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世界的门》 第1页 [现代情感] 《推开世界的门》作者：cicaptain【完结】 文案： 不顾一切的爱情总会找上你。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思琪，叶靖宇，宋煜，康瑞 ┃ 配角：父母 ┃ 其它： 第1章 第1章 黎思琪结婚了，她名义上的丈夫是个同性恋，这点她结婚前就知道。 黎思琪家境不错，模样中等偏上，学习一般，混了个大学出来，拿着家里给的钱开了一家美甲店，生意不好不坏，反正养活她和几个店员是不成问题。 她名义上的丈夫名叫康瑞，相亲认识的，但在此之前，他俩还有过一面之缘。 那还是在国外的时候，黎思琪出了点小状况，遇上康瑞和他“女朋友”宋煜，帮她解了燃眉之急。 本以为是萍水相逢，可就是这么巧，回国后，两人出现在同一家咖啡厅内，为的是长辈们安排的一次相亲。 黎思琪先是诧异一阵，随即瞭然。 毕竟国内对于同性恋接受程度不高，特别是老一辈人，更觉得这是伤风败俗、有毁门楣之事。 如此一来，两人谈话的氛围变得轻松。 在相亲结束后，黎思琪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这么问了出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跟你领结婚证，在父母面前装装样子，但私底下互不干涉，你觉得怎么样？” 这回，感到诧异的人成了康瑞，“你？” “我个人有点独身主义，可能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也可能是没遇到能让我不顾一切的人。”她解释。 黎思琪虽然家境不错，但家庭成员之间感情却极为淡薄，哪怕是对她关心备至的黎母，嘴里那一句后半辈子就指着她活的话，偶尔也压得黎思琪喘不过气来。 黎父更是世人嘴里“男人有了钱就变坏的典型”。 最开始那两年，黎家仿佛是一个战场，黎母便是那护卫城池领土的“战士”，黎父是她的内忧，那些个小情儿是她的外患，任凭她再坚强勇敢、不屈不折，也敌不过对方层出不穷的狂蜂浪蝶。黎母累了、烦了，她不闹了，她跟黎父协商，要求他维持她和黎思琪的一切吃穿用度，并且新买了两套房子，落在她和黎思琪名下，至于他在外面的一切，她都不再管了。 黎思琪也曾劝过黎母离婚，可是黎母不同意，她死都要坐稳黎太太的位置，吃他的用他的，宁愿心里膈应，也不愿让外面的小三小四有一点上位的可能。 而黎父呢，他不想拆散这个家，原因非常可笑，做生意的人难免有些迷信，一位算命先生曾对他说：“不可抛弃你的结髮妻子，否则你的事业、地位将一去不復返。” 在黎父看来，不离婚就不算抛弃，同时，他又管不住自己，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没有比这再潇洒的事情了。 可对于黎思琪来说，这个只存在于户口本上的“家”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两人又重新点了杯咖啡，坐回刚才的位置上。 “你真的这么想吗？”康瑞问。 找一个女人，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应付父母，康瑞不是没想过，但除非对方有同样的诉求，否则关于形婚这两个字，康瑞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这太不公平了。 “真的。”之前虽然用了如果二字，更多的，黎思琪是怕唐突了对方。 康瑞想了想，说：“这样吧，给你一些时间再回家慎重考虑考虑，我也回去和宋煜商量一下。” “可以。”黎思琪点头。 三天后，黎思琪约了康瑞见面，宋煜也一起来了，黎思琪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答覆，随后康瑞提议道：“我们可以签一个婚前协议，用来保障你的个人权益，同时，如果在婚后，你遇到了那个让你不顾一切的人，我们可以随时离婚，你看怎么样？” 签好协议、两家人见面、领证、装房子、旅行结婚，一步一步像坐上火箭，迅速落定。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二则。 第2章 第2章 康瑞和黎思琪的婚房是当地新建的高端商品住宅房，一梯两户式，对门住着宋煜，准确来说，那才是康瑞的婚房，和宋煜的婚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这样，黎思琪和康瑞、宋煜一起，开始了在父母眼皮底下为非作歹的刺激生活。 形婚生活对于黎思琪来说好处不要太多。 顾念着小俩口新婚，除了年节，两家的父母都自觉退居二线，少了黎母的耳提面命，黎思琪每天想几点起几点起、想多晚睡多晚睡，闲了就去店里帮帮忙，累了就搁家待着，一个星期採购一回，整个人都被外卖、薯片、泡面还有快乐水包围着，快活的不得了。 后来还是宋煜看不下去了，招唿她每晚到隔壁来打打牙祭。 黎思琪也不推託，但也不天天去，每次去还都带些瓜果蔬菜什么的聊表心意。 除了管饭，康瑞和宋煜还负责帮黎思琪换灯泡、修水管、给电脑换硬碟装系统、搬重物等粗重活儿。 名义上多了个丈夫，但实际上，黎思琪更像是多了俩不要钱的倒霉哥哥。 当然，倒霉指的不是她，指的是那俩哥哥，多了这么个倒霉妹妹。 第2页 康瑞和宋煜倒不觉得，随着日渐了解，他们也越来越喜欢黎思琪，也真心把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只是看到她人前孝敬康瑞父母，人后又踽踽独行时，心里翻滚，不是滋味。 也不知是他们水平高，还是运气好，三个人愣是在父母眼皮子底下，相安无事地过了三年。 当黎思琪以为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的时候，叶靖宇出现了。 两人相识于朋友的婚宴，黎思琪是女方亲友，叶靖宇是伴郎。 新娘是黎思琪的高中同学，但高中毕业后新娘去了南方，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和交际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黎思琪并没有告知新娘自己结婚的事。 婚礼过后，新娘听闻叶靖宇对黎思琪有好感，便不遗余力地从中牵线撮合。 坐在家里的黎思琪：“......” 说到叶靖宇三个字，黎思琪只觉得陌生，但一提到他伴郎的身份，黎思琪脑海中便有了画面。 一身黑西装，胸前别着一朵尚未绽放的白玫瑰，瘦瘦高高的，模样精神，尤其是陪新郎新娘敬酒时举起酒杯的那只手，正好横在她眼前，五指笔直修长、白皙有力、指甲更是修剪得圆润整齐、粉嫩饱满的指尖皮肤托着一个个弯月牙，怎么看怎么惹眼。 但再怎么好看，看过也就过了，黎思琪根本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后续。 为此，黎思琪还特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婚宴当天的打扮。 南方的四月份，天气虽已转暖，但早晚还有些凉，一头栗色的长髮盘在脑后，化了个淡妆，黎思琪一件卡其色长风衣、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粗跟皮鞋，简单大方，穿来参加婚礼既不打眼也绝对挑不出错。 只能说黎思琪无心插柳，却成就了叶靖宇心头的一片荫。 短暂的相处中，黎思琪发现，叶靖宇是一个有礼貌、有气度、懂分寸、还会顾及他人感受的人，对于他进退有度、投其所好的追求方式，黎思琪有些招架不住，为了断了他也断了自己的念想，黎思琪只得道出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叶靖宇不信，毕竟他们共同的朋友，那个新娘就对此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从中帮他牵线搭桥。 其实不止那个新娘，除了亲近的亲友，连黎思琪店里，那些每天和她朝夕相处的店员都不知道她结婚的事。 最后，黎思琪只得甩出两张结婚证，让叶靖宇哑口无言，接着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第3章 第3章 本以为两人的交集到这也就结束了，令黎思琪没想到是，她再见到叶靖宇会是这样的情形。 派出所里，叶靖宇和康瑞各立一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血，宋煜站在康瑞身边，袖子捞得老高，胳膊上划了一道巴掌长的血道子。 时间退回到两个小时前。 宋煜的同事出差，走之前交代宋煜每天去他家照看一下他的猫，帮忙添点吃的喝的、铲个屎什么的，正值周末，康瑞在家闲着没事，就跟着一起来了。 小猫的名字叫芝麻煳，是一只英短蓝猫，如它主人所说，毫无猫科动物的傲娇与孤高，是有奶便是娘的典型。 看着这么一只小东西在那撒娇打滚儿，两人一时捨不得离开，摸一摸、挠一挠，盘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康瑞强行把人带了出去，已经一点多了，那小东西是吃饱了喝足了，他俩可还饿着呢。 提上垃圾出门，一路上宋煜都在那唧唧哌哌说个不停，完全着了那小猫妖的道。 康瑞看他欢喜的模样，琢磨着是不是要在他生日的时候要买一只回家养着。 走到房头，刚拐过弯，两人迎面碰上一对情侣。 像是撞见了“鬼”，本来还有说有笑的情侣迅速分开紧扣的双手，眼神闪躲，脸上的表情也极不自然。 康瑞和宋煜相视一笑，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宋煜立马拉起康瑞的手，沖那对小情侣笑了笑，报以同样的微笑，那对小情侣害羞又大方地重新牵起小手，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宋煜不时回头看两眼，见他们的手还一直牵着，心中暖流涌动。 回过头来，宋煜准备把手从康瑞的手掌里抽出来，第一下没抽出来，到第二下的时候，宋煜明显感觉到康瑞的手越握越紧。 宋煜：“干嘛？” 从康瑞和黎思琪领证以来，两人就商量好了，在外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不过多亲密，以免被熟人撞见让黎思琪为难。 康瑞停下脚步，一脸深情地看着宋煜道：“委屈你了。” 康瑞和宋煜是在国外读大学时认识的，在没有遇到对方之前，两人都不曾意识到自己会喜欢上同性。 宋煜的父母是早一代的留学生，毕业后顺理成章地留在国外发展，思想早已开化，所以两人在一起之后，主要的压力和阻力都来自康瑞这一边。 其实，如果两人留在国外，他们的日子会相对轻松很多。 但康瑞的父母没有宋煜的父母洒脱，对于生他养他、供他出国留学的父母，康瑞也做不到不管不顾。 宋煜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国内长大，一直到高中才重新回到父母身边生活，他了解国内的情况，也懂康瑞父母在他心中的分量。 所以宋煜义无反顾地跟康瑞回国了，回到生他养他，同时也叫人为难的故土。 第3页 宋煜看着他，鼻腔发酸，强忍住心里翻滚的情绪，沖他笑了笑，又捏了捏他的手，“说什么傻话。”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康瑞做好了跟父母摊牌的准备，可谁曾想康母一声不响的飞去国外，还正巧撞见康瑞和宋煜在树下接吻的画面。 一声尖利的叫喊声打断了两人的缠绵，看着怒气沖沖，扬着包就要上前打人的康母，康瑞迎上去抱住康母，吼着嚷着让宋煜赶快离开。 宋煜没走，刚准备和康母打声招唿，正式介绍自己，可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康母身子一软，直接晕倒在康瑞怀里。 由此，康瑞是万万不敢再把宋煜带到康母面前。 在那之后，直到康瑞毕业，康母都一直留在国外，像防贼一样，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跟在康瑞身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天天色已晚，加上康母气得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除了朦胧的影子，完全想不起宋煜的样子。 那段时间，除了依靠社交网络，康瑞和宋煜，同时还扮演着陌生人的角色，在校园里，和成千上万的人一样，擦肩而过，凭着那么一两眼，思念蔓延至万年。 第4章 第4章 叶靖宇连着加了一个月的班，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好不容易结束了手上的项目，从昨天下午回来，一觉睡到现在。 一只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呆，等真正醒过神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一看，这才意识到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他整整睡了近二十个小时。 起来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叶靖宇拿上手机、钥匙，准备出门填肚子。 没有联繫黎思琪的这段时间，叶靖宇一直靠工作麻痹自己，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个月，甚至没有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叶靖宇就是放不下她，一旦闲下来，眼前就是黎思琪的影子，跑啊跳啊的，怎么都挥散不去。 忙着加班的日子，每天早出晚归，以至于周遭的光景都被他忽略了，看着地上层层叠叠的花瓣，叶靖宇才意识到玉兰已迎着花期绽放。 左顾右盼间，叶靖宇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他总结了一下，就是——两对同性恋之间的相互鼓励。 抬头望了望天，太阳一照，叶靖宇心下感嘆，作为一条单身狗，让他看到这样的画面，着实有些刺眼。 仿佛是嫌刺激还不够大，叶靖宇又瞧了瞧其中一对情侣，不知是被太阳照的，还是他真的眼花了，他觉得其中一个男人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眼熟。 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那两人已经离开刚才的位置朝着小区大门口走去，也不管对错，叶靖宇拔腿追了上去。 一路尾随他们到了一家餐厅，那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叶靖宇站在窗边，掏出手机，翻出黎思琪之前发给他的结婚照进行对比。 叶靖宇越看越生气，之前他就觉得黎思琪在这段鲜为人知的婚姻中有什么难言之隐，现下他算是看了个明白，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在正式动手之前，叶靖宇问了一句：“康瑞？”目光锐利地恨不得要将人钉在墙上。 康瑞和宋煜都看出此人来者不善，一脸莫名的同时，康瑞点了点头，“你是？” 叶靖宇挥起拳头就骂：“老子是你爸爸！” 就这样，两人乒呤乓啷地在餐厅打了一架，拉架的过程中宋煜被推倒在地，胳膊也是在那时被地上的碎玻璃划伤的。 见状，餐厅服务员只得报警，随后，三人便被民警押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为了顾及黎思琪的面子和心情，叶靖宇和康瑞站成一队和餐厅的老闆商量私了，并且照价赔偿了餐厅的损失。 出了派出所，黎思琪让康瑞和宋煜等等她，接着便拉着叶靖宇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两人目光对峙，黎思琪觉得叶靖宇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孩子，生气又心疼。 巧了，黎思琪也有相同的心理，特别是看到他现在这幅惨样。 叶靖宇抢占先机，竖起肿胀的食指戳了戳黎思琪的脑门儿，噼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你就这么不知道心疼自个儿？你不心疼，我来疼啊！我来！就为了这么个人渣你把我推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亏我还为了你吃不好睡不好，只能靠工作折腾自己，这样才能不去想你、不去招惹你，可你倒好，把自己放得这么低，那男人有什么好，这么做你值得吗，值得吗黎思琪！” 黎思琪握住他的食指，不让他乱戳，“等会儿等会儿，你说谁人渣？” 叶靖宇深吸一口气，“康瑞！你老公！还能有谁！！！” “他怎么就人渣了？” 怒其不争！叶靖宇觉得自己再被黎思琪气两下就能飘起来了。 “他一同性恋，跟你结婚，不是人渣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是同性恋？” “我看到他们牵手了！”叶靖宇低吼。 “所以你觉得是康瑞负了我，才跟他动手的？” “废话！” 看着叶靖宇生气上火，看着他为自己失了理智又挂了彩的样子，黎思琪忍不住红了眼眶。 第5章 第5章 除了美貌外，眼泪是女人的第二大武器。 第4页 刚才还一点就着的叶靖宇，瞬间熄了火，用指腹给黎思琪拭泪的同时还不忘教育她，“别再傻傻地跟着他了，否则以后还有你哭的。” 又说：“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吗，我会好好疼你的，把以前没遇上的日子统统补回来，好吗？” 眼泪越擦越多，叶靖宇只得将人抱在怀里，玩笑似的哄着：“该哭的人是我吧，你怎么还越哭越凶了？” 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哭够了，黎思琪把叶靖宇带回家，一边用棉签蘸碘伏给他消毒，一边将过往与他娓娓道来。 事情还要从小时候说起，也就是黎父黎母大闹的那两年，黎思琪班上新来了一个美术老师，漂亮又有气质，说话、举止都温柔似水，和黎母的一哭二闹相比，美术老师瞬间成了少儿频道里各位漂亮姐姐一样的存在。 美术老师除了在学校上课外，周末还开设了绘画兴趣班，黎思琪回家和黎母提了一句，黎母只问了句多少钱，随后便甩了几张红色的毛爷爷给她，算是应允了。 随着上兴趣班的次数越来越多，黎思琪就越来越喜欢这位温柔漂亮的美术老师，绘画水平也大有进步。 但好景不长，那学期的兴趣班还没结束，黎母就杀到学校，几张照片甩在校长的办公桌上，逼得美术老师不得不辞职离开。 为了学校的名誉，也为了黎思琪好，美术老师真正辞职离开的原因除了校长和几个老师，学生们根本没机会知道。 为了这事，晚上回家后黎思琪还掉了眼泪。 女儿还是自己的女儿，哪怕自己已经心力交瘁了，黎母还是耐着性子把黎思琪抱着怀里哄着。 黎思琪刚哭哭啼啼地说了几句，黎母便朝着黎思琪的身上，“啪啪”就是几巴掌。 “你爸爸被那小妖精勾着走了，你也被她勾走了是吗，你和你爸爸是要逼死我吗？” “黎思琪我才是你的亲妈！亲妈！” “你不准喜欢她！不准！听到没有？” ...... 黎思琪不由得一颤，看着面前歇斯底里黎母，黎思琪哭得更凶了。 这才是美术老师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吗？ 她是爸爸在外面找的小三？ 她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是爸爸来兴趣班接她放学的时候吗？ 她是爸爸和美术老师的帮凶吗？伤害妈妈的帮凶？ 她也喜欢美术老师，她是和爸爸一样的人吗？辜负了妈妈的人？ 一连串的问题犹如山顶上的一颗颗滚石，重重地砸向黎思琪，由身到心，把她逼入死角。 当晚，就这么哭着哭着，最后哭累了，黎思琪直接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母女俩还跟昨晚一样，黎母倒在沙发上黎思琪倒在她怀里。 想起昨天的种种，黎思琪紧紧地抱住黎母。 经过这段时间与黎父的争锋相对，黎母有些神经衰弱，随便一点动静就能被吵醒。 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女儿，黎母圈起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昨晚是她冲动了，她被气昏了头，才会把气撒在女儿身上，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错呢？ 黎母亲了亲黎思琪的发顶，轻声道：“琪琪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朝你发脾气。” 黎思琪摇头，像是保证一般，“是琪琪不好，琪琪永远都不离开妈妈。” 就这样，一对肿眼泡的母女又接着抱头痛哭一场，那两天根本没法出门见人。 如果说黎父之前的那些风流韵事对黎思琪来说是一种打击，那么，囊括美术老师在内的风流韵事，对她的打击可谓是毁天灭地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黎思琪拒绝和黎父说话，甚至对他拳打脚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没有像爸爸一样辜负妈妈。 也因为如此，黎思琪对爱情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不相信自己更不相信对方——不相信自己能被爱，更不相信对方的爱能长久。 而黎母一直盼着她恋爱盼着她结婚，适时地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也是希望她不要因为父母的不幸福而放弃了让自己幸福的机会。 黎思琪懂黎母的苦心，所以她听从安排，但又固执的关闭了心门。 ——叶靖宇会是扣开她心门的人吗？ 第6章 第6章 就这么一次性地将伤疤撕开，黎思琪把一个狼狈、怯懦、卑微的自己毫无保留地摊在叶靖宇面前。 在叶靖宇看来，黎思琪和康瑞的婚姻、黎思琪对自己的决绝，都是她对自己的一种惩罚，惩罚她自以为对母亲的辜负与背叛。 她错解了爱与希望，放弃了被爱的权利，也失了爱他人的勇气。 叶靖宇不忍看她讲完后的强颜欢笑，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把她的侧脸扣在胸前，揉着她的脑袋，心疼到无以復加，“傻丫头。” 一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边是他无可奈何的低喃，黎思琪像是突然被丢进一汪被阳光照耀的碧波之中，但愿长睡，不愿醒。 “那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虽然不厚道，但叶靖宇还是忍不住在黎思琪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毕竟这样好机会不是天天都有。 “可我......” 叶靖宇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说不介意是假的，但就目前来说，你能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好吗？” 第5页 “我陪你一起。”叶靖宇语气诚恳又认真。 黎思琪：“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会不会，会不会......” 见她半天没个下文，叶靖宇着急问道：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太快了？” 叶靖宇气不打一处来，“这还快，哪里快了，你跟康瑞见了两面就领证结婚，我追了你一个月，又为了你自我折磨了一个月，前后加起来两个月，两面比两个月，你觉得哪个快？！” 黎思琪被叶靖宇念得抬不起头来，低声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没谈过恋爱嘛。” 黎思琪此话一出，叶靖宇又立刻消了气焰，他跟这个傻丫头计较什么呢？ “那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两个月很慢了，这样黎思琪小姐可以答应做我女朋友吗？”叶靖宇觉得他完全被黎思琪吃得死死的，她稍一示弱，他就只能投降。 黎思琪试着放过自己，“那你一定要对我好哦，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叶靖宇让笑意堆满了整张脸，宠溺地颳了刮黎思琪的鼻子，“好，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黎思琪也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一件事能让她的喜悦之情、满足感和幸福感直达心底。 原来爱情是这么美妙的事情啊，怪不得它能令无数人折腰，赴汤蹈火、奋不顾身，从前是她狭隘了。 痴痴傻傻地靠在叶靖宇怀里荡漾，黎思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故作严肃地问道：“以你过来人的经验，老实交代，谈过多少个女朋友啊？” 叶靖宇这□□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连忙解释道：“没有，就两个，你是第三个，只要你愿意，我保证你是最后一个，事不过三，好不好？” 黎思琪“扑哧”一声，笑着道：“还事不过三，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送你一个保证吧。” “保证什么？” “叶靖宇，我保证，只要你爱我一天，我就赖在你身边一天，你要是一直爱我，那我就一直赖在你身边，赖！定！你！了！” 这话听着悦耳。 “击掌为誓？”叶靖宇竖起手掌，掌中的纹路清晰可见。 “击掌为誓。” 清脆的一声响后，叶靖宇抱起黎思琪转了一圈又一圈，“这辈子，你都跑不掉了！” 耳边除了动听誓言，还有黎思琪风铃般的笑声，道尽苦尽甘来、柳暗花明。 第7章 第7章 进了趟派出所再出来，除了黎思琪外，其余三人都还饿着肚子。 眼看着就快五点了，宋煜还好，可叶靖宇和康瑞这幅难兄难弟的模样，出门绝对要闹笑话。 徵询了三人的意见，最后由黎思琪拍板，决定在家吃火锅。 宋煜家有现成的火锅底料和配菜，宋煜和黎思琪在厨房做准备工作，两个之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人，此刻正坐在客厅里交流感情。 说是交流感情，不过是谈论黎思琪罢了。 康瑞：“在一起了？”刚才是黎思琪来开的门，叶靖宇跟在身侧，牢牢牵住她的手。 叶靖宇：“嗯。” 康瑞：“小琪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叶靖宇：“我知道。”要不然她会捨己为人来成全你们。 康瑞：“领证前我跟小琪签了一份协议，其中一条是，如果小琪遇到了让她不顾一切的人，我们随时可以结束婚姻关系。” 叶靖宇：“听她说了。” 虽然结婚是黎思琪主动提出来的，但康瑞并没有拒绝，仅这一点，叶靖宇就不后悔先前冲动打人。 黎思琪只得为二人分辨，说了婚前协议一事。 康瑞：“我会尽快和小琪办理离婚手续，只是在这之前，可能要麻烦你们低调一些。” 叶靖宇：“虽然我巴不得你们明天就离婚，但我也不想琪琪这三年的付出付之东流，慢慢来吧，尽量以一种最稳妥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不然琪琪也不会开心的。” 一路走来，黎思琪都驮着包袱，三年的相处，更是让她把二人放在亲人的位置，处处惦念、面面顾及，如果康瑞和宋煜因此分开或是不得圆满，黎思琪怕是又将陷入自我否定的轮迴。 康瑞：“谢谢。” 先前，平白无故挨了拳头，康瑞也是一肚子火，可当他清楚了前因后果，反倒挨得心甘情愿，甚至觉得痛快。 如果说黎思琪是个纯粹的、自私的利己主义者，或者他们之间的关系处在基本的互惠互利上，他都不会如此。 正因为了解、熟悉、亲近，某些时候，康瑞心里会挂起负罪感，也会质疑自己当初的决定。 当他真正把黎思琪当妹妹看的那一刻，他希望她幸福，而不是他和宋煜幸福的成全方。 哪怕他给黎思琪留了后路可退，他仍心有余悸。 所以，当他知道叶靖宇为何而来，又为何沖他拳脚相加时，整个人如释重负。 “吃饭啦。”适时，黎思琪欢快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来了。” “快点哦，别光说不动。”黎思琪再道。 第6页 受她影响，两人眉间舒展，各自起身朝餐厅走去。 餐桌中间，电磁炉上架着一口圆锅，伴着阵阵升烟，汤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锅边，荤的素的、红的绿的，各种配菜摆了满满一桌。 黎思琪吆喝：“来来来，今天出钱又出力的两位，犒劳你们的，不吃完不让下桌哦。” “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宋煜调侃。 “那是！”黎思琪昂着脖子，那叫一个骄傲。 气氛仿佛回到从前日子，叶靖宇的加入，无疑是锦上添花。 两两入坐，黎思琪筷子一挡，制止了叶靖宇在红油锅涮羊肉的举动，“不行，你们三个都带了伤，只能吃家常味的锅底。” 宋煜心有不甘，他可是无辣不欢的主儿，“不管，我要申请吃辣。” “你胳膊上可有两条血道子呢。” 宋煜：“不疼，跟猫挠的似的。” 黎思琪话还没说出口，康瑞先投出反对票。 宋煜脸一垮，“你这个打架斗殴的当事人没有发言权，谢谢。” 康瑞：“......” “行吧行吧。”黎思琪把锅一转，沖叶靖宇和康瑞说：“你们两个反动分子吃家常的，我和宋煜吃红油的。” “同意，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宋煜举双手双脚贊成。 叶靖宇、康瑞：“......”还能说啥呢，只能认了。 第8章 第8章 黎思琪和康瑞的婚姻关系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除的，对于两家父母，几个人总要有一个交代。 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和康瑞、宋煜一样，叶靖宇和黎思琪也只能窝在这间屋子里，当一对地下情侣。 虽说是假结婚，但为了以假乱真，更多的是为了瞒住两家父母的眼睛，结婚后，按照康瑞的喜好，黎思琪尽量把这间屋子装扮、彰显的有他生活的痕迹。 可当叶靖宇搬进来，当他的私人物品一点点填满原本零散的空间，这时，黎思琪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屋子里有个男人是什么样子，如果有幸，当这个男人恰巧是你的爱人时，又是什么模样。 ——有爱的房子，或者说，被爱包裹的房子，才能称之为家，而其他，都不过是容身之所。 日月星辰，当康瑞再次准备摊牌之前，仿佛是歷史重演，黎母的突然出现，把几个人都吓得不轻。 那天，是宋煜生日，按先前说好的，中午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饭庆祝，晚上则留给他们二人独自浪漫。 虽然人不多，但气氛还是要有，整点小酒什么的，几个人都喝了个微醺。 酒足饭饱，从隔壁回来，带着一身酒菜味，黎思琪和叶靖宇一人瘫在一段沙发上，挪不动窝。 平常，叶靖宇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趁着休息，热恋中的情侣总免不了打打闹闹，一番折腾下来，再睁眼都是隔天中午的事了。 一唿一吸之间，彼此不言语，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时光。 打破这静谧与默契的，是黎思琪的手机铃声，随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艰难地移动上半截身体，伸长手指头摸到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醒，黎思琪沖叶靖宇“嘘”了一声，强调道：“别出声，我妈。” 接着滑动手指，接通电话，黎思琪：“喂，妈，咋了？” “在家吗？” “在啊。”说完黎思琪就后悔了，心里直犯嘀咕。 果然，听了黎母的后一句话，黎思琪只想扇自己俩大耳刮子。 “那正好，我来找你说说话。” “啊？”黎思琪吓得不轻，“嗖”得从沙发上坐起来，趿上拖鞋，在屋里乱窜，“你别跑了，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吧。” “不用不用，我已经到你楼下了，你给我开门就行。” “啊！”对上叶靖宇疑惑的眼神，黎思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拼命地挥手，示意他赶紧躲起来。 “啊什么啊？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黎思琪又折身冲到门口，看了看门禁，“你到哪了，楼下没人啊？” “哦，我已经进来了，在电梯里，信号不好，先不跟你说了。” 黎母利落地挂断电话，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黎思琪慌得一批。 回身撞到叶靖宇胸口上，感觉不到疼，黎思琪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快要炸了。 “你还站这干嘛，躲起来啊！” 叶靖宇：“是躲啊，我准备躲隔壁去。” “对对对。”这人一慌，就容易慌不择路，躲屋里哪有躲对面安全啊，按下门把手黎思琪就准备把人往隔壁推。 可这门刚一打开，走廊上，电梯也到了，只听“叮”的一声，眼见这电梯门已经开了道缝，黎思琪手先大脑一步，“砰”得将门关上。 “怎么办啊？”黎思琪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身子发软。 “赶紧躲卧室去！”黎思琪推他。 “你妈进过你卧室吗？” “进过。”主要是黎思琪从来不爱关卧室门，除了卫生间，每个门都是大开着，而且那屋子本来就只有黎思琪一个人睡，摆些康瑞的东西装装样子，黎母也不会乱翻，很好应付过去。 第7页 最重要的是，黎思琪这不爱关门的毛病就是黎母带出来，准确来说，是强迫来的。 黎思琪还小的时候，夜晚不睡觉躲在被子里玩游戏机被黎母抓到过几回，原本黎母是怕黎思琪半夜睡觉不老实蹬被子，趁着起夜顺便看看，谁曾想竟有意外发现，后来黎母就勒令不许她睡觉关门。 再长大些，黎母又以空气流通为由，不许她关门，十几年下来，黎思琪早就养成了不卧室门的习惯。 说回现在，叶靖宇要是躲进去，关门吧，黎母肯定要说道几句，再把门打开，不关门吧，这不就迎着黎母进屋看看。 “那躲柜子里？” “你妈要是一时半会儿不走，你要憋死我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你说怎么办啊！”黎思琪急得直挠头。 越急越乱，下一秒，黎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琪琪，开门。” 黎思琪看着叶靖宇，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叶靖宇急中生智，随后把黎思琪抱在怀里安抚，“听着，我等会躺在沙发上装醉，你就说我是康瑞的朋友，理由你随便编，至于康瑞，你就说家里没蜂蜜，他到隔壁借蜂蜜给我醒酒去了，接着你就让你妈看着我，你去隔壁把康瑞带回来，懂了吗？” “嗯嗯......”黎思琪机械式地点头应付，嘴里念着：“你喝醉了，是康瑞的朋友，借蜂蜜，把康瑞带回来。” “琪琪？”外面黎母还在喊。 叶靖宇拉开和黎思琪的距离，捧着她的脸，“答应你妈一声。” “啊，来了，妈。”黎思琪照做。 “黎思琪，看着我！” 黎思琪愣愣地看着他。 叶靖宇：“深唿吸，吸气，唿气，好，再来一遍，会没事的，相信我。”说完，叶靖宇在黎思琪额头印下一个吻，给她鼓励，随即跑回沙发上躺着，一只胳膊搭在脑门儿上。 自我调节一番，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黎思琪这才把门打开。 第9章 第9章 “妈。”黎思琪努力挤出个笑脸。 “干嘛呢，这么半天才开门。”黎母抱怨，随即把包放在玄关处，熟门熟路地打开鞋柜，翻出一双浅紫色的拖鞋换上。 往里走了两步，黎思琪就听见黎母发出一声惊唿，连带着沙发上的叶靖宇都跟着一抖。 黎母拍了拍胸口，看看黎思琪，又走近仔细瞧了两眼，确定不是康瑞，回身盯着黎思琪，恨不得要在她身上打几个洞，“这人谁啊？” “康瑞的朋友。” 黎母表情严肃，脸上写满了怀疑。 “真的，他失恋了，中午抓着康瑞在我们小区门口的小饭馆喝酒，喝醉了，家里没蜂蜜，康瑞到隔壁借蜂蜜给他醒酒去了。” “真的？”黎母继续表示怀疑。 黎思琪勐点头，“比真金还真。” 生怕黎母不信，也怕自己露馅，“康瑞怎么还没回来，我去隔壁催催，妈，你帮我看一下。”说完，黎思琪脚底抹油，飞快熘出门。 “欸......”黎母话还没说出口，回应她的只有“哐铛”一声门响。 “这孩子......” 徒留一室安静，黎母走到沙发边坐下，许是叶靖宇身上的酒气太重，黎母抬手扇了扇，又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躺在沙发上装醉，又不时眯眼偷看的叶靖宇：“......” 出了门，站在走廊上，走廊对面的窗户大开，冷风吹过，黎思琪顿时觉得唿吸都顺畅了许多。 两步迈到对门，也不按门铃，黎思琪对着门就是一阵地勐拍，以此来发泄自己坐跳楼机一般起伏的情绪。 饭后，康瑞和宋煜也只是把餐桌上的盘子、碗筷收进厨房就没再管了，两人酒量一般，这会正昏昏沉沉的倒在沙发上会周公。 黎思琪这短频快的拍门节奏，愣是把两人从梦中拍醒，忽得睁开眼，皆是一脸的惊吓与茫然。 康瑞躺的沙发离门进，答应一声，他起身去开门。 门开开，康瑞刚说了个“怎”字，就被黎思琪一把捂住嘴。 推搡着康瑞，侧身挤进屋内，带上门，黎思琪这才松开手，随后丢下一枚惊雷，“我妈来了，在隔壁。” “什么？！” 黎思琪重复：“我妈来了，在隔壁。”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那时还没有叶靖宇这么一号人，黎思琪只需随便找个理由，或者偷偷给康瑞发条消息，对好口供，只等康瑞从对门熘回来即可。 大脑先是一片空白，冷静几秒，看了看黎思琪，再回想之前的动静，宋煜点明情况，“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没露馅儿吧。” 以黎母的性格和经歷，要真露馅儿，这层楼早就炸锅了。 “还没，多亏了叶靖宇，他灵机一动想出个法子，只不过需要康瑞配合一下。” 康瑞：“你说。” “叶靖宇现在在我屋那沙发上躺着装醉，我跟我妈说他失恋了，找你喝酒，你到隔壁借蜂蜜给他醒酒。” “行行，这主意可行，等着，我这去沖蜂蜜水。”说着康瑞就冲进厨房，在一片杂乱之中找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和一罐蜂蜜。 第8页 康瑞在厨房忙活，宋煜则走到黎思琪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黎思琪已经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忍不住发抖的小腿肚和来回摩挲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 很快，康瑞端着一杯蜂蜜水出来，和黎思琪一起回到隔壁。 “妈，你来啦。”一进门，康瑞就挂上一副热烈欢迎的表情。 “是啊，正好在这周围办点事情，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们。”黎母也是一脸和蔼可亲。 看着除了纸巾、遥控器以外空无一物的茶几，康瑞把手上的玻璃杯放下，说道：“妈，你要喝点什么，我去给您倒。” 黎母摆手，“不用，不用忙活，都是自家人，先招唿你朋友吧，喝醉了人不好受。” 黎思琪适时地跳出来，“我去我去，妈给您拿杯酸奶可以吧？”黎母好这口。 “倒杯白开水就行。” “好。” 有康瑞在前面撑着，黎思琪总算是可以轻松一些。 在黎母面前表现完，康瑞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叶靖宇身上。 横在叶靖宇所躺的沙发前面，隔绝掉黎母的视线，康瑞有模有样地喊两声，接着把叶靖宇扶起来，端起蜂蜜水。 在黎母看不到的地方，叶靖宇举起手，几口将蜂蜜水喝个一干二净。 有外人在，黎母也不好多待，喝了水便起身准备离开。 走之前，黎母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对黎思琪说了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跟你爸一个德行，敢背着康瑞在外面找小三呢。” 黎思琪：“......” 康瑞：“......” 叶小三：“......” 第10章 第10章 送走黎母，几个人总算是长舒一口气，心定下来。 宋煜一直贴着门，从猫眼里盯着走廊，眼见着黎母进了电梯，又等了一会，才从屋里出来。 茶几上还摆着两个空了的玻璃杯，几个人围坐在客厅里，喜忧参半。 “四年前，也是在我准备跟父母摊牌的时候，我妈突然飞去美国打断了我的计划，四年后的今天......”康瑞苦笑一声，话没说完，但几个人都明白。“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他感嘆。 随后，客厅里又陷入沉默，黎思琪和叶靖宇看看对方，宋煜则紧紧牵起康瑞的手。 长久的相伴，让宋煜清楚地知道康瑞心里的煎熬与自责，特别是他俩的情况，爱情与亲情摆在他面前，他既想父母顺心，也不想，更不能辜负他的感情。 而他，只要康瑞不放手，有父母的支持、有康瑞的陪伴，他才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赢家。 哪怕在外人看来，他放弃了父母为他铺好大好前程、失去了光明正大和爱人走在一起的权利，他都不后悔，因为康瑞顶着压力给了他完完整整的爱。 有了他人可能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爱情，付出或是捨弃些什么，那又有何妨呢？ 爱情不就是要勇敢，给彼此胆量吗？ 康瑞的爱，让宋煜不惧前路、不惧风雨，而宋煜的爱，则让康瑞更加努力、更加坚定。 更何况，他们只是爱上了对方，这并没有错。 当晚，回到家里，康瑞还是照常给宋煜庆祝生日。 宋煜的生日礼物是一只英短蓝猫，见到它的第一眼，宋煜就被这只小傢伙俘获了。 小猫两个月大，眼睛上的蓝膜还未褪去，软萌软萌的，走起路来，身体笨笨的，模样十分可爱。 康瑞和宋煜一起去宠物店把它接回家，又买了许多吃的用的，还有两条可爱的领巾和一些小玩具。 小猫的到来仿佛沖淡了下午惊险时分带来的负面情绪，先是陪着它玩，等它睡了，两人就那么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它，像是两个初为人父人母的家长，直到夜深。 躺在床上，康瑞一夜未睡，宋煜也是一样，但他们都尽量放松身体、平稳唿吸，为彼此装作熟睡的模样。 和黎思琪的婚姻、和宋煜的未来，都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令康瑞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扛起责任。 三年前选择和黎思琪结婚是他的胆怯与懦弱，今后不会了。 第二天天刚亮，康瑞下床，走到宋煜一侧，悄悄地亲了一下他的唇，随即拿上外衣去卫生间洗漱。 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又一圈，粗重的唿吸、满身的汗水，还有那冉冉升起的太阳，都让康瑞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清明。 路过早餐店，康瑞进去买了宋煜爱吃的拌面、酥饼，外加两个茶叶蛋。 在康瑞走出卧室的时候，宋煜就睁开了双眼，等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宋煜起床，洗漱过后，去客厅逗了逗小猫，像了解自己一样，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宋煜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几个橙子榨汁。 等他把果汁端上餐桌，大门“滴”得一声响了。 康瑞站在门口，宋煜站在门廊的尽头。 “我买了你爱吃的早餐。” “我榨了你爱喝的果汁。” 面对面，两人相视一笑，阳光在照耀，心脏在跳跃，岁月赋予的柔情万丈。 第11章 第11章 和宋煜谈恋爱的这件事，在康家，只有康母知道。 当年，康瑞是真的很想找父亲聊聊。 第9页 小时候，遇到问题，康瑞总是会去找父亲，康父是一名中学教师，每次见康瑞提问，他总会留一点时间让康瑞独立思考，告诉他：“你先自己想想，想不通了，爸爸再来引导你。” 这是康父对康瑞的教育方式，也是对他思维能力的一种锻鍊，随着年纪的增长，康瑞找父亲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那次，面对母亲的步步紧逼与责难，康瑞想到了父亲，但想想母亲的态度，康瑞退缩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短时间内，他再经不起同样质问与摔打了。 趁着康母和朋友去邻市短途旅行，康瑞给康父打了个电话，约他周六下午在书房聊聊。 听着康瑞的意思，像不是小事，但康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也没问，只是跟朋友推了那天下午的活动，在家等着。 康瑞提了康父喜欢的茶叶回家，康父笑着收下，当下就烧了水，准备试试新茶。 康父有条不紊地取茶、添水，不曾催促。 直到两杯茶都摆在二人面前，康瑞才开口道：“爸，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我对我说的话负责，每一句都是很认真的。” 康瑞定定地望着康父，继续他的话，“我跟小琪，我们是形式婚姻，我真正喜欢的人是我大学的校友，他跟我一样，是个男人。” “原本，我大学毕业之前打算跟您和妈谈谈，但没想到妈她一声不响地跑去国外，正好撞见，当时妈气得晕了过去，也记不清宋煜的样子，宋煜，就是我喜欢的人。” “之后妈一直留在国外守着我，妈当时的情况不好，对这件事完全不能接受，我也不敢让宋煜出现在妈面前，虽然国外思想开放，但在妈面前，那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有尝试过跟妈沟通，但一说到这个妈就气得血压直飙，为了妈好，也为了宋煜，更多的是为了自己，我答应妈不再提这件事，跟她回国。” “之后宋煜也跟着一起回国了，我一边接受妈安排的相亲，一边偷偷和宋煜见面，当年我有想过要找您聊聊，但我不敢，我不敢在让我和宋煜、和妈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再出现任何一点意外。” “在之后的相亲中我碰到了小琪，我们之前在国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和宋煜一起，所以她知道我的情况。后来，小琪跟我说她愿意跟我做一对形式上的夫妻，我答应了。其实在妈逼我相亲的时候我就想过去找一个人假结婚，但我说不出口，这不公平。” “但小琪提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心动了，后来我意识到我没主动提出来是因为我懦弱、胆小，我不敢把形式婚姻的主要责任扛在自己肩上，总觉得被动接受好像就能错不在我，或者顶多算个从犯。” “哪怕每次看到小琪对您和妈那么孝顺，过后又一个人的时候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我总抱着侥倖心理，自我安慰。” “直到两个月前，小琪遇到了她喜欢的人，遇到了那个让他不顾一切的人，看着他们躲躲藏藏的恋爱，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我的爱情没有得到妈的同意，是我为它做的不够多、不够好，但这不能成为小琪他们不能光明正大谈恋爱的理由。” “所以我今天来找您，哪怕不得成全，我还是希望您想一想，想一想再给我答覆。” 康瑞眼神恳切，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尖皮肤捏得发白，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还有，我跟宋煜真的很喜欢对方，他为了我放弃国外的大好前程，为了我，装作不介意的样子，眼看着我跟别的女孩领证结婚，哪怕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埋怨我什么，他只会说‘你对我很好啊，很喜欢我，这就够了’。可能是因为我们每走一步都不容易吧，他对我的要求也总是特别低，但现在我明白了，不是他要求低，是我能给他的太少，真的太少了。” “其实每次我和小琪来看你们的时候，当中有一部分礼物都是他提前几天亲自去商场选的，有的还是托朋友从国外寄回来的，虽然他没露面，但他真的很尽心的跟我一起孝敬你们。” 几度哽咽，康瑞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完他要说的话。 康父在康瑞话说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善解人意地微微低头，不以目光审视他，给他充分的表达空间。 康瑞见康父半天没有开口，忽得跪下，急切地喊了声：“爸——” 第12章 第12章 不是康父不给他回答，听完康瑞的话，他也在思考。 康瑞和宋煜的爱情，目前社会给他的名词定义是同性恋。 关于同性恋，康父不是第一次听到，而是早有了解。 几年前，他遇到他大学实习时教过的一个学生，那人就像他诉说了他当时的烦恼与无奈。 那位学生的儿子跟康瑞差不多大，同样也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作为教育者，不仅要教书，更要育人，除了学习以外，学生的心理需求、变化也同样重要。 虽然国内大部分人对同性恋态度是鄙夷的，谈之色变，但对教育者来说，更甚之一个有心理学方面学习的教育者来说，他们要做的是了解，而不是像大部分人一样对他们一棒子打死。 第10页 为了帮助那位学生，康父先和那学生的孩子见了一面，对他做了些了解，随后又把之前自己了解过的，关于同性恋的资料、电影又看了一边，同时，他还与在国外学校交流学习时，认识的新朋友，几对同性恋者聊了聊，甚至採访了一些国内接受自己孩子是同性恋的父母。 之后，康父把这些文字、语音、视频资料都整理出来，加上自己的感悟一起发给那位学生，希望为他解惑。 在看完这些资料后，那位学生问了他一个问题，他说：“康老师，您能接受您的孩子成为一个同性恋吗？” 在经过反覆的了解之后，康父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就像他们为自己说的那样：我们并不是妖怪，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我们刚好是同性而已。 没想到几年前自己解决的问题，其实也刚好发生在自己家庭身上，而当时，虽然他不知情，但他也没有因为妻子、儿子的反常而多做关心。 妻子是一个吃不惯洋餐的人，却硬生生在国外待了近半年之久，要说是想儿子，可康瑞从大学开始，在国外一待就是七年，前面都好好的，难道这最后的半年就等不及了吗？ 想来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做父亲的，对他们关心不够，是他的失职。 康父端起茶杯，吹了吹，品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 在康瑞以为他就要迎来父亲的责骂时，康父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儿子，起来。” “爸？”康瑞有些不知所措。 “先起来，听话。” 等康瑞重新坐回去，康父才缓缓开口：“儿子，是爸爸对不住你，爸爸现在虽然升职当了校长，教书育人顾了千千万万的孩子，却唯独忽略了你。” “爸——”眼泪不自觉地就冲出眼眶，这是康瑞长大后第一次掉眼泪，当年，那么难，他都咬着牙挺过来了，可今天，因为父亲的一句对不住、一句忽略，康瑞终是尝到了苦尽甘来的滋味。 “这件事你应该早跟我说的，这次，你妈妈的思想工作我们父子俩一起来做。” “你妈妈她是爱你的，只是固有的思维限制了她，这点我代她向你道歉。” “但是——”一个转折，康父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问题，“要是小琪没遇到他喜欢的人，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直拖着？” “不会！”康瑞羞愧地低下头，“我跟小琪签了婚前协议，她可以随时提出离婚。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了，后来也有想过和小琪办离婚，可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小琪，小琪又真心喜欢的男人，我和宋煜都不放心，毕竟在国内，二婚对女孩子不是很友好，总之，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我和宋煜也一直想弥补，还好叶靖宇及时出现。” “叶靖宇？小琪的男朋友？” “对。” “他知道你们的事吗？” “他知道，他和小琪是在一个婚礼上认识的，他追了小琪一段时间，但小琪心里有结，又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迫于无奈只得告诉他自己结婚的事实，后来他在路上碰到我和宋煜，当时为了鼓励一对年轻的情侣，我和宋煜牵手被他看见，他冲过来对我就是一顿揍，打了一架，也说明白了，之后他和小琪就在一起了。” “倒是个有血性的男孩子。”康父笑道，“他是做什么的？” “干建筑的，和同学合伙开了家事务所。” 康父点点头，“等我做做你妈妈的思想工作，你再带宋煜过来，还有，你和小琪要办理离婚，在这之前我们一家要去趟小琪家，跟她家里郑重道歉。” “好。”含着泪，康瑞拼命点头。 这天，离家之前，康瑞深深地朝康父鞠了一躬，“爸，谢谢您。” 谢谢您的理解与支持，当年康瑞有多羡慕宋煜有这样一对父母，今天他就有多庆幸自己出生在这个家里。 第13章 第13章 康母旅行回来后，康父便找机会和她谈了谈。 这次，康母很平静，并没有像四年前那般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回想起四年前，在国外，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康瑞，生怕他再跟那个男孩子扯上关系。 康瑞顾及她，也尝试过跟她沟通，但只要她捂住胸口，作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康瑞立马转移话题，说些别的来讨她欢心。 反覆几次，康瑞松口妥协，不再试图改变她的看法，反倒是抽空带她在国外好好转了转。 在她看来，她儿子就是被那男孩子蛊惑的，离了他，自然会恢復正常。 其实，那只是康瑞以退为进的招式罢了。 当然，这也是宋煜一遍遍叮咛嘱咐的结果，他不希望因为他，闹得康瑞母子失和，更重要的是，得不到父母祝福也就罢了，还要天天面对父母的怨怼与斥责，之于他、之于康瑞，日子都只会更加难过。 所以，面对康母的反对，康瑞甚至没有和她大声争执、沖她发过脾气。加之，回国后，面对康母数次的相亲安排，康瑞也都老老实实参加，不曾反抗，也不见他有过牴触情绪。 这些都令康母感到欣慰。 特别是在康瑞提出要跟黎思琪结婚时，康母喜出望外，转天起床，早早地去到寺庙还愿。 第11页 也不曾深究两人的感情，康母每天都兴致高昂地走访当地婚庆公司，急着要为二人操办婚事。 在得知两人有旅行结婚的打算时，康母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但没关系，只要儿子能和女孩子在一起，能结婚、生小孩，能走正常程序，办不办婚礼的这都不重要了，康母这样安慰自己。 可爱情这回事儿，跟咳嗽一样，是藏不住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康母发现，康瑞和黎思琪之间只有亲近没有亲密，这不是一对新婚只有一年的夫妻该有的表现，更不是一对闪婚的夫妻该有的表现。 更何况，她是亲眼见过康瑞和那个男孩子接吻的场面的，那才是一对情侣、一对夫妻该有的渴望与缠绵。 太多太多的想法席捲、笼罩着着她，但她不敢去探究事情的真相，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她试图说服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好了，儿子和黎思琪结婚了，不管怎样，他都按照自己的要求和一个女孩子结婚了。 康母一遍遍说服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过后，她又试图去了解康瑞，了解那些从前因她顽固抵抗而忽略的事，老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做些了解，总没有错。 爱情中间，总少不了“性”，一开始，康母对这事的态度跟无数不理解它的人一样，觉得噁心，觉得十恶不赦，特别是看到有人因为同性恋感染上爱滋病时，他恨不得跟那些孩子的父母一起狠狠地在那孩子的身上抽几巴掌。 可当她看到有的孩子为此被父母带去就医治疗，甚至不惜以破坏身体为代价，一次次反覆承受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最后眼神空洞无欲无求时，她又感到心疼。 书上说：“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不接纳同性恋者？” “因为我们的性文化里，把生育当作性的目的，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德行，把偏见当原则。” 康母想反驳，但她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因为，一路走来，学业、事业、成家养育子女就是她给康瑞安排的正常生活轨迹。 偶然的一天，康母看到了一个视频，视频中部分同性恋者穿着相同的t恤、戴着相同的眼罩，站在天桥、集市、商业街......站在无数人来人往的地方，他们蒙上眼睛，直挺挺地站着，张开双臂，等待那个或是那些理解、支持他们的人，给他们一个善意的、发自内心的拥抱。 当第一个人走上去，把置身于喧闹之中的男孩抱起来转圈时，康母身上一颤，跟着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多好啊。 这些孩子们，他们遭受的痛苦、非议比他们得到的快乐多得多得多，但他们仍在努力。 这场谈话的结尾，康父问了妻子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怀着康瑞时是怎么说的吗，关于他的成长与期望。” 丈夫的话，像是古寺里的那座老钟“轰”的一声砸在她心上。 当年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我希望肚子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是多少初为人父初为人母的心声，可是，怎么走着走着，大家都忘了自己最初的初衷呢？ 同性恋又怎么了呢？ 它和世界上无数的小众商品、音乐、兴趣爱好一样，只是受众少了一些，只是没走父母的老路，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对错之分。 敲钟人停了下来，但康母的耳边，余音环绕，久久不灭。 第14章 第14章 与父亲的那场谈话过了一周零两天，康瑞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里，母亲温和地对他说：“儿子，周末带宋煜回家吃饭，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完又好像觉得不妥，问道：“宋煜喜欢吃什么，辣的还是清淡的？” “他喜欢吃肉，吃辣。”康瑞答。 “这好说，干煸牛肉、辣子鸡、毛血旺，样样妈都拿手。” 康瑞笑，“是啊，我妈做饭最好吃了。” “算你识相。” “妈，那天我回来帮您，做您和爸最爱吃的鲈鱼，我做的还不错。” “好好。”康母连连答应，心中感慨万千，“记得代妈向宋煜问声好。” “会的。” “那行吧，你忙吧，我先挂了。” “妈。”康瑞喊住母亲，清了清嗓子，郑重道：“谢谢您！”谢谢您的理解。 “傻儿子。”说完这句康母就撂了电话，随后靠在康父怀里，哭出声来。 康父轻轻拍打着妻子的肩膀，像哄小孩一般，夸赞她说：“你做的很好。” 无暇顾及手头上的工作，转身请了假，康瑞急沖沖地赶往宋煜公司。 一路上，康瑞满面春风、笑不能抑，要是快乐能像流感一样迅速蔓延，那么，他愿做第一个“染病”的人。 宋煜也是一样，这份支持与理解，之于他，是久旱逢甘霖、沙漠遇绿洲，是说不完道不尽的睡前童话。 周六当天，面对宋煜时，为着先前的固执己见，康母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宋煜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积极主动，阿姨长阿姨短的，又会调节气氛，一天下来，把康母哄的眉开眼笑。 临走前，康父递给宋煜一个分量十足的红包，康母则送给两人一对手錶，算是正式接纳宋煜成为康家的一份子。 第12页 这边，康瑞和宋煜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另一边，黎思琪则瞒着三人，悄悄回了趟家。 黎母每天看看剧、养养花，隔三差五的和小姐妹们一起逛逛街、做做spa，偶尔再出去旅个游，生活也算自在充实。 家里还养了条柯基犬，见黎思琪回来，兴沖沖地就往她身上扑。 小傢伙被黎母餵养的很好，每次回来，黎思琪都觉得，这要是只猪，绝对超额完成生长目标。 听见动静，黎母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水果沙拉，意外道：“怎么这时候跑回来了？” 黎思琪有些不自然地道：“有事跟您说。” “说吧。”黎母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把碗随手往茶几上一放，又问她：“你要不要来点？” 黎思琪摇了摇头，她现在哪还有心情吃东西啊，等她说完，怕是连黎母也失了胃口。 “您先吃，吃完了我再说。” 黎母是个没耐心的人，听她这么说，干脆甩了叉子，作出一副要谈事的架势。 “说吧。” 黎思琪事先搭架子，“您听完别太激动。” “说——！”黎思琪铺垫越多，黎母心里越毛。 “那个，我跟康瑞，我们......我们是形式婚姻。”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表面上是夫妻，但实际上没有夫妻之实。” “什么？！你在说一遍？”黎母拔高嗓门。 “就是假结婚，骗你们的。”黎思琪破罐子破摔。 “为什么，他有毛病？” 黎思琪汗颜，“不是，我和康瑞都不喜欢对方，各有各的原因，但为了和家长的意，就领证结婚，凑合在一起了。” “怎么，听你这意思，还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害了你们不成？”黎母气的不清。 “不是，妈，您先冷静冷静......” 黎思琪话还没说完，黎母拍开她的手，“我不冷静，我没法儿冷静！” “妈，您别这样，听我好好跟您说行吗？” 黎母撇开头，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因为生气，导致她唿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妈，因为爸的事，我一直对婚姻有些排斥，就跟小时候排斥爸爸一样，我怕自己会遇到一个像爸爸一样的人，我也怕自己不能长长久久的爱一个人，不仅是婚姻，连谈恋爱我都不敢尝试，但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不想你担心，所以我去相亲，甚至结婚。” “之所以选择康瑞，除了之前受过他的帮助，相信他的人品以外，还有一点，是因为我们俩的婚姻建于合约之上，白纸黑字的合约要比真情实感来的可靠。” 黎母恨铁不成钢，指着她脑门骂：“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爹，你这么折腾自己，你划得来吗你！”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控制不住......”黎思琪本不想哭，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脱眶而出。 在她自我埋怨的同时，也感受到深深的委屈。 黎母跟着掉眼泪，问她：“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康瑞反悔了？”总归是自己的女儿，怎么样，黎母都是向着她的。 “没有，是我反悔了，我遇到了那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他对我很好，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跟他走到最后，但如果那个人是他，我愿意试试。” “还你愿意？”黎母揶揄道，又问：“他多大了，干什么的，家庭如何？”到底是做母亲的，上来就是每个家长最关心的质问三联。 “比我大两岁，做建筑的，家里还有个妹妹，父母都是公务员。” 听上去还不错，黎母点点头，又问：“那康瑞又是怎么一回事？” 康瑞已经和她说了，康父康母也迟早要来家里拜访，黎思琪只得事先给黎母透个底，以免当天弄的大家下不来台。 “我跟您说可以，但你不能瞧不起他，或是有其他偏见，这只是个人的选择而已。”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您先答应我。”黎思琪严肃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黎母勉强端正态度。 “康瑞他喜欢的人，跟他一样，是个男人。” “同性恋？”黎母一惊一乍。 “说好了不能有偏见的。”黎思琪强调。 黎母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白了她一眼道：“我又没说什么。” “没说最好，想说你也得烂在肚子里。” 黎母瞪眼，“哟，你觉得你的事情交代完了是吧，地位保住了是吧，开始跟我翘盘子了是吧？” 黎思琪陪笑脸，“没没没，哪敢啊。” “那康瑞和那个男孩，他们？”黎母开始八卦。 “他们是大学校友，很早就在一起了，康母之前在国外意外撞破两人的事情，一直不接受，直到最近，康瑞和康爸爸一起做通了康母的工作，也算是圆满了。” 黎母点点头，“那你呢，你和你那男朋友又是怎么回事？”比起康瑞的恋爱对象，黎母更关心黎思琪的。 第13页 黎思琪：“前段时间我不是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了吗，他是伴郎，过后追了我一阵儿，我没答应，后来他无意间在路上看到康瑞和宋煜牵手，宋煜就是康瑞喜欢的人，接着他以为康瑞对不起我，就把康瑞给打了。” “其实，他之前追我的时候我就有点动心了，但当时我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总想着逃避，可后来在派出所里，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我突然就想通了。” “真的，妈妈，您可能不知道，跟他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开心到哪怕我们最后不一定是幸福的结局，我都不后悔和他谈一场恋爱，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也很照顾我。” “当然，康瑞和宋煜也对我很好，不管大事小事，事事为我操心，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们不捨得我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 “妈妈，虽然我们瞒着你们，做了些让你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我不后悔，我因此收穫了两个比亲哥哥还亲的亲人，还找到称我心意的爱人，我们几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很好很好了。” 黎思琪又哭又笑的说完这些话，心里满满当当的，全装着幸福，因为身边有这么多人，顾着她、念着她，也爱着她。 黎母也跟着泪流满面，她的女儿，她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人，不仅有她来疼，今后终于真真正正多了一个男孩子，把她捧在手心上。 心里虽这么想，但架子还是要摆上，黎母撇嘴，“那也要先看看过不过的了我这关。” “是是是。”黎思琪笑着附和。 “说了半天，有没有照片翻给我看看啊？” “额......”黎思琪眼神飘忽不定，心里发虚。 “怎么？长得磕碜见不得人啊？我可跟你提个醒儿，这人要是长得太丑了也不行，将来孩子生下来难看。” “不是。”黎思琪无奈道。 “那是什么？” “他叫叶靖宇，您见过的。” “我见过？什么时候的事？”黎母完全没有印象。 “就上次您去我那，在沙发上喝醉的那个。”越说，黎思琪头埋得越低。 “好啊你！”黎母戳着黎思琪的额头，“演技了得啊，把你老娘我骗得团团转，你还开什么美甲店啊，到影视城当演员去算了，好让我这个当妈的也跟着沾点光。” “哎呀，妈妈。”黎思琪抱着黎母撒娇，“那不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您说嘛，不是有意骗您的。” “你呀你，气死我算了！”黎母推她，“起开，当你还小啊，别跟我这撒娇。” “我再大也是您的宝贝女儿啊。”黎思琪耍赖。 “切，真不害臊。” 像回到了小时候，黎思琪抱着母亲，感受着来自她怀抱的温度，“妈妈，每次回来看您，宋煜也有亲自准备礼物，之前那个您很喜欢的包就是他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还是上个月给您买的丝巾，我挑的，但是叶靖宇付的钱。虽然有些事情我们瞒着你们，是我们不对，但我们真的都很认真的在孝敬你们，您别生气，您看呀，虽然我们这么一番折腾，但也因祸得福了不是，您一下白捡了三个儿子呢，不亏。” 嘴上这么说着，行动却颇为诚实，黎母回抱着她，母女俩享受着这久违的亲昵。 “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孩子呀，过的好就行，你们过的好了，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就放心了。” “谢谢妈妈，改天带叶靖宇来见您。” “好，好。”摸了摸女儿的头，黎母应道。 冥冥之中，缘分早已将他们牵连在一起，哪怕行差踏错，兜兜转转间，相爱的人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走向彼此，你要等，也要争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