，也不至于会牵扯到家族之间的利益吧。” 事实上我现在就是这么做的。杰诺目前和我只是雇佣与被雇佣之间的关系，并且我可以随时单方面解除这样的关系，并不会牵扯王家和罗贝里安家之间的往来。不如说如果有罗贝里安家的人想通过杰诺和王家攀上关系我也会果断拒绝。 “话是这么说，但贵族家之间的往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了结的。就算我能允许小女和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进行个人之间的往来，但对方的家族不一定会这么想。殿下，你了解巴霍德·罗贝里安这个男人吗？” “传闻听过不少，反正肯定不如你了解的多就是了。” “罗贝里安家毕竟也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大贵族之一，又和我年龄相仿，考虑到贵族家之间的来往利益我也曾经对罗贝里安家做过一番详细的调查以便决定对其采取什么态度。总的来说他是个有能力的男人，但却可以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巴霍德这个男人本身并非是嫡子出生，在经过残酷的继承人斗争之后才成功上位，与之相对的，他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始作俑者是谁想必不需我多言了。最主要的是，这个男人把贵族的脸面和家族的荣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在贵族当中虽然很正常，但他做的事实在是过于极端了，因此很多正派人士都看不惯罗贝里安家的作风，在那种家庭教育下成长的孩子也是很多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 “是啊。”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问题就在于就算我允许孩子之间进行友好往来，可一旦发生什么事，那个巴霍德不可能不利用这一层关系，甚至把自己的孩子当成牺牲品都有可能。所以小女如果在今天打算和罗贝里安家的次子杰诺主动缔结什么情义的话，我会以父亲的身份反对她那么做。” 就如同之前王兄对杰诺百般刁难一般，斯温特公爵对罗贝里安家可能会跟自己家扯上关系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一点，如今杰诺已经成为了我的专属骑士，巴霍德侯爵以后会利用杰诺做出什么事情也不奇怪。 但也有可能什么都不做。 我还是太不了解巴霍德这个男人了。 【杰诺视角】 “很遗憾，我们拒绝你这个提案。” 开口拒绝我的人是女生温蒂妮。 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进行商量，她个人的意思能代表两个人的意思吗？ 因此我还不太想放弃。 “为什么？” “你以为我们傻吗？等我们先选择了答案不就相当于把答案直接告诉你了吗？谁能保证你一定会遵守承诺选择和我们不一样的答案呢？” “之前上个问题你们要我先选，并且之后不能改答案，我不是遵守了承诺吗？” “上个问题和这个问题的分量不一样，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能拒绝和公爵家的大小姐加深关系的机会吗？” 可偏偏我不想要这个机会啊。 就算这么说他们也不相信吧。 “说到底这个提议在逻辑上就说不通，你让我们先选择正确的答案，你再选择另一个错误的答案，说得就好像你根本不想答对一样。把我们当傻子吗？” 确实，我这种做法就像是寻求主动退出一样，在他们看来肯定难以理解我这个行为的动机。 当然，要编一个理由也不是很难。 “理由很简单啊，你们对我的态度就是最明显的理由啊。” “态度？” “我是罗贝里安家的人，本来在今天这场生日宴会上是没有受到邀请的，在这里的大多数人也不会用欢迎的眼光看待我吧。试想如果我这样的人成为了今天这场宴会的主角会怎么样呢？不仅你们会觉得膈应，我也一样会尴尬不已啊。再怎么说我的脸皮也没有厚到跟面都没见过的公爵千金成为什么亲密的关系，虽然你们可能不信，我最开始就只是抱着随便参与一下的态度来参加这场游戏的，我也没想到能够晋级至此，这就是个单纯的意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所以你们如果真的知道正确答案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个错误的答案，好好的生日宴会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存在造成瑕疵啊。” 听完我的话，两个人牢牢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面目表情中读取我是否在撒谎。 当然我不想答对第五个问题是我的真心话，所以他们看不出我有撒谎的迹象。虽然也不能证明我没有撒谎就是了。 “哼，那好吧。” 而这次是那个男生回答了我。 “阿涅克雷多同学，这样真的好吗？” “先听我说完，当然不会就这样无条件地答应他。” 也就是说又要对我提出什么条件吗？ “你想提出什么条件？说吧。” “呵呵，真是明事理。不过不用绷得太紧，我要求的事很简单。姑且就先相信你会按照你所说的那样选择和我们不一样的答案吧。但如果你没有守约的话，那我就会向你正式提出决斗。” “决斗？” “决斗？” 不只是我，连他旁边的温蒂妮也傻眼了。 “没错，我早就听说你在前段时间的斗技大会上当着众多大人物的面出尽了风头，但很遗憾未能亲眼见证你的风采。你是不是真的有资格成为我国公主的专属骑士，就让我来亲自检阅一下吧。” 又来了，又是一个想要考验我实力的人。 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这种人，陪尤米娜出个门真是遇不到一点好事。 考虑到他和克蕾赛特同班同样是a班的学生，对自己的实力应该很有自信吧。 能不惹还是别惹了。 “这倒没什么，只要我守约就没这事了吧。” “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是想依托别人蹭好处的卑鄙小人的话，我也没有必要为难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见我和三男达成了一致，温蒂妮也没说什么。虽说只是口头约定，但我知道要是真的毁约的话会给自己引来更多的麻烦，同为侯爵家的孩子我的身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事情就能更顺利地朝着我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了。 “那么事不宜迟，你们就先选吧。” “不，我可没答应过我们要先选，这次还是由你先选。” “咦？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你应该也清楚你现在的立场吧，现场很多人都知道了你对莱伏卡家和克蕾赛特大人都不怎么了解，要是我们先选的话又会认为你是在观察别人的行动后再做出选择而在背地里说闲话。所以最后一个问题还是应该由你先选，这样才能在表面上显得公平。不用担心，我们要选哪个答案会先告诉你的。”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我只需要知道正确的答案就行了，要做的事没什么差别。 “我明白了，那告诉我你们认为的正确答案吧。” “因为我们和克蕾赛特大人是同班，她的交友关系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温蒂妮同学和克蕾赛特大人私下也有很多交流，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之一了。” 温蒂妮点了点头。 “克蕾赛特大人最新交到的朋友是在两天前，c班的克洛莉丝·德罗菲涅尔，是个女生。” “确定吗？” “怎么？你认为我在撒谎吗？” “不，克蕾赛特大人的私人时间你也不是全都掌握吧，有没有可能在你没看到的地方交到了其他新朋友呢？比如不仅限于你们年级的人，凭借克蕾赛特大人的人缘和其他年级的人也有接触也不奇怪吧。” “至少这两天我能确定在学校里克蕾赛特大人没有接触过其它年级的学生，就算克蕾赛特大人想要多交朋友也不至于主动去其它年级活动的区域接触别人，而应该反过来才是。” 因为每个年级的人活动区域不一样，如果不是主动去其它年级的地方活动确实很难有所接触。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克蕾赛特就是这个原因。 温蒂妮的情报应该可信。 “也就是说第五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女性吗……好吧，那我的回答就是男性。” 不能排除他们可能在骗我，但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再考虑得那么复杂了，决定相信他们一次。 了解克蕾赛特的人成功晋级，不了解的人被淘汰，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我可以想象如果在这场游戏当中就我一个人答对五问的话，这种没道理的事可能又会让人怀疑我是不是使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这种事已经经历得够多了。 我率先走过去，然后站在了左侧方向证明我做出了选择。 “已经决定好了吗？” 可能是到最后一个问题要慎重起见，高台上的女仆特意向我确认了一遍。 “决定好了，我就站这边。” 随后另外两个人也走了过来，站在了与我相反的方向。 “你们两位也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 此时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全员都在等待着女仆宣布最后的答案。 而我一心低着头闭着眼只想着快点脱离众人的视线，哪怕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但成为最终留下来的三个人之一感受到的视线还是太多太难受了。 社恐要犯了，好想快点回家睡觉啊。 然而这样的心情谁都不了解，台上的女仆沉寂了一会儿仍然还不宣布答案。 啪啪—— 当众人开始感到疑惑的时候，女仆拍了拍手。 即使并没有怎么用力，那拍手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依然显得十分清脆响亮。 似乎是以此作为信号，“咔——”地一声，客厅的大门毫无征兆地再次被打开。 无疑这样的动静会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我此时也意识到，这场宴会的主角终于要登场了，可真会挑时机啊。 “那么就请克蕾赛特大小姐本人亲自来揭晓答案吧。” 第42章 宴会的主角(九) 【克蕾赛特视角】 当索尼娅拍手的时候，就是轮到我出场的信号。 身边的女仆为我打开了客厅的门，整个客厅的景象跃然出现在我眼前。 困惑、好奇、喜悦、惊讶，各种各样的情绪向我袭来。承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我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最先吸引我注意的是尤米娜和站在她身边的父亲大人，以及我的弟弟哈里斯。 尤米娜一副“你总算是登场了”的无奈表情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我的家人则面带微笑，尤其是父亲大人能够迁就我今天的任性，我对他无比感激。 然后接下来该注意的地方就是……索尼娅所处的方向，以及剩下的最后几个游戏参与者。 按照流程的话，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决定好了第五个问题的答案。我用目光确认了他们的站位后，心里庆幸着事情完全按照我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了，想忍住不笑出声还真是一件难事。 尤其是看到杰诺那副震惊的模样，内心的愉悦感让我感觉安排的这一切都值了。 不过现在要惊讶还太早哦。 我准备的第五个问题是越了解我的人越会答错的陷阱题。 除了杰诺之外，剩下的2个人是和我同班的阿涅克雷多同学和温蒂妮同学，他们肯定以为我最近交到的新朋友是前两天结交的c班的女生吧。不过那也是我故意主动去接触所造成的结果，仅仅只是为了今天的最后这个问题做铺垫而已。 我相信肯定会有人记得这件事，虽然就像是利用了他们一样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们，不过本来作为同班同学关系就已经足够好了，之后再做些补偿想必他们也能接受吧。 没错，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 【杰诺视角】 当看到她的模样之后，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我这是在做梦吗？ 今天的公爵千金确实美丽得令人窒息，身着一身淡蓝色为主调的礼服，肩膀和脖颈之间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布料，裙子褶皱处装饰着用特殊材料制作的黄色花瓣，双手和尤米娜一样戴着覆盖了半个手臂的洁白手套。干净的面容上可以看出化了淡妆，如同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红色长发被精心地扎了起来，仅仅如此就让她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但不论她的装扮怎么变，那副标志性的笑容和独特的气质也能让我瞬间回忆起脑海中的那个熟悉的模样。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她曾经自称名为索尼娅是骗人的。 当然我没有理由责备她这点，因为我自己也向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名。我也有考虑过索尼娅这个名字会不会是假的，但我再怎么也想不到她就是那个女主角之一的克蕾赛特。 我从来就不记得小说中的她有喜欢翘课的习惯，还是说我所认识的小说中的女主角克蕾赛特和小说时间线三年前的克蕾赛特性格上有差异？ 因此此时的我比起欣赏克蕾赛特那惊人的礼服模样，震惊的情绪要更多一些。 今天尤米娜崭新的模样一度让我目不转睛，然而此时的索尼娅……不，是克蕾赛特的模样倒映在我眼中整整数秒之后，我终于忍不住移开目光。 这并不是因为我对她感到心动而不好意思……不，我承认我并不是完全没感到心动，但最大的原因仅仅是我想下意识地装作不认识她。 随着克蕾赛特离我越来越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难道说……该不会…… 我的内心中已经在疯狂流汗。 我原本以为能够答对前面四个问题不过是凑巧，但准备这五个问题的人是她的话，就必须要重新修正一下这个想法。 虽然要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肯定谁都会认为我是在自作多情。该不会这五个问题全部都是为了让我留到最后而准备的？她完美预测了我会选择哪个答案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别急着下定论，这第五个问题我肯定答错了，另外两个人都声称答案是女性，那就肯定不会错。 只要最后这个问题答错了，我就不会成为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人物了。 嗒……嗒…… 可以听到克蕾赛特正迈着轻盈的脚步逐渐靠近过来。 拜托了，千万别走到我这里来。拜托了…… 嗒……嗒…… 放过我吧，拜托了…… “把手伸出来。” 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离我极近的地方发出，不用亲眼确认都能感受到她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目光缓缓从侧面移回到正面，面对的是她温柔的微笑。不，换个视角来看，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得逞了而无比得意的微笑。 众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开始议论纷纷。 其中反应最明显的人便是跟我站在反方向的那两个克蕾赛特的同班同学。 “不会……吧……” 他们震惊的表情至少告诉了我一点，他们并不是克蕾赛特请来的托。 “把手伸出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克蕾赛特再一次对我做出强调。 虽然我不知道她让我伸手打算干什么，但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一旦我按照她说的那样做了，可能有些事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不，在现在这个局面下我已经无法拒绝这个要求了。克蕾赛特是今天这个生日宴会的绝对主角，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我哪有勇气敢忤逆她呢？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右手。 “呵呵……” 似乎对我这样的反应感到很有意思，克蕾赛特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她绝对就是我所熟悉的那个“索尼娅”。 “咦？” 克蕾赛特拉住了我抬高的右手，这样的举动让我一惊。就算隔着一层手套，但大概是我这辈子顺便加上上辈子第一次被同龄的女性主动拉手（妹妹不算）。 还没容我细想她打算干什么，就被她强行拉着往高台上走去。 “等、等一下，索……克蕾赛特大人，您到底是打算……” “……” 尽管很抗拒走上那个高台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但我也没有勇气主动甩开她的手，就这么顺势来到了最醒目的中心点。 此时台上的女仆索尼娅早已腾出位置站在一旁候命，整个客厅的人都在愣愣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本来是我最想避免的情况，也从来没想过还会经历这样的场面。这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被逼着去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做开学演讲一般，对我来说无疑是最令我难堪的惩罚游戏。 更别说始作俑者还是我最不想扯上关系的女主角之一。 克蕾赛特拉着我走上高台中心后，回过身来的模样依然挂着她那灿烂的笑容。 “恭喜你，杰诺同学，所有客人之中，只有你答对了全部五个问题。” “……哈？” “你竟然这么了解我，真是令我无比高兴的一件事。” 不，真的只是凑巧而已，我甚至都不知道猜测的对象是我认识的人，半点了解都谈不上。 然而还没容我出声，就有其它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等一下！克蕾赛特大人！第五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男性吗？那到底是谁啊？” 作为克蕾赛特的同班同学，温蒂妮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毕竟他们那么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所选的才是正确答案。 另外一个男生则以一副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 完蛋了，又和一个人结下梁子了。而且看他的那副表情，绝对是因妒生恨。难道说他对克蕾赛特有那个意思吗？那难怪之前就对我那么防备，还积极配合我希望我尽早出局。结果变成了双方都不期望的结果，恐怕以后我走夜路要更加小心身后了。 “那个人你们已经见过了啊。” “见过了……所以说那到底是……谁……” 温蒂妮后知后觉，眼睛逐渐睁大，视线牢牢锁定在我的身上。 “没错，就是这位罗贝里安家的杰诺同学。”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已经完全跟不上克蕾赛特的思路了。 而且就算要说我是她的朋友，那也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完全不能叫“最近的新朋友”。 “我所认识的朋友里应该没有叫克蕾赛特的人才对。” “哦，你要这么说啊。” 我的窃窃私语被克蕾赛特听到了。 当然这多少有些抱怨的情绪在里面，通过这种方式和她再会并非是我的期望，她应该也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惹人注目。这样自作主张的行为真的是朋友应该做的吗？ “克、克蕾赛特大人是什么时候和他成为朋友的？明明他之前还说从来都没见过你。”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在我的视角里，我确实没有见过“克蕾赛特”，这样还能成为公爵千金克蕾赛特的朋友就是矛盾的。 这下要怎么解释呢？难道要把她曾经在翘课的时间里和我有过几次见面的事说出去吗？ 我可不推荐那样做。 “他说的对，我们确实从来没见过面。” 然而克蕾赛特的回应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仅是我，其他人也对这个回答一脸莫名其妙。 “到、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克蕾赛特大人？” “你们会觉得困惑也理所当然，准确地说杰诺同学现在确实还不是我的朋友。” “现在？” “最近的新朋友——并不是说只有发生在过去才叫‘最近’，比如这一刻不也是‘最近’吗？所以，我在这里郑重请求，杰诺同学，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 我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什么话也想不出。 原来还能这么玩的吗？ 第43章 宴会的主角(完) 【尤米娜视角】 那家伙，竟然真的干出了这种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哪怕是说今年的生日打算给来场的客人们一个惊喜，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惊”的要素显然要比“喜”多。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忍不住偷偷观察了一下身旁那两位作为家人的反应，果不其然都紧绷着脸。 “克蕾赛特姐姐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那个男人和姐姐是什么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是公主殿下的同班同学，两人在学校里发生过什么事殿下一定会晓得吧。” 斯温特自然而然地将话题抛给了我。 “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连连摇头，并十分果断地回答，以证明我不是在撒谎。 “我又不可能一整天都监视那两个人的生活，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过交流什么的我当然也不会知道。” 克蕾赛特那家伙又什么都不跟我说，直到今天才说好宴会结束后会把我想知道的事都告诉我。所以现在问我两人的关系我也什么都回答不上来。 “公主殿下和克蕾赛特姐姐那么要好，她都没有告诉你吗？” “克蕾赛特那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吧，我并不介意她对我隐瞒个一两个秘密之类的，不管关系多么要好，也不可能什么秘密都跟别人说吧。” 就像我个人觉得很丢脸的事也永远不可能和别人主动分享一样，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嗯……也就是说，那是仅属于那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关系吗？” “秘密关系……” 哈里斯小弟弟，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词汇的？ 拜托你不要把问题更复杂化了，更可怕的是现在这个局面完全没办法否认“那种”可能。 看吧，作为父亲的斯温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克蕾赛特，你这下到底要怎么收场啊？ 【杰诺视角】 如果这是某个整人节目的话，我承认这个节目效果可以打满分。因为我此时的表情如果有镜头特写的话，肯定会显得无比滑稽可笑吧。 事实上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管做出什么表情都无法让“尴尬”从我的脸上消失。 总之先整理一下情报吧。 曾经我和克蕾赛特在学校偶遇，互相用假名自称，且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限定”的朋友关系。但这种关系在前段时间已经结束了，还是我主动提出的。那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我只是考虑到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之后个人时间会少很多，结束那种可有可无的关系对她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如今克蕾赛特却以自己作为公爵千金的身份郑重其事地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她的新朋友。 原来如此，她是打算把“索尼娅”和“克蕾赛特”这两个身份分开啊。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女主角之一的克蕾赛特的话，这样的要求根本就不用考虑，能离她多远算多远。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讨厌她，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我自己的人生，以及她的人生都因为我的干涉让剧情出现偏差从而转向不幸。 我看过很多穿越小说都是主角为了改变原作中角色的悲惨命运这一重大目的而积极行动，但我所经历的穿越却恰恰相反。如果主角们的结局早就注定好了是happy end，我再做出任何多余的事都有可能改变那样的未来。 我如果想回避死亡结局，并在以后过上一个平淡又安稳的生活，我就不该和小说中的任何主角有所牵扯。 互不干涉是我最终得出的对大家都好的方针。 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杰诺同学，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所以当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时，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答案就是拒绝。 “哦……你是想拒绝吗？”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的双眼躲闪开了她的视线，或者没有流露出一丝想要欣然答应的意思，不管怎么说我心里的想法还是轻易就被克蕾赛特看穿了。 那要回答“是”吗？ 我犹豫了，因为我此时面临的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大厅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我这里，在他们看来，这场宴会的主角，公爵家的大小姐正在对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正式提出友好申请，不管他们对我投来的是什么样的感情，我都不得不去思考如果我拒绝了克蕾赛特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然后我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根本没办法拒绝。 堂堂公爵千金给了我这么大的面子，要是我不接着，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我个人的风评了。可以肯定这种不识好歹的行为势必会得罪整个莱伏卡公爵家，继而引起连锁反应让倾慕公爵家的贵族一同跟着仇视罗贝里安家也很有可能。 要是让巴霍德那个男人知道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呵呵。” 即使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克蕾赛特也依然保持着一脸微笑。 她那副从容的态度说明她肯定是知道我无法在这种场合下拒绝她的。不，或者说她是刻意营造了我没法拒绝的场面。 这个女人…… “但、但是，比起在场的其他人，我确实对克蕾赛特大人不甚了解，能答对前面四个问题全靠运气，为什么你要跟我这样的人交朋友呢？”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放弃挣扎。 克蕾赛特的唐突举动不仅是我，其他人想必也同样很震惊吧。如果给不出能让众人信服的理由，她自己也不好在这场宴会中收场的。 “很简单啊，我从‘索尼娅’口中得知了你的事，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她在说什么？ 此时克蕾赛特的专属女仆索尼娅也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们。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是想以我们确实没有见过面为前提条件，让自己的专属女仆和我之间有过瓜葛来强行让我和她扯上联系。在别人听来是这么回事，但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这只是说给别人听的解释。 “而且，我还听说你欠了‘索尼娅’一个人情是吧……” “……” 就像这样借着“别人”的口，一步一步地把我逼到死路。 “她托我告诉你，希望你能跟我友好相处，这样就算是还清她的人情了。怎么样？” “……” 真的是服了，竟然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搬出了这招吗？ 她是真的不打算给我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不管是从利益上还是情义上，所有的退路全都给我封死了。 哪怕我再害怕和女主角交好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变数，至少我清楚如果这时候拒绝她的话，可能立刻就会迎来bad end。这么一想，担心还没有确定会发生的未来反而显得我是一个杞人忧天的蠢货。 “杰诺同学，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能不能把你这幅要闪瞎人的灿烂笑容收起来。 当然只有心里敢这么想，就算真的还有疑问想继续把对话拖下去不做出结论，这样的行为本身已经对她很不礼貌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里是克蕾赛特的主场。她一旦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客场作战的我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 以前是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没有了，能……能和克蕾赛特大人交好，是我的……荣幸。” “谢谢你，杰诺同学，先不说家族之间的关系，今后就让我们友好相处吧。” “……嗯。” 看到克蕾赛特再次伸出手，我便自然而然地握了上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进行这么郑重其事的朋友仪式，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极度的羞耻y了。 好想快点回家。 第44章 重建的关系(一) “辛苦你了。” 当我走下场回到尤米娜身边的时候，得到了这么一句平淡的慰藉。 “不，没什么。” 不知道怎么给反应，我也只能平淡地将其带过。 “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啊，你身为罗贝里安家的人在今天公爵家的生日宴会上大出风头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是啊，确实很高兴，我只是在拼命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而已。” “……” 也许在尤米娜看来我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面如死灰”，事实上这也正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但嘴硬还是必须得嘴硬的。 如果我转生成真正的主角遇到这种好事，现在肯定高兴得尾巴都翘上天了。克蕾赛特身为女主角之一能这么看重和我的关系，要说完全不高兴那也是骗人的。不过代价就是周围的人对我的质疑更深了，只要顶着罗贝里安家这个头衔不管遇到什么好事都会怀疑我在背地里是不是做了什么可耻的操作。最关键的是我没有办法消除这样的质疑，因为我既没有突出的实力也没有超凡的人格魅力，最醒目的个人履历仅仅只是背后有一个国内有名的大贵族家，如果失去了这个头衔的话没几个人会正眼看我一眼吧。 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之后情况稍微有点好转了，但今天却遇到这么一出，别人多半只会以为克蕾赛特那么青睐我也只是沾了公主殿下的光而已。 “哎……” 我除了叹气还有什么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呢？ 尤其是一想到克蕾赛特的父亲斯温特公爵在旁目睹了全过程，联想到同样作为女主角家人的杰达尔王子对我做的那些事，我的胃不禁又开始犯抽搐了。 左右张望了一下，刚才还守候在尤米娜身边的公爵父子二人已经到其它地方和别的客人寒暄去了。没有和他们立刻打照面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没事的，斯温特卿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尤米娜突然的发言，证明现在她完全看出了我的心思。 “这样……啊。” 她是在拐个弯子说自己的哥哥很小心眼吗？ “不过小小的刁难应该还是会有的，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结果不还是一样的吗？！ 这个时候的克蕾赛特已经处于人群中心，托她的福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我身上了，不过还是能看见几对人看着我窃窃私语些什么，恐怕这种现象会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吧。 “……杰诺，你去外面把安洁叫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吩咐她。” “诶？啊，好的。” “还有你暂时不用回来了，一直待在这里也很难受吧，就顺便替代安洁照看一下马车吧。” “……明白了。” 尤米娜竟然特意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把我调开。 完了，突然鼻子一酸，现在的尤米娜也太温柔了，感觉要喜欢上她了。 接受了尤米娜的好意，我离开宴会大厅来到外面，并跟安洁小姐进行了任务的交接。 在夜晚感受到的凉风虽然跟充满暖意的室内气氛截然不同，但远离了人的喧嚣之后却是我最能放松的时刻，如果我会抽烟的话一定会在这种环境下舒舒服服地抽上几口，享受如神仙一般的意境。 然而这样美好的时光不到一会儿就被人打破了。 “杰诺大人，我家大小姐想找你私下会谈。” 在今晚我才得知名叫索尼娅的女仆找到了我并向我如此说道。 既然她是克蕾赛特的专属女仆，那就是说克蕾赛特想单独找我谈话。这我倒是预料到了，有些话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是不能说的，我也正好有些事想问她。 “那倒没关系，不过殿下命令我在这里照看马车。” “当然已经事先征求过公主殿下的同意了。” 事先准备已经做足了啊，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这样啊，那好吧。” 于是我在索尼娅小姐的带领下，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花园的中心，那里坐落着一个休憩的小亭，可以想象这个家的主人经常在这种地方和朋友家人聚在一起品茶聊天看风景。 借着月色和室内的灯光，这里的景象不算清晰但也不算暗，周围还有与人等高的植物做遮挡，选择在这里密谈应该最适合不过了吧。 “请您坐在这里稍等一下，等大小姐和到场的客人全部问候一遍之后就会赶过来。” “我明白了。” 今天大部分时间感觉一直都在等人，差不多也习惯了，谁让女主角们的地位都是比我尊贵的大人物呢。 反正都是要等，在哪里等都一样。 于是我便这么细啜着索尼娅小姐为我准备的热茶，静静等候着时间的流逝。 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思考一下克蕾赛特的事。 今天的这场生日宴会，已经有很多人亲眼见证了我和克蕾赛特正式成为朋友的瞬间，这个事实已经没办法颠覆了。但朋友这种关系，可以是亲密无间的，也可以只是形式上的。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我和克蕾赛特想要追求的朋友关系，大概率并不是一样的。 …… “久等了……哈啊……哈啊……” 在我也不知道等了算长还是算短的时间后，克蕾赛特喘着粗气终于来到了这里。 是跑着赶过来的吗？别这样，我受不起。 “也不用这么急着赶过来吧，我又不会跑掉。” 花了十多秒时间镇定了自己的呼吸，克蕾赛特再次向我走近。因为在外面光线不太亮的原因我已经不太看得清她的外貌，不过这样也好，不会因为她那比平时更漂亮的装扮而显得心乱神迷了。 我想把手里的茶一口气饮尽，才发现茶杯里已经完全空了，只能无奈地放下茶杯。 在月光的照耀下和一位美少女独处却不可思议完全没有一丝心动的感觉，明明在她还是“索尼娅”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在如今我们都摘下了“面具”之后不可能再回到以前，她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抱歉，你生气了吗？” 克蕾赛特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我陷入迷茫之中。 我在生气吗？我连自己也不太清楚。 此时内心无比宁静，我想这应该不是在生气的心情，但确实也有想质问她的想法。也许在接下来的对话之中哪怕我没有那个意思，在她听起来也确实像是在生气吧。 “如果你认为这样做会让我生气的话，为什么还要擅作主张呢？” “……谁让你说什么再也不会见我这种话。” 啊——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因为当时我觉得结束掉那样的关系对我们两人都是最好的，才说得绝情了一点。 原来她一直都对那句话耿耿于怀吗？ 她能如此注重和我的关系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然而我还是无法率直地高兴起来。 第45章 重建的关系(二) “克蕾赛特大人，恕我直言，我只是你数量众多的朋友之一，并不值得你做出这样的事。身为贵族自然要顾及到他人的眼光，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对你的风评造成影响那会令我更加过意不去。” “……就一定要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一个‘大人’吗？” 克蕾赛特不满地嘟起了嘴。 “这是当然的，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要用尊称，这是每个贵族家庭从小就有的教育，不然哪天因为不敬之罪被砍了脑袋那就死得太不明不白了。” “我就是因为讨厌这点才迟迟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也因为不想被贵族制度这东西束缚一开始才对我道出了假名不是吗？” 确实如此，就跟我最开始认识托克的时候一样，如果能不顾及身份互相交好的话，在这个贵族学校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啊。 我一开始也单纯是为了不让克蕾赛特察觉到我是侯爵家的孩子而改变对我的态度下意识对她说了假名，谁想到她的身份比我更高贵。 但不管怎么样，和女主角之一的克蕾赛特变成互相省略尊称的亲密关系是一定要避免的。 “克蕾赛特大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那样含糊的关系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只要我们还是处在贵族社会的人就必须遵守规则。” “……好吧，现在争论这点也没有意义。” 接着克蕾赛特在我右侧的石凳上坐下，我并不会和她四目相对，要是和她对上目光，说不定内心的想法又会轻易被她看穿。 这个地方的光线不够亮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我就回答一下你刚才的问题吧，为什么要为了你那么大费周折地设置一场游戏，道理很简单。反过来想，要是不那么做的话，我预感到你肯定会拒绝我。” 说的正是，如果克蕾赛特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仅仅只是私下里跟我表露真实身份的话，我肯定会拒绝她的交友申请。 但她应该并不知道我只是单纯不想和女主角牵扯上关系这一层理由才对，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真是没有道理可言。 “克蕾赛特大人想太多了吧，能和公爵家的千金攀上关系是我的荣幸，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别装了，我听尤米娜说过了，你一开始还拒绝成为她的专属骑士不是吗？” 被尤米娜出卖情报倒也不算是出乎意料的事。 “既然你都这么了解我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经历这样惹人注目的事吧。” “关于这点我确实得道歉，做法的确有些强硬了，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这倒也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我曾经和你做过约定，还欠了你一个人情，这是不争的事实。今天你只是用这种方法让我兑现承诺，事已至此我当然只能接受，今后也不会对这件事有任何怨言。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克蕾赛特大人，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什么样的存在……” 我不是傻子，克蕾赛特对我这么执着不可能还只是把我当成一般朋友。那这样的执着是出自什么原因呢？恋爱感情？我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 根据她的回答，我也得决定今后对克蕾赛特将采取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单纯只是想珍惜我和你这一段来之不易的缘分，这样的解释能接受吗？” 结果克蕾赛特给出的回答是属于最保险的那一类啊。 倒也是，哪怕她真的对我存在恋爱感情也肯定不会在这时候承认，不然很多事情都将无法挽回。聪明的她肯定意识到了这一点吧。 不过说到来之不易的缘分，我不得不想起我如此重视和托克之间的友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倒也算有说服力。只不过我没有能力保护那样的缘分，与此相对的克蕾赛特的行动力不仅让我感到暖心，也让我嫉妒。 “克蕾赛特大人的想法我理解了，但我还是那句话，就算珍惜了这样的缘分，等相处时间久了失去了新鲜感，最终会发现我也就是个无趣的人罢了。” “你是想说我以后有可能会后悔这样做吗？” “我是想说有些美好的事物需要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够维持下去，既然克蕾赛特大人想要珍惜那样的缘分，让它存在记忆里也是一种好的选择。如果哪一天克蕾赛特大人对我感到失望了，那样美好的缘分也会变成糟糕的记忆。” 所谓距离产生美，正是因为不了解才越容易产生憧憬。好比看了一部美好的异国电影之后深以为那个国家就如同电影里描述的一般美好而心神向往，实际上去了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从而导致自己对电影的美好回忆幻灭。 我和克蕾赛特最开始并不了解对方，所以才以为那就是最理想的朋友相处方式，但那终究只是一种错觉而已。相处的时间越长，发现的对方的缺点就会越多，所谓美好的缘分也会逐渐产生瑕疵。 “真是有趣的观点呢，说到底你还是认为我们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是吗？” “……是这样没错。” 我和克蕾赛特已经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成为了所谓的（我单方面很了解她的）朋友关系，这件事实已经无法颠覆了，目前只能接受。那我就只能尽力将这种朋友关系仅仅维持在形式方面，绝不打算再做进一步的发展。 这是对她，也是对我最负责的一种相处方式。 “……好吧，现在的我也无法再要求更多了，能让我们的关系再次回归正常我已经足够满意了。” 克蕾赛特坦率地接受了我的意见，可能是她觉得有愧于我。但从旁人视角来看我的这些发言其实非常不识好歹，竟然这都没让她生气就能看出现在的她对于我是多么宽容，心里也自然十分过意不去。 明明是一个这么好的女孩，我却不得不因为自己的私心拒绝她的好意，这叫个什么事？ 随即让我萌生了稍微遵从一次自己的本心也无妨的念头。 “那段时间对我来说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要是那时候没有遇到你的话，想必我的校园生活会变得更加昏暗。那个……这个……总之我想说，谢谢你，克蕾赛特。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这句话我是以“托克”的身份跟她说的，也许敏感的她已经注意到了。 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 毕竟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不欢而散，多少在我心中也留下了芥蒂。这下算是给我们那场理想的关系画上了完美的句号吧。 从今以后我们之间的交流都必须裹着一层“贵族的外衣”，这是我决定好的。 “哦，谢谢………………诶？你刚才……” 后知后觉的克蕾赛特语气突然变得慌乱起来，仅仅开了个头却再也没说下去。我也没办法回应她这样有头无尾的话而陷入沉默之中。 难道说克蕾赛特感到害羞了吗？ 这可真是稀奇，大概是我认识她以来第一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她现在的表情。 真的是……太遗憾了。 第46章 重建的关系(三) “啊，对了，我有件事得跟你说。”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好几分钟，逐渐酝酿出尴尬的情绪。也许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克蕾赛特略显生硬地开始提出新的话题。 “什么事？” “你的朋友托克他们一家目前住在哪里，你想知道吗？” 毫无预兆地提起了托克的名字，真是够唐突的。 既然她会这么问，说明她已经掌握了托克一家人的情报，进一步说明她还知道我和托克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你调查过我的情报吗？” “嗯，我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之类的，稍微调查了一下。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道歉。” “也没什么，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这一个。” “这样啊，那就好。真是灾难啊，虽然我这个局外人来安慰你大概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并不在意。” 要说完全不在意那当然是骗人的，只是跟托克一家遭遇到的不公比起来，我的那些遭遇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之后尤米娜就以透露托克一家的所在地为条件，要你成为她的专属骑士，是这么回事吧。” “是这样没错，原来你都听殿下说过了啊。” 这种事应该被当成我和尤米娜两个人的秘密才对，尤米娜却还是透露给了第三者吗？考虑到她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也罢，就算克蕾赛特知道这件事我相信她也不会到处乱说。 “所以就当做是我今天的赔礼，我现在就告诉你托克一家的所在地怎么样？你应该很想见他们吧。” 确实我很想见他们，想要当着他们的面郑重道歉。哪怕我并不是造成他们失去贵族地位的直接原因，但事实上下手的是罗贝里安家，那我就脱不开干系。 如果不去见托克他们一次，这一定会成为我这一生中磨灭不去的阴影。 “不，不必了。” “为什么？难道是觉得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后就会失去继续担任专属骑士的理由吗？” “也不是，我和殿下早就说好不管怎么样都会干满一年的。” “哦……一年啊。” “问题不在这里，事实上殿下在前几天已经把托克他们一家的所在地告诉我了。” 可能是当成了我赢得那场表演战的奖励，也可能是她懒得再给我算分就直接在那天的医务室里告诉我了。总而言之我现在最想从尤米娜那里得知的情报已经到手了，如果想去见托克他们一家随时就能去。 之所以现在还没动身自然是因为不能随便放下专属骑士的职责不管，我打算在下一个长假到来之后再行动。而且……我大概还没做好现在去见托克的心理准备，见到他们一家人后要怎么编织我的话语也还没想好。 “那个尤米娜竟然……看来她对你的工作很满意的样子。” “……算是吧。” 虽说在那场表演战之前还因为各种原因被扣了不少分，还好关键时刻挽回了颜面。她一时高兴就把我最想知道的事告诉了我，很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吧。 “嗯……那我这算是白忙活了啊。算了，这次就先欠着，以后再找机会补偿你吧。” “别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就跟你之前说的一样，这次就相当于是我还了你之前的人情，你会用在这种地方虽然让我出乎意料，但我现在也只有接受了。” “那可不行，不管怎么想更吃亏的都是你。当初我们约好的，即使我提出了想要你做什么事，只要你不愿意就可以拒绝。但今天的情况实际上却是我设置了一个你无法拒绝的场面，所以算我反欠你一次。” 就算她这么说，我也没有想让她为我做的事，本来恢复成互不相欠的关系对我来说是最理想的，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就那么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吗？都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随便你吧。” “嗯！看你现在的样子大概也没有什么烦恼需要我帮忙吧，等你以后遇到真正的困难时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不留余力地帮你的。” “好的好的。” “当然就算你不主动找我，我也会想办法为你排忧解难，放心吧。” “……”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世人将这种行为称呼为“多管闲事”。 而且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烦恼。 8岁那年我获得了一个“长期主线任务”，必须得在20岁之前凑齐2万金币，否则我可能会失去所有。但很明显，我和克蕾赛特的友情远远不值这个价，况且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背负着这么重的债务，这件事我都没有跟妹妹莉亚说过。 不过反正还有8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想办法。况且到我20岁的时候，女主角们早就和男主角一起完成了丰功伟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到那时候她们应该也早就忘了我的存在吧。 …… 由于作为今天宴会的主角不能离开得太久，结束了要讲的话题后克蕾赛特先起身向我道别。 “再见了，杰诺，学校见。” 最后这句道别就像是日常生活中和朋友约好明天依然要见面一样。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就这么愣愣地目送着她离去。 旧的关系已经结束，却迎来了新的关系的开始。对我来说是凶是吉目前还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再次回到马车那里，因为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尤米娜出来之后就能踏上回学校的路程了，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可以的话再也不想参加这样的宴会活动了，但作为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估计以后这样的机会还会有很多吧。、 反正今天的体验让我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以后一定要脱离贵族社会作为一名普通平民生活的决心。 托克他们一家的所在地我也已经知道了，也许以后跟他成为邻居一起生活也不错。 利用我目前还算可以的剑术和魔法能力在底层混个好工作应该不难，可以的话我想试试成为冒险者，这可是异世界转生的王道职业，不得不体验一回。偶尔还可以惩治一些欺软怕硬的小混混，晚上就跟托克一起在酒馆里一边喝酒一边聊聊日常琐事和八卦。兴致来了的时候偶尔去一些花街柳巷风流一晚也是极具诱惑力的选择，那家伙性格太老实如果没有人拉着肯定跟那种地方无缘，我得帮他好好培养一番男子气概。最后积蓄攒得差不多了，就去追求一个农民家的女儿结婚生子，作为在国家这样的“机器”里一个小小的“齿轮”运转，终其一生。 “……哎。” 当然我知道人生并不会这么一帆风顺，在前进的道路上肯定有很多曲折在等待着我吧。这一点在转生之前的现代社会也是同样的。至少在我的心目中已经形成了大致的人生方向，哪怕让我转生到这个世界的神并没有赋予我什么出格的外挂，但以我的能力要实现这样的人生目标应该还是不算难的。 毕竟什么样的能力干什么样的事，拯救世界什么的统统交给主角们，我只要能苟活到小说时间线的最后就是成功。 “……杰诺大人。” 正当我的思绪驰骋在自己的未来幻想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拉了回来。 “啊，是安洁小姐啊，终于准备打道回府了吗？” 可是此时周围依然一片寂静，除了我和女仆安洁之外没有其他准备离开这里的客人，说明宴会还在进行中吗？ “其实我就是来通知你关于这件事的，公主殿下托我给你带话，今天晚上殿下决定暂住公爵家一晚。” “哦………………什么？” 真的假的啊，明明我的心已经飞回了学校宿舍，现在却告诉我还不能回去吗？ “公主殿下和克蕾赛特大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关系，两人到对方家做客的时候留下来过夜是常有的事。” 确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女性闺蜜之间互相串门过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想当然以为今天会回学校的我太天真了。 “那当然我们也得留下来是吧。” “没错，克蕾赛特大小姐已经为我们准备了单独的客房，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只能接受现实，乖乖地跟着安洁再一次朝宅邸内走去。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就从今天开始。 “对了，杰诺大人，斯温特公爵大人也要我给你带话，说等一会儿让你去他的房间，有些事想和你两个人单独聊一聊。” 饶了我吧说真的！！！ 第47章 目的(克蕾赛特) 一旦坦白了身份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我早就已经知道会变成这样了。 我在贵族学校中遇到的唯一一个和我一样不喜欢贵族社会中那些死板规矩的奇怪学生——杰诺·罗贝里安，我很享受那段不需要顾及背后的家族能够像一个真正的朋友一样聊天的时光，我想他也是一样。 我也隐约预感到了，就算我坦白了自己是公爵家女儿的身份，他的脸上也不会因为和大贵族家攀上了良好关系而露出一丝高兴的笑容。 杰诺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自认为已经看透得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罗贝里安家竟然能诞生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孩子，如此离奇的现象怎么才能不让人感到好奇呢？ 就像是一群狼窝里混进了一只宠物犬一样，完全就是生错了地方，不免让人以为这不过是神一时兴起的恶作剧。 所以失去这样一个有趣的观察对象实在是太过可惜，而为了避免这一点我做出了很多行动。用公爵家的力量调查了托克一家人的现状，花费大量心思准备自己今年的生日宴会，为了重建和杰诺的关系特意围绕他设置了一场五问游戏。有时候我也会惊讶自己竟然有如此行动力，看来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加看重和杰诺之间的关系。 当然我也知道，杰诺很讨厌在众人面前出风头，我所做的这一切不仅不会让他高兴，可能还会取得反效果。 但我别无他法。 一方面是因为我和尤米娜关系亲密，即使年级不同也会在各种场合见面，他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后也就意味着早晚会有和我再次碰面的机会。如果我们在谁都没有互相坦白身份的情况下见面了，到时候场面肯定会变得十分难堪。 另一方面是我预感到，如果不是以这种方式，就算我提出想以莱伏卡公爵家大小姐的身份再次和他成为朋友，他肯定会拒绝。 所以我必须设置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场面，如果他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我的请求的话，不仅是他自己，最主要的是会让我这个生日宴会上的主角颜面尽失。 我知道他肯定会顾及到我的感受，是我利用了他会怕伤害到我的老好人性格…… 所以我不再奢求更多，就算已经回不到从前那种最纯粹的朋友关系，只要现在能够维持和他进行正常交流的关系就已经足够了。 我最大的目的其实就是哪怕以我的真实身份去主动找他说话也不会被其他人起疑或者说闲话，就和他说的一样，我们身在贵族社会中就得遵守贵族社会的规则，至少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交流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理包袱了。 没有着急的必要，先踏出第一步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能在学校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未来的事情会怎样发展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当晚尤米娜睡在我的房间，在入睡之前我将至今为止和杰诺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毕竟这次她帮了我这么多忙，再继续瞒下去怎么也说不过去了。之前之所以一直没告诉她单纯只是因为不好意思而已，保不准她会和索尼娅一样拿我取乐。 “我还说你在今年的生日宴会上突发奇想举办一场游戏是为了什么，前面两个问题我根本不知道答案差点以为我根本没资格当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怎么可能。不过反正现场气氛都热烈起来了，不也挺好吗？” “是啊，我都想在下一次我的生日宴会中模仿你玩一回别出心裁的游戏了。” “好啊，我很期待。” 现在尤米娜对杰诺是怎么看的呢？至少肯定不只是单单把他当成曾经冤枉过的人想要帮助他恢复名誉这么简单了吧。看她这么想要了解我和杰诺有过什么瓜葛就能证明这一点。 不过今天我还从杰诺口中得知了一个有趣的情报。 也就是两个人的从属关系约定好只有一年这件事。 杰诺误会了尤米娜把他们两个人约定好的事都告诉了我，但其实根本没有那回事，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而目的就是为了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我不知道的情报，事实上也确实成功套到了。 明明只要一直担任着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哪怕成为不了罗贝里安家的继承人，今后的人生基本也算是高枕无忧了。却偏偏约定好只担任一年，真像是他会做出的妥协。 而经过一年之后，尤米娜对杰诺的看法是否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对于这一点，我决定一定要在最近的距离观察整个过程。 “克蕾赛特。” “嗯？” “你对杰诺是怎么看的？” 没想到会被抢了先手。 “怎么看……是指？” “如此为一个人大费周折，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实在是太乱来了。我实在难以想象你只是把他当成一般的朋友。难不成……你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说得还真是直白啊。 不过既然我决定跟她坦白了这一切，自然也做好了应对这种问题的心理准备。 “不会生气的，你有这种疑问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尤米娜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这种反应在我看来也十分可爱。 不过这种问题如果是平时的她根本不需要问就能知道答案的，这孩子还需要多加成长啊。 “尤米娜，这个问题我也可以反问你。你身为一国公主那么轻易就决定让杰诺成为你的专属骑士，真的只是单纯想为他挽回名誉吗？”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我认为是很狡猾的。” “我想说的是，我和你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你自己仔细想想就能明白。” 没错，在这两件事上我和尤米娜所做的行为本质上是一样的。看似都有正当的理由存在，但要完全肯定自己没有一点私心在里面，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不知道。” “没错，答案就是不知道，你这不是很懂吗。” 我们相处的时间，以及经历的人生都还太短，还没有资格认清心里的这份感情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其它，那么“不知道”就是最贴切，也是最稳妥的答案。 这样就不算是自欺欺人了。 然而就算内心得到了真正的答案，又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将其化为具体的话语脱口而出呢？ 贵族社会的规则注定了身份越高的人要背负的东西就越重，包括自己的感情在内。比起我来，尤米娜得出答案的那一天肯定会更晚到来吧。 “……还真是羡慕希尼卡啊。” “咦？为什么这时候要提到希尼卡的名字呢？” “没什么。” 难不成……呵呵，这么一想事情不就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吗？ 不过希尼卡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还有其它想要跟尤米娜说的事。 “尤米娜，你有没有听过拯救世界的英雄故事？” “拯救世界的英雄故事？大概听过吧，但脑海中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 “那种故事里不是经常有吗？平民的主人公打败了强敌最后迎娶公主，我想问问作为真正的公主你对这种故事是怎么看的？” 尤米娜皱起了眉头，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别说了，我根本就不喜欢那样的童话故事，只觉得浑身发麻。” “呵呵，果然如此吧。但是你不会憧憬那样的浪漫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自己身上……” 大概是在想象自己经历那样的事，尤米娜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每个少女都会憧憬能够邂逅一个帅气的英雄，哪怕是尤米娜也不例外。只不过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早早就失去了那样的幻想。 我之所以会在现在毫无征兆地问她这个问题，就是在期盼她也许会给出不一样的反应。 “不，仔细想想那个木头人根本就不可能成为那块料……”（小声） “嗯？我并没有指定特定的人物，你到底是想到了谁呢？”、 我一脸坏笑地注视着她。 “……才、才没有想到谁！我要睡了！晚安！” 尤米娜迅速转过身，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竟然害羞了，真是可爱。 第48章 番外:鲁西斯的结局(克伊洛夫) 【温馨提示：如果忘记了克伊洛夫是谁，可以再看一遍《考验（一）》这一篇章】 受到巴霍德大人的邀请，我今天来到罗贝里安家做客。 在女仆的带领下，我来到巴霍德大人的房间门口。 “老爷，古德切尔多家的克伊洛夫大人已经到了。” “让他进来吧。” “是。” 得到进门的允许后，我得以踏入巴霍德大人那奢华的房间。 这样的流程经历过很多次了，原本以为今天也不过是一如既往巴霍德大人想要找我商谈一些“秘事”才叫我来的。 然而在我进入房间后却看到了一番异常的光景，不免皱起了眉头。 一个年轻的少年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似乎已经虚弱到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了，模样很是悲惨。 少年的身边还有一个满脸泪水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出对少年展现出的那种绝望又深情的模样，一定就是为人之母的象征。 我这才反应过来躺在地上的是这个家的长子鲁西斯和他的母亲特蕾莎夫人，以前来罗贝里安家做客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们好几次，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对身份尊贵的母子会在巴霍德大人的房间受到如此对待， 喂喂，让我这个外人现身目睹这样的“家庭教育”场景真的好吗？ 不，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应该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干得出这种事。只是这样异常的光景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而已。 “克伊洛夫卿，你随便找个地方先坐吧。” “是，巴霍德大人。” 对于这种事我也不便插嘴，只能在旁静观事情的发展。 “那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 巴霍德大人将目光再次转移到那对母子身上。 “鲁西斯，还有特蕾莎，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古德切尔多家的克伊洛夫卿叫过来吗？” 那对母子一脸茫然，显然他们不知道答案，也不明白巴霍德大人的意图。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带有一些恐惧，想必是认为我的出现并不意味着能让他们的情况好转，甚至还可能相反。 他们作为这个家的人，应该对巴霍德大人的行事风格再清楚不过了。 见两人没有回应，巴霍德大人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什么魔鬼，鲁西斯，哪怕你因为被学校退学给罗贝里安家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依然愿意再给你一次挽回颜面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原本眼神中只剩下绝望的少年……也就是这个家的长子鲁西斯就像再一次看见了一丝曙光一样动了动眼皮，并用破皮出血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 “真……真的吗？” “啊，当然是真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儿子，你当然有这个特权。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能再一次证明你的价值，这次的事就既往不咎。”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被这个家抛弃，但得知还有机会挽回之后，鲁西斯用尽全身的力气，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跪拜在巴霍德大人的面前。 “需要我……做什么，还请父亲大人明示。” 太天真了。 如果鲁西斯肯抬头看看自己父亲的模样，就知道大概率只是空欢喜一场而已。 巴霍德大人看向自己儿子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期待。说白了，他只是不想亲自动手而已，想给鲁西斯机会是假，让他自生自灭才是真。 “我今天请来的这位是克伊洛夫·古德切尔多伯爵，想必你们也见过他几次吧。古德切尔多家和我们罗贝里安家一直关系良好，在很多方面都有愉快的合作。” 巴霍德大人特意强调了“愉快的合作”这几个字。 要说愉快也确实愉快，贵族家之间的交往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只不过对他们母子二人来说就不一定愉快了。 “鲁西斯，你不是才参加过贵族学校举办的斗技大会吗？正巧，古德切尔多家领地也有在举办一个类似的活动。我要求你参加那个斗技大会，然后获得十场胜利。如果能办到的话，我就原谅你。” “民间的……斗技大会吗？” 似乎是没听说过这种活动，鲁西斯还不清楚是什么概念，最多也就想象成仅仅是参与人员身份和贵族学校不同的斗技大会吧。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他叫我来的原因吗？巴霍德大人对自己的孩子还真是狠心啊。 “不……不行！不能去！” 然而作为母亲的特蕾莎夫人似乎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去那种地方？！你还有没有良心？！” “母亲大人，那个地方有那么危险吗？” “这个……” “喂喂，特蕾莎，我难得给了他一个机会，你就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吗？还是说你对鲁西斯的实力没什么自信吗？既然作为我罗贝里安家的孩子，那自然要靠实力说话，这样的试炼都无法跨越的话，不过只是证明他是个没有价值的人罢了。罗贝里安家不需要这样的孩子。” 巴霍德大人表达得很清楚了，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话，就没有资格留在罗贝里安家。这是鲁西斯迅速扭转自己命运的唯一机会。 “可、可是……要是连命都丢了的话……” “啊，我理解你作为母亲的心情。那不如这样吧，如果无论如何也不想参加那个斗技大会的话，我就再提供一个仁慈的选择。罗贝里安家领地沿海附近有一个无人岛，只要能在那里自力更生生存一个月我便也同样认可鲁西斯展现的价值。只不过要选择那个的话，特蕾莎，你也必须跟着去。” “我……我也？” “是啊，你既然这么关心自己的孩子，在无人岛上帮帮他也没什么吧。” 哈哈，这也是个残酷的选择啊。他们母子二人从小在贵族家长大，怎么可能接受去无人岛当原始人的落差。 不如说如果他们真的能选择去无人岛生存一个月的话，我反而会钦佩他们的勇气。 然而事实是，特蕾莎夫人的脸上肉眼可见地产生了动摇。 “没事的，母亲大人。” “鲁西斯……” “正如父亲大人说的那样，我必须要想办法证明自己，不管那个斗技大会有多么危险，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人都不能退缩。” 鲁西斯勇气可嘉地想要参加我领地里举办的“斗技大会”，至少他到这个关头还能展现自己的孝心，不愿意让母亲陪着自己受苦这点还是值得赞扬的。 “就是如此，鲁西斯，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你就在那里想办法证明你的价值吧。” “是，父亲大人。” 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母子两人默默退出了房间。巴霍德大人给予了鲁西斯三天的准备时间，让他把伤养好的同时顺便可以在这期间和自己的母亲好好道个别。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意识到这一别便是生离死别。 “克伊洛夫卿，你认为鲁西斯能撑过几天？” 等到房间里只剩我一个客人之后，巴霍德大人如此问我。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摇摇头作为表示。 “鲁西斯公子在斗技大会上的表现我见识过，依我拙见，大概率第一轮就会被‘淘汰’，运气好也最多撑到第三轮。” “哼哼，我想也是。如果鲁西斯选择去无人岛说明他承认了自己的平庸，那样反而还有一线生机。终究只是个拎不清自己分量的小鬼罢了。” “那也没办法，他所了解的信息太少了，还不清楚是什么概念。而且巴霍德大人不是有意诱导他那么选的吗？” “呵呵，你应该也很乐于见到这种事不是吗？难得有了这么一个稀奇的‘玩具’，你的生意也会变得热闹些吧。” “哈哈哈……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巴霍德大人，如果你需要我特别照顾贵公子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用，当我提议把他送到那里去时你就应该知道我对他的态度了吧。” 仅仅是因为被学校退学丢了罗贝里安家的大脸，巴霍德大人对自己孩子的处置就如此无情。哎呀哎呀，真不免有点同情在这个家长大的孩子了。 能如此果断地下决定说明巴霍德大人早就决定好了继承人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吧。要怪就怪鲁西斯本人明知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希望还不好好安分守己，最终得罪了王子殿下人生也就到头了。 不过以我个人而言，比起鲁西斯这个容易弄坏的“玩具”，更想要另外一个啊。 “怎么了？看你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对我的这个决定有什么疑问吗？” “唔……巴霍德大人，请容我冒昧一问，你目前对杰诺公子是怎么看的？” “杰诺……原来如此，你想打他的主意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次子杰诺在巴霍德大人心中的分量也很低，但我在那场斗技大会上发现了他蕴含的可能性，而巴霍德大人却没有发现的样子。 我有强烈的预感，如果能把那个次子弄到手的话，他一定能为我派上大用场。 “不行，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我不能把他给你。” 当然，我原本就没期待事情都会如我所想的那么顺利。 太过于贪心必定会惹祸上身，现在能探查到巴霍德大人对那个次子的态度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现在还不行。” 然而巴霍德大人却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看到他那副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一旦次子搞出了什么事，关于他的处置也早就决定好了。 哎呀？看来巴霍德大人对那个次子的态度不仅仅是单纯的不在乎，反而有种复杂的感情在里面。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现在还不得而知。 第1章 难题(尤米娜) 在克蕾赛特的生日宴会结束后的一个星期，我再次回归到平静的学院生活当中。 和杰诺一起上学，上课学习，吃午饭，放学后进行魔法训练，然后回到宿舍和希尼卡聊一些生活中的日常话题到一定时间后入睡。 而要说在我身边这一个星期发生的最显着的变化，就是克蕾赛特的存在。 “尤米娜，我来找你玩了。” 克蕾赛特隔三差五就会来找我打发时间，虽然不至于每天都来，但自从和杰诺成为了众人公认的朋友关系之后，她来找我的次数明显比之前要频繁许多。 我理解她之前没怎么来见我是为了避免和杰诺见面导致尴尬，但前后反差这么明显有时候我都不得不怀疑我对她而言只是顺带见一面而已，真正想见的是另有其人。 算了，还是不要多想了，能和克蕾赛特一起度过校园生活对我来说也挺开心的。 比如去训练室训练魔法的时候，她很爽快就答应了陪我进行模拟战。 然而…… “这下就是我8胜2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因为我的魔力和体力都差不多已经耗尽，克蕾赛特便宣告了今天的训练就到此结束。 克蕾赛特很强，大概在初等学区里她是最强的，就算升到高等学区可能大部分学生也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的我确实赢不了她。就算勉强胜了两场，我也不得不认为是有侥幸的因素在里面，或者是她根本没用尽全力对待。 只能说好在之前的斗技大会我没有和她对上，不然肯定会输得很难看吧。 我还需要更加努力磨炼自己的实力才行，正因为能清楚认识到和克蕾赛特之间的差距，我才能看清今后努力的方向。明年的斗技大会，我一定要战胜她。 与此同时，杰诺的实力也在进一步增长。 在我和克蕾赛特结束训练之后，就在一旁观察杰诺和安洁的近身对战。明明两人耗费了和我们同样的训练时间，却依然还能维持那么灵活的动作，果然一直锻炼身体的人和我们这些以魔法为主战斗的人体力不是一个级别的。 “克蕾赛特，你不去试一试和杰诺进行一次模拟战吗？” 因为杰诺的哥哥和克蕾赛特都是土属性魔法师，我有点好奇如果现在的杰诺对上克蕾赛特会呈现出一场怎样的战斗。 然而克蕾赛特却摇了摇头。 “现在没有那个必要。杰诺学弟的当务之急是提高自己对于辅助魔法和剑术的搭配运用，等基础能力更加提高了之后和魔法师对战才能显得更加游刃有余，要进行模拟战也得等到那时候再说。” 克蕾赛特这番话仿佛是认为现在的他还不是自己的对手，或者也可以认为是在期待他今后的成长。以我个人而言，杰诺能将辅助魔法运用到何种地步也确实值得期待。 自从在那天的斗技大会上战胜了自己的哥哥鲁西斯之后，我也能感觉到杰诺正朝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坚定不移地前行着。 “不过话说回来，在今年入学的新生中除了你之外，本来还有一个值得我期待的对手——也就是你现在的室友希尼卡同学，她现在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跟着你们一起来训练啊？” “啊……她啊……” 确实如果是希尼卡的话应该能担任克蕾赛特的对手吧。拥有风属性辅助魔法的亚尔尼德流剑术对于我们魔法师可以说是相性极差，克蕾赛特也很想增长这方面的对战经验吧。 不过现在提到希尼卡的问题我就感到头疼。 “简而言之，她现在还不好意思和某个人见面，就像之前的某个人一样。只不过程度上要严重得多。” 听到这里克蕾赛特也不禁傻眼了，并露出苦笑。 “哈哈……希尼卡毕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我当然知道，但对这种事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等时间来解决。” 尤其是知道希尼卡奇怪的举动是出自什么原因之后，我现在正陷入一种十分头疼的局面。 “我明白了，尤米娜，我来给你支一招好了。” “嗯？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当然，保证见效。恋爱中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会中招的。” 克蕾赛特露出了只有在私底下才能见到的一种难以言喻的邪笑。 我便知道，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 没错，要说我这一个星期最希望有所变化却依然没变化的事物，就是希尼卡除了在宿舍以外，依然在尽量躲着我这件事。 不，准确地说是在躲着总是在学校和我同行的某个人。 在之前的那段时间希尼卡本来天天都会和我一起上学，可最近她总是声称自己在学校有事或者其它原因提前离开宿舍。我当然知道她是在撒谎，但也不好强留，强行让他们见面局面有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我一直以为时间会解决这一点，希尼卡仅仅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已，但我有点等不下去了。 终于在某天晚上，我打算和希尼卡郑重地聊一下这个话题。 “希尼卡，你打算持续到什么时候？” “持续到什么时候……是指什么？” “上学的时候总是先我一步离开宿舍这件事。” “这个啊……可是尤米娜殿下有专属骑士接送，并不需要我护送了吧。” 真是服了，她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专属骑士是专属骑士，我想要和朋友一起上下学，这两者并不矛盾不是吗？” “殿下能这么说我自然是很高兴……” 希尼卡依然回复得含糊不清。 我在内心叹了口气，看来确实只能用克蕾赛特教我的那个方法了。 “既然如此，我只能免除杰诺的骑士职务了。” “免除……等等，尤米娜殿下，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啊？杰诺同学什么也没做错不是吗？” 希尼卡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我，刚才扭扭捏捏的样子顿时不见了踪影。 见效确实够快的。 “希尼卡，你要知道如果要说你和杰诺在我心目中谁更重要的话，那肯定是你。既然杰诺的存在会导致你和我之间无法维持日常的正常相处的话，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我、我只是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总、总而言之！还请殿下再考虑一下，我绝对不期望殿下做到这个地步。” 当然我只是在吓唬她而已，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希尼卡内心的罪恶感会让她再次对杰诺抬不起头吧。这也不是我所期望的。 “那么，明天能跟我一起上学吧。” “……我、我明白了。” 不过是一起上个学而已，要实现这种之前理所当然的行为竟然这么费心费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好了。 然而看希尼卡那不够坚决的态度，显然她会答应我是因为受到了我的“要挟”，并非出自她的本意。 那么接下来就还需要再推她一把。 “希尼卡，实际上我会产生免除杰诺的骑士职务这个想法是有原因的。在前几天我带杰诺参加克蕾赛特的生日宴会，克蕾赛特似乎很中意杰诺，还当着所有来宾的面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朋友。哪怕是我也被克蕾赛特这么大胆的举动吓到了，如果让杰诺转而成为她的专属骑士，想必她一定很乐意吧。” “那、那个克蕾赛特大人竟然做了那种事吗？” “千真万确，你只要随便找一个那天参加过生日宴会的学生问一下就知道了。” 本来的话希尼卡也收到了莱伏卡家的邀请，但她又因为我必须带着杰诺去而果断推辞了。 要让她穿着漂亮的晚礼服出席宴会，更别说还是在杰诺的面前确实是太难为她了，因此我也并没有强求。 当然，这样的任性我只能容忍一两次，差不多也该是时候解决希尼卡的问题了。 “所以希尼卡，就算我真的免除了杰诺的骑士职务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公爵千金的专属骑士也依然能让杰诺的人生前程似锦，更别说主人还是那个克蕾赛特。既然你迟迟做不好心理准备，这样的安排可能就是最好的，你认为呢？” “……我会去的。” “嗯？” “我不会再逃避了，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我都会和殿下一起行动的，直到殿下命令我离开为止。” 到这时，我才清楚地认识到希尼卡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副羞涩的模样已然褪去，如今的希尼卡就如同那天剑术大会上毅然决然踏上最终对决的场地一样。这便是我最熟悉的希尼卡的一面。 “还有殿下，关于克蕾赛特大人和杰诺同学的事，能否再详细地跟我说一遍呢？” 但同时，也有我感到陌生的一面。 第2章 三人行 在这平淡的一天早晨，我一如既往地在半路上等待着我亲爱的尤米娜公主出现，准备履行护送她上学的职责。 说是护送，其实根本没那个必要，就只是形式上我必须陪她一起上下学而已，不然我这个专属骑士就是虚有其名，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不过只是陪她上下学的话倒也没什么，更让我头疼的还是得陪着她参加各种活动抛头露面。于是我突然涌现出一个绝妙的想法，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又没说只能选一个，如果能说服尤米娜让希尼卡也担任自己的专属骑士，我和希尼卡实行轮班制，这样既能减轻我的压力，又能避免和希尼卡接触，岂不美哉？ 不过之前尤米娜说过想以朋友的身份和希尼卡相处，而不是上下级关系，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希尼卡本人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她真的那么讨厌我的话，应该会欣然接受这个提议才对。因为这可是把我这个“老员工”逐渐架空进而取而代之的绝佳机会啊，众人也会认为希尼卡作为专属骑士比我要称职许多，渐渐的在舆论上便倾向于尤米娜早点炒了我比较好，为在下一年结束和尤米娜的关系做好铺垫。 还是得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 要是因为我的关系破坏了尤米娜和希尼卡之间的友谊，很可能会对今后的剧情发展产生严重影响，从而改变我所认识的未来。 “嗯……真是个难题啊。” 虽然我不希望女主角们对我好感度太高，但也不希望她们太讨厌我，毕竟我的定位终究是个在小说里被主角们秒杀的恶役贵族，女主角对我的好感度越低，我进入死亡end的可能性就越大。 该怎么平衡和主角们之间的关系，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 “什么难题？” “！！” 在我埋着头进行思考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黑发美少女面容进入了我的视野。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因为女主角之一的希尼卡已经来到了我伸手就能触到的距离歪着头注视着我。 有人离我这么近我竟然没有及时发现，作为一名剑士这可是不该有的表现。 还是说对方是希尼卡所以才能办到这种事吗？ “早上好。” 扭头一看，尤米娜也已经来到了不远处和我打了一声招呼。 “早上好，殿下。” 哎呀？真是稀奇，尤米娜今天竟然和希尼卡一起上学……不，严格来说这才是理所当然的日常，因为希尼卡忌讳我的存在最近这段时间总是会自己先走。 今天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吗？还是说希尼卡已经做好了尤米娜所说的什么心理准备？ “杰诺同学，你刚才在想什么难题呢？” 希尼卡似乎对我刚才不经意说出的话感到很在意。 想什么？想你的事啊。 当然也不可能直白地说出我这句心里话。 话说今天的希尼卡怎么感觉有点咄咄逼人，是我的错觉吗？ “没什么，只是在思考昨天老师讲解的一个难题而已。希尼卡同学，你今天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是什么意思？我早就恢复健康了啊。” “啊……这个……” 我是在问今天不用为了躲着我而刻意先走了吗？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搞不懂，我完全搞不懂希尼卡现在在想什么。 “好了，别在这里磨磨蹭蹭了，快点走吧。” 好在我和希尼卡的对话陷入僵局的时候，尤米娜主动帮我圆场，率先朝学校走去。 我和希尼卡不敢怠慢，便快步跟了上去。 算了，虽然很在意希尼卡对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但先不要想太多，就当成是尤米娜之前说的那样，希尼卡已经能放平心态面对我了。如果就这么回归到我成为专属骑士之前的日常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件庆幸的事。 于是，我们三人今天早晨便以尤米娜和希尼卡走在前面，我默默跟在后面的形式一起踏上了上学路。 “我听说了哦，希尼卡，昨天有个男生跟你告白了对吧。” “殿下！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啊？” “有什么不好的？我很少经历这种事，想听听你当时是什么感受。” “也没什么感受……” “哦……真的吗？” “真是的，能不能别说这个话题了？” 然后就像这样，两人开始了唠起了校园日常。 我和尤米娜两个人的时候基本都不会有什么话题可以讲，毕竟我根本就没有习得和女孩子攀谈的技能。当然就算没有这层原因，我也不太可能在外面表现成和一国公主像一对要好的朋友一样谈笑风生的样子。 能在沉闷的上学路上再次让尤米娜露出笑容，果然希尼卡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这样就好，把我当成空气一样的存在就不会影响女主角们的日常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回到原点。 唯一令我在意的一点就是希尼卡总是会时不时瞟我一眼，难道我的存在还是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吗？ 对于这点我也无可奈何。 …… 中午午休时间。 “尤米娜同学，一起去吃午饭吧。” 班上的几个女生一如既往地来到我们这里搭话，和她们一起吃饭已经逐渐成为了我和尤米娜的日常之一，也逐渐没有人介意我加入其中（虽然我根本不想加入）。 “不好意思，今天我已经和别人有约了。” “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尤米娜婉拒了对方。 真是稀奇，我可没听说过她和谁有约。当然我只是一介随从，不特意告诉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正对我而言和谁吃饭都一样，每天的午饭时间身边总围着一群女孩子，差不多也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只要一味埋着头专心吃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女生之间的喧嚣与我无关，也希望她们不要把话题转向我。 跟着尤米娜来到食堂，端着盘子寻找座位。直到遇到了一个脸熟的人之后，我才终于知道和尤米娜约好的人是谁。 还是希尼卡。 “久等了。” “不，我也才刚到。” 尤米娜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先到的希尼卡的旁边。 不禁怀疑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尤米娜和希尼卡相识的纪念日吗？除了上课期间两人都凑一起。 我自然别无选择，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然后在进食过程中希尼卡和尤米娜继续聊着日常的话题自不用说，我也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不打算说一句话。 今天他人的视线还是那么扎人，毕竟我面前的这两个人实在过于有名了，再加上我这个不合时宜的存在，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 “杰诺同学。” “……嗯？怎么了？” 我慢了半拍才注意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抬起头和叫我的希尼卡对视之后，她又突然移开了视线。 搞什么？ “你一直不说话，是觉得和我一起吃饭不开心吗？” “……” 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正如我不懂女人心一样，希尼卡看来也不明白在这个时候不和我说话才是对我最大的温柔。 “希尼卡，你想太多了，他和谁吃饭都是这个样子的。” 尤米娜淡定地做出了解释。还是她了解我。 “可是我听说你们经常和同班的女生一起吃饭，还有人看见杰诺同学一脸得意地和围着你的女生吹嘘自己的事迹。有这回事吗？” 到底是哪里的谁不负责任添油加醋给希尼卡描述成那样的？！可别让我逮到了！ “一脸得意……呵……” 大概是想象了一下我那个样子，尤米娜扑哧一声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果然比起我来，还是有更多女生围着你才更开心对吧。” 而希尼卡则误会成了我是在享受那种后宫状态。 饶了我吧，我哪有那种命啊。 “很遗憾，事实是我没有一脸得意，而是一脸为难才对。如果不是尤米娜殿下强行要求我跟着，我宁愿一个人在角落悠闲地享受午休时光。我一个男人混进一堆女生里，有多么不自在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吧。” “杰诺同学是这样的性格吗？我见过有的男孩子能够很自然地混在一群女孩子里聊天，还以为大多数男孩子都是这样的。” 确实是有那样的人，但那是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我这种宅男性格的人是学不来的。 “我就是个无趣又沉闷的男人而已，期待我讲出什么有趣的话题也是白搭。而且在你们谈话的时候不轻易插嘴也是作为专属骑士理所当然的职责。” 重新理一下我和希尼卡以及尤米娜的关系。 我和尤米娜是明确的从属关系，和其他同班同学不一样，在学校我不能以平等的态度和她相处。所以说不论在什么时候我和一国公主之间谈笑风生这样的场面都不可能会有的。 而我和希尼卡之间仅仅交过几次手，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说过几句话的同级生。虽然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但看她之前那副讨厌我的态度，再加上亚尔尼德家和罗贝里安家之间的恩怨关系，仅仅和她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已经足够异常了。 不过反过来想，毕竟是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要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对于心地善良的女主角们可能是会有点于心不忍吧。 要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又想起了早上刚想到的那个办法。 要趁这个机会向她们提议吗？ 第3章 女人心 “沉闷又无趣啊，这自我评价是不是太低了？” 可是希尼卡依然用一副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今天这家伙怎么了？非要在我身上找话题吗？ 我不禁看了尤米娜一眼，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动着叉子并将食物放入自己的嘴中。 难不成这两个人约好了今天要让我难堪吗？我最近有得罪过她们吗？ “我并没有认为自己有过低评价自己，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健谈的话，也就不会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了。” 以前是有的，但我和托克之间的对话也称不上多么有趣，至少他在听我聊那些二次元话题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现在想想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你话是这么说，但我还听说那个克蕾赛特大人在生日宴会主动请求你成为她的朋友不是吗？你到底是怎么吸引到她的注意的呢？” “咳！咳！” 差点就噎住了。 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以避免自己的失态。 控制好情绪之后，我又看了一眼尤米娜，但这次她躲开了我的视线。 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公主…… “我和克蕾赛特大人只是表面上的朋友而已，她大概只是想从我这里套出一些有关罗贝里安家的情报吧。” 当然这是我胡编的理由。 “哦？我认识的克蕾赛特大人可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希尼卡对我的怀疑仍未消除。 真是够了，话说就算我和克蕾赛特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为什么非得这样被她诘问不可啊？她是我的什么人啊？ 难道是那个吗？作为亚尔尼德家的人不希望看到罗贝里安家的人和莱伏卡家的人走得太近，类似这种家族战略的理由？ “希尼卡同学，要不这样吧。你要不要来当尤米娜殿下的专属骑士？” “我来当……殿下的骑士？” 希尼卡对我这个唐突的提议一脸的疑惑。 “喂，你在想些什么？” 尤米娜则是用一副责备的目光投向我，仿佛是在说“你想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先听我说完，我并不是想抛弃自己的职责。专属骑士这项制度并没有规定只能是一个人，就算有这种规定，以王族的身份也能享受一定的特权吧。所以我希望希尼卡同学能和我同时担任尤米娜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件事对我们三个人都有好处。” “和杰诺同学……一起……” 哦，从希尼卡的眼睛看到了些许期待的闪光，看来是有戏的。 亚尔尼德家世世代代对王家忠心耿耿，这个事实我当然是知道的，所以我有预感这个提案她一定会欣然接受。 然而尤米娜的反应则比较平淡。她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郑重地将刀叉摆好。 “我姑且问一下好了，所谓对我们三个人都有好处具体是指什么？” 尤米娜感觉不太上道的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跟她好好解释清楚应该就能理解吧。 “如果希尼卡和我都成为了尤米娜殿下的专属骑士，首先对于殿下来说，就能避免出现因为必须得带我出席某种活动而导致尴尬的局面，这样做也便于维护殿下在外的形象。这点没异议吧。” “确实，比起带你出席各种抛头露面的社交活动，带希尼卡去的话别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也会少一些吧。” “然后对希尼卡同学而言，成为殿下的专属骑士本身就是她求之不得的事，这样一来王家和亚尔尼德家的关系也会更加稳固，可以说是众望所归的结果。这点也没异议吧。” 希尼卡微微点了点头。同时我注意到她的脸色有点泛红，这正是被我猜中了心事的证据，以她的性格肯定不好意思主动跟尤米娜开口提这件事吧。 “于是你又具体有什么好处呢？” “对于我最直观的好处当然就是压力陡然下降了不少啊。我是这么打算的，在上学路上和上课期间由我负责担任殿下的专属骑士，到了放学之后就由希尼卡同学来接过这份职责。采用这种轮换形式是最理想的，你们觉得呢？” 当然对于我的好处不止于此，通过这种形式我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和女主角们做进一步的接触，尤其是克蕾赛特最近老是在放学之后来找尤米娜，见面的频次简直比我们两人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还要多。虽然之前就说过我们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她是来找尤米娜的，又不是来找我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讨厌我的希尼卡如果有那个想法，完全可以避免和我碰面，眼不见心不烦，我和她之间的矛盾也就不会继续加深下去了。 至于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也不可能说不干就不干，只要坚持到期满我就再也没有理由也没那个想法和她们每天见面了。 这真是谁也不会吃亏一石n鸟的完美计划，我都有点想夸赞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了。 “唉……我就知道。” 嗯？为什么尤米娜会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难道这个提议不好吗？ “驳回。” 然后得到了如此坚决的回应。 “……为什么？” “杰诺同学，我也对你很失望。” “为什么？！” 随后尤米娜和希尼卡又聊起了其它话题，我这个提议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虽说我确实有点私心在里面，但她们也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才对。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 放学后，尤米娜依然是选择先和希尼卡会合再进行放学后的活动，我也依然默默跟在两人的身后注视着她们的背影。 “尤米娜……哦，今天希尼卡也在啊。” 而且今天克蕾赛特也笑容满面地来找尤米娜了。 “克蕾赛特大人，久疏问候。那个……难得你邀请我去参加生日宴会我却没能去成，真的是十分抱歉。” 希尼卡郑重地低下头向克蕾赛特表达歉意。 “啊，没事没事，我理解你来不了的理由，一点都不介意的。” “啊……嗯，感谢您的理解。” 话说果然希尼卡也被莱伏卡家邀请过参加克蕾赛特的生日宴会啊，我之前还觉得没见到她的身影有点奇怪，按理说两个人的关系虽然没有公爵千金和公主的关系那么好，但也绝对不算差的。 当然，理由不用说，希尼卡肯定是因为我要去所以才不想去吧，否则到时候她就会和我们坐上同一辆马车，两个互相仇视的家族后代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会有多么尴尬不言而喻。 所以我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不接受我那个提议，明明那样做就能避免我和希尼卡之间发生如此尴尬的事了。 “嗯？杰诺，看你一脸忧愁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吗？” 这个阳光大小姐依然毫无顾忌地来找我搭话。 “我只是因为面对这个学校贵族地位首屈一指的几个大小姐聚在一起要如何做好自己的职责而感到烦恼而已。” 面不改色地说了谎。 “啊哈哈，你这副自信自己的谎言不会被看穿的样子不管见几次都觉得很有趣。” “……”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这个女人大概是我一生的天敌。 话说明明之前说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却还是用和朋友说话的语气自然地跟我搭话，对我的称呼还直呼其名，哪怕我前两天还提醒过她这点，她反而还问我和朋友说话直呼其名不是很正常吗，搞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些都还算是小事，最受不了的是她总是时不时冲着我露出各种各样的微笑，我真的想劝她别这样，美少女的笑容对我这个没有女朋友的处男心脏非常不好。 “难道说你还在纠结之前的提案被否决这件事吗？” 尤米娜一针见血点中了我的心事。 “之前的提案？那是什么？” “他希望希尼卡也一起担任我的专属骑士，一天的两个时间段两人交替履行职责。” “啊……原来如此，这可绝对不能答应啊。” 克蕾赛特看我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 “我当然知道，当场就明确拒绝了。” “嗯，看来尤米娜也对他越来越上道了啊。” “只要不考虑他的家族背景和他正常相处一段时间，他这个人还是很好懂的。” 她们这几个女生仿佛都在同一个频道上聊天，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面对这几个大小姐，我感觉已经逐渐找不回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了。 “真的和克蕾赛特大人关系很好啊。”（小声） “嗯？” 我好像听到希尼卡嘴里说了什么，把视线转向她之后，她却背过身一言不发了。 不禁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这边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啊。 第4章 大小姐们的茶会(一) “难得今天希尼卡也在，我们开个茶会吧。” 克蕾赛特如此提议。 出现了，贵族大小姐必不可少的茶会活动。 大小姐们一边品茶一边欣赏风景还一边谈笑风生，便能构成一副异世界特有的，优雅与风韵共存的，少女味浓重的风景画。更别说还是由这个学校里地位和美貌并存的三位大小姐参与，一般的贵族学生见到这样神圣的画面直接晕倒也不夸张。 试想一下，那种只适合年轻少女们呼吸的美丽花园让我这棵“仙人掌”混进去了会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肯定大煞风景对不对。 “尤米娜殿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早再来接你。” “你在说什么呢？杰诺你当然也要跟着一起去啊。” 然而克蕾赛特却代尤米娜回应了我。 “不，再怎么说让我这名男性参加茶会也太不合适了。有些话题没有外人在你们才能更聊得开吧。” “不用顾虑那种事，也没有哪里规定茶会只允许女性参加啊。” 确实是没有这种规定，但其实这都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东西，男性也都会自觉回避。 “不，可是……” “这种事只要当事人同意就好了，尤米娜，希尼卡，你们介意杰诺一起参加我们的茶会吗？” “只要你们两个不介意的话，我也无所谓。” “……我和殿下同意见。” “嗯！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喂喂喂！我的意见呢？ 不能总是这样被克蕾赛特牵着鼻子走，我得想点法子……对了。 “希、希尼卡同学，比起茶会你肯定更想要训练剑术对不对？我之后的时间可以奉陪到底，你觉得怎么样？” “诶？这、这个……” 很好，她动摇了。只要利用好希尼卡想对我复仇的心态，要解除这次危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幸亏今天有她在啊。 “希尼卡，我和尤米娜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举办茶会，你如果想要去训练剑术我倒不会拦着你，但你要想清楚了，到时候就是你和杰诺单独两个人了，这样真的好吗？” 克蕾赛特露出一副坏笑，身旁的尤米娜也仿佛心领神会一般轻轻扑哧了一声。 “我突然觉得偶尔一天不训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得的机会我还是参加茶会好了。” 没想到那个希尼卡竟然会有一天说出“偶尔一天不训练也没什么”这样的话出来。 这条路也被克蕾赛特那家伙封死了啊。 “这……可真是遗憾啊。” 我只能在内心不甘地咬牙切齿，并维持着表面僵硬的笑容继续跟在三个大小姐的身后朝预定的地点走去。 …… 茶会的首要物品当然是茶，这类东西由女仆们准备。 来到的地方是整个学校都很有人气的一处花园角落，不仅风景优美，周围的灌木围绕在四周使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房间。 本来这个时候有其它贵族大小姐怀着同样的目的来到这里也不奇怪，但今天克蕾赛特特意让女仆索尼娅以自己要和尤米娜公主讲一些重要的事为由把周围的人支开了。 “考虑到我们这里的某个人不喜欢被其他人注视，虽然对不起其他学生，今天还是让他们回避一下比较好。” 我真是谢谢你的温柔体贴了。 在这片环境优美的花园休憩地，三位大小姐微笑着围坐在一起，品味着女仆们准备的红茶和水果。而我身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则站在尤米娜的身后，两位专属女仆索尼娅和安洁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候命。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阵容还真是厉害啊。王家、莱伏卡公爵家、亚尔尼德家，这三家的人聚在一起说成是要商量什么国家大事也不奇怪。就算不特意支开其他人也没有谁有胆子敢随便靠近这里吧。 对于我来说，三位小说中的女主角聚集在一起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构不成什么问题。 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 说真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不管怎么想我都是来错地方了，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导致我遇到这种事的？ 是那个吗？是从我不小心第一次遇见克蕾赛特那一天开始？还是入学考试那天故意放水开始？ 如果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安分守己好好当一名存在感为0的一般学生。 “难得希尼卡来参加茶会，我们来聊一下剑术的话题吧。” 作为茶会发起人的克蕾赛特自然有义务先提出话题。 几个少女聚在一起却打算聊武人的话题，这真的合适吗？ “也不用特意照顾我吧。” 希尼卡捧着手里的茶杯，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恐怕这里只有她和我的心境最接近了。 “我最近开始对剑术感兴趣了，所以想稍微学习一下基础的剑术，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请国内最有名的亚尔尼德流的传人帮我指点一番。” 出现了，贵族大小姐的心血来潮。 因为对某种事物感到好奇就想去接触，大概契机是她亲眼看到了我和希尼卡在剑术大会上的表现从而产生了兴趣，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到最后只是三分钟热度居多。从小生活在优渥环境中的贵族一旦尝到了训练的苦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更何况我和希尼卡的那场比试是以见血收尾的，她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原作小说中克蕾赛特可并不会什么剑术，有了莉亚这个先例，我真希望别再发生这种和设定相悖的事了。 “克蕾赛特大人，你想学剑术的想法是认真的吗？” “是认真的，但我也并没有期望能学到跟你一样的水平，只是想熟悉一下基础学点皮毛，能比完全没练过的人强就足够了。” 似乎也并不是想朝剑术这方面认真发展，克蕾赛特仅仅表明这只是浅尝辄止的爱好。 如果她是想在今后的斗技大会上战胜希尼卡的话，特意花时间去学习剑术很难说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但如果只是稍微学习一下理论和基础的话，站在一名剑士的立场来思考问题确实有利于她针对希尼卡这样的剑士来制定战术。 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我明白了，虽然我的修行也远远还不够，既然克蕾赛特大人对剑术有兴趣，我自然愿意尽绵薄之力。” “谢谢你，希尼卡。当然我知道你也不可能总是能抽出时间来帮我训练。要不这样吧，你没空的时候就让杰诺来帮我训练吧。” “诶？”“哈？” 我和希尼卡同时发出了惊讶的一声。 没想到是在这儿埋伏我呢。 “嗯？为什么你们两人都那么惊讶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 而克蕾赛特依旧维持着满脸的微笑。 “克、克蕾赛特大人，恕我直言，我和杰诺同学学习的是不同的剑术流派，如果两个人同时教你的话可能会让你产生混乱，不利于剑术方面的学习。” 希尼卡说出了像模像样的理由，我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赞同。 “都说了我只是学些基础的东西就够了，不管是防御流也好还是进攻流也好，最基础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这、这个……确实是这样。” 喂，就不能再多坚持一下吗？ 没办法，只好由我来。 “克蕾赛特大人，恕我直言，就算是只教最基础的东西，对于亚尔尼德家的人而已，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当别人的剑术师父，在心情上就不会乐意自己教的人再认第二个师父，请你体谅一下希尼卡同学的心情。” “哦……确实我没考虑到希尼卡的心情呢，不好意思希尼卡，我收回刚才那句不谨慎的话。” “不，我完全不介意。” 当然，希尼卡的心情我并不清楚，纯粹只是猜测罢了。而且比起亚尔尼德家的尊严这种理由，我更相信她肯定不愿意和讨厌的人同时教一个人。 “这可真是遗憾啊，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我也很好奇你们两人教人的方式有什么不一样。啊，要不这样吧，尤米娜也来学习剑术怎么样？让杰诺来教你。” “咳！咳！” 尤米娜因为话题突然转向了自己差点被呛到。 “明明是你要学剑术的话题，为什么会牵扯到我啊？”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提案，我和尤米娜同时从零开始学习剑术，分别师从杰诺和希尼卡。到了一定时间后一决胜负看谁更厉害。输家需要听赢家任意一个要求，怎么样？” 也就只有她会觉得这种事很有趣吧。 而且又是那种谁听谁的要求这种事，她还真是玩不腻啊。 好在尤米娜的态度看起来不是很感冒。 “很遗憾，我对剑术没有什么兴趣，自然没有想学习的想法。” “唔……明明绝对会很有趣的。” “那只是对你而言吧。” “那可不一定啊，对你而言不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机会？” 尤米娜一头雾水。 “嗯？要我明说吗？真的好吗？” 克蕾赛特露出了一副“自己去领悟”的笑容。 尤米娜稍微思索了一下，似乎不负所望地领悟到了克蕾赛特话里的意思，脸色立刻起了变化。 “我……我才没有在期望着那种事！” 突然提高了一些音量才发现自己有所失态，立马又镇定了下来。不知为何尤米娜的脸色还有些泛红。 她到底领悟到了什么？ 两人犹如心有灵犀之间的交流在外人看来属实是难以理解。 第5章 大小姐们的茶会(二) “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克蕾赛特。你要真的想学剑术，我记得你的女仆索尼娅不也很擅长吗？找她不就好了。” “找索尼娅确实也可以，但我总觉得她会说什么有比她更适合教我的人存在，被她点明这点的话哪怕是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既然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别把这种事强行推给别人啊。” “呵呵，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种有趣的反应啊。” “你这个人真是的……” 美少女之间亲密无间的谈话和互相贴贴的场景，这真的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最近我才终于注意到，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跟同龄的男生说过话了，跟这些大小姐天天接触，仿佛我的内心也逐渐被她们所散发出的少女气息侵蚀了一般脑子里总是充斥着美丽的花田。 这么下去对我的身心健康非常不友好。 说白了，就是极度缺乏雄性荷尔蒙的刺激。 如果这个学校有什么肌肉猛男的社团，我会毫不犹豫地加入进去。就是饥渴到这种程度。 嗯……要不自己建一个？ “玩笑话就说到这里，该聊些正事了……” 在我脑子里想着些不切实际的事时，克蕾赛特收回了轻松的姿态，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希尼卡，你在剑术大会之后和你的父亲联系过吗？” “……还没有。” 似乎确实是严肃的话题，希尼卡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但是我没搞明白为什么提到希尼卡的父亲她会有这种反应。小说中安帕德侯爵哪怕不是非常溺爱女儿的父亲形象，但内心中一直都以希尼卡为傲才对，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既然提到剑术大会，难不成是跟我有关？ 很在意但又不敢问，要是问是不是跟我有关结果不是那就糗大了，我可不想被当成是自我意识过剩的人。 “还没做好面对你父亲的心理准备吗？” “大概……吧。我姑且是打算在下一个长假的时候回到家中和父亲大人好好谈一下的。” “问题是光你一个人能说服你的父亲吗？这种情况下还是应该让某个人陪你一起去说服力才会更高吧。” 说完这句话，克蕾赛特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连她们在说什么话题都没搞明白，对我使眼色也没用啊。 “嗯，好像有人搞不清楚状况，我就解释一下吧。在那场剑术大会结束之后，希尼卡的父亲，也就是安帕德侯爵当着众人的面让希尼卡放弃剑术。而这句话至今还没有收回，我们在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哈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哦……你惊讶的程度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那是当然的！这种严重偏离主线设定的事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要不然我当初累死累活操心着希尼卡的问题奔前跑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仔细想想当初贝利乌斯师父好像确实跟我提过这件事，不过因为我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解决希尼卡的心病问题上去了，反而把这个重要的消息给遗忘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安帕德侯爵当时完全看穿了我的意图，但自己的女儿却因为一时的冲动砍伤了人，让她负起责任放弃剑术正像是亚尔尼德家的作风。 而希尼卡虽然个人的心理问题已经解决了，但亚尔尼德家的家规很严，只要作为家主的安帕德侯爵没有松口，希尼卡在今后也依然不得不放弃剑术这条路。 “然后呢？希尼卡同学要怎么做才能让安帕德侯爵收回那句话？克蕾赛特大人心里有数吗？” “最首要的条件肯定是要先得到你的原谅吧，毕竟你是那场剑术大会最大的受害人，得不到你的谅解这件事也就无从谈起了。” “那种事我早就原谅了，只要我亲自跟安帕德侯爵这么解释事情就算解决了吗？” “哎呀哎呀，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吗？” 克蕾赛特苦笑着喝了一口红茶。 “杰诺，你先冷静一点。难道意识不到你这样的态度很失礼吗？” 经过尤米娜提醒我才意识到在大小姐的茶会说话如此大声确实是很失礼的行为。 “抱、抱歉。” “我并不介意，不如说又让我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你这个人还真是令人看不腻呢。” “感谢……夸奖？” “呵呵，总之我先姑且问一下吧。你为什么对希尼卡的事这么上心呢？按理说对于让你差点一命呜呼的对象说是憎恨也不为过，然而你不仅原谅了她还想积极帮助她改善处境，教会的圣职者见到你恐怕都自愧不如吧。” 我也知道我这个反应在外人看来太夸张了，但真正的理由也不能说。 “希尼卡同学那个时候又不是故意的，让她就此放弃剑术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了吧。” “在我听来你完全是因为同情她才这么说的，你认为这个理由能让安帕德侯爵信服吗？” 确实，这个理由太弱了。如果由我亲自出面想要说服安帕德侯爵，可以预想到他一定会问和克蕾赛特相同的问题。那个敏锐的男人也肯定能察觉到这并不是我为希尼卡出面的真正的理由，从而怀疑我是不是别有所图。 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解释才好？ “杰诺同学，你并不用为我做到那个地步。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 当事人希尼卡却并不希望我插手这件事。 但问题是凭她自己能说服她的父亲吗？我不认为那个同样死脑筋的安帕德侯爵有那么容易被说动。 “克蕾赛特大人，你认为希尼卡同学凭自己一个人能成功说服安帕德侯爵让她继续修炼剑术吗？” “我认为很难。” “尤米娜殿下呢？” “……”（摇了摇头） 大家都知道安帕德侯爵是一个怎样的人，仅凭希尼卡自己一个人说服自己的父亲显然是很难的。虽然只是在私下偷偷练习剑术并不会构成什么问题，但没有家族的承认，恐怕今后将没办法参加斗技大会这样的大活动。没有她父亲的指点，希尼卡的剑术估计也很难再有进步。 最好的办法还是得由我这个当事人之一出面，毕竟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的，之前就已经淌入这个浑水了，也不能现在就撒手不管，事已至此只能好人做到底了。 “就是这么回事，希尼卡同学。除非你有绝对能说服你父亲的方法，不然这件事还是由我出面比较好。” “可是……” “杰诺，这样的话还是要回到最初那个问题上，你为什么要为希尼卡做到这个地步？你到时候要怎么跟安帕德侯爵解释？” 克蕾赛特说的没错，如果我的行为本身非常不合逻辑，那不管说什么话都同样缺乏说服力。被伤害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伤害自己的人说好话，罗贝里安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宽容亚尔尼德家的人？趁机刁难才应该是我这种恶役贵族少爷该干的事。 那我不如顺水推舟索取什么补偿如何？最通俗的补偿就是钱吧。作为受害者索取赔偿费用本身就是理所当然的事，现代社会就是这样的。但问题是就算我拿到了钱，也不代表安帕德侯爵一定会收回让希尼卡放弃剑术的决定，两者并不能构成绝对的因果关系。 不管怎么想，这件事都不会那么单纯就圆满解决。 “……我确实有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哦？是什么理由？” “很抱歉，这点容我保密。” “这样啊。” 克蕾赛特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这点也很像她的作风。 虽然我确实想到了一个有可能说服希尼卡父亲的办法，但心里其实还是没底的。如果什么事都能按照我想的那样进行，也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我决定至少在和安帕德侯爵见面之前，好好思考一下话术。 “希尼卡同学，你是打算下一个长假的时候回去是吧。” “是的。” 此时离下一个长假到来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曾经我和尤米娜商量过了，在学校放假的时候我可以自由行动，暂时不用履行作为专属骑士的职责。 “我明白了，请容我到时候以私人的名义访问亚尔尼德家，你觉得如何？” “诶？” 可以看到希尼卡顿时傻眼了。 这也难怪，考虑到亚尔尼德家和罗贝里安家的关系，我这种敏感的身份前去造访在别人看来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但毕竟我又没有资格让安帕德侯爵来主动见我，那就只能由我主动去见他。当然我不会代表罗贝里安家的人大张旗鼓地前去造访，不然会造成很多麻烦。要偷偷以私人身份去的话，就需要做一些事前准备。 “当然我会想办法不让外人知道我造访了亚尔尼德家这个事实，纯粹只是想和你的父亲谈一些私事。为此如果有你的帮助那便是最好的，怎么样？” “问我怎么样………………这个…………这个……” 希尼卡肉眼可见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然后将头越埋越低，直到我完全看不到她的脸。 伤脑筋了，到时候希尼卡不同意我和她同行的话，我自己一个人怕是连亚尔尼德家的大门都难进。 “真是太好了呢，希尼卡。” 而一旁细品着红茶的尤米娜却露出一副欣慰的笑容。 “呜……” “可喜可贺啊，果然今天安排这场茶会是正确的。” 克蕾赛特也装模作样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克蕾赛特大人……别再说了……” 她们在说什么？事情还不一定能解决呢，现在就开始庆祝个什么劲啊？ “我看希尼卡现在还得不出结论，总之这件事先暂且搁置，过几天再答复你好了。” “既然殿下这么说的话，那好吧。” 尤米娜在这方面的问题上绝对是支持希尼卡的，哪怕现在希尼卡如此讨厌我，尤米娜也应该会在接下来的几天极力说服她答应我的提案吧。 我只需要考虑针对半个月之后到来的长假，长达一个月的自由时间要怎么安排。 于是，严肃的话题就此结束，三位大小姐之后度过了一段其乐融融的下午时光，这一天也就这么结束了。 第6章 告白风波(一) 我曾经在某一部动画里看过这么一句话——秋天是恋爱的季节。 在前世我也经历过懵懂又青涩的青春校园时光，对某位异性抱有好感，但是又没有勇气去告白，那段没有结果的初恋仅仅停留在名为“青春”的“回忆匣子”之中，我大概永远不会想再去打开它，但却依然会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这便是我小小的执着心。 所以我很羡慕在校园时代就能结成情侣的学生们，同时我也很佩服那些能拿出勇气告白的人。青春时代就能直面自己的感情并有勇气向别人倾诉出来，最后得到了幸福，这便是所谓 “付出得到了回报”——理所当然的道理罢了，我衷心地祝福他们。 哪怕告白失败了，也总比我这个等着幸福自己送上门的窝囊废要强多了，我依然很敬佩他们。 而到了这个世界，阴差阳错地开始了自己第二个校园人生，又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被频繁告白的对象，我本该庆幸如果自己有那个意愿，就能轻而易举地成为那些我曾嫉妒的“现充”群体中的一份子。 然而曾经那种心动不已的感觉，却似乎再也找不回来了。 并不是至今和我告白的女孩子长相不够可爱，纯粹是在这个利益权衡分量太重的贵族社会体系下，正处于妙龄中的贵族学生们无论如何都无法以纯粹的心来度过人生这仅有一次的青春时光。 我好歹还有着值得珍藏一辈子的“回忆匣子”，而他们的青春时代连值得铭记的东西可能都不会有。这怎么能不让人唏嘘？ 可即便如此，我也依然很尊敬他们的勇气。 所以我每次被叫出去单独谈话，直到确认被告白后，都会以最诚挚的态度来面对。 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脚踩在散落在地面的枯叶上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声音，周围已经彻底听不到其他人发出的声响，我能感觉到离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 当然这次我也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用告白的名义把我叫出来然后设计暗算我，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不，应该说这种可能性对现在的我来说才是最大的，人的嫉妒心一旦超过某种程度，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奇怪。考虑到我最近的转运和公主她们走得太近，我也想着差不多该有什么不幸的事反噬在我身上了。 我从来就没奢求过，自己今后的人生将会一帆风顺。 在又转过一个弯后，终于看到了一个站在花丛边的长发少女。 对这样的背影我自然是没印象，应该是别班的贵族女生。 左右观察了一下，没有潜伏在暗处的气息，地面没有明显的陷阱，高空中也没有可能会掉下来什么危险物品。但不能排除少女的身上可能会藏有匕首之类的危险工具，因此我决定停下脚步和她保持一段较长的距离，这样一旦她有什么动作我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是你叫我来的吗？” “是……是的。” 我明明是用了很平淡的语气在说话，少女的声音却显得有点慌张。 这意味着什么我现在还不得而知。 “那么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时间有限，还请你尽快道来。” 如果是在现代社会的话，这样的场景不管怎么想除了告白就没有其它可能了。 然而这个世界的“告白”并不是一件能让人心潮澎湃的事。 我在半年前第一次经历过这种事后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多余的期待只会给我的“回忆匣子”蒙上一层阴影罢了，所以我不会期待，要回答的内容也早已在心中准备好了。 不管是出自什么理由，我都很尊敬能拿出勇气告白的人。因此我打算用最真挚的目光直视对方，直到这场见面结束为止。 介于我和少女之间的枯叶突然被微风吹走，空气中仿佛飘来了从她身上传来的发香让我感觉到了一股甜美的气息。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少女缓缓转过身，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视野当中，至少在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什么危险的信号。 而在少女真正面对着我，和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明明是秋天，我却感觉到仿佛有一股春风吹拂到了我的脸上。 …… 时间回溯到当天上午，我陪着尤米娜走在上学的路上，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目光。 多亏了现在希尼卡能够担当尤米娜的说话对象，我能有更多精力注意周围的情况。尽管这个贵族学校应该不会出现想要袭击一国公主的不法之徒，但作为专属骑士该做的工作还是不能疏忽。 而尤米娜和希尼卡在高高兴兴地聊着天，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大概平日里早就被人注视惯了，事到如今也不会在意他人投来的视线。最主要的还是投来的目光中并没有带着恶意之类的负面情绪，因此我感觉也没必要特意汇报这件事。 还是别太在意好了。 之后也确实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到达教学区后和希尼卡分开，我和尤米娜一起进入教室就坐，上课，下课，然后迎来午休时间，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直到午休时间的到来…… “那个，杰诺大人，尤米娜殿下，可以打扰一下吗？” 在我和尤米娜刚刚走出教室门准备去吃午饭的时候，被一个女生叫住了。 “嗯？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女生也叫了我的名字，但我们都认为女生真正要找的人是尤米娜，于是我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是d班的菲奥娜·利瓦艾伦多，那个……其实……殿下，我找您的专属骑士有点事，能否让他跟我来一趟呢？” “找杰诺有事？” 尤米娜立刻把目光转向我，我摇了摇头，表示对她找我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头绪。 脑海中立刻浮现的可能性是她想把我叫到没有人的地方然后从阴暗的角落里冒出几个一副痞子模样的青年准备教训我一顿…………哈哈哈，这又不是现代的学校，应该不太可能出现这种事吧。 “你要是不讲明你的目的，我不能让他随便跟你走。” 然而听尤米娜这回应，估计她还真以为可能有人要对我不利。 “这个……那个……” 听到尤米娜这么回应，本来态度就很畏缩的女生变得更加惶恐，第一次和尤米娜说话的人基本都是这样的。因此也实在难以想象她是专门来找我麻烦的，除非她家族的背景高到不怕得罪这个国家的王族。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 “殿下，能借一下耳朵吗？” “嗯？” 我凑近尤米娜的耳边，悄悄告诉她我的猜想。 “大概是那个吧，我以前也跟你提过，我曾经有过数次被其它班的女生叫出去单独谈话的经历。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再发生那种事了，现在突然又发生了……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吧。” “哦——” 尤米娜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说“这个人在臭屁什么”一样不屑。 我也很不好意思的，但除了这个想不到还有其它可能了。 “殿下要我成为专属骑士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挽回我的风评吗？那么会发生这种事不就正好说明这个计划已经初见成效了不是吗？” “……也是啊。” 尤米娜接受了我的说法，转过头再次面对那个叫菲奥娜的女生。 “我允许了，你带他走吧。” “啊，谢谢殿下。” 于是就这样，今天的午休时间我难得和尤米娜分开行动了。 不过还真是令人感慨啊，久违地又有女生单独把我约出去。是家里给她压力了吗？还是说确实是看我成为了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觉得我大有前途？ 不管怎么样，我只需要跟以前一样对应就行了。 “那个，杰诺大人，今天打扰到你的私人时间真的非常抱歉。” “没什么。” 不过有点奇怪啊，这个女生的语气顿时就像完成了所有的任务一样变得十分轻松，听起来不像是接下来要告白的样子，难道是和尤米娜第一次搭话本身就比告白还紧张吗？ “其实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真正要找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帮忙传个话而已。” “啊，是这样啊。”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我下意识以为这次跟以前一样来找我的人就是想跟我告白的对象，但我忽略了尤米娜的影响力。真正找我的人恐怕很难有勇气从一国的公主手中要人吧。 因此这个叫菲奥娜的女生就相当于起到了情书的作用。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偷偷塞情书的传统，想要确实将人约出来通过中间人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找你的目的，应该就和你所想的一样。那个……我只想说，还请你认真倾听我朋友的话。” “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谢谢你，杰诺大人。看来跟她说的一样，你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人啊。” “嗯？你的朋友是我认识的人吗？” “应该……不认识吧。” “那为什么听你的口气她似乎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等你和她聊过之后应该就明白了。” 还给我留悬念，这次的告白是想玩点不一样的东西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无法想象现在的我和谁谈恋爱的场景。虽然很对不起那个女生，如果她是想攀上我这层关系的话，视情况我可能得用不太友善的态度来回应她，为了不让这种无谓的事情再度发生。 第7章 告白风波(二) 【尤米娜视角】 “杰诺同学不在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杰诺离开之后，我和希尼卡会合一起朝食堂走去，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身后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理解希尼卡不可能不会在意这种事，只是希望她不要那么露骨地露出那副失望的表情，不然对我是很失礼的。 “他被一个女生单独叫出去了，所以今天和我分开行动。” 我淡然地回应道。 “诶？被女生单独叫出去了……这样好吗？殿下。” “没什么不好的吧，偶尔也是会有这种日子的。” “可是，不管怎么想那都是准备找杰诺麻烦的吧，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呢？我……我去看看好了……” 希尼卡一副担心的模样似乎是认为杰诺会发生什么意外，完全没有考虑过他被告白的可能。这种反应对杰诺而言也是挺失礼的。 不过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不好意思说什么。 “你冷静一点，在我看来那个女生并不像是要找他麻烦的样子，我也不认为谁会有那个胆子。因此我认为告白的可能性要更大一点吧。” “告、告白……不会吧。” 希尼卡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大概是想起了几天前自己也刚刚经历过这种事。 “也没什么奇怪的吧，考虑到他毕竟也是堂堂正正侯爵家的少爷，一些小贵族家的女生想要攀附他获取一些地位是很正常的。” 正和杰诺说的一样，我让他成为我的专属骑士的最大目的可能已经初见成效了。毕竟前段时间他还是被多数人敬而远之的立场，现如今应该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他在我的管教和监督之下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危害性了吧。 本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但不知为何我的心情总觉得有点复杂。 “可是，至少从我班上同学的态度来看，大多数人对他的看法还是比较消极的。” 那肯定是因为之前发生过希尼卡在私底下输给了杰诺这件事吧。希尼卡在b班的人气很高，想必其它b班学生便对她所遭遇到的“不公”依然感到愤愤不平。 而这次找杰诺的女生来自于d班，那个班的人对他的恶意应该不会有那么大……吧。 “就算这次是真的有人找他的麻烦，凭他的本事应该也能挺过去吧。希尼卡你也是剑士，应该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被暗算的人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 先不说杰诺目前的实力如何，只有反应力和警戒心是出类拔萃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妙他也能想办法逃走吧。这点我还是放心的。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如果在午休结束之前他还没有回来，我就打算直接去d班要人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杰诺在名义上是属于我的人，我实在难以相信在这个学校会有人不顾及我的面子对他不利。 除非有一个身份比我还高的幕后指使者……不，等等，如果那个d班的女生是王兄指使的话……不，不会吧。 “殿下？感觉你脸色怎么突然变难看了，怎么了？” “不，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多了。” “嗯？” 我还记得王兄在之前说过要送给杰诺一个惊喜“礼物”，如果那个“礼物”是女朋友的话……而且如果对方还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的话，难保杰诺情不自禁就收下了那份“礼物”…… 不不不，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才对。更何况他已经见惯了可爱的女孩子才对，不……不仅限于我，还有克蕾赛特和希尼卡之类的，这个学校还会有让他一眼感到心动的贵族女生吗？应……应该没有吧。嗯，绝对没有。 强行把心中莫名的不安压了下去，我和希尼卡开始聊起了其它话题。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午休感觉格外的漫长。 终于，在下午第一节课开始之前，杰诺回来了。 “回来得挺晚啊，吃过午饭了吗？” “嗯，吃了一点。” 杰诺回应得很平淡，完全没有那种因为交到了女朋友而显露出丝毫高兴的迹象。 果然是我想多了啊。 不，姑且还是确认一下好了。 “结果那个叫菲奥娜的女生到底找你干什么？真的是告白吗？” “是这样没错，但那个女生只是个传话人而已。” 哦，还真是告白啊。 不过看他这反应，应该最后还是拒绝了吧，那这件事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在那之后，我和杰诺便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克蕾赛特视角】 “尤米娜，我又来找你玩了。” 放学时间我又主动来找尤米娜。和昨天一样，尤米娜、希尼卡，还有杰诺三个人一起从一年级的教学区走了出来。 “也不用总是在这里特意等我们吧，叫你的女仆索尼娅跟我们打声招呼去固定的地方会合不就好了？” “我哪有胆子敢一边悠哉地喝茶一边传唤一国的公主殿下来主动找我啊？” “你是会介意这种事情的人吗？” “哎呀？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循规蹈矩的大小姐啊。” “随处可见？循规蹈矩？” 我无视了尤米娜对我投来的质疑的目光，将注意力移向她身边的那两个人。 如果只有尤米娜一个人的话我可以态度随便一点，不过有别人在场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杰诺，希尼卡，今天你们打算干什么？” “要干什么……我们并没有事先决定好，我决定还是听从克蕾赛特大人的提议。” “……” 希尼卡率直回答了我，然而杰诺却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不，昨天已经让你们迁就我办了一场茶会了，今天就由你们决定好了，不论干什么我都愿意奉陪。尤米娜你认为呢？” “我也随便去干什么都行，让希尼卡和杰诺决定吧。” “不，怎么能让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迁就我们……” “我们四个朋友之间就不要讲究那些死板的东西了，对吧尤米娜。” “是啊，先不说杰诺这个性格别扭的人，至少我希望希尼卡你不要太拘束，尽情表达自己的意见就可以了。” “没错没错。” “……” 哎呀？从刚才开始杰诺就一直一言不发，甚至见到我之后表情也完全没有变化。今天他是怎么了？ “那……今天能去训练室吗？难得的机会，我想和大家互相切磋一下。” 希尼卡提出了想去训练室磨炼自己的实力，对于亚尔尼德家的人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不过希尼卡在说这话的时候偷瞄了一眼杰诺，这点小动作可瞒不过我的眼睛。嘴里说的是想和大家互相切磋，真正想交手的人是谁一目了然。 真是可爱。 “我没问题，尤米娜也可以的吧。” “我没异议。” “杰诺呢？” “……” “杰诺？” “……嗯？啊，我随便去哪儿都行。” 果然今天的杰诺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刚才我们的对话他应该只听了一半吧。 看了一下尤米娜和希尼卡的反应，似乎也对杰诺的样子有点在意，但能从她们的表情上读出她们明显有头绪。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真好啊，我也想跟他们在一个年级上学。 总而言之既然决定了目的地我们便开始行动起来，在前往训练室的路上我打算好好跟尤米娜打听一下。 第8章 告白风波(三) 【克蕾赛特视角】 “哦，他被告白了啊。” 在前往训练室的路上，我和尤米娜走在前面，杰诺和希尼卡跟在后面。我通过和尤米娜小声的交流总算是明白了今天在杰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并没有去现场亲眼看过，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再怎么说也是侯爵家的孩子，现在又有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么一个光荣的头衔，会出现想要接近他的女孩子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曾经我和杰诺也聊到过这种告白的话题，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身上，他早该已经习惯了应对这种事才对。 “可问题是现在他这种状态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既然就这么过去了他应该就不会再放在心上才对，现在怎么看都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谁知道呢，大概是久违有女孩子找他告白有些飘飘然了吧，男人大多都是这样的德行。” 能隐约听出尤米娜的心情有些烦闷。 “然后呢？结果呢？” “什么结果？” “杰诺有没有答应对方的告白，你问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特意去问这种问题，不就显得我好像很在乎他的私事一样吗？我才不会问。” “你啊……” 真是不坦率啊。 “再说了，看他那个态度也完全没有表现出因为交到了女朋友而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拒绝了吧。” 这可不好说，也可能是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杰诺这个人有时候会有一种超乎他年龄的成熟表现，我偶尔也会被他反将一军。虽然我也认为杰诺大概率不会答应一个来自素未谋面的女生的告白，但凡事都有万一，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他内心的想法。 “顺便问一下，希尼卡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哦……” 我稍稍偏过头，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希尼卡的样子。 1、2、3、4……9、10。 “3次。” “什么3次？” “希尼卡在10秒内偷偷观察杰诺的次数。” “诶——” 和尤米娜不一样，希尼卡要显得率直多了，哪怕是现在也因为和杰诺走在一起脸上有些泛红，这种青涩的表现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然而旁边那个人却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看着莫名让人来气。 “尤米娜，你知道现在杰诺对希尼卡是什么想法吗？” “他似乎认为希尼卡很讨厌他。” 听了这句话更让人来气了。 “怎么办？尤米娜，我现在很想踢他一脚。” “已经踢过了。” 那就算了。 总之希尼卡的事先放一边，虽然我很想亲自确认一下杰诺现在在想什么。但看希尼卡那个样子，恐怕她已经快忍不住了，还是把这个机会交给她吧。 “那个，杰诺同学。” “嗯？有什么事吗？希尼卡同学。” “听说今天有女生找你告白，是真的吗？” “确实有这回事。” “那……你是怎么回应的？” 不愧是一根筋的希尼卡，丝毫没有尤米娜那种顾虑，就差把“我很在乎这件事”写在脸上了。 同时我和尤米娜也竖起耳朵静静等待杰诺的回答。 如果是我了解的那个杰诺，他应该没道理会接受那种唐突的告白。 但是现在的他是怎么一回事？ 右手挠着头，目光转向一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犹豫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各种迹象都在表明，事情绝对没有我所想的那样单纯。 “……我姑且是打算接受。” “……” “……” “……” 我和尤米娜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回过头诧异地注视着感到有些羞涩的杰诺。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如果他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来看看我们会如何反应的话，不得不说这真是聪明的一招。 至少现场有一个人已经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了。 “杰诺同学，真的……打算和那个女生交往吗？” “……嗯。” 杰诺再一次明确了自己的回答。 “这样啊。” 希尼卡的目光逐渐失去了光泽，然后便低着头不再说话，看着都令人心疼。 我觉得必须得做点什么。 尤米娜似乎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率先向杰诺发难。 “向你告白的女孩子有那么可爱吗？” “诶？” “不然根本就无法解释你竟然会答应告白的原因，对方肯定可爱到了让你无法拒绝的程度吧。” “不……也没有到那个程度。” “不然是什么原因？我想应该不用我提醒才对，连话都没说过的其它班的贵族大小姐跟你告白的理由，无非就是看上你背后的家族地位而已。要么还因为你已经成为了我的专属骑士，想通过你和王族打好关系也有可能。原本你想和谁交往是你的自由，我无意干涉，但要是你因为一时鬼迷心窍走进了某个人设下的陷阱，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尤米娜这些话多多少少带些个人情绪了。 不过我也很想知道杰诺到底对那个告白的对象是怎么想的，至少我很难相信他是因为对方太可爱才拒绝不了。他如果是那么单纯的人我一开始就不会在他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了。 “这个……那个……” 杰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越发有些着急了。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理由吗？” “也不是。” “那你倒是说啊。” “理由其实很简单……” 杰诺露出了我们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表情，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现在的他仿佛真的就像是一个仅仅只有十二岁的青涩少年。 “那个跟我告白的女生……” 杰诺的手一刻也闲不下来，要么摸着自己的后颈，要么擦着自己的裤腿，这些明显都不是能刻意做出来的小动作。 然后终于吞吞吐吐地透露出了他现在的想法。 “是……是真的喜欢我啊。” “……” “……” “……” 我们三人又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最先做出反应的还是尤米娜。只见她露骨地叹了一口气。 “唉，所以说男人还真是单纯，只要稍微演技像一点就会产生自己被女生喜欢的错觉。” “不……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演技。” “你有什么根据这么说吗？” “根据……我一时说不清楚，总之就是单纯这么觉得的。” “我先确认一下，你和那个女孩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第一次。” “没有谁告白是冲着失败去的，事先肯定会做足各种准备。那个贵族女生也肯定为了讨好你说了不少让你心动的话吧。但用常识来想，第一次见面就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0，我真好奇她到底是使用了什么计策才打动了你的内心的。比如说对你做了什么亲密接触的举动之类的？” “诶？杰诺同学，是这样吗？” 希尼卡立马投去诧异的目光。 “才没有！我又不是不知道仙人跳的惯用伎俩。” “仙人跳？” “就是讨好的态度过于明显实际上内心却想陷害我的意思。” 我想也是，真那么做只会提高杰诺的警惕，我并不认为他会轻信一个陌生人毫无理由传达的好意，尤其是个人感情这方面。 “那她到底是怎么让你认为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倒是说说看。” “有点不太好解释，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一个女生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我是能看出来的。我并不是那种有人喜欢我还看不出来的迟钝男人，就像你们女性有女人特有的直觉一样，我也有我属于自己的直觉，都是一个性质的东西。这次我是真的感觉到了，那个女生是真心喜欢我的，于是就想着……试着交往一下也挺不错的……哈哈……” “……” “……” “……” 此时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不禁捂住额头。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自信说出这番话的？ 观察了一下希尼卡的反应，此时的她都快哭出来了，但旁边那个人却毫无察觉。 “克蕾赛特。” “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是嘛，那就好。” 我和尤米娜故作平静地分别站在了杰诺的两侧……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请问怎么了……” 然后同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第9章 告白风波(四) 我本以为恋爱喜剧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当然最开始转生到这个异世界后我也曾经抱有一丝期待，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我逐渐已经不再幻想那些只有真正的后宫男主角才能经历的美好事件。因为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害，这只不过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然而在今天面对的这场告白情景当中，我却冥冥之中感觉到了周围正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香甜气息。 “初次见面，杰诺同学，我是d班的赫蕾娜·瑟宓斯巴雷亚，很高兴你能接受我的邀请来到这里。” 约我出来见面的女生有一头及肩的褐色秀发，长相标致还算可爱，但对于看惯了女主角们出众相貌的我来说，她就像是恋爱galgame里不可攻略的女配角定位。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语气有些哆嗦，双手合并，十指交叉，脸上有些泛红，眼神也飘忽不定。 至今为止跟我告白的女生多多少少会有这类紧张的表现，但这名叫赫蕾娜的女生表现得更为严重。 当然我还没有乐观到认为面对我越紧张就越是喜欢我的表现，之前也出现过明明害怕我却依然鼓起勇气跟我告白的例子，在不了解我的人看来，罗贝里安家的人脾气暴躁，一触即怒，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对象。尤其是我的哥哥鲁西斯和姐姐爱莎在学校的表现“珠玉在前”，会认为我也是他们的同类也并不奇怪。 而这个女孩对我是什么看法，通过接下来的对话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然后呢，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还要尽早回到殿下身边，尽量长话短说。” 我直视着赫蕾娜的双眼，就跟我以前做的事一样，想试图从她脸上的表情中读出我想要的信息。 “真的很抱歉占用你的时间。” “道歉就算了，快说正事吧。” “好……” 一般在我这样催促之后，约我单独见面的女生怕我不耐烦地转身就走立刻就会进入正题了。 我确实也不想在应付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只见赫蕾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 “杰诺同学，我……喜欢你，能和我……交往吗？”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是女孩子在对我告白，但我的内心显然已经免疫了这样空洞的告白话语而产生不了任何触动。我感觉我这个人多多少少是有点出问题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 “我想先问一下，你喜欢我的什么地方？” 犹记得第一个跟我告白的女生说我的脸是她喜欢的类型，真是没有比这个更敷衍的回答了。那么这个女生又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呢？ 赫蕾娜又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第一次注意到杰诺同学，是在你来d班找托克同学的时候。” “托克……” 没想到会在她嘴里听到托克的名字，她在d班注意到我，应该就是我以前去d班找托克去吃饭或者放学的那段时期。 “是的，老实说，托克同学当时在班上是属于被孤立的状态，而且兰克多同学他们几个还经常对托克同学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我虽然觉得他很可怜，但以我一个人根本就帮不了他什么。可是不久之后，杰诺同学开始频繁来到d班找托克同学，也许你也感觉出来了，你的存在在d班非常受瞩目。尽管其他的同学都说托克同学不过是从兰克多他们一伙人的‘玩具’转变为了罗贝里安家少爷的‘玩具’，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是真的把托克同学当成朋友的。” “……” 我一时呆若木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虽然最终托克同学被退学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但我相信杰诺同学绝对不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那天你来到d班逼问兰克多同学的模样绝对不是演技。之后我也偷偷观察了一下你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失去了朋友的失落模样。” “不，这个……我可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啊，为什么能一口咬定我不是那样的人呢？” “个人的行为和背后的家族并没有绝对的关系，仅仅凭借对一个家族的固有印象就去认定一个人的品行，我认为是不对的。” 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本来这些话对于现代的多数人来说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道理，但在这个异世界待久了，突然出现了这种“正常人”的思维我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可是，你应该听说过我在剑术大会上的表现吧。当时我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对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同学大放厥词。” “是的，当时我也在场。但那肯定是为了激发希尼卡同学的斗志才那么做的，我觉得那很符合杰诺同学的性格。” “符合我的性格……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我们之前连话都没说过吧。” “是这样没错，但杰诺同学在剑术大会上能和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同学一时战得难分高下，为众人贡献了一次精彩的剑术比试，客观上证明了你在背后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我实在很难相信拥有这份毅力的人会是一个以贬低、欺压他人为乐的人。再后来，你成为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件事更加让我确信自己的猜想果然没有错。那个公主殿下一定不会把一个自己都不认同的人放在身边的，想必她也肯定是看清了你的为人吧。” 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我的内心仿佛被揪紧了一下，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心脏强烈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冲上心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我讲这番话，这个叫赫蕾娜的女生真的有在好好观察我，她和其他那些我认为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完全注视着我的眼睛说的，那真诚的语气和目光也和其他曾经向我告白过的女生截然不同。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一种名为“害羞”的情绪当中。 这不是演技。不，应该说我不相信眼前这位12岁的少女能够展现出如此精湛的演技，如果这些话全都是为了实现她的目的而精心准备的骗术，那我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别人了。 “可、可是，为什么你直到现在才跟我说这些？” 最后我只剩下这一个疑点需要弄清。 然而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赫蕾娜垂下了头。 “因为……我看到原本孤身一人的杰诺同学的身边越来越热闹，我只是一个小贵族家的女儿，论地位我当然知道我配不上你，论个人魅力也肯定比不上公主殿下，克蕾赛特大人和希尼卡大人。” “诶？为什么要提到那三个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所以我意识到了如果再不鼓起勇气现在告白，我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至少在那之前我想给自己的初恋做个了断，杰……杰诺同学，能让我听听你的回应吗？” “回、回应……” 对啊，被告白了要给回应，我的大脑就好像突然宕机了一样连这么理所当然的道理都忘了。 这个叫赫蕾娜的女生已经明确跟我告了白，还给出了相应的理由，那我自然就该回应她，就跟我以前做的一样。 然而我却迟迟开不了口。 因为我还没有勇气去直面自己真实的内心。 这一刻来得太过突然，我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因此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要做出哪种决定都压得我喘不过气。 而赫蕾娜也同样如此，不仅脸已经红到了耳根，还一直低着头不敢注视我。 我能意识到，自己正沐浴在青春的风暴之中。 “赫蕾娜同学…………我…………我想…………” 尽管我的大脑现在一团浆糊，已经根本无法做出理智的思考，但依托着这样的气氛，我打算遵从自己的本心做出结论。 “……我…………那个…………” 加油啊我，人家都那么明确地说喜欢我了，我却这么优柔寡断，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咬紧嘴唇，并深吸一口气，打算接下来用最清晰的声音明确回答她…… “果然还是算了！” “……诶？” 然而在我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时候，赫蕾娜却先一步打断了我。 我愣愣地注视着她，不知所措。 “杰……杰诺同学，非常抱歉，我实在是太紧张了，感觉心脏都要爆炸了，大概是还没有做好聆听你的答案的心理准备。所以……所以能不能给我一天的心理准备时间？” “啊……这个……” 老实说我现在也完全是和她一样的状态。 “那么我就先失陪了！我明天会在这个地方同一个时间等你……当然杰诺同学不来也可以，那也算是一个明确的回答了。” “啊，喂……” 大概我也和她一样，需要一天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因此即使下意识想要叫住她，但态度依然坚决不起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目送她背对着我离开了这里。 我直接蹲坐在地上，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感觉用光了全部的力气。 不论怎么想，刚才的事情都十分没有现实感，因为自从转生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被喜欢自己的女生告白了。 先不说我在转生之前的人生有多么不受女孩子欢迎，转生成了一个恶役贵族角色之后，本以为哪怕真的有女孩子喜欢我也肯定是那种性格比较独特的贵族大小姐。 而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贵族学校还能遇见像赫蕾娜那样就像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女孩子。 哪怕她的家族地位不高，哪怕她并不如女主角们那样外貌出众，但赫蕾娜本就是我在这个世界最理想的对象。 如果刚才不是赫蕾娜紧急叫停的话，我可能就会下意识答应她的告白了。不，即使是现在冷静了一下头脑可不论怎么想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我已经认清了自己没有主角的命，高岭之花只可远观，后宫更是想都没想过，偶尔做做梦还可以。 最终得出的结论还是——我想要接受赫蕾娜的告白。 单身多年的我终于要交到女朋友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脸颊发热，不断地用手掌拍打自己的脸，越感到疼我就越高兴，因为这能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很高兴，很激动，我现在就想回到宿舍，然后在自己的床上来回打滚。这下怎么办才好？今晚肯定睡不着了，明天要怎么答复赫蕾娜？今天她对我说了那么多真诚的话，我是不是也得同样回敬她才算得上是礼尚往来？ 心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镇定不下来，现如今我满脑子都是赫蕾娜的事。 不，这样是不行的，我还得继续履行作为专属骑士的职责，要是太过得意忘形懈怠了这一点，那个尤米娜公主保不准又要踢我一脚。 这一次要平复自己的情绪花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久，午饭自然是完全没心思去吃，等我回到a班教室之后，正好午休时间就已经结束了…… 第10章 告白风波(五) 被尤米娜和克蕾赛特同时踢了一脚，我不禁疼得在地上打滚。 太不讲理了，我又做错了什么？ 本来我就不想跟她们说我被告白这个话题的，不然会显得我像是故意在她们面前炫耀一样，谁让希尼卡偏要提这个话题。 不过我选择原谅，不管今天再遇到多么不讲理的事，我都会原谅一切。 因为我今天心情好极了。 等疼痛缓解得差不多之后，我便像个没事人一样默默跟着三位大小姐一起朝训练室走去。 全世界像我这么心胸宽广的人肯定不多了（仅限今日）。 “哎……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克蕾赛特率先停下脚步，突然做出如此发言。 “克蕾赛特？” “虽然刚才已经决定好去训练室，但现在恐怕有人已经无心训练了吧，我认为今天就这么解散比较好。” 无心训练，那肯定是指我吧。 确实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训练的打算，陪大小姐们一起去训练室并不意味着我一定会参与训练，就算希尼卡今天提出要和我切磋剑术我也会以没那个心情为由拒绝的。 不过仅仅因为我一个人就改变了她们三个人的行程计划，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我又没做错什么吧……大概。 “说的也是，今天还是直接回宿舍吧，希尼卡，你认为呢？” “……好的。” 这突然变得有点沉闷的气氛是怎么回事？算了，这样也好，尤米娜她们要回宿舍的话我也可以早点脱身，今天剩下的时间都能自由安排了。 “尤米娜，把你的专属骑士借我一下行吗？” 然而正当我打算转身的时候，克蕾赛特就像是防止我逃跑一样抓住了我的胳膊。 “可以，今天你稍微把他弄坏一点再还回来也没关系。” 能不能不要把人当成送给小孩的玩具一样来对待？ “谢谢，那我们走吧。” 这种事情依然不需要征求我本人的意见，我就这么被克蕾赛特拉着朝和尤米娜她们的反方向前行。当然这种事我也会原谅，因为现在我只感觉到世界充满了 “爱”和“和平”，其它的都不重要，或者说看不见。 “这是去哪儿啊？克蕾赛特大人。” “一个很适合我们两个人单独谈话的地方，你应该有头绪吧。” 啊，是那里啊。 不过问题在于克蕾赛特要找我单独谈话，该不会还要继续聊我被告白的话题吧。 别这样，我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的，就像是真的变成了galgame的男主角一样，被一个刚认识的女生告白后，原本暗恋我的女主角开始急了。这么魔幻的展开真的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吗？不好，脸都要笑烂了。 “……” 在这一路上，我都感觉到克蕾赛特在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今天她对我的态度确实和以往有很大不同，但又感觉不到她是在嫉妒。然而这个时候的我没有那个心思和余力去揣测克蕾赛特的想法，脑子里全都已经被交到女朋友之后的学院生活幻想给占据了。 …… “先坐下吧。” “哦。” 克蕾赛特和我邻近坐在了草地上，相隔的距离是作为朋友相处的正常距离，这次她没有强行靠过来。 周围依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自从知道“索尼娅”就是女主角之一的克蕾赛特之后，我本该避免再和她在这里两人独处的。只是想到正式有了女朋友之后，我就不用顾虑会不会和其他女孩子插上什么不该有的恋爱g了。那么现在和克蕾赛特两人独处也就能坦然面对了。 男人在有了对象之后会逐渐走向成熟，原来这是真的。 “请问克蕾赛特大人想找我聊什么？” “我想你也应该预想到了，就是你被告白的那件事。杰诺，我想先确认一件事，你刚才说你打算接受那个女生的告白，也就是说当时你没有立刻给她答复是吗？” “是这样没错，我当时准备给答复的时候，那个叫赫蕾娜的女生突然说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便让我明天再给她答复，回答就暂且搁置了。” 现在想想，赫蕾娜那副青涩的言行也正中我的好球区，我最希望的就是和这样的女孩子谈恋爱啊。 “虽然我很想作为一个朋友恭喜你，但是杰诺，你现在完全是一副头脑朦胧的状态你知道吗？哪怕是把答复推迟到了明天，我也不认为到时候你能做出理智的判断。” 什么啊，结果她还是反对我答应这场告白吗？别这样，我真的会误会的。 “你想表达的意思和尤米娜殿下一样，认为那个女孩不是真心喜欢我吗？” “不，我要讲的话题跟她是否喜欢你无关。不过既然你确信她的确是真心喜欢你，那我就按照这个方向继续说明好了。杰诺，她的全名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赫蕾娜·瑟宓斯巴雷亚。” “家名是瑟宓斯巴雷亚啊……原来如此。” “你知道这个家族的背景吗？” 克蕾赛特偶然听说过这个家族，然后跟我述说有关这个家族不好的传闻，不会是这么俗套的展开吧。 “不，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掌握全国所有的贵族家情报，但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因为我从小就和父亲大人经常出席各种贵族社交场合，只要稍微有点名气的贵族家我都会有所耳闻，这点自负我还是有的。但连我都完全没有印象的贵族家名，多半都是贵族阶级中最下面的小贵族，顶多也就是个子爵爵位。也就是说那个女生的家族背景大概率要远低于罗贝里安家。” “那又怎么了？很多贵族大小姐来这里就读的目的之一不就是为了能傍上一个地位比自己高的另一半吗？还是说你想表达的是她只是看重我的地位吗？这点我应该已经否定了。” 就算表面上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凑对，但毕竟都是贵族，两者之间的阻碍总比平民和贵族之间的恋爱要小多了。 “我并没有对那个叫赫蕾娜的女生动机提出异议，事实上在这个贵族学校地位不对等的配对例子确实也有不少。但如果遇到这件事的不是你的话，我本来也不打算特意来指出这点的。” “……什么意思？” “托克·艾托雷斯同学的遭遇你没有忘记吧。” 我愣了一下，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提到托克。 “这件事跟托克有关系吗？” “我想先问你一句，托克同学被退学的真正原因你搞清楚了吗？” “……没有。” 弹劾托克一家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我的父亲巴霍德侯爵，但是我至今也没和他本人确认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考虑到他对我的态度，哪怕我真的当面质问他也不一定会老实回答我。 “难道说你知道吗？” 我不禁抬起头，期待着克蕾赛特会给出我最想知道的答案。 “不，哪怕是我也不可能了解仅有数面之缘的男人内心的想法。” “……这样啊。” 结果她并不知道，真是让我白期待了。 “不过要猜测一个原因倒是不难。巴霍德侯爵可能认为你和一个男爵家的孩子交朋友有损罗贝里安家的威严，便从根源上断绝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的确，那个男人这么做并不奇怪。” “另一方面可能也有想警告你的意思在里面，或者是故意想让你度过一个憋屈的校园生活。你父亲对你的态度你最清楚，你觉得他可能会做出这种故意刁难你的行为吗？” “……不能否认啊。” 我没有讨得那个男人的欢心是事实，但他真的会讨厌我到如此地步吗？说实话我觉得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真正的原因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我想说的是，既然你和我都还不知道当初托克一家被罗贝里安家针对的真正原因，你能确保下一次一定不会发生类似的事吗？” 说到这里即使是我也终于懂了。 按照克蕾赛特的说法，瑟宓斯巴雷亚家大概率也是地位偏低的贵族阶级，罗贝里安家想要捏死那个家族同样也易如反掌。托克一家尚且如此，更别说如果赫蕾娜和我成为了比朋友更加亲密的关系，极大概率她的家族也会遭到那个男人的针对。 其实只要仔细思考一下就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因为我被真正喜欢我的好女孩告白了而高兴得忘乎所以。正如克蕾赛特说的那样，至今为止的我完全没有去理性地思考这件事，仅仅是看到了眼前缥缈的幸福。 罗贝里安家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要没有弄清楚那个男人干涉我的真正动机，或者我还没有脱离罗贝里安家，就连短暂的幸福都不配拥有吗？ 看着自己因长期锻炼剑术而布满手茧的双手，看似这是努力的象征，但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下却显得如此无力，谁都保护不了。 “可是，如果只是偷偷交往的话，她的家族应该就不会被罗贝里安家盯上吧……” “杰诺，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开玩笑的。” 我只是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而已，哪怕不用克蕾赛特提醒，我也知道这样只不过是让痛苦延长一些时间而已。 长痛不如短痛，果然只能认清现实了吗？ 我直接整个人躺在草地上，虚无地望着天空。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就在刚才我还觉得天空是多么蔚蓝，空气是多么清新，世界是多么美好。原来人的心态一旦发生变化，对周围的事物看法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克蕾赛特大人。” “怎么了？” “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贵族什么的，全都消失就好了。对不对？” “哈哈哈……” 还是她了解我啊，不愧是在这个学校我唯一的朋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感觉什么都瞒不过她，但此时我仅仅对她在我身边而感到庆幸。 “克蕾赛特大人。” “嗯？”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倾听朋友日常的抱怨也是作为朋友很重要的责任吧。” 克蕾赛特愣了几秒，随后她将下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闭上眼睛，似乎做好了久坐的心理准备。 “……你说吧。” …… 第11章 告白风波(六) 【尤米娜视角】 第二天早上，杰诺依然和往常一样在上学路上的途中等我们。 “早上好，尤米娜殿下，还有希尼卡同学。” “早上好。” “早上好。” 随后他便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三个人一起朝教学区的教室走去。 一切都很正常，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昨天我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我打算解除他的专属骑士职务。 并不是因为我对他的行为有什么不满，仅仅是不想打扰别人的恋爱之路而已。而且考虑到某个人的心情，将陷入热恋中的杰诺放在身边实在是让我于心不忍。 然而昨天晚上克蕾赛特来到了我和希尼卡的房间，将她和杰诺之间的对话大致告诉了我们。 听完之后谁都没有再发表评论，没有人幸灾乐祸，也没有人再郁郁寡欢，更没有人有资格去同情，我们仅仅就和往常一样，结束了一个寻常的茶会话题后就开始做入睡的准备。 入睡的时间比以往要更早一些，就好像是要让这件事尽快从我们大脑中过滤掉一样，也许明天之后一切就会变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了。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和希尼卡走在前面，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心情再笑着聊天了。 异样沉重的气氛笼罩在我们三个人之间，这并不是谁的错，按理来说至少应该由我来想办法来缓和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的。 然而我根本想不到该怎么做才好，也许这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正确的。我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而杰诺本人在整个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前，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 “尤米娜殿下，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请允许我今天在午休期间也和你分开行动。” 这是杰诺第一次主动跟我提出要和我分开行动。 如果是平时的话至少我一定要先问清楚他到底想要去做什么，仅仅用这种糊弄人的话语当作理由我是不可能轻易答应的。 “可以，你去吧。” 不过因为我知道他想要去做什么，这次我很干脆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感谢殿下。” 我一直注视着杰诺离开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我才开始挪动脚步。 然而我要去的地方并不是食堂，而是…… 【克蕾赛特视角】 这一天早上我理所当然地翘课了。 其目的自不用说，是为了亲眼去见证那个现场。 关于这件事我昨天也跟尤米娜和希尼卡说过了，在今天的午休时间那个叫赫蕾娜的女生会继续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等待杰诺给她回复。 本来如果杰诺想拒绝她的话，选择不去见她是最好的，至少这样对两人的伤害会降到最低。 然而…… ——不，我明天一定会去见她。 ——这样真的好吗？ ——唯有这件事是我不能逃避的责任。 ——隐约预感到你会这么说了，不愧是我认识的这个学校最奇怪的贵族男生。 ——能不能不要把人说得跟奇行种一样。 ——我可是在夸你呢。 …… 既然他这么选择了，那就让我见识到最后吧。 那个时候的杰诺到底会呈现一种什么模样，我也隐约认为有必要将其牢牢记在脑海里。 为此就需要早早来到一年级所在的教学区，以便随时观察杰诺的动向。 如我所料，今天中午他也是和尤米娜分开行动，要去的地方不用说，肯定是昨天那个叫赫蕾娜的女生等着他的地方吧。 接下来只需要偷偷跟在他身后…… “克蕾赛特？” “为什么克蕾赛特大人会在这里？” “尤米娜，还有希尼卡也在……” 明明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食堂的路可不往这里走。 看来我们三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彼此之间对于这种偶然的会面一时半会儿无言以对，但很快我们便心有灵犀地不再多问，默默地移动脚步走在一起。 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本身并不是奇怪的事，正好还可以借此打掩护，只要态度上装得像一点，在旁人看来肯定想不到我们是在跟踪人吧。 “话说这样真的好吗？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在路上我忍不住想要戏弄一下尤米娜。 “要这么说的话，你身为公爵千金做这种事也不成体统吧。” “我无所谓啊，就算这种事传到我父亲的耳朵里，他大概也只会一笑了之吧。” “唔……最近杰诺的立场很容易遭人嫉妒，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有人对他不利而已。” 也就只有在这种拼命找借口的时候尤米娜才显得有一点可爱。真是不坦率，直说很在意杰诺会怎么答复那个女生的告白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我也差不多一样，一边认为杰诺应该会拒绝这场告白，一边还是决定要亲眼见证才放心。 因为我不能100%排除杰诺最后一时冲动还是决定答应告白的可能。 至于希尼卡……就没什么好确认的了。 最终我们三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附近，只要一转弯就能看见那两个人的身影，于是我们在拐角处偷偷露出半个头观察那两个人的情况。 幸好这附近没有什么人经过，又正好是午休时间，我们这几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如何这般偷偷摸摸的模样可不能让人看见啊。 这个时候，杰诺和那个叫赫蕾娜的女生已经面对面了。 因为我们离他们比较远，并不能完全听清两个人的对话声。虽然很可惜，但再靠近一点的话就会有被发现的风险，我们三个人谁都不希望发生那种意外情况。 此时赫蕾娜的脸色是欣喜的，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有抱多高的期望，两人的身份差别注定了这是一场成功率极低的告白，不抱期望对自己的伤害才是最小的，到了明天就能迅速振作起来回到日常的生活当中。 如果杰诺打算拒绝她的告白，那么不来见她就是最直截了当也是最合适的选择。杰诺不用特意抽出时间，她也不用受到被直接拒绝的伤害，对双方都是好事。那么她自然会以为既然杰诺特意今天也来这里见她，势必会带给她不一样的答案。 看到这里我也终于确信了，那个叫赫蕾娜的女生是真的喜欢杰诺。不是演戏，也不存在骗局，她那真挚的双眼至始至终都被杰诺所吸引，一颦一蹙都因为杰诺而变化，那副恋爱中的少女模样是仅仅属于她的宝藏，没有任何人能够偷走。 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更加残酷。 赫蕾娜羞涩的模样逐渐褪去，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目光游离，不再正面注视着杰诺。但很快就像看开了什么一样露出轻柔的微笑，只是埋着的头没有再次抬起。 而杰诺全程背对着我们，完全看不到此时的他究竟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我们并不知道两人进行了怎样的对话，但从赫蕾娜的反应来看已经知道大概了。 尤米娜和希尼卡也仅仅是沉默不语，没有因为听不到两人的对话而感到一丝焦虑。我们三人心里也都知道，那不是我们应该听的内容，听不到反而最大限度地减轻了我们偷窥的罪恶感。 最终，赫蕾娜礼貌地跟杰诺行了个礼，转过身小跑着离开了。 而她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我没有看漏她的眼眸中闪烁的泪光。 在这一刻，一个少女的初恋结束了。 而另一位主角——杰诺似乎并没有立刻回过头准备离开的样子。他一动不动地目视着赫蕾娜远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随后就近走到了边上的围墙角落，倚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他的目光仅仅注视着刚才他和赫蕾娜对话的位置，此时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呢？是不是假如自己接受了赫蕾娜的告白，两人欣喜地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呢？如果杰诺是能够自由恋爱的身份，他的那些幻想肯定在此时已经变成现实了吧。 ——杰诺，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喜欢那个叫赫蕾娜的女生吗？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但是，我想尝试喜欢上她。因为她是我在学校最困难的时期，唯一看清了我内在的人。 ——哦…… ——不管是我和托克的关系，还是我在众人面前做出的那些不寻常的举动，她都没有因为周围人而改变对我的看法。当她说出这些喜欢我的理由之后，我第一次……不，我难得感受到了那股无法控制的心动。所以我想尝试喜欢上她，而且也可以肯定，如果我们交往之后，我一定会喜欢上她。 ——……嗯，我也这么认为。 ——只能说，没有那个缘分吧。赫蕾娜同学说我周边聚集了好几个令人望而却步的高岭之花，再不抓紧告白的话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哈哈……然而现在却是最差的时机啊…… …… 我也曾经做过一种毫无意义的幻想，如果我是和杰诺同一年入学的，甚至还和他同一个班，现在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终究我们相遇的时间还是太晚了，杰诺仅靠着自己度过了之前最困难最孤独的时期，从那之后他的内心都会和别人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不管是我，还是希尼卡和尤米娜，都无法将那道墙打破。而赫蕾娜则是第一个打破那道墙真正走进他内心的人。对这样的女孩感到心动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如果杰诺能就那样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那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想要的东西自己尽量去争取，争取不到就不要强求，懂得放弃也是很重要的品德，我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 因此我昨天对杰诺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出自嫉妒想要故意把这件事搅黄，如果对方也是个赫赫有名的贵族家大小姐，我本打算到时候也祝贺他一番的。 只可惜没有如果，杰诺选择向现实低头，比起让别人因自己受到伤害，他宁愿独自承受。我所认识的杰诺·罗贝里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拒绝赫蕾娜，为什么杰诺还要特意来一趟，这个理由我是知道的。 并不单单是出于对赫蕾娜的尊敬，更大的原因是他想要惩罚自己。 拒绝一个告白是一个很简单的事，至今为止杰诺已经有过数次经历，每次受伤的人只有告白的那一方。但这次既然对方已经动了真感情，那么杰诺就不允许自己全身而退，因此他才选择了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 朦胧的双眼不知在注视着什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在缓缓消化着内心的苦楚，很伤心但又庆幸避免了最糟糕的结果。如果没经历这种事就好了，一边这么想一边又因为这个学校还有这么看待自己的人而感到又惊又喜。这所有的一切造就的复杂情绪只有他自己心里能体会。 这个学校真的还存在像他一样的笨蛋吗？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心想着差不多该离开了。毕竟我可没有观察别人失落模样的兴趣。 然而在此时，却有一个人做出了和我截然相反的举动…… 第12章 告白风波(七) 【杰诺视角】 坐在冰冷的地上，毫无意义地望着前方，回想起刚才和赫蕾娜的对话，悲从中来，但也没有难受到想哭的程度。大概是因为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这段倍感煎熬的时间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完全没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认为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让自己冷静冷静，等回到教室之后，就该继续回到风平浪静的日常当中了。等到了明天，又会变得跟以往一样，为不知道如何跟女主角们相处而感到头疼。 一片被风吹来的枯叶拍在我的脸上，就好像是上天对我的窝囊废属性感到气愤而扇了我一巴掌。当然这远远算不上什么惩罚，我可是伤害了一个喜欢我的女孩子，哪怕之后赫蕾娜的朋友或者家人来找我算账把我揍得鼻青脸肿我也毫无怨言，但我心里也明白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最多之后让尤米娜或者克蕾赛特因为其它的原因踢我两脚作为惩罚估计心里就会好受一点了。虽然我至今也不明白她们之前踢我是出自什么原因。 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 这并不是我所期望的结果，但这样做一定就是最好的吧。 于是我决定不再多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接下来就让时间来抚平一切悲伤…… 嗯？ 在我闭上眼睛放空大脑的时候，无法关闭的听觉让我意识到有人正朝我走来。 是赫蕾娜又回来了吗？不，不对，她离开的方向和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是相反的，绝对不可能是她。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确认向我走来的不速之客。 是希尼卡…… 【克蕾赛特视角】 我和尤米娜震惊地注视着希尼卡就那么走了出去，连阻止她的机会都没有，毕竟根本就没想到这时候她会这么行动。 希尼卡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我唯一确认到的就是希尼卡在踏出脚步的刹那露出了一种十分坚定的眼神，似乎是在心里做出了什么决定。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希尼卡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冲动行事吧。 “希尼卡，难道说……” 看了一下尤米娜的反应，显然她也因为希尼卡唐突的举动而显得惊慌失措。 我本来都已经打算离开了，这下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尤米娜，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凑近点观察一下情况了。” “咦？” 幸好前方还有一处灌木可以做遮掩，我打算移动到那里偷听两人的对话。 如果希尼卡打算在这个时候公开自己的心意的话，那不得不说真是一个最糟糕的时机了。 【杰诺视角】 “希尼卡同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下意识地问了这么一句之后，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答案。 “你是跟着我来这里的吗？” “……” 希尼卡没有回答，大概是默认了。 偷看别人的告白场面可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虽然想这么说，但如今我已经觉得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了，或者说我现在就连生气的余力都没有。不管她是来嘲笑我的，还是来骂我不识好歹是个弄哭女孩子的渣男，我都不打算还嘴。 不，考虑到她正直的性格，说不定是因为同情而打算来安慰我？ 然而那只会让我更加难受罢了。 总而言之，至少我现在希望谁都不要来管我，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杰诺同学，我有件事必须要跟你传达。” 希尼卡蹲下身子，目光维持着和我一样的水平线，脸色无比认真，似乎并没有半点想要开玩笑的意思。 “必须是现在吗？” “……是的。” “那你说吧。” 总不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刚才那样的场景想要就着这股气氛跟我告白吧。 不，我竟然会诞生出这么荒诞的想法，真是够恶心的，自作多情也得有个限度。 而且希尼卡那副严肃的模样显然就不是要告白的羞涩少女模样，更应该是跟“青春”这两个字无关的话题。 于是我决定打起一些精神认真听她说下去。 “前几天关于杰诺同学想要来拜访亚尔尼德家的那个提议，我打算现在给你回复。” “啊……嗯。” 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给我答复，搞不懂现在希尼卡在想什么。 本来我还以为凭她对我的厌恶程度，最终还是会由尤米娜代为回复的，究竟是产生了怎样的心态变化？ “既然你不打算以罗贝里安家的人这个身份来造访，那就必须用其它的名义才行。但是呢，杰诺同学，仔细想想我们之间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最近会一起行动仅仅是因为有尤米娜殿下做中间人而已，你说对吗？” “……嗯，是这样。” 事到如今还特意强调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怎么好吗？ “所以，我在这里向你郑重提议……” 此时，希尼卡向我伸出了手，用最真挚的眼神注视着我说道。 “杰诺同学，首先请你成为我的朋友。只有这样我才能以正当的名义邀请你来亚尔尼德家。” 原来如此，确实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要让希尼卡带我进入亚尔尼德家是不太现实的，只有我们成为了就算把我带回家也不奇怪的关系才算是有正当的名义。 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明白了，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还有……” “还有？” 正当我打算握住希尼卡伸过来的手时，她却似乎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内容。 “杰诺同学，如果你握住我的手，就等同于我们今后就是朋友的关系了。但是我必须要补充一句，我绝对不认同仅仅是形式上的朋友关系。” “……咦？” “也就是说，你去见了我的父亲之后，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变。你今后也将一直会是我能够带到家里招待的珍贵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想要疏远我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允许哦。” “咦……这个……” 这个岂不是很不妙？ 光克蕾赛特一个人就够我头疼的了，如今希尼卡也正式申请和我成为朋友关系。虽然这是进入亚尔尼德家的必要步骤，但我本来是打算解决了希尼卡的问题后再次和她保持距离的。结果她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不就相当于把退路给我封死了吗？ 为什么希尼卡要这么画蛇添足？她不是应该很讨厌我吗？ 只能认为是身为亚尔尼德家的人拥有某些地方不能妥协的矜持了。要么至始至终就像陌生人一样互不往来，要成为朋友就不能只当个表面朋友，真像是她会考虑的事。 “接受……不了这个要求吗？” 见我似乎有拒绝的迹象，希尼卡的眉头顿时垂了下来。 “不，我并没有说接受不了。” 下意识就慌张地否定了。 大概是因为刚刚拒绝了赫蕾娜的罪恶感导致我现在对拒绝一个女孩子的请求在心理上变得十分抵触，这个时候到底要怎么选才是最正确的，我脑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思考，快点思考，如果我和希尼卡成为了关系良好的朋友，对我和希尼卡分别的人际关系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最重要的是会对原本的小说剧情造成什么影响？ 不……还是应该反过来思考才对，如果我拒绝了希尼卡这个提议会造成什么后果。去不了亚尔尼德家的话就见不到希尼卡的父亲，最终希尼卡可能就会依照她父亲的吩咐放弃剑术，这么一来小说中有关希尼卡的剧情就会全线崩盘，主角团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小说中希尼卡要对付的反派就得交给别人解决，从而造成的蝴蝶效应哪怕导致一个主要角色死亡也很有可能。 跟这种最糟糕的结果比起来，不过是和希尼卡成为朋友而已，这种事能导致的后果感觉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么一想，我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希尼卡的要求这种事简直就跟傻瓜一样。反正又不是告白，我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不是吗？ 只是如今摆在我面前的选择简直就跟克蕾赛特的生日宴会那天如出一辙，又像是命运在捉弄我一样，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我接受。” 我一把握住希尼卡的手。 “诶？真、真的吗？”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为什么会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果然还是有抗拒和我成为朋友关系的心理因素存在吗？只是因为身为亚尔尼德家的人的义务感迫使她不得不做这种违心的事，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希望我拒绝？ 如果是这样的话哪怕是我也会受伤的。 算了，反正我和希尼卡今后能成为何种程度的朋友关系都看她的态度，对我来说怎样都无所谓。现在先接受她的提议应该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不如说该我问你才对，你身为亚尔尼德家的孩子和我这个罗贝里安家的人成为朋友，真的没关系吗？” “和家族之间的关系无关，我只是想和你个人成为朋友而已。” “就算你是这么想的，但别人就不一定了，你打算如何应对来自他人的质疑呢？” “别人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也无所谓，至少我的家人应该会理解我的。” 这样就好了吗？感觉只是把问题往后拖了而已，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态吗？ “只要你不介意的话，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希尼卡的出现就好像是在跟我说没有时间让我失落了，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在将来不会后悔在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为此就需要立刻行动起来，解决摆在面前的每一个问题。 “……嗯，既然已经敲定好了，那请容我在此宣誓。” “宣誓？” 希尼卡的语气再次变得无比郑重，俨然就是一名正直的骑士。然而注视着我的目光却柔情似水，而且这一次她没有再跟之前一样总是避免和我四目相对，仿佛要将我的内心看穿一般。 也许在这一刻，希尼卡已经把我真正视为了她所谓的珍贵的朋友之一。 “我以亚尔尼德家的家名起誓，我——希尼卡·亚尔尼德，将在你需要的时候成为你的剑。杰诺同学，你愿意成为我的盾吗？” 也就是所谓的“朋友宣誓致辞”吗？会不会太夸张了点？这也是和亚尔尼德家的人成为朋友所必要的步骤吗？ 虽然有点羞耻，只好奉陪了。 “我并不以自己的家名为傲，不想用家名起誓，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那么，我就以自己个人名义起誓，我——杰诺·罗贝里安，在朋友需要我的时候，不管是成为盾也好还是其它也好都义不容辞，决不食言。这样可以吗？” “……呵呵，可以的。” 希尼卡微笑着接受了我这有些随便的致辞。 虽然不知道成为她的盾具体是指什么，大概是因为在剑术体系上我是防御流她是进攻流，今后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我侧重防御她侧重进攻，到时候就会采用这种战斗方式吧，倒也算妥当。 应该……没有其它含义了吧。 因为最后希尼卡对我露出的那副笑容不免让我小小心动了一下，我这种小人物的悲哀之处就在于缺乏对美少女的笑容抵抗力从而极容易产生恶心的幻想。 这个臭毛病得改改。 第13章 告白风波(八) 【希尼卡视角】 我可真是个笨蛋。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发现呢？ 杰诺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恋人，而是能在他最困难最孤独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给予他支持的伙伴。 回想起从开学到现在，我有为他做过任何一件事吗？ 不仅如此，反而是他为我付出的更多，且从来没有要求过一丝回报。连被我砍伤之后险些丧命也没有对我留下丝毫怨恨，甚至现在又想要积极帮我解决我的个人问题。 要是让父亲大人知道了我是一个如此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当场再给我几个耳光也不奇怪。 我还有脸自称是亚尔尼德家的人吗？ 最近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中，完全就没有考虑过杰诺的感受，如果不是尤米娜殿下帮我踏出了第一步，我甚至还无法下定决心面对他。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而手足无措，心慌意乱。从小父亲大人教我最多的只有跟剑相关的东西，其它不管是学习还是人际关系方面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和包容肯定现在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了。而我也在不知不觉之中习惯了接受来自他人的恩惠，等回过神来，我除了剑术之外真的是没有一点长进。 跟我比起来，尤米娜殿下还有克蕾赛特大人肯定很早就察觉到了。虽然我不能确定她们两个人对杰诺的想法是不是和我一样，但都以自己的立场最大限度地维持着和杰诺的往来，不会过于亲近，也不会过于疏远。而我却到现在才察觉到应该怎么跟杰诺相处。 现在应该还不算太晚，杰诺还没有意识到我对他的想法。虽然有时候我很怨恨他的迟钝，但在此时却给我留下了挽回的余地。 我决定……将初次萌发的那种特别的感情暂时性地埋藏在心底，从朋友开始做起。 哪怕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我未曾向他伸出过双手，反而还是伤害他的人，但至少从今往后，我将用自己的行动来一点点弥补自己的过错和偿还他的人情。 至少在那之前，我没有资格将他看作那种对象。 …… 【尤米娜视角】 到这时，我和克蕾赛特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希尼卡打算在这个最糟糕的时机跟杰诺表白，结果只是我们虚惊一场。 不过希尼卡特意选择在这个时机回复前两天那件事的理由就很值得玩味了。而且现在的她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哪怕和杰诺面对面甚至直接有身体上的接触也没有了跟之前那样过于敏感的反应。直白地说就是恋爱中的那种羞涩感几乎完全不见了。 看来希尼卡也终于意识到了，由于各种外在因素的阻碍，想要和他成为那种特殊的关系而急着坦白心意的话，等来的也只会是破灭的结局。那么至少先从朋友做起就是最稳妥的做法，就像克蕾赛特那样。 不过这么强硬的希尼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连本来刚才情绪还很失落的杰诺都完全被她的气势压制住了，刚才经历的事都已经无暇再去回味了吧。 “希尼卡成长了啊。” “是啊。” 我点了点头对克蕾赛特的话表示赞同。 “说实话，看到刚刚希尼卡走了过去，我还以为她打算在这个节骨眼告白呢。” “我也是。” “不过她的这一系列举动依然很令人吃惊，尤其是那伸出手的动作，要是昨天的希尼卡我根本想象不到她能做到这种事。” “应该是目睹了刚才那副景象之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一成不变下去了吧。” 我和克蕾赛特都不禁用欣慰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说实话，有一种父母看着自己孩子逐渐长大的感觉。虽然这么想对她本人很失礼。 “……尤米娜，我觉得……有没有可能，希尼卡已经告白了呢？” “咦？” 我诧异地转过头注视着说出这番惊人猜测的克蕾赛特。 “我是这么想的，那个性格单纯又极度容易害羞的希尼卡，我实在难以想象她会有直白地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的一天。那么所谓的——我愿意成为你的剑，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盾。这不是最符合希尼卡性格的告白话语吗？” “你这么一说……” 不好，确实无法否定。 我和克蕾赛特重新将目光集中在希尼卡身上，但无法再找出什么确凿的证据，这样的说法终究也只是臆测而已。但对于了解希尼卡的我们来说，希尼卡选择了这种隐秘的方式告白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至少我敢说，那个木头人是肯定察觉不了的。 【杰诺视角】 我呆呆注视着自己刚才还和希尼卡握过的手，仿佛她手心的温度还残留在我手中一般，莫名有一种炽热的感觉。 昨天加上今天，还真是奇妙的两天啊。虽然不至于说是感慨万千，但这两天大概是我入学以来情绪变动最多的日子了。 最主要的还是和作为女主角之一的希尼卡正式成为了朋友关系……嗯…… “你到底要盯你那手盯到什么时候？都已经上课了。” 在我对希尼卡的事进行沉思的时候，旁边的尤米娜向我轻声搭话了。 被她这么提醒，我才意识到我盯着自己的手已经有较长的时间了。 下午的课程已经开始，讲台上的提姆老师在为学生细致地说明着今天要学的内容，不过我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对了，我这才想起来我和希尼卡成为朋友的事应该向尤米娜汇报一下，因为是才发生的事尤米娜应该还不知道吧。 “尤米娜殿下。” “怎么了？” “我和希尼卡同学成为朋友了。” “……这样啊。” 反应好平淡！ 奇怪了，我还以为她应该会感到很惊讶才对。亚尔尼德家和罗贝里安家是属于水火不容的关系，这两家的孩子成为朋友的事如果被传出去，肯定又是一件轰动全校的新闻。然而尤米娜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般。 这不应该啊，之前希尼卡对我的态度她都看在了眼里才对。那种过敏的反应，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态度，之前还故意躲着我，讨厌我到连我的脸都不想看见的程度了…………难不成其实是我想错了？ “殿下，我想问一个可能有点奇怪的问题。” “又怎么了？” “难道说，其实希尼卡同学并没有那么讨厌我吗？” “……” 尤米娜瞪大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我。 为什么这时候她才给出我想要的反应？ “我想先确认一下，你认为现在希尼卡对你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的……一开始我以为她讨厌我，但刚才她说希望我成为她的朋友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嫌弃我的迹象，希尼卡那正经的性格应该并不擅长伪装自己才对。” 甚至我还感到有点心动，也正是因为希尼卡的话语无比真诚，没有一丝虚伪。当然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我便打算埋藏在心里。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希尼卡那副言行举止背后的原因，你有仔细想过吗？” “我就是不知道才会问殿下啊。” “要是通过我的嘴透露出来就没意义了，你先自己思考吧。” 干嘛要搞得这么麻烦？ 不过既然尤米娜这么说，我就再好好思考一下好了。 希尼卡会那么做的原因……按照我对她这个角色的理解，希尼卡嫉恶如仇的性格决定了她一开始就很讨厌我，这是可以肯定的，之前的剑术大会就可以明显看出来。但为何现在会发生如此转变，只能认为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影响到了她吧。 我悄悄地用余光观察了一下尤米娜，她一边在假装认真听课一边还时不时瞟我一眼，似乎很在意我会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 等等，要说现在最有可能影响到希尼卡态度的人，不就是我旁边的公主殿下吗？之前也是这样，如果没有尤米娜的帮助根本没办法解决希尼卡的心理问题，在真男主未出场之前，对于希尼卡来说最重要的人果然还是曾表过忠心的公主殿下吧。 没错，肯定就是这个原因了。 “谢谢你，殿下。” “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感谢我，但你终于想到真正的原因了吗？” “是的，希尼卡同学对我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肯定是殿下在背后做了很多努力才终于说服了她吧。希尼卡同学是个明事理的人，只要殿下能耐心跟她讲清楚和我交好的利害关系，她会接受也是自然而然的道理。所以希尼卡同学愿意和我成为朋友关系得以让我有正当理由去拜访亚尔尼德家都是多亏了殿下在背后的苦心劝说，所以真的很感谢。” 我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差点就成为了一个不懂察言观色的迟钝男人了。怪不得尤米娜说让我自己思考，毕竟从她自己的嘴里说出答案的话就好像是在主动邀功让我感谢她一样，不管是谁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你们能可喜可贺地成为朋友都是多亏了我啊，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到吗？你个木头脑袋。快点给我跪下舔我的鞋子表示感谢啊，不然我踢你哦。（此为脑补） 好险啊，最近尤米娜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还时不时对我施加暴力，和我印象中的那个温柔端庄的公主形象越来越远了。最近为了不得罪她我也是提心吊胆的，好在这次及时察觉成功过关了。 然而尤米娜又瞪大了眼睛似乎对什么感到难以置信一般注视着我。 咦？难不成是我想错了？不会吧。 而随后她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什么啊，别吓我。 “杰诺，能靠过来一下吗？” “诶？为什么？” “我想要给你一点奖励。” “奖、奖励？不用了吧。” 从美少女口中说出的“奖励”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啊。 不，肯定是我想多了，我又不是轻小说里的后宫男主角。不管怎么想这都是要踢我的预兆，我也是会吃教训的。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踢你吗？想太多了吧。呵呵……” 尤米娜笑得更深了。 真的吗？我真的要相信了哦。 姑且还是听从尤米娜的吩咐我朝她的位置稍微靠近了一些。 在此过程中，尤米娜一直对我展现着最迷人的微笑。我则怀着有些心动的感觉等待着所谓的“奖励”到来，要说我完全不期待那也是骗人的。 然而那种像烛火一样微弱的幻想，直到在下一刻感受到尤米娜狠狠踩了我一脚后便被轻易打碎了。 第14章 同行 时间过得很快，贵族学校第一年的第二个长假开始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第二学期结束，放假之后就即将迎来最后的第三学期。 在上一个长假我花了10天去托克家做客，剩下20天则在罗贝里安家度过。而这次我本打算再去找托克一家人，但突然又有了不得不去做的事。也就是去拜访亚尔尼德家和安帕德侯爵见一面，这事的优先级比什么都高。 没办法，等下次放假的时候再去找他应该也不迟吧。 特意找了张全国地图来看，由于整个帝国领土十分广阔，异世界的交通出行又不如现代那么方便，如果计划绕全国一周一个月时间估计都不够。最大的问题在于亚尔尼德家和罗贝里安家正好处于离帝都相反的方向，两家来回的路程估计得花10天以上。 考虑再三，因为不知道会在亚尔尼德家停留几天，索性决定这次放假还是不回罗贝里安家好了。 为此我在放假之前就已经给罗贝里安家寄出了表达这次放假我不打算回去的信，让家里不用派马车来接我了。其理由写的是为了继续留校磨炼自己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写我打算去拜访亚尔尼德家这种事。 不过不知道我的妹妹莉亚会怎么想，要是不会因此闹别扭就好了。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我也特意跟她写了一封信，内容差不多就是以后会补偿她之类的。也不知道我不回去莉亚就会觉得寂寞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显得我自作多情，说不定莉亚已经逐渐成长到脱离哥哥也不奇怪的程度了。由于我骨子里还是个宅男，好担心妹妹会在某一天开始觉得我很恶心，如果真变成那样我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萎靡不振的。 处理完了自家的事，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在放假的那一天和希尼卡会合了。 …… 和之前一样，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基本也就是一些换洗的衣物），然后拿上贝利乌斯师父赠与我的那把利剑，朝学校门口走去。 在路上遇到了约好和我一起同行的希尼卡。 “早上好。” “早上好，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不用介意，是我自己想等的。” 让女性等待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作为，不过就算这么说她也不了解我的心情吧。 “尤米娜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呢？” “她们已经先一步离校了。” 走得还真快啊，倒也是，凭她们的地位也没必要特意跟我道一声别。虽然是放假，但对于她们来说，作为贵族身份的另一个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吧。 于是我和希尼卡径直走到校门口，那里已经停着众多用来接送学生回家的专用马车。此时天才刚刚亮，大多数学生都还处于睡梦中没有起来，路上见不到几个和我们一样准备回家的学生。之所以我们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碰面也是为了避免让认识我们的人看见我和希尼卡走在一起，更别说还上同一辆马车，否则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至少我前去拜访亚尔尼德家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 “杰诺同学，在上马车之前，可以先商量好几件事吗？” “你说吧。” “其一是关于我们之间的称谓问题，要让我家里的人认为我们是朋友关系的话，最好不要用比较客套的语气来跟对方说话。” 确实，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和希尼卡成为朋友，再用生疏的称呼就说不过去了。而且不这么做的话就相当于告诉他人我们只是表面朋友。 “我明白了，今后我就用‘希尼卡’来称呼你就行了吧。” “嗯，今后我也会直接叫你‘杰诺’的。” 和女主角之一的希尼卡变成了直接省略敬称的亲密（？）关系，虽然我和克蕾赛特现在也是朋友关系，但因为身份地位的差别，我依然还是叫她克蕾赛特大人。但我和希尼卡都是侯爵家的孩子，没办法再在称呼上体现身份的差别了。 事到如今想后悔也已经晚了，只能暂时接受现状。 “还有一点，你进入亚尔尼德家之后要如何自称呢？总不能说出你真正的家名吧。” 确实这也是个问题，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安帕德侯爵先不说，最好还是不要暴露给其他人为好，不然难免会走漏出罗贝里安家的少爷拜访了亚尔尼德家这一消息。 不过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只要临时改个假名就行了，反正除了他们父女之外，亚尔尼德家就没有谁认识我了吧。 “到时候我就自称是杰诺·艾托雷斯好了，你也先记住比较好。” “杰诺·艾托雷斯……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之前的朋友——托克同学的家名对吧。” “没错。” 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想一个原创的名字了，抱歉托克，你的名字再让我用一次吧。 反正国内贵族那么多，我就自称是某个不知名的小贵族家的孩子，应该不会露馅吧。 “我明白了，就这么办吧。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这只是我个人比较好奇的一个问题而已……你这次去拜访亚尔尼德家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见我父亲一面，这没错吧。” “是没错。” “到时候你打算和我父亲说什么呢？” “……” 希尼卡会对我到时候要怎么说服安帕德侯爵感到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跟她紧密相关的事。如果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的话，这次带我回家可能会令她空欢喜一场，甚至还有可能造成其它麻烦，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很遗憾，这个问题的回答我不能坦白，因为我这次打算向安帕德侯爵透露一个我自身的一个重大的秘密，也是至今为止我最不想让他人得知的秘密。因为我意识到想要说服那个男人凭一般的理论是很难说通的，所以必须得拿出能够令他大感意外的材料。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有十成的把握能够说服安帕德侯爵，还是得根据到时候的情况随机应变才行。这里就先尽量别对希尼卡做出任何不负责任的承诺为好。 “抱歉希尼卡，关于这点我不能……不，是我不想告诉你。” “是……这样啊。” 希尼卡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落面容。 别这样，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意见，这个……怎么说呢？到时候我要说的内容是一件非常难以启齿的糗事，如果不是到了必要的时刻，我绝对会将其当成一辈子的秘密带到坟墓。你应该也有吧，就是那种一辈子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如果提到转生之前作为现代人的我有什么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的话，首先想到的就是我电脑硬盘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内容，如何在临死之前把这辈子的“珍藏”处理掉我想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烦恼吧。 “嗯，确实我也有这样的秘密。” “这样你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想说了吧。” “嗯……” 希尼卡终于又露出了笑容，不禁松了一口气。 既然和她成为了朋友，我还是想避免做出伤害她的言行。至少现在必须得讨好她才行，万一惹得希尼卡不开心令她中途变卦把我赶下马车那就前功尽弃了。 “为了我和父亲大人见面就是所谓的必要的时刻啊……呵呵……”（小声） “不过安帕德大人在得知了我的秘密之后，会不会又转述给你就是他的自由了，你可以在那之后尝试问他……嗯？你有在听吗？” “啊！嗯！如果真的是那么难以启齿的秘密的话，凭父亲大人的为人应该也会帮你保密的。” “是吗？那对我来说自然是最好的……” 有点奇怪，不管怎么说也有点高兴过头了吧。是因为想到能久违地回到家见自己的亲人而情绪高涨起来了吗？也不是不能理解，我曾经在现代上学的时候临近放长假时也是这样的。不管哪个时代放假对于学生来说，都是一件令人无比高兴的事。 只是我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那种放假的心态。 虽说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的要去见安帕德侯爵一面，但真要踏上前往亚尔尼德家的路途后就不免开始感到紧张起来了。 第15章 姐妹(一) “就快到了。” 亚尔尼德家的马车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视野，似乎是见到了自己的熟人，希尼卡率先走过去跟坐在马车前座的人打招呼。 “班因兹哈特叔叔，好久不见了。” “哦，希尼卡大小姐，你来了啊。” 长相有些粗犷的一位大叔在看到希尼卡后立马露出了和善的面容，年龄大概已经过了40岁，但作为车夫来说身材过于魁梧，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考虑到亚尔尼德家的特殊性，该不会他也是什么骑士团的老长辈吧。 “话说为什么今天是班因兹哈特叔叔来接我啊？” “这次是我自告奋勇要来接你的。原因嘛……自然是因为担心大小姐啊。” “担心我？” 咚！ 希尼卡话音刚落，马车后方原本紧闭着的门被突然打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出来，直奔着希尼卡而去。 “希尼卡姐姐大人！” “哇！诶？琪、琪丽丝？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一个和我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并一把抱住希尼卡，按照我的认识凭借希尼卡的反应力应该是能避开这样的突袭的，但很明显那是希尼卡熟知的人所以她只能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接住扑过来的人。 希尼卡姐姐大人……也就是说这个小女孩是希尼卡的妹妹吗？确实有着和希尼卡一样漂亮的黑发，面容也有些相似。在我印象中小说里希尼卡的确有一个妹妹，但因为出场次数并不多，也跟主线没有什么关联，因此我对这个角色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唯一记得的设定就是琪丽丝是个比较深度的姐控，毕竟从小就在最近的距离注视着姐姐威风帅气的背影，憧憬之心越来越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而为了给妹妹做表率，希尼卡也在无意识中鞭挞着自己，尽量不让妹妹看见自己不成才的模样而努力着吧。 亚尔尼德家的姐妹大致就是这样的关系，罗贝里安家教育下的兄弟姐妹互相仇视的情况自然是不可能发生在她们身上的。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姐姐大人，所以迫不及待地来接你了。亚尔尼德家的人都知道了，父亲大人竟然要姐姐大人放弃剑术，大家都很担心啊。” “……是这么回事啊。” 希尼卡摸了摸琪丽丝的头，似乎为了不让她太过担心而露出轻柔的笑容。 “父亲大人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是不小心砍伤了罗贝里安家的人而已，为何就非要让姐姐大人负起责任放弃剑术不可？要我说，罗贝里安家的人不自量力挑战姐姐大人，被砍了也是活该。” “琪丽丝，不能说这种话。” “姐姐大人？” 希尼卡的语气顿时变得低沉了一些，我都隐隐听出她是有些生气了，更别说作为家人的琪丽丝了。 毕竟她砍伤的本人此时就站在这里，要是附和了这样的话可就相当于是在打我的脸了。 “我会受到父亲大人的惩罚完全是因为我的不成熟导致的，怪不得任何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说这种话，但我并不会因此感到高兴，所以别再说这种话了，好吗？” “嗯……” 琪丽丝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场面一时搞得有点尴尬。对于琪丽丝来说，因为她没有亲眼见过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一股脑怪罗贝里安家的人肯定是没错的，这便是亚尔尼德家里人的共识吧。 这让我再次意识到绝对不能在亚尔尼德家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能不能活着走出亚尔尼德家都是个问题。所谓的“羊入虎口”就是这么回事吧。 “不过希尼卡大小姐，我也很担心这件事，再怎么说让你放弃剑术也实在太过了，虽然其他家里人也有试着去劝谏安帕德大人，但他那个顽固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以防万一我想先确认一下，大小姐你不会真的打算乖乖听从安帕德大人的话放弃剑术吧。” “当然，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想放弃，所以这次回去我打算和父亲大人好好聊一聊。” “那就好，大小姐只要还有那份心，事情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才对。如果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快开口。” “我知道了，谢谢你，班因兹哈特叔叔。” 如果我不打算去亚尔尼德家的话，确实唯一还有可能说服安帕德侯爵的人只有希尼卡本人了。只要态度足够诚恳，当父母的多少可能会对自己孩子的请求感到心软。其他家人对希尼卡的归来翘首以盼也就很正常了。 但如果她自己来都无法说服安帕德侯爵的话，到时候承受的绝望感可想而知。因此我的存在就相当于是她的另外一道保险，如果我这个保险派不上用场的话那最好，至少我能够多少分担一些她的心理压力。 因此特意冒着“羊入虎口”的风险去拜访一次亚尔尼德家还是值得的。 “话说回来姐姐大人，刚才就一直有一个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边偷听我们的对话，没想到贵族学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可以先把他赶走吗？” “……” 这说的肯定就是我了吧，琪丽丝妹妹那鄙夷的眼神毫无顾忌地投向我。 因为我不想打扰他们家人的团聚才一直在旁默不作声，而在琪丽丝眼中我这个局外人恬不知耻地站在一边偷听别人的家事，显然就是一个不会看气氛的失礼家伙。 虽说又是一个无妄之灾。 “啊，我忘了介绍了……” 希尼卡对我投来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松开琪丽丝，站到了我身边。 “这位是杰诺·艾托雷斯，我在学校的朋友。我这次放假打算把他一起带回家做客。” “……” “……” 其他两个人听完这句话完全愣住了。 不，等等，虽说希尼卡说的话并不算错，但实在过于简略了，很难不让人产生其它的联想。性格单纯的她肯定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姐姐大人竟然打算带男人回家！！！”“大小姐要带男人回家！！！” 果不其然，两人不约而同地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啊……这下麻烦了。我不禁捂住自己的额头。 得知两人产生了不得了的误会，希尼卡顿时也变得慌张起来。 “不、不是男人！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 “不，姐姐大人，这可是你除了公主殿下以外第一次带其他人到亚尔尼德家做客啊，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朋友吧。” “这样啊，大小姐也终于到这个年纪了啊，比我所预想的要早太多了。” “都说了不是这样的！” 不好，看见希尼卡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大概我多多少少被克蕾赛特的性格影响到了吧。 “对、对了，他的主要目的是想找父亲大人商量一些事而已，我仅仅是当个中间人，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找安帕德大人……” “商量事情？” 这话也不算错，但这又很容易造成另外一种歧义。不过也确实难为希尼卡了，不管怎么解释都难以让其他人顺利接受我的存在。 没办法，还是由我来帮她一把吧。 “家父曾经受过安帕德大人不小的恩惠，因此我无论如何也想见安帕德大人一面当面表达我的谢意。是我三番两次地请求希尼卡带我去亚尔尼德家，她才终于无可奈何地答应了。绝对不是两位所想的那样复杂的情况。” 这样的说法应该还算说得过去，但他们相不相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我对他们来说终究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外人，对我抱有警戒心是理所当然的事。哪怕有希尼卡的亲自介绍和身为她朋友的身份，一向很少带人回家做客而且这次带的还是异性朋友这件事发生在希尼卡身上还是过于异常了。 “艾托雷斯，没听说过的贵族家名啊。” 班因兹哈特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因为我家只是一个不知名的边境小贵族而已。” “姐姐大人，我不理解，本来你现在就面对着正亟待解决的大问题，为什么还有闲心带其他外人回家？” “希尼卡面对的问题我也清楚，作为朋友的我也很担心。这次我前去拜访亚尔尼德家的目的之一，多多少少也想帮上她一点忙。” 听到我这话，两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好脸色，显然并不认为我这个外人能帮上什么忙，反而是在给希尼卡添麻烦。甚至可以更极端地说，我这个小贵族家的孩子只是在利用希尼卡这层关系来和亚尔尼德家套近乎而已，就算被这么认为也不奇怪。 但也没办法，我一开始就没有期望要让希尼卡的家人们完全接纳我的存在，只要我和安帕德侯爵见上一面这个主要目的达成了，其它事都没有达成十全十美的必要，我也根本做不到。 “姐姐大人，这个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琪丽丝紧紧贴着希尼卡不安地询问道，她对我投来的目光仍然满是怀疑。 虽然我知道我并不会像轻小说里的后宫男主一样魅力四射人见人爱，但被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孩子警戒成这个样子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膈应的。 难道说我这个反派角色天生就长着一张可能会干坏事的脸吗？ “没事的，琪丽丝，我可以跟你保证，杰诺绝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哦？大小姐竟然能毫不犹豫地为他做担保，这可真是有点意思。” 班因兹哈特抚摸着自己茂密的胡子，饶有兴趣地重新打量我。 能得到希尼卡如此信任也是非常令我不自在的一件事，但毕竟这是进入亚尔尼德家的必要条件，只好忍耐了。 “嗯……这位杰诺少爷……” “叫我杰诺就可以了。” 班因兹哈特对我的称呼感到有些困扰，对我而言还是简单点比较好。 “这样啊，那我就这么叫了。杰诺，我想问一下，难道你有剑术方面的经验吗？” 似乎是注意到我身上挂着贝利乌斯师父送给我的剑，自然会认为我是这方面的经验者。 “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业余爱好而已，远远不能跟亚尔尼德流相提并论。” “哦……原来如此。” 班因兹哈特轻吸了一口气，仿佛看穿了什么一般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到底看出了什么，又看清了多少，我心里非常没底。这些社会阅历比我丰富许多的老一辈的洞察力感觉真的是不能小看。 “行了，琪丽丝大小姐，我们也该出发了，有什么事在路上慢慢说吧。” “说的也是，我们走吧，琪丽丝。” “……嗯。” 班因兹哈特率先转过身做出发的准备，见此琪丽丝虽然还有难以接受的地方，但也没办法一个人在此时唱反调，便和希尼卡一起上了马车。 这样的态度暂且说明他们算是勉强同意了让我一起同行，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但愿能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进入亚尔尼德家。 第16章 姐妹(二) 之后经过希尼卡的介绍，我大致了解了两个人的身份背景。 班因兹哈特不出我所料是安帕德侯爵的心腹部下，曾经也是金狮骑士团的老团员，现长居于亚尔尼德家，算是一个家臣的存在。同时他也是希尼卡和琪丽丝的半个老师，偶尔会代替安帕德侯爵对她们进行剑术上的训练和指导。 琪丽丝是希尼卡的妹妹，今年9岁，作为亚尔尼德家的人孩子自然没有例外从小便开始学习亚尔尼德流剑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还是抱着洋娃娃的形象更适合她，难免还是有点同情她天天剑不离手的童年。 而在马车上，琪丽丝紧紧贴着许久未见的姐姐希尼卡坐在一边，同时还时不时地用嫌弃的目光盯着坐在另一边的我，让我感觉非常不自在。 可能按照她的预想，在马车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尽情对最喜欢的姐姐撒娇才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但因为中途加入了我这个预料之外的存在不得不收敛了一些，心里难免会憋着一口气。 如果能和琪丽丝妹妹打好关系的话，至少这一路上也不会让马车里的空间变得只剩下尴尬了。以我个人来说，我也不想成为姐妹重逢这种喜事当中大煞风景的背景，但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仅仅因为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不知名贵族还是个异性，她一开始就对我警戒心全开了。 是觊觎希尼卡的美色？还是亚尔尼德家的地位？亦或者是两者都有？以她的视角来看反正我肯定不是什么善类，不可轻易相信。当然这样的警戒心作为一个人而言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是对于我来说有点难受罢了。 “姐姐大人，上学开心吗？” “开心啊。” “有什么开心的事跟我说一说啊……” 不过往好了想，至少这里有琪丽丝担任希尼卡的聊天对象。 原本我并没有想过会和其他人一起前往亚尔尼德家，我和希尼卡都不是善谈的类型，已经做好了这几天和希尼卡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度过的心理准备了。有了琪丽丝在她身边则可以避免那种没话却硬找话题说的尴尬，也不会营造出男女共处一个空间而产生一种奇妙的氛围。这样一来，我就能心安理得地观赏马车外的风景了…… “尤其是怎么和这个男的认识的，一定要先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心安理得个屁啊！ “怎么和杰诺认识的……这个……” 不好，事先没有和希尼卡商量过这个问题要怎么回应。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能把我和她之间的那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琪丽丝妹妹，希尼卡应该知道这点才对。但要她临时编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故事又感觉太难为她了，她的性格就不适合做这些。 于是我忍不住插嘴。 “这个啊，其实是我……”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我问的人是姐姐大人。” 然而被琪丽丝用鄙夷的目光堵嘴了。 “琪丽丝，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哦。不管怎么说，杰诺现在是我的朋友，你连我的面子也不给了吗？” “谁让他擅自插嘴的，我就是想听姐姐大人亲口说嘛。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了，连妹妹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琪丽丝……” 希尼卡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个机灵的小鬼，明显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姐姐不擅长说谎，便执意让希尼卡来说明以探查其中的虚实。明明都是同一个家里养出来的孩子，为什么感觉妹妹琪丽丝的性格和姐姐希尼卡的性格明显不一样？ 希尼卡对我投来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目光，但既然我已经被琪丽丝下了“封口令”，虽然有点不安，此时就只能让希尼卡自己想办法了。 “姐姐大人，怎么了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见希尼卡迟迟没有开口，琪丽丝便露骨地表达着自己的怀疑。 仿佛希尼卡要是再犹豫下去，她就会认定我们所谓的朋友关系果真是假的，进而对这点进行穷追猛打，直到希尼卡老实坦白。 也不知道希尼卡是否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此时她也终于开口了。 “琪丽丝，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和谁成为朋友的原因，除了剑以外还有其它可能吗？我第一次见到杰诺的时候就看出他也同样是习武之人，这在以魔法为主流的贵族学校可是很难得的，所以我便试着去主动接触他，和他说上几次话之后，我们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这很奇怪吗？” 厉害了，希尼卡回答得很流畅，因为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只是省略了很多重要的过程。 我回想起了希尼卡第一次主动接触我的那一天，当时因为她那天然的举动而让我一阵小鹿乱撞，当然这样的过程要是告诉给琪丽丝妹妹难保她不会炸毛。 “还是很奇怪，根本就没听说过国内有名字叫艾托雷斯的贵族剑术流派。能够吸引姐姐大人的剑士，这种不一般的人物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杰、杰诺他只是把剑术当成业余爱好而已，其家族本身并没有学习剑术的传统。” 喂喂喂，一旦开始说谎希尼卡的语气就变得有些慌张起来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业余爱好啊……” 琪丽丝又对我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之后她打算做什么，我大概能想到了。 “比起这种事，琪丽丝，跟我分享一下你这段时间又学习了哪些新招式吧。” 希尼卡露骨地转移了话题。 对此琪丽丝并没有任何不满，开始兴致勃勃地跟希尼卡讲起了亚尔尼德剑术方面的话题。 “听我说听我说姐姐大人！最近我终于学会了……” 至少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 随后大概是讲了太多话和希尼卡在身边所带来的安心感，使得琪丽丝不知不觉就趴在希尼卡的腿上睡着了。 这副安静沉睡的模样明明非常可爱，如果不是总是用那么警戒的目光瞪着我就更可爱了。倒也不是不理解她的心情，妹妹这种生物见到陌生人总是会缺乏安全感，无论如何也会让我想起我的妹妹莉亚曾经第一次见到贝利乌斯师父的时候，简直跟她如出一辙。 “抱歉了杰诺，我妹妹她其实只是有点怕生而已，如果让你感到不快我向你道歉。” “不，没什么。我也有妹妹，我很理解她的心情。” “你的妹妹也很黏你吗？” “差不多吧，甚至还因为我的影响开始学习起了剑术，明明是个从小生活在舒适环境中的千金大小姐，却还特意陪我一起吃不必要的苦，有这样的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三生有幸。” 只是有时候会做出比较惊人的发言，比如说我的汗很好闻什么的，让我有点担心今后莉亚会不会养成什么奇怪的癖好。 不过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妹妹也终有一天会脱离哥哥姐姐独立，可能10年过后，这些兄妹往事就成了再也不会被提及的童年美好回忆了。 “真是没想到，我听说罗贝里安家兄弟姐妹之间都是竞争关系，彼此之间说不上和睦才对。” “嗯……是这样没错，只是我和妹妹的情况有点特殊而已。” “不过更令我惊讶的还是你妹妹竟然也在学习剑术这件事，她叫什么名字？” “叫莉亚，今年10岁，还要2年才能进入魔法学院就读。事先跟你说好，我妹妹可是很强的，绝对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偏心。先不说她在魔法方面的天分，今后在剑术上的造诣肯定也比我要厉害。” “比杰诺还厉害……这可真是让人好奇啊。到时候请务必把我介绍给她认识。” “到时候再说吧。” 其实按照小说中的走向，莉亚和希尼卡互相结识是在真男主入学之后，只不过我现如今和希尼卡成为了朋友关系，今后会不可避免地代替男主成为两人结识的中间人。只是认识时间提早了一些而已，应该不会构成什么大问题吧。 而且现在的莉亚已经和我在小说中认识的莉亚有所不同了，原本只会魔法的莉亚在实力上是不如希尼卡的，而学会了剑术后莉亚对上希尼卡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对于这点我也有点好奇。 第17章 亚尔尼德家 如果加紧时间赶路的话，原本三天就可以到达亚尔尼德家。但毕竟马车上有两位贵族家千金，不可能让她们在野外露宿，因此每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都会提前选择在某个城市或者城镇的旅店入住。 惭愧的是不管是餐食费还是住宿费全都由希尼卡他们帮我包办了，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我没什么钱。巴霍德那个男人仅仅只会提供我生存所需要的基本资金，零花钱之类的东西是想都别想的，毕竟我还欠着他2万金币。 所以万一要是希尼卡他们把我抛在半路不管了，我大概会成为这个国家仅有的一个因为没钱而流落街头的侯爵家少爷，这样的特殊成就不要也罢。 不过这也使得我声称自己是贫穷贵族家的孩子这个谎言变得更有说服力了，班因兹哈特大叔甚至还想偷偷塞给我一些钱当作是和希尼卡成为朋友的“谢礼”，当然我严词拒绝了。这又使得他似乎被我这种“人穷志不穷”的精神打动而热泪盈眶，我只能在心里苦笑了。 琪丽丝妹妹对我的态度依然没什么好转，不过毕竟跟她打好关系并不是我造访亚尔尼德家的主要目的，现在就随缘吧。 出发之后的第五天正午，我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亚尔尼德家的大门口。 初次进入亚尔尼德家的大门，所看到的场景和我预想的大不一样。 虽说亚尔尼德家总体占地面积也很大，但整体而言完全没有如同罗贝里安家那般给人一种奢华的感觉。如果将罗贝里安家宅邸比作一座郊外豪宅的话，亚尔尼德家就是一座稍微有点大的民房。宅邸附近多余的装饰也很少见，比如喷泉、花坛、雕塑等一概没有，突出一个简约风格。取而代之的是有一座像是当作训练场一样的小平房以及武器库坐落在除主宅外最显眼的位置。 不愧是武学世家，这个家到底重视什么，外人一看就能明白。 “希尼卡大小姐，琪丽丝大小姐，还有班因兹哈特大人，欢迎你们回来。”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女仆装的年长妇女带着几个年轻女仆一脸微笑着前来迎接我们，她的模样让我想起了现代学校上学时和蔼可亲的食堂老阿姨。率先来打招呼，说明她的身份应该是属于这个家里的女仆长吧。 “科洛蒂娅！我回来了！” 琪丽丝率先跑了过去，并一下子扑到她的身上。 “琪丽丝大小姐，长途跋涉真的辛苦你了。” “嘿嘿，有姐姐大人陪在我身边，一点都不辛苦哦。” 看起来真是一幅温馨的画面，这就是亚尔尼德家主人和仆人之间的关系吗？羡慕不来啊。 “哎呀？你是？” 此时似乎叫科洛蒂雅的女仆长终于注意到我这个生面孔了。 虽然我一度犹豫要不要先自己做自我介绍，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让希尼卡来介绍我比较好吧。 “他是我请来做客的朋友，名字叫杰诺·艾托雷斯。” “原来如此，希尼卡大小姐的朋友啊……大小姐的朋友？！” 科洛蒂雅慢了一拍，顿时因为我的存在而惊讶地睁大双眼。 “有必要那么惊讶吗？我的人缘没有差到带一两个朋友回家就这么大惊小怪的程度吧。” “确、确实不算奇怪，但大小姐带男人回家还是第一次……” “才不是男人！” 希尼卡极力地否认了这一点。看到她如此慌张的样子，班因兹哈特大叔忍俊不禁，而琪丽丝则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 虽然我也觉得这个模样的希尼卡很是新鲜很有趣，但接连被人这么误会，不免觉得主动提出要来拜访亚尔尼德家真的是一件令她比较难堪的事，多多少少涌现出了一点罪恶感。 要是最后一事无成地离开亚尔尼德家的话，可就太对不起她了。 “希尼卡。” 此时从宅邸里面走出一个贵族夫人模样的女性，她叫着希尼卡的名字，并带着一脸温柔的微笑快步走了过来。 “母亲大人。” 果然她就是希尼卡的母亲啊。 众人都以欣慰的目光注视着母女两人相拥在一起。 “太好了，当听说你父亲要你放弃剑术的时候我真的是很担心你。总之能看到你平安回家比什么都好，亚尔尼德流什么的，不学也罢。” 作为嫁到这个家的女人，希尼卡的母亲对亚尔尼德流并没有什么执着，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像个正经的千金大小姐一样长大成人，而不是接触剑术这种辛苦又危险的东西。 但真变成那样那我就困扰了。 “谢谢你，母亲大人，但我是不会放弃剑术的。” 这也是当然的，不然希尼卡一开始就不会同意带我来亚尔尼德家了。 “真的好吗？希尼卡，现在的话你还来得及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既然成为了亚尔尼德家的孩子，那我就不能逃避这个责任。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剑术，也很喜欢父亲大人，所以我绝对不想放弃。” 希尼卡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向，对此她的母亲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严格来说，剑术是希尼卡从小就接触的东西，很难说是她主动喜欢上的，还是被迫喜欢上的。不过现在纠结这点也没意义。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意愿。但问题是你要怎么说服你父亲呢？那天他从学校回来之后可是非常生气的样子，他那个人一旦变成那样可是很难收回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的。” “我会尽量努力说服父亲大人的……” 希尼卡这句不太自信的话并没有让她的母亲感到安心，大概亚尔尼德家的人都认为要说服那个安帕德侯爵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连希尼卡本人也不例外。也因为我没有告诉她我打算如何说服安帕德侯爵，希尼卡现在心里也很没有底吧。 “哎呀？话说你身后这位是……” 随后希尼卡的母亲也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叫杰诺，是我带回来的朋友。” “哦……希尼卡竟然带男人回家了！！” “真是够了，随便你们怎么想了。” 希尼卡目光呆滞，似乎已经不想再吐槽这点了。 在旁的其他人只能露出苦笑。 我的罪恶感则更重了，真的是给她添了很大的麻烦啊。 “初次见面，我叫杰诺·艾托雷斯，能有机会来亚尔尼德家做客真的感到非常荣幸。正如希尼卡所说，我们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而已。” “艾托雷斯？没听说过的贵族家名呢。” “因为我家确实是个不知名的小贵族，在贵族社交界没什么名气，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这样啊。” 希尼卡的母亲第一次见到我之后眼神中很明显带有一丝警戒，对于她来说不知底细的贵族家的孩子自然需要警惕，而且小贵族家的孩子拜访亚尔尼德家，更何况还是通过自己的女儿，很难认为我只是单纯来这里玩的。 贵族家就是这点麻烦，需要考虑太多的事。回想起我曾经拜访托克他们一家时托克父母的反应，两者的差别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初次见面，我叫艾莲，是希尼卡的母亲。总之不管怎么说既然是我女儿的朋友，那自然也是亚尔尼德家需要招待的客人。我代表亚尔尼德家欢迎你的到来。” 许诺了愿意给我客人的待遇后，艾莲夫人再次面对希尼卡说道。 “希尼卡，你长途跋涉肯定累坏了吧，快进屋，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母亲大人，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父亲大人在家吗？” “很不巧，他现在正好有事外出。” “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具体不清楚，大概还得过几天吧，因为听说最近领地里出现了什么奇异的现象，他说可能要多花些时间去调查。” “是这样啊。” 原来安帕德侯爵今天不在啊，倒也不稀奇，像他那样的大人物也不可能跟宅男一样整天闲在家。 不过艾莲夫人说的奇异的现象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不是去处理具体的事件，而是用“奇异”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语来形容，如果只是单纯不想让希尼卡知道她父亲去干什么了，直接说成是“有急事需要处理”就行了，但说成“奇异的现象”说明不管是艾莲夫人还是安帕德侯爵本人都还没有掌握到具体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杰诺大人，请容我领你到客房。” “啊，好的。” 在她们一家人先朝着宅邸内移动的时候，女仆长科洛蒂娅接过了我的行李。 现在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和安帕德侯爵见面才是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既然他不在的话那我就等到他回来为止，反正时间还有很多。 第18章 小试身手(一) 咚咚咚…… 正当我在被安排的客房里休息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拖着慵懒的身子从床上站起来，并伸了一个懒腰。因为长时间乘坐马车，僵硬的身体有点舍不得柔软的床，但还是得打起精神去开门。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吗？” 敲门者是希尼卡，她会来主动找我倒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没事，有什么事吗？难道说你父亲回来了吗？” “没有，我就是因为坐太久马车身体有点僵硬，想去外面的训练场活动一下身子，顺便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原来如此，现在的我骨子里也是一名剑士，听到这个提议不免有点动心，陪希尼卡过两招活动一下筋骨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不用和家人们再聊聊天吗？” “已经聊得足够多了，而且他们也理解我是个在家里闲不住的人。” “我明白了，那我也去吧。” 一开始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自己的剑去，但只是稍微和希尼卡练练手的话，应该不会动真格的，所以还是没有带。 在路上我向希尼卡询问了一下她的家人对我的看法。而她则露出了比较微妙的表情。 “没问题的，他们只是现在还不了解你而已，过段时间就会知道你的为人了。”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说完全没问题是吧。 希尼卡的家人不信任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倒是意料之中的事，只希望他们别做出什么会令我困扰的事就行了。 然而我这个人就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总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我要向你提出决斗！” 在前往训练场的路上，希尼卡的妹妹琪丽丝突然出现，并用手里的木剑指着我说。 被人申请决斗并非是什么新鲜事了，甚至第一个跟我提出决斗的人目前就站在我旁边。只能说不愧是姐妹，做的事情都一模一样。 只是被一个小自己3岁的女孩子提出决斗，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对希尼卡投去“我该如何是好”的目光，她的表情也有些复杂，想必对自己妹妹唐突的举动感到很是头疼。 “琪丽丝，杰诺是我请来的客人，而且也得到了母亲大人的认可，你这样对人家也太不礼貌了。” “你们打算去训练场练习剑术对不对？那加上我一个也没什么吧。我也是亚尔尼德流的传承者，在日常中也没有疏忽锻炼。而且我对姐姐大人带回来的这位客人的实力非常好奇，他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姐姐大人的朋友，就让我来验证一番吧。” “我要让谁成为我的朋友是我的自由，为什么非要得到你的认证啊？” “因为我很担心姐姐大人啊。” “担心我？” “毕竟姐姐大人在平日里总是迷迷糊糊的，性格上也很单纯不太会怀疑人，我很担心姐姐大人会不会被坏男人给骗了。” “……” 希尼卡顿时爆出了青筋。 就算这是事实，但被当着面说出这种话不管是谁都会生气的。也就是说琪丽丝已经担心希尼卡到无法顾及这些事的程度了吧，真是令人敬佩的姐妹爱啊。 “咿！！！” 琪丽丝不禁被希尼卡透露出来的杀气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琪丽丝，不妨我们姐妹先来过过招怎么样？很久不见了，你到底进步到了何种程度我也很好奇啊。” “姐、姐姐大人……你的眼神好可怕……” 难得见到希尼卡这么生气，上次应该还是我在剑术大会上故意激怒她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闹着玩的。真是的，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两姐妹的关系产生嫌隙，我晚上可睡不好觉的。 “希尼卡，就让我和琪丽丝过过招吧，要是在这时候拒绝了她，她对我的成见恐怕只会越来越深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希尼卡收回了杀气，对此琪丽丝松了一口气，随后对我投来了“都怪你，害我被姐姐大人瞪了”这类责怪的目光。 我只能在内心无奈地叹口气。 …… 拿上亚尔尼德家常备的一把木剑，和琪丽丝站在训练场场地的中心，希尼卡选择在一旁观战，似乎心情仍有些欠佳。 我注视着眼前这个比我矮将近一个头的女孩子，直到真正和琪丽丝对峙，才能亲身体会到她确实是亚尔尼德流的传人，小小年纪却已经散发出一股很浓烈的剑士的气魄。 我有点慌了，本以为小我3岁的女孩子的剑术充其量也就只有希尼卡一半的实力应该不足为惧，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但现在看来如果稍不注意的话很有可能落败的人会是我。 对亚尔尼德家的人真是一点都大意不得。 “可以开始了吗？” 琪丽丝摆好了姿势如此问我，证明她已经随时准备好了进攻。 “随时都可以。” 没有谁宣布开始，但琪丽丝以我这句话为信号，瞬间压低了自己的身子，双脚用力蹬地，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面对比自己身型高大的对手，琪丽丝没有丝毫惧色，甚至头脑非常清晰，企图用自己身高较矮的优势钻入我的视野死角。 不过再怎么说也没有她姐姐那么夸张，我冷静地观察着她的动作，她那冲过来的预备动作，第一招有可能是上挑，也可能是突刺，绝对不能看漏了。 “亚尔尼德流……” 明明刚才琪丽丝的声音还让人感觉正如她这个年纪一般充满稚气，但现如今就好像变成了一颗裹着糖衣的炮弹一般十分容易迷惑人的神经。 亚尔尼德流的强大我可是亲身体验过的，虽然不知道9岁的琪丽丝已经练到了什么程度，但就攻击力和攻击手段而言我这个防御流剑士肯定没有资格轻视她。 “嗯？” 然而琪丽丝的行为却出乎了我所有的预料。 她在离我还有不到3米的时候，将自己的木剑尖端杵在地上，然后双手和双脚一起用力，瞬间跳到了我的头顶。 “……越山斩。”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注视着琪丽丝飞跃在空中的轻巧身形。 你是撑杆跳运动员吗？ 不禁想吐槽这么一句。 不过还好曾经尤米娜的专属女仆安洁给我示范过一遍对手跳到正上空时的情形，我也问过她遇到这种情况时应该怎么做才好。 总的来说，上空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疏忽防范的方向，哪怕知道有这种攻击方式，平时也很少有人会特意针对这种情况来进行训练。而且跳到对手正上方只能作为一种奇招使用，如果让对方提前有所防范的话，在空中无法躲避的自己就成了一个活靶子。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琪丽丝第一招便使用了这样的奇招，自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的胆子还真是大啊，还是说这便是她认为的成功率最高的攻击吗？ ——如果遇到跳到你正上方打算攻击你的对手，最好不要想着防御。 ——为什么？ ——首先是攻击方式不好预测，敢跳到上空的人一般都是对自己的身手灵活度有充足的自信。而且处于下方的人要应对来自上方的攻击势必在心理上会处于绝对的劣势，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忙中出错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就算最开始成功防住了攻击，自身的防御姿态也很容易崩溃。而在下一刻对方已经绕到了你的身后，势必会继续对你穷打猛追，被动的局面只会越拖越长。与其这样不如索性主动让自己的防御姿态崩溃，这样反而能更快地重整姿态。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 我果断压低身子朝左边方向一跃，由于琪丽丝接下来的落地点就在我身后，有必要和她迅速拉开一定的距离。 “竟然躲开了。” 琪丽丝显得有些吃惊，第一次攻击便不得不以挥空而告终。但很快又领悟到不能给我重整态势的时间，站稳脚跟后立刻转过身再次向我袭来。 我不禁露出苦笑。 真的是……一刻都不能大意啊。 第19章 小试身手(二) 【希尼卡视角】 琪丽丝也和我一样，在能够走路的年纪就开始拿起了剑。虽然她一开始有模仿我的倾向，但逐渐地，她开始刻意寻找一些我还没有学过的技巧来学，并以此向我炫耀。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有些招式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乱来，但只要运用得当也确实可以作为一个奇招来使用。 就像她这次对杰诺使用的第一招，所谓的“亚尔尼德流——越山斩”。原本亚尔尼德流剑术里根本就没有这招，父亲大人也从来没教过，这个纯粹是琪丽丝自创的。最开始她向我们披露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傻眼了，但父亲大人并没有对琪丽丝的创新精神持以否定态度，允许她在学好基础的前提下钻研一些新的招式，条件是必须要拿结果来说话。也就是说如果这类新创的招式无法在实战中派上用场的话，琪丽丝就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前进方向了。 因此总的来说，琪丽丝自创的那些奇招就是她最强力的武器，哪怕对上比自己年龄大的人也有不小获胜的希望。 可惜她现在的对手却是一个以小心谨慎作为主要风格的防御流剑士，可以说和琪丽丝的相性极差。 杰诺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一开始不去和琪丽丝硬碰硬，而是主动跳到一边以尽快重整态势。琪丽丝扑了个空但立刻转过身进行追击，预感到自己会被追击的杰诺又迅速后退，场面上一时维持着琪丽丝正压制着杰诺的局面。 “哦，还真干起来了啊，我还说琪丽丝大小姐突然跑出去是干什么，果然变成这种麻烦的事态了啊。” “班因兹哈特叔叔，你也来了啊。” “哦，打扰了。” 班因兹哈特叔叔来到训练场，看着场上那两个人露出无奈的苦笑。但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杰诺的身上，很明显对他的剑术实力有很大的兴趣。 平时父亲大人忙碌的时候，班因兹哈特叔叔就会偶尔担任我们的剑术老师，他是父亲大人多年的部下，剑术造诣自然也十分了得，可能仅仅通过观察杰诺在场上的表现就能了解到很多信息。虽然这是我比较担心的一点，但总不至于联想到他的真实身份吧。 此时杰诺终于站稳了脚跟，琪丽丝的追击并没有把他逼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两人回到了最开始还未交手时的状态。 这一刻便可以宣告琪丽丝的奇招已经失效，如果想要再故技重施恐怕不会发挥跟之前一样的效果了。在了解到琪丽丝是一个怎样的剑士之后杰诺的警惕心也会变得更有针对性吧。 先不说杰诺要怎么击败琪丽丝，至少他应该不会轻易落败才对。除非他是故意想输……虽然我并不希望他那么做。 “哦，这可真有意思，竟然是防御流啊。” 大概是至今为止杰诺一直在专注防御而没有反击的迹象，班因兹哈特叔叔已经看出了他的剑术风格。 “果然班因兹哈特叔叔能看出来啊。” “是啊，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不想和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孩子较真，但从他的动作和态度来看，毫无疑问那是一个认真的剑士。我想起我曾经也见到过一名专注防御流的剑士，那种特殊的人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 “果然防御流的剑士是很特殊的存在吗？” “虽然很少，但世界上确实存在这么一种人。自身很喜欢剑术，但却不敢，或者不喜好伤人，学习剑术仅仅是以自卫为目的。在魔法没有那么盛行的年代，防御流也是一个不少人学习的流派。但到了现在本身学习剑术的人才就越来越少了，愿意钻研防御流的人就更少了。” 确实，在我和杰诺对上之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一样风格如此保守的剑士。恐怕琪丽丝也是一样。 杰诺他本身并不会什么华丽的剑术招式，攻击方式是以防守反击为主，那么这场比试应该不会那么快分出胜负吧。 “嗯……为什么他能够成为大小姐的朋友，我看到这里终于彻底明白了。” “我又不是因为他的剑术流派才和他成为朋友的。” “反正那肯定也是引起你注意的契机吧。” “这个……” 无法否认。 准确地说，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剑术流派，仅仅是因为感觉他好像有两把刷子的样子才去尝试主动接近他的。 啊，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好像对他做了非常不得了的事，竟然第一次跟杰诺说话就直接触碰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想象不到当时的我为什么能做到那种事，然后越想就越觉得羞耻…… “希尼卡大小姐，怎么了？为什么要蹲在地上捂着脸？” “唔……请不要管我。” 【杰诺视角】 “亚尔尼德流，流星斩。” 琪丽丝挥动着手里的木剑再次向我砍来。 名字取得不错，但和普通的斩击并没有什么差别，毕竟她年龄还小，在剑术上的熟练度不如她的姐姐希尼卡倒也是很正常的事。 也许琪丽丝自身也很清楚在力量方面不如我，速度也不够快，因此目前为止她在技巧上下的工夫明显更多一点，看起来是跟莉亚同一类型的剑士。 就像这一次她的攻击被我挡住之后又立刻俯下身攻击我的下盘，攻击的意图明明白白就是想让我防御起来感到难受。但我也没有必要去硬接，只要稍稍往后跳一步就能让她的攻击落空。 虽说在剑士的对决中后退是一种被对手压制的象征，无论如何都会显得很被动，但毕竟我的风格就是如此，也早就习惯被动的局面了。即使看起来不太好看，可我本身学习剑术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不败，而不是取胜。除非把我逼急了，就像之前和鲁西斯对战时那样。 随后我和琪丽丝又进行了几个回合的交手，准确地说她又尝试了几次攻击无果之后，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动作。 “已经够了。” “嗯？” 琪丽丝看着我的眼神显得很生气，我一时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你根本就是在瞧不起我吧！明明身手还算可以，可以看出你确实不是才学剑术一两年的初学者，但从开始到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攻击的预兆，我明明那么认真地想要取胜，你却把我当成小孩子戏弄，瞧不起人也得有个限度！” “诶？不……我的剑术就是这个风格，并不是我瞧不起你什么的……” “还在说谎！作为一名剑士你真的是太差劲了！理解不了姐姐大人为什么会把你这种人当作朋友！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喂……” 琪丽丝对我一顿痛骂之后，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一脸委屈的模样头也不回地跑着离开了训练场。 我只能傻乎乎地愣在原地，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我来亚尔尼德家并没有非得和希尼卡的家人搞好关系的必要，但被讨厌成这样自然也是我想避免的情况。 就跟当初尤米娜对我说最讨厌我这种人一样，不管怎么样还是会感到难受的。 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我真的不明白。 “琪丽丝！这个孩子真是的……抱歉，杰诺，一会儿我会好好跟她解释一下的。” “呵呵，真是难为你了。” 希尼卡和刚来到这里观战的班因兹哈特大叔向我走了过来，表达了对我的同情。 明明接受这场比试本身是想让琪丽丝妹妹更容易接受我，结果却好像造成了反效果的样子，我有点欲哭无泪。 “不，没什么，确实站在琪丽丝妹妹的立场上说我瞧不起她也并不奇怪。等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再好好跟她道个歉好了。” “不，我觉得你那样惯着她是不对的，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请来的客人，用那种态度来对待你有违亚尔尼德家的待客礼仪。” “希尼卡大小姐说的没错，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用那种语气跟客人说话，琪丽丝大小姐现在还小，要是让她养成不好的习惯今后要纠正她就难了。如果安帕德大人在场的话肯定也这么认为吧。”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总觉得如果因为这事琪丽丝被说教了一通的话，她对我的怨恨绝对会更深。 感觉不管怎样都是个死局啊。 第20章 怀疑(班因兹哈特)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防御流剑术可真让我感兴趣啊。接下来要不要和我过两招？” “不，今天我有点累了，还是算了吧。” 听到我主动提出想和他交手，大小姐带回来的这个叫杰诺的贵族少爷立马就慌了，并声称自己已经累了想回房间休息。 当然我也知道这不过是借口而已，但也不好强求客人。 想必他也知道老练的剑士能够通过几回合的交锋就能明白各种各样的事，应该是不想透露给我一些敏感的情报吧。 虽然我心里已经大致有头绪了，只是还无法完全确认而已。既然无法从他那里得到口实，从希尼卡大小姐嘴里套一套情报我还是有自信的。 注视着杰诺离开训练场，只剩下我和希尼卡大小姐的时候，我决定开始行动。 “大小姐，我心里有一个猜测想向你确认一下。” “嗯？是什么？” “你带回来的那个叫杰诺的贵族少爷，该不会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吧。” 希尼卡大小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发青。 “班、班因兹哈特叔叔可真会开玩笑，我、我怎么可能会把罗贝里安家的人带回家做客呢？” 哈哈哈，希尼卡大小姐还是老样子不擅长说谎啊，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就是了。 “很简单的推理，亚尔尼德家的人除了安帕德大人之外都没有去剑术大会的现场看过，我们得知的情报只有大小姐不小心砍伤了罗贝里安的人铸成大错，为此安帕德大人首先要求希尼卡大小姐负起责任放弃剑术。但我所了解的大小姐并不是到关键时刻会失去冷静误伤他人的剑士，根据我原本的猜想，在同龄的孩子中应该没有人会是大小姐的对手才对，最多不过两三个回合就能分出胜负。然而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只能说明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导致大小姐失去了冷静，对吧。” “……我并没有班因兹哈特叔叔所认为的那样成熟，事实上我当时确实被对方的言语激怒了。” “如果仅仅两三个回合就分出胜负的话原本是不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的，比你弱的人不管用什么粗鄙之语打算激怒你，那也不过是弱者愈发可悲的无能狂吠而已。但大小姐会被激怒的情况，只能认为已经处于心理防线即将崩溃的边缘，比如遇到了一时无法战胜的对手而感到越来越急躁……这是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 “……” 大小姐没有回应，似乎是默认了。 “而在刚才我见识到了杰诺那套熟练的防御流剑术之后就豁然开朗了。大小姐并没有应对过防御流的经验，一时之间难以找到突破口也不奇怪。然后根据这个线索联想到杰诺就是那个被大小姐砍伤的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也就顺理成章了。怎么样？大小姐，我的这番推测你认为有问题吗？” “……唉，真的是瞒不过班因兹哈特叔叔啊。” 大小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的这番推测确实属实的话，要去验证真相并不是什么花费力气的事。大概是认为继续否认下去也迟早会被拆穿，大小姐选择老实承认。 “所以他真正的名字其实是杰诺·罗贝里安吗？” “是的，他是罗贝里安家的次子。” 搞清楚了这个问题，接下来可就不能允许我用轻快的口气来说话了。 罗贝里安家的人私密造访亚尔尼德家，这要是暴露出去可是会造成重大问题。最让我费解的是那个杰诺少爷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必须立刻弄清楚。 “大小姐，还请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受到了那个人的人情要挟才带他来家里的吗？” 利用大小姐必须得偿还人情的弱点，逼着她做出不愿意做的事，光是想想就令人发指。偏偏是让罗贝里安家的人握到了这样的把柄，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根据情况我可能得下定决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这都是为了保护亚尔尼德家和大小姐。 “不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小姐用无比激烈的口气回应了我。 这个样子的她也很少见。 “大小姐，虽然安帕德大人说了要让你放弃剑术，但你依然是他最珍贵的女儿，这个事实并没有变。如果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威胁你不准承认这种事的话，还请相信我们。亚尔尼德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不惜与罗贝里安家一战……” “都说了不是的！！为什么会牵扯到家族之间的战争这么大的层面上去了？！” 大小姐急得直跺脚，似乎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了。 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在迫不得已袒护他，这更让我感到困惑了。 “那你倒是说说他来造访亚尔尼德家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应该说正好相反……” “相反？” 不是想对亚尔尼德家不利，而是反过来？那能是什么情况？ “说出来你大概不信，杰诺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即使被我砍伤之后，他也没有对我留下丝毫怨恨，也没有要求过任何回报，还积极帮助我解决问题。这一次拜访亚尔尼德家也是同样的情况，他想要说服父亲大人收回让我放弃剑术的言论，真的就仅仅如此而已。” “……” 我一时哑口无言。 可怜的大小姐，要么已经被那个少爷骗得团团转，要么就是童话故事书看太多了。 没想到让她上学不到一年就发现了如此严重的问题，等安帕德大人回来之后我得好好跟他商量一下，最严重的情况为了能保护大小姐不再那么轻易受到他人的欺骗，哪怕让她暂时休学也是应该的。 “大小姐，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女儿看待。我如今只后悔为什么不在你还小的时候多教你一些分辨是非的道理。” “你果然不相信啊，倒也是，我说着说着也不太敢相信这竟然是事实了。” 大小姐的眼神顿时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变得黯淡无光。 这是当然的，会相信这番说辞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 不，等等，这也就是说大小姐已经被洗脑到这个地步了吗？该死的罗贝里安家，对我们家大小姐做了何等畜生的事！ “不过班因兹哈特叔叔，你现在不相信也没有关系，能不能再等个几天？等父亲大人回来后，我的问题也顺利解决了，在此之前我恳求你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嗯？这倒也可以，我本来就打算等安帕德大人回来后再和他商量这件事。不过听大小姐的口气，难道你认为他真的能够说服安帕德大人吗？” “……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小姐的眼睛重新恢复了光泽，显得异常坚定。毫无疑问，那就是无比信任某个人的眼神。 这样的大小姐我是第一次见到，不禁让我怀疑难道是我的想法出错了，其实大小姐在上学的这段时期反而还成长了不少？ 不，现在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需要弄清。 “大小姐，难道你真的……” “嗯？” “不，没什么。” 看来我也是有些慌神了，竟然会想问出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现在的希尼卡大小姐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耀眼了，我甚至感觉到有些羡慕，因为我的青春时代可没经历过这么耀眼的时刻。 毫无疑问，大小姐已经有所改变了，只是因为我必须作为大人理性思考判断问题，还不能认定这种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 既然大小姐说等安帕德大人回来之后一切都将水落石出，那我就信她这么一回好了。 “我明白了，大小姐，在安帕德大人回来之前我会严守这个秘密，这样行了吧。” “嗯，谢谢你，班因兹哈特叔叔。” 大小姐对我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小孩子的成长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就发生了，如果能让安帕德大人也见识到大小姐的成长，想必也会重新考虑让她放弃剑术的事吧。 一想到这里，我对大小姐的未来也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悲观了。 第21章 希尼卡的决心 当天晚上我和亚尔尼德家的人一起进餐，艾莲夫人心里应该对我还有所怀疑，但至少表面上非常友善。 琪丽丝大概被其他人特意提醒过一遍后，没有再对我表现出太大的敌意，不过却在尽力无视我的存在，算是她微不足道的反抗之心吧。和她关系变好的契机不知何时才能到来，也许在我离开亚尔尼德家之前都没有那个机会。 值得一提的是班因兹哈特大叔观察我的次数变多了，感觉就像是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让我有些不舒服。我一开始还以为因为我有剑术方面的经验他是最容易接受我存在的人，结果只是我自作多情吗？ 第二天开始我本打算在这个家的主人安帕德侯爵回来之前如同以往一样磨炼自己的剑术实力，希尼卡也问过我要不要和她一起接受班因兹哈特大叔的锻炼，这大概便是希尼卡在家时的日常了。可是我考虑到琪丽丝也会在场，因为我的存在坏了她的心情导致整个现场变得尴尬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就婉拒了。 而且要是和班因兹哈特大叔过过招的话，总觉得他能通过剑术看穿我很多事，要是被察觉到我的真实身份就糟糕了。 我决定在亚尔尼德家还是低调点为好。 可是第三天第四天过去了，安帕德侯爵依然还没有回来，这不得不让我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虽说我已经决定和安帕德侯爵见上一面之前不会离开亚尔尼德家，但凡事都得有个限度，我不过是个客人而已，就算是希尼卡的朋友，但哪有人一整个假期都待在朋友家里蹭吃蹭喝的？不管亚尔尼德家的人有多么好客，我也没那个脸皮。 “你到底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啊？” 这个家里目前最不欢迎我的琪丽丝就已经开始用眼神赶我走了。 在宅邸里的走廊偶然碰见琪丽丝是无法避免的事，也因为没有其他人在场，她毫不掩饰对我的不友善态度。 “这个……我是打算和安帕德大人见上一面就走的，难得来到这里，不和这个家的主人打一声招呼就走的话，不就太可惜了吗？” “你和父亲大人见过面吗？”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说实话我只在远距离见过他的样子，连话都没说过，应该算没见过吧。 “没有。” “哼，那我劝你还是赶快走比较好，你根本不知道父亲大人的可怕，你这种小贵族家的孩子要是不知天高地厚想和亚尔尼德家攀上关系，绝对会吃尽苦头的，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留下这句话后，琪丽丝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安帕德侯爵是一个不好惹的大人物，这一点我当然心里有数，从他当机立断让希尼卡放弃剑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身为父亲也有点不近人情。 但往好一点的方面想，至少他不会像我这个世界的父亲那样心狠手辣。多亏从小就习惯了那个男人所带来的压迫力，现在不管遇到多么可怕的大人物，至少我不会一开始就被吓得双腿发软，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回想起至今为止和女主角们的家人见面的场景，每个人的情况都有所不同。 首先是尤米娜的情况，她的哥哥杰达尔王子对我并不友善，第一次见面就给我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如果不是我顺利度过了难关，赢得了那场表演战的胜利，大概我已经迎来了和鲁西斯一样的命运。而杰达尔王子和尤米娜的关系并不算特别好，可能是因为他多少有点嫉妒妹妹的才能。尽管地位高贵，但王子本人并没有什么压迫力，毕竟还很年轻。 然后是克蕾赛特的父亲，斯温特公爵。作为父亲他简直就是宠女的典范，给予了克蕾赛特极大的自由和包容，性格温和，不喜好暴力，可以说是众多孩子梦寐以求的父亲形象了。而克蕾赛特也不负所望成为了同龄孩子中首屈一指的优秀大小姐，虽然在那种宽松的成长环境下为何克蕾赛特没有被养成娇生惯养的恶役大小姐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谜，不过作品设定就是如此，还是不要太纠结这点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克蕾赛特生日宴会的那天晚上，斯温特公爵特意找我私下谈话。似乎是很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我这个罗贝里安家的人蛊惑，开口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和我的女儿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当然只能拼命强调我和克蕾赛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将来也绝对不会有。斯温特公爵就像一只沉睡的狮子，他在睡觉的时候看起来和猫并无差异，但一旦惹怒他让他苏醒过来，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因此在那个夜晚我不得不战战兢兢地回答他各种各样的问题，生怕有一句话惹得他不高兴。面对宠女的父亲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然后是希尼卡的父亲，安帕德侯爵。虽然我没有和他说过话，但从希尼卡本人的性格来看，不难推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从小说的剧情中隐隐记得他作为父亲的形象，总的来说他是一个绝对不会说出“女儿我爱你”这种话的人，但内心重视自己的孩子这点是毫无疑问的。用我们现代的话来说可能算是“傲娇”那一类，但其实世界上大多数的父爱都是如此，男人不会坦率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事例实在多不胜数。 也正因为我确信他是这么一个人，那么说服他收回让希尼卡放弃剑术这个命令就有很大的可能。问题是要用什么话术来说服他，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不过还好现在已经基本决定好了，就等他回到亚尔尼德家。 最后是莉亚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巴霍德侯爵。他这个男人就不用多说了，我只知道如果按照小说中原来的剧情来发展的话，长大后的莉亚会是一个性格软弱，沉默寡言的女孩子，毫无疑问大部分原因是受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响。 现在的莉亚应该要好多了，至少她长大之后性格上多少会阳光一些吧。令人怜爱的少女活在家庭的阴影之下瑟瑟发抖，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在我眼皮底下发生。在莉亚上学之前我愿意成为她的依靠，等她上学顺利交到了几个朋友之后，应该也就不需要我这个哥哥为她保驾护航了吧。 总的来说，各个女主角的家庭情况都不尽相同，但却只有一个共同点，她们的家人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这次来到亚尔尼德家如果最终说服失败了的话，我的立场也会变得岌岌可危，因为安帕德侯爵肯定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因此这次行动对我来说也是个巨大的赌注。 …… “杰诺，要不要出去散个步？” 这天下午，希尼卡敲门来到我房间门口如此问我。 希尼卡特意来找我散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跟我说吧。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我们来到宅邸的外面，此时四周无人，正是进行秘密商议的好时候。 “首先我得先跟你道个歉，我的妹妹至今为止对你有诸多失礼的行为，那孩子对其他客人明明不是那样的。” “我并不介意，不如说我很理解她的心情，你也别太责怪她。” “你能理解她的心情吗？明明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不是吧，希尼卡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这个时候就需要换位思考了，比如琪丽丝妹妹……就假设她五年后第一次带了一个男生回家，你会怎么想？” “并不会怎么想，能带回家的人肯定是她信得过的人，我会以亚尔尼德家的待客礼仪来招待他。” 这个例子没能引起希尼卡的共鸣。 “如果那个男生是男朋友呢？” “那不是更好了吗？等同于我们亚尔尼德家又多了一个家人，可喜可贺啊。” 还是没能引起她的共鸣，这就是希尼卡的思考回路吗？倒也符合她的性格，只不过琪丽丝听到这番话的话可能会很郁闷。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你不会对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产生怀疑吗？尤其是自己妹妹的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人，更需要用审视的目光来观察他是否信得过，你说对吧。” “没事的，我们亚尔尼德家的人要真正信赖一个人其实是很难的，所以我相信琪丽丝的判断，她肯带回家做客的人肯定是个好人。不如说我才希望她能够换位思考一下，为什么她就不能相信我的判断呢？” 比起让她理解妹妹的心情，她更希望妹妹理解自己。在亚尔尼德家这种特殊的环境下倒也不算错…… “还有另一层原因，我是否值得信任先放在一边，你的妹妹那么喜欢你，肯定是害怕自己最喜欢的姐姐被人抢走了……家人之间有这种情绪我觉得也是很正常的。” “诶？你……你会把我抢走吗？” “不，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别当真啊！别脸红啊！别害羞啊！搞得我也不好意思了！ 我原本以为克蕾赛特是我最应付不来的类型，现在我认为希尼卡这种性格也很难搞。 “我、我懂你的意思了，反正就是琪丽丝的那种表现也是她无比关心我的证据，对吧。” “你、你明白就好。” 受不了，我还以为她来找我是要谈什么正事，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尴尬的气氛啊？ 不过聊到这个话题，我也不经意想象了一下某天莉亚带某个男人回家的场景……按照小说的设定，她能带回家的男人只可能是“他”了吧。虽然我很了解他的人品，实力上也无可挑剔，但即使知道赢不了我也会以哥哥的身份向他提出决斗。毕竟从巴霍德侯爵的嘴里不可能听到“想娶我的女儿就得先过我这关”这种台词，那就只有我来了。 这么想想我还真是个恶心的妹控啊，所以琪丽丝的心情我完全能感同身受。 “但即便如此，她的那种态度也实在是不妥，有违亚尔尼德家的待客礼仪。不过我至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之后再找个机会和她聊一聊好了。” “哦，那就好。” 两姐妹的关系似乎不会因为我的存在产生裂痕，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了，我之所以道歉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嗯？” “班因兹哈特叔叔已经看出了你就是罗贝里安家的人。抱歉，我没法蒙混过去。” “咦？那不是很糟糕吗？” 怪不得我这几天莫名感觉受到了他的监视，原来身份已经暴露了啊。 不好，我的立场立刻变得岌岌可危了，而且也会牵连到带我进入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弄得不好他们一家人很有可能会认为我是罗贝里安家送进来打探情报的间谍把我监禁起来。而且这件事一旦公开，对罗贝里安家可是个巨大的丑闻，就算我平安回去了那个男人肯定不会原谅我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 不禁打了个冷颤。 “没、没事的！班因兹哈特叔叔已经答应过我了，在父亲大人回家之前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其他人的。” “真、真的吗？” “是真的，班因兹哈特叔叔确认到这件事已经是几天前了，而这几天我家里的人对你的态度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不是吗？” “啊……确实。” 尤其是琪丽丝，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早就拿刀向我砍过来了，毕竟我就是害她姐姐受到惩罚的罪魁祸首。 而之所以那个班因兹哈特大叔同意帮我们守住这个秘密，希尼卡的请求肯定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应该是他想等这个家的主人回来后定夺，毕竟事关重大。 那么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大概就这两天，父亲大人就要回来了。” “你知道他回来的时间吗？” “嗯，班因兹哈特叔叔已经和父亲大人写过信问及了他回来的时间，在今天收到了回信，他刚刚告诉我的，就这两天了。” “这样啊。” 不管怎么样，有了准确的音信心里总算有底了。 “杰诺，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等父亲大人回来之后，由我先和他聊一聊。” “这倒没什么，不如说我这个外人抢在家人前面和安帕德大人见面本身就是不合理的。由你帮我引荐就很自然了。” “嗯，最主要是我自己想先试着努力一下，我自己的问题不能全部推给你，说不定根本就用不着你出场问题就解决了呢。”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那种想法过于乐观了。希尼卡心里也很清楚吧。 “如果这件事顺利解决之后，杰诺你打算立刻离开吗？” “是啊，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剩下的假期时间我打算去找托克他们一家。” 到时候剩下的假期还有20天左右，用来寻找托克他们一家应该还来得及。 “这样啊，托克同学也是你重要的朋友，确实应该去看看他。” 其实我个人不太愿意在攻克难关之前就去考虑攻克难关之后的事，这就像是一个经典g一样，比如打完了这场仗我就回老家结婚，尤其是我这种没有主角光环加持的恶役角色，即将面对的又是这个家里最具威慑力的主人，立这种g真的有点害怕。 “前提是你的父亲能够放心放我离开，如果我的真实身份暴露给了所有人，想必他就不会那么轻易放我走了。” “难道你以为父亲大人会对你怎么样吗？想太多了吧。” “最开始我以为就算说服不了你的父亲，最起码希望他能看在贝利乌斯师父的面子上帮我隐瞒身份好让我全身而退。但既然已经被班因兹哈特大叔知道了我是罗贝里安家的人，这个秘密暴露出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真到了那个地步的话，安帕德大人就不可能老老实实放我走了，不然没办法对自己的家人交待。” 最大的可能就是先把我监禁起来，然后开始和罗贝里安家交涉。搞得不好两家之间的战争就此爆发，我也肯定落不到一个好下场吧。 “不，我想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嗯？” 希尼卡停下了脚步，我不禁回过头，看到的是她作为一名剑士时目光最为清澈的脸庞。 “杰诺，你以为我什么都没考虑过就决定带你来家里做客吗？我没有那么傻，我当然有考虑过如果你的身份暴露给家人之后会引起两家之间的重大问题，但我还是带你来了，这个事实很重要……” “……” 我愣愣地注视着希尼卡。 尽管她还是个只有12岁的少女，但她此时所散发出来的气魄我甚至感觉不亚于我至今为止见到的任何一个大人。 就像是我曾经在小说中看过的后期对她的描述一样，仿佛鬼神附身一般。 “你是我带回来的客人，我自然有义务确保你的生命和自由。不管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就像你说的哪怕变成那种最糟糕的事态，我发誓就算赌上我这条命也会让你平安地离开亚尔尼德家。这就是我的觉悟。” 希尼卡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赌上性命这句话应该不是夸张的说法。也就是说因为对我的责任感，哪怕和整个亚尔尼德家为敌也在所不辞，可以这么理解吧。 实在是过于受宠若惊，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好了。 “啊……你的觉悟我是感受到了。其实仔细想想，平安收场的可能性其实也不低。总之先为了实现这一点而努力就好了，你说对吧。” 没错，不要去想如果变成最糟糕的情况会怎么样，那种因为我而导致谁都变得不幸的结局是我承受不了的。 “呵呵，我的意思也是如此，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 不，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有压力了。 希尼卡再次舒展开轻柔的笑容，这一刻的她仿佛就是为了让我感到安心一般显得无比的可靠。 “反正你只需要记住这一句话：不管你会面临什么困难，都有我守护在你的身后，这也是作为朋友的职责。” 不，我认为一般的朋友是不会有那么沉重的责任的。不过这也就是说，和亚尔尼德家的人成为朋友关系就必须接受如此沉重的友谊吗？ 看来这次和安帕德侯爵见面，无论如何也不能搞砸了啊。 …… 2天后的早上，这个家的主人——安帕德·亚尔尼德侯爵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第22章 父女(班因兹哈特) 安帕德大人要回来的时候，肯定不会是视野欠佳的夜晚。因此这两天整个亚尔尼德家的人在白天都时刻绷紧着神经，准备随时迎接这个家的主人归来。 大门外面传来的急促的马蹄声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亚尔尼德家上上下下的人倾巢而出，并排成整齐的两列，安帕德大人的家人则站在正中心等候。 士兵打开大门后，待到那个威风凛凛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时，所有人都低下头以表达对来者的敬意。 “欢迎回来，安帕德大人。” 牵着马匹一步步走来的安帕德大人随意扫视了一下周围，目光在希尼卡大小姐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他将马匹交给其他人之后，径直向他的家人们走去。 “希尼卡，你已经回来了啊。” “是的，我一直对父亲大人的归来翘首以盼。” 翘首以盼是真的，但那绝对不是想快点见到自己的父亲这样纯粹的心情，安帕德大人恐怕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对此他没有任何表示，准备就这么结束对话进入宅邸。 “父亲大人，我知道本不该在您数日辛苦奔波终于回到家之后提出这个要求，如果可以的话，之后能不能抽出时间和我谈一谈呢？” 希尼卡大小姐知道安帕德大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迅速切入了正题。 目前亚尔尼德家全家上下都很关注希尼卡大小姐的问题，安帕德大人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大小姐好好谈一谈，这也是众人期望的展开。 “等着吧，在我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会传唤你的。” “谢谢您，父亲大人。” 平淡地回应了大小姐的话之后，安帕德大人再次挪动脚步。 而我则默默地跟了上去。 有些话不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安帕德大人打算先去洗澡的话，我便可以趁着他去洗浴间的路上把重要的事情交待一下。 “班因兹哈特，你在信上提到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等我回来裁决，到底是什么？现在给我解释清楚。” 安帕德大人主动问及了我之前在信上提到的内容。因为事关重大，我并没有写清楚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而且也不想搞得我好像在催促他回来一样，于是便刻意没提及有关杰诺的事。 “遵命，其实是希尼卡大小姐这次放假带回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说是无论如何也想和安帕德大人见上一面谈一谈。” “特殊的客人？不是公主殿下吗？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吧。” “不是，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名字叫杰诺的少年，和大小姐同龄。” “哦…………这可真有意思。” 安帕德大人的回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还以为他会表现得更加震惊，或许还会带有愤怒的情绪。因为考虑到两家的关系，安帕德大人势必会对罗贝里安家的人的存在更加敏感才是。 “然后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现在应该在客房等候传唤。” “原来如此，总之你一会儿把希尼卡叫到我的房间，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遵命。” 想要追究希尼卡大小姐将罗贝里安家的人带进家的责任……看起来并不像。至少在我看来，现在的安帕德大人已经不像那天从贵族魔法学校回来后那么生气了。单纯是气已经消了吗？还是在期待接下来那两个人会对自己进行怎样的说辞？ 不管怎么样，我只能祈祷大小姐能把握住这次机会，重新走上作为剑士的道路。 …… 希尼卡大小姐进入了安帕德大人的房间，随后关上门，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事先放置在房间中心的椅子上。 而我则站在安帕德大人的身后观察着挺直身子神色自若的大小姐，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具备了说服安帕德大人的条件而有着充足的自信……但愿是这样就好了。 “于是你想跟我说什么？” 明明是父女之间久违的见面，整个房间的气氛却完全称不上其乐融融，两个人的表情都说明了接下来的对话走向严肃到随时都可能让彼此翻脸。 而我在这里的作用之一就是为了防止那样的事发生。 “父亲大人……” 大小姐毫不畏惧安帕德大人直视她的眼神，同样以坚定的目光回应。 “我只是想告诉您一声，我果然还是不想放弃剑术。” 安帕德大人的表情没有发生变化，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 以我对安帕德大人的了解，他的内心肯定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放弃剑术，只是为了维护亚尔尼德家的颜面，这么做是必要的。做错了事就要负责，这也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那我先问你一句，你在那场剑术大会惹出的麻烦都已经处理完毕了吗？” “……是的，已经尽我所能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怎么做的？” “首先，已经取得了杰诺的谅解，并和他成为了朋友。” 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和亚尔尼德家的孩子成为了朋友，如果不是发生了那种事不管在谁看来都是痴人说梦。而且因为那样的原因成为朋友想必大小姐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的，那选择原谅大小姐的杰诺的动机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就是你带他来这个家的原因吗？想在我面前展示你们已经和好，你也就不需要放弃剑术了。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这只不过是方便让杰诺进入亚尔尼德家的手段而已，他说无论如何也想见上父亲大人一面聊一聊，为此需要我帮忙。目前除了班因兹哈特叔叔以外，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杰诺是罗贝里安家的人。” “是这样吗？” 安帕德大人把视线转向我。 “正如大小姐所说，我是靠自己的观察推断出那个叫杰诺的贵族少爷是罗贝里安家的人，但还没有告诉其他人。因为我判断要是将这种事随便公之于众会造成很大的问题，便想等安帕德大人回来之后再定夺。当然在此之前我每天都有对他进行监视，并没有发现他在家里做出过什么可疑的行为。” “原来如此，你的判断是对的。” 虽说是罗贝里安家的人，但既然大小姐声称他值得信任，我也确实不想冒着错怪他人的风险而擅自行事。更何况那天的剑术大会我并不在现场不知道详细经过，这种事交给安帕德大人来判断肯定是最稳妥的。 “然后呢？你想要说服我收回让你放弃剑术的话，还准备了什么说辞吗？” 就好像是在说这些理由还不够一样，安帕德让大小姐继续说下去。 “……已经没有了。” “什么？” “喂喂……” 大小姐轻吸一口气，吐出的却是对话终结的信号。连我也不禁感到有点慌了。 “父亲大人，我很清楚不管现在列出什么理由，只要拿不出实质性的结果都是苍白无力的。我因为自己的不成熟伤了人，差点酿成大错，就该得到惩罚，能否被原谅不是我自己说了算。那么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坚定地表达我不想放弃剑术这个观点，如果父亲大人感受到了我的决心收回决定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觉得我确实不值得继续在剑术这条路上走下去那也无可奈何。无论如何，我希望父亲大人能在和杰诺聊过之后再做出决定。” “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却打算推给其他人来处理吗？” “并非如此，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杰诺这个朋友是我唯一能拿出的实质性结果。大概你们都认为我和杰诺成为朋友关系是迫不得已的，但只要你们了解他这个人之后应该就会知道，这是我在剑术大会之后做得无比正确的一件事。” 希尼卡大小姐的面容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物一样而舒展开，而且这番话透露出了对杰诺这个人的绝对信赖。 大小姐的性格我清楚，她是不可能做到能够欺骗我们的完美演技的。作为父亲的安帕德大人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能将大小姐的话照单全收，因为不能排除她被蛊惑的可能性，只是因为她不自知才对杰诺的为人深信不疑。可不管怎么样，杰诺这个少年确实引起了我的兴趣，也对接下来他见到安帕德大人之后会做出一番怎样的说辞而感到十分好奇。 “我明白了，那我对你的回应也暂时保留，你先退出去吧。” “是，父亲大人。” 大小姐行了个礼后，退出了房间。 这场父女之间难得的谈话比我想象中还要短暂。 正如大小姐说的那样，她并没有拿出能让安帕德大人改变主意的实质性成果，也确实没办法拿出来，唯一的“武器”只有试图靠自己的真诚来打动安帕德大人。 如果我是大小姐的父亲的话，此时就算结论还没说出来，但其实心里的天平已经有所倾斜了。只是不知道安帕德大人是否和我的想法一样，他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平时就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好几年不见他笑一次都很正常。 结果到头来，大小姐的问题能不能得到解决还得靠一个外人啊。 “那接下来就该会会那位特殊的客人了，班因兹哈特，去把他叫来。” “遵命。” 第23章 谈判(一) 虽然我没有离开客房，但看到刚刚亚尔尼德家的人全都在慌慌张张往外面赶，我就知道这个家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我决定先老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那种场面下不适合我这个客人出场，如果安帕德侯爵当着众人的面道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就糟糕了。 而且要谈也是希尼卡先和她的父亲谈，无论怎样我都需要再等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来叫我吧，我只能相信希尼卡会自然地让安帕德侯爵尽快把我叫过去。 不好，又开始紧张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等待面试一样，只希望时间走得快点，让我尽快度过如此揪心的一天。 咚咚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久，我所在的房间就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杰诺大人，安帕德大人有请你到他的房间。” 我闭上眼睛，轻吐了一口气。 这一刻终于来了。 …… “打扰了。” 在我踏入安帕德侯爵房间门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氛。 希尼卡的父亲双臂交叉，挺直了身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牢牢捕捉到了我，面目表情说不上友好但也并没有透露出明显的敌意。 同时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他的心腹部下班因兹哈特大叔，同样以一副严肃的表情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喂喂，这场景怎么搞得就像是犯罪嫌疑人准备接受两名警官的审讯一样，一般的小孩子被这么两个凶神恶煞的大叔盯着直接哭出来都不奇怪。 “先坐下吧。” 房间的正中心摆了一张椅子，毫无疑问那就是为我准备的位置。我别无选择。 待我坐下之后，依然是安帕德侯爵先开口说话。 “上一次见到你还是在剑术大会的时候吧，本来我打算等你和希尼卡的比试结束后再跟你打几声招呼，没想到却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是啊，我也觉得很遗憾，所以能够在今天和安帕德大人见上一面我感到十分荣幸。”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特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来亚尔尼德家做客，还和我的女儿成为了朋友。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这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贵族之间的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所以我就直接问了，堂堂罗贝里安侯爵家的孩子私密造访此地到底有什么企图？” 有什么企图……特意用了“企图”这种具有怀疑倾向的词语，说明安帕德侯爵内心肯定是在提防我的。这便是我的身份带来的必然性，就算我声称丝毫没有想对亚尔尼德家不利的想法，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说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因此我必须寻找一个，或者数个来拜访亚尔尼德家也不奇怪的理由，这便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的事。想帮助希尼卡的这种想法甚至根本不能单独拿来当作理由，这个家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认为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能安什么好心。 但在说出具体的理由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安帕德大人，在说出我的理由之前，我有一件要求想要向您提出。” “但说无妨。” 然后我把目光转向站在他身后的班因兹哈特大叔。 “能否请你的部下——班因兹哈特大人回避一下呢？” “让班因兹哈特回避？为何？” “只是因为我接下来要对您说的话越少人知道越好。” “班因兹哈特是我的左臂右膀，我并不认为他知道了你的秘密后就会到处跟别人乱说。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向别人透露过你的真实身份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确实如此，我并非不信任您的部下，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我自己事关重大，我无论如何也只希望让您一个人听。” “哼……” 安帕德侯爵冷笑了一声。 “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 喂喂，我不过提出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而已，一般来说不都会爽快地答应吗？ 这个男人估计是在提醒我，如今我不是能够随便在这个家里提要求的立场。 心理博弈已经开始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知道我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人在这个家里得不到尊重，虽然很可惜，这次会面就到此为止，请容我立刻准备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我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是在试探我，那我也不介意对他使出这招“欲擒故纵”之计。 接下来我要进行的是谈判，不能有任何示弱的地方。如果仅仅因为安帕德侯爵小小的施压就让我产生胆怯心理的话，之后的谈判也就绝对不会如我所想的那样顺利进行下去了。 “哼哼……有意思。行吧，确实要是我不同意你这点要求的话，就显得我好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一样。班因兹哈特……” “……遵命。” 班因兹哈特大叔领会了安帕德侯爵的意思，自觉朝着门口走去。 而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偷偷瞄了我一眼，估计是在想我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想必对我没什么好印象吧。 我并不是对班因兹哈特大叔个人有什么意见，之所以要提出让他退场有好几个理由。 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的秘密只是其中之一。 更大的原因在于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内，两个中年男子所散发的压力实在对我太不利了。就像是面试一样，面试者面对一个面试官和两个面试官所产生的心理压力肯定是不同的。我现在就面临着这种情况，本来安帕德侯爵本人的压迫力就够强了，说实话跟我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巴霍德侯爵不相上下，如果再加上一个已经对我产生警戒心的班因兹哈特大叔，哪怕他在旁边什么都不做也会给我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我之后很可能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连讲话都讲不利索，甚至现在我的心脏已经在怦怦直跳迟迟没有消退的迹象。 还有一个理由，特意提出让班因兹哈特大叔离开可以让安帕德侯爵对我接下来的话更感兴趣，也能让他意识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题的重要性。总而言之，我得让他意识到我是能够提出自我主张的人。虽然有惹怒他的风险存在，因为我现在的外表只是个12岁的少年而已，如果是那种性格高傲的成年人会觉得我想要和亚尔尼德家家主进行立场对等的谈判简直就是狂妄自大也不奇怪。我终究也只不过是在赌而已，我在赌眼前这个男人对客观事实的理性分析更甚于对罗贝里安家的偏见。 当然，如果他一开始就抱着“因为我是罗贝里安家的人所以说的话全都是放屁”这样的偏见的话，所谓的谈判一开始就不成立了，将我特意叫来单独谈话也没有意义。 班因兹哈特大叔关上门后，直到确认他走远，我心里的压力终于少了一些。 安帕德侯爵同意了我这个要求，也就证明他确实对我来到亚尔尼德家的理由很感兴趣。 至于之后能不能回应他的期待，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下这个房间里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了……” 安帕德侯爵改变了坐姿，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呈现出一种轻松的姿态。 “那就说一说吧，你会特意拜访亚尔尼德家的原因。” 我清了清嗓子。 没问题的，我在脑中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了，要怎么开启谈话早就烂熟于心。 考虑到安帕德不喜欢拐弯抹角，那便一开始就说出我的主要来意比较好。 “……我来亚尔尼德家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说服安帕德大人能够继续让希尼卡学习剑术。” 第24章 谈判(二) “哦……” 安帕德侯爵皱了一下眉头，目光牢牢锁定在我的脸上，想必是在揣测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自然不会让他看出我的面目表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当然他会对我感到狐疑并不奇怪，通过这句话引出的后面的理由才是重点。 “我姑且都已经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因为希尼卡砍伤了你这个事实，还以为你会借此对亚尔尼德家提出一些让我感到伤脑筋的无理要求。比如说，让希尼卡和你缔结一种特殊的关系……之类的。” 特殊的关系？他指的是……啊，怎么可能？！他以为因为亚尔尼德家欠我一个大人情，我就会以此要挟让希尼卡强行和我成为那种关系？！我到底是有多不怕死才敢提出那种要求啊？ 虽说如果是小说中的杰诺提出那种不要脸的要求也不奇怪……原来如此，现在的安帕德侯爵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不不不，看样子安帕德大人对我产生了什么误解，我深知多年来两家的关系很敏感。虽说我也期望两家的关系能够有所缓和，并不介意为此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但什么事情是碰不得的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呵呵，是你想多了吧，我亚尔尼德家是很重情义的家族，有恩不报有情不还则是家族的耻辱，如果你试着提出那种要求，我会欣然答应也说不定。” 真、真的吗？ 等等，我动摇个什么劲啊？谁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如果真的像传统恶役贵族那样提出厚颜无耻的要求，说不定下一刻他就拔出放在旁边的武器砍下我的人头了。 总而言之，不该冒的风险不去涉及自然是最好的。我本来就没考虑过那种事。 “安帕德大人，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吧。我来这里只希望实现这个要求，也就是希望您能对之前希尼卡砍伤我这件事既往不咎，作为被砍伤的本人都这么说了，您应该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吧。” “唔……确实由你本人来跟我谈这件事要比希尼卡更有说服力，不过你有意识到你这种行为有多么异常吗？” “当然，我差点因为令千金丧命，按照常理来讲，我应该要求亚尔尼德家对我进行相应的赔礼道歉，并且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亚尔尼德家提出一些刁难的要求也不过分。但我不仅没有那么做，还在为砍伤我的希尼卡说话，安帕德大人会觉得可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我自然有合理的理由来解释我这种看似不合理的行为。” “哦？洗耳恭听。” 安帕德侯爵稍微前倾了身子，很明显再次被我的话勾起了兴趣。 接下来就是重点了，能不能说服安帕德侯爵就看我接下来的这些话术了。 “为何我要提出这样的要求，理由有好几个……” 我轻吸一口气，并将背部再次挺直，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 “首先是我们学生在参加剑术大会之前，都会无一例外地签一份责任声明书。不论因何种原因导致自身受伤都是责任自负。所以即使希尼卡害我受伤，校方也没有追究她的责任，自然罗贝里安家也没有权利向亚尔尼德家追责。这同时也意味着我想向亚尔尼德家追求任何赔偿道歉都是不合理的，她也不需要获得我的原谅。所以这件事看起来影响非常严重，但我其实是处于在学校制定的规则下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立场，就算想要把这件事闹大也没有人会站在我这一边。因此可以说希尼卡完全没有必要受到任何惩罚。” 这是有着理论支持的客观条件，我想表达的意思在于希尼卡根本没道理因为这件事而放弃剑术的道路。 “哼，我还以为你打算说什么，看起来你有个很大的误会啊。我让希尼卡放弃剑术并不是要她因为砍伤你负责，而是让她为自己不成熟的行为买单。作为一名剑士，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冷静，这是我从小就教导过她无数遍的道理，但她到这个年纪还会犯这么基本的错误，我对此感到十分失望。” “这个年纪？恕我直言，令千金也就才十二岁，还说不上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成熟对待的年纪吧。仅仅因为犯过一次不该犯的错就让她搭上整个剑士的人生是否有些过于无情了？” “哦？你是在对亚尔尼德家的规矩提出质疑吗？” 安帕德侯爵的目光又冰冷了几分。 对我这样的孩子也毫无顾忌地释放压力，这个人简直是和巴霍德侯爵那个男人不同意义上的冷酷无情。 “安帕德大人有考虑过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吗？我也是一名剑士，在和希尼卡对决过后，我深刻体会到了亚尔尼德流的厉害，也坚信她今后肯定能成为一名相当厉害的剑士。而她今后的那份力量可以拯救很多人的性命，也能将亚尔尼德流剑术更加发扬光大。如果希尼卡真的放弃了剑术这条路，不仅是对于亚尔尼德家，对人民和国家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正因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才敢把这些话当成理由。希尼卡的性格和实力都注定她今后会在与反派的斗争当中救下很多人的性命，如果这个设定一旦发生改变，本来能得救的生命却救不了，不该牺牲的人却牺牲了，我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未来。 安帕德侯爵摸了摸下巴，然后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从刚才开始你都是在以别人的立场来讲述你不希望希尼卡放弃剑术的理由。就好像你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希尼卡着想才来到这里说服我一样。” “我会这么做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了解你这个人。但没有什么是比无事献殷勤这种行为更可疑的了，除非你能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来解释你的行为动机。” “安帕德大人说的没错，我并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为他人无私奉献这种事想都没想过，我会特意隐瞒身份拜访亚尔尼德家为希尼卡说话，自然也有我的私心在里面。以上那些话都是我临时想到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举例出来不过是为了让安帕德大人下结论提供客观的论证。” “那我就直白地问了，或者说我想和你对一下我想到的答案。” “请讲。” “你该不会单方面对我的女儿抱有恋爱感情吧。” “……” 确实是很直白啊，而且也说得通。男性想要追求一个出色的女性，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无私奉献。我曾经也考虑过要不要拿这个当借口，毕竟我只是单方面喜欢希尼卡的话，构不成在真男主登场之前就让我横插一脚这个事实，应该不会对小说剧情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但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总觉得要是当着安帕德侯爵的面承认了这种事的话，下一刻他就会提出要和我进行一场决斗，而且是有生命危险的那种，太害怕了不敢尝试。 因为这个男人哪怕表面上表现得十分冷酷，但我觉得他一定是能说出“要想当我女儿的对象就得先过我这关”这种话的人。 “令千金确实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性，但我既然生为了罗贝里安家的人，就注定我们不会有那种缘分。因此我从来就没有奢求过和她成为那样的关系，还请安帕德大人放心。” “哼，想想也知道你不可能是那种因为儿女情长一时冲动就胆敢来找我谈判的人。不过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我确实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你如此异常的行为。差不多我也该失去耐心了，我说过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铺垫也已经足够多了，差不多该把你的真正目的透露出来了吧。” 不愧是安帕德侯爵，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至今为止的那些话术不过只是引子而已。本来也不指望凭那些理由就能说服他，接下来才是我真正想表达的重点。 不过他还是搞错了最根本的一点，那就是他认为我这一系列的行动都是出于个人私欲，也就是说我这么做一定是有着什么巨大的好处可以拿。然而并非如此，我只是害怕改变小说设定想把它纠正回来而已，哪怕最终注定我得不到任何好处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做这件事，这就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当然，他猜不到这点也情有可原，认定我有利可图那我正好可以顺势而为，创造一个的确有利于我的谈判条件。 “安帕德大人，我的行动根源其实很简单。正如刚才我所说的，希尼卡一旦放弃剑术这条道路，对亚尔尼德家和人民，乃至国家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而以我个人来说，这也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跟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请安帕德大人试着以我的立场来思考一下。造成希尼卡不得不放弃剑术的直接原因是谁？毫无疑问就是我。虽然这个结果全怪在我头上是没道理的，但因为罗贝里安家和亚尔尼德家历来就不和，以旁人的视角来看，把责任全怪在我头上就能得到大部分人的附和。就像您的家人一样，他们不会责怪希尼卡失手伤了我，而是不自量力地挑战希尼卡的我才应该负主要责任，这就是亚尔尼德家的共识。更别说如果最终希尼卡不得不放弃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剑术，亚尔尼德家肯定会对我这个罪魁祸首恨之入骨吧。” “哼，你是想说到现在这个时期你终于想要改善一下自己的名誉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剑术大会开始之前你个人的名声就已经不太好了，怎么又突然开始在意起别人对你的看法了？” “不，别人对我怎么看都无所谓。我最关心的是亚尔尼德家对我的看法，如果我被亚尔尼德整个家族仇视的话就非常伤脑筋了。” “……什么？” 安帕德侯爵皱了一下眉头，似乎还没理清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不，可能他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可能性，但一时间还难以相信。 按理说本身两家就是互看不顺眼的关系，哪怕我真的和亚尔尼德家结下梁子也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如果剑术大会的最终结果是我砍伤了希尼卡，巴霍德那个男人说不定还会夸我几句。 但我特意强调“唯独不想让亚尔尼德家的人将我视为眼中钉”这点就非常值得耐人寻味了。 “安帕德大人……” 终于到了这一刻，我鼓起最后的勇气打算将我脑海中早就准备好的某个大胆的想法道出。 也许今天就会成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分歧点之一。 “要不要和我一起联手，推翻罗贝里安家？” 第25章 谈判(三) 在听完我这句话后，现场陷入了一种沉寂。安帕德侯爵并没有给出多么明显的反应，同时目光也没有从我身上移开，似乎是在心里快速思考着我这句话的含义。 而在他给出回应之前，我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话引子已经抛出，就看他接不接了。 “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吗？” 似乎凭借现有的材料还无法让他做出判断，安帕德侯爵打算再打探一下。 “当然，我现在大脑很清晰，绝对没有敢在安帕德大人面前开玩笑的打算，安帕德大人一时觉得难以置信也情有可原。但反过来以此推断，为什么我会特意隐瞒身份拜访亚尔尼德家，并为希尼卡说话不就可以说通了吗？” 没错，这就是我特意为了安帕德侯爵准备的动机，让他相信我为希尼卡说话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大义或是因为我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滥好人，而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不过要让他相信这一点一般的理由肯定是不行的，为此我才准备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你是想让我相信一个侯爵家的孩子为了让自己的家族覆灭而在奔走这样的理由吗？” “因为是侯爵家的孩子，哪怕今后没能继承家主之位，也能过上一个让无数人羡慕的上层生活，这大概便是一般人的共识吧。然而这种认识仅仅是完全不了解罗贝里安家的风格才会产生的误解，安帕德大人以为我在罗贝里安是一种怎样的立场呢？” “确实不能说我十分了解，但不管怎么样，你是那个男人的孩子这个事实都不会变。仅仅因为在家里受了点委屈，竞争家主之位也无望就想和整个家族同归于尽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会后悔奉陪了一个小孩子的任性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哈哈……如果真的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总而言之，如果你接下来是想表明自己在罗贝里安家过得有多惨，或者有多恨巴霍德那个男人的话，我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也对你刚才那个提议毫无想法。” 似乎安帕德侯爵认为我是因为不满在家里受到的待遇想要破罐破摔，还想把亚尔尼德家一起拖下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不悦。 如此意义重大的事情不应该出自于一个12岁的少年之口，因为在他们大人看来，这只不过是贵族少爷任性的要求得不到满足而进行的无理取闹，没有当真的必要。 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上就肯定会这么想。 当然我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哪怕是我也知道，在面试一家公司时，在面试官面前列举在上一家公司遇到的不满是大忌。虽然这个例子并不是很恰当，我并非是在进行公司面试，但道理都是一样的。不论我此时抒发对罗贝里安家和那个男人有多么不满，我多么想离开那个家，任何试图博取同情的话都不可能打动安帕德侯爵的内心，这属于下下策。 根本原因在于安帕德侯爵并不了解我这个人，因此我的任何遭遇也就难以得到他的共情。更别说我这个提议还会把亚尔尼德家拖下水，会感到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安帕德大人，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的这一切看起来十分异常的言行举止都是出于我的个人私欲，但一口咬定这只是小孩子的任性未免太过武断了吧。我认为我的行为动机是每一个正常人都拥有的理所当然的情感。如果安帕德大人处在我的立场，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种假设没有任何意义，人与人之间好坏的评价标准并不相同。贵族嫌难吃的食物，嫌难看的衣服，在穷人眼里却是美味佳肴和上等衣物。你又怎么能认定你所经历的那些事在某些孩子的眼中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会与你共情，那只不过是愚蠢之人所特有的狂妄自大罢了。” “确实我这句话有些不严谨了，那我换个说法吧。安帕德大人，我并不追求名誉和地位，也不奢求今后能度过一个荣华富贵的贵族人生，单纯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请问这样的私欲算是一个罪孽吗？” “……什么意思？” 安帕德侯爵又一次眯起了眼睛。看来我的这番话再次引起了他听下去的兴趣。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注视着地面，不禁回忆起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在我8岁那年，我被人绑架了，具体过程我就不详说了，总而言之，我的父亲为了赎回我花了1万枚金币。这件事导致的后果就是，我个人欠了那个男人1万金币的事实。他之后告知我，在我20岁之前必须要想办法偿还这1万金币的赎金，否则我将会被当作是罗贝里安家‘不存在的人’。当然，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这个只有我和巴霍德侯爵知道的秘密。 “哼，确实像那个男人能干出的事。” “倒也不是说我因为这件事就对我的父亲产生了恨意，归根结底我被绑架的主要原因确实在我自己。仔细想想，我在被绑架之前从来不认为自己在安全的家里会发生什么不测，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也可以靠着得天独厚的魔法优势解决一切。我只是比普通人强了一点，就产生了自己已经无所不能的错觉，就那么得过且过地度过了童年的每一天……” 我的嘴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双手也不禁握紧了起来。 大概至今我仍在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警惕意识不再强一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学一些可以让自己险象环生的实用技巧。因为转生成了注定成为不了主角的恶役角色，我便早早放弃了努力，幻想只在安全的后方度过作为贵族的一生，这种早早摆烂的想法让我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所以我后来领悟了，我所生活的环境并没有我所想象中的那样和平。从那天起我的人生便像倒过来的沙漏一样开始了倒计时，说实话我确实很害怕，但再怎么害怕也没有意义。为了不重蹈覆辙，我开始思考要如何改变在贵族优越的生活中神经变得如此松弛的自己。”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开始学习剑术的原因吗？” “不愧是安帕德大人，我为了培养自己的危机意识，开始拼了命一样地学习剑术。我想要的并不是一身高超的剑术本领，而是在处于危急时刻中能够立即反应过来的大脑，以及足以用来保护自己的本事。于是就这样结识了贝利乌斯师父，在他的指导下，我学习了所谓的防御流剑术。不过能够在剑术大会上和令千金一时僵持不下，我自己也感到很意外。” “……” 说到这里特意观察了一下安帕德侯爵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显露出不悦。 “对于我来说，要通过正当手段偿还1万金币的债务有点不切实际，那就意味着我必须为最坏的结果做打算。而希尼卡砍伤了我这件事对我来说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得以自保的办法。安帕德大人，我就直说了，万一我遇到了不得不逃离罗贝里安家的情况时，我希望亚尔尼德家能够当我的后盾。而要实现我这个目的，就不能导致整个亚尔尼德家仇视我的情况发生，也就意味着希尼卡绝对不能因为我而放弃剑术这条道路。我解释清楚了吗？” 对我来说，亚尔尼德家一直对我有所亏欠才是最理想的状态。希尼卡不需要对我偿还什么人情，更不能因为我放弃剑术，不然这个关系就会被打破。 “给我等一下，既然你的烦恼根源在于那1万金币，你只需要借这个机会向亚尔尼德家索赔1万金币不就行了？你为什么不那么做？” 确实如此，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借此机会让亚尔尼德家帮我还清债务。但还是一样的道理，我这么做根本解决不了希尼卡的问题，一旦收了钱，就等同于我接受了和解，也就无权再干涉希尼卡的事了。 “仅仅还清了那笔欠款，并不意味着我今后在罗贝里安家就一定会度过一个一帆风顺的人生。我的哥哥鲁西斯在前段时间因为某些原因被学校退学了，那个把家族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男人到底会对鲁西斯施以什么惩罚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所以比起还清那1万金币的欠债，我更需要的是在我陷入危机之中时能够为我提供保护的靠山，也就是所谓的人生保险。” 事实上我现在需要偿还的是2万金币，不过多出来的1万金币债务是我之后主动要求加上去的，没有特意说出来的必要。而且2万金币这个数目在这个世界已经是相当一大笔钱了，我不认为亚尔尼德家能如此慷慨地支付这笔钱。所以从实际意义上来看，向亚尔尼德家索赔依然是属于下下策。 “于是就看中了亚尔尼德家吗？真是荒谬，为何你会认为仅仅因为欠你一个人情我就会庇护你这个罗贝里安家的人？你应该也知道亚尔尼德家所有人都对罗贝里安家的人没什么好感才对。” “实际上正好相反，安帕德大人越讨厌罗贝里安家，应该越会对我这个提案感兴趣才对。” “哦？” 安帕德侯爵稍稍弯起了嘴角，就像是被我说中了一般。 “敢问安帕德大人，希望罗贝里安家从世间消失，这样的想法您有吗？” “……我不否认。” “这就对了，正因为我是罗贝里安家的人，那就没有不利用我的道理。如果安帕德大人想要主动覆灭罗贝里安家的话，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比较激进的做法，比如让我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极端行为，直接牵连到整个家族。另一种是比较温和的做法，就是让我慢慢花时间收集对罗贝里安家不利的把柄，通过正当的途径告发罗贝里安家使其在国内失势。当然如果不屑于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话，把我当成万一今后罗贝里安家威胁到你们可以拿来反将一军的道具也无妨。我的存在仅仅是能为今后亚尔尼德家面对来自罗贝里安家的威胁时多提供几个选项，换言之这也只不过是一种保险而已，能不能派上用场全看安帕德大人如何使用。不管您选哪种，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一旦东窗事发，亚尔尼德家最后能够保住我的性命，让我得以隐姓埋名消失在贵族世界的舞台上。这样的要求对于您而言应该很简单吧。”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和安帕德大人私自达成合作是十分有可能的。 小说中的剧情已经证明了“杰诺”那自取灭亡的行为是能够牵连到整个家族的，当然我并不打算做出太过极端的事来达成这样的目的，我也不认为安帕德侯爵会让我做出那种事。至少我认为我这个“定时炸弹”足以作为和安帕德侯爵交涉的筹码。 虽然这种把自己作为“道具”来推销的行为有点悲哀，但贵族的世界本来就是以讲究利益来相互合作的，既然我作为弱势的一方，那么展现自己的利用价值就是有必要的。 “安帕德大人，听完我这番话，要不要答应我的请求，您要如何选择呢？” 第26章 谈判(四) 总的来说，我在这场谈判上实行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将我的目的和手段反过来使用。 我的真正目的是让希尼卡能够继续学习剑术，使用的手段则是和亚尔尼德家私密下达成合作。 而在别人看来，我不过是以想解决希尼卡的问题作为口实来见安帕德侯爵一面，以达成和亚尔尼德家合作的目的。 就算坦白说出我的真实意图大概也没人会信就是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看安帕德侯爵本人会如何回应了。 “原来如此，你想说的我都已经明白了。” 安帕德侯爵再次靠在椅子上，回归到最初那种轻松的姿态。 因为这个男人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不是那么容易看穿的人。他对我的提议到底是什么态度我还看不透，所以现在心里还没底。 我能感觉到手心上已经出了不少汗，如果他拒绝的话……不得不去担心这样的可能性。我还是第一次和身份高贵的贵族大人说这么多话，表现虽然说不上完美，但至少我的意思应该都表达清楚了。但如果这一切努力全都白费的话，挫败感可不是一般的强。 而如果他答应的话，不仅希尼卡的问题得以解决，我今后的人生也多了一道保障。 所以今天说成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分歧点之一也不为过，今后我会迎来怎样的命运可能全靠眼前这个男人的决定。 “但是……” 安帕德侯爵这个转折词狠狠揪住了我的心脏。 如果这里是面试现场的话，当听到面试官嘴里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就是面试已经失败的信号了。 我缓缓地低下头，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这一切都不是撒谎？” “撒、撒谎？” “没错，也许你的这一切行为都是你的父亲要求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亚尔尼德家放松对你的警惕，从而使你能够在暗中干出一些对亚尔尼德家不利的事情。” 虽然我很想吐槽他是不是《碟中谍》看多了，但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有这样的怀疑倒也算正常。不如说我还以为他打算彻底否定掉我的提议，这样反而说明我还没有彻底失去希望。 然后目前的问题就在于我能不能拿出让他相信我的证据………………等等，真的有必要拿出什么证据吗？我真的很想问问他，真心以为一个12岁模样的少年有那个胆子敢实行这种针对亚尔尼德家的如此不要命的计划吗？他以为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从小就接受了间谍特工之类的培训也不奇怪吗？ 有点令人头疼。 “很遗憾，我拿不出什么证据。但如果安帕德大人连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不相信的话，这场谈话从最开始就是没有意义的不是吗？何必要浪费时间叫我过来呢？” “不，也不尽然。对于我们剑士来说，不是有一种最能有效证明一个人是否在撒谎的验证方法吗？” “剑士……撒谎的验证方法……” 难道说…… “没错，就是用剑来对话。” 安帕德侯爵拿出自己的武器摆在了桌面上。 我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吗？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我最害怕的一种展开。 “安帕德大人的意思是……要和我来一场决斗吗？” “我说了只是用剑来对话，你要认为是决斗那是你的事。” “不……我大概明白了，仅仅只是对话是吧，那当然没问题。” 我急忙思考了一下用剑对话和用剑决斗的区别，大概前者不需要分出胜负，而后者则需要。我当然不敢妄想自己能战胜安帕德侯爵这样的老剑士，他的目的应该只是想通过和我交手来确认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应该不会下狠手吧……谁来告诉我他应该不会对小孩子动真格吧。 “哼，用不着那么紧张。我会给你和我交手的机会，恰恰说明我确实对你的提案有点感兴趣。当然另一方面我也很好奇能被团长大人看中的孩子到底蕴含着多大的潜力。想让我相信你的话不需要其它证据，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你的实力来说服我。” “我可以认为如果我的表现能让安帕德大人满意的话，希尼卡就不用放弃剑术，您也会答应我的要求是吗？” “可以。” “我明白了。” 想要获得亚尔尼德家的信任，如果这是必要的试炼的话，那我当然只能接受了。 但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满意呢？心里非常没有底，总不至于是让我战胜他吧，这可不是能随便开的玩笑。 “啊……有一点我得先声明一下，团长大人送给你的那把剑你应该带来了吧。” “当然有带，目前正放在我住的房间里。” “你先去把你那把剑带上，然后去外面的训练场，我们之间的交手就在那里进行。” “咦？安帕德大人的意思是要用真实的武器来进行切磋吗？” “是啊。怎么了？难道你害怕了？” “……不，我没有意见。” 他这么安排我能立刻想到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提醒我这不是日常的剑术训练，而是要当作考试一样来对待。如果在用上真实武器的情况下我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在剑术上就得不到他的认可，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二是如果通过交手发现我的内心和刚才说的话有矛盾的地方，一旦认定我是在对他撒谎，恐怕当场就会对我下死手。搞不好我作为恶役贵族的第二人生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吓自己，他就是想观察我的反应，看看我会不会因为被希尼卡砍伤而留下心理阴影……不，等等，这么一想很有可能还存在第三个目的…… 算了，还是不要多想了。不管安帕德侯爵是因为何种目的想和我交手，我只能拿出至今为止所学到的一切来应对。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安帕德侯爵此时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武器，率先朝着门口走去。 “我先出去跟其他人打一声招呼，然后在外面的训练场内等你。你就先回房间带上自己的武器，如果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来找我。” “安帕德大人要亲自等我吗？” “不管怎样你现在仍然是亚尔尼德家的客人，作为主人等候一下客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迟迟做不好心理准备来面对我，将我们的交手推迟到明天或者后天也不是不可以。” “不，等我拿上自己的剑后就会立刻前往。” “那就好。” 夜长梦多，长痛不如短痛，这种让人胃疼的压力越推迟就越沉重，还是早点结束比较好。 安帕德侯爵推开了房间门，而我则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随后可以发现亚尔尼德家最重要的人物都集中在较远的地方等候着我们这场谈判的结果。想必他们都很在意我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但没有人敢来偷听，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率先和希尼卡对上了目光，然而因为这场谈判还没有结束，我无法给出让她安心的信号。 而其他人的表情则比较复杂，既希望希尼卡的问题能往好的方面解决，又不信任我这个外人能安什么好心，他们不安的目光都集中在表情严肃的亚尔尼德家当家身上。 “你先回自己房间吧，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我明白了。” 安帕德侯爵此时特意把我支开，就像是不想给我和希尼卡说话的机会。虽然不清楚他的意图，现在只好照做。 第27章 好的预感(班因兹哈特) 我退出安帕德大人的房间后，发现亚尔尼德家里的人除了下人之外都集中在了不远处的走廊上。想必他们都抑制着自己想过来偷听的冲动而焦急地等待着此次谈话的结果吧。 不来偷听是十分正确的，安帕德大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偷听的行为，我既然出来了也一定会阻止那样的行为。 “班因兹哈特叔叔，为什么你出来了？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等我走过去之后，希尼卡大小姐率先向我问道。 “大小姐的朋友声称要和安帕德大人商谈非常重要的事，需要我回避一下，于是我就先一个人出来了。” 虽然无法得知他到底打算和安帕德大人谈什么有些遗憾，但如果我继续留在场确实会带给他更大的心理压力，倒也理解他会提出这个要求。 “确实杰诺跟我说过他打算向父亲大人透露一个无比重要的秘密。” “大小姐知道是什么秘密吗？” “不，他并没有告诉过我。” “真亏大小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带他来家里啊。” “……” 希尼卡大小姐陷入了沉默。这种行为当然也是大小姐无比信任他的证据，但此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她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话题不应该再继续深入下去。 “不知名的小贵族想要做什么都无关紧要……” 此时琪丽丝大小姐忍不住发声了。 “问题是父亲大人现在到底对姐姐大人是怎么看的？班因兹哈特叔叔，你应该知道父亲大人的想法吧。” “是啊，班因兹哈特，安帕德大人到底还有没有让希尼卡学习剑术的意思，你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才对。” 艾莲夫人也对希尼卡的问题能否解决感到十分关切。 事实上安帕德大人现在的态度仍然是保留，恐怕要等到和那个少年的谈话结束后才会做出结论。只是她们还不知道杰诺的真实身份，也就想不到希尼卡大小姐的问题和他息息相关了。 “啊……没问题的，安帕德大人已经在往积极的方面考虑了，我的感觉应该没错。” 当着大小姐家人的面，我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悲观的预测，这时候还是暂且给他们一个安心的回答比较好。 如果最后的结果和我预测的相反，也可以把这个锅扔给杰诺，说他惹怒了安帕德大人导致大小姐受到了牵连。 抱歉了，杰诺少年，既然你自告奋勇声称想要帮助大小姐承受了如此多的期待，事到如今我也想试着相信你一次了。 但如果做不到的话，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 等待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久，两人在房间内进行了一场足以被称为“漫长”的对话。在此期间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结果，希尼卡大小姐更是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盯着安帕德大人的房间门口，似乎只有那里传来什么动静她才会有所反应一般。 “出来了。” 大小姐第一时间发现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 最先出现的人是安帕德大人，而杰诺少年则跟在后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失落也不高兴，让人一时搞不懂两人的谈话得出了一个什么样的结论。 “你先回自己房间吧，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我明白了。” 安帕德大人让杰诺少年先行离开，他则独自向我们走过来，似乎是要吩咐什么事。 目光捕捉到的人是我……还有希尼卡大小姐。 “班因兹哈特，希尼卡，你们两个跟我到外面的训练场去。” “是。” “遵命。” 尽管心中还有疑惑，但我和大小姐都知道此时遵从安帕德大人的安排为第一要务。 “父亲大人，请问姐姐大人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呢？” 琪丽丝大小姐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自己的父亲直白地索求结果。 然而安帕德大人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朝着外面走去。我和希尼卡大小姐也急忙跟了上去。 虽然还无法得知现在安帕德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但从他的态度上已经可以得到足够多的情报了。 首先可以肯定安帕德大人没有生气的迹象，至少应该还不会发生我所预想的最糟糕的结果。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安帕德大人仍在考虑中。 而让我们跟着去训练场就更是一个明显的提示了，不管杰诺少年跟安帕德大人说过什么，最终还是要以剑来说话。看来他或多或少还是引起了安帕德大人的兴趣的，不然连交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至少在我看来，事情确实在往好的方向转变。接下来就看希尼卡大小姐和杰诺少年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了。 “班因兹哈特，你在外面看着，没有我的允许别让任何人进来。” “遵命。” 结果叫我跟过来只是为了看门啊。 安帕德大人似乎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训练场内即将发生的事。 “希尼卡，拿上你的武器，跟我进来。” “是。” 让大小姐跟着一起进入训练场，是打算来一场父女对决吗？ “还有，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孩子等一会儿也会过来，你直接让他通过就是了，其他人都不准放进来。” “明白了。” 这下就可以确定了，安帕德大人是要和那个杰诺少年进行剑术上的“对话”。当然两人的实力差距是显而易见的，不可能发生“以弱胜强”这样的奇迹。但防御流剑术和注重进攻的亚尔尼德流剑术的比拼肯定十分精彩，不能亲眼目睹真是可惜啊。 父女两人进入了训练场并关上了门，而我则守候在门口，首先要面对的肯定是这个家里最关心希尼卡大小姐问题的那几个人吧。 …… “诶——为什么不让进啊？” 琪丽丝大小姐不满地鼓起了脸， “这是安帕德大人的吩咐，还请大小姐理解。” “琪丽丝，我们就在外面等等吧，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是啊琪丽丝大小姐，相信安帕德大人一定不会为难希尼卡大小姐的。” 还好有艾莲夫人和科洛蒂雅女仆长在一旁安抚琪丽丝大小姐的情绪。 秘密谈话不想让人知道倒也罢了，但剑术较量还不让人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毕竟琪丽丝大小姐身上也流着剑士的血，知道可能会发生一场精彩的剑术对决根本抑制不住想进去的冲动是很正常的事。 我又何尝不是呢？但安帕德大人的命令可是绝对的。 “唔……” 琪丽丝大小姐依然带着不甘心的目光注视着我，对此我只能露出苦笑。 随后今天的另一个主角也终于登场了。 杰诺少年带着自己的剑从宅邸门口现身，然后径直朝这里走来。他的面目表情似乎因为有点紧张而紧绷着，想必是预想到接下来要和亚尔尼德家实力最强的当家对上一场而感到有些不安吧。 不过以我来说，光是他能和安帕德大人对话那么长时间，还能获得一个和安帕德大人交手的机会，今天的表现已经足够算了不起了。 看来我真的应该多相信一些希尼卡大小姐的眼光啊。 等杰诺走到训练场的门口时，我自觉站到一边示意他进去。 “进去吧，安帕德大人和希尼卡大小姐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 杰诺一言不发地打开门，也许是感受到了室内的压力，不禁咽了口唾沫。 作为长辈或许这个时候应该鼓励他一番，不过我们彼此之间都还没有信赖可言，就先暂且在心里为他加油吧。 等杰诺走进训练场后，我关上门再次守候在门口恪守自己的职责。 “为什么他能随便进去，我就不行啊？” 然而琪丽丝大小姐对刚才那一幕又感到十分不满。 “因为这是安帕德大人吩咐的。” “父亲大人吩咐的……难道说父亲大人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打算教训他一顿吗？” “啊……嗯，大概吧。” 琪丽丝大小姐的目光透露出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错过那样的场面。 要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就随她想象吧。 “班因兹哈特叔叔，求求你让我看一看里面，只开个门缝就好了，我保证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还请放弃吧。” 虽然我也认为让家人见证一下也没什么，但安帕德大人既然那么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可没有白当他那么多年的部下。 总之即使被人记恨，我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查看里面的场景。 “切，小气。不给看就算了。” “琪丽丝？你打算去哪儿？不在这里等结果吗？” “继续在这里等也没意思，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琪丽丝大小姐一脸闷闷不乐地背过身，朝着宅邸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很异常的。 那个最喜欢姐姐的琪丽丝大小姐不可能意识不到再等一会儿希尼卡大小姐今后的人生就会被决定，哪怕看不到里面也应该在外面等候第一时间的消息才对。 而她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相应的理由的。 “唉……” 不禁叹了一口气。 但愿之后安帕德大人不会怪罪我就好了。 第28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一) 带着贝利乌斯师父送给我的剑，本以为能从中多少获得一些直面困难的勇气。但当我踏入到训练场见到正襟危坐的安帕德侯爵所散发出来的压迫力之后，终于意识到我所做的一切心理安慰都是徒劳的。 曾经贝利乌斯师父陪我训练的时候，由于他从来没有认真发挥过自己的实力，我便也不曾认为他是一个可怕的人，即使知道了他是这个国家最强骑士团的团长也是一样。 但安帕德侯爵作为原金狮骑士团副团长，亚尔尼德家家主，亚尔尼德流剑术现役最强，实力自不用说，如今面对我这个12岁的小孩子完全不打算收敛一下自身的威压感。 说实话，要吓尿了，不是夸张。 扫视了一下训练场内，目前在这里的人只有我，位于场内中心的安帕德侯爵，还有在一旁待命的希尼卡。而门口则有班因兹哈特大叔把守，目的应该是为了不让其他看热闹的人进来。对我来说不用在一群人的围观中出丑倒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希尼卡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不，她的目光更多透露了对我的担心，恐怕她也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认真的样子吧。 还真是被特殊对待了啊，我该感到荣幸吗？ “把你的剑拔出来。” 安帕德侯爵的第一句话便是让我拔剑，同时他也拔出了自己所佩戴的刀 既然已经到了交手的地步，任何废话都是多余的。这里不存在任何贵族社会的礼仪，一切都要用武器来说话。 我缓慢走到他跟前，拔出了自己的剑，并做好准备姿势。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安帕德侯爵打算通过和我交手来确认我的内心想法。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打算怎么做，是使出全力还是试探我的实力，又如何得知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撒谎。最糟糕的是，如果我这次表现没能让他满意，会不会直接就对我下死手？ 不，就算他再怎么冷酷无情也不至于当着女儿的面做出那种残忍的事吧。 但是……但是…… 不好，不安的情绪让我握剑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哼。” 就像是在嘲笑我一般，安帕德侯爵对着我冷笑了一声。 作为长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些鼓励人的话好让我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吗？难道他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吗？胃又开始疼起来了。 “总之在开始之前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我不会像希尼卡一样该收手的时候不收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但如果因为我的这句承诺导致你精神太过松懈那就没意思了。接下来我会对你发动一轮攻势，虽说并不会用出全力，但如果你应付不了的话，我便可以认为你之前对我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诚意可言。而到时候我会改变主意下手稍微重一点也说不定，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我当然有打算全力应对，但安帕德大人是第一次和我交手，哪怕是手下留情，但我真的能满足得了安帕德大人对我的实力预期吗？” “你的实力我是以那天剑术大会上你的表现为准的，如果是那天的你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距离剑术大会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如果是以三个月前的我为基准的话那应该还好说，毕竟我自认为这三个月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进步的。 没事的，按照他的说法，只要我能尽全力应对，应该就不会轻易落败。我在内心拼命地如此安慰自己。 “准备好了吗？” 我很想说我还没准备好，但这种事拖得越久只会越紧张吧。 “……准备好了。” “那好，”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强行抑制住颤抖的身体。目光直视前方，生怕看漏了安帕德侯爵的每一个动作。 由于安帕德侯爵处于进攻的一方，在心理上肯定更加游刃有余，他并没有二话不说就用最快速度冲过来对我进行猛攻，而是一步步向我靠近，然后开始小跑，然后又逐渐迈开脚步…… 虽说我早已习惯了被动的局面，和贝利乌斯师父的多次训练也让我习惯了和压迫力更强的剑士做对手。但这次的交手所赌上的东西实在是太沉重了，心理负担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不禁想起我当初学习剑术的初衷之一就是为了拥有无论面对什么事都能维持冷静的内心。该死，现在看来修行还远远不够啊。 “亚尔尼德流……” 来了！ 亚尔尼德家家主的第一招剑术会是什么？ 先不说力量和速度，安帕德侯爵比起他的女儿希尼卡，对于亚尔尼德流剑术的完成度和招式数肯定要远远胜过希尼卡吧。 也就是说，我最好不要把当初和希尼卡交手时得到的经验套入到这场比试中。 “……燕啄。” 我的心脏顿时就像被重物击打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想起了曾经在剑术大会上印象最为深刻的回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在剑术大会上希尼卡最开始对我使用的类似“必杀技”一般的招式吗？ 一开始就玩这么刺激的，这谁受得了啊。 还是说亚尔尼德流本来就是这种风格？开局永远是最难对付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想办法撑过去。 但即使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心理准备，这个原本我见识过的招数被另外一个人使出来的时候，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所谓的“燕啄”似乎是在短时间内利用手臂以极快的频率进行突刺和挑动攻击，等到迅速瓦解掉对方的防御之后，再以致命的最后一击收尾。 要将所有的攻击全部防御下来是不可能的，必须一边后退一边挡住最关键的一击，一直持续到对方攻势减缓才能喘口气，毕竟如此具有爆发力的攻势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 然而要做到这种事又谈何容易，曾经面对希尼卡使出的这招我都一度认为我已经不行了，想立刻认输。更何况这次面对的对手是亚尔尼德流现役最强，我甚至只能祈求他真的能够遵守承诺不要使出全力。 当当—— 好快！比希尼卡的动作还快！说什么以我剑术大会那天的实力为标准，骗人的！根本就是骗人的！怎么会有这种欺骗纯真小孩子的大人？这个世道真是太险恶了！ 内心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嗖—— 安帕德侯爵的武器距离我的面部只有几毫米而擦过。 已经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了，足以可见如果他有那个意思，那把锐利的刀已经穿过我的大脑。这便是他确实已经手下留情的证据。 “哼。” 安帕德侯爵又冷笑了一声。 已经到此为止了吗？这场比试我毫无表现就这么结束了……不，安帕德侯爵的攻击还没有停止，也就是说这场比试还要继续，我还有挽回印象的余地。 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既然知道他不会真的对我下死手，那我就只能继续咬牙坚持下去了。如果因为恐惧内心就早早放弃的话，可以肯定之前我和希尼卡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我往后大跳一步，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抓紧手中的剑。 随之安帕德侯爵也凑近过来，继续对我发动攻势。 当当—— 在拨开了他两次突刺之后，我顺势发力，身体往右边一横，对他的侧部进行反击。 “天真……” 然而安帕德侯爵以极快的速度翻转握刀的手，用刀柄挡住了我的攻击，与此同时他直接用脚踢中了我的腹部，连反应和思考下一步的时间都不给我。 “嘎！！” 我发出不像样的声音，踉踉跄跄地差点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稳脚步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防御流的强大之处在于不会轻易露出破绽，随便进行反击相当于放弃了自己的优势。以为我不会对你下重手就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鲁莽行事，这样的意识作为一名剑士还远远不够格。” 我无言以对。 我心里很清楚安帕德侯爵说的没错，但我又能怎么办呢？凭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抵御不了他的凶猛攻势，想要反击也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外。 无论怎样做都是失败的话，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呢？只要别输得太难看就好了吗？ 我真的不明白。 “怎么了？要放弃了吗？”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迷茫，安帕德侯爵用无比冰冷的语气问我。 “……不。” 我只知道，不管现状有多么绝望，只有主动认输是不可能的。为了在今天和安帕德侯爵见上一面，以及和他说那些话，我赌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因此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且说不定他和我进行的这场剑术切磋本身就是对我的考验，只要能展现出自己永不言弃的顽强精神，说不定最后还是会认可我，这都是热血漫画里的常用套路了。虽然我不是主角，但把唯一的希望赌在这方面无疑是最具现实意义的。 已经不能奢求他能继续对我手下留情了，只要没伤及我的要害，我就会无数次地站起来和他对峙。 决定了这一方针后，我忍住腹部的疼痛，再次举起剑。 “我不打算在废物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如果我下一招你还招架不住的话，那这次比试就到此结束。” 咦？喂喂喂，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下一招就结束的话，我还怎么展现我那顽强不屈的精神呢？你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亚尔尼德流——燕啄。” 喂喂喂！等一下！说真的等一下…… 当当—— 安帕德侯爵毫不留情地再次使用了和刚才一样的必杀招数。 和刚才相比，不管是速度和力量都没有放水的迹象，现在的我根本应付不来。 这下……真的……已经……结束了…… 虽然身体自然而然地反应过来抵挡住了最开始的几招突刺，但内心深处实际上已经放弃了。 果然我还是没有主角那种命啊。 此时我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安帕德侯爵这个人，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被绝望席卷过后的虚无景象…… 第29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二) 【琪丽丝视角】 父亲大人和姐姐大人一起进入了训练场，随后那个叫杰诺的小贵族也被允许进入，但凭什么我不能进？我也是亚尔尼德流的传承者之一啊。 太令人气愤了。 但毕竟班因兹哈特叔叔是按照父亲大人的命令行事，那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放弃了…………才怪嘞！ 我装作想要回房间的样子，实际上却偷偷地绕道来到了训练场建筑物的后方。 并不是因为有后门可以让我偷偷进入，训练场只有前面一个出入口，而那个地方现在被班因兹哈特叔叔把守着，我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偷窥。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在家里探险，并且也和姐姐大人玩过几次捉迷藏，因此我得以偶然发现训练场建筑物的后方有一个小洞。大概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通过那里我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窥里面发生的一切。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训练场的后方，然后蹑手蹑脚地靠近那个小洞。父亲大人和姐姐大人的感觉都很敏锐，我得注意不能发出任何动静。 洞口很小，大概也就只有我的食指那么大，尽管不能观察到训练场内所有的场景，但现在也不能奢求太多了。往好了想洞口越小就越隐秘，他们也绝对想不到我在外面偷窥。 集中注意窥视里面的情形，可以看见父亲大人和那个叫杰诺的小贵族此时都拔出了武器。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心情更加激动了。果然两个人是要进行剑术比拼啊。 这也就意味着父亲大人已经看穿了他的本性，想要教训他一顿，肯定是这样没错。毕竟父亲大人和陌生人交手可是极其罕见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在私下里到底聊了些什么，现在看来那个小贵族显然就是惹怒了父亲大人，终于要受到惩罚了。 真是活该，谁让他不自量力地说要和父亲大人见面，之前我都提醒过他了。 我很讨厌这一次姐姐大人带回来的这个朋友。 并非是我不希望姐姐大人交到朋友。在我看来，姐姐大人一直都是那么帅气，有魅力，实力和人品都无可挑剔，世界上不可能会存在讨厌姐姐大人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对方有问题。 然而姐姐大人几乎从来没有带除公主殿下以外的朋友来家里做客。 母亲大人告诉我，这并不意味着姐姐大人的人缘很差，只是贵族之间的交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如果不是姐姐大人真心信得过的人是不会带到家里来的。 我信以为真了。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姐姐大人久违带回来的一个朋友会是一名男性。 她到底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敏感的事吗？任谁都会以为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一问身份，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贵族，其意图就更值得怀疑了。 姐姐大人的性格很单纯，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我无论如何也无法不去怀疑姐姐大人会不会被那个男人欺骗的可能性。 但既然姐姐大人说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那我也愿意试着相信一次。 要说我们亚尔尼德家的人要如何快速地看清一个人，那自然只有通过剑术切磋来判断。因此我才会向那个人提出决斗。 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那个人明明身为一名剑士却做出了最可耻的行为。 那就是对我放水了。 当我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我感到十分气愤。因为我明明把那次交手当成认真的决斗，他却把我当成小孩子草草应付。 我可以接受我技不如人，但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因此我主动挑起的那场决斗也就没必要再进行到最后了。 不管他是一个多么厉害的剑士也不值得尊重，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大人会把这种人当成朋友。 反正我那个时候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认同他的。 “防御流？那是什么？” 而在那之后，姐姐大人告诉我说，那个人学习的是一种专注于防御的剑术，当时和我交手时他并没有放水，之所以不还击仅仅只是因为那就是他的战斗风格。 我当然对此嗤之以鼻。 只专注于防御的剑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那么白痴的剑术，不管是开发那种剑术的人还是学习那种剑术的人都是白痴，上了战场只会白白送命。 我们亚尔尼德流之所以能够闻名全国数百年之久，靠的就是无与伦比的攻击力。想要先观察对方的实力再将其拖入持久战，这话说得好听，实际上不就是缩头乌龟吗？ 而且要说防御能力，我们亚尔尼德流也不差啊。但专门学习躲闪和防御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 “琪丽丝，你要知道不管是什么剑术风格，只要能把一项能力练到登峰造极都一样了不起。防御流当然也是一样。而且你可不能小看这个剑术，我第一次和杰诺交手的时候就因为迟迟突破不了他的防御，心里别说有多焦急了。” “姐姐大人第一次交手就拿他没辙……骗人的吧。” “没骗你哦。” 当然我还没有天真到相信这种话，反而以为姐姐大人为了给他说好话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最爱的姐姐大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反正这一切一定都是那个人的错。 不管他来到亚尔尼德家有什么企图，我相信父亲大人一定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因此当知道父亲大人打算和他进行剑术比试之后，我怎么能甘心错过如此大快人心的时刻。 “亚尔尼德流——燕啄。” 总算是开始了，先发动进攻的人是父亲大人。 不过令我感到惊讶的是，父亲大人竟然一上来就使用了爆发力极高的招式。虽然我们亚尔尼德流一开始就使用威胁度最大的杀招是很正常的事，但我还以为父亲大人会对一个和姐姐大人同龄的孩子稍微手下留点情，不然就太欺负人了。 这应该是父亲大人看穿了他的真面目而感到十分气愤的表现……肯定是这样。 当当—— 挡下来了！ 不，准确地说是对刚开始的攻势勉强抵御下来了，但他的脸上明显感到非常吃力，照那个样子恐怕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不过扪心自问，如果是我遭受到父亲大人那样的猛攻的话，肯定比他更早就撑不下去了。 如果是姐姐大人的话……我不敢确定，至少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大人对姐姐大人进行过那么凶狠的训练。因为像父亲大人那样的剑术达人在帮我们训练剑术的时候，是会根据我们当前的实力来调整速度和力量的。现如今父亲大人肯定还没有使出全力，不如说我根本不知道父亲大人使出全力的样子是怎样的，现在使用的那招“燕啄”无疑是我见过的最凶猛的一次了。 果然只要父亲大人一出手，什么莫名其妙的防御流剑术只能被证明是落后于时代的产物罢了，但愿他能趁早清醒认识到“自己至今为止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这一点。 随后那个人因为找不到破局之策面目上愈发焦虑，甚至想要鲁莽地进行反击，结果腹部被父亲大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哇——看起来好痛。虽然我很讨厌他，但现在也不免觉得他有点可怜了。 “我不打算在废物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如果我下一招你还招架不住的话，那这次比试就算结束了。” 父亲大人进行了最后的宣告。 看来这场比试会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地结束。 忍不住观察了一下在旁观战的姐姐大人的表情……哪怕平日里总是威风凛凛的姐姐大人，在父亲大人面前却像一只小兔子一样。 可怜的姐姐大人，因为把那种歪门邪道的剑士带进家来，事后肯定免不了被父亲大人责怪一番吧。但愿她以此为鉴好好培养一下看人的眼光。 不，等等，那这样一来姐姐大人想要继续修行剑术不就更难了吗？ 呜——真是可恶，都是那个人害的！ “亚尔尼德流——燕啄。” 父亲大人开始了第二轮攻击，而且竟然还是故技重施。 一般来说在剑士的对决中同样的招式不会重复使用，但如果实力差距过于明显的话，这种讲究也就无所谓了吧。 毕竟就算让他见识过一次，第二次也肯定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这样就结束了…… 正当我以为第二次交手的结果会跟之前一样以父亲大人戏弄他一番结束，然而却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而这个变化并非发生在那个人身上，而是父亲大人主动造成的。 因为对父亲大人的攻势防御得越来越吃力，那个人就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绝对没有一点胜算而露出了绝望的神情，目光呆滞甚至可能都看不到眼前的对手了。 然而父亲大人没有对那种状态下的他继续穷追猛打，反而突然一个俯身，以极快的速度绕到了他的身后。 这是……想要从背后偷袭？ 为什么？明明父亲大人只要重复和刚才一样的行为就能轻松取胜的，还是为了以防万一故意想用不一样的招式来迷惑他？ 不过话说回来，父亲大人的那个绕后的速度……太快了，明明没有使用辅助魔法，却不得不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人类自身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如果和父亲大人对峙的人是我，说不定在我的视野里仿佛一眨眼的工夫父亲大人的身影就消失了。就是快到这种程度。 而且父亲大人的表情十分认真。 为什么？不过是对付一个矮自己2个头的小孩子而已，为什么父亲大人会认真到那个地步？ 我不明白。 不过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个人都已经是那种状态了，哪怕是全力警戒的我和姐姐大人也无法躲过父亲大人那样的闪击…… 嗖—— 而在下一刻，没有响起武器之间金属的碰撞声，也没有响起某个人的惨叫声。 仅仅只有……武器挥空的风声…… 如同迅雷一样行动的父亲大人从他背后使出的闪击………………挥空了。 骗人的吧…… “这就是……防御流？” 我震惊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第30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三) 【安帕德视角】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就连我也一次都没有成功从背后偷袭到他。 团长大人的这句话至今我都半信半疑，正好趁这个机会来验证一下情况是否属实。 于是我特意在一开始就尽可能打击他的精神意志，让他陷入不管怎么做都是错误的绝望境地之中，渐渐地削弱他抵抗的意志，最后以我最快的速度绕到他的身后。 一般人在陷入心理上已经认输的状态后，就只剩下被单方面蹂躏的命运。我很确信现在的他就是这样的状态，目光呆滞到估计连我的身影都看不清了吧，自然也不可能意识到我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而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我要如何攻击。 记得之前希尼卡在剑术大会上绕到他背后时使用的是自上而下的劈砍这样的攻击方式，然而却被他用剑身抵挡住了。 因此这一次我打算用从左至右的横砍，这种攻击对于被绕后的人来说是绝对无法抵御下来的。即使他第一时间察觉到我就在身后，也没有反应时间让他扭转身体做出能够抵挡住攻击的发力姿势。 这一次攻击我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当然我也没有想让他命丧于此，因此我特意翻转了一下握刀的手，用刀背砍人至少不会出人命，不过痛个两三天应该是没法避免的。 嗖—— “嗯？” 挥空了…… 怎么可能……明明刚才他都已经露出了一副万念俱灰的神情，最开始的防御姿势几乎都只是靠着身体的本能而动着，而且还越来越迟钝，这就是他的气势已经逐渐被我消耗殆尽的证据。 为什么偏偏能躲开我这全力的一击？ 不可能会是偶然，我特意使用了和之前希尼卡不一样的攻击方式，然而他却准确地做出了应对。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会使用横砍来偷袭他的身后，是不可能做出俯下身子这种动作的。万一我也用劈砍的方式来攻击的话，此时他的肩膀已经被我击中了。 坦白地说，非常诡异。 仿佛他的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不然无法用其它理由来解释这种离奇的现象了。 然而更诡异的还在后面。 杰诺迅速跳开以和我保持一段距离，见我没有追击的意图，便缓缓站起身，重新摆好姿势面对我。而刚才的那副绝望的神情已经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直视着我且蕴含着杀气的目光。 整个人的感觉和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有意思。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算展开第三次的攻势。 “亚尔尼德流——燕啄。” 我很好奇同样的招式第三次使用之后，他的应对方式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当当当—— “哦？” 结果出人意料，这一次我的攻击竟然全被他完美地防御下来。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呼吸顺畅，表情平稳，眨眼的次数变少，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哼哼，这才像样啊。 我刚才声称我会手下留情，发挥的实力是以那天的剑术大会上他的表现为基准，这句话并不是说谎。 前提是他能以那天最好的状态来应对的话。 因为认识到年龄、经验和实力的差距，小孩子面对大人会产生心理压力从而影响自身的发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更何况我们两人是第一次交手，我内心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他心里也没有底，这些心理因素让他一开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应对我最开始的猛攻。 而现在情况却不同了，他已经克服了作为一名防御流剑士最大的弱点，也难怪希尼卡当时面对这样的他完全束手无策。 意识到现在的攻击节奏已经完全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于是我收回攻击并后退一步，忍不住对他问道。 “你……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什么意思？” “刚才明明还那么吃力，现在却对我的同一招式应付得游刃有余，你自己就不觉得奇怪吗？” “……难道不是安帕德大人觉得我刚才应付得太过吃力，所以这次才调整了攻击节奏到让我足以应付的程度吗？” 原来如此，在他的视角看来我是故意放水了。恐怕他自己也不清楚身上发生这些变化的原理。 大概和团长大人推测的一样，曾经经历的心理创伤让他的身体形成了一种应对危机的本能，而触发的方式则是通过从身后袭击他。这也就是说，他刚才对我坦白的——曾经被人绑架的事应该是真的，那时的经历大概已经被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留下了一辈子也磨灭不掉的烙印。 尽管有些好奇现在的他能让我认真到什么程度，但继续这场比试也没有意义。因为这终究只是一场剑术对话，而不是对决。 我想从他身上知道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 “就到这里吧。” 【杰诺视角】 安帕德侯爵唐突地宣布了这场比试的结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就结束了吗？我完全不觉得我有什么能令他满意的表现，没有输得太难看全靠安帕德侯爵最后还对我手下留了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实力差距悬殊，对方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就能要了我的命。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希尼卡，过来。” “是。” 然后安帕德侯爵将一直在场边待命的希尼卡叫了过来，是要宣判这件事的结果了吗？ 抱歉，希尼卡，看样子我的确没有那个能力说服你的父亲。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接下来由你们两个人协力对我发动攻击。” “诶？”“诶？” 不仅是我，连希尼卡也对她父亲的话感到一脸震惊。看来她事前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我和杰诺……一起……” “怎么了？不愿意吗？我和他刚才进行交手的原因跟你的事脱不开关系，你不会以为只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用做就想让我答应你的请求吧。” “不！当然没有那种想法……” 希尼卡将视线转向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又是怎么想的呢？ 话说这个提议也太唐突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怎么莫名其妙就得和希尼卡并肩作战了？我最多还以为他让希尼卡在旁观战是想之后让她和我来一次一雪前耻的决斗，来试探一下希尼卡有没有克服当初砍伤我而造成的心理障碍。 这个亚尔尼德家的家主究竟在想些什么？ “安帕德大人，我是否可以认为，如果这次我和希尼卡的表现能够让您满意的话，就能答应我们的请求吗？” “……可以。” 还好，这算是他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还不到完全绝望的地步。那对于我们来说当然只有接受了。 可是我和希尼卡从来没有进行过连携攻击，毕竟我们的剑术风格完全不一样，防御流和讲究进攻的亚尔尼德流要怎么一起合作？ “安帕德大人，能不能让我们商量一下作战方案？” “可以，我只给你们一分钟。” 一分钟会不会太少了……算了，就算给我们再多的时间商量，我和希尼卡之间也不可能第一次合作就变得无比默契。 争取在这一分钟内和希尼卡商量好最基本的作战方案吧。 于是我和希尼卡走到一边悄悄说话。 “怎么办？” 虽然把这件事的方针丢给他人来决定有点丢脸，但在这时候还是选择遵从剑术经验比我丰富的希尼卡的意见比较好。 “什么怎么办？我们只要和平时一样正常发挥就好了啊。” 然而希尼卡就像什么都没考虑一般如此回应我。 “不不不，那肯定不行吧。就没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吗？比如能够使你父亲大吃一惊的奇袭招式之类的？” “唉……” 希尼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杰诺，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不要想着能够战胜父亲大人，那不是我们能够战胜的对手。也不要想着使用什么奇招，没有经过磨合和训练是达不到什么效果的。如果我们强行做出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事，反而会让父亲大人感到不满。” “话是这么说……” 希尼卡说的有道理，但问题是我该怎么和她配合感到非常茫然。 说白了，攻击能力我完全不如希尼卡，这方面我很害怕拖她的后腿，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这件事以失败收场，我可就没脸离开亚尔尼德家了。 不知道跟安帕德侯爵下跪有没有用……我甚至诞生出了这种荒唐的想法。 “……杰诺，我之前对你说过吧，不管你面临什么困难，都有我守护在你的身后。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就算今天和父亲大人的谈判失败，我也绝对不会怪你。” “啊……嗯，是啊……” 见希尼卡态度这么淡然，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如说我觉得这种场合下能说出这种话的希尼卡也太帅气太可靠了，能理解为什么b班的人能把她当成班里的偶像来对待。也正因为如此，绝对不能让她因为我的错放弃剑术这条道路。 “总而言之，我只要看情况随机应变就行了是吧。” “你想那么做的话当然没问题，你的背后就交给我，同时我的背后就托付给你了。” “……我明白了。” 把后背交给她……是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种话。 意外感觉还不错。 第31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四) 【希尼卡视角】 我们这个年纪在父亲大人看来肯定还只是小孩子而已，我本以为父亲大人对小孩子并不会太较真。但是……父亲大人在刚才绕到杰诺身后的那一刻，毫无疑问是认真的。 更重要的是，那之后的杰诺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和曾经在剑术大会上让我束手无策的杰诺如出一辙。 父亲大人大概就是想和那种状态下的杰诺交手吧。 真不愧是他，虽然父亲大人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到杰诺已经得到了认可。 “希尼卡，过来。” 我知道，接下来就是轮到我接受考验的时候了。 但我没想到父亲大人会要求我和杰诺进行合作。 我拼命思考父亲大人这么做的用意，立刻就浮现出了好几个想法。 首先，剑术大会结束后父亲大人要求我攻击他而我却没能做到，因此今天要求我做同样的事来证明我是否克服了那天留下的心理障碍就是很顺理成章的事了。在父亲大人叫我拿着武器一起进入训练场时我就意识到了肯定会发生这样的事。 然而不是和杰诺再一次在他面前进行一场决斗，明明我们两人的剑术风格完全不同却要我们进行合作，这是我没想到的。 既然没有那么安排，也就说明父亲大人并没有执着于让我和杰诺一分高下。或者是说，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 而要猜测父亲大人这么安排的用意倒也不难。 通过刚才和杰诺之间的交手，父亲大人大概已经从他身上明白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事。那随后父亲大人更想知道的应该便是我对杰诺的看法，或者说我到底是带着什么想法将他带回家的。毕竟如果杰诺没有得到父亲大人的认可的话，那最终我也会受到连带责任。 “呼……” 我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没问题，我的心态很镇定，觉悟也早就做好了。 作为亚尔尼德家的人，我只需要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就行了。哪怕最终得不到父亲大人的认可，我也不会后悔这样的决定。 因为能给我这份勇气的人，现在正站在我身边…… 【杰诺视角】 “我们就在不同的方向同时对你父亲发动进攻，并根据情况互相掩护，就按照这个作战方针没问题吧。” “没问题。” 我提出的方案希尼卡毫不迟疑地答应了，毕竟是第一次进行合作，也不可能靠商量就能做出多么精妙的配合。 反正就是突出一个简单明了，安帕德侯爵再怎么厉害都只有一个人和两只手，不可能同时做到攻击和防守，那么只要达成让他顾此失彼的条件就是我们的胜利。 当然这种方案肯定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个战斗经验比我们多几十几百倍的剑术老手不可能没有针对一对多时的策略。 因此一开始就孤注一掷的话风险还是太大了。 “希尼卡，要不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我先进行佯攻，尝试牵制住安帕德大人。你想办法绕到他的身后进行攻击。” “我没意见。” 希尼卡再次爽快地答应了。 这样根本就算不上是商量，她完全对我的提案照单全收。 希尼卡在用行动来实践“不要有任何压力，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这句话，不过这样搞得我压力同样也很大。 真的没问题吗？ “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吗？” 大概一分钟时间已经过了，安帕德侯爵特意出声提醒我们。 不管了，反正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正如希尼卡所说，没有什么方法能够稳赢眼前的这位亚尔尼德流现任最强剑士，兴许他只需要当成陪小孩子玩闹的心态来应付我们就足够了。 “已经好了。” 我和希尼卡分别站在左右一侧，并摆好姿势。 “哼，那就放马过来吧，我来领教一下你们合作的实力。” 【琪丽丝视角】 哇……哇哇哇哇哇…… 我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好了。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和姐姐大人都认为不可战胜的父亲大人，竟然对那个小贵族家的孩子使出了全力，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足够令人惊讶了。 而且我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现在的他的表现和最开始的他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完全搞不懂？还是因为我水平不够吗？ 明明只是个不知名小贵族家的孩子，为什么能有如此实力？ 更令我震惊的是，接下来父亲大人竟然要求姐姐大人和那个人一起并肩作战。 我不理解父亲大人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作为一名父亲，竟然能同意让一个外人和自己的女儿一起进行合作。其中包含的意义……我不愿意去多想。 【杰诺视角】 我曾经问过贝利乌斯师父，如果面对一个人对付多人的情况时要怎么应对。 “当然是用魔法来应对啊。” “如果不能用魔法呢？”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让魔法失效的东西，所以我不得不考虑无法使用魔法时的情况。 “那当然优先选择逃跑啊。” “……” 我有点失望，我还以为练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像小说里的男主角那样随随便便杀入乱军之中开无双。 “哈哈哈，你小子想太多了，先不说你的实力如何，防御流这种剑术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但面对多人当然就优势全无了。如果想要在一对多的战斗中取胜，就必须拥有一身杀人效率极高的剑术。即使处于被包围的情况下，不要想成自己正面对寡不敌众的局面，而是要想办法将其分化为多个一对一的局面，这就是剑术达人的做法。”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手里的武器一挥，就有一大片敌人倒下的开挂剑术。 “也就是说最好的做法就是各个击破吗？” “没错，既然对方存在人数优势，那就想办法削减对方的人数就行了。当然能做到这点的前提是个人能力远超对方的平均个体能力，如果做不到在短时间内瞬杀一名敌人的话，也就一直无法摆脱一对多的劣势，最终还是会面临失败。而防御流的缺点也体现在这里，如果对方是毫无剑术经验的一般人的话，凭你现在的实力也能轻易将他们全灭。但如果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事实上我学习的防御流剑术并不是完全舍弃了攻击，只是攻击方式不怎么犀利，和其它各种花样百出的剑术流派对比肯定显得平平无奇，也就意味着我的攻击很容易被防御。 “那我有没有必要学习一些新奇的攻击招式呢？” “不，最好不要那么做。你要是额外花时间去学习怎么进攻，你自身的防御流风格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比如到了关键时刻，你会犹豫要不要孤注一掷主动攻击，还是坚持防守等待时机。手里的选择越多反而容易让你选择到错误的答案。杰诺，你自身的基础已经足够牢靠了，你的反应力和体力已经完全适配了你的剑术风格，事到如今如果要转换风格的话，只会造成顾此失彼的后果。” 说的也是，什么都想学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什么都没学好，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缺少的攻击力这块只能用魔法来补足了。 “当然，我也不是要求你一辈子都不要学习攻击类型的剑术，因为你现在还很小我才这么说的。等你的身体发育差不多趋于稳定，不会再随着年龄增长有显着性的爆发性成长之后，如果到时候你的防御流剑术已经足以让你应对大部分来自外界的攻击，到那时我便可以教你一些十分实用的攻击技巧。” “我明白了。” …… 结果到最后，贝利乌斯师父也没有教过我什么具有威胁的攻击类剑术，并不存在我偷偷学了一个杀手锏打算在最关键的一战使用的情况。 仔细想想，要是在那时候我也跟贝利乌斯师父询问一下“如果防御流剑术和别人合作对付一个人的时候要怎么做”就好了，这样我就有清晰的思路来为今天这场比试做准备。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提示，根据贝利乌斯师父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像安帕德侯爵这样的剑术达人要对付我和希尼卡两个人，无一例外肯定会选择逐一击破的方式。 也就是说这场比试的关键点在于，我和希尼卡必须要互相掩护，不能有一个人率先被无力化，不然就发挥不了二对一的优势了。 而能否将这个优势维持下去，应该就是我们面临的这个考验的重点。 “要上了，希尼卡。” “随时都可以。” 我和希尼卡配合着同时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齐朝着安帕德侯爵的左右两边奔去。 第32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五) 【安帕德视角】 两个人明显打算以不同的方向对我发动进攻，很正确的判断，我一个人不管多么厉害，也不可能做到同时攻击和防御。只要被一个人吸引了注意，另外一个人就能趁机迅速钻入我的死角。这种事不需要进行训练和磨合，只要稍微懂点剑术就能明白这样的道理。 那我的对应方法自然就是——暂且避其锋芒，等待最好的时机进行反击。 “亚尔尼德流——泷叶！” 希尼卡一开始并没有使出她最厉害的招式，“泷叶”这一招在动作幅度和杀伤力都偏保守，恐怕是想观察我的行动随时准备收回攻击。 而杰诺根本就只是象征性地做出了想要攻击的动作，防御流剑术转为攻击的时候对我的威胁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要注意被他钻入死角的可能性。哪怕没有华丽的剑术，普通的一击依然能够置人于死地，不能小觑。 我先是故意移动脚步靠近了希尼卡那一侧的方向，轻轻一拨将她的攻击化解，然后迅速转过身，这样一来两人的身影都被纳入到我的视野范围内，不会发生一开始就被绕后的情况。 两人目前都处在离我很近的位置，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那就是先让一个人无力化。 按照现有的情报分析，希尼卡的实力我是最了解的，而杰诺如果意识到我打算先冲着他去的话，势必会立刻由攻转守。不得不说防御流对于我们亚尔尼德流来说确实是一种很麻烦的剑术风格，就算我能凭借自身的经验和身体能力强行压制他，但要说能不能在一两个回合内迅速解决战斗，我没有100%的自信。况且他也一定会为了让希尼卡夹击我而拼了命防守吧，要是被他拖住那就糟糕了。 因此最合理的选择还是先让希尼卡退场。 我做好决定之后，立马往右边方向移动一步。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杰诺的身位离我更近，他率先一步领先希尼卡对我进行突刺攻击。 来得正好。 我毫无压力地弹开他的攻击，然后顺势进行反击。杰诺明显知道自己的攻击不会奏效，并没有用尽全力，被反弹后迅速恢复到足以防御的姿势。 干得不错，看来他刚才的状态现在还延续着，目光依然十分凌厉，证明他的注意力十分集中。 看来不认真点对付他是不行了。 “亚尔尼德流——蛮雷。” 当—— 武器之间响起剧烈的撞击声，然而在力度方面是我这方面占优，这次碰撞受到的影响更大的肯定是杰诺那边。不仅被迫后退了两三步，大概此时他的手已经被震麻了吧。 我做出想要追击的态势……当然，另一个已经赶上来的人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希尼卡立刻冲了上来，朝我的侧面发动进攻。如果我疏忽于防备她的话，这时候被反将一军的就是我了。 然而我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杰诺，而是希尼卡。她会怎么行动我早就有所预料，接下来要怎么做心里也早就有数了。 “亚尔尼德流——三文字。” 强而有力又迅捷的三连击，是希尼卡目前最得意的绝招之一。 然而对我来说还够不上多大的威胁，要看清她的招式躲闪开并不困难。 不过这个练度和速度……看来希尼卡在剑术大会结束后的日子里也并没有疏忽锻炼，她不想放弃剑术的决心我确实感受到了。 希尼卡自打从小开始学习亚尔尼德流以来，所展现的天赋比我见到的任何孩子都要高。如果她作为男性出生的话，毫无疑问今后的实力将会超过我。 当然即使作为女性她的实力已经足够傲视群雄了，我并非对此有什么不满。亚尔尼德流并不是追求力量的剑术，而是速战速决，对体力的要求也没有那么严苛。我担心的并非是她在身体素质方面天生落后同龄的男性一等，而是在心理方面更可能成为她成长之路最大的弱点。 我知道我并非是一个完美的父亲，也没有那个能力将希尼卡培养成一个完美的孩子。我能做的只有发现问题，然后尽可能及时纠正。像是希尼卡的交友问题，我一方面担心她交的朋友会影响她的人格，一方面又担心她交际太少容易被人欺骗，就是处于这样矛盾的心理。虽然在学校有公主殿下陪在她身边应该不会发生我最担心的事，但那种受人保护的状态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我实在无法乐观地认为希尼卡今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能像公主殿下那样毫无私心地友善待她。为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次叮嘱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剑。 而这次是希尼卡第一次带公主殿下以外的朋友回家做客，还偏偏是那个她曾经砍伤的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具体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检验一下两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关系。 如果只是一味被我戏耍的话，证明杰诺这个人也并不能给希尼卡带来什么积极的影响。 我以最快的速度绕到希尼卡的视线死角，改变握刀的方向，使出能够决定这场比试胜负的斩击。 当—— 什么？ 攻击被拦下了。 并非是希尼卡及时反应过来挡住了我的攻击，按照我的预想她不可能做到那样的事。 事实则是我的出其不意的刀背横砍被迅速赶过来的杰诺给拦住了。 我还以为刚才那次重击能够让他误以为我接下来打算先对他动手而被迫进入自卫状态，如果不是第一时间看穿了我这个声东击西的战术是不可能赶得及绕到希尼卡的身后的。 “哦……干得不错啊。” 尽管出乎了我的预料，但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夸了他一句。 也许在我的内心，就是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杰诺视角】 果然安帕德侯爵的第一个目标是希尼卡啊。 要看透他的想法并不难。就好比某个rpg游戏里设置了两个boss给玩家打，一个boss高攻低防，一个boss高防低攻，而作为玩家，肯定是必须想办法先解决高攻低防的那个boss。 而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安帕德侯爵威胁最大的当然是希尼卡。 只要最锋利的“矛”不存在了，我这个“盾”不管多么结实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我现在要专注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自然是保护自己，第二件事就是保护希尼卡的身后。尽管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守护别人身后的事，但对我来说还算不上什么负担，毕竟敌人只有一个。 安帕德侯爵立刻和我们保持了距离避免被我们两人夹击，尽管希尼卡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追击，但仍然被安帕德侯爵闪开了。 至少这下就可以大致确定了，即使我和希尼卡个人的能力都远远不如安帕德侯爵，但只要能在近距离之间互相掩护，依然有能和他一战的希望。 【琪丽丝视角】 那个小贵族……竟然在危急关头保护了姐姐大人。 两个人明明剑术风格完全不一样，却在和父亲大人的比拼当中形成了相当的默契。 我这是在做梦吗？不禁觉得有点头疼。 更异常的是，刚才姐姐大人完全没有防备来自死角的攻击，而是一心一意地注视着前方，也在第一时间对父亲大人进行追击。 要么是父亲大人的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要么……是姐姐大人将自己的身后完全交给那个人，没有极大的信赖是根本办不到这种事的。 到了这时候我不得不承认，那个人很强，是和姐姐大人不同意义上的强大。哪怕我现在立刻成长到和姐姐大人同龄，恐怕也做不到他那个程度吧。 能够得到姐姐大人认同的剑士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并不是完全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终究我只是在嫉妒而已。 我一直注视着姐姐大人的背影，也希望自己能够跟上姐姐大人的脚步，总有一天要和她并肩作战。而那个位置却被人抢先一步夺走了，我自然不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个事实。 我也知道，我的任性让姐姐大人感到困扰了，对那个人的态度也很失礼。本打算等我心态平稳下来一些后就跟姐姐大人正式道个歉，毕竟我不想被最喜欢的姐姐讨厌。 至于那个人……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父亲大人安排的这次剑术比试明显跟姐姐大人的问题有关，如果姐姐大人的问题能够顺利解决，我也不是不能承认他这个人还算不错，为之前种种的无礼行为跟他道个歉也不是不行。 但要是搞砸了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训练场内，心里默默为二人加油助威。 【安帕德视角】 我并不打算将这场比试拖到分出胜负为止，我只需要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就可以随时宣布结束。 这种事没有特意告诉他们自然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尽全力对待，现在看来效果确实还不错，再来一次交手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轻吸一口气。 既然刚才的企图已经被看穿了，现在自然需要重新制定一个策略。 难得热身已经做好了，要是太快宣布结束就没意思了。 看来还是需要动点真格的才行。 第33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六) 【希尼卡视角】 不愧是父亲大人，察觉到针对我的攻击被杰诺挡下之后，依然能迅速反应过来躲开我的奇袭。 以父亲大人作为对手，不管看起来多么绝佳的机会，最终的结果都会告诉我们那只不过是错觉而已。还是不要妄想能从父亲大人身上拿下一场漂亮的胜利为好，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展现自己的实力，不能轻易落败。 没问题的，凭我和杰诺两个人一定可以做到，至少刚才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只要我们两个人互相掩护避免被父亲大人逐个击破，哪怕是父亲大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击败我们才对。 “！！” 前提是父亲大人没有用尽全力来对待…… “喂，希尼卡，是不是有点不妙啊？你的父亲整个人的气质好像突然变了。” “果然你也发现了啊，父亲大人终于要开始认真了。” “哈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绝望了。” “那肯定是该高兴啊，这说明父亲大人已经认可我们的实力了。” “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不宣布这场比试结束呢？” “是想测试我们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吧，父亲大人也是一名剑士，一旦来了兴致不多交手几个回合身体里沸腾的血可是镇定不下来的。” “真的假的……” 杰诺的脸色不自觉地绷紧起来，想必是被父亲大人所展现出来的气势给吓到了。 这也难怪，哪怕是我也很少见到父亲大人认真起来的模样。至少对于我来说，现在高兴的心情要胜过紧张。 而我们接下来能坚持多久，就得看父亲大人会认真到何种程度了。 “亚尔尼德流……” 这次是父亲大人主动向我们进攻。因为刚才的攻势没有起效，他应该会改变策略才对。那么这次先瞄准的人是我？还是杰诺？ “百花缭乱。” 不，是打算一起对付我们两个人！ 当当—— 我和杰诺都勉强接下了一开始的重击，手掌顿时传来了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觉。 这下糟糕了，因为我和杰诺为了能够互相掩护而站得比较近，这样反而成了弊端。父亲大人就像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一般用极快的速度同时对我们两人进行闪击，而且还在不断施加压力，使得我们根本无暇进行反击。 而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最好的做法自然是我和杰诺分开，让其中某个人对父亲大人进行牵制……不，父亲大人的目的就在于此吧。只要把我和杰诺分开，他就能迅速各个击破结束这场战斗。 这下感觉真的束手无策了，认真起来的父亲大人是一点机会都不会留给我们的。如果这就是我们必须经受的考验的话，未免有些过于苛刻了。 “希尼卡！你先后退！” 而在此时，身旁的杰诺却突然给我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因为是紧急时刻，他的语气显得十分激动。 不是让我绕到一边，而是让我后退……难道说这种情况下他想到了什么办法吗？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想做些什么吗？太乱来了。 一旦我选择后退，所有的压力肯定都会压在他身上，可能最多也就撑个几秒就被父亲大人破开防御。况且就算我后退了，接下来又能干什么呢？ 不，我已经决定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信任他。与其就这样坐以待毙，不如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赌在他的灵机一动上。 “希尼卡！六天前……” 当—— 杰诺似乎还想对我说什么，但父亲大人的强力攻击打断了他的话。 “都这个时候还打算开作战会议吗？未免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当当当—— 接连承受了三次重击，可以看到杰诺疼得泪花都溢出来了。 杰诺到底打算说什么？ 六天前……我记得是我们刚刚抵达家里的第一天。为何要特意在这时候提到那天？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吗？ 不，既然杰诺这么说，那就说明肯定是有关系的。 快想想，快想想……六天前，我们抵达家里的那一天发生过什么事。 杰诺第一次见到亚尔尼德家的其他人，然后他就去客房休息了。要说之后发生过什么跟我和杰诺都有关的事件，那就是我叫他一起去训练场，然后在路上遇到琪丽丝，最终杰诺和琪丽丝进行了一场剑术比试…… 难、难道说……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因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杰诺他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一点吗？ 真亏他在这种情况下能产生出如此奇特的想法。 对父亲大人是否有效……担心这种事也毫无意义。正当现在已经束手无策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新想法都值得一试。 【杰诺视角】 手臂上的肌肉已经在叫苦了，安帕德侯爵这一次的攻势又快又狠，哪怕我再怎么擅长防守也迟早会吃不消。 拜托了，希尼卡，我已经快撑不住了。虽然我这个办法并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反败为胜，但总比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要好。既然这是安帕德侯爵针对我们的考验的话，就应该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一遍。 “……” 此时希尼卡没有回应我，而是主动后退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这个行动是我所希望的，但她理解到我的意思了吗？刚才话被打断了但“六天前”已经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 不，还是相信她吧。因为我在最后的余光中观察到她的目光很是坚定，应该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很好，接下来就该我…… 当—— 再次接到安帕德侯爵使出的重击，我的手臂承受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同时因为武器碰撞产生的反作用力我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后仰，导致我此时的身体重心偏后，整个人的躯干也毫无防备地展现在安帕德侯爵的面前。 不好，身体重心回不来了，而且安帕德侯爵的下一波攻击也要来了。 那么索性就不要想着恢复重心好了。 我整个身子往后倒去……不，更准确地应该说是我主动仰着身子往后一跳，然后双手撑在地上保护头部，顺势翻了个滚蹲在地上重新以正面面对安帕德侯爵。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分出胜负了。因为蹲在地上的我已经不可能再做出什么像样的防御姿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向我袭来。 然而我现在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在我身后。 “希尼卡！就是现在！” 我没有做出具体的指示，但我相信她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随后我的肩膀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重量。 “亚尔尼德流……” 对，就是这样。 希尼卡双脚踩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要做的就是配合她的发力同时奋力起身，以便于让她尽可能跳得更高。 下一刻希尼卡高高跃起，握紧手中的长刀，以头朝下的姿势向安帕德侯爵发动斩击。 “……越山斩。” 从空中发动的攻击，这便是我刚来到亚尔尼德家那天，琪丽丝妹妹最开始对我使用的奇招。 安帕德侯爵肯定也见过这招，我并不指望能发挥出多么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已经想过要对付现在的安帕德侯爵唯一的办法只有充分利用人数优势，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对他进行攻击，让他首尾不能相顾。然而这时候要让希尼卡或者是我绕到他身后达成两人夹击的效果不管怎么想都是不现实的。那么不如换个思路，不用固执于前后夹击，上下夹击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因此在希尼卡飞跃到空中之后，我也立刻往前冲去，使出全身的力气打算钻入安帕德侯爵的下怀。 某种意义上刚才没能让我把话说完也是一种幸运，要是我说出了琪丽丝的名字，安帕德侯爵很有可能就会立刻意识到我们打算干什么而提前做好应对。 而现在从安帕德侯爵脸上的表情看来，他并没有对我们这次的行动有所预料。 如果要说我们拥有唯一的胜机，那便只有现在了。 【琪丽丝视角】 “姐、姐姐大人……” 回过神来，我已经热泪盈眶。 眼中只有姐姐大人那飞舞在空中的优美身姿，至今为止的努力仿佛都是为了这一刻一般，内心被一股强烈的暖流充实着…… 第34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七) 【安帕德视角】 让希尼卡使出琪丽丝自创的剑技，从上方和下方同时攻击……哼哼，真亏他们能临时想到这样的办法。 啊，这可不行，现在还不能露出让他们感到安心的表情.万一在最后让他们精神松懈了我作为剑术的老前辈可就颜面尽失了。 真是遗憾，如果两个人再多锻炼个三年左右，哪怕是我面对这种情况也不得不感到十分棘手吧。 我要做的应对也十分简单，首先来自希尼卡的攻击是肯定要防住的，因为在我正前方的杰诺不会给我躲闪的空间。 当—— 希尼卡的斩击十分有力，但还不至于让我的防御姿态崩溃，一只手应对她就足够了。 随后就是…… 我看准时机往前迈出一大步，朝本打算冲向我怀里的杰诺伸出左手，然后牢牢地一把抓住他握剑的双手。团长大人送给他的剑长度并不够长，攻击方式也不够犀利，因此我能够在他够到我之前稳稳控制住他。 杰诺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估计是没想到我会主动凑近他。 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大人和小孩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我仅仅是利用了这一点而已。等他们长大成人后，我就不能用这种方式随便应对了。 反正这样一来，两人的连携攻击便以失败告终。 当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落地之后的希尼卡迅速转过身。此时我正背对着她，难免会让她认为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至少要想办法让我松开杰诺而对我进行追击。 没有认真应对的必要。我用蛮力将杰诺整个人直接抛过去…… “咦？” “哇！” 然后两个人就直接撞在了一起，无法维持身体平衡而倒在地上。 当面对多人围攻的时候，让他们互相绊手绊脚无法形成连携也是很常见的做法之一。 “抱歉，希尼卡，是我搞砸了。” 由于两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杰诺的脸上失去了战意，不得不领悟到这次的作战彻底失败了。 “不，我才是……话说杰诺，你没受伤吧。” “没事，这话该我问你吧，我没有砸到你什么地方吧。” “我也完全没事，一点也不痛，不如说……不，没什么。” 此时两人都是面朝天，但却是一副希尼卡在身后抱着杰诺的姿态。意识到两人要撞在一起，希尼卡下意识想要保护同伴而张开双臂抱住他这样的行为并不是不能理解………………但作为父亲到底该如何看待现在的场景呢？ “唉……”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刀收回刀鞘，表示这场比试就到此结束。 希尼卡，你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身后的人啊。 心里很想为她感到高兴，但又有些高兴不起来。 女儿上学还不到一年，在学校接触各式各样的人能够帮助她成长是我早有预料的事，但她的成长速度依然超过了我的预期。其原因不用多想，肯定都是因为他吧。 如果他不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就不至于让我如此头疼了。再加上他还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得了的难题，如果他不是团长大人的徒弟，我本来是不可能给他一个和我单独谈话的机会的。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啊。 哼，得找个机会去找团长大人抱怨一下才行。 “站起来。” 我如此命令之后，两人才慌慌张张地站起身。 真是不像样，因为觉得已经输了，两人现在完全没有作为剑士该有的模样。尤其是希尼卡……算了，就算现在还不成熟，至少他们确实给我展示了今后的可能性。再继续给他们挑刺不是一个长辈该做的事。 两个人绷紧着脸等待我宣布结果。 “希尼卡。” “在！” “你今后的目标是什么？现在告诉我。” “……” 希尼卡迟疑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思考我这个问题的意义。 这就是我给她的最后的考验，根据她的回答我将会对“以后是否让希尼卡继续学习剑术”这个问题做出判断。 “我……” 希尼卡的目光有些动摇，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想到的答案能否让我满意。随后她瞅了杰诺一眼，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住自己的嘴唇。 “我……想要成为比父亲大人还要强的剑士。” “……” 希尼卡正面承受着我直视她的目光，看来这确实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稍稍翘起嘴角。 这就对了。 在以前我也问过希尼卡好几次同样的问题，她无一例外都是回答我“想成为像父亲大人一样的剑士”。 孩子会憧憬父母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想要将亚尔尼德流更好地传承下去一般的觉悟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求胜心。要定目标就要定得更高一点，没有想要超越我的志气在我看来就是个窝囊废。 “但愿你说到做到。” “咦？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之后慢慢想，总之你先退出去吧，我还有话想跟你带来的这位朋友单独聊一聊。” 【杰诺视角】 安帕德侯爵又提出要和我单独谈话。 还没来得及为希尼卡感到高兴，紧张的情绪又蔓延到我的全身。 我想当然地认为安帕德侯爵应该是准备对我之前的那个提议给出答案，让希尼卡先回避并不奇怪。但因为刚才不小心和他的宝贝女儿有了一段亲密接触，心里很是后怕。 说到底那根本就不怪我啊……不知道这种道理对他说得通吗？ “……我明白了。” 希尼卡不安地看了我一眼，但也不可能违背自己父亲的命令，老实地朝出口走去了。 待到整个训练场内只剩下我和安帕德侯爵两个人的时候，他特意将我叫到一边，找到两把椅子坐下。 特意找地方坐下的举动说明这次对话又得持续很久吗？这一天过得感觉真是格外漫长啊。 “那、那个……我可以认为……安帕德大人对我的事也有定论了吗？” 即使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偌大的训练场还是清晰地回荡着我的声音，更加增添了紧张的气氛。 不过说实话，既然希尼卡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哪怕现在安帕德侯爵给了我一个否定的回答我也能接受，毕竟做人不能奢求太多，安帕德侯爵应该也没有多大的意愿掺和我和罗贝里安家这个 “浑水”。 “是啊，我心里已经有想法了。” “愿闻其详。” “……”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安帕德侯爵最终的宣判。 他这一刻的回答可能将会决定我今后的命运，毫不夸张。 然而，安帕德侯爵却迟迟没有开口。我不禁紧张地瞅了他一眼，他就像是仍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摸着自己的下巴。 咦？不是说已经得出结论了吗？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卖关子装酷了，我在这里多待一秒就越难熬啊。 “我说你……” 中年男子雄厚有力的声音就像某种电波一样震动着我的大脑。 自始至终安帕德侯爵的语气都没有显露出明显的感情，不听到最后我依然不明白他现在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看法。 我一直认为我这个“恶役贵族”的身份就像一个debuff一样总是不会带给初次见面的人什么好感，就像琪丽丝妹妹那样。所以我也不会对安帕德侯爵的态度抱有什么期待。 只要……只要能顺利解决希尼卡的问题，然后我能平安离开这个家，这便是我预想的这次拜访亚尔尼德家最好的结局之一。 我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要不要成为我的养子？” 第35章 安帕德侯爵的考验(八) 【琪丽丝视角】 “养…………子？” 在还没来得及为姐姐大人的事感到高兴，随后就听到了来自父亲大人的爆炸性发言。 此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震惊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父亲大人，您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父亲大人会说出这种话肯定有合理的理由，只是此时的我还不能理解罢了。 但是我还是不免怀疑父亲大人这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说不定只是在逗小孩……不，那不像是父亲大人会做的事。 难……难道说，我真的不得不接受凭空多出一个哥哥的事实吗？ 不仅是姐姐大人，连父亲大人也都认可他了。刚才他的表现……也并不能说是一无是处，但再怎么说要让他突然成为亚尔尼德家的一员也太夸张了吧，父亲大人也不考虑一下其他家人的感受吗？ “杰……杰诺哥哥大人……” ……好像还不坏。 我立马注意到脸上好像有些发热，猛地摇摇头。 不对不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件事还不一定会成呢，不如说客观分析的话，不确定的要素实在太多了，绝对不是他答应了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总而言之，接下来两人会对这件事展开什么样的对话才是关键。依我的判断，一个不知名小贵族家的孩子从父亲大人嘴里听到这种话肯定诚惶诚恐，但内心其实已经无比欣悦，没可能会拒绝才对…… “好了，大小姐，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咦？” 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训练场里的对话时，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衣服后领。 “班、班因兹哈特叔叔，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父亲大人不是命令你守在门口吗？” 我被人用一只手抓了起来。这个家里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父亲大人以外也就只有他了。 “当然是不放心琪丽丝大小姐啊。希尼卡大小姐刚才已经出来了，她告诉我说安帕德大人安排的剑术比试已经结束了，暂时离开一会儿也不要紧吧。如我所料果然琪丽丝大小姐跑到后面来偷窥了，已经看够了吧。好了，我们一起去门口等吧。” “等、等一下！现在正到关键的时候。一会儿……就让我再偷听一会儿就够了。” “别让我为难啊，大小姐。要是被安帕德大人发现了，绝对不是挨顿骂就能了事的，你也知道你的父亲生气的样子有多可怕吧。” “这……这倒是。” “所以趁着安帕德大人还没察觉之前赶紧停止这种行为吧。” “呜……” 我不甘心地鼓着脸，任凭班因兹哈特叔叔像抓着小猫小狗一样抬着走。 明明再晚一会儿就能第一时间听到对于整个亚尔尼德家来说无比重要的事情的结果，他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杰诺视角】 在整个空气仿佛都凝固的训练场，安帕德侯爵不带感情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地钻入了我的耳朵。 真是奇怪了，明明安帕德侯爵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还是说因为我太累了导致大脑出现了幻听？不禁用手臂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又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在颤抖。 还在紧张吗？自己还真是不像样啊。 “非常抱歉，安帕德大人，我好像太累了刚才没听清楚您说的话，能否再说一遍吗？” “我问你有没有意愿成为我的养子？” 哎呀？果然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我听错了的样子，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可怕的词语竟然出自于他的口中。 “安帕德大人，恕我冒昧一问，在亚尔尼德家‘养子’这个词是否是跟‘宠物’这个词有类似的含义……” “怎么可能……” 安帕德侯爵断然否定了我这一荒诞的想法。 真的假的？这可是亚尔尼德家的大事件啊。大到如果今后亚尔尼德家被编入了历史书，这次的事件肯定会被记载在上面。章节标题为《震惊全国！亚尔尼德家未解之谜——安帕德侯爵为何将罗贝里安家次子杰诺收为养子？》，全国的历史学者众说纷纭，但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正确答案……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算了，你会觉得难以置信也情有可原，我并不是说要让你立刻下决定，现在也不可能办到那种事，只是想先问清楚你是否有那个意愿而已。” “嗯，确实是太突然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我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也不可能想到安帕德侯爵本人会赏识我到这个地步。而且他这个人也绝对不可能因为个人情感就提出会震动亚尔尼德家甚至整个贵族界的想法，肯定是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在里面。 我战战兢兢地瞅了他一眼，依然看不出他有情绪上的波动，真是难懂的男人。 “我想先问你一句，你对魔法和剑这两者的关系是怎么看待的？” 怎么看待的……考虑到亚尔尼德家更注重剑术的传统，安帕德侯爵想表达的意思是剑术比魔法更重要……不，应该不会那么单纯吧。 “不管是魔法还是剑术，都是作为国家军事实力不可或缺的事物，我认为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都应该得到重视。” 我说出了一个相对稳妥的答案。 “确实是这样没错，然而现在世人的观点已经渐渐不这么认为了。事实上，近些年剑术的地位在随着魔法的普及在逐渐降低，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应该不会吧，真正的强者应该不会轻视任何一边，像贝利乌斯师父和安帕德大人能作为帝国首屈一指的战士得到众人的尊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想要变得更强的人为了向你们学习自然不会轻视剑术。” “国家的强大不是靠一两个人就能左右的，希望能成为像我和团长大人一样强大的人有很多，但愿意为此付出和我们同等努力的人却很少。究其原因在于魔法的存在给予了人们更多的选择权，比起每天累死累活地训练剑术还迟迟看不到显着的进步，钻研魔法反而能给予自己更多的正反馈。就连你自己在遭遇绑架前，也从来没想过要学习什么剑术，对吧。” “是……这样没错。” 他说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也能理解。魔法的存在会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惰性，哪怕知道学习剑术的重要性，但很少会有人像亚尔尼德家这样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而要成为登峰造极的剑术高手，每日的辛苦坚持是不可或缺的。但如果存在可以让自己变强的另一种更轻松的途径，那正常人都会选择更轻松的那种。 “而且，魔法的存在让很多传统的剑术变得毫无意义。就比如辅助魔法。我记得你的魔法属性是火对吧。” “是的。” “火属性的辅助魔法是增强自身的肌肉力量，像你这样小的孩子如果用上了辅助魔法也能跟一个壮汉互扳手腕，还可以在剑术对决中仅仅用蛮力就将对方击飞。在这样的过程中，辛苦锻炼的剑术就变得毫无意义。假如刚才你和希尼卡使用辅助魔法的话，我说不定也会败在你们手下。” “不，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们都用上魔法的话，安帕德大人也没道理不用才对，在都允许使用魔法的条件下，我们只会输得更快而已。”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魔法的存在能够轻易弥补数年的辛勤锻炼拉开的差距，很多人就是看清了这个道理，最终才导致近些年传统的武学世家变得越来越少。虽然要进入骑士团剑术依然是最基本的条件，但除了金狮骑士团以外，大部分骑士团对新人的剑术要求都没那么苛刻，因为只要能灵活运用辅助魔法一样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剑与魔法，毫无疑问都是“武力”的象征，如果学习哪样都能达到同样的目的，那当然应该在有限的精力里选择更适合自己的。 但这样其实会产生一个问题。毕竟魔法天赋是因人而异的，而剑术是每个人都能通过努力后天习得的。如果一个人魔法天赋很差，他想要变强只能去学习剑术，但最终他付出了成倍的努力也许也敌不过一个魔法天赋突出的人，这种不公平的现象造成社会轻剑术重魔法是必然的事。 在贵族的世界就更是如此，国家专门设立了一个魔法学校来培养魔法人才，贵族的孩子能够享受最好的资源来让自身获得更多更快的成长。大多数平民得不到良好的教育，哪怕天赋异禀也没有机会被发掘出来。留给他们变强的途径似乎只有又苦又累日复一日的传统冷兵器训练，最终要么成为冒险者每天与危险相伴，要么成为国家的底层士兵碌碌无为终其一生。 而在贵族阶层愿意一门心思学习剑术的人，要么是家族传统，要么……就是像我一样的笨蛋。 安帕德侯爵向我表达了这层意思。 “罗贝里安家虽然也很注重个人的实力，但绝对不是重视剑术的家族，所以你应该能意识到你的存在在贵族里是多么异常了吧。” “当然。” 因为这点，我没少受过他人异常的目光。 “我并不是看重你的剑术天赋有多强才想把你收为养子，我看重的是你在贵族世界优渥的成长环境中即使拥有一身不错的魔法天赋却依然选择更苦更累的剑术作为自己的主要武器。理由是什么不重要，你的过去我也不会多问。我不希望拥有这种吃苦精神的孩子在罗贝里安家被埋没，仅仅如此罢了。” “是……这样啊。” 并不是对我这个人有多么喜欢，或者看上了我有学习剑术的天赋，安帕德侯爵仅仅是以一个“老师”的视角来提出不希望我继续待在一个不适合我成长的家庭里，亚尔尼德家的风格要更适合我。 真是令人感恩戴德的提议，我也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本来我就想主动和罗贝里安家断绝关系，如果将来的某一天真发展到了不得不离开罗贝里安家的情况，成为亚尔尼德家的养子倒也未尝不可。 但是…… “不过要促成这种事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的，这终究只是个提议而已，也是我对你之前那些话的回应。亚尔尼德家可以成为你的后盾，但现在并不需要你去做什么特别的事，像以往一样过好你的学校生活就可以了。如果将来某一天你下定决心要脱离罗贝里安家，到时候你再来联系我吧。” 在了解到安帕德侯爵现在的想法后，心里总算是轻松一些了。 能得到他这样的回应，我这次拜访亚尔尼德家可以说是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成果。尽管他的语气依然还是那样冷淡，但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和蔼可亲。 不需要利用我扳倒罗贝里安家倒在我意料之内，安帕德侯爵是一个正直的武人，哪怕是讨厌的对象也不会用出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只不过他提议让我成为他的养子这点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安帕德大人，感谢您对我如此看重，但我想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我肯定是不会选择成为亚尔尼德家的养子的。” 我再次观察了一下安帕德侯爵的脸色。还好，似乎没有觉得我不识好歹而面露愠色。 “……嗯，是因为在意他人对你的评价吗？” “当然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不能丢下妹妹不管。” “你的妹妹？” “是的，整个罗贝里安家里还关心我的人就只有她了，如果我丢下她一个人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那肯定会让她伤心的。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得不离开罗贝里安家，我认为还是隐姓埋名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比较好。” 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我和莉亚一起离开那个没什么可留恋的罗贝里安家，但现在莉亚是那个男人最看重的孩子，显然那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且今后莉亚大概率会成为下一任家主，如果我成为了死对头家的孩子，兄妹反目成仇这样的戏码我可不想上演。 要是莉亚也像小说里厌恶自己的哥哥的话，我也许就能了无牵挂地答应安帕德侯爵这个提议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亲眼见证莉亚坐上家主之位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我在罗贝里安家的境遇就会好一些了吧。只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强求了。” 本来就是个不太具有现实性的提议，安帕德侯爵似乎也并没有期待我一口答应。 但愿不会有一天出现让我产生“要是这时候答应他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第36章 不好的预感(班因兹哈特) 安帕德大人同意了希尼卡大小姐今后能够继续学习剑术，这对所有亚尔尼德家里的人来说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了。 干得不错啊那小子，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果然“偏见”这种行为不是一件好事，我也算是得到一个教训了。 看着希尼卡大小姐和家人们互相拥抱，我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安帕德大人和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还在里面商量什么呢？ 如果是跟罗贝里安家和亚尔尼德家两家之间相关的重要事情，之后安帕德大人自然会告诉我吧。但如果是杰诺个人的私事的话，不想让第三者知道也情有可原，我也不打算过问。 我只希望他别带来什么多余的麻烦就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训练场的门被打开，安帕德大人和杰诺一起从里面走了进来。 众人收敛起了欢笑的氛围，齐刷刷将目光对准他们。 “嗯？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 安帕德大人这句话的意思显然就是接下来没有我们该操心的事了。 然而这次希尼卡大小姐带回来的那个朋友不仅顺利帮助大小姐解决了自身的问题，还和安帕德大人进行了两次私密的谈话，说这个家里没人会在意他是不可能的。 但从安帕德大人的态度来看，就算主动问及他们到底在里面聊了些什么估计也只能得到“跟你们没关系”的回答吧。因此一时间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不知该如何开口。 “父、父亲大人，你们已经聊完了吧。” 最先开口的还是希尼卡大小姐。 “是啊，我现在要回自己的房间处理一些事务。班因兹哈特，你跟我一起来。” “遵命。” 现在可以认定他们那些小孩子的事已经处理完毕了。接下来就该处理我们大人的事了。 我得立刻转换心态才行。 …… “班因兹哈特，你对那名少年是怎么看的？” 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没想到安帕德大人就主动向我抛出这个问题。 我先关上门，然后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和他的交流并不多，自然谈不上多么了解。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气质。坦白地说，他不像是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 “哼，确实如此。他那样的表现要是真的只有十二岁，那成年后肯定会是一个不得了的怪物。团长大人为何能够看中他我算是理解了。” 竟然能让安帕德大人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更让我对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内容感到好奇了。 “安帕德大人的意思是他谎报了年龄吗？” “不，肯定不是那么单纯的东西吧。算了，纠结这点也没有意义。总之可以把他当成亚尔尼德家的客人来对待，他的秘密也不要告诉给其他人。” “遵命。” 安帕德大人做出了如此判断，应该是认定杰诺的存在不会给亚尔尼德家带来不利的影响。这件事不会闹大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今后对他的态度也友善一些好了。 “小孩子的事可以先放一边了，接下来我要给你说一件比较严肃的事。” 安帕德大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正如他说的话一样，面目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明显要聊的内容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我也不由得绷紧神经，挺直身子。 “是关于领地里最近发生的那些异常的暴力事件吗？” “没错……” 安帕德大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透明小瓶子放在桌上，可以看到瓶子里装着半瓶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 说到红色的液体，很难不让人跟血联系在一起，但血液跟最近安帕德大人调查的事件有关系吗？ “安帕德大人，这是？” “这就是导致最近各处发生骚乱的危险物品。” 我细眯着眼睛，再次仔细观察着瓶子里的内容。 当某样东西被定性为“危险”的时候，往往意味着它本身对人具有很强的伤害性。 “这是毒药吗？” 我只能在我能想到的范围内做出最有可能的猜测。 “不，说是毒药并不准确。这种液体出自哪里我也不清楚，其本身没有异味，不像是生物的血液。不过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它确实是一种能够令人疯狂的‘毒药’。” “此话怎讲？” “我特意找了一个死刑犯试验，仅仅让他喝下一滴，想看看他身上会发生什么反应。一开始那个死刑犯看着我的目光还充满着恐惧，但喝下这个液体后，性格突然变得暴戾起来，轻易便挣脱了束缚打算袭击我。” 一个死刑犯偏偏想要袭击安帕德大人，要么说明他很无知根本不认识亚尔尼德家的家主，要么就说明他根本不怕死。这样的转变确实很突兀。 那这么说来，死刑犯的性情大变肯定跟这瓶红色液体的效果脱不开干系。原来如此，确实在另一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毒药”，专门毒害神经的那种。 “安帕德大人应该没有当场杀了他吧。” “如果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话我本打算当场就砍了他，但其实并没有，他依然有明确的意识，也能正常地进行对话。在我制伏他后询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回答我说身体里涌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以为什么都能办到。” “唔……所以这是一种能刺激人的神经的毒药吗？” “不，不是那么单纯的东西。事实上那个死刑犯确实突然增加了实力，身体素质有了飞跃性的提升，那种现象不是人在危急时刻能爆发出一种特别的力量能够解释的。” “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性质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社会上突然出现了一种能够平白无故提升实力的东西，那人类日积月累的训练和学习岂不是完全失去了意义？而且不仅对于个人和社会，最重要的是如果这种东西用在军事战争上，整个国家都有被颠覆的可能。 这可真不能当成玩笑话来听了。 “有副作用吗？” 这个问题是必须要搞清楚的，如此违背客观规律的东西应该不可能不存在副作用才对。 “具体还不清楚，我缴获的样本只有这一瓶，不能让他全部喝完。目前能得知的信息只有这种液体能够短时间内大幅提高人体的能力，同时能消除人的恐惧，性格变得更加暴虐，甚至嗜杀成性。一个不起眼的平民喝下这种东西就能够一拳打死打伤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这样的事件竟然在半年内发生了十几起，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东西的原因。”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先搞清楚这个东西的来源了。” “我问过所有的当事人，他们都声称是从一个神秘人物的手中买来的。名字、身份、外貌都不相同，有说是男的，有说是女的，有说是小孩，有说是老人。总之情报乱七八糟，没有办法锁定具体的人物。如果是团伙的话，这么久都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实在是不可思议。” “真亏他们敢喝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给的东西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事实上我通过几天的调查发现那些犯人都有一个共通点。” “共通点？” “他们都有想要报复的对象，但仅凭自己的实力做不到，便急迫地想要寻找一种快速变强的方法。贩卖这种液体的人正是利用了人这一心理弱点，让本来办不到的事情变为了可能，只要让弱者尝到了战胜强者的甜头，便会对它逐渐产生依赖。” 原来如此，争强好胜是人再正常不过的心理，谁都不愿意成为弱者任强者鱼肉。世界上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肯定会有恃强凌弱的现象出现。而弱者为了反抗，就会自然而然地去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哪怕是超乎常理的可疑液体，一旦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地喝下去。贩卖者也只有针对这类人群才能打开销路。 而一旦这种液体的效果被传播开，所造成的社会影响就会越来越大，想尝试的人肯定就会越来越多。糟了，如果不赶紧制止的话后果可就严重了。 “那这么一来，就该考虑是集团在作祟了。弄得不好这件事的背后还可能牵扯到其它不友好国家的什么阴谋。” “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总之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明天我要继续去外面调查，还要尽可能回收在暗地里流通的这种东西。就算抓不到贩卖这种东西的人，也至少要搞清楚这种液体的成分和效果，为此需要更多的样本。班因兹哈特，接下来要麻烦你了。” “遵命。” 有可能动摇国家根基的大事，必须要动真格来调查。 而且还不知道除了亚尔尼德家领地之外，其它地方是否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这种液体的来源，以及流通的数量。搞不清楚的事情还有太多，调查起来注定是个难以下手的费力活。根据情况可能得利用一些亚尔尼德家的人脉请求一些外援了。 第37章 捉摸不透的事(琪丽丝) 姐姐大人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完美解决，家里人全都为她感到高兴，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不过我现在的心思还被另外一件事占据了一半，当看到那个叫杰诺的小贵族从训练场里走了出来后，我立刻躲到姐姐大人的身后，露出半个头观察他，生怕让他看到我的样子。 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他很失礼，也很不对劲，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琪丽丝，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父亲大人都已经认可他了，你哪怕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父亲大人的判断吧。” 姐姐大人无奈地看着我说。 “我……我又不是对他还有什么意见……” “那你为什么还躲在我身后？” 姐姐大人完全不了解我现在的心思。 这也难怪，父亲大人看起来并没有想立刻宣布那件事，姐姐大人也就自然不知情。我也不可能抢在父亲大人前面跟大家说出那么重大的事，不然我之前偷听两人对话的事就完全是不打自招了。 我现在真的很想告诉姐姐大人，父亲大人何止是认可了他，甚至还想让他成为我们家里的一员。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姐姐大人会是一种怎样的反应呢？ “姐姐大人，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跟我来一下。” “咦？琪丽丝？等、等等……” 我强行拉着姐姐大人的手离开，因为我认为果然还是有必要让姐姐大人率先知道这件事，毕竟跟我们息息相关，我无论如何也想先确认姐姐大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 “琪丽丝，如果你还打算说杰诺的坏话，我可真的要生气了哦。” “才不是……” 总算是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我迫不及待地想跟姐姐大人袒露我刚才听到的秘密，但一开始就遭到了她无端的揣测。 考虑到之前我对那个人的态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姐姐大人，请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 大概是因为刚刚才解决了最大的烦恼，姐姐大人的态度十分和蔼，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她应该都不会生气，也根本想不到这个家里还会发生什么需要如此严肃对待的事吧。 “实际上之前你们三个人进入训练场后，我悄悄溜到了训练场的后面偷看了全过程。” “你又做出这种大胆的事…………咦？等等，那也就是说……” 一开始姐姐大人对我的行为无奈地皱起了眉头，但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立刻浮现出了焦急的情绪。 “琪丽丝！难道说……你……你……看到了那一幕……” 那一幕？啊——应该是那个吧。 “如果你是指你抱着那个人倒在了地上脸红到动弹不得的模样我确实是看得清清楚楚。” “呜……” 没错，就像现在一样。 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至今为止已经有过多次预兆了。不如说看不出来的人才是少数吧。 然后姐姐大人又想到了什么一般，面目变得阴沉起来。 “那么……杰诺的真实身份你也知道了？” “他的真实身份？” “咦？你不知道啊……啊，糟了。” 嗯？原来姐姐大人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听她的口气好像可以认为那个人其实并不是什么不知名小贵族家的孩子……难道是反过来的，他其实是大贵族家的孩子？ 那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拜访亚尔尼德家？堂堂正正地用真名拜访不就好了吗？ 不，还有一种反过来的想法——他其实根本就不是贵族，是个平民！ 没错，一定是这样。毕竟他拥有那么一身出色的剑术，如果是和亚尔尼德家同等地位或者更高级别的贵族家的孩子我不可能没有听说过才对，也难以想象姐姐大人会把一身贵族俗气的大少爷带回家里来。 如果他是平民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我不禁狠狠盯着姐姐大人的脸希望她赶紧坦白，但又突然想到我特意拉姐姐大人来到这里是要告诉她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其它问题跟这件事比起来都可以先暂且搁置。 “算了，这件事先放一边。” “呼……” 以为接下来会受到我猛烈追问的姐姐大人此时呼出了一口气，真是简单明了的反应。 “其实在姐姐大人离开训练场后，我听到了父亲大人和那个人的对话。” “……他们说了什么。” 姐姐大人睁大了眼睛，明显她也很在意那两个人的谈话内容。 我不禁咽了口唾沫，直到现在我都还心有余悸，真希望其实是自己听错了，这样一来我和姐姐大人都不用为此烦恼了。 “姐姐大人，在说出这件事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姐姐大人是怎么看待那个人的？” “怎……怎么看待杰诺的？为什么你要问这个问题？” 姐姐大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慌了。 这样的姐姐大人在我看来是十分新鲜有趣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捉弄她。 “如果他能成为我们的家人就好了，有这样的想法吗？” “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家人！！！” 姐姐大人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瞬间脸红得就跟受到火烤的铁锅一样。 从姐姐大人的反应来看，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难……难道说父亲大人他自作主张……不不不，父亲大人不是那么随便的性格，就算再怎么中意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下决定。肯定是考虑到家族之间的利益关系……不过我和杰诺之间的……有什么利益在里面？不，可能只是我想不到而已，父亲大人肯定是看到了更长远的未来……那这么一来我就只有接受了。虽然没办法但作为亚尔尼德家的女儿我早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了……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大人的命令不听不行啊，嗯……怎么办？明明都已经决定好只和他当朋友的，我已经没有能直视他的自信了……” 姐姐大人的反应完全如我所料，要怪只能怪她实在是太好懂了。所以她这样的性格才不免让人担心今后会不会被人骗。 “姐姐大人！冷静一点！” “……啊，我很冷静，我当然很冷静，嗯。” 哪里冷静了，完全跟“冷静”的半个字都不沾边。 “姐姐大人，先听我说完，我听到的内容其实是……” 我把脸撇到一边，不太好意思直视姐姐大人的眼睛。 “父亲大人问他要不要成为亚尔尼德家的养子。” “…………………………诶？” 姐姐大人整个人都愣住了，大概此时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就跟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我一样。 恐怕亚尔尼德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想不到父亲大人会说出这种话，因为根本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我们了解的父亲大人绝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那肯定是有什么合理的理由才对，只是我们想不到而已。 “姐姐大人？” 由于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我忍不住先出声。 刚才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茫然。 我当然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姐姐大人来说也同样是晴天霹雳，毕竟我们姐妹突然可能会多出一个异性的兄弟，这种事肯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但按照刚才姐姐大人的反应，她应该也不会多么抵触这件事才对。 “毕竟他是姐姐大人和父亲大人都信得过的人，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他成为我的兄长。姐姐大人对这件事又是怎么看的呢？啊，话说到时候姐姐大人是叫他哥哥？还是弟弟？你们两个谁更大？” 我尽可能用轻快的语气来缓和气氛，但看起来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弟弟……哥哥……” 哎呀？姐姐大人的反应怎么好像和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然后呢？杰诺他怎么回答的？” 对啊，他是怎么回答的才是目前最该关心的问题。 “很抱歉，我没听到他的回答就被班因兹哈特叔叔带走了。但能名正言顺地成为亚尔尼德家的孩子，没有人会不感到心动才对。” 能够被那个严厉的父亲大人看上并被收为养子可是无上的荣耀，又考虑到亚尔尼德家和王家的关系还十分亲密，平民能攀上这一层关系可以说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 “这样啊。” “要是那个人成为了我们的家人，果然姐姐大人也会很高兴吧。” “高兴……当然是一件高兴的事………………不，不行，绝对不行……” “嗯？” 姐姐大人思前想后，似乎经过了一番艰苦的思想斗争，最终却得出了一个消极的结论。 为什么？既然姐姐大人那么信得过他，那成为家人应该也没什么抵触才对。 难道说其实姐姐大人也没那么喜欢他？ “我、我去确认一下他的意思好了。” “等一下姐姐大人！你这样直接去确认岂不是会暴露我偷听了这件事的事实吗？” “放心吧，我不会透露你的事的，只是旁敲侧听而已。” 姐姐大人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跑去找那个人去了。 啊，考虑到以后的事，不能总是用不礼貌的称呼来指代他了。 杰……杰诺哥哥……大人…… 不管是在内心还是口头表达，得尽快习惯用尊称比较好。 不过令我费解的是，明明姐姐大人的问题才刚刚得到了解决而一脸轻松的样子，现在她的脸上却又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焦急。 说实话，我有点看不透现在姐姐大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成为家人不都是家人吗？为什么姐姐大人前后反应的差别会如此巨大呢？ 下次去请教一下母亲大人好了。 第38章 尚未结束的关系 “女仆小姐，能给我拿一杯茶喝吗？” “我明白了，请稍等。” 我回到了宅邸的客厅，因为实在是口渴便向经过的女仆要了一杯茶。 坐在客厅的餐桌上，细啜着热腾腾的茶，全身心终于在此时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今天可真的把我累坏了，还好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之前的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安帕德侯爵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处理其它事去了，希尼卡也不知道被琪丽丝妹妹拉到哪里去了，和其他家里人没什么话好说的我自然也就只能在这里一个人打发时间了。 这样也好，现在确实需要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回味一下至今为止发生的事和思考之后的打算。 “……” ……不好，大概是因为刚才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此时身心突然放松了下来，别说思考什么事情，我现在感到十分疲倦，眼睛不自觉地想要闭上进入睡眠了。 不，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算是白天我现在去房间睡一会儿这个家里也应该没人会责备我吧。 不过在餐桌上睡着的话再怎么说也会给人添麻烦，我还是尽快喝完这杯茶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好了。 “杰诺，现在可以打扰一下吗？” 嗯？因为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脑子变得清醒了一些。 转头一看，希尼卡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存在，看来我的精神已经变得相当松懈了啊。 “怎么了？” 希尼卡拉开椅子在我的旁边规规矩矩地坐下，眼睛也不和我对视，视线看着桌面。 “就是想跟你郑重地道个谢，如果不是你这次来访的话，事情肯定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真的……很感谢你。” 这个时候我该回答她“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吗？ 我感到有些困扰。 因为那样我岂不是成为了轻小说里那种典型的温柔男主角了吗？ 虽说我确实是在客观上帮了希尼卡的大忙，但希尼卡的问题本身就是因我而起的，多少有点自导自演的愧疚感在里面。就好像我特意花钱雇了几个混混去骚扰女主角，然后我再出面保护她做了这么一出戏以博得女主角的好感，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得到感谢吗？至少我不这么认为。 然而就算这么跟她解释她也不会改变想法吧。 希尼卡是什么性格我自认为还是理解的。 其它先不说，如果因为这件事希尼卡对我的好感度太高可就麻烦了。为了不给今后的“剧情”造成影响，这时候还是说一些降低她好感度的话比较好。 “希尼卡，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了什么？” “说到底我来到亚尔尼德家的根本目的仅仅是为了达成个人利益而已，帮助你只是顺便。你曾经在剑术大会上砍伤我确实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但我没理由不去利用这点。托你的福，亚尔尼德家欠了我很大一个人情，我顺势成为了尤米娜殿下的专属骑士，甚至在今天还和安帕德侯爵大人达成了对我有利的交易，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人是一种会凭借利益行动的生物，哪怕是我也不例外。要是把我当成大公无私不求回报的滥好人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样的人，至少我绝对不是……或者说不能是那样的人。我想告诉希尼卡的就是这点。 “就算是这样，你帮助了我也是事实。” “是啊，我也并不是说不想接受你的道谢，就是担心如果你误解了我的为人，要是今后又发生类似的事需要人帮忙，以为我会自然而然地对你伸出援手的话那我可就头疼了。” 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也是为了她好。 自己的问题本来就应该自己解决，不应该一味依靠别人。如果希尼卡这次的个人问题不是因我而起的话我本来也不想掺和进来的。这种能够赚取个人好感度的事件，还是应该由以后登场的“真男主”来做，而不是我这个恶役贵族。 “朋友。” “嗯？” 我转过头，看见希尼卡射向我的目光似乎有些不满。 “在那天你明明跟我起誓过，在朋友需要的时候，不管是成为盾也好还是什么也罢都义不容辞的。” 啊……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那不是为了让我进入亚尔尼德家而进行的仅有形式上的宣誓吗？” “才不是！当时那么做是为了做给谁看啊？明明我也……很不好意思的。” 别脸红啊！搞得我也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当然知道那时的希尼卡是无比认真的，她就像是galgame里那种小时候和男主角约定长大后要结婚的青梅竹马，结果长大后真的履行承诺送来了结婚登记书的那种人。但我又不像她那样死脑筋，没有法律约束力的口头宣誓要改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当然我也不至于说因为事情办完了和她成为朋友这件事也就当不存在了。这种发言实在过于人渣了，我不希望希尼卡对我的好感度太高，但太讨厌我也不行，毕竟这可能跟我今后的生死息息相关。小说里的我是被妹妹所杀，可谁又能保证一旦和其他女主角交恶，我就不会遭遇被杀的命运呢？ 因此希尼卡对我有所亏欠，且和她保持一定距离，这样的关系对我来说才是最理想的。 “就算是朋友也分为各种类型，不能一概而论。很遗憾，我们两人认识的时间还不长，要突然变成那种推心置腹的挚友关系我还做不到。当时我会进行宣誓只是单纯被你的气氛带着走了而已，我更担心不这么做你就不会爽快地答应带我进入亚尔尼德家了。” 长点记性吧，小姑娘。有了这次教训，以后就不会受更多的骗了。 “……确实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我当时也的确有些心急了。至少我们是朋友这件事实不会随着这次事件而结束吧。” “你要愿意那么想，那我也没必要反对。” 因为希尼卡作为亚尔尼德家的人肯定非常注重情义，哪怕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可能会伤她的心，她也绝对不会对我翻脸。为了今后的打算，和希尼卡维持朋友关系对我个人而言也是有益的。 我这个人还真是差劲啊。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拒绝了吧。”（小声）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希尼卡把脸撇向一边，不愿意直视我的目光。 多多少少还是因为我的话感到有些生气了吗？ “接下来聊聊我的家人的事好了……” 眼看着气氛逐渐变得尴尬，希尼卡唐突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她还打算继续聊下去吗？我现在就想回房间躺下了。 看了眼手里的茶杯，里面已经没有在冒热气了。 第39章 小小的私欲(希尼卡) 果然我还是太贪心了。 明明已经决定好和他成为普通的朋友关系就已经足够了，但我的内心深处似乎仍然在不自觉地寻找和他进一步拉近距离的机会。 正和他说的一样，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十分短暂，哪怕通过剑术我已经确信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但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也能同样看清我，这种想法未免有些自负。 那既然如此的话，“养子”那件事他应该会拒绝吧，至少不可能当场欣然答应，我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 也有可能是保留答案……不管怎么说，既然父亲大人有那个意向，等到哪天杰诺改主意了也依然存在亚尔尼德家接纳他的可能。 那样……我就困扰了。 “杰诺，你认为我的家人怎么样？” “你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啊。” 很标准的回答。 如果这样好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就好了。 我只是想通过这个问题来得知他有没有那种想法，当然肯定不能这么明着问。 那要怎么得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呢？我才发现我并不擅长做这种事。 “有家人……真是一件好事啊，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这样说不就显得我好像是在跟他炫耀我的家人比他强一样吗？明明我是知道他的家庭情况的。 真想当场敲一敲我的脑袋。 “……是啊。” 杰诺只是简单附和了我的话，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明显对这个问题很难给反应。 我这个笨蛋！ “啊，对了，说起来我曾经在学校见过你的姐姐爱莎。” “真的吗？是在什么时候？” 杰诺抬起头，明显被我的话勾起了兴趣。看来这次成功转移了话题，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是在剑术大会结束后的第二天，你当时躺在医务室，就我和你两个人……呜……” 因为又想起了那天自己穿着女仆装所经历的那些极度羞耻的事，话还没说完就不得不埋下头，任凭着脸颊发热。 杰诺似乎也想起了那一天，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真是奇怪了，明明只是想转移个话题而已，怎么又回到这种尴尬的气氛上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克蕾赛特大人的提案特意换上女仆装了，现在想想那完全就是克蕾赛特大人个人的嗜好体现而已。搞得我现在完全不敢直视杰诺的脸了。 “原来如此，是那天啊。你们说了什么吗？” “并没有说什么，我当时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你的姐姐，事后才从殿下那里听说的。现在想想我可能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当时你的姐姐来找你肯定是听说你在剑术大会上受了伤想要看看你的情况吧。如果不是我在里面的话就不会打扰到你们姐弟见面了，所以我觉得应该就这件事跟你道个歉。” “不，你想多了吧。那个爱莎姐姐来找我八成是为了讥讽我一顿，怎么可能会关心我。” “是吗？” 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当时她的样子并不像是带着恶意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尤米娜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在场才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态度……总之很难说，毕竟我不了解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要妄加评论好了。 “不过……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不不，这种事根本就不需要道谢的。” 我慎重地观察了一下杰诺的态度，看到他正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是在思考他的姐姐当时是来特意看望他的可能性吗？ 如果能通过我的话造成姐弟两人关系变好的契机就最好不过了，家人之间果然要和睦相处才是对的， “……” “……”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也许这时候结束话题才是正确选择，但我的心中就是有种不舍，不愿意主动说出再见的话语。 不管是感谢也好，道歉也罢，我想和他多说一些话，想多了解关于他的事情。如果在他看来我只是他的一般朋友，那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成为和他能够无话不谈的朋友。至于之后的事，也就只有达成前面那个目标之后才能考虑。不能心急，也不能贪心，否则这段关系会轻易地破碎，我隐隐有这种预感。 “说起来，杰诺，你来到亚尔尼德家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打算明天就出发去找托克同学吗？” “……嗯。” 得到了一个轻声的肯定回应。 虽然我希望他能够多在亚尔尼德家待几天，父亲大人现在想必也不会反对。只要父亲大人不反对，其他人肯定也没办法反对。但毕竟当初就是这么说好的，他很珍惜托克这个朋友的事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挽留他。 那么我能做的事便是…… “既然这样的话，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找托克同学呢？你想想，旅行的路上有个伴肯定比一个人强吧。我也对托克同学这个人很感兴趣，虽然从来没跟他说过话，但能让你如此重视的朋友肯定也是个不错的人吧。” 我鼓起勇气提出了这么一个大胆的想法。 心里忐忑不安，因为我觉得这个提案他可能会拒绝，但我又不希望他拒绝，如果态度固执一点的话会不会就让他不得已答应了呢？ 朋友一起外出旅行是很正常的事，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说通呢？ 可一想到我和杰诺一起旅行的画面，整个人似乎都要蒸发掉了。我不明白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既想和杰诺一起去但又有点担心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就是处于这样一种矛盾的心理。 “……杰诺？” 由于杰诺迟迟没有回应，我不得不将视线投过去。 这才发现他此时正发出着均匀的呼吸声，上半身轻轻晃动，整个脑袋就像在寻找一个安眠之处一般低垂着又抬起，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才没让身体倒下去，仿佛只要在他面前放上一个枕头，他就会立刻像回到家里的被窝一样栽进去。双眼虽然还处于半睁开的状态，但杰诺的视野中大概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只剩下一片朦朦胧胧的景象。 我这才意识到杰诺今天因为和父亲大人聊了很久，又被迫进行了两次剑术比试，早就已经身心俱疲。 如果不是我来到这里找他说话的话，他现在可能早就已经回到房间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了。 啊……我这个笨蛋，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发现呢？ 不禁在心中责骂自己。 不小心又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暗自决定等他醒来后一定要再次道个歉。 可问题是，现在该拿眼看着马上就要睡着的杰诺怎么办呢？ 轻轻把他摇醒，让他去房间里睡。大概这就是最正确的做法吧。 我用有些发颤的手指抓住了杰诺手臂上的一小块衣服…… 很近，非常近…… “杰诺，那个……” 我很清楚，我只是在拿正当的借口掩饰自己而已。 不能着急，不能贪心。明明心里已经决定好了，但此时却有一股从所未有的悸动在驱使着我去做某件事。 我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但此时我的一个小小私欲却战胜了我的理性。 啊，我是一个多么狡猾的人啊。 明明最重要的事情什么都不敢说，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背叛了我的理性。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言不由衷的人呢？ 快要变得讨厌自己了。 我轻轻将杰诺拉了过来，随后他的脑袋便自然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安逸之所，杰诺此时也因为安心感而彻底闭上了双眼。 随之传过来的是他更近的呼吸声，和他的温度。 仅仅如此，就让我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一时冲动做出了这种事情，内心充满了无以复加的喜悦，也伴随着如果杰诺在此时苏醒要如何是好的担忧。 做事不考虑后果真的是一件很要不得的事，我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但一想到明天就可能要和他道别，我终究是选择了优先满足自己这一个小小的私欲。 拜托了，千万不要醒来啊。 内心拼命地祈祷。 至少现在的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让杰诺睁开眼睛并和他对上目光。如果真的变成了那样，我大概又会有好一阵子不得不躲着他了。 “哎呀……呵呵。” 科洛蒂娅进入了客厅，看到我们这副模样后，笑眯眯地捂着嘴悄悄离去了。 随后又有几个女仆经过这里，用一种温暖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识趣地走开了。 托她们的福，内心的羞耻感迟迟消退不了，大概今天便是我这辈子最羞耻的一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立刻回到房间藏在被褥里面，一天都不想再钻出来了。 虽说这是我自找的，但这个姿势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啊？ 来个人救救我吧！说真的！ …… 第40章 计划有变 当我恢复意识之后，立刻就察觉到不妙。因为我没有回到房间的记忆，头部却靠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睡着了，想必一定是给人添麻烦了，我立刻挺起身子。 “哦，你已经睡醒了吗？” 首先听到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 我用朦胧的视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勉强认出此时正坐在我旁边的人是班因兹哈特大叔。 “咦？班因兹哈特大人是什么时候坐在我旁边的？希尼卡呢？”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也就是说我靠在你的肩膀上睡着了是吗？” “是啊，我的肩膀都已经被你靠麻了。但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 “真的是非常抱歉。” 羞死人了，尽管完全是我无意识的举动，我竟然会靠在别人的肩膀上睡着了，对方还是一个粗犷的大叔。谁会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如果是靠在美少女的肩膀上还有浪漫可言……不不不，我在想些什么恶心的事情，我这样的恶役角色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轻小说男主才有的待遇，我早就知道我压根没那种命的。 一瞬间我竟然幻想起了自己靠在希尼卡肩膀上的画面，不得不在内心狠狠抽自己几巴掌。 这么一想还好这次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大叔，如果是希尼卡的话肯定会被我恶心到的。 “不用介意，我也知道你今天很辛苦了。光是能顶住安帕德大人散发的压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这小家伙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班因兹哈特大叔对我的态度明显比前些日子温和了许多，似乎因为我帮忙解决了希尼卡的问题，他此刻心情很好。 希尼卡的问题能否得到完美解决关系到我是否得与整个亚尔尼德家为敌，没能演变成最糟糕的结局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班因兹哈特大人过奖了。我知道安帕德大人内心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放弃剑术，就算没有我的干预，安帕德大人也会找到其它合理的理由继续锻炼希尼卡吧。我的作用仅仅是让这个时机更早地到来一些罢了。” “呵呵，罗贝里安家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谦虚的话，不能带着偏见看人，你可真是给我上了一课啊。” “不，不敢当。” 被人防备或者被人看不起都已经习惯了，如果一开始就有人对我态度友善尽说好话我反而会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因此受到班因兹哈特大叔如此抬举我心里很是别扭。 “算了，既然你今天已经累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回房间休息去吧。” “谢谢，那我就先失陪了。” 于是我便在班因兹哈特大叔温暖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客厅。 回房间的路上懊恼着自己怎么会不小心睡在别人肩膀上，以后一定得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擦肩而过的女仆，总觉得她们看到我之后在暗自发笑。 似乎也不是在嘲笑我，因为没感觉到她们的笑容带有恶意。就是单纯的代表喜悦的笑容。 为什么？ …… 总而言之经历了多次心惊肉跳的一天就这么过去，是时候该告别亚尔尼德家了。 翌日，在最后享用了一次亚尔尼德家的早餐后，毕竟不能不辞而别，我再一次敲响了安帕德侯爵的房间门告诉他我打算在今天离开。 班因兹哈特大叔也在，似乎两人原本在商议什么事情。应该与我无关就是了，打完招呼就赶紧撤吧。 “今天就要走了吗？” “是的，承蒙亚尔尼德家的各位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但做客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我想也是时候该启程了。” “是啊，毕竟你也有自己的安排，我自然不会强留……等等，你刚才说你该启程了？” “对啊，怎么了吗？” 我这句话有什么奇怪吗？ “不是回家，而是启程，也就是说你打算去别的什么地方吗？” “是这样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我原本打算等希尼卡的问题解决后，假期剩下的时间就去寻找托克他们一家。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和他见个面，讲清楚至今为止发生的一切。至于他们一家会不会相信就是他们的事了。 毕竟确实不打算回家我便自然地用了“启程”这个词，毕竟我又没理由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去哪里？” “诶？” 不太理解为什么安帕德侯爵会在意我的行程安排。 算了，也不是什么非得保密的大事。 “南面的城市，距离亚尔尼德家大概有3天的路程。” 如果以帝都为起点的话，罗贝里安家位于西北面，亚尔尼德家在东面，我所打听到的托克一家所在的地方则位于距离更加遥远的东南面。 “南面的城市……” 听完我这句话，安帕德侯爵陷入了沉思。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行程安排是值得什么深思熟虑的问题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我自始至终都没提过托克的名字，甚至都没说我要去干什么，那就说明不可能是因为他对我的目的有什么想法。而是……对我的行为本身有想法吗？ “我劝你还是回去比较好。不管你有什么事，还是等下次再说吧。我会给你派遣专门的马车，在那之前先等一等。” 我一时无言以对。 没想到等来的是安帕德侯爵唐突的“劝退”。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下，安帕德侯爵这种干涉客人行程的话语只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我想去哪里干什么关他什么事？但毕竟是堂堂的侯爵大人，不可能毫无理由跟我说这些话。 “请问是何缘由？” “最近亚尔尼德家的领地里发生了一些奇异的事件，你如果在外久留有可能被卷入到一些麻烦的事件中，我不能让家里的客人冒这种风险。” “所谓奇异的事件是指？” “这个你就别管了。” 似乎涉及到领地里的内情，安帕德侯爵不愿意告诉我详情也不是不能理解。总之我可以认为是附近发生了什么治安问题吧，安帕德侯爵前几天一直没回来大概就是在处理这类问题。 是盗贼吗？还是存在危险的魔物？ 怎么办？我该乖乖听他的话改变自己的行程吗？ ……不。 “安帕德大人，承蒙你的好意，但很抱歉，我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行程。” 安帕德侯爵和班因兹哈特大叔面面相觑，以他们的立场来说，认为我这个回答是不识好歹也不奇怪。 “你想去的地方这次就非去不可吗？” “安帕德大人，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之后的目的是打算去拜访我的一个重要的朋友。如果确实存在什么危险的麻烦那我就更应该去找他了。因为他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人生无常，错过了这次机会，谁又能保证下一次还一定能见到他呢？” 托克他们一家已经不是贵族了，也就说明他们对抗风险的能力比以前要低。当世间出现什么危险的时候，一开始受害的往往都是平民。我担心的就是安帕德侯爵提及的那种风险可能会殃及到他们。 “当然，如果危险的级别已经到了家家闭户不敢出门，伤亡人数也到达了一个恐怖的数字，哪怕是我也不得不为了惜命而放弃这段旅程。那么敢问安帕德大人，附近的治安有危险到这种地步吗？” 我心里清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安帕德侯爵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允许自己的领地发生那样的情况，既然他赶回来之后还有余力来处理我和希尼卡的问题就证明那些麻烦哪怕没有完全解决也暂时不用太担心。 这个国家真正的大危机要等到三年之后才会到来，这一点我早就心里有数了。在那之前也只可能发生一些局部地区的小打小闹，至少整体的社会秩序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总的来说我碰到危险的概率是很低的，因此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行程。 “安帕德大人，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刚才一直还默不作声的班因兹哈特大叔开口说话了。 “拜访朋友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况且局势也并没有恶化到出个门就一定会遇到危险的地步，没有阻止他的道理。而且正好他要去的地方和我们的目的地在中途同路，有我们陪同的话，他遇到危险的概率则会更小吧。” 陪同？ 等等，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哼，其它先不说，确实如果让他误以为我的领地里是什么盗贼肆虐魔物横行的不法地带就困扰了。好吧，杰诺，等一会儿你就和我们一起出发，我会亲自送你离开亚尔尼德家的领地。” 安帕德侯爵没有对我拒绝他的好意感到生气，大概是因为亚尔尼德家也是重情义的家族，当我搬出要去见朋友的理由之后就不好反对了。 可是再怎么说要送我到中途也太夸张了，毕竟这实际上是侯爵当家本人要担任我的保镖啊，实在承受不起。 “不，那个……安帕德大人，这样不太好吧，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只是顺路而已，别想太多。作为主人护送客人一段路程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这次安帕德侯爵少见地用了不容我拒绝的强硬口吻说道。 我这次也没办法再拒绝他的好意了。 …… “为什么会变成父亲大人要和你一起走的情况啊？” “我也想问啊。” 特意来到门口准备送我离开的希尼卡在得知她父亲要和我一起走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而此时安帕德侯爵和班因兹哈特大叔已经准备好了两匹马，在出发之前正跟其他家里人吩咐着什么事。 我当然还不会骑马，在罗贝里安家也没那个机会去学。既然只准备了两匹马，那就是说我不得不和某个人共乘一匹马。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不如说骑快马能够让我更快到达目的地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毕竟我和安帕德侯爵以及班因兹哈特大叔都还算不上特别熟悉的关系，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别扭。 算了，这也是亚尔尼德家已经认同了我的证明，我就感恩戴德地接受他们的好意吧。 “对了，希尼卡，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嗯？怎么了？” “你的妹妹从刚才起就一直躲在那棵树的后面死盯着我，难道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用手指指向希尼卡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琪丽丝妹妹就躲在那棵树的背后露出小半个头看着我们这里。 来到亚尔尼德家之后直到今天即将离开的这段时间，我都没能和琪丽丝妹妹打好关系，不得不说是很遗憾的一件事。 我也想过在离开之前也郑重地跟琪丽丝打个招呼，但从昨天到现在她完全不给我和她说话的机会，一见到我就跑。 现在也是，琪丽丝和我对上目光之后，立马慌慌张张地把头缩回去不让我看见。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希尼卡躲我的样子，该说真不愧是两姐妹吗？讨厌我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唉……” 希尼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在意她，等过段时间她就恢复正常了。” “这样啊。” 这种对话好像也似曾相识。 “差不多该走了。” 班因兹哈特大叔特意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们不得不终止对话。 “知道了。希尼卡，下次学校见吧。” “……嗯，一路保重。” 希尼卡最后好像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但最终没有开口。 是我想多了吗？ 于是在班因兹哈特的帮助下，我跨上了马背。与此同时安帕德侯爵也上了马，已经随时可以准备出发了。 “艾莲，科洛蒂娅，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一路顺风。” “老爷和各位请保重。” “还有希尼卡……” 然后安帕德侯爵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女儿。 “不要疏忽了锻炼。” “……是，父亲大人。” 明明只是父女之间日常生活中的正常交流，却可以看到希尼卡的眼睛有些动容。 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看来在这之后确实没有我能做的事了。 “要出发了，抓紧我。” “哦。” 我有些用力地环抱着班因兹哈特大叔的腰部生怕被甩下，就这样带着第一次乘马的激动心情离开了亚尔尼德家。 第41章 不祥之物 观察人类社会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跟我原本所处的环境不同，人类的文化、意识形态、教育、生活环境和社会运作方式，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如此着迷。 尤其是大多数人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拿着可怜的报酬最后终其一生，去供养那样做着最少的事拿着最多报酬的特权阶级整日吃喝玩乐，这种现象在我原本的地方根本就无法想象。 不过这也是人类文明能持续许久的原因之一吧，如果每个人都太过精明的话恐怕会让社会矛盾日益加剧，只有让大部分人愚蠢得恰到好处才能突显统治者的存在必要，也更方便管理。 能管理才有秩序，有秩序才能让社会安稳。因此这便造成了人类社会主要分为了两种人。一种是以贵族为代表的管理者，另一种是以平民为代表的被管理者。 尽管社会的财富是靠无数个辛勤劳动的平民创造的，至少我可不想成为被那些特权阶级所管理的一方。 我很喜欢人类社会，但并不意味着我愿意成为为国家创造财富的其中一份子。 这就是我选择成为商人的孩子的原因。不用为了钱财烦恼，不用做什么人生规划，哪天看父母不顺眼了也可以随时杀掉他们把他们的财产据为己有。在此之前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生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这才是正确的人生度过方式。 曾经我也试过当一个贵族的孩子，但贵族世界的条条框框让我无所适从，再加上自己的父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某一天因为某件事做得不合他们的意，竟然想对我施加暴力。 我一上火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自此贵族这种身份的人就给我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如果可以的话今后都不想和那些人有所接触。 然而即使是我，也有不得不去履行的职责。 毕竟在300年前我被送到这里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那个时刻”，光顾着享乐可不行。 也是时候该认真工作了。 …… 我在夜晚的城市里到处闲逛，思考着如何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推销出去。 可能是因为当了商人的儿子，耳濡目染之下习得了一些推销的经验，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也很快找到了机会。 “求求你了！再宽限几天吧！” “滚开，你这蠢货。” “噗啊！！”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男人发出惨叫。 “谁让你不按时还钱，至今交的钱连利息都不够。如果不想流落街头的话，就拿你的女儿来抵债吧。”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不过又是一个很常见的故事而已。 男人欠下赌债遭到暴力收债，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纯属咎由自取，丝毫不值得怜悯。世界上到处都存在这种愚蠢的人，身为被管理者却认不清自己的定位，妄想一夜暴富，最后却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正是他这种陷入绝境之人才是我想找的“客户”。 身负巨额债务的男子满脸淤青、口鼻流血，无比凄惨地倒卧在家门口。此刻他的眼神黯淡无光，仿佛已失去了对未来生活的所有希望，甚至可能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见到明日的阳光。 待到周围没有人之后，我默默地向他走过去打招呼。 “你没事吗？那些家伙可真是过分啊，竟把人揍成这个样子。” 对受害者施以同情的话语是重要的第一步，要让男人愿意倾听我的话，我就必须先站在他那一边才行。 “你是……谁？” 听到他微弱的回应声，我带着一脸笑意回应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就当我是一个好心的路人吧。刚才的过程我都看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询问男人有何打算，让他进一步认清现状是多么令人绝望。 他只是一介普通人，对于这种事当然束手无策。可能是一想到因为自己牵连了自己的家人，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悔恨涌上心头，男人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 “呜……呜呜呜……” 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男人心中肯定认为自己犯的错和受到的惩罚是不对等的。这种不公平感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头，仿佛永远无法抹去。 从他那满是悔恨和不甘的面容便可看出，作为一名处于弱势地位的人，面对强者无情的剥削时他毫无还手之力。毕竟欠债是事实，又能指望谁来帮助自己呢？ 那我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既然没人能帮助他，那让他自己帮助自己就好了。 “能见面也是一种缘分，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应该可以帮助你。”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到他跟前。 “这……是？” “只要喝下它，就没人能从你手中夺走任何重要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我的存在在男人看来无比可疑，拿出来的东西也同样可疑。但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如果有一根救命稻草递到他眼前，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拼命抓住。毕竟人在心理最脆弱的时候可往往做不到理智的判断，我要推销这个“东西”就只有靠这种办法先打响名声。 而一旦名声打响了，之后就不愁“销路”了。 在那之后我并没有特意去确认男人的命运如何了，因为我相信他一定会按照我所预料的那样行动。 我依然每日每夜在街上游荡，寻找着希望得到我“帮助”的人。多花一点时间也没有关系，不然很可能会被某些人盯上。虽说被盯上也无所谓，不过是换个城市再重复着同样的事罢了。 …… “喂，听说你就是在私底下散发这种好东西的人，对吗？” 在一个幽暗的巷子里，前前后后有10多个壮年男子气势汹汹地围住了我。大概是我刚才“推销”的行为被他们偷偷看见了，然后尾随我至此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竟然称呼“那个”是“好东西”，看来已经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了。因为可疑的东西不再可疑，而成为了某些人心目中最值钱的宝贝。 从这些男人的着装和神情来看，应该不是所谓正义的伙伴想拿我治罪，他们大概是从中发现了巨大的商机想要将“那个”据为己有吧。 真是哪里都会有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啊。 “是这样没错，你们想购买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 “购买？呵呵，别说笑了。” 其中一名男子冷笑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他们那狂妄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仿佛在向我炫耀着他们的权势与霸道。很显然，他们根本没有付钱购买的打算，因为在他们眼中，暴力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如果识相点就乖乖把你那些货交出来，还有货的来源也要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这样我可以勉强饶你不死。” 领头的男人刻意弄响着自己的手指关节，意图用这种威胁的方式逼迫我就范。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本来我是不太想杀人的，想要继续完成我的工作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张扬，要是惊动到了那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们头疼的就是我了。 不过既然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我也就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了。社会上少了这些人应该也构不成什么影响吧，不如说该感谢我才是。 “唉……你们也真是不走运啊。要是打算乖乖购买的话本来还能保住小命的。” “啊？” …… 我踏着轻松的步伐离开了那里，心想着为世间做了一件好事而打算去吃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在隔天离开这个城市，到下一个地方继续游荡。虽然失去了商人的儿子这个身份有点遗憾，但带走的钱足够我逍遥好几年了，等工作完成后再重新享受“人生”便是。 要做的事情并不会变，但愿下一次会有人老老实实地选择购买。价格嘛，还是定高一点好了，虽然我很想尽快找到“适配者”，但要是让手里这东西流通得太多肯定会给这个国家造成巨大的麻烦。 毕竟时间还很充裕，没有着急的必要，现在顶多只是做些事前准备而已。如果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了，还是暂且避避风头好了。 第42章 突然的惨剧 在离开亚尔尼德家近1个小时后，我们三人已经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外。四周山丘环绕，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自然环境十分优美。 循着一条河流进入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内部，视野逐渐变得狭窄起来。据说再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达一个城镇，然而此刻的我却在想竟然还要等那么久。 因为这毕竟是我生平第一次乘坐如此快速奔驰的马匹，身体实在难以适应这种颠簸感。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自己的臀部越来越疼痛难忍，仿佛整副骨架都快要散架一般。无奈之下，我只能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试图找到一个相对舒适些的坐姿，以缓解这份痛苦。 “嗯？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这种轻微的动作明显让班因兹哈特大叔察觉到了异样。 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好意思说感觉有点不舒服让他们两个停下来让我缓一缓，决定还是再忍忍算了。 “安帕德大人，出发快一个时辰了，马儿也差不多已经累了，在这里的河边休息一下吧。” “……可以。” 但即便我什么都没说，班因兹哈特大叔似乎还是顾及到了我的感受，提议在河边休息一下，并且最终得到了安帕德侯爵的同意。 太贴心了！ “班因兹哈特大人，您年轻的时候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求您吧。” “哈哈，你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我只能说你顾虑太多了，第一次坐快马会感到不习惯是非常正常的事，反正我们又不赶时间，要是想休息就尽管提啊，安帕德大人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我记住了。” 看来我还无法做到把两个家族之间的对立关系脱离开来考虑事情，跟这两个大人物在一起总是难免会有一些拘束。 随后我们来到河边，两个大人先让两匹马去补充一下水分，我则先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活动一下筋骨。 温暖的秋风拂过脸庞，泥土的气息和花草的清香扑入鼻中。比起城市的喧嚣，果然还是这种靠近大自然的地方最让人感到放松。 如果能舍弃一切尘世间的烦恼隐居于此那该有多好啊，不过生活条件肯定很差，吃穿住行都是个问题，也就只能想想了。就算真的在某一天不得不逃离罗贝里安家，还是选择在有人的某个偏僻村庄隐居更适合我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回忆起了曾经在托克的家乡度过的那三天生活。按理说，我这个自幼在衣食无忧环境优越的贵族家庭中成长的人，是不可能会喜欢乡下那种生活条件简陋的环境的，然而那三天却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三天，甚至让现在的我心生些许憧憬。 终究说明一个人过得开不开心，与物质条件并无绝对的关联，而是与身边的人息息相关。。 当然这种想法肯定会因人而异，比如有些人就觉得物质享受更重要，穷是原罪，是不幸的根源。只可惜我不管是在转生前还是转生后都没有吃过穷的苦，自然也就没有养成对富人生活的执念。要是能让更适应贵族主义观念的现代人来代替我转生到这个世界的话，也许他能过得比我潇洒得多吧，也不会像我这般产生无谓的烦恼了。 唉……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一个正要去见好友的旅程，我在这里感伤个什么劲啊。 莫名地感到口渴，我便也打算去河边喝水。 异世界的河流没有受到工业污染，这附近也没有人家，直接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我就注意到这条河流清澈见底，看着都觉得香甜可口…… “咦？” 我用手掌掬起一捧水后，却发现本该看起来十分清澈的水此时却漂浮着一丝丝的浑浊。 我满腹狐疑地抬起头，目光投向河流的上游方向。 尽管并不是那么明显，甚至会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总觉得透明的水里混杂着一种不吉利的颜色。 若要打个比方，就好像是水流中漂浮着一层淡红色的轻纱…… “安帕德大人，班因兹哈特大人，这条河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 两人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因为确实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他们也终于注意到了本该清澈见底的河流带着一种异样的颜色。 “上马！” 内心意识到什么的安帕德侯爵立刻催促我们上马，他自己则先一步骑上马匆匆忙忙地朝河流上游赶去，仿佛一刻都不想耽误。 等我费力地坐到班因兹哈特大叔的后面时，安帕德侯爵甚至已经不见了踪影。 “班因兹哈特大人，你认为那是什么？” 在策马奔腾的途中我忍不住问道。毕竟看到安帕德侯爵那么着急的样子，心里那股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在看到现场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那样只会给自己添堵而已。” “……是啊。” 谁都不愿意亲眼目睹那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我们想多了仅仅是虚惊一场该有多好。 在那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说话，仅仅是感受着秋风的凉意默默朝着河流上游赶去。 …… 这次的奔腾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班因兹哈特大叔停下马后，我在后面也能依稀感觉到他的面色凝重。 待我下马一看，同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瞠目结舌。 这里仿佛被死亡的阴霾所笼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一眼望去，只见十几具成年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下，不祥的深红色液体肆意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没有一个人挂着一副安宁的面容“沉睡”，那一张张扭曲的遗容让人不忍直视。 这是……什么？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我并非不知道这是一幅什么场景，仅仅是想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至今为止从来就没有亲眼见过如此凄惨的场景。 要说上一次见到尸体……还是在三四年前莉亚的母亲莉莉卡夫人被毒杀的时候，那都已经算最温和的凶杀现场了。罗贝里安家哪怕再黑暗也不可能每天在宅邸里产生一具尸体，更不可能让我们这些孩子看见。 曾经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国际新闻，说中东地区的哪个国家又死了几十几百个平民，听到这些消息时我的内心并不会产生除了些许同情之外的感情，因为电视上从来就不会展现出那种残酷的画面。 而我在战争电影中也看到过很多血肉横飞的可怕场景。但毕竟是电影，我甚至可以纯粹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里面的残酷片段。 不一样的，真实的死亡画面带给我的感觉是和那些隔着屏幕的东西完全不一样的。 鲜血的气息，凝固的狰狞面容，强烈的视觉冲击，如果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灾害所造成的死亡或许还没有那么可怕，但每个人的身上都明显带有一看就是人为造成的伤口，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大恶意。这样的场景不禁勾起了我最不愿意回想起的那个记忆。 因为曾经只差最后一步，我就会落得个和他们一样的悲惨下场。 “喂，你没事吧，站都站不稳了。” 班因兹哈特大叔扶住了我的肩膀。 “只是有点头晕而已，应该过一会儿就好了。” “啊……我其实也有点犹豫该不该让你看到这种场面，毕竟对你这种年纪的孩子来说还太早了。但看现在这种情况更不应该把你单独留下，你要是实在感到不舒服就到远一点的地方等候我们吧。” 这跟年纪没有关系，如果人一旦在和平的地方待久了，不管是谁都一时承受不住这种刺激性的画面。 “不，没关系。” 就算再怎么不舒服我也必须逼迫自己瞪大眼睛把这一切都烙印在脑海里。 因为我觉得我有必要这么做。 我心里很清楚，我至今为止可以称得上是“挣扎”的人生都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那么我就不能逃避死亡，而是要直视它，感受它，畏惧它，将对死亡的恐惧深深地镌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因为只有深刻地感受到死亡的可怕，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我求生的渴望。 以应对将来可能降临的“某一天”。 第43章 震怒 而安帕德侯爵即使面对这样的场面依然表现得镇定自若，仿佛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一般。他挂着平静的面容仔细勘察着现场。时而蹲下观察地上的尸体，时而又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这样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安帕德侯爵便将目光投向一个有道路的方向，闭上眼睛陷入短暂的沉思，片刻后猛地睁开眼，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快步向我们走来。 “班因兹哈特。” “在。” “事情紧急，我先简单跟你说明一下状况。被杀的这些人是一伙商队，应该是在河边休息的时候被一伙强盗杀了个措手不及。我确认过了，没有活口，值钱的货物和马匹都被带走了。但据我观察人死还不久，那群强盗留下的足迹也还很新，现在去追的话应该还能追上……你懂我的意思吧。” “……明白。” 班因兹哈特大叔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我紧张地凝视着两人之间的隐晦对话，该不会接下来要去追那伙强盗吧。那他们是带我去还是不带我去呢？如果突然要我一起跟着去杀强盗，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不会拖他们的后腿。 话说回来，能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的人，确实只有异世界作品里经常出现的那种穷凶极恶的强盗了。如果要我选择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杀人，对象是他们的话内心的负罪感就不至于太过沉重。我可不想因为一时心慈手软放过恶人结果导致更大的悲剧发生，类似的桥段在虚拟作品中看过太多了，我都是见一个骂一个的。 我心里早就清楚了，在这个道德标准不比现代社会的异世界，尤其是各个贵族普遍掌握着人的生杀大权，只要有正当理由杀人并不是一件多么罪孽深重的事，我当然也很有可能不得不面临那么一天。毕竟我的实力并不能达到面对任何人都手下留情还能全身而退的地步，如果为了保命的话，在有必要的情况下我自然也会选择杀人。 但可能是现代人的伦理观还残留在内心，现在就要我动手的话根本就没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办？我到时候能下得去手吗？ 然而我这无比纠结的心理在此刻只是多余的。 安帕德侯爵再次骑上马，然后等也不等我们便扬长而去。与此同时，他的手下班因兹哈特大叔则完全没有动作。 我满脸疑惑，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原来安帕德侯爵的意思不是叫我们一起去，他特意吩咐班因兹哈特大叔留下来保护我吗？ 不用去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强盗内心不免舒了一口气。总而言之我还是先确认一下好了。 “班因兹哈特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在这里等安帕德大人回来吗？” “不，我们也有我们该做的事。” 然后班因兹哈特大叔牵起马，慢悠悠地朝安帕德侯爵离去的方向走去。 不是去追强盗也不是在原地等候，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只能默默地跟上去，等待他给我一个解答。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会带上你一起去讨伐那些强盗吧，想多了，那种事交给安帕德大人一个人就足够了。” “就交给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没问题吗……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我立马意识到这种问题是废话，亚尔尼德家现任家主有多么强大我昨天才深切地体会了一番。 如果这个异世界没有魔法的话，安帕德侯爵就相当于宫本武藏一样的存在，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达到以一敌百那样夸张的地步。 可有了魔法，尤其是与亚尔尼德流适配程度极强的辅助风魔法，安帕德侯爵就如同一个战术兵器，在战场上如果没有和他同等实力的对手存在，他一个人就可能结束一场战争。 区区强盗之流自然不足为惧才对。 “需要让我留下来保护你是一个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这次安帕德大人真的动怒了，他想要一个人去收拾那些家伙，我们跟过去也没有意义。” “安帕德大人……动怒了吗？” 完全没看出来，他刚才说话的口气和态度与平时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我还说面对这样的场景依然能保持如此冷静，真不愧是成熟的大人。 但仔细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亚尔尼德一家以安帕德侯爵为首都是嫉恶如仇的性格，更别说是自己的领地发生了如此伤天害理的惨剧，不动怒才不正常。 “是啊，而且还是震怒。当然你看不出来也不奇怪，安帕德大人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而且作为亚尔尼德家家主本来也不应该让你这个客人看到自己不体面的地方。” “那班因兹哈特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安帕德大人在最后说的那一句‘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就算要赶着去追那些强盗，明明只需要说一句我们该干什么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但安帕德大人却刻意没有多做解释，或者是没有那个心情去解释，偏偏让我们自己去揣测。” 确实如此，再怎么赶时间也不应该连个明确的指示都不给。人如果处在气头上有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 “不过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对班因兹哈特大人的绝对信赖呢？安帕德大人认为是你的话不需要多做解释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确实也可以这么说，如果站在安帕德大人的立场上来思考我的确能很快知道他想干什么，毕竟我可没白当他这么多年的部下。所以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你明白吗？” “不是因为自己的领地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而动怒吗？”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这次情况还有点特殊，而那个特殊的原因就在你身上啊。” 班因兹哈特大叔指着我说道。 “我？！” 我不得不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脸色和内心都顿时变得慌乱不堪。 脑袋飞速运转，瞬间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啊，确实是这样，要是在刚才不是因为我去河边休息耽误了一些时间的话，说不定就能阻止这场悲剧了。是我的错……” “你这傻小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班因兹哈特大叔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用力地来回摇晃，这一举动即刻遏制住了我的内心中逐渐涌上来的黑暗感情。 “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算了，怪我没把话说完。你还记得今天早上安帕德大人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吧……” ——哼，其它先不说，确实如果让他误以为我的领地里是什么盗贼肆虐魔物横行的不法地带就头疼了。 “啊，确实还记得。” “明明才对你声称自己的领地并没有那么危险，转眼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安帕德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一名贵族，当然是要面子的。那些强盗的作为相当于是当着你这个客人的面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这怎么能不叫人震怒呢？” “是……这样啊。” “所以不要把发生这种悲剧的原因怪在自己头上，安帕德大人和我都不认为你有任何一丁点的责任。擅自背负一些不该承受的罪恶感，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你得改改。” “您说的是。” 我知道没有人会在这件事上怪我，毕竟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我还是禁不住会去想如果我再忍忍的话…… 我当然不会想当然地认为我有责任去阻止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悲剧，那是只有神才能办到的事。但至少在我目所能及的地方，我会因为错过了拯救生命的机会而不可避免地感到不甘心。 “而且你要这么说的话，最先提议要休息的人本来就是我。要是那些死者都化为幽灵来问责的话，要找也是应该先找我。你说对吧。” “嗯……” 果然班因兹哈特大叔对我的态度温和了许多啊，言行上完全把我当成了自家人一般。 虽然是一件很令人感激的事，但多少还是让我有些不习惯。 “阴沉的话题就到此为止，我跟你说一下接下来要干什么吧。” 此时我们离开了河边，再一次回到经过了修整的干道上。班因兹哈特大叔首先将马匹拴在了一棵树下，然后拿着一根绳子朝前方道路的拐角处走去。 我自然也跟了上去，他边走边开始跟我说明接下来的打算。 “我先从这件事的结论上开始说起吧。安帕德大人打算将那些强盗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从这件事的性质上来说，也确实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那些家伙也真是胆大包天，偏偏在亚尔尼德家的领地里做出这等事，也不看看这片土地的主人是谁。” 班因兹哈特大叔露出了阴沉的笑容，似乎脑子里已经想象到了他们的悲惨结局。 我能理解，如果那些强盗选择在软弱无能的领主的土地上行事，兴许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可一旦被安帕德侯爵盯上就一定凶多吉少了。 也怪他们不走运吧，这片领地上最强的男人正好就在附近，而且还一个人亲自去收拾他们了。一般的死刑犯都享受不到这个“特殊待遇”。 “那接下来问题就来了。我和安帕德大人都不认为区区野盗会有什么威胁，唯一的顾虑就是他们可能人数众多，并不能保证一个漏网之鱼都不会有。因为很大概率他们一旦认识到安帕德大人是无法战胜的对手后就会四散而逃。当然就算他们逃也没关系，凭借安帕德大人的速度，最多也就多花一点时间来处理罢了。” 辅助魔法能够让安帕德侯爵的速度达到一个极其夸张的地步，就算贼人们四散而逃，也足以让他一个个追上去干掉。但如果人数多到一定数量，比如说50人以上的话，除非安帕德侯爵的速度快如闪电，否则肯定会有一部分人逃掉。 不，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一般来说强盗团不会形成那么大规模，人数过多不仅行动起来十分显眼，也会很快被领地里的权力者注意到。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没有哪个领主乐意见到一个为非作歹的邪恶团体越来越壮大，强盗头领如果是个有脑子的人也不会选择壮大自身的势力。 据我估计一般的强盗团规模在10人到30人之间比较妥当吧。 “但其中肯定会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变数，你知道是什么吗？” “强盗们可能有马的情况，对吧。” “没错。当然养马的成本是很高的，他们不可能人手一匹马，顶多也就只有三四匹吧。那么就必须考虑到会有人骑马逃走的情况，哪怕是安帕德大人要去追一匹全速奔跑即将逃离自己视野范围内的马也是很困难的。那么他就索性不会去追，而是把骑马逃走的人诱导到我们这个方向来，为此他一开始一定会先绕到他们前面再去和他们接触……啊，就选这里好了。” 似乎是选好了地点，班因兹哈特大叔将绳子在一棵结实的树上紧紧地绕了一圈，然后打了个死结，牵起绳子的另一端，一直拉到另一个路边。 “这是……绊马绳吗？” “没错，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逃到这里来的强盗给绊倒，干出了那种事还想逃之夭夭，亚尔尼德家可不允许。” 最后班因兹哈特大叔用泥土和杂草将绳子稍加掩盖，简单的陷阱就算完成了。 再加上这里是拐角处，策马狂奔而来的人是绝对无法察觉到这样的陷阱的。 不过话说回来，安帕德侯爵仅仅留下了一句“你懂我的意思吧”竟然包含着这么复杂的操作和想法，就算是作为多年的部下，班因兹哈特大叔的理解能力也太强了。 “当然也有安帕德侯爵在现场就把他们全灭了的可能，这终究只是一个保险措施而已，到时候还是得看清来的人是谁再决定。还有，在我说可以出来之前，你就一直在树后面藏着。明白吗？” “明白了。” 如果来的人真的是强盗的一员的话，在绊倒他之后就该由班因兹哈特大叔来补刀了，自然没有我出场的份。 想到这里我不禁摸了摸腰间的剑，但愿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第44章 不法之徒 “哈啊……哈啊……该死！！该死！！” 我狼狈地骑着马飞快奔驰，一心想要逃离这片土地，并一边咒骂着自己的不幸。 我甚至都不知道要去哪儿，仅仅是想离那个“怪物”越远越好。在这匹马累死之前，或者找到绝对安全的藏身地点之前我都不打算停下。 鼓起勇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太好了，没有跟来。马跑得快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应该是那些家伙帮我拖延了时间。 总之还不能彻底放下心来，我得继续跑，跑得越远越好。 “该死！！”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无比痛恨自己的小聪明会带来这样一场“灾难”，明明几分钟前我还沉浸在乐不可支的心情当中…… …… “头儿，今天可真是大丰收啊。” “哈哈哈，是啊。” 我瞅着旁边这批抢来的物资，从刚才开始咧开的嘴就一直收不回来。 观察了一下四周部下们的反应，他们的脸上也都写满了喜悦和兴奋。因为很久没体验过如此畅快的抢劫了。 最主要的是这次行动不仅收获颇丰，而且没有任何伤亡，对于我们这种游离在社会秩序之外能活一天是一天的人渣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提升士气的结果。 同样也意味着作为他们的头儿，我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啊，毫不夸张地说。 我摸了摸怀里收着的那个宝贝，说这玩意儿就是这次行动如此顺利的最大“功臣”也不为过。 最近民间的里社会（相当于现代的黑社会）流传着一个有趣的消息，说是有人在贩卖一种不可思议的液体，仅仅喝下一滴就能涌出巨大的力量，就算是刚满5岁的小孩子也能掰断大人的手指头。 一开始我还不以为然，认为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那种梦幻的东西，否则整个世界都要翻天了。 但随着关于那种液体的传闻越来越多，好奇心还是驱使我产生了要是有机会就去想办法搞一瓶来看看的想法。 然后就真被我遇上了这个机会。 某天我在夜晚的街道上游荡，因为据说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一定概率能碰到贩卖那种液体的神秘人物。 “这位大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找我吗？” 那个神秘人物却主动现身来跟我搭话了。 由于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楚他的外貌，只能从声音判断出他是一个20岁左右的男青年，身材纤细，不像是有经过锻炼的样子。 要是平时的话，我要干掉这种看似弱不禁风的小鬼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因此我立马闪现的想法就是用武力直接把他的东西抢过来。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妙，可又说不上有什么不妙，就单纯是觉得他很危险。 “是啊，我想要‘那个东西’，你有吗？” “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我身上正好有一瓶。” 然后那个青年拿出一个小瓶子给我看。 这就是传闻中不可思议的液体吗？ “多少钱？” “300金币。” 好贵啊，我大费周折地抢劫一次都不一定能拿这么多。 可我混迹里社会多年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想直接从他手里抢的话绝对是下下策。 “你要怎么证明你这个东西就是我想要的东西呢？” “你买下后直接喝下一点看看效果不就行了，如果我骗了你的话所有的钱如数奉还。” 哼，他根本就知道我是不可能当场喝的，如果这是毒药的话我岂不是成了一个赔钱又赔命的蠢货。 算了，看他如此坦然的样子骗我的几率应该很低。损失300金币确实有点心疼，但如果这东西是真货的话，它所具有的价值要远远超过300金币。 “啧，成交了。” “感谢惠顾。” 青年露出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里社会的疯子我见过很多，但他给我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阴森恐怖。 说实话，我再也不想见到他第二次了。 随后我将买来的这一小瓶液体带回了据点，心里思考着要如何试验它的效果。 我当然不会自己先喝，这个时候就该轮到我可爱的部下派上用场了。 我所率领的强盗团里有个小弟，大家都叫他“光头”。当然这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仅仅是因为我懒得记别人的名字，便规定在团里都用各自的外貌特征或者地位来互相称呼，包括我自己也是。 像我们这样无父无母的不法之徒将以前的名字全部抛弃更符合强盗团伙的作风，其他人也没有反对。 说回那个光头，说实话他的战斗能力在团里是属于垫底的存在，每次跟我们一起外出做事他杀的人总是最少的。 不过他的优点在于非常懂得为人处世，也很擅长拍我的马屁，靠着这一点在团里总算是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如果这个瓶子里的液体是真货，用在他身上是最能体现效果的。但如果是假货……就算失去他一个人对团里的影响也是最小的。 总的来说，他是最适合做这个试验的人。 于是在今天的行动开始之前，我偷偷在他吃的食物里放入了一滴液体。我特意闻过，没有任何异味，他应该察觉不到才对。 事实上也确实如我所想，他在进食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到任何的不对劲。 接下来就只需要仔细观察这次试验的结果了。 从结论上来说，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是真货。 光头这小子在今天杀了最多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对他的表现感到震惊。 我从头到尾目睹了他的一举一动，不仅身手变灵活了，力气变大了，体力也变好了。仅就战斗能力上来说，他已经是团里首屈一指的存在。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 “光头。” “在。” “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女人？真他妈的浪费，要是你不做这种多余的事，今天你的表现就堪称完美了。” “十分抱歉，头儿。我看她打算反抗，脑子一热就下手了。” 脑子一热啊，毫无疑问跟那个东西有关吧。 姑且可以认为我用300金币高价买来的这玩意儿确实能短暂地提高个人的身体能力，但一定程度会让人嗜杀成性，失去一定的判断力。 据我观察，光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仅仅是突然得到了一股力量却不知道怎么利用才好，就像是贫穷家庭的孩子突然得到了一大笔钱不知道该怎么去花一样。实力增强了，但大脑却跟不上，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如果再给他多喝一点会怎么样呢？ 不，还是算了吧，这玩意儿量就这么点，也不知道下一次去同样的地方还能不能见到那个神秘青年。所以能省着用还是省着用吧。 到了关键的时刻，也许这东西能保我一命。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子今天也太威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背着我们偷偷锻炼了吗？你这混小子。” 刀疤和独眼将手搭在光头的肩膀上，平时他们几个的关系是最好的。明明两人之前都还把光头当成自己的小弟，今天看到他那样的表现想必比其他人更加惊讶。 弄得不好，小弟和大哥的身份从今天起就要反转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今天身体状态特别好，感觉现在都还有使不完的劲。” 哼哼，想必今天肯定是光头这一生中最神清气爽的一天吧。真正的原因只有我知道就是了。 我可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那个东西”的打算，原因不仅是因为我要独占，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我带着这么神奇的宝贝，难免不会心生什么“以下克上”的想法。 毕竟他们至今为止愿意把我当头儿，仅仅是因为我是所有人当中最强的存在。可如果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内斗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我可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团里任何一个人啊。 “确实每个人都会有偶尔超常发挥的时候，但可不要忘了我的计划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啊。” 于是我决定插入他们的对话，将这件事的注意点转移到其它方向上去。 亚尔尼德家的领地很少发生强盗杀人劫财的事件，因为很多同行惧怕亚尔尼德家的威严。但也正因为如此，许多行商以为亚尔尼德家的领地治安相当不错，于是就会尽可能少花钱请一些实力水平较低的保镖，警戒度也完全不够。再加上我特意等到他们在河边休息精神最松懈的时候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大获全胜了。 好久没有干过如此轻松的工作了。 “是啊！头儿真的是太聪明了！一开始我还疑惑为什么要大老远地跑来亚尔尼德家的领地，没想到是有这层讲究在里面，真是太佩服了！” “是啊！不愧是头儿！” “一辈子都跟你！” 在光头的带领下，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拍我的马屁。 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自然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我手底下这些家伙全都是一个个脑子不太好使的蠢货，要是没有我这个团早就已经覆灭了。 不过也多亏他们够蠢，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行动十分好操控，现在我不管说什么他们都会深信不疑吧。 “先别得意得太早，总之要赶紧把这些东西拿去换钱，然后离开这片土地才能安心。我们干的事应该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但凡事就怕万一。” 这个地方附近没有什么人居住，人流来往也没那么频繁，尽管现在我们带着一大批值钱的货物走不快，但在卫兵赶来之前我们应该有充足的时间逃离才对。 “头儿也太多心了吧，就算亚尔尼德家领地的士兵追来了，让他们有来无回就是了……” 光头自信满满地宣称道。 “我感觉身体里沸腾的血还镇静不下来啊，刚刚才杀了人现在还是觉得有点不过瘾。如果有人再给我练练手就最好不过了。” 这个白痴，因为今天表现得最亮眼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也不知道那个液体的效果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我看他还能得意起来吗。 “嗯？喂，头儿，前面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走在最前列的部下回过头来跟我报告。 “啊？奇怪的男人？” 怎么个奇怪法？ 带着这种疑问，我加快了脚步走到队伍前面。 这个时候，谁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45章 亡命之徒 要说奇怪也确实是奇怪，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面善的家伙，一般来说正常人见到我们都会下意识躲开才对。 而眼前那个黑发的男人不仅走在大路正中心，也完全没有想避让的样子，而且目光还牢牢注视着我们，俨然没有一丝恐惧的情绪。 敢对我们这些人摆出那副态度，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要么就是藐视众生的绝顶高手。 他到底是哪一种？ “……18个人，还不坏。” 嗯？他在说什么？ 18个人？难道是在指我们的人数吗？ “光头，你刚才不是说身体里沸腾的血镇静不下来吗？正好，你去教训他一顿。” 我如此命令道。 “嘿嘿，遵命，头儿。” 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光头露出了得意又狂妄的笑容。 他拿起自己的武器，并舔了舔嘴唇，迈出不可一世的步伐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喂，你是哪儿来的不要命的？敢挡在路中间他妈的找死呢？” 在光头气势汹汹地前去挑衅的时候，我仔细观察着那个男人的外貌和一举一动。、 从身形上来看，似乎拥有一身经过锻炼的肉体，面对光头的挑衅话语依然毫无惧色，身上散发的气质证明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那问题就在于他不一般到何种程度。 “嗯？” 此时我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武器，那是……一种长条形状还带点弧形的细剑，真是少见的武器。 等等，我好像对这种武器有印象。 记得以前听人说过有一种叫“太刀”的武器就是这种形状。 特点是单面开刃，比一般的剑要狭长纤细，刀身弯曲且形状优美，不仅轻便而且杀伤力极强，只是由于制作困难并不能实现量产。 而在全国范围内最能将这种武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的剑术流派，当属帝国的亚尔尼德流。 喂、喂喂喂喂喂……该不会他是亚尔尼德家的人吧，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以防万一我还是先确认一下，你们现在运送的那些货物是不是从某个商人那里抢过来的？” 正如他现在的表情一般，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显得十分冰冷刺骨。 或许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毕竟我们这伙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经的商队。 “啊？怎么？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吗？” 然而光头似乎完全没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杀气，继续用挑衅的语气跟他说话。 真是个蠢货，因为有了点实力就开始得意忘形目中无人了。 “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连看都没看光头一眼，视线仅仅是注视着前方。就好像是要把这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牢牢掌控在眼中一样。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难道你是那种路见不平想要伸张正义的蠢货吗？” 光头的挑衅还在继续。 我没有阻止他的打算，不如说我派他前去就是为了想看看那个男人会有怎样的反应，面对光头的挑衅他打算怎么做。 根据他的行动，我就会立刻下定某个决心。 “喂！各位，真有这种脑子秀逗的人啊。搞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想伸张正义的家伙，老子已经好多年没看到过这种珍稀生物了！” “哈哈哈哈……” 光头愉悦地扭过头向众人寻找认同感，正如他所料其他人也跟着哄笑了起来。一个人就胆敢面对我们18个人，他们当中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人脑子是正常的。 我也只是象征性地笑了笑，目光一刻也不敢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你们说该怎么办……” 嗖—— 事情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话音未落，光头的笑容如同被封印般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脸上一样，随着“咚”的一声沉闷的落地响，他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了，然后就那么静止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们还真是不走运啊，竟然正好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不过既然出来混，也应该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才对，可别怪我啊。” 男人做了个空挥动作，将刀上的血液甩到地上，甚至看都没看倒在身旁的光头的尸体一眼，再次迈动脚步一步步向我们逼近。 “不过你们也是幸运的，能让我亲自动手，一般的死刑犯都享受不到这个待遇。并不是因为他们不配我动手，仅仅是因为如果让我动手的话会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就离开了这个人世，那种死法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不过今天这种情况为了追求效率，我也就不赋予你们除了死亡之外更多的折磨了。” 男人的刀散发着瘆人的光，如今的他在我眼里就像是被死神附身一般，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真家伙”！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你刚才看清他的动作了吗？” “没有。” 部下们已经对眼前发生的事产生了混乱，他们似乎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光头的头颅和身体瞬间就分离开的事实。 不好，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部下们的茫然会逐渐演变成恐惧，恐慌的情绪一旦蔓延，完全可以预见整个场面都将彻底失控，一个接一个失去战意落荒而逃。 作为他们的头儿，我这时候该做的事是…… “不要慌！对方只有一个人！拿起你们的武器一起上！给光头报仇！” 没错，就是要利用自己作为头儿的威严先让他们冷静下来，然后告诉他们眼前这个男人是必须要干掉的敌人，必须要为死去的光头报仇。要让部下们以为这个男人不管多么厉害，不要忘了我们人多势众，一起上的话就能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产生这样的暗示心理。 部下们因为我的激励醒悟过来，纷纷亮起了自己的武器，向男人投去憎恨的目光。 “给我上！” 在我的一声命令下，部下们大吼着一齐朝男人冲去，以一股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的气势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准备朝男人挥下。 而我此时要做的事则是………………当然是溜之大吉了！ 谁要去跟那种实力深不见底的怪物拼命啊？！赢不了的！哪怕我有“那个”也根本想象不出自己能赢他的画面！也不想冒那个风险！能逃命的话当然优先选择逃命了！ 我立刻骑上用来拉货的一匹马，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多亏了那些蠢货部下容易操控，真是没白白花那么多时间培养他们对我的信任。 他们此时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争取到让我逃走的时间，就算那个男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在一瞬间杀光他们吧。 在心急之余，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部下们前去袭击他的结果。 而那场面只能用一边倒来形容…… 按照常理来讲，当一名剑士用武器砍在活人的身上时，不可避免地会被溅出的血液染上一团红色。 然而那个男人却没有。 要说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的速度快到溅出来的血液根本来不及喷溅在他的身上。 我的部下们一个又一个倒下，他们甚至来不及露出恐惧的神色便已身首异处，也许他们在最后一刻想到的事情是为什么能够近距离地看到自己的脚。就跟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他们是幸运的，因为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就离开了人世。 我再次庆幸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强的杀伤力闻名全国的亚尔尼德流，像我们这样的乌合之众不管来多少个都不够他杀的。 该死！明明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袭击商队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么不幸的事？！难道那种人在亚尔尼德家的领地到处都是吗？还是单纯就是我倒霉？ 好在有些人在这时候已经注意到男人的不寻常开始选择落荒而逃，那个男人仅仅只是看了我一眼便选择追他们去了。凭借人类的脚力肯定逃不远的，我很清楚男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我们全部杀光，那些逃跑的部下客观上又能为我争取到一些时间。 不管怎么样我得拼全力逃跑才行，逃得越远越好。 失去了那些愚蠢的部下并不可惜，这偌大的帝国不得不沦为盗贼的人多的是，只要还活着就随时能够东山再起。 像我这种又聪明又有才能的人可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第46章 大人的战斗 我和班因兹哈特大叔静悄悄地藏在树后面，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们的存在一动也不敢动。 如果到时候没有人过来还好，就算真的有人骑马过来，等把来人绊倒之后只需要班因兹哈特出面处理就可以了。这一次的事件我只需要作为一个旁观者参与。 我也问过班因兹哈特大叔如果来的人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怎么办，他回答我说基本上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这条路很长一段距离都不会出现岔路，如果一般的路人和那群强盗狭路相逢的话，怎么可能还会平安无事地来到这里。 因此如果等一会儿有人策马赶来，要么是见到了安帕德侯爵之后逃命而来的强盗，要么是因为强盗们已经走远了，不得不停止追踪的安帕德侯爵。总之那根绊马绳能不能派上用场，还是得先看清楚来人是谁才能决定 我和班因兹哈特大叔屏住呼吸，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虽然两个人待在这里完全不说话显得很沉闷，但我们必须集中所有注意力以便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下第一时间听到马蹄声。 哒哒——哒哒—— 来了！ 只传来了一匹马奔跑的声音，会是谁？强盗还是安帕德侯爵？ 我很想探出头去看看来者的身份，但要是因为这个举动暴露了我们的存在就糟糕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还是作罢了。 来的人是谁观察班因兹哈特大叔的反应就可以得知。 眼看着骑马的人越来越近，班因兹哈特大叔却握紧了手中的绳子。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来者绝对不是安帕德侯爵。 我不禁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尽管这件事不需要我出面，但一个杀人如麻的强盗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快跑到我们所在的这个拐角处。 可以从声音判断马儿奔跑的速度特别快，以这种速度进入这个拐角处的话，不可能及时发现地上的那条绊马绳。 终于，藏身于树后的班因兹哈特大叔看准时机用力一拉，全速奔跑的马根本来不及避开，前面两条腿被绊倒，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嘶鸣重重地摔倒在地。 在此时我也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想看个究竟。 “嘎啊？！” 一个体形健壮的中年男子从马背上被甩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我定睛观察了一下他的外貌，确实不是安帕德侯爵。虽然他也有一头黑色的头发，但已经长到能够掩盖后颈。脸上的胡须似乎也很久没有经过打理，面容简直就跟各类影视作品中的强盗形象如出一辙。 “哈啊……哈啊……该死的……哪个混蛋干的……” 男人一边忍受着疼痛一边咒骂着，在骑马的途中无缘无故被别人害得摔倒在地，心中的怒火想必已经到达了顶峰。但似乎还是疼痛感更胜一筹，此时说话的语气还激烈不起来。 随后我便看到班因兹哈特大叔走了出去。 “姑且还是问你一下，你刚才是不是见过一个表情很冰冷，手拿一把特别的刀，还身穿一件黑色上衣的男人？” 这些都是安帕德侯爵的外貌特征。 如果他回答是，或者没有第一时间明确否认，在那一刻班因兹哈特大叔就会将他认作确切的敌人。 “哈啊……哈啊……喂，难道你是那家伙的同伙？” 男人看着班因兹哈特大叔的眼神逐渐起了变化。 好了，已经不用再多确认了。从这个反应就可以推断出男人绝对是见过安帕德侯爵的，也侧面说明他绝对是强盗团的一份子。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总之既然你已经中了我的陷阱，现在就只有认倒霉了。” 班因兹哈特大叔拔出了自己的剑，并继续向他逼近。 “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真是见鬼了。” “……” 没有向男人坦白真实身份的必要，因此班因兹哈特大叔沉默不答。 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此时他的疼痛感肯定还没有消退，但在生死关头已经顾不了那些小伤了，他也拔出了自己的剑准备应战。 “可不要小看我啊，混蛋。” 男人说出了标准的反派台词。也许是我的恶役贵族灵魂在骚动，我竟然会有一瞬间对这种态度感到有些亲切，这么想会不会太轻率了？ 话说回来班因兹哈特大叔的实力是怎样的我还不清楚，毕竟至今都没有跟他交过手。但好歹也是那个安帕德侯爵多年的部下，对付区区一个盗贼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我瞪大着眼睛悄悄观摩着这场即将发生的战斗……不，如果男人被班因兹哈特大叔一下子就秒掉的话应该就称不上战斗了。 “风刃！” 然而他的攻击却同时出乎了我和班因兹哈特大叔的意料。 竟然是魔法！ 不，会使用魔法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多么少见，就像《白银的誓约》这本书的男主角一样，非贵族的平民里也有很多魔法天赋出众的人才。只是平民身份的人往往得不到什么好的魔法教育，空有一身天赋却不知道如何施展才是常态。而如果有人能做到无师自通的话，那就说明他的魔法天赋相当高。 好像那个男人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班因兹哈特大叔急忙闪身躲过了男人的风魔法攻击，“魔法感知”是一种只要会魔法的人都拥有的被动技能，班因兹哈特大叔自然也不例外。 “这可……真是预想不到啊。” “你预想不到的事还多了去了！去死吧！” “嗯？” 转眼间，那个男人已经冲到了班因兹哈特大叔的跟前。 用魔法将对方的步调打乱，然后再近身一举图胜，这是很典型的魔法和近身战的综合运用。 如果是一般的对手面对这种突袭在这里就会败下阵了吧。 当—— 男人朝班因兹哈特大叔的腰部砍去，却被稳稳当当地防御了下来。 “预想不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应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切。” 似乎感觉到了面对这样的突袭依然毫无惧色冷静防御的班因兹哈特大叔并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战胜的对手，男人主动后退想再次拉开距离寻找对策。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的魔法属性是风属性啊，突然理解他为何不顾一切地要从安帕德侯爵面前逃走了。因为安帕德侯爵同样是风属性，他当然能意识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可怕到有多么的不可理喻，第一时间选择逃跑是无比正确的。 虽然结果依旧不会变就是了。 随后男人低下身子，想攻击班因兹哈特大叔难以防御的下半身……当然没有奏效。 “哼！” 班因兹哈特大叔想要进行反击，但也被那个男人极限躲闪开来。以一般人的标准来看，他的移动速度也足够快了。 不过对上班因兹哈特大叔这样的老战士，光是速度快是没用的。如果攻击模式太过单一也很容易被防御下来，除非他也学习了跟亚尔尼德流一样特别的制胜招式才有可能从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 当然我实在无法想象区区一个强盗会习得什么高超的剑术…… 然而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 还以为这次战斗不会拖太久就会变成班因兹哈特大叔完胜的结果，但男人的难缠程度明显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当当—— 男人并不执着于和班因兹哈特大叔纠缠，仅仅是利用自己的速度不停地奔跑从各个方向袭扰以寻找突破口。 此情此景不禁令我想起了之前的剑术大会上希尼卡和我的战斗，一方进攻一方防御，进攻方体力消耗更大，防御方精神消耗更大，短期的战斗是进攻方更加有利，而一旦拖入持久战就是防御方更有利。 男人为了速战速决，不惜体力对班因兹哈特进行猛攻。再加上那个男人的剑术看起来并不弱。虽然并不像传统的剑术流派一样循规蹈矩，看起来杂乱无章只是在单纯地乱挥乱砍而已，但什么时候该攻击什么时候该收回，这样的意识判断相当不错。说白了，这种就属于是在多年的实战磨炼中自创的“野路子剑术”，有时候不按规矩出牌反而能带来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气势很足，要是剑术修行不够的人碰上他反而会更吃亏。 ……唉，我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啊。作为安帕德侯爵的心腹部下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情况束手无策。 在速度方面班因兹哈特大叔确实不占优，目前看来就像是被男人压制住了一样，但在近身战中速度并不能决定一切，这点我是有着深切体会的。 班因兹哈特大叔也肯定拥有一套适合于自己的战斗方式。首先他也肯定会某种辅助魔法才对，只是到现在我还没看出来才会感到有些不安。 班因兹哈特大叔的魔法属性是哪一种？至少首先可以排除风属性。剩下的是火、水、土、光，到底是哪一种？ 当—— 而在此时，情况突然出现了变化。 那个男人竟然撬开了班因兹哈特大叔的防御，他迅速绕到另一侧，向已经完全来不及防备的身体死角砍去。 “受死吧！”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目睹着男人的剑触碰到班因兹哈特大叔的肉体的那一刻…… 第47章 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诶？” 我在前一刻还在惊讶于像班因兹哈特大叔这样的老战士怎么会输给区区一个强盗，内心都已经感到绝望了。但真正昭示着绝望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因为男人的剑在碰到班因兹哈特大叔的肉体后，并没有溅出一滴血。 我现在看到的画面是——班因兹哈特大叔用手掌心牢牢地抓住了男人的剑刃。 由于这种场面太过离奇，我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双手接白刃我听说过，虽然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寥寥无几，但从理论上来说空手接白刃并非不可能做到。但“单手接白刃”就闻所未闻了，那可是用手掌心去接啊。 当然这种离奇的事在这个世界只能靠魔法来实现，我迅速思考为何班因兹哈特大叔能做到这种事，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答案。 土属性的辅助魔法。 我迄今为止还没见过使用土属性辅助魔法的人，哥哥鲁西斯只会攻击魔法，小说中的克蕾赛特亦是如此。究其原因，要将土属性辅助魔法锻炼到能够运用到实战当中的程度，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是一般的大。 比如我的火属性辅助魔法是加强全身的肌肉力量，要锻炼这方面的能力，只需在平日里通过流汗锻炼身体即可，就跟现代社会的运动员一样。 但土魔法不一样，因为土属性的辅助魔法所产生的作用是让自己的肉体变得更坚固，若要将这种作用发挥到极致，就必须在平时锻炼抗击打能力，最终练就成一个刀枪不入的“铁身体”。而要达成这样的境界，就必须要经过一段痛苦且漫长的针对性训练，很少有人愿意度过如此折磨的训练生活。 如果一把刀向自己砍来，用一只手臂挡住后，没有流血仅仅留下一道淤青，仅仅如此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但如果被砍了一刀身体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连被砍到的痕迹都没有，那便说明已经将土属性的辅助魔法练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没有数十年日积月累的锤炼是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的。 而我眼前的班因兹哈特大叔就恰好是练就了那副“铁身体”的人，该说真不愧是安帕德侯爵的心腹吗，真是防御力和精神属性点满了。 不过即使是达到了这个地步，班因兹哈特大叔也并非就已经无敌了。 因为人体部位比较脆弱的地方，平时是没有办法进行抗击打锻炼的。 比如肩膀以上的头部要害，心窝、心脏等重要器官所处的位置，下半身要害。这些位置如果遭遇重创依然会致人重伤或死亡。但同时也说明只要能保护好这些部位那就能在近身战中实施更加大胆的操作。 古代的冷兵器战争当中存在一种叫“剑盾兵”的兵种。顾名思义就是一手拿剑一手拿盾的士兵，其优点在于兼顾防御和攻击，在战场上能大大降低伤亡率。缺点也很明显，行动笨重且更加耗费体力，不利于长途行军。 那试想一下，如果人体自己的手脚就能起到盾牌的作用那会如何？剑盾兵的劣势就完全不存在了。 现在的班因兹哈特大叔就等同于优化了盾牌的剑盾兵。 “什么？” 男人惊讶地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利剑被牢牢用手抓住，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流下来，想必大脑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攻击失败，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马上把武器收回来，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有用。班因兹哈特大叔牢牢抓住了他的利剑，巍然不动。 也许是惧怕会遭到反击，男人在认定无法将武器收回之后，果断后退想和班因兹哈特大叔保持距离。 我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刚才班因兹哈特大叔是故意露出破绽让男人以为自己有机可乘的？如此一来便顺利地收缴了他的武器，不能说不高明。 也就只有他能实施这种乱来的作战。 失去了武器，手脚更不可能造成伤害，那么留给男人的攻击方式就只有攻击魔法了，但没有受到过良好教育的一介盗贼不可能会使用多么具有威胁的范围魔法，而且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任何魔法师面对经验老到的战士都是凶多吉少。 男人突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想要攻击却缺乏进攻手段，想要逃跑，在这种互相对峙的情况下背对对方显然就是找死的行为。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被将死，男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切，没想到你也是不同意义上的怪物。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应该就是谈话拖时间了，多活一秒是一秒，这样的心态也不是不能理解。 班因兹哈特大叔将男人的剑甩到一边，然后默默地向他走过去，似乎并不打算多费口舌。 “等、等一下，我投降，饶了我一命吧，说真的。” 男人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抵抗。 这个时候展现出示弱的态度，是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吗？还是只是在拖延时间？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人潜伏着的样子，也没有看到远处有人骑马而来的身影，也就是说应该没有同伙会来帮他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何我的内心躁动不已。 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如果班因兹哈特大叔就这么杀了那个男人的话，内心的这股莫名的不安是不是就能消解了呢？ 我紧张地注视着接下来的局势发展。 “你知道这里是谁家的领地吗？做出那种事还想活命，未免想得也太美了吧。” “你……你是亚尔尼德家的人吗？原来如此，刚才我见到的那个怪物肯定就是亚尔尼德家的家主安帕德侯爵本人吧。” 男人很快推断出了安帕德侯爵的真实身份，毕竟亚尔尼德流在整个国内属于既有名又独特的剑术流派，他的脑子也算是转得相当快了。 “该死，真是不走运，我只是灵机一动才从别的地方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会遇到大名鼎鼎的亚尔尼德家侯爵本人。” 就像是认命了一样，男人直接瘫坐在地上，精神也松懈了下来，表现出自己已经没有了抵抗意志。 “要杀要剐随你便，至少让我喝完最后珍藏的一口酒吧。” 然后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是装酒的容器吗？ 只见他确实是打开了一个小塞子，一脸颓废的样子直接将容器里的东西倒进嘴里。 喝完人生的最后一口酒，似乎是打算满足他最后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班因兹哈特大叔没有阻止他。 等等，那真的是酒吗？再怎么说那容器也太小了，也就跟眼药水差不多大，真正嗜酒的人随身携带这么一点酒真的够喝吗？至少也应该带一个跟巴掌一样大的容器来装酒才对。 不，还是我想多了吗？哪怕是作为现代人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嗜酒的习惯，不可能准确揣测到嗜酒之人的心思。 咚咚……咚咚…… 怎么了？心脏突然开始疯狂跳动，强烈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内心的躁动如同海浪一般愈来愈汹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了吗？ “嘿嘿……嘿嘿嘿嘿嘿……我感觉到了，终于感觉到了……原来如此，是这种感觉啊。” 男人开始发出瘆人的笑声。 见此，班因兹哈特大叔也皱起了眉头，然后不由得瞪大眼睛。 那是因为男人的身上开始起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皮肤发黑，半边身子的血管变得清晰可见，手指头不自然的弯曲，身体各处就好像出现了水肿一样变得浮肿。牙齿和头发脱落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长出了更尖锐的牙齿和白色的绒毛。 如果男人刚才形容安帕德侯爵为“怪物”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说法，那现在的他则是名副其实女人小孩见了都得尖叫的怪物。 而看到这种异常的变化，我的心里却恰好浮现出了一个合适的名词去对应——魔人化。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概念？ 那当然是因为我在原作小说中了解到的，而且是和杰诺·罗贝里安这个恶役角色息息相关的概念。在刚转生到这个世界来的那几天，我梦见了魔人化的自己被妹妹莉亚和书里的男主角联手打败的画面，至今都还清晰记得！ 一旦“魔人化”就不得不被消灭，那便是“杰诺”这个角色已经堕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的证明。因此“魔人化”是导致“杰诺”死亡的直接原因，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心脏的剧烈震动，依然还在持续…… 第48章 反转(班因兹哈特) 让他在人生的最后喝完最后一口酒也无妨，然而这样一时的仁慈却在客观上证明我犯了大错。 眼前的男人表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身体的一部分显然已经是非人的状态。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他刚才喝的到底是什么？ 完全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后手，刚才那副放弃抵抗的态度仅仅只是装出来的吗？ “啊……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 男人面露不可一世的笑容，仰天大声宣告着如同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话语。 虚张声势吗？不，他现在确实正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力，至少比刚才的气势要强很多。 难道说，他喝的东西是之前安帕德大人跟我提过的那个神秘的液体吗？ 如果真的存在能够瞬间提高人体能力的东西，那现在这种情况很不妙。 我不禁瞟了一眼杰诺所在的地方，还好，他仍然藏在树后面。如果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我能对付的，只有我一个人丢掉性命还不算最坏的结果。毕竟要是杰诺这个特别的客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真丢了亚尔尼德家的大脸，我也没脸去见安帕德大人和希尼卡大小姐了。 总而言之，现在放弃还太早，我得试试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增强了多少。 “喂，你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一副怎样的状态吗？” 首先得搞清楚他是否对自己这副模样有所自觉。 “嗯？我的状态……” 男人凝视着自己的手，又扫视了一眼脖子以下的身躯，刹那间流露出惊诧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哦，原来喝太多了会产生这种后遗症啊。本来不打算一口气喝完的，毕竟确实是挺贵的，下次还能不能买到都是一个未知数。但没办法，果然还是自己的小命最要紧。” 似乎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但他无意间却透露了一个有趣的情报——那个喝的东西是买来的。我和安帕德大人正对不知道该从何调查那个神秘液体而感到发愁，没想到刚出门不久就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看来有必要把他活捉起来问清楚。 “算了，现在先不管那些……” 身体异化的男人再一次将目光对准我，脸上还浮现出一抹狂妄至极的笑容。 “你竟敢在刚才对我露出那副趾高气昂的态度，这下该轮到我奉还了，做好受死的准备吧。” “你连我的全力都还没有见识过，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 “嘿嘿嘿，我当然敢这么说。我可跟那些蠢货不一样，自己的实力达到了怎样一个水准心里一清二楚。你不过是个会使用土魔法的战士，哪怕已经到达了巅峰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哦？还真是被小看的不轻啊，那就来试试看吧。我这个不过如此的实力能不能扒掉你那层恶心的皮。”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没有打算使用任何魔法的样子，是打算进行肉搏战吗？ 不过速度还真快，感觉比刚才还要快，这也是那种液体的效果吗？不管怎么样，先试探一下他现在的实力为好。 在男人准备挥舞拳头攻击我的那一刻，我抬起双臂硬接下来。 嗯？这是……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我承受不住这个压力，整个身体往后方飞去。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我尽量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我整个人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下来。 在辅助魔法的保护下，当遭受到这样的重击时身体并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疼痛感也不剧烈，哪怕从悬崖上摔下来我也能够存活，这便是我多年苦练而得到的成果。 但即便如此，刚才被击打的手臂也产生了一阵麻木，足以可见那个男人的力量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我的肉体能够直接承受刀枪之类的利器，棍棒之类的重击自然也不在话下。但凡事都有一个限度，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的拳头强到能够打碎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那我也同样会粉身碎骨。 好在还没有夸张到那个地步，那么就还有一战之力。 男人的攻击力变强了这点我算是知道了，但他的防御力呢？总不可能和我一样刀枪不入吧。 得想办法让他吃上我一剑。 “哈哈哈！怎么样？这就是我现在的力量！形势现在是不是反转了啊？！” 切，这家伙真的开始得意忘形了。 “我姑且问一下，你这一拳是因为魔法的帮助才有这样的威力吗？” “不，我完全没有使用任何魔法，这都是这个肉体本身的力量。不过说的也是，还得试验一下魔法被强化到了什么程度。” 说完男人伸出一只手，在手掌中心汇聚成风团。 风魔法用作攻击的时候和其它魔法对比伤害性并不强，只要我的要害部位没有被击中，可以说风魔法对我造不成一点威胁。可既然他的肉体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那最好还是认为他的魔法威力也上升了几个档次比较妥当。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的魔法会对我造成影响吗？ “接招吧，风刃！” 来了！ 这个感觉是…… 我本打算硬接他这一招试试魔法的威力，但在千钧一发之际我还是临时改变主意，立刻纵身一跃，迅速跳到一旁闪避开来。 嗖—— 耳边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风声，随后又听见一声巨响，我惊愕地转过头去，只看见身后的一棵大树被男人使出的风魔法漂亮地劈成了左右两半。 人类所创造的任何工具都不能创造出如此平整的竖切面，如果刚刚我没有及时躲闪，而是直接硬抗这一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想想就觉得后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现在的魔法的威力！哪怕是你也不敢硬接了吧！” 男人发出了至今为止最狂妄的笑声。 现在的他确实有这个资本，仅仅喝下了那种来历不明的液体，他的魔法威力已经赶超国内最顶尖的魔法师了。 果然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阻止那种液体的流通，为此必须要先调查清楚那东西的来源。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剑，然后用尽全力向他冲过去。 “喂喂，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敢向我冲过来，亚尔尼德家的人都这么不怕死吗？” 我没有回应他，仅仅是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击败他这一点上。 作为安帕德大人的部下，至今为止面临的性命攸关的危机也并非一两次了，但也曾数次被安帕德大人救下。他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永远都不会忘…… ——班因兹哈特，你想要通过赴死来体现自己的忠义我无权干涉。但是作为我的部下，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意义。否则到了那一个世界，你可别自称是我的部下。 我并不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即使这个男人的力量已经被提高到一个不讲理的程度，我认为我还是有胜算的。 既然现在我已无法承受他的魔法攻击，那只有主动近身不让他有使用魔法的机会。对付实力高强的魔法师无一例外都是要通过这样的方法。 “哼，八成你是想通过靠近我不给我施展魔法的机会，但刚才那一拳的威力你也尝试过了，现在的我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你强，你也就那点坚硬又抗揍的身体值得骄傲一下了，怎么可能赢得过我？” 这个白痴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他认为两个人之间的战斗有实力的一方就一定能获胜吗？ 我不禁咧开了嘴。 当然不是那样，实力固然重要，但是实战经验也一样能成为左右胜局的关键因素。 让一介盗贼理解这一点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这应该也是我唯一不变的优势。 尽管傲慢吧，平白无故地得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想要成为它的主人哪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就让我来教教你，真正的强者是一步步积累而来的，靠那种歪门邪道即使让基础能力强行变强，意识跟不上的话终究也只是个菜鸟罢了。 我用尽全力朝他砍去…… 然而男人却用两根手指牢牢夹住了我的剑，再次露出狂妄的笑容。 “不就是‘单手接白刃’吗，你看我也会……噗啊！！” 一开始我就不认为这样单纯的斩击能奏效，也预想到了他会效仿我刚才做过的事来刻意挑衅我。于是在他接住我的剑时，我干脆松开了武器，直接用拳头狠狠砸在了他嚣张的脸上。 经过辅助魔法强化过的拳头不仅可以用来防御，打在他人身上的时候也同样可以发挥很大的杀伤力。 被我的拳头打中应该是一种被石头砸中一样的感觉，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当场死亡也不奇怪。 当然我不会抱有一击就能解决他这样乐观的想法，既然都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副似人非人的模样，多少变得有些耐打也不奇怪。 “你、你这混蛋……” 被我一拳打飞的男人迅速挣扎着爬起身，恶狠狠地看着我。 要让人快速失去抵抗意识击打头部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的脸接了我全力的一拳还能这么快振作起来，果然现在的他应该只是一个像人的怪物而已吧。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哼，看来也不是像你吹嘘得那样无敌，你鼻子那里流血了哦。” 会流血说明确实造成了伤害，只是身体变得稍微耐揍了一点，终究还是有血有肉的生物。 那么我就有足够的胜算。 第49章 纠结 真厉害，班因兹哈特大叔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然而魔人化的对手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简单的一击就被打败，虽然肉体依然会遭受伤害，但因为全身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对于疼痛感会有极强的耐性，就好比同时打了兴奋剂和止痛药一样，不直接命中要害的话很难杀死。 不……不对…… 要是杀了他就糟糕了！ 之后两人都不打算去捡掉在地上的武器，于是便开始近身肉搏。 在个人能力方面现在是那个男人比较强，但实战经验毫无疑问是班因兹哈特大叔更胜一筹。 男人在我看来只是在单纯利用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优势，挥出的拳头毫无章法，很少能直接击中对手。而班因兹哈特大叔显然有着多年的近身格斗经验，再加上时不时用上一些假动作来迷惑对方，短短几个回合就已经让男人吃了好几次拳头。 然而班因兹哈特大叔依然处于劣势，这是毋庸置疑的。 男人可以挨上好几个拳头，因为这不足以对他造成致命伤。但班因兹哈特大叔被直接击中的话，轻则被击飞，就像刚才那样，重则直接重伤或者死亡。因此在这场近身搏斗中，班因兹哈特大叔必须要尽可能地选择回避，而不能直接防御男人的攻击，为此不得不更加灵活地闪身躲避，也就意味着要持续性地大量消耗体力。 反观喝下了“那个东西”的男人仿佛有用不完的体力一般，可以长时间对班因兹哈特大叔施加压力。 这么下去肯定会输的。 这跟学生们参加的斗技大会不一样，在此刻输掉就等同于死亡。 我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吗？ 那当然不能。 我不禁握紧手中的剑，想出去帮助班因兹哈特大叔是我现在最真切的想法，但理性阻止了我的行动。 就算我冲出去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且不说我和班因兹哈特大叔如果合力的话能不能战胜已经魔人化的那个对手。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不能杀了他。 面对一个不能杀的对手，搞不好我出去也只是白白送人头。更何况班因兹哈特大叔肯定不会听我的，如果能杀的话他是一定会杀的。 该死，不管怎么想事情都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思来想去，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干脆逃走得了，这件事交给安帕德侯爵来处理最妥当。但如何从那个男人眼皮子底下顺利逃走又是一个难题，现在那两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打算战到至死方休的样子。 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 而在此时，班兹因哈特大叔又一次挨了男人的一拳，整个人的身体被弹飞。好在他用手臂抵挡住了，应该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才对。 “风刃！” 然而一旦拉开距离后，男人便立刻毫不客气地施展出能一招致人死亡的魔法。 班因兹哈特大叔艰难地躲闪开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而在他的身后又有几棵树遭了殃。再这么下去，周围的树木都会被男人的魔法给切成两半， 不行了，班因兹哈特大叔差不多快到极限了，第一次面对魔人化的对手压力肯定很大，就算他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也同样会因为缺乏对魔人的了解而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我得立刻去帮帮他才行。 幸好那个男人还没发现我的存在，此时也正好背对着我，这个时候在他身后冷不丁地放一个魔法的话……不，会被察觉到。 但如果不用魔法想直接冲到他跟前的话，脚步声也同样会提前暴露我的存在，无法达到奇袭的效果。 ……对了！就用当初赢下鲁西斯的那一招就行了啊！ 正好这里多的是垫脚的树木，我能够直接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他那里去。 已经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我决定立刻动身，跑向一棵看起来很结实的树…… 第50章 进退无路(班因兹哈特) 体力的消耗比我想象中还要大，我能够凭借老道的经验和眼前的对手打得有来有回，却无法对他造成致命性的伤害。终究凡人之躯要对付这样的怪物是有极限的，我所能做到的充其量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不，哪怕是拖延时间也是有意义的，安帕德大人应该差不多也快赶来了，即使是这样的怪物对于安帕德大人来说肯定也不够看吧。我能如此确定。 “真是烦人，差不多你也该去死了吧。” 男人的脸上逐渐透露出明显的急躁，本来刚才还在逃命的途中，想必他也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和已经开始气喘吁吁的我不一样，男人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体力，这么下去对我来说无疑是十分不利的。 怎么办？要尝试用攻击性魔法看看吗？ 不，既然他的魔法威力提高了，魔力探知范围肯定也扩大了不少，我想要干什么他肯定一清二楚。而且凭他现在的身体能力，一般的攻击魔法是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的，就算想要使用大范围杀伤性魔法，他也根本不可能给我准备蓄力的时间。 要是有人能掩护我的话…… 不，不不不，我脑子里竟然一瞬间想到让杰诺来掩护我。这肯定不行，怎么可以让一个12岁的少年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来。 不管他的防御流剑术有多么熟练，在绝对的破坏力面前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让他帮我争取时间可能1回合都撑不过，只是让他白白送死罢了。 但愿在这段时间内他已经看出了我的窘境，悄无声息地逃离了这片危险地带。说起来他不会骑马来着，早知道在出发之前教教他就好了。 安帕德大人，大概我就到此为止了。 我再次咬紧牙关站立了起来，强忍着手臂传来的疼痛，打算做最后一搏。 内心暗自决定，就算不能杀死他，至少也要让他脱层皮。 “嘿嘿，看你气喘得那么粗的样子，身体应该终于要撑不住了吧。” 男人轻易看出了我的疲态，收回了施放魔法的手。 大概是因为他不会使用大范围魔法，认为单单一个“风刃”是命中不了我的，继续这么下去只是浪费魔力而已，再次握紧拳头做好近身战的准备。 这也正合我意。 “这次一定要了结你。” 我很清楚，他已经不打算再给我喘气的时间，下一次就将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手。 对此我也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人生的最后一刻到来…… ……嗯？他后面……那是什么？ 我突然注意到有什么正从男人的身后快速飞来。 那是……人！ 待到那身影越来越近后，我才惊觉是杰诺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悬浮在空中飞驰而来，并且握在手里的剑已经准备在发力。 飞行魔法？ 不，哪怕是风魔法也难以达到那种惊世骇俗的飞行速度，更何况他还是火魔法属性。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现在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他快要偷袭得手了！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身后什么异样，回过头看了一眼，但已经太迟了。 杰诺的剑已经擦过了他的身体。 而在下一刻，男人的一只手飞舞在了空中…… 干得漂亮！ 那小子竟然还藏着这一手，不愧是安帕德大人和希尼卡大小姐看上的人。 随后杰诺的脚终于随着速度的下降而触及地面，由于惯性的作用在地上摩擦了好几耶尔远才勉强让身体维持住了平衡没有跌倒在地。 “班因兹哈特大人！” 杰诺一刻也没有停留，随即向我跑来。 “你小子，不是说了叫你出来之前不准出来吗？” 我忍不住先抱怨了一句，因为他确实是违反了我们刚才的约定。 “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继续袖手旁观，你的体力已经快见底了不是吗？我也来帮忙。” 竟然能说出如此有志气的话，再次怀疑他真的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吗？该不会其实他是安帕德大人的私生子吧。 “算了，不得不说刚才真是偷袭得漂亮，可以夸奖你。不过还不能大意，那个男人看起来还有一战之力。” “是。” 不过还真是可惜，难得的机会如果杰诺砍掉的不是他的手，而是直接砍头的话说不定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罢了，不能对12岁的少年要求太多，他在那种高速移动的状态下已经做到了最好吧。 “班因兹哈特大人，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什么？” 这个时候提出跟我商量事情，是准备了什么作战方案？ “我来争取时间，请你逃跑吧。” “……哈？” 然而他的发言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不禁诧异地注视着他。 逃跑？喂喂喂，事到如今内心才开始胆怯了吗？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先不说能不能逃掉，让你这个小孩子来掩护我逃跑，我作为大人不要面子的吗？” “这是现如今最稳妥的选择，我虽然是火魔法属性，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能够做到跟风魔法一样的加速，如果想的话随时都能逃掉。但作为土魔法属性的你不行。因此我留在这里牵制他，班因兹哈特大人去骑马找安帕德大人来处理这件事是最好的。” 原来如此，我缺乏快速移动的手段，且体力已经快见底了，让会骑马的我赶紧去找安帕德大人回来对付这个男人听起来确实是最稳妥的选择。他并不是贸然冲出来的，而是有好好考虑过。 但即便如此…… “不行，我不同意。你根本不了解他的厉害，说什么让你来牵制他，做起来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既然你能够快速移动的话，那你直接去找安帕德大人就行了，我还能再拖住他一段时间。” 说白了，还是不能把这样一个危险的对手留给一个12岁的少年，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获得了安帕德大人的认可，是属于亚尔尼德家的客人。让客人掩护我逃跑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我也就没脸活下去了。 “可是……” “别可是了，听大人的话。” “喂喂喂，说什么逃跑掩护，真就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面前的敌人突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一看他已经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明明已经失去了一只手，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痛苦的神色，果然这家伙已经完全失去痛觉了吗？真是个怪物。 “没想到还藏着一个臭小鬼，确实是我大意了。不过还真是可惜啊，要是你直接砍掉我的脑袋这场战斗说不定就结束了。就算我现在只剩一只手，也有信心能够解决掉你们。” 这个感觉是……不好！他要施展魔法了！ “快躲开！” 男人再次不断地在手中汇聚魔力，然后施展出他目前最得意的魔法。 “风刃……风刃风刃风刃风刃！！” 但也许是因为恼羞成怒失去了一定的理智，他这一次甚至都没有对准我们，根本就是在胡乱施展魔法。 是觉得反正我们能躲开就打算加快波次让我们来不及躲避吗？ ……不，并非如此！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因为男人不断施展威力巨大的风刃魔法，周围的树都被切断而倒下。形成了一圈简易式的“围栏”。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吗？ “嘿嘿……嘿嘿嘿嘿嘿……这下看你们还怎么逃。” 男人再一次露出得逞的笑容，看来他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我内心还期待着如果他还有一丝良知的话有没有可能放小孩子一条生路，在一个强盗身上寻求良知果然搞错了什么吧。更何况杰诺还砍断了他一只手，更没理由放过杰诺了。 “你看吧，想要骑马离开这里更是不可能了，果然还是照我说的做，你一个人离开这里去找安帕德大人，我在这里拖住他。” 我再一次跟杰诺提议道。 “不，班因兹哈特大人，我有一个想法。如果顺利的话，这场战斗就能直接结束了。” “什么？” 真有那么好的办法吗？ 我牢牢盯着杰诺的脸色，然而却并没有看出他的脸上透露出胜券在握的自信。 真的没问题吗？ 在我看来，他想到的更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反正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能坐以待毙，不如尝试一个成功率不高的办法，也许还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但作为大人，实在不想让他轻易尝试可能会涉险的事啊。 要怪只能怪现在的我太无力了，想办法这种事本来应该由我这个长辈来做。 怎么办？要让杰诺去尝试吗？还是先让他把计划说出来，我来探讨一下成功率……不，那个男人不会给我们那个时间，必须立刻下决定才行。 “反正就算我不允许你也不打算听我的吧。” “只要班因兹哈特大人没有提出更靠谱的方法的话。” “真会戳我痛处……算了，一定要小心。” “……是。” 赴死的觉悟……不至于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但多多少少我能看出杰诺有些紧张。 这也难怪，想必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异常的情况。 第51章 尝试 魔人化，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在人身上发生如此现象，原本仅仅只知道从原作小说中得知的概念。 隐隐记得小说中是这么描述的：当“适配者”喝下一定程度的“恶魔之血”后，首先身体将发生明显的变化，即“魔人化”。 变成这种状态之后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不仅肉体能力显着变强，自身的魔法潜力瞬间上升到极限。比如刚才那个男人所使用的风刃魔法，在魔人化之后威力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相当于瞬间就从一个魔法初学者变为了有着几十年魔法修炼经验的大魔法师。简直就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超级外挂。 当然，代价就是舍去了人的身份，注定不会再被人类社会所接纳，且会在几天后因力量衰竭迎来死亡。 原作小说中的恶役贵族杰诺为了战胜男主角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受到反派蛊惑后，最终喝下“恶魔之血”走入了毁灭的道路。 这便是典型的当年日本acg界非常流行的，作者为了维持主角不杀人的正义英雄人设，即使是最穷凶极恶的坏人也不能让主角亲自动手，要么让其自作自受变相自杀，要么被第三方势力抢人头，要么变成怪物再也变不回人之后被露出痛苦表情的主角说着“让我来给你解脱吧”这种类似的台词消灭，最好反派还要回一句“谢谢你”以便最大程度减轻主角的罪恶感。杰诺这个角色就是这种经典桥段的“牺牲品”。 反正如今的我就算再怎么渴求外挂，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而且我也没有不惜喝下那种东西也想战胜的仇敌，想要回避死亡结局的我不可能会犯那种错。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在我认知的小说剧情开始之前就不得不面对魔人化的对手。 说实话，内心紧张得要死，毕竟这可跟之前经历的小打小闹不一样，是真正的随时都会暴毙的实战。 不过还好，身体还能够活动自如，为了稳定自己的内心而开始训练剑术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我并没有自负到妄想战胜眼前这个对手，但只要能活下去，不管是什么手段我都打算使用。 “喂，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已经明白了吧，这么下去真的好吗？” 首先，我打算用对话尝试解决这个问题。 就算他的身体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但作为人的意识还是存在的，那就说明是能够沟通的对象。 “怎么了？现在已经想示弱求饶了吗？如果你是想说你们是身份高贵的贵族大人，是杀不得的存在……嘿嘿，那是没用的，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趾高气昂的贵族了。我心里很清楚我是一个人渣，但比我更人渣的贵族我也见过好几个。明明都是人渣，仅仅是出身比我好一点，贵族做得的事我就做不得，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吗？所以，我早就想把你们这些贵族全部杀光了，你们死得越痛苦我就越开心啊。” 阶级矛盾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会存在，男人会仇恨贵族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也并不想当那种被逼到绝路时一边涕泗横流一边嘴硬说着“你知道我是谁吗？”“只要放过我保证你荣华富贵”这类台词的贵族小丑。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还有闲心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吗？” “啊？什么意思？” “喂喂，难不成你忘了吗？就在刚才你还是骑着马一路狂奔的样子，就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是见到了亚尔尼德家的现任家主——安帕德·亚尔尼德侯爵本人了吧。” “……” 大概是想到了安帕德侯爵这个人的存在，男人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亚尔尼德家作为武学世家闻名于全国，亚尔尼德流的强大自然占了最重要的因素。哪怕是街上的乞丐也很少有人没听说过亚尔尼德家的大名。 “你刚才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亚尔尼德家的相关人员，这也就意味着安帕德侯爵等一会儿就会跟我们会合。现如今我承认确实是你比较强，如果你选择逃离此处的话我们也没那个胆子对你穷追猛打了吧。但要继续留在这里和我们纠缠的话，等到安帕德侯爵赶来了你要怎么应对？有自信一定能战胜他吗？” 通过刚才他和班因兹哈特大叔的交手我能确信，即使已经魔人化他也绝对无法战胜亚尔尼德流现役最强的那个男人。 说白了我使用的这招是“狐假虎威”之计，意图利用男人对安帕德侯爵的恐惧逼他尽快离开。 问题就在于他有没有自知之明。 如果我的提醒能够顺利唤醒他的危机意识的话，那这场战斗就会到此结束，不用在此时杀掉他，同时我们也能脱险。 “哼，原来如此，确实你说的有道理。哪怕我现在感觉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也不觉得自己能战胜那个男人……” 男人大方承认了自己仍然不如安帕德侯爵，哪怕作为一个强盗，他也算是属于聪明的那一类人，也难怪他能够活着跑到这里。 这算是一个好的预兆……吗？ “说起来，你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我？” 男人突然对我的身份提出了疑问。 “我看那个大叔好像很维护你的样子……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安帕德侯爵的孩子吧。” “……哈？” 他在说什么？我是安帕德侯爵的孩子？ 确实他之前跟我提过要不要当他的养子……不对不对，跟那件事无关。男人应该只是想当然地以为会和安帕德侯爵一起行动的小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真是天大的误会。 其实只要稍微了解一些亚尔尼德家的内部情况就该知道安帕德侯爵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介强盗不知道这种事倒也情有可原。 “那个男人杀了我那么多部下，我本以为就我一个人逃掉就算幸运的了。没想到还能在这时候碰见他的孩子……嘿嘿嘿，不拿你开刀给我的兄弟们报仇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 喂喂喂，这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妙。 男人的表情再次变得狰狞起来，透露着强烈的杀意，而且这次仅仅是对准了我一个人。 因为惹不起本人，就拿他的孩子出气，这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做法。他肯定以为杀了我就能对安帕德侯爵造成最大化的伤害。 就算我一再强调不是那样，估计他也不会相信吧。 这下有点不妙了。 没办法，只好背水一战了。 “喂，你先退后。” 班因兹哈特大叔重新站了起来，并打算挡在我前面。而我拦住了他。 “没事的，我还有办法。” “还有办法？” 班因兹哈特大叔疑惑地看着我。 正如他不放心我一样，我也不放心让体力和魔力都已经所剩无几的他继续战斗下去。至少让我把该尝试的办法都尝试一遍，说不定我真的能扭转局势呢？ 哈哈，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能做到那种事。 “没问题的，班因兹哈特大人，我也是个惜命的人，如果真的感觉到了生命危险，我会毫不犹豫地逃走的。” “……那好吧，一定要小心。” “是。” 我没有在这里丢掉性命的打算，不然我至今为止的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挺过来的？哪怕战胜不了眼前的对手，那我的第一要务就是尽可能拖时间，拖到安帕德大人回来为止。 我握紧手中的剑，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次的攻击是最重要的，凭借那个男人的破坏力，我的防御流剑术在此时派不上任何用场，但魔法也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还是只能用辅助魔法来应战。 “不自量力的小鬼，竟然打算一个人来挑战我吗？” “我可是安帕德侯爵的儿子，难道你就不害怕同样打不过我吗？” 既然男人认为我是安帕德侯爵的儿子，我正好可以利用一下。要是能让他认为我也有一身出色的亚尔尼德流剑技而感到胆怯就最好了，不过这也想得太美了。 “哼，你身上可没有那个男人那种夸张的气势，就算你是他的儿子，凭你这个年纪估计也还不成器吧。” 不愧是出来混的，一眼就看出我没有安帕德侯爵那样的剑术造诣。 如果希尼卡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一战之力，我至今所学习的东西因为都还没有学精，在此时很难派上用场。 真是的，别让我这个刚出新手村的玩家一出门就碰到个中级boss啊。 随后，我双腿一发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哦，敢向我直冲过来，不愧是亚尔尼德家的孩子，只有勇气值得赞赏。” 完全没法让我高兴的赞赏。 然而他根本想不到吧，我才不可能老实直冲过去等他反击。恶役贵族就应该不择手段，这不是常识吗？ 在我离他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我张开嘴，大吼一声…… “安帕德大人！就是现在！” “什么？！” 没错，我的计策就是和安帕德侯爵两面夹击……当然是骗人的。 如果安帕德侯爵已经赶来的话，根本就没有我出场的必要。我这句话单纯就是为了吓唬他而已。 因为在刚才的对话中我确信安帕德侯爵的存在已经在他的内心植入了深深的恐惧，那么便可以利用这一点创造出短暂的空隙。 正如我所料，男人在一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便是机会！ 我刚才并没有用尽全力奔跑，原因在于我还没有用上辅助魔法。 火属性的辅助魔法能够让我在直线距离进行一瞬间的加速，缺点是不能像风属性一样让人活动自如，因此在最开始的这一次攻击如果没得手的话，下一次就很难了。 我要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立刻缩短这十几米的距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砍掉他的一条腿。 第52章 半吊子 为了能够提高哪怕一点胜率，我不得不使出这种可以被称为阴险的手段。 传统的正义主角肯定不屑使用这种卑鄙手段吧，但毕竟我又没有自诩为正义的伙伴，作为恶役贵族自然没有那个心理包袱。 男人变异的肉体近在眼前，我用力地挥下手中的剑…… 砍中了…………一点…… 也不知是我的速度仍然不够快，还是男人的反应力太快。正当我的剑要切入男人的大腿根部时，他瞬间动起身子躲过了这一劫。 虽然砍中了，但伤口太浅，对于没有痛觉的他来说造不成任何影响。 “你……你这臭小鬼，竟然给我玩阴招！” 察觉到被我骗了的男人，脸色变得怒不可遏。 糟了，这下是完全惹他生气了，而且还错失了大概仅有一次的最好的机会。 我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试图和男人拉开距离。 然而彻底被他盯上的现在，想要砍一下就跑显然是想得太美了。 就算我的直线移动速度能达到和他差不多的水平，但灵活度却逊色不少，这一点就足以致命。 男人如鬼魅般闪身至我身侧，一拳向我挥来。刚刚才见识过他这个拳头的威力，我自然不可能硬接，只能俯下身子闪躲。 随后为了不给我反击的机会，紧接着又是一个凌厉的脚踢，我不得不连连后退。 简单的拳脚攻击，但只要被正中一击我的小命大概就危在旦夕，因为我的辅助魔法并不能加强我自身的伤害承受能力。这个世界除了像班因兹哈特大叔那样将土属性辅助魔法作为主要战斗方式的人以外，人类的肉身依然是脆弱不堪的，并不存在像少年热血漫画里那样被打飞后穿透了几个墙壁仅仅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还能站起来爆发小宇宙。 现如今我能做到的应对方法只有依靠我的反应力尽可能躲避他的攻击，然后伺机反击。因为刚才已经证明了普通的剑也能造成伤害，男人的攻击力大幅度提高了，但肉体的防御并没有增强，也没有砍掉一个部位后还能再长出来的现象。 毕竟还只是“魔人化”而已。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困难。 我所学习的防御流剑术自然是以“防御”为主要手段，至今为止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不能防御，只能躲避的战斗。在近身战中，躲避攻击要比挡下攻击困难得多，因为前者必须要让整个身体更大幅度地活动，后者只需要动动手就行了。 如果仅限于几分钟的时间我还能咬咬牙撑过去，然而就连那个近战经验比我丰富那么多的班因兹哈特大叔都坚持不了多久就因为身心和体力的巨大消耗逐渐跟不上男人的节奏。 我就能想到办法打破僵局……哪有这么好的事。 面对体力近乎于无限的对手，像我这样的半吊子学习了几年的防御流在此时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但那也无所谓，我一开始的目的是想办法让男人无力化，但这个目的已经无法实现的话，那拖时间等待安帕德侯爵赶来也是一种能够获胜的办法。 “切，你这臭小鬼躲闪的能力还真有一手，不如试着反击一下如何？” 我也想啊，但贸然反击我只能预想到会和之前的班因兹哈特大叔一样武器被他没收。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利器没了的话，那我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必须要找一个最佳的时机来进行反击才行，但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再给我那样的机会。 “哈啊……哈啊……” 不好，已经快喘不上气了。 “哈哈，快撑不住了吧，臭小鬼！” 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男人见此又跟了上来，打算一脚踩死我。我又不得不跳开……这么一连串的动作让我的大脑变得有些晕眩，对方根本就不打算给我任何喘息的时间。 “去死吧……风刃。” 这是……近距离的魔法攻击！ 必须得阻止才行……这么想着的我立刻冲上前去，因为汇聚魔力需要一定时间，而在这过程中正是我反击的好机会。 在辅助魔法的作用下，我再次用力一蹬，瞬间缩短了和男人本就不远的距离。 “……骗你的。” “诶？” 男人将打开的手掌闭合，魔力的汇聚工作也随之停止，只见他将拳头收回，做出蓄力的姿势，眼睛直视着迎面而来的我。 不好！他是故意引诱我冲上来的！ 因为我刚才诈了他一次，他便用类似的手段以牙还牙。 现在已经没办法停下或者转变方向了，我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 想起自己曾经遇到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当时的我是处于相反的立场。按照安洁小姐的做法，我只能运用自己的弹跳力往上面一跃，如果能顺利控制身体的话，还可以从上方进行攻击。 “呵呵，白痴，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男人对我突然的起跳并没有感到一丝惊讶，甚至早就有所预料一般而冷笑了一声。 “在空中你就绝对无法躲避了吧。战斗经验还太嫩了！你这臭小鬼！” 没错，一旦被预测了行动，我的这一跳不仅不会带来出其不意的效果，反而会将我置于死地。 这种招式对一般的人来说可能会奏效，但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是个强盗，但也是个经历过数次实战的战士，只要搞清楚了我的魔法属性和战斗风格，轻易就能推断出我的行动模式。 真的不是我现在能战胜的对手。 男人仰着头，朝着我的落点赶去。他肯定是打算在我落地之前给予我致命一击，而此时的我不管做出什么动作都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到此为止了吗？ 不…… “岩锥。”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根锥形的石刺直直朝着男人飞去，当然有魔力探知的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显然这是班因兹哈特大叔使用了土属性的攻击魔法，也就说明他现在自身已经没有了辅助魔法的保护。因为我吸引了男人大部分的注意力，才能第一次有余裕使用攻击魔法吧。 这种并非大范围的攻击魔法男人要躲开并不难，但要顾及这个也就意味着会失去给我致命一击的机会。 在一对二的战斗中，无论如何也必须先分个轻重，也就是说处理事情的优先度。 对于男人来说，此时最该处理的事是什么呢？ 杀了我？当然不是。 应该最先处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那一个。 “果然还是应该先干掉你啊，臭大叔！” 男人当机立断，立刻朝班因兹哈特大叔跑去。 辅助魔法和攻击魔法不能同时使用，而且两者转换会存在数秒的空档期。 男人认定现在的班因兹哈特大叔对于他来说就像脱掉龟壳的乌龟一样，一拳就能将他带走，也绝对不会给他重新穿上“龟壳”的时间。 糟糕了，因为我的失误害得班因兹哈特大叔不得不用攻击魔法来掩护我，我也得想办法掩护他才行。 怎么做？我也用攻击魔法吗？ 不行，我的火魔法没有他跑得快，而且也会被他察觉到。刚刚落地的我也已经来不及追上他了。而且就算用辅助魔法再次加速追上去，恐怕会面临和刚才一样的窘境，不能再以身涉险了。 那么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跟之前对战鲁西斯那一天一样，把自己手里的剑当作投掷道具给扔出去。 于是我迅速改变了握剑的手法，就像扔标杆一样，摆好蓄力姿势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剑用力地往前一扔…… 随着“嗖——”地一声响，在辅助魔法的加成作用下，飞出去的剑犹如离弦之箭笔直又疾速地朝着目标飞去。 “嗯？” 男人却在一瞬间察觉到了自己背后的异样，他不禁瞪大眼睛，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扔出去的剑从自己的身旁飞过。 扔偏了！ 仔细想想我根本就没怎么进行过投掷训练，就算有过类似的训练，想要在实战中第一次就击中会动的目标，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只能悔恨地看着男人如猛虎般朝班因兹哈特大叔扑去。 第53章 救场(班因兹哈特) 成功把男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这里来了。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虽说我并没有丧命于此的打算，但情况对我来说相当糟糕。 我不断地使用骚扰类型的土魔法企图干扰他前进，但顶多只是拖慢一下他的速度，并不能消除他的威胁。 想要施展大范围魔法魔力也已经不够了，他也不会给我蓄力的机会。想要重新转换为辅助魔法保护我自己，失去干扰的他立马就会冲到我跟前，根本来不及。 不管怎么想我这次都大难临头了啊。 不过我并不后悔，要是刚才不做点什么，杰诺肯定已经没命了，毕竟他可没有像我一样结实的身体。 但愿趁这个机会他能赶紧离开，可不要白白浪费了我的牺牲……嗯？杰诺在干什么？他打算把他的剑扔过来？ 在辅助魔法的作用下，杰诺的剑笔直地冲向男人的后背，如果这一剑能命中的话这场战斗说不定就结束了…… 然而只是空欢喜一场，杰诺扔偏了。 倒也不怪他，一个不断在运动的目标哪有那么容易命中的，哪怕是我也没有那个信心做到那种事。 知道他有这个心意就足够了，剩下的就是坦然面对眼前这个怪物……等等，杰诺的剑还在飞行途中，且正朝着我的方向飞来。 灵机一动，我立刻在自己身后构建了好几道土墙。 等到杰诺的剑从我身边飞过，然后就这么直接插进了土墙当中。 现成的武器这不就到手了吗？ 我从土墙当中抽出杰诺的剑，做好迎战的姿势。 明显可以看到男人咂了一嘴，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退却，打算在此时和我一决胜负。 论近身战的能力当然是我更胜一筹，但男人凭借着一身远远超越常人的肉体硬是弥补了技术上的差距。而且他的体力深不见底，如果不能在短期内迅速解决他的话，等待我的只有败北而亡。 还说要活捉他把那种液体的来源问清楚，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在刚才杰诺也帮我证明了，不管他的身体能力变得有多强，并非和我一样刀枪不入，一把普通的剑也能切开他的皮肉。 男人心里肯定也清楚这一点，自然会对我手里的武器十分警觉，冲过来的速度都放缓了一些。 想必他现在肯定是打算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如何像刚才一样没收我的武器上面，那就绝对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事实上刚才杰诺做的十分正确，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不能贸然攻击，只要剑还在自己手里，男人的内心多少会有所提防，而这也就意味着不会使出全力。如果对方一旦没有了可以顾虑的东西，心态就会愈发大胆，行动也会变得更加积极。 现如今男人已经失去了一只手，压迫力远不如之前那么强烈，但也并不意味着我就能轻松战胜他。因为凭借他的反应能力和速度想要躲开我的攻击并不是什么难事，要是被他逮到最佳的反击时机那就糟糕了。 因此目前我们两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或者说都想要后发制人。 当然如果能就这么拖下去对我是有利的，即使体力和魔力都是对方占优，但更想要速战速决的人也是他。 因为有一个更可怕的对手随时都会出现在这里将局势扭转。 “风刃！” 于是男人依然还是选择用魔法来打破僵局。 话说自始至终他只使用了这一种魔法，应该是因为他只会这个魔法吧。那个液体的作用似乎仅仅是让本身拥有的魔法技能威力变得更强，并不能让他凭空掌握所有未曾学过的魔法，再离谱的东西终究还是有限度的。 但试想一下，如果那种东西让掌握了更多魔法技能的恶人喝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凭借着自己的反应力再次躲开，男人便想趁着我立足未稳之时向我挥下拳头。 我下意识地用剑身挡住。随着“咚”地一声，由于承受不住他的重击，我整个人的身子往后面滑行了一大段距离。 还好我的辅助魔法在此时终于又起效了，不然两只手臂因为这次冲击断掉了也不奇怪。 某种意义上来说，又被杰诺那小子救了一命啊。 “你也太难缠了吧，臭大叔。” “你也年轻不到哪儿去吧，臭毛贼。堕入邪道获得力量的感觉肯定爽透了吧，但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什么代价都不需要就能到手的力量，你有考虑过你今后的人生要怎么办吗？” “切，本来我也不打算轻易喝下那玩意儿的，还不是被你逼的。” 那倒也是，要是在这时候被我干掉的话，还在乎将来又有什么用呢？ “差不多也该去死了吧……” 正当男人再次打算对我发动进攻的时候，他的背后飞来了一个可以盖住他半个身子的火焰球。 很显然那是杰诺的攻击魔法。 “切，一个接一个的……” 虽然男人很轻松地躲了过去，但他也察觉到此时局势对自己有点不利，因为自己正处于被两面夹击的状况。 要打破这个局面，必须要先迅速击溃其中一方。 而在当下，我和杰诺哪边更容易解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果然还是先从你开始吧！臭小鬼！” 男人咧开嘴大声宣告道。然后果断再次回过头向杰诺跑去。 糟了，杰诺现在手里没有武器，他的魔法也无法防御男人的攻击，我得想办法掩护他才行。 可我的速度追不上他，如果又要使用攻击魔法的话，我就不能保护自己了。 ……等等，说不定这就是男人的目的。 他似乎误认为杰诺是安帕德大人的孩子，所以我至今为止才这么拼命地保护他。只要将矛头再次对准杰诺，我就会像刚才一样解除辅助魔法的状态。如此一来男人就能切实地置我于死地了。 而事实上杰诺并不是安帕德大人的孩子，那我也就没义务拼了命保护他……当然不存在这种道理。如果仅仅因为这个理由我就想理所当然地保全自己的话，我也就不配当安帕德大人这么多年的部下了。 不管他有没有那个误会，我要做的事都不会变。 我决定模仿刚才杰诺的行为，摆好姿势，利用单臂的肌肉，全力将手中的剑给扔出去。 我不认为这种投掷攻击能够起到什么作用，甚至可以说我是在向男人摊牌——别搞错了对手，你应该先解决我才对。 正如我所料，男人稳稳地将飞来的剑用两根手指夹住，然后扔地上用力一踩，一把利剑就如同树枝一样被踩断成了两半。 确信了这下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自己了，男人转过头，脸上露出无所顾忌的狂妄笑容。 “这一次一定要杀了你。” 男人对我做出了最后的死亡宣告。 “办得到的话你就来啊。” 男人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向我袭来，他认定另一边的杰诺已经不足为惧，很清楚现场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只有我，因此必须要先一鼓作气将我击溃。 这是十分正确的判断，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但是他肯定想不到吧，正确的做法不代表一定会带来最好的结果，甚至反而会害自己陷入到某种困境当中。 当男人即将靠近我的时候，我淡然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匕首。 “什么？！” 喂喂，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作为一名战士为了防止自己没有武器可用，准备一个最低限度的武器不是常识吗？ 不过从杀伤力来说，这个匕首在此时顶多就只能起到聊胜于无的效果。 我这次主动靠近他，朝他的脸上划了一刀。 “！！” 可能是因为意料不到的情况使男人的反应慢了一拍，再加上又没了一只手他没能完全躲开我这次的突袭。 这么一来便胜负已分……要是这样就好了。 我这最具有威胁的一刀仅仅是切掉了他的一只耳朵，这就是匕首的局限性吧，没办法。 “你这混蛋……”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此时应该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和没有痛觉的人做对手就是这点伤脑筋啊，完全不能用人的常识来考虑问题。 既然他还有余裕对我发火，说明下一刻该轮到我承受他的怒火一击了。 “去死吧！” 至今为止最重的一拳，犹如泰山压顶般砸在我的身上，致使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体力和魔力似乎也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枯竭，肺里的空气被尽数挤出，心脏的猛烈跳动证实了身体已经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情况。 我本以为我已经习惯了疼痛，但或许是太久没有遭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久违感受到的剧痛感险些将我的意识淹没，使我陷入昏厥。 我到底飞了多远呢？ 20耶尔？30耶尔？不，大概率已经超过50耶尔了。 这次被击中的是我的左手臂，在辅助魔法的保护下虽然不至于让我立刻丧命，但可以说已经要了我半条命。 骨头应该已经碎了，左手臂完全动不了，如果脱下衣服查看伤情肯定是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喉咙处好像堵着一口血，想吐出来却又吐不出来，视线已经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连正常的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这下真的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了。我不得不如此领悟到。 “切，竟然还有气，你这个家伙的命也太硬了。” 男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我传来，我拼命地眨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因为此时我正躺在地上，在大部分视野都变成了一片白的时候，我只能勉强认清男人的双脚在逐渐靠近我。 “哼，如果我一脚踩下去的话，你的脑袋会变成什么样，真是让人期待啊。” 男人冷酷地说完这句话，便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 此时的我光是维持着一丝清醒就已经竭尽全力，别说是躲避，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 罢了，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如果不是杰诺帮我争取了一些时间恐怕早已落败身亡，能够多活一会儿已经是赚了。 即使到了那个世界，安帕德大人也会原谅我吧。 我的家人，我曾经的战友，我最尊敬的师父、恩人——安帕德大人，希尼卡大小姐，琪丽丝大小姐，他们的面容一一浮现在我眼前。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跟他们好好道个别。不过杰诺那小子应该会把我的英勇事迹告诉给他们吧。 所以……趁现在能逃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然而我现在连杰诺还在不在我的视野范围内都已经看不清了。 我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又眨了几下眼，灰白朦胧的世界中，一个突兀的黑点蓦地闯入了我的视野。 那是……什么？ 已经没有时间让我认清那是什么了，我只能凭借自己的直觉，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来表达出我此时内心最殷切的愿望。 “安…………帕德……大人……” “啊？死到临头了还打算跟我玩这招吗？同样的当我可不会上两次，安心去死吧，臭大叔。” 现在我唯一还算好使的地方就是听觉了，男人似乎是以为我在模仿杰诺刚才骗他的招数，我可完全没有那个想法啊。 本来我已经对自己能活下来不抱有什么期望了，各个家人和朋友的脸都已经在我脑海中过了一遍……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最后关头才让我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呢？都不禁怀疑这是不是针对我的考验了。 那个熟悉的穿着和身影，那个反着白光的细长刀身，以及……那个听过无数遍的冰冷语气，曾经好几次体验过的安心感再次向我袭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就这么带着安详的面容睡去……啊，不要误会，我仅仅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 因为不管再出现多大的问题，“那个男人”都能想办法解决吧。那还有我什么事呢？ “亚尔尼德流……” …… 第54章 真正的灾厄 安帕德侯爵终于在最后的关头赶来了。 他真的就像一阵风瞬间掠过了我的身旁，我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仿佛他仅仅通过眼下的情况就完全明白了自己现在最该做什么，单手拿着刀就笔直地冲向那个正准备给予班因兹哈特大叔最后一击的男人。 他的到来自然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安心感，但我同时也产生了另外一种忧虑。 不好，看安帕德侯爵的架势，显然就是打算下死手啊。 这也难怪，自己的部下命悬一线，哪怕他再怎么不擅长表露自己的感情，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已经不是该想着对对方手下留情的时候了。 但是……但是……要是杀了那个男人就糟了！ “安……” 在我刚发出声的同时，安帕德侯爵就已经手起刀落。 下一刻，男人的头便已经飞舞在半空中。也许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狂妄的笑容依然挂在他的脸上，连感受恐惧的时间都没有。 一切都结束得太快了…… “抱歉了，班因兹哈特，我还以为就那么一个人交给你肯定没问题便没有急着赶过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个安帕德侯爵竟然对自己的部下道歉了。 想必是看到班因兹哈特大叔这副模样，内心多少感到有些自责吧。 按照班因兹哈特大叔之前对我说过的预想，安帕德侯爵为了能确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他优先干掉的是其他跑不快的强盗成员，就算有想要骑马逃跑的，只要把他赶到我们守候的地点就可以了。凭借班因兹哈特大叔的实力，区区盗贼本来是造不成什么威胁的。 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演变到了这个局面，哪怕谁都预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数，安帕德侯爵也不会认为自己什么责任都没有。 “还好吗？” 安帕德蹲在地上，尽管语气并没有那么关切，但仅仅能说出这句话就能体现出他独有的人情味。 “嘿嘿……托安帕德大人的福……哈啊……我这条烂命好像又保住了。” “哼，还能笑得出来说明确实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站得起来吗？” “现在……还不行，容我先休息一下。” “那好吧……” 然后安帕德侯爵自然而然将目光转移到旁边那个已经成为了尸体的男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话说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会发生这种诡异的变化？” 想必安帕德侯爵在之前就已经见过了这个男人，可这一次再见时，他的模样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半张脸都已经是非人的模样。 看来他们都还不知道“魔人化”这个概念，恐怕连男人喝的那个是什么也不知道。 “安帕……德……大人，那个男人喝了你之前……跟我提过的那种……液体，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你说什么？” 安帕德侯爵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之前跟我提过的领地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指的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液体”所造成的现象吧。 “恶魔之血。” 我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两个人走去，自然而然地将脑海中想到的那个名词脱口而出。 安帕德侯爵和班因兹哈特大叔都诧异地看向我。 “难道说……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我知道我这种行为已经涉及到“剧透”，但这种情报早些让他们知道对正义的主角一方更加有利，并没有什么可忌讳的。如果能够借此削弱3年后的反派力量，我自身承受风险的可能性就将会小很多。 不过“那家伙”是不会轻易被人抓住尾巴的，不能抱有太高的期望就是了。 本以为我在小说剧情正式开始之前至少能度过一段和平的时光，但我着实想不到“它”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想现在跟他们一一解释清楚，但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长话短说。 “当一般人摄取了少量的恶魔之血后，短时间内身体能力会迎来急剧的爆发性提高，同时大脑会持续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很难做出理智的判断。如果超过了一定量会在效果结束之后立刻暴毙而亡。但有一部分人会出现不一样的情况，即在喝下恶魔之血后会出现魔人化的特征。这类人被统称为‘适配者’，不仅身体能力会爆发性地增长，自身使用的魔法也会显着增强。” 本来我所预想的最好的处理方法是等待安帕德侯爵赶来对付那个男人，只要切断他的四肢，暂时留他一条命，事后做好“无害化处理”，就不会发生我最担心的事了。 刚才我偷袭男人身后的时候也是故意没有砍他的脑袋，而是选择砍了他的一只手。 然而因为情况紧急，我根本就来不及提醒安帕德侯爵，他就已经砍掉了男人的脑袋。 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恶魔之血？魔人化？适配者？” 因为听到了从来没听过的陌生词汇，安帕德侯爵皱起眉头死死盯着我。 “问题就在于当适配者死亡后会产生一种特别的变化。安帕德大人，我没时间细细解释了，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然后我将目光投向男人的尸体，果不其然他的肉体已经发生了变化。 除了衣服以外，所有的肉体和血液都化作了一种如同黑泥一样的物质，不停地蠕动，然后糅合在一起形成一个黑色泥块，这种场面看上去十分瘆人。 不到一会儿，那团黑泥的中间就开始显现出新的颜色。 最先从中冒出来的是一只如同雪怪般粗壮的大手，然后是毛茸茸的手臂，从手腕部分开始呈现出由粗到细的奇特形状。 接着是一双耷拉着的长耳，无论如何都无法不让人联想到兔子的耳朵。 再接着整张面庞从黑泥中显现了出来，从前面的形态特征也可以预料到，那当然不会是一张人类的脸。 非要让我打个比方的话，那张脸就跟我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一群被选上的孩子来到神奇的异世界，伙同现实中不存在的奇怪生物一起冒险一起成长的儿童动画里，一个叫“滚球兽”的角色类似。 只不过它的头部要显得更加臃肿一些，两排尖锐的牙齿也显得更加恐怖，完全没有给人那种可爱的印象。 最终它的整个身体呈现了出来，那些黑泥也跟着消失了。 我不得不稍稍抬起头，肉眼预测它的身高大致在2.5米左右，不算太高但也十分具有压迫力。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绒毛，两只眼睛看起来仅仅是两条比较粗的缝隙，不知道是闭合着还是只能睁那么开。肩膀以下的部位则完全是巨大化的兔子模样，两条健硕又粗壮的双足似乎永远打不直呈弯曲状。想象了一下如果被那样的双腿用力一踢，直接把我送上万米高空我都不觉得夸张。 我所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喂，其它我就暂且先不问了，总之你先回答我，这个奇怪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安帕德侯爵已经警戒心全开走到了我身边，想从我这里得到他目前最想知道的情报。 “那是只存在于异界的生物，按照我们人类的话来说，其名为——恶魔。” “恶魔……” 没错，这是一个任何人都耳熟能详的词语，但多数人心中仅仅只知道这个概念，而从来没有见过其真实模样。所谓的神、龙、死神、天使、魔王这类概念也是同理。 《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偏偏就是以这类象征着灾厄的不祥之物作为主要反派，恶魔的传说虽然早已在全世界流传开来，但多年的和平让人们逐渐淡忘了他们的存在。在某一刻突然出现，一般人根本不会意识到它们就是传说中的恶魔，只有到临死之前才能意识到它们的可怕之处。 至于恶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突然出现，说来话长，我自己也还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我所记得的小说中的世界观设定，现在还没办法做出详尽的解释。 “安帕德大人，我愿意把我知道的情报全都告诉你，但现在没那个时间。在此之前请务必想办法解决它。因为如果放任它不管的话，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被杀，只有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这个时候我已经无能为力，班因兹哈特大叔也成了那副模样，唯一靠得住的人只有安帕德侯爵。这个国家最强的男人之一正好就在这里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即便如此我本来也不希望让他去冒这个风险。 “……我明白了，你就带着班因兹哈特尽可能躲远一点吧。” 正如他所言，安帕德侯爵没有再问更多。眼前的仅仅是必须打倒的敌人，对于他来说要做的事就只有这么简单，不需要再考虑更多。 “安帕德大人，请务必小心，它很强。” “……” 安帕德侯爵对我的忠告没有任何反应，但应该也没有无视我的意思，依旧默默往前走去。 我知道我这句话说了也等于白说，因为我不知道那个恶魔到底有多强，至少小说中从来没提到过兔子模样的恶魔，每个适配者死亡后现身的恶魔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根本给不出更具体的建议。 至少以我现在的实力肯定会被秒杀，不管是剑术也好魔法也罢，根本就还不成气候。相当于刚出新手村就去见大boss，这如果是游戏的世界那根本就没得玩。 如果我拥有男主角那样的外挂的话……算了，现在还想这种想过了无数遍的假设又有什么用呢？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那个模样像兔子的恶魔突然仰天长啸，让我心里不由得一惊。 虽说恶魔被设定为可以说人话，但它们的思维可不能用正常人的理念去衡量，偶尔做一些像是神经病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哈哈！这就是人类的世界啊！唔…………好臭！空气好臭！怎么会这么臭！真不是恶魔能居住的地方！” 恶魔兔的声音响亮又刺耳。虽说不是吼得越大声就代表实力越强，但也许在恶魔居住的世界，声音响亮可能是增强气势不可缺少的因素。 “你要是真受不了这里的空气，早点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如何？” 即使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传说中以可怕着称的恶魔，安帕德侯爵也没有显露出丝毫胆怯，真不愧是他。 在我的预想当中，恶魔确实是最可怕的存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不是它们的对手。但也并不是说人类拿它们毫无办法，像安帕德那样的剑术达人战胜恶魔的可能性并不小。 影响胜负的关键因素在于，两人的战斗方式相性如何，以及在互相试探的过程中谁能更快习惯对方的节奏并找出弱点。 “嘿嘿，确实这里的空气很糟糕，但是……” 恶魔兔笑了笑，正式面对向自己走来的挑战者，舔了舔嘴唇。 “人类的灵魂可是最美味的，要是不尝几口就离开，那我岂不是白来了吗？” 第55章 安帕德vs恶魔兔(一) “哎呀？正好眼前就有个美味无比的灵魂啊，你这人应该很强吧。太棒了，我最喜欢吃强者的灵魂了。在历经千辛万苦战胜强敌所获得的成就感又会进一步增加食物的美味度，那种感觉最是让我欲罢不能的。” “哦？竟然想吃我的灵魂，那就来试试呗。” “真好啊真好啊，这就是强者的自信吗？头疼了啊，和强者战斗我当然也会有输的风险，真可怕真可怕，好不容易来到人类的世界，要是一个人都没吃着那可就太遗憾了。我到底算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 恶魔兔仰天长叹，说的内容有些悲观，但谁都能听得出来他态度从容得不得了。 说白了，恶魔这种存在是不可能会感到恐惧的，它们没有那种感情，因此在心理素质上面比人类要强很多，不能指望它们会因为心态原因导致发挥失常。 毫无疑问，接下来对安帕德侯爵来说是一场硬仗。 我守候在班因兹哈特大叔旁边，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紧张地注视着局势的发展。 也许这时候最好的做法是趁着安帕德侯爵吸引了恶魔兔的注意，我带着班因兹哈特大叔赶紧逃离如此危险的场面，免得成为累赘。 但是我又不想错过这样关键的场面，对于恶魔的特性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我总觉得留下来应该能帮上安帕德侯爵什么忙。 这样的想法太自负了吗？ 而且现在移动说不定也有被恶魔兔注意到的风险，班因兹哈特大叔的身体虚弱到已经难以站立，不管怎么样，还是再观察一下情况好了。 如果安帕德侯爵能靠一己之力干掉那个恶魔就再好不过了。 “亚尔尼德流——泷叶。” 明显是不想再奉陪恶魔兔的废话，安帕德侯爵用一记自下而上的斜挑开始了两人之间的战斗。 “喂喂，真是急性子啊，难得来到人间，就陪我多说两句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恶魔兔毫无压力地躲过了安帕德侯爵的快速一击，攻击欲望显得不是那么强烈。 不过安帕德侯爵也同样如此，一开始并没有使出什么令人应接不暇的剑术，和我之前进行剑术切磋时不一样，刚开始仅仅只是试探性的攻击。 果然面对未知的强敌时，哪怕是强如安帕德侯爵那样的人也不想一开始就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采取了比较谨慎的战术。 “真是的，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的一片好心呢？多和我聊一会儿天，也就意味着你能多活一段时间啊。没办法，既然你那么急着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在又躲过了安帕德侯爵的几次普通攻击后，恶魔兔往后面几个大跳，立马就和安帕德侯爵拉开了一大段距离，然后又以曲线的移动方式快速接近。 好快！那种移动方式真的就跟动物一样。 人类的奔跑方式是双足交替，如果要突然转换方向的话一只脚将承受很大的压力。而类似兔子和袋鼠这样双足健硕的动物，它们的奔跑方式则是蹦跳。这种独特的运动模式赋予了它们极高的速度和令人惊叹的灵活性，双腿自身还能当作极具威胁的“武器”。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那只恶魔兔用它强劲有力的双腿踹击在安帕德侯爵身上，将会引发怎样可怕的后果。 事实上安帕德侯爵紧绷的表情证明了他的确对恶魔兔的这种移动方式感到极为困扰，即使两者之间全力向前奔跑的速度是一样的，但灵活度处于劣势的话，无论如何也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之所以选择以曲线轨迹移动显然也是出于战术考虑，目的在于迷惑敌人、消磨对方的神经和分散其注意力。通过这种策略，可以推断出那个恶魔必定对自身的速度有着十足的信心。 真是运气不好，并非所有的恶魔都拥有极快的速度，如果今天遇到的恶魔不是这种动物类型的话，以速度见长的亚尔尼德流应该能占据很大优势才对。 而且还有一个令人不安的要素，那就是——恶魔是唯一能使用暗魔法的存在。 暗魔法不同于我们人类使用的魔法，特性各种各样，没有规律可循。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我曾与一名火属性的魔法师交过手，那么我便能将此次战斗获得的经验活学活用，应用到下一场面对同为火魔法使用者的对决之中。但暗魔法不行，每个恶魔所使用的暗魔法特性完全不一样，根本无法生搬硬套先前的作战经验。 因此所谓的暗魔法，更像是无法被分到四大自然属性和光属性的魔法的统称。 即使是像安帕德侯爵那样的高手，也有一定概率被“初见杀”。 如果那个恶魔兔使用的暗魔法是我有所了解的暗魔法就再好不过了，到了关键时刻至少我能给安帕德侯爵提个醒。 毕竟要是安帕德侯爵败亡的话，我的命大概也就到头了。 “哼！” 在持续了数次跳跃之后，恶魔兔终于朝安帕德侯爵使用了飞踢。 如果被那种攻击命中肯定九死一生，安帕德侯爵显然知道绝对不能硬接，灵活地扭转了身体躲开了攻击。 接下来自然就该反击了。亚尔尼德流和我学习的防御流可不一样，是十分注重进攻性的剑术。 “亚尔尼德流——乱波！” 速度极快的数次横砍。我和他之前交过手所以能明白，如今的安帕德侯爵每一次攻击都十分认真和犀利。 但是恶魔兔也凭借敏捷的身手躲过了这次反击。 “喂喂！这是什么啊？这就是人类的剑术吗？也太吓人了吧，可怕可怕。” 明明身为恶魔却一次又一次说出示弱的话语，不得不让我怀疑它是不是想通过语言来达到捧杀的目的，作为反派来说真的是非常糟糕的对手。 不过安帕德侯爵肯定不会吃这一套就是了。 随后安帕德侯爵又尝试过几次近身，但恶魔兔选择接连后退成功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如此反复几次后不禁令安帕德侯爵咂了一下舌，哪怕在风属性辅助魔法的帮助下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做到跟动物一样灵活的曲线运动。 “嘿嘿，你也太强了吧。虽然一开始就觉得你很强，但没想到人类当中能有人跟得上我的速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 想必安帕德侯爵开始对眼前的对手感到有些烦躁了。 虽然仅仅是简单地交手了几个回合，但还没办法摸清它的底细，看它那从容的态度显然都还没有认真起来。 当然安帕德侯爵也还没有使出全力，但这么僵持下去，终究是对体力有限的人类一方不利。 “嘿嘿，我劝你还是不要保留实力比较好，免得临死的时候才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不留余力地赌一把，那样不就显得自己是个蠢货一样吗？” “……” “无反应啊，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在战斗中绝不进行多余的对话，似乎这就是安帕德侯爵的原则。不如说对手作为恶魔感觉异常的多话，性格就跟每天生活逍遥自在的大叔一样。 不过仅仅因为是这样就觉得恶魔具有人情味就大错特错了。 一旦态度认真起来，它们比什么都要可怕。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稍微认真一下好了，希望你能撑过我的下一轮攻击就好了。” 恶魔兔认真地宣告这句话之后，再次主动朝安帕德侯爵快速靠近。 而安帕德侯爵转动了一下握刀的手严阵以待。在对方的动作比自己更敏捷的情况下，对方主动攻过来是最理想的，他并不想被拖进追逐战白白消耗体力。 “吃我全力一拳！！” 恶魔兔大叫着朝安帕德侯爵挥下粗壮的拳头，即使威力可能远远不如它的双腿，正常人正面吃上那一拳也肯定会血肉横飞。 不，等等，恶魔兔挥出的拳头完全没有刚才的飞踢快，力量降低了速度也不行，为什么它要使出这一招？不是说要稍微认真一点吗？ 难不成…… 嗖—— 大概也认为这个拳头构不成什么威胁，安帕德侯爵决定后发制人。 他以一招极其快速的斩击切断了恶魔兔的手臂。 恶魔的肉体除了极个别以外并非刀枪不入，因此物理攻击一般还是有效的。只是那么容易就斩掉了它一只手臂，是那个恶魔大意了还是安帕德侯爵太强了？ 不！都不是！ 我此时突然想起了小说中有关恶魔的某种共通的特性，一心想着要赶紧把这个情报传达给安帕德侯爵而冲了出去。 “安帕德大人！恶魔的肉体是可以再生的！要小心！” 在我话音刚落之时，安帕德侯爵已经砍掉了恶魔兔的另一只手臂。看似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如果是我所想的那样，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那个恶魔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而在安帕德侯爵准备挥下第三刀之前，恶魔兔的两只手臂一瞬间就重新长了出来。 不好！它的目的显然是想趁其不备夺走安帕德侯爵手中的武器，然后顺势一个凌厉无比的飞踢，这场战斗便可以以它的胜利告终。 然而我的担心只是多余的，安帕德侯爵的第三刀仅仅只是一个假动作，成功地骗过了恶魔兔的注意后，立刻身形一闪，向后撤出了一大段距离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会让我那么轻易得手，舍弃自己的一部分肉体好让我麻痹大意，然后再迅速长出被砍掉的部位给我出其不意的一击，这样的舍身攻击确实只有你们这类怪物能做到，人类是模仿不来的。” “……” 似乎是被说中了，这次换成恶魔兔那一方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可以看到它眼睛的缝隙稍稍睁开了一些，目光明显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朝着某个角落投去。 那个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就像是在……注视着我？ 糟了，我这么贸然出现是不是不太妙啊？感觉好像被那家伙盯上了。 第56章 安帕德vs恶魔兔(二) “然后呢？要怎么才能干掉这家伙，你知道吗？” 安帕德侯爵直视着眼前的恶魔兔如此问道。 但这句话显然不是在问眼前的对手，而是在问他身后的我。毕竟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容不得他的视线离开对方半秒。 “恶魔的身体中一定会存在一个弱点，只要能命中那个弱点就能消灭它。但弱点的位置并不固定，不是单纯的心脏位置或者头部。只能依靠它是从哪个部位开始复原身体这一点来推断。” 比如把恶魔的身体横切成两半，如果它的身体从上半身开始复原，说明弱点就在上半身，反之从下半身开始复原，弱点就在下半身。就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逐渐锁定弱点的所在位置。 比较极端一点的情况是，就算将恶魔的整个身体都切碎了，仅仅留下一只手，但那只手恰好就是弱点的所在位置，最终恶魔的整个身体又会再次复原，这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要追求一劳永逸的做法，大范围而且杀伤力巨大的攻击魔法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光魔法对恶魔有奇效。 而女主角里面只有艾伊娜是光属性，至今都还没有出场，正好她就在附近……当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展开。 在现场的三个人当中，也没有谁具备施放杀伤力巨大的攻击魔法的条件。看来也只能让安帕德侯爵用“排除法”来查找恶魔兔的弱点了。 “嘿嘿……虽然很在意为什么那个小鬼会知道这种事，算了，确实我们恶魔和人类之间的战斗并非是处于公平的条件下进行的，让你们知道了这点也无所谓。不过有一点你们肯定想不到吧……” 恶魔兔依然摆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丝毫不担心自己可能会输。 “那就是我们每个恶魔都会使用一种特别的魔法……” 是指暗魔法吗？这个概念我知道，但我确实不知道它会使用什么样的暗魔法。 “本来我是打算将此作为给你的‘惊喜’，但我现在突然改变想法了。刚刚让你砍掉我的手臂并非单纯是为了迷惑你，更重要的是还有这种用途……” “什么？” “暗魔法——眷属生成。” 就在这时，刚刚被安帕德侯爵砍下的两只手臂突然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犹如一颗被加热至沸腾的水球，只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那两只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裂成一个又一个的小肉块，每一块都迅速变形、重塑，最终变成了一只只……小兔子？ 在我的认知中只能将其认知为兔子，不管是外观还是大小，跟我在现代世界见过的名为兔子的生物一模一样。然而那些小动物可是被恶魔召唤出来的，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我印象中那种温顺胆小又可爱的存在。 就好像在印证我的想法，那些“小兔子”下一刻就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毫无疑问，它们全都是脾气暴戾的“杀手”。 仅仅两只手臂，就总共诞生了近百只“小兔子”。这就是那个恶魔的暗魔法吗？可以利用自己失去的肉体来生成所谓的眷属。并非是什么大范围的高杀伤魔法，但通过这种方式也能够高效快速地杀人，达到恶魔想要吸取人类灵魂的目的。 糟了，哪怕是安帕德侯爵，要一个人对付那么多凶猛的小兔子和恶魔兔本尊肯定也十分吃力。 我必须要想办法做点什么…… “你们先陪他玩玩。” 然而却并没有出现我最担心的事。恶魔兔仅仅是对它的眷属们下达了这个简单的命令，它自己并没有要参与进攻的打算。 随后那些小兔子顿时前仆后继地袭击安帕德侯爵，意图从他的身上咬下一块肉。 安帕德侯爵果断手臂一挥，顷刻间就有好几只兔子被砍成了两半。但奈何数量众多，他只能且战且退，一时呈现出被压制的局面。 还以为恶魔兔接下来打算观察安帕德侯爵的空档随时准备冲上去偷袭，它却将目光转向了我。 咦？难不成他现在的目标其实是我吗？ “……快逃！” 安帕德侯爵也察觉到了它的意图，立刻对我喊道。 显然是因为被那些小兔子拖住了脚步，他自知现在没办法过来帮我。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的我根本不可能对付那么强大的敌人，更何况我的剑还被那个男人折成了两半，手无寸铁，凭我的那点魔法造诣连恶魔的毛都烧不掉。 只能用辅助魔法全力逃跑了。 “！！” 然而我才转过头刚刚跑起来没多久，那只恶魔兔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平地的起步速度差太多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牙和相貌近在咫尺，第一次面对恶魔的感觉自然跟书中叙述的压迫感截然不同。就像是在电视里看老虎和在现实里面对老虎一样，仿佛自己稍微轻举妄动一下立马就会血溅当场，死亡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真是奇怪，明明我只是趁着放假期间偶尔出个远门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呢？运气再差也得有点限度啊。这种反派不是应该送到真正的主角面前吗？ 如果眼前的恶魔想要立即杀死我的话，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其宰割。 但却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它现在仅仅是站在了我的面前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我，并没有释放出强烈的杀气。 为什么？ “哦？你身上的灵魂可真是有趣啊。” 诶？它在说什么？ 我的灵魂？ 恶魔的眼睛能够看清人的灵魂形态，这个我是知道的。对于它们而言，人类的灵魂不仅是美味的“食物”，也是能让它们快速变强升级进化的“经验包”。可以说所有恶魔来到人世间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可能攫取人类的灵魂，尤其是像小说的主角团们全都是恶魔们垂涎欲滴的灵魂持有者。 不过它说我的灵魂很有趣是什么情况？ 我不就是个在第一卷小说中被男主随意戏弄的恶役男配吗？我可不记得杰诺这个角色引起过恶魔们的什么注意。 还是说现场只有我这一个小孩子，它也就顾不得挑食了吗？ “还有你为什么会那么清楚我们恶魔的情报也很令我好奇，总不可能是那家伙传播开的吧……罢了，先把你抓起来去找那家伙质问一下就行了。” 听它的意思好像是要活捉我，我该感到庆幸吗？ 不管怎么样，这是个机会！ “喂！” 我再次转过身跑了起来，这一次我打算使用我的那招“必杀技”来逃跑。也就是曾经击败了鲁西斯的那招双腿发力的冲刺。在那天之后我还特意给那一招取了一个中二的名字——火箭冲刺！ ……当然这种名字喊出来实在是太羞耻了，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仅仅是默默记在心里。 还好这里是树林，能够垫脚的树木到处都是。 我一个大跳，双脚踏在树干上，侧过身用力一蹬。 在辅助魔法的加成下，我就像变成了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往前冲去。我有自信这样的速度哪怕是安帕德侯爵也追不上，用来逃跑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方法了。 当然这种速度持续不了多久，我必须在速度慢下来之后平稳落地，然后再重复同样的动作，继续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那个恶魔。 如果短时间内还好，但长时间这么做势必会对双腿造成很大的负担，体力能维持多久也是个问题。 我真的能成功逃掉吗？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确实我这样的速度哪怕是那个恶魔也一时追不上，但还不足以达到完全甩开它的地步。 不禁露出苦笑。 看来是逃不掉了啊。 第57章 安帕德vs恶魔兔(三) 【恶魔兔视角】 好快！原来那个小鬼可以移动得那么快啊，就连我也只能勉强维持不跟丢。 人类的身体能力应该远远不如我们才对，是因为魔法的作用才能做到那种事吗？真是有趣。 算了，只要没跟丢就尽管跑吧，人类的体力远远不如我，应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体力耗尽累得动不了了吧. 尽管能在人类的世界活动的时间并不多，我现在最该做的事是尽可能多杀人然后吸取他们的灵魂。但这个小鬼的存在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身为人类却知道跟我们恶魔有关的情报，这很不寻常。 因此有必要活捉他详问一番，不能排除我们当中出现了某个叛徒的可能。 至于那个叫安帕德的剑士……还是不要管了，看起来就很难对付的样子，把那个小鬼抓到后就直接远走高飞吧。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鬼的体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啊。那种重复的加速动作已经做过至少十次了，速度还不见减缓。 而且他逃跑的方向……哦，原来如此。 同样的动作重复十次以上，哪怕是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那个小鬼显然不是瞎选一个方向乱跑的，总的来说，他完全就是围绕着刚才我们所在的地方绕了一个大圈。 很显然，他是在等着那个叫安帕德的剑士处理完我刚才召唤的眷属们后赶来救他，为此就不能跑得太远，不然那个剑士再怎么赶也来不及了。 嘿嘿，脑子还挺清醒的。看来确实不是一般的小鬼。 不过既然让我看穿了他的意图，那么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 他不打算离开这片区域，那我只需要切内线就能迅速接近他。 想拖延时间等救援？哪有那么容易。 【杰诺视角】 我不敢停下脚步，承受着稍微慢下来就可能会被那个恶魔追上的恐惧，拼了命往前飞奔。 双脚再一次踩在树干上，然后使劲一蹬，留下两个磨损的印记，我再一次体会到飞一般的感觉。只是我并非什么超人，最终还是会被重力给拉回地面。 头发早就已经被风吹得没有了型，喉咙也感觉越来越干。体力的消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如果只是单纯快跑的话我应该还能坚持更久的，但持续的爆发性加速已经让我腿部的肌肉频频叫苦了。 但现在还不能停下来，拖延的时间能多一会儿是一会儿。我相信安帕德大人一定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等他解决了那些小兔子之后肯定会赶来救我的。 为此我不能傻乎乎地只朝着一个方向跑，必须想办法在这片区域绕圈才行。 我每踩在树干上一次，整棵树都会因为我腿部的发力动作产生剧烈的抖动，这样的动静也便于安帕德侯爵找到我的位置。 如此重复了十几次，我的呼吸也终于变得有些不稳了，显然体力已经快到极限。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后方…… 咦？那个恶魔没有跟在我身后了，是我甩掉它了吗？还是它放弃追我了？ 我要怎么办？还要继续这么跑下去吗？ 至少身体的疲劳告诉我应该立刻休息一下，然而大脑却有不同的意见，因为危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解除，说不定那只恶魔兔仅仅藏在了我看不见的树后面，下一刻它的身影就会立刻出现。 没花多少时间思考，我还是决定动起来。 应该没问题的，周围只有我一个人踩在落叶上所造成的声音，如果那只恶魔兔追上来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安帕德侯爵还没赶来吗？还是说我主动靠近他一些比较好？ 【恶魔兔视角】 追上了！ 至少在我接近他之前，他当然不可能听到我赶来的声音。不就是通过双脚踩在树干上来移动吗？嘿嘿，我也会，只是这里没有一棵树能够承受我的全力一蹬，只能以比较小的力度在树与树之间穿梭，这样一来就不会让脚踩在地面的杂草或者落叶枯枝上发出声响了。 而在他能听到我赶来的动静之后估计也已经来不及反应了。 我直接跳到树的高处，然后迅速向下俯冲。 那个小鬼仍然背对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紊乱的呼吸声盖过了我发出的动静，甚至现在都没有回过头，真是个笨蛋。 我伸出一只手，想要就这么抓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倒在地。 可以预想到他之后肯定会激烈反抗，不过那也没关系，只要立刻将他的四肢折断，再用东西捂住他的嘴他就能老实听话了。 我可没工夫奉陪人类的小孩子嬉闹。 然而…… “……咦？” 手掌空虚地动了动，什么触感也没有。所有迹象都在表明……我抓空了。 那个小鬼的身影竟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不，他只是单纯地俯下了身子而已。就好像是算准了我即将抓住他的时机，在我以为即将得手而在精神上有所松懈的时候，他竟然在最后一刻躲过了我的袭击。 难不成他没发现我接近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没想到我竟然会被人类的小鬼给耍了，不禁咧开嘴笑了。 “干得不错啊，臭小……啊噗！” 难得想夸赞他一句，但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被他全力的一脚踢击正中了头部。 我们恶魔是没有痛觉的，就算被重物击打也感觉不到痛，也很难形成致命伤，仅仅会有一种“我被打了”的感觉。 这小鬼手里没有武器，只凭拳脚的话是不可能对我造成伤害的，让他揍我几拳踢个几脚倒也无所谓…… “喂，等……啊噗！” 又被踢了一脚。 身体浮空翻滚了好几圈，就像是为了不给我反击的机会一样，那个小鬼接连对我进行殴打，竟让我一时起不了身。 话说他怎么还留存着这么多力气，难道我估算错了人类小孩的体力吗？ 算了，反正结果还是一样的。他对我造不成伤害也就意味着他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差不多够了吧。” 接下来他竟然还想抓住我的耳朵，我也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将他的整个身子甩到高空当中。 本以为他会就这么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停地呻吟，没想到他竟然在半空中抓住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减轻了自己落地的伤害，甚至还稳稳地降落在地面。 我有些上火。看来在带走他之前必须得给他一点苦头尝尝了。 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向他冲了过去，凭借不规则的曲线轨迹，让他无法预测我会从哪个方向进行攻击。 面对我全力的速度，这个小鬼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轻易地绕到了他的身后，正当我打算和刚才一样用手抓住他的头把他摁倒在地上，慢慢修理他一顿的时候…… “啊噗！” 小鬼用手肘准确地击中了我的面部。 咦？为什么？ 我不死心，想再次尝试绕后故技重施…… “啊噗！” 又被揍了一拳。 这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是我固执地想要从身后制伏他的意图被他看穿了，所以他才能三番五次预测到我所站的位置。 只能这么想了。 真是的，看来是我刻意的手下留情让他得意忘形了啊。被这么一个臭小鬼戏弄了一番我作为恶魔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干脆放弃绕后，直接从正面进行攻击。 第一拳……挥空了。 但紧接着我一个转身回旋踢……踢中了。 那个小鬼瞬间弯着身子朝后方远远飞去，然后在地上翻滚了数十圈，最终才被一棵树拦截停了下来。 “嘎啊！” 可以听到因为他的背狠狠地砸在了树上而发出一声惨叫。 这下他一时半会儿应该站不起来了吧，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和我们恶魔不一样，稍微用点力他们的骨头可能就会散架，从而导致死亡。 因此要手下留情控制到一个刚好不会杀死他的力度意外不是件容易的事。 稍微认真点就变成了这样，真是浪费我多余的时间。趁他现在已经无力抵抗，赶紧折断他的四肢带走吧。 …… 嗖—— 我把脖子往旁边一歪，但还是没能完全躲开，脖子处被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同时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把锐利的武器深深地扎入了树干深处。 我很快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是我浪费的时间太多，还是被他给赶上了，不禁咂了一下舌。 真是麻烦。 第58章 安帕德vs恶魔兔(四) 【安帕德视角】 那个恶魔召唤出来的眷属着实十分难缠。 外表看上去和人类世界里常见的兔子无异，但敏捷度和凶狠度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就个体而言对我来说并非特别强大，但到达上百只的数量后，哪怕是我也感到十分危险。 更令人头疼的是这些“小兔子”还挺聪明，知道如果一拥而上会有被我一网打尽的风险，便一只只地扑上来进行袭扰，真的就只是为了把我拖在这里。可见它们确实不是趋利避害的生物，而是忠诚于命令不畏死亡的“士兵”。 不到一会儿我察觉到自己已经彻底被包围了，这下不妙了。 在被数量压制的情况下，我再怎么后撤也躲不过被包围的结局。 如果包围我的是100个人类士兵倒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人类是会感到恐惧的生物，只要先干掉十几个人展现我的强大，其他人很快就会失去战意纷纷逃离。 然而这些“小兔子”却没有那种感情，直到最后一只被消灭之前都会不停地袭扰我。而且它们不仅动作迅捷而且身形娇小，没有人类或者大型动物那样好砍中。如果我要使用杀伤力比较强的剑技肯定会被抓空挡，要一只一只地砍又会浪费不少时间。 再这么拖下去的话，被恶魔追逐的杰诺少年肯定朝不保夕。 心里难免产生一丝焦灼。 “你到底要休息到什么时候？！班因兹哈特！” 等我话音刚落，原本围着我的那些“小兔子”的外围一圈突然升起了高耸的土墙将我们这里完全围住。 干得漂亮，只要集中在一个有限的空间里就不用担心它们到处乱窜了。不愧是我多年的部下，完全懂得现在我最想要什么样的支援。 这下即使它们拥有出色的弹跳能力，只要围墙高到一定程度也是跳不出去的，除非能插上翅膀飞出去。 我在此时深吸一口气…… “亚尔尼德流——百花缭乱。” …… 不到一会儿工夫，那些“小兔子”全都化作黑色的尘烟消失了。随之包围这里的土墙也降了下来。 我径直走到班因兹哈特藏身的地方查看他的情况。 还好刚才杰诺在现身之前把班因兹哈特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才没有被那个恶魔发现，真得好好感谢他。 “还是那么会使唤人啊，安帕德大人。刚才就是我最后的魔力了，现在的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等待腐朽的普通大叔而已，可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哼，已经足够了。你就安心躺在这里等待腐朽吧。” “行行，记得早点回来给我收尸……” 然后班因兹哈特便闭上了眼睛。 “安帕德大人，请一定要把那个杰诺少年救下来，刚才要是没有他的话，恐怕我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在他彻底陷入沉睡之前，给我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 我平淡地回复了他一声后，迈出脚步。 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我发现了那个杰诺少年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剑不知什么原因被折断成了两半，我不禁走上前去，捡起带着剑柄的那一半剑身。 据我所知，这把剑是团长大人亲自为他量身定制的，似乎使用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就遇上今天这种事结束了其短暂的“生涯”。 虽然他是罗贝里安家的人，但要救他的理由已经堆积太多了。最重要的理由还是在自家领地内居然发生了令客人身陷险境之事，如果最后没能救回他的话，再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事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我该怎么去找他，如果他们已经走远到我已经鞭长莫及的距离的话，我再怎么赶路也是浪费体力。 于是我决定先冷静地观察四周…… 然后敏锐地发现左手边方向有几只小鸟因为受惊而扑棱着翅膀飞向上空。 可是我记得杰诺逃离的方向并不在那里……原来如此，他是在刻意绕圈子等待着我去救援。 那我就更不能让他失望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两把武器，在辅助魔法的作用下，全速朝着目标冲刺。 …… 【杰诺视角】 剧烈的痛楚让我差点昏厥，拼了命想要大口呼吸维持意识，但内心已经很清楚我已经站不起来了。 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骨头已经断了几根，稍微动一下都能让我痛不欲生，甚至让我觉得也许就这么昏厥过去会让我舒服得多。 “咳……咳咳……” 手脚止不住地颤抖，身体就像要把肺里的血全部咳出来一般，带走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终究凭我的实力面对恶魔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果我的魔法实力再好一点，或者我的剑还在我手上，就算赢不了都不至于如此无力。 难道我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仅仅因为运气不好类似于在rpg的游戏里，出了新手村后不小心碰到了游荡在野外的通缉boss，这就是身为恶役贵族的厄运吗？真是受够了。 不，仔细想想如果那个恶魔真的用尽全力攻击我的话，我不可能现在还能活着。刚才它也好像说了要活捉我……至少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吗？ 咔！ 怎么了？头上传来了什么声音？ 我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试图看清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头部传来一阵刺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最终看到的是一把再眼熟不过的剑深深地嵌入了一旁的树干之中。 这……这不是贝利乌斯师父送给我的剑吗？ 在不久前我的剑不幸被那个凶残的强盗踩断成了两截，因此现在只剩下一半的“残躯”。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根本用不着回答，将我的剑带来这里的人只可能是“他”了。 “真亏你能坚持到现在，剩下的交给我吧。” 那个听起来没有温度，实际上却无比暖心的话语，对于这时候的我来说是比什么都要有效的良药。 真是的，这种经典情节应该用在一个英雄少年拯救一个美少女上面才对，为什么会用在一个大叔拯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的事件上啊？ 要是我不小心对一个大叔产生了吊桥效应谁来负这个责啊？ 不过言归正传，我还有必须要传达给安帕德侯爵的事。 我已经知道那个恶魔的弱点在哪里了，但是不能明说。 之所以那个恶魔至今为止态度都如此游刃有余，就是因为它料定安帕德侯爵不知道它的弱点。就算被砍掉了身体的某个部位也能很快复原，还能顺便用暗魔法召唤出一大堆眷属，让局势逐渐倒向自己那一边。 所谓的“优势在我”，根本没有逃跑和回避的必要。 但如果自己的弱点被对手知道了那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恶魔一定会选择立刻逃跑，凭借它难以预测的曲线运动，哪怕是安帕德侯爵自以为傲的速度恐怕也追不上它。 所以我必须要想出一个能准确传达给安帕德侯爵情报，但同时又不能被恶魔发觉的办法。 怎么办……怎么办…… 第59章 安帕德vs恶魔兔(五) 【安帕德视角】 看样子少年还活着，算是避免了最糟糕的情况。 那接下来的问题自然只剩下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个长得像兔子的恶心恶魔。 按照杰诺少年的说法，只要没有砍中它的弱点，它就能无限再生。而那个弱点不一定是头部或者心脏位置，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有可能。 刚才我砍掉了它的两只手臂，随之新的手臂是从身躯位置再长出来的，那也就意味着它的弱点绝对不在两只手臂的范围，仅仅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我在短时间内将它的身体全部切成各个小块，这样一来也就不用去费力揣测弱点究竟位于哪个位置。但还不知道是我切碎它的速度更快还是它再生的速度更快，如果它又再次利用被切掉的身体召唤出一大堆眷属牵制我那可就糟了。 “我的那些眷属们已经全被你解决掉了吗？还真是快啊。” 似乎对于它来说，我本不该这么快就能赶来。 确实要不是班因兹哈特的帮忙，我肯定会被拖住更长时间。 “你太小看人类的潜力了，不过确实我也算是拼了老命，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气。” 这个时候还是说些示弱的话比较好，当然我不并认为单纯这样就能让它放松警惕。 而在此时，它脖子上的切口已经完全复原了。 “这个小鬼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听他对你的称呼，你们也并非是父子关系吧。你既然贵为侯爵家家主，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何必为这个小鬼赌上自己的性命呢？” “真是令人惊讶，你明明身为恶魔却懂得人类的阶级身份和伦理观吗？” “嘿嘿，你也知道我刚才是从人类的肉体中诞生出来的，原宿主的思考模式自然也转移到我这里来了。像什么人类的阶级划分，亲情和欲望这类人类世界的常识我便自然而然能理解了。所以我才对你的行为动机感到不解，不得不怀疑这个小鬼是否对你存在着我所预想不到的价值。”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恶魔是无法沟通的存在，看来还是把它们当作披着怪物皮的“杀人狂”比较好。 “理由很简单……” 而在这个时候，在遭受了恶魔的重击一时无法动弹的杰诺却开口说话了。 “因为我是……他女儿琪丽丝的……未婚夫啊。” 尽管说话艰难，声音也有些颤抖，他还是努力将每个字都咬清楚了，并且用坚定不移的目光径直注视着我。 “是这么回事啊，也就是说他是你未来的女婿吗？看来你真的是相当中意他的样子。” “……” 那个恶魔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此时的我却在想着完全不同的事。 杰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从来就没有许诺过将琪丽丝嫁给他，从现实意义上考虑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么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特意撒这个谎就很值得玩味了。 他是想向我传达什么吗？ 重点应该就在于明明我有两个女儿，就算要撒谎，下意识里应该会拿和他关系更好的希尼卡作为对象才对。 琪丽丝平日里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仅仅因为来到亚尔尼德家做客几天之后他就对琪丽丝的好感更高了？不，在我今天出发离开家之前完全看不出那种迹象。 不如说真有那种迹象那就有大问题了。 那么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想通过“琪丽丝”来传达给我什么信息。要说在这时候我最想知道的事那就是有关眼前这个恶魔的弱点了……不会吧…… “没办法，虽然和你这样的强者较量很麻烦，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无论如何也得先过你这关了。” 这个不了解我家内情的恶魔自然不会对杰诺的话多想，如果杰诺真的是想传达给我什么信息却不能明说的话，刻意撒这种我不可能意识不到的谎就说得通了。 琪丽丝…… 尽管想花些时间认真思考一下，但那个恶魔已经在对我释放杀气，我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认真对待。 “哼！” 这次依然是它主动进攻，向我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因为我还不知道它的弱点，不能贸然攻击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是我这一边显得更被动。 大概这个恶魔看出来了我现在正面临着“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的两难境地，认为自己的赢面很大。如果我始终都没能搞清楚它的弱点，最终败北的人一定会是我。 反过来说，一旦让我察觉到它的弱点位置它就会果断选择逃跑，因此还不能贸然通过“排除法”来锁定答案。 我能砍它的机会最多只有2次。 “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不攻击？还是说不敢吗？哈哈哈！” 恶魔发出狂妄的笑声，如果我一旦被它激怒不顾后果地先砍一刀那就正中它的下怀了。反正用言语激我没有任何损失，它当然愿意任意尝试。 就这么一直躲避也不是个办法，我只要被它打中一拳或者被踢一脚即使不死也得重伤。跟杰诺不一样，这个怪物可没有半点对我手下留情的理由。 没办法，虽然还不确定杰诺到底想给我传递什么信息，但还是有必要先灭灭它的威风。 于是我往身后一个大跳，见此恶魔自然也对我紧逼了上来。 “亚尔尼德流——燕啄。” 短时间内的高频率刺击，如果是对人的话这招可谓杀伤力巨大，就算一时能反应过来将我的攻击一一化解或者躲闪开来，精神上的消耗也会变得非常剧烈。 但这招对于恶魔这类没有痛觉的敌人就没有那么好用了，因为它可以大胆地直接用手抓住我的刀刃，然后顺势夺走我的武器。 因此我想要做出刺击的动作只是假象。 在恶魔刚伸出手的时候，我立刻改变了握刀的姿势，以极快的速度朝它横砍了过去。 而我瞄准的地方则是……它的头部。 【恶魔兔视角】 什么？竟然在中途改变了握刀的姿势改成了横砍。 这就是人类的剑术吗？完全被他的假动作骗到了，在我读取的人类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是亚尔尼德流的当代最强传人，在这个国家的剑术造诣属于首屈一指的水平。但毕竟没有亲自领教过，看来还是有点太小看他了。 不好！我的头要被他切开了！要死了……………………开玩笑的。 真被他切开了，那这场战斗我就赢定了。 原因当然是因为我的身体会很快复原，然后我就能利用我被切掉的那一部分肉体召唤出更多的眷属。 这次哪怕是他也逃不过这一劫了吧。 我可以选择立刻带着那个小鬼逃走，或者是配合我的眷属们将他蹂躏至死。不管怎样我的胜利都是不可动摇的。 嘿嘿嘿，真想看看他到时候会露出一副怎样的绝望神情…… “啊噗！” ……被殴打了。 咦？等等等等，我的头不应该是被他的刀给切开吗？为什么…… 啊，这家伙用的是刀背。 该死！ 最终我的脸仅仅是变了形，然后整个身子被打飞到一边，在地上滚了几圈。 当然因为我感受不到痛觉，这样的攻击对我来说伤害性为0，我很快便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等等，冷静想想，他这次完全就是为了打断我的攻击节奏而迫不得已地进行反击，之所以用刀背也仅仅是害怕我会像之前那样利用被切下的肉体召唤眷属而已。 从结论上来说，既然他不敢用刀直接砍我，那我在战斗中承受的风险就是0。 反正不管怎样最后赢的人都是我，没有着急的必要。 嘿嘿，就让我亲眼见证这个国家最强的剑士逐渐因为体力不支而慢慢走向死亡的过程吧。 轻轻摸了一下脸，被那家伙用刀背砸出的凹痕便恢复如初了。 【安帕德视角】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忍住自己的笑意，生怕他从我的脸色上看出什么。 一开始还对杰诺向我传达的信息半信半疑，不过通过刚刚那个方法，我终于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了。 内心暗自决定，也差不多该给这场战斗画上句号了。 第60章 安帕德vs恶魔兔(六) 【安帕德视角】 在我回到亚尔尼德家之后的2天时间里，和杰诺进行的对话过程中至少他一次也没有主动提过我的另一个女儿——也就是琪丽丝的名字。 那么他在这里特意提到琪丽丝的名字就说明他的话里包含着我想要知道的情报，之所以用那种委婉的说法肯定是不想让那个恶魔察觉。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只能相信他了。 要说到我和杰诺在这短短的两天相处时间当中，唯一牵扯到和琪丽丝有关的事只有一个。 那就是昨天在训练场里，希尼卡配合着他所使出的那招由琪丽丝自创的剑技。即跳到半空中越过敌人头顶，同时用刀斩击敌人头部的招式。 那种乱来的招式如果早就有所防备根本不足为惧，但如果有别人进行连携攻击就不一样了，真亏他能在那时候灵机一动想到那个办法。 于是我猜测他提到琪丽丝应该是想告诉我那个琪丽丝自创的剑技跟这个恶魔的弱点有关。由于那招是专门攻击头部的剑技，我便自然联想到他是想告诉我恶魔的弱点是头部。 只要想办法给那个恶魔的脑袋“开个花”就行了吗？ 但最后我临时改了主意，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选择用刀背来试探一下那个恶魔的反应。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 我用刀背击中恶魔的脸这个过程中，它完全没有任何想要闪躲或者防御的意思，根本就是站着不动任我砍。 通过之前的交手，我不认为它对于我这种突然袭击完全反应不过来。之所以没有防御的意思只能认为是它在等着我用刀削掉他的脑袋。 也就是说那里并不是它的弱点。 是杰诺想错了吗？ 如果没有砍中弱点再次让那个恶魔召唤出大量眷属，到那时我也无能为力了。问题是我可以逃掉，他到时候是绝对逃不掉的。 如果依然要选择相信他的话，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个恶魔的弱点确实是在头部，但不是面部那片区域，而是……它的耳朵。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刚才的试探也是有意义的，相当于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剩下的那个肯定就是正确答案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对对手的情报了解太少，至今为止我都有所保留以防万一，就是为了等待最关键的一刻。 机会大概只有一次，如果让恶魔敏锐地察觉到我打算砍掉它的耳朵，它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直接选择逃跑。所以绝对不能过早显露出自己的意图。 说实话，好久都没有体验过如此具有挑战性的战斗了，我身体里的血已经彻底沸腾了起来。 “亚尔尼德流……。” 就让这个恶魔好好见识一下人类剑术的强大吧。 【恶魔兔视角】 怎么回事？这个男人的气势突然变了。 虽然我并不懂人类的剑术，也不会有恐惧和紧张这种情绪，但依然能切身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是打算放手一搏了。 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上来思考，唯一能想到的最好的对策就是利用自己无比快速的剑术在短时间内将我的身体各个地方切上一刀。这样一来就不用去苦恼我的弱点在何处，有很大概率蒙对一个答案。 嘿嘿，想法很美好，但我当然不可能乖乖愣在原地任他砍我。 而且我的肉体复原速度可是相当快的，只要再次让他把我身体的一部分砍断，我就能立刻召唤出数百只眷属。 “亚尔尼德流……。” 这次他冲过来的速度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还要快。 不过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快到完全反应不过来的程度，毕竟速度也是我的看家本领啊。即使加上魔法的帮助，人类的极限速度也就那样了。 在他准备拿刀挥砍过来的一瞬间，我确认到这次他用的是刀刃而不是刀背。 怎么回事？他不是不敢用刀刃砍我吗？ 罢了，这样反而正合我意。 我打算用手去接住他的这一招横砍，并且身体随时准备往后撤。凭借我的弹跳力，要在瞬间跳到他的攻击范围外是十分轻松的。 嗖—— 随着一阵风声呼啸，这个男人的武器擦过了我的手掌。 本以为我的手腕会被一分为二，但男人的刀仅仅在我手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原因在于他在挥刀的最后一刻将身子往后仰了。 什么啊，结果还是怕砍掉我的肉体啊。 真是个无趣又胆小的男人，刚刚的气势只是在虚张声势吗？ 算了，那就由我主动来结束这场战斗好了。 我握紧双拳，使出我最快速的一拳。 人类和我们不一样，肉体十分脆弱，只要我能击中他一次就是即死，而我却可以在肉体可以复原的条件下挨他无数刀。要怪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吧，偏偏遇见了我。如果他遇见的是其它类型的恶魔，大概率会是他获胜吧。 嗖—— 打空了。 倒也不是值得意外的事，这个男人的闪避能力刚才我就已经领教过了。躲开了也没关系，只要他不敢狠下心来主动攻击我，就这么消耗下去迟早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事立刻就发生了。 他在俯下身躲过我的拳头之后，一个灵活的转身，紧接着便是一记迅猛无比的横向劈砍，瞬间砍断了我的双腿。 嗯？他到底在想什么？ 在我因为没有了双腿支撑，身体不得不往后倒去的同时我也陷入了疑惑。 这次他为什么能果断砍掉了我的双腿？是确信这里是我的弱点吗？ 不，不可能，至今为止根本就没有任何论据能让他确定我的弱点在双足，更何况这个想法还是错误的。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了——他是想让我短暂地失去行动力，好进行下一步行动。 在下一刻我的想法便得到了印证，他抬起握刀的手，所瞄准的地方是……我的眼睛。 先让我失去行动力，再让我失去视力看不见他打算干什么，想得倒是挺美。 我立刻用手臂护住面部。 我的两只手臂叠加在一起还是有一定硬度的，不管他的刀再锋利也不可能同时砍掉我的手臂和头部。 在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硬接他这一刀的时候，等来的结果却不是他的刀陷入我的肉体之中。 我只感觉到被重重敲打了一击。 又是用的刀背！ 真是够了，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此时我的下面也很快长出了新的脚，于是我果断往后翻身打算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不管怎么样，他刚才已经砍掉了我的一部分肉体，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非常简单了。 我抬起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眷……嗯？不见了。” 比起立刻使用暗魔法召唤眷属，我现在更在意那个男人的身影到哪儿去了。 既然我的正面已经看不见他……原来如此，他刚才趁我手忙脚乱的时候悄咪咪地绕到了我的后面，这才是他真正的意图。 虽然不知道他绕到我背后打算干什么，总之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我立刻一个转身回旋踢，这一击可比我的拳头要重多了，如果踢到人的身上恐怕会直接变成一幅血肉模糊的画面。 嗖—— 咦？踢空了？ 并没有任何人在我的身后。 那他究竟在……啊。 “……越山斩。” 第61章 安帕德vs恶魔兔(七) 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只恶魔兔的耳朵是弱点，当然是因为它自己告诉我的。 刚才和那只恶魔兔进行近身肉搏的时候，因为恶魔感受不到痛觉，原本我的拳脚对它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然而就在我打算抓住它的耳朵时，它却表现得异常敏感，紧接着生气地将我甩了出去。 那个时候我就确信耳朵就是它的要害。 我和恶魔之间的近身肉搏，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浑身都是发达肌肉的成年壮汉和一个小学生之间的战斗。 在双方都没有带着武器的情况下，壮汉甚至站着不动让小孩揍都觉得无所谓，因为凭借小孩子的力量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但壮汉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那个小孩子会不会攻击他的要害，即他的下档。只要防备着这一点，不管小孩子如何抓、挠、掐、拍、揪、打，壮汉都能坦然承受。 因此那个过激的反应，显然就是要害受到威胁时的反应。那时的我哪怕手无寸铁，但如果用上全力还是有可能将那对细长的耳朵扯掉的。 这就是那个恶魔担忧的地方。 为了把这个情报传达给安帕德侯爵，同时不让恶魔察觉到我已经知道了它的弱点，我特意用了“琪丽丝”这个暗号自然地介入到两人的对话当中。 一开始安帕德侯爵自然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但好在他很快领悟到了我是想告诉他别的什么。 性格谨慎的他决定一开始先试探一下恶魔兔的反应，这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因为我的暗号无法准确地告诉他弱点是耳朵，还需要做最后的排除。 最后经过令我这个旁观者看得心惊胆战的交锋之后，安帕德侯爵使用了他女儿琪丽丝的招式，跳到上空中成功砍掉了恶魔兔的耳朵。 一开始我也以为琪丽丝那招自创的“越山斩”只是看着吓人，并非多么实用的招式。在那之后我想到了通过和他人配合可以上下连携攻击的用法，但安帕德侯爵则交出了一个更完美的答卷。 只能说不愧是这个国家剑术造诣首屈一指的男人。 在看见恶魔兔的身体逐渐开始消散的时候，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干得不错啊，人类……” 恶魔兔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夸赞起面前的对手。 “嘿嘿，我承认我太小看你们了，这次是我玩过火了。算了，以后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下次我可绝对不会输给你了。” “有缘再见？你这家伙都这样了还死不透吗？” “嘿嘿，谁知道呢……” 在身体即将全部消失的时候，那只恶魔兔的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很显然这对它来说并非是生命的终结，说白了它也根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终究恶魔这种存在是跟我们人类不一样的生物，不能用人类的常识来揣摩它们的心思和行为。 最终，恶魔兔的身体干干净净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仿佛它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没有留下一丝证明它存在过的痕迹。 这也在客观上证明，恶魔这样的存在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哪怕安帕德侯爵没能解决掉它，它也不可能长期逗留在人类的世界。 至少为这次小命又保住了的事实而感到庆幸大抵是没错的。 见恶魔已经彻底消失后，安帕德侯爵将刀收回，然后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向我，径直向我走来。 “还好吗？” “……不太好，身上的骨头断了几根。” 在这个时候，我十分怀念梅里亚老师的温柔治疗，这点伤她的光魔法应该也能瞬间给我治好吧。当然她不可能碰巧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这段扎心的疼痛还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唉……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没有办法去见你的朋友了吧。还是说，你就算是爬也要爬着去吗？” “不，我还没有不要命到那个地步。” 以我现在这种状态去见托克，只会让他更担心而已。 虽然很遗憾，这次也只能放弃去找他了。毕竟谁也预想不到在路上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就好像是在去拜访朋友的路上出了一场车祸一样，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暂且先回到我家养伤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马匹牵过来。” “是。” 我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每说一个字胸口都会传来异常的疼痛，可以的话一动都不想动了。 “啊，对了……” 安帕德侯爵刚走没几步，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向我。这一瞬间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 “现在我不会过问什么，但等你伤好得差不多后，我会向你打听你所知道的所有有关恶魔的情报，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情报的原因，可以吧。” 听到这话，我不禁感到一阵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认为安帕德侯爵并不是在怀疑我或者责怪我，而是迫切地想要从我口中了解到关于恶魔现身的前因后果。 毕竟如果今天不是他恰好在场解决了那只恶魔兔，这附近的居民肯定会遭受灭顶之灾。如果任由让恶魔诞生的现象继续发生，不仅对于亚尔尼德家的领地，对全国的人民都是一场大灾难。如果不快点想办法寻找对策，后果会变得相当严重。 只是对于早就知道“剧情”的我来说，现在并没有着急的必要，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可以“防患于未然”，会发生的事终究还是会发生。 离“它们”正式出现在主舞台，还有3年的时间。按照我原本的预想，本来是想把一切都推给主角们解决，自己在后方悠闲地喝着贵族红茶等待主角们战胜了所有邪恶反派的消息。 看来必须得收敛这样的心态了，谁也不能保证我不会再遇见跟今天一样的事。 总之我当下的难题就是思考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反正有些事情他们早晚会知道，我的作用仅仅是省去了他们不少的调查时间而已。 …… 在那之后，安帕德侯爵亲自驾驶运送货物的马车载着我和班因兹哈特大叔两个伤员，耗费了比来这里多几倍的时间折返回到了亚尔尼德家宅邸。 在颠簸的途中我甚至疼得昏厥了过去，这个时候真希望有一台救护车火速赶来带我去医院，身旁还有个声音甜美的护士小姐姐握住我的手为我鼓励打气。至少在我晕厥的时候做一做这样的美梦也不会遭天谴吧。 不出所料，我和班因兹哈特大叔受伤的事实震惊了亚尔尼德家所有人。 看来我还得在亚尔尼德家多叨扰一阵子。 第62章 番外:表里不一之人(莉亚) 在罗贝里安家的每一天都是枯燥无味的，除了吃饭、睡觉、学习，就再也没有其它事可做。 自从杰诺哥哥上学去后，家里就没有可以和我聊天的对象。因为家里除了父亲大人以外，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透露着害怕的情绪。我不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我又不会打他们也不会骂他们，跟爱莎姐姐和鲁西斯哥哥他们以前做的事比起来，我不是温柔多了吗？ 算了，除了杰诺哥哥以外，我也没必要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 偶尔确实会觉得有一点点寂寞，但如果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学习上，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这么过去了。 没事的，我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再努力一段时间，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怀揣着对未来的幻想，我沉浸在提高自己的各种学习当中。 …… “鲁西斯哥哥回来了？” “是的，现在鲁西斯少爷正在老爷的房间里。” 某一天的休息时间，我感觉到家里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便让女仆去调查一下是什么情况。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按理说现在正是贵族学校的上学时期，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一般是不会回到家的。 我心想反正没事干，就去偷听一下是什么情况吧。 于是我便来到了父亲大人的房间门口，就这么背靠在门口侧边的墙壁上。故意不靠近门是担心里面随时会有人出来，即使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如果能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大的动静的话，我就能预测到大致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鲁西斯哥哥被父亲大人怎样对待我都觉得无所谓，我也没兴趣知道他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仅仅是抱着“如果他遭遇到什么不幸就好了”的心态而来的。 因为鲁西斯哥哥尽管没对我做过什么，但以前在家里欺负过杰诺哥哥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 这种事能原谅吗？当然不能原谅对吧。 不过要是鲁西斯哥哥真的因为在学校闯了什么大祸而回到家的话，哪怕不用我动手，父亲大人也会让他吃尽苦头吧。 然后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在房间内部不时传来击打声，惨叫声，哭喊声，怒骂声。房间周围除了我以外根本就没有人敢靠近，家里的下人们都非常了解父亲大人的脾性，这里根本就不是能让人接近的气氛。 然而对我来说从房间内部传来的那些嘈杂声就如同天籁之音，此刻我的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忍不住上扬起自己的嘴角。 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并没有全部听到，但只听到“退学”两个字我就差不多懂了。 随后我并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那里。 谢谢你啊，鲁西斯哥哥，为我枯燥无味的日常增添了一丝乐趣。 今晚睡觉恐怕都会睡得更香一些吧。 …… 三天后，我特意来到大门口等待着鲁西斯哥哥从宅邸里走出来。 从我这里可以看到鲁西斯哥哥和他的母亲特蕾莎夫人在宅邸门口说了些什么，应该是类似于告别的话语，然后特蕾莎夫人又控制不住自己流下了眼泪，最后母子二人拥抱在一起。 好一幅感人的画面。 但我是不会羡慕的，因为我现在有杰诺哥哥。只要有杰诺哥哥，其它一切都不需要。 母子二人终于结束了对话后，鲁西斯哥哥提着自己的行李向大门口这边走来。随后他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倚靠在门口边上的我，不禁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莉亚……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真是奇怪的问题啊，作为妹妹来送一送哥哥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我故意歪着头，笑着回答道。 我心知肚明，这种事作为一般常识来说当然不奇怪，但在罗贝里安家却很不寻常。 距离上次和鲁西斯哥哥对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我们虽然有着“家人”的名分，但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要问我为什么要特意在鲁西斯哥哥临走前和他打个招呼，大概也只是因为心血来潮，姑且是念在了他也是我哥哥的份上来见他最后一面。 他要是能理解到我的好心就好了。 “切，你们两兄妹一个怪胎，一个怪物，真是搭配的一对。” 然而他却没能理解，甚至还当着本人的面嘲讽了起来。 光是说我也就算了，他都这样了我本来也不打算再跟他一般见识，让他最后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但是把杰诺哥哥牵扯进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咿！！” 鲁西斯哥哥突然跌倒在地，满脸惊恐地望着我。 原本他脸上那些尚未痊愈的淤青已经足够显眼了，再加上此刻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更显得滑稽可笑。这倒是让我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真是失礼啊，明明妹妹正带着可爱的笑容送你离开，你作为哥哥却完全不领情。不觉得作为一个人非常差劲吗？” 他难道以为我打算对他做些什么吗？真是想多了，我才不会做出那种节外生枝的事。 鲁西斯哥哥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他似乎不敢再和我对上视线，仅仅轻轻回了我一句“是我说的不对”，然后就好像是在逃离我一样，快步地向门口停留的马车走去。 虽然不知道父亲大人究竟给鲁西斯哥哥安排了怎样的试炼，但我有预感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可怜的鲁西斯哥哥。 这就是身为罗贝里安家的孩子的宿命吧。 而在目送着鲁西斯哥哥坐上马车离开之后，我不禁陷入沉思。 鲁西斯哥哥因为被退学后受到了这样的对待，让我不得不去考虑如果将来有一天，杰诺哥哥对于父亲大人也失去了价值，是不是也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做呢？ 至少我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对付父亲大人，我还需要变得更强才行。只要那个男人还存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和杰诺哥哥的未来就没有幸福可言。 因此在他宣布我为正式的继承人之前，我必须要把我的本性蛰伏起来，继续当父亲大人的乖女儿。 所以只希望杰诺哥哥在那之前千万要平安，也不要做出会让父亲大人动怒的事。只要忍耐到合适的时机，我就会想办法解决一切问题。 一定要等着我哦，杰诺哥哥。 …… 收到了杰诺哥哥不会回来的信，理由是想要在学校磨炼自己的实力。 说我完全没有失望的情绪是不可能的，但因为刚刚目睹了鲁西斯哥哥的遭遇，杰诺哥哥不想回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和父亲大人见面的次数越多，惹他不悦的概率就越高，如果我站在杰诺哥哥的立场，我也同样能不回来就不会回来。 算了，比起这种事…… “呵呵……” 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我的歉意和低声下气的用语，想象着杰诺哥哥抓耳挠腮写这封信的样子就让我忍俊不禁。 估计他以为我会因为他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而感到生气，但我这个妹妹也是会成长的，自然会慢慢理解杰诺哥哥的难处，所以这一次我并没有觉得很生气，反倒开始期待起下一次和杰诺哥哥见面时要提出一些什么任性的要求而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咚咚咚…… “莉亚大小姐，学习的时间到了。” 一个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敲门的人是我的专属女仆，平时都是她来安排我的学习和休息时间。 “新来的老师已经到了吗？” 我缓缓地直起身，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的，已经在客厅等着您了。” “明白了，马上去。” 我把杰诺哥哥的信轻轻地折叠好，然后放在了我的枕头底下。在今天睡觉之前，我暗自下定决心要再拿出来多看几遍。既然杰诺哥哥暂时不能回来，那我也只能将这封信当成是我思念他的寄托。 “对了，大小姐，巴霍德老爷嘱咐我提醒您一下，这次请一定要注意不要让老师受伤了，不然整个罗贝里安家的领地都难以再找到愿意来担任私人魔法老师的人了。” “……” 父亲大人还特意提醒我这点啊。 难道不应该归咎于之前的老师水平太差了的原因上吗？ 算了，如果少了陪练的对手确实很困扰，父亲大人又不可能亲自担任我的对手。但愿这次来的老师实力能再强一点吧。 我打开房间门，随后再次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床铺上的枕头，不自觉地弯起嘴角，最后轻轻关上了门…… 第1章 什么酸臭味?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和以往从睡梦中醒来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 大脑明明还记得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亲身经历了一场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危机，然而现在整个身体却毫无痛感，那场经历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话说这里是哪里来着？ 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至少我还能在柔软的床上躺着说明我已经脱离了危险的阶段吧。 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就认出了这里是我睡过好几天的客房，那我所处的位置肯定就是亚尔尼德家了。 话说班因兹哈特大叔怎么样了？他应该伤得比我还严重。安帕德侯爵现在又在哪儿？ 艰难地支起身子，似乎因为躺太久以及身体比较乏力，大脑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又不得不再次躺下，决定还是再缓缓好了。 “啊，醒了。” 此时，房间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某个少女的半个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着我好奇地眨了眨，确认到我的意识确实已经清醒之后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摸索了一下大脑的记忆，才想起少女的名字叫琪丽丝，是《白银的誓约》这本小说中女主角之一的希尼卡的妹妹。 “姐姐大人！父亲大人！” 琪丽丝拖着一阵急促的小碎步走远，不久后便传来了另一阵更加响亮的脚步声。 已知琪丽丝妹妹通知的是两个人，而从这段脚步声中可以判断出先到的人是年龄更小的那一个。 本以为在下一刻房间门就会再次被打开，但来者却驻足在门口等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咚咚咚…… “可以进来吗？” 原来如此，不愧是性格更成熟一点的姐姐，还知道进别人房间之前要先敲门获得允许。当然这种情况下哪怕不敲门擅自进入我也不会有被冒犯的感觉，毕竟这是在别人家。 “请进。” 首先进来的人果不其然是希尼卡，她在看到我的样子后流露出了一股安心的神情。 看来是让她担心了啊，毕竟希尼卡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哪怕是像我这种刚刚交到的朋友，看到我受伤的样子也不可能会无动于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痛吗？” “不，完全没感觉到痛了，简直跟平日里刚刚睡醒没什么两样，是你们安排了人给我治疗的吗？” 异世界的治愈魔法哪怕骨头断了也能在短时间内治好，这一点我已经体会过一次了。如今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感到疼的地方，可以肯定是受到了治愈魔法的治疗。 “是的，父亲大人特意请来了城里最好的治愈师，在昨天就已经为你和班因兹哈特叔叔治疗完毕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现在感觉好多了，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不着道谢。” 从希尼卡的话里可以得知我已经躺了整整一天，而且班因兹哈特大叔也及时得到了治疗，他伤得应该比我更重才对，但愿他也能够恢复如初。 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这下真的可以沉浸在死里逃生的余韵里了。 如果可以的话那样的事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哪怕今后一定要让我碰到那些打不过就“嗑药”的混蛋，至少也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和战前准备也好啊。尤其是恶魔这种存在根本就不是我这个没有外挂的恶役配角能处理的，下次遇到它们我一定要跑得越远越好。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们究竟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吗？” 我睁开眼睛，看到希尼卡脸上的担忧仍未完全褪去。 这倒也是，明明有她最信赖的父亲和班因兹哈特大叔跟着我却还能发生两个人受伤的事，她肯定认为我们是遇到了什么非同小可的事态。 “安帕德大人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吗？” “没有，父亲大人只是说之后自然会找时间交待这件事，现在先不要管。” 应该是因为安帕德侯爵自己都还没理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怕此时正等着我给他解疑。 那我现在也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好，总之把该说的情报先透露给安帕德侯爵，至于该不该让希尼卡知道，就交给她的父亲判断。 “希尼卡，我现在肚子有点饿，能给我拿些食物过来就再好不过了。” 我知道只要拿出这个正当的理由，希尼卡自然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啊，说的也是，我立刻去厨房拿一碗热粥过来，你等一下。” 说完希尼卡就急冲冲跑出了房间。就我个人来说，又不是立刻就会饿死，并不需要她那么着急。 试着在此时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果然跟上次一样，骨头断掉的地方仍然有一些麻木。看来又得好好在床上静养几天了。 想起了梅里亚老师之前叮嘱过我的话，我可不想因为勉强自己再一次体会一遍骨头断裂的感觉。 …… 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临时想出来的对策其实是自掘坟墓。 “请……请张嘴。” 看着递过来的汤匙，曾经经历过的那种极度羞耻的心情又再次涌上心头。而且面对的还是同一个人。 “不，不不不不不，你看我现在手脚好好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还需要静养，最近几天都最好不要动，为你治疗的治愈师就是这么吩咐的。” 希尼卡一副不肯退让的态度，虽然拿着汤匙的手不像曾经那般止不住地颤抖了，但她那股不自然的脸色还是出卖了她。很明显希尼卡依然不习惯做这种事。 “先不说我是怎么想的，你难道就对做这种事一点抵触都没有吗？” “我的心情并不重要，你现在是我们亚尔尼德家的客人，却在亚尔尼德家的领地里受了重伤，作为主人当然有义务进行最细致的照料。” “哈啊……” 所以说性格正经的人就是这点麻烦，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是会产生这种多余的责任感，还不好以强硬的态度拒绝。 “而且……朋友之间做这种行为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上次做这种事的时候我们还不是朋友，至少现在我不会认为这是多么羞耻的事了。” “……”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她在说服自己。 当然这个道理也不是说不过去，朋友之间互相喂食在以前我也不是没见过，但……仅限于女生之间！ 试着想象了一下我和托克互相喂食的画面，鸡皮疙瘩瞬间就上来了。 更别提男女之间，如果不是关系特别亲昵的话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不过毕竟我是希尼卡第一个带回家做客的异性朋友，她体会不到这样的差别倒也正常。那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我要如何迈过心理这道坎了。 “……果然你还是觉得有些别扭是吧。毕竟你之前也说过我们成为朋友的时间还不长，会对我的举动感到困惑也很正常。那我还是去叫科洛蒂娅来照顾你吧，由长辈来做这件事你应该也更容易接受吧。” 似乎是从我犹豫不决的态度中察觉到了我目前的心思，希尼卡对于亲自给我喂食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得太执着而试着提出了另一个妥协方案。 然后她把碗放在一旁的桌上，打算站起身离开。 我本来也认为和作为女主角之一的希尼卡发生这种疑似恋爱g的事件是不应该的，如果一定要有人来喂我，至少换一个人来会更好。 但听到她打算去叫家里的女仆来做这件事之后，我的手可以说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衣服袖口。 “咦？” 希尼卡对我的举动感到更加困惑了，一时愣在当场。 “算了吧，还是由你来喂我更好。”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语气出现一丝波动。 为什么我这时候突然改主意了？理由很简单，与其让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仆来照顾我，还是让能从心底里信赖的女主角希尼卡来照顾我更好。 不然的话，我有可能会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记忆。 反正希尼卡只是出于自身强烈的责任感才打算对我做这种事的，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今后应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接受一次她的好意也未尝不可。 “……我明白了。” 于是希尼卡再次坐下，端起碗正对着我。 我闭上眼睛，乖乖张开嘴，决定不再去想那些多余的事，现在把身体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想象成自己是一名住院的病人，正享受着护士小姐姐的亲自喂食就行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其中连半点男女之间的情愫都不会有，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然而我干涸的嘴里并没有等来期待已久的食物和水分…… 因为希尼卡递过来的汤匙是朝着我的鼻子去的，热乎乎的粥水就这么被灌入了我的鼻腔…… 第2章 不得已的剧透(一) 在那之后，自然而然地发展成了希尼卡对我止不住地道歉，甚至都快要哭出来了。我也只能一个劲地说没关系，理论上鼻子也是可以进食的，但这个笑话并没有让她笑起来。 真是头疼啊。 明明刚才希尼卡的手还挺稳的，为什么又突然手抖了？ 真是搞不懂女孩子的心理变化。 反正到最后我还是成功吃完了那碗热粥，在重新喂我的过程中希尼卡一直紧绷着脸，仿佛抱着一种如果再给我添麻烦她就会引咎自裁一样的觉悟。被喂食的我感觉也是心惊胆战的。 果然这种事下次还是别让她做了。不，说到底根本就不会有下次了。 “真的是非常抱歉。” 希尼卡将空了的碗放下之后，再一次低着头对我进行了已经超过20遍的道歉。 “行了，我知道你不习惯做这种事，我完全不介意的。” 因为吃了点东西，现在我的身体状态稍微好了一些，本来该被照顾的我道谢才是。但希尼卡持续的“道歉连发”让我找不到这个机会。 “并不是因为不习惯做这种事的原因……呜……” 希尼卡又将头埋得更低了。 考虑到她毕竟是亚尔尼德家的孩子，有不想轻易服输的想法倒也能理解。只能无奈地轻轻叹口气，我真的拿这种状态的希尼卡没辙。 “姐姐大人，你要在那里发呆到什么时候？父亲大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琪丽丝，不用特意提醒她，我并不赶时间。” “可是怎么能让父亲大人一直站在门外……” “琪丽丝？！还有父亲大人也来了吗？！” 希尼卡猛然回过头，惊讶地注视着正露出半个头窥视这里的琪丽丝妹妹。听到自己的父亲也在外面等候则显得更加惊慌失措，就像触电一般倏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抱、抱歉！父亲大人好像找你有事，我就先失陪了。” “哦……” 似乎是因为被自己的家人特意提醒感到很不好意思，希尼卡的脸颊明显泛起了一抹红晕。 看来再怎么天然的性格，也还是会担心家里人对我们产生什么奇怪的误解。最开始她的那些家人们因为希尼卡第一次把异性朋友带回家都对我们的关系产生怀疑的时候，看希尼卡的反应就可见一斑了。 我就这么目送着希尼卡拿着碗急匆匆离开了房间，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内。 随后安帕德侯爵就像是代替她一样走了进来并轻轻关上门，从他脸上的表情依然看不出他目前是一种什么情绪，至少堂堂的亚尔尼德家家主，这个家里最理性的人不可能会拿我和希尼卡的关系打趣吧。 只见接下来安帕德侯爵找了个椅子在我的床边坐下，眉头比刚才略微上扬了一些，似乎预示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和之前不一样，需要让我以严肃的态度来对待。 “身体好点了吗？” “……啊，嗯，好多了，听说是安帕德大人特意找人帮我治疗的，真的非常感谢。” “没有道谢的必要，让客人在我的领地受伤，这本身就是我的过失。” 一开始是问我身体的情况，这应该也是出于家主的义务。 正如班因兹哈特大叔之前告诉过我的一样，安帕德侯爵可以说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光靠表面印象就认为他是个和巴霍德侯爵一样冷血的人，这样的想法反而才失礼。 “请问班因兹哈特大人还好吗？” “他和你一样，经过治愈魔法的治疗后身体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同样需要静养几天。” “是这样啊，那就好。” 从表面上看我们三个人出个远门却造成了2伤的结果非常不幸，但和那个恶魔打过照面后没有任何人死亡就已经足够幸运了。主要还是得归功于安帕德侯爵本身强大的实力，我和班因兹哈特大叔光是对付一个魔人化的对手都差点翻了车，最大的功劳仅仅是为安帕德侯爵赶来争取了一点时间而已。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你的伤势痊愈之后需要花好几天的时间休养身体，这一个星期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了，我会派家里的人照顾你的。” “是，多谢您的好意。” 到头来这一次放假的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在亚尔尼德家度过了。算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接下来方便说话吗？如果你仍然觉得身子疲惫脑袋也不清醒的话，我可以下次再来找你。” 此时安帕德侯爵将双臂交叠于胸前，眉头再次紧蹙，以一种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我。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至今为止的寒暄都只是铺垫而已，目的是让我感受到他对我的体贴和关照，从而自然而然地营造出一种当切入正题时我不太好意思拒绝的气氛。 我一开始也没打算拒绝，这种事早点说出来心里越轻松。 “没问题，我现在身体状态还算可以。安帕德大人是想找我问关于恶魔的情报吧。” “没错，如果你的身体不要紧的话，希望你现在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毕竟作为一方领主，绝对不能对那种危险的东西视而不见。坦白地说，之前跟你提过的领地里发生了一些奇异的事件就是跟那个强盗男子喝下的液体有关，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知道那个东西的来历。” 当初安帕德侯爵没有向我透露这件事自然是因为他不可能会想到我脑子里有他们想要的情报，毕竟我不过是个从小在贵族家长大，还没有出过社会的12岁少年，自然没有机会接触那种民间才有的东西才对。 不如说我知道这种事情才奇怪。 那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要如何向他阐释就算我知道他们那些大人都不知道的情报也合乎情理。 答案很快就想出来了。 “不管是恶魔的血，还是魔人化，还是恶魔的存在，这些概念都是我在自己家的书库里翻阅各种书时偶然得知的。” “罗贝里安家的书库？你们家竟然有那种书吗？” “是的，小时候我因为好奇心偷偷溜到家里的书库探险，结果发现了一本跟恶魔有关的书。本以为那里面的内容只是创作出来的虚构故事，直到真正见到了实物，我才确信曾经在书里看到的那些记载都是事实。” 我这些话属于一半真一半假。 事实上确实存在那样的书，只不过不是在罗贝里安家，而是在王家的书库里。而且是作为禁书深藏于最深处，只有王族才有资格阅览。 在《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中主角们为了研究恶魔寻找对策，在故事的末尾通过尤米娜公主找到了那本书并了解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真相。我现在要做的事不过是把主角一方早晚会知道的情报提前透露一部分出来而已，当然最“核心”的内容我不会说。 因为那里还记载着堪称“国家机密”的内容，我真要全都说出来了就是找死。 我之所以敢这么撒谎就是笃定安帕德侯爵不可能真的去罗贝里安家求证，那么我就声称我所知道的有关恶魔的情报都是从书里看来的，这样也就不会暴露我转生者的身份了。 此时此刻，我必须斟酌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明白了，总之你先把你知道的那些情报告诉我吧。” 安帕德侯爵似乎也并不想深究我是怎么知道那些情报的，他现在更需要理清那一系列的诡异现象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领主的责任感使他必须要先想出对策来预防再次可能出现的危机以保护子民的安危。 也好，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整理一下我所知道的这个世界即将面临的，真正的纯粹的“恶”。 第3章 不得已的剧透(二) 《白银的誓约》这本小说中设定为存在两个世界，一个是人类的世界，一个是恶魔的魔界。 原则上来说两个世界并不相通，当然按照一般的展开，当满足一定条件后，恶魔就会降临到人类的世界带来灾厄。 而降临的方式，则是通过让人类的某部分人喝下“恶魔之血”，那种人便被称为“适配者”。当发生“魔人化”的现象时，便是“恶魔”即将降临的前兆，人的外表会有一部分呈现出非人的外貌特征。 这四者的关系可以说是紧密相连的。 ==================== 首先要讲关于“恶魔之血”的作用。 恶魔之血本身没有异味，口感也和普通的水没有两样，就好像是为了便于人饮用一样，如果混在日常的食物中很难被发觉。但如果仅摄入少量并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比如只喝一滴，身体能力依然会得到显着性的提升，大脑也会进入持续性的亢奋状态，事后顶多觉得身子更加疲劳了，但只需要休息个两三天就能恢复。 这也是恶魔之血的可怕之处，哪怕人类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对它采取谨慎态度，正常人都不会去尝试喝下能联想到“血”的液体，但只要尝到了这东西的一次甜头，而且身体还没有出现异样，就会甘之如饴寻求更多。就像现代社会的毒品一样，让人变得越来越容易依赖它。 正可谓是巧妙地抓住了人的内心难以拒绝不劳而获的快感这一弱点。 当然，世界上不可能真的存在那么好的东西。 一旦摄入过量，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两个严重的后果。 其一、一般人等到恶魔之血的效果消失后会立刻力竭而死。 其二、如果是“适配者”，则会产生“魔人化”的现象。但也并不意味着可以继续活下去，只不过是死亡的时间多延后几天罢了。 ==================== 接下来是“适配者”的问题。 适配者的产生并非是随机的，那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跟魔法潜力有关。 这个异世界可以将人的魔力潜力用数字来表示，数值越高魔力量越高。比如我的魔法潜力是85，莉亚的魔法潜力是98，而其他女主角除了希尼卡以外也都是90以上。 按照小说中的设定，只要魔法潜力超过了80就能成为“适配者”。 这也是为什么原作中杰诺为了战胜男主角而喝下恶魔之血后，身体会产生变异的原因。 以此类推，那个强盗男子会变成“魔人”也应该是因为他的魔法潜力超过了80。虽然从头到尾他只会最基础的攻击类风魔法，但魔法实力跟自身的魔法潜力并没有绝对的关系。原因在于平民得不到跟贵族一样系统的魔法教育，就算蕴藏着巨大的魔法潜力，但无法好好利用的话不过是浪费才能罢了。 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不会允许让魔法教育普及到每个平民，因为一旦会使用魔法的平民变多了，自身的统治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可以说平民如果没有遇到一个好老师，仅靠自学领悟的话，就算自身魔法潜力再大，能学会使用一两个初级魔法就已经很不错了。 ==================== 再来是“魔人化”的问题。 当适配者发生异变，也就是变成半人半魔的样子之后，得到的“好处”要比一般人要多多了。 不仅身体能力会得到显着性的增强，如果自身会使用魔法，那么魔法的威力也会随之增强几十上百倍。 然后就是失去痛觉，这点和恶魔一样。假设在实力水平相同的情况下，人类和魔人进行一场近身战的话，人类一方肯定是不利的。就像以凡人之躯和机器人进行肉搏战一样，属于自找苦吃。 而关于“魔人化”的最关键的要点在于如何防止“魔人”到“恶魔”这一过程的蜕变。 虽说适配者变异成魔人之后，无论以何种方式死亡都会让恶魔降临于世。但还是有办法防止这类情况发生的。 方法一、使用光魔法击败魔人。 不管是魔人还是恶魔，其最大的弱点都是光魔法。如果能以光魔法将变异的魔人杀死，那么恶魔就不会诞生。 方法二、想办法封印魔人，或者是限制住魔人的行动，等到能处理的时候再处理。 这种办法是属于周围没有光属性魔法师时的替代方案，原作中杰诺的下场就是被自己的妹妹莉亚冻结成冰块，这其实也就相当于是被封印了。 而在昨天我和班因兹哈特大叔面对魔人的时候，既没有光属性的魔法师在身边，也无法做到封印它。因此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砍断它的四肢将其无力化之后，再运到其它地方让光魔法师来解决它就能防止恶魔的诞生。 只可惜现在的我要做到那点是不太现实的，就算告知了安帕德侯爵和班因兹哈特大叔他们应该要怎么做，在没有亲眼见识到魔人转变为恶魔这个过程之前，他们应该也不会按照我所说的那样做，而是选择立刻排除眼前的威胁。 ==================== 最后是关于“恶魔”的情报。 不管是哪种异世界题材的作品，恶魔基本都象征着灾厄，处于人类的对立面。《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就是以主角们和恶魔们的战斗为主体的，它们就是这本书最大的反派。 而对于恶魔来说，杀害、啃食、吞噬人类不仅仅是它们的天性，而且还是为了让自己变强的捷径。 恶魔不需要进食，一辈子不吃东西也能活得好好的，但它们会摄取人类的灵魂来增强自身的力量。就像我们人类的一部分人会为了变强而去学习魔法和剑术一样，也当然存在一部分恶魔为了变强想要来到人类的世界摄取灵魂。 用rpg来打比方，我们人类对于恶魔来说就是行走的“经验包”，而并非食物。杀的人越多就能让恶魔快速升级。因此如果不想办法及时制止恶魔意图“刷经验”的行为，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惨遭毒手。 好在恶魔并非能一直待在人类的世界，每个恶魔的适应性不尽相同，但应该最多不超过10天，恶魔就会从人间自动消失。 好消息是最坏的情况下人类也不会灭亡，毕竟数量和分布众多，恶魔凭借有限的时间是杀不完的。而且就算能灭绝人类它们也不会这么做，能持续再生的“经验包”有什么理由赶尽杀绝呢？恶魔并不傻。 况且恶魔也并非不可战胜，安帕德侯爵自己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它们最可怕的地方仅仅是“未知”而已，一旦掌握到恶魔各自会使用什么样的暗魔法，又拥有怎样的特性，想要击败它们并不难。因此就算恶魔真的降临于人世间，也远远没有绝望到只能坐以待毙的地步。 然而就是从“未知”到“已知”的这个过程最为艰难，无论如何也会付出众多的牺牲。 如果我的“剧透”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牺牲就再好不过，我现在仅仅是抱着这种想法向安帕德侯爵透露出这些情报。 ==================== “我有一个问题……” 在耐心地听完了我的说明之后，安帕德侯爵便自然而然地向我提出了心中萦绕已久的疑问。 “之前那个恶魔在消失前声称有机会还会再见面，这是什么意思？它还没有死吗？” 对，这也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消灭的恶魔之后又多次出现，对于人的士气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安帕德侯爵就是在担心这点吧。 “它会那么说确实是因为它还没有死，在这个世界被消灭的只是它的分身而已。” “分身？” 我的回答让安帕德侯爵露骨地皱起了眉，似乎他以为不好的预感不幸应验了。 “恶魔本体是无法直接降临到人类的世界的，只能通过恶魔之血附身到适配者身上，以分身的形式吸取灵魂供养本体。因此即使分身被消灭后本体依然还健在，那么就有下一次继续降临人世间的可能。” “通过恶魔之血寄宿在下一个适配者的身上吗？” “是的，但其实能再见到那只恶魔兔的概率并不高，恶魔的种类多种多样，下一个适配者身体里诞生出的恶魔不一定还是那只兔子。其次，恶魔之血也并非能够无限量供应，那种东西如果大量在人间流通的话，社会秩序早就崩坏了。再加上民间符合适配者条件的人很少，像昨天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再轻易发生了吧。” 恶魔频繁诞生的时间是在3年后，也就是男主角进入魔法学院就读之后，这点我是知道的。“那家伙”没道理现在就把恶魔之血的库存给清空了，目前在干的事只是在为3年后做铺垫而已。 “如果事实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这种事岂不是根本就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吗？难道我们人类要一直活在恶魔随时都可能降临的威胁之下吗？” “不，安帕德大人，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 “恶魔之血，适配者，恶魔，这三者只要能限制住一个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首先是限制恶魔的方法，我之前也提过了光魔法是恶魔的弱点，如果在昨天是用光魔法解决掉那只恶魔兔的话，这种情况下分身和本体会受到同等的伤害，也就是说就算干掉的是分身，本体也一样会死亡，那样今后那个恶魔就不会再出现了。” 每个恶魔都存在一个弱点，只要击中弱点就会死亡，但只有光魔法能够切实地杀死恶魔，其它攻击方式仅仅只能杀死恶魔的分身。 如果能通过这个方法一个一个地削弱恶魔的数量，迟早有一天就能彻底清除恶魔的威胁。 但这只是理想论而已，且不说每当恶魔出现的时候恰好就有光属性的魔法师在附近这个条件有多么苛刻，魔界到底存在多少恶魔我们并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诞生的就连看过小说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消灭的速度还没有诞生的速度快。 因此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最大的意义仅仅是为了不让一个棘手的恶魔再次复活而已。 “然后是适配者。如果能想办法把所有魔法潜力超过80的人找出来，并集中在一个地方管理，就可以断掉恶魔诞生在人世间的途径。” 当然这也是理想论，可行性并不高，需要动员的人力和物力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不是到了情况特别危急的时候，国家是不会采用这种方案的。 我只负责提供方针，至于要不要这么做是那些上面的人该考虑的事。 “最后是恶魔之血。只要控制住恶魔之血的源头或者控制住流通的人，恶魔的问题自然就能迎刃而解，也是最具有现实性的方案。安帕德大人最近这段时间也是在集中力量调查恶魔之血的来源对吧。” “……没错。”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想办法从这方面入手，就好比要彻底断绝毒品，最实际的办法就是摧毁生产基地和抓捕毒贩子。 然而只有我知道，这一点听起来最容易做到，但也同样难以实现。 流通恶魔之血的是谁其实我是知道的，而且很确定它绝对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哪怕我把它的身份坦白出来，也没有人能够抓到它。 “然后呢？经过一番调查后，安帕德大人有掌握到什么线索吗？” 我姑且还是想确认一下他们的调查进度。 现在我都透露了这么多情报，他应该也没理由再瞒着我什么事了吧。 “……我所掌握的情报并不比你多，直到现在听了你的分析之后才对很多事恍然大悟。现在唯一令我感到头疼的就是根本找不到流通恶魔之血的人的蛛丝马迹，每个当事人所描述的对象体型外貌都不相同，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团体贩卖。但如果是团体的话，找不出他们的痕迹又显得十分异常。” 果然如此，找不到就对了。 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团体在进行运作，流通恶魔之血的仅仅只有“一个人”而已。 第4章 不得已的剧透(三) 恶魔的本体是无法来到人类的世界的，只能以分身的形式降临，而且还必须以适配者作为媒介。即便如此，分身能在人类的世界活动的期限也不会超过10天。 但凡事皆有例外。 恶魔史莱姆——这是一种能够通过吞噬其它生物从而让自己的身体适应当前环境的特殊恶魔。 也就是说恶魔史莱姆能变化成任何曾经吞噬过的生命体的模样，人类自然也不例外。这意味着它可以完美地融入人类社会，而不被轻易察觉。正因为如此，恶魔史莱姆是唯一能够长期滞留于人类世界的恶魔。 记得书中的设定是，它已经在人类的世界中潜伏好几百年了，小说里引发混乱和事端的情节，都与它脱不了干系，流通恶魔之血的自然也是它。由于它具备随意变换成各种人物形象的能力，目击者的证言大相径庭也就很正常了。 因此想要抓到它基本是不可能的。 几百年来它的存在从来没引起过别人的注意，足以可见它已经成功混入到人类的社会当中，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总体而言，恶魔史莱姆为了不引起他人对自己的注意，对人类的危害性并不大（至少不会大面积地杀人），实力跟其它恶魔比也算不上多么厉害，但却是最出色的间谍和特工。 我只知道它在3年后会以一副怎样的模样登场，而现在当然不可能知道它在哪儿，又扮演着谁。 要把恶魔史莱姆的存在告诉给安帕德侯爵吗？ 不，不能说。 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是“我是从书里了解到的”这种理由能够说得通了，那本禁书有说明恶魔的共同特性，但并不是囊括了所有恶魔个体信息的“图鉴”。 按理来说，流通恶魔之血的是谁，这种事我是“不应该”知道的。 如果我道出了这个情报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那我自然不会犹豫，但很可惜并不能，反而还可能打草惊蛇，致使恶魔史莱姆采取和小说中不一样的行动，那剧情的发展就会完全脱离我的掌控。 如果因为这个缘故造成了额外的牺牲，这个责任我实在担不起。 “你了解到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了吗？” “……是的。” 似乎从我的态度上意识到对话已经进入尾声，安帕德侯爵思考了一会儿后，最后一次问了我这个问题。 但其实除了恶魔史莱姆的情报以外，我还有一些只有我这个看过小说（即上帝视角）的人才知道，但作为这个世界的人“不应该”知道的情报。 因为我判断即使说出来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现在只需要脚踏实地地制定对付恶魔的对策就已经足够了，再透露出多余的情报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而已。 “我明白了，感谢你提供的这些情报，我会好好参考的，接下来你就在这个家里好好养一下身子吧，我就先告辞了。。” 似乎已经决定好了自己该怎么做，安帕德侯爵站了起来表示今天的谈话就此结束。对我来说能够合理地向他提供“剧透”还不被怀疑也是最好的结果。 “安帕德大人……” 然而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叮嘱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将我跟你说过这些话的事实透露出去，如果让我的父亲知道的话，我在家里偷看过那本书的事情就会败露，肯定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吧。” 就是将今天我和安帕德侯爵之间的谈话当成两个人的秘密。 他想利用这些情报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最好不要把我牵扯进来，不然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希尼卡的父亲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再加上亚尔尼德家欠了我已经不止一个人情，这点要求他应该会答应才对。 “我明白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些情报是从你这里打听到的。” “谢谢。” 待到安帕德侯爵转身离开，轻轻合上房门之后，我终于如释重负般地躺倒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之上，并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这么做应该不要紧吧，当时为了提醒安帕德侯爵他们关于恶魔现身的严重性，我不得不说出了只有我这个转生者才知道的情报。而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则是把我为何了解恶魔之事给解释清楚。 仔细想想，如果我站在他们那些大人的视角来看，开始怀疑我不是一个单纯的十二岁少年也不奇怪。 幸好在遇到恶魔之前我已经成功刷得一波安帕德侯爵的好感度，就算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可能还隐瞒着一些重要的事，也应该能同时体察到我没有任何恶意才对。 算了，现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我闭上眼睛，打算按照安帕德侯爵说的那样做，这几天好好休养一下身子。 “……” 如果门那边没有传来额外的动静的话，我本打算就这么安心入睡的。 “你找我有事吗？琪丽丝妹妹？” 我把头稍微转动了一下，能看见琪丽丝又和刚才一样从门缝里露出半个头鬼鬼祟祟地窥视着我。 按照之前她对我的恶劣态度，明明她应该讨厌我到连面都不想瞧见才对，但为何又三番五次地打开我房间的门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啊，我懂了，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来看我笑话的吧。 ——噗噗噗，早就跟你说过要你早点离开你不听，如今受了重伤遭到报应了吧，你这个不自量力的蠢货，恶心的杂鱼。竟然还敢厚颜无耻地让姐姐大人给你喂食，你当你是哪根葱啊？反正这几天你别想睡安稳觉了，我会像个幽灵一样天天缠着你的。花q！（竖中指） 脑补了一下此时琪丽丝的心声，大哥哥我好伤心啊……不过再怎么说也脑补过头了吧。 而且看到她就不禁想起了我的妹妹莉亚，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不否认自己是个妹控，但为了能让莉亚早点自立，也为了不让她太依赖我这个哥哥，减少一些见面次数也是有益的。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中的酸楚只有自己能体会。 “……” 话说她到底要盯我盯到什么时候啊？ 这是什么崭新的膈应人的方式吗？单纯是为了不让我安稳睡觉？ 明明我的妹妹莉亚在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十分率直可爱，但别人家的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我就完全不懂了。 “那个……” “嗯？” 似乎终于打算开口说话了，我再次把视线转到琪丽丝那边。 至少说明她有想要沟通的意思，这算是一个好兆头……吗？ “可以叫你……杰诺……哥哥大人吗？” “……哈？” 我慢了一拍才给出反应，因为我完全被她这句话给搞蒙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转变过于突兀，就跟《白银的誓约》这本小说里女主角第一次见到男主角就产生好感一样的突兀，也跟前些天安帕德侯爵突然问我要不要成为他的养子一样突兀。 扪心自问，我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做过让琪丽丝对我的态度发生巨大转变的事，在昨天离开亚尔尼德家的时候她甚至还是完全躲着我的态度。 简直就像是用修改器把人物的好感度“-100”的“-”给去掉了一样，人物转变毫无逻辑且生硬，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鬼。 咚！ 随后琪丽丝还没得到的我的回答就擅自关上了门，之后发出“哒哒哒”的急促的脚步声跑着离开了。 到底在搞什么？新型的恶作剧吗？ 算了，八成是希尼卡或者艾莲夫人叮嘱她要把我当成客人对待，不能再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之类的，因此便陷入了明明讨厌我却又不得不来向我示好这样的矛盾心理之中而做出了那样反常的举动吧。 作为“大人”还是多体谅一下她的难处好了。 很快我便决定不去在意这种事，再次翻过身，清空大脑的思绪准备进入梦乡之中…… 第5章 返校 在亚尔尼德家休养了一个星期，身体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我再次跟安帕德侯爵提出我打算离开，毕竟已经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而且考虑到我来到亚尔尼德家这件事不能让其他外人知道，在这里待越久就越有可能走漏风声，毕竟除了我之外也有其他的客人会来拜访亚尔尼德家，如果让这些人发现我的存在不仅会给亚尔尼德家带来麻烦，我的身份也有暴露的风险。 在这7天里希尼卡没有再喂我进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琪丽丝还是老样子见到我就跑，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在房间外随便走动了。 班因兹哈特大叔特意来向我道谢，可能是短暂的“战友情”让我们彼此之间都更多敞开了心扉，交流起来也显得愈发自然流畅。 “果然那天我要是硬跟着一起去就好了。” 不小心听到了希尼卡这句喃喃自语。 这也不奇怪，考虑到她作为“战斗狂人”的性格，想必很想和世间的强敌激战一番吧。 但我只庆幸还好那天希尼卡没有跟着一起去，因为现在她的实力还不够成熟，想要与恶魔抗衡实在为时过早，倘若她有个闪失或是遭遇不测，那我恐怕会陷入无尽的懊悔之中。反正现在她又能在父亲的指导下继续学习亚尔尼德流剑术了，继续这么修行下去在三年后肯定能变得和小说中一样强。 至于以艾莲夫人为首的家里的其他人，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不亲密也不疏远，这反而是令我最感到舒适的相处方式。 不管怎么说，在亚尔尼德家的这些时光还算挺开心的，有时候真的让我萌生出了“要不真的成为安帕德侯爵的养子好了”这种念头，但一想到莉亚那如天使般的面容又很快作罢了。 “把这个拿去。” 在我来到安帕德侯爵的房间提出要在明天离开的时候，他将一把精美的剑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 我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一瞬间还以为贝里乌斯师父送给我的那把剑复原了。但并非如此，剑柄的颜色不一样，剑身的粗细也有微妙不同。 不如说，看起来更加崭新了。 “你的那把剑不是在上次的战斗中折损了吗？这是我这几天专门找人给你定制的，剑的尺寸和材质都最大程度地仿照了原来那把，用起来应该没什么差别才对。” 有点受宠若惊，堂堂亚尔尼德家的家主竟然特意为我定制了一把剑。说实话真是帮了我大忙，毕竟我身上可没钱去重新买一把品质这么好的剑，巴霍德那个男人也不可能给我出钱。 “真的可以收下吗？” “不管是你的伤还是剑的折损，既然是在亚尔尼德家领地内发生的，那我作为领主自然有义务进行补偿。更何况那是团长大人送你的剑对吧，这点事要是都不做，团长大人肯定会对我心生不满。” 真是言重了，两人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怎么可能会因为我那把剑而出现裂痕。 不过我也没有不接受这个好意的道理。虽然在学校没有什么能使用真实武器的机会，但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心态是不一样的，说不定以后能派上什么用场呢？这谁都说不准。。 “非常感谢。” “我已经给你安排一辆明天前往帝都的专用马车，今天我有事要外出，到时候送不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明白了。” 这次安帕德侯爵没有提出要主动送我，内心不禁松了口气。不管再怎么说，总不可能再遭遇像一个星期前那样的不测了吧。 …… 假期已经所剩无几，寻找托克一家的事不得不延后。安帕德侯爵跟我提议要不要给他们一家人写一封信，他可以委托人送过去，但我拒绝了。因为有些事必须要当面讲才能讲清楚，我不想让他们以为我只是个只会用信来试图洗脱自己责任的人。 翌日清晨，气候宜人，正是出行的好天气。 而令我意外的是，刚走近宅邸大门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家里的重要人物，除了出门在外的安帕德侯爵和依然不知所踪的琪丽丝妹妹以外，都在门口那里等候着恭送我。 “慢走。” “一路顺风。” “欢迎下次再来。” 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看来我的存在是真的被亚尔尼德家接受了。 我不好意思地从两排人的中间走出宅邸门，只能僵硬地回应一些客套的话。 恶役贵族的“帽子”戴久了，还真不习惯这样的阵仗。而且会不自觉地拿自己家里的情况跟亚尔尼德家做对比，心里更加难受了。 当然他们这么做是没有恶意的，我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到最后，只有希尼卡陪我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还有地方会痛吗？” “已经没事了。” 这已经不是希尼卡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总觉得与其她是在关心我的身体状况，更像是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我说话才通过这个问题来避免一时的尴尬。 就我而言她并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跟我说话，想要履行作为主人的责任我认为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不过看到这样硬找话题的希尼卡我反而涌现出了一股亲近感，毕竟我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啊。尤其是和美少女对话的时候我会感到莫名的紧张，但只要对方比我更紧张我反而就能淡定一些了。 “真的很抱歉，感觉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招待你，还让你遭遇到了那种事。” “我会受伤又不是你们家的错，不用在意。” “不止是那件事，一开始你来到我家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把你当成客人对待。关于这点我必须得道歉。” “啊……” 因为我的性别太敏感的原因，让亚尔尼德家的一部分人见到我时都多多少少对我的存在产生了警戒心。班因兹哈特大叔更是因为看穿了我的身份，加强了对我的监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不如说我认为希尼卡的家人做得很对。 “这点我也不在意了，而且现在他们都已经改变了对我的看法不是吗？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样都不重要了。” “……我早就想说了，杰诺你的脾气还真是好啊。” “这话说的，也没有发生值得我发脾气的事吧。” 一方面为了不成为真正的“杰诺”我确实在日常中有意识地注意自己的言行，另一方面我也不敢在别人家里随便造次啊，不然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那你在剑术大会上的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呢？” “……往事就不要重提了。” “呵呵。” 明明是造成自己心理阴影的事件，希尼卡现在却能笑着调侃了，看来她是真的已经走出了那件事的影响。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提到剑术大会，我倒突然想起了一件想要向她确认的事。 “最近你的父亲有在教你剑术吗？” 然而听到我这个问题，希尼卡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难不成安帕德侯爵还没有同意让希尼卡继续修行剑术吗？这样的话那我可就得把准备踏出这个家的腿给收回来了。 “难道你的父亲还对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 “只是？” “训练内容比以前还要严厉了许多，我现在四肢都还有点酸痛。” “啊……原来如此。” 希尼卡的脸色变得难看，仅仅是因为一时习惯不了高强度的训练。不过这也在侧面上证明了如今她的父亲确实对她抱有很大期望。 而且……在经历了和恶魔一战之后，安帕德侯爵应该也意识到了绝对有必要让自己的女儿尽快变强才行，这种想法导致现在训练内容变得斯巴达了一点也无可厚非。 加油吧，希尼卡，你一定能撑过去的。 “就送到这里好了。” “好的。” 已经到达大门口的马车附近了，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总之这段时间我过得还挺开心的，要说唯一的遗憾嘛……如果能和琪丽丝妹妹打好关系就完美了。” 说完这句话我的目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简直就跟上次我离开时一样，琪丽丝正露出半个头盯着我，和我对上目光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整个亚尔尼德家里只有琪丽丝妹妹讨厌我的态度一成不变甚至还有点变本加厉。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可能确实长着一张天生让女孩子嫌弃的反派脸。 “啊……其实……唔……” 希尼卡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很明显是想为自己的妹妹打圆场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而陷入苦恼。 “不，我也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想怪她的意思。” “下次……对了！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她肯定就不会那样避着你了，我发誓。” 听到她这话我一下愣住了。 下次？话说我还有理由来亚尔尼德家吗？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应该就不会来了吧。毕竟我这样的身份要是频繁拜访这里的话迟早会被那个男人发现的，我不太想冒那样的风险。 因此这时候还是不要乱给什么承诺比较好。 “要是有机会再来的话……” 虽然在这里的生活确实比罗贝里安家要舒服多了，除了琪丽丝以外已经没有人对我露出敌意……话说这种情况简直跟罗贝里安家完全相反啊。 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带莉亚一起来做客好了。两个同龄的女孩子之间应该能更好相处吧，如果能顺势成为朋友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那我就出发了。” “嗯，路上小心。” 希尼卡真是个好女孩啊，即使是对我这样的恶役贵族也愿意露出那么灿烂的笑容，真希望尤米娜能跟她多学习一下。 带着因为被美少女温柔以待而稍微感到有点心动的愉悦心情，我进入了马车，正式踏上回校的旅途。 第6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经过了数天的赶路之后，我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帝都的魔法学校。 此时已经有返乡的贵族学生比我更早一步提前回到了宿舍等候开学，因为异世界的交通并不像现代那样方便，考虑到路上可能会经历恶劣天气等不确定因素耽误行程，学生会在开学的前几天提早动身回到学校是很正常的事。 虽说也会出现个别学生不能准时在开学之前回到学校的情况，但以我的立场是绝对不能那么做的。因为如果学生没有准时回到学校且没有派人通知，出于对学生的安全考虑，校方会特意派人去学生的家里询问情况。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迟到一天，罗贝里安家就会得知我在放假期间并没有留在学校的事实。这种事无论如何也得避免。 我提着自己的行李，并抚摸了一下腰间上的剑，心情比起前两次来到学校门口时要畅快许多。因为我现在丝毫不怀疑自己今后的学校生活将变得越来越安稳，只要以尤米娜的专属骑士的身份在今后的一年内都安守本分不惹是生非，周围的人也会对我逐渐改观，凭借我的身份也没人敢来招惹我，这么一来就能如愿以偿地过上平凡又宁静的校园生活了。 虽然不知怎么的和女主角们或多或少地扯上了不必要的联系，已经完全脱离了我最初的预想。算了，这种情况应该只是一时的吧，她们仅仅是因为罗贝里安家出了我这么一个“怪胎”而感到好奇而已，等满足了好奇心之后自然会发现我其实也就是个无趣的人。 径直朝着男生宿舍走去，如今我的心里仅仅是想着赶紧躺在柔软的床上以缓解一下路途上的疲劳。等休息得差不多之后就去训练室活动一下筋骨，顺便练习一下魔法。虽然跟现代的学校不一样，老师并不会给学生留什么家庭作业，但那个自诩为我的魔法师父的尤米娜公主要是知道我这段假期魔法实力一点也没长进，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嗯？” 而当我缓缓靠近宿舍门口的时候，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看见一个身着女仆装的少女正在宿舍门口背对着我认真地扫地。 并不是说女仆出现在学校有什么奇怪的，而是那个女仆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跟我的外貌年龄相差无几。 虽说异世界没有劳动法规定禁止雇佣童工，但能带到贵族学校的专属佣人也代表着贵族家的门面，当然还是更看重能力的。如果年龄太小的话很难保证因为经验不足做事各种地方不会出现差错，因此绝大多数贵族学生带的都是看起来更加可靠的成年专属佣人。 而且她特意在男生宿舍门前扫地也很令我在意。 因为要知道，贵族男生是很少带女仆来学校的。 要说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象，是因为学校规定异性主仆不能居住在一个建筑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再怎么说学校也是一群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聚集地，对男女关系正处于十分敏感的时期。就算贵族中有很多人瞧不起下人不至于将他们看成“那种对象”，但只要出现一个不好的例子就会带来极坏的影响。 学校可不是干那种事的地方。 因此为了完全杜绝那种情况的发生，学校严格规定了男女宿舍不得出现任何异性，否则将以退学处理。 哪怕是大贵族和王族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搞特殊，身份越高的人越是要脸的，学校毕竟也是贵族圈的一个缩影，要是自己在学校对下人出手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基本就没脸在社交场合上混了。 因此这种规定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多数的情况都是男生带来的专属佣人是家里的管家，女生则是女仆。当然男生实在想带女仆来也不是不行，但那种情况下女仆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进入男生宿舍给自己的主人打扫房间清洁卫生等等（基本只能是学生上课的时间），其它时候都严禁进入宿舍。这对于主人来说生活依然相当不便，跟我这个不带专属佣人的情况其实没啥两样了。 而反过来，女生想带家里的男管家到学校是绝对不行的。不管是什么男性，想要进入少女们的秘密花园都是不被允许的。 综上所述，看到一个女仆正在男生宿舍的门前扫地，自然而然地会联想到有哪个不要脸的贵族男生硬是要将女仆作为自己的专属佣人带来，而且还这么年轻……啧啧啧，真想看看她的主人长什么样，家里是什么爵位。 确实是有的，那种令人嫉……啊不，是令人讨厌的贵族少爷。 从小就有一个同龄的女仆美少女陪伴，哪怕上学也硬求着父母要带她一起来，就像青梅竹马一样的关系。与其说是让女仆照顾自己的起居，更像是在向同龄人炫耀——我家里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仆，就算在学校不能对她出手，在家里我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羡慕吧。 这种情节通常出现在那种男主角同样转生为贵族家孩子的异世界后宫作品里，如今以我这个配角的视角来看，我真的十分想打爆这种人的狗头。 “唉……” 我暗自在内心接受了这个解释，决定带着这股烦闷的心情从年轻女仆的身边走过进入宿舍。 “啊……莫非您就是杰诺·罗贝里安大人吗？” 这个时候年轻女仆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用一种十分甜美的声音向我搭话。 此时我才得以仔细端详她那惊为天人的美貌。 如同洋娃娃一样精致的五官和白嫩的肌肤，翡翠绿的眼睛对着我轻轻眨动，嘴角边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宛如春日暖阳般和煦怡人。明明她只是穿着一身常见的女仆装，却让我感受到了一丝超凡脱俗的圣洁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有一头美丽到被富豪高价购买收藏到家里也不奇怪的极其漂亮的银白色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闪耀夺目、光彩照人，让人目不转睛。 坦白地说，她的美貌丝毫不输于我认识的那些女主角们。在意识到她是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内心又再次产生了许久未感受过的悸动。 我加快了眼皮眨动的频率，怀着一股忐忑的心情回应她…… “确实……我就是，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我一个贵族竟然在对一个女仆用敬语。 “啊，那真是太好了。因为只简单听过你的外貌特征和腰间会佩戴着一把剑，我还担心要是认错了该怎么办……” 年轻女仆的嘴笑得更开了。她嘴里发出声的每个字都好似做的子弹射入我的心头并融化开来，更让我的心跳频率加快。 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只是单纯想跟大贵族家的孩子打个招呼而已，而且还听说过我的特征，难不成她是在这里特意等我吗？ 为什么？我们应该没见过面才对。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年轻女仆很快就为我解疑了。 “久候多时了，杰诺大人。我是奉王子殿下的命令，前来专门服侍您的专属女仆，名字叫谢拉，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然后名叫谢拉的女仆礼貌地向我鞠了一个躬，我擅自以为她作为女仆的经验应该还很稚嫩，但至今为止她的表现可以说堪称完美，面对初次见面的我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紧张。 而关于我的反应，在听到她说是因为王子殿下的命令才来服侍我之后，我便理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悸动的心顿时冷却了下来，我不得不回忆起那个杰达尔王子当初跟我说过的话…… ——既然你不愿意说出你的愿望，那我就帮你决定一个吧……等过段时间我会把我精心挑选的礼物送到你的宿舍，这样才更有惊喜感。 原来如此，终于到了该回收那个伏笔的时候了吗？ 最近我的校园生活平稳过头了，甚至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第7章 来自王子的礼物 那个臭王子送我的“礼物”，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和我同龄的年轻女仆。确实现在我的身边缺少一个专属佣人，她的到来便能顺利填补上这个空缺，从表面上看这就是王子殿下针对我的情况所做出的体贴安排，我压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不然就是不识好歹。 如果派来的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成年人也就罢了，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外表如此出众，走在路上回头率100%的女孩子来担任我的女仆。考虑到那个王子不可能对我安什么好心，她肯定是带着什么任务来的吧。 那现在可不是因为一个美少女白送给我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了。 “你说你叫谢拉是吧。” “是的。” “那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的主人是谁？是仍然听从于杰达尔王子殿下，还是说在这一刻起只听从于我呢？” “既然我已经被任命为杰诺大人的女仆，那我现在的主人当然只有杰诺大人，不会再听从其他任何人的指令。” 谢拉冷静地回答道。 她说的不一定是实话，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在背地里悄悄向杰达尔王子出卖我的情报呢？但这点暂时不用考虑，我现在只需要她这个口实就行了。 “那你先回答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我被王子殿下任命为杰诺大人的专属女仆之后，我就天天在这里等候着杰诺大人回校的这一刻。但身为下人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什么也不做，因此我便开始力所能及地做起了公共卫生。” 话是这么说，但她很明显是为了在我回校时不错过和我碰面的机会，只要在男生宿舍的门口等着就一定能碰见我。 然而她就没想过她在这里做这种事有多么敏感吗？好在现在回校的学生还不多，不然谢拉的存在一定会瞬间在学校掀起一股话题。 “总之我现在命令你不要在宿舍门口做这种事了，先回到你自己的住所待着吧，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最开始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但其实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想躺在床上休息的念头。面对那个臭王子送给我的这份“惊喜的礼物”，我现在困意全无，必须要立刻思考他的意图并想好对策。 不管怎么想，这个名叫谢拉的女仆在今后都是麻烦的导火索。 于是我再次挪动脚步，准备朝宿舍内部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我就不得不停下来，内心也变得更加烦闷。 因为我发现谢拉打算跟着我一起进入男生宿舍。 “你刚刚不是说你现在只听从我的命令吗？我说了我要回房间休息，你跟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故意没有回过头看她，这样更容易让她体会到我是在用责问的语气跟她说话。 “我没有违抗命令的打算，既然杰诺大人决定回房休息，我当然不会再多做打扰。只是杰诺大人也命令了我先回到自己的住所，我只是在遵照这个命令而已。” 谢拉的语气听起来依然沉稳冷静，对我展现出了问心无愧的态度。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她的住所同样是男生宿舍一样………………不会吧…… 学校当然会给佣人安排专门的住所，只是跟贵族学生们不一样，他们一般都是好几个人住一个房间，没有享受独间或者双人间的权利。除非是贵族学生强烈要求专属佣人必须住自己隔壁以便更好地照顾自己，校方才会根据实际情况这么安排。但至少女仆的住所肯定和男生宿舍隔着一大段距离，也不可能被安排入住男生宿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说你的住所就在这里吗？” “……是的。” 然而谢拉的肯定回答轻易将我所认为的常识给打破。 我不得不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她问道。 “怎么回事？” “王子殿下将我的住处安排到了杰诺大人隔壁的房间，说是这样能够更加周到地照料杰诺大人的日常生活。这方面已经取得了校方的同意，因此不用担心规则上的问题。” “……” 我瞪大眼睛，更加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到底在说什么？就住在我隔壁？校方还同意了？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看来那个臭王子不仅给我送来了“礼物”，还为此做好了细致的准备工作。就好像围着我挖了一圈的沟壑一样让我无处可逃。 这么下去我会成为整个学校唯一享受“特权”的人，其他学生会对我怎么想不言而喻。真是干得漂亮啊。 “那个……请问杰诺大人，我是否给你添麻烦了吗？” 谢拉眨着懵懂的大眼睛如此问我。 的确是天大的麻烦，她难道意识不到？还是说在故意装傻？ 而想要彻底摆脱这个麻烦，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退礼”。但于情于理我是不能这么做的，因为无缘无故“退礼”就相当于打了王子殿下的脸，试想一下在现代社会又有几个人能拒绝来自上司和领导的“好意”呢？ 唯一能想到的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办法就是以恰当的理由将她辞退。比如她犯下了十分严重的错误，以不能履行作为女仆的职责为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退礼”了。 但那个王子肯定也有考虑到这一点，不可能找来一个无能的女仆随便敷衍我，从刚才她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她的能力比起同龄人应该很不一般。 那要故意刁难她提出一些强人所难的任务指标吗？ 不，人家仅仅是听从命令来履行自己作为女仆的职责而已，被卷入到我和王子殿下的纷争之中本来就够不幸了，我再刻意为难她就太可怜了。真那么做的话我和小说中的杰诺有何区别？还是算了吧。 最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其实是校方竟然会同意谢拉这个女生入住男生宿舍，其它倒没什么，但这一点非常要命。仅仅是因为王子殿下的要求，校方就特意给我开了这个“特例”，简直就是扔了个炸弹在我手上，手段不可谓不毒辣。 现在唯一我还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谢拉主动请辞，想必她并不是自愿申请来担任我的专属佣人的，而是不得不听从王子殿下的命令，要么是给她许诺了什么好处。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能从这方面寻找突破口了。 “谢拉，你来到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一直都在王宫接受女仆的培训。” “家里人呢？” “我是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 “在生活中有遇到什么困扰的事吗？” “没有，我仅仅是一心想要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你知道为什么王子殿下会选你担任我的女仆吗？” “不知。” “你之前听说过我吗？” “没有，我只是一介平民，并不了解贵族世界的事。王子殿下要我跟在您的身边多学习。” 身份是平民，最关键的事一问三不知，况且她说的不一定是真话，回答流畅到给我一种她似乎接受过问答训练的感觉。是我多疑了吗？ 真是服了，那个王子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这种“人才”？ “那个……杰诺大人，难道说你其实对我担任你的专属女仆感到些许抗拒吗？” “不，这个……” 确实是，但又不好当着她的面肯定。 在了解她的真实意图之前，我不想毫无理由地伤害一个看似外表柔弱的少女。 “杰诺大人，我知道我作为女仆看起来还远远不够可靠，您会质疑我是否能做好女仆的工作再正常不过了。但还请务必给我一个机会，给我几天的试用期，我保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谢拉深深埋下了头，态度已经做到了不能再诚恳。 其实哪怕她不这么做我都没办法拒绝这个安排，而且我也并不担心她的能力是否能胜任女仆一职，不如说我反而更希望她没那个能力，那我就有正当的理由辞掉她了。 怕就怕她是一个不仅外表无可挑剔，能力也极其出色的完美女仆。 “把头抬起来吧。” “杰诺大人，您愿意答应我的请求吗？”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现在要回房间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明白了。” 这一次我不再注意她的行动，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突然在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美少女来担任自己的专属女仆，本该是一件令人无比高兴的事。如果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此时肯定已经露出了死宅标准的恶心笑容了吧。 但考虑到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我已经察觉到安稳的生活已经逐渐离我远去。 第8章 风评被害 咚咚咚…… 第二天的早晨，我的房间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因为我至今为止的学校生活都没有专属佣人照顾，感觉已经很久没听过房间内响起敲门声了，可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 “杰诺大人，您起床了吗？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了。” 贵族少爷的日常生活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在这个世界是很普遍的事。但如今这种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意义就有所不同了。 “进来吧。” 我并没有赖在床上，早已穿好衣服整理好了仪容等待着我的新女仆进入。 随后，那张任谁看来都是超绝美少女的面容出现在我眼前，她手里拿着装有早餐的托盘，步调平稳地向前走去，随后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我定睛一看，盘中盛放着几片涂抹了浓郁奶酪的吐司，一份火候恰到好处的煎蛋以及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是贵族家庭中十分常见的早餐配置。只是因为至今为止我都是一个人生活，对于早餐都是随便找点吃的垫一垫肚子就够了，说实话很久没享用过如此丰盛的早餐了，同时也深刻体会到，有专人照料日常起居的确能带来许多便利 但在吃这顿早餐之前却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杰诺大人，请享用。” “……” 我注视着眼前这些以暖色调为主的早餐，却涌现出了一股阴暗的心情。 于是我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就算被别人说我心眼小也无所谓，毕竟生命只有一次，我也并不想主动去试验一次我有没有“回档”的外挂。 “杰诺大人，请问怎么了吗？是不合你胃口吗？” “不……” 我冷静地回答道，并将手里的刀叉递了出去。 “你先吃一口。” 也就是先让她试毒。 我与谢拉相识不过短短一天而已，自然不可能立刻建立起互相信赖的主仆关系，更何况她还是那个王子殿下派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到某个可能性——即她可能会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之前梅里亚老师就曾经提醒过我，王子殿下可能会派人给我下毒，虽然那可能只是半开玩笑的话，反正面对谢拉精心备好的膳食，我绝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可其实从现实意义上来考虑，谢拉下毒的可能性并不高。那个王子就算再怎么讨厌我，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并非是什么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如果王子派来的人毒杀了我，自然他也脱不了干系，一国王子蓄意杀害一个大贵族家的孩子，这可不是件小事，以此为契机国家发生什么动乱也不奇怪。 只要不是蠢到无可救药，那个王子就干不出这种事。 但现在还没有开学，谢拉是王子殿下派来担任我的专属女仆的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开。也就是说如果谢拉真的在这时候毒杀了我，还是存在着杰达尔王子彻底将自己的责任撇清的可能，他只要一口咬定不认识谢拉这个人就可以了。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在开学之前我必须对她警戒心全开。等谢拉这个女仆跟王子殿下有关系这种事被传开后，我就能稍微轻松点了。 “可是杰诺大人，我准备的餐具只有这一副。” “嗯？那又怎么了？” 不如说如果用不同的餐具那就没意义了。 “不，没什么，那就请容我失礼了。” 谢拉拿起我递给她的刀叉，切下吐司的一小块送入自己的嘴里，然后是煎蛋，最后也喝了一小口牛奶。看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畏惧，应该没有下毒。 以防万一我特意等了一分钟，并让她张开自己的口确认她是否吞咽下了食物，我才终于决定拿起餐具准备享用早餐。 试毒这种事在贵族家里是很常见的，比如作为罗贝里安家家主的巴霍德侯爵，那个男人在食物那方面从来就没有疏忽过，想要毒杀他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没想到我也会迎来不得不提防有人是否给我下毒的这一天，这便是身为罗贝里安家一员无法摆脱的宿命吗？ “杰诺大人，斗胆问一下，是否今后每次用餐都要先经过这样的步骤？” “没错，至少在我说停止之前都要这么做。” “……我明白了。” 如果谢拉本来没打算下毒，面对这般完全不受信赖的命令，心中肯定十分难过。但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我和杰达尔王子之间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也就顾不得在这时候怜香惜玉了。 “杰诺大人，请问您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我打算去外面训练，大概天黑之前才会回到宿舍，你不用跟过来。” “我明白了。” 在学校内专属佣人的职责仅仅是帮助照顾主人的起居和日常生活，没有必要每时每刻都在一起，极端一点的情况一天之内一句交流都没有也不奇怪。 和谢拉仅仅维持最低限度的主仆关系，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抵抗了。 然而现实只会告诉我，任何想要试图抵抗的行为都是徒劳的。 临近开学，越来越多的学生返回宿舍，这也就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人会在男生宿舍发现谢拉这个异样的存在…… “喂喂，骗人的吧。” “不是说女仆在这个时间不能进入男生宿舍的吗？” “话说那个女仆也太可爱了吧，我也想要那样的女仆。” “难不成她还住在这里吗？” “不是吧！” “不瞒你们说，我今天早上还看见她端着餐盘进入了那个罗贝里安家次子的房间。” “原来是罗贝里安家的啊，那就不奇怪了。” “切，大贵族搞特权是吧，真让人不爽。” “校方也得罪不起罗贝里安家吗？他简直比王族和公爵家还嚣张。” “听说他现在不仅是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还跟公爵家的千金有往来，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怪不得，这后台也太强了吧。” “哪天在他房间里传来什么奇怪的动静，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喂，别说了，不小心让他听到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 我走在前面，谢拉跟在后面，仅仅如此，就让宿舍里的男生惊讶得动弹不得。大概到正式开学之后，我的“光荣事迹”就会迅速传遍全校了吧。 周围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早有预料，但也没有想到能避免出现这种局面的办法。 这几天谢拉的本职工作做得无可挑剔，果然和我之前想的一样，即使看起来还很年轻经验尚浅，但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个极其优秀的女仆，有她在我身边生活方面确实变得方便了许多。房间的打扫，衣服的清洗和整理，日常的用餐都不用我亲自来做了，能空出更多的时间学习剑术和魔法。 然而代价就是，在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之后逐渐好转的舆论，从这一刻开始又再次反转了。 “杰诺大人，晚安。” “晚安。” 在将我送到房间门口之后，谢拉微笑着给我鞠了一个躬，然后朝旁边的房间走去。 校方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我的隔壁，无论我怎么避免和她交流，旁人也自然会认为她是跟我有关系的人。 我通过家族的关系搞特权——看来这顶帽子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了。 在之前杰达尔王子针对我的行动上，让我参加表演战即使困难至少我还有反抗的余地。 而这次的情况凭我一个人是根本做不到任何事的，要说唯一能做点什么的人只有同为王族的尤米娜了。不过我又不可能像谢拉那样守候在女生宿舍门口等她，还是等开学后再说吧。 第9章 只能选择…… 终于到了上学日的早晨，我和其他学生一样走出了宿舍，唯一不同的是只有我身后跟着一个格外惹人注目的年轻女仆。 “请慢走，杰诺大人。” 专属佣人不被允许陪伴主人一起就读，尽管到达教学区之前都能一起走，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当然是命令她只送我到宿舍门口就可以了。 等一会儿我还得去和尤米娜和希尼卡那两个人会合，要是让她们见到谢拉，场面肯定会一度变得很尴尬。 倒不是说我认为会变成什么修罗场之类的展开，我还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那两个人会对我产生那种感情，仅仅只是因为我要和尤米娜商量关于谢拉和杰达尔王子的事就不能让她本人在场。 走在上学的路上，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投注在我身上的视线又增多了不少，如果这个学校存在所谓的“热搜头条”的话，我肯定是上榜最多的人物吧。 …… “什么？王兄他指派了一个女仆来服侍你。” 尤米娜在听完我的汇报后，果不其然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色。看来她对于自己的哥哥的作为真的毫不知情，单纯就是杰达尔王子的自作主张。 “不仅如此，殿下，那个叫谢拉的女仆的住处还被安排到了我的房间隔壁，目前在整个学校大概只有我正享受着这种‘特权’，同宿舍的所有男生会以怎样的目光看我，想必不用多说你也明白吧。” “怪不得在路上我感觉到了比平时更多的视线，还以为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真是天大的冤枉，这回我真的是躺着中枪，什么都没做却引得一身骚。 “那个……听了两位的话我一时无法理解是什么情况？是王子殿下想刻意刁难杰诺吗？还是说他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一旁的希尼卡似乎还没理清情况，毕竟那天的斗技大会她并不在场，自然也就不会明白目前王子殿下究竟对我抱着什么态度。 不过希尼卡的反应客观上也证明了一点，不了解王子殿下内心想法的人都不会认为他是在刻意刁难我，哪怕知道了谢拉这个女仆是杰达尔王子“赏赐”给我的，我同样会遭到他人的嫉恨。 “尤米娜殿下，你认为呢？你的哥哥是否只是单纯好心为我着想。” “那不可能。” 尤米娜果断否定。 那是因为我们作为当事人，都很清楚杰达尔王子这么安排的用意是什么。 首先是我没有专属佣人这件事给予了他钻空子的机会，只要派一个年轻漂亮能力又强的女仆过来填补这个空缺，在旁人看来这根本就是天大的恩惠，我要是拒绝了这个安排就是不识好歹，理亏的人完全是我。因此想要“退礼”是不太可能的。 而如果就这么将谢拉留在自己身边的话，我就会成为整个学校唯一“搞特权”的人渣贵族。就像是回到了我之前的定位一样，至今为止尤米娜为挽回我的风评所做出的一切行动都将全部白费。 真亏那个王子能想出如此无懈可击的手段，我不得不收回曾经认定他只是个小角色这样的想法。 现状就是以我个人的立场完全束手无策，要么吃下这个哑巴亏，要么……就只能寄希望于别人为我做点什么。 然而如果其他人牵扯到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引火上身，尤米娜也不例外，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希望她为我冒这个风险。 所以，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做法就是…… “殿下，请立刻解除我的专属骑士的身份。” 我停下脚步，以无比认真的目光看着她说。 两人也停了下来，对于我这个唐突的建议感到十分惊讶。 “这次我不是在说笑，从今天开始我的个人声誉大概又会一落千丈，如果继续担任殿下的专属骑士的话，殿下的名誉也会跟着受损。这是无论如何也要避免的。” 已经不是该考虑为我改善形象的时候了，尤米娜为了弥补曾经的过错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只是我们谁都想不到那个王子为了让我远离他的妹妹会使出如此绝妙的手段。要怪只能怪我们曾经约定的一年时间还是太长了。如果能在之前的斗技大会落幕后找到合适的借口尽早终结这段主仆关系，也许就不会遭到这种“反噬”了。 虽然我本来就想和女主角们撇清关系，但以这种方式结束并非是我所期望的。本来按照我的预想，我和尤米娜的主从关系到期和平结束的话，以后尽量保持低调至少能度过一个没什么波澜的校园生活。但在此时结束的话，就相当于回到了托克被退学之后遭受各种白眼的时期，要重新习惯那种生活确实是挺难受的。 “等、等一下，事情真的有严重到那个地步吗？而且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似乎只有希尼卡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只能耐心地先给她解释一番。 “希尼卡，你要知道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住进男生宿舍是一件多么异常的事。不知情的人自然会认为是我为了自己的私欲促成了这个事实，就算我宣称那位女仆是王子殿下派来的，旁人也会认为那只是王子殿下投其所好的结果。现在已经有人在说就算晚上从我的房间里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稀奇了，哪怕我绝对不会去做那种事，王子殿下只要派人散布类似的谣言也同样能达成他想要的效果，所谓的舆论就是这么一回事。因为我是罗贝里安家的人，所以做出那种道德败坏的事也不奇怪，很多人根本不会去求证事实就会对那类谣言深信不疑。我这个当事人想要做出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不管我之前做过多少努力想要改善我的形象，只要我还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固有观念”这个debuff就会永远伴随着我。而那个臭王子则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让我再次恢复到身为“恶役贵族”该有的定位。 “试想一下我这个‘淫魔’如果还继续待在公主殿下身边会怎么样？众人肯定会开始担心起我国公主的人身安全吧，甚至如果这件事还惊动到了国王那里，你认为作为一名父亲会容忍一只害虫待在自己的宝贝女儿身边吗？与其让国王下令解除我的职务，还是让尤米娜殿下亲自解除比较好。” 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的性质属于官方惩罚，尤米娜的名誉也会跟着受损，而后者则属于墙倒众人推，能够最大限度地减轻对尤米娜的名誉损害，但这么做相当于从另一个方面做实了我的“不道德”，这件事也将彻底被定性，谣言变成“事实”。 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比起尤米娜被我牵连，还是我一个人承受这些比较好。 倒也不是说我有什么自我牺牲的精神，首先不管是被解除专属骑士的身份，还是被扣上“淫魔”的帽子对我来说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罗贝里安家的人道德败坏本来就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巴霍德那个男人也从来没教过我们要当道德楷模，就算他听到了自己的子女在学校玩什么特权摆贵族架子也只会一笑了之吧。除非干出了会被学校退学的大事，但据谢拉所说她能够入住男生宿舍是得到了校方的许可的，那我在这件事上理当不会有被退学的风险。如果尤米娜执意不肯解雇我反而害得我被国王盯上的话，那反而才是最危险的。 然后就是对于今后的剧情发展来说，我这个对主线无关紧要的配角名声坏一点不要紧，尤米娜就不一样了，于情于理在这个问题上她都不应该维护我。 让尤米娜立刻解除我的专属骑士身份，这就是我这几天冥思苦想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怎么会这样……尤米娜殿下……” “……” 希尼卡在这件事的立场上帮不上什么忙，善良的她只能寄希望于尤米娜还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来应对这种不合理的事。 然而尤米娜也陷入了一阵沉默，想必她心里也很清楚这已经是一个死局了。 “殿下，还请尽快下决定，这件事拖得越久所造成的消极影响就越大。” 我再次催促道。 聪明如她，应该不会做出不合理的选择才对。 “……总之今天还是照常上学，我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的全貌，要不要解除你的骑士身份暂且等我再观察一段时间。” “……遵命。” 结果尤米娜选择了将结论延后。倒也能理解，至少应该先把所有情况搞清楚后再下决定。我猜测她肯定会在之后去找自己的哥哥质问这件事。只不过杰达尔王子有自己的一套“正当”说辞，估计去了也是白去。 如果是克蕾赛特的话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不，哪怕是她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到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吧，她也有她自己的立场，在这件事上不可能明着帮我。 我并不认为还有什么反转的希望。 第10章 舆论发酵 不管是在什么时代，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总是很快的。 自从我成为了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以及和公爵千金克蕾赛特也变成了公认的朋友关系，有她们为我的人品背书，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周围的人应该会逐渐改变对我的看法。 比如原本认为我身为罗贝里安家的一员肯定是道德败坏的纨绔子弟，之后或许会觉得至今为止都只是误会了我，又或者以为我真的改邪归正了，反正现在的杰诺·罗贝里安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一般学生，这便是我的最终目标。 这样一来，我便能安心地享受这段低调平和的校园生活。不再被异样的目光和流言蜚语困扰，也将彻底摆脱身为恶役贵族不幸的死亡结局。 我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奢侈的愿望，又不是想要什么“外挂”能力想要开后宫想要完成什么丰功伟业之类的，真的仅仅是一个如同召唤了神龙却只想要一条内裤那样渺小的愿望而已，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神的话满足我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不过看样子这个世界的神是那种我把斧头不小心掉河里也不会问我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反而一脸坏笑直接把我的破斧头也收走的坏心眼的神。不，这种情况应该更像是拿出了金斧头银斧头一边嘲讽我说着“想要吗想要吗？就不给就不给，气死你气死人”这种欠打的台词最后消失在河里给我留下一根木棍。 悲观的人会为失去一把斧头而感到悲伤，而乐观的人则会因为今天经历的离奇事件去向他人炫耀自己的所见所闻。 日子总得过，那当然还是选择乐观的人的心态比较好。因此这次王子殿下给我造成的麻烦对我个人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今天开始，我的声誉将再次回到原点。 不管是在上学路上，还是在a班的教室里，众人对我投来的视线都是以鄙夷居多。性格正直的人看不惯我是肯定的，以安德烈为代表的恶役贵族也同样看我不顺眼。 不过是侯爵家的次子，但我至今享受到的待遇已经不是我这个身份能匹配的了，在舆论上迎来反噬便成了理所当然的结果。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罗贝里安家的次子杰诺又……” “真的吗？果然一个人的本性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公主殿下没问题吗？竟然还把那样的人留在身边。” “确实很令人担心，他该不会也打算对公主殿下……” 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诸如此类的悄悄话。尤米娜一直摆着严肃的脸，她应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上课期间只有老师的声音回响在教室里，各个学生的注意力都能集中在课上，情况要稍微好一些。但到了休息时间当然就不一样了。 平时总是约我们一起吃饭聊天的那几个女生此时仅仅是不安地注视着我们这里，变成了跟以前一样，想找公主殿下搭话，但又忌讳着我的存在。恐怕她们现在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尤米娜还愿意坐在我的旁边，对她们来说唯一合理的解释可能就是——尤米娜还不知道我的事。 “尤米娜同学。” 而作为有这类想法的代表人物——安德烈带着一脸微笑向我们走来搭话。 他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像是抓到了竞争对手的把柄而兴高采烈地前来告状的那种角色。不愧是我看好的恶役替补，发挥依然稳定。 “怎么了？”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该不会还没听说过你身边那位专属骑士的传闻吧。还继续将他留在身边真的好吗？大家都很担心尤米娜同学的名誉也跟着受损。” 没错，专属骑士的丑闻也当然会牵连到自己的主人，如果尤米娜还执意将我留在自己身边，那就不可避免地会被人认为是“没有看人的眼光”。 于情于理，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即刻宣布解除我的专属骑士身份，和我撇清关系。 我用余光观察着尤米娜接下来会如何回答他。 “传闻终究是传闻，今天不过才开学第一天，在我本人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并不想过早下结论，这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个道理。” 结果尤米娜的计策还是一个字——拖。 现如今大多数学生对于我的那个传闻都是道听途说，尤米娜这种严谨的态度反而更能让人产生好感，没有人会觉得不合理。 也应该没有人会怀疑，一旦查明了真相我还能否继续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估计被解除这段关系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不管是讨厌我的人也好，嫉妒我的人也好，对我感到失望的人也好，这都是他们最乐意看到的结局。 …… “尤米娜殿下，今天午休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 在我和尤米娜离开教室前往食堂的路上，我不得不对她如此提议。 毕竟事情已经发酵成这样了，再怎么说也不应该继续当着众人的面展示我们仍然在其乐融融地享受午餐，不然就显得尤米娜对我的传闻一点都不介意一样。 从今天开始不再一起吃饭，至少可以说明尤米娜也对我产生了疑心，为之后解除我的专属骑士身份做好铺垫。 “是啊，那我今天去找希尼卡好了。” “殿下英明。” 尤米娜这一次没有坚持让我和她一起行动，想必也已经做好了那样的心理准备。既然她不打算立刻作出决定，那现在尽量分开行动无疑是对双方最好的安排。 我一个人就别想安心地在食堂吃饭了，还是随便拿个面包垫垫肚子吧。 “等等……” 正当我转过身准备离开，尤米娜却又叫住了我。 喂喂，总不至于这时候又改变主意了吧。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找你单独谈话的那个地方吗？” “第一次单独找我谈话的地方？” 我在脑海里摸索了一下记忆，她应该是指那个接待室吧。那个时候她让安洁小姐来找我，我当时正为希尼卡的问题发愁，本来并不想搭理这种邀请，结果还是被以近乎威胁的方式去和尤米娜见上了一面。 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次见面会促成我成为了尤米娜的专属骑士。 不管怎么说那也算是一片回忆之地了……这种想法会不会显得我有点恶心啊？ “记得是记得，怎么了？” “等到今天放学之后我会立刻前往那个地方等你，而你……” 尤米娜注视着我的眼神无比认真，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冰冷。即使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我能判断出这是她想要认真对待某件事时才会显露出的王族气质。 “去把你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仆小姐一起带过来，这是命令。” 命令。感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她对我说这个词了。不允许我拒绝，更不允许我用随便的态度来回应。当然对于这件事我本来就毫无拒绝的理由。 原来如此，看来尤米娜和我最开始想的一样，都打算先以谢拉当作解决这次麻烦的突破口。以我的立场能做到的事有限，但如果以一国公主的立场，说不定真的能通过谢拉找到什么办法。 只是…… “殿下，既然是命令我当然会照做。但恕我直言，我并不值得殿下为我费心费力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因为我的事给殿下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影响，事情恐怕就不会单单是以我的声誉受损而收场这么简单了。” 说白了，如果尤米娜在我的问题上纠缠不清，很有可能会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 比如她和杰达尔王子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深，我受到的刁难也越来越过分，这是我万万不想看到的。哪怕真的要和自己的哥哥彻底翻脸事事唱反调，也应该留到将来尤米娜喜欢上了男主角偏要选一个平民来当自己的专属骑士这件事上。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单纯不想让王兄称心如意而已。要是什么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我明白了。” 那个王子的意图很明显是想让我这个“害虫”远离自己的妹妹才使出了这种手段，但如果本人不领情那确实就没办法了。 按照尤米娜的性格，她不愿意以这种唐突的形式结束和我的关系也不奇怪，绝对不是舍不得我离开她的身边。不可能的，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我绝对不会有的。 第11章 女仆谢拉 放学后，我按照约定将谢拉带到尤米娜等候着的接待室。 咚咚咚…… “进来吧。” 在得到进门的许可后，我打开门和谢拉一起走了进去。此情此景就如同那天一样，只不过这次尤米娜想谈话的人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这位新女仆。 “公主殿下……真的是公主殿下。” 谢拉表现得十分诚惶诚恐，按理来说一国公主会特意召见一位女仆是非常罕见的事。更何况是在这个节骨眼，这次会面自己受到非难的可能性明显要更大。 “请坐吧。” 而尤米娜则是一如既往地以一副平易近人的态度跟女仆谢拉说话。 “不不不！我怎么敢坐着跟公主殿下说话？” “这里并没有外人，不用讲究那些死板的规矩，站着说话会很不方便吧。” 尤米娜的意图很简单，一开始以友好的态度对待谢拉，并寻求以平等的姿态和她进行对话，借此拉近彼此之间的心灵距离。这样做更容易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如果可能的话，还有希望将她拉到自己这一边。 也就是所谓的“怀柔之计”。 “可、可是……” 见谢拉仍然犹豫不决，尤米娜朝我使了个眼色。 “谢拉，这是命令，你坐下吧。” “……好的。” 这就是我在这里最大的意义，谢拉目前是我的专属女仆，必然什么事都会以我的命令为优先。如果她连我的命令都不听的话，毫无疑问作为专属女仆是失职的，那样反倒让我得到了辞退她的口实。 谢拉乖乖坐在了尤米娜的对面，两人四目相对。 就让我见识一下吧，这两人之间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对话。 “你的名字叫谢拉对吧。” “是。” “是哪里的出身？” “我是帝都南面街区的一个孤儿院长大的。” “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为何会来做女仆呢？” “某天我偶然在街上看到王宫的人在招募年轻的女仆，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也可以。因为我看给的钱还蛮多的，就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被选上，给孤儿院的经济减轻一些负担。或许是因为我经常帮做家务，很顺利就被选上了。只不过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地点是在哪里，在经过了近一个月的培训之后才有人告诉我是担任某个学生——也就是杰诺大人的专属女仆。” 王宫招女仆是这样的流程吗？ 我并不清楚，不过我看到尤米娜的眉头动了一下，显然是对谢拉的话产生了怀疑。 不，倒也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考虑到她是杰达尔王子招来的人，走的是和其他女仆不一样的流程也不奇怪。 而且根据她所说的话，本质上她也不过是一个打工人罢了。这一切都只是杰达尔王子为了给我找事而做出的蓄意安排，她本人是无辜的。因此在这个场合想方设法为难谢拉并不是尤米娜该做的事。 “你原来所在的孤儿院经济状况很不好吗？” “是的，不过现在有了王子殿下的资助，孤儿院的生活条件已经大大改善了，大伙都非常高兴。” 说到这里，谢拉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可见在她的心里孤儿院的众人都是她重要的家人。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个王子也算是干了一件给祖上积德的好事。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这里有个提议，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提议？” 尤米娜同样舒展开笑容，这大概便是她正式进入重点进攻的信号。 “要知道你这么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小姑娘，入住男生宿舍肯定在心理上十分抗拒吧。我真不知道王兄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作为他的妹妹真是感到丢人。作为歉意，我想把你招为我的女仆，怎么样？” “公、公主殿下的……女仆？！” 谢拉惊讶得声音提高了好几分。 原来如此，尤米娜的计策简单明了。就是将谢拉从我的身边调离，便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之后为了不再被杰达尔王子钻这个空子，尤米娜还可以火速给我安排一个男性佣人作为替换。 站在谢拉的角度想，不用继续待在男生宿舍忍受那些异样的眼光，也不用担心因性别引发的敏感问题，更何况能够服侍这个国家的公主殿下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才对。 “可是，公主殿下，你身边应该早就有专属女仆了不是吗？” “没关系啊，我这样的身份带两个专属女仆也没人会说什么吧。而且我早就想要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仆了，既然你是王兄推荐的人才，那人品和能力肯定值得信赖吧。平时不用你多干什么，只要陪我聊聊天就足够了。该给你的钱一分也不会少，工作也很简单，甚至我还可以给你更多的休假让你回家和家人们聚在一起。只要你此时点头答应那我们之间的契约就立刻生效，王兄那边则由我去说，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如此破格的待遇，一般人听了高兴得直接昏过去也很正常。如果我是女性的话这简直就是主角才有的待遇了，真想把谢拉推开说一句“这么好的差事你不来我来”，然后每天过上和公主殿下的百合贴贴生活。 然而我观察到谢拉的神色在此刻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变化。 “公主殿下，能听到您这么抬举我真的很高兴，但恕我不能接受这个好意。” “哦？这是为何？” “因为在此之前王子殿下就已经对我千叮万嘱了，担任杰诺大人的专属女仆这份工作必须至少要干满一个月，不然会给予我巨大的惩罚。” 惩罚？是指经济方面的？还是人身安全方面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了。 “我想凭我的地位保护你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才对。” “您言重了，我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怎么敢接受公主殿下的庇护。且不说我绝对不希望公主殿下和自己的哥哥因为我产生嫌隙，得罪了一国王子这种事才是最让我害怕的。” 确实如此，现在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我现在是尤米娜的专属骑士，正处于一国公主的庇护之下，但那个臭王子依然能找到合理的手段来刁难我。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哪边都不得罪，别和王族扯上关系最好。但此时的我已经骑虎难下了。 “而且我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像公主殿下说的那样艰难，杰诺大人是一个非常好的主人，没有对我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其他贵族大人们也没有来找过我的麻烦，我的工作才得以顺畅地进行下去。说实话，王子殿下给我的工钱非常破格，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份工作并非那么单纯的心理准备，为了能对得起王子殿下给予我的厚望和回报，我不想逃避这份职责，至少也想要干满这一个月。如果被认为是没有工作毅力的人，我的家人和朋友也会看不起我的。所以公主殿下，还请见谅。” 谢拉诚恳地低下头请求尤米娜理解。 她的这番话简直就是打工人的模范发言，现代的资本家都喜欢这样忠心的员工吧。 也正因为是正论，尤米娜是没有办法辩驳的。既然本人已经表达了不想被“调离”的意愿，别人也当然不好再纠缠下去。 “……我明白了，你先把头抬起来。” “谢谢公主殿下。” 已经可以认为拉拢谢拉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杰达尔王子明显早就预料到了我们首先会拿她当作突破口，事先就做好了对策。虽然用其它更加强硬的手段也不是不行，但那势必会造成和王子对着干的结果。 终究占据着“道德制高点”的人是杰达尔王子，这是我一开始就清楚的事实。早知道当初对于那个“奖励”我随便提出点什么就好了，至少不会让他有机会钻这个空子。 这么一想，我的人生还真是充满着后悔啊。 “那这件事你就当我没说过，你们可以退下了。” 尤米娜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此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当然就只能先选择散场了。 就我个人而言也不希望她继续为这件事烦恼了，早点决定解除和我之间的关系比较好。 “我明白了，那么公主殿下，我就先……呀！” 谢拉站了起来正打算离开，突然一个脚步不稳，身体的重心朝我的方向倾斜。 哪怕我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但并不代表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我一把抱住了谢拉的身体防止她跌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 “啊！杰诺大人！看来我是因为太紧张站起来后脑袋有点晕眩了！真的是非常抱歉！” “不用介意，我理解你的感受。” 刚开始陪尤米娜出席社交场合时我也偶尔会紧张到头晕，这很正常。 但是哪怕给我十个豹子胆我也不敢扑到尤米娜的怀里，这就是女孩子的特权吗？真好啊。 “……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 正当我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尤米娜对我投来了鄙夷的目光，语气也明显带有责备的情绪。 真是冤枉啊，我早就放开了双手，现在仅仅是谢拉扑在我的怀里没有离开而已。 “啊！真的是非常抱歉！” 谢拉瞬间离开了我的身体，并对尤米娜不停地鞠躬道歉。 “行了，你们快退下吧。” 尤米娜捂着额头用手背挥了挥手就像是在赶我们出去一样，可见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于是我和谢拉识趣地退出了接待室，给这次的会面画上了句号。 第12章 真面目 在离开接待室之后，我走在前面，谢拉则默默跟在后面，在回到宿舍之前我们都没有在路上说一句话。 在路上我们依然承受着他人异样的目光，一部分人是被谢拉的美貌给吸引住了，更大一部分是对我这个在学校唯一行使“特权”的大贵族家的孩子感到不爽。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再奢求能扭转自身的风评了，心态上更偏向摆烂，因此并不会因为旁人的目光内心产生多少波动。 就这么回到了我的宿舍房间门口，在打开门之后我才终于开口跟身后的谢拉说话。 “先进来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其实我在离开尤米娜所在的接待室之后就憋着一堆话想跟她说了，只不过在外面要顾及他人的眼光才迟迟没有开口。 “诶？这样真的好吗？杰诺大人。” 谢拉的视线左右飘忽了一下。 她的意思是这附近还有好几个男生在看着我们，我的这个命令相当于实锤了我将心仪的女仆在大白天就带进房间的事实。 真会装模作样，事到如今还假装操心我的风评问题吗？ “没关系，进来吧。” “我明白了。” 待谢拉踏入房间之后，我轻轻地合上了房门。应该没有谁有胆子敢来偷听吧，但以防万一，为了一旦有人接近这里时能够及时发现，我就这么将身子贴靠在冰冷的门板上。 “那个……杰诺大人，请问您对我还有什么吩咐吗？” 谢拉一脸不安地注视着我。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将她主动招进房间，想必她意识到了我想和她说的话没有那么单纯。 “并不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你，我只是有件事想向你确认。” “……请问是什么事？” 不可思议的是，内心完全没有因为和一个美少女独处一室而感到些许波动，大概是因为我已经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不过是一切重新回到原点而已，想成是我这个恶役配角竟妄图享受只有主角才能拥有的特殊待遇，所以才会遭受如此惩罚。这样我便能说服自己接受现状，没有必要去憎恨任何人，也不会想要刁难眼前这位被杰达尔王子指派而来到我身边的少女。 “我就想问问你的目的已经全都达成了吗？”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还必须弄清楚，那就是谢拉今后是否还会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如果杰达尔王子针对我的行为还没完的话……没错，比如他的最终目的是让我退学的话，我当然不会乖乖坐以待毙，势必得想个法子明哲保身。 “那个……我不太懂杰诺大人这句话的意思，什么我的目的？” “不用再装了，你很显然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才来担任我的女仆的。刚才你故意装作站不稳的样子扑到我的怀里就是最好的例子，联想到王子殿下对我的态度，不难想象最优先的任务应该就是让尤米娜殿下不得不因为你带来的影响而解除和我之间的关系，如果可能的话让她讨厌我就最好不过了，是这样没错吧。” 那个杰达尔王子担心我和尤米娜之间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感情，因此派来这个外表出众的女仆到我的身边就自然能解决这个问题。当着尤米娜的面故意扑到我怀里，就是想对尤米娜展示我一定会不可避免地对谢拉动心，再加上校园内的舆论对我的影响，尤米娜即使对我怀有什么不该有的感情，在那一刻也一定会死心。 虽然我想说那个王子根本就是想多了，尤米娜让我担任专属骑士的理由根本就不是因为对我怀有那方面的感情，不过既然真正的理由不能向外公开，会产生那种误解也是没办法的事。 “哎……” 谢拉舒了一口气，就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垂下肩膀，脸色骤然一变。 此时那个面相温柔可爱的女仆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明明这个世界没有空调，我却感觉室内的温度降低了几分。 “确实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我还想杰诺大人要是一直没察觉到这点的话，我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那还怪累人的。我能服侍一个聪明的主人真是太好了。” 果不其然，谢拉至今为止所展现出的懵懂青涩，温柔可爱，仅仅想一心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的女仆形象全都是装出来的。 我就说那个王子殿下没有那么好心，哪怕是想让我离开尤米娜的身边，也不可能真的送我一个就像是从二次元世界里走出来的女孩子。 还好我早已养成了“除了我认识的女主角们，每一个初次见到的人都不能信任”的习惯，自然不可能沉浸在“转生恶役贵族，天降一个银发美少女来当我的贴身女仆”这种就像是轻小说标题一样的幻想当中而得意忘形。没有多余的期待就不会受到伤害，即使谢拉此时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我的内心也完全没有产生任何波动。 “然后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了吗？正如你所见，周围的人对我的印象又一次降到了冰点，这么下去尤米娜殿下也不可能再把我留在身边，这一切都是你……不，是王子殿下最想看到的结果不是吗？总不至于还想要我这条小命吧。” “杰诺大人想多了吧，再怎么说您也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哪怕是王子殿下也不可能命令我干出那种疯狂的事。” 这是当然的，就算我不是巴霍德那个男人最看重的孩子，也不意味着我的性命无关轻重。只要那个王子的智商不是个位数，他就不可能干出让自己派的女仆杀害我这种事。 至少这件事对我而言没有性命之忧，在日常生活中不用担心谢拉会在我的食物中下毒，所以就能够放心……了吗？ 当然不是。 “那么……想让我退学的想法有没有呢？” 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被退学的后果，想必那个王子肯定是知道的，如果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退学的话，就能达到“借刀杀人”的效果。 但我想不到他要用什么理由，这次的事件完全是由杰达尔王子硬要给我“送礼”而造成的，就算想要追究我什么责任，我能有什么责任？顶多就是举报我虐待自己的女仆，但我又不可能做出那种事。还是说让别人动手或者让谢拉自残，然后嫁祸于我？更极端点的情况就是让谢拉自杀，然后留下一封嫁祸我的遗书……不，这也太扯了，如果谢拉真的被逼到不得不自杀的地步，刚才和尤米娜见面的时候就应该会请求她救自己一命了。而且她现在这副从容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慷慨赴死的样子。 “呵呵，杰诺大人想太多了。王子殿下最主要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您远离公主殿下，其它的都不重要。” “……真的吗？” “千真万确，因为这是最容易达成的目的，还能顺便给自己留下一个说话算数的美名。如果还要奢求更多的话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最终可能会造成自讨没趣的后果。王子殿下对于这件事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一国王子为了刁难我还经过什么深思熟虑，他就不能把这份心思花在治理国家上面吗？ 不，换个思路来想，他简直就是个模范级别的妹控啊，为了清除妹妹身边的“害虫”，多花点心思又怎么了？ 这不是非常值得尊敬的行为吗？ 罢了，这件事就这么了结吧。我这个恶役贵族回到我该有的定位，和女主角们撇清关系本来就是我未来的打算，只不过杰达尔王子的操作让这一刻提早到来了而已，我并非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害，那么接下来就顺其自然吧。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我将房间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径直走向自己的床边躺下。 想问的都已经问清楚了，既然得知王子殿下没有想要直接赏我一个“bad end”的心思，也就不用做最坏的打算。只是不能否认谢拉还有说谎的可能，这段时间依然不能完全放松警惕，平日里还是尽量减少和她碰面好了。 “杰诺大人……” “怎么了？我应该说过你可以回去了，还有什么事吗？” “为何你一点都不生气呢？明明遭受到了这么不讲理的事，我还欺骗了你，这时候表现得怒不可遏也没人会责怪你的。” 生气？大概是有一点吧。但是生气了又能怎么样呢？把气都撒到眼前这个女仆身上吗？我才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一方面谢拉只是听从杰达尔王子的命令行事，我和她无冤无仇，并没有记恨她的道理。另一方面还不能排除她还在遵照杰达尔王子的命令想要故意激怒我动手，真正的“杰诺”肯定会这么做吧。我要是真敢对她行使暴力，恐怕会落得跟鲁西斯一样的下场。 “你既然知道我很有可能会生气，那就更应该听我的话赶紧离开这里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 然后我的余光注意到谢拉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不会是看见我正躺在床上全身毫无防备认为现在是 “下手”的最好时机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会告诉她这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谢拉那白皙如雪的双手缓缓地向我伸过来，但并没有拿着可疑物品的样子，难不成是想掐住我的脖子？ 不，并没有感觉到她散发着那种不怀好意的气息。 不如说……正相反。 此时谢拉的神情变得十分妩媚动人，那双眼眸就好像是在注视着恋人一般柔情似水。 她仅仅是弯下腰，然后将双手撑在我的头部两侧，几束漂亮的发丝几乎就要垂落在我的脸上。 从她那湿润光滑的细嫩嘴唇中，发出了至今为止从来没听过的，令人内心感到无比酥麻的声音。 “杰诺大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第13章 美人计 我震惊地注视着谢拉的脸，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 因为不管是她的举动也好，还是她说的话也好，都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然而我的理性却拉响了警报，因为至今为止的经历告诉我，这种犹如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不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也就是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谢拉这么做的背后肯定有什么猫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如此质问道。 “杰诺大人，我本和你无冤无仇，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遵照了王子殿下的命令而已。但是王子殿下也是一位很温柔的人，他考虑到光是让你吃亏势必会被你记恨，因此便想要通过我和你进行和解。” “和解？” 那个臭王子会有这种心思吗？ “没错，正如杰诺大人刚才猜想的一样，王子殿下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远离公主殿下的身边，只要这个目的达成了他便不会再为难你，甚至可以为这件事尽可能给予你一些精神上的补偿。” 说到这个份上哪怕是我也理解了。 杰达尔王子通过给我“送礼”达成了他最想要的结果，但为了平息我的怒火也会想办法不让我吃亏，所谓的补偿应该就是指谢拉本身。就好像是在告诉我“都已经送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女仆给你了，你就不要惦记我的妹妹了”，这种安排确实也合乎情理。 “你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安排吗？” 按理来说，谢拉完全就是被那个王子当成道具一样来利用，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才对。 “我只是一介女仆，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但非要说的话，我确实更希望自己服侍的主人是一个能温柔待我的好人。我本以为自己不会有那种好运，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确信了杰诺大人就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主人。所以，现在的我并不对自己主动做出这种事而感到意外。” 说完，谢拉用一根食指在我的胸膛上轻轻滑动，她真的太懂怎么挑动男人的心了，至今为止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教育？ “你不觉得应该在取得了我的充足信任后再做这种事吗？” “这难道不就是取得信任的最快方式吗？杰诺大人，现在的我是你的女仆，是属于你的东西。王子殿下也吩咐过我只要能达成他最想要的目的，今后便可专心服侍你，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多么悦耳的词语啊。 此情此景，无论如何也会让我想到“美人计”这个策略，精神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没想到我这样的人也会有面对“美人计”的这一天，这就是恶役角色的特权吗？真是笑不出来啊。 大概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想法，谢拉此时的态度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舒展开更喜悦的笑容继续说道。 “呵呵，杰诺大人仍然感到有所防备是很正常的，当初王子殿下会特意选中我派到你的身边确实有‘那一层’意思在里面，但建议你不用想得那么复杂。” “哦？” “王子殿下担心杰诺大人和自己的妹妹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感情，如果能通过我的存在破坏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就最好不过了。不过通过我刚才的观察，杰诺大人目前对公主殿下并没有那种感情吧。” “这是当然的，我怎么敢对一国公主产生那种非分之想。”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就算我只是遵照命令行事，至少没有干出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心里的罪恶感多多少少也减轻了一些。那杰诺大人是否有其他喜欢的人，现在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了吧。” “……没有。” 也许在这个时候我就算是说谎也应该回答“有”才对，不过因为好奇心作祟我更想顺着她的话进行下去，看看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那就更没有顾虑的必要了不是吗？杰诺大人应该也知道周围的人现在都认为我和杰诺大人之间肯定有着什么不纯洁的关系，刚才甚至还当着别人的面让我进入了杰诺大人的个人房间。哪怕最终杰诺大人什么也没做，但在旁人看来肯定已经什么都做了，这种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既然如此，何不遵从自己的本心呢？反正杰诺大人的名声已经不会变得更糟了。” “……” 原来如此，因为我又重新被周围的人认定为道德败坏的贵族学生，哪怕是错误的偏见，但既然已经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的话，那索性就享受偏见所带来的好处就行了。谢拉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杰诺大人对那种事目前毫无兴趣吗？” “不，我兴趣大得很，自认为身心还算健全。” 我在现代社会可是花费了大量时间收集了几个t的宝贵资源，这种事例说出来她也不理解吧。 “那么，杰诺大人对我是怎么看的呢？” “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混蛋贵族少爷特意带你来学校跟别人炫耀，心里充满了嫉妒。” “呵呵，原来杰诺大人当时是那么看我的啊。不过现在自己反而成为了别人嫉妒的对象，不知杰诺大人是何心情？” “感觉确实不坏。” “能听到您这么说，我真是感到无上的荣幸……” 在经过这轮对话后，仿佛气氛终于到位了，谢拉便将自己的脸自然而然地缓缓向我靠近，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一目了然。 “这是我为杰诺大人添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的赔罪，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还请杰诺大人放心……” 那张美丽的面容越来越近，谢拉甚至逐渐闭合了自己的双眼，无论怎么看她都已经做好了那种心理准备。 想要“补偿”我的想法大概是真的，没有后顾之忧应该也是真的。我提前和尤米娜撇清关系，同时还换来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仆少女，这样的交易对我来说并不算亏。 而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表面上是个身份特殊的贵族，但内心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当然还没有达到足以媲美“圣人”的思想境界。 只是…… “很遗憾，我讨厌女仆。” 我用两根手指挡住了谢拉的嘴唇，阻止她再继续靠近。 “讨厌……女仆？” 谢拉惊讶地睁大双眼。 很快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露出了释然的神情，识趣地直起身子离开了我的身边。 “原来如此，看来杰诺大人还是接受不了我的存在，何必要硬找这么一个借口呢？” “不，我并没有说谎，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我好歹也是大贵族家的孩子，为什么偏偏不和其他学生一样带一个专属下人来照顾我？” 巴霍德侯爵那个男人心里非常清楚我现在对身边的下人怀有一种什么看法，自然也不会安排什么人到我的身边，家里也没有人愿意担任我的专属下人。 而且我早就决定好了，我的各种第一次的对象，要么是通过“商业交易构建短期合作关系”的女性，要么是经过长期相处之后能够真正信赖的女性。 至少女仆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谢拉会感到难以置信也很正常，这个世界上哪里还会有跟我一样讨厌女仆的贵族呢？ “不管怎么说，杰诺大人对我没有那个意思的想法我已经很清楚了。那么为了不打扰你接下来的休息，就容我先告辞了。” 谢拉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并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纠缠下去。毕竟自己主动的“献身”被拒绝了，在这里待得越久就只会越尴尬而已。 我一言不发地目送她离开房间，等到这个空间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果不其然心脏正狂跳不已。虽然我话是那么说，但那只是因为以前经历的某些事让理性占据了上风而已，身体还是诚实的。如果换作转生前的我肯定是抵御不了那种诱惑的。 毕竟“女仆”这个词可是我在转生前经常搜索的tag之一啊，再加上谢拉拥有那般出众的美貌，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很难不动心。 性癖被强行改变的感觉真不好受。 我只能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躺在床上，心中暗自咒骂着给我安排这般命运的神。即使这样做也并不能平息内心的波澜。 第14章 尤米娜的抉择(克蕾赛特) 我快步走到尤米娜和希尼卡的房间门口，甚至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 “克蕾赛特大人。” “啊，是克蕾赛特啊，正好我也打算去找你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无精打采的尤米娜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很显然直到刚才她都还处于一种失落的情绪当中。当然这样的情绪也会影响到身为室友的希尼卡，她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对尤米娜的担心。 “哎……”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迈步朝尤米娜的身边走去，坐在了她的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会来主动找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今天有好几个人拐弯抹角地跟我说选朋友要慎重，但却都没有提及详情。我稍微打听了一下才得知杰诺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心想每天和他一起上学的你肯定知道详情吧。” “……也是，毕竟你现在和他是公认的朋友关系，肯定也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米娜站起身，缓缓走到了窗户边，眼里只注视在夜空中高挂的洁白月亮，仿佛她此时的思绪也已经跟着飞出了窗外。 “这一切都得从几个月前的斗技大会开始说起……” …… 听完尤米娜讲述的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才终于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竟然被那个王子盯上了，真是无妄之灾啊。如果当时我在场的话，至少不会让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怪不得在那之后尤米娜对我的缺席会产生那么大的怨念，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长辈真是难为她了。 不过我也确实想不到那个王子竟然会想出如此绝妙的计划出来，如果他能将那份智慧用在治理国家上，那帝国的未来又能安泰几十年了。 “别的先不说，有这么一个为你操碎心的哥哥，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哈？” 尤米娜露出了十分嫌弃的表情。 看来这是不能碰的话题，王子的付出是注定得不到回报的。 不过对我来说，这次王子殿下确实也做得有点过了。就算想让杰诺离开自己妹妹的身边，用这种方式针对杰诺，只会让两兄妹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就算什么都不做，两人的从属关系仅仅只会维持一年而已。当然王子殿下无从得知这点，尤米娜也不会主动跟别人说出这点，不然就会被质问为什么只约定一年，是不是在撒谎等等，会变得更不好解释。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就这么打算乖乖按照王子殿下的意图行事吗？” “……” 尤米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我看来以这种唐突的方式结束和杰诺之间的关系，她内心肯定是有抵触的。更何况王子的这一番操作让之前尤米娜为挽回杰诺声誉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会感到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现在的尤米娜还无法坦率地面对自己的那份感情，如果执意将杰诺强留在自己身边的话，就相当于坐实了别人对两人是否有特殊关系的猜忌是正确的。身为一国公主她当然得想办法避免对自己不利的流言传开，但又想不到合适的理由进行回击。 以她的立场来说确实非常不好办。 “克蕾赛特大人，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在旁的希尼卡代尤米娜询问我的意见。尽管她和杰诺的朋友关系并没有公开，在这件事上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希尼卡肯定也明白这么下去对那二人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先不说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最重要的前提还是得看尤米娜的态度。王子殿下最大的目的无疑就是想通过舆论的压力迫使尤米娜不得不解除杰诺的专属骑士这个身份，为此还完美地利用了之前给杰诺承诺的‘奖励’，可以说王子殿下是一点错都没有。就算在客观上造成了杰诺的风评被害，他也会说出‘相信杰诺的为人’，‘愿意为他的人品做担保’，‘不用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身正不怕影子斜’这类没有实际意义的鼓励话语。如果尤米娜依然要将杰诺强留在自己身边的话，别人的看法都还是小事，最糟糕的是如果这件事惊动了国王，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王子可以用“相信杰诺的为人”这种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但大多数不了解杰诺的人是不会这么认为的，因为罗贝里安家的风评就是如此。王家为了不让尤米娜的名誉受损，即使尤米娜下不了决定，也会帮她下这个决定。 因此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恶化，让尤米娜和杰诺撇清关系也是无奈之举。只不过杰诺的校园生活又将会变回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之前的状态，甚至更糟。 就看尤米娜愿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了。 “确实和你说的一样，今天我去找王兄理论，他仅仅是一味声称这么做都是出于好心，搞得好像是我无理取闹一样。” “这是当然的，这件事上确实是王子殿下更占理，谁让杰诺作为这个贵族学校的学生偏偏有一个空子可以钻呢。” 早知道就让希尼卡穿着女仆装去填补“杰诺没有专属佣人”的空缺就好了……这句话我憋住没有说，毕竟现在可不是拿这种玩笑话取乐的气氛。 “克蕾赛特，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就这么被王兄牵着鼻子走的话，你能想到完美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吗？” “很遗憾，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完美的应对办法了，不管你想要采取什么行动都会或多或少地付出什么代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想一个代价最小的办法供你参考。” 因为当初放了她的鸽子没能陪她一起去观看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心里多少感到有些愧疚，我也想尽可能为这件事做些什么当作补偿。 不过也不打算过度干涉，这终究是需要尤米娜本人决定的事。 “那也没关系，曾经杰诺会引起众人的厌恶都是因为我的错，通过让他成为我的专属骑士风评好不容易稍微有了点好转，如果最终的结果使他的处境变得更糟的话……我的自尊心不允许那种事发生。” 哦……自尊心啊。 算了，现在就先暂且接受她这个理由吧。 “最具有可行性的办法就是先从王子殿下派来的那个女仆那里寻找突破口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今天下午和她见了一面。” “哦？结果怎么样？” “虽然看起来和我们年龄相仿，但那个女孩子显然不是一般的女仆。” “怎么个不一般法？” “首先是故意装作面对我很紧张的样子，在关键的问题上回答思路很清晰。她拒绝了我提出的给她安排一个更好的工作地点的提议。虽然给出的理由还算合理，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根本不希望自己被调离一样。” “原来如此，确实是很奇怪。” 如果她只是遵从王子的命令，至少在听到尤米娜愿意帮助她远离男生宿舍这么一个敏感的工作地点时，也应该会感到些许高兴才对。 “最后……她甚至还假装自己头晕，扑到了杰诺的怀里，那显然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明显可以听出尤米娜在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情是有些不愉快的。 “诶诶诶诶诶！！真的吗？！” 而此时希尼卡的反应要更为激烈。我和尤米娜已经不会对此大惊小怪了。 “殿、殿下……当时杰诺是什么……反应呢？” “还能有什么反应，被那么可爱的女仆零距离接触，只要他还是个正常的男生，不可能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吧。” “……说的也是啊。” 希尼卡顿时变得就像一朵萎掉的花一样毫无气势地重新坐了下来。 我还以为在刚结束的假期中两人能不能有什么进展，但看来还是老样子啊。 “总之我能感觉到她来当杰诺的女仆并不仅仅是因为受到了王兄的命令那么简单，似乎她也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想要去达成。” “原来如此，这确实很难不让人感到好奇。” 想想也知道杰达尔王子不可能真的派一个普通的女仆来执行他的计划，这么一来她的来历也许就是一个很关键的情报。 既然如此，明天就让我会会她吧。 “尤米娜，我们明天下午召开一场茶会吧。当然别忘了把你的专属骑士和他的专属女仆叫来。” “……我明白了。” 恐怕她也意识到了，这件事能不能按照我们期望的方向进行，那个女仆就是绕不过去的关键人物。 “那个……我也可以参加吗？” 希尼卡指着自己不安地问。 “当然了，我可没有打算将你排除在外。” “那太好了。” 从希尼卡的表情中我注意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副坏笑。 “希尼卡，你要参加是没什么问题，但到时候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去质问杰诺那个女仆和穿着女仆装的你谁更可爱这种问题哦。” “我才不会问呢！！” “呵呵呵。” 现如今已经明确了下一步的行动，开一些缓和气氛的玩笑也没问题了吧。 我看着忍不住笑出声的尤米娜，如此想到。 第15章 心事 “又要开茶会？” 由于尤米娜还没有正式宣布解除我的专属骑士身份，今天我还是一如既往在半路上等待着自己的主人一起上学。 本以为她差不多也该在今天下定决心了，没想到却说出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话题。 “没错，到时候记得把你的那位女仆也一起带来，明白了吗？” “可以是可以……” 她还没有放弃吗？通过昨天的事应该就能明白“挖墙脚”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要知道对我的决断下的越晚，这件事对尤米娜本人的影响就会越大。 不，等等，今天不是让我将她带去昨天的房间，而是开茶会的花园。也就是说…… “是克蕾赛特大人要求的吗？” “亏你能想到这一点，没错。” 果然是那个女人要出手了啊，这点并不难猜。现如今我不仅是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还是克蕾赛特公认的朋友，关于我的事迹会传到她耳朵里并不奇怪。 尤米娜一旦正式宣布我不再是她的专属骑士之后，克蕾赛特和我宣布“绝交”的日子也不远了吧。至于希尼卡，本来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就没公开过，倒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因为我和她不同班，一旦失去了尤米娜这个中介点，我和希尼卡的见面次数也会急剧减少吧。 为了不影响小说的剧情，这样的结果是能令我接受的……我绝对没有想过和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要是再延长一些就好了，绝对没有…… 反正到时候看看克蕾赛特打算怎么做吧，我认为哪怕是她在这件事上应该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于是，就这样维持着和昨天一样的节奏度过了白天的课程，放学后我再次叫上谢拉陪我一起外出。 “说起来，你昨天和尤米娜殿下说的那些话有哪些是真的？” 在路上，我忍不住向身后的谢拉询问起昨天我有些在意的事。 尽管在昨天经历了那样尴尬的事情，但我们都想将其当作未曾发生过一样继续相处下去。毕竟至少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避免不了要互相交流，要是关系搞得太僵那日常生活就太不好过了。 “就算我说了哪些是真的，杰诺大人会相信我说的就一定是真话吗？” “那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告诉我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当然你要是认为不该告诉我不说就是了。比如王子殿下让你必须在我身边干满一个月，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得给予你巨大的惩罚，这件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所以不管事情怎样发展，这一个月我都会尽职尽力地服侍杰诺大人，哪怕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我也一定会言听计从。” 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声称会对自己言听计从，这已经跟奴隶没什么两样了。可见那个杰达尔王子确实是对谢拉下了死命令，无论怎样都要赖在我身边一个月。而这一个月就完全足够让我和尤米娜的关系破裂到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 如果我是小说中的“杰诺”，或者真的会遵从自己的欲望对她为所欲为，也不会在乎谢拉没能干满一个月会遭受怎样的惩罚。我知道在这个世界想要向他人施舍善意却还不吃亏仅限于那些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我当然不符合这个条件。但这件事所造成的后果对我来说也并非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去做那种损人利己破罐破摔的事。 “话说我很好奇，你在来这里之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女仆培训？” “……” 谢拉沉默不语，看来这件事不想让我知道。 没办法，换个问题好了。 “那你从小生活在孤儿院这件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 “生活环境是怎样的？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比如某个富豪提出要买下你什么的？” 因为我看过很多异世界作品里的孤儿院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像谢拉这样从小就有出众外貌的女孩子更容易遭到毒手。 不好，突然就开始担心起她的遭遇了。根据我的经验，像谢拉这样的角色通常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去，不然根本没法解释她昨天打算对我做的事。 如果是动画的话，这里该插入一段谢拉的回忆，等回忆结束后片尾曲也该响起了。 “……那个，杰诺大人，为什么你要打听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呢？” 这次谢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我进行了反问。 “就只是单纯聊聊天而已，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相处一个月不是吗？与其每次见面都营造出那种见到仇家一样的气氛，不如变成能够随便唠上两句的关系生活起来也更舒适，对吧。” “……” 谢拉再次沉默不语。 我的想法真的就这么单纯而已，谢拉又不是我该憎恨的对象，我们同样身为被那个臭王子坑害的受害者，能好好相处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如果她实在讨厌我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我昨天可是拒绝了她的“献身”啊，可能使她身为女性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关于这点我也没办法。 “……我所居住的孤儿院真的就只是一座很常见的孤儿院而已，平日里生活比较拮据，但还算勉强过得去，我想通过自己的工作改善家人们的生活环境也是事实。” 最终谢拉还是开口说出了关于孤儿院的事，证明她还是接受了我的说法吗？ 可是，即便她告诉我那只是一座常见的孤儿院，我又没有亲自去拜访过这个世界的孤儿院，根本不清楚所谓的“常见”是个什么概念。 可以的话希望谢拉能描述得更详细一点…… “啊……”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并停下脚步愣在了原地。 因为我在此时，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设定。 《白银的誓约》这篇小说的男主角，设定就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当然这也是相当常见的设定了，以致于我都几乎忘了这件事。 我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注视着谢拉的脸。 “杰诺大人？” “谢拉，我有一个问题请你务必告诉我实话。你所在的孤儿院里，有没有一个叫库利欧的男孩子？” 我当初并没有把有关男主角的相关信息特意记录下来，因为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忘记他的名字。 因为对于一个读者来说，看完了一部上百万字的小说，其中出现过成百上千次的人名，也就是整个故事的中心人物——男主角的名字是绝对很难忘记的。 既然谢拉也同样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说不定……说不定她正好认识男主角……我心里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期待。 “库利欧……很抱歉，杰诺大人，我所居住的孤儿院里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孩子。” “你确定吗？” “我们生活的圈子很小，每天都会互相见面，自然彼此之间都非常熟悉，我非常确定这一点。” 顿时我的大脑也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确实不太可能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这个国家又不是只有一所孤儿院，我并不记得男主小时候所在的孤儿院究竟是在帝国的哪个地方。看来仅仅是因为我对“孤儿院”这个关键词神经过敏了而已。 话说就算我知道了男主角目前在哪里又能干什么呢？现在去找他吗？疯了。找到后又能说什么？请和我当朋友？更是疯了，以我个人的立场和主观情感都做不到那种事。 还是不要想男主角的事了，反正三年后再怎么不愿意也会碰面。 “请问杰诺大人是在找人吗？虽然我认识的人不多，但也可以找人帮你问问。” “不，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我主动结束了由我提出的这个话题，对谢拉来说肯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在那之后我们便不再说话，又步行了十几分钟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处花园的角落，也就是尤米娜她们正等候着的地方。 我只负责带人来，之后应该就没我的事了，就让我在旁好好欣赏一下那个克蕾赛特面对谢拉能有什么新花样吧。 第16章 尴尬至极的……(一) 三位高贵的大小姐一如既往围坐在一起，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石桌上的红茶冒着丝丝热气，在天气逐渐变凉的现在喝下一口肯定能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意。 然而在我的视野中，那三杯热茶都还没有被人享用过的迹象。 左边方向的尤米娜仅仅是交叉着手臂并挺直了腰，俨然就是一个标准的等人姿态。 位于中间的克蕾赛特在态度上要显得从容许多，她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一边在茶里放入了她喜欢的香料，随后轻轻地用小勺子搅拌着，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右边的希尼卡则是双手紧握着茶杯，茫然地注视着茶水的水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几根手指头就像是在弹钢琴一样时不时轻轻敲打着茶杯。 原本我以为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几位大小姐应该在其乐融融地谈天说笑，看来现在并没有那样的气氛。 “尤米娜殿下，我把人带来了。” “知道了。” 向自己的主人汇报完自己的工作后，我便自觉地走到不显眼的地方，留下谢拉一个人站在最醒目的地方，也就是三位大小姐的视线正面。 “那个……公主殿下，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吗？还有……那边那两位大人是？” 因为谢拉是第一次见到克蕾赛特和希尼卡，对如何称呼她们感到犹豫。 “这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向你介绍一下，坐在我左边的人名叫克蕾赛特·莱伏卡，而坐在我对面的人名叫希尼卡·亚尔尼德。” “是克蕾赛特大人和希尼卡大人是吧，我记住了。” “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我的朋友克蕾赛特有些话想要问你，希望你能认真回答。” “既然是公主殿下的吩咐，那我自然会知无不答。” 果然通过这场茶会促成这次对话的人是克蕾赛特啊。 不过话说回来，在得知那两个人是公主殿下的朋友之后，就算对贵族家名没什么概念，也应该能猜到那两个人肯定都是大贵族家的千金。如今面对这种“三对一”的局面谢拉的心理压力应该会非常大才对，但完全听不出她的语气里有一丝胆怯，和昨天见到尤米娜时的反应完全判若两人。 这是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连装都没必要装了吗？ “嗯……我听尤米娜说了，你就是王子殿下派到杰诺身边，名字叫谢拉的女仆啊。” “是的，请问克蕾赛特大人想要问我什么？” 初次见面，不仅是克蕾赛特，连希尼卡也仔仔细细打量着谢拉的全身上下，目光还时不时朝我这边瞄一眼，似乎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因为谢拉出众的外貌，目前又和我同住男生宿舍，总觉得她下一刻就要开口说出“不纯洁”这种像是二次元校园里的风纪委员一样的台词。 最大的问题是就算我否认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虽然被人误解我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但以这种方式被女主们敬而远之的话，说完全不难受那肯定是骗人的。 毕竟之前的假期里才和希尼卡的关系稍微变好了一点，要是又让她变得讨厌我的话，和亚尔尼德家之间的关系基本也就到头了。 “关于你自身的事我就不多问了，我就问问最近发生的事好了。” “最近发生的事？” 我和谢拉都不禁皱起眉头，此时还搞不懂克蕾赛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没错，比如说……从你入住男生宿舍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令你感到尴尬的事情？” 尴尬的事情？这还需要特意问吗？一个少女进入男生宿舍其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尴尬的事了。问这种问题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不禁将注意力集中在正陷入沉思的谢拉身上，有点好奇她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确实是有。” “哦？能否详细说明一下呢？” 此时谢拉露出了有些羞涩的笑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是打算把昨天的“那件事”说出去吧。 “其实……自从我入住男生宿舍之后，杰诺大人要求我每天都要和他进行间接接吻，这令我有些头疼。” “间……” “间接接吻！！” 尤米娜一下唰红了脸，希尼卡更是激动地站起了身。对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这个词语的刺激性也相当大了。 谢拉说的是事实，但我本身的目的并不是想和她“间接接吻”，她是故意用了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说法。 和昨天故意在尤米娜面前对我做出亲密的举动一个性质，为了遵照杰达尔王子的命令，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其他人对我产生反感的机会。 “你们两个先冷静一下，按照杰诺的性格肯定是不放心她做的食物，因此每次在用餐之前都要让她先试毒，所谓的间接接吻无非就是这么回事吧。” 而只有克蕾赛特冷静地做出了正确的分析，不愧是她，省得我手忙脚乱地做出什么解释了。 当然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和一个美少女女仆每天进行“间接接吻”的确是事实，我本人单纯是为了让她试毒，至于有没有“乐在其中”的想法就见仁见智了。 “试毒……可是，王兄再怎么讨厌杰诺也不可能真的派一个人毒杀他吧。”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要求试毒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最大的意义在于给她传达‘我对你毫无信任可言，平时尽可能少和我接触’这样的信息吧。” 别再说了，虽然有人为自己说话的感觉不可谓不感到暖心，但也有一种一丝不挂地站到众人面前的感觉。总觉得克蕾赛特以后哪怕摸清了我的性癖都不奇怪，真是太可怕了。 “克蕾赛特大人说的没错，事实正是如此，杰诺大人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对我做过必要之外的接触。” 谢拉坦率地承认了事实，应该是发现想要装作一个饱受我这个恶役贵族压迫的弱势身份在她们面前是行不通的。 “多亏你的回答，我已经了解了很多……” 克蕾赛特就像是了结了一件事一样，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人进行的对话不过短短几句，她到底了解到什么地步了？ 我们所有人都不禁注视着克蕾赛特，等待她下一步的行动。 然后克蕾赛特放下茶杯，视线转向了站在一边的我。 “那接下来我想问杰诺学弟一件事……” 我一下绷紧了神经，以为这次谈话不会牵扯到我还是太天真了。 “请问。” “你的新女仆最近这两天有没有……我还是换个含蓄一点的说法吧。你的新女仆最近这两天有没有做出过令你感到心跳加速的行为？” 令我心跳加速的行为？还是含蓄的说法？ 我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克蕾赛特想表达的意思。 她是想问谢拉有没有诱惑我吗？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仆，在未完全了解事情的经过前，她也不愿意使用那种贬低人的说法，倒也符合她的性格。 “有。” 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已至此我至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克蕾赛特问的这些问题不是出于单纯的好奇，而是有着什么明确的目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交给她掌控全局应该是没错的。 “谢谢。” 克蕾赛特又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作为问话已经结束的信号。 就这样吗？我还以为她还会问我之后怎么样了，我有没有经受住诱惑什么的……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需要问吧。 内心又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羞耻。 不过她到底通过这些问话了解到什么了？ 所有人再次将目光集中在克蕾赛特身上，等待着她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行动。 “那我就从结论开始说起好了……” 只见克蕾赛特缓缓地抬起她手里的小勺子，直直地指向谢拉，代表着此时她正说话的对象。 “其实……你是男的，对吧。” 她的语气是那么平常，就像是说出了1+1=2这种理所当然的道理一般，搞得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而此时我的大脑也陷入了一片空白…… “啥？” 第17章 尴尬至极的……(二) “等等，克蕾赛特，你突然说什么胡话呢？” “嗯？是我没表达清楚吗？要让我具体说明的话，就是王子殿下安排在杰诺学弟身边的这位名叫谢拉的女仆，虽然外表上看上去就是个十分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但她的真实性别是男性，而不是女性。这下理解了吗？” 确实已经解释得不能再清楚了，打消了在场的每个人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的疑虑。但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 “不不不，我不是没有理解你的意思，而是在问为什么你会得出这么一个荒诞的结论？” “对啊，那个样子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女孩子……才对。” 希尼卡一开始想要附和尤米娜的话，但她知道克蕾赛特不是在这种时候说胡话的人，语气也无法变得坚定起来。 我的目光从克蕾赛特逐渐移向谢拉，想观察听到这话的她会作何反应。 结果谢拉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硬要说的话她仅仅是在死死盯着克蕾赛特而已。 “克蕾赛特大人，您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而克蕾赛特首先用一副自信的笑容回应了她。 “确实你的外表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女孩子，想必一定花过很多心思研究怎么模仿女性的行为举止和语气吧，一般人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此时克蕾赛特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她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了我。 不认识克蕾赛特的人可能会认为她仅仅是在臭屁，但在场的人都不会这么想。 “克蕾赛特大人得出这个结论的根据是什么？能否告诉我呢？” “根据啊……要说明确的根据确实没有，但坦白地说，自从你来到这里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你是不是男生了。” “哦？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听出你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你现在说话的音色并不是你的本音吧。换句话说，你平时一直都在刻意让嗓子维持在一个较高的音色和别人进行交流的对吧。虽然现实中很少有男性能够模仿女性的声音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十岁出头的男孩子因为嗓子还没有定型，要完美模仿女孩子的声音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听到这里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我在现代接触过不少动画和游戏，知道有一种叫“声优”的职业就会涉及这方面的内容。 在动画和游戏里我见过不少明明外表是女孩子真实性别却是男孩子的角色（俗称“伪娘”），而一般来说，那样的角色都会由女声优来进行演绎。 但确实是有极少的例子，某些男性即使到了成年也有一副音调更接近于女性的嗓子，经过科学的发声练习和训练后，便能达到一种以假乱真的效果。那样的男性作为声优出道后，便更容易被大众所认知，因为确实是太稀有了。 这也意味着在异世界里出现那样的人也并非多么不可思议。仅仅是因为我们生活中很少能碰到才会一时难以相信。 而偏偏就让我碰到了吗？ 反正我是一点都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等等，克蕾赛特，我完全听不出她的声音哪里不自然了。你难道仅凭这点就认定了她是男孩子吗？” “我也没听出来。” 同为女孩子的尤米娜和希尼卡依然对克蕾赛特的结论抱有怀疑。 “当然不是，我是在结合其它的实际情况后才得出这个结论的。” “其它的实际情况？” “你们都知道我在那之后又分别问了谢拉和杰诺一个问题对吧。” “是的，首先是问谢拉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令她尴尬的事，然后又问杰诺最近有没有被谢拉做过感到心跳加速的事。我刚才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你要问这两个问题。” “很简单的道理，我就是想确认谢拉来到杰诺的身边之后究竟还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当然最大的目的肯定是按照王子殿下的吩咐让杰诺的声誉下降到尤米娜不得不辞退他的地步，也是最容易达成的。但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真是那样的话仅仅只需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好她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但不管是昨天你跟我说过的她主动扑到杰诺怀里也好，还是今天他们两个人回答我的内容，都可以从中看出谢拉的行为还有一个较为明确的目的。” 关于这点其实我昨天也想到了，甚至谢拉自己都亲口承认了，她想要通过和我构建亲密关系让尤米娜对我产生反感。还说什么反正不管我做没做亏心事都已经无法改变别人对我的看法，那不如就顺从自己的欲望才不会吃亏。 简直就是魔鬼的细语。 “果然是上次的斗技大会上王兄误会了我和杰诺的关系，所以特意派了一个外貌出众的女仆到杰诺身边意图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吧。真是服了他这个人了。” 擅自误会我和尤米娜之间的关系，又擅自做出这种多余的事，对我们而言除了麻烦以外就别无他想了。 “不，就是这点才让我觉得不对劲。” 然而克蕾赛特对此事却有着和我们不同的想法。 “咦？什么意思？” “尤米娜，你会产生这种想法说明你还是潜意识里不想把自己的家人想得太坏，这便让你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可能。” “……诶？” 克蕾赛特用手指来回轻抚着茶杯的边缘，此时她的目光没有再注视着谁，仿佛思绪已经代入到了某个人当中。 “你想想，当时杰诺的获胜确实避免了其他人对你的质疑，但同时也让主动挑起那场表演战的王子殿下丢了很大的面子。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一个合理报复杰诺的点子，怎么可能会让他尝上哪怕一丁点的甜头。而当我开始怀疑起谢拉的性别之后，至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就突然变得更加合理了。” “更加合理……啊……” 尤米娜先一步反应过来理解了克蕾赛特想表达的意思。 “至今为止我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何校方会同意让谢拉入住男生宿舍，那个学院长对于这种破坏规矩的事是十分排斥的，哪怕作为王族的王子殿下想要搞特权她也不会轻易答应才对。可如果谢拉本身就是男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让一个男性佣人入住男生宿舍是非常合理的事，也就不算是搞特权了。” 对啊，原来是这样啊。因为杰达尔王子的地位让人下意识以为他利用了王族的权威，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他所做的安排全都合乎学校的规矩。 为什么我就没怀疑过这点呢？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谢拉的外表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名少女，且不说原作小说中根本就没出现过像谢拉这样的人物，我也不会想到那种穿上女装混入女校生活也不会暴露身份的galgame里才会出现的男性角色偏偏会让我碰上。 从现实意义上来考虑，要分辨身着女装的男性通过喉结就可以判断……但是谢拉现在才不过10岁出头，还没长出来也不奇怪。 “总的来说，王子殿下的计划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想派一个外表可爱的女仆到杰诺身边，让她破坏杰诺和尤米娜之间的关系，但又不想让杰诺尝到甜头，因此选了一个仅仅外表看起来是女生，真实性别却是男生的‘女仆’。王子殿下可能专门吩咐了他要尽可能对杰诺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就算最终被杰诺发现了真身也没关系，因为王子殿下坚信到时候杰诺肯定已经做出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 说到这里，克蕾赛特意味深长地看向我。 而我自然已经被她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克蕾赛特所说的“不可挽回的事”是指什么。 假设克蕾赛特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我昨天差点和一个男的接吻了？！ 还是初吻！！ 那个该死的王子，这就是他的企图吗？ “从这种安排可以看出，王子殿下想要达成的最大目的就是断绝杰诺和尤米娜的关系，另外还有第二个目的，那就是想看杰诺出丑当作对斗技大会那天的报复。他预想到当杰诺发现谢拉其实是男生的时候，无非只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恼羞成怒直接拿谢拉出气，但这种行为无疑会让王子殿下找到进一步报复杰诺的正当借口，相当于彻底得罪了王族。另一种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就是杰诺是一个只要外表看起来是可爱的女孩子，哪怕真身是男性也依然会动心的那种癖好独特之人。那样的结果当然也能接受，毕竟仅仅牺牲一个下人就可以让自己的妹妹彻底远离危险，甚至今后还可以对杰诺的特殊癖好做一些小小的文章，依然会引得众人对他避之不及。可以说真的是一个完美的策略。” 听到这里，不用别人提醒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脸肯定已经变得铁青了。 那个该死的臭王子！！ 第18章 尴尬至极的……(三) 尤米娜和希尼卡瞪大了眼睛，目光在我和谢拉之间来回游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情绪。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她们的理解范围，一时还无法接受克蕾赛特所道出的“真相”。 “但、但是，克蕾赛特大人，这终究还只是你的臆测而已吧。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个女仆小姐确实是个男生？” 希尼卡握着杯子的手轻轻颤抖，尽管她还没有完全相信，但心中更倾向于哪个想法已经表露无遗了。 “证据？这还不简单，把他的裙子掀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掀……” “裙子！” 在场的人再一次被克蕾赛特的发言震撼了一遍。 确实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要分辨一个生物是雌是雄，直接看下体就一目了然了。 然而说出来简单做起来难，尤其是对两性话题十分敏感的少女们来说，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掀开谢拉的裙子一探究竟。 那当然就只有我来了，因为我可是差点被谢拉夺走初吻的受害人，今天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当场搞清楚谢拉的真实性别。 “现在我是谢拉的主人，就让我来吧。” 我自告奋勇之后向谢拉走去。 “当然你也不行！给我退下！这是命令！” “杰诺你个变态！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尤米娜和希尼卡都激动地站起来呵斥我。 “哈？为什么啊？” “万一谢拉就是个真正的女孩子，你打算怎么负责啊？” “这、这个……” 克蕾赛特说了那么多，在场的人应该都对谢拉的性别开始产生了怀疑。不过尤米娜说的也对，“谢拉的性别是女”这种事哪怕只剩下1%的可能性，在掀开谢拉的裙子确认到“证据”之前也不能100%认定他就是男性，然后以此为前提来对待他。 我愿称之为“薛定谔的性别”。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这时候就派一个这里最年长的人来检查一下就好了。安洁，你去吧。” “遵命。” 一直在不远处候命的女仆安洁走了过来。 确实让安洁来检查应该就不存在什么道德方面的问题了…… “不用浪费时间了。” 可是谢拉率先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向他走来的安洁，这意味着已经什么不言而喻了。 见此，克蕾赛特微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我的这些猜测吗？” “没错，克蕾赛特大人分析的大致都是正确的。怪不得王子殿下嘱咐我一定要小心莱伏卡公爵家的千金，我也着实想不到仅仅初次碰面不久就全被您看穿了，深感佩服。” 这种场景就好像是我曾经看过的某部侦探动画里，侦探指出了证据就在犯人身上，而犯人在警察搜身之前就坦白了自己的罪行一样。 谢拉是男的。 这个事实已经确立，而此时我的心中也已经五味杂陈，无奈地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然而就算你们知道了这点，又打算怎么做呢？” 可谢拉并不是罪犯，就算被揭穿了真身他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慌张，反而还兢兢业业地展示着作为女仆的职业笑容。 因为我们确实没有道理指责谢拉的所作所为，他不过是忠实执行命令的下人而已，是杰达尔王子精挑细选的棋子。 不如说站在他的立场上来想，为了遵从王子殿下的命令不得不和同性做亲密的接触，甚至还想“献身”，他反而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低微很容易让人忽视到他的感受。 想到这里，我就算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了。 “怎么做？当然是把这件事公布出去，让大家消除对杰诺的误会。” “恕我直言，公主殿下，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 “诶？” “他说的没错，尤米娜。至少从外表上来看谢拉就是一名完美的女性，完美到哪怕混进女生宿舍也绝对不会有人起疑。在杰诺的传闻已经发酵了好几天的现在，你却突然宣称谢拉其实是一名男性，又会有多少人相信呢？更多人只会认为公主殿下为了维护自己骑士的名誉已经神志不清，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丧失了。” 克蕾赛特的解释非常正确，人们对于自己亲眼所见的事物非常容易深信不疑。这个异世界并没有伪娘文化盛行的风气，像谢拉这样的存在自然是十分少见的。不管横看竖看谢拉的外表都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结果却被告知他的性别其实是男的，多数人都会认为这是在把他们当傻子。 “可是，他是男生这件事是事实啊，只要能向众人证明这一点的话……” “怎么证明？” “问我怎么证明……” 克蕾赛特这简单的一问便把尤米娜给问住了。 “在刚才谢拉亲口承认之前，你们都还没有完全相信他就是男性，对吧。于是我便提出了掀开他的裙子看一看就知道了，这也是最简单明了的确认方法。然后呢？你便打算用这种方法来向众人证明吗？比如让谢拉每见到一个人就掀开裙子给别人看？” “……” 那样做确实能让所有人相信我的清白，但实际上按照尤米娜的性格是不可能会对谢拉干出如此侵犯人权的事的。 那个王子连尤米娜的性格这一点都考虑到了吗？ 这个世界并没有验证一个人的性别是男是女的方便道具，也不存在让谢拉注册一个社交账号然后官方打上一个♂的标志就能证明他的性别的方法。可以说只要不让谢拉掀裙子亮出证据，不管是王族、校方还是什么其他人，甚至连谢拉自称是男性，在别人没见到他身为男性的“证据”之前都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因为“谢拉是女仆”这个观念已经在这几天深深地植入到其他人的印象中，就算现在突然要求他打扮成男管家的模样并让他用男人的语气说话，那也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甚至还可能产生欲盖弥彰的效果。 “如果公主殿下一定要我这样做的话，我当然会遵照您的命令行事。” “……不。” “非常感谢公主殿下的宽宏大量。” 谢拉恭敬地低下头。作为下人的他对王族的命令自然没有拒绝权，但同时他也认定为人心善的尤米娜公主不会让他做出那种有伤风俗的事。 结果还是死局，揭穿了谢拉的真身实际上对解决我风评被害的问题起不了多大的帮助。 “那么在场的各位大人，还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谢拉最大的秘密已经曝光，除此以外应该已经给不出更有价值的情报了吧。 “没有了，你可以回去了。” 克蕾赛特作为问话的代表人物回答道。而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我。 “杰诺，你也可以离开了，接下来我们三个人要聊一些只有少女能倾听的秘密。” 我也能离开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种少女们聚集在一起开茶会的花园本来就不是我该涉足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尤米娜，至少她现在还是我的主人，能不能离开还得先征求她的同意。 尤米娜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点点头作为应允的回答。 “那就容我失礼先告辞了。” 正如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离开之际也是我和谢拉一起离开。 在得知了谢拉的秘密之后，说完全不感到尴尬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不管今后还会不会继续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我和谢拉无论如何都会相处至少一个月。 因此我必须现在就整理好思绪，要怎么处理和谢拉之间的关系。 第19章 决断的时刻(克蕾赛特) “然后呢？通过刚才的对话，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待到杰诺和谢拉两人离开后，尤米娜握紧手里那杯已经逐渐失去了温度的热茶，目光垂下，问我的语气中也并不包含着什么期待。恐怕她心里也很清楚，即使得知了谢拉自身惊人的秘密也对解决她和杰诺的问题毫无帮助。 那这场对话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吗？ 也不是。 至少能够得知陪伴在杰诺身边的并不是一个超级可爱的女孩子，搞清楚了这件事对某些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至于“某些人”是指谁，那就任人想象了。 “先不说我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至少通过刚才和谢拉的对话，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啊，你是指那件事的话我也发现了。” “咦？你们在说什么？” 只有希尼卡仍被蒙在鼓里。因为她并不太了解王宫内的情况，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谢拉明明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身为下人面对我们几个却没有显露出一丝胆怯，即使真实性别被揭穿样子也非常冷静，这么小的年纪心理素质就可以说过硬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了我的话后，只见希尼卡懵懂地眨了眨眼。 “是吗？可能是我在尤米娜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的身边待久了，并没有觉得有多么不可思议。” “你不能把大贵族和一般人混为一谈，两者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有所不同。” “可是杰诺明明也是大贵族家的孩子，我觉得他有时候的反应就挺像一般人的。” “啊……他是个特例。” 听到这里尤米娜也不禁露出苦笑。 为什么杰诺能在罗贝里安家的教育体系下成长为那副模样，对于我而言也是至今猜不透的谜题。 不过那也是他有趣的一面就是了。 “总而言之，像谢拉那样的下人是很少见的。而且我正好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谢拉能够表现出不符合他年龄的言行。安洁，索尼娅，你们认为呢？” 此时我故意将话题抛给在不远处待命的两个专属女仆。 “大小姐想的应该没有错，那个叫谢拉的孩子，几乎可以肯定和我们一样是萨拉老师的‘学生’。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和我们相似的气息。” “同感。” 得到了她们的肯定，我内心的怀疑才变成了确信。毕竟都是同一个人手下教出来的女仆，对于同类的气息自然更容易察觉出来。 “原来如此，谢拉是那个萨拉教出来的‘学生’那就不奇怪了，特意将一个长相酷似女孩子性别却是男性的小孩子收为‘学生’确实很有她的风格。那这么一来整件事说不定都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我就说凭王兄的智慧怎么可能想到如此无懈可击的计策。” “也不怪她吧，萨拉女仆长应该只是被王子殿下单方面灌输了片面的情报，认为尤米娜确实是受到了罗贝里安家的诓骗。如果之前放假的时候你能把杰诺带回王宫和萨拉女仆长见上一面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诶？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希尼卡指着自己露出一副愧疚的脸色。 “希尼卡，你想多了。按照杰诺的性格肯定一万个不愿意跟着我到王宫这种惹人注目的地方，哪怕他之前没有决定去亚尔尼德家，也肯定踏上了寻找托克一家的旅途吧。” 确实如此，且不说去王宫之后又可能会遇到杰达尔王子的刁难，要是不得不和国王和王后这级别的人物见上一面，他被吓掉半条命也不奇怪。 “啊，说到托克一家，结果杰诺到底见到了他们一家人没有？这点还没听他说过。” “是啊，上学第一天就发生了那样的事，都没有来得及问他假期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毕竟托克一家是杰诺的心结，要是能早一些解决掉这个心结，他今后生活的心态也会变得更加轻松一些。 “啊……其实是这样的……” 然而希尼卡那悲观的表情已经相当于提前告诉我们结果了。 “原本杰诺已经帮我说服了父亲大人，我的问题因此顺利解决了，隔天他就打算出发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托克同学所在的地方，甚至父亲大人也决定送他一段路程。可是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伙强盗，杰诺不幸被卷入麻烦受了伤，最终预定也就取消了。” “什么？” “有那个安帕德侯爵跟着竟然还受伤了……” 我和尤米娜都对这种事感到难以置信。 安帕德·亚尔尼德这个男人可以说是这个国家最强的利刃之一，区区几十个强盗哪怕一起上，他要是动起真格也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就一击毙命了。 况且杰诺现在也不是毫无抵抗能力的普通人，并不需要他人全方位的保护。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安帕德侯爵被什么拖住了脚步，强盗团伙里也恰好有一个本事还算高强的人。这一切只能归咎于运气不好吗？ “我也很难相信，而且我总觉得父亲大人他们好像对我隐瞒了什么事，他们遭遇的情况不应该那么单纯。” “既然他不肯告诉你，应该是有着什么大人的原因吧。” “嗯……是啊。” 没办法，谁让我们现在还是学生的身份呢。哪怕是身为王族的尤米娜和公爵家的我，也无法参与和得知家族的那些重要决策。要到独当一面的年纪还得再等待一段时间。 “这件事就先放一边吧，回到正题上来。关于杰诺还能不能继续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的事，我们现在只是搞懂了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其实关于这件事的解决方法，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了。” “什么？是真的吗？” “不愧是克蕾赛特大人！” 两人瞬间对我投来了期待的目光，尤米娜更是将已经准备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了下来。 都说了只是模糊的想法，哪怕是我这次也没有自信能让这件事朝着理想的结果发展，对我抱有过高的期待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过在说出我的想法之前，尤米娜，我还是要问一句跟昨天一样的问题。也就是你现在对杰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态度？” “……” “如果觉得不好回答，那我换个问法。为了能让杰诺继续担任你的专属骑士，你愿意做到什么地步？” “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尤米娜的内心已经逐渐接受了杰诺不再和自己有所联系的现实，那我便什么都不会说。因为她有着充足的放弃理由，比如要维护作为王女在外的形象，自然不能对某个人过于执着，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解。为此做出放弃的决定再正常不过，谁也不能怪她。 但如果……如果尤米娜为了维系和杰诺之间的脆弱关系，哪怕只有短短1年，甚至也愿意冒着自己的形象受损的风险，那我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自然愿意帮她一把。 所以我才说要取决于她的态度。 “殿下……” 希尼卡也知道，这件事必须由尤米娜自己思考并做出决定，作为公主的难处只有她自己能体会，我们不能做出任何不负责任的发言影响她的决断。 尤米娜注视着倒映在茶水水面的自己那模糊的倒影好一会儿，随后又抬起头看了我和希尼卡一眼。 “唉，我可真是个笨蛋，这种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啊。” 然后又露骨地叹了一口气，面带着微笑跟我们说。 “既然我的目的还没有实现，就这么半途而废的话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殿下的目的？” “她应该是指让杰诺逐渐恢复声誉以弥补自己曾经错怪杰诺的过错这件事。” “没错。” 说完尤米娜冷静地喝下一口茶。 这确实是一个明确的回答，因为尤米娜这句话相当于是在告诉我，为了能够实现自己最初的目的，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愿意。 “可是尤米娜，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即使你强留杰诺，周围人对他的成见也不会再有好转了。” “没问题的，如果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话，那我以后宁愿被人称作‘无能公主’。” 听到尤米娜这么说，我也不禁露出释怀的笑容。 就像是小孩子的执拗情绪一样，死认一个道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确实也体现了她的决心。 没办法，我这个当姐姐的还是帮妹妹一把好了。 “我明白了，那对于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我就给你一个小小的提示好了。” “只给提示吗？” “因为我所想到的办法并不能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让你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却得不到满意的结果的话，我的内心会感到十分自责。所以我还是希望整个计划由你自己构思并去实行，抱歉。” “……没关系，那你说吧。” 看到尤米娜那坚定的眼神，我也想试着去相信，哪怕这一次并不能带来最好的结果，她的努力在今后也一定会带来相应的回报。 “我的提示只有一个——王子殿下针对你和杰诺实施的这个计划，其本质在于无形中抬高了杰诺不该有的地位，让众人都误以为他背后的靠山足以让他能够只手遮天。而你要做的……就是和王子殿下做的事反过来……” 第20章 奇怪的任务(谢拉) “要我去罗贝里安家的次子身边当他的女仆？” 当我听到萨拉老师如此吩咐的时候，心里不禁一颤。 至今为止我都在萨拉老师身边学习，自然也听说过国内那些大贵族家的名字，臭名昭着的罗贝里安家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终究我还是不得不迎接被“丢弃”的命运啊。 “哈哈哈，干嘛露出那么一副如同小狗被主人遗弃的失望表情啊？你小子想太多了吧。” 萨拉老师看穿了我的心思，露出了和以往一样慈善的笑容并抚摸着我的头。 脑袋有点痒，但同时也带给了我一如既往的安心感。 “不是吗？” “谢拉，你要知道你可是我的‘学生’，可不是一般的女仆，你拥有能够自己挑选主人的权利。我这次要你去当那个叫杰诺的贵族少爷的女仆，可不等于我打算把你送给他。之所以这么安排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需要你去完成一件只有你能完成的任务。” “任务……我明白了，是要我对那个贵族少爷‘下手’是吧。” “不是。” 这次萨拉老师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虽然一点也不疼就是了。 “那到底是什么任务？”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你要专心在那个贵族少爷的身边做好下人该做的每一项工作。” “……嗯？就这样吗？” “如果只是要实现王子殿下的目的的话，仅仅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但我还想吩咐你做一件事。” 萨拉老师注视着我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就好像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她真正想表达的重点。 “请老师吩咐。” “利用你的‘美色’去试探一下那个贵族少爷。” “……” 隐隐约约有预感，自己迟早会接到这样的任务了。 萨拉老师看到我一时沉默不语的反应，弯起了嘴角。 “怎么了？接受不了吗？” “并不是，在成为老师的学生之后，我早就已经做好接受这种任务的心理准备了。” “仅仅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心理排斥，对吧。” “……说完全没有排斥感那当然是骗人的，但既然萨拉老师这么安排肯定是考虑到与其这件事让其他女仆去做，让我来便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伤害吧，我能理解。” 换句话说还可以最大限度地让那个罗贝里安家的次子吃到“苦头”，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让王子殿下和萨拉老师那么针对他。算了，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我只需要忠实地执行任务就行了。 “谢拉，你可能认为去服侍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少爷肯定是一件苦差事，但我可认为不一定会是那样。” “不一定？” 罗贝里安家是国内出了名的轻视下人的傲慢大贵族，说白了家主和后代都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能指望他们能善待下面的人。尽管道德败坏的贵族在整个国家当中并不是那么少见，但到了侯爵这个地位，无论如何罗贝里安家都会作为一大代表为众人所知。 因此让我去服侍罗贝里安家的少爷我实在无法变得乐观起来，下意识认为接下来的一个月肯定会很难熬。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贝利乌斯团长曾经跟我提过那个孩子，说是仅仅和他相处了3天，就欣然将他收为了自己的徒弟。” 贝利乌斯团长？ 我当然也听过他的大名，但他这个受到身边所有人爱戴的英雄级别的人物能和罗贝里安家联系起来是我万万预想不到的。 “原来如此，能得到那个贝利乌斯团长认可的人，应该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性格恶劣的贵族大少爷，萨拉老师是想告诉我这点吧。” “一半对一半不对，我可没有单纯到光听别人的评价就认定一个人的本性，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道理。不要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不管是好评还是恶评，你只需要相信一半就行了。剩下的，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观察，去体会。在一个月的时间做出自己的判断，那个叫杰诺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值得服侍的主人。” “为此就需要我特意去试探他一下吗？” “呵呵，没错，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尽管你才13岁，但我灌输给你的东西已经远超其他同龄的孩子，更别说那些在温室环境下长大的贵族少爷和大小姐。如果那个叫杰诺的孩子真的是王子殿下所说的那种人，那你的存在就足以让他吃尽苦头。如果不是的话……那便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因此我判断这次的任务只有你是最合适的，明白了吗？” 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我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 …… 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杰诺大人仅仅是和我保持最低限度的接触，应该是还没有信任我吧，这是理所当然的。 随着我这个“女仆”入住男生宿舍的事件逐渐发酵，众人都误以为是杰诺大人无视学校规定搞起了“特权”，各种猜忌、嫉妒、不怀好意的视线就开始笼罩在他的周围。 在大家都在讲究公平的规则下生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打破公平的人享受起了特权，甚至还因为他特殊的身份没人能拿他怎么样，这种现象自然会引起他人的强烈不满。就算杰诺大人声称我是王子殿下擅自安排进来的也无济于事，因为其他人更愿意相信这是杰诺大人向王子殿下索求那天斗技大会的“奖励”的结果，并不能将自己的责任洗刷干净。 罗贝里安家又一次展现了破坏规则道德败坏的一面，引起众人的反感也就成了必然。受到舆论的影响，公主殿下解除他的专属骑士身份不过是早晚的事。可以说王子殿下最大的目的可以确定已经达成了。 那接下来就该执行另一个次要的目的，也就是弄清楚杰诺大人的本性。 为此我需要利用获得过萨拉老师认可的，连王子殿下都盛赞不已的“美色”来试探他一番。 “杰诺大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发誓，如果我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这个场面，我现在只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但我早已学会忍住心中的那股排斥反应，因为我可是萨拉老师的“学生”，现在正是展现我训练成果的时候。 自尊心不允许我出任何差错，甚至我已经做好了将舌头伸进去的心理准备。 然而…… “很遗憾，我讨厌女仆。” 被拒绝了。 讨厌女仆？这是什么蹩脚的理由？ 我再次仔细观察杰诺大人的脸色……拒绝我的目光很是坚定，面目表情也十分镇定，不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难道说他已经发现了我的真身？ 不，我能通过手指感受到他的心跳频率相当快，这应该是把我当成了女孩子的证据。然而身体和脸上的差异如此之大，只能认为此刻是他的理性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还是说杰诺大人也和我一样接受过抵抗诱惑和控制心性之类的训练吗？ 算了，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既然主人已经明确地表达了拒绝，那我自然不应该继续纠缠下去，不然会显得我明显另有所图。 于是我直起身，打了个招呼后迅速离开房间。 这算是杰诺大人通过了考验吗？ 不，还不好说，我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现在还不能草率地得出什么结论。 不过只有一点可以承认，他确实不像是我所想象的罗贝里安家的少爷该有的样子。 没有着急的必要，一个月的时间还很充足，要试探他的机会应该还有的是。 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男性这个秘密隔天就被暴露了。 我自以为伪装成女性的演技已经足够完美了，然而却被莱伏卡公爵家的千金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应该只是她这个人比较特殊而已吧，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当然就算暴露了身份也无所谓，这对王子殿下想要达成的目的没有影响，问题就在于想要达成我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比较困难了。因为杰诺大人知道我是男的后肯定会更加防备我，考虑到我昨天对他做的事，见到我就觉得恶心也不奇怪。如果之后还想要继续诱惑他估计只能达到反效果，看来这一个月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同时避免和杰诺大人碰面了。 默默地跟在杰诺大人后面一起回到宿舍，我有预感他今天不会简单放我离开。 “进来。” 此情此景跟昨天几乎一模一样，杰诺大人再一次要我进他的房间。然而跟昨天相比，杰诺大人的心态上肯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很显然，接下来应该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第21章 奇怪的主人(谢拉) 那接下来他打算拿我怎么办呢？ 暴力？辱骂？反正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不过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应该可以见识到他的本性，罗贝里安家的人是怎么发怒的，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能被那个贝利乌斯团长欣赏的特别之处，在此刻答案就能揭晓了。 “嗯——” 然而我所预想的事都没有发生，杰诺大人仅仅是在仔细观察我而已。 “……” 虽然我已经习惯被人死死盯着了，也不会因为这种视线被扰乱心态，但杰诺大人盯我盯得这么死还是第一次，在此之前他几乎从来不会直视我。我不得不承认因为搞不懂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内心有所动摇。 过了一段时间后，杰诺大人终于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开口跟我说话。 “我认输，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女孩子，哪怕再给我100次机会回到当初见到你的那一天，我都不会认为你是男的。” 啊……原来他是在纠结这点啊。 我既然敢穿着这身女仆装出来活动，自然是因为对自己的真实性别不会被人看出来有着十足的自信。不仅是外表和音色，萨拉老师也对我模仿的女性的一举一动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对我来说，被克蕾赛特大人识破才是异常事态。 “你真的是男的吗？” 最后杰诺大人带着严峻的表情如此对我提问。 “我自己在刚才明明都已经承认了，为什么杰诺大人还会对这件事感到怀疑呢？” “这个……因为我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相信。” 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不如说这种怀疑客观上证明了我的伪装有多么完美，这时候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所以……谢拉，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裙子里面？” 隐隐可以听出杰诺大人的声音有一点紧张。 明明他现在是我的主人，却在用有些惶恐的语气对我提出请求，而不是命令。足以可见他在见到真正的“证据”之前，潜意识里还是会把我当成一名女性来看待。 “哎……”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提起了自己的裙子，将我是男性的“证据”亮给他看。 如果刚才在那三位大小姐面前要我做这种动作我可能会有些迟疑，但目前是在室内，面前也只有一个同性，为了打消杰诺大人多余的顾虑，我认为这么做是必要的，于是我便这么做了，仅此而已。 “这样杰诺大人满意了吧。” “……啊，嗯，我知道了，你可以放下了。” 杰诺大人愣了几秒才回应了我的话，在毋庸置疑的“证据”面前，他心中的疑虑已经完全消失了吧。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对欺骗了他这么多天的我，因为之前我主动做出的那些亲密举动而涌上一股恶心感也不奇怪。不如说想起我的所作所为后如果什么感觉都没有，那他这个人肯定是有大问题的。 我放下自己的裙子，目光牢牢注视着杰诺大人的一举一动。 接着，我看见杰诺大人面无表情一步步向我走来。 怎么了？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这一点直到他真正接触我之前，我都还没有搞明白。 啪…… 杰诺大人在正面用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一瞬间我想要做出反击的动作，但强行忍住了，因为我还没有搞清楚他的意图。 “真的是难为你了。” “……” 我现在只能茫然地眨眨眼作为回应。 “就算是任务，但竟然强迫自己做出那种事，如果是我的话就绝对做不到，光是想想就觉得想吐，你的职业精神我实在是太佩服了。” “……” 别说对我发怒了，甚至是在同情我的遭遇？ 这个时候我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呢？我有点迷茫。 “……以防万一我想确认一下，你昨天对我做的那些事，该不会是出自你的本心吧。” “绝对不是。” 这点必须要断然否定。 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萨拉老师交待给我的任务，我才不可能会主动扑到一个同样身为男人的怀抱里。 哪怕是我也会有羞耻心的，只是因为经过了训练不会让自己的感情轻易表露出来而已。 “那就好。” 杰诺大人露出了一副安心的笑容，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我听说某些贵族有着与众不同的，那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癖好，杰诺大人并非那种人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应该能作为普通的女仆平稳地度过了。 不过令我感到在意的是，仅仅因为知道了我的真实性别，杰诺大人对我的态度突然缓和了许多。就像现在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杰诺大人第一次主动接触我。 对我的态度前后发生如此巨大的反差，说实话我感到有些困惑。 “杰诺大人，请问你对我就没有其它想法了吗？” 当然我也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已经彻底对我放下了戒备，考虑再三还是将自己的疑问率直地提出。 “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其它想法。但目前对我来说，现在那种事根本就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 “其实我啊……已经很久没有跟同龄的男孩子说过话了。” “……” 杰诺大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认真，证明他此时不是在跟我说笑。 “天天和那些大小姐混在一起，参加不想参加的茶会，被迫听着她们说一些我完全不懂的女孩子的话题，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有时候她们还拿我的反应取乐，为了不做出什么失礼的言行每天都绷紧着神经，还得承受来自他人嫉妒的目光，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有谁来代替我。这种感觉你能懂吗？” “……” 我除了沉默以对再也做不出其它反应了。 “和那些大小姐相处久了，导致我现在极度缺乏雄性荷尔蒙的刺激。说白了，我想要一个同性朋友啊，至少我想要一个能够毫无顾忌地聊一些黄段子也不会被人嫌弃的对象。但现如今这个学校的男生要么讨厌我嫉妒我，要么害怕得罪我不敢靠近我，根本就没有能和我正常交谈的男生。这样的孤独你能理解吗？！” “哈啊……” 好像能理解又好像不能理解，总之先附和他的话肯定是没错的。 “虽然你的到来的确是给我和尤米娜的关系添了麻烦，但以我的立场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状了，本来还在烦恼这一个月要怎么和你相处，你是男的真是太好了。” “……” 说着杰诺大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身体又差点做出了想要反击的反应。 似乎在杰诺大人看来，同性之间要更容易相处，也因为平时和同龄的男生沟通甚少，对于我的存在感受到了一股意外之喜。 他的行为逻辑我算是理解了，但坦白地说……太异常了！ 他真的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吗？我甚至不得不怀疑国内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罗贝里安家的同名贵族，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毕竟你要是女孩子的话，平时我不得不顾虑这顾虑那的，那就实在是太累了。既然你是男的，现在还是我的下人，我就不用客气那么多了吧。” “……” 此时的杰诺大人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一样，比至今为止的任何时候都要健谈，表情变化也是我目前所见过的最夸张的一次。 “我问你，女装到底是什么感受？下面果然会觉得凉飕飕的吗？你的头发是真的还是假发？皮肤平时是怎么保养的？平时上厕所的时候怎么办？是蹲着还是站着的？哇——越想越觉得羡慕了，要是我也有这么一张脸的话，我就能假扮成女仆混入女生宿舍感受一下女装潜入这种体验了……啊，该不会你小子已经干过这种事了吧！太令人羡慕了！不可能没干过吧，只要你还是一个正常的男孩子。反正可以仗着自己有任务在身拒绝不了这种借口今后也打算数次潜入少女们的秘密花园是不是？这种事我在女装题材的美少女游戏中见得太多了，为什么这种好事就不能发生在我的身上……不，等等，我现在这幅样子花些功夫打扮一下，只要不说话是不是也不容易看出来是男的？谢拉你说呢，我要是也跟你一样女装的话会被轻易识破吗？” “……” 太异常了…… 第22章 骑士的承诺 上一次和学校的男生说话是在什么时候了呢？我仔细想了一下，估计得追溯到好几个月之前的剑术大会了，而且对象还是那个安德烈。多亏了尤米娜的影响力，我和女生之间的交流次数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现代人生的总和，要是在毕业之前仅仅留下一个“我最后一个交谈的男生是安德烈”这样的事实也实在是太悲惨了，我肯定会伤心地蜷缩在墙角思考人生。 谢拉的到来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一开始我还担心像谢拉这样扮演女仆时间久了会不会连身心也逐渐雌化，但他看向我的冰冷眼神确实证明了他真的只不过是在执行主人的命令而已。可能是因为既然已经被迫摊牌了，他也就没必要再装成受人喜爱的女仆形象了。 对我来说，比起和一个碰都碰不得的可爱女仆度过一个月，当然还是和同性度过更加自在一些。作为同样身不由己的两个人，我当然希望能和谢拉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好好相处，同时也能顺便缓解一下我内心的压力。 “锵锵！怎么样？我的女仆装？看起来能成功混进女生宿舍吗？” 在我的再三请求下，谢拉不情不愿地让我穿上了他的备用女仆装，这下就是女装男子x2……开玩笑的。 “如果杰诺大人想即刻被学校退学的话，我不会阻拦你那么做。” 谢拉当即否定了我的女装模样，很显然以我的“配置”是无法达到极其自然的男扮女装效果的，恐怕谁来看都会一眼识破。 真是可惜，我曾经也有段时间沉迷过那种男扮女装潜入女校的galgame，即使是来到异世界成为了不同的人，要体验那种生活看来也很难实现。当然最可怕的还是一旦被拆穿身份我可能就会万劫不复，也就想想罢了。 “而且不是只要外表像就行了，女性的姿态、音色、语气也全都要模仿到位才能不被人怀疑，我并不认为杰诺大人能够做到这点。” 说的也是啊，恐怕这世界上也没几个男生能做到这点吧。不如说谢拉竟然所有条件都能满足才是异常的。 “我承认你的女装姿态确实可以说完美无缺，但也只是因为你现在年龄还不大而已，等过了几年男性特征越来越明显，你应该也扮不了女仆了吧。” “我也没有打算一辈子扮女仆，等到别人能够一眼看穿我的伪装的时候，我当然会重新回到作为正常男人的生活。只是目前来看那个时候可能会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早。” “咦？难不成你很在意今天被克蕾赛特大人揭穿的事？不用介意，这个学校只有她是特殊的。” 我在平时跟她相处的时候，简直就跟赤身裸体没什么两样，什么想法都被她看光了。 较真这点就输了。 “话说杰诺大人跟那三位大小姐具体是怎样的关系？” “啊？” 具体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他要问这个问题？难不成他也以为我是被那几个高岭之花簇拥正享受着后宫状态的人吗？ “不，是我僭越了，我身为一介下人不该问这种问题，真的十分抱歉。” “我也没有生气，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已。总之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非要说的话……她们单纯只是把我当成一种‘新奇的事物’来看待而已吧，就像在一片五颜六色的美丽花园里，突然冒出了一棵突出的仙人掌，你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一样。你也知道我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吧。”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谢拉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理解得挺快的。 我知道我的行事风格很不符合罗贝里安家的作风，这仅仅只是因为我不想成为像小说中的杰诺一样的人，被主角一方讨厌的话我进入死亡end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然而阴差阳错还是造成了多数人都把我当成了他们所认为的那种恶役贵族，我也很无奈。 不过至少几个最重要的女主角都理解了我不是那种人，别人怎么看也就无所谓了。当然这也会造成另外一种令人头疼的问题就是了。 和尤米娜她们的关系应该近期就会结束了，对此无能为力的我只能接受这个现实，乐观地迎接接下来的校园生活。 在我的未来得到保障之前，我只想在学校度过一个平淡又低调的生活，这样就不会让谁因为我被牵扯到什么麻烦之中。和尤米娜她们天天混在一起还是过于高调了，提前结束这样的生活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啊，太阳快下山了，也差不多该吃饭了吧。” “我明白了，我立刻前去准备。” 自从有了专属佣人之后，最方便的一点无疑就是不用担心每天的用餐内容，谢拉会为我准备好一切，直接将食物送到我的房间。 这才是身为贵族少爷该有的生活。 “今天的菜品是香煎羊排、银鳕鱼海鲜汤，以及鲜果配沙拉。”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要么去学生食堂解决要么自己随便找一点方便的食物塞嘴里就完事，很少能吃到这种一看就花了大量心思准备的极品菜肴。点满女仆技能连厨师的工作都能胜任，才年仅13岁的谢拉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教育才达到这个地步的？ 和以往一样，谢拉只准备了一副餐具，且正打算用那副餐具“试毒”给我看。 “等等。” 我叫停了谢拉的行为。 “嗯？” “从今天开始不用试毒了，直接把餐具给我吧。” 谢拉一脸迷惑地眨了眨眼。 “真的可以吗？杰诺大人不是害怕我在菜里下毒吗？” “事到如今你也没理由对我下毒了吧，我本来就觉得你给我下毒的可能性不大。行了，给我吧。” “我明白了。” 谢拉老实地将餐具交给了我。 我实在说不出口……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女孩子，和美少女间接接吻忍忍也就过去了。但一旦意识到他是男的后就再也做不到这种事了。 …… 第二天早上，我一如既往早早地离开了宿舍，打算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然而在刚拐过一个弯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杰诺大人，公主殿下依然在老地方等你，请你立刻过去一趟。” 尤米娜的专属女仆安洁似乎早已在男生宿舍附近等候着我出来给我传话。 不过还真是稀奇，这还是尤米娜第一次在大清早的上学日特意传唤我，看来是有什么急事需要跟我说。 “这次只叫了我一个人吗？” “是的。” 看来这次的传唤跟谢拉无关，只跟我有关。 “明白了，我马上过去。” 我加快了脚步，边赶路边思考着尤米娜叫我的目的。 现如今特意叫我单独谈话的目的无非就只有那一件事，尤米娜终于要在今天定下结论还要不要维持我和她之间的主从关系了。我个人也不希望她再这么继续拖下去，不然会对她的名誉造成影响，最终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 …… 咚咚咚…… “进来吧。” 轻轻推开门后看到的依然是那个再眼熟不过的身影，不过一想到今后可能就没什么和她说话的机会了，心里很是感慨。 “请问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此时的尤米娜正背对着我，静静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很显然现在的她不想和我面对面说话，是出自于愧疚、生气、烦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我不得而知。但如果这是我作为专属骑士和她之间的最后一次交谈，那这样的态度确实有点让人心寒了。 “今天……我就会当众宣布你不再是我的专属骑士。” 没有铺垫，语气上也没有显露出什么过多的感情，尤米娜直截了当地对我宣布。 “……我知道了。” 因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心中并没有产生什么波澜。 这样就对了，我们都知道只有这样做是最好的。本身我们约定好的时间只有1年，只不过杰达尔王子让那个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构不成什么大问题。 或许尤米娜会因为被逼无奈让杰达尔王子的计划顺利得逞而感到有些生气，但只有我知道她今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加出色的人来担任她的专属骑士，我和她之间不到半年的相处时光早晚也会被更美好的记忆覆盖掉吧。 “殿下还有其它吩咐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 “等等。” 在我已经后退了一步正打算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尤米娜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举动而及时叫住了我。 还有什么事吗？ 我愣愣地注视着尤米娜的背影，因为看不清她的脸自然完全不明白她现在的想法。 “你还记得你以前对我做过的承诺吗？” “承诺？” “你说过一度答应的事不会反悔，不管怎么样都会干满一年的，对吧。” 啊——确实是说过，但我一时搞不懂尤米娜这时候提这件事干什么，她还想……或者说她以为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可是殿下，我们之间也约好过哪怕不到一年，殿下也可以在想辞退我的时候随时辞退我，现在不正是这种情况吗？” “的确是这么约好的，但前提是我对你的工作感到不满意。至今为止你作为专属骑士的表现，不说十全十美，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如今发生这种情况根本不是出于我的本意。” “都是一样的，再怎么说也不应该算我违背承诺。” “不，不一样，只要你真的还愿意遵守你的承诺的话，这件事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尤米娜此时转过头，让我看见了她的半张脸。 由于我和她之间还隔着一段比较远的距离，远到让我怀疑是不是看错了也不奇怪的程度，没有见到她的全貌我也不好100%做出判断。 至少可以肯定这是尤米娜第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一定要让我赋予一个情绪词的话，我会称之为“悲伤”。 女主角就是这点最卑鄙啊，她们不仅拥有“可爱”这种令人心动的属性，最要命的是还拥有一种无法让人拒绝的“武器”，让我一度想要离开的心彻彻底底地收了回来，也让我一度放弃的内心再次燃起了火星。 也许我就是一直在等，等待着尤米娜跟我说出“还有挽回的余地”这几个字的时候。 我向前迈开脚步朝尤米娜走去，她看到我接近后又迅速扭过头，不让我在近距离下看见她的脸。 走到尤米娜身后一米远的地方我才停下脚步，然后单膝跪地，闭上双眼低着头，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听觉上。 至少在尤米娜还没有当众宣布我不再是她的专属骑士之前，我仍然要把她当成我唯一的主人来对待。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 第23章 破灭的宣告(希尼卡) “希尼卡同学，一起去吃饭吧。” 今天上午的课程结束后，b班的同学一如既往地来邀我一起去学生食堂。 “嗯，好啊。” 我也如同往常一样站起身，和他们一起走出教室。这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今天也依然会度过一个毫无波澜的午休时间。 然而，此时只有我的内心和以往不一样，迈开的步子略感沉重。就算别人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我也无法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只能做出附和的假笑。 因为我知道，即将在这个午休发生一件特殊的事件，这是尤米娜殿下昨天就已经提前告知我的。 殿下并没有告诉我具体到底打算做什么，仅仅是说要在今天的午休时间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正因为是人最多的食堂，她才会特意选在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吧。 我一开始以为殿下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来解决王子殿下制造的麻烦，但她的表情告诉我并非如此，因此我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令人不太愉快的事。 “说起来，今天尤米娜殿下没有找希尼卡同学一起吃饭吗？” b班的同学说着说着突然将话题转向我。 “殿下也需要和自己班上的同学增加交流的机会，不可能频繁来找我的。” “说的也是，班级不同确实是会影响见面和交流的次数，要是当初希尼卡同学也被分到a班就好了，心里肯定觉得很不甘心吧。” “啊……那都是因为我平时疏忽了学习，纯粹是咎由自取而已。” “希尼卡同学实在是太老实了，那个罗贝里安家的贵族少爷明明入学考试表现得那么差劲却还能被分到a班，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没错没错，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气愤的。” 事到如今依然有很多人对杰诺在入学考试的“不正当行为”耿耿于怀，尤其是b班学生更是因为我的遭遇而感到愤愤不平，我尝试过给他们解释真相也不相信，还说我性格实在是太善良了还为那种人说话，所以现在我已经放弃再解释什么了。真的令人头疼。 然而也和往常一样，谈到杰诺的话题之后，其他人的话匣子也完全打开了。 “如果希尼卡同学当初也对校方施加压力的话，现在尤米娜殿下身边的人就是希尼卡同学而不是那个讨人厌的罗贝里安家少爷了。” “真那么做的话亚尔尼德家岂不是也跟罗贝里安家没什么两样了？真正正直的贵族才不屑于干那种道德败坏的事。” “可事实上就是道德败坏的贵族更占便宜，那个杰诺少爷竟然还能成为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就算打赌赌输了，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轻易接受这种事。” “殿下为人也太老实了，哪怕那个杰诺真的有一点本事，也不应该放他在自己身边。” “最令我不解的还是都到这个时候了，殿下竟然还没有宣布解除和他之间的关系。” “啊，你是指最近那个侯爵家少爷又打通了校方的关系带了一个年轻又可爱的女仆来照顾自己是吧，我也听说了。” “他也太为所欲为了吧，我所知道的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感到义愤填膺。” “哪怕是那些跟罗贝里安家差不多性格恶劣令人讨厌的贵族学生也对他很不爽，还抱怨为什么罗贝里安家可以自己就不行。” “真是龌龊，他们到底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 “你该不会心里也在羡慕他吧。” “才、才没有！” 听着同班同学在谈论着关于杰诺的话题，心中充满了烦闷。明明他才不是那种人，仅仅是因为他背后的家族形象就让所有不了解详情的人都认为他干出“那种事”也不奇怪，怪不得父亲大人以前就教导我说以“先入为主”的观念去看待事物是要不得的，然而却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 也正因为知道解释了真相也没用，尤米娜殿下才会让杰诺成为自己的专属骑士，想以杰诺已经“改邪归正”不会再惹是生非的形式让众人逐渐改变对他的看法。然而这个计划才刚刚初见成效，在王子殿下的一番操作下杰诺的声誉又再次降到了冰点。 这下大家都不会再相信杰诺继续待在尤米娜殿下身边真的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王家知道了学校里杰诺的事迹也不可能再同意那样的人继续留在殿下身边。 因为是道德问题，即使不能在实际意义上给予杰诺什么惩罚，但众人都盼望着尤米娜殿下早点和罗贝里安家的人撇清关系。 “喂，你们看，是尤米娜殿下和那个罗贝里安家的。” 因为此时是初等学区的学生统一的用餐时间，如果要宣布什么事的话，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殿下，尤米娜殿下，你究竟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完全不理我。” 因为那两个人身份的特殊性，他们无疑是这里最受瞩目的存在，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和身边人的谈话，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 我也在不远处不安地注视着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尤米娜殿下端着自己的盘子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而杰诺则露着一副困扰的模样跟在后面。 这一冷一热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尤米娜殿下肯定已经下了什么决意。 也肯定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决意。 只见尤米娜殿下一如既往迈着优雅的脚步，不慌不忙地找到一个空着的桌子前坐下。见此杰诺也想在她的对面坐下…… “这里没有你的座位。” 尤米娜殿下的声音嘹亮清晰，不仅震住了正准备坐下的杰诺，更让周围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部分人开始窃窃私语，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笑容。 “咦？” 杰诺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仿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殿、殿下是在说笑吧，我之前不都一直坐在你的对面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的意思都表达得这么明显了，你非要让我把话说明白吗？” “我……我真的不明白是哪里得罪殿下了，如果我有错的话请指出，我一定改。” “改过的机会是给那些真正知错的人准备的，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话，还妄想继续担任我的专属骑士吗？别逗人笑了。” 任谁都能看出现在尤米娜殿下的心情不太好，大概在场的很多人是第一次看到尤米娜殿下展现出如此冷酷的一面，包括我在内。 很显然殿下的言行是完全不正常的，只有平时在私底下见过殿下很多次的人才能察觉到这一点。因此也就不难想象殿下所展现出的这种态度并非是她的本意，而是有着什么明确的目的。 只可惜殿下在昨天并没有具体告诉我她打算做什么，仅仅是说就在今天这个午休的时间，她将会为这件事做个了断。我当然只有选择相信。 不管之后发生多么难以置信的事，我都会将其当成殿下计划的一部分，并仔细思考其中的含义。 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殿下……你是在说笑吧。” 此时杰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俨然就像是一个被掌握了犯罪证据等待最终审判的罪犯。 “哈啊……看来有的傻瓜不把话说清楚就真的听不明白呢，真没办法……” 尤米娜殿下懒散地将一只手肘搭在餐桌上，用手掌托住下巴，另一只手则向前伸出，轻柔地捏住杰诺的餐盘边缘并抬起，然后挪动到桌子的边缘外，最后把手一松…… 哐当——！！ 木制的餐具掉落在地上，让整个食堂内响起一种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平时在食堂里听到这种声音只会让人认为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不小心滑倒将餐具扔地上了，然而今天这种声响所包含的意义则完全不一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现场其它地方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注视着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尤米娜殿下微微翘起嘴角，眼神依然冷漠而坚定，做出这种事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愧疚和犹豫。就好像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仅仅以淡然的语气如此宣告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的专属骑士了，明白了吗？” 第24章 扭曲的主从关系(希尼卡)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哪怕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现场的气氛所带动，心脏就像被狠狠揪紧了一下。 这就是殿下打算做的事吗？当着众人的面，以最差劲的形式宣布和杰诺的主从关系就此结束。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呢？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形式了吗？ 不，我已经决定好要相信殿下了，那么就不应该再产生什么多余的猜疑。 我强行让有些动摇的内心镇定下来，再一次集中注意力默默注视着局势的发展。 “殿下……难道说是认真的……” “你以为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你开这种玩笑吗？” “可是……我担任殿下的专属骑士都已经好几个月了，为什么今天突然……” 杰诺仍然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尤米娜殿下已经宣判了结果，他越是不死心就显得越是可悲。 “是啊，这几个月你的表现确实还算可以，我原本以为你会就这么安分守己当一个不给人添麻烦的贵族学生，那么让你成为我的专属骑士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可事实是我知道了人的本性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的，你竟敢让一个女仆入住男生宿舍贴身服侍你，在这个学校搞起了特权，你以为你是谁啊？” 尤米娜殿下的最后一句话变得更加刺骨冰冷，哪怕是我也从来也看到过她用如此冷淡的语气和谁说话。 “不、不是！殿下误会了！” 杰诺的情绪一下变得无比激动。 “我哪里误会了？” “那个女仆只是因为我上次在斗技大会的优异表现，心善的王子殿下考虑到我现在没有专属佣人，便专门派了人来照顾我当作赏赐而已！别人误会我也就算了，但尤米娜殿下！我唯独不希望您对我产生如此误解啊！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连那个女仆的一根手指都没有碰！” “那么可爱的女仆在你身边，你敢说你完全没有动心吗？” “就算我动心了也根本没那个胆子，那个女仆是王子殿下想要笼络我的手段，但我对尤米娜殿下忠心不二，怎么可能敢做出背叛殿下期待的行为？！” “忠心？” 尤米娜殿下此时弯起嘴角，露出了我不曾见过的，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容。 “没想到会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个词，罗贝里安家的家庭教育中也会包含这一课程吗？” “当然了，罗贝里安家全体上下都对王室忠心耿耿。” “那你证明给我看看啊。” “证明？” 杰诺一下子懵了。 “就在此时此刻，证明你对我的忠心，你不会说你做不到吧。” 一个人是否忠心需要日积月累的观察，突然让他在这一刻证明这一点，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杰诺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就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一样，以一副毅然决然的态度扑通一下跪在了尤米娜殿下的面前。 这个举动自然也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殿下！求求你了！请不要把我辞退！现在我在罗贝里安家几乎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我的父亲早就对我感到失望，所有的关注都集中在了我妹妹的身上。好不容易成为了殿下的专属骑士，我怎么可能还对此感到不满足，去做一些会惹怒殿下的行为？要是我不再担任殿下的专属骑士，我的未来今后要怎么办才好啊？！” 彻彻底底的低三下四、摇尾乞怜的态度，语气也紧张得仿佛就要哭出来一般。 在场的人应该无不对杰诺的言行感到震惊，因为这和他们所想象中的那个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罗贝里安家贵族少爷的形象相差甚远。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在那之后尤米娜殿下的反应。 “瞧瞧你那样子，真是可怜……” 只见尤米娜殿下抬起一只腿，用脚尖托起了杰诺的下巴，让他悲惨的模样面向自己。 “就那么不想被我辞退吗？” “……是的。” “为此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当然。” 杰诺为了抓住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一人人羡慕的位置，现如今已经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就是给人这样一种印象。 “看来确实是我小看你的执着心了，刚才把你的餐盘扔地上的行为是我过于草率了，这点我向你道歉。” “不，请殿下不要介意，只求殿下能收回刚才的话。” “是啊，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我这个人很讨厌浪费粮食的行为，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骑士浪费粮食。既然是你有求于我，那不如这样吧，你就这么趴在地上把你餐盘内的东西都吃完，这样我就相信你的忠心。怎么样？” 更加爆炸性的发言出现了。 这种话对于贵族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侮辱性的发言了。因为趴在地上吃东西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一种特殊的主从关系——那便是主人和宠物的关系。 这种事别说是自尊心极高的贵族，稍微有点骨气的下层平民也万万不会接受这种羞辱。 “……只要我这么做，就能继续担任殿下的专属骑士吗？” “没错。” 尤米娜殿下冰冷地回应道。 当大多数人都认为罗贝里安家的贵族少爷不可能受到这种侮辱还无动于衷的时候，杰诺的话却给人一种想顺着杆往上爬的预想。 “喂，该不会他真的……” “骗人的吧。” 杰诺无视了周围人的反应，摆着一张难看的脸缓缓地低下头。 由于刚才尤米娜殿下那一摔，餐盘里的食物或多或少地从碗里和盘子里洒了出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食物还在餐盘以内，没有直接落在地上。然而比起卫生方面的问题，更严重的还是趴在地上吃饭这一种行为。 我本来以为尤米娜殿下只是想展现一下杰诺的觉悟给大家看，到最后一刻一定会叫停。 然而并没有。 “唔……唔……” 杰诺真的就那么趴在地上，开始吃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学生无不感到震惊。 同时从这一刻开始，众人的反应开始出现了差异。 “为了死抓住那个专属骑士的位置，有必要做到那一步吗？” “尊严和脸面都不要了啊，真是可悲。” “哈哈，没想到罗贝里安家的贵族少爷也会有这么一天，看着真令人畅快。” “不过也从侧面上说明他确实被逼到不得不这么做了吧，感觉有点可怜啊。” “喂喂，你竟然会同情罗贝里安家的人啊。” “对对，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从入学以来他的事迹你难道没听说过吗？还得是王族才能治他啊，这波我支持公主殿下。” “话说王子殿下为了笼络他派了个女仆服侍他这件事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不过看他对专属骑士的位置那么执着的样子，确实不太可能是他自己主动找女仆来服侍自己吧，不然想想都知道那种行为肯定会惹公主殿下生气。” “看他那副丢脸的样子，确实也想象不到他敢碰王子殿下派来的人。” “那为什么他不干脆直接投奔王子殿下呢？好歹也是这个国家的第一王位继承人。” “难道说……他其实对公主殿下有那种想法？所以死活不想离开殿下的身边？” “你们女生真是什么事都能扯到那上面去啊。” “啊，这么说来，王子殿下正是看穿了这一点，为了让罗贝里安家的人远离自己的妹妹才专门派出了那么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仆诱惑他吗？” “啊，还真有可能。” “差不多得了，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当心被公主殿下听到治你的罪。” 我默默倾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事情发展到这里，哪怕是我也已经明白了尤米娜殿下计划的全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昨天克蕾赛特大人所给出的提示——也就是要做出和王子殿下相反的行为，尤米娜殿下想了一晚上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王子殿下是想要刻意抬高杰诺的地位，让众人误以为他能够在学校为所欲为，那么尤米娜殿下要做的就是贬低杰诺的地位，让他表现得越窝囊效果越好，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也就会不攻自破了。 为此就需要当着众人的面联合演出这么一出戏，一方面展现出杰诺对专属骑士这个地位有着异常的执着，另一方面还自然地给出了一个能说得通的解释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杰诺的说法，但至少已经有很大一部分人对杰诺这一个抛弃自尊的行为产生了同情心理，正因为他是大贵族家的孩子，做出这种事才更能给人带来冲击。同时也能让那些讨厌、嫉妒杰诺的人在此时释放了一定的压力。 舆论不会立刻反转，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尤米娜殿下会不得不迫于压力解除杰诺的专属骑士的身份，杰诺在今后也会过上一个被大多数贵族学生冷眼相待的校园生活。而经过这一场戏之后，原本对杰诺还在担任尤米娜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件事怀有消极情绪的人会有很大一部分转为中立。 简而言之，尤米娜殿下打算以这种扭曲的主从关系强行让杰诺合理地留在自己身边。 正如克蕾赛特大人说的一样，要让王子殿下的计划破产，没有什么完美的计划，势必会付出什么代价。 两个人肯定在此时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伤害，今后大概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以正常的主从关系相处了，但至少避免了最糟糕的结果。 我在内心中悲伤地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尤米娜殿下也说了，哪怕现在还做不到让杰诺的声誉彻底好转，只要还能维系着公主和骑士的关系，就肯定还有希望。 我作为殿下的友人当然会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很好，你确实向我证明了你是一条忠心的狗了，我就收回‘你不再是我的专属骑士’这句话吧。” 自始至终默默注视着杰诺吃完餐盘里的食物后，尤米娜殿下满意地笑了笑。 “感、感谢殿下的宽宏大量。” “不过也因为你搞得我今天没胃口吃饭了，你打算怎么负责？” “真、真的十分抱歉。” 然后尤米娜殿下将自己的餐盘也放在了地下。 “算了，为了不浪费，我的这份你也吃了吧。当然……要继续保持这个样子。” “……” 说完，尤米娜殿下便站了起来，一脸冷漠地朝食堂的出口走去。 然而我没有看漏殿下在一瞬间闪现的某种悲伤的神情。 虽然这件事确实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以我的立场无法为他们做到任何事。但同时作为他们两个人的朋友，我也无比痛恨着自己的无力。 在那之后自不用说，两个人的所作所为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学校。 第25章 补偿 在那之后，我依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完了尤米娜放在地上的食物。从现在开始，名义上我仍然是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但在众人心中，我实际上则是第一王女所养的一条狗。 至少这么一来，那个王子想要断绝我和尤米娜之间的关系这个目的便以失败告终，这样便好了吗？ 在众人面前抛弃尊严出丑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我的心智也没有脆弱到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崩溃，更何况尤米娜也不是刻意想羞辱我，仅仅是为了让我能有正当的理由继续留在她身边履行我的承诺，这么做是必要的，那我便做了，就这么简单。 在听到尤米娜对我阐述这个计划的时候，确实我的内心有所犹豫。但她有一点说的没错，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我的那些搞“特权”的传言都将被坐实，从今往后我会成为全校当中最受讨厌的人，再也没有扭转风评的机会。 而如果刻意降低自己的身位，对自己的主人摇尾乞怜，周围的人对我投来的目光则主要会变为轻蔑、同情和大快人心这几种感情。同时杰达尔王子的计划也会宣告破产，不管是以什么形式继续和尤米娜维持着主从关系，那么我就一定能找到挽回自己声誉的机会。 就像小说里一个邪恶的反派受到应有的惩罚，变得足够悲惨，自然能够让读者解气。自此之后，读者便不会关心那个反派角色怎么样了，也就谈不上讨厌了，等到下一次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时，甚至……还有洗白的机会了。 这便是尤米娜的大致意图。 在离开食堂后，我径直朝着那个尤米娜正等候着我的老地方走去。 而在路上，我的心脏一直都在狂跳不已。 我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那种刚刚经历了极度难堪的事而产生的羞耻感，而是一种常人绝对想象不到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心跳。 尤米娜的本性我是了解的，她绝对不是那种践踏他人的尊严后会感到愉悦的女孩子，今天做出那种事想必也是经历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甚至会有人觉得做出那种事根本不像他们认识的公主殿下，从而对她感到幻灭也有可能。 然而对我来说，那种和本性反差极大的表现，不正是我至今为止所追求的那种“反差萌”吗？！ 死也说不出口…… 当尤米娜用她的脚尖托起我的下巴，用那双冰冷的目光直视我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和心动感。 明明我是在经历羞辱，竟然还感受到了一股至高无上的喜悦，我承认我这个人实在是太差劲了。 但是没办法啊！在现代追求了多年的二次元萌属性所养成的性癖至今尚存，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亲身经历那种事。我曾经和托克聊到二次元这个话题时也曾幻想过，如果这个世界存在什么傲娇属性的金发双马尾美少女，一瞬间就能将我的心攻陷。当然也不仅限于傲娇，只要能够满足“反差萌”这种特点的女孩子，一样能正中我的好球区。 我开始有点害怕，如果尤米娜刚才那样的操作再来几次，恐怕我的身心都会彻底沦陷。 所谓的“沦陷”直白点说就是………………算了，还是不直白说了，自己想想都觉得无药可救了。 当然我绝对不承认我有喜好受虐的倾向，这一点必须要澄清。 对方必须得是那种和平时的形象相差太大的人才能让我有那种感觉，如果是那种平时就性格暴戾脏话连篇的臭女人来抽我几鞭子，我只会想还她几个耳光而已。 所以还得是女主角啊，之所以我一直想跟她们保持距离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此，太容易对她们感到心动了，但我这个恶役配角又不可能和她们有结果，难受。 算了，不正经的事就想到这里吧，接下来还要去和尤米娜见面单独谈话，这是在今天早上就约好的。 考虑到尤米娜的性格，此时她的内心肯定对我充满歉意吧。 …… “真的很抱歉。” 当我坐到尤米娜的对面，果不其然等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这下头疼了啊。 侯爵家的孩子抛弃尊严给人下跪，甚至还跪地进食，尤米娜认定这个计划将会给我带来巨大的心理创伤，此时不管我说什么话都无法减轻她丝毫罪恶感，现在都肉眼可见她的情绪十分低落。 因此我不会说什么“没关系”或者“我理解殿下的良苦用心”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当然更不能暴露“其实我中途感到十分兴奋”这种逆天的想法，要怎么对我的“牺牲”进行补偿尤米娜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那我现在只需要接受她的补偿就好了。 “殿下，我当然会接受你的道歉，但我现在更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当然，东西我也带来了。” 随后尤米娜拿出一个小盒子摆在桌上，移动到我面前。 “可以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现在这些东西都属于你了。” 我带着期待的心情打开盒子，如我所料，见到的是满满一盒的金银珠宝首饰。 没错，所谓的“补偿”就是最通俗的那种经济补偿，也是目前我最急需的。 这是在这件事上最能减轻罪恶感，也是最能让受害者满意的一种补偿措施。在现代社会也是如此，钱不是万能的，买不到所有想要的东西，但是却真的能给世间大部分事物标上一个价格。 人的尊严便是如此，许多人为了留在高薪岗位上，无论遭受多么严重的职场pua也会咬着牙坚持下去，那便是贩卖尊严的另外一种形式，在现代社会到处都有发生。 因此这只是一场再常见不过的交换关系罢了，作为发钱的一方，尤米娜并没有必要再对我怀有什么罪恶感。只是按照她的性格，要完全想开恐怕很难吧。 “这些珠宝和首饰都是我至今为止所收到的生日礼物中最值钱的那类，考虑到直接给你金币不方便携带，直接给你与金钱等价的物品是最好的。而这些东西的价值我派安洁特意去帝都的商会询问过了，如果全部换成金钱的话，一共值7000金币。” “7、7000金币？！” 妈耶，主线任务一瞬间就完成三分之一了。演那么一出戏就能得到这么多钱，那我并不介意再演两遍。 开玩笑的，尤米娜个人可支配的财物应该没剩多少了，想只在一个人身上使劲薅羊毛是不太现实的。 “这些钱就当作是你担任我专属骑士一年的总薪水，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哪怕是王族的专属骑士也一般不会有这种破格的待遇，你收到这么多钱的事一定要向他人保密。” “明、明白了……” 用现代的概念来说，这可是700万年薪啊。当一年公主殿下的狗能拿到这么多钱，在这个贵族学校除了我也多的是人想争着干吧。 不过这也在侧面上说明，尤米娜对我的愧疚感有多么深。 “这样真的好吗？这些不应该都是殿下最珍贵的宝物吗？” “我最喜欢的几件都留了下来，出席正式场合并不会困扰，其它的留在身边也只是浪费，没什么值得心疼的。而且我听希尼卡说你不是很缺钱吗？如果不想在下次去见朋友的时候饿死在路上，就老实收下这笔资金吧，也可以为了今后发生什么事能够未雨绸缪，这笔钱对你来说肯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真是戳到我的痛处了，钱现在对我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的，来多少都不嫌多。因此这时候还是别装矜持了，要是装过头让尤米娜收回去了到时候我得哭死。 于是我盖上了盒子，心想着接下来差不多该聊正事了。 “殿下的好意我确实领受到了，那从今往后我作为殿下的专属骑士该履行怎样的责任呢？还请殿下赐教。” “是啊，确实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维持你至今为止的表现……当然是不行了，必须要做出点什么改变才行。现如今众人都以为你是死皮赖脸继续留在我身边的，那你今后的言行，尤其是对我要更加谨言慎行，懂了吗？” “明白。” 无非是今后对尤米娜的态度要更加毕恭毕敬，这是必然的。 “还有，经过刚才的事肯定会有很多人看不起你吧。虽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比起被人彻底讨厌，仅仅是被人看不起反而更好办，因为只要用你的实力重新让众人高看你就行了。” “是啊。” 我理解尤米娜的意思，如果一个人被彻底讨厌，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但如果仅仅是被看不起的话，反而会对那个轻视的对象格外关注，想看看他会不会如自己所料出个洋相。结果最后被打脸后，不得不对其改变看法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就如同小说中的贵族普遍看不起男主角这个平民，最后很多贵族学生逐渐对其改观就是用的这种很常见的套路。 然而事实上我并没有像原主角那样让人信服的外挂，也就很难做到在实力上碾压众人并得到他们的认可。 “那么今后的日子就不允许你继续松懈下去了，以后凡是参加学校内的有任何竞技性质的活动，你必须要取得顶尖的名次，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的风评再次一点点好转起来。” “……” 真的假的？ 不管是魔法还是剑术，我从来没妄想过要达成国内顶尖的水准。 首先魔法天赋已经给我限定死了，走纯魔法师这条路对我而言是走不出什么名堂的。因此我花了一大半的空闲时间来学习剑术，但剑术也只不过是以自保为主要目的的防御流，我同样也没想过能成为一等一的剑术大师。 因此对于两者的训练我都会讲究一个度，不会每天为了训练摧残自己的身体累个半死。 但听尤米娜的语气，她肯定是想在我日常的训练中再给我增加强度。 “你不会想说你不愿意吧。” “……我只希望殿下能给我制定一个至少不会死人的训练方案。” 没办法，考虑到我700万的年薪，仅仅只是辛苦这么一年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钱的力量真是可怕。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总之当下的目标就是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你至少也要获得年级前两名的好成绩。” “前、前两名……” “我姑且认为没要求你成为年级第一已经足够宽宏大量了。” 我感觉这两者大差不差。 年级第一这个名额八成尤米娜已经占了，那我当然只能争夺第二的位置。问题是凭我这个天赋平平的恶役贵族角色真的能从那些优秀的贵族子弟中脱颖而出吗？ 说实话，我没有太大的自信。 “那么，斗技大会呢？” 说到有竞技性的活动，当然不能少了那个全校最受关注的斗技大会。 “那当然是取得最终优胜，” “诶？也就是说我不仅得想办法战胜尤米娜殿下，还得从希尼卡和克蕾赛特大人的手中拿下胜利？” “没错，只有战胜了我们几个才更容易得到周围人的认可，你曾经那些糗事也会淡化许多。更重要的是，看重实力的罗贝里安家，也就是你的父亲也会多少容忍一些你之前损害过家族面子的行为吧。” “……” 不是吧，我现在头已经开始痛了。 虽说我一开始确实是有这个野心，但经过几次交手和训练后，我已经深刻认识到我有多么肤浅，在更注重魔法实力的斗技大会要战胜一个女主角估计都得让我掉层皮。 我真的做得到吗？ “一旦你获得了最终优胜，我就会以你‘这只狗’对主人不敬为由，解除你的专属骑士身份，这也算是履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尤米娜说这句话时不得不垂下目光。果然正如我想的一样，她在决定好解决今天的事时，也做好了让自己受伤的心理准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到时候对上我她肯定会想办法巧妙地输给我，就像当初我和希尼卡的对决一样。当然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是故意输的，肯定会将我锻炼到和她水平相当的程度。然后即刻宣布解除和我之间的关系，在众人面前演绎一个小肚鸡肠的公主形象，然后又进一步引起众人对我的同情心理。 我并不会对这种安排感到高兴。 “殿下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事先说好，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输给了我的话，就得把我给你的这些值钱物件全部还我。” “诶？！” 不是吧，到手的鸭子还会飞的？我是真急了。 “呵呵，开玩笑的。不过我也可以给你许诺，如果你能战胜我的话，我还会给予你更多的奖赏。敬请期待吧……” “……” 在这种私下场合，尤米娜难得对我展示出她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我不禁看入了迷，目光难以移开。 由于今后我们不得不在外人面前维持这段扭曲的主从关系，也许我再也很难见到她如此温婉动人的一面。至少在现在，我该为独自享有她的这份温柔而感到庆幸。 只不过我也没有看漏，在她笑容的深处藏着一丝不想被我察觉的忧伤。 第26章 忠告(谢拉) 杰诺大人去上学之后，我如同往常一样进入杰诺大人的房间打扫卫生，同时在内心思考着他对我的态度发生变化的原因。 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太多不同类型的贵族，但毫无疑问杰诺·罗贝里安这个少爷作为一名贵族来说是非常奇特的存在。他的思考方式更接近于平民，有时候嘴里还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我听不懂的概念，自从知道我是男生之后，突然就变得多话了起来。 ——其实我啊……已经很久没有跟同龄的男生说过话了。 仅仅因为这个理由，就完全接受了我的存在？ 直到现在我还是没能理解他这个人，最后只能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道理来让自己强行接受了。 仔细想想，能被那个贝利乌斯团长相中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什么贵族至上主义观念根深蒂固的存在，也难怪萨拉老师特意吩咐我来执行这个任务了。 不过等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之后要怎么给萨拉老师汇报就成了一个难题，说杰诺大人是一个很奇怪的贵族就可以了吗？我没有自信能够让萨拉老师理解到我想表达的意思。 想着想着，我来到了宿舍外面，准备将洗好的衣服和床单挂在晾衣服用的细绳上…… 嗖—— 在某种东西打中我之前，我立刻低下了头，随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的头上快速飞过。 目光瞟了一下，只是一颗小石头而已。被击中不会死人，但头破血流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很明显这是针对我的攻击，而且还是偷袭。我现在的模样不管怎么说看起来都是一个尚且年幼软弱无力的少女，更何况我名义上还是大贵族家杰诺大人的女仆，很难想象在这个学校竟然有人胆敢对这样的我做出如此暴行。 除非……袭击者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所以才特意用这种方法来试探了我一下。 “果然你就是萨拉老师的‘学生’吧。” 而袭击我的人完全没有试图隐藏自己身影的意思，而是堂堂正正地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和我一样穿着一身女仆装，且身高比我高一个头的女性。在这个学校像我年龄这么小的下人才是最少见的，来者表面上看也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女仆。 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独特的气质可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我们这样的人面对同类嗅觉会更加灵敏。 “听你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你是我的‘前辈’吗？” “没错，我也是萨拉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名字叫索尼娅，你有听说过吗？” “索尼娅……确实有听萨拉老师说过这个名字，她说你是她目前教过的性格最为古怪但天赋也最为出色的‘学生’，没想到能在今天见到本人。” “萨拉老师对别人是这么评价我的啊，虽然我也有所自觉就是了。” “然后前辈来找我是想干什么呢？总不至于是来找我干架的吧。” 虽然都为萨拉老师的“学生”，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同伴。如今我们服侍着不同的主人，一旦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和矛盾，我们当然要维护各自主人的立场，为此发生什么冲突也不奇怪。 在昨天我被问话的花园那里，莱伏卡公爵家的克蕾赛特千金和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千金都在场，因此可以预想到索尼娅前辈是属于某个人的专属女仆。而据我所知，不管是莱伏卡家也好还是亚尔尼德家也好都和罗贝里安家不怎么对付，想在私底下针对我进行什么不好的行为是很正常的。 “你想多了，我今天来找你不过是大小姐想通过我来向你传达几件事而已。” “传达几件事？”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王子殿下最想要达成的目的——也就是想把杰诺大人脱离公主殿下身边的这个目的已经不会实现了。不管你在杰诺大人身边待多久都是一样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识以为她是在虚张声势。 “前辈的意思是公主殿下不会解除杰诺大人专属骑士的身份吗？” “没错。” “难以理解，公主殿下如此偏袒杰诺大人的话自己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而且王家也不会对此坐视不管。到时候造成的后果会更加严重，聪明的公主殿下应该不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判断才对。” “你会产生这种想法纯粹是还不了解公主殿下和杰诺大人罢了，对此我也不会过多解释，到时候你就知道原因了。” “……” 确实初来乍到的我对公主殿下和杰诺大人之间的关系还完全说不上了解，只是王子殿下和萨拉老师跟我说只要这么做就一定能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我便没有对此感到怀疑。就算达不成这个主要目的我也不会产生多么不甘心的心情，毕竟我只是个执行者而已。 “然后是第二件事，大小姐让我向你确认一下，王子殿下和萨拉老师派你来，除了想让杰诺大人远离公主殿下的身边，应该没有想危害他人身安全的意思吧。” “当然没有，伤害大贵族家的孩子可是一个大问题，就算王子殿下有那个意思，萨拉老师也肯定不会答应。” 杰诺大人也特意跟我确认过这件事，毕竟得罪过的王子殿下突然派一个人到自己身边，会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感到担忧是可以理解的。 就我个人而言，也并不想做那种事。 “那就好，那么最后一件事……这是三位大小姐共同希望我对你传达的话，准确地说是希望你能转告给萨拉老师，今后请务必不要再协助王子殿下制定针对杰诺大人的策略了，不然可能会造成好心办坏事的结果。” 听到这话我又一次愣住了。 “三位大小姐……是指克蕾赛特大人，公主殿下和希尼卡大人吗？” “没错。” “那个……请问那三位和杰诺大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反正你应该不久后就会知道了。” “哈啊……” 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非常荒唐的猜测，但随即将它否定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不管是那三位大小姐，还是我和安洁，都不希望和认真起来的萨拉老师为敌。萨拉老师这次也仅仅是听从了王子殿下的片面之词才打算协助他的吧，如果她能得知公主殿下的内心想法应该就会改变主意了，所以请务必将我的话转述给萨拉老师。” “萨拉老师也并没有完全相信王子殿下的话，她这次派我来也有想试探杰诺大人的意思在里面。” “我想也是，不过就算只是试探，也已经给大小姐她们造成了天大的麻烦。总而言之，近期公主殿下就会去找萨拉老师好好谈一谈，在此之前希望你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如果不想和前辈们为敌的话。这是我作为前辈的忠告。” “……我明白了。” 本来我就没有再做什么的打算，这样的“忠告”对我来说是多余的，但对于她们而言似乎是必要的。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那就告辞了。” 目送着索尼娅前辈转过身，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因为年龄和经验的差距，我知道一旦真的和索尼娅前辈起了冲突，连万分之一的获胜几率都没有。我在此之前也根本预想不到这个任务会有和前辈们爆发冲突的风险，还认为不过是罗贝里安家的次子而已，肯定对萨拉老师想到的这个计划束手无策。 而现在看来，不仅是公主殿下，连莱伏卡公爵家的千金和明明应该是死对头的亚尔尼德家的千金都站在了他那一边。 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得不意识到我现在服侍的主人身上的谜团，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第27章 模范生的日常 自那天以后，我的校园生活又再次发生了改变。 虽然我依然还是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在上学期间都不得不如影随形跟在尤米娜的身后，但周围的学生看待我的目光明显和以往有所不同。 这也没办法，经过那一天在众人面前演出的那一出戏，每个人都认为我是死皮赖脸地强留在公主殿下的身边，甚至不惜出卖作为贵族的尊严，做到这个地步也没人会继续质疑我还配不配担任专属骑士这个问题，反而还会对我投来怜悯和同情的目光。 乐观的人甚至能想到这样的关系绝对不会持久，等到明年期满之后尤米娜解除和我之间的主从关系就没什么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了。 因此在接下来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一方面我必须更加低调地做人，绝不能再惹是生非（虽然这次闹出的问题根本不是我的错），另一方面又要为了逐渐改善周围人对我的看法，以求将来能度过一个平稳的校园生活，我得更加磨炼个人的实力来让那些轻蔑我的人对我刮目相看。没有外挂的我要做到这种事只能靠日积月累的努力，再加上有尤米娜亲自监督和训练，我现在简直可以说正过着一个模范优等生一般的生活。 “烈焰冲击。” 我在手中汇聚魔力，形成一个鲜亮的火焰球，然后用意念往前一推，火焰球快速撞向前方的墙壁，变成如同铁球砸在水面上一样的形状，最终消失不见。 “还不错，你终于能使出中级魔法了。” “多亏了尤米娜殿下教导有方。” 就像这样，放学后就立刻来到训练室训练的日子又多了起来。 按理说我现在不过才12岁……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快13岁了，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掌握中级魔法的还没几个。尤米娜的要求就像是要现代的高中生准备去考英语六级一样，她教我的内容明显已经超过了学校的教学进度。 这个世界的攻击魔法大略分为以下几个等级： 初级魔法 中级魔法 高级魔法 究极魔法 贵族学校的就读时间为六年，且分为两个阶段，每个阶段各三年，可以理解为现代社会的初中和高中。 初中阶段能学会中级魔法则为优秀，高中阶段能学会高级魔法则已经是全国一等一的人才。因为每个阶级的魔法的学习难度都是呈指数型增长的，并不是说用1年的时间能实现初级魔法到中级魔法的过渡，就一定能用同样的时间学会高级魔法。 值得一提的是，拥有最高攻击威力的究极魔法只有魔法潜力为90以上的人才可能习得。注定和我这个魔法潜力为85的人无缘。而小说里仅仅15岁的莉亚就率先习得了究极魔法，不愧是我的妹妹，真可谓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而她第一次施放究极魔法的场景偏偏还是针对已经变为魔人的自己的哥哥，那种大义灭亲的精神真是感人肺腑。 “目前你得更加熟练掌握压缩魔力这一项能力，因为通过这个方法能够迷惑对方的判断，是魔法对决当中非常常见的招数。” 每当跨越一个阶级，要学习的技巧就变得更多了。然后要熟练掌握这些技巧，又得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像极了rpg游戏里为了延缓玩家游戏时间而设置的人物养成系统。 好在魔力终究是有限的，如果持续不断释放魔力的话，不到半个小时魔力就会面临枯竭。这样的时间对我来说算不上多么痛苦，然而…… “接下来就是你最喜欢的剑术了，希尼卡还是安洁，你自己选一个对手吧。” “……”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喜欢剑术，看来她是把我误会成跟希尼卡一样的“剑术狂人”了。 不管怎么样，之后又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剑术训练，希尼卡和安洁小姐轮番上阵，累得我实在喘不过气的时候才叫停。 也因为我的体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剑术训练的持续时间要比魔法训练更长，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很好，接下来便是知识学习，期末考试如果考不了满分成为年级前二便是痴人说梦，因为一时疏忽所以做错了题这种理由我可是不能接受的。” “……饶了我吧。”（小声） “杰诺，加油吧，我也会陪你一起学习的。” 希尼卡苦笑着安慰我说。 在那之后又进行了两个小时左右的学术知识学习，甚至尤米娜还叫来了克蕾赛特来教我们还没有在正式课程上学过的知识，理由是不能排除期末考试老师为了不让学生考满分刻意出一些超纲的题目，那么提前学习二年级的知识就是有必要的。 按理说身份高贵的三位大小姐亲自给我开小灶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来到异世界还不得不像个模范生一样学习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 怎么想都是那个该死的臭王子害的。 于是就这样在经历了魔力、体力、精神力的三重消耗之下，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宿舍。 “欢迎回来，杰诺大人。” 回到自己的小窝后，迎接自己的是一个美少女女仆的治愈……当然是不可能的，这货是个男的。 魔力和体力的消耗还好说，但精神方面的压力实在让我有些受不了，进入房间后我立刻扑倒在自己的床上。 “最近每天回来都很疲惫的样子啊，杰诺大人。” “嗯……” 我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然后翻过身，心情郁闷地望着天花板。 不行啊，我得用什么办法消解一下精神上的压力才行，不然感觉撑不下去了。 手游！网游！galgame！动画！轻小说爽文！什么都好给我吸一口吧！ 外向的人还可以找朋友或者对象一起出去玩释放压力，我当然没有那种选择，不如说已经够累了根本就不想再出门。 哪怕给我一副扑克牌或者麻将也行啊…… 嗯？扑克牌…… 想到这里，我不禁把目光转向谢拉，然后倏地一下撑起身子。 “谢拉，我们来玩卡牌游戏吧。” “卡牌……游戏？” 第28章 异世界的娱乐(一) 说到卡牌游戏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扑克牌。 虽然异世界不存在扑克牌，但自己动手做一个倒也不难。 首先准备一张较硬的白纸，然后将其裁开，裁出同等大小的纸片，然后在纸片上依次写下1到13的数字就算大功告成了。 因为我想玩的游戏并不需要四种花色，目前准备13张牌就可以了。 没错，我想玩的游戏是——21点。 这是一种起源于欧洲国家的扑克牌玩法，其规则非常简单：玩家双方各抽一张牌，只有自己能看到，看完之后朝下放。然后各自可选择继续拿牌或者停牌。选择继续拿牌则必须明牌，将牌面朝上放。直到双方玩家都宣布停牌之后，则亮出各自的所有手牌，看看谁的点数更接近21点。如果在继续拿牌的过程中超过了21点就属于爆牌，当一方爆牌，另一方的牌无论多小，哪怕只有1点都算获胜。而如果双方玩家都爆牌，则还是以更接近21点的玩家获胜。 当然这不是正统的21点玩法，算是简化版的，两个人玩也正合适。 值得注意的是因为总共只有13张牌，如果场面上出现的明牌足够多，是能够合理推测出对方的暗牌以及牌河里还剩什么牌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既需要赌运气也需要靠大脑思考的卡牌游戏，作为一项娱乐还是蛮有趣味性的。 “原来如此，规则我大致上了解了。” “考虑到你是第一次玩，就先随便来一局熟悉一下流程吧。” “我明白了。” 有一个同龄的男生陪自己打牌就是好啊，而且他现在还是我的下人，就算不喜欢也不会拒绝。和那些注重素养和形象的千金大小姐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从来没冒出过这样的想法，也不敢提议跟她们打牌。 这下无聊的校园生活总算有了一点娱乐消遣了。 …… “停牌。” “停牌。” “亮牌，18点（暗牌：9 明牌：1、8）。” “亮牌，21点（暗牌：11 明牌：10）。杰诺大人，这算是我赢了吗？” “什么？！” 这家伙，竟然第一局就正好拿了21点，这就是新手的强运吗？真是可怕。 算了，第一局让新手尝尝甜头也没什么不好的。一边倒的牌局也没什么意思，我可不想让谢拉认为我在欺负他这个新手。 “确实是你赢了，干得不错啊。” “嗯……确实还挺有意思的。这是杰诺大人自创的游戏吗？” “差不多吧……” 反正也没有现代人会追究我的版权责任，就自称是自创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第一把不过是让你熟悉一下流程而已，下一把我就会动真格了。” “是这样吗？” 新手的强运不可能一直持续，根据运气守恒定理，下一把应该就是我赢了。 不过说到打牌，怎么能少了赌注呢？这可是为了增加游戏趣味性所必要的“调料”啊。 “谢拉，下一把我们赌点什么吧。” “诶？恕我直言，杰诺大人，我没有可以拿来赌的东西。” 一提到赌博谢拉下意识以为我想和他赌钱，我当然没有丧心病狂到在一个下人身上捞油水。 “啊，我不是想和你赌钱，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因为什么都不赌的话这游戏的趣味性就会下降一半，很快就会玩腻了。可以吧。” “无关痛痒的东西……那应该没什么关系，请问杰诺大人想赌什么呢？” “下一把开始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赌那种东西有谁能得利吗？” 谢拉露出了一副犹如在看智障一般的目光。 我也并不是有喜欢看男人脱衣服的爱好，只是单纯想玩一次“脱衣游戏”本身，这可是男人的浪漫啊！ 至少我不可能跟一个女孩子玩这种游戏，那当然只能用酷似女孩子的谢拉当作替代了啊。 “没关系的，我会给你留一条内裤的。” “哪里没关系了……” 唔……仔细想想谢拉的女仆装是上下体连着的服装款式，输一把就脱一件确实对他不利。 “那要不这样吧，实在不想脱衣服也行，输的那一方可以说一件有趣的事当作代替，怎么样？” 反正都只是为了娱乐消遣，这点让步是可以给的。 “这个倒可以接受。”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哼哼，作为有着打牌经验的现代人，我当然有着巨大的优势。虽然很对不起谢拉，就让他今天为操劳了一天的我贡献一些娱乐消遣吧。这才是下人的正确使用方式。 =============== “停牌。” “停牌。” “亮牌，19点（暗牌：2 明牌：11、1、5）。” “亮牌，20点（暗牌：4 明牌：10、6）。杰诺大人，这次算我赢了吧。” “……是啊。” =============== “停牌。” “停牌。” “亮牌，29点（暗牌：10 明牌：7、12）。” “亮牌，14点（暗牌：6 明牌：8）。杰诺大人，这次好像又是我赢了。” “……” =============== “停牌。” “停牌。” “亮牌，15点（暗牌：7 明牌：8）。” “亮牌，19点（暗牌：6 明牌：10、1、2）。非常抱歉，杰诺大人。” “……” =============== 咦？真是奇怪，明明我玩21点的经验更多才是，为什么现在反而是我输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了？ 难不成其实我的赌运非常弱吗？ 不会吧！ “那个……杰诺大人，请问还继续吗？” “继续啊！当然继续！” 我就不信一把都赢不了！在我赢之前谁都别想走！ “停牌。” “停牌。” “亮牌，19点（暗牌：1 明牌：11、7）。” “亮牌，24点（暗牌：6 明牌：5、13）。” “好耶！！！” 我立刻站了起来仰天大吼一声。 我就说嘛，哪有孩子天天哭？！哪有赌狗回回输？！ “恭喜杰诺大人。” 谢拉对我拍手祝贺，不过这么多回只赢了一把，我只感觉到讽刺。 算了，赢了就是赢了，现在就该享受胜利的时候。 “哼哼，该你接受惩罚了吧。” “是啊，不过要脱掉这身女仆装还挺麻烦的，我选择讲一件有趣的事好了。” “有趣的事啊。事先说清楚，要是我觉得不有趣的话就不作数哦。” “是关于我前段时间被同宿舍的男生告白的事。” 我去！听起来就超级有趣啊！ 第29章 异世界的娱乐(二) 【谢拉视角】 “谢……谢拉小姐，能打扰你一下吗？” “嗯？” 某天当我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男生搭话了。 看他正穿着学校的校服，很明显是某个贵族家的少爷，然而他跟我说话的语气不仅显得毕恭毕敬，甚至还知道我的名字。 而且现在这个时刻本应该是学校上课的时间，这个贵族男生难道是特意翘课来找我的吗？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管怎样，我作为一介下人也不能对贵族大人失了礼数。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波吉扎尔特子爵家的长子，名字叫克罗姆。那个……谢拉小姐，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哈？”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不自觉地做出了比较失礼的反应。 因为我可是一个男的，被同性告白别说感到有一丝高兴，只会感到心情复杂。 “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认为你是我的真命天女，这辈子的伴侣非你不可了。” 这个名叫克罗姆的少年表情确实非常认真，语气也很真挚，难以想象他只是在开一种性质恶劣的玩笑来愚弄我这样的下人。 “可是……我只是一介女仆啊。” 我暂时只能用地位的差别来拒绝这场告白，毕竟贵族向女仆告白什么的闻所未闻，更别说我还不是他的女仆。 “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不会在意什么阶级的，你放心吧，我的贵族思想没有那么固化。” “可是……” “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我们两情相悦，但因为现实的原因，贵族和女仆之间一般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那么……” “所以我不得不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谢拉小姐！请和我一起私奔吧！” “私、私奔？” 突然出现了不得了的词语。 “谢拉小姐，我想要拯救你啊。你会担任那个罗贝里安家少爷的女仆，想必根本不是出自你的本意吧。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那个臭名昭着的罗贝里安家里工作受到过怎样的对待光是想想就令人发指……现在在那个杰诺大少爷的底下做事肯定也受了不少罪吧。但没关系，现在由我来拯救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不惜放弃贵族家的地位，和你一起浪迹天涯！” “……” 完全被他误解了，不过也难怪，王子殿下和萨拉老师派我来这里服侍杰诺大人，就是要让周围人产生这样的误解才好让杰诺大人的声誉受损。只是完全没想到会出现想“拯救”我的人。 这下头疼了，我该怎么回应好呢？ “怎么了？为什么还要犹豫呢？难不成你的家人被罗贝里安家当成人质了？可恶的罗贝里安家……” 克罗姆大人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如果再任由他想象下去，杰诺大人又会莫名承受无妄之灾了。 “那个……克罗姆大人，请认真听我说……” “没事的！你的家人我也一定会妥善处理的，我手里的存款有很多，只要我们先逃到国外安定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的家人也接过来。” “不是这样的，那个……” “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搭上我的人生和所有财富。谢拉小姐！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其实我是男的。” “如果你是要为你现在的主人说好话那就不必了，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啥？” 我这是第一次向外人主动坦诚我的身份，因为我判断不这么说的话他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反正尤米娜殿下不会放杰诺大人离开自己身边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实质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了了，那现在透露自己的真身应该也无所谓。我是这么想的。 “能让克罗姆大人对我一介下人操这份心是我的荣幸，但很遗憾，我并没有资格接受这份好意。” 我不得不恭敬地低下头来表达我明确的拒绝意图，但愿他能理解到这是一场误会然后识趣地离开就好了。 “这……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就算是想要拒绝我也至少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啊。说什么是男的，这种谎话简直把人当傻子看呢。” 然而仅凭我的一面之词完全无法让他相信我说的话，外表太像女性也是一个问题啊。 “我并没有说谎。” “谢拉小姐，或许你依然不相信我的话，贵族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介下人私奔，这种心情我理解。但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子，为了自己的初恋，我什么代价都愿意承受。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的主人申请一场决斗！哪怕是得罪罗贝里安家，我也要把你从黑暗的泥沼当中拯救出来！” 我当然没有怀疑这个人的觉悟，如果他这份行动力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一个真正的女孩子的话，说不定真的能促成一段跨越阶级的恋爱佳话吧。 话说这么下去不太妙啊，看他这个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去找杰诺大人的麻烦了。明明杰诺大人什么错都没有，我甚至认为杰诺大人才是最该被同情的对象。 “哎……没办法。克罗姆大人，请仔细看好了……” “咦？让我看什么…………喂喂！为什么要把裙子掀起来啊？！这可不是一名淑女该有的行为！就算要诱惑我也不应该在走廊里做出这种事！要是被别人看见……的话……” 克罗姆大人瞬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但男性这种生物是不可能不会对女性的裙底感兴趣的，捂脸的动作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的双眼依然透过自己的手指缝隙看清了我想让他看到的那一幕。 “这样你能相信我并不是在说谎了吧。” 注意到克罗姆大人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到说不出话后，我才放下了裙子。 “……不是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犹如一个纯真的少年梦想破碎的刹那，克罗姆大人此时似乎已经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景象，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意识当中。 并不是完全没有罪恶感，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我这种人呢？但愿他那份真挚的心以后能够交付给正确的人就好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为他如此祈福。 “我还有工作，所以请容我失陪了。” 于是我就这么径自离开，留下呆若木鸡的克罗姆大人在那里，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也多亏了这件事，我是男生的事实渐渐在宿舍里被传开了。尽管在见到“证据”之前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种听来的传闻，但克罗姆大人的经历让传闻的可信度增加了不少。 也许不久之后，我的存在也会逐渐被宿舍里的其他男生所接受吧，对我来说不用再承受男生们那类异样的目光也是一件好事。 …… 我将上述发生的事告诉给杰诺大人之后，他的反应是……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绝了！！” 结果引得他一阵爆笑。 我只是心想着说一件有趣的事，但着实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对对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女装题材里不可或缺的经典桥段啊！！那个叫克罗姆的也太可怜了！我表示十分同情！但是我现在只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要笑岔气了……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笑得太过分了，内心多多少少开始感到有一些不悦。 “杰诺大人，你难道没意识到吗？弄得不好你差点就要被一个贵族男生当成恶人揍一顿了。” “啊……确实如此，突然莫名其妙被当成恶人袭击的话我可受不了，仔细想想确实不该当成笑话来看的。多亏你了，谢拉。” “没什么。” 其实和杰诺大人接触时间久了就很容易明白他根本就不是传言中那种飞扬跋扈性格恶劣的贵族少爷，甚至可以说相反，他这个人非常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一点贵族的架子。不仅和我以平等的立场玩这种游戏，对我这样的下人也能直率地道谢，坦白地说完全就是把我当成朋友来对待了。 就我个人而言，倒希望他能更加矜持一点，这个世界上哪里还会存在像他一样和下人玩游戏结果自己输得只剩一条内裤的贵族啊？ 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实在无法想象今后如果要继续服侍这样奇怪的主人到底要经历多少次叹息。 不过……这样的时光倒也不算坏。 “杰诺大人，来进行下一局吧。” 第30章 旧的不去 “火焰之枪。” 我往手中汇聚魔力，一束火焰从手掌的两边扩散开来，最终形成如同长枪形状的火焰魔法。 由于自己的魔法不会伤害自身，我只需要将这束火焰如同投掷长枪一样扔出去，就能控制魔法的移动方向和移动速度。 火焰之枪属于中级魔法，虽然看上去像是小型魔法，但威力和速度比起初级魔法要惊人得多，对魔力的控制要求也较高。一旦熟练掌握之后在实战上就能发挥相当大的用途。 缺点则是因为形状细长，命中率则很低，需要施术者有较强的瞄准能力。 之所以我会刻意去学这个魔法，是因为至今为止我有过好几次将手里的武器直接投掷出去的经验。在使用火属性辅助魔法的时候，我可以利用强大的臂力轻松将一把细长的武器像射出去的箭一样投掷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正中对手。因此锻炼自己的瞄准能力，不管是对于辅助魔法还是攻击魔法都有益处，尤米娜也认同了我这个想法。 随着我将火焰枪掷出，3秒之后就正中了远处的一块石头，然后火焰向四周扩散，最后消失在空气当中。 “五分之一的命中率啊，马马虎虎吧。” 旁观的尤米娜给予了客观的评价。 当然不用她说我也知道这招要在实战中派上用场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训练，对于一个静止不动的物体，至少也应该维持在三分之一的命中率才算合格。 仅仅要活用一个中级魔法的招式，就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来训练，不管是剑术还是魔法的学习都漫长到让人看不到头。 不过仅仅是应付期末考试或者对付同龄的学生的话，倒也不需要多么精进。 “今天就到这里吧。” “感谢殿下的指教。” 自谢拉担任我的专属女仆那件事后，马上就要过去一个月了。不得不说人类的适应性确实很强，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常生活。 那个王子也没有再在我的身边搞出什么动作，应该是找不到理由了吧。总体而言我这一个月算是过得风平浪静，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训练上面，和女主角们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变化，如果能以这样的状态持续到明年任期结束我倒是求之不得。 “说起来，你和你那个女仆相处得怎么样了？” 在我准备离开前，尤米娜突然对我提出这个问题。 “怎么样……还算好吧，他工作都做得很好，人也不算坏。不得不说有一个专属佣人打理日常确实要方便多了。” “是嘛，那就好。不过我记得他被王兄要求在你的身边至少干满一个月吧，也就是说再过不久他就要离开了吗？” “诶？谁知道呢，应该是会离开吧。毕竟他一开始是遵照命令才来担任我的专属女仆的，眼下已经达不成本来的目的，也就没理由继续留在我身边了吧。” 不过对我来说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够畅所欲言的说话对象，倒挺希望谢拉能够继续留在我身边的。他本人又是怎么想的呢？等回去后问问他好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等他离开之后我会立刻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专属佣人来照顾你的日常。能接受吗？” “不，殿下给我亲自安排专属佣人，这样不太好吧。” “你傻吗？之前就是因为你身为堂堂侯爵家的孩子身边却没有专属佣人，这才被王兄钻了空子，事到如今当然要想办法填补掉这个漏洞了。还是说比起王兄，我给你找的人你更加信不过吗？” “那当然不是。” 确实也有道理，如果那个杰达尔王子又找来一个足以搅乱我日常生活的人到我的身边那可受不了。相比之下尤米娜亲自给我介绍的人至少不会想害我吧。 这件事已经不能根据我的喜好来做主了，还是看开点吧。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尤米娜殿下了。” “放心吧，我向你推荐的人一定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你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不用担心新人会过度干涉你的生活。” 这我倒没有担心，担心的反而是尤米娜介绍的人是那种标准的性格死板不苟言笑的下人，今后怕是没有人再和我一起打牌了。 …… 等回到宿舍后，我便向谢拉询问起了他今后的打算。 “如果杰诺大人不嫌弃的话，我想直到杰诺大人毕业为止都继续担任你的女仆。” “诶？真的吗？” 结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是的，频繁变动工作岗位作为一个女仆来说是不合格的，更何况凭我的立场也没有主动选择的权利，当初王子殿下告诉我至少在杰诺大人身边待一个月是考虑到你可能会对我实施暴力等羞辱之类的行为，但杰诺大人并没有对我做过那种事不是吗？那我当然没有理由离开。” 原来他是怀着这样的觉悟才来担任我的女仆的吗？考虑到罗贝里安家的名声会有这样的担忧也不奇怪。 “是这样啊。嗯，那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一个月我都已经习惯你的存在了，突然又要换一个人的话感觉也挺不自在的。” “能让杰诺大人这么想是我的荣幸。” “总之今后也请你多关照了，谢拉。” “不敢当。” 这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吧，可能尤米娜已经为我物色好了人选，虽然是浪费了她的一片好心，只能在明天跟她说一声不用给我再安排其他专属佣人了。 “不过杰诺大人，在过几天后我就要回王宫一趟汇报一下这一个月来的工作情况，到时候势必要离开学校几天。” “汇报工作啊……” 是向那个臭王子汇报吗？不能排除他又会利用谢拉搞什么事啊。 “不用担心，杰诺大人。虽然我是遵照王子殿下的吩咐来伺候杰诺大人的，但我实际上并不归王子殿下直接管辖。因此我可以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做出对杰诺大人不利的事，如果食言的话我愿意只穿着一条内裤闯进女生宿舍裸跑。” 明明听起来是非常大胆又相当羞耻的毒誓，真让谢拉去做那种事总觉得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问题是我的错觉吗？ “有件事我有点好奇，今后你还是会以女仆的身份来担任我的专属佣人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你自己就不感到排斥吗？明明是个男生却不得不一直穿着女仆装行动。” 谢拉明明应该是按照杰达尔王子的命令来当我的女仆的，但感觉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女仆这个角色，不得不让我怀疑难不成谢拉其实挺乐在其中的吗。 我好像能理解，在很多二次元作品里我见过不少这种情况，女装这种癖好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对谢拉这种条件十分适配女装的男生来说。 “我并不感到排斥，因为我就是一直接受着这样的教育的。” “女仆的教育？” “是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这么小的男孩子从小接受女仆的教育的？是觉得他天生就是这块料吗？ 算了，反正这一个月宿舍的其他男生也逐渐接受了谢拉的存在，就这么让他继续担任女仆的角色也没什么问题吧。对我来说也很养眼。 …… “那么，杰诺大人，我就先告辞了。” “哦，你走好。” 到了谢拉该回王宫的日子，我和他一起走出宿舍来到外面。并不是我想要特意送他一程，只是我本来也要上学正好顺路而已。 “杰诺大人，我不在的期间请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外表看起来确实还是个小孩子就是了，不过被自己年纪小的谢拉说这种话心里很难不感到别扭。 “早饭和晚饭请不要就吃个面包敷衍了事，实在懒得做至少去找点更有营养的东西吃，学校食堂都有提供的。要换的衣物不要乱扔，如果不想洗的话等我回来一起洗。杰诺大人习惯早起锻炼身体是好事，但记得要及时补充水分，不要太过勉强自己。晚上也要早点睡觉，天气已经开始逐渐变冷了，被子一定要盖好，不要以为自己有火精灵保护就不容易感冒。还有……” “你是我的老妈吗？！” 第31章 新的不来 当天太阳落山的时刻，我像往常一样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今天又被尤米娜折腾了一顿，虽然知道她是为了我快点进步才不得不变得如此严厉，但这种“学霸”生活真不适合我这个普通人。 我决定赶紧回宿舍赶紧洗个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息。至于晚饭……啊，我想起这几天谢拉不在，我得自己想办法解决。那就随便拿个面包充饥好了，自从来到异世界之后我并没有特别喜欢的美食，对吃的方面没什么讲究。 “嗯？” 当我靠近宿舍门口的时候，不禁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仆正在宿舍门口背对着我扫地。 这既视感也太严重了吧，难道我是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谢拉的那一天吗？ 啊，其实是我有着galgame里最常见的“读档”外挂？那我作为恶役贵族转生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如此一来回避死亡结局就变得毫无难度了。 不不不，肯定是我想多了，时间上就不对，而且眼前这个女仆和谢拉的发色也不一样，很明显是其他人。 肯定是宿舍的某个男生见我带着那么一个可爱的女仆觉得很羡慕，就向家里要求派一个同样的下人来照顾自己吧。 肯定是这样，毕竟在这个学校就读的不是一般的学生，而是攀比心一个比一个强的贵族大少爷，真是受不了。 于是我便在心里接受了这个解释，决定绕开女仆的身边进入宿舍。 “啊，杰诺大人，欢迎回来。” 被叫住了，真的和那天的发展一模一样，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禁回过头，这才开始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女仆的正面模样。 她拥有着一头漂亮的水蓝色长发，犹如是从大海里走出来的女孩，和谢拉如丝般柔顺的银发不遑多让。最大的区别在于她的前发有一边过长，完全遮住了一只眼睛。 在我看过的二次元作品中，这种发型的女性要么性格懦弱胆小，要么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而从她和我对上目光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躲闪的意思来看，大概率她是属于后者那类人。 身高和我差不多，相貌看起来还算标致，但她脸上的几处雀斑严重影响了她的颜值。在异世界我遇到的每个女孩子人均大美女，当然不可能有这么魔幻的事。我也不是想以貌取人，不如说不够漂亮反而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至少不太可能又是一个遵照谁的命令想以外貌来诱惑我的女仆。 “请问你是？” “请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我是遵照公主殿下命令前来照顾杰诺大人的女仆，名字叫做艾利。” 这个名叫艾利的女仆郑重地给我行了一个礼，语气和动作都可以看出她的性格非常稳重，作为女仆的素养也很高，远比外表看起来要成熟，似乎跟谢拉是同一类型的人。 真是服了，明明她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这个世界的女仆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个个看起来都像是卧虎藏龙的人才。 不，比起这种事，还有更需要问清楚的事。 “不是，我记得我跟殿下说过不用给我安排专属佣人了吧，为什么还会派你来？” “目前杰诺大人身边有个叫谢拉的专属女仆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殿下告诉我说最近这几天那个女仆因为有事不在，便让我作为替代来照顾杰诺大人。” 那个尤米娜干嘛做这种多余的事？她以为我是没有人照顾就无法自理的小孩子吗？ “也就是说在谢拉回来之前都由你来照顾我吗？” “是的，在杰诺大人的专属女仆回来之后我就会自行离开，也就只有这几天的交情而已，还请杰诺大人不用太在意我的存在。” 仅仅只是这几天帮我打理一下日常，确实没什么在意的必要，也许没和她说上几句话这段短暂的主从关系就结束了。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这种做法就好像是将艾利当成了谢拉的替代品一样，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我心里肯定不太好受。哪怕是对于下人，我认为那个温柔的公主殿下不应该会做出如此不考虑他人感受的决定才对。 “嗯？杰诺大人的这个问题我不是很明白。” “不，不明白就算了，当我没说。” 可能异世界人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我不应该用现代人的思维擅自同情她吧。 啊，对了，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必须要确认的问题。 “既然你是按照尤米娜殿下的命令来照顾我的，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我有件事无论如何也想确认一下，如果搞错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请杰诺大人尽管说，作为一介下人绝不可能对主人感到生气。” 艾利的态度很坦然，而我这个主人反而显得畏畏缩缩，在旁人看来确实有点不太像样。但没办法，我有点被搞怕了，哪怕说出来之后被她以看傻子的眼光看待我也不会后悔。 “请问你是男的吗？” 自从有了谢拉这个先例，我开始不自觉地对每一个遇到的女孩子的性别产生怀疑，尤其是新出现的女仆更是重点询问对象，可见谢拉的存在对我的常识认知造成了多么大的破坏。 原谅我的无礼吧，我也不想的。要是我不小心把男的当成女的对待，女的当成男的对待，很容易出现大问题。如果年纪再大一些的话，比如男生有了明显的喉结，女生的胸前有了明显的凸起，我就可以不用问这种蠢问题了。 “是的。” 哇，没想到还真是啊。 这个世界的女仆到底是怎么搞的？！ 话说那个杰达尔王子派谢拉那样的女仆过来就算了，为什么尤米娜也派了这么一个假扮成女仆的男生过来？我最近有得罪她什么吗？ 不禁捂住自己的额头，露出苦涩的表情。 “那个……尤米娜殿下真的只命令了你这几天照顾我的日常生活吗？” “是这样没错。难道说杰诺大人不满意我这身装扮吗？” “不是不满意，就是觉得你一个男生穿女仆装来照顾人有什么必要吗？” “可是我听殿下说杰诺大人对谢拉那样的女仆非常满意，说明您正好有这种嗜好不是吗？” “不是！！” 我只是跟同性相处起来要更轻松一点而已，为什么会误解到那上面去啊？ 而且谢拉工作确实很能干，也从来不会做出我讨厌的事，还会毫无怨言地陪我打牌（虽然多数时候是我输），我满意的仅仅是这些，绝对不是单纯因为他女装的样子很可爱很养眼才希望他留在我身边。 真是的，外人也就只能看到那种肤浅的原因了。 “总而言之，你没必要特意穿着女仆装来照顾我，等明天我会去跟殿下澄清一下我并没有这种嗜好，不会让你为难的，明白了吗？” “不，杰诺大人，我并不是被强迫穿上这身女仆装的。我也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接受着如何成为一名女仆的培训，不如说穿着这身工作反而心里更踏实。”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女仆教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算了，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先进来吧。” “是。” 也是因为有了谢拉的先例，将艾利带进宿舍应该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了。而且艾利的外貌比不上谢拉，就算他真的是女生，其他男生也不会感到多么羡慕吧。 如我所料，在走廊上遇到的其他男生顶多只是嘟囔了一句“又来了一个啊”就失去了兴趣一般扭过头离开了。 已经没人觉得我在搞“特权”了，尤米娜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放心地把艾利送过来的吗？ “话说你也打算住在男生宿舍吗？” “不，因为我只在这里工作几天，就没必要刻意搬进这里来住了。公主殿下给我安排了其它住所。” “这样啊。” 往好了想，至少不用像谢拉刚搬进我隔壁的那几天，我不得不夜夜提防可能有人偷偷潜入房间抹我脖子的危险。 并不是我信不过尤米娜的推荐，而是我的理性不允许我轻易相信任何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不，哪怕是多年在一起的下人我也不敢放松警惕。我曾经跟谢拉声称我讨厌女仆，但跟性别无关，任何下人我都信不过，这就是我没有带专属佣人来学校的真正原因。自己的生活起居宁愿自己一个人处理更好。 哪怕是谢拉我都还没有打从心底里信任他，只是因为我身边没有专属佣人这个“漏洞”有必要填上了，才希望他就这么留在身边更好，不然又要从零开始去接触和了解一个人，这样会分走我大量的精力。 至今为止我刻意在谢拉面前露出过多次破绽，不过他都没有想要下手的意思，基本可以认为他确实没有想加害我的意思。我知道我现在的性格非常多疑，但既然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的。我也尽量表现出了平常的自己不让外人察觉，对日常的人际往来应该构不成什么影响才对。 能真正信赖的人只有我在小说里所了解的，真正知根知底的主要角色而已。 因此和尤米娜她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有时候会很累，但也是我防备心最弱的时候。 而那份“宁静之地”并不属于我，像我这样生性多疑的恶役贵族，还是一个人待着比较好吧。 第32章 落寞的女仆(索尼娅) “你在干什么？” 外面的天色逐渐黯淡，此时的女生宿舍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到了宿舍做睡觉的准备，而像我这样的下人忙完了工作后也本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然而只有我静静蹲坐在克蕾赛特大小姐的房间门口，像一个雕塑般毫无意义地凝视着对面的墙壁，任凭时间流逝。 我这个样子被经过的安洁发现，她会来找我搭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请不要在意我，我只是因为睡不着才打算守候在大小姐的房间门口而已，充当主人的门卫也是作为女仆的职责。” “你又在犯什么神经？这个样子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可是会给你的主人脸上抹黑的，快回你自己房间睡觉去。” 安洁因为早就习惯了我的风格，情绪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波动。 “不要，我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为大小姐尽忠，旁人没有说三道四的道理。”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已经决意一定要钉在这里。 安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说克蕾赛特大小姐还没回寝室吗？”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不管是谁看到你这幅无精打采就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样的模样，都能猜到这一点的。” “不可能的，我可是专业的女仆，怎么可能会露出如同被主人遗弃而感到失落的表情？” “甚至都不用看你的表情，你的这幅举动就已经出卖你了。” “……” 真是失策，看来我对大小姐的思念之情过于严重已经顾不得维护自己专业女仆的形象了。 “不过克蕾赛特大小姐外出不带上你确实是挺少见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大小姐去了一个我触及不到的地方而已。” “……又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我并没有说谎，大小姐这次要做的事没有丝毫我能介入的余地。 …… 那是在数天之前发生的事。 “大小姐想要学做菜？” “没错，你平时给我准备的那些料理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我想学一学，可以拜托你吗？” 还真是十分突兀的请求啊，大小姐贵为公爵家千金，根本就没必要亲自去做什么菜，那些事统统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的，那也是我们这些下人存在的意义。 算了，大小姐的心血来潮也不是第一次了，能多学一门技能也是一件好事，我便不做多想，开始从最基本的菜谱教起。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大小姐，为什么你要开始打扫自己的房间？” “因为我想体验一下索尼娅平日里的操劳啊，今天你就休息吧。” “是这样啊。” …… “大小姐，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的衣服拿出去洗了，顺便还把我的衣服也拿走了？” “因为我想体验一下洗衣服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偶尔让我自己尝试一下也没什么吧。” “是这样啊。” …… “大小姐，茶喝完了你告诉我一声便是，为什么你要自己亲自来泡茶？” “我只是在尝试能不能将茶泡出不一样的风味而已。”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然后我打开窗户，一只脚踏在窗户的边缘上。 “大小姐的意思是我已经没用了，想让我从这里跳下去是吧，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我此时的内心就像是远古时期的波格吉尼耶地底人在一年一度的烤肉节尽情欢歌载舞过后准备享用大餐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带盐一样悲伤不已。大小姐，我不在了也请好好照顾好自己，我会在那一边的世界衷心祝福着大小姐的幸福。” “这里是二楼你打算威胁谁呢？虽然表情上的确看不出来但你并没有那么悲伤我是感受到了。好了别开玩笑了，快下来吧，我会好好给你解释的。” 听到这话我才把脚收回来，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大小姐最近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在熟悉作为女仆的工作，也因为大小姐天生聪慧，任何事只要想学她都能很快学会。虽然现在还不及我这个专业的女仆，但这种状态如果再这么持续下去我真的可能会变得无事可做了。 “所以大小姐最近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不会是突然心血来潮想体验一下当女仆的感觉吧。” “不愧是索尼娅，竟然这都被你猜中了。” “……” 我死死盯着大小姐的脸，想从她的脸上读取出她实际上是在跟我开玩笑的面目信息，然而大小姐的表情却很认真。 尽管早已习惯了大小姐的行事风格，但现在我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放心吧，我不是想要和你抢活干，我预定的工作地点在其它地方。” “我认为应该不用我特意提醒才对，大小姐贵为公爵千金不管去哪里当女仆都会引起巨大的轰动，毕竟认识你的人太多了。这种事如果让斯温特老爷知道的话肯定也不会露出好脸色的，还请大小姐三思。”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所以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打算特意乔装打扮一番。怎么样？听起来很有趣吧。” 确实听起来很有趣，能有这种突发奇想也很符合大小姐的行事风格。但让我想不通的还是为什么在这个时期大小姐突然想要假扮成一个女仆？她想要通过做这种事达成一种怎样的目的？ 女仆……女仆…… 然后通过这个关键词我逐渐想到了一个可能。 “大小姐是想假扮女仆去吓公主殿下一跳吗？” “我怎么会为了看一眼尤米娜被吓傻的模样而特意花费精力去假扮成女仆呢？哪怕是我也没那么闲哦。” 是这样吗？我总觉得大小姐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啊……不过也不算全错，到时候就顺便吓尤米娜一跳感觉也挺有趣的。” 结果还是有那种心思在里面啊。 “那我的确想不到其它可能了，还请大小姐告诉愚笨的我。” “这件事本就需要你来协助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一定要保密，不能跟其他人说，明白吗？” “当然。” 大小姐在准备说这件事的时候，明显情绪显得有一些激动。仿佛真的是打算久违地去做一种能让她打心底觉得有趣的事。 “其实啊，我打算扮成女仆混入男生宿舍。” “……” 哪怕是多年伺候大小姐的我在这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感觉头又疼得更厉害了，真是搞不懂大小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等等，大小姐想要混入男生宿舍的原因除了“他”之外没有其它可能了，难道说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吗？ 大小姐终于彻底变成了一个不知“理性”为何物的恋爱脑了，虽然预感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比我想象中来的更早了一些。 “大小姐，作为你的专属女仆我必须要说一句，冲动行事是不会带来任何好结果的，至少这种事得经过双方同意才行。” “我有点不太理解你话里的意思，但我已经感觉到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嗯？大小姐想混进男生宿舍偷看杰诺大人洗澡不是吗？” “不是！！” “诶？难道是更进一步的……” “更不是！！话说你到底把你的主人看待成什么了？！” “一旦发现有趣的事就会展现超强的行动力去一探究竟，打破常规是家常便饭，喜欢捉弄中意的对象，这便是我认识的克蕾赛特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真不知道你是了解我还是不了解我了。” “我自以为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大小姐才对。” “够了，我就把我真正的目的告诉你吧，免得你再做什么胡乱的猜想。”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然后大小姐打开自己的柜子，目光在柜子里搜寻着，最终停留在某个角落。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取出了一系列物品。 我立刻认出了其中一件东西，一顶鲜艳夺目的蓝色假发。明显那就是她打算假扮成女仆的装扮道具之一。 然后是与女仆装扮相配套的服装、饰品和化妆工具，都是我很眼熟的东西。毕竟“像我这样的人”常备这类物品是很正常的，大小姐当然也知道。 “目前杰诺的专属女仆是那个叫谢拉的少年，而他的真实身份是萨拉的‘学生’，这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当然。” “萨拉的‘学生’被外派到其它地方时，无论如何都要在一个月后回到王宫汇报情况，这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的你也是这样的。” “是的。” “而他这一离开至少也要三天的时间，然后我就可以假借尤米娜推荐的名义装扮成一个女仆在那三天担任杰诺的临时专属女仆。怎么样？这个计策是不是很绝妙？” 原来如此，趁着谢拉不在的时候，大小姐想以女仆的身份来接触杰诺大人，借此观察他的另一面啊。 确实很像大小姐会想出来的计划。 “可是大小姐，和谢拉不一样，你可是真真正正的女孩子……啊，难道说……” “我想你应该也想到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谢拉是男生这件事在杰诺所在的宿舍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哪怕再有一个女仆突然出现在杰诺身边也依然会认为是和谢拉同类的女仆吧。再加上只要我也声称自己是穿着女仆装工作的男生，杰诺也肯定会深信不疑。这样一来我就能以极其自然的方式进入男生宿舍担任他的临时女仆了。” 大小姐说着便将自己的头发裹成一团，然后用一个头套套上，紧接着再将蓝色假发的一端夹在头套之中，发色的转换就大功告成了。 和之前大小姐仅仅带着墨镜和帽子的简单变装不一样，她这次很明显是来“认真的”。 “那么问题就在于大小姐能否演绎一个和自己的气质截然不同的女仆角色……这一点应该也不用担心吧。” “当然了，正如你是专业的女仆一样，我也是专业的大小姐，演绎一个不同的人格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贵族大小姐又不是一种职业。算了，纠结这点也没用。 说到这里大小姐又打开了一种早已调制好的某种颜料，用化妆笔沾了沾后，将其点在自己的脸上。如此一来，假的雀斑便大功告成了。 “我有点好奇大小姐想演绎一个什么样的人格呢？” “反正是跟我现在的性格和气质完全不一样的人应该就能让杰诺认不出我了吧。比如说……对了，我干脆直接模仿索尼娅你好了。” “模仿我？” 然后大小姐转过头来，用被遮住了一只眼睛的目光直视着我冷淡地说道。 “索尼娅前辈你好，我的名字叫艾利，很高兴见到你。我从萨拉老师那里听过很多有关你的事，今天能和尊敬的索尼娅前辈相遇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我的内心就如同居住在纳什比尔多沙漠地区的曼多巴人在顶着烈日觅食的过程中遇到的第一个生物却是沙漠三头巨蛇一样心动不已。今后还请多多关照，索尼娅前辈。” “……” “模仿得怎么样？是不是完全感觉不到‘克蕾赛特’这个人的影子了？语气是不是再冰冷一点比较好？这几天我再对着镜子练习一下好了。” “……” “你倒是说一下感想啊……啊，我知道了。哼哼，哪怕是索尼娅也被我惊讶到话都说不出来了……索尼娅！血！鼻子流血了！” 我这次并不是因为什么下流的想法而流鼻血，而是因为“索尼娅前辈”这个称呼的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怎么办？我家主人实在太可爱了，想忍不住抱紧她。 …… 于是，我现在才不得不孤独地守候在大小姐的房间门口，因为没有了服侍的主人我这几天都会无所事事，除了在这里发呆我还能干什么呢？ 安洁说现在的我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大概并不算错，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能忍住，但唯有被大小姐抛在一边这一点我有点无法忍耐，多年以来我久违地体会到了一次想哭的感情。 “你到底打算蹲在这里多久啊？” “直到大小姐回来为止。” “唉……” 安洁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我的烦恼倾诉给她听，但大小姐要求我不能跟别人说这件事，也就只好默默憋在心里了。 这也是为了大小姐的幸福着想，比起我个人的感受，当然更应该优先大小姐的目的，这是专业女仆的基本素养。而且一想到大小姐正扮演着我的人格和那个杰诺大人接触，内心就止不住地窃喜，生活感觉也充满了希望。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大小姐更棒的主人吗？绝对没有。所以我早就决定这辈子都会跟随在大小姐身边。 “啊，是克蕾赛特大人。” “哪里？！” 我猛地站起身朝走廊的另一边看去，然而却没发现任何人。 “安洁，你是在找打架吗？” “难得看到你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捉弄你一番就太可惜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完全失去了专业女仆的从容？看起来真是有趣极了。” “我们现在就出去吧，正好我现在有劲没处使，陪后辈活动一下筋骨也是身为前辈的责任吧，安洁前辈。” “才不要，要是被人看见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公主殿下不知道会怎么唠叨我。” 说完安洁就不再搭理我径自离去。 真是的，她就单纯是来戏弄我一番的吗？ 我再次蹲坐在地上，脑子里塞满了对大小姐的思念而继续等待着。 然后突然又开始担心起大小姐今天有没有可能不会回来了，毕竟一对男女同处一个房间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要不要去偷看一下？ 刚闪出这个念头猛地站了起来，随即我又浮现出了大小姐生气的脸。 冷静啊，索尼娅，这可不是专业的女仆该干的事。在大小姐身边待久了，做什么事会让她真的生气我隐隐约约能够明白，如果我的存在不小心打扰到他们两个的话……我还是继续坐下来等吧。 大小姐，快点回来啊，你的女仆要因寂寞而死了。 第33章 临时女仆(一) 【克蕾赛特视角】 呵呵，一切都正如我所料，成功以杰诺的临时女仆的名义进入男生宿舍了。 看他的样子完全没发现是我，虽然变装的效果很大，但还是我的演技太过出色才完全没引起他的怀疑吧。正如索尼娅之前说的那样，想要变装成不同的人，气质的改变也是至关重要的。现在的我不是什么贵族大小姐，而是一个以服侍他人为工作的下人。 也多亏了谢拉那个女仆的存在，让我能够利用这个机会以不同的身份来接触杰诺。 问我为什么要特意做这种事？ 当然是为了想更多了解杰诺·罗贝里安这个人啊，绝……绝对不是索尼娅所说的想偷看他洗澡什么的那种不正经的目的。 至今为止我因为家里的关系，或主动或被动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物。在父母的悉心教导下，我学会了如何洞彻一个人的本性，以及与他们打交道的方式，这样的能力在今后的人生当中至关重要，我深感认同。 毕竟到了公爵家这个地位，想要主动接触父亲及其家人的人多如牛毛，如果不能从中甄选出值得深交的家族和需要谨慎对待的家族，迟早有一天会惹祸上身。公爵家的一举一动在整个国家当中备受瞩目，大到家族关系，小到个人人际关系，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本来罗贝里安家是被莱伏卡家分为需谨慎来往的家族那一类的，然而命运的机缘巧合让我提早认识了身为罗贝里安家次子的杰诺。 最开始，我对他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他亦不知晓我的背景。若非那次偶然的邂逅，我恐怕难以如此迅速地了解到杰诺那最真实的一面。 我第一次违背了家里人叮嘱过我的事，因为杰诺这个人实在是太有趣了，哪怕他是罗贝里安家出身的贵族，我还是选择了优先满足我的好奇心，想要洞悉他的内心世界和试图去理解他的行动逻辑。 但坦白地说，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完全读懂杰诺这个人。 且不说他的性格和罗贝里安家整体的风格完全不搭，本以为他是那种想主动回避麻烦的怕事性格，但对希尼卡的问题又变得相当主动。我以为他是对希尼卡抱有纯粹的好感，但平时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又完全不像。明明他在家里的立场十分艰难，但又拒绝让尤米娜成为他的保护伞，约定好只当一年的专属骑士。 他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充斥着自相矛盾，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意图与行为逻辑。不过正因为他身上充满着令人费解的谜团，我心中对他的好奇心一直都是有增无减。 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罗贝里安家盛产的纨绔子弟，那么再多花些时间来观察他一下应该也无伤大雅吧。非要给杰诺贴个标签的话，我觉得他的性格更接近于平民，又或是那种来自生活清贫的小贵族家庭的孩子。由于我和这类人接触不多，算是涉及到我人际交往中的空白区域了，反正不管怎么想他都不像是大贵族家里长大的孩子。 打个比方，杰诺这个人对我来说就像是从未见过的“拼图”，我对自己的拼图能力颇有自信，但前提条件至少是“拼图碎片”必须全部凑齐的情况下。而“杰诺”这个人的“拼图碎片”却并不完整，我不管怎么冥思苦想都无法看清他的全貌。 那么我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既然少了“拼图碎片”，那么主动去寻找就好了。 考虑到我作为公爵千金的身份比杰诺要尊贵，不可避免会让他对我构建一道看不见的墙以防止我找到他的“拼图碎片”。若我换一种身份，以比他低微许多的视角去接触他，肯定能在他身上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吧。 我承认我很狡猾，如果我假扮女仆接近他的意图被他发现的话会失去他仅存的信赖也说不定。 但我隐隐觉得如果不做到这个地步，我和他的关系永远不会有所改变。 哎呀？我是不满足仅仅和杰诺维持朋友的关系吗？明明从现实意义上来说，我们根本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呵呵，看来我是被之前的尤米娜刺激到了。明明她也是和我一样的立场，却还是狠下心做出了那种艰难的决定，维持住了和杰诺之间脆弱的关系。我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总有一种输给了她的感觉。 原来我是这么不服输的性格吗？ 言归正传，在谢拉离开的这几天，我要好好担任杰诺的临时专属女仆，也正好可以借此观察他一天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当然是我第一次进入男生宿舍，说完全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作为专业的大小姐表情管理自然不会疏忽，我的演技可是受到了索尼娅的高度认可，杰诺就更不可能从我身上察觉到什么异样了。 “杰诺大人，请让我为你准备晚餐吧。”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饭点，我作为杰诺的女仆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应该是制作晚餐。谢拉离开的这几天如果没有人来管理他的饮食，他肯定会为了图方便直接拿个面包应付了事。 为此我特意在前段时间向索尼娅讨教了一些简单的食谱，虽然肯定没有专业的厨师做的好吃，但杰诺也不像是喜欢吃大鱼大肉的样子，应该不至于觉得难以下咽就直接吐出来吧。 “那就拜托你了。” “是。” 宿舍里有专门的厨房供佣人们使用，我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拿起菜刀，终于到了展现我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顺便一提在学做菜的过程中还遭受了索尼娅不少的调侃，比如说最重要的调味料是“爱”什么的……那种东西要怎么加啊？ 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感到这么紧张了，因为不知道杰诺到时候会做出怎样的反应，要是能露出一脸幸福地享用我准备的晚餐那就最好不过了。当然那是不太可能的，我还没有自负到那个地步，自己是什么水平心里还是有数的。 …… 经过一阵忙碌的制作工序后，我将食物放在餐盘里，再用手推车运送到杰诺的房间。敲门得到进入许可后，我便将餐盘端到房间里的餐桌上。此时杰诺也已经在餐桌边就位，他的注意力比起我手上的餐具，似乎更在意我个人的举动。 “这次我准备的是奶油炖菜和鱼肉土豆泥，还请杰诺大人尽情享用。” 这两样都是制作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家常菜，含有肉类、洋葱、土豆、胡萝卜、西兰花、牛奶，营养方面至少比起面包要好上一万倍。虽然还想做一些甜点，但实在太花时间只能放弃，毕竟让主人等太久可不好。 如果按照我的预想，此时两道菜的浓郁奶香应该已经钻入了杰诺的鼻腔勾起了他的食欲才对。然而拿起勺子的杰诺却在闻到两道菜散发出来的香气后稍稍皱起了眉头，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难道说他其实不喜欢吃这类口味的菜吗？ 最终杰诺还是什么都没说，将一小勺的土豆泥送入自己的口中。 这时候我的心跳频率到达了顶点。 接下来杰诺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我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他脸色的变化。 “杰诺大人，请问还合你口味吗？” “……在端上来之前你自己有亲自尝过吗？” “没有，果然是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这两道菜我事先已经做过好几次了，是什么味道我很清楚，这次也就没有特意再去尝一口。 不过看杰诺这反应，果然他并不觉得有多美味。 也谈不上多么失望吧，我早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只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学习如何学做菜，那样就能让杰诺吃到更美味的东西了。 “不，没什么问题。” 回应了我的问题后，杰诺便不再说话，重复着将勺子里的食物送进嘴里的动作。 似乎也并没有觉得难吃到难以下咽，对于我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女仆来说，能看到自己的主人把自己做的东西全吃完就是最大的慰藉了。 …… 收拾完被“扫空”的餐具，再次回到厨房。 主人用餐结束之后才是下人的用餐时间，刚才端给杰诺享用的食物并非全部，我自然还给自己留了一些。 我至今为止也是天天享用着索尼娅给我做的美味料理而度过，一旦自己亲自下厨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不易。因此并不存在吃惯了美味的东西就咽不下自己做的普通食物，不如说正因为是自己做的，无论多么难吃都会负起责任把东西吃光，这是我个人的矜持。 况且我做的菜本来就不算难吃。带着这种想法，我就跟刚才的杰诺一样用勺子将自己做的食物送入自己的口中…… “唔！” 顿时我的大脑产生了警报，阻止了我想要吞咽的想法。 因为我嘴里的东西太甜了！！ 虽然我本身也很喜欢吃甜食，但凡事都要有个度。我的这两道菜很明显就已经到达了可以被称为“甜过头”的程度，这次哪怕是我自己做的也觉得难以下咽。 为什么会这样？！ 不对劲，我之前明明试作过好几次了，味道都没有什么问题啊。 啊，难道说……因为这里的厨房和我之前使用的厨房布局不一样，我把糖和盐搞混了？！ 偏偏是在今天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此时我就像全身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跪倒在地。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没用。父亲，母亲，我身为你们的女儿真的十分惭愧。 咦？等等…… 在我自顾自陷入失落的情绪当中时，突然想到杰诺可是把我端给他的食物全都吃完了，而且连一句负面的评价都没有。 为什么？因为顾及到我的感受？哪怕我只是他刚刚才认识的新来的女仆也不忍责怪我吗？ “呜…………他人也太好了吧。” 此时我只感觉到我的脸犹如发烧一般的热。 第34章 临时女仆(二) 【杰诺视角】 考虑到艾利是尤米娜推荐的人，我这次便没有打算让他先试毒，不然就太伤人的心了。 可当我吃上第一口土豆泥时，我就察觉到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失败的。 太甜了，甚至到了让人难以下咽的地步，我不禁绷紧表情，并从中思考着艾利会给我端上这种失败作的原因。 八成就是把糖和盐搞混了这种新人常犯的错误吧，可见艾利在料理方面还完全只是个初学者而已。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苛责的，因为谢拉一开始就表现得过于完美，差点让我忘记了女仆的工作并不包括有一身好厨艺这样的常识，不然全国各地的厨师岂不是全都要失业了？ 不如说艾利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反而让我感受到了一股亲近感。 一方面是他的外表年龄看上去和谢拉差不多，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能够事事都做到完美无缺才是异常的，我像他这么小的时候别说下厨，泡方便面便是我唯一会的“厨艺”了。 另一方面我一开始还担心艾利会不会有给我下毒的可能，并不是信不过尤米娜的为人，纯粹是我的心理问题要求我不能相信任何一个下人而已。 可吃完第一口后我就彻底打消了这个顾虑。 因为想要在食物中下毒让人吃下，把东西做得好吃可是前提条件。既然艾利是料理初学者，就算没有把盐和糖搞错，他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也谈不上多么好吃。如果我是那种口味刁钻的贵族少爷，他这个初学者做出来的东西是不可能让我满意的，很有可能吃上一口就把菜全倒了，根本就不具备下毒的条件。 相反的例子就是谢拉，他给我呈上的食物都非常完美，因此我一开始就十分提防他可能会在食物里下毒，最开始的那几天不得不每一次用餐前都让他先试毒。 看艾利这样的表现自然就没有试毒的必要了，至少这几天都不用提心吊胆地咽下每一口食物。 那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要不要提醒他这两道菜做失败了，然后让他重做？ 不，这些东西反正也不至于难吃到完全没法下咽的地步，只不过是糖多了一点而已，又毒不死人，这样的失败品反而让我有一种安全感。 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两道菜给吃完了，反正他自己到时候也会察觉到问题的。 【克蕾赛特视角】 “真的非常抱歉！竟然让杰诺大人吃了那种东西！” 我深深地低下头，无比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真的是太小看女仆这份职业了，还以为只要我想的话用心练习几天就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女仆了，但实际上我还差得远，索尼娅最开始来到我身边的时候都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还说要模仿索尼娅的人格，看来我现在只学到了她的一点皮毛而已。 “不用介意，下次注意就行了。” “那个……杰诺大人，为什么你不在一开始就提出我做的东西有问题呢？那样的话我明明就能重做一份了。” “我肚子已经饿了，没时间再等你重做一份，而且也不是难吃到咽不下去，偶尔吃点甜的也还不错。” “……” 竟然还在说些顾虑着我的话，他对第一次见面的下人也太宽容了。 当然我早就猜到杰诺或许就是这么一个人，只是自己亲自体会了一遍感触更深了而已。 那个谢拉在他身边待了一个月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点，因此也可以预料到谢拉这次回王宫汇报工作一定还会申请继续待在杰诺的身边，这种性格的主人大概真的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 而且我还可以感受到杰诺对于像我这种初次见面的下人怀有很强的警戒心，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没道理信任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再加上我刚才的失态，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内心肯定已经对我失望至极了吧。 我得想办法多少挽回一些好印象才行。 “那个……杰诺大人，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洗衣物与打扫房间这些工作通常都是在白天进行的，而此刻夜幕已逐渐降临，按理来说专属佣人能做的事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我依然怀着一丝期待，渴望着还有一些我可以胜任的事务等待着我去处理。今天就这么草草收场的话，内心多少……不，是肯定会充满不甘。 “是啊，确实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真……请杰诺大人明示。” 我差点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不行不行，我现在是和索尼娅一样的专业女仆，不能将内心的真实情感轻易地流露于面容之上。 来吧，不管是什么要求，这一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帮我擦背。” 杰诺看着我的脸平淡地说道。 擦背？原来如此，确实这也是下人的工作之一。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曾经希尼卡在装扮成女仆模样的时候也被要求给他擦背，看来这次是轮到我了。我当时还幻想过要是我给杰诺擦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没想到在今天就要实现了。 我内心暗喜，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如果我还是“克蕾赛特”的身份，杰诺是绝对不可能提出让我做这种事的。他只有对同性才能毫无顾忌地提出这种要求吧。 没事的，看到男孩子的上半身并不会让我感到多么羞耻，至少我绝对不会变得跟希尼卡一样满脸通红手足无措，这对我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我明白了，那请杰诺大人脱掉衣服，我去准备热水。” 宿舍里的豪华个人房间都配备着一个小型的浴池，且设置有进水和排水系统，非常方便。 当我轻轻地转动进水的阀门时，一股温暖的水流便从一个小小的洞口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不出几分钟就快填满了杰诺专用的小浴池。 我用手指试了下水温，确实刚刚好，然后拿起洗澡用的毛巾浸泡在水里，拿起，拧干…… 咦？我是不是忽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此时我的动作突然停滞，大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事。 这里是洗浴间，洗澡的地方。那也就是说…… 随后从我的身后传来了光脚踩在地砖上而发出的较为轻微的脚步声，明显能感觉到杰诺从我的身后走过。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他已经坐在了一根木凳子上，以裸露的后背对着我。 “快点吧。” 杰诺以平淡的语气催促道。此时的他也确实做好了让我擦背的准备。 然而…… 我的视线却不可避免地朝着他那光溜溜的屁股上看去。 为什么我会想当然以为这次的擦背是跟希尼卡上次经历的一样呢？ 洗浴间是洗澡的地方，要洗澡当然也就需要全身都脱光…… “嘶……！！”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糟糕了，我内心已经慌作一团，大脑更是完全懵掉了。 我这张从容淡定的脸，真的能够维持下去吗？ 突然又没了自信。 【杰诺视角】 本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专属佣人可以做的事了，继续让艾利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但我临时改变主意打算再考验他一下，也就是让他给我擦背。 当人露出后背让他人帮忙擦背或者按摩的时候，就是精神上最松懈的时候，要下手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曾经我也用这个方法试探了谢拉，而且还不止一次，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因此我才稍微对他放松了一点警惕。 而艾利这个新人女仆看起来更不像是会加害我的样子，但该走的步骤还是得走一回，这不过是主从之间正常的互动而已，他也不会想那么多吧。而且这么简单的事情总不可能再失败了，考虑他想要弥补自己过错的心情，让他感受到帮上了我的忙减轻刚才失败的影响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于是我脱光衣服朝着洗浴间走去，坐在木凳上等待着艾利前来给我擦背。 “快点吧。” “……遵命。” 中间有股不自然的停顿，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难道说……不，还不能太快下结论。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全力警戒自己的身后就好，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当然最好。 此时我已经感受到艾利站在了我的身后，我悄悄瞟了他一眼，手里除了毛巾之外似乎并没有拿着什么其它危险的物品（比如小刀之类的），果然是我太多疑了吧。 “那么，杰诺大人，接下来请允许我为你擦背。” “啊。” 我做好背部即将受到毛巾湿热的触感的心理准备。 “……” “……” 很奇怪，艾利的动作跟谢拉比起来要慢几拍，很明显是在犹豫着什么。而且……为什么我感觉艾利的手有些颤抖？按理说不过是擦背这么简单的工作，半点紧张的要素都不存在才对。 难道说……艾利打算做出擦背以外的事，才导致他变得紧张起来了吗？ 我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可是又没见他手上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仅凭双手也不可能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 ……啊，难道是他在手指间的缝隙中藏了不易被发觉的毒针之类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转过身，一把抓住了艾利的两个手腕，顺势将他摁在墙边。 “咿！！” 艾利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了拿着毛巾的手。 而我在第一时间观察他的双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刚才无疑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在我快速的反应之下他应该没时间把东西再藏起来才对…… 第35章 临时女仆(三) 【克蕾赛特视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我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本来凭着仅存的一丝理智让身体行动起来去给杰诺擦背，但现在我却正被杰诺摁在墙边动弹不得。而且他的脸就近在眼前，这更让我的大脑变得更加混乱，心脏疯狂打鼓。 为什么？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看穿了我的真实身份？ 不，凭我对杰诺的了解，他不可能在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还能做出这种事。因为他现在明明以正面面对着我，却丝毫没有想遮掩自己身体的意思……不行不行不行！眼睛不能往下看！ 真的糟糕了，我的面目表情要控制不住了。要冷静！要冷静啊！克蕾赛特·莱伏卡！ “那个……杰诺大人，请问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对吗？” 【杰诺视角】 果然不管怎么看手中都没有拿着什么危险物品的样子，结果还是我想多了吗？ 不过艾利的手还真是漂亮啊，着实像极了女孩子的手。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谢拉的手也一样细嫩白净，据说是为了不被怀疑是男性，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都要尽可能做到更像女性。不过也就现在这个年龄还能做到这种事吧，等他们成年后哪怕是艾利和谢拉，双手也会变得比一般的女性更大一些。 不，比起这种事，我似乎让艾利受惊了，他此时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想想也是，自己被主人吩咐来擦背，却突然受到这种毫无道理的惊吓，换作是我的话心里也会觉得莫名其妙，认为自己的主人是什么神经病也不奇怪。 真是难为他了。 啊，对啊，我突然想开了为什么艾利会感到紧张。哪怕他是尤米娜派过来的人，但得知要服侍的人是罗贝里安家的少爷之后，肯定从一开始内心就很不安吧。害怕我会莫名发火打他骂他之类的，因为之前的谢拉表现得过于完美，我竟然疏忽了这么简单的道理。 这才是一般的下人见到“恶役贵族”时该有的反应，我竟然会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立场。 也就是说艾利感到紧张并非是想要对我不利，而是单纯地害怕我。 想通了这点，我便松开了艾利的手。 “抱歉，我突然改主意了，你不用给我擦背了，今天可以回去了。” “……杰诺大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纯粹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的能力无关。明天也要继续拜托你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转过身走向浴池，将整个身体泡在里面。 【克蕾赛特视角】 杰诺终于松开了我的手，然而惊魂未定的我仍愣在原地，如果不是正好靠在墙上，我恐怕已经腿软到无法站立了。 这种感觉显然不是简单的一句“吓我一跳”就能概括的。 从杰诺的回应来看，他刚才的举动纯粹是因为疑神疑鬼，也就是说他是在怀疑我会不会从身后对他做出什么危险的行为。 关于这点我有听尤米娜提过，哪怕是开玩笑也绝对不能抱有袭击杰诺身后的意图，不然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当初剑术大会上杰诺会突然变了一个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我给他擦背，既然那么提防来自身后的威胁的话那岂不是和这个命令自相矛盾了？ 不，应该是只要不带着恶意接近他的身后就不会引起他的过激反应，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太过僵硬的动作让他起了疑心，究其原因还是对于我这个新人的不信任。 对服侍自己的下人过度的小心谨慎，且对身后的危险十分敏感，为什么杰诺没有带专属佣人来上学的原因，杰诺学习剑术的原因，很明显这几件事能够串联在一起组成一个事实……不行！我现在脑子乱作一团，没有办法思考太细致的事情！ 因为我最终还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杰诺以为我和他是同性，完全没有一丝想遮掩的想法。 ——大小姐想混进男生宿舍偷看杰诺大人洗澡不是吗？ 结果到头来竟然被索尼娅说中了，只是不是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看了。 这种事属于不可抗力，应该不是我的错吧。嗯，绝对不是我想看才看的，绝对不是！ 心里暗自发誓，这几天绝对不能暴露我的真实身份以及性别。 在那之后，我向杰诺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然后走出男生宿舍。 “唔……” 可是没走几步我就蹲下身来，并捂住自己的脸庞。 要说我的目的是想了解更多杰诺的事，就今天来说已经算成功了。但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我作为第一天上任的新女仆可以说是失败的。 各种情绪在我的内心中交汇，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我花了好些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才得以重新站了起来，然后快步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踏步的力度比平时要重一些，就好像是在配合身体里沸腾的血液一样无谓地消耗着能量，似乎我潜意识里认为不这么做的话双腿又会软到走不动路。 现在的我既不是端庄优雅的大小姐，也不是像索尼娅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专业女仆，而只是单纯的…… 【索尼娅视角】 “欢迎回来，大小姐。” “……嗯。” 哎呀？和我想象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此时的我正蜷缩在一个纸箱子里，外面放着一个写有“请收留我”的牌子，扮演着一个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角色。 ——你在干什么呢？索尼娅。 ——请不要介意，我只是在亲身体验一下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是什么滋味而已。在大小姐抛弃我和其他男人共享美好时光的时候，暂时失去了主人的女仆只能默默品尝这股如针扎一般的寂寞滋味。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大小姐重新收留我，让我干涸的心灵再一次得到滋润。 ——我一直都觉得你的心灵湿气太重了，偶尔干涸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怎么能这样……为大小姐尽心尽力这么多年的我却要遭到始乱终弃的命运吗？果然女人一旦有了男人之后会变得盲目这种传言是真的，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但我的内心正如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样伤心欲绝，不如说就是现在进行时。 ——这次你的比喻竟然会这么正常倒是让我有点惊讶。 ——因为确实没有其它比喻更符合我此时的心境了，也可以从侧面说明我已经伤心到没有余力再向大小姐开什么玩笑了。请大小姐多注重一下专属女仆的心理健康，别看我这样，我的内心远比大小姐要想的纤细，这次真的不是开玩笑。 ——你就不觉得因为你平时的表现，这句话根本就没有什么说服力吗？ ——原来如此，看来我在大小姐心中的信誉远比我想象中要低啊。没办法，那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洗心革面做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仆，还请大小姐不计前嫌重新接纳可怜的我。 ——我又没有抛弃过你，谈什么重新接纳……行了行了，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洗完澡休息。 ——是这样啊，那请容我在离开前完成最后一项工作——那就是为大小姐暖好被窝。 ——这哪里是洗心革面老实本分的女仆该做的事啊？！ ——我只是想给大小姐做个示范而已，在大小姐成为杰诺大人的女仆这几天，为他暖个被窝一定能让他高兴的。 ——做得到才怪啊！ ——咦？现在杰诺大人认为大小姐扮演的女仆是同性，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不是这个问题！ …… 我还以为会发生上述对话的，但大小姐完全无视了蜷缩在纸箱子里的我，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上，然后整个身体蜷缩在被子里，连头发丝都没漏出来一根。 十分极其以及特别的不对劲。 “那个，大小姐？” “……” 没有回应。 恐怕就算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会老实回答吧。 “我理解大小姐刚正式体验女仆的工作肯定会觉得很累，但至少先洗个澡再上床睡觉吧。” 作为大小姐的专属女仆，我给出了十分正经的建议。 “不用了。”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这种异常的行为显然是跟那个杰诺大人有关，无论如何也会让人臆想是不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难道说！！ “大小姐，恭喜你……”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反正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本来我想问大小姐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杰诺大人洗澡的样子。不过看她如此激烈的反应，还是不要再说进一步刺激她的话了吧。 第36章 临时女仆(四) 【克蕾赛特视角】 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调整心态，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这几天一定要将女仆的工作做好，不然花那么多心思来做事前准备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第二天我便早早来到杰诺的房间门口，决心暂时把昨天的失败忘掉，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杰诺大人，我进来了哦。” 然而当我打开门之后，杰诺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桌前喝水。 我自认为来得已经足够早了，他起床的时间明显比我想象中要更早，这就是一名剑士自律的生活吗？ “我把早餐带来了。” “放在那儿吧。” 杰诺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我的存在，并没有因为我昨天的失态展现出什么额外的态度。既然如此，我今天也一定不能再辜负他的期望了。 在送走了杰诺离开宿舍去上学之后，我再次回到他的房间准备开始着手作为下人的工作。 要问我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不用去上学吗？那当然是翘了啊，反正我翘课都是家常便饭了，索尼娅应该能帮我找一个恰当的翘课理由吧。 “啊……” 在我收拾杰诺的衣物时，不小心将他穿过的内裤拿在手中而愣住了。 这就是男孩子的…… 我立马摇了摇头，意图通过这种动作把内心多余的杂念给甩开。 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一定要表现得像一个专业的女仆，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摇。再怎么说有了昨天那种刺激性过强的经历之后，内心多多少少已经对这种敏感的事产生一些抗体了。仔细想想这不过就是一块布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 赌上公爵千金克蕾赛特的个人名誉，我今天一定要将无表情贯彻到底。 【杰诺视角】 “殿下，关于你给我介绍的那个临时女仆，我有话想说。” “嗯？有什么问题吗？” 在教室里我难得向尤米娜主动搭话。因为之前那件事的影响，我们交流的次数明显有所减少，虽然平时交流的次数也不算多，但现在必须得更加顾及周围的目光。 “倒也不是说有什么问题，我理解殿下为了不让我的专属佣人空缺这点再被人利用便亲自给我介绍了一个信得过的人，我也不是能随意挑人的立场。但这种安排我感觉还是挺对不起人家的，殿下不会是强行命令他来担任我的专属佣人吧。” “什么意思？那个新人对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倒也不算是失礼，只是很明显能看出来他还是个不习惯服侍别人的新人，要么就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感到紧张。你懂我的意思吧。” 那个新人心眼不算坏，但和谢拉一对比，能力和心态上都有所不足。 “有件事我需要和你澄清一下，那个新人并不是我推荐的。” “诶？不会吧……那也就是说他撒谎了吗？” 喂喂，假冒一国公主的名义，这可是相当严重的问题啊。而且这么一来艾利的可疑程度瞬间就升到最高了，难道说昨天他确实有加害我的意思吗？ “冷静一点，虽然不是我推荐的，但会有临时的新人前去照顾你这件事我是知道的，而且也同意了。” “怎么回事？” “说到底一开始提出要在你身边安排一个新的专属佣人就是克蕾赛特的主意，我认为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克蕾赛特拍着胸脯说这件事包在她身上，因此我就全权交给她去办了。”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敢情那个叫艾利的“假女仆”是克蕾赛特安排的啊，考虑到她的性格，刻意找了个和谢拉差不多类型的人来照顾我确实像是她能干的事。 该不会她在昨天的宿舍门口甚至还躲在暗处偷看我惊讶的模样窃笑吧，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 “别看她平时喜欢捉弄人，但在正经事上我还是信得过她的，因此她以我的名义把新人推荐给你也算是得到了我的默许。不过说的也是，毕竟在这件事上用了我的名义，至少我有义务见证一下那个新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今天放学后把他叫来见我吧，地点就在我们经常开茶会的那个花园。” “咦？今天不用去训练室训练吗？” “我也寻思着差不多该让你休息一天了，一直让你神经绷得太紧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弄巧成拙的后果，希尼卡和克蕾赛特都这么跟我说过。” “殿下……” 尤米娜这番体贴的话语瞬间温暖了我的内心，感觉又要喜欢上她了。 哎呀？这算不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一种呢？平时对我严厉惯了突然改变成温柔的态度而让我心动不已，真不愧是王族，调教手法属实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就屈服的。 【尤米娜视角】 放学后我先和希尼卡会合，跟她说明今天打算开茶会之后她也欣然点头答应了。 “不用去叫克蕾赛特大人也一起来吗？” 由于开茶会的时候总是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希尼卡见克蕾赛特没有来便提出了疑问。 “听说她有别的事抽不开身，毕竟她在这个学校也是个大红人，偶尔会缺席也并不奇怪。” 克蕾赛特的社交面很广，而且年级也和我们不一样，并不是每天都能和我们聚在一起。哪怕是希尼卡，因为和我不同班级，我也会注意不要太频繁邀请她，毕竟和其他b班同学打好关系结交更多朋友也是很有必要的。 而这次开茶会的目的跟杰诺脱不开干系，如果不邀请希尼卡的话，等回到宿舍她一定会向我问东问西，因此我认为这次还是有必让她也在场。 “话说尤米娜殿下，我在班级里听说了，在那个叫谢拉的女仆离开后，杰诺的身边又来了一个新女仆。果然这次的人物还是伪装成女仆的男生吗？” “应该是吧，选一个能够自由进出男生宿舍的专属佣人也能够更好照顾他。” “那为什么不选一个正常的男生呢？有必要拘泥于‘女仆’这个外在形象吗？” “谁知道呢，大概她信得过的下人里恰好就是那种类型的人吧。” 考虑到克蕾赛特的性格，因为觉得很有趣就特意选了一个和谢拉同类型的人去照顾杰诺也很有可能。不过那种足以“以假乱真”的男生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吗？别告诉我那种人满地都是，不然我会忍不住怀疑起身边的每一个人了。 难道说那个新人也是萨拉的“学生”？ 不管怎么样，等杰诺将他带过来之后应该就能明白了。 …… 过了十几分钟后，杰诺终于带着他的新“女仆”露面了。 “尤米娜殿下，我将他带来了。” 此情此景就如同之前杰诺把谢拉带来的那一天，只不过今天克蕾赛特不在场，我们的心态也完全不同。 克蕾赛特跟我说过那个叫谢拉的女仆一定还会回来，因此这个新人不过是填补空窗期的临时女仆。以我个人来说，比起让王兄推荐的人继续待在杰诺身边，当然是让克蕾赛特推荐的人取而代之更让人放心。但考虑到谢拉是萨拉的“学生”，这一点我不太好自作主张，杰诺本人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我就不打算再干涉什么了。 “初次见面，公主殿下，希尼卡大人，我的名字叫艾利，很荣幸今天能够见到两位大人。” “噗——！！” “殿下？！突然怎么了？！” 当我一抬头看见那个新人的相貌，以及听到他开口说话之后，就情不自禁地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这当然不是一国王女该有的行为，不过也没有其他外人在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周围人都对我的反应感到十分惊讶，但在场的人当中最惊讶的人无疑是我。 那……那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都替她感到尴尬！ 偏偏是假扮成女仆……不，更准确的说法是伪装成假扮女仆的男生？我脑子已经一团乱了，说法怎样都好，反正这个公爵家大小姐干出来的事真是乱七八糟！ “公主殿下，是我泡的茶有问题吗？” 我的女仆安洁第一时间走过来询问道，想必是对我异常的举动感到很不安。 “不，没问题，是我的问题。” 准确地说是那个人的问题！ 而且她还一脸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我，更让人火大了！ 再回顾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可以肯定现场的人当中只有我一个人察觉到了“艾利”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尽管克蕾赛特用假发掩盖了自己半张脸，还刻意改变了说话的语气，但和她有过多年交情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变装就认不出她了。 原来是这样啊，之所以她前段时间主动提出要给杰诺介绍一个新的专属佣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啊。 “杰诺，你可以先退下了。” “诶？” 杰诺对我突然的命令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上一次的时候他是和谢拉一起离开的，以为这一次也会一样。 “我有点话想要和你这位新女仆聊聊，总之你就先退下吧。” 然而我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只是努力维持着脸上那略显僵硬的笑容，而语气上已经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了。 “我明白了，请容我先告辞。” 明显察觉到我此时的情绪不太寻常，杰诺识趣地选择不再多问，转过身快步离去。 第37章 临时女仆(五) 【克蕾赛特视角】 “人我已经给支开了，所以你能不能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啊……这很明显已经被尤米娜看穿了，不愧是和我相处多年的亲友。 要是再这么继续装傻下去，她肯定会发更大的火吧。 于是我选择举手投降。 “抱歉，生气了吗？” “那肯定是会生气的啊！就算再乱来也要有个限度！” 尤米娜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差点把桌上的茶水都震翻了。 “尤米娜殿下，果然他是你的熟人吗？” 见到我和尤米娜之间的对话语气十分随和，希尼卡一脸狐疑地问道。 这也从侧面上说明如果不是对我特别了解的话，一般人根本看不出“艾利”的真身其实就是我。一部分原因当然是我的伪装工作做得十分完美，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堂堂公爵千金乔装打扮成女仆工作这种事没什么人会相信，固有印象影响了人的判断。 连希尼卡都看不出来的话，杰诺看穿我真身的概率就更低了。现在只需要安抚好尤米娜的情绪，让她配合我演戏就能彻底对杰诺瞒天过海了。 “安洁小姐，能给我也准备一杯茶吗？” “啊……好的。” 我径直走到两人的跟前，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常坐的那个位置。见到我这番举动，尤米娜的专属女仆安洁似乎也即刻洞悉了我的身份，遵照吩咐给我上了一杯热茶。 “区区一介女仆居然敢跟我平起平坐，这难道不是死罪吗？” “哎呀真是可怕，没想到我国的第一王女是个动不动就要给别人定下死罪的人，国民听到了一定会深感失望吧，‘暴虐公主’这个名号怕是摆脱不了了。” “你这家伙……” “咦？难……难不成你是克蕾赛特大人？！” 做到这个份上，哪怕再迟钝的希尼卡也终于看穿了我的真实身份。两个人知道“艾利”就是我之后所展现出的夸张反应真是让我觉得十分有趣，这种事也是我一开始就抱有的期待之一。 “抱歉了两位，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的。如果提前告知你们的话，难保不会让杰诺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尤其是希尼卡非常容易被看穿，而尤米娜则很有可能一开始就反对我这么做，因此我只能选择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最终造成了我自作主张的事实，当然还是得先道歉的。 “反正你肯定是认为我一定会反对你做这种事才刻意瞒着我吧。” 尤米娜气鼓鼓地端起了茶杯，很显然我的道歉并不能让她立刻消气。 “难道不是吗？” “当然会反对，先不说你这个公爵千金假扮成女仆有多么荒唐，你只是利用谢拉那个先例让男生宿舍的人都误以为你也是个扮成女仆的男生。可一旦你的真实性别被发现，按照校规可是会被开除的，就是这么严重的问题。” 伪装性别混入异性的宿舍，确实这种事一旦暴露可是相当恶劣的行为。像是谢拉那样的女仆，校方允许他入住男生宿舍，但也一定严格警告过他不准进入女生宿舍，否则会被驱逐出这个学校。 “那为了我不被开除，还请两位务必隐瞒我的身份。”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说到底你特意伪装成女仆接近杰诺究竟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你是想偷看他洗澡吗？” “洗、洗澡？！” “不是，这个也是那个也是，你们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虽然确实已经看到了……这种话绝对不能说。我决心要把昨天的事当成一辈子的秘密带进坟墓里。 “我觉得……克蕾赛特大人这次的做法确实是有些狡猾了。” 希尼卡微红着脸露出一副明显是在羡慕我的模样，八成是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接近杰诺。不过她要是真打算那么做我和尤米娜都肯定会全力阻止的，因为瞬间就会被看穿，然后惨遭退学。 “行了行了，我就告诉你们我这么做的目的吧……” 我端起茶杯赶紧喝了一口，要是再拖下去的话感觉针对我的批斗会愈演愈烈。 “之所以我会去当杰诺的临时女仆，是想以不同的立场来观察他这个人，仅此而已。” “观察杰诺？事到如今还有必要做这种事吗？” “我并不是仍在怀疑他什么，杰诺的本性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有定论了。我想知道的还有围绕在他身上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两个也应该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吧，杰诺自身显然存在着一个……或者不止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而那正是造成他的行事风格不同于其他罗贝里安家的兄弟姐妹的原因，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吗？” “这种事我记得以前听你提过，但我也说过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是不好的行为。” 尤米娜看起来没那么来劲，她确实是一个比较尊重他人隐私的人，也许在那天的剑术大会上和贝利乌斯团长经过一阵交流之后，尤米娜隐隐察觉到了杰诺身上所存在的黑暗一面，自然认为不该去做那种揭别人伤疤的行为。 “你这话可真是奇怪，我几时说过要打探他的隐私了？我只是打算以专属佣人的身份来和他相处，观察他对待下人是什么态度而已。如果他展现出来的和平时不同的一面恰好让我分析出了他想隐瞒的秘密，那不还是等同于是他自己告诉了我一样吗？” 我承认这种说法多少有点强词夺理，我也不否定希尼卡评价我狡猾。但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我们永远都无法看清杰诺这个人的全貌，也无法理解他这个人。 我再次喝了一口茶，感受着一股暖意沁入心脾后，这次便将目光转移到希尼卡身上。 “希尼卡，听说杰诺在亚尔尼德家和你的父亲进行了私密的谈话，最终说服了你父亲收回让你放弃剑术的命令，对吧。” “是的。” “他们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你就不感到好奇吗？” “当然很好奇，但问了父亲大人他也不肯告诉我，说明那并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吧。” “杰诺不过只是个13岁的少年，竟然就拥有和那个安帕德侯爵共享秘密的资格，你身为杰诺的朋友和安帕德侯爵的女儿是什么感受？” “……觉得很不甘心。” “对吧，要是还一直这么对他一无所知的话，即使剑术再怎么比他优秀，但做人这方面恐怕永远都会落后于他，你肯定也不乐意吧。” “……” 我想不管是尤米娜还是希尼卡都察觉到了，杰诺在面对我们时内心深处设立了一道坚固的心理防线。考虑到罗贝里安家和我们家族之间的关系，他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只要有堵墙我们就会丧失对他的好奇心。 恰恰相反，如今杰诺的存在已经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有着紧密的联系，尤其是对于尤米娜和希尼卡，他既是一国公主的专属骑士，还作为希尼卡的朋友得到了安帕德侯爵乃至整个亚尔尼德家的认可。当人与人之间建立起紧密联系时，会自然而然地想要知晓对方的真实想法、动机以及潜在的风险。只有通过全面了解，才能更好地把握彼此间的关系，避免不必要的误解和冲突。我相信她们两人都不例外。 因此与家族之间的利益或矛盾无关，是否想要更多了解杰诺这个人完全只是取决于心情上的问题。而所谓的心情，则主要是指是否想要和他缔造一份更为真挚的友谊，亦或是……那种更为深层次的特殊关系。 两人此时都没有再反驳我，可能心里已经得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结论，我也早知道她们终究是能理解我的，因此今天并没有特别忌讳以“艾利”的身份来见她们。 “那么你在昨天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有没有得知什么新的东西呢？” 当尤米娜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态度已经妥协了。 那当然有啊！我想得知的事，和不该得知的事，简直可以说收获颇丰啊。 但是很抱歉，我肯定不能全部老实交代，这个真牵扯到个人的敏感隐私了。 “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等这几天临时女仆的任期结束了我再统一告诉你们好了。” “看你那副假惺惺的笑容，肯定打算瞒着我们什么吧。” “不，怎么会呢……” “果然我觉得克蕾赛特大人太狡猾了。” “希尼卡也这么说。” 拜托你们真的不要再追问了。 第38章 临时女仆(六) 【克蕾赛特视角】 好说歹说，尤米娜和希尼卡总算是接受了我这次自作主张的行为，也答应帮我保密。 ——事到如今要劝你收手估计你也不会听吧，反正谢拉应该再过几天就会回来了，索性你就在这几天好好担任杰诺的临时女仆，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明白吗？ 临走之前尤米娜特意叮嘱了我一番，就算她不这么说我也是如此打算的。赌上我个人的名誉，我绝对不会在扮演“艾利”的期间暴露出任何克蕾赛特的影子。 其次也不能暴露自己其实是女生的事实，这一点应该也不用担心，只要杰诺不会突然做出脱掉我衣服的行为他应该发现不了。 …… “来玩脱衣游戏吧。” “……” 真就怕什么来什么。 我本以为今天女仆的工作已经做得足够完美了，至少没有再出任何差错，哪怕杰诺再次要求我给他擦背我也有自信今天一定能表现得相当自然。可别小看了莱伏卡公爵家千金的适应能力。 但吃完晚饭后杰诺却冷不丁地跟我提议要玩什么“脱衣游戏”，让我本已放松下来的心瞬间又悬到嗓子眼，冷汗涔涔直流。 为什么？难道说他已经察觉到我的性别打算用这种方法来拆穿我？ 哪怕是我面对这种情况也很难继续保持镇定了。 【杰诺视角】 “那个……杰诺大人，为什么突然要提出玩什么脱衣游戏？” 艾利显露出了一副很困扰的表情，我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提案很唐突，当初谢拉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要问为什么，单纯只是我想打发时间而已，这可是我在异世界里发现的难得的娱乐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之前每次和谢拉打牌我都是输多胜少，而艾利看起来明显没有谢拉那样擅长打牌，难得的机会我便想在他身上找回自信心。 嘿嘿嘿，可别怪我哦，反正就这几天的交情，让我这个主人感受到打牌的快乐也是作为下人理所当然的职责之一啊。 “脱衣只是一个赌注而已，我想和你玩一个名叫‘21点’的游戏。” 于是我便和艾利说明了一下21点的规则，以及谁输了谁就要脱一件衣服，或者是说一件有趣的事。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规则啊。” “放心吧，哪怕面对同性也不愿意赤身裸体的心情我能理解，会给你留一条内裤的。” “……” 不过在那之后又追加了一条规则，那就是赢家可以主动选择穿上之前脱掉的衣服。相当于一个回合分出胜负后有三种选项：1输家选择脱掉一件衣服；2输家选择讲一件有趣的事；3赢家选择穿上衣服（前提是之前输掉一把脱过衣服）。 这样算是在互有胜负的情况下有效延长了打牌的时间和乐趣，除非特别倒霉，不然输到只剩一条内裤的情况是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生的。 “反正对你也没有任何损失，陪主人消遣无聊的时光也是专属佣人的职责之一，你不会想拒绝吧。” “……是啊，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玩，还请杰诺大人手下留情。” “那是自然的，不过这种游戏比较讲究运气，我也不是想赢就能赢的，说不定到最后是你赢的比较多也不奇怪。总之第一把就当成熟悉一下流程，谁输了都没有惩罚，先放松心情来一把吧。” “我明白了。” 和谢拉对局了那么多次之后，我终于想通了一件事——赌博这种东西不能光依赖概率，而是要更多地依靠信念！没有孤注一掷的信念，仅靠软弱的意志，胜利的女神会对这种人微笑吗？不！绝对不会！ 所以这一次我要改变自己的风格，相信自己的直觉，概率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第一把，此时我的暗牌是7，第一张明牌是10，按理来说这时候应该叫停，不然有很大概率爆牌。 但是…… “再加一张。” 区区17点怎么可能让我锁定胜利，于是我果断选择再加一张牌。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下一张牌绝对还是安全的。 “哼哼哼哼哼……” 现在的我犹如赤○茂附体，哪怕不用看都知道，这一把牌局不管是谁都阻止不了我的胜利。 “停牌，你呢？” “我也停牌。” “那就亮牌吧，20点（暗牌：7 明牌：10、3）” “我只有18点（（暗牌：4 明牌：1、5、8）），看来是杰诺大人的胜利。” 理所当然的胜利，如果我刚才没有再加一张牌的话就输了，这就是赋予勇敢者的奖励啊。 “总之就是这么玩的，很简单吧。” “……是啊，我已经完全搞懂了。” “那下一把就正式开始吧。” “没问题。” 因为第一把没有任何惩罚，所以艾利的面目表情看起来完全没压力。等一会儿就能看到他因为失败而扭曲变形的脸了，真是期待啊。 =============== “停牌。” “停牌。” “亮牌，24点（暗牌：11 明牌：13）。” “亮牌，14点（暗牌：6 明牌：3、1、4）。杰诺大人爆牌了啊，真是幸运。” “……” =============== “停牌。” “停牌。” “亮牌，22点（暗牌：9 明牌：7、1、5）。” “亮牌，16点（暗牌：13 明牌：3）。哎呀？杰诺大人又爆牌了啊。” “……” =============== “停牌。” “停牌。” “亮牌，18点（暗牌：10 明牌：1、7）。” “亮牌，20点（暗牌：3 明牌：2、9、6）。这次是我的险胜呢，杰诺大人。” “……” =============== 胜利的女神并没有对我微笑…… 为什么？！ 今天的我不是已经进入了赤○茂的鬼神境界吗？ 啊，对啊，就是因为我还没有陷入绝境，所以也就没有触发被动。我看过的很多赌博漫画，主角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赌博之神给我准备的也一定是这样的剧本。 “那个……杰诺大人，请问还要继续吗？” “哼哼哼哼哼，当然要继续了。这场胜负还没到结束的时候，直到看见深渊的地狱为止我都会竭尽全力奉陪到底。” zawazawa…… 【克蕾赛特视角】 杰诺又发出了那种装模作样的笑声，也不知道是在模仿谁。 如今他现在输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了，还打算继续吗？ 一开始我听到输了要脱衣服心里慌得不行，不过还好，通过这几把我算是知道了，杰诺的赌运十分差，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诅咒一样。除非我自己主动爆牌，不然都很难输一把。 当然为了不受到惩罚我绝对不会故意输掉，就算真的输了我也只打算讲个有趣的事，绝对不会选择脱衣服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杰诺还真是长着一身健康的肉体啊。因为昨天没有心思好好观察他的全身，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身材十分均衡，肌肉的线条也十分漂亮……等等等等！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现在要集中注意力在对局上才行。 “哼哼哼哼哼，停牌。” 杰诺一脸得意地宣告了停牌，看来这次得到的点数让他相当满意，大概不是正好21点就是20点。 而我现在的点数总共只有19点，要以这个点数决胜负吗？ 我最想要的2应该还在牌河里，如果能抽上来的话就万无一失了，然而下一张恰好抽到2的概率可以说很小…… “我想再要一张。” 思虑再三，我还是决定赌上那个极小的概率。 虽然我还是第一次玩这种具有赌博性质的游戏，但我能隐隐感觉到，我的赌运和杰诺的赌运有着天壤之别。既然我的牌还存在凑到21点的可能性，那么我就一定能把那个2给抽上来。 “……停牌。” “哼哼，我也停牌了，亮牌吧。20点（暗牌：10 明牌：7、3）。” “亮牌，21点（暗牌：9 明牌：6、4、2）。那个……十分抱歉，杰诺大人。” “……” 杰诺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我的牌，先不说这个游戏好不好玩，光是能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就足够有趣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索尼娅”和“托克”曾经相处的那段时光一样，不，甚至比那时候更加自然。杰诺很明显跟同性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才更放得开，如果是以“克蕾赛特”的身份，我永远也不会见到他这样的一面吧。说到底这种游戏他根本就不可能来找我们三个来玩，有些乐趣只有同性之间才能互相分享。 如果我真的变成男孩子的话，就能和他一起天天做这种傻事了，感觉也不坏。 “杰诺大人，你打算怎么做呢？” 面露苦涩的杰诺叹了一口气，然后挠了挠自己的头。 “愿赌服输，但我身上已经没什么好脱的了，那我讲一件有趣的事好了。” 不出所料，他现在也只能选择这个了。不过难得的机会，我想要利用这点套些我想知道的情报。 “杰诺大人，可否让我指定问一个问题吗？如果能回答的话这次惩罚就算过关了。” “哦……那也行吧，其实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仅仅是你问我答的话反倒能省去我多余的思考。” “谢谢杰诺大人。” 其实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隐藏在杰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是什么，但肯定不能直白地问，否则会立刻引起他的警惕。 那么这时候就选另外一个我同样感兴趣的话题好了。 “我想知道杰诺大人的初恋是怎样的。” 第39章 临时女仆(七) 【杰诺视角】 “我的初恋？” 还真是问了一个相当敏感的问题啊。 艾利也是一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孩子，会对这种话题感兴趣并不奇怪，不过一般的下人会主动询问关于主人的恋爱话题吗？ “如果觉得为难不想回答的话，我当然不会强求，那我换一个问题就是了。” “不，也不至于感到为难，就是觉得这种话题也没什么有趣的。” 不管是我作为现代人的人生还是转生到异世界的人生，所经历的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那种初恋情感，要是改编成校园恋爱文字游戏绝对会让玩家无聊得打瞌睡，甚至还会骂男主废物孬种的那种。 “没有那种事，贵族的恋爱话题对我们下人来说可是极少能够听到的，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有趣了。” “是这样吗？那也行吧，能达成要求就好。” 所谓的初恋对于我这样的宅男来说，不过就是一段一厢情愿的情感经历罢了。如果某一天能把实现不了的恋情当作笑谈跟别人分享，说明内心已经真的释怀了吧。就这点意义上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禁忌的话题。 “我想先问一下，杰诺大人至今有过初恋吗？” “有的。” 作为现代人的初恋就先不说了，哪怕是以转生到异世界的这段时间来算，也是有的。 “是这个学校的大小姐吗？” “是的。你总不会是想问具体的人名吧。” “那当然不会，我就想知道杰诺大人和那位初恋的对象进展怎么样了。” “已经结束了。”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已经……结束了吗？” 我此时敏锐地感觉到艾利的情绪有些悲伤，是跟我产生共情了吗？ “是的。” “原因呢？” “还能是什么原因，我和那个人的家庭环境差太多了，从现实意义上来考虑没有成为一对的可能，你认为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有自由恋爱并最终获得幸福的权利吗？” 以我这个“恶役贵族”的身份想经历一段情感真挚的纯爱故事肯定是搞错了什么。 赫蕾娜的事也让我彻底明白了，在我解决自身所处的问题之前，越是喜欢上一个人就越会让自己感到痛苦，那么剩下给我的选项当然就只有尽早结束掉心中的那份感情。 然而即使我能控制感情的结束，却控制不了它的开始，这就是让我感到为难的地方啊。 “那……杰诺大人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吗？” 她是怎么想的……我不得不回想起和她在日常中相处的点点滴滴，太多的线索都已经指代了她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自作多情，我认为她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本来我是不应该和书里的女主角发展成那样的关系的，但等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无法做到和她的关系彻底清零了。 她嘴上说是想维持和我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我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之间有一层绝对不能捅破的窗户纸。就如同仙鹤报恩这个故事一样，当善良的男人忍不住好奇心违背约定偷看了屏风后面的仙鹤之后，也就意味着仙鹤必须要离开了。 我认为仅仅是和她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也可以接受，无法实现的恋情所导致的内心纠葛终有一天会化为尘芥消失在名为“时间”的风浪之中。就好像我在现代的小学时期第一次对一个女生抱有好感，即我前世的初恋，哪怕现在传来了她已经结婚生子的消息，我的内心也不会有任何波动了。 我和她之间也注定会迎来这样的命运。 “……我认为杰诺大人的想法并不是自作多情。” “诶？” 我不禁抬起头，看到的是艾利直视我的目光。 隐隐觉得他的目光好像有一点湿润，是对我的初恋经历产生了同情吗？别这样，会搞得我不好意思的。 “我虽然是男生，但穿女仆装穿久了，能够隐隐约约明白一个女孩子的心思。” “哈？” 能明白吗？ “那个大小姐如果知道杰诺大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敢肯定她一定会喜欢上你的。如果我是她的话，一定就会这样。” “……” 虽然说自己身为男生能明白女人心这一点让我感到怀疑，但艾利所展现出来的态度是那么真挚，就连我也有一种几乎快被他说动的感觉。 果然他人还挺好的，如果能多相处一段时间的话，我预感到我和他之间一定能成为一对很好的朋友。 在这个学校愿意倾听我说这种话题还能给出认真反馈的同性朋友真的不多了。 “谢谢你的安慰。” “……” 然而那应该是不可能的，谢拉说过过几天就会回来，之前才在我身上发生过“舆论危机”，要是也让艾利一起留下的话就成了有两个下人服侍我的事实，周围的人又会认为我在搞“特权”。 那个尤米娜也应该不会再允许那种事发生吧。 “杰诺大人……” “嗯？” “请问你有没有想过抛弃周围的一切，和你那位初恋私奔吗？” “诶？” 我一时惊讶到哑口无言，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听到如此危险的字眼。 但是我看到艾利的表情十分严肃，显然不是以开玩笑的性质问出这个问题的。这样的气氛让我不免认真思考该怎么回答。 而要得出答案并不难。 “没有考虑过。” 我想逃离罗贝里安家的束缚是真心的，然而我还有无法逃离或者不能逃离的责任。 我现在不仅是罗贝里安家的次子，还是莉亚的哥哥，尤米娜公主的专属骑士，公爵千金克蕾赛特和侯爵千金希尼卡的朋友。明明一开始决定要和她们保持距离，却在阴差阳错下各自建立了联系，已经不是能随便拍拍屁股走人也没人会在意的立场了。 而且就算私奔了又能怎么样？让喜欢的人和自己过上整天害怕被家里派来的人发现而四处躲藏的生活吗？我敢肯定那样的生活绝对不会有半点幸福可言，等待我们的只有悲剧的结尾。 异世界贵族的私奔可不比现代社会年轻人头脑一热就能实施的行为，需要考虑的事实在太多了。凭现在的我，也没有赋予喜欢的人幸福的能力。 “是这样啊……” 艾利似乎没有想说的话了，那这个话题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也真是奇怪，明明是打算讲一个有趣的事，但现在的气氛却变得异常的沉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反正这绝对不怪我。 “那就继续开始下一把吧。” “……嗯。” 今天除了最开始的第一把还没有赢过，不信邪的我自然要继续挑战直到我赢为止。 然而就从这一把开始，我连战连胜，转眼间就把我脱掉的衣服全都穿回来了。 运势终于来到了我这一边……当然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单纯，艾利的气势和气运感觉减弱了很多，我莫名觉得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打牌上面了。 为什么？仅仅听了我的初恋话题就心态失衡了吗？还真是多愁善感的家伙啊。 虽然就这么一路赢下去让他也尝尝脱到只剩一条内裤是什么滋味是我一开始就想达成的目标，但此时的我突然失去了那种兴致。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我明白了。” …… 【索尼娅视角】 “大小姐？” 今天大小姐回来之后，感觉她的状态又和平时不太一样。 好歹这次没有躲在被窝里不露面，而且也好好洗了澡，现在仅仅是躺在床上发呆而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禁开始怀疑大小姐在作为女仆工作期间是不是遭受了什么委屈，但杰诺大人也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抱期望地如此问道。 “索尼娅，谢拉还有多久回到学校，你知道具体时间吗？” 大小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反问了我关于谢拉的事。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知道的，因为在我没有担任大小姐女仆的这两天并不是闲在房间里什么都没干，而是到王宫中打探关于谢拉的消息。 “据可靠消息，他后天就会回来了。” “……这样啊，也就是说离这场梦醒来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吗？” “……” 听到这句话我没有再吭声，而是行了个礼，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房间。 作为专业的女仆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不可或缺的，我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具体经历了什么，但这个时候让大小姐一个人静一静总是没错的。 ——也就是说离这场梦醒来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吗？ 原来如此，大小姐不想从“梦中醒来”啊。 有些美梦确实会让人越陷越深，哪怕是大小姐也经受不住那样的诱惑吗？说明她在这两天肯定过得很开心吧。 然而越是开心的美梦，就越是剧烈的毒药。而要如何消化那份毒药，便是大小姐的人生之路上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没问题的，到了明天大小姐一定又能变回我最熟悉的那个样子了，公爵家千金的内心可没有那么脆弱。 我作为女仆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衷心地在内心祈福大小姐的“美梦”终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第40章 临时女仆(八) “你和你那个新女仆相处得怎么样？” 在白天的教室里，旁边的尤米娜毫无征兆地如此问我。 “还不错啊。” 当面对领导的这类问题，情商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回答满意以外的话。除了第一天艾利表现得不太尽如人意以外，现在也确实没什么让我不满的地方。因此并不算我说假话。 “他这两天具体是怎么表现的？” 还要追问下去吗？ 可能是因为艾利是自己推荐的人，想要尽可能把握情况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我只想说她想多了。 “怎么表现的……他只是做了作为专属佣人应该做的，就没其它的了。” “所以到底具体是做了什么事？我想知道详细的情况，艾利的一举一动你都要汇报给我听。这是命令。” 还真是固执啊，是对他有什么考核要求吗？艾利这个打工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算了，反正和艾利相处才不过2天而已，就算要详细报告内容也不会很多。 “他第一天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我做晚饭，味道……还算可以。” 虽然那顿晚饭是失败的，但如果因为这件事害得艾利被扣了什么绩效工资之类的那就不好了，因此我想瞒着这件事。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就是让他给我擦擦背，之后就没什么需要他做的，第一天就这么让他回去了。” 说实话擦背那个工作其实也是失败的，这也没必要说就是了。 “哦……擦背啊，想必让女仆给自己擦背的感觉肯定很舒服吧，看来上次希尼卡给你擦背尝到甜头了是吧。” 这公主今天说话怎么格外带刺？我又得罪她什么了吗？ 啊，我懂了，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尤米娜不得不在日常中时刻注意维持自己对我的强势态度，不然就会让人怀疑我们那天的行为是演的。 她还真是良苦用心啊，就我个人而言，她在公共场合对我再粗鲁点也没关系的，比如让我趴在地上坐在我背上之类的，也就是所谓的“人体凳子”……不好，一想象出那样的场景又不免有点心动了，我还真是个十足的变态啊。 “反正都是男的，擦擦背之类的也没什么吧。殿下会派人来照顾我，这种事不应该在预料之中吗？” 其实我平时也并没有让人给我擦背的习惯，第一天就让艾利做那种事纯粹是因为我有其它的意图。当然这种想法也没必要告诉她。 “是啊，‘男生之间’搓个背而已一点都不奇怪。” “……” 她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算了，言多必失，不要求我说话的话我还是闭嘴好了。 “……等等，你说他给你擦背，是在床上……还是在洗澡的时候？” 尤米娜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再次问我。 “啊？那当然是在洗澡的时候啊，这跟之前（因为动不了不得不让希尼卡给我擦背）那次又不一样，” “难……难难难道说……那个时候的你是……全裸？” “是这样没错。” 这不废话吗？洗澡当然是要脱光了。 “真的吗？！” 尤米娜就像见到鬼一样冷不丁地站了起来，这一阵叫声也吓得我忍不住把身体往旁边缩了一下。 这样夸张的反应毫无疑问会吸引周围同班同学的注目，众人纷纷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毕竟这可是一向矜持的一国公主在班上难得的失态啊。 尤米娜立刻注意到了自己做出了不合时宜的举动，迅速控制好情绪，然后企图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面无表情地坐了下去。好在现在不是上课期间，不然她这个行为可就造成扰乱课堂纪律了。 话说她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提到洗澡要全裸的话题而已反应就大成这样，难不成她平时是穿着衣服洗澡的吗？ 算了，搞不懂我的主人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总不会是想象到了我洗澡的画面而感到不好意思这种可爱的理由吧，青春期少女想象力再丰富也得有个限度。 “在……在那之后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尤米娜这一次压低着声音，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一样。 “特别的事？” 要说有确实是有，但绝对不是那种会让尤米娜感到脸红的事。 啊，难不成她是在担心我和艾利……………………击剑！！！ 腐女的诞生！！！ 别吧！尤米娜好好的公主人设要是因为我加了一个腐女属性，我肯定会悔恨得不停用头撞墙的！ 不，应该不太可能吧，这世界又没有那方面的文化到处传播，就算有那种文化，处于上流社会的公主殿下也不太可能会接触到，肯定是我想多了……吧。 “殿下，我想先确认一下，你给我推荐的女仆是正常人吗？” “当……当然是正常人啊。” 这不自然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女装男子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嗜好，考虑到异世界的特殊性，会有不得不穿着女仆装工作的男孩子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谁能保证女装穿久了的男生心态上肯定不会逐渐偏向女性那一边呢？ 我担心的就是如果艾利偏偏是个性取向有些“扭曲”的人就糟了，难不成我第一天差点就遭遇了贞操危机？ 好在第二天没有再让他给我搓背了（本来也没那个必要了），他本身也没有入住男生宿舍，担任我临时女仆的这几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都没有被发现吗？不愧是她。”（小声） 随后尤米娜似乎嘴里在轻声嘟囔着些什么，没有再想和我继续谈论艾利工作的样子。不过第二天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艾利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好。 至于和他打牌的事，说出来肯定会遭遇尤米娜的白眼，还是别提好了。 …… “今天我们换个游戏玩吧。” 在吃完晚饭后，我再一次向艾利提议玩扑克牌游戏。 21点差不多也玩腻了，我心想也该玩点不一样的。不过要玩其它类型的游戏就不得不准备更多的牌，从原本的13张扩展到52张，也就是包含了4种不同花色的牌。 而和现实的扑克牌不一样的是，我依然是用11、12、13来分别代表j、q、k，以及用数字1来代表a。毕竟扑克牌是欧洲发明的，英文字母的含义要解释起来我怕艾利无法理解，因此还是统一用数字来指代。 而我这次要玩的也同样是在现代赌场比较流行的，而且适合两个人玩的扑克牌游戏，名字叫“梭哈”。 规则也非常简单，就是从3张手牌和牌堆中的3张牌选出5张牌，最后拥有更强的牌型的人获胜。最开始被分发的手牌可进行一次交换，这是唯一能够人为操控胜负的因素，剩下的就看谁的运气更好。 然后主要就是牌型的说明，只要搞懂这个规则梭哈就很容易上手了。 牌型比较：同花顺＞四条＞葫芦＞同花＞顺子＞三条＞二对＞对子＞散牌 在听完我做出以上说明后，艾利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杰诺大人想在以后经营赌场吗？真亏你能想到规则这么用心的赌博游戏啊。” “才不是，只是偶然想到的而已。” 我转生前也不是什么混迹赌场的赌徒，单纯是因为玩的很多单机游戏里面有很多扑克牌之类的小游戏，玩多了就自然而然记住了，我从来没在现实里赌过钱。 “我明白了，就按杰诺大人喜欢的来吧，惩罚机制还是昨天一样，对吧？” “没错。” 昨天光是我一个人受到惩罚，今天一定要一雪前耻。 我的策略很简单，反正一定要在艾利还没熟悉这个游戏之前稳稳拿下前几局，让他感受一下我昨天受到的屈辱。 虽说新人有强运保护是很正常的事，但我总觉得艾利的强运比谢拉还要夸张，如果不用新游戏新规则怕是又要输得只剩一条内裤。 嘿嘿嘿，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才是“大人”的做法。 （中间过程省略） “11、7、6、6、4……这应该算是对子吧。” “哼哼，很遗憾，我的是9、7、7、1、1……两对子。” 我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第一把就开了个好头。 “那个……杰诺大人，第一把不算热身吗？” “不算，我说不算就不算。” “是这样啊。” 因为还没习惯这个游戏，想必艾利多多少少觉得有点不服气吧。但谁让他是下人呢，不服也得憋着。 “那没办法，只好接受输掉的惩罚了。姑且问一下杰诺大人有想问我的问题吗？” “有。” 本来是没有的，但经过今天和尤米娜的交谈之后我无论如何也有想向艾利确认的事。 “那请尽管问。” 我用手臂托举着自己的脸腮，认真凝视着艾利的脸。而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也没有露出一丝焦急的情绪，是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提出让他感到为难的问题吗？ “我想问你一个可能很奇怪的问题。” “奇怪的问题？” 艾利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他那清澈又明亮的目光一瞬间让我有些犹豫要不要真的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但都已经铺垫到这个地步了要是还选择退缩就太不像个男人了。 我如此说服自己后，不禁挺直腰杆直视着他的面庞，郑重地问道…… “……你喜欢我吗？” “……” 第41章 临时女仆(九) 不出我所料，这一刻现场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一个男生问另一个男生喜欢自己吗。如果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肯定会被恶心到吧（腐女肯定会尖叫）。 但这是为了打消我心中的疑虑而必须要问的事，尽管艾利不一定会说真话，但我可以凭借自己敏锐的观察力来观察他有没有在撒谎。 “那个……杰诺大人，为什么你会问这种问题呢？” 片刻之后，艾利才一脸迷惘地对我进行了反问。我想现在没有比“傻眼”这个词更贴合他此时的心情了，只不过碍于下人的身份，他只得强行按捺住用看智障的眼神直视自己主人的冲动。 我懂，我相当懂，换作是我估计也和他一个反应。 “总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其它先不要管。” “是指我是否喜欢杰诺大人这个问题吗？” “是的。” “恕我直言，喜欢这个词也包含着各种各样的含义……” “我所说的‘喜欢’是最常用的那种。” “……” 艾利又一次楞住了，但面目表情也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变化，大概还在思考着我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而我也同样摆着一副严肃的表情，证明我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想从他那里得到认真的回答。 毕竟……警惕南通，人人有责。 “……如果是指那个意思的话，那我只能说根本没有那种事。” 艾利明确地表达了否定的意思。 他有在撒谎吗？不好说啊，我认为他的反应是属于正常人的那一类。 尤米娜也说他是一个正常人，结果真是我想多了吗？ “那好吧。” “杰诺大人就是单纯想问我这个问题吗？” “是啊。” “没有其它想问的了吗？” “没了。” “……” 可以明显感觉到艾利那鄙夷的眼神已经快藏不住了。 我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提议开始下一把。 …… “3、4、6、8、13……似乎什么牌型都凑不成呢。” “你那种就叫散牌，抱歉了，我的牌是12、12、9、8、2——对子牌，真是幸运。” 接下来的第二把又是我赢了。 果然新手强运这种事不是每次都会发生的。 我又一次忍不住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和面带愁容的艾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嘿嘿，这次是脱一件衣服还是讲一件有趣的事，你自己选吧。” “哎……” 艾利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昨天我可是一开始就输到只剩一条内裤，他今天自然也没理由不认账。 “我明白了，那我选择讲一件有趣的事好了。” “那也行，但话先讲清楚，如果我不觉得有趣可不作数。” “我认为杰诺大人应该会很感兴趣才对。” 哦，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打起精神好好听听吧。 “那你说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国家有一个邪恶的组织……” “等等，怎么听起来像是什么童话故事一样。” “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当然有问题了，我内心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早已不是适合听童话的年纪了。而且从小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之类的已经品鉴得够多了，完全提不起兴致来听什么异世界的童话故事。 艾利认为我会感兴趣是因为他觉得我还是一个喜欢听童话故事的少年吗？这样的话不好拒绝啊。 “算了，你继续说吧。” “虽然这是童话故事，但也不是一般的童话故事，内容稍微有一点少儿不宜。” 真的假的？你早说啊！ “成人童话”是吧，我懂的我懂的，果然还是男生懂男生啊。 我微笑着挺直腰杆，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国家有一个邪恶的组织。” “那个邪恶的组织实质上是一个暗杀集团，起初是由一个道德败坏的大贵族最先组建的，其目的是为了铲除异己，逐渐壮大自己的势力。” “相比于其它的暗杀组织，那个贵族的着眼点比较不同，他认为将小孩子培养成暗杀者更能提高暗杀的成功率。尽管实力上不如成年暗杀者，但小孩子这种弱势群体更容易获取他人的同情心，以及减轻他人的防备心。而且年龄小也意味着便于操控，驯养成本低，还不用担心节外生枝。” “于是他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全国各地的孤儿院，因为那里除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之外什么都缺。只要稍微给点微不足道的资助就能够任意挑选一个好苗子来加以培养。于是，以一群小孩子执行暗杀任务的计划就这么悄然展开，那个贵族将专门由小孩子组成的暗杀组织命名为——影雏。” “通过数年的精心运作，影雏这个新兴暗杀组织终于初露锋芒，那些被某个权贵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们接二连三死于非命，其中的受害者既包括声名狼藉、丧心病狂的坏人，也有受到周围人爱戴的好人。反正只要是那个大贵族看不顺眼的，或是威胁到他切身利益的，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列入到暗杀名单之中。” “因为事情的发展过于顺利，随后那个贵族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竟敢想要将王族的人列为暗杀目标，以达到他的某个政治目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时的王妃是一个温柔善良平易近人的人，混入王宫的暗杀者被王妃的魅力感化，最终竟然放弃了自己的任务，向王妃坦白了一切，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因为培养未成年暗杀者谋取政治利益的事迹败露，那个大贵族也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然而影雏这个组织的处理则成了令人头疼的问题。取缔影雏这个组织，处死那些手上沾满鲜血的孩子，这样的声音自然占了大多数。” “然而王妃反对这样做，单纯地处死那些孩子仅仅治标不治本。孤儿院没有受到监管让那些歹毒之人有机可乘才是影雏组织诞生的根本原因。因此她提议国家想办法解决孤儿院的经济和管理问题，以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同时她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影雏组织不应该被取缔，而是应该利用起来。当然她所说的利用不是指让那些孩子继续去暗杀谁，而是相反，王妃想让影雏成为一个国家管理下保护重要人物的秘密组织。那些孩子并不是嗜杀成性的恶魔，仅仅是被恶人利用变成了冰冷无情的杀人武器而已，如果教导得当，他们也能成为完美的护卫和间谍。说白了，就是让影雏的成员们用暗杀者的经验和技术防备未来可能出现的另一批暗杀者而已，从原来被无良贵族利用到被国家利用，只不过待遇、人权、工作性质都会得到极大的改变。” “当然，这样的提案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毕竟影雏的成员或多或少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怎可将重要人士的性命托付给这样的人。可最终王妃还是拿出了能让大多数人信服的方案。” “其方案的要点如下。” “一、影雏组织保留，其性质变为国家培养秘密人才的组织，由王族直接掌控。” “二、派专门的人去全国各地的孤儿院寻找天分高、能吃苦、脑子聪明这类适合培养的人才，同时采用自愿原则，以较高的报酬正式雇用其为影雏组织的成员。” “三、影雏成员表面上为在王宫工作的下人，私底下则要接受比大贵族家的少爷和千金更为严苛的私人教育。因此在组织之间，进行培训的人被称为‘老师’，被培训的人则被称为‘学生’。” “四、影雏成员必须控制在10人以内，‘老师’只能是一个人，由王族信得过的人来担当。对外身份保密。” “五、影雏成员除了自卫和保护主人之外，不允许伤害任何人，否则会被即刻处死。这是为了限制影雏组织再一次被人当成杀人武器使用的情况发生。另外如果影雏成员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主人使其死于非命，也必须引咎自裁。” “六、影雏成员拥有自主选择主人的权利，最开始一个月的时间为试用期，一个月之后不管是否还要继续留在当时的主人身边，都必须回王宫汇报这一个月来的工作情况。” “其它还有诸多细节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总而言之，当时的王妃为保留影雏组织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她的目的仅仅是为孤儿院的孩子提供一份难得的职业，同时也能够为王族势力培养难得的人才。然而她一个人终究不能决定一切，那些未成年的小孩子手上沾满了鲜血也是不争的事实。最终由国王宣布，采纳王妃的意见，但那些杀过人的小孩子谁都不能保证他们会再次‘重操旧业’，而且也有再次被坏人利用的风险，因此还是决定要将他们处死。” “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后，那些孩子并没有怨天尤人，反而为不会再出现像自己一样被大人利用不得不去做坏事的孩子而感到高兴，他们心怀对王妃的感激之情，选择慷慨赴死。” “这样一来，虽然影雏组织得以保留，但初代的影雏成员全都没有活下来，其组织的性质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仅仅是一个下人和私人保镖的双重培育组织罢了。平日里的培训内容相当辛苦，但酬劳也十分丰厚，其成员往往会将这份报酬寄回自己所待过的孤儿院，改善其经济状况。” “当年王妃的良苦用心，就这样促成了一段佳话，许多在孤儿院里被埋没的人才也得到了出头之日，扭转了自己和他人的命运，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艾利自顾自拍起了手，似乎可以认为她要讲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而我却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而当场愣住。 虽然和我想象中的“成人童话”不一样，但也的确不是那种适合小孩子听的故事。 “怎么样？很有趣吧。” 单要说有不有趣，那当然不能说不有趣，可以算艾利完成了惩罚要求。 “那个……这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向他问道。 “杰诺大人在说什么呢？我只是讲了一个某个国家的童话故事而已，想当然地认为这种事肯定在现实中发生过未免也太幼稚了。” “啊……是这样啊。” 终究只是个童话故事，信不信由我……是吧。 真是个不得了的下人啊。 “那么杰诺大人，我们快开下一把吧。接下来……我可绝对不会再输了。” 艾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一般来说这是一名赌徒上瘾后死不认输认为自己下一把一定能翻盘的典型表现…… 我有点被艾利的气势压倒，带着仍有些心绪不宁的心情开始了下一局…… 第42章 临时女仆(完) 【杰诺视角】 “顺子。” “……” “三条。” “……” “同花。” “……” “葫芦。” “……” “四条！” “……” 转眼间五连败！！ 话说他拿的都是什么神仙牌啊？！运气再强也得有个限度！ “等等，你该不会是出千了吧。” “明明是杰诺大人准备的牌，我要怎么出千？” 那倒是。 不过这么一来，我又跟昨天一样输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了。 还好从来没有跟谢拉或者艾利赌钱的想法，不然我早就赔得倾家荡产了。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不行了，不能再玩下去了。先不说我身上已经没什么可脱的了，搞笑的段子也想不到几个，再输下去我只能主动向艾利透露自己变态的性癖了。 ——如果不想你那独特的性癖被别人知道的话，以后就乖乖对我唯命是从吧。 说不定会被这样威胁，这不就变成了和本子一样的展开吗？ ……开玩笑的，性别一换才是群众们喜闻乐见的。 “那个……杰诺大人，还玩吗？” “当然要玩了！在我赢之前你别想跑！” “……那倒没关系，但是杰诺大人，听我一句劝，你今后可一定不要参与赌博。” “要你管啊！” 我气呼呼地再次清洗牌河。 这次我要多清洗一段时间，最好把艾利的好运全都给洗没。 …… “抱歉了，杰诺大人，同花顺。” 这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神仙啊？！ 不行了，跟这种神仙根本没法玩。 “没办法，事已至此，只好打破我最后的底线。没想到我今天会沦落到不得不脱下这条内裤的时候。” “不用脱也可以的！” 艾利激动地制止了我的动作。 也不是不能理解，就算是同性也不想突然看见别人身上那种“肮脏”的东西吧，换作是我也一样。 “可是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有趣的事可以说。” 之前我尝试过讲了几个笑话，但全都无一例外冷场了。很明显我没有讲笑话的天赋。 如果是二次元的话题我可以跟他讲几个小时，比如什么是傲娇雌小鬼咕杀之类的，但从之前托克的态度来看，作为异世界人的艾利也应该理解不了这种话题有什么有趣的，反而还会认为我脑子有病。 “哎……我明白了，那这次的惩罚就让我问杰诺大人一个问题吧。” 哦，这样倒是最方便省事的。 “那你问吧，太过隐私的问题我不会回答就是了。” 比如我的性癖之类的。 “我明白的……” 艾利正襟危坐，目光直视着我，脸色严肃，看起来是要说什么正经的话题。 “杰诺大人，今天是我担任你的临时女仆第三天了。” “是啊。” “请问这段时间你过得还算开心吗？” “……” 我又一次愣住了，这么郑重其事的态度，结果想问的问题就这个？ 虽然一开始就隐隐觉得了，艾利这个人也是蛮奇怪的。 “挺开心的。” 这并不是说谎，在这个没有电脑和手机可以玩，娱乐方式匮乏的异世界里，只有和那些不在意我的身份的人交流互动的时候，我才能体会到难得的轻松愉快之感。艾利虽然起初还表现得有些拘谨，至少这两天都没有察觉到他再以那种畏首畏尾、战战兢兢的态度来对待我了。 果然打牌是一个促进男生之间的友谊非常有效的方法。 “这样啊，那就好。” “诶？真的就只是这么单纯的问题吗？” “是啊，也许对杰诺大人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但这对我而言意义非常重要。” 此时的艾利眼神坚定地看向我，似乎在向我传达某种决心一般。 仔细想想，艾利不过是顶替谢拉来担任我这几天的临时女仆，虽说再让我变回没有专属佣人照顾的生活我也觉得无所谓，但对艾利来说这也许是一份非常重要的工作，一开始表现生硬了一些也可以理解。 随后这两天我展现出了比较亲和的态度让他逐渐看清了我的为人，态度也就变得自然了许多。好不容易成为了能一起打牌的“牌友”，却因为自己临时女仆的身份不得不面临卸下这份工作的时候，应该是心里产生了些许不舍吧。 我还没有迟钝到发现不了这一点的地步，因为我自己也多少有点不舍的心情。 我现在依然觉得如果能和艾利这么一直相处下去，我们之间一定能成为关系相当不错的朋友。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吗？” 听到我这个猜测，艾利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是的，谢拉前辈大概明天就会回来了。” “果然是这样啊。” 有点令人感到头疼，我不是很擅长面对这种离别的场面。但如果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结束了这段短暂的关系感觉又太无情了。 “那个……怎么说呢？要是下次有机会再见面的话，再一起打牌吧。” 这便是我竭尽全力想到的道别话语了。 毕竟又不是生离死别，把气氛搞得太过感伤肯定不行。约定好下次再见，给未来留下足够的人情味。 虽然这些话听上去就是常用的客套话，但我的内心是真心这么想的，希望我真诚的语气能够让艾利感受到这一点。 “……好的。” 最终艾利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平淡的笑容。 …… 【克蕾赛特视角】 翌日，放学后，我、尤米娜、希尼卡以及杰诺再次聚在一起。 今天不为别的，因为期末考试临近，难得四个人聚在一起尤米娜便提议开展一场学习会。 本来我和尤米娜都没有做这种事的必要，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杰诺和希尼卡能在期末考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尤其是杰诺，尤米娜对现在的他要求变得更加苛刻，当下的目标定为了要让他在年级排名至少进入前二，那么学力考试就一分都不能丢。 值得一提的是，期末考试的成绩是与明年的斗技大会分组挂钩的。 比如尤米娜如果考了全年级第一，那么在斗技大会的第一轮比试她就会对上期末考试倒数第一的学生。如果杰诺考了全年级第二，他就会对上排名倒数第二的学生，以此类推。 这样安排是为了避免最优秀的学生在斗技大会初期就早早相遇从而让决赛失去看点和悬念，或是不让某些实力不足的学生凭借运气晋级到决赛的事发生。换句话说，只要杰诺和尤米娜能拿下全年级的前两名，他们很有可能直到斗技大会的最后一天才会遇上。 到了那时候杰诺的实力肯定会被更多人认可，这就是尤米娜的打算，当然我和希尼卡也都支持这样的想法。 目前是由我来辅佐希尼卡的学习，尤米娜辅佐杰诺的学习，当然不同的日子里人选会调换一下，但至少在今天这样的配对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这道题算错了，正确答案是24耶尔炬。你到底打不打算认真学习啊？” “我当然打算认真了，刚才只是一时马虎而已。” “你打算把‘一时马虎’这个理由当成一辈子考不好的借口吗？”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和克蕾赛特都能做到，你这个侯爵家的孩子做不到那就太奇怪了。总而言之，到了正式考试的时候一丁点马虎都容不得，如果到时候学力考试没得满分的话，我也会给你准备相应的惩罚，你记住了。” “……是。” 听着旁边两个人的对话，我不禁露出苦笑。 尤米娜作为老师还真是严厉啊，我只能在心里默默为杰诺加油，同时也集中精力为希尼卡讲解她在课上不懂的知识。 “说起来，尤米娜殿下，我有件事想问问。” “嗯？” “你之前给我推荐的那个叫艾利的女仆现在被派到哪里工作去了？” 听到这句话，我们三个人都同时愣住了，甚至尤米娜和希尼卡还偷偷瞟了我一眼。 “你问这种事干什么？那个叫谢拉的女仆不是已经回到宿舍来照顾你了吗？难不成你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不要把人说得跟什么一样，只是单纯有点好奇而已。不过确实要说实话的话，谢拉这个下人太过完美，对我来说表现不够完美的艾利反而更有亲近感，和他相处的那几天还是蛮开心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尤米娜的视线再次缓缓朝我的方向移动。 我决定在此时贯彻沉默。 “我也不是想要求他来替换掉谢拉，只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考虑，突然受到公主殿下的命令去服侍罗贝里安家的少爷感觉还是挺难为他的，为此多给他发一些犒劳的奖金之类的……也不过分吧。” “你不用担心，那方面我不会亏待他的。你说对吧，克蕾赛特。” “……是啊。” 似乎难得找到了一个能捉弄我的机会，尤米娜对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为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表露在外，也不打算再说更多话。 由于自己不是艾利的直接雇主，就向拥有决策权的尤米娜提议为艾利这几天的工作额外多付一些酬劳，这便是杰诺唯一能想到的可以为艾利这个下人做的好事吧。 只可惜他的那份好心并不能让本人受惠。 在作为临时女仆的工作结束后我就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不会再变装成“艾利”的身份了。就算谢拉再一次因为有事离开我也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举动，这个决定我也跟尤米娜和希尼卡交代过了。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名为“艾利”的“女装男生”大概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当然至于是什么理由我并没有明说，她们也没有问，也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内心想法。 越了解一个感兴趣的人，并不意味着只有高兴的事。 我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我只是认为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我了解的已经够多了。 “……” “……那个，克蕾赛特大人，为什么你要戳我的脸颊？” “嗯？因为觉得这样很好玩啊。” “饶了我吧，集中不了注意力学习了。尤米娜殿下，你也说说她行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仅仅是突然想戳一戳杰诺的脸颊，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他因为我这个奇异的举动而显得十分无奈，也变得有些脸红。 这样的反应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所以在这一刻，我很确信。 绝对不会忘的。 不管经过多少年，不管别人是怎样的情况。 至少我绝对不会忘记……这份只属于我的初恋时光…… 第43章 期末考试(一) 总的来说，期末考试的内容和入学考试差不多一样，只不过省略了魔力测试这个环节，因为每个人的魔法潜力值都是永恒不变的。 首先第一个是学力考试，目的是检验学生在这一年的课堂上的学习情况，总分为100分。虽然课堂上的教学内容分为好几个科目，但并不像现代考试那样一个科目一个试卷，而是将所有科目内容放在一个试卷内一起考。 很显然学力考试在魔法学校并不是重点考察内容，学生们平时的学习压力自然也就没那么大，更没必要花大量时间去刷题。 至少在初等学区的这三年，学力考试的内容都不会很难，自然在分数上也就拉不开什么差距。 然后是能力测试，这才是考试中的重点。 期末考试的能力测试和入学考试的实战测试有很大的区别，并不是只要稍微展现一下自己的魔法或者剑术能力就能得满分。 期末考试的能力测试所采取的是加分制。 考试形式是在一个密闭的魔法训练用的房间内，在老师的监督下施展自己的魔法。会施展的魔法技能越多，则得到的分数越高。而根据施展的魔法等级，分数也会有所不同。 初级魔法为10分，中级魔法为20分，高级魔法为30分。 当然这个世界的魔法设定还存在究极魔法这一类，但整个国家能使用这类超大魔法的人都没有几个，魔法学校里的学生就更没有可能了，因此学校也并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的发生。 以我自己举例，我目前会使用的火魔法如下： 初级魔法——火焰球（10分）、火焰盾（10分）、火陷阱（10分）、地火（10分）、火之鞭（10分）。总计可以获得50分。 初级魔法的特征为耗魔少，魔力操控要求较为简单，任何学生只要稍微认真学都能在魔法学校的第一年学会几个初级魔法。 中级魔法——烈焰冲击（20分）、火焰之枪（20分）。总计可以获得40分。 中级魔法对施术者的操控能力要求更高，耗费的魔力也有进一步提升。如果仅仅是在初等学区内比较的话，能学会几个中级魔法至少能够进入斗技大会的前10名。 综上所述，我在能力测试上一共能够获得90分。这就是加分制，且上不封顶，也是学生之间最容易拉开分数差距的考试项目。 除此之外在能力测试方面还有额外的加分项目。 辅助魔法为固定的20分，剑术也是固定的20分，加上这两样我就能获得总计130分，如果学力考试能考满分的话就是230分，能取得这样的分数我还不信我拿不到年级前两名，上辈子都没有这么学霸的时候。 值得一提的是，这样的考试当然也会有不及格判定。 学力考试如果没有满50分为不及格，能力测试的不及格判定则会随着年级上升而上升。 一年级没有满30分则为不及格，二年级没有满60分为不及格，三年级则必须要达到90分。 一次不及格会留级，二次不及格则会被退学。 其实初等学区的考试及格要求已经相当低了，除非是那种打入学后不仅什么都不会还完全不学习的人，不然好几年才会出现一个连续两次因为期末考试不及格而被退学的人。 可以预见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退学的学生在整个贵族界可以算是相当丢人的存在了，生在罗贝里安家更是万万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否则下场一定会很惨，哪怕只是留级也一样够丢人了。 “我在考虑今年要不要故意考不及格留级。” 然而偏偏在我身边就有一个甚至想利用这个规则的人。 在这个一如既往的大小姐们聚集的茶会地点，身为女主角之一的公爵千金一如既往地做出了震惊众人的发言。 尤米娜脸上露出了一种“又来了”的无奈神情，希尼卡的反应最为夸张，完全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而我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远处扑翅的蝴蝶，内心早已逃离了这片少女们的花园，只想着“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这种完全无关的事。 “克蕾赛特大人，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希尼卡，较真你就输了，反正她肯定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才不是，我只是单纯觉得和你们在一个教室上学的校园时光肯定会更开心，不然每天都只能在放学后见面也太不方便了。” 克蕾赛特和尤米娜是情同姐妹的关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但为了和尤米娜一起上下学而特意留级再怎么说也太过火了。 “堂堂公爵家千金为了这点理由而不惜选择留级也太任性妄为了，请打消这个念头。” 不出我所料，尤米娜当即提出了反对。 “话说要是克蕾赛特大人留级的话肯定还是会被分到a班吧，到时候我们四个人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在b班了，这也太凄惨了……” 似乎是想象到了如同被伙伴们孤立一般的场景，希尼卡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 “啊，是我错了，我收回那句话。” 哪怕是克蕾赛特也有些应付不来变成这种状态的希尼卡。 我非常理解这种心情。 “说起来，杰诺，你的期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家伙，拿我来转移话题是吧。 “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至于能不能满足殿下的期待就听天由命了。” “据我观察能力测试这方面他应该能拿到比其他学生要高的分数，如果没有在学力考试因为‘一时马虎’而掉分的话，成为年级前两名应该不成问题。” “多亏了殿下的悉心栽培。” 这点确实要感谢尤米娜，如果不是她给我开小灶，光靠实技课的学习进度，我的魔法水平肯定无法进步得这么快。 “我……我在最近这段时间也有帮助杰诺训练了剑术，不知道有没有帮上什么忙。” “啊……是啊，也多亏了希尼卡。谢谢你。” 希尼卡的眼睛里顿时散发出一种希望有人表扬她的期待的闪光，我下意识地就做出了回应。 当然这不是说谎，有希尼卡帮我训练，我的防御流技术确实也有显着提高。只不过这对期末考试的意义并不大，对我明年参加斗技大会的帮助更大。 “说起来，我也教了你一些到二年级才会学的知识内容呢。” “当然也非常感谢克蕾赛特大人，托你的福最近的课上得很轻松。” “不用介意，作为朋友这是应该做的。我倒是不担心你期末考试能不能取得一个好成绩，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她们早已把目光放在了明年更受人瞩目的斗技大会上，期末考试仅仅只是个铺垫而已。” 克蕾赛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晃了晃，嘴角逐渐上扬。 “比如说有一个认为自己做的这些事还远远偿还不了之前的恩情的……” “……” “还有一个觉得心有亏欠而不得不逼迫自己做出改变和让步的……” “……”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奇妙，稍微不注意曾经熟悉的朋友就变成了让人感到陌生的模样。照这么下去，明年的斗技大会说不定会出人意料地出现一匹黑马，一个谁也不看好的学生夺得了最终的优胜，一想到到时候各位师生惊讶的脸就禁不住想笑了。” 说完这番话后，克蕾赛特才终于把端着的茶杯送入自己口中。 话说她到底在说什么呢？谜语人真是够了。 “说得就好像只有你不是那样的笨蛋一样。” “我可没那么说，不如说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不管别人夸我有多么聪明，如果连最珍惜的东西都抓不住，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又开始了，只有女生之间才懂的加密对话。 如果是因为我这个男生在场她们才不得不使用这种委婉的说法，我真希望她们别再叫我来一起参加什么茶会了，这样她们能够畅所欲言，我也不用待在这种不自在的环境中，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呵呵，杰诺看起来又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的样子，你保持这样就好了，不然会有人感到困扰的。” 被克蕾赛特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不服气了，明明是她说话这么谜语，说得就好像我是个不懂察言观色的迟钝男人一样， “那个……我只是有点好奇克蕾赛特大人说的那个黑马是谁，这个学校还有比三位更强的存在吗？” 小说里比女主角们还厉害的同龄人里只有男主角，如果真的还存在其他厉害的学生我不可能不知道才对，是跟贝利乌斯师父一样原作里没出场过的厉害角色吗？那我感觉有必要去认识一下。 “……” “……” “呵呵……” 然而三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个问题做出回应。 又对我搞校园冷暴力这套是吧，真是不想跟这些大小姐们相处了。 第44章 期末考试(二) 当我回到宿舍之后，发现谢拉正站在宿舍门外，明显是在等我。 “杰诺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有什么事吗？” “有一封给杰诺大人的信，请你过目。” 不过是一封信而已，谢拉的神色却非常凝重，难道信里面写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不，这不可能，未经允许擅自拆开寄给主人的信偷看可不是一介下人该做的事，他应该没看过内容才对。那么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寄信人的身份十分特殊。 我接过信一看，果然如此，信封上并无任何署名，但信封上那独特的蜡封印章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这是罗贝里安家——也就是巴霍德那个男人以家主的名义给我寄来了这封信。 这还是我入学以来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 于是我急匆匆地回到房间，用有些颤抖的手拆开信封，迫不及待地查看信里面的内容。 “……” “杰诺大人，可以问一下信里面写了什么内容吗？” 大概是我面色凝重不说话的时间过了挺久，谢拉忍不住出声问道。 其实信里面的内容不多，就短短几行字，我几秒钟就看完了。一开始就没期待过那个巴霍德侯爵会对自己的孩子写什么常用的寒暄问候语，因此信的内容十分简短，其内容基本可以概括为一个简单的命令，告诉谢拉也没什么吧。 “我父亲要求我期末考试结束后立刻回家。” 肯定是因为我上次放假没回家，这次才让他特意写信来叮嘱我。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就值得耐人寻味了，因为按理说就算我回家也和他没什么交流，单纯是想限制我的行动，还是说确实是找我有什么事？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觉得我这次回去能遇到什么好事。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请允许我到时候跟随杰诺大人一起行动。” “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是的，我现在是杰诺大人的专属女仆，无论杰诺大人到哪里，我都有义务跟随。” “这样好吗？罗贝里安家不是什么好地方，凭你的特殊身份应该没必要跟我一起回去吧。” “这我当然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有必要跟去，请杰诺大人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看来我作为主人是真的被谢拉认可了，按照艾利之前告诉我的有关影雏的情报，他待在我身边的理由仅仅是为了确保我的生命安全吧。 而且谢拉是王家派到我身边的女仆，那个男人也不会刻意为难他才对。 “我明白了，等期末考试结束后就立刻准备出发。” “是。” …… 第二天顺利迎来了入学以来的第一次期末考试。 上午用来进行学力考试，下午则是能力测试，一天的时间就能全部结束。 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便再次迎来放假，也就是第三学期的结束，且这次放假时间长达两个月。等到春天来临再次回到贵族魔法学校的时候，我就是二年级生了。 升入二年级也就意味着和尤米娜的主从关系还有半年结束，离妹妹莉亚入学还有1年，离第一女主艾伊娜·普利希尔托就读魔法学院还有1年，离小说的男主角作为平民身份正式入学还有2年，能够决定我这个恶役贵族命运的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2万金币的债务，不过期限是到我20岁之前，时间还非常充足。我决定等我亲眼见证主角们解决了这个世界的危机之后再集中所有精力在自己的问题上也不迟。 眼下还是把该做的事都做好，这次回到罗贝里安家也不知道又会面临怎样的麻烦。不，换个积极的角度想，回到家又可以见到可爱的妹妹了，确实感觉有必要这次回去看看她的情况。 “时间到，请停止手中的笔。” 在监考老师的一声令下，预示着上午的学力考试到此结束。 要问我有没有信心考满分，那当然是没有的。我原本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在学习方面心思没有那么缜密，哪怕此时让早已初中毕业的我去做初中的考试题我也没自信能全对。 至少能答的都答了，没有地方留空，异世界的考试题有固定答案的问题占多数，就算不能全对分数也不至于太难看吧。 接下来的能力测试对我来说才是关键。 之所以是能力测试而不是实战测试，只是因为学校想检验一下学生这一年来学习的成果而已。真正的实战对抗则要等到斗技大会期间才是各个学生大展身手的时候。 由于能力测试的地点在密闭的空间举行，被叫到名字的学生才能进入，其他学生则在外等候。这么做的理由是考虑到如果和入学考试一样公开进行能力测试的话，有些学生可能会为了不让自己会哪些魔法技能的情报透露给其他人而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在私密的空间下就不会有这种顾虑，便于让学生发挥全力。 也就是说这次考试到最后只公开分数，而不公开学生的具体考试情况，这么安排自然是有必要的。 “你父亲叫你考试结束后就立刻回家？” 在室外等候的时候，我向尤米娜报告了昨天收到的那封信的事。 “是的，而且还是用的罗贝里安家官方的名义，明显是在告诉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一个当父亲的给自己的孩子寄信却盖了公章吗？” “很符合罗贝里安家的作风不是吗？” 我情不自禁地苦笑着说。然而尤米娜却笑不出来。 “我听说上次放假你没能去见你的那个朋友不是吗？这次放假是不是也去不成了？” “是啊，既然家里都寄来了那样的信，我自然没有胆子敢忤逆父亲的命令。虽然很遗憾，这次放假也不能去见他了。” 虽然放假有足足两个月长的时间，可一旦回到了罗贝里安家，再想找借口外出就很难了，如果说谎被发现的话后果会更加严重，我不太敢冒那种风险。 而且要是那个巴霍德侯爵又知道我去见托克一家人的话，谁知道他下次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因此就算要去见托克，也得先排除家里的隐患，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隐藏自己的行踪悄悄去才行。 “你也真是不容易啊。” “多谢殿下的关心。” 到这时我才突然想到，现在的我可是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这次回去哪怕是巴霍德那个男人现在也无法找我什么麻烦才对，毕竟我现在可以说背后有王家撑腰。 如果能一直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的话，我可以肯定我今后的人生肯定会安枕无忧。要进入人生的简单模式这便是最好的办法了，然而我并不打算那样做。 因为如果我一直霸占着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这个位置，也就意味着我取代了2年后才会出现的男主角所处的立场。 虽然我也一度幻想过身为恶役配角取代原主角是很多穿越作品常有的套路，我也理当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 然而这是不行的。 因为我没有外挂，没有过硬的实力，保护不了女主角们，仅此而已。 小说中有过数次男主身为专属骑士和尤米娜一起行动，从恶魔手里保护她的经典场景，且凭着一身外挂基本战无不胜，战斗丝毫没有紧张感。 我能做到这一点吗？显然不能。得意忘形自不量力地想要取代原主角的位置，结果把女主角们一起害死，那绝对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 所以明年到期过后，我绝对不能再留在尤米娜的身边了。 “下一个，杰诺同学。” “到我了，殿下，那么待会儿见吧。” “别再放水了哦。” “我知道的。” 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后，我快步走进了考试的房间。 第45章 期末考试(三) 进入房间后，可以看见有6个老师在室内等候。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实技课上任教的老师，其中我认识的有教剑术的克劳斯老师，教火魔法的露西洁老师，还有给我进行过两次治疗的梅里亚老师，而其他三位老师则分别是教土、风、水这三种魔法的老师。 “杰诺同学，首先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火魔法吧。” 担当各个魔法属性的老师都记得自己的学生，因此这里是由露西洁老师先开口跟我说话。 “我明白了。” 于是我便按照预定，首先逐一施展出火属性的初级魔法。 火焰球——最基础的火焰魔法，可以随着魔力的输入量改变大小，但不能超过一定限度，否则会让魔力消散； 火陷阱——将魔力的一部分留在地上，一旦有人踩到就会“引火上身”； 地火——在地面上前行攻击目标的火魔法，速度比一般的火焰球还要慢，但拥有可以灵活变动前行方向的优点； 火焰盾——并不怎么实用的防御魔法，因为能挡下的攻击并不多，只有在和同属性的火魔法对战时比较常用； 火之鞭——让火焰聚集在自己手上像鞭子一样挥动，近距离攻击魔法。但也不怎么实用，远不如用实际的武器用起来称手，伤害也很小。 “很好，可以给你加50分。还有吗？” 露西洁老师在第一年的实技课上只教过初级魔法，如果还会其它魔法那显然就是超纲内容了。学校鼓励学生自主学习，这样的考试制度也就等同于告诉学生想要排名靠前必须要自己去学习更多东西。 “我还会两种中级魔法。” 首先在手里汇聚一个如同苹果般大小的火焰球，然后不断往其中注入魔力，但不能使其膨胀。此时就必须运用魔力压缩的原理，增加火焰球的密度。 这样一来便形成了外表看似是普通的火焰球，但威力却是火焰球数倍的火焰魔法，在对战的时候用来迷惑对手是再好用不过的手段。 “哦，是烈焰冲击啊。” “是的。” 之所以将这个魔法称为“烈焰冲击”而不是“超级火焰球”，原因在于它还有这种用法。 我接下来将手中的火焰球捏紧在手里，明亮的火焰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满溢而出。表面上看来我就像是将岩浆球握在了手里一样，然而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因为自己的魔法不会伤害自己，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最后我再向前方摊开手掌，一束火焰便如同高压水枪一样喷射而出。 这种魔法能够在近距离对个体造成巨大的伤害，速度和威力都无可挑剔，缺点只在于攻击范围小，如果被拉开一定距离命中率不容乐观，而且蓄力时间需要更久。 威力越强的魔法需要的蓄力时间就越久，这也是这个世界的魔法规则，不存在一瞬间就能够释放需要消耗大量魔力的超强魔法，因此在斗技大会的实战当中，初级魔法的使用频率依然会比中级魔法高出不少。 等升到高等学区之后就会有团体战这类活动，到时候能否使用中级魔法和高级魔法就会变得至关重要。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还有一个……” 我继续在手里生成火焰，这也是我最近才刚学会的名叫“火焰之枪”的中级魔法。 其优点在于耗费魔力较低，速度快，而且因为是集中在一点攻击，威力也十分强大，能够轻易穿透同属性的火焰盾。 缺点则是命中率低，且操控难度大，对魔力的控制能力有较高的要求，想要用于实战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训练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火焰之枪啊，光是能生成这个魔法并不是什么难事，还得需要考察你的瞄准能力怎么样，试着在这个距离击中那一边的石头吧。” 我点了点头，按照露西洁老师说的将火焰之枪朝远处的石头扔去。 没命中。 这是当然的，我还没有将这招练到百发百中的水准，想要靠运气一发命中目标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继续。” 很明显在我命中之前露西洁老师都打算继续测试我的瞄准能力。 结果直到第六次我才命中了那块石头，比之前练习的时候还要差。果然正式上场总会比练习的时候要差一些吗？ “很遗憾，根据你对火焰之枪的使用情况，我只能给你15分吧。” 很妥当的分数，我并没有什么意见。如果因为少了这5分让我没能得到年级前二的排名这我也认了。 “你还会什么吗？” 初级魔法和中级魔法都展现过了，那接下来的当然是…… “我想测试辅助魔法和剑术。” “明白了，那么请先把那边的箱子给抬起来。” 火属性的辅助魔法非常单纯，就是增强人体的肌肉力量。只要能在老师们面前搬起我这个年龄本不可能搬得起的重物就能证明我的辅助魔法有在起作用。 这个是固定分数，没理由不拿。 顺带一提，辅助魔法的效果也跟消耗的魔力有关，魔力消耗越多就能搬动越重的东西。这也是一个需要日积月累锻炼的过程，不可能第一天能抬起一匹马，第二天就能搬起一头大象。即使辅助魔法的入门相当简单，但要达到一个相当厉害的程度也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今年的期末考试准备的重物我能轻松搬起，恐怕明年学校会准备更重的东西来测试学生的辅助魔法有没有进步吧。 “很好，那接下来就是剑术。克劳斯老师，拜托你了。” “哈哈，好啊。” 露西洁老师退到一边，克劳斯老师代替她走了过来。 “接着。” 克劳斯老师扔过来一把木剑，很显然接下来是要让我和他交个手。 我会不会剑术，以及我的剑术水平如何克劳斯老师早就心里有数才对，光实技课上就和他交手过十几次了，按理说事到如今还做这种事有点多此一举。但没办法，所谓的考试就是得向老师们展现自己这一年来的训练成果，光克劳斯老师一个人认可还不行，也得让其他五个人老师亲眼见证一次我的剑术实力。 “那个……克劳斯老师，还请手下留情。” “嘿嘿，尽情展现你的实力给其他老师看看吧。” 这个性格古怪的大叔，又露出一副想要欺负小孩子的眼神。 不过平时也早就习惯他这种风格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 等我从考试的房间出来之后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如果克劳斯老师使出全力我根本不可能有胜算，他是故意和我纠缠了那么久，还说目的是为了让其他老师见识到我所学习的是一种叫“防御流”的剑术，坚持的时间越久才越能证明我的剑术水平。真是服了。 不过好歹是给了我20分，这可是其他学生很难拿到的分数，最终成绩名列前茅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杰诺，你考完了吗？”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时，偶然遇见了希尼卡，她主动跑过来向我打招呼。 “刚刚才考完了，正打算回宿舍。” “这样啊，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能不能满足殿下的要求就听天由命了。昨天克蕾赛特大人说过初等学区还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黑马’，如果他和我一样是一年级的话，我想要拿到第二名的成绩恐怕很难吧。” 入学考试的时候故意控分落到最差的班级，然后中途开始发力逐渐崭露头角，这样的爽文小说我可是看过不少的，异世界里存在这样的人也不奇怪。我本来也想走这样的剧本，但偏偏当初学校还是把我分到了a班。 “啊——” 希尼卡露出了不知该怎么回应的复杂脸色。 “说起来，这次放假你打算怎么安排呢？还打算去见托克同学吗？” 接着希尼卡又问起了我的放假计划。因为我上次没能去见托克一家这件事她是知道的，自然而然会以为我会在这次放假去做上次没能做到的事。 “不，我家里叫我回去一趟，两个月的假期里我应该是无法离开罗贝里安家了。” 听到我这句话，希尼卡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这样啊。那真是遗憾，我还说又能让你来我家做几天客。” 因为亚尔尼德家和托克一家的所在地相距并不远，我要去拜访托克一家的话于情于理确实该去亚尔尼德家打个招呼，毕竟安帕德侯爵可是答应过我一旦发生什么紧急情况，我可以逃到亚尔尼德家寻求庇护，平时自然应该和亚尔尼德家维持良好的关系。 “那个……在你离开之后，琪丽丝总是吵着问我下一次杰诺哥哥什么时候来，这次放假知道你不来的话那个孩子肯定会很失望吧。” “琪丽丝妹妹她？” 这怎么可能，希尼卡希望我再去她家里做客的想法我能理解，但何必要撒这种显而易见的谎呢？ “啊，看你那反应肯定不相信吧。” “不，也不是说不信……” 哪怕心里完全不相信，但出于礼貌还是得嘴硬一下的。 “那个孩子也是一样，她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平民的孩子，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又不能透露你的真实家名。哎……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了。” “真……真是辛苦你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希尼卡正处于一种两难的立场我是感受到了。 反正她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这点小事应该也不用我干涉了吧，因此我只能象征性地说点鼓励的话语。 “算了，我这次回去会和她好好解释的。毕竟你要顾虑家里的情况，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感谢理解，总之今后一定会找机会再次登门拜访的。” “嗯，随时欢迎你来。就说到这里吧，我也要去准备考试了。” “哦，考试加油。” 目送着希尼卡小跑着离开的背影，我不禁感慨万千。 希尼卡现在完全能和我自然地说话了，这种事在半年前还完全无法想象，这也是担任了尤米娜的专属骑士所导致的结果之一吧。 再次挪动脚步朝宿舍的方向走去，途中不禁开始思考，一旦和尤米娜的主从关系结束后，到时候我和希尼卡以及克蕾赛特的关系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 第46章 结伴的回家路 一年级的最后一天到来了。 我和谢拉收拾好行李，一大清早便朝着校门口走去。因为有了专属佣人自然不需要自己拿行李，我身上只带着贝利乌斯师父……啊，不对，现在这把是安帕德侯爵送给我的剑。这次的回家路感觉和以往十分不同，既有些新鲜感又不免感到忐忑，因为不知道谢拉的存在会在罗贝里安家带来什么影响，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找我有什么事。 校门口到处都是等待接送贵族学生的马车。长达两个月的假期，基本没有人还会留在学校，因此这次的马车数量比以往要多了好几倍，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在茫茫的马车行列当中寻找着带有罗贝里安家贵族家徽的马车。 然而当我终于找到自家马车的时候，却发现有个意外的人物已经先到了。 “爱莎姐，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在这个世界的姐姐——爱莎·罗贝里安正面无表情地倚靠在那装饰华美的马车车门边，双臂交叉很明显是在等候着什么。而在她旁边恭敬站着的年轻女仆应该是负责照顾她学校日常生活的专属佣人。 当我发现她们的同时，她们自然也发现了我，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向我投来。 “你这话可真是奇怪，这是罗贝里安家的马车，我也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我不能在这里吗？” “不，我没有这么说。” 啊，是这么回事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两次放假她都没有回到罗贝里安家，而是留在了学校，因此这一次我不可避免将要和她坐同一辆马车回去。 毕竟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分别派两辆马车来接我们，为了省事当然只会派一辆。那个男人才不会顾虑到我们兄弟姐妹关系差就让我们分开乘坐马车。 在这几天的路途中都要和自己的姐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相处吗？这可比之前和希尼卡以及琪丽丝坐一辆马车去亚尔尼德家的时候要尴尬多了。 “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你不来的话这马车就走不了，车夫接到的命令就是要把我们两个人都送回家。” “……是这样啊。” 我还以为她会对我说出“你这不废话吗？你以为我想等你啊？”这类带刺的话，但爱莎的态度既不友善也不蛮横，就好像是在用例行公事一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不，跟以前的她比起来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友善了。可能是在脱离母亲的掌控之后，她以前那些恶役贵族大小姐的性格已经收敛了很多。而我对爱莎最深的印象还停留在好几年前，毕竟我们之间缺乏沟通，上一次说话也不过是因为鲁西斯的事简单交流了一下。 ——说实话，杰诺，我很害怕你。 这应该就是她现在对我抱有的主要感情吧。 “快上马车吧。” “哦。” 现在想东想西也没有意义，反正这件事是回避不了的，我便以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和谢拉一起进入马车。 车厢内部足以容纳四个人乘坐，而四个人的排位只有一种——谢拉坐在我的旁边，爱莎的女仆坐在我的对面，爱莎则在我斜对面，我们姐弟俩为了最大限度避免尴尬只能这么坐了。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甚至都不会把对方容纳到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我敢肯定这场旅途基本就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而另外两个女仆在主人都不开口说话的情况下也绝不会主动开口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任何想要试图缓解尴尬气氛的努力都只会让气氛变得更尴尬。 面对这样的局面，我能选择的办法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装睡。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只要把眼睛闭上，外面世界的一切纷扰都无法再干扰到我内心的平静。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神奇且屡试不爽的应对之法。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跟爱莎主动交流的，因为如果一旦我先跟她说话后却遭到了她彻底的无视，我只会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骂自己犯贱。 我才不要当那种自取其辱的人，这种事在家里已经体会得够多了。 “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诶？” 然而令我出乎意料的是，爱莎竟然先开口说话了。 “你带的这个女仆不是罗贝里安家的下人吧，你就这么把她带回家没问题吗？” 啊，原来如此，她是在质疑谢拉这个外人的存在，会产生这种疑问很正常。因为所有罗贝里安家的人都知道我本来是没有专属佣人的。 我看了一眼此时正襟危坐的谢拉的模样，他也同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很明显爱莎问话的人是我，他作为一介下人是不能擅自代替主人发言的。 “她叫谢拉，是王子殿下奖励我打败鲁西斯而派到我身边的专属女仆，带回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值得一提的是，我和谢拉事前商量过要不要将他是男生的秘密透露给罗贝里安家里的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透露，毕竟谢拉外表太像一个少女了，说他实际上是男生反而会引起多余的猜忌。 “原来如此，既然是王子殿下派来的人，那个父亲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大概吧。” 比起担心谢拉，我倒更担心自己回到家会遭遇什么事。特意寄了一封信催我回去，肯定不是那种父亲想久违地见见自己的儿子这种温馨的理由。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个可爱的女仆小姐啊，看来王子殿下非常了解你的喜好啊。” “什么我的喜好啊？” 不禁感到傻眼，还以为爱莎身上起了什么好的变化，结果一有机会又开始对我冷嘲热讽，这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还不打算承认吗？也不知道是谁曾经看见了可爱的女孩子就厚颜无耻地抱了上去。” 我什么时候做出过那么不要脸的行为……啊，难道说她是指我刚转生那天发生的事。 “那都是7年前的事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所做出的傻事到现在你还耿耿于怀吗？” 虽然那时候我已经什么都懂了。以现在的视角来看，那时的举动也可以算作是“太过年轻犯的错”。 “你之前不是还承认第一次见到莉亚的时候就因为她太可爱所以忍不住想宠她吗？” “不，那个是……” “男孩子会喜欢可爱的女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我并不会因为这点瞧不起你，你也不用急着否认这一点。” 然而不管是她的脸色还是语气都已经在蔑视我了。 好色是男人的天性这句话没错，但谢拉这家伙是男的啊，男的！虽然某些癖好奇怪的人也好这口，但至少我绝对不是。 毕竟说好了谢拉的性别要保密，我只能默认爱莎给我扣上的“帽子”了。 “话说真正可爱的女孩子才不会自称自己可爱。” 然而就这么忍气吞声不符合我现在的作风，因此决定小小地反击一下。 “……” 果不其然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吧，就是因为有这种性格才不可爱。 “先不说我的事，为什么这次放假你一反常态打算回家了？难不成你也收到了家里的信吗？” 难得和爱莎说上了话，我决定将话题继续进行下去，顺便问一下我对她这次的行为所感到的疑惑。 按理来说罗贝里安家现在没有人值得她特意回去见一面才对，和我不一样，莉亚和爱莎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巴霍德那个男人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那么她很有可能是跟我一样收到了家里要求必须回去一趟的信。 “信？” 然而看她的反应好像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没收到吗？” “我没收到什么信，你收到了？”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里取出家里寄给我的信递给她看。反正里面只有短短几行要求我回去的内容，给她看看也无所谓。 “原来如此，没想到那个父亲会特意要求你回家啊，肯定是有什么麻烦在等着你吧。” “我想也是。” 爱莎看完信后便还给了我，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原本我以为按我印象中的爱莎知道这个消息后八成会冷嘲热讽我一番，结果也并没有。 这说明她真的有所改变了吗？ “那你既然没收到信，这次为什么会想回家。” “两个月的长假，绝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回家，我只是和他们一样。再怎么说我也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至少要保证一年回去一次，不然别人会以为我是不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是这样啊。” 对话就此终结，这一年来我想知道的，和爱莎想问的事，估计也就这些了，也没必要继续硬找话题了。 要知道我们曾经在家里的时候可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能在一个马车里进行像样的对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非要说的话，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爱莎。 ——啊，对了，说起来我曾经在学校见过你的姐姐爱莎。 之前希尼卡告诉我说爱莎来过医务室似乎打算来看望我，我有点在意这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的话，她的目的为何？是来冷嘲热讽讥笑我一顿？还是真的只是单纯担心我？ 现如今爱莎对我到底是怎么看的？我确实有点在意。 现在是问这个问题的最好时机吗？ 不，我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隐隐约约察觉到就算我真的这么问了她肯定会矢口否认，还是会造成我自找没趣的结果。 哪怕爱莎真的有所改变，也不可能一下子变成性格坦率的那种人，这点我敢肯定。那么就不能当面质问可能会让她感到难堪的问题，不然反而会让她产生逆反心理。 还是得由我自己来观察，最后得出答案才行。 我并不认为我和爱莎还能回到那种一见面就互相微笑问候的温馨的姐弟关系，但如果她心里还残留着对我以及莉亚的家人情分的话，仅仅是家里少了一个一见面就龇牙咧嘴，一人有难另一人就落井下石的家人，就已经显得足够难能可贵了。 这对现在的我们而言，肯定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吧。 第47章 诡异的罗贝里安家(谢拉) 罗贝里安家的兄弟姐妹之间关系不睦这件事我事先就有听说，然而第一次见到杰诺大人的姐姐爱莎大人，以及从马车中他们的对话来看，并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关系有那么险恶。 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在场吗？不，我只是一介下人，不太可能会因为我而改变平日里的态度。 当然两人的对话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在那之后都没有再说话，很难称得上是什么关系良好的姐弟。不过也多亏了那段简短的对话，就好像是给两人如今的关系定了调一样，并没有让马车里的气氛变得多么糟糕。 看来罗贝里安家子女之间的关系远没有我想的那样单纯。 这也是个意外的惊喜吧。 “杰诺大人现在对爱莎大人是怎么看的？” 在夜晚住宿的旅馆中，我们一行四人分别住进了两个双人房间，而此刻，在这仅有我和杰诺大人的房间里，我忍不住向杰诺大人开口问道。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已经躺下的杰诺大人微微侧过头，目光显得有些诧异。 “在今天我感觉杰诺大人和爱莎大人的关系好像并没有那么差，和我听闻的传闻不一样，于是不免感到有点好奇。” “啊，是这样啊……” 杰诺大人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懒散地躺在床上，目光凝视着天花板，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以前她还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我可没少受过她的欺负。自从她的母亲离开她之后，坏脾气稍微有所收敛了一些。反正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这两年的校园生活中哪个老师或者贵族学生带给了她什么影响吧。” 从杰诺大人的话中可以听出爱莎大人应该经历过什么足以改变她的大事，反正杰诺大人认为和自己没有关系，对爱莎大人的改变显得并没有多么关心。 而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爱莎大人如果真的和她小时候的性格相比有着明显差异的话，毫无疑问是受到了杰诺大人的影响。 毕竟在罗贝里安家出现了一个完全不像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不仅对于外人来说是件奇事，对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姐妹不可能不会带来任何影响。 而杰诺大人完全没有那个自觉。 “那杰诺大人和其他家里人的关系是怎样的呢？考虑到我是第一次去罗贝里安家，还是提前掌握好杰诺大人和其他家里人的关系比较好，以避免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行为。” “说的也是，那我就跟你简单说明一下吧。” 杰诺大人从床上撑起身子，面向我张开一只手掌。 “首先是巴霍德侯爵这个男人，也是我的父亲，他的名声你应该听过吧。” “当然，只是还没见过他本人。” “总之他是家里最受畏惧的人，千万不能得罪他。不过你是王子殿下派来的人，至少他应该不会主动来刁难你吧。” “但愿如此。” 杰诺大人使大拇指弯曲起来。似乎每讲完一个人都会闭合上一根手指。 “然后是我的母亲——露琪亚，她的话……如今对我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每次见到我都会和我吵架，准确地说是单方面对我进行谩骂，因此即使在家里我也很少和她见面。你如果在家里遇到她的话简单打个招呼就行了，不用再试图和她进行多余的对话。” 很难相信这是一对母子的相处方式。 “杰诺大人觉得这样好吗？” “啊？你是指什么？” “和你的母亲就维持着这样的关系，没有想过改善一下吗？” 因为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所以我认为亲子之间的关系更应该珍惜才是。然而杰诺大人完全接受了现状一般，又或者是放弃了什么，似乎并不打算挽回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难道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吗？ “啊……是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跟母亲好好谈谈的。” 有机会的话……就好像这个机会可能永远不会到来一样。贵族家的亲子关系似乎也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 还是别纠结这点了。 这时候杰诺大人闭合上了食指。 “接着是我的哥哥，也是罗贝里安家的长子——鲁西斯。现在他比我大3岁，前段时间还在高等学区一年级就读。只不过因为和我进行了一场表演战，被王子殿下搞退学了，这点你知道吧。” “知道。” 这可是我被派到杰诺大人身边的契机，当然有听说过。只不过王子殿下声称是鲁西斯行为不端被学校退学的，跟他无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不过是表象。 “总之他被退学后肯定会先回到罗贝里安家，具体现在在干什么我不清楚。总之鲁西斯和我是属于水火不容的关系，尤其是经过斗技大会那件事之后，想必心里已经对我恨之入骨了吧。如果你在家里见到他的话，能躲多远躲多远。因为那家伙有拿下人泄愤的习惯，难保不会对你动手。” “我明白了。” 有着暴力倾向的贵族少爷，对于下人来说确实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不过另一种意义上来说，鲁西斯那样的贵族少爷才最符合外人对罗贝里安家的印象。 “也不知道鲁西斯回到家后，巴霍德那个男人还能不能容忍他在家里肆意妄为，总之对他就说到这里吧。” 杰诺大人弯下了中指。 “再接着是我的姐姐爱莎，刚才已经说过了就不再赘述。” “好的。” 杰诺大人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指还伸开着。 “最后是我的妹妹莉亚……嗯，怎么说呢？我和妹妹的关系，对比我和哥哥鲁西斯的关系就是两个极端。” “极端？” “是啊，整个罗贝里安家只有我和妹妹的关系非常好。莉亚在平时经常对我撒娇，而且非常可爱，真的可爱得不得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可爱。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妹控，但不管是换谁来当她的哥哥都一定会变得像我一样，不接受反驳。” “妹控……” 虽然不知道“妹控”是什么意思，但隐隐觉得这是最贴合杰诺大人的词语。 “不过我已经和莉亚有半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她对我的态度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毕竟小孩子的成长速度总是很快的。总之这次回家我可以预言一下，当进入罗贝里安家的大门后，如果莉亚率先赶过来并扑到我的怀里，就说明她对我的感情还是没有变。反之如果她什么亲密的举动都没有做，仅仅跟我说了一声‘欢迎回来’，就说明她已经习惯了没有哥哥的生活，思想已经独立自主了……哎……” 杰诺大人说着说着便面目哀伤地叹了一口气，明明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却开始自顾自地消沉起来了，我已经隐隐懂得所谓的“妹控”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我明白了，感谢杰诺大人的说明，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那就好，你是个十分优秀的下人，我相信这次回家你应该不会搞出什么岔子吧。今天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的。” 说完后杰诺大人再次倒头睡下，见此我也钻入自己的被窝。 我担任杰诺大人的专属佣人已经2个多月了，能够明显感觉到我已经得到了他很大的信赖，“相信你”这种话都能随意说出口了。 然而我也知道，所谓的“信赖”只是表象而已。就算表面装得再怎么像，杰诺大人在内心还是在提防着我。 这并不是我毫无根据的胡乱揣测。 人在睡熟的时候，由于部分肌肉依然处于收缩状态，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动起来以缓解肌肉的疲劳。 然而杰诺大人在入睡后那种自然的翻身动作却很少，很显然他的意识还处于警戒状态，或者仅仅是处于浅层的睡眠。 整个房间内能让他无法安心入睡的因素只有我，也就说明他是在防备着我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当然我完全没有那种意图。 果然对我来说，整个罗贝里安家最诡异的人还是杰诺大人。 第48章 失态的女仆(谢拉) 3天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罗贝里安家宅邸。 等外部的大门打开后，最先走下马车的是爱莎大人和她的女仆。她们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就径直向宅邸内部走去。 而我和杰诺大人则不慌不忙地踏进大门内，一边慢悠悠地向前走一边四处张望。 这就是罗贝里安家啊，不愧是国内大贵族家的宅邸，其豪华程度应该在国内也属于首屈一指了，这也从侧面上说明罗贝里安家肯定积累了不少的财富吧。 “啊。” 杰诺大人目视着前方突然停下脚步，连带着我也跟着驻足。我不禁朝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本闭合着的宅邸大门已经从内部被打开，同时可以看见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有着橘色头发的可爱少女，从她的穿着，外表年龄，以及可以在这个宅邸自由行动的身份来看，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杰诺大人的妹妹——莉亚大人了。 少女一看见我们……准确地说是目光对准到杰诺大人，立刻从宅邸里现身，带着喜悦的笑容以她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杰诺大人注视着向他冲过来的少女，似乎有些发愣。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之前跟我提过，上次放假没回来不知道妹妹会不会生气，也许他心里在担心妹妹可能会给他一个飞踢或者一个巴掌，不得不做好那种心理准备。 然而在我看来，那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欢迎回来！杰诺哥哥！” 少女一把扑在了杰诺大人的怀里，脸上挂满了幸福。 这根本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妹妹久违地见到哥哥而表现出极致的喜悦”的场景，让人感到十分温馨。 果然这个少女就是莉亚大人啊。 “哦……我回来了，莉亚，半年不见长高了啊，过得还好吗？” 看到莉亚大人依旧如此亲近自己，杰诺大人紧绷着的脸色才终于放松了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我过得很好哦。” 莉亚大人笑着回答。 她不仅是大贵族家的孩子，目前还是那个巴霍德侯爵最看重的继承人，比起其他孩子的物质生活条件肯定要更好。 “但是，果然还是杰诺哥哥陪在我身边的日子最好。”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莉亚大人将杰诺大人抱得更紧了，她甚至将整张脸埋在杰诺大人的胸口左右来回蹭。 看来这个妹妹是真的很喜欢她的哥哥，这绝不是能够演出来的。 然而杰诺大人的反应却有些微妙，他脸上带着微笑却笑得有些僵硬，就好像是无法发自内心地接受妹妹这种直白的撒娇一样。 贵族家……尤其是罗贝里安家，不为人知的内情，错综复杂的人心等因素可能是导致杰诺大人无法坦然地接受莉亚大人的亲近的原因。他们周围的人也可能不乐意见到两兄妹变得太过要好。比如那个以冷酷残暴着称的巴霍德侯爵。实在难以想象在那个男人的教育下会诞生出关系如此亲密的兄妹。 也难怪杰诺大人和爱莎大人都不太愿意在放假的时候回到罗贝里安家。 “嘿嘿，是久违的杰诺哥哥的气味。” “莉亚？这可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行为，差不多该放开我了吧。” “……” 不过再怎么说，这兄妹的关系是不是也有点好过头了？ “唉……莉亚，我上次放假没回来真的很抱歉，你有生气吗？” 这时杰诺大人有些担心地问道。恐怕他早就决定好见到莉亚大人之后就率先确认这一点了。 “虽然杰诺哥哥没有按照约定回来见我确实很寂寞，但我没有生气哦。” “真的吗？” 杰诺大人凝重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 “嗯，我心里很清楚杰诺哥哥如果不是为了见我是绝对不愿意回到这个家的。而且杰诺哥哥在上次给我写的信中有说为了补偿这件事会答应我一些任性的要求没错吧。” “是有这么说……你有想让我做的事吗？事先说好，只要别太过分我应该都能答应你。” “杰诺哥哥想多了吧，我怎么会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是……是啊。那你倒是说说看想让我干什么。” 看到莉亚大人那灿烂的笑容，确实很难相信她会提出令杰诺大人感到困扰的要求，顶多就是想要更多向自己哥哥撒娇这类可爱的要求吧。 我仅仅是作为旁观者微笑着注视着这温馨的一幕。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杰诺哥哥。” “嗯？什么问题？” 此时我感觉到莉亚大人的气质骤然一变，她的目光缓缓对准了旁边的我。 “这个女仆是谁？” “……” 就好像有谁对我施加了“定身魔法”一般，我突然怔住了。 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 莉亚大人的语气明明没什么变化，为什么……现在我感觉到有一股寒气直逼我心头？ “啊，没来得及介绍，她是由王子殿下派来服侍我的专属女仆，名字叫谢拉。” 杰诺大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正把脸贴在自己胸口的妹妹的异样，向她介绍起了我的身份。 “你……你好，莉亚大人……” 之前杰诺大人说过会把我以女仆的身份介绍给他的家里人，现在就是实践那句话的时候，我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但是…… “王子殿下给杰诺哥哥派来了这么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仆小姐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莉亚大人开朗的语气完全没变，但比起刚才见到哥哥的喜悦，她现在所说的每个字都施加了额外沉重的压力。 而且那份压力完全是冲着我来的。 “那个……莉亚，我先说清楚，你可不要产生什么奇怪的误解。谢拉平时只负责照顾我的日常起居，真的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普通女仆而已。” “杰诺哥哥可真会说笑话，王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派一个普通的女仆来你的身边呢？要么是殿下十分欣赏你想通过这种方式笼络你，要么……就是想通过她对杰诺哥哥做一些不好的事。对吧？” 最后那句确认毫无疑问是对我说的。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我的后背涌起，瞬间传遍全身，让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种异常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大脑飞速运转，本能似乎在告诉我必须要做点什么，稍有差池我便会陷入吞人的泥沼当中，再也爬不出来。 最终我得到的结论是，此时只有一种选择可以缓解我内心的恐惧。 “莉亚大人，我是男的。” 几乎可以说是脱口而出一般，我向莉亚大人暴露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杰诺大人自然一脸震惊的模样，毕竟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而莉亚大人也不免瞪大眼睛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可随后又转变为猜疑的眼神。 “真的吗？” 我毫不犹豫地用有些颤抖的双手抓住自己的裙子，然后往上一提…… “这样您能相信我了吗？” 自从担任杰诺大人的专属女仆以来，我自以为任何工作都做得十分出色，杰诺大人也多次表达了对我工作的认可。 然而现如今我却做出了身为一介下人无比失态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我一定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做出当着贵族子女的面掀开裙子的行为。 只有我这个当事人知道，这么做是必须的。 尽管没有任何依据，我的本能告诉我绝对不能和眼前这个少女为敌，一定要想方设法取得她的信任，为此抛弃任何尊严都在所不惜。别说是掀裙子，如果她要求我在这里脱光衣服进一步证明我也会照做。 当然我知道有杰诺大人在这里肯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现在做到掀开裙子这一步就是我最能表达诚意的行为了。 “你……你让我妹妹看了些什么东西啊？快放下……放下……” 杰诺大人急忙挡在了莉亚大人的身前，并左右张望生怕被其他家里人看到这一幕，命令我的语气也不敢太大声。 我这才放下裙子。 “真的是男孩子啊，这可真是有趣。” 莉亚大人再一次眯着眼笑了起来。 我并不会盲目乐观地认为她因为我刚才那有些出格的举动就彻底信任了我，至少敌意已经减轻了许多，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如果我不主动揭露性别的话，那么对莉亚大人而言，我就是一个突然被派遣到自己哥哥身边，且有着相当出色容貌的异性。这样的人自然会引起莉亚大人的警惕，越爱戴自己的哥哥就越会以严格的目光审视我。 我事前根本没料到莉亚大人会对杰诺大人怀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所以对于这件事我不得不严肃对待，今后在罗贝里安家的生活也必须要更加谨慎行事才行。 第49章 家主的传唤 原本有点担心回到家后莉亚对我的态度会不会产生什么改变，好在只是我杞人忧天，关系良好的兄妹看来还能再持续一段时间。 唯一出乎我意料的是谢拉突然做出了不像是他会做的事，竟然不跟我商量就在我妹妹面前掀开裙子还坦白了自己的性别，他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明明之前我还说我相信他不会在家里做出什么糗事给我丢脸，实在难以置信。 总之等一会儿我一定要向他问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杰诺哥哥，至少先告诉我你究竟在学校经历了什么事才引得了王子殿下的注意，甚至还送了这么一个特别的女仆给你，这点要求应该不算任性吧。” “啊，是啊……” 谢拉的存在显然引起了莉亚强烈的好奇心，这下难办了啊。 因为谢拉突然自爆，我完全没有准备好应对这个问题，陷入混乱的大脑也一时间想不到能够把这件事蒙混过去的办法，只能一五一十地向她坦白了吗？ 可就算要坦白，该从哪里开始坦白好呢？ 【为什么谢拉会被派到我身边？】→【因为我被王子殿下盯上了】 【为什么我会被王子殿下盯上？】→【因为我在斗技大会上战胜了鲁西斯】 【为什么我会和鲁西斯对战？】→【因为王子殿下想要测试我是否有资格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 【为什么我会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因为我得解决跟希尼卡有关的问题】 【为什么……】 就像这样，好奇心旺盛的莉亚肯定会循着我给出的回答追问到底，然后抵达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希尼卡在剑术大会上砍伤了我……这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我的内心已经狂冒冷汗了，这下可怎么办啊说真的…… “杰诺大人……” 而在这时，从宅邸里走出了一个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女仆向我搭话。 我对她有印象，记得她的名字叫茱莉娅，在家里已经工作了不少年，巴霍德那个男人也颇为信任她。 “巴霍德老爷有令，请你立刻前往他的房间洽谈。” 回来之后立刻就要召见我吗？ 虽然茱莉娅的到来让我得以一时回避莉亚的追问，但接下来要和那个男人见面更让我感到忧心忡忡。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对了，这是我的专属女仆，名字叫谢拉，麻烦你给她安排一个房间。” “我明白了，谢拉小姐，请随我来。” 谢拉点了点头，便跟随着茱莉娅率先进入宅邸内。 “抱歉了，莉亚，父亲大人找我有事，有话等一会儿再说吧。” “……嗯。” 在这个家里那个男人的命令是绝对的，莉亚在此时并没有耍性子，终于松开了抓住我的手。 我再次对她笑了笑，目光投向宅邸门的方向，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强行振作起来准备迈开脚步。 “没事的，杰诺哥哥。” “诶？” “并不会发生什么让你感到担心的事，只要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杰诺哥哥的。” “……” 莉亚以一双坚定的目光注视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很显然她看穿了我的心思，并试图安慰我的情绪。 这不是莉亚第一次说出要保护我之类的话了，而且听起来她好像知道巴霍德那个男人为什么要传唤我一样。 莉亚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相处时间最长的女主角，随着年龄的增长，莉亚变得越来越懂事，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开朗，这本该是一件令我感到欣慰的事。但我有时候也有点看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当然我尊重女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去过度深究。只能肯定她确实不会害我才对，我和莉亚在罗贝里安家共同度过的几年岁月绝对不是虚假的。 想到这里，我决定相信莉亚的话，调整好心态去见一见这个家里的最大反派。 …… 我轻轻敲了敲巴霍德侯爵的房间门，在得到“进来”的许可后才推门而入。 半年未见的这个世界的父亲，和莉亚不一样，依然和我印象中的模样没什么变化。 他此时正伏案在桌前，手里拿着什么文书，在我进来之后眼睛稍微往上抬了一下，但又很快失去了兴趣似的将目光重新落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上。 还是散发着那种让人不太想靠近的气氛。 “父亲大人，许久未见，见你还依然那么有精神真是再好不过。” “哼哼，半年多没见，你还真是变得相当有出息了啊，杰诺。” “……” 明明听起来像是在夸我，但他的语气只让我感觉到嘲讽。 所谓的“相当有出息”具体是指什么我不敢胡乱揣测，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我听说了，你成为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 “是的。” 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成为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么大的事没理由这个男人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讨得公主殿下的欢心的，不过姑且还是恭喜你吧。能为王族效力毫无疑问也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如果你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抵消你的债务的话确实是非常明智的选择。至少有公主殿下为你撑腰的话，哪怕是我今后也不打算再为难你。” “……感谢父亲大人。” 我惊讶地注视着正专注于桌前工作的巴霍德侯爵，因为我一直以来令我无比苦恼的最大的问题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 不，不能高兴得太早。我和尤米娜之间的主从关系只会持续一年，到时候我一旦失去了专属骑士这个身份，这个男人又会怎么看我呢？ “但是，这仅限于你能维持这个身份到毕业的情况。” 这时候巴霍德侯爵终于抬起了头，那种轻蔑的眼神又再一次投射在我身上。 果然如此啊。 俗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如今的我已贵为一国公主的骑士，一举一动自然会受到众多人的瞩目。但伴随着这份荣光而来的还有巨大的压力，一旦失去这份荣誉定将会给我带来巨大的反噬。 届时，众人都会认为罗贝里安家的人果然不配成为公主殿下的骑士，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不，甚至更糟。 我就像是成为了一个大公司的高管，甭管在位期间多么风光无限春风得意，一旦落得个被公司解雇成为失业游民的下场，这个污点会一辈子留在我的履历上，且会被世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受尽嘲讽与白眼。 而尤米娜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便向我提出了要在众人面前尽可能展现自己出众的实力，以尽可能减轻骑士地位被罢免后所带来的影响。也就是说我得让贵族界公认我确实是有实力有潜力才足以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而不是凭借其它无法令人信服的理由。 为此我首先得在期末考试取得一个绝佳的成绩，这一点我已经达成了，正如尤米娜所预料的那样，我取得了年级第二的好成绩。 再来就是得在下一年的斗技大会上出尽风头，这方面不确定因素还有太多。 当然最一劳永逸的做法还是我继续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直到毕业，不过这种假设我之前已经否定了。 结果到头来，想要靠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个荣耀来抵消我欠下的2万金币债务，不过只是一时的假象罢了。 我还得想办法乖乖搞钱才行。 “如果今后想要过得轻松点，就乞求公主殿下牢牢抓住你的狗绳吧，毕竟王族的狗不是谁都能当的。” 巴霍德侯爵自然而然认为我是靠拼命巴结尤米娜才获得了专属骑士这个地位，事实上经过上次那件食堂的事，绝大多数人现在都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无力反驳。 “是。” 所以我只能肯定他的说法。 和巴霍德侯爵进行这样的对话算是在我预料之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现在就结束对话立刻回到房间大睡特睡了。 “还有一件事……” 但很显然，这个男人特意叫我回来肯定不是为了讥讽我一顿。也就是说，现在安心还太早了。 “我还听说你前段时间在斗技大会上击败了鲁西斯是吧。” “……是有这么一回事。” 果然这场对话不会这么简单结束，我一刻也不敢让大脑放松，拼命思考着巴霍德这个男人对我说这些话的意图。 罗贝里安家兄弟之间的内战，那次对战传到他的耳朵里并不奇怪，问题就在于他对获胜者的我会产生什么想法。是打算赞赏我还是质疑我？以我对他的了解，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呵呵，真是干得不错啊，看来你这几年的剑术没有白练，也不枉我特意请大名鼎鼎的贝利乌斯团长来当你的师父。我的孩子一个个都是青出于蓝的人才，没有比这更让我欣慰的事了。” 令我大跌眼镜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对我展现出了柔和的笑容，甚至还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 然而越是意料不到，我就越是感到毛骨悚然。这个男人特意以家主的名义召我回来，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只是为了简单夸我几句。 “感谢父亲的夸赞。” 我不敢露出半点得意的表情，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巴霍德侯爵结束他的铺垫之后进入正题。 “你能战胜比你大3岁的哥哥，说明确实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只可惜我没能亲眼目睹我小儿子的风采，道听途说并不能让我感到满足。于是我突然冒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既然错过了那个机会，那自己来创造一个不就好了？” “……” 事情的发展正应验了我之前的预感，朝着不好的方向愈演愈烈。 “这就是我这次召你回来的主要原因。杰诺，我给你安排了一场对战，想让你在我面前展现一下你的实力……” 此时巴霍德侯爵缓缓站起身，离开桌前然后刻意走到我的身边，俯下身轻声对我说道。 “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第50章 诱饵 听到“对战”一词后，便引出了我内心中各种不好的遐想。 比如口口声声说是想目睹我的风采，实则是想看我出丑。 或者是想通过我达到他的什么利益，和我对战的人说不定是哪个地方的冤大头。 总之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开始重视我的实力，纯粹想要见证我这一年来的成长。 然而就算如此，对于这件事我没有拒绝权，只能任他摆布。至少我想尽快搞清楚他的真实目的为何，不然心里始终没底。 “既然父亲大人想要见证我的实力，作为儿子当然义不容辞。可否先告诉我父亲大人为我选好的对手、时间和地点，我好做心理准备。”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安排鲁西斯那样有着经验和年龄差距过大的人来当你的对手，不然就太欺负你了。不如说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 那能是什么情况？看起来比我还弱的人？ 此时巴霍德侯爵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仿佛在期待着我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你的对手是你的妹妹。” “什……！！”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对手是妹妹……也就是莉亚！ 拼命抑制住了自己想要质问的冲动，致使喉咙里仅仅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然而我面目显露的惊讶表情已经彻底遮掩不住了。 确实我未曾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展开，可又觉得这种安排的确非常符合这个男人的作风。 同样残酷的“家族内战”，只是这次的对象换成了我和莉亚，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挑拨我和莉亚之间的关系吗？就像之前的我和鲁西斯那样。 这个混蛋…… “父亲大人，我不太理解你要安排这种对战的意图，如果想见识我的实力的话，安排一个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就好了吗？何必要把莉亚牵扯进来呢？” “这种事你没有必要知道。” “……” 明明是跟我息息相关的事情，最关键的问题却不打算告诉我吗？ 果然他是为了破坏我和莉亚之间的关系……我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 “……呵呵呵，话是这么说，突然要你接受这种事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跟鲁西斯不一样，我知道你和莉亚的关系很好，就算勉强让你和她对战，想必内心也极度不乐意吧。不过如何激发你的斗志我也想过了，如果你能够在和莉亚的对战中获胜的话……” 巴霍德侯爵面露一种阴森的笑容，对着我竖起一根手指头。 “我就奖赏你1万金币。” “什……！！” 我再次惊讶到差点叫出了声，而这次的惊讶所包含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1万金币？！我真的没有听错吗？！那可是1万金币啊！ 罗贝里安家很有钱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在这个男人心中，我整个人的价值也就刚好值1万金币而已。然而仅仅因为和莉亚对战一次，他就愿意用上1万金币这个诱饵来引诱我上钩吗？ 不，冷静想一想，赋予的奖金越高也就说明获得的难度越大。就像进了赌场一样，想要赢得最多的钱往往意味着要去赌赔率最高概率最低的游戏项目，高回报高风险。 要知道我的赌运一向是很差的，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会不带任何风险地降临在我头上。 “代价呢？” “代价？” “赢了之后能获得1万金币，那就代表输了之后会落得一个很惨的下场吧。不是吗？” 我能立刻想到的惩罚就是再给我加上1万金币的巨额债务，但所谓债多不压身，要是到了一个我实在无力偿还的数字，我只能选择直接摆烂，想办法逃离罗贝里安家了。反正安帕德侯爵已经答应过我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会帮助我隐居，但我真的不想轻易使用这条后路，不然我有预感我接下来的人生就只能永远维持着“苟活”的状态了。 “呵呵呵，你想多了。就算是我也没有不讲理到这个地步。你什么事都没有做错，我当然没有理由把你推下深渊。” 巴霍德侯爵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我的情绪一样，温和地对我说道。 然而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是在说，一旦让他逮到机会，就会毫不留情地处置我一样。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没有任何惩罚吗？” “没有，你赢了我给你1万金币，你输了也不会有任何惩罚，我可以向你保证，留下字据也可以。”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似乎无论如何也想促使我和莉亚对战一次。 我还是猜不透他真正的意图到底为何。 啊，难道说…… “那莉亚呢？如果莉亚输了或者赢了，有什么惩罚和奖励吗？” “莉亚也和你一样，赢了有相应的奖励，输了没有任何惩罚。” 和我一样……那这么一来就是我和莉亚其中一方一定会获利，但两者都不会受到惩罚，如此理想的机制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见我仍然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巴霍德侯爵背过身，再次朝着自己的桌后方走去，然后悠哉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向我。 “别想太多了，正如我刚才说的，我只是想激发你的斗志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想和自己的妹妹战斗，那我也不勉强。” “胜负的形式和判断方法是什么？” 由于这个“诱饵”实在是太诱人了，要不要“咬上钩”还得先把事情问清楚了再做判断。 “哼，考虑到莉亚的魔法才能比你优秀得多，比拼魔法的话估计你没什么胜算吧。那么胜负形式就以你最擅长的剑术比拼，如何？” “剑术比拼？” 这也太有利于我了，再次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不是用真实的武器，而是用木剑，胜负的判断方法就是单纯地用武器触碰到对方身体或者让对方的武器脱手，也不用担心会受伤。怎么样？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连受伤的风险也没有，仅仅进行这么一场家庭内部举行的单纯的剑术比拼，获胜就能赢得1万金币的奖励？ 这个男人是慈善家吗？不，肯定不是。 可是他促成这场对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战时间和地点呢？” “对战时间就现在，地点在宅邸的后庭。” “现在？这么急的吗？” “呵呵，那当然了。这是为了防止你去和找莉亚串通一气，两人合伙在我面前演一场戏，所以要对战自然是越早越好。我先说清楚，你不能把我许诺给你的奖励内容透露给莉亚，否则不仅比赛结果不算数，我还不得不对你进行惩罚。当然我也对莉亚强调了这一点。” 考虑到我和莉亚之间的关系，为了避免我们私下串通即刻进行对决确实算合理。 我能否赢下这场突如其来的剑术对决，最关键的因素当然就是莉亚如今的剑术究竟达到了一个怎样的水平。之前她偶尔会来找我训练剑术，确实天赋相当高，但至少水平还没有高到我应付不来的程度。 然而因为半年时间没见，她的剑术又进步到了一个什么水平我是不知道的。 已经超过我了吗？不太敢相信。因为我这半年也没有闲着，有希尼卡和安洁小姐帮我锻炼，我的防御流剑术也进步了不少。 如果对战时间是在明天的话，我确实有可能会为了以防万一去试探性地问一下莉亚能不能故意把胜利让给我。因为不久后我就会失去公主的专属骑士这个身份，为了偿还2万金币的债务，1万金币对我来说重要性实在太高了，很可能关系到今后我是否能平安地活过20岁。 就算办不到这点，至少也想要试探一下莉亚目前的剑术实力，方便准备对策。 “莉亚获胜的奖励是什么？” 那问题就在于这个男人是不是也给莉亚抛出了难以拒绝的“诱饵”，如果是那样的话莉亚就不太可能会故意输给我了。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关键的情报依然不肯告诉我。 仔细想想我和莉亚即使真的逢场作戏也不可能瞒得过这个男人，他既然提出那么高的奖励就不可能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我和莉亚之间的认真较量是避免不了了吗？ ——并不会发生让你感到担心的事，不如说只要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杰诺哥哥的。 想到莉亚刚才对我说的这句话，很明显她早就知道巴霍德侯爵特意召我回来的目的，而且也接受了这个提案。那么能让莉亚心甘情愿和我进行对战的“诱饵”到底是什么呢？ 不行，我想不到，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操控人心的能力是我预想不到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尽快决定要不要答应我这个提案。” “既然如此，我还想最后跟父亲大人确认一下。按照父亲大人安排的胜负形式，实质上这就相当于是家人之间的友好切磋而已，仅仅是这样就能赋予如此破格的奖励，这样真的好吗？”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怀疑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就算到时候自己赢了一旦我不认账怎么办？你是在担心这点吗？” 不好，感觉好像有点惹他生气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我不要叽叽歪歪，不想再和我多费口舌了。 “不……我明白了，我答应和莉亚进行一次对战。” 尽管还是没搞明白巴霍德侯爵的真实意图，但只要确定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蒙受什么损失就已经足够了。不管最终是我赢还是莉亚赢，对我们来说都是不亏的。莉亚能通过战胜我获得什么好处，我也会为她感到高兴。 况且我也不认为和莉亚来一次认真的较量就能让我们这几年的关系出现裂痕。 绝对不会…… 第51章 杰诺vs莉亚(一) 【谢拉视角】 我把自己的行李放入房间之后，又在女仆茱莉娅的带领下花了些时间熟悉了一下宅邸布局。由于我是杰诺大人的专属女仆，并不需要额外从事家里的其它工作，因此在宅邸里转了一圈过后，茱莉娅便告诉我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立刻起身去寻找杰诺大人，结果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巴霍德侯爵的房间。又在宅邸里找了一会儿，才发现杰诺大人和他的父亲，以及莉亚大人都聚集在了宅邸的后庭。 我远远望去，感觉到那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氛围，显然并不欢迎我这个外来者靠近。于是我便决定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静静观察，并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杰诺大人和莉亚大人各自手持一把木剑站在两边，俨然就是一副即将展开剑术对决的架势。而那个巴霍德侯爵大人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充当最近的观众。不，更可能是裁判。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 那对兄妹不是才在我面前展现出他们关系好到非同一般的一面吗？仅仅是想通过剑术切磋来友好交流一番？ 不，那个巴霍德侯爵亲自守候在一旁，而且还支开了一切闲杂人等，不可能会是单纯的剑术切磋。 以我现在的身份，也只能站在远处默默观察着局势发展了。 【杰诺视角】 我和莉亚进行剑术对决的事立刻就安排了下去，我连和莉亚说句闲话的时间都没有就不得不拿着木剑和她对峙。 从莉亚波澜不惊的表情上来看，果然她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问问那个男人到底给她承诺了什么好处，视情况我也不是不能把胜利让给她。 而巴霍德侯爵如此着急安排这场对决显然是为了让我们双方都全力以赴，他如今站在一旁监督就是为了防止我和莉亚进行多余的交流。 头疼了啊，我回来之前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么，我就在这里再重申一下规则好了。你们两人接下来要进行不能使用任何魔法的剑术对决，获胜的一方将获得我之前答应给你们的奖励，输家也没有任何惩罚。为了避免偶然因素尽可能维持公平，这次的剑术对决将采取抢5规则，也就是多次进行交手，率先取得5次胜利的人获胜。而分出胜负的形式是，只要用手中的武器击中对方的任意身体部位，或者让对方的武器脱手落地就算获胜。” 作为裁判的巴霍德侯爵向我们阐述了这次剑术对决的规则。 其它倒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击中人体的任意身体部位就算分出胜负比我至今经历过的剑术比试规则都要严格一点，不过这也意味着不用特意去瞄准对方的要害部位进行攻击，倒也算是好事。 巴霍德侯爵是考虑到了我和莉亚并不想伤害对方的心情吗？竟然难得展现出了作为父亲仁慈的一面。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不想让我伤到他的宝贝女儿吧。 “抱歉了，杰诺哥哥，这场胜利我无论如何都想拿下。” 莉亚微笑着举起木剑，展现出自己这次对决绝对不会放水的决心。 果然那个男人也向她承诺了什么难以拒绝的好处吧。 作为哥哥本来应该在这种情况让一让妹妹，但那个男人特意用1万金币引诱我答应这场剑术对决，肯定本意上是希望让我认真对待使出全力。 反正是抢5规则，第一把先来试一试莉亚这时隔半年的剑术究竟进步到什么水平好了。 于是我也摆好姿势。 “没关系，全力向我进攻吧。” 莉亚向我进攻，我专心防御，这些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也不例外。 莉亚在剑术方面的天分无疑也十分优秀，如果她在贝利乌斯师父的栽培下认真学习，将来的剑术造诣肯定比我高，说不定还能媲美亚尔尼德流，就是优秀到这种程度。 然而我作为她的剑术师父却只能教导她一些基础的剑术动作，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己领悟的。而且自从我上学之后很少在家，缺乏训练对手的莉亚在剑术上的进步肯定相当有限吧。 除非那个当父亲的还给莉亚特意请了一个剑术老师。 不，不太可能，他肯定是反对莉亚学习剑术的。那为什么要答应我赢了这次的剑术比试就赏我1万金币？我不得不认为他是认定我赢不了才给出如此破格的奖励条件的。 难道半年时间没见，莉亚的剑术水平真的已经成长到我都赢不了的地步了吗？ 实在难以想象。 “那么我要上了，杰诺哥哥。” 话音刚落，莉亚就主动冲了上来。 和我的认知一样，莉亚在使用剑的时候并不追求速度，因为她并不像我和希尼卡那样非常注重日常中的基础训练，基本全靠自身的进攻意识和技巧来进行攻防。 莉亚的第一招显得那么平平无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新人剑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利用武器的重量自上往下砍下去再说一样，这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和贝利乌斯师父切磋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外行的动作。 然而了解莉亚剑术风格的我认为这一招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莉亚的剑即将朝我挥下之时，她突然灵活地转动手指，瞬间改变了剑的下落轨迹，朝着右边的方向划出一道弧形。 其目标是……我的手。 还好我早有防备，立刻缩回了手并后退几步，让莉亚这一次的奇袭落了空。 同时我也不禁被惊出一身冷汗。 原因自然是因为莉亚的假动作做得越来越娴熟了，我甚至可以断言她在这方面做得比希尼卡还要好。 所谓假动作，是指一切以误导他人行为为目的的动作，在现代社会中的足球和篮球这两项热门运动中最为常见。 就好比是一个守门员和一个站在12码点位置的着名足球运动员。当守门员以为球员要踢左路时，他却踢向了右路。以为他要踢右路时，又踢向了左路。在足球场上用假动作骗过门将一击制胜的场面数不胜数。同理在其它1v1的局面下，懂得如何欺骗对手使其做出错误的判断也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取胜方法。 剑术对决也不例外。 剑士之间的1v1，取胜方法分为好几种。 其一，用高超的剑术技巧取胜。对手即使能看出自己想要怎么出招，但身体能力跟不上便无法一一化解，最终落败。这是亚尔尼德流的做法。 其二，用身体的基础能力强行压制。就像大人欺负小孩一样，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上次遇到的那个喝下“恶魔之血”的强盗男子就属于这一类。 其三，耐力、防御技巧和闪避技巧拉满，拖到对方体力耗尽便可取胜。需要自身拥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和防御闪避能力，这便是防御流的做法。 其四，用假动作诱使对方犯错。就好像在格斗游戏里有一方跳了起来让对方以为是想压起身便忍不住升龙结果却落了空，又或者是看到对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以为要受到攻击忍不住防御然而对方的目的却是抓投。一旦在关键的地方判断出错，胜负在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莉亚的取胜之道便是第四种。 这种风格确实不需要每日埋头苦练基础，它更依赖于与生俱来的天赋和对他人心理的精准把控。 这些都是未来的统治者所必备的才能。 毫无疑问，跟其他三个孩子比起来，只有莉亚具备足够的资质继承大贵族侯爵家。 小说中的莉亚因为受到了兄弟姐妹的打压，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下的她性格存在着明显的缺陷，才能便无法被发掘出来。而现在她的内心并没有封闭，自然让巴霍德侯爵注意到了她的才能并开始着重培养。 这对于今后的主角团的战力而言，一定是一件好事…… “嘿。” 啪…… 木剑打在手臂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由于莉亚刻意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并没有使出全力，这一击打在我的手臂上也并不会让我感到疼痛，只是会让我产生一种“我被击中了”的感觉。 “到此为止，第一回合，胜利者，莉亚。” 一旁的巴霍德侯爵随即做出裁决。 仅仅不到一分钟的工夫，第一回合的交手便以我的失败告终。 第52章 杰诺vs莉亚(二) 【谢拉视角】 杰诺大人竟然输了……是故意放水了吗？ 不，从莉亚大人刚才的动作来看，毫无疑问她是使用假动作一等一的高手。难以置信，据我所知她才11岁，比杰诺大人还要小2岁。要知道杰诺大人目前的剑术水平不仅和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大小姐平分秋色，而且在学校也从来没疏忽过剑术上的锻炼，这样的他也无法应对那样完美的假动作。 换作是我的话……也不好说啊。 如果内心有意识到那是“假动作”的话，身体应该能提前反应过来才对……不，不亲自体验一遍的话，这种想法只不过是空谈罢了。 因为身体的反应有时候并不受大脑的控制，就像意识到眼前有危险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地抬起双臂护住自己的头，太过逼真的假动作造成这样的条件反射并不奇怪。 杰诺大人是属于防御流的剑士，但如果这次还打算贯彻防御的话，局势会对他非常不利。 【巴霍德视角】 莉亚的第一招能反应过来，但随后的第二招和第三招杰诺就逐渐开始招架不住，最终被击中了身体。 莉亚的攻击并不是那么快速凶猛，但是仅仅会在一瞬间突然改变剑的轨迹让人来不及反应。 果然我之前的猜想没有错。 这场剑术对决，肯定会以莉亚的压倒性胜利结束。 并非是我已经充分了解莉亚的剑术水平达到了一个怎样的水平，在此之前我仅仅是目睹过她在和家里请的魔法老师进行魔法模拟战的场景时，我发现莉亚尤其喜欢那种出其不意的战斗方式。 莉亚学习魔法的速度有多快倒是其次，更让我欣赏的是她的战斗意识十分出类拔萃。她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偷偷和杰诺学习剑术的事我是知道的，我一开始以为那只是小孩子一时的心血来潮，没过多久就会受不了训练的辛苦而放弃剑术那种没用的东西，但没想到她到现在还会在闲暇之余坚持不懈地磨练自己的剑术技巧。 看来杰诺对莉亚的影响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倒也无所谓，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正合我意。 即使我还从没有见过杰诺和莉亚训练剑术时的样子，我也大概率确定如果两人来一场认真的较量，不管是什么形式都一定会是莉亚获胜。 呵呵，那个傻小子固执又认真地学习了好几年的剑术，以为不用魔法的规则自己就一定能占据优势，内心说不定还想着要不要放水。结果却被现实打脸的感受是怎样的，我现在真想问问他。 “第二回合开始。” 我面无表情地宣告第二回合开始后，这次依然是莉亚率先向杰诺冲去。 之所以我要将这次剑术对决设定为抢5的规则，不仅仅是为了排除偶然的因素。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杰诺那小子输得心服口服。 尽情挣扎吧，然后认清自己的无力和渺小。有才能的人和平庸之辈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不是仅仅靠努力就能弥补的。我得让他意识到仅仅战胜了比自己大3岁的哥哥就以为自己完成了从凡人到天才的转变而认不清自己定位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就好好感受一下凡人的所有努力被天才践踏的绝望吧。 【杰诺视角】 第二回合开始了。 刚才我没有招架住莉亚接连的假动作，最终还是被她的动作虚晃到无法做出正确的应对。究其原因，不仅是莉亚这半年来将假动作的技术磨炼得登峰造极，还因为我在学校训练剑术的时候也没有针对假动作进行专门性的训练。 希尼卡的剑术太“耿直”了，她其实并不擅长做假动作，在剑术大会上和我对决的那个时候，她的所有假动作我全都看穿了。 而安洁小姐很明显是因为我的水平还不够她使出全力，仅仅是继续针对我的反应力和耐力进行训练。 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半年的时间莉亚的剑术造诣会成长到我已经无法应对的程度。 不，才刚刚输掉一回合而已，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这次要集中更多注意力来应对莉亚的攻击。 “抱歉了，杰诺哥哥，第一局我先拿下了。” 莉亚微笑着再次做好准备进攻的姿势。 “没有必要道歉，不如说能看到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也依然没有疏忽锻炼，我这个当师父的感到欣慰还来不及呢。” “嗯，我感觉剑术很有趣，只可惜并不能花太多时间在这上面。说实话凭我这点水平能不能战胜杰诺哥哥一开始心里还没有底，能够侥幸拿下第一局真是太好了。接下来也希望杰诺哥哥能继续手下留情就好了。” “……” 手下留情……似乎在莉亚的视角中，我还是那个无比温柔，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也想着要对妹妹手下留情的哥哥形象。 明明我也有着充足的想要赢下这场对决的理由，却因为那个男人在场的原因，无法向莉亚道出。只能凭自己的实力来堂堂正正地赢下这场对决了。 不过话说回来，莉亚无法花费大量时间来锻炼自己的剑术应该是事实，但即便如此她的水平都已经如此之高，真不敢想象她一旦专注学习个几年会达到一个什么地步。 毫无疑问，莉亚是除了男主角之外战斗天赋最强的存在，拥有着我这个恶役配角羡慕不来的“外挂”，甚至今后对付恶魔可能都不需要男主角的保护，她一个人就能想办法搞定。 等同于未来的主角团里多了一个强力输出手，肯定是一件好事吧。 “我要上了哦，杰诺哥哥。” 莉亚的宣告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现在不是考虑将来的时候，我得先集中注意力想办法赢得这场剑术对决。 “嘿！” 第一招从她的动作上来看又像是平平无奇的竖砍，但熟悉她的战斗风格后，即使是最普通的攻击也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我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莉亚的身上………………动作没有变化！ 嗒…… 木剑和木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我怎么也想不到面对一个11岁的小女孩使出的如此普通的一击竟差点让我的防御姿势崩溃。 “你想太多了，杰诺哥哥，我又不是每一招都会加上假动作。” 莉亚看穿了我的想法，乐呵呵地提醒我说。 紧接着又是第二招的追击，莉亚使出一招上挑。 这回总该是假动作了吧。正当我这么认为而绷紧神经的时候…… 嗒…… 真的就只是一招普通的上挑而已。我吃力地接下了这一招。 由于我一直绷紧着神经不得不分走一部分精力警戒着莉亚的动作变化，这种小心谨慎却造成了适得其反的效果，连普通的攻击都差点没能接住。 趁着我立足未稳，莉亚的第三招已经来了。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我可以说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意图用木剑挡住莉亚的进攻轨迹…… “……诶？” 而等我回过神之后，莉亚的木剑已经轻轻贴在了我的手背上。 “到此为止，第二回合结束，还是莉亚的胜利。” 巴霍德侯爵平淡地宣告了这次交手的结果。 我一时愣在当场，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自己的前方，感觉手中的木剑好像变得异常的沉重。 原来是这样啊…… 这次失败的原因再明显不过了。因为莉亚的假动作太过逼真，导致我面对她的每一次攻击都不得不万分警惕。而她恰好就利用我这种心理，在第二回合一开始故意不使用任何假动作来迷惑我，当我以为她下一招不会使用假动作的时候又反其道而行之。 所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永远猜不透莉亚下一步到底打算做什么，也就意味着我每次面对她的攻击都得花多余的精力思考这一次到底是不是假动作。 即使能够勉强撑过前几个回合，但久而久之大脑就会因为频繁出现二选一的紧急情况而疲于应对，意识逐渐变得混乱，致使大脑的反应能力也变得越来越迟钝，身体也就无法及时作出应对。恐怕不论再重复多少次，我都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我立刻醒悟到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不能再贯彻防御了，不然我绝对没有胜算，我得主动进攻才行。 第53章 杰诺vs莉亚(三) 【巴霍德视角】 从第三回合开始，杰诺就不得不放弃防御转向主动进攻了。 在一开始我就预料到了会变成这样，因为他无法应付莉亚的假动作，不管贯彻防御是他的战斗风格也好，还是一开始想观察莉亚的动作也好，至少在第三回合都会有所动作。 但转向主动进攻就能扭转局势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让他落败的速度稍微减缓了一点而已。 杰诺的剑术天赋并没有那么突出，这是那个贝利乌斯团长在以前亲口跟我说过的。与之相反，莉亚不仅在魔法上面的天赋要远远超过杰诺，战斗意识上面也比他强。 所谓战斗意识，就是临场的判断力，随机应变能力，对局势走向的掌控能力，以及对敌我实力的分析能力，等等。 这种能力是很难通过后天锻炼习得的，魔法战和剑术对决都通用。也就是说哪怕莉亚没有花大量精力去学习剑术，也能把比自己大两岁平时还花大量时间训练剑术的哥哥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 可不管怎么说，其实我还是很感谢杰诺的。 杰诺这个孩子最开始至少跟他的哥哥姐姐比起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魔法潜力85，处于不高不低的水平，但因为是火属性，今后能好好发掘潜力的话在同龄人当中毫无疑问也能处于上游的实力水准。 但不知是露琪亚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这小子的性格既不像我也不像他母亲，身为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性格天真又软弱，甚至轻信一个下人落得一个被绑架的下场。 我对那母子二人都感到非常失望。 因为莉亚的才能在早些时候就已经凸显了出来，导致我一开始就将继承人的人选更多地寄托在了莉亚身上。可莉莉卡没有按照我的预想来培养莉亚，让我不得不动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将她与莉亚“分开”，自己亲自来插手关于女儿的教育问题。 可事实上并不怎么顺利，我当时还想着要是莉亚就这么一蹶不振的话，只能放弃她转而把目光投向我第二看好的杰诺。 结果这小子更让我失望，他偏偏缺乏罗贝里安家家主所必须的那股贵族气质，就这点而言还不如鲁西斯。 正当我开始为继承人感到发愁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的原因，莉亚在杰诺的支撑下重新振作了起来。并逐渐成长为了我所希望的样子…… 能让莉亚自身的价值完美充分地展现出来，可以说杰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为我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且还能利用赎金那件事套紧杰诺的脖子，事实上也等同于套紧了莉亚的脖子，让他们为我所用。这让我不禁觉得至今为止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无比正确的，罗贝里安家的未来肯定会更加光辉灿烂。 因此我并没有对莉亚和杰诺的关系多加干涉，在我看来，两人的关系越好，只要我手里还抓紧着关乎杰诺命运的绳子，莉亚的才能就能为我所用。 而这次进行的剑术对决正是为了体现这一点而诞生的产物。 如我所料，莉亚的求胜心十分强烈，为了得到我许诺给她的“奖励”，她丝毫没有想要对自己的哥哥手下留情的意思。心态上看起来只是将这场决斗当成是和哥哥玩一场普通的游戏一样，天真地以为只要不直接伤害到杰诺就没问题。 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即使没有恶意也同样能伤人。比拥有实体的凶器更锋利更残酷的，偏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利刃。 【杰诺视角】 第三回合，我这次试图主动出击。 莉亚似乎也预料到了我会这样行动，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等候我。 我并不擅长主动攻击，就算想要使用假动作以牙还牙也肯定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甚至还有可能被莉亚抓住空档反击。 由于这次剑术对决的规则是击中人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就算胜利，不用刻意去瞄准可能会让莉亚受伤的地方倒是一件好事，但太过追求这一点的话反而很容易被预判。比如我想瞄准的是莉亚的手臂部位，以及膝盖以下的部位，但这么做实际上是限制了自己的攻击范围，比一般的剑术对决还要束手束脚。 不，莉亚和我一样都不想伤害彼此，所以前两次她攻击的都是我的手臂部分，她都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更没理由抱怨了。 总而言之，我这一次先寻求用自身的力量优势让莉亚的武器脱手好了，这是最实际的获胜方式。 我的第一招也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横砍，但对付不使用魔法的莉亚应该已经足够了。 莉亚的力气和耐力都不如我，不能像我一样硬接攻击，一味地躲避也会耗费大量的体力，留给她的对应方法似乎只有躲避我的攻击时顺势反击。但我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只要持续向她施压，并时刻留意自己的动作幅度，确保每一招一式都能收发自如，那么缺乏速度优势的莉亚将很难寻觅到合适的反击契机。 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 莉亚都灵活地躲过去了，她的身手比我想象中还要敏捷，不过至少没有希尼卡那么夸张，那么我也有相当大的胜算才对。 如果能以这种方法耗尽她的体力，我接下来就能轻松连续拿下五场胜利。 嗖—— “！！” 第五招依然打空了，但此时的莉亚似乎因为躲避不及，身体严重倾斜，似乎马上就要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会急急忙忙地去扶住莉亚不让她倒下，但这是一场认真的对决，我不得不将自己的妹控思想收起来。 我立刻瞄准她的木剑上端打算用力地敲打下去。 出其不意的攻击加上身体平衡未稳，可以想象到莉亚下一刻一定会忍不住将武器脱手，这一回合定将是我的胜利。 嗖—— ……不是吧，打空了。 我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莉亚将握着的木剑迅速往自己的左边一抛，几乎在一瞬间就完成了从右手到左手的转移，这种动作也同时让我的攻击落了空。 在这一刻我意识到了莉亚刚才几乎要跌倒的动作完全是装出来的，只是展示给我看的假象，她实际上能在那种状态下迅速恢复常态，同时也能够冷静地处理来自外界的干扰，就像进行单腿支撑动作的杂技演员一样。 而认定这次一定能拿下胜利的我因为做出了大幅度的甩动动作，这时候想收已经收不回来了。 “杰诺哥哥，这可不行啊，仅仅瞄准我的武器不瞄准我的身体，后果就是会受到这样的反击哦。” 莉亚的木剑又一次触碰到我的手臂。 “到此为止，第三回合结束，莉亚的胜利。” 一旁的巴霍德侯爵冷静地宣告了结果。 而我一时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仍一脸微笑的莉亚。 还说给她施加压力，结果她看起来仍然游刃有余，明明在不久之前我还是她的师父，但现在我们两人的立场仿佛颠倒了一般。 不，我教她的也只是一些基础的剑术动作，严格上来说根本就不算是她的剑术师父吧。这些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是她与生俱来的才能。尽管我早就知道莉亚是个魔法和剑术的双重天才，但没想到仅仅凭借那种天赋就能厉害到这个地步。 检讨了一下这次自己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我还是顾忌着伤害到莉亚而不敢使出全力吗？如果我刚才瞄准的是她的身体而不是她的武器，胜利的就是我了吗？不，想象不到那样的画面。 “杰诺哥哥，你不用害怕会伤害到我，抛弃一切顾虑向我攻击吧。” 莉亚用自己的木剑敲了敲地面，故作出一种轻松的姿态，仿佛她只是把这场认真的对决当成是在玩游戏一样。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样的态度也可以看作是对我的挑衅。 “不然的话，这场剑术对决你是赢不了我的哦。” 第54章 杰诺vs莉亚(四) 【谢拉视角】 那个杰诺大人对战比小自己2岁的妹妹，可以说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就是巴霍德侯爵看好的下一代罗贝里安家继承人，也就是未来的女侯爵吗？难以想象等到莉亚大人成年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不，不需要等待那么久，等她进入魔法学院就读之后肯定就会惊艳四座了。 虽然不知道两兄妹为何会突然进行这么一场剑术对决，但杰诺大人现在的内心肯定已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现在的脸色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只是在陪妹妹嬉闹的样子。 “第四回合开始。” 在巴霍德侯爵的宣告下，兄妹两人再次隔开一段距离重新对峙。也许正和莉亚大人说的一样，如果杰诺大人不舍弃掉不想伤害莉亚大人的想法，那么这场对决他就不会有胜算。 然而要让作为妹控的杰诺大人舍弃掉那样的想法真的现实吗？ 【杰诺视角】 当然不可能舍弃掉！ 哪怕有1万金币的诱惑，我也不可能真的狠下心来攻击莉亚，能做到那种事的只有“真正的杰诺”而已。 我就知道那个男人轻易许诺给我1万金币不会安什么好心，如果他的目的是用这1万金币来破坏我和莉亚之间的关系的话，就更不能让他得逞了。 一旦和莉亚的关系恶化，按照小说剧情我同样也是个死，那么不如再另想办法凑齐那2万金币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况且明明莉亚都能做到在不弄疼我的前提下战胜我，我却做不到这点的话作为她的哥哥和师父也太逊了。 莉亚是天才，也许资质平平的我输给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可耻的。不如说如果我的存在能帮助莉亚的实力更上一层楼的话，那么充当她的绿叶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当然这种话也没必要特意说出来，我只需要维持自己的风格就行了。我这么做并不是放水，只是在这场剑术对决中和莉亚遵守着同等的规则而已，凭借我现在的实力，不应该一局都拿不下来才对。 “这样啊，果然杰诺哥哥为了不伤害到我还是不愿意抛弃所有顾虑使出全力啊。” 在第四回合又经过几次交手之后，莉亚很快就看出了我的行为模式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刚才我只是不小心被你引诱出招了而已，那样的当我不会再上第二次了，就这么进攻下去肯定会是我赢。” “确实有可能，但这种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哦，杰诺哥哥。我说过了，这场剑术对决我有着无论如何也要赢的理由，父亲大人也肯定向杰诺哥哥许诺了什么好处才对，然而杰诺哥哥对我的重视程度胜过了对奖励的执念，虽然这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一开始我就预想到了杰诺哥哥不忍心把我当成真正的敌人来对待。但我不得不说……杰诺哥哥似乎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了什么？” 此时我看到莉亚的脸上收敛起了笑容，一时搞不懂她想说什么。 “杰诺哥哥似乎是以为我也不忍心下重手，所以至今为止我只是用木剑轻轻触碰了你的身体，然后杰诺哥哥便自然而然地想要以同样的条件来取胜，不然的话自己作为师父和哥哥的面子就挂不住了。但实际上是杰诺哥哥想错了。”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并不是不忍心对杰诺哥哥下重手，单纯是以杰诺哥哥现在的实力还无法让我认真起来。难道就没有想过这点吗？” “……” 我的实力还无法让莉亚认真起来，也就是说她还没有使出全力…… 直到从莉亚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我才敢去细想为什么至今为止她的态度都那么游刃有余。 原来并不仅仅是单纯在享受和我的剑术对决，某种意义上我确实误会了莉亚的想法。 “我知道杰诺哥哥这几年为了学习剑术每天都非常辛苦，而相对的，我只能抽出一点点时间来练习剑术。即便是这样的我，在这场剑术对决中也已经率先拿下了3胜。杰诺哥哥会答应和我进行对决，肯定也是为了获得什么重要的东西才对，可如果连那都把握不住的话，这些年杰诺哥哥的辛苦训练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有什么……意义……” 莉亚说的这句话我只认同一半。 因为当初我决定学剑术仅仅是为了磨炼自己的心智和增加自保的手段，并没有想过会在这一天为我派上用场。不管是这次巴霍德侯爵赋予我的这次机会，以及上次贝利乌斯师父举办的剑术大会，说白了那些都只不过是偶然的产物，并不存在于我一开始的计划当中，只是恰好让我的剑术得到了派上用场的机会而已。 但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希望自己的努力得到回报”的心理，我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这个世界的我要给自己写履历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剑术”写在“特长”那一栏里。但这个特长目前给我带来过什么吗？还什么都没有。 所以如果能通过这一次的机会达成我学习剑术的意义，也是我求之不得的。 “杰诺哥哥的实力不止如此我是知道的，我再重申一遍，希望杰诺哥哥不要顾虑会伤到我，使出全力来应对这次的剑术对决吧。” “真是奇怪啊，既然你无论如何都需要赢得这次的胜利，为何还要说出这种类似激励我的话呢？” “因为对我来说，击败全力以赴的杰诺哥哥才是有意义的。” 莉亚将一只拳头放在自己的胸前，再次舒展开迷人的微笑。 虽然我不太敢相信莉亚会执着想要战胜全力以赴的我，甚至让我感受到眼前的莉亚有点陌生，但既然她都已经表达出了这样的意愿，我再犹豫不决也显得太不像样了。 就简单想成是哥哥满足一下妹妹的小小任性就好了吧。 “我明白了，这一回合我会使出全力的。” 【巴霍德视角】 在第四回合，两人的战斗强度突然提升了一个层次。 主要是杰诺的动作比起刚才要明显迅捷和果断了一些，这就是他目前最强的剑术水平吗？哪怕是作为外行人的我也能看出来他比起一般的士兵都要强不少。 而与此同时，通过刚才两人的对话，有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杰诺至今为止都没有全力以赴，哪怕这次的剑术对决使用的是很难让人受伤的武器，他也下意识地不想弄疼妹妹。 一般人在面对一万金币的诱惑时，别说在这时候考虑别人的感受了，让其铤而走险杀人放火都有大把人愿意去干。我敢说如果换成鲁西斯或者爱莎和莉亚对峙就完全不会手软。 一个人能够抵抗住巨额金钱的诱惑，说明他发现了比金钱更有价值的东西，这类人的不确定性是最强的。也就是说杰诺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脱离我的掌控，做出一些谁都预料不到的事。 他一个人想要搞出点什么倒还算是小事，如果想对我或者家族不利，我随时可以把他推入万丈深渊。问题是……如果莉亚受到了杰诺的影响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不管是金钱还是家族权力都无法让莉亚动心的话，她就不能完全被我掌控了。甚至如果她对杰诺的敬仰超过了一定限度的话，将来一旦我打算对杰诺做些什么，莉亚很有可能会对我露出獠牙。 这可不行，必须得在我还能控制全局的时候，想办法排除掉那种令人不安的因素。 当初克伊洛夫卿提出对杰诺感兴趣的时候，我一口否定了他的请求，为的就是防止那种不测发生。 总之在近期我得找个机会测试一下，莉亚到底是想当我的乖女儿，还是想当杰诺的好妹妹。 我将根据测试的结果来决定今后杰诺的命运。 第55章 杰诺vs莉亚(五) 【杰诺视角】 一般来说，互有攻防的剑术对决很快就能分出胜负。因为人的体力和注意力有限，在由守转攻或者由攻转守的过程中都会消耗大量的精力，一旦有一方意志松懈犯下错误就会立刻落败。除非是像防御流那种一心只想着防御和闪避，抛弃掉一切不必要的杂念，坚持的时间才可能变得更久一点。 可这一次我的防御流却行不通，莉亚那灵活多变的剑术简直就像是专克防御流而诞生的。所以绝对不能把主动权拱手相让，哪怕我并不擅长攻击也不能让莉亚有余力攻击。 好在她的速度并没有希尼卡那样夸张，哪怕是我也能做到一时压制她。 然而这丫头的闪避技能似乎也点满了，每次都能巧妙避开我挥下的攻击。 这并不奇怪，一方面是我的攻击方式没有亚尔尼德流那么犀利，另一方面当然还是因为莉亚是个剑术天才，她的大脑信息处理速度肯定比常人要快许多，也就意味着她的动态视力格外优秀，要看清我的招式路数并不困难。 “这就是杰诺哥哥的全力啊，真是不错呢。” “你话是这么说，看起来还是那么游刃有余的样子，哥哥对这种称赞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才没有那回事，我现在面临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如果不想点什么办法这么下去肯定会撑不住的。所以杰诺哥哥，我差不多也该出手了。” 自己要出手了这种事还特意告诉我，不管怎么看莉亚的心态依然还很稳，就像在跟我玩游戏一样。 嗒…… 什么？莉亚竟然选择硬接我的攻击…… 不，不仅仅是硬接那么简单，当她的木剑与我的木剑相触之时，就像蛇一样缠了上来。紧接着顺着我的力道，将我的攻击轨迹牵引到她的身躯之外。 莉亚自知比蛮力不如我，因此并未和我直接抗衡形成力与力之间的直接碰撞，而是选择主动使用灵活的技巧将面前的威胁转移到无害的方向，也就是在中途改变我的发力方向，让我的攻击落空，白白浪费力气。 这种技巧让我想起了中国传统拳法——太极拳的原理。 太极拳的特点在于以柔克刚、以巧制胜，通过巧妙运用力量和技巧，实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适宜所有男女老少，艺术观赏价值也十分之高，在现代社会非常具有人气。 哪怕是我这个现代宅男也曾经在上学的时候装模作样地模仿过一些太极拳招式。 虽然在异世界并不存在太极拳这种武术，但其所运用的基本力学原理在这个世界也是通用的，出现类似太极拳的近身格斗技术也并不算多么离谱。 但一个年仅11岁的少女就能将太极拳的理念运用到这个地步就属实令人难以置信了。 由于我第一次面对这种招数，做出的动作和大脑下达的指令不一致，结果导致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停滞状态（通俗点说就是懵逼状态）。而正是这一迟钝的反应，再次让莉亚掌握到了主动的反击机会，下一瞬间莉亚的木剑就再一次贴合在了我的手臂上。 “第四回合结束，仍然是莉亚的胜利。” 这样一来就是四连败了，再输一次就是莉亚的完胜。 “抱歉了，杰诺哥哥，有被惊讶到吗？” 莉亚依旧天真无邪地问道。 “……那当然有啊，你说你没多少时间练习剑术是真的吗？这招是在什么时候学会的？” “没怎么练习是真的哦，我只是一心想着当面对不能用力量抗衡的对手时要怎么做才好，自然而然就学会这招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实用真是太好了。” “是这样啊。” 要习惯，这种事一定要习惯。 “再拿下一胜就是我赢了，杰诺哥哥，接下来也请全力以赴吧。” “……嗯。” 此时我的内心只剩下苦笑这一种情绪，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通过这一回合的交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从一开始我就根本没有胜算。 被动防守的结果是输，主动出击的结果也是输，陷入了不管怎么做都是错误的境地，简直就跟几个月前我面对安帕德侯爵这种不可战胜的对手时一模一样。 仅仅半年不见，莉亚的剑术水平就已经远超过我……不，应该说是她的剑术风格完全克制了我。更别说她花了更多心思学习的魔法难以想象已经到达了一个多么夸张的水平。 原来如此，我已经看出巴霍德那个男人特意让我和莉亚进行剑术对决的目的之一了。他肯定是想告诉我就算击败了鲁西斯也不要太得意忘形，跟真正的天才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哪怕是在我自以为最擅长的领域也只能起到衬托他人的作用而已。 ——你的妹妹莉亚实在优秀过头了。在贵族家里，优秀的孩子是嫉恨的根源。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单拿剑术来说，那些天赋异禀的人花费少于你2倍3倍的时间就能获得和你一样的实力，一旦认真起来就会把你甩到身影都看不见，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更何况那个魔法和剑术的双重天才就在你身边，挫败感肯定不言而喻。 想起了一年前贝利乌斯师父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那时的我还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肯定能控制好心态。毕竟我这个配角实力不如主角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对莉亚产生那种丑陋的嫉恨心理。 但直到我亲身经历了这般“努力被天赋拉开差距”的不公现象后，内心产生的一股巨大的挫败感确实有些压得我喘不过气。 莉亚将来一定会变得比我在小说中认识的她还要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她今后想要杀死我甚至都不需要动用究极魔法，仅需一念之差就能轻易置我于死地。 而我为了避免发生那种事，不得不拼命讨好她……可这样的关系，真的算得上是正常的兄妹关系吗？ 或者说我这个处于弱势地位的哥哥想要和莉亚寻求正常、平等的兄妹关系，本身就是不现实的吗？ 在将来莉亚会结交朋友，遇到比她还强的人，甚至会有喜欢的人，最终走向命运的主舞台，集万千瞩目于一身。而我这个天赋平平的人到时候还能在她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呢？ 也许很大，也许很小，我不知道。至少……至少我希望就算她将来到达了一个我永远触碰不到的高度，也能回过头叫我一声杰诺哥哥，仅仅如此我就心满意足了…… 【巴霍德视角】 “第五回合开始。” 在这时候其实我就注意到杰诺已经不行了，脸上完全失去了斗志，显然是真正认识到了自己和莉亚之间的差距。 通过这场对决让杰诺对莉亚的才能产生嫉恨，从而致使两人的关系逐渐破裂便是我最想看到的结果，毕竟凡人和天才是注定玩不到一起的，“好兄妹游戏”也就能再维持个一两年，等莉亚上学接触到更多的人之后，她也就渐渐不需要哥哥来排解她的寂寞了。 而这次莉亚完美地完成了我想让她做的事，一开始我还以为她会念及兄妹之情，有很大可能放个水至少让杰诺赢一局，但她并没有那样做。如果她打算在这第五回合放水的话，那意图就太明显了，她知道那样做肯定会招致我的不满，为了自己的“要求”能够实现，现在更不会再放水才对。 “杰诺哥哥，最后一回合了哦，你不攻过来了吗？” 莉亚依然维持着从容不迫的微笑，甚至还特意使用了“最后一回合”这种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说法，这种态度我也很满意。因为她表现得越从容，杰诺受到的打击就越大。 “果然我还是更适合防守，这次还是你来攻吧。” 杰诺完全是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完全没有了想赢的气势。毕竟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都会输，会失去进攻的欲望也不奇怪。 “那好吧，这次还请杰诺哥哥坚持得久一点哦。” 只见莉亚小跑着接近杰诺，就如同前两个回合一样，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 嗒…… 第一招没有做假动作，杰诺稳稳当当地防御了下来。 如果他现在还有求胜的心，应该趁这个机会迅速反击才对。 然而他并没有那样做。 果然内心已经放弃了吗？现在仅仅是做了点象征性的抵抗。 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 莉亚全都没有使用假动作，就单纯只是11岁少女的普通攻击而已。而这种毫无威胁的攻击也让杰诺很轻松地防了下来。 原来如此，莉亚也想观察一下现在杰诺的状态。因为并不能确定杰诺是否真的已经完全无计可施，慎重起见试探他一下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斗志也不算错。 不过这样看来已经可以确信了，下一次攻击莉亚再用上一次完美的假动作就能决定胜负。 嗒…… 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当莉亚使出假动作的时候，杰诺基本来不及反应，可以说是勉勉强强挡下了攻击。但也因为接得很勉强，他的防御姿势实质上已经崩溃，身体重心也有些不稳。 莉亚毫不犹豫地进行追击。 然而杰诺这时选择直接扑倒在地，翻滚了一圈以躲过莉亚的追击。 哼，到现在还在垂死挣扎，这样做不过是稍微延缓了一点输掉的时间而已，莉亚的优势并没有变。 看吧，莉亚心里也非常清楚当杰诺在地上翻滚的时候会有短暂的时间无法重整姿态，视线也会受阻，只要接下来的追击够快他就绝对逃不开。 莉亚果断一个箭步冲上前，轻易就绕到了杰诺的身后。 这下胜负已定了。 第56章 杰诺vs莉亚(六) 【莉亚视角】 有点奇怪，如果杰诺哥哥内心已经认输了的话，根本就没必要做出这样夸张的动作。还是说他能通过在地上翻滚使出什么反败为胜的新奇招式吗？ 难道说他是想通过故意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好让我一时大意，在关键的时候突然奇袭，就跟我刚才做的一样。但他真的以为我会那么轻易上钩吗？还是说这完全只是孤注一掷的奇招，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我站在杰诺哥哥的立场上来思考的话，此时唯一能想到的最实际的做法就是以俯下身的姿势直接袭击我的腿部，因为按照规则只要让武器触碰到对方身体的任何部位就算获胜。可是这种情况下我只要绕到杰诺哥哥的背后他就做不到这种事了。 等等，背后…… 啊，我知道杰诺哥哥的意图了。 【巴霍德视角】 什么？ 我惊讶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明明莉亚已经成功绕到了杰诺的身后，但她并没有乘势追击，而是在没有受到任何威胁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迅速后退和杰诺拉开了距离。 她这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却想对自己哥哥手下留情了吗？ 看来有必要叮嘱她一下才行。 “莉亚，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约好的事了吗？” “父亲大人，我并没有违约的打算哦。我这么做并不是想把胜利让出去，而是因为有必要这么做，仅仅如此而已。” 莉亚脸上那自信的微笑并没有任何变化。 要说有没有违约也确实没有违约，毕竟故意输掉和手下留情是两码事，而且放水太过明显反而还能造成愚弄他的效果。至少在前四个回合，莉亚都做得很好。 “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有必要这么做？” “因为杰诺哥哥明显就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我上钩，我要是继续追击下去的话肯定这回合就是我输了。” “我倒看不出来那种状态下的他能做出那种事。” “因为父亲大人不懂剑术所以才感觉不到吧，这是作为一名剑士的直觉哦，杰诺哥哥的想法我已经完全看穿了。” 我确实不懂剑术，仅仅以一个外行人的角度来看，杰诺那种狼狈的动作实在不太可能是故意做出来的，莉亚的直觉真的准吗？ “总之你能拿下这场胜利吧。” “当然了。” 罢了，只要能切实地赢下这一局，杰诺的意图是什么都无关紧要。 换个角度想，明明莉亚的实力比杰诺强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作为强者的莉亚反而还那么小心谨慎，作为弱者的杰诺就更没有什么胜算了。任何想要“碰碰运气”的小伎俩都不会顶用，想必此时他的内心已经更加绝望了吧。 这个时候，两人再次回归到最开始对峙的局面，同时两边的状态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边的杰诺呼吸有些不稳，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战斗，脸色越来越差。 而另一边的莉亚则满面春光，自始至终都展现着作为强者的从容。 这样的局面正是我想看到的。 “杰诺哥哥，我又要上了哦。” …… “到此为止，莉亚获胜了。” 结果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莉亚在第五回合也轻松赢得了胜利。 此时的杰诺面色沉重，呼吸急促，胸口的起伏也较大。按照常理来说，他的体力应该比莉亚要好不少，现在看起来却如此疲惫，只能认为是承受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这也难怪，在自己最擅长的剑术领域和妹妹战了个0比5，一开始他绝对预料不到自己会遭受这样的惨败，想必内心受到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吧。 如果杰诺真的赢得了这场剑术对决那我可就亏大了，而莉亚获胜可以说对我基本没有任何损失。因为她想要索求的“奖励”并非金钱，而是让我为她办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真可以说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莉亚，之前和你约好的那件事我会安排好的，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谢谢父亲大人。” 此时莉亚露出了至今为止最灿烂的笑容，不愧是我的乖女儿。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去忙自己的事了。希望你们两兄妹……能继续好好相处。” 留下这句话后，我转过身径自离去。 【杰诺视角】 结果到最后我一场胜利都没拿下。 要说完全不甘心那肯定是骗人的，心里甚至还期待过莉亚会照顾我的面子至少故意输给我一次。但显然莉亚和那个男人约定好了什么事，内容之一就是一场都不能输给我，不然约定就会作废，所以莉亚就真的毫不留情地给我剃了个光头。 当然我很在意他们到底约定了什么事，莉亚能通过这场对决得到什么奖励。但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如今的我在莉亚心中究竟还占有多少分量，有什么奖励是不惜伤害我至此也必须要得到的吗？莉亚已经完全不在乎我这个哥哥的感受了吗？ 好在通过最后一回合的交手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 “杰诺哥哥！” 在确认到那个男人离开后，莉亚就跟刚才见到踏入家门的我那时一样，再一次开心地扑到了我的怀里。 这时的我也忍不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谢谢你，莉亚，真亏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那当然了，和杰诺哥哥的约定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没错，不管是我失去了赢得1万金币的机会也好，还是因惨败给莉亚自尊心支离破碎了也好，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莉亚心里还有我这个哥哥，那我就能继续享受一会儿身为“妹控”的幸福时光。 在进行第五回合的时候，我确实是故意滚到地上让莉亚便于绕到我身后的，但那么做的目的并不是我有什么奇招可以反败为胜，而是为了确认莉亚是否还记得我和她曾经约好的一件事。 那就是——绝对不能从我的身后接近我。 那个时候莉亚遵照了和我的约定，没有进行追击，而是自觉地和我拉开了距离让我重整态势。虽然那个男人对此提出了质疑，但莉亚机灵地回答说我准备了什么陷阱等她上钩，实际上根本没有那回事。 “真的干得不错，莉亚，我毫无还手之力，没想到短短半年没见，你就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嘿嘿，能得到杰诺哥哥的夸奖，这比什么都要让我高兴。” 我真是个差劲的人，疑神疑鬼到连自己的妹妹都要怀疑，甚至在刚才还在想象着自己今后会不会还是会被莉亚杀害而对她感到害怕。 对不起莉亚，你的哥哥是一个不做出点考验他人的行为就无法安心拥抱你的人。 明明……明明你在我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向我伸出了援手，亲手拯救了我的灵魂，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我的人。 我却没能彻底相信你，真的对不起…… 这份歉意无法通过自己的嘴说出来，我只能暗自在心里决定，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相信莉亚。哪怕她以后真的变了心不再喜欢我这个哥哥，甚至还想要我的性命，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性命献给她。 “话说莉亚，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和父亲大人究竟约定好了什么？” 因为这场剑术对决的开始过于唐突，我还有很多事没有搞清，目前最想搞清楚的就是那个男人究竟承诺了什么好处才让莉亚如此认真地“教训”了我一顿。 按理说莉亚是将来的罗贝里安家继承人，不管是权力还是金钱都无法让她动心才对。 莉亚这次完全按照了那个男人的意图所行动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这意味着那个男人今后也有可能以相同的手法控制莉亚的行动。 我得想办法避免这种事再次发生。 “啊，反正父亲大人已经不在了，现在告诉给杰诺哥哥应该也没问题了吧。” 莉亚眨了眨她漂亮的大眼睛，握紧双拳，一脸兴奋地跟我说道。 “杰诺哥哥，你听我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怎么听莉亚的语气就好像是我也会受益似的。 “我之前和父亲大人约好了，只要我提前学完贵族学校前三年的所有知识，然后再在这次的剑术对决中完胜，我就能被允许提前一年入学。” “提前一年……入学？” “嗯！也就是说两个月后我就能和杰诺哥哥一起上学了！” 【有一件事有必要和大家解释一下，男主其实对自己的“完美被动防御”是没有自觉的，在之前的剧情当中出现完美防御的情况完全是他无意识中造成的，在他和希尼卡以及安帕德侯爵的对决中，他甚至以为是对方故意放了水。这也就意味着他绝对不会选择故意将后背露给敌人的方法战斗，之所以他这次这么做，单纯是想试探一下莉亚当初还记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而已。如果那个时候莉亚依然朝着男主的身后袭去，两兄妹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当然，他也小看了莉亚对他的重视程度】 【当所有读者都以为男主又要“被动二阶段”的时候，作者偏不让用，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惊喜呢？我也觉得差不多大家该审美疲劳了，所以这次把男主唯一的“外挂”封了。以后这个“外挂”也只会在关键的场合使用，不会出现得那么频繁了，毕竟男主还是得稳步加强自身的实力】 第57章 番外:三个条件(巴霍德) “想要提前一年入学？” 在某天，莉亚来到我的房间，对我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是的，哥哥姐姐们都去上学了，就我一个人在家感觉好无聊啊，我也想早点上学去结交更多的朋友。” 去结交更多的朋友……听起来是非常正当的理由，但莉亚的真正意图可瞒不了我，估计是想跟杰诺一起上学吧。 就我个人而言，让莉亚提前一年上学并不存在什么令人为难的问题。虽然帝国规定年满12岁的贵族孩子都有义务去贵族学校上学，但想要申请提前入学也不是不行，我只需要给学校简单地打个招呼就行了。 但就这么轻易答应她的话就太没意思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条件？” 莉亚歪起了她的小脑袋。 “第一，你必须在这一年把贵族学校前三年的学术知识都学完，凭你目前的学习进度要做到这种事并不难吧。”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但有条件的贵族家早早就会聘请私人教师给自己的孩子提前开私教，为的就是入学后拉开和其他孩子的差距，尽可能获得名列前茅的成绩，这样做便能给家族的名声带来积极的影响，同时也能让孩子用更多的时间去专注扩充人脉和培养社交能力。 提前给自己的孩子开私教的贵族家庭有很多，但能提前学完前三年内容的孩子却很少，为了突显莉亚乃至我们罗贝里安家的与众不同，要求她做到这点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明白了，可以哦。” 不愧是我的女儿，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难的。为了能提前一年上学，想必她已经做好了在这一年勤学苦练的心理准备了吧。 “第二，既然你要急着上学，那就不能丢我们罗贝里安家的脸。贵族学校每年都会举办一种最受师生关注的竞技活动，那就是斗技大会。莉亚，我要求你入学后的第一年就在那个斗技大会上拔得头筹，如果最终没能做到，我就会剥夺你今后一切的自由，有问题吗？” 第二个条件跟第一个条件的难度不是一个等级，尽管我相信莉亚放到整个帝国都是天赋异禀的人才，但如果她明年入学的话，王族的尤米娜公主，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千金，以及公爵家的克蕾赛特千金都会和她在同一个舞台竞争，届时莉亚比她们小2岁，在实战经验方面无论如何都会落于下风。老实说莉亚能不能击败她们脱颖而出我心里并没有底，但如果能借此激发她的动力，万一创造了奇迹，罗贝里安家的名声和影响力就会进一步扩大。 “可以啊。” 莉亚似乎并不知道她将来面对的对手都是什么水平，便一口答应了我。 罢了，能维持这样的心态也是好事，到时候我就亲自去观赏一下我的宝贝女儿在斗技大会上大放异彩的模样吧。 “至于最后一个条件……” 我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莉亚那一脸平静的脸，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无比的计划 在我看来，她会向我提出这种要求无疑是和杰诺有关，因为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这件事我当然是知道的。本来我并不打算干涉两人的关系，因为莉亚已经逐渐成长为我理想中的模样，我反而很感谢杰诺给莉亚带来了这种积极的变化。 但凡事都应该有一个限度，要知道杰诺那小子还欠我2万金币，如果他今后偿还不了，我肯定不会对他心慈手软，不然我这个家主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怕就怕两人的关系实在太好，莉亚有可能会因为我想对杰诺不利而对我产生敌意。 那我不妨利用这个机会挑拨一下两人的关系好了。 “等杰诺下次回来后，我要你和他进行一场剑术对决。” “和杰诺哥哥进行剑术对决？” 莉亚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产生了动摇，这种变化当然被我看在眼里。 “没错，你应该还不知道，其实在前段时间你的哥哥杰诺在学校的斗技大会上战胜了你的另一个哥哥鲁西斯，在众多人的注目下大出风头。” “有这么一回事啊。” “杰诺战胜了比他大3岁的鲁西斯，换言之你如果不能战胜比你大2岁的杰诺，想要成为斗技大会的最终优胜者就是痴人说梦。所以我打算给你们安排一场对决，以此来证明你确实有争冠的决心和实力。怎么样？愿意答应这个条件吗？” 听完我这番话，莉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很快又恢复成了镇定的模样。 “……父亲大人的想法我理解了，但为什么偏偏是剑术对决呢？” “因为杰诺那小子最近几年都在专注训练剑术，本身魔法天赋就不如你，比魔法的话肯定没有悬念吧。如果是剑术对决的话，应该会更有看头才对。” 贝利乌斯团长曾经跟我说过，莉亚不仅是魔法天才，剑术方面的才能也是世间罕见，劝我给她找一个专门的剑术老师。我拒绝了这个请求，因为与其把有限的时间拿去学剑术，学魔法才更有意义。但同时我也知道莉亚在杰诺的影响下偷偷在练习剑术，反正对魔法的学习进度没有影响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正好利用这次机会，看看莉亚在剑术上的才能有多出众。如果莉亚的成长速度已经远超我的预期，那满足她想提前入学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所谓。 “父亲大人，恕我直言，如果这么安排的话杰诺哥哥很有可能不会使出全力，那样一来对决就没什么意义了。” “啊，这点你不用担心，杰诺的激励方法我是知道的，肯定会让你们进行一场全力以赴的剑术对决。” 我现在可牢牢掌握着杰诺命运的绳子，要让他乖乖按我的意思照做那还不简单。 不如说比起杰诺，我反而更担心莉亚会不会手下留情故意输给他。不过她要真敢那么做，我便不会答应让她提前一年入学就是了。 “反正我先说好，如果你到时候输给了杰诺，那就说明以你的实力想早点入学还为时尚早。” 就看她是更想和杰诺一起早点上学，还是为了顾及杰诺的自尊心让自己再度过寂寞的一年。不论是哪种结果，都只会造成两人的关系只退不进。 莉亚，你会怎么选呢？ 我仔细观察着莉亚的脸色变化。 “好啊……” 莉亚弯起嘴角，展现出平时最常见的那副乐观开朗的模样。 “就按照父亲大人的想法，我会利用这次机会展示自己的实力，哪怕是剑术对决也会以碾压的形式获胜。” “哦……” 真不愧是我的乖女儿，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最讨我欢心。 我在这时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虽然看起来莉亚想跟杰诺一起上学的欲望占了上风，但一旦她真的以碾压的形式击败了杰诺，作为比莉亚大2岁的哥哥不可能还能以正常的心态和她相处。 终究天才是不可能理解凡人的感受的，我真想早点看到那个傻儿子因为自己多年的努力被轻易践踏而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只要通过这个机会在他心中埋下“嫉恨”的种子，以后要分裂两兄妹关系的办法就多了去了。 莉亚也终究会明白，兄弟姐妹这种关系只是累赘而已，当自己顾念亲情想以友善的态度对待他们的时候，迎来的却往往是嫉妒自身才能的丑恶嘴脸，以及恩将仇报妄图取而代之的阴险算计。在这个世界上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罗贝里安家的“家人游戏”是持续不了太久的。 我真是无比期待兄妹反目成仇的那一天的到来。 第58章 番外:有趣的事(谢拉) 某一天当我走在外面的时候，突然有一颗小石头从我的侧面飞来。我及时把脑袋后仰才躲过了这次袭击，同时目光转向正向我一步步走来的“袭击者”。 “那个，索尼娅前辈，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用这种方式给我打招呼，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做出对杰诺大人不利的事才对。” “这只是作为前辈的亲切问候而已，请不要介意。” 确实我从索尼娅的态度中看不到一丝恶意，但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性质更恶劣。 哪有这样当前辈的？ “请问前辈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受大小姐的吩咐，嘱托你等一会儿到某个指定的地点作为女仆参加大小姐她们举办的茶会。” “茶会……” 由于杰诺大人是男性，我还以为自己和那种贵族大小姐们聚集在一起悠闲度过的场合无缘。 但随后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忍不住继续问道。 “难不成杰诺大人也会参加吗？” “正和你想的一样，而且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杰诺大人那苦涩的脸。和杰诺大人相处了1个多月，他不是会主动参加这种聚会的人我还是清楚的。 “我明白了，到时候请允许我和前辈们一起参与茶会的工作。” “呵呵，你现在就大可以期待，到时候肯定会看见很有趣的事吧。” 索尼娅前辈邪魅一笑，仿佛在她心中已经想到了什么令她忍俊不禁的场景。 有趣的事？会是什么呢？ …… 在学校某处的花园一角便是茶会的举办地点，来到这里的学生有帝国第一王女尤米娜殿下，莱伏卡公爵家的克蕾赛特大人，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大人，以及罗贝里安家的杰诺大人。 其它三个大小姐先不说，杰诺大人的存在确实显得十分突兀，外人看到这一幕无一例外都会感到十分傻眼吧。好在这个地方比较隐秘，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 杰诺大人一开始很疑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但得知是克蕾赛特大人叫我来的，就没再说什么了。 另外虽然名义上是茶会，实际上四个人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而聚在这里学习，明显被称作“学习会”更合适。 这个时候的杰诺大人被三个人围坐在中间，正面无表情地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内容。 “再次见面仔细观察了一下，你的女仆谢拉还真是可爱啊。” 这个时候，克蕾赛特大人突然拿我当作话题。 但她明显是在跟杰诺大人说话，我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 “还好吧。” 杰诺大人毫不在意地回应了一声，自从他知道我是男生之后，就不怎么会在意我的外貌如何了。 “然后这里有个问题，现在照顾你的女仆谢拉，和曾经照顾你的女仆希尼卡，你认为谁的样子更可爱？” “克蕾赛特大人？！” 希尼卡大人完全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向自己，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 “那当然是希尼卡了，这还用问吗？” “哦，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回答啊。” “谢拉是男生，这个世界上没有男生会因为被称赞可爱而感到高兴。而且让希尼卡和一个男生比可爱本身就对她……不，对两人都很失礼。明白了吗？克蕾赛特大人。” 杰诺大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抬起，想必他早已习惯了克蕾赛特大人这种“坏心眼”的问题，也早就有所心理准备。 而另一边的希尼卡大人则深深埋着头乖巧地坐了下去。 什么情况这是？ …… “尤米娜殿下，问题我全都答完了。” 不久之后杰诺大人停下了手中的笔，将手里的纸递给了坐在他旁边的公主殿下。 看起来在这场学习会里，公主殿下正扮演着帮助杰诺大人考察课堂知识的角色……真是前所未闻的光景。 只见公主殿下拿起了杰诺大人写完的答案纸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的字就不能写得再好看点吗？到时候要是因为字迹太潦草让老师无法辨认给你扣分怎么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字写得丑证明一个人的内心十分扭曲黑暗，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一员，我的内心早已被世间的污秽侵蚀变得浑浊不堪，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改是不可能改的……好疼！为什么要敲我？！” “看你这副装模作样的态度就让人来气，你以为你是什么多愁善感郁郁不得志的吟游诗人吗？” “单纯就是多愁善感的年纪不行吗？” “至少作为我的专属骑士是不行的，你就没想过你的情绪也会影响到自己的主人吗？就算装也要装成平日里活蹦乱跳见人就笑着露出牙齿的阳光大男孩才行。” “不，真那么做的话殿下不会觉得恶心吗？印象差太远了。” “……仔细想想确实挺恶心的。” “对吧。” “那至少你应该多学习一些骑士的风范怎么样。” “骑士的风范？具体要怎么做？” “这点你自己想啊，回想一下至今为止你做过哪些令我感到高兴的事。” 杰诺大人交叉起双臂陷入沉思。 “仔细想想我还真没做过什么令殿下感到高兴的事，不如说被你揍的次数压倒性的多。” “你有这个自觉真是太好了。” “作为殿下的专属骑士我真的感到很惭愧，那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要不……要不……” “嗯？” 杰诺大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不禁让公主殿下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算了，感觉说出来又会遭到殿下的鄙视，还是不说为好。” “……” 然而即使杰诺大人什么也不说，他也依然受到了公主殿下的白眼。 “咿！为什么要揪我？” “对自己的主人不诚实，不该揪吗？” “饶了我吧。” 什么情况这是？ …… “杰诺的字写得很丑吗？我看看。” 这个时候，克蕾赛特大人凑了过来，拿起杰诺大人写的问题答案仔细端详。 “哦哦，原来如此，确实有可能让老师认不出来呢。” “真的有那么难认吗？如果是见多识广的老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就没有把字练好的想法吗？” “呵呵，这种感觉我能理解，字不需要写得多好看，只要能让人认出来就行了。” “对啊，还是克蕾赛特大人理解我。” “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的字也写得和你差不多难看而已。” “诶？！真的吗？！” 诶？真的吗？！ 我和杰诺大人都对公主殿下透露出来的情报感到十分震惊。 那可是公爵家的千金啊，写的字怎么可能会难看呢？难不成这是先入为主的错误观念？ “贵族大小姐写字一定好看，这可是偏见哦。” 克蕾赛特大人乐呵呵地承认道，和杰诺大人一样并不觉得字写得不好看是多大的问题。 “真是难以置信，说起来我确实没见过克蕾赛特大人的字迹，能写给我看看吗？” “可以啊，我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给你看看……” “哇，还真是……” “嘿嘿，这下我们可是一对了呢。” 克蕾赛特大人特意凑近在杰诺大人的耳边说道。随后杰诺大人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微微泛红。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杰诺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啊……确实把字写好看一点有助于提高他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尤米娜殿下，我认为你说的极其正确，今后我一定好好改善。” “诶？刚刚才成立的‘字丑也无所谓联盟’这么快就要解散了吗？” “我不记得加入过那种乱七八糟的联盟。” ……什么情况这是？ “怎么样？很有趣吧。” 此时站在我身旁的索尼娅前辈轻声对我问道。 “啊……要说有趣也确实有趣，不过这么下去真的好吗？” 我故意没把话说明白，但我知道索尼娅前辈肯定知道我担忧的是什么。 “对于那四个人来说，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肯定就是最好的吧，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作为女仆的我们该担心的了。” “说的也是。” 贵族之间的关系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说三道四的。但老实说，今后如果一直都要以旁观者的角度目睹这一幕也挺令人心急的。 “所以应该不用我提醒才对，你可不要对杰诺大人说些多余的话导致他察觉到某些敏感的事，不然事情会变得复杂的。” “诶？索尼娅前辈的意思是杰诺大人的那种态度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吗？” “呵呵，关于这点你得自己亲自去寻找答案才行。” “……不会吧。” 我露出了至今为止最震惊的表情。 第59章 番外:那种人……(菲奥娜) 【温馨提示：如果忘了菲奥娜是谁，可重新看一遍第四卷第6章《告白风波（一）》】 我的朋友失恋了。 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想傍上一个地位更高的对象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利益，但实际上她却动了真心。 男爵家和侯爵家，不管怎么想两者的地位都差太远，我实在很难想象学校里会出现这样一对地位悬殊的情侣。可以说这场单恋以失败告终是大概率的事，我真是不理解为何她要挑战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就单纯只是为了碰碰运气？ 结果到头来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喜欢上谁不好，偏偏喜欢上地位差那么多的异性，而且还是罗贝里安家的人。 我不得不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朋友将来会不会被坏男人骗到一无所有。明明是个好女孩，但看男人的眼光可以说是近乎于零。 “我不许你说杰诺同学的坏话。” 就像这样，我明明打算安慰失恋的她，便开始列举我所打听到的罗贝里安家的种种恶劣事迹，包括那个叫杰诺的贵族少爷从入学以来都做了什么缺德事。结果赫蕾娜依旧执迷不悟地想要维护他，搞得我吃力不讨好，不免觉得有点生气。 “都说了那不是什么正经人，为何你就不肯相信呢？他拒绝了你的告白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人家大贵族家的少爷根本就看不上你这个男爵家的女儿。” “才不是那样，我事后冷静一想才注意到，如果他真的看不起我，根本就不会亲自来到约定的地点拒绝我，直接无视我的存在就好了。而且当时他的语气也非常诚恳，我真的觉得杰诺同学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我能喜欢上他真是太好了。” “……” 我一时哑口无言。 这孩子真是病得不轻。 “而且菲奥娜你不是也和他说过话吗？当时你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差吗？” “仅仅只是说过一次话而已，根本不足以看清一个人的本性。尤其是那些大贵族家的孩子，伪装自己的本性肯定是从小就必须学习的技能，所以我才说你太天真了。” “呜……才不是这样呢。” 赫蕾娜不服气地趴在了桌上。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拒绝了你的告白，你就赶紧忘了他吧。” 说实话我倒是很庆幸那个杰诺少爷拒绝了赫蕾娜的告白，这么一来我的朋友就不会再受到更多伤害了。不管怎么想她区区一个男爵家的女儿和罗贝里安家扯上关系将来绝对不会遇到什么好事。 “……嗯。” 尽管赫蕾娜脸上的忧伤还未褪去，但时间总会抚平一切伤口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因为我们d班本身和a班的人没什么交点，赫蕾娜和我都渐渐不再提起那个和我们生活无缘的对象。 可谁知道，他的消息在某一天自己找上门来了。 “赫蕾娜，你听说了吗？那个罗贝里安家的次子新学期带了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搬到他的房间旁边居住，那里可是男生宿舍啊，真是难以置信。” 果然他就是我所想的那种人，特意提这件事就是为了让赫蕾娜承认她当初看人的眼光有多差。这件事在学生群体之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这下她总该没办法维护他了吧。 “这个……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才对，杰诺同学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真想敲一敲我这个朋友的小脑瓜。 “你才跟他说过几次话啊？凭什么确定他不是那样的人。” “……凭直觉。” “你先看着我的眼睛再说这句话。” 很明显赫蕾娜的内心动摇了，但潜意识里还是想相信他。 “可是不觉得奇怪吗？杰诺同学现在可是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么做肯定会惹怒公主殿下的，他会为了一个女仆放弃作为专属骑士的身份吗？反正我觉得不合逻辑。” “确实是有些蹊跷……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女仆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他忍不住？我在路上听到一些男生说好羡慕有那样一个漂亮的女仆，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数下流又好色，一时失去理智做出了那种不合逻辑的事也不是说不过去吧。” “这也太牵强了，那个女仆总不至于比公主殿下还漂亮吧。” “他又不可能真的对公主殿下出手，不如说正是因为在公主殿下身边待久了，压抑已久的欲望才迫使他找了一个外貌足以和公主殿下相媲美的下人……” “真是够了，都说了杰诺同学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你总是要以恶意揣测他呢？” “不如说到现在还相信他的为人的你才是异常的，这件事已经被不少学生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了哦，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 “唉……还是不要聊这个话题了吧，我们这些局外人猜测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有任何意义。” “……说的也是。” 赫蕾娜眼看着越来越闷闷不乐，即使是实现不了的恋情，但到了现在她还是无法讨厌那个人。如果她做什么能够帮助到那个人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就去做了，我可以肯定这一点。然而以她卑微的立场也只能在这里无奈地叹气了。 对我来说，罗贝里安家的人遭遇什么不幸虽然是比较喜闻乐见的一件事，但毕竟是自己的朋友喜欢的人，以后还是别拿他的事当作消遣话题好了。 明明都这么决定好了，但随后又发生了不得不提起那个人的重磅话题。 “赫蕾娜，你也看到了吧，在今天的食堂那个人竟然求着让公主殿下不要解除他的专属骑士身份，还做出了……做出了……那种事！” 由于实在太难以置信，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嗯，我也看到了。” 赫蕾娜情绪低落地点了点头。 “这下你总算看清那个人的真面目了吧，我都说了罗贝里安家的人没一个善茬，为了维护自己的优势地位连尊严都不要了。” “杰诺同学……真是可怜。” “……诶？” 我又一次对赫蕾娜的话感到傻眼。 “菲奥娜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公主殿下和杰诺同学当时是故意演戏给众人看的。” “演戏？” “嗯，在我看来只有这个可能。” “为了什么？” “肯定是为了消除那个女仆带来的消极影响啊。只要杰诺同学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极其低微和顺从的态度，就会有很多人倾向于认为那个女仆入住男生宿舍并不是他的本意，不然这前后的举动就完全矛盾了。” 我再次对她的言论震惊到无言以对，还以为这次终于能让她承认自己曾经看错了人，结果还是老样子吗？ “不是他的本意……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刻意陷害他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回答不上来。” “你的猜想完全就是以他是你所认为的那种好人为前提的，而在我看来他也有可能是一时鬼迷心窍，后来又不想失去专属骑士的地位才幡然悔悟，这种人和这种事都很常见。你要知道他可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啊，就算是演戏，被要求做出……那种事，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不管怎么看那都是他的真情实感。” “我认为这种偏见也是不对的，只要菲奥娜和他多接触几次，肯定就能理解我的想法了。” “算了吧，我对他又没兴趣。” 我才不想主动接触罗贝里安家的人，上次去找他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我认为我这个朋友当得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 其实我也不否认我这种想法主观偏见比较严重，但多数人都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我也不打算改变这种偏见。 因为我自己就是深受那种大贵族迫害的人之一。 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了解，但和罗贝里安家关系密切的古德切尔多家，即目前和我同龄，且在a班就读的安德烈·古德切尔多这个男生是什么德行我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要我相信同类家庭出身的贵族少爷会突然冒出一个好人，我更愿意相信将来王子殿下会突然爱上我。 能在毕业之前不和那些大贵族家的孩子牵扯上任何瓜葛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好在我的朋友赫蕾娜已经被那个次子拒绝了告白，今后应该就没那种机会了吧。 第1章 兄妹的相处方式(一) “啊——” 莉亚张大着她的小嘴，等待着我将勺子里的食物送入。 而我举起勺子一时犹豫不决，说实话哪怕对象是自己的妹妹，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那个……莉亚，说真的我看不见你的嘴巴在哪儿，要是给你送错地方那就糟糕了，还是换个姿势吧。” “不要，那杰诺哥哥就送到我的嘴边，我自己去吃就行了。” “……好吧。” 看来今天莉亚无论如何也要坐在我的腿上，让我亲自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 而且还共用一个碗和餐具！ 至今为止莉亚都没要求我做过这种事，也许在世人看来我们仅仅是一对关系好到不能再好的兄妹，但我甚至可以断言任何一个了解罗贝里安家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感到震惊不已。 而莉亚之所以对我变得比之前还要亲昵，她声称是半年时间不回来见她，这是作为哥哥的基本补偿，对此我无法反驳半个字。 谁让我跟她说过回来后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她这种话呢？ “话先说清楚，做这点事还远远不够弥补我被杰诺哥哥放鸽子而受伤的心，可不要想着做了这点事就想把事情一笔勾销哦。” “行行，我知道的。” 我再次将食物送到莉亚嘴边，她便高兴地一口含了进去。 正如我是个妹控一样，看来莉亚也是个程度不轻的兄控啊。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她将我视为敌人强。 维持住这样的关系，至少平时就会少做些被妹妹杀害的噩梦了吧。 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向莉亚询问一下这半年来发生的我不知道的事情，主要是关于她自己的事。 “莉亚，那个……” “嗯？” “不，没什么。” 注意到莉亚正在专心咀嚼，我便打消了现在开启话题的念头。吃饭的时候就得好好吃饭才行，反正在家里的时间还有很长，等一会儿再问也不迟。 而且说实话，我也很想念和莉亚曾经在家里度过的那些时光，毕竟她可是在这个家里唯一还会对我露出微笑的家人。 莉亚的身边也是我在家里唯一能彻底放松戒备的安宁之所，我也好好享受一下这段短暂又愉快的用餐时光好了。 咔嚓……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我和莉亚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门那边，想看清楚是什么人来到了这里。 按理说我和莉亚是特意错开了巴霍德那个男人的用餐时间才来到这里用餐的，该不会是他杀了个“回马枪”吧。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不禁一紧。 好在我的担心只是多余的，现身的人是我和莉亚的姐姐爱莎，她应该只是碰巧选择这个时间来这里吃饭。 “咦？” 然而在爱莎看到我和莉亚的样子后，立马露出了一副受惊的样子，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就跟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 我们兄弟姐妹在饭点不小心撞在一起的情况并不少见，桌子够大也就能离得够远，基本都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说，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常。 只是这次不同以往，莉亚正乖巧地坐在我的大腿上与我一同用餐，爱莎想必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令人尴尬的光景，我也早就预料到别人会有这种反应了。 结果爱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并顺手关上了大门，随着“砰”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至完全消失在门外。 “爱莎姐姐还是那么没礼貌啊。” 莉亚对爱莎的行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因为明显爱莎也是来这里吃饭的，但见到我们就取消了这个行程无疑对我们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换谁都会感觉不舒服。 然而我心里却在想着不同的事，如果爱莎还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她的话，见到这一幕应该会对我们冷嘲热讽一番才对，毕竟她也是个典型的恶役贵族大小姐角色，她的毒舌属性我曾经可领教过不少次。 既然没有那么做，说明她真的有所改变了吗？ “不管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感到困惑的，所以莉亚，差不多该下来了吧，要是又有谁进来了又会做出和爱莎姐一样的反应，显得我们好像霸占了这里一样，这样实在是不太好。” “别人会怎么想我又不在意，而且之后肯定不会有人来了，放心吧。” “咦？” 为什么莉亚能这么肯定地说出这种话呢？ 只有巴霍德侯爵本人，以及他的子女们能在这个餐桌上吃饭，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已知巴霍德侯爵已经用过餐了，四个子女里，我、莉亚和爱莎都已经在这里现过身，那么应该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这里用餐的人才对。 “鲁西斯哥哥他已经不在这个家了。” 没错，也就是自从我回到家后，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面的我的最后一个家人——我的哥哥鲁西斯。 “鲁西斯不在了……那他去哪儿了？”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关心他的死活。” 鲁西斯退学回到家后势必会受到那个男人的惩罚，这一点是可以预料到的。但具体会受到什么处置呢？那个男人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可能直接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吧，那么做影响太坏了。 既然是离开了这个家，那么我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流放”，这样的处置也挺残忍的。如果流放的环境太过残酷也有暴毙的风险……不，鲁西斯的魔法实力还算不错，应该总能想办法活下来吧。 “……虽然我不知道鲁西斯哥哥去了哪里，但父亲大人想怎么处置他我大致可以预料得到。” “真的吗？” 莉亚突然说自己能明白巴霍德侯爵的内心想法，她不是会在这种问题上说大话的人，因此我瞬间被莉亚的话勾起了兴趣。 “按照父亲大人的性格，肯定会给予鲁西斯哥哥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证明自己的机会……” “嗯，我曾经看过的一本童话书里有这么一则故事，世界上存在一种鸟类，当父母的会把自己的孩子推下山崖，以激发孩子飞行的本能。杰诺哥哥看过吗？” “啊……嗯。” 现代也有类似的故事，真实性存疑就是了。 “父亲大人做的就是这种事，因为鲁西斯哥哥遭到退学，父亲大人便决心将他推下山崖当作惩罚。如果鲁西斯哥哥借此‘飞了起来’，就说明他对罗贝里安家还有利用价值，但如果他‘飞不起来’的话……就会直接让他摔死在山崖下面。” “……” 明明只是一个讲述父母的严厉更能让孩子茁壮成长独当一面的教育故事，而当那个男人做出这种行为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看重的只是孩子的利用价值而已，如果非但不能为罗贝里安家带来利益甚至还丢人现眼，那个时候他就不会顾及什么亲子关系了。 “具体是什么考验我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至今为止鲁西斯哥哥的行为不端致使他被退学，这样愚蠢的人想要通过父亲大人的考验未免想得也太乐观了吧。” 看莉亚乐呵呵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讲述着别人家的笑话。 而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用隔岸观火的心态去看待鲁西斯的遭遇，甚至当初要是弄得不好，遭受“那种考验”的人就是我了。 “莉亚你……对鲁西斯可能再也回不来这件事，心里完全不在意吗？” “完全不在意啊。” 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 这也难怪，莉亚在小时候也受过鲁西斯的欺负，自然对他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 我呢？ 虽然我也很讨厌他，但同样作为被那个男人不看好的儿子，某种程度上我是能和他感同身受的。如果鲁西斯出生在其他贵族家庭，凭借他长子的身份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吧。 “难道说，杰诺哥哥你在担心自己会不会遭受跟鲁西斯哥哥同样的命运吗？” 回过头来的莉亚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心事。 “是……有一点吧。”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便向莉亚说了实话。 “杰诺哥哥想太多了，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咦？绝对……吗？” “嗯……准确地说是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因为有我保护杰诺哥哥啊，所以你就放心吧！” 就好像是想让我彻底安心一样，莉亚一脸微笑着将整个后背靠在我的胸怀当中。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我不禁想起了3年前的那天我和莉亚相拥在一起的场面，当人处于一种低落的情绪中时，家人的温暖能起到最好的安慰效果，直到现在莉亚依然在以实际行动践行着这个道理。 虽然让妹妹保护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但在这个家里莉亚的地位确实要比我重要得多，她也确实有那个能力。 我轻轻抚摸着莉亚的小脑袋，心里想着至少为了不发生那种令我这个哥哥颜面尽失的情况，在今后也得更加注意不能给莉亚添麻烦才行。 第2章 兄妹的相处方式(二) 终于吃完了这顿饭，度过了一段兄妹之间难得的温馨时光。 接下来就该和莉亚谈一些正事了，当我问起举办那场剑术对决的原因时，莉亚并没有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情绪，恐怕她知道这件事早晚都应该告诉我。 …… 三个条件。 1、莉亚必须在一年的时间内把贵族学校前三年的学术内容都学完； 2、必须在入学后的第一年的斗技大会取得头名的成绩； 3、在我这次回来后，和我进行一场剑术对决。 前两个条件的确很像那个男人会对莉亚提出的要求，为了向其他贵族展示罗贝里安家教育的成功，提高罗贝里安家的威望和名声，有必要让莉亚入学的第一年就做出一鸣惊人的表现。 现在的我也完全可以确信，莉亚入学后一定会成为备受瞩目的存在。 只是第3个条件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因为看起来完全是针对我而想出的计划。 对此，莉亚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父亲大人肯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破坏我和杰诺哥哥之间的关系，为此他最想看到的场面就是我在和杰诺哥哥的剑术对决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虽然很对不起杰诺哥哥，为了取得父亲大人的信任我也只能按他希望的那样做，但我早就知道凭我和杰诺哥哥的关系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产生裂痕，对吧？” 莉亚的身体更加贴紧了我。 “啊……是啊。” 实际上我在这次的剑术对决上确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这实在说不出口啊。 如果不是因为用那个方法测试了一下莉亚还记不记得和我的约定，我不免会认为莉亚在这半年已经改变了对我的态度，我今后也肯定无法再用平常的心态来看待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莉亚答应这三个条件所换来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想要提前上学啊。 看来是因为莉亚在家里感到太寂寞孤单就想早点去学校结交新朋友……不，还是不要欺骗自己了，莉亚会这么要求毫无疑问是想要和我一起上学。我能如此肯定是因为在原作中莉亚并没有提过想要提前1年上学，我的存在造成了这个差异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今后的剧情会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得而知。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尽可能往好的方面想了。 “虽然我很想和杰诺哥哥在一个班上课，但父亲大人肯定不会同意吧，能答应我提前一年上学就已经足够了，再得寸进尺的话肯定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从一年级开始上起了。” “这样啊，莉亚马上就是贵族学校一年级的学生了啊。不过你都已经把学校教的知识提前学完了的话，感觉上课也没什么意义了啊。莉亚打算去结交多少朋友呢？” 现在的莉亚已经不是小说中那个性格阴暗内向的女孩子了，凭借她的身份、实力和出众的外表，肯定能交到不少朋友才对。 等到莉亚成为“学园偶像”的那一天，她应该也能从“兄控”毕业了吧。 “杰诺哥哥在说什么呢？” “嗯？” “我才不需要交什么朋友，反正父亲大人也没有对这点提出什么要求，那我为什么要去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呢？” “……诶？” 这丫头在说什么呢？她上学又不用学习，不去结交朋友那打算干什么啊？ 当宅女？欧尼酱可不允许。 “我提前申请上学就是为了天天和杰诺哥哥一起玩，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哈？！真的假的？！ 不，不不不！虽然能从莉亚口中听到如此兄控的发言我很高兴，但这可不利于她的成长。有朋友有家人陪伴的人生才算健全，至于伴侣……有没有也无所谓吧，不如说莉亚想交男朋友还太早了，欧尼酱可不允许！ “莉亚，你不能这么想，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朋友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在你的一生中，朋友能够帮你分享快乐和悲伤，能在你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能和你一起面对生活的挑战，包容你性格上的缺点。在你无聊时能帮你排忧解闷，在你失落时能给你精神寄托和安慰，在你犯错时能给你真诚的建议。好的朋友可以说是仅次于家人一样的存在，有的人甚至可以为了朋友搭上自己的性命。作为哥哥，非常希望莉亚也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当然也存在所谓的狐朋狗友，一旦交友不慎可能就会坠入人生的深渊，当然这方面我作为哥哥会严格把关，绝不能让我可爱的妹妹受到别人的影响变成不良少女。 “明白了吗？莉亚。” “……不太明白。” “咦？” 莉亚对着我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 奇怪了，我的话里有什么难懂的地方吗？不都是大白话吗？ “按照杰诺哥哥的描述，我已经有朋友了啊。” “真的吗？是谁啊？” “就是杰诺哥哥啊。” “……家人是不算的。” “为什么？”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家人不能一直在身边，而朋友却可以？” “为什么家人不能一直在身边呢？杰诺哥哥要离开这个家吗？” 说到这里，莉亚抓紧了我的衣服。 “不，这个……” 说是要离开这个家可能也不算错，今后大概率我确实不得不离开罗贝里安家。但这要怎么和莉亚解释呢？头疼了啊。 “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父亲大人的存在杰诺哥哥才不得不离开吧。” 此时莉亚原本清澈的眼眸顿时黯淡了下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内心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总觉得我得立刻做点什么，不然莉亚的思想会拐入一个不好的方向。 “莉亚，你不如这么想吧。先不说我会不会离开，如果这个世界上出现第二个第三个我，你会觉得困扰吗？” “有很多个杰诺哥哥……那是天堂吗？” 有这么夸张吗？！ “就像今年我去上学无法陪你度过一样，今后也肯定还会发生类似的情况。假设存在复数个我，当1号的我去上学了，2号的我就可以陪伴在莉亚的身边，2号如果也有事离开了，3号的我也同样可以当作代替。莉亚，所谓的结交朋友就是这么一回事，这个世界上肯定还存在着像我一样温柔待你的人，你要把他们一一找出来，这样就永远不会感到孤单了，懂了吗？” “嗯？” 莉亚歪起了小脑袋，还有什么地方没理解吗？ “所以杰诺哥哥并不能分裂成很多个吗？” 能分裂才有鬼了！ “很遗憾，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那样方便的魔法。” 能分裂的话我也想分裂啊，要是我来到的是有忍者的异世界，学会多重影分身之术说不定就能把麻烦事全部甩给分身，我自己好好享受躺平生活了。 “那还是算了，也许世界上确实存在和杰诺哥哥类似的人，但对我来说，杰诺哥哥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啊……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但我也说过了我不可能一直都待在你身边，要是又因为什么原因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莉亚不会觉得寂寞吗？” “没事的，通过这一次时隔半年重新见到杰诺哥哥后我已经感受到了，分别的时间越长见面的欣喜感就会越高，只是短暂的分别的话我会忍耐的。嘿嘿，我是个懂事的妹妹吧。” “啊……是啊。” 能说出这种话确实说明莉亚已经变成熟了一些，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莉亚的头表示赞同。但我还是更希望她也能在人际关系的认知上更成熟一些，巴霍德那个男人都不教这些的吗？大概真的不教吧，他自己都不太可能有什么知心朋友，只要带着“侯爵”这个身份，多的是人愿意来主动巴结自己。 “不过妹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在这一年里我得集中所有精力学习算是特殊情况，但等我入学后要是一天之内没有见到杰诺哥哥的话我会生闷气的哦。” 这哪里懂事了？ 感觉现在和莉亚说什么都没有用。罢了，莉亚的想法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应该也会跟着有所改变才对，她现在这么在乎我这个哥哥单纯是因为接触的同龄人还太少了而已，等她多接触几个同龄人之后，就会发现很多事不能跟作为家人的哥哥说，而只能跟同为女孩子的朋友说。 就像我自己心里也藏着很多只有同为男孩子才能理解的话题，女孩子肯定也是这样吧。 即使没有我的干涉，小说中的莉亚到后面也和其他女主角们变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等等，莉亚提前一年上学，凭借她现在对我的依赖，不管怎么想莉亚到时候都会和尤米娜她们几个产生瓜葛。 这样真的好吗？ 要知道小说前期莉亚直到13岁都是孤身一人独来独往，多亏男主角作为中介她才结识了尤米娜等人。因为莉亚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在男主角登场之前，她和其他几个女主角都没有什么交流，毕竟罗贝里安家和亚尔尼德家可是互相仇视的关系。 而现在的莉亚11岁，这么一来岂不就成了我把男主角的活儿给抢了吗？ 事到如今对此感到懊恼也无济于事了，只能期望这种变动在男主角出场后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第3章 兄妹的相处方式(三) 晚上和莉亚分开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品尝着谢拉为我准备的红茶。 自从回到家已经三天了，谢拉也已经完全习惯了罗贝里安家的生活。好在巴霍德侯爵还没有想找谢拉麻烦的样子，最近一段时间都相安无事。 “杰诺大人和莉亚大人的关系真的很好呢。” 谢拉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不禁对我抒发出这样的感想。 岂止是很好，莉亚这几天对我的热情都让我有点招架不住了，但又因为之前亏欠于她，最近也就由着她的性子了。 莉亚已经11岁了，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差不多开始嫌弃自己的哥哥身上很臭也不奇怪，我还想过要不要试试几天流汗之后不洗澡以便遏制一下莉亚总往我身上扑的冲动，但想起以前她说我的汗很好闻，总觉得真那么做会让莉亚养成什么奇怪的癖好，因此还是作罢了。 我这个哥哥到底该怎么当才好，真希望有人来告诉我一个标准答案。 “以前在这个家里经历过很多事，所以莉亚开始变得比较依赖我，仅此而已。” “是这样啊。” 似乎从我的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不是身为一介下人该打听的事，谢拉便没有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能拥有一个聪明的专属佣人真是幸运。 “话说这几天莉亚有找过你麻烦吗？毕竟我身边已经很久没有下人照顾了，她一开始可能不会用善意的眼光来看你。虽然我跟她说过你值得信赖，但莉亚的性格有些固执，有些事不亲眼见证她不会相信。” “没事的，杰诺大人。这几天莉亚大人确实私底下来找过我，不过我已经成功取得她的信任了。” “诶？真的吗？你怎么做的？” “很简单，只要在莉亚大人面前列举出杰诺大人的所有优点就可以了。动动嘴皮子这种事我还是比较擅长的。” 不是靠实际行动，仅动动嘴皮子就能取得莉亚的信任吗？这会不会也有点太随便了？ “顺便问一下，你是怎么列举我的优点的？” “……真的想听吗？” “不，还是算了。” 确实有点想知道谢拉到底是怎么夸我的才能获得莉亚的认同，毕竟谁不爱听赞美话呢？但又害怕自己的内心承受不住 反正谢拉已经得到了莉亚的认可，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样就不重要了。嗯，不重要。 “话说回来，杰诺大人，这两个月的时间你打算如何度过呢？” “还能怎么度过？吃饭、训练、和莉亚玩、睡觉，也就这些吧。” “……真的就只有这样吗？” 谢拉显得有些惊讶，似乎他以为贵族家的孩子的日常生活有多么丰富多彩。其它贵族家庭先不说，至少罗贝里安家不是那样的。 “我没骗你。” “杰诺大人不打算和莉亚大人一起外出什么的吗？” “别说笑了，不可能的，只要进了这个家门，在开学之前那个男人便不会允许我们轻易外出。” 原因……我也没必要特意多解释，就让谢拉认为是巴霍德侯爵的个人作风就行了。 “这样的日子杰诺大人不会觉得无聊吗？” “没什么，习惯了。” 我们四个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事到如今也不会寻求什么多余的自由。 况且这个世界又没有电子产品之类的娱乐，我这个年纪和身份也不能随便去那种地方风流，就算要让我打发时间我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好。 不过至少现在在家里有谢拉和莉亚当我的聊天对象，和以前比起来也没那么无聊了吧。 …… 也正和我预料的一样，这两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重复的日常中度过的。莉亚因为还有必须学习的东西，一天也只有特定的时间能陪我一起训练或者一起玩。虽然可以跟谢拉打牌，但又不能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 上学的日子明显比在家里充实多了，这么一想如果莉亚也去上学的话，我就更没有必要回来了。 “杰诺哥哥，你在贵族学校的第一年都发生过什么事？给我说说吧。” 偶尔和莉亚聊天的时候，她会问出这种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的问题。 因为入学在即，莉亚会对校园生活越来越感到好奇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又不能把我经历的那些特别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莉亚，比如我被希尼卡砍伤的事，让她知道了感觉后果不堪设想。哪怕我和希尼卡已经成为了实质上的朋友关系，那也不是打个哈哈就能蒙混过去的小事。 既然不得不和莉亚讲述自己的校园生活，那避重就轻就是必要的。 “首先在入学后，学校会将每个新生集合起来进行一场入学考试。而学校会根据每个人的入学考试成绩进行分班，最好的是a班，最差的d班。凭借莉亚的实力，到时候肯定会被分到a班吧。” “那杰诺哥哥呢？被分到a班了吗？” “那当然了，我的实力在同龄人当中也是名列前茅。” “不愧是杰诺哥哥。” 我的入学考试过程就没必要说了，略。 “然后就……一直过着没什么波澜的日常，直到斗技大会开始。斗技大会你知道吧。” “嗯，父亲大人跟我说过，是贵族学校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活动是吧。” “是的，然后我在斗技大会上……取得了一般般的名次吧。” 实际上我根本没参加斗技大会，参加的是贝利乌斯师父临时召开的剑术大会。不过剑术大会已经不会有第二届了，等莉亚入学后也只有斗技大会可以参加，这个谎应该不会暴露吧。 “凭杰诺哥哥的实力，不能在斗技大会取得一个好名次吗？” “因为我的经验还远远不足啊，等明年应该就会好一些了。然后重点就来了。在斗技大会结束后，和我同班的尤米娜公主殿下看中了我的潜力，突然破天荒地要求我成为她的专属骑士。” “专属骑士？那是什么？” “啊……就跟私人保镖差不多的身份吧。反正你只要记住成为王族的专属骑士是非常具有荣耀的一件事就行了。” “我明白了。可是杰诺哥哥明明取得了一般般的名次，却还是被公主殿下看中了吗？该不会殿下看中的不是实力而是其它什么地方吧。” 莉亚向我投来了怀疑的眼神。 其实我也知道这种说法太牵强了一点，简直就是爽文里才有的桥段。但我也实在想不到其它更合理的理由来说明为什么我能成为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了，又不能说真正的理由。 “殿下是一个具有慧眼的聪明人，她不会因为一时的胜负而看漏一个人的潜力，她就是看中了我将来必成大器，所以选我成为专属骑士，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从自己嘴里说出这种话还真是羞耻。原谅我吧，可爱的妹妹，你的哥哥似乎是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可悲之人。 下次在学校见到尤米娜之后得记得跟她串个口供才行，她没理由拒绝才对，毕竟她曾经跟别人也是这么说的。 “算了，我就当成是这样吧。还有发生其它什么有趣的事吗？” “其它有趣的事……啊，对了，通过公主殿下的关系，我还认识了和公主殿下关系很好的莱伏卡公爵家的千金克蕾赛特大人。” 至于和克蕾赛特成为朋友的具体过程，当然还是略，就当成是通过尤米娜和克蕾赛特自然而然认识了那种感觉。现实中也有很多结识朋友的朋友这种例子，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连莱伏卡公爵家的千金也……” 莉亚不可避免地对我的人脉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不管是王族还是莱伏卡公爵家，实际上和罗贝里安家的关系都谈不上多好。 “虽然名义上是朋友，但关系真的只是一般般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唔……” 看莉亚的反应似乎是半信半疑。总觉得她在上学之后会自己亲自去求证，也跟克蕾赛特提前打声招呼好了。 实际上还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关系的人，那就是希尼卡。但她的家族身份是个大问题啊，罗贝里安家的人说什么也不太可能会和亚尔尼德家的人成为朋友关系，之前用过的理由是完全无法用在和希尼卡的关系上的。 对了，应该可以这么解释…… “除此之外，还有亚尔尼德家的千金希尼卡同学，因为她和公主殿下的关系非常好，甚至两人在学校同住一个房间，所以她目前对我成为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件事感到非常不满，没事的时候就来挑衅我说想进行剑术对决什么的。” 对不起了，希尼卡。 “亚尔尼德家的千金也……话说我怎么感觉杰诺哥哥的女人缘格外的好，是我的错觉吗？” “什么女人缘啊，她们对我又没有那个意思。而且非要说的话我也是有男性朋友的……只是因为一些缘故现在没有了而已。” “……” 想到开学初期，我根本就没有和三个女主扯上关系的打算，只要能和托克一起度过一个普通的校园生活就已经足够了。 只可惜我当时没有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立场，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想要和男爵家的孩子凑在一起是不被这个家允许的，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向那个男人质问为什么要弹劾托克一家的打算，因为我知道我肯定会得到一个自讨没趣的结果。 至于谢拉和艾利……下人应该不能算朋友吧。 “谢谢杰诺哥哥告诉我这些，听完之后更期待即将到来的学校生活了。” “哦，是吗？那就好。” 似乎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并不觉得我说的这些话有什么有趣的，莉亚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令我感到有些意外，光听到这些就满足了吗？ 罢了，不用再让我费力编故事也挺好。 第4章 姐弟的相处方式 虽然我在罗贝里安家没有外出的机会，但另外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妹妹莉亚偶尔会和巴霍德侯爵一起外出参加什么活动，为了向众人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那个男人肯定巴不得让莉亚多出去见见世面。当然为了保障莉亚的安全每次都会亲自陪同外出，其他三个子女就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特别待遇。 同时，我的姐姐爱莎也会偶尔和那个男人一起外出。但她外出的目的和莉亚不同，听说仅仅是去寻找今后的结婚对象。 爱莎如今已经年满14岁了，尽管在这个异世界也算未成年，但在贵族家庭里这个年龄的大小姐和其它家庭定下婚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事实上，早在4年前爱莎的命运就已经被那个男人决定好了。在贵族学校她没有必须要拿出成绩的压力，可以过得轻松自在一点，但同时也没有自由恋爱和自由行动的权利。等从贵族学校毕业后，她将会即刻嫁到物色好的结婚对象的家族里，以这种方式来为罗贝里安家做出贡献。 至于她个人在成为其它家的贵族夫人后会不会过上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就任凭他人想象了。 原作小说中对爱莎这个人物的结局完全没有描写，毕竟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恶役配角的姐姐，所以我并不知道爱莎最终会嫁到哪个地方。 但毕竟爱莎现在是我的家人，哪怕我们姐弟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由于目前我和她之间已经不存在利益上的冲突，不禁会对她今后的命运感到在意。 于是在她从外面回来的某一天，我和她又碰巧在家里的走廊上相遇，我便突然心血来潮想跟她搭个话。 “你的结婚对象已经决定好了吗？”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其实我已经做好了不会得到什么正经回应的心理准备。 凭我对爱莎的了解，她要么会选择视若无睹，懒得搭理我，径直从我身旁走过。要么摆着一张臭脸回我一句“关你什么事”，然后快步离去。无论是哪种情况，都预示着我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今后永远都不会有所好转。 “与其在意我的事，不如多关心一下你的妹妹如何？” 然而却得到了我完全没想到的回答。 爱莎真的改变了，虽然这句话听起来依然有些讽刺的意味，但至少对我透露出来的敌意已经远不如之前那么大了。 难得的机会，我想办法继续把话题进行下去好了。 “莉亚也是你的妹妹，没想过和她重新修复关系，像普通人家的姐妹那样相处吗？” 在我看来，在我们三个人之间，相比起姐弟关系，姐妹之间要更容易恢复到正常状态才对，毕竟有同性的客观优势存在。 “那不可能。” 爱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这又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为什么？你们之间的矛盾有那么深吗？” 现在又不比小时候了，爱莎想要和什么人交好都不会再受到她母亲的干涉。还是说她母亲的“教诲”依然对她影响至今，导致她内心深处无法放下对莉亚的成见和敌意？ “这种事都需要我特意提醒你吗？单纯是因为莉亚已经有了你这个哥哥，自然就不需要我这个姐姐了，明白吗？我不喜欢去做那种无意义的事，因此也绝对不会想和莉亚恢复成什么正常的姐妹关系，除非她自己亲自来向我示好，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真是服了，明明当初是她这种态度才导致姐妹之间的关系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却还要求莉亚来主动修复这段关系。 爱莎真的变了，但看来只是变了一点，她那高傲的自尊心依然健在。 不过她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现在莉亚对我过于依赖了，导致她不再需要更多的兄妹或者姐妹爱。我的溺爱客观上阻止了莉亚和爱莎和好，但也不可能为了让她们和好而让我刻意疏远莉亚。 感觉这个问题有点无解了。 没办法，只能暂时放弃想让她们姐妹和好的念头了。 “话说我才想问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突然问起我的结婚对象，还操心起我和莉亚的姐妹关系，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吗？” “我的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 爱莎瞄了我一眼，随后又立马把目光转开，就好像在怀疑我是在明知故问一样。 “你不认为那是个问题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不过等莉亚上学后你可千万要隐瞒好，要是让那孩子知道那个公主殿下之前是怎么对待自己最喜欢的哥哥的，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尤米娜殿下是怎么对待我的……啊，我想起来了，爱莎应该是指第三学期我和尤米娜在食堂发生的那件事。 “真亏你能知道在我身上发生过那种事啊。” “你难道对你在学校做出的事有多么惊人完全没有自觉吗？哪怕在我那个年级，你也是个非常有名的学生了。当然是在不好的方面，我都不免有点同情你了。” 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吗？ “不用你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而且那种事也不可能再发生第二遍了。” “这样啊。” 爱莎并没有对此展现出多大的兴趣，扭过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爱莎姐。” 我急忙叫住了她。本来我不想再对她继续纠缠下去的，但潜意识里突然又想要问她一个问题。毫无缘由，就是觉得不问不行。 “你还有什么事吗？” 最开始的关于那个结婚对象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说笑的，就算我知道了那种事也毫无意义，我真正想知道的另有其它。 “爱莎姐，你现在对我是怎么看的？” “……怎么看的？” 爱莎一脸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我，显然不太明白我这个问题是想问什么，或者是明白但心里不确定在等待我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我得仔细斟酌一下话语才行，要是说得太直白了肯定会引起她的反感。 “在我们更小的时候你不止一次说讨厌我，前段时间你又说情不自禁地害怕我，而现在你又对我说不免有点同情我。我想问的是你至今为止对我怀有的这三种感情目前哪一个比重更大。” 不管是讨厌我也好，还是害怕我也罢，我都必须将这两种负面情绪当成前提来考虑，以免给她留下一个我自我意识过剩的口实。人的感情不是非黑即白，尤其是爱莎那高傲的性格，不管有没有猜中她的心思都会对他人不负责任的揣测而感到愤怒。那我便只能避重就轻，挑最表面的事情来问。 如果直接问她“你还讨厌我吗”，或者“你还害怕我吗”，这么直白的问题肯定会引起她的反感，她也绝对不会老实回答，可能下意识就给出了最膈应我的答案。 而让她回答三个感情之中哪个比重更大明显要更好回答一些。因为比起问答题，人更喜欢做选择题，当需要和对方进行有效对话的时候使用这种方法总没错。 “……我只能说，你的那些丢脸事迹，真的很难不让人感到同情。” 爱莎的语气没有波动，就只是淡淡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这样啊。” 而我却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这样就足够了，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答案，如果还想打探更多那就是贪得无厌了，所以我不会再问。 我可以肯定今后罗贝里安家的姐弟和姐妹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变得多么要好，就算再次发生和今天一样的偶遇，也许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了吧。 不过这样就好，仅仅不再互相敌对就已经是巨大的进步。随着年龄的增长，原本一些看似无法跨越的障碍都会被名为“时间”的风沙侵蚀终有一天会化为尘芥吧。 “打扰了。” “杰诺……” 而正当我也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这回又换成爱莎主动叫住我。 不禁回过头，但看到爱莎此时却背对着我，似乎没有和我对视的打算。 “人总有一天会成长的，不管是你，还是我，还是莉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 为什么爱莎突然要说出这种理所当然的道理？我一时不理解她想表达什么。 “与其在意我的事，不如多关心一下你的妹妹。刚才这句话我并不是随便说出口的，你这个当哥哥的，要好好负起责任。” “诶？不用你说我也打算这么做的，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点……喂。” 爱莎没有再回答我，便径自离去。 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我愣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第5章 入学在即(一) 又是一个春天，曾经一个人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仅仅过了一年，重复着同样的事时却感受到了不同的意义。 “杰诺哥哥，准备好了吗？” “哦，已经准备好了。” 最大的不同显然就是我的妹妹莉亚今年不是送我出门的，而是我的同行者。 “杰诺大人，请把行李给我。” “哦。” 另外一个变化就是我身边还多出了一个专属女仆，虽然他是男的。 在门口等候着的马车也是巴霍德侯爵专门为莉亚定制的那种为了彰显大贵族家牌面的，豪华程度可能仅次于王族使用的精致马车。 前面是两匹正值壮年的骏马，车身颜色是象征着神圣的洁白，并用金色材料镶边。内部是柔软的绒面座椅，内壁铺满了华丽的红色绸缎，奢华的丝绸窗帘随风飘动，甚至还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仿佛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出现的马车一般，众多年轻的少女可能都盼望着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驾驶着这样的豪华马车来迎接自己吧。 我一时愣在原地，惊愕地注视着我和莉亚准备登上的马车。严格上来说这是巴霍德侯爵只为莉亚一个人准备的马车，我单纯只是跟着沾光而已。 顺便一提，爱莎早就已经在前几天独自一个人出发回学校了，毕竟按她的性格不可能和莉亚搭乘同一辆马车。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坐这样惹人注目的马车上学，就跟某些校园动画里专门坐着林肯车上下学的大小姐一样，对我来说坐普通的马车上学反而更符合我的性格。 更夸张的是……巴霍德侯爵那个男人为了确保莉亚路途中的安全，竟然准备了30个精英护卫！ 虽说以莉亚现在的重要身份，注重安全并不是什么坏事，但30个护卫也实在太过了。很显然这个安排也是为了彰显罗贝里安家的牌面。 “莉亚，到了学校后要好好表现，等时机到了我会去学校看看你的。” “好的，父亲大人。” 最疼爱的女儿出门上学，作为一家之主的巴霍德侯爵亲自送行也是可以预料的。 而且还特意提了一嘴到时候会亲自去学校观看莉亚的表现，应该就是指初等学区举办斗技大会的那一天他会亲自到场监督莉亚能不能遵守和他的约定吧。 展现完关心女儿的好父亲的一面后，巴霍德侯爵把目光对准了我。 “杰诺，你这个当哥哥的要在路上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是，父亲大人。” 在莉亚的面前，这个男人也难得对我显露出如此友善的态度。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原本以为他会对我和莉亚的关系太近而心存不满，打算做些什么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是考虑到再做出针对我的行动会招致莉亚的反感，便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在学校能得到尤米娜公主的庇护，在家里又能得到莉亚的庇护，一开始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担任这种“吃软饭”的角色，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们走吧，杰诺哥哥。” “哦。” 在结束了所有的寒暄后，我终于不得不下定决心进入那个令我有些望而却步的豪华马车。 …… 宽敞的马车内部坐有四个人。 我和莉亚坐在一边，两个专属女仆则坐在另一边。 顺带一提，莉亚的专属女仆名叫卡米拉，20岁出头的年纪，在我印象中她总是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期待她和莉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关系应该不太现实吧。虽然能力上肯定无可挑剔，但她很有可能是巴霍德侯爵派来监视莉亚行动的人，莉亚不愿意对她敞开心扉也情有可原。 “哇——” 而此时的莉亚正兴致勃勃地观赏着窗外的风景，看到她如此期待上学的模样，不免让我觉得现在不该考虑那些复杂的事情，优先照顾到莉亚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莉亚，在到达学校之前，我和你说一下入学前的注意事项吧。” “注意事项？” “没错，只要记住我说的话，保证你能度过一个快乐的校园生活。” 这都是我在上学的这一年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虽然就算我不说莉亚应该也能度过一个美好的校园生活，毕竟我和她之间的地位有着本质性的不同，但就怕万一她也犯下了和我一样的错误就糟糕了。 “嗯！告诉我吧！杰诺哥哥！” 莉亚将注意力从窗外转移到我这里，打算专心倾听我给出的建议。 “第一，莉亚你是提前1年入学的，到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学生因为年龄问题瞧不起你吧。所以在进行入学考试的时候一定不要放水，要尽情展现你的实力，让众人都对你刮目相看。” 罗贝里安家在学生之间总体的风评并不好，尤其是莉亚的哥哥姐姐（包括我）并没有在学校就读期间做出很好的表率，她应该也会受到很多不怀好意的眼光才对。 这种情况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只需要尽情展现自己的实力就行了。 不管是哪个世界，能够凭实力说话就没有必要使用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有实力的人终究会得到众人的认可，甚至忽略其本身的缺点。 只可惜我和爱莎，以及鲁西斯都不具有一鸣惊人的实力，但我相信莉亚一定能做到顷刻之间改变他人对她的印象。这两个月的相处时间更让我确信了这一点。 “嗯，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那个男人肯定也叮嘱了莉亚要在学校大出风头吧，不管是学力还是实战能力，莉亚表现得越好就越能为罗贝里安家增光添彩。 而我之所以要特意提及这点，单纯是因为当初我就没能做到。早知道我最终还是会被分到a班，没有脑子一热故意放水就好了。 “第二，当他人知道你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之后，肯定会有不少人来巴结你吧。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和他们保持距离，减少来往。” “为什么？” 看来这点巴霍德侯爵没跟莉亚说过，她显得有些疑惑。 “因为那些主动接近你的人会把你带坏。” 就像我当初入学那几天，当我在a班透露了自己的家名后，立刻来接近我的人只有两类。 第一类人是以安德烈为代表的想找我“拉帮结派”的学生。 罗贝里安家再怎么说也是国内的大贵族，在风格上臭味相投的贵族家并不少见。因此当莉亚的贵族名暴露给众人后，肯定不乏想要来巴结她的人。 我当然不希望那种人接近我的妹妹，要知道她现在才11岁，人格应该还未完全成形，是非常有可能受到周围人的影响的。如果莉亚被拉入到那种典型的恶役大小姐的圈子，天天以欺负下级贵族为乐，我会懊恼到睡不好觉的。 第二类人则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痴心妄想企图和莉亚缔结特殊关系的男生。 莉亚长得这么可爱，性格也很阳光，地位也十分高贵，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她在同龄人当中绝对会十分受欢迎。 就连我这样的人当初都会被同班女生告白，想要把莉亚追到手的男生肯定多到能排起长队。 这可不行，作为哥哥必须提醒她要如何对待企图接近她的“害虫”才行。 “听好了，莉亚，当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地向你示好的时候，那个人肯定是对你另有所图，所以你一定要在学校里提高警惕，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比如当有人提出要当你的朋友时，你可以尝试问几个问题，看看那个人的价值观和你合不合再考虑要不要深交。” 所谓物以类聚，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贵族之间的交际很重要，但莉亚是受人巴结的立场，在人际交往方面拥有主动选择权。那么她就必须谨慎选择相处对象，以免被他人的极端思想所影响，一旦交友不慎就很有可能影响她今后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比如如果在现代，像我这样的宅男在筛选朋友方面就会提出如下问题： 空闲时你喜欢出门还是喜欢宅家？（分辨现充的问题。喜欢出门pass，喜欢宅家进入下一问） 你喜欢玩什么游戏？（即使都是宅，喜欢的游戏类型千差万别，如果爱好凑不到一起，pass。能有共同的游戏爱好进入下一问） 你是纯爱党还是ntr党？（这个就不用多做解释了） 当然要求严格的话还可以问得再细化一些。比如…… 今年新番追几部？ galgame公司知道几家？ 声优认识几个？ 会不会唱动画歌？ 平时玩手游还是单机？ 选冬马还是雪菜？ 等等…… 当然处于社会地位底层的二次元宅在交友方面向来是没有主动选择权的，我也从来没有问这些问题的资格和机会。当进入到新的环境时，我都是低声下气请求进入某个不是那么现充的圈子里。拥有一颗求同存异的心，才是卑微的宅男能够在社会立足的唯一方法。 而莉亚就不一样了，对于接近她的每个人来个“灵魂三问”我认为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具体该问什么问题就得她自己想了，毕竟我又不是很清楚女孩子的个人喜好。 “杰诺哥哥，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我并不想交什么朋友吧。” “跟你想不想交朋友没关系，要考虑一下你现在的身份，哪怕你不想和其他人频繁往来，也不要把周围的人全部得罪，这样罗贝里安家的立场会因为你变得很艰难，父亲大人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吧。” 虽然当初我自己都没做到这点，可能没资格说这种话。但莉亚现在是罗贝里安家的牌面，一切行动的意义和我都是不一样的。 “……那确实不太好。我明白了，我会记住杰诺哥哥的提醒的。” 听到莉亚的回答，我欣慰地点了点头。 莉亚是初次上学，无论如何也会让人担心她的交际能力。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都想重新读一年级和莉亚在一个班上学，虽然从实际意义上来考虑根本做不到那种事，而且对莉亚过度保护也不利于她的成长。 我能做到的只有在这时候绞尽脑汁再想想还有没有能帮助到莉亚的建议。 第6章 入学在即(二) “还有，莉亚。如果某个男生想要单独约你去其它地方谈话的话，绝对不能答应知道吗？” “当然不会了，我当然也知道和一个陌生人单独相处是一件危险的事，母亲大人教过我的。” 啊，莉亚误解了我的意思。看来她现在还无法理解男女之间的交往是什么意思。 算了，这样也挺好，莉亚想谈恋爱什么的还太早了，我绝对不允许。 “但是也不要果断拒绝，不然也会给人一种不好的印象。” “诶？那我该怎么做呢？” “总之你先声称自己有事抽不开身，并和对方约好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就行了。时间最好是明天或者后天，至少不能是当天，也不能是上课期间。” 没错，特意做好这样的规定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然后就方便我出场了！ 旁边的谢拉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轻叹了一口气，我选择无视。 “在那之后你要迅速通知我，剩下的就不用管了，都交给我来处理，我去帮你赴约。” 虽然我这种做法可能会招致他人的质疑，但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想要和我的妹妹缔结特殊的关系，同属于罗贝里安家的我就是必须要面对的对象，如果连我这关都过不去的话，比如到时候我去赴约的时候，做出害怕我，瞧不起我，甚至是辱骂我之类的表现，那肯定是不合格的。 我可以借此驱逐想要接近莉亚身边的每一条“害虫”，也可以帮她物色值得深交的对象（虽然我觉得不会有这种人），这样才不辱当哥哥的使命。 “嗯，我知道了。” 莉亚笑着答应了我，没有因为我的过度保护而感到一丝不满。 至少在男主角登场之前，我得保护好莉亚这颗纯洁的心灵不受外界的污染才行。 …… “杰诺大人，请容我友善地提醒一句，对家人生活的过度干涉通常都是矛盾产生的源头。” 夜晚入住的旅馆中，我和谢拉进入被分到的双人间，在确认到四周无人的时候谢拉便开口跟我如此说道。 在私底下谢拉会用比较随和的态度来跟我说话，这也是我要求的。难得在生活中有个同性陪自己说话，我不想在私底下还和他维持着死板的主仆关系。 “现在莉亚大人年纪还小，可能还意识不到那么多，要是今后受不了这种过度干涉开始讨厌杰诺大人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哈哈哈，莉亚讨厌我？这怎么可能……” ——能不能不要管我？我想和谁要好关杰诺哥哥什么事啊？ ——我想选谁当朋友是我的自由，杰诺哥哥凭什么认定他不是好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烦死了！明明杰诺哥哥自己都交不到几个朋友，有什么资格帮我看人？！ ——男朋友？杰诺哥哥的脑子就只有这些吗？真是可笑！ ——最讨厌杰诺哥哥了！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的脸！ ——最讨厌杰诺哥哥了…… ——讨厌…… 不好，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我曾经在现代作为儿子也很讨厌我的父母这么干涉我的生活圈。将来莉亚一旦进入叛逆期，确实很有可能对我的过度干涉产生反感。 原来我在无意识中充当了我曾经最讨厌的父母角色吗？ 不，不能这么想，我这可都是为了她好。只要能避免让莉亚受到不好的影响，哪怕被她讨厌也必须去做。 “但、但是，莉亚现在还很听我的话不是吗？等到她真的到了不想被我干涉的年龄再说吧。” “这样其实也有问题，很容易让莉亚大人养成过度依赖杰诺大人的习惯。兄妹之间关系好是好事，但既然都已经入学了，让莉亚大人多接触一下同龄人也能帮助她更快地成长。”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但你可能不了解贵族学校的那些贵族子女根本就没几个值得当真心朋友的，至少在入学初期我得好好帮她甄选才行。” 只有这点我绝对不会退让。 “哎……既然杰诺大人心意已决，那我不会再说什么了。” “所以为了达成我的目的，可能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 “我就知道。” 谢拉无奈地耸了耸肩。 真是抱歉了，在这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有谢拉的存在，能够帮我做到各种各样的事。尤其是莉亚入学初期，分身无术的我只能依靠谢拉来达成我的目的。 咚咚咚…… 本想继续这个话题，但这时候却有人来敲门。 “杰诺哥哥，你睡了吗？” 在确认到来者的身份后，谢拉果断前去开门。 果不其然莉亚正一脸微笑着站在门外，身穿白色睡衣，怀里抱着我曾经送给她的橘色猫玩偶，很显然已经做好了入睡的准备。 “莉亚，有什么事吗？都已经这么晚了，再不早点睡的话，明天会没有精神哦。” 还没有进入叛逆期的妹妹就是可爱，在见到莉亚的样子后，刚才的担心瞬间就烟消云散。 “今天我要和杰诺哥哥一起睡。” “诶？” 莉亚虽然还处于喜欢黏着哥哥的年纪，但很多事已经学会用理性思考了。比如在家里的时候她从来就没提出过要和我一起睡，因为要顾及到家里人对我们的看法，尤其是那个男人的想法。 不，转念一想，正因为现在没有其他家里人，所以她才能提出想和我一起睡的要求吧。 而且在外住宿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莉亚会感到难以入睡便来我这里寻求安心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杰诺大人，莉亚大人，我就不打扰了，祝你们晚安。” 谢拉这家伙，甚至都没有经过我这个主人的同意，迅速就把他的位置让了出来，果断离开了房间。 自从谢拉和莉亚第一次碰面以来，我总觉得他对莉亚的态度比我还要恭敬，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就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是莉亚给了他无形的压力吗？ 算了，难得的机会就和妹妹一起睡觉吧，入学之后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我本来也不打算拒绝。 “过来吧，莉亚。” “嗯！” 莉亚小跑着冲向我的床，麻利地钻入被窝。 “嘿嘿嘿，好暖和。” 看到她向我撒娇的可爱模样，我真的很庆幸当初第一次见到莉亚的时候没有把她的手甩开。 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清楚，至少在这时候享受一下和妹妹的温馨时光也不会遭天谴吧。 “说起来，莉亚，你竟然还把我曾经送给你的玩偶带在身上呢。” “嗯，晚上不抱着这个我就睡不着。” 是当成抱枕之类的来用的吗？改天还是送她一个更大的玩偶好了。 在我也躺下之后，莉亚的额头就立马贴在我的肩膀上，这样的动作真是让人感到无比怜爱，实在难以想象莉亚讨厌我的那一天会到来。 不过谢拉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为了摒除我的不安，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决定向莉亚询问一下她此刻的内心想法。 “莉亚……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你干涉太多了？如果不愿意的话尽管跟我说……” 我作为孩子就绝对不希望父母干涉我太多，不过世界上肯定也存在希望父母多干涉一下自己的孩子，还是得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才行。 “……莉亚？” 过了好些时间也没有回应，我把目光转过去，才发现莉亚可能是坐了一天的马车精神上非常疲倦，很快就进入了入睡的状态。 “杰诺哥哥……我会……努力的……” 还能听到此时莉亚的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能够知道她还对我如此重视自然是非常令我高兴的事，不禁也让我觉得也该做点什么回报她才行。 不过我除了给予莉亚常见的家人爱，还能做到什么呢？不管是实力、地位，以及今后会获得的财富都比不上莉亚。 当一个被妹妹保护的哥哥，抱紧妹妹的大腿，大概率我的人生难度就能变成简单模式。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思考着这个不会得出答案的问题，我也渐渐陷入了沉睡…… 第7章 颤抖吧，凡人们 在罗贝里安家的马车到达学校门口后，自然引起了一大堆人的注意。 “杰诺大人，莉亚大人，已经到学校了。” 马车停稳之后，最先下车的是卡米拉和谢拉，然后是我，最后是莉亚，毕竟最后登场的才是主角。 莉亚牵着我的手从马车跳下，目光随即被眼前的校园风光所吸引住了。 “这就是……魔法学校。” 毕竟是帝都唯一的贵族学校，仅看大门口就已经能感受到学校有多么气派了。尽管不能跟现代那些最有名的大学风景相媲美，但异世界风格在我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我刚来的时候也不禁看呆了。 “杰诺大人，莉亚大人，我们的护送任务已经完成了，请允许我们回去向巴霍德大人复命。” “哦，你们辛苦了。” 不仅是罗贝里安家的马车过于豪华，主要还是这30个护卫的存在过于显眼，致使周边的许多路人停下脚步议论纷纷。至少那个男人想在校园门口彰显罗贝里安家存在感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那是哪个贵族家啊？也太夸张了吧。” “看家徽好像是罗贝里安家。” “罗贝里安家？那个有名的侯爵家啊。” “我记得罗贝里安家的长子和长女早就入学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夸张的阵仗。” “从马车跳下来的那个大小姐看起来好可爱，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公主殿下上学了呢。” “那旁边那个看起来不太像是好人的男生是什么人啊？” “大概是陪大小姐上下学的私人保镖吧，光看他那样子就能吓跑不少人。”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什么贵族少爷的气质，竟然被误会成是莉亚的保镖，难道我真的长着一张坏人的脸吗？真是无愧于我这个恶役贵族的名号。 我们四个人承受着众人的目光朝校门口走去，其他学生得知我们身份很不一般后甚至自觉地为我们让开了道路，生怕对我们有任何失礼一般。明明我和莉亚都不是那种没事就找别人茬的贵族学生。 “你……你好……咦？” 在校门口负责接待新生的男教师对于我们的到来不免也感到有些惶恐，但随后他看到了我之后更显得疑惑。 我也记得他，当初我入学的时候就是他接收了我的入学申请书。因为当时的新生只有少数几个人没有带专属佣人，当然也包括我，所以我应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个时候让我先开口比较好吧。 “我只是陪我妹妹来的，不用觉得大惊小怪。卡米拉，把父亲大人写的信交给他。” “遵命。” 在新生入学之际，校方会派老师在学校门口为新生一一登记，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家主为子女入学而写的一封入学申请书。 帝国规定贵族的子女年满12岁后都有义务来帝都上学，原本11岁的莉亚要在这里上学还要等1年，但在莉亚的个人意愿下，巴霍德侯爵同意让她提前1年上学，那么这方面的告知工作应该都已经打点妥当了才对。 “罗贝里安家的莉亚大人……原来如此，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没有问题，请进。” 入学流程很快就处理完毕了。 接下来莉亚该先去女生宿舍确认自己被分配的房间，按理说应该没我什么事了。但刚进入学校大门就分道扬镳莉亚肯定会感到不满。没办法，至少送她到女生宿舍附近好了。 “哇——” 学校内部的所有景色都让莉亚感到十分新鲜。这个时候的莉亚真的就只是一个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小孩子而已。 但和她一起入学的新生当中没有人会知道，莉亚这种天真可爱的模样只是表象，到了入学考试一定会一鸣惊人。 颤抖吧，凡人们，你们和莉亚同一年入学是你们的不幸，跪伏在莉亚的可爱和实力之下吧！ 我很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自豪地吼出这番话，但以我现在的立场不能做出那种惹人注目的事，因此还是忍在了心里。 然而事实证明陪莉亚一起走向女生宿舍是我的决策失误。 因为在路上我碰到了一个这时候最不想碰见的熟人。 “啊，是杰诺。杰诺！” 希尼卡在远处看见了我，似乎什么也没想就挥着手朝我小跑过来了。 怎么偏偏遇上了她啊？！ 不好，不能让莉亚和她的女仆卡米拉知道我和亚尔尼德家的孩子关系良好这件事，不然传到那个男人的耳朵里我就百口莫辩了。 没办法，虽然对不起希尼卡，这时候只能对她露出不友好的态度了。 “喂！亚尔尼德家的！又来找我的麻烦，你到底烦不烦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不会和你进行剑术对决了！” 我将莉亚护在身后，伸出手呵斥住了向我跑来的希尼卡。 “咦？” 理所当然，希尼卡顿时露出了一副不明所以的困惑模样。 “今天是我妹妹入学的日子，不想和你多废话，没事的话就快点闪开。” 这时候我再次发挥了恶役贵族的本事，不仅加重了说话的口气，现在就如同在驱赶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一样摆了摆手，这种行为是非常失礼的。 对待亚尔尼德家的人只能用这样的态度才不会让莉亚和卡米拉起疑。同时还迅速说明了情况，希望希尼卡能赶快察觉到我的难处，然后配合我演戏。 “妹妹……杰诺的妹妹！好……好可爱……” 你在那里激动个什么劲啊？！ “可是，你不是说你的妹妹要2年后才会入学吗？” 还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情报！！！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我感觉她对杰诺哥哥的态度很亲近的样子？” 后面的莉亚拉了拉我的衣服，明显对希尼卡的到来产生了警戒。 不好，我得想办法蒙混过去才行。 “这个人是那个亚尔尼德家的长女，名字叫希尼卡·亚尔尼德。我之前也跟你提过，你还记得吧。她这个人是个剑术狂人，也就是说只要遇到会剑术的人就忍不住想进行一番剑术比试，我已经拒绝她无数次了。所以她刚才说的话并不是什么亲近的态度，而是想要用那种表面友善的态度来麻痹我，让我更容易答应和她进行剑术对决，最后把我虐得体无完肤，以展现亚尔尼德家的优越，并借此贬低罗贝里安家。” “……原来如此，真像是亚尔尼德家的人会有的想法。” 莉亚姑且接受了我的说法，同时她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杰诺，你在说什……” 我拼命地对希尼卡使眼神，就差把“求求你配合我”这几个字写在我脸上给她看了。 “啊……正是如此！罗贝里安家的人竟然不自量力地学习剑术，就让我亚尔尼德流来告诉你半吊子的剑术不管学多久都是没意义的！哇·哈·哈·哈·哈……” 希尼卡说出了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台词，就像让一个性格善良的人演一个小混混似的，说实话让她做这种事心里不免觉得有点愧疚。但为了让莉亚和卡米拉不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也是没办法的，到时候和她好好解释一下应该就能理解我的苦衷了。 “哦，她还真敢说啊。杰诺哥哥，让我来会会她好了。” 面对希尼卡的“挑衅”，莉亚并不打算默不作声，甚至提出要当场和希尼卡进行一场对决。 希尼卡听到莉亚的回应瞬间呆住了。别说是她，我也根本预料不到事情会朝着如此危险的方向发展。 必须得想办法阻止才行。 “莉、莉亚，在私底下和亚尔尼德家的人进行决斗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意义？” “首先在学校内是禁止私斗的，一旦事情闹大搞不好会被退学。而且在这个学校有更适合你们发挥的舞台不是吗？那就是今后举办的斗技大会。只有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击败亚尔尼德家的人，才能最大程度地羞辱以她为代表的亚尔尼德家，你认为呢？” 反正两人大概率会在斗技大会上碰上，最精彩的部分要留到最后，只要这么说莉亚应该就能接受。 “说的也是。” 还好莉亚乖乖听了我的话，收回了敌意。 “我、我也很期待到时候在斗技大会的舞台上和你们一决高下，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啊·哈·哈·哈·哈……” 希尼卡发出干巴巴的笑容，说出了就像是临阵脱逃的反派角色一样的台词就小跑着离开了。演技差到我都想给她当场示范一下恶役角色是怎么演的。 不对，恶役角色是我们罗贝里安家才对，希尼卡为啥要往那种性格上演啊？不管怎么说也太浮夸了吧。 真是搞不懂她。 “亚尔尼德家的人可真是奇怪，” 希尼卡被莉亚当成是一个言行有点奇怪的人了。 真的对不起，希尼卡，要怪只能怪我们彼此之间运气都不太好吧。 第8章 这下不得不……(克蕾赛特)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大事不妙了！” 我和尤米娜正在宿舍的房间里聊天的时候，外出锻炼身体的希尼卡一打开房间门就激动地跟我们说道。 “怎么了？” 我和尤米娜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能让希尼卡一回来就宣称“大事不妙”，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考虑到近期只有新生陆续来学校报到的新鲜事，难不成是新生里面有谁搞出了什么大麻烦吗？ “不……可能不应该说是大事不妙……总而言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用词不当，希尼卡立刻缓和了态度，彰显出要说的事并非那么严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杰诺的妹妹今年作为新生上学了。” “……” “……” 我和尤米娜愣住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的问题在于我们并不了解杰诺妹妹的情报，所以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也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有趣的话题。 “说起来我听贝利乌斯团长说过罗贝里安家四个孩子的基本情况，目前巴霍德侯爵最看重的孩子就是目前年龄最小的女儿。原来如此，罗贝里安家未来的继承人今年入学了是吧。” 尤米娜喝了一口茶，对这件事冷静地分析道。 其实关于罗贝里安家四个孩子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因为曾经派索尼娅调查过罗贝里安家内部的情况，但只能调查出一些表面的情报而已，比如尤米娜说的巴霍德侯爵最看重小女儿这件事。而我最想知道的有关杰诺曾经的情报却基本一无所获，原因在于巴霍德侯爵以前一直将杰诺“冷藏”在家里，没有让他参与任何社交活动。 “然后呢？你还知道什么情报吗？” 尤米娜摇了摇头。如果是杰诺自己坦白的倒另当别论，她本来就不是喜欢打探别人家事的人。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在我看来杰诺的妹妹在今年上学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不同于我和尤米娜对这件事的反应，希尼卡明显知道更多这方面的情报，这不禁让我把想要喝茶的动作收了回来。 “因为杰诺曾经跟我说过他的妹妹比他小2岁，杰诺现在13岁，那他的妹妹今年应该也就11岁，还不到入学的年龄才对。” “哦……” 原来如此，让希尼卡感到惊讶的并不是杰诺的妹妹上学这件事，而在于杰诺的妹妹在本不该上学的年纪却上学了，这其中的含义就值得令人思考一番了。 帝国虽然规定贵族的孩子年满12岁都有义务上学，但并没有禁止贵族子女未满12岁就提前上学，也很少有人会这么做。原因在于不是同一个年龄的人却在同一个年级，就竞争关系来说大概率不在同一个起跑线，大多数贵族家庭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女从入学开始就因为年龄的原因落后别人一步。 而提前一年上学，要么是杰诺的妹妹主动要求的，要么是巴霍德侯爵主动要求的，不管怎么样，都难以想象那个巴霍德侯爵看重的孩子会是一个平庸之辈，极有可能拥有着出类拔萃的才能才敢自信满满地提前一年入学。 “杰诺他还说过什么吗？关于他妹妹的情报。” “我想想……杰诺还说过自己和妹妹的关系很好，在罗贝里安家属于特殊的情况。而且他的妹妹不管是魔法还是剑术上的才能都比他要优秀。” 魔法和剑术上的才能都很优秀……这可真令人感兴趣啊。 “现在就想要立刻见见她，你的想法已经完全写在你脸上了。” 尤米娜立马戳穿了我的内心想法，一脸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难道你就不感到好奇吗？” “说完全不感到好奇那当然是骗人的，但现在杰诺还是我的专属骑士，不久之后就会主动把他的妹妹介绍给我认识吧，也不急这一时。” “那我正好先提前帮你看看，到时候给你提几个建议，以免给杰诺的妹妹留下什么坏印象，这不更好吗？” “为什么会以我想给杰诺的妹妹留下好印象为前提来给我提建议啊？一般来说我才是该被讨好的对象不是吗？” “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尤米娜对这件事怎么想都不打紧，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暗自决定好了。记得明天是新生进行入学考试的时候吧，看来又到了我的乔装技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2年级和3年级都要上课？那当然是翘掉啊。 啊，对了，“那个人”估计也会用到“那个”，到时候我派索尼娅给他送过去好了。 “话说希尼卡，你既然知道杰诺的妹妹入学了这件事，说明你刚才遇见了他们吗？” 尤米娜又想到了一件令她在意的事，便向希尼卡问道。 “没错，刚才我在外面看到了杰诺和他的妹妹莉亚走在一起，后面还跟着他们的专属佣人。但是我当时光顾着想跟2个月没见的杰诺打声招呼，就直接像往常一样叫了他的名字，结果引起了他很不寻常的反应，态度也变得很生疏，甚至有些敌视。” “那是当然的，我和克蕾赛特先不说，亚尔尼德家和罗贝里安家不和可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在自己家人面前当然要装作和你关系很差。” “是啊。” 贵族的世界就是如此，虽然这么说对希尼卡很残酷，只要罗贝里安家没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恋情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 “明明杰诺之前跟我说过要把她的妹妹介绍给我认识，我还期待着这件事的。结果却阴差阳错地和他的妹妹约定好了在斗技大会上一较高下，感觉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不会变成其乐融融握手言和的气氛了。” 希尼卡一脸委屈地说道。我们只能对此露出苦笑。 不过我同时也对希尼卡透露出来的新情报感到有些在意。 “你说你和杰诺的妹妹约定好了要在斗技大会一分高下是什么情况？” “是的，当时杰诺的妹妹知道我是亚尔尼德家的人后，立刻就提出要和我进行决斗。好在杰诺告诉她要决斗最好是在最显眼的斗技大会上，她也接受了。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我觉得杰诺的妹妹给人的感觉很不可思议。不仅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而且冥冥之中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这和我第一次见到杰诺的时候所感觉到的完全不一样。” 我和尤米娜再次面面相觑，可能她目前所想的事和我一样。 “你是不是感觉到杰诺的妹妹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接近的气氛？” “是的。因为杰诺说他和妹妹的关系很好，看上去也确实如此。我还以为妹妹也是和杰诺同样类型的人。” 这个回答更加坐实了我的猜测。 “希尼卡，可能你跟杰诺相处时间久了，已经忽略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道理，罗贝里安家的人本就是难以相处的性格。不如说不正常的反而是杰诺，因为你能和他成为朋友，就认为同样能跟罗贝里安家的其他孩子友好相处就大错特错了。” “是……这样吗？” 希尼卡失落的模样证明她仍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似乎是真的很想和杰诺的妹妹搞好关系。 不过也确实很奇怪，罗贝里安家的长子鲁西斯和长女爱莎和杰诺是不同类型的人，三人之间的关系自然说不上好，可偏偏为什么杰诺和他的妹妹关系就很好呢？ 明天我得好好观察一下才行。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难不成我以后都不得不装成和杰诺关系不好的样子吗？” “因为还不知道杰诺的妹妹对亚尔尼德家是怎样的态度，如果希尼卡和杰诺是朋友关系这件事通过她传到了巴霍德侯爵的耳朵里，杰诺在家里的立场会变得更加艰难吧。” “说的也是啊，不能因为我给他添麻烦。” 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杰诺和希尼卡的立场其实都挺令人同情的。没办法，为了不让希尼卡一直失落下去，只能让她往好的方面想想。 “没问题的，如果杰诺的妹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很喜欢自己的哥哥的话，那就不会干出害杰诺的事。当时的杰诺恐怕也考虑到了在场的人中还有妹妹的专属女仆，要说最有可能和巴霍德侯爵通风报信的人就是她了，因此才会立马装成和你不熟的样子吧。只要过了一段时间，说不定他就能说服莉亚妹妹接受你这个朋友的存在了。” 当然这个时间谁也说不准，1年后也有可能，2年3年后也有可能。还是得先看清楚杰诺的妹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我、我明白了，只要最近这段时间装成我和杰诺的关系很差就行了是吧。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请你们教我一些嘲讽人和骂人的话吧。” “那个……有必要学什么嘲讽人和骂人的话吗？” 尤米娜对希尼卡的突发奇想感到一脸迷惑。 “因为当初杰诺也是用那种嘲讽人的语气来刺激我的啊，我也想学学他那个样子，这么一来别人肯定会认为我们的关系很差了吧。” “好啊，我来教你吧。” 我一脸微笑着答应了希尼卡的请求。 这么有趣……不对，学妹有困难我这个当学姐的当然要义不容辞地伸出援手了。 “真的吗？谢谢克蕾赛特大人！” “嗯，放心地交给我吧。” “哎……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管哦。” 第9章 莉亚的入学考试(一) 【杰诺视角】 第二天是正式上课的日子，也是新生开始进行入学考试的日子。 虽然我非常想翘课去看莉亚的精彩表现，但尤米娜要求我现在必须按照优等模范生的标准来生活，任何小错都不能犯，否则会把我的“工资”给收回。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算了，就算不用去看也知道莉亚肯定会被分到a班。按照我去年的经验，入学考试也没有让学生展现个人能力的机会，克劳斯老师都是随便测试一下就给过了。 乖乖地在路上等着尤米娜和希尼卡出现，心里考虑着要怎么和她们开口说起我妹妹的事。 “早上好！” “早上好。” “早上好，殿下，还有希尼卡。” 一如既往见面之后互相打声招呼，然后我也挪动脚步跟着她们一起朝教学区走去。时隔两个月没见，两位女主角还是那么光彩耀人，而且个子也长高了一些，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我听说了，你的妹妹今年开始入学了是吧。” 尤米娜开门见山，一开口便提到我妹妹的事。不用猜，肯定是希尼卡告诉她的。 “是的，昨天我和她一起到达学校的。在带她去女生宿舍的路上不巧遇见了希尼卡，那个……抱歉了，希尼卡，我昨天对你那种态度。” “没事，我知道你那么做的原因。不如说该道歉的是我，没考虑到你当时的立场就随便打招呼。” 这倒是真的，当时可真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我打算在最合适的时机向莉亚说明我和希尼卡并不是互相仇视的关系，而是有一种剑士之间惺惺相惜的那种感觉。莉亚也有在学剑术，肯定能理解这种感受。在此之前我都不打算让莉亚和希尼卡碰面。 可因为昨天的事，我和希尼卡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已经成为了莉亚眼中的事实，甚至两人还阴差阳错地约好了要在斗技大会上一较高下。 只能祈祷两人在战斗中奇迹般地萌生出剑士之间的友谊了。 “然后呢？我听说你的妹妹今年才11岁，为什么会提前1年来上学？”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说是在家里一个人待着无聊，想早点体验上学的生活。”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想跟我一起上学，不过本人不在这里我说这种话就显得太臭屁了。 “你的父亲既然能够答应这种要求，说明他对你的妹妹肯定寄予厚望吧。” “……是啊。” 至于巴霍德侯爵对莉亚提出的那三个要求就不用告诉她了吧，那只是我们的家事而已。 “我想和你的妹妹见一面，是叫莉亚对吧。” “是的，等莉亚的校园生活稳定下来之后我自然会带她来见殿下。我在家里和莉亚说明了我现在是殿下的专属骑士后，她也提出务必想和殿下见一面。” 尤米娜会对莉亚产生兴趣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也正好顺理成章地让莉亚和其他女主角们互相认识，至少现在就算我想阻止也没法阻止了。 不过现在希尼卡的存在是个问题啊。因为昨天的偶遇让莉亚对亚尔尼德家提前产生了对抗意识。关于这点我只能慢慢给莉亚做思想工作了。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到时候希尼卡不要在场，因为我害怕会刺激到莉亚。抱歉了，希尼卡。” “没事的，我能理解。我知道杰诺在罗贝里安家的立场很艰难，让你的家人知道你和亚尔尼德家的人有往来就不好了对吧。” “你能理解真是再好不过。” “只要莉亚妹妹在场，我就必须装作和你关系很差的样子，这样就行了吧。” “是这样没错……” 老实说我对希尼卡能不能做好“装作”这个行为表示很不安，她根本不适合干这种事，昨天她临时想假扮成“恶役大小姐”那种性格的时候也非常生硬。 “嘿嘿，其实我在昨天向克蕾赛特大人请教了要怎么演出和你关系很差的感觉。” “诶？”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说只要拿着一把华丽的扇子，发出一种‘哦嚯嚯嚯’的夸张的笑声，就能给人一种蔑视一切目中无人的感觉，莉亚妹妹看到我这样的态度肯定就不会认为我和你是朋友关系了吧。最近这段时间我打算好好练习一下这种笑声，感觉还挺难的。” “……殿下，为什么你不阻止克蕾赛特大人？”（小声） “……” “殿下？” 尤米娜扭过头没有吭声。 真是的，这两个人就那么喜欢捉弄希尼卡吗？虽然确实很有趣…… 算了，反正只是让她演个搞笑角色而已，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就由她去吧。 【克蕾赛特视角】 开学第一天的早晨，在索尼娅来到我的房间之前，我就已经在做出行的准备。 新生都对我比较面生，这次外出只要戴上假发应该就没人能认出我了。 至于名字……懒得想新名字了，直接用“索尼娅”好了。 “大小姐，你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吗？” 真正的索尼娅此时开门走了起来，见到我戴上了假发后愣了一会儿，但没有对此多说什么。毕竟她早就习惯我的做事风格了。 “嗯，今天我不去上课了，麻烦你通知一下学校的老师。” “这倒没关系，敢问大小姐是打算和某个男生约会吗？” “随你想象。” “最近大小姐对我的玩笑越来越不上道了呢。” “经历多了谁都会这样的。” 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自去年的斗技大会之后，索尼娅一找到机会便总会揶揄我一番。这种情况下保持镇定不否定也不肯定才是最好的对应方法，我也是会学习的。 “倒也不难猜，大小姐会特意简单乔装一番再外出是不希望别人记住自己原本的长相，换言之这副打扮是给平日里不怎么碰面的人看的。再加上今天是新生进行入学考试的日子，大小姐很明显是想混进新生里观看他们的表现吧。” “……知道的话就别多问了。” 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瞒过索尼娅，让她知道了这点也无妨。 “至于是为了一睹谁的风采哪怕是我也想不到了，新生里有什么人值得大小姐如此关注吗？” “行了行了，等我回来后会详细告诉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我迅速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入学考试总共分为三部分，前两个为学力考试还有魔力测试，都没什么好看的，我也无法参与进去。真正的重点在于第三部分，就是实战测试。 实战测试不同于前两个部分，在一个露天的地方举行，允许新生在四周围观。除了个别贵族学生在家族往来中有过照面之外，大部分新生互相之间都还很面生，这便得以让我假扮成新生的身份自然而然地混入其中。 “你好。” “你、你好。” “马上就要实战测试了，真是令人紧张啊。” “是、是啊。” 就像这样，和其中的某个新生迅速混熟后，就没有人会觉得我很可疑了。 负责这次考试的人是克劳斯老师，而考试内容应该也和往年一样，让学生以剑术或者魔法的形式向他攻击。由于入学考试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便于分班，而不是让学生尽情展现自己的实力，因此只需要“会一点”就很容易得满分，就算拥有像希尼卡那样高超的剑术在入学考试中也无法全部发挥出来。 总的来说，新生的入学考试就观赏性而言并没有什么看头，对我来说只要能见到杰诺的妹妹一眼这次特意翘课来这里就不算亏。而且我也依然期待着那个巴霍德侯爵所看重的孩子会不会在这次简单的实战测试中搞出点什么新花样。 “第一个，伊格尔，过来。” 当克劳斯老师开始念起学生的名字就预示着实战测试正式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入学考试期间老师并不会公布学生的家族姓，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专心应付考试，以及为了维护某些贵族的自尊心。当然如果学生本人特别有名，就算只听到名字也会被很多人认出来，比如尤米娜和希尼卡就是如此。 我记得杰诺的妹妹名字叫莉亚·罗贝里安，外貌特征就不清楚了，只有当克劳斯老师念到她的名字时我才能锁定到她这个人。 “很好，可以了，你下去吧。” 名叫伊格尔的男生对克劳斯老师使出了一招很普通的初级魔法，1分钟都不到他的实战测试就结束了。照这个速度来看的话，100多个学生当中应该很快就能轮到莉亚妹妹了，耐心等待一下吧。 第10章 莉亚的入学考试(二) 【克劳斯视角】 手里拿着统计了所有新生刚刚进行的魔力测试的分数表，我的眼睛自然而然地锁定在了数字非常不得了的某一列。 莉亚·罗贝里安。魔力测试：98 今年的新生中混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才啊，而且偏偏还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也就是杰诺同学的妹妹吗？ 有意思。 最令人期待的就留在最后好了。这也是我平日里的习惯，总是喜欢把好吃的留在最后。 不禁想到去年杰诺在实战测试上做了一件相当有趣的事，那他的妹妹会不会也如法炮制呢？ 嘿嘿，应该不可能吧，哪怕是同一家的人，像杰诺那样的“笨蛋”在贵族的世界也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 “下一个……” 【克蕾赛特视角】 “当时我的弟弟第一次尿床的时候，顿时不知所措地跑来问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告诉他说：是的，这是一种只有男孩子才会得的疾病吗？名字叫漏尿病，这种病只有变成女孩子才能彻底治愈。然后他又问我要怎么才能变成女孩子，我笑着告诉他：只要坚持每天穿上可爱的裙子，向周围的大人展示出你想变成女孩子的心，到时候就自然能变成女孩子了。” “哇，你这也太坏了吧。然后呢？” “然后他真的就照我说的做了啊。” “呵呵呵，想想就觉得可爱。” “可不是嘛，有个弟弟可以捉弄生活真是变得多姿多彩了许多啊。” 在等待着莉亚妹妹出场的时候，我很快和旁边的女生熟络了起来，完美融入了新生的群体当中。 毕竟要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场上实在是太无趣了，又没有什么像样的魔法或者剑术比试，现场已经有很多人都在通过聊天来打发时间，并一边等待着克劳斯老师念到自己的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已经等了近半个小时了，还没听到莉亚妹妹的名字。该不会是那个克劳斯老师故意把莉亚的顺序放到最后吧，感觉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下一个，蒂琪亚。” “啊，轮到我了，等会儿见吧，索尼娅同学。” “嗯，加油。” 和我说话的女生为了参加实战测试朝克劳斯老师那里走去，难得的缘分，我就看看她会有什么表现好了。 “还……还给我……” “哈哈哈，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啊。” “嗯？” 而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什么骚动。 回过头，看见三个女生正拿着什么东西扔来扔去，而她们中间有一个个子较矮的女生就像被诱饵吸引的鱼一样被迫跑来跑去。 我很快理解了这是什么情况，就是典型的一群小孩子欺负弱小的行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几个女生要欺负那个个子较矮的女生，但这种恶作剧一直这么持续下去那个少女也太可怜了。 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样的场景，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都选择袖手旁观。不，仔细想想有胆子在入学考试进行中的时候在这里做出如此醒目的行为，那几个人当中的某个人势必有着不小的贵族地位才会有那份底气。一般的贵族学生如果贸然插手恐怕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怪他们吧。 没办法，这里只有让我来了。反正我这个变装的身份被什么大贵族家的孩子盯上也无所谓。 “呜……” “来啊来啊，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抢到了哦。” “差不多已经够了吧。” 我看准时机，一把抢过她们扔在半空中的东西。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她们在扔的东西是一个橘色的猫玩偶，这是那个少女的东西吗？为什么她会在参加入学考试的时候带这种东西来？ “你是谁啊？突然跑来打扰我们的兴致。” 我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这三个人的不满。 “几个人围在一起欺负一个弱小的女孩子，这可不是一个淑女该有的行为，我是来特意提醒你们这点的……来，还给你。” 我将猫玩偶递给了被她们几个人愚弄的少女，此时的她委屈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真是可怜。 “谢谢。” 少女紧紧将玩偶抱在怀里，看来她真的很珍惜这个东西，是寄托了什么重要的感情在里面吗？比如说是家人的遗物之类的。算了，还是不要乱想了。 “你那什么高高在上的口气？你知道我是谁吗？” 真是没有辜负我的一点期待，带头的贵族大小姐说的话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这种人我实在见得太多了。 “不知道啊，至今为止老师都没有公布过各个学生的家名不是吗。” “那你可听好了，我可是修巴克尔曼侯爵家的女儿，名叫赫米尔塞拉。” 修巴克尔曼侯爵家的人啊，怪不得态度这么嚣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阿涅克雷多同学的妹妹吧。如此看来确实感觉两兄妹有点像。【阿涅克雷多：第三卷第39章登场人物】 那接下来我又该怎么回应呢？把我的真实身份公布出来观赏她逐渐变得铁青的脸色也是一种乐趣，但这是下策，我这个3年级的人本来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真是失敬了。” “哼，你知道就好。” “那赫米尔塞拉大人又为何要针对这位同学呢？难道是她对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啊，那倒没有，单纯只是我看她不顺眼而已。明明今天是入学考试的日子，她还不合时宜地抱着一个玩偶来参加考试，这明显是在装可爱嘛。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了，就忍不住想要欺负她一下。” “赫米尔塞拉大人说的没错，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自己家里玩玩还能理解，都已经上学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也不嫌丢人。” 另外两个女生跟着附和了赫米尔塞拉的话。恐怕她们三人之间早就互相认识，入学初期就自然而然地结成了一个小团体。 原来如此，这种理由也完全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明明这个少女仅仅是带着自己喜欢的玩偶外出，又没有妨碍到别人，仅仅如此就被人以“看不惯”的理由刁难。错的并不是少女，而是有着畸形贵族观念的她们而已。 跟这种人对话不能唱反调，不然会更加刺激到她，还是想办法尽可能和平地收场吧。 “赫米尔塞拉大人，你看这个同学都快哭出来了，已经够了吧。我想她肯定会记住这次教训下次不会再犯了，原谅她吧。” “哼，倒也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已经从装乖乖女的年纪毕业了哦。” “赫米尔塞拉大人说的正是。” “早点长大吧，孩子。” 好在她们循着我给的台阶下了，不然这种闹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场。仅仅是把少女的东西扔来扔去已经算程度最轻的恶作剧了，如果再过分一点的话肯定会把老师引来，她们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这点。 “已经没事了，能站起来吗？” “嗯，谢谢你。” 我将瘫坐在地上的少女拉了起来。现在再仔细看看，这个少女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啊。有一头漂亮的橘色长发，五官就像洋娃娃一样精致，如果穿上可爱的裙子的话，说她是某国的公主都会有人相信吧。 也不知道是哪个贵族家的千金，肯定是在家人的百般呵护下长大的吧，让人不免有点担心她将来的校园生活。 “你这个猫玩偶，是必须要随时带在身上的很重要的东西吗？” “嗯，因为是哥哥……” 哥哥？是指这是她哥哥送给她的吗？看她如此珍视的样子就知道两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 不过这么下去恐怕不太妙，要是隔天又让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看见她还是这个样子，难保又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那个……就不能放在房间里吗？” “不行，因为不安的时候，只有抱着这个……才能安心。” “这样啊。” 既然是这种个人原因，那我也不好干涉什么了。 如果这个少女的家族地位跟修巴克尔曼家一样尊贵的话，也许那些人会对她稍微忌惮一些。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的事吧，看她刚才手足无措任凭她们欺负的样子也不像是大贵族家的孩子的作风。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家名吗？” 即便觉得不太可能，我还是抱着一丝期许问起了少女的家名。 “下一个！莉亚！” “啊，念到我的名字了。我要走了，总之谢谢你，帮我拿回了我的哥哥。” “……” 少女对我露出迷人又可爱的微笑后，再次抱紧自己的玩偶朝克劳斯老师那里走去。此时她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阴霾，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感到欣慰的事。 而我仅仅是得知她的名字后就顿时愣在当场，连告别的话都忘了跟她说。 “……诶？” 骗人的吧。 第11章 莉亚的入学考试(三) 【克劳斯视角】 “下一个！莉亚！” 终于到最后一个学生了，至今为止各个学生的实战测试可以说风平浪静，没有像去年那样出现什么意外，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要说今年的入学考试，最有可能产生意外的人物，就是我特意留到最后的这个学生。 莉亚·罗贝里安，大名鼎鼎的罗贝里安侯爵家的次女，也是去年入学的杰诺同学的妹妹。今年11岁，提前一年入学，会提出这种申请的都是对自家孩子的实力十分自信的贵族家，就让我通过这次机会简单试试她的实力深浅吧。 “嗯？莉亚同学，不在吗？” 可是等了一会儿后，还没有人响应我的传唤。 喂喂，确实我想看点不一样的东西，但并不希望出现这种意外。虽说入学考试哪怕考0分也不会被退学，该不会是玩真的吧。 “莉亚同学？” 再次喊了一声。没办法，如果还没有人应答就当0分处理吧。 “嗯？” 而在这时，一个抱着小猫玩偶的橘发少女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她的个子明显比其他学生要矮一些，明明是参加入学考试怀里却抱着一个不合时宜的猫玩偶，一眼给人一种深闺大小姐的感觉。 当然，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如果她是我预想的那种魔法天才的话，在其它方面表现得幼稚一点也无伤大雅。 “你就是莉亚同学吗？” 少女点了点头。 看起来有点怕生，不太放得开，刚离开家来到陌生环境的贵族家大小姐这种拘谨的表现也算正常吧。 “算了，剑术和魔法，你想用哪种方式进行考试？” 这样一个外表柔弱的少女，只可能会选择魔法才对，之前的新生也大多选择的魔法，像亚尔尼德家那样的剑术家庭不是每年都会出现的。 反正基本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姑且也就先问问。 “那个……老师……” “叫我克劳斯老师就行。” “克劳斯老师，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哦，随便问。” 被眼前的少女以如此纯真的眼神注视着，作为大人根本没法拒绝啊。 “我的哥哥去年参加入学考试的时候，也是克劳斯老师负责的吧。” 她的哥哥……啊，她是指杰诺同学啊 。 “是这样没错。” “那我的哥哥当时选的是什么？” “是剑术。” 当时选择剑术来应对实战测试的学生不超过10个，其中杰诺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那天的事我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我明白了，那我也选择剑术好了。” “……诶？” 我一瞬间被眼前这个少女的逻辑给整懵了。 因为哥哥选了剑术，自己也要选剑术，是这个逻辑吗？她到底是有多依赖她的哥哥啊。不，换个思路来想也可能是出于一种竞争心理，既然哥哥选了剑术，那么便想以同一种形式来体现自己比他更优秀。 “这样真的可以吗？” “嗯，不管是选魔法还是剑术我都觉得无所谓，但既然杰诺哥哥选了剑术，我也想和他选一样的。” 听到她这个回答，不管怎么想都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罗贝里安家这两兄妹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说莉亚妹妹这么孱弱的样子真的会剑术吗？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凡事都该有个限度吧，尤其是剑术这种非常看身体素质的东西，她真的没问题吗？ 【克蕾赛特视角】 “啊，索尼娅，你到哪儿去了？刚才我的华丽表现你没看到吧。” “抱歉抱歉，我刚才有点事。” 我急急忙忙回到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身边，然后便迅速将注意力放在了克劳斯老师所在的场地上。 真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没想到那个可爱的少女就是杰诺的妹妹，我还以为巴霍德侯爵看重的女儿肯定性格上也要更加强势一些才对，然而刚才她面对那三个女生的刁难却显得非常无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兄妹两人都是我见过的人中很少遇到的类型，罗贝里安家的家庭情况真是让人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怎么了？感觉你现在格外注意着场上的情况，是你认识的人出场了吗？” 一旁的蒂琪亚似乎对我突然专注起来的态度感到有些疑惑。 “啊……是的，那个叫莉亚的女孩子是我朋友的妹妹，我有点好奇她会在这次实战测试上做出怎样的表现。” “是这样啊。” 尽管克劳斯老师只透露了莉亚的名字，现场的众多学生还并不知道她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但因为莉亚的奇怪举动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当然也包括我身边的蒂琪亚。 “说来还真是奇怪，在场的学生当中就她一个人抱着自己的玩偶来参加考试。按理来说，当看到周围人认真对待考试的态度后，再怎么娇生惯养和懵懂无知也应该明白做出那种行为在同龄人当中会显得很另类，你朋友的妹妹还真是奇怪。” “啊……是啊……” 莉亚妹妹会这么做的原因我能轻易推导出来，毕竟“帮我拿回了我的哥哥”这句话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兄妹之间关系好是好事，但也向众人展示出了莉亚那种我行我素的性格，这其实对她今后的社交是比较不利的。 还是说她对自己是大贵族家的人这点有着清晰的自我认知，认为就算不去主动结交朋友也多的是人愿意来主动接近自己吗？ 如果莉亚妹妹真是这么想的话，那她就跟杰诺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哇，不是吧，她拿起了木剑，是打算展示剑术来应对这次的入学测试吗？” 不仅是蒂琪亚，其他周围围观的学生也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其中甚至不乏有像刚才那几个欺负她的女生一样夹杂了不屑的嘲笑声。 毕竟以莉亚妹妹的外表来看，无论如何她都不像是有锻炼过剑术的样子。 而知道她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这一点的，现场应该只有我。正因为见识过杰诺去年在剑术大会上的表现，他的妹妹也会剑术对我来说反倒并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 真是的，这两兄妹是打算新创一种“罗贝里安流”的剑术流派吗？ 就让我见识一下莉亚妹妹的剑术水平有多么不一般吧。 【克劳斯视角】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在我向莉亚特意确认了一遍后，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目前依然将自己的玩偶牢牢抱紧在怀里，仅仅用单手握着木剑，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认真对待这次实战测试的样子。 周围围观的新生们漏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嘲笑声，在旁人看来，莉亚单纯就是一个还沉迷在过家家游戏的小孩子，跟她比起来自己都显得更加成熟了，贵族家的孩子本来大多都没有以善意的眼光看待别人的倾向。 而在我看来，莉亚也并没有散发出和她的哥哥一样的那种属于剑士独有的气息。 真的没问题吗？ “那你就随便向我攻击吧。” “嗯！” 莉亚微笑着点了点头。光看她这个样子还是蛮可爱的，难道是打算用自己的可爱让我心软忍不住给她打满分吗？应该是想多了吧。 说实话，如果是完全的剑术新手想要在这次的剑术实战上取得满分是很难的，并不是说只要随便挥动两下木剑就算合格，我看重的是学生平时一定要有练习过剑术的明显痕迹。 但目前来看，我并没有在莉亚身上感受到这些。 如果这次实战测试没有取得满分的话，她很有可能无法被分到a班，这样的结果她能接受吗？不，应该说巴霍德侯爵那个男人能接受吗？ 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 “我要上了，请克劳斯老师注意一点哦。” “啊？” 仿佛我一旦没集中注意力就会被怎么样的口气。 虚张声势吗？ 在看到莉亚小跑着冲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决定不去多想。姑且听从莉亚的建议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她的第一次攻击。 速度不够快，力量感觉也不够，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跟我说出那番话的？ “嘿！” “什么？！”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莉亚的第一招，此时她的木剑离我的脖子只有一只手掌那么宽。 假动作？喂喂，不是吧，那是人类是使出的假动作吗？真的是只要稍微没集中注意力，我就被她的虚晃一招给骗到了。 此时的我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女才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橘猫，而是一只磨利了爪牙的小山猫。 第12章 莉亚的入学考试(四) 【克蕾赛特视角】 “索、索尼娅，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清了吗？” “嗯……大概吧。” 此时不仅是我们这里，在场围观的所有学生都对莉亚和克劳斯老师这一场简单的剑术切磋而惊讶得目瞪口呆。 毕竟莉亚妹妹的攻击很明显已经对克劳斯老师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哪怕是我这个剑术外行也很清楚，如果两者的剑术实力相差过于悬殊，除了故意放水以外，是不可能会发生弱者的攻击威胁到强者这种情况的。 也就是说这场名副其实的大人和小孩之间的剑术对撞，每个人预想的情况都会是克劳斯老师以轻松自如的姿态戏耍眼前的少女，然后迅速结束掉这场沉闷的考试。然而事实上刚才克劳斯老师一旦反应慢了一点，莉亚手中的木剑就能够触及到他的脖子了。 在刚才莉亚挥下木剑的最后一刻，她突然通过灵巧地转动手指让攻击的轨迹发生改变，打了克劳斯老师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因为经验丰富的克劳斯老师有着极快的反应力，一般人根本就应付不来那样的假动作。恐怕克劳斯老师自己也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少女能使出那样犀利的攻击招式。 没有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完完全全靠身体的天赋。 和杰诺相比，他的妹妹莉亚才是彻头彻尾的“剑术天才”。 “啊，克劳斯老师竟然后退了。” 这是当然的，当人遇到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事物时，下意识想要拉开安全距离是非常正常的。只是这种情况出现在一个经验老道的退休剑士和不过才11岁的女孩子对峙的局面时显得十分异常而已。 在我看来，克劳斯老师只要稍微认真反击一次就能轻松战胜莉亚妹妹，但这只是入学考试的简单测试而已，老师跟学生、大人跟小孩较真可是非常丢面子的一件事。 按理来说莉亚的第一招就已经显露出了她那出色的剑术天赋，没必要再将这次实战测试进行下去了…… 【克劳斯视角】 不，要是就这么结束了可就太没意思了。 心中的好奇心促使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叫停，我得继续观察一下莉亚的剑术风格。好久没有学生仅仅在入学考试上就让我如此热血沸腾了，连那个亚尔尼德家的小姑娘都没有给我这种感觉。 “继续向我进攻。” “……真的好吗？” 莉亚似乎也以为光展示完这一招就已经足够了，她听到我的话后不解地歪起了脖子。 “刚才那一招说不定只是你碰运气才使出来的，不多来几次我不好给你打分啊。” 真是的，说出这种话的我还真没个大人样。 “说的也是，那就再来几次好了。” 莉亚一脸淡然地再次向我靠近，她没有散发出什么惊人的气势，甚至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对待这场考试。还是说她已经将那种动作锻炼到形成了肌肉记忆，就跟平时喝水一样自然？ 嗒…… 而这一次我稳稳当当地将莉亚的攻击挡在了危险的范围之外，可能是因为有了一定心理准备，见识过一次的招式威胁度大大降低。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假动作的完成度确实惊人，她可是只用单手就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可以认为她还没有使出全力。再考虑到莉亚的年纪，如果她继续往剑术方面深造的话，将来一定能成长到相当惊人的地步。 “莉亚同学，我想问一句这些是谁教你的？” 我忍不住向她问道。这是我目前感到最好奇的事。 可别告诉我是无师自通，那大叔我可真要被吓晕了。 “杰诺哥哥。” “……” 喂喂，真不是在说笑吗？她和她哥哥的剑术风格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是杰诺哥哥告诉我，哪怕没有力量和速度优势的女孩子，也可以通过技巧来弥补。克劳斯老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是教剑术的老师吧，但是很遗憾，除了杰诺哥哥以外我不打算向其他人学习剑术哦。” “这……这可真是遗憾啊。” 那你来这个学校是干嘛的……这个问题我不会问。大贵族家，尤其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孩子性格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异于常人。虽然作为学生她这种发言是很有问题的，但在这个贵族学校只要能展现出充分的实力，不尊重老师这种小事也没人会说什么吧。 话说莉亚妹妹对自己哥哥的感情比我想象中还要沉重啊，作为哥哥的杰诺能承受住来自妹妹的这份爱吗？ 呵，感觉挺有意思的。 嗒…… 在又一次接住了她的攻击之后，我终究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对她如此提议。 “莉亚同学，要不你先把你的玩偶找个地方放下吧，我想见识一下你的全力。” 之前的学生的考试时间都很短，只有对莉亚我打算开个特例，特意把她留在最后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只见莉亚眨了眨眼睛，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可以啊。” 【克蕾赛特视角】 不知怎么回事，莉亚妹妹和克劳斯老师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两人停止了交手。但克劳斯老师并没有随即宣布结束，而是站在原地等候。 随后莉亚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一步步朝我走来。 “这位姐姐，你能帮我暂时保管一下吗？” 莉亚将她的猫玩偶递了过来。 “我帮你保管这个……真的可以吗？你不是很重视这个吗？” “嗯，因为姐姐是好人，我认为你应该可以信得过。” 看来是因为我刚才帮她拿回了玩偶，让我获得了在场人当中最大的信赖。这自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知道了。” 在接过莉亚的玩偶后，我又不得不去思考她现在将玩偶托付给我保管的意义。看起来她和克劳斯老师的剑术切磋还要继续，这已经完全脱离了新生的实战测试的范畴了。足以见得莉亚的潜在实力引起了克劳斯老师的好奇，所以才忍不住对她进行这么一场特别的考试。毫无疑问她在今年的入学考试期间是最出风头的那个人。 只能说不愧是巴霍德侯爵所看重的孩子。不，莉亚那一身奇特的剑术肯定也跟杰诺脱不开关系吧。 注视着莉亚转身离去的背影，我不得不开始考虑今后到底该怎么和她相处。 “话说索尼娅，你认识那个女生吗？” 一旁的蒂琪亚对于我和莉亚之间的关系感到有些惊讶。 “并不算认识吧，只是刚才稍微帮了她一下而已，就在你进行考试的时候。” “是这样啊，感觉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子啊，明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学习过什么剑术的样子，也不知道她是哪个贵族家的孩子。啊，难不成她就是那个有名的亚尔尼德流剑术的继承人吗？哇——今天能见到她实在是太荣幸了。” “啊……嗯，也许吧。” 蒂琪亚完全想错了，但我也不打算否认，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刚入学还什么都不懂的新生而已。 也难怪会造成这种误会，说到“剑术”、“女孩子”、“实力高超”这几点，多数人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亚尔尼德家。因为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亲眼见识过真正的亚尔尼德流剑术，仅仅只是听过其威名而已。 要是他们知道了莉亚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会产生怎样的反应呢？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虽然这只是我的直觉，我觉得杰诺的妹妹给人的感觉很不可思议。不仅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信，而且冥冥之中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此时我不得不想起了昨天希尼卡说过的话，经过这一番观察后，确实能感觉到莉亚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这种不可思议不仅表现在她的实力上，还有她的人格。 莉亚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种被罗贝里安家的教育所影响，要么坏得彻底，要么性格懦弱怕事这两种极端，而是更加复杂的一种情况，这是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地方。 想要真正看清莉亚·罗贝里安这个人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可惜因为年级不一样，我并不能频繁地和她进行接触。不知道她会不会经常主动去找自己的哥哥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弯起嘴角。 兄妹两个人都是十分有趣的观察对象，看来今年的学校生活也不会让我感到无聊了。 第13章 莉亚的入学考试(五) 【克劳斯视角】 莉亚在将自己的玩偶托付给别人保管后，再次向我走来。而这次她改成了双手持剑，气质也跟刚才有所不同，这应该就是她认真起来的模样。 “正好我也想试试自己的剑术能对这个学校的老师起到多大的作用。” “哦，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我做出防御的架势，莉亚也做出准备进攻的动作。 虽然这并不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认真较量，但如果莉亚的攻击真的能破掉我的防御，便不得不承认她可能是比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同学还要厉害的存在，将来必定大有可为，我一定要向贝利乌斯团长推荐她进入金狮骑士团。 没有谁发出信号，莉亚便举着木剑向我跑来。 这么小的孩子挥出的剑既没有速度也没有力量，如果是平时的我根本不会将其视作威胁。但见识过她那出色的假动作后，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放松警惕。 而在莉亚的攻击准备挥下来的瞬间，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地面瞟了一眼。 难道说她打算在最后改变手法攻击我的下盘？ 从攻击上半身瞬间转变为下半身……那种荒唐的事她真的能做到吗？ 不，刚才她只用了单手，现在用上双手后能做到那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吧。 问题就在于如果她真的在最后一刻改变了进攻方式，我也不得不跟着改变自己的防御姿势，这点非常麻烦。 “唔……” 结果莉亚并没有改变攻击的轨迹，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劈砍攻击而已。 然而这一击我却接得有些吃力，因为过于提防她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同寻常的招式导致我不得不分散一部分注意力在下路。 对啊，这就是她的目的。起初那几次出色的假动作就是为了给我制造一种她会频繁使用假动作的印象，到中途她又不使用假动作来迷惑我的神经。这种计策对只能被动防御的人来说实在相当难受。 “呵呵，克劳斯老师可以猜猜，下一次我会不会用假动作呢？” “……” 我只能以苦笑回应她。 紧接着，又是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 明明只是来自于一个11岁小女孩的普通攻击，既没有使用魔法也没有速度和力量，但我的心理压力却变得越来越大，仿佛我正抬着一袋棉花走在下雨的路上，每过去一秒就感觉身上的负担越来越重。 嗒…… 这一次她竟然一时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让木剑产生自然的碰撞而改变方向之后又准确地重新抓住剑柄，让攻击的轨迹产生一道美丽的弧形，直冲我的空挡而来。 “唔……” 从来没见过这么荒唐的攻击方式，莉亚妹妹的预判能力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出色的水准，今后如果能让她接受一套专业且有针对性的训练的话，真是无法想象她到底能变得多强。 嗯？又是假动作…… 嗒…… “啊！” 然而我接下来的动作令我自己也不禁愣神了。 因为我终于承受不住这股被动的压力，忍不住对莉亚反击了。 有过多年实战经验的身体这次没有听从我大脑的使唤，下意识做出了对我自身最好的判断，也就是将眼前的威胁立刻排除，阻止莉亚再继续对我发动进攻。 只见莉亚的木剑高高地飞在了空中，然后稳稳地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哎呀呀。” 莉亚停止了动作，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对于我突然的反击，她既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觉得不甘。 “这样就算结束了吧，克劳斯老师。” “啊……嗯。我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分数的。” 我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思想还停留在刚才的余韵里。 太丢人了，我和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少女进行剑术切磋竟然反击了，要是团长大人和团里的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死我。 刚才的反击不是我有意的，而是身体感受到了什么危机，觉得不能再任由她继续攻击下去，下意识选择了对我而言最好的应对方法。也就是说我的本能在告诉我，如果那种被动防御的状态持续下去会有被她攻击到的风险吗？ 真是可怕的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我无意识的反击也没有用尽全力。即便是这样莉亚也太轻易让手里的武器脱手了。 要说目前莉亚唯一的缺点应该就是因为经验和年龄的限制，身体的能力跟不上大脑的意识，剑术的基础动作也并不牢固。联想到杰诺学习的是防御流剑术，在家里两个人在进行剑术训练的时候，肯定是杰诺只进行防御，而莉亚只负责进攻。而这样一来就很容易造成她的防御意识为0的结果。 “谢谢克劳斯老师，那我就……” “莉亚同学……” 在莉亚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住了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 确实莉亚的入学考试到现在已经可以说结束了，该给她打多少分我心里也有数了。但内心的好奇心促使我还想知道她身上带着的那些更多的谜题。 “刚才只是测试了一下你的剑术实力，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测试一下你的魔法实力。你应该也会使用魔法吧。” 没错，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莉亚目前的魔法实力又到达了何种地步。 通过刚才和她交手后我能确信她并没有花费大量时间在剑术上，剑术的基础并不如她的哥哥杰诺。但反过来说，她一定花了更多的时间在训练魔法上面，不管是攻击魔法还是辅助魔法，凭借罗贝里安家的私人教育资源，她的实力也许已经超过了同年代的学生，说不定都能和高年级的学生扳扳手腕了。 然而听了我的话后，莉亚仅仅只是微微一笑。 “还是算了吧，克劳斯老师。” “诶？” “因为要测试魔法的话，说不定会发生学生不小心伤到老师的意外情况。我会选择以剑术来应对这次的实战测试，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追随杰诺哥哥的脚步。” “是、是这样啊。” 单听她的这番话，多数人会以为她不过就是个大言不惭的小鬼。可是刚刚才见识过她的厉害，我实在无法朝那方面想。 我有强烈的预感，莉亚在今年入学的新生中肯定是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的存在。 【克蕾赛特视角】 “谢谢你，大姐姐。” “不，不用客气。” 在实战测试结束后，莉亚第一时间来到我这里拿回了她的猫玩偶。 说实话，我没想到她光是剑术就能厉害到那个地步，明明只是考验学生实力的考试，那个克劳斯老师竟然会忍不住进行反击。 只是莉亚的魔法实力还没显露出来，这便无法给在场的其他新生带来更多的震撼情绪。因为仅仅展示剑术的话并不能直观地证明莉亚的实力在新生当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事实上可以看到有很多高傲的贵族学生并不认为莉亚是多么厉害的存在，终究在这个学校还是更看重魔法的实力。 要亲眼目睹莉亚的魔法实力，估计得等到几个月后的斗技大会了。 “那个，莉亚妹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 由于考试已经结束，周围的学生都已经渐渐离开了这里，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凑近莉亚的耳边小声地问她。 “刚才你被那几个女生捉弄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硬抢过来呢？凭你的实力应该能做到吧。” 看到她刚才的表现我就确信了，莉亚绝对不是如同外表那般柔弱无力的小女孩，哪怕她是新生当中年龄最小的人，实力很有可能已经远超其他人了。按理说她刚才完全有能力从那三个女生的手中抢回自己珍视的玩偶才对，为什么宁肯被她们那样愚弄也不做任何反抗呢？ “大姐姐的意思是我为什么不反抗她们是吗？” “嗯……是啊。” “那当然不行了。” “诶？” 莉亚此时显露的微笑让我更加感到不解。 “因为我要是认真反抗的话，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她们的。在学校里伤害他人是很严重的问题，不是吗？” “……” 莉亚说出的明明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但却让我惊讶到无言以对。 我敢肯定，如果双方的立场调换过来，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遭受到那样的欺负的话，她肯定会立刻发飙干出一些不理智的事。这对于她们这个年龄的贵族孩子来说很正常。 而莉亚的想法太过成熟和理智了，这难道也是杰诺的影响吗？还是说巴霍德侯爵那个男人就是这么教她的？ “而且……” “而且？” 莉亚注视着我并眨了眨眼，眼神中透露出令人安心的善意。 “……我相信肯定会有像大姐姐这样的好人来帮我的。” “啊……嗯，是啊。” 刚刚那个奇妙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在那之后，我和莉亚进行了友好的道别，便各自分开了。 通过这次假扮成新生观察莉亚的表现，我已经了解到了很多，但也增加了额外的谜题。目前脑子里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整理起来务必要花一些时间。 至少目前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两兄妹都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莉亚视角】 为什么不反抗？这还需要问吗？ 不能凭一时冲动做出伤人的举动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想要把对她们的憎恨深深铭刻在心里，最后加倍奉还给她们。 ——莉亚，你要记住，被轻易激怒的贵族终究只是三流，但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人也不能被他人看扁了，被欺负了就要加倍欺负回去。多动动脑子，要学会巧妙地利用规则来进行报复，哪怕做出多么严重的事，只要不被抓住证据，就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没错，我是罗贝里安家下一任家主，是不能被任何人小瞧的存在。 我要让每一个欺负和小瞧我和杰诺哥哥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14章 忧心忡忡的妹控 入学第二天的清晨，在我起床之后，听到了一如既往的敲门声。 “杰诺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谢拉端着准备好的早餐进入房间，而我则有些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目光呆滞地注视着眼前提不起胃口的食物。 “杰诺大人，你昨天没睡好吗？” “嗯……是啊。” “果然还是担心莉亚大人入学的情况吗？” “嗯……是啊。”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杰诺大人，今年新生的入学考试分班情况已经公布了。刚才我也去看了，莉亚大人可喜可贺被分到了a班，证明她肯定在入学考试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做出了亮人的表现吧。” “嗯……是啊。” 我在谢拉无奈的叹气声中咬了一口柔软的面包。 莉亚能分到a班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展现自己的实力是那个男人答应她提前入学的条件之一，凭借莉亚的实力也不可能得不到学校老师的认同。 问题就在于正式分班之后啊。 “杰诺大人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你没上过学，所以你可能不知道。贵族学校的a班只是一群相对优秀一些的贵族大小姐和少爷们的聚集地，而不是什么品德优良的学生们共同奋进团结友爱的模范班级。一旦公布各自的家名后，贵族之间的攀比心所导致的明争暗斗拉帮结派就已经开始了，这就是贵族的世界。” “哈啊……” 谢拉似乎确实无法理解那样的场景而随便附和了一声。 我将一根拇指大的烤肠送入口中，没嚼几口就咽了下去。 “真正的问题在于进入教室和其他同学开始进行交流之后，你也知道莉亚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她的同学肯定会对她抱有各种各样的感情。一方面我很担心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莉亚将她带坏，也不知道她到时候能不能按照之前我所说的那样做。另一方面我又担心莉亚交不到朋友被其他人孤立，就像最开始的我那样。啊——越想越担心了！” 正因为知道被全班孤立的滋味不好受，我才不想让莉亚遭受那种经历。 虽然莉亚的实力肯定能让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但也会让某些典型的恶役贵族对她产生丑陋的嫉妒感情。我那可爱善良又纯真的妹妹面对那些人的恶意，搞得不好直接心态崩溃一蹶不振拒绝上学也很有可能，做哥哥的怎能不担心？！ 担心得要疯了！！ 今天是莉亚正式上学的第一天，我真的恨不得立刻冲向莉亚所在的教室，整整一天都为她保驾护航。 但我也有我自己的立场，所以只能想别的办法。 没错，不是放弃想要保护妹妹的想法，而是想别的办法。 于是我将目光缓缓移向正规规矩矩站在我面前的谢拉。 “杰诺大人心里在想什么我大致能明白。” “是嘛，那可真是省了我做说明的工夫，有你这样体贴主人的女仆真是我的荣幸。事不宜迟，你赶紧行动吧。” “哎……遵命。等杰诺大人上学后，我立刻就去准备。” 没错，我决定让谢拉作为我的代理人，潜入一年级的教学区，打探莉亚第一天上学的情况。 虽说专属佣人不被允许进入教学区，但谢拉年纪和学生差不多大，而且新生之间互相都还不熟悉，完全有可能混入其中而不被发现女仆的身份。 能诞生出这种绝妙想法的我绝对是个天才，能领悟到我的想法的谢拉也同样非常优秀。我现在真的十分感谢当初杰达尔王子为了给我找麻烦而把谢拉送到我身边，不然现在我就无人可用了。 “等等……” 可在此时我又突然想到了这个计划可能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 “怎么了？” “说起来你有这个学校的女生校服吗？总不可能穿着你这身女仆装混入学生群体当中吧。” 校服是由校方统一发放给学生的，每个学生有两套，如果因为损坏、遗失等原因可以挂失重新申请领一套，但必须由学生自己申请。也就是说作为女仆的谢拉是不可能有女生校服的，而身为男生的我也不可能有。 问我谢拉明明是男生，为什么要让他穿女生校服？ 那当然是因为就他这配置，让他穿男生校服肯定比女生校服还要惹人注目，尤其是他那头漂亮的银白色长发都是真发，又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就让他特意把头发剪掉。要执行“潜入”任务在外表上当然要追求越自然越好。 “没问题的，克蕾赛特大人早就预料到杰诺大人会派我做这种事，昨天就让索尼娅前辈把新的女生校服以及伪装身份用的假发给我送过来了。” “……” 那个女人这也能被她预料到吗？真是太可怕了。 随后在我专心吃早餐期间，谢拉也换上了校服戴上假发给我看。 因为要尽可能假扮成不显眼的学生，假发的刘海遮住了面部一大片，增加了一丝颓废感，这样便不会让谢拉作为女生的美貌过于突出。发型能够影响人的颜值，通过这次变装确实体现了这一个道理。 “怎么样？杰诺大人。” “嗯，确实不错，看起来跟其他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以防万一我想确认一下，杰诺大人是想让我具体做什么呢？” “具体做什么……那当然是打探莉亚上学时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每天都要把她周围的情况汇报给我。” “每天……请问这种事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 我一下被问住了。 现在谢拉就相当于是我的“人工摄像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一直让他帮我观察莉亚在学校里的生活。只不过这肯定是不现实的，谢拉终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持续时间太久的话肯定会有暴露的那一天。 没办法，只好折中了。 “至少持续到莉亚的校园生活稳定下来吧。” “……虽然我还想问所谓的稳定下来是什么标准，算了，现在就先这样吧。” “拜托了，我只能靠你了。” 我知道让谢拉做这种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女仆的职责范围，因此我只能合上双手以最诚恳的态度来拜托他。 当一个妹控哥哥真不容易啊。 “杰诺大人，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什么？” “如果……如果发生了杰诺大人所预料的最糟糕的情况，杰诺大人打算怎么做呢？” “最糟糕的情况……” 说实话，我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莉亚无法融入班级，遭遇集体欺凌。当然因为莉亚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这个学校没有谁有胆子敢真的伤害她。但冷暴力也是欺凌的一种方式，像我这种粗神经的人尚且可以忍受被班级孤立，但年仅11岁心灵还很纤细的莉亚很有可能会被深深伤害。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我能做什么？直接去莉亚的班级进行干预？我自己的立场明明都很脆弱，鲁莽行动造成什么后果的话又会违背和尤米娜之间的约定。 “我不知道。” 最终也只能得到这样的结论，或者可以更直白点说，我无比希望那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如此一来我也就不用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你会觉得我有点不讲道理吗？” “不，我认为这种话很符合杰诺大人作为‘妹控’的定位。” “哈哈……” 妹控对于一般人来说也许是一种很恶心的存在，或许谢拉也已经产生了类似的情绪，但还是会老实按照我的命令执行任务，这就是打工人的悲哀之处啊。 我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在心里默默地跟他说声抱歉。 第15章 两个侯爵千金(蒂琪亚) 我的名字叫蒂琪亚·林德，是个普通的贵族孩子。 才能普通，长相普通，财力普通，身边的专属佣人也很普通，魔力测试为79，会使用的魔法也只有最基础的火魔法而已。 正因为对自己的普通有所自觉，对于自身的学习我比常人要更加努力。而这份努力也通过入学考试的成绩得到了回馈，我成功被分到了a班。 当然，被分到a班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意味着我今后的人生能够平步青云一帆风顺。来到新的学校，新的班级，新的环境，我不得不第一次在没有家人的帮助下尝试发展自己的人脉。学生时代的友情是最不会计较利益得失的，如果能和一个将来能继承家主之位的学生变成好朋友的话，人生的路肯定能变得好走很多。这便是比我大三岁的姐姐在入学之前对我的教诲。 在进入教室前，我下定决心，就算不能和全班同学都变得关系要好，至少也不能做出让别人讨厌我的行为。 像我这么普通的人，只要不做出什么高调的事，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 我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接下来为了让大家互相了解彼此，请各位同学逐一做一下自我介绍。” 上学第一天主教老师会让学生做自我介绍，姐姐在之前也告诉过我这个流程，因此并没有觉得多么突然。 而所谓的自我介绍，实质上是家名的披露大会。有名的贵族家的孩子会立刻受到班上所有人的瞩目，而像我这样比较缺乏名气的贵族家孩子则没什么人会在意。 当然如果想要吸引他人的目光，我可以选择一种特殊的自我介绍，比如透露一些奇特的爱好来加深他人对我的印象。但肯定也有人很反感那种哗众取宠的自我介绍方式，因此我并不会选择那么做。 “我的名字叫蒂琪亚·林德，老家位于帝都西南方向，东临帕德克瓦鲁山，领地内有一条帝国内最壮观最美丽的瀑布，如果大家路经此地，欢迎来我家的领地做客。” 随后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下，我的自我介绍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下一位。” 随后站起来的是一个有着深红色卷发，面露无比自信的笑容，高贵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能明白她的身份一定哪个大贵族家的千金大小姐。 “我的名字叫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明明是比我还简洁的自我介绍，但在教室里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原因当然是因为她的家名是帝国境内屈指可数的大贵族家之一，修巴克尔曼侯爵家。 记住帝国内每个大贵族家的家名可以说是每个贵族学生入学之前的必修课，因为如果在不知不觉当中得罪了某个大贵族家的孩子今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就像我的家族虽然和修巴克尔曼家由于领地相隔较远，平时没什么往来，但在入学之前我的家人也帮我找来了资料让我了解各个大贵族家的情况，以帮助我到时候能凭借书里面的知识拍拍那些大小姐大少爷的马屁。 我个人其实不太愿意做那种事，至少为了不给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现在就在心里酝酿一下怎么拍她的马屁对今后肯定没什么坏处吧。 “下一个。” 接下来的几个学生便都是我没听过的家族名，大概是因为在侯爵千金的后面做自我介绍感觉到了一些压力，每个人说话的底气都有些不足。 还好我是在她之前做的自我介绍，不然我也可能紧张到咬字不清。 “下一个。” 心想着自我介绍这个环节差不多已经快结束的时候，最终轮到了一个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女生。 啊，我对她有印象。她不就是那个在实战测试上和克劳斯老师进行了几轮剑术切磋的女孩子吗？ 恐怕教室里很多人也都记得她，不仅仅是因为她那看起来娇小又柔弱的身子竟然会一身让克劳斯老师都产生兴趣的剑术，在考试期间她几乎都抱着她那个和她发色相同的橘色猫玩偶更加令人感到印象深刻。 如果这种举动是为了让他人加深对自己的印象的话，毫无疑问这个策略是成功的。 只不过给人的印象不一定是积极的。 可以发现在女孩站起来之后教室里就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既有针对她的好奇，也有对她的轻蔑。女孩子喜欢玩偶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至少不应该带到教室里来，不然会给人一种很幼稚的印象，她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啊，难道说她是那种在父母百般呵护下长大的深闺大小姐？父母溺爱孩子严重到一定程度的确会变成这样，不过这也可以从侧面上说明她的家族地位其实很高吗？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的这种预感竟然应验了。 “我的名字叫……莉亚·罗贝里安……请多指教……” 少女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声，可以感受到她面对这种场合显得有些没有自信，这导致有些离她距离更远一些的人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诶？她说她叫什么来着？” “莉亚·罗贝里安。” “咦？不是吧。” 和修巴克尔曼侯爵家的贵族女生不一样，众人的惊讶是呈波浪式传开的。 在我意识到罗贝里安家是什么爵位之后，我的心里也不免惊了一下。 又是侯爵家……也就是说这个a班有两个侯爵家的孩子。 不禁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叫赫米尔塞拉的大小姐，她仅仅是用一种不屑的眼光注视着同为侯爵家的那个女孩，显然并不打算和她好好相处的样子。 而这个预感也很快应验了。 “我还以为抱着玩偶来上课的乖乖女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原来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啊，真是失敬。不过还真是怀念啊，我也有过抱着娃娃玩偶之类的东西到处跑的时期，现在再让我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我可没那种脸皮。看来罗贝里安家的家庭教育真是十分优越呢，竟然能将小时候的纯真一直维持到现在，深感佩服。” 同为侯爵家的女儿，也就不怕谁得罪谁，赫米尔塞拉同学刻意做出了一番阴阳怪气的发言，隐晦地表达出自己要更加成熟，总之是把自己摆在了比罗贝里安家更加优越的一方。 “……” 而另一边的罗贝里安家的大小姐则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她用微弱的声音做完了自我介绍之后就默默坐下，本来看起来就很娇小的身子似乎又变得更加渺小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也没有惧怕对方的理由才对，罗贝里安家可是帝国西部有名的大贵族，甚至和我们林德家有些往来，父母还带我的姐姐参加过罗贝里安家为长子举办的生日宴会。 这种时候要是不回一两句嘴可是性格软弱的表现，相当于把班级的首要地位给让了出去，这样真的好吗？ 算了，也许她就是那种吃亏的性格吧，也不知道为什么罗贝里安家家主会把自己的女儿养成这样。 “咳咳，自我介绍就到这里吧……” 结果还是由主教老师主动掐灭了有可能燃起来的火星。 然而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学生都知道，目前的和平只是暂时的。这个班里既然存在两个侯爵家的孩子，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派系斗争的发生在所难免了。 对于我们这些小贵族家的孩子来说，站队的选择将变得至关重要。 第16章 成为朋友的方法(蒂琪亚) 由于帝国的领土十分广阔，帝国人根据地理位置将贵族们分为东贵族、西贵族以及中央贵族。 顾名思义，领地位于帝国东部的统称为东贵族，西部的则是西贵族，居住在帝都及周边的则是中央贵族。 暂且不提中央贵族，历来东贵族和西贵族因为领地距离相隔较远，互相之间少有往来。就像如今学校的分班一样，同班的人关系变好的概率要远远高于不同班的人，当然也有那种积极和外班的人接触的学生，但那终究是个例，不同班的人互不往来才是常态。 帝都的贵族学校集结了全国各地四面八方的贵族学生，自然很多人更倾向于以地域分布这种简单易懂的形式来拉帮结派。也就是西贵族自成一派，东贵族也各自抱团，不同地域的学生很难凑到一块。 而罗贝里安家族和修巴克尔曼家族正是东西部大贵族的典型代表。 罗贝里安家位于帝国西部，拥有广袤的领地和强大的势力；修巴克尔曼家则扎根于帝国东部，同样地位显赫。两家之间没有往来，也就不用考虑家族之间的利益得失。 按理来说既然都为侯爵家，即使彼此之间并没有深交也应该做到基本的尊重，毕竟两家也并非如同亚尔尼德家和罗贝里安家那般互相仇视的关系。 然而就像是为了早早确立自己在班上的领头地位，赫米尔塞拉同学选择通过贬低对方来展现自己的优越。而莉亚同学则选择退避忍让，虽然她的做法没有让矛盾立刻激化，但客观上也会助长另一边侯爵家大小姐的嚣张气焰。 等到下课时间到来主教老师离开之后，这种影响便逐渐体现出来了。 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身边瞬间聚集了许多和她一样来自东部贵族家庭的学生，和修巴克尔曼家的孩子交好有利于自己的家族，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而相比之下，虽然罗贝里安家的莉亚同学身边也聚集了一些西部贵族家庭的学生，但她显然不是那种健谈的性格，即使别人和她搭话反应也不是很好，完全想象不到她是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孩子。 两者之间谁更具有大贵族的气质，一眼就可以得出结论。 此时的我陷入了沉思，毕竟我的家族属于西贵族，而且家里也和罗贝里安家有点往来，真希望身为西贵族代表的莉亚同学能够支棱起来，不要被东贵族的人看扁了。 不，等等，换个思路想想，莉亚同学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的话，我和侯爵千金成为朋友的可能性不就更大了吗？ 如果我是东贵族的一员，我肯定就不得不想办法去巴结赫米尔塞拉同学。一方面想要接近她的人有很多，我这种小贵族基本上不会被她正眼瞧一眼。而莉亚同学那种软弱的性格正好便于我接近，要是能和她成为朋友的话我在班上的地位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对家族利益就更不用说了。 “莉亚同学，你的爱好是什么？” “……” “你抱着的那个玩偶是家人送给你的吗？” “……” “你那剑术是谁教你的？好厉害啊。” “……” 有一些学生尝试和莉亚同学交流，但这类问题显然无法引起她的兴趣。我不禁在心里暗喜，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罗贝里安家的人打交道。而碰巧我是知道的，因为我的姐姐目前也在贵族学校就读，而且正好和罗贝里安家的长女爱莎·罗贝里安一个班，她不久之前才把跟罗贝里安家有关的事当作闲话告诉过我…… ——蒂琪亚，你肯定没有听说过吧。想要和某个大贵族家的孩子成为朋友，说她家人的坏话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诶？怎么可能存在这么离谱的事？姐姐你又在胡说了。 ——才没有胡说，我说的那个贵族家就是罗贝里安家。在贵族学校我正巧和罗贝里安家的长女爱莎被分到了一个班，我本想用我以前参加过她哥哥鲁西斯的生日宴会这件事来跟她套近乎的，没想到她立刻露出了一副嫌弃又厌恶的表情，吓得我立刻改口说起了她哥哥的坏话。然后你猜怎么着？她顿时心情大好，然后和我愉快地聊起了天。 ——哦……还有这种事啊。 ——所以啊，我的妹妹，将来要是你也有一天遇到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想要过去套近乎，用这招肯定是没错的。我在那之后也稍微去打听了一下，罗贝里安家的兄弟姐妹似乎都是互相仇视的关系，说他们兄弟姐妹的坏话反而能博得个人的好感，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罗贝里安家特殊的教育方式吧。 ——可是我又没参加过罗贝里安家举办的生日宴会，一个孩子都不认识，用不了这种方法吧。 ——这还不简单，我告诉你，就在不久前，罗贝里安家的次子在学校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糗事…… …… 哼哼，还好我从姐姐那里听说过莉亚的哥哥在去年做过的惊人事迹，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做杰诺来着？嗯，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只要以这件事作为话题，莉亚同学应该就会对我产生好感……至少依照姐姐的理论是这样的。 好，事不宜迟，就赶紧试试这个方法吧。 于是我下定决心，向莉亚同学的座位走了过去。 “莉亚同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有一个叫杰诺的哥哥对吧。” 可以看到此时莉亚同学抬起了头，注意力立刻就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你是……林德家的蒂琪亚同学。” 哇，她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啊。我和她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要么是她的记忆力特别好，要么是她之前就已经注意到我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和她加深关系的好机会。 “没错，我就是林德家的次女蒂琪亚，我的姐姐在几年前曾经去过罗贝里安家做客，虽然你可能没见过她就是了。”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到杰诺哥哥的名字。” 重点来了，此时只要能利用好这个机会，就能让莉亚同学对我产生好感。 传闻中的杰诺哥哥，虽然很对不住你，请让我利用一下你的那件“糗事”来打开莉亚同学的心扉吧。 “其实是这样的，我听我的姐姐说过，在前几个月你的哥哥杰诺为了死皮赖脸地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当着众人的面向公主殿下摇尾乞怜，就像狗一样趴着吃完了公主殿下的剩饭。这件事可是一时轰动了整个学校，基本上每个学生都知道。听起来就很惊人对不对？莉亚同学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倒也是，那时候你还没上学，那么丢人的事他也不可能会主动跟你说。等下次见到你哥哥的时候，你就可以拿这点好好揶揄他一番了，保证让他抬不起头。” 我捂住嘴忍不住呵呵呵地笑出声。罗贝里安家的兄弟姐妹互相仇视，只要通过贬低莉亚的哥哥来让她和我一起共情，崭新的友谊就会在此诞生了。 虽然我其实还是有点怀疑说家人的坏话反而能增加对方的好感度这种事太过离谱，但姐姐又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骗我，要和莉亚同学迅速拉近距离也只能使用这种非常规的做法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一旦发现有什么苗头不对，我也打算立刻改口的。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莉亚同学的反应……哎呀？为什么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冷气？现在又感觉不到了，是我的错觉吗？ “蒂琪亚同学……” “在……咦？” 莉亚同学突然冷不丁地用双手包裹住了我的手，随即我感受到了她手掌心中湿热的温度。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我感到十分困惑，但在看到莉亚同学对我露出了无比温柔的微笑之后，我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 “请务必和我成为朋友！” 大概这是我见到她入学以来情绪最激动的一次。 太好了，看来不仅没有惹她生气，还成功让她对我产生了兴趣。 “嗯！我很乐意！” 谢谢你，姐姐，你教的方法真的管用。 第17章 潜入的女仆(谢拉) 在学生正在上课的时候我必须躲在没有人的地方，只有在休息时间才能出来走动。毕竟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可能真的进入某个教室中上课，白天必须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人发现。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的午休时间，一年级的学生们全都会离开教室朝食堂走去，这个时候才是我混入学生当中打探情报的好机会。 我守候在a班的教室附近，等待着莉亚大人出来。 今天不过是一年级上学第一天，也不知道莉亚大人能不能和自己的同班同学打好关系。按理来说当其他学生知道她是侯爵家的女儿后应该会积极接近她才对，不至于第一天就孤身一人前往食堂吃饭。 “啊。” 不过一会儿莉亚大人就现身了，同时我也注意到她身边还有一个女生正和她聊着什么，看起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莉亚大人第一天就交到朋友了吗？如果让杰诺大人知道这件事的话应该会很高兴……不，也有可能会感到担心，让我开始调查那个女生的家庭背景和个人生活习惯什么的。 总之还得多观察一下那两个人的情况，至少也要搞清楚和莉亚大人走在一起的女生是什么名字才行，不然没法跟杰诺大人交代。 “！！” 我立马把头缩了回来，躲在了墙壁的后面。 刚才莉亚大人突然把视线转到我这里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发现了有人在监视她一样，吓出我一身冷汗。 从第一次见到莉亚大人的时候，我就感觉她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说实话杰诺大人让我来观察莉亚大人的校园生活我心里是非常不想来的，非得来执行这个任务的话，我就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按理来说我现在这幅变了装的样子莉亚大人应该是认不出我的，刚才也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莉亚大人并不是在看我，而是恰好将视线转到我这个方向。但我也不敢冒险随便接近她们，如果被莉亚大人注意到我这个监视者的存在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 深呼吸了几口之后，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把头伸出去，这时候莉亚大人已经走远了，不禁让我舒了一口气。 总之观察莉亚大人的距离越远越好，想近距离偷听她们的对话我实在没那个胆子。 …… 到达食堂后，我不禁开始苦恼到底要怎么打听莉亚大人的现状，思来想去得到的结论是最好从同是a班的学生当中寻找情报。 而正好让我找到了合适的对象。 有一伙学生也是从a班出来的，那里面的中心人物一看就知道身份一定很高贵的样子，像她那种时刻显露出“我最了不起”的贵族模样我实在见得太多了。 他们坐在一起似乎正热衷于讨论着什么话题，我便装作偶然坐在了他们的附近用餐以便偷听他们的对话。 “还是赫米尔塞拉大人最有贵族大小姐的风范了，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大小姐给人的感觉真差，难以想象她竟然也是侯爵家的女儿。” “没错没错，我听说罗贝里安家的家庭教育是所有贵族中数一数二的严厉，没想到教出来的孩子还那么娇生惯养，非得成天把玩偶带在身上装可爱。” “在入学考试的时候我们还捉弄了她一番，都没想到堂堂侯爵家的千金竟然是那么软弱又内向的一个人，那些想要和她套近乎的西贵族的学生都不知道怎么跟她搭话了，真是可怜。”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首先可以确定他们的中心人物似乎也是一个大贵族家的孩子、一个班级里有两个侯爵家千金吗？这么一来莉亚大人的“人气”肯定会被分走很大一部分。 不过有一点让我很在意，莉亚大人给他们的印象“软弱又内向”是怎么回事？那可不是我认识的莉亚大人。还是说她因为一下子面对太多陌生人所以一时间难以适应吗？ “呵呵，你们别这么说，要让一个还成天抱着可爱玩偶不松手的小孩子突然面对这么多人，她会感到无法适应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个地位看起来最高的女生表面上像是在为莉亚大人说话，但谁都听得出来她只是在冷嘲热讽。 果然同为侯爵家的孩子，如果家族之间没有利益相关的往来的话，会自然而然地因为竞争意识而敌视对方。 这对杰诺大人来说不是个好消息，我现在已经能想象到他听完我的汇报后皱起眉头的样子了。 “不过最终她还是成功交到了一个朋友的样子，想必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终于打算交个现实朋友了吧。” 这句话引得众人一阵欢笑。 “啊，那个叫蒂琪亚·林德的女生啊，没听说过她的家名，估计只是哪里的小贵族家的孩子吧。” “说起来她那个时候说了一个很有趣的话题，是什么那个莉亚的哥哥去当了公主殿下的狗来着……” “竟然还有这种事吗？罗贝里安家也彻底没落了啊。” “本来就只是个三流贵族，怎么可能跟修巴克尔曼家比呢？” “就是，罗贝里安家竟然还是西贵族的代表之一，看看这个家庭里教育出来的孩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性格软弱的妹妹和丢人现眼的哥哥，还真是搭配的一对兄妹啊。” 又引得众人一阵欢笑。 不行了，有点听不下去了。虽然贵族学生之间在背地里毫不客气地说人闲话是很常见的事，但听多了对人的身心健康非常不好。 能打听的情报也差不多了，快点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完早点离开吧。 “哟，美女，你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不觉得寂寞吗？”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很轻佻的男生突然坐在了我的对面。 “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看你一个人吃饭怪可怜的。你是哪个家族的人？能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吗？哪个班的？怎么感觉好像之前没见过你。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如果见过一眼我一般不会忘才对。” “你、你搞错了吧，我才不是什么可爱的女孩子，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女生而已。” “哈哈，像你这样对自己的可爱没有自觉的女孩子我也很喜欢哦。确实你的发型遮住了你半张脸让人不好看清你的全部容貌，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我看女孩子的眼光可是一绝，是不是一块未雕琢的璞玉我一眼就能看出。” “……”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男生来找上我啊？ 不好，因为近距离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搭讪事件，我身后的女生群体顿时将目光投向了我，毫无疑问我在她们眼中已经成为了极为显眼的存在。 女生的嫉妒心可是很恐怖的。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请容我先告辞了。” “喂，美女，等等我啊，至少告诉我你的班级和名字……” 切，都怪这个家伙，以后我不能随便靠近她们了。 …… “蒂琪亚·林德……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这才第一天就有了两个必须要重点调查的人物啊。” 晚上我将今天打听到的情报告诉杰诺大人后，如我所料他已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态度。 如果说杰诺大人之前的表现仅仅是妹控的过度担忧，如今得知那两个人的存在后莉亚大人今后的校园生活确实很难不让人感到担心。 “谢拉，还请你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立刻给我汇报。” “我明白了。” 杰诺大人打算怎么做呢？现在应该只能先看看情况。先不说蒂琪亚·林德目前可能是莉亚大人唯一的朋友，那个名叫赫米尔塞拉的侯爵家千金的危害性明显更大。可以肯定她现在是将莉亚大人视为了眼中钉，即使不太可能直接采取伤害莉亚大人的行动，但阴险的刁难手段要多少有多少。 看来在彻底弄清楚那两人是否对莉亚大人无害之前，我伪装成学生的工作得一直进行下去了。 第18章 对质(一) 莉亚的问题一直让我烦恼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想出什么合适的解决方法。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以我现在的立场根本不能轻举妄动，如果不是和尤米娜之间有约在先，我现在恨不得立刻冲到莉亚的班级大声跟所有人宣告不准欺负我的妹妹，否则我要他好看。 虽然从谢拉带回来的情报来看，莉亚还并没有遭受过什么欺负，和她关系看起来很好的那个女生目前也没什么问题，但莉亚在新的班级中所表现出来的不善于言谈的那一面势必会对她今后的生活产生不利的影响。 要列举令人不安的要素，实在是太多了。 目前最令人在意的应该是那个和莉亚同样身为侯爵家千金的女生，听谢拉的描述，根本就是标准的恶役贵族大小姐啊。 修巴克尔曼侯爵家……话说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算了，到时候问问尤米娜应该能知道些什么吧。 于是我便怀着这种想法开始了自己上学的一天。 然而此时的我还不知道，再过不久我就根本没有余力去管这些问题了。 …… 咦？奇怪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中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 眼珠子缓缓往右边的方向移动，可以看到离我最近的尤米娜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我，但似乎也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如何开口，难得见到她如此不知所措的模样。 再把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其他同班同学完全没有了如同以往一样谈笑风生的氛围，他们同样也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提姆老师还没有来，但教室里却安静得可怕，谁都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除了一个人以外。 不行，不能这么沉默下去，这个时候还是应该由我来负起责任收拾这个局面，于是我决定先开口说话。 “啊……莉、莉亚，为什么你会来二年级的教室？” “杰诺哥哥问的问题可真是奇怪，我这个妹妹特意来看杰诺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不，确实没什么奇怪……但是有必要特意坐在我的腿上吗？” 没错，莉亚全然不顾周围人的异样目光，正乖巧地坐在我的腿上，就和我们在家里做的事一样。 我这个学长如果随便去低年级的教室肯定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但莉亚这个后辈来高年级的教室看望我这个哥哥确实没什么不妥，再加上她可爱的外貌其他人应该也没什么意见。 但凡事都应该有个度，一旦超过了这个度不是问题也会变成问题。 首先在于莉亚的行为在公众场合对我太过亲密，如同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对于其他的学生来说，她的表现可能显得有些“反客为主”了。 其次，就算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在我身边这位身份无比尊贵的公主殿下面前做出这种事也是十分不得体的，甚至莉亚从进门到现在连个招呼都没跟尤米娜说一句。当然我知道尤米娜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但一码归一码，很难想象那个男人把莉亚教育成了如此没有礼数的贵族大小姐。 “杰诺哥哥忘了吗？” “诶？” “妹妹的任性要求会尽量满足，明明之前这么跟我承诺过。我被杰诺哥哥放鸽子而受伤的心至今都还没有痊愈。” “……” 她要拿这个事来说那我就什么都反驳不了了。 确实我有说过会尽量补偿她这种话，现在这种情况也说不上莉亚的任性给我惹下了天大的麻烦，尚且可以算是在可容忍范围之内。 我不禁瞟了一眼尤米娜的样子，本打算等时机成熟后再把莉亚正式介绍给尤米娜认识的，没想到今天却以这种方式实现了，说实话我心里正乱成一团。 而且现在莉亚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但也不是特别差。如果我要是忤逆她的意思总觉得会让她更加生气，不太敢轻易尝试。 “你就是杰诺的妹妹莉亚是吧，我听你哥哥说过你的事。” 这个时候还是尤米娜最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虽然这种想法很没出息，我只能期望她能收拾这个局面了。 “是的，我就是杰诺哥哥最疼爱的妹妹莉亚·罗贝里安，当然杰诺哥哥也是我最珍视的人，我们兄妹之间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哦。” “这个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我知道今天做出如此举动对公主殿下来说很失礼，但我有一件无论如何也想确认的事所以便不请自来了，恳请公主殿下为我解疑。” “无论如何也想确认的事？” 有什么事是必须要现在确认的吗？至少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也没那么余力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听说……虽然杰诺哥哥现在名义上是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但公主殿下似乎只是把杰诺哥哥当成宠物来对待，确有其事吗？” “……” 是这个啊！！ 尤米娜强作镇定，然后将目光缓缓移向我。而我只能小幅度地猛烈摇头，表示我根本就没跟莉亚说过这件事。 不过仔细想想入学之后有其他人将那件事透露给莉亚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那件事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深远了。只要我不说莉亚就不会知道，这样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然后尤米娜要怎么回答呢？我都替她感到头疼。 不行，要是让莉亚因为这种事对尤米娜产生仇视情绪的话那就太糟糕了，我得做点什么才行。 “莉亚，其实是……” “杰诺哥哥能不能先不要说话，我是在问公主殿下。” “……好。” 我被莉亚的气势完全压制住，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毫无疑问，莉亚应该是生气了吧。自己敬爱的哥哥在学校遭受到那种羞辱的对待，如果立场反过来，我听说莉亚遭受到那种事我也会怒不可遏。 但可千万不能冲动行事，对方可是堂堂的一国公主啊，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我心里暗自决定不管莉亚打算做什么，我都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件事和平收场。 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尤米娜要怎么回答了。我们都知道当时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但当着同班同学的面也不好把这件事坦白。 “怎么了？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见尤米娜迟迟没有开口，莉亚再次提出了疑问。 “如果你是听说了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的话，我承认那的确是事实。” 喂喂喂，这么回答真的没问题吗？ “……这样啊。” “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作为他的主人我可并没有亏待他。如果莉亚妹妹你觉得我对你的哥哥做出了相当过分的行为的话，不妨先问问你哥哥他从我这里得到了哪些好处。” 我得到了7000金币的巨款，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真的很对不起，莉亚。你的哥哥是一个见钱眼开还有点变态嗜好的低俗之人。 “这种事并不需要问，我并没有想为此责难公主殿下的意思。” “诶？” 还以为莉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和尤米娜都有点被她的话给整迷糊了。 “杰诺哥哥在回到家后并没有变，还是跟以前一样，这就足够了。不如说我想感谢公主殿下还来不及呢。” “感谢我？” 此时的莉亚舒展开笑容，第一次展现出友善的一面。 “只要能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杰诺哥哥就有了安全的保障，这是我目前做不到的事。所以我很感谢公主殿下，替我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难道你们认为我会为此感到生气吗？我才没那么幼稚呢，不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会把杰诺哥哥的安全放在首位，更不可能会做出让杰诺哥哥陷入危险的事……” 然后莉亚将整个身子靠在了我的怀里，笑眯眯地对我说道。 “嘿嘿，我这个妹妹很懂事吧。” “是、是啊……” 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莉亚的头。 她能够如此明事理，了解我的难处，作为哥哥真的很高兴。只不过在众人面前做这种事还是避免不了有些羞耻。 “这次我特意来，不仅仅是为了弄清楚那件事是否属实，同时也为了跟公主殿下打声招呼。” “特意来跟我打声招呼？” “没错，殿下也许不知道，杰诺哥哥目前在罗贝里安家的立场很艰难，如果有本国的公主殿下当他的保护伞，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放心的了。如果殿下想要借此在杰诺哥哥的身上寻找优越感的话，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也没道理干涉。” “不，我并没有那种想法。” “但是……” 就算是我也感受到了，莉亚的这个转折让原本已经温和起来的现场气氛再次降低了些许温度。 “等我以后有能力保护杰诺哥哥了，还请公主殿下把杰诺哥哥还给我。” 第19章 对质(二) 尤米娜和莉亚之间的对视至少超过了10秒，在此期间我的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游离，生怕下一刻会发生令事态更加严重的事情。 不行，这么下去肯定不行。莉亚和尤米娜都是关键的女主角，要是因为我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走向破裂，我至今为止的努力不都全化为泡影了吗？ “莉亚，你这种话对公主殿下也太不礼貌了。” 我再次鼓起勇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语气控制得非常柔和，毕竟这两个人现在我谁都不敢得罪。 “我承认我的要求确实有些厚颜无耻了，就好像是把公主殿下当成了利用的对象一样。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跟公主殿下强调一下，杰诺哥哥在我心目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知道自己的亲人被别人随意践踏尊严，就算理性能让我忍受这件事，但感性还是驱使我做出了如此失礼的行为。杰诺哥哥，你能明白作为妹妹此刻的心情吗？” “这个……” 要是立场反过来我只会做得更过分，完全可以认为莉亚已经在克制自己了。在这一点上甚至可以说她比我还要成熟。 “我能理解莉亚妹妹的心情，所以并不觉得她说的话有多么失礼。” 没有王族架子的尤米娜展现了她的大度，先做出了让步的态度。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当中，身份更高的尤米娜做出了让步后，也就意味着事态不会变得更严重了。 “这样啊，感谢公主殿下的宽宏大量。那我可以理解为公主殿下愿意答应我这种无礼的要求吗？” “可以。虽然我不知道杰诺在罗贝里安家的立场有多么艰难，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积累到足够的力量之前，我会尽主人的责任保护你哥哥的安全。” 尤米娜回以自信的笑容，将莉亚营造出来的险恶气氛整个吹散。 莉亚凝视了这样的她一会儿后，随之态度也跟着软化，再次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谢谢公主殿下，今后就让我们友好相处吧。” “那当然可以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莫名其妙地达成了一种口头约定，甚至不需要征求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只能说心情相当复杂。 莉亚的这种行为也太乱来了，如果是在了解尤米娜的本性才这么做的还好说，但她和尤米娜是第一次见面，得罪了这个国家的王族，她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管怎么样，等下次和莉亚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我得好好说她一下。 “今天就聊到这里吧，继续待下去有可能会打扰到你们上课，下次我们再聊吧，公主殿下。” “好啊。” “等一下，莉亚。” 莉亚站起身的动作让我意识到她打算离开了，便赶紧叫住了她。 “嗯？还有什么事吗？杰诺哥哥。” “既然你的事已经办完了，接下来该我问你了，请你一定要认真回答。” “可以是可以，是非得现在问的问题吗？” 莉亚的言外之意是最好不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太多，也可能是马上就要上课了，她继续留在这里会很麻烦。 虽然我的问题确实没有急迫到现在必须问清楚的程度，但有些事越早弄清楚心里才越踏实。 这也是我身为哥哥的任性，妹妹当然也有倾听和回答的义务。 “你在新的班级，过得还开心吗？” 仅凭谢拉的话我还无法得知莉亚在班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事，不管是她的那个新朋友，还是另外一个侯爵千金，都是令人担心的要素。 也许莉亚为了不让我担心并不会说实话，但她是不是即使遭受了什么委屈也要强颜欢笑，这一点我是有自信能看出来的，我可没白当她这么多年的哥哥。 听完我的问题，莉亚先是一脸疑惑，似乎不理解为何非要在现在问这个问题。随后她便对我舒展开一抹微笑…… “这才上学第二天，要得出开不开心的结论还太早了，杰诺哥哥也太心急了吧。” “……啊，你说的是。” 原本我以为莉亚会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坚定地回答“很开心”，但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也算一种正常的反应吧。 “不过……我有预感今后肯定会发生什么开心的事，所以我很期待今后的学校生活。” “……” 虽然毫无根据，作为哥哥我能感觉到莉亚的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先不说那个叫蒂琪亚的贵族女生，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千金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善茬，莉亚真的能和她友好相处吗？还是说只要互不干涉各过各的她就已经满足了？ “杰诺哥哥担心我的心情我能理解，也很高兴。但没事的，莉亚我已经长大了，就算有点小麻烦也会妥善处理好的，不然我以后要怎么保护杰诺哥哥呢？” “这、这样啊。” 能不能不要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要保护我之类的话，我这个哥哥也太丢人了。看吧，其他同学已经在对我议论纷纷了，说着“光是受到殿下庇护还不够，竟然还要妹妹保护”之类的话。 我明明也不想的。 “那我就告辞了，杰诺哥哥，公主殿下，下次我们再见面吧。” 说完这句道别的话后，莉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正正地离开了这间教室。她这次行动不得不说有些冲动行事，但同时也展现出了她身为大贵族后代的气魄。可以肯定我认识的妹妹莉亚果然已经和小说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了，所以应该也不会像小说中那样遭受到他人的欺负还一声不吭默默忍受。 但是性格太过强势也是一个问题，以防万一还是让谢拉继续监视一年级的情况吧。 第20章 冲突的约定 “那就是你的妹妹莉亚啊，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在那之后提姆老师进入了教室，也就意味着今天的课程就此开始。我和尤米娜在教室后排小声议论，这个时候坐后排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真是抱歉，殿下，我必须要替我妹妹的无礼向你道歉。” “我已经说了不用介意的，能够看到罗贝里安家里有一个那么为哥哥着想的妹妹，我甚至觉得她挺可爱的。” “因为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事，让她对我产生了过度的依赖……不，现在已经算是对我过度保护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基本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 “呵呵，真是有趣的兄妹关系。” “只是对我这个当事人来说完全不有趣。” 当得知莉亚是来质问之前我和尤米娜在食堂发生的“那件事”的时候，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平收场。 好在莉亚的态度并没有咄咄逼人，理解到我这么做是有我的苦衷。也多亏了即使身为王族的尤米娜却有一颗大度的心，如果对象是那个王子的话肯定会对莉亚的行为怀恨在心，某种意义上可以说选对主人真的很重要。 “不过有一件事确实有点让人头疼。” “诶？殿下是指什么？” 尤米娜用手指触碰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但她弯起的嘴角又显得好像没有那么苦恼似的，是我想多了吗？ “我和你的妹妹约定好了在她积攒到足够的力量之前都由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不过我和你之前也已经约定好这段主从关系只会持续到今年的斗技大会结束。如果我选择优先和你之间的约定，很有可能会得罪莉亚妹妹，你怎么看呢？” 啊，是那件事啊。 确实莉亚这次出乎意料的行动可以说将我的计划打乱了。因为我和尤米娜之间的约定仅仅是私约，但刚才尤米娜和莉亚的约定则是当着众人的面达成的，也就意味着现场的同班同学都是证人。如果尤米娜选择不遵守和莉亚之间的约定，理亏的则是作为一国公主的她。 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我这边做出让步了。 可是莉亚所说的“得到足以保护我的力量”并没有指定具体的期限，也就是说3年后，5年后，10年后都有可能，难道在此之前我都得一直担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接受她的保护吗？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的这份苦恼就算说出来也没人能理解吧。 这个小丫头真会给我出难题。 没办法，离真正的男主角出场还有2年的时间，总能想点办法让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这个位置空出来吧。 “可以把和我的约定延期一些时间也没关系，在那之前我会跟莉亚做好思想工作，到时候就不算殿下违约了。” “只是延期一些时间就行了吗？听你妹妹的口气，一旦失去了我这个庇护，你就好像会遭遇什么严重的问题。如果说担任我的专属骑士能够防止你以后或主动或被动制造出什么麻烦，我并不介意直到毕业都和你维持着这样的关系，这也是为了你身边的人好。” “不，再怎么说直到毕业还担任着殿下的专属骑士也太糟糕了。” “嗯？为什么？” “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殿下长期将一个异性安排在自己身边，会让越来越多的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 这个时候尤米娜对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家伙是真没发觉还是打算拿我的反应取乐？要是她今后嫁不出去我可不负这个责任。 “正如我一开始对殿下说的那样，我并不适合担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个想法至今也没有变。事实上在这将近1年的时间里，我也确实给殿下添了很多的麻烦，尽可能结束这样的关系对我们双方肯定都是件好事。总之我想说的是，殿下不需要太为我着想。” 真正的理由是不能说出口的。 回想起至今为止的人生，除了莉亚以外，我还从来没有和一个异性产生如此紧密的联系。我真的很害怕“日久生情”这个词语的魔力，即使在现代社会那也是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法”。 虽然我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不给我所知道的小说剧情带来影响，但本质上还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这种自私的想法而已。 而且也害怕自己那独特的“癖好”不小心暴露出来…… “算了，现在在上课，就不和你深入探讨这件事了。总之等今年的斗技大会结束后，再好好商榷一下我们的约定要延期到何时吧。” “是啊，就这么办吧。” 现在比起我的事，我更在意莉亚上学的情况，暂且把这个问题搁置是最好的做法。 和尤米娜不一样，莉亚是我唯一无法断掉关系的女主角，可能的话我今后也想和她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兄妹关系。 不过在今天这件事后我也深刻地体会到了，既然莉亚已经和我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了，今后得更加注意不能做出可能会让莉亚受到刺激的事才行。 第21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一) 【蒂琪亚视角】 我和莉亚同学成为了好朋友。 本来我这个小贵族家的女儿就算和什么大贵族家的孩子产生什么交集，顶多也不过是被他们当成方便使唤的手下。 然而莉亚同学却不一样，她真的把我当成了和她同等地位的朋友，既没有以那种高傲的态度摆架子也没有对我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更何况昨天还是她主动向我提出交朋友的请求，这实在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当然我心里非常清楚，这并非是由于我的个人魅力所致，而是因为我采用了一种特别的方法才赢得了莉亚同学的好感。也就是利用她很讨厌自己的兄弟这一点迅速和她产生共情，不管性格再怎么内向的人，内心深处肯定也渴望着遇见了解自己的知己。 莉亚同学肯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们第一天就说了很多话，在上学期间几乎形影不离。虽然大部分都是我在找话题，莉亚同学负责回应。但只要彼此了解的够多了，她肯定会对我更加敞开心扉吧，没有着急的必要。 能和罗贝里安家的千金成为朋友关系，我将来的生活肯定会变得更加一帆风顺，父母和姐姐知道了也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吧。 想到这里，我愈发开始期待今后的校园生活。 不过令人感到在意的是，这才第二天莉亚同学上学就迟到了。是睡过头了吗？ 不，也可能是根本就不把自己的迟到当一回事。大贵族家的子女并不需要在乎自己的出勤率和课堂上的表现，因为他们根本不用愁将来的出路，只要不扰乱课堂打扰到其他想要认真学习的学生老师也不会管。这也是姐姐告诉我的。 真好啊，我也想不受拘束地在学校里自由自在地度过。 直到中午快午休的时候莉亚才不紧不慢地来到教室，而且依然还随身携带着她那个橘色的猫玩偶。 这种随意翘课的态度当然会引起以赫米尔塞拉同学为首的东贵族不悦。 “罗贝里安家的乖宝宝连准时上课都做不到吗？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挑衅，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人此时应该还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然类似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挑衅的程度也会变本加厉。 然而莉亚同学依然选择一声不吭，这种性格被称作软弱也是没办法的。 “早上好，莉亚同学。” 准确地说现在已经不是上午了，我还是决定精神饱满地跟莉亚同学打个招呼。 “早上好，蒂琪亚同学。” 莉亚同学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我的旁边，在我们正式变成朋友关系后，坐在一起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今天来得很晚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有件事不得不去优先处理。” “这样啊。” 莉亚同学似乎并不打算告诉我具体是去处理什么事，不过我也不打算追问，毕竟我们才刚刚认识，关系还没有好到什么事都推心置腹地互相坦白的地步。 这种事慢慢来就好了。 “说到底来教室里上课对我来说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因为我早就在家里把学校前三年要教的知识学完了.” “咦？这是真的吗？” “嗯。” 我知道大贵族家的私教资源很丰富，但没想到能夸张到这个地步。前三年的知识都学完了，也就意味着这三年哪怕不上课，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都无所谓。难怪她有底气想翘课就翘课。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来教室呢？” “那当然是为了蒂琪亚同学才来的，你可是我刚刚交到的朋友啊。” “莉、莉亚同学……” 我感动得都快落泪了。 没想到我在她心中的分量如此之重，当初鼓起勇气向莉亚同学示好真的太好了。 我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和她当一辈子的朋友。 “不过一整天坐在教室里上课对我来说还是太无聊了，所以我会经常主动翘课去找些事做打发时间，不会一直待在教室里。希望你能理解。” “是这样啊。嗯，没关系的。” 换作是我，如果老师讲的内容都是我知道的，我也会觉得上课非常无聊。莉亚同学能为了我特意来一趟教室已经令我非常高兴了。 “蒂琪亚同学要不要也一起翘课？” “啊……我就算了吧，我还有很多知识内容要学。” “我也可以教你的。” “那样不好吧，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谢谢你，莉亚同学。” 如果要更进一步加深我们之间的友谊，一起翘课也确实是一种方法。但像我这样的小贵族必须得考虑出勤率，不然会影响到以后的骑士团和国家魔法师考核。 “这样啊，那就不强求了。” 正如莉亚同学说的，她今天只上了不到半天课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主教老师也没有想要追问的样子，看来大贵族家的学生在贵族学校翘课是家常便饭，没有人对此抱有疑问。 不过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同是侯爵千金的赫米尔塞拉同学竟然没有翘课，而是老老实实地在教室里坐了一天。倒也不能以这种行为就判定好学生和坏学生，天天出勤的人如果没有天天翘课的人成绩好，那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认真听课，比如现在她就在……看着我？ “……哼。” 注意到赫米尔塞拉同学那不怀好意的视线，我急忙扭过头避免和她的目光对上。 她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因为我和莉亚同学成为了朋友，她便将我也视为眼中钉了吗？ 我看了看旁边空着的莉亚的位置，心里安慰着自己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赫米尔塞拉同学敢对我怎么样，莉亚同学也不会坐视不管才对。 因为……我们可是朋友啊。 …… 放学后，我一个人离开教室。 由于学校放学时间比较早，天黑之前还有很多能自由安排的时间。本来我想去找莉亚同学一起行动，但又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没办法，先自己到处在校园内逛逛吧，正好熟悉一下校园内的风景，要是以后不小心在学校里迷了路那就不好笑了。 “蒂琪亚同学，请等一下。” 而当我刚离开教学区没多久，路上就被人叫住了。 我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两个熟悉的面容。 我记得她们是属于东贵族那一派的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说白了就是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跟班。 “请问有什么事吗？” 无论怎么想她们主动来找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你那什么态度啊？和罗贝里安家的千金成为了朋友就开始嚣张起来了是吧。” “不，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感觉我不管以什么态度回应都会被她们挑刺，这是无解的。 不如说她们的态度明显比我嚣张多了，这才是一副标准的小人得志的嘴脸。不过真要把我的真心话说出来肯定会当场激发矛盾，所以我还是选择闭嘴了。 “算了，今天我们就是想跟你提个醒。” “给我提个醒？” “蒂琪亚同学，如果你是个聪明人的话，就最好不要和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大小姐来往，不然会对你今后的校园生活带来不好的影响哦。” 不好的影响……我可以理解为她们是在用委婉的方式威胁我吗？ 对了，我知道她们的目的了。这两个女生的行动八成是赫米尔塞拉同学指使的，她们是想通过把我和莉亚同学分开，以达到在班里孤立莉亚同学的目的。 那种事我当然不会让她们得逞。 莉亚同学本来就因为性格的原因在班级里不好交到朋友，要是我也和莉亚同学断绝往来的话她就太可怜了。明明是个很好的人。 当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在里面。看过莉亚同学在入学考试中的表现，我觉得她今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大人物，现在和她打好关系肯定没坏处。 “谁和谁想要交好，你们有什么权利干涉吗？不好意思，我并不打算按照你们的意思行事。” “喂喂，明明是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这才几天就对她这么忠心了。” 被主人抛弃的狗……是指莉亚同学并没有和我总是一起行动这件事吗？真是肤浅，总是如胶似漆地黏在别人身边才更像是狗和主人的关系。 “很遗憾，我们只追求正常的朋友关系。随便别人怎么评价，我们并不会在意。” “切，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可提醒过你了。我们走。” 仿佛就像是今后一定会找我麻烦的口气。 说实话内心还是有些不安的，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贵族家的孩子，她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里对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今后还是多注意一下好了。 如果莉亚同学能再硬气一些的话，说不定就不会……不禁会这么想。但我心里也清楚只盼着别人来庇护自己是不对的，我得更加振作一些才行。 第22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 【谢拉视角】 今天是监视……不对，是守护莉亚大人校园生活的第二天。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学生，自然不能进入教室里上课，只能躲在隐蔽的地方等待着莉亚大人从教室里出来。虽然也想偷偷观察一下教室里的情况，但被发现的风险太高了。如果我的真实身份暴露的话也会给杰诺大人添麻烦，所以任何行动都要更谨慎一些才行。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根据我之前的观察，莉亚大人的周围还是和昨天没什么两样，和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一起聊天、吃饭、上课，两人的朋友关系基本可以说已经确定了。 可是莉亚大人身为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有更多的学生想去跟她打好关系而跟在她后面一起行动也不奇怪，事实上那个同为侯爵千金的赫米尔塞拉就是如此，她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和莉亚大人之间的对比十分明显。 是莉亚大人主动造成了这一现象，还是其他学生认为修巴克尔曼家的千金要更好相处一些，这一点暂时还不得而知。 “嗯？” 思考问题的同时我也没有耽误自身的工作。在午休即将结束的时候，莉亚大人和她的朋友蒂琪亚大人挥手做了道别。明明马上就要上课了，莉亚大人却没有和她的朋友一起回教室，是打算翘课去哪里吗？ 不管怎么样，我的选择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跟上去。 为了不让莉亚大人察觉，我特意拉开了较远的距离进行跟踪。仔细想想这种行为还是挺糟糕的，如果不是杰诺大人的吩咐，我绝对不想干这种穿着女装跟在少女后面这种事，一旦被抓个正着可是百口莫辩。 首先莉亚大人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不到一会儿又再次离开宿舍外出。据我观察，莉亚大人仅仅是把怀里抱着的猫玩偶放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已。 这种行为倒引起了我的疑惑，明明莉亚大人几乎一整天都抱着自己的猫玩偶行动，连上课期间也不例外。既然她还要外出的话，为什么这次就不带上了呢？ 这个差异是否重要，现在也不得而知。 继续跟着莉亚大人在路上左拐右拐，由于我特意花过时间记住了校园内的布局，莉亚大人想去什么地方按道理我都能提前预料到。但本以为她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事实上她只是经过并没有在那里停下脚步。 因此我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莉亚大人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仅仅是在熟悉校园内的环境。 由于魔法学校的面积相当大，特意花时间熟悉一下道路和建筑以防今后迷路确实也是有必要的。但这种事带上自己的朋友一起来不更好吗？为什么莉亚大人要独自一个人逛学校呢？ 在那之后，莉亚大人就像是带着观光的心情一边走着一边左看右看，走累了就暂时坐下来休息一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放学时间的来临。当听到放学的钟声响起之后，莉亚大人突然加快了脚步，朝着一个地方小跑赶去。 那个方向是…… 这个时候我终于察觉到莉亚大人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了。 【杰诺视角】 当我和尤米娜以及希尼卡一起从教学区走出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杰诺哥哥！” 可以看见莉亚从正面向我小跑而来，同时挂着一如既往的可爱笑容。 “莉亚，你特意来看我了啊。” 当莉亚小跑着冲向我的时候，我就得做好被她扑在身上的心理准备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我一天积攒的精神压力都会被瞬间吹飞。 真是太可爱了，我是妹控绝对不是我的错。 “嘿嘿，我想杰诺哥哥了，来补充下杰诺哥哥的能量……今天的汗味不怎么重呢。” “今天还没做过什么会出汗的事，昨天也有好好洗澡，早就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事，怎么能让我尊贵的妹妹沾上我身上的汗臭呢。” “唔……” 为什么要露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有时候我真的担心莉亚会不会诞生什么奇特的癖好，我这个当哥哥的必须要给她纠正过来。 “话说我们不是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吗？这么快就想我了？” “嗯，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就决定再来见杰诺哥哥一面了。” 没什么事做啊。这也正常，莉亚已经把学校前三年的知识全部学完了，根本就不需要去上课。但作为哥哥还是希望她能度过一个正常的校园生活，毕竟上学可不仅仅只有学习这件事可做。 “没有想过和你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哪里玩吗？” “要好的同学？” 莉亚歪着她的小脑袋表示不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咦？没有吗？我可是听说有一个叫“蒂琪亚”的女生和莉亚的关系不错，难不成是谢拉搞错了？ 不过又不能主动向莉亚本人确认这件事，不然就会暴露我安排了眼线监视她。 而在这时候我注意到了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假扮成女学生的谢拉。看来他确实有在认真执行我给他安排的任务，今天晚上再听听他的详细报告好了。 “话说回来杰诺哥哥，你现在打算去做什么有趣的事吗？” “哪有什么有趣的事，只是打算进行日常的训练而已……” 我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向尤米娜和希尼卡那两人，但此时我突然察觉到有一个人“不应该”在这里。 “哎呀？我记得你是亚尔尼德家的……” 莉亚随后也发现了希尼卡的存在，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因为没想到莉亚放学后立刻就来找我，我和尤米娜就跟以往一样和希尼卡会合后打算一起行动，这下糟糕了。 而希尼卡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刻想起要装作和我是敌对关系，忽然间仰天大笑。 “哦嚯嚯嚯嚯！！罗贝里安家的，今天我一定要让你们尝尝亚尔尼德流剑术的厉害！” 尽管早就知道希尼卡在莉亚面前会做出这种表现，我还是被她浮夸的演技吓了一跳。同时也可以看到尤米娜和莉亚顿时也呆住了。 不行，不能让希尼卡一个人尴尬，我也得负起责任配合她演戏才行。 “哼哈哈哈哈，今天也恬不知耻地来挑衅我啊，亚尔尼德家的。不过我们不是早就约好了要在斗技大会一较高下吗？” 我急中生智学起了某部知名女装游戏里，一个同样是哥哥身份，而且还是反派角色的中二语气。 “哦嚯嚯嚯嚯！！确实是这么约好的！我给忘记了！” “哼哈哈哈哈，亚尔尼德家的，你记性可真差啊。” 不行了，这种沙雕对话实在进行不下去了。 不禁观察了一下另外两人的反应。 尤米娜背过了身，用手捂住嘴，似乎不这么做她就已经要笑喷了。 而莉亚则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 “杰诺哥哥该不会受到了亚尔尼德家的人不好的影响，脑子开始出现问题了吧。” 被妹妹认真地担心了。 第23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三) 【杰诺视角】 “今天你就和你的妹妹一起玩吧。” 在那之后尤米娜优先考虑到了莉亚的感受，今天放学给了我自由行动的机会。顺便也把仍在试图装作狂妄大小姐的希尼卡给带走了。 “公主殿下还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 注视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莉亚又再次恢复成了开朗的笑脸。 作为哥哥在开学初期多陪陪妹妹也是应该的，毕竟莉亚才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考虑到她很有可能会在我的面前故作坚强不让我担心，我要尽可能照顾她的情绪以缓解她内心的不安。对于这一点我不得不感谢尤米娜的体贴。 “你想要去做什么？到晚上之前我都可以陪你。” 我决定将选择权交给莉亚。 “杰诺哥哥的房间。” “不行。” 她还以为学校是自己家吗？哪怕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能随便带进男生宿舍，不然喜迎“退学套餐”。我一会儿得好好跟莉亚解释一下。 “那我的房间呢？” “更不行了。” 被退学都是小事了，我会直接迎来社会性死亡。 “那随便找个可以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都可以。” “不去什么地方走走逛逛之类的吗？比如我带你游览学校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怎么样？” “不用了，我现在只想跟杰诺哥哥到哪里休息一下。” “这样啊，那好吧。” 在我印象中莉亚虽然性格变得开朗了许多，但也并不是那种活泼好动仿佛有着用不完的体力的元气少女，看她现在这样子应该只是想找个惬意的地方放松一下疲惫的身心吧，果然因为班级里的事或多或少已经积攒了一些精神压力吗？ 话说回来，不会被人打扰还适合休息的地方我只能想到一个。 …… “这里怎么样？风景优美，草地柔软，也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 “学校还有这种好地方啊。” 在我将莉亚带到那个视野开阔的后山草地后，她的眼中闪烁出明亮而期待的光芒。 微风轻拂着我们的脸庞，带来一丝清新的气息。这里便是我和克蕾赛特第一次邂逅的地方，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然而自从我和她成为公认的朋友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克蕾赛特应该也是一样。 当然不是不想来了，只是没有必要了而已。每天尤米娜她们给我安排的训练时间都很紧凑，也根本没有来这里偷懒的时间。 不过难得的机会便决定带莉亚来这里看一看，希望她也能够喜欢这个地方。 只见莉亚迫不及待地坐在了草地上，然后在自己的身边拍了拍。 这个动作也勾起了我曾经的某些回忆。 我自觉地在莉亚的身边坐下，然后她立刻让整个身子倒了下来，将头靠在我的腿上。 也就是传说中的“膝枕”。 我曾经还梦想着某一天能和喜欢的女孩子互相做这种事。罢了，现在能让莉亚开心就好。 “莉亚，果然你今天累了吗？” “嗯。” 并不是想和我说什么重要的话，仅仅维持着这种状态似乎就已经满足了。 看着莉亚那幸福的面容，我便决定不再多说，好好让她在这个地方休息一下。 在莉亚的个人视角生活中，肯定有着我感受不到的心理压力存在。要知道她在有限的时间内不仅快速学完了学校的知识，更重要的魔法、剑术也没有落下。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那个男人的要求，同意自己提前一年和我一起上学。 在去年没有我陪伴的日子里，她肯定过得非常辛苦吧。 再加上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那么多比自己大的贵族学生，尤其是同班同学当中还有一个可能给她带来麻烦的侯爵千金，作为罗贝里安家的下一任家主又不能像去年的我一样不顾周围人对自己的评价独来独往，她所面对的精神压力绝对不小。 作为兄长在学校里能为她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些了。 尽管我有想要保护妹妹的决心，但实际上却没有相应的实力，甚至不得不让妹妹多次说出要保护哥哥这种让我倍感惭愧的话。至少在心灵上我愿意一直成为她的支撑，在她感到孤独无助或者遇到困难挫折的时候，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直到未来有一个人能取代我的位置，莉亚亲口对我说再也不需要我这个哥哥为止。 “莉亚，你困了吗？” 此时的莉亚已经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深沉，俨然就是一副准备安详入睡的表情。 “嗯，稍微让我睡会儿……” 原本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打听一下她在新班级里的情况，但看到她如此安静地依偎在我腿上，我便不忍心再打扰她。抬头望向天空，离天黑还有很早，等一会儿再问也不迟吧。 于是我也跟着躺在了草地上，决定在莉亚醒来之前一动不动地任凭时间流逝。其实每次来这里躺着的时候都很容易引发我的困意，我便也决定稍微睡上一会儿。 在学校里享受一下仅属于我们两兄妹的惬意时光，感觉确实不坏。 但愿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 当我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同时也察觉到我的大腿此时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撑起身子一看，果然没有看见莉亚的身影。 “莉亚？” 我左右张望观察了一下四周，仍然没有发现莉亚的踪迹。 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回去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是有什么急事吗？ 心里难掩一股失落感，只能想成这是莉亚走向独立自主的第一步，要去干什么又没有义务通知我这个哥哥来接受这个现实了。 没办法，回去吧，今天还没有好好活动一下身子，谢拉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杰诺哥哥。” 才回头走了几步我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莉亚的声音。 原来莉亚并没有离开，只是在一个离我稍远一点的地方。 我循着声音走去，发现莉亚正呆呆地站在一个地势较高的断崖边缘并俯视着下面，看起来十分危险。不过说是断崖，其实也就是个坡面垂直高度为10米左右的地形。下面则是一片土质较为松软的草地，就算不小心摔下去也不至于出人命，只是仍然有可能摔断几根骨头。 这个学校的后山并不大，并不存在那种高低差过大的险峻地势，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物，应该是学校为了学生的安全特意做过什么吧。 “喂，莉亚，你来这里干什么？很危险的。” 我急忙走上去担心地问道。 对什么地方感到好奇不好，偏偏在这里驻足，总不至于是想跳下去看看吧。不不不，不可能的，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我只是在周围随便逛逛然后发现了这里，没想到学校还有这种地方。” 这种接近野外环境的地方平时没有贵族学生会来，莉亚当然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就像是第一次爬山的孩子的心态吗？也不是不能理解。。 “行了，看够了吧，差不多该离开了。” “嗯。” 似乎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心驱使才来到这里俯瞰了一下下面的景色，莉亚毫无留恋地回到了我的身边。 再怎么说莉亚目前只有十一岁，仍然是个对什么事都感到好奇的年纪，在家里也没什么机会外出见识各种自然景观。要是有机会的话，带她去专门的自然旅游胜地玩玩好了。 “杰诺哥哥。” “嗯？” 在离开后山的路上，莉亚主动开口对我说话。 “这几天我可能有事抽不开身，没办法天天来找你了。” “诶？” 莉亚会忙到抽不出时间来见我，有点难以想象她到底有什么急事缠身。 还是说她真的打算踏出从哥哥身边独立的第一步了？ 有点高兴又觉得有点寂寞。 “啊……你是想花更多时间和其他的同班同学打好关系吗？” 我试着提出了我所认为的最有可能的猜想。 “嗯，差不多吧。” “是这样啊。” 既然是这样的话，作为哥哥当然会全力支持她。莉亚想要主动建设和其他人的关系，这对于她今后的成长肯定是有好处的。 当然和她关系亲近的人是什么品行我作为哥哥有必要好好观察一下，谢拉的侦察工作自然不能停。 “杰诺哥哥，谢谢你。” “嗯？又怎么了？” 此时我看到走在我身边的莉亚正面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无法形容莉亚正带着一种怎样的感情在跟我说话，大概率不止一种感情，她的心里也许藏着就连我也看不透的想法。 我只能说作为莉亚的哥哥，我更想看到她那更加纯粹的笑容，永远保持一颗纯真的心，但我知道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也许莉亚正通过这个方式告诉我，她已经变得更加成熟一些了。 “我会努力度过一个愉快的校园生活的。” 第24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四) 【蒂琪亚视角】 从第二天开始，教室里针对我的小动作就开始了。 比如在我早上来到教室的时候，我的座位上会出现一些不明液体。 虽说这种小小的恶作剧并不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只需要去拿毛巾擦一擦就可以了，最主要的还是这种带有明显恶意的行为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又比如上课时认真的学生为了回家复习今天老师所讲的内容，都会在课上做好笔记。但要么是我的笔出问题写不出字，要么是记好的笔记纸不翼而飞或者被浸湿。都是这种伤害性不强但恶意十分明显的小恶作剧。 恐怕做出这种事的人也知道要是太明目张胆肯定会被校方惩治，做到这种程度正好可以达成一个校方不会介入但又能膈应人的完美平衡。 我只能选择忍耐。 而因为针对我的恶作剧行为逐渐被班上其他人所认知，这导致我更加无法融入其他人的圈子。要么是嫉妒我和莉亚同学的关系太过亲近，要么是害怕因为我自己也受到牵连，当我主动跟别人搭话的时候，哪怕是同为西贵族的学生也不太想搭理我。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莉亚同学不在教室里，我就会处于一种被彻底孤立的状态。 而这一切毫无疑问都是以赫米尔塞拉同学为首的东贵族的学生造成的。他们想针对的人不是我，而是莉亚同学。只要我不再和莉亚同学往来，也许他们就不会对我做这种小动作了。 ——那样一来也许我是轻松了，但莉亚同学就将会一个人承受赫米尔塞拉同学他们的恶意。如果连我都不再站在莉亚同学那一边的话，完全可以预见她将永远不会来教室里上课。 ——那又如何？侯爵家的孩子不上课照样前程似锦，我这个低等贵族才更需要认真学习以便在将来谋求一个好出路，为此就必须拥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不能得罪赫米尔塞拉同学他们。 ——可是莉亚同学是个好人，我不忍心伤她的心。 ——为此就宁愿自己吃亏吗？真是愚蠢，助人为乐也要看对象以及自身的能力，不过是一个小小子爵家的孩子，被夹在两个大贵族之间的斗争中能有什么作为？更何况那个莉亚同学明明身为侯爵家的千金，性格却太软弱了，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朋友。那么我又有什么义务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呢？ ——我……我只是不想成为那种差劲的人。 ——别自以为是了，莉亚同学说不定根本就不在乎有没有我这个朋友。而且再怎么说她也是大贵族罗贝里安家的孩子，赫米尔塞拉同学不可能对她做出多么过分的事吧。弄得不好可会激发家族之间的矛盾的。 ——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好了，优先考虑自己有什么错呢？ 我脑海中的两个声音在不停争论，如果这种状态再持续下去的话，我会更加倾向于哪一边的理论，也许很快就会敲定。 “啊！” 在我离开自己的座位准备外出的时候，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并不是因为我不小心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很明显能感觉到是有人故意绊了我一脚。 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东贵族那些学生幸灾乐祸的笑容。 又来了，为什么我得遭遇这种事？ 也许……我已经有点受不了了…… “没事吧，蒂琪亚同学。” 这句话如同射入黑暗中的阳光一般，我立刻抬起头看向正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莉亚同学，你来了啊。”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莉亚同学才来到教室，依然紧紧抱着她那只无比珍视的猫玩偶。她蹲下身，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善意，对跌倒的我伸出了一只手，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再一次被莉亚同学友善的举动所打动，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站起身。 “谢谢你，莉亚同学。” “没关系。” 莉亚同学微笑着回应道。 对于朋友之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但侯爵家出身的莉亚同学肯如此放低姿态对待我这个小贵族家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感到非常心动。 “蒂琪亚同学，我不在的时候看来你过得并不好啊。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诶？莉亚同学？” 她说会想办法解决……她想干什么？怎么突然能说出这么可靠的话了？ 只见莉亚同学不紧不慢地走到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座位边上。原本正和其他人谈笑风生的赫米尔塞拉同学见到莉亚同学似乎来者不善，也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 “这不是罗贝里安家的乖乖女吗？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赫米尔塞拉同学，能不能不要搞这种小动作了？” 不是吧，莉亚同学竟然一反常态为我出面了。 此时班级里的其他人也都将目光对准了她们两个，这可是两个侯爵家的千金第一次进行谈话。但气氛显然不是那么融洽，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引燃两大家族之间的矛盾。 “你说的话可真是奇怪，我到底做了什么小动作？” 赫米尔塞拉同学一脸不屑，看来莉亚同学的反常举动只带给了她一瞬间的震惊，很快就恢复成了有恃无恐的模样。 事实上赫米尔塞拉同学本人确实没做过什么，可以说全都是她指派其他学生做的，就算未来的某一天谁想有意追究什么，她也可以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赫米尔塞拉同学，等一会儿在实技课上，我想要向你提出模拟战对决的申请，你愿意接受吗？” 实技课，对于我们贵族学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门课程，想要在受到最多瞩目的斗技大会上大放异彩就必须在实技课上认真学习和训练。也是唯一能让学生之间进行模拟战一分高下的时候，前提是必须有老师在一旁进行监督。 除此之外的时间校方严格禁止学生进行私斗，影响不大无人受伤则警告一次，警告两次退学。如果引发严重后果致人受伤则直接退学，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正当防卫）。 值得注意的是，开学到现在莉亚同学实质上还没有参加过实技课。不知是因为她有着绝对的自信觉得没必要去上实技课还是单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实力，导致包括我在内还没有人知道莉亚同学使用的是什么属性的魔法，目前只知道她在入学考试那天展现的那一身别具一格的剑术。 为了阻止其他人针对我的小动作，那个不善于和别人相处的莉亚同学竟然主动提出要和赫米尔塞拉同学一较高下，说内心完全没有一点触动肯定是骗人的。 通过这件事也让我知道，我在莉亚同学的心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位置，刚才竟然会冒出想要背叛她的念头，真是不应该。 “真是受不了，如果你想要和我进行剑术对决的话我拒绝，那种野蛮人的战斗方式才不是像我这样尊贵的大小姐应该学的。” 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想法很好猜。她之前也在入学考试中见识过莉亚同学那种奇妙的剑术，同时她认定莉亚同学没有在入学考试中展现自己的魔法实力肯定是因为不如剑术有自信。换句话说她认为莉亚同学的魔法实力应该不怎么样。因此她必须将话题引导到魔法对决的层面上，而并不是想要拒绝这个对决本身。 “不管是魔法还是剑术，你想选哪一个都行。” 莉亚同学淡然地回应道。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场对决拉到自己的擅长领域，而是让对方主动选择。 对此赫米尔塞拉同学再一次露出一副不悦的脸色。 “还真是游刃有余的口气啊，就好像不管选哪样你都能轻松赢我一样。” “因为这是事实。” 赫米尔塞拉同学瞬间站起了身，用冰冷的视线俯视着比她矮半个头的莉亚同学。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并不介意教一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乖乖女‘这个世界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天真’这个道理。” 就这样，两个大贵族千金之间的矛盾碰撞，将以下一节实技课作为开幕。 第25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五) 【克劳斯视角】 “你们想进行模拟战？” 一年级新生入学还不到一个星期，没想到就向实技课的老师们提出了这样的申请。 我和其他老师一样皱起了眉头。 申请的人是a班的赫米尔塞拉同学和莉亚同学，一般来说才刚入学几天的新生彼此之间都还不熟悉，而且这个年龄的孩子魔法学习普遍才刚刚入门，还需要更多的训练和老师的指导。 如此迫切地想要进行一场模拟对战，要么是像希尼卡同学和杰诺同学那种散发着青春酸臭味的情况（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要么就是两人之间互看不顺眼想通过模拟战来一分高下以确立自己在班上的地位。 我来回观察了一下两人的态度。 一个摆着大贵族家特有的高傲姿态，眼神中也没有包含着对师长的“尊敬”，因为这是必要的流程才不得已来向我们老师申请，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另一个抱着一个可爱的猫玩偶，眼神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般，仅仅是呆呆地注视着我，有点搞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反正不管怎么看，两人都不像是关系和睦想要切磋实力互相成长的那种好朋友。 而且两人来申请模拟战的理由不难猜，因为都是侯爵家的孩子，想必在班上谁也不服谁，最终导致矛盾激化才想通过模拟对战的方式来一较高下吧。 其他老师也面露难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各位老师没有理由不答应吧，我和莉亚同学只是想稍微切磋一下魔法，这对学生的成长来说是有益的，不是吗？” “是这个道理，但这才入学几天就提出想要进行模拟战，我和其他老师都普遍认为还太早了，没必要那么心急吧。” 负责教授火魔法的露西洁老师试着提出异议，但我很清楚像这种大贵族家的孩子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很难被说动。如果这时候不答应她们的话，反而可能会让她们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进行一场私斗，到时候怕是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各位老师，学生想要通过模拟战快速进步是一件好事。既然她们有这个心，就不妨答应她们吧。我们作为老师只要尽力保证她们的安全就行了，你们觉得呢？” 我带头提出赞成后，想必其他老师也能很快想通对于这件事“堵不如疏”才是最好的做法。 尽管当同班的两人分出胜负后势必会让一方产生怨恨，尤其是对于那种自尊心很强的贵族学生估计很难接受自己不如他人的现实。而且这两个大贵族家的孩子，一旦谁在这场模拟战当中受了伤都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这才是我们老师最感到担忧的情况。但总比让她们不得不选择在大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较高下要好，至少我们这些大人在场能够将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 但愿她们两人到时候都能让理性战胜自己的私欲，不要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干出一些出格的事。 最终其他老师也都同意了让赫米尔塞拉同学和莉亚同学进行一场模拟战，而这场模拟战不仅让老师们感到提心吊胆，也势必会引来其他学生的强烈关注。 在模拟战开始之前，我把莉亚单独叫到一边谈话。 “还有什么吩咐吗？克劳斯老师。” “也谈不上什么吩咐，就是想特意提醒你一点，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是你受伤还是别人受伤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到时候学校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种话不应该在赫米尔塞拉同学也在场的时候说吗？为什么要特意多提醒我一遍？” 不知莉亚同学是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还是在故意装傻，我会特意找她谈话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我看来，莉亚同学的实力要远超同龄人，当然也包括那个修巴克尔曼侯爵家的大小姐。 可以说这场模拟对战会不会出意外就全看莉亚同学愿不愿意手下留情，我虽然不想用恶意揣测她，但始终不能排除莉亚同学想通过这个机会来达成“教训一下”赫米尔塞拉同学的目的。 “莉亚同学，你的魔法潜力测试结果为98分这件事所有老师都知道，也没有一个老师认为你在上学之前天天玩物丧志浪费自己的才能。所以才担心万一你下手没个轻重致使赫米尔塞拉同学受伤那事情可就大条了，你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由于莉亚同学在入学考试的时候完全没披露过自己的魔法实力，她现在究竟到达了怎样的水平我作为老师也很好奇。但98分的魔法潜力实在太少见了，难以想象那个看重实力的巴霍德侯爵会忽视自己女儿的培养，肯定已经将最好的教育资源都砸给了她。 因此尽可能高估莉亚同学的实力应该错不了。 “我还从来没有和同龄人对峙的经验，克劳斯老师凭什么就认定我一定能赢呢？” “没有和同龄人对峙的经验，那大人呢？” “嗯……负责教授我魔法的私人教师倒是弄伤过好几个。” 看吧，我就知道。 此时的莉亚同学对我展现出一股天真无邪的微笑，但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因为看到一个小孩子的笑脸而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孩子将来长大后一定会成为不得了的大人物。 “不过有一点我很在意，既然克劳斯老师认为我的实力远超赫米尔塞拉同学，刚才的话里还提出了我也有受伤的可能性，请问这是为什么？” “啊，这个啊。因为我知道有一种笨蛋明明能赢下的比试却选择故意输掉，结果害得自己受伤的事例，我也不能排除莉亚同学到时候会做出同样的行为。” 尤其是那个笨蛋还是莉亚同学的哥哥就更令人担心了，不过现在看来两兄妹的性格大相径庭，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初杰诺同学被希尼卡同学砍伤的时候，之所以没引起什么大的后果，单纯是因为每个学生在参加剑术大会之前都会自愿签署一份责任声明书。校方可以根据这个完全撇清责任，罗贝里安家也无法追究亚尔尼德家和校方的责任。但这次的模拟战不行，因此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哦？没想到这个学校还有那样的人啊。” 就是你的哥哥啊。 据我观察，莉亚同学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那我也不该多嘴。虽然不知道杰诺同学和他的妹妹关系怎么样，但为了维护杰诺同学的面子，他被希尼卡同学砍伤的事还是瞒着他妹妹好了。 “不用担心，克劳斯老师，我自有分寸。你也知道我的魔法属性是水吧，水魔法想要致人受伤本来就没那么容易。” 确实是这个道理，水魔法可以说是所有魔法属性当中最不容易使人受伤的那一类，但也仅限于初级和中级。而高级水魔法的杀伤力会顿时上升几个层次，连切割金属都不在话下。 直觉告诉我就算现在的莉亚同学会使用那么可怕的水魔法也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总而言之你千万要记住我的叮嘱，可不要把事情搞大条了，你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被退学吧。”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克劳斯老师的期望。” 说完莉亚同学转过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有个不是很重要的事，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提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克劳斯老师。” “我只是想问问，你还是打算抱着你的猫玩偶进行模拟战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 经过和莉亚同学的几次对话后，我并不认为她是个仍然长不大的深闺大小姐，而且也肯定意识到了这种行为会被人当成是幼稚的象征。 那么她如此固执地将玩偶带在自己身边就肯定有着另外一层不为人知的含义。 如果能知道这个秘密，我感觉就能更加直观地了解莉亚·罗贝里安这个学生了。 第26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六) 【蒂琪亚视角】 “莉亚同学，这样真的好吗？” 在莉亚同学和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模拟战即将开始之前，我不禁带着不安的情绪再次问她。 因为这次两人的冲突完全就是因我而起，虽然我心里很高兴莉亚同学能为我出面，但也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这场模拟战对决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还在在意这种事吗？蒂琪亚同学，你是我在这个学校第一个交到的朋友，看到你被那样欺负我还无动于衷的话，还算什么朋友呢？” “莉亚同学……” 真的感动得要哭了。 “差不多该走了，我看赫米尔塞拉同学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嗯，莉亚同学，一定要小心啊。” “没问题的。” 看到莉亚同学如此自信的语气，也许我的担心只是多余的。她在入学考试当中展现出了那么别具一格的剑术，魔法方面的造诣肯定也不同凡响。 说起来，莉亚同学跟我说过她的魔法属性是水，而赫米尔塞拉同学恰好也是使用水魔法的人。同属性的魔法对决基本上拼的就是魔力量了，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魔法基础知识。 莉亚同学的魔法潜力是多少来着？ 学校没有公布各个学生的魔法潜力值，等这次模拟战对决结束后问问她好了。 “接下来将进行莉亚同学和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模拟战对决，其他同学请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一回合定输赢，如果胜负已分或者有危险的时候老师会随时介入，你们都要注意这一点，差不多的时候就要及时收手，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那么我宣布……” 克劳斯老师左右观察了一下两人的模样，然后举起一只手。 “开始吧。” 这次的模拟战实质上相当于a班的霸权争夺战，赢的那一方将得到班级里绝对的霸主地位。 我不得不去考虑如果莉亚同学赢了a班会变成怎样一副光景。总觉得有点无法想象她站在最高的位置俯视众生的画面，至少比起让赫米尔塞拉同学成为班里的独裁者要好很多吧。 所以一定要加油啊，莉亚同学。 …… 【杰诺视角】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的时候，夜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此时谢拉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放置在我的桌上。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算好我回来的时间准备晚餐的，我回到房间后便能即刻享受一顿温热的晚饭。 也跟前几天一样，在我进行咀嚼的时候，谢拉开始汇报起今天他伪装成新生所见到的关于莉亚身边值得注意的情况。 “莉亚和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进行了一场模拟战？” 谢拉一开始就挑出了最重要的事件来讲。跟这种事比起来，今天发生的其他事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是的，因为是户外的实技课，我也能自然而然地混入围观的学生当中近距离地观看了莉亚大人和另外一个大小姐的魔法比试。一开始老师们对两人提出对决的申请显得比较困扰，但应该是考虑到了不答应她们的话有可能会招致她们在私底下偷偷对决，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申请。” 面对那种大贵族学生的任性请求，也真是难为那些老师了。 “哎……真是服了。” 我和莉亚都不是主动挑事的性格，但罗贝里安家这个“恶役贵族”身份就像一个诅咒一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依然会惹来麻烦。 回想起一年前我也莫名其妙就被希尼卡盯上，时不时就提出要和我来一场剑术对决，没想到莉亚也遇到了类似的事。 不，事件的性质不一样吧。当初希尼卡会接近我是因为好奇，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和莉亚进行对决肯定没有带着一丝好意。 一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就更令人感到头疼了。 我用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个，杰诺大人，你不问我对决的结果吗？” “啊？那还用问吗？肯定是莉亚的完胜吧。” 我摆着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的态度回答了谢拉的问题。 莉亚怎么可能会输，那可是女主角耶，魔法潜力值达到了惊人的98耶，五个女主角中第一个习得究极魔法的天才耶。 一个只有家族地位名声响亮点但我完全没有印象的路人角色怎么可能会是莉亚的对手。 除非莉亚故意放水输掉比试，但那种事也不可能发生。莉亚和我不一样，真真正正代表着罗贝里安家的脸面。那个男人也早就叮嘱过她要在学校好好表现，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放水。 两人对决的原因我八成也能猜到，估计是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故意找莉亚麻烦想要在班上确立自己绝对的地位吧。能进入a班说明她的实力在同龄人当中还是不差的，但偏偏不自量力地想要挑战莉亚，我现在只觉得有点同情她。 “您说的正是，我在现场也看得目瞪口呆。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每次施展出一种水魔法发动攻击的时候，莉亚大人都会以威力高好几倍的同类型魔法还以颜色。那个已经不能算是切磋了，根本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我想也是。” 莉亚现在是什么水平，在我上次回家的两个月期间内我已经心知肚明了。而且听谢拉的描述，莉亚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用同样的初级魔法来回应对手而已。 我再次将食物塞进口中，想必莉亚今天白天对付那个恶役贵族大小姐，就跟我现在吃饭这个行为一样简单吧。 “明明莉亚大小姐获胜了，为什么我感觉杰诺大人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暂时先放下了勺子。 “你会问这个问题说明你对大贵族家的孩子了解太少了。你想想，那个大小姐同样是侯爵家出身，肯定是那种自尊心高得要死的贵族千金。如果输给了公爵家或者王族还可以接受，但偏偏输给同样是侯爵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 我之所以能理解这种人的思路当然是因为“杰诺”这个角色就是那种人，我这个角色在小说里的表现完全可以套用到那个贵族大小姐身上。只不过她要针对的对手不是平民，而是罗贝里安家，至少不用担心她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吧。 “那杰诺大人的意思是那个大小姐还会想办法报复莉亚大人吗？” “肯定会吧，当然太过出格的事大概是不会做的，毕竟莉亚的身份也摆在那儿。不过膈应人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我实在无法为莉亚今后的校园生活感到多么乐观。” 尤其是莉亚仅仅是以同类型的魔法后发制人，明明可以瞬间结束战斗却还刻意戏弄了对方一番，这对那个大小姐的打击感和屈辱感肯定不是一般的大。我完全可以认为莉亚是专门用那种方式来挑衅她的，就那么讨厌那个人吗？ 说实话知道莉亚正面对着这种棘手的状况之后，我有种明天就去一年级的教室坐到莉亚身边陪读的冲动，只是现在以我的立场不允许我做出如此高调的事。知道自己的妹妹肯定会遇到麻烦我却不能在她身边，作为妹控真是不合格。 “总之最近这段时间你要更加注意观察莉亚周围的动向，有什么紧急情况就立刻……不，通知我恐怕也赶不及吧。到时候你自己随机应变，我相信你应该能做出最佳的判断。” “我明白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罐破摔的可能。 因为莉亚提前一年入学导致她和麻烦的人进入了同一个班级，这毫无疑问也是我导致的和小说不一样的变数，所以我有责任维护莉亚身边的安全。 虽然也许莉亚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我目前能做到的最多就是派谢拉这个代理人当作我的眼线，一旦被莉亚发现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恶心。 “哎……” 再次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这一顿晚饭，吃得我格外郁闷。 第27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七) 【蒂琪亚视角】 那场模拟战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我的周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首先就是当我早上来到教室的时候，好几个学生朝我围了过来。一开始我以为他们又想要找我麻烦，但并没有感受到那样的气氛。 “啊，蒂琪亚同学，早上好。” “早……早上好。” 入学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友好地打招呼，自然使我感到受宠若惊。 很快我就知道了发生这种转变的原因。 “蒂琪亚同学，你和莉亚同学的关系最好，能不能把我们介绍给她认识一下啊。” “是啊是啊，昨天的模拟战她真是太厉害了，明明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魔法实力就已经厉害到那个地步，一开始完全看不出来。” “而且入学考试所展现出来的剑术实力看起来也很优秀，将来她绝对会成为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怪不得她天天来上课的时间那么短，其实她那样的天才根本就没必要上课吧。”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罗贝里安家的孩子。” 莉亚同学昨天对赫米尔塞拉同学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这自然让所有人刷新了对她的消极印象。就算不善于和别人交流，真正有才能的人所散发的光芒是掩盖不住的。 于是，目前和莉亚同学关系最好的我就成了想要和她进行联系的“窗口”，可以说周围人对我态度发生好的转变完全是沾了莉亚同学的光。 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我感到有些头疼，但如果莉亚同学的身边能以此为契机变得越来越热闹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莉亚同学竟然为了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出面和赫米尔塞拉同学直接挑起了冲突，大贵族家的孩子当中像她那样温柔善良重情重义的人肯定不多，所以我希望莉亚同学能够在更多人的拥护下度过一个愉快的校园生活。 “我、我知道了，我会帮忙的。只是莉亚同学的性格有点放不开，如果你们突然对她太过热情的话她可能会吃不消，还是慢慢来比较好吧。” “说起来，当初蒂琪亚同学是怎么跟莉亚同学关系变得要好起来的？” “我记得好像是说了有关她家人的事……” 听到其他人提到这点后，我不禁挺起了自豪的胸膛。 “没错，你们可能不清楚罗贝里安家家里的内部情况，由于家主要求子女之间互相竞争，在那种特殊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兄弟姐妹关系十分恶劣，甚至可以说是互相仇视。只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其他兄弟姐妹的坏话反而能获得好感，这是我姐姐告诉我的。” 一开始我对这种情报还半信半疑，但看到莉亚同学那么夸张的反应后我才认定是真的。 没想到莉亚同学那么讨厌她那个叫“杰诺”的哥哥，平时在家里肯定没少受过她那些家人的欺负吧。 可怜的莉亚同学，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要成为她的心灵支柱。 “原来是这样啊，要是早点知道这点就好了。” “嗯，我也不知道。” “我也是。” “蒂琪亚同学还真是聪明啊。” “嘿嘿嘿，没有的事，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毕竟说别人的家人的坏话反而还能博得好感，这种事谁能想到呢？只能说罗贝里安家的情况比较特殊吧，我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总之蒂琪亚同学，能不能制造一个让我们和莉亚同学说话的机会？” “嗯，等下次见到她我会试着提一下的，按照平时的习惯来看，莉亚同学在午休之前应该会来教室。” “那就拜托你了。” “谢谢你，蒂琪亚同学。” “没事的。” a班的众人见识到莉亚同学的不平凡之处后，纷纷对她产生了憧憬之情。再加上众人都知道我和莉亚同学平时相处的样子，也都明白她没有像赫米尔塞拉同学那样性格蛮横无理。 如果顺利的话，莉亚同学的身边一定会变得越来越热闹。虽然我可能不再是莉亚同学在这个班上唯一的依靠感觉有些遗憾，但我相信我还会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 如我所料，莉亚同学在午休之前来到了教室，一如既往打算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 “莉亚同学，那个……有件事想跟你说。” “怎么了？” 在我叫住准备离开座位的莉亚同学之后，其他想要和她打好关系的同学也配合着凑了上来。 “今天其他同学也想和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考虑到一开始就提出想要和莉亚同学交好太过唐突，还是先通过一起吃饭来营造友好的气氛比较好说话。我的任务就这么简单，至于之后能不能和莉亚同学搞好关系就交给他们自己了。 “其他同学……” 莉亚同学左右观察了一下。 “莉亚同学，今天我们可以打扰一下吗？” “嗯嗯，我们想了解更多关于莉亚同学的事，如果能一起说说话就好了。” “拜托了。” 这几个同学的态度都很诚恳，而且本身也都是西贵族的学生，平时和赫米尔塞拉同学没什么往来，应该不用担心他们有什么坏心眼才对。 在昨天莉亚同学以碾压之势完胜赫米尔塞拉同学后，我就隐隐预感到会变成这样了。 我也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多和其他同学打好关系，这样等莉亚同学不在教室里的时候我也不至于被孤立了。 我认为莉亚同学应该不会拒绝这么简单的请求才对，因为我知道她并不是那种性格高傲难以相处的贵族千金。可能只是刚刚才来到陌生的环境，还不太习惯和人打交道。只要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就一定能接受其他人的主动接触。 “不要。” “……” 然而等来的却是出人意料的拒绝。 因为我们都没有预料到莉亚同学仍会固执地拒绝如此简单的请求，所以每个人都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周围弥漫着一股极度尴尬的气氛。 这时候只能由最先提出请求的我来开口打破僵局了。 “请问是为什么呢？” 莉亚同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就像把我当成遮掩物体一般将半个身子藏在我的身后。 “我的朋友只有蒂琪亚同学一个人，其他人不需要。” “……” 这是一句证明我十分受宠的回答，不能说不高兴。而且莉亚同学这种躲藏在我身后的动作实在太令我心动了，就像是凭空多出了一个妹妹一样。甚至我的内心已经涌现出了必须要一辈子保护这孩子的冲动，太可爱了。 但对其他人来说，这样的结果就很无趣了。 “是……是这样啊，你们的关系还真好啊。” “真是遗憾，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再一次吃饭吧。” “是啊，我们就不打扰了。” 想要通过这次机会和莉亚同学交好的学生们都不禁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我站在他们的立场心里也肯定相当不好受。 这下有点难办了，我该怎么平衡莉亚同学和其他同学之间的关系呢？ “蒂琪亚同学，我们走吧。” “啊……嗯，好的。” 莉亚同学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感受似的，拉着我的衣角就打算离开教室。 毕竟这是她个人的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暂时先接受这样的现状了。 第28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八) 【蒂琪亚视角】 我和莉亚同学来到食堂，然后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就坐。在此期间我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开启话题。 因为说实话，莉亚同学和我认识才不过一个星期，她竟然能如此依赖我感觉就跟做梦一样，仅仅是因为我说了她哥哥的坏话就这么中意我吗？如果是换作别人也一样吗？ 虽然被依赖的感觉不可谓不高兴，但我还是想更详细地了解莉亚同学的内心想法，这也是为了和她进一步打好关系的必要步骤。 “蒂琪亚同学。” 然而今天却是莉亚同学率先开口，搞得我一时不知所措。 “怎、怎么了？莉亚同学。” 我心里想当然地认为莉亚同学打算对刚才的事要求我做出更详细的说明，可她却只是带着一脸微笑用勺子舀起餐盘里的一块甜点，然后转换方向递到我的眼前。 “来，张嘴。” “诶？” 对于莉亚同学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我瞬间傻眼了。 因为不管怎么看，她现在的动作都像是要喂我吃东西。 虽说我知道有些关系很好的女生之间会互相喂食，以此来表达彼此之间亲密无间的友谊。但问题是我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别说对方还是罗贝里安家这个大贵族家的孩子。 不感到震惊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和莉亚同学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啊。 “那……那个，莉亚同学？” 我害羞得不知所措，喉咙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莉亚同学那可爱的笑脸毫无变化的迹象，仿佛根本不觉得这种举止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突然……做这种事？” “蒂琪亚同学说的话可真是奇怪，你是我在这个学校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想对你做这种事很奇怪吗？” “不……并不算很奇怪……吧。” 最大的问题在于莉亚同学明明对其他人那么冷淡，然而对我可以说亲密过头了。 我一直以为在贵族学生当中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受到这种特殊对待自然感觉很不适应。但要说高不高兴，那当然是高兴到想立刻冲回自己的房间扑在床上滚来滚去了。 好，我决定了。可不能辜负莉亚同学的一片好心。 于是我乖乖地张开了嘴。 “嘻嘻。” 莉亚同学舒展开更灿烂的笑脸，将甜点送进了我的嘴里。 真好吃！ 但果然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我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有不少人正注视着我们这里，尤其是同班同学的目光更令我在意。 ——你到底是使用了什么魔法才和莉亚同学变得那么要好的？ 我能预感到之后肯定会被人这么问了。 而我自己也没觉得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只有刚开始提了一嘴莉亚同学的哥哥杰诺。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莉亚同学平时没少受到她那个哥哥的欺负，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而我说的那些话便让她意识到我是个能成为知心朋友的人吧。 再一次不得不在心里感谢姐姐。 “蒂琪亚同学。” “嗯？” “啊——” 莉亚同学张开了她那可爱的小嘴，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这种事当然应该礼尚往来，这点道理我不会不懂。于是我也急忙舀上一勺我餐盘里的甜点，将其送到莉亚同学的口中。 “嘻嘻，真好吃。” “你高兴就好。” “蒂琪亚同学，再来一次。” “嗯。” 既然有了第一次，那也就无所谓第二次第三次了。 就这样，我和莉亚同学几乎是以互相喂食的方式享用着今天的午餐，到中途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羞耻感了，完全沉浸在了和莉亚同学的亲密行为当中。 我应该可以认为莉亚同学已经把我当成挚友了吧，我可以这么认为吧。 “莉、莉亚同学。” “嗯？” 我打算鼓起勇气来打探一下莉亚同学的私事，一方面是我对罗贝里安家的内情感到十分好奇，一方面我也想通过这种方式和莉亚同学缔造更加深厚的友谊。 “你在上学之前，在家里是怎么度过的？能和我分享一下吗？” 不管是在入学考试所展现出来的剑术，还是昨天所展现出来的魔法才能，都预示着莉亚同学在家里一定是个相当勤奋刻苦的人。作为大贵族家的孩子所接受的教育也肯定是我这个一般贵族无法想象的吧。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在父亲大人的安排下天天学习各种东西。” 学习这种行为大多数时候都是无趣的，似乎莉亚同学并不想对这方面做什么详细说明。 “那你和你的家人关系是怎样的呢？比如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如果莉亚同学真的在家里受尽了委屈而憎恨着她的那些兄弟姐妹的话，我希望她能够对我这个最好的朋友倾诉，这样多少能帮她排解一些压力吧。不如说我这个外人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当然如果她希望我说更多她那些家人的坏话的话，我也会照做。莉亚同学肯定是碍于自身的面子不愿意主动开口谩骂自己的家人，所以需要借别人的口来帮自己消解压力。做这种事能让她高兴的话，那我这个挚友自然义不容辞。 “对了，比如之前提过的你的哥哥杰诺，他在家里一定是个很差劲……” “蒂琪亚同学……” 在我的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莉亚同学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明明我能看到挂在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心脏却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莉亚同学？” “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我家人的话题，会没胃口的。” “啊……好的。” 看来是我失算了。本以为故技重施说她哥哥的坏话能再一次让她感到心花怒放，而这一次却好像得到了反效果。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真正讨厌一个人的话只会希望他能永远消失在自己生活的圈子里，也不希望别人提起。 哎呀？那为什么之前莉亚同学的反应完全不一样……算了，以后就按照她说的尽量不提她的家人好了。 “莉亚同学，等一会儿你有什么安排吗？” “抱歉，蒂琪亚同学，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去做，就不和你一起回教室了。” “是这样啊，嗯，我明白了。” 莉亚同学待在教室里的时间很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能陪我一起吃饭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可是作为她的朋友，真希望什么时候能和她一起在上学期间以外的时间行动，而且她要去哪里干什么似乎也不愿意向我坦白的样子。 果然要和莉亚同学成为真正的挚友还需要一些时日吗？ “蒂琪亚同学，明天见。” “……嗯！明天见。” 然而心中的顾虑仅仅因为莉亚同学所展现出来的可爱笑容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仅仅能和莉亚同学维持这样的关系就已经足够了。 第29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九) 【谢拉视角】 今天也是伪装成学生来偷偷观察莉亚大人校园生活的一天。 此时我坐在食堂里不太显眼的位置，偷偷观察着莉亚大人和她的那个朋友一起用餐的场景。 哇……两人竟然在互相喂食，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杰诺大人的话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还好和莉亚大人进行这种行为的对象是个女生，如果是男生的话那事情可就大条了，恐怕杰诺大人会顿时陷入绝望。 不过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仍然是莉亚大人唯一亲近的对象。明明按理来说经过昨天那场模拟战之后，莉亚大人会变得更有人气才对。在这个贵族学校只要有强大的实力再加上高人一等的身份，就算性格再差身边也不缺乏追捧者，更何况莉亚大人并不是那种心眼恶毒的贵族大小姐。为什么她的身边还是那么冷清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 随后两人吃完了午餐，离开食堂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很明显莉亚大人又打算翘课，今天又会去哪里呢？ 按照之前几天的经验来看，莉亚大人完全就是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我只能认为她是在熟悉校园的风景和地点。老实说这几天的跟踪都毫无意义，但杰诺大人的命令就是如此，我也只能遵守。 我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跟在莉亚大人的身后，为了不让她发现隔了相当一大段距离，也为了不让人起疑装作是在正常行走的样子。 如果只是偶然走在同一条道路上那还算正常，但要是被莉亚大人发现拐了几个弯后同样的人物依然跟在自己身后肯定会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因此我绝对不能靠得太近，必须得时刻集中注意观察莉亚大人的状态，一旦她有回头的迹象我就得找个地方隐蔽身影。 说实话哪怕是得到了杰诺大人的同意我也真的不太想做这种事，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名男性，天天跟踪一个女孩子成何体统，萨拉老师肯定也想不到她教我的跟踪技巧会用在这方面吧。 啊，莉亚大人又拐弯了。 每当进行跟踪的时候，对象进入拐角处消失在视野中时就是最需要警惕的时候。这段时期的距离把握稍有差错就会被发现，最好多等待一段时间。可等待时间久了又有可能完全看丢对方的行踪，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块反光的小镜子在拐角处观察对象的位置是近还是远。 “……咦？” 然而此时不管我怎么扭转角度，都无法通过小镜子看到莉亚大人的身影。 该不会…… 我小心翼翼地在拐角处探出头，想要直接用双眼来确认莉亚大人的身影。 没有人…… 莉亚大人拐进的这条小路，一边是比两个成年人还高的墙壁，延伸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另一边是绿油油的花草地，只有远处分布着几棵稀稀疏疏的大树。 按理来说在视野如此开阔的地方，刚刚离开我视线的莉亚大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去踪迹的。 能想到的可能有以下几点： 1、莉亚大人在拐弯之后突然加速奔跑，直接跑到了下一个岔口，所以我这时候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但是我并没有听到她跑步的声音，此时周围一片寂静，我不可能会听漏才对。 2、莉亚大人翻过了围墙； 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莉亚大人的魔法属性是水，不管是水属性的攻击魔法还是辅助魔法，都不可能帮助她翻越那么高的围墙，现场也没有使用魔法的痕迹，这点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3、莉亚大人躲在了某棵树的背后； 这是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我只需要稍微靠近一下那些树就能轻易发现她的身影。 ……不，今天的跟踪就到这里吧。现在我的内心有一股十分不祥的预感。 因为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莉亚大人已经发现了有人正跟踪自己而采取了某种措施。如果我再执意想要寻找莉亚大人的身影说不定会直接和她打个照面，到时候莉亚大人肯定会质问我为什么要跟踪她。 此时面对的这种情况只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更别说让我和莉亚大人直接碰面，第一眼见到她时我的内心深处就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即使她是杰诺大人无比疼爱的妹妹，即使她和杰诺大人在一起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可爱又纯真的少女……反正我的内心一直都在警告我，莉亚大人和杰诺大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绝对不能被莉亚大人的外表给骗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最终我选择了沿着原路返回。 …… “把莉亚跟丢了？” 在晚些时候，我和往常一样跟杰诺大人汇报着我今天的工作。 “是的，我担心自己的跟踪有可能被莉亚大人发现了，便立刻放弃了继续跟踪下去。真的十分抱歉，杰诺大人。” “不，没关系，要是真的被她发现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杰诺大人之所以派我跟踪莉亚大人单纯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和好奇她在干什么，并不是非要达成什么目的，所以并没有显得多么失望。 “我认为我已经足够小心了，而且也没有被莉亚大人抓个正着，所以我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发现了我在跟踪她。杰诺大人，请问莉亚大人对周围的观察力有多敏锐？” “嗯……因为莉亚也学了一段时间的剑术，察觉到有人跟踪也并非不可能的事。你的跟踪能力我还是很信任的，既然你也有被发现的风险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贸然跟踪她好了，今后的活动范围就限定在教学区内吧。” “我明白了。” 听到杰诺大人改变了命令，我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毕竟我确实十分不想再去做偷偷跟踪莉亚大人的行为了，对心脏有些不好。 “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就是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会不会做出什么报复莉亚的行为。所以要不这样吧，你这几天就专注监视她的行动好了。” 从明天开始改变监视对象吗？倒也行。杰诺大人的话也不无道理。既然最有可能对莉亚大人不利的人就是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的话，只要监视好那个人的行动大概率就能及时阻止不好的事发生了。 而且从那个人的身上我感觉不到和莉亚大人一样的气息，这样一来我的工作压力也会小很多吧。 “我明白了。” 其实在今天我也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现在是什么状态，不出所料她看着莉亚大人的眼神仍然表明她十分不服气。 也许正和杰诺大人预测的一样，近期她可能会采取什么针对莉亚大人的行动，有必要多注意一下。 第30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 【赫米尔塞拉视角】 在我短短12年的人生中，我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屈辱的事。 莉亚·罗贝里安，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之所以感到震惊，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入学考试期间愚弄的女生竟然也同样是侯爵家的孩子，更重要的是我曾经听我尊敬的哥哥提过罗贝里安家的事。 那是发生在半年前的事…… “可恶的罗贝里安家！” “怎么了？阿涅克雷多哥哥。” 当天晚上，阿涅克雷多哥哥从公爵千金的生日宴会回来之后心情就一直很糟。明明他在出发之前还志得意满地宣称今天一定能跟克蕾赛特大人缔造更进一步的关系，那样和莱伏卡家的联姻也就越来越具有现实性了。 如果仅仅是这种想法落空了应该还不至于如此生气，难不成不仅没加深关系，反而还恶化了吗？ “赫米尔塞拉，位于帝国西边的大贵族罗贝里安家，你有听过吗？” “罗贝里安家？我记得是跟我们一样有名的侯爵家吧，只不过距离相隔比较远，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紧密的往来。” 既然特意提到罗贝里安家，难不成那个家的人也参加了克蕾赛特大人的生日宴会？而且还做了什么惹怒了阿涅克雷多哥哥吗？我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那个罗贝里安家的次子，实在是太嚣张了！该死！” 阿涅克雷多哥哥再一次恶狠狠地骂道。 “嚣张？也就是说罗贝里安家的人在生日宴会上比阿涅克雷多哥哥出了更多的风头是吗？”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 阿涅克雷多哥哥似乎不愿意透露具体情况，更多细节就只能任我自己想象。 原来如此，克蕾赛特大人在生日宴会上比起我们家，更偏向了罗贝里安家，只要明白这点就够了。 话说如果对方也是和阿涅克雷多哥哥差不多大的男生的话，很明显阿涅克雷多哥哥是把那个人当成了憎恨的情敌。 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赫米尔塞拉。” “在，阿涅克雷多哥哥。” “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妹妹，如果你以后也遇到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一定不能示弱！要向其他人证明我们东贵族的修巴克尔曼家才是更加优秀的存在！” “这是当然，阿涅克雷多哥哥。” 我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我也从来不会质疑我们家会不如西贵族的罗贝里安家。 只不过这明明是阿涅克雷多哥哥的私人恩怨，却要带动着所有家人一起对抗罗贝里安家，这会不会有些草率……算了，为尊敬的阿涅克雷多哥哥出头也是作为优秀的妹妹理所当然的职责。 “话说回来，对于那个罗贝里安家的人，阿涅克雷多哥哥今后打算怎么做呢？” 能让阿涅克雷多哥哥气成这样，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肯定会想办法报复他吧。 “怎么办……那家伙现在后台有点大，没办法在他背后搞什么动作啊。” 说到这里，阿涅克雷多哥哥的气势就突然减弱了几分。 “哦？那阿涅克雷多哥哥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那……那当然不是。我会在合理的时机和合理的规则下当着众人的面将他踩在脚下。那就是明年的斗技大会……斗技大会你听说过吧。” “是的，听说是贵族学校最重要的活动。” “没错，在贵族的社会中终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如果我能在斗技大会上将他虐得体无完肤，克蕾赛特大人也终究会明白自己看走了眼吧。” 仿佛已经想象到了那样的画面，阿涅克雷多哥哥一脸阴沉地笑出了声。 到了明年的斗技大会我也已经入学了，真期待到时候阿涅克雷多哥哥的表现。 也就因为这件事，我对罗贝里安这个家名变得异常敏感，本打算在入学之后去会会那个让阿涅克雷多哥哥如此记恨的罗贝里安家的次子。 然而当得知那个天天抱着玩偶装可爱仿佛永远都长不大的贵族大小姐也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之后，我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这下我能为阿涅克雷多哥哥出一口恶气了。 我如此自信地认为。 明明和我一样都是侯爵家长大的孩子，那个叫莉亚的大小姐性格上却跟我完全不一样。直白地说，就是性格太软弱了。当时我那么愚弄她，她竟然只能哭唧唧地寻找别人的帮助，一点贵族的傲骨都没有。 可以轻易地想象她在家里完全是被父母溺爱着长大，想必至今为止一点挫折都没经历过吧。虽然她竟然会一些剑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剑术这种东西只有魔法天赋不怎么样的贵族才会特意去学，我擅自认为她的魔法实力肯定非常弱，因此才一口答应了和她进行一场模拟战。 然而……结果却是我一败涂地…… 那个时候我开始认真地怀疑现实，甚至认为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事？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仅拥有一身出奇的剑术，魔法实力更是远远超出了同龄人，我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是我不够努力吗？ 不对吧，我既然能够被分到a班，说明我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那一类人。 所以只剩下一个答案——是那个人的存在太过异常。 她所展现的实力不仅震惊了所有的学生，连老师们也无一例外对她的表现惊叹不已。 我满心欢喜地以为会把罗贝里安家踩在脚下，为阿涅克雷多哥哥那天受到的屈辱“报仇雪恨”。但结果反而是我彻底成为了罗贝里安家的陪衬，经历了无比屈辱的一天。 “赫米尔塞拉大人……” “开什么玩笑？！” “呀！” 我狠狠地扇了靠近我的人一巴掌，然而就算拿“手下”出气，我的怒火也根本无法消退半分。 罗贝里安家……罗贝里安家…… 这个名字仿佛就像一个诅咒一样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不仅让阿涅克雷多哥哥受到羞辱，就连我也深受其害。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哪怕我再憎恨那个乖乖女，也知道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会受到非常严重的惩罚。更何况她也是侯爵家的孩子，我无法用家族的权威让她屈服。 因此从那天起我一直都在思考要怎么“合理”地报复她。 我必须要想办法将之前失去的面子全部夺回来，不然我在这个班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 “请问您是修巴克尔曼家的赫米尔塞拉大人吗？” “……你是谁啊？” 在我某天放学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女仆搭话了。 区区女仆竟胆敢跟我直接搭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更何况还是在我心情正不好的时候，我没有给那个女仆好脸色看。 她似乎看穿了我此时的心思，为了不惹我更加生气，战战兢兢地低下头鞠了一躬，然后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 “打扰您十分抱歉，我家主人想要和您见上一面，如果我没认错人的话，恳请您务必移步来去见我主人一面。” “哈啊？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如果你的主人真的有诚意想和我见一面的话，不应该亲自过来磕头请我吗？” 听完她的话我更生气了。这个学校能对我呼来唤去的人屈指可数，但我并不认为那几位“大人”能突然找我有事，毕竟平时和他们根本没什么往来。 在搞清楚这个女仆的主人是谁之前，我没有一丝答应跟她走的理由。 “那个……因为我家主人的身份很敏感，不便亲自出面，所以只能通过这种形式来邀请赫米尔塞拉大人，还请见谅。” “真是无聊，我没有时间奉陪。” 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想去见用这种方式邀请我的无礼之人，于是迈开脚步就要离开…… “我家主人说，她很清楚赫米尔塞拉大人现在面临的困境，并且十分愿意帮忙解决您的烦恼。只要知道了我家主人的名字，赫米尔塞拉大人应该会产生兴趣才对。” “……”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半个头用余光注视着态度依然十分恭敬的女仆。 算了，只需要听个名字而已，如果不是我感兴趣的人物，立刻扭头离开就是了。 “所以呢？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只见女仆左右观察了一下，确认到四周没有人接近的时候，便向我靠近，用尽可能小的声音对我透露出似乎不方便被别人听到的名字。 “我家主人名叫——爱莎·罗贝里安。” 第31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一) 【赫米尔塞拉视角】 在一个私密的个人房间，气氛显得有些紧张而凝重。我和名叫爱莎·罗贝里安家的高年级女生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尽管对方正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手里的茶，但我不敢有丝毫精神上的松懈，全神贯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罗贝里安家的长女为什么会特意来找我？总不至于是单纯想找我喝喝茶聊聊天搞好关系这种肤浅的理由吧。 一想到我和罗贝里安家的人独处一室，心里就变得越来越烦躁。 “放轻松点吧，我不会害你的。”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这是她对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真是十分抱歉，爱莎前辈，因为某些缘故，我现在对罗贝里安家的人毫无信任可言。” 尽管在这个学校她是我的前辈，但同样是侯爵家出身的孩子，我没有理由怕她。说话的语气也没有特别恭敬的必要。 如果因为我这种不友善的态度让她感到不快的话，说明她这次邀我来这里并不是出于什么友好的目的，我也就能下定决心立刻离开这种令人烦躁的空间了。 “呵呵，你会产生这种想法我可以理解……” 爱莎前辈微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控中一样，态度十分从容。 再怎么说也是比我大3岁的学姐，在对待事物的处理方式上显然要比我成熟许多，并不会轻易被我激怒。 “我听说了哦，你和我的妹妹莉亚进行了一场模拟战的那件事，以及……那场模拟战是以你的完败而收场。” 竟然一上来就戳我的痛处，我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爱莎前辈是特意把我找来挖苦一番的吗？” “如果是普通贵族家的话，我这个当姐姐的大概确实会借此讥讽你们修巴克尔曼家吧……” 在此时，我注意到爱莎前辈迅速收敛了刚才还很从容的笑脸。 这种发言也好像是在指代罗贝里安家并不能用一般的常识来衡量一样，我维持沉默继续等待着她说下去。 “但很可惜，我并不乐意见到自己的妹妹太过出风头。实话跟你说，我现在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的火，如果我说在莉亚的问题上我能与你共情，你愿意相信吗？” “……” 乍听之下确实一时很难相信她说的话，但我心中的理性并没有让我完全否定这个可能性，甚至可以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或多或少应该也听说过罗贝里安家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吧。” “我只听说过罗贝里安家的家庭教育比较特殊，几个孩子之间关系都不是很好。” “岂止是不太好，简直就是恨不得对方去死的程度。” 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爱莎前辈的目光变得无比冰冷刺骨，彰显出她对自己妹妹的恨意。 罗贝里安家的内情我并非特别了解，在入学之前都只是道听途说的程度，而且并不怎么当回事。 然而和莉亚同学成为同班同学后就不同了，每次听到有关罗贝里安家的话题时我都会下意识地去关注。 就像在第一天上学的教室里，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利用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罗贝里安家的话题主动去跟莉亚同学套近乎的时候，我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对罗贝里安家的子女说他们家人的坏话反而会获得他们的好感，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完美地证明了这一点。因此爱莎前辈说莉亚同学越出风头越感到不悦，这个理论其实是可以成立的。 但为了慎重起见，她说的话还不能全信，且再听她说下去观察一下情况好了。 “所以呢？爱莎前辈是想借我的手对你的妹妹做些什么吗？” “呵呵，真是聪明，正是如此。” “很遗憾，我也不是傻子，你以为我身为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会傻乎乎地答应这种明摆着被人利用的计划吗？真是笑死人了。” 虽然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爱莎前辈再怎么说也是罗贝里安家的人，要是轻易让她称心如意，我心里还是会感到不爽。 再加上阿涅克雷多哥哥之前对我的叮嘱，我早就认定罗贝里安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赫米尔塞拉同学，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要求你对我的妹妹直接做什么。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就算再怎么憎恨莉亚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必在这几天你一直在思考要如何合理地报复莉亚且自己不受到任何惩罚的方法吧。” “……” 我没有吭声，实际上算是默认了她的话，确实是完全猜中了我的心思。 “但是你迟迟想不出来，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你不了解我的妹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地对她造成伤害且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可我这个当姐姐的肯定知道啊，还有谁能向你提出比我更靠谱的建议吗？” “……” 确实有道理，要说在这个学校谁最了解莉亚同学，除了她的家人外就不可能还有其他人了。 “赫米尔塞拉同学，你不要想成我们之间是谁利用谁的关系，单纯只是利益一致而已。我想尽可能在学校打压我的妹妹，以便让我在家里的地位更加稳固。而你也一样需要通过打压莉亚来确立自己在班级里的地位。而且我终究只负责提供建议而已，实不实行是你自己的事，你如果愿意就这么永远被莉亚踩在脚下甘心当班里的老二，我倒是不会勉强你一定要按照我的想法行动。” “……” 这家伙，特意用了这种煽动我情绪的说法，果然罗贝里安家的人都是令人讨厌的家伙。 “呵呵，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其实你的行动已经把你内心的想法清楚地告诉我了。赫米尔塞拉同学，本来你因为和我妹妹的矛盾不可能会对罗贝里安家的人抱有什么好感才对，可当你听说了我的名字，我还提出可以帮助你解决现在的烦恼，最终还是来这里和我见面了，这意味着什么？不就是你早就知道我和莉亚是敌对关系，便期待着我能给出什么靠谱的建议不是吗？” “……哼，我只是想来听听你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而已。” “呵呵，真是不错，我倒是挺喜欢你这种倔强不服输的性格，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和那个性格软弱的莉亚相抗衡。” “能不能不要废话了？我的耐心差不多也该消磨殆尽了。你如果有什么针对你妹妹的良策，视情况我并不是不愿意协助。” 虽然被她说中了我的心事让我有点不爽，但也跟她说的一样，主动选择权在我手里，要不要接受她的建议听过了之后再决定也不迟。 “也不用这么心急，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慢慢交换情报。总之先把莉亚至今为止在班级里的表现跟我说说吧，我得根据实际情况来考虑具体对策。” 切，真是麻烦。不过倒也是，她这个高年级的人要是对我们班的情况了如指掌那反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就花点时间把至今为止发生的事分享给她吧，但愿她真的能想到什么针对莉亚同学的办法。 第32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二) 【赫米尔塞拉视角】 “原来如此，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爱莎前辈放下了手中已经干涸的茶杯，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在听完这些话后，我可以期待爱莎前辈已经想到了什么好的办法吗？” “那当然可以。” “洗耳恭听。” 我竟然会向罗贝里安家的人寻求建议，不得不承认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但要说在这个学校最有可能给我提供靠谱建议的人，确实只有莉亚同学的家人。 就像爱莎前辈所说的那样，我不可能容忍那个长不大的乖乖女一直骑在我的头上。就算实力上暂时不如她，我也决不能让她好过。 “从你刚才描述的所有事件当中，最令我惊讶的果然还是莉亚竟然主动要求和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成为朋友，这种举动不太符合我对她的印象。想必你观察莉亚一段时间后肯定也会发现她性格上偏软弱，社交能力也有点问题，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幼稚，想要交上一个朋友肯定比一般人还要困难吧。” 这我当然发现了，不管是她第一次在班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是那些西贵族的学生主动前去找她搭话她的反应却不是很好，很明显给人一种不善于和陌生人相处的印象。要不是因为她是罗贝里安家的女儿，恐怕早就在班里被孤立了吧。 因此当她主动亲近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的时候，我也有点惊讶。 “当时那个蒂琪亚同学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莉亚同学的哥哥杰诺前辈在去年当着许多人的面做了一件十分丢人的糗事，然后莉亚同学立刻心花怒放地握住了蒂琪亚同学的手表示想和她成为朋友，当时其他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也都惊呆了。顺便我想向爱莎前辈确认一下，莉亚同学真的那么憎恨她那个叫杰诺的哥哥吗？讨厌到别人说他的坏话都情不自禁欣喜到连性格都变了，真是有意思。” “……确实是事实。在家里的时候莉亚没少受到过他的欺负，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对自己的妹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做出过很多过分的事。能遇到一个代替自己的嘴骂家人的朋友，想必她心里肯定畅快极了吧。” “呵呵，有那样一个哥哥确实是挺不幸的。” 真是的，让兄弟姐妹之间互相仇视竟然是罗贝里安家惯有的家风，都不免有点同情莉亚同学了。像我根本就无法想象和帅气又优秀的阿涅克雷多哥哥反目成仇的情况，在感受不到家人温情的环境中长大，也难怪莉亚同学的性格会变得那么软弱。 “那这样一来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爱莎前辈将身体往前倾，面带着一种连我都自愧不如的坏笑。 “赫米尔塞拉同学，果然我们得换个思路，不能光想着要对莉亚本人做什么，而是从她的身边下手。” “爱莎前辈的意思是……蒂琪亚同学吗？” “没错，听你的描述，目前那个叫蒂琪亚的学生是目前莉亚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对吧。那个性格软弱不善于言谈的莉亚竟然会主动交朋友，由此可见她绝对非常在乎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那么想要对莉亚的精神造成伤害的话，先对她的朋友下手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我承认爱莎前辈说的有道理，但其实我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点，早就吩咐过其他人有事没事就去找蒂琪亚同学的麻烦了。可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引起了你妹妹的不满，直接导致她主动向我提出了进行那场模拟战。” 说到这件事我就来气。 原本以为那是我代表修巴克尔曼家将罗贝里安家彻底踩在脚下的最佳机会，但我反而成为了陪衬，这种事要是传回家里我十有八九会被父亲扇一耳光，所以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挽回我失去的颜面。 “呵呵呵，赫米尔塞拉同学，你应该反过来思考才对。” “反过来思考？” “没错，不是想办法刁难那个女生，而是要笼络她才对。因为听你的描述，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不过只是个小贵族家的孩子对吧。像你这样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只要稍微给她一点甜头，很容易就能让她摇着尾巴绕着你转圈了。” 确实如此，仔细想想蒂琪亚同学对我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我本来是想通过教训她一顿让她意识到不应该和莉亚同学走得太近，从而达到孤立莉亚同学的目的。但如果能想办法笼络她的话，就能让莉亚同学尝到被友人背叛的滋味，很有可能伤心到再也不想来上学了。那我在班里的地位就会变得更加稳固。 只是…… “我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方法，但要我向一个小贵族家的孩子低声下气地主动示好，我可办不到。”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事到如今你还有其它选择的余地吗？” “……” 我无言以对，因为确实是说到我的痛处了。 如果蒂琪亚同学确实是唯一能打击莉亚同学的突破口，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拉拢她是最好的办法。 “赫米尔塞拉同学，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学会笼络人心，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可是必修课。只要能达成最大的目的，忍耐一时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如果你一味抱着你那愚蠢的自尊心不放的话，终究是难成大事的，更别说想要对付我那天赋惊人的妹妹了，你明白吗？” 因为我的正面实力根本无法和莉亚同学相抗衡，那就只有通过其它方式打击她那脆弱不堪的精神。也就是说场上赢不了，就在场下动手脚，这是我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将莉亚同学踩在脚下的唯一方式。 不得不承认爱莎前辈虽然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还是对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感到有些不爽。 不过毕竟她是比我大3岁的学姐，这点事就忍忍吧。 “我认为爱莎前辈说的很正确，但目前看来那个蒂琪亚同学似乎因为受到了你妹妹的恩宠变得更加死心塌地认她为主人了，就算我现在打算去笼络她也发挥不了太大的效果吧。” “那倒也是，以她那个小贵族的立场，能和大贵族家的孩子成为最为亲密的关系，换作是我也肯定会得意忘形的。” “那到头来讨论了半天还是无解啊。” “不，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爱莎前辈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自信的脸色仿佛在诉说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会失败一样。 “既然单纯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也不行，那当然只有软硬兼施了。比如你发现一个人掉进了一个深坑，周围能救他的只有你。但与其立刻把他救上来，不如等到他在坑里饿到头晕眼花濒临绝望之际再把他救上来，对你的感激之情肯定比前者要高个几十几百倍。只要巧妙地利用人的这种心理，说不定就能够让那个子爵家的女生转而对你死心塌地了。” 爱莎前辈的这番话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此时的我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是哪里去找那种恰好能让蒂琪亚同学掉下去的‘深坑’呢？” “聪明的修巴克尔曼家大小姐应该已经想到答案了，不是吗？根本就不需要特意去找，自己挖坑永远比找坑来得快。只要你还愿意耐着性子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我可以把我想到的方案分享出来供你参考。” 我再一次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确认到离太阳下山还有充足的时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还有一半没有喝完。然后我便不自觉地伸出手端起了茶杯，目光被轻轻摇晃的茶水面所吸引，此时看到倒映的扭曲人影仿佛正对我狞笑。 “正好我今天下午没什么安排，时间有的是哦，爱莎前辈……” …… 第33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三) 【爱莎视角】 等到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离开这个房间后，我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当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大意，我在柔软的座椅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等待着门外再次传来动静。 咚咚咚……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我预料之中的礼貌的敲门声。 “进来吧。” 这时我才睁开眼，看向房间门，亲眼确认到此时进入房间的人是我再眼熟不过的，负责照顾我日常生活的专属女仆。 “爱莎大人，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已经确定走远了。” “这样啊，那就好。”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那个大小姐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了，听完女仆的报告后我才能彻底安下心。 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自然是因为…… 我瞅了一眼摆在桌上的两杯已经空荡荡的茶，吩咐女仆将客人的茶杯收拾一下，同时再给我的茶杯倒满。 但随后我又改变了主意，提出让女仆再准备一杯新的茶。 虽然这个改口一开始让女仆感到有些疑惑，但她并没有多问，老实遵照我的吩咐在我的座位对面摆上了一杯新的热茶。 “这里没你事了，出去吧。” “是。” 等到女仆离开后，这个房间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拿起茶杯，眼光不自觉地注视着对面座位的桌上无人享用的热茶，心里不禁自嘲，也许这样做只是多此一举而已。 转过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依然十分明亮，但已经有了转暗的迹象。看来这场对话持续了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估计离我平时的晚餐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左右。今天也没必要特意外出去做什么了，就留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发时间好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麻烦事”需要处理。 我将视线转移到我寝室的方向，也是整个房间中更内部的房间。 至今为止我都刻意不让那扇门进入我的视野，因为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想些有的没的，和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交换意见”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漫长和难熬，但总归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没有让她起疑。 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我用茶水滋润了一下喉咙之后，尽可能维持平常的语气开口说道。 “已经可以出来了。” 随着一声沉闷的开门声响，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的另一边缓缓现身。 没错，在我和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进行这场秘密会谈之前，早就已经有“客人”潜伏在最深处的房间了。 说到底为什么我会主动干涉这件本来与我无关的事，也都是因为这个“客人”的缘故。 “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这下满意了吧……” 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她的真实意图，毕竟她什么都没告诉我，只是吩咐了我要怎么做。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被人命令做这种事的一天。 感到不解的同时，也感到莫名的恐惧。 无论是她依然抱着就好像成为了她身体一部分的猫玩偶，还是那张让人难以捉摸其想法的毫无表情的脸，我这次甘愿当一次别人的“提线木偶”，单纯是因为我的本能告诉我不要忤逆眼前这个人为好。 真的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莉亚。” …… 第34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四) 【蒂琪亚视角】 从某一天开始，我的校园生活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早上好，蒂琪亚同学。” “早上好……诶？” 在我刚来到教室的时候，因为有人给我打招呼我便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结果却发现跟我打招呼的学生是非常不得了的人物。 “怎么了？蒂琪亚同学。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惊讶的表情，这可对我很失礼哦。” “不，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真是稀奇，今天赫米尔塞拉同学竟然主动跟我打招呼，到底是吹的什么风？ “呵呵，你会感到惊讶也可以理解，毕竟至今为止我对待你的方式都不够友善。不过蒂琪亚同学，从今天开始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好、好的。” 这次我几乎不敢犹豫，直接就点头答应了。 侯爵家的大小姐主动向我示好，以我的立场根本不可能拒绝这样的好意，毕竟周围还有其他学生在注视着这里。 老实说心里非常不安，凭借之前赫米尔塞拉同学对我的态度，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又打算用什么新的方式来找我的麻烦，她的笑容越是友善就越让我感到寒毛直竖。 那有没有可能她真的改过自新不打算再找我的麻烦呢？ 虽然不能100%否定这个可能性。但为了避免因为抱有多余的期望，最后反而招致自己受到更严重的伤害，我觉得还是保持警惕，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比较妥当。 而在不久之后，赫米尔塞拉同学再次主动找我搭话。 “蒂琪亚同学，刚才老师在课上说的那些魔法原理你搞懂了吗？” 在下课期间，赫米尔塞拉同学极其自然地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开启了十分符合学生身份的话题。 顺便一提，我旁边的座位本来是莉亚同学的位置，但因为她白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教室，所以现在是空着的。 “那、那个……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要如何应对赫米尔塞拉同学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我依然感到有些困扰。 “要学魔法还要上什么理论课真是麻烦，什么根线魔法学说、扩展性变量、魔力压缩容量值，一下子听得我头都大了。偏偏这些还是期末考试的考题内容之一，蒂琪亚同学也觉得很头疼吧。” “是、是啊。” 这不是单纯的附和，我头脑并非多么聪明，可以说完全能和赫米尔塞拉同学感同身受。 “要我说学习魔法凭个感觉就足够了吧，我在上学之间都没去深究那些深奥的理论知识不也一样学会了好几样魔法吗？” “学习魔法的理论知识更多是为了帮助学生更好地掌握高级魔法的运用吧，毕竟越高级的魔法学习的难度就越大，知识可以帮助学生少走很多弯路，这些是我的家人告诉我的。” 事实上很多人都可以凭借天分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使用一些最基础的魔法，也就是所谓的“无师自通”。然而要学会更多更高级别的魔法就需要系统的理论知识了，这方面几乎没有捷径可走。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的平民当中虽然也存在不少魔法潜力值很高的人，但实力都达不到顶尖的原因。 “说起来，蒂琪亚同学的魔法潜力是多少，可以告诉我吗？” “也、也就才79而已。” 我以为赫米尔塞拉同学突然问起我的魔法潜力是想借此讥讽我一顿，毕竟像她这样的大贵族家的孩子最喜欢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了。 “这样啊，79分并不是很高的分数，但即便如此蒂琪亚同学也被分到了a班，说明你肯定付出了比一般的贵族更多的努力吧，我得学习一下你的精神，不然稍不注意就可能被你超过了。” 然而赫米尔塞拉同学如此亲和的发言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个人是谁？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赫米尔塞拉同学吗？ 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此时有不少同班同学正诧异地注视着这里，很显然对赫米尔塞拉同学所产生的变化也感到十分难以置信。 太好了，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认为这种事很不正常，不然我就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赫米尔塞拉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什么问题？” “为什么今天你要主动来找我搭话呢？” 即使我知道她并不一定会说实话，但也不得不问。 “很简单啊，因为我看你一个人周围没有人陪你说话怪可怜的，我便来主动当你的聊天对象了。怎么了？感到困扰了吗？” “不，说不上困扰……” 虽然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回答并非答非所问，然而最根本的疑问我还没搞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前段时间还敌视我的赫米尔塞拉同学现在却像个普通朋友一样自然而然地跟我说话。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赫米尔塞拉同学经历了和莉亚同学的模拟战之后，彻底对她心服口服，于是便幡然醒悟，认识到自己曾经的那些傲慢行为是多么愚蠢，想要和我以及莉亚同学重归于好。 真的有这么单纯吗？我不明白，也不敢肯定。 “蒂琪亚同学，我知道你对我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有些不适应，但没关系，我当然明白想要修复曾经失去的信赖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在经历过之前的模拟战后，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和目光狭隘，当初就不应该擅自把你和莉亚同学擅自视为眼中钉，同为贵族和同班同学，和睦相处才是开心度过这几年校园时光的唯一方法。你认为呢？” “……我非常赞同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想法。” 完全的正论，没有一丝反驳的理由。 说实话，如果赫米尔塞拉同学真的是这么想的话，那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这个班里的两个侯爵千金握手言和，今后就不会产生什么无谓的争端了。 和平万岁啊。 “但可惜的是莉亚同学大多数时候都不在教室，我想和她和好也暂时找不到机会，所以便决定先从你开始了。” “是这样啊。” “蒂琪亚同学……” “咦？” 这个时候，赫米尔塞拉同学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双手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温度，这是我第二次和别人产生了如此亲密的接触（而且还都是被动）。 “请和我成为朋友吧。” 这样的展开也和那天如出一辙，堂堂侯爵家的千金，竟主动和我这个小贵族家的女儿申请成为朋友关系。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此时的我很想掐一下自己的脸，但如果这是现实的话这样的行为也太失礼了。 再次惴惴不安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反应，果不其然都差不多是和我同样的反应。不少人正注视着我们这里窃窃私语。而经常围在赫米尔塞拉同学身边的那几个东贵族的学生显得尤为惊讶，就如同自己遭到了背叛一般。 在这样的压力下我的选择当然只有一个。 “当然可以，那是我的荣幸。” 不知道我的笑容在旁人看来是否足够自然，我已经尽力挤出笑容来表达我的喜悦了。 “谢谢你，蒂琪亚同学，等莉亚同学来教室后，今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友好地吃一顿午饭吧。” “好、好的。” 平时上学的日子里，中午是只属于我和莉亚同学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但今天该不该期待中午的到来，我彻底陷入了迷茫。 第35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五) 【蒂琪亚视角】 “我拒绝。” 我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曾在数天前还互相敌视的两个人突然就变得亲密到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当我向莉亚同学传达赫米尔塞拉同学想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的请求后得到这样一个果断的拒绝时，我倒并不觉得多么意外。 眼下赫米尔塞拉同学就站在一旁，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已经肺都气炸了。可如今我清楚地看见她正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脸上挂着那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试图维持着和气的谈话气氛。 “那个……莉亚同学，我知道我们至今为止有过不少误会，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如全都付诸东流，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好相处怎么样？” “我说了，我拒绝。” “……” 莉亚同学无情的拒绝彻底打断了对话的进程。 到了这个地步，我都不禁有点同情赫米尔塞拉同学了。 “蒂琪亚同学，我们走吧。” “咦？等、等等，莉亚同学……” 莉亚同学拉起我的手，就好像是不愿意再跟赫米尔塞拉同学多费口舌一样，迅速离开了教室。 看她态度如此坚决，我也没有办法强求什么，毕竟能不能让赫米尔塞拉同学和我们一起行动，首先得尊重莉亚同学本人的意愿。 …… “莉亚同学，你刚才那样的态度会不会不太好啊？” 走在前往食堂路上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跟莉亚同学聊起了和赫米尔塞拉同学相关的事。 “不太好吗？” “没错，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大贵族家的孩子，就算罗贝里安家和修巴克尔曼再怎么不对付，在大众场合基本的尊重还是应该给的吧。你那样做会让她很没面子，这么下去你们之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深，我认为那样不太好。” 听完我这番话，莉亚同学顿时驻足，回过头来注视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责备的情绪在里面。 “蒂琪亚同学，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突然改变态度来接近我们，你真的认为她能安什么好心吗？” 莉亚同学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是真的相信她已经对我们不存在任何消极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既然人家难得肯拉下脸来向我们示好，至少基本的尊重还是应该给的。” 我的家人教过我，想要在人类社会立足就必须学会做人，就算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不要轻易表露在脸上才是最成熟的做法。像我这样普通的人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但至少可以做到不让每个人讨厌。朋友可以少，但敌人一定不能多，不然这辈子一定非常不好过。 而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做法在我看来就比较成熟，哪怕今后她不一定会和莉亚同学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关系，但至少今天一起吃一顿饭互相交流一下，以此缓和之前教室里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不仅对我们，对周围人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我不太明白。” “不太明白……是吗？” 然而莉亚同学似乎没有这样的常识，也不知道罗贝里安家的个人教育中是不是不需要学习这样的常识。 真是如此也并不奇怪，毕竟大贵族家出身的人性格稍微任性一点也没人会有意见。 “蒂琪亚同学，难道说在我来之前赫米尔塞拉同学就已经主动向你示好了吗？” “诶？啊……算是吧。” 我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被莉亚同学说中后内心却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原来如此，那这样一来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意图就非常显而易见了。她是想通过笼络你来达到彻底孤立我的目的。只要我失去了你这个朋友，就更没有理由来上学了。这么一来赫米尔塞拉同学在班上的威望就会重回原点，模拟战那件事的影响也会逐渐被忽略不计吧。” “……” 我并不是傻子，当然能明白赫米尔塞拉同学这次的反常举动肯定隐含着什么明确的目的。莉亚同学的这种说法是完全合乎逻辑的，但这和她不愿意接受赫米尔塞拉同学主动的示好是两码事。 “你心动了吗？” “诶？” 一瞬间我没反应过来莉亚同学问我这个问题的意图。 “不仅是我，连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也开始向你示好了，你肯定感到十分得意吧。” “才……才没有那样的事。” “你的语气可不如你说的话那样坚定。算了，我也不是想责怪你什么，你想和谁成为朋友变得要好不是我能干涉的事，谁让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教室里呢。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和赫米尔塞拉同学打好关系，彻底融入班级也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个人反而建议你那么做最好。” “……莉亚同学认为我成为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朋友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也许莉亚同学确实是考虑到了我在班里的处境，说出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我还是希望能听到她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这样的期望算奢侈吗？ “我对于莉亚同学来说，终究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 我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但毫无疑问莉亚同学肯定听到了我这句喃喃自语一般的话。 反正已经说出口了，不如就破罐破摔吧。 “莉亚同学是我入学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因此我一直以来都无比珍视和莉亚同学之间的友谊，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 没有回应。 “我当然知道赫米尔塞拉同学接近我是有其它的意图，但不管她怎么向我示好，我只打算和她维持最基础的人际交往而已，绝对不会因此疏远莉亚同学什么的，我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 还是没有回应。 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我的心里话传达给莉亚同学，这样一来就不会让她产生不必要的误解了。 “之前莉亚同学特意为了我出头，我真的很高兴。但是……但是我也很希望莉亚同学能多陪伴在我的身边，哪怕觉得上学无聊不想来教室，至少在放学的时候可以约好一起去学校的哪里逛逛之类的……不行吗？” 要说我和莉亚同学的朋友关系唯一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就是我和她的相处时间太短了，导致我现在都还不是很了解莉亚·罗贝里安这个人，甚至作为朋友不知道她的行踪反而是常态。 我十分想改变这样的现状。 这样的期望算奢侈吗？ “……不行。”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按照我的常识，我这种小小的要求作为朋友是不应该拒绝的。但莉亚同学的行为逻辑显然不适用于我所认为的常识。 “请问……是为什么呢？” “我确实把蒂琪亚同学当成朋友，但这件事和那件事是两码事。” “两码事？” “总而言之，我平日里有一些不得不处理的事，但不希望蒂琪亚同学知道，也没有时间和你在放学中度过。如果接受不了我这个说法的话，你大可以去结交其他朋友，我并不会有任何意见。” “……” 不明白，我真的搞不明白莉亚同学到底在想什么。她到底珍不珍惜我这个在a班里唯一能和她说上话的朋友？还是说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就是拥有比较特殊的人际交往观念吗？ 我就只能和莉亚同学维持这种更像是名义上的朋友关系吗？ 第36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六) 【谢拉视角】 根据我这几天对莉亚大人身边的暗中观察，又发现了一件比较反常的事。 那就是之前将莉亚大人视为死对头的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突然开始转变了态度，频繁接触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 后来她还尝试过几次在午休时间接近莉亚大人，似乎是想修复和莉亚大人之间看似水火不容的关系，只不过每一次都遭到了莉亚大人无情的拒绝。 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莉亚大人的态度其实是有问题的。就算是一般的平民，和别人相处的时候也会讲究一个人情世故，更别说是非常注重面子的贵族了。莉亚大人当着其他人的面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主动的示好，即使是对方有错在先，如此一来莉亚大人也会变成有错的一方。 算了，以我的身份也没资格对贵族的做法指指点点，这件事就交给杰诺大人来判断好了。 【杰诺视角】 在夜晚的宿舍，谢拉向我汇报了这几天的观察情况。 “什么？还有这种事？” “是的，杰诺大人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得不闭上眼睛陷入一阵思考当中。 首先是修巴克尔曼家的贵族女生，她的行为逻辑很好理解，估计是察觉到无法堂堂正正地以自身的实力让莉亚屈服，就只能行使一些旁门左道的手段以达到在班里彻底孤立莉亚的目的。 不过这招也确实高明，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面对两个侯爵家的千金，肯定哪一边都不敢得罪。一旦莉亚不注重培养和她的关系，被“挖墙脚”是十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话说回来这难道是……ntr展开！！ 不对…… 应该属于三角关系那一类！！ 不不不，现在不是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二次元常见要素的时候，得严肃看待。 问题就在于莉亚的行为逻辑我搞不懂。哪怕她不愿意多交朋友，但我也已经多次提醒过她进入新的班级要尽量少树敌，那是混迹贵族社会的基本原则。可她好几次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了他人的示好，未免有些“得理不饶人”了，难道她就那么讨厌对方吗？ 而从莉亚至今的入学经历来看，不说要让她一定得成为班级里的人气王，和大部分贵族学生维持基本的人际关系交往才是正确的选择。然而她却没有，只认了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来当自己的朋友。 小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想要隐藏在内心的秘密也会增多。即使我是莉亚最亲近的家人，我也不认为自己完全了解到了她所有的想法和感受。尤其是莉亚还是个女孩子，我作为男性当然要尊重她的秘密，在她自愿告诉我之前我都不会去深究她的隐私。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莉亚不习惯学校这个新环境，所以表现得有些拘束。但现在看来，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她在班级里的立场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就像去年入学初期的我一样。 这样可不行，果然还是得做点什么吧。 “谢拉你……不，你还是不要随便接近莉亚比较好吧。” “是的，因为莉亚大人已经见过我很多次了，我要是随便靠近她的话十有八九会被认出来。” 想通过谢拉去做点什么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他不适合去做超过下人职责范围的事。 “总之目前可以预见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因为被莉亚冷淡对待心里肯定憋了一肚子的火，保不准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还是继续加强对那个大小姐的监视吧。” “遵命。” 接下来我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给莉亚做思想工作了。 首先我肯定是不行的，身份太过敏感，随便闯入一年级活动的区域保不准又会传出我在给一年级施加压力的流言蜚语。考虑到这个情况尤米娜应该不会允许我随便行动。 必须得找一个不用担心会被莉亚的贵族身份压制，同时察言观色能力十分出色，最好同样是女生不用忌讳传出什么绯闻，而且还非常有亲和力的人。 这个时候我自然而然浮现出了克蕾赛特的模样…… ——可以啊！请务必让我去见见你那可爱的妹妹！ 已经想象到她一脸欣喜地答应我这个要求的场景了。 不行不行！要是随便欠下那个女人的人情，不知道以后又会发生多么可怕的事。即使她是最适合的人选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拜托她。 那接下来就没其他人选了。不可能拜托尤米娜去做那种事，希尼卡更不合适，谢拉之前也已经否定过了……哎，说到底我想要动用我那少得可怜的人脉去帮忙解决我妹妹的问题似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嗯……等等，不一定非得是学生，老师不也可以吗？ 不如说给学生做心理辅导本就应该是老师的工作。 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克劳斯老师。我能说得上话，人也挺好，就是性格上有些随便，有时候会开些让人难堪的玩笑。不过我相信他对于学生的教育问题还是会严肃对待的。 …… 在决定了这一点后，第二天的实技课上我便单独和克劳斯老师聊起了我妹妹的事。 “要我给你的妹妹做思想工作？” “是的。” 我向克劳斯老师详细阐述了我目前的想法，莉亚刚刚入学可能还不太习惯周围的环境，需要有人传授她一些处世的经验，教师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然而对于我这个提案，克劳斯老师却露骨地皱起了眉头。 “请问有什么不妥吗？” “啊……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啊……我不得不说你的妹妹确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学生。直白地说，她是一个极其少见的魔法天才，将来毕业后一定大有可为。而对于这种天才，我们大人都倾向于认为即使在性格上有点毛病或者常识方面有所欠缺也没必要过于苛责。像是你妹妹对人际关系的处理虽然很随便，但对于像她那样的天才来说不必花费多余的精力去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反而是好事。你确定要让你的妹妹改变自己的思考和行为习惯吗？” “可是……要是树敌太多的话以后对她可能会带来很多坏处。” “罗贝里安家是国内有名的大贵族家，即使不用主动去和别人交好，将来也多的是人想巴结。就像你的父亲巴霍德侯爵那样，他在国内的仇人有很多，但并不妨碍他在国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终究在人类社会还是要靠实力说话，你的父亲做到了这一点，大多数贵族才会对他忌惮三分。因此我认为你的妹妹性格乖僻一点也并不是什么问题，就算别人再怎么不服她，这个学校没有人会蠢到对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出手，你想开点吧。” “……” 克劳斯老师说的不无道理，所谓的天才大多数都是性格乖僻的存在，莉亚的行为也并没有违反学校的什么规定或者妨碍到了谁，没必要特意纠正过来，弄得不好反而还可能引起她的强烈反感。 “不过我拒绝你的最大原因是我觉得你的妹妹多半不会听我的，既然你们两兄妹的关系是最好的，那她很有可能只听你的话，这件事要处理还得你自己来。” 似乎已经摸清了莉亚的脾性，克劳斯老师并不想掺和到这件事当中。 “我当然想过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但莉亚好几天都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了，以我现在脆弱的立场也不能主动去1年级活动的区域找她，放学后又不知道她去哪里干什么了，我也很头疼啊。” 自从那天在后山莉亚和我分开后，她就再也没主动来找过我。 ——杰诺哥哥，我会努力度过一个愉快的校园生活的。 莉亚最后对我宣告的话语，我当时并没有想太多，还以为她要集中精力来打点好班上的事情，所以之后一个星期都没来找我也没什么奇怪的。直到谢拉告诉我莉亚在班级里的状态时，我才不禁开始对她今后的校园生活产生担忧。 莉亚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自从莉亚同学和赫米尔塞拉同学进行了那场模拟战之后，她就再也没来上过实技课了。不过大贵族家的孩子翘课是家常便饭，我们这些老师都没怎么在意。而且学院长也告诉过我们，只要莉亚同学没有违反学校的规定，就尽量不要干涉她的日常生活。你这个做哥哥的担心妹妹我能理解，但让妹妹尝试自行解决问题也有利于她的成长，你说对吗？” “……老师说的是。” 回想起我在原小说中所记得的关于莉亚校园生活的描写，完全就是一个严重的社恐，别说主动交朋友了，不管和谁说话都是一副缺乏自信的样子。所以她在遇到愿意拯救她的男主角时才会那么死心塌地。 跟那样的莉亚比起来，现在的莉亚显然要好太多了。 我只能以这种思考方式来暂时说服自己了。 第37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七) 【蒂琪亚视角】 在那之后，赫米尔塞拉同学并没有放弃来接触我和莉亚同学。 而莉亚同学对待她的态度依然十分冷淡，且拒绝和她中午一起就餐。原本我以为赫米尔塞拉同学会把怨气算在我头上，但反常的是她并没有对我翻脸，态度还是很亲和。 “蒂琪亚同学，你在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蒂琪亚同学，下节实技课我们一起去体验一下剑术吧。” “蒂琪亚同学，一起去摘花吧。” 就像这样，即使是莉亚同学不在的时候也时不时来找我搭话。 说实话，我很困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因为我知道她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通过这种手段来达到其他的目的，就好似用火焰烘烤蜡烛一样，一点一点地“融化”我和莉亚之间的关系。而等到她达成了目的之后，想必我也就“没用”了吧。 可即便如此，一个侯爵家的女儿特意拉下脸来向我示好，一方面以我的立场实在无法像莉亚同学那样无视她的“善意”，就算心里清楚她肯定别有所图，也不得不维持友善的态度来回应她。 另一方面我也很佩服她的行动力，至少表面工作做得十分像样，不了解情况的学生有不少人都以为赫米尔塞拉同学真的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态度傲慢难以相处。而如果还有人对赫米尔塞拉同学如此积极的转变吹毛求疵，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当事人，轻易就会被扣上“不识好歹”的帽子。 而另一个当事人——莉亚同学已经面临着这种情况了。 由于她最近这段时间对待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态度非常冷淡，在私底下已经出现“有点实力就开始目中无人”“罗贝里安家缺乏基本的家教”“赫米尔塞拉同学真是可怜”这类对莉亚同学不利的言论。 虽然我心里对这类流言感到很着急，但也无可奈何，这可以说完全是莉亚同学的一意孤行造成的。如果她及时选择和赫米尔塞拉同学握手言和，哪怕做做样子也无所谓，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我真的搞不懂莉亚同学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吗？单纯只是想随心所欲地生活？ 算了，大贵族家的教育方式，我这个小贵族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理解…… “蒂琪亚同学，放学后一起去玩吧，我在学校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诶？” 终于来了，赫米尔塞拉同学不仅在上学期间常来找我搭话，连放学时间都打算和我一起行动。 对于“朋友”来说，放学后一起去哪里玩耍或者去做其他什么事非常正常。可问题是，我从来没有正式答应过和赫米尔塞拉同学成为朋友，都是她自己主动接近我的。 “反正莉亚同学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放学之后你也没其他安排吧。我想和蒂琪亚同学更加深入地交流一下，可以吧。” 令人悲伤的是，我确实是没有任何安排。因为和莉亚同学以及赫米尔塞拉同学这两个大人物扯上了关系，我很难融入到其他人的圈子里。目前为止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只有莉亚同学一个，一旦她不在了我基本还是独来独往的状态。 “可以啊。”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最终对于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提议，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是属于被羡慕的立场，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有人来代替我一下。 【赫米尔塞拉视角】 这段时间我时不时就在内心抱怨为什么自己非得对一个小贵族家的孩子主动套近乎，还得对可恶的罗贝里安家的女儿露出做作的笑脸。 尽管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我都忍耐过来了，我都想夸赞自己一番了。 要说我为什么能忍耐这种事，当然是因为我相信我的忍耐马上就会得到回报。 给我等着瞧吧，罗贝里安家的。 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不如说我也差不多受够这样的日子了，真想早点结束。虽然还没有达到笼络蒂琪亚同学的目的，毕竟以我之前对她做的事很难再取得她的信任。但是无所谓，我自有妙计 真是的，为了取得一个区区子爵家的女儿的信任竟然不得不害我耗费如此多的精力来安排这么一个计划，要是最后得不到我想要的回报，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乖乖女偏偏就这么看重外表和才能都如此平凡的蒂琪亚同学，能想到靠说别人的坏话来博得当事人好感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能欣赏这种人，证明莉亚同学和蒂琪亚同学确实是绝配啊。 真是不忍心拆散她们两个，呵呵呵…… 【谢拉视角】 今天我依然遵照杰诺大人的命令来一年级的教学区履行我的职责。 在学生上课的时候我会躲在外面较为隐秘的地方，到下课和放学的时候我才能以学生的身份到处走动。 只不过这种潜伏任务我认为不能持续太久，现在仅仅是因为新生互相之间都不太脸熟，每个见到我的学生都误以为我是其他班的人。可一旦四个班的学生逐渐面熟起来，就会开始出现对我的身份起疑的贵族学生。 也不知道杰诺大人要关注莉亚大人周围的动向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眨眼的工夫我就已经来到了a班的教室附近。此时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只要稍微等上一会儿就能看到我的监视对象走出教室。 由于杰诺大人吩咐我最近这段时间把监视对象从莉亚大人换成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我的监视工作变得容易了许多。 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那个大小姐除了一如既往主动去接近目前莉亚大人身边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那个贵族女生之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当然这只是她在上学时的情况，在其它时候，比如她在女生宿舍里的情况我就不可能知道了。 “哎呀？” 今天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和那个叫蒂琪亚的贵族女生一起出来了，是打算放学后结伴去哪里玩吗？ 话说两人已经发展到放学后可以一起去哪里游玩的关系了吗？ 不，八成只是蒂琪亚大人拒绝不了吧。因为对比她和莉亚大人说话时的样子，现在的表情有些微妙的不同，这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佯装路过凑近她们偷听一下她们的谈话好了。 “赫米尔塞拉大人。” 而在这时，有一个女生介入到两人的谈话之间。 “嗯？怎么了？” “赛托拉老师说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赛托拉老师……我记得是a班的主教老师。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抱歉了，蒂琪亚同学，老师似乎找我有事，我先离开一会儿，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啊……嗯，我明白了，反正我接下来也没事。” “真的不好意思，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就小跑着离开了。 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视角看来，老师找学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但毕竟不能看丢我的监视对象，我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然而不跟不要紧，这一跟就发现了这件事存在很大的蹊跷。 因为那个大小姐根本就没有去往教师所在的办公室，而是径直来到了室外，朝着某个目标快步前行。 怎么回事？她到底打算去哪里？ 心里的某种预感愈来愈强烈，难道说她终于打算在今天做出什么行动了吗？ 第38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八) 【蒂琪亚视角】 赫米尔塞拉同学被老师叫走了，因此和她一起放学后去哪里玩的预定暂时中止，我靠在走廊的墙上，毫无意义地注视着窗外独自惆怅。 说实话，我的内心更想和莉亚同学一起行动，为什么我上学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性格如此捉摸不定的人呢？ 不过比起赫米尔塞拉同学，至少莉亚同学没有以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过我，人也并不算坏。大概我只是不满我单方面的付出没有换来同等的对待，难道莉亚同学就是不满意我这种得寸进尺的态度才不愿意和我一起行动吗？那样的话用语言也好态度也好，直接提醒我一声就行了的，我也就不会奢求能和侯爵家的女儿缔造出什么特别的友谊了。 “哎……” 现在想想，要是当初我没有玩什么小聪明想要刻意讨好莉亚同学，说不定现在应该过着更为普通的校园生活吧。估计也不会被卷入罗贝里安家和修巴克尔曼家的争端当中了。 算了，现在才后悔也没有意义。 “蒂琪亚同学。” 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立刻回过神来。 原本以为是赫米尔塞拉同学已经回来了，然而扭过头看到的却是没有预想到的人物。 “伊芙同学……还有塔尼娅同学，你们找我有事吗？” 这两个人都是我的同班同学，因此我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她们的名字。但此时内心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属于东贵族家的孩子，还是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跟班，之前特意来跟我打招呼让我不要和莉亚同学交好的人就是她们。 这时候她们来找我搭话，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不用显得那么紧张，我们只是来通知你一件事的。” “通知我一件事？” “没错，赫米尔塞拉大人刚才被老师叫走了你也知道吧。” “嗯。” “刚才我们碰巧遇见了赫米尔塞拉大人，她说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脱身，但又不好意思让你一直在这里干等着，便委托我们先带你去那个约好的地方。” “要好好感谢赫米尔塞拉大人的体贴哦。” “是……是这样啊。” 赫米尔塞拉同学无法脱身，便让她们来和我一起行动。道理上倒是说得通，因为之前赫米尔塞拉同学并没有说放学后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一起。仔细想想，赫米尔塞拉同学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抛弃她原本的那些“交际圈”。 不过一想到今天放学要和曾经欺负过我的人走在一起我就开始郁闷起来了，说实话真的一点都不想去，我宁愿直接回宿舍躺在床上睡觉。 “……” 此时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面面相觑，随后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 “蒂琪亚同学，难不成你认为我们会对你做什么吗？” “诶？不……不是……” “毕竟我们以前对你说过一些不友好的话，你会感到警戒也理所当然。但是呢……” 然后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分别来到我的左右两侧并握住了我的手，这一唐突的举动自然让我一时感到不知所措。 “我们已经意识到了那样的做法是不对的，所以在这里和你郑重道个歉。对不起了，蒂琪亚同学，原谅我们吧。” “没错没错，既然赫米尔塞拉大人那么中意你，那说明我们以后都是朋友了。让我们今后好好相处吧，蒂琪亚同学。” 又来了，又是突如其来的示好。 如果是刚入学那一会儿我被人如此对待肯定会感到飘飘然吧。但经历了好些事之后，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认为她们是单纯地想和我成为朋友。 可不管怎么样，一旦我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肯定会显得我心胸狭隘。 除了接受她们的“好意”我还有其它选择吗？ 没有。 “嗯，我已经不在意以前的事了，今后请多多关照，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 就这样，我“自愿”融入了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圈子里。 …… “那个……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打算去哪里做什么吗？” 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在外面的路上，在来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后，我终于忍不住问起了此时我最在意的问题。 “啊，其实赫米尔塞拉大人最近发现了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很适合开茶会。虽然路途远了一点，但毕竟我们才刚入学不久，就当是熟悉一下学校到处散散步也不坏，你说对吧。” 原来是想开茶会啊，倒也不稀奇，要说贵族大小姐聚在一起最常见的活动就是开茶会了。 “可是我听说学校有专门供学生休憩聊天的花园区域，去那里不好吗？” “那里人太多了，赫米尔塞拉大人更喜欢在安静的地方享受轻松的下午时光。” “没错没错，像赫米尔塞拉大人那样品味高雅的人，自然更应该注重开茶会的氛围，人越少的地方才越好。” 两个人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真存在那么好的地方，会被其他学生放着不管吗？还是说只是恰好被赫米尔塞拉同学发现的隐秘场所？ 我此时观察了一下四周，周围都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虽然贵族学校是封闭管理，所以治安问题用不着担心，不可能来到偏僻的地方就遇到什么坏人。但脱离了人群聚集地之后，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绝对不会想来这种地方。 “说起来，蒂琪亚同学，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请问是什么问题？” 明明直到刚才两人都在聊着我插不上嘴的话题，这时候伊芙同学却突然向我提问。 “你现在对那个大贵族罗贝里安家的莉亚同学是怎么看的？” “啊，对于这点我也很好奇。” “怎么看的……”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啊，大家都知道你和莉亚同学的关系是最好的，我也不是想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但是呢……你说是吧。” 伊芙同学向塔尼娅同学使了个眼色，塔尼娅同学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也觉得莉亚同学作为一个朋友其实是不合格的，几乎一整天都把蒂琪亚同学晾在一边，放学后也不来找你去哪里玩。大贵族家的孩子性格自由散漫，在学校也能更加随心所欲地生活，这点我能理解。但在我这个旁人看来她对你这个最好的朋友也太随便了，你心里就没有不满吗？” 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对我和莉亚同学的关系提出了作为旁观者再正常不过的感想。 不能否定她们的话就是正令我感到伤脑筋的地方，但也不能因此全盘否定莉亚同学对我的重要性。 “确实莉亚同学大部分时间不在教室里让我感到有些寂寞，可也不能说她对我不重视，像她那个身份的人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也很正常吧，我既然身为她的朋友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这话更像是我说给自己听的，不然的话内心可能会承受不住。 “呵呵，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帮她说话，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要是她真把你当朋友，就不会连自己去哪里干什么都不告诉你了。跟那种性格古怪的人做朋友，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 结果到头来，她们想要说的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都是希望我和莉亚同学保持距离。只是这次有了更加合理的理由来说服我。 “跟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千金比起来，赫米尔塞拉大人明显就好多了。” “没错没错，我理解因为你是西贵族家的人，没理由非得和赫米尔塞拉大人搞好关系，但如果今后想要度过愉快的校园生活，和赫米尔塞拉大人交好总是没坏处的。” “嗯，我会考虑的。” 我也只能在这时候选择给个含糊的回答了。 对此她们两个人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39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十九) 【蒂琪亚视角】 “到了到了，就在这前面。” 此时我们的视野前方是一条原始的泥土道路，两旁则生长着绿油油的杂草和树木。道路往上延伸形成一个坡道。更前方的道路则被树木和凸起的地形遮挡，看不见通往哪里。但可以肯定我们现在正处于山脚下的位置，只要往前走的话就会到达一个地势相对较高的地方。 “这里是学校的后山，也是学校唯一一处最接近野外的地方。怎么样？看起来风景很不错吧。” “啊……嗯。” 原来这里就是她们所说的适合开茶会的地方吗？乍看确实风景不错，我没想到学校还有这样的地方。但这个位置这么偏僻，看起来根本没什么人会来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危险吗？ “蒂琪亚同学，你看起来像是在担忧着什么的样子啊。” “没事的，这里好歹也是属于学校的领地，不会存在什么危险的生物的。而且说是后山，其实面积也并没有那么大，不用担心会在里面迷路。” 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试图安慰我。 “不，我只是有点惊讶竟然会选择在野外的环境开办茶会，在我的印象中稍微有点身份的贵族大小姐都不喜欢野外这种不干净的环境才对。” “你那就是单纯的偏见而已，奢华的环境待久了，作为人类偶尔想要回归大自然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错没错，在这样的环境下开茶会别有一番风味，这也是赫米尔塞拉大人的主张。而且只要在草地上铺上一层布那就一点都不脏了。” “是这样啊。” 我只能点头应和。想要尝试新鲜的环境这种心情并非不能理解，果然是我带着偏见看待问题了吗？ “那我们走吧，这里地势并不算高，只要走个几分钟就能登顶了。” 于是我们三人再次迈出脚步，朝着前方的高地走去。 沿途的景色确实十分迷人，对于我这种很少去野外大自然的人来说，能够置身在新鲜的环境中心情难得舒畅了一回。正如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所说，这里毕竟是学校的领地，感受不到危险生物的气息。偶尔传来的声响，也不过是些无害的小动物弄出的动静，可以当成是给这静谧的环境增添了一些活跃的气氛。 两只小鸟从我头上快速飞过，我羡慕地用视线追随着它们的身影，走在我前面的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正在开心地聊些什么，我没有在意，也没有兴趣。虽说接下来要和她们参加所谓的茶会，这也是我入学以来第一次参加别人举办的茶会，但不可思议的是内心并没有感到多么激动。 如果一定要来这种地方的话，果然我的内心还是更想和莉亚同学一起来这里观赏风景，感受微风的吹拂，享受悠闲的下午时光。 即使我们之间不像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但我绝对不想听从赫米尔塞拉同学她们的蛊惑，和莉亚同学断绝关系。 因为要是连我都不再是莉亚同学的朋友的话，她就再也没有来教室的理由了，可能从今往后的校园生活都不得不孤独地度过，那样也太可怜了。 明天再好好找莉亚同学聊一下吧。 我内心暗自下了这个决定。 “蒂琪亚同学，我们到了哦。” “诶？这么快？” 感觉没有走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正如她们所说，这里说是学校的后山，其实也并没有多大，毕竟只是属于学校的区域。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不错是不错，这里又是处于地形的高处，一旦到了闷热的夏天，这里肯定是用来乘凉和休憩的绝佳选择。 然而当我把视线移向前方的时候，却发现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所站的位置是一处没有路的地方。似乎这里已经是后山的最高处，前方便是垂直的陡壁，人的本能在警告我那里很危险，不能随便接近。 不过我还是因为好奇心驱使凑近看了看，主要是想知道山顶下面有多深。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陡壁，确认到下面好在并非是什么深不见底的深渊，应该算是整个后山中一个半山腰的位置。下面是柔软的草地，就算不小心摔下去也不至于当场摔死……尽管如此，我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陡壁边上开什么茶会，显然不是正常人该干的事，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恐高的人看到下面的景色依然会感到害怕。 我的话……虽然并没有那么恐高，但还是不想主动接近这么危险的地方。 “那个……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真的要在这附近举办茶会吗？” 我有些不安地问道，真希望她们是在跟我开玩笑。 “呵呵呵……” “呵呵……” 然而那两个人回应我的却是一种不怀好意的阴笑。 “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现在只有种不好的预感。 “竟然还没反应过来，真是笑死人了。” “看来蒂琪亚同学的脑子确实不太好使啊，没办法，那我就大慈大悲地告诉你吧。说来这里开茶会根本就是骗你的哦。” “骗我的……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教训你一顿啊。你知不知道最近你有多么惹人厌吗？那个罗贝里安家的莉亚同学把你当成她唯一的朋友也就算了，就连赫米尔塞拉大人也开始主动接近你。让两个侯爵家的大小姐围着你转，想必心里肯定很爽吧。” “……” 我一时无法反驳，因为我是有这个自觉的，就连会遭到别人嫉恨我也预料到了。 可是没想到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一开始以友善的态度来接近我便是报复的一环，我以为她们好歹也是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跟班，至少不会做出忤逆她意思的事。 等等，难道说…… “你们这么做是因为受到了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指使吗？” 如果是我印象中的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话，她很有可能这么做，毕竟我一开始就不相信她是真的想要和我缔结什么友好的关系。 对于我这个问题，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相视一笑。 “不，赫米尔塞拉大人并不知情，是我们自作主张的。” “真、真的吗？你们这么做不怕惹赫米尔塞拉同学生气吗？” “赫米尔塞拉同学？就是这点让人来气啊。不过是个子爵家的孩子，还妄想和赫米尔塞拉大人以平等的立场来相处吗？倒是给我叫‘赫米尔塞拉大人’啊。” “没错没错，我们只是代替赫米尔塞拉大人教训一下你这个没礼貌的贵族学生而已。现在要是搞不清贵族世界的规矩，将来成年后可是会吃大亏的，不如说你该感谢我们才是。” 仅仅是对称呼的见解不一致，我似乎就触碰到了两个人的逆鳞。 我只是觉得我这个西贵族家的孩子不需要刻意去讨好东贵族的修巴克尔曼家，便没有对赫米尔塞拉同学使用过于谦卑的称呼。况且莉亚同学也从来没有要求我叫她“大人”，我还以为在学校里互称“同学”已经足够尊敬对方了。 “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我都会改，如果不乐意看到我和赫米尔塞拉大人走得太近，之后我会跟她说清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这样总行了吧。” 不管怎么样，现在赶紧向她们示弱才是我最该做的，不能再说什么刺激到她们了。 说实话，我一开始就不想和赫米尔塞拉同学扯上关系就是害怕会发生这种事。哎……结果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遇到这种事啊。 “嘴巴怎么说都可以，要是放过你之后你又反悔了，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像个傻子一样？” “怎么这样……那你们想要我怎么办？” 伊芙同学将食指贴在自己的下巴，做出几秒思考状后弯起了嘴角。 “你得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诚意才行。” “诚意？那种东西要怎么展示？” 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越来越严重，注意到两人的视线一瞬间投向我的身后，我便也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 难道说…… “如果你主动从那里跳下去，我们就相信你的话。” 第40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 【蒂琪亚视角】 果然她们带我来这里并非偶然，肯定一开始就打算让我这么做。 “是开玩笑……的吧。” 我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哆嗦，多希望自己只是在做梦，多希望自己一开始就拒绝和她们两人一起来这里。不过哪怕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估计也拒绝不了吧。 “我们又不是让你去死，这点高度跳下去也不至于会死人。我们就是想看看你展现出道歉的诚意，只要你敢跳下去我们就相信你是真的知错了，今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仅仅如此而已。” “没错没错，敢从这里跳下去的都是值得敬佩的人物，我们以后会相当尊敬你的，要我们称呼你为‘蒂琪亚大人’也是可以的哦。” 即使我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她们两个人单纯就是在愚弄我而已。就算我真的相信她们的话老实地跳了下去也一定会被当成笑料。 我不得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尽管那下面并非万丈深渊，跳下去的时候只要不是以头着地确实不至于会死，但肯定还是会很疼，弄得不好骨头也会断掉几根。 傻子才会真的跳下去来证明自己的勇气。 “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呢？” 我鼓起了全部的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可以看到我的态度引起了两人的不满。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你不想跳下去，那我们只好‘帮你’跳下去了。” “不用担心哦，只要做出正确的着地姿势，运气好的话可能只是摔个皮外伤就完事了。就算真的摔断了腿或者手什么的，只要让这个学校的老师来帮你治疗一下也很快就能治好了。” 看来今天她们是无论如何也要让我跳下去了。 “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你们做出这种事能够独善其身吗？就算有赫米尔塞拉同学为你们撑腰，学校可不会容许这种事在校园里发生吧。” 听完我这句话，两人再次相视一笑。 “呵呵呵，你可真聪明啊，蒂琪亚同学，知道用学校的权威来限制我们的行动。” “也许你心想着之后会向学校的老师告发我们，但那是没用的。我们只需要坚称根本不知情就行了。毕竟有谁看见你摔下去的时候，我们就在附近呢？” “有谁看见……” 对啊，不管是我们来到山脚下的时候，还是现在这种情况，都没有其它目击证人。就算因为我受了伤学校开始认真调查，然后查到我和伊芙同学以及塔尼娅同学平时的关系并不好，那自愿跟着她们来到这里的逻辑就说不通。 反正只要没有证据也没有客观的证人，我自己的证言也可能会被认为是想通过自残来达到诬陷她们的目的。 我怎么就这么傻乎乎地跟着她们来到这里了呢？ “看你那副不甘心的模样想必也发现了吧，贵族学校为了避免学生之间因个人恩怨互相伤害，确实制定了相当严厉的校规。但即便如此，谁欺负谁这种现象也是无法避免的。只要不留下证据，学校也无法拿我们怎么样。” “没错，建议你还是跟学校的老师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比较好哦，要是随随便便‘冤枉’我们的话，今后只会迎来更严重的报复，你也不想在刚刚入学还没多久就不得不惶惶度日吧。相反，你要是乖乖照着我们的话去做，今后就不会为难你了，那多好啊。” 塔尼娅同学微笑着合上双手，就好像给我提议了一件大家都幸福的好事一样，看起来真是讽刺。 这下我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两个人都不是讲道理就能说通的存在。 此时留给我的选择只有两个——顺从或者抵抗。 我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这种高低差，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想要主动跳下去。可是与其被人强行推下去，不如自己跳下去受到的伤害会更小。 问题就在于就算我真的主动跳了下去，之后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会遵守承诺不再找我的麻烦吗？ 应该不会吧，因为只要赫米尔塞拉同学和莉亚同学的矛盾还没有解决，我作为莉亚同学唯一的朋友就依然会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这样的事大概还会遇到第二次第三次吧。 那么，我就没有乖乖听从她们这种无理要求的道理。 更何况我相信莉亚同学，即使她作为朋友而言性格令人捉摸不透，但如果我遇到麻烦她一定能为我做主的，就跟上次一样。 “很抱歉，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我果然还是怕疼，所以请容我郑重拒绝你们的要求。” 在此时，我在自己的手里生成一团火焰。 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a班的学生，初级魔法还是会使用的。由于现在是一对二，形势对我不利，我得找机会脱离这个危险的站位，然后趁机逃离这里。 “呵呵，是这样啊，真是遗憾。” “要是你自己跳下去那就省事多了，真是麻烦。你可别想着能赢我们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蒂琪亚同学的魔法属性是火吧。而我们两个人都是使用风魔法的好手，你的火焰根本就接近不了我们。伊芙同学……” “风之壁。” 伊芙同学随即在她们两人的周围生成了一种防御类型的风魔法。 这下麻烦了，确实正如塔尼娅同学所说，我的火魔法在此时派不上什么用场。“风之壁”这种魔法能够将我施展的火焰全部吹散，根本对她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如果我会中级火魔法的话就能强行突破她们的风魔法防御，当然我只是个天赋平平的贵族学生，不可能那么快就习得威力更大的中级魔法。但如果是莉亚同学的话我感觉她就能轻松办到那种事。 此时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用火魔法扰乱她们的视线，然后想办法逃走。 “你可逃不掉哦。空气弹。” “啊！” 塔尼娅同学即刻施放出的空气弹直接打在我的身上，沉重的压力让我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控制不住身体平衡而跌倒在地。 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防御，一个负责进攻，一点一点地逼退我，直到把我弹飞到下面为止。 “怎么样？你现在肯定感到十分绝望吧。不管是拒绝还是答应，都不可避免地会掉到那下面去，那还不如自己主动跳下去得了。你说呢？蒂琪亚同学。” 似乎是打算再给我一次认真考虑的机会，塔尼娅同学没有立刻进行追击，让我得以喘上一口气。 此时的我只能用怨恨的眼神注视着她们。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如果一旦暴露的话，你们肯定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就没考虑过吗？” “怎么？终于意识到抵抗是没用的，就打算靠嘴来说服我们收手吗？真是天真啊，蒂琪亚同学。” “要怪只能怪你太弱小了吧。啊，或者祈求一下你那个侯爵家的朋友来救救你怎么样？如果她真的把你当朋友的话，当你遇到危机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吧，就跟上次一样。”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知道莉亚同学不可能碰巧在这里，故意用这种说法来挑拨我和莉亚同学之间的关系。真是令人讨厌。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如她们的意去责怪莉亚同学，我只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轻信了她们才遭遇到这种事的。 我真的不想怪任何人…… 但是……我迫切地希望有谁来帮帮我也是不争的事实。 “啊！” 此时我再一次被塔尼娅同学施放的空气弹击中，往后面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尽管处于头晕目眩的状态，我能感觉到自己离山顶的边缘只差一个身位，如果再吃一招空气弹我就会掉下去了。 局势已经变得无比绝望。 “这是最后的机会哦，蒂琪亚同学。我数到三，你可以选择自己跳下去，还是选择被我的魔法吹下去。三……” “谁要听你们的啊……” 我试着向她们施放一个火焰球，果然还是没用，凭我的火焰威力对风之壁造不成任何威胁。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蒂琪亚同学。真是没办法……那你就给我下去吧。” 身体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空气正汇聚在塔尼娅同学的前方，似乎是为了这次能确保把我推下山顶，她打算使出威力最强的一次风魔法。 我很想立刻逃跑，但顿时察觉到我的腿已经软到站不起来了。看来是刚才吃了两次空气弹的影响让我的身体反应变迟钝了。 不好，这下真的无计可施了…… 莉亚同学…… “掉下去的时候要注意点哦，蒂琪亚同学，小心不要受伤了……” 要来了！ “水弹……” “呀啊！”“呀啊！” 而在塔尼娅同学即将施展出她的魔法之际，一颗魔法水弹突然从旁边出现，直接把两个人拍倒在地，打断了她们的魔法。 第41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一) 【蒂琪亚视角】 待我看清来人是谁后，不禁惊讶地睁大双眼。 “赫、赫米尔塞拉同学……” 当我察觉到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受到水魔法攻击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是莉亚同学奇迹般地又一次赶来救我了。不过果然是我想得太美了，她平时根本就不知所踪，上一次是在教室里还好说，在这种基本没有人会来的地方她怎么可能又会碰巧出现在这里？ “没事吧，蒂琪亚同学。” 赫米尔塞拉同学仅仅是瞄了被自己的魔法击倒在地的两人一眼，随后便走过来对我进行关切的问候。 “啊……我没事。” 说实话，如果她再晚来几秒就不会没事了。 我这时才从惊魂中逐渐镇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是被赫米尔塞拉同学救了。 即使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我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你没事就好，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我问问你们两个了……” 紧接着赫米尔塞拉同学将视线转向企图将我推下山顶下面的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 “给我解释一下吧，我没有吩咐过你们对蒂琪亚同学做这种事吧，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回过神来的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听到赫米尔塞拉同学那责备的语气后，一改之前嚣张的语气，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赫、赫米尔塞拉大人，我们只是想修正一下蒂琪亚同学那嚣张的性格，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而已。” “没、没错，她竟然敢把赫米尔塞拉大人直接称呼为‘同学’，也太没有礼貌了，我们只是想吓吓她而已，又不是真的想把她推下去。” 由于我最终确实没有掉下去，她们试图弱化自己的主观意图以减轻自己的罪责。 “蒂琪亚同学，她们是这么说的，你觉得呢？” “这、这个……” 赫米尔塞拉同学将决定权交给我，这种现象其实是很异常的。因为按照我的认知，她们三个人明明都是属于东贵族一派，而且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一直以来都是赫米尔塞拉同学手下忠心的跟班，不应该会为了我这个西贵族的人发生矛盾。 因此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赫米尔塞拉同学蹲下身，然后温柔地把瘫坐在地上的我拉了起来，并带着友善的面容说道。 “不用担心，蒂琪亚同学，你可是我承认的朋友，然而她们两人却瞒着我对我的朋友如此肆意妄为，我绝对不会袒护她们的。” “……” 说实话，在刚才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对我显露出敌意的时候，我一度还怀疑她们是不是遵从了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指示才这么做的。准确地说我现在也在怀疑这点，毕竟我实在不敢相信赫米尔塞拉同学能为了我这个结交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新朋友”和那两个“老朋友”决裂。 “呵呵，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能为你做主吧。也没关系，为了表达我对她们的行为有多么愤怒，就相应地展现一下诚意好了。” “诚意？”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细问，赫米尔塞拉同学背过身面向那两个人，下达了她的“最终审判”。 “伊芙，塔尼娅……” “赫米尔塞拉大人，请原谅我们吧。” “赫米尔塞拉大人，我们知道错了。” “你们对蒂琪亚同学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害得我这个星期好不容易积攒的信任全都白费了，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我们愿意向蒂琪亚同学道歉！” “没错，我们道歉！蒂琪亚同学，真的对不起！” “是我们太愚蠢了！真是万分抱歉！” 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都急忙对我低下头道歉，联想到她们刚才对我展现的态度，现在我和她们的立场可以说完全颠倒了过来。 然而面对这份道歉我的内心并没有感到多么舒畅，毕竟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只是迫于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压力才不得不跟我道歉的，并不能抹除她们刚才想把我推下山顶的事实。 于是我不禁沉默着移开了目光。 “呵呵……看来蒂琪亚同学并不认为你们的道歉有多么真挚，看来还需要再加把劲啊。” “还要再加把劲？” “要我们怎么做？” “这点事都要我教你们吗？真是没办法……” 然后赫米尔塞拉同学指向了陡壁那边，微笑着对两人说。 “想要被我用魔法轰下去，还是自己跳下去，你们自己选吧。” 听到她这句话，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都感到无比震惊。 “诶！？” “赫米尔塞拉大人，你是认真的吗？！” “怎么了？这不是你们刚才想对蒂琪亚同学做的事吗？结果轮到自己遇到同样的事就接受不了吗？真是可笑。” 我怎么也想不到赫米尔塞拉同学会用这种方式来为我做主，但联想到三个人平时的关系，不免认为赫米尔塞拉同学只是想吓吓她们而已，不会是当真……的吧。 不，我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在期待着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因为我刚才可是差点就被她们两个人推下去受重伤，那么让她们接受同样的惩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这一定是存在于我内心的黑暗面，我没有豁达到能够原谅存心想害我的人。 “可、可是，我们已经向蒂琪亚同学道歉了啊！” “对啊！蒂琪亚同学肯定也已经原谅我们了。” 擅自认定我的想法，这两个人还真是自说自话。 “呵呵，光道歉就能了事了吗？如果换作是你们遇到这样的事，会原谅对方吗？你们自己心里有答案才对。” 赫米尔塞拉同学仅仅瞄了我一眼，就帮我做出了结论。 她确实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来思考这个问题的。 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一时愣了神，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了。或者她们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认为她们追捧至今的赫米尔塞拉大人不会真的对她们实施那种惩罚。 我也茫然无措地注视着这件事到底会怎么收场。 而在场的人当中似乎只有一个人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赫米尔塞拉同学面无表情地来到那两个人的身边，一步一步显得无比沉着冷静，根本就不像是要准备做出什么鲁莽行为的人。 “伊芙，塔尼娅，你们刚才口口声声说因为蒂琪亚同学不尊重我所以才想教训她一番。但你们瞒着我干出这种事的行为才是最不尊重我的，明白吗？” “赫米尔塞拉……大人？” “我、我们知道错了。” “我已经说了，光道歉是没有用的……水弹。” 水弹，水属性的初级魔法，虽然本身没有什么杀伤力，在实战中很难对对手造成什么威胁，但在近距离命中对手时会造成较大的冲击力。也因为是初级魔法，可以实现瞬间发射，一旦被近身施放水弹一般人很难反应过来。 “呀啊啊——！！” 这样的例子就活生生地在我眼前发生了。 塔尼娅同学在顷刻之间被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水魔法击飞，朝着山顶下方直直飞去。 眼看着塔尼娅同学马上就要掉到下面去，我的身体在此时却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呃！！”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卧倒在陡壁的边缘拉住了塔尼娅同学的手。 身体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力，但好歹我勉强撑住了没有被一起带下去，就这么维持着拉住塔尼娅同学的动作整个身体贴合在陡壁边上。 “蒂、蒂琪亚同学……为什么？” 惊魂未定的塔尼娅同学意识到自己是被我拉住了，带着颤抖的声音跟我说话。 啊，看来即使我心里确实很期待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一旦这种可能会致使人受伤的事真的发生在我的眼前，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管。 我这个人还真是吃亏的性格啊。 “塔尼娅同学……抓紧我的手。” 第42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二) 【赫米尔塞拉视角】 哦，这可真是有趣。 蒂琪亚同学竟然会帮助刚才还想要伤害她的人，这是我没预想到的。 罢了，她想这样做也无所谓，反正我的“诚意”已经展示到了，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挺好。 “赫、赫米尔塞拉大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这和说好的……” “伊芙，蒂琪亚同学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你去帮帮她吧。不然的话你的朋友还是会掉下去的哦。” 这个笨蛋好像正要说出不能说的话，我便及时打断了她。 “诶？” “蒂琪亚同学似乎已经原谅你们了，那我就不会再对你们追究什么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吧。” 我给了伊芙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随后她便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慌慌张张地朝着那两个人的方向跑去。 最终在伊芙和蒂琪亚的共同努力下，成功把差点掉下去的塔尼娅给拉了上来。 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卧倒在草地上，看着这幅光景我不禁拍了拍手，朝她们走过去。 “你的精神可真让我感动啊，蒂琪亚同学，明明她们刚才还想把你推下去，你却以德报怨拉住了她。我可以认为你已经原谅她们了吗？” 蒂琪亚同学仅仅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恐怕她心里并不是完全对那两个人没有怨恨，只是不想看到别人受伤的意识暂时占了上风而已。 不管怎么样，能在那个瞬间下意识做出救人的动作就已经比很多伪善者要强了，我心里很佩服她是真的。但我打心底里认为这种人就是单纯的笨蛋也是真实的想法，反正我绝对不会想要模仿她。 “是的，刚才赫米尔塞拉同学……赫米尔塞拉大人的那种行为对她们来说已经足够算得上是一种惩罚了，反正我也没有受伤，这样就可以了吧。” “呵呵，说的也是，能平安收场比什么都好，你们两个也听到了吧，蒂琪亚同学已经原谅你们了。身为贵族该怎么回应，应该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谢……谢谢蒂琪亚同学。” “非常……感谢。” 多亏了我，蒂琪亚同学才得以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原谅了那两个人，这件事便以无人受伤而收尾，大家今后又能和和气气地相处了………………开玩笑的。 “好了，今天你们两个瞒着我刁难蒂琪亚同学的事就这么算了，别让我发现再有下次，否则的话……你们懂吧。” 两个人急忙点了点头。 “呵呵，那你们可以回去了。” “明白了，请容我们先告辞。” “请赫米尔塞拉大人保重。” 在得到我的允许后，伊芙和塔尼娅立刻爬起身朝着下山的路小跑着离开了。 注视着她们狼狈逃跑的模样，我忍不住微微一笑。不过接下来还要面对蒂琪亚同学，我得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行。 没错，这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个局而已。 目的当然是为了取得蒂琪亚同学的绝对信任。虽然我的内心根本就不想刻意去讨好一个区区子爵家的孩子，但现如今蒂琪亚同学确实是那个罗贝里安家大小姐唯一的软肋，我只能想办法通过她来达成我的目的，为此就有必要笼络她的心。 当然我知道一般的手段是行不通的，一开始我也根本不认为身为西贵族的蒂琪亚同学能够将她的“忠心”转移到我这里来，所以我就没想过在她身上浪费力气。 好在我得到了爱莎前辈——也就是莉亚同学的姐姐的指点，她同样不乐意见到自己憎恨的妹妹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因此便给我策划了这么一个计划。 首先要主动向蒂琪亚同学和她的主人示好，这是一切的前提。她们会对我怎么想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展现我已经不打算和她们为敌的态度 不出所料周围的人一时间对我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难以置信，但不管对于老师还是同班同学来说，我愿意放下身段主动示好可以有效避免班级里的矛盾再次升级，他们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发展。 而我没想到的是那个莉亚同学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一次次无视了我的好意，也许……不，她心里肯定是认为我的举动没安好心，便固执地不愿意和我进行交流对话。 算了，她的那种态度反而正合我意，恰好给周围的人传递了这样一种信息——我给了她脸，她却不识好歹。久而久之周围的人对她的印象就会逐渐走低吧，也不知道她那个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而我真正的目的还是在蒂琪亚身上，只要她没有以强硬的态度拒绝我（我也清楚凭她的立场根本无法拒绝），我就能顺利推进我的计划。 总的来说，我的策略很简单。 如果将蒂琪亚比作是一条狗的话，那莉亚同学就是给她系上绳子的主人。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蒂琪亚同学脖子上的那根绳子还在，天天都在等待自己的主人来牵起她，然而她的主人却没有那么做，几乎相当于是放养的状态，真是可怜。 可以想象到当有陌生人接近一条有主人的狗时，那条狗当然会产生警戒心。可狗终究只是狗而已，没有主见，需要有人来牵着狗绳才能安心地生活下去。那么我该做的事就简单明了了，仅仅是给那条可怜的狗一根骨头，它就会摇着尾巴凑过来。 一般的方法无法取得蒂琪亚同学的信任，那么我就通过制造一种特殊的场面来施恩于她。 事先吩咐伊芙和塔尼娅将她引到这里来，让她再次感受一次没有人来帮助她的绝望感。而这一次便轮到我以“拯救者”的姿态降临了。 仔细想想，之所以蒂琪亚同学现在会对莉亚同学那么死心塌地，就是因为她在蒂琪亚同学感到最无助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只能说不愧是罗贝里安家，驯服忠犬可真是手到擒来。我完全可以认为蒂琪亚同学一个人在教室里受到孤立甚至被我们欺负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而我要做的事性质差不多，只不过我得展现出更多的“诚意”才能让蒂琪亚同学相信我是真心待她，毕竟之前给她的印象太差了。 而所谓的“诚意”就是刚才我把塔尼娅轰出去的那个举动。 呵呵，她们两个人会感到难以置信也很正常，因为我之前只告诉过她们要怎么做，而没有说过要通过那种方式来惩罚她们。 我当然是故意瞒着她们的，因为全部坦白的话她们肯定不愿意配合我演这么一出戏，而且事先不告知这点就能让她们做出最真实的反应，这样一来也就可以打消蒂琪亚同学怀疑我们是否是串通一气的猜疑，毕竟演戏是不可能做到那个地步的。 反正从那里掉下去也不会摔死，最多也就摔个骨折之类的，之后随便给她们两个人一点甜头就能原谅我了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蒂琪亚同学拉住了被我轰出去的塔尼娅，她这样做倒省去了一些处理后事的麻烦，最后大家都没有受伤，和平收场，真是可喜可贺。 “蒂琪亚同学，这次让你受惊了，真的是十分抱歉。” “不，我没事的。” 很好，蒂琪亚现在看着我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顾虑也不躲闪了，毫无疑问她的内心已经把我当成了拯救她的人。 跟爱莎前辈说的一样，人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得到他人的帮助时，会自然而然地将其放在内心中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这便是缔结特殊关系的前提。 “可是，平时那两个人和我的关系非常密切，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这次只是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自作主张，赫米尔塞拉大人并没有想害我的意思，不是吗？” 计划奏效了，她真的以为我没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我温柔地握住了蒂琪亚同学的手。 “那当然了，我还想通过蒂琪亚同学和莉亚同学和好，怎么会干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事呢？你放心吧，你以后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负了，我向你保证。” “……嗯。” 她的主人给不了她的关怀，我给。 她的主人无法带给她的安全感，我来负责 她的主人留下的空位，我来占据。 这样一来，蒂琪亚同学自然会意识到谁更适合当她的主人，耕耘人际关系就是这么一回事。然而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大小姐似乎不懂得这个道理，连课也不上天天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去了，果然她还是个远远长不大且缺乏常识的深闺大小姐，只是有点天赋就开始得意忘形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得教教她贵族社会可没有那么单纯。 第43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三) 【塔尼娅视角】 我和伊芙快步走在下山的路上，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此时仍心有余悸。 说实话我现在很想破口大骂，只是因为从小习得的贵族素养抑制了我的那份冲动，然而不抱怨几句我终究是无法平复这汹涌澎湃的内心。 “伊芙，刚才……刚才赫米尔塞拉大人所做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怎、怎么看的……我当然也觉得赫米尔塞拉大人做得有点过分了……” “岂止是有点！” 我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伊芙的说法未免太温吞了，显然她并不能完全体会到我的心情。 “刚才我要是被赫米尔塞拉大人的水弹推下去，肯定会受重伤的，这跟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塔、塔尼娅，你小声点，要是被赫米尔塞拉大人听见了怎么办？” 伊芙紧张地往后方看了一眼，这个举动如今在我看来也十分滑稽可笑。 “我们已经走得足够远了，她们听不到的。赫米尔塞拉大人此时正忙着和蒂琪亚同学玩着‘朋友游戏’，哪有空理会我们。” “即便如此，也不要随便对赫米尔塞拉大人的行为评头论足比较好，你应该也不想得罪她吧。” “……” 她提到这点我便不得不陷入沉默。 说实话，要不是我的父母要求我一定要和修巴克尔曼家打好关系，我也不会那么拼命地巴结讨好她。我不奢求她能像真正的朋友一样来对待我们这种贵族地位相对较低的人，只希望她别做出太过分的事我就有信心能够维持着这种关系直到毕业。 但显然刚才发生的事不在我的容忍范围之内。 “伊芙，你要是也体验一遍那种‘死里逃生’的滋味，兴许就不会说出这种温吞的话了。” “塔尼娅……你会这么激动我能够理解，其实我也对赫米尔塞拉大人的做法感到很不满。显然她就是利用我们来获得蒂琪亚同学的好感，之所以没有事先告诉我们肯定是为了打消蒂琪亚同学对我们是否是串通一气的怀疑。” “我也觉得是这样。” “但不管怎么样，她总归是修巴克尔曼家的千金，要是得罪了她肯定没好果子吃，还是忍忍吧。”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只担心如果下一次又发生类似的情况怎么办？今天恰好有蒂琪亚同学出手相助才让结果变成了虚惊一场，可是伊芙，如果下一次赫米尔塞拉大人又叫你去做那种可能会让你受伤的事，你也会乖乖去做吗？” “这个……” 显然她对这个问题得不出结论。当然我也得不出结论，只能在家族赋予的义务和自身安危的担忧这两者之间左右挣扎，就像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样，永远都只能处于这种自相矛盾的状态。 “不过话说回来，塔尼娅。那个蒂琪亚同学竟然在危急关头选择拉住了你，明明我们之前那么对她，她人还真好啊。” “……是啊。” 一开始我对她仅仅是有点不爽……不，我还是坦诚吧。我对蒂琪亚同学感到嫉妒，因为她巴结的对象看起来要比赫米尔塞拉大人正经多了。就算性格上有些软弱，但相处起来相对来说也没那么累。 所以当赫米尔塞拉大人要我们对蒂琪亚同学“下手”的时候，我们都很来劲。 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事不得不改变一下这种看法了，蒂琪亚同学以德报怨的行为确确实实地打动了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不想做出恩将仇报的事。 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赫米尔塞拉大人现在热衷于和蒂琪亚同学玩“朋友游戏”，等到了哪一天她玩腻的时候……也就是蒂琪亚同学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指不定又会吩咐我们两个对她做出什么事。 越想越觉得郁闷了。即使想改变现状，但凭我们的身份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喂，塔尼娅，快看前面。” “嗯？怎么了？” 我从思考当中回过神来，在伊芙的提醒下定睛一看，此时有两个人正朝着我们正面走来。 在外面和他人碰面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这里是通往学校后山的道路，平时是很少有人路过这里的，除非是像我们一样有着特殊原因的人。 而对面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我们能认出身份的距离。 “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 “哟，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克劳斯老师是学校里唯一一个负责教剑术的老师，是个非常有亲和力的退休骑士，在学生当中很有人气。虽然他现在依然在用平和的语气跟我们打招呼，但他的眼神里明显对我们充斥着某种怀疑，就好像是在质问我们是不是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而梅里亚老师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光属性魔法师之一，基本每个学生也都知道她。 我和伊芙面面相觑，因为没想到会有老师来这里，根本就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她也和我一样正拼命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至少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把真正的目的说出来。 不过我很快就开窍了，虽然我们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恐吓蒂琪亚同学，但现在实质上并没有谁变成了“受害者”，就算老师亲自去后山查看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我们自然不会背负什么责任。 “我们只是来这里闲逛一下。因为赫米尔塞拉大人说想在环境优美四周又宁静的地方开茶会，于是就找到了这里。” “哦？那你们可真会找啊，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找到。然后呢？茶会结束了吗？” “不，今天只是先来查看一下环境而已，茶会的日子得看赫米尔塞拉大人另行决定。” “没错没错。” 开茶会只是用来把蒂琪亚同学带到这里的口实，现在当着老师的面依然可以拿来用。伊芙理解了我的想法，重重地点了点头。 “哦？那赫米尔塞拉同学呢？你们两个会抛下她自己行动可真是稀奇。” “赫……赫米尔塞拉大人和蒂琪亚同学目前都在山顶，说是要再欣赏一下上面美丽的风景。” “没错没错，她们两个人要说一些我们不能听的悄悄话便让我们先走了，可真是让人嫉妒啊。” 在这里我和伊芙决定主动透露出蒂琪亚同学也跟赫米尔塞拉大人在一起的事实，不然两个老师上去一看发现我们在说谎肯定会以为我们在刻意隐瞒着什么，那就不妙了。 不如说还好我们没有真的把蒂琪亚同学怎么样，不然两个老师稍后肯定会发现我们的所作所为，后果不堪设想。 谁能想到两个老师今天会碰巧来到这里……不，等等，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真的是碰巧来这里的吗？刚刚才带着蒂琪亚同学来到后山，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就来到了这里，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难不成……是有人通风报信？ 到底会是谁？ 不管怎么样，此时的我已经冒出了一身冷汗。为了分散两位老师的注意，我只能尝试转移话题。 “话说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啊，难不成是来约会吗？” “说什么傻话，我们也和你们一样，来这里观赏一下大自然的美景。毕竟春天已经到了，后山有一处地方正值花开，我就想约梅里亚老师一起来看一下。” “是啊，后山的某些植物能够用作医药，治疗一些治愈魔法无法治疗的疾病，采摘一些当作备用总是没错的。” 非常正经的理由，我们也没资格质疑两个老师是不是在撒谎。 反正应该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没错，肯定没问题的。就算克劳斯老师他们之后登上山顶，看到的也只会是一对关系要好的女生进行着再正常不过的对话，毕竟赫米尔塞拉大人说过她现在要把蒂琪亚同学从莉亚同学那里“挖过来”，至少这时候绝对不会引发任何问题。 “是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克劳斯老师，梅里亚老师，两位请随意。” “嗯……其实我想说……”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我们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山顶地方向猛地转过头。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梅里亚老师！” “是！” 两个老师立刻反应过来，就好像对这种突发情况有所心理准备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山顶的方向冲去，转眼间就已经远离了我们的视野范围。 “喂，塔尼娅，刚才那好像是……蒂琪亚同学的惨叫声吧。难……难道说是赫米尔塞拉大人她……” “不、不会吧，如果赫米尔塞拉大人现在要对她动手的话，为什么刚才要让我们配合演那么一出戏，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啊。也想不通她现在这么做的理由。” “也……也是啊。那到底……”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 “嗯。” 我现在的脑子里已经一团乱，虽然很想相信赫米尔塞拉大人，但如果蒂琪亚同学真的在老师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什么不测，不仅仅是她作为唯一的嫌疑人肯定会大祸临头，我和伊芙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第44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四) 【赫米尔塞拉视角】 “还有，蒂琪亚同学，你别叫我赫米尔塞拉大人了，也太见外了。跟之前一样叫我赫米尔塞拉同学就可以了。” “咦？可……可是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她们说……” “她们的意见不能代表我本人，我让你怎么叫就怎么叫。” “啊……好吧。” “要不然……直接省去‘同学’也可以。” “那那那那那那那实在是太惶恐了！” “有什么可惶恐的？我本人都同意了，谁有意见我找谁的麻烦。” 我自然而然地意识到，现在是让蒂琪亚对我直呼其名的好机会，以此可以证明我们刚刚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关系变得更加要好的事实，这是我今天必须达成的目的。 要知道，蒂琪亚现在对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大小姐还称呼为“莉亚同学”，我有必要在称呼上先比她取得领先。 只要让她知道蒂琪亚和我已经是直接称呼名字的关系，她恐怕也会意识到自己唯一的朋友已经被我夺走了吧。 真想看看那时候她会露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是觉得唯一的朋友背叛了自己而开始哭鼻子呢？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破口大骂？亦或是两者都有？ 真是令人期待。 “那……那就……”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蒂琪亚的态度眼看着就要妥协了。 虽然不得不让区区子爵家的女生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让我有点不爽，至今为止从来就没有人敢对我如此“不敬”。罢了，跟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大小姐赋予我的屈辱比起来，这点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以后也会直接叫你‘蒂琪亚’的，好了，你也试试看呗。” “这个……那个……” 真让人心急，我理解她顾及到身份差不敢随意把我的名字直接叫出口，但我的耐心是有极限的，她到底还要扭扭捏捏到什么时候？ “不用着急，我会慢慢等的。” 我依然尽力维持着温柔的笑容并靠近她说。 就算再怎么心急也不能表现在态度上。 逼迫蒂琪亚站队是我计划中的最后一步，现在才刚刚取得她一点信任，不能太过心急。等过了今天之后，我想要彻底孤立莉亚同学的计策就会逐渐开始见效了…… 嘭…… 那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我面前的蒂琪亚突然被一个大水球给击飞，当我用惊愕的目光去追随她的身影时，她整个人的身体已经浮空在陡壁的外沿并开始下坠。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蒂琪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阵惨叫姗姗来迟。 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幕，此时就算想拉住她也已经来不及了。虽说掉到那下面去不至于会死人，但遭受到骨折和头晕目眩的痛苦恐怕还是避免不了的。 我下一刻急忙跑到山顶边缘去查看情况，果不其然蒂琪亚已经完全是一副神志不清醒的状态，表情也十分痛苦。更让我感到后怕的是，如果刚才那个水球是冲着我来的话，躺在那里呻吟的人就是我了。 我迅速转过头，刚才的水球明显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某人施放的水魔法。而且比起我的水魔法威力和准度要高上许多。 难道说……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一棵树后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依然摆着那副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表情，怀里没有抱着她上学时几乎从不离身的猫玩偶是我感到最违和的地方，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 为什么莉亚·罗贝里安这个我无比憎恨的人会在这里？ 是跟踪蒂琪亚来的吗？那两个蠢货竟然没发现。 不过她又为什么会攻击蒂琪亚？不是应该冲着我来吗？单纯是打偏了？还是因为蒂琪亚和我走得太近，对她的“背叛”恼羞成怒了？ 虽然这本来就是我想追求的效果，但现在要和她撕破脸还太早了，我的计划并不是这样。 “莉亚同学，你……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利用这个情况了。 如果说我刚才想把塔尼娅推下去仅仅是未遂，没有任何人能追究我的责任。可这家伙干的事可是明明白白的既遂，已经有受害者产生了。 我得立刻去把这件事告知学校的老师，那样一来她的校园生活就会彻底完蛋了。 “莉亚同学，难不成你以为蒂琪亚同学做出了背叛自己的行为于是恼羞成怒了？真是天大的误会，没想到你是这么极端的人，我真为蒂琪亚同学感到难过。” “……” 竟然无视我，她到底是多么目中无人……不，转念一想，她现在那副冷漠的目光似乎像是在给人传达“这件事还没有结束”的意思。难道说……她接下来还要对我下手？ 疯了吗？！ 而当我看见她的手抬起来，准备做出施放魔法的动作时，心脏的跳动频次瞬间飙升到了极限。 不管是哪个属性，能够瞬间发射且速度极快的攻击魔法，都一定不会造成太大的杀伤力，这是这个世界的魔法常识。 更何况是初级水魔法，就算用人的肉身硬抗，最差的结果不过就像是被人推倒且全身变湿，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多的伤害性了。 然而此时我所站的位置比较特殊，离我不远的地方就是山顶的边缘。就像刚才我对塔尼娅做的那样，用初级魔法可以把人推飞出去，使其从高处坠落一样可以致人受伤。因此我意识到自己其实正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当中，大脑已经响起了预警。 我知道了，她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是吧，果然她和我是一类人，至今为止那副软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认为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可以随便破坏学校定的规矩。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得反击才行！ “水弹！” 我使出浑身解数，接连发射出数个水弹。虽然威力没有保障，但胜在发射速度快，只求扰乱她的下一次攻击，以便让我脱离这个危险的位置。 啪啪啪…… 水球拍打在人的身上溅起水花。 咦？奇怪了，我的水魔法不偏不倚全部命中了她，随后致使她后退了好几步，最终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由于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和她之间的魔法模拟战，因此我很清楚这样的攻击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虽然不想承认，我和她之间的实力是有差距的。 但为什么……难道是她觉得我的这招魔法没有什么威胁，不防御也无所谓吗？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个时候，倒在地上的莉亚发出了阴沉的笑声，然后缓慢地爬起身。 “真的是太好了，赫米尔塞拉同学果然是跟我预想中的一样笨啊。不枉我至今为止的努力和布局，这下子终于可以结束这样无聊的日子了。” 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但却是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反正你不久之后就会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莉亚已经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明明刚刚承受了我的攻击，现在的她却面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就好像是在享受这一刻一般。 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直到她把那个东西的外层取了下来，我才看清她手里拿着一把反光的利刃…… 第45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五) 【赫米尔塞拉视角】 “你……你这是想干什么？” 如果说刚才的水魔法只是小打小闹，因为即使蒂琪亚被推飞坠落到下面的草地上也不至于会出人命，不然我之前也不会用同样的方法企图把塔尼娅推下去。 可当她拿出了一把足以致人死亡的武器后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等、等等……我不就是对你的朋友稍微亲切了一点……至于……这么生气吗？” 我的嘴唇在止不住地颤抖，但却无能为力。 即使人类社会的最大武力都是用魔法体现的，但人还是会不自觉地对利刃这类武器产生更直接的恐惧，尤其是意识到对方是无法战胜的对手的时候。 “你……你真的疯了吗？！做出这种事你的人生就完了！别以为自己年龄还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修巴克尔曼家全体上下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可想好了！” 我鼓起勇气警告她不要乱来，然而她还是一步一步地缓缓向我走来，脸上不见丝毫动摇。 无法沟通…… 难以想象她曾经是那个被我抢走了玩偶急得差点就要哭出来的软弱大小姐，现如今却拿着一把小刀气势汹汹地逼近我。 果然她至今为止的那副软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让人对她麻痹大意，到这个时候才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可恶的罗贝里安家！ 不行，不能再往后退了，因为我的后面没路了，我可不想遭遇到和蒂琪亚一样的事。 “水弹！” 于是我决定故技重施，想通过水魔法将她推倒在地，然后我趁机逃走远离这个疯子，越远越好。最后状告学校罗贝里安家的孩子不仅把同学推下山顶致使她受伤，还拿着一把刀向我逼近。这么一来她的人生就完蛋了。 “……” 然而只见她轻轻用手一挥，我的水魔法便瞬间消失。 我不禁恨得牙痒痒，认为她这次也会老老实实地挨上第二发攻击的我还是太天真了。 话说她也太狂妄了，仅仅在自己的手边生成一层如同手套一般的水魔法，便将我威力最大的魔法轻松化解，真是越看越让人来气。为什么我和她之间会有这种不合理的差距？ “水弹！水弹！水弹！”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缓缓向我逼近。 通过接连不断地水弹连发，即使还是被她一一化解，但至少起到了拖延她脚步的作用。 我得找个机会……找个机会赶紧脱离这个危险的站位。 “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个疯子又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赫米尔塞拉同学，你好像误会了什么的样子。你以为我打算拿这把小刀捅你吗？” “难道不是吗？！你这个疯子！” 我再次使出一发威力巨大的水魔法，但依然被她轻松弹开。 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怪物！ “我之所以要拿着这把小刀靠近你……算了，我承认好了，确实是有点想吓吓你的意思在里面。因为看你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也挺有意思的。” 这家伙，果然是在愚弄我！ 然而就算再怎么生气，我的魔法对她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是事实。甚至她只要拿着那把小刀，我根本就不敢靠近她。 这个地方平时没有人会来，就算想呼救也没人听得到。原本特意选这里是为了实行针对蒂琪亚的计划，没想到会造成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结果。 该死的罗贝里安家！ 可是，她刚才说拿出那把小刀只是想吓吓我，听她的意思似乎并不是想真的伤害我，我应该感到庆幸吗？ 不，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决不能让她的意图得逞。想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做梦吧你！我也是堂堂侯爵家的千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得维持住贵族的矜持，我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用这种方式愚弄我的。” 既然她都已经对我摊牌到这个地步，我今后也得考虑使用更激进的手段。果然我和罗贝里安家的人永远都无法和谐共处，一个班上不能允许她和我同时存在。 “呵呵，那真是令人期待，不过你真的还有那样的机会吗？” “你也就现在能说说大话了。至今为止我都想至少给你罗贝里安家留个面子才没有和你彻底撕破脸，不过从今往后就不一样了。有本事你今天就杀了我，不然今后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呵呵，明明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却还能说出这种嘴硬的话，果然赫米尔塞拉同学如我所料是个很有贵族精神的人啊。” “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修巴克尔曼家可跟你们罗贝里安家这样的三流贵族家不一样！你就只能仗着自己有点实力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贵族的耻辱！” “虽然我很想说彼此彼此……差不多时间快到了，这出戏演到这里就结束……不，应该说差不多该正式开始了才对吗？” “咦？” 这、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时间到了？什么快开始又结束的？ 在这个时候，莉亚抬起了手中的小刀，我的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 “你心里肯定很疑惑明明我的实力碾压你，为何还要带一把小刀来吓唬你。实际上是有这种用途……” 只见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将手背部分亮给我看，然后右手握着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背上以斜方向一划，致使她的左手背上立即出现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顷刻之间新鲜的血液就几乎快染红了她的整个左手。 “咿！！” 此时我的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因为这毫无疑问是我第一次见到鲜活的血液从伤口中溢出的场面，同时她的异常举动也带给我莫名的恐惧。 她不疼吗？ 她真的疯了吗？ 好歹她也是侯爵家的千金，为什么能一脸平静地做出自残这种事？ 自己所认知的常识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场面，我现在只想大叫着逃离眼前这个难以理解的疯子。然而也因为自小培养的贵族素养强行让我忍住了那份冲动。 “你……你究竟是在……干什么？” 我竭尽全力用颤抖的语气询问她的意图。即使知道她大概率不会老实回答我，仅仅是遵循着人类的本能反应一样说出了这几个字。 “呵呵……你不妨猜猜，我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此时，莉亚将那沾有鲜血的小刀丢至身前，仿佛意味着这件工具已经完成了“使命”。接着她并没有任凭自己的血液继续流淌，而是跪倒在地用水魔法给自己止血。 水魔法能够帮助治愈伤口，这是尽人皆知的常识。只是水魔法的治愈效果远远不如光魔法，只能在清洗伤口和止血方面发挥最大的作用。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这难道不是我溜之大吉的最好机会吗？ 没有理由再和这个疯子继续纠缠下去了，我得赶紧去通知学校，让老师将这个把同学推下山顶的疯子控制起来。她的行为毫无疑问会引起轩然大波，导致她那所谓的罗贝里安侯爵家千金的身份不再风光无限，整个家族也会被她拖累。而我势必将成为a班的唯一主宰者。 带着惊魂未定又期待着将来的心情，我迈开脚步，准备朝着下山的路跑去…… “喂！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而第三者的声音又再次让我停止了动作。 “克劳斯老师……还有梅里亚老师……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由于我刚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莉亚身上，直到对方开口出声我才发现两个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这里。 不，现在不是纠结为什么老师会来这里的时候，我得赶紧向他们告发那个罗贝里安家的大小姐的所作所为。 “两位老师，你们听我说，莉亚同学已经疯了，她刚才竟然……” “赫米尔塞拉同学，你怎么……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咦？” 为什么？为什么克劳斯老师要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我？以及用责备的语气质问我？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 “莉亚同学，你还好吧，我现在给你治疗。” 梅里亚老师第一时间查看莉亚的情况，当她看到莉亚手背上的伤口时，也不免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梅里亚老师，请你先不用管我，蒂琪亚……蒂琪亚同学从那里掉下去了，请你先去救救她吧。” 咦？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的口吻立刻就变得跟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可怜软弱又无助？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随后克劳斯老师立马反应过来，朝着陡壁的方向奔去，观察到下面的情况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梅里亚老师！” “我知道了！” 随之梅里亚老师也来到了陡壁边缘，看到下面的场景后，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 “还有呼吸！只是晕过去了！身体有几处骨折！性命没有大碍！” 不到十秒的时间，就从下方传来了梅里亚老师对蒂琪亚同学初步的伤势报告。 “这样啊，那就好。” 得知没有出人命，此时的克劳斯老师犹如心中落下了一块重石舒缓了一口气。 但随后他转变成无比严肃的模样，缓缓回过头，将目光直直地对准我，做出无情的宣判…… “赫米尔塞拉同学，这下你可闯大祸了。” 第46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六) 【谢拉视角】 我跟着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来到外面，并最终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那里有两个女生已经在等候着，似乎她们早就约好了要在这里碰头。 另外那两个人我有点印象，是从入学开始就跟在那个大小姐身边的跟班，即使是贵族学生之间也会存在上下级的关系，她们毫无疑问是属于这类关系。 从这几个人的身上都感受不到莉亚大人那种独特的气场，于是我便鼓起勇气偷偷躲在了离她们最近的一棵树后面，想偷听她们的谈话。 “今天就要行动了吗？赫米尔塞拉大人。” “没错，你们两个去把她带到后山，之后就按照计划行事。” “明白了。那赫米尔塞拉大人呢？” “我当然是事先在那里等着啊。记住，要演得像一点，不然会被她怀疑我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下手重一点也行吗？要是不小心让她受伤了怎么办？” “没事的，就算真的让她受伤了到时候也没有人看见，没有目击证人和证据学校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总之你们放手干就是了，剩下的交给我摆平。” “不愧是赫米尔塞拉大人，真是可靠。” 仅从这些对话就能得知，她们肯定在计划对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似乎时机已经成熟，接下来就要付诸行动了。 我不禁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杰诺大人的命令是要求我密切关注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会不会做出对莉亚大人不利的事，根据情况我可以随机应变阻止那种事的发生。但她们针对的是和莉亚大人牵扯较深的那个女生，那我该怎么做呢？ 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得出了“不能放着不管”这个结论。因为听她们的语气，似乎她们的行为有可能会致使那个女生受到伤害，这样的事一旦发生性质也太恶劣了，既然我已经知晓了情况，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对此视而不见。而且一旦那个女生遭遇到什么不幸，势必也会影响到莉亚大人今后的校园生活。保护莉亚大人的朋友也算是变相地保护莉亚大人本人吧。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干涉的方法了。 首先我本人肯定不能随便出面，毕竟我终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如果真的有我不得不亲自出手的情况，那只能是莉亚大人即将面临危险的时候。然而凭借莉亚大人的实力，我并不认为会发生那种危在旦夕的情况。 那么留给我的方法几乎就只剩下一种——那就是向老师告发。 于是在离开那里之后，我迅速写了一封匿名信。 其中信的内容首先阐述了我的身份是某个班的学生，因为忌惮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这名学生的报复，所以通过匿名信向老师检举一件事——我偶然听到赫米尔塞拉同学伙同其他两个贵族女生，打算对蒂琪亚同学做一些不好的事，我的良心让我实在无法罔顾这件事，希望老师能尽快去学校的后山阻止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恶行。 至于老师的人选，曾经杰诺大人跟我说过在学校里他最信得过的老师是那个教剑术的克劳斯老师，因为他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不会对学生的家庭背景有所顾忌，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罗贝里安家的人就另眼看待。所以我立刻就决定将这封匿名信偷偷塞到他目前所在的房间的门缝里。 克劳斯老师拿着信来到室外左右张望，似乎是想寻找到底是谁给他那封信的。但我早已躲在了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想必他很快就会放弃想要寻找寄信人是谁了吧。 很快克劳斯老师就按照我预想的那样行动了。 似乎是为了应对学生可能受伤的情况，他还特意叫上了能够使用治愈魔法的梅里亚老师跟他一起行动。不愧是杰诺大人认同的老师，这方面考虑得很周全。 而我也为了见证这件事的走向，悄悄跟在了两位老师的后面。 随后两位老师在前往后山的路上先遇到了那两个把蒂琪亚带走的女生。 虽然我和他们隔了一段较远的距离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根据那两个女生见到老师的反应也可以得知一些事情。 按理来说如果那个叫蒂琪亚的贵族女生发生了什么不测，那两个手下应该会表现得更加慌张才对，因为老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一旦自己的“罪行”被发现将会受到相当严厉的惩罚。毕竟地位再怎么低下，蒂琪亚也是个贵族学生，哪怕学校没有权利对施暴者进行罪行审判，但可以选择使其退学以保护其他学生。 在这个将每个贵族的孩子送入贵族学校就读视为义务的国家，“退学”也算是一个相当大的惩罚了，因为那意味着一个“落伍者”的烙印会一辈子刻在自己身上。 然而事实上我看到那两个女生并未表现出十分害怕两个老师去后山查看情况的样子，这似乎意味着她们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会受到责罚的事，也就是说那个叫蒂琪亚的贵族女生很有可能还没出什么意外，我的这次匿名告发会以“白费功夫”而告终吗？ 罢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从远处传来的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声轻易就打破了我的期待。 不对劲，我偷听到的计划明明是那两个女生对蒂琪亚“下手”才是，而现在她们就在这里什么也没做，那也就是说“下手”的另有其人。 根据排除法，只能认为是目前不在场的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做了什么。 在后山的山顶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位老师察觉到情况紧急，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山顶冲去。那两个女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也决定回过头折返去查看情况。 虽然我心里也迫切地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以我现在的立场只能静悄悄地跟在那两个女生的后面以防我的存在被人发现。 由于学校的后山并不是很大，全力奔跑的情况下不到十分钟就能到达最高处，使用辅助魔法的话会更快。得益于后山的环境有很多树木和高矮地形可以用作隐蔽，我得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跟在四个人的后面来到了山顶，并选择躲在一块巨大岩石的后面观察那里的情况。 “赫米尔塞拉……大人……” “为什么……” 作为跟班的那两个女生见到眼前那一幕都不禁惊呆了。 而我探出头也想一看究竟，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莉亚大人捂着受伤的手跪坐在地上，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难过身体止不住地抽泣，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为什么莉亚大人会在这里？而且还受伤了…… 此时我的心脏就像受到了猛烈的击打一般让我险些忘记了呼吸。 因为至今为止我假扮成学生的最大目的可以说都是为了防止这种事的发生，然而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明明这是杰诺大人千叮万嘱给我下达的命令，我却没能做到。因为我以为那三个人要做的事不会直接涉及到莉亚大人，就暂时将监视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的任务放在了一边，给克劳斯老师通风报信。 仅仅是这样的判断失误，就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不得不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愧，我真是对不起萨拉老师至今为止的栽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克劳斯老师！你听我说，不管是蒂琪亚同学被推下去也好还是莉亚同学的受伤，都是她自己……” “赫米尔塞拉同学，现在不是说些话的时候，为两个人治疗才是目前最优先的事，你明白吗？” 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似乎急着和赶来的克劳斯老师辩解什么，但没等她说完就被叫停了。 “可是……这么下去的话……克劳斯老师，你刚才的态度不就证明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吗？不是这样的！” “很抱歉，赫米尔塞拉同学，刚才是我脑子一热得出了过于草率的结论。仔细想想我现在什么都还不清楚，等把目前最紧急的事处理完毕了再听你好好解释，可以吗？” “……我明白了。” 克劳斯老师好说歹说总算是安抚好了她的情绪。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确实认为那个大小姐就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也不奇怪，因为她和莉亚大人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动机实在太充足了。 但并非完全没有疑点，比如明明莉亚大人的实力比那个大小姐要强许多，为何还会被她用小刀划伤，而另一个人却什么事都没有。 大概克劳斯老师也想到了这一点吧。 难……难道说，这一切其实是莉亚大人的自导自演？ 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如此可怕的想法。 “！！” 然而还未容我细想，我的大脑神经又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迫使我把身体立刻收了回来，紧紧贴在岩石边上。 刚才……刚才莉亚大人好像看了我这边一眼，她发现了我的存在？ 真是的，自从开始偷偷监视莉亚大人之后，我对自己的监视能力越来越没有自信了。 当然也可能是我自己吓自己，莉亚大人刚才只是偶然看了我这里的方向一眼。只不过我实在无法抱有那种乐观的想法，因此还是决定赶紧悄悄离开这里为好。 第47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七) 【莉亚视角】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蒂琪亚同学当成我的朋友。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想通过贬低杰诺哥哥来获取我的信任，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的“罗贝里安家的兄弟姐妹都是互相仇视的关系”这种情报，竟然敢在我面前玩这种小聪明，更何况说谁不好，偏偏说杰诺哥哥的坏话，我当场就决定得让她接受相应的惩罚才行。 这么一来我在这个班上就有了两个要报复的对象。 不过具体的报复计划还未成形，我便先决定暂时让蒂琪亚同学吃点苦头看看情况。 我拒绝了和蒂琪亚同学以外的人交流，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听从了杰诺哥哥的建议慎重对待每一个想要和我套近乎的人，我想把蒂琪亚同学置于一个特殊的地位也是一个原因。 我在一天内只有很少的时间会留在教室，因为只要这样做就不需要和其他人频繁来往，也不容易触发和其他人的矛盾。而蒂琪亚同学则成为了我与班级联系着的唯一一个“窗口”。我心里很清楚这样做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会被另外一个侯爵家的千金给盯上，我并不在乎。 之所以故意装成不争强好胜的性格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既然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千金那么想在班上彰显自己的优势地位，我就暂且让给她好了，现在还不是和她起冲突的时候。 父亲大人曾经教导我说，不必去争取一时的小胜，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对手赋予了你多少屈辱，就得不择手段加倍奉还回去。鲁西斯哥哥和爱莎姐姐都是急性子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们的实力达不到，只能以家族的威名来欺压别人，这是最愚蠢的做法。而杰诺哥哥则是另一个极端，更不能向他学习。而只有我，才能最完美地运用符合罗贝里安家风格的手段，将那些瞧不起我们罗贝里安家的三流贵族彻底踩在脚下。 想要和杰诺哥哥过上开心的校园生活，我得先把后顾之忧全部处理好才行。不然之后被赫米尔塞拉同学意识到杰诺哥哥是我最大的弱点的话，那就糟糕了。 在上学的前几天，我花费了大量时间在校园内游荡，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虽然脑海中已经构想到了一个大致的计划，但还未彻底成形。 顺便还能在感到疲惫的时候去找杰诺哥哥放松一下身心。 不过最终多亏了杰诺哥哥，我终于构思出一套完整的报复计划，这下终于能度过一个“愉快”的校园生活了。 谢谢你，杰诺哥哥。果然最喜欢你了。 首先我得对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行为做出一些象征性的反抗。 经过好几天的班级孤立和欺压之后，蒂琪亚同学的内心承受差不多快到极限了吧，我也该做些什么了。 “赫米尔塞拉同学，能不能不要搞这种小动作了？” 表面上看我是在为蒂琪亚同学这个唯一的“朋友”出头，然而这不过是我正式开始布局的第一步而已。 通过一场正式的较量，彻底击溃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自尊心，迫使她对我的憎恨与日俱增，这便是我的最大目的。 蒂琪亚同学的遭遇不过是为了让我和赫米尔塞拉同学彻底对立的最好理由，这一切的过程都是水到渠成，没有人会怀疑我另有目的。 然后是第二步。 凭赫米尔塞拉同学那个愚蠢的脑袋估计想不到合理报复我的手段，因为才刚刚败给了我，也没脸再去找蒂琪亚同学的茬了吧。如果她能破罐破摔任凭着冲动驱使来找我麻烦那就省事多了，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侯爵家的千金，贵族的理性会让她避免实施风险过高的计划。 所以我决定间接地“帮她一把”。 要实施这个计划就不可避免地需要一个帮手了，我很快就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只不过在去见“那个人”之前，我得先把一直跟踪在我身后的谢拉给甩掉。 杰诺哥哥大概是担心我的安危，因此才派遣谢拉装扮成学生的样子来监视我的周围。真是的，虽然这份关心让我十分高兴，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个小麻烦。 毕竟我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是别让杰诺哥哥知道的好。不然的话……他说不定会讨厌我的。 而想要摆脱谢拉的跟踪并不难，只要灵活运用我的水属性辅助魔法就能轻易做到。 水幻影魔法，辅助魔法的一种。其效果是让其他人对自身的方位产生一种视觉错误。 简单点说，假设我来到一处河岸边，在发动辅助魔法后，我的幻影就会偏离我原本所处的位置。这个时候杰诺哥哥来河岸边找我，就会惊讶地发现我竟然悬空在水面上。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那样，我的本体仍然站在河岸边，只是发动了辅助魔法后已经变得不可见了而已。而杰诺哥哥看到的悬浮在水面上的我只是本体投射出来的幻影。 值得一提的是，幻影离本体越远就会变得越模糊，并不能达到我站在河边的西岸别人却以为我在东岸的效果，距离隔得稍微远一点就会被别人轻易看穿。 因此只有在近身战的时候水幻影魔法才能发挥出它巨大的用处。 曾经我对那个叫贝利乌斯的大叔使用的那招“流水剑”根本不是什么奇特的剑术，而是单纯运用了水幻影魔法让他以为我的攻击轨迹产生了极其不自然的弯曲从而判断失误，然而那只不过是我欺骗了他的视觉而已。 在那种极近距离下，幻影就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通常剑士之间的对决稍微偏离了一点位置都很有可能影响胜负，我非常有自信第一次见到我这招的人不可能不会中招。不过也有预感如果再来第二次恐怕就不会对那个大叔奏效了，对于难以应付的对手，这样的奇招只使用一次最好。 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剑术的原因，难得习得了这个很少见的魔法，没有不将其充分运用起来的道理。 另外水幻影魔法还有一个显着的缺点，就是不能和其它魔法同时使用。 我的魔法老师告诉过我攻击魔法和辅助魔法不能同时使用，也就意味着只有在近身战中使用水幻影魔法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真是遗憾，要是没有这个限制的话，我感觉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我的对手了。 回到谢拉的问题上来。 虽然水幻影魔法并不是我的主要战斗手段，但在日常中摆脱跟踪却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据我观察，谢拉为了不被我发现和我的距离拉得很远。这是当然的，为了不让他太靠近我，我之前还特意对他施加了一些压力，他不可能没注意到。 那么以这个距离的话，我将自己的幻影和本体离得远一点他应该也不会发现。 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谢拉看见我的幻影拐进了一个大道，然而真正的我却拐进了一个小道。当谢拉也迅速来到大道之后，理所当然会发现我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这么一来谢拉肯定意识到自己的跟踪行为已经被我发现了，至少在今天不会固执地寻找我的身影了吧。 如果顺利的话，谢拉今后很大可能会转而去监视赫米尔塞拉同学，那样倒正合我意。 在那之后我来到了高等学区，目的则是为了寻找一个人。由于现在大多数学生都在教室里上课，要到固定的地方找一个人并不困难，那个人所在的教室也早已经通过女仆打听到了。 虽然能够从外面听到老师正在说话的声音，但与我无关。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高年级的教室门。 咔—— 开门所发出的声响理所当然地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 而我无视了所有人狐疑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遍教室里的学生分布。 “那个……请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咚！ 而我要找的那个人在看到我的身影后一脸惊讶地站了起来。 这下倒省事了。 于是我冲着向我搭话的老师微笑着回答道……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来找我的爱莎姐姐大人的。关于家里的问题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能否行个方便让她出来一下呢？” “爱莎……啊，是罗贝里安家的。可以，你把她带走吧。” 这个班的老师爽快地答应了我唐突的请求，因为他知道爱莎是罗贝里安家的孩子，大贵族家有什么要事要商量学校的老师通常都不会阻止。 此时爱莎姐姐仍然没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想必是搞不懂我来找她的目的。 然而我才懒得顾及她的心情，仅仅是用着最为灿烂的笑容来面对我“最爱”的姐姐，亲切地“嘱（wei）咐（xie）”道…… “快点出来吧！爱莎姐姐大人！” 第48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八) 【莉亚视角】 考虑到我和爱莎姐姐哪怕是装也无法装成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姐妹关系，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我便提议在爱莎姐姐的个人房间进行这次谈话，她答应了。 “没想到你会特意来我的教室找我，这到底是吹的什么风？” 直到我们两人在房间里相对而坐时，爱莎姐姐才终于开口进入了正题。恐怕她在回宿舍的路上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想问的问题吧。 我也并不想和她多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好了。 “我希望爱莎姐姐帮我一个忙。” “让我帮你忙？没搞错什么吧。” “这话说的，爱莎姐姐，我们不是家人吗？作为姐姐偶尔听从一次妹妹任性的请求也没什么不好吧，至于露出那种嫌弃的表情吗？” “如果你把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可爱笑容收起来，我也不是不能听你说两句。” “毛骨悚然……明明我是为了缓解气氛才尽可能摆出一张笑脸的。没想到爱莎姐姐这么不领情，真是过分啊。” “我们之间存在那种顾虑吗？至今为止你有对我露出过真心的笑容吗？” “哎……那好吧。” 毕竟今天我是拜托人的立场，难得想以恭敬的态度来和爱莎姐姐对话，既然她不领情就算了。 “然后呢？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其实是这样的，现在在我班上有一个叫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的贵族女生，因为她和我都同样是侯爵家的女儿，哪怕我什么都没做她却还是主动来找我麻烦，以确立她在班上的绝对统治地位。我现在正为她的问题感到有些发愁。” 当然，就算赫米尔塞拉同学没有主动来找我麻烦，她在入学考试那天对我做过的事也让我没有理由放过她。 爱莎姐姐轻叹了一口气，表情不为所动。 “光听你说到这里我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让我感到不解的是，你期待我能做什么？因为被其他大小姐欺负了，就希望姐姐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你不是会产生这种天真想法的人吧。” “当然不是了，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厚颜无耻到让爱莎姐姐来帮我解决所有的问题。不如说我并不是希望你帮我，而是相反。” “相反？” “我希望爱莎姐姐能帮她。” “……” 爱莎姐姐不禁按住了额头，她会感到如此困惑也在我预料之中。 我决定无视她的反应，继续说道。 “就在不久前我和赫米尔塞拉同学进行了一场模拟战，我毫不留情地摧毁了她的自尊心，恐怕她现在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正苦恼着要怎么在暗地里对付我才好。我希望爱莎姐姐能够为她排忧解难，一起和她商量一个针对我的计划……” “等等，给我等一下。” “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懂了，但组合在一起我就不懂了。我知道你偶尔会做些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事，但这次令人费解的程度再怎么说也过头了。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对手献上一出坑害自己的计划，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唐…………不，等等……难道说，你是打算……将计就计？” “太好了，看来爱莎姐姐的脑瓜并没有我预料的那样差，如果这都还需要我提醒的话我就不得不把你在我心目中的评价降低几分了。拥有一个聪明的姐姐可真是我的荣幸。” “你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爱莎姐姐对我这般傲慢的说法感到很不满。 不管再怎么自暴自弃，看来她还是有着身为贵族的自尊心的，还是不要进一步刺激她为好。 “十分抱歉，因为很久没有和爱莎姐姐这么单独说过话了，一不小心就兴奋过头没有把握好分寸。请原谅我吧，爱莎姐姐。” “……算了，你的意图我大致理解了，但我根本就没有帮助你的义务不是吗？我莫名其妙地掺和到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么说，爱莎姐姐是想拒绝吗？” “没有我的帮助你就不能拿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怎么样，我印象中的莉亚妹妹应该没有无能到那个地步吧。我没有义务掺和到这件麻烦事当中，所以很遗憾，你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 呵呵，爱莎姐姐的这番话无非是在向我暗示想要让她办事就得给她提供相应的好处，人类本就是会受利益驱使的生物，凭借她和我之间的关系就更应该遵循这个道理了。 “确实我也并不是想不到其它办法，只是觉得如果有爱莎姐姐的协助，风险和效率的平衡就能维持到最理想的状态，因此今天才特意过来找你谈话。爱莎姐姐，先不说我能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好处，你不妨反过来思考一下如何？通过这件事卖给我一次人情，对自己今后的人生说不定会有意向不到的好处，这么想是不是感觉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呢？” “人情啊……如果真的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得到你这个家主继承人的报恩，那我到时候很有可能会直接感动到痛哭流涕吧。前提是我可爱的妹妹能牢牢记得这份恩情的话。” 看来爱莎姐姐并不接受在未来才能得到兑现的好处，这也难怪，以我的立场以后想要违背约定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如果我是她也不会接受这种条件。 不接受也没关系，我现在只需要告诉她，实际上她根本没得选就行了。 “呵呵，爱莎姐姐，我承认我现在确实无法给予你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让你有足够的动机来主动趟入这个浑水。但是你可想好了，这件事表面上是我和赫米尔塞拉同学之间的个人纠纷，可一旦闹大了之后就不可避免地会牵扯到罗贝里安家和修巴克尔曼家这两家之间的重大问题。父亲大人事先已经赋予了我在面对和其它贵族家的纠纷时拥有绝对的自主判断的权利，也就是说不管我想做什么父亲大人都会全力支持我。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向父亲大人报告说，在和修巴克尔曼家的对抗中爱莎姐姐展现出了不愿合作的态度，这么一来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聪明的爱莎姐姐应该不会想不到吧。” 听完我的这番话后，爱莎姐姐立马就变了脸色。她张大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强行憋了回去。仅仅紧握住双拳，努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 “你早点把这个理由搬出来不就得了，何必还要铺垫那么多废话？” 这毫无疑问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来不想一开始就搬出这种明显会惹怒她的说法的。谁让她只是有点聪明，但还不够聪明，意识不到拒绝我之后可能造成的种种后果。 “我可以认为爱莎姐姐愿意协助我了吧。” 爱莎姐姐垂下头，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就像是认命了一般让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 “……先说说你具体想让我干什么吧。” “当然我接下来会一五一十地向你说明……总而言之，你现在首先该做的事就是派你的女仆把赫米尔塞拉同学叫到你的房间来……” 我来见爱莎姐姐之前就已经在脑海里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包括该让爱莎姐姐去做什么。 似乎外人都以为罗贝里安家的兄弟姐妹都是互相仇视的关系，我不打算纠正这个传闻，反而还觉得正好可以利用这个传闻来达到我的目的。 爱莎姐姐要扮演的就是一个仇视自己的妹妹，作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来给赫米尔塞拉同学主动“雪中送炭”的角色。 只要赫米尔塞拉同学上了套，今后她的一切行动都会在我的掌控中。要利用她的行动来实现罗贝里安家和我个人的最大利益就变得简单许多了。 这便是我布局的第二步。 第49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二十九) 【莉亚视角】 从第二天开始，赫米尔塞拉同学真的开始按照我预想中的那样行动了。 她一改之前对我和蒂琪亚同学的不友好态度，想努力扮演一个迷途知返平易近人的温柔大小姐。 而这样的转变并非是突兀的，因为不久前她才和我经历了一场模拟战，别人会自然而然地认为那件事就是赫米尔塞拉同学开始发生转变的契机。 “莉亚同学，那个……赫米尔塞拉同学想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可以吗？” “我拒绝。” 而我要做的事则是坚持和赫米尔塞拉同学唱反调。 即使她展现出想要和我和好的态度，但我偏要固执地拒绝这种好意，在公共场合也不会给她任何面子。如此一来，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我乖僻的性格和行为便会一点点积攒赫米尔塞拉同学对我的怨气。这样就好，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也是我所布局的重要伏笔。 接下来的第三步就是静候赫米尔塞拉同学走入我的“陷阱”当中，而她本人却浑然不知，还以为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到最后就能够让我在班上彻底被孤立。 …… 在临近夜晚的宿舍房间当中，我一如既往抱着杰诺哥哥送给我的玩偶，一个人躺在床上并闭上眼睛，脑海中构思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没有去找杰诺哥哥，感觉有点寂寞，但为了解决掉可能威胁我和杰诺哥哥的隐患，我必须优先处理我这边的事。 毕竟要是现在这个时期频繁去找杰诺哥哥，罗贝里安家的兄弟姐妹是互相仇视的关系，这个传闻就会不攻自破。所以我必须忍耐。 应该再过不久这样的日子就会结束了，我得再加把劲才行。 咚咚咚…… “进来。” 这个时候会来敲我房门的人只有一个，因此我不假思索地就让敲门的人进来。 “莉亚大小姐，你托我买的东西已经买来了。” “这样啊。” 我立马直起身子，穿好鞋子，准备去验收我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道具。 我的专属女仆卡米拉从衣服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套着皮革的小刀递给我，对此我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就是帝都能买到的最小的小刀啊，还不错。” 我拔出刀鞘，确认到小刀的刀身宽度只有我两根手指那么宽，刀刃看起来相当锋利，和进餐用的小刀明显不一样，想要切开皮肉肯定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 学校是允许学生带武器进入学校的，但必须要事先经过登记，且有义务严格保管。如果一旦发现武器伤人的情况，武器的保管者将获得不可推卸的责任。比如杰诺哥哥来学校的时候就带着自己的剑，平时都会将剑保管在自己的房间。 然而有规则就会有漏洞。 那些显而易见的大件武器需要登记，但那些不易被发觉的小型武器想要偷偷带进来就很轻松了。也就是说，卡米拉从学校外面买回来的这把小刀是没经过学校允许而带进来的违禁武器，一旦用来伤人后将无法认定是谁的责任，换言之就是谁都有可能用这把小刀来伤人。 这样一来所有的准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莉亚大小姐，请问你打算用这把小刀做什么？” “与你无关的事就不要多问。” “……是我失礼了。” 卡米拉被我命令从外面带进来这样一把危险的武器，很可能认为我打算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吧。毕竟我没有把我的计划告诉她，心里感到不安也很正常。 恐怕她会立刻写封信将我最近的行为举止报告给父亲大人，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我知道父亲大人肯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 又过了几天，赫米尔塞拉同学终于有所行动了。 学校的边缘地带存在一处后山，虽然这里的自然风景十分优美，但从小在宅邸里长大的贵族学生们很少会有人对野外的自然环境产生兴趣，因此平时也没什么人特意绕路来这里。 最近这几天我每天上学和蒂琪亚同学义务性地见了一面后，就会来到这里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躲藏起来，直到太阳下山。 目的不为别的，我在等待着赫米尔塞拉同学自己给自己挖好坟墓，然后我再看准机会推她一把，计划就是如此单纯。 说实话，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也十分无聊，但如果计划进展顺利，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仅仅比拼实力的话，我比赫米尔塞拉同学要压倒性的强，真的想要报复她的话随时都可以做到。但那样是不行的，我是贵族社会中的一员，不仅得遵守贵族社会的规矩，也得遵守学校的规矩。虽然相当于是绕了一个麻烦的圈子，但是利用人类社会的规则来达成我的目的也别有一番乐趣。 谢谢你们，赫米尔塞拉同学，蒂琪亚同学，和你们成为同学的这几个星期我还觉得蛮有趣的。但我也差不多感到有些腻味了，就让我尽快结束这样无聊的校园生活吧。 我悄悄地探出头去，看到来者的面容之后，打心底露出一副愉悦的微笑。 …… 在那之后就是一出闹剧而已，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蒂琪亚同学。要说唯一出乎我意料的地方就是蒂琪亚同学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刚才还在欺负她的贵族女生。在我的预想中那两个跟班也会被赫米尔塞拉同学无情地推下去才对……罢了，即使有这样的变数也不影响我的计划。 等到那两个跟班离开之后，就是我出场的时候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蒂琪亚同学当成朋友，因此在用水魔法射向她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我也考虑过要不要露个面把我的真实想法都告诉她，让她体会到更进一步的绝望。但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因为这几天谢拉都在监视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动向，按照我的预测，他在偷听到赫米尔塞拉同学她们的计划后，现在已经通知老师朝这里赶来了吧。 那就请你早点退场吧，蒂琪亚同学。我还是很感谢你的，作为打击赫米尔塞拉同学的“道具”还是很好用的。真是多亏了你那天对杰诺哥哥的贬低，让我现在真的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用魔法将蒂琪亚同学推了下去。 下面是草地，只要不是故意想死刻意让头朝下的话，那个高度是摔不死人的。 没事的，蒂琪亚同学，你的身体本能会拯救你的。 这么一来我也能暂时原谅你对杰诺哥哥的无礼了。 接下来这里便只剩下我和赫米尔塞拉同学了，她似乎以为我也要把她轰下去，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胡乱对我施放水魔法。 真是个笨蛋，她没有想到这正是我想要的，不枉我花费那么多精力布下这个局。 然后是最后一个步骤。 在听到山下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正急着朝这里赶来的时候，我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刀，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手背上划出一道伤口，最后往地上一丢。 我为赫米尔塞拉同学精心准备的布局就全部完成了。 把自己的同学推下山顶，还使用危险的小刀伤害了同为侯爵家的我，这下可糟糕了，赫米尔塞拉同学，如果不想点什么办法的话，可是会遭到退学的哦。 然而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认为我已经疯了，真是有点让人同情她那迟钝的大脑。 直到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在恰好的时机现身，赫米尔塞拉同学才终于意识到了我的真正意图。不过在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哎呀？现在还不能把话说死吧。如果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脑子突然开窍，想到了一个能让大人们相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她而是我的说法，视情况被将死的人反而会是我。 虽然这并不容易，总之还请加油哦，赫米尔塞拉同学，真正关键的“战斗”才正要开始。你和我之间，总得“消失”一个，你应该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吧。 啊，对了对了。 最后我将视线转向远处的某块岩石。 也要多谢杰诺哥哥给我派来了这么一个优秀的“道具”才行。现在就想要立刻扑到杰诺哥哥的怀里，让他摸摸我的头安慰我一番。 妹妹我啊，真的是很努力了哦。 第50章 莉亚愉快的校园生活(完) 【杰诺视角】 “你说……什么？” 今天放学后，我和尤米娜、克蕾赛特以及希尼卡四个人本来接下来也打算去训练室为斗技大会做准备，然而在路上我们看到谢拉急匆匆赶来，随后他向我们透露了一件惊人的事。 “莉亚大人被人用小刀划伤了手，目前正在医务室接受梅里亚老师的治疗。杰诺大人，真的非常抱歉，这是我的失职。” 因为事关重大，谢拉再次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他说的话，且放慢了语速便于我们都能听清楚每个字。 此时的我仿佛感到天塌下来一般。 莉亚受了伤？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这时候又没有像去年的剑术大会那种出现伤者也不奇怪的特殊情况，单纯的恶意伤人事件？原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的贵族的人性吗？ “莉亚的伤势怎么样？” “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皮外伤而已，接受梅里亚老师的治愈魔法后伤口应该很快就会痊愈。” 因为是小伤所以不用担心……我实在无法做到如此乐观的思考。这种情况下外在的伤口不值一提，我更担心莉亚会因为这件事产生严重的心理创伤。 要知道她现在只是一个11岁的女孩子啊，这才入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就遇到了性质如此恶劣的校园欺凌事件。根据现代社会的诸多校园暴力事件的例子来想，莉亚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害怕与人接触，躲在房间里不上学，自闭，抑郁，甚至轻生……这可绝对不行！！ 是谁？！到底是谁做出这么不要命的事？！敢对我最重要的妹妹动手！我绝对饶不了他！！ 不，比起急着报仇，还是更应该关心一下莉亚现在的状态。 “殿下……” “我明白了，你今天就自由行动吧。” 还没等我提出请求，尤米娜就同意了今天放任我自由行动，这方面她还是非常善解人意的。 “感谢殿下。” 现在没有什么事能比莉亚的事更优先，在得到尤米娜的允许后，我便扭过头朝着医务室飞奔而去…… 【克蕾赛特视角】 得知莉亚妹妹受伤的事，包括我在内，无一不对这件事感到十分震惊。 当然最受打击的人无疑是作为哥哥的杰诺，他在征求了尤米娜的许可后，立刻朝着医务室狂奔而去。 由于杰诺还没有把莉亚妹妹正式介绍给我们认识，因此这个时候我们也不便前去打扰，把时间留给他们两兄妹总是没错的。 然而除了担心莉亚妹妹的状态以外，我却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危险的想法。 由于我在入学考试曾亲眼见过莉亚妹妹的表现，而且考虑到她的高贵身份，实在有点难以相信会有人对她做出如此极端的事。 “谢拉，受伤的人只有莉亚妹妹一个吗？” 于是我便向目送杰诺离去仍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谢拉问道。 “不，听说还有一个叫蒂琪亚的贵族女生从后山的高处摔下，受的伤比莉亚大人还要严重。” 蒂琪亚……这还真是够巧啊。 “你有看见当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吗？” “不，我去往现场的时候莉亚大人和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都已经……” “那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你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谢拉这些天都在伪装成学生悄悄混入一年级的区域这件事我当然是知道的，毕竟他那身女生校服可是我送给他的。 “十分抱歉，克蕾赛特大人，我只是一介下人，不能随意地做出什么不负责任的猜测。” “说的也是，这个问题太难为你了。那你回答我。当时在现场的人除了你和受伤的那两个人之外，还有谁？” “当时有两个老师和另外两个女生都还在山脚下，直到听到一阵惨叫声后，他们四个人才急匆匆地跑上山，我也偷偷跟着他们身后才看到了现场的情况。” 也就是说那四个人作为现场的首要发现者都有不在场证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特意前往平时没什么人会去的后山，现在就暂且不去思考这点吧。 “然后呢？山顶上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是的，是那个叫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的贵族大小姐。我可以肯定当我们来到山顶时，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 “修巴克尔曼家的……” “不会吧。” 这个时候，在一旁的尤米娜和希尼卡对这个名字起了反应。 当然我也对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这个人名熟悉得不得了，毕竟她之前还对我“郑重”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记得修巴克尔曼家是东部的侯爵家，和西部的罗贝里安家没什么往来。原来如此，如果她和莉亚妹妹被分到同一个班的话，两人之间的争端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修巴克尔曼家和我们亚尔尼德家有过几次往来，但我对赫米尔塞拉同学算不上多么了解。她真的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吗？” 虽然谢拉口口声声说没有资格认定谁是最有嫌疑的人，但透露出来的这些情报的指向性已经再明确不过了。这样一来便让尤米娜和希尼卡都已经默认为赫米尔塞拉就是这次事件的主使。 赫米尔塞拉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要说把感到不爽的同学从高处推下去并声称只是意外我相信她干得出来。因为只要没有其他人看见她就可以凭借自己家族的地位和威望强行洗脱这个嫌疑。 但拿刀伤人性质就不一样了，且不说这样做根本毫无必要，我认识的赫米尔塞拉是个从小在家人的娇惯下长大，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更没有因为想学剑术或者其它理由拿起过什么利刃，她的家人也都不是什么嗜杀成性的性格。 虽然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她真的有被逼到不得不拿刀来伤人这个地步吗？ 如果情况反过来我倒觉得更有可能……不，还是不要瞎猜测了，这件事的情报我现在知道的还太少了。 “尤米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要去找老师们了解一下情况吗？” 在学校发生了伤人事件是十分严重的问题，尤其这次还牵扯到了两个侯爵家，尤米娜作为王族大概率会参与了解到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现在的确不是去做其它事的时候了，我打算等一会儿去找学院长了解一下这件事的经过。你们要一起来吗？” “当然了。” “请务必让我一起去。” 我们三个人的想法达成了一致，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很快决定好了。 只是在最后我们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因为学院长声称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会在明天召开一场特殊的会议讨论此事。 看来真正的重头戏得等到明天才能揭晓了。 【莉亚视角】 “莉亚！” “杰诺哥哥。” 在我和梅里亚老师单独在医务室里进行谈话的时候，杰诺哥哥突然推开门，脸上激动的模样对我的担心表露无遗。 “你……你的伤没事了吗？” “嗯，梅里亚老师已经为我治疗过了。看吧，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我带着微笑抬起双手展示给杰诺哥哥看。 虽然我毫不犹豫地在我手背上划了道口子，当场就血流不止，好在我可以使用水魔法及时止血。除了那时候感觉到的疼痛以外，我的身体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而且一想到那点疼痛最终能够给我带来的回报，我也就完全不怎么当回事了。 “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我的话并没有让杰诺哥哥彻底安心，他就像害怕我会溜走一样，紧紧包裹住我的双手，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这也太夸张了……不，如果我知道杰诺哥哥也被人伤害的话，我也肯定无法保持冷静吧。 “正好我该问的已经差不多问完了，接下来就让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吧。” 梅里亚老师站了起来，识趣地打算把这个房间让给我们。 “啊，谢谢梅里亚老师。” “老师慢走。” 目送梅里亚老师离开房间之后，我兴奋地将目光投向杰诺哥哥。原本以为接下来终于能跟杰诺哥哥久违地撒个娇了，然而他现在的表情却十分阴暗，不是适合做那种事的气氛。 “莉亚，刚才梅里亚老师都和你说了什么？” “就是询问我和蒂琪亚同学受伤的经过。” 我当然是将我准备的“剧本”如实汇报了，应该和赫米尔塞拉同学说的话完全不一样，老师们肯定会感到很头疼吧。 但没关系，我有自信一定会是我的说法被采纳。 “这样啊……” 杰诺哥哥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能是顾虑到我的心情就强行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杰诺哥哥不问我吗？” “问什么？” “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会问，才刚刚经历那种痛苦的事还要不断地让你回想叙述一遍，你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 啊，果然如此。这样心疼我的杰诺哥哥的真是让我喜欢得不得了。 “莉亚，对不起……” “为什么杰诺哥哥要道歉？” “身为你的哥哥却没能在学校保护到你，竟然害你受了伤……” 杰诺哥哥再一次握紧了我的手，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颤抖。 “莉亚，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了，今后我们一起上下学吧，中午和晚上也一起吃饭，可以的话最好上课和放学的时候也在一起。虽然这么做肯定不合学校的规矩，会产生很多问题，但我会想办法争取的。你说好吗？” “……” “其实和人接触并不是一件坏事，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就对生活充满绝望。哥哥我在刚开始上学的时候也遇到了很多失败，但到现在也渐渐开始好转了。总之你放心吧，以后都由我在身边陪着，绝对不会再遇到那么可怕的事了。” “……” 啊，原来如此。 我这时才后知后觉，杰诺哥哥以为我因为这件事遭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所以才拼命地想要安慰我。 怎么办呢？我身为“受害者”还不好否定这一点啊。 不，不如干脆顺其自然好了。 “那么杰诺哥哥，不管我提出什么任性要求你都会听吗？” “那当然了！你想吃什么？或者你想玩什么？虽然你的哥哥不是什么都会的人，比如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无法摘下来送给你，但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做！” “哪怕是我也不可能对杰诺哥哥提出那么不讲理的要求，我只需要杰诺哥哥陪着我就足够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 差点欣喜到笑出了声。不行不行，我现在可是心灵受创的妹妹，得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行。 虽然我的计划并不是为了实现这种事而诞生的，这也算是一种意外的收获吧。 对我来说，等成功解决完这次的事件后，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愉快的校园生活。 第51章 有罪之人(一) 【杰诺视角】 第二天，因为学校里大部分老师早上要集中在一起开一场特别的会议，临时决定全校放假一天。 由于牵扯到两个大贵族家的孩子，校方不得不以最谨慎的态度来认真对待此次的伤人事件，一旦处理不慎就可能造成国家的小动荡。 为此在这场会议上还邀请了作为王族的尤米娜公主和杰达尔王子一起参加。虽然没受到邀请，克蕾赛特主动要求和尤米娜一起参加，学院长也同意了。毕竟公爵千金的地位并不比一国的公主低多少。 当然，像我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方面考虑到终究是教师会议，不便于让过多的学生参与进来。另一方面让我这个受害者的家人参与会议难保不会把事情搞复杂，因此我只被允许在外面等待讨论的结果。 “没、没事的，我也会在外面一起陪你的。” “啊……嗯，谢谢你。” 希尼卡试图安慰情绪失落的我，我只能在心里接受她的好意。 “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要是有结果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没错没错，你就耐心在这里等着吧。” 尤米娜和克蕾赛特分别留下一句话后，便进入了会议室的门，随之消失在了门的那边。 外面有专门的老师把守，就算想偷听里面的声音也实现不了，我只能垂头丧气地坐在大门外的椅子上。 这个时候只能等待结果是最让人难熬的，我当然希望伤害我妹妹的施害者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最害怕的情况就是校方众人考虑到修巴克尔曼家的地位便决定网开一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别说我了，那个男人也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处理结果。 “杰诺，你没事吗……” 坐在我旁边的希尼卡再一次对我的状态表示了关心。 “我看你的脸色有点不太好，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啊……差不多吧。” 妹妹遭受到那么痛苦的事，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睡得着？ 虽然名义上是教师会议，但里面应该是类似于一个法庭现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莉亚和其他当事人都必须当着众多老师的面说明清楚。但毕竟不是现代的法庭，不可能拿出一张照片或者鉴定材料当作事件的证据，因此可以想象到会议上还是以口述为主。 我很担心莉亚会不会受不了现场的严肃气氛忍不住哭出来。糟糕，胃又感觉痛起来了。自从转生到这个异世界以来，我还是第一次为他人感到胃疼。 算了，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尤米娜和克蕾赛特也都进去了，至少她们两个如果看到莉亚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肯定会叫停这场会议吧。对于女主角们我还是信得过的。 “这样不好吧，不好好休息对剑士来说可是大忌，要不你回宿舍去休息一下吧。” 能感觉出来希尼卡在以自己的方式来关心我。 谢谢你，希尼卡，但现在的我是个究极妹控，听不得别人的任何建议。 “抱歉，我现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要不就在这里随便躺一下也行。放心吧，如果结果出来了我会立刻叫醒你的。” 说的倒也是，闭上眼睛放空大脑躺一下，总比睁着眼睛胡思乱想要好吧。这样做的说不定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说的也是，那就……” “可……可是这里的椅子睡起来好像没那么舒服……要……要不然直接把我的腿当枕头……”（声音越来越小） 虽然希尼卡好像又说了什么话，但此时的我却被一个向这里走来的脚步声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真是的，那个傻妹妹到底在搞什么？” 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挠着头朝这里走来。 这里是教师会议室外，平时没有学生会特意经过这里，更别说今天还是放假。那么他来这里的原因只可能是他也是这次事件的当事人的关系者。 “啊？你这家伙是……” 这时候那个男生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很显然这不是第一次见到陌生人的反应。而我也因为对他的外貌有印象，开始在脑海里搜寻记忆。 “你好，我们不是初次见面吧，那个……温蒂妮前辈。” “我叫阿涅克雷多！为什么你会记成另外一个女生的名字啊？” 啊，终于想起来了。是在克蕾赛特的生日宴会上特意来找我说话的那个男生，因为名字比较长就没特意去记。那他的全名应该就是阿涅克雷多·修巴克尔曼。嗯，这次想忘记也很难了。 “阿涅克雷多前辈，难道说你就是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哥哥？” “啊？是这样没错。听说她搞出了什么麻烦事，我就特意来这里确认一下情况，没想到是跟罗贝里安家有关。” “这样啊,你来得正好，阿涅克雷多前辈……” 到这里我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我正好不知道要怎么撒这股气！竟然对我的妹妹动手！那就开战吧！谁怕谁啊！也让你的妹妹感受一下亲人被伤害的滋味怎么样？！” “杰诺大人！请冷静一下！” “不能冲动行事！杰诺！” 我立刻站起身抬起拳头就要朝阿涅克雷多的脸上挥去，但被希尼卡和谢拉紧紧抱住身体拦了下来。 “你……你疯了吗？想要在这种场合闹事？我才不想因为斗殴被勒令退学呢，你别牵连到我。” 也许是被我的气势吓到，阿涅克雷多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我现在头脑发热到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怕退学是吗？那好啊，我记得阿涅克雷多前辈不是想跟我进行对决吗？那现在我们就进行一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对决吧！当然必须要签一份责任声明书，允许使用真实武器，对决中不管双方受了多重的伤都责任自负，对决结果不会牵扯到各自的家族。这样总行了吧！来吧！现在就去找个地方对决！立刻！马上！” “谁……谁要和你这个疯子进行那么乱来的对决啊？学校也肯定不会认可的。真是奉陪不下去了，告辞！” “啊！你要逃跑吗？你们修巴克尔曼家不是很拽吗？！那么喜欢踩在别人头上展现自己高人一等！那你试着用实力让我屈服啊！” “杰诺大人，别再说了。” “你要是因为乱来被退学你的妹妹会感到伤心的！” 咔嚓…… 当阿涅克雷多逐渐离开我们的视野之时，此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不禁吸引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么快会议就开完了？应该不可能吧。 而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人只有克劳斯老师一个，只见他径直向我走来…… “啊痛！” 然后一拳打在我的脑袋上。 “你这个笨蛋，稍微给我冷静一点，别在这里添乱了。” 我只能捂住自己的头，趴在地上不时地颤抖。 第52章 有罪之人(二) 【尤米娜视角】 “抱歉，已经没事了。” 克劳斯老师出去了不到半分钟就回来了。 那个笨蛋，果然不让他进来是正确的，不然肯定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呵呵，尤米娜，你知道吗？像杰诺那种爱护妹妹过头的表现就叫做‘妹控’哦。” 克蕾赛特乐呵呵地向我提出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概念。 “妹控？” “嗯，这是索尼娅告诉我的，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诞生的词语，不觉得非常符合现在的杰诺吗？” “算是吧。” 说白了，就是对自己的妹妹关心过头导致行为举止脱离了常识的意思吧。 “尤米娜，你到底打算把那个罗贝里安家的次子留在身边多久？” 坐在我身边的王兄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似乎还没有脱离上次斗技大会的影响，他仍然对杰诺的存在感到十分不快。 “这种事跟王兄无关不是吗？只要他还能在日常中给我带来乐趣，我就不会考虑主动取消这个关系。” “哼，如果你是想要一条逗你开心的狗的话，选择罗贝里安家的人确实不算坏，但也别忘了他也很有可能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他的哥哥鲁西斯在退学之前就是一个人见人烦的麻烦源头。再看看这次的事件，他的妹妹竟敢又和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起了争端，搞得全校都要帮他们擦屁股。所以我这么说可是为了你好，到时候你那个专属骑士一旦给你添了天大的麻烦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我听到的说法是，这次杰诺的妹妹只是单纯的受害者而已，仅凭这点就认为罗贝里安家的人一定会惹麻烦恐怕不妥吧。总之王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专属骑士该由谁来担任我心里自有分寸，当然也不排除将来会和他解除这种关系的可能性。” 毕竟这是我和他约好的事，哪怕王兄不催那一天也很快就会到来了。 本来还想再提醒一下王兄不要做多余的事，可毕竟谢拉那件事表面上是王兄出自好意的“馈赠”，我也便不能将那件事翻出来当作责难他的理由。 “哼，真是个不听劝的妹妹。” 我和王兄之间久违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我已经不记得我和王兄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关系，明明克蕾赛特和她的弟弟，以及希尼卡和她的妹妹都相处得很好，我现在甚至有点羡慕杰诺和莉亚妹妹那样的兄妹关系。 可能身为王族需要考虑的事情会更多，也就无法维持家人之间的纯粹感情，我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那么，现在会议就正式开始吧。” 此时学院长宣布了此次会议的开始，顿时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起来，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再也不容任何人开玩笑的气氛。 毕竟这次会议可是关系到国内两个大贵族家。 于情于理我们几个受邀来到这里的特别来宾不应该在会议开展的过程中随意插话，因为以我们的身份随便发言很有可能会破坏正常的讨论进程，大概只有在快要得出结论的时候老师们才会询问我们的意见。 不过看克蕾赛特这一脸期待的样子，说不定她会忍不住说几句。 现在就认真听听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考虑到现场还有不知情的人，为了方便统一意见，先请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向在场的各位说明一下昨天他们所了解的情况吧。” “让我来说吧。” 这个时候，克劳斯老师主动站了起来。 “可以，克劳斯老师请讲。” “我所经历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在昨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a班的赫米尔塞拉同学伙同其他两个同学，三个人打算在学校的后山对蒂琪亚同学进行人身伤害的行为，希望我能够阻止她们。我虽然也想过这是不是谁的恶作剧，但作为老师果然还是不能置之不理，当即决定去学校的后山看看情况。为了以防万一真的有学生受伤，我便特意叫上梅里亚老师和我一起去。” “然后，我和梅里亚老师来到后山的附近，恰好遇到了刚从那里下来的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我和梅里亚老师理所当然地询问了她们会在那里的理由，两人解释说只是想在后山准备开茶会，而赫米尔塞拉同学和蒂琪亚同学则还在山上谈论着一些私密的事情。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对那封匿名信所描写的内容倾向于认为是事实了，因此我想尽快去山顶查看情况，就算是虚惊一场也总比不幸的预感应验要强。” “然而不幸的是，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山顶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女生的惨叫声。我和梅里亚老师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后山山顶。而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带血的小刀掉落在地上，一边是一脸惊愕站立着的赫米尔塞拉同学，而另一边则是跪在地上用水魔法给自己止血的莉亚同学。” “随后在莉亚同学的提醒下，我们得知蒂琪亚同学掉入了前方一个高度差超过8耶尔（约等于10米）的陡壁下方。梅里亚老师立刻跳下去查看情况，好在下面是草地，蒂琪亚同学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因为身体出现了几处骨折以及因为剧烈的疼痛暂时昏迷。虽然梅里亚老师立刻对蒂琪亚同学进行了治疗，但现在她还需要在床上静养至少一个星期。而莉亚同学受的只是皮外伤，经过治疗后伤口已经完全痊愈了。目前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就是这些。” 报告完毕之后，克劳斯老师便坐了下来。 他在讲述的过程中没有给这次事件定性，意思也很明确，这件事需要经过这次的教师会议之后大家一起来决定，他个人不能做出任何不负责任的定论。比如到底是谁把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推下去的，又是谁用小刀伤害了莉亚妹妹，毕竟两个老师都没有真正目睹到事件发生的那一刻。 然而这番叙述已经有了一个再明确不过的指向性，那就是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这名学生毫无疑问是这起事件的最大嫌疑人。 那接下来老师们要做的事就很单纯了，也就是探讨赫米尔塞拉同学到底是不是犯下了这样的罪过。 而要得出这个答案，势必需要那几个学生当事人的参与。 “喂喂，这种事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动手的人肯定就是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吧。还有什么议论的必要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旁边的愚兄没有意识到这点，就像是想早点离开这种浪费时间的沉闷会议一样随便插嘴说道。 “王子殿下，这可不行。” 看来学院长打算耐心地跟王兄解释。 “为什么？” “修巴克尔曼家是国内有名的大贵族，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赫米尔塞拉同学严重违反了校规就将她进行处置，修巴克尔曼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不断给学校施压。事实上克劳斯老师刚才的描述只是通过客观的视角讲述了事件发生的结果，但两位老师并没有亲眼目睹到事件发生的具体经过，因此根据那番话得出的结论终究只是臆测，不能作为证据。” “真是麻烦，那讨论下去就能得到什么证据了吗？” “当然，虽然名义上是教师会议，但接下来我们会请这次事件的当事人来逐一讲述整件事发生的经过。我们老师要根据他们的话判断哪些是矛盾的，哪些是合理的，并将这个过程一一留下记录。只要以客观的视角来分析出这次事件的责任到底该归咎于谁，并将记录各自呈现给修巴克尔曼家和罗贝里安家，今后应该就不会产生额外的事端了。” 没错，就是为了能够在得出结论后说服两个侯爵家，校方才会邀请我和王兄当作见证人。只要是王族也承认的事实，今后两家之中的谁想要借此闹事都会失去其正当性。 这个愚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真是服了。 “那好吧，那就赶紧开始吧。” “遵命……那么，就请那几个当事人同学进来，让她们各自阐述整件事的经过吧。” 负责开门的老师打开了会议室另一边的门，几个女生在老师们的护送下进入了会议室。 当事人总共有五人，但来到这里的只有四人，原因在于从高处摔下的蒂琪亚同学还需要在床上静养，因此今天没有来到这里。 我的目光当然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莉亚妹妹的身上，她怀里抱着一个橘色的猫玩偶，和我上一次见到的她比起来明显脸色有些不安。也不难理解，踏入到这种全是大人的严肃场合，一般的小孩子都很难适应，更别说她还是这里年龄最小的人。 果然只有和她哥哥在一起的时候胆子才会更大一些吗？ 我不得不这样想。 第53章 有罪之人(三) 【尤米娜视角】 整个会议室的布局呈现一个“コ”字。 我、王兄、学院长坐在最显眼的独边，两条平行线则分别坐着其它老师。而我所坐位置的正对面摆着一张孤零零的椅子，显得格外惹人注目。那正是给那四个当事人准备的。 当学院长示意某个人前往那张椅子坐下时，就是要求那个人需要向众人阐述事实和回答问题。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混乱局面的发生，如果让她们四个人同时各自陈述自己的观点，那么场面将会变得一团糟。为了维持基本的秩序，便于众人理清脉络，这个步骤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首先请赫米尔塞拉同学上前。” “是。” 赫米尔塞拉遵从学院长的命令，默默地走了上去，然后坐下。 “赫米尔塞拉同学，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是你把蒂琪亚同学推下山顶，以及用小刀伤害了莉亚同学的吗？” “不是！！” 赫米尔塞拉当即否定了这一说法，并激动地站了起来。 “老师们！王子殿下！公主殿下！你们不要被那个罗贝里安家的骗子骗了！蒂琪亚同学是她用水魔法推下去的！她的伤也是自己划伤的！目的完全就是为了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部嫁祸于我！她那副软弱可怜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装出来的！内心真是极度恶毒！她真的……” “赫米尔塞拉同学！不要再说了！” 眼看着赫米尔塞拉的情绪越来越控制不住，学院长提高了说话的音量阻止她继续发言。 虽然还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但她的这种态度显然是非常要不得的。 我能理解她急于想洗脱自己嫌疑的心情，然而以那种不理智的语气为自己辩护只会给在场的人留下一个糟糕的印象而已。 随后学院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安慰她说道。 “赫米尔塞拉同学，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还请冷静一下。你没做就说你没做，我们自会有自己的判断，不管是谁进行了怎样的发言，我们都会在最开始保持怀疑的态度，不会妄下结论。如果你一时冲动不小心说错了话，最后得出的结果反而可能会对你不利。所以请你一定要冷静，相信这么多人在场一定会给出一个公正的判断。” “我、我知道了……” 赫米尔塞拉暂且接受了学院长的说法，强忍着心里的一股气又再次坐了下来。 真是开了一个糟糕的头啊，虽说学院长声称在座的人都还对这件事持有怀疑态度，但听过克劳斯老师的发言和目睹到赫米尔塞拉刚才的失态，恐怕每一个人心中的天平都已经有所倾斜了吧。 如果赫米尔塞拉不能用合情合理的说法来洗脱自己的嫌疑，并给出莉亚才是罪魁祸首的证据，那么想要扭转众人的印象恐怕很难了。 “那么，赫米尔塞拉同学，根据你刚才的发言我想继续对你提问。先不说莉亚同学的存在，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在后山？又和蒂琪亚同学在做些什么？这些个问题应该能回答我吧。” “这……这个……” 我的眼皮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大概在场大多数人也和我有一样的感受。 在这种审问的过程中，即使回答者还什么都没说，也能从表露的态度中知道很多东西。 如果赫米尔塞拉完全问心无愧，那么对这种简单的问题就不可能会感到犹豫。那现在既然她的态度不够果断，基本可以认为她肯定隐藏着说出来一定会对自身不利的证言。 当然那是否指的是伤害他人的真相，现在还不能过早下这个定论。 “我……我去后山是因为那里风景优美，也没什么人打扰，觉得是个举办茶会的好地方。因此便邀请了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还有蒂琪亚同学一起去那里。你们说对吧。” 赫米尔塞拉扭过头，主动向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寻求确认。见到两人微微点了点头，她才感到安心似的露出了微笑。 在后山这种接近野外的环境开茶会其实不太像贵族千金能做出的选择。罢了，就算人家有这种特别的爱好别人也没资格说三道四，这点算勉强说得过去吧。 “学院长，我想问几个问题。” 这个时候，克劳斯老师举起了手代表他想提问。 在场的任何人都能够在这个会议上对当事人进行提问，这并非是学院长的特权。因此我、克蕾赛特和王兄想提问的时候只要举起手作为表示就行了。 只是王兄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似乎在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对接下来的审问过程完全没有兴趣。 克蕾赛特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倾听他人的发言，以我对她的了解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寻求发言的机会也不奇怪，而现在还维持着沉默说明她应该还在整理情报的阶段吧。 而我嘛……也暂且决定还是先看看情况，避免轻率的发言比较好。 “允许克劳斯老师提问。” “赫米尔塞拉同学，既然如此，我想问问你和蒂琪亚同学的关系。根据我从其他a班学生那里得知的情报，赫米尔塞拉同学一开始并不待见蒂琪亚同学，甚至伙同其他学生想要孤立蒂琪亚同学。可有此事？” “才……才没有那回事。虽然不知道是谁向克劳斯老师透露了错误的情报，当时我只是想对蒂琪亚同学开个玩笑而已。你也知道我们才刚刚入学，彼此之间都还不太熟悉，通过一些小玩笑能够更好促进同学之间的交流，仅此而已。真是的，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误解。” 开个小玩笑而已……吗？ 真正相信这个说法的人应该不存在吧。但如果她非要用这种说法来解释那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小玩笑’过头了才导致和莉亚同学的矛盾激化，然后你们两个人便向我们老师申请了一场模拟战一较高下吗？” “都说了我没有恶意，那场模拟战是莉亚同学主动挑起的，谁让她擅自误会了我是在针对蒂琪亚同学，我还嫌麻烦呢。” “哦，终究只是个误会，是这个意思吗？” “那当然了，不然你可以随便问a班的任何一个学生，有谁看到过我对蒂琪亚同学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用特意去问我都知道，赫米尔塞拉肯定没做过，她只要脑子正常就不可能在这种事上给人留下把柄。 要么她是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做，要么……是她指示别人去做，比如背后的那两个人。反正她自己是绝对不会主动出手的。 看来她是铁了心想把曾经欺负过同学的事当作不存在，不然她特别邀请蒂琪亚去后山参加茶会的逻辑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瑕疵。 “然后你在模拟战上输给了莉亚同学之后，很多学生告诉我你对蒂琪亚同学和莉亚同学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这又是为何呢？” “那……那是因为我察觉到莉亚同学对我产生的误会给我们之间的关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为了今后能度过一个安稳的校园生活，于是我便想主动和她和好，这又有什么错吗？然而……” 赫米尔塞拉的眼睛往莉亚的方向瞟了一眼，心中明显憋着一股火气。 “那个家伙却根本不领情，我都主动示好了却拒绝了我的好意。不管怎么想错的人都是她才对！” 自己一点错都没有，错的全是罗贝里安家的那个大小姐。这便是赫米尔塞拉所主张的事实。 根据我对修巴克尔曼家的了解，他们一家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贵族，因此赫米尔塞拉会做出这种发言我并不感到意外。 讽刺的是，我原本以为罗贝里安家和修巴克尔曼家都是一丘之貉，而在认识了杰诺和莉亚之后已经彻底改观了。当然我也不是说仅凭这点就对罗贝里安家产生了更偏心的想法，就事实来说，现在仅仅才11岁的莉亚的表现跟赫米尔塞拉同学比起来确实要稳重许多。 有些人天天把“贵族的矜持和操守”挂在嘴边，可一旦遇到了真正紧急的情况，就完全失去了贵族该有的从容，变成了一个“凡人”，实在很难不让人发笑。 “那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克劳斯老师将一只手靠在桌上，眨动眼皮在赫米尔塞拉和莉亚之间来回切换了几次后，最终锁定在赫米尔塞拉的脸上。 “昨天当我和梅里亚老师赶到后山山顶的时候，当时莉亚同学不仅手受了伤，她的身上还全都被水打湿了。考虑到当时并没有下雨，后山也不存在任何自然的水源，以及你们几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带着能够盛水的容器。因此我可以认定莉亚同学是受到了水魔法的攻击。赫米尔塞拉同学……请问对于这点你要作何解释？” “……诶？” 第54章 有罪之人(四) 【赫米尔塞拉视角】 “赫米尔塞拉同学……请问莉亚同学被水魔法击中过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当听到克劳斯老师的这个问题，我仿佛感到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 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前面那些问题哪怕撒谎我也要尽可能往自己有利的方面说，反正没有人能100%咬定我是在撒谎。但最后这个问题如果我一旦承认，严重性显然要比前面几个问题要高出许多，因此我下意识也想进行否定。 “我……我没做过……” 明明我不是真正伤害同学的人却不得不逼迫自己一直撒谎，这种行为所造就的精神压力让我在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上没有第一时间显露出坚定的语气。 “赫米尔塞拉同学，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想说你不是攻击莉亚同学的人吗？” “是……是的！我没做过那种事！” 本能告诉我这种事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就变成了我实质上拥有想要伤害莉亚同学的主观意图。 必须要坚决否认……坚决…… “那请你解释一下，莉亚同学身上的那些水是怎么来的？” “那当然是她自己造成的！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于我！”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和莉亚同学的魔法属性都是水，就算在后山出现了有人使用水魔法的证据，那也不能锁定是谁施放的魔法。 只要我本人不承认就构不成证据，学校也就无法拿我怎么样。 啊，难不成那家伙也是考虑到这个因素，才果断把蒂琪亚给推下去的吗？真是太奸诈了！至今为止她那副软弱的性格和为朋友出头的正义形象竟然都是装出来的！我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 “哎……” 而此时克劳斯老师却露骨地叹了一口气，并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转动眼睛，同时还观察到其他老师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就好像我说的话有多么难以置信一样的反应。 怎么回事？我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吗？ “赫米尔塞拉同学，很遗憾……” 而克劳斯老师的发言再次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我此时只能愣愣地注视着他说出下一句话。 “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 “莉亚同学想要用自己的水魔法浇到自己身上是不可能的，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常识吗？这个世界的魔法精灵能够保护施术者不会受到自己施放的魔法伤害，没有例外。你自己尝试一下就知道了。如果你自己施放的水魔法能够淋到自己身上的话，我就相信你说的所有的话。” 自己施放的魔法不会伤害自己……咦？好像确实曾经听人这么说过，但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尝试那种事，便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在手中迅速生成一个水球，然后果断往上一抛，瞄准的落点当然是……我的头顶。 我已经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了下一刻我浑身湿透的样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至今为止我多次亲眼见识过那样的场面。 然而这样的固有印象让我轻易忽视了这个世界上关于魔法的一条最基础的常识。魔法并不是属于自然的产物，它是人为产生的，相当于遵守的是不同的自然法则。 直到我亲眼目睹上方的水球在即将接触我的那一刻就像化为了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 这样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那个时候莉亚故意不进行防御硬接了我的水魔法，为的就是留下我攻击过她的证据啊。 而我就那么傻乎乎地中了她的圈套。 我此时只能缓缓扭过头，用我这辈子最具有憎恨感情的目光瞪向那个仍然低着头装作情绪低落的骗子。 多么恶毒的人啊！这就是罗贝里安家的作风吗？ “赫米尔塞拉同学，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我不甘地咬紧嘴唇，内心的怒火不断燃烧，同时大脑也在拼命思考。 我还没有输，我还不想认输。 “我承认……我曾经用我的魔法攻击过莉亚同学……” “哦……” 此时不仅是克劳斯老师，其他人也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这对我而言，无疑是代表众人的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明确的定论，至少内心已经有所倾向。 “但是！我没有把蒂琪亚同学推下去致使她受伤！也没有使用小刀划伤莉亚同学！我仅仅是用水魔法攻击过她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都没做过！” 事已至此，我只能承认一部分事实，也就是所谓的“两害相较取其轻”。虽然在没有得到学校允许的情况用魔法攻击他人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但只要没使人受伤就不至于受到退学的惩罚。 “那个时候是她突然出现，用水魔法将蒂琪亚同学一下子推了下去！我当时一下就慌了神，本能地想要用魔法进行反击来阻止她对我也做出同样的事！然后她故意没有防御，为的就是留下我攻击过她的证据！甚至最后她还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刀划伤了自己，这也是为了嫁祸于我！用心极其恶毒！在座的各位！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至今为止都是在隐藏自己阴险恶毒的本性啊！” 就算我真的对别人使用了攻击魔法，但莉亚做出了比我更严重的行为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眼下我已经无法将自己彻底洗干净，那就不如破罐破摔，让她受到比我更严重的惩罚。 “学院长，我想问的就这些。” 克劳斯老师没有对我的话做出回应，仅用一句话作为结束，然后重新坐下。 难道他没有相信我说的话吗？明明我说的都是事实…… “嗯，针对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提问就先这样吧。赫米尔塞拉同学，你的想法和论据我们都已经充分了解了，请暂且先退到后面去。” “可是，学院长……” “不用担心，在所有当事人发言完毕之前我们不会轻易下结论的，不用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辩解的机会了。总之，我们想听完其他人阐述完自己的意见再做下一步打算。请你在后方保持安静默默倾听，可以吗？” “……我明白了。” 我意识到就算继续这么死缠烂打地主张自己的意见也不会改变任何事，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我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扭转对我不利的风评才行。 “那么，请莉亚同学上前。” 在退到后方时，原本低着的头此时不经意地抬起，我强忍着怒火，恨不得想用眼神把她杀死一样盯着她走到前面的位置。 现如今我终于醒悟了，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圈套。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我设套的？ 是在模拟战结束之后？ 入学的第一天？ 甚至是……入学考试的那天？ 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就像走在一阵迷雾当中，不断地受到攻击，却不知道攻击是从哪儿来的。 我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内心中闪现出了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但我很快将其否定。 我是尊贵的修巴克尔曼大贵族家的千金，纵使面对再怎么不利的场面，内心也绝对不能屈服。 绝对不能…… 第55章 有罪之人(五) 【尤米娜视角】 接下来就轮到另一个最重要的当事人发言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莉亚妹妹。 刚才赫米尔塞拉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莉亚，可是在最后却未能如愿。因为一旦谎言被揭穿，将会严重影响现场所有老师的信任。这个结果极有可能会让赫米尔塞拉处于一个极为不利的境地。 莉亚妹妹又是怎么打算的呢？ “那么，莉亚同学，我想先问你和刚才相同的问题——是你把蒂琪亚同学推下山顶，以及自己用小刀划伤了自己吗？” “不是。” 虽然莉亚妹妹的语气很平淡，但回答得很果断，在情绪方面和刚才的赫米尔塞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于在场的老师们来说，明显和莉亚沟通起来要更加顺畅。 “嗯，那我再问你，刚才赫米尔塞拉同学声称，邀请了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还有蒂琪亚同学，四个人打算一起去后山开茶会，而并没有叫上你。那当时为什么你会在后山和她们产生瓜葛呢？” “那是因为……是赫米尔塞拉同学叫我去的。” “她叫你去的？” “是的。” “为的是什么？” 莉亚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露着一股悲伤的情绪。 “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赫米尔塞拉同学想要在那个时候对我进行报复打击，毕竟前段时间我在模拟战上毫不留情地战胜了她，让她丢了很大的面子……” “我没有叫过她去后山！她在撒谎！” 此时赫米尔塞拉情绪激动地大声插话，打断了莉亚的话。明明没有人允许她发言，就好像不立刻为自己辩解的话，莉亚接下来就会说出对她不利的事实。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反而会降低众人对自己的印象，为什么她就意识不到呢？ 对此学院长也不禁摇了摇头。 “赫米尔塞拉同学，现在是莉亚同学的发言时间，你这样的行为有点不合规矩了。我刚才也跟你说过了，不管你们几个人说了什么，我们这些长辈无一例外都会抱着怀疑的心态来倾听，不会轻易得出结论，而且会赋予你们每个人平等发言的机会。但你要是每次都这样随便打断别人的话，我就不得不考虑请你离开会议室了，你要想好了。” 确实如此，赫米尔塞拉根本没有着急的必要。现在莉亚妹妹仅仅是在陈述自己的想法，谁都没有认为她说的就一定是事实。 “我、我明白了。随便插话是我的不对。” 得知自己有可能会失去发言权，赫米尔塞拉瞬间就像变成了一朵萎掉的花一样气势减弱了许多。 见此学院长再次将目光转向莉亚，对她说道。 “莉亚同学，那接下来就请你描述一下至今为止你和赫米尔塞拉同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慢慢说也没关系，时间有的是。” “是。” 莉亚妹妹抱紧怀中的玩偶，缓缓地闭上眼睛，就好像在细细回忆着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 …… “一开始我刚进入a班这个陌生的环境，由于不太习惯一时间和那么多陌生人打交道，内心感到十分不安。不过好在有和罗贝里安家有过来往的林德家的孩子，也就是蒂琪亚同学的存在，我便决定和她成为了朋友。” “然而现在想想我这个决定其实是错误的。因为蒂琪亚同学成为我的朋友之后，立刻就被赫米尔塞拉同学她们盯上了。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她们却觉得我的存在很碍事，但毕竟不敢真的对我动手，就只好拿和我关系最近的蒂琪亚同学出气，想尽各种办法刁难蒂琪亚同学。” “我发现了这一情况后，当场就脑子一热，即刻向赫米尔塞拉同学申请来一场模拟战对决，结果你们都知道的。本来我的本意是为了给蒂琪亚同学讨回公道，让她们不要再欺负她，可谁知道赫米尔塞拉同学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反而转变策略，打算用‘怀柔’的手段把蒂琪亚同学从我的身边夺走。” “她也以友好的态度表示想和我好好相处，但我理所当然地清楚那都是她装出来的，不值得信任。我不会原谅她对蒂琪亚同学做过的事，也很肯定一旦接受了她的好意对她放下警惕心，一定会迎来突然的报复。” “然而我的态度似乎并不影响她的计划，赫米尔塞拉同学只需要笼络蒂琪亚同学就足够了。考虑到蒂琪亚同学的立场，她不能随便拒绝来自一个侯爵家千金主动递来的好意，因此有一段时间，也许在其他同学看来，赫米尔塞拉同学和蒂琪亚同学之间的关系，比蒂琪亚同学和我的关系还要好吧。” “而我认为即使是那样也没关系，如果赫米尔塞拉同学和蒂琪亚同学真的能成为周围人都认可的朋友关系，至少不会再发生跟之前那样的欺负行为，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我想错了。赫米尔塞拉同学为了报复我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她所构思的计划并不单纯是把蒂琪亚同学从我身边抢走那么简单，而是更加可怕，更加疯狂的事。” “就在昨天，赫米尔塞拉同学托人告诉我，要我放学后去学校的后山，会给我看一件有趣的事。如果不去的话，我一定会后悔。”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后山，到达山顶的时候，赫米尔塞拉同学已经在等候着我了。同时，蒂琪亚同学也站在她的身边。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想要跟我展示她跟蒂琪亚同学已经变得多么要好，要么就是想在没有其他人看到的地方对我进行报复。我心里并不感到担心或者害怕，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实力，只是想要自保的话对我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接下来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发言也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她要求我和她再次进行一场模拟战。我当然当场就拒绝了，因为学生之间私下决斗一旦被发现会造成很严重的问题，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的实力也不可能突飞猛进，接受她的挑战也毫无意义。” “可是赫米尔塞拉同学声称如果我不接受的话，她就把蒂琪亚同学从山顶上推下去。” “我一脸错愕地问她是否脑子还正常，做出这种事肯定会受到相当大的惩罚的。她却说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没有人能证明是她干的。由于我之前和她产生过矛盾，我的证言不会被采纳，而且她也会指责把蒂琪亚同学推下去的人是我，理由都给我找好了，是我嫉妒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觉得蒂琪亚同学背叛了自己才做出那种过分的事。” “总的来说，赫米尔塞拉同学的计策就是将蒂琪亚同学当作人质来实现对我的报复。虽然口头上说是要再进行一场模拟战，但缺乏了老师的监督，自然不存在任何公平的条件。赫米尔塞拉同学要求我不许防御也不许闪躲，必须要让我也尝到一次之前她所遭受过的屈辱，不停地用水魔法攻击我。” “我全部用肉身承受了下来，毕竟只是初级水魔法而已，除了身上的衣服会湿掉以外并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如果这样能让赫米尔塞拉同学消气，并让蒂琪亚同学得救的话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赫米尔塞拉同学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满足，她心里很清楚想要让我的内心受到沉重的打击，只有对和我关系最好的蒂琪亚同学下手才最有效。她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蒂琪亚同学，最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用水魔法将蒂琪亚同学从山顶推了下去。” “我急急忙忙地冲上前去查看情况，虽然下面的高度并不算特别深，而且还是草地。但从蒂琪亚同学在痛苦地呻吟着的样子来看，她仍然需要即刻得到救治。” “而就在我对蒂琪亚同学的安危感到焦急万分的时候，赫米尔塞拉同学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向我的身后袭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头，这才导致自己的手背被划伤。” “也许是由于赫米尔塞拉同学对我的恨意与日俱增，想让我里外都感受一下刻骨铭心的痛楚，一时冲动做出了那种事。而她在看到我的受即刻被鲜血染红后也迅速冷静了下来，即刻丢掉了手里的武器，茫然到不知所措……” “之后的事情，就是老师们所知道的那样了。” …… 可以看到在场的很多人都因为莉亚的这番话而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这番叙述水到渠成，和之前赫米尔塞拉同学支支吾吾的态度截然不同，更容易让人相信她才是讲述真相的一方。 就算不能全信，估计离真相也八九不离十了。 在莉亚说话的过程中，我也一直有在观察赫米尔塞拉的反应。最明显的特征在于她握紧的双拳几乎一直都在颤抖，那是认为莉亚同学在说谎而感到愤怒的反应，还是被莉亚透露出事情的真相而感到恐惧的反应，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憋了一肚子想说的话，其内容毫无疑问都是对自己行为和辩解和对莉亚的指责。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看来那都是缺乏自信的表现，在两人的初步表现上，莉亚妹妹现在可以说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当然局势是否会反转还不好说，就让我对接下来的发展拭目以待吧。 第56章 有罪之人(六) 【莉亚视角】 ——莉亚，你要记住，大多数人类都是愚蠢的，包括你的哥哥姐姐。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聪明人，我才打算教你这个道理。 ——愚蠢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拥有一种名叫“惯性思维”的心理倾向。 ——所谓“惯性思维”，我举个例子：在你面前站着一个和我一样体型的大人，以及一个和你同等体型的小孩子。此时我突然告诉你，这两人之中存在一个杀人犯，你认为会是谁？ ——没错，你会下意识地用看待杀人犯的目光转向那个大人，因为小孩子杀人的概率要远比大人小，这是世间的常理。然而就是这种常理在特殊的情况下反而会影响人的正常判断，导致冤枉了一个普通市民，放过了真正的杀人凶手。 ——许多人倾向于用自己浅薄的经验和见识来看待事物，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的人往往易于控制，作为统治者没有不利用这点的道理。莉亚，你今后也肯定会遇到很多这类人，所以你要学会如何巧妙地欺骗他们，总是将自身摆在最有利的位置。这便是……身为罗贝里安家家主必不可少的素质。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到。 …… 惯性思维。 当我给出两个数字要求做加减法的时候，多数人在我说出答案之前就已经依靠以前的经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而人们往往会将根据自身经验推导出来的答案认定为真相。 我所做的事就是这么单纯。 当然要达成这种足以误导人的条件并不算简单，至今为止为了设这个局我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点在于首先要诱导赫米尔塞拉同学自己先犯下错误。正和父亲大人说的一样，越愚蠢的人就越容易控制，她至今为止的行动完全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即使事实上她确实不是伤害其他同学的元凶，但只要暴露出存在那个意图，自身的嫌疑基本上就永远洗不掉了。 当然我知道我这个计划并非是完美的，装成受害者的样子不可避免地会留下几处让人怀疑的漏洞。但那也没关系，我的目标仅仅是比赫米尔塞拉同学更清白就行了。只要不被人抓到决定性的证据，我就不会输。 而想要了解到这件事的真相，他们这些大人还缺少一个至关重要的拼图。因此不管这里存在多么聪明的人，也没有办法将我掌控的局势彻底扭转过来。 接下来对我来说只是垃圾时间，但为了能让众人更快信服我的说法，我就再努力一下吧。 “学院长，我想对莉亚同学进行提问。” “问吧。” 这次依然还是克劳斯老师主动申请提问。 在所有老师当中克劳斯老师算是比较聪明的那一个，不愧是曾在号称国内最强的骑士团待过的人。不过也多亏了他，刚才才让赫米尔塞拉同学硬生生地吃了一个大亏，我内心可是很感谢克劳斯老师的。 之所以现在还是由他率先作为代表来向我提问，应该是为了公平起见证明自己没有偏袒谁吧。 “莉亚同学，我听其他学生说，你从入学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教室里，而是在校园内到处游荡。我很疑惑，既然蒂琪亚同学是你在a班关系最亲密的同学，为什么平时不多和她一起行动？那样至少就不会导致她被班上的其他学生孤立，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那些麻烦事了吧。” 果然会问我这个啊。 没问题，答案我早就准备好了，而且也不是说谎。 “课堂上所教的内容都是我已经学过的，对我来说上课没有意义，待在教室里只是单纯的浪费时间罢了。因此我觉得在学校里到处走走逛逛熟悉一下还未见过的校园风光更有乐趣，当然我也有邀请过蒂琪亚同学陪我一起翘课，但她似乎为了今后能报考骑士团和国家魔法师，不能随便翘课，因此才作罢了。不过我每天中午都有陪她一起去食堂吃饭，我认为我已经足够重视和蒂琪亚同学之间的关系了。” “这点我可以作证，巴霍德侯爵特意和我写信交代过，莉亚同学已经把贵族学校前三年的教育内容都学完了，让我们学校的老师不要对她的行动过多限制。因为上课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她想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学校的规定就任她去做。” “原来如此。” 我感觉克劳斯老师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与其说他在对我提出疑问，更像是在借此让学院长给不知情的人做出解释。 关于我翘课的真正原因当然是为了给我的计划布局，只是有“不需要上课”这个正当的理由在那里，我没理由不利用。 而且要说我不重视蒂琪亚同学那肯定也是说不过去的，因为我可是特意为了她主动挑起了和赫米尔塞拉同学之间的矛盾。 那场模拟战便是为了证明我对蒂琪亚同学的存在有多么重视而必须要经历的事件。 “然后，我想问一个我个人很关心的一个问题。莉亚同学，也正是因为见识过你和赫米尔塞拉同学在模拟战上的表现，我可以认定你的个人实力要远胜赫米尔塞拉同学。你说你在后山被赫米尔塞拉同学单方面攻击，原因在于蒂琪亚同学被当作人质，你便不敢还手。我比较好奇当时蒂琪亚同学是怎样的状态？在赫米尔塞拉同学攻击你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主动帮助你？她的行动是否受到了限制？” 不愧是克劳斯老师，着眼点非常不错，看来他并没有对我说的话照单全收，而且还在我撒的谎当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时候我是不能回答蒂琪亚同学当时是处于受到束缚的状态的，因为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的心里都很清楚，那样的话一定会留下相应的痕迹和证据。 但如果蒂琪亚同学在没有受到任何束缚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我被赫米尔塞拉同学攻击却什么也不做，在逻辑上是说不过去的。 “蒂琪亚同学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是可以自由活动的状态。” “哦？你是说她就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你单方面被攻击吗？” “是。” “明明你们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 “其实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不过事后冷静想了想，蒂琪亚同学之所以什么也不做是有确切的理由的？” “什么理由？” 此时的我装作一副很难过的样子，闭上眼睛低下头。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向本人求证过。我认为蒂琪亚是想以这种方式来考验我。” “考验你什么？” “考验她在我心中到底占有多大的分量。正如赫米尔塞拉同学打算利用蒂琪亚同学来对付我一样，蒂琪亚同学也同样想利用赫米尔塞拉同学。毕竟在那段时间，我因为自己的原因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教室，而同时赫米尔塞拉同学又突然改变了态度和蒂琪亚同学拉近了关系，她一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动摇了吧。” 虽然这都是我有意造成的局面，但没有人能苛责我这个朋友当得不合格，凭我的身份对子爵家的蒂琪亚同学已经做到足够好了。 “原来如此，你猜测蒂琪亚同学是自愿成为赫米尔塞拉同学的人质是吧。” “没错。然而我没想到赫米尔塞拉同学还是出尔反尔将蒂琪亚同学推下了山顶，真的是太可怜了。” “……” 哪怕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我后面的赫米尔塞拉同学恐怕气得仿佛要把牙都咬碎一样。当然仅仅凭借这些话还无法让她承担这件事的罪行，我的“回合”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我要一步步将她逼到绝路。 如果赫米尔塞拉同学又一次失去冷静胡乱发言的话，这个进程就能够得到加快，对我来说倒是求之不得。 “梅里亚老师……” 此时克劳斯老师将视线移动到坐在对面的梅里亚老师，继续说道。 “我听说在昨晚蒂琪亚同学已经恢复意识了吧，她有说什么吗？” 第57章 有罪之人(七) 【莉亚视角】 在这起事件的当事人里，唯一没有来到这里的人只有蒂琪亚同学。因为她受的伤最重，现在还需要在床上静养，但只要能说话沟通，老师们自然不会疏忽向她确认事情的经过。 理论上来说我作为说谎的一方在这个时候应该会感到惊慌失措，毕竟蒂琪亚同学说出来的事实肯定和我不一样。 但我并不担心那一点。 原因在于…… “我确实有询问过蒂琪亚同学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她回答我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自己也不太清楚？” 对于梅里亚老师的话，不仅是克劳斯老师，其它大人也都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蒂琪亚同学这么回答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以她的视角来看自己完全就是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下一刻就已经从高处坠落下去了。在这个过程中她连攻击自己的人是谁都没看到就那么失去了意识。 我最担心的是蒂琪亚同学给出“推下我的人不是赫米尔塞拉同学”这种证言，但实际上她也不太可能会这么说。因为不久前她才亲眼目睹了那个叫塔尼娅的女生差点被赫米尔塞拉同学推下去的场面，那件事一定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即使赫米尔塞拉同学就在她面前不可能是把她推下去的本人，她也会怀疑是不是还安排了其他同伙来做这件事。那样一来蒂琪亚同学自然无法咬定她受伤的事和赫米尔塞拉同学无关。 只要能在这个时候得到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这句含糊不清的证言，那就方便让我大做文章了。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的蒂琪亚同学全身也都湿透了，可以肯定是被水魔法给推下去的。由于莉亚同学和赫米尔塞拉同学都是使用水魔法的学生，因此只能证明肯定是这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人动的手。” 没错，这个学校包括老师在内，每个人都只能使用一种属性魔法。赫米尔塞拉同学的不幸就在于她和我一样使用水魔法，不然我的计划也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到头来，蒂琪亚同学的证言并不能证明谁的罪行，也不能证明谁的清白。 就算蒂琪亚同学来到了现场，并对我所说的事情经过提出质疑那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方面我相信蒂琪亚同学应该会避免说出对我不利的证言，毕竟我们可是经受过考验的“好朋友”啊。 另一方面我也可以以蒂琪亚同学因为大脑受到了下坠的冲击，记忆和精神方面还很混乱为由，让老师们认为她的证言并不具有参考性。 如果以上两种可能性都脱离了我的预想的话，那我还有一招…… “各位老师，这件事就最好不要再叨扰蒂琪亚同学为好吧。要让一个出生在子爵家的孩子背负两个侯爵家的人到底是谁要受到责罚的责任实在是太难为人了，不是吗？” 至少在后山那件事发生之前，蒂琪亚同学可以说是我和赫米尔塞拉同学共同的朋友。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中了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怀柔之计，还是仅仅装个样子，我也不在乎。不管怎么样，仅仅从立场方面来考虑，都不应该将蒂琪亚同学的话当作决定性的证词。 “确实是这样。” 学院长率先认同了我的观点。 蒂琪亚同学的观点不被采纳不仅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对赫米尔塞拉同学来说也一样。 毕竟要让蒂琪亚同学来到现场完整讲述她在后山经历的那些事的话，谎言最先被拆穿的就是赫米尔塞拉同学。 虽然表面上来看我失去了唯一一个可能把赫米尔塞拉同学逼到绝路的帮手，但没关系，我还留有后招…… 【尤米娜视角】 “学院长，我的问话结束了。” “明白了，还有其他想要对莉亚同学提问的人吗？” 我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人再举起手想要发言。我还特意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克蕾赛特，她的表情也同样无动于衷，是因为克劳斯老师已经把该问的都问完了吗？ “既然没人的话，那就……” “学院长！能让我说两句吗？” 这个时候，站在最后面的赫米尔塞拉激动地举起了手。她会急着发言也是完全不出意料的事，无非又是要强调莉亚在说谎，自己说的才是真的。 在刚才莉亚说话的过程中，她那丰富的表情变化可以说是整个会议过程当中最有看点的一个地方了，甚至我旁边的王兄都忍不住在偷笑。 在我看来也确实该给赫米尔塞拉一个发言的机会了，不让她找到机会发泄自己的情绪的话，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赫米尔塞拉同学，请讲。” 学院长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她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莉亚同学刚才完全就是一派胡言！最明显的错误就是说我用刀子袭击了她！各位老师，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接触过刀剑这类利刃武器，我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怎么可能突然在昨天就克服了这种心理障碍拿起一把刀甚至还打算伤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赫米尔塞拉强调了自己并没有用武器伤人的心理素质。 这其实并不奇怪，修巴克尔曼家并没有习武的家族传统，更何况赫米尔塞拉还是作为贵族大小姐出生，从小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自然不可能会接触刀具之类的危险武器。 使用魔法伤害他人，和使用手中的利刃武器直接伤害他人，这两者并不是一回事。正常人都会对近距离看到人流血受伤的模样而感到恐惧，这算是人类的本能反应。如果赫米尔塞拉确实没有伤人的前科，那么她这个说法多少能为自己洗脱一些嫌疑。 但问题就在于，要怎么证明她确实没有那个前科呢？就算向她身边的人求证，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回答。 而这个时候，赫米尔塞拉再次用手指指向莉亚大声对众人宣告。 “而她！莉亚·罗贝里安！在入学考试中可是展现出了一身连克劳斯老师都刮目相看的剑术！关于这点很多人都可以作证！也就是说她肯定非常习惯运用刀剑这类危险的武器，所以在当时她才能面无表情地用小刀划伤自己，简直疯狂到了极点！” 莉亚妹妹在入学考试中展现了一身出色的剑术吗？这可真有意思。明明罗贝里安家也根本不是有着剑术传统的贵族家，只能认为她是受到了自己哥哥的影响。 “赫米尔塞拉同学，你想说的我明白了。按照你的说法是莉亚同学自己准备了小刀还划伤了自己，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于你对吧。” “没错！” “正如你至今为止都没接触过刀剑这类武器，所以没有拿武器伤人的心理素质一样。莉亚同学也同样是大贵族家的孩子，虽然有剑术经验，但伤人和自残可不是一回事。用世间的常识来考虑她这个年纪的孩子真的能干出自己伤害自己的行为吗？” 学院长分析得很有道理。既然从来没碰过利刃武器的赫米尔塞拉主动拿起武器这种事很奇怪，那同样在贵族家庭里长大的莉亚竟然会不顾疼痛进行自残那也同样很奇怪。承认了前者那就应该承认后者。 “这个……可是罗贝里安家的教育情况比较特殊，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吧。说不定就有教这样的事……” “赫米尔塞拉同学，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不……” 也许赫米尔塞拉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猜想实在是离谱过头了。 再怎么说罗贝里安家也是一国的大贵族，那个性格恶劣的巴霍德侯爵教育子女对待他人要心狠手辣这点还说得过去，但还要求子女学会自残，难以想象那种成长环境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地狱，人的精神肯定会疯掉。 “哎……总而言之，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想法我已经了解了，会用来当作参考的。” 见赫米尔塞拉不再说话，学院长便决定进行下一个步骤。 “接下来请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同时上前……” 第58章 有罪之人(八) 【尤米娜视角】 接下来还剩下两个跟这次事件有关的当事人，名字分别叫伊芙和塔尼娅，听说都是平时和赫米尔塞拉关系密切的同班女生。 如果最后认定赫米尔塞拉确实犯下了严重的过错，那这两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帮凶。因此我无法乐观地认为她们两人的证言会扭转整个局势，大概率就算说谎也不会为赫米尔塞拉提供任何不利的证词，和蒂琪亚一样，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由于你们昨天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为了节省时间就一起问了。对此有任何疑问吗？” “没问题，请学院长尽管问。” “……” 学院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刚才赫米尔塞拉同学声称昨天邀请你们两个一起去后山一边看风景一边品茶聊天，可有此事？” “是这样没错。” “……” 给出确切回答的人只有伊芙，而塔尼娅此时却默不作声。学院长为此瞅了她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继续问道。 “可我听说你们两个人先行离开了后山，结果才在回去的路上偶然碰见了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我想问为什么你们要提早离开呢？” “这个……我记得我们也跟两位老师解释过，因为赫米尔塞拉大人要和蒂琪亚同学说一些悄悄话，便让我们暂时回避一下。对吧，塔尼娅？” “……” 塔尼娅还是没有作声，这使得伊芙不得不疑惑地注视了她一会儿。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们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莉亚同学的身影，当时又是谁把蒂琪亚同学推下山顶的，你们也不知道。” “是的，当时我们正在和两位老师说话，结果突然听到从山顶传来了蒂琪亚同学的惨叫声，在此期间发生的事情跟我们完全无关。克劳斯老师和梅里亚老师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和赫米尔塞拉不一样，伊芙回答的语气显得比较坚决，大概是觉得有两个老师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才能以隔岸观火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显然他们也并不想被牵扯进两个侯爵家的斗争当中。 不过现在塔尼娅的态度令我感到有些在意，她一直沉默不语到底在想些什么？ “克劳斯老师，她们是这么说的。” 这次学院长主动将话语权转交给了克劳斯老师。 又一次轮到自己发言，克劳斯老师和之前的反应却不太一样，他看着那两个人微微一笑。 “确实可以认定当蒂琪亚同学从高处被推下的那一刻，伊芙同学和塔尼娅同学都没有直接参与到这起严重的伤人事件。” 没有“直接”参与……他明显是故意使用了这种令人在意的词语。 “克劳斯老师，你对这两位同学有什么疑问吗？” “那当然有了，我有一件无论如何也想确认的事。” 听到这番话，伊芙首先绷紧了脸，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被当成“共犯”，心里恐怕很是不安。 同时塔尼娅也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朝着克劳斯老师的方向看去。 “我想问两位，最开始蒂琪亚同学是被你们带到后山去的吧，关于这一点很多学生都目睹到了放学后蒂琪亚同学在跟你们一起行动。” “是……是这样没错。” “当时赫米尔塞拉同学在哪儿？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行动？” “赫米尔塞拉大人因为有别的事需要处理，便委托我们先把蒂琪亚同学带到后山去，之后再与我们会合。” “哦，那你们三个人前往后山，和赫米尔塞拉同学会合，直到离开后山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没有啊。” “……真的吗？” 明明克劳斯老师没有跟在三人身后亲眼看到过发生了什么，但那种质疑的口气却让人感觉另有说法，很明显他应该掌握着什么论证足以推翻伊芙的话。 “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身为一个老师想友善地提醒你们一句。我理解你们的立场，为了维护赫米尔塞拉同学，凡是不利于她的发言都不会轻易说出口。但是，如果你们撒的谎过于明显那样反而会害了赫米尔塞拉同学。因为撒谎这种行为会让人认为你们是不是想掩盖什么事实，一旦确认是故意知情不报也会对你们个人的信誉带来影响。今后不被允许参加国家相关的各种职业考核都还是小事，这件事还会伴随你们一生，周围人对你们的看法可能会给你们带来越来越沉重的心理压力。所以你们可得想好了。” “这、这个……” 肉眼可见伊芙的态度有所动摇。 这两个人和赫米尔塞拉的关系密切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假设赫米尔塞拉就是犯下这起事件的人，她们要想维护赫米尔塞拉就必须想出一个逻辑通顺不让人起疑的谎话。但这又谈何容易？听克劳斯老师的语气，很显然他并不认为在两人离开后山之前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因此才会强调这一点。 当然也有可能是克劳斯老师并没有掌握到什么证据，纯粹是在用这种压力迫使她们主动坦白事实。是铁了心要和赫米尔塞拉共乘一条船，还是为了明哲保身主动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事实。关键就看这两人如何想了。 “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我再问一遍。你们在离开后山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有就有，没有就说没有，只需要如实告诉我就行了，这很简单吧。” “……” 伊芙眼看自己拿不定主意了，便将目光转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塔尼娅。 “喂喂，别告诉我这种事你们都还需要商量一下吧。” “不，这个……” “呵……” 这时，塔尼娅突然毫无征兆地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她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心境变化，所有人都以诧异的目光盯着她。 “塔尼娅？” “伊芙，你还没发现吗？克劳斯老师明显已经确信我们在离开后山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所以才不止一次地强调这点。算了，你没察觉到也不奇怪，毕竟那件事不是发生在你身上。” “什、什么意思？” 塔尼娅没有对此多做解释，而是主动和克劳斯老师对上了目光。 “克劳斯老师，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不妨再问得更加明确一些如何？这样一来想必伊芙也就不用再考虑其它多余的事了。” “啊哈哈，原本我想给你们一个主动坦白的机会，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好吧，我就问得更加直白一点。” 也许是塔尼娅给出了克劳斯老师想看到的反应，他便收起了那副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 “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其实在昨天的后山山脚下见到你们的那个时候，我本打算在最后问一件我感到有些在意的事，只不过被突然传来的叫声给打断了。那我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之前那个滞留的问题提出来吧。” 这时候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谁都意识到了真正的重点要来了。 “因为学生的校服颜色都是深色，所以一开始我没注意到。塔尼娅同学，昨天你从后山下来之后，和蒂琪亚同学，莉亚同学同样身上带有被水浸湿的痕迹。不仅是我，梅里亚老师和之后赶来的其他老师都可以证明这一点。而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昨天并没有下雨，后山也不存在水源，以及你们几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带着能够盛水的容器，所以我可以肯定你是受到了水魔法的攻击。那么问题就来了，你到底是受到了谁的攻击？那个人又是为什么攻击你呢？我可以期待你能给我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吧。” 这个新情报突然震惊了在场的众人。 塔尼娅受到了水魔法的攻击？喂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之前两个人已经承认在离开后山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莉亚，那么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只剩下一个了。 这时候反应快的人已经将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站在后方的赫米尔塞拉，甚至她自己的脸色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差，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虽然克劳斯老师问的这件事似乎并不能直接证明到底谁才是将蒂琪亚同学推下山顶的元凶，但是我有预感一旦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引出非常有趣的事实。 第59章 有罪之人(九) 【塔尼娅视角】 这个会议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在观察到底哪一边更占有优势。 到底是谁把蒂琪亚同学推下去致使她受伤，又是谁用小刀造成了流血事件，这两个核心问题的答案我和伊芙都不清楚。虽说我们也是当事人之一，但只参与了起因，并没有参与结果。说实话如果当时没有遇到那两个老师的话，我们的嫌疑恐怕也很难洗清。 大概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和伊芙即使是撒谎也会帮赫米尔塞拉大人说话，原本我们也都是这么打算的，毕竟作为东贵族的一员，我们没有胆子得罪修巴克尔曼家。 然而形势的变化已经逐渐超过了我们的预期，留给我们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坚持袒护赫米尔塞拉大人，成为她的“共犯”；要么全部坦白，彻底置身事外。 我一直都在思考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我和伊芙平安度过这次不同寻常的“问责会”。 “呵呵……” “塔尼娅？” 我自嘲一般地笑了一声，而旁边的伊芙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并不知道在我们离开后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让我从赫米尔塞拉大人和莉亚同学各自叙述的情节当中选择一个当作事实的话我会感到为难，但如果问我谁更有可能干出那种事，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恐怕伊芙也是一样，她只是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服从”，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而一旦这条路被克劳斯老师堵死了，就自然会感到不知所措，想要寻求我的意见。 没错，看似我们有的选，但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其实已经没的选了。 谁让赫米尔塞拉大人在昨天留下了决定性的“证据”，所以这也并不能怪我们吧……就算选择“背叛”。 “伊芙，我打算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会理解我吧。” “诶？” 这种重要的事我没有事先和她商量，自然令她感到无比惊讶。 做出这种决定可以说本就是我的临时起意，如果在这场会议中是赫米尔塞拉大人占据舆论优势的话，那我也当然会坚定地选择站在赫米尔塞拉大人那边。 说我墙头草也好，见风使舵也罢。像我这种身份的贵族，被迫卷入到两个大贵族家的争端之中，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当然如果要问我有没有私人恩怨在里面，说没有那肯定也是骗人的。 只不过现在凑齐了足够多的让我“背叛”的条件，那种私人恩怨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我想大多数人都能理解我的选择吧。 “塔尼娅·克里格！” 不出所料，这个现场只有一个人绝对不会理解我。 “你可要谨慎发言。” 不愧是赫米尔塞拉大人，在这种场合还能做出当着众人的面直呼我的全名这种近乎于威胁的行为。 我哪怕不用回过头都能猜到她现在肯定在用一副凶神恶煞的目光瞪着我。 真是可怕，如果赫米尔塞拉大人一旦度过了这个难关，今后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吧。 那么……为了能够切实让她退学，我就更要加把劲了。 “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 而这个时候，一直坐在最显然的位置但始终没有发过言的王子殿下开口说话了。 “请注意你说话的口气，谁允许你擅自发言的？” “……” 呵呵，果然变成了这样啊。即使是赫米尔塞拉大人在王族的面前也不得不收敛起平时的嚣张气焰。可以说我现在的发言权利有王族为我撑腰，除了我面前的那几个高贵的人物，已经谁都阻止不了了。 “塔尼娅同学，请你继续说吧。” 王子殿下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催我说下去。大概我的“背叛”对他来说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一样，倒也无所谓。 “正如克劳斯老师猜测的那样，我确实是受到过赫米尔塞拉大人的攻击。” “前因后果呢？不可能仅仅只是你们闹矛盾了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 这个时候我不禁瞅了一眼旁边的伊芙，她那副不安的表情仿佛在问我真的要全部坦白吗？ 真是服了，她似乎还没意识到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事到如今我们除了说出事实以外，根本就想不到能够完美歪曲事实并令众人信服的谎言了。虽然说出事实也会导致我们曾经做的那些事暴露出来，最终肯定难辞其咎，但只要有一个明确的背后指使者存在，我们的责任多少能减轻一些吧。 “这一切都要从开学的那几天开始说起……” 随后我便将赫米尔塞拉大人指使我们故意为难蒂琪亚同学的事；模拟战决斗结束后赫米尔塞拉大人转变策略想要拉拢蒂琪亚同学的事；昨天便是实施关键行动的日子，她指使我和伊芙将蒂琪亚同学带到后山将其逼入绝境，然后她再来阻止我们以此获得蒂琪亚同学信赖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为了获得蒂琪亚同学的信任，赫米尔塞拉大人选择用水魔法将我推下山且事先根本就没有告知我。好在蒂琪亚同学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我拉住，不然现在的我可能也得躺在床上睡大觉了。说真的，我觉得很对不起蒂琪亚同学。即使是不得不遵照赫米尔塞拉大人的命令行事，我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也是事实，没想到在我和伊芙离开后会变成那样。”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可要说谁最有可能把蒂琪亚同学推下山的话，那当然是赫米尔塞拉大人。毕竟她对我做的事可是不折不扣的“前科”啊。 但这只属于个人猜测，以我的立场不能不负责任地将这种想法当作定论说出来。剩下的就交给他们那些大人判断好了。 “我能说的就这些。” “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 王子殿下听完后，高兴地鼓起了掌。而其他人则摆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可能他们没有预料到赫米尔塞拉大人为了报复莉亚同学会做到如此地步，竟然对自己人都这么心狠手辣。 “那么，伊芙同学。你认同塔尼娅同学的说法吗？” 就像是在进行最终确认的步骤，学院长将视线锁定在了伊芙身上。 “这、这个………………塔尼娅说的没错。” 当然她不可能不赞同，因为如果要反对的话，就意味着她要准备另一套符合所有逻辑的说辞。而想要用说谎来掩盖事情的真相谈何容易，害怕承担责任而优柔寡断的她是不可能办到那种事的。 如果昨天伊芙也遭受到和我同样的事，说不定现在的语气都会坚决一点。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不把所有责任都抛给赫米尔塞拉大人的话，今后我们就别想好过。 一个学生被推下山，一个学生被小刀划伤，这两件事加起来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责任一旦落实到某个人的头上，至少退学的下场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这场会议的形式也非常严肃，校方既然请来了两个王族来旁听，很明显为的就是一旦做出裁决有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做担保的话，修巴克尔曼家和罗贝里安家为此闹事的可能性将会大大降低吧。 所以，这便是让赫米尔塞拉大人退学的最佳机会了。 “伊芙同学，塔尼娅同学，感谢你们的配合，先暂且退下去吧。” “是。”“……是。” “赫米尔塞拉同学，请你再一次上前来。” 我和伊芙退到后面，而赫米尔塞拉大人从另一边再次上前。在这个移动过程中，我偷偷瞟了赫米尔塞拉大人一眼。这个时候从她那颤抖的嘴唇以及凝重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已经顾不得对我的憎恨了，大概脑子里在拼命思考着要怎么给自己开脱。 没用的哦，赫米尔塞拉大人。你至今为止的种种行为都是为了今天而埋下的“苦果”，我差不多也受够整天被你呼来唤去的日子了。说不定赶紧道个歉争取莉亚同学和蒂琪亚同学的原谅还能勉强留在学校。 不过她真那样做的话我反而会感到困扰就是了。 “赫米尔塞拉同学，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还有什么想要对我们说的吗？” 第60章 有罪之人(完) 【尤米娜视角】 我想目前在座的人当中，大多数人对这件事都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塔尼娅的发言可以说给了赫米尔塞拉致命的一击，因为那番话将赫米尔塞拉企图利用蒂琪亚报复莉亚的心思暴露得明明白白，现在不管她还想怎么为自己辩驳都会显得苍白无力，除非她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比如那把小刀是莉亚或者她身边的人从校外带进来的。但要证明这点很难，因为可以藏在身体里不被发现的小刀谁都可以带进来，帝都贩卖武器的地方有很多，店家也不可能一一记得前来买小刀的人是什么模样。甚至都不需要规规矩矩地买，从其它地方入手的方法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因为小刀这种工具实在太常见了。 学院长特意强调给予赫米尔塞拉最后一次发言的机会，也证明这场会议即将落幕，如果她的发言不能扭转自己的劣势的话，剩下的时间都将由老师们互相讨论得出结果。 “我……没干……” 赫米尔塞拉走上前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声若蚊蝇，就好像明知道自己这么说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也不能不说一般的无力感。 也许继续让她发言只是在浪费时间，学院长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赫米尔塞拉同学……” “我没干！你们不能把这件事推到我的头上！谁都没有看见是我干的不是吗？！明明是她！全部都是罗贝里安家的这个家伙陷害我，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你们就看不出来呢？！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只是做了大多数像我这种身份的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但我好歹也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们要是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安在我头上，修巴克尔曼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顿歇斯底里的情绪发泄，再次震惊了在场的众人。 人类一旦失去冷静就会干出各种不理智的错误行为，现在的赫米尔塞拉就是典型。在最后的最后，她选择了最错误的一种做法。 而相比之下，莉亚妹妹即使再次受到了对方的指责也无动于衷，从进入会议室到现在都老老实实遵守着“不被允许说话就不吭一声”的规矩。虽然在气势上完全输给了赫米尔塞拉，但这种严肃的场合保持冷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明明都是侯爵千金，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真就是家庭教育环境的原因吗？ “赫米尔塞拉同学，我想问个问题。所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具体是指什么呢？” 大概是刚才王兄的发言让我燃起了竞争心理，觉得自己也该说点什么，正好就趁这个机会对她不冷静的话提出一下质疑好了。 “你该不会指的是把子爵家的孩子推下山顶是可以做的，用小刀划伤侯爵家的孩子是不可以做的，我听起来就像是这个意思，对吗？” “这……这个……” 恐怕这句话就是出自她的真心吧。 如果仅仅是蒂琪亚受了伤，她至少还可以靠家里的力量在背后打点一下关系，最终也不至于受到退学的惩罚。但把罗贝里安家牵扯了进来那事情肯定就不会简单收场了，更何况莉亚还是巴霍德侯爵最重视的女儿，凭借那个男人的性格肯定得想办法让修巴克尔曼家“掉一层皮”才肯罢休吧。 而校方和王族都不希望两个大贵族家因为这件事彻底撕破脸，因此无论如何也要分清这件事的责任归属。 如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逐渐明朗，再让她们几个发言也没多大的意义了。接下来就该轮到这里的决策者们讨论出一个结果，然后向罗贝里安家和修巴克尔曼家告知校方的决定，最后由王族从中调解，这便是最理想的结局了。 “莉亚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在最后，学院长也惯例向莉亚问了相同的问题。 而莉亚仅仅是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就请你们四个人先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宿舍房间吧。在校方的决定出来之前，都请你们老实地待在房间，不要外出。” …… 【杰诺视角】 “啊，终于出来了。” 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时间，我在谢拉的提醒下瞬间抬起了头，牢牢注视着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人。 最先现身的人都是我见过的和没见过的老师们，而当我看到那个杰达尔王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来的时候，我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避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了数步。 那个王子自然也注意到了我，但没有想和我交谈的意思，仅仅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充满轻蔑意味的冷哼，随即便转过头去，渐行渐远 他看到我会有那种反应倒在我意料之中，现在我在旁人眼里只是尤米娜养的一条忠心的狗，现在还能拥有王族的专属骑士这个地位完全是靠那天的自尊换来的，多数人都会对我嗤之以鼻。 不管是出于怜悯还是轻蔑到不屑于和我说话，至少杰达尔王子不会公然对我发难，能达成这个目的就已经足够了。 又等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到尤米娜和克蕾赛特从会议室里出来。于是我和希尼卡赶紧凑了上去。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结果怎么样了？” “莉亚妹妹不会有事吧。” 尤米娜对我们的问话早有预料，冷静地对我们说道。 “这里不方便谈论这件事，换个地方吧。” 对此我只能点了点头，但同时又注意到尤米娜身边的克蕾赛特下垂的目光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一样，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抱歉各位，我自己有些私事要处理，今天就不奉陪了。报告会议结果的话尤米娜一个人就行了吧。” “咦？嗯，那好吧。” 既然克蕾赛特声称有私事，那我们也不好强留，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率先快步离去。 她要处理的私事会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吗？不禁会产生这种联想。 “克蕾赛特那家伙，今天表现得有点反常，我还以为她会在什么时候插上几句话呢，结果会议进行的过程中从头到尾都出奇地安静。” “咦？不在会议上随便发言很反常吗？” “对她而言是这样的。” 我以为尤米娜和克蕾赛特作为旁听者不说话也很正常，但尤米娜似乎不这么想。那么这说明克蕾赛特对这次会议的结果感到有什么疑问吗？ 【索尼娅视角】 “欢迎回来，大小姐。” “嗯。” 我在宿舍走廊做着女仆的日常工作，发现大小姐向自己的宿舍房间走来时，习惯性地问候了一声。 可是今天大小姐的回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发生了一件令全校震动的大事件我是有听说过的，也知道大小姐去参加了针对那件事所展开的重要会议，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令她感到在意的事吧，只是大概率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该知道的事，所以我也不会问，除非大小姐主动跟我说。 “啊，对了，索尼娅，帮我泡一壶茶放在桌上，然后其它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要在房间里思考一些事情，你在外面守候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在我主动出来之前你也不能进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 当大小姐向我下达这种命令的时候，通常都是为了思考一些非常严肃的问题。对于这种状态下的大小姐哪怕是我也不能随便说些开玩笑的话了。 懂得分寸和分清场合可是专业女仆的素养之一。 …… 在那之后的一个小时，我一直守候在大小姐的门口，毫无意义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由于今天学生不上课，有几个平时和大小姐关系很好的女生想主动来邀大小姐一起外出问她在不在，都被我回绝了。 在此期间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可能说明大小姐真的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问题。不过我挺好奇到底是多难的问题能让大小姐思考这么久，这种情况可是十分难得的。 “索尼娅。”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自然而然地转过头注视着向我走来的人。 “安洁前辈。” “既然你会规规矩矩地守候在这里，说明克蕾赛特大人正在里面对吧。” “没错，大小姐说要在房间里思考一些事情，今天不见任何人。” “这样啊，公主殿下让我来看看克蕾赛特大人的情况，既然如此那就不便打扰了，我会将这个情况告诉给殿下的。也请你转告克蕾赛特大人要是有时间就去拜访一下公主殿下的房间。” “我明白了。” 果然公主殿下也很在意大小姐正在思考什么问题。 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安洁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随着“嘎——”地一声响，大小姐的房间门终于从内部被打开了。 “索尼娅。” “在。” 从房间里现身的大小姐的表情和刚才相比没什么两样，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想通了什么而豁然开朗，甚至叫我名字时的语气也显得没那么有精神。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没有其它的废话，大小姐直白地向我命令道。 “请尽管吩咐。” …… 第61章 灰色的证人(谢拉) 杰诺大人从外面回到宿舍后，情绪不再像昨天那样低落，但也谈不上有多么乐观，仅仅是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正常状态。 仅从这点就能得知一个重要的信息——杰诺大人应该得知了校方对于这起事件的决定，莉亚大人作为当事人之一八成已经被排除了嫌疑，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不然的话凭我对杰诺大人的了解他此时早就已经面如死灰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致使莉亚大人受伤的严重事件，如果对这个结果表现得太过高兴也太没心没肺了，所以杰诺大人的情绪才显得有点不上不下吧。 “杰诺大人，你不去见一见莉亚大人吗？” 我试着对大白天就躺在床上似乎无事可做（估计其它事也暂时没心情去做）的杰诺大人提议道。 “现在莉亚相当于是被关禁闭的状态，不能随便外出，我当然也不可能硬闯女生宿舍。” “这种状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校方已经将会议上讨论的内容派人传达给修巴克尔曼家和罗贝里安家了，等两家的代表人物来到学校后，她们的禁闭状态自然就会解除吧。” “是这样啊。” 罗贝里安家家的代表……也就是说巴霍德侯爵大人会来学校一趟吗？ 这下确实不好评价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 到了晚上，身为下人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做入睡的准备。 可刚进门就发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 “……” 奇怪了，我记得我离开房间的时候明明关上了窗户的，为什么现在却开着？ 四周观察了一下，抽屉、衣柜和床底也逐一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丢失什么东西。我只能带着疑问走向窗边，想要再次把窗户关上。 可就在这时，我的大脑响起了警报，立刻蹲下身子。 随后某个东西“嗖——”地一下从我的头顶处飞过，然后从弹跳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可以判断出那只是一颗跟指甲一般大的小石子而已。 等等，这种熟悉的“打招呼”方式…… 我迅速朝窗外看去，果不其然索尼娅前辈正在楼下仰视着我这里的房间，并将一根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我不要声张，另一只手则做着让我下去的手势。 哎……看来有“麻烦事”找上门来了。 不过索尼娅前辈特意在这个时间拐弯抹角地来找我，明显是不想被别人发现我被单独叫出去这件事，是要说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隐秘话题吗？ 虽然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算了，先下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大小姐想找你谈一谈，跟我来一趟吧。” “克蕾赛特大人找我？” 待我来到楼下之后，索尼娅前辈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我她来这里的目的。 除此之外她便不再多做解释，默默地走在我前面似乎要给我带路。 我便也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来到的地方是一处光线比较昏暗的庭院，如果是白天的话这里是属于大小姐们一边喝着茶聊天一边观赏风景的绝佳地点，然而到了晚上那样的气氛当然就荡然无存，甚至可以说有一些瘆人。虽然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周围物体的基本轮廓，但月光照射不到的漆黑死角足以让人对踏入这里产生一丝犹豫。 走上几段台阶，随后便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处供人休息的圆桌和石椅。索尼娅前辈服侍的主人——也就是克蕾赛特大人就正端正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到来。 “特意叫你出来一趟，真是抱歉。” “不，没什么。” 说实话，我不擅长应对这个人。 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看穿身份，导致我现在或多或少对她存在一些畏惧心理。幸好自从我在杰诺大人作为专属女仆的生活稳定下来后，她对我投向的目光也不再包含着敌意。要说那三个大小姐当中，我最不想得罪的人就是眼前这位了。 “索尼娅，你暂且退下，帮我望一下风。” “遵命。” 还特意将索尼娅前辈支开，果然要和我说的话不是什么小事吧。 “总之你先坐下吧，这次的谈话可能稍微有点长。” “不，我只是一介下人而已，怎敢和克蕾赛特大人平起平坐？” “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用在意那些没有意义的上下礼仪。单纯是我觉得坐着更方便说话，你的心理压力也会小一些不是吗？” 不能否认这一点。 如果一直都维持着一方站着一方坐着的姿势说话，无时无刻都会让人感受到一种明显的上下级关系，行为举止和语言组织能力也会随之变得拘束起来。对我个人而言当然是坐着要更轻松一些。 “我明白了，请容许我这一次的失礼。” 毕竟有那个可靠的索尼娅前辈帮我们望风，这次我和克蕾赛特大人的谈话应该不会有被第三者知道的风险，我便下定决心坐了下来。 “时间宝贵，我就开门见山直奔重点好了。谢拉，我今天晚上叫你来是想询问你关于昨天发生的那起事件，在你得知是我叫你来之后心里应该就有数了吧。” “……是的。” 除了那件事也不会有其它可能了。 毕竟我穿的女生校服就是克蕾赛特大人送给我的，她自然能猜到我前段时间每天都混入一年级活动的区域监视莉亚大人身边的人和事，随之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一定掌握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果然不能和这个人为敌啊，她的感觉实在是太敏锐了。 “那请你告诉我，昨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确实我的记忆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本来是最应该告诉给杰诺大人的，毕竟这可是他安排给我的工作。 只是因为莉亚大人受伤的缘故，我便没有第一时间汇报我那天的工作情况，杰诺大人当时也顾不得这些，事后估计就忘了提起。 甚至我心里还隐隐觉得，就算不汇报那种事也无所谓……不如说，不汇报反而会更好。 “那个……克蕾赛特大人，请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何要向我打听这件事呢？是单纯的出于好奇？还是有着其它明确的目的？” “……呵呵。” 听到我这句反问，克蕾赛特大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轻笑了一声。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担心我会利用你给我提供的情报，做出可能会对那两兄妹不利的事情，对吧？确实我有义务先打消你这个顾虑才对。” “……” 真的有一种仅仅坐在这里，却什么都被她看穿的感觉。 “那我告诉你，首先校方已经对这起事件的责任分配做好决定了，事到如今我也不会为了改变校方的决策做些什么。其次，不管你向我透露出什么样的情报，我都无法利用去做什么。因为你是个‘灰色的证人’，是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人物。下人伪装成学生在校园内进行跟踪和监视，要是一旦暴露出来也是个不小的问题。到时候不仅是命令你做那种事的杰诺会受到严惩，给你提供校服的我也会受到牵连。你以为我会做出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吗？” “……” 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一直把杰诺大人和莉亚大人的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却忽视了克蕾赛特大人在这件事上也是和我们牵扯在一起的。因为我下意识以为克蕾赛特大人是那种想要探究真相贯彻正义的人，仔细想想她要真是那种性格就不会主动来协助我们了。 我还是应该相信克蕾赛特大人，把那些本该先告诉给杰诺大人的内容先透露给她吗？ “还是觉得无法相信我吗？” “不，我只是对把这件事先告诉给杰诺大人之外的人感到有些抵触而已，毕竟我是杰诺大人的专属下人。”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你都还没有告诉他，难道不正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认为这件事不告诉他比较好吗？” “……我不否认。” “呵呵，那不是正好吗？我可以帮你做这个判断……啊，不对，或许可以说帮你做个参考？这样一来你的心理负担多少会减轻一些吧。” 克蕾赛特大人那份自信又温暖的笑容可以说将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了。 不过短短几句交流，我现在竟觉得将那件事告诉给她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真是个可怕的人。 确实我一个人很难做出决定，如果是比我更早时间认识杰诺大人的她，连杰诺大人都说关键时刻绝对值得信赖的她，也应该能知道到底要怎么利用我知道的情报才能在这件事上得到一个尽善尽美的结局吧。 “我明白了，我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第62章 决定权(谢拉) 于是，我花了好些时间将至今为止我所知道的事，尤其是昨天发生的事尽可能详细地向克蕾赛特大人口述出来。 她在倾听的过程中一改最开始的轻松态度，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原来如此，你在这件事中担任了这样一个角色啊。” 将这些事告诉给别人之后，我的内心就像放下了一块压在身上的重石一样变得轻松了一些。 正如克蕾赛特大人所猜测的那样，我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些事告诉给杰诺大人，因为我担心我不谨慎的发言会给那两兄妹的关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杰诺大人到底有多么重视他的妹妹，在他身边最近的我是最清楚的。 “谢谢你，谢拉。这样一来所有的拼图都凑齐了，我也终于看清楚这件事的全貌了。” 不愧是克蕾赛特大人，我所提供的仅仅是碎片化的情报，她却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真相，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克蕾赛特大人，容我冒昧地问一句。学校做出的决定是让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揽下这件事的所有责任吗？” “没错。” 果然是这样，这么一来事情就完全按照莉亚大人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了。 “我可以问问现在克蕾赛特大人是什么想法吗？” “这起事件是由莉亚妹妹一手策划的，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虽然到底是谁把蒂琪亚推下山顶的，又是谁用小刀划伤了莉亚，这件事没有第三方的目击证人我不能一口咬定。但就算不是莉亚妹妹亲自做的，那也是她诱导赫米尔塞拉所产生的结果。” “我的确也是这么认为的。” 和克蕾赛特大人互对答案之后，我终于能够确信在这起事件中莉亚大人并不是单纯的受害者。以我对莉亚大人的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受人欺负还毫无还手之力的人。非要说的话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才更像是受害者，她完全被莉亚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虽然莉亚大人仅仅只是一个11岁的少女而已，很难让人相信她竟然会使用如此复杂的手段来对付她的对手。但她同时也是现任罗贝里安家家主最看重的孩子，在入学之前肯定经受过非比寻常的家庭教育。 由此可见，巴霍德侯爵大人是认真把莉亚大人当成了下一代接班人来培养。 “克蕾赛特大人，听完我说的这些话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没什么打算啊。” “咦？” “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无意改变校方的决定，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你如果出面作证的话确实能扭转整个局势，但你肯定不愿意吧。” “……是的。” 现在我已经决定了为杰诺大人效忠，自然不可能再做出对杰诺大人不利的事。事实上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也确实有想要报复莉亚大人的意图，说她是自作自受也并不算冤。 可是…… “就算不告诉给其他人，但该不该让杰诺知道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交给我来决定。你现在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吧。” “……是的。” 又一次被克蕾赛特大人看穿了想法。 “确实杰诺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妹妹还存在着这样的一面吧，在我看来莉亚妹妹肯定也不希望杰诺知道她的那一面，如果弄得不好可能使两兄妹的关系产生裂痕。你的顾虑我能理解。” “……” 我不得不僵硬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的行为最终招致了那样的结果，毫无疑问我是个不称职的下人，说是背叛也不为过。 “哎……毕竟我承诺过会说出我的想法给你当做参考。总之有一点要先说清楚，谢拉，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给杰诺，决定权在你手里。” “我……来决定吗？” “没错，因为你现在是杰诺身边最受他信赖的人，没有人比作为专属下人的你更适合做这种事了。如果觉得说出来会导致不好的事发生，那就不说。但如果你觉得说出来才是正确的尽忠方式，相信你的主人能够正确看待这件事，那就义无反顾地去做。这取决于你有多么了解你的主人。” 我有多么了解杰诺大人……我不禁也在内心问自己。 和杰诺大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他身上还隐藏着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当初之所以选择留在他的身边，是因为我被他身上某种特别的品质给吸引了，这点我必须承认。 “也并不需要你把自己的结论直接告诉他，仅仅是当成汇报工作一样把那天听到的看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他就足够了。杰诺人很聪明，他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要不要去探求答案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你要做的仅仅是把选择权交给他而已，作为他的下人这是理所当然的职责，这么想是不是心里的压力就轻松多了？总而言之，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 克蕾赛特大人说的话我能理解，但要是能这么简单决定的话我也就不至于陷入苦恼了。 说我是最受杰诺大人信赖的人，我并没有那种自信。别人可能不知道，表面上杰诺大人完全信任着我，但有时候也会感觉到他的内心在提防着我。杰诺大人以为自己做的不明显，但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还是出卖了他。 事到如今我甚至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跟他在家里的经历有关，那以我的立场对此便无能为力。 “我想……再考虑一下。” 结果还是做出了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决定。 至少我想在这起事件的处理结果公布之后，再好好考虑要不要向杰诺大人坦白这件事。 “这样啊，我觉得也行，确实也不急于一时做出决定……” 随后克蕾赛特大人仰起头注视着挂在天上的月亮，那副呆滞的目光仿佛证明着她此时的思绪已经飞远了一般，或许她已经看到了我还不知道的未来的某个情景。 “萨拉女仆长跟我说过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那么我也试着相信你一次好了。相信你一定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第63章 嫉妒心? 在那起震惊全校的伤人事件发生了一个星期过后，也就是在今天，罗贝里安家、修巴克尔曼家和林德家的现任家主都相继来到了学校，这自然又引起了学校内的一阵骚动。 虽然这件事和大多数学生无关，今天还是正常上课，但不管是在宿舍，上学路上，还是教室里，都有不少学生在热衷于讨论这个话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在猜测两大家族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打起来，从而引发国内内战。真是服了这些人了。 而校方还没有正式公布那起事件的处理结果，估计是要等到事后处理全部办妥后才向全校宣告。而在今天，莉亚她们也会解除禁闭，和自己的家长一起听取校方宣读最终的结果。 虽然我很想去看看一个星期没见过面的妹妹的模样，但既然那个男人亲自来了，我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安慰自己就算晚一点去见莉亚也没什么。 现在不是我该随便出面的时候。 好在我是全校当中少数几个知道校方会宣判怎样的处理结果这件事的人，因为之前尤米娜将会议中的内容都大致告诉了我。几乎全体教师都一致认为，修巴克尔曼家应承担这件事的全部责任，间接证据实在是太充足了，她本人为自己辩护的表现也是越抹越黑。 相比之下，莉亚在会议过程中相当冷静，逻辑清晰，校方会采纳她的说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因此这件事的结果只可能是一种——那就是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这名学生的退学，以及修巴克尔曼家对罗贝里安家以及林德家的赔偿。两个在校的王族和学院长将作为这次事件的公证人，如果修巴克尔曼家执意不接受惩罚甚至还想要闹事，那就会彻底陷入“不义”，受到全国上下的一致声讨。 可以说这件事已经没有扭转的余地了。 可就我个人而言，仅仅是赔点钱和退学就了事，这样的惩罚还是太轻了。那个大小姐可是伤害了我的妹妹，我虽然是怜香惜玉主义者，但唯有这件事我真想让那个不可一世的贵族大小姐也同样感受一下我妹妹受到的伤害那才算公平。 这个世界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也许是好事，但“贵族特权保护法”也同样令人感到糟心。 “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上午在教室里等待上课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尤米娜突然跟我说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等一会儿我要离开教室去学院长的办公室一趟，不用特意说明你应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吧。” “这样啊，我明白了。” 尤米娜身为王族，两个大贵族家的现任家主来到学校，肯定需要前去压压场子。有王族在场，就算有人对校方下的决定不满意也不至于当场发飙吧。 “你要一起去吗？” “诶？” 尤米娜这个提议让我感到猝不及防。 “你的父亲难得亲自来到学校，你不去见见他吗？” “……” 她这个问题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呵呵，开玩笑的。偶尔能看到你那张感到为难的脸也挺有趣的。” “是……是这样啊。” 这个女人……果然跟那个克蕾赛特学坏了。 不过说到克蕾赛特，我有点在意她从上个星期到现在不管是调侃还是安慰的话语一句都没跟我说过，感觉突然正经到让我有点不习惯，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说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今天会和你一起去吗？” “克蕾赛特？啊……我跟她提过，但她说了她不会去，因为担心自己抢了某个人的职责而引发嫉妒。” “引发谁的嫉妒？” “……” 尤米娜没有回答，但她故意向我瞥了一眼似乎是一个提示。 啊，该不会是在说我吧，那个女人…… “殿下不会把她的话当真了吧。” “当然没有，我知道她就是那种性格的人。” “那就好。” 我再怎么饥渴也不至于会嫉妒一个女性。说极端点，就算尤米娜和克蕾赛特真的变成了百合关系，受过多年萌文化熏陶的我也只会将她们视为纯洁而又神圣的天使，心里只会充满尊敬。 而在这时尤米娜又瞄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移开目光。脸颊上泛起隐约可见的红晕，眨眼的频率也稍微变快了几分。 “不过有一点我确实感到有点好奇。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不再是主从关系，结果转眼我就在第二天宣布了新的专属骑士人选，你会是什么想法？” “殿下终于下定决心要让希尼卡成为自己的专属骑士了？那不是好事吗？” “不，我假设的是……和你一样的男生。” “……” 说实在的，如果她真有那种人选的话我倒非常希望那个人能赶紧来替代我的位置。 不，等等。离原书男主入学还有2年，自从担任了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之后我一直都在苦恼要怎么把这个位置给男主角腾出来。如果尤米娜把我辞了之后转头又安排了另一个男生担任自己的专属骑士，岂不是根本就没有解决问题？ “那样我会很困扰。” 我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咦？” 尤米娜不可思议地瞪大自己的眼睛。 “一国公主的专属骑士，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决定比较好，这又不是今天和明天该穿什么衣服这样单纯的问题。现在至少有希尼卡在殿下的身边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你……你会产生这种想法，难道你还想说没有一丝嫉妒的心思在里面吗？” “啊？” 我自以为说的是非常正当的道理，不过也对啊，确实会产生这样的歧义。 要说我其实不感到嫉妒肯定会招致她的不满，因为这种问题就好像是galgame里面女主角问男主角会不会对自己产生性欲，男主角为了不被认为是精虫上脑的人会断然否定，结果女主角反而会生气地反问“自己就这么没有女人的魅力吗”继而开始闹别扭。尤米娜的潜意识里肯定是希望我回答“嫉妒”的，不然的话她作为一国公主就太没有面子了。 哈哈，这可难不倒玩过上百部galgame而积攒了惊人情商的我。 如果我给出肯定的回答就能让她打消那个念头倒也没什么，但也不能让她误以为我对她有超过主从之上的感情，不然从今以后我肯定会被嫌弃的目光看待。那种明明没告白却被单方面甩了的体验我可不想尝试一次。 ……嗯，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肯定会嫉妒的，这还用说吗？” “……” 我这句直白的回答自然让尤米娜愣在当场，她绷紧的脸色明显预示着眼看就要对我产生出嫌弃的心理，仿佛下一刻就会一耳光扇过来。此时她心里肯定在想——这家伙竟然敢对我有非分之想，得赶紧想办法收拾他一顿让他认清现实。 虽然我对她会如何收拾我而感到有些心d……不对，是非常心惊胆战，为了解除她的误会，我还是得赶紧做出解释才行。 “殿下，这个世界上没有宠物不想要得到主人的独爱。如果你家里养了两只狗就能理解了，宠物和宠物之间大概率是会争宠的。我现在也是一条合格的‘狗’，自然也会产生所谓的嫉妒心理……咦？” 在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看到尤米娜瞪着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凌厉。 不好！要被踢了！ “哎……” 然而预想中的踢脚和踩脚都没有到来，尤米娜仅仅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杰诺，其实我也是有在反省的。尤其是你的妹妹入学之后，我不得不考虑是不是应该再对你温柔一点，不然也不至于会让你到现在还维持着这种自卑的性格。” 原来如此，性格善良的尤米娜公主并不想和任何人缔造这种极度不平等的关系。尤其是莉亚入学之后，她当然要考虑到妹妹看到哥哥被其他人欺负心里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于是为了不养成这样的习惯平时也就想收敛一下对我的暴力行为。 “可是覆水难收，在其他人眼里，我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事到如今想要寻求改变的话，会让别人怀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与其让殿下受到无中生有的猜疑而名誉受损，维持现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才更自然吧。” 不然的话，我那天在食堂所做的那件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你就是这种人啊。”（小声） “殿下？” “算了，既然你老实回答了这点，我可以答应你对于这件事会考虑你的心情短时间内不会决定下一个专属骑士，本来我就对这种制度抱着无所谓的心态。” “诶？不不不！那样我会更困扰……” “更困扰？” 这当然不行了，我急急忙忙地想要做出解释。 “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后殿下遇到了一个非常帅气强大性格善良温柔，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你：我的专属骑士非他不可……总之遇到了那样的人的话，请殿下不要考虑我的心情，遵从自己的本心来做决定。” “……你是不是把专属骑士这种身份误会成结婚对象了？” “不……不是的，可能确实是我说得有点夸张了。” 如果按照小说里的逻辑来讲，事实确实就是如此。当然这仅限于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间。 “这种话就好像是你知道我一定会遇到那种人一样，难不成你心里有具体的人选？” “那……那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相信那样出色的骑士一定会自动来到殿下的身边而已。具有如此才华和美貌的殿下就是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魅力。” 虽然感觉我的说法有点勉强，也的确不出意外使得尤米娜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瞪着我。为了能够让我所知道的小说剧情正常进行下去，我不得不想办法收拾掉自己造成的烂摊子，这种奇异的言行注定不会得到他人理解。 “哎……为什么你每次就不能避免说出这种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想打你的话呢？” 尤米娜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十分抱歉。” “总之我以后会尽量克制自己不对你使用什么暴力了，你也最好仔细斟酌一下你的言行。明白吗？” “诶？” “为什么你会露出那种有点遗憾的表情啊？” “不……不是，我只是想说，谢谢尤米娜殿下的体贴。” 我心里绝对没有“因为可能再也体会不到那种异样的心动感”而感到遗憾，绝对没有。 第64章 表扬(莉亚) 被关在宿舍一个星期后，我终于被允许外出，此时正跟在一个老师的后面，朝着指定好的目的地前进。 带领我的老师和我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罗贝里安家的家主——也就是我的父亲已经来到了学校，同时还有修巴克尔曼家和林德家的人也都聚集在了学院长的办公室，等待听取有关那起事件的最终处理结果，分清各自的责任。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能不能达到我想要的结果，接下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如果事情没有朝着我所预料的方向发展的话，比如校方最终认定我需要背负那起事件的主要责任，我也能坦然接受。因为那意味着我也就是个不过如此的人物罢了，别说继承罗贝里安家，更没资格保护杰诺哥哥。 不过大概率只是我的杞人忧天吧，只要那个谢拉不出来作证事情就不会反转，而考虑到谢拉的立场他是不可能主动出来作证的，恐怕他知道的某些关键情报甚至都还没有告诉给杰诺哥哥。就算已经坦白了，杰诺哥哥会相信我这个妹妹还是他那个下人，答案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果然要让一个侯爵家的贵族学生退学并不是那么轻松的，花费了比我想象中还要长的时间和步骤，不确定的因素也不是完全没有。 最开始我本来打算用类似的方法把那个亚尔尼德家的大小姐搞退学的，谁知道中途冒出来一个偏偏和我同班的修巴克尔曼家的孩子，不得不改变计划优先处理已经发生在我身上摆脱不掉的麻烦。因为要是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可以预想到我今后的校园生活肯定会因为赫米尔塞拉同学不得安宁，我也很嫌麻烦的。 只可惜同样的方法不能使用两次，因为效果会随之大打折扣，我的行为也会让更多人起疑。接下来要对付亚尔尼德家就得想想其它办法了。 我一定要把我和杰诺哥哥身边的麻烦全都一一清除，这样才能和杰诺哥哥一起度过一个开心的校园生活。 想到这里，我再一次抱紧了胸前杰诺哥哥送给我的玩偶。 …… “就到这里吧。” 带领我的老师并没有把我直接带到学院长的办公室，而是一处靠近花园的路边用作路人休憩的大树下面。 “你就坐在这棵大树下面的椅子上等候，到时候你的父亲会来这里找你。” “我不用去学院长的办公室吗？” “是的，学院长说你不用去，因为担心到时候见到你赫米尔塞拉同学的情绪又会失控，所以希望你在此等候，你的父亲自会把事情的处理结果转达给你。” “我明白了。”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场合却不需要我在场，这已经是变相告诉了我校方会如何处理了。 这样一来就毫无担心的必要了，就在这里耐心等待父亲大人来找我吧。 此时已经快到正午时分，由于今天其他学生都要上课，并没有什么人经过这里。反过来说一旦有人向我靠近我就能立刻发现。 如果我的预测没有错的话，赫米尔塞拉同学今天就会被正式宣告退学，且修巴克尔曼家将会给罗贝里安家及林德家分别支付一定的赔偿金，最后在王族的见证下和解。 至于会赔多少我不关心，那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我现在更应该思考关于自己的问题，比如今后该如何在班级里和其他学生相处。毕竟赫米尔塞拉同学退学了之后，我也就没必要装成性格软弱与世无争的样子了。为了杜绝再有人萌生出成为班级霸主的想法，我是不是应该做些适当的警告呢？ 真有人想当“出头鸟”也无所谓，除了赫米尔塞拉同学那种地位较高的人，想要使其他低级别的贵族学生退学的手段选择就更多了。但愿那种人会把赫米尔塞拉同学的下场当作前车之鉴。 对了，还有蒂琪亚同学的问题需要处理。那天她应该没有看见是我使用水魔法将她推了下去，那么我们之间的“友谊”就应该还能维持下去。在这次的事件中她作为让赫米尔塞拉同学退学的“道具”真的为我派上了很大的用途，对杰诺哥哥的不敬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好了，当然今后也有必要拴紧她脖子上的绳子别让她耍小聪明乱说话，不然我说不定又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只要平安度过今天，然后解决完那些繁琐的小问题，我以后就能天天去找杰诺哥哥玩了。 我可是忍了好久的时间的。 也终于可以专心调查一下那些围绕在杰诺哥哥身边的尊贵大小姐们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接近杰诺哥哥的。到了公爵和王族这个地位，哪怕是我也不能轻举妄动，最实际的方法还是要靠几个月后到来的斗技大会正正当当地一较高下。 想到这里，我不禁回忆起了父亲大人在入学之前跟我提过的有关某个人的重要情报…… ——如果要说斗技大会的优胜争夺者中谁对你的威胁最大，我认为是莱伏卡公爵家的千金。 ——莱伏卡公爵家？ ——全名叫克蕾赛特·莱伏卡，是个非常聪明而且有才能的大小姐。等你入学的时候，她已经是3年级了，也就是说比你要大三岁。年龄上的差距也自然会造成经验的差距，你想要赢下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连父亲大人都认为即使我输了也不奇怪的人物，无论如何也有必要在斗技大会之前会会她。 为什么那个公爵千金会和杰诺哥哥牵扯上关系，这件事也有必要探究一番。 …… 沉浸在思考当中让等待的时间显得并不漫长，阳光下的父亲大人带着善意的微笑朝我走来的模样预示着这次特意来到学校得到了令他感到满意的结果。 “好久不见，父亲大人。” “嗯。” 父亲大人选择坐在我的旁边，目光正对着前方，似乎就打算维持这种状态和我对话。 父亲大人并不是一个会对子女过分亲近的人，总会适当地维持距离，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曾放下过身为大贵族的稳重。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室外，他也不可能对我展现出除了微笑以外的其它亲昵态度。 这对我而言倒也没什么问题，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上只要有杰诺哥哥愿意宠我就已经足够了。 “学校的报告我已经听过了，以及……你至今为止都在学校里做了什么我也从你的女仆那里听说了。” 省去了多余的寒暄语，父亲大人的第一句话便直奔主题。 “虽然具体的细节我并不能全部推导出来，但你使用的手段我大致能想象得到。我只能说……干得好，不愧是我的乖女儿。” 父亲大人抚摸起了他茂盛的胡子，这也是他打心底里感到满意的标准动作。 “父亲大人，可以先告诉我学校的报告内容吗？” “嗯，简而言之就是校方决定开除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学生，并让修巴克尔曼家对两个受害者的家族进行赔偿，以此作为和解。在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见证下，这个条件众人都接受了，只有一个人除外。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孩子在听到校方的处理结果后还在坚称自己是被陷害的，结果被狠狠扇了一耳光后才终于老实了下来。呵呵，真是看了一出滑稽的好戏啊。” “是这样啊。” 丝毫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而且赫米尔塞拉同学那狼狈的模样也能轻易想象出来，没能亲眼见证着实有点可惜。 看父亲大人此时变得更深的笑意，想必是从修巴克尔曼家获得了喜人的赔偿金吧，那真是再好不过。 “如果父亲大人想要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话，我可以花点时间现在就说明一下。” “不，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学校的事处理完了我就得即刻回领地处理我手上的事。” “是这样啊。” 只要能拿出相应的成果，不问手段，这便是父亲大人的风格。 “莉亚，这次你的表现让我很满意，就连我也没有想到才入学不到一个月你就拿出了如此成果，不仅给罗贝里安家长了志气，还为家族带来了切实的利益。跟某个蠢蛋比起来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父亲大人过奖了。” “望你再接再厉，就这样。” 话似乎就说到这里，父亲大人站起身，朝着树荫外踏出脚步。 “一路走好，父亲大人。” 我注视着父亲大人离开的背影，这时候才能确信这件麻烦事到今天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从明天开始，我又能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正常上学，同时会“惊讶”地发现在教室里空出了一个座位。 真是期待接下来和杰诺哥哥一起度过的校园生活啊。 第65章 某人的劝告(尤米娜) 从学院长的办公室回来之后，我第一时间便回到宿舍，然后径直来到克蕾赛特的房间并推门而入。 虽然今天是上学日，但是她答应过我会翘课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等我汇报结果。 我也确实有些比较重要的事急着跟她商讨一下。 “欢迎回来，结果怎么样了？” 克蕾赛特丝毫不介意我没有先敲门，一如既往带着微笑迎接进入房间的我。在我来拜访之前她似乎一直在拿手里的书打发时间。 “还能怎么样？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反转。赫米尔塞拉这名学生退学，修巴克尔曼家对其它两家进行赔偿，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我轻叹一口气，然后直接坐在了早已为我准备好的软椅上。 按理来说，赫米尔塞拉做出那种事如果造成了严重后果是免不了牢狱之灾的。幸好莉亚和那个叫蒂琪亚的贵族女生都没有遭受到难以愈合的外伤，所以只要能得到两家的谅解，这次事件是可以私了的。而私了的方式通常来讲便是经济上的补偿，尤其是对同为侯爵阶级的罗贝里安家，修巴克尔曼家肯定会为其支付一笔不菲的金额吧。 对于王家来说，两个大贵族之间能够将这件事私了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不过这个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希望不会成为未来什么事件的导火索。 “但我看你好像还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抱怨啊。” “你说的没错，只是我想和你抱怨的不是这起事件的处理结果，而是一个人。” “原来如此，是巴霍德侯爵对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巴霍德侯爵，这一次也跟之前见到的他没什么不同。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有点让人不舒服，不太想和他对上目光。仿佛那个男人对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会在心里考虑要怎么算计对方一样，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那种人相处。” 说直白点，那就是个聪明到让任何人都不得不忌惮三分的“老狐狸”，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人情味。 身为一方大贵族，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他能靠着自身实力和坚决冷酷的手段从他那一代的子女斗争中脱颖而出，但同时也很难获得人心。一旦开始走下坡路，必然获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而杰诺的性格跟他的父亲相差甚远，难道是因为他的才能太过平庸，巴霍德侯爵便早早放弃了对他的人格教育吗？ “呵呵，我认为你的眼光大概率是准的。” 克蕾赛特合上了手里的书，站起身将书放回了原来的书架。 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说出这番话的克蕾赛特，我突然想要对她抱怨一句。 “话说回来，明明以你的身份今天也可以陪我一起去学院长的办公室见证所有过程的，为什么拒绝了？事先说好，我压根就不相信杰诺会因此嫉妒你这种说辞。” 不得不承认，克蕾赛特在这种正式场合上的观察力和执行力比我要可靠。我没有亲生姐姐，但从小就频繁见面的克蕾赛特对我来说就是值得依靠的姐姐，因此在出席那种大人物比较多的场合时，我的内心更希望克蕾赛特能陪在我身边壮壮胆。 “啊……其实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为了今后万一可能发生的情况，我不希望巴霍德侯爵加深对我的外在印象，能不见就最好不要见了。” “什么万一可能发生的情况？” “那当然是……与罗贝里安家为敌的情况。” “诶？” “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 尽管克蕾赛特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又坐回到自己的床上，但在了解她的我看来，这句话要么确实是在开玩笑，要么……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意图而编造的谎言。 真是个坏心眼的姐姐。 “然后呢？关于巴霍德侯爵，还有什么值得说的吗？” 仿佛预料到关于那个男人的话题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克蕾赛特继续推进了话题。 事实上也正和她想的一样。 “在我们众人都离开学院长的办公室后，巴霍德侯爵特意找我聊了几句话。” “哦？” 很显然，我们之间到底聊了什么引起了克蕾赛特强烈的好奇。 当然那不是什么令人感到愉快的话题。 …… ——公主殿下，可以打扰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有什么事？ ——啊，我就是想和殿下聊聊关于犬子杰诺的事。据说他现在成为了殿下的专属骑士，这对于罗贝里安家自然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作为父亲当然不得不向殿下确认一下他是否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请问他有做过对殿下失礼的事吗？ ——虽然说不上完美，但我总体上很满意他的表现，没有什么需要你这个当父亲的苛责他的地方。 ——是嘛，那真是再好不过。说来惭愧，我是万万没想到殿下会赋予我的小儿子这么重要的责任，真是承蒙殿下的厚爱，我也为杰诺由衷地感到高兴。可不瞒公主殿下，我这个小儿子有个小小的毛病，作为殿下的臣下，我不得不事先提醒一下。 ——什么小毛病？ ——其实我的儿子杰诺比较感情用事，目前的他还不具有贵族的那份稳重和成熟。在去年殿下也许还感受不到，但今年我的女儿莉亚也入学了，这个殿下知道吧。 ——知道。 ——外人似乎都以为罗贝里安家的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不和，且不说这种传言是不是空穴来风，但实际上杰诺和莉亚之间的兄妹关系好到就连我这个当父亲的都难以置信，也令我感到无比自豪。 ——这个我也知道。 ——哦，殿下已经见过小女了啊，那话就好说了。谁也预料不到才入学不到一个月莉亚就遭遇到这种不幸的事，以我对杰诺的了解，作为哥哥没能在学校里保护到自己的妹妹，他的内心一定相当自责吧。作为父亲不得不担心这个时候的他是否还能胜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我建议公主殿下还是趁这个机会重新评估一下他的地位比较好。因为要是我的儿子不小心怠慢了公主殿下，那对整个罗贝里安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我懂你的意思了，会好好观察他的情况做出决定的。 ——嗯，我要说的就这些。那么公主殿下，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 “你怎么想？” 我将之前和巴霍德侯爵的对话内容告诉给了克蕾赛特，并向她寻求意见。 “明显是不希望杰诺继续担任你的专属骑士的意思啊。”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口口声声说看到自己的儿子为家族增光添彩感到高兴，但转头又建议我和他尽快撇清关系，就好像是杰诺在我的庇护下让他感到很困扰一样。” 我早就知道杰诺在罗贝里安家不受他的父亲待见，今天才终于有了这样的实感。难以想象他至今在家里都经历过什么，巴霍德侯爵又想在将来怎么对待他。 而这种事杰诺一向不会主动跟我提起，就算我主动问他大概也不会老实回答吧。 这个时候的克蕾赛特闭上眼睛似乎在进行沉思，而下一刻她微微抬起眼皮，露出一脸严肃的态度说道。 “不过他最后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尤米娜，记得你之前跟我提过莉亚妹妹看起来很重视她的哥哥，不仅当着众人的面坐在杰诺的腿上，还和你这个公主谈起了条件，对吧。” “是啊，莉亚的行动不禁让我认为杰诺在罗贝里安家其实并没有面临着多么绝望的境地，至少他还存在着如此重视他的家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尤米娜。” “诶？” “如果那两兄妹确实是互相重视的关系的话，以哥哥的立场来看，杰诺确实会觉得这次莉亚妹妹的受伤跟自己有分不开的责任。因为自己客观上受到了你的束缚而无法花更多的时间去关心自己的妹妹，那么他会重新审视自己作为专属骑士的责任和哥哥的责任哪个更重要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杰诺会主动要求解除和我的主从关系，今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妹妹身上吗？” “大概率明天就会向你提出吧，而且态度会十分坚决。” “……” 确实我没有考虑到杰诺究竟有多么重视他的妹妹，只知道两人的感情很好，就跟我和克蕾赛特之间的姐妹关系一样。 在那天莉亚妹妹主动来找杰诺的时候，我好心放他自由行动以便好好享受一下兄妹之间的休闲时光。但那显然并不够，杰诺出于对我的顾虑也不会主动向我提什么要求。 我还真是…… “别露出那么一副难过的表情，这件事还没到已经盖棺定论的时候。” “我才没有觉得多么难过……” “行了行了，总之我先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先坐到我旁边来。” 坐在床边的克蕾赛特朝她旁边的位置拍了拍。 虽然还有些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方，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她的旁边。能明显感觉到这一举动让克蕾赛特轻笑了一声。 “总之你要记住，到时候你要……” 第66章 比生命还重要 上个星期发生的伤人事件已经盖棺定论。 校方下达了通告，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这名学生对这起事件负全责，目前已经勒令其退学。而其他当事人则从今天开始正常上学，包括我的妹妹莉亚在内。 实施“校园暴力”的主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本该是一件令人大快人心的结局，然而这件事在我心中还没有结束。 在莉亚身上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我实在做不到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乐呵呵地回归日常生活当中。 因此我决定…… “尤米娜殿下，请恕我从今天开始，不能再履行专属骑士的责任了。” 一如既往的上学路上，尤米娜和希尼卡从女生宿舍来到我等候着的地点，在互相打了声招呼后一起朝教学区走去，随后我下定决心终于在此时向尤米娜道出了我的决定。 “你是认真的吗？” “……”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希尼卡的面目表情无比诧异，而尤米娜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态度显得平静很多。 “自从得知莉亚受伤的那天起，我心里一直在后悔，为什么没能阻止那种事的发生。明明我早就预料到可能会发生那种事。”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谁能预料到赫米尔塞拉同学会做到那个地步。” “那只是逃脱责任的借口而已。我作为莉亚的哥哥，本来就应该在学校保护她免受伤害，这也是父亲大人直接对我下达的命令。” 现在想想，都是我的想法太过天真，以为那个大小姐再怎么憎恨莉亚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不理智的行为，毫无疑问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杰诺……” “所以你决定从今天开始不再担任我的专属骑士了是吗？” “是的，虽然这个宣布很唐突，毫无疑问是违背了我们曾经的约定，殿下无论对我怎么看我都不会有怨言，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今后我的行动都将以妹妹为优先。虽然白天我依然会正常上学，但上学之前和放学之后的自由时间，我想去做我想做的事。所以我认为我已经无法尽到专属骑士的责任了。” 如果能再奢侈一点的话，我甚至想直接转入莉亚的班级和她一起上课。但这种行为显然超过了一个度，会给莉亚以及她周围的人添麻烦。 我可不想成为控制欲100%的那种家长，目前只需要保护莉亚的人身安全就足够了。 “可、可是，赫米尔塞拉同学都已经退学了，今后莉亚妹妹的班上应该不会出现欺负她的人了才对。” 希尼卡在尽自己的努力想要说服我。 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修巴克尔曼家的贵族千金退学后，莉亚的班上肯定就数她的地位最高了，甚至可以说莉亚已经成为了她那个班的“霸主”也不为过。 “我担心的并不是莉亚的班上还有谁想对她不利，而是因为那件事罗贝里安家和修巴克尔曼家算是结下了梁子。你要知道，就算那个叫赫米尔塞拉的贵族大小姐退学了，但她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正在这个学校正常地上着学。你能保证他们就不会在背地里搞些什么动作吗？” “这个……” 没错，比如那个叫阿涅克雷多的男生目前就是个重点防范对象，我已经让谢拉转而去观察他最近的动向了。这次我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和相貌，今后也绝对不会忘。 “当然，之前从殿下那里收到的‘好处’我会如数奉还。按理来说，我作为违背约定的一方反而应该向殿下赔偿些什么才对，但很遗憾我并没有什么能让殿下看得上眼的东西。” 到手的价值7000金币的东西飞了，说不心疼肯定是骗人的。 但我不会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时候希尼卡将焦急的目光转向尤米娜，显然是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可在我看来尤米娜已经很清楚不论她说什么都已经无法动摇我此刻的决定，态度就像是面对一个新员工递来辞职信心里觉得无所谓大不了继续招下一个的公司老板。 这样就挺好，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专属骑士，也不配得到他人的挽留。尤米娜的专属骑士本就应该让更优秀的人来担任。 “杰诺，我想先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尤米娜正视着我，目光仿佛就像是要看穿我的灵魂一般坚毅。 “什么问题？” “你的妹妹莉亚，在你心中究竟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可以告诉我吗？” 原来如此，她是想确认这一点啊。 想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问这样的问题。 在现代社会家人的重要性无需赘述。而来到异世界成为贵族的一份子后，所谓的家人关系却如此脆弱，这里的人怀疑贵族家的人是否存在亲情也是合理的。 可以说我是幸运的，能够毫不犹豫地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莉亚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存在。如果没有她的话，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这个时候我自然回忆起了在家里曾经和莉亚经历的种种，她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如果不保护好她就会导致剧情出现偏差”的女主角了。莉亚拯救了我，所以我愿意为她奉献一切，哪怕是生命，就是这么简单。我的回答不包含任何虚假。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尤米娜释怀地笑了，这应该是她打算迁就我的意思。 “殿下，难道你真的打算……” 尤米娜伸出一只手阻止希尼卡再说下去。 真的是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主人，我心里自然也对尤米娜充满感激。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她对我怀有的愧疚感和责任感，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上她的专属骑士 不管怎么说，和尤米娜成为主从关系的这一年对我而言也算是一场难忘的回忆了。也许在我即将迎来人生终点的那一刻，我会将这段时光当成一段美梦来重新回忆一遍。 “很遗憾，我不同意你的提议。” “感谢殿下的理……哈？殿下刚才……说什么？” 喂喂，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现在不应该是顺势答应我的气氛吗？ “殿、殿下，你不是说已经理解我了……” “理解你不代表我会同意。当然我知道你的意志很坚决，哪怕我想要强留你也无济于事吧。” “是的。” 我确实也考虑过尤米娜不同意我这次单方面毁约，但不管她答不答应，我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毕竟再怎么说她也不可能把我绑起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所以我决定给你放一个星期的假。” “一个星期的假？” 这又是一个令人始料不及的提议。 “没错，这一个星期你就不用来上学了，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你就在这段时间内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今后到底要怎么做吧。等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如果你还是没有改变想法的话，到时候我就会正式对外宣布你不再是我的专属骑士了，这样可以吧。” 原来如此，“专属骑士”也算是一份正当的工作，从提出离职到正式离职当然也需要一段“过渡期”，很合理，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明白了，就这样决定吧。” 仅仅只有一个星期而已，我并不认为我会改变想法。实质上这一个星期应该是为了让周围的人意识到我和尤米娜之间正逐渐变得疏远，等到宣布结束之后才不至于显得那么突兀。 “尤米娜殿下，突然做出这个唐突的决定，真的十分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总之这一个星期我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随你喜欢行动吧。” 说完这句话，尤米娜便扭过头朝前方走去。 希尼卡来回看了我和尤米娜一眼，犹豫了几秒后小跑着跟上了尤米娜。 这样一来我便成了久违的不受束缚的自由身了，虽然在名义上暂时还是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反正很快就会回到在教室里沉默度过每一天的日常。 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她们，这一定就是正确的选择吧。 第67章 兄妹(一) 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得赶紧去和莉亚见一面跟她说明一下才行。不过现在就去找她的话肯定会打扰到其他学生上课，我还是等到中午午休再去好了。 对了，还得做一些事前准备。 想到这里，我便挪动脚步决定先回宿舍一趟。 …… “哎……我还以为我不会有再穿上这身衣服的机会了。” “我对此感到很抱歉，你也知道我的外貌看起来不怎么面善对吧，要是吓着一年级的新生就不好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你这样贤淑端庄的女孩子在身边的话，在其他人看来我的黑暗气场就显得不是那么强烈了，你说是吧。” “贤淑端庄的女孩子？” “只是外表方面的评价而已，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我让变装成女学生的谢拉走在前面，而我则和他相隔2米的距离走在后面，在学生午休时间一起进入了一年级就餐的地方。 再一次让谢拉穿上女生校服混入一年级的区域他显得不太乐意，可在我的一再要求下还是被迫答应了。 想要在中午的食堂里面快速找到莉亚，谢拉的带领是不可或缺的。我可不想一个人来这里为了找人东张西望而被人当成形迹可疑的男子，有个熟悉环境的向导肯定会更安心。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学生，因为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所以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谁的关注，这种感觉可以说是久违的。毕竟和那个公主殿下行动的每一天都一定会被带着各种各样感情的目光注视着，至今也不能完全习惯。 不过那样的日子从今天起就已经结束了，这真是令人高兴的一件事。 “话说回来，杰诺大人……” “嗯？” 谢拉就这么注视着前方和后面的我说话。哪怕只是假冒的女生，如果让认识我的人看到我和一个女生正在亲密交谈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绯闻，因此这样的顾虑是必要的。 “你主动提出不再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是认真的吗？” “是认真的，我向殿下本人都已经提过了，这种事不可能拿来当儿戏的。” 当谢拉在早上看到我折返回到宿舍的时候自然感到很疑惑，我便将我的想法告诉给了他。 毕竟翘课不是一个合格的专属骑士该有的作为，在那个节点他应该就已经知道我放弃了自己的义务。 “果然是为了莉亚大人吗？” “是啊。” 现在的谢拉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罗贝里安家的内幕，关于我对莉亚的重视程度应该不用多说他也能理解。 不过正好我也有想向他确认的问题。 “当初你被派到我的身边，最大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和尤米娜殿下脱离关系吗？现如今这个目的终于实现了，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当然是不甘心的心情，因为我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就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这家伙…… “今后你打算怎么安排呢？我和殿下解除关系后，那个王子……或者说王宫那边会召你回去吗？” “不，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的，如果杰诺大人不嫌弃的话，我会一直担任杰诺大人的专属下人直到毕业。这件事已经和是否达成那个目的是两回事了。” 原来如此，这对我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为了防止今后又出现什么万一，我的专属下人一直让谢拉担任也比较放心。 但是…… “这样真的好吗？失去了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个头衔，今后我这个人可以说是彻底声名狼藉了，怕是会牵连到作为专属下人的你吧，今后想要跳槽可是不好找下家的哦。” “……我的事情用不着杰诺大人担心，这是我自愿的。” 我不禁挠了挠头，他也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明明凭他的能力去服侍更好的主人也是能轻易实现的。 虽然看不见他现在的脸，但那份替我着想的心算是感受到了。 “啊，发现那个叫蒂琪亚的贵族女生了。” “哦？” 果然带谢拉来是正确的，一下子就发现了关键人物。 蒂琪亚·林德，可以称得上是目前莉亚唯一的朋友，也是之前那起事件的关键人物之一。其实我早就想找她单独聊一聊了，但迟迟没那个机会。 一方面我害怕我这个身份的人随便找她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另一方面……像我这样的人要主动去找女孩子搭话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原本是打算等某一天莉亚亲自把她的朋友介绍给我的，可现在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再优柔寡断踌躇不前的话我就太不像样了。 “咦？奇怪了。平时莉亚大人总是会和她坐在一起吃饭的，但今天莉亚大人却不在。” 谢拉提出眼前的光景似乎和他之前所看到的有所不同，今天那个叫蒂琪亚的女生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偏僻的位置上吃饭。 我也左右观望了一下，确实没看见莉亚的身影。虽然早就听说过她不来上课是家常便饭，但没想到今天连和朋友一起吃饭这件事都鸽了。 她来上学究竟是为了干什么的？ “就她一个人也行，总之先和她聊聊吧。对了，要按计划行事，知道吗？” “明白。” 于是我们两人朝蒂琪亚所在的位置走去。 而所谓的计划很单纯：考虑到像我这样面相不太像好人的高年级男生突然向一个低年级女生搭话，更别说公开我的身份后，人家八成会吓得直哆嗦。因此需要让假扮成女生的谢拉率先搭话，慢慢解开她的心理防线，这时候再自然地道出我的真实身份应该就容易让她接受了。 而要顺利办成这件事，能够演绎出“女子亲和力”的谢拉是必不可少的。我再一次无比庆幸他能够作为我的专属下人继续工作下去，实在是太“万能”了。 “额哼……你好，可以打扰一下吗？” “咦？” 总之我和谢拉先坐在了蒂琪亚的对面位置。因为要先和她说话，谢拉坐在她的正对面，而我则是斜对面。 不愧是谢拉，第一句话就展现了其深厚的演技，那温柔的语气和迷人的微笑哪怕是一旁的我看来都只能惊叹“这tm才叫专业”。这个世界没有奥斯卡奖可以颁给他真是太可惜了。 可即便如此，蒂琪亚看着我们的眼神中依然立马产生了名为“警惕”的感情。自己突然被陌生的学生搭话，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想必至今为止向她主动搭话的人里都没有给她留下过什么好印象吧。 “抱歉打扰了，其实我们两个是二年级的学生，今天特意来这里是来找正就读一年级的弟弟妹妹的，但不巧还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我想问问你是哪个班的？” “a……a班的。” “哦，正巧他的妹妹也是a班的学生，说不定你正好认识。” 然后谢拉朝我使了个眼色。 （咦？这么快就轮到我出声了吗？你们再多聊一会儿不好吗？） 我用疑惑的眼神向谢拉传达了这么一个意思。 （不行，看她的样子似乎对向自己搭话的陌生人有着异于常人的警戒心。这时候不尽快说明来意反而会加深她的怀疑。） 谢拉用眼神如此回应我。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也许我从我妹妹那里听说过你，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这是说谎，莉亚从来没跟我说过她班里那些同学的事。但为了尽快和她拉近关系，这样的谎言是必要的。 “蒂、蒂琪亚·林德。” “哦，你就是那个蒂琪亚同学啊。” 我假装做出听到耳熟的名字而感到很惊喜的反应。 “那个……请问你是？” “我是莉亚的哥哥，名字叫杰诺·罗贝里安。莉亚跟我提过你好几次，没想到刚来这里第一个说话的人就碰巧是我妹妹的朋友，真是太……” 在我微笑着想要将这次“巧遇”说成是一件“美谈”的时候，我却注意到蒂琪亚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糟糕。 “莉……莉亚同学的哥哥……” 诶？为什么她会露出那种仿佛目睹到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神情？ 隐约感觉我好像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但我仅仅只是自报了一下名字，态度也足够友善，至于惊恐成这样吗？ 我彻底懵了。 第68章 兄妹(二) 【蒂琪亚视角】 莉……莉亚同学的哥哥…… 那个传闻中凶神恶煞，提到他的名字后连那个温柔的莉亚同学都憎恨到面色凝重的家里人。现在不仅仅有着罗贝里安家大贵族少爷的地位，听说去年还死皮赖脸地向公主殿下讨得王族专属骑士的名誉，已经是在这个学校几乎谁也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大恶人！ 看他的样子就能知道他肯定是那种把别人的脑袋踩在脚下当作家常便饭的恶德贵族，第一次来到这里为什么偏偏就正好找到坐在角落里的我搭话？ 啊，难道说……我曾经说过他坏话的事暴露了！他是特意来找我算账的？！ 这这这这这这这下糟了！到到到到到到到底要怎么办？！ 莉亚同学！救救我啊！ 【莉亚视角】 “杰诺哥哥……” 我特意等到午休时间来到二年级a班的教室，确认到老师离开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在门外探出头，观察教室里面的情况。 咦？杰诺哥哥没有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也不在其它地方，为什么？ 好不容易彻底解决了那些麻烦事，明明我很期待从今天开始和杰诺哥哥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没想到第一天就扑了空。 “莉亚妹妹，你是来找你哥哥的对吧。” 这个时候，其他学生对突然进入教室的我的存在感到不知所措，只有公主殿下一脸淡定地向我走来搭话。 “嗯，杰诺哥哥呢？” “很不巧，他今天没有来上学，你来这里是见不到他的。” 没有来上学？明明是专属骑士，却不用随时待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吗？ “那他在哪儿？”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兄妹应该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也正因为如此才正好错过了吧。” “想到一块儿……啊。” 难道说杰诺哥哥去一年级的地方找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可真是一次令人感到惊喜的擦肩而过啊。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嗯，谢谢公主殿下。” “不客气。” 既然知道杰诺哥哥不在这里，那就没必要在这里久留了。 可在离开这里之前，我突然有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向公主殿下确认的问题。 “公主殿下，难道说……你违背了当初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至于是什么约定，我想不用明说她也能明白。 当然就算公主殿下真的违背了约定，我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谁让她是公主殿下呢？ 我只是希望杰诺哥哥能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立场，以确保父亲大人不会像对待鲁西斯哥哥那样对待杰诺哥哥。这本来是我该操心的事，如果公主殿下能够为我分担这个重任我可以放心交给她，并会对她心存感激。 可她本身和杰诺哥哥非亲非故，并没有义务接下这样的责任，谁都没有理由怪她。 如果在那天她没有答应“那个约定”的话，我本来也会这么想的……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没有打算打破和你之间的约定。” “是吗？” “我没有理由跟你说谎，总之等你见到你的哥哥后应该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似乎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和我多做解释，公主殿下言尽于此，然后便踏着稳健的脚步和我擦身而过离开教室。 那副堂堂正正的模样显然是在展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确实她身为一国公主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特意对我撒谎。 算了，先不用在意别人了，现在还是赶紧去找杰诺哥哥要紧。 如果杰诺哥哥和我想到一块儿去的话，他现在应该也在为找不到我而发愁。 我真是个傻瓜，要是今天也老老实实上学在教室里待着就好了。如果杰诺哥哥迟迟找不到我说不定会失望地离开那里，最终演变成我们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偌大的校园里寻找彼此。 得抓紧时间赶过去才行…… …… 首先来到a班的教室，没有看到杰诺哥哥的身影。 无视教室里的同学聚焦在我身上的目光，来到下一个最有可能遇到杰诺哥哥的地点——也就是午休时间大部分学生都会来这里进餐的食堂。按照杰诺哥哥的性格为了找我但又不想打扰到a班的其它同学，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来这里。 “……” 奇怪了，还是没有看到杰诺哥哥的身影。 到底在哪里？ 【杰诺视角】 奇怪了。 根据从谢拉那里听到的报告，蒂琪亚是莉亚至今交到的唯一的朋友，这一点应该不会错。 我认识的莉亚一旦交上了朋友，那么两人之间肯定会谈到关于我的话题。 至于是好的话题还是不好的话题，应该不是我自我感觉良好，莉亚现在应该还是一个标准的兄控才对，她肯定在蒂琪亚的面前以亲人的滤镜描述过我是个多么出色多么温柔的哥哥，说尽我的好话甚至让蒂琪亚也感觉有点受不了的程度。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当我道明我是莉亚的哥哥这个身份之后，蒂琪亚的反应应该是露出一脸惊喜的微笑说出“啊！你就是传闻中的莉亚的哥哥！真是幸会幸会”这种类似的话才对。 然而现实却和我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那也就是说莉亚说了我不好的话吗？这有点令人难以置信。短短半个多月没见面莉亚就突然进入了叛逆期？ ——蒂琪亚，听我说，我家那个哥哥真是越来越讨厌了。说话又烦人，身上又臭，还说出要干涉我的交友圈，不允许我找男朋友这种恶心的话。 ——哇，确实挺恶心的，他管得也太宽了。 ——明明他那个衰样都找不到一个女朋友，还好意思来管我，也不照照镜子。 ——真好笑。 ——那样的人竟然是我的哥哥，真是难以置信。蒂琪亚，我把他打包送给你好不好？ ——诶……我才不要。 （以上全是脑补） 怎么办？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突然有一种想死的心了。 可能现实中正常的妹妹遇到像我这样的妹控会感到恶心也无可厚非。果然即使是身为哥哥，还是不要过于干涉妹妹的生活比较好吗？ 我立刻向谢拉投以求助的目光。 然而他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也没搞清楚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由我主动打破僵局才行。 “蒂……蒂琪亚同学，请问你有什么……” “真的非常抱歉？！” “哈？” 这个时候，蒂琪亚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接低下头甚至于把额头贴在地上。 我和谢拉都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而不知所措当场愣住。 “请……请不要杀我！！” “哈？！” 这女孩究竟在说些什么？！ “喂喂，那里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在欺负人。” “竟然在公共场合要求人家女孩子跪下道歉，这也太嚣张了吧。”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杀不杀’这种危险的字眼。” “咦？真的吗？！是不是去叫老师来比较好啊？” 不好，完全被周围的人误解成我是在干坏事了。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请快点站起来，我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总之先移动到没有人的地方我们再好好聊一聊，行吗？” “移动到没有人的地方……果然是打算教训我一顿……请饶了我吧！！” 蒂琪亚的头埋得更深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69章 兄妹(三) “于是你们就到我这里来了是吧。” “我知道这种事不太正常，但为了能和她正常对话实在没有其它办法，只能来教师的办公室了。” 克劳斯老师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蒂琪亚，不禁叹了口气。 在那之后，我好说歹说终于让蒂琪亚愿意陪我来到克劳斯老师所在的办公室。因为既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和她交流，去人少的地方她又会感到害怕。思来想去，只有选择有老师在场的地方才能带给她一些安心感，不用担心我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话说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你啊？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做！” 不要讲得我好像对人家女孩子做了非常失礼的行为似的。别的谣言先不说，只有这个我必须要澄清。 “算了，你们要聊就抓紧时间聊，现在正好其他老师还在外面吃饭，要是他们都回来了有些话就不好说出口了吧。” “明白了。” 于是在整个房间中最不起眼的角落，我再次面对一脸胆怯不敢正视我的蒂琪亚。 顺带一提，谢拉临时说自己有事没有和我们一起来，因为考虑到他的身份不便于和克劳斯老师碰面，要是被认出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就糟糕了。 考虑到目前蒂琪亚对我的消极情绪，还是尽量长话短说好了。 “总而言之，我就暂且先不问为什么你会对我的存在反应那么激烈，可以预想到你八成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传闻而对我怀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强行要求你改变那样的想法，更不会打算对你做什么，今天我来只想向你传达一件事……” “……” 也许是我这番话起了一定的作用，这时候蒂琪亚终于敢把视线慢慢抬起来注视我的脸了。显然这是一个她愿意认真听我说话的预兆，我要坦白只有趁现在了。 “作为莉亚的哥哥，我必须要感谢你愿意成为莉亚的朋友。” “……诶？” 也许是根本没有预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蒂琪亚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莉亚的童年一直没有和她同龄的朋友，在上学之前，她在家里总是过着孤独又刻苦的日常生活。即使我这个哥哥多少能做点什么，还是认为莉亚需要一个同性的朋友。但说来惭愧，在莉亚入学之际，我一度担心她会不会和他人交流困难导致交不到什么朋友。或者就算交到了什么朋友也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其实是只想从莉亚身上攫取好处的那种人渣。好在这一切只是我杞人忧天，我现在真的很庆幸莉亚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我之所以今天第一次见到蒂琪亚就敢这么说，仅仅是因为在之前那起事件中她所展现出来的品格打动了我。 要看清一个人的本性并非一件容易的事，然而在危急关头人的本能反应会展现一个人的真实品格。 尤米娜在那天的教师会议结束后将她所了解的那起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蒂琪亚在看到之前欺负自己的人即将掉下山顶的时候及时拉住了她，这是那个当事人亲口承认的，不会有错。 “以德报怨”在现代社会也依然是被人们歌颂的美好品德，但很少有人能做到那种高尚的行为，包括我在内。 但自己做不到并不代表不想遇到那样的人，能在关键时刻对自己伸出援手，谁不想要那样的朋友呢？不如说正因为做不到，才会对能做到的人产生憧憬之情。我绝对不会嘲笑那样的人。 仅凭这点，我就可以认为莉亚选的这个朋友真的是选对了。蒂琪亚这个女孩子一定能给莉亚带来积极的影响吧。 “那……那个……该道谢的是我才对，莉亚同学竟然会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嗯，性格还很谦虚，这就更好了。 正如我在入学初期就遇到了像托克那样的好人，莉亚今后的校园生活有像蒂琪亚这样的朋友陪伴的话，应该会过得更开心一些吧。 “总之我妹妹的情况就是这样，什么侯爵家子爵家之类的地位差异你不用在意，听说你的家族还和罗贝里安家有过往来那就更好了。莉亚的性格可能有时候会让你觉得难以捉摸，但本性是不坏的，绝对不会做出以欺负他人为乐的那种事，这一点你应该也明白了吧。当然如果你觉得受了委屈可以来跟我说，应该不是我自负，莉亚目前还是愿意听我的话的，那家伙在家里可没少黏着我。放心吧，如果是莉亚有错我绝对不会向着她，这也是为了能让她成长为一个受人爱戴的贵族。” “……” 蒂琪亚又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该不会是因为我这个妹控的发言尬住了吧。 我无奈地挠挠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我是不可能会懂的，从见面到现在也尽可能地照顾了她的情绪，不摆出任何学长和大贵族的架子。都做到这个份上还是会让她对我感到恐惧的话那就是我的外在这种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算了，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只有听天命了。 “我……我一直都误会莉亚的哥哥了。” 蒂琪亚的嘴里蹦出了十分细微的，只要没注意听就很容易听漏的话语。 哦，终于有想要和我对话的意思了吗？这下正好，我现在十分好奇莉亚对朋友究竟是怎么描述我的？如果不搞清楚莉亚是不是真的进入了叛逆期我恐怕这几天都睡不好觉。 “你说的误会……是指的什么？” “我……我仅仅是凭着道听途说就擅自认定莉亚的哥哥是那种十分差劲的人……” 这个时候蒂琪亚的肩膀开始抖动起来。 感觉这是个不太好的征兆。 “啊……这其实也不能怪你。你应该是听说了我去年做过的糗事吧，会导致一些误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不用介意。” 回想起自己去年做过的那几件引起众多学生热议的事，即使是成为了尤米娜的专属骑士也还无法扭转风评，可以说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想让新生对我产生好印象才是难事。 我大概明白了，蒂琪亚应该也是把我想象成了那种典型的“恶役贵族”，就跟当初的艾利一样，所以她才会那么害怕我啊。 “不……不是这样的……不仅仅是这样……” “嗯？” “我……我做出了很过分的事……” “诶？！” 此时蒂琪亚的情绪终于崩溃了，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地往外流下并滴落在她的腿上，不管如何用袖子擦拭双眼也无法让她的视线恢复正常。 我看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一下就慌了神。为什么她突然就哭了？我刚才说的话里有让她哭起来的要素吗？ “喂！你这臭小子！竟然敢在老师眼皮底下弄哭女孩子！不要命了啊！” “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话说克劳斯老师你刚才也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吧，我有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吗？” “你这小子真是……反正不管怎么样，这种时候一般都是男人的错，你赶紧给我道歉！” “就算要让我道歉我也不知道该为什么道歉啊！难道是跪下来说一句‘出生在这个世界真是对不起’就好了吗？” “随便你用什么方法，要是让其他老师回来看到这一幕，你小子肯定倒大霉了！我作为监督者也会受到牵连的！” 这可不成，我已经能想象到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我肯定会被扣上类似“弄哭女孩子的人渣男”“女性的公敌”这种莫须有的帽子，仇视我的学生恐怕会更多了吧。 一定得想点办法尽快安抚蒂琪亚的情绪才行。 “如……如果下跪就能解决问题的话……”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问题！” 见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重，回过神来的蒂琪亚立刻带着一副愧疚的表情拼命摆手阻止了我的下跪。 果然她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啊，我没看走眼。 “总而言之请你先控制一下情绪，要是让其他老师看见了，真的会以为我是在欺负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这个时候，我只能等蒂琪亚慢慢平复情绪。同时在这段时间我也不得不思考这次突然来找她说话会不会太鲁莽了，感觉又搞砸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我想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呢？“恶役贵族”这个诅咒到底要伴随我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莉亚同学才会……”（小声） “嗯？” 在我等待的过程中蒂琪亚好像嘀咕了什么话，但为了不给她增加更多的压力，我也就没打算问清楚了。 “莉亚的哥哥……” “哦。” 好在其他老师回来之前，蒂琪亚终于停止了哭泣。 原本我打算等她平复好心情后就立马告辞的，毕竟我的存在本身似乎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压力。而当我站起身的时候这次她却主动开口跟我说话，似乎要交代什么事情的样子。 “明天中午能和我一起吃顿饭吗？” “……”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究竟在想什么，真的完全搞不懂。 第70章 兄妹(四) 在那之后，由于午休时间结束，我便决定暂时放弃寻找莉亚，先行返回宿舍。 莉亚那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蒂琪亚这个朋友也不知道她平日里的行踪。真要开始在学校内部找一个翘课的学生还真是麻烦，这个时候就无比怀念只需要一部手机就能轻松联系上一个人的现代社会。 没办法，只能使出我的终极绝招——堵女生宿舍的门！ 当然不是我自个来做，也没胆子那么做，这个时候有一个长得像女孩子的专属下人就是方便，想必我忠心的专属下人谢拉会很乐意替我蹲守在女生宿舍附近等待莉亚的出现吧。 “啊，杰诺哥哥终于回来了。” “咦？莉亚？” 然而才刚做出这个决定，我要找的人就已经主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莉亚这丫头竟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显然是蹲守在男生宿舍的门口等着我回来。 有些事男生做就会被“报警”，女生做就没人会在意，这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算了，现在就为能如愿以偿见到可爱的妹妹一面而感到高兴吧。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嗯，听说杰诺哥哥去一年级的地方找我了，可是我却没见到杰诺哥哥。” “听说了我的行踪……听谁说的？” “公主殿下。” 也就是说莉亚今天也打算主动去我的教室找我吗？真不愧是兄妹，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原本打算回到宿舍的房间，既然见到了莉亚就临时决定和她在外面走走，毕竟自从上个星期以来我们就一直没见过面了。 话说罗贝里安家的两兄妹竟然一起翘课在外面闲逛，不知道外人又会怎么看待我们这对不良兄妹。 “为什么杰诺哥哥今天没有正常上学？专属骑士的职责不用管了吗？” 莉亚一开始就问到了重点，在她看来我没有正常上学显然是异常事态。也正因为没想到这一点才会在今天扑了个空吧。 “其实是尤米娜殿下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允许我这段时间都可以自由行动。原因在于我很担心莉亚现在的情况，无法放着你不管。你也知道因为上次发生的事，修巴克尔曼家算是和罗贝里安家结了仇，万一那些个赫米尔塞拉的亲朋好友兄弟姐妹打算进行什么报复行为而我这次依然没有在你身边的话，我会感到多么悔恨你应该能理解吧。” 曾经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因为我之前也以为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就算再愚蠢也不至于真的对莉亚动手，然而事实证明我错了。人在被逼急的情况下是不会用理性来思考利益得失的，真是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从今以后，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莉亚受到任何伤害。哪怕说我是无可救药的妹控也好，别人再怎么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我也罢。 “所以杰诺哥哥在今后的一个星期内都打算尽可能和我在一起吗？” “嗯，其实别说一个星期，只要莉亚愿意的话，直到我毕业为止都可以成为仅属于你一个人的‘专属骑士’。” 当然这种关系是不会被公众所认同的。先不说那个男人肯定不允许，不能选择家人担任自己的专属骑士是公认的常识，这一点莉亚心里也应该非常清楚。 通俗一点地说，我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在“罗贝里安”这家公司干着普通员工的工作，却不被承认为正式员工，还拿不到一分钱工资。 但即便如此，只要我能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就足够了，有没有“专属骑士”这个头衔根本就无所谓。 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的内心想法。 “杰诺哥哥这么做就相当于放弃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样真的好吗？” 也许是考虑到我现在的立场还是更希望我能受到王族的庇护，果然我的妹妹还是很为我着想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原谅曾经没能保护莉亚的自己。 “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名誉能比莉亚重要，如果为了维护这个地位连和妹妹一起玩的时间都没有的话，那我宁可不要。” 事实上我确实已经这么做了，只不过尤米娜给了我一个星期的休假，是否还要做下去得一个星期后再做决定。 可以说只要莉亚不嫌弃我这个哥哥过于干涉她的生活，拒绝我每天都想尽可能和她待在一起的请求，那我卸任尤米娜的专属骑士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是，反过来不也可以吗？杰诺哥哥可以继续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我天天翘课来找杰诺哥哥。” “那可不行，你的朋友怎么办？” “对我来说，朋友当然没有杰诺哥哥重要。” “不成，我不想因为我扰乱了莉亚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人际关系。我希望你就算觉得上学无聊，也要花一定时间在你的同学身上，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我就不来找你了。” 好不容易交到了蒂琪亚那么一个好的朋友，天天翘课冷落人家的话也太可怜了。 这个时候莉亚有些不服气地嘟起了嘴，但也没有再反驳什么，应该是理解到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吧。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会每天陪你上学，中午陪你吃饭，下午陪你训练或者去哪里逛逛聊聊天。当然你要是觉得我烦了，需要减少一些见面次数也可以随时提出，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我这么安排都是为了保护莉亚不会再受到对她不怀好意之人的骚扰，绝对不是我的妹控心态作祟……绝对不是。 一年前的莉亚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度过，因此她才会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倍感珍惜。但要是见面次数太过频繁，心中的热情也会逐渐冷却麻木，甚至还会引发大大小小的矛盾，哪怕是再亲的亲人也避免不了这一点。 想要加快莉亚降低对我的依赖，增加见面的频次让她对我逐渐产生腻烦的心理说不定也是一个好主意。可要是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估计会憋屈得想死，妹控就是这点难受。 “……不会烦的。” “嗯？” 这个时候，莉亚抓住我的衣角，那双纯真的眼眸中显露着什么期待，但又好像有什么顾虑一般变得黯淡了一些。 “我……我不会觉得杰诺哥哥烦的。所以……就按照杰诺哥哥计划的那样来吧。从明天开始要好好送我上学，中午也要来主动找我吃饭，当然下午也要来接我。” “啊哈哈，我明白了。” 看莉亚这意思，应该是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会好好上学在教室里待着，这也是我想达成的目的。因为她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天天不知道到学校的哪里闲逛，一旦遭遇了什么不测谁都发现不了。好好待在教室里的话，修巴克尔曼家的人应该也不会光明正大地乱来吧。 “话说杰诺哥哥如果不好好上学的话，期末考试要怎么办呢？一旦考试不及格父亲大人恐怕会找杰诺哥哥麻烦。” “啊，这点我也有考虑过……” 贵族学校一次期末考试不及格会导致留级，二次就退学。对于我个人而言情况更加严峻，可以认为一旦考试有一次不及格我的立场就会变得愈发艰难和危险，毕竟留级这种事在贵族学校当中无疑也是一件令整个家族蒙羞的大事，说什么也得避免才行。 然而，想到这里我却不禁流露出毫不担忧的笑容，接着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放在身旁莉亚的头顶上轻轻地抚摸着。 “这里不正好有一个可以教我学习的天才吗？” 听到我这话，莉亚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绽放出充满期待的光芒，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明朗起来。 “嗯！我会好好教杰诺哥哥学习的！” 虽然妹妹教哥哥学习这种事传出去依然十分丢人，反正现在已经激起了莉亚的干劲，这点就无所谓了。 在那之后，我们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最近发生的日常，尤其是莉亚在上次事件中经历的事，她说的内容和尤米娜告诉我的基本一致，只不过是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到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而已，这更让我对莉亚的遭遇感到愤慨， 在太阳下山之前，我和莉亚约好了明早见面，就这么分开回到了各自的宿舍。 第71章 兄妹(五) 【莉亚视角】 由于一年级的活动区域和二年级的不一样，杰诺哥哥至今为止要履行专属骑士的职责，在早上的上学路上我们还从来没有碰过面。 只不过从今天开始就不一样了，为了能和杰诺哥哥一起上学，我早早起了床然后迅速前往杰诺哥哥等候我的地点。 从现在开始，我不得不成为一个准时上学和放学的乖学生。虽然上课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但毕竟是杰诺哥哥的要求，这点小事就忍忍好了。 至于杰诺哥哥可能会不再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件事并非我的本意，我没想到他能如此轻易舍弃掉如此优越的地位。这也就是说杰诺哥哥和公主殿下真的仅仅只是单纯的主从关系，随时都能一刀两断吗？ ——只要莉亚愿意的话，直到我毕业为止都可以成为仅属于你一个人的“专属骑士”。 ……算了，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关系，杰诺哥哥由我来保护，我会比至今为止更加努力的。 在上学路上走在杰诺哥哥的身边，我的笑容一直就没有停过。 …… 当我推开教室的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停留在我身上，并停止了各自的私言私语，眼神中无一不透露着惊讶的情绪。 这也难怪，今天是我入学第一天以来第二次这么早就来到教室，平时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翘课，直到中午才会来教室里露一面。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在意他人对我的看法了，反正班里最大的麻烦已经消失了，我也对成为班级霸主这种事没兴趣，只要没有人敢主动找我的麻烦，我也不打算针对任何人。最开始我刻意和其他同学保持距离，就是为了将来能和他们撇清关系后不会留下任何包袱。 我淡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坐下。 “早上好，莉亚同学。” “……早上好，蒂琪亚同学。” 然而在这个班上还有一个和我留下了颇深渊源的人。 感觉有很多天没有和蒂琪亚同学单独说过话了，不过也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蒂琪亚同学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和她之间的朋友关系自然没必要再维持下去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不能明说的，我得找个合理的理由让她远离我才行。 “莉亚同学，你今天来得可真早啊。” “嗯，今后的一段时间我都打算好好上学，毕竟才发生过那样的事。” “这样啊，说的也是。” 蒂琪亚同学轻易接受了我这个说法，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 蒂琪亚·林德，帝国西部子爵家的孩子，家里似乎和罗贝里安家有点来往，因此才会听说罗贝里安家兄弟姐妹家关系不和的传闻，一开始便想利用这个情报来讨好我。 可偏偏在我面前耍那种小聪明，也算她倒霉吧。 虽然我很想让蒂琪亚也遭到和赫米尔塞拉同学一样的报应，但现在就暂且作罢吧，经过上一次的事件已经足以算作对她的惩罚了。更重要的是，如果在短时间内跟我有关的两个人物都相继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我自己受到怀疑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还是不要冒无谓的风险比较好。 “莉亚同学，今天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谈一谈，之后能抽个时间吗？” “当然可以，正好我也有些重要的话想和蒂琪亚同学谈谈。” 在教室里并不适合进行私密谈话，于是我和蒂琪亚同学约好在午休的时候两个人好好谈谈。 我想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大概蒂琪亚同学想要问我跟那次事件有关的事，正好今天中午和杰诺哥哥约好了要一起吃饭，就趁这个机会和她彻底摊牌好了。 …… 午休时间我和蒂琪亚同学来到食堂，同时寻找着杰诺哥哥的身影。 此时食堂里的人比较多，但我还是很快发现了杰诺哥哥此时所在的地方，原因在于他就坐在整个食堂中最显眼的位置。 不，准确地说他选择的最边缘的位置本来不是那么显眼的，但因为某些学生刻意避开了杰诺哥哥，周边的位置没有人去坐，还对他的存在不停地窃窃私语，这才使得那里变得十分惹人注目。 根本的原因还是杰诺哥哥在一年级的区域太过面生，大多数人都猜得到他是高年级的学生，再加上他似乎散发着不太让人敢随便接近的气场。明明杰诺哥哥本性很温柔的，大家都太过于以貌取人了。 “久等了，杰诺哥哥。” “哦，你们终于来了啊。” 杰诺哥哥见到我们后，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肩膀略微沉了下去。 想必他在这里待着感觉很不自在吧。 我和蒂琪亚同学自然而然地在他的对面坐下，可以感觉到周围观察着这里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私语，但我并不在乎。 “我先向杰诺哥哥介绍一下，这是蒂琪亚同学。” “啊，我知道，昨天我们已经见过了。” “诶？是这样吗？” 原来两人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啊，怪不得蒂琪亚同学第一次见到杰诺哥哥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平淡。 有点好奇他们昨天到底聊了些什么。算了，现在就暂且不问吧，这也正好省下我多做介绍的工夫了。 这个时候，我决定重新站起身，朝杰诺哥哥的位置上移动，然后就跟在家里一样，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莉亚？” 杰诺哥哥理所当然对我的行为一脸诧异。 而我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比起用嘴说，直接用行动表示更容易让蒂琪亚同学理解。 “喂我。” 也如同在家里和杰诺哥哥相处的日常那样，我用自然的口吻要求道。 “不不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太好吧。” “喂我。” “你就不觉得害臊吗？会被你的朋友笑话的哦。” “喂我。” “……行吧。” 这个时候我只要坚持自己的意见杰诺哥哥很快就会屈服了，就是这点让我很喜欢。 要我说杰诺哥哥太在意周围人的看法了，我们可是家人、兄妹，平时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必要压抑自己呢？ 就算真的有人借此嘲讽我们，甚至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我想办法“回敬”他就可以了。 如果有了朋友就得顾及朋友的目光不能向杰诺哥哥撒娇的话，那我宁愿不要什么朋友。 更何况…… “杰诺哥哥，说到底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两人都完全停止了动作。 而我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选择在这个时候彻底摊牌。 “你说对吧，蒂琪亚同学。” 第72章 兄妹(六) 诶？这丫头突然冷不丁地在说什么？ 我拿着勺子的手一动不动，疑惑地注视着莉亚的后脑勺。因为她正坐在我的腿上，我现在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但坐在我对面的蒂琪亚那一副受到震撼的模样倒是一览无遗。 此时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莉亚这家伙和蒂琪亚吵架了吗？ 未成年的小孩子就是这点麻烦，因为一时的赌气，平日里再要好的朋友甚至是家人都能轻易把“绝交”两个字说出口。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也经历过那样的时期。只不过等到成年之后再回忆以前自己那段不成熟的时期，只会感到极度羞耻和后悔。 我不想让莉亚也经历同样的后悔，作为长辈还是应该想办法做点什么吧。 说到底为什么莉亚要当着我的面把她和蒂琪亚的问题放到台面上来……啊，难道说这其实是莉亚向我传递的一种信号？ 自己想跟蒂琪亚和好，但是又拉不下脸来，于是便想让我这个中介人来做点什么，让两人的关系和好如初…… 原来如此！莉亚的心里原来在期待着我这个当哥哥的挽回她们之间的友谊啊！我已经彻底理解了！ 交给我吧，莉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啊……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管怎么样，得先搞清楚她们吵架的理由。虽然我估计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吵架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杰诺哥哥不用介意，只需要喂我吃东西就行了。” “……” 咦？什么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就算杰诺哥哥我再怎么聪明，要从零开始推断女孩子之间的纠葛还是太难为我了吧。 “莉亚同学说的没错，我从来就不是莉亚同学的朋友。” “……” “……哈？” 而蒂琪亚的回应则彻底让我傻眼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来不只是莉亚一个人在赌气，连蒂琪亚也同样在生闷气吗？ 真是令人头疼。 “比起那种事，杰诺哥哥，快点。” 莉亚拉了拉我的袖子催促道。 考虑到在这时候对她说教估计会引起她的反感，现在就暂时按照莉亚的要求做吧。 在喂莉亚进食的过程中我时不时观察着蒂琪亚的脸色，果不其然她的脸上尽是悲伤，我的妹妹出口伤人真是毫不留情啊。 我在这段时间拼命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她们两人重归于好，不过我这个外人随便干涉两人的关系真的好吗？ “好吃吗？” “只要是杰诺哥哥喂我的，什么都好吃。” 真亏这丫头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抱歉了，蒂琪亚同学，我妹妹平时就是这样，不太会顾及他人的目光，性格上有些我行我素，还请你多多包容她吧。” “不，能看到两位如此亲密无间的关系，我感到很高兴。” 瞧瞧人家，真希望此时正一口一口吃下我勺子里的食物的莉亚也向蒂琪亚学习一下这种圆滑的社交用语。而这方面作为家人不太好说她，果然有个好朋友能够在好的方面影响她绝对是必要的。 说什么也要让她们和好才行。 “蒂琪亚同学至今为止都是怎么度过的？” 我试着寻找能打破僵局的话题。 “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啊。” 这是死路一条。 明显蒂琪亚不太想说自己的事，也可以理解，因为据我了解，她之前在教室里一直被那个侯爵家的大小姐纠缠着。某种意义上她单纯是被我们罗贝里安家和修巴克尔曼家之间的争端卷入的受害者，不免有点同情她了。 为了不揭开她的伤疤，还是不要提及跟“那件事”有关的话题好了。 “那么……你第一次是怎么和莉亚说上话的？可以告诉我吗？” “……” “……” 此时蒂琪亚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而莉亚也停止了咀嚼，两人就像被定身了一般一动不动。 咦？什么情况？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杰诺哥哥，你用不着这样硬找话题的。你看蒂琪亚同学明显一副感到很困扰的样子不是吗？” “不，我并不是感到困扰……” 蒂琪亚把视线撇向一旁，似乎不想和我们对视。 看起来真是不妙，本来是想通过和蒂琪亚的对话寻找一下有没有能让两人和好的契机，怎么感觉我说的话反而造成了反效果。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我是男性吗？如果我是莉亚的姐姐就能明白她们的内心想法了吗？ ……改天去找谁谈一谈好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接下来度过了一段无言的午餐时间。我和莉亚还好说，这样的气氛对于蒂琪亚来说肯定十分尴尬，而我却无能为力。 …… “杰诺哥哥，你先离开一下吧，我和蒂琪亚同学有些重要的话要说。” “这样啊，那好吧。” 午餐结束后，我把三个人的餐盘收拾了一下，决定留下她们两个独自离开。 看莉亚的表情虽然显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既然特意让我先离开明摆着就是要和蒂琪亚探讨一些严肃的话题。这可能是两人和好的契机，也可能是真正绝交的预兆。不管怎么样，我从谢拉那里得知至今为止两个人都是在中午一起吃饭的好伙伴，当然希望是前者的情况。 现在似乎也没有我能做的事了，等下午放学来接莉亚的时候再问她结果吧。 第73章 兄妹(七) 【莉亚视角】 多亏了杰诺哥哥选择了这么一个偏僻的位置，周围的位置都没有人，用来谈话最合适不过，省去了再去找其它地方的工夫。 接下来该从何谈起呢？既然蒂琪亚同学已经在昨天和杰诺哥哥见过面了，那么有些重要的事不用我明说她应该也察觉到了。 “说起来，今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莉亚同学没有带着那个猫玩偶来上学呢。” 虽然可以说我本来就是等着蒂琪亚先开口，但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却出乎了我的预料。 经她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之前上学的时候我总是会把杰诺哥哥送给我的玩偶带在身边，甚至可以说已经养成了无意识的习惯。 而今天没有带，单纯是因为……没有必要了而已。 对于蒂琪亚以及其他学生来说，这一定是一件蛮稀奇的事吧。 “你认为是为何呢？” “今天碰巧忘了带……肯定不是这么单纯的原因吧。其实这非常好猜，要说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当然是多了莉亚的哥哥的存在。因此我猜测在有哥哥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莉亚同学就不会带上那个玩偶，对吧。” “……回答正确。” 我淡定地给予了肯定的回应。 只不过这个答案并非完全正确。比如我那天在后山和赫米尔塞拉同学对峙的时候也没有带上那个猫玩偶。 算了，这点不告诉她也行吧。 “最开始我以为那个玩偶是你的父亲或者母亲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所以你才会天天带在身边当作是对自己家人的念想。而现在看来，我更倾向于认为那是你的杰诺哥哥送给你的礼物，对吗？” “……没错。” “果然是这样啊。” 蒂琪亚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很显然她已经想通了当初我为什么只认她一个人当我的“朋友”，话说到这里我也就不用多做解释了。 “蒂琪亚同学，这下你已经明白了吧。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你当成过我的朋友。” “嗯，我明白。” 怨恨、失望、伤心、震惊到难以置信……原本我以为摊牌之后会在蒂琪亚同学的脸上看到各样各样的情绪，毕竟可以说我一直以来都在欺骗她。她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只是被利用来对付赫米尔塞拉同学的工具，但她此时的反应却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得多。只能认为在昨天经过和杰诺哥哥的交流之后，蒂琪亚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两个人到底聊了什么，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厚着脸皮追问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我和蒂琪亚同学之间的“朋友游戏”从今天起就结束了。至于之后要怎么和杰诺哥哥解释，就说成是我不忍心蒂琪亚同学再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继而决定结束和她之间的朋友关系。杰诺哥哥应该能接受这样的理由。 “我想和你说的就这些，有了这次教训，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想着耍什么小聪明了。想要和大贵族家的孩子成为朋友就得做好牺牲什么的心理准备，就算付出再多也不一定能得到回报。那两个叫伊芙和塔尼娅的女生就是典型的例子。” “请等一下……” 我转过身正准备起身要离开，而蒂琪亚同学却担心我走掉似的及时叫住了我。 “既然莉亚同学已经说完了的话，接下来该轮到我说几句了吧。” 确实她之前也有说过有重要的话要跟我说，然而我认为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算了，就当是最后给她这个“朋友”一个面子好了。 于是我再次坐直了身子。 “莉亚同学，请让我先对你郑重地道个歉。擅自误会了你和你哥哥的关系，自作聪明地以为这样就能讨好莉亚同学，我现在对曾经怀有那种想法的自己感到无比羞愧。真的很对不起……” “……” 什么触动也没有。 我并非想要蒂琪亚的道歉，一开始只想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确实这么做了。那么现如今和蒂琪亚之间的种种瓜葛在我心中就已经结束了，在这种情况下道歉对我来说便变得毫无意义。 “现在想想，我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莉亚同学，以为这么快就成为了莉亚同学唯一的朋友就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即使察觉到莉亚同学的行为举止不太对劲，也强行说服自己那不过是侯爵家千金特有的个人风格。我真的是被眼前的优越感蒙蔽了双眼，受到报应也是应该的。” “……” 还是没有任何触动。 如果她是想用这种自我贬低的说法来获取我的同情，那我只能说她太想当然了。 “莉亚同学，事到如今我想确认一件事。那天用水魔法把我推下山顶的人……是你吗？” 果然会问这个啊，知道了我对她的真实态度，心里会产生这种疑问就再正常不过了。 于情于理，为了不节外生枝我应该断然否定才对，反正她当时没有看到我的身影，那就不应该承认。 但此时的我却心血来潮想要做出并非理性的选择。 “正是如此。” 我大胆地承认了。 “果然是这样啊。”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去报告老师和学校让他们把之前得出的结论全部推翻吗？” 蒂琪亚同学摇了摇头。 “不，凭我人微言轻的身份，事到如今想要改变什么已经不可能了。虽然你可能不信，我可以在这里发誓，我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结果。” 没错，我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考验她一下。如果她说想要让我这个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的话，那我就不得不想办法立刻“处理”她了。跟侯爵家不同，想要“处理”一个子爵家的孩子方法多的是。 只要她做出明智的判断选择不与我为敌，那就说明她这个人还有救。 “既然如此，那多的话就不用说了。跟我……跟罗贝里安家扯上关系绝对不会发生好事，这是我对你的忠告。所以蒂琪亚同学，我们之间的‘朋友游戏’从今天起就彻底结束吧。你放心，我会安排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让周围的人起疑。现在a班应该也没有敢欺负你的人了，想要融入其他人的圈子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不，莉亚同学……” 在我想要将这个话题就此完结的时候，蒂琪亚同学的嘴里却蹦出了我没有预料到的转折语气。 “我不希望和你的关系就此结束。” “嗯？那你想怎么做呢？” 难不成还舍不得那份优越感？如果真是那样她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我想和莉亚同学成为真正的朋友。” 竟然真的是这样，我对她感到十分失望，还以为她通过这件事能学聪明点。即使现在面对我的态度和语气再怎么坚定，都触动不了一点我的内心。 说白了，我对现在的蒂琪亚同学毫无信任可言。 “蒂琪亚同学，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本性不是吗？先不说你的意愿，你难道认为我会对你这么唐突的申请轻易地点头答应吗？” “我不这么认为。” “你都已经知道我的态度，那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浪费时间的话呢？” “莉亚同学，我只想纠正一点，有的时候人并不一定如想象中的那样了解自己。我在昨天想了很多，确实我对莉亚同学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是这一个月的相处时间我并不认为是毫无意义的。” “……什么意思？” “在刚开学那几天，在我受到赫米尔塞拉一派的人的针对时，莉亚同学对我展现出来的温柔态度，真的温暖了我整个内心。就算后来赫米尔塞拉同学想要怎么笼络我，我都有自信绝对不会背叛莉亚同学，因为我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暖意。” 真是服了，看来是我当初的计策太过有效，直到现在还能让她产生那样的错觉。 “很遗憾地告诉你，那不是真正的我……” “不，我很肯定那就是真实的莉亚同学。” “……”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已经没有兴趣再听取她这种自以为是的发言了，便默默决定站起身就此离开。 “虽然莉亚同学确实在主观上是欺骗了我，对此我已经毫无怨言，因为那是我应得的惩罚。但我心里所感受到的东西绝对不是虚情假意能给予的，果然我还是不想全盘否定和莉亚同学度过的那些时光。” “那你就尽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只要别打扰到我就行。” “能让我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就是你的杰诺哥哥。” “……” 我还没来得及迈出离开的第一步就不禁怔住。 这个时候提起杰诺哥哥，我认为过于狡猾了。 “罗贝里安家的内情我都是听我家人说的，因此至今为止我对莉亚的哥哥有着各种各样的误解。可在昨天和你的杰诺哥哥经过一阵交流之后，我打心底里为莉亚同学感到高兴。虽然不知道莉亚同学在家里是如何度过的，但我相信有那么一个性格温柔为妹妹着想的哥哥，莉亚同学肯定和家人之间存在着幸福的时光。我说的对吗？” “……” 我没有回应，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直到今天看到你和你的哥哥相处的样子，我也终于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在我看来，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对冒犯自己的人毫不手软，这的确是莉亚同学的本性。然而，从不以欺负立场和实力比自己弱小的人为乐，甚至看不惯做出那种事的人，内心拥有正义和温柔的一面，那也是莉亚同学的本性。我的父母告诉过我，人类本就是矛盾的结合体，尤其是像侯爵家这种地位的人，要考虑的事情比一般人要多得多，以我的立场肯定无法想象莉亚同学所面临的处境到底有多么复杂，但我今后会尽可能试着去理解，我认为这才是作为一个朋友该做的事。” “……” “莉亚同学，能再给予我一次成为你朋友的机会吗？这一次我不会再抱着家族的名誉之类的目的来和你相处，我是真的想和你成为朋友。纵使你可能不会再信任我，即使拒绝我也无话可说。哪怕只是成为名义上的朋友也没关系，要考虑一下周围人对我们的看法，要是突然之间一刀两断不再往来，不免会让周围的人对莉亚同学的人品产生怀疑。甚至……如果让你的哥哥得知了你和我的关系其实是假的，他也许会猜到……” “如果你打算向杰诺哥哥说些不该说的话，到时候你就会成为我的‘敌人’。”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打断了她的话。 “我、我绝对没有想那么做！也绝对没有想借此威胁莉亚同学的意思！只是……为了不让你的哥哥产生多余的想法，我觉得我们还是维持至今为止的关系比较好。” 我回过头仔细观察蒂琪亚的脸色，她现在的模样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弄得我好像是在欺负她一样。就算她声称想要借此要挟我，也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有那个胆子。 先不说其它的，蒂琪亚同学的意见当中只有一点我很赞同。 虽然我已经决心要和蒂琪亚同学撇清关系，也准备了充分的理由可以跟杰诺哥哥解释。但如果能不需要特意解释就让事情收场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因为我担心这会引起杰诺哥哥多余的猜忌。就算杰诺哥哥接受了我的说法，一直期待着我能交上朋友的杰诺哥哥到时候肯定会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吧。 “就按你说的做吧，现在的我们仅仅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名义上的朋友就够了。” “……啊，好的！” 我就像是要彻底甩开她那张突然变得无比开朗的面孔，这一次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离去。 我并不确定这次的判断是否是正确的，反正要做的事永远不会变。我的世界只需要有杰诺哥哥就够了，其他人其它事都只是多余的点缀，如果有人胆敢来妨碍我们或者对我们造成危害，那我便想办法排除就是了。 和蒂琪亚维持着表面上的朋友关系，肯定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第74章 兄妹(八) 因为我个人的意愿，让莉亚开始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校园生活不可避免会感到有些无聊吧。 我也想过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自己转到莉亚的班级，或是让莉亚转到我的班级，这样应该能多少缓解一些她的无聊。于是我旁敲侧听地询问了克劳斯老师的意见，却得到了要达成这个目的必须要有家主的同意这样的前提。联想到那个男人不会乐意见到我和莉亚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因此这种想法只能作罢。 到头来，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在课外陪伴莉亚的时间里想尽办法让莉亚感受到开心，这样才能让我内心的愧疚感少一些。 嗯，是时候该发挥一下我隐藏至今的表演天赋了。 …… “黑暗呼唤光明，正义之光永照大地，爱与奇迹的缔造者，绝不放过任何邪恶。” “奇迹之光！赋予我守护家园的勇气吧！” “魔法少女！变！身！” “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 “……” 我认为像莉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肯定会对魔法少女这种存在感兴趣。正好这个异世界本来就存在魔法，“魔法少女”这个设定真是一点都不违和。 最重要的是，我认为莉亚的形象非常适合魔法少女……这就单纯是出于私心了。 虽然绞尽脑汁想出了我印象中的魔法少女口号和勉强做出了经典的招牌动作，但莉亚的脸色却如湖面一般平静，一旁的谢拉表情也有些微妙。果然三次元是做不到那种二次元才能表现出来的艺术感啊，要是有现成的动画的话就能让他们了解到魔法少女的魅力了。 不，也有可能因为我是男的，根本就不适合模仿魔法少女。 “谢拉，你来照做一遍。” “诶？！” 谢拉面对我的要求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都是为了让刚刚才受到同学伤害的莉亚尽快从打击中振作起来，拜托了，帮帮我吧。” 我拍了拍谢拉的肩膀，悄悄在他耳边告知了我今天的目的。 “我不太理解，做出刚刚那种事就能让莉亚大人振作起来吗？” “肯定有用的，相信我。” “……我明白了。” 谢拉微微地点了点头。为了能让莉亚开心，他肯定也想奉献自己的一份力吧，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那么，请容我模仿一下杰诺大人刚才的言行……” 谢拉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酝酿情绪。不愧是专业的，既然答应了要做即使是第一次也想要尽力做到最好。 “黑暗呼唤光明☆！正义之光永照大地☆！爱与奇迹的缔造者☆！绝不允许任何邪恶☆！” “奇迹之光☆！赋予我守护家园的勇气吧☆！” “魔法少女☆！变！身☆！” “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为了烘托气氛，当谢拉摆出最后那个经典姿势的时候，我在他身后发射出了两束火焰，这样才有魔法少女登场的感觉。 “杰诺大人，我现在害羞得想死，这个动作和台词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声） “这都是为了哄莉亚开心，你忍耐一下。” （小声） “莉亚大人真的会开心吗？” （小声） “我认为可能性很高。” （小声） 不过话说回来，谢拉的表演也太厉害了。不仅完美地汲取了我想表达的意思，语气动作表情都相当到位，简直就是天生当魔法少女的料，我都忍不住想给他鼓掌了。 反正跟我比起来要好太多了，果然还是让美少女（仅外表）来做这种事才是最适合的。 那接下来的关键就在于莉亚会如何反应了……哎呀？好像还是不怎么感冒啊。 “杰诺哥哥，我想问一下，魔法少女是什么？是某种职业吗？” “可以这么说吧，那是一种不为人知的，以正义的身份战胜邪恶，给人们带来爱与希望的伟大职业。” 虽然实质上是个连工资都没有还得任劳任怨总是处于最危险的前线，不折不扣的黑心牛马职业。 不过都这样了还有人前仆后继地愿意从事这项事业，也足以证明她们的伟大，值得歌颂。 “明明很伟大却不为人知吗？这是为什么？” “真正的英雄是不在乎世间的名利的。” “哦……” 看起来莉亚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没有现成的动画要让她理解魔法少女是多么充满艺术的存在还是太难了。 没关系，既然这个不行我还有b计划。 …… “这……这难道说……” “这些……难道说真的是……” “我在梦里，和那个男生……” “我在梦里，和那个女生……” “身体互换了？！”“身体互换了？！” 我这个时候得意洋洋地看向莉亚观察她的反应。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男生和女生互换身体，一开始度过了一件件啼笑皆非的日常，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最后分离又重逢的感人故事。怎么样？有兴趣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互换身体的魔法吗？” “有……还是没有呢？我也不太确定，总之这是我在家里的图书室里看过的感人故事，兴许以前存在着已经失传了的特殊魔法吧。” 当然这都是我胡诌的。 “是这样啊，不过这样的故事到底哪里有趣我不太能理解。” 啊，这个也不行啊。也不奇怪，凭莉亚现在的年龄要让她理解男女之间的那些事还太早了。 明明是我非常喜欢的电影，真希望某一天也能让莉亚看看啊。 没办法，那就接着实行c计划吧，要是连这都不行的话我就实在没招了。 “那这样的故事你感兴趣吗？我以前看过的某本故事书，讲的是一个哥哥偶然获得了能够对他人进行精神操控的魔法，于是决定为了自己的妹妹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故事……” “……听起来非常有趣！” 只见此时的莉亚睁大了眼睛，眼眶内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用力对着我点了点头。 对兄妹题材的故事就这么感兴趣吗？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但是那个故事的背景设定太现代了，要跟她讲那个的话得把里面的现代武器和用机甲战斗的设定给魔改成她能理解的概念，至于要怎么改我还没有想好。 “还是等下次吧，有很多细节我已经忘了，容我回去好好回忆一下。” “呣……” 莉亚不满地鼓起了脸。 其实我心里还有另外一种顾虑，那就是那部作品里不仅有兄妹反目成仇的情节，哥哥最终还死在了妹妹的眼前，我不知道莉亚能不能接受那样的结局。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更喜欢听happy end的故事吧。 总之我决定还是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莉亚，我想先问问你，你个人希望那个哥哥和妹妹最终会获得一个怎样的结局呢？” “怎样的结局？” “没错。” 如果莉亚执意想要一个好结局的话，那我就得构思一个魔改结局给她。 “我希望最后是妹妹保护了哥哥，最后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的故事。” “……” 莉亚希望是好结局倒在我意料之中，但还加上了一个前置条件着实让我没想到。 就那么执着于“妹妹保护哥哥”这种会让我感到现实的自己很没用的情节吗？还是别吧。 就这样和莉亚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第75章 兄妹(九) 【谢拉视角】 最近几天杰诺大人没有去上学，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着要如何哄莉亚大人开心。 可以说杰诺大人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倾注在了自己妹妹的身上，至今为止所获得的东西……比如和公主殿下她们的关系，坚持至今的剑术和体能锻炼，甚至于曾经不惜向公主殿下下跪也要维持住的专属骑士的地位也打算轻易舍弃。 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莉亚大人在杰诺大人心中究竟占据着多么重要的分量，并非不能理解他的选择，身为一介下人也没有资格质疑主人的决定。 然而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杰诺大人对莉亚大人的溺爱程度显然已经超过了一个度，我不禁开始思考真的有必要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而做到这种地步吗？ 说到底杰诺大人真的存在过错吗？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莉亚大人会受伤完全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让杰诺大人为此自责而牺牲自己的一切多少有点不负责任。 不过莉亚大人也已经骑虎难下了吧。以莉亚大人的立场来看她只是想排除身边最大的隐患，最开始本来就是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去找她麻烦的，所以才迫使她用计巧妙地逼对方退了学。最终也确实给家族带来了利益，可以说莉亚大人也没有错。 已经发生的结果谁也改变不了了，那至少得避免将来可能发生的更糟的坏事。 索尼娅前辈告诉过我，这个星期公主殿下会给杰诺大人放一个星期的假。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天了。如果我什么也不做，大概率过了这个星期后杰诺大人就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日常了，这样真的好吗？ 固然我当初会来到杰诺大人身边服侍他的原因是为了瓦解他和公主殿下的关系，但如今我已经没有了那么做的理由。 …… ——原来如此，你也终于找到了值得服侍的主人啊。 ——是的。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原本让你去往他的身边就是考虑到会有那种可能性。谢拉，你就按你喜欢的做吧，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我自然相信你的判断。 ——感谢萨拉老师这些年来的栽培。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今后就好好辅佐你的主人吧。应该不用我特意提醒你才对，你的任务不仅仅是做好下人的工作，还要成为他的朋友，在他可能走向错误的道路时及时将他纠正过来，而不是一味迁就他的命令。 ——我明白。 ——如果有一天他误入歧途，不再是你认同的主人，也欢迎你随时回到王宫复命。就我个人而言还是难以相信罗贝里安家会诞生出那样奇特的少年，可以想象到他今后的人生肯定会充满波折吧。毕竟人性实在太难经受考验了，未来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我希望……不会变成那样。 ——但愿今后你们能顺利相处下去…… …… ——谢拉，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给杰诺，决定权在你手里。 ——我……来决定吗？ ——如果觉得说出来会导致不好的事发生，那就不说。但如果你觉得说出来才是正确的尽忠方式，相信你的主人能够正确看待这件事，那就义无反顾地去做。这取决于你有多么了解你的主人。 ——我想……再考虑一下。 …… 我一直都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杰诺大人来说最好的。 如果尊重杰诺大人的意愿，那就应该维持现状，让他弥补自己对莉亚大人的愧疚感，以及找回和莉亚大人失去的时间。 但如果以杰诺大人的切身利益来考虑，抛弃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个身份，不再去上学也等同于断绝了和那三个大小姐之间的联系，这对于杰诺大人的将来肯定是不利的。即使我不曾知晓杰诺大人在家里度过了怎样的童年，上次和他一起回罗贝里安家也一同体会到了那种窒息感。 …… （啪！） ——你还有脸回来！斗技大会没拿到头名，期末考试也不是第一，你这一年到底干了什么？！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废物？！ ——露琪亚夫人！请冷静一点！ ——而且我还听说你和那个莉亚玩起了“兄妹过家家”？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要当一个好哥哥了？为什么你就不听我的话呢？啊……难不成你打算先用那种方法取得她的信任，最后再找机会对她下毒手？呵呵……呵呵呵呵呵……你最好真的是那么想的。对了，就让我现在教教你到时候该怎么对待你的妹妹，就像我现在对你做的这样…… ——露琪亚夫人！请松手！ ——杰诺大人！ ——你说话……你倒是说话啊！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 ——那个……杰诺大人，你没事吗？ ——啊……嗯，没事，好歹我的身体也经受过长期的锻炼，那种事忍忍也就过去了。不过令人头疼的是脖子好像变红了啊，还好莉亚今天跟着父亲出去了不在家，让她看到这一幕的话就大事不妙了。对了，你也绝对不要告诉莉亚，知道吗？ ——这我当然明白……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身体方面，而是…… ——嗯？啊……没事，那种事已经习惯了。你也知道这个家很大，如果认真规划时间和路线的话，即使好几个月不和我母亲碰面也是正常的。只不过今天只是有点不走运而已，不小心和她撞了个正着，那种事也不是经常发生的，哈哈。 ——非常抱歉，这是我的失职。 ——不不不，你又不清楚我家里的情况。不如说你能事先预料到会发生那种事反而会让我觉得害怕，不用介意。 …… 在那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可能会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我甚至认为如果我有来世，与其被那样的父母抚养长大，那我还不如选择当一个孤儿反而更有可能茁壮成长。 然而杰诺大人在经历了那种事之后竟然还能笑着跟我说话，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这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为什么杰诺大人还能维持如此乐观善良的性格呢？单纯是莉亚大人的功劳吗？还是说……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实际上他内心仅仅维系着一根脆弱的线，一旦某种契机到来，那根线就会彻底断掉？ 可即便如此，他能忍耐到现在也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了。试问有哪个贵族家的孩子能做到像他这样如此看得开？ 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杰诺大人再受到更多伤害了。 一个星期，不长也不短，在此期间杰诺大人和莉亚大人度过了充实的兄妹时光，差不多我也该下定决心履行我的职责了。 “杰诺大人，我有件事想向你汇报。” “嗯？怎么了？” 在杰诺大人坐在桌前享用晚饭的时候，我唐突地准备进入正题。 “请容我再一次郑重地道个歉，我没能履行好自己的职责，让莉亚大人受到了那样的伤害。” 我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并深深埋下头表达自己的歉意。 “诶？不不不！快起来快起来！我说过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 自己最爱的亲人受到了伤害，哪怕迁怒于我这样的下人也毫不奇怪，但杰诺大人却没有选择怪罪我，反而把自己的责任放在了首位，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便急着想要扶我起来。 他这个人真的是…… 萨拉老师，现在的我没有丝毫离开的想法，大概今后也不会有。 “杰诺大人，请认真听我说。因为那天发生了莉亚大人受伤的重大事件，所以我没有来得及向你汇报当天我所见到的具体情况。” “诶？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为什么今天又突然提起那件事？这很重要吗？” “重不重要，需要杰诺大人自行判断。” “……我知道了，你说吧。”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态度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杰诺重新坐了下来也没有打算再拿起刀叉，而是挺直身子正面面对我，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在那之后，我将那天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杰诺大人。其中没有掺杂任何个人主观意见，正如克蕾赛特大人教我的那样，仅仅是把选择权交给杰诺大人，最终他会做出什么决定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不出所料，杰诺大人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他在那天的夜里早早入睡。至于何时才睡着，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第76章 兄妹(十) 早晨，我和前几天一样离开宿舍想要去和莉亚会合，然而刚走出宿舍门口来到外面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我无法无视那个人的存在，就像被磁铁吸引一般，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去。 “尤米娜殿下，你今天特意在这里等我吗？” “是啊，我是来听你的回答的。我给你的假期到昨天就结束了不是吗？” “是这样啊。” 这一个星期过得还真快，说实话在见到尤米娜之前我确实没意识到“专属骑士的假期”到昨天就结束了。我并没有掰着指头算日子，一方面是我这一个星期完全没有上学失去了日期的概念，另一方面我的回答也早就决定好了，并没有怎么当回事。 “那么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在经过一个星期的考虑之后，你还要不要担任我的专属骑士，选择权在你，我并不打算强求。” 尤米娜此时倚靠在树上，双臂交叉，眼睛闭合，似乎不想和我对上目光。 以她的立场来看肯定对我感到很失望吧，明明身为一国公主，至今为止给了我好几次面子到最后我却不打算领情。如果换作别人的话早就把我一脚踢开了，也正因为我知道身为女主角的她不是那种人，心里才愈发感到愧疚。 “……殿下，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再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呢？” 尤米娜睁开了眼，投向我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惊讶。 “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还不能做出决定吗？”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厚颜无耻，但……我发誓今天过后一定会得出答案，所以还请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我以为我的答案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然而在昨天听完谢拉的那番报告之后，我不得不对自己的意志产生了最根本性的怀疑。 怀疑我是不是看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内心有股冲动在驱使着我一定要弄清楚那份疑惑，不然我预感自己肯定会感到后悔。 “……我明白了，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好了。” “感谢殿下的宽宏大量。” …… 中午时分，我和往常一样和莉亚在食堂吃饭，当然她的好朋友蒂琪亚也在一旁。 好朋友……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一件事，至少在我和莉亚以及蒂琪亚一起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互相交谈的欲望并不是那么强烈，基本上都是我在和莉亚说话，而蒂琪亚则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我们。 之前莉亚说自己根本没有朋友的时候我还以为两人吵架了，毕竟我难以相信莉亚会和一个连朋友都不是的人天天在一起吃饭，第二天她也改口声称昨天那只是在开玩笑，承认了蒂琪亚是自己的朋友，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依然有些拘谨。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蒂琪亚面对我这个陌生人不怎么放得开，也许过段时间等她习惯就好了，便没怎么在意。 “……” “杰诺哥哥，你怎么了？突然半天不说话。” 由于我发呆的样子引起了莉亚的注意，我此时在脑海里闪过要不要现在把我心中的疑问直接问出来的念头。 随后我再次观察了一下莉亚和蒂琪亚的模样……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好的吃饭时间，不能因为我的缘故糟蹋了。 “我在构思前些天我跟你提过的那对兄妹的故事，差不多已经想好要怎么跟你讲述了。” “咦？真的吗？！” 莉亚顿时转变为期待的神色，真是简单易懂的反应。 我在内心告诫自己：没问题的，直到最后那一刻我都要相信莉亚，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那个……请问那对兄妹的故事是什么？” 此时不知情的蒂琪亚提出了疑问。 “啊，就是我以前看过的一本故事书，里面讲述了一对王族兄妹互相扶持最后战胜困难的故事，莉亚很感兴趣。只不过我忘了很多细节，这几天都在脑子里构思怎么和莉亚描述。” “是这样啊，我也很感兴趣，可以一起听听吗？” “午休时间有限，现在讲的话肯定是讲不完的。要不这样吧，待我给莉亚讲完那个故事之后，再由她转述给你。” “啊……嗯，我明白了。” 我能看出蒂琪亚的脸色给人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是因为没能立刻听到期待的故事感到有些失望？还是说不认为莉亚之后真的会转述给她？ 我不明白，即使我之前跟莉亚主动聊过好几次有关蒂琪亚的话题，可每次莉亚又会很快引导到其它话题上。事到如今我才注意到，莉亚在平时显然并不愿意主动提及关于蒂琪亚的话题。 “……” 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强烈。不过我得注意不能表露在脸上，不能让莉亚察觉到我的态度和以往有明显的不同。 反正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管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莉亚都是我最重要的妹妹，这一点绝对不会变。 …… “今天我们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吧。” 下午的放学时间，我在老地方和莉亚会合后，如此提议道。 “特别的地方？” “跟我来吧，我们边走边说。” “嗯。” 莉亚对我的话没有丝毫质疑，乖乖跟了上来。大概是认为今天我会带她去哪个有趣的地方玩吧。 这一个星期，我们兄妹俩共度了很长的时间，就跟在家里一样，除了学习的时间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但相应的，我们几乎抛弃了和他人的一切交际。 一开始我认为这样也无所谓，只要能保证莉亚的安危，现在这段时间避免和外人接触是最佳选择，莉亚也说过自己并不介意我这样的过度保护。可一直这么下去，我和莉亚无疑将会成为这个学校里的异类，对于莉亚今后的成长绝对是不利的。 因此莉亚最终能脱离我拥有自己的生活也是我内心的一个期望。 没想到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的我，就已经提前体会了一遍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身边但又希望她独立自主茁壮成长的矛盾心理了。 随后我开始向莉亚讲起了之前约定好的要跟她讲的那对兄妹的故事。我并不认为我有讲故事的才能，但莉亚依然听得十分认真，不知不觉我们就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途中莉亚还吐槽为什么妹妹的戏份比她想象中还要少很多，对此我只能以苦笑回应。 可随着我们前进的方向越来越明确，一开始还能认真倾听我说话的莉亚渐渐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前方。故事还没讲到一半，可以明显感觉到莉亚的注意力已经不是完全在听故事上了。 “杰诺哥哥，你打算带我去哪里？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她会提出这个问题我早有预料，心想着走到这里她也差不多快猜到了，那就没必要继续卖关子。 “是个你很熟悉的地方——学校的后山。” 第77章 兄妹(十一) 【莉亚视角】 当走到这段令我感到无比熟悉的道路时，我已经猜到了杰诺哥哥到底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学校的后山，那是杰诺哥哥带我去过一次的地方，也是之前让赫米尔塞拉同学退学的事件发生的主要地点。为什么杰诺哥哥又一次想要把我带去那里，我情不自禁地开始陷入沉思。 最令我担心的情况就是杰诺哥哥听信了谁的话，便想要追求那次事件的真相。如果他知道了我所做的那些事，会对我怎么想呢？ 不，我要冷静一点，还没有确定杰诺哥哥一定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很有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巧合，我不能自乱阵脚，让杰诺哥哥对我产生怀疑。 因为我很确信，只要我死活不承认，就没有其它证据能够证明我陷害了赫米尔塞拉同学。只要我贯彻自己的态度，我相信杰诺哥哥最终还是会相信我的。 我要维持着和平时一样的态度来度过这一天。 “杰诺哥哥，为什么今天要带我去后山呢？” 此时我刻意抓紧了杰诺哥哥的衣角，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怯懦。而这种表现是为了向杰诺哥哥告知我不想去那个给我留下不好的回忆的地方。 如果杰诺哥哥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他应该会为我着想取消这次的行程。 但如果杰诺哥哥还是坚持要去的话…… “抱歉，莉亚，我知道才刚刚经历了那种事，你肯定不愿意去那个地方吧。” “……” 我没有回答，当成是默认。 “其实我啊，在去年每当我感到难过的时候就会去后山的草坪上躺一会儿，这样做多少可以消解一下不好的心情。你还记得吧，就是我上次带你去的地方。” “嗯。” “不管怎么说，那里对我来说就是一处回忆之地。打个比喻的话，学校的后山是我这只迷失方向的船得以靠岸的港口。” “去年杰诺哥哥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吗？你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不用介意，已经完全过去了。总之我想说的是，我很喜欢那个地方，因此也不希望莉亚讨厌那个地方。没关系的，这次有我陪着你，学会克服自己不擅长应对的事物也是成长的第一步。当然你如果无论如何也不想去的话我也不勉强就是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自己喜欢的地方不喜欢被重视的人讨厌，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仅从这番话可以看出杰诺哥哥应该还没有得到完全的确信，至少还处于怀疑的阶段，执意拒绝的话大概杰诺哥哥会选择迁就我。可如果他真的是纯粹地希望我能鼓起勇气克服困难，我那么做就太伤他的心了。 我在之前的那件事上不得已选择了向杰诺哥哥隐瞒了事实，因为那么做是必要的，但同时我还想在杰诺哥哥面前维持自己的好妹妹形象。一味地当一个任性的妹妹让杰诺哥哥对我言听计从，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会被他讨厌的，我不想变成那样。 “嗯，只要有杰诺哥哥陪着我，不管去哪儿我都不介意。” “这样啊，那太好了。” 杰诺哥哥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没事的，还是我认识的杰诺哥哥，今天决定去后山肯定只是偶然，我的虚惊一场。 ……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妹妹选择了和哥哥的敌人站在了一边，这也是兄妹俩反目成仇的开始……” 我和杰诺哥哥已经进入了后山，此时离山顶还有一些距离。而同时杰诺哥哥给我讲述的故事似乎也已经来到了最高潮。 “反目成仇……” “当然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先别急着失落，妹妹只是被坏人利用了而已。” “然后呢？接下来怎么样了？” 我催促着杰诺哥哥继续讲下去。说实话前面的内容我都不怎么感兴趣，我只关心故事里的兄妹究竟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接下来当然是哥哥运用自己的智略，击败了妹妹一方的势力，成功夺走了能够让世界臣服的魔法道具。然而哥哥强硬的态度还是伤了妹妹的心，以读者的角度来看可以认为那一刻兄妹俩的关系已经彻底决裂了吧。” “决裂了……” “哈哈哈，别露出那副伤心的表情，一个精彩的故事肯定充斥着各种戏剧性的展开，这是作者为了吸引读者而采取的必要手段。当然为了照顾读者们的情绪，作者也会想办法把即将失控的剧情走向纠正回来。就像这对曾经相依为命的兄妹，即使中途反目成仇，但他们的行为动机都是为了对方，如果最终没有让他们解开误会的话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好故事，我当然不可能会把这种故事分享给你。” “所以他们和好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 “怎么和好的？” “……” 杰诺哥哥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将视线对准了前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了“那个地方”。 “莉亚，现在感觉怎么样？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会让你感到难受吗？” “不，我没事，因为有杰诺哥哥陪着我。” 在杰诺哥哥的角度看来，我经过上次那件事心理受创也不奇怪，那我自然该做出相应的反应。 但反应过度也不好，会很容易被看出我是在演戏。因此我嘴里说着不介意，实际上却躲在了杰诺哥哥的背后并抓住他的衣角，证明我言不由衷的态度。 我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杰诺哥哥，这样我就不用在和杰诺哥哥相处的时间里还要特意伪装自己了。但我还是否决了那样的想法。 我知道杰诺哥哥真的很珍视我，即使他知道了一切真相大概率也不会真的讨厌我，但哪怕只存在0.1%的可能，我也不愿意去冒那个风险。 我确信这也是保护杰诺哥哥的一种方式。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不得不为此背负什么罪孽，那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我不想让杰诺哥哥成为我的“共犯”。 这么一想，我对杰诺哥哥所讲的那个故事里的哥哥可以说完全能够感同身受，所以我才会那么关注故事中那对兄妹的结局吧。 “莉亚，你说过你就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你的朋友被别人用魔法轰下去的对吧。” “嗯。” “我想那对你来说肯定是一段难受的回忆，不仅自己受到了伤害，仅仅是因为自己出身侯爵家，便让唯一的朋友受到了牵连。我非常能理解这种痛苦。” 杰诺哥哥的目光飘向了远方，似乎在注视着过去。他此时想到了什么我大致心里有数，但很遗憾，我无法在这件事上和杰诺哥哥共情，因为我并没有把蒂琪亚同学当成我的朋友。 “杰诺哥哥说的没错，蒂琪亚同学可以说完全是被我牵连进来的，好在她受的伤已经完全治愈了。我现在也在考虑要不要和她断绝朋友关系。因为要是继续和我在一起的话，迟早有一天又会让她遭遇同样的不幸。” “呵呵，这种想法也和我一样，不愧是我的妹妹。” 杰诺哥哥回过头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也以最灿烂的笑容回应他。 而随后杰诺哥哥再次把目光转向前方，并独自一人往前走去。 “杰诺哥哥？” 他前进的方向正是蒂琪亚同学曾经掉落下去的地方，就好像是要亲自确认下面有多深一样，当走到最边缘的地方时他停了下来俯视着下方。 “对了，莉亚，你刚才问我故事里的那对兄妹究竟是怎么和好的对吧。” “……嗯。” 我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杰诺哥哥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的杰诺哥哥正背对着我，所以看不见他的脸。 “故事里的男主角最终成为了君临世界的王，同时也成为了一个人人敢怒不敢言的独裁者。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作为国王的哥哥便被人杀害了……” “被人……杀害了……” 我嘴里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令人难以置信的字眼。 铺垫了那么久的故事，迎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吗？ “是啊，而且是被男主角至今为止扮演的黑衣骑士给杀害了……” “黑衣骑士……” 说到这里哪怕是我也明白了，故事里的哥哥到底实施了一个怎样的计划，至今为止那种罔顾妹妹心情的行为也能说得通了。 此时，杰诺哥哥缓缓转过身来面对我，虽然依然挂着笑容，但眼神中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一阵吹向山间的风呼啸而过，就好像要从这里吹走什么一般。我不禁闭上眼睛，用手拨开影响视线的头发。等我再次睁开眼时，还没来得及提醒杰诺哥哥要注意安全，看到的是他用两根手指指向自己的胸膛这种让我感到疑惑的动作。 “独裁的王被利剑刺穿了胸膛，最终从自己好不容易得到手的王位中跌落而下……就像这样……” 几乎是在一瞬间，杰诺哥哥的上半身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下一刻我仿佛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因为我意识到了杰诺哥哥的身体往后方倒下，和那天的蒂琪亚一样，朝着下面坠落…… 第78章 兄妹(十二) 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下坠的感觉。 曾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人从高处下坠的时候，会感觉时间变得很慢。而在这段时间里，后悔、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会一口气涌上心头，脑海中那些美好的时光如同走马灯一样一一浮现，大多数人在落地的前一刻还在想着“不想死”。 然而那是自杀者才会有的心境，我并没有感受到那些情绪。 从下面的视角注视着自己刚刚落脚的地方，我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因为我没有自杀的打算，说到底从这个高度落到下面去也不会致死，大概只会摔个骨折疼得差点失去知觉……而已吧。 莉亚肯定会很心疼我吧，到时候要怎么跟她解释呢？说自己脚滑了才不小心掉下来的就行了吗？不，大概行不通吧。 弄得不好……我这次鲁莽的举动说不定会再次给莉亚的内心增添更多的心灵创伤。 然而我依旧选择这么做了，仅仅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这么做…… 扑通…… 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预想的地面冲击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的物质包裹住了我的全身，并最终消除了我下坠的冲击力。 我睁大双眼，发现眼前的视线变得无比模糊。这并非是我的身体出问题了，单纯是光线在水里发生了折射现象。这种体验我在现代经历过好几次，比如去游泳池的时候，去河边的时候，大脑已经在第一时间告诉了我究竟正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没错，我现在正置身在水中。 在这个不存在任何水源的后山掉进能够包裹我全身的水中，简直就跟沙漠里诞生了一片湖泊一样不可思议。但我心里很清楚这是魔法的世界，自然界的常识不适合套用到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有谁发动了水魔法在千钧一发之际让我免受从高处坠下的痛苦。 至于发动魔法的人是谁，连猜都不用猜。 我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在我的背部成功触及到地面之后，我身边的水也随之解体。紧接而来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也同样在周围水流的包裹下从高处落下，毫无疑问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某种魔法。 “为……为什么……” 那个身影离我越来越近，用着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我胸前已经湿润的衣服，质问我的语气充满了强烈的感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不，大概已经哭了吧。 此时我不得不痛感到，我的这个举动深深地伤害了我最珍视的人。 心脏感受到了一股撕裂的疼痛，但我还不能表现在脸上。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因为……故事还没有讲完。 “就这样，作为王的哥哥在妹妹的怀里逐渐失去了呼吸，此时的妹妹才终于意识到哥哥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创造能让她安心生活的世界……” “那种事怎样都好！！！” 莉亚抓住我的力度又加强了几分阻止我再继续说下去。这毫无疑问是我至今为止所见到的她的情绪最激动的一次。 而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毫无疑问就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杰诺哥哥要做这种事？就算摔下来不至于会死，但哪怕只有1%……0.1%的可能性……我一想到杰诺哥哥可能会因此殒命就……” 莉亚的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害怕失去我的感情，就像一根根尖刺一样插入我的身体。能够拥有这样的家人，这样的妹妹，我如果还有轻生的念头那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哪怕是为了莉亚，再怎么难看我也要想办法在这个不友好的异世界活下去。 “抱歉，莉亚……” 只不过比起那些久远的事，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向莉亚道歉。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向她道歉。 “我之所以这么做，仅仅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而已。” “为了……证明一件事？” “现在我终于能够确定了。莉亚，你对我，以及对众人说了谎对吧。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蒂琪亚同学当作朋友。” “……” 莉亚的表情凝固了，刚才激动的情绪收敛了回去，也许内心已经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但不管她此刻怎么想，我要说的话都不会变。 “你说你当初眼睁睁地看着蒂琪亚被推下去，但如果真的遇到那种情况，凭你的能力肯定是能救下她的，就像现在的我这样。” 莉亚现在学会的魔法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同龄人，连我都无法掌握她的魔法水平已经进步到了何种程度。但至少在看到有人即将从高处坠落的时候，运用魔法把人救下来是可以做到的，现在她已经亲自向我证明了这一点。 其他人不会对此起疑，因为莉亚并未向众人展示过她的全部实力，那些大人们自然也不会认为现在的莉亚有能力做到那种事，毕竟她仅仅只是一个11岁的少女而已。 只有作为家人的我才知道，而且也只有我才能通过这种特殊的验证方式来证明莉亚说了谎。 一旦“莉亚和蒂琪亚是朋友”这一前提不成立，很多结论都会被推翻。“莉亚仅仅是利用蒂琪亚来达成报复和栽赃赫米尔塞拉”的推论就会变得越来越有说服力。 “莉亚，求求你告诉我事实。当初把蒂琪亚推下去的人是不是你？是你用小刀划伤了自己，然后把所有责任都栽赃给修巴克尔曼家的那个女生吗？” “杰诺……哥哥……” 我的话语中没带有一丝责难的语气，然而莉亚的眼中却明显透露出不安和迷茫的情绪，甚至不愿意和我对上目光。 这种场景就好像是家里的小孩子打坏了家里贵重的物品，只能怯怯地低着头等待家长的责骂一样。 然而我们并非是那样的亲子关系，我们只是一对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兄妹而已。 作为哥哥，当妹妹犯错的时候不是责难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而是试图设身处地理解她为什么要那么做，然后和她一起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总而言之，我不能让妹妹感受到自己是孤身一人。 于是我撑起上半身，将双手放在莉亚的肩膀上，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想先安抚她不安的内心。 “莉亚，你愿意相信我吗？不管你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讨厌你，因为……我们可是在罗贝里安家经受住了种种考验，这些年一起携手长大的兄妹啊，我连这点信赖都没有吗？” “……” 可能是我真诚的话语触动了莉亚的内心，这个时候她终于肯把视线缓缓地转向我。 “我尊重你内心有不想对我透露的秘密，其实我也有秘密不能跟别人说，大家都是一样的。但前提是，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不能对我撒谎。人总有一天会长大，哪怕再纯真的孩子也总会有一天变成爱撒谎的大人，那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手段，我能理解。但是莉亚，我唯独不希望你对我撒谎，我害怕……你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我会感觉……遭到了背叛。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相信谁呢？” “不是……不是的……” 似乎是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莉亚急着想要否定这一点。 “那请你告诉我事实，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为的是故意促使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女生退学对吗？” “……是的。” 可以看到莉亚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艰难地点了点头。 而得到她这声明确的回应后，我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是这样啊。” 莉亚已经亲口承认了，这就足够了。不需要问具体过程，我也不关心。我的妹妹莉亚为了让一个讨厌的人退学，精心筹划了一个瞒天过海陷害他人的计划，几乎所有人都被她骗过去了，这就是事实。 我咬紧嘴唇，内心暗自庆幸，能知道这点真的是太好了…… 第79章 兄妹(完) 当在昨天听完谢拉的报告后，我一整个晚上都在思考关于莉亚的事。 至今为止我一直都以为莉亚是完完全全无辜的受害者，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小说中的莉亚仅仅因为内向的性格就遭受到其他同学的冷暴力，她原本就是一个纯粹的为了博取读者的同情而创造出来的人物。 母亲早早去世，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哥哥姐姐又是那副德行，再加上入学后的悲惨经历，最终被男主角拯救，才能得以被挖掘出来，最终跻身女主角的地位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众望所归的展开了。 我从来就没怀疑过莉亚的本性依然是善良的，至少在我的影响下，她不可能成为那种典型的恶役大小姐，我也绝对不允许。事实上，莉亚成长至今的性格确实如我所料，从来不会以欺负弱者为乐，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方式上也远比我想象中要成熟。 即使会感到生气，散发出一股险恶的气氛，多半也是因为我。比如刚进入学校就巧遇希尼卡的那次。 我并没有天真地以为莉亚今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内心善良的人，就算出现想刻意针对她的人也不奇怪。赫米尔塞拉·修巴克尔曼这个人物就是如此。 而当遇到这类人时，我认为哪怕莉亚会动怒也觉得情有可原，并不认为是她的错。 直到听到莉亚受伤的消息，我顿时感到怒不可遏，认为自己小看了对方的恶意，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之后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退学，同时修巴克尔曼家需要向罗贝里安家和林德家支付一笔赔偿金，我认为这是罪有应得，事情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然而谢拉汇报给我的关于那天他的所见所闻，却和莉亚告诉我的过程有明显的差异。 赫米尔塞拉一等人在进行私密谈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跟莉亚有关的话题，甚至原本的计划单纯只是想把蒂琪亚拉拢过来，以达成孤立莉亚的目的。 计划的性质远远没有恶劣到让一个堂堂的侯爵家千金受伤。 因此这件事便成了要么是谢拉在说谎，要么是莉亚在说谎。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 我如此质问谢拉。 “因为那个时候杰诺大人的情绪不太冷静，我认为不应该随便说出会令杰诺大人感到更加混乱的情报。” 确实如此，我那个时候得知莉亚被人伤害，已经认定肯定是那个仇视莉亚的大小姐做的。谢拉的说法很委婉，他当时肯定认为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甚至还有可能将矛头对准他。 在事情处理结果已经落定尘埃的现在，我才有耐心听取那天的报告内容。 “克蕾赛特大小姐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原来杰诺大人知道克蕾赛特大人单独召见过我吗？” “毕竟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有什么动静我立刻就能察觉到，当然也知道你在那天晚上跟着索尼娅女仆偷偷前往了哪里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克蕾赛特来找谢拉谈话会跟莉亚的事有关。 “是这样啊。确实克蕾赛特大人单独找我谈过话，主要是询问我在伪装成一年级学生的日子里的所见所闻。” “然后呢？她是怎么说的？” 在这个时候，我自然而然地想要寻求我所认识的最聪明的人的看法。 “确实克蕾赛特大人有向我透露过她的看法，但她特意嘱咐我不要把她的结论告诉给杰诺大人，只需要找个机会老老实实把那天所看到的听到的事如实汇报出来就行了，到时候杰诺大人自会有判断。” “……” 我还真是受她信赖啊，真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惶恐。 不过克蕾赛特的这个叮嘱已经透露出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息了，那就是谢拉的话值得参考。 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莉亚会对我撒谎，不愿意相信莉亚存在着我所不认识的另一面的事实。于是那天我辗转反侧，想要找出一个能验证莉亚究竟有没有说谎的方法。 最终我想到了这么一个利用自己的计划。 不，准确地说我利用了莉亚对我的感情。用这种方式考验自己的妹妹，我真是一个差劲的哥哥。 说实话，在刚才下坠的过程中，我的内心充斥着既希望莉亚来救我，也不希望莉亚来救我的矛盾心理。前者是出于我的求生本能，而后者则是……我不希望得到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要受伤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杰诺哥哥，你的这种做法也太乱来了，要是我恰好不会使用那种能够保护他人的水魔法，你岂不是白费心机了吗？” 莉亚露出一副无奈的笑脸说道。 “因为我相信莉亚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法天才啊。和其它魔法属性不一样，水魔法是一种很温柔的魔法。在学会用水魔法伤害他人之前，都必然会先学会用水魔法保护他人。魔法天赋惊人的你究竟进步到了何种程度我并不清楚，但既然那个父亲信誓旦旦地相信你在斗技大会上有获得优胜的可能，肯定是知道你已经拥有了一身具有威胁的攻击手段，那低一级的魔法就更不用说了，我说的对吗？” “……” 莉亚默默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 不愧是我的妹妹，她的成长速度远比我要想的惊人。 “当然不管怎么说，我的这个做法带有赌的性质也是不争的事实，至于我为何要采用这种铤而走险的办法，是因为我认为如果不使用这种非常规的手段，就很难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考虑到你的性格，肯定是害怕我知道真相后可能会讨厌你才不愿向我坦白吧。” 莉亚抿紧了嘴唇，仿佛下一刻情绪就快要绷不住了，真是简单易懂的反应。 “莉亚，现在我心里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莉亚缓缓摇了摇头。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去揣测。这都无所谓，我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作为哥哥温柔地拥抱情绪即将崩溃的妹妹。 然而这个举动……也是为了不让妹妹看见我没出息的那一面。 在这一刻，我的情绪比她更先一步崩溃了。 “对不起……莉亚…………真的对不起…………” “杰诺……哥哥？” 因为我终于意识到了，我到底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罗贝里安家的四个孩子中，一定会有一个被选为家族的继承人。在《白银的誓约》小说中，那个人是典型的恶役贵族，不起眼的丑角——杰诺·罗贝里安。 而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理所当然地想摆脱自己的命运，把本该自己背负的责任全部推给别人。 为什么我至今为止都没意识到呢？被任命为下一任家主到底意味着什么？ 本以为小说到最后反正也是莉亚继承了侯爵家，所以我便自然而然地认为提早让她取代我的职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事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区别就在于巴霍德侯爵对莉亚倾注的教育方式变得完全不一样，莉亚现如今……正朝着那个男人所认为的理想模样而成长着，做事风格也必然会变得越来越像那个男人。 我真的是太愚蠢了……只图自己轻松，只想着卸下身为“杰诺”这个角色的重担，却忽视了自己的做法无异于是把莉亚往火坑里推。 这起惊动全校的事件便是无可辩驳的证据。 所以千错万错，追根溯源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莉亚走上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役”之路。不管是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现在的莉亚已经完全不是我在小说中认识的那个女主角了。我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改变了小说原有的设定，一想到我这种自私自利的行为最终可能会害死我最重视的人，一股前所未有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几乎将要把我压得喘不过气。 让莉亚替我背负起所有的责任，而我则抛下一切选择当个普通人生活，这难道就是我想要的异世界快乐生活吗？ 当然不！ “……杰诺哥哥？你在哭吗？” 此时的莉亚被我紧紧抱住，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身体有明显的颤抖，带着关心又疑惑的纤细声线向我问道。 “莉亚……是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杰诺哥哥要道歉呢？我……不太明白……做错事的明明是我不是吗？” 就像是被我的情绪感染了一般，莉亚的语气也开始颤抖起来。 我算个什么哥哥？我至今为止都在做些什么？！ 现在只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但迟钝的大脑在此时却突然交出了一份“弥补方案”。 不，现在还来得及。为了让一切回归原位，我还有能做的事！ 我闭上眼睛，并深吸一口气。仿佛经过这个步骤之后，我所见到的景色就会全部变样一般。当然我知道这只不过是错觉罢了，为的仅仅是迎接自己坚定不移的新决心。 “莉亚……算我求你了，求求你不要变成父亲那样……我实在无法忍受那种事……” “……可是，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我以后……要怎么保护杰诺哥哥呢？如果不努力成为父亲大人的乖女儿，不努力成为最优秀的那个人，罗贝里安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那种事让我来就好了！！” 一口呵斥的语气，就像是要强行抑制住莉亚的情绪。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对莉亚说话。 莉亚不出所料被我吓得一动不敢动。而我不顾她的诧异，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的身体，以证明我不是在说笑。 “父亲想要自己的孩子达成什么样的目标，我来完成！想要把其他贵族踩在脚下，我来做就行了！为了罗贝里安家的名誉，不管斗技大会还是什么考试都要胜过任何人？哈！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只需要当我的好妹妹……这就足够了。” 我相信莉亚也一定还记得，在四年前我们也曾这么紧紧相拥的感觉。虽然所面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但我只能想到以这种方式将我的内心想法切实地传递给她。 而随后莉亚也给予了同样的回应，她用两只手抓住我身上的衣服。似乎在此刻她的情绪也终于崩溃了…… “做……做不到的，杰诺哥哥做不到那种事的……因为杰诺哥哥……很弱啊……” “做得到……” “做不到的……” “我做得到！！” “……” 我已经决定……不会再逃避自己的命运了。 身为杰诺·罗贝里安的命运。 “莉亚，哥哥本来就是该保护妹妹的存在，这在哪个世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常识，跟实力是无关的。求求你，不要夺走我身为哥哥的义务，不然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 “我不要……我也不要杰诺哥哥成为像父亲大人一样的人，我只希望杰诺哥哥一直都像这样……像这样温柔……” “我也是这么想的，莉亚，你应该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了吧。至今为止把所有重担都交给你一个人背负，真的对不起……不过你已经不用再努力了。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好吗？” “可是……可是……” 莉亚似乎已经彻底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我怀里摇了摇头。 “你认为我还是办不到，是吗？” “……” 莉亚缓缓点了一下头。 她当然会这么认为，毕竟我的实力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让那个男人满意，莉亚定的起点已经太高了，高到我在不久之前自己都认为是望尘莫及的程度，所以才心安理得地放弃了争夺家主之位的想法。 但那终究只是我想逃避责任，逃避一切麻烦的借口。 “那这样吧，莉亚。不久之后学校即将举行的斗技大会，我们一决胜负吧。” “……诶？” “确实你各方面的才能比我要优秀，但我们之间还未进行过一场认真的较量不是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一定比我强呢？” “杰诺……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明明上次仅比剑术你都毫无还手之力……” “那只是剑术而已，如果加上魔法，谁又能知道会怎样呢？” 不管任谁看来我这话都只是单纯的“嘴硬”而已，我现在的想法仅仅是——要想改变现状，除了在斗技大会上当着那个男人的面战胜莉亚以外，就没有其它办法了。 我知道在莉亚不放水的前提下想要达成那种目标非常困难，大概那将是我人生中最鲁莽的挑战，成功率大概1%都不到吧。 但这样就好，只要不是0%，我就有无限的勇气迎接这个挑战。 “……到时候，我不会对杰诺哥哥手下留情的哦。” 莉亚带着略微抽泣的声音，正式接受了我的挑战。 对此，我释怀地一笑。 “我当然不希望你手下留情，那个男人也不会允许发生那种事，所以我会堂堂正正地用实力击败你。” “那也就是说……到时候我和杰诺哥哥……是敌人了，对吗？” “是啊，我们是为了争夺家主之位而互相打压的竞争对手，这种事在贵族家很常见吧。” 没错，这只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故事。 一对各不相让的兄妹为了争夺家族的继承权，准备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进行丑陋的家族斗争。 这就是我和莉亚，即将迎来的新的关系。 第80章 等待(克蕾赛特) “大小姐……” 当听到索尼娅的声音后，我才缓缓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如既往的蓝天白云。 此时的我正躺在一处位于斜坡的草地上，这里对我来说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很久没来了。也可以说没必要来这里了。 “杰诺大人和莉亚大人正朝着这里走来，大小姐打算怎么做？” “这样啊，他们终于来了啊。” 我缓缓站起身，并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躺下而变得慵懒的身体。 这几天的下午时间我一直都守候在这里，当然目的不用多说，是为了等待那两个人出现。只不过我等待他们并不是还要做出什么行动，比如接触他们或者偷听偷看什么的，我才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 我单纯只是想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而已。 既然杰诺会带着他妹妹来这里，说明他终于下定决心了吧。那个谢拉犹豫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久一点，算了，等待的时间从今天起就结束了，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听到杰诺的答案了。 “我们走吧，索尼娅。” “咦？我还以为这几天大小姐心急到茶不思饭不想，才不得已特意在这里等候只为了第一时间偷听到杰诺大人的真实想法，顺便亲眼见证那对兄妹最终会走向一个怎样的关系。原来不是吗？” “有些东西提前知道了答案就没意思了，于情于理，我这个外人也不应该偷听别人的家事。” 毕竟有些事，偷听来的和当事人亲口告诉我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话说我哪有心急到茶不思饭不想啊？和平时根本没什么两样吧。” “这几天每天翘课都来到这里等候，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吗？” “当然我也不是说我完全不在意，但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真是的，就会用一些夸张的词语来捉弄我。” “大小姐对夸张的定义和我对夸张的定义到底哪边有问题，我对此感到深深的怀疑。” “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以地位更高的一方为准。” “恕我直言，杰诺大人应该不喜欢那种贵族强权主义思想的女孩子。” “他……他喜欢怎样的女孩子又跟我没关系。” “是这样吗？难得我向谢拉打听到了杰诺大人的喜好，既然大小姐不感兴趣那我只好告诉给别人了。真的是太遗憾了。” “真……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 “唔……” 就这样，我和索尼娅磨着不着边际的嘴皮子，和杰诺他们错开方向离开了后山。 …… “尤米娜，希尼卡，陪我一起去哪里逛逛吧。” “可以啊。” “嗯……” 随后我花了点时间和尤米娜以及希尼卡会合。两人对我的存在早已习以为常，但仅仅是因为缺少了一个人，两个人回应我的声音相比以前都缺少了一些精神气。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都“病得不轻”啊。 “去哪里？” “不知道，随便逛逛就行了。” “随便逛逛？” “嗯，就是单纯想和你们边走边聊天，不乐意吗？” “不，倒不是不乐意，去找个地方坐着不是更好吗？” “今天就是想边走边聊的心情。” “哎……你这个人……” 尤米娜对我的心血来潮无言以对，但也没有进行反驳。估计她今天也还没有决定好要去做什么，依照我的安排行事对她而言要更轻松吧。 “说起来杰诺离开你的身边已经一个星期了，现在是什么心情？” “没什么特别的。” “真的吗？” “他平时本来就很少说话，有他没他感觉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话说你打算从我嘴里听到什么答案？” “那当然是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那怎么可能……” 当然我知道那不太可能，就算真的失去了杰诺这个专属骑士也不至于会变成那样，尤米娜肯定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重新适应没有专属骑士在身边的日常生活。这是身为王族所必要的心理素质和适应力。 “我感到很寂寞……” “……” “……” 听到某人的回答，我和尤米娜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看向说话人。 “最近吃什么都感觉没有味道，每天晚上也都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入睡，似乎全都被克蕾赛特大人说中了。啊，当然不是指我对杰诺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单纯是平时他总是自然而然地待在尤米娜殿下的身边，突然在日常中不见他的身影一时感到有点不习惯。还有杰诺是在这个学校唯一能和我一起切磋剑术的人，如果他不再是殿下的专属骑士的话，大概我们也很少会有机会在私下里切磋了吧。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看到希尼卡如此为自己辩解的样子，我和尤米娜都不禁欣慰地一笑，然后分别来到了她左右两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没事的，尤米娜只是放了杰诺一个星期的假而已，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 “是的，当时我也在场。可是，不管怎么看杰诺的表情都是认真的，我不认为他的想法会轻易改变。” 连希尼卡都能如此认定，确实说明当时杰诺说出想要卸任的想法时意志有多么坚定吧。 “没事的，希尼卡。今天我再一次问过他的意向了，然而他并没有坚持自己当初的主张，而是请求我再给他一天的考虑时间。这明显就是他的意志已经动摇的证据。” “诶？这是真的吗？” 看到尤米娜点了点头，希尼卡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认为杰诺是那种会轻易改变意志的人。” “关于这个问题，你就得问问站在你左边的克蕾赛特大小姐了。十有八九是她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真的吗？克蕾赛特大人。” “没有没有……” 我连连摇头。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哦，到底在杰诺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也很好奇。” 这不算说谎，哪怕我不去主动找谢拉，大概率他也会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给杰诺。至于杰诺之后会采取什么行动，不管我怎么预料都只是猜测而已。 然而就算我这么解释，两个人还是对我投以怀疑的目光。 在那之后为了转移话题，我便聊起了其它的日常琐事，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 “话说克蕾赛特，你到底要把我们带去哪儿？真的只是随便闲逛吗？” “对啊，我一开始不就这么说了吗？怎么了？已经感到累了吗？那你得再多锻炼锻炼才行。” “倒不是说累……算了，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不过你说你的目的只是随便闲逛我可是一个字都没信的。” “真是过分啊。” 我笑眯眯地回应尤米娜。 当然她猜得没错，我不可能带着她们毫无意义地在学校内部瞎逛。 “啊，那不是克蕾赛特大人的女仆索尼娅小姐吗？” 这个时候，希尼卡率先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而那个人偏偏是我的专属女仆索尼娅。 “确实是她……咦？她前往下个拐角后就消失了，好像没发现我们，原来她不是来找你这个主人的啊。” “啊，嗯，我吩咐过她去办一些私事，不用在意。” 索尼娅会在我面前现身，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我突然想去一个地方，你们两个陪陪我吧。” 我回过头，对两人如此说道。 第81章 新的开始 在那之后，莉亚的脸埋在我的胸口哭了好一会儿，而我则静静等待着她停止哭泣。 我和莉亚今后终将会成为“敌人”，当然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关系，正因为我们重视彼此，才不会在这一点上让步。我想莉亚也体会到了这一点，才没有哭着央求我打消这个念头。也许在她看来不管我打算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我的话只不过是让她多了一个不能输的理由而已。 而我想要在斗技大会上赢到最后，不管是具体的计划，还是对各个竞争对手的实力把握，目前都还是白纸一张。 应该没有人真的能相信我能实现这个承诺吧，甚至我自己也想象不出在那个众人瞩目的舞台上战胜莉亚的场景。但覆水难收，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走向这条道路，我就不能再回头了。 我轻轻抚摸着莉亚的头发。 至少在那之前，我还想享受一会儿这样温馨的时光。 “杰诺哥哥……” “嗯？” 莉亚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微弱，好在我的耳朵没有听漏。 “你的那个叫托克的朋友之所以会退学，都是因为我向父亲大人要求的。” “……这样啊。” 莉亚主动向我坦白了一个我一直都想知道的真相，然而现在的我得知这件事后却意外没什么情绪浮动，可能是因为关于托克的事我早就已经看开了。 如果当初托克没有退学，有了他这个朋友我能过上一个相对正常的校园生活，也没有必要和女主角们接触，一切都会按照我所计划的那样完美进行下去直到毕业。 然而那种假想的未来正说明我只考虑到了自己。 因为我和托克在不同班，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在d班孤零零地度过，即使没有人敢再欺负他，受到排挤也是必然的事。不如说正因为我的存在，反而让他不得不继续忍受那样的环境勉强自己上学，那不叫拯救，而是拖累。 而现在他退学回家，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不用再被麻烦的人和事纠缠上，他自己也承认了根本不适合待在贵族学校。可以说有失也有得，退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就算莉亚不采取那样的行动，那个男人得知我和男爵家的孩子混在一起后做出同样的决定也毫不奇怪。也正是因为通过那件事，我才深刻体会到凭自己的立场是不应该随便和他人扯上关系的，因为有很大概率会给自己重视的人带来不幸。 “杰诺哥哥生气了吗？” “没有。但我也不认为你的行为值得赞扬，毕竟托克一家无辜受到了罗贝里安家的迫害是事实。” “嗯。” “这时候你该说什么呢？” “……对不起。” “原谅你。但跟我道歉还不够，等哪天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去找托克一家亲自上门道歉吧。” “嗯。” 希望能等到某一天……能和莉亚自由外出的一天……就好了。 “杰诺哥哥不问我那么做的理由吗？” “不问，大概能猜到。” 当然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会原谅莉亚。 她所做的事不过是让本该发生的事提早发生了而已，追根究底，托克的退学我也得付一部分责任，所以我没资格责难莉亚的行为。 “不过非要说的话，我倒是有点好奇为什么你现在突然向我坦白了。明明把所有责任都怪在父亲头上不就行了吗？” “因为我是个狡猾的妹妹……我隐隐觉得现在坦白任何事都会得到杰诺哥哥的原谅。” “这样啊。” 看来我的想法已经切实传达给她了，这让我感到无比高兴。 “这样狡猾的妹妹，杰诺哥哥讨厌吗？” “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开始逐渐嫌弃哥哥的妹妹要好上一百倍。” “又在说这种话。” 确实可能因为我和莉亚的成长环境比较特殊，至今为止的担忧可以说都是我杞人忧天。莉亚远比我想象中的要成熟和可靠，难以想象她现在仅仅只有11岁。只不过这种变化不全是我带来的，那个男人的教育方式也功不可没。 我不会……也绝对不能让莉亚再受到那个男人的影响了。 “杰诺哥哥。” “嗯？” “如果……如果我今后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你也会原谅我吗？” “……” 我瞪大眼睛，不得不花了一些时间思考莉亚这句话的含义。 她是打算做出什么很不得了的事吗？ 这个时候我也许应该顺着她的问题反问，直到弄清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然后奉劝她不要误入歧途，而是应该去做我所认为的正确的事。 但我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莉亚已经不是我所认为的那种纯真无邪的小孩子了，她所背负的责任让她以极快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即使有些地方仍未褪去稚气，然而现如今她身为侯爵家的继承人已经展现出了出色的素质，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如果我欲把我的价值观强加于她，大概率她并不会照单全收，那么我的劝诫也不会产生什么效果。 “如果你要背负什么罪孽的话，我也一并承受就是。因为我们可是兄妹啊，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受苦的。” “……” 这回轮到莉亚迟迟说不出话。 虽然我现在看不清她的脸色变化，但我认为主动提出“连带责任”这种概念应该更能限制住她的行动。 莉亚想要下地狱的话，我绝不会踏上天堂，这就是我的觉悟。 “那就头疼了，我得注意不能给杰诺哥哥添麻烦才行。” “你知道就好。” 我们就这样无言地抱在一起，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让内心平静。直到感受到莉亚均匀的呼吸声，我才察觉到她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向我倾诉了很多心里话之后，身心便彻底放松了下来，真是拿她没办法。 于是我便决定将她背起来，离开这里直接把她送回宿舍。 感受着妹妹身体的重量，走在下山的路上，脑子里回想起至今为止莉亚的种种表现，如果我认真观察和思考的话，其实是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 然而我潜意识里想要逃避自己原本的责任，即使莉亚获得了我意想不到的进步，我也单纯认为这对她将来继承家主更有利，而完全忽视了她在我没看到的地方肩负着何种压力。 直到今天我才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哥哥该做的事。 …… “咦？” “哎呀，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偶然遇上。” 在我离开后山朝着宿舍走去的途中，却偶然遇见了尤米娜、克蕾赛特和希尼卡三个大小姐。 等等，真的是偶然吗？这条路平时没什么人会走……算了，我现在也懒得思考这种事。 看克蕾赛特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估计这场“偶遇”跟她分不开关系。 “莉亚妹妹睡着了吗？” 克蕾赛特看了一眼我背后的莉亚，关切地问道。 “是啊。今天莉亚有点累了，我打算把她就这么送回宿舍交给她的女仆。” “真是个好哥哥啊。” “……还好吧。” 承受不住克蕾赛特直视的目光，我忍不住将视线放低。 这个时候我实在不想被她看透，给人留下一点隐私好不好？ “其实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你接下来会作何打算，看你这个样子，应该已经得出答案了吧，可以现在就告诉我们吗？” 看吧，所以我才不擅长应对她。 不过也正好，我现在确实也有些话想对她们说。 我在此时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抛下一切不必要的顾虑。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希尼卡。我……我不愿意满足于现状了，我想要变得更强，强到能够让任何人对我刮目相看。为此，我必须要取得下一届斗技大会的优胜。请你们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 “……” “……” “……” 听完这番话，果不其然三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很明显都在惊讶于我突然说出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发言。 我承认我这番话听起来是有些天方夜谭了，甚至根本没有正面回答是否要继续担任专属骑士这个问题。然而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我能依赖的也就只有她们了。因为凭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顾及什么面子问题，只要能让我切切实实地变强，不管是什么方法，谁的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当然我此时也做好了被回应“不可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类话的心理准备。 埋下的头微微抬起，我却看到三人正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真是的，她们可真是彻头彻尾的滥好人啊，甚至都不问一下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说实话，要实现这个目标很困难，但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为零……” 尤米娜帮我做出了客观的分析。 “很遗憾，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满足你的要求。” “尤米娜说的没错，就算从现在开始让你的训练量加倍，除了折磨你的身体和意志之外，并不会得到多么显着的进步。我们并非专业的老师，不能做出更细致更有方向性的指导，毕竟我们的水平都还只是半吊子而已。这种事还是去找经验更加丰富的长辈比较好。” 我当然也知道这种事应该请教可靠的长辈，比如克劳斯老师应该很乐意帮助我训练吧。但学校的老师不是私人资源，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用在我一个人身上。就跟现代社会的学生一样，想要迅速提高自己的竞争实力，比起在学校认真上课，还是请一个私人家教更有效率。这个世界的我虽然贵为侯爵之子，但显然没有那样的条件。 “我知道了，我会这么做的，谢谢你们的建议。” 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其……其实！关于这件事我有个提议……” 本以为这个话题到此就结束了，从刚才起一直没说上话的希尼卡一句突然的发言瞬间吸引了我们的注意，纷纷将视线投向她。 “希尼卡？” “啊，抱歉，我说话是不是有点大声了？” 似乎以为自己会不小心吵醒睡着的莉亚，希尼卡的气势又减弱了许多。 “……没关系，莉亚没有醒来的样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希尼卡会在这种时候发言肯定不是出于心血来潮，凭我对她的了解，她要说的内容也许意外的有帮助。 此时希尼卡承受着我们的视线向前踏出一步，和我对视几秒后，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就好像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心。 “其实……上次放假我回到家，父亲大人向我提过一件事。你们也知道我在去年获得了金狮骑士团的入团资格对吧。” “……是有这事。” 回想了一下去年发生的事，很容易想到希尼卡指的是她在去年贝利乌斯师父举办的剑术大会上战胜了我而获得了进入金狮骑士团的特权这件事。也因为那件事，希尼卡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我心存愧疚，恐怕现在也没有完全释怀。 “父亲大人告诉我，在学校下次放假的时候，金狮骑士团会举行为期一个月的预备团员特殊训练。据说会召集几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测试他们是否具有进入骑士团的资格。虽然我已经被内定了，不用参加那样的训练也可以，但父亲大人跟我说参加金狮骑士团的特别训练对我自身的成长很有益处，如果我有那个意愿的话他会和贝利乌斯团长打个招呼。所以我听到杰诺想要变强的意愿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件事。这个……那个……杰诺，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在下次放假后，和我一起参加骑士团的特别训练呢？” . . . . . . （本卷完） （大声告诉我！下一卷是谁的回合？！） 第82章 番外:无法改变的关系(爱莎) “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这下满意了吧，莉亚。” 我的眼睛直视着面带微笑从内部房间现身的少女。尽管她比我小四岁，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压力却让我感到有些惧怕。这样的想法如果暴露给外人我肯定会被笑话。 “嗯，爱莎姐姐做得非常出色，这么一来那个修巴克尔曼家的大小姐就会按照我预想的那样行动了吧，真的很感谢爱莎姐姐的配合。” 明明是充满友善的道谢话语，我却一点都没感受到尊敬。 联想到我们两姐妹至今为止的相处方式，突然变得像正常的姐妹一样那才是不正常的。 不过我和莉亚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关系可以说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爱莎姐姐为罗贝里安家做出的贡献，我会如实转告给父亲大人的。” “等等……” 似乎认为久留无益的莉亚转身打算离开这个房间之时，我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爱莎姐姐。” 倒也不算有什么事，我自己都对这鬼使神差一般的行为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这种想法是不能跟她明说的。 “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我瞟了一眼桌上刚刚让女仆准备好的一杯新的热茶，试图让莉亚理解我的意思。 可事到如今我想跟她说什么呢？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只是我和莉亚很久没有像这样单独说过话了，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很难再有第二次，我有这种预感。 只要她愿意坐下来把桌上的那杯热茶慢慢喝完，或许意味着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还有回旋的余地。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心的确是在寻求我和莉亚之间的关系发生什么变化。 “……很遗憾，我没有那个闲工夫。” 莉亚仅仅是犹豫了几秒，便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样啊。” 被拒绝是我意料之中的，因此我并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莉亚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她并不追求和我之间的关系发生什么变化，因为没有那个必要，或者说她目前对我毫无信任可言。 莉亚……还没有原谅我。 …… ——请问，你就是我的姐姐爱莎吗？ ——嗯？你叫我姐姐，那你是…… ——我叫莉亚！爱莎姐姐，陪我玩……呀！ ——别随便碰我！真是没礼貌。 ——为、为什么…… ——很遗憾，我才没那个闲工夫陪你玩，你去找别人吧。不是每个孩子都像你一样无忧无虑每天抱着个可爱的玩偶到处跑来跑去的，我要学习的东西多到每天时间都不够用。你既然也生为了罗贝里安家的孩子最好也自觉地好好学习比较好，如果你不想惹父亲大人生气的话……哼。 ——呜……呜呜呜…… …… 目送着莉亚离开房间，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对准了那杯白准备的红茶。 我早该知道从我和莉亚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起，就再也不可能变回正常的姐妹关系了。竟然现在还心存幻想，不禁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但我现在心头涌现出来的并非是因莉亚拒绝我的恨意，而是对她今后……以及我自己的未来的担忧。 这么下去是不行的，莉亚已经变得越来越像那个父亲了。这对我来说毫无疑问是个糟糕的倾向。等到莉亚正式继承了家主的那一天，我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现在的我完全无计可施，因为莉亚已经完全听不进我的话，第一次见面的固有印象是不会那么轻易改变的。 而要说谁最有可能改变她，当然只有那个我从小就觉得他人很奇怪的，有时候完全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的蠢弟弟。 虽然我之前在家里委婉地提醒过他要多注意一下莉亚的状态，但他好像没能理解的样子，真是蠢得可以。 “既然你选择了要当她的好哥哥，那就想办法赶紧做点什么啊……在一切都变得无可挽回之前。” 端起逐渐冷掉的茶却迟迟没有喝下的欲望。 直到女仆来敲门，我才察觉到自己发呆太久，此时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第83章 番外:正确的选择(谢拉) 杰诺大人将会继续担任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这一点是索尼娅前辈率先告诉我的。 这也就意味着杰诺大人会再一次回归到原本的日常节奏当中。 毫无疑问这是由于我的行动而造就的结果，现在唯一令我感到担忧的便是杰诺大人和莉亚大人的关系将会走向何方。兄妹俩因为此事而决裂，这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但又无法否定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欢迎回来，杰诺大人。” “嗯。” 这天杰诺大人临近傍晚才回来，我内心仍然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可又没那个脸皮提出我的疑问，只能等杰诺大人自己开口。 不过从杰诺大人刚才那声回应可以感觉到他比以往缺乏一些精神气，面部的变化也比平时要小很多，在我看来很像是隐藏着什么心事的特征。 几乎可以肯定杰诺大人和莉亚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实在无法不让自己这么想。 我自以为向杰诺大人透露我所知道的一切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克蕾赛特大人也认同了这一点。可如果事实证明我的行为是“多此一举”，我恐怕会陷入到极度的后悔与自责当中。 果然我还是不擅长做选择，仅仅是执行别人下达的命令的人生才是最轻松的……要是萨拉老师知道我抱有这样的想法，肯定会生气吧。 怀揣着对未来的不安，我继续着手接下来的工作。 …… “谢拉。” “……是，杰诺大人，今天的晚饭不合你的胃口吗？” 真是失态，我竟然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杰诺大人是在叫我。而在注意到他还没有吃完晚饭便郑重其事地放下餐具直视着我时，内心的不安愈发膨胀起来。 “啊……要说今天这顿晚饭有没有什么问题，那确实是有的。味道和平时有些许的不一样，做饭的时候走神了吗？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咦？是这样吗？真的是十分抱歉，我立马重新做一份新的。” 竟然把自己的心思反映在了自己做的饭菜上，我真的还远远不够成熟啊。 “不，这倒不必。只是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别而已，依然可以算在‘好吃’的范畴。哪怕你把砂糖和盐搞混了我也能咽下去，我的舌头还是挺能忍的。” “不，这种问题请杰诺大人绝对不要容忍，能把砂糖和盐搞混的厨师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价值。如果我犯了那种低级的错误我宁愿当场撞墙而死。” “不……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就是有这么严重，杰诺大人最好有自己是大贵族家孩子的自觉，一味地纵容下人一旦在关键场合犯了错，丢脸的可是主人你，这是万万不能发生的。” “啊……也许是这样吧。这么说的话我有点担心那家伙了。” “那家伙？” “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忘了我说的吧，啊哈哈……” 杰诺大人尴尬地笑了几声，在我看来明显是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不过更令我感到在意的是，今天的晚饭仅仅是和平时有细微的差别，杰诺大人却依然察觉到了。和被心事困扰的我不一样，即使面临着比我更多的烦恼，杰诺大人却依然维持着如此细致的一面。这更让我感到无地自容。我也得尽快振作起来才行。 “……先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吧。” “咦？” 杰诺大人毫无预兆的发言让我顿时感到不知所措。 “要是因为我的错导致兄妹俩关系变差了怎么办？要是因为我的错导致将来产生了更糟糕的结果怎么办？无非就是胡思乱想着这种无聊的事才导致做事分心的吧。” “无……无聊的事……” 这难道不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吗？ 话说杰诺大人竟然丝毫不差地猜中了我的心思，这令我感到无比惊讶。 “大概是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让你不经意去多想，但我只能告诉你，别想太多了。我是经过再三思考后才做出的选择，不管最后造成什么结果，都是我自己的责任。” “……” 杰诺大人再一次意图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然而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之所以当初我会选择将所有事情告诉杰诺大人，就是因为我想让他从对莉亚大人的愧疚感中脱离出来，让他知道莉亚大人并不是需要他时刻保护的孱弱少女，甚至要比他这个哥哥想象中要可靠得多。 我仅仅是希望……杰诺大人能活得更轻松一点。 然而就现在来看，这一点并没有本质上的改变，甚至……还更加严重了。 我实在无法让自己彻底置身事外。 “看你似乎无法接受的样子，那我换个说法吧。谢拉，我真的很感谢你把一切都告诉我。虽然事情的真相并非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但我更讨厌被人蒙在鼓里。我竟然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我身上竟然隐藏着那么多严重的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的话，等我自己察觉到的时候恐怕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真的很庆幸没有变成那样，这都多亏了你。” “不，这并不值得道谢。” 至少避免了杰诺大人所预想的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他能这么说我的心里确实好受了一些。 “而且我和莉亚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兄妹之间就闹决裂，甚至可以说关系变得更好了，你大可以得意地吹嘘自己的功劳。虽然我也拿不出什么东西奖励你就是了……” “……是这样啊。” “总而言之，在这件事上我认为你做得很好，你现在只需要认同这一点就行了。今后也继续保持……可别让我失望。” 说完这句话，杰诺大人再次拿起了刀叉，将一块肉塞入自己的嘴里。 令人感到在意的是，他最后一句话是刻意注视着我的眼睛说的。仿佛如果我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没有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他，他就会对我彻底失望一样。 下人对主人知情不报固然是很严重的问题，但很显然杰诺大人更加不能容忍那种事发生在我和他之间，不管是什么理由。 果然当初听从了克蕾赛特大人的建议是正确的选择，现在我只能这么想了。 第1章 求变之人 人人生而平等。 这句话自从被嵌刻在美国《独立宣言》后，就被全世界广泛运用，成为了政治家们乐此不彼提起的经典论据。 然而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实现真正的人人平等，因为人有优劣之分。不管在哪个地方优秀的人都会受到优待和重视，这在人类社会当中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因此人类学会了竞争，竞争促进社会进步和繁荣，形成良性循环。 然而在竞争的过程中，就会不可避免地诞生无数个失败者，以衬托那些站在顶端的人是多么优秀。 失败者或是输在先天的天赋，或是输在后天的资源，输在不够努力，或是努力错了方向，等等原因。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谁都不想成为失败者，都想成为最优秀的那个人。而现实既然无法容许那种情况，所以才会有某种特定的创作产生，让那些平庸的人也能体验一回成为人上人的快感。 毕竟谁都喜欢做梦，去实现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事，做梦又不犯法。所以很多人才会下意识被游戏、动画、电影、小说等载体中的英雄故事所吸引。只要不平等的现象依然存在，这样的需求大概永远也不会衰退吧。 我当然也属于其中的一份子。脑子一般般聪明，家境条件一般般，学习一般般努力，不管做什么也都只能取得一般般的成绩，是个彻头彻尾的一般人。虽然我有时候也很羡慕那些比我更优秀的人，但我并没有想要怨天尤人，或者说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定位。人生那么短暂，没必要精神内耗自己。 只是我当然也会幻想自己也经历一段如同电影般感人肺腑又真挚的爱情，幻想复数个美女围绕着我展开修罗场，幻想自己成为救国英雄被众人敬仰，幻想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惩恶扬善……还会幻想一些不能向他人明说的特殊爱好。这便是我沉迷于虚拟作品的原因。 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人的话，当初我就不会接触《白银的誓约》这种典型的幻想后宫小说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的人生，遗憾的是我依然不能成为最优秀的那种人，这让我无数次地感到非常不甘心。而时间长了，我便再一次恢复到自己身为普通人的心态，不再幻想成为这个世界的英雄，打算就这么得过且过。 直到昨天为止…… …… 嗖—— 一阵尖锐的风声从我耳边掠过，不禁吓出我一身冷汗。 但还没容我冷静地分析局势，下一轮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我立刻摆好防御姿势，随后便响起几声清脆的武器碰撞声，继续刺激着我的神经。 原本以为早就习惯了这种被动的处境，但今天我所面临的心境却有所不同。 我朝左边瞟了一眼，脑海中已经描绘出了此时的我可以顺势转个身然后迅速进行回击的场景。然而身体能不能跟上意识，对方能不能反应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还有余力看其它地方吗？” 不好！我的大脑响起了警报。 在剑士之间的认真对决中，稍微有一点疏忽就可能致命。我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了躲闪的决定，但因为没有预想到会做出这种动作，这让处理外界信息的大脑产生了些许混乱，没想好下一步的后果便是接下来的动作和判断全部乱套。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而在下一刻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如约而至。 等我再次缓缓睁开眼，我眼前的对手已经收回了手里的武器。 “……我不会再犯那天的错误了。” 就好像真的已经完全释怀了一般，她对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我倒觉得她不用那么在意，毕竟我们使用的只是木剑，就算没收回去我也不会受伤。 大概她只是想向我强调自己已经成长了吧。真是的，那种事我心里当然清楚。作为亚尔尼德流剑术的继承人，希尼卡·亚尔尼德将来会变得多么可靠，知晓小说剧情的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我也是一名剑士，按理说不应该犯这种低级的失误。其中可能存在着对峙时间拖得太长导致注意力无法集中这种原因……不，我还是老实承认吧，在这次和希尼卡的剑术比拼中，我的心态和以前相比确实发生了变化。 “杰诺，我完全能理解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 听到希尼卡这句话，我默默抬起头注视着她。 “一直这么防守下去是不行的，我得反击，我得主动寻找胜机，不能满足于现状，不然我绝对不可能在斗技大会上留到最后……这就是你的内心想法。只要交手个几次我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可怕，不同于克蕾赛特光观察人身上的细节就能把人看透，希尼卡也拥有类似的能力。而她的方式则是利用剑术，也仅限于同样会剑术的对手。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有些心急了。” 曾经只是为了自保而开始拼命学习了所谓的“防御流”剑术，而等到真正想取得成绩的时候才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多学点更实用的东西。 最要命的是贝利乌斯师父曾建议我在把“防御流”学到一定境界之前最好不要再学习其它剑术风格，不然会造成半途而废事倍功半的后果。而今天确实验证了这个说法，为了做出改变想要抛弃自己原本的剑术风格，却因为身体跟不上意识早早被希尼卡抓住了破绽而落败，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死局。 果然有必要跟贝利乌斯师父见一面，让他给我指示一条正确的道路才行。 “没有心急的必要……如果是平常的我可能会用这种话来安慰你吧。可毕竟我不了解你的立场，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急着变强。那个……反正如果有我能做到的事，可以尽管向我开口。我们不是朋友吗？” “嗯，谢谢。” 我们不是朋友吗？这句话真是震耳发聩。我这个“恶役贵族”何德何能竟然能收获这么一段难能可贵的友情，女主角们的老好人品质一次次温暖了我的内心。 而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开始嫉妒起还未登场的男主角。 “喂喂，你们两个……” 而在这时，一开始还在远处观战的克劳斯老师走过来向我们搭话。 “不过只是一场普通的剑术课而已，你们能不能不要摆出那种夸张的气势进行剑术切磋啊？看看其他同学都被你们吓着了。” 我们两人扭头一看，确实很多学生都一脸震惊地注视着我们这里。虽然这并不是我和希尼卡第一次在剑术课上互相切磋，但确实是难得营造出如同剑术大会那天剑拔弩张的气氛。 “克劳斯老师，剑士之间的切磋就该尽全力认真对待才有意义，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然而我很快就决定不去在意外人的看法。 要是过于在意外人的看法而变得束手束脚，那才是真正的愚蠢至极。 “道理是这个道理，当然我也知道你们两个作为合格的剑士只会用这种方式来表现你们打得多么火热。但作为老师不得不说一句，长时间让神经绷得太紧并不是什么好事，该收敛就收敛一下吧。” 显然克劳斯老师也看出了我内心的焦虑，便作为一个长辈来提醒我一下。 我当然也懂得“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但现在的我仅仅是因为如果不把全身的力气用完心里就感觉不踏实，所以不管做什么事都想全力以赴。或者说……我仅仅是想改变至今为止养成的惰性思维。而在外人看来，就会不可避免地认为我在勉强自己做出超出我个人能力范围的事。 “抱歉，克劳斯老师，并不是我不想听你的建议，只是我这么做是有自己的理由。” “嗯，这样啊。”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决心，克劳斯老师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打算再进一步说服我。 这样就好。 话说克劳斯老师刚才是故意使用了一种暧昧的说法吧，什么“打得火热”…… “打……打……我和杰诺不是那种关系！而且也没有打得火热！” 看吧，明摆着克劳斯老师是在一如既往地开玩笑，但现场只有一个人会对这种玩笑做出夸张的反应。 希尼卡红着脸不停挥手否认的样子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在这方面大概她永远不会有所成长。不过这也并不算什么坏事，毕竟……还挺可爱的。 “啊哈哈，就是因为能看到年轻人这种青涩的反应，做这种事才让我欲罢不能啊。” 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正经老师。 第2章 理解之人(希尼卡) 听到克劳斯老师的话，我的脸颊瞬间开始发热，大脑也变成一片空白。 原原原原原原来我们在别人眼里是那种印象吗？之前班因兹哈特叔叔也跟我说过我和杰诺一起训练剑术的时候比平时要更开心，我我我我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头……头抬不起了……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恢复过来。 联想到杰诺在前些日子说的那些话，我不得不强行抑制住内心那如同海浪一般波涛汹涌的感情。 现在可不是为了这种小事而感到一惊一乍的时候，我早就决定好了在这件事上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杰诺。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希尼卡。我……我不愿意满足于现状了，我想要变得更强，强到能够让任何人对我刮目相看。为此，我必须要取得下一届斗技大会的优胜。请你们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 杰诺想要改变，他那天的眼神是认真的。和他经过几次剑术切磋后，我再次确认了他这番话里没有一丝虚假，他是真的想要变强。 而执着于变强的理由毫无疑问是为了他的妹妹莉亚，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杰诺作为一个哥哥想要保护自己妹妹的想法切实地传达给了我，我自然没有不帮他的道理。 只是说实话，要实现这个目的十分困难。因为到时候他可能要面对的对手不仅仅是我，还有尤米娜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制定多种不同的战斗策略。而杰诺现在的实力显然还没有达到不管面对谁都能游刃有余地获胜，我想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点吧。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在斗技大会我们都会是竞争对手，杰诺却毫不顾忌地寻求我们的帮助，说明他现在除了依靠我们以外已经别无他法了吧……我觉得有点高兴。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能……不不不！还不能想得太远！ 我心里很清楚，现在杰诺的心思根本就没有余力放在其它地方，所以我也要抛开杂念尽可能帮助他才行。 “杰诺，剑术训练还要继续吗？”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按照他的意愿尽可能配合他。 “喂喂，你们还打算继续啊。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啊，真是羡慕。想当年我也是能激战个一天一夜不睡觉的，真想回到那个时候啊。” “克劳斯老师，为什么我感觉你的话里别有深意？你别是指的那个意思吧。” “哦？我倒很想问问你到底理解成哪个意思了？你这个人小鬼大的贵族小毛孩，该不会已经失去了你这个年纪不该失去的东西吧。对象是谁？” “哪有什么对象？！话说你不要当着女孩子的面聊这种话题啊？！你这样配当个老师吗？！” 杰诺的神情突然变得无比慌张。 “嗯？” 明明我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却不明白他们在聊什么，杰诺又在慌什么。 这是只有男性才能明白的话题吗？总觉得有点不甘心，下次我得向班因兹哈特叔叔请教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毕竟我不喜欢这种当局外人的感觉。 “这个学校没有比我更尽职的老师了，上次你妹妹的事不应该多亏了我才及时发现的吗？” “这……这个确实多亏了你。但那件事和这件事是两码事。” “不仅如此，作为这个学校最尽职的老师还会在这个时候给你贴心地送上建议……” 克劳斯老师用一只手臂环绕着杰诺的脖子。这种距离感为0的师生关系在这个贵族学校可以说是十分罕见的。 “我不知道你在着什么急，大概我建议你适当放松一下你也不会听的。不过毕竟有目标并想为之奋斗确实是一件好事，只是要找对方法才行。我记得你的剑术师父是贝利乌斯团长对吧。” “是这样没错。” “既然你的防御流剑术是贝利乌斯团长教你的，那在得到你师父的指示之前，不要随意尝试改变自己的剑术风格。相对的，你应该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学习魔法上，别以为期末取得了年级第二的成绩就以为自己有多强了，作为掌握大部分学生考试情报的我可以告诉你，纸面实力比你强的学生比比皆是，魔法方面依然还是你的软肋。” “……这点我当然知道。” 为什么杰诺不优先学习魔法，并非是他不懂得这个道理。单纯是克劳斯老师不知道杰诺要的是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那么现阶段只能专注于剑术和攻击魔法的其中一种。 而对于现在的杰诺来说，最实际的方法还是提升自己的剑术和辅助魔法，也就是近身战的能力。尤米娜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也认同这种观点，因此他今天才没有选择魔法课而是剑术课。 当然最重要的训练则要等三个星期学校放假之后才会到来，到时候杰诺会和我一起前往金狮骑士团在帝都的驻扎地，参加为时一个月的特别训练，那一定会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和我……一起……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我到底要提醒自己几次才行啊？我这个傻瓜！ “希尼卡同学看着地面突然莫名其妙地甩起了头，这种奇异的举动最近经常发生吗？” （小声） “最近确实是有点频繁，我一开始觉得奇怪便问她怎么了，她回答我说单纯只是在烦恼今天晚饭该吃什么而已。” （小声） “喂喂，难道你真的相信了吗？” （小声） “嗯？为什么不相信？这不是很正常吗？在谢拉没来之前我也经常烦恼自己该吃什么，这是人类最常见的烦恼不是吗？” （小声） “你这小子……迟早有一天会被雷劈的。” （小声） “为什么要咒我啊？作为老师这不是最差劲了吗？” （小声） 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但此时的我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对话内容。 “杰诺，果然我还是有些累了，我想先去场边喝点水。” 在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我如此对杰诺说道。 “嗯，那好吧，正好我也休息一下。” 我背身快步离开，既然内心还会被一些杂念干扰，说明我的修行也还远远不够。 金狮骑士团的训练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机会，我当然也想在那个国家精英齐聚的骑士团的指导下变得更强。可是，杰诺当下的目标是赢得下一届斗技大会的最终优胜，一想到万一会是我亲手阻断了他的胜利之路，我就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迷茫和矛盾心理。 虽然凭杰诺的性格肯定不会要求我们到时候故意放水输给他，我也没自信能够做到像一年前的他那样自然，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愧对亚尔尼德流剑术和父亲大人的期望。 现在似乎只能期待杰诺在短暂的时间内真的能取得足以击败所有人也不奇怪的实力了。 而我很乐意见证他踏入那一步。 第3章 期待之人(尤米娜) 在我准备去上今天的实技课时，提姆老师突然来告知我，我的专属女仆正在外面等候着我。 于是我来到外面和安洁见了面，她找我的理由也很简单，是为了给我送一封信，也是我这几天一直在等候的信。我事先就嘱咐过安洁要是收到了信要立刻来找我。 “劳烦你跑一趟了，安洁。” “不敢当。” 我立刻拆开信查看里面的内容……还好，算是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以我的权限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这种事了吧。 之后我来到了进行实技课的开阔场地，此时似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学生们在进行各自的练习。毕竟老师们不能兼顾到每一个学生的训练情况，也不会强迫学生一定要进行训练。如此一来便必然导致某些人对枯燥的训练感到厌倦，开始和其他人交头接耳谈笑风生以打发时间。 相对的，也有人为了在斗技大会上取得一个好成绩，即使没有老师监督也在积极地自主训练。学生之间的实力差距，大概就会因为这些日常的细微差别而逐渐扩大。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必须要在斗技大会上取得一个好成绩的压力也是一种幸福吧。 话说希尼卡和杰诺在哪儿……啊，找到了。 暂且先发现了杰诺的身影，他现在似乎正在和克劳斯老师说些什么。我径直朝他们走了过去。 “哦，你的公主大人驾到了，好好表现吧，小骑士。” “虽然每个字听起来都是客观的事实，但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是我的错觉吗？” “你认为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喽。” 克劳斯老师笑着拍了拍杰诺的背，然后便径自离去，甚至他最后还装模作样地回过头向我眨了个眼。 真是的，虽然我早就习惯了克劳斯老师有些不正经的性格，但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误会了我和杰诺之间的关系。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 “杰诺，我正好在找你。跟我来一下。” “嗯？好。” 然后我们随便找了一个远离其他人的地方进行谈话。接下来要说的话不适合在教室里说，所以有必要在室外和他单独谈一谈。 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确信没人能听到我们的对话后，我便将衣服兜里的信用两根手指夹了出来。 “关于之前提过的骑士团的那件事，刚才我已经收到结果了。” “是这样啊。” 杰诺的表情没有变化，是什么结果他心里已经有预感了吗？ “我就不卖关子了，总之在下次学校放假后，你可以和希尼卡一起参加金狮骑士团的特别训练，所有关系我都已经帮你打通了。” “……非常感谢殿下。” 明明这应该是杰诺所期望的结果，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喜悦。 至于原因我心里当然一清二楚。 之前希尼卡提议让杰诺一起参加金狮骑士团的特别训练，不得不说那确实是当下提高他实力的最好办法。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杰诺本身并没有受到邀请，追根溯源还是他在去年的剑术大会上输给了希尼卡，也就没资格和国内最有名的骑士团扯上关系。 而要达成这个目的，就不可避免地需要动用我的权利…… “这样真的好吗？这么一来你就真的成了为实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动用关系享受特权的贵族学生了。” “没关系。不如说尤米娜殿下愿意帮助我享受特权才是最大的问题，了解殿下的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大概会对殿下深感失望吧。” 没错，我自己也觉得很讽刺。明明当初误以为杰诺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才被分到a班并为之愤慨，没想到现如今我却利用自己的身份来让杰诺获得特别对待。 我们两个都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要这么说的话，一向对贵族的请求不为所动的贝利乌斯团长大人这一次竟然会破天荒地特别同意你参加特别训练。不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好，还是偏爱你这个徒弟也好，反正享誉盛名的团长大人这下也可喜可贺地成为了‘共犯’，我的舆论压力也会减少一半吧。” “……真的十分抱歉。” “说个玩笑话而已，不是真的想让你道歉。” 杰诺现在在想什么再明显不过了，肯定是觉得给自己身边的人添了很多麻烦，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却依然没能在斗技大会上取得最好成绩的话，说不定他所承受的压力会一口气将他压到再也爬不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豪赌，3个月后的斗技大会将是杰诺的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成功了所有人都会对他刮目相看，而一旦失败，则会失去太多东西。 “一定要加油”这种话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只会给他造成更多的压力。那么现在能激励他的最好的话语则是……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妹妹不是吗？别告诉我你现在已经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不，我不会后悔。” “那就好，就用你的成功来回报我和贝利乌斯团长的恩情吧。如果失败了，那当然就得用别的方式来偿还。说不定会遇到比那天你在食堂遭受的屈辱更过分的事，做好心理准备吧。” “……是，感谢殿下。”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从现实性上来考虑，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不管如何训练，凭借杰诺的天赋都不太可能让实力突飞猛进到比谁都要强的地步，斗技大会不是那么简单的竞技活动。 但不知为何，我很想相信他这么一次，想亲眼见证他是否真的能创造那种谁也不看好的奇迹。 “话先说在前面，如果到时候你对上我的话，我可不会故意放水输给你的。” “这是当然，我一开始就没有那种打算。” 以防万一我特意叮嘱了他一遍最好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管是同情也好还是其它原因也罢，我都不可能会在斗技大会上选择故意输给他，我想希尼卡和克蕾赛特也是同样的想法。 至少在那天我们所见到的杰诺的表情中，都已经知道他已经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正是因为尊重他的那份坚定的意志，我们几个才会想尽办法尽可能帮助他。只是我们能做的终究有限，能否真正获得斗技大会的优胜还得靠他自己。 “我想再确认一遍，之所以你突然变得如此上进，不仅是为了履行之前和我的承诺，更多是为了你的妹妹对吧。” “是的。” 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可如果你和你妹妹对上的话……” “当然会全力战胜她，不如说这就是我的主要目的。” “……明白了。” 为了妹妹，必须战胜妹妹。他想要干什么我心里大致清楚了。 现在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杰诺在斗技大会之后取得什么样的结果，我们之间的主从关系都到此为止了。 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最开始我们就是这么约好的。 “你的妹妹很厉害吗？” “……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我认为莉亚的实力要略微胜过殿下。” “这样啊，那我自己也得好好训练一下才行了。” 第4章 守望之人(克蕾赛特) “尤——米娜?” 在看到脸熟的人从教室里出来后，我便带着微笑小跑过去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尤米娜注意到我的存在顿时愣了一下，但毕竟她早已经习惯了我的风格，随即转变为了无奈的表情。 “又翘课跑来二年级的地盘晃悠，你好歹也是个有名的人物，老是这么做可是会让憧憬你的学生们感到失望的。” “才没有那回事，其他人只会认为我和尤米娜殿下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对公爵家和王家来说这也是令人喜闻乐见的一件事……你说对吧，身后的这位骑士先生。” 我的目光越过尤米娜的肩膀，投向她身后的那个人。 “是啊。” 跟在尤米娜身后的那个男生也一如既往对我突然抛来的问题感到有些困扰，我一直对此乐此不疲。 只不过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他很快便转变为了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至于是什么原因，不仅是我，恐怕尤米娜和希尼卡的心里也非常清楚。 算了，现在在意这些也无济于事。 “尤米娜……尤米娜……” “怎么了？” 在我和尤米娜并列走在一起时，我刻意靠近她的耳边小声说话。 “他还能继续担任你的专属骑士，你肯定觉得很高兴吧。” “……并没有，不管他怎么选择我都觉得无所谓的。” “哦……” 话是这么说，但我可不会看漏她那张洁白的脸蛋上略微泛起的红晕。 在前些天希尼卡向杰诺提议要不要和她一起参加金狮骑士团的特别训练，可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以尤米娜的专属骑士这个特殊身份寻求一个“特殊待遇”的名额。 用俗话说就是“走后门”。 本来我认识的杰诺和尤米娜都不是会使用这种手段的人，但为了达成杰诺的目的，两个人并未在这个原则问题上有所纠结，一个敢请求一个就敢配合。 都这样了还说不在乎和杰诺的关系，真是可爱。不过要当着本人的面戳穿这一点的话就太可怜了，默默藏在心里好了。 “话说回来，你寄给贝利乌斯团长的信现在应该收到答复了吧，是什么结果？” “真亏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只是碰巧从索尼娅那里得知你的女仆安洁今天做出了和以往不同的行动，我便猜测是不是特意去给你传达结果的。” “确实是这样，不过是什么结果你差不多心里应该有数了吧。” 心里有数……其实不然。因为我有考虑过贝利乌斯团长面对哪怕是尤米娜的请求也不会允许这样的特例出现在自己的骑士团这样的可能，心想这次不行的话我自己亲自去和贝利乌斯团长见面谈一谈的。既然尤米娜翘起了喜悦的嘴角，那就说明贝利乌斯团长还是更加优先于自己的徒弟了吗？或者是尤米娜又额外做了什么？ 算了，不管怎样都值得为杰诺感到高兴。 于是在这个时候，我刻意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步伐与跟在后面的杰诺同调。 “恭喜你了，杰诺。” “啊……嗯，谢谢。” 杰诺显而易见地露出了困扰的表情，肯定是认为我又打算捉弄他了。 倒也没错，这可是我的日常任务，不捉弄捉弄他怎么行？ “那天你说出想获得斗技大会的优胜这样的豪言壮语可真是吓了我一跳。现在依然没有改变想法吗？” “当然。” “嗯嗯，有上进心是好事，我很欣赏这样的人。可是……不是我自吹，先不说希尼卡和尤米娜，我也是很强的，你有自信能赢过我吗？” “……” 杰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可不行啊，如果这时候不自信满满地说出“一定会战胜我”之类的话，在气势上就已经先认输了。 以弱胜强在充满变数的斗技大会的舞台上并不少见，但这样的幸运肯定只会给有自信的人准备。 可见杰诺非常清楚自身与我们之间的差距，导致他仍对自己能否实现当初的豪言壮语感到怀疑。这些都是他在这三个月内亟待解决的问题。 果然还是得给他一些“激励”才行。 “其实我啊……在很小的时候就暗自决定……” 我牢牢注视着杰诺的眼睛，准备说出一句会让他立即脸色大变的话。 “将来一定要找一个比自己还强的人结婚……” “哈？！” “什……” 此时不仅是杰诺吓了一跳，尤米娜也对我突然的宣告猝不及防。 “我指的是帮尤米娜找。” “还是我啊！” “……” 我对两个人的夸张反应感到很满足。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就更有奋斗的动力了?” “别开玩笑了！” “……” 说实话，这次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希尼卡要和杰诺一起去骑士团参加训练，而尤米娜则是利用自己的身份为他安排好事前的准备，剩下的就只有靠杰诺自身的努力了，根本没有我能插手的余地。 当然一定要找点什么事来做的话，我可以和他进行多次模拟战帮助他提升经验。但现在还不行，至少希望他的实力能够先达到迫使我使出全力的水平，不然会很容易打击他的自信心。 落后的人总得先看到希望，才有动力继续努力下去。 “抱歉抱歉，开个玩笑而已。我主要是想让杰诺放松一下心情，最近这段时间你都绷很紧不是吗？” “就算是这样也要讲究方法，干嘛要把我牵扯进来？” 尤米娜把我拉到一边，皱起眉头凑近我的脸说道。 “尤米娜的性格不太坦率，所以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将来会和什么样的异性结婚。不过由我来帮你安排的话你也更放心不是吗？” “不用你多管闲事……” “那我说成是希尼卡想找一个比自己强的人结婚就好了吗？这一点我能确信不会有错。” “不是这个问题！” “哈……哈哈……” 插不上嘴的杰诺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要说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这点程度了吧。事实上自从杰诺打算背负起自己身为罗贝里安家继承人之一的责任后，确实就没见过他发自内心地笑过了，这样的变化我不太喜欢。 如果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那我当然会尊重，但我不禁会为他所面对的命运感到唏嘘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更让我怀念起当初“托克”和“索尼娅”一起相处的时光。 已经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时候了吗？ “对了对了，我想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你又想出了鬼主意？” 尤米娜一脸警惕地回过头瞪着我。 真是失礼啊。 “杰诺，差不多该把你的妹妹正式介绍给我认识了吧。据说尤米娜和希尼卡都已经率先跟莉亚妹妹说过话了，就我还没有见过她，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什么公不公平的，这又不是在搞什么竞争……” “反正我心里觉得不平衡，不公平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刻意装成小孩子一样撒娇，导致尤米娜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无奈。 实际上我已经和莉亚妹妹说过话了，只是需要装成还没有的样子。 “……说的也是，确实也是时候把莉亚正式介绍给殿下你们认识了。” 杰诺给予了我想要的回答。 他此时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就好像在正注视着我们看不到的什么场景一样。 第5章 苦恼之人(莉亚) 今天早上我来到教室的时间比以往又要更加早。 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来这么早，单纯是因为杰诺哥哥需要早点送我上学，之后又要立刻折返去履行他作为专属骑士的责任。 说实话，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上学的心情，只想躺在房间的床上闭上眼睛，大脑放空，可以的话好几天都不想起来。 可我要是那么做的话，就等同于浪费了杰诺哥哥的一片好心。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任性让杰诺哥哥误以为我开始讨厌他以致于不想再看到他的脸。 我们虽然今后会成为“竞争对手”，但现在依然还是兄妹。不管曾经、现在还是将来，这个关系都不会变。这是杰诺哥哥亲口向我承诺过的话。 因此我不会再质疑我们是否能维持这样的关系，即使经受多么严峻的考验，我们都会是一对互相珍爱彼此的兄妹。 那么首先应该想办法应对的考验就是即将到来的斗技大会。正因为我们珍爱彼此，才无论如何都要在父亲大人的见证下夺得那个最高的荣誉，哪怕是以伤害对方为代价。 杰诺哥哥下定决心要让我卸下继承侯爵家的重担，但也正因为我很清楚自己背负的压力到底有多么重，才更不能让弱小的杰诺哥哥来替我承受。 说实话，要和杰诺哥哥在斗技大会上一较高下的话，我完全不认为我会输。我甚至觉得有很大可能在对上我之前杰诺哥哥就被其他人击败而早早淘汰。我也希望如此。 杰诺哥哥的心意我很高兴，但又何苦要白白折磨自己一顿呢？可以的话真想让他主动放弃，但要实现这点恐怕也很难吧。 其他学生开始一个个来到了教室，当他们见到我的时候脸色都难掩惊讶，随后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也没人吱声。 看样子我在这个班上已经成了最受畏惧的存在，毕竟另一个侯爵家的千金赫米尔塞拉同学因为我而遭受退学，即使校方认定我只是个单纯的受害者，但我平时不够友好以及不善于和他人交流的态度致使多数人不会对我抱有好感。倒也无所谓，原本我也不打算和同班同学交好，多余的人际关系只会耽误我和杰诺哥哥见面的时间， “莉亚同学，早上好。” “……早上好，蒂琪亚同学。” 然而在这个班上还存在着唯一一个会带着微笑跟我打招呼的人。 原本我也打算和她彻底结束关系断绝一切交流的，但因为一些原因，目前暂且决定依然和她维持着表面上的朋友关系。 明明已经知道了我对她的真实想法还不愿意和我切断关系，真是个好事的人。 “今天莉亚同学来得可真早啊，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我想早点见到蒂琪亚同学，这个理由不行吗？” 当然这不是实话，蒂琪亚心里应该清楚。 “是这样啊，那是我的荣幸。” 即使我撒谎也没关系，她愿意配合我演绎一对好朋友在聊天的样子。她的态度就像是在这么跟我说。 不过确实不得不承认一点，在教室里有人陪自己说话，总比一个人毫无意义地傻坐着好。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扩展新的人际关系。 “蒂琪亚同学，今天一天也请你多指教了。” “不，我才是。” 看着蒂琪亚那满面的笑容，仿佛至今为止发生过的一切纠葛和意外从没发生过一样。这便是我们两人目前索求的虚伪关系。 她也真是个怪人，说什么想和我成为真正的朋友，明明已经知道那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还幻想着通过我提高自己的地位谋取什么好处吗？ 更何况就算我和她成为了真正的朋友，她又能给予我什么呢？不管是实力、地位都是我更占优，单方面施与恩惠的朋友关系早晚会破裂。所以仅仅维持着这种虚伪的朋友关系对我来说才是最理想的。除了上学之外的空闲时间想让我把精力分在她这个外人身上，想都不要想。 “今天莉亚同学的哥哥中午也会来找你一起吃饭吗？” “……不会。” 就像是在刻意找话题一样，蒂琪亚突然提到了杰诺哥哥，颇有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味，我的心情又忧郁了几分。 “为什么？上个星期他不是每天都来吗？” “上个星期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空出了很多时间而已，平时杰诺哥哥是很忙的。” “这样啊，莉亚同学会为此感到失落吧。” “倒也不会，反正还是会天天见面，每天上下学他都会来接我的。” 虽然我提议过不用杰诺哥哥来接我，而是我主动去找他，但被否决了。因为他说一旦允许我那么做肯定不会好好上学，而是天天翘课提前守在2年级的教室门口等候。 ——你不好好上学的话我就不和你一起上下学了，蒂琪亚是多么好的朋友啊，你忍心抛下她一个人吗？ 要不是杰诺哥哥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过这番话，我才不会这么老老实实地上学呢。 话说杰诺哥哥对蒂琪亚也太偏心了。明明我已经向他透露了一开始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杰诺哥哥却笑着说“这种事不值得放在心上”，还说我小题大做。 虽然我很喜欢他这种温柔的一面，但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我心里总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十分烦闷。 换句话说，我会对杰诺哥哥没有受到他人正确的看待而感到愤愤不平，可同时了解杰诺哥哥真实一面的人太多我也会感到心里不是滋味。我这种矛盾的心理能找谁倾诉呢？ “莉亚同学，我又从姐姐那里打听到你的杰诺哥哥在去年高等学区的斗技大会上作为特别邀请人参与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战，最后还漂亮地反败为胜了。这是真的吗？” 就像现在这样，自从上个星期以来，我和蒂琪亚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主动提起杰诺哥哥的次数明显增多。 当然可以解释为蒂琪亚很清楚现在只有用杰诺哥哥的话题才更容易吸引我的注意，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倒不会构成什么问题…… “我有听说过这件事，但不知道具体过程，杰诺哥哥跟我描述得太过笼统。” “是这样啊。正好去年我的姐姐目睹了全过程，前些天我拜托她尽可能详细地给我描述了一遍过程，越听越觉得你的哥哥真的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 “……” 有点想知道在别人眼里杰诺哥哥是如何表现的，但又不太好意思开口。 如果这是蒂琪亚想要获得我好感才一个劲地提起跟杰诺哥哥活跃的事迹的话，不得不承认是有那么一点效果。 “莉亚同学，真的很对不起，第一次和你说话的时候，明明从来没见过你的哥哥却说了他的坏话。” 似乎是在担心我仍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蒂琪亚已经不止一次地这么跟我道歉了。 “我已经说过我不在意了……” 杰诺哥哥本人都说不用介意了，那我当然也没有理由继续怨恨蒂琪亚。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我愿意和她成为真正的好朋友，就算是不知情，她曾经说过杰诺哥哥坏话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比起跟我道歉，你更应该向本人道歉才对吧。” “当然我早就对这件事向你哥哥道过歉了，只是他那时候都还不知道我是在为了什么而道歉……啊，对了！” “嗯？” 蒂琪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既然莉亚的哥哥放学后还会来接你，我到时候可不可以一起跟去跟他打个招呼呢？” “……” 我无言地注视着蒂琪亚飘忽不定的目光和略带羞涩的脸色，往下方移动视线还能看见她的两根食指在咕噜咕噜打转。 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不好的预感。 “以防万一我想问一下，现在蒂琪亚同学对我的杰诺哥哥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在没见到他之前我误以为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但实际见过一面后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态度和善，非常照顾我的心情，没有一点大贵族的架子，是我至今为止从没见过的类型。尤其是他提到你的事时，感情真挚且富有诚意，我充分地感受到了他真的是一个为妹妹着想的好哥哥。也因为和我心目中的印象相差太远了，我那个时候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不过现在我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所以无论如何也想和他再见上一面说说话，可……可以吗？” “……” 按理来说，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蒂琪亚想和杰诺哥哥说话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也没资格干涉。况且即使是名义上的朋友，蒂琪亚和杰诺哥哥在今后的某一天交流关于我的事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我突然无法容许那种情况发生了。 “蒂琪亚同学，让我们来成为真正的朋友吧。” “诶？诶！！真的吗？！” 蒂琪亚对我突然的改口感到喜出望外。 “但条件是——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接近我的杰诺哥哥半步，当然也不能跟他说话。做不到的话就绝交哦。” “诶……” 我面带“善意”的微笑如此宣称后，蒂琪亚的情绪迅速冷却了下来。 第6章 语出惊人的莉亚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走在我旁边的莉亚心情不太好。 “莉亚，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中午没有陪她一起吃饭，但今后约好了每天放学后同样会都来接她，这点也取得了尤米娜的同意。 难道她只是单纯生气我中午不陪她一起吃饭吗？ 不，还在为上次“那件事”生闷气也很有可能。 不，也许是我不小心又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就像尤米娜总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踢我一样，她说我有惹人生气的才能，虽然我完全没有什么头绪。 在这一点上我很希望莉亚作为家人能毫无避讳地告诉我哪里做错了，毕竟人总是难以发觉自身的缺点。 “因为杰诺哥哥的错，我交到真正的好朋友了。” “咦？我的错？” 这不是好事吗？ 正想这么说，但莉亚那忧郁的脸色看起来却根本不像是在说一件好事。 “那你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在生气吗？” 我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不是，关于‘那件事’我没有资格向杰诺哥哥生气。” 那就真的只剩下我做了什么错事却不自知了。关于这一点就算我想改也不知道怎么改。 “总之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心情欠佳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倒也不能这么说……不，也可以这么说。” “……” 所以到底是不是我的错啊？ “总而言之，我认为今后杰诺哥哥得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比较好。” “所以你倒告诉我要怎么注意啊，我完全没有头绪。” “比如要尽可能减少和别人的交流，不要随便找陌生人说话。” 莉亚是在主动劝我脱离人类社会吗？ “很遗憾，在人类社会沟通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很难做到这一点。” “才没有那回事，我听说有的贵族不出门不见人不工作也照样能很好地活着。” 妹妹劝诫哥哥成为家里蹲宣言？！ 话说异世界也有啃老族家里蹲吗？那肯定是有的吧，世袭制的贵族家庭极容易诞生出不适应社会的酒囊饭袋。 “那只是极少部分人才能享受的人生，罗贝里安家是不可能发生那种现象的，你认为那个父亲会容许自己的孩子变成那样吗？” “我来养杰诺哥哥不就好了。” “诶？” 妹妹包养哥哥宣言？！ 如果是在现代有人这么跟我说，我会感动得直接哭出来……喂喂，她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杰诺哥哥不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吗？” “……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作为男人和哥哥的自尊心不允许。” “刚才是不是有点动摇了？” “没有动摇。” 拜托你了，别轻易说出这种可能会动摇我意志的话。人性可是很难经过考验的，要是我改天后悔当初答应这种事就好了你要怎么负责啊？ “果然还是担心父亲大人的干涉吗？” “也有这部分原因在里面，你要真打算那么做，他绝对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所以还是尽早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这方面肯定没问题的。” “嗯？” 我疑惑地看向莉亚那副突然变得开朗的笑脸，不禁心里一怔。 “父亲的问题我肯定也会想办法解决的，杰诺哥哥只需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就行了。” “……” 此时的我心里仅仅在想，如果不知道莉亚的另一面，我现在可能只认为莉亚是打算在未来的某一天想办法说服那个男人。 但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想象莉亚会采用那种温和的做法，既然她接受过罗贝里安家风格的教育方法而成长至此，肯定做事风格也会变得越来越像那个男人吧。 “算我求你了，可千万别做傻事，知道吗？” “当然不会。” 不知道她这句自信满满的承诺能够信任几分。 为了让莉亚远离那个男人的毒害，我绝对要把罗贝里安家继承人的地位给抢回来。为此我就必须得在即将到来的斗技大会重新获得那个男人的青睐。 我再次在内心坚定了这个想法。 “话说杰诺哥哥，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啊？” “嗯？啊，对啊，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此时我已经将莉亚带到了她从未涉足过的地方。登上前面几段台阶，途经被灌木包围的平整道路，再走进里面深处的拐角，就能够到达那片不知污秽为何物的千金大小姐们聚集的花园。 “克蕾赛特……就是莱伏卡公爵家的千金，比你大3岁的学姐，全名叫克蕾赛特·莱伏卡，我以前跟你提过，还记得吗？她从尤米娜殿下那里得知了你的存在，说是今天无论如何也想和你见面聊一聊，目前她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和尤米娜殿下一起等着你。” “莱伏卡家的……原来如此。” 这么一来，同样作为女主角的莉亚和尤米娜她们认识的时间将比小说中提前了2年。我不知道这将会带来什么影响，也无力阻止这样的事发生了。 往好了想，几位女主角作为学生中的顶尖战力，能尽早认识尽早互相切磋一起成长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目前唯一不安的因素就是莉亚相比于小说中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能和尤米娜她们几个和谐相处吗？之前她还对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展现出了很大的敌意，这个问题也必须由我想办法解决才行。 “尤米娜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在学校也不太讲究贵族的规矩，即便如此到时候你也要注意避免失礼的举动和言行，知道吗？” “嗯，我知道。” 王家和公爵家都是我们罗贝里安家不能招惹的对象，那个男人应该也叮嘱过莉亚要注意这方面，应该不用太担心才对。 然而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躁动似乎在预示着接下来的会面不会如我所想的那样顺利。 第7章 招架不住的莉亚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我把我的妹妹带来了。” “哦，终于来了啊。欢迎欢迎。” 坐在石桌旁似乎一直在谈笑风生的两人此时将目光投向我们，露出善意的微笑。 平时也在场的希尼卡今天却不在，应该是考虑到她和莉亚目前还不方便直接见面交谈便没有让她来。 这次莉亚和克蕾赛特的正式会面是我早就有所打算的安排，只是因为莉亚班上发生的那些问题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克蕾赛特应该已经猜到那个修巴克尔曼家千金的退学是莉亚一手造成的，那她会对莉亚产生什么想法？两人会因此发生口角和矛盾吗？ 真到了这一刻，内心就愈发有些不安起来了。 “莉亚，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嗯，我的名字叫莉亚·罗贝里安。公主殿下，克蕾赛特大人，今天很荣幸能见到你们。” 莉亚用开朗的语气介绍了自己，这大概是她面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时所露出的标准营业微笑。 “你好啊，莉亚妹妹。总之你们先就坐吧，这里不需要那些繁琐的贵族规矩。” 在克蕾赛特的提醒下，我才注意到两人之间隔着两个空位，很明显是为我和莉亚准备的。 此时莉亚看向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会感到犹豫，因为那种少女气息过于浓厚的空间实在是令我望而生畏，克蕾赛特还经常说些捉弄人的话，每次和她坐一桌我都感到无比头疼。 可现在不是顾忌这种事的时候，如果两个人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矛盾，追根溯源那也是我造成的后果，当然应该负起责任想办法让她们变成我所知道的小说中的人物关系。 “我知道了，那就容我们失礼……”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带着莉亚走向前方那两个空着的位置。因为这次是克蕾赛特想找莉亚对话，于是我让莉亚坐在了更靠近克蕾赛特的一侧。 “上次见面是在半个月前的教师会议上吧，还记得我吗？莉亚妹妹。” “……嗯，记得。” 莉亚顿了一下才给出回应。 克蕾赛特主动提到了之前为了解决莉亚和那个修巴克尔曼家千金之间的问题而展开的教师会议，我想莉亚也敏锐地感知到眼前这位公爵千金是不是想要针对那件事对她发难。 此时我内心的不安也到达了极点。 “这样啊，那就好说了。莉亚妹妹，接下来我会做出一件对你而言可能很失礼的事，你不会介意吧。” 克蕾赛特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容如此说道。 失礼的事……难道她打算直接动手……不不不！肯定是我想多了，克蕾赛特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做好一旦发生什么我得立刻将莉亚护在身后的心理准备。 “那个……请问克蕾赛特大人，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好家伙，这是打算套莉亚的话吗？ 尽管克蕾赛特又露出了满面的温柔笑容，但能笑着说出这番话反而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克蕾赛特大人，如果只是我想多了请容我道个歉，可至少希望先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我好有心理准备。” 不愧是莉亚，即使是面对克蕾赛特也能沉着应对。 “你不用担心，我再怎么说也不会当着哥哥的面欺负他的妹妹，不然下一刻这里可能就会变成一片火海了。” 当我是哥斯拉吗？ “莉亚妹妹……” 这个时候，克蕾赛特用两只手搭在了莉亚的肩上。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还要等她做出下一步的行动才能明白。 而一旁的尤米娜见此状，仅仅是默默喝了一口茶，并没有其它任何的表示。那就说明克蕾赛特并不是想直接动粗，所以就可以放心了……吗？ “你真的是太可爱了！！！” “唔……” 刹那之间，克蕾赛特便将莉亚的身体拉到自己胸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毫无心理准备的莉亚对克蕾赛特意外的举动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任凭她的手在自己头上来回抚摸。 “我第一次在会议室里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这么紧紧拥抱你了！真的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太可爱了！莉亚，做我的妹妹好不好？我一直都想要你这样一个妹妹，我会天天给你买新衣服让你吃最好吃的，什么要求都满足你！先不要急着拒绝，至少来我家体验一个月的时间……不，一个星期……不，哪怕是一天也可以！一天的时间来当我的妹妹吧！我一定会成为你永远都忘不掉的好姐姐的！” “……” 尤米娜明显早就预料到克蕾赛特的行动，完全不为所动。 莉亚则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没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而我现在才意识到克蕾赛特刚才所说的“失礼的事”原来是指这件事啊。 小说中克蕾赛特第一次见到莉亚的时候明显没有“发癫”到这种程度，不管怎么样能看到女主角之间和睦相处对我而言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总比因为什么原因开始敌对的好。 “啊，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要不然把我的弟弟哈里斯和莉亚妹妹进行交换？杰诺你也想要一个弟弟对吧。” 完全不想！ 话说如果让哈里斯弟弟知道她姐姐说过这番话，他很可能会陷入自闭的，你这个当姐姐的还请慎言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基本可以认定克蕾赛特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且不说本人的意愿，让莉亚成为莱伏卡家的孩子这件事没有一丁点客观的现实性。 “克、克蕾赛特大人，请不要这样……” “嗯？莉亚不想成为我的妹妹吗？哪怕是义理的也行啊。” 义、义理的…… 明明这个词并不是什么少见的概念，但在这种场合从克蕾赛特的嘴里说出，总感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克蕾赛特大人能这么说是我的荣幸，但莱伏卡家的克蕾赛特大人如果和罗贝里安家的我关系太过亲密，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不愧是莉亚，很快回过神来对克蕾赛特的玩笑话做出回应。 莱伏卡家和罗贝里安家的关系不算坏也不算好，但如果两家的孩子突然走得太近，势必会让外人误以为两家之间是不是有加深关系的意图，从而影响国内各方贵族势力的平衡。 这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开玩笑的。 当初我为什么想要千方百计回避和女主角们的接触，罗贝里安家的身份过于敏感也是原因之一。更别说和她们发展成恋爱关系，也只有在梦里想想了。 “哎呀？但是你的哥哥和我是公认的朋友，我们平时相处得很好，我的家人也都认可了。现在再多你一个完全没问题啊。你说对吧，杰诺?” 克蕾赛特俏皮地对我眨了一下眼。 对啊！才想起还有这事！ “哦……” 我亲爱的妹妹，请不要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你的哥哥，我发誓我完全是迫不得已的。 “我和克蕾赛特大人只是表面上的朋友而已吧，至少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据我了解，现在多数人认为我和克蕾赛特能成为朋友仅仅是因为我是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唯一碰巧答对了全部问题的人，而不是因为我们关系有多好。 更有甚者会认为我对克蕾赛特的感情是一厢情愿，所以才能从所有来宾中脱颖而出。就好像是一个狂热的粉丝痴迷一个偶像所以才能理所当然地了解偶像的一切，但那个粉丝在偶像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而已。以此类推克蕾赛特会答应成为我的朋友也仅仅是出于义务，而并非真心。 所以要说我和克蕾赛特成为朋友这件事确实有造成一定的轰动，但影响并不算大。 “确实我以前听杰诺哥哥这么说过，但不管怎么看我都不认为事情只有那么单纯，比如杰诺哥哥什么时候已经和公爵家的人见过面，甚至还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那是不可抗力……” 别问了别问了，那是一段我现在就想消除的记忆。 “呵呵，你们两兄妹可真有意思。算了，开场的‘问候’就到此为止好了。如果吓到莉亚妹妹的话真是抱歉。” 说着克蕾赛特终于松开了莉亚，恢复成自然的神情。 莉亚没理由放过这个机会，就像从人的手里脱手的泥鳅一样迅速远离了克蕾赛特，然后躲在了我的身后。 “杰诺哥哥，我有点应付不来这个人。” “啊……” 对于莉亚这句细微的抱怨，我只能露出苦笑。 第8章 试探 “真是抱歉了，克蕾赛特就是那样的性格。不过我也不太喜欢拘谨又死板的气氛，反正这里可以算私人场合，你们也可以随意一点。” 刚才一直在默默喝茶的尤米娜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莉亚妹妹，你也别叫我‘克蕾赛特大人’，叫我‘克蕾赛特姐姐大人’也可以的哦。” “咦？” “你又把莉亚妹妹吓到了，就算再怎么自来熟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啊。” “诶……上次我去见希尼卡的妹妹琪丽丝时也是这么说的，她可是很高兴地叫了我一声‘姐姐大人’啊。” “你啊……” “还记得尤米娜还小的时候，不也一样总是一边欣喜地叫着我姐姐，一边追着我到处跑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还有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那种事啊！” 这两人一有机会就开始说起了相声，对我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只不过对莉亚来说肯定很新鲜吧，她恐怕没想到两个身份高贵的大人物在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莉亚，她们说的没错，在这种时候就随意点吧，没人会怪罪你的。” 就我个人而言，也很想看到莉亚和尤米娜她们像姐妹一般和谐相处的场景。 “嗯，我知道了。” 莉亚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嗯？” “……” “呵呵。” 随即她便坐在了我的腿上。 我是说可以随意点，但没说可以随意到这个地步。 不过看克蕾赛特和尤米娜似乎对莉亚的行为并感到不介意，反而一脸欣慰地注视着我们，也就这么算了吧，之后再好好提醒她一下。 “这样就好，莉亚妹妹，今天我们就来好好聊一聊吧。” “请问克蕾赛特大人想聊什么？” “那当然是跟莉亚妹妹个人相关的事，我想更多地了解你。比如说你平时的爱好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没有讨厌和喜欢的事物吗？” “杰诺哥哥讨厌的我都讨厌，杰诺哥哥喜欢的我都喜欢。” “空闲的时候最想做什么？” “和杰诺哥哥一起玩。” “要是你的哥哥不在身边的话怎么办呢？” “那就想和杰诺哥哥相关的事。” “……”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治兄控的药，为了莉亚的将来着想多少应该让她吃一点。当然我也该吃点专治妹控的药，这样才公平。 “呵呵，这样啊，那我明白了。如果想要讨你的欢心，就应该最先讨好你的哥哥，这么想没错吧。” “可以这么说。” 此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也就是说，如果杰诺成为了我义理的弟弟，你就能叫我‘姐姐大人’了吗？” “前提是杰诺哥哥愿意承认你这个义理姐姐。” “听到没有？尤米娜。你可得加把劲了。” “你想要我干什么啊？” 尤米娜差点手抖到把手里的茶杯给甩飞出去。 一股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再次涌上心头，能不能不要当着本人的面说这种暧昧的话啊？真是受不了。 “额哼，我们还是来谈点正事吧。” 就像是为了阻止克蕾赛特继续把话题带歪，尤米娜端正坐姿直视莉亚的脸。 “莉亚妹妹，也许你不太相信，这次我们叫你来并非是政治上的目的，而是真的想和你个人搞好关系。” “因为杰诺哥哥是殿下的专属骑士吗？” “也可以这么说。” “这样的话，正好我也有个问题想要询问殿下。” “什么问题？” “为什么殿下偏偏要选择杰诺哥哥担任自己的专属骑士呢？” “……” 莉亚会问这个问题算是在我预料之内。不过还好，我和尤米娜已经事先对好答案了。之前我是怎么给莉亚解释的，尤米娜现在也会怎么解释。 “我一开始以为殿下想通过杰诺哥哥达到什么政治上的目的，但与其和罗贝里安家交好，殿下显然有好几个更好的选择，这一点说不通。如果是以实力标准来锁定人选的话，哪怕是我这个家人也知道杰诺哥哥的实力并非出类拔萃，恐怕难以胜任一国公主的专属骑士。” 哪怕是事实也很扎心了…… “呵呵，确实是这样。” 尤米娜瞅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 “虽然杰诺哥哥跟我解释说是殿下看中了他今后的成长，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哦……” “在去年的斗技大会上，你哥哥的表现的确算不上拔尖，但确实是带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人。因为他展现了一身很不寻常的剑术，你应该也知道吧。” “当然。” “罗贝里安家和剑术一般是联系不到一起的，杰诺的表现算是打破了我对罗贝里安家的成见吧。因此便好奇心作祟让他担任我的专属骑士，想观察一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就因为这种理由吗？” “还不足够吗？事实上，你的存在也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听说你在入学考试的过程中也展示了一身不俗的剑术不是吗？所以我现在也想了解关于你这个人的事了。” “……是这样啊。” 莉亚看起来像是相信了尤米娜的说辞，可即使她不相信，也不能当场质疑作为王族的尤米娜是不是在向她撒谎，不然就像是在对王族找茬一样，当然不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莉亚妹妹，我现在可以对你明说，之所以我现在对你们兄妹俩这么关注，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期望着罗贝里安家在你们这一代会不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懂我的意思吗？” 随后尤米娜又补充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我也不禁愣住了。因为我并没有听尤米娜说过这番话，恐怕这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罗贝里安家将在我们这一代摒弃历代的传统，彻底脱胎换骨。听起来很具有现实性，原小说也确实实现了这一点。 小说中的杰诺为了报复男主角，不惜喝下恶魔之血成为魔人，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不可预估的损失。最终被莉亚亲自解决后，罗贝里安家遭受王室制裁，势力受到削弱，巴霍德侯爵倒台，莉亚则在主角们的支持下上位。 但现在可以说我和莉亚的立场完全颠倒过来了。如果就这么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莉亚最终可能会站在主角们的对立面，成为更加令人担忧的不稳定因素。 “原来如此，我已经明白殿下的想法了。当然我也很高兴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能如此看重我，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莉亚显露出一如既往的灿烂笑脸，但里面包含着几分真心，现在的我能够隐隐察觉到。 没事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就算已经不可能让莉亚变成小说中原本善良纯真的模样，至少希望在我和尤米娜她们的影响下，绝对不能让她走上“恶役贵族”之路。 第9章 莉亚的献身 “话说回来，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我也有问题想问你们，可以借这个机会斗胆一问吗？” “当然可以，你问吧。” 莉亚愿意主动提出问题进行交流是我们三个人都希望看到的，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算是一个比较具有现实性的话题。刚才殿下说希望和我们兄妹两人构建良好的关系，但恕我直言，这么做首先会造成一个不好的后果。据我所知，亚尔尼德家的希尼卡学姐和两位交情不浅，而就在不久之前，希尼卡学姐还对我透露了强烈的敌意，她肯定不乐意见到两位和罗贝里安家的人走得太近吧。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要如何处理这层关系呢？” “……” “……” “……” 这个问题把我们三个人都干沉默了。 确实以莉亚的角度来看，罗贝里安家和亚尔尼德家是水火不容的关系，那么介于中间的尤米娜和克蕾赛特就必须要考虑这一点，以避免两家人的矛盾升级。 实际上希尼卡当初的演技十分拙劣，只不过莉亚并不了解她，依然还是将希尼卡的话信以为真了。 “说的也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最终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克蕾赛特，总觉得她嘴角翘起来了一点就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只是以我和尤米娜的立场来说，希望你们暂且不考虑家族之间的关系，只要能在私底下里和平相处就行了。要不这样好了，下次干脆找个机会让希尼卡和你们见上一面好好聊一聊吧。不用担心，只要我和尤米娜好言相劝，明事理的希尼卡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原来如此，克蕾赛特是以希尼卡确实在仇视我们罗贝里安家的人为前提来给出相应的调解方法。 就跟当初明明希尼卡一开始很讨厌我，却在尤米娜的劝说下和我成为了朋友一样。 “顺便问一句，莉亚妹妹对希尼卡个人带有什么样的想法？关于这点我很好奇。” 尤米娜补充问道。 “从家族关系上来考虑的话，确实我也应该对亚尔尼德家的人抱有敌视的情绪才对。但我个人从来没有和亚尔尼德家的人有过任何的矛盾纠纷，要让我突然憎恨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还是比较强人所难的。” “莉亚妹妹的意思是你并没有那么讨厌希尼卡吗？这倒挺令人意外的。” “不，虽然希尼卡学姐和我之间没有什么恩怨，但她似乎经常来找杰诺哥哥的麻烦。我在刚入学的时候就亲眼见识过希尼卡学姐是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杰诺哥哥的。杰诺哥哥的敌人当然就是我的敌人，只要希尼卡学姐不放下对杰诺哥哥的成见，我和她也永远不可能有握手言和的那一天。” “……” “……” “……” 果然当初那个误会还是影响到了莉亚的第一印象啊。 现如今也不能向莉亚坦白我和希尼卡其实不是那种互相仇视的关系，甚至还成为了剑术朋友。否则她一定会追问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和亚尔尼德家的人变成那种关系的，光是要想一个假的理由就头疼。 只能演戏演到底了。 “我可以认为只要希尼卡和你的哥哥能够握手言和友好相处，你也能接受希尼卡的存在吗？” “可以。” “还真是一切都以你的哥哥为基准啊。” 尤米娜苦笑着端起了茶杯。 即使在前几天我和莉亚才进行了一段特殊的交流，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变差，甚至可以说更好了。 就好像是要弥补至今为止我们失去的时光，或者是今后可能失去的时间。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就好像是抱着一种愧疚感来和莉亚相处，尽可能在任何方面迁就着她。但另一方面，莉亚也没有跟入学起初的时候那么任性了，感觉瞬间懂事了许多。或许她目前对我也抱着同样的心情。 “那么明天我就会带希尼卡来这里，到时候你和你的哥哥也一起过来，你们几个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可以啊。” 约好了明天要在同样的时间和地点让希尼卡和莉亚见面好好聊一聊。 终于到了解决这个令我头疼过无数日夜的问题的时候了，有尤米娜她们安排应该会顺利解决吧。 “很好，麻烦的事明天再说，莉亚妹妹……” 克蕾赛特再次舒展开灿烂的微笑朝自己的双腿拍了拍。 坐在我腿上的莉亚不禁抖了一下肩膀。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厚道，不得不庆幸今天有莉亚在场帮我吸引火力，不然难堪的可能就是我了。 “那个……请问克蕾赛特大人是什么意思？” 和克蕾赛特相处久了我能隐约明白她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大概莉亚也看出来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先确认一遍才行。 “一直坐在你的哥哥的腿上他肯定有点不好受吧，来我这里坐坐怎么样？” 果然如此…… 此时莉亚紧绷着脸，大概在拼命思考着要如何不失礼貌地回绝。 就我个人而言莉亚和克蕾赛特多增进一下感情也是好事，不过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多嘴好了，不然肯定会受到莉亚的白眼。 “……可以啊。” “嗯？” “诶？真的吗？” 是没想到回绝的理由吗？莉亚居然一口答应了。对此克蕾赛特很是欣喜。 “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前提条件？” “公主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刚才也都知道了我基本上一切决定都以杰诺哥哥为基准，所以如果想对我做什么事，就必须先对杰诺哥哥做同样的事才行。” “……” 咦？她的意思是要我先坐在克蕾赛特的腿上，她才肯让克蕾赛特抱她吗？ 这丫头竟然拿我当挡箭牌！ “呵呵……” 尤米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克蕾赛特大人，不用把莉亚的玩笑话当真……” “可以啊。” “……哈？” 克蕾赛特又拍了拍自己的腿，而这次她的视线定准了我。 “来吧！” 什么“来吧”！ “克蕾赛特大人，请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啊，因为我无论如何也想和莉亚妹妹变得更加亲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按理来说当听到这种要求时，是个正常的女孩子都会觉得害臊而把刚才的话收回去。但克蕾赛特这家伙通常不按套路出牌，肯定是觉得我比她更害羞才敢大胆地选择更进一步。 当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真去坐在公爵千金的腿上，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要是我真的厚着脸皮去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这几个大小姐翻脸是分分钟的事。 就好像上司请你吃饭叫你不要客气，结果你真的毫不客气地做出各种没大没小的举动的话，今后的日子基本就别想好过了。人类社会就是存在这么复杂且麻烦的潜规则，身为地位更卑微的一方是绝对不能被表象所迷惑的。 话说这到底要怎么收场啊？感觉我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啊。 “现、现在我的立场只是一介专属骑士而已，就算是私人场合，也请恕我不能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此时我将目光转向尤米娜这个唯一能把我从这个局面中拯救出来的人。 “嗯，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要不这样好了，让克蕾赛特坐在杰诺的腿上就不算失礼了。” “哈？！” 原本我还盼着尤米娜帮忙收场，谁知道她竟然在这时候选择“火上浇油”。 这个不正经的公主殿下！ 这两个人就这么想看我难堪的样子吗？这破专属骑士真的是一秒都当不下去了。 “呵呵，莉亚妹妹，你认为这样可以吗？” “……” 莉亚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无奈地站了起来，朝克蕾赛特那里走去，最后主动坐在了她的腿上。从她不满地鼓起腮帮子的模样来看，很显然那并非是心甘情愿的主动行为。 “哦？呵呵……” 克蕾赛特如愿以偿地抱住莉亚娇小的身子，这出闹剧也在根本上得到了解决。 抱歉了莉亚，是哥哥我太没用了，竟然不得不让你主动“牺牲”自己。 此时的我只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第10章 希尼卡的烦恼(尤米娜) “尤米娜殿下，克蕾赛特大人，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 在晚上的女生宿舍，我们三个人聚在一个房间，原因是希尼卡说有重要的事想跟我们商量。 看到希尼卡认真又严肃的脸色，似乎真的是在烦恼什么重大的问题。于是我和克蕾赛特分别坐在她的两边，做好认真倾听的准备。 “尽管说吧，我们会想办法的。” “有烦心事交给姐姐我就对了。” 这种时候希尼卡会产生烦恼的根源，十有八九都跟“那个人”脱不开关系。只是我以为那天两个人正式成为朋友之后希尼卡已经彻底看开了，现在又出现什么新问题了吗？ “谢谢你们。其实……其实是最近关于杰诺的事……” “嗯嗯！” “……” 完全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反而让我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前几天杰诺说他想要变强之后，我便打算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助他。虽然离学校放假还有一些时间，但杰诺说想在此期间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剑术，所以最近这几天我们之间进行过几次模拟战……” “嗯嗯！然后呢？” “……” 克蕾赛特的兴致十分高涨，想要看好戏的心情完全藏不住了。 “然后……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平了心态，能够以正常的朋友身份去跟杰诺相处了。可最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近又有点小小的波澜……” “哦……” “哦……” “我……我明明是名剑士，父亲大人的教诲也一直未曾忘记，可事到如今心态还会轻易产生动摇真的感觉自己很没出息。所以……所以我想让尤米娜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帮我想点办法控制一下，这样才不会给杰诺添麻烦。” 原来如此，是害怕自己不安定的情绪影响到杰诺的成长，才急忙想要找我们商量啊。确实符合希尼卡的作风。 “希尼卡，总之你先告诉我们，你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情才让你感到如此不安的？就不能彻底无视下去吗？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呢？” 我想先试图理解她当时的心情，便如此建议。 “怎样的心情……总之我能时常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很激动，心跳总是变得很快。” “嗯嗯！” “心跳很快的原因你有头绪吗？” “也不是没有……就是最近总是想到再过几个星期我就会和杰诺近距离共同相处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好像突然忘记了该怎么和他正常相处，然后越想越苦恼……越想越迷茫……” “嗯嗯！” “……” “克蕾赛特大人，请你不要拿我开心了，我可是在认真烦恼啊。” “我当然有在认真帮你思考啊，真是的，别那么着急啊。” 话是这么说，克蕾赛特从刚才起那灿烂的笑容基本就没停过。 两个人的心情我都理解。 希尼卡单纯是因为过段时间要和杰诺两个人长时间相处而难以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一切安排单纯只是为了帮助杰诺而已，不能想太多，更不能奢求什么。但身体的反应还是无比诚实的。 而克蕾赛特明摆着就是在享受着平日里可靠又威风凛凛的希尼卡难得又表现出符合她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涩感而喜不自禁，就连我也觉得认真烦恼这种事的希尼卡很是可爱。 “总的来说，你是希望在和杰诺相处的过程中，清除所有不必要的杂念全心全力地帮助他对吧。” “殿下说的没错。” 说实话这并不容易，因为希尼卡至今为止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哪怕是我和克蕾赛特也一样。要完全无视外界的影响摒除一个人内心的杂念，必须要经历一段长时间的精神修行，而能达到这种思想境界的人，整个人类社会当中都是万里挑一。这是我的理解。 既然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只能想办法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了。 “你可以试着转移一下注意力怎么样？” “转移注意力？” “没错，当人在专注某件事的时候就不会有余力去烦恼其它事了。比如一个普通的丈夫刚刚经历了丧妻或者丧子之痛，他便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当中来麻痹自己，从而不让自己的情绪陷入悲痛之中。这个例子是极端了点，但道理是一样的。你现在之所以会陷入这种烦恼就是因为你一心只想为杰诺做什么，而自己的内心却没有一个目标。所以现在给自己找一个能够专注的目标应该就能暂时解决问题了吧。” “能够专注的目标……” “比如你也以斗技大会的最终优胜为目标怎么样？” “那……那怎么行呢？我肯定赢不了尤米娜殿下和克蕾赛特大人的。” “……” 我不禁轻叹了口气。希尼卡这种性格确实很难让她产生跟杰诺一样非赢不可的决心，但除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剑术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保持最强的专注力呢？ 一时半会儿我想不到答案。 “呵呵，尤米娜的想法我认为不算错，但我构想的方向和她不一样。” 这种时候似乎也只能期待克蕾赛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了。 “克蕾赛特大人的想法是什么？” “你们两个可曾听说过一种叫‘激进疗法’的概念？” “激进疗法？” “那是什么？” “在我读过的书籍当中里面有提过，曾经魔法还不存在的人类社会，面对特定的患者，负责治疗的人会采取一种比较粗暴但意外有用的治疗方法。比如一个人因中毒危在旦夕的时候，索性再让他多吃几种毒药反而还活了下来，原因是几种毒物在人体当中产生了某种中和反应让毒性变弱了。于是这种看似荒诞无稽冒险激进却意外有效的治疗方法便被称为‘激进疗法’，即使到现在也有地方在使用。” “是这样啊，可是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激进疗法也适用于人类的心理问题，所以我才在这时候想起这个概念。刚才尤米娜提出可以尝试转移注意力这点我也认同，但你这种情况尝试一下激进疗法说不定意外有效。当然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的意愿，你要听吗？” “还、还请克蕾赛特大人赐教，不管是什么方法，如果能切实解决我这个烦恼，我都愿意尝试。” “这样啊，那就好。” 不得不说希尼卡这句“不管是什么方法都愿意尝试”说得太过轻率，据我对克蕾赛特的了解，她的办法大概率会把这件事导向一个尴尬的局面。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你和杰诺独处的时候心情感到不稳定的话，索性直接面对它……或者说让这种心情来得更猛烈一些，怎么样？” “诶？请问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直接和杰诺进行身体上的接触。” “……” “哎……” “呵呵……”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希尼卡情绪激动到忍不住站了起来，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 第11章 激进疗法(尤米娜) “克、克蕾赛特大人！你突然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我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那么奇怪啊，刚才不是已经做足了铺垫吗？” “绝对很奇怪啊！殿下也这么认为吧。” 面红耳赤的希尼卡将视线投向我，然而我却思考着克蕾赛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她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不应该只是为了戏弄希尼卡一番。 啊……我好像明白什么了。 “希尼卡，你先听克蕾赛特把话说完吧。” “对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明白了。” 希尼卡不得已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歪到哪里去了，所谓身体上的接触仅仅是通过握手、拍肩这种类似朋友之间常见的接触方式而已，就跟你半年前做的事一样，又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我才没有想歪到哪里去……话说只需要做这种事就能解决问题吗？我对此抱有疑问！” “我认为现如今你还会对杰诺的存在感到紧张，归根结底是平时对他的接触太少了。你想想看，如果你们平时就是互相拍一拍对方肩膀当作问候也十分自然的朋友，事到如今你还会因为距离稍微近一些就会感到不自在而烦恼吗？” “确……确实是这样。” 对于希尼卡来说，那天她能主动寻求和杰诺握手，已经是鼓起全部勇气的行动了吧。 看到希尼卡逐渐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克蕾赛特微微一笑。 “换言之，只要你习惯了和杰诺之间的接触，也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烦恼了。当然我所指的‘接触’都是可定义为朋友范畴内的，如果你想尝试更进一步后果概不负责。” “才、才没有想尝试更进一步！” 原来如此，这就是克蕾赛特给出的“激进疗法”。就好像是人见到了可怕的生物会感到恐惧，但如果天天见恐惧感就会越来越弱，直到逐渐麻木，这就是人类的适应力。 既然希尼卡不适应和杰诺近距离相处的话，那就索性让她大胆地更进一步，兴许不久后就不会为这种事一惊一乍了。 “希尼卡，我认为克蕾赛特的方法值得一试。之后的一个月你想维持正常心态和杰诺相处的话，确实有必要先克服这种心理障碍。” “既然殿下也这么说的话……那好吧。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就算让我和杰诺直接进行身体上的接触，比如握手啊拍肩膀之类的动作，要怎么做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呢？如果没有理由就突然说想和他握手，杰诺肯定会认为我很奇怪的。” “这还不简单？最近这几天你们不是有在进行剑术的模拟战吗？” “是的。” “想象一下，你用你高超的剑术最终迫使无力应对的杰诺瘫倒在地，然后你走过去，向坐在地上的杰诺伸出一只手，关切地问一句：你没事吧……看吧，这个过程没有一点不自然的地方，对不对？” “原、原来还能这样啊……不愧是克蕾赛特大人！” “哼哼，再多夸我几句也是可以的哦。” 希尼卡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克蕾赛特则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下巴。而我却无法乐观地认为事情会如此顺利地进行，这两个人感觉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算了，到时候我应该也在场，有什么不对劲的话还能及时阻止。希尼卡的问题可以暂且放在一边，我打算现在将明天的安排告诉她。 “对了，希尼卡，正好有一件事要通知你。明天我们打算让你和莉亚妹妹见一面，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诶？为……为什么突然要安排我和莉亚妹妹见面？” 得知这件事后，希尼卡激动的情绪瞬间冷却了下来。显然她自己也知道目前莉亚是怎么看她的。 “现在杰诺还是我的专属骑士，而他和他妹妹的关系又那么紧密，总不能一直让你回避莉亚妹妹吧。所以我和克蕾赛特商量，希望能给你们设置一个和好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 “可、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到时候我要怎么做才好？” “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会告诉你怎么做的，你只需要避免做出会惹莉亚妹妹生气的事就行了……” 说到这里，我不禁把目光投向另一边仍面带微笑的克蕾赛特。 “尤其是不要发出那种‘哦嚯嚯嚯’的胡闹笑声了，明白吗？” “哈啊……我明白了。” 似乎希尼卡到现在还没察觉到当初克蕾赛特是在戏弄她。算了，事到如今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