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十安》 第1页 [穿越重生] 《侧妃十安》作者:梅尔迪丝【完结】 南十安是一只狐狸精,很正统的那种,自带着美艷的光环,皎洁又灵动,美得让人牵肠挂肚。 在狐族,因为考级不过,被族长踢去南朝歷劫,胎穿到南朝王后的肚子里,成为南朝的二公主, 从小金尊玉贵,泉水滋养,鲜花为床,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银细软。 原本十安还觉得这并不是歷劫而是享受的时候,南朝被灭,俯首称臣,成为南部。 父王以死谢罪,母后殉情以随,长兄十平无奈,询问十安的意见,为护南部子民平安,自请远嫁联姻。 燕朝兵强马壮,对外同仇敌忾,冷漠内敛的三王爷手下更多精兵良将, 可惜内政混乱,皇后夺权,皇权被架空,太子被废,姜家称霸..... 统一燕朝之后,王爷回京,发现自己的内宅又多了一个人…. **** 十年之后,当所有人都说三王妃跋扈善妒之时, 王爷拍案而起:不像话,你们说了实话,本王如何回府..... 当你以为你爱权利超过爱/女人的时候。 当你以为你遇到了想要託付一生人的时候... 男主前期不是真爱女主,女主真的很伤心。。。 没有过多的跌宕起伏,只有改变与抉择。 【排雷】 *洁党直接关;王爷有娶了不少也宠幸了。 *架空文,不按照任何朝代发展,等级也都是瞎编的,纯粹的短短小甜文。 燕羲和,字景行。 金手指不明显,除了美貌一无所有.... 内容标籤:宫廷侯爵情有独钟重生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十安,燕羲和┃配角:姜颖韵,阿康(子康)┃其它:姜后,太子,二皇子 ☆、十安进京 浩浩荡荡的队伍刚过了沙漠之地,来到了草原,在马车中被颠簸醒的十安,揉了揉眼睛,撩起帘子,看了看车外的风景。 相比较刚才的风沙,现在的确是好多了。 “上京的季节不错,沿路的风景一片春意盎然,温度湿度都很好,比南朝的那一块好多了。” 十安刚说到这话,一旁的侍女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她与侍女相视一看, 的确现在不能叫南朝了,而是南部。 在半年前,南朝像燕朝投降,臣服于燕朝成为南部,而她一个南朝的公主,从前的锦衣玉食,尊贵体面如今在这家马车上,全都没了。 十安合上帘子上的小缝隙,低头摸了摸手上珊瑚色的玉镯,眼神寥落。 她原本是远古的九尾狐族一员,作为一只正统的狐狸精,她的狐媚术真的是太不称职了,不过作为青丘最美的一只小狐狸,她也算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惜,媚术专业考核不过关,不管怎么说,族长都不能包庇,于是十安就被一脚踢到了人间南朝,胎穿到了王后的肚子里,成为南朝的二公主,南王的独女。 小时候的十安就已经足够美艷可爱,小粉嫩糰子穿着粉色的纱裙,在王宫的草地里跑来跑去,活像一只小蝴蝶,引得宫奴都驻足相看。 到了十四岁,小粉糰子彻底长开,口若丹朱,长而浓密的睫毛,薄如蝉翼、细嫩入睡的肌肤,连指甲都是饱满圆润的淡粉色,犹如水润的宝石,秀丽纤细。 作为狐狸精,十安长得十分具有侵略性,绝色天然的脸,曲线柔美的脸颊,秀气的鼻樑,樱桃小口都生的恰到好处,那双眼睛犹如天上月,皎洁灵动,微微上挑的眼角多了几分妩媚多情,勾住了男人的心魄,不止男人,男女通吃。 作为南朝的公主,十安的美色早就流传千里,可惜美色祸人,姜后的弟弟,国舅爷听闻之后一心想要霸占十安,可惜她是公主,出师无名,于是便想尽了办法给南朝安上了一个反叛的罪名,原本南朝燕朝以天山相隔,互不干扰,南朝地广人稀,老百姓安居乐业,燕朝忽然来袭,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南王以死谢罪,愧对百姓,王后殉情相随,留下南十平接任已经臣服的南部,成为新一届南王,但是从帝王之位,降为一部之长。 十安原本以为族长给她找了一个好的歷劫的家庭,在当公主这几年除了仅剩的一丝丝法术之外并没有学什么琴棋书画这种大家闺秀应该学习的东西,每天以泉水养肤,以鲜花为床,鲜花的香味入体,飘过都带着一丝清香扑鼻而来,不过南朝的公主倒是以医术精湛出名,配合她一丝法力,经常为南朝的百姓无偿治病。 而且狐狸精都擅长制香,南朝远在异域,奇花异草无数,常常从王宫飘出十里幽香,世人都以为是什么奇境一般。 直到南十平接任南王之后,走进公主殿之前,十安都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享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生活。 十安知道父兄的抱负,知道百姓的安危高于一切,自己得了高位,享受了十六年公主的生活,现在正是要为南部付出自己的时候了。 女人不能随父兄上战场,只有蒲柳之身尚且能为国家付出一二。 十平素来宠爱自己的妹妹,只见妹妹泼墨的长髮铺散而下,坐在梳妆檯前,听闻自己的决定之后,脸色连胭脂都遮不住的苍白,先有几秒的绝望和不屈,随后挺直腰板,带着几分大义凌然的气场起身,表示听从兄长的安排。 第2页 南十平待着惋惜与歉意要为妹妹准备了十里红妆,只是十安拒绝了,只要求要生活必备的日用品、足够的香料,南部特有的药材足以。 本身这次上京,还需要像燕王上贡,南部本身大战之后就入不敷出,财政吃紧,若十里红妆只怕是劳民伤财。 十安也只是日常的衣服和一个母亲留下的破旧的首饰盒,毕竟这次上京,此生怕是回不到南部了。 自己剩下的一些金银细软,全都打赏了遣散的宫奴和穷苦的百姓。 十安拿起一个母亲遗留的暖玉玉镯,对着夜色,想着,“这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吧。” 虽然妹妹心善,不愿意劳民伤财,但是作为哥哥,十平还是私下给足了她傍身的钱财。 之前在南朝的贴身婢女,十安给他们找了一个好人出嫁,本身想着自己孤身一人上京,可是在宫殿内走动的时候,无意间见到一位嬷嬷正在打骂一位小婢女,她停下轿撵细问才知道,这个小婢女是宫生女,父亲在战场上丧命,母亲生病去世,自己是个小哑巴。 小哑巴名字是织织,认得几个字,只哑不聋,身世可怜至极,十安想着,要不要给她带走,原本自己已经深陷牢笼,何必再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和自己一起上路。 可是小哑巴趴在十安的腿边,捏着她的裙角,眼神笃定,十安便笑着点了点头。 “从此,便你我姐妹二人相依为命了。” 十安需要一个心腹,一个不会背叛的心腹。 织织是哑巴而且认字极少,便少了传闲话这一点,可是又听得见,这点也方便很多。 倘若这次上京能平安,等到了年纪,一定给织织找一个好人家,如果能带她回南部便是更好的。 十安想了想之前的日子,转眼回到了眼前这四四方方的马车里。 织织以为十安是坐累了,赶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笑嘻嘻地递了上去。 十安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递给了织织。 眼前的小姑娘也喝了一口,她可能完全不知道此行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吧。 天色渐晚,南部一行人途径蒙部的小镇,连夜赶路并不安全,何况还是这样绝色的公主在车上,大家都紧张不已。 十安让领军随意找一间干净的客栈先歇下,明日继续上路。 一行人刚进入蒙部的城门,就感觉到一股子浓烈的药味涌入鼻腔。 客栈更是空空如也,除了老闆,空无一人。 十安带着帏帽下了车,领军前来回禀才知道,蒙部已经深陷怪疾数日,燕朝排了姜大人前来施药,可是未进城门,便扔下药材,转身离开。 十安冷笑,姜家,灭国之恨,不共戴天,仗着自己的势力,为非作歹,如果真的是大将之才也就算了,但是如此生灵涂炭的大事,却退缩,实在是噁心至极。 领军小声与十安商量,要不要出城绕路。 十安看着冷僻的街道,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洒满了药粉,心下不忍。 于是下令, “领军大人,麻烦你带着一行人和织织出城,在出城口驻扎,身体强健的,愿意与我拼一把的留下,倘若身体有一丝不适应,都要离开。” 十安说道“我们刚刚进城,立刻被传染的机率很低,大家不用担心。” 领军有些犹豫,织织则跪在十安的一边,示意自己要留下。 十安下定了决心,让领军带着大部分人马离开。 执拗不过织织,所以让她留在身边,自己是即将入宫的身份,不少事情出面不便。 客栈老闆接过了十安的行李,给剩下的几人安排了住宿,十安则坐在大堂喝着茶水,等老闆忙完,缓缓开口。 “老闆不用担心,小女会些许医术,医者仁心,自然希望能救助百姓,这瘟疫,最先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像是北边,刚发现燕朝就封了蒙部,这才没有继续蔓延。” 十安听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客栈可有地图?” 老闆找了找,回道没有。 不知道源头,便不好轻易下决定,正在愁闷的时候,从客栈的楼上下来一行人。 领头的男子,丰神俊朗,肩膀宽厚,一身玄色长袍,金色腰封显得格外挺拔,这身外衣好像量身定制一般完美贴合他的身材曲线,多一分则魁梧,少一分又瘦弱,优雅带着冷逸的气场,逼近十安。 从十安这个队伍刚刚到客栈,男人就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听着十安的部署,十分有条理且果断,等到十安有所求的时候,才缓慢现身。 十安起身,后退三步,再对着来人慢慢行礼,微微一躬。 隔着帏帽看着对面男子腰间的盘龙玉佩,不似俗物,对于他的身份,带着几分揣测。 男子盯着十安,却对身后的人说:“阿康,拿舆图来。” 阿康小心翼翼在十安面前的木桌上展开一张羊皮质,十安点头之后走上前。 果然是舆图,山川沟壑歷歷在目,连南部、边疆都如此清晰。 十安伸出一只纤长白嫩的手指,向北搜寻着。 蒙部盛产牛羊,再往北的地方也同样是辽阔的草原,如果用牛羊鱼目混珠,藉机传染,只怕是绝佳的方法。 而且蒙部人民多以牛羊为食, 第3页 生病的牛羊被人所食用,自然就传染到人的身上。 村民之间也并无防备,自然瞬间整个部落都开始犯了病。 如果整个蒙部,只剩下半数人口,本身就地广人稀的部落,一下子失去了大部分劳动力,每个家庭入不敷出,家破人亡。 十安皱眉,这件事是燃眉之急,只怕要耽误上京了。 ☆、蒙部疫情 男子听的十安的分析十分有理,对着身后的人下令继续彻查羊肉的来源,而且要遏止事态进一步发展。 刚才被叫阿康的男子走到木桌的另外一边,收起舆图,对着十安说:“姑娘思虑周到,有勇有谋,为我们日后的调查指了方向,且刚才听闻姑娘路经此地甘愿冒着风险停留,在下敬佩。” 男子声音浑厚,带着几分兴奋。 “小女才疏学浅,只是略通医术,想要尽一些绵薄之力,公子谬赞。” 站在阿康身后的男子轻咳一声,阿康便识趣地走到男子身后。 “在下,景行,不知姑娘芳名,日后必然重金酬谢。” 十安告罪与男子,“小女粗鄙漏名,恐污了公子双耳,医者仁心,自然不需要酬谢。” 男子也知道,贸然问女孩子芳名,似乎不太合适,也没有强求,只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使唤他的人去办。 十安拜谢男子之后,带着织织上了楼。 刚到下午,十安的人马从城中所有的药店搜罗出仅剩的苍朮,几筐苍朮用最快的方式给大家分发下去。 每天三碗熬成一碗服用,药渣倒在犄角旮旯处,如果还有剩下的药渣则做成了药囊随身携带。 姜大人只剩下了药材,钱款却没有到帐,好在蒙王仁义,大家的药材取之不尽,分文不取,自己还掏了腰包各种填补漏洞。 在客栈的几个人都是外来人,大家也都在客栈并未出行,第一方面是怕传染,第二也怕外来细菌再次感染蒙部。 不过瘟疫这种疾病,治病本身就是和死神赛跑,防疫更加重要。 景行的人已经抓进去查,几天下来,男人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一般。 几个人白天就在客栈的大堂赠医施药,十安为大家诊脉,开方,如果有疑似患者,便进行隔离。 景行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隔离? 十安十分自信地提了出来,客栈的老闆更是十分慷慨地提供了隔离房间,为病患捐出了自己后厅的多间厢房,十安在房间里埋好了草药,每日也派人送汤药,如果隔离满七天无事,则证明这个人痊癒并且免疫了,便可以为大家服务。 其余人,都带着自制的口罩,虽然唿吸不畅,但是对于隔离病毒有很好的效果。 三日下来,已经很好的控制了病情,没有蔓延便是最好的。 景行回到房间,连夜给写了奏章向燕王禀明自己为了疫情停留在蒙部的事情。 阿康在一旁换了新的蜡烛摆上,“王爷,姜大人的事情不奏嘛?” “我,擅自停留,只怕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如果父王以为我与蒙部私下结交,只怕边疆大权都要给他姜家了,本王先给他记下,还没到时候。” 男人一边说,一边将一捲纸条放在蜡烛上,燃烧殆尽。 面色冷峻,整个人散发的气场让人不敢接近。 他写好了奏摺之外,还写了一张纸条塞到了信鸽脚上的竹筒内。 姜家还没有到收拾他们的时候,自己根基不稳,自然难以对付,男子闭着眼睛思虑着。 疫情已经得到控制,如果不出蒙部,应该能顺利解决,只是刚才那张纸条让他觉得有些后怕。 太子被囚?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件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一个谜,无缘无故囚禁太子,朝堂上还不知道是如何的震盪。 太子冒着风险给他传来了信息,让他安心收復边疆,只怕有人心藉由他这件事让景行分心,结果全军覆没。 只是,眼下,如何收心? 景行正在烦心之际,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幽香。 他紧皱的眉头缓缓打开,起身走到隔壁的房间门前。 客栈一共只有两间天字号房间,设施齐全,旁边住的自然就是白天见到的白衣女子。 站在门口,景行敲了敲门, “姑娘,可休息了?” 十安,刚才正在装着药包,顺手放一些香料送给随军的南部子民,防疫的同时也能安眠健身。 她给了织织一个眼色,让织织站到门前,自己并未起身。 “公子,何事?夜已深,恕小女不便开门。” 景行自然明白男女之大防,并为强求。 “只是想问不知道是什么香气,刚才在房间多有烦心,闻到异香,似乎有一些静心凝神之效。” 十安看了眼旁边的香包,随手拿了一个递给织织,让她开门送给公子。 织织微微欠身,拿了香包走到门口,微微打开门低着头不敢抬头见高大的男人。 房门打开,香气愈发浓郁,并不是女子素爱的浓郁的香气,用来遮掩身体的汗味,而是格外平静的香气,淡淡的,好闻极了。 织织递给他香包之后,便关上房门,主僕两人都没有多言一句。 她自然明白,公主的名声比任何都重要,虽然在蒙部大家都为了疫情着急,可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变。 第4页 门外没有了声音,她们不知道男人走了没有,但是十安不想有过多的联繫,吹熄了蜡烛,宽了外纱,准备安寝。 一行人在这里已经停留了七日,第一批疫情患者已经得到了控制,大家也掌握了防疫的诀窍,被隔离的患者确定没有问题的也解除了隔离。 大家对于十安和男子感谢万分, 十安以赶路为由,像大家拜别。 上马车之前,景行走到十安的旁边,虽然这七日每每见面都隔着帏帽,但是每每帏帽随风飘起时,女子的部分脸颊总能显露出来。 光是一部分就已经足够绝色,如此美人,不知道以后谁有幸能成为入幕之宾。 景行走到十安身边,十安依旧礼貌的后退了两步。 两个人尴尬了一秒, 景行率先开口,“并没有查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不知道姑娘这几天可否有新得思路?” 十安想了想,既然用疫情这么下作的手段,必然不可能轻易查出来,她只是读过一些简要的史政,并不知道这种争夺的原因。 “小女,一介农妇,才疏学浅,蒲柳之姿,不好在这国家大事上提什么思路,公子抬举了。” 农妇? 能说出蒲柳之姿这种话,还能是农妇? “姑娘但说无妨,医者仁心,这也是为了拯救苍生。” 十安想了想,“如今太平盛世,谋反并不容易,招兵买马动作很大,想必很快就会被镇压,如果说前朝復辟,也不至于燕朝已经歷经三世在来復辟,如此,会不会是什么信仰之争呢?小女家住偏远,并不清楚近年来有和宗教在本土兴起,公子可以照这个思路查一查。” 景行沉吟了起来,这的确是意外的发现,想了那么多叛国的理由,信仰、宗教倒是少见的情况。 沉寂了几秒,景行再一抬头,十安已经上了马车。 在马车内,微微撩起一点窗帘,对着景行微微点头之后,便继续前行。 十安很幸运,他们队伍并没有人染病,虽说耽误了七日,只要进京之后好好禀明就好。 阿康看着景行看着马车的方向一直没有回神,走上前:“王爷,听说是上京了。” 景行转身,又恢復冷逸的面孔, 这样的绝色,只怕他的二哥肯定会立刻收入后宫吧,如果他不是马上要南下收復边疆,他还真想回去。 按照宗教的思维,景行很快给京城递了摺子,他隐约记得在他小时候,曾经有一宗教妄图在燕朝传教,当时洗脑的教众已经有了不少,他们杜绝女子外出,哪怕是採买都不可以,在家里也要用白袍加身,只可以漏出眼睛,手脚鞋子都不可以漏出来。 当时不少被洗脑的男性认为这样的女子才是遵守妇道,甚至强迫自己的妻妾女儿做此装扮,家中女眷不愿意,甚至出了几场命案。 因此,这个宗教就被打压,不少领头人物都被赐死,只是没想到并没有打压成功,他们虽然远离了京城,却依旧在边疆部族活动,甚至还在筹划什么巨大的阴谋。 在燕朝,甚至十安的南朝、蒙部,都是以藏传佛教、道教为中心,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洗脑一大部分京城子民,在当时确实是一件大事。 景行遵守自己身为臣子的责任,上了奏摺,至于当不当一回事,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如今太子被囚,他又即将远在边疆,不知道这场疫情能不能彻底控制,如果真的是邪教入京,又能不能顺利剷除.... 景行又开始皱着眉,闭着眼睛,为了国事、战场头疼失眠早就成为王爷的最常发生的事情。 他打开手边的锦盒,拿出了香包,放在鼻间轻嗅。 慢慢地,紧皱的眉头轻展。 景行自嘲地笑了笑,“红袖添香,果然是人之幸事。” 因为耽误了七日,十安一行人到了京城边境的时候一直是白天黑夜的赶路,十安已经做到腰酸背痛,时不时就让织织给她锤两下才能缓解。 终于又赶了四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十安在客栈的房间,开着窗,看着窗外的景色,再看看远远望去的红墙金瓦,不禁感嘆。 自生,一入宫门深似海,这美貌于她,只怕才是万重枷锁。 ☆、进宫侍寝 抵京次日, 十安身着一袭羽蓝色垂地望仙裙,髮饰只有简洁的南朝独有的蓝蝶发冠,优雅大方,面容秀丽,身上一抹高洁的气韵让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十安缓缓进宫,身形窈窕,走起路来,裙摆随风摆动,活像那下凡的仙子。 来迎他们的侍从走到十安面前,看着这位仙子,不由得一愣,这位入宫定能获得椒房专宠,只怕后宫要开始不太平了。 公主身份尊贵,不便见前臣,领军则带着贡品随着侍从去见燕王,宫婢则带领着十安前去拜见后宫之主,姜皇后。 十安低眉随着宫婢走过御花园。 在不远处,二皇子正与随从也要前往承干殿拜见母后,他远远看去,一抹倩影飘过,云锦罗裙身子纤细,青丝及腰,银饰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只看到一个侧脸也能看出肌肤白皙,恰好精緻,而且隐约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宫婢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因着公主的身份,自然需要最体面的嬷嬷来迎接,宫婢留心的看着身后的人,这如果进了后宫,贵妃、皇贵妃必然指日可待,如此红颜祸水,皇后只怕心有余悸。 第5页 十安与二皇子接连到达承干殿,前一日已经有人教过十安宫里的规矩,十安看了看殿上所作的众人和迎来的目光,只怕要给她活吃了一般。 十安双膝跪地,双手交叠,垫在额头处,对着上位的皇后三叩首。 【南部臣女南十安,拜见燕王后。】 叩首之后,先向左边拜见嫔妃,再向右边拜见之后,最后向二皇子叩首。 皇后未叫起身,十安也只是摆直了身体,依旧双膝着地。 二皇子此时早已经双眼迷离,脑中早就浮现了千万种与堂下女子旖旎的画面,定要将画本上三十六式的姿势都要在她身上用过一遍。 皇后轻咳,从十安走进来,自己儿子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女子身上,的确样貌勾人,带着几分异域的情调,显得在座的嫔妃都是些什么庸脂俗粉。 如此美貌,断不能进宫为妃。 就算燕王顾及血统,顾及名份,只怕也会给她一个妃位,一世恩宠,如果在诞下孩子,爱屋及乌,二皇子之路只会更加难走。 皇后还是端庄的,虽然心思早就拐了七八个弯,但是面上仍然波澜不惊。 缓缓开口道:“公主,一路奔波,今日便住在我这承干殿,吩咐人下去,必要收拾一间上好的厢房,不可怠慢公主。” 十安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皇后不好随意决定她的位份,不能过低,伤了各部落的心,也不能过高,好像抬举了小小南部。 十安叩谢之后,便带着织织退步离开正殿。 二皇子看着身影远去,才将手放在早已经凉了的茶杯上,喝一口凉茶,压一压心中的热火。 皇后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地样子让她一直不能省心,二皇妃那间屋子除了大婚那日圆房之外就没进去过,姬妾一堆,给了名分的四个暂且不说,没有名分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个妖艷祸水进了王府,只怕儿子更是“玩物丧志”。 的确, 不管对于燕王还是皇子,十安都只是进贡的礼物,与那些绫罗绸缎没有区别,一个玩物,一个绝色的宠物。 坐在下首的几个嫔妃看着皇后一言不发,纷纷开始着急, 一位黄衣女子赶忙跪下回禀道:“王后,必然不可让南部人进宫,如今丽贵妃独宠,赐书房陪读,难道还要有第二个人来霸占主上吗?” 对面一位立刻回怼说:“王后,南部的确面容姣好,更是越过姿容胜雪的丽贵妃,有她进宫,分了丽贵妃的宠爱,也好。” 黄衣女子,激动地说:“王后,眼下虽然分宠,可以久而久之,南氏必然不好控制,防患于未然啊。” 姜皇后只是淡然的喝着茶,并没有参与她们的争辩,但是她们说的不无道理,虽然丽贵妃分宠重要,但是南十安是一颗□□,虽说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但是皇帝年过六十,南十安还是花季,就算燕王还能活二十年,那时候南十安也比自己年轻貌美多了,倘若得宠两年后生下孩子,那时候孩子也正值壮年,自己的熙明却年过四十,恐怕早已经不是登位最佳的人选,底下的妃妾大多无子,自然只会考虑恩宠,而不会考虑孩子的前程。 “本宫,乏了,这件事还需要由主上决定,大家回去吧。” 除了二皇子以外,妃嫔们拜别了姜后。 大家刚走,二皇子便急不可待的向皇后开口。 “母后,我要她。” 姜后冷哼一声,“她是南部的公主,虽然如今臣服于燕朝,也依然尊贵无比,你让他做你的姬妾不成?” “那就休了一个侧妃,哪怕她要正妃之位我都愿意为她杀了云氏。” 皇后听到儿子说到这句话,把茶杯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就沖你这么说,这个女人你也别想留,而且南部是将她献给你的父王的,你父王没有开口,你别想。” 二皇子生气甩袖离开。 姜后身边的嬷嬷捡起破碎的茶杯,换了一盏新茶端到皇后身边。 “您真想让南氏见皇上?” “当然不行,你明日带着南氏去验身,然后放出风去,就说明晚将会献给主上,晚宴过后,将南氏裹好送到厢房的床上去等着主上侍寝,不过丽贵妃肯定不会让主上来承干殿,就算我不出手,那个善妒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出手。” “那二皇子那边?” “虽然不过是个玩物,但是只怕二皇子为这个女人做出什么傻事来,红颜毕竟是祸水,我还需要想想。” 眼下,儿子就算真的玩了一个女人到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能让燕王见到南十安才是主要的事情。 只是她是端庄的皇后,故意阻拦燕王不见进贡的佳人,传出去的名声也必然不好。 ** 第二日早起, 姜后坐在铜镜前,用自己金色的护甲扫着自己已经不在浓黑的髮丝, “我昨日见南十安,她朱唇齿白,髮丝如墨汁一般散下,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身着蓝色纱衣美艷绝伦,她才十六岁,本宫都年过四十,这些新鲜的花朵啊,真是可怕。” 嬷嬷在跟前安慰着姜后:“那南氏,小小年纪,虽说曾经身份尊贵,如今也不过是个低贱的礼物,什么都不懂,哪有娘娘风华绝代,气质绝伦,这些年年轻的花朵无数,可是娘娘的后位仍然稳稳的。” 第6页 姜后自嘲地笑了笑:“我啊,不过是靠姜家势力撑着,父亲是丞相,哥哥是将军,太子被囚,我的儿子便有望继承大统,几个侄子也都是身兼重任,侄女们也都嫁给了朝中大臣,笼络为我姜家势力,如果不是姜家遍布朝廷,你以为丽贵妃还能容下我?” 嬷嬷在一旁帮姜后梳起髮髻,一边安心地安慰着。 早饭过后,十安前往正殿向姜后请安,两个人寒暄一阵之后,便被嬷嬷带着去了验身房。 十安虽然做足了心理建设,可是真的看着房间里的量体检查的器具,还是恐惧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十安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将她的一切尊严扒净,不光身体,连心里最后一层遮掩都将赤/裸/裸的呈现。 嬷嬷带着十安做到铜镜前,拆了她头上的髮饰,如果要伺候皇上,必然是连一根头髮丝都要检查的,层层青丝是藏匿兇器、毒药最好的方式。 卸掉妆容,拆环,十安素净的笑脸与妆后区别并不大,只是肌肤添了几分病色,连血丝都清晰可见,皮肤透亮极了。 十安起身,任由几个嬷嬷褪去她的衣物,从内到外,一件遮羞布都没有留下。 直到赤色肚兜落地,胸前一震凉意,十安闭紧了眼睛。 几个嬷嬷的双手在十安身上游走,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疤痕,也没有隐疾、痕迹、纹身、图腾,双手双脚的指甲圆润,腋下脖颈腿窝也是干干净净。 检查之外,也要为十安量体裁衣,得到她身体的数据。 一切外在检查之后,嬷嬷指了指一侧的座椅,十安坐在上面,抱着自己,瑟瑟抖着.... 嬷嬷则在一边安慰着,“姑娘别怕,这种检查姑娘家出嫁前也是要的,姑娘别动,免得毁了姑娘的贞洁。” 这是最重要的检查女子是否完璧。 冰凉的物件轻轻触碰了什么之后,立刻抽出。 嬷嬷们点了点头,“姑娘冰清玉洁,我们去回话,您便去沐浴净身,稍后自然有人带您去侍寝。” 十安只被披上了一层薄纱,便被带着来到了房间内的套间,缓缓走近浴池。 嬷嬷们当然也不会真的去回禀什么,除非这姑娘不洁,不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几个人在前殿议论着, “这个姑娘,全身肌肤如羊脂玉一般完美,没有一丝缺陷,不知道是怎么养大的,身上没有香粉的气息却依然扑鼻的香气。” “都说南部盛产药材、香料,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妖魔附身,活脱脱一只狐狸精。” 还真让几个嬷嬷说准了不是,这可不就是狐狸精来歷劫了吗,全身上下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完美。 沐浴完毕,十安赤身站在棉被前,被棉被裹好,由宫奴抬起,送去承干殿的厢房。 放到了床上,一位嬷嬷与十安简单讲解了房事上的规矩,然后就剩下十安一个人,等待着主上的宠幸。 这件厢房不是她住过的,厢房里所有的坚韧利器都被收了起来,除了一张圆形的大床,再无其他。 床上四周均是红色的薄纱,带着几分□□的味道。 ☆、赐婚侧妃 二皇子刚进宫向燕王请安之后,就听说了南氏即将侍寝的消息,赶忙赶往了承干殿。 刚走到花园,就看到被宫奴们从厢房出来成对走出来的样子, 这是已经送进去了? 他还是晚了一步? 二皇子跑到了主殿,想要质问母亲的意见,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一位嬷嬷在向王后禀奏:“主上还没到承干殿,就被丽景轩的人请走了。” 皇后讽刺一笑,“沉不住气,这样只会显得她更加善妒。” 二皇子放下心来,看来父王还没有见到十安,他就还有机会。 “母后…” 只是他的请求还没说出来,姜后就直接对着宫人下令。 “燕王年纪不惑,考虑南部公主正当妙龄,不忍纳入后宫。本宫懿旨,赐婚与三皇子为庶二品侧妃,若他日诞下皇子,王妃之位仍然空悬,则以正二品侧妃待遇转为正妃。” 二皇子拉住了即将传旨的嬷嬷。 “母后,您明知道我心仪南氏,为何还要赐婚给三弟?” 姜后打发了下人,“继续传旨,然后去厢房为南氏更衣。” 等到宫殿只剩下二人的时候,姜后缓缓开口:“南氏,太过危险,只怕那张脸会诱惑你做出什么蠢事,如今太子被囚,你父王一定在看着你的表现,你可不能做出什么错事来。” 二皇子掀起长袍一甩,座下,拿起茶杯,看了眼已经凉了的茶水,又没好气地放下。 “那为何给三弟?给六弟不好吗?这么个美人,六弟一定念咱们的好。”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看见美色就走不动道儿吗,你六弟心比天高,如果不是母家是我的宫奴出身,你以为他能臣服于你?而且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你看上的美人,存在六皇子府中,也方便你夜夜红烛。” 二皇子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南部,刚刚臣服,如果日后南十安与南部有什么私下的联繫,那便栽到三皇子身上。” “三弟虽然也是嫡出,只是立长立嫡,都和他没什么关系啊。” 第7页 “什么话,立太子除了立长立嫡还有一点就是立贤,三皇子早就是亲王爵位,手握兵权,颇得人心,倘若你有什么错处,太子被囚,你觉得谁的机会最大?” 二皇子不说话,冷静的思考了下来。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的他日继承大统,不就是美女,天下都是他的,还在乎一两个美女吗,实在不行,把南十安抢过来也并不难。 赤身躺在圆床上的南十安,等待着至高无上的君主的宠幸,当听到门声的时候,还是不由的颤抖了身体。 只是脚步,不止一人,而且杂乱。 对于从小习武的燕王,是不会有如此杂乱的脚步声。 一位嬷嬷走到床边, “姑娘,主上不来了。” 十安缓缓起身,用棉被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 她看到床边站的都是嬷嬷,这才放心下来。 “嬷嬷的意思是?” “皇后仁慈,念姑娘还是花季,不忍再宫中蹉跎,特赐予我们燕朝的大将军三皇子为庶二品侧妃娘娘。” “三皇子?” “姑娘先起身更衣,自有教养嬷嬷来给您讲讲王府的规矩。” 十安心里白了一眼,刚记住几条宫里的规矩,又要学王府的规矩,这燕朝就是规矩多,一点都不如她们南部生活的无忧无虑。 刚走出厢房在回宫的路上,十安没有梳起髮髻,散着墨色长髮,穿着一袭朱色撒花软烟罗裙,聘婷动人,精緻俏丽。 二皇子正准备回府,看到女子轻盈的背影,不由得楞了时,虽然天色昏暗,但是依旧不减分毫魅惑。 嬷嬷给十安讲了一晚上王府的等级与规矩,自己是南部的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毕竟是战俘国,不好给过高的位份,假以时日,诞下皇子,便可入宗碟享祠堂,转正妃也有可能。 十安倒是没那么多追求,可能因为父亲为了母亲废了自己的后宫的缘故,不是这种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的夫妻生活,对十安来说嫁给谁都无所谓。 给皇上当妾,也是妾。 给王爷当妾,也是妾。 她只求自己在燕朝几十年未来的生活,能换来南部一世平安足矣。 因为王爷还在收復边疆,还未回府,不过侧妃也不如正室入门需要八抬大轿,大开中门。 次日,十安身着一袭珊瑚色嫁衣,侧妃王冠于顶,走进花轿。 十安的嫁妆少,大部分都是上贡的,真正她带出家的就是几箱绸缎,金银器,和她提过的药材、香料。 当王室的侧妃,每个月都有五十两银子的俸银,正妃则是八十两,这些已经足够生活,嫁妆一般就是自己分配。 这些嫁妆日后是也都放在十安自己的院子里,自己随意安置的。 王爷不在,花轿也只是出了宫从侧门直接抬了进去。 姜后的嬷嬷把礼绸交给了王府的刘妈妈,她是伺候王爷的老人了从前更是跟着先皇后身边的嬷嬷,做人刚正不阿,只要是为了王爷好的事,她尽心尽力。 十安被刘妈妈带着来到了侧妃的院子,隔着红盖头,十安悄悄抬头。 槿樱殿 名字还挺好听的。 十安走进正殿,由刘妈妈帮忙掀了盖头。 刘妈妈为首的几个奴婢在她面前跪下。 “奴婢/奴才见过南侧妃。” 十安下意识看了一眼织织,“起来吧,我是新来的,日后还需要大家互相照应。” “织织,赏。” 十安学着以前母亲的做法,先让织织准备了几钱散碎银子。 大家拿了赏钱,也就退了出去。 留下刘妈妈和另外一个女孩。 刘妈妈上前,给十安介绍着,“这是初雪,也是新入府的,昨天才接到懿旨说给我们王爷赐了婚,所以来不及筹备,初雪手脚麻利,干活细心,以后和这个姑娘一起贴身伺候姑娘。 刘妈妈说完看了一眼织织。 “这是织织,织布的织,先天不语,但是听力正常,我入京前也是觉得她可怜,就带来了。” 刘妈妈微笑地对着织织点了点头,眼里却充满了心思。 她佩服十安的思虑,哑巴,就不会长舌,不管她房里说了什么,这个女孩都说不出去。 昨天接到懿旨她就给王爷发了消息,今天在进府之前收到了王爷的回信,让一直隐藏在后厨的初雪去伺候这个新来的侧妃。 初雪一直是王爷的暗卫,原本是为了监视姜侧妃,现在到用在了这位来自远方的客人身上。 因为王爷不在,新婚之夜十安也是乐得轻松,由初雪帮着拆了妆环之后,便去沐浴。 “初雪姑娘,我还不太习惯别人伺候我沐浴,你可否先退下,让织织来就好了。” 初雪眼神闪了一秒,但是多年探子的专业性让她敏捷的做出考量,思虑之后,退身走出了浴室。 织织挽起袖子,舀了一勺温水慢慢浇在十安的背上。 “织织,哥哥给我的那块玉佩,一定要收好,那块玉佩可以调来南部在燕朝的密探,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正想抓我的错处呢。” 织织点了点头,眼神笃定,隐隐带着担忧。 “别怕,我来自南部本身身份尴尬,姜后将我赐给这位王爷,想必他必然是威胁到了皇后和二皇子的地位,抓住我的错处,好栽赃给三皇子。” 第8页 “不过你家公主也不是任人揉搓的面团,只是在这府中,你我二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织织握紧了十安的手,眼神里带着温柔与怜悯。 嫁入王府的第二日,十安早早起床,在王府门口拜别了南部的领队,他们护送十安来京,完成任务便要返回南部。 十安不舍看着队伍朝着出城的方向前进,此行一走,偌大的京城,便只剩下十安和织织两个人相依为命。 时间还早,十安带着织织尊着刘妈妈的规矩,来到了长安殿拜见姜侧妃。 虽然同样是侧妃,但是姜颖韵是正二品,十安只是庶二品,姜颖韵更是姜后的远方侄女,姜国公的嫡次女,虽然为妾确是从正门进来的。 但是因为姜国公身份不高,在公侯府中算是最末一等,所以姜颖韵也只能暂且为侧妃,诞下皇嗣之后再转正才师出有名。 姜后怕十安以后越过姜颖韵于是给了她庶二品低两等的品阶,嫡庶分明的燕朝,如此便清晰可见,虽然同样是侧妃,但也就比侍妾高一级而已,比正二品低了去了,若是生下孩子也是要交给正妃或者正品侧妃抚养,如此便要晨昏定省,更不能担任管家的重任,而且还要服从姜颖韵的责罚,在没有正妃之前,姜颖韵可以代行正妃的职责处罚妃妾。 十安站在长安殿的花园里,在朝阳的映射下,虽然一袭白衣,依然人比花娇,简单的头饰,只有一定侧妃的王冠,显得格外清雅。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口,也不多言,也不要求座位,只是安静的站着。 很快陆陆续续王府的姬妾都来到殿前,十安虽然听刘妈妈介绍过,却还没有立刻认清楚人。 但是别人可是把十安认的清清楚楚, 被当成贡品的南部公主,都过了验身的环节,却让皇后赐给王爷,虽然身子干净这点是入了彤史的,但是总归还是被人诟病。 十安对着几个人微微屈身,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又等了一会,正殿开了门。 姜颖韵坐在正中间,衣冠整洁,她身边的婢女宣大家走进正殿。 作为庶二品侧妃,自然身份比姬妾高出许多,于是走在左侧的最前方。 姜颖韵看见来人,愣了几秒,心下一慌,心里把姑母姜后骂了个遍,怎么能让这种尤物进了王府。 虽然心里慌的不行,但是表面上还是要作出体面大方的样子。 姜颖韵起身,与十安互相屈身见礼,十安比她下蹲的更深一些,毕竟品阶低一等。 “这位是南侧妃,妹妹以后也要同咱们一起伺候王爷了,大家以后都是姐妹,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包容。” “十安,拜见各位姐姐,昨日入府较晚,没有来得及见过姐姐,请姐姐不要怪罪。” 姜颖韵的婢女扶着十安坐到位置上。 “这位是明妾妃。” 十安顺着起身的女子望去,点头相应,对面的女子起身见礼。 “这位是周妾妃。” 女子虽然也勉强起身,但是眼中带着怒火与不屑,十安不解,也只是微微点头。 “这位是湘王姬。” 一位极尽风情的女子起身,见礼比之前几位妾妃更深一些,这个算是姬妾中最低的等级,其余的则是没有品阶的通房奴侍。 王爷也不过是两位侧妃,三位姬妾,并没有其他通房,比后宫少了这么多人,只要平安相处,十安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医术初显 大家互相见礼之后,十安原本就像顺势离开,刚要开口的时候被人插了话。 “听说,南侧妃都上了龙床,记入彤史了,怎么又成了王妃,这儿子娶了父亲的女人,怕是不合情理吧。” 十安原本想要和平相处,结果这刚入府第一天,就有人挑衅到了头上来了。 “姐姐这话就错了,十安身份低微,怎敢爬上龙床,至于彤史验身环节,难道姐姐没有经歷就入了府?这要是传出去了,只怕对姐姐清誉有损吧。” 明妾妃眼睛不经意看了一眼姜颖韵,带着一丝慌张,这新入府的竟也没那么好相予。 “你…姜侧妃,你看南侧妃说的什么话,竟然毁坏臣妾的名声。“ 姜颖韵先看了眼十安,眼神看向了周妾妃。 十安看到两个人眼神的交流,然后继续说:“而且,让妹妹进府的是皇后娘娘,姐姐这是在质疑皇后娘娘的决定吗?” 姜颖韵的眸子深了深,如果不提皇后也罢了,既然提了,她不能不给自己姑母面子。 ”臣妾?周妾妃怎敢自称臣妾?莫要僭越。“姜颖韵训斥道。 周妾妃立刻住了嘴,她是妾妃的身份,应该自称奴婢,只有正妃和侧妃才可以自称臣妾。 ”奴婢愚笨。“周妾妃立刻跪下,低着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姜颖韵又对着十安说,“妹妹来自异域,皇后是由太后身边的人检验,只有皇妃正妃侧妃才会让嬷嬷们验身,记入彤史,周妹妹入府为妾侍是由妈妈们验身的。” 十安起身对着姜颖韵行礼,:“妹妹来自边疆部族,没有见识,让姐姐笑话了。” 姜颖韵示意让她坐下,两个人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话。 第9页 周妾妃仍然跪在堂下,直到姜颖韵说身子乏了要去午休了,才起身。 身边的奴婢扶她起身的时候,因为双腿算麻,一个不小心还有个小小的踉跄。 “蠢奴才,不知道扶好我吗。”周妾妃站好之后直接给了奴婢一巴掌。 十安没有多话带着织织离开。 “张牙舞爪,难成气候。” 在这深宫王府,越是张扬的人越活不长,收敛锋芒才能活下去。 回到槿樱殿,十安发现刘妈妈和初雪已经候在正殿,举着一些金银首饰,等着她回来。 “刘妈妈?这是何意?” “王爷已经知道侧妃入府,因为他赶不回来,所以特别吩咐赏赐给侧妃一些小玩意向侧妃赔罪。” “赔罪不敢当,王爷国事为重,臣妾明白。” 刘妈妈笑了笑,还是让下人把托盘送上来,十安看了看赏赐的东西, “织织,登记入府,一些小玩意就赏下去吧。” 十安拿起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对着刘妈妈比了比,然后轻轻给刘妈妈插上。 “这只颜色老成,十安年纪小那里配得上如此好玉,虽然刚入府第一天,也听了不少妈妈的事迹,妈妈劳苦功高,臣妾既然已经是王爷的女人,自然以后也待妈妈如养母一般。” 刘妈妈心里和明镜一般,收买人心这招,南侧妃做的比姜颖韵好太多。 “那老奴多谢侧妃。” 织织带着下人去了库房,十安没有让刘妈妈和初雪离开,而是关上了房门,“妈妈,我初来乍到,想知道府中的几位姐妹,性格如何,日后也好相处。” 刘妈妈想想也对, “这姜颖韵啊,是姜后的侄女,这点你应该明白。这明妾妃呢是当初九皇妃送来的,世家之女,与王爷也只能算是相敬如宾,是个好脾气的。这周妾妃是王爷旧部周大人的幼妹,无父无母,周家长兄好赌,所以只能将妹妹託付给王爷,王爷倒是还没有宠幸周妾妃,而且....周大人是在攻打南部的时候,为国捐躯的。” 十安这下就明白为什么周妾妃那么兇狠地针对她,原来是有家恨啊。 不免在心里冷笑一下,幼稚的女人。 “还有一个湘王姬,她是比妾侍还在低一等的姬妾,原本是六皇子府中的舞姬,长袖善舞,京城一绝。” 十安现在对这个王爷的印象可以说到了极点,靠拢姜后,霸占臣妹,收贱籍女子…. 十安不由得浑身抖了一下,这个王爷未见其人,就已经知晓他的品行。 “多谢妈妈教诲。” 刘妈妈看着十安心里还是喜欢的,不管她是谁的细作又或者是不是身份尴尬,她看人还是看不错的,这个女孩心里是善的。 如果日后有需要帮忙的,自然还是可以帮她一把。 不过王府的占地起码有百亩,分为前后两部分,前殿主要是王爷的卧房、书房、谈论国事的会客殿,马场、练武场,后面则是妻妾各自的宅子,互不干扰,妻妾非召也不能上前,中间个一片山林,小溪直接汇入西山的泉水,清澈无比。 下午无事,十安在王府闲来无聊,除了自己槿樱殿的三进三出大宅子之外,旁的地方她也不敢去。 便拉着织织敲敲换了便装,戴着帏帽出了王府。 走在路上,十安是好想撒了欢一般的兴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南部以外的街道,的确比南部更加热闹。 十安在前面买着小玩意,织织跟在后面付钱,两个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在茶馆喝着茶,听着小曲。 织织随便看了一眼天色,赶忙晃着十安的手臂,指了指天。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 扔下两钱银子,就带着织织赶忙往王府走去。 在路上,一位老伯忽然被一家店铺退了出来,织织和十安赶忙上前扶住老伯。 “你们怎么回事?老人也推!”十安上前怼着,抬头一看。 悬壶济世。 这是一家医馆? 既然是医馆哪里还有赶人出来的。 十安还没多说什么,医馆就关上了大门。 她回头看见老伯,面色苍黄,一看就是内脏不调。 她将老伯送到一间茶馆,用自己的香包作为脉枕,让老伯放手放上来。 片刻号脉的功夫,便知道老伯身体的情况。 “内脏不调,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医馆说我命不久矣,我已经花了十几两银子看病,我都不敢让我家老婆子知道。” 京城既然有如此庸医,简直误人子弟。 “老伯您别担心,您的病不重,我给您一张方子,你去任何药铺买来煎熬,不出半月,便可恢復体质,但是也要注意饮食不可过于油腻,要经常活动身体。” 老伯举着方子,眼神闪烁。 “老伯,既然医馆都说您命不久矣,不如司马当成活马医,玩意我是什么隐世高人呢,对吗?” 老伯重重的点了点头,收起了房子,但是仍然踌躇着。 “银子就不用了,留着去买一些好的药材和补品,还有,有病不是什么难堪事,还是要和家里人说,大家一起想办法才是。” 老伯感激不已,直接在十安面前跪下。 第10页 织织赶紧扶起老伯,送出客栈。 给了老闆茶钱之后,两个人从侧门进府,门口的小厮自然早就被十安收买,但是堂堂侧妃出府还是很快被姜颖韵和刘妈妈知道,不过南十安是远道而来,难免对燕朝好奇,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没有惹祸,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安脱下帏帽,初雪正好走进正殿正在布膳,十安拿起一个淘来的镯子,直接带在了初雪的手上。 “年纪轻轻的,怎么老那么素净,瞧,带着多好看。” 初雪原本想把镯子摘下来,但是十安按住了。 “这是本宫赏你的,不许拿下来,拿下来就是看不起本宫。” 初雪这才停了手,跪下谢恩。 “知道你随便拿我东西不合适,所以这是我赏的,不光你有,我这院子的,都有。” 初雪沉下眼睛,看着这个镯子,拿着托盘站在一旁。 十安看着满桌子的佳肴,拿起筷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玩了一天,的确心情比在王府愉快多了。 接连半月,十安都没有冒险出府,平时就是和几个其他的妃妾聊聊天,看戏,赏花,斗嘴,十安也算是把几个妃妾的脾气都弄清楚了。 姜侧妃,端庄沉稳,想要算计却算计不够几个妾室,明妾妃与世无争,虽然她是九皇妃送来的,但是不召见根本不出宅子。 最有心计的自然就是湘王姬,不言不语,眼神勾人魅惑也带着心机,让人看不透,猜不着。 眼看着就要入冬,十安觉得王府的东西华丽却不实用,于是带着织织再次上了街,准备备下一些冬货。 正在回去的路上,十安被一个跪在地上的老人拦住了去路。 “恩人,大恩啊。” 织织扶起老人,十安认出是上次内脏不调的老人,这次看上去的确好了很多,脸色恢復了红润。 “按照您的药方,我真的是大有好转,日前去了郊外的铺子里的医生一看,果然只是普通的内脏不调,而且您的药方也受到了庄子里医生的称赞,说是实实在在的好药方。” “医者仁心,我也只是略通医术而已。” “您如果不嫌弃,我老婆子今日正好在家,您来喝口热茶吧。” 十安本想拒绝,但是老伯眼神笃定,盛情难却,就说只是喝一口茶,表达谢意。 十安跟着老伯走着,发现老伯的住所离王府格外的近,就在王府的后面。 这倒是方便,如果有危险,唤人也安全。 “老婆子,我的恩人来了。” 一个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忙走了出来。 十安撩起帏帽,与夫人相视,“刘妈妈?” 几个人都震惊了一会,不过刘妈妈眼神里尽是感恩,十安也就放心下来。 天色渐昏,十安起身离开了老伯的家里,走两步就是王府的侧门,看来是王爷有意安置的了。 有刘妈妈跟着回王府,别人倒也不敢说什么。 “您救了我家老爷子,我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了。” 十安摇了摇头,“萍水相逢,十安真是不知道那是刘妈妈的夫君,是十安逾矩了。” 织织扶着十安回到槿樱殿,进了屋子,十安才放下心来,还好是救了老伯,不然让刘妈妈恨上自己,以后王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灵雾重遇 晚饭过后,十安从床上坐起,织织敲敲打开房门走进来,钻进十安的帷帐里。 从锦盒里端出一碗浓浓的汤药。 十安接过来,皱了皱眉,一口喝下,喝完之后赶紧吃了两口蜜饯压压嘴里的苦味。 织织心疼地帮十安拍着后背。 “我没事的,这药虽然苦,但是有效。” 织织已经悄悄帮十安熬药半个月,每天都是深夜端来,让十安喝下。 十安看着空碗,心里很酸,把锦盒放到帷帐的外面,往里面挪了挪,让织织也躺在床上。 织织开始还摆着手,想要下床,但是一把就被十安压在了床上。 “这个王府,也就只能相信你了,咱们槿樱殿里到处都是不孕的植物,不知道是谁下的药,所以我现在也不能冒然告诉谁帮我,我也只能麻烦你每天晚上给我熬药,不能好好睡觉。” 织织摇摇头,她不能说话,只能做一个倾听者。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去世的母亲之外,也就十安对她真心真意的好,曾经十安也想帮织织治疗失语症,可惜从她五岁就开始哑了的,时间太长,实在没有任何能力恢復… 十安有一丝狐族的法术傍身,但是能力有限,对于这种失语不是法力可以逆天改命的。 “这种植物会慢慢渗透到皮肤里,就算怀孕也会流产,长时间就彻底怀不上了,到了最后我的身子会越来越虚弱,没有恩宠就没有子嗣,没有子嗣就没有持续的恩宠。” 织织拿手比划着名,时间长了,十安也能看懂一二。 “你是问会不会是姜侧妃下手?” 织织点了点头。 “姜侧妃有姜家坐阵,就算是她又如何?杀了姜侧妃?那样只怕会引起姜家人的愤怒,而且一个姜侧妃倒下,还会有另外一个,王爷应该是觉得这个姜侧妃倒很好控制吧,虽然她努力想要抓住王府的什么错处,可惜脑子不够用。” 第11页 十安躺平了身体,看着帷帐顶上的花纹。 “盛极必衰,哪个当权者容得下外戚独大,姜家衰败是早晚的,当今皇上深爱姜后,在原配去世的一个月之后就扶持姜后登上后位,可见真心,可是不管哪个王子登位都容不下姜家,哪怕是姜后亲生的二皇子。” 不过想到王府里有人那么容不下自己,就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如履薄冰。 说着说着,十安慢慢陷入了梦乡,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织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锦盒离开。 织织办事利落,自然不会让人发现偷偷喝药这件事。 十安穿着寝衣起床,做到桌子上,先给自己号了号脉,确定自己每日调配的解药没有问题,这才放心的开始梳妆。 初雪敲了敲门,得到应许之后进门,放下铜盆。 “侧妃,姜侧妃传来消息,两日后,宫眷要一起前往灵雾寺进香,让侧妃这边也准备自己需要的物品。” “要去几天?” “两天一夜。” “知道了,我也不知要准备什么,你看着弄吧。” 初雪递上漱口茶碗,帮十安梳妆。 进香当日,十安一袭青烟紫绣落地长裙,银饰简介素雅蓝蝶的发冠,同款耳饰只带了一边,颇有异域风情。 迈着细步,明媚娇艷地跟在姜颖韵的身后,上了第二辆马车。 两位侧妃分车而坐,其他的三位姬妾一车。 刚上侧,头上的发冠就一直碰撞着车顶,弄的十安不知道应该怎么坐着才能舒舒服服的,十分难受。 到了城外,几家马车汇聚。 因为灵雾寺较远,燕王也免几家人的行礼,直接驱车前行。 刚走到一半,十安敲敲掀起车帘,对着初雪和织织招了招手,“织织、初雪,我有些不舒服,你俩上来帮我揉一揉。”两个人赶紧上了车。 “侧妃哪里不适?” 十安摇了摇头,用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就是有点晕车,你俩走着多累啊,都是小姑娘,就在车里坐着好了。” 初雪赶忙就要起身下车,被十安拦下。 “你不听话我就让姜侧妃给你调走哦。” 不痛不痒的威逼利诱,才让初雪老实坐在车上。 织织轻轻帮十安按摩着太阳穴,初雪给她倒着茶水,几个人聊着天才让这场旅行轻松许多。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到达了灵雾寺已经是傍晚,寺众将众人安排在不同的厢房之后,便开始准备素食。 新到一个地方,姜侧妃将几个人聚在一起,五个女人在同一个桌子上吃着素食。 还没吃两口,周妾妃就放下了筷子,觉得难以下咽。 饱暖思□□,虽然王爷不在没有□□,但是周妾妃很快就开始找事了。 “南妹妹,这素食可合胃口?” 十安点头,“很爽口。” “也是,南部那么偏远,只怕南妹妹从未食过什么生鲜吧。” 这点,十安倒承认,南部的确离海边很远,贸易并不发达,但是作为公主,生鲜还是食用过的。 十安吃的不痛快,看到周妾妃就能想到她的兄长虽然牺牲,但是何尝不是杀了她南部的无数子民。 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把水中的热汤直接泼到她的脸上。 放下筷子,十安起身拜别了姜颖韵,走出了厢房,支开了织织和初雪,带着自己的帏帽,一个人在竹林里瞎晃。 她是一只正统的狐狸精,虽然唯一的技能就是那一丝治病的医术之外,再无其他,但是狐狸的习性还是有的。 比如爱吃鸡肉,比如喜欢孤单一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竹林的深处,十安一袭淡紫云纱裙在一片素净之中显得一点都不突兀。 随着竹叶一片片落下,十安顺着竹林的走嚮往前走着。 与此同时,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丝毫没有让她察觉的意思。 “王爷,虽然都是带着帏帽,身高身形差不多,但是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那天在蒙部的女人?”一袭黑袍的男子缓缓开口。 在他身边,剑眉星目,冷峻的轮廓不带任何情绪的锦白祥纹蟒袍,腰间束着金丝锦带的男子,清冷又矜贵地举起一个香包。 “味道一样。” “不是说主上来灵雾寺进香,全寺应该没有外人,难道她是新来的皇妃?” “并没有听说后宫来了新人。” 黑袍男子想了一会,恍然大悟一般开口说道:“难道是南部的那个公主?” 白袍男人挽起了嘴角,“经过蒙部进京,最近后宫除了王府也没有进新人,可不就是那位南部公主,本王的那位新侧妃。” 黑袍男子心下一喜,王爷可算遇到了肯进心里的人了,离开蒙部,王爷看那个香包的次数比看他还多。 三王爷燕羲和打胜仗回京是悄然无息的,本想回宫禀报,结果知道宫眷都来了灵雾寺,于是也跟着来到此处。 一队人马到达此处已经近黄昏,便不好去打扰燕王用膳,只好先随意走走。 两个人跟着十安回到了灵雾寺才离开,看着一袭紫衣被初雪接过去才放心地朝着燕王的厢房走去。 第12页 打了胜仗,燕王自然是高兴的,不过现在佛祖脚下,歌功颂德显得不太尊敬,于是所有的庆典赏赐均等到回宫之后,这场上香依旧是平静的。 次日上午女眷都去了送子观音殿求子,不管是后宫还是王府、侯府,有一个儿子便意味着位置稳定,靠美色终究难以长期获得宠爱,总会因为色衰而爱迟。 十安也只是随意地拜了拜,没有像姜侧妃那样着急上前扶住姜后,自己跟在队伍的最后,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看着大部队远去,自己转身往寺庙外的城镇走去。 织织早就在寺庙门口拿着帏帽等着十安。 两个人好好的体会了一把乡土民情,只是七拐八拐的便不知道来到了何处。 两个人随便一拐弯,便看到了满地地难民。 一共也就隔了三条街,怎么会一遍民风淳朴,热闹不已,一边的路边居然还有冻死、饿死的尸首,没有人管。 十安看着一个孩子喝着地上水涡里的脏水,她赶忙上前,拿出钱袋子给了小孩一钱银子,很快更多的人聚集了上来。 十安一代钱已经不够分,两个人就快要被人淹没的时候,一双强壮的手臂搂住十安的腰间,一把将她抱到了一边。 十安落地之后立刻推开了男人,“你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登徒子。” 男子身着暗色腾云锦袍,玉树高冠,内敛又带着一抹拒人于千里的淡漠。 十安回身想要回去,被男子抓住纤瘦的手臂。 “别担心,我身边的人会救你的婢女。” “多谢公子相救,只是那群人也只是饿极了而已,公子像是生活负责乐善好施之辈,妾身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还请公子相助。” “我也是刚巧路过,看到了富足之下的穷恶之相,自会派人着手处理,不用担心。” “多谢公子。” 十安起身看了看方向,“还请公子指明方向,妾身要回灵雾寺,时间久了恐损了公子清誉。” 锦袍男子似笑非笑地靠近了十安,十安一直后退到一颗大树前,“你不记得我了?” 十安这才刚刚隔着帏帽与男子四目相对,但是依旧冷淡开口,“记得又如何,公子莫要向前,妾身已为人家妾,切勿坏了男女大妨,公子不爱惜自己有意别人妇,妾身还在乎名声。” “你还真心悦你夫君,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正妻之位呢。” “既然入了他家门,虽说只是人家妾室,便终身也只认一人,这是父母从小的教诲。” 这点十安没有说错, 狐族女子,认定一人便是一生。 男子眸光一亮,好像这是他很期待的答案一般。 “灵雾寺在那边,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十安往东边看了看,微微行礼,转身离开。 羲和一直没能好好瞧瞧十安的面容,每次都是隔着帏帽,又或者顺着微风看见她部分五官,简直是隔靴搔痒。 就像刚才她离开的时候,帏帽稍稍飘起,莹白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微红,闷闷的小脸,气鼓鼓的。 ☆、玉泉新浴 十安着急地向东边跑着,直到看到了在一旁焦急等待着地织织,这才放下心来。 “你没受伤吧?” 织织摇了摇头,用手比划着名。 “是,我知道是在蒙部遇见的那行人,先赶快回去吧。” 织织扶着十安,两个人简单收拾了外衫,淡然地进寺。 燕羲和看到两个人平安进寺,眼光忽然一沉,“去查查灵隐寺这块的地方官,净街做戏这套居然到现在还有人用这招来欺上瞒下。” 阿康领命,离开。 羲和唤来了另外一个身边的守卫,让他叫来了刘妈妈和初雪,过了亥时去厢房见他。 十安和织织赶忙跑回了厢房,确认没什么人发现她奇怪的举动之后,才放心地关上房门,坐在茶几前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织织,“今天这件事不管你写也好,比划也好,哪怕一个眼神都不许泄露出去,不然我们都不得好死。” 织织重重地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私见外男是一件多大的罪过。 等初雪端上了晚宴之后,确定没有人来询问她下午的行动的时候,她才敢放心地摘了钗环准备休息。 只是那惊心动魄的一次轻功飞行,一直在十安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上演,那个男子的功夫,真的是很好…. 靠在他怀里….莫名的有一些安心。 初雪伺候好了十安之后,就与刘妈妈会和,来到了王爷所在厢房。 刘妈妈已经几个月没见过王爷了,自然显示寻寒问暖一阵,确定这场收復之战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刘妈妈坐在王爷身边,初雪站在刘妈妈的身侧给他讲了讲这几个月的事情,其实王府的生活在王爷不在的时候很平淡,虽然几个人都知道这几个王妃姬妾的背后都有一股势力,但是这几年也算是和平相处。 这一切都因为南十安的进府,将这谈平静的湖水打乱了节奏。 尤其是姜侧妃,他对王爷多年,难免缠身了一些孺慕之情,但是姜家的位置,王妃的位置,权力,身份对她来说压过了小女生心中的欢喜。 因为姜家,王爷不得不每个月总要召幸她,只待来日有孕,坐享王妃之位。 第13页 但是南十安同样的是侧妃,同样许诺了有了皇子便转正的承诺,这一切都让姜颖韵慌张了起来。 王爷现在还无暇顾及后宫,这次上香一切都是二皇子做主,可见太子现在的处境并不良好。 前朝不安,后宅动盪,不知道太子宫里又是一片什么景象。 他大概知道了后宅的情况之后便让二人离开。 第二天在启程回京之前,十安忽然听到了灵雾县的地方官被革职查办,连着二皇子都被斥责的消息。 她想了想,无非就是欺上瞒下的事情被发现了,只是地方官查办又如何,百姓生活还是那么艰难。 在上车前,十安看着官兵抬着几大箱的东西出去,问了才知道是皇帝下令的他们此行带来的粮食和钱财,还有地方官贪污的官粮都重新分配给当地的百姓,几位丞相御史全程盯着发放,不让一只脏苍蝇沾了这些救命的粮食。 十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坐在车里的心情也好受一些,只是难免还是担忧起来南部现在百姓的生活。 战争之后又进宫了不少细软,不知道南部如今生活地怎么样。 不过这还不是让十安烦心的事情,而是听初雪说了才知道,王爷回京了,回到王府就会召见侧妃。 当了侧妃一个多月,第一次见自己的夫君,还真是有点紧张。 女眷都先回到了皇后的后宫,大家总要谈一谈这次上香的一些心得,无非就是说一些祈求皇嗣的事情。 这也是十安第一次见到丽贵妃。 丽贵妃与十安四目相交的时候,她第一次觉得慌了,还好当初没有让皇上见到这个女人,不然她的恩宠只怕称为泡影。 这个女人美的太过锋利,带着魅惑,让人不安,可是偏偏又好似欲拒还迎,让人挑不出错来。 那身碧色素雪捲云千水裙,不似艷色出挑,又不是全素人人瞩目,但是偏偏身形动人,眉眼精緻,让人错不开眼睛。 丽贵妃怎么都觉得这个人不能在宫中久留,午宴过后,便一直捂着胸口,矫情般地说自己胸口不适,想要回宫。 大家在宫里时间很久了,皇后也只好散了宫眷们的聚会,让大家各自回府。 南十安跟在姜侧妃的身后,无意间听见周妾妃和湘夫人的谈话,两个人交谈着说东宫的女眷不止上香没去,连宫中午宴都没有参加,难道太子真的大势已去? 姜侧妃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周妾妃, 在宫里随便议论东宫 怕是不知道有几个脑袋不怕砍的了。 十安刚回到槿樱殿,刚想要放嘴里一块点心,就被姜侧妃身边的碧莲叫去了长安殿。 走在路上才知道,王爷刚刚回府,让人叫了内宅众人去见礼。 十安心下不稳,会不会今晚就要召她侍寝,平安的日子刚过了一个月,转眼就要伺候人了,心里慌的不行。 她到了长安殿前,发现众人已经早早到了殿内,看来是除了她之外都知道王爷今日回府的消息了。 十安低着头缓缓走进正殿,正座上坐着一位身着蓝色锦袍配上黑色的腰封的男子,姜侧妃也只是坐在了侧位。 “抬起头来。” 十安缓缓抬头,慌忙赶来,髮髻有一些松,几缕碎发随意地摆动。 与正座的人相视,十安眼神慌忙躲开,心里比之前更加慌了起来。 这不是..灵雾寺外的男子, 他居然是王爷... 那王爷不就知道自己私自出寺的事了,会不会处罚她。 男人眸光流转,婉婉一笑,“既然是侧妃,便不用拘束了,起来坐下吧。” 织织在一旁扶起十安,两个人双手紧握在一起,因为织织也认出了男人和他身边的男子。 等十安坐下,周妾妃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碗盅,缓缓走向王爷。 “王爷,奴婢听闻您今日回府,特地一早就让小厨房为您炖了一碗血燕以鸡汤为佐。 鸡汤.. 十安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王爷随意眼睛一瞟都能看到一旁的人激动的样子,毕竟初雪也说了,这位侧妃特别爱吃鸡,炸鸡、红烧鸡腿、鸡汤、麻辣鸡丁,爱的不行... 真的是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本王不饿,刚才颖韵说南侧妃午饭没有吃好所以没有及时来到长安殿,这碗血燕赏给南侧妃吧。” 周妾妃眼神一狠,这碗汤要给王爷的,自然是什么都用的最好的材料,居然被王爷赏给一个南蛮女子。 “王爷,这是奴婢送给王爷的,如果南侧妃也喜欢,奴婢再做一碗送去可好。” 十安起身,“不敢辜负姐姐送汤的美意,臣妾不敢受。” “子康,一会给南侧妃端回府。” “是。”身边的黑袍男子,表情肃穆,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织织,又赶快恢復严肃的面容。 王爷在手里把玩着一枚盈绿通透的玉佩,一边听着姜侧妃汇报几个月王府的后勤情况,众人也不敢离开,只能跟着听着。 十安之前在南部素来也是帮着母亲料理家务与帐册,于是听着听着便觉得果然是王府开支比南部的宫殿开支都要多很多。 不由得佩服起姜颖韵来,的确是井井有条,如果是她估计没两个月就放弃了。 第14页 晚风习习,几个月府中的事情自然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汇报,王爷似乎也好像听的认真的样子,几位姬妾的茶水都添了好几轮。 到了晚宴时间,这才放了众人回去,王爷则留在了姜颖韵的殿中用餐。 十安终于解放了身心,匆匆回府,虽然初雪已经摆好了晚宴,这一天的舟车劳顿真的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随意加了一口鸡丁,然后又尝了尝周妾妃得血燕,真的是在王府养的越来越挑食了。 入了秋的夜晚细雨绵绵,带着入骨的凉意。 沐浴之后刚要入睡的十安,被刘妈妈带着两位嬷嬷拉了起来,套上了外衣就被拥了出去。 刘妈妈带着十安往前殿走去,这是后宅嫔妃不能去的地方。 “刘妈妈,我…我们这是去哪?去前宅怕不好吧。” 刘妈妈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在前头,直到停在一处殿门前。 宫殿没有名字,只是红门绿瓦,不见破旧,十分华丽。 她没去过前宅,不知道前宅是如此华丽。 刘妈妈和几位嬷嬷转身离开,只留下十安一个人。 她走进大门,顺着弯曲的长廊不急不缓地走到正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回应,推门而入。 室内的暖意显得外面格外的凉,十安搓了搓自己的双臂赶忙走进温暖的室内,身后的两扇大门,很快自己合上,整个殿内安静无比。 十安继续往里走,顺着红色柔软的地毯来到一处,一位嬷嬷忽然从暗处出现。 十安轻声叫了一声, 嬷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袭娇红叠纱。 “请侧妃更衣。” 十安缓缓褪下外衫一件件很快就只剩下抹肚与亵裤,一套香槟色的丝绸亵衣,紧紧贴身。 嬷嬷将红纱替十安穿上,卸去了她的髮钗,任由髮丝如瀑布一般散在腰间, 之后便拿着她脱下的衣服离开。 ☆、缠绵一夜 更了这种情感的红纱,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十安继续顺着红毯往前走,没想到在王府,居然有一个硕大的温泉池。 不过也不稀奇,王府的溪流便是西山的泉水的引流,前殿开一个温泉池以解朝政的辛劳,也并不是什么怪事。 十安停在楼梯前,看着前面用裸背对着他的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机理分明的线条被水雾衬的若隐若现。 热气瀰漫的池子,水波悠悠,刚要转身离开,身后响起一道醇厚的男声,“过来。” 十安回身,盯着楼梯深唿吸了好几口气,心跳却越来越快,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小心翼翼的蹲下身。 “王爷,可需要臣妾….” 话还没说完,男子长臂一伸,将人拉入水中,揽入怀中,被池水溅了一脸,十安赶忙抹了两下。 “王爷,这样不合规矩。” “在王府,本王就是规矩。” 十安红了脸,不敢抬头,整个身子与羲和的胸口贴合。 羲和一只手顺着十安如瀑的青丝,若隐若现的轻纱遮不住那曼妙的娇躯,不由得让他喉咙一滚。 等十安适应了水温之后,他才缓缓放手。 十安小声地说:“王爷…” “景行。”羲和手里还在把玩着十安的长髮。 “什么?” “本王的字,景行,还记得吗?无人的时候,你可以唤我景行,你可有小字?” 十安摇了摇头,南部人不流行酸熘熘的文字, “父母哥哥也只是叫臣妾,安安。” “那本王以后也这样唤你可好。” “听王爷的。” 他不经意触及那白皙的肌肤,偌大的殿内不知是泉水还是二人的体温,一股子暖意。 再未经人事的少女,也明白燕羲和眼睛里的欲/火,都要喷射而出。 作为一只正统的狐狸精,十安虽然魅术一直无法被族长认可,但是王爷毕竟是凡人。 十安像一只小兽一般往燕羲和的怀里蹭了蹭,轻轻一唤“王爷..” 灌了些许法术秋水一般的盈盈双眸,点燃了王爷最后一丝理智,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在她的脖颈。 “王..王爷…”十安还想欲拒几分,可是身子被人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从脖间缓缓覆上朱润的小唇… 燕羲和炙热的吻渐渐移到她的锁骨,听着女子的喘息声,羲和直接剥下那层红纱,眼中竟是疯狂,眸光炙热。 手逐渐从十安的身后解开几根细带,她也不敢在多动什么,只是软软哼几声,抓住他的臂膀,可这些许的疼痛更让羲和想要爆炸一般,体内憋着一股子热火想要倾泻而出。 他握住两只纤细的手腕,让十安的身子微微向前,那一片白雪之上,两朵红梅怒放。 羲和贪恋着,伴着低沉的困兽之声。 他横抱起十安,踱步走出温泉,放在西殿的床上, 随着红帐的飘荡,伴着女子的娇呻和男人的哼吟,让整个殿内每一处都带着几分春色。 次日,晨曦初现,走廊的侍卫宫奴的脚步声逐渐明显,两个人□□的人还相拥在一起。 十安醒来之后,无措地捏着被子,小心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第15页 “看够了吗?”低沉的语调忽然响起,十安装着闭上眼睛不敢抬头。 羲和紧了紧自己的手臂,让十安更贴近自己,才发现怀里的人儿,又软又湿,额头上的不知是不是汗水。 他在额头上轻轻一吻,顺着鼻樑往下,停在嘴唇上。 这一吻顺着门外刘妈妈的声音传来,才停下。 “王爷,该上朝了。” 十安从王爷的怀里挣出身子,用棉被给自己盖好,只是这里温暖就一床被子,她拉走之后,王爷的身子就露了出来,看见昨晚在她体内驰骋的某物,不禁脸红了起来。 王爷笑了笑,转身穿好衣裤,打开房门,唤了嬷嬷们进来。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用一个屏风遮住王爷与还在床上的十安。 十安被刘妈妈扶着下床,双腿刚一沾地,就一阵酸软,刘妈妈赶紧扶住。 十安抬眼看着看过来带着笑意的王爷,低着头心里多了几分甜蜜地咒骂。 这让那么多人知道两个人昨晚有多激烈,多羞人… 织织捧着十安的外衣走进殿内,两个人都穿戴好了之后,王爷走到还在梳头的十安身后,玩弄了一把髮丝,十安不解,燕朝的男人还喜欢玩头髮不成,随后,羲和在她发顶上轻轻一吻,“今天晚上,在槿樱殿等着本王。” 十安微微应允, 王爷转身之后,被刘妈妈叫住,看向红色床褥上那突兀的白雪般的绸缎上的一片嫣红,点了点头。 殿内灯火通明,两个人并没有熄灯,昨晚他便看的清清楚楚了。 不过这是侧妃贞洁的象徵,怎么都要走一个过场。 然后刘妈妈举着床褥上一片红,走到十安身边,“恭喜侧妃,奴婢去计入彤史,恭祝王爷侧妃早生贵子。” 十安脸红的转身,不想看那一片污啧。 刘妈妈也只是笑笑退下,等十安梳洗完毕离开温泉,才命奴才前来打扫。 十安双腿还是酸软的,从前宅走回后宅还有一段长路,一路上就听见她在不停地抱怨王爷又多不顾及她的感受,自己爽完了就完了.... 还没进后宅的门就被姜颖韵身边的奴婢请去了长安殿。 南十安是头次侍寝,自然是要去像正妃敬茶听训的,但是王府内并无正妃,只好去敬只比她高两阶的姜颖韵。 十安走入正殿,双腿本身就酸软,看见大家好像吃了她一般的目光,心下一惊,这屋里的醋味已经掩不住的浓厚了。 她恭敬地跪在姜颖韵面前,举着茶杯,可是姜颖韵却迟迟不接,昨晚晚饭后本身期待着王爷留宿,可是自从南十安从正殿离开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外面,飘到了槿樱殿去。 晚饭后匆匆离开去了前宅,可是到了深夜听到嬷嬷回禀才知道王爷是怎么样宠爱那个女人。 转头与一旁的周妾妃聊了起来。 本身一夜春风的十安已经双腿酸软,不由得死死咬着牙,心里开始无限的酸楚。 举着茶杯的双臂很快就开始酸痛,微微发抖,姜颖韵看了一眼,伸出一只手刚要接过茶杯,稍稍一放手,一杯茶直接洒到了十安的手上。 虽然不烫,但总归湿了一片。 “觉得得了宠幸就了不得了,不知道规矩了嘛?” 周妾妃起闹地说道。 在座的基本都知道昨天晚上王爷接了人去了前殿温泉新浴,宠幸了一番,虽然都明白南十安绝非池中物,那张脸更是美艷绝伦,但是如此恩宠在这后宅实在是头一个。 姜颖韵擦了擦手,看着南十安, “南十安,狐媚惑主,不受教诲,失仪不敬,降为奴侍,幽静于槿樱殿,不得侍寝。” 南十安抬眼,“你我皆为侧妃,你怎可贬斥于我。” 姜颖韵还是一副端庄的样子,看着南十安,“凭我是正二品,你只是庶二品,嫡庶又别,我自可罚你,更凭我的姑母是姜后。” 十安不语,姜颖韵玩了玩指甲,“南妾妃对王后不敬,罚褪去外衫,每日跪在槿樱殿外院五个时辰。” 昨日刚刚宠幸,今日姜颖韵就要发难,大家谁都觉得姜侧妃疯了,看不清楚形势,但是想到她的母家是姜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压着十安回到了槿樱殿内。 由姜侧妃身边的宫奴强硬地脱下她的外衣,仅一袭白色衣裤单身在着带着寒意的初秋跪在槿樱殿外。 更撤去了大半丫鬟,部分装饰,仅留下四个奴婢伺候。 大门紧闭,由两位嬷嬷看守着。 织织初雪赶忙想要扶起十安。 南十安摆了摆手,眼神牟定,挺直身子跪在院内。 “王爷还有多久下朝?” 另外一个丫鬟紫楚悄悄问了初雪, 初雪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辨别了时间,“如果没有国事也要两个时辰,如果主上留下王爷,就不知道多久了。” 丫鬟夏意偷偷拿了一个软垫想塞在十安膝下,十安摇了摇头,看了看她们四个。 还好留下的这四个,一直都是她心里喜欢的,虽然初雪是王爷的人,她也的确需要她来给王爷传递消息,再加上初雪和夏意身上都是带着功夫的,织织不语,紫楚纯善热心,通过刘妈妈的介绍,也都是孤苦无依的。 孤身一人的人,更好用一些,有家人就是有了软肋。 第16页 “你们四个先去休息,别管我,越可怜,才越有救。” 王府的大嬷嬷是刘妈妈,就算姜侧妃身边的嬷嬷想要传递什么消息也都是交给刘妈妈,让她去回禀给彤史。 接到南侧妃贬为奴侍的消息的时候,眉毛轻皱,想也知道这个必然不是王爷的意思,看着王爷深情的眼神,只怕只会晋升,不会贬斥。 她一边压下了这个消息,一边和姜侧妃身边的嬷嬷说自己去禀告内府,实际上只是出府一圈之后回了自己家,她要等王爷回来再做决定。 就凭南十安曾经救了她老头子一命也要把这个恩情还了。 ☆、降为妾室 十安没吃午饭,一直跪到申时,听着殿外气沖沖逼近的声音,十安在暗处微微勾唇。 大门被人踹开,燕羲和走近看见十安穿着一身白色勤衣,四个婢女在她身后站了一片。 偌大的槿樱殿,寂静地可怕。 羲和走近,一把抱起十安,走进正殿。 殿外的水泥地不比殿内规整,坑洼不平,一袭寝衣单薄到不行。 握着十安的小手,冰凉透心。 双膝浸出了一些血印。 “阿康,唤医女来。” 子康一直站在殿外,让其他的奴婢扶起了四个婢女回房间上药休息,听见羲和的吩咐,又赶忙跑了出去。 “傻不傻,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臣妾….奴婢,身份低微,自然要听姜侧妃的,进府之前姜后也让我听话,让王爷担心了。” 姜家,羲和眼里的怒火还在,今日在殿上,燕王已经提出要废太子,姜家人附议,但是被他一举拦下,事后被燕王斥责许久。 欺负他于前朝,连后宅都要动手,姜家已经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因为吹了风,南十安很快就开始头疼,心跳的砰砰的,这是风疾要犯了,她一时撑不住,想要往后倒,被羲和一把抱住。 “真是欺人太甚,什么狐媚惑主,本王连宠幸自己的侧妃都不行了吗?” “王爷莫说,奴婢现在是奴侍,莫要让姜侧妃不悦。” 十安极尽虔诚, “别瞎想,今日事我已经听刘妈妈说了,你还是本王的侧妃,岂是姜家说贬就贬的。” 十安知道王爷是冷清之人,如果说三面之交,□□爱就让他交了心,十安打死也不相信。 但是能激怒王爷的必然就是姜家之事,平日出府听了些话本也知道了太子和王爷是先皇后嫡出,先皇后高龄难产生下三王爷之后撒手人寰,仅仅一个月姜后上位,庶出的二皇子成了嫡出,身份顿时尊贵。 若说其中没什么猫腻,那十安之前十几年的画本就算是白看了。 只有将矛盾引在姜家身上,才让王爷真心心疼她。 十安赶忙起身跪在地上,双膝接触地面的时候,表情隐约狰狞了一下,“王爷不可,贬斥奴婢是侧妃的决定,王爷切莫为了奴婢与侧妃为敌,莫要与姜后为敌。” 羲和扶起十安,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想到这一身寝衣,这并不仅仅是惩罚,更是羞辱,好在槿樱殿没有奴才,就算是阉人看见了自己单薄的身躯,十安必然也是活不下去的。 想到这,他便要去长安殿讨个公道。 十安拉不住,刚走两步上前,在原地怔了一下,毫无预兆的,直直的倒了下去。 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羲和一把抱起十安,放在床上,意识到不对赶紧让人传太医进府。 之前他没回京,不知道这位南部公主是什么情况,想着与之前的几个人同样对待也就罢了,可眼前,切切实实的美人倒在自己的面前,在薄情冷意的人还是有几分动盪。 看着人晕倒在自己面前,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疼。 初雪她们已经上了药,十安看着时辰才让她们陪着她跪在地上,也只是轻微的青紫,不碍于行走。 她端着一盘点心走进房间, “王爷,阿康让我先给您送点点心,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羲和摆了摆手,捂着十安的双手,希望帮她暖和起来。 初雪偷偷看着,这短短的相处,她和刘妈妈是实打实的知道了十安的好处,如今王爷心里怕是有了十安,这样她也就放下心来。 太医在门外候着,初雪放下了帷帐,“王爷?悬丝还是…?” “悬丝不准,来吧。” 王爷跪在床边,初雪从帷帐中掏出一只纤细的手腕,盖上丝巾,让太医诊断。 “南氏…” “她是本王的侧妃。” “是,南侧妃,肢冷,昏睡露晴,口鼻气微,形体消瘦,水湿内生,脉缓慢,幽浮…” “说人话。” “气虚内热,除去寒气侵体,似乎还有一些慢性之症。” 羲和微微皱眉,“慢性之症?” 太医有些踌躇不敢言说,初雪倒是有些隐忍地想要分说两句。 羲和摆了摆手, 太医退下,羲和看了一眼门外,对初雪说:“想说什么?” “王爷,府中被栽种了不少紫藤,这是宫中的老把戏了,会…使女子不孕。” 羲和眼神中带了几分不明的意思,不过眼下淡定。 第17页 初雪知道王爷心里自有决断,微微行礼后离开正殿。 可能是身子开始暖了起来,十安发了发汗,不自觉用手扒开些许棉被,粉嫩的指尖捏着被角,唿着微微的气息,带着熟悉的冷清的幽香,一点不腻人。 羲和坐在床边,不自觉笑了出来,觉得十安真的是可爱极了,再加上她贡品的身份,真的像极了他圈养的小宠物,精緻漂亮,还带着几分委屈劲。 寝衣因为躺下微微散开,露出纤细的锁骨,欺负的曲线十分诱人,明明这般纤弱的腰肢,怎么会有这么丰满的胸脯。 想起昨夜一片白雪上的两朵挺立的红梅,不由得喉结上下摆动了一下。 虽然知道她病了,可是还是想搓揉她一通。 刚要附身,便听见了刘妈妈在外面的叫门声。 他让刘妈妈进来,拉下了帷帐。 “今天的事情,妈妈怎么看。” “南侧妃并无不妥,侍寝之后即可去了长安殿奉茶,虽然刚从南部来可能规矩不清,但是老奴问了殿上的人并无失仪,逾矩的举动。” 王爷眸色一深,“很难见妈妈维护谁。” 刘妈妈一笑,说了南十安当初救了她老头子的事情。 羲和淡淡勾唇,看向了床幔,“这的确像她做的事,当初在蒙部,她带着织织深入疫区,给人治病。” 刘妈妈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心下带着几分敬佩,这才是正妃的风范。 “那贬斥的消息?” “王府何时是姜家做主了,传令下去,南氏被冤受辱,为安抚后宅,晋为从二品侧妃,学着管王府之事,再送北面的两个庄子给她。” 刘妈妈自然明白,王爷最恼怒的无非就是姜家人。 羲和又想了想,缓缓开口:“初雪,你也要想办法调走。” 刘妈妈心下犹豫了几分,“王爷,侧妃十分看重初雪,冒然调走,怕侧妃心下疑惑,不如留下,如果侧妃他日再被人欺负,也好有个自己人通风报信。” “等她醒来,问问她的意思吧。” “嗯。” 羲和一直呆到次日上朝,看着十安依然熟睡着才离开。 已经日上三竿,刘妈妈敲门进来,看着十安已经醒了但是仍然坐在床上,指尖捏着一块浮雕汉白玉的玉佩,一时之间,分不清手指和玉佩,哪个更为莹白。 刘妈妈慢慢上前,“醒了,怎么不唤初雪来伺候您熟悉。” 十安笑了笑,“还不是很想起身,刘老伯近日身子可好?” 刘妈妈给她叠好被子,拿着药膏坐在床边上,“多亏您,老头子啊好多啦,现在寻个庄子也没事,还比以前精神好呢。” “您不要让刘老伯经常喝酒,他的这个病和喝酒关系很大,油腻的也要注意,清淡为主。” “哎哎哎,老奴记住了。”刘妈妈除了王爷之外最上心的也就是十安了,心眼好,对她有恩,对她的王爷也是上了心的,这样的小夫妻俩才让先去的皇后放下心来。 刘妈妈把药膏轻轻涂在十安身上,“这是王府内顶好的玉灵膏,当时湘夫人受伤,王爷都没让拿出来,湘夫人是跳舞的身子,身体轻盈肌肤胜雪白皙,留下一条淡淡的疤痕总规影响了审美。” 可是十安,虽然也如湘夫人一般纤细,但是胸口确实十分饱满,看遍整个王府、后宫,也找不出啊来比她更加挺俏的。 这双玉腿更是修长莹白,玉足宛若玉雕,足尖泛着清浅的一点粉嫩。 “见过这般女子,就像是坐惯了神仙,饮琼浆玉露,哪里还能入眼什么凡夫俗子。”刘妈妈心里想着。 看着这副身体,只要她不是什么南部的探子又或者谁的细作,这份宠爱应该也是长长久久的了。 膝盖上的伤口很小,但是肿了起来,不是皮外伤肯定是伤了肌理了,刘妈妈轻轻的帮她上药、热敷。 “您这几日,不用去晨昏定省,王爷上朝的时候您还没醒,老奴和您说,您还是侧妃,升为从二品,还送您两个庄子傍身,学着管家之事,至于姜侧妃的事情,还要委屈您几日,您也不要和长安殿那边计较,总归王爷是偏疼您的。” “我不碍事的,妈妈替我谢过王爷。” “什么谢不谢的,老奴一家欠了您一条命呢。关于奴婢,老奴还能做主,要不要给您调换调换?当初您进府进的急,初雪那丫头原本是厨房的,如果她伺候不好…..” 刘妈妈还没说完,十安就听出了意思。 “初雪伺候得很好,奴婢离不开她,就留下吧。” “那听您的,我在按照侧妃的身份给您添人。” “多谢刘妈妈。” 上好了药又吃了药之后,十安躺在床上,继续安然入睡。 ☆、造棚施粥 刘妈妈把王爷的意思传达给姜颖韵的时候,姜颖韵还端着架子说了句:“看来是我误会南妹妹了,还要王爷好好安抚妹妹。” 等刘妈妈刚走出长安殿,姜颖韵便把桌子上所有的茶杯、碗盏都掷到了地上。 “贱人。” 姜颖韵身边的张嬷嬷缓缓上前,“侧妃别气,槿樱殿那个正是得宠,你何必与她争执呢,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过是看她新鲜,又能新鲜几日。” 第18页 “原本王妃之位非我莫属,如今她不降反升,我的王妃之位岂不是摇摇欲坠?” “侧妃说的哪里话,您的母家是什么姜家,姑母是姜后,父亲是姜国公,母亲是三品淑夫人,兄长更是征战大将,表兄各个出挑,您更是正二品侧妃,等到什么时候有孕,那便是三王妃,您担心一个南蛮子什么,由得她闹去,恃宠必然生娇,等王爷腻了她,您再找个由头直接赐一条白绫去。” 虽然由嬷嬷的安慰,姜颖韵放心了很多,但是左手仍然紧紧握着拳头,眼里带着阴狠。 “赐死,便宜她了,我要她生生为娼,世世为奴,被千人骑,万人睡,那么一张漂亮的小脸,不折磨够了才不能死。” 张嬷嬷眼睛不明地晃了一下,似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姜颖韵还是不是那个在姜皇后面前柔弱的小姑娘。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姜颖韵,整理了自己水袖之后,坐正身子。 “去把库房的帐册给南侧妃送去,竟然要学着管家,自然要会看帐本,再去拿一只步摇一併送去。” 张嬷嬷应下便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十安便收到了两张庄子的地契,不同于姜颖韵有丰厚的嫁妆傍身,十安远道而来自然不知道这些村庄意味着什么。 随后,刘妈妈还送上了将近一百两银钱,这才知道原来,一个庄子一年能收入一千多两,怪不得姜颖韵的衣服花样天天变,真的是家底丰厚。 惦着沉沉的一百两银子,十安想了想,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考王爷救济生活。 戴着帏帽,带着织织和初雪上了马车,往北面去。 从王府到北面的山庄比去灵雾寺的距离还要远一些,不过一路上的风景绝佳,几个人走走停停也带着几分秋游的味道。 先去了一片农庄,农庄上的植物是一些白色棉絮状物,十安没有见过。 叫来管事儿的才知道,这是二十年前才引入燕朝的新物件,棉。 这篇棉花田是京城郊区最大的棉田,不少宫中的贡品都要来这里採集,只是王爷是地下主的事情没有抬上明面。 十安看着这些新鲜的棉花,想着自己的王爷不仅能征善战,有治国之才,连做生意也是头脑俱佳。 不由得脸下一红。 这点小女孩的心思,初雪很快捕捉到了,笑着和织织说, “瞧,我们侧妃想王爷呢。” 织织听的明白,也跟着初雪笑。 十安看了看庄子上的帐本,这两个庄子明显是王爷授意,刘妈妈挑的,寻庄的是刘老伯,自然是帐帐分明。 十安不需要多担心,在回去的路上又看了看第二个庄子,一片生长极好的稻田。 农家乃民生之本,士农工商,农业在燕朝的重要性无需多言。 看着天色有些昏暗,十安匆忙待着两个人在回府的路上。 十安见走到了市集,悄悄掀起车帘,看着沿着王府这条街上的各大店铺,看着满地的落叶,忽然兴起了一些想法。 回了殿内,她悄悄唤来了初雪和紫楚,给了两个人两百两银子,让她去寻一个风水好,离王府远一些的店铺,然后从其他布行近一些布料,也不需要多好,也不需要名贵,就先开着。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主子是什么想法。 “听我的去办吧,主子吃了肉,也一定让你们有汤喝,有骨头吃。” 两个人次日就赶忙踹了钱出了门去寻门面,好的门面不是一日之时,自然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十安不着急,左右距离棉花彻底成熟,还需要个十天半月,等到一切成熟没有一个月也办不下来。 不过稻子倒是已经到了可以採摘的季节了。 入了夜,已经穿了寝纱的十安靠在茶几上看着书,羲和从外面走进,嘘声了初雪,自己慢慢走近正点。 隔着窗纸,就这暖光,看着在榻上翻着书看的小人,卸了妆露出白净的小脸,与妆后差距不大,更显几分纯情。 王爷愣在了原地,想着前几日她身子没有恢復,自己也无心去其他姬妾处,就自己一个人在前宅的书房处理公务。 几次从踏上醒来,都是一身的汗.... 想着梦里旖旎的春光,羲和第一次抓了狂,早就不是年少轻狂的十六七岁的年纪,就算是那个年纪也鲜少梦的如此清晰。 他是想她的,他的全身,都想她。 愣了几秒的功夫,正殿的门就被打开。 “堂堂燕北王,竟然也学人家偷窥了?” 王爷笑了笑,也没有生气,“竟敢污衊本王,罚你今夜不许睡觉。” 王爷坐在榻上,十安关上房门,两个人一个正襟危坐,一个白纱透粉,羲和轻轻一拉,便把十安拉进怀里。 “怎么在看这种书。” 王爷举着一本战国策,随意翻了两页。 “南部书籍少,臣妾平时就看一些画本,没怎么看过史政,所以觉得新鲜。” “那和本王说说,南部的画本有什么好说的。” 十安悄悄凑到王爷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从耳部缓缓流入颈部,听清楚十安嘴里的画本的“六十四式”的时候,两个人不禁都脸红了起来。 “那可惜侧妃没有带来燕朝,不然这长夜漫漫,倒可以让画本上的故事重现。” 第19页 十安眼睛呆了几秒,低着头,被羲和抱起来的时候,还敲敲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架,然后赶忙回眼,不知道就自己这一小眼神,早就被羲和捕捉。 两个人在床铺上缠绵着,十安推开了已经欲事待发的羲和, “王爷,我前日去寻了您赏赐的良田,稻子已经成熟了,那么一大片稻田,臣妾想捐出去一部分,咱们吃不了多少,王府也不缺钱,臣妾自然知道要收支平衡,不过每年囤粮不少都任由它变质,在不打破原则的情况下,与其浪费粮食,不如建棚,施粥。” 羲和停下了遍布全身的吻,看着十安,“你当真这么想?” 十安点了点头,满眼诚意。 “难得你有份善心,就是都捐了王府也不缺这几百辆银子,本王会让子康配合你做这件事。” “多谢王爷。” “既然要本王支持,就要拿出一些行动来。” 十安不安分的小手慢慢抹上了男人的后背,隔着一层寝衣,触感仍然坚硬,王爷的身材真的是相当不错。 瞬间,自己的两只小手便被拿了下来,固定在身后,逼迫十安的身体只能微微拱起,好像在邀请谁品尝自己的美味一般。 芙蓉暖帐,十安的啜泣声到了天亮才渐渐平静,进入梦乡。 等十安熟睡之后,床幔被一只大手撩开,一道高大颀长的人影走了出来,男人神色如常,一身纯白的寝衣好像刚才疯狂的只有十安一个人。 他慢慢走到书架前,随意翻看着,直到确定了自己想要的之后,换好常服,披上大氅走出槿樱殿。 今夜是子康值夜,外男本不能进入后宅,但是他是王爷贴身心腹,所以在槿樱殿外蹲守。 见羲和走了出来,赶忙起身,双手弓起,“王爷。” 羲和往前宅走去,子康跟在身后,“十安想要造棚施粥,你想着这件事去做。” 子康领命,次日便着手去做。 他在殿外自然没听到昨晚的激烈,但是初雪和织织她们在内宅,就算没有人守夜,早起准备早点时也听到了最后一点云雨之声,就那一点点也让这些未经人事的姑娘面红耳赤。 知道王爷已经离开,看着天已经大亮便打了水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去,看着床塌下散落的衣物,装作什么也没瞧见一般。 织织给她梳好了侧妃的髮髻,带上发冠之后,初雪悄悄上前,“已经半月未晨昏定省了,今日可要去?” 十安摘了一根珠翠的髮簪,还上了金丝珍珠的款式,“走吧。”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硬战的十安,没想到姜颖韵十分淡然地和她道了歉,还留下她说了好一会话,如果是十安刚进府的时候这样做,十安也许还真会和她贴了心,可是如今只要一想到她对自己的羞辱,便只剩下冷笑。 从长安殿回到槿樱殿的路上,十安在小路上走着,看着周钰从正路上走去,朝着长安殿的方向,并没有正面相遇,十安也懒得理她,她与姜颖韵也不过说了个把时辰的话,刚请了安又来一趟,身边还带着一个外男? 虽然周钰没有见到十安,但是她身边的男人一步三回头,被十安的美色震惊,错不开眼睛一般。 世间竟有如此美人,难怪自己的妹妹说自己不得宠,定是不得宠的啊。 走了一半,十安有些不放心,便对着紫楚使了一个眼色,手里随意塞给了她一只髮簪,让她跟在周妾妃的身后,探听虚实。 走到槿樱殿殿前的时候,看见子康早已经等候多时。 两个人相互行礼之后,子康把粥棚的位置,预计施粥的难民数量,需要的人员一一告知了十安。 十安拿了王府的腰牌让夏意去庄子上取粮食。 ☆、角色扮演 与子康安排妥当一切之后,十安回到正殿,织织赶忙下去让人准备午饭,这一上午没做什么折腾了不少事情。 紫楚从长安殿回来,把簪子放在梳妆檯前,走到十安的身边。 “奴婢去的时候正殿没有关门,借着说给您找髮簪听了一耳朵,那是周妾妃的兄长,也就是王爷旧部周将军的弟弟,周毅。” “他来干嘛?已经把妹妹送进来了,难道哥哥也要进来谋个差事。” “正是此意。” “不过听闻周将军马革裹尸,英勇无比,相比这位也应该不会差吧。” 紫楚轻声凑到十安的耳边,“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您进府晚不知道,这周妾妃并不是周家亲生女,而是周家远亲的乡下之女,一家人是在无处投奔了来了京城投奔周家,当时周将军去世之后,王爷赏了不少金银给周家,可是周家二老因为失去爱子相继病倒,周老爷子去世之后,周老太太拒绝了金钱偏要给二女儿送进王府,想着周将军没了,周二公子当时没有周将军上进,只有这妹妹堪用,万一得了王爷的眼,周二公子必然是平步青云。” “用女人保持自己家的恩宠,这倒是眼熟。” 十安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虽然她是甘愿为了南部牺牲,但是周妾妃完全有更好的发展,何必做着低贱的奴婢。 十安是不知道之前的周将军多神勇,但是这个周二公子,必然不是什么有勇有谋之辈。 “侧妃应下了?” 第20页 “侧妃要面子,周妾妃母亲两月前就去世了,本就兄妹相依为命,她又善拍马,自然应下了。” “周妾妃身边有了前宅的人,你们做事可要加紧一些。” 紫楚自然应声,起身帮着织织去布菜。 子康做事爽快,不出三日便将施粥棚见好,初雪四人自然也跟着子康的人马前去帮忙,不知道为何周毅竟然也跟着一起。 根据十安的吩咐,粥棚必然要熬的十分浓稠,切不可煳弄了事,以水代饭。 十安不便出门,但是羲和倒是去了京外的棚里,堂堂三皇子,征西大将军,现在却身着便衣,将衣摆塞进腰封,亲自为难民掌勺。 相比较二皇子刚刚从杭州微服回京,途中劳民伤财,在当地广纳临时后宫,许了不少舞妓上床,如此喝酒狎妓也就是仗着不少姜家的大臣在朝中,才没有传到燕王的耳朵里。 连着三日的施粥宴吸引了不少京郊周边的难民,由于忙不过来,索性大家就近住在附近的客栈,女眷则回府安顿,燕朝向来物产充足,但是看到难民的数量,羲和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难道京城的一片兴盛不过是假象? 为什么没有人彻查此事。 羲和连夜写了奏摺上表,请求彻查此事,刚刚入夜,客栈寂静一片,郊外的虫鸣声更加明显,一辆燕北王府标志的马车缓缓驶来。 穿着一袭月蓝色散花裙的十安,提着一个锦盒,缓缓走下马车。 被子康带着走进暖阁,子康知道十安来了很懂事的离开了门口,在楼下守夜。 “大半夜赶来,这是身子好了,前几天还在听你咳嗽。” “我懂医,怎么会让自己有事,王爷这几天可累了?” 十安一边听着一遍放下锦盒, “来尝尝妾身亲手做的桂花云片糕。” 羲和素来不爱吃甜,但是看着十安充满希冀的眼神还是尝了一片,“不够甜。” “怎么会?臣妾放了很多蜂蜜和桂花。” 十安刚要尝一口,转瞬,那对朱唇便被人堵上。 “现在甜了。” “王爷,坏。”十安回过神来,转身低着头。 羲和接着拿起了一片云片糕放到十安的嘴边,十安直接咬了下去。 “本王怎么不记得,我的侧妃还是属狗的。” 男人眼角一瞥,忽然长臂一伸,顿时将人抱起,炙热的男性气息涌来,烛火幽幽,□□已毕,屋里仍然瀰漫着暧昧的气息。 十安没进来之前,房间内无非就是郊外特有的草地清香,如今还带着几分十安特有冷清的药香。 客栈十分安静,走廊上有人路过的声音都十分明显。 “施粥很累,明早便回去吧。” “妾身思念王爷,怎么得了手就赶人走。”十安闹着小脾气,转过身。 “我是怕你辛苦,郊外比城里冷,你的身体一直没有大好。” 十安没有答话,羲和以为她睡了。 刚沉寂了一时,十安慢慢转身。 伸手环住羲和的腰身,“王爷,您都好久没让奴家侍寝了,奴家想王爷。” 羲和皱着眉看着往他怀里蹭的人,一度以为自己刚才睡错人了。 确定没错之后,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奴家知道您又娶了一位侧妃,她是不是比奴家更美,所以王爷才许久没有来找奴家了。” 十安的声音转变,还带着几分抽泣,接着演,“奴家出身于烟花柳巷,自知身份卑微,不奢求什么身份地位,只希望能陪在王爷身边。” 羲和这才知道她玩上瘾了,一个转身把她压在身下,大手不知道何时钻进了被窝。 “王爷定要心疼奴婢,就像对周姐姐明姐姐那般。” “本王心疼你,你怎么回报本王呢。” 十安脸色一红,白嫩的小手好想带着魔力一般。 “果然是京城红倌里最有名的姑娘....”羲和享受着。 “奴还有很多不同的方式伺候王爷。” 羲和也没有手软,不停地拨弄着,两个人好像在比较一般。 十安哼了起来,开始享受这种难以忍受的爽快。 到了最后,在床上被羲和翻来覆去折磨的十安,实在忍不住想让羲和停止,但是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很“贴心”地说:“王爷...您要注意身体。” 羲和听见这话,反而更加加重力道,一下下比之前更加卖力。 “奴疼…” 眸光灰暗,“忍着,哪个奴妓敢让主子停下的,本王赏你的雨露就好好接着。” 战火重燃,一夜无眠。 次日,不少郊外的大臣听闻王爷已经在此处布施三日,也匆匆赶来。 子康和周毅来到客栈的三层,周毅好不容易得来前宅的工作自然战战兢兢,他与他的长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跟着子康站在门侧,伸长了脖子看着门缝里一袭白纱女子跪在地上为王爷佩戴腰饰,轻轻一眼便认出来是后宅花园见过的那位下凡的仙子。 想到昨天后半夜自己睡意全无,在客栈里走动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的屋内□□,不由得体内好想要爆炸一般。 第21页 他虽然年纪与王爷相似却至今未娶,之前他年纪小没有留意娶亲之事,家里也都是靠着大哥贴补着,大哥在王府做事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挑花了眼一般,一般人家周家父母根本看不上。 后来大哥没了,父母又拒绝了补偿换了妹妹入王府,家里不富裕自然过不上左拥右抱,美姬美妾的日子,偏偏周二公子心比天高,又觉得降了要求的妻子仍然配不上他的身份。 一来二去便耽误了下来。 再加上十安的狐狸精身份,那是十足的貌美,虽然羲和身经百战,但是现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女人,想起后半夜的“角色扮演”更是让他□□高涨,真想体会一把二哥的日子,三天三夜不让身下的女人下床。 子康咳了一声,周毅这才收回目光,继续站在门前。 等一切都准备好,十安把房门打开,让两个人进来。 在客栈环境必然不如王府,自然没那么多讲究,十安向王爷行礼之后便离开房间去了自己的偏房。 王爷喝了一口茶,让子康把当地的官员带来问话。 在这呆了几天,大家知道王爷早就耳清目明,也无需要隐瞒什么,进门就跪在了面前向羲和禀报事情的经过。 原来导致难民成堆,流离失所的愿意居然是几个月前的疫情,原本以为控制了蒙部之后朝中的大臣怎么也要重视起来,没想到还是向京城蔓延。 不知道这些官员用了什么可怕的手段,才拖了这么久还没有传到京城,不知道杀害了多少无辜的村民。 羲和蹙眉,让子康把这些人锁了,等今日施粥完毕就回京禀报父王,将这件事迅速根除。 十安带好了帏帽跟在羲和的后面,看着这些难民不由得想到南部战火连天的时候,百姓流离失所的样子,心下一痛,险些没有站稳,被羲和扶住。 “别担心,会解决的。” 十安看着眼前的男人为难民们担忧的样子,心下多了几分不舍。 “天灾最容易引起恐慌,百姓民心不稳,会怪朝廷这里不严,任由问题放大,只怕有损主上威名。” 羲和十分同意十安这句话,提前了回宫的进程,好在施粥棚都是王府的人也无需担心有人欺上瞒下从中牟利。 在回京的路上,十安看得出来羲和的烦躁,把自己身上的香包递给了王爷。 羲和放在鼻尖轻嗅,一种异香,带着些许苦涩,“这是什么香,以前没闻过。” “是西域传来的,唤作苏合,在南部一两苏合百两金,就是如此贵重依然有价无市。” 这是中药也是香料,对身体无害,最能安神。 羲和把十安搂进怀里,十指交缠。 十安借着这个机会传送些许法术输入羲和体内,让他安神定气,后面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疫情蔓延 刚回京,羲和放下十安直接带着子康进了宫,疫情现在被人恶意控制,虽然没有往京城蔓延,到底还是对百姓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全京城也要开始戒严的状态。 刚开始,姜丞相还一力反对全程戒严的状态,可是实在执拗不过亲眼看见百姓流离失所的羲和的据理力争,只能开始妥协。 羲和还没回府就有成车的苍朮在各大街道分发了起来。 姜颖韵自然也派人去取, “前宅王爷出动的地方要多放,后宅也要保证各宫都有,绝不可以让瘟疫蔓延进王府。” 十安回了槿樱殿加紧让初雪她们缝制药包,佩戴在身上,整个府她是没法面面俱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总要顾及好。 等退了朝,燕王单独留下了羲和在书房,燕王年轻的时候也是英明决断,只是年纪大了变得越发猜忌,再加上平时姜后的洗脑,难免觉得儿子们都在觊觎自己的皇位。 他命宫奴找来几个月前羲和递上来的蒙部的奏摺,想到了之前他怀疑的病原体是从北面的某些宗教传来。 之前他还没有特别当一回事,可是现在想来却带着几分懊悔着急。 “若真是因为这个教会,你一定要加紧查清,不然不知还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宗教一直在北面沉寂,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里通外国,才掀起了这么大动静。” 燕王知道他意有所指,他是一个明君,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帝不想当个明君,只是当的时间越长,对这个位置就更加看重,尤其在国家危难之际,越觉得只有靠自己才能力挽狂澜,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让世人称赞他是明君武帝。 燕王也确实做到了,一统燕朝,收復南蛮,镇压反臣,开通各条经济要塞,士农工商各阶级都平等对待,的确带动了不少燕朝的风气。 只可惜如今被姜后姜家人蒙蔽,神智变得昏聩。 从前他一直觉得权利在自己手里,就算给皇后面子重用几个外戚也没关系,但是最近偶然看见身边的人看了奏摺之后悄悄通报给姜后的事情才真的敢相信后宫居然开始干政。 从前不过是一直纵容,如今外戚一次次毁坏他的王朝,残害他的百姓,他的确是不能忍了。 可惜的是,就在他处理了太子之后,自己心里是有一些后悔 ,只是一直没有台阶让他下来。 第22页 借着和羲和谈论这次疫情的时机,燕王忍不住问:“可去看过你大哥了?” 羲和不敢隐瞒,:“没有父王应允,未敢探视,只是在东宫门外问候了几句。” 燕王心里想让羲和去,又怕羲和去。 他何尝不知道这两个儿子,文韬武略,一个有治国之才,一个是大将之风,如果两个人联手治国,燕朝必然兴盛,可是他摸着龙椅,还是觉得应该把权力都在自己手里。 “关了这些时日,你也不问问是为何?” “父王英明决断,儿臣自然相信父王必然有理由的。” “哼,马屁精,你最近性子似乎比之前....热了一些,听闻你亲自施粥,掖着长袍挽着袖子和大家同吃同住,从前虽然你也做善事,但是并没有这般亲力亲为。” 羲和轻笑,“可能是身边多了个体己人,耳濡目染吧。” “说起体己人,你也老大不小了,王妃之事可有人选了,朕到了这个年纪居然还没有嫡孙出世,真真是孤家寡人一个,朕怕自己年过不惑,都看不见孙子长大啊。” “父王身体强健,儿臣也定然努力。” “朕知道你心里有数,行了,朕乏了,退下吧。” 羲和拱手离宫,一边走一边吩咐子康准备车马去蒙部。 子康不解:“您要去抓人吗?” 羲和看了眼东宫的方向,听了脚步,没有过去,转身径直出宫。“把他们逼出来。” 要想釜底抽薪就必然要明白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传教那边简单了,大师如果目的是为了造反,那姜家包庇,难道姜家等不及了,现在就想要二皇子上位? 羲和没有回府直接带着子康骑了马直奔蒙部,十安得到消息的时候难免有几分震惊。 心下有一丝不安,不知道此行会不会出什么大事。 ** 一边王爷去了几日没有传来消息,一边是疫情已经在京郊蔓延,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大臣们尽是战战兢兢,唯恐一句话不对就被派到郊外处理疫情。 不过王府内倒是难得的太平,可是暴风雨来临前,海面总是格外的平静。 这种安静,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因为王爷不在府中,周毅也难得松散,虽然王爷给他的工作无非就是跟着子康到处学习,但是平时跟着子康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到可以多了几分自己的时间。 周毅走进了京城有名的红馆,他并没有在□□上有多痴缠,但是在郊外客栈的那一夜貌似触动了他的一根心思。 连着几夜做梦,都是一袭白衣仙子跪在自己的面前,褪去自己的寝衣,他抓住她的青丝逼迫她不得已抬头接受他的雨露。 虽然每次梦里他看清楚的都是那个白嫩的身躯,但是一袭白衣总是忍不住带入她的脸。 等到实在忍不住的某夜,周毅去了红馆。 在燕朝,一等妓院是碧陌阁,里面都是从小培养的艺妓,卖艺不卖身,与恩客谈天说地,讨论诗词歌赋,都往红颜知己的方向培养着,真的到了赎身的那天大部分都还是完壁之身。 自古才女出风尘,便是指这样的女子,没有丝毫污浊之气的污染,虽然身在烟柳却出淤泥而不染。 第二等便是卖艺也卖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大部分都是被人牙子拐来才艺不佳吃着青春饭的女子,沦落风尘,有的被人买走有的则成了残花败柳。 最末一等的便是这红馆之女,不与你谈诗词唱歌赋,不与你论古今,解心结,来这就一个目的,□□。 其实红馆的姑娘因为要让男人们兴奋,大部分都是绝色,但是一日为娼,终生为妓,这便再也洗不干净了。 如果不是那日听见王爷提到了红馆这个字眼,周毅之前还不懂妓院也是分等级的。 别看王爷平时风光霁月,好似食色不食,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在红馆随便挑了一姑娘,把梦里想做的都做了一遍之后,这才满足下来。 不过也越发想要占有那位白衣仙女。 趁着姑娘给他沐浴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到,“可有王室带走你们姑娘。” 姑娘心下一喜,自然要抬高他们红馆姑娘的身价,不能总叫低人一等。 “自然有,前阵子某个王爷还特别为我们一个姑娘赎了身,带回府了当个小妾了,王府之妾那可是比普通人家的妻还要体面尊贵。” 周毅自然把这个人代入成了白衣仙女,冷笑一声,这姑娘还觉得自己残花之身还配为妾,就算是仙女角色也并未为妾,只是一个通房奴妓而已。 周毅心想,如果不是王爷为她赎了身,是不是他来红馆也能体会一把,又或者她也不过是王府的奴妓,那是不是他也可以.... 这些小心思让周毅不由得兴奋起来,一把捞过来红馆的女子在沐浴木桶里酣畅一场。 次日一大早,周钰刚要从后门离开去买些好绸缎的时候,正好碰见自己的哥哥一脸疲惫的回来。 “你这是什么样子,你干什么去了。” 周毅笑了笑,“我一个大男人,一大早回来,你说能去哪。” 周钰顿时羞红了脸,“你不学无术,一事无成,如果不是母亲去世前让我照顾你,我才不会让你进王府。” 第23页 “行了行了…你也没有多得宠,论权利你比不过那个姜侧妃,论宠爱你比不过那个奴妓,还跟我着耀武扬威什么。” 周钰心里不解,的确王爷一直想着她是旧部之妹,从来没有宠幸过,不过是打算照看着,但是奴妓是什么情况? “什么奴妓,王府怎么会有如此下贱之女。” “我陪王爷去施粥的时候见到的,伺候在王爷身边,晚上我起夜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了。” 周毅也略过了些□□的部分,只是说了两个人部分谈话过程,听的周钰羞红了脸。 心下骂了好几句娼/妇,可是转念一想,去找王爷的无非就是那个异域的南蛮子。 仔细一想,难道是南十安那个女人为了勾引王爷作出的什么下作手段? 她刚要去告状,可是看着自己哥哥痴缠的样子,心下想了一计。 “我知道哥哥说的是谁了,之前也只是听说出身不好,没有名分养在府里,只是没想到是红馆的姑娘,难怪…” “难怪什么?” 周钰显得有些仓促,低声说:“她住的偏僻,难怪子康也常来后宅,也许王爷和子康.....” 周毅心里明白,有些事自然不能说明,不过他倒是重燃了一丝□□,色令智昏,他也自然信以为然。 “哥哥,当真是看上了。” 周毅别了一眼,“不过是想玩玩,为妾她都配不上。” 周钰眼下一喜,“妹妹自当愿意为哥哥安排。” 周毅自然知晓周钰的意思。 ☆、梅花宴会 趁着王爷不在府,十安可比往日更忙活起来。 初雪给她盘下了一个好庄子,距离王府两条街,位置居中,门面也很大。 从各店收来的锦缎、绸缎也都开始卖了起来。 忙乎了这么久总算到了棉花收穫的季节,除了王府和宫里要上贡的部分,剩下都送到了绸缎庄,让手艺人加紧做出几件成品。 因为冬日衣衫厚重,不少世家女子为了依旧光鲜亮丽常常忍耐着寒冷,长久以往下去女子的身体会有较大的亏损。 可是如果换成厚重的衣衫又少了几分娇媚。 于是十安就想着,在华丽的衣衫内充入保暖的棉花,只需要薄薄一层保暖且华丽,一举两得。 只要推出必然获得追崇。 棉花刚刚流入燕朝,寻常人间本就难的,裁体成衣更是费料,除非像十安有这么一片棉花地,寻常的绸缎庄也不敢效仿。 如此一来,一家独大,垄断京城的经济,倒是一个让庄子更生钱的好办法。 不仅制作棉衣更可以在大氅或者披风内充入,保暖性更强悍。 十安想起王爷打猎的时候一直有两件大氅留在了王府,她让初雪寻了刘妈妈拿着大氅也去了绸缎庄,沖了两件带着棉花的大氅。 一件留给王爷,一件等着王爷的意思看着是不是要献给皇上。 初雪织织几个人都没想到十安居然还颇具经济头脑,而且连他们几个人都做了几件棉衣御寒。 第一批加急送到府上的时候,十安便换上试了试,一套天水碧的长裙,配上披肩,的确轻薄又暖和。 随着提出了几次修改意见之后,才将最终成品充棉的布料放入店内开始贩卖。 不过每日这种只限量三匹,店内还可以负责量体裁衣制作,不过要多收一笔制工费。 这种难得见过的棉布料自然,一匹重金,自然也不敢随便裁衣,只好还在十安的绸缎庄制作。 等到最先一匹的贵家女上身之后,也就是一个个活gg。 一日梅花宴上,正好梅花初开,十安穿了一身素净的烟青色袄裙,外面围着碧色连帽披肩,戴上帽子,周围还带着一圈白色羊毛,衬的她格外柔弱。 十安原本应该坐在姜颖韵的一边,但是周钰率先抢了位置,十安只得坐在了周钰的下手,另外一边爱着湘夫人。 “平日少见妹妹出来啊。”湘夫人倒是难的开口,十安不解。 在十安没进府之前,湘王姬善舞娇媚,自然是最得宠的,只是十安进了府,王爷除了姜颖韵是带着完成任务的原因之外,便再没去过别人房间。 湘夫人自然对十安好奇极了。 与她的干净清澈相比,湘夫人实在是妖艷的类型,一身素雅,一人娇媚,也的确是王府的两种景色。 周毅作为王府守卫,随着几个人也去了西山的梅花宴,从十安被扶下车到落座这一段路,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 他一直与仙女私下联繫着,传递着信纸抒发心意,藉由周钰给二人传达。 周钰原本就和他说仙女心里对他也是有意,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周毅,两个人还约定了今天出了王府可以私下一见。 于是周毅花了钱和别人换了班,还特别出来前沐浴更衣,给自己收拾干净利落,只盼着与仙女独处。 宴会到了一半,周钰一个不注意将整晚梅花汤尽数洒在了十安的裙子上。 织织赶忙上前擦拭, “哎呀,是姐姐没注意,妹妹快去更衣吧。” 十安对着姜颖韵微微躬身,退身离开。 周钰远远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周毅,周毅放轻了脚步跟在了后面。 第24页 西山的房间很少,十安花了些功夫才找到更衣室,刚要走进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拉到了墙后。 十安定睛一看,居然是湘夫人。 “怎么是你?” “嘘....有好戏看。” 十安带着织织再湘夫人的后面看着外面。 三个人看着周毅悄无声息地左瞧右看,走到更衣室的门前,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进。 “是他。” “你认识?”湘夫人不解看着十安。 “周妾妃的哥哥,刚来前宅工作的。” “我身份低,不知道这件事,只是看他和周妾妃私下见了好几次,今天你刚起身要去更衣,周妾妃就看了眼那个男人,然后转个身的功夫男人就不见了。” 没过一会,男人走了出来,关好门,继续在院子里寻找着什么。 “如果我不拉住你,现在在里面更衣的只怕就是你,那样会有什么后果?” “我死,他也必然死。”十安分析着,“周毅和他妹妹并不亲近,怎么可能帮着周妾妃去害我,他刚刚获得前宅的工作,连命都不要了。” 湘夫人冷笑,“往我还以为你够聪明,既然不亲近那为了除掉你,牺牲一个哥哥又如何。” 湘夫人说完直接推门进了更衣室。 室内一股子旖人的香气袭来, “捂住鼻子。”十安赶紧让大家闭气。 “这是迷药吗?” 十安走到香炉前,“分量十足的合欢香,让男女欢好的下作药。” 三个人先走出了房门,“光更衣已经不够了,看来还打算让你俩实打实做出点什么来。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动周毅敢犯这种死罪的。” “无非就是用他们的大哥的死说事呗。”十安也无心整理裙摆,就要离开这里,还好有湘夫人作证,不然百口莫辩。 湘夫人也没打算拉着十安,“你去那边逛一圈再回去。” “为何?” “总要恶人自食恶果。” 十安想了想,“为什么帮我?” “我没帮你,只是看不得周妾妃做事一向跋扈,仗着自己哥哥那点可怜的功劳耀武扬威,你们居高位,明姐姐与她平起平坐,她日日欺负的也就是我了。” 十安这倒是多了几分疑惑,不知道姬妾之争如此激烈。 “何况,以你的恩宠,我希望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危害王爷,不危害燕朝与南部,不违反乱纪即可。” 湘夫人对着十安躬身行礼之后往宴会之处走去。 十安转身朝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织织用手比划着名问十安:“您真的相信湘夫人的话?” “不相信能怎么样,她帮我一定是有原因的,是敌是友且看未来,只是眼下周妾妃绝不能留。” 十安并不在意后续发生了什么,只是湘夫人奉了姜侧妃的命令来寻她,怕她第一次来这迷路。 经过更衣间的时候,湘夫人拉着十安走到了一边,三个人在旁边的丛林中,看着周毅衣衫不整的从房间里沖了出来,衣服都没系好直接翻墙离开了宴会。 湘夫人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带着十安回到了宴会。 “怎么去了那么久?”姜颖韵没好气地问道。 “臣妾迷了路,幸亏姐姐找了回来。” “一个个都不知道去哪,湘王姬不是说周妾妃和你一起去更衣了吗?” 十安看向湘夫人,“奴婢提前换好,姐姐便让我先回来了。” 姜颖韵放下了酒杯,没好气地看着身边的两个人。 等到了宴会临近结束,周钰才回到了宴会,她死死地盯着安然无恙的十安,收拾了心情坐了下来。 姜颖韵看着她带着这皱褶的鹅黄色长裙,“不是去更衣吗?怎么还是这套,还弄成这样。” “更衣了才发现柳儿没给奴婢带更换的衣服,于是只好重新换上,姐姐莫要见怪。” “无妨,反正也快要结束了。” 姜颖韵身边的张嬷嬷瞧瞧上前,瞧瞧在两个人中间说:“妾妃的葵水来了。” 周钰脸色一白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趁着还没结束先派车送周妾妃回去。” 周钰站起来,腿一软,被张嬷嬷和柳儿扶住,在大家的遮挡下缓缓离开宴会。 没多久宴会也正是结束,十安闻着自己身上沾染的梅花香气,十分喜爱,想给自己的院子里也洒下一些梅花的种子。 刚刚入夜,十安侧身躺在床上,并没有很开入睡,烛火仍然亮着,织织不由得看着自己主子精緻的容颜看入了迷。 “织织,你看够了没。” 织织转过眼,偷着笑。 即使带着几分疲惫,十安依旧眉眼诱人,唇瓣嫣红,肌肤如玉。 初雪敲了敲门,织织开门让她进来。 “怎么样?” 初雪身上是带着功夫的,十安让她去看看今晚周钰那边的消息。 “周妾妃一直在哭,还把柳儿给打了。” 十安想到了这点,刘妈妈以前说过王爷并没有真正宠幸周妾妃,这种屈辱没有寻死已经是万幸。 第25页 初雪从怀里拿出了好几张信纸, 打开一看,开头都是与周毅的传情信,一方是周毅另外一方却不是周钰自己,而是周钰在冒充她。 通过信上周毅写的:“花园一见钟情….粥棚二见倾心….我知道你自觉出身红馆,身份低微,但是我心里有你,你亦有我,你我二人相互钦慕,我愿意为你向王爷请求。” 还有一封“期盼梅花眼日一见。” 粥棚.. 花园… 红馆... 梅花宴周毅跟在她的身后,一切便说通了。 那日与王爷调情,想必是后半夜的扮演被人听了去,以为她是什么红馆的奴妓,被买来王府侍奉,周钰也没有解释,反而将错就错,接着梅花宴会让二人情迷难耐。 私会外男,偷情..王爷作为男人哪里能容忍如此难堪,我和周毅都是死路一条。 眼下,十安对周钰仅有一点怜悯也消失殆尽。 ☆、珠胎暗结 次日,听闻王爷回京,宣了十安陪侍。 十安听闻要去前宅,心生一计。 故意拿了一只王爷赏赐的金钗叉在髮髻的后面,起身去了前宅。 刚过了桥,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周毅,用极其深情且愧疚的眼神看着他。 紫楚上前小声问,“为何那么看着您。” 十安小声说:“怕是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有负了我一片深情。” 主僕几个人忍不住小声笑着, 当夜初雪便把信笺放了回去。 十安整理了头髮,在路过周毅的时候,悄悄碰掉了金钗而不自知,继续往前走着。 眼看到了王爷的书房,十安故意不向前,低着头好似找着什么一样,还命初雪在来路上找找看。 过了会才走进书房。 “听子康说你在外面寻着什么东西?” 王爷靠在榻上,看着军书和舆图。 “没什么不过是王爷以前赏赐的一只金钗不知怎么掉了,赶紧命人去找。” “一只金钗而已,库房里还有。” 羲和把人拉到腿上,埋进她的脖颈,闻着传来的香气。 “那可不行,这种贴身的东西,就算找不到也要说出去,不然别人拿出来说是妾身和别人的定情之物可怎么好。” 王爷想想也是,我一会让子康也去给你找找。 “多谢王爷。”十安说这从腰间拿了一个香包,“人家给您绣了一个香包,公子可明白人家的心意,待来日高中,可不要看上公主,忘了人家。” 羲和知道这是扮演上了瘾,一双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进去,“自然忘不了小姐献身之情,他日高中,必定十里红妆迎娶小姐过门。” 两个人白日宣淫了一番,十安住着被角靠在羲和的怀里,“宗教之事可办好了?” “已经回了父王,过程不简单,不过他们弄的人心惶惶我们自己也会。本王特意安排人建立了新的教众,让所有官兵都装成教众听训,那群人看着自己部署的疫情被我们捷足先登,自己就跳了出来。” “那恭喜王爷又立功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抓了人,可是疫情仍然在,百姓人心惶惶,还是要加紧治病和防疫。” 初雪和紫楚在前厅寻找金钗,织织和刘妈妈啊则在槿樱殿里寻着,只有初雪一个人走到了桥边,故意走到周毅的身边。 她刚才回头看到了周毅弯腰捡起了金钗。 “姑娘可在寻什么?” “在寻夫人的金钗,那是一对,现下掉了一只,夫人十分看重。” 周毅眼神闪躲,金钗其实就在他的腰间,“算了,就看是不是有缘人找到了。” 看着初雪离开,周毅眼神亮了起来,心想,“有缘人,看来仙女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荒唐事。” 他觉得那是十安故意给他的什么定情之物,一人一支。 燕王对于羲和做的事情十分满意,特地准许他去了东宫见一见太子。 兄弟俩几个月没见,太子眼见的消瘦疲倦。从卧室起身,简单的合衣外衫而坐。 羲和抬了眼睛,看着还在动的床幔,“兄长可要去书房?” “不用了,钱氏怀胎六月,我在这看着点。” 两个人说了说外面的情况,如今疫情严重,身为太子也是跟着着急,只能为羲和出一些注意,帮助他尽快解决。 羲和这才知道姜后带着姜家人在大臣中大赞二皇子更能担当大任,引发不少支持太子的大臣纷纷上书,大赞太子仁义,有才,极尽赞美,只有太子才师出有名,担当大任。 却不知道越是这种赞美,越引发燕王的猜忌。 好一招借刀杀人,拥戴太子的大臣提出上书原本有意保护太子,但是却落入别人的圈套。 再加上,太子南巡时遇见一人,与去世的旧爱极其相似的女子,身份卑微却极尽温柔。 更是有孕后才带回宫,皇嗣身份尴尬,本就让父子之间有了不少的隔阂,再加上此事,接着太子护送五公主和亲之事,办事不利,随便按了一个罪名禁足东宫。 太子如今气势低迷,羲和不由得心里气到发抖。 第26页 “姜家,真的不能留了。” “那又如何?三弟可有妙计?” 羲和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眼里带着阴狠,“南部进献了一个美人,姜后和丽贵妃惧怕,便赏给了臣弟。” “那又如何?” “我装着对她宠爱有加,借她的手把府中的眼线好好清一清,后宅的争斗并不比前朝简单,侧妃独宠,姜家那个必然要煽动姜后,其他那几个也会见风使舵,如今六弟那个便与南部的走得近了些。” “你这是反间计啊,宠爱越多,姜家便更佳慌乱,看着你握不住了便会着急,做错事。” 太子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杯,摇了摇头, “只是怕那位美人要受苦了。” “还是燕朝更加重要一些。” “你莫不是还放不下赵家小姐?她们是商人,断不可成王妃的。” 羲和沉了沉眼眸,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话,将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站在屏风外的钱氏整理了髮髻之后,回到了床上。 ** 疫情已经控制了两个月,成效显着,羲和禀明燕王是太子的主意,燕王心下还是欢喜,等疫情完全结束,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释放太子。 因为京郊疫情之事京城里闹了几次,燕王担忧,为了稳定民心,让王宫女眷均前去大佛寺进香祈福。 羲和带着姜颖韵,南十安和周钰三人前行。 由于进香为民祈福,车队并不隆重,反而格外简洁,尽显诚心。 三个人坐在一辆车里,倒也安静。 只是刚走到半路,周钰便显得十分难受,脸色苍白,满头的虚汗,一只捂住自己的胸口,和嗓子里的噁心感。 姜颖韵看着周钰不对劲,问了句:“怎么了?” “奴婢可能是晕车了,让侧妃担心了。” 十安倒是觉得不对,低着眉:“有随行的太医,姐姐可需要唤来?” 周钰慌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大佛寺不远,应该马上就到了。”姜颖韵抚着周钰的后背。 十安侧身,掀起了车帘,原本想要看看在前面骑马的王爷,可是人太多,又不能掀起来太高的车帘,只好失望放下,转身。 下了马车,燕王带着几位皇子率先进香,然后才是女眷进门。 到了祠堂前,根据燕朝的规矩,女眷们只能守在门外,由男人进香。 寒风吹来,十安几个人身上有棉衣御寒,其他的女眷则因为穿着单薄不由得瑟瑟发抖。 周钰站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直接倒在了柳儿的怀里。 刚僵持了一会,正好进香完毕,各府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太医来给周妾妃诊脉, 王爷坐在榻上,姜颖韵坐在一边,十安站在另外一侧。 周钰一会便醒了过来,看见太医正在给自己号脉,赶紧收回了手腕,缩到了床的一边。 见人醒了,羲和开口说道:“妾妃如何?” 太医带着喜悦之色,跪在羲和面前“王爷大喜,周妾妃有喜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十安震惊了一瞬,转眼还是跟着姜颖韵跪了下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羲和面色不善,转头与床上的周钰四目相对。 就算羲和并不在意周钰,甚至也打算过再过几年让她改嫁,只是这明目当胆的与人珠胎暗结,这传出去王府的颜面何在。 每个王府都有一本彤史,专门记录妻妾侍寝的时间日期,以便有孕时及时查看。 很明显,周妾妃并无记录。 除了刘妈妈说漏嘴之外,别人并不知晓。 看着房间气压极低,太医只好请求退下,但是门外子康用刀拦住太医的去路,并没有让太医离开。 太医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说了什么禁忌慌忙跪下等候发落。 羲和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太医,周妾妃舟车劳顿,劳烦太医跑一趟了,如果别人问起,切莫张扬,免的影响父王进香之心。” 太医自然明白,堂堂三皇子,大将军,捏死他太过容易。 “颖韵你看好周妾妃,自然不可有一点疏忽,不然拿你是问。十安和我走。” 姜颖韵不解,看了眼床上的女人,眼眸一深,顿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唤来张嬷嬷。 “看好了她,不能出一点意外。” “是。” 几个嬷嬷婢女直接站在房里,死死盯着周钰,门外也有人守卫。 十安随着羲和走到了厢房, 她知道羲和烦躁,跪在榻上,从身后帮羲和按着太阳穴。 “有子不是好事吗?怎么王爷好像不太高兴。” 羲和翻身把十安压在身下,“我没有碰过她,孩子不是我的。” 十安皱了皱眉,王爷竟然直接和她说了此事。 “王爷,不该告诉臣妾。” “无妨,本王希望你能帮本王生一个小皇子。” “王爷....佛祖在呢。” “那又如何,本王求子心切,佛祖自然如愿。” 两个人舟车劳顿,也只是隔着衣服厮磨了一阵子,换下被羲和弄脏的衣服,十安伺候他沐浴,帮他捏着肩膀.... 第27页 还好大佛寺的行程仅仅一夜,明日回府,再来解决这些繁琐事。 回去之前,十安清晨天蒙亮的时候特地来到了送子观音殿前。 既然王爷想要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孩子,她便来求一个。 回宫的路上,马车里只剩下南十安和周妾妃,姜颖韵去前面的马车陪姜皇后和二皇妃。 周钰恶狠狠地看着十安, “是不是你...” 十安转头,“你在说什么?我可没有本事让你怀孕。” “梅花宴,是不是你和阿湘那个贱婢害我。” “注意点,如今你才是贱婢。梅花宴除了在宴会上与你邻座,我并未见过你,如何害你。” 周钰百口莫辩,她也不能承认自己故意陷害了南十安和自己的哥哥,反而害了自己。 她双眼通红,握紧了拳头,偏偏初雪也在车上,她不能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周氏贬斥 刚回王府,周妾妃就被人带到了长安殿的正殿跪在中间。 随行的太医跟着进了王府,确定了周妾妃的受孕时间。 明妾妃和湘王姬也来到了正殿,听着太医的推测,湘王姬很适宜地说了句。 “三个月前,难道是梅花宴会…”湘王姬的声音渐小,像极了不经意的意思。 “梅花宴何事?”王爷坐在堂上,看着这几位妃妾。 姜颖韵行礼后回禀:“启禀王爷,那日周妹妹却是更衣了一段时间,只是南妹妹和湘妹妹也离开了不短的时间。” 十安起身,“那日臣妾迷了路,湘姐姐在竹林寻到臣妾,还聊了好一会。” 湘王姬起身,附议。 但是顺势跪下,“奴婢不敢隐瞒,那日在回宴的路上,奴婢看到了一个外男衣衫不整从更衣室出来,只是当时并为多想,还以为只是别家.....” 王爷将子康叫来,让他找来了当日的所有的随行守卫聚集在长安殿外。 等人来齐,王爷抬了抬下巴,“去认人。” 周钰浑身发抖, 看着她的样子,燕羲和心里也有了决策。 子康压着一个人走进正殿,“王爷,湘王姬认的是此人。” “周毅…?” 羲和皱眉,不解。 虽然听闻周钰只是远亲投奔,顺势成了养女,但是到底也是兄妹,怎会有此□□之事。 周毅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十安,低着头。 “周毅,那日梅花宴会你可与周妾妃私会,人证物证皆有,你不要妄图隐瞒。”姜颖韵说道。 “我…..我,”周毅不想伤害自己的妹妹,可是也不知道如何辩驳。 羲和冷冷地开口,“周毅,周妾妃已经有孕,本王的彤史上没有与她的记录,这个孩子是谁的,你比本王清楚。” 周毅看着周钰,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光惊讶,还带着兴奋… 这可是周家的独苗,他必然要留下,虽然世俗不允,他也要保住周家的血脉。 “王爷,这是在下的孩子,请王爷看在大哥为您厮杀的份上,饶恕舍妹,留下周家的血脉,我甘愿一死。” “你想让本王怎么做?” “写下和离,放舍妹离府。” “呵,本王让怀着孩子的女子离府,这世人该如何妄议本王。” “王爷,周钰本身就是远亲,家中已无尊长,可以说周钰一直都是在下的童养媳,在下愿意娶周钰为妾,迎她入门,必不让这个孩子与王府有半分关系。” “你倒是算计的好….”还没让羲和说话,周钰看着周毅。 “为妾?你那日强迫我,如今都不给我名分?” “你是二婚,怎可为妻。”周毅无脑,无意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十安,这齣□□大戏让旁边的人惊讶了几分。 周钰冷笑了一声,看了眼十安,如今她也不顾什么颜面了,反正她早就没有颜面了。 “王爷从未宠幸我,我清白之身给了你,如今还有孕在身,可是你心里想的还是这个贱人。” 周毅刚要抬手,想着大家还在这,不变动手,正身不语。 “你嫌弃我二婚,你与南十安传情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她骯脏的身子。” 十安皱眉,“我何时与他有私情?” 周钰跪直了身子,“王爷,奴婢罪不可恕甘愿一死,不愿嫁给这个姦夫,将死之人,其言也善,王爷,你宠爱的这个女人是个十足的□□,她早于二哥暗自苟且。” 十安赶紧跪下,“臣妾绝无二心,与这个男人绝无私情,也是今日才知道他与周妾妃的关系。” 羲和不知道其中的曲折,看向周钰,“你可有证据?” 周钰擦了擦眼泪,“哥哥屋内,必然有两个人往来书信,早已暗通款曲多时,他还让我帮助二人私会,甚至计划私奔。” 羲和看了一眼十安,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十安对上他的眼神,他并不是完全信任的。 羲和看向子康,子康奉命去了周毅在府内的屋子搜索,也去周家搜了起来。 子康看着手下呈上了书信和金钗,心里也有几分不稳,他是知道王爷对十安上了心的。 第28页 但是出于忠诚,还是程了上去。 王爷拿起了这只金钗,姜颖韵一眼便认出来是王爷曾经当着她的面赏赐给十安的。 心里的喜悦都有一些憋不住, 立刻叫来了张嬷嬷。 “南十安,私会外男,与人暗通款曲,剥下她的发冠,关在柴房,等候发落。” 张嬷嬷直接扯掉了十安的发冠,刚要拉人走的时候,十安挣扎到一边,跪在羲和的脚边。 羲和垂眼,看着她髮丝垂下,两缕秀髮在一边,狼狈却带着几分妩媚。 “王爷,这只金钗,便是臣妾丢的那只,您是知道的,当时您还派人去帮我寻了。” 子康恍然大悟一般, “王爷,这只金钗是一对,当时紫楚曾经拿着另外一只给臣看过,确实是侧妃没有找到的那支。” “金钗能解释,书信如何?”姜颖韵问道。 十安捡起几封落在地上的书信,“这几封书信臣妾从来没有见过。” 姜颖韵冷笑了几下,由着十安辩驳。 虽然那日初雪拿了几封,但是十安没有看全,今天才看到两个人的交谈有多….羞耻,周钰没有被宠幸过,居然能写出来这种羞人的话语,不知道作何想法,周毅看着这些话不知道是不是欲望加深。 周毅在一旁看着十安辩解,心里不忍。 “王爷,我确实与她相互钟情,但是发乎情止乎礼,只是书信往来,并为逾矩,我想请王爷能成全。” 羲和好笑的玩弄着金钗,“本王的两个女人,你还都想要。” 周毅低头不语, 十安放下书信,“王爷,这是往来书信,如果我与他真的钟情多时,必然在臣妾府中搜的出另外一份书信,倘若臣妾府中搜不到,也请您搜别的殿,看看是不是有人冒充臣妾,意图嫁祸。” 姜颖韵刚还要说什么,羲和直接摔了一个茶杯在地上。 殿内的人跪了一片… “明儿,你去准备纸笔,十安来自南部,字迹写法与燕朝略有不同,本王纠正了好几次,现在看来并不相符。” 羲和说完,将一直玩弄的金钗,插在十安的头上,帮她整理被张嬷嬷弄乱的青丝。 “本王信你。” 十安含泪点头。 明妾妃端着纸笔来到羲和身边, “十安写一张,你写一张。”羲和指着跪在一边的周钰。 十安很快写完,她并不惧,的确那不是她的自己,南部的字迹也很难学。 羲和接过宣纸,扔给了姜颖韵。 大家一齐看着周钰发着抖拿着笔桿迟迟不下手。 不过大家心里也算是明白了, 周毅拉起周钰, “我一直通信的,难道是你?” 周钰红着眼不敢看周毅通红的脸,拔下金钗,刚要直奔着十安扎去。 羲和随意拿起一支笔桿掷了过去,将周钰的金钗打落。 “行了,原本应该赐死你们两个人,但是周凌与本王亲如兄弟,我原本也是打算过几年给周钰选个好人家的,既然如此,我会抹去周钰进府的一切痕迹,本王从未宠幸过她,就让她以一婚的身份许给你周毅,为妻为妾为奴为婢,本王都不管。你们两个人也不得留在京城,前往西南三千里外生活。” 羲和在看了看别人,“南侧妃虽然未与别人有私情,但是与姜侧妃管理王府不当,发生如此丑事,南侧妃罚半年的月俸,禁足一月,姜侧妃罚奉半年,禁足三月,两位侧妃禁足之日,明儿暂理王府之事。” 姜颖韵不解看着羲和,“你是正二品,难道不应该比别人罚的重吗?” 姜颖韵低着头不语,甘愿受罚。 闹了一天的事情,还没入夜,周毅和周钰就收拾好了东西,被先送回了周家,明日在出京。 初雪在周家房上等了一会,听到两个人争吵之后,才回到王府。 晚上,槿樱殿和长安殿都大门紧闭,门口有嬷嬷守着。 羲和为了正王府风气,去了湘王姬处休息。 初雪回来之后,走进房间,来到塌边。 “周家怎么样?” “等子康他们走了,周毅打了周钰。” 十安哀嘆一声,谁不是可怜人呢,周钰的下场不忍看。 “周钰要求周毅给她正妻之位,周毅不愿意,只让她为妾。” 十安这点倒是料到了,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寂静的院子。 “侧妃,休息吧,王爷今日召了湘王姬宠幸,记彤史的嬷嬷已经去了。” 十安知道他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可是眼下心里还是泛了酸,尤其是想到他今天在殿上那几分疑惑的眸子,心里更凉了。 羲和去湘夫人那里自然有理由,他知道梅花宴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湘王姬一舞完毕,被羲和拉在腿上。 “王爷是想问梅花宴会之事?” 羲和抬起她的小脸,在嘴边亲了上去。 湘王姬把那天的事情说了清楚,她看出来周毅的不对劲,但是没有多想,原本以为是要去伤害十安,带走了十安,看着周毅出了更衣室,两个人便去了竹林的小溪边看鱼。 她略过了自己有意为之的过程,只是让羲和觉得周钰恰巧也去更衣,周毅意乱情迷而已。 第29页 羲和自然信了几分,也不信几分,抱起湘王姬一步步走向暖帐,他知道湘王姬的身份,独宠一人压根就不可能,暖帐之内才能得到更多的真情实话。 周钰回去之后动了气,胎相不好,在王府的监视下多留了半月,周毅将周钰纳了妾。 羲和没有见他们任何一个人。 在送出城之后,才听子康回来禀报才知道,周毅还带着一个倚翠阁的姑娘离开,直接给了妻的位置,迎娶进门。 子康明白,他这是故意噁心周钰呢。 倚翠阁虽然是一等的妓院,这位姑娘也是才貌双全,但是总归出身烟花之地,她原本是王府妾妃如今被赶出了王府,不光是百姓的妾,更要伺候一个青楼□□。 周钰坐在马车里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红着眼睛离开。 ☆、东宫产子 一个月的禁足倒是好熬,羲和有时候忍不住了也会在墙角处登着轻功翻墙而过。 原本心里还觉得自己堂堂王爷宠幸个妃妾还需要偷偷摸摸而不爽,可是看着站在门边穿着薄纱等着他的人,那些不爽也爽了。 开始还传来一些周钰的消息,后来羲和也断了探子,知道他们好好在西南生活也就罢了,总归还是留着几分他们大哥的情谊。 每次醒来的时候,床边早已经冰凉,两个人还真是像极了偷情的男女,□□好,再无纠缠。 解了禁足之后,最先来的就是明妾妃。 带着一个月的帐本等着十安的审查。 十安看了看,没什么大问题,小细节也没必要深究,留着明妾妃喝了一会儿子茶,湘王姬也来了槿樱殿。 如今后宅能聚在一起的也就他们三个人了,好在他们平日相处的还算可以。 姜颖韵听到了明妾妃和湘王姬去槿樱殿请安的消息,气的砸了不少古玩,她才是正二品,却被禁足在长安殿,那些个下贱的姬妾反而自由自在,还泼得宠爱。 算了算十安进府也将近半年,按照她承宠的次数,有孕是早晚的。 姜颖韵真的开始着急了,可是偏偏又被禁足在这。 她叫来了张嬷嬷,让她想办法通知姑母,怎么也要见到姑母做个打算才好。 果然消息传出去没有个十日就传来了姜后组织一次茶宴,羲和带着十安和姜颖韵一起进了宫。 说是茶宴,也不过是后宫的女人常日无聊聚在一起聊聊家常里短的闲事,几位妇人无一不是身着华贵,开口闭口都是绫罗绸缎,朱玉满翠,十安听了一阵也就乏了。 十安不比姜颖韵占着姜的姓氏坐在前排,她的位置更靠近偏门,随着屠苏酒越来越上脑,十安带着初雪从偏门出了宴会。 诺大的皇宫,风景到是很好。 不知道和初雪伴着走了多久,十安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宫殿的侧门。 一个女子,正在门外与一个太监周旋。 十安本不想惹事想从旁边离开,可是转眼一看女子的肚子。 这是已经足月的大小... 两个人周旋了一会,女子忽然发出惨烈的叫声, 啊… 救命... 十安看了过去,赶忙走上前,和身旁的太监一起扶起了女子。 “快,快去宣太医和女官,这怕是要生了。”十安还算冷静,和初雪一起扶着女子走入最近侧门的偏殿。 女子的尖叫很快惊来了在前庭的男子,男子穿着明黄色的蟒服想要冲进产房,却被人拦了下来。 太监很快带着女官和太医来到了偏殿,看着外面的情况,十安看着床上的女子,这是太子的女人,这是太子即将出生的孩子…. 不由得十安开始紧张了起来。 自古以来,第一个孩子对于父母来说意义总是格外重大的,虽然太子被囚,但是燕王对于长孙还是十分看重。 很快燕王和羲和跟着大部队都来到了东宫的正殿上聚集。 初雪带着十安先去了正殿回禀情况,走进大殿十安慌张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羲和。 “臣妾南十安,给燕王请安。” 燕王皱眉,看着堂下的女子,他知道南部进献美女,也知道这个人被姜后做主赐给了自己的三儿子。 原本他没什么感觉,可就低眉的这一瞬,他后悔了,这带着几分异域的魅惑是他后宫的女子完全比不上的等级。 不由得看了一眼凝视女子的儿子, 这小子 真的是比他老子还会享受... “起来吧,钱氏如何?” 十安反映了一下,想来那个待产的女子便是太子带回来的江南女子,钱氏。 “臣妾恰好路过,见钱良媛羊水已破,临盆在即,已经用银针封穴,应该能为太医治疗多争取几分时间。” “你懂医?” 燕王疑惑地问。 “略懂一二。” 燕王此刻也不是追究的时候,虽然太子在朝中势力和地位都功高盖主,但是他毕竟已经年迈,如果论起有才有德有勇有谋的继任,太子仍然尤其重要。 虽然他的几个儿子皆是天选之子,可是三王狠毒,冷面冷心,出征无疑是大将,可是当君王必然需要仁爱之心。 二皇子,外戚拱起的幌子,色厉内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论才德双全,身份尊贵,师出有名,太子仍然是不二人选。 第30页 姜后带着大批后宫之人也逐渐感到了东宫,刚听到钱良媛难产的消息,她还装出一份担忧和心慌,捂着胸口。 可是在这贤惠的背后,她眼神阴鸷,如果这一胎生下来是个皇孙,难免主上不会借着这个机会为太子恢復身份。 就在前朝后宫无一不在盘算自己心里小九九的时候,太医跑来回禀,“恭喜主上,钱良媛平安产下皇孙。” “是男是女?”皇后询问道。 女官紧跟着走入正殿,面色欣喜难以掩饰与言表, “回禀燕王、王后,是龙凤胎,皇长孙与皇次女,兄妹一胞。” 燕王听了欣喜异常,“好一对龙凤呈祥。” 如今,有人松口气,有人眼中的意味则让人看不透一般的深谙。 燕王大笑了几声,率先走出了正殿,往偏殿走去。 太子已经在生产完的那一刻就沖了进去,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皇孙则被奶妈抱了出来。抱到主上的身边。 燕王逗弄着自己的孙子,隔辈亲这个原理不管是在王朝还是民间,无一不是一条真理,太子被囚,瞬间跌落民间,如今皇长孙出生,想必主上看在他的面子上,必然还是会网开一面。 三王原本有心提起,可是却被十安拉住。 十安温柔地看向羲和,双眸似水,带着深意,羲和瞬间看懂了她的意思,只是拱手恭喜燕王,不再多言。 太子整理了外衣也从产房走了出来,在里面呆了一刻钟不到却还是带着几分血腥气。 他从奶妈手里结果男孩子,那孩子可能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居然睁开了眼睛,等着一双小肉腿,圆嘟嘟的眼睛睁得极大。 婴儿的样子与太子极像,透着聪慧与仁善,燕王不由得想起来太子刚出生的时候,他那黄毛小子般激动的样子。 那时候是他的长子,也是他与心爱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如今这是他的孙子孙女。 他还记得自己的儿子四岁上书房,冬寒酷暑从来没有断了读书,后来燕朝征战四方,太子从来都是冲锋陷阵,多次救驾于危难。 还记得先皇后缠绵病榻的时候,他不光伺候一旁,更在佛前请求希望父母安康,愿用自己十年寿命以换,先皇后过世以后,太子更是悲痛欲绝,斋戒三月,将东宫的私产放了出去,救济难民,为自己的母亲积德。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煳涂,没事好好的迁怒太子干什么,太子仁慈孝顺,待人真诚,处事温和又颇得人心,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现象啊。 燕王大笑道:“看着真是个乖巧的,又机灵,真的是像极瞭然小时候,三王侧妃救人有功,赐黄金千两。” 羲和在一旁拱手,“父王,儿臣想父王能给一个恩典,十安如今只是从二品侧妃,请父王封荫为正二品侧妃。” 姜颖韵指甲抠到了肉里,三王居然当着大家的面为南蛮子请位。 她嘆了一口气纲要生气,被一旁的张嬷嬷拉住了水袖。 她只能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燕王同意了羲和的意思,转眼看向太子,:“钱良媛晋为良娣,太子禁足已久,是为父的误会,为了更好照顾皇孙,东宫一切恢復如初,太子休息几日就继续上朝吧。” 太子抱着儿子叩谢父王恩典。 姜后虽然不悦,但是还是拥着燕王去了茶宴,让燕王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燕王也是十分高兴,跟着大部队一边走,一边开心地分着赏赐。 羲和带着十安走进了偏殿,羲和和十安在西殿逗弄着两个小孩,十安带着初雪去了东殿为钱良娣检查身体。 太子看了眼女子已经进入帘内,自己悄声对羲和说,“今日多谢你的这位侧妃了。” “她确实爱掺合这些事。” 太子笑笑,想起了之前的对话,“你对她…..” 羲和放下茶杯,“一切以国事为重。” 太子摇头,“你不悔就好,我们是兄弟,你自然知道我以前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蓉儿去世之后,我便觉得我就算得了这江山又如何,我愿意用江山为聘,换我的蓉儿回来。” 羲和知道之前太子与那位女子的事情,如果不是意外发生,如今的太子妃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人。 太子的确低迷了几月,最后不由得为了燕朝的江山崛起。 如果不是遇到了与蓉儿及其相似的钱氏,又有了这一对儿女,太子对于这个江山早就失去了追求。 想到自己的过往,再看着如今绝情的羲和,不由得想到他的未来可能会面对多大的后悔。 如今十安很明显对羲和是倾了心的,一副小女子的模样,带着暧昧与羞涩。 可惜羲和不懂爱.... 爱,这个词,本身就是抓不住,寻不回的。 一旦错过,后悔终身。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十安走出东殿对着太子行礼,回禀说钱氏身体无碍,夫妇二人便决定离开东宫。 闹了一天,总需要给他们新进的一家四口一些独处的时间。 两个人回了三王府,十安为羲和宽衣之后,羲和把她搂在怀里, “看着小婴儿觉得怎么样?” “很可爱啊。” 第31页 羲和窝在她的颈窝处,:“那也给本王生一个?” 十安红着脸低着头,悄悄点了点头。 看着十安的样子,羲和扶着她的髮丝,将她用在自己的怀中,看着外面,眼眸不由得深了几分。 ☆、太子復位 太子良娣诞下龙凤胎一事在都城可以说是一片轩然大波,原本太子然颇得民心,万众所归,如今重返朝堂自然也是昇平一片。 不少大臣见风使舵,原本以为皇位是姜家囊中之物的时候,如今出现了巨大的反水。 现在最大的争斗无非就是□□带着民心和兵权,已经二皇子党靠着姜家遍布燕朝的势力已经暗中操控着朝堂。 虽然表面上几个兄弟和谐的一起下棋骑马,只是着暴风雨底下的血腥,只怕寻常人不得知道了。 看着羲和每日晚归,有时候顶着蜡去前宅见他,都是看着他倒在榻上,见着兵书,案牍劳累不已。 十安心疼的走上前,帮他按摩着肩颈, 羲和微微侧首,与那双波动了他心水的眸子对上,“王爷最近似乎很忙?” 羲和没有马上回她,只是侧着身看着她布菜,随着烛火摇曳,羲和真的有那么一瞬觉得如果不是个王爷该多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什么娇妻美妾如云,十安一个足够。 十安见他没有回覆,侧首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他眸底的不安,“确实不太平,大哥恢復职务让姜家乱了阵脚。” 不过羲和没提到的是,他对于十安独特的宠爱与恩赐最先捣乱的就是姜颖韵,通过姜颖韵每日进宫的哭诉与挑拨才让姜后越发下了决心要将他的兵权和皇位都抢过来。 姜家有意逼宫的消息,还是从湘王姬那里得到的,最开始听到的时候,羲和还是惊了一瞬,只是想想她们本就按耐不住了。 羲和拉着十安的手,感觉到她的几分凉意,“不用担心,天塌下来也有你的夫君在这顶着。” 夫君... 十安点了点头,她是信他的,信他的情谊和担当,也在期待着一切太平之后,两个人有机会出去走走过一些平凡的日子。 晚饭后,十安回到了槿樱殿,在深夜织织瞧瞧靠近十安,唤醒她,用手语比划着名告诉她王爷深夜去了湘王姬那处。 十安点了点头,不予置评。 他本身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是她的夫君,也是这府中这么多人的夫君。 失去了睡意的十安披着外衣走到书桌前拿起没看完的战国策继续读了起来。 如果说这边还在风花雪月,含饴弄子,姜家那边可谓是自乱了阵脚。 姜颖韵虽然不受宠,地位不高,但是姜国公也是都城出名的老公爷在朝中还是有权势地位,尤其是通过姜颖韵这条线还随时拿捏着羲和的权势。 原本姜后指着姜颖韵肚子争气,夺一个正妻之位将兵权牢牢锁在姜家自己人手里,可惜姜颖韵除了着急忙慌什么都不懂,原本想和周妾妃合谋诬陷十安的蠢策略,被十安和湘王姬两个人倒玩个转,弄得在王府失去了最得力的助手。 姜颖韵没招只能求到了自己的姑母手里,她是心里有羲和的,虽然这几年相敬如宾并没有南十安那么热烈的爱恋,但是年少而慕少艾的孺慕之情丝毫不比十安少。 王爷峻峭挺拔,夫妻生活更是和谐无比,这种带着尊贵体面的三王妃哪个女人不会心动。 她除了想为姜家夺得兵权之外,也希望能有朝一日与这个优秀的男人比肩。 她渴望姜家夺政,她的二皇子表哥继位,那样谁还敢看不起她这个国公嫡女。 她每日的哭诉都带着夸大的虚构,除了王爷的偏宠更有王爷日日与某些大臣密谋的经过,可是姜后也不是没有脑子,明知道羲和防着姜颖韵还会让她看见密谋的过程? 可惜王府的另外的密探也传来了多次相聚谈话的消息,这就不得不要有所防备。 尤其是在太子復出之后,太子和三王的聚会频率更多了几分,这让二皇子着急了起来。 原本胜券在握,如今却是三足鼎立。 二皇子熙明惴惴不安地在皇后殿内走动不停,音调略微着急着问:“父王今日又收了我三成权,让我交出了盐运史的差。” 姜后谋色暗着,这种肥差原本肯定是儿子手下,安排给姜家后人,如今难道太子之事,燕王想通了什么…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子,脸色不是很好看,“你慌什么,太子的事情与咱们又不想干,姜家的势力也不是一日如此的,太子刚刚释放自然要燃几把火把之前的旧部都拉拢过来。” 熙明想想也是,但是眉头仍然紧皱,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似乎在做什么决定一般。 “母亲,这些日子,父王对我不冷不热,太子一出山更是将我的权利分了出去,这是什么个意思,母亲真的不懂吗?” 姜后不回应,她自然心知肚明。 “他不过是占了个嫡长子的身份,论谋论武功他不如三地,论才达天下他不如我,就连着人情讨好也没有六弟的本事,凭什么他能做那….” 没等他说完,姜后轻咳,示意他点到为止。 “你先回去,我要与你舅舅在商量商量。” 第32页 熙明面无表情,带着恨意,甩袖离开。 刚走出没两部正好经过花园的时候,熙明忽然停住了脚步,停的动作之快,连他身后的小厮都撞在了他的身上。 放眼看去,原本平淡无奇的御花园今天却好似格外的好看,大片的玫瑰与牡丹开着奼紫嫣红,芳香四溢,而那奼紫嫣红的花丛中,站着一个月白色长裙的女子,肌肤赛雪,身段窈窕,女人弯腰拾起一朵花枝贴近鼻尖轻嗅,真的是美到惊心动魄。 “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 。”南朝的诗人写的一点都不假。 女人抬起头,浅笑着看着一处,目若秋水,熙明真的是觉得自己的心都震了震,脑子发晕,身子发酥,像碎了一般,心中软席娇羞,难以形容的心动。 也正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想要占有的情绪愈发的强烈,出了宫之后没有回到王府而是直接私下去见了自己的舅舅燕朝的大将军。 十安是听了王爷的话奉了命令来看顾钱良娣的,产后还没能出月子的钱良娣两个人聊天的过程中忽然想吃玫瑰酥。 她便主动请缨去了花园採摘新鲜的花瓣。 却没想到自己的那几分倩影不知道早就被人盯上了,而且还是后续二皇子逼宫的一条不可或缺的□□。 如今燕王喜获麟孙,激动之余也多咳了几声,她的身子是早就从里子就坏了的,这是称王最大的弊端,劳心劳力。 再加上他不是坐稳的燕朝,虽然根基丰盈,这些年也向外扩充了不少的领土,多年征战的大伤小伤,到了年纪总是显现了出来。 熙明和将军舅舅在王府相聚,同时请来的还有二皇子一直以来的追随者六皇子。 六皇子听了将军的意见之后缓缓开口,“如今太子羽翼渐丰,如果再不下定决心,恐怕他要解决的就是你我兄弟二人了。” 六皇子燕希德的母亲是姜后的宫奴,一夜成宠提了名分,可是孩子刚出生几个时辰便去了。 这个中的原由,其实宫里宫外的谁不清楚,只是这种大内的密事大家的嘴巴都很严罢了。 六皇子一直在姜后膝下抚养,从小替二皇子背了不少锅,受了不少的惩罚。 这皇位,他的确没敢想,但是这馊主意他却是也没少出。 事关重大,几个人坐在一处喝着茶商议着谋划。 他们的计划很丰满,因为兵权禁令再加上皇后的里应外合,除了燕羲和,别人都不足为惧。 燕熙明想到羲和眸光深远,眼神不明所以。 如今太子出了东宫之后,便不像之前畏手畏脚,反而大刀阔斧起来,既然姜家人想要将篡政的事情诬陷给他,那他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做起来,行使以下太子的职责。 顺便剷除了不少姜家的羽翼。 燕羲和倒是自在一些,有太子出面他清闲了几日便继续开始在郊外巡兵。 一日,他风尘僕僕的归来直接沖向了槿樱殿。 十安原本正在用膳,见到王爷来了,自然起身行礼。 羲和赶走了吓下人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在军营几天刚一见到这种那种的念想也就跟着上来了。 看着他身上的炙热,十安扯了扯,“才回来,先去沐浴,我让厨房再去做几样王爷爱吃的来。” 羲和听着,看着怀里的人缠绵地依偎着自己,脸上还泛着绯红,如同摸了一层动人的胭脂。 “要不要一起沐浴?” 十安扭扭身子抗议道,“不要。” 羲和才捨不得放开呢,“真的不要吗,父王让我去他蜀东,可能要半月才回来,半月见不到,为夫最后一点心愿都不满足吗。” 她抿了抿唇,争圆了眼睛“什么时候走,好给王爷收拾衣装。” “阿康去弄了,走吧一起沐浴来。” 说完,羲和一个用劲就把十安横抱了起来。 外面伺候的丫鬟自然是听到了一二,他们也没敢进来,就是守在外面,偶尔听到一些动盪的水声、男人的低吼与女人较软的哼唧。 声音来了好几波,听着十安求饶的声音,才有了出水的声音。 紫楚从旁门走进浴室,没有经过东殿,看着满地伤的水渍还以为浴桶都漏了一般。 次日羲和就要离开,虽然折腾了半宿,十安还是早早醒来,看着身侧睡颜很好看的男人,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樑。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属于咱们的宝宝。”十安轻声细语, 身旁的男人还是醒了, 大手握住十安的小手放在胸口。 “会的,等朝堂在稳定一些,会有的。” 十安知道男人听到了抽出手转过身害羞地挡住自己,羲和却睁开了双眼,看着床顶,眼神不敢看身边的女人,不敢向平时一样从后面抱住她。 ☆、姜家败落 十安早早醒来检查着羲和即将出行的包袱,没一会的功夫,天还没亮门口就传来了初雪的声音。 “侧妃,子康来了,有急事。” 十安看了眼还在休息的男人,但是想到子康来必然是急事,唤醒了羲和。 她自觉出了正殿走向厨房,让他们主僕谈论大事。 子康拿出一张纸条呈了上去,“湘王姬去前宅了,听说您在槿樱殿于是交给我。” 第33页 羲和接过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二皇子、反。 湘王姬虽然是王府姬妾,但是很久以前羲和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六皇子府上的卧底。 于是在活命和策反的两条路上 ,湘王姬爱慕着羲和,低头自嘲着选择了帮他。 这些年的宠爱,不过是藉机询问一些六皇子传来的秘密罢了。 为了保护湘王姬、羲和也会故意走进陷阱、让他们自鸣得意一些。 羲和收好了信纸就着夜一身玄色长衫进了宫。 十安回来的时候羲和已经离开,只是留下了让她自己注意不要轻易出府的口信。 一早,十安听到了羲和从皇宫直接离京的消息。 从前,太子被囚,二皇子春风得意,从来没有门庭冷落的时候,如今太子重新掌权,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大家都是拜高踩低的人。 二皇子太不甘心了,看着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下定了决心等自己的继位之后便要给他们好看! 半月之后,夜凉似水,皇城上方笼罩着一片阴影之下,已经初春,却还有一大片寒意。 十安下床,从窗棂里往外看,看这这个静谧沉静的夜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天似乎要变了。 初雪一身夜行衣回到院子里,听闻晚饭后姜颖韵就进了宫,至今还没动静。 十安深吸一口气,饶是她活了几百年的狐狸在这个朝代也不过是深闺妇人,只能等着男人出去闯天下。 十安下了命令让王府的明卫检查各个角落,暗卫也随时做好准备。 本就是註定不眠夜,索性把明妾妃和湘王姬几个人都叫了进来一起聊着天。 此时宫内, 燕王近些日子诸事烦身,虽然入了春身上还是不爽,最近很久没有进入后宫的燕王被姜后请去了宫殿。 燕王不疑有他、吃着果子喝着茶,听着姜后的琴声。 “姜后的琴声绝妙,绕樑三日不绝迴响。” 姜后笑了笑,“从前主上也贊过妾身的琴。” “初见你时,好像才十四岁吧,那时候咱们都年轻极了、如今…哎。”燕王嘆了口气拍了拍桌子。 “如今,主上与臣妾在不负往日了。” 燕王冷笑一声,姜后看了眼衣柜处,眼神正好被燕王的余光捕捉。 “儿子来了就出来吧。” 姜熙明从衣柜走了出来,一身铠甲、金剑。 “父王安好。”二皇子微微行礼 “现在还好,不知道一会朕好不好。” 熙明扶唇一笑,“父王自然长命百岁,只是近日宫事烦琐,儿臣想替父王分担。” “呵,太子说你狼子野心,朕还不信,如今真是意想不到啊,朕的儿子里你才是那一匹狼。” “无毒不丈夫,儿臣是有野心,也有信心能将大燕昌盛繁荣。” 燕王混不在意地喝着茶:“让我猜猜,这殿外便是姜将军带兵在外吧。” 熙明不答,但是也猜出个七七八八。 半月之前忽然要求调走羲和,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朕想想,恐怕希德此时拿了不少大臣的家眷,要挟相府拥你上位。” 熙明脸上表情意味深长,面色很快阴沉下来,他不想再听废话了。 “父王如果下诏退位让贤,我必然保您长命百岁…” 燕王满心愤慨,冷笑连连:“逆子啊、逆子…”然后看向姜后、“想必王后之位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吧、太后才能让你更高的权利。” 姜后不语,只是对儿子下了一个眼色。 二皇子拔出金剑,指向燕王。 “请父王下旨吧。” 燕王眯起眼睛,“什么圣旨?” 熙明笑了笑,“第一,父王年事已高,力不从心,退位让贤,将王位让给儿臣。第二,太子皇兄意图谋反,迕逆犯上,由二皇子奉旨刺死。第三,三弟自恃功高,结党营私,交出帅印,褫夺封号,当个随军的白丁。” 燕王咳了两声,“当初燕朝定天下,太子出谋略,羲和勇勐精进,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西边还不太平,东边港口不定,你觉得谁还能守护大燕?凭你那知天命的舅舅,还是心不服你的六弟。” 熙明不在乎,逼宫都敢了,后面还有什么怕的。 燕王接着说“倘若你真有过才伟略,文能提笔定天下,武能平蛟龙填海,我自然传位于你,只可惜…你不过是个孽障而已,靠着外戚权势上位,这王座你坐不稳的。” 熙明半眯着眼 “那就不需要父王操劳了,父王只管去养老便是。” 燕王不话可说,只是继续喝着茶。 约等了半柱香的僵持,熙明嘆了口气,将剑直接指向了燕王的喉咙。 “既然父王不肯,那就只好送父王一成了。” 他举起宝剑,眼里带着阴鸷,直接便要刺向燕王的时候, 忽然闯进来的一个身影,直接将他踢倒在地。 羲和和太子一个人按住熙明一个指着姜后。 “你…” 熙明瞪大了眼睛。 “带进来。” 子康推门而入,带上来已经绑紧了的姜将军。 第34页 “启禀燕王宫中余孽已经伏诛。” 旁边的一员大将也跪下拱手:“属下等救嫁来迟,请主上责罚。” “辛苦了。”燕王起身,审视着熙明。 他的面庞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情绪,摇着头:“怎么可能…你明明…我看着你走的,兵马司怎么会骗我…” 兵马司一直是二舅手里的兵马,他明明亲眼看见羲和出城,兵马司也传来了他到达东边的消息…怎么会… “二哥,我真希望我的一切部署都是白费心机,我从未出城,东边传来的消息也早就被人掉了包,你二舅也并没有背叛你,只是我的人早就埋伏好了,如今城外,希德的人马,姜家、姜国公,姜安侯,都在宫外。” 燕王只是看着樑上,悲悯地冷哼着:“我真的没想到、我的妻,子,都要杀我,这是一招请君入瓮,没想到朕要亲手处决我的儿子。” 姜后听到了“处决”二字,立刻变了脸,跪在燕王的脚边,发着抖,“主上,他是您的亲生儿子,他还小不懂事,臣妾愿意带他去死!” 姜后的口头声响彻了正殿,额头红肿一片, 在偏殿被保护起来的姜家女眷也被带上了正殿,跪了一片。 羲和看见了姜颖韵发抖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府里的那个小女人的安全。 姜后涕泪纵横,对于死亡本能的害怕让她顾不上什么尊严。 燕王狠狠地将她一脚踢开, “二皇子熙明,欺君罔上,意图弒父篡位,逐出宗祠,押入死牢。” 二皇子在唿喊中被带了下去, “姜后褫夺封号,废除后位,赐死,六皇子希德,褫夺封号移除宗祠,赐死,姜姓直系三族之内二品以上官员刺死,家族直系三系之内降五等,姜家子孙发配西南八千里男为奴,女为娼。” 姜家女眷可以说哭成了一片,姜颖韵连滚带爬地走到了羲和的旁边“王爷、王爷…救救臣妾,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羲和抽回了衣摆,行礼说到:“儿臣已经于一月前便请书吏记下了休书,请求褫夺姜颖韵正二品侧妃的封号,不可享宗庙之礼。” 姜颖韵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看着他爱慕的男人。 他… 真的好绝情… 原来从前的相敬如宾,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燕王起身回了自己的书房,姜家的人由着太子在这做决定。 太子对着羲和使了使眼色,让她把姜颖韵带了回去,毕竟是自己弟弟的女人,也不好真的为妓,不如赐死,有个体面。 姜后的宫殿里只剩下兄弟二人,燕王累了,无心再做决定,具体如何处理姜氏,都有太子和羲和决定了。 他是真的累了… 太子的面容这才缓了过来,“二弟如何处理?” 羲和抿了抿唇,“□□,然后不知不觉…” 宫里的老把戏,大家心知肚明。 只是他的这个罪,恐怕还会殃及妻女,太子总归还是心善的,最终也只是让他的妻女去了西南千里之外的寺庙剃度修行,儿子则流放三千里之外做了苦力。 姜氏一族借着这次机会算是连根拔起,凡事通信的有过一丝关系的,他们都没有放过。 在这场政治斗争中,二皇子输了,输得彻底。 只剩下温文尔雅,带着治国之才的太子,即将让大燕真正昌盛起来。 羲和次日一早就去了天牢,带着一壶毒酒。 他走向牢笼的尽头,看着一个平时连髮丝都打理的好好的熙明,一身灰色囚服,狼狈至极。 虽然没有人苛待,但是他自己心都乱了,疯了… 他转身看着来人,不服地笑道“就知道是你,你也来瞧我可怜是不是。” 羲和不语, “我其实不佩服太子,兄弟里我最佩服你,嫡子血统,文韬武略,从小你就是最优秀的,可是偏偏还无心大位,而且…” 熙明看了看墙上,那两个用指甲刻下的字。 十安 “而且你还能拥有她。” 羲和面不改色,这张冷血无色的脸让人恐惧。 “拿酒来吧。” 他也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后来才想明白,你对她是有利用的是不是,不管你之前如何、不要让她知道,不要再利用她。” 羲和看着他直接喝了一壶酒之后,转身离开之前,“我定不负她。” 熙明疯癫地笑着,一口猩红呕了出来,摸着墙上的两个字,笑着睁着眼睛去了… ☆、姜氏赐死 处理好了熙明的事情,羲和便回了王府。 看着自己府前的痕迹,便想到昨晚的情况。 到了前宅,暗卫赶紧上前回禀昨晚的情况。 原来六皇子最先带兵来的就是三王府。 十安带着内宅的女人们来到门前,了解了外面的人正在准备梯子翻墙而入,而且拿了大木桩子正在撞门。 十安叫来了守卫,先用重物顶住正门,又让家里人都准备好了傢伙,一刻不停地巡视着。 又派人准备了不少石块,如果有人强攻,直接往下砸。 第35页 还命人烧了开水,热油,直接顺着院墙交了下去。 十安调度有方,临危不惧,眼看着大门顶不住的时候,不得已用了狐狸精不过一成的小法力便将门堵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在歷劫途中用了法力,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噬。 眼下倒是顾不得这些了。 门外依旧是明火执仗,刀枪剑戟,一屋子女子如果真的被强攻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就算湘王姬出身奴籍,那也是清白的身子来到王府的,如果怎的出了万一,只怕要一起在这自尽才能免受侮辱以证清白。 当时的都城被巨大的黑影笼罩着,充满了未知。 十安拉着织织让她找出来南部的玉佩给初雪,送出去,集结南部的人前来帮助,既然现在她是王府唯一的侧妃,她便有责任保护内宅的安全。 初雪虽然拿到了玉佩知之时带着几分疑惑与惊讶,但是眼下,不知道王爷在王宫内的情况,滨临城下,也只好去搬救兵。 初雪的身手矫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便安静了下来,六皇子直接被南部之人羁押交给了在宫外驻扎的羲和的兵马手中。 一切办好,又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于无影无踪。 虽然回了王府但是又在前宅忙了半日,入了夜才悄悄走近槿樱殿。 十安正睡得迷迷煳煳,隐约感觉身边有动静,突然一个激灵,醒来了,睁开了眼睛。 “醒了?”羲和声音低沉。 这才起身点了灯。 那股子稜角分明的眉眼带着冷冽,那种在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冷意。 十安穿着雪色小衣,乌髮披散下来,小脸白皙,却也清瘦了许多,那双水晶般发亮的双眸,打量着他。 他没有多问那晚的情况,十安帮他更了衣,举起装有玉佩的锦盒跪在她的面前。 羲和目光冷冷的,里面有许多看不懂的情绪在闪动,陌生冷酷,锋利无奈,他接过玉佩放在一边,用了这辈子的力气抱起她,占有了她。 “我会说王府的暗卫出手,这枚玉佩不要再拿出来,我会保护你,你不需要他们。” “臣妾明白。” 他也不打算多说二皇子对她的情愫,他又何尝没有利用这种情愫去做某些事。 只是他同意熙明的话,绝对不让她知道。 又过了七日,姜家人处理的七七八八,太子正式开始监国,燕王有意权力下放,每日就是带着丽贵妃赏花看鸟,好不快哉。 因为羲和这次救驾有功,燕王也下了圣旨封了皇一品阆肆王,南十安封为正一品阆肆王妃,世袭罔替。 由南十安做主升了明妾妃为从二品侧妃。 晋了之后,自然也有降的。 后来十安才知道湘王姬的真正身份,竟然是六皇子的探子,虽然最后有了反水,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可是湘王姬还记得当初十安曾经欠过她一个人情,在桃花宴上,她帮十安躲过了周家兄妹的暗算。 十安给她准备了车马盘缠,便让她上了路,至于去向何处,她不问,也不打算让王爷知道。 送走了湘王姬之后,便是端着一壶毒酒来到了长安殿。 长安殿已经失去了以往的热闹,没有任何下人,花朵不过数日已经开始枯萎。 十安让初雪他们守在门外,自己独身走了进去。 姜颖韵一袭白衣坐在梳妆檯前,梳着自己的青丝秀髮。 从铜镜里看见了进来的人,冷笑一声, “王爷让你来送我了?” 十安笑了一下,拿起了她手里的篦子,替她梳着髮丝。 “成王败寇,我准备好了。” 十安替她梳好了一个髮髻,插上最好看的金钗,从铜镜里看着风姿绰约的姜颖韵,如果不是他们阵营不同,也许能成为一对好姐妹。 她走到了圆桌上,独自到了一杯毒酒。 对着十安敬了一下,饮个干净。 只是毒酒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才会发作,她坐在榻上,抚摸着边边角角,看着这个住了6年的长安殿。 其实十安知道,她的腹部已经开始绞痛不已,但是她面上依然风轻云淡般。 这是她最后的骄傲,十安也尊重了她。 低着眸子的姜颖韵忽然抬了头与十安对视着。 “我原本嫉妒你,从小尊贵,从来没有受过白眼,嫁了人还备受宠爱,可是如今…我倒是不羡慕你了。“ 姜颖韵其实原本并不想说,但是现在的她,反而可怜南十安,可怜的紧。 ”你不要以为王爷真的爱你,其实你槿樱殿里的紫藤我下了一份,还有一份。” 她举起了一个金镯,脱了下来,摔在地上。 几粒黑子撒了出来。 “我这个是一种香料,你应该比我懂,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自己多年不孕的真正原因,于是我才放下了他,恨极了他。” 十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镯子, 姜颖韵大胆猜测着,“你懂香,自然平日的香料蒙不过你,你也懂医,自然普通的避胎药也骗不了你,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在你府中埋下了紫藤,只是不愿意惹出风波,也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一直在给自己调养着,却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正在用这个紫藤,同样….同样害了你。” 第36页 加倍的药量, 这边不易察觉.... 如果十安知道还好,她会给自己的解药里加不同的药材和分量,可惜她不知道… 十安面色白皙,带着几分不信。 看了看门外初雪的倩影,初雪是知道紫藤的,初雪是王爷的人,她是知道的,难道….. 姜颖韵苦笑着,捂着腹部,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她伸出手,十安也伸了过去,“我们,都是可怜人。” 姜颖韵去了,没有侧妃的位置,不过就是姜家的普通女儿因病去世了。 王爷本身无意,反而是十安给她找了一个风水宝地葬了。 回到槿樱殿,她挥了挥手让初雪他们出去,自己走到桌子前,摘下镂丝金镯和簪子,将锁扣处撬开。 几粒紫藤花籽,掉落在桌子上。 可是转念一想,无可厚非,他本身就是疑心病很强的人。 十安自嘲地笑了笑,他还是防着她的.. 这件事在十安心里埋下了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种子,她不想说,也不想问,只是好好的做着这个正妃的位子。 十安虽然做了王妃的位置,但是管家的事情还是交给了明侧妃,她管的好,严谨又认真。 王府的表面一片平静,却不知私下早就是一潭死水,宫内也是。 姜后入了冷宫之后,并未赐死,而是逐渐得知了自己的儿子、父亲、兄弟的死讯之后,渐渐变得疯颠了起来。 她在冷宫的墙上狰狞着,不知道从何时出现了几道爪印,看得触目惊心。 丽贵妃陪着燕王不爱管这闲事,太子妃刘晶身份尊贵更是受不了着脏东西,于是这赐死的活就落在了钱良娣的身上。 自从产下金孙,钱良娣的位置便高的一塌煳涂,太子妃里有的赏赐,她的殿里必然也的有那么一份。 迈着柳叶般轻柔的脚步,一步步从东宫走向冷宫。 打开房门,久不见天日的宫殿忽然打开门还有一丝扎眼。 姜后挡着眼看向来人,等看清楚之后冷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一条狗。” 钱良娣因为难闻的气味捂住了鼻子, “是啊,我的确是您的一条狗,当初您让我与太子偶遇,一朝有孕,得以入住东宫。” 姜后冷笑着, “是啊,没想到养狗了那么多年,居然被狗咬了。” “王后,你也别怪我,我得了龙凤胎,坐稳了太子良娣的位置,以后怎么也是贵妃娘娘,这可比您给我的那些蝇头小利要更加诱惑啊。” 姜后大笑了几声,恶狠狠地看着钱氏。 “我的儿子、父兄都去了,本身或者也没什么意思,作为你曾经的主子,还是给你出最后一条注意。” 姜后的眼神变了,看向钱氏。 “什么?” “想要太子的位置坐稳,你就要忌惮三王,不然三王手握重兵,难免不会动了熙明的心思,只是到时候,你觉得是太子赢,还是手握兵权,赢得人心,文韬武略都在太子之上的三王呢。” 钱氏眸子深了,似乎在默认她的话。 “你应该知道从谁下手,能直戳燕羲和的心窝子。” 说完, 姜后擦干了眼泪,冲着对面的墙壁,狠狠地撞了上去。 头脑剧裂,血流成河,看着逐渐模煳的房顶,裂开难看干裂的嘴唇,她的儿子不得好死,他们这对亲兄弟也别想好过… 钱氏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冷宫。 走在回东宫的小路上,钱氏第一次觉得姜后的话不无道理,这次弒父便是前车之鑑,二皇子背后支持的人太多,三王爷何尝不是。 皇家之争,杀父弒兄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赵氏入府 刚进了东宫钱氏就直接去了太子妃的住所,要求以太子妃的名义为一对皇孙举办百日宴。 原本应该是办满月的,只是那时候太子事忙,局势动盪,姜家虎视眈眈于是便耽搁下来,这场百日宴自然还是要热热闹闹的来一场。 太子妃虽然不满她先诞下了庶长子长女,但是毕竟是关东宫的尊严,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也让身边的人着手准备着。 只是临行前,钱氏停住了脚步,缓缓回头,与她说了姜氏临死前的猜忌。 太子妃愣住了,似乎没有姜后的提醒,自己根本看不出来自己的准皇后之位根本还在摇摇欲坠。 她放下茶杯,:“那你打算如何?” 钱氏重新坐在了侧座。 .. 不出三日,王府便接到了东宫的请柬,妇人的聚会自然也少不了拼一拼排场。 不过王府人少,也不过是十安带着明侧妃去,她无心做这些事,也都放了手。 太子如今得到重用,羲和鲜少回府,但是每次回来,槿樱殿就是大门紧闭,一片黑暗,就算翻墙而入,初雪也没能敲开里屋的门。 羲和也只当她初初料理王府之事,身体忙累,只是每次在黑暗的烛光中离去时,回头看向这个槿樱殿,再傻的人也发现这里早就失去了之前的色彩。 次日,初雪为十安戴好王妃的发冠,拿起平日最常用的玫瑰簪子的时候,十安拦下了她的手,拿过那支金簪,看了一会,狠狠地掷了出去。 第37页 “王妃,那是你最爱的髮簪,是王爷赐您的。”夏意赶忙捡起一经裂开的金钗,送到十安的面前。 十安这还没完.. 把往日羲和赏赐下来的金镯,金簪,耳坠都扔在了地上。 夏意赶忙捡着, 十安顺着铜镜看向给她梳头的初雪,“这些都旧了,我不喜欢,扔出去,别再让我看见。” 初雪不明所以,只是在一堆东西里看到了十安扔的最狠的那枚金镯,眼神不由得闪了一下。 “今日百日宴,初雪和我去就行了。” 十安换了一只极为朴素的玉簪插上之后,便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十安对着织织说:“看着那些东西,扔远点,扔干净了。” 织织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但是自然是忠心于自己主子的。 明妾妃早在门口候着十安,她不傻,能看出来最近几日十安就没有见过笑脸,而且与王爷的相处时间更是减少了不少,除了初一十五,十安就没有留下过王爷睡在槿樱殿。 只是王爷没去槿樱殿,自然也没去她那,不过是闷闷不乐的去了前宅。 两个人相继上了车,明妾妃识趣的人,自然不会提起那不当提的事,一路上两个人也没有多言进了东宫。 一场百天宴会可以说是热闹非凡,作为上座的三王妃被敬了不少的酒,十安本就心里不畅快,这下喝起来更是起了劲一般。 只是没有瞬间就开始上脸。 钱氏看了一眼微醺的十安,便命人将十安扶去了自己的偏殿。 十安摆走了初雪,自己在里屋换了素面的长裙。 钱氏走到了门外,接过了奴婢手中的托盘,自己上前敲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钱良娣,安。” 钱氏放下托盘,扶起了十安,替她穿上了绸纱之后拉着她去了梳妆檯前。 “妹妹的青丝,真的是极美。” “钱良娣谬赞了。”十安无心周旋,只是仓促地回答着。 “只是,妹妹的美貌,是诱人的刀,也是杀人不见血的剑。” 十安不解回头看向钱氏, “钱良娣是何意?” “嗨,也别怪姐姐多嘴,最近二皇子留京的一些女眷穿出了不少流言,姐姐也是念在我们姐妹一场,妹妹又在生产之日救了姐姐才多说两句。” 钱氏一脸的诚恳,十安微微皱眉,她不是没有防人之心,只是如今她也无心计较了。 “哦,妹妹倒是没听说什么。”十安自己戴上了耳饰也只是随口问着。 “不过说些,二皇子这谋反之心似乎与妹妹有关。” 十安好笑地哼了一声,“二皇子居心不良,与我何干,难道我一个小女子还能左右谁能继位不成。” 钱氏犹犹豫豫地为十安插上了金簪,似说似不说的.... “钱良娣有话就说吧。” 钱氏走到十安的身旁,“那日,我不是让妹妹替我去御花园採摘玫瑰,制作玫瑰饼吗?” 十安微微点了点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其实,是太子让我唤你去的,只是后来才知道….是王爷的计谋。” 十安脖子梗住,手里握着的花朵拆环不由得扎进了肉里。 所以王爷是故意让她频频出现在二皇子面前,明知二皇子对她图谋不轨,她在利用他..... 十安这个心思转瞬即逝,一个女人左右皇位之争,不对,绝对不对.... 钱良娣知道这点小事不够激怒十安,也只是笑笑,拿过她手中已经的钗环帮她别在了发上。 “而且姐姐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只是不好看着妹妹被枕边人利用。” “姐姐还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十安笑了笑,拿起了胭脂在鼻尖闻了闻。 “只是在太子被囚的时候,王爷来了一趟东宫被姐姐听到了一些小事…”钱氏在想着如何能一击即中。 “从前总听闻王爷如何独宠妹妹,只是这几份宠爱里,有多少是真的呢?妹妹大可以去问问王爷当初的那些宠爱,是不是用来激怒姜颖韵的武器。” 十安闭着眼睛,只是那一丝理智让自己这个王妃不至于太难看。 “走吧,大家还在宴会上等着妹妹呢。” 十安面无表情的冷笑着,起身走了出偏殿,回到了座位上。 太子妃刘晶看见钱氏和十安都回到了座位,给了身边的嬷嬷一个眼色,让她着手安排了一出绝妙的好戏。 不过是杂耍之后,舞台便换了布置,临时搭建了一个凉亭在圆台之上,四周飘荡着白色的纱巾,随风飘荡另里面表演的女子多了几分神秘感。 十安看不清脸,但是从白纱飘起的瞬间看得出来那是一张精美的小脸。 古筝声逐渐谈起,一曲经典的高山流水却让她弹出了些许意境出来。 一曲终了, 女子缓缓而出, 一袭薄绿长裙,精美的髮髻,年岁应该比十安大了二三岁。 女子走上前跪在地上向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开心地扶起了女子。 “这是我儿时的玩伴,赵青璇。” 明妾妃身体动了动,贴在十安的耳边,“这是商贾赵家的女儿,与太子、太子妃是好友。” 第38页 十安苦笑了一些,“那自然也是王爷的青梅竹马了吧。” 明妾妃微微点头,默认了这件事。 商贾之女, 虽然赵家富可一方,却因为士农工商是最末的等级,于是这婚事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下来,但凡是商贾人家谁不希望攀上一个仕途开明之人为婿。 可惜的是,赵青璇心中早就有了人,别的仕途人家她是一点都看不上的。 太子妃拉着赵青璇坐到自己的身边,看了看坐在下面的女眷,两个小女孩耳语了起来。 百日宴忙乎了多半日可算是结束了,十安作为王妃并不能直接一走了之,还是先送了大臣的女眷离开。 等到她要走的时候,太子妃留住了十安。 “太子妃可还有什么吩咐。”十安半跪在堂下。 “三王妃,今日特地留你下来,主要是太子和本宫有一个不情之请。” 太子妃没有让十安起来,明妾妃也没跟着起来。 “太子之命,臣妾不敢不从。” “我们的好友青璇乃商贾之女,所以这婚事耽误了几年,况且,她与羲和素来….” 刘晶说到这被赵青璇拦了下来,但是这小脸是眼见的红了起来。 十安这也算明白了, “其实啊,羲和和青璇早就互相有意,只是青璇的身份....太子于是想为他俩做个主、青璇的意思也是不拘着仪式和位分,就算是成全这对有情人吧。” 如果是之前,十安难免还是会吃醋生气,回怼几句,搪塞过去,只是眼下她想着钱氏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王爷故意在利用自己去诱导了二皇子做了谋逆大事,王爷到底对她的感情是真是假,那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既然太子、太子妃、王爷、赵小姐都有意思,今日我便将赵小姐带回去了。至于有什么仪式,给什么位分都由王爷决定。” 青璇和太子妃笑了笑,“那便好,太子说的没错,果然三王妃是个大度的人。只是,这仪式本就不好大操大办,还请王妃给个适合青璇的位分。” 十安面不改色,“如果王爷愿意,这王妃之位给了赵小姐也无妨。” 太子妃知道这是气话,也只是笑笑不多做言语。 十安说完,起了身,转身离开东宫。 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却变成了三个人,这让刘嬷嬷心里乱了起来。 十安把赵青璇交给了刘嬷嬷, “赵小姐,这是王爷的奶妈,赵小姐应该是旧识了吧。” 刘嬷嬷也不过小时候见过赵青璇,如今长大了,王爷长期征战赵青璇便很少来王府。 眼下说来,倒是愣了几分。 这是什么意思… 十安向刘嬷嬷介绍,“这是太子妃的意思,听说也是太子和王爷的意思,嬷嬷看着安排个离前宅近一点的位置吧。” 嬷嬷也只是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晚饭之后让王爷来趟槿樱殿。”十安面冷,语气不善,刘嬷嬷担忧地看了看初雪。 ☆、命运捉人 歷劫的时候,十安是绝对不能使用法力的,不然就会被法术所反噬。 之前几天还算是平安,可是从东宫回来之后,心也乱了,气也不顺,一口气没上来喝口水直接呛了出去。 初雪赶忙去请了医, 十安没有搭理初雪,又或者说以后再也没搭理过她,她也知道大夫在也没用,自己这点毛病她比谁都清楚。 由着大夫来号了脉,留下了风寒的方子,赏了也就完了。 十安靠在软垫上,轻轻揉着自己的额间,一丝丝的微痛令她多了几分噁心。 入了夜,内殿走进一个气宇轩昂的英挺男子,玄色外袍配着朱红色下裳,长眉入鬓,还是当年初见的模样。 可是如今十安更多了几分噁心。 噁心的是这个人.... 十安不由自主的捏紧拳头,也并没有起来行礼。 刚进府的时候,刘嬷嬷和初雪就来一一禀告了今日发生的事情,羲和看似不在意,心里看着十安的脸色也是还是惊了一下。 初雪在钱氏的门外细细听着,作为暗卫,她的耳力自然是极好的,听到钱氏的种种,自己也惊讶了王爷的算计,也猜到了自己的未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不能对不起王爷,只能对不起对自己极好的王妃。 脸色渐缓,坐在十安的身边,“怎么染了风寒?”羲和上前一步,想要摸摸十安的脸蛋。 十安下意识躲开,让羲和的手扑了空,放下茶杯的手绢,扯回被羲和坐在身下的衣角,“妾身偶感风寒,最近不便伺候王爷了。” 羲和见十安这个态度,心里不由抖了一下,起身坐到了正座上,端着织织奉上的茶水。 十安眼睛都没往边上看去,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初雪,转身看向别处,“夏意,请赵小姐来。” 自己吃着一旁的栗子糕,把这些日子的事情串了起来,真的是一出绝佳的好戏。 可惜自己还真以为羲和爱着自己,肆意享受着他给的爱,其实自己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你有用的时候,吃醋那是爱;你无用了,吃醋就是善妒,可怜的是她现在才明白。 第39页 可笑的是自己当了百年的狐狸精,看过了多少人的虚情假意,竟然被一个男人所骗,人类的花言巧语,比利剑更加伤人。 羲和眼底晦涩不明,深邃犀利地看向平静如水的十安。 已经入住茂春院的赵青旋到时来得极快,看着换了一身水红色长裙的赵青旋,带着几分骄傲和兴奋的眉眼,向羲和、十安行李。 水红色... 羲和眼里出现了与十安第一夜温泉殿内的水红色稠纱包裹着玲珑躯体的样子,那颜色衬的十安肤如凝脂艷若桃李,去了粉黛也足够倾城倾国。 眼前的这个“旧友”到时有一些东施效颦的味道。 十安就近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女子的相貌,着实美若天仙,气质出众,楚楚动人。 这的确像是王爷会喜欢的人,既然自己的娇艷赢不了他的心,这样小鸟依人般娇俏也许才更能赢得王爷的心吧。 十安一眼没看向身边的羲和,“妹妹在茂春院住的可舒服?” 青旋微笑,“甚好,多谢姐姐的安排,只是比起姐姐这里,还是差了不少。” 十安看了看槿樱殿装饰,大大小小的确都是王爷后来一点点赏下来的东西,与其说是十安喜欢,不如说都是羲和喜欢的。 “妹妹要是喜欢,只要王爷同意,我愿意迁宫别居。” 羲和眼下还是觉得开心的,既然这是闹脾气总比刚才的冷淡要好,他现在也说不出如今是什么感觉,心里是烦的,又欣喜几分,可是偏头看十安几眼,便也没什么气了。 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心态,羲和都觉得天底下绝对没有比十安更好看的人了。 赵青旋看着羲和的眼神,心里觉得有些不对, “姐姐笑话了,妹妹初入王府,以后还要一起伺候王爷,不敢僭越。” 十安看着青旋脸颊微红,双眼挂着泪意,真的是我见犹怜一般。 羲和下意识看着十安面无表情的脸色,她现在就应该发个脾气把人轰出去才是对的。 可是她如今就是玩着衣袖,扎起冰凉的果子,什么也没说。 槿樱殿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总觉得炎热的夏夜忽然冷了下来。 “行了,臣妾身上乏,赵小姐给什么位分,住什么殿都让王爷决定吧。”她身上累的厉害,只是强撑着身体在这戒备着。 等了许久,羲和发现这满屋子都等着他下令,才反应过来,“多谢太子美意,本王心系军营,朝堂,王妃管家,明儿从旁协助也就够了。” 赵青旋脸色一变,“王爷....我....”如果此时,她被赶了回去,那对于家族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她蒙了羞自然活不下去,还要被那些庶妹们笑话死。 羲和刚要接着说,十安抢了先,“既然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意思,不留下赵小姐不合适,王爷是真的不想纳了赵小姐,还是想让我这个王妃扣上不懂事,善妒的帽子吗?” 十安看着羲和,眼神笃定,毫不客气。 羲和也只能心里暗暗生气,自知自己没理。 “太子妃还说要给赵小姐一个合适的位分,王爷定吧。” 羲和眼里精光一闪,知道自己之前没理,现在那些子算计的功夫还得在用起来,他想要换回十安当初的那份心。 “王姬,茂春院西殿。” 连整个茂春院都不给,只让住个西殿。 十安皱眉这才看了羲和一眼,带着疑惑。 赵青旋惊讶,自己想着与王爷多年的情分,太子妃的加持,王妃不够格也是个侧妃,可是王爷却给了最低的王姬? 要知道在燕朝,王姬的孩子都不能留在身边抚养的。 大批的人走出了槿樱殿,留下羲和和十安两个人就着烛光。 “我和赵家小姐确实小时相识....”等了良久,羲和才开口说道。 十安,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过是她和太子妃是闺中好友,太子妃和太子又是一起长大的,自然经常我们四个人一起泛舟游湖,那不过都是十岁之前的事情了,十岁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了,十二岁我就上了课堂,十五岁开始征战,日日夜夜都在军营里。” 十安听着这番解释,心里还是松了口气,但是面上还是冷冷的。 “王爷的□□儿,不用和妾身解释,妾身是个大度的人,就是您想给着后院填满了,妾也定然给您管好这后宅。” 十安刚要起身更衣,从羲和面前走过,一双大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从前诸多,是我的错,可是我的情意绝对不变。” 听着羲和的话,十安嘴角扯出一丝讽刺,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拔下了一根银簪朝着羲和刺了过去,“是没变,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与谎言。” 十安从来不是隐忍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他没有躲闪,直直地挨了这一下,鲜血涌了出来。 看着羲和的脸,十安的眼泪直直的掉了下来,实在是忍不住了。 羲和抱起十安,嘴里万千的话噎在了嘴边,他没法否认。 十安挣扎了两下,太用力,咳了起来。 羲和赶紧放手,帮她抚着后背,“慢点慢点。”他知道这不是风寒,而是十安急火忽然攻了心。 第40页 等十安平静下来,将她拥在怀里,“我做错了很多,也不好意思求你原谅...”十安的话一字一句像细小密集的针扎在羲和的心脏上,太子说准了,他真的后悔了,“这一生,再不负你。” 眼下十安也不好赶人,两个人冷静下来,让初雪给羲和包扎好,走之前,羲和还嘱咐了她不可多言。 接着就合衣上了床,背对着一边的同样合衣睡下的十安。 羲和静静看着十安的睡颜,明明夜夜都注视的脸,今日看来却远了些。 每看一次,羲和就觉得十安怎么生的这么好,眉眼如画,鼻樑挺秀,樱桃般的嘴唇,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他的心意,原是存着利用的,可是这一年的相处下来,说不动情,那是骗自己。 他这才明白,往日嘴上说着自己对十安如何的利用,其实心中眼里早就都是她了。 他原本以为没有人可以戳破他的计,于是余生便用自己的一生的爱来补偿那一段利用,可是如今被人戳破,他第一次慌了,第一次想要把钱氏碎尸万段。 想起当日在东宫与太子交谈的时候,内殿的人自然就是钱氏,如果她老实安分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算计到了他的头上,可见钱氏也是有计谋的。 羲和不由的想深了些。 而背对着羲和的十安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的背,若是以前她肯定要来一段角色扮演,可是此时她只觉得噁心。 十安心里这么说,闭上眼睛还是掉了眼泪。 狐狸精一生只爱一个人,痴心不改,可是说到底,命运捉人,她错付了。 次日醒来,身边的床铺已经凉了下来。 十安醒来,看着府中一点都没被昨晚的闹剧影响,可见是羲和封了消息,毕竟王妃刺伤王爷的事,只怕要是被人知道,她难免是个被赐死的结局。 可对于羲和的这份心,十安是一点都没领这份情。 ☆、杨家父女 羲和每日还是准时和十安一起用晚宴,然后宿在槿樱殿里。 两个人的□□算是彻底断了,这对于血气方刚的羲和是一种这么,眼前的美人儿,看得到吃不到,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十安每次也都是冷笑几声,嘲讽他明明有佳人等待,却非要来着演戏。 有时候看书看到一半,十安抬头看着羲和,默默说一句:“演戏演不够了?要是觉得累了让人给你做份夜宵去。” 羲和微微一笑,继续看着兵书。 赵青璇也没想到,自己进了王府一个月,回门的时候王爷没陪着,自己就被那些妾室和庶妹们笑了一通,虽然自己现在也是个妾,可是却是王府的姬妾,自然身份高人一等。 可是她却不是宠妾,连回门王爷都无心跟着,这让赵家人失望极了。 眼里的失落和某些人的嘲讽,让赵青璇恨极了。 回到府里,还特别亲手做了点心送去了前宅,可惜的是连王爷的面没见到不说,自己的点心都没能送进去。 赵青璇受了侮辱却还是高傲如孔雀一般的抬头挺胸走向后宅。 在温泉河边生着闷气的赵青璇无意间听到了一男一女逐渐走进的对话。 男子带着醉酒的声音被一旁的粉衣女子扶着走向后宅, 粉衣女子的装扮及其艷俗,好像难得出来一趟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穿在身上一般不会装扮。 女子扶着男人累了,张红了脸,火气也上来了,“我好歹也是王爷的小姨子,你瞧瞧你这寒酸样,让你来王府买几身料子,你居然还喝这么醉,我看一会姐姐管不管你。” 赵青璇不解,这能是谁的亲戚这么蠢,只知道给自己的亲人招黑。 派自己的近身侍女跟了上去。 等着回禀的功夫,赵青璇已经猜的七七八八,果然是明侧妃的穷亲戚。 听说是姓杨的。 赵青璇听侍女说明侧妃带着两个人去了槿樱殿,没一会出来之后还给安排了西南角的住所。 看来是来投奔的, 既然是穷亲戚,那就必然有用得到的地方。 赵青璇下了命令,让侍女们继续跟着,有什么举动及时通知。 不过也就是个穷疯了来投奔顺便可能想让自己女儿攀附权贵的傻子罢了,给一些小恩小惠,必然也就为她马首是瞻了。 明侧妃带着她的舅舅和表妹来到了西南角的住所,她是公正的,自然也就给两个人安排在了下人的住所,远离女眷的生活区。 杨琪看着这件破屋子和刚才的槿樱殿真的是差距太大了,不由得咬着牙,心里暗骂自己的表姐根本就是拿她当成丫鬟对待了。 只是眼下,杨父欠了钱,追债的人踏破了家门,只好躲到王府来避风头,顺便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还能在王府混个姨娘的位置。 她表面上笑着送走了明侧妃,可是转了头,就翻了个白眼大力关上房门,仔细琢磨着自己与王爷如何巧遇。 只是连赵青璇都见不到的王爷,哪里是杨琪能见到的,就算她日日去槿樱殿请安或者五六个时辰都赖在明侧妃家里学习女红,都没能巧遇上王爷。 她那一身狐媚功夫,一点没有地方可以施展,明侧妃又命令她不许去前宅,她也是急透了。 一日,她翘了女红的课,径直去了她爹的房间,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推了推门,门很容易就被打开。 第41页 “爹,我找你有事。” 刚进了屋,杨父吓得趴在床上,看清楚来人之后,把她拉了进来,赶忙关上了房门,松了一口气。 杨琪来到床边,惊讶地看着满床的首饰,“你哪来了的?是偷的,还是又去赌了?” 杨父笑了笑,搓搓手,“偷什么,我是明儿的舅舅,王府是她家,也就是我家,我拿自己的家的东西怎么了。” 杨琪拿起一条珍珠项鍊,“这都是谁的?” “大部分是明儿,也有一些小宫女身上的。” 杨琪长舒了一口气,是表姐的也就好办了,怎么明侧妃也要顾及着自己的颜面。 杨父看着女儿的心思没有离开的意思,看了看珠宝,还是包了一小包给自己的女儿,两个人本身就是寄人篱下,总还是要相互照应着。 只是杨琪刚美滋滋的抱着首饰想要出门买新衣服,新首饰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一下。 她抬眼一看,只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很尴尬,就是随意骂了两句,便离开。 换上了最新的衣衫,最美的首饰,果然回来的时候杨琪整个人的脚步都轻稳了很多,她想要让自己的美多留在别人眼中一会… 出去的时候还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回来的时候嘴角带着温柔的笑,穿着虽然依旧艷俗,料子确实高级了许多,鬓上左右插了几只宝蓝色的髮钗。 远远看过去,赵青璇扑哧笑了出来,“乡下人就算金装加身,还是一直扮演凤凰的鸡。” 摆弄了自己素白的水袖,对身边的侍女说,“继续盯着吧,下次那男人在下手的时候,务必抓个现行。” 侍女在一旁恭敬地垫着头。 另外一旁的明侧妃和十安汇报着府中的帐册,十安听了一阵揉了揉眉心。 “这些琐事,姐姐自己决定就好了,不用事事都来问我。” “可毕竟您才是王妃。” 十安看了眼明侧妃,和在一旁的紫楚说,“传令下去,以后王府大事小情都让侧妃做主,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明侧妃心下一喜,双眼看着十安带着几分倾慕,这是对她实打实的信任了。 “那王妃的身体欠佳,妾身这就去安排最好的大夫来为王妃调理身子,希望王妃早日诞下嫡子。” 明侧妃行李,缓缓走出槿樱殿。 十安端起茶杯, 嫡子… 呵... 愣了个神的功夫,男人从外面沖了进来,一把搂住她的腰,拥着她走向了床铺。 十安吓了一跳,被禁锢在那人的胸膛,慌乱的推阻着。 “放开....放…” 最后的尾音还没有放出来嘴唇就被人堵住,他吻的粗暴,用力咬住十安的舌尖。 十安被咬的疼了,嘶的一声到了一口凉气。 “我好想你。” 十安推起羲和,整了整自己的裙摆,“明明日日都见得着”。 “可是我总觉得,见得到你的人,见不到你的心了。” 十安片头,眼角谈着泪光,声音沙哑地问着他,“那又拜谁所赐呢?” 羲和被噎住想要说出口的话,起身准备去前宅,临走前扶着十安的侧脸,“别瞎想了,从前都是我不好,虽然是犯人也总要有将功折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说完,轻轻吻在嘴角,微笑着离开。 ** 王府虽然生活的还算平静,并没有十安预料的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戏码上演。 但是宫内却不太平。 三王每天往返王府、宫中、和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来回不知道要检查多少次军备。 因为二皇子扰乱的事情,燕王一直心惊胆战,心态在不负当年的意气,身体也不如往昔。 而宫中唯一的喜讯莫不过于太子妃刘晶怀孕,东宫诞下嫡子,这将是燕朝最大的喜事。 太子虽然宠爱钱氏,但是嫡庶分明的朝代,嫡子的喜悦超过了一切,虽然钱氏面上没做什么,但是心里多了几分担忧。 为了自己的孩子担忧,也为了自己的地位担忧。 就在前朝后宫乱成一麻的时候,赵青璇忽然在府中生了事,在后宅嚷嚷着自己丢了太子妃赏赐的翡翠玉环。 十安身体已经不舒坦,处理这件事就交给了明侧妃头上,只需要最后禀报一声结果便是。 十安想到那是太子妃所赐之物,还是嘱咐了明侧妃好好找,摔了破了那也都是罪过。 明侧妃便下了令决定搜府,整个内宅搜了够,槿樱殿也好,空了的长安殿也罢,全都没有放过。 等着奴僕禀报之后,明侧妃与赵青璇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西南院门口,看着杨父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的模样,明侧妃不由得变了脸色,她算是知道什么了。 杨琪也走了出来,她的屋子也没有搜到,可是看着她身上头上的珠宝,明侧妃也明白了几分。 这对父女手脚不干净到王府来了。 赵青璇给了个眼色,几个家丁推开了父女进去一片搜查, 这时候赵青璇的婢女在旁边指着杨琪身上的金镯子说,“小姐,那不是你的陪嫁吗?” 青璇和明侧妃看了过去,那金镯成色极好,确实也就赵青璇这样的商贾出身的大户女子用得起的金饰,总之,不是那杨琪用得起的。 第42页 “这是我的,才不是你们的呢,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这种时候,傻子才会承认吧,杨琪心里耻笑。 明侧妃拉过杨琪的手,把桌子拔了下来,自己查看着,果然在桌子内测有一个璇字,赵青璇的璇。 她尴尬地眼神乱飘,把镯子双手供了出去,“你们…王妃好心收留你们几日,居然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 杨琪看这局势,忽然来了脾气,“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诬陷我们父女,这事和我们没关系,这镯子是我捡的。” “捡的....”明侧妃嗤笑,大白天捡个这么贵重的玩意,上天掉馅饼的事情,她怎么没遇见过。 “表姐,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而且我还是客人,你们王府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杨琪一边讽刺着,一边想要带着父亲冲出去。 明侧妃在一旁忍不下去开口说道:“你还知道你是客,在主人家就应该安守本分,你们父女真的是丢死人了。” 赵青璇拉住一向好脾气的明侧妃,“好了好了,不过是个镯子,也许真的是妹妹丢在哪的,姐姐莫生气,一家人…” 赵青璇的音还没落下来,家丁奴僕久带着搜出来东西和当票、收据拿了出来。 这些可不尽是王府的东西,还有明侧妃和赵青璇的不少陪嫁。 槿樱殿因为有不少王爷放下的暗卫和武功高强的初雪,杨父没能进去,但是别的地方他真的是顺了不少的东西。 看着当票收据,还有明侧妃亡母留下唯一的一个珠串都被他自己的亲舅舅卖了干净,明侧妃红着眼睛突然有些想笑,真的是讽刺了。 杨父赶忙跪在一边,痛哭流涕的磕头原谅,说着自己的可怜和走投无路。 说到底,这些钱拿去干了什么,还不是赌博吗.... 搜出来陪嫁的东西,王府的东西都不打紧,最主要的就是搜到了太子妃赐下的玉镯的当票… 偷盗、变卖御赐之物... 明侧妃一个踉跄没能站稳,倒在了赵青璇的身上。 ☆、残缺嫡子 赵青璇看着明侧妃的样子,便自己下了命令先将父女两囚禁起来,自己扶着明侧妃回了茂春院。 她打发了下人,与明侧妃两个人在茂春院里瞎聊着,看着明儿的眼泪珠子一般掉了下来,喝茶的时候不由的嘴角暗暗的弯了起来。 “姐姐也别着急,变卖御赐之物这件事妹妹也愿意替姐姐的家人隐瞒下来。” 明侧妃手搭在茶几上,瞪着眼睛看着赵青璇,这种付出必然是有代价的,可是这代价是什么呢.. 她等着赵青璇说出她的条件,可是她只是笑笑说:“这个人情,姐姐先欠着吧,眼下妹妹也没什么想要的。” 明侧妃自嘲地笑着自己,原不想被人利用,现如今却不得不被人利用...真的是可悲极了。 这件事随着杨家父女被赶回了老家而落幕,十安那边也只是听说手下人手脚不干净已经找了人牙子发卖,东西也找回来了,也就安了心,没有在追查别的,明侧妃做事妥当,她是相信的。 转眼也算是平静的过了几个月,羲和除了一起家宴的时候见了赵青璇和明儿之外,一直没有召他们两个人陪侍。 长久以往的腻在槿樱殿。 不过靠着死皮赖脸的在十安眼前晃悠着,十安有时候也还是看看他,真的紫楚说了什么可笑的事,也都跟着笑笑。 其实十安不是不理解羲和的所作所为,只是她接受不了原以为的爱却充满了利用,只是接受不了感情里带着瑕疵。 就像是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小心思难以捉摸,无法控制。 其实无非就是把自己这颗心放下,一切也就看开了,朝堂夫妻哪有什么一世恩爱,她要保全南部的子民,他也要守护大燕,他没得选,她也是。 时间长了,偶尔羲和忍不住,她也是半推半就满足他一下,只是就这么一下,也足够羲和回味一段时间了。 男人就是贱,这是十安这几个月来最大的感触。 羲和有时候放下兵书看着身边夏意送到军营来十安的所谓亲手的糕饼,也明白十安的那点小计谋,故意搔着他的心却不让他痛快得手,这是一种惩罚,可是他现在真的是甘心入了十安的圈套。 到了来年入夏,太子妃平安诞下了一名嫡子,当时举国欢庆,就连生了那么久病的燕王都勉强起了身,要去给自己的嫡孙庆贺。 羲和带着十安进了宫,作为太子的亲兄弟,必然要去贺一贺。 两个人刚走进东宫,就听见了侧殿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羲和看着十安,“孩子哭声洪亮,可见身体健康。” 十安点了点头,她便走向后宅,羲和去了前宅与太子回合。 十安在门外恭候了一会,才走进正殿。 看见小皇子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样子,心里不解,这正值酷暑,就算是刚出生的婴孩也不应该如此吧。 不过她没有生育过,也不好妄下断言,只是懵懵的看着太子妃和身边的嬷嬷。 嬷嬷十分不安地看着十安,向她行了行礼,大家这么彼此看着,十安笑着问:“刚进来就听见孩子的哭声了,王爷还说,孩子哭成嘹亮必然是个健壮的孩子。” 第43页 太子妃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初为人母,换个尿布都换不好,惹得孩子哭了起来。” 说这件,吩咐嬷嬷把小皇子抱了出去。 走之前,十安凑上去看了看,小脸蛋上挂着泪珠,但是确实长得好看,摸了摸嫡子的小脸蛋,便放了手。 “太子妃辛苦了,如果有需要臣妾的地方臣妾定当尽力而为。” 太子妃点了点头。 往日来的时候,太子妃怎么也要问问赵青璇的日常,可是如今问都不问,只是愣着神,什么都没说。 十安也只当初为人母,神思倦怠,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后宅,让太子妃能够好好休息。 只是刚刚走出正殿,没走两步就听见太子妃在身后传来的哭声,悽惨无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回府的路上,十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羲和,她觉得孩子的情况不对,太子妃的情况更加不对。 十安神色不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羲和没看懂她的意思,他坐到十安的身边,抱住她。“今日应该也有不少女眷催你吧。” 十安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担心什么,“我觉得我们俩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有孩子成为我们之间挡箭牌。” 羲和明白她的意思,现在的感情需要两个人好好解决,完整的心与心的对应,而不是用孩子缓解感情上的磨合。 “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不用管她们说的话,我只要十安与我相伴就够了。至于子嗣,有也好,没有也好,并不重要。我不是在哄你开心,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十安默了下来,也只是看着窗外,任由他抱着自己。 贺礼这件事刚过了几天,就不断的传来太子和太子妃吵架的事情,羲和画着想要送给十安的兰花图与她聊起此事。 十安想了想说,“听刘嬷嬷说妇人产后容易不快郁结于心,怕是太子妃心里有事。” 羲和放下了笔,想了想,叮嘱道:“你近日少进宫,我怕连累到你。” 十安揪了一个葡萄放进嘴里,点了点头。 她最近确实没有常去,倒是赵青璇经常进宫,闪过一丝的不安的十安,抬头看着为她画着兰花图的男人也放下心来。 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还是会护着她的。 转眼入了秋,也就是太子嫡子的百日宴,再去的路上,十安听赵青璇的意思说是太子妃原本不愿意办的,只是迫于燕王的身体状况,办起来沖沖喜。 十安看了眼明侧妃,她一改往常的稳重模样,多了几分紧张,十安笑着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进宫,怎的那么紧张?” 明侧妃摇了摇头,笑着看着窗外。 进了东宫,到处张灯结彩的样子好生热闹,可是抱着小嫡子的嬷嬷和身边的太子妃眼神呆呆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那种灰败的绝望,并不是什么好情况。 十安坐在羲和的身边,两个人小声说着太子妃的情况,羲和眼眸深了些,这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 赵青璇和明侧妃坐在后面,两个人眼神交错,一个骄傲,一个不安。 刚举起酒杯,嬷嬷怀里的孩子变哇哇的题哭了起来,哭得尖锐嘹亮,燕王很是高兴。 可是太子妃却忽然变得万念俱灰,心生悲哀,眼里马上就落下了眼泪来。 大家的眼光都对了上去,就在大家看着太子妃的几秒之后,太子妃直接跪了下去。 “父王,父王,您杀了我吧,求父王赐死我们母子,求您了!” 燕王看着太子妃的样子像是失心疯一般,无助地看向太子和羲和。 太子赶紧抱住太子妃,“晶儿怎么了,你怎么了?” 太子妃在这撕扯中,发现怀中的孩子哭的越发的尖锐,她抢过了孩子,抱着孩子就要往后面的柱子撞了过去。 丽贵妃身边的嬷嬷赶忙扑了过去,把孩子和太子妃救了下来。 燕王生气地拍了桌子,站了起来,“都给我闭嘴。” 燕王生气之后咳了两声,大家赶忙跪了一片。 原本热闹的百日宴,全都移回了太子妃的宫殿内。 大家跪了一地,等着唤来的太医给燕王和小嫡子看病,燕王倒是还好,不过是急火攻心。 可是另外一位太子,解开小嫡子的裹被之后,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真的害怕极了, 这窥探了天家的大秘密,只怕是要五马分尸。 在孩子的哭闹和逼问中,大家凑了上去,全都下了一大跳。 太子更是一口气没上来,那是他的嫡子,更是燕王长子的嫡子,可是却…..生下来就是个不齐全的。 如果缺胳膊少腿到还能来个励志的品格,他却偏偏….是个阉人。 在这的都是经过人事的姑娘,自然知道正常男人的身子是什么样子,可是太子的不光没有男子的卵蛋,就连生理器官都小的可怜。 难怪太子妃要以泪洗面,这种孩子长大了不光是身体残缺,更有可能是心理产生残缺。 太子妃瘫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丽贵妃轻声说:“这种情况,是否还能正常生育?”不得不说也许只是没有正常发育不代表失去了生养子嗣的能力。 太医很自然地摇了摇头, 第44页 太医自然是仔细检查过了,不要说生育不行,就连夫妻的敦伦之事都难以完成,如此大小已经难有变化。 堂堂皇子,居然生下来就是阉人... 燕王整个人一口气没提起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太子沉住了气,好在现在屋子里的,除了两个太医,其他的都是自家人。 太子的眼神变得阴狠了起来,两位太医自然知道自己的后果,紧张的擦了擦汗。 羲和挡住了太子的眼光,率先开口道,“两位太医年事已高,去王府领了赏赐,告老还乡吧。” 太子知道羲和的意思,眼神恢復了几分,两位太医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东宫。 丽贵妃陪着燕王的软轿回了自己的寝殿,剩下的也就是太子一脉和三王一家。 这件事得瞒着,瞒得狠狠的,不能泄露出去半分消息。 最终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孩子金鳟鱼贵的好好养着就是了,一个诺大的皇宫,总能养大一个孩子。 这就是命,没有任何办法。 赵青璇看着大家震惊不已的样子,缓缓开口,“只怕这孩子不一定是老天的惩罚,也有可能是被人谋害。”她是早早通过了孩子的奶娘知道了这件事,就等着被发现的那么一天。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虽然不知道是天谴还是人为,这种非常理能遇到的情况,是诬陷最好的方式。 反正没有人能查出来。 大家的眼神看向赵青璇, “听闻史书记载,西域曾有一种秘术,可下诅咒….” 说着说着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十安。 大家的眼光也都聚集了过来。 十安茫然的看着大家,身子一虚被羲和扶住。 “别怕。” 羲和看了眼大家,“西域秘术,看向本王的王妃如何,她来自南部就必然会什么秘术吗?” ☆、十安被囚 太子也只是摇了摇头, “迷信之说,不可尽信。” 赵青璇表情梗了一下,然后看了眼站在一边的明侧妃。 明儿闭上眼神,深深唿吸之后,慢慢走向大家,跪了下去,“太子,王爷,妾身有事禀报。” 大家转头看向跪在一旁,不敢抬头的明侧妃, 羲和眉心一皱,“有事回府再说。” 赵青璇拦了下来,“王爷,侧妃姐姐像是有隐情。” 王爷怒气沖沖地盯着赵青璇,眼里带着不明的深意。 太子也没有让人走的意思,“有事直说就好。” 明侧妃颤抖着拿出了一个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纸包,“这是妾身向王妃请安的时候无意间拿到的,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香包,想着不日还给王妃….” 太子妃一把抢过了香包,将黄纸打开,里面画着奇怪的符号,中间的是小嫡子的生辰。 太子妃的气息开始不稳,整个人喘着粗气,将黄纸撕毁,用尽了力气抬手扇了十安一个巴掌。 一个没站稳,十安眼见着要摔倒的时候,羲和一个上步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看着十安的侧脸眼见的红了起来,兇狠地看向太子妃,“长嫂不要逾矩了,这是本王的王妃。” 太子妃气红了眼睛转身跪在太子脚下,“太子,人证物证俱在,太子,你要为我们的儿子讨个说法,南十安必然是觉得我强行让青璇入府,怀恨在心,蓄意加害大燕嫡孙。” 太子扶起了刘晶,看着羲和,犹豫不决, “三王妃,孤给你解释的机会,你有何可说?” 十安跪了下去,一袭碧蓝色纱裙极地,表情严肃,没有半点慌乱,“妾身绝不会做此伤天害理之事,臣妾在这起誓,如果我南十安用了任何手段伤害太子嫡子,便叫我不得好死,南部遭遇灭顶之灾,全族无后而终,死后无颜面对父母,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南十安郑重起誓,誓言之毒,令人不寒而慄。 看着大家有几分相信的样子,赵青璇开了口,“不过是无形之事,起誓怎可轻信,死后之事更无从查证,如果太子真想还王妃姐姐清白,还是应当彻查此事。” 羲和看向赵青璇,眼里带着愤怒与狠意,她这是故意的,再明显不过。 南十安也不想谁请求,只是微微行礼,“妾身愿意接受审问,以证清白。” 太子看着僵持的氛围,妻妾跪了一地,于是打算先将十安囚禁在东宫的偏殿,再着人去查。 可是太子妃不愿,挺起身子“不行,臣妾请求太子秉公办理,将南十安关入天牢。” 羲和冷哼一声,“本王王妃岂可入天牢。” 太子还是要顾及自己的兄弟的,尤其是羲和手握重兵,如果他不臣服于自己,以后的继承之路便难走很多。 “三弟何意?” 羲和看了眼低着头的十安,于心不忍,也只能下了决心地说到,“南十安疑似残害皇嗣,革去王妃一切职务,贬为奴侍位份论处,禁足槿樱殿正殿,明侧妃,赵王姬同样禁足配合调查,子康务必看好她俩,别叫有心人做了什么错事。” 这是没有办法的,有罪之人必然要比王姬之位还要低。 太子知道这还是三弟包庇,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继续下令:“未查清真相之前,南氏每日在佛前为嫡子祈福三个时辰不可起身,手抄佛经百遍。” 第45页 羲和没有辩驳。 眼下情况,也只能先冷下脸,总要加紧排查才能彻底帮十安洗脱冤屈。 刚回到王府,后宅的几个院落就上了锁,王妃的金册宝印发冠也被请了回去,除了织织,十安身边没有留人,她正愁没方法赶走初雪,眼下倒是帮她清了一个眼线,也挺好的。 什么王妃之位,没有爱的夫妻,还不如做个宠妾终日赏花论诗来的好。 织织虽然着急,但是看着十安的淡然,自己着急也没什么用处,还好没日送来的膳食还都是新鲜的,她也可以一展厨艺,给十安改善改善伙食。 也是这几日实在是酷暑难耐,躲在槿樱殿避免了人来送往,十安是快活极了。 自然回去之后,面对给了伪证的明侧妃自然是不好过,羲和没日罚她在酷热下跪足两个时辰才可起身,半夜三更来到殿内,一言不发,也只是让她赤身裸体的跪在堂下,极尽羞辱。 罚跪完毕之后,羲和见她还是不打算说什么,便要离开。 明侧妃倒在地上,双手环住自己的身子,流着眼泪。 羲和走到门口,“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做伪证,但是平日本王对你不错,你身为姜后一党九王妃的细作,本王有心护你,你居然还学会栽赃陷害了。” 明侧妃双眼呆楞,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这些年的相敬如宾也不过是装傻而已。 “妾身从未泄露王府之事。”明儿声音颤抖,极尽委屈。 羲和嗤笑,“你不说也罢,早晚会查出来的。” 明儿伸手将自己的中衣护在自己的胸前,抱住自己的双膝,抖动着双肩,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我。” 次日晚,羲和没有来到如意院,明侧妃身边的侍女刚要放下心来熄灯安置的时候,刘嬷嬷带着几个婢女闯了进来。 明侧妃已经知道这是什么阵仗,任由她们扒光了自己的衣服。 自己走在殿中刚要跪下的时候,刘嬷嬷扶起了她,对她说:“王爷让您跪在如意院的院子里。” 明侧妃双眼放大,这是极尽了羞辱,尤其是刘妈妈还特别带来了奴僕,虽然是阉人但是将自己的身子暴露于天地之间,就算来日放她出了如意院也必然被人看不起。 王爷心好狠… 这是莫大的羞辱… 她被刘嬷嬷身边的侍女压着走向了院内,按在了地上。 双手被强制按住,不能环住她的身体,只能任由泪水模煳了眼睛。 刘嬷嬷虽然也觉得王爷过分,但是也的确是明侧妃诬陷在前。 “王爷和老奴说了,明侧妃如果在想不通就去如意院外跪着,如果还是没用就去王府外跪着,又或者去明家跪着。” 明侧妃低着头,由着夏夜的凉风吹在自己受尽了屈辱的身体上,心里和身上皆是一片凉意。 “王爷当真这么宠爱她,为了她宁愿让自己的女人受尽屈辱。” 刘嬷嬷不答, 但是明侧妃明白了,“还是王爷只把南十安当成了他要保护的女人,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是。” 只跪了半夜, 刘嬷嬷还是让明侧妃回了正殿, 刚一进去,她就把房门关上,任凭侍女怎么敲门都不开。 她顺着门往下,身体瘫软的坐在地上,抱住自己,双眼哭的通红。 她原本只想平静度日,可惜,谁都逼迫自己。 眼泪根本停不下来,这种屈辱让她一生都无法洗净…… 到了后半夜,明侧妃冷静下来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将自己沐浴干净之后,穿上侧妃的正装,缓缓走向门口。 对门口的女暗卫说了之后,如意院的大门打开,几个人跟在她的身后将她护送到了前宅。 羲和原本已经休息,眼下穿着寝衣盘着双腿坐在殿内,一手把弄着檀香手串,一手端着茶杯。 双眼冷静,凛冽。 明侧妃这才明白,也许这才是原本的他,平日的冷静才是伪装。 那种绝情到骨子里的冷意,才是真正的燕羲和。 明侧妃跪在他的面前,冷笑一声,“王爷绝情至此,可是对王妃却深情不已,到底哪面才是真正的王爷啊。” 羲和不想听她打什么感情牌,“可是赵青璇威胁你什么了…“ 明侧妃事到如今,也只能点了点头,说请了来龙去脉。 至于赵青璇如何知晓嫡子的残疾,如何密谋西域秘术,她不知道,她也只是接过了符咒的黄纸,作为人证而已。 羲和眼下想着,想必是赵青璇经常出入东宫,无意间知晓的,嫡子残疾也并不是什么巫术,不过是天运不济,只是赵青璇拿住了这件事大做文章。 眼下,拱出赵青璇也没有用,说是栽赃陷害会让人觉得是在替十安受过,眼下还是要从这秘术下手。 羲和喝着茶,眼睛同样看着跪在下面的人。 ”明儿….” 羲和刚开口,明侧妃便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知道是赵青璇所为,我也是个无用的证人罢了,不管是推出去谁,都是替十安妹妹受过。” 明侧妃说完,对着羲和扣了一个头,“我与九王妃从小是邻家姐妹,九王妃也是可怜之人,她不过是九王爷病危之时一个沖喜的庶女,进门十日就守了寡,不得已被姜后利用,如今没有姜后,还请王爷不要怪罪于她。” 第46页 羲和摆了摆手,“好。” 明侧妃叩头久久未起身,羲和轻唤了一声,“明儿…” 明侧身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嘴角间往外侵着暗红色的血液。 “王爷,原谅妾身给自己一个了断。”明侧妃显瘦的小手伸了出来,冲着羲和所在的方向,渐渐无力坠下。 羲和烦闷着殿内的血腥气,把子康和刘嬷嬷叫了进来, 刘嬷嬷探了探鼻息,“明侧妃薨了。” 羲和沉寂了一会,“给明家送去一万两奠仪,找个风水宝地葬了吧。” “不葬入燕陵?”刘嬷嬷问道。 “明侧妃生前污衊王妃,废为庶人之后,郁结成结,因病逝世。” 子康和刘嬷嬷都明白,这是要给十安一个藉口,也是要给明侧妃最后的体面。 自戕而亡,总归说出去不好听。 关于这个判决很快传入东宫,只是说明侧妃之事是诬陷,但是符咒之事仍然存在,也只能说明明侧妃借坡下驴,事情还会继续查着,羲和也表示并没有将十安放出来,也没有恢復位分。 太子妃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其实自从孩子出世,太子妃就没有正常过,终日卧倒在病榻上,一言不发,呆呆地连饮食都不用。 太子来看过几次,可是太子妃根本听不进去。 整个人只是愣愣的看着太子,“如果我执意要杀南十安,你会不会为了你的兄弟之情,不顾我们母子。” 太子皱眉,“孤和三弟全力彻查,三弟一点没有偏向之说,明侧妃亲笔写上自己的罪证,自戕与羲和面前,这都是三弟亲口所说。” 太子妃继续问着“那不过是三王爷的偏袒之情,如果他真的坦然,为什么不将明侧妃诬陷之事告白于天下,反而给了她体面风光大葬。如果真的是明侧妃,就算死了也要鞭尸、斩首、将尸体扔去野狗群里。” 太子妃过于激动,太子说不了两句就起身离开。 最终只留下太子妃一个人默默流泪。 ☆、暹罗秘术 太子妃身边的嬷嬷送走了太子之后,回到了太子妃的身边,端上一杯热茶,“太子妃,赵王姬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王爷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才让明侧妃招了,明侧妃身体送出去之前,她还去看了眼,七窍流血而亡。” 太子妃把杯子甩在地上,“就是她,就是他们夫妻,他手握重兵,文治武功哪点比太子差,他们就是想先杀了我们的儿子,藉此害了我,下一步就是太子,就是他们。” 太子妃崩溃大哭,一时想起自己的孩子,恨的咬牙切齿,“我的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 当夜,羲和来到了槿樱殿与十安说了明侧妃交待的事情, 其实故事和十安想的差不多,无非就是栽赃陷害罢了。 “眼下就算你说赵青璇有意害我,也没有证据....“ 十安眼睛眯了起来,不由得想的深了一层,”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光是针对我的,只怕牵连起来,与王府脱不了干系,甚至还会让赖到王爷身上。“ 羲和皱着眉看着十安,让她继续说下去。 ”王爷您想,臣妾无缘无故害嫡子作甚,无非就是我们夫妇合谋,好在燕王和太子都十分理智,不然生了如此残缺的嫡子,太子妃必不可留。太子无嫡子后继,庶子庶女已经将近3岁,宠妾灭妻,太子的德行必然不好。那如此,对谁最有力…” 十安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对本王。” 十安点了点头,“王爷手握重兵,又有治国之才,本就不逊于太子,如果太子妃不详,太子失德,那着燕王之位不就是王爷的囊中之物吗?” 羲和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此事是不是太子也想到了这一层… “这,恐怕不是赵青璇的计谋。” “的确,她无非想要争宠除掉我,暂不提什么诅咒,不详,但是孩子出生便有千万般地可能,南部在多年以前在天山以南的地区曾受不明能量影响,在那里好几代人生下来就是残缺的,所以嫡子这种情况,也可能是饮食影响,又或者太子妃家族本身携带什么病症也未可知。只是这种情况被赵青璇加以利用而已,她爱慕于王爷,应该不会伤害王爷。” 羲和听着这话反而笑了笑,“怎么听着这话有股子醋味。” 十安别了一眼,歪身随意翻看着书籍,她自然不信是太子故意伤害自己的儿子,可是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如今这个燕朝还会有谁对太子不利,对燕王不利..... 一个随意翻着书,一个喝着茶,两个人一夜无话。 过了良久,羲和缓缓开口说道,“不管如何,我一定护着你。” 十安凝着眼前的男子,她是感动的,他对自己真的是护着的。 她轻声嘆了嘆,“过去的事,我忘不了,放不下,你说我矫情也好,恃宠生娇也罢。但是眼下,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为难,是整个三王府的灾,你我夫妇一体,必然一起撑过去,如今我还愿意为你着想无非是因为我对你还存着爱意,只是这爱意能存多久,我不知道,所以趁着我还爱你的时候,把我哄好吧。” 羲和凝视着她,知道她骨子里写满了认真和固执。 第47页 一时之间,他真的是恨自己的,为什么没早点认清出自己的感情,明明自己足够有能力却还要利用她,是他的错。 听着还有爱意的话,羲和是欣喜的,他大手搂住十安,吻了上去。 只要十安还能心软就好,心里还有他就好。 这后半夜无话,两个人冷静下来认真翻看着西域的典籍,希望能查到一丝蛛丝马迹。 羲和单手撑着额头,缓缓睡去,十安拿起了斗篷走到他的身后,轻轻为他披上,看着眼前的人呢,想想人生能有多少年,为何要为了些许小事错过一生,而且换位思考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错。 衣服刚刚碰到身上,羲和便醒了,他的手掌覆盖在十安的手上,刚要说什么的时候.. 十安忽然拦住了他,两个人凑到一起,看着正在打开的那也典籍。 “王爷可还记得那个符咒是如何绘制的?” 燕羲和过目不忘,很快拿了宣纸画了起来,将符咒照搬滕了下来。 十安拿着手中的典籍与羲和的画作对比,“王爷你看,并不相同。” 羲和一点点对比,的确很明显,这并不是西域的画法,这个符咒并不是来自西域的秘术。 羲和想了想说道,“既然是秘术,如果不是来自西域,难道是西南小国暹罗之术?” 十安生在南部长在南部,并不像羲和久战沙场,途经过不少国家。 “暹罗?” “是西南的小国,那里的暹人崇尚佛教,有他们独特的祭典仪式,无论是祝祷或者是下降头….” 说到一半,羲和拿了东西起身去了前宅,前宅的藏书很多,更方便寻找。 十安也熬了一夜,慌忙起身送羲和离开的时候,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还好被织织扶了起来。 织织问她是否需要请太医来看看, 十安摇摇头,微微一笑,让织织给她扶到了床上休息。 果然和子康在书房忙乎了一日,可算是找到了暹罗秘术的点滴,拿起了证据转身进了宫,一时都没有耽误。 燕王、太子、羲和君臣三人在书房仪事,将典籍和物证呈了上去。 首先这事暹罗的秘术,并不来自南部,这样自然可以洗清十安的罪过。 其次,每个人体内隐藏的疾病皆不相同,不少奴僕生下来就是聋哑,甚至王府内就有一个天生哑妹,所以嫡子的残缺也许只是某种疾病,又或者与平日的饮食息息相关。 再来,这件事不光是针对王妃,更是有人有意挑拨太子和王爷之间的关系。 虽然父子三人都不知道谁有此心,但是眼下的计谋十分明显。 而后又传来了太医,确认了羲和的猜想,皇子的天生残缺的确与太子妃的生活习惯、饮食有关,又或者是太子妃的隐藏性疾病,毕竟太子的庶子女都是健康的孩子,所以出问题的一方,大多数还是来源于太子妃。 不过如果是谁在怀孕阶段下手,那必然与十安羲和无关,不能日日夜夜守在身边,下手的机会自然比身边的人小的多。 燕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子思前想后,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也不好将罪责真的摊在羲和身上,毕竟他需要羲和做他的左膀右臂。 只是经此一事,这对一母同胞的兄弟心中还是多少出现了些许的隔阂。 羲和恢復了十安王妃之位,解了禁足,燕王和太子还赏赐了不少珠宝首饰用来慰藉这场无妄之灾。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赵青璇与这件事有直接的关系,但是羲和、十安两个人心里如明镜一般。 开了槿樱殿的大门之后,十安第一件事做的就是命人将赵青璇压倒了槿樱殿内,在烈日十分整整跪了三个时辰,直到赵青璇面色发白,晕倒在院内才被送回。 等十安罚了半月之后,羲和更是连王姬的位置都褫夺,直接一封休书的身份将她送回了赵家。 赵家是商贾之家,他们身份低贱,无权告官,更何况是王爷,而且赵青璇也不敢,她是实实在在的做了,不过还是给足了她颜面,如果太子妃知道她早就知道了嫡子的残缺而且为了诬陷十安宣扬出去,她死十次都不够。 如今整个王府后宅只剩下十安一个人,王爷是真的做到此生只一人的诺言,只是十安过于寂寞,这也就证明没日没夜的侍寝的活就她一个人担了下来。 她的身子真的是吃不消,可是眼下没有其他妹妹,也不能拒绝王爷的要求,最着急选女人的几个王妃里,谁都没想到十安是最上心的那个。 这场风波过去了三月之后,太子妃才恢復正常的颜面,在三个月之内,十安每每去请安,太子妃都是闭门不见。 丽贵妃也下了命令将嫡子送到郊区灵雾寺交由住持抚养长大。 这是保全皇家颜面的唯一的办法。 眼看着太子虽然嫡子不如常人也有了三个子嗣,可是三王子后宅凋零不说,仍然后继无人。 丽贵妃因为这件事不知道请了十安入宫多少次,赐了不少的补品、上好的坐胎药。 十安本身懂医,看着这些药材却是上好,的确是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几次,羲和走进槿樱殿都能闻到浓厚的中药味,深吸一口气,心里一阵阵的愧疚。 “其实你不用听丽贵妃的,无子嗣也无妨。”羲和虽然是好心,可是他不是女人,只需要在外面管好朝堂,不懂得女人没有子嗣的悲哀。 第48页 十安摇了摇头,别了羲和一眼,还是一口喝了下去。 还没咽下去,一股噁心感勐的一下子将午饭都顶了出来。 羲和吓傻了眼,凑到床边,帮十安扶着后背,看着她止不住呕吐,吐到最后就是干呕,心急如焚,赶紧让人宣了太医。 在等太医的过程中,羲和看着心爱的小女人难受的模样,真的是又急又怒,眼下真是恨极了丽贵妃,多管什么别人家的闲事。 十安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将髮丝别在耳后,在羲和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羲和眼里的着急换成了惊讶, ”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之前没坐稳,我也不敢说,你别瞎担心,如果那些药真的不好,我怎么会喝。” 羲和也是太过着急,十安医术了得,如果不是真的对孩子好,她怎么会瞎喝。 不过太医还是赶到了王府,经过太医诊断之后,也算是让这个孩子见了明路,三王妃有孕三月有余。 “怎么会干呕到如此厉害?”羲和的气场足够震慑一切,太医躬手回答道:“女子有孕三月,的确会害喜,王妃身体虚弱,难免反应大了些。” “太医可有良方?” 十安打了打他的手,“谁怀孕都是这一遭,你别为难太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给我找点酸杏来,口苦的厉害。” 羲和眼下还是当爹的喜悦,赶忙答应了下来,让子康搜罗酸杏,杏干,各种孕妇能食用的小零嘴去。 刘嬷嬷更是高兴,真真是把十安当成菩萨供起来一般的精心调养着,软垫,靠枕,床幔,餐具全都是最贵最好的,生怕十安有一点不舒服。 ☆、羲和出征 其实十安是渴望一个孩子的,不光因为世人的眼光,王妃的压力,还因为她生来渴望成为一个母亲,渴望有一个小人是所有爱的精华而成,为爱而生。 自从知道有孕以来,十安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阳光下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摸着自己的还很平坦的小腹。 羲和有时候也会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侧身听一听肚子里的动静,又或者从后面抱住她,有力的双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他也是头一次当爹,真的不敢想像这么瘦弱的身体将会孕育出一个小婴儿,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婴儿。 如果说他曾经没有软肋,战无不胜,那么如今这对母子,就是他心里最珍爱的那部分,那种窒息般的幸福感令他感动不已。 十安明白他的喜悦,也期待着这个孩子能够化解过去的一切,能够让他们一家三口继续幸福下去。 可惜这种幸福感只能持续在饭前,上了饭桌之后,十安的孕吐反应就强烈的无法自持。 太医也很奇怪,人家都是初有孕时害喜,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胎相稳定,怎么还会这么强烈的反应。 十安不相信外来的太医,毕竟从宫里出来的,总会被宫里人利用,于是只好自己给自己开了几方止吐的方子。 可是也只是好一时,没有太长的用处。 羲和不解地问,“怎么会如此严重?” 十安打趣地说,“我其实头一个月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老犯晕,可是还要经常进宫就瞒了下来,可能孩子懂事那时候知道自己处境危险,所以一直忍着,现在知道有父亲的保护,在这王府里吃香的喝辣的,总要一併发作了。” 羲和笑着凑到跟前,“小聪明。” 他望着自己的王妃,往日的十安精緻娇媚,那种魅力鲜嫩娇艷,带着锋芒,锐利无比。 虽然如今怀了身子,那种美丽不再那么张扬,反而柔和起来,却散着与众不同的光辉。 王府里的事情大多都扔给了刘嬷嬷,虽然十安明里暗里也带着几个姑娘来问问王爷的意思,只是羲和懂也装着不懂的样子,故意给貌美如花的姑娘们一个个打发了。 十安无可奈何,费力地摆摆手,“你别吵我,我要休息会….” 平时在战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王爷、将军,如今也只能顿时噤声,压低了声音,提着袍子,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留下织织和子康嘲笑般的眼神,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呢。 不过走出槿樱殿,回看着红木的大门,眼下的欣喜根本止不住的一般,这种感觉,真好。 十安接受这个孩子,想必也是能原谅他,起码是浅浅接纳他,想起从前的荒唐,如今一家人终于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 也是这么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在这荒诞的天地之间,他有了心上人,与她交缠之后,还拥有了两个人的血液融合孕育而成宝贝。 他是一个丈夫,也是一名父亲,他有了自己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家庭, 他喉头有些发紧,却说不出半句,只能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的爱意。 虽然转眼刚过了两个月,十安的肚子像脾气一样吹了起来,整个人有了孕相,却仍然美得不可一物。 羲和也是越发重视起来这件事,虽然有王府的层层保护,他还是怕人错了主意,他要保护他们母子一辈子,绝对不能让他们收到任何可能的伤害。 十安和羲和坐在餐桌前,等着刘嬷嬷一点点试菜,如今一人吃两人补的十安虽然饿的不行,也只能等着。 第49页 刘嬷嬷试了两道菜之后,便让十安先吃着,一边试着一边说:“其实老奴也不是不放心,这都是初雪一点点试过的,全程她都盯着,三餐,每一道都没放过。” 刘嬷嬷无意间提到了初雪, 十安还是愣了一下, 上次禁足,就留下了织织一个人,后来紫楚和夏意回了槿樱殿,就初雪自请回了厨房。 她的心思,十安是明白的。 十安没有多说,继续吃了起来。 午休时,羲和趴在肚子上听了听自己儿子在肚子里的声音,然后躺在她的身边,“父王身子不好,丽贵妃决议带着我们儿女们去寺里进香,替父王祈福。” 十安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 “你也要去?我原本想要你在府中安胎的。” “自然是要去的,如今胎像稳固,也不好让人说三王妃多娇气,为燕王祈福都不去,那的落下多少话柄。” 羲和笑了笑,在她的额头吻了吻,“谢谢王妃为本王着想。” 十安摆了摆手,很快就翻身睡了过去。 羲和在议政之前让阿康去准备祈福的人马,明位、暗卫都算上,一定要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 祈福当天,丽贵妃让王妃跟她一车走在队伍的前面,她虽然当时仗着得宠很不给姜后脸面,但是对于燕王她是真心真意的对待。 虽然燕王没有让她继后位,但是身份、尊贵,她都得到了无上的荣耀,和这个男人的宠爱。 她足够了, 她没有子嗣,于是看着宫里的孩子一向是欣喜的,哪怕是对待那个残缺的嫡子,她都是极尽的宽容仁慈的呵护着。 这点让十安很佩服,不管后宫争宠如何,能用善心对待孩子的人,便是善人。 姜后虽然表面不屑后宫争斗,可是明里暗里,她害了不少皇嗣,这便是最令人不齿的下作手段。 丽贵妃看着十安的肚子极其的喜欢,特别上了名贵的荔枝,银耳汤,端上了马车。 虽然在她的马车里,可是丽贵妃只要轻轻看向窗外,就能看到三王的白马在马车的两侧跟着,寸步不离。 丽贵妃看了眼窗外,又看向低着头脸红红的十安,微微一笑,神仙眷侣,真真是羡慕不已。 年少夫妻,互相钦慕,为她舍后宅,此生为一人,这是多少女人的梦想。 就算她不是后宫之主,就是嫁入普通人家,也很难保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一生。 十安喝了一口银耳汤,只觉得冰凉爽口,回去也要让刘嬷嬷如法炮制给自己喝。 就这么点小确幸,也不过是下马车的时候对着羲和提了一耳朵,谁知道晚上在寺庙如此清静的环境下,居然喝到了一摸一样的银耳凉汤。 十安知道这不容易,看着身边认真抄着经书的男人,微微一笑。 为燕王祈愿之后,羲和来到大雄宝殿扶着十安一步步走向送子观音殿,他将手抄的经书奉在香案上,虔诚的向佛祖许下心愿。 他的愿望无非也是与十安有关,希望孩子顺利降生,母子平安之类,他如今一无所求。 两个人相伴着走在林间的小路上,与远远走来的太子妃相遇,两人微微躬身行礼。 太子妃看都没看这一家三口,径直走进了送子观音殿。 “看太子妃双眼通红,应该是去看了小嫡子了。” 羲和点了点头,如今他即将为人父,当时太子妃的举动忽然理解了万分,孩子是父母心血之大成,自然他的一举一动,健康疾病都牵动着父母的心。 两个人坐在凉亭里,盯着十安的肚子,眼中带着渴盼与希冀。 只是这一家三口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很久。 闽东战乱,虽然羲和当时打的他们节节败退,假意投诚,偃旗息鼓。 可是如今,他们重振旗鼓,再次起了征战之像。 朝中大臣争论不已,羲和都没有答话,他不是不爱国,只是他现在有了家,有了孩子,此次征战数月,他怕看不见孩子出生,甚至再也看不到他们母子,又或者在这几个月内,母子出现什么大事,一尸两命。 他真的是不敢想, 所以他不能离开。 燕王已经垂垂老矣,早就不参与朝堂之事。 太子坐在东侧,看着羲和一言不发,也知道他现在无法离开都城的决心。 可惜,他太过英勇,羲和的军队,光是名声便能让敌人闻风而逃。 下了朝堂,没走两步,燕王就让羲和去了书房议政。 虽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只是如今轻车熟路的书房变的遥不可及,千斤重担。 偏偏羲和的抱负,对燕朝的责任,让他无法成为闲散的王爷。 回了王府之后,十安正在凉亭里晒着太阳,给孩子秀着虎头鞋。 虽然她手艺不好,但是额娘的心意,总是最好的。 羲和走上前,看了看肚子,抬头看了看十安,与她说起了如今的战事。 十安低头不语,想了一会,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肚子里小小的一个撞击让十安捂住了肚子,“哎呀。” “怎么了,快去宣太医。”羲和着急的搂住十安。 第50页 “没事,别紧张,孩子动了动。” 羲和有些激动,他见证了自己孩子第一次胎动,也许这就是父子之间的血脉相连吧,父母的心态,他也懂,他也贊成父母的决定。 “还有三个多月吧….” 十安点了点头,“头胎可能晚一些。” 羲和眼里是遗憾的,他早就下了决定,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而已。 “你要去就去吧。”十安垂下眼,下了决心一般。 “十安,我一定会在你生产之前回来的。” 如今,燕王病危的消息还没有传扬,但是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太子登基,朝堂动乱,毕竟虎视眈眈。 他没得选,她也是。 “家里有刘嬷嬷帮我料理,稳婆和太医都会早早入府备产,丽贵妃也对我照顾有加,你的五妹速来与你交好也多翻来陪我。你放心去,我和孩子等你平安回来。” 羲和将十安搂在怀里,闻着她特有的药香,有遗憾,但是更为她的懂事所折服,这个女人的魅力真的很大,让人折服。 战场不比平常,十安连夜忍着难受给羲和疯了一个香囊在里面注入了些许的法力,因为有孕,她不能拿孩子冒险,只能注入细微的能力。 这样能在危难的时候保他一命也就足够。 还凭着多年南部细作送来的闽东的舆图,十安不懂打仗,但是只要能有一点点用,也算是她的一片心意。 附赠的还有南部的玉佩, 如果在闽东有了危险,玉佩能号召所有的南部细作子民。 羲和拿到这些东西,意味深长的看着十安,“我定平安归来。” 离别之前,十安听着肚子送他到城外,看着他上马,伟岸不凡,这才是十安的男人,有抱负有野心,她不悔。 羲和低着头看她,见她面目秀雅,眼神恬淡,那说不尽的温柔深处,是不舍,也有坚定。 ☆、十安产子 羲和还是远征了,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 虽然十安害怕极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她不会阻拦合的决定。 十安的肚子越发的大了,但是为了生产顺利,每日坚持在院子里走走,虽然不挑食,但是食量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 一日四餐五餐都有可能, 有时候深夜起来,肚子饿的厉害的时候,还是会有人在厨房守着做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送了过来。 十安知道这是谁的手艺, 所以吃起来也更加放心了。 前朝频频传来捷报,丽贵妃也会派人给王府送一份消息来,顺便带来羲和亲手写的家书,这让十安放心了许多,也可以安心的养胎。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8个月身孕的十安,随着丽贵妃的小太监进宫请安, 到了丽景轩,丽贵妃身边的嬷嬷将十安接了过去,还在旁边奉上一杯参茶, 丽贵妃看着肚子欢喜,但是眼神却十分闪烁,“先喝口参茶,看你都快生了还进宫作甚,王府的接生嬷嬷可都备好了。“ 十安微微行礼,“王府一切都好,接生嬷嬷和月子嬷嬷都已经准备好了。” 丽贵妃也只是循例问了问十安的情况,便让她早些回府休息。 平日里,丽贵妃很少这么急切的赶人,都是希望十安多喝它聊聊怀孕的状况,她曾经有一个孩子,只怀了一个月就莫名的流产,当时一点证据都没有,也只能怪她自己身体不好。 后来就再也没有怀上。 十安觉得太不对劲,但是丽贵妃回了内殿,她也只能起身离开。 这一路上,十安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丽贵妃的情况,忽然停住了脚步,“不对,一定是羲和出了事,丽贵妃一定有事瞒着。” 十安转身就要回丽景轩,可是被织织和紫楚拦了下来, “王妃,如果有消息一定会传到王府的,您要先护着您的身子。” “不行,我得去问问。” 紫楚拦着,扶着十安,“您太着急了,如果王爷没事,您这么激动伤了身子可怎么办,王爷征战无数,必能安然无恙。” “你不明白,将军百战死,刀剑无眼,丽贵妃眼神闪烁必然有所隐瞒。” 十安因为心情激动,已经隐约觉得肚子有些发紧,但是眼下还能坚持,她需要一个可靠的答案。 旁边的织织已经发现十安不太对劲,两个人拗不过他,只能一左一右扶着十安,往丽景轩走着。 刚路过御花园,端着贡品走向其他方向几个小丫鬟在互相交谈着, “听说三王爷打了败仗,被人追到悬崖边掉了下去?” “不是,我听前朝说,三王爷原本想要乘胜追击,结果中了圈套,万箭穿心而亡。” “哎呀,三王妃就要生了,这孩子太可怜了吧。” 十安听了下了脚步,对着几个小丫鬟说,“你们回来,你们从哪听的消息,你们。。。。” 几个小丫鬟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着十安整个人倒了下去。 旁边的丫鬟太监都乱成了锅,有的赶紧去请了太医,有的去丽景轩报信,其他的则把十安扶到了最近的宫殿里,快速准备好接生的物件,整个宫里忙前忙后。 第51页 生孩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十安整个人晕了过去,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太医给她扎了针,过了半晌才醒过来,刚清醒过来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疼的十安几乎喘不过来气,整个身体像是要被噼开一般。 她看着织织哭红的脸,紫楚在一边拼了命的给她加油,丽贵妃也走进了内宅,语气交集,好像对着外面什么人训斥着什么的样子。 可是十安现在听不清楚,只能拼了命的用尽所有力气,等待着体内的希望落地。 等到她终于听到了响亮的啼哭声的时候, 她这才冷静了下来,握住织织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一句,“一步都不要离开孩子,一步都不可以离开。” 她心里存了一千万个疑惑,那几个小丫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花园,议论着前朝的政事,必然是有人知道她循例进宫请安,故意而为。 孩子早产,难产,一不注意就是一尸两命。 究竟是谁,恨极了三王府,频频害它们....究竟是谁…. 可是她现在想不了其他的,手逐渐送了下来,睡了过去。 等在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 十安萌萌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耳边传来丽贵妃的声音,“十安,你终于撑过来了,你就在丽景轩里好好养身子就好,别的都别担心。” 丽贵妃慈爱地安慰着十安, 十安左看右看,回过了神,“孩子…呢。。。” 丽贵妃笑了笑,织织抱着孩子走进十安,“是个男婴,三王爷的嫡子。” 十安费力地做起身子,看着她的孩子,“王爷如何?” 丽贵妃也不知道确切的消息,只能安慰的说,“我们都没有消息,但是没有消息也不一定是坏消息啊。” 十安无力的点点头,接过孩子在自己怀中。 丽贵妃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织织,一步都没离开过,本宫也派人看着,很健康,一切都好。” 十安点了点头,“多谢贵妃娘娘。” “王爷眼下回不来,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十安想了想,“原生受命于贞节兮,鸿永路有嘉名。就叫嘉名吧。” “三王爷忠君爱国,正气凌然,真的是好名字。” 十安虚弱地笑着。 因为在宫里生产,没出月子之前也不方便离开,于是刘嬷嬷带着夏意、初雪、月子嬷嬷也进了宫。 初雪提着锦盒在圆桌上布菜,码好了之后刚要离开,十安抱着孩子说,“留下吧,吃惯了你的手艺。” 初雪笑笑看着刘嬷嬷,跪了下来行了个礼。 在丽景轩里精心坐着月子的十安不实地也能听到一些战事的消息,只是传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十安心里慌乱,但是看着软糯可爱的小白糰子,眼里还是带着母亲的温柔。 小胖娃娃粉嫩红润,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难过担心的时候,好像明白什么似的,也会有模有样的都着她开心。 十安的月子养的很好,燕王奄奄一息,听到了嫡孙的消息,还是开心的。 但是也没有撑多久,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中。 大家也都明白,燕王的时日无多了,王宫上下的白事都已经准备齐全,丽贵妃看着孩子,与十安此时的心态太过相近,都是可怜的女人。 出了月子之后又过了几天,十安带着一行人向丽贵妃请辞,回了王府。 毕竟还是自己的家里过气来更加舒服,随意些。 十安逗弄着孩子,心口慌乱的不行,叫来了初雪。 初雪还在疑惑,虽然回了槿樱殿,可是一直还是在小厨房干事,并没有近身的机会。 十安让初雪进来,关好房门,嘱咐初雪去寻来南部的旧作。 “您要做什么?’’ 十安想了想,”去闽东。我要把王爷找回来。“ 初雪简直不敢想像,她的决定。 愣在了原地,”王妃,这样太危险了,小世子怎么办?“ ”一起去,孩子不能离开我,不能放心他留在都城,很明显有人在害三王府。“ ”王妃可有怀疑的对象?“ 十安看着初雪,眼神笃定,”东宫。但是东宫的谁,不知道,太子,太子妃,钱良娣…从我知道王爷利用我的计谋、太子妃的孩子,甚至三王上战场,令我难产,这一道条线一步步,设计的十分精妙。“ 初雪点了点头,玉佩给了王爷,所以只好留下南部独有的手记让初雪去寻人。 当然这一切都只能在暗处秘密操作... 十安的这个决定也只告诉了初雪和织织,刘嬷嬷年纪大了长期颠簸太过辛苦,留下来打理王府事宜。 做了决定之后,便是准备事宜。 十安借着生子受损的藉口,决定去王爷的庄子上静养休息,准备了马车和干粮。 她不打算带太多人,暗卫两三,南部的细作也会带走了孤身一人未成家的细作,初雪的武功已经十分强悍,安全没有问题,主要是孩子刚刚三个月,十安虽然不安但是在自己身边总好过在敌人面前。 一行人在准备了一个月之后,出发去了郊区的农庄方向。 第52页 十安料到会有人在后面跟踪,于是在半路上准备了另外一辆一摸一样的马车浑水摸鱼,自己绕了个远直接去了闽东的方向。 路上整整颠簸了将近四个月才到了闽东的地界,因为羲和的严防死守,虽然城外早就战火连天,可是闽东城整体还是富饶的,这里是有名的港口,码头,也是大燕很重要的经济命脉,也难改叛乱总是优先攻于此地。 初雪打头,挑了一家不错的院子安置了下来。 初雪是稳重的,交易起来如同老手一般很快就谈下了价格。 这也算是在闽东的一个家,一路上的辛劳也得以好好休息一阵。 再来的路上,经过多方的打探就知道此时羲和并不在战区,而是在闽东以南的地区巡视,三个月前就是十安接到消息的时候的确身陷囹圄,但是幸好,及时获救,伤亡并不严重。 羲和在负伤甦醒之后收来了都城的消息,知晓了十安早产的消息,担心不已,修了几封家书都没有如约送到十安手里。 羲和这就和都城断了消息,那边传不来,这边传不过去。 子康也只能暂且安慰着,战火不停,就算再担心也无法回朝,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打赢这场战。 十安听闻上次羲和受伤,救了他的正是南朝的细作,于是带了银子赏了下去,同时也把她来闽东的消息传了下去,如果谁有机会见到王爷,也好传个消息。 还好闽东的天气不错,并没有那么难熬,如果不是战争,只怕是一片如画的美景。 初雪和织织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十安和嘉名,几个人生活下来倒是如鱼似水一般的熟悉了起来。 此地的民风也十分淳朴,大家久经战乱,团结一致,一家有难,十方来助。 尤其是看着十安的美貌,就连身边的婢女都精细无比,这让邻里不少人羡慕不已。 十安一身浅绿色的长衫,走在前面和初雪一齐到镇上的糖水铺子买了不少的桂花膏让大家常常闽东的特产。 顺便可以打探些许前线的消息。 两个人走进茶楼小憩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在一旁的茶客闲聊着前线的消息,十安换了个位置听的更加清楚一些。 茶客说:“敌军虎视眈眈,牵连甚广,听闻将军攻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 十安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如今贸然来了蜀东会不会对王爷来说有了后顾之忧。 十安苦笑地离开了茶楼。 ☆、十安回宫 带着初雪再回家的路上,走到自家那条街前,看着几匹大马在门前候着,几名壮汉守在前门。 十安纳闷,像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见前面子康跑了过来,十安欣喜跑过去,“你们…“ 子康跪下请安,”王妃,王爷可算找到你们了。“ 十安胸口狂跳,赶忙走进大门,看着肤色黝黑,眉眼依旧如初般豪迈辽阔的羲和抱着孩子等在院内。 羲和把孩子交给织织,跑向十安,两个人抱在一起,世间上最美妙的事情,无非就是久别重逢和虚惊一场。 十安平安产子,羲和也从战场上活了下来, 两个人真的要叩谢上天,还能给他们重新相逢的日子。 羲和拥着十安进了房子,看着织织怀里的孩子,“起了名了吗?” “嘉名。” “好名字,光辉灿烂如同群星。” 十安笑着看着带着几分憔悴的羲和,“你瘦了。” 羲和握住十安的手,“这一路你们也辛苦了,在城里可还好?” “一切都好,你不用惦念,我就在这等着你班师回朝。” 羲和让织织带着人下去,房间只剩下两个人拥着坐在床边,“事情可好解决?” 羲和沉了一口气,“三个月前有人里应外合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只是大哥那边一直没给我处理的决定。” 十安不懂这些,只是点点头符合,“这事牵连甚广,四周虎视眈眈,如果不是有人叛变只怕早就覆灭了。” 羲和苦笑着摇了摇头,吻了吻十安的指尖,“不过再艰难也不怕,有你和孩子等着我,我会平安的。” 羲和也只留下一个晚上,第二天还是回到了前线。 只是又过了半个月之后,十安看着子康红着眼睛跑到了府邸,传来的却是羲和重伤的消息。 十安着急地上了马车,赶去了军营。 在大帐前,看着一盆盆血水端了出来,十安慌忙掀起门帘凑到窗前。 羲和的伤口在胸前,一根毒箭,直挺挺地竖在心脏处,鲜血向外涌着,光用这些纱布没有丝毫的用处。 军医早就满头大汗的为羲和吊着精神, 羲和嘴里小声地喊着“十安,十安…”的名字, 十安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在这….” 子康说着经过,就在进攻的最后羲和设想了逆贼首领,可惜内贼一箭射向了羲和,虽然外贼内叛都被抓,可是羲和如此重伤,只怕很难存活。 十安让子康把军医都带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说一些最后的嘱託。 等人走了之后,十安看着羲和的伤势,还好之前香囊里存留的法力救了他一命,没能让毒箭攻心。 第53页 十安用了十成的法力输给了羲和,整个帐内升起了不正常的暖意。 帮羲和恢復了八成的伤势之后,十安面色惨白,没有任何力气的晕倒在羲和的床边。 再次醒来的时候,十安已经在另一个帐内,她身体虚弱,只怕这次没有个一年半载不会让身体好转。 她扶着一旁的床铺,慢慢起身,走出大帐,让门口的守卫带她去了将军的帐内。 羲和面色缓和了很多, 军医都觉得不可思议, 十安只是说丽贵妃在宫里赏的神药,当时也是司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以毒攻毒真的成了。 解了毒,止了血,羲和的外伤不出一个月也定然能恢復,接下来就是小股子叛贼,子康带队便能解决。 过了一个多月,十安勉强扶着羲和走出营帐,看着军营外的日落,这可是都城难以欣赏的美景。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军营的时候,正好传来了前朝的消息。 这次的消息无比的沉重,燕王去世了。 羲和从十安那知道了燕王的身体本就是弥留之际,太子继承大统也是顺理成章。 军营里建了简易的灵堂,羲和和十安一身孝服跪在灵堂前为燕王守灵。 羲和一边给十安讲着他和太子小时候的故事,一边想着自己的父王母后,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十安在一旁安慰着,也不由得想起了原南朝的君主和自己的母后,也不知道如今哥哥统管的南部是不是一切顺利。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回到了闽东城,抱着嘉名计划着之后的事情。 “还有一小股子叛贼没能消灭,真的回都城可能还要几个月。” 羲和在等十安的决定, “你在哪,我和孩子就在那。” 他安排了不少暗卫守在宅院的四周,安全到不需要担心,只是闽东不比都城,一切都是平民化的东西。 十安倒是乐得自在,想起回朝之后的斗争才是真正的可怕。 等到一统大燕这场仗完全打完的时候,已经大约又过去了四个月。 转眼过了半岁的嘉名已经彻底长开,整个人白白胖胖圆润可爱。 黑色的小眼珠转着看着周围,兴奋不已。 十安想了想自己的情况,带着些许伤心,淡淡地说,“我早产生嘉名伤了身子,生下三个月就舟车劳顿来找你,只怕伤了内里,再生恐怕很难。” 谁都不希望自己血脉凋零,为了能子孙昌盛,不少王公大臣都姬妾成群,嫡子庶子争论不休。 羲和看着嘉名,看了看十安,“有你足矣,有嘉名足以。” 十安笑着靠在羲和的肩头。 虽然也知道他不过是现在说着好听,但是眼下一家三口能够依偎在一起已经满足。 虽然这几个月的条件艰苦了太多,但是一家人能够重逢,能够一起经歷生死一线,化险为夷,足以感谢苍生。 等战事彻底结束,一行人便准备回朝的事宜。 进了京入了府,十安回了槿樱殿先给孩子安置好之后,唤来了夏意和紫楚。 与之一起来的,还有在上战场之前就被送回赵家的赵青璇。 赵青璇一身天蓝色长裙,明媚般的走进来,好像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羲和去了朝堂述职,十安不解地问刘嬷嬷。 听说,赵青璇两个月前被抬进了府,不是皇后的意思,而是钱贵妃的意思。 赵家为苏杭纳税一事提朝廷捐了不少税款,也算是有功一件,还特别给赵家提了个为政的小官,算是给足了体面。 赵青璇这个被休的女儿,自然是个奇耻大辱,于是求到了皇后那处。 皇后刚小产,无心处理他物,也只是仓促下了旨,让赵青璇做了正二品的侧妃,这般的尊贵。 看着花枝招展,骄傲的如孔雀一般赵青璇坐在堂下,十安也能笑着喝着茶,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青璇先开了口,“这两月一直都是妾身管着王府的家事,这帐本还请王妃姐姐过目。” 十安没有接赵青璇身边婢女奉上的帐册,而是给了织织一个眼色, 织织瞭然于心,接了过来。 “妹妹没事就退下吧,等王爷回来再来请安。” 说完,十安看了眼身边的刘嬷嬷,从手上摘下一个翡翠成色极好的玉戒指送了出去,算是王妃赐下的姐妹之礼。 赵青璇拿过了戒指,相看了一番,嗤笑了出来。 “姐姐,这是何意?” “侧妃入府,正房都应该有所赏赐,我不知道你入府,眼下也不好翻库,于是就随便找个玩意儿赐给你罢了。” “这我知道,只是这翡翠成色也太差了吧,如果姐姐这没什么好东西,妾身那陪嫁过来几百个戒指,姐姐随便挑就好了。” 赵青璇夹枪带棒,烦人的很。 “知道妹妹财大气粗,这份豪气,还请妹妹的母家多为大燕效劳了。” 十安装作揉了揉脑门,“本宫乏了,侧妃退了吧。” 赵青璇面色一冷,笑着半蹲行礼退了出去。 刘嬷嬷换了杯热茶,抚慰着十安说“不过是圣上的面子,王爷心里只有您一个人。” “我不担心,只是怕王府不安宁,罢了,王爷下了朝请王爷过来一趟,紫楚,除了王府,后宫可有什么消息?” 第54页 这一问才知道了在战场的这几个月,后宫可以说天翻地覆的转变。 太子妃被封为皇后,可是刚刚怀了两个月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就流了产,如今后宫三宫六院,可是孩子仍然还是钱贵妃生下的一子一女而已。 十安听着,嗤笑一声,“龙嗣之争可比我们想的厉害多了…”如果猜测的没错,必然是钱贵妃容不下别的孩子,想想这一年接连发生的事,说没有钱贵妃在里面添油加醋,她一个字不信。 往往后宫与前朝相连,钱贵妃在后宫争斗,前朝必然也有所作为,只是做了什么,只好等王爷述职回来再说了。 果不其然,过了午晌,十安就看见羲和一股子怒气沖沖的样子来了槿樱殿。 十安忙着让人去准备点去火的茉莉花茶,在一旁帮他捏着肩膀安抚着, “这是怎么了?气沖沖的。” 羲和喝了口茶,扔在一边,“战士们上战场浴血奋战,拼了命一般的打下了大燕的江山,如今那些搞文笔子的御史,巡查,三言两语就把战士们的骁勇抹杀的一干二净,反而说钱贵妃的孩子是什么天选之子,周岁生辰之日打赢了胜仗,是何等的运气。” 十安还以为是什么事,“王爷向来不是在乎什么赏赐的人。” “我当然不在乎,已经是王爷了,还能给我什么赏赐,只是我的兄弟们,一个个到了成家的年纪跟着我上战场不说,那些战死的勇士连点奠仪都申请不下来。” 羲和的嘴里带着无奈、遗憾、可惜,那都不是什么手下,守卫,而是真正的兄弟。 十安想了想也是,“王爷别担心,臣妾会从王府拨银子出去,婚丧嫁娶咱都管了。” 羲和放下茶杯,搓揉着额头。 “现在王兄膝下子女少,钱贵妃那个儿子真的是千尊玉贵到哪里都是捧着的,钱贵妃也仗着孩子得了不少威势,听太师说,钱贵妃安排了不少自己母家兄弟入朝堂,姜后原本就是个活生生的外戚专权的例子,难不成她还要做姜后第二。” 十安这句话倒是觉得羲和说对了,若能有权利在身,谁不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太子妃身份尊贵,又与燕王青梅竹马,钱贵妃想要保住自己儿子的地位,就要用自己的族人给大皇子搭好登云梯。 权利越高,身份就越尊贵,孩子也多了几重依靠,如果燕王最后无人可用不得不依靠外戚的时候,大皇子便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钱贵妃也是谋算得当,都是母亲,十安真的是没心没肺的那行,她不求嘉名文韬武略,称霸朝堂,只要他最快乐、最健康,足够。 不过听闻了皇后小产的消息,刚刚回都城的十安还是循例进了宫。 在坤德殿等了半日,皇后也没有来宣见的意思。 十安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添了四五碗茶水,平日还好说,只是今日在这坤德殿喝着普通的茶水,越喝越难受,十安不明所以,可有不好离开。 到了下午,十安看着王爷要回府的日子到了,这才起身 对身边的嬷嬷说,“臣妾要回府伺候王爷了,改日再来像皇后娘娘请安。” 嬷嬷送了十安出了坤德殿,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十安一阵晕眩,险些倒地的时候,被一双大手环住,靠在某人□□的怀中。 十安抬眼,看见是羲和,才放心软下身子,被羲和扶起。 ☆、玉芝门殇 十安抬眼,看见是羲和,才放心软下身子,被羲和扶起。 “这是怎么了?” “没事,回府再说。” 羲和搀扶着十安缓缓离开王宫。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御花园过了时节的花朵,依旧美艷。 “你瞧他们两个人鸳鸯一般的,讨人嫌。” 钱贵妃站在云台之上,看着远远离开,说笑的两个人。 待两个人身影看不见了之后才带着下人回了宫。 主僕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谈着,“贵妃从前担心太子不能顺利即位,担心您这贵妃之位,如今为何还是忌惮着三王爷、三王妃?” 钱贵妃笑着说,“你啊,眼皮子浅,我要的不是这贵妃,而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权势总是诱人的,做了后宫之主又如何,做了太后又如何,如果燕王只有一子继承,那她便是尊贵的母后, 如果燕王去世的早一些,婴孩继位,她更可垂帘听政,掌管大燕。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想要有,有了的时候,想要更多…. 不管是从前继位,还是如今让自己的儿子掌权,燕羲和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兵权,还是要在自己手里才好。 钱贵妃仔细想了想,还没走近玉芝门就让身边的人传了她在御史台的表弟进宫议事。 十安回了王府,身体好转的很多,给自己号了脉,身子也并没有损伤,虽然总觉得有不好的想法,可是眼下也只能偃旗息鼓,不做他想。 接下来每隔一日,十安进宫在坤德殿请安,每次都是等个半晌,皇后不肯接见的时候离开。 平日还好,这几次三番的出入坤德殿,不知道为何每次回来身子都晕极了,不休息个半日根本缓不过来。 安生日子没过两个月, 第55页 十安便接到了羲和被斥责的消息。 羲和平日并不是气急败坏之人,不知为何会在朝堂上动了怒。 晚上,十安端着晚宴去了前宅,看着羲和砸了不少的杯盏,身边常见的子康也不在身边,不由得担心进去查看情况。 “怎么了这?” 羲和揉着额头,道:“子康不知道得罪了哪家宗室子弟….”羲和说了一半,蹙眉,闭紧了双眼。 “子康是贵家血脉,天子门生,又是您的伴读,身份尊贵,而且他也并不是作威作福之人。” “的确,我与子康一起长大,他做事不留缝隙,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也必然不会留下蛛丝马迹可循。” “不过王宫子弟翻了事也不过是去宗人府巡礼查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如果是宗人府还好办,御史台走了整个沈家,那御史台的背后可是钱贵妃,胁迫抓了人,其他事还未知。” “阿康还好办,沈家老太太也被抓了?” 老太太八十有五,腿脚早就不利落,如果落了牢笼,又或者受了什么刑罚,那可如何是好… “不光如此,今日与皇兄在后堂求情,不知怎么牵连出了不少旧卫的琐事,我那些兄弟你也知道的,之前的确都是偷鸡摸狗之辈,但是自从入了我的军营,那个不是战功赫赫。” 十安觉得不对,现在来翻旧帐必然是有问题。 “燕王可直说了要用什么换这些兄弟的平安,换沈家的平安?” 羲和抬眼,与十安料到的不错, 皇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羲和已经明白,皇兄这是要他的兵权。 羲和嗤笑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天家的手段,无外乎这些…..” “那王爷的意思呢。”十安笑着问, “我不在乎什么兵权,十安是知道的,但是这群兄弟我不能不救,子康几次战场上救我。” “王爷下决定就好。” 十安在一旁侍奉着,一把被羲和抱在怀里,窝在她的脖颈里嗅着沉香,这才冷静下来。 羲和次日一早就交出了兵权,以旧伤之名让了将军之位,大燕已经统一,这将军之位本就可有可无。 扯了军职的羲和倒是清闲的多,每日不过是遛鸟抚琴,在槿樱殿内看着嘉名一点点学会站起身,学会走路,到咿呀学语..好不快活。 沈家老太太出了狱就病倒了,羲和带着十安去了沈府慰问。 沈大人也早已老态龙钟,谁也没能想到为大燕付出一生,三代从政的沈家,居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十安给老太太施了针,还传入了些许法力,以保无虞。 十安让子康放心,子康变放心,他也说不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任,但是子康就是告诉沈父,一切放心。 沈家被罢了官,除了子康依旧是三王伴读,在军队是个闲散的职位,其他人都被遣去了塞外。 羲和倒是笑笑觉得,“塞外,听闻是个极美的地方,天朗气清,地阔人稀,倒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沈大人笑笑,拱手说道,“那老朽就在塞外等着王爷光临了。” 羲和笑着,眼里却带着阴鸷。 这是在剪短他的羽翼, 而换上的人无非不是钱氏一族,大燕的江山会不会再有几代就要易了姓的样子,羲和心烦,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回到了自己府里,十安扶着羲和回了槿樱殿逗弄着嘉名, “王爷不用担心,塞外风景好,臣妾到真希望能和王爷一起去看看。” “我不贪恋权势,只是祖上打下的着大燕,我不忍落入贼人手里。” 十安眨眨眼睛,慢慢吞吞道,“钱贵妃的爪牙太深,如果想要撼动,也不是全无办法。” 羲和挑了挑眉,他似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小媳妇似乎还很会谋算。 “说到底,钱贵妃吹了枕头风,让燕王忌惮您,这弒父弒兄的血脉,你们家可是遗传的,所以难免恐惧你。这不过是理由而已,到底是燕王忌惮您,还是钱贵妃忌惮您呢?” “钱贵妃,后宫之事忌惮我何干。” 十安摇了摇头,“姜后错在外戚独大,那姜后培植外戚难道只是为了自己的皇后宝座,无非是为了二皇子罢了。钱贵妃也是这样,燕王只有一子,皇后一直未能产下嫡子,所以她不会让皇后产子,别的妃妾也是如此。而钱氏一族本就无权无势,无根基无手段,凭着一个当了贵妃生了皇子的宠妾,这才起来,这样皇子继位,很容易摇摇欲坠,登高而跌重,越是这种虚高,没有实际根基的人,越容易倒下。如果皇子无望,您作为亲兄弟,继位的可能性就极高,她自然要除掉你,在来稳固外戚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呢。” “王妃的意思是,直接对钱贵妃下手。” “没有钱贵妃,自然钱氏一族不堪一击。” 羲和笑笑,“这宫斗起来也不比战场上简单,我的王妃似有军师之相。” “王爷莫笑,这大宅门里的故事啊,多着呢,如果王爷何时与赵侧妃生下个一儿半女,我自然要为嘉名的世子之位争上一争。” 羲和嗤笑着,看着十安说话的得意样,笑了笑,“我真喜欢王妃这吃醋的样子,你放心,世子之位只能是嘉名的,只能是我们的孩子的。” 第56页 “眼下,赵青璇还有用,表面上她是皇后的闺中密友,其实很早开始,她早就成了钱贵妃的棋子,如果一切都是钱贵妃的计策,只怕上次你利用我之事,她也不是她说的那么好心,故意想让王府不宁而已。” 提起到之前的利用之事,羲和的眼里出现了恨意,当时他就说必然要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如果真的是钱贵妃,倒是新帐旧帐一起算了。 十安还是循例到了日子就去给皇后请安,只是心里有了谱便不一样了,她直接拿了件嘉名的小衣裳去了坤德殿。 嬷嬷不明她意,还觉得这是十安故意所为,故意让皇后想起伤心之事。 十安坐着喝了茶, 让嬷嬷没想到的是,皇后看了小衣服,真的让十安进了内殿问话。 聊了半响, 最后十安出了坤德殿的时候,还是冷冷的,好似与平日无半点区别。 只是内殿的掏心掏肺的交流,好似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也不知道是怎么,十安连着半个月每日请安半日,半个月之后,一直闭门不出的皇后刘晶,居然罕见的请了各宫嫔妃前来训话。 语气轻快,没有半点病弱之气。 钱贵妃回了玉芝门,生气的拍了拍桌角,一想到不知道十安那个丫头是如何开解了皇后,另皇后重新振作,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几日她统管后宫,位同副后,除了南十安根本没有人进坤德殿。 想到皇后崛起,如果身子调养好了,继续生儿育女,那她将如临大敌。 钱贵妃下了决心,怒火难平,直接让身边的嬷嬷去了王府,急召了十安钱来请安。 钱贵妃冷笑一声,“你不是想让皇后给你撑腰吗,那本宫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王府的守卫森严,可是大燕等级分明,也不敢拦着钱贵妃的懿旨不让王妃出门,刘嬷嬷和初雪想尽了注意,也拦不出外面的守卫。 去是肯定要去的,眼下王爷不过在东郊,虽然快马赶得回来,但是自从征战大捷而归,王爷与不少军备都受了传言的困扰,认定王爷有弒兄之相。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以身犯险,给王爷夺一个师出有名,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不光为了王爷,为了整个王府,为了所有王爷的兄弟们,十安扶了扶自己的肚子,下定了决心。 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一不小心,很可能满盘皆输。 初雪看向十安,“王妃,可不要错了注意。” 十安看着初雪,眼神坚定,“你去太医院,把我的有孕两月的脉案放进去。” 刘嬷嬷大为吃惊,“什么,王妃有孕了?那更不能进宫。” 十安对着刘嬷嬷摇了摇头“你们听我的吧,这个孩子我知道一阵子了,我原本希望能救回他,但是可能我们母子缘分也就到了这,留不下来了,太医院必须要有我的脉案,之前那位卫太医一直与我们交好,他能帮这个忙,紫楚,你让人速去请王爷进宫。” 十安披上了披肩,开门走了出去。 跟在嬷嬷的身后坦然的进了宫,好似寻常请安一般,别无他样。 进了玉芝门,十安看着高高在上的钱贵妃,完全不似当年东宫钱氏那股子卑微的影子,想着之前还是自己救了她和孩子,现在只剩下厌烦和冷漠。 十安大礼参拜了钱贵妃,“臣妾三王妃南氏,给钱贵妃请安。” 钱贵妃图着凤仙花汁的红指甲,手里抓着金黄的座椅把手,看着堂下的人。 “当年你救了本宫和皇子,皇女,本宫倒是还没好好谢谢你,如今看着弟妹,完全不似当年如水的模样了。” 钱氏当年只觉得十安是天上的仙女下了凡尘一般,如今生育了子嗣,年岁长了些,她的异域长相更加浓了些,光辉美丽带着锋芒。 十安笑笑,“是啊,娘娘也完全不似当年的模样,如今意气风发,哪里看得出当年的落魄,当年还以为钱贵妃真真是个老实人呢。” 钱贵妃用力拍了把手,“放肆,你敢污衊本宫。” “我说您意气风发错了?还是说您当年落魄错了,还是说您当年装老实人与我掏心掏肺告诉我添油加醋的真相说错了?难不成,娘娘还想要我点出些什么吗?” … ☆、玉芝门殇 “大胆贱婢,你不过是南部送上来的玩意儿,本宫想作践你,便能作践你,还真觉得自己是王妃了不成。” 十安笑笑,抬着头,“臣妾的确出生偏远小族,既然身份卑微,实在不敢叨扰贵妃娘娘休息,臣妾这就退下。” “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 “十安不敢。” 钱贵妃走下台阶,走到十安面前,掐起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还真是花朵一般的脸蛋啊,同样是生过孩子,倒是比本宫更多添了几分妩媚之相。” 十安错开自己的下巴,弯唇浅笑道:“可能是臣妾好事做多了,老天爷偏爱臣妾罢了。” 钱贵妃脸色突变,“你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心知肚明,臣妾身子不适,先告辞了。” 钱贵妃心中郁气不解,直冲脑门,抓起身边的杯盏冲着十安的脸就要打上去。 第57页 当然没有真的让她打道,只是这骨子力道,也足够让十安顺势摔倒在地上。 十安找准了机会,让自己稳稳的磕到了装饰柜的边角,桌子上的花瓶应声倒下,摔成随便,十安倒在地上□□了起来。 宫殿门没有关上,门外的宫人都看了过来,当然来的及时的还有燕王和羲和。 钱贵妃的眼睛落在满地的血红上,“这是....快宣太医。” 嬷嬷走到贵妃的身边,“娘娘,这是出了大红了,保不住了。” 钱贵妃吓得后退了几步,神色怔怔。 十安肚子开始疼了起来,心里更是对自己这个孩子说了千万遍的对不起,十安捂着肚子,脸色逐渐苍白,哭得悽惨。 三王爷狠狠地盯了眼钱贵妃,神色从冷漠变成了痛心,抱起虚弱的十安。“别怕,本王来了。” “王爷,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贵妃娘娘推了臣妾。” 钱贵妃一时语噎,还没说出来什么话,就听见羲和留下一句,“还请皇兄给臣弟一个交代。” 此时燕王也是左右为难,兄弟之情无法捨弃,一起奋斗多年,羲和为了给自己解围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眼下失了孩子,难免不忍动了恻隐之心。 羲和抱着十安离开了玉芝门,钱贵妃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在燕王身边,“是王妃先出言不逊,臣妾…” 燕王低头看着钱贵妃,“她孩子必然保不住了,那也是我们燕家的血脉,我的亲侄,她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话,让你如此狠心?” 钱贵妃自然不能说十安说了什么,那些事情说出来无疑是自掘坟墓。 流产自然是真的流产,无论是之前伪造的脉案,还是如今太医的诊断,十安确实怀孕了,只是身子虚弱,这个孩子是留不下来的。 最后这个孩子还是帮了自己父母一次。 十安吃了药,过了两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她靠在床上,与羲和说了自己当时一时脑热说出的计划, 羲和不悦, “我根本不需要你谋划这些事,只需要你和孩子平安就好。” 十安摇摇头,“夫妇一体,王爷不要这么说。” 十安嘆了口气,扶了扶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原本就虚弱,我本身也想救一救,只是这断断续续去皇后宫里请安,皇后宫里的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越喝越难受,整个人头晕不已,疲倦得很,孩子是一天比一天的虚弱,既然知道保不住,这个孩子也是最后想为咱们做点事的。” 羲和理解她,只是心疼的厉害。 他搂着十安,“十安,这世上,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有你在身边,足够,今日太危险,如果她拖着不救你,你会有性命之虞,知道吗?” “臣妾明白,只是我知道王爷定会及时来保护我。” 十安曾在羲和的怀里撒着娇, 想了想说,“孩子没了,燕王只怕也不会过于责怪贵妃,王爷还要做好后事,皇后宫里也要查查,只怕有了什么损胎的东西,才让皇后流产,我的孩子也保不住。” 羲和点点头,十安说的的确有道理。 他放开了十安,给她盖好被子,让她休息一段时日,便只身去了前宅仪事。 十安看人走了,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佛龛前,跪了下去。 为自己没有降生的孩子诵经念佛,保佑他早登极乐。 她是孩子的母亲,她自然比谁都难过,但凡这个孩子有希望留下来,她都会拼尽全力保护他。 不管诵多少经,念多少佛,都抵消不了自己对这个孩子的罪孽。 次日, 羲和来看过十安之后便上了朝, 他明白这是十安和孩子用自己的身子给他赢了一次翻身的机会,他自然不能辜负。 刚上了朝堂,之前英勇不凡的将军,如今却一片颓样,令人担忧不已。 大臣们都表示关心,上前询问,可是羲和也只是笑笑不语。 继续无神的在朝堂上,掐着自己眉中。 虽然自己没有亲口说出丧子之痛,但是事情发生就必然会有流言,这就是后宫,从来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壁。 内阁的一名白髮大臣,率先站了出来,“燕王,听闻王妃在内宅小产是钱贵妃所谓,敢问是否有此事。” 燕王脸色一僵, 他还想着羲和没有提及,必然还是留着颜面的,只是没想到流言这么快就传了出去。 “内宅之事,莫要妄议。” 内阁大臣接着说道,“这事儿并不仅仅是内宅,更有关大燕后裔,昨日原本与王爷在郊区审查庄铺民生大事,可是骤然停稳府内小厮来报,钱贵妃声势浩大“请”了王妃进宫,太医院命案写的清清楚楚,王妃有孕两月,如果王爷痛失爱子,王妃更是伤心欲绝,此时如何善了。” 内阁大臣的声音响在耳侧, 燕王眼神微冷,“朕已经问过贵妃,她并不知晓王妃有孕之事,不知者...无罪。” 燕王这句话说的没有底气, 接连几日钱氏一族替代了不少王爷的旧部的位置,互相牵连甚广。 内阁老臣带着嘲弄地说着,“呵,谁不知道钱氏外戚一族接连接受王爷不少兵权,打压王爷旧部,如今还令承受这王爷丧子之痛,狼子野心,倒地意欲何为。” 第58页 燕王一哽,把这段日子的事一一指了出来,塑造的燕王是一个多么忌惮三王,容不下三王的模样。 战功赫赫的大将被夺了权,失了子,这一看就是一副过河拆桥的模样。 朝堂上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多言。 内阁老人不肯放弃的样子,更是脱了朝服,礼帽,“王爷为了大燕鞠躬尽瘁,肯请主上严惩贵妃。” 内阁老臣跪地叩首, 很快不少人也跟着跪下请愿。 羲和看着这样,一副遗憾的模样,“大家快快请起,爱妃身子不适,刚诞下麟儿便骤闻本王受伤噩耗,长途跋涉千里寻夫,进入军营之后,又劳心劳力为战士们施医赠药,解救受伤战士,本就日夜辛劳,身子不济才骤然小产,的确与钱贵妃无关。” 几位大臣抬头,拱手相问,“噩耗,请问是何噩耗?” 羲和无奈地说了句,“本王也只是听闻王妃怀胎八月进宫,听说本王战俘的消息,受了惊吓,骤然早产,还是在丽贵太妃的丽景轩做的月子。” 这件事其实风言风语也早就有了,只是今日说了出来,大家更加议论纷纷。 先是造谣王爷战败,引发嫡长子早产、难产,险些一尸两命。 再是王妃千里寻夫,在军营更是奔走辛劳,试针解药,为军营也算是立下不小的战功,可是两人刚刚想要安心过小日子的时候,再次骤然小产,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影响生育,岂不让王爷这一血脉… 大家不敢相信,钱贵妃竟然早就在算计着王爷的血脉,如果不是王妃头胎稳固,只怕王爷子嗣凋零.... 朝堂顿时肆意纷纷,大臣们在下面议论着,燕王子在朝堂上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这位皇弟。 羲和三言两语看似平息事件,其实是把事件推到了更高点。 好,真的是太好了... 这个弟弟真的是老谋深算。 燕王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堂案,让议论停下,“这件事容后在议,毕竟是我与皇弟的家事,水患一事,布政使可有作为?” 朝堂上安静了下来,正等着外派刚回来的布政使回禀。 布政使钱桂英,正是钱贵妃的亲弟弟,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巡检直接坐到了从二品的布政使。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虽然是关系户也必然有些许真才实学,奈何钱桂英真真是毫无实料,被燕王问道也只能寻个统一的口径胡乱搪塞了过去。 虽然知道布政使对着差事敷衍惫懒,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小舅子,也只能多派了巡抚帮衬。 下了朝堂,羲和循例还是留了下来。 兄弟两个人一前一走从朝堂走到书房, 燕王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一起在这等着父王下朝,却被责骂没有好好读书,还想着当年一起奋战、逼宫的样子,不成想成了君臣,反而惊天腹地的变化。 羲和能察觉到燕王情绪的变化,又或者他就在等着燕王打感情牌。 燕王果不其然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往事,前面几句羲和没听进去,只听到最后说,“…….确实是你皇嫂的问题,不过看在朕的面子上,可否…” 羲和也只是笑笑说,“十安也并没有让臣追究,今日也并不是臣弟提起的不是吗?” 燕王笑笑不语,彼此心里都有了数。 “这件事,朕必然给你一个交代,我已经罚了她闭门思过,至于王妃,你寻思着如何补偿为好?” 燕王这是让他提要求的意思。 羲和也明白,看向燕王,“王妃丧子心痛不已,臣妾已经应了一生唯她一妻,太子妃身子孱弱,不知为何趁着臣弟不在,谁人下令将臣弟弃妾迎回,这不知是何居心?” 这件事燕王倒是不知道确切的消息,不过赵青璇从小一起长大,大家都以为二人是有情的,只是眼下..看来这所有的情谊都只给了十安一个人。 这倒不是难事, “那就让赵家接回女儿吧,只是你俩可行夫妻之礼?” 羲和不齿地回了一句,“ 从未。” 解决了赵青璇,羲和再想了想,提出要求所有他信得过需要护着的兄弟都推出了军营,闲散在都城,等待来日。 真的将羲和的羽翼剪断,自然无有不应, 燕王也不过是想着羲和有意保全旧部,所以没有多想便允了。 ☆、缘断 十安还在小月,羲和坐在床侧对她说了他对燕王的所求, 十安倒是多了几分对赵青璇的可怜,两次被休,仍然处子之身,只怕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觉得赵家早就被王室厌弃,未来的成亲之路只怕是无比的艰难。 但是留在府里更是断断不能….. “我本以为你会借着机会让你的部下东山再起。” 羲和摇了摇头,把药碗放到一边, “西北那边传来了消息,听闻塞上出了一股子私家军队。” 十安皱眉,这可是大事, 大燕一统天下,这私养兵卫必然是存了谋反之心的。 “如果我的部下仍然在军队效力,只怕不能全然脱身而出,还会被质疑,这盆子脏水直接泼到我的头上,索性,我们上下一心,抽身而退,这有什么事也不需要我们操心,脏水也破不到我们的身上。” 第59页 十安不懂他的意思,但是羲和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决断。 “我不懂朝堂,只是想等我出了月子,你陪我去趟灵雾寺,给孩子立个往生牌位。” 羲和点了点头,捏了捏她的指尖,“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十安笑着不语,这是一场孽债,不知何时才能还清。 西北的私家军队之事的八百里加急的奏章,一个月之后被呈了上来,羲和被急召入宫商议国家大事。 除了西北兵卫,更提到了西北的驯服欺压良民,借着钱贵妃的权势作威作福,无法无天,更搭上了多名外拍的布政使,私下囚禁,不允许他们细查西北贪污之事。 而那领头的人,则是一名谢家男子。 这名男子的名氏之前并未听闻,不知道是何时冒出来的一股子罗剎兵,势不可挡的奔着都城而来。 总是燕王在宠爱钱贵妃,对于她培养外戚一事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给自己一些势力,对于她这种出身难免没有安全感。但是眼下已经是起兵造反之乱,自然要深究。 十二王爷平日并不过多掺合朝政,但是到了这日子口也不得不直言进谏要去燕王及时处死钱贵妃以正视听。 外戚之祸,姜后便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难道要大燕重蹈覆辙吗? 燕王冷静下来细细想着,当年遇到的钱氏并不是那样,那张像极了【她】模样的脸,连语调,气质都一摸一样…. 怎么会的。 十二王爷冒死直谏,将钱贵妃的例子挨个说给燕王听,“其一便是任人唯亲,为一己之私,打压朝臣,扩充钱氏一族根基势力,借后宫名义干政。 其二,残害大燕子嗣。 其三,私兵之事与钱贵妃断不了干系,西北的巡抚更是钱贵妃的表弟,巡抚贪污,私兵崛起,这件事说与钱氏无关,任谁都不信... 其四….” 漫不经心的罪证一一数清,最感到不可思议反而不是内阁群臣而是燕王。 那个女人染整朝政,统管后宫,这些已经不够她的了,她想要的是称霸天下。 虽然燕王宠爱钱氏,也不过是因为钱氏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孔,旧爱总是难以忘却的,这点能理解,但是为了女人损害大燕命脉,这便是千古得罪人。 大臣们如今同声同气,这的确是大燕的好现象,群臣激奋,将大家的士气聚到了一起。 如今,钱氏一族不灭,难堵悠悠众口。 最终燕王犹豫不决,也不过是让钱氏的小辈流放,要职之位仍然没有决断。 不过羲和不及,因为就在未走出宫门的时候,他便接到了消息。 转身返回书房。 这点还是来源于皇后,皇后知晓了钱贵妃从东宫时候的阴谋,皇后也和盘托出说出钱氏曾经在赐死姜后之后与她面谈的一些私话。 这将一切都找到了理由。 视三王为大敌,是姜后死前最后的算计,目的自然就让这兄弟不合,君臣离心。 十安也直言说了坤德殿里藏着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娘娘小产甚至在难有孕的事实。 皇后崩溃大哭, 在崩溃之际,给了十安一个小像。 原本是她无意间得到,想要找准机会扳倒钱贵妃的机会,只是她再无可乘之机了.... 羲和按照小象前往西北,不光查到了私兵之事,更将谢氏男子诓骗来了都城。 燕王听了羲和的话,神情倦怠不少,还特意去了趟坤德殿抚慰皇后。 可是他仍然不敢相信,居然是这个女人害了自己骨肉,损了兄弟之情。 既然做戏,就要全套。 为了安抚皇后,燕王还特地准备了两个人去灵雾寺看看小嫡子的生活起居。 小嫡子除去了燕名,代发在灵雾寺修行,皇后也时常照拂着,只是她不敢让孩子知道事实的真相。 看着燕王、王后的车马远走,钱贵妃冷笑着直接宣了自己的兄弟进了宫。 想着自己的侄子们都被流放闽东、西南多贫苦之地,待罪之身也无法善终,钱贵妃就气的恨不得拆了燕王。 钱桂英在大殿上斥责钱贵妃头髮长见识短,燕王仗着的不过是有一个能为他打江山的燕羲和而已,若想拿住燕王,就要让燕羲和消失,没了亲弟弟的倚靠,只能倚靠外戚,到时候不就是钱氏的天下了吗? 钱贵妃想了良久,觉得兄弟说的不无道理。 原本还在想办法的钱贵妃,忽然听到了身边嬷嬷的禀报,原本蹙着的眉毛,展出了算计的笑颜。 这不,帮手就来了吗.... 钱贵妃想了办法把人弄进了宫,两个人在暖阁私会。 谢氏男子是谢乐康,也是钱桂云钱氏的青梅竹马。 可惜的时候钱桂云因为与当时太子的旧爱九成九的相似,被姜后选中,培养成为细作,两个人都是无依无靠无根基的可怜人,当时姜后权柄滔天,稍有不从,连累的是钱氏、谢氏两个族的所有族人。 两人被迫分开,却从没断了联繫。 钱贵妃的一步步谢安康都参与,而且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而他为何培养私兵,很大程度还不是为了给钱贵妃撑腰,给她的儿子做好后备军团。 两个人拥着坐在一起,“这些年一直未能见你,你可恨我?” 第60页 “你去西北练兵驻扎,也是为我,我怎么会恨你,只恨姜后将你我分开,恨燕王这个狗皇帝,恨燕羲和当了我儿子的拦路虎。” “等事情了解,扶燕辉上位之后,你我便可日日相见了。” 钱贵妃心中有数,眼里带着愉悦。 一直未离开都城反而躲在玉芝门偏殿的燕王、王后、羲和等人,将二人的私会看在眼里,举止暧昧,亲昵,钱贵妃那双仍然泛着少女倾慕之情的眼神,是燕王从未看见过的。 这便是桂云真正的爱人吧。 如果不是羲和直接亮出了钱贵妃的身世和之前为姜后的细作的事实,燕王仍然不敢相信。 两个人谈了不少西北现在的情况,燕王看着羲和,只觉得身上发冷,这么多年和钱氏的夫妻感情,囚禁在东宫的相守相伴,他们的孩子… 这些年的宠爱,终究从开始就是错的。 旧人早就不在了,钱桂云并不是旧人,永远无法替代。 燕王还没有做出什么动作的时候,身旁的王后整个人疯了一样,推掉了屏风,沖了出去。 拥在一起的二人看见这阵势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分开。 王后拔下髮簪沖向钱贵妃,嘴上喊着,“还我孩子。” 可是还没碰到钱贵妃的一丈之内,就被谢安康拔剑划伤了手臂。 银簪坠落, 皇后被燕王稳稳的接住,搂在怀里。 如果不是今日明白一切,他还不知道与她一起长大的这个女人,为了她隐忍了多少年。 燕王看着被谢安康护在身后的钱贵妃,这么多年,从一开始就错了。 大错特错... 羲和和十二王爷早就已经拔剑相向,只等着燕王下令。 燕然闭上眼睛冷哼一声,默认了他们的动作。 谢安康不出两招就被羲和拿下, 十二王爷带兵护着燕王和王后, 钱贵妃看着倒在血珀里的谢安康,嗓音发颤地唤着他的名字,谢安康挣扎最后那点力气,努力沖向钱贵妃的方向。 看着爱人死去,钱桂云整个人疯了一般沖向燕王,只是还没冲到跟前,就被羲和直接刺中了小腿,倒在地上。 燕王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女子,“废贵妃之位,贬为庶人,大皇子燕辉由皇后抚养,以后就是皇后的儿子,长女燕馨,交由九王妃管教,择日出嫁和亲。” 姜后冷笑着,恶狠狠地登着燕王,通红的眼睛像饿狼一样,下一秒失声冷笑了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 其实也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从东巡偶遇,到如今…. 燕王心里是痛的,也是解脱的。 曾经的一切,终于了结。 只是与羲和的兄弟之情,并不知道还能否恢復如初。 虽然谢安康被杀,钱贵妃被废,可是西北的私兵仍然是后顾之忧。 羲和也自知兄弟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很难恢復到从前的模样,于是便自请重建军队,亲自出征塞外。 与十安商议之后, 两个人决定,带着未成家、无后顾之忧的且自愿前往塞外共同生活的奴僕一起举家前行。 刘嬷嬷和刘老爷子带着在王府工作的管事的儿子儿媳孙子一家自然前往,紫楚夏意都是孤儿,早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等一切安排好之后。 带着一帮子兄弟,和知己爱人,一行人前往了塞外。 沿路上舟车劳顿,十安虽然过了早孕的样子但是仍然身子弱弱的。 这次怀胎正好赶上了处理钱贵妃之事,所以等一切稳定了才敢告诉羲和。 羲和也是等到五个月之后,才起兵出征。 燕王亲自送羲和到了城外,这次兄弟一别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又或者此生不见。 “都城的府邸还给你留着,朕给你收拾着,欢迎你带着一家人回来小住。” 远征塞外,也许是将军最好的栖身之所,远离朝堂,不站队,不囤兵,不拉帮结派,千里之外,不会成为燕王和他儿子的有利对手。 也许这才能保全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们平安。 一路上颠簸了足足四个月,刚到塞外的第十天,十安便顺利诞下了一个女儿,长得像极了十安的异域的美貌。 两个人给她起名,今儿。 今朝有酒今朝醉,只愿这个孩子,乐观洞达、与世无争。 塞外一仗不过私兵起乱,没个半年也就消失殆尽。 羲和领着兵回都城復命,其他人则留在了塞外,将宅子安置在沈家的隔壁,虽然不如王府大,但是一家人足够了。 …. ☆、塞上曲 两个人来到塞外过了整整三年,这里的风光比都城不知道好了多少。 无论是去南部看十安家乡还是回都城探亲,塞外都是顶好的安身之所。 过了傍晚,羲和拐着十安往郊外闲散着的踱步,看着漫天的星辰,的确是良辰美景。 十安靠在羲和的胸膛吹着晚风,只觉得连时间都凝固了下来,令她十分珍惜这份美好。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 停在了一处竹屋前, 十安看着这个竹屋倒是十分别致,外面挂着灯笼,红彤彤的外皮,看着就是喜庆。 “这还有人住?”十安大感惊奇。 第61页 羲和咳了咳,继续带着十安往前走,一路脚步匆匆,来到了新房前,十安又惊讶住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满天的繁星,望眼过去,草地连成一片,此时却全部点亮。 竹屋的后面连成一片的红灯笼,将这片黑暗笼罩在喜庆的红色之中。 十安正在感嘆这美景, 羲和三步两步继续拉着十安往里走。 原来不止屋外,此时,连屋内也都是被红色笼罩。 龙凤红烛,地板上的锦帛,床上的红色床幔,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红色。 十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初雪和织织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把十安拉到了卧房内侧,慌乱的给她换上了喜服,喜帕覆面,虽然看不见美貌,单凭那婀娜的身姿也能感到那股子仙气迎面而来。 羲和在殿外也换上了喜服,从喜帕的下面漏出的那点视线里看出一双云靴,还有那红色的长袍,耳边熟悉的声音传出,十安欢喜得很,平息静气地把手放在那双大手之上。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走向香案前,心头波浪班的起伏, 虽然两个人孩子都有两个了, 可是当初进府并没有一个像样的婚礼, 这是两个人彼此的遗憾。 如今,她这才正式成为了他的妻子,与他一生相伴。 入了夜的塞上,还是带着凉意,十安心里激动可是手还是被冻得有些发愣,羲和温热的大手覆住十安的寒冷,那股子暖意瞬间传遍了全身。 “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入洞房。” “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还不老实。” “这么重要的日子,什么父亲不父亲的,我只是刚去亲的毛头小子,如今娇妻在侧,真的是忍不住啊。” 羲和开着玩笑,轻轻揉了揉她嫩葱似的指尖, 十安点了点头,喜帕上的流苏轻轻摆动。 省去了条条框框和繁文缛节,如今两个人的婚礼,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夜。 两个人跪在灵堂前,“父王、母后在上,我燕羲和今日迎娶南部南州王之女,南际王之妹南十安为妻,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穷,一生唯她一人,若有负于她,天打雷噼,万箭穿心,永世不得超生。” 十安耳听他的誓言,几乎要热泪盈眶, 在这广袤的天空之下,两个人行了跪礼,向双方父母行礼,最后郑重的相互拜过,等大礼完成,成了夫妻,羲和揭了盖头,看着红着小脸的十安,低着眉眼,好看极了。 羲和看直了眼,放佛这还真是他的新婚妻子一般,目光灼灼。 “傻了吗?” 羲和笑笑,傻傻的说,“平日总见你穿水红色,偶尔王妃的服冠也是橘色,没想到这正红色也是格外的好看。” 十安顿时红了脸,想着今日不过是外出散步,却被拉来结了场婚,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样的妆容。 初雪端上来两杯合卺酒杯,一人拿起一杯,手臂交缠,仰头饮下。 酒不烈,情却浓,抬眼看着羲和,十安真的是颜色深沉,心头感概万千。 初雪识趣儿滴端走了空酒杯,留下两个人在竹屋里, 床头红烛高燃,暖意融融,羲和低头,吻去腮边热泪。 一夜缠绵之后,“新婚”夫妻相拥而眠,在广阔的塞外叫醒俩人的只是草木间的鸟鸣声。 十安还没有醒来, 羲和翻身将自己的新婚妻子搂在怀里,好像下一秒她就要熘走一般的紧紧的,贪婪的抱着。 “怎么办,我真的是一点都离不开你了。” 十安隐约听见了,但是困的厉害不想理他,只想翻身。 “别闹了。”小声较软的,柔美极了。 昨晚的红烛已经燃到了底,两个人又墨迹了一阵子,才穿好昨晚的喜服慢慢走回府邸。 塞外的饮食生活让两个人越发的过得自在, 日子舒服了,心里也开怀, 这第三胎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这夫妻俩才发现不妥之处,明明不用小心翼翼,可是两个人过的太舒服反而自己疏忽了。 不过已经轻车熟路,两个人都已经当了几次父母,自然高兴之余也平静了很多。 十安算了算,自己应该是开春的产期,那时候不太热,正是最好的月子期,也不至于吃太多的苦头。 羲和正式卸下了将军和王爷的差事,不少军队的旧人有家的回了家,无家的也都在塞外和羲和平日烤烤肉,喝喝酒,摔摔交,好不快活,燕王给了羲和在塞外的封地,也就保他一世富贵,用以挽留住这兄弟情呢,可羲和倒是自在的带着72名兄弟,99名暗卫专心在塞上生活了下来,这都是羲和自己培养的经营,各有所长,护卫、刺杀、用毒、用药、追踪、细作、与动物交谈这些方面都是最专业的人才。 交了所有的实权,他反而乐得自在,端着王爷的名字,住着府邸,每年拿着赏银和赏赐,在自己的封地里真真过上了闲散王爷的好日子。 每天傍晚牵着十安的手,在这花园里走上一段路, 早中晚三餐看着十安吃东西,一言一行都照看的仔仔细细。 嘉名生产的时候,没能陪在十安身边,女儿出生的时候一心对付钱贵妃,这次第三个孩子他才真切的知道从有孕到生产居然道道都是鬼门关。 第62页 有时候她多走两步,因为肚子很坠,都好像要摔倒一般。 羲和只能细心地照顾着,费了心思的照顾她们母子一切平安。 可是,天气越发的冷了下来,羲和不知道从哪里打来了上好的熊皮大氅,盖在十安的腿上,搂她在怀里,数个时辰过去,两个人都好像不会腻一样。 果然过了春天,十安刚入夜就开始觉得肚子疼。 羲和赶忙换来了大夫和接生嬷嬷, 在门外等了数个时辰,听了停不下来的十安的叫喊声,心里乱极了。 羲和真的是后悔了,多少孩子也远远比不上十安,一儿一女本就足够,如今这个孩子只会让十安更加受罪。 十安的每一声叫喊,都重重的敲在羲和的心口上。 整整生了一夜一日,十安的身体本身就弱,这个孩子真的不轻松。 羲和更是一天一夜没有闭眼,双眼通红的守在门外,几次想要进去都被人拦了下来。 等到房间内传来响亮的啼哭声,羲和这才放心下来,等里面的人来唤,他赶忙沖了进去。 房间内淡淡的血腥气,还带着参汤的苦涩,看着被汗水浸湿的十安的秀髮,肤色如冰雪般的雪白,唇边上有用力的齿印,应该是自己咬着自己的下唇导致的。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他真的是心疼极了,之前两次生产恐怕也是这幅样子,用尽了气力,为他产自。 羲和亲手帮十安打理好,盖好被子才转头接过了织织手里的孩子。 这么小小的身体,软乎乎的面团,可是十安拼了命才留下的。 这次又是一个儿子,羲和还是开心的,一兄一弟正好护着她的今儿,这三个孩子里只有今儿是最像十安的,自然也是他最疼爱的。 第二日醒来,十安才亲手抱了抱孩子, 她是很喜欢宝宝的,看着这巴掌大的婴儿,十安的温柔是刻进骨子里的。 十安亲了亲小儿子白嫩的小脸,叫初雪过来,不忘了给嘉名和今儿多买些好吃的好玩的,总不能让孩子觉得父母有了小弟弟就不要他们了。 初雪点点头,也就王妃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妥妥帖帖的。 十安抱着软绵绵的小儿子,捏着他软绵绵的小脸蛋,心里安慰极了。 羲和晚上进了内殿连着她和孩子都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独有的药香,只恨日子过得太快。 算起来两个人已经相处了快八年的时间,可是这剩下的数十年也不过只有弹指一挥间一般逝去, 想到不知不觉中,能与十安青丝变白髮,这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 羲和和十安一生一共有四子,三子一女,这一对神仙眷侣在塞外上人人知晓,到处都是一处美谈。 谁不住掉当初雷厉风行的三王,大将如今爱妻如命,守着自己对十安的誓言就这样过了整整一辈子 两个人相互依靠了六十年,从青丝走到了白髮,从双眸明烈灵动到如今已经老眼昏花了许多。 可是羲和对十安的爱意却日渐浓烈,无比的持久与坚定。 羲和走在了十安的前头,在某一日的清晨,睁了眼,身旁的人已经凉了下来。 十安看惯了生老病死,虽然心里不舍,但是这一次,还是感受到了内心的疼痛。 她趴在羲和的肩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 再次醒来的时候,十安睁眼看见的是一片雪白的宫殿, 身边的回声想起,“南十安,歷劫七十六年整,飞升成功….” 十安看着面前自己原本干瘪的双手,已经恢復了十六七岁的娇嫩,她知道自己回到了青丘。 她走出宫殿,看着山中云雾缭绕的景象,漫不经心地看着离开了76年的栖息地。 不知道走到哪个洞口, 看着某个人的背影,铠甲加身,英武不凡的样貌… 十安怔住了... 那个人听到了脚步,回头深情的看着十安。 “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