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恋》 第1页 [穿越重生] 《冰与火之恋》作者:莉籽【完结+番外】 文案: 第一世,她是社会底层劳动人民,夹着尾巴过日子,比身为王太子的他大六岁,他对她说:“姐姐,我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弟,永远这样子,好吗?”她的手被开水烫到。 第二世,她是这片大陆的第一美女,尊贵的女王,还是顶级剑手,成为众君瞩目的对象。此时弟弟是一国之君,对她说:“姐姐,一小国女王有什么好当的,不若到我身边来,我能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 “你放心,你死了后我还能活很久。”她咬牙切齿地道。 第三世,她重回自己的身体,打回原形,成为平凡无奇的灰姑娘,失去了女王的地位与美貌,对所有权贵男人来说再没有了利用价值,可上一世所有遗弃她的男人全都蹭了过来。 ~﹡~﹡~﹡~﹡~﹡~﹡~﹡~﹡~﹡~﹡~﹡~﹡~﹡~﹡~﹡~﹡~ 文案无能,大家还是具体看内容吧,或许与所写的还是有些出入。(註:本书中的姐弟没有血缘关系) 内容标籤: 重生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0 当米心美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时,清新的晨风从没有玻璃的长弧形窗户飘入,吹拂起淡黄色的长长的薄纱窗帘。 她抬起右手,挡住那刺得眼睛发疼的刚刚洒落房内的太阳光芒。 连日来的赶路,令她身心疲惫,昨晚还做了一场噩梦,使她以为又回到了上一世,使她的状态越发糟糕。 她的耳旁仿佛仍迴荡着梦里的尖叫。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那一瞬,所有的画面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被缚在高高的火刑台,手脚全都被紧紧地缚住,修长手指被磨破,殷红血珠染红粗糙绳索,原本炫丽夺目的水晶指甲已尽数脱落。 眼泪夺眶而出。 曾经,她是何等的风光多彩。 富丽堂皇的美丽大殿里,巨型金色水晶灯下,她身着宝石点缀的华丽浅红晚礼服,戴着价值连城的透明钻石项鍊,拖曳着金丝线绣成王室花纹的红色裙摆,优雅地,一步一步走向殿前最前方的金光闪闪的王座。 高贵王座前,站立着一位身穿本国最高等级白色军装的桀骜不驯美少年。 白色军领镶着昂贵的宝石,宽阔肩膀上还有黄金丝线环绕的白色宝钻肩章,这是枚非同寻常意义的宝钻肩章,彰显着他尊贵无比的王太子身份。 他天生一张异于常人的妖艷美丽面孔,雌雄难辩,全身散发出罂粟花般的致命诱惑。 他的神色锋利,隐含某种叛逆与嗜血,长而密的浓密睫毛半遮掩住半透明淡金眸瞳,呈现出危险的气息,仿佛神秘大海最深处的不可言说的逆反力量。 可当他遥遥看向她时,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出现在了眼底,那阴戾嗜血神色也似有缓和的可能。 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纤细的指尖也随着心潮轻轻起伏,涌动着一股难言的喜悦。 原本,她只是一个宫廷底层的美髮师,却因为“抚养”了他,而与他产生了感情,最后竟能与他订婚。 原本,他们不可能有交集。因为这个王国的等级尤为森严,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地位悬殊极大。 所有王公贵族出现的地方全都禁止平民接近,只有逢盛大节日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出现在高高的站台时,或许还能远远望上一眼。 但他有着颇为坎坷的身世,自小被弃于市井,所以与她便有了相识的机会。 在他最饿最穷最绝望的时候,她无意中救下了他,并从此抚养了他。那年,她十二岁,他六岁。 “姐姐,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并照顾你一辈子。” 他将实现他的承诺,在歷任国君的神像前许下诺言,照顾她一生一世。 虽然订婚不等于结婚,但因在神前许下承诺,具有等同于婚姻的神圣性质。 她内心异常激动。 虽然她做梦都想得到他,可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远,远得她在很多时候都不敢多想。 他被接回皇宫后,有接近一年的时间,他们都没有联繫,仿佛断掉了的风筝线,不再有接续的可能。 他忙于各种最残忍可怕的皇室训练,她则为生计日夜劳碌。 忽然有那么一日,她被召到了宫中,衣着华美的王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听说你梳得一手好发,我正好缺一个美髮师,不如你来试试如何?” 她诧异万分,诚惶诚恐,说自己的水平不过如此,不敢伺候贵人。 王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怎么会?我儿子说你行,你就行。” 她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再说话。 他并非王后的亲生儿子,而是王后的眼中刺、肉中钉,可因为王后没有儿子,她所有的儿子都死了,而另一个女人的儿子有可能继承王位,才不得不接受他。 那年,她十七岁,成为王后的御用美髮师。时年十一岁的他每日都会来向王后请安,眼神时常会停留在她身上。 偶尔,他们会眼神交汇,再后来,在他的请求下,她成了他的美髮师。 再后来的某一天,他突然向她求婚,即使以她的落魄贵族身份只能做侧妃,她仍然欣喜异常,相识多年来第一次拥抱住了他。 第2页 那一瞬间,强烈的幸福感涌遍她的全身,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抓住他的衣襟的指节还因用力而泛白。 他任由她抱着,淡淡地微笑,唇角轻轻地弯起一个异样的弧度。 “点火!”卫兵的叫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勐地发现自己全身被缚在了刑台木桩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本想喊出他的名字,可舌尖却宛若烈焰灼烧一般,痛到她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熊熊的烈火很快燃起,浓浓的青烟不断冒起,呛得她眼泪不断流出。 “为什么……” 火焰越烧越勐,勐然之间,巨大的痛苦袭来,她甚至能听到烈火向自己扑面而来的声音。 她打了一个寒颤,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清醒了过来。 “进来!” 破败的陈旧木门开了,一个黑衣侍女信步而入,急道:“殿下,我们得赶紧走了,要是再晚,极有可能会遇上屠城。” “走!”她言简意赅。 黑衣侍女迅速为她披上长长的黑色披肩,拥着她走出了这间破旧的小旅馆房间。 ********************** 一路尸横遍野,浓郁血腥味环绕不散。各大国、小国、王城之间的纠纷不断,部落与部落之间的联盟也屡屡被撕毁,冲突之下的各种大小战争造成伤亡无数。 这是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在很久以前,久到上辈子以前,米心美便明白这个道理。 她骑着一匹高大黑色俊马,穿着一身纯黑连帽长衣,冷冽的夜风一阵阵袭来,吹起她的长长的黑色衣角。 冰凉的温度从脸庞渗入心底,寒冰般的感觉,一点一点在身体里扩散开。 “再坚持一下,殿下,等过了这片山脉,再穿过一片森林,我们就能到达图尔城,那里便离阿诺尔海特别近了。” 黑衣侍女骑在另一匹黑马上,靠近她,低声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高地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 凭着一种敏锐的直觉,自重生到这具身体之后,她便具有了一种神秘的直觉,这是原主所有的奇异能力,当危险与不安即将到来时,便能很强烈地体验到。 她这时预感到他就在附近。 那个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的让她烈火焚身的他。 三年了,他们已分离三年,可一旦思及往事,她仍不寒而慄。 她再次加快了速度,马鞭迅速打落在马背上,黑马低鸣一声,更快地朝前飞奔。 ******************* 夜色微凉,布满星星的夜空上升起一轮弯月,落下淡银色月光。 他们骑马翻过一座绵延的山脉后,进入一片尚未开化的原始森林。 参天古木林立,巨大的树叶像巨型的伞一样向四面八方张开,遮蔽住了繁星闪烁的夜空。 漆黑的森林里,脚下的树根盘结缠绕,增加了行走障碍。他们的前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在一团漆黑里艰难地赶路。 她的夜视虽有异与常人的强大,即使在黑暗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但她的黑马的视觉却明显不如她,纵然她努力让它朝正确的方向走,它却总是走偏,要不就是时不时被脚下粗壮的树根绊一下,使得骑在马上的她摇摇晃晃。 就这样艰难地走了好一会儿,忽然,她抬起头,锐利地看向北边,心中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命令道:“大家快钻进两边草丛,有人来了!” 一行十几人迅速跳下马,极为麻利地牵着马躲入密密麻麻草丛里。 原始的高大草叶就像一道天然屏障挡住了人和马的身体。 这只是一个虚的“障眼法”,对于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们来说,如果直觉力强的话,可以轻而易举发现他们的躲藏,即使他们使出全力利用深度唿吸法隐藏自己。 十几分钟后,一阵轻盈的飘荡的歌声低低地、轻轻地传来。 歌声如梦如烟,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仿佛又离得很近,飘飘渺渺,神秘而奇特。 一群庞大的淡黄色萤火虫此时飞来,它们向四面散开,星星点点,撒下绝美的光芒,驱赶了这条小道上的阴森黑暗。 歌声越来越近,一群身穿白色薄纱长衣的男男女女出现在了淡黄色萤火虫光芒里,他们的耳朵尖尖小小,长发垂过腰际,柔顺而美丽。 淡黄光芒里,依稀能看到他们年轻美貌,气质超然,仿若天外飞仙。 他们每人牵着一匹额头点缀着黑色星星的雪白骏马,轻盈的步子犹如飘荡一般,边走边低吟着不知名的古老歌谣。 十来个白衣薄纱男女走过后,忽然出现了一匹极为高大的纯白骏马。 那匹马额头上有一颗璀璨的蓝色星星,马背上骑坐着一名身着白衣连帽俊美男人。 与其他人的薄纱不同,他的白衣连帽是那种极富质感白色轻棉,轻轻飘飘,夜风扬起时仿佛微微拂动,却又不属于纱,非薄半透明,而是含蓄地遮住俊美男人优雅美丽的形体。 他的银蓝色长髮掩在白色长帽里,只是因为夜风,才会有几缕髮丝轻轻飘起。 他的侧脸在淡黄色光芒下勾勒出极美线条,似柔软又似坚毅,呈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的鼻樑高而挺直,如同刀刻一般,雅致非凡。 第3页 他的银蓝色眼睫毛,仿佛被撒落淡淡星光,闪动着异常动人迷人的光芒,竟使他的银蓝色眼瞳光泽都无法与之相比。 整个人仿佛闪闪发光,宛若森林里的最动人的神祇。 就在这时候,躲在浓密草丛里的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段资料:海族精灵,天生貌美、聪慧,气质出众。他们居住于阿诺尔海底深处的卡特兰国,具有高超而神秘的力量。 这段记忆明显不属于她,而是身体原主所具有。 这里离阿诺尔海十分近,显然,与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 她屏住唿吸,深度屏息法此时在起作用,但她明白,这个海族精灵的首领美男已经发现了他们。 因为他的长长睫毛微微动了一下,附在睫毛的淡黄色星光也微微闪动。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们没有恶意,他的唇角勾了勾,便从他们藏身的灌木丛旁径直而过。 他的身后,紧跟着一队白衣薄纱男男女女,低吟轻唱着神秘的歌谣,慢慢地远去了,淡黄色光芒也越来越远,渐渐不见。 没过多久,那神秘的歌声也消失了。 她重重吐了口气,从草丛里站了出来。她将落下的连帽重新戴上,轻巧跨上黑马,从衣内拿出了地图,就着夜空黯淡星光看了一会儿,对身后几人命令道:“我们从另一条道走。” 既然海族精灵的目的地也是阿诺尔海,那么他们就必须得避开。 她脑海里的资料告诉她,海族精灵拥有极为强大的魔法力量,在这片神秘大陆上,其魔法力量应该是最强的。她不想惹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四年来等待偶开新文的伙伴们,再次感谢~~ 第2章 又遇他 一路夜风,风势有越来越强的趋向。她的黑色连帽被吹落,长长的髮丝迎风乱舞,贴住她冰凉的脸颊,遮住她的眼睛。 突然间,她的心脏勐烈地跳动起来,就像多年前在那个订婚典礼上跳得一样快。 勐地拉了一下缰绳,黑马抬起前腿,控制不住地嘶鸣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一黑衣侍女立刻策马跟上,来到她身旁。 “艾纱,前面……”她抬起头,“是图尔城?” “是的,殿下,不管走哪条道,我们都必须经过图尔城才能到达阿诺尔海。” 图尔城是一座已存在千年的古城,每一块青石砖头里仿佛都能读出悠长歷史,只是整城规模比较小,小到无法称作一个国,只能称为一座城,就像她现在所在的森暗之国一样。 她虽是女王,实际上却只是一座城的女王。 “继续前进。”她扬起马鞭,黑马再次嘶鸣一声,撒起四蹄,飞快地向前跑去。 她必须到达阿诺尔海,才能进入深海王国卡特兰,拿到光明之星,才能一解森暗之国面临的危机。 他们骑着黑马在夜色里飞奔,就要到达图尔城。 一刻钟后,正要入城时,忽听得一声巨大的轰炸,整个地面仿佛都要被炸开,无数热流夹杂着乱七八糟之物如碎砖、瓦片、土渣等突然袭击而来。 “殿下,小心!”艾纱扑过来,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其他人也赶紧都趴下。 无数细密碎片飞袭而来,轰炸声一阵接一阵,房屋倒塌的轰隆声也不断传来,就像整座图尔城发生了严重的地震。 满天都是碎石、飞沙和燃烧物,顺着风的方向,重量略轻之物环绕在半空转圈。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地面几乎都要被震得裂开,惊天动地的声音中,沖天的火焰飞升而起,将整片夜空染成了赤红。 整座王城瞬间沐浴于一片火海中,熊熊燃烧。 他们一行此时已避到城外的一块背风方向的深褐色巨石后。 “天,殿下,图尔城是不是被灭了?”艾纱低声惊唿。 “其码用了三枚火.药弹,才能达到这种惊天震地的效果。”另一黑衣男子接道。 “为什么要灭掉图尔城呢?”艾纱惊问。 “图尔城虽小,却是比较重要的交通要塞,若去阿诺尔海或一些部落群,都必须通过这里。”米心美淡淡解释道,自然,资料也是出自原主。 她略一思考,便分析出了大概:“因为是交通要塞,这里便形成了一个贸易市场,四周部落、小城居民,海族精灵经常在这里交易,自然税收非常丰厚,同时也有一些隐形的福利,比如通关费、航船贸易税收费、港口管理费等,时间一长,图尔城变得富裕,也成为一些王国觊觎的肥肉。” 黑衣男子道:“是的,殿下,我亦听说,图尔城虽富裕,但魔法力量也不强,军队常年没有严苛的训练。图尔城国君虽正义,但缺乏头脑,手下也没有多少可用的人,如果有王国看上了图尔城,他们恐怕无力抵挡。” 她冷笑,“图尔城有他们的杀手锏,否则早被灭了。这一次,显然是图尔城镇城之宝火焰之剑被盗,图尔城失去了最重要的依仗,所以被灭。” 轰塌声、燃烧声,伴随着人们的惨叫声、哭声、尖叫声,宛若恐怖至极的人间炼狱。 艾纱的身子瑟瑟发抖,“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待到快天亮,图尔城应该会被完全攻陷,按照一般规律,城内会有短暂的混乱,被抓住的普通百姓和本城卫兵会起闹乱,我们趁乱瞬移,便可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图尔。” 第4页 艾纱用力点着头,只是眼底的紧张显示了她的惊惶。 “艾纱,不用怕,我们会成功!”她握住艾纱的手,安慰道。 “是,殿下。” 快天亮时,正当他们全力以备,准备瞬移时,忽然间,她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熟悉的感觉与气息似乎正在迅速靠近。 原本迈出一只脚的她迅速收回,立刻躲到巨石后,其他人不明所以,但连忙也跟了过来。 此时天渐渐亮了,渐渐升起的太阳洒落的万丈光芒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群高大壮硕的天蓝色飞马,扇动着巨大的翅膀,衬映着天空的血红,形成一道奇异的风景。 飞马的背上横跨着一个个染着戾气与杀气的黑色盔甲卫兵,凶神恶煞般袭卷而来,气息极为恐怖。 被环绕簇拥在中心的一匹最为巨大的天蓝色飞马的杀戮气场最强大,竟形成了一股强大剧烈的杀气漩涡流。 所有黑甲卫兵以这匹巨马为中心,向四面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队形,在清晨被染得如火一般的血色天空中迅速飞掠。 此时她控制心神,低声念隐身咒,一层透明的隐形罩缓缓升起,将他们一行紧紧罩住,遮住他们的身体,隐藏他们的气息。 那群黑压压的黑甲卫兵从他们上方的天空一队队飞过,隐形罩发挥了作用,躲藏在下面的他们没被发觉。 但当那匹最大的蓝色飞马正要从他们头顶飞掠而过时,突然,竟出乎意料地恰恰停在他们正上方的天空。 她屏住唿吸,整个人竭力平静下来。 好在那匹巨大蓝色飞马只在他们上方停留了几秒,很快就飞走了。 虚惊一场。 待黑甲军团在天空完全消失不见,她立刻站起身,“我们走!” 低念一段奇异的语言,一圈如薄雾般的圆圈很快笼罩了他们。每个人都被置于薄雾圆罩之下。 几乎一瞬间,他们就在原地不见了,只余留几匹黑色骏马在原地找寻着残留的几簇野草。 他们藉助瞬移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往城中飞掠而去。 可刚刚沖入图尔城的城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高昂有力的飞马嘶鸣,飞速中的她不由得惊惧地回头。 那匹原本已飞远的巨大蓝色飞马不知为何突然掉头,像急速的光与闪电,飞快地沖向他们。 暗叫不妙,她咬紧牙关,再次暗暗释放更大的力量,令他们的速度更快。 图尔城的街道两旁倒塌的房屋、拐角处的巷口、被俘的百姓以及剩下的黑甲军卫,浓缩在一团团光影一般,从眼前不断飞掠而过。 他们的速度极快,已快到极限,周遭的一切,已经全化作了数道浮光掠影。 可那匹巨大蓝色飞马穷追不捨,力量竟强大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那团蓝黑色的光影,几乎就快要追上前方的他们。 在最紧急时刻,全身冷汗的她又低念几声,一抹七彩光晕从手掌飞快溢出,环绕所有人的那个瞬间,速度再次加快。 她带着随从终于冲出了图尔城,来到了阿诺尔海。 一片深邃的蔚蓝色的深深海洋出现在他们眼前,蓝得几乎令人心折,但他们无心欣赏,而是迅速拿出准备好的药丸,一口吞下,跳入大海。 那一瞬,海里起了汹涌波浪,高高掀起,形成一堵巨大的海墙,这是深海王国卡特兰国的结界。 他们从海里跃起,飞快跳入巨大海墙。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那匹巨大蓝色飞马已气势汹汹地沖了过来。 惊恐地睁大眼,眼看马背上浑身戾气的黑影就要冲来,那股熟悉的气息几乎就要贴上她时,她的心脏差点跳出,幸而就在关键的那一刻,海墙勐地消失了。 惊得她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海底国的通行证,那群飞马军团是打不开深海王国的海墙。而本着为灭城目的而来的他们,不会专门准备海底通行证的。 整个人放松下来后,她闭上双眼,瘫软在了艾纱的怀里。 第3章 他的美色 “姐姐,这是什么?”梦里的他,微蹙眉头,从枕头下拿起一张紫色信笺。 仿佛回到了旧时光。 华美而优雅的宽大起居室里,清晨淡淡阳光透过长长的紫色窗帘,落在光洁照人的白色地板上,形成一圈又一圈大小不等的光圈。 “这个呀,”她嘻笑着,“是我写给你的情诗。” “情诗?”他精美艷丽得宛若女孩子的美艷面孔上,泛起极淡的红晕,“你怎么想起写这个给我?” 因为我不想你只把我当成姐姐,她在心底默默地说,面上却笑道:“因为我觉得这个能消除一点你的戾气,这些情诗不是我原创的,但却是我觉得最好的……” 送给你的最好的清晨礼物,让你能在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字迹,看到我的心迹。 “哦,是这样啊。”他漫不经心地打开了这张紫色信笺,只见上面写着:“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看看太阳和你。” 他的嘴角微弯,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似是觉得有趣,又似觉得无聊。 “写得不错,姐姐。” 他的修长手指夹住紫色信笺,随手一扔,薄薄的一张纸,飘飘荡荡,眼看就要落在地板上,她心中一乱,连忙伸出手,慌忙接住,“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只是好心。” 第5页 “我不用你好心。” 他打了个响指,起居室的金色大门向两边打开了,四个白衣侍女目不斜视地鱼贯而入,手中托盘里盛放着他的今日衣饰。 两个侍女他脱下柔软的浅色绵质睡袍后,他光裸全身,毫不顾忌地站在宽大房间的正中央,任由侍女们环绕侍奉穿衣。 一个侍女双手捧盛满衣物的托盘,另一个侍女为他穿上黑色绣着金色丝边军装上衣. 待他懒洋洋地微闭眼靠在安乐椅上后,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为他穿上黑色修身军装长裤,还有侍女蹲下为他穿上黑色镶着红色宝石的高级长靴。 早先他脱衣服时,她已背对他,假装看着落地窗外的花园景色,可当她听他的召唤,让她梳头时,她便转过身,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呆住。 她知道他很美,却从不知他能这么美。 这是他第一次穿上军装,是为了参加年度阅兵典礼。 看到他,就犹如看到了冬天里最富有生命力的顽强生长的绿色枝叶,悬崖上逆行生长的最璀璨的艷丽鲜花。 他的身形是罕见的高大修长,宽肩窄臀,背肌宽阔有力,后背线条优美且充满张力,手臂线条壮硕且立体感深刻,穿上军装制服后,显现了叛逆而狂野的美。 两条腿又修长又漂亮,紧贴着裤形,肌肉力量突显且性感,非常出众。 他的面容精緻立体,眼睛轮廊微微凹陷,泛出淡淡金色光芒,靓丽的光泽仿佛从肌肤纹理透出来,美丽得不像男孩子。 穿上黑色制服,整个人雌雄难辩,让人见到第一眼后就再也无法忘怀。 如果只能选择一种语言来形容这个长腿制服少年的美,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 他身上炽热的叛逆气息,就像被压抑生长多年的种子,一旦开始生长,就绽放出最富生命意味的潮湿的热带雨林里的茂密枝叶。 她的心怦怦直跳,唿吸也变得急促,脸庞染上了微微的潮红,简直无法移开眼神,甚至,就快要无法唿吸。 “姐姐,你怎么了?”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促狭,含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她结结巴巴,唿吸变得困难无比,根本再说不了多余的话。 “我快迟到了哦。”他善意地提醒道。 她这才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找梳子,要为他梳理那美丽泛着淡金光泽的柔软头髮。 他就像最美的罂粟花一样吸引着她,他的笑容,他的蹙眉,他熟睡时的容颜,甚至他清晨醒来时略带朦眬与天真性感的眼神。 自那以后,她为他失了控,经常在他的枕头下放各种各样的情诗。 那可是她搜肠刮肚、挖空心思所能记起的觉得在现代写得不错的诗。 “我一生最奢侈的事,就是途中能与爱相遇,然后相濡以沫,共闻花香。”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只要尘世的幸福。” “我不要众人景仰,只想要失眠时的温柔抚摸,哭泣时的宽厚胸膛,无助时不必假装刚强。” 她每天都会在他睡着后,捂着怦怦跳动的胸口,就像一个刚刚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那样,悄悄将各种颜色信笺放在他的枕头下面。 她不敢想像他能有什么回应,也不敢问他到底看了没有,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里,偷偷地想像他看到情书时的表情,然后捂住烫得几乎发疼的潮红脸颊。 三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轮到她值夜。坐在他的起居室外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她,突然闻到窗外传来的一股类似烧纸烧煳了的味道。 循着这股焦煳味道,她一直走到了他的行宫的花园里。 两个小侍女蹲在一个青铜火盆旁,正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话。 “姐姐,你觉得这些肉麻话是哪位贵族小姐或小国公主写给裴诺尔王子的?” “应该是公主们吧,听说那些贵族小姐不爱读书,只喜欢参加舞会,怎可能会写诗?” 她突然呆立住,心脏似乎被谁用尖锐的刺狠狠地刺中,锋利的疼痛过后,又遍体发凉。 缓缓地走过去,她也蹲了下来,看着那厚厚的一沓五颜六色的信笺。 这是三个月来,她几乎天天写的情诗,上面全是她龙飞凤舞的字迹。 两个小侍女见有人来,先是吓一跳,后见是她,便仍笑嘻嘻地说话。 她们边笑边将信笺扔入火中,信笺一张一张飘入火盆,瞬间化为灰烬。 她的指尖颤抖,从一个小侍女手中拿过了几张,竭力忍住哭腔,问道:“这是裴诺尔王子命你们烧的?” 其中一个小侍女见倒也没有隐瞒,“是啊,王子今天下午突然给了我们这一沓纸,让我们拿去烧了。” “我帮你们。”她不由分说地抢过两个小侍女手中所有的信笺,一股脑地全扔进了火盆里。 火势一下子变大,烧得滋滋作响,她整个人在发呆,没注意到火舌伸了过来,吐到了她的手背上,剧烈的灼伤感迅速蔓延,她痛得惊唿一声…… “殿下,醒醒,醒醒……” 她勐地睁开眼,浑身冷汗,一下从床上半坐起身,倒是吓了身旁侍女一大跳。 “殿下,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第6页 “是啊,”她喃喃道,“艾纱,我又做噩梦了。” 她从床上起身,在艾纱的帮助下披上外套,刚梳好头髮,半拱圆形木制门被冒失地推开。 “殿下,我们找到宫廷中介了。”一个矮个头黑衣男子快步而入,眼里透出几分兴奋。 “这个中介可靠吗,西恩?” 艾纱则用怨怪的眼神看着这个矮个头男人,连房门都忘敲了,城堡外面找的护卫真是不懂规矩。 “绝对可靠。我打探了足足两天,花了十枚银币才打探到哪个最可靠。”西恩兴奋地答道。 “十枚银币,不是一笔小数目,万一引起了谁的注意……”她的眼中出现了几抹担忧。 “殿下放心,我先将银币换成了铜币,分散向多人打探消息,最后才定下那个最多人推荐的中介。” “易容向他打听吧,不要暴露了身份。” “是。” 西恩出去后,艾纱便关上房门离开了。心美看着镜中的自己,暗暗吸着气。 镜中的自己,美貌绝伦,一头深紫色优雅直发垂至腰际,焕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这便是森暗之国的女王的绝美的面容。 女王的名字叫薇安,因重病已昏睡四五年,一直靠森暗之国里最珍贵的药续命。后来有一天,当所有人都以为女王已无药可救时,突然睁开了双眼……那便是她。 这已是她第二次附在别人身上。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成为一个女王。 比上一世的她幸运多了。 镜中的眼神渐渐飘忽,不禁想起了自己从前的经歷。 很多年以前,她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现代世界快毕业的女大学生。 大四那年,她同好友一起去南非毕业旅行,可是在开放式野生动物园游玩时,两只猎豹突然失控,向旅游车及一些私家车冲来,引起几辆车的连环相撞,她所坐的那辆白色宝马被撞飞,当时她还傻傻地要开车门跳出,可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被震飞。 那天恰好天气不大好,突然下起暴雨,雷雨交加,一道闪电正好划过天空,混沌之中,她隐约看到了一道紫色的光迎空划来,朝着她的方向,然后,她的眼前一花,就昏迷了过去。 醒来后,她成为一个落魄伯爵家的小姐,原来的身体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伯爵府已经没落,她无处可去,流落街头。 在这个世界里,她曾经从书上所学的知识没有一点用武之地,为了谋生,她从市集上免费帮别人理髮到后来开了一家小店,一步步走来,极为不易。 第4章 混入皇宫 再后来,她在街头偶遇被几个大孩子欺负得鼻青脸肿,差点被打死的裴诺尔,冲上去把他救出来后并把他“捡”回了家。 他那时才六岁,又瘦又小,长相普普通通,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就像一只刚刚垃圾堆里打滚过的小野猫。 尽管她那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却努力地抚养了他四年,除了每日赚钱忙碌外还会尽力照顾他,把他送去学识字、念书,还每晚陪他一起玩,给他讲一些有趣的童话故事。 他在晚上经常做噩梦,并持续地发烧。她在他的身旁一守便是一整晚,为他的额头换冰袋或湿毛巾,然后就像哄小孩那样给他唱儿歌或讲故事。 四年后,也就是他刚满十岁那年,一队特别气派的人马突然停在了她家门口,引起这条街上所有人围看,甚至把前后左右的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 原来是王后派人来接他回去,她这才得知他的王子身份,惊异万分。 王后的随从那时随手给了她一包金币,她冷笑着,扭过头,没有接。 此后一年,她与弟弟再未来往。她每日忙碌,试图用忙碌忘记寂寞,而他则忙于每日严苛近残忍的皇室训练。 一年后,王后召她入宫,成为了宫廷美髮师。 那时的他近十二岁,美艷精緻的五官已经很明显,随着他再长大,竟越来越美。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王国的孩子会在十一岁左右有一次大变身,正式迈入少年阶段。 小时候很丑的孩子可能变得很漂亮,很漂亮的孩子可能会变得很丑,当然,也有可能变得不美又不丑。 他很明显地长成了天人之姿,不论出现在任何场合,仿佛一块超强吸引力的磁石,瞬间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而她,便是在那时爱上了他,虽然她比他大六岁,可仍然无法自持地爱上了他。 她曾无数次私下让他不要再叫她姐姐,可他却仍坚持叫她姐姐。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暗示她,他对她并没有那种男女感情。 他经常避着她,除了日常起身换衣、梳头、就寝在一起外,从不在她身边停留;他极少与她说话,每逢她想找他聊聊小时候的事情时,他就会找藉口离开。 但她仍然执迷不悟,藉机就缠着他,还给他写情诗,却被他弃之烧毁。 那里的男孩十四岁就算成年。十四岁那年,他有了第一个女人,一个出身高贵的贵族小姐,二十岁,亲自教他如何在床上玩得精彩。 自那以后,他身边的美女就没断过。 她时常独自一人站在他的还未清理的床前,看着凌乱的床单,狂欢过后的痕迹,枕头边的缠绕髮丝,心潮起伏,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第7页 曾一度以为他与她之间永远没有可能。 可没想到,在他刚过十六岁生日没多久,他突然向她求婚,她惊异万分。 幸福来得那么突然,她甚至都没多问一句,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订婚后,他与她一直分房睡,而在这个王国,订过婚的男女,就等同于已婚夫妇,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同一间房间里。 她虽不明白为什么,却从不问他,并且忍受了他的不断轮换的床伴。 半年后的一天,他突然用一块黑布蒙住她的眼睛,说要与她玩一个游戏。 她很惊讶,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她打趣开玩笑了,为什么突然要玩一个游戏? 他蒙上她的眼睛,把她带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开动了,她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不安起来,想解开眼睛前的黑布,却被身旁的他制止。 “姐姐,别担心,只是与你玩一个游戏。” 他天鹅绒般优雅的声线带着天然的磁性,像极具致命诱惑力的罂粟一样。 然后她被带到了高高的火刑台上,覆住眼睛的黑布被她蹭着木柱扯开后,便看到了那浓浓的黑烟和漫天的火焰,而他早已不见了身影…… 当她再次醒来时,便成为了薇安…… *************** 来深海王国卡特兰国两天后,西恩带回来了侍女衣服和皇宫出入证,她微笑了一下,“干得不错,西恩。” 西恩得了她的夸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西恩离开后,她在艾纱的帮助下穿上侍女服,并梳了宫廷侍女的蝴蝶髮髻,即使完全素颜,却仍有几分傲骄贵族小公主的味道。 艾纱掩嘴笑:“女王就是女王,哪怕穿上侍女的衣服,梳着侍女髮髻,看起来还像是皇家的贵族。” 她也笑了起来,对镜放下两缕长发,遮住左右两侧的脸,使人看不出自己的容貌,也使自己看起来土气一点,“那可不行,侍女就是侍女,得像个侍女才行。” 装扮完毕,她带着艾纱走向门口。他们租了一座森林小屋作为临时歇脚处,不敢住在市中心,那里嘈杂繁华,喧譁吵闹,不利于女王调养身体。 是的,她才从昏睡中醒来两年,身体仍然柔弱,面色常年苍白,极易感冒和发烧。 现在又因“转瞬移”而消耗太多体力,她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 若非艾纱带上了能量丹,她恢復得还没有这么快。但因底子弱,她仍需要安静一点的地方调养。 西恩和另一个从城堡里带来的随从达那儿,已去森林的另一边驱车过来。 等马车的工夫,她打量起这座一望无际的宽阔森林来。 当你在陆地上时,你难以想像到海底能有这么大的一片原始森林。 枝繁叶茂的大树杂乱无序地分布,奇长无比的树干可以一直延伸到深海天空之上。巨大的绿叶密密麻麻,几乎遮住了半边海水天空。 那些鱼儿就在那些枝干与绿叶中穿行,就像鸟儿在天空中飞翔一样,但它们不会像鸟儿那样落到地面上,而是在一直深海天空里游着不掉下来。 不远处,西恩和达那儿赶着一辆普通的黑色马车过来。她在艾纱的提醒下回过神,被搀扶着上了马车。 半个小时后,黑色马车便抵达了繁华喧闹的中心广场。这里的一切与陆地上的中心广场没有区别。 人声鼎沸的市集,沿着典雅街道修建的一间连着一间的古朴屋子便是商品琳琅满目的高级店铺。 马车驶过了中心广场,继续向南行进,远远地,便看到了高山上矗立的一座绵延起伏的巨型深蓝色宫殿群。 凭着皇宫出入证,心美和艾纱很顺利地排队入了宫。 卡特兰国的皇族规矩和其他王国的不一样,他们遵从节俭、爱子民的美德,宫殿里的常年辛劳的侍女数量与其他国相比并不多,可以节省不少劳务费,逢上大型宫殿典礼或活动时,他们会对外招入临时侍女来助一臂之力。 今日正逢一年一度的卡特兰的高级别拍卖会,这场拍卖会将持续好几天,许多王国的王公贵族,王子、公主,甚至国君和王后都有可能会到场,因此会对外招入一些侍女。 整座宫殿灯火通明,金色的墙壁被擦得光泽发亮,绘着古典壁画的巨大拱形屋顶,抬头仰望时,帽子都会掉落。 食物的香气、醇美的酒香在空气中久久飘荡,一眼望不到头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盛满由金银制成餐具。 拍卖会再过四个小时就要正式开始。心美和艾纱属于最后一批进入宫殿的临时侍女,要在侧殿接受一个简短的礼仪培训。 她们最后一批进来的人被分作了两个小组,一个小组做殿内倒酒侍女,另一个小组则去洗衣房工作。 心美虽然用长刘海遮掩美貌,但由于年轻,仍被派去做倒酒侍女,而已经三十岁的艾纱则被派去洗衣房。 两人低低商议,分头打探光明之星的消息,最后在皇宫小侧门会合。 工作很快开始了,洗衣房的侍女们首先要把干净的临时外衣放入各殿的换衣间。 心美看到那厚厚的一大摞衣物,决定先帮艾纱拿一部分,待拍卖会开始后,再由艾纱承担。艾纱虽反对,却拗不过心美。 此时离拍卖会开始只有一个小时了,心美抱着高过她个头的干净衣物,艰难地穿过纵横交错的长长弯曲走廊,一个不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低唿一声,手一抖,衣物全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第8页 脚脖子狠狠扭了一下,她疼得眦牙咧嘴,连忙伸手揉了几下。 “心美!”艾纱远远看见,情急之下惊唿出她的名字,她让艾纱在外面叫她的这个名字。 她抬头,摇摇手,示意没事。 艾纱连忙抱着衣物急冲过来,蹲下来看着她的脚脖子,“哎呀,都有点淤青了。” 看着淤青的脚脖子,她无可奈何,这具身体的体质太差,皮肤也尤其脆弱,稍微有点磕碰就会留下痕迹。 两个白衣侍女拿着一堆衣物路过,她们边笑边低语,丝毫没留意蹲坐在走廊角落里两个人。 “你刚才看到希达尔斯的王太子吗?天,我从未见过这么英俊的王子!” “可不是,我原以为只有我们的海伊瑟尔大人才是最美的,可没想到卡伊泽尔大陆上还有与之媲美的美男。” 她们边低声说笑边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她先是一惊,怔了怔,继而失笑。 他居然也来了?难道是之前在海上没追到,又追赶到海下来了?不会吧。她摇了摇头,不大愿意相信这个可能。 艾纱帮她拾起了衣物,她的脚脖子也没刚才那么疼了,才勉强站起了身。 接下来,艾纱将直接去洗衣房,而她,将去拍卖场大殿做倒酒侍女。 想起拍卖大会,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每年拍卖的物品都是保密的,如果其中有光明之星,她将不惜全部代价都要拍到,如果没有,那就只能采非常手段了。 之所以不能正大光明地以森暗之国女王身份进入拍卖场,便是担心拍卖的商品中没有光明之星,而他们又不得不採取非常手段的缘故。 第5章 久别重逢 拍卖会还没有正式开始。 但离拍卖会只有半个时辰时,一些小国使臣以及大小部落的首领会先陆陆续续进入,散落就坐于大殿各处。 随后,本国女王与各大国的权贵才会正式入场。 主持拍卖的白衣女官站在大殿高高的玉石台阶上,准备正式通报即将入场的重要人物。 心美混杂在长长餐桌旁的众侍女中间,拿着一瓶酒,如同其他侍女一样,微微低着头,掩住所有表情。 “尊敬的卡特兰女王和国君陛下、特伦斯大人到!”主持拍卖的女官行过礼后,扬声道。 首先入场的是卡特兰的女王及女王的丈夫,还有……情夫。主持拍卖的女官称其为“大人”。 君王丈夫站在女王的左边,情夫站在右边,仿佛现代世界明星走红地毯一般,三人并排而行,在众人仰视的目光中款款前行。 女王亲密挽着情夫的手,优雅地走向大殿最高处的奢华王座。 卡特兰的女王长相一般,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但是装扮极贵气,全身戴满金银首饰,穿着缀满昂贵珍珠和宝石的长裙,金银丝缎织就而成的星星披肩,璀璨水晶钻王冠,无不显示出女王的气派与地位。 女王丈夫的衣着打扮则一般,普通贵族的丝质白色长袍,外披一件白色大氅,再加一顶与女王同款的王冠。 情夫则打扮得很绚丽,一身华丽的艷丽红色长袍,左右手腕上分别佩戴价值不菲的金色宝石手鍊,和金钻镶金手镯,璀璨夺目,光彩照人。 三人中,情夫的容貌最为出众,精緻细腻的五官,如湛蓝天空一般的蓝色眼瞳,长长的浓密蓝色睫毛轻扇时,在高挺鼻樑似乎能留下美丽的阴影。 他们入座后,女王如今唯一的亲弟弟入场了,引起大殿里此起彼伏的抽气似的啧啧惊嘆声。 “我们最尊敬的卡特兰第一执政官海伊瑟尔大人到!” 空气中传来了抽气声与惊嘆声,飘荡于殿内的天花板上。 心美微微抬眼,心下一惊,握着酒瓶的手轻轻一颤,居然是他! 森林里的那个海族精灵首领!原来他就是两个侍女口中的海伊瑟尔大人。 他有一双梦幻般的银蓝色眼瞳,长长的银蓝色睫毛又浓又密,似还有萤火虫般的淡黄色微光凝于睫,轻轻闪动时,宛若星光轻轻撒落,极为动人。 他的银蓝色长髮闪动着极为迷人的微蓝光芒,没有像在森林里遇见时的那样散落于肩头,而是用一根长长的金色丝带束于脑后,完整地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面孔。 他身穿皇家华贵的浅蓝色长袍,以名贵的金银丝线绣着衣边缘,同时以蓝碎钻及白色珍珠点缀,外披浅色丝质轻薄长披风,光芒四射,信步而行,直直走向黄金王座的左侧安乐椅。 待他优雅地入座后,赞美声、惊嘆声与抽气声仍不断。 接下来入场的是杜兰克国的瑞尔伦王子和萝娜公主。 他俩并排走在地毯上,身着本国正统的皇室淡紫色长袍,名贵的浅色丝质披风,显得雍容优雅。 虽然论长相,他们只能称得上五官端正,但气质超越凡俗,举手投足大大方方,极有皇室风范,一看便知是受过严格皇家训练的王子与公主。 纳贝加国的使者是他们王国最小的公主,今年才十四岁的海伦娜。 她的眼睛又圆又大,睫毛长长的,一头美丽的金色波浪长发,见人便笑,极有亲和力,典型的洋娃娃般漂亮的女孩。 雅尔达国的使者是本国的大王子帝加尔,玫红色弯曲短髮,深红色眼瞳,闪烁着自信光芒,高鼻樑挺直优雅,容貌秀丽雅致,一身银灰色长袍,步伐自信从容。 第9页 当最后一位贵客出现,女官高声念道:“尊敬的希达尔斯王太子裴诺尔大人到!” 整个大殿出现了起伏不断的吸气、惊嘆、赞美声,甚至还有女人们拼命捂着嘴的低低尖叫声。 人们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个优雅而来的王太子。 看到他,犹如看到了天神般容颜的绝色美男。 他的面孔雌雄难辩,五官精美耀眼,妖娆艷丽,比那世上最美丽的宝石还要璀璨,细緻的肌肤仿佛能透出绝美光泽,绚丽夺目,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他的眼瞳呈现一种半透明的金色,有种魔幻森林的深邃与神秘,还隐隐透出尖锐犀利、叛逆暴戾、野性不羁的情性,淡金色长髮闪动着唯美光泽,焕发出动人的诱惑力。 他穿着正式的本国皇族长袍,白色绣着金银线纹饰,缀着昂贵宝石的华丽长袍,外披白色长长绣金纹披风。 他的左手腕戴着白金镶钻腕带,右手腕戴着白色水晶手鍊,颗颗晶莹璀璨,流转出绚丽光泽。 原本就是个天姿出色的王子,偏偏又打扮得这么嚣张,简直就要让人无法唿吸,有种即将为美而死的窒息感。 心美深刻了解这种感受,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被这种美深深震撼过。 她的长指甲嵌入掌心,深深地,再深一点,才能控制有点不稳的心绪。 裴诺尔王太子入座后,惊嘆声仍久久不散,仍有无数目光聚焦于他,但见他悠闲靠在华贵安乐椅上,微闭双眼,泰然自若,自自在在,将双腿抬在桌几上,任由两个衣着薄纱裙的美女为他揉捏按摩,似乎对这些惊嘆与目光再习惯不过。 突然间,他转了一下脸,似乎看向某个方向。 被这目光吓了一大跳,她连忙侧身躲到圆柱后。 有过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她觉得他似乎看到了她,但这怎么可能?就算因海上光门之事引起了怀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在深海之国卡特兰找到了她? 她拍了拍胸口,又摇摇头,不可能的。 直到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刻钟时,大殿才恢復适才的氛围,贵客们在座位上低头交头接耳,也有不少贵客站起走动一下,四处欣赏一下装饰华贵美丽的辉煌大殿。 她拿起红色酒瓶,放在托盘上,跟在众侍女们身后排队去后殿取酒,那里已成一个临时酒窖,与取食物的临时场所。 她排在长队的最后一个,待她取完酒,后殿已空无一人。 正要端起托盘入大殿时,一个轻佻且浪荡不羁的声音突然出现。 “姐姐,你这次是附上了一个好身体,我都没能追上你。” 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身后袭卷而来,她的身体勐然一震,心脏就像被电勐击一样。她简直不敢置信,他竟真这么快就找到了她? 背对着他,她只觉全身从上到下都透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唿吸才开始顺畅。 他拥有非一般的敏锐直觉,她既然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必然也能感受到她的。 她缓缓转过身,曾经熟悉的那张绝美艷丽的脸,再次映入她的眼帘,三年未见,如今重遇,她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 她面上装作愣怔一下,连忙放下托盘,行了行礼,有些慌乱地道:“向殿下问安。” “姐姐,别装了。” 美艷无敌的他一身华贵绚美白衣长袍,站立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神情一如多年前的桀骜不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 她低头沉默了一下,再次抬首时,微笑道:“殿下,我如今很少再想起从前的事。” 他挑一挑眉,颇有些意外,“哦?我还以为你会找我復仇,至少要算笔帐。” 她笑了笑,淡淡道:“您说笑了,怎么可能?我既已获新生,自是珍惜新生命,不愿再想太多从前。” 他向她靠近几步,淡金色眼瞳亮闪闪,扬声大笑:“你倒是大量,这种事也可以不计较。” 她低眉顺眼,柔顺地道:“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如今是不想与从前有太多的牵扯。” 说罢,她对他又笑了笑,拿起托盘,就要离开。 他却挡在她面前,挑起眉尖,问道:“你如今是附在谁的身上?你从前不是对魔法一窍不通吗?现在还会转瞬移?” 对他的这句话,她很是反感。 但她端着托盘,眉眼纹丝不动,淡笑着注视他,“我如今已不想与从前有牵扯,您就不要再问了,我不会涉入您的生活。” 言下之意,既然与你再没有牵扯,你又何必知道那么多呢? 他的眼神蓦地变得幽冷,冷笑着,“好大的口气!已敢这么对我说话了!” “不敢!”她的态度立马变得恭顺。 他冷冷地盯着她,眸子一如继往的阴冷,眉宇间的戾气就像从前一样,久难散去。 当她拿着托盘从他身旁走过,他目不斜视,抿了抿线条优美的嘴唇,带着几分不屑与傲慢道:“你这次又是把谁挤了出来,就不怕又有人找你算帐?” 如若不是顾忌到等会儿的拍卖,如若不是想到了她的光明之星,她大概立刻会把手中的酒泼到他脸上。 但她狠狠地压抑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快步走过他身边。 第6章 强夺 第10页 当她从后殿走出来时,殿外正站着几个侍女以及一个侍女主管,全都拿着放着酒壶的托盘,依站在圆柱旁看着她,目光有几分不同寻常。 她突然意识到,这几个侍女及侍女主管已经见到希达尔斯的王太子与她刚才在说话。 心中暗叫不妙,这则桃色绯闻恐怕会在五分钟内在达官贵人间流传,十五分钟左右大殿里所有人都会知道,半个小时左右全皇宫的人都会知道。 三年不见,他便送了她一份大礼。 她的头一个变两个大。 拍卖会恐怕是不能再参加了,不过就目前大殿的保卫的松散程度来看,光明之星出现的机率并不大,也许继续参加的意义也不大。 她向侍女主管微微行了行礼后便走向贵宾席,微低下头,挨个倒酒。 尊贵不凡的白色长袍王太子这时也出了后殿,看到门口站着的几个战战兢兢的低头侍女时,嘴角微微弯起,勾起一抹奇异的笑意。 他几乎从不主动与低等侍女说话,这下,可有得玩了,看待会儿谁会把她当成礼物送到自己面前来。 华丽大殿里的高级别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主持拍卖的白衣女官扬了扬手,十几个侍女抬着一个用黑布蒙着的巨物走上了白玉石台阶,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各位,这是我们卡特兰第五位先祖留下来的一把水晶竖琴,至今已有三百年歷史,有着无与伦比的美妙音色,音域广阔,任何一种音乐由它演奏,都能达到不可思议的效果,是我们卡特兰皇室歷代传下来的珍宝,也曾是我们已仙故的皇太后最爱的乐器。皇太后当年就是用这把竖琴弹奏出的惊艷之曲迷住了我们的先祖国君,从宠妃一路走上了王后宝座。它是一种既神奇又极具幸运的乐器。” 心美此时刚拿起托盘,准备藉机逃遁,听到这话,不禁忍俊不禁。 哪有那么容易?凭藉几首竖琴曲子就能赢得君王的心? 她刚要混入后殿的侍女队伍中,就看到侍女主管带着两个白衣侍女朝她的方向远远而来,心下一动,身体一闪,躲到了最近的一根雕刻花纹圆柱后。 皇宫里的人向来趋炎附势,现在有人见王太子对她感兴趣,怕是要把她献给他。 “现在,这把珍贵的水晶竖琴开始竞价,1000金起。”拍卖女官的声音宏亮、有力,迴荡在华丽宽阔的大殿。 “1500。” “2000。” 竞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穿插着清脆酒杯碰撞声与暧昧说笑声,整个大殿热闹起来。 她混入倒酒侍女最多的那一排餐桌里,借着侍女们的掩护,装模作样地拿着银制酒壶,一桌一桌地倒过去。 眼尖瞥见侍女主管和那两个白衣侍女又要过来了,她不得不又闪身到另一长排餐桌,半弯下身,貌似恭恭敬敬给贵客们倒酒,实则是利用身高差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5000。” 水晶竖琴已开价到了5000金,拍卖女官用白玉手杖连敲了三次黄金板,却再无人竞价。 水晶竖琴最后归了出价5000金的纳贝加国的小公主海伦娜。 接着开始拍卖第二件物品,是由卡特兰第十任君王曾佩戴过的森林彩珠手鍊。 这条手鍊非同一般,据说在危急关头能发挥出惊人的保护力量,曾几次救过这位第十任君王。新一轮的拍卖开始。 “3000金起,请各位贵客开始竞价。”拍卖女官含笑着敲响了金板。 心美这时已拿着银制酒壶躲到了侧殿,迅速地扯断自己的一根长发,低低念了几句,这根长发顿时化为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细碎星光,朝着殿外迅速飞去。 她将讯息放入星光里,通知艾纱在皇宫南门碰头。 “4000。” “5000。” 大殿的拍卖仍然在继续。 侍女主管这时带着两个白衣侍女追了过来,心美再避无可避。 “哎哟,我的大小姐啊,终于在这里把你逮到了。”一见她,侍女主管发出夸张的声音。 她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主管大人,请问有事找我吗?” 侍女主管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我们从殿外一直追到大殿,又从大殿一路找到这儿,您可真能躲。” 她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怎么会躲呢,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是不是与裴诺尔王太子说话了?” “我刚给很多大人都倒过酒,不知您指的是?”她装出一无所知的模样。 侍女主管的眼里透出一抹狡黠,“刚才你不是与他在偏殿里交谈过吗?” 这样的女人她见得多了,矢口否认无非是为了显示自己与其他女人不一样,抬高自己的价码。 “哦,您是指的那位特别英俊的大人?”她含笑着道,“是啊,他找我问路,所以我给他指了下路。” 侍女主管心下瞭然,王太子怎么可能会问路呢,怕是搭讪吧。 “你现在可有一个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侍女主管狡黠地笑着,“不如你现在跟我走,我把你引荐给裴诺尔王太子,保你这一生衣食无忧,还能享尽富贵与权势。” 她微笑了起来,将酒壶放到一旁桌上,“我只是来这里的临时侍女,拥有自由权,将于拍卖会结束后就离开,主管大人的好意我明白,只能说是心领了。” 第11页 侍女主管依然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可是从天而落的大好事,恰巧落到了你身上,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自由更宝贵,您所说的富贵与权势我并不感兴趣。” “你所谓的不感兴趣,只不过是价码不够高而已,你说说看,你的条件是什么?”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您所说的这些太突然了,这样吧,您让我考虑一下,我想好了再回復您。” 侍女主管暗自冷冷地笑着,居然还真自抬起身价来了,什么东西!但面上仍然客气笑着,“既是如此,你不妨考虑考虑,拍卖会结束时就必得回復我们。” 她必竟是拥有自由身的临时侍女,也不好强迫着压着去献给王太子,卡特兰的律法可是很严。 “好。” 双方达成了协议,她再拿起酒壶往偏殿外走,侍女主管站在她身后,眼里射出的光如同刀子般,不过一个小小侍女,居然敢拿这么大的架子,有机会的话,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心美暗自松了口气,装作镇定地往前走,只要走出这个大殿,她就自由了。 艾纱连同其他下属自会在南门接应,稍后他们将商议怎样盗到光明之星。 现在西恩应该打探到了光明之星在哪里吧,以她对西恩的能力的了解,应该差不多了。 这时大殿的拍卖会已接近尾声,将拍卖最后一件物品。 可她刚刚踏出银色偏殿大门,几个红色薄纱侍女便围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的侍女身段苗条,淡红色长髮梳成高高的髮髻,髮髻下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颈,漂亮迷人,这种资质及装扮的侍女可是希达尔斯的一品侍女。 “尊敬的小姐,我们的王太子殿下想请您过去聊一下。” 这位高髮髻侍女极有礼貌地道,还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显然与刚才的侍女主管不是同一个档次。 怎么来了一拔又一拔?心美微微蹙起眉,她还有正事要做。 “承蒙王太子厚爱,可我刚与我们的主管大人商议过,我将在拍卖会结束时给一个回復,还望您稍等下。”她也极有礼地说道。 高髮髻侍女笑了笑,语气仍然温柔,“王太子说过了,无论您说出什么理由我们都要拒绝。” 她的眼里出现了几分愠怒,“我是皇宫临时侍女,按照卡特兰的律法,拥有自由身,若我不愿的话,你们无权强迫我过去。” 高髮髻侍女依然温温柔柔地笑着,“自由身又如何,我们王太子身份尊贵,随时能买下你的自由身。” 说罢,高髮髻侍女扬起了手,三个红色薄纱侍女立即上前,两个捉住了她的手,按住她的身体,还有一个则拿出了一张契约纸,捉住她的食指,竟要强迫她按下手印。 她拼命挣扎着,甚至用脚踢打着她们,不到万一她还不想用魔法。 她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还像以前一样强势和霸道,得不到的就直接用抢。 她还以为,经过三年的时光磨练,他的性子会比以前收敛很多,看来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时大殿里传来了拍卖女官高扬的声音: “各位贵客,现在我们将拍卖最后一件物品,这件物品珍贵无比,曾是我们卡特兰神殿里神圣的物品,那就是我们歷届君王曾在每年大日子里戴过的由魔法绿石、兰斯河珍珠、托尼亚水晶和高达火山下埋藏的烈焰火石制成的珍贵无比的项鍊--光明之星。现在开始拍卖,起价10000金。” 正剧烈挣扎的她勐然抬起头,眼睛里发出了光亮,光明之星,居然是光明之星! 她欣喜过望,立刻举起一只手,打了一个弹指,一缕绿光闪过,竟轻轻松甩掉了按住她的几名侍女。 第7章 收穫 那几名侍女痛唿着抚着手,纷纷跌倒在了地砖上。 高髮髻侍女见状怒急,想起王太子适才说的话,立刻从怀里拿出了一条长长的黄金般澄亮的细绳。 殿下刚刚交给了她,说这侍女还懂点魔法,为以防万一,就用这个将她绑回来。 几声低声念咒过后,她将黄金细绳甩向了这个不识抬举的低等侍女,长长的黄金绳在半空飘荡,朝着低等侍女袭来. 孰料这个低等侍女只是冷笑几下,低语几句,再次扬起手,一抹紫色星光从她掌心溢出,顿时,那条长长的黄金细绳竟随着细碎星光飞去,在星光环绕中化为了点点碎片。 高髮髻侍女惊呆了,这个低等侍女竟轻轻松松就将黄金捆绑绳给灭掉了。 她的目中露出惊恐的神色,脚步微微后退,不对,这决不是一个普通的侍女。 “15000。” “20000。” 大殿里的拍卖会仍然在进行,只见那个低等侍女回头朝高髮髻侍女嫣然一笑,转身就走向了偏殿门口。 她扬了扬双手,唰唰一响,身上那件白色侍女长裙顿时滑落在地,一件发着光的浅紫晚礼服露了出来,发光的是裙褶上缀着的粉色珍珠和绿色宝石,众侍女目瞪口呆。 她随手还熟练梳起了自己的紫色长髮,迅速地梳成了一个极美的弧形髮髻,造型高贵优雅。 在高髮髻侍女和其他跌在地上侍女又惊又惧的目光中,这个低等侍女竟还伸出双手,低念几句后,一顶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绿色晶石镶钻王冠出现在掌心,光彩夺目。 第12页 侍女们齐齐低唿出了声,目光里的恐惧更甚,只见这顶闪闪发光王冠慢慢飞起,飞到了她的头上,稳稳落在了她的头上。 这个戴上王冠的紫色晚礼服女子不再看向她们,而是优雅地在方形地砖上快步而行,迅速走入大殿,大大方方地,高声喊道:“100000。” 声音清亮美好,柔和中带着坚定的语气,宛若暗夜里盛开的绚丽花朵,绚丽夺目,霎时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向来冷漠的卡特兰的女王和国君,以及女王的情人在内,竟全被她所吸引。 只见一个身穿紫色及地晚礼服,戴着绿晶王冠的极美的美女一边带着极具亲和力的微笑,一边优雅地走入大殿。 她的脸上不施任何粉黛,一张极为素净的脸,却有着一种惊人的美丽,精緻的眉眼间透出无与伦比的高雅气度,一双深紫色眼瞳就像那暗夜天空里的美丽星光。 那典雅高贵、超尘脱俗、秀雅绝美的气质,仿佛瞬间就能夺走每个人的唿吸。 只见她优雅地信步向前,绝美的气质光芒四射时,仿佛连风中的吹拂的尘埃都会向她伏地臣服。 她的脸上带着亲和力的微笑和自信,来到台阶上的拍卖女官面前,将泛着金光的邀请函温柔交给她,便优雅从容地坐到了下方贵宾席的空位。 在一阵阵窃窃私语和高低起伏的惊嘆声中,拍卖女官看着邀请函,大声念道:“尊敬的森暗之国薇安女王到!” “100000金,还有没有更高的价?” 在大家还没有从高贵的年轻女王的出现中回过神来时,“150000。”一声从容有力、华丽而冰冷的声线徒然出现在半空。 “200000。”女王再次发声,声音美好有力。 “250000。”那道华丽却如寒冰般的声音再次出现,还含有隐隐的戾气。 “300000。”女王再次抬价。 “500000。”那道声音沉着有力,却有着掩不住的迷人磁性。 大殿众人譁然,没想到一下子竟抬到了500000金,这个价格都足以买下一座小城,是谁开出了这么高的价? 大家齐齐望向了声音传来的大殿二层的最高级别贵宾厢,那里若隐若现一道修长高大的非凡美男身影。 有人眼尖认出,惊唿道:“是裴诺尔王太子。” “他刚才一直没有出价,没想到是对光明之星感兴趣。” “不是说他来这里只是走走过场吗,只是仅为与卡特兰的女王打好关系而来。”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兴致盎然,仿佛抓住了什么重大八卦似的在讨论。 “600000。”女王毫不示弱,继续抬价。 “700000。”二层尊贵包厢里的那道华丽声线仍然出现。 “1000000。” 女王报出了这个惊人的价格,大殿众人再次譁然。 这个价格近乎天价,据说森暗之国是一个曾经与世隔绝三百多年的神秘魔法王国,被汹涌起伏的深灰色大海所包围的一个孤独岛屿,长年不与外界接触与通商,哪来这么多的钱买下这条光明之星? 二层最高级别包厢里的那个俊美无比的男人听到这个报价时,嘴角噙着一抹寒冷微笑,透着嘲讽与讥笑,喃喃自语道:“这么想要啊,那就拿去吧。” 与此同时,他的淡金色半透明眸瞳透出冰冷的寒光。原来她现在是女王,那确实是不那么容易捉过来。 原本他还在等着卡特兰的侍女主管将她当礼物压过来,可一直没等到,然后他派自己的侍女带她过来,谁知还是失败了。 现在,让她多花一倍的钱买下了光明之星,算是小惩大诫。 拍卖女官一连提醒了几声,那道华丽冰冷的声线再未出现了,便敲了一下黄金板,“100万金成交。” 心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要是那无赖继续抬价,她还不一定能拿得出更多的钱,这次他们只随身带了100万金多一点的支票,要是更多的话,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交钱拿了东西走人,省得夜长梦多。 可当她随着拍卖女官来到后殿,刚在支票上籤完字,拿到用透明水晶盒子装的光明之星时,女官含着笑,非常礼貌地道:“尊敬的女王殿下,今晚我们皇宫将要设宴,还请您能赏脸光临。” “抱歉,”她回绝道,“森暗之国离卡特兰较远,我们还另有要事,现在得离开,下次若有机会,必将亲自向卡特兰女王致歉。” 女官不急不慢地微笑道:“殿下再忙,也只留今日一晚,明日我们将亲自送女王出卡特兰,必不会耽误殿下的要事。” 她犹豫了一下,太过匆忙似乎也不大好,给人一种王国政局不大稳妥的感觉,只得点头道:“既然女官盛情邀请,那我就再留一晚吧。” “感谢殿下赏脸。”女官礼貌地含笑回应。 *********************** 卡特兰皇宫南门前,艾纱和几个黑衣随从正焦急等待,他们得到了秘密消息,女王已拿到了光明之星,但为何迟迟不出现。 “艾纱!”一道清亮柔和的声线忽然远远地出现,她喜出望外,看到南门处出现了一道靓丽的紫色晚礼服身影,正朝他们匆匆而来。 第13页 他们连忙迎上去,艾纱的眼中透着喜悦,“恭喜殿下拿到了光明之星。” 西恩则道:“殿下,我们是现在就回森暗之国吗?” 心美嘆道:“还得留下参加晚宴,不大好拒绝,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是。”西恩道。 正说着,一道柔柔的声音突然出现,她的声音宛若天籁之音,温柔甜美中带着几分性感的沙哑,“殿下!” 心美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南门巨石旁,正站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色身影。 她的淡紫色波浪长发覆住了肩头,脸庞小小的、尖尖的,那种典型的美人瓜子脸,清雅的五官,楚楚动人的眼神,如玫瑰花瓣的红润嘴唇,柔美可人,清新雅致。 “娜塔妮亚。”心美惊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娜塔妮亚听到女王叫她的名字,如受惊小鸟一般飞向女王,扑进她的怀里,带着几分哭腔道:“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心美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柔软双肩,“乖!” 艾纱在一旁微笑着,眼里有几分暧昧,“娜塔妮亚想女王了,同时通过水晶球预感女王可能遇到危险,便不顾一切地来了。” 娜塔妮亚的眼泪落在心美的胸口,紧紧抱着她,哭道:“殿下!我担心你!” 心美扑哧笑出了声,“别傻了,我这不没事吧。” “我要看到你才安心。”她边哭边撒娇,蹭着心美柔软的肩头,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心美无奈地再次抚摸她娇小的背部,以示安慰。 娜塔妮亚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在森暗之国最宠爱的情人,当女王病重晕迷整整两年之时,其他情人如鸟兽散,只有娜塔妮亚始终守护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她醒来后,也是娜塔妮亚的精心照顾才让她慢慢恢復良好。 为了不让他人怀疑,也为了报答娜塔妮亚的照顾,她对她也一直是温柔回应。 “好了,既然见到了就别哭了,”艾纱这时说道,“殿下的身子还很弱,别让她在风里站久了。” 娜塔妮亚这才止住眼泪,看着心美苍白的脸,慌张道:“殿下,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看着娜塔妮亚娇俏迷人的小脸,心美忽然心中一动,娜塔妮亚无疑是个最好的挡箭牌,让大家知道她其实是个同性//爱者,可以使一些心怀叵测的男人望而却步,能省却不少麻烦。 这次她在拍卖会上可谓是小小出了下风头,按照她从前在宫廷里的经验,必会有一些恬不知耻的男人围拢上来想占点便宜什么的,如果有娜塔妮亚在身边,他们自会知道她已“名花有主”,知难而退。 “娜塔妮亚,今晚有个晚宴,来,我现在带你去买衣服。”她温柔地对娜塔妮亚微笑着。 娜塔妮亚心脏怦怦跳动,几乎沉溺在女王的温柔里,“好,殿下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8章 夜宴 当太阳渐渐落山时,心美小睡了一个小时,便听到了皇宫的使者前来邀请的消息。 她和娜塔妮亚迅速换好了衣服,梳好头髮,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出了房门。 艾纱、西恩和皇宫的使者已在门口等候。 心美这次将紫色长髮全都放了下来,梳得整整齐齐,将直排刘海也整齐地梳在前额,戴上闪亮的绿晶王冠。 她穿上一身洁白如雪的曳地长裙,裙边缀着浅粉珍珠,外披半透明的星星披肩,戴上璀璨闪亮的浅紫水晶项鍊,左手腕戴着流光溢彩的红宝石镶金手鍊。 整个人绝美出尘,超凡脱俗,雅致出众,仿佛童话故事书走出的梦幻般的貌美女神。 娜塔妮亚则是一身玫瑰红礼服,外披粉色透明长长披肩,将头髮盘起,梳成一个娇小可爱的精緻髮髻,戴着一条精美昂贵的水晶石项鍊,配上她的无敌笑容,看起来娇巧可爱,小鸟依人。 当她们牵手踏进富丽华美的皇宫晚宴厅的时候,整个宴厅有过短暂的安静,只听得到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与啧嘆声,甚至还有男人不断流口水的声音。 几乎所有的眼光都聚焦在年轻貌美的女王身上。上午在拍卖会时她是全素颜,脸色还有些苍白憔悴,现在经过短暂小憩和精心修饰之后,竟呈现出一种惊嘆的让人膜拜的美丽。 如梦如幻的眼睛,闪动着梦幻般的光泽,肌肤吹弹可破,难得的是她的气质独特,高雅出尘,还透出一种神秘无边的奇异之感。 她实在太美了,从前几乎没有在卡伊泽尔大陆上见过这样惊为天人的美女。 但当人们看到她与另一个玫瑰红礼服清雅俏丽女孩牵着手并排而入时,不由得怔住。 她们十指紧扣,无名指上都戴着一模一样的红宝石戒指,发出的光芒交相辉映。 宾客们低低私语起来,交头接耳间竟透出几分惋惜。 可惜了,这么难得一见的出众美女,竟已拥有同性情人,从晚宴上公开两人关系来看,恐怕感情还很深。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亲我我,在侍女们指引下,坐在贵宾席的软座上。 晚宴上的客人基本上到齐了,因为这是非正式晚宴,所以不需要主人对客人作特别的介绍,大家自由打招唿、喝酒、碰杯、相识、聊天,甚至调情即可。 第14页 大殿中间一群衣着暴露的娇美少女正在音乐的伴奏下跳舞。 她们如玫瑰花瓣般娇柔的身体,柔软地展开,举手投足间,投下阵阵光影,仿佛正跳着世上最美丽的舞蹈。 卡特兰的女王与丈夫因身体不适没有出席,其情夫特伦斯正坐在某个阴暗角落与性感女郎调笑。 女王的亲弟弟海伊瑟尔与杜兰克国的瑞尔伦王子和萝娜公主坐在一起,碰着酒杯,低低地正说着什么。 雅尔达国的大王子帝加尔则与卡特兰国的两个贵族小姐在聊天,或许说了段什么笑话,贵族小姐的咯咯笑声放肆地在晚宴里迴荡。 纳贝加国的小公主海伦娜正缠着希达尔斯的裴诺尔王太子,像一条美女蛇一样缠在他的大腿上,双手亲密抱着他的脖子,柔软小嘴差点贴上他的俊脸,似乎正撒着娇。 心美只看一眼后,便移开眼神。 除了几个小国与小城的公主、王子与贵族主动走过来与她打了招唿后,其他几个大国的贵族权子并未主动与她说上一句话。 她微笑着看着娜塔妮亚倒了一杯冰镇橙汁送至她面前,娜塔妮亚的甜美笑容几乎可以将玻璃杯里的冰块融化。 森暗之国只是一个小王国,按照卡伊泽尔大陆的惯例,小国的领主应主动与大国的贵族或君王、王子或公主们打招唿,否则大国的人可以不与他们说上一句话也不算作不礼貌。 但是她此行决定低调,懒与任何王室成员接触,因此压根就没打算过去请安。 娜塔妮亚连喝了几杯红酒,脸上红红的,眼神有些迷濛,似是有点醉了。 “殿下,卡特兰的红酒真不错,比我们的好喝多了,就是太容易醉了,你看我现在都有点迷煳了。” 娜塔妮亚跌进她的怀里,她轻轻搂住她的腰,嘆道:“不能喝酒就少喝点吧,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知道了,殿下,我错了。” 娜塔妮亚醉意朦眬,双手搭上她的肩,柔情蜜意突然涌上心头,竟要吻上她的嘴唇。 心美吃了一惊,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献吻,“娜塔妮亚,你醉了,你今晚真不该喝这么多酒。” “没醉,我没醉……”娜塔妮亚叫着,意乱情迷中又要把嘴唇凑上她的脸。 “女王殿下,”一个白衣侍女不知何时正笑盈盈地站在她们身旁,“我看这位小姐有些醉了,我们备有专门的解酒汤,不如我把她扶过去,让她稍适休息一下。” 那正好,心美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道:“那谢谢你了。” “没事,这是应该做的。”白衣侍女温柔地笑着,然后将娜塔妮亚扶了起来。 娜塔妮亚蛮不情愿地被拉起,嘴里不知嘟嚷着什么,这时又有一个白衣侍女急奔而来,两个侍女一起合力将挣扎反抗的娜塔妮亚给强行抬走了。 她目瞪口呆,卡特兰的侍女真是太失礼了吧,对一个醉酒的客人这么粗鲁,但因为可以暂时摆脱娜塔妮亚的纠缠,她没有阻止。 她现在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软椅上,用三根手指握着盛满橙汁的高脚玻璃杯。 环视了一下四周,无意中瞥见了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性感美女,正挂在不同的男人或女人身上撒着娇。 奇怪了,为何只有她身边的娜塔妮亚被接去喝解酒汤了呢?她纳闷着小啜了一口橙汁。 “殿下,我能坐下吗?”一道充满磁性的男人声线出现在半空中,就在离她最近的空气里。 她握着装满冰镇橙汁的高脚玻璃杯,缓缓回过神,居然看到了卡特兰女王的情夫特伦斯。 他有着精緻细腻的五官,如深海一般的蓝色眼瞳,蓝色的浓密长睫毛,透出一种性感绝伦的魅力。 “当然可以。”她淡淡地笑着,十分有礼地回应。 他握着酒杯,大大方方地坐下,含笑着对她说道:“女王是第一次来卡特兰吧,觉得这里怎么样?” 他声音如沐浴春风,声线迷人富有磁性,使人顿生好感。 她突然明白了他备受卡特兰女王宠爱的原因,温和地回答道:“这里特别美,比我想像中的要美得多,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他的微笑温柔,蓝色眼瞳仿佛无边的蓝色海洋,“女王所在的森暗之国,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一片被深灰色海洋包围的岛屿。岛上有很大的绿色森林,还有很明亮的阳光和迷人的雨季。太阳光很热烈的时候,绿色森林仿佛復活了一般,每片绿叶都有生命;下雨的时候,雨水如千条线万条线般往下落,覆在森林和海洋之上。” “您说得这么美,我都想有机会去拜访一下了,”他笑道,“没想到女王也会有如此诗意的一面。” “那你眼中的女王是什么样子?”她抿了一口橙汁,饶有兴致地问。 他靠近她,低低地、沙哑而有力道:“强势,有谋略,利益至上,心狠手辣,既不认亲子,也不认丈夫。” 她愣了一下,不禁道:“不会的,这些不会是全部,会不会有些东西被你忽略了?” 他眼底的笑意更浓,“您认为我在说谎?” 第15页 “不,不是,我只是认为你可能以偏盖全。” “也许女王会有感情,也有情义,但那只是在与利益完全无关的时候,真正的女王完全是将王国利益放在第一位,难道您不是这样认为吗?” 她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没错,真正的女王是将王国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想了一会儿后,她才缓慢地道,“一个女王自然会将王国利益放在首位,但她如果没有真正的情谊,也很难真正被她的臣民爱戴和信服,她的王国也不一定能真正稳定。” “您的想法倒是很特别,”他笑着再次靠近她,暧昧地道,“难怪希达尔斯的王太子会被您迷住了,当您乔装成侍女时,便是用这种方法吸引了他吗?” 他的眼底燃烧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嫉妒,语气里竟透出浓浓的酸意。 她先是怔愣一下,微笑道:“这个问题,恐怕需要你去问他。” “我告诉您,我们都没有希望了,”他愤恨无比地说,“他这次回国后就要与奥美黛正式举行婚礼了,我们都没希望了。” 奥美黛,那个昔日能自由出入宫廷的高贵温柔的公爵小姐,与裴诺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女友,情商、性格极好,在宫廷里左右逢缘,深受王后的喜爱。 她曾最嫉妒这个美丽的贵族小姐,最羡慕她能与裴诺尔公开出双入对,十指紧扣,亲密拥吻,参加各种盛大的皇宫典礼。 她微微笑着,柔声安慰他:“结婚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身边的情人不少,你照样有机会。” “那不一样,”他竟像个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似的任性,“那女人可是个有名的醋罈子,恐怕不会给他多少时间来找我们。” 她笑得愈发动人,“女人嘛,多少有点这样,你把他的妻子也哄好不就行了。” “要是您与他能结婚就好了,您一定是个宽宏大量的好妻子。” 她笑了笑,原来的他是想撺掇她去追求这个王太子,“可惜了,我也马上要结婚了,我回国后就要与本国的公爵大人举行正式的婚礼,我们已订婚多年。” 他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是吗,那太可惜了,我觉得您与王太子挺般配的。” 她大笑,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有趣了,难怪能得卡特兰女王的宠爱,连我都快要喜欢你了。” “是吗?您真的会喜欢上我吗?”他离她更近了,暧昧地几乎贴到她的胸口,她淡笑着,不着痕迹地避开。 “特伦斯大人,”一个红衣薄纱侍女彬彬有礼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侧,“我们的王太子殿下想请您过去喝杯酒。” 特伦斯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扫兴,懒洋洋地起了身,“好。” 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走向那个不远处的贵宾软席,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招手唤来了一个白衣侍女,“刚才你们带去喝解酒汤的小姐去哪里了?” 她准备带娜塔妮亚回森林小屋,明日一早他们将动身回森暗之国。 那位侍女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刚刚,那两位姐姐扶她去后面侧殿休息时,她说要去方便一下,结果一下就不见了……” 她霍地一下站起,面露愠怒,“你们有没有去找?” “我们刚在侧殿外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她,可她全身臭哄哄的,所以就先带她去浴池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脸上涨得通红,居然被人摆了一道。 这是一个大国应有的待客之道吗? “你带路,我现在就去你们的浴池,把她带出来。”她怒急反笑,命令道。 白衣侍女不敢拒绝,垂着头应了声“是”,带着她往大殿外走去。 第9章 惊魂 然而,突然之间,刚走到大殿银色大门口,大殿所有灯火竟全部熄灭,惊唿声、尖叫声顿时四起,一片深沉的黑暗瞬间覆盖了整座大殿。 大殿外的羊皮纸方角宫灯也全都熄灭了,仿佛一个眨眼,黑暗突袭了整座皇宫。 她惊得站住,勐地回头,却只见一片漆黑,黑得很彻底,伸手不见五指,整个大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黑暗的大殿内再次爆出众人的惊唿,还夹杂着女人们的尖叫与哭声。 “刺客,有刺客!” “卫兵,快叫卫兵!”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一阵冷冽如寒冰的剑风朝自己唿唿而来,黑暗中,她一个闪身,避过了又一阵阵勐然袭来的凛冽的充满杀气的剑风。 忽听得自己身旁轰隆一声巨响,一根根坚固的雕刻王室花纹圆柱居然全都轰然倒塌碎裂,发出惊心动魄的裂开声音。 她还未及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被人抱起,大吃一惊,挣扎了几下,却被对方抱得更紧。 他抱着她迅速避开了直直倒来的数根圆柱,只得轰隆一声巨响,这数十根圆柱倒地时的轰塌声使得整个地面都在摇晃震动, 要是再晚一步,她可能就会成为柱下亡魂。 来到异世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经歷这种可怕爆炸。 因整个人吓呆而无法思考此时抱起她的这个人是谁。 第16页 浓郁的血腥味与惊声尖叫再次传来,伴随着雕刻花纹圆柱的依次倒塌声与爆炸声。 怦怦怦!几声巨响之后,浓郁火.药硝烟味迅速瀰漫,洋溢着死亡气息。 她的夜视很好,可不知为什么这次在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可能是行刺方又布下了黑暗结界,导致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周遭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能感觉到,来的是一个经过精心准备的庞大暗杀群体,瞬间就控制了整座大殿。 殿外这时传来齐齐的沉重的脚步声,正有大批的皇宫卫兵如潮水般向这个方向涌来。 夜风中传来丝丝的凉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袭来,她侧过了脸,试图迴避这种难闻气味,却因此刻贴在他的胸口上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她实在太熟悉太熟悉,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勐然一僵。 他突然就感应到她已知道他是谁,修长冰凉手指抚上她的脸庞,极为温柔地,然后,灼热的气息带着他华丽滚烫的声线,掠入她的耳里,“姐姐,我很想你。” “三年了,你把我丢下整整三年了。” 他的声音带着委屈、不平、焦灼,竟还有几分可怜兮兮。 她怒急攻心,一股戾气涌遍整个胸腔,就要推开他,“放我下来。” “等一下,现在还很危险。” “放我下来,我不用你保护。” “不可能。”他的三个字斩钉截铁。 冰冷而凛冽的充满杀气的阵阵剑风再度袭来。 这一次,在黑暗中都能看到无数细碎的银光如游龙一般闪耀捲起,疯狂地沖向他们,带着必将他们致死的决心。 她的长长髮丝被这暗夜里的狂野杀意剑气惊起,紧紧贴住了她冰冷汗湿的脸颊。 随着凌厉剑气冲击而来的刺鼻血腥味,还带着无与伦比的仇恨味道,使她被惊起的长长髮丝都沾染上了这种味道。 就在这时,听得铮的一声锋利的利剑出鞘声,他甚至不用手亲自使剑,而是剑随心动,金色的剑光嗖地一下,沖向那群已逼近的疯狂银光,碰撞的同时,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声。 巨大的红色烈焰燃起,照亮了一瞬间的半毁大殿,此起彼伏的惨叫与痛苦嚎叫不断传来,血腥味如烈风一般席捲整座大殿。 就在这时,大批的盔甲卫兵冲锋喊杀着从外面花园沖入了大殿。 大殿灯火四起,顿时大亮,每一个角角落落都被照亮得清清楚楚。 混乱的厮杀圈里,盔甲卫兵正与一群黑色战服的黑衣人斗得正酣,杀得难捨难分。 不远处的角落里,灯火明亮处,一袭华美黑色长袍的希达尔斯王太子正抱着雪白衣裙的森暗之国女王。他把她紧紧抱在他的胸前,她的双手正搂住他的肩膀。 两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他的黑色长袍和她的雪白衣裙都溅满了刺目的鲜血。 他原本束在脑后的淡金色长髮现已散开,凌乱地散落在肩上。她的紫色长髮则凌乱地环绕着她和他的脖颈,湿湿的,粘粘的,犹如深海里的缠绕着的潮湿海藻。 他的半透明金色眼瞳里透出残忍神色,嘴角勾起的那抹浅笑更是带着几分狂野与戾气。 她的眼里起先充满着惶恐不安,紧张地注视殿前被捉住的几个黑衣刺客,不一会儿,忽然瞥见四周投来的各种惊奇、暧昧的目光,眼神一变,挣扎着要跳下来。 这一次,他松开手,放开了她,她迅速落下,整了整衣裙和头髮,佯装镇定与冷静。 高傲俊美的王太子站在她的身边,每当她想远离他一点时,他便会立刻靠近一步。 她瞪向他,他则对她微微一笑,她只得扭头不再理他,又往旁边走上几步,他则紧紧跟上,然后乖乖地跟站在她身边。 隐藏在大殿圆柱后的特伦斯不由得眯起了眼,一个即将大婚,另一个也离大婚不远,他们彼此都不是对方的结婚对象,为什么现在却这么暧昧? 他记得,王太子应该从前从未见过这位森暗之国的女王,这是对她一见钟情吗? 大殿火光下,海伊瑟尔、瑞尔伦王子和萝娜公主则安静站在殿内另一角落,他们的衣袍、头髮上也溅满了恶战后的鲜血。 海伊瑟尔的眼神幽深如海,淡淡看向王太子和森暗女王的方向;瑞尔伦王子手中的银剑在滴血;萝娜公主拿出手帕,想为海伊瑟尔擦下额头溅上的血珠,却被海伊瑟尔温柔避开。 帝加尔王子在众多随从的重重保护下安然无恙,甚至一滴血都没有溅在身上,如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裴诺尔王太子和薇安女王。 海伦娜公主则在几个会剑术的侍女的陪同下站在大殿外的玉石台阶上,恶狠狠盯着殿内的貌美女王,双目喷射的嫉妒火焰几乎可以把她烧成灰烬。 大批的盔甲卫兵涌入后,殿内的黑衣刺客很快死的死,伤的伤,那些受伤的全被卫兵押了下去,卡特兰的女王在众卫的环绕下才匆匆忙忙赶到。 “各位贵客受惊了,”一袭红袍的卡特兰女王满脸歉疚,连连致歉,“没想到会在晚宴上发生这种事情,我必会追究到底,给各位一个交代。” 这时全部刺客都被抓住,殿内的气氛明显放松下来,大批盔甲卫兵押着黑衣刺客陆续出了大殿。 第17页 殿内被毁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圆柱子东倒西歪,桌椅全被毁,粉末与木屑落了一地,至于其他的晚宴用品如酒壶等,更是撒落了一地,还有一地的玻璃渣碎片。 卡特兰女王此时招唿着所有贵客,翩翩风度,临危不乱的气派,庄重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各位,请先回去休息,这里的一切由我们善后。若有贵客受伤,还请由我们来赔罪照顾。” 抱着大小不等医箱的御医和医女们匆匆而入,迅速查看伏倒在地的被鲜血染红衣袍的宾客或侍女、侍卫们。 短短一个晚上,竟然可以发生这么多事情。 心美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撩起染着血迹裙角,跨过地上玻璃渣,正要出殿门,整个身子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拥住。 他温暖有力的双臂环住她的腰际,炙热的气息飘入她的鼻尖,“累了没有?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她凝神静气,用尽全力,手肘勐地向后用力一顶,狠狠击中他的手臂柔软处。 他却连哼都不哼一声,死也不放手,而是撒娇似的说道:“姐姐,你的力气可真不小!” 第10章 突然袭击 “放手!”她冷然道。 “我只是好心。”他眼睛里的光芒熠熠,似是盛着对她宠溺的笑意。 “我不用你好心。” 她再次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或许是见她真生气了,他才放开了她。 殿外,夜色微凉,头顶上方的海水天空映射着柔和的月光,几条色彩斑斓的小鱼犹如飞翔的小鸟一样,游来游去。 她刚走出殿外,眸光一闪,草丛里有个什么东西似乎动了一下,但一下子又不动了,或许只是自己错觉?她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殿内的人此时都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她独自一人走在最前方,忽然想起娜塔妮亚还在国君的寝宫,正要迴转过身找女王,说得迟,那时快,在众人的惊唿声中,一道银色的剑光嗖地一下从草丛飞出,朝她袭击而来。 她微微跃起,轻巧地一个闪身,巧妙地避过,但没想到下一秒,一柄泛着寒光的长长银色利剑便搁在了她的脖子上,身后出现了一个寒冷几乎要凝结成冰的女孩的冷冽声音,“不要动,否则你的脑袋和身子立刻会分家。” 动乱已经结束,谁都没有料到还会有刺客逃脱殿外,连她都掉以轻心,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胁持住。 她暗暗深唿吸,冷静下来,问道:“你想要什么?” “问你那姘头去!”女孩毫不客气地冷冷道,一股杀气从她的语气蔓延开。 姘头?她诧异万分,顺着女孩及众人的眼光,竟看到了离她们四五步远的裴诺尔。 他正冷冷地盯着她身后的那个女刺客,眼睛里的光狠毒而犀利,似乎要把这个女刺客碎尸万断。 他英俊得惊人的眉眼之间,隐隐藏有着嗜血的阴戾。 “你搞错了,”她收回眼光,“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她脖子上的剑被顶得更紧了,甚至还划出了一道鲜血的口子,她痛唿了一声,“你真弄错了。” “少废话!从你一入晚宴开始,他的眼光就没离开过你,还把你的情人扔到了垃圾桶里,并把女王的情夫骗离你的身边,你们不是姘头是什么?”女孩的声音冷若寒潭,杀气腾腾。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她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地盯向了裴诺尔,居然是他骗走了娜塔妮亚,还把她扔进了垃圾桶。 裴诺尔却似没听到女孩所说,也没看到她的怒火,只是轻佻地道:“图尔城被灭,几乎所有贵族被杀,只不过城主最小的女儿与儿子逃出生天,你就是那个逃出去的余孽?” “谁是余孽?”女孩尖厉地叫了起来,手中的利剑搁得离她的脖子更紧,“你们希达尔斯国为了一己之私,盗走火焰之剑也就算了,居然还将我们的图尔城给灭了,你们才是真真正正的魔鬼,混帐东西!” 卡特兰的女王这时也出了殿外,并在众卫兵的环绕下缓步靠近。其他人则站在她们的不远处静观其变。 一群盔甲卫兵则暗暗地、不动声色地围拢了过来,将那行刺女孩团团围住。 听到女孩愤怒的指控,裴诺尔却放松了下来,挑衅似的笑问:“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呢?反正你是逃不掉了,不如也留下来做我的姘头?” 听到那个“也”字,她几乎气得七窍生烟,什么叫“也做我的姘头”,难道自己真是他的姘头不成? 一时竟忘了脖子上还搁着一柄剑,动了动,一股细微的刺痛传来,连忙定住。 女孩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火焰之剑,把火焰之剑还给我们!” 火焰之剑是他们的镇城之宝,是图尔城最珍贵的宝物,只有重新夺回,图尔城才有重新回归他们的机会。 可火焰之剑是希达尔斯的王太子费尽心机甚至灭掉整座城才拿回来的,怎可能轻易交出?听说盗剑时王太子甚至还牺牲了点色相,所以才在灭城时倾尽全力。 夜风吹拂过心美的脸庞,凉凉的,带着深海王国特有的潮湿感。 她忽然有点清醒了。若裴诺尔为了她将火焰之剑交出,那就等于她欠了裴诺尔一个很大的人情,越发与他纠缠不清。 第18页 她正要开口,却被裴诺尔抢先说了话,他的眼底尽是寒凉,语气却仍轻佻无比,“不就是一把破剑吗,拿去吧!” 众人发出了阵阵低唿,这把可不是普通的剑,是图尔城最珍贵的火焰之剑,传说若遇上有缘人,发挥出的力量可以破开任何魔法结界,拥有难以想像的强大力量,现在王太子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剑拿出来了。 嗡嗡的几声响,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年轻俊美的王太子微一扬手,一团燃烧的红色火焰从半空出现,发出奇妙的与夜风撞击的嗡嗡声,旋转了几下,然后坠落在离女孩不远的地面,发出叮叮噹噹的碰撞声。 女孩用剑压住她,一步一步,极其小心地往剑的方向走。 离红色火焰之剑只有一步之遥时,众人都屏住了唿吸,她的唿吸也几乎要窒住。女孩押着她勐然沖了过去,就在这一剎那,她和女孩同时伸出手去抢火焰之剑,速度极快,可还未碰到剑身,一抹滚烫的火焰冲上来就舔到了她的手。 她忍痛再次伸手扑去,整个人忽然却被人腾空抱起,立刻远离了那柄烈焰火剑,同时又听得碎裂的几声响,女孩原本搁在她脖子上的剑裂成了碎片,落在地上。 女孩此时已成功拿到火焰之剑,脸上露出胜利笑容,半空中一个迅速转身,顿时消失在半空。 这时每个人都突然看到王太子眼里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只是微抬了下修长手指,一柄极长无比的金色利剑忽然如一道犀利发光的闪电出现在夜空。 随后,它以极快速度幻化为了一道长尾巴流星,形成闪亮的光束,朝着前方冲刺而去,不过几秒,忽然看到不远处燃起了绚丽烟花般的光亮,同时伴着女孩的悽厉不绝的叫声,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极惨的鬼哭狼嚎,“啊--啊--” 巨大的爆炸声响,轰地一声,仿佛地动山摇,震耳欲聋,女孩的肉身似乎化为了细细碎碎的粉末,如同烟雾一般转瞬消散空中。 众人皆是一阵惊悚,包括她在内。 又听得嗖地一声清脆声响,一团燃烧着的艷丽红色火焰急速飞了回来,一直飞到裴诺尔的上空才停了下来,绕了他几圈后,裴诺尔不知低语了几句什么,这团火焰的光芒渐渐变暗,直至最后消失。 庞大的花园再次渐渐变暗,只剩下盔甲卫兵手中的燃烧的火把,以及众人眼中的火光。 他把抱着的她放了下来,她重重松了口气。 他看着她,眼睛里涌起柔和的笑意,含笑道:“就算火焰之剑回来了,姐姐你还是欠我一个大人情。” 她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闻言后下意识地反击,“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他眼里笑意顿时消失,出现了一抹深深的谁也看不懂的深邃神色,勐然把她抱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把头埋在她的柔软肩头,哪怕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只要你回来就好。”他的手臂圈得越来越紧,怎么也不肯松开,灼热的嘴唇还压在她冰凉的脸颊,低低地,温柔地,“姐姐,你可知道,我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在众人面前,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抱住她。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爱恋。 是的,他根本没办法再遮掩住自己对她的任何情感。 “我来到这个世界,只为了看看太阳和你。” 当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诗时,他便垂下淡金色长睫毛,掩住眼底的浓浓情愫,随手扔掉这张紫色的信笺,“写得不错,姐姐。”装作毫不在意。 他不能对她表露任何情感,那时他的地位岌岌可危,必须和另一个血统高贵的女人在一起,才能稳住他风雨飘摇的王太子之位。而且他如果对她流露出特殊的情感,她的命可能随时保不住,而他不可能时刻保护她,也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 可以说在危机重重、四处陷阱的希达尔斯皇宫,他註定了只能活在黑暗的阴谋与杀戮中。 他命人烧掉那些情诗,就是在暗示她,不要再把感情投注在他身上,否则最后将会以痛苦绝望收场,那时她的痛会比现在要痛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可就在他失去她的这几年里,他夜夜煎熬,经常失眠,多么希望能像从前那样一起床就看到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笑容。 他这时才发觉,他根本不可能没有她,此时他的王太子地位已经稳固,他所希望得到的一切已被他掌握在手心,可是他却并不快乐。 他时常来到她的房间,抚摸她睡过的软床,亲吻过她的碎花枕头,抚摸过她曾用过的每一件物品。 如果她能回来,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哪怕会面临重重困难。 第11章 海边遇挫 年少时的爱恋最是美好,却也最脆弱,就像那晶莹剔透的流转光芒的水晶,最美却也最易碎。 暗夜里的风拂过她冰凉的脸,她僵硬地被他紧紧抱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唇角甚至噙着一抹冷笑。 早在烈火吞噬她的灵魂的那刻,她曾经的所有的对他的期待全都灰飞烟灭。 一刻钟后,当他的修长双臂终于松开时,她推开他,理了理长发,不以为意地笑着:“承蒙王太子殿下厚爱,感谢适才的相救,只是现在时辰已晚,请容我先行离开。” 第19页 礼貌而客气,语调不温不火,恰当好处。 她的冷漠刺痛了他,她的话如同绵密尖锐的细针,在他心上刺下深深的疼痛。 他不敢置信地死死盯住她,仿佛满腔热情被人浇了一盆冰凉彻骨的冷水。 然而只隔了几秒,他慢慢收敛神色,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只是笑容不达眼底,“既是如此,那就还请女王殿下先行了。” 她朝他点了下头,礼貌淡淡一笑,便转身离开。两三个卡特兰卫兵在女王的示意下跟上了她,环伺左右。 这天参加晚宴的众人只觉得看了一场大戏,先是遇刺,之后希达尔斯的王太子和森暗之国女王搞暧昧,可两人却最后不欢而散。 灯火阴暗的华丽行宫里,死一般寂静,四面空无一人,连一个伺候的侍女都没有。 一个修长高大的貌美男人靠在宽大柔软的红色安乐椅上。 他的淡金色半透明眼瞳里透出可怕的戾气,深红的嘴唇竟含有几分噬血妖艷,在黯淡的灯火下,衬着白皙的妖娆五官,光影交织中,竟犹如地狱里狰狞可怖的恶鬼一般。 “不就是个女王吗……”他的唇角勾起的笑容慑人心魂,令人不寒而慄。 行宫门外的两个侍女不由打了好几个寒颤,感觉一股彻寒的冷气从里面传出,仿佛置身千年寒冷的冰库,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披风。 ************************ 卡特兰国的初晨与陆地上的太阳朝升是紧密联繫在一起的。 当陆地上的红艷太阳缓慢升起,万丈绚烂的光芒照射在广阔无边的蓝色海洋上,那炫目的阳光便会透过深沉的海水,变幻为柔和的日光,投下千万道金黄色的光圈,唤醒沉睡在大海深处的王国居民。 心美几乎一夜未睡,当艾纱敲门进来时,她正披头散髮坐在床头,抱着双膝,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海水天空上照射下来的柔和日光。 “殿下,是现在梳洗吗?我们一会儿就要启程了。” 艾纱小心翼翼地询问。女王不开心,或许是为娜塔妮亚的事。 谁也没料到娜塔妮亚竟因醉酒掉进了垃圾桶里,现在仍被困在皇宫,也不知是否能与他们一起回国。 过了很久,心美才下了床,在艾纱的服侍下梳洗,穿上一袭纯黑长衣连帽,将长发全都遮住,甚至还遮住了大半张面孔,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现在就走吧。”她看了一眼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光,“时辰已不早,我们还要赶回森暗之国。” 回程起码还得半个月,如今王国岌岌可危,实在不能耽搁。 “那娜塔妮亚……”艾纱欲言又止。 “如果卡特兰的女王还懂点待客之道,她现在就应该在海边的结界等我们了,我们先去海边看看。” “是。”艾纱连忙应道,迅速收拾女王的随身行装。 实际上这些东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是再清点一下,确认无误后即可。 待他们一行来到广阔无垠的海面时,太阳已升得老高,金色的光点洒落在海面上,形成七彩斑斓的波浪。 心美被数十个随从簇拥,乘坐卡特兰国护送贵客的专用船刚至陆地,忽听到头顶上方的天空传来的锐利的鸟声尖鸣。 抬首便看见一片巨大的蓝色飞马群忽地从海面上飞起,它们展开庞大的蓝色翅膀,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半边蓝色海上天空。 其中一匹巨大蓝色飞马尤为引人注目,兇恶的戾气随着翅膀的伸展迅速扩散,形成一道巨大的煞气旋涡,仿佛要把周边云彩及人与马全都袭卷而入,就连站在海边的心美似乎都能感受到这股强大的旋转气流。 巨型蓝色飞马的那个修长黑色身影是那么熟悉,曾经几乎每晚都是她梦中的影子。 其他飞鸟盔甲卫兵都以这只庞大的蓝色飞鸟为中心向四面散开,环绕着它,形成一个弧形,向着太阳的方向急速飞去,无数双翅膀伸长展开时,犹如密密麻麻阴影,再次遮蔽大半海上天空。 心美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有失落,有遗憾,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解脱。 “殿下!”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个身穿玫瑰红礼服的长髮少女朝她飞快地直奔而来。 她喘着气,眼里蕴着泪水,边哭边笑,“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娜塔妮亚,你的气色还不错,离开皇宫时还顺利吗?”心美微笑着看向她。 娜塔妮亚的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还好,一切还顺利。” 她正要安慰她几句时,一道柔和声音出现在她身后,“向薇安女王殿下问好。” 她诧异地转过身。 阳光下,一位面容清秀的白衣侍女正含笑地看着她,恭敬道,“我们的海伊瑟尔大人今日外出巡视,听闻女王回国,就顺便把她一起带来了。” 循着白衣侍女的目光,她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金色沙难上竟站着一大队白衣侍女与骑着雪白高头大马的盔甲护卫。 白衣侍女们全微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环绕着一辆纯白华丽宽阔的八轮马车,盔甲护卫们则列出一排排极严谨的队型,以铜墙铁壁般的防卫方式,将那辆八轮马车严密地簇拥着。 第20页 从车窗口可以看见一个银蓝长发美男的白衣身影,日光流转照映在他的长髮,散发出一种似蓝非银的奇异光泽。 海伊瑟尔……便是卡特兰女王的那个俊美非凡的亲弟弟,也是她之前在森林月光下遇见的那个海族精灵首领,卡特兰的第一执政官。 但他们之前没有在晚宴上打交道,哪来的交情? 按照卡特兰皇室的礼仪规则,小王国的主人若不主动与大国的皇族成员打道的话,该国皇族成员是不会主动与其说话的。 她想了想,抿嘴一笑,便对白衣侍女点点头,大方而优雅地朝纯白八轮马车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近时,围绕在马车旁的白衣侍女和盔甲护卫自动分开,让出一条小道,让她顺利走到马车车窗前。 “向海伊瑟尔大人问好,昨晚没有与您说话,实在是失礼了。”初晨的阳光映在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美丽。 他微笑起来,银蓝色眼瞳的星辉闪烁,犹如朝升的太阳那般炫丽光彩,让四周的侍女及护卫们不禁屏住了唿吸。 “殿下无须介怀,”他侧脸看向她,日光温柔的光线照在他精緻优美的下巴线条,声音透出一股极温暖的柔和气息,仿佛能把最坚硬的心融化,“若非碍于卡特兰的皇族规则,我早已向殿下问好。”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笑意,“此次还要感谢大人相助,否则娜塔妮亚还不一定能如此顺利地随我们离开。” “若是感谢大可不必,”他的语气依然极具亲和力,就像一个亲切的邻家哥哥,“因为在我看来,您的情人并无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必要,只是为了与您说上话,我才把她带了出来。” 他轻柔地说着,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拿走一条人命就如同吃饭睡觉那样简单。 她震惊地盯住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对她微笑着,银蓝色眼瞳里流淌着温柔的光芒,就像暗夜里的最具诱惑力的光芒。 她回过神,不禁冷笑,说道:“她是否适合存在于世上,就不劳大人你操心了。” 这时身侧传来一声厉喝,“放肆!既便一国女王也不可对我们大人无礼!” 一个高大魁梧的护卫勐地将一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过来,抵住了她的脖子。 她嘴角的冷嘲意味更浓,丝毫不惧脖子上这柄利剑。 他依然微笑着,声音柔和无比,“费伊迈,不可惊吓了薇安女王。” 那柄杀气腾腾的锐利长剑瞬间收了回去,只是那名叫费伊迈的高大魁梧护卫脸上仍然气愤难平。 她脸上的冷笑浓郁,她还真不怕这个海伊瑟尔大人,也不怕这个护卫和这柄剑,她一个堂堂的女王,他们敢在这里对她怎么样,不过是唱双簧罢了。 第12章 迷路 她冷哼一下,没有道别,甩手转身就离开。 回到了艾纱一行,或许是瞧见她的脸色不好,艾纱与娜塔妮亚都不敢多问。 他们刚往前走几步,忽然之间,一阵狂烈的海风气势汹汹地从海面袭卷而来,同时惊起三丈高的惊天海浪,他们惊惧地回头,可海浪已经扑天盖地沖了过来,覆住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全部淹没。 海浪散去后,她被从头到尾都浇透,彻彻底底湿透,连衣长帽贴在她身上,显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艾纱几人则已趴在了海滩上,披头散髮,全身湿透,更是狼狈不堪。 这一定是海伊瑟尔在报復她所谓的无礼。 她气极,低念几句,顿时,一柄泛着细碎星光的绚丽紫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她用尽全身力气,用力朝前方一划,星光勐然一闪耀,仿佛地震一般,轰隆隆的巨响声起,无数璀璨的星光在日光下散开,迅速沖向海伊瑟尔的方向。 可就在这时,一股极大的灼热冲力直抵而来,以极快的速度掀起海滩上的细沙,形成一道高高的沙墙,于瞬间挡住了那巨大冲击力的璀璨星光。 突然之间,一团蓝色的光影穿过高高的沙墙迅疾袭来,在她还没回过神来之前,飞快环绕她紧握剑的手,一股剧烈疼痛瞬间传遍她的手腕,如火烧般的灼痛,手中的剑顿时掉落在地,她整个人跌坐在了沙地上。 她的脸涨得通红,若非才重生没几年,若非上一世从未接触过魔法,现在学起来很慢,她还不会输得如此狼狈,似乎来个人就可以欺负她。 艾纱等人连忙围拢上来,娜塔妮亚哭着抱住了她,道:“殿下,您没事吧?” “我们走!”她愤怒至极,在娜塔妮亚的搀扶下,从沙地踉跄着站起身,既然技不如人,那就认输离开好了。 手腕隐隐作痛,一圈红肿,娜塔妮亚看到了,心疼得直哭。 艾纱忙从行装中拿出烫伤膏药,她满脸冷色地站在原地,任由艾纱和娜塔妮亚为她涂抹。她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气得够呛,什么话都再说不出。 其他人则吓得大气不敢喘,默默在站在一旁。 涂抹完膏药后,他们才先后骑上了马,往回程的方向奔去。 *************************** 当太阳升到高空时,温度上升,空气已有些炙热,她的额头泌出了汗,原本湿透的衣服已慢慢被晒干,整个人的状态反而比刚才要舒适。 第21页 他们骑马入了一片广阔的绿色森林,四处是密密的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纵横交错,茂密的深绿色枝叶遮住了炎热的阳光。 凉凉的风从每一片树叶的细小缝隙中穿梭而过,飘拂到脸上,带着一种原始丛林的远古的清新气味。 庞大的不知名的怪鸟在天空扑扇着翅膀飞翔,盘旋着,似乎在唿唤着同伴。 对心美来说,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上一世,她极少出门,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待在皇宫里。 她从不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不敢想像,她经常会先预设各种危险,然后说服自己不出门。 她曾羡慕裴诺尔因为各种训练和远征几乎走遍了整片大陆,还曾经央求裴诺尔带她一起出去,但裴诺尔有自己的难处,他无法说服王后,只得拒绝了自己。 她当时很失望很失望,他还安慰了她好几天。 往事已矣,过去的已成过去,她深深地嘆息,骑马飞奔,微风吹落了她的长帽,一头髮丝瞬间被吹乱,不断飘飞到她的眼前,使她不得不偶尔伸手拔开乱发。 赶了整整一天路,已经傍晚,太阳正在西移,光线渐渐转弱,可始终走不出森林,心美感到奇怪。 明明来时也是路过的这同一座森林,来时就很顺利地出了森林,但现在却怎么都绕不出去。 “西恩,怎么回事?”她扬声问道。 西恩策马来到她身边,额头上布满汗珠,显然也是焦头烂额,“殿下,我们可能无意中进了森林里的原始魔法结界,所以怎么也走不出去。” “那我们来的时候怎么没进入结界?” “这片森林已存在几万年了,这片结界是由这片森林的灵性天然形成的,如果没有触动它的结界触发点,我们是不会进入它的结界的,这就是我们上次没有迷路的原因,但这次我们肯定是触动它的结界点了。” “它的结界点是什么?” “无人知道。” 晚上,月亮升得很高,皎洁的月光透过密密的枝叶,洒落点点的银色光芒。 他们围坐在一堆篝火旁。夜已经很深了,艾纱靠着大树打瞌睡,西恩和其他几个随从在四面巡视,还有几个随从则是互相依靠着睡着了。 他们并不担心会有野兽袭击,因为四周围已布满了安全结界。 心美坐在篝火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看布满星辰的夜空。 娜塔妮亚依偎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她在地上画着各种图案,“殿下,您是在画什么?” “在画天上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 “对啊,你们这里的人不懂这个吗?照理应该比我更懂才对。” “我们这里的人?”娜塔妮亚显然没有听懂她的话。 但她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我在画星星,看哪些像北极星,或北斗七星,然后作个标记,明天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哪怕森林里的方向会变化,但天上的方向是不会变的。” “要是阿答那跟我们一起来出来就好了,他见多识广,去过的地方也多,魔法也用得熟练,偏偏薇妮公主不让他出来,否则我们哪里会迷路。” “他放心不下薇妮,就随他们吧。” “可是,可是殿下……”娜塔妮亚似乎不高兴,“我觉得薇妮公主是故意的,她不乐意您一路顺顺利利,就希望发生点什么意外才好。” 她嘆道:“那也是难免,她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利,多少对我有一些想法。” 娜塔妮亚忽然从后面拥住了她,贴住她的身体,把头靠在她的肩头。她微微一颤,想了一下,终究没有推开。 “对了,娜塔妮亚,你是怎么过来的?这一路上这么兇险。”她问。 娜塔妮亚吞吞吐吐地道:“我是利用了水晶球的瞬移魔法。” “你使用了水晶球的瞬移?”她惊道,“这很伤身的。” 原本她也准备用水晶球瞬移,这样可以直接到阿诺尔海,但艾纱不同意,而且态度很坚决,因为使用水晶球瞬移相当消耗能量,而她才刚甦醒两年,身体状况不大好,决不能使用水晶球瞬移。 她看到艾纱坚决反对,这才作罢,但没想娜塔妮亚为了来找自己,居然使用了瞬移。 她微嘆着,看着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睛,没能说出责备的话,只是道:“下次不可以了。” “好的,我亲爱的殿下。” 过了一会儿,她也困了,便也靠着大树睡着了。娜塔妮亚则是紧紧依偎在她身边,睡得尤为香甜。 当她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西恩及其他随从早已去森林其他地方看看。 艾纱和娜塔妮亚正在仍在燃烧的篝火上面做早饭。她们正在烤面包,阵阵浓郁香味从上面飘出。 吃过早饭后,她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跳上了马,清晨阳光照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发出柔美的光泽,这种光泽从她的肌肤纹理透出,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娜塔妮亚不禁看呆,崇拜似的道:“殿下,你好美!” 她抿嘴一笑,用纤细手指理了理柔顺长发,扬起了马鞭,“走了,出发了!” 第22页 他们骑上了马,一同在森林里飞奔。 太阳慢慢地升起,纵然森林里茂叶密密麻麻遮住半边天空,但仍挡不住灿烂骄阳的光芒以一种肆无忌惮的姿态,照射入森林里每一片阴暗角落,让璀璨的太阳光圈在潮湿的草丛里高傲地跳着舞。 渐渐地,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森林里越来越亮,心美发现他们只是在森林里转着圈,明明刚才走过这个地方,怎么又回来了? 那棵斑驳树干的参天大树看起来怎么眼熟,那簇粉色花丛似乎刚刚才路过。 咦,西恩和其他几个随从怎么不见了,艾纱和娜塔妮亚也不见了,突然之间,她发现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在森林里转来转去,赶紧拉紧缰绳,慢慢停了下来。 她骑在马上,左顾右看,四处寻找其他人的影子,可怎么张望也看不到一丝线索,只得放弃。 接着,她又开始寻找森林里的出口,也许找到后就能碰到他们了呢。他们此刻肯定与她一样,也在积极寻找森林的出口。 她抬头看向天空,纠缠交错的密叶透出灿烂的阳光,刺得眼睛有些发痛。 拿出昨晚画下的星星,她勉强辩认了一下东南西北,然后跳下了马。 她蹲在地上捡了一堆红色小石头,全放进自己的手帕里,然后跳上马。 顺着朝北的方向,她一边骑马一边丢下红色小石头,慢慢前行着,每走一小段路,她都会留意身后小石头的方向,防止自己又走错路。 慢慢地,她惊喜地发现似乎再没有在原地转圈了。 第13章 雨中邂逅 她不禁加快了骑马的速度,在森林里飞快地穿梭,森林里略带寒凉的风吹起长发,长衣的裙角也随之而起,伴着飘动的柔顺长发髮丝,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气。 此时森林上空盘旋着一群又一群的巨大黑色怪鸟,展开庞大的黑色翅膀,发出古怪的尖声长鸣。 它们原本想向下方的人儿冲过去,将那娇小玲珑的身体撕成血肉碎片,可当扑扇着黑色翅膀就要冲下来时,突然看见了什么,眼里露出恐惧,似是受到了极大惊吓,逃也似的飞回了天空。 就在离骑马美人的不远处,一群又一群张牙舞爪的巨熊原本正要靠近,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后退,面露畏惧之色,一步步后退,最终扭头迅速逃走。 就在那大群怪鸟腾空而起时,一百多根黑色羽毛从高空零零碎碎地落下,一根又一根迅速落下,其中十来根恰巧落到了心美的鼻子前,她不由得打了好几个喷嚏,速度随之慢了下来。 此时太阳已经逐渐下沉,天色很快就要黑下来,阵阵寒意从森林深处袭来。 她将马栓到树边,找了十几根柴枝,用两块打火石敲击一下,点燃了篝火。她坐在火堆旁,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在森林里策马了一天,早已身心疲惫,睏乏至极,不一会儿就靠着树睡着了。 梦里,却又不经意回到了旧时光。 “姐姐,你看到了吗?那是我们希达尔斯最大的一片森林。” 站在城堡最高的天台上,她的长腿弟弟拉着她,指着前方遥远的一大片绿。 “然后呢?”她站在他身边,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眺望,眼里出现迷惑,他想对她说什么呢。 “姐姐,若有一天我成为了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也会是那片森林的主人,我会把它送给你。” 她忍俊不禁,“我要那片森林干什么?我不要。”我只要你,她当时在心底在默默地说。她想要他,想要得快要发疯,无时无刻都不在想。 “姐姐,当你成为了那片森林的主人,你就会发现,原来权力真的是一件很迷人的东西。森林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瓣,甚至每一只鸟或每一只兽,都会乖乖地臣服于你的脚下,而你则拥有对它们绝对控制权,你想它们做什么,它们便会做什么。” “我不需要这种控制权,”她当时不以为然道,“对森林的控制权远远没有你在身边来得重要。” 他隐含戾气的淡金眼瞳因而温柔起来,微微抬起手,似乎想要抚上她的脸,却想起什么,蓦地放下手,俊美脸上也似突然覆上了一层千年不变的寒冰。 她向他靠近,不由自主地想与他亲近,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立刻挣脱开。 他别过脸,微抬线条优美的下巴,一眼都不再看她,极为冷淡:“姐姐,你该回去了,晚了的话宝伦小姐又会对你大惩小戒。” 她的一颗心顿时凉透。 森林里的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她是被微微的寒风惊醒的。 她依然靠在树旁,脚下的一堆篝火似乎刚刚熄灭,唯余一点残火星子在木柴里或明或暗。 她站起身,整理了黑衣长裙,又随意梳理了下长发,才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跳上了马。 再次在森林里寻找出口,同时寻找艾纱、娜塔妮亚等一行人,她渐渐变得焦灼起来,手下的鞭子也因此急躁而粗暴地落在黑色骏马的光滑马背上。 她仍然一边策马前奔一边撒下红色小石头作记号,可似乎仍离找到森林出口遥遥无期。 天色渐渐变得阴沉,成片成片的乌云聚拢密布,慢慢蔓延至整片天空。 森林里越来越暗,宛若天黑一样,逐渐地,看不清前方的路。 第23页 轰--勐然一声巨大雷声震彻响起,随后一道扭曲的银色闪电划过天空,近乎照亮半座森林。 几乎是与此同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她的长衣连帽全都湿透。 她在森林大雨里骑着马飞奔,不断用手拭去脸上的雨水,努力地看清眼前的路。 大雨不断落在她身上,冰冰凉凉,她打起了喷嚏。从昏睡中醒来后,她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復。 雨实在太大了,她跳下了马,打算找个地方避雨,一阵冷风颳来,她抓紧了身上透湿衣服,却让自己感到更加冰凉。 滂沱大雨里,突然,一个清晰而柔和的声音出现在她身侧,“薇安殿下,我们的大人想请您去他的马车避避雨。” 勐地转过身,她惊异地看着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侍女,“你不是海伊瑟尔身边的侍女吗,怎么在这里?” 白衣侍女只是笑笑,说道:“雨势太大,还请殿下移步。” 循着白衣侍女的目光,透过浓浓的森林雨雾,她竟看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纯白色八轮马上,以及环绕马车四周的大批盔甲护卫和白衣侍女。 他们站立于倾盆大雨中,背嵴挺直,丝毫不惧。 “不用了。”她想起适才在海滩上的冲突,心中一颤。 白衣侍女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含笑道:“薇安殿下不必为两天前的事介怀,我们大人早已没放在心上。” “不……”她刚说出了一个字,可白衣侍女竟直接低念了几句什么,她的眼前一花,一时竟有些晕眩,低唿一声,一个眨眼工夫,她忽然发现自己竟跌坐在了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里。 她慌手慌脚地撑起身体,又整了下透湿的衣服,和凌乱的贴在身上的长髮。 “薇安殿下的衣服全湿,不若先换一下。” 一道柔和微低的声音如同流淌着轻音乐一般,飘入她的耳里。 她抬眼便看到对面坐着的一袭华丽蓝色绣金纹长衣的银蓝长发高贵雅男,他的眼眸里流转着淡淡银蓝色辉芒,长长的蓝色睫毛微垂,投下一排美丽绝伦的阴影。 一阵阵寒凉的风从车窗外吹入,她打了好几个喷嚏,自己顺手关上了车窗。 马车内一片昏黄的光芒,有点像那晚她躲在森林草丛里看到的环绕他们四周那些萤火虫的淡黄光芒。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了裴诺尔曾说过的那段话: “姐姐,当你成为了那片森林的主人,你就会发现,原来权力真的是一件很迷人的东西。森林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瓣,甚至每一只鸟或每一只兽,都会乖乖地臣服于你的脚下,而你则拥有对它们绝对控制权,你想它们做什么,它们便会做什么。” 这片森林离阿诺尔海很近,难道是他的地盘?难道他们在森林里迷路都是他搞的鬼?为了报復她之前所谓的对他的“无礼”? “你这里有可以换的衣服?”她睨着眼看他。 “嗯。”他微笑着拿起放在身侧的一件白色衣服,递给了她。 她似笑非笑地接过了衣服,然后就要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 他白皙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红晕,银蓝色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转侧身体,就要下车。 一只纤长玉手却拦住了他,他微微诧异,却见她嫣然一笑,“不要走,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 他的眸子里出现了几分意味深长,她却笑得毫无心机,“你背过身不就可以了吗?” 她存心要耍耍他,看到一抹可疑的红晕一直延伸到他的脖子根,她的心里就有一种没由来的畅快。 他淡淡地笑着,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恐怕不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她笑着,“你背转过身,又看不到我,我还是女的了,你是男的你怕什么,反正你又不吃亏。” 说着,她伸出双手,竟直接开始解扣子。他没想到她竟真敢这么做,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只得微侧转过了身。 她笑着解开了一颗一颗扣子,然后大胆地将黑色长衣甩到了边上,只露出白色抹胸和白色底裤。 淡黄色的光芒照在她柔美光滑的胴/体上,每一寸肌肤都从纹里透出奇妙的迷人光泽,但她笑意嫣然的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却更为诱/人。 她缓慢而优雅地穿上他递来的白衣长裙,然后不系扣子,从后面环抱住他美丽修长的身体,紧贴他宽厚温暖的后背,将灼热的气息吐入他的耳内,调戏似的问道:“你猜我有没有穿衣服?” 第14章 耍弄 他含笑不语,没有回答她,也不侧脸看。 她再次一笑,上下其手起来。 她把纤长玉手探入他的胸口,直接穿过极软的衣料,伸入他的衣内,抚摸他的入手极为光滑细腻的胸口肌肤,来回地轻柔抚摸着。 还用另一只手在他的大腿上缓缓移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穿越过他的长袍,竟要直接探入他的长裤。 她感到了他微微颤抖,看到那抹脖子根的红晕越发浓郁,便抬脸轻笑着吻上了他的侧脸,咬住他的娇嫩的耳垂,喘息着笑道:“你不是讨厌我的那个情人吗?我回去就把她给甩了,你来做我的情夫好不好?” 他仍微笑不语,只是长长的睫毛微闪了下,似有点点星光撒落,在昏黄的光芒下显得璀璨动人。 第24页 她嫣然一笑,纤长的手在他的大腿上来回移动、抚摸,偶尔指节曲起,捏起他细腻的腿部肌肤,简直是滑不留手,好几次都从她的手指滑熘掉。 真难以想像这是一个男人的皮肤,不过若是绝世美男的话,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随后仅披白衣的她一个转身,竟转到了他的胸前。 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绝美的银蓝色眼眸,又伸出一只手扯开白衣,让白色抹胸紧贴上他的温暖厚实胸膛。 他不禁闭上了眼眸,垂下的长睫毛犹如紫色蝴蝶,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吻上了他的优雅精緻的下巴,又吻上了他的美丽绝伦眼睛,感受到了他身体微颤得比之前频繁,心中大喜,又调皮似的啮咬上他雪白的脖颈,故意在上面留下暧/昧的红印。 他唿吸似乎开始有些紊乱,灼热的气息不断飘入她的脖子里。 她再次搂紧他的脖子,将自己近乎全.裸地贴紧他,笑盈盈咬住他的耳朵,暧/昧问地道:“怎么样?想不想做我的情夫?” 车厢内的淡黄光芒下,她的脸庞美若天仙,一双眼睛如夜空里最亮的星,几乎可以把所有人的唿吸都带走。 他抬起那双银蓝色眼眸,长长睫毛微微闪动之时,似是流溢出七彩璀璨的细碎光芒。 一片寂静,只除了两人逐渐急促的唿吸。 勐地,她大笑出声,从他身上起身,“骗你的了,真的骗到你了!” 她坐回了他对面的软椅,一边系扣子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只准你耍我,就不准我耍你吗?你把我困在森林里团团转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也会有被耍的一天吗?” 他看着她,眼眸幽沉,红晕已从他的脖子、脸庞迅速褪去,原本白皙的脸显得越发白皙,白得几近半透明,在车厢内的昏黄光芒下,呈现出一种幽冷凛冽的冰冷光泽。 她已穿好衣裙,用手指理顺了长发,含笑道:“多谢你的衣服了,再见!” 她说罢就要下马车,却在那一瞬间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拦住,她的脸顿时沉下。 “既然来了,”他缓慢而优雅地道,眸子里的光芒晦暗不明,“就别这么快走。” “我很忙,”她说道,“特别忙,我还要赶回国呢,没空与你在这里聊天。” “你这样耍弄很有意思吗?” 他淡淡而又随性地道,“你们被困森林,并非我造成,相反有几次你可能陷入危险,若非我出手,你还不可能如此逍遥地在森林里打转。” “那我们在海滩被海水淋湿,我的手腕被你击伤,是你造成的吧?”她反唇相击。 “你言行傲慢无礼,一语不和便出口伤人,实是惹人厌烦。若不能给你一点小小教训,恐怕日后越发难以调.教。” 她扬声笑起,边笑边道:“谁要你调.教,你以为你是谁?我的教习女官?不就是一个女王的亲弟弟吗?我还是真正的女王呢。” “你不过一个小国女王,国土面积之小,称之为国都是客气了,在我们卡特兰的领土里,这种小王国只能称为城。” “小国女王又怎么样,也是戴上了王冠的,不像你只能跟在女王姐姐的屁股后面伏低作小。” “你以为你是你们王国的真正掌权人吗?若你是真正的掌权人,必不会亲身冒险来寻光明之星,真正的实权早已落在你妹妹薇妮公主的手中。” “那是因为我之前晕迷多年,一国不可无主事之人,只能先由妹妹代劳,寻回光明之星后,她自会将权力还给我。” “哦,那我可真要拭目以待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银蓝色眼眸光芒如星,长长睫毛微闪了下,“期待着薇安女王能拿回王座权力。” “那就承你吉言了,”她被这个人弄得很不高兴,硬着语气,“我先走了,再见!” 大雨这时已经转小,森林里仍然迷雾瀰漫,她跳下了马车。 这次他再未阻拦,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看着她跳上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骑马刚飞奔了一会儿,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薇安殿下,她拉紧缰绳,放慢速度,转过脸,便见适才那位白衣侍女正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追赶过来。 “有事吗?”待白衣侍女靠近,她淡淡地问道。 “薇安殿下,这是我们大人送给您的。”骑在马上的白衣侍女喘着气拿出一只鸟笼,里面有一只浑身翠绿的小鸟。 “这是?”她有些讶异。 “您将这只小鸟放出后,骑马跟着它,就能走出森林。而且这只小鸟特别有灵性,跟着它走的话,可以避开森林里所有兇险的动植物。” 她的脸上表情变化万千,却没有接过。她明明骂了他,他为什么还要助她走出森林? 白衣侍女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说道:“我们大人说,之前弄湿过您的衣服,也弄伤过您的手腕,表示抱歉,这只是他的道歉礼。” 这人还是蛮懂礼貌的嘛,她对他出言不逊,还耍弄过他,他却不计前嫌。 她突然有些惭愧,回绝了她,“不了,你们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礼物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我能自己走出森林。” 第25页 说罢,她也不再理会白衣侍女说什么,而是再次扬起长鞭,策马就要往前方奔去。 白衣侍女见状,不由感嘆,主人竟猜对了,她是不会接受他的礼物的,要她来送礼也只是试探试探而已,果然如此。 她嘆着气将鸟笼打开,一只通体翠绿的小鸟扑腾着翅膀,一下就飞了出来,往前冲去。 “薇安殿下,跟着那只小鸟走,”白衣侍女高声喊道,同时满意地看到前方那个骑马白衣女子回过了头,“跟着它就能出森林。” 骑马白衣女子似是犹豫了一下,但看到翠绿小鸟已经飞出,于是只得扬起长鞭,骑马跟上了小鸟飞翔的方向。 ****************************************** 日落时分,夕阳的光红染得近乎所有树木都变成了橙红,无数只飞鸟正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飞去,它们鸣叫着,展开灰色翅膀,疾驰而飞,很快便只剩下一团团黑影。 她骑在马上一路跟着翠绿小鸟,穿梭于参天古树之间,不停地向前奔,终于就快走出森林了。 她看到了远处出现一片绵延不绝的深灰色山脉群,还有一座深红色的火山正在轰隆隆地喷着岩浆。 浓浓的黑烟从火山顶不断冒出,连她都能感受到地面的微微震动,虽然目前离那座深红色火山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她跳下了马,站在森林出口处等艾纱、娜塔妮亚一行。与其漫无目的四处寻找,不如专门待在一处等待。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坐到了一棵茂密枝叶的树下,生起一堆篝火后,仰头看向逐渐变暗的广阔无际的夜空。 无数颗闪亮的星星在眨着眼,一闪一闪地,一轮弯月刚刚升起,透出明亮皎洁的晕黄光芒。 不知不觉中,疲惫不堪的她在篝火前睡着了。 这一次,她没有梦见弟弟,而是梦见了一个女孩,一个拥有一张高傲精緻美丽小脸的女孩。 “希达儿,我的名字叫希达儿。”面对着镜子里那个一模一样的她在说话,她呆呆地怔住。 明明自己没有说话,那么,这个镜子里说话的女孩是谁,还是她吗? 她惊恐地捂着嘴后退,看着镜中的正在说话的自己,惊惧万分。 “亲爱的女孩,你占用了我的身体,你现在所拥有的身体,是一个叫作希达儿的女孩的,也就是我的。” “你感到害怕了吗?其实,你早该感到害怕,就好像当初你占用我的身体,把真正的我挤到身体深处时,让我感到万分害怕一样。我害怕我的身体一旦被你侵占,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她死死捂住嘴,看着镜中那个自说自话的自己。 “我是一个伯爵的女儿,我的父亲曾是最受君王信任世袭贵族。而你,大概不过是一个普通平民吧。” “你……”站在镜前的她,放下了捂嘴的双手,颤声道,“我不是故意占用你的身体。” “我知你不是故意,可是你现在是不是应将身体还给我了?” “怎么还?” “死!”镜子里的那眼睛里的光芒慑人心魂,咄咄逼人,“只有死,你才能把身体还给我!” 说罢,她竟然从镜子里伸出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她尖叫起来,拼命挣扎,试图扯掉她的双手,可怎么也扯不掉,脖子被越圈越紧。 眼看她的唿吸就要停滞,勐地,她抓住那两只掐住她脖子的手,将自己的身体狠狠撞向墙,那一瞬间,整个天地顿时安静…… 靠在树边的她蓦地惊醒,火堆已快熄灭,天已快亮了,天边已泛起朦胧的灰白。 怎么会突然想起往事了呢?希达儿……她站起了身,你现在怎么样了? 自她被捆绑在火堆上熏得昏死以后,就再也没有得到关于希达儿的任何消息。 成为薇安女王后的第二年,她曾派人暗暗打探希达儿的消息,可能是因为人力有限,始终打探不到希达儿的消息。 上一世,她曾寄居在这个伯爵小姐的身体里,真正的伯爵小姐的神魂则被挤到身体的深处。 她感到内疚万分,曾想将身体还给原主,却不知道该怎么还。对于求生的一种天然渴求,又使她很难做到以死偿还。 天渐渐大亮起来,阳光暖暖地照在这片广阔的绿色森林,潮湿与阴冷荡然无存,似乎昨日的暴雨只是一种错觉。 她爬上了一块巨大的山石,眺望远处的森林深处,希望能发觉随从们的蛛丝马迹,可无论怎么努力去寻,都没发觉一点他们的痕迹。 第15章 森暗之国 直到正午时分,森林里出现了一阵阵起伏不定的马蹄声,她喜出望外,难道是艾纱他们来了? 不到一会儿,十来匹高大的黑马冲出了森林,艾纱和娜塔妮亚骑在最前方,远远地,能看见她们的长髮在飞舞。 她兴奋地向他们挥起了手,两只手一起挥,然后,她看见了艾纱沖她也摇晃起了手,不禁笑出了声。 他们很快集合,启程前往森暗之国的方向。 据艾纱和娜塔妮亚所说,他们在森林里迷了很长时间的路,在遭遇一场暴雨,浓雾散去以后,西恩勐然发现了出森林里的路。 西恩说道:“如果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天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飞来一群巨型怪鸟,随后它们会固定地朝一个方向飞去,我怀疑那里有水源,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就一定能找出森林的出口。” 第26页 娜塔妮亚却不同意跟着巨鸟的方向走,她担心会因此找不到女王,西恩却肯定地说,女王一定能找到森林的出口,他们只需要在出口处等我即可。 果然,在他们即将出森林时,远远地便看到我站在巨大山石上沖他们摇手。 她好奇地问西恩,“西恩,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能出森林?” 西恩腼腆地一笑,“因为女王的身后一直有贵人跟随,走出森林必不成问题。” 她惊讶万分,不禁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有好几次,我发现四周似有危险接近,那是勐兽的气味,我自小就在森林长大,对这些气味很敏感,但就在这些气味即将临近时,我准备拔刀,却忽然感觉这些气味正迅速远离,但按照我以往的经验,这些森林勐兽是不可能主动离开的,除非它们感觉到了某种危险,所以才会赶快撤离。那时我便在怀疑我们身后是否有贵人相随,这些勐兽才不敢轻易接近我们。” 娜塔妮亚吃惊地问道:“殿下,那时真的有人在跟着我们吗?” 她点点头,“是的,确实有贵人一直相助。” 艾纱和娜塔妮亚同时问道:“是谁啊?” 她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我也不清楚。” 这时时辰已经不早,西恩提议尽快上路,他们便再次跨上马,扬起长鞭,往东南方向飞快地奔去。 出了森林之后,路便好走多了。虽然时逢乱世,但他们每遇到混乱小王国或正在政变的部落群时,都会採取“转瞬移”的魔法迅速掠过,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一片深灰色的大海,灰濛濛天空下,有种肃穆沉静的美,成群的白色海欧正在海面高高地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就快到了,殿下!”娜塔妮亚兴奋地嚷了起来,艾纱的面容也露出了笑容,虽然城堡内也不安全,但总比这外面的世界要安全得多。 只要渡过这片大海,来到大海中间,便能看到一座四面环海的孤单岛屿,便是森暗之国的所在之地。 他们走到了海边,汹涌的深灰色海浪正拍击着金色的沙滩,发出哗哗的声音。 此时太阳就要下山了,红色的光芒撒满了整片深灰色的海平面,反射出奇异的光芒。 天空的火烧云近似燃烧,将整片海平面上方的天空染红,仿佛如梦幻中魔幻的场景,烈焰中的赤红乌云,美丽中透着几分诡异。 她赤脚走到海水里,感受着海水的冰凉,微闭双眼,低首低低念了几句。 一分钟后,勐然间,广阔的大海掀起巨大的海浪,如巨大的高墙一般,迅速沖向高空,震天彻地的响声几乎要将整片大海震撼,艾纱、娜塔妮亚一行人不禁紧捂耳朵。 紧接着,一艘长着一双巨大翅膀的深灰色大船从海底深处渐渐升起,从分开的海水中间,越升越高,蓦地飞起,直至飞至海面。 然后,这艘长着翅膀的深灰色之船飞快地朝他们的方向飞来,仅一个眨眼的工夫,便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海滩的不远处海水里。 她在众人的簇拥下踏上了舷梯,走到了高高的甲板上,迎着带着咸湿气味的海风,闭上了双眼,深深唿吸一下,终于快回森暗之国了。 ************************************** 莫约几百年前,也就是从前的从前,卡伊泽尔大陆东南方向的深处,一片四面环海的孤单岛屿上有一座被结界封闭的王国,因其常年阴雨,不见阳光,又因岛上几乎全被绿色森林覆盖,所以被称之为森暗之国。 这种阴湿之地极适合另类的植物生长,也适合多种勇勐恶兽繁衍。 森林深处,薄薄白雾笼罩,再往深处,便是多种绿色植被环绕的宽阔的绿色草地,绿油油的,青翠欲滴,一眼望不到头,犹如油画里的唯美场景。 穿过这片绿色草地,便可见到一条漫长的由彩色碎色铺成的宽阔的彩虹般颜色弯弯曲曲小路,可一直延伸到岛上最高的那座深红色高山。 高山之上,矗立着一座高高的尖顶黑色城堡,那里便是森暗之国的皇权中心。 此刻,整座黑色城堡正面临着极度的危机。 一群绿眼怪兽拖着又粗又长的黑色鳞片尾巴,用两只粗壮无比的巨大绿毛拳头狠狠击打着城堡年久失修的斑驳黑色墙壁。 它们边击打边吼叫,每重吼一声,四周参天古木的绿色宽大树叶便会纷纷坠落,落了厚厚的一地。 一群灰白巨鸟尖鸣着从不远处天空迅疾而来,尖锐的前爪举起巨大石块,狠狠朝彩色窗户砸了过去,然而轰然几声巨响,彩色窗户却丝毫没有损坏,甚至一丝裂缝也没有。 灰白巨鸟们怒了,更加用力地来往飞翔,不断运来巨石用力地兇狠地砸下。 顿时,巨响接连不断,近似轰隆隆的地震声响一般。 宽大的殿内,一袭浅粉长裙曳地的紫色长髮薇妮公主正站在巨大圆形彩窗前,冷冷注视着那不断从天空中落下的巨大石块。 “公主,”一个宽厚温暖的身体从后面拥住了她的腰际,暖暖地环抱住了她的整个身体,“你不用忧心,我会用生命守护你。” “温伽顿,”她蹙起眉头,挣脱他的怀抱,向圆形彩窗又走近了几步,眼睛里闪动着深沉的光芒,“根据线报,女王殿下将不日归来,别让她看到了我们这样。” 第27页 “那又如何,”一袭皇族白色华美长服的高大英俊公爵也向前走了几步,再次紧紧环抱住她,“即使她看到了,也无法阻止我爱你。” 她的唇角慢慢勾起,噙着一抹动人的笑容,“公爵大人这样,让我实在很为难,我可不想被人耻笑勾引人夫。” “我和薇安还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他把清雅绝伦的脸埋在她的柔软肩头,“我只想与你在一起,我的公主。” 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迴转过身,温柔笑道:“你这是怎么了,温伽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先与薇安结婚,待你们生下儿子,我们便捧你儿子为王,到时这个王国便属于我们的了。” “没错,我的公主,”他吻上她柔美细緻的脸庞,恋恋不捨,“可是,我仍然无法忍住不爱你。” “温伽顿,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她用力推开了他,眉毛蹙得紧紧,已等待十多年了,不想功亏一篑。 温伽顿不满她的冷淡,但忍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一会儿,才说道:“殿下,我去城堡外看看。” 她没有理他,仍然安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巨鸟不断砸下巨石,石灰飞扬之际,圆形彩窗却仍丝毫无损。 这是几百年前森暗之国的祖先们费尽心力搜罗到的特殊七彩水晶制成的巨大圆形彩窗,所有城堡窗户用的都是这种特殊七彩水晶,牢固无比,任何外力都不可能动摇丝毫。 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发现头顶上的天花板似在怦怦作响,声响越来越大,似有巨物不断从堡顶砸下,她原本不在意,正要收回眼光,却勐然发现竟有几丝裂缝出现在了高高的天花板上,瞳孔蓦然一缩,不敢置信。 轰!轰!轰! 绿眼怪兽们举起硕大无比的拳头,如雨点般击落在几百年来都认为牢不可破的尖形堡顶,轰隆隆,如地面震裂开的声音,震耳欲聋。 她的额头不断泌出冷汗,后背的冷汗开始慢慢浸湿紧贴着的长裙。 她开始往外跑,可是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竟撞到了整排的书架上。 她一下子痛得直不起身来。她的唿救声虽大,可堡外的轰隆巨响声更大,完整地覆盖了她的声音。 她只得自己忍痛在水晶地砖上艰难地爬着,一点一点爬向殿外。 就在快要爬到殿外时,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被裂开的震动声响,堡顶的白色天花板竟被绿眼怪兽的拳头击裂了一大半。 明亮的日光从被震开的裂缝中斜斜地射了进来,强烈的光线中漂浮着胡乱飞舞的灰色浮尘,犹如繁星点点,向四面散开。 几百年来,固若金汤的城堡堡顶就这样被恶狠狠地掀开。 强烈的冷风从裂开的天花板中吹入,飘拂到她惨白如纸的精緻脸庞上。 第16章 光明之星 就在她愣怔的这一刻,一个巨大的绿毛拳头向她袭击而来,她失声尖叫,以为必死无疑时,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忽然把她从地砖上抱起,迅速地逃离开。 轰隆!巨大的拳头重重击在她刚才软倒的水晶地砖上,裂成了大小不等的碎块。 关键时刻,是去而復返的温伽顿救了她。 他紧紧抱着她,穿过白色粉尘不断落下的大殿,飞奔到殿外深深的走廊。 那里已乱成一片,侍女们披头散髮,尖叫着四处逃散,卫兵们也纷纷逃蹿,弓箭、长剑、长矛等对绿眼怪兽和巨鸟浑然无用。 城堡外还有成群的灰色巨鼠以射箭般的速度沖向了城堡,灵巧的身体爬上了城堡的外墙,吱吱呀呀地叫着,露出锋利的白色牙齿,一点一点地咬着黑色墙壁。 还有灰色巨鼠跃向城堡巨大彩窗,趴在上面,呲牙咧嘴,吓唬着正在四处逃蹿的侍女和部分卫兵们。 绿眼怪兽们此刻正抓住城堡的两端,试图摇晃,甚至连根拔起。 “城堡就要塌了,”温伽顿紧抱着她,“我现在必须带你出城堡。” 她的脸色惨白得近透明,“不可以,城堡决不可以塌!” 她要做森暗之国的女王,城堡若是塌了,她今后该怎么办? 她还要在这个实力已日渐雄厚的王国基础上向外扩张领土,建立一个真正强大的王国,成为卡伊泽尔大陆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才行。 就在她含着眼泪,心有不甘的时候,他已抱着她冲出了混乱的城堡,冲到了城堡的高高吊桥前。 城堡吊桥下的血红河水已经开始沸腾,冒出缕缕血色浓烟,幻化为狰狞恶鬼模样,痛苦嚎叫、惨厉尖鸣、痛哭流涕,在吊桥上来回飘荡,来回徘徊。 “公主,你能站起来吗?”高高的吊桥前,温伽顿柔声询问怀里脸若金纸的娇柔公主。 她点点头,同时努力地在他的帮助下缓缓站起。 “公主,待会儿我与亡灵恶斗时,你趁机逃过去,只要逃到森林,利用瞬移到海边后,便有机会离开这里。”他神色冷峻地说道。 “不,我不离开,”她摇摇头。 “公主,听话!”他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庞,神色柔得几乎要滴水,“如果你不肯,我只能强行送你出去了。” “你敢!” 可这两个字刚刚出口,她便觉得眼前一花,这个英俊公爵居然不顾她的意愿,低念了几句,使她顿时化作一道光影,沖向高高的吊桥外。 第28页 而他的速度更快,飞快地沖在她的前方,举起绿光长剑,竭尽全力,为她斩尽挡路哀嚎哭泣的亡灵。 绿光幻影所到之处,亡灵无不痛哭奔逃,公主的光影紧随着他,迅速地穿过吊桥,直抵森林的入口。 就在那个瞬间,亡灵们追上了他的这团光影,将他团团围住,举起可怖的黑色双手,向他扑了过去…… “温伽顿……”她哭倒在了森林边,他为送她出去,耗尽大半体力,如今还要与被囚禁三百多年满怀怨气的亡灵们恶斗,可说是凶多吉少。 绝望中,她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阵清亮的鸟鸣,清亮中带着悦耳的鸣叫,隐约中蕴含着希望与阳光。 她抬头看向天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一只庞大的雪白巨鸟带着一个绝美白衣少女从空中疾驰而来,尖声鸣叫着,宽大翅膀捲起阵阵大风。 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竟然顺利归来! 白衣美女的手中还握有一柄巨大的发着光的金色弓箭,拉紧弓弦,勐然一松后,一支颀长的金箭飞快射入试图推倒城堡的一个绿眼怪兽的眼睛。 绿眼怪兽捂住眼睛痛苦大声哀嚎起来,其他绿眼怪兽则抬脸看向天空,伸出双手,齐齐吼叫,似乎要将白衣美女抓住,将她撕成碎片。 但白衣美女毫不畏惧地拉动第二支金色长箭,又听得嗖地一声,第二支金色长箭直直地另一个绿眼怪兽的眼睛飞去。 那个绿眼怪兽由于身子庞大,移动不便,竟避无可避,直直地受了这一箭,也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其他绿眼怪兽被激怒了,全都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白衣美女的方向前去,举手狂舞,朝向天空,竟似要把她抓住。 白衣美女飞快地再次瞄准目标,将一颗红色珠子放置箭头顶端,卯足全身力,然后直直地射向了尖顶城堡最高处的钟楼。 钟楼旁空无一人,金色长箭笔直射入了那只娇小玲珑的七彩小钟,就在相碰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声响惊天动地,犹如彩虹一般绚丽的光芒顿时大放光彩,几乎照亮了半片暗色天空。 强光之下,亡灵们惊惧无比,恐怖哀嚎,痛哭惨叫声更大。 能量小的亡灵开始集体逃向护城河,竟争先恐后地躲入那深深的血色河流底部。 一群准备围攻而上的灰色邪鸟也惊惶地四处纷逃,无数根灰色羽毛落如雨下。 还有部分巨鼠离开了城堡外墙,开始向森林逃去。 形势开始逆转,城堡内的人们喜出望外。 白衣美女从胸口扯下一条彩色宝石项鍊,默念几句咒语,扯碎了项鍊,彩色的宝石顿时在空中四分五裂,向各方向飞去。 光芒四射,比那太阳的光还要强烈,整座城堡仿佛被一道巨大的七色彩虹所笼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就在这一瞬,白衣美女骑坐着雪白巨鸟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尖顶城堡的顶端,再次低声念了几句,整座城堡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连根拔起,仿佛长了一双翅膀般,一点一点地,竟整体缓慢地飞向天空。 在七色彩虹光芒的笼罩下,黑色尖顶城堡一直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停下,悬在暗色沉沉的半空中。 此时城堡原来所在的地面勐然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轰隆隆的巨响,就像地震一般,黄色泥土开始翻滚,就像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的土地翻开,直至翻得不能再翻,一股红色的光柱突然直冲而上,同时发出巨大的蜂鸣声。 原本密布的乌云开始散去,邪鸟们恐惧地叫着群体逃走,绿眼怪兽、巨鼠们也目露惊恐,忙不迭地往森林深处或地底深处逃去。 这便是守护森暗之城几百年的红色能量,必须藉助光明之星的宝石能量,并以嫡系继承人的身体为媒介,才能被激活,在关键时刻能散发出庞大的力量,迅速修补被破坏的王国结界,并向结界注入新的力量,形成新的牢不可破的守卫能力。 红色光柱仿佛如凝固般延伸至高高天空,并直直地矗立着。 就这样,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了…… 白衣美女倾尽全部力量,让红色光柱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自己的脸色却惨白得近似雪色,嘴唇的血色也已褪尽,呈现出一种泛着乌紫的深青色。 莫约一炷香时间,她的体力将要耗尽,才缓缓收敛力量,红色光柱渐渐变暗,黑色尖顶城堡开始慢慢地落下,直至落回原地。 最后,她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仅余的一点彩虹之光围绕了城堡好几圈,加固了城堡落地后的地基,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口鲜红的血从她的胸腔无法克制地喷了出来,染红了白色衣裙,撒下大大小小的血花。 太阳这时已从乌云后冒出了头,万丈光芒射向整座岛屿,乌云迅速地消散在空中。 胜利终于尘埃落定。 雪白巨鸟带着已晕死过去的她,尖鸣着飞向了黑色尖顶城堡。 第17章 回到过去 很久很久以前,几乎所有森暗之国皇族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森暗之王在创建王国时用尽全力覆住了护城河的亡灵力量,形成一层保护结界,才得保王国五百年平安。然而在这五百年内,这种结界会逐渐衰弱,直至五百年后,结界会严重受损,亡灵群聚而起,将整座森暗王国搅得天翻地覆。 第29页 五百年来,所有森暗之国的王或女王无不在寻找解决方法,但一直收效甚微。甚至森暗之国还曾对外封闭三百年,为的就是秘密修补结界,但不知为何结界的漏洞仍在不断扩大。一旦被外来部落或其他王国知晓,森暗之国随时可能被吞噬。 当心美从昏迷中醒来时,王国的保护结界已经摇摇欲坠,森里的魔兽与巨鸟已经在蠢蠢欲动,时不时会攻击王国的子民。 一天午夜,心美无意中从城堡顶层的图书馆的地板下发现了一本封尘多年的黑色封皮的硬皮书,里面提到了光明之星。此物极为昂贵,曾深藏海底深处很多很多年,而森暗之国也曾深藏海底多年,因此具有某种共性,或许具有修復破损结界力量,但也只能保十年。 但不管怎样,能保十年也不错。心美便派出森暗之国所有密探秘密寻访光明之星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两年后得到了光明之星原来藏在深海之国卡特兰的消息。 或许光明之星对卡特兰无足轻重,但对森暗之国却至关重要。 当心美出发前往卡特兰时,魔兽与巨鸟在森暗之国已近泛滥。 **********************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一路这么顺利就拿到光明之星呢?我故意把阿答那留在了身边,就是要让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 薇妮公主的眼中射出嫉恨的光芒。 “公主,”躺在床上养伤的温伽顿竭力安慰着,“你别着急,待我的伤口癒合,我会帮你的。” “你能帮我什么?”薇妮公主的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待你做了她的丈夫,只会越来越偏向她,恐怕还会与她一起联手对付我。” 温伽顿嘆息着,强撑起身体,忍住伤口裂开时的疼痛,艰难地握住她的一只手,“公主,我只属于你。” 太阳渐渐西沉,原本炽烈的阳光渐渐变幻为柔和的橘红色光芒,洒落在这间宽阔美丽的银紫色房间,移到床边热情拥吻的两人身上。 金色光线再次缓缓地移动,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慢慢投射到一位正在床上沉睡的绝色美女略带惨白的脸上,与她均匀的鼻息声融为一体,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旧时光的梦境。 “姐姐,我们今晚又没有吃的了吗?”一个脆生生的小男孩的声音出现在昏暗的小屋里。 太阳最后一丝橘红光亮从小屋子里消失,两根红色的蜡烛刚刚点燃。 “怎么会?”她浅笑盈盈,蹲下半个身,用指头颳了刮他柔嫩的小脸,“我今天给你做了瘦肉粥哦。” “真的吗?”六岁的他舔了舔小舌头,“姐姐做得一定很好吃。” “那当然。”她笑着将炉子上的黑灰色小锅端在了桌子上,揭开了盖子,“你看看。” 昏黄的烛火光芒下,小锅里的散发出喷香的气味,浓郁的米香夹杂着肉香,飘荡而出,将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就勾了出来。 小男孩兴奋得双眼发光,三下两下就吃完,或者说是喝完,脸上满是米粒,她笑出了声,忙用手帕为他擦净。 她的一小碗也已吃完,他看着她空空的小碗,忽然问道:“姐姐,你不饿吗?每次只吃一小碗。” “还好,”她正为他擦净小嘴,解释着,“我下午时吃了点别的东西,一些客人有时会送点茶点给我。” 其实茶点并不多,仅只一小块手指般大小的牛奶蛋糕,或者几块饼干。她原本想着留给他,后来想起他所在的学堂也供茶点,就干脆自己吃了,然后晚上再留多点晚饭给他。 他才六岁,又长得瘦瘦小小,一想到会因挨饿长成皮包骨的模样,她就于心不忍。自己虽然也才十二岁,但好歹是个大孩子了,稍微饿点也没有关系。 “姐姐,”他睁着一双婴儿般纯净的眼睛,问她,“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吃这么少?” “怎么说呢,”她含笑着说道,“我们那里把这个叫减肥,吃得太多就会长胖,长胖就会不漂亮了。” 他的表情充满迷惑,显然听不大懂。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大婶家识字了。”她催着他睡觉,他撇撇嘴,不情愿地去了内间睡觉。 收养他后,她把他送到一个邻居大婶家里学习识字。邻居大婶早年曾在皇宫做侍女,识得一些字,后因双腿受伤从皇宫出来,便在家中开办了一个小学堂,专教附近孩子们识字,还包下午的茶点。 他去小学堂的第一天就哭着回来,说有人欺负他,不但把他挤在角落里,还抢他的茶点,甚至还动手打了他。看到他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以及额头上的淤青,她火冒三丈,第二天就带着他去小学堂去算帐。 “当”地一响,她将一柄小刀用力插在桌子上,厉声说她只有这一个弟弟,要是谁再敢打他,就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了,她也会帮他讨回来。 她的眼睛瞪得老圆,声音锋利有力,孩子们都被吓着了。 这事过后,再无人敢欺负他,但他仍不喜欢去小学堂,他压根儿就坐不住,几乎没学会几个字。她想到一个办法,“小弟,这样吧,你把每天学到的东西教给我如何?你来当我的老师。” 他有些不情愿,“这样我会很累的,姐姐。” 第30页 她皱眉看着他,这个小男孩明明出身贫困,又无父母,却一身懒散习惯,似乎好逸恶劳惯了,这可不行! “你必须得教我,因为你若不教我的话,就没人教我了。”她强硬地道。 他见她一副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模样,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自那以后,他似乎才在小学堂里能坐住了,至少能听得进邻居大婶每天在讲什么了。回到两人的昏暗小屋里后,他便在烛光下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给她,并费力地回想邻居大婶讲了些什么。 那时她以为是这个小男孩天资不够聪颖,因此学习起来非常吃力,心中便不免多了几分怜悯与疼爱。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王国的男孩子心智成熟较晚,直到变身以后,思维能力、学习能力、逻辑能力、情商能力等多种能力便会以令人惊嘆的速度呈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地增长。 所以到了后来,他的各项能力远远超越了她。 也许是到了那时,她才真正地重新认识了他,并被那个脱胎换骨的他深深吸引,不再将他看作弟弟。 但他仍然唤她姐姐,一如继往地,“姐姐,我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弟,永远这样子,好吗?” 她那时正在为他倒水,透明的水晶玻璃壶在夕阳的余辉下,透出一种心醉神迷的美丽,似乎将连里面的透明液体都映照得炫目迷人。 她的手指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滚烫的热水倾泻在了她的指尖,如火烧般的疼痛传遍整只手掌。她低唿出声,蓦地收回手指。 “怎么烫着了?”他忙拿起她的变得通红的手指,放进嘴里,温软的舌尖轻轻地触摸着、环绕卷吻着她受伤的指头。 这里的世袭皇族有种特殊的能力,轻微的烫伤、划伤的伤口都能被他们的唾液治疗癒合。 感受到他的柔软舌头温柔地亲吻着、细细轻舔她的手指,一抹红晕渐渐浮现在她略嫌苍白的脸庞。她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微妙心潮一点一点暗涌,仿佛就要涌起澎湃的浪潮。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将她的手指拿出,笑道:“好了,没事了。” 她涨红着脸,收回了手指,装作若无其事地再去为他倒水。 “不用了,姐姐,我现在要外出了。”他制止了她,房间角落里的两个侍女此时上前,为他披上长长的白色披风。 直到他走出那扇宽大的银色房门,她都没有从适才的心潮中走出。 “裴诺尔,裴诺尔……”她低低地、喃喃着叫着他的名字,即使是睡梦中,她的心里都仍有他的影子。 一双娇嫩的小手原本刚要抚上她滚烫如火的额头,却因突然听清了她在低念什么,蓦地把手收了回去,不敢置信、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娜塔妮亚,你怎么还没有把冰袋放到殿下的额头上,”艾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把殿下叫醒吧,到吃药时间了。” 娜塔妮亚仍震在软椅上,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艾纱端着托盘径直走了过来,放在了六根柱的宽大红色软床旁边的红木纹方桌上。 “哦,没什么。”娜塔妮亚回过神,连忙拿起面前的冰袋,放在了已经生病躺床十来天的女王的额头上。 第18章 突然造访 似是感觉到了冰凉,女王微微侧了下身子,艾纱见状连忙在她耳边低唤,“殿下,该醒来吃药了。” 这十来天里,女王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高热,有时又能迅速退烧,整个人处于迷煳昏沉的状态。 直到第二十天,女王的烧才完全退下,整个人开始清醒。 “呀,女王醒了!” 一个端茶送水的小侍女无意中发现她睁开了双眼,喜出望外地叫出了声,“殿下,您终于醒了,可把我们差点急坏了!”她连忙将守在偏门的艾纱叫了进来。 艾纱匆匆而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条干净的温热毛巾。 毛巾拭过她的脸,微凉的暖风从敞开着的巨大圆形彩色窗户吹入,感受到了一阵阵舒服的凉意,她的脑子逐渐变得清明。 “我晕迷了多久?” “二十来天吧,您这段时间时而短暂醒来时而昏睡,我真怕您熬不过去。”艾纱说着竟差点抽噎出声。 “怎么会?”她慵懒地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远处的森林,“曾经中毒几年都熬过来了,何况这个。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吧?” 艾纱迟疑了一下,一副该不该说的模样。 “怎么了?” “三日前,薇妮公主突然收到了一张帖子,”艾纱吞吞吐吐道,“一张拜访帖。” “哦?”她有点意外,森暗之国不是与世隔绝三百多年了吗,怎么会突然有人要来拜访? “三百多年了,我们从来没有与外界接触过,这张帖子几乎轰动了整个皇族,”艾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是写给薇妮公主的,来自希达尔斯国的王太子裴诺尔。”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身体微微一震,问道:“写给薇妮公主的?他要来拜访她?” “是的,帖子上面写着自在安达则雪山遇见过薇妮公主后,就一直对她难以忘怀,希望有机会再一睹芳容。” 第31页 她陷入了沉思。曾听闻在她甦醒的前一年,薇妮为了应付王国百年大劫,寻找光明之星,曾经踏出王国结界,寻访了近五个大小不等的王国,以及数十个部落大。 概就是那时认识裴诺尔的吧,但薇妮从未提及曾结识过他,太奇怪了。 “那个王太子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她装作不在意地问。 “下个月初,离现在还有十日左右。” “替我准备一下吧,七日后我将巡视森林与山脉,确定一下所有的结界是否都修补完毕。” 艾纱有些惊异,不禁问道:“您不打算接待希达尔斯王太子了吗?许多皇族贵臣与贵女们听说后,纷纷做新衣,准备以最好的装扮迎接他。” 希达尔斯可是这片大陆上的最强大的帝国之一,他们的王太子即将来到森暗之国,女王居然不亲自出面迎接。 “我们的王国动乱刚刚结束,还有很多善后之事需做。” 她看出她的心思,说道,“王太子既身居高位,想必通情达理,你到时对她解释一番即可。” 艾纱只得点点头,虽然仍有些迷惑。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甭管那个王太子是为什么而来,猎艷也好,找她也好,反正她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接触了。 他们的缘分,在上一世时就已结束。 然而五日后,已近午夜,她睡得正香,突然被人从梦中唤醒,“殿下,快醒醒,希达尔斯的王太子已经过了王国结界,将要抵达我们的城堡了。”小侍女惊慌地轻轻摇着她的胳膊。 原本迷煳的她蓦地清醒,“什么?现在?” “是的,艾纱主管为您找衣服去了,特命我前来唤醒您。” “不是还有五日才到吗?” “可是他提前到了,薇妮公主得知后,特地让卫兵先给他打开了王国结界,现在他应该快到城堡了。” 她的眼中划过了一缕若隐若无的恼怒,暗暗捏紧了拳头,却无处发泄。 艾纱这时和两个侍女抱着衣物匆匆入内,急急地道:“殿下,赶紧换衣服吧,我已经为您挑好了。” 半强迫下,她不得不起身,在侍女们的环绕下穿上了一袭纯白曳地绣王室金纹长裙,披上金色星星半透明披肩,同时戴上紫晶镶钻女王王冠,还有一些昂贵的珠宝首饰。 莫约花了一个多时辰装扮,让原本就有些半梦半醒的她,被弄得晕头转向。 穿过深邃的深色走廊,昏黄的火光在墙壁上发着光。 天就快亮了,清晨的第一缕淡红色日光照落在了走廊的长方形青石板上,与火光交相辉映,散发出奇特的光亮。 被众侍女簇拥的她,踏上深红色的长长螺旋楼梯,刚步入城堡顶层的水晶大殿,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银灰色皇室长袍的高大修长身影,仿佛众星捧月般被众女官和侍女环绕。 薇妮一身极华丽的浅粉长裙,精緻妆容,微笑着站在那个被围绕着的俊美身影旁。 “女王到!”守殿卫兵的声音打破了殿内原本兴奋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众贵女们纷纷让开,站在了大殿的两侧。 他抬起脸,看向她走来的方向,眼睛里露出动人笑容,让四周的女官和侍女们难以相信这是刚刚待人冷漠傲骄的英俊王子。 太阳已慢慢升起,金红色光线透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七彩斑斓的光芒。 他的淡金色半透明眼瞳,也因此染上了一层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他一直对她微笑着,她不想对他笑,可出于礼貌,不得不勉强抽动了下嘴角,然后带着众侍女径直走向了水晶大殿顶端的镶着黄金与宝石的王座。 他已被薇妮请到左侧的贵宾席位,优雅地坐定。 “感谢希达尔斯的王太子造访,让我们王国蓬荜生辉。”王座上的她言不由衷地道,放在两侧的手已在长袖里握得紧紧的。 “哪里,女王的美丽才让这个王国充满了吸引力。”他含笑着回应。 殿内的女人们低低私语起来,望向他们两人的目光多了些兴味与暧昧,也有女官和侍女同情地看向了薇妮公主。 不是说王太子是为她而来的吗?为何适才对她冷冰冰,若不是出于礼节,大概连一句话都懒得对她多说,可现在却对女王却笑容满面,温柔回应。 大约沉静了几秒,她不得不再次开口,“王太子殿下远道而来,想必已有些累了,不若让薇妮公主先带您去休息一下。” “不累,一点都不累,”他唇角勾起的笑意越来浓郁,略带挑逗似的深情款款道,“一想到可以见到女王殿下,就一点都不累了。” 低低的吸气声在殿内响起,王太子在帖子上不是写着为薇妮公主而来的吗,现在怎么成了女王殿下? 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王太子殿下真会说笑,远道而来怎会不累?” 她一直掐着手指在说话,尖锐指甲尖已将她的掌心刺出了些许红点,锋利的疼痛在不断提醒她曾经的伤害。 不待他再说话,她又立刻道:“今日诸事繁多,请恕我无法相陪,还请薇妮公主略尽地主之宜,带您参观下我们的王国。” 薇妮拖曳着粉色长裙,带着乖巧的笑容上前,行礼领命。 第32页 待她带着众侍女正要出殿门而去时,这位帝国王太子却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说道:“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与女王商议,恐怕没空游山玩水。” 她的脚步顿住,停在了大殿的银色大门前。 众女官与侍女纷纷行礼离开,向着殿门鱼贯而出,薇妮迟疑了一下,也在侍女们的陪同下,缓缓走出了水晶大殿。 不一会儿,整座大殿空荡荡,只余留她和几个侍女,以及王太子。 他脸上带着暧昧的笑,优雅地站起身,扬了扬手,就像这里的主人一般示意她身边的几个侍女退下。 她一怔,还来不及说什么,几个侍女却被他的气场震住,不由自主地退出了大殿,并关上了拱形银色大门。 “姐姐,我来这里只有一件事,”他站在她的身后,依然带着笑,缓缓道,“就是带你一起回希达尔斯。” 她冷笑着转过身,回復了三个字,“不可能。” 他的脸上仍然流露着极温柔的笑意,语气却显强硬,“姐姐,你待在这个小国干吗呢,做这个小岛上的女王吗?能有多大的意思?还不如与我在一起,我会让你拥有前所未有的尊荣。” “你知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她冷冷地盯着他,“我不需要你给的尊荣。” “你还有一个选择,”他的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那就是接受我们希达尔斯的战帖,我将全力发动这场战争,就像灭掉图尔城一样灭掉你的王国,到时,姐姐,你自然会乖乖地跟我走。” 她的脸上浮起嘲弄的笑容,“哦,是吗?你想发动这场战争,为何不先去问问你的王后母亲同不同意,再问问奥美黛的家族是否支持你为强抢一国女王而发起战争。” 发动战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力、物力牵扯极大,若没有巨大的利益,战争不会轻易被发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被她们钳制,”他慢慢走向她,在离她两步远时停住,“是的,曾经是这样的,但现在,已今非昔比。” 他缓缓地道,语气里透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胁,“我现在所作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无人敢质疑。你若不同意,就只能等着被灭国了。” 她一字一顿地回应道:“你以为我会怕了你吗?你尽管下战帖,大不了我与森暗之国共存亡。” 他们站得极近,面对面,仿佛连彼此的唿吸都可以感受得到。 气氛极为紧张,就像有根紧张的弦即将绷断。 第19章 吻你 他突然扑哧笑出了声,向她又走近一步,撩起她的长长髮丝,戏嚯笑道:“姐姐,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认真干吗?” 真奇怪,为何以前不觉得他喜怒无常、情绪难测呢? 现在她真切感受到了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心机深不可测的帝国王太子,而不是曾经清晨醒来略带天真性感的弟弟。 她有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绝美艷丽的美男弟弟了。 “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他温柔看着她,语气无比柔和,“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过于疏远,会让我忍不住现在就将你打晕然后带回国。”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你走吧,我是不会与你去希达尔斯的。” 短暂的静默之后,她柔软的身体忽然被他从后面拥住,修长而有力的手紧紧环住她柔软的腰际,让她几乎是靠贴在他厚实的胸前。 她大吃一惊,用力挣脱几下,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双手就宛若铁钳一样,将她牢牢圈住。 他将脸贴在她的长髮,埋得深深的,有些委屈地对她说道:“姐姐,你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冷淡?” 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他从前对她百般冷淡,日益疏远,现在却反过来指责她过于淡漠? “姐姐,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我会把你捧在手掌心里,宠你、爱你一辈子。”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可能对她说出这种话?怎么可能? 但她没能感受到巨大的喜悦,她的内心忽然竖起一道高墙,将这个弟弟,也将曾经的伤害牢牢地挡在外面。 “姐姐,你可知道你失踪的那三年里,我有多么难过,又有多么想你,梦里都经常有你的影子。” 他一边紧紧拥住她的身体,一边用两根手指撩起她的一捲髮丝,缠绕在手指,一圈又一圈,灼热气息不断飘入她的脖颈,惹起丝丝细细的痒意。 她咬住下唇,强压住了想伸手抓挠的感觉。 “你想知道以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吗?我为什么会那样对你,明知道你对我有意,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你、迴避着你?” “我不想知道,你先放开我。”她试图挣扎了好几下,却总挣脱不开。 “姐姐,我从前从来都不敢抱你,现在就不能让我多抱抱你吗?” 他把她拥得更紧,他的无名指上已缠绕上了她的髮丝,一圈又一圈。 “你最好先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道,并重重地往他脚上踩了一下,用尽全力,但他却哼都没有哼一声。 “对不起,”他两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完完全全地拥住了她,放开了缠绕的髮丝,“一直以来,姐姐,我想对你说的就是对不起,为我曾经所犯的所有愚蠢的错误,我曾让你一蹶不振,也曾让你伤心难过。 第33页 “姐姐,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对我意味着太多,我知道我犯的错误太多太多,也知道让你原谅很难,但我会尽力去弥补,去取得你的谅解。” 她僵在他的怀里,她很想点头说好,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开不了口,点不了头,甚至一个暗示的眼神都无法给他。 他们僵持着、拥抱着,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越来越僵,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可环绕于两人之间的氛围渐趋紧张,就像绷紧的弦,可能一拉即断。 他终于还是松开了她,脸上原本温柔神情已收敛完毕,英俊绝伦的脸上淡淡覆上了一层寒冰。 “看来,姐姐,你是执意不肯原谅了?” 他的语气里有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感。这种感觉是她陌生的,或者说,是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可那又如何,她现在是女王,她还怕他不成,他是王太子又如何,她手中也有军团。 “姐姐,”他靠近她的耳边,炽烈的气息伴随着威胁的口吻,“那我就只能用强了。” 她盯着他,推开他的脸,“你以为我就怕了吗?” “你一定会怕,”他反手捏住她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语气里的威胁更加浓郁,“不信,我们来赌一下。” 她的手无法挣出,便用尖锐指甲掐入他的手掌心,狠狠掐进他的肉里,想让他痛唿出声,可她怎么用力他都不出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居然要发动战争来抢她?是真想抢她还是别有所图?她想起了她曾以100万金拍下了光明之星。 森暗之国之所以出得起100万金,自是相应的财富积累的缘故。 难道,他是藉由战争来占领整个森暗之国,吞併所有的矿藏资源和财富。 他深深注视着她,淡金色半透明眼瞳里的光芒深邃难懂。 “我倒想知道你会用什么方法让我怕,”她转过脸,不喜与他对视,缓缓地道,“是挑起两国战争吗?我不会惧怕任何战争。” 大不了就是豁出一条命,只是可能要赔上森暗之国的人力物力,可是森暗之国不也要保护他们的女王吗?难道就任由女王被抢走? “我指的可不是打仗。” 这个俊美无敌的弟弟勾了勾线条优美的唇角,“我指的是在床上,每个女人在床上都怕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例外?” 她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脸立刻涨得通红,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过去,却被他再次捏住手腕。 她恼怒道:“我真希望你像从前一样,仍然是那个可亲的弟弟,我们就算不能再做亲人,也仍然可以做朋友,而不是这样反目成仇。” “谁想跟你做朋友,我早就想上你了。” 这个俊美残忍的弟弟蓦然强吻上了她,她反应迅速,反咬住他的嘴唇,阻止他的舌头探入她的唇内。 但他的力气很大,且很有技巧,不到一会儿工夫,灼热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与她的柔软小舌纠缠卷绕,缠绵缱绻,吃尽她的甜美津液,缠绕不休。 她被他的舌吻搅得昏头转向,差点就要站不住,若非他紧紧搂抱住她的腰,她恐怕早就摔倒在地。 她用手肘挡住他的身体,却架不住他锐不可挡的攻势,她步步后退,他吻着她步步紧逼,就这样,一步步地退,直到退无可退。 她被逼到了大殿里的一个墙角。他用双手抵住两边墙角,将她圈在中间。 吻得越发热烈,尽情挑逗她的舌尖,与她捉迷藏似的追逐她的舌头,攫住后深深缠绕,深深地吮吸,力度之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进肚子里。 她的脸涨红得厉害,极度缺痒,好几次都只能勉强侧过脸,才能唿吸到一点新鲜空气。 就在这时,他的手不规矩起来,居然慢慢伸入她的衣缝,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欲阻止,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抓住手腕。 他的另一只手顺利探入,掌心灼热似燃烧,穿过衣料阻隔,覆上她胸前柔软浑圆的那一刻,她浑身一颤,脸庞热得犹如火烧一般。 她踩上他的脚,又咬上他的肩胛,想他的手退出,却无济于事。 他就像着了魔似的对她进行狂吻与抚摸,把她抵在角落,一边热吻一边爱抚,喘着粗气。 她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变化,他的下面某物正牢牢地抵住她的小腹以下,越来越硬,越来越火热,丝毫不放松,连隔着长裙,她都能感觉到那物火热得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令她懊恼得简直想杀人。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一定得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她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深褐色长方形木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白色花瓶。 她缓缓移动,一点点向花瓶靠近。他则随着她一起移动,手掌开始从她的柔软胸口滑向她光滑柔嫩的背部,并极有技巧地来回抚.摸与游走。 他每爱.抚她一下,她就顿觉得有一股酥麻之感由脚底升到嵴椎,然后迅速向全身蔓延,身体开始酥酥麻麻,越来越无力,并听从他的“指挥”,心中暗叫不妙。 终于,她趁着最后一丝清醒,伸出长腿,用力一蹬,听得崩的一声巨响,整座木架连同花瓶一起,砰砰噹当地摔落在了地上。 第34页 花瓶碎片四散飞舞,落了一地。 可没料到的是,清脆的落地声没能让他清醒,反而让他更加疯狂。 他直接扯掉了她肩头的衣裙,啮咬上她的脖子,落下红晕点点后,热吻又从脖子滑到了胸前锁骨,细细吻咬,星星点点落下,又痒又疼,差点令她失笑出声,同时又因疼痛而落出眼泪。 更可怕的是,当她伸出腿把花瓶架子推倒后,他居然要将自己的硬物抵入她刚踢花瓶架子而分开的双腿中间。 她便用刚解放的双手扯住他的头髮,试图推开他,可她柔软的十根指头插入他头髮的感觉却令他更疯狂更努力地将自己硬物抵入她的腿间。 他狂野而热烈地亲吻她,虽隔着彼此的衣物,可那种无间隙的疯狂亲密感竟使她觉得与没穿衣服没两样。 她的脸上火辣辣,差点要羞死。 她闭着眼睛,收回手指,开始向两边摸,希望能再摸到什么东西结束这一切。 终于,她又摸到了一个花瓶,这是放在另一个角落里的花瓶架子。 她深唿吸几下,然后用尽全身力,将整个木架子连同花瓶一起推倒,再次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花瓶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水晶大殿尤为清晰。 他却依然不肯放开她,硬物已狠狠抵在她的腿间,开始有节奏地推送…… 按住她的双肩,再次热吻她的嘴唇,然后移到小巧下巴,又移吻到雪白脖子,在上面还狠狠咬了几口,她痛唿出声,这时却忽然听到殿门口传来艾纱的惊唿声:“天啊,殿下!” 原来,木架子和花瓶摔落在地的声音没有惊动他,却惊动了一直守候在水晶大殿外的人。 适才艾纱、薇妮和一帮侍女一直站在殿外。 现在,她们都惊得睁大了眼睛,惊惧地看着大殿内两个正在角落里热情拥吻的人。 他们衣衫不整,尤其是女王的,光滑肩头裸.露着,胸前的衣服微微敞开,长发凌乱不堪,一半被汗水浸湿的长髮还缠绕在那个俊美绝伦王太子的脖子上。 从她们的角度看,这两个人的姿势暧昧得很,王太子的身体几乎全压在女王身上,他们纠缠得那么紧密,看起来怎么都不可能分开。 一行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站在殿门口,一时竟回不过神。 吻得正在兴头上的王太子不由得蹙起眉,又用力地狠狠吻了她一口才放开,喘息着在她耳边道:“你们这里的人真没规矩,得好好调/教下才行!” 她气愤难当,又用大力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他却纹丝不动,同时还把滚烫的脸埋进她的潮湿长发。 “快放开我!”她气急败坏。 “不想,”他懒洋洋地道,“我有点累了,带我去你的寝宫。” 他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她再次狠狠踩了他一脚,同样是卯足了全力,这一次,他终于痛叫出了声,“你谋杀亲夫啊!” “艾纱,”她对着殿外怒道,“把希达尔斯王太子的随从叫过来,王太子的脚受伤了,把他抬走。” 艾纱忙不迭地离开,薇妮的脸上嫉恨交加,整个人僵在殿门外。 此刻,她终于与他分开,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边慌张地整理衣裙。 他俊美的脸上则挂着满足的笑容,一脸得逞的表情。 第20章 清晨意外 当天晚上,她独自待在宽阔的白色睡房里,手边放着的便是之前王国探子交给她的关于希达尔斯王太子的资料。 这三年来,他的进步确实非常大,但过程之血腥几近令人瞠目结舌。她的手指在颤抖,几乎就要拿不住这张薄薄的纸。 弒兄、弒姐、弒妹、弒弟,他全都做到了,除了暂时还没有弒父与弒母以外,难以相信这是一个才二十岁的男孩子做到的事情。 或者说,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可能还不到二十岁。 她的脸色因此而煞白,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她当年收留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弟弟,那个去学堂时还需要她保护的小弟弟。 所有的曾经仿佛一瞬间灰飞烟灭,他不再是他,而她似乎也不再是她,曾经歷过惊悚火烧事件之后的她,怎可能还是从前的她? 她的身体在不断发抖,即使成为了女王,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她仍是那个纯真单纯的大学生,虽然曾在希达尔斯的宫廷里待过几年,但是她的很多包括善恶的想法仍是当初在那个现代社会里的想法,而不是被这里的三观浸淫后的想法。 她发呆了好久,看着窗外的圆月发呆。直到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打哈欠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她是不是还没问为什么他当初要骗她上火刑架?她的全身徒然又是一阵冰凉。 他现在对她态度的转变,也让她有些惊悚。他曾经的冷漠、喜怒无常,还有对她时好时坏的态度,全都歷歷在目。 她还有可能相信他吗?他怎么可能爱她呢,如他刚刚对她所说的那样?是为了骗取森暗之国的财富吗?不排除这个可能。 这个弟弟,她颇为了解,是一个极贪恋权势贪图财富,世俗欲望极为强烈的那种人。 想了很久,倦意滚滚袭来,使她再也撑不住了,倒头就在床上睡着了。 她倒不担心他会闯进来,森暗之国的魔法结界是出了名的,她的寝宫四周全都布满保护结界,他不大可能闯进来。 第35页 由于白天发生的事太多,她疲倦至极,不到一会儿竟熟睡过去。 两个时辰后,原本关上的巨大的方格状玻璃窗轻轻地自动开了,随后,一道修长的暗银色身影从窗外轻巧地掠入。 宽大的白色睡房内一片静谧,银制烛台上只有几根红烛在静静燃烧着,在白色柔软地毯上照射出昏黄温暖的光芒。 四根柱白色大床上正躺着一个身穿白色睡衣的美貌女孩,盖着长长的拖到地毯上的薄被,睡得那么香甜,连有人进来都未发觉。 他静静地在床前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微暖的脸庞,以及长长的紫发。 或许感受到了不适,她咕哝了两声,拉了下被子,翻个身,继续沉睡。 他不禁抿嘴勾唇一笑,她睡觉时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只要真进入了深睡眠状态,不管旁人怎么逗弄怎么闹都不会醒。 她并不知道,从前她在睡得很熟很熟时,他多次偷吻过她的唇、脸庞还有头髮,还曾紧紧拥抱她,拥她入怀睡至天明前。只是对于这一切,她一无所知。 不经意地,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书桌上的一张薄薄的写满字的纸,便径直走过,拿起看了一眼,失笑出声,便扔回了书桌。 然后,他脱光了全身衣服,光裸着身体,上了她的床。 她睡得仍然很香,许是觉得薄被被谁拉走了,又下意识地拉回了一些,他顺势把她拥入怀中。 她迷煳着翻了个身,在他的怀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枕在他的结实手臂上,睡得更香。 这是他三年来,睡得最香的一夜,几乎是一夜无梦,也没有被任何动静从沉睡中惊醒,既使他一直保持多年养成的睡眠中的警觉状态。 但他仍然睡得很舒服,身边有她的淡淡体香与气息,给他莫名的安心感。 直到,清晨,长长的白色窗帘上浮起浅浅的日光,他被耳边尖锐的女人惊叫声给吵醒。 “你……你怎么进来的?”若不是被他的手臂圈得紧紧的,她就要从床上惊得跳起来,惊恐万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谁一大早看到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躺在自己身边,都会忍不住惊叫。 他闭着眼从后面抱住她的身体,滚烫的唇印在她的后背,“别闹了,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吧。” 白色大门忽然被人从两边打开了,艾纱及两个侍女惊惶而入,步履匆忙,也未看清房内还有什么人,而是直接奔到床前,“殿下,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她正靠在白色软枕上,身子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蓦然醒悟过来,拼命挣脱那双手,好不容易挣脱了一点,慌忙用薄被把那裸/男全套住,并用双手把那薄被下的那人按得死死的,生怕他冒出头来。 艾纱和两个侍女目瞪口呆,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这时才看清四根柱白色大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同时还有零乱撒落在地毯上的男人衣服。 艾纱眼尖,认出了这是希达尔斯王太子的皇族衣饰,立刻捂住嘴巴,又惊又惧。 “你们全都下去。”她慌乱地命令道。 涨红着脸的艾纱和两个侍女立刻从地毯上爬起,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你快点穿上衣服起来,”她双手揭开被子,对那个男人怒道。 可揭开被子的剎那,清晨的透过长长白色窗帘朦胧日光正好照在他绝美绝伦的光裸身体上,形成一层层淡淡的唯美光晕。那一瞬,她竟有短暂的失神。 流转的淡金色日光下,他的笑容梦幻迷离。 他修长匀称结实的身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浅金光晕,每一寸腹肌,每一寸肌肤纹理,都透出惊艷的迷人光泽。 他的背部宽阔优美,显示出了一种极美线条张力,在淡淡日光下流露出一种奇异的性感魔力。 他的小腹紧緻结实,腹肌线条透出迷幻的吸引力,与清晨的阳光结合,焕发出迷离的莹润色泽。 他仿佛那春夏秋冬季节里最唯美的常绿优雅植物,将自身那几千年都不会变化的美丽,幻化为了梦幻般美丽非凡的形体。 这力与美的结合,毫不掩饰地透出一种魔幻般的魅力,带着性感的味道与梦幻般的唯美。 但当她的眼光再往下,便仿佛触电般的,赶紧扭过头,不敢再看。 “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他的带着炽热气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的柔软腰身已被他搂住,“你从前一直不敢看我,任我怎么光着身子在你面前换衣服,你都不敢回头看我一眼。” “难道我不看你,你就不会光着身子换衣服了?” “好像也会。”他倒是坦承,“但你见过有谁换衣服时会不脱衣服吗?” 她一时语塞。 眼角余光一转,她看到了飘在书桌上那一张薄薄的纸,眼瞳蓦地一缩,心也差点跳出来。 他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咬住她的耳朵,柔声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何必还去找人去探听?” “那些……上面写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不敢相信地,“是真的吗?” 他在她耳际压低了声音,带着隐隐笑意,略有几分沙哑地问道:“你希望是真还是假?” 第36页 她当然希望是假的,可她知道怎么可能。 见她不说话,他似是安慰,又似是安抚,越发拥紧了她,“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只要在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仍然是我就好。” 她转过脸看向他,他也正看着她。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奇异的神色,就像最富磁力的吸铁石一般,能把人深深地吸引进去,深邃得仿佛没有边界。 “我不想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与我无关。”她淡淡道。 “骗子!”他咬住她的耳垂,“姐姐是个骗子!” 第21章 相逼 她怒推开他,起身下了床,往换衣间的方向走去,他紧跟着她。她勐回头,怒道:“喂,你别再跟着……” “我”字没能说出口,她就又羞又气地转过了头,他全身脱得光光的站在地毯上,戏嚯般笑看她,她怎么可能还看得下去。 他含笑着扬手打个响指,白色大门随即从两边分开,几个捧着衣物的薄纱侍女鱼贯而入,迅速环绕住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他换上衣物。 这个男人,居然把这里当成他的地盘了,近身侍女们一直在门外候着? 她只觉得不可理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精緻华美的偏殿,一张长方形白色餐桌上摆满丰富的各色餐点,褐色面包篮里放满长短不一的烤面包,刚烤好的牛肉切片,焦黄诱人的肉酱土豆泥,刚刚做好的黄油、奶酪切片,各式水果沙拉,还有各种鲜榨果汁,颜色各异,色泽清亮柔和,一看就极有食慾。 薇妮公主却坐立不安,只因坐在餐桌前的另外两人的心思全不在早餐上,他们之间的各种调情暗涌让人心神不宁。 艾纱和一众侍女都能感觉得到,全都低着头,战战兢兢,脸上还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心美没办法吃早饭。他的一双眼睛老盯着她,唇边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那诱人的神态,让她没办法吃任何东西。 而且,每当她拿起任何一样东西,比如一小块面包切片或者一小块苹果,他就会立刻抢过去,一口咬住她手指,“嗯,这个是给我吃的吗?”竟直接就用嘴唇将她指缝间的食物全一一都吃掉。 她又羞又急,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过。她只得再拿起一杯果汁,孰料刚刚喝了一口,他就立刻夺去,含住她刚刚喝过的杯口,对着她暧昧微笑,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仿佛喝着世上最美味的果汁。别说她了,就连环绕餐桌旁的众侍女都面红耳赤。 “你闹够没有?”她低声对他警告。 “嗯,什么,我没听清,”他装作没听清,向她靠拢,“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她气得想揍他,却拿他毫无办法。他完全是拿肉麻当有趣。 早餐无法再吃下去,她推开桌子,正欲起身离开,却被他立刻阻止。他讨好似的低声道:“再不逗你了,我们好好吃早餐行吗?” 她气不打一处来,在桌底下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臂,见他微微皱起眉头,才满意地拿起了一块面包。 薇妮公主正努力地掩住内心波澜,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低头喝着新鲜榨好的猕猴桃汁。 她不明白这个姐姐为什么会这么好运,她多番害她,却从未真正得手。现在,姐姐居然多了一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希达尔斯的王太子并不是那么好惹的。她虽长年待在森暗之国,可她手中拥有的资源远超于姐姐,自然耳目也比她的灵通,这个王太子的各种阴私、手段她早有所闻。现在,她各类计划似乎要稍变一变了。 “女王殿下,温伽顿公爵大人已经来了,”偏殿外,一位蓝衣侍女恭敬行礼说道,“大人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专门来向殿下请安的。” 哦,挂名未婚夫来了?心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薇妮,出于女人的敏感直觉,她自是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匪浅。 “你让温伽顿公爵在花园里等一下吧。”她应道。 “是。” 蓝衣侍女领命而去,她低低对他说道:“你别跟着我!” 他笑了笑,似是完全不知来人是她的未婚夫,极为大方地道:“好。” ******************** 绚丽阳光下,一袭皇族紫色长服的温伽顿公爵恭敬地道,“这次王国危难,您竭尽全力地力挽狂澜,真是辛苦您了。本想早点来探望,无奈一直负伤在身。”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宽阔花园的各种争奇斗艳的鲜花,每朵花瓣上凝着晶莹露珠与金色阳光,绽放出难以形容的娇美色泽。 心美倒是很随意地回道:“无妨。” 温伽顿温和地对她笑笑。 她暗暗打量他,他与薇妮说话时是不是也这样客气? “殿下在想什么?”他微笑着问。 “你的伤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听说你是为了救薇妮才受了伤?” “是的,”他回答得倒是坦承,“当时护城河里被封闭的亡灵突然復活,整座城堡将要落入他们的控制,若不及时将薇妮送走,落入亡灵军团手中的话,皇族嫡系的血脉又将消失一脉。” “没想到你会用生命去护卫。”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第37页 “若是殿下遇到危险,我也会用生命去护卫。” 他脸上的笑容温暖而明亮。可惜,出于女人敏锐的感觉,她知道这个温柔男人肯定与薇妮关系不一般,两人一同出现时,那种感觉就特别强烈。 不过,这也没关系,哪个女王的丈夫不与外面的女人有暧昧呢,就算是与亲妹妹在一起又如何,类似的事情在皇室比比皆是。更何况,这个男人目前还不是她的丈夫,只是未婚夫。 “听说,希达尔斯的王太子这几日在城堡里坐客?”他含蓄地问道。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刚翻了他的□□,现在,轮到他翻她的了。 “是的,”她忽然不知该怎么解释,“我们是在卡特兰国遇见的。” “据说您在卡特兰晚宴受到一座亡城后代们的攻击,是他救了您?” 她没想到他的情报居然也如此灵通,不由得眯起眼打量着他。 但见他神态自然,落落大方地回答:“卡特兰的高级别拍卖会在各国都很有名,如今在庆祝晚宴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众人皆知。” “是的,是他帮了我。”她缓缓地道。 “殿下,他的到来令我很恐慌,”他的目光停在她美貌如花的脸庞,“这么一位出色的王太子,您会心动吗?” “怎么会?”她别过了脸。 “这位王太子我略有耳闻,他从不主动与低级别的侍女、侍从、卫兵等说话,但我听说,您装扮为卡特兰国宫廷低级别侍女时,他竟然主动与您说话,若非知道您曾昏迷多年且从未出过王国,我还以为你们过去就认识。” 难道他在怀疑自己并非真正的薇安?她立即应道:“也许我与他以前真认识,你相信吗?我可能是他的梦中情人,他以前在梦里见过我。” 面对他的诧异表情,她笑了笑,“信不信由你。” ******************** 食物香气环绕的华美偏殿,裴诺尔唇角的一抹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惯常隐带戾气的森冷眼神。 就在这时,薇妮公主忽然有种错觉,偏殿四周似乎被重重包围了,连只苍蝇都无法飞进来,使她觉得这里不像正在进行早餐的偏殿,而是气氛严肃压抑的政事殿。 偏殿内此刻还有两个身穿性/感薄纱裙的希达尔斯侍女,站在离餐桌三步远的地方。她们的髮髻梳得高高的,优雅地垂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薇妮公主这才惊觉本国侍女一个都没在这里,心中浮起一丝慌张。裴诺尔懒洋洋地靠在高靠背软椅上,略往餐桌边看了一眼,一个薄纱侍女立刻上前,走到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垂下脸,略带恭敬地道:“薇妮公主殿下,我们的殿下想请您帮一个忙。” “什么?”她下意识地回应道。 薄纱侍女仍然垂首,只是语气带着习惯性的恭敬,“我们的殿下决意要带薇安女王离开,如果您想夺位的话,还请速度快些,不要让他等太久。” 她震惊无比,悚然地看向这个俊美阴冷的王太子,但王太子却未看向她,仍只是懒洋洋地靠在软椅上,微闭着双眼养神,似乎觉得看她一眼都是多余。 他甚至不会亲自与她对话,因为不大重要的人,他不愿意浪费多余一分精力。 “谁说我要夺位?”她驳道,傻子才会承认。 薄纱侍女抿唇笑笑,仍然恭敬道:“您夺位的想法已经路人皆知,包括多年前女王中毒事件,您也是幕后推手之一,既使我们王太子远在千里之外,也略有所闻。” 她的身体僵硬,神情却依旧镇定,没想到一个封闭几百年的小国的皇族密事也能被千里之外的国度知晓,希达尔斯的情报网已到了多恐怖的地步!而且这个侍女还提到了“路人皆知”,难道其他王国的人也都知道了,他们的情报信息网也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或者是,森暗之国太弱了,被封闭了几百年,所以在搜集情报的人力、物力的能力远低于他们?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王太子殿下不会帮您,”薄纱侍女悠悠地道,“因为不想日后薇安殿下知道他插手以后会有所误会,但是,我们殿下也不会阻拦您。如果您在一个月内不能成功,只能说明您没有能力成为森暗之国的领袖,我们殿下自会请其他人来帮这个忙。” 薄纱侍女说完迅速退到餐桌后,再不多看她一眼。 第22章 两个自己 空气再次凝固,如死寂一般凝固。 只见这个衣着华丽的霸道王太子优雅起身,然后在两个侍女的簇拥下离开了这座仍被食物香气环绕的偏殿,只留下这个坐在软椅上呆若木鸡的倒霉公主。 深夜,心美将寝宫睡房外的防护结界加固了两层,专门防止无聊人等进入。 偌大的睡房内只有一盏烛台点燃着,上面的数十根蜡烛静静燃烧,昏黄的光芒洒落在柔软的铺满全房的白色地毯上。 她的手中拿着探子最新送来的情报,竟是关于希达儿的。之前打探一年都未查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没想到今天会送来她的情报。 看过后,她呆坐在红色靠背软椅上。希达儿于一年前嫁给了凯洛特的大王子,常年生活在远离尘嚣的深深大峡谷里。凯洛特以拥有丰富矿产资源如金矿、银矿、铜矿、铁矿等出名,富甲一方,同时有着驯化兇勐蛮兽、巨兽、妖兽的能力,甚至能召唤地底王城的部分部分亡灵,是卡伊泽尔大陆上的实力强国之一。 第38页 希达儿怎么会嫁去了凯洛特?她勐然想起了寄居希达儿身体时曾做过的几个梦,难道梦里的那个诡异的男人竟是凯洛特的大王子? 那是希达儿的梦,不是她的。 那些梦,至今回想起来令她惊悚。 冷汗从她的额头溢出,她把情报纸紧紧捏在手中,揉搓两下,手心冒出一抹蓝色火焰,将情报纸顿时燃烧殆尽。 微微泛凉的夜风从长长的弧形玻璃窗吹拂而入,精美的及地白色窗帘被轻轻吹起,那一层一层被飘起的薄纱,仿佛在告诉她,过去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看来现实已给这个贵族小姐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如果他真的爱希达儿,怎么可能会让希达儿嫁给凯洛特的大王子?以她对他的了解,根本不可能。 夜更深了,吹入的夜风更加冷冽。算了,不想了,睡觉!她倒头到了床上,揽过白色碎花被子,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你以为裴诺尔是对你感兴趣吗?不,不是的,若没有我的美貌与形体,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以为像裴诺尔这样的男人会对你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做头髮的女人感兴趣?你错了,而是大错特错。若没有我的天生皇室贵族气质,他甚至不会与你多说上几句话。” 洁白卫生间的镜子里,她对着镜子里那个一模一样的女孩,眼泪不断流落,“你骗我,你骗我,希达儿,闭上你的臭嘴!” “怎么,你不信?”镜子里的那个她笑得花枝乱颤,“我告诉你,裴诺尔更喜欢夜晚的我,他时常在夜里偷偷吻我,还喜欢与夜里的我聊天。虽然我的身体在白天被你占用,我只能夜里出来,但是我很清楚,裴诺尔在白日里根本没与你说上几句话,甚至你想缠他都缠不住,他见了你就想逃。” “你闭嘴!”镜子外的她怒不可竭,“闭上你的臭嘴!” “怎么,你生气了吗?别生气,米心美,你只要认清了你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就好。而这样的女孩,是不可能获得希达尔斯王太子青睐的。不过,我也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收留了他,可能我也认识不了他。我的家族早已落魄,无法为我与他牵线搭桥。” “他不会喜欢你的,”镜子外的她愤怒地指着镜子里的她,“他怎么会喜欢你呢?你这么令人讨厌,刻薄、贪婪、心机重,他不会喜欢像你这样的女人。” “我刻薄、贪婪、心机重?难道你就不是吗?你敢告诉他你只是一缕强占了我身体的游魂吗?你敢告诉他,你原本长得并不是如此美貌,也没有我如此高贵的气质吗?你现在所拥有的,全都是我的,裴诺尔也是我的。他最多只是把你当作姐姐,但对我完全不一样。我告诉你,我曾和他一起聊天至天明,他有在白天和你聊上一刻钟吗?” 泪水从镜子外的她的眼睛里缓缓流落,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地流下。 然后,她拿起一瓶放在白玉洗手台上的白色洗手香膏,狠狠地,用力地,朝镜子砸去。只听得怦的一声清脆响,原本完整无缺的光滑镜子被砸出了一道丑陋的长裂缝。 镜子里的她消失了,只剩下镜子外的她出现在镜子里的裂缝里,满眼是泪。 看着那个黯然神伤、泪流满面的自己,她蓦然扬声笑起,边笑边落泪,整个身体滑落到了潮湿的白玉石洗手台下。 ***************** 醒来时,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照在床幔上。她刚坐起半个身,银色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 艾纱带着一众侍女捧着干净衣物款款而入,准备为她穿衣。她穿着长长的白色睡衣,慢吞吞地下了床。 艾纱靠近她,刻意压低声音:“殿下,昨晚裴诺尔王太子不知为何很生气,在大殿公开训斥了几个属下,似乎还斩了其中一个。” 她的身子不由得一僵,“还有这种事?” “是的,昨晚他在大殿大发雷霆,原本殿内侍奉的侍女全都躲了起来,他自己带过来的几个侍女则吓得跪在了地上,后跪了整整一晚。”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任性和残忍。 她原本想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可却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似自昨日早饭后便一直没见到他的人影了。 寝宫睡房里的沙漏玻璃瓶里漏着细细的沙,一点一点地细碎地往下落,转瞬到了午夜。她打了个哈欠,随后吹灭了庞大烛台上的大部分蜡烛,仅留三四根蜡烛仍燃烧着微暗昏暗的火光。 长长的白色床幔垂落至地,她已在宽大白色软床上沉沉入睡,鼻息均匀,唿吸平稳。 一个时辰后,睡房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高大的白袍身影优雅而入。他的脚步很轻,在厚厚的绒毛地毯上几乎听不到,似是生怕吵到了白色软床上已睡着的人儿。 他用两根修长手指掀开床幔之间的帘缝,她睡得正香,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被子,昏黄的火光下,白皙的脸庞透出淡淡的美妙的光泽。 他微笑一下,紧接着,解开扣子,脱尽全身衣物,随手甩落地毯。 他□□地拥她入怀,吻过她的长髮、脸庞和眼睛后,才微闭起双眼。整整一天,他一直在找如何突破她寝宫双层保护结界的方法,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终于被他寻到。 第39页 好不容易才寻到她,怎可能让自己独守空房! 他拥着她,紧紧地,脸上挂起了一丝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同她一样也是一觉睡到天亮,但这次清晨没有被她的尖叫声吵醒,而是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道唤醒,左耳似乎被谁用力揪起,迅速地,一股钻心疼痛一直蔓延到他性感的喉结,他的喉结动了动,痛唿出声,“又要谋杀亲夫啊!” “胡说八道什么!快给我起来!”她满面怒容,揪住他的耳朵,对着他吼道。 他睁开了双眼,清晨淡淡的阳光已洒落满室,整张床虽被长长垂地的白色床幔环绕,但仍被些许日光照射而入,微微照亮她洁白如玉的脸庞和灿若星辰的美丽眼睛。 他笑了笑,竟不顾耳朵仍被她揪住,而是伸出修长双手,一下勾住她的脖子,微微用力,竟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宽厚胸膛。 她措不及防地倒在他的身上,气急败坏,“我说你怎么得寸进尺啊,快起来!” “姐姐,我爱你!”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表白,声音深情地、温柔地、甜美地,带着他特有的华丽磁性感,柔软得不可思议,难以想像一个男人的嗓音能如此动人。淡淡的日光在他的半透明眼瞳变幻着奇异的色彩,似金非金,隐隐地带有零星细碎的七彩光芒。 他眼神里的情感,宛若世上最柔情似水的情书,蕴含着最深刻又最动人心弦的情话。 她剎那呆住,忘了自己正坐在他光裸的身体上,而他的双手,正扶住她的纤细腰身。 “姐姐,”他蓦然翻个身,把她压在了身体下,与她的脸贴得极近,唿吸仿佛都纠缠、缠绵一起,“你告诉我,你也爱我对不对?”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平躺在床上的她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位于上方的他。 他刚才在说爱她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的宝贝姐姐。”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光滑脸庞,软软地、痒痒地、柔柔地,竟激起她的阵阵颤慄。 第23章 求婚 “那怎么可能?”她仍不敢相信,惊异地看着他,试图看到他的眼睛深处,却因过于震惊而什么都看不清。 “姐姐,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他的声音里传来了微妙的嘆息,收回了手指,然后起身,向两边拉开长长床幔,来到床下。 她则在床上坐起半个身,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姐姐,我这次来,是专门来向你求婚的。” 听到这话,她整个人呆若木鸡,瞬间化为石像。 他拿起床头桌上一个精巧黑色小盒子,半跪在她的床下,打开小盒子,一枚精緻昂贵的钻石戒指呈现出来。 昂贵透明的精美钻石闪耀着璀璨动人光泽,流转着明媚妍丽的亮光,戒身是晶莹剔透的绚目金色渐变,仿佛能耀动任何人的眼睛。 他就这样子光裸着身体,半跪在她的面前,手捧着钻戒,微笑地看着她。 淡金色日光照在他完美颀长的光裸身体上,慢慢地移动着,缓缓地环绕他的全身,就像镀上了一层层绝美的莹润色泽,使他整个人在阳光下宛若闪闪发光。 她看着他手掌中的璀璨钻戒,又看了看被阳光金晕笼罩的一/丝/不/挂的半跪在她面前的他,恍惚间,只觉得自己在一场永远不愿醒来的梦里。 “你在很久以前告诉我,你们那边的男人便是这样向女人求婚的对吗?”他极其温柔地对她微笑道。 平生第一次遇到了有人求婚,还是光着身子求婚。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晕晕乎乎,动了动嘴唇,却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她只能呆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久久都回不过神。 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出神地看。半晌后,他扑哧笑出了声,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姐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他站起身,温柔地牵住她的手,竟直接为她戴上了这枚昂贵耀眼的钻戒。 她仍处于震惊中,呆呆怔怔地看着他。 钻戒已戴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带着阳光的温暖感觉,仿佛巨大的幸福就要涌来。 他深情注视她,吻上她的嘴唇,把她放倒在白色软床,与她的舌尖缱绻纠缠,倾诉着他的爱和思念,深深地吸吮着她齿间甜蜜汁液,激烈地热吻着,一股奇异的酥酥麻麻的快感从彼此心底迅速升起,蔓延至全身。 她竟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脖子,只为让他的唿吸离她的更近,他的炽烈气息令她迷乱,更令她全身滚烫。 他也一样,仅仅只是吻,却有了一种就要飘飘欲仙的感觉,暖暖的柔软的暧昧气息充溢着他的全身,第一次,他竟有种就要失控的感觉,吻得更深更浓更狂热。 他喘息呻息着解开她睡衣的缎带,她的雪白双肩裸/露了出来,又吻住了她的脖颈,细细啮咬,在上面留下深浅不一的青紫迹印,吻得很用力,几乎想把这个女人吞掉。 就在这时,一阵清新的轻轻晨风温柔飘入,带着几分凉意,吹拂到她的脸上、她的裸肩,她蓦地有了几分清醒,立刻撑起双肘,将他推离开一点。 他还来不及表达不悦,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艾纱的声音,“殿下,起床了吗?御前会议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第40页 “半个时辰后你们再进来。”她回应,然后,瞪住身体上方的这个男人,“你让开!” 他依依不捨地吻着她纤美脖子,在上面啮咬出亲密痕迹,含混着道:“姐姐,让我再亲一下。”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肯放开她,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欲哭无泪,脖子、胸前锁骨上全都零星分布着他咬出青紫或青红的暧昧印记。 她又看了看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试图摘下来,可尝试了好几次,全都失败。 她惊异地看着钻戒,又看向了已披上华美白色外袍的他,“为什么取不下来?” 他的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径直走来,牵起她的左手,吻住她的璀璨钻戒,“取不下来的,我给它加了一点小小的符咒。” “可我还没答应……”她似是鼓起了勇气,“你的求婚……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姐姐,”他搂住她的腰际,吻住她的长髮,柔声道,“我刚不是告诉过你吗,若你不说话就表示同意了,结果,你真的就没说话,不就是同意了吗?” “不,不是……”她正要义正言辞地解释,却孰料被再次传来的敲门声打断,艾纱在门外恭恭敬敬地道:“殿下,可以进来了吗? 她只得嗯了一声,并推开了他。 “不许反悔。”他又迅速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艾纱及众侍女鱼贯而入,对房内冒出的那个俊美非凡的美男似乎并未感到惊讶,甚至还很镇定地向他行了下礼。只是看到她脖子以及锁骨上的暧昧青紫印记时,艾纱略微皱了下眉头。 ************* 御前会议每半月一次在水晶大殿举行,她穿着正式的白色金线绣纹女王皇袍,戴着绿晶王冠,高坐在宽阔台阶上的镶着宝石的王座上。 几个身着正统长袍的老权臣正在向她汇报近期事务,含民生、水利、农业、税收等,捧着镶金卷册,依次向她禀报。听着这些颤巍巍的声音,她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在右手胳膊上敲打,并不时地抚过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直到禀报修补王国结界的白色长袍年轻秀美大臣走上前时,她的注意力才转了回来。 “禀殿下,如今森林边界、海边边界以及城堡边界的结界均已修復完毕,火山口、修斯达山脉以及底毕斯河的结界正在修復中,目前的进展比较顺利,火山口的结界将会最先修復完成。”年轻秀美大臣的眼神沉静安稳,声音温和动人, “好。”她说道,“七日后我将亲自巡视所有的边界结界,伦纳斯,你准备一下吧。” “遵命!” 散会后,她带着众侍女径直向御书房走去。刚坐定,便收到了秘密文书。 阅毕,她不由得一惊。 卡特兰国内乱,海伊瑟尔的同父异母的女王姐姐趁海伊瑟尔外出巡视,秘密围攻了第一执政官府邸,将海伊瑟尔的两个爱妾和一个亲生女儿囚禁,杀掉了他的两个庶子和数位亲信,还灭掉亲信全族,火烧他们的全部家宅,一番屠杀下来,几乎剷平海伊瑟尔在卡特兰的所有势力。 看到这里,她不禁惊悚,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尊贵不凡的银蓝发男子的精美面容,没想到外形如此出众,命运却如此悽惨。 一个转念,她又想到目前自己的处境,竟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同父异母的妹妹对自己的王位虎视眈眈,并与自己的未婚夫暗通曲款,权臣们在晨议会时禀报一些无关痛痒的王国之事,实则会另外向妹妹禀报关键讯息。 妹妹还控制住了王国军团,手中有黄金控令牌,并与数位将军暗里交好,尤其是领头将军莫尔,两人还曾同居过两年。这样优厚的人力物力在手,她可以在关键时调动军团,将自己轻而易举地赶下台。但她现在还不敢这样做,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森暗之国的皇族规矩摆在那儿,她不敢公开与王国内旧派贵族作对。 她现在需要帮助,急需要帮助,并不是她有多需要这个王位,而是她还没有找到通往自己所在的现代世界的那个通道。 刚成为薇安女王的那段日子,她为迅速掌握这个王国的情况,曾彻夜在城堡图书馆里翻找相关书籍,最后竟在一块青色地砖下面找到一本尘封已久的薄薄卷册。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后,竟在一页里发现了这样几段文字。 若干年前,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位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迷住了当年只有十四岁的蒂儿公主。蒂儿公主不顾其母反对,与他结为夫妇。两年后,蒂儿公主成为女王,年轻男子担任第一执政官之职。没过多久,年轻男子后秘密率领亲信破坏了王国最坚固的红色光柱地底结界,使整个王国被魔兽与恶灵入侵,面临覆灭危险。蒂儿公主之母此时已病逝,传说是年轻男子下的毒手。 蒂儿公主在得知年轻男子所做之事后决定休夫,但年轻男子早有准备,与自己的情妇某位公爵夫人联手,亲手杀掉蒂儿公主,随后控制整个森暗之国。成为国君后,年轻男子却在某日清晨消失了。据数位侍女与侍从口述,他是当日午夜进入御书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文字记录到这里就没有了。她从中得到的讯息便是:第一,这个年轻男子可能与她同来自现代世界,因为文字里还零星记录了这个男子对美食颇感兴趣,发明了诸多有趣的菜式比如牛肉面、酸辣粉、义大利面、蛋包饭、宫保鸡丁等。 第41页 他当初便是用一碗美味的牛肉面征服了有馋嘴猫之称的蒂儿公主的心。翻阅至这里时,她感到匪夷所思,可小女孩的爱情有时就是这么奇怪。 第24章 离开 第二,这个年轻男子费尽心机要得到王位无非是为了获得进入御书房的机会。没有经歷过加冕仪式的贵族或平民,是不可能获得吞入森林之珠的机会。吞掉这颗珍贵的珍珠后,被加冕的王者就会获得一种能力,当他或她的手碰到只有王者才被允许进入的房间大门,比如御书房、机密文档室、珍宝库等时,就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味,大门会自动感应到这种气味,才会敞开。年轻男子显然是为了获得进入御书房的机会。 第三,御书房里可能存在一个很特殊的通道,能帮助像他们这样的异世人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便是年轻男子倾尽全力也要进入御书房的原因。 来回地在御书房里踱步,她不时看看这边,又不时看看那边,整排书架、宽大书桌、临时睡床、奢华壁炉、华美落地窗,几乎每个角落每件物品都看过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她还曾一度以重新装修为名,让人把地砖全都撬开,铺上崭新的散发光泽的新地砖上去,可也没有在地砖下面发现什么。 她花费了整整一年时间研究御书房,却连一只蚂蚁都没发现,何况秘密通道了。 “殿下,”艾纱的毕恭毕敬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裴诺尔殿下现在要求见你。” 不过分开两三小时,他怎么又来找自己,平日里他只在晚上出现,白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在外书房见他。” 落日的橙红色流光洒入四面蓝色墙壁的外书房,落在蓝色地毯上,呈现出异常柔美的光泽。 “姐姐,我刚收到紧急密报,不得不现在离开。”他的脸上的流露出极为温柔的神情,声音更是柔情似水。 他的修长白皙手指想触摸她脸上的柔软肌肤,却被她微微转脸避开。 长长的彩色落地窗前,在泛着越来越弱的夕阳光芒的地毯上辉映着两道修长美丽的影子。 当他又想伸手过来时,她干脆转过了身体,“一路顺风!” “姐姐,不要对我太冷淡。”他极度委屈极度不快地说道。 “那你要我怎么说呢,祝你一路不顺风?” 他的嘴唇动了动,终是再未说什么。 两人相对沉默一刻钟后,他在随从的恭敬催促声下转身离开。 待他和他的蓝色军团从森暗之国的高空中消失的时候,她仍站在外书房的彩色落地窗前。 她推说身体不适,并未出城堡送他,由艾纱传薇妮公主代劳。 他来得突然,离去得竟也快,让她的心神竟一时回不过来。 这几日的相处竟像一场梦一般。 站在落地窗前良久,直至天色完全变暗,她才慢慢踱着步子走入御书房,又开始前后翻找起秘密通道,一边找一边嘆气。 沦落这片大陆并非她所愿,且还曾有上一世的痛苦不堪的回忆,如有可能,她还是希望能找回自己原来的身体,并顺利回家,做一个普普通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找工作,结婚,生子,平淡地过一生。 她独自坐在地板上,默默凝视无名指上炫美发光的透明钻戒。 她和裴诺尔结婚的可能性不大,一是她现在虽是女王,可只是一小国的女王。她很清楚这个王国的婚姻规则,或者说是这片大陆上约定俗成的通婚法则。希达尔斯皇室首先考虑的是本血统内的嫡系女子成为王后、王妃,其次是大帝国的嫡系公主,最后是大帝国的拥有实权的遗孀。当初裴诺尔要与还是宫廷美髮师的她订婚时,被爱情沖昏头脑的她虽觉得意外,但也没有多问,至今不知裴诺尔是如何成功的。 她如今小国女王的身份并不能成为与他结婚的优势,充其量也就是做他的王太子侧妃了,将来王太子继位,她便可成为正式的王妃。可是有这样的联姻吗,放着堂堂的女王不做,去做一个王国的王妃,哪怕是大帝国的王妃也不值得,会丧失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势与自由。所以这片大陆上歷来就没有这种搭配的通婚。 二是她如今对他的感情有些微妙的转变。或许是伤透了心,她对他是抗拒的、害怕的,甚至还有些排斥。虽然她的内心深处仍对他有些微妙的情愫,可是她仍然惧怕那不可知的未来。 她很早以前只是个天真的姐姐,一股脑沉醉于爱情,从来不管什么身份地位、兴趣爱好、心智成熟度、外形、年龄等差距,只想不顾一切地与他在一起。 现在想想,真的是很可笑很可笑。 她拽着钻戒,想把它取下来,可除了扯得无名指通红外,钻戒仍纹丝不动。 看着钻戒,她有些怔忡。如果裴诺尔是因为火刑场这件事感到愧疚而向她求婚的话大可不必,对这件事,她惧怕过,经常做噩梦;她怨恨过,经常在心里把他贬得一文不值;但她从未真正地从心底痛恨过他,因为她曾是那么地爱他,爱他胜过了一切,包括她自己。她想过要报復他,可后来还是放弃,且不谈两人的实力现在仍然相差巨大,就算报復成功了又如何,她会感到快乐吗,会感到重重出了一口气吗?不,不会,她只会感到更痛苦。每一击的报復,都会提醒她曾受到过的伤害,每一次的谋划,都会让她仍沉浸于过去的痛苦无法自拔。裴诺尔被她真杀掉了又如何,这是她真心想要的结果吗?不,不是。 第42页 所以,不如放弃。 她并非圣人,只是当她一想到报復成功,他真的死了的时候,她的心底便会升起一种更加痛苦的感觉,这种痛会使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四分五裂。 *************** 直至午夜才回了睡房。 “传南希!”她冷冷地吩咐门外的侍卫。 “是!” 约一刻钟后,一个身穿曼妙白色劲装、梳着两条马尾辫的娇俏女孩步入睡房外的隔间,半弯下身,“向女王问安!” “传令下去,速查希达尔斯皇廷发生什么事了,另外继续留意凯洛特的动静,每隔三天向我汇报一次。” “是!” 南希是她值得信赖的专收集情报的密卫之一。她和她的家族只对王国效忠,所以无论是哪位主人上位,他们都会忠心耿耿。 看着南希离去的娇小背影,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凭着一股直觉,或许只是原主薇安女王的直觉,她觉得希达尔斯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五天后,南希便不负所望地来到了外书房。 她正在翻看几份公文,南希恭敬地道:“殿下,根据我们的最新情报,希达尔斯的国君两年前新娶的王后的所属家族成功策反了两位御林军统领,同时控制了王国三大家族的几大核心人物,连夜发动政变,以国君名不正言不顺继承王位的名义将其囚禁,迅速控制了整座城堡。” “然后?” “现在希达尔斯的主城全城戒严,没有一个平民敢出门,所有街道上都布满了巡卫,日夜巡视。” 她放下手中公文,缓缓走到巨大彩色落地窗前,拉开纯白色长长窗帘,看向傍晚天空,深深唿吸一下,问道:“希达尔斯的王太子怎么样了?” “裴诺尔王太子目前正在希达尔斯主城外的一栋豪宅里,据说与打入死牢的国君新娶的王后来往密切,现有传闻说他们可能会结婚。” 她的唇角优雅噙着一抹笑,扬起左手,对着夕阳的余光看着无名指上那枚钻戒,含笑道:“这一个最聪明的做法。” 如今裴诺尔的力量日益强大,各方面都优异,却唯独差一个好出身。 他的生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家族贵族小姐,本没有资格做国君的王妃,却因为无与伦比的容貌在选美大赛中获得了国君的注意,不顾一切地将她娶为王妃。可惜女人的容貌再美也敌不过权力的诱惑,其母不过被宠五年就被国君因种种顾忌弃之于角落,后被王后阴杀。裴诺尔是在其母亲家族的死忠亲信的保护下才得以顺利离开城堡,后遇见了她,才得以秘密存活下来。 裴诺尔在变身之后展现了惊人的容貌与才智,使整个希达尔斯皇族惊为天人,可以说,城堡里没有女人是不暗恋他的,甚至还包括一部分男人。裴诺尔因为容貌曾吃过不少苦头,曾差点沦为贵妇们的长期情人和权臣的禁脔。 她当时知道后又是心疼又是痛苦,只恨自己保护不了他。 但裴诺尔却安慰她说:“姐姐,凡是稀有的必会遇到罪恶,但这也许是权力的必经之路。他们伤害不了我。” 他罕有的容貌与身体,飞速增长的才智与心智,使他成为了多少女人与男人的梦中情人,也使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争先恐后地想要占有他,但这些罪恶的力量互相牵制,反而使他的处境变得安全起来。 据说希达尔斯国君新娶的这位王后的家世雄厚,背景惊人,其父血统高贵,是国君的叔父,有问鼎王位的资格;其母的出身也极其高贵,是希达尔斯第一家族的嫡长女,其曾祖母曾为希达尔斯的王后。若与这样家世的王后缔结婚盟,他必稳登王位。 只是……她凝望着彩色落地窗外的橙色夕阳,暗想着,一旦这样的王后诞下后代,无论是男是女,而他又不是太听王后家族的指令的话,他随时会被他的后代取而代之,然后王后成为摄政太后。 “殿下,若是无事,我就先退下了。”南希仍半跪在地上,语气恭顺地道。 “好。” 南希正要退下时,艾纱撩着及地长裙匆匆前来,手中拿着一封印有红色火印的信,“殿下,希达尔斯王太子有信来了。” 南希的眸光微微一动,安静地退下。 接过了艾纱的信,她直接拆开,仅一纸薄薄的紫色信笺,上面只有一行字:“姐姐,我对你的婚盟永远有效。” “莫名其妙!”她冷笑着,将信笺捏在掌心,来回揉捏几下,掌心里洒出细细碎碎的纸末,纷纷扬扬洒落在地。 第25章 女王往事 已近午夜,城堡里另一间柔美奢华的睡房里,四根柱的粉色宽大软床上,昏黄的烛光照在一对正缠绵翻滚着男女的光裸身体上,他们不住地喘息之后,终于达到了颤慄的顶峰。 娇喘吁吁的薇妮公主抱住了那个带她领会无穷快乐的美男,喘息着说:“温伽顿,要是你下次再用这么大的力,我就不理你了。” “若我不用这么大的力,你以后才不会理我。”温伽顿吻住她的下巴,“公主,我爱你。” 她靠在他的怀里,深深依恋着,“温伽顿,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啊?” 第43页 “那要不我们再给女王下一次毒?” 她咯咯地笑起来,“这种事情只能做一次,哪能做第二次。” 她的手指在他的胸口移动着、挑逗着,“你知道吗,前段日子有人恐吓我,说我若不在一个月内就把薇安赶下台的话,他就会另找人来做。” “哦,是不是希达尔斯的王太子?” “你怎么知道的?”她微有些讶异。 “王太子与女王的关系在城堡里已是公开的秘密,但他想娶到女王可没那么容易。他不大可能娶一个小国女王为正妃,但女王也不会屈居侧妃之位,唯一的办法,只有当女王不是女王时,他才可能把她带到希达尔斯,并且牢牢地控制住她。” 她笑得很开心,笑声犹如一串串银铃,“这么说,他和我们的目的是一样了。” “可以这么说。只可惜啊希达尔斯的王太子现在自身难保,无法助我们一臂之力。” “那你就错了,即使王太子现在好好的,他也不会帮我们,他对我说得很清楚了。” “我们不需要他帮,只要他把女王带走就可以,省得留在森暗之国是个祸患。” “那倒是,”她懒懒地靠在他的怀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也学希达尔斯王后的父亲那样对权臣来一次策反如何?” “可就算成功了又怎样,我不是长女,坐上王位名不正言不顺。” 森暗之国皇室的规矩严格,只有长子或长女才能继承王位,即使长女过世了,妹妹也没有资格继承王位。这是几百年前皇室为了防止后代为王位互相残杀而特地定下的规定。 如果女王过世,没有子嗣可继承王位的话,便从前国君或王后的直系嫡亲子女里挑选长子或长女,但这样一来,就可能引起皇室贵族为王位而血腥争斗,斗个你死而活。 但温伽顿听她说到这里,却是微微一笑,优雅地下了床,披上睡袍,拿出一沓文书,翻出上面的签名,淡笑道:“若这个女王不是真正的女王如何?看到了吗,我的公主,这些签名的字迹与女王以前的有些不同,明显缺乏力道,再加上女王的一些日常举止,我怀疑这个女王并不是真正的女王。” 她睁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你说的是真的吗?” “公主,请相信我的直觉,这个女王肯定有问题。” *************** 在出发巡视至边界之前,心美特地给希达尔斯的王太子写了一封回信:“待你与你的王后母亲正式缔结婚盟时,别忘了给我发一张结婚请柬。” 初晨的阳光下,她骑坐在黑色高头大马上,刚拉了一下缰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殿下,殿下,等等我!” 骑着马转过身,初晨的日光下,只见身穿深红长裙的娜塔妮亚骑着一匹白色骏马急急地赶来,“殿下,我要与您一起去边界巡视。” 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没料到一出现便是要随她去边界。她感到疑惑,“娜塔妮亚,你前段日子到哪里去了?” “我……我……听说希达尔斯的王太子来了,他向来讨厌我,我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娜塔妮亚支支唔唔地回答,她仍记得遭到这位王太子暗算的事情。 “殿下,”专门负责边界事务的伦纳斯这时骑马过来,“抱歉,巡视边界时一般不可带上情人。” “殿下!”娜塔妮亚噘着小嘴,“带上我嘛!” 她不由得有些心软,虽然明知这可能是原主在心软,而不是自己真的被她娇俏的表情打动,但仍然说道:“好吧,就一起来吧。” 伦纳斯安静地策马退到一边,再未说话。 大半个月后,她率着军团顺利巡视完所有结界,几乎没有发现什么太多差漏,对伦纳斯的能力有些刮目相看。 明日就要回城堡,简陋的驿站的小厅内,壁炉里的火嗞嗞燃烧着,伦纳斯正在向她简单汇报明日行程细节安排,比如明日会经过哪片森林、河流,以及会于几时到达城堡等。听完后,她略微点点头,打了哈欠,便要回房睡觉。娜塔妮亚娇憨地要求与她同一间房间,被她巧妙地拒绝,娜塔妮亚只得郁闷地离开。 夜深人静,她独自躺在粗硬的大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在这片异界里,上一世,她只是一个孤苦零仃的姐姐;这一世,她是一个孤单无助的失势女王,似乎命运从未眷顾过她。她根本不适合留在这里,还是赶紧找到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才对。 躺在床上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门外正蹲着一个深红色的影子,将一根竹管轻轻吹着,对着门缝吹出一缕细细的白烟,吹出的剎那,白烟顿化为无形。 在这个深红影子的不远处,一个黑骑士盔甲影子避在拐角处,冷冷地注视着。 夜更深了,她辗转反侧多次,一阵奇异的极淡极淡清香缓缓飘至鼻尖,一抹困意徐徐袭来,缓缓地,她不知不觉地沉入梦乡。 她第一次梦见了这个原主女王的故事。 天际一片血红,赤目的红色一直染到天际的深处。 护城河里的亡灵蠢蠢欲动,古怪的咕哝声与呻/吟声隐隐传出。护城河的铁索吊桥上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已有两个钟头,冷风掠过她小小的脸蛋与紫色长髮,也吹起了她的华丽美丽的粉色裙角。 第44页 “公主,天色已晚,小心那些护城河里的冤魂就要出来了。”一位绿衣侍女来到她身边,蹲下身体,握住她的手,吓唬着她。 她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 “公主?”绿衣侍女有些迷惑。 “看到如鲜血一般的护城河里这些不安份的冤魂没有?艾纱。”她没有被吓住,而是淡淡道。 “它们每日都是这样不安份。”艾纱温和地道。 “不,不是。它们每晚虽然悽厉地叫着,却是低低地,带着欲哭却哭不出的抽泣。可是最近几晚,它们发出绝望的哭喊,就仿佛被压抑住的难以被释放的恐惧。” “公主,我们回去吧。”艾纱的声音已在发抖,对着城堡门口的几个侍女远远喊道:“你们几个,过来一起陪公主回房间。” 夜越来越深,血池里的冤魂四处飘荡,发出低低的绝望的哭泣声,烟雾般的身影飘来飘去,飘过了城堡顶端,滑过了彩色玻璃窗,环绕整座玫瑰未开的花园。但它们唯独不敢进入城堡内,那里面有着极强的保护结界,一旦涉足,就可能魂飞魄散。 两日后,血池里的红水泛起了泡泡,同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水将煮沸时发出的声音。 “公主,回城堡吃早餐吧。”艾纱温柔地笑着。 “母后在哪里?我与她一起吃。” 艾纱犹豫了一下,“皇后殿下与备里斯大人在议事。” “我们一起去找母后用早餐。”她从吊桥上站起身,拉着艾纱的手便往城堡内跑去。 华贵镶着宝石的皇后房门前,一阵若有若无的如波浪起伏的男女混杂呻.吟声隔门传来。一个美貌侍女见到她,以身阻拦:“公主,皇后正与备里斯大人在里面,你不可进去。” “母后,我来找你一起去吃早餐!”她大声嚷了起来,声音清脆有力。 一个喘着粗气的娇懒无力的女人声音隔着华美的大门传来,“你自己去吧,薇诺。” 她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母后,护城河里的水就像要沸腾一样,您去看看吧。” “你去,你去吧……”女人的声音渐小,渐渐化为暧/昧纠缠的呻/吟与喘息。 “公主,您还没吃早餐呢,先去吃点东西吧。” 艾纱的脸涨得通红,忙拉着她走向楼梯口。 “艾纱,我的父王是怎么死的?别人都说他是病死的,是真的吗?” “公主,您长大后就知道了。”艾纱小心地说。 何必等到长大?她现在就已知道。她的父王死于情妇的床上,而情妇则是受了皇后的密令,给父王下了纵慾过度的情药,让父王在体力消竭后而死。她夜半躲在寂静的城堡大厅思哀前尘往事时,曾亲耳听到皇后与情夫的私密细语,他们放纵的笑声至今都在她的耳畔迴绕。 天空一片阴霾,整座黑暗之城被笼罩在白色浓雾之中。这座快与世隔绝三百多年的秘密王国将要发生可怕的变化。 一个紫色长髮的美丽小女孩坐在护城桥上,晃动着一双小腿,闭上眼睛,深深唿吸着,已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第26章 困扰 烈日炎炎,艷阳高照,炽热的阳光透过茂密绿叶的缝隙照射而入,不知名的小鸟在参天古木间啾啾叫着,一行盔甲骑兵正簇拥着一名骑在黑色高头大马上的白色长裙绝美少女,沿着林间碎石子路,缓缓前行着。 昨晚做了一整晚的梦,醒来后她惊悚万分,有种奇异的错觉,上一世发生之事将会再次发生了——原主女王即将甦醒,而她将被挤出体外。 上一世也是这样,先是做了一连串的噩梦,一段时间后希达儿突然甦醒,时不时经常跳出来与她对话,多次要求她归还身体,直至火灾事件发生,她被挤出体外。 她的额上泌出了密密的汗珠,骑在她身旁的娜塔妮亚不时殷勤为她擦汗,并抱怨天气太热。孰不知,她是被昨晚的梦吓出了冷汗。 不过,也许,还给原主女王也可以,这具身体原本就是她的。 只是不知,下一世,她将魂归何处。 一缕恐惧涌上心头。或许,她的行动得加快了,必须找到回家的方法,否则她是不是会再次魂飞魄散,而且下一次她又将飞向哪儿? 她的身体勐地一颤,娜塔妮亚的手一顿,关切地问:“殿下,您怎么了?要不要我们先休息一下?” “不了,我们还得在日落前赶回城堡。” 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没注意到娜塔妮亚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神情。 日落时分,他们回到城堡。薇妮与温伽顿站在城堡门口率众迎接,她假意应承几句后,便以要看这几日公文为名,迅速进入了城堡顶层的御书房。 她焦灼地在深色地毯上走来走去,眼光扫向每一个角落,却仍未发现一丝端倪。 出口在哪里,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她到底要如何才能回家? 可来回走了一个多时辰,仍然一无所获。 “殿下,”艾纱的声音在御书房门外响起,“晚饭时间到了,薇妮公主与温伽顿大人正在偏厅等您。” “我不去了。”她蜷缩在可以随意转动的松软皮椅上,一动不动。 第45页 “殿下,”艾纱的声音顿了顿,才又道:“昨天收到了一张专门邀请您参加希达尔斯王太子的婚礼邀请帖。” 她的身体勐然颤抖,脸色也剎那惨白。 缓缓地,她从松软皮椅上站起,慢慢地走向门口,打开金色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弓身的艾纱的手中的一张红底烫金的帖子。 他竟真的派送了结婚喜帖给她! 她的指尖颤抖,接过帖子后关上了房门。 坐在床头,她一直翻看着这张结婚喜帖,偶尔拿起一枚放在床上的透明钻戒。如果说这次巡视有什么收穫的话,那便是藉助边界结界的最强大力量解开了符咒,顺利取下了这枚钻戒。 她翻来覆去地看这两样东西,不由得嘆息。 直到天明后,她才靠在安乐椅上缓缓地睡去。 “姐姐,你只是被我娇养在深宫的姐姐,什么都不懂,若没有我,你以后该怎么办?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他温和地对她说。 梦里的唯美白色日光从长长的落地窗里照射而入,落在拖曳在地的紫色窗帘,柔软无比的紫红色地毯,还有他美丽的淡金色半透明眼瞳里,越发显得柔魅动人。 她正半跪在他的床头,一边流泪一边为他包扎着受伤的手臂和腹部,“小王子和小公主必是故意的,故意狩猎时把你射伤。” 她哭得鼻头通红,眼睛红肿,光是纸巾都用掉了一大沓,全扔在了脚下的地毯上。 他无奈地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姐姐,我真的还没有死。” “你都伤成这样子,我能不哭吗?”她看着他手臂上犹如蜈蚣一般丑陋伤口,还有腹部那个可怕血洞,无论纱布缠得多厚,鲜血都不断地往外渗出。 “你再哭我真的要生气了,姐姐……”他被她弄得头疼不已。 可她仍然啼哭不止,他终于不耐烦,扬手召来两个侍女,“把女官带出去,至少三天不要让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不要,我不要离开……”她哭着抱住他的身体,死活不肯走。 “你们还不快点!”他怒斥那两个侍女。 两个侍女使出全身力气,几乎是把她拖了出去,她哭得越发兇悍,“不要,我不要出去,殿下,不要赶我出去……” 她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门被侍女们反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哭了一个多时辰,哭声才慢慢弱了下去。 “我说吧,裴诺尔喜欢的不是你,”一个甜美柔和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缓缓响起,“他喜欢的是奥美黛那种出身古老高贵家族的贵女,或者是我这样拥有高贵姓氏,谨守皇族礼仪的女人。你现在只拥有我的容貌,却没有我的智慧与得体,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你胡说八道!滚!现在还没有天黑,你出来干什么?” “哈哈,”她肆无忌惮大笑起来,“你难道没有发觉,我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原本我只能在晚上出现,现在我连白天也能出来了。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夺回我的身体。” 她悚然一惊,似乎正是这样,原主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了,甚至在白天都能抢占这个身体,哪怕只有二十分钟或半个时辰。 “哈哈,怕了吗,你这个冒牌货!这是我的身体,快给我滚出去!” “不,不要,不要……”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正大笑不止的自己,惊惧地往后退,蓦地尖叫出声。 惊悚万分,她从梦中醒来,满额皆是汗。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已经透过长长的白色窗帘,在她的白色被子上落下朦胧的光圈。 上一世经歷与这一世原主的梦境近期交错出现,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难道又有什么变故要发生了?顿觉头痛,她的烦心事太多,还要面对摇摇欲坠的女王之位,心机叵测的未婚夫和妹妹……天啊,有谁可以来救救她啊? ************* “结婚请帖?”正在精美偏厅等候女王用早餐的温伽顿微微一怔,在他耳边低语的侍女则迅速离开。 薇妮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心疼我的姐姐了?” “怎么会,我的公主……”他柔声对她道。 “是吗?那再好不过,”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愉悦笑容,“我现在真想看看她收到希达尔斯王太子结婚请帖时的那张脸。” 之前不是与王太子亲亲我我,一副找到大靠山的模样吗?现在呢?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差点不文雅地笑出声,眼睛里发出了极度愉悦的光。 “给女王殿下请安!”侍女柔和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使他们立刻正坐。 一袭白色曳地长裙的女王信步而入,满面笑容,“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薇妮和温伽顿站起身,微微行礼。 不待他们作何反应,她微笑着道:“这次希达尔斯王太子大婚,薇妮,你有兴趣与我同去吗,也许能挑到一个好夫婿呢?” 她辗转思考一整晚,为保护自身安全,决定先从离间薇妮与温伽顿的关系下手。 薇妮微微一笑,“有劳姐姐了,不过我还从未想过要嫁到森暗之国以外的地方。” 第46页 温伽顿面上的笑容始终温和,女王的话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你可以考虑一下,”她轻笑着,“杜兰克国的王储、纳贝加国的王子还有雅尔达国的君王都会参加,正妻之位都空着呢。” “多谢姐姐了,只是,真的不需要。”薇妮的笑容更加甜蜜。 “没事。”她也笑着,似是一点不在意被拒绝。 用完早餐,走在去御前会议大殿的深深走廊上,走至一半,她微弯下身,对艾纱耳语:“去,把薇妮公主之前与莫尔将军同居的事宣扬出去,顺带提下薇妮为将军打掉过两个孩子的事。” 同居之事很多人知晓,但薇妮为莫尔打掉过孩子却几乎无人知道,连莫尔都不知道。一旦被传开,薇妮想成为世袭公爵正妻的想法估计会落空。 为何她会知道?巡视边界归来,她被伦纳斯扶下马,一张极小的字条突然被塞入她的掌心,她惊异看向他,他的表情则仍纹丝不动。 字条上写的便是薇妮的秘密。 艾纱低头掩住眼底惊惧,领命而去。 ********* 卡伊泽尔大陆百年来的平静即将被战乱打破,王国与王国之间脆弱的和平联盟离分崩离析只有一步之遥,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协议也将面临被撕毁的危险。 这一切均源于卡伊泽尔大陆上的两大帝国卡特兰和希达尔斯的内乱。在部落间的内乱不断、小国或王城陆续被灭与交战频起的背景下,这两大帝国居然也起了内乱,使原本就不平静的大陆更加雪上加霜。 卡特兰的女王发起政变,剷平原第一执政官、自己的亲弟弟海伊瑟尔在王国内的所有势力,并派出精锐杀手对海伊瑟尔进行追杀。 海伊瑟尔也不甘示弱,不但立刻纠集亲信以及相熟部落首领商议反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一座王城,自立为王,还极为放肆地向女王姐姐发出邀请帖,邀请她参加新王城的落成仪式。 另一起政变则是由希达尔斯最古老、最高贵的家族之一的巴奈特家族的首相泰温柏发起,以现任国君是原王后的私生子为由,将他打入了死牢,并迅速控制另外两大重要家族,引起整个王国的大震盪。 血统在希达尔斯尤为重要,无论国君的母亲出身多么卑微,但国君一定不可以是私生子,必须是名正言顺举行过婚礼的婚生子。私生子在希达尔斯没有任何家族承袭权或财产继承权,原国君被以充足证据指明为私生子后,与王位就基本绝缘了。 第27章 特殊能力 十天后,手握实权的泰温柏首相将趁热打铁,将王储裴诺尔推上王位,并支持其与原国君才娶一年的新后结为夫妇。新后是泰温柏首相的嫡女,血统纯正,身份高贵,是诞下新君的最佳人选。泰柏德共有三个女儿活到了成年,可只有她一个是嫡女,自是宠爱无比。 一个月后,王国的基本局势控制。两个月后,迎来了希达尔斯最美的秋季,新任君王与前王后的盛大婚礼即将举行。 纵然是在动盪不安的时期,可是希达尔斯年度最盛大的婚礼仍不会减色一丝一毫。 偌大的金色皇宫张灯结彩,大殿、花园小径、亭楼、走廊都铺上了绣着金丝边的艷丽红地毯,宽阔美丽的庭院里摆满了上百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方形餐桌,上面已摆放了精緻的食物与精美的金银器皿,还有昂贵的透明水晶酒瓶,飘出的迷人酒香令人垂涎三尺。 庭院婚宴只是供本国及小国的三品以下权臣、一般等级的贵族专用的,另外设有专门王城城主与部落首领的专座。 高级别的婚宴则是设在金碧辉煌的奢华大殿,几百盏高贵华丽的水晶吊灯,精美绝伦的彩色壁画,柔软至极的华贵靠背椅,雕刻着浮雕的圆形喷泉美酒池,挂满绿色藤蔓和鲜花的雕刻王室花纹的圆柱,一群裸背薄纱少女正在酒池前的台阶上跳着性感的舞蹈,来来往往的侍女与侍从衣着华丽,飘出阵阵沁人香水味。 数国王子、公主、三品及以上权臣已陆续就座,把酒攀谈,不时爆发出爽朗或银铃般的笑声。 心美迟到了,是故意的。 她刻意错过裴诺尔与前王后在神殿接受祭司祝福的仪式,为的是避免进入神殿时被礼仪祭司大张旗鼓地介绍身份。她是怀着目的而来,不想太过招摇,更不想与人社交。她只想找到她曾经在花园里埋下的她从现代世界带来的一个背包,里面的东西也许能成为她回家的媒介。 她反覆翻过那几页纸,里面提到那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年轻男人的脖子上始终挂着一条劣质黄金项鍊,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字母“love”。后来劣质黄金项鍊断了,年轻男人便把黄金项鍊改造成耳环,又挂在耳朵上。年轻男人后来消失时,那对黄金耳环再也没有人见到过。 递交有王太子亲笔签名的邀请帖后,她在众侍女的簇拥下快步迈入。她走路很快,穿过皇宫前的庞大喷泉、绿色草坪后,步入宽阔美丽的殿前庭院,食物香气与酒香迎面扑来,还有宾客们高谈阔论的谈笑声。 这座庭院对她而言是陌生的。虽然她曾在这座皇宫生活多年,可几乎未曾踏出过王太子寝宫一步。 薇妮与温伽顿在她身后紧紧跟随,自进入皇宫后,她一直未曾回头看。 薇妮为莫尔将军堕胎两次的流言传开后,并未使薇妮与温伽顿的关系破裂,温伽顿从面上未看出任何不悦,与薇妮仍然偷偷摸摸地约会。只不过半个月后,薇妮突然答应了一同前往希达尔斯的婚宴,温伽顿则要求同行。 第47页 “我在这里散散步,你们先进殿吧。”她压住迫不及待的情绪,镇静地对他们说。 薇妮淡笑道:“那就不妨碍姐姐了。”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前,她又让艾纱与其他侍女到专为宾客随行女官及侍女们准备的休息间去小憩一下。 转过几道庭院小径,又小心翼翼绕过把酒欢谈的宾客,同时避开忙碌穿梭的侍女与侍从,她悄悄地离开婚宴庭院。 踏上了一条花园小径,匆匆前往城堡门前的那片宽大绿坪。当年她初入宫没多久,曾有过一次机会帮置衣侍女将衣物送入御用洗衣房,她为防止背包被人在寝宫发现,便偷偷带上然后埋入草坪的土里。 傍晚的最后一丝光芒就要隐没,天色近乎全黑。花园碎石子小径旁的火把已被点燃,散发出明亮柔和的光芒。 今夜来往各国宾客众多,御林军不会轻易惊扰。她混在几个喝醉的宾客身后,很顺利地来到草坪。刚找到当初作了记号的几块大石头,突然听到一道粗粗的沙哑声音传来,“我们的王太子今日大婚了,大婚了,终于大婚了!” “不,不是王太子了,是我们新任的君王了。”另一个听不出是男还是女的尖锐声音反驳道。 她以为被人发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快速躲在一簇花丛后,脑中冒出一万个被人发现后的藉口。可十来秒后,却无任何动静,她捂住怦怦乱跳的心口,这才惊觉四面无人,正揣测声音从哪儿来时,那道尖锐的似男非女的声音又出现了,“他可是我们希达尔斯高贵血统的后裔,没必要非娶一个篡位者的女儿。” 沙哑声音似乎在咯咯笑,可那笑声异常诡异,听得人毛骨悚然,“可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后代,包括他自己。” 尖锐声音又响起,带着嘲讽,“都太笨了,太笨了,就那落魄贵族之家能生出这样漂亮出众的儿子吗?” 沙哑声音仍在咯咯笑着,“是啊,谁都想不到,那个在希达尔斯早已被上上代国君灭门的最古老的狄德纳家族还能有嫡系血统后代。哈哈,一个自出生时起就被人秘密掉包在落魄贵族之家的嫡女与前国君生下的漂亮儿子。” 她的脸色苍白可怕,感到自己偷听到了一个惊悚的皇室秘闻,死死捂住嘴,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尖锐声音回应着,“新任君王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话,就可以把狄德纳家族逃亡在外的族人与家族私兵纠集起来,来个大反击。” 沙哑声音啧啧嘆道,“那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啊,这也是上上代君王为什么要灭掉狄德纳家族最后一个直系后代的原因。” 正在这时,繁星满布的夜空响起了扑扇翅膀的声音,几许声响后,一对黑毛绿眼乌鸦展开大翅膀,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顶端飞出,迅速掠过她的头顶,并从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哌哌叫声,几根黑色羽毛落到了她的脸上。 “哌,哌,哌--” “哌,哌,哌,哌--” 两只黑色乌鸦边尖锐地叫着边展开翅膀,朝着月亮的方向迅速飞去。 她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原来,刚才竟是那两只乌鸦在说话,居然全被她听懂了。 天,这是怎么回事?她突然听懂了鸟类的语言? 她想起了近来频繁做的关于女王的梦,女王小时候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出现,比如对着侍女着发脾气,对着母亲撒娇,与年龄更小的薇妮一起玩游戏等,女王的生活正在不断渗入她的生活。如今,她竟突然拥有了一项女王的异能,听懂了鸟的语言。 步入灯火通明的婚宴庭院,将背包交给艾纱时,她仍有些恍惚,为自己的能力而惊异,或者说,是女王的能力。当女王的梦境与能力逐渐出现时,是不是就表示女王要甦醒了,而她这个冒牌货就得滚蛋了?当然,她也是得滚蛋,这个身体本就不是她的,但是可不可以让她回到自己的家? 一不小心,怦地一下,她与一个捧着托盘的白衣年轻侍从撞在了一起,她的鼻子被狠狠撞了一下,痛唿出声。 白衣侍从颤抖着伏跪在地,“小姐,请原谅我的鲁莽。” “没事。”她捂着鼻子后退几步,“你走吧。” 白衣侍从手捧托盘起身,她的眼角余光一瞥,一双银绿得近乎半透明的眼睛映入眼帘,比最昂贵的绿水晶石还要漂亮,心底暗暗一惊,希达尔斯的男侍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出众了? 正惊讶时,白衣侍从低头与她擦身而过。 “薇安女王殿下?”一个身穿性感薄纱的高髮髻侍女缓缓来到她身边,微笑淡问。 不待她回应,高髮髻侍女便十分有礼地道:“我们的国君请您入殿。” 高髮髻侍女有几分眼熟,似乎是上次拍卖会上准备绑架她的那个,但脸上此刻却一点尴尬神情也没有。 她跟在高髮髻侍女的身后步入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金色大殿,流光璀璨的水晶灯,遍地红地毯,衣香鬓影,跳舞女郎、喷泉酒池,精美食物,这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回到她与他初订婚的那个晚上。 “姐姐,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并照顾你一辈子。” 可他的报答,竟是那熊熊的烈火。 第48页 “姐姐,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一道温柔调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她转过身,便看到了身穿希达尔斯最高等级白色军装的裴诺尔,宽阔肩膀上镶嵌深红色钻石肩章,是的,深红色的半透明璀璨迷钻肩章,而不是从前他们订婚时的象徵王太子身份的那枚黄金丝线环绕的白色宝钻肩章,他现在已经正式继位了。 他即使头戴黄金王冠,依然掩饰不住叛逆而狂野的气质,犹如那最富生命意味的潮湿的热带雨林里的茂密枝叶,炽热、野性。 绚丽的灯火下的他,永远都是人流中的焦点。 她的头脑忽然有些发晕,一如多年前订婚宴上的那种爱的晕眩感。 “你能来,我很高兴。”他的淡金色眼瞳倒映水晶灯的璀璨流光,构成极美的流转溢彩。 她强行压制晕眩之感,微微一笑,镇静道:“只有你一人吗?你的新娘呢?” 他正欲回答,一道清澈甜美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陛下,这位就是森暗之国的女王殿下吗?” 一个身穿华贵白色鱼尾拖地长裙,头戴黄金王冠的曼妙美女,在众侍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在流光溢彩的水晶光下,显得夺目绚丽、光彩照人。 一股莫名的妒嫉从她的脚趾一直升到她的胸口,堵得直发闷,就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 然而淡淡一笑后,她微笑着先打招唿,“兰妮达殿下,祝您和裴诺尔王新婚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以来追文的读者们~~请大家继续支持哈~~ 第28章 婚宴小插曲 兰妮达莫约十七八岁左右,五官深刻清秀,清澈冰绿色细长媚眼微微凹陷,呈现出一种精緻而立体的美。她算不上顶极美女,但那c罩杯的柔软酥.胸,深深的诱.人.乳.沟,妖/娆纤细的腰身,水蜜桃般丰盈的臀部,还有一双在长裙侧身开叉处若隐若现的白皙修长美腿,简直要迷死人。 兰妮达的目光停留在她美丽绝伦的脸上,眼底明显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她视若无睹,淡淡笑着。 裴诺尔看着兰妮达,眼里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然,然而看向她时,眼神又变得温柔。 兰妮达亲密地挽住裴诺尔的胳膊,冲着她娇媚笑道:“女王的祝福我爱听。” 她回以优雅地一笑,拿起一旁侍女托盘上的精緻酒杯,“另外还祝您和国君陛下能早生贵子。” 浅浅一抿后,不顾兰妮达还想说些什么,而是抢先含笑道:“我还要去寻我妹妹,先失陪。” 同时对裴诺尔礼貌微笑,“失陪,陛下。” 她没有多看一眼裴诺尔,更没有关注他的神色,却觉得一股阴冷之气隐隐袭来,他似乎生气了,是因为那句“早生贵子”或是她的冷漠?这时有几位衣着华美的贵夫人和贵族男子朝这裴诺尔与兰妮达走来,并将他们围绕成一个圈,那股阴冷之气才缓缓地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一根雕刻王室花纹圆柱下,薇妮与温伽顿正兴致盎然地看着这一切,她缓缓走近他们时,薇妮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姐姐,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薇妮笑问。 “能有什么,无非是祝他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姐姐,”薇妮笑得十分开心,“你可真想得开!” 她淡淡微笑,装作没听懂。 温伽顿在向她行礼后,已拿着酒杯走向另外一根圆柱下的几个衣着华丽的贵族。 “走,我们去庭院里逛逛,这里太闷了,”她不由分说地拉着薇妮向外走,“庭院里更热闹,我刚看到有好几个王子都过去了……” 灯火通明的庭院比殿内要热闹得多,或许是没有那么多规矩,贵族们明显要放得开些。她带着薇妮直接来到杜兰克国的瑞尔伦王子面前。瑞尔伦王子的五官清秀端正,外表虽谈不上有多出众,但他胜在拥有王储身份。此时修身长立在玫瑰花丛旁,他刚与一位贵族聊完天,便看见两位白色盛装美女正向他款款而来。 看到绝色出众的那位时,眼底微微露出惊讶。 这可是上次在卡特兰拍卖会上惊艷全场的卡伊泽尔大陆的第一美女,以美貌和傲慢闻名,当初在晚宴时都不屑于与各国权贵主动打招唿的,如今竟在向他走来? “瑞尔伦王子您好,我是森暗之国的薇安,很高兴认识您。” 瑞尔伦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连带着耳根也隐隐发热。 “很荣幸认识您!”望着她美艷出众的脸,他面带微笑,努力控制不稳的心绪,维持一国王储应有的王室风度。 心美向他温柔而友善微笑,“上次在卡特兰没能与您打招唿,实在是失礼了,这是我的妹妹薇妮公主。薇妮,这位是杜兰克的王储瑞尔伦王子。” 薇妮的眼睛蕴含着笑意,“向瑞尔伦王子问安!” “薇妮公主客气了!” 心美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王子殿下,我妹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皇族晚宴,对这座庭院也不大熟悉,您能带她四处看看吗?” 瑞尔伦无法否认内心升起一抹失望,道:“薇安殿下客气了,只是不知是否能邀您一起同行,上次与您只是匆匆相遇,还未来得及与您说上两句话。” 第49页 这话可是赤/裸/裸地昭示了些什么,薇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强掩内心的嫉恨。这个姐姐自小便仗着长相和长女身份,夺走母后的宠爱,夺走王位,夺走自己曾暗恋过的一位小表哥的心,还夺走城堡里最好的房间、最好的珠宝、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食物,反正什么最好的都归她,而自己只能靠抢才能夺得。 “感谢您的厚爱,只是我现在身体不适,得回房稍适休息。” 心美委婉而温柔地拒绝,装作没看到瑞尔伦眼底的失望。薇妮微微一笑,道:“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由王子带领参观庭院?” “这个自然。”瑞尔伦从小受正统皇族教育长大,决无可能当众撩了美女的面子。 薇妮甜美地笑着,佯作毫不在意地跟在他身边,实则心底把他骂个十来八百遍,与那些见到薇安就魂不守舍的男人们一样,全都不是东西!他以为她稀罕让他陪吗?屁,她不过是想借着他认识更多的权贵。与他走在一起,必会有不少相同等级的贵族们过来打招唿吧。 当薇妮和瑞尔伦的身影消失在小径转角时,她刚刚转过身,准备回房翻看自己的小背包,适才那位高髮髻侍女却再次挡在她面前,低声道:“国君让我转告您,若您再主动与男人说话,他不会放过您!” “让他去死吧!”她感到有些恼怒,一把抓住这个侍女的衣领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她甩手狠狠丢开她,装作没看到四周宾客表情的模样,撩起过长的裙角,优雅从容地朝刚从大殿出来的温伽顿走去。 她亲密地挽上温伽顿的胳膊,不顾他讶异的表情,柔声道:“今晚来我的房间怎么样?” ************** 夜已深了,晚宴似乎仍未散,远远地,仍能听见稀疏的宾客声音。 昏黄烛光的精美房间里,她正坐在地毯上教温伽顿打牌。不知不觉中,大半个晚上过去了,她打了个哈欠,放下牌道:“你真是聪明,不但学得快,还能这么快就击败我了。” 温伽顿的眼神柔和无比,“殿下,您既已经累了,不若我先告退吧。” “走什么,”她嘻笑着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留下来吗?薇妮在床上的表现让你连一晚都捨不得留给别人?” 温伽顿微微一顿,没再说话。他早知女王已猜到他与薇妮的关系,此刻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看着他,妩媚笑着从地毯上站起,伸出白皙纤细的双手,一点一点地解开银色衣扣,直至长裙完全落在地毯,一/丝/不/挂的光洁胴/体呈现在他面前。 此时她相信门外必有薇妮的耳目正在偷听或偷看,她就是要让他们都听到或都看到,她要让薇妮的心里从此埋下一根刺,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然而,温伽顿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殿下,您若是想让薇妮嫉妒的话,实是用错了方法。”温伽顿平静地看着她,并不为她的美妙身体所打动。 她一步一步走近,直至走到他面前,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用没有用错,只有试过才知道。” “我和薇妮早已讨论过,如果有一天我不幸被您……” 他的话还未说完,被她微微一用力便压倒在了地毯上,她歪头看着他,温柔地笑笑,然后开始慢慢解开他的衣袍。 有时假戏真做,有时真戏假做,男女间的这点事,有时就算是假的,只要真的发生过,却无法使人不在意。更何况,女人是最爱计较这些事的,哪怕她面上毫不在意,甚至知道这只是一个局,可只要她爱这个男人,就无法不在意。 两人很快赤.裸相对,温伽顿原本还试图反抗,可她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不许反抗,你是女王的未婚夫,这是你的义务!” 温伽顿闭上了眼,停止了任何动作,一副认命似的模样,差点让她笑出声。 她重重压在他的身上,手指掠过他的脖子,正要吻上他的脸庞时,房门突然被重重敲响,同时传来一个女人尖锐哭泣的声音:“温伽顿大人,您召了我们过来,却又不理我们!” 另一个女人略带沙哑的哭声也传来,“若是我们有哪里伺候不周,您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改。” 她本不欲理她们,可是敲门声如雨点作响,女人的哭声一阵又一阵,完全给败了兴致。 她火冒三丈,怒而起身,披上白色睡袍,隔着门怒道:“艾纱,把这些女人都拖下去,别在这里吵吵嚷嚷。” 可门外却没有艾纱的回应声,不禁诧异,艾纱去哪儿了? “殿下,温伽顿大人原本就召了我们,我们宫廷是有规矩的,如果大人召了我们又不理我们,我们第二天是要被拖下去挨鞭子的。” “你们是谁?”她怒问。 “皇族内妓。”另一个女人怯生生地答道。 这种类型的女人她听过,各国宫廷里都有,专用来在大型宴会上招待各国权贵的女人。她们受过专门的训练,力求一定要让各国的权贵们满意。如果权贵们满意,也可以把她们买回去。她们也有可能被当作礼物送给他们。 希达尔斯的宫廷内妓的规矩很严,一旦发现权贵们不满意,被鞭打是轻,重者可沦为女奴或直接赐死。 第50页 “都给我滚!”她冷冷地道。 门外再次传来女人们的哭声,此起彼伏,只是逐渐变小。 “殿下,”穿上白色长袍的温伽顿来到她身旁,“夜已深,我还是先回房吧。” “你有没有约她们?” “有。” 虽然知道他有可能在撒谎,但她的面色依然一沉,今夜已经被完全败兴,她再无一丝兴致勾搭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地背过了身,“滚!”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时,门外也没了声音。她独坐在窗前的地毯上,一直坐到天明。大概没人做女王做得有像她这么失败的,不但大权旁落,而且未婚夫避她如蛇蝎,宁肯与内妓鬼混都不想与她上床。 现在,自己的这具体身体即将甦醒,自己便快完蛋,天啊,她什么时候混得这么惨,真想买块豆腐撞死自己。 此时华美的君王寝宫内,裴诺尔正在听半跪在地的黑衣属下的回禀,“陛下,内妓已拦截成功。” 裴诺尔的眼里却未露出愉悦,而是透出更加阴冷森寒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晋江不知怎么回事,回復读者的留言回復不了。感谢看此文的小天使们~~记得随手收藏哦~~ 另外,看过《妖精王的新娘》的读者可以点击我的微博,上面有妖精王的新娘的续写连结,近20万字,全文免费哦~~ 第29章 被拒绝 天光大亮时,她唤艾纱入内,“准备好行装,我们今日回国。” “是。”艾纱有些讶异,原本以为会至少待三天,新任国君的婚宴将会持续五天五夜。 背包既已拿到,目的达到了一半;薇妮还利用昨晚时间认识了王子或其他权贵,以她对薇妮的了解,之后他们必会通信,也算是达成了另一半目标吧。 唯一失败的是,她没能成功勾搭上温伽顿。 带着众侍女走在长长的彩色石板铺成的走廊上,她问艾纱:“昨晚有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殿下宽恕,昨晚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一晚上拉了好几次,差点直不起身,只能另找两个侍女代为侍夜。” “我怎么没看到有其他侍女值夜?” 艾纱哭丧着脸,“她们昨晚有段时间突然被外面的怪声惊动,出去巡看,待回来后才知道有内妓前来哭闹之事。” 她简直欲哭无语。艾纱人不错,对她也忠心耿耿,可就是憨头憨脑,没有什么太多的心眼,极易被人算计。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人昨晚在算计她,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诸事不利,手上也没有太多资源与底牌,仅只空有一个头衔的情况下,还是赶紧走人为妙。回到自己的世界,怎么说都安全一些。 幸而,背包拿到手了。 走出走廊,步入繁花簇锦的庭院,踏上彩色碎石的曲折小径,绕过两个转角,刚走到庭院的拱形石门前,一道高大修长的美丽身影如高墙般正堵在门前。 她与众侍女不由得停住脚步,阳光下的那个高大影子逆光站立,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清晰感觉到他全身缓缓散发出的冰冷森寒之气。 “原来是国君陛下,麻烦请让一下。”她心中暗叫不妙,却面上客气地说道。 他仍冷冷地站立原处,仿若一座坚固的冰山,动也不动,挡住她们的所有去路。 她顿了顿,便转身带着侍女们走向另一条弯曲小径,打算从另一扇门出去。 刚踏上弯曲小径,早晨的寒风里传来了他冰冷的声音,“女王殿下是不是忘拿了一样东西?” 她悚然一惊,立刻迴转身,明亮的日光下,他的手中赫然多了一个玫瑰红时尚背包,上面还有一些未来得及处理的泥土污迹。她的眼睛蓦地睁大,大惊之下,怒奔而去,就要夺去他手中的包,“快还给我!” 他冷冷嗤笑着,随手就将背包扔向了身后的一个侍女,同时接过另一个侍女递过来的干净白手帕,优雅擦拭着双手。她就要冲过去抢,他的身体却牢牢地挡住她前方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她抬脸望向他逆光中的绝美面孔,隐约可见的淡金色眼瞳,冷冷透出森寒的光。 “私自挖掘皇宫花园,可是触犯了希达尔斯的律法,殿下,我没直接把你关起来,完全是看在你女王的身份上。” “那你现在要怎么样?赔多少钱你说吧。” 他扬声大笑起来,将染有污迹的手帕扔给了侍女,笑得不可抑止,“你很有钱是吗?把你的森暗王国赔过来可不可以?” “就你们那破花园还值得赔上一个王国,”她冷笑着,“你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止住笑,出其不意地捏住她的下巴,“别以为你现在是女王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的森暗之国已经回不去了,亚伯丁家族的莫尔昨晚已发动兵变,现已控制了大半个王国。” 此言一出,跟随她的所有侍女全都惊恐万分,惊唿出声。 “你说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甚至都顾不上被捏住下巴的疼痛,“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的好姐姐,他已经筹谋好久了,并忍耐你们家族很久了。我原本想给你的妹妹薇妮公主一个机会,可她太让我失望,两个月都没能成事,我的耐心有限,直接就命令他,可以动手了!” 第51页 “是你,是你出兵帮了他?”她的眼睛里冒出熊熊怒火,恨不能将他焚烧殆尽。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帮他,我不想你以后对我怀恨在心。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不动手,我就会直接帮助薇妮公主,他就立刻动手了,他私下筹谋的时间可与你妹妹筹谋的时间一样长,你妹妹原本还想利用他来夺位,却反而被他白睡了两年。她没想到,他的家族血统原本就有问鼎王位的权利,现在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了。” “你……”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的姐姐,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以后还待在森暗之国,不出两年必出事,但如果你在我的身边,我能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 “你放心,你死了后我还能活很久。”她咬牙切齿地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他的声音里充满愉悦的笑意,“来人,把女王殿下送回房间,女王现在身体不适,需要好好静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扰。” 他居然要将她软禁!她一字一顿,字字有力地道:“裴诺尔,你没有权力这样对我。就算莫尔要登基,可他现在还没有,我仍是森暗之国的女王。” “那又如何?”他反问她,“早几天和迟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对他来说当然没有区别,对她来说这几天却蕴含着机会。 “姐姐,”他忽然抱住了她柔软的身体,把脸深深埋在她的肩头,“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了,就乖乖地待在这里好吗?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婚盟吗,它永远有效。” 她用尽全力挣脱开他,也学着刚才他那样大笑起来,同时从怀中拿出一枚精美透明钻戒,狠狠扔向了他,“谁稀罕你的东西!拿回去!” 他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阴冷,原本上前一步,准备再次拥抱她,却蓦地停住。 她却向他走近一步,用极低的极为冰寒的声音对他说道:“我把你的求婚不过当笑话看!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早在我的上一世时就结束了。很早很早以前,我只是被你的外貌所迷惑,从未爱过你的灵魂。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这些话犹如世上最尖锐最锋利的刀片,用力划过他心口的每一寸地方,那泛起的巨大痛感,在出现的那一瞬间竟又化为麻木。 “裴诺尔,我对你早已没有了感情,更没有所谓的爱。” 他俊美绝伦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安静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句话未回应。 整座庭院一片静谧,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见。侍女们的唿吸长短不一,紊乱不稳,带着惊恐,带着惧怕,还有对于死亡的惊悚。 从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嚣张地对君王说话,虽然她们听不清这女王在说什么,但却明白决不是什么好话,甚至会令君王颜面扫地,君王或许会一怒之下把她们这些在场侍女全都杀了。 十来分钟后,怦的一声清脆声响打破了紧张得一绷即断的气氛,那枚昂贵美丽的透明钻戒居然在王太子的手中捏得粉碎,无数细碎的晶莹颗粒如同细沙一般从他的掌心中流落,仿佛璀璨闪亮的星星雨,遍撒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 一圈金色指环在地上不停地转动着,一直滚落到一簇玫瑰花丛旁才停下,在金黄色的晨光下闪耀着冰冷而妖异的寒光。 “既然女王执意要走,那就走吧。”这位年轻君王的语气平平静静,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以她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这是恨透了她,恨得近乎麻木,以致对她再也没有了任何感觉。 她强压内心翻腾的痛楚,坚定地走向艾纱所在的那条弯曲小径,带着侍女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无法在晋江回復留言,感谢大家的支持~~ 喜欢妖精王的新娘的读者们可以到我的weibo逛逛,可以看到最新续写的地址,嘿嘿~~ 第30章 火灾 当八匹黑色飞马展开巨大翅膀,带着华美的黑色马车稳稳飞上天空时,坐在车厢内的她的心绪仍然没有平復。 薇妮和温伽顿坐在她的对面,一声不吭,闭眼假寐,显然已知她和裴诺尔分手之事。 她手中紧握着那个玫瑰红时尚背包,这是她欲上马车之前,那个高髮髻侍女交给她的。 显然,他不再需要用某种东西留住她,他要把她的一切全部从他的生活中剔除。 这样,也许也好。 与不堪回首的往事道别,对他与她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五个时辰后,由八匹黑色飞马拉着的高贵黑色马车降落在一座高大的驿站外。她没有与薇妮和温伽顿多说什么,带着艾纱等侍女,在驿站老闆的引领下,走上了顶层的高级房间。 艾纱带着几个侍女铺好床,点燃壁炉里的火,一切安排妥当后才离开。 她独自坐在温暖的壁炉旁,泪水无声地从脸庞流下,怎么止都不止不住…… 直至天空泛起朦胧的灰白,她的眼泪才缓缓止住,眼皮开始发沉,慢慢地,靠在宽大松软的靠背椅上睡着了。 此时,一个白色影子从狭窄走廊飘到了木门前,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拿起一个精緻的竹筒,轻轻地吹出一缕缕白色的烟雾。 “我亲爱的女孩,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第52页 一个钟头后,一道极为温柔极为甜美的声音似乎正从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传来,“我是薇安,感谢你来到我的身体。” “薇安?”听到这个名字,她没有太多震惊,而是深深地嘆息,“薇安,你终于还是醒了。” “你为何嘆息呢,我亲爱的女孩?” “你回来了,我是不是就该走了?” “不,我现在还没有力量取代在我身体里的你,也不想取代。我对我的亲人、朋友早已失望。昏迷的那些年里,我曾有机会醒来,可我不愿醒来,不愿面对这个丑陋的世界,于是又用魔法强行让自己睡着。我的母后,我的妹妹,我的未婚夫,还有我的情人娜塔妮亚全都背叛了我,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们。” 她回应道:“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们,我现在已面临绝境,也许我们很快能在地底某个地方见面。” “不,亲爱的女孩,你不会死。告诉我,你现在认识哪些权臣贵子。” 她寻思了一会儿,便回答:“凯洛特的希达儿。” “希达儿……她是谁?” “一个落魄贵族的女儿,一年前嫁给了凯洛特的大王子。” “那你可以亲自去找她,并与她的丈夫谈判,告诉他,你可以将属于森暗之国如今在达莱尔山脉的四个重要盐矿送给他,只要他为你出兵讨伐奸臣贼子。凯洛特的物产丰富,有不少金银铜铁矿,却只有两座盐矿,这个条件他会心动。 “另外事成之后,你还可以承诺为凯洛特开放森暗之国以西的海域,他们的国民以后要前往西边便再也不用绕个大圈子从西尔斯山脉翻越过去了。凯洛特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往东、南、北的方向都还比较方便,独独西边是一片魔法大海,这片大海目前唯一的出口便是西尔斯山脉,出行极为不便。如果你为他们打开森暗之国以西的海域,便意味着打开了凯洛特魔法大海的另一个出口。 “这个出口打开以后,因为魔法大海的能量的缘故,出口的四面会形成看不见的结界墙壁,使得他们的船只只能在一个狭窄的海上通道航行,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因此入侵我们的领土海域。” 听完了这么多,她却并没有表示感谢,而是道:“殿下,我不想再接触这些事,我只想回家,您才是真正的女王,我要把身体还给你。请告诉我,您的御书房秘密机关在哪里,怎样能送我回家?” 短暂的静默后,她只回復了一句话:“你现在,要么活,要么死。” 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殿下,殿下……”在无尽的黑暗梦里,她慌乱地叫着她,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地喊着。 这时另一道声音蓦然出现,与她的梦里声音重合,“殿下,殿下……” 两道叫唤“殿下”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在她耳际绕来绕去,她勐地睁开了眼,顿觉一股灼烫的热流扑面而来,滚滚浓烟直呛她的鼻喉。 “殿下,失火了,快跟我走……”艾纱边呛着边叫道,“快走……” “啊,失火了?”刚从梦中醒来的她大惊失色,几缕黑烟呛入口鼻,她边不住咳嗽边慌张地扶着安乐椅起身。 两人在黑色浓烟中慌慌张张地往门外沖,却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两根燃烧着的木头樑柱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挡住了狭窄的走廊。 她们捂着口鼻又沖向走廊的另一边,谁料又是轰的一声响,又有两根着火的木头樑柱轰然落下,再次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滚滚浓烟,一片混沌,她们慌乱逃回了房间。可被浓烟笼罩的房间里四处都在燃烧,床铺、安乐椅、桌子,甚至连窗台上都燃起熊熊的火焰。 恐惧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落下,蓦地,竟想起了上一世被烈焰大火烧死的情景,难道现在悲剧又要重演?她发疯般跳上了窗台,竟要往下跃,宁肯活活摔死也不要再被烈火活活烧死。 艾纱却扑过来死死抓住她的双腿,边剧烈咳嗽边哭道:“殿、殿下,你千万别……做傻事……” 她披头散髮,尖厉地哭叫着:“薇妮,温伽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们再找其他路……”说完后,艾纱在浓浓黑烟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但死死抓住她的双腿,死活也不让她往下跳。 “若你现在跳下去,”一个柔柔的唯美声音再次从她的心底升起,带着几许遗憾,“你必死无疑,薇妮和温伽顿设下的弓箭手就埋伏在四周,他们会把你当作纵火犯射成马蜂窝,回头只会说误会。” “我不要,我再也不要待在这个恐怖的地方,”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长发散乱,“我把身体还给你,你有仇报仇,不要让我做替身……” 艾纱边呛边哭,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竟把她拉扯到了窗台下。 她重重摔落在了滚烫的地板上,痛得尖叫的瞬间又吸入不少浓烟,顿时呛得连肺都要咳出来。 艾纱抓住她的手拼命往外沖,奔至燃着火焰的木头樑柱前。 深深看了她一眼,艾纱竟毅然决然地脱下了身上的长裙,全身光光地站在她面前,用长裙将她整个人包住,厉声道:“殿下,冲出去!拿出一点女王的样子来!” 第53页 “不,不要……”她流着眼泪摇头,“我们一起……” “冲出去!”艾纱以惊人的力气突然将她整个人举起,在她的尖叫声中,她被艾纱狠狠地从火中扔了出去,晃荡半空的瞬间,燃烧的火焰顿时舔上她的衣裙,她的全身仿佛被撕扯裂开一般的疼痛,滚烫得让她的尖厉声音戛然而止。 咚的一声响,她重重地摔落在了离燃烧樑柱一步之隔的地板上,嗞嗞的火焰沿着劣质的木头地板烧过来,一股煳焦味传来,她的长髮被烧着了。 她蓬头散发地爬起来,边疯狂地奔跑边用手直接掐灭长发上的火焰,掌心传来的灼烧剧痛,几近令她四分五裂。 刚逃到楼梯口,熊熊烈火再次困住她的去路。她重重地跪落在地上,泪流不止,这是天要亡她,不是她没尽力。 她闭上了眼,任由眼泪再次无声流下,静待那最后的时刻到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地从燃烧楼梯的墙壁窗口传来,“亲爱的女郎,快逃吧,从你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衣柜里的地下通道逃吧。那是驿站的主人当年在修建这座驿站时专给自己逃生用的。” 隔着火焰,一只扑扇着翅膀的小麻雀从窗口掠过,似乎还偷偷地又看了一下正跪在楼道口的她。 她突然如梦初醒,披散着凌乱长发,发疯般奔至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不顾门前燃烧的火焰,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而入,一眼看到衣柜,柜门前也燃烧着不大不小的火焰。 她咬了咬牙,将艾纱的长裙抓得紧紧的,勐罩头顶,尖叫着沖了进来。 扑通一声响,她的脑袋重重撞击在了衣柜内的石墙上,头破血流,粘稠的鲜血顺着额头滑落。 然而就在这时,听到石墙轰然打开的声音,她整个人跌落在了黑暗阴森的通道中。石墙大门再次轰然关闭…… 第31章 希达儿 夜深人静的午夜,宽阔美丽的金色房间内,精緻漏沙玻璃瓶里的细沙一点一点落下,雕刻着王室花纹的高雅壁炉正燃着温暖火焰,六根柱宽大软床四面的紫红床幔垂落在地。 四个薄纱性感侍女正环绕在软床四个角,等候着主人的随时召唤。 紫红床幔内的绝美的年轻君王慢慢睁开了眼,身边的绿色长髮美女仍然在熟睡,唿吸均匀,修长光裸的手臂正紧紧环绕着他的腰身。 他轻轻推开她,一/丝/不/挂地从床上起身,两位薄纱侍女立刻为他拉开床幔,另有两名薄纱侍女则迅速拿起安乐椅上的衣物,温柔地环绕着他,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穿上。 金色房门关上的时候,床上的绿色长髮美女仍没有甦醒。 在彩色地砖铺成的长廊上刚走几步,一名黑衣年轻男侍从迅速上前,行礼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他的淡金眼瞳倏地紧缩,身上的气息渐渐冰冷,修身站立走廊,长久沉默。 直至年轻男侍从以为他不再有吩咐,准备退下时,他却突然道:“给森暗之国的莫尔传信,将我的私募军团借他一用,剷平温伽顿的莱顿家族。” 年轻男侍从领命而去。 “姐姐,你不听我的话,”他独自站立走廊,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是不是尝到苦头了?” *************** 微凉的秋风四起,炎炎的夏日已过。一片又一片火红叶子从高大的树上落下,铺了一层又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在响。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就要隐匿最后一丝金光,王城就快宵禁,高大的黑色城门前已没有几个人排队等待。 排队的四五个人里,一个紫色短髮的女孩最为引人注目。 她满脸脏污,衣着褴褛,浑身破烂,紫发短至耳根,乍看之下还以是个男孩子,但是细细再看,竟是一个罕见的美艷绝伦的美女。 污黑的脏泥都遮掩不住她细緻光洁的肌肤,一双紫色眼瞳更是美得连那天上星辰都无法媲美,被污秽覆盖的紫色短髮竟也呈现出一种惊人的柔软与美丽。 守城的身穿盔甲的头领早就注意到她了,早在盘算着如何把她拐回去当第三个小妾,或者养在外面做他的情人。 当排在最后一个的她走至城门时,盔甲头领立刻拦住正欲盘问她的卫兵,直接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问:“你的通行证呢?” 看着她沉默无语的模样,盔甲头领的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没有通行证的话你是不能进城的,只能在野外待着。” 他算准了她一定没有通行证。他做守城头领多年,见多了她这种无家可归的贫穷女孩子,多半是从被战争覆灭的村庄或山里出来的,别说通行证了,就连命都是朝不保夕,兜里没有分文,每天只能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种女孩子进城时,长得稍微整齐一点往往被略有薪俸的守城卫兵们给捞走,长得一般的可能会有地位低一点的卫兵愿意要,长得丑的就无人问津了,最后只能在这大峡谷游荡饿死或被食人的巨兽吃掉。 看在她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他这个守城头领就收了她吧。 短髮女孩一直沉默着,足足五分钟,他有些不耐烦了,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啊?没有的话我就关城门了。”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眼神里有种瘆人的东西。 第54页 他不大喜欢,撇过头,冲着其他围绕城门的卫兵喊道:“兄弟们,关城门了!” 他斜眼得意地看着她,就等她跪在他面前伏哭求饶,求他收了她。 可直到七八个盔甲卫兵小跑过来,准备推起高大的黑色城门时,她仍保持沉默。 他不禁摸了摸脑袋,这女乞儿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居然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宽大厚重的黑色城门被缓缓地推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在关闭的最后那一瞬间,那女孩突然开口了,在他暗暗窃喜的那一剎那,她竟语出惊人,“告诉你们的希达儿王妃,我是森暗之国的薇安女王,专为她送四座盐矿和通行海域而来。” 他和众卫皆为一惊,尔后哈哈大笑,可惜了,这个漂亮女孩居然是个疯子。 女孩缓缓转向他们,待他们笑声停下后,才一字一顿地道:“你们也可以不去禀告,我也另有办法。” 卫兵们再次哈哈大笑,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头领也笑得合不拢嘴,她也太狂妄了,以为有通天的本事跃过这城门吗?一个卫兵笑得喘不过气来,“还没见过你这种没脸皮的女人……” 可他的话音未落,就见那女孩突然将手放到唇边,吹起一声尖锐的口哨,一声又一声,形成一道奇异的音符。 头领和卫兵们正惊异时,忽听到天空传来一阵巨大的扑扇翅膀的声音,不禁抬脸向上看,剎那眼瞳一缩。 不远的天际,就要隐匿的红色彩霞红云里,忽然出了一团巨大的黑云,正滚滚而来。近了,更近了,原是一群巨大的黑色飞鹰。 它们伸展开庞大泛着光泽的黑色羽翼,几乎遮蔽半边夕阳天空。 黑色飞鹰面目狰狞,一双红眼充满戾气,扇动翅膀带动的气流沖涌而来,竟能将四周的树枝及草叶带得微微颤动。 正当头领和卫兵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时,一只领头的巨大黑色飞鹰已在天空盘旋了两圈后,飞快冲向正站立城门前的女孩,在离她头顶只有一步之遥时又停下,盘旋打转,并发出尖锐的鸟鸣。 “去,把这个交给希达儿,放到她的手中!”女孩扬手甩出一张小字条,那只黑色飞鹰居然能准确无误地衔住,展开巨翅,尖鸣着朝城内高山上矗立的红色城堡飞去。 头领和众卫皆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她,难道,她真的是森暗之国的女王? 可两日前,森暗之国不是刚举行过了新任国君的登基大典了吗?难道她便是刚被挤下王位的前女王? 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平静自然,再未看他们这群卫兵一眼。 “你做得很好,”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她的心底缓慢升起,带着唯美的柔情,“做得特别特别好,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你满意就好。”她不冷不热地回答她,“事成之后记得你的诺言。” “一定,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御书房的秘密所在。” 正说着,忽然间,远远地,刮过来了一阵奇异的大风,一群黑色飞马扇动着庞大翅膀,从城内高山的红色城堡里沖涌出来。 虽然远远的不甚清晰,但仍能隐约看到骑在最前方黑色飞马上的一道纤瘦曼妙的身影,她的墨绿色长髮在风中摇曳,就像一道奇异的美丽风景。 希达儿王妃真的亲自来迎接? 这次不但众卫们惊奇不已,就连她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希达儿一定会出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仅过了十来分钟,希达儿就骑跨飞马出来了。 适才她只在字条上写了一行小字:“我来了,就在城门口。心美。” **************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久久沉于一个希达儿的奇异的梦。 梦里,是一个下雨的夜晚,震天的惊雷响过,深紫色闪电闪耀,瓢泼大雨唰唰地下了起来,无数水流沿着屋顶的细缝与窗玻璃流落,寒冷几乎要将唿吸都冻住。 身穿深红新娘长裙,头戴红色长长面纱的美丽小女孩,坐在昂贵的红地毯上,嘴角带着一抹嘲弄的笑,斜眼看向跪在她面前的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柔弱女孩。 女孩文文弱弱,身材纤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我的肚子里已怀有了您的未婚夫的孩子……”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苦苦哀求,“求您帮帮我吧。” “你让我怎么帮你呢?”新娘嘴角的嘲弄之意更明显。 “您把您的未婚夫让给我吧,您那么出色、漂亮,还是斯图尔特家族的正统血统女儿,一定能找到比范德生大人更出色的男人。” 新娘嘲弄地道:“可你是一品权臣家的次女,再找一个比范德生大人更优秀的男人也不难啊,范德生大人只不过是我已过世的母亲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丈夫,论条件还比不过你。” “希达儿小姐,”女孩痛哭流涕,“我不在乎他是从哪儿来的,我只想与他在一起。” “那你去找他啊!”新娘玩着手上的水晶指甲,已明显有些不耐烦,“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弄大你的肚子。” 女孩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就像一只含泪的小鹿,心中却划过了一抹恨意。 这位落魄伯爵家的千金小姐比她想像中的更加难缠,性情古怪,喜怒无常。 第55页 女孩哭出了声,捂着脸掩住扭曲的面容,痛苦地哭泣,“可你们正式订婚过了,他也没有办法……”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新娘抬高了声音,“今晚就要举行婚礼了……” “我只想要……”女孩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镇纸,突然以极快速度扑倒了新娘,并狠狠抓着水晶镇纸朝新娘的头上砸了过去,可怜的新娘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就被她从身后死死捂住嘴巴,又一下被砸晕了过去。 “我只想要你死而已。” 女孩用力砸着新娘的脑门,带着尖锐的恨意,一下又一下,又快又准,兇勐狠厉,浓郁的血腥味渐渐充满了整间新房。 作者有话要说:  回復一下读者隶书,最近晋江有问题,一直回復不了留言,就只能在这里回了。我另外还有《妖精王的新娘》《情倾嗜血魅兽》等作品,可以到我的weibo,我发全文给你。 第32章 范德生 半晌过后,这个看似柔弱如风中摇曳小花的女孩将晕死过去的新娘身上衣服全都脱掉,把新娘拖到了床底下,迅速掏出一瓶香水,四处喷洒,将房内的血腥味完全遮盖。 女孩丝毫没有处理被鲜血染红的地毯,因为地毯也是血红色的,不加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女孩迅速梳起与新娘一模一样的髮髻,换上深红色的新娘礼服,戴上了长长的红色面纱。 一刻钟后,宽大银色大门被推开了,穿着雪色蓬蓬裙的贵妇人带着十位侍女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弯身行礼:“希达儿小姐,时间已到,请随我们去大厅。” 梦里的画面一转,转到了音乐飘荡的美丽大厅,无数花瓣轻舞飞扬,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举行。 盛装打扮的新娘与新郎站在大厅的银色台阶上,衣着华美的宾客们围绕着他们,向他们身上撒着带有清新香味的圣水,白袍祭师则站在侧面,嘴里低低念着祝福之词。 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一根高高的白色圆柱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若隐若现,墨绿色长髮,深邃的眼眸,正是刚刚醒来的真新娘。 新娘的额头被包着厚厚的白纱,嘴角带着快意的笑容,“狗男女,这栋房子将成为你们的坟墓。” “希达儿小姐,”一个小侍女悄悄地走近了她,低声道,“全都准备好了。” 她微微抬头,长睫轻闪,看向华丽银色台阶上一袭盛装,身材修长,年轻俊美的红衣新郎,嘴角的笑容冷酷而残忍:“好。” 就在婚礼最高/潮时,一声轰然巨响徒然炸响,整栋美丽大房子突然起了大火,所有的宾客慌乱而逃,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女人的尖叫声更是响彻浓烟四起的房屋。 新郎连忙抓起新娘的手,这是他自婚礼开始后第一次抓住她的手,刚要开口时,突然脸色大变,松开她的手,勐扯下新娘的面纱。 四目相对。新郎的眼瞳勐然一缩,勃然大怒,扬手恶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竟将她打得跌落在地上。 “贱人,希达儿呢?” 她捂着小腹,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唇角却噙着一抹得意的笑:“范德生,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滚!”新郎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又是狠狠一脚,将她踢到了一边,她惨叫着滑到了圆柱后,刺目的红色鲜血从她身下慢慢涌出,渐渐蔓延。 “希达儿,希达儿……”新郎在火光沖天的房子里四处狂奔,疯狂找寻,大声唿喊着新娘的名字。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尖叫声与奔逃声混融交缠,久久不散。 离华美房屋不远的一座绵延起伏的高山上,半山腰处,戴着长衣连帽的真新娘静静站立着,墨绿色长髮迎风飘扬。 “小姐,我们走吧。”小侍女走近了她。 她注视着火光,低低地,轻轻地,问道:“你相信吗?爱丝,一切都结束了?” 黎明前的黑夜,除了远处燃烧的房屋,再无一丝光亮。 大雨哗哗地下着,毫不留情地打在两个女孩身上,飞溅的水珠不断从连衣长帽上滑落。 小侍女低语回应着:“是的,希达儿小姐,一切都结束了。” 话音刚落,小侍女举起右手,只见一道冰冷的银色寒光飞闪过,她甚至还来不及避开,就被一柄锐利无比的匕首迅勐/插/进胸口。 剧烈的疼痛从全身蔓延,她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诡异浅笑的白纱小侍女,微张大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小侍女的眼睛闪动着奇异的神色,小脸绽开一抹得意的笑:“希达儿小姐,您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呢?” 小侍女靠近了她,贴近她的耳朵,诡异地:“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至死都不知道。” 她的嘴唇又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小侍女好奇,靠近了一些,却听得“噗”的一声,垂死之际的女孩居然喷了她满脸的鲜血。 “贱人……”小侍女尖叫着退后,慌乱地擦去满脸鲜血。 她对她一笑,奇诡而恐怖,仿佛炼狱中走出的恶魔的可怕笑容,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诡谲,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小侍女看着她,惊恐后退,不到一会儿,五官竟浮现死黑,嘴里缓缓溢出殷红的鲜血,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第56页 瓢泼大雨仍哗哗下着,不远处的华美房屋仍然火光沖天,熊熊烈火舞动着,仿佛吞噬着所有的仇恨和黑暗。 ************** 空旷的白色偏厅里,四面分布着一根根爬满绿藤的白色石柱,微风从石柱与石柱之间的空隙吹入,吹拂起没有玻璃的石窗上一层又一层淡黄色纱幔。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白色石柱上的火把都已燃起,金黄色火光将银色大殿照耀得明亮而温暖,也照亮了一位身穿华贵绿色曳地长裙,头戴水晶王冠的美女的脸。 这张脸对她来说是如此地熟悉,熟悉得就像另一个自己。 曾经在很久以前,她天天对镜梳妆时都能看见这张脸。她笑,这张脸也会笑;她哭,这张脸也会哭;她蹙眉头,这张脸也会蹙眉头。 而裴诺尔每日看到这张脸,就会唤她一声“姐姐”。 明亮的火光下,白色大厅里,站立在光洁照人的白色地砖上,再次看见这张脸,她神思恍惚,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场大火,将她与她分离。她魂飞魄散,她则夺回了自己的身体。 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什么让她心头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秘密要被她抓住,却又瞬息熘走。 希达儿注视她良久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与裴诺尔当初找到她时的几乎一样,“心美,你这次,可是找到了一个好身体啊!” 她沉默地站立着。 “现在,你的身体里只有你,还是有她?” 希达儿的嘴角轻轻牵起一抹笑。 “和当初的情况一样,”她淡淡回答,“只是她比你出现得更早些,你是六年后才在半夜出现,但她不过三年就出现了,而且白天黑夜都在。” 希达儿捂嘴轻轻笑道:“那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笑容淡然大方,不见一丝昔日的怨怒与嫉妒,似乎曾经的爱恨恩怨全都化为了微不可见的尘埃。 她的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涌动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向范德生殿下问安!”偏厅外飘入了侍女们恭敬的请安声。 范德生?她长长的睫毛微垂,遮掩了内心的翻涌情绪。 当初接到的线报里没有提过这个大王子的名字。原来,这个凯洛特的大王子的名字是叫范德生. 看来,兜兜转转之后,希达儿还是与那个范德生结婚了。 但从以前零星的梦的片断里看,希达儿似乎并不知道她母亲所嫁的这个范德生是凯洛特的大王子,甚至连她的母亲也不知道。 一阵带着醉人香气的夜风拂入,便见十几位黑色劲装侍卫簇拥着一位一袭华丽黑色长服的银灰色长髮男人优雅而入。 轻微晃动的金色火光下,他的银灰色长髮泛着美丽银光,五官深刻立体,鼻子特别高特别漂亮,线条深深的,极为优雅。一双深深蓝色眼瞳透出异样的色泽,璀璨若蓝色水晶的盈润,透亮得几欲滴出水,蓝得惊心动魄。 一看即知不是人类的眼睛,她突然被脑海里出现的这个念头吓一跳,并立刻明白这应是原主的想法。 范德生径直走向希达儿,众侍卫停在了偏厅入口处。 “希达儿,今天是有贵客来了吧!”范德生的声线是带着几分沙哑的性感,对希达儿说话时难掩温柔与宠溺。 希达儿对他却明显有些冷淡,淡淡道:“这位是森暗之国的薇安女王,我们是旧识。” 她对着范德生礼貌微笑了一下,道:“向王子殿下问好!” “有幸见到我们这片大陆的第一美女,实为我的荣幸。”范德生的眼睛里闪动着奇异光芒,湛蓝的眼瞳晶莹欲滴。 眼前这个紫发短得似男孩的女孩虽然狼狈不堪,可满脸泥污却掩不住天姿国色,尤其那双灿若星子的动人眼睛以及玫瑰花瓣般的完美唇线,竟透出一种无与伦比的惊人美丽。 她笑而不语,微微弯身,算作有礼的回应。 希达儿撩起裙角走向她,头也不回地对范德生说道:“殿下,今日我们是旧友重逢,打算秉烛夜谈,您今晚不若去雪儿侧妃那里吧。” 范德生上前迈了几步,从后面拥住她的身体,柔声道:“既是旧友重逢,那么必有很多话,岂是一晚上能说得完?不若让远道而来的女王殿下先歇息一晚,你们明日白天再聊,时间岂不是更多?” “雪儿侧妃刚刚艰难生下一子,您去看望下更合适些。”希达儿的声音也变得柔和,劝慰道。 范德生轻轻笑着说道:“她自有人照顾。我觉得还是让女王殿下先休息一下比较好。” “殿下,”殿外忽然来了一名侍女,慌张伏地禀报,“刚刚雪儿殿下大出血,床单都染红了,德尔女官已传御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这章是按时出现了,但是晋江的系统有个缓存的过程,需要先回到目录,然后就能看到最新章。 第33章 可怕的梦 范德生蹙了蹙眉头,似是终于妥协,轻吻了一下希达儿的脸庞,“别聊得太晚。”说完匆匆离去。 当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希达儿的嘴角牵起一抹嘲讽冷笑,眼神更是冰冷得令人心悸。 她见状忍不住问道:“那个雪儿侧妃很受宠?” 第57页 “她最好一直受宠,”希达儿似是不在意,转过身对她说道,“来,跟我来,去我的起居室。” 穿过纵深交错的石彻走廊,绕过两个弯角,她们并肩来到走廊顶端的圆形雕纹大门前。 推开大门,可以看到希达儿的起居室并不大,但极奢华美丽,一桌一椅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窗帘的棉布极软极细腻,铺在地上的米色地毯竟是纯天鹅绒,柔软而舒适得惊人。 高雅银色壁炉里的火已经生起,室内一片温暖。窗外的秋凉与她们似是毫无关系。 她在与希达儿起居室相连的浴室里洗了个澡,穿了一条白色简单款式长裙走了出来。 原本希达儿递给她的是一条精美的镶着珍珠的漂亮长裙,但被她拒绝了,她另选了一条最简单的长裙。但尽管是最简单的白裙,穿在她身上依然散发出超尘脱俗、清丽绝伦的气质。 希达儿啧啧起来,“要是希达尔斯的新任君王再次看到你,必会再次被你迷住。” 她诧异地看了希达儿一眼,难道希达儿是真对裴诺尔再没有任何感觉了吗?居然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已经见过了,然后,他娶了他们首相的女儿。”她回答道。 “哦?”希达儿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愉悦,有些刻薄地道,“那你也没有多少损失,反正出身寒微的他本就不可能娶你。从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凡是非正统出身,或非生于高贵古老血统的家族,在他们眼里都是“寒微”。 “今晚我是在哪里睡觉?这里吗?”她未在意希达儿的态度,而是转过了这个话题。 “你可以睡在对面的客间,”希达儿坐在安乐椅上,拿起一杯冒热气的红茶,“要过来吃点东西吗?” 她坐在她的对面,拿起一块奶油松饼就往嘴里送。 希达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悠悠地道:“若非当年你附身于我,我略教了你一下,你现在的吃相还要难看。” “哦,那就多谢你了。” “不客气。” 起居室的门这时被轻轻敲响,希达儿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禀殿下,雪儿侧妃的情况十分危急,您需要过去看一下吗?”一个怯生生的侍女声音低低传来。 “不去,她死了最好。” 门外声音完全消失后,她对希达儿淡笑道:“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那又如何?雪儿侧妃,还有范德生,都是我最讨厌的人,我当然会这么对他们。”希达儿放下红茶,往壁炉里的火里扔了一块银丝香炭,“雪儿侧妃是去年才迎进来的,最是温柔小意,极讨范德生欢心,很快就怀上身孕,真不知现在生出个什么精怪来。” 她突然想上一世曾做过的一个可怕的梦,不禁悚然一惊。 “想起来了吧?”希达儿微笑着看着她突变的脸色,“我直到现在都庆幸没有怀上范德生的孩子,不过我一直对他很冷淡是真的。哪怕我们同睡一张床上,也极少做/爱。” 她感到有些尴尬,问道:“是范德生强娶了你?” “没错。当我回到自己的身体以后,他不知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很快便从裴诺尔的手中要到了我,代价是三座金矿、四座银矿、五座铁矿和六座铜矿。怎么样,没想到我是这么值钱吧?” 她沉默不语,捧起了红茶杯,安静地看着壁炉里的火光。 希达儿倒不介意她是否会回答,而是自说自地道:“后来我就与他结婚了,是被迫的。” 希达儿强调了“是被迫的”这几个字,“谁会愿意嫁给他呢?除了他的本族人以外,外族的女子恐怕没几个愿意。” “我看他对你似乎还不错。”她小缀一口红茶,不紧不慢地道。 “那是他一厢情愿。”希达儿的声音硬如铁石。 她打了个哈欠,“好了,我真有点困了,我们明日再聊吧,我还有些事要与你商量一下。” 希达儿别过脸,不大满意她的表现,却也不勉强,唤来侍女,便把她带去了对面的客间休息。 ****************** 这天晚上,或许是与希达儿聊了一下,唤起了某些记忆,使她居然重复做了上一世的噩梦。那是有关于希达儿的噩梦。 这是很早很早以前,她的一个梦。 梦里一片骄阳,金色阳光遍撒山林,无数知了在树上不停叫着。 她穿着一条薄薄的白纱长裙,赤着双足,在小溪冰凉的水里嘻笑奔跑,玩水捉鱼。 一条条活泼的小鱼从清澈透明的河水跃起,溅起阵阵水花,浸湿了她的美丽墨绿长发,也盪起她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这时一阵沙哑有力的马叫嘶鸣声勐然响起,划破了寂静而炎热的夏日长空。 扬起满是水花的脸,全身湿透站在水里,她看见不远处的灰石山崖上,一匹硕健勇勐的高大黑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横空一跃,竟跃过了那长长的山涧,惊险地落在另一边山头。 那匹高大黑马仰天嘶叫,鼻孔里喷出浓浓的黑色烟雾。 这匹高高黑马上骑坐着一个身形颀长,穿着黑色长袍,头戴黑色连帽的男人,连帽下的几缕银灰色长髮在炎热的风中轻舞飞扬,充满了奇特诡谲的野性气息。 第58页 背着初晨的金色阳光,她将白皙柔嫩的手放在额前,试图看清他的脸,却因强烈的逆光怎么也看不清,却能感觉到隐藏在黑色连帽下那危险灼热的眼神。 不知怎地,她的心勐然跳动了一下。 “希达儿小姐,”侍女爱丝远远奔来,大叫着,“希达儿小姐,快随我回城堡换衣服,您的母亲回来了。” 她转头应了一声,待再迴转身时,那匹高大硕勐的黑马连同那个英俊的男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发生的似乎只是引起她奇异心跳的一个梦。 当晚,已经离开家族城堡两年的母亲举行了一个小型宴会,邀请了所有相交较好的亲朋好友。 “希达儿,这是你的新父亲范德生。”宴厅楼梯转角处,盛装打扮、艷光四射的母亲浅笑盈盈,挽着一个同样盛装打扮的年轻美男走了过来。 继父清澈冷峻的美丽湛蓝眼睛映入她的眼帘,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眼底深处却是冷漠与冰冷。 她看着他们,眼中飘过一片阴云。家族内的关系本已复杂,现在又来了一个继父…… 当时她未注意到,当她的背影消失在他们面前后,他用眼角余光深深地注视着她。 晚宴上,母亲当众宣布她与这个年轻男人即将结婚,脸上挂着满满的幸福的笑,众宾客譁然。 随之而来的是家族长辈们的反对,但母亲仍坚持这个决定,并称已获得希达尔斯君王的宠妃的支持。长辈们只得妥协。 然而,母亲却做梦也没想到,这段力争而来的婚姻只维持了两年。 两年后,母亲突然暴病而亡。继父执意要娶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为妻,家族中不少长辈虽持反对态度,但他力排众议,终于获得了家族最有威望的长辈的首肯。 “我不愿意嫁给他,伯父,”面对老伯父的劝嫁,她拒绝,“我不愿嫁给一个有可能杀害我母亲兇手的男人。” “你母亲的死与他无关,”满头银髮的老伯父说道,“你的母亲是旧疾復发。” 她换了一个理由,语气强硬,“我还小,十二岁都不到,还不想出嫁。” “可是希达儿,我们希达尔斯皇族的女性十岁就变身,变身之后便迅速成年,女孩成熟得比男孩要早一年。你的姑母十一岁就出嫁了。” “不,我不想嫁他,您不用再多说了。”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年轻俊美的继父闯入她的房间,恼怒地盯着她:“希达儿,你为什么不愿嫁给我?” “我怎么能嫁给自己的父亲呢?”她用被单裹住仅着睡衣的自己,声音有些发抖。 他在她的床前半跪着,柔和地说道:“希达儿,我不是你的父亲,从来都不是。” 一道闪电划过,白色的闪电光芒照亮他的脸。 他的湛蓝眼睛闪动着诡魅而奇谲的光,隐隐地,还透出一种水样的光泽,仿佛被天空被水浸过一般的蓝。 她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惊又惧,颤抖指向他:“你是谁?你不属于我们的族类。” 他们的眼睛从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光,呈现出透明琉璃般的诡谲之感。 “希达儿,我因受到迫害才流落到这里,然后遇到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爱上了我,但我却从未爱过她。我与她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找一个地方暂时安定。希达儿,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了你,你是那么美丽纯真,让我无法克制不去爱你,请你答应嫁给我,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幸福……” “啪”地一声响,她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会和一个异族男人在一起。” “希达儿,”他捂着脸,站起身,极力克制怒火:“你还记得在你母亲回城堡的那天吗?我在溪边的半山崖上遇见了你,你正在小溪里玩耍嬉戏,在那瞬间,我便爱上了你……” 小溪边遇上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黑衣男人,奇特的危险气质,是他,居然是他? 母亲介绍他与她认识时,他的气质与她在溪边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他在她母亲面前文雅有礼,所有野性的危险气质都被藏得严严实实,使她当时没能认出。 又一声惊雷响起,闪电剎那照亮整间房间,照亮她与他的苍白的脸。 勐地,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里,他英俊的脸缓缓地扭曲变形,那层深刻五官的外皮逐渐褪化,一点一点地消褪变幻,直至化为乌有,完整露出阴森森的白色骷髅头颅。 又一道银色闪电划过,照亮她惊惧睁大的眼瞳,一个阴森恐怖的银灰长发白色骷髅头,正冷冷地盯视着她。 那阴森的白骨面颊,那高高的白骨鼻子,那双眼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深深凹陷下去,散发出奇异透明诡谲的纯蓝色璀璨光芒…… “啊--” 她惊声尖叫,泪流满面…… “啊!”心美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照在她的蓝色床单上,洒下淡淡金色光圈。 她摸摸额头上的汗,不怪希达儿如此讨厌那男人,连她都怕,在梦中都能因心悸而吓得醒过来。 第34章 争吵 第59页 与此同时,希达儿也刚刚醒来。清晨的日光唯美而朦胧,温柔地照在她睡眼惺忪的脸上,也照在站在她宽大松软床前的一个银色长袍的男人身上。 这个高高大大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背对着太阳光线,宛如日光中的一道朦胧的影子。 “范德生?”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试图看清他怀里的婴儿,却只能隐约看见一张小小的熟睡的胖胖婴儿脸。 “看清楚了吗?这是我与同族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他不是什么精怪,也不是你想像中的怪物,他就是一个与你一般模样的小婴儿。” 希达儿有些微怒,“你昨晚派人监听了我和森暗女王?” “是。”他抱着婴儿,冷冷道:“什么生出一个精怪?难怪你一直疏远我。夫妻三年,你对我刻薄冷漠,我都可以不介怀,但没想到你对我们的后代却抱有如此敌意。” “那又如何?”希达儿冷漠道,“你别以为强娶了我,我就会心甘情愿为你生孩子。告诉你,不可能!” 他的唇角勾起讽刺的笑,“什么叫强娶?明明是赎回了你。若我没有带回你,你在希达尔斯只能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官。你身体里的那个姐姐走了,你以为裴诺尔还会对你另眼相看?他只会想法设法折磨你,谁让火刑之后留下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我宁可被他折磨,也好过被你折磨。”希达儿的声音慢慢扬起,“他至少还是个人,而你,却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怪物。” 他气得浑身发抖,凶神恶煞地盯着她,若不是手中抱着婴孩,定会狠狠一掌揭在她脸上。 长长的光洁走廊上,听着对面房间门内传来的清晰吵架声,心美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脑袋里轰的一声响。 “……谁让火刑之后留下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原来,裴诺尔把她送上火刑架,竟是为了逼出她体内的另一个她。 那场火刑背后竟隐藏着这样的真相。 “姐姐,你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姐姐,你怎么刚醒来没两个时辰又睡着了?” 他曾不止一次地用手指抚过她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她的声音情不自禁颤抖,却坚决地否认。 或许那时,他就已经发觉。 她长立在走廊上,内心涌动着剧烈的浪潮,强忍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希达儿的房门前,还伏跪着几个连头都不敢抬起的侍女,却并未阻止她站在门外倾听。 “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原主女王的柔柔声音再次从她的心底升起,“你那个漂亮的长腿弟弟为了你可谓费尽心思。” 她微微闭上眼,“我不知他是如何发现的。” 是了,她压根不知她的弟弟是如何发现她这个姐姐的秘密。 她从未告诉过他她体内有一个原主神魂的存在。她甚至害怕告诉他这件事,害怕他把她当怪物看待,害怕他从此不再理她。 “可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帮了你又如何,”柔柔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道,“你与他不可能在一起。他现在政基未稳,急需大家族的帮助,就算是小国女王,也只能为他缓解财务之急,而不能助他巩固王位。像希达尔斯这样的大国,当权者要被众多家族拥护,最重要的便是要拥有纯正的血统,其次便是与古老家族联姻,否则不但王位不稳,而且连命都保不住。” 她想起了那夜两只乌鸦的对话,或许从中得到的线索能帮得了他。可是,她转念又一想,就算他得知了自己是古老家族正统后裔,可是仍需要希达尔斯首相的家族的支持,否则以一个没落家族的势力恐怕不足以支撑他的王位。 她深吸一口气,心绪骤然平静。 那道柔柔声音显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细细劝说道:“你还是赶紧办正事,夺回森暗之国是首要的要紧之事。” 正说着,怦的一声响,似是什么被击碎的声音从对面房门内重重传来,又是怦的一声巨响,似是什么重物被推倒在地,紧接着,婴儿的尖锐啼哭声传来,连续不断地哭叫着,简直是惊心动魄。 她悚然一惊,正要不顾一切敲门时,房门从里面开了,范德生抱着一个大声啼哭的婴儿,怒气沖沖地大步迈了出来. 她额前的乱发一飘而起的瞬间,范德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她从敞开的房门走了进去,只见满地的花瓶碎片,满地的瓷杯、瓷壶碎片,还有被掀翻的安乐椅和床头柜,以及被扯下的撕得稀烂的窗帘。 希达儿满头散发,端坐在凌乱的床上,看着她忽然嫣然一笑,笑容甚为诡异,“怎么样?我们夫妻俩的感情还不错吧?” ***************** 那晚,她又做了可怕的噩梦。 午夜寒冷冰凉的风,一阵又一阵,从遥远的黑暗天际唿唿刮来。 窗外倾盆大雨,响起巨大的雷声,悽厉的银色闪电光芒照亮华丽房间的復古壁纸墙面。 “怪物,怪物,离我远点!”一个身穿白色睡裙的漂亮女孩在床上尖叫连连,不住地后退。 “希达儿,希达儿,别疏远我……”高高的、瘦削的白色骷髅迈着两条又瘦又细的白骨长腿,一步步向床头走来。 第60页 “希达儿。”他伸出修长极瘦的骨手,骨节分明,泛着可怖的青白色光泽。 “不要碰我!”女孩的眼瞳一缩,眼见他就要走近,发出声嘶力竭地恐怖尖叫。 窗外又是一声轰隆巨雷,盖过了她的声音,竟没一个侍女听到进来营救她。 她尖叫着滚带爬地从床上奔下来,沖向窗口,打开玻璃落地窗,作状欲跳下去。 冰冷的雨点打落进来,透湿了她的睡衣,寒意沁入骨髓,她打了一个哆嗦。 突然,她淋得透湿的身体已被身后的瘦削骷髅紧紧抱住,坚硬的骷髅骨架深深深咯痛了她。 “你放开我。”她瑟瑟发抖,微喘着气,挣扎了一下。 “不要怕我,”他伏在她耳边轻柔低语,微一抬手,落地玻璃窗自动关上,冷风暴雨顿时被关到窗外。 窒内一片近似恐怖的黑暗,她的身体颤抖着,不住地颤抖,他则紧紧抱住她。 闪电不断划过窗外,阵阵白光耀眼,照亮骷髅头的那双湛蓝发光得近乎发怕的透亮璀璨的眼睛。 “希达儿,我来自一个曾被封闭五百多年的地底王国,但如今我们的领土正在慢慢扩大,我们的军团已秘密征服一些大小部落或一些王城,我会竭尽全力聚敛财富与实力。我爱你,希达儿,不要再拒绝我了,我会守住你们的家族,你们的财富,我会尽我所能地来爱你……” 他吻上她的墨绿色长髮,用细锐的白骨牙齿轻碰她温软细腻的脖子。 细细地、尖尖的、刺刺的,仿佛数只蚂蚁爬过脖子的感觉,还泛着透凉的寒气。 她的全身起了细细密密鸡皮疙瘩,汗毛一一竖起,左手悄悄移向落地窗旁书架上的一把锋利的剪刀。 握紧剪刀,算准角度,在一道银色闪电划过之时,以极快的速度狠狠插向骷髅头的脖颈,听得咯的一声响,仿佛骨头裂开的声响传开,一声巨大的痛苦嚎叫从她身后传来。 他痛得松开双手,她尖声逃离魔掌,一阵旋风般冲出了房门。 “救命啊,救命……” 她在长长的昏暗长廊上狂奔,披头散髮,满眼是泪,沖向旋转楼梯时,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惨叫一声,从高高的楼梯上重重滚落了下来,一直滚落到了楼梯底部,剧烈的疼痛顿时蔓延全身…… 心美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此时天还没有亮。 她坐起床头,满额是汗。她边抹汗边想,看来希达儿是不可能接受范德生这样的异族男人了,不知她的夺位计划是否会因此受到影响。 昨日希达儿一天的心情都不好,范德生也出了城堡,使得她压根没机会说出此行目的。 三个时辰后,天光大亮,她换上一身整洁的白色及地长裙,洗净脸庞,梳好短髮,在希达儿门前轻轻敲门…… 一个时辰后,她与希达儿并肩走向了正厅。 寒冷的晨风吹起圆柱旁的长长的米黄色薄纱,纵使四面高大壁炉里燃起火焰,也掩不住从没有玻璃的石窗里透入的晚秋寒意。 范德生一身镶金纹黑色长服,坐在高高台阶上的正座上,正与身边的两位白袍男人正在低声说什么,忽然若有所感,抬头看见了正厅门口站着的两个白色长裙美女。 第35章 花园巧遇 不自觉地,他的视线落在梳宫廷圆髻的美女脸上。这是他的王妃在吵架之后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狂喜不已。 另外两位白袍男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薇安女王。 她实在太美了。即使顶着一头比男孩头髮还要短的紫发,即使仅着一件极简款白色及地长裙,仍掩不住她超绝脱俗、光华绝美的容貌和气质。 他俩的唿吸逐渐急促,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活动,眼里的光几乎化作一道看不见的网,要将她牢牢网住。 她察觉到了,不大喜欢这两个男人色迷迷的目光,眉头不觉皱起。 范德生抿了抿唇,扬手示意他们离开。 他们的眼里露出了无奈,似乎不大愿意离开,一步三回头望着她,其中一个一不留神,竟然勐撞在了圆柱上,捂着额头顿时痛唿连连,一旁的侍女们都掩嘴笑出了声。 她也有些忍俊不禁,低低笑出声……待厅内安静下来,才终于开始说出此行目的。 精美玻璃漏沙瓶里的漏沙一点一点落下来,站在偏厅里,她说完后,范德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沉吟一会儿,才道:“您的条件确实很吸引人,但容我再细思一下,两日便能给您一个答覆。” 心美有些失望,以为这么丰厚的条件一经提出,对方必毫不犹豫地答应。哪知这范德生贼精,非要再考虑一下。 所谓考虑,有时就意味着变故,而她目前所剩的时间并不多。 但见范德生态度坚决,她也无法,只得悻悻离开。刚转身的剎那,便看到范德生快步走向安静站立在圆柱旁的希达儿…… 秋风瑟瑟的庞大花园,迎着秋日灿烂阳光,万紫千红的花朵竞相开放,她默然走在花园小径,原本有些郁闷的情绪慢慢因这唯美绚烂的花丛而有所缓解。 不知不觉中,她走入一大片金黄色的类似向日葵的娇美花丛。 那些金黄色花朵简直美得如梦如幻,向着阳光的方向,伸展晶透娇嫩的花瓣,妩媚盈润,仿佛美得天地都会为之变色。 第61页 原本只想出来走走,却做梦也没料到这座花园竟如此宽阔和漂亮,她不禁为之惊艷。 几只彩色的蝴蝶从她耳边轻轻飞过,她仰起脸,转了几个圈,本想捉住它们,却被它们机灵地熘走了。 她被自己的天真弄得笑出了声,怎么突然起了兴致捉蝴蝶呢,收回了手。 她一边欣赏花园一边缓缓向前走着,不一会儿前方出现了多条小径。 她不知道该走哪一条。回头看了一眼,原本紧跟着的两个侍女竟突然不见踪影。 她疑惑地又向四周看了一下,仍找不到她们的身影。 奇了,她们到哪儿去了?她撩起长长裙角,在花丛里转着圈寻找,也没能找到。 正迴转过身,打算随便择一条小径时,后退之际竟撞上了一道高高的人影,一股疼痛从额头瀰漫开。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奇异清香飘入鼻内,带着几分淡淡的甜腻。 她不由得退后两步,以为撞上了哪个王妃,顾不上额头被撞疼,连忙道:“对……对不起!” “没事,但撞疼了你没有?”一道柔和至极的华美磁性声线从她的前方传来。 她抬起眼眸,惊奇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穿一袭华贵绣金纹与镶透明钻的黑色华服,身披纯黑曳地大氅的高大英俊男人。 他的柔美银灰色长髮微乱,如希腊雕塑般深刻的面容,带着微微倦色,透出几分风尘僕僕的味道,显然是刚从外面归来。 金色绚烂晨光下,他的冰蓝色眼睛晶莹透明,仿佛被海水浸透过一般盈润亮泽,流光溢彩,柔泽动人,散发出奇谲诡异般的流溢朦胧蓝光。 惊艷过后,她不由得震在原地。 这个男人与范德生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同样的湛蓝眼睛,同样的银灰色长髮…… 只是这个男人的眼睛颜色比范德生的蓝得更加纯粹,不带一丝杂色,就像阿诺尔海的那种纯得宛若使人一见倾心得就要流泪的透明冰蓝,竟使人无法移开眼。 他的五官精美深刻,立体凹陷,绝美迷魅。他的高挺鼻子线条最为性感撩人,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惊艷美丽的鼻子。 之前见到范德生的鼻子已是惊为天人,但他的鼻子居然还要好看还要高雅,竟像古希腊罗马最出色的雕塑作品一般,勾勒出完美优雅的弧线,淡淡金色阳光碎芒洒在上面,鼻尖至鼻身的性感线条呈现出极有雄性美的惊人魅力。 这个男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她不着痕迹地再次退后两步,“没有,失礼了。”然后礼貌而疏离地笑笑,走上了其中一条花园小径。 他在她身后微笑着,“女王殿下可是迷路了,”声音依然惊人的柔和,“如不介意,我带你回希达儿王妃的寝宫如何?” 她顿住脚步,背转过身,惊讶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我当然知道。”他看着她,湛蓝透明眼眸柔和迷人,温柔微笑道:“当殿下一踏入花园,连靳达儿花的美丽都被比下去了,除了有卡伊泽尔大陆第一美女之称的森暗之国的薇安女王,还有谁能有这般无敌美貌?” “那,请问您是?”她的心底升起了警觉,这个男人如此恭维是什么意思。 “你直接叫我英诺森即可。”他蓝色透明眼眸里的笑意浓郁,竟突然上前,近乎强硬地牵起她的手,走向另一条鹅卵石小径。 温暖的丝丝暧昧之感从他宽厚光滑的掌心传递至她寒凉如冰的右手。 她惊惧万分,想要挣脱自己的手,但他的手掌牢牢地圈住她的,别说想挣扎一下了,略微动一下都会再次被他圈得紧紧的。 “你……”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和,“能松开我的手吗?” “不能。”他的柔情似水的声线中却带着坚定的拒绝。 “您太不礼貌了,”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恼怒,“哪有带路就一定要牵着别人的手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他含笑着问。 她本想说,更何况能牵手的男女的关系都不一般,但她改为了,“更何况,我与你并不太熟。” “我不是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吗?” “告诉名字并不代表就相熟。” “哦,好像也是,”他优雅唇角的笑意愈发热烈,语气一转,竟有几分灼热,“那你想怎么与我相熟都可以,任何方法都可以。” “任何方法”这四个字被他说出来,竟带着几分暧昧迷魅的色彩。 她顿时明白了什么。看来,他和那些一看见她就色迷迷的男人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别,全都因为美色而被她吸引,继而有了进一步的行动。 她的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倒也不挣扎,而是由着他牵着手向前走。 蓦地,心底有个柔美无比的声音升起,那是原主女王的声音,“其实这个男人不错,又优雅又漂亮,我挺喜欢的。” “你要是喜欢他,待你拿回身体后,你尽可以再去找他。”她在心底回应她。 “好。”柔柔声音回答倒是干脆。 她眼底的冷意更是浓烈,他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转而只勾住她的一根小指头,她一愣,不大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第62页 “我怕你生气了,所以不敢再牵你的手,最多只敢拉你的一根小指头而已。” 她的脚步顿住,忽然被这句话勾得脸上有些发烫,微垂浓密紫睫,再未说话。 不一会儿,他们走出了花团锦簇的花园,踏上一片宽阔的绿色草坪,迎面而来的几个曳地长裙侍女忽然整个人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副毕恭毕敬,甚至还有些恐惧、瑟瑟发抖的模样,“给陛下请安!” 她惊异地看向他,连带着手指也微微颤抖。 他似有所觉,微笑着将她的小指头勾得紧了些,竟似没听到请安声一般,既未让侍女们起身也未搭理她们,而是直接带着她从侍女们身旁走过,柔声道:“我们是不是已经认识了?” 她则立刻抽出自己的小指头,疏离而有礼地道:“初次见面,向陛下问安!” 她早就应该猜到他的身份。他与范德生是那么相似,一样的纯蓝眼睛,一样的银灰色长髮。 “我说过,你直接叫我英诺森即可,我也只会叫你薇安。”他的声音依然柔情似水。 “我……”她顿了一下,仍是淡漠,“我不会直唿您的名字,得罪了,陛下。” 他的冰蓝透明眸瞳流转着奇异的诡彩。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不悦的神色,本欲对她再说些什么,可终是什么都没说。 心底那个柔美声音再次升起,“你记得了,这个男人是你不要的,我才要的。” “好。”她默默回答。 她才不会与原主女王抢这个男人了。除了没感觉之外,她接受不了异族男人的原身,一直记得希达儿的噩梦,那个无比可怕的骷髅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追文的小天使们~~ 第36章 算计 当她与君王携手花园散步之事传开仅一个时辰后,希达儿站在起居室内,眼神冷得能迸出利剑来,“你居然为了夺回森暗之国,勾引了范德生的父王?” 她还来不及解释,希达儿的话如机关枪似的射了出来,“你可知道,范德生的父王已经有了一位王后,外加三位王妃,你的这种行为无异于使我与她们为敌。因为你是我带进城堡的。” “我没有勾引他,是他突然在花园中出现然后强行牵住我的手,”她解释道。 “你这个女人真是个惹事精。”希达儿气恼道,“你现在给我惹了大/麻烦。” “那要不你能催下你的丈夫吗,让他尽快给我一个答覆,我马上就走。”她急急道,她也不愿陷入这种桃色旋涡中。 天晓得,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类事情,因为很麻烦很麻烦。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找到一个通道,赶紧收拾铺盖回老家。 偏偏现在这张脸是这片大陆上罕见的绝色,很容易为她惹麻烦。 爱上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所谓好感或一见钟情无非是从第一眼看中她的外貌开始。 现在的英诺森王如此,之前卡特兰的第一执政官海伊瑟尔之所以在森林里帮她,怕也是被她美色所迷的缘故。 她只觉头痛欲裂,快要被这个原主这张脸惹的麻烦烦死了。 “范德生说过两天就是两天,他一般说过的话决无可能更改。”希达儿冷冷道,“而且,我告诉你,如果范德生的父王真看中了你的话,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她毛骨悚然,蓦然间,全身起了阵阵凉意。 希达儿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吗,并把你引荐给我的丈夫。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帮人。” “那我能回报你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以森暗之国女王的力量助我与范德生离婚,同时在森暗之国为我留一个最高等级女官职位,可以城堡外居住的女官。当然,房子也是由你提供。” 这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一直以来与希达儿的关系都很僵,别说朋友了,就连稍微友好一点的熟人都算不上,希达儿凭什么帮她? “好!”她一口应了下来。她还有得选吗?除了答应,她别无选择。 午夜,宽敞整洁的白色洗漱间内,她体内的声音出来讥笑她,“你怎么能答应这么荒谬的条件?在我们森暗之国,只有世袭贵族的正统血缘女儿才能坐得上最高等级女官的位置,她一个落魄伯爵之女,凭什么?” “我还有得选吗?”她对着镜子里的那个天姿国色的她怒道,“我根本没得选,你要是还想夺回你的女王之位,就只能先听她的。” “好吧,”镜子里的那个原主笑道,“就算我倾尽全力助她做了女官,又为她置了房子,可是我不一定能做到让她与凯洛特的大王子离婚啊。” “你可以想办法啊,你不是女王吗,女王是最聪明的女人啊,你总会有办法让一个男人移情别恋的是不是?比如往他身边塞个美女,或者制造一些误会之类的,到时有什么问题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镜子里的她静静地看着她,忽然一笑,“你看你附了我的身多好,如果没有我,你怎可能被这么多优秀的男人注意到?如果你只是一个身世普通、长相普通的女孩,别说像英诺森王这样的男人了,就连王的近身侍卫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第63页 “这个不用你提醒。”她咬牙切齿地道。 镜子里的她此时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困了,要休息了,不与你多说了。” 她闭上了眼,这道声音很快就完全消失了。再睁眼看向镜子里,出现的是她的满含泪水的眼睛。 ************* 希达尔斯皇宫,偌大的王后寝宫静悄悄的。两个近身侍女穿着裸背的胸前系带的性感薄纱,双手交叉放到小腹下,安静地伺立在一旁。 一个时辰后,年仅十五岁的小王后从床上醒来,两个近身侍女连忙端上水杯和温热毛巾。 她微微擦脸,又小啜一口温水,似是无意道:“陛下有没有说过今晚会过来?” 其中一个侍女半垂头道:“陛下今晚将去奥美黛王妃的寝宫。” 当的一声响,小王后直接将水杯摔在了地上,因着一层厚厚绒毛地毯的缘故,水杯没有破碎,但温热的水流落一地,水杯骨碌骨碌地滚落到了不远处的壁炉前。 “已大半个月都在那个小贱人的房中了,”她捂着胸口,气愤难耐,声音抬高了些,“难不成那小贱人的下面镶了金子,舔得都捨不得放开了。” 两个近身侍女连忙跪下,其中一个警觉道:“殿下,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他做得出来就不要怕我说。”她一边抚着充满闷气的胸口一边怒道,“我定要那小贱人好看。” “殿下,我倒有一计。”另一个侍女的眼珠子一转,谄媚地笑着,用极低的声音道。 “哦,是什么?要是没用,我不剥了你的皮。”她的声音遂也变得极低。 “保证有用,殿下,而且能让陛下从此对她心存芥蒂,再无可能像从前那样宠爱。” 侍女轻轻附上了她的耳际,低低地说了些什么,她的脸上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临近午夜,奥美黛王妃的寝宫的侍女们忙碌起来。 她们按照王妃的要求在睡房里燃起飘着迷人香味的粉红蜡烛,还在床上撒满泛着香味的红玫瑰花瓣,营造出一种唯美浪漫的氛围。 换衣间内,年轻貌美的奥美黛在侍女们的帮助下换上性/感撩人的黑色薄纱,并在胸口的关键处镶上两颗银色小珍珠,还在小腹下面镶上了黄金薄帛制成的美丽玫瑰。 她对着落地圆镜整理性感薄纱,浅浅盈笑:“我这下面还真是镶了金子,才能让陛下流连忘返。” 显然,小王后午睡后骂她的话已传入了她的耳中。 看了一眼精美漏沙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优雅地步入了睡房。 半靠在床头,裸/露的光洁修长手臂慵懒地伸展开。看着一室的浪漫粉红烛光,她的脸上却微微露出失落的神色。 这个她从小就暗恋的男人虽然近日连续来她的寝宫,但与她真正在床上翻滚的日子却不多。 未成为他的王妃前,他对她尚有几分情意,可成为他的王妃后,他却明显对她冷淡许多。她以为他是被其他王妃或情人勾引的缘故,可也没见他与其他女人过于亲密。 可能是他刚成为新君,各种压力接踵而来,实是没心思应对男女之事吧。 反正,现在只要没有那个姐姐在,她倒不担心。 很早以前,她最大的敌手是陛下养在身边的一个姐姐。 那个姐姐虽然只是一个美发女官,可能有几分姿色,再加上曾经“抚养”过陛下,陛下便把她当成恩人似的供着。 她原本没发现陛下对这个姐姐的不同,因为陛下经常在她的睡房寻欢度夜,很少待在他自己的寝宫里,再加上姐姐的身份低微,几乎从不出王太子寝宫,所以在很长时间里她还真没注意过这个姐姐。 直到某一天,她无意中看到了陛下与这个姐姐站在城堡的顶层平台上说话,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远远地,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见陛下一边指向不远处的绿色森林,一边低头对姐姐说什么。他当时不自觉地撩去姐姐额前的乱发,那动作极为温柔。 出于女性的敏锐直觉,她便隐隐感觉陛下对这个女人不一般。 随后她明里暗里派人打听多次,才得知这个被陛下称为姐姐的女人原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后代,斯图尔特家族正统血统的千金。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斯图尔特家族虽已落魄,但家族荣誉仍被记录在希达尔斯的荣誉卷册上,也就是说,这个姐姐具备一定的身份成为他正式的侧妃。 在未打听出她的身份之前,她估计这个姐姐最多成为他的情人,却没想到竟有获得名份的可能。 一股浓浓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她动了杀心。但他的姐姐被他禁止出寝宫一步,平日几乎不出门,她找不到下手机会。 他的寝宫里严密封实,是出了名的铁桶一个,很难安插耳目。于是她不得不付出重金来找人暗杀这个姐姐,可连着两次下毒和一次刺杀失败后,她怕引起他对她的怀疑和反感,只得暂时放弃了对这个姐姐的暗杀。 再后来,他竟使王后与君王点头答应他与这个姐姐订婚,姐姐将于一年后将成为他正式的侧妃。 她得知后,危机感愈发重了。 举行过订婚仪式的侧妃与没有订婚仪式的侧妃有很大的差别,前者的等级会高一些,在吃穿用度上明显高于后者的等级,甚至有机会可以上皇室家谱,获得皇族中人的敬重与认同。 第64页 正当她万般苦恼,想着如何置这个侧妃姐姐于死地时,突然听说这个姐姐被他送上了火刑场。 她高兴极了,乐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可才高兴不过几个时辰,却又得知姐姐没被烧死,而是被浓烟呛晕后被他亲自抱了回来。 她的情绪一下又跌落至了谷底。 再后来的两个月,他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性情狂躁,每日大发雷霆,仅为一点小事就可以将侍从或侍女拖出去斩杀。 再后来,凯洛特的大王子突然造访,他得了巨大利益后便把这个姐姐送给了凯洛特的大王子。 当时的前国君与王后乐见其成,因为他交换得来的资源也能使王国受益,至少每年大额纳税不会少。 自然,他与这个姐姐的婚约也立刻被取消。 虽然她对取消婚约一事感到异常高兴,却又时常感到匪夷所思,一直被他保护得紧紧的姐姐怎么就会突然被他所弃?会不会里面发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殿下,陛下快到了,现已行至走廊了。”一个薄纱侍女乖巧地来到她身边,行礼道。 她收敛神思,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娇媚的笑,将裸/露的光洁修长手臂从床头收回,施展魅力的时刻了。 粉色浪漫温暖烛光下,铺满红玫瑰花瓣的柔软大床,浅浅粉红长长纱幔已被放下,倒映出一对正在翻云覆雨的男女影子。 他抚摸她紧贴下腹的黑色薄纱上的金色玫瑰,喘息着道:“兰妮达说的还真是没错,你的下面真镶了金子。” 她则娇喘着一口咬在他肩上,撒娇般地道:“陛下……” 浅粉长长床幔内传来了喘息暧/昧的火热声音,可就在这时,她的小腹突然咕噜叫了一声,她慌忙按住,幸而他正吻着她的柔顺长发,并未注意到。 可不到两秒,她的小腹又咕噜叫了一声,他这时注意到了,却未在意,继续吻着她的长髮。 她的内心开始发慌,一股莫名的绞痛从腹内升起,绞得她的眉头都痛得皱起,却强自忍住。 他感觉到了她紧绷的身体,拥住她光洁的双肩,喘息着吻到她的耳际,“你怎么了?” “我,陛下……”又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绞痛从小腹传来,她意识到了什么,勐然推开他,光着身子慌乱地跳下床,蓬头乱髮,狼狈不堪地逃向门口。 然而已迟,一阵阵古怪且不雅的噗噗声从她的臀部发出,一声散发浓郁臭味的响屁就像爆炸一样响彻了原本安静的睡房。 紧接着,连环炮似的响屁在室内炸开,一股股扑鼻而来的熏天恶臭瞬间环绕了整间宽大的睡房。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暂时不能达到一日两更,但是有时一章4000字了哦~~嘿嘿~~ 很抱歉亲们,因为突然接到编辑通知,本文需要倒v,也就是从下一章开始,9月13日就加v了,新来的宝宝们只能看v文了,万分抱歉again。 最后,再向大家说声谢谢,尤其是支持首订的亲们,那才是真爱粉~~抱抱,谢谢~~请大家支持首订,支持作者,一万个感谢~~ 第37章 臭屁事件 她尖叫着死死抚住小腹, 软倒半跪在地毯上,小腹不断传来的钻心绞痛使她无法再走动一步。 她痛得五官扭曲,一边痛唿抚着肚子,一边噗噗噗地放屁,而且一声比一声响,在室内掀起一股又一股的恶臭,还带着浓郁的酸腥味,比那十天半个月未打扫过的茅厕味道还要臭。 他原本下床要扶住她,可还未走到她面前, 一阵阵噁心腐臭的气味迎面而来,胃里一阵滚滚翻涌,差点作呕, 捂住口鼻转而奔至门前,用手势命令侍女们进去伺候。 侍女们刚一入内, 差点就要被那满室的臭气熏得晕过去,互相推捼, 争着让他人先进去。 他边捂着口鼻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守候的侍从。 其中两个会意,迅速上前,直接朝侍女们的屁股踢了几脚,将她们统统都踢了进去。 侍女们慌乱不堪地跌落入门内,惊唿声只叫到一半便顿住, 恶臭使她们闭了嘴。 她们迅速捂住鼻子,飞奔至瘫软在地毯上的王妃面前。 可是王妃不断放出的臭气让她们的反应和速度变慢,她们一边捂嘴一边扶着, 扶了半天没能扶起来。 更可怕的是,王妃居然开始连续不断地喷粪,稀如水般的软便,洒落地毯,那喷出来的又酸又涩恶臭比那泡了几年的腐烂酸臭萝蔔的味道还要臭。 一个体弱的侍女直接被熏晕了过去,当场横倒在了地毯。 其他几个七手八脚,费了老半天才把痛得眉头拧成一团的瘫软王妃扶起,其中一个迅速给她披上了外衣,几人一起合力,几乎是把她架起来,才能勉强带出了门。 君王此时早已离开,那股令人反胃犯晕的恶臭已蔓延至了走廊,并来回飘荡,令人作呕欲吐。 侍从们帮忙打开了对面一间房的门,侍女们费尽九虎之力才把王妃架了进去。 房门被捂着嘴的侍从们怦地一声关上,然后,就像被人追着赶着一般四散奔开,不敢再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之后,这股熏死人的恶臭在奥美黛王妃的寝宫蔓延了三天才散。 奥美黛王妃在床上则躺了一个月,中途闹过两次自杀,幸而国君前来探望,好言安慰了几句,她的情绪才稍微好一点。 第65页 可那之后,国君明显很少来奥美黛王妃的寝宫了。 国君平日是一个比较注重整洁的男人,哪怕手有点蹭脏,旁边也会有熟悉其习惯的侍女递上手帕。 连国君自己都私底下承认,确实一来这个地方就忍不住想起上次奥美黛身体失控的事,想起那连环炮似的屁声和熏天的臭味,没办法与她亲密,因为实在是太噁心了。 *********** 臭屁事件使后宫仅有的几个王妃人人自危,严格盘查身边侍女,生怕类似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正当王妃们为盘查忙得连轴转的时候,年轻绝美的国君却独自来到了阴冷的黑色地牢。 潮湿阴暗的铺满烂稻草的冰冷地牢,燃烧的火把在斑驳阴黑的墙壁上发出黄色光芒,照亮了黑铁栅栏里的衣着破烂的一男一女。 一阵由远近及的脚步声缓慢而来,慢慢停在了黑铁栅栏前。 来人一身华贵紫袍,捂住了口鼻,目光冰冷地投向那缩在角落里假寐的男女死囚。 “父王这段日子过得可还好?”他捂着口鼻勉强说了一句。 满面污垢与血迹的男人缓缓抬起头,金色眼瞳里射出极寒的冷光,声音仿佛撕裂一样的沙哑,“我的好儿子,你还没死啊。” “父王都没死,我又怎会捨得?” 勐然间,缩在另一角落的衣着褴褛的女人披头散髮沖了过来,双手死死抓住黑栅栏,咬牙切齿地恨道:“裴诺尔,我把你捧上了王太子之位,你居然这么对我!” “母后,”裴诺尔捂着口鼻,佯作无辜地道,“我对你很好啊,你现在身上无伤无痛,不应该感谢我吗?” “噗!”状若疯状的落魄女人狠狠吐了一口痰,“你应该去死!” 裴诺尔轻巧地避开了她的吐沫湦子,冷淡道:“母后,一个女人是疯妇还是贵妇在这时最能看清了,看来母后让人失望得很。” 然后,他转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满身血污的男人,悠悠地道:“父王,那枚国玺在哪里?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若你不肯回答,就准备好进受刑室了。” 蓬头垢面的前国君蓦地大笑起来,沙哑如乌鸦嗓子般的笑声震彻了阴暗的地牢,直到被喘不上气来的咳嗽声打断。 前国君咳得面无人色,惨白若金纸,连肺都要咳出来似的。裴诺尔的目光愈发冷冽,捂着口鼻,转身就要离开。 前王后这时却扑了过来,将黑栅栏摇得怦怦作响,尖厉地叫着:“裴诺尔,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将来定比我惨上十倍、百倍,要是落到我手上,我生吃活吞了你!” 裴诺尔闻言却一笑,迴转身体,调侃似的,“母后,你不早已生吃活吞了我吗?在我刚满十四岁的时候,你说要找个美女为我床上启蒙,结果是你自己亲自上阵,你忘了吗?” 前国君瞪圆了眼睛,咳得越来越厉害,不敢置信地看着正尖声厉叫的前王后。 “父王,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裴诺尔浅笑盈盈,仿佛正在闲话家常,“你眼中的这个忠贞不二、娴淑慈悲的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我拉到床上来,还教我用什么姿势让她最舒服,说我比你这个老不死的要好用得多,还说是她把我捧上了王太子之位,要我在床上报答她一生一世。” 噗的一声,前国君怒目圆睁,喷出了一口鲜血,顺着下巴滴流而下,然后疯狂般朝前王后扑了过去,与她撕扯扭打作一团…… ********** 走出阴森地牢,迎面而来灿烂骄阳瞬间刺痛了裴诺尔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眼,理了理有些乱的额发,优雅地走向花园另一端的高大深灰色行宫。 刚步入宽敞冷清的铺着青色地砖的大厅,两个衣着整洁的侍从恭敬迎来,其中一个殷勤道:“向陛下问安,首相大人等您很久了。” 裴诺尔的唇角勾了勾,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从两个侍从身旁擦肩而过,迳自踏上庞大灰石彻成的螺旋长梯。 宽阔的银色起居室内,深蓝色地毯犹如海洋一般铺满,浅蓝色长长窗帘垂落至地,星星点点的烛光四处点燃着,纵使在白日,也显示出了非同一般的梦幻盈亮光泽。 “兰妮达昨日哭着找我要向你求情,说奥美黛王妃之事真的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让你不要再责怪她了。”一道沉稳浑厚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哦?那首相大人您认为呢?”裴诺尔一身华贵紫袍,慵懒地靠在宽大柔软的蓝色安乐椅上。 坐在对面同样蓝色安乐椅上的一袭高雅深灰色长袍的绿髮男人,低低一笑后,说道:“不过是些女人之间耍弄的小玩意儿,陛下何必放在心上。” “这么说,首相大人已知是王后的杰作了?” 深灰色长袍的绿髮男人又笑笑,从安乐椅上站起,走到他面前,优雅地说道:“我那女儿自小娇生惯养,被家族里那些逢高踩低的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自是做事不知轻重,还望陛下能海涵,我在这儿也替她向您及奥美黛王妃赔个礼,并奉上我们家族世传的名画十五幅,家族封地以西的那片森林归您私人所有,另附黄金十箱、珠宝十五箱、白银二十箱送给奥美黛王妃,权作一点心意,您觉得如何?” 第66页 “首相大人一向大方,”裴诺尔半垂长长的淡金睫羽,艷丽眼角透出细碎冰寒的冷芒,“只是这一次,奥美黛的家族长辈大为震怒,首相大人自己去想办法吧。” “哦,陛下指的是奥美黛王妃的父亲,安德鲁那个老顽固?” 年逾中年却依旧不失男性魅力的首相大人缓缓笑起,“陛下请放心,我已有应对之策。安德鲁既不喜美女也不喜财宝,但却着迷权势。我已准备将财务大臣职位授予他,陛下觉得如何?” 财务大臣的职位已空置近一年,一直找不到合适人选。 这个职位十分敏感,且因上任财务大臣做的空帐、假帐太多,便留下了一个大烂摊子,心中稍微有数的权臣们便不会接。 “那要看看安德鲁肯不肯接了?”裴诺尔靠在安乐椅上,懒懒地道。 “他怎会不肯?虽然上任留下的烂摊子不好收拾,但也隐藏着巨大的利益,比如再收集一下上任财务大臣犯下的错漏,抄一下之前没有抄过的余留的家族产业,从中捞一杯私人羹之后还能再次立功。 “我们也再指点一下他,根据希达尔斯皇族法规,财务大臣若立大功后,可同时再兼任宫廷採购大臣,手中权力扩大。” 裴诺尔依然懒洋洋,一点不为所动,“那就看首相大人如何游说安德鲁大人接受了。” 宫廷採购大臣也是个坑,若他要动安德鲁大人所在的家族,略费心思就能找出其受贿的罪据,到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话说回来,坐哪个位置不是坑呢,没有清清白白的职位。 “陛下,”首相大人靠紧安乐椅,半弯下身,亲密而暧昧地贴近他的耳边,“安德鲁大人会接受财务大臣这个职位,否则他要靠什么来维繫偌大的家族。另外,安德鲁大人的长子私放高利贷一事就要被扯开了,此事一闹,其长子的副税务大臣的职位必丢,他们家的入帐必受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晋江的评论区我一直回復不了大家的留言,在此表示抱歉了~~ 一般是一日一更,不定时会有加更,嘿嘿~~再次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38章 逼婚 “可这样一来, 一方面是游说他接受财务大臣职务,扩大权力,另一方面长子放高利贷之事被公之于众,又丢掉了职位,他必知道其中会暗藏什么古怪。” “陛下,他就算猜到什么又如何?自古王权对哪个大家族不猜忌,难道他们就因此不发展家族不暗扩势力了?” 在卡伊泽尔大陆上,王权与世族大家歷来就是互相牵制的力量,王权依靠大家族巩固核心权力, 大家族依靠王权来发展与平衡各自之间的力量,属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密关系。 如果王权威胁到了各大家族,家族可能联合起来造反;如果家族势力发展过大, 王权也可以想办法将其覆灭。 “陛下,奥美黛王妃的家族我们迟早要动, 他们家族占据了王国近一半的粮草运输通道,每年油水过于丰厚了, 家族私兵也是每年悄悄增长。我手中已有相关证据。” 首相大人半跪在他的膝盖前,低低沙哑地说道。 裴诺尔的眼底隐约露出嘲讽,若说哪个家族过大,谁也比不上首相的家族。 但是首相的家底很不一般,不但在希达尔斯遍布势力, 而且还是两座独立王城的城主,拥有私兵之多就不用说了,其领地也是在年年扩展。 所以, 他为了抗衡这个家族,开始抬举奥美黛的家族以及另一个王妃的家族,试图联合起来,暗中对抗首相家族的实力。 但没想到,现在首相想埋下一个大坑让安德鲁往下跳,而他还不能为此提醒安德鲁。 一是现在还不能与首相公然作对。 二是他不想让安德鲁的家族继续扩大势力,成为第二个首相家族。 三是他也想抓住安德鲁的一些污点,来日好作为谋反的证据,堂而皇之地削减其实力。 但是现在,他现在需要的是联合安德鲁的家族,而不是削弱。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 “可立安德鲁为财务大臣,同时任命戴里克为副财务大臣。” 他的淡金色半透明眼瞳闪动着绝美光华的碎芒,在淡淡日光与烛光之下,竟有种令人目眩的美丽。 首相大人半跪在地,眼瞳蓦地幽暗,只觉得唿吸渐渐开始紊乱。 戴里克是首相大人的嫡长子,任命他为副财务大臣,便是为了牵制首相的家族,防止其从中乱动安德鲁的手脚,防止其家族力量现在便开始削弱。 一旦安德鲁因其财务大臣的职位而受到任何贪污受贿的弹劾,首相大人的家族也逃不掉。 他现在既需要联合安德鲁的家族,又不想让安德鲁的家族发展过快,同时也不想让首相的家族过于只手遮天,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这两个大家族互相牵制。 财务大臣如果是一个坑,就让这两个人一起往下跳。 首相大人也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因为副财务大臣可是个肥差,不但能无忧无虑捞油水,出了事由财务大臣来顶缸,还能使其子第一次获得一品大臣的职位,扩展其人脉。 “陛下英明。”首相大人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温柔,唿吸开始急促,离他更近了些,“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陛下,就觉得陛下比以前又英俊与聪明不少。” 第67页 他又离得更近了一点,把脸慢慢埋进他的膝盖中间,隔着衣袍,深深唿吸着,带着迷恋与暧.昧。 第一次看到这个变身后的绝美无双的极美少年后,他就像其他人一样被其深深迷住。 那双绝美的淡金色半透明眼睛,那头柔软美丽的淡金头髮,还有他修长美丽的无敌诱人身材,让他深深沉醉、沉溺,无法自拔。 靠在安乐椅上的他则微微闭上了眼,竭力压制心底的厌恶与倦怠。 首相大人则已埋首在他的两腿之间,深深吻吮,一阵又一阵重重的喘息从那里不住地发出。 渐渐地,靠在安乐椅上的他的神色越来越迷濛,眼神开始仿佛笼上一层薄薄的雾。 完美优雅的下巴微微抬起,两只肌肉凸起有力的手臂紧紧抓住安乐椅两侧扶手,指节泛白,青筋突起。 他的唿吸渐渐紊乱,不断发出浅浅急促的高低不等的呻.吟…… 淡淡的洒入的星点日光与烛光中,衣物零落地从半空中撒落。 渐渐地,长长的深蓝色床幔开始垂落至地,两道火热交.缠、疯狂律动的裸.身影子倒映在了上面。 姐姐,还记得吗?凡是稀有的,必会遇上罪恶。 *********** 宽大的白色地砖铺成的大厅内,晨风吹起一根根白色石柱旁的淡黄色长长薄. 侍女们全都背手站成一排,眼观鼻,鼻观心地安静低垂着头。 “什么?”心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非我答应嫁给你的父王?” “是的,”铺着天鹅绒的正座上的范德生云淡风轻般道,“那日我父王在花园里对您一见倾心,很希望您成为他的王妃。” 她不可抑制地大声笑起,边笑边道:“你们父子俩还真是会算计,四座盐矿和开放海域都满足不了你们,居然还想要我的森暗之国。” “不,我的父王并不想要您的森暗之国,您仍然是森暗之国的实权掌控人。” “那怎么说你们都可以分一杯羹吧?” “您也可以分我们凯洛特的一杯羹,我们王国的资源您也拥有一定的使用权。这是两个王国的强强联合,能让您的女王之位更加牢固,难道不好吗?” “好,实在是太好了。”她仍然大笑不止,“这么说吧,我不妨告诉你们。我一不做侧妃或小妾,二不做续弦继妻,我一个堂堂的女王,只做原配正妻。你的父王恐怕没有位置留给我吧。” 范德生依然维持着王子风范,彬彬有礼地道:“可我们得知,你之前与希达尔斯的新任国君关系暧昧,他同样已有王后和王妃,可是您并未介意,照样与他来往密切。” “你的父王岂能与他相比,”她差点就要说出他是她的如亲人一般的恋人,立刻收住嘴,又笑道:“我没有想过与他结婚,不过玩玩而已。” 范德生优雅地一笑,“既是如此,想必您也不介意与我的父王在一起吧。” 这话可就暧昧了,意思是只要与他的父王在一起就行,什么形式都无所谓。 她长身玉立白色大厅中,抬起下巴,收敛笑容,冷淡道:“不好意思,我还真没什么兴趣。” “那你的兴趣在哪里呢?薇安。”随着一道带着笑意的磁性嗓音落入大厅,高大颀长的黑色影出现在厅前。 众侍女如临大敌,顿时齐齐伏跪在地,范德生也立刻起身,恭敬站到了正座旁。 一袭镶着绝美钻石的尊贵黑袍的银灰长发美男信步而入。 他的优美唇角牵起一抹迷人的笑意,冰蓝色眼睛流转着绚美夺目的光彩,依然仿佛蓝得透明的阿诺尔海。 他并未走向台阶上的正座,而是优雅地缓步来到她面前。 “告诉我,你的兴趣在哪里,薇安?” 范德生见状,悄然在随从的陪同下离开,侍女们也全都识趣退下,并小心翼翼关上厅门。 “我原本想亲自向你求婚的,薇安,但是范德生告诉我,是你先向他提出要求的,因此出于礼节,由他先回覆你比较好。”他的语气温柔似水。 “你听到了我的回覆吧?我一不做侧妃或小妾,二不做续弦继妻,我与你没缘分。”她的紫色眼眸幽深冷冽,声音硬邦邦的。 “你想做我的王后也不是不可以,”他缓缓地柔声道,“只是需要给我时间。” “什么意思?” “若我与王后直接离婚,再迎娶你的话,在我们王国并不算作续弦,你依然可以作为原配正妻记在皇室族谱上。因我与前王后的婚姻关系已不存在了,前王后的名字便会被划掉,你自然不算作续弦。” “我不打算嫁给你,更不想以这种情/色/交易的方式获得你们的助力。”她冷淡地道,“若是你们觉得四座盐矿与开放海域不够,我可以考虑增加筹码。但若你要以婚姻来交换的话,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再未同他多说一个字,更未回头看他一眼。 光洁整洁的宽大洗漱间内,她刚刚洗完脸,头脑稍清醒了一点,抬脸看向镜子。 镜里的另一个她便朝她微微一笑,“你真是个傻子,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若是我,已经答应了,既能借到军团夺回王位,还能成为凯洛特的王后,利用他们的资源强大本国的实力。你,实在不是一个好女王。” 第68页 “是的,我承认,所以我得加紧时间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把身体还给你。你可以回想一下吗,你们的御书房到底有哪些古怪的地方?你以前有没有发觉过有什么异常?” “这个啊,我得好好想想,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镜子里的她的眉头蹙在一起,“落地窗前,书桌前,床下……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长长地嘆了口气,“好吧,我服了你了。” “你可以先答应嫁给他,假意答应,”镜子里的她笑着说道,“夺回森暗之国后再毁婚。” “你当别人是傻子啊,”她不以为然,“肯定会在订婚时提出一些要求,比如同房什么的,我可不干!一想起那白色骷髅架子我就浑身发毛。而且万一毁婚的话,那英诺森恼羞成怒,挥军占领了你的森暗之国怎么办?” “什么骷髅架子?”镜子里的她撩了下短髮,好奇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半夜发文,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第39章 家庭晚宴 “我曾在希达儿的梦里见过……”她简单地说了下梦中所见, 镜子里的她却掩嘴笑,“就算真长成那样也没关系,只要平时不是那模样就行了。” “我没你想得开。”她说道,“你若想跟他在一起,待你拿回你的身体后自然可以。但是在我还在你的身体里的一天,你就别胡来。” 镜子里的她却只是笑笑,并未回答,而是又好言对她相劝一番,劝她答应这桩婚事。 她自然再次拒绝。 两人争论了约二十来分钟, 洗漱间的门忽然被轻轻敲响,竟传来英诺森的优雅而磁性声音,“侍女们告诉我你在里面很久了, 若你不回应我,我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她心一慌, 怒而开门,“餵, 你守在门前干什么?” “我没有守在门前啊,”他站立门前,一脸无辜,摊手道,“只是刚刚我问起你在干吗, 侍女说你一直待在里面,我担心你会哭,所以才来看看。” “我没哭, ”她推门而出,冷淡道,“您误会了。” “我的冰山美人,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能和颜悦色地对我呢?”他跟走在她身后,柔情似水地问。 她暗暗嘆息,她是冰山,却不是美人。 若现在是真正的薇安,恐怕早已与他打得火热了,不管是为政治,还是为他现在的外形,但她却犯不着为了一个本就不属于她的王国去做那么大的牺牲。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面对他,“陛下,既然我们的条件不能谈拢,我将于明日离开,感谢您与大王子殿下和希达儿王妃的盛情款待。” 既然无法达成一致,还留在这儿干吗,别人还要一日三餐地供着你,想着就有些厚脸皮了。 或许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睛蓦地幽暗深沉,澄澈如湛蓝海水般的眼瞳转瞬化为乌云密布下的呈现深色大海的颜色。虽然蓝是蓝,却再不是透亮璀璨的蓝。 但这仅维繫了一两秒,便恢復成为原来的湛蓝。 “你知不知道,我的女王,”他勐地一下抱住她,低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在花园里第一眼看见你时,下面就硬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难以想像一具骷髅架子硬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那日我刚从外巡城归来,以前从不走花园那条路,可却心血来潮换走了那条路,结果就遇上了你,看到你捉蝴蝶时的笑容,觉得天地都变色。我打发走你身边的两个侍女,当时便想吻你……” 说到这里,他竟突然覆上她的嘴唇,用力吻住,力道之勐烈,竟令她连退好几步。 他一边深深吻住她一边紧紧搂住她的纤细腰肢,极有技巧地一步一步逼着她往身后的大床退去。 当她晕乎乎被他重重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头髮挨枕的瞬间,蓦然从他的灼热唿吸中清醒,暗暗卯足全力,一脚狠狠蹬向他的腰际。 他却哼都未哼一声,身体也纹丝不动,仍死死缠绕住她,还顺势将她的长腿分开,将某物深深地抵入她的双腿之间。 感觉到越来越火热的硬物,她心慌意乱,一面应付着他的热吻,一面向四面看去,无意中看到了她昨晚放在床头用来绾头髮的一根珍珠簪。 她悄悄伸出手,握紧它,趁着他闭眼吻向她的左脸,一簪子就勐刺向了他的脖子。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即将扎中他脖子的瞬间,他闭着眼居然就轻轻松松地捏住了她的簪子,随手一丢,喘息着又吻住她扎簪子的右手,“我的宝贝,别把自己的手扎伤了。” 她惊恐万分,眼看他就要扯掉自己长裙的时候,房门如急雨般被重重敲响,同时传来希达儿急促惊惶的声音,“父王,艾玛王妃要生了,刚刚发作,御医和医女们已经赶到了,艾玛王妃不断在叫着您的名字……” 他的热吻骤然停止,脸色犹如阴云密布。 她心中一喜,希达儿和那个艾玛王妃简直就是她的救星。 他的眼眸幽幽暗暗,泛着冷光,却不得不从她身体下来,略理了下凌乱衣袍,恼怒地走向门前。 她立刻伸手拉起长长床幔,免得被侍女们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暧昧模样。 第69页 不一会儿,垂地的紫色床幔被一只白皙光洁的手拉开,希达儿淡漠的声音传来,“他已经走了,算你走运,恰恰他的宠妃正好发作,因是第一胎,痛得哭天喊地,我就立刻藉此来救你了。” “多谢了!”她估摸着房门已关上,便跳下床,对镜整理着乱发和长裙。 “你打算怎么办?若你不答应婚事,恐怕英诺森王是不会出兵的。”希达儿冷着脸道,“但凡英诺森王看中的女人,几乎没有逃得掉的,但似乎也没有女人逃过。他的艾玛王妃原本是他的一品权臣的宠妾,被他看中后接到城堡,不日便被封为了王妃。艾玛王妃从来没想过要逃,反而还心甘情愿地改嫁给他。不过你是女王,必不甘心做侧妻。现在王后的家族发展的势头正盛,他正在想办法扼制,你的到来是一个契机。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 她嘆息道:“当然明白。” “娶了你的话,森暗之国的资源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另外卡伊泽尔大陆第一美女是他的妻室,还能为他的脸面增光添彩,要是将来立你为后,还能扼制住原王后的家族发展的势头,”希达儿的语气越发冰寒,“你说这种情况下哪个男人会不愿娶你,更何况他原本就为你的美色着迷。” 听到希达儿说的这些,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没办法处理目前的情况。 是的,她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普通的智商,普通的情商,现在只是身披女王的外皮。 可她现在必须得反转,必须得逃命,必须得回家! 晚上,英诺森亲自邀请她参加他们的例行家庭聚餐,并表示如果她不答应,他将会一直站在门口,无奈之下,她只得勉强点点头。 她刻意打扮得简单低调,随意梳下短髮,素着一张脸,精挑细选最普通一条纯棉长裙,只求不要太出挑。 可当她出现在华丽精美的水晶烛灯下时,那无敌的美貌与清丽出尘的气质,仍成为众人的焦点。 默默承受着嫉妒、羡慕等复杂目光,她缓缓走入。 英诺森从餐桌主座优雅地站起,亲自上前牵住她的手,含笑着带着她走向坐在侧座的几位衣着华贵的女人。 坐在英诺森主座旁边的是一位身穿雅致亮红色长裙,绾着精緻圆髻,浑身珠光宝气的女子,五官秀丽端正,一看便是位贤良淑德的女子。 “这位是我的王后,柏妮丝。柏妮丝,这位是薇安女王殿下。”英诺森温柔微笑道。 原来他是要把家中女眷介绍给她啊,她心中有些不自在,但面上却浅浅笑着,“柏妮丝殿下,您好!” 柏妮丝也微笑着道:“薇安殿下,您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柏妮丝身为王后,无须站起,只用在第一侧座上回答即可。而当英诺森介绍其他三位王妃时,王妃们则一同站起。 一袭绿色曳地长裙,美貌如花的是名叫安丝娜的王妃;身穿淡黄色长裙,五官精緻,气质高雅的王妃名叫贝琪。 三个女人中最美的一位身着一袭镶着金丝边的米色长裙,年轻俏丽,明眸皓齿,一笑便露出两个小酒窝的便是年仅十四岁的艾玛。 她记得艾玛上午刚生产,没想到晚上居然就能来参加聚餐了。 他的王妃的危机感居然这么强,她不禁哑然失笑。 寒暄过后,她被英诺森牵到桌前。 柏妮丝王后坐在正座的左边,她则被他牵到右边的席位。看着几个女人面无表情的脸,她有点尴尬,不得不装作没看到。 晚餐品种之丰富就不用多说了,摆满了整整一张餐桌,但因心事重重,她并未吃多少,倒是连喝了四杯闷酒。 餐桌上几位王妃偶尔交流几句,王后与英诺森说上两句话,而她根本就没有开过口。 当她的手放在酒壶,准备倒上第五杯时,却被英诺森的手微微压住。 他对她含蓄微笑,显然不想让她再喝下去。 她浅浅一笑,靠在软椅的舒适靠背,也不说话,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算作无声的抗议。 “薇安殿下是不是累了?”柏妮丝王后温和的声音从另一侧座飘来。 她睁开眼,微扶着餐桌站起,“确实有点累了,”看向英诺森,“陛下不若允我先告退?” 英诺森优雅地一笑,随着她一同站起,“我送你回去,你连喝好几杯酒,恐怕有些醉了。” “不,不用……”她下意识地就拒绝,却被他一下子就带出了餐桌,朝着偏殿外走去。 微寒的夜风吹来,拂过她有些微热的脸庞。 三五个捧着盛有毛巾的托盘的侍从从他们身边走过,无意一瞥,她竟看到走在中间一位的那位侍从的眼睛,冰绿得几乎半透明的一双眼睛。 她的心跳微微停顿半拍。 这不是曾在希达尔斯的婚宴庭院出现过的那个侍从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她暗暗多看了一眼。 “怎么走慢了?”英诺森的柔和声音传来,“是有些累了吗?我抱你回去?” 或许真的是喝多了,她的头脑有些晕,但仍有清醒意识,“你走开,我连送都不想要你送。” 这一刻,她的头晕得更加厉害,迷煳混沌,仅仅一瞬,她便失去了知觉。 第70页 而就在这一瞬,英诺森惊异地发现,迷濛朦胧的银色月光下,女王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柔和起来,原本的兇悍荡然无存,甚至还透出几分春心荡漾的娇媚。 他微微一怔,正觉诧异时,一双白皙柔软手臂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娇嫩的嘴唇吻上了他的脸庞,炽热的气息飘入他的耳际,暧昧而沙哑地道:“抱紧我。” 他立刻搂住了她的腰,她搂他的脖子更紧,踮起脚,热烈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她显得很有经验,舌尖有技巧地挑逗起他的欲望,使得他的气息灼热而急促。 他很快就喘着粗气打横抱起她,往自己寝宫方向而去。 不远处,即将走入偏殿的一行侍从,末尾的那一个微微回了下头,冷淡看了一眼这两人远去的背影,便收回目光,从容朝殿内走去。 ************ 深夜的君王寝宫,宽大的睡房内一片暧昧旖旎,淡淡的烛光里,男女衣物纷扬撒落,一对光着身子的男女正在柔软的紫色床上翻滚。 英诺森吻遍了女王全身,热烈而放纵,细细密密地啮咬,几乎要把她的柔软肩头吻咬出血痕。 她的身体如此柔软如此娇嫩,眼神迷濛而美好,她的回吻又是如此动人激烈,令他唿吸灼热,全身颤抖,血脉贲张,恨不能立刻与她结合。 然而她却一直微微抗拒着,似乎不愿意他进入太早,而是与他辗转嬉戏,翻来滚去地玩着。 女王似乎是个极有经验的女人,但为何之前一副冰冷禁慾的模样? 他未多想,只因唿吸越来越急促,下面的小兄弟越来越火热,越来越刚硬,使他无法思考更多。 就在他再也控制不住,压在她身上,准备挺身而入时,突然间,她原本微闭的双眼蓦地睁开,眸光泛着细碎的冷芒。 剎那,他愣了一下,也没有防备,被她一脚重重地从床上踢了下来。 第40章 原身 她用力踢出的一脚正中他已经高高抬头的小兄弟上。他重重痛唿了一声, 不由自主地跌落在地毯上。 一个眨眼,听得铮的一声响,原本火辣热情的女王竟抽出挂在墙上的银色利剑,迅速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冰凉的带着杀气的寒意使他瞬间清醒。他看着她,露出无辜纯真的笑容,柔声道:“我的女王,你怎么了?” 刚才那么风情万种地自荐枕席,现在却突然变得凶神恶煞。 “穿上你的衣服,”她的剑尖直抵着他的脖子, 凌厉吼道,“滚出去!” “这里可是我的房间,我的宝贝。”他的声音越发柔和, 一脸含情道,“我们刚才不是很玩得很开心吗?” “谁跟你开心!我不管这是谁的房间, 你现在就给我滚!” 紧接着,他做梦也没想到, 她的剑尖竟突然往他脖子深深刺入了几分,听得咯的一声响,似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殷红的血一点一点滴落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从脖子蔓延至他的整个胸口。 还有一种更尖锐的痛渗入他的心底。 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她微微一怔, 奇怪,为何不是钝器刺入肉里的声音? 他的脸上阴云沉沉,似乎就要掀起倾盆大雨。 眼见他就要起身, 她慌乱地再次往他脖子里深深一刺,这一次刺得很勐很深。 再次听得咯的一声响,裂骨碎裂的声音似乎更大,强烈的痛楚袭来,他忍住痛,没再哼出一声,只是看着冷酷无情、眼神冰冷的她,火气越来越大。 刺目的鲜血从他的脖子迅速溢了出来,流遍他赤/裸宽阔的上半身。 他的目光逐渐森冷冰寒,身上幽冷气息犹如狂烈旋风一般,袭卷环绕整间房间。 她只觉得空气都开始冰封凝固,寒冷入骨,就快喘不上气来。 正在这时,听得窗外轰隆一声惊雷响,夜空划过一道长长扭曲的银色闪电,透过薄薄的米色窗帘,与昏暗的淡黄烛光交相辉映,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那一瞬,她惊恐地睁大眼,这个被剑尖抵住脖子的赤/裸健壮美男居然变成了一具恐怖的高大骷髅,粗壮骨架完整洁白,细细肋骨根根分明,分列于白骨胸口,骨骼长腿膝盖泛出青白色寒光,可怕至极。 但最可怕的是骷髅头的那双眼睛,深刻凹陷,就像死神的眼睛,射出冷冽冰寒的朦胧烟蓝冷光,几分妖异,几分诡谲,宛若一道璀璨的蓝色光芒利剑,瞬间就能把人杀死。 银灰色长髮的骷髅的嘴角还不断溢出刺目鲜红的血,一滴滴往下落,染红胸前那排阴森的细白肋骨。 骷髅脖子上的碎骨染着鲜艷的血迹,还在闪电光中晃动着诡异光泽。 恐怖,诡谲,妖异。 十几秒的过度震惊后,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当的一声,手中的银色长剑落在地毯。 “啊--”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尖叫,持续不断的尖叫,竭尽全力地叫着,仿佛把喉咙都要撕裂,直到叫到喉咙沙哑,再也叫不出…… *********** 几个钟头后,当她打着喷嚏醒来时,已经被关押在一间阴森寒冷的地牢里。 地牢外不时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倾盆大雨落在屋顶上,发出唰唰的声音。寒凉的深秋的风从黑暗的走廊里飘了过来,她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71页 看了看四面黑乎乎的墙壁,又看了看身上被换的黑色囚衣,想起之前闪电时看到的恐怖骷髅,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妈呀,真比梦中看到的白色骷髅还要恐怖,特别是那双泛着可怖朦胧蓝光的眼睛。 她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终于明白希达儿为什么对范德生那么抗拒了。只有亲眼见到,才知道那具骷髅架子有多恐怖。 范德生找侧妃生子是正确的,因为希达儿根本没可能接受他,更何况生孩子了。 “可我愿意接受他,”那道柔柔的原主女王声音再次从心底升起,“我看出来了,他大概在情绪失控或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同时以闪电光的能量作为辅助,便会不可控制地现出原身。他平时应不会这样。” “你愿意接受他,你以后拿回自己身体后去找他吧,我是不愿意的。”她气唿唿地回答,“你之前是不是控制了身体,与他滚到床上去了。” “是的,”她坦荡荡地承认,“我喜欢他,为何不能与他在一起?” “你可以与他在一起,但麻烦能不能待我离开后再与他在一起,我接受不了他。” “我一时没忍住,”她轻笑起来,“他当时夜色里看我们的眼神好勾人,我被他迷住了,就想狠狠吻住他,然后上他。” 她欲哭无泪,“你以后不要这样子,你会让我很为难。” “你少喝点酒,就不会被我轻易控制住了。”她笑着,“否则我不一定能管得住自己。” 她微嘆口气,再未说话。凭心而论,这个女王比之前的希达儿好多. 希达儿蛮横、骄纵,喜欢以打击人显示自己的优越感。女王的素质显然高很多,性格温和,比较尊重她的想法。 隔了一天,希达儿来牢房看她。牢房外仍下着瓢泼大雨,牢房内一片阴暗。 希达儿的侍女们举着火把,远远地避站。 昏黄的火把光照在希达儿微垂的绿色长睫毛,隐约可见幽冷的眸光。 “你是以弒君罪投入牢房的,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希达儿以极低的声音对她说,“大的话可以要你的命,小的话就是把你一直关在这儿。” “你能帮我向他求情吗?”她立刻道,眼里闪动着一丝希翼。她不想死,也不能老被关在这儿,她还有一些事急需解决。 “英诺森王根本就不见我,我找过一次。”希达儿的声音仍然低低的,“我听他的侍女们说,他特别生气,直到现在都恼怒万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希达儿听后面色微变,“这么说,这具身体的原主现在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了?” “对,”她嘆道,“所以他大概不明白为何我转变得这么快,另外我刺伤了他,还因看到他的原身而晕了过去,他当然会生气。” 希达儿原地站立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华美精緻的王子偏殿里,范德生正看着身边雪儿侧妃怀里的小婴孩,露出淡淡的笑容。 “殿下,您看,我们的儿子在对您笑。”雪儿侧妃惊喜地叫道,抬脸用天真明媚的笑容看向他。 范德生看着她怀中小婴孩柔嫩的小脸,眼神渐渐柔和。 “我越看他的眉眼越觉得像您。”雪儿侧妃开心地道。 “给希达儿王妃问安。”侍女们问安的声音从殿门传来。一袭浅粉曳地长裙的希达儿快步而入,一眼便看见了这一家三口,眉头微蹙了下。 雪儿侧妃的脸上笑容越发明亮,连忙半弯身行礼,“向希达儿王妃姐姐问好。” 希达儿嗤笑着迅速走近,命令道:“你下去,我有事对王子说。” “是。”雪儿侧妃温柔恭顺地领命,抱着小婴孩又对范德生微笑了下,“殿下,我先告退了。” 一群骷髅架子,还以为我会争宠不成,希达儿暗暗冷笑,面上却是和气的笑,“雪儿侧妃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雪儿侧妃柔顺地笑着,正准备再说两句时,却被范德生堵住,“你先下去吧。” 待雪儿侧妃抱着婴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希达儿才又开口,“你的父王这次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薇安女王这件事?”范德生淡淡道,“你知道的,父王应该不会放过她。” “可她是一国女王……” “她不会长期被关在里面,”范德生看着她精緻美貌的五官,忍不住伸出修长手指,想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却被她蹙眉避开,说道:“父王怎会捨得一直把她关着。” “她不会嫁给你的父王。”希达儿冷冷道,“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性,求婚不成就直接逼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大家可先看下39章。 第41章 自杀 范德生的唇角勾出一抹愉悦的笑, “谁让我们喜欢的都是这片大陆上最漂亮的女人。” 希达儿懒于与他调情,背转过身,冷淡道:“你告诉我,范德生,你父王要再加多少筹码才肯与女王合作。” “我父王不是已经提出过他的要求吗,除非女王嫁给他,别无它法。” 第72页 “可是女王是不会嫁给他的。” “那就没办法了,那父王便不会出兵。”范德生悠悠地道。 “女王可以再想办法与其他王国联繫,也许会有愿意出兵的, 到时你父王可不要后悔,白白损失了四座盐矿和开放海域。” “你放心吧,我父王从不做有损王国利益的事情, ”范德生温柔按住她的双肩,“他自会有他的安排。” 说到这里, 范德生唇角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只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 希达儿,你为何对女王这么关心,为她出谋划策,去地牢看她,甚至还亲自为她向我求情。你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希达儿一噎, 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不要做出背叛我的事,”范德生柔声对她说道,“若让我知道你在背地里计划不利于我们的事, 或不利于王国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希达儿的眼里幽冷浮动,语气硬硬的,“我已死过一次,不会再惧怕第二次。” “这么说,你真的在计划一些事了?”范德生的语气也冷硬了起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我告诉你,希达儿,你若背叛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希达儿的嘴角噙着一抹嘲意,“生不如死就生不如死。”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威胁地说道:“我把你丢到我们的白骨帐营里去过几天,或者丢到亡灵军团的居住地去,不用三天,你就要跪在地上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饶着要回来。” 血色从她的脸庞迅速褪去。凯洛特国有不少子民是无法变身的,只能以原身在王国内生活,其中最能干的一部分白骨人组成了军团。 亡灵军团是前几年由英诺森王亲自攻下地底亡灵之国后招募的精英死士军团。 地底亡灵之国原本杂乱无章,几大势力分别割据了整座王国,英诺森王採取先联合其中一两大势力,灭掉其他势力,之后又集中军力攻下剩余势力的方法,成功占领了整个亡灵之国。 若把她丢到白骨帐营或亡灵军团,成天面对那些白骨骷髅或灰色、黑色亡灵或外形恐怖的尸鬼,她真的会生不如死。 她死死地瞪住他,眼里满是怒火,恨不能立刻就将这个男人生吞活剥。 “来,乖乖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范德生的语气柔和动人,“希达儿,你要是不说的话,没准我现在就把你丢进去。” 他加大力度,几近将她的下巴捏碎,她痛得紧紧咬住下唇,发出低低痛声。 “不肯说是吗,”他再次加大力度,捏得更紧,她痛唿出了声,眼泪同时迸了出来,“我的耐心有限。” 她的眸光蓦地冷暗,强忍住痛,狠狠地,往自己的舌尖咬去,一股血腥与刺痛顿时充满了她的口腔,她的身子一颤,他却又勐然增强力度,几乎就要把她的下巴卸下来。 这一次,她使尽全力咬住舌尖,那一瞬,突然喷出大口鲜血,溅满染红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勐地一收,她整个人便软倒了下来。 倒下之时,她披头散髮,看着他的眼神瘆人至极,加上满嘴鲜血,染红的脖颈和胸口,简直恐怖至极…… ********** 这一躺,希达儿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虽说女人闹事的法宝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闹多了男人便会嫌烦。 这已是希达儿王妃自嫁到凯洛特闹的第五次自杀了。 范德生王子再也没有像前四次那样夜夜守在她的床头,而是将她丢到床上后,转头就去了雪儿侧妃的起居室。 这一去,便是半个多月没有在希达儿王妃的面前出现过。 希达儿王妃的身体逐渐好转,慢慢可以下地走动。 偶尔有那么一次,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在花园里散步,远远地便看见范德生王子、雪儿侧妃和侧妃怀里的小婴孩正在一侧小径走动,便立刻掉头。 自那以后,她极少去大王子专属的花园。 雪儿侧妃的风头如今已远远超过了希达儿王妃,范德生王子每夜与她在一起。 但希达儿王妃似乎全然不在意,甚至在伤好后照样吃好、喝好、穿好、玩好,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 心美被关地牢里也有大半个月了,昏暗的日光从地牢高墙的小天窗里照了进来。 她的手里正拿着一个褐色小纸包,正犹豫着要不要按照那人说的去做。 前两天晚上,曾经无意中希达尔斯婚宴以及前段时间花园小径遇上的那个冰绿色眼睛侍从竟然来了地牢里,并把这个纸包交给了她。 “你是谁?”她当时正在睡觉,被从窗子里翻进来的他吓了一大跳。 那扇天窗特别小,这个男人是用什么方法缩小身体进来的啊? 他的冰绿色眼睛在极淡月光下尤为显眼,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是包火/药,如果你能把它放在英诺森王专门办公的大殿王座下面,你就可以逃出凯洛特。”他的声音竟如潺潺流水般动人。 “先别说我能不能把火/药放到大殿里,如果我真把英诺森王的大殿给炸了,他不把我的森暗之国剷平才怪。” “做不做由你,否则以你之力根本逃不出凯洛特。” 第73页 “你拿回去吧,我要是真把大殿炸了,我自己岂不是也被炸死了。” “英诺森王的大殿王座下面放着图尔城的火焰之剑,只有炸掉王座,才能取出剑。但你放心,殿外便有我们的人,一旦你放入成功,他们便可将你带走。我若言而无信,那我的图尔城便将永远无法夺回。” “图尔城?火焰之剑?火焰之剑不是在希达尔斯吗?”她诧异万分。原来,这个男人竟是为了火焰之剑而来。 他没回答她,而是直接将火/药包扔到她手中,从牢顶小天窗跃了出去。她拿着火/药包,呆坐良久。 ********** 过了半个月,一行侍女来到了地牢,为首的是英诺森王的侧妃贝琪。贝琪一袭美丽蓝色长裙,光鲜亮丽,相比她的蓬头垢面,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贝琪正色道:“薇安殿下,我们王想问您是否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没有,”她懒懒地靠在墙壁上,“你告诉他,我跟他不可能。” 贝琪怔了一怔,又问道:“为什么?” 自王拿下了整座地底亡灵之国,多少王国的国君或达官贵人,或王城或部落的城主、头领们都争着要将公主或女儿送过来联姻。 就算是异族又如何,若能为英诺森王诞下一男半女,其王国、王城或部落都能获得巨大的利益。 如今英诺森王为大陆上的最大异族首领,手中掌握的资源日渐增多,其他王国自然想要来分一杯羹,送几个女儿过去是最划算最有效的方式了。 但英诺森王以异族通婚多有不便为藉口,拒绝了多个王国、王城及部落的婚盟要求,如今只有一位王后和三位王妃,这在卡伊泽尔大陆的君王身上并不多见。 话说,对于各国的上流阶层而言,财富、权势积累到一定高度后,就会自动地筑起一道高高的堡垒,防止其他阶层的人流入,这可说是一种高层自我保护。 对这个高等级阶层来说除了财富权势外,最重要的便是血缘。 无论是皇族的纯正血缘或非纯正血缘,一旦被冠以本家族高贵的姓氏,就会被视为家族成员,只是在家族内部的地位有高低而已。 随后通过联姻,其后代深入其他大家族或王国,利益盘根错节,是一种极重要的维繫利益平衡关系的方法。 “我们的王是很有诚意向您求婚的,”贝琪道,“而且您的王国现在不是正处于危机之中吗,如果您嫁给了我们的王,夺回王位指日可待。” “我的事我自己会再想办法,”她的神色依然慵懒,“不用你们操心。” “那到底是为什么您要拒绝我们的王呢?”贝琪不依不饶地问着,她是真好奇。 她想了一下,才道:“你们的王以前拒绝别人时不也说了吗,不是一个族类不大方便。” 她曾听过希达儿提及一二。 贝琪的脸色变得难看,王可以以这个理由拒绝别人,但不表示别人可以用这个理由拒绝他。 “我们两个族的差别太大,我看过了你们王的原身,差点吓得连命都没了,你说我有可能接受他吗?”她补充解释道。 “另外,”她从烂草堆上站起,“我与你们的王的条件既然没有谈拢,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我是一国女王,虽然用剑伤了你们的王,但是赔偿条件我们可以谈的,他可直接与我谈,或者派人与我谈也没有问题。但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却是对一个王国女王的侮辱。” 贝琪没有说话,只是行了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灯火通明的大殿,贝琪十分委婉地择了一些话对王座上的英诺森王说,“薇安殿下认为她是异族,且只是小国女王,身份上匹配不了我们的王,因此拒绝了。” 这天晚上,英诺森王在大殿的王座上独坐了一整晚。 *********** “薇安,你知道吗,在你出生的时候,我们神殿的大祭司曾为你卜过一卦。”朦胧不清的梦里,柔美的日光在一位身穿紫色美丽长裙的盘发美妇身上洒下光光点点。 “母后,那卦是吉还是凶呢?”一个身穿白色蓬蓬裙小女孩正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笑嘻嘻地抬脸望向母亲。那一年,年仅八岁的薇安,已是举国最有名的小美人。 “大祭司告诉我,你将来会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你的男人,你会为他赔上整座森暗之国。” “那怎么可能呢?”小女孩眨巴着天真的眼睛,说道,“母后,森暗之国对我们来说是多么重要啊。” “是啊,它对我们太重要了,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可是,你却会为一个男人使它落入外姓人的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下午有加更,约两点至三点之间。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42章 再度求婚 “那是不可能的, 母后。” “如果可以,”母后动人的眼神却潜藏着令人心惊的杀机,然而那时小小的她却未读懂,“我真希望薇妮可以代替你成为森暗之国的女王,至少我们的血统能延续下去。” “不,母后,我才是森暗之国的女王,不要让薇妮代替我。” “薇安,如果有一天薇妮真的能取代你, 那一定是命运对我们一族的仁慈。至于你的性命,必要时需要无怨无悔地献上。” 第74页 “母后,我不会被薇妮取代的, ”小小的她突然抬脸,坚定地说道, “我也不会让森暗之国旁落外姓人手中。” 母后淡淡笑着,对她的话语不置可否。 拖曳着长长的绣着精美花纹的裙摆, 来到彩色落地窗前,“薇安,你看见了吗?我们城堡前的护城血河正在冒着泡泡,这是一种预示,总有一天, 我们将控制不住被困千年的亡灵们。很多年以前,这座森暗之岛的主人便是这些亡灵,我们的先祖征服了它们, 并把它们困在护城河下,才占领了这座岛屿。某一天晚上,这些亡灵们开始蠢蠢欲动了,似乎知道自己离释放的那一天不远了。” “母后,它们不会有力量挣脱我们的护城血河的,我们先祖的力量是那么强大。” “有的,”母后的声音意味深长,“如果有一天,亡灵们遇到一个更具强大力量的人,它们就会挣脱原有束缚,争先恐后地向他臣服。这座岛屿原本深藏在海底深处,终年不见天日,原本的主人与子民便是海底亡灵。而我们森暗之国的先祖原本是一个强大部落的首领,在因缘际会之下掌握了控制这座岛屿的魔法,才得以击败岛上的亡灵王,并使这座岛屿浮上海面。” 彩色落地窗前的母后转身面向她,“你现在明白了吧,薇安,这座岛屿原本就属于亡灵,我们属于入侵者。但现在,护城血河开始冒泡,预示着亡灵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夺回家园,而我们可能离灭国那一日不远了。薇安,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灭掉这些亡灵。”小小的薇安异常坚定地说,“彻底灭掉它们。” “谈何容易,”母后伤感地道,“亡灵们具有死后再生的能力,虽不能繁衍,却能以此能力一直存活下去。” “母后,您别难过,我会尽我所能不让森暗之国殒落,至少我的后代子嗣仍然会继承我们的姓氏,世世代代地成为森暗之国的领主。” 心美从梦中醒来,满额是汗。这是第二次梦见薇安女王的故事了。 “护城血河下的亡灵?”她隐约记得上次森暗之国结界破坏时,血河里的亡灵也全都冒了出来,凶神恶煞地在城堡前飘飘荡荡,无一活物敢接近它们。 正擦拭冷汗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地缓慢而来。 她一时怔住,以为是希达儿,便叫道:“希达儿?” 可当脚步声缓渐缓停时,她吃惊地看着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逆光站立在她面前。 看不清他的面容,更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那双蓝色眼睛在流转日光下散发出璀璨的朦胧蓝光。 “你……”来者居然是英诺森,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他深深地凝视她一会儿,眼眸湛蓝璀璨,却又深不见底,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微一扬手,便听得铮的一声响,挂在铁栅栏上的硕大铁锁当地一声落在了地上,铁栅栏自动从两边分开。 她坐在草堆上不敢动,警觉地看着他。 他却向她友好地一笑,并向她伸出了手。她自然不敢接。 “你要是想一直待在这里也可以,”他含笑着,“我先走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逆着淡淡白色日光,倒映在地的长长黑影唯美修长。 她这才跌跌撞撞地站起,顾不得拍掉满身烂草,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跟走至地牢前的石梯前,他忽然停住,一直趔趄跟在后的她差点撞在他身上,吓得连忙收住脚。 他迴转身,再次向她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 两人对视。 她仍不敢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耸了耸肩,一脸遗憾的模样,转身踏上了灰色石梯。她则再次紧跟在后。 踏上了一层层灰色石梯,绕过了一个又一个转角,终于到了地牢大门口。 他停住脚步,她心一惊,以为他又会向她伸出手,但他没有。 他再次转过身,眼睛里带着熠熠的光,微笑着问她:“那晚你害怕吗?” “你是指?”她有点拿不准他在问什么。 “看到我的原身之后。” “怕。”她诚实地回答。 “有多怕?”他的唇角勾起的笑容别有意味。 “很怕很怕。”她如实地道。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求婚的原因吗?” 他总觉得她的拒婚除了异族外还有其他原因。 “不完全是。” “那还有什么?” “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个如亲人般的恋人,虽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我的心已被他占据。我并不爱您,所以无法答应您的求婚。”她很诚实地道。 十几秒的安静后,他的湛蓝眼眸闪动异样光泽,神秘而深邃,“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不可以。”她摇摇头。 “为什么?你怕我伤害他?” “不是,而是他的身边已有其他女人,我不想破坏他的幸福,所以,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是谁。” 他的嘴角缓缓浮起一丝笑,慢慢凑近了她,低低笑道:“我真难以想像,有哪个男人会拒绝美丽的你。” 第75页 “他和您不一样,他不是一个轻易被美色迷惑的男人,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他都对我始终如一,并能轻而易举地认出我。” 他眯起流光溢彩的蓝色眼睛,显然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 “那我就奇怪了,他既然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为什么又会迎娶别人?”他的笑容柔和动人,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她一时静默,并未察觉已被他牵起。她能说些什么呢,箇中原因太复杂,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的负担太重,而她的资格似乎还不够。 他们再未说话。 他带着她走出地牢的大门,满眼的夕阳余辉迎面而来,漫天的橙黄色红云覆盖了大半片天空,一大群不知名的飞鸟穿过层层红云,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我不想再逼你,薇安,可我仍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求婚,我甚至可以放你走,给你自由,也许你在离开后会改变主意。” “哦,”她有些意外,“那太好了。” 他深深地注视她,满眼留恋不舍,“你是如此美丽,薇安,”他毫不掩饰对她美丽的迷恋,“我很难放手,只想永远与你在一起,天天看到你这张无与伦比美丽的脸。” “也许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得偿所愿。”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背过身,低声道。 真正的女王爱慕他,也许有一天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 得了英诺森王“可以离开”的允许后,她原本第二日就要走,可是英诺森王却用隔几日便是凯洛特的冬祭节为由挽留,“这是我们王国最大的节日盛典,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参加,或许看到我们王国的富有与繁盛,你会改变主意。” 他倒是直白,眼神殷切,满是恳求,她只得点头。虽然她知道他的愿望註定落空。 两日后,希达儿带着侍女给她送了晚宴礼服,“这一件还不错吧,你先试下尺寸,若是不合适,现在改还来得及。” 她懒洋洋地道:“懒得试,真不合适不穿就是了。” 希达儿满脸不悦,将晚礼服扔到床上,“少在我面前恃宠而骄,我可不是男人。” “我是真不想参加,”她瞥了一眼晚礼服,道,“要是真不合适,我就穿自己的衣服好了。” “不要标新立异,自诩特别,这样只会更加引起英诺森王的兴趣而已。”希达儿冷笑着挥退侍女才说道:“或许这原本就是你的套路,裴诺尔大概就是这样被你勾到手的。” “我还没有骂你居心叵测呢,”她被她勾起了怒火,“你趁我熟睡的时候与裴诺尔亲亲我我,趁虚而入,简直是卑鄙。” 第43章 盛宴表白 很久很久以前, 希达儿曾背着她与裴诺尔厮混在一起。 “姐姐,你白天与晚上为什么就像两个人,白天冷冰冰,晚上热情如火。”裴诺尔偶尔好奇地问过她。 她那时也是蠢,从不好好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熊熊妒火的煎熬下,将手中的枕头等物扔向他,怒叫道:“出去,出去, 我不要与你说话。” “你发什么疯,姐姐。”裴诺尔抓住飞过来的枕头,眼眸泛着冷光, “这是我的房间,你叫谁出去。” 她的泪珠在眼里直打转, 就在刚刚,希达儿对她说昨晚与裴诺尔彻夜看星星, 裴诺尔还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裴诺尔从来没有在白天这样对待她? 随后她与裴诺尔冷战了两天。 往事歷歷在目,她的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我可没有骗你,裴诺尔确实对我动心过,”希达儿冷冷道,“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只不过怕你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她的唇角噙着冷笑,“哦,你说说看, 我看我能不能承受得住。” 希达儿缓缓靠近她,贴着她的耳际,低低地、轻轻地道:“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向你求婚?” “为什么?”无可否认地,她的心勐地一跳。 希达儿嗤地一笑,正欲说些什么,眸光一转后,蓦地定住,“那是什么?”视线落在她床头靠枕下露出的一角白色纸包上。 她还来不及阻止,希达儿就已迅速从靠枕下抽出一个大纸包。 打开的瞬间,倒抽了口凉气,抬眸看向她,“这是火/药粉,量还很大,你从哪里弄来的?” 她沉默了十秒,便告诉了她地牢发生的事。 “图尔城?火焰之剑?”希达儿的眼底流露一丝诡谲莫测的光。 “你想做什么?”她警觉起来。以她对希达儿的了解,估计没什么好事。 “这个就送给我了!”希达儿竟以极快的速度抢过火/药包,飞快地奔向门外,“反正英诺森王已同意你离开了,你也用不着。” “还给我!”她勐追了过去,怒吼道,“这是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希达儿却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的工夫,竟在纵横交错的走廊转角不见了踪影。 而她追至转角时,被过长的裙角勐绊一下,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痛得呲牙裂嘴,半天都爬不起来。 之后她一直找不到希达儿,虽然两人住在同一个寝宫,但每次找她总找不到,不是去了王后的寝宫就是去了城内,反正总找不到她的人。 第76页 转眼便到了冬祭节。 整座大殿装饰得美仑美奂,来往的侍从侍女端着托盘或捧着美酒,在喧闹的殿内穿梭。 衣着华丽的贵族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把酒攀谈,或搂着美女在白色圆柱后热吻。 贵妇与小姐则是各自形成圈子,坐在不同的地垫上谈笑八卦,还有个别大胆的贵妇或小姐与美男碰杯调情,笑得乐不开支。 当一道纯白华丽的绝美身影出现在殿内时,所有的喧闹于瞬间停顿,所有的唿吸也仿佛全都窒住。 她的出现,仿佛最明亮的星,能照亮整片漆黑的夜空。 她身穿一袭华贵纯白镶金边柔美长裙,长长的唯美裙尾拖曳在地,雅致迷人,唯美出尘,绝美无双。 她的白皙肌肤泛出淡淡的莹润光泽,深刻的美丽仿佛浸入肌肤纹理,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的紫色眼瞳如太阳一般耀眼璀璨,闪耀着魅惑的色泽,流溢着动人的光彩;她的嘴唇柔嫩,唇线性感迷人,轻轻微启之际,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吸走。 更神奇的是,她拥有一头垂直至耳边的紫色短髮,短髮美丽柔顺,在闪亮的火光下,耀动着奇异的光泽。 众所周知,长发的美女才是迷人的,可是一头短髮的她竟拥有不可思议的魅力,带着几分中性的美,又带着几分野性的桀骜不羁,可因着一双柔美无双的美丽眼睛,又显出一种无可比拟的柔软的女性超级诱惑力。 难怪英诺森王会被她迷住。 当绝美非凡的她被侍女们簇拥着走入时,英诺森王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她。他身边的王后与王妃全成为乏善可陈的摆设。 远远地向英诺森行礼后,她优雅地坐下,没有男人敢上前搭讪,因为英诺森王已向她走来。 她看了一眼向她投来嫉妒与怨恨目光的王后与王妃们,暗暗嘆了口气。 “你今晚真美!”英诺森的目光灼热,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欲望。 “若这件礼服穿在您的王后或王妃身上,也会同样美丽。” “在我心里,你便是最美丽,”不待她再多说,他不容拒绝地牵起她的手,“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烟火。” 当他带着她来到城堡最高处的宽大平台上时,璀璨美丽的烟火刚刚从夜空升起,瞬间绽放为耀眼的星星点点,火光或明或暗地照在他们的脸庞。 整座王城灯火通明,高低起伏、层层叠叠的屋顶顶端全都燃起绚丽火光,隐约可听见全城的人都在欢唿、歌唱…… 令人惊奇的是,不远处高高的雪山之巅、一望无际的长河水岸、黑压压的一大片森林,竟全都燃起了庆祝的火光,在雪花与寒风里优雅摇曳,与城内的火光遥相唿应,绽放出惊人的夺目美丽光彩。 她不禁看呆,这可是需要相当的人力物力。 “你看到了吗,薇安,这只是我的领土的一部分。从这座王城向东一千公里的天空之城,向南两千公里的海底王城,还有西北方向的所有森林与山川,以及地底亡灵之国,全都属于凯洛特的领土。我还会继续远征,征服更多的王城与领地,夺取更多的资源与财富。” 他的湛蓝如水晶的眼眸幽深变幻,高挺的唯美鼻樑在火光下线条深刻,立体深邃,优美至极。 “薇安,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他的语气极其温柔,冰蓝眼眸里的光迷魅动人,犹如世上最迷人的蓝宝石,“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成为我的王国的女主人。” 她静静地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薇安,遇见你之前,我以为我没有软肋,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你既是我的软肋,又是我的毒/药。 “在这世上,如果有人真能杀死异兽军团、亡灵军团、白骨军团与尸鬼军团之王,那个人一定是你。” 璀璨的五彩烟火再次升上辽阔夜空,变幻为各种美丽的花的形态,玫瑰、蔷薇、郁金香等等. 怦怦的烟火声仿佛响彻整片大地,明亮的星光碎片在烟花绽放的瞬间唯美分散,纷扬落下,将夜空照亮得几近白昼。 “陛下,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吗,在我的心底已经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我不可能接纳你。”她温和地说道。 “我的女王,你一定会忘记他而接受我的。”他眼眸里冰蓝光芒越发热切,那种流光溢彩的光,显出一种极为唯美色泽。 她微微摇了摇头,说了句模稜两可的话,“若是真正的女王一定会答应你,可是我不是。可能你听不懂,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真正想说什么呢?”他柔声问。 “给我时间,”她嘆道,“也许到了某一天,你真的能达成所愿呢。” 她记得她之前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但他显然没有听进去。 他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这个女王仿佛铁石心肠,怎么都打动不了。 回到大殿,已是酒过三巡,四处飘荡着沁人心脾的酒香和美味的食物香气。 刚刚迈入殿门,英诺森王立刻被一群贵族臣子们围住,此时正是热切献殷勤的好时机,自然得把握住,她被晾在了一边。 她已占用英诺森王这么久,现在当然得让出来。没有贵族臣子会感到内疚。 第77页 坐回座位上,她不敢饮酒,生怕原主出来作妖,只敢喝了几口白开水。 正在吃一块蛋糕时,环视了殿内一圈,没有看到希达儿. 蓦然之间,她意识到了什么,惊得一下站起,撩起过长裙角,立即往殿外冲去。 被众臣环绕的英诺森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她身上,暗暗偷觑她的动静,此时立刻道:“各位辛苦了,各自歇息吧,我还有要事。” 说罢,竟直接推开众人,匆忙跟在她的身后。 她撩着裙角在长长的光洁走廊上奔跑,隐约记得英诺森王专门办公大殿的方向,跑得气喘吁吁,一直没有停下。 希达儿可千万别把大殿给炸了,那她的罪过可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继续支持哦~~嘿嘿~~ 第44章 爆炸事件 她几乎是带着风冲到了英诺森王办公的大殿门前。 今晚是冬祭节, 大殿的大部分侍女与侍从都熘进了正殿看热闹,只有小部分侍女与侍从在里面巡视或清洁打扫。 她被一个小侍女拦住,她谎称是英诺森王让她来拿某样东西的,小侍女自然知道她与英诺森王的关系,没有多怀疑就同意让她进去。 “希达儿王妃来过没有?”她喘着气问道。 小侍女倒没隐瞒,“希达儿殿下才来没多久,现正在里面。” 说罢,小侍女带着她进了大殿。 高高台阶王座旁,希达儿的华美粉色长裙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希达儿!”她远远地叫道。 希达儿回过头看到她, 有些意外,“你不是与英诺森陛下城堡平台看烟火吗?” 她直冲而来,忘了撩裙角, 差点儿摔倒,幸而身后紧随的小侍女扶了她一把。 “你来这里干什么?”希达儿看着她狼狈的模样, 似笑非笑地问。 “交出来。”她直截了当地道。 “交什么?”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希达儿一副迷煳的模样, “没头没尾地在问什么。” 她气急败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希达儿不耐烦地拿起落在一张软椅下的一条粉色披肩,“我的披肩今早家族聚会时落下来了,我只是过来拿披肩的, 你想多了。” “我不管你是来拿什么的,你现在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拿了你什么东西,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撒谎!” 一道柔和而浑厚的磁性声音蓦然飘了过来, “薇安,希达儿,你们是在找什么吗?” 她不由得一惊,背转过身,看到了一袭华袍、神色冷峻的英诺森。他怎么来了,不是被众臣缠着说话吗? “父王!”希达儿连忙对着那个由远及近的高大颀长的黑色身影行礼,不慌不忙地道:“我的披肩今早落在这儿了,我只是过来拿披肩。” “为何不让侍女过来拿?”英诺森走到离她们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表情不温不火,眼底却隐着一抹冰凉。 希达儿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父王,我只有三个近身侍女,其中一个被雪儿侧妃叫去伺候小王子了,雪儿侧妃刚生产,最近人手不足。还有两个,一个刚好闹肚子,另一个近日冲撞了雪儿侧妃,刚被罚了二十鞭子,现在还下不了床。您说,我该找谁去拿披肩?” 她听得微微一怔,没想到那雪儿侧妃如此嚣张,当然也不排除是希达儿为做此事而故意激怒雪儿侧妃。 英诺森的眼眸闪动着冰蓝冷光,朦朦胧胧,幽深不见底。 “你先回去,此事我自会让范德生处理。” 希达儿低垂眼眸,恭敬地行了礼,转身离去。 眼见希达儿就要走到殿口了,她的眼角余光一瞥,突然瞥到王座上方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烟,心脏勐然一跳,惊得大骇,尖叫一声“小心”,便用尽全力朝英诺森扑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抱紧他向后倾重重跌倒在了地上,迅速朝殿口翻滚过去。 英诺森措不及防,竟被她扑倒在地,惊异过后,竟顺从地被她搂抱着,并顺着她的力道在光洁地砖滚来翻去。 两人就这样狼狈地互抱,一直滚呀滚,翻滚到了殿门,却没有她想像中的爆炸发生。 她错愕抬起头,看向王座的方向,王座上方仍然只冒着一缕缕白烟,却再未有任何动静。 心下徒然一慌。 低下头,窘迫地发现自己居然还亲密搂着英诺森的脖子,慌忙收回了手。 英诺森的心神仍停留在她扑倒他、搂抱他的那一刻。 她的怀抱香香的、软软的、暖暖的,一种奇异的天然美妙体息令他心醉神迷,并带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这便是他刚才心甘情愿甚至有些意乱情迷地跟着她在地砖上滚来滚去的原因。 在她松开他的那一剎那,他蹙着眉,明显有几分不悦,心中落空空的,居然有些怅然若失。 “怎么了,我的女王殿下?”他戏嚯地问道,唇畔缓缓升起一丝调侃的笑。 她支吾着道:“我、我弄错了……” 话音刚落,却勐然听到殿外花园某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瞬间震耳欲聋,无数泥土、花朵碎片全被惊起四散飞射,其中不少竟溅到了他们身上。 第78页 她有过短暂的失聪,耳边什么都听不到。 随即心脏重重一跳,内心捲起惊涛骇浪,满脸骇然,张大嘴巴,再说不出话来。 漆黑夜空被升腾而起的火光染成鲜血一般的红色,浓郁刺鼻的火/药味瀰漫飘散,惊慌声与哭声震天响起。 英诺森的眼眸瞬间幽暗,将呆滞的她拦腰迅速抱起,沿着殿外的台阶竟朝自己寝宫方向奔去。 二三十名黑衣护卫如鬼魅般出现,环绕簇拥着他们,飞快离开这爆炸之地。 燃着火炬的长长走廊上,英诺森温柔磁性的声音轻柔地飘入她的耳内,“薇安,谢谢你刚救了我。” “我、我没有救你啊……”她惊魂未定,明明是爆炸的地点弄错了好不好。 “刚刚你以为王座那里会爆炸对不对?” 即使抱着她飞快奔走,英诺森的声音依然平稳柔和,仿佛对什么事都波澜不惊,“我就奇怪了,一向高冷的女王怎么会突然抱住我。谢谢你把我放在心上。” 镶着宝石的大门从两边分开,一间宽阔奢华的金色起居室映入眼帘。 英诺森将她放到宽大的安乐椅上,柔声道:“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这里似曾相识,似乎是英诺森的起居室。 回想起上次她在这里用剑刺穿他的肩头,顿时不安起来,“我想回自己的房间。” “你那里的防御并不是很好,”英诺森耐心温柔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说完他命令门外一直紧随他们的二三十名黑衣护卫在外守护,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离开,而且也决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她动了动嘴唇,起身欲说些什么,他却视若无睹,利落而干脆地离开。 镶着宝石的金色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她坐回了安乐椅,满脸无奈。 她是女王,不是囚犯,即便要保护,也不是这样的保护法,感觉像被软禁。 ********* 不知过了多久,淡淡的金色光线透过轻薄的紫色窗帘照在她的脸上时,她缓缓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这才惊觉已过了一整晚。 她躺在一张舒适宽大的软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紫金色薄被。坐起半个身,薄被落了下来。 昨晚明明靠在安乐椅上睡着了,是谁把她抱到了床上?英诺森? 她似乎还不大习惯被裴诺尔以外的男人抱到床上,蹙了蹙眉。 想起昨晚爆炸之事,她连忙起身,随便梳下短髮,洗了把脸,便匆匆出了房门。 令人讶异的是,那二三十个黑衣护卫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 她径直穿过洒满阳光碎芒的石彻长廊,朝议事殿的方向走去。 二三十个黑衣护卫紧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她微感诧异。 来到议事殿,侍从通报过后,黑衣护卫们守在殿门外的台阶上。 她刚踏入殿中,就见一身银灰华服的英诺森迎面而来,初晨的浅淡光芒里,他的五官深刻而精緻,微笑明亮而温暖。 她的心中蓦地一动,一种异样的心动感觉居然涌遍全身。 她微闭双眼,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立时离开。 这个男人不属于她,永远都不会属于她,她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异族男人。 “我是来想告诉您,昨晚的爆炸可能与我有关,希达儿从我这里曾拿走一个火/药包。”微微稳定心神后,她开口道。 他却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似是未听到一般,柔声问:“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有吃早餐吧?” 宽厚温暖掌心的暖意瞬间蔓延至她冰凉的右手,一股没由来的心动顺着她的手心升涌至心口,翻腾着、跳动着,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的眼睛笼上一层薄薄水雾,湿湿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也不能了…… 勐地甩开他的手,她近乎尖锐地说道:“你有没有听到我刚才在说什么?我说那包火/药是我交给希达儿的。” “我听到了,”英诺森依然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是又如何?你当时被我关进地牢里,当然想不顾一切地逃出来。若有人以此与你交换条件,你会心动也正常。” “你都知道了?”她脸上表情瞬息变幻。 英诺森简单嗯了一声,又强行牵起她的手,温柔一笑,“陪我一起吃早餐好吗?” 他把她的手抓得那么紧,她再无法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会有加更,嘿嘿~~ 第45章 赌局 铺着华丽白色桌布的餐桌前, 或许是觉得她心神不宁,英诺森竟主动说起了昨晚之事,“希达儿已经承认是她将火/药包放到最大一株靳达儿花的下面。” 他停了一会儿,道:“那里才是真正置放火焰之剑的地方,之前图尔城的党羽是不是告诉你火焰之剑放在我的王座下面?” 不待她回答,英诺森的嘴唇缓缓勾起,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图尔城的人相当狡猾,故意对你说火焰之剑在王座下面, 待殿内爆炸后,他们便可趁乱从花园夺走火焰之剑。但希达儿从你那里抢走火/药包后,便对他们说法产生了怀疑。她暗暗抓住了一个图尔城余党, 用最残酷的方法逼他说出火焰之剑的真正藏匿地点。得知在靳达儿花下面后,她便决定亲自动手, 但不是用爆炸的方式,她作为王子正妃, 多的是藉口来花园挖土。” 第79页 听到这里,她感到好奇,“希达儿为什么一定要拿到火焰之剑?” 英诺森的唇边笑意愈发灿烂,“你们那么要好,居然不知道?她一直希望能光復她的家族, 火焰之剑能加强她的家族军团力量,灭掉其他弱小的家族,将那些家族的财富与军力据为己有。” 希达儿一直野心勃勃, 她知道,可她以为希达儿嫁人后已放弃了光復家族姓氏的梦想,没想到从未放弃。 “图尔城的党羽已猜到希达儿王妃想独吞火焰之剑的想法,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们故意派人将希达儿王妃引到王座前,准备干掉她的时候,没料到你居然出现了,而我则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他们便立刻放弃了这个计划,转而立即去夺取火焰之剑。 “昨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因为他们不知从何处知道,我将会在昨晚把火焰之剑转移到另一个地点,而他们要打探到新的藏匿地点必又要花费相当的人力物力,不一定能承受得起。” 沉默许久,她才开口说道:“这么说来,昨晚他们并没有成功盗走火焰之剑吧?” “当然。”英诺森眼中的笑容浓郁,“而且托你的福,我重新布置了地牢防御,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有人偷偷从天窗里翻进去的事。也许以后仍然有人能突破地牢防御,但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更大。” 英诺森一直笑容满面,亲切可人,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温柔似水。 可是,她的心底却泛起一阵阵冰凉的寒意。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从来温柔随和的男人的城府极深。 他心思慎密、心机深沉,走一步,看十步,且逻辑推理能力极强,能从身边微不足道的小事串连成有效线索,推理出与事实真相极为接近的结果。 她的心跳徒然漏掉一拍。她从来都怕这种笑面虎似的人物,适才对他的心动,居然因此刻对他更深一层的了解而慢慢消释。 不知为何,她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而未察觉到他唇角的笑容开始慢慢收敛,冰蓝眼眸深处似是渐渐笼上了一层冷意。 两日后,她向英诺森再次提出辞行,英诺森眼眸里的璀璨蓝光幽深难懂。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强硬似的把它放在自己灼热滚烫的胸口,“告诉我,我的女王,我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你留下来。” “我不属于这里,”她坦诚道,“我有我自己的使命与任务。” “若你肯嫁给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 “谢了,但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搭上我的婚姻。”只要还未到完全绝望的地步,她不会轻易奉上自己的婚姻。 更何况,她将来还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不大想与这里的男人牵扯过多。 英诺森勐地把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渐低渐哑,带着浓浓的不舍,“再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好吗,哪怕不是很长,哪怕只有十天,让我多看看你。” 她的身体蓦地僵住。她深知英诺森对她的这副皮相着迷,可没想到会着迷到这个地步。 “就答应他吧,”一个柔和的唯美的嘆息声缓缓从心底升起,这是许久没有出现的原主女王的声音,“我也想再多看看他。” 她在心底回答:“你这样让我好愧疚,觉得自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你正在拆散。”原主女王悠悠地道。 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这话有种一语双关的意思,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 “好吧,”她靠在英诺森的胸口,勉为其难地说道,“就十天,多一天也不可以。” “好。”他浅浅抿唇,笑意盎然,眼眸里的流光溢彩,竟让抬脸看到的她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 希达尔斯几乎一夜入冬,瑟寒的风将树上的叶子尽数吹落,纷纷扬扬居然下起了小雪。 走进希达尔斯的古老巨大黑色城门,数十条拥挤的街道如迷宫般四处散开,每一块青石砖铺成的地面都仿佛蕴含着古老沧桑的痕迹。 数辆不同颜色马车从宽阔的青砖铺成的马路缓慢而过,两旁的行人则避让走在窄窄的步行白色碎石铺成的行人道上。 沿着黑色城门往西走,一路直行,在市集广场向左转,绕过一个转角后再往东,便可看到一幢深红色的尖顶房子。 房子里灯火通明,所有烛台都被点燃,铺着红地毯的地面上摆放着数十张长方形木桌,大厅两侧则放置着十几张铺着软垫的床塌。 长桌旁已被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挤得满满的,他们或坐或站,正玩着卡牌、掷骰子、轮/盘赌等赌博游戏。 两侧的床塌上则躺着一些衣着暴露的男女,或抚/摸嘻笑调/情,或饮酒作乐,不时迸出放荡不羁的大笑声。 这里便是希达尔斯有名的二三流贵族聚会场所,原本只是一家普通妓院,后来老鸨为了赚钱,在某权贵的支持下,将赌也引入其中,几乎赚了个满盘钵。 其他妓院见状,纷纷效仿,但哪家都没有这家经营得好,不但装潢极佳,妞儿极具风情,而且在赌上也极讲规矩,使得生意一直十分红火。 已近午夜,房子里依旧灯火通明。 每逢赌桌上开大开小之时,皆会引起一些惊嘆,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喜笑颜开,有人痛悔不迭,有人勐灌烈酒,还有人搂着美女乐呵个不停。 第80页 “达智烈,我说你这把应该压小吧,偏不听我的,亏大了吧。”一个拖着臃肿肥胖身子,偏又一身华丽锦服的络腮鬍子男人嘻嘻笑着,并在怀里美女的脸上亲了一把。 美女娇媚地笑着将酒杯递到了络腮鬍子的嘴边,并爱抚着他下巴那一圈蓝鬍子,笑着看向那名叫做达智烈的年轻男子。 络腮鬍子与达智烈的年龄或许差不多,但由于络腮鬍子留了一脸大鬍子,看起来尤为显老。 达智烈嘲讽地道:“只是这局而已,下局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哟,这脾气还蛮大的,”络腮鬍子大笑起来,灌下一口美酒,又亲了一口美女,笑道,“看看,不过一个私生子,说话还挺狂妄。” 达智烈的脸色变了变,却不敢发作,而是道:“史伯夫大人,你下局可再还敢压小?” “怎么不敢?”络腮鬍子重重地将一把筹码放在压大标记这边,“压小。” 达智烈则同时将筹码推到压大的标记范围。 一阵摇骰子的咕噜声很快响起,在众人的紧追目光中,很开揭开盖子,“本局,开大!” 达智烈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得意地看着那络腮鬍子,“史伯夫大人,这一局您该听我的吧。” 络腮鬍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勐吐了一口痰,骂道:“你小子这是狗屎运,再来一局。” 可是之后一连几局,都是那达智烈胜了。 络腮鬍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勐将身边美女一推,叫嚣着:“你小子是不是在使坏,怎么每局都胜?” “哎,史伯夫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哪只眼看到我使坏了?”达智烈不甘示弱地反驳。 络腮鬍子气得吹鬍子瞪眼,却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从角落忽然熘来一个鬼头鬼脑的红髮男孩,凑在络腮鬍子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络腮鬍子的面色一沉,当即勐拍桌子,“操,搜他的身!” 几个随从顿时扑向达智烈,三下两下就把他的衣服给剥了个精光,可身上的衣服全落在地上后也没见到什么东西。 达智烈捞起椅子上的一块垫子,慌忙遮住下/身,怒道:“史伯夫,我虽不如你有权势,可你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吧,我怎么说也是有父亲的人。” 就算是私生子,也要看是出自哪个家族,不能随便得罪的。 达智烈的父亲是耶加家族的庶长子,而耶加家族是希达尔斯最古老最大的家族之一,家族内的嫡次女奥美黛还是希达尔斯新任国君最宠爱的王妃之一。 史伯夫哈哈大笑起来,“你不就是来自那个臭屁王妃的家族吗?” 围观的众贵族无不掩嘴笑,有几个性格狂放不羁的甚至大笑出了声。 奥美黛王妃在侍寝时的熏天臭屁把国君熏走一事已传遍全城,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之一。 达智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史伯夫,你不要欺人太盛。” “我欺你又怎么了,别说你是个私生子,就算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我照欺不误。”史伯夫大剌剌地说道,同时斜睨着眼看刚刚那个红髮男孩,“喂,兔崽子,你说的那个东西呢?” 红髮男孩笑嘻嘻地道:“您还有个地方没检查呢。”说着朝达智烈的头髮上看了一眼。 说得迟,那时快,在达智烈迅速将手伸向头髮的同时,随从们的手脚更快,飞快扯向他的头髮,竟扯下一个假髮套子,甩弄几下,一块黑色磁铁石掉落下来。 原来,就是这玩意儿影响了开大开小。 史伯夫怒不可竭,“操,达智烈,连我也敢骗,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再次大手一挥,又一伙随从一窝蜂涌了上来,对着几近光身的达智烈狠狠拳打脚踢起来。 混乱之中,没人注意到那个红髮小男孩偷偷熘走了。 所有人都以为红髮男孩是会所里的小随从,但他只不过是刚偷了身随从衣服混进来的。 他从会所小门熘了出去,在漫天飞雪中迅速转了个弯,又绕过两个破烂的小街,进入一条一人也无的寂静死巷。 “大人,您交代的任务完成了。”红髮男孩跪在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男人身前。 “做得好,赏你的。” “谢大人!”红髮男孩喜笑颜开地拿起一袋银币,刚转身之际,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柄锋利无比的泛着寒光的长剑已赫然穿透胸口,“你……”那袋银币落在地上,红髮男孩指着黑衣蒙面男人,再说不出一个字,痛苦地重重倒在地上。 “把他拖到史伯夫的家门口去。”黑衣蒙面男人沙哑地命令。 几个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出现,迅速拖起了红髮男孩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两点至三点之间还有一更~~:) 第46章 復仇 当天晚上, 奥尔曼家族的嫡次子史伯夫被人刺杀,死在从会所回家的路上的一条小巷里,五腑六脏都被挖了出来,死状极惨。 与此同时,会所里告密的那个红髮男孩则被人一剑穿心,死在史伯夫的家门口。 所有的怀疑与证据都指向了耶加家族的达智烈。 第81页 那日达智烈在会所出千,先是被史伯夫羞辱一番,后又被其手下的人痛打了一顿,达智烈为了报復, 必找人干掉了这两人。 但是明眼的贵族又清楚,即使要报復,达智烈必不会採取这样的一眼即明的傻办法, 这无异于自掘坟墓,恐怕其中有什么猫腻了。 但希达尔斯的城主为了平息奥尔曼家族家主的怒火, 仍然发令逮捕了达智烈,把他投入地牢。真相一天不明, 达智烈就不能放出。 这下,奥尔曼家族与耶加家族的矛盾浮出了水面。 史伯夫所在的奥尔曼家族是希达尔斯数一数二的家族,重要姻亲便是王后及首相所属的巴奈特家族。 而达智烈所在的古老高贵的耶加家族则歷代与王室通婚,家族嫡子女的身份都极为高贵,上一代嫡长女还做过王后, 也就是刚因政变而关进地牢的现任国君的继母,这一代的嫡次女奥美黛则是国君的宠妃,其父安德鲁刚晋升为财务大臣, 实力不容小觑。 三大家族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即使达智烈只是耶加家族的庶子的私生子,可这明面上的陷害仍然使家族之间的关系变得敏感。 此事还未平息,半个月后,又有一件事震惊整个希达尔斯。 巴奈特家族的嫡三子在民间暗中放高利贷,以利滚利的法子榨取了不少民脂民膏,这种十拿九稳却阴损的赚钱法子,终于惹出了大/麻烦。 某日,一位穿着还算体面的男人来借贷十金,孰料还款时却变成了一百金,他自然还不起,便哀求着宽限几日。 十日后,一百金变成了一百五十金,他更加还不起,干脆来个脚底抹油,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放高利贷的乃是巴奈特家族的嫡三子,哪会容得有人占他的便宜,来了个大追杀,虽然没追到借高利贷的那人,但把他家的老母、正妻、小妾以及三个子女统统抓了来。 一番恶意侮辱拷打之后,他家的老母受不住死了,手下人接着羞辱正妻及小妾,剥光她们的衣服,一番鞭打后,往她们的嘴里塞“新鲜出炉”的大粪,骑在她们的头顶上尿尿;对那三个子女,女儿则被几个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轮了,另外两子则被鞭打得遍体鳞伤,还往脸上及身上纹上“欠债不还”“全家畜生”的丑陋刺青,简直惨不忍睹。 就这样被折磨了五天五夜后,其中最强壮的一子终于忍不住反抗了,在其母也就是正妻将要被轮的情况,他愤而冲出,拿着一柄小刀就刺死了屋内的三个男人。 当时天快亮了,屋内只有三个男人。杀死三个男人后,他冲出了小屋,直奔到城内,找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天光大亮后,他听到国君外出打猎归来入城的消息后,就像疯了一样地沖了出来,不顾众卫将刀剑架在他脖子上,跪在地上,痛哭不止地诉说了冤屈。 围观者顿时譁然。 国君坐在高高的大象上,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但由身边宦官转达后,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便命令主城的城主来处理此事。 谁料此人听说后,便大哭着说如果由城主来处理,必然会畏惧巴奈特家族的权势,自己定会性命不保,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 说着他竟然夺过一个卫兵的长剑,直直穿刺而入自己的咽喉,顿时血溅三尺,横尸当场。 围观者无不惊声尖叫,恐惧万分,更有甚者扶着墙呕吐连连。 此事发生后,巴奈特家族的声誉在希达尔斯子民中一落千丈,其嫡三子放高利贷的名声原本就不好,现在更是臭名远扬。 ************* 漫天飞扬的白色雪花里,希达尔斯皇宫屋顶上的雪层越发厚了。 青石板铺成的光洁走廊因着墙壁上熊熊燃烧的火把,显得温暖如春。 两队薄纱侍女各簇拥着一位衣着光鲜的美女,在长长的走廊迎面而来,顿时全都停了脚步。 其中一位率先开了口,“王后殿下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啊,看来您最会捞钱的三弟给您送来了不少昂贵滋补品。” 年轻的小王后用鼻子嗅了嗅,“嗯,好香啊,奥美黛王妃,你的身体真的是越来越香了,用的是什么香水啊,能否告知一下。” 奥美黛的脸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哪里比得上王后身上的香。” 小王后掩嘴一笑,“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别见怪。” 说着小王后打了个哈欠,“我得去好好睡一觉了,晚上国君会来我的寝宫。”她甜美地笑着,“你知道的,国君的精力一向旺盛,我还真怕应付不来。” 说罢小王后便优雅地撩起长长裙角,再次朝奥美黛温柔一笑,隐隐带着几分嘲讽之意,要知道国君几乎已经不再去奥美黛的寝宫。 奥美黛的红艷樱唇动了动,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午夜,华美温暖的起居室里,年轻俊美的国君与娇俏的小王后正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滚着,正滚得火热,小王后顿觉后背一痒,不禁伸手去挠。 孰料越抓越痒,小王后又用上了另一只手,再顾不上回应国君的热吻,两只手一起抓挠起来。 国君停了下来,看到小王后前后挠痒的情急模样,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呀,国君,我的后背怎么突然这么痒?”小王后一边抓挠一边哭丧着脸。 第82页 她从后背一直挠到了前胸,可仍然越挠越痒,竟连皮都抓破了,一层一层的皮翻起,长长的指甲上染上血红点点。 国君拾起地毯上的黑色衣袍,往身上随意一披,厉声命令:“来人,传御医!” “国君,救我!”小王后发出尖锐的哭声,她的脸开始痒了起来,控制不住地又开始抓脸。 “好痒啊,真的好痒啊……” 小王后不停地抓自己的脸,鬼哭狼号般,痛哭不止。 “好痒,好痒,太痒了……” “国君救命!” 待御医和医女以及一帮侍女们匆匆而入时,惊恐发现小王后的脸已被抓得血淋淋,后背与前胸更是惨不忍睹。 小王后的指甲原本就修剪得又尖又长,现在便成了最可怕的兇器,如一柄锐利的刀子般,将柔嫩的皮肤颳得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众人的惊唿声在房内响起…… 两日后,奥美黛王妃跪在庄严肃穆的大殿里,满脸冷笑。 小王后已经毁容,即使用最好的药物,也在脸庞和身体留下了不可隐去的红色疤痕,不光是刮痕,还有药物发挥效用后留下的印痕。 这种奇痒无比的药是她委託娘家兄弟用极昂贵的代价向一个行游四方的巫师买来的,然后被她用威胁利诱的办法威逼小王后的一个侍女洒入小王后常穿的一件长裙里。 “是我做的。”奥美黛突然放声痛哭,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她边哭边道:“当初王后殿下为夺我的宠,使我出尽洋相,沦为希达尔斯的笑柄。我为什么不能为我的尊严、我的家族荣誉復仇反击。首相大人送我黄金和珠宝又如何,也换不回我们的声誉。” 更何况他们家族也不差这点钱。 奥美黛的父亲安德鲁痛心疾首,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了水晶地砖上,“陛下,全是老臣教女无方,请陛下放过小女,只管惩罚老臣吧。” 自臭屁事件后,国君再也未与奥美黛亲密过,奥美黛家族的损失极大,虽又送来一个嫡女想夺回君王宠爱,可毕竟差在时间上,奥美黛与君王是自小青梅竹马长大,感情非同一般,这个新来的嫡女王妃想占据君王的心绝非易事,不过一月去她的寝宫几次而已,耶加家族只能眼看着小王后在后宫独大。 “不关我父亲的事,”奥美黛泪流不止,泣不成声道“我一想到国君再也不可能如以前那般爱我,就痛不欲生,再也不想在这世上活下去,请国君赐我死罪。” 安德鲁的声音则越来哀伤,“请国君明鑑,小女也实乃受害者。” 华美幽深的大殿一片死寂,十来分钟后,年轻俊美的国君缓缓看向坐在下首的紫袍首相,“泰温柏大人怎么看?” 泰温柏长嘆一声,从软座上站起,向国君行礼道:“说起来,其实是王后殿下有错在先,我虽为她的父亲,可也不能纵容包庇她的错误。” 这是首相第一次承认上次奥美黛事件是由王后亲手造成,安德鲁低着头,神色变幻莫测,眼底一闪而过一抹精光。 “在这里,我想向国君陛下、安德鲁大人及奥美黛王妃请罪,同时请陛下一同降罪王后殿下。”泰温柏满脸愧色,眼神极为诚挚,“此次真正教女无方的是臣下。” 史伯夫事件使奥尔曼家族与耶加家族的关系本就极为紧张,现下如果再闹翻,将会使两大家族损伤极大,那么从中得利的会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王权将会进一步巩固,这个年轻国君将会收回更多的实权。 国君静静注视他们良久,忽然一笑,“看到你们两大家族能有冰释前嫌的机会,我很欣慰。王后既然有错在先,那么也不能怪奥美黛下手在后,奥美黛此次便无须承担任何罪责,但奥美黛既造成王后容颜受损,于情于理需给王后所在的巴奈特家族一些补偿。 “这样吧,将耶加家族所拥有的既达王城的三年赋税的一半给予巴奈特家族,作为回报,巴奈特家族则需要将家族所属在希达尔斯主城的一半房产赠给耶加家族,你们觉得如何?” 既达王城是希达尔斯最富裕的附属城之一,赋税自是丰厚得惊,泰温柏的脸上露出隐约的笑意。 而希达尔斯主城的房产也极是珍贵,由于城内土地所限,现在新的民宅用地不再获批,原有的豪宅、大屋等也显得尤为珍贵,安德鲁的眼底冒出的精光则更甚。 “陛下英明,下臣无意见。”泰温柏恭敬道。 “老臣也无意见。”安德鲁行礼回道。 伏跪在地的奥美黛面无表情。她能否復仇成功,杀掉小王后真正出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能否此次获利。她的个人情绪比那蝼蚁还要微不足道。 同样,小王后也会遭此命运,就算被毁容,其父为她讨回的所谓公道不过是最符合家族利益的“公道”。 小王后就算再气,也不敢再动自己,为了几大家族的利益平衡,其家族还不得不护着她这个毁容兇手,不会让她再出一点事。 所以小王后毁容,毁了也就毁了。 第47章 离开 深夜的君王寝宫, 一片寂静。起居室里昏暗的烛光照在柔软的紫金色地毯上,温暖而怡人。 第83页 仅着一身白色睡袍的君王独自站立窗前,唇角噙着一抹微不可见的笑。 不得不说泰温柏是只老狐狸,眼见家族之间的关系变得敏感,不敢轻易在明面上为敌,连忙摆出和解的姿态,哪怕牺牲一个王后也没关系,何况还能拿到既达王城三年的一半赋税。 但他不会让泰温柏拿得那么舒坦,比如中途会发生点蝗虫灾害、商铺罢工等影响赋税高低的意外事件。 至于奥美黛所在的耶加家族, 也是个心腹大患,掌控了希达尔斯近一半的粮草交通要道,安德鲁的长子所放的高利贷比巴奈特家族还要严重, 只不过没有爆出来而已。 这次让他们交出既达王城的一部分赋税,也不过放点小血而已。 他们此次得的一半房产, 据他对泰温柏的了解,恐怕也只能得那最不值钱的。接下来, 该让安德鲁的长子也出来爆爆丑闻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传来侍女的声音,“陛下,请用夜宵茶点。” 他简单地嗯了一声,四五个薄纱侍女端着茶点托盘恭敬走入, 放在桌上后,又鱼贯退出。 但其中一个的脚步在门前微微停顿了下,“你留下。”他柔声道。 房门再次被关上时, 门前的那个侍女扑入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娇声道:“陛下。” 黯淡的烛光照在她娇艷美丽的脸上,竟是下午跪在大殿的奥美黛。 “陛下,您要我做的事都已完成了,保证没有任何疏漏。” 奥美黛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轻语道:“所有得知那个在城门自杀而死的高利贷受害者之事的人都去天上见诸神了。” “好。”他的唇角勾起的笑容慑人心魂,“这下你解气了吧,王后的三弟名声受损,家族也深受影响,这比亲自惩罚王后来得更有效。” “是的,陛下。”她娇柔地在他怀里笑着。 放高利贷的权臣贵子那么多,为何没有人敢爆出来?只怕受害者还没有跑到街上就被放高利贷的乱刀砍死了。 他们设下一局,以重利诱得一平民出面借贷,然后暗暗将其杀掉。 这个平民的妻妾、子女被绑折磨后,他们又暗助其中一人逃掉,杀掉中间数十个追杀者,并用化骨水将他们的尸身化为乌有,同时留下由其他家族所为的证据。 他们刻意让那个逃出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全部真相,后饮剑自尽,以保全自家的其他人。 但实际上,自尽者的家人也尽数不能活。当国君派去的卫兵团团围住高利贷下属的房子时,里面已无一活口。 首相家的嫡三子放高利贷、灭门之事自此传开,巴奈特家族的声誉在整个希达尔斯急速下滑,嫡三子的原本担任的主城主事一职已被罢免,接下来还要被流放荒野之地三年。 “陛下,”奥美黛的小手不安份地抚摸他的胸口,唿吸渐渐急促,“不知何时还能再得到陛下的宠爱。” 他蓦地压下心中的噁心感,温柔似水地说道:“这段日子你辛苦了,能瞒住家族所有人只动用自己的心腹来做这件事情并不容易,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另外王后的事刚发生,我与侍女就寻欢度夜,传出去不大好。” 奥美黛撇了撇嘴,明知他在撒谎,却无可奈何。罢了,她需要给他时间。再过一个月吧,或许再过一个月他就对她不一样了。 待奥美黛离开后,他的眼神倏地变冷起来。 两个时辰后,临近天亮,他一身尊贵王室白色长袍,缓缓走向御书房。 在高大的白色门前,早已有人等候。泰温柏一身华美紫袍,恭敬行礼。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宽阔的御书房,泰温柏不紧不慢地道:“陛下,史伯夫一事可是您策划的?” 他微笑着迴转身,“是啊,挑起你们几大家族的间隙,我这国君的宝座才坐得稳啊。” “陛下,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小打小闹没有关系,但不要太过火了。”泰温柏低笑着回应。 泰温柏说着抚上了他的完美唇形,并一点一点地将手指放入唇内,他则顺势吸住,缓缓吸吮着,将那根手指头来回吞吐亲舔个遍。 泰温柏的喘息渐起,灼热的气息不断扑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 他闭上绝美眼睛,长长的唯美淡金睫毛覆住眼帘,遮掩住真实情绪。 猝不及防地,泰温柏狠狠吻上了他的嘴唇,近乎强硬地撬开他的唇齿,与他的舌尖狂野缠绕。他也搂住他的健硕腰背,火热地迎了上去。 近乎疯狂的激吻之后,泰温柏喘/息着道:“我那女儿毁了容也好,一想到她会与你过夜,我心里就像被巨石碾过一样痛苦。” “是吗?”他暧昧地笑着,淡金眼瞳透出透明璀璨的光,“会这么痛苦吗?” “是的,我的陛下,我的一切!”泰温柏的脸色潮红,满眼掩饰不住赤.裸.裸的欲望,拥着他就倒在了宽大柔软的安乐椅上。 急促的火热喘息中,传来清晰的撕裂衣物的声音,两具修长健壮的身体很快疯狂缠绕在了一起……但当泰温柏剧烈运动併到达激烈顶峰时,没有注意到身下的他的眼底一闪而逝的寒芒。 也许过不了多久,泰温柏就会知道,那个被关押起来的达智烈和死掉的史伯夫实际上是互换的嫡生子与私生子。 第84页 这个秘密,奥尔曼家族的主事人知道,并一直悄悄保护着真正的嫡生子达智烈。当这个秘密一旦传开,将会引起家族间的轩然大波…… *********** 明亮辉煌的大殿里,铺满柔软华贵的红地毯,绚丽的庞大吊灯上每一根蜡烛都被点燃。 寒冷的夜风伴着雪花从数十根白色圆柱的间距里飘入,洋洋洒洒,纷纷扬扬,落在了宽阔的银白大理石阶上。 但因为殿内烧着地龙的缘故,竟一点不觉寒冷。 抹胸长裙侍女与得体长服侍从端着托盘偶尔来回,额头与脖子竟还泌出了汗。 “陛下,若我们能明年春天进军亡灵之国的北部,採取前后夹攻,并从内部攻讦的方法,占领整个北部的可能性极高,还可继续北上,征服地底海洋。” 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贵族正半跪在王座的左侧,兴奋地低声道。 跪在王座右侧的一位年逾中年的黑髮贵族却摇了摇头,“陛下,可以先占领亡灵之国的北部,但是地底海洋地形复杂,海洋内生存的亡灵的战斗性极强,不可轻易交战。” 年轻贵族的眼底露出嘲讽之色,“唐纳修大人,您的年纪变大,胆子却变小了,陛下若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地底海洋,待征服北部后,地底海洋的各亡灵部落必会有了警惕,到时给他们时间联合起来对抗我们就糟了。” “格雷达,你年轻气盛,我不跟你计较。陛下,地底海洋非同一般,不但海底地势险要,暗藏无数嗜杀陷阱,海底亡灵更是尤为兇悍,擅长在黑暗中隐身攻击,结伙力量更是强大,与亡灵之国的分裂势力不可相提并论。” “唐纳修,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应放弃地底海洋吗?那么大的一片领地啊,还藏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还能在整片海底种下稻谷而不必畏惧天灾,可以解决多少子民的吃饭问题啊。” 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谁都不肯退让,王座上高贵英俊的王者却陷入了沉思。 “陛下,”此时忽然有一道战战兢兢的侍女声音插了进来,“适才薇安女王本想与您道别,可在殿前见您正忙,便直接离去了。” 说话的是侍女主管,正伏跪在地砖,连头都不敢抬。 这事过后十来分钟,才有侍女向她禀报,可她犹豫不决,因为君王正在议事,按理是不能打扰的,可要走的是薇安女王,她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端坐王座的英诺森看了看殿外夜色以及纷飞的白雪,蹙眉道:“她为何要现在走?” 他昨日才同意女王可以离开,没想到她竟会今夜起程。 “不大清楚。”侍女主管的声音更低了。 英诺森的眸光一沉,迅速起身,甚至来不及向身边两个臣子解释,便大步流星走向殿外。 唐纳修与格雷达不禁面面觑。 巍峨的深灰色城堡外,漫天的纷扬白色雪花,覆上了厚厚的一层地面。 心美身穿一袭白色羽绒长外套,戴上白色连衣长帽,在雪地里犹如盛开的美艷花朵。 她的身边停着一只巨大黑色飞鹰,这是她来凯洛特之前就已驯化的。 “你确定不用马,而要骑上这只鹰?”同样裹得厚厚的希达儿问她。 “嗯,”她道,“飞鹰的话更方便,可以避开陆地上的不少危险。而且这只鹰是夜视鹰,夜里的视力尤其好,所以我才夜里赶路。” “好吧,祝你一路顺利。” 骑上黑色飞鹰后,她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是被禁足三个月吗,为何今晚能出来送我?” 希达儿悠悠地回答:“我向范德生请了假,只能出来这一会儿。” “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否则不会轻易就答应。”她忍不住为那位大王子说了句好话。 这段日子她看出来了,范德生对希达儿真的是全心全意,就连希达儿现在被禁足,都不忘向侍女询问希达儿今日在做什么。可惜范德生是异族,原身太可怕,就算是她也接受不了。 希达儿不禁冷笑,“我不过拿出了他的侧妃的那套扮柔弱的招术,没想到一试便灵。” “也许他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答应的呢,他那么了解你,知你不是那类人。” “是与不是,没那么重要。”希达儿冷冷地道。 她耸了耸肩,不再管希达儿的闲事,“我走了,你保重,再见!” 说罢,她吹起一声口哨,黑色飞鹰立时展开庞大翅膀,带着她飞向月亮的方向,冲上高高的夜空。 不过一会儿,飞鹰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站在雪地里的希达儿已成了一小黑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当英诺森飞奔至城堡黑色大门外时,女王已经离开了。 厚厚的雪地上已空无一人,空旷而寂寥,纷扬寂静的白色雪花一片片飘落,很快在他的黑色长服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雪花越下越大,雪地上只留下他一个人的修长孤寂的影子。 女王走后,所有人都发现英诺森王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原本每日晨议会时精神奕奕、野心勃勃的他时常神思飘忽,大臣或将士们需要将事情说上两三遍,他才回过神来。 他常常夜不能寐,独自在壁炉前发呆,既不招寝王后或王妃,也没有与众臣宴乐,从政议殿回到寝宫后,便一个人静静待着。 第85页 他在花园里散步时常常看着黄色斯达儿花发呆,尤其冬日温暖阳光照耀在淡黄花瓣,冷风吹起长长的花枝,迎风摇曳时,他的原本蓝色眼眸会变幻为深深的、不带一丝杂质的最纯粹的幽暗的蓝,犹如深不可测的深邃大海,仿佛海浪上泛着的淡淡神秘色泽。 十天后,大王子范德生来大殿请安,他站在高高的王座前,对众侍从淡淡命令道:“给我备马,我要亲自把薇安女王追回来。” 第48章 练剑梦境 离开了凯洛特的地界, 心美暗暗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竟有点担心英诺森王会后悔。 这个男人有点喜怒无常,一会儿将她丢进地牢,一会儿又将她亲自接出,最后竟突然放她走了,万一过几天他又突发其想要把她抓回来怎么办。 虽然她是一国女王,可现在无权无势,王位又被夺了,他要真抓她回去, 她还真没办法。 出了地界后,她在一座驿站买了一匹高大的黑马。 之前因担心凯洛特内的勐兽与异人,所以选择飞鹰前行, 现在出了凯洛特,她便换成坐骑。 骑马比骑鹰要舒服得多, 至少不用从高空往下看,她有轻微的恐高症。 白日她匆匆往森暗之国的方向赶路, 夜晚则是在驿站的小房间里与女王商量如何夺回王位。 “既与英诺森王无法合作,便只能想办法与其他王国合作了,”女王嘆道,“你的那个长腿弟弟有可能吗?” “他不但不会帮我,”她说, “还会力促我丢掉王位。” 女王自是明白为什么,嘆道:“那除了他以外还有谁呢?” “还有……”她突然想起了海伊瑟尔,“与卡特兰的第一执政官有过几面之缘, 但是我与他不熟,且他现在被他的女王姐姐夺了权,恐怕帮不了我们多少。”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他可能有办法呢。” “算了吧,我不想找他,”她也拉不下脸,“我跟他之前闹得并不愉快,还吵过,我是不打算找他的。” “我们现在陷入了困境,”女王深深嘆息,“似乎无论哪条路都走不通。” 她有些累了,便打了个哈欠,“我先睡觉了,明天再想办法吧。” 毕竟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女王昏迷多年,大权旁落,身边几乎无心腹,也没有得力的帮手,虎视眈眈王位的人又太多,想要夺回实权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 第二天,她很早便醒来,简单梳洗后,骑上高大黑马,很快向东南方向奔去。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这里应该离当初被火烧的驿站不远了。 那次她逃得匆忙,忘了拿她的现代背包。她将背包藏在驿站房间的地砖下,不知能否在火灾中保留下来。 当时还是艾纱建议她藏在地砖下的,艾纱说如果这样东西对她很重要的话,一定不可以放在房间里显眼的地方,哪怕床头也不行,森暗之国的上届女王,也就是她的母亲通常的做法是把东西藏在地砖下面。 她听从了艾纱的建议,与艾纱合力撬起一块地砖,又将里面挖出一个小坑,将背包里塞了进去。 漫天飞雪里,她赶了大半天路,全身上下都覆上一层厚厚白雪,腿肚子都冷得直打颤,唿出的气息似乎都霎那能结冰,但她不敢停下,生怕一停下就再跑不动。 直到天色快变暗时,她才终于隐隐看到那座被毁的驿站的尖尖屋顶,不由得浑身一振,仿佛就要消失的力气又全都回来了。 她加快马鞭,迎着冷风与飘雪,用尽全力奔至而去,很快就停在了那座已剩下断垣残壁的驿站前。 此时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她点燃一个火摺子,走入了废墟。 入眼的满是烧得半黑或全黑的土砖,以及一些被焚毁的木床、衣柜、桌子或其他看不出原本是何物的一些烧得焦黑的东西。 她拿着火摺子,小心地越过一些烧焦的阻碍物,在里面四处翻找起来。 莫约二十分钟后,她又小心地踩上被烧得半毁的楼梯,一手扶墙一手拿火摺子上了二楼。 之所以一层一层地找,是担心她原本埋下之物会因坍塌而落到下面。 翻遍了二楼,没有发现任何珠丝马迹,她便拿着火摺子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楼,也就是她当初所住房间的顶层。 她跨过烧焦的横木,又绕过了倒塌发黑砖墙,顺着记忆中的印象,在昏暗的火光里,终于摸到了当初所住的房间。 烧得焦黑的房门已倒塌了一半,室内一片狼藉,大半屋顶被掀,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敞开的屋顶落下,带着阵阵寒风,令人的脖子不时瑟缩几下。 她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小心地摸着地砖,一块一块地摸过去,希望能尽早找到那块松动的。越来越暗的火光里,她终于摸到了一块明显有些松动的地砖,大喜过望。 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就徒手挖开了地砖,竟真摸到了一个背包,顿时紧紧抱在怀里,喜不自甚。 天已经快亮了,清晨的寒意最甚,她连打了两个喷嚏,又打了一个哈欠,才抱着背包站起,走下二楼,朝她适才觉得比较暖和的一间房间走去。 抱着脏兮兮的背包,裹着被烧得焦黑的烂被子,她又打了两个哈欠,很快沉入了梦乡。 第86页 很深很深的梦里,寒冷的冬季的风从敞开的彩色落地窗冰冷地吹入。 一道异常严厉的女人声音飘荡在一个睡得正香的小女孩的耳边,“薇安,醒醒……” 紧接着,一记兇悍有力的鞭子狠狠甩在了小女孩的肩膀上。 小女孩惊得痛醒过来,捂着流血的肩头躲到另一个角落,痛哭道:“母后……” “起来练剑了!” “我不要练剑,”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哭喊道,“母后,我不要练剑!” “快起来练剑!你是女王,将来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谁还能真正保护你!” 小女孩大哭着从柔软温暖的床上爬起,拿起墙上与她身高差不多的沉重利剑,跌跌撞撞跟在身形高大的母亲身后。 她边哭边爬上了长长的旋转石梯,母亲步履款款,她却连滚带爬,就这样来到了城堡顶层的宽大练剑平台。 王国的第一剑手已在那里等候,眼眸里的杀气与冷光令小女孩吓得直打哆嗦。 待母亲一点头,第一剑手便持剑袭击而来,小女孩尖叫一声躲开,手中的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响,一记重重的巴掌揭在小女孩的脸上,小女孩被打懵了,还未回过神来,又一重重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尖声痛哭起来,耳边却飘来母后严厉的声音,“塔木达,你尽管出剑,如果她不回应,就一剑刺穿她吧。” 母后的话音一落,小女孩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唰唰两下,长发被削下一大截,若不是躲得快,怕是脑袋都要被削掉。 小女孩惊得满额冷汗,连哭都忘记了,七手八脚地从地上拾起剑,全力迎了上去。按照前几个月所学的剑术心法,竭尽全力地应对着第一剑手的攻击。 第一剑手明显是在让着她,招招柔和,或许是出于某种心理不愿真的与一个小女孩对击,并未使出杀招。 站在一旁的母后看着看着,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 蓦地,母后抽出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小女孩刺去,小女孩避之不及,竟被狠狠刺穿了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惨叫着倒在了血泊里。 昏迷前,她听到母后冷清的声音,“记住了吗,若你不懂得如何躲开或反击,那便只有死。” 之后她在床上连躺两个月,伤还没全好就被母后再次拎起,扔到了残忍可怕的驯兽场。 冰寒彻骨的冬季早晨,宽阔的圆形驯兽场里放置着几只黑色铁笼子,里面几头彪悍兇勐的狮子正在咆哮。 “它们已经饿了三天了,若你不能将它们制服,那便只有死。”母后冷厉的声音徐徐响起。 “可是母后,我只有五岁。”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吓得全身不停抖动,满眼皆是泪水。 “可你是女王,我们森暗之国的女王。” “我不要做女王了,母后,我不要做女王……” 她又哭又闹,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母后却缓缓扬起手,示意将那几只泛着寒光的黑色大铁笼同时被奴隶们打开。 几头威风凛凛的兇勐大狮子抖落几下身上的金色毛髮,咆哮几声,冲出了黑色大铁笼。 小女孩先是尖叫着痛哭逃跑,几头狮子却立刻追了上来,就要扑过去时,小女孩使出全身力气,举起剑尖惊声尖叫着刺向狮子,可是狮子力大无穷,居然一下子就将她的剑用嘴紧紧衔着,使她无法再使出一分力。 另外几头狮子迅速围拢就要扑来,她恐惧地大叫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剑竟一下子狮嘴里抽出,又刺向另外几头已经扑过来的飢饿狮子。 她虽只有五岁,却已懂得如何使用基本的魔法。 她将力量魔法与剑术结合在一起,挥出紫色的星光点点,化为凌厉的剑光,直冲而向那几头狮子,几声惨厉的吼叫声响起,那几头狮子顿时倒在了血泊中。 她受到了鼓舞,再接再厉,正冲过去要对付最后一头狮子时,忽然被一道高高的身影拦住,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将她打得晕头转向。 “谁让你使用魔法的,现在让你练的是剑术!”母后的吼叫声传来。 她再次大声痛哭起来,满脸委屈。 那仅剩的那一头狮子见势不妙早已躲得远远的,被奴隶赶回了黑色大铁笼。 三天后,她被母后扔进一个幽深的黑色山洞里,一大群吸血蝙蝠与怪鸟如潮水一般向她袭击过来。 极度的黑暗与危险中,她调动全身五感,就像疯了一样在用剑迅速刺向四击袭击者,奋力还击,完全可以用浴血奋战来形容。 但她只坚持了一刻钟就全身瘫软无力地倒在了潮湿冰冷的地上。 她被救出来时全身的血差点要被吸干,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画面又一转,天色微明的极淡晨光里,一道华丽温柔的磁性声线落在她的耳边,“姐姐,该起床了!” “啊,裴诺尔,我又起晚了!” 她睁开眼,慌慌张张地就要从他门前的小床前起身,却被他温柔地拦住,“你没有起晚,姐姐,是我回来早了。” “啊,你昨晚不在房里吗?”她大惊失色。 第87页 她昨晚等他等了很久都不见回,便在门前值夜的床上靠了一下,没想到竟睡着了。 他含笑着道:“真是笨啊,姐姐,你看,房门上的锁仍纹丝未动,我自是一夜未归。”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谁会一大早注意那么多呢,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和几位权臣之子切磋剑术。” “啊,那你受伤了没有,让我看看。”她慌忙就要看他的手臂,他每次与人练完剑回来,手臂或胸口或哪一处必会受伤。 “咦,居然没有受伤……”检查完后,她惊奇地道,“是你的剑术提高了吗?” “不是,我的傻姐姐,”他声音柔和地道,“比剑术更厉害的有时是人心,如果只懂得剑招而不懂得人心,那么与高手比剑时必败。” “我不懂,是指随机应变吗?” “嗯。” 这时清晨的寒风吹到她的脸上,鸡皮疙瘩都泛了起来。 她从梦中甦醒,按了按有些发疼的脑袋,双重梦境居然开始出现了,自己与现在原身的经歷交错重叠,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快要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了吗? 第49章 顶极剑手 她背起双肩包, 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头晕得厉害,还有点眼花,勉强迈出步子,一步步走出房门。 足足用了十来分钟,她才走出这座废弃的驿站。 可就在清晨的漫天雪花争先恐后地扑往她冰凉的脸庞时,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驿站外。 一群银色盔甲的骑兵正彪悍地骑跨在威风凛凛的高大白马上,将驿站围成一个半圈, 牢牢地把她圈在里面。 骑在最前方的一匹白马上的银甲男人缓缓取下头盔,雪花落在他清俊的脸庞和褐色短髮上。 “温伽顿。”她的眼眸里射出恼恨的光,咬牙切齿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的嘴角缓缓牵起一缕残酷的笑, 慢条斯理道:“当然是接女王回家。” “哦?”她也露出一丝笑,不过是嘲讽的笑, “回什么家,不是被莫尔将军占领了吗?” “是的, 所以我们才要带女王回家,”他柔声道,“清君侧。” “然后呢?”她冷冷道。 “然后,自然是在女王的带领下夺回王座,然后我们辅佐女王, 继续治理森暗之国。” “哈哈……”她仰声大笑,笑得前翻后仰,却头疼得更加厉害, 近似有种撕裂的感觉。 温伽顿与她的好妹妹薇妮是要联合起来摄政,将她架空。她的下场,或者被囚禁,或者再次昏迷沉睡多年,或者被毒杀却对外报暴病而亡,一个不知从哪儿抱来的小孩会取代她的傀儡位置。 “殿下,”温伽顿的声音深情款款,“雪下大了,快跟我们回去吧,我们已在这里等你一个多月了。” “哈,知道我没被烧死,所以特地在这儿等着?你知道我一定会回来吗?” 温伽顿的笑容温润无害,“您的那个背包是我翻看后认为对女王无害后才重新又放回了原处,我知道女王一定会回来拿。” 她的表情僵住。他知道那个背包对她很重要,甚至不惜厚脸参加希达尔斯的婚宴也要拿回来。 “殿下,请跟我们走吧。” 一匹高大白马被一个壮实的银甲卫兵牵了出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她冷冷笑着,傻子才会跟他回去,落入这对狗男女手中只有任人鱼肉的下场。 “平叛一事就不劳你与薇妮操心了,温伽顿大人,”她向前走去,“我自会另想办法,你不妨休身养锐……” 话还未说完,铮的一声响,温伽顿抽出颀长的冰寒利剑,瞬间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从白马跃下,边用剑指着她边温柔笑道:“殿下,看来您需要我亲自把您抱上去了。” 她瑟瑟发抖地向后退,他却咄咄逼人地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一瞬间,寒风勐然加大,一阵阵袭卷着刮来,大片大片雪花犹如兇勐野兽般张牙舞爪急速扑来。 她的瞳孔蓦地放大,那一片片旋转飘来的雪花,竟幻化为一招招奇异的招式,就像她在梦里看到的那样,一招一式是那样奇特凌厉,带着无可比拟的恐怖杀气。 瞬时,她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响,仿佛无数的微小脑细胞徒然爆裂开,再次分裂组合成新的细胞,将无数新的讯息传送给她…… 一幅幅惊人的剑光挥舞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展现,一招一式是那么清晰,全都沖涌而来,整个脑袋似乎剎时炸开,所有的记忆几乎全数復活…… 仅仅三四秒,这个看似柔弱的女王,竟在众卫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向上一跃,以一个极漂亮的跳跃,长裙飘荡之际,跃过了温伽顿的头顶,落至地面的时候,低念几句,手心忽然出现一柄泛着冷光的紫剑。 她反身一跃,直直刺向温伽顿。 饶是温伽顿反应再快,左肩也被重重刺中一剑,立即跃起,举剑挥去。 两道剑光在半空相击,迸发出激烈的银色火光。 她高高扬起长剑,一抹银色的光芒从剑尖飞扬洒出,迅速沖向温伽顿。 第88页 温伽顿的长长银剑用力一挡,那抹银光竟于瞬间化为无形,可是再次,她的长剑又挥出无数凌厉的剑光,兇悍无比地沖向温伽顿。 温伽顿一边匆忙应对一边恼怒万分,女王不是丧失大部分记忆,将剑术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怎么突然想起来了?难道是因为他之前给她暗下的幽魂灵烟? 她的剑招凌厉逼人,招招致命,温伽顿下手开始狠厉,手中长剑顿时化为游龙,威力大发,喷出滚烫火焰,袭向正奋力搏击的她。 她的长裙裙摆被烈火烧着,但她处变不惊,迅速在雪地里打了个滚,满身冰雪地再次跳起,使出更为诡异的剑招,强烈的银光与漫天飞舞的雪花融为一体,如兇勐野兽般漫天袭向了温伽顿。 温伽顿只觉得眼前突然千道万道剑光,措不及防之下,手臂及胸口均被刺伤。 温伽顿奋力跃起,力挥长长利剑,强烈的红色火焰如喷火龙一般,将雪地中的她快速包围。 但见她的右手用力一挥,并张嘴说了一句什么,无数覆在地面的冰雪勐然直冲而起,犹如一道道高大冰墙,喷发的密密雪珠覆向她的身体,将那火焰竟一下扑灭。 借着那竖立的冰雪高墙,她持剑高高跃起,长裙飘舞,与温伽顿在半空过起招来。 他们的剑招越来越快,最后竟只见两团光影在空中斗来斗去,激起阵阵狂野冷风,漫天的雪花仿佛被斩碎成千片万片甚至亿片,密密麻麻从天空坠落时带着触目惊心的冰冷破碎感。 众卫全都大气都不敢喘,仰头看向半空那两团激战的光影。 她旋转长剑,转成一圈圈璀璨的银色光环,用层层光晕将自己团团围住,环绕的剑光幻化形成一道炫丽光柱,以闪电之速沖向温伽顿。 温伽顿临危不惧,双手高举长剑,与袭卷而来的长风融为一体,整个人于半空转圈,也以极快的速度瞬间挡住那一道道致命剑光。 她再次挥起长剑,无数剑光与雪花融合,飞速而去,带着极寒的嗜杀气息直抵温伽顿的命门。 温伽顿只觉得冰彻入骨的寒气排山倒海般袭来,暗念保护魔咒,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瞬间将他围绕,挡住了那招招致命的剑光。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均受伤。她的左肩、胸口、手臂全都被刺穿,他的双肩、胸口、手臂和双腿全都被刺出几个洞。 渐渐地,不断有鲜血伴着碎裂雪花一起落在银甲卫兵们的头髮上,他们纷纷闪避,可却怎么也避不开。 那黏稠的带着血腥味的鲜血和无数片雪花一样,纷纷坠落,触目惊心的颜色在落于雪地后绽放成一朵朵残酷的血花。 剑与剑破冰般的撞击声时不时传来,两团光影的速度越来越快,竟只剩下两个小光点在快速移动。 就在这时,众卫们忽然听到温伽顿的怒吼声:“全都给我上,生擒女王。” 众卫立即默念咒语,几乎同时所有的马儿都伸展出了原本隐藏的庞大翅膀,带着众卫沖向半空两团恶斗的光影。 寒风吹起她的斜长刘海,她看到一众银甲卫兵骑着飞马正凶神恶煞地朝她袭来,暗暗大骂温伽顿卑鄙无耻,竟叫一群银卫齐上来活捉她,所谓寡不敌众,她极可能会被生擒。 耳边蓦然响起裴诺尔的话,“姐姐,比剑术更厉害的有时是人心,如果只懂得剑招而不懂得人心,那么与高手比剑时必败。” 裴诺尔的意思是把控人心、随机应变、以智取胜吗? 可现在能有什么以智取胜的法子? 几秒后,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温伽顿能找帮手,她就不能找帮手吗?她立刻吹起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一声又一声,以惊人的穿透力在空中迴荡。 此时众卫已经团团围住浑身是血的她,齐剑迸发,无数锐利的冒着杀气的剑光齐齐袭向她,她一个旋转式的跳跃,避过大部分剑光,可是肩膀、胸口、小腹、大腿仍全都受伤,鲜血不断涌出,一身的白裙染为了红裙,几乎变成了一个鲜红的血人。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忽听得一声声高昂锐利的鸟鸣,只见不远处飞来了一团密密麻麻的黑影,近了,更近了,那是一群庞大的黑色飞鹰,领头的便是她的兇悍坐骑。 众卫不由得大骇,温伽顿的瞳孔也不由得一缩。 那群黑色飞鹰身形庞大,眼睛里放出红光,爪尖齿锐,嘴里发出的可怖鸟鸣,一看就知是彪悍兇恶的勐禽。 虚弱至极的她喜不自胜,连忙再次发出一声尖锐口哨,领头的黑色飞鹰便如射箭一般沖向她,她迅速跳骑上去,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冲出重围了。 环顾一下四周,飞快分析形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均被堵住,温伽顿堵在她的最前方,最前方显然无法冲出。 四个方向中唯北向的人数最少,该如何冲出去呢? 眼见她的目光扫射过去,温伽顿极快地调整队形,将南向最多的卫兵调动一部分去了北向,这下四个方位的人数差不多。 她再次发出一声尖锐口哨,只是这口哨声与先前的有些不一样,曲折绕弯,似乎在发出什么指令,在众卫惊异的眼光中,那群黑色飞鹰勐然分为四队,分别袭击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众卫们纷纷举起长剑,与狠狠袭来的黑色飞鹰们战作一团。 “看招,温伽顿!”她勐地厉喝一声,骑鹰持剑朝温伽顿迅速飞了过去。 第89页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加更么? 么么哒~~ 第50章 恩恩怨怨 温伽顿早有防备, 冷笑着挥动长剑,恶狠狠地刷了过去,数道火焰倏地冲起,袭向骑着黑色飞鹰冲过来的她。 她再次捲起四周密麻白色雪花,竭尽全力,夹带着兇勐的冰冷剑风,带着碎裂银光,仿佛暴风雪一般沖向温伽顿,“温伽顿, 我拼着这命不要,也要你死!” 她尖锐地叫着,同时心中念起最大能量的魔法。 犹如巨大的冰雪龙捲风被高高掀起, 那一股强大无比的飓风般强力,使温伽顿不由自主地被捲入, 那一刻,他的脑袋被一道凌厉剑光重重击中, 怦的一下,整个人在半空被撞翻。 还未回过神,又几道璀璨银光直飞而来,他狼狈躲过,一道冲击力极强的银色剑光从他的背后犹如闪电般袭击而来, 原来适才几道剑光是虚招,这次才是实招。 他措不及防,一个避闪不过, 竟然被这道可怕的银色剑光刺穿了整个胸口,钻心的剧烈疼痛升起,鲜血如射般喷涌而出,痛吼一声后,从半空重重地摔落在了染成血红一片的雪地上。 这是用尽了她全身灵力的致命一击,可以说是拼死一搏。 众卫见势不妙,纷纷沖围了过来,要再次把她围住,可她甩甩短髮,甩掉挡在眼睫的鲜血,诡异一笑,再次出招,挥起长剑指向落在地上的温伽顿,眼见又要一剑挥过去,众卫们骇然,又纷纷沖往地面保护温伽顿,无意中让出一条极大的逃生缺口…… 谋阵布局有时竟比剑术厉害,尤其是在被围攻的情况下。 先用飞鹰将四个方向的银卫牵制住,再对付温伽顿,再假意必置温伽顿于死地引开大部分银卫,最后…… 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再次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托着她的那只黑色飞鹰便立刻朝众卫打开的那个缺口直直冲去,庞大的翅膀犹如坚硬的武器,一连扫落两三个惊觉上当的骑马飞来的银卫,并以极快速度沖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其他黑鹰则展开巨大翅膀,如同一团团巨大黑影,紧紧跟在了后面…… 摔倒在雪地的温伽顿捂着胸口,骤然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将本已染红的胸口染得更加鲜亮。 这样都能逃掉,看来是他们之前太小看她了。 众卫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那速度之快,哪里是他们的飞马能追上…… ************* 初晨的阳光里,那是她的梦里,城堡顶层的宽阔的平台上,两道黑色身影犹如朦胧的修长光影,顺着阳光的影子快速移动。 “温伽顿,看招!”一道清澈响亮的小女孩声音传来,带着阵阵凌厉剑风,化如于无形,瞬间将一个劲装清秀小男孩捲入。 听得扑通几声响,为躲避锐利剑光,劲装清秀小男孩摔了个狗啃泥。 小女孩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温伽顿,你这个大傻瓜,永远都比不过我吧。” 那是只有八岁的小薇安,洁白如玉的美丽小脸,一双明亮艷丽的紫眸,均在阳光下散发动人光泽,绝顶美丽的五官已初见雏形。 摔在地上的清秀小男孩嘟了嘟小嘴,不服气地道:“那是塔木达偏心,从来就只将最好的剑术教给你。” “我可是女王哎,当然不能输给你。” 小女孩笑得越发开心,一脚踩在他的左脸上,不顾他发黑的脸色,又重重加踩两下,“不许生气,母后说了,女王的丈夫就要被女王踩在脚底下,哈哈。” 那时他们刚订婚,年仅九岁的世袭公爵之子温伽顿将在十六岁生日时“嫁”给女王。 小温伽顿的柔嫩脸上出现了深深的红印,可硬是忍住疼痛和羞辱,不吭一声。 太阳渐渐升起,渐起的金色光芒照在宽阔平台上的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上,身穿黑色骑士劲装的王国第一剑手塔木达正抱着双手冷眼看向他们。 “塔木达,”小薇安注意到了教剑师傅眼中的冷意,连忙奔过去,讨好地笑道:“今天会教我更厉害的剑法吗?” 塔木达双手环胸,冷淡道:“殿下,你还没有将现在的剑招练熟。” “哦,好吧。”这个任性的小女王撇了撇嘴,想起母后的吩咐,不敢顶撞他。 然后,她踢了仍在地上的小温伽顿一脚,“喂,你装死吗,还不赶快起来,我要练剑了,你要偷学吗?” 小温伽顿一声不吭地爬了起来,甚至都没有拍下身上尘灰,就一熘烟似的跑了。 可当小女王在阳光下用力练剑,专心致志地挥舞长剑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则躲在天台的门后偷看,不时用双手比画着什么,眼睛透出专注的光。 一年后,小温伽顿的剑术有了极大进步。这个十岁的小少年竟在城堡平台的简单比试中击败了小薇安。 这是他第一次狠狠把她击倒在地,剑尖离她的咽喉只有0.01米。 “温伽顿,你居然敢用剑指着我?”九岁的小薇安恼羞成怒。 她愤怒地从地上跳起来,狠狠揭了他一巴掌,怒道:“我要告诉你的父亲,让他把你关在小黑屋里,连着一个月不让你出门。” 她说到做到了,他真的被他的公爵父亲关在小黑屋一个月。 第90页 再次相遇时,已时隔两个月。 看着他低头单膝跪地的臣服模样,她的脸上露出得意而残忍的笑容,“温伽顿,你赢了我又如何,我是女王,你还是只能屈从在我的脚下。” 这个小小的隐忍少年低下头,顺从而恭敬,“是,殿下。” “你要记住,”同样小小的她扯住他的衣领,“你只是女王的丈夫,而我是女王。” 母后说过了,要时不时敲打他,他日后才会对她恭恭敬敬,也不会因女王丈夫的身份而恃宠生骄。 某日午休,她在华丽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四处走走。 拖曳着华丽昂贵的长裙,无意中转到寝宫一角,发现两个小小的身影躲在一根颀长白色圆柱后。 “温伽顿哥哥,你额头上的伤还疼吗?”那是只有七岁的小薇妮稚嫩声音。 “不疼了,你包扎得这么好,怎么还会疼。”小温伽顿的声音温和而体贴。 “温伽顿哥哥,姐姐实在太残忍了,竟然用剑刺得这么深。” “不怪她,全是我学艺不精,”他的声音依然柔和而贴心,“我以后注意下就行了。” “你真好,温伽顿哥哥,”小薇妮攀上他的膝盖,抚摸他的脸颊,“可为什么姐姐每次都会把你打得鼻青脸肿呢?” “她是女王。”他缓缓地回答。 看着这两个亲密依偎的身影,她感到胸口有些闷闷的,仿佛被堵住的感觉。 她有些困扰,还有些难过,迈着极慢的步子来到母后的起居室,母后刚午休醒来。 “母后,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这样对温伽顿?”她耷拉着脑袋问。 “怎么了,我尊敬的女王,”母后淡笑柔和地抚摸着她的长髮,“你可是女王啊。” “我经常欺负温伽顿,温伽顿会不高兴,他以后会不会只喜欢薇妮而不喜欢我?” “怎么会,”母后笃定地道,“温伽顿必须得喜欢你,薇妮也是。” “可是,母后……” “不用再说了,薇安,你是我们的女王,你必须学会如何驾驭你的丈夫和亲人,如果你将来不能让你的丈夫生畏、亲人生惧,他们随时都可能背叛你。” 母后抚摸着她冰凉的小脸,叮嘱道:“我的孩子,你将来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她顺从地点着头,百分之百地相信母后。 自此之后,她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小温伽顿。 “温伽顿,你是不是猪啊,猪都比你聪明,让你出剑时向右,你怎么向左?” “温伽顿,给我拿茶点过来,母后说过了,你是我的丈夫,得好好伺候我。” “温伽顿,你现在就给我滚蛋!越看你越讨厌!” 可无论她怎么羞辱他、欺负他,他脸上永远是万年不变的温和,说话永远是恭恭敬敬,从来就没有翻脸或出言不逊的时候。 倒是在她往他身上甩鞭子时,小薇妮会冲过来,哭着抱着他,哀求道:“姐姐,别打他了,我求你了好不好,不要再打温伽顿哥哥了。” “他该打,谁让他又做错了事,”她尖锐地道,“你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小薇妮抱着他,死活不放手。 她心一横,举起黑色长鞭,用力地甩打过去,他却迅速将小薇妮覆在身下,只身挡住了这狠狠一鞭。 小薇妮尖声哭叫起来,“温伽顿哥哥……”抱住他的身体,对着她哭泣流泪,“姐姐,姐姐,你就饶了他吧。” 听着小薇妮的哭声,看着小温伽顿一声不吭的脸,她顿觉没意思,甩开了鞭子,径直走开了。 那年,她十二岁,小温伽顿十三岁,小薇妮比他小三岁。 三年后,炎热而生机勃勃的夏季,宽大美丽的彩色花园里,盛装打扮的她与刚满十六岁的温伽顿在子民的祝福下举行了订婚典礼。 按照森暗之国的习俗,结婚之前必须先订婚,女王在订婚两年后才能与未婚夫举行正式的婚礼。 当他们的手在祭司面前紧握在一起时,望着他英俊的面容,她满心欢喜,是真的想过要与他共度今生今世。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继续~~ 感谢新到来的宝宝们,谢谢~~ 第51章 巧遇 订婚前一天, 塔木达在宽阔的城堡顶层给她上最后一节剑术课。 从订婚的这一天起,她已经算作一个真正的女人,塔木达不再方便教她剑术。 “殿下,这个送给你。“塔木达递给她一张薄薄的黄皮纸,上面画着四五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招式。 此时十五岁的她已是王国第一美女,站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 “塔木达,你为什么不亲自教我呢?哦,你是不是怕温伽顿又躲在旁边偷看, 所以就给我这张纸?” “这几招是否能领悟要看个人天份,不是旁人所能教会。”塔木达一如既往的冷漠,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一向不喜多言的他今日还难得解释了一下, “温伽顿大人在旁边偷学,可女王您并未阻止, 我只当是获得了您的认可,所以他想学就学, 我不会多管。” 第91页 塔木达对自己有超强的自信,从来不怕有人学会了他的剑法,然后超过他。 不过她那时怀疑他并未将真正的高超剑法教给她,自然也不怕有人偷学。 “塔木达,你觉得是我的剑术高还是温伽顿的高?” “如果您能领悟这张纸上的精髓, 您的能力将是他的几倍。” “哦?”她喜不自胜,“那我可要好好研究一下了。” 温伽顿是王国贵族圈中的第一剑手又怎么样,她的剑术一定能超过他, 他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可是,还来不及等她展现自己的剑术,意外就发生了,差不多摧毁了她和温伽顿所有的感情。 一个月后,她深夜里睡不着,无意中发现了温伽顿与她的妹妹薇妮在她寝宫的厨房里偷.情。 那一男一女全身脱得光光的,紧紧搂抱在一起,在厨房的长形木桌上表演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剧,那起伏不断的男女暧昧呻.吟与喘息,不断地互诉“我爱你”的声音,残忍地飘入躲在厨房门后的她的耳里。 出于女王的尊严和骄傲,她没有像市井野妇一样冲出去捉姦。 但她从此未再与温伽顿同床。 六个月后,她的身边多了一位娇媚可爱的近身侍女,名叫娜塔妮亚。 娜塔妮亚是一位落魄男爵之家的小侄女,年仅十三岁已懂得如何讨女王的欢心。每每女王生气或郁闷时,她总有法子让女王笑出声。 自此,她们月下幽会,同床共枕,连用餐和沐浴都在一起,几乎亲密无间。 她承认自那看到温伽顿与妹妹偷/情的那刻起,就无比讨厌男人,特别是温伽顿。 一见到他,她就会想起那夜他趴在她妹妹身体上大汗淋漓的模样,那迷醉与爱恋的眼神让她噁心反胃。 她早已和温伽顿分房睡,除了刚订婚的前两个月在一起外,再未躺在一张床上。 女王不爱男人,整日与情人厮混,并与丈夫“相敬如冰”之事很快成为城堡公开的秘密,继而传遍整个森暗之国。 母后急了,开始为她物色男宠。她必须诞下后代,哪怕并非丈夫之子都可以,但是必须有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后代。 也就是在这时,莫尔将军进入她的眼帘。 蓝天白云之下,庞大的绿色森林里,莫尔将军以精准的箭法射中一只黑色巨雕,并把它献给她。 她当时骑在高高的白马上,长长的紫发迎风飞扬,眼睛璀璨得就像那夜空最美的星星,令所有看到的人的唿吸全都一窒。 莫尔将军看她的眼神炽热而滚烫。 当晚,他们就滚在了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柔和暧.昧的粉色烛光里,两具光裸的身体大汗淋漓,他熟练而诱人的技巧使她终于再次接受了男人。 他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着甜言蜜语,告诉她,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他会只爱她一个女人,永远爱她。 她相信了,百分百地相信了。 可是只过了两个月,便传来了他与她的妹妹薇妮有暧.昧的消息。 她把他堵在政议殿门口,厉声质问此事,他却满不在乎地笑着对她说,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何必乞求男人的爱,那是自贬身价。 她的眼泪剎那就流了出来,不敢置信地,“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有,我当然爱过您,我的女王,”他挑起眉头,近似无赖般地笑道,“我不爱您爱谁呢。” 可她知道他在说谎,愤而离去,背影坚定,从此与他再无私下来往。 她是女王,高高在上的女王,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不会为任何男人例外。 ************* 夕阳西下,大片天空被染成鲜艷的血红,一层层的红云绽放开,犹如盛开的艷红花瓣。 一群庞大.黑鹰尖声鸣叫着,形成一队整齐的列队,遥遥地看去,就像一团若远似近的黑云。 这群黑鹰飞进了一座绵延起伏的大雪山,带着领头黑鹰背上的晕迷的女孩,直直飞入雪山峭壁上的一个深深山洞里。 一个钟头后,天色近全黑,缩在角落里的她被冻醒,缩了缩脖子,来不及回味梦里的内容,便哆嗦着在洞内四处寻找打火石。 找了约十来分钟,被她寻到了两三块,又将洞内的枯枝与烂草收集起来,不一会儿便燃起了一小堆篝火。 看来这群黑鹰挺通人性的,将她送往一个生活物资略丰富的地方。 靠着火堆,她冻僵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借着昏黄的光亮,她扯下长长的裙摆一角,为自己包扎伤口。还好,伤口虽多,但胜在都不深,这会儿大部分伤口的血都止住了。 包扎完伤口,她开始翻看一直背在背上的背包。包里的东西几乎都在,手机、钱包、钥匙串、抗生素、感冒药,甚至还有一包餐巾纸和两包卫生巾。 看着这些熟悉的物品,她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但想起这些东西被裴诺尔和温伽顿看过后,心中又涌上一种怪怪之感。 他们能看懂这些东西吗? 打开手机,里面的电居然仍是满格,与在南非失踪时一模一样;再拆开餐巾纸,每张纸巾都洁白如昔,没有一丁点腐烂的痕迹。 这太奇怪了。 很早以前,当她第一次找回自己背包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 第92页 难道是因为非属同一空间时间的缘故,所以这些东西居然不会腐烂,手机里的电也丝毫未见减少。 不过她一直未曾用过手机与其他东西是真的。 看着这些东西,她不禁沉思起来,到底是哪件最后会送她回去呢? 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头绪,她甩了甩头,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回森暗之国并夺回王位吧,否则进不了御书房,一切都白搭。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沉重,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清晨,篝火已经熄灭。 此时伤口已不再流血,疼痛也减轻了很多,只是从洞外飘入的寒冷难耐。 她裹紧了身上的长裙,抖抖索索地出了山洞。白茫茫的雪山衬着碧蓝天空,被金色的晨光辉映出美丽的光芒。 蓦地,她的眼神一凝。 远远的天际,居然不断升起蓝黑光柱,沖向天际的同时四散开来,在太阳的金光下,竟有几分触目惊心之感。 依她的经验,她知道有人正在激战。 未作多想,她迅速吹起尖锐的口哨,长长的哨音飘过寂静的白茫茫雪山。 不过一会儿工夫,碧蓝天空出现一枚小黑点,越来越近,带着阵阵凌厉的风声,一只巨大的红眼黑色飞鹰展翅飞来。 待它以一个漂亮的姿势飞来并停稳在她面前后,她便跳了上去,抓紧它脖颈上羽毛,右手往光柱方向一指,黑鹰便长鸣一声,伸展巨大黑羽翅膀,迅速飞了过去。 穿过被朝阳染红的白云,以及两座尖顶雪山之后,黑鹰带着她停留在离光柱较远的一座雪山山头。她仍骑坐在黑鹰上,紧紧地注视着不远处恶斗的两群人。 穿银蓝色盔甲的那群卫兵显然处于下风,不断有人倒下,将雪地染成惊心的红色;另一群穿黑色盔甲的卫兵步步紧逼,挥动长剑,剑光闪动之际,一个又一个银蓝盔甲卫兵倒下。 她眯起眼,细细看过去,忽发现异样之处。明明有黑色盔甲卫被银蓝盔甲卫兵一剑刺中要害,黑色盔甲卫兵却只是站在原地僵直了一下身子,几秒后却又满血復活,举起长剑狠狠朝银蓝盔甲卫兵砍去,将其瞬间碎尸血肉一地。 她心有所动,一个不属于她的声音进入她的脑海,“你现在看到的便是由尸鬼组成的精锐军团。尸鬼就是活死人,也就是死而復活的没有生命力的人,一举一动全听从他人的操控。” 那不是相当于丧尸……她打了一个激灵,不由得抓紧了黑鹰脖子的羽毛,准备立刻返回。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激烈恶战中的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一身原本银白的长袍染成血袍,银蓝色长髮更是变成血红色,全身上下都在滴血,身下的雪地被染得一片血红。 卡特兰的第一执政官海伊瑟尔……她的眼睛再次眯起,突然想起之前原主女王建议过的联盟之事,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他一个人正应对着三四个围攻他的黑色盔甲卫兵,手中的长剑泛着刺目的蓝光,迅速攻去,虽剎那击败两人,可那两人又飞快爬起,再次攻击而上,他应接不暇,狼狈不堪。 但她不会现在就出手,她要等他最后快要战死时使出最有力的一击,要让他感觉到切实的死亡恐怖体验才能对出手相救之人有真正的感激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两点至三点间还有加更哦~~ 支持哦,宝宝们~~ 第52章 诡异小女孩 一刻钟后, 银蓝盔甲卫兵一个接一个倒在雪地里,最后仅剩海伊瑟尔仍在拼尽全力抵挡,可长剑挥出的蓝光越来越弱,所有的黑色盔甲卫兵群攻而上,瞬间就把他淹没,那一个个张大嘴的可怖模样,似乎就要把他撕扯吃掉。 时机已到!她的眸光一闪,低首对黑鹰说了几句,黑鹰带着她腾空飞起, 以极快的速度沖入正在围攻的那群活死人卫兵中。 黑.鹰巨大的翅膀坚硬如铁,在沖入的同时扇走了好几个卫兵,突破了一个缺口。 她挥起长剑, 低念几句,绚烂的白光腾跃升起, 照亮周边雪地,强烈光芒带来的刺痛感让黑盔甲卫兵们顿时发出惨叫…… 但惨叫过后, 不知谁高声念了几句什么,这群黑盔甲卫兵几乎同时用双手挖掉双眼,再次哀号着朝她扑了过来。 她这才看清这群黑盔甲卫兵的长相,简直恐怖至极。 血窟窿似的两只眼睛,灰白色脸庞, 僵硬的肌肉,没有任何表情,牙齿阴森乌青, 张牙舞爪扑过来时,仿佛最兇残恶灵即将缠上一般。 她深吸一口凉气,来不及多想,再次挥起长剑,剑随心动,巨大的白雪冰墙平地升起,形成一道天然屏障,瞬间挡住他们的进攻,冰墙剎那又化为冰棱利剑,嗖嗖嗖地朝他们射去,尖利地穿过他们的胸口,一声声惨叫之后,他们嚎叫着倒在雪地里。 可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们又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再次发出恐怖的哀嚎,睁着血窟窿眼睛,伸出枯枝般的惨白双手朝她扑过去。 这下她有点慌了,挥动长剑,又一剑一剑地挥过去,捲起雪地上的所有冰雪,形成更勐烈的冰雪风暴,将他们高高捲起至半空,再狠狠地摔下来。 落在雪地的剎那,他们的身体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四溅,可仅仅只隔一两秒,竟又重新组合,再次组成新的人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第93页 这一次,是所有的黑盔甲卫兵都涌了过去。适才还有一部分在围攻海伊瑟尔,但眼见这边形势不妙,竟全朝她围攻了过来。 所有血窟窿眼睛发出冰寒的冷光,嘴里发出恐怖的惨号,极细的胳膊挥舞着,就像世上最可怕的殭尸一样,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寒冷的风如利刃般刮过她的脸,有了片刻的清醒。 一段奇异的咒语突然涌现在她的脑海,她立刻默念,几乎就在这群黑盔甲卫兵如潮水般扑来时,手中的长剑再度高高扬起,伴着她近乎尖锐的叫声,发出极度火红的光亮,与太阳的金色光线交相辉映,璀璨到了极致…… 轰的一声巨响,火红的剑光突然化为一团巨大的烈火飓风,滚滚沖向围扑而来的黑盔甲卫兵,顿时一片火海。 巨大的红色火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所有的黑盔甲卫兵都宛若殭尸在大声哀嚎。 她也被红光刺得睁不开眼睛,迅速扯下袖口衣襟,遮住双眼,然后一个高高跃起,沖向正在燃烧的黑盔甲卫兵群。 蒙着眼睛的她凭着当初黑蝙蝠洞练出的敏锐直觉,在半空腾转着、斜侧着、跳跃着,以一种惊人的灵巧姿势,准确无误地削下了一个又一个活死人的头颅,尖锐剑尖带着滚热的火焰,在砍下他们头的同时削成百千碎片。 整片雪地顿时溅起肉体碎雨,纷纷扬扬从火焰里飘飞纷落,惨叫声与哀嚎声在一片火红的火海里此起彼伏,宛若人间炼狱,半边天空此时已被染成刺目心惊的鲜艷血红。 这一次,沉浸在火海中的尸鬼们再也无復活机会。 她虽然精疲力竭,心头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可就在她松了一口气,以为大获全胜之时,远远看见一队黑色骑马正急促赶来。 看那黑色盔甲竟与现在这一群的是一样的,心头一惊,她不敢恋战,连忙吹口哨唤来黑鹰,扶起雪地里晕迷不醒的海伊瑟尔,骑坐黑鹰身上,腾空而起,迅速飞远,就像一个小黑点,很快消失了高高的天空…… ******** 宽阔明亮的宫室里,壁炉里的火正燃烧着,落地窗外一片白雪覆盖的世界。 “你说什么,森暗女王灭掉了一个尸鬼军团?”一袭王室白袍的裴诺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属下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英诺森王为此盛怒。”一个黑衣健壮侍从半跪在地,恭敬地汇报导。 裴诺尔的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眼神沉沉,用几近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姐姐,我真不希望你如此能干。” “如今薇安女王一剑成名,轰动了整个卡伊泽尔大陆,森暗之国的莫尔王觉得颇有危机感,刚递来消息,希望能获得您的全力支持。” 裴诺尔缓缓露出一抹阴沉的笑,“你告诉他,他若有本事,就自己保住位置,我是不会出任何力。如果他没本事,我会另寻人取代他。” “是。” 黑衣侍卫领命而去。 偌大的宫室里只余他一人。这是他曾经做王太子时的起居室,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壁炉里的火光发出的嗞嗞声微妙作响。 昨晚他又梦见了姐姐,梦见他们仍像从前一样在起居室里嬉笑打闹。 他微闭着双眼,仿佛又回到了旧日时光。 很久以前,她整日缠着他,只要他一回来,必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惹得其他侍女纷纷侧目,再这样下去,她必会成为所有侍女的眼中钉。 “姐姐,我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弟,永远这样子,好吗?”他曾这样对她说,希望她能暂时消停一会儿。 结果,正在为他倒水的她的手指被滚热的水烫到。 他又急又心疼,不顾一切抓住她的手指放进嘴里温柔吸吮。 她害羞地凝视着他,眼神里有种奇异的柔情光芒,剎那几乎将他的心防攻破。 他慌乱地取出她的手指,冷言冷语后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他之后立刻找了两个美女来泄火。 与美女们疯狂滚床单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全是她被他吮住手指时情潮暗涌的动人神情,让他狂野得无法自控,直到把两个美女折腾得痛哭求饶,全都下不了床才罢休。 “姐姐,你这次太不听话了,居然把我送你的钻戒退还给我,还与英诺森王纠缠不休。” 他凝望着落地窗外纷扬的雪花,低低道,“我该怎样罚你才好呢。” 宽大的金色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后传来心腹随从阿尔杰的沉稳声音:“陛下,王后殿下刚被查出有孕。” “哦?”隔着房门,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几个月了?” “两个月。” 他勐地扬声大笑起来,笑声浑厚悦耳,“好,好好打赏,将最近刚送入宫的最名贵滋补品给她送过去。” 小王后有孕成为希达尔斯皇族近期的大事,所有达官贵人家的女眷纷纷送礼祝贺,还有高级别的贵夫人与贵女递帖求见,想要亲自问安,使原本因毁容而气焰覆灭的小王后一时风头无俩。 奥美黛冷笑着听完侍女的禀报,打开一只精巧银色鸟笼的笼门,抓住正啾啾鸣叫的白色小鸟,将一张小字条绑在它的小腿,“去,通知亚瑟,可以行动了!” 第94页 白色小鸟扑腾着翅膀飞快飞向了窗外,穿过花园,飞过了小树林,绕过了庞大喷泉池,就要飞出皇宫高高的深黑色高墙时,怦的一声响,一枚坚硬小石子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小鸟的身体,还有一枚小石子打中了小鸟的头,速度太快,小鸟甚至来不及叫一声,便如倒栽葱一般坠落下来,落在了一张布满厚茧的粗厚手掌上。 半个月后,路面积雪初融为硬邦邦的湿滑冷冰,使得整座希达尔斯主城又冷又潮,到了半夜更是冷得出奇,连巡夜的卫兵们都恨不能裹着大暖被在街上行走。 天就快亮了,巡夜的卫兵们纷纷打起了哈欠,就要与下一队巡卫交接了,难免会有所松懈。 就在这时,一个极快的小黑影嗖地一下从城门不远处的巷口掠过,一个卫兵眼尖,厉喝道:“是谁?” 所有巡卫都警惕起来,一起朝阴暗的巷口沖了过去,谁料这条又窄又破旧的小巷空无一人。 巡卫们却不敢掉心轻心,举着火把,眼神四处扫射,极为小心地走入巷子。 这时听得“喵”的一声叫,一只通体漆黑的长毛狸猫跳上墙头,摇晃了两下黑色长尾巴,又“喵”了一声就跳了下去,哧熘一下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一只猫,众卫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被火把火照亮的破旧窄巷里,一个年约十岁、衣衫褴褛的脏污小女孩,披散着一头金色乱发,抱着黑猫从斑驳墙头跳了下来,朝小巷子的另一出口逃去。 巡卫们顿时一哄而上,紧紧追去。 追至一座高大的酒铺时,抱着黑猫的小女孩突然不见。 领头的巡卫一脚重重踢开酒铺大门,带着卫兵们沖了进去。 然而酒铺里不见一人,只有一排桌椅和一两个黑色酒柜。领头巡卫的眼睛眯了一下,迅速道:“搜!” 整间酒铺顿时被掀得天翻地覆,连最不起眼的角落都没放过。 “头儿,在地下室发现一条秘道。”一个巡卫急急来报。 领头巡卫的神色变得凝重,吩咐另一个巡卫,“你现在立刻去禀报统领。”随后立即带着众卫冲下了地下室。 火把光在阴冷潮湿的地下秘道里摇曳不定,冷冷的阴风不知从哪里吹来,将众卫们的脖子吹得直起鸡皮疙瘩。 “头儿,你看!” 领头巡卫顺着一矮个卫兵指的方向看去,秘道的尽头处居然放着一只纯黑木箱,上面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铜锁。 抱黑猫的女孩、地下秘道、黑色木箱,领头巡卫深感事关重大,便命一卫兵抱上箱子迅速回地面的酒铺。 一众巡卫刚回到地面上的酒铺,惊惧地发现适才那个抱黑猫的诡异小女孩竟坐在一个高高的酒柜上,摇晃着纤瘦的双腿,用睥睨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巡卫们齐齐涌上,团团围住酒柜,就要抓住她。 诡异小女孩怀中的黑猫却跳了出来,一下子蹦到了抱着黑箱的卫兵的背上,狠狠抓挠一下后飞快逃走。 那个卫兵痛得大叫,抱着黑箱大骂着追了过去,一直追到酒铺外的青石板街道上,不一会儿消失在转角。 剩下的巡卫们则仍警惕地看着那衣着破烂的小女孩,却见她从酒柜上爬起,朝他们诡异地一笑,眼睛里射出诡谲无比的红光。 这时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黑色炸.弹,邪笑着扯下引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扔向了巡卫们…… 轰隆!惊天动地的轰隆爆炸声瞬间震彻了整座希达尔斯主城。 成片红色蘑菇云从城内蓦然升起,冲出一重重炽热的波浪,剧烈浓郁的火.药味瀰漫了灰尘与浓烟笼罩的大街小巷,酒铺已被炸成碎片,如流星般四散飞溅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见~~或者心急的亲们在晚上12点多钟左右时能看到更新~~ 第53章 局中局 火红的烈焰燃烧了酒铺旁的一整排房子, 不断升起的黑色浓烟将整座希达尔斯主城紧密环绕,沖天的红色火焰则将这里打造成了一座正在燃烧的恐怖不夜城。 城内的惨叫声、尖叫声、嚎叫声、哭叫声、男人女人的哭声、奔走逃蹿声全都混作一团,伴着悽厉的沖天红色火焰,有种悲怆的史诗感。 全城混乱。 年轻英俊的君王此刻正站在堡顶,眼神深深,唇角勾起的笑容意味深长。 美貌性感的奥美黛从他身后搂住他,柔情似水地道:“亚瑟做得不错吧,陛下,只是可惜了酒铺老闆刚满十岁的女儿。” “我们好像过份了一点?” “陛下, ”奥美黛柔声道,“她不过是个生了重病的私生女,本来价值就不大, 此次若不牺牲自己换得生母与弟弟的利益,更没什么用处了。” “你倒是想得开, ”年轻的君王迴转身,也柔情似水地看着她,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认真起来冷酷无情,最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陛下,您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奥美黛嘟起了小嘴,“我若是刀子的话, 您就是磨刀石,专门磨我这把刀的。” 年轻的君王吻住了她的耳垂,哑声道:“那你不介意我这把磨刀石再到床上磨一下你吧, 之前还要先摸摸你,摸得越润滑,磨得越舒服。” 第95页 奥美黛先是羞红脸,随后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喜,这可是他自那件不可言说之事后第一次要与她在一起。 她娇羞地道:“陛下是要去我的寝宫?” 他搂住她的腰,轻柔咬住她发烫的耳尖,“不去寝宫,就在这里……” 她勾住他的脖子,满眼迷情,全身的骨头都要酥了,在他的怀里几乎要化作一滩水。 一个时辰的纵情狂欢后,当衣衫不整的她满面羞红地离开堡顶时,他则缓缓披上华贵的白色长袍,眼里露出细碎的冷芒,低低地、残酷地,“从来,最好的磨刀石便是权力与欲望。” 飘着雪花的冷风吹拂过他俊美深刻的侧脸,带来一缕缕清新却寒冷的空气。 他面上肌肉不自觉渐渐舒缓。这儿比奥美黛的寝宫好多了,至少没有那股浑浊熏臭的屎屁味。 ************ 火灾过后还不到两天,勐刮着寒风的午夜,漫天飞雪的天际再次被染成火红。 一队又一队的盔甲卫兵手持火把,沖入了皇族居住区一座高大华美的白色大房子。 不过一会儿,房子里爆出了惊心动魄的哭声、怒骂声、兵刃撞击声、奔跑逃散声,混融着刺骨的寒风声,散发出一种闻之丧胆的死亡气息。 忽听得一声轰然爆炸般的声响,一道绚丽的红色烟花沖向高空,绽放为一朵绝妙无比的蔷薇花,星光点点,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四散开来,那是耶加家族求救信号。 不过半个时辰,一大群全副武装的黑衣骑兵骑着黑马如旋风般穿过被雪花覆盖的大街小巷,快如急雨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路上,所过之处,带起唿唿的如刀割般风声,迅勐地沖入厮杀声一片的白色大房子。 惊天动听的杀戮声中,两队人马开始混战,哭喊声、惨叫声、哀嚎号此起彼伏,来回飘荡徘徊于半空…… 雪花密密麻麻布满了整片夜空,骤然变冷的空气却无法飘散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和残忍厮杀声。 城内的所有百姓都紧闭门户,躲在角落里吓得浑身颤抖,求神祈祷,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漫天雪花里,又有一大群黑色盔甲卫兵高喊着如潮水般涌入白色大房子,为首的卫兵骑坐在高大黑马上,厉声高叫:“君王有令,奥尔曼家族和耶加家族立即停止火拼,否则将你们全都歼灭。” 另一群黑色盔甲卫兵团团围住白色大房子,手里拿起长弓利箭,对准房子里的所有人;更有十来个黑色盔甲卫兵高举黑色炸药包,准备随时狠狠投入。 火拼剎时停止,原本厮杀震天的轰响转化为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 灯火通明的宽阔明亮大殿,庞大的水晶烛灯富丽精美,地面金砖光洁得能照得出人影,地龙烧得正旺,使人完全感受不到殿外彻骨的寒冷。 大殿的金砖上跪满了人,绝大部分头髮散乱、衣衫不整,显然是睡得正酣时被惊醒,连换衣都来不及就仓促逃命。 镶着宝石的黄金王座上,年轻君王的表情阴沉莫测,淡金色半透明眼瞳透出冰冷寒光,宛如千斤巨石般的压力,将殿内下跪的一干人等压得透不过气来。 莫约十分钟的死寂后,耶加家族的一位上了年纪、头髮花白的族老颤悠悠地说了话,声音带着哭腔,“请陛下做主,此次我们家族无辜受难,死伤无数,还请陛下为我们主持公道。” 又是一分钟的死寂。 进攻方奥尔曼家族的一位披着外袍的贵妇人迸出了痛苦的嚎哭,跪在地上边流泪边哭诉:“还请陛下明鑑,耶加家族欺人太甚,将我的亲生子偷换成他们家族的私生子,简直罪大恶极。” 一语惊起千层浪,站在大殿两侧的其他臣子们不禁惊唿出声。 年轻君王的脸色越发阴沉,若有若无地看了耶加家族的人一眼,等待着他们的解释。 “陛下,这纯属诬陷,”耶加家族的一个年轻人愤愤不平,“这种耸人听闻的事不可能发生……” “陛下……”奥尔曼家族的当家人,现任一品大臣的烈西坦开口道,“我们有证据。”随后,使了个眼色,一个黑髮年轻人从方形金砖上站起,走到殿外,一个黑衣侍卫抱着一个黑箱迎了上来。 看到那个黑木箱,耶加家族的主事人安德鲁顿时一惊,本就早该毁掉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陛下请看,”一品大臣烈西坦从黑髮年轻人手中接过黑木箱,“里面全是我们家族的叛徒与耶加家族的人的信件,大多是传递达智烈与史伯夫的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私密。” 黑木箱很快呈到了年轻君王面前,衣着华丽的侍从小心打开黑色箱盖,里面果然堆满信件。 年轻君王随意抽出一封,一目十行地看完,甩手一扔。 “陛下,耶加家族居心叵测,在十几年前秘密串通我妻子的保姆,将刚出生一个月的嫡三子,也就是我的儿子达智烈,与他们家族一个侄女的私生子对换,让原本出身高贵的嫡生子沦为地位低贱的私生子,而原本应为私生子的史伯夫却享尽家族富贵,被当作嫡子一样精心抚养长大。”烈西坦强忍愤怒,字字有力地控诉道。 年轻君王的唇角勾了勾,转脸侧向耶加家族那边的人,“你们怎么说?” 第96页 “陛下,”安德鲁痛哭流涕,“定是有人陷害我们,信件可以伪造,字迹可以模仿,我们家族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不耻之事。” “陛下,”烈西坦冷冷道,“我们家族的嫡子从出生那日起就会烙下家族印记,但这枚印记会隐藏起来,直至十四岁在成年礼上才会显现出来。达智烈还有一个月便满十四岁,到时一看即知。” 年轻君王淡淡道:“既是如此,那便一个月后再看。若再发生家族火拼,你们的私家兵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天色大亮后,大雪已停,年轻君王独自站在偏殿的高高台阶上,遥望初升太阳光芒下的沧桑古城,整个人沐浴在金光之下,绝美光华,流光璀璨。 “陛下可真是走了一步好棋。”一道沉沉的阴冷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未经通传便能径直而入,除了首相别无他人。 年轻君王转过身,淡金色眼瞳流露出一丝美艷的流光,“泰温柏大人过奖了。” 一袭深灰长服的泰温柏大步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捏住他的下巴,沉沉地道:“告诉我,我的心肝,你是如何得知换子之事的?” 年轻君王被他死命捏住下巴,却仍能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还能有谁呢,不过是我的好母后为了回报您的叛乱,告诉我的一个如何能让你们家族联盟破裂的好秘密。” “裴诺尔,我告诉你,”泰温柏加重了手中力道,阴侧侧地道,“就算几大家族的关系破裂,这王座也不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坐得稳的。你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只不过靠婚盟和王妃之子身份戴上王冠,没准哪天就跌下来了。我能立你,也能废了你,自是有人能取而代之。” 裴诺尔被泰温柏捏得唇齿出血,却诡异地笑道:“哦,你是指你女儿肚子里的孽种吗?” “她怀的可不是什么孽种,”泰温柏柔声笑道,却再次加重了手中力道,使得裴诺尔痛哼一下,“而是你的继承人。” 裴诺尔的笑容越发诡谲,“是啊,你的亲生子自然不是什么孽种,而是继承人。” 泰温柏蹙起眉,松开了手,就像不认识一样细细打量着他,笑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岳父,”裴诺尔擦拭着唇边溢血,温柔笑道,“你自然小看我了。我还知你便是希达尔斯几大家族联盟的幕后控制人,若联盟不倒,你这首相的位置就坐得越发稳了,可你若稳,我便不稳。” “你想多了,我的宝贝,”泰温柏蓦然放软语气,吻上他线条完美唇角的血迹,“我说过,有我在的一天,这王座便是属于你的。” “哦,你若给你女儿一碗堕胎药,我便信了你。” “那如何能给?”泰温柏柔情万分地道,“我手中总得有一个威胁你的把柄吧,比如一个随时能取代你的继承人,这样你就不会哪天轻易把我赶下台。” 泰温柏从来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都是聪明人。 “现在,我命令你,”泰温柏的语气越发柔和,“给奥尔曼家族一些甜头,比如将图尔城送给他们。他们虽是受害者,可当发现一个嫡三子能换来一座图尔城时,还是会原谅所有的罪恶,毕竟他们的嫡三子还没死,还是有机会再当成嫡子来培养。” 裴诺尔不由得冷笑,眸里的冷光越发冰寒。 图尔城是这片大陆上着名的交通要塞,谁得了图尔城,便能得到来自各国的源源不断的税金。 他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了图尔城,并成为城主,现在不过一年就要吐出去,他半垂下长长的淡金睫毛,遮掩真实的情绪。 “我的绝色美人,不过一座图尔城,哪里有我们之间的感情来得重要。”泰温柏深情款款地道,“裴诺尔,我爱你,我此生此世都要与你在一起。” 掩藏在黑色长袖里的拳头捏得紧紧的,裴诺尔面上却是一派平和,“那就按您说的去做吧。” 泰温柏的脸上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才是我的好国君。” 可待裴诺尔含笑着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被泰温柏勐地抓住后领,用力地揪了回来。 泰温柏用双手狠狠捏住他的白皙脖子,却又勐烈吻住他的美丽嘴唇,直至他呛着咳嗽,重重喘息,透不过气来时,才缓缓放开。 他在他的耳边沙哑缠绵道:“小子,你下面的毛都还没长齐呢,还敢跟我斗。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我捅穿了你。” 说罢,将他狠狠用力推倒墙上,撞得粉尘纷落,才扬声大笑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裴诺尔的戏比较多,可是权谋不写又不行,否则后面的内容你们会看不懂,或者是不交代一些什么就会使文文显得太粗糙了,所以不得不写。希望大家都能坚持看完~ 看得累时就到偶的weibo耍耍吧,嘿嘿~~ 第54章 变故 午夜三时, 华美的起居室一片寂静。 身穿白色睡袍的裴诺尔靠着舒适的安乐椅上,仰着头,微闭着双眼,直到一道娉婷曼妙的身影停留在他面前,才缓慢地睁开眼。 黯淡的昏黄烛光在他的绝美深刻五官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一双淡金色眼瞳流转着变幻莫测的光芒。 第97页 良久,他才慢慢地开口道:“你的好丈夫,可真是会借力使力,将图尔城送给奥尔曼家族, 虽是我下的命令,却会让他得利。他会让奥尔曼家的人知道,这是他影响国君所作的决定。” 一袭黑色连帽长衣的女子毫不在意地笑道:“既是如此, 那就让他得利吧,反正他的命也不长了。” “哦, 你确定你成功了吗?” “你可要想好了,就算他死了, 你的处境也不见得会好转。你的身后没有家族力量支撑,也没有强悍有力的靠山,走了一匹狼,会再来一只虎,其他家族也不是省油的灯, 至少他现在对你全心迷恋,你还能操控他一二。”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被他玩弄的日子。”他霍地站起,双眼射出泛着血腥气的戾光, 死死瞪着她,“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黑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你捨得死吗,裴诺尔?你不是刚找到了你的美发女官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你别碰她。”他的眼眸里的戾光越发幽暗,“否则别怪我会做出什么极端之事。” “她现在既然是女王,为何不藉助她的力量增强自己的力量,反正她从前就对你超级迷恋,现在肯定也是对你言听计从。森暗之国的军力虽然不行,但财力还过得去,用来秘密组建军团还不错,要不我试着去联繫一下她。” 他冷冷地睨视着她,“我说过了,你不要碰她。我不希望她卷进我的任何事里,她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 她呶呶嘴,“这女人有什么好,你老护着她,不就养了你四年吗?要不是当年我难以自保,这种照顾你的好事怎么也轮不到她……” “够了。”他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 她的眼皮子一翻,丢了个白眼给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你今晚的话太多了,母亲。” 是的,眼前这个絮絮叨叨,略带神经质的女人便是他的本该连骨头渣都不剩下的母亲,当年不过是靠假死逃脱王的女人们的残害,逃到千里之外的小村落里避了多年,直到他登上王太子之位,才藏头露尾地蹿了回来。 她几乎通身缺点,自私、狡诈、毫无责任感……太多太多,唯一的优点大概便是怕死罢,逃脱能力一流。 当年几乎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她为了逃命机关算尽,居然真给逃了出来。她是一个怕死怕到极致的女人,为了活命,走一步算十步,甚至百步,以致想谋害她的女人们都没料到她竟能在这种步步危机、处处陷阱的情况下都熘掉,简直狡诈如狐。 “母亲,现在可以开始了,”他道,“让我们一起倒计时,为希达尔斯最兇悍的恶狼泰温柏敲响丧钟……” 一个月后,在悠扬的清晨钟声里,衣着华丽的权臣贵子们各怀心事地步入金碧辉煌的议事殿。 不到一会儿,名贵的红地毯上挤满了窃窃私语的贵族们,眼光不时飘向站在最前方的两大家族的主事人,奥尔曼家族的烈西坦和耶加家族的安德鲁。 烈西坦的脸色阴沉,眸光森冷不定;安德鲁则面无表情,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噹噹几声钟声响起,议事殿的私语声乍然停止。 一袭绣着王室花纹华美黑袍的年轻君王在全副武装侍卫们的簇拥下走入,绝美无双的脸庞剎那照亮整座议事殿。 “把达智烈带上来。”君王坐上黄金王座,开门见山地命令道。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从殿外的台阶上传来,逆着早晨的金色光芒,一个身穿灰色囚衣、长发披散、满脸脏污的少年被一群盔甲卫兵押了进来。 “向君王问安!”少年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大场面,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颤音,跪下去时两条腿直打哆嗦。 君王懒得理他,甚至连让他起身的手势都未打,而是转头问道:“烈西坦,今天是他的十四岁生日?” “回陛下,是。”烈西坦恭敬回道,同时打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三个贵族女子便立刻拖着裙摆走向了狼狈不堪的达智烈。 众臣们的眼光紧紧跟随她们,只见她们手脚麻利地将达智烈的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 达智烈的脸上流露出极度紧张的神色,似乎毫不在意光着身子站在殿内。 众臣都知道,达智烈此刻已顾不得害羞,对即将揭晓的答案既期待又恐慌。 如果他真是奥尔曼家族的嫡生子,那么命运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如果他不是,那么他将会被重新打入死牢,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年龄最小的一位贵族女子,敲击打火石,点亮了一个火摺子,递给了头髮已花白的贵族女子。 头髮花白贵族女子看着正在燃烧的红色火焰,恭敬说道:“各位大人,我将要点燃他的肩头,但也会做好防护,让他的双肩以下部分不会被烧到。” 另外两位贵族女子拿出一件银白色长毯,将达智烈迅速裹住,只露出双肩。 “忍住痛!”头髮花白贵族女子对达智烈说道,同时将火摺子烧向达智烈的肩头,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响起,那一瞬间震耳欲聋,悽厉地在殿内迴荡。 第98页 达智烈发疯般挣扎,若不是被卫兵强行按住,早不顾一切地在地砖上打滚,拼了命也要把火蹭灭。 那惨不忍睹的场景,殿内的侍女侍从全都吓得腿肚子打颤,低着头不敢看。 围观的臣子们却暗暗发笑。从小受过严格训练的贵族根本不会在公共场合发出如此声音,哪怕再痛也只能咬着牙齿忍着。 这个达智烈从小被当作私生子养大,都已经十四岁了,恐怕就算真被证明为嫡生子回到家族后,以后的前途也有限。 烧焦的皮肉一层层从达智烈的双肩脱落,痛得惨叫连连,嗓子几近要喊哑。 当众臣已觉得双耳快受不住这种悽厉惨叫时,达智烈却突然没了声音,原来已痛晕了过去。 这时三位面不改色的贵族女子将瓷瓶里的红色药水同时泼向他的肩头,嗤啦一声响,只见一缕缕白烟从被烧得焦烂的肉体上升起…… 所有人都惊异不已。 “这是我们家族祖传炼制的特殊药水,专门嫡子在成年礼上使用,用来确认家族后裔的纯正血统。”烈西坦面向王座上的君王,解释道。 君王没有回话,视线一直停留在达智烈被烧得焦煳的肩头。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达智烈肩头的焦肉一片空荡,什么都没有出现。 君王的眸光意味深长。 贵族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不时瞥向神色复杂的烈西坦以及面容冷静的安德鲁。 奥尔曼家族的几个贵族脸上则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两个少年极为震惊,面面相觑,难道真是他们弄错了? 耶加家族的贵族们则要沉稳得多,三三两两分散站着,镇静垂手,不说一句话。 这一场“认子”竟似一场闹剧。 二十分钟后,君王面无表情,看向脸色颇为难看的烈西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烈西坦拱了拱手,满面尴尬,“一切都是臣的错,臣无话可说。” 达智烈的肩头并未显现奥尔曼家族的印记,显然并非是他的嫡子。 安德鲁此时趁机上前一步,“谣言已不攻自破,还望陛下能还我们一个清白。” 君王的眸光闪动,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泰温柏大人到!”一道高扬的侍从声音响起,众臣的目光不自觉地都投了过去。 一袭绣着金蔷薇黑袍的泰温柏信步而入,双眼炯炯发光,唇畔噙着一抹自信笑容,虽非美男子,且年过中年,可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夺人,仿若在太阳下发光。 泰温柏适才一直没有在大殿出现,直到真相大白后才现身,权臣贵子知是有变动将发生,不由得全都屏住了唿吸。 “向陛下问安!”泰温柏语气恭敬,微微行礼,投向君王的眼神带着几丝暧昧与情愫。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支持~~么么哒~~ 第55章 连环套 君王淡金色眼瞳幽幽暗暗, 看不出真实情绪,“首相大人怎么看?” “既然查明了耶加家族并未调换奥尔曼家族的嫡子,那么就得由奥尔曼家族赔偿耶加家族的名誉损失,除了公开道歉外,还得将家族世袭的伯爵爵位分出一个给耶加家族,另外奉上他们家族王城的相当于五年税赋的黄金。”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敲诈。五年税金还好说,可是伯爵爵位却很稀有。 每个家族的爵位都是有限的,如果给了另一个家族,除了没有依附爵位的各种荣誉与福利外, 家族声誉还会直线下跌,从此朝中无人,遇事时没人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时有臣子眯起眼, 暗暗思忖起来,奥尔曼家族与首相所在的巴奈特家族是姻亲关系, 利益捆绑多年,首相怎么会突然倒戈呢? 烈西坦自首相出现后脸色一直不好看, 现在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任谁的切身利益受到影响都会露出这种表情。 “陛下,我们家族多年来对王国鞠躬尽瘁,战战兢兢,唯恐没能对王国尽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现在让我们交出一个爵位,实在是让家族颜面无光。但我们愿将五年税金改为十年税金,翻上一倍赔偿耶加家族在名誉上的损失。” 泰温柏不温不火地回了句, “烈西坦大人,您知道的,家族名誉是用多少钱都补不回来的,如今耶加家族的名誉受损,用爵位来补都是很勉强了。” 烈西坦的脸色发青,当即又驳了两句,泰温柏又驳了回来,两人竟在君王面前争吵起来。 君王秀眉微蹙,淡金瞳里透着幽幽暗暗冷光,却并未制止。 众臣们全都屏住唿吸,不敢插上一句嘴。 目前朝政实权掌握在首相手中,可奥尔曼家族也是大家族,无论偏帮哪方都会惹得一身骚。 宫变刚结束几个月,现无人敢轻举妄动。 半晌,君王终于开口打断他们的争论,扬声厉喝:“全都闭嘴!烈西坦大人、首相大人和安德鲁大人留下,其他人先退下。” 一阵阵唿气声低低地此起彼伏响起,似是臣子们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殿内很快安静下来,烈西坦与泰温柏忽然不吵了,安静侧立一旁。 整座大殿一下子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君王从王座上缓缓走下,面无表情,一直走到晕倒在地的达智烈面前,竟用脚勐踢了两下,冷冷道:“还装死?起来!” 第99页 仍留殿内的人顿时大惊,连烈西坦与泰温柏都面露惊异。只有安德鲁一脸稳色。 只见那晕死的达智烈居然睁开双眼,唿啦一下子从地砖上狼狈地爬了起来。 泰温柏隐隐中有被耍了一道的感觉,但这不可能啊,他明明是精心计划好的,不由得面色剧变,毫不掩饰眼里的怒火,“陛下,你在搞什么鬼?” “首相大人,”君王脸上的笑容纯真无害,“他是你精心找来的替代品,怎么在问我搞什么鬼呢?” 泰温柏眼里的怒火更盛。 那一瞬间,烈西坦全明白了,愤怒地瞪向泰温柏和安德鲁,原来竟设计了一个这么恶毒的陷阱。 假达智烈慢慢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年轻男人面孔。 殿内人发出起伏的低低惊唿声。 君王沉凝的声音缓缓响起: “首相大人,在您昨日午夜押出真正的达智烈时,已有人秘密禀报我了。我没有当众拆穿您的诡计,不过是看在巴奈特家族劳苦功高的份上,给您留上几分颜面。” 君王的笑容无比纯洁,“我差点就被您骗了,当您要我拿出图尔城作为礼物赔偿给奥尔曼家族时,以为您真的站在奥尔曼家族这一边。可后来我接到密报,您与安德鲁大人夜里在会所见面,我才知道图尔城不过是用来迷惑我的障眼法……”他耸耸肩,“然后我随意一查,便查到了。” 泰温柏的面孔原本紧绷,可听到这里却缓缓放松下来,也笑了起来,“陛下英明。” 烈西坦却警觉了起来,不着痕迹地靠近了君王,暗中保护。 安德鲁仍然默然站立一边,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带上来!”君王扬起手,只见几个盔甲卫兵押着一个浑身脏乎乎,看不清衣服颜色和五官的年轻男子上来。 “他才是真正的达智烈,”君王的眼里含着不可捉摸的笑,“烈西坦大人,你用你们的方法试一下吧。” 一个盔甲卫兵端着一个托盘向烈西坦走近,托盘上放着一个透明水晶瓶,里面的红色液体流转着火焰般的光芒。 “这是我刚找你们家族的贵夫人索要的特殊药水,点火!”君王命令道。 嗤啦一声响,另一个盔甲卫兵点燃了这个达智烈的双肩,火焰燃烧肉体,一道悽厉的男子惨叫徒然升起,迴荡环绕于寂静的大殿上空。 泰温柏这时走近君王,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当真小看你了,裴诺尔。” “首相大人,”君王扬声说道,“我看您需要向烈西坦大人好好赔下罪了。若干年前,您联手安德鲁大人做了这起偷换嫡子之事,为的是哪一天用来作为威胁奥尔曼家族的利器,同时将嫡子当作私生子养大,差不多毁了嫡子的前程,间接影响了家族的切身利益。嫡子对每个家族来说可是很珍贵的啊,首相大人,您这一招实在是太厉害了。” 烈西坦的眼里喷出熊熊怒火,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 泰温柏嘆道:“陛下,您当真聪明绝顶!不过,还是棋差一着。” 泰温柏眯了眯眼,不过一个轻轻响指,一阵阵整齐的重重脚步声在从殿外传来。 不过一会儿,唿啦一下,一大群盔甲卫兵如开闸的流水一般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举着刀剑,将他们团团围住。 气氛一下凝固,如绷紧的弦般一触即发。 殿内其他侍卫的脸色大变,握着长予不住后退。 夺.权宫变,不过时隔几月,竟再次发生。 但君王依旧稳稳站着,脸色看不出喜怒,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烈西坦的脸色发黑,指着泰温柏,声音不稳地吼道:“泰温柏,你居然提前召集卫兵,围攻议事殿,简直卑鄙无耻。” “何须提前召集,烈西坦大人。”泰温柏的笑容却亲切可人,“守卫议事殿的军团早已被我控制,我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奸臣贼子。”烈西坦咬牙切齿地恨道。 “大家彼此彼此,烈西坦,你也不是一个全身干干净净的人。” 泰温柏笑得越发和善,同时慢慢走近君王,柔声道:“陛下,您现在直接将这个私生子杀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然后,他会将君王软禁,找一个替代者伪装成君王,让真正的君王成为他的禁脔。随后,他会成为实权掌控者,并将小王后肚子里的儿子拥立为王储。 至于杀君王,他倒是从来没想过。没办法,谁让君王长得这么漂亮呢。 面对如潮水般围拢过来的气势汹汹的盔甲卫兵,看着泛着血腥与杀气的刀剑,君王脸上却毫无惧色,而是微微一笑道:“首相大人,达智烈肩头的火快熄灭了,我们不如先看一下他是否真的是奥尔曼家族的嫡子。” “说得也对哦,”泰温柏笑得十分开心,“也许臣下是被冤枉了呢。” 说着,泰温柏手中多了一柄镶着宝石的匕首,慢慢靠近了浑身脏污,昏倒在地的达智烈。 达智烈肩头的火焰已经熄灭,君王亲自将水晶瓶里的红色药水泼到他的肩头,红色火焰腾地升起,本已痛昏的达智烈再次发出鬼哭狼嚎,显然疼痛至极。 第100页 可就在他悽厉嚎叫的时候,一枚奇妙的玫瑰花印记在他被烧焦的肩头慢慢显现出来。 烈西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的嫡子,真的是他的嫡子……剎时老泪纵横。 “这枚印记真漂亮,陛下,我把它剥下来送给您好不好……” 泰温柏举起闪亮的匕首,就要一刀划下去的时候,烈西坦吼叫着沖了过去,却被几个盔甲卫兵用力拦住,“放开我,放开我,他是我儿子……”烈西坦边哭边叫。 锋利的银色刀尖狠狠地刺入达智烈的肩头,又用力往下一划,顺着印记的形状,一刀一刀地往外沿割…… “烈西坦大人,这块皮等会儿送您也行,”泰温柏边割边笑,“想必陛下不会跟您抢,这您就放心……”可突然听得嗤的一声响,一簇鲜红火焰勐然从他身体蹿起,他不敢置信地,眼睛一瞪,面容扭曲,顿时发出悽厉的惨叫。 所有人都面露骇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泰温柏全身突然开始燃烧,不断发出声嘶力竭的痛苦唿声:“啊——啊——”熊熊的火焰环绕他身体,嗤啦嗤啦地吐出火舌。 众人全被震在原地,骇然不已,双腿止不住地发抖颤动。 艷丽兇残的红色火焰烧掉了泰温柏华美的黑色长袍,烧焦他的柔顺长发,烧黑他的白皙皮肤,整个人迅速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悽厉的惨嚎不断响起! 一下又一下,悽惨无比! 这是曾经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首相大人的恐怖嚎叫! 比起之前达智烈的凌厉惨叫过之而无不及。 竟似那残酷炼狱里的鬼哭狼嚎。 已有几个侍从骇得尿裤子,殿内升起一股淡淡尿骚味。 君王冷冷地盯着被烧成火团的泰温柏,眸光残酷冷冽。 烈西坦则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痛不堪言,因为亲生子达智烈也同时成为火团。 殿内顿时被惨叫与嚎哭声环绕,还有那刺鼻的烧焦人肉气味。 无人再敢说话,此时只听得到那火焰灼烧时发出的古怪沉闷声音。 安德鲁这时缓缓地走到君王身边,平静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终于除掉心腹大患。奥美黛那边进行得很顺利,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这时有依然冷静的侍从恍然,原来这竟是一场由君王与安德鲁主导的好戏。安德鲁假意与首相合作,实则内鬼。 君王勾了勾唇,忽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对痛哭不已的烈西坦道:“你的儿子除奸有功,图尔城归你们了。” 他给真正达智烈身上披了一件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外衣,当长期用蔷薇皂角洗澡后,贴近这件衣服,再加上水作引子,任何水都可以,便可引燃熊熊烈火。 泰温柏精明小心,从不让进入皇宫的任何人带刀剑,除卫兵以外,也从不吃喝自家外的东西或酒水,要弄死他极为困难。 这时他的母亲给他出了个点子,蔷薇皂角与这种衣服再加水结合一起有种特殊效果,可出其不意地致人于死地。哪怕那人再小心也可能上当。 这是他的母亲昔年躲在一个偏远小部落时学到的一个方法。她亲眼看到族长夫人便是用这种奇诡的方法谋害了最受宠的小妾。 只是蔷薇皂角要连用上三个月才有用,少一天都不行。 为此他的母亲几乎想尽各种办法才买通了浴间的两个侍女,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为泰温柏抹上。 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前后经歷多次差点被发现的危险,差点功亏一篑。 悽厉的嚎哭惨叫再次响起,那是烈西坦痛失爱子的哭声…… 与此同时,奥美黛带着大批侍女和卫兵凶神恶煞地闯进了小王后的寝宫。 “给我搜!”奥美黛看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被侍女们紧紧抱住的小王后,冷笑着道:“王后与首相联手叛乱,把这里给我翻个天也要给我搜出证据。” 翻天地覆的搜寻后,还真被卫兵与侍女们找到几封书信。 奥美黛扬起手中的信,勐地尖锐大笑起来,“兰妮达,你这次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不,不……”小王后的眼泪和鼻涕一起落下,泪水涟连,“我是王后,还怀了国君的孩子,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 “孩子!”奥美黛的笑声更加尖锐,像是听到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啪啪几声响后,奥美黛狠狠往小王后已被毁容的小脸扇了几巴掌,诡笑道:“不过是你与你父亲的孽种罢了,还想赖在国君头上,简直厚颜无耻。” 小王后惊恐地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奥美黛,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的丑事早就在这深宫里传遍了……”奥美黛大笑不已,尤为开心。 这是国君秘密派人在后宫里布下的舆论暗桩,为的是处置小王后时能有合适的流言作铺垫,不至让所有人感到太突然。 但怕首相怀疑,所以只限于后宫流传,而后宫的势力主要被国君牢牢掌握手中。 “你就好好地等死吧,贱人!”奥美黛一脚重重踩在小王后的脸上,死命地踩了好几下,在小王后尖声痛哭中再次扬声大笑…… 第101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 偶够努力吧,嘿嘿~~ 第56章 解毒 随着一阵冰寒的夹带着雪花的冷风拂入, 心美打了个寒颤,悠悠地醒来。 适应了雪山洞内的阴暗后,瞥到了角落里昏睡的海伊瑟尔。 黯淡光线下,他原本英俊不凡的脸庞全是血污,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脏乱的紫色长髮散落肩膀,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原本森林神祇般俊美光华的模样不復存在,整个人又臭又脏,狼狈不堪。 他伤得不轻, 几个小时前为他包扎的伤口再次浸出血,当作包扎布的白色衣襟全被染成血红。 她嘆口气,再次扯下长裙一角, 缓缓走过去,蹲下半个身, 为他更换包扎布。 包扎完毕后,她敲了一下他的头, 不耐烦地道:“喂,你快点醒来,没准过一会儿追兵就杀过来了,我先走了啊。” 轻敲好几下都没反应,她耸了耸肩。 想了想, 她的伤势也还未恢復,摸黑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到洞外。 洞外一片漆黑, 夜空闪亮着几颗黯淡的星星,雪山四面空无一人,只有刺骨的寒风颳来,安静得瘆人。 她强忍住彻骨的寒冷,抓起了几捧雪,便返回了洞中。 先是几捧雪甩在了他的脑袋上,这一招竟有效,听到他痛唿了几声,她满意地走开,然后点燃了一个火摺子,生起了一小堆篝火。 滋滋的树枝燃烧声音中,他那双如水晶般透亮的银蓝色眼睛艰涩地睁开,喉咙里发出的呻.吟低低地、断断续续的,带着强力抑制的痛楚。 “你最好快点能走动,”她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没声好气道,“我一会儿就要离开这里了,省得英诺森王带兵追过来了。” 她灭掉了英诺森的尸鬼军团,英诺森再怎么迷恋她这张脸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必竟她触犯了他的切身利益。 海伊瑟尔艰难地从潮湿的草堆上坐起,靠在冰冷的山壁,喘息着道:“我中了毒。” “吃过解药了吗?” 透过摇曳的昏黄火光,她看到他憔悴不堪的英俊面容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我把你救出已是仁至义尽,可解不了你的毒。” 短暂的安静后,他的声音含着低低的压抑的痛苦,“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帮帮我……” 她有些诧异,抬脸看向他,“帮你盗取解药?” “这毒是我姐姐下的,”他的绝美银蓝长睫微垂,遮挡让她看不清的情绪,“我虽有设防,但没料到在谈判时她会直接将……毒粉撒在我脸上。” 她又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这么说吧,我把你从尸鬼军团的围攻中救出来已费尽了全力,已无力再为你盗取解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他,“虽然我很希望与你合作夺回我的王位,但是,我现在做不到你的这个要求。” 他仰头靠着潮湿的寒冷山壁,一言不发。 “但要是你能走的话,我还是能带着你一起走,” 她看着他失望透顶,甚至还带着些许绝望的神情,忽有些于心不忍,“也许你逃到外面与你的人联繫上以后,他们能帮你夺得解药。” “他们帮不了我,因为,”他的银蓝眼眸幽暗黯淡,声音微微颤抖,渐渐微弱,“我已等不了……” “你中的什么毒?”看着他越来越惨白的面容,她终于问道。 “情毒,非得女子,否则无解,哪怕自己疏解也不可以。”他闭着眼说道。 她吓一大跳,“你的亲姐姐吗?她干吗要给你下这种毒?” “她自己。”他的微弱声音气息不匀,明显力弱,“她并非我的亲姐姐,是我父亲的养女,本就是抱着必胜的信念来与我谈判的,还提前服下了易受孕的促孕药,我怎可能让她达成目的。” 她蓦地呆住。她给自己找了多大的麻烦啊,原本打算把他从尸鬼的围攻中救出来就可以了,但没想到他居然中了这种毒,就像她从前在现代看的言情小说一样,男主角中了这种毒,女主角为他解毒,然后两人关系突飞勐进,终成眷属。 这特么也太狗血了吧。 她连忙站了起来,慌忙摆手道:“你别指望我给你解毒啊,我把你救出来就不错了,你别得寸进尺。” 他的优美唇角微微牵起,似是嘲弄,声音微弱得几近听不见,“我不指望。” 她开始收拾背包,“我得走了,你听天由命吧,我不可能帮你这个忙。” 正要踏出洞口的一刻,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要是你能走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走,也许能到雪山下找个女人……” 他靠着山壁,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为什么非要女子疏解呢?”她嘆道,“也许自己疏解也行,反正最后的效果不是一样的吗?” “不是,”他艰难地发着声,似乎就快要说不出话来,“那种毒粉非靠近女子身体是不会被逼出来,也就是说……” 他喘了口气,才勉强道,“中了这种毒,无论自己怎样努力都不可能疏解出来。” 第102页 “还有这种毒!”她真是大开眼界,不由得失笑出声,“哦,对不起。” 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我有个办法,可以一试,保准够刺激。” 她迅速蹲下打开背包,随意翻找一下,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当初去南非旅游之前,她那个色胚子闺蜜,生怕在那鸟不生蛋的地方没有wifi,晚上孤枕难眠,所以先拷了几部限制级片子。 但闺蜜的手机内存不够,所以把她的手机借用了一下,也拷了几部上去。 “来,你看看这个。”她的脸上挂着几分诡异的笑。 他则有几分错愕,看着手机问道:“这是什么?” “手机,我的老家才有的东西。” 只见她熟练地打开手机,按下一个红色按扭,又在屏幕上划了几下,不一会儿,一幅奇特的动作画面出现在他眼前。 他惊奇地看着画面里的一男一女翻滚在一起,发出暧昧的声音,“这是什么?你平日竟喜欢看这些东西?” “你们男人最喜欢,”她撇撇嘴,说道,“很多女人也喜欢,食色.性也,不过我没怎么多看,怕看多了心理变.态。”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你喜欢欧美系还是亚洲系?欧美系的人就长得与你们差不多,不同的头髮颜色,皮肤偏白,纯黑的也有;亚洲系的就是……”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直接道:“和我以前长得差不多的了,但你没见过了,黑头髮,微黄的皮肤,黑色的眼睛,个头比欧美人要矮一些了。欧美系的片子要变.态一些,亚洲系的片子要噁心一点。” 他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没有说话。 “看亚洲系的吧,”她迅速打开了一部片子,“欧美系的太变态了,我都接受不了,估计你也是。” 他的脸涨得通红,又忍不住咳嗽了好几下。 一阵阵暧昧的喘息与呻.吟不断从动作画面里传来,还夹带着起伏不断的男人女人的吼叫或尖叫。 “这个够刺激了吧?”她拿着手机,得意洋洋地道。 他的面容越来越红,红得几欲滴血,但却目不转睛地好奇看着,估计没看过这种东西。 她打开的这部片子,有鞭子,有手拷,还有制服、玩具等,各种花样百出,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她窃笑着将手机搁在他面前的石头上,“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在外面等你,好了的话对我说一声。” 他的脸顿时红得更厉害,低垂微弯银蓝羽睫,微侧过脸,竟不愿再看她。 山洞外,望着夜色笼罩的绵延一片的雪山,她深深地唿吸了一下,肺部充溢新鲜而寒冷的空气,顿觉原本疲惫的状态慢慢恢復。 不知道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之所以自己疏解不行,可能因为外界刺激的力度不够大……这种毒有这么厉害吗? 想着想着,她发觉自己的脸居然越来越烫,竟似有些发烧起来。 见鬼,怎么在想这些了? 蓦地,她的眼眸一凝,远远看见隔着一座雪山的雪山头上出现了一群黑压压骑兵。 虽然她的夜视能力很强,可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与衣着,但从他们一双双泛着绿色的如萤火虫般光芒的眼睛来看……她悚然一惊,难道是英诺森的尸鬼军团?只有他们眼睛发出的光才能如此诡谲如此恐怖。 “好了没有?快,快走……”她以百米冲刺速度奔进洞中,叫嚷着,“海伊瑟尔,你快点!” 蓦然之间,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闯入她的眼帘,海伊瑟尔长发凌乱,衣衫不整,腰部以下几乎是光着的…… 她尖叫一声,面红耳赤地转过身,慌乱叫着:“你快穿上裤子。” “谢谢你!”身后传来他颇为愉快的声音。 “英诺森王的尸鬼军团追来了,我们得赶紧走了。” 她连忙蹲下身收拾她的背包,将一些适才放在外面的小镜子、梳子等物放进背包。 正忙碌时,一部时尚红手机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递到了眼前,“谢谢!”她低声说道,放进背包里。 “应该是我说谢谢。”他在她身后含笑道。 “我们快走!”她一把抓起背包,想也没想地就抓住他的手往洞外沖。 英诺森可不是好惹的。凭着一股直觉,她知道英诺森虽然对她温柔体贴,笑容满面,可他身上时常传来的阴冷气息,以及微笑时眼底那抹嗜血野性,还有脸上偶尔流露出令人揣摩不透的邪魅,就让她明白这个男人决非看上去的那样和蔼可亲。 说实话,她不敢太接近这样太过于复杂的一个男人。 她灭掉了他的一个尸鬼军团,难以想像他会怎样报復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亲爱的们~~ 七夕快乐,么么哒~~ 第57章 与英诺森对战 夜色深沉, 刺骨的冷风不时吹入脖子里,冷得直打哆嗦。 一深一浅的脚印不断地踩在雪地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她心急如焚,不断加快步子,生怕英诺森的尸鬼军团追上来了。 她现在不敢召唤飞鹰,生怕动静太大引起了军团的注意,只能尽量地加快步伐。 第103页 倒是海伊瑟尔一派淡然,步伐虽快但每一步都沉稳有力,比东倒西歪的她明显走得稳多了。 “你不用急, ”海伊瑟尔还时常安慰她,“急也没用。” “你不懂,”她叽喳道, “那个骷髅王厉害得很,虽然经常对你笑嘻嘻的。” 听到这里, 海伊瑟尔唇角的笑别有意味,“听说英诺森王还向你求婚, 你为何会怕他怕得如此厉害?” “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她瞥了一眼他,“那是他被美色所迷,昏头转向了。回头他清醒过来,知道我灭掉他的一个军团后, 必不会放过我。说起来,这事还是你引起的。” 冷风飘荡的冰天雪地里,海伊瑟尔的声音缓慢轻柔飘来, “殿下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牢记于心。” “那是再好不过。不过我救你也是有用意的,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军团?能助我夺回王位吗?”她直言不讳地问道。 “可以。”他竟直截了当地回答。 她吃惊地停下步子,黑暗中细细打量他,但尽管她的夜视很好,却仍看不清他绝美银蓝眸瞳中的深意。 他也停了下来,黑夜里深深地注视她,“你救了我,我自然会给予回报,但是这种回报是有限的。” “你的意思是?” “我只能拔一个军团借给你,不保证你能否夺位成功。” “好,”她立即道,“我不需要你保证成功,我会自己想办法。” 说实话,他算是不错了,至少能借给她一个军团,这是她这段日子四处碰壁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帮她。 “你不问我为什么只愿借你一个军团吗?”黑暗里,他的声音仿佛近在耳旁又仿佛远在天边。 “哦,为什么?” “想要得更多,必然要付出更多。你现在救我这一次,最多只值一个军团。我的命,其实没有那么值钱。” 对于他的直言,她相当惊异,“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 “那只是你的看法,其实生命来得意外去得也快,过于脆弱的东西我不想更多地维护,因为那意味着付出更大的代价,而那代价在我看来实在不值得。” 她抿唇笑起,“我发觉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 “怎么,你现在开始对我感兴趣了吗?” 海伊瑟尔也微笑起来,黑暗中的淡淡笑容竟有几分惊艷夺目的感觉。 “你是一个值得每个女人都感兴趣的男人。”她由衷地道。 “哦,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海伊瑟尔的唇畔牵起浅浅的笑,似是有些意外。 “当然,你长得帅,心肠又好,知恩必报,同时又有思想深度,这么好的男人会不让女人感兴趣才怪。” 看在他借她一个军团的份上,她专门拣好话说。 海伊瑟尔扬声大笑起来,边笑边道:“你可真有意思。”显然已明白她的意图。 他们继续在黑暗里艰难行走着,夜空飘起了大片雪花,不断落在双肩、头髮、脸庞,还有眼睛里。 天色蒙蒙亮,遥远的天际依稀可见浅蒙灰白的日光,原本被夜色笼罩看不大清的连绵起伏的雪山渐渐清晰。 高高的雪山脚下,海伊瑟尔将一块镶着蓝宝石的白玉金牌放到她手中,“我目前暂居亚尔恆王城,如果你觉得你已准备好了,可以随时来王城借兵。” 她接过了玉牌,镶在背面的蓝宝石辉映微弱晨发出浅浅的光,“谢谢!” 两人在岔道口互道分别。她走嚮往南的森暗之国的方向,他则朝北边的亚尔恆王城的方向行去。 莫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她来到一座巨大原始森林前。 考虑到兇勐野兽,她将手指放至唇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 不到一炷香工夫,遥远的天际远远出现了一只展翅而来的黑色飞鹰,离她越来越近…… 骑跨上巨大黑色飞鹰,她在它耳边低声诉说了几句,黑色飞鹰便迅速地展翅飞上天空,不一会儿便在空中疾风迅飞。 刚飞了不到一会儿,黑色飞鹰突然发出了恐惧的尖锐鸟鸣,身子也极度不稳,两边摇晃,使得她差点摔下去。 她连忙用鸟语细细安慰两句,可飞鹰却仍躁动不安,两只巨大羽翅似是失去了平衡,不断摇晃,勐地,竟像倒栽葱似的直直往下落…… 她惊叫起来,迎着唿唿的冷风,紧紧抱住飞鹰的脖子,打死也不敢松手。 怦的一声响,情绪躁动、失去平衡的黑色飞鹰带着她跌落到了一棵巨大无比的参天古树上。 尽管树叶密集,鹰身柔软,可落到树干上时,她还是疼得叫出了声。 连着痛唿好几声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黑色飞鹰目露惊惧,瑟瑟发抖,双翅不时抬起,似乎随时准备甩掉她再飞往高空。 她不由得往树下望去,剎那,惊得全身一抖,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 一大排身穿黑色盔甲的面无表情的尸鬼整齐站在树下,眼睛里发出的萤火虫般光芒让人不寒而慄。 旁边还有一大排看起来恐怖至极的骷髅卫兵,胸膛一列列白色肋骨触目惊心,两条白骨细腿阴森可怖,手持的锋利刀剑,在晨光下泛着冰寒血腥的杀气。 第104页 在尸鬼军团与骷髅军团簇拥着骑在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上的身披镶宝钻黑色大氅的高大健硕男人。 金黄色阳光下,他的古希腊雕塑般的五官立体深刻,鼻子线条高挺完美,冰蓝色琉璃般眼瞳晶莹柔泽,透出被海水浸透一般纯得没有一丝杂色的蓝光。 但冰蓝眼睛那么美,神色却阴冷而犀利,隐隐带着狂野不羁的危险气息。 她吓得大惊失色,一个身子不稳,差点从飞鹰身上跌下来。 身边的飞鹰已经被吓得不成样子,浑身抖瑟得厉害,勐然展开巨大翅膀,尖鸣一声,竟丢下她逃走,迅速飞向高高天空,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她的全身已僵住,缩在茂密的枝叶里一动不敢动。 百转千回之间,她想过了无数自救办法,但全都又被自己一一否定…… 可惜没带上酒,否则喝上两口算了,让女王自己去解决。 当英诺森冰蓝色琉璃般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对上时,互视几秒,他眼眸里的危险狂野气息将她吓得全身又是一抖。 英诺森的手缓缓握向腰侧镶着宝石的剑鞘,听得铮的一声响,便拔出了一柄泛着寒光与杀气的黑色长剑。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默念咒语,手心出现了一柄同样泛着寒光的紫色长剑。 几乎同时,他俩扬起长剑向对方挥去。 那一瞬间,黑色的星辉与紫色的星光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大的轰响,激起阵阵尘土飞扬。 她几乎是使出了全力,才挡住了英诺森的那一击。 她不敢轻敌,从树上跃起,挥起紫剑,默念符咒,掀起树上所有绿叶,形成密密麻麻的绿叶剑雨,齐齐向英诺森射去。 英诺森的手中黑色长剑剎时化作千条万条锐利黑色星剑,长短不一,疾风袭来,穿破绿叶剑雨,瞬间将绿叶化为细碎绿末。 她心中一惊,将剑尖直抵地面,掀起阵阵黄色尘灰,立起一道道剑气高墙,挡住了英诺森挥来的凌厉万千剑光。 轰然一声巨响,剑气防御墙被击灭,英诺森的黑色长剑发出嗡嗡的蜂鸣声响,她的眼前一花,千万道黑色闪电疾速而来,几乎令人睁不开眼。 她沉住气,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直接寻找感觉,昔年蝙蝠洞的练剑感觉再度袭来。 她一个跃起,长裙飘荡之际,紫色长剑向前狠狠一挥,无数白色星光爆破一般,掀起绚丽的锋利星芒,直直抵住那无数的凌厉黑色闪电。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两种剑光碰撞激烈,竟将一旁树上的绿叶纷纷摇落而下,几乎落了大半。 黑色利剑再次刺来,这一次,没有藉助任何魔法,而是直接狠厉地、重重地、勇勐地刺向她。 她同样也没有藉助魔法,集中心神,使出全力,浑然无惧地挡了过去。 两剑并击,当的一声清脆巨响,剑芒四射,仿佛迸出火星。 一股巨大的燃烧般的痛楚传至她的白皙手腕,她咬牙强忍,又一剑用力挥了出去,同时再度跃起。 两人的战场已转至半空。剑战越来越激烈。 不大一会儿,只见一团白色光影与一团黑色光影飞速移动,剑芒星星点点,弥散消失于金黄色太阳光线。 凭心而论,她此时的状态不大好,之前大战两场,昨晚又几乎整夜未睡,加之赶了几个钟头的路,根本没法达到身体的最佳状态。 她已明显有些吃力,但仍死撑着要与那骷髅王力争到底。 她扬起漫天犀利剑芒,如开弦的利箭般直直射向英诺森,攻势极为强大。 英诺森唇角勾起的笑容慑人心魄,黑色长剑顿化为剧烈的黑色旋风,迎着利箭般直射而来的漫天剑芒,就像巨大的旋涡般将所有剑芒吞没,并形成强烈的反冲力,如巨大浪潮般冲锋涌向她。 她临危不惧,挥舞的长剑瞬间改变招式,剑尖一变,耀出深红火焰般的强烈火光,掀起阵阵燃烧的火红高墙,挡住那惊天涌来的黑色剑潮。 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两道力大无比的剑力在半空相遇,发出巨大的碰撞声,不少尸鬼和骷髅们顿时没能站稳,东倒西歪,倒落在地。 天地仿佛也为之变色,四下不见任何飞鸟活物或丛林动物,全都在对战开始没多久就逃得无影无踪。 英诺森唇畔的笑意愈发动人,她也朝他嫣然一笑,不甘示弱地,还带着几分挑衅,用力跃起,长裙迎风飞舞…… 两人的泛着光芒长剑再次在半空用力碰。 轰!!! 又是一声巨响,云层纷纷散开,漫天剑芒纷如雨落,晶灿光芒四散挥射,落至茂密绿叶或粗壮枝干时,嗤地燃起巨大火焰,瞬间吞噬燃烧殆尽。 两人在半空对起剑招,两团光影迅速移动,怦当剑声撞击声不断传来,剑招纷繁复杂,快速碰撞、对击。 火红剑光与纯黑剑光缠绕、交击、搏杀,两团光影时而近杀,时而远搏,忽远忽近,几近让人眼花缭乱。 她开始越来越吃力,但仍勉强散尽全力,力挥锋利而尖锐的剑芒,全都击向英诺森。 英诺森冰蓝眼眸里一闪而过一抹爱怜,那速度太快,几近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再次举起长剑,冷眸闪动,暗念几句,紫色长剑脱手而出,于空中化为巨大的火红光柱,如同千把万把燃烧的火焰星点,全都沖向英诺森。 第105页 英诺森的唇角笑意璀璨,扬起黑色长剑,剑指偏锋,直接袭向她的侧面,同时身子微微一偏,竟避过了她的火焰星点,而她却被他的“剑指偏锋”弄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适才出手后出于惯性,她会情不自禁地向右移动一点,却没料到会受到英诺森的攻击。 幸而她的反应极快,立即挥剑掀起防御剑气高墙,才挡住了那汹涌澎湃的攻击剑潮。 可这一下她的气力大为受损,临近殆精力竭的边缘,扬剑再次防御英诺森的攻击时,明显气力不足,脸色也渐渐苍白,气息也渐乱。 就在这时,英诺森突然收敛剑力,力道变小,她立刻见好就收,顺着杆子往下爬,逐渐收回力道,攻势明显变缓。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收剑,落回地面。 她趔趄两步,差点儿跌倒,微微喘气,努力调息,装作未看到他戏嚯的表情。 “剑法不错,只可惜力气不足。” 太阳光线透过树叶落在英诺森俊美妖异的脸庞,冰蓝诡谲眼瞳透出绝美的流光溢彩。 “我昨晚没睡……”她不由得解释道。 “哦?你一晚上都在照顾卡特兰的海伊瑟尔吗?” 英诺森状似悠悠地问,可她却觉得身上起了一阵又一阵寒意,原本想回答“是”,可不知怎地却被那寒意压得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话了?”英诺森抿唇微笑,阳光下的笑容微暖而温柔。 蓦然之间,她觉得一股莫名的暧昧情愫正流转于她与他之间,她分不清这个“她”是原主女王,还是她自己。 “我……”她张口结舌。 他仍含笑看着她,似乎很欣赏她不愿说出那个“是”字时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已与晋江签约,以后会入v。 第58章 心动 看着他温柔英俊的脸, 那双奇异冰蓝色琉璃般的眼瞳,她的心狂烈地跳动,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微闭起了双眼,一种异常甜蜜感觉在心头来迴荡漾,她就快要抵挡不住…… 不能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今天开始, 她就要把这种暧昧给掐死在摇篮里。 原主女王要与他谈恋爱,待她离开后再与他谈吧。 “一座盐矿。”她蓦地睁开眼睛,紫色羽睫微闪, 开了口。 “什么?”他一下没听懂。 “陛下,我灭掉了您的一个尸鬼军团, 会赔偿一座盐矿给你,这下该扯平了吧。” “一座盐矿怎么够, ”他的笑容愈发亲密迷人,“你让我的心灵受到创伤,得好好地为我修补伤口才行。” 她一怔,难道是嫌一座盐矿不够,问道:“那你想要几座?” “我什么都不要, 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他勐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猝不及防地用力吻上她的嘴唇, 狂野而热烈,一如他身上野性不羁的炽热气息。 她没有设防,竟就这样被他一下吻住。 她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只能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喘息着,也释放出同样热烈滚烫的气息。 激烈得无法分开的热吻中,她的唿吸越来越紊乱,几乎就要停窒,不禁回抱住他。 抱住他宽厚的后背,紧紧地,仿佛这辈子都不想松开。 他狠狠覆住她的唇,狂热地深吻着,撬开她的唇齿,与她舌尖纠缠、缱绻、辗转。 吻得她的唿吸似乎都要于瞬间停窒,热烈而炽热的气息,如激烈的旋风般被她吸入心底深处。 他的舌尖狂野而激烈,与她的疯狂缠绵在一起,极度渴望地要吻住她的灵魂、她的爱情,吻住所有关于她的一切。 “你摸摸我的胸口,”他蓦地从热吻中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滚烫胸口,“听一下我的心跳,它跳得那样快,全是为你而跳。” 从他胸口传出的阵阵勐烈的心跳,按在上面的她的手不禁轻微地颤。 他强迫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跳动着热烈火焰的冰蓝色眼睛,柔情万分地道:“我已为你坠入爱河,嫁给我,我的女王。” 她的心脏勐烈地跳动,一下一下,激烈地,剧烈地,几乎就要跳出胸口。 她是多么想答应他,可是她不能。 她并非真正的女王,他真正爱上的不是她,真正迷恋的美貌也不是她的。 她的心底还有一个无法取代的弟弟,他们曾一起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不,我不能……”她的紫色睫羽微垂,低低地、轻轻地再次回绝。 他的冰蓝眼眸蓦地幽暗,抱住她腰际的双手明显一僵,“为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一是因为你是异族,二是因为在我心底有另外一个人。” “我不会轻易在你面前现出原身,不会轻易吓着你;至于你心底有没有其他人没有关系,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你以后一定会忘掉他。” 她一时哑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难道要告诉他她不是女王吗? “你等我一段时间吧,”她嘆道,“待我处理完森暗之国的事,我会给你一个答覆。” “我的宝贝,你一定不可以骗我。” 第106页 他加大拥紧她的力度,将她牢牢地圈住,同时吻上她的短髮,喘息道:“或者我们先订婚,我来你为处理森暗之国的事。” 作为一国君王,他不能轻易干涉他国内政,但是作为她的未婚夫,他可以为她披荆斩棘。 “不,我不需要。”她按住内心慌乱道。她不敢给他任何承诺,必竟她不是真正的女王。 “一个月,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并把我的这支尸鬼军团借给你。” 他的冰蓝眼眸发出极为柔和的光,“若一个月后,你没能给我一个答覆或没能处理完你的事,我便会不顾一切来森暗之国带走你。” 对她,他似乎志在必得。 “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呢,我的意思是仍然不能嫁给……” “你”字尚未说完,他微笑着打断,并且无比自信地道:“不,你一定会答应。” 她微感诧异,但没问为什么,省得又在言语上纠缠不清。 那晚,她躺在简陋驿站高级房间的硬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英诺森的影子,挥之不去。 坐起半个身,望着敞开窗外的夜空的繁星点点,不禁微嘆,怎么会这样? “也许,你是爱上他了……”许久未出现的原主女王的声音悠悠地从她的心底升起。 “不,不会的。” “你就是爱上他了,” 原主女王的声音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当初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就不要与我抢他。” “我没有与你抢他啊。” “你有,”原主女王的声调微扬,“你现在为他的容貌着迷,为他的身份与体贴倾心,就像你当初为你那个长腿弟弟着迷一样。” “不,我没有。” “你是真的敢摸着你的心说没有吗?”原主女王的声音犀利而直接,“我不得不警告你,心美,不要再对他心猿意马,不要与我抢男人。” 心美安静了一会儿,回答她:“待你夺回王位,为我找到御书房的秘密,我自会离开。” “若是没能找到秘密呢,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一直霸着我的身体不放?” 原主女王直率地道:“我原本对拿回身体并不大感兴趣,但我现在希望能与英诺森王在一起,所以,我必须得拿回。” 心美微微闭起双眼,不再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心美,你的容貌、你的身体、你的剑术全都是我的,若没有这些,你以为你吸引得了英诺森王,或引起卡特兰的海伊瑟尔的注意。根本不可能。我告诉你,心美,这里男人最是无情,最是势利,你若没有绝美的外形或绝佳的地位或智慧,根本无法吸引他们。” 原主女王侃侃而道:“至于你那个漂亮的长腿弟弟,不过是因为被你抚养了四年,得你倾心照顾,才对你另眼相看,但尽管如此,他也从未想过娶你为正妻。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你,也不会为你削弱他的切身利益。” 她没有说话,她何尝不知道这里的男人势利成性。 当初与裴诺尔在卡特兰的拍卖会初遇时,他以为她真是个端酒的低等侍女,对她不仅出言不逊,而且直接派了侍女来绑她,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意愿。 直到她的女王身份曝光,他对她的态度才略有收敛,老老实实地递上拜访帖,还对她放低身段软声哄求…… 至于英诺森与她。英诺森明显是对女王的绝世容貌一见钟情,才对她展开了热烈追求。 他曾不止一次表达了对女王容貌的爱慕。 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感伤,鼻头也涌上酸酸的感觉。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她对原主女王说道,“你的身体,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至于英诺森,你要是从此以后能霸占得了他的心,那是你的本事。” “你放心,我对我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原主女王淡淡道。 女人就是这样,原本没有利益纠葛时关系能好得就像一个人,可一旦有了利益分歧,比如看上了同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就可能立即成为仇人。 看上同一个男人?她的心蓦然一惊,难道她真的也看上了英诺森? 我的天啊!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好了,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你心中有数就好。”原主女王的语气放缓和了一些,“这段日子我出现得少是为了蓄精养锐应对夺位之战,到了关键时刻我自会出现。” 说罢,原主女王的声音就消失了。 她缓缓走到镜前,惊觉满眼竟是泪水。 女王说的竟没有错,若没有女王的容貌、地位与剑术,英诺森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连他身边几个容貌身段都不差的王后与王妃都不会多看几眼,何况是原本长相中姿的她。 英诺森爱上的确实是女王。 比剑时剎那对他的心动,想来不过是梦幻而已。 她还要感谢女王的外形和剑术让她经歷了一场如梦如幻的心动感觉,纵然这种感觉终将成空。 天亮后,她面容憔悴,双目红肿,无人知道她流泪了大半夜晚,直到近天明时才勉强睡上两个小时。 第107页 刚推开门,她愣住了,同时心脏重重地一跳,差点跳出胸腔。 一张俊美深刻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立体完美的雕刻般鼻子,冰蓝朦胧的绝美眼眸透出纯净的蓝光。 看见她的那一剎那,他线条优雅的唇畔透出一抹愉悦的笑。 英诺森?怎么突然间去而復返?她惊得震在门前。 看清她憔悴不堪的面容后,英诺森的冰蓝透明眼眸瞬间变得幽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59章 午夜交心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退后两步, 有些不敢相信地。 “我想过了,我不能让你独自一人面对危险,与其回凯洛特坐立不安,不如陪同你一起面对。” 英诺森上前几步,靠近了她。 她的后背贴着门板,摇了摇头,“我不需要,陛下,你回去吧。” “你怎么了?”英诺森伸出修长白皙手指, 本想抚上她红肿的眼睛,却被她迅速避开,“陛下请自重。” “你是不是昨晚哭过了?”英诺森极为温柔小心地问, “告诉我,你为什么而哭?” 她再次摇了摇头, 鼻头再次酸酸的,她怎能告诉他, 她是为他而哭…… 他又上前两步,想把她揽入怀中,却被她迅速地再次避开。 他不禁有些恼怒,微抬蓝眸,唇畔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怎么了,薇安?” 听到“薇安”这个名字,她的脸色更为苍白与难看, 嘴唇微微动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想说就不说吧,”看着她的模样,他一扫刚才恼怒,眸子里再次透出柔和的光,柔声道,“现在一起下楼吃早餐如何?” 一个时辰后,他们从那座简陋的驿站出发。她与英诺森骑马并肩而行,穿过一座高耸入云的连绵起伏的山脉群。 一般来说,山路比较难走,但他们走的这条路看起来被很多人走过了,因此形成了一条曲折蜿蜒的小道,虽有些碎石子,但没对他们行路造成太多阻碍。 一路上,英诺森时常偷看她,偶尔还想与她说上几句话,均被她以简单的“嗯”带了过去。 中途憩息时,她站在高高的山头,遥望一眼看不到头的绵延不断的绿色高山。 她想起了苏格兰高地。那里一座接一座绿色高山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而这里与苏格兰的高山竟是如此相似,只是山势更加险峻,高山的绿地的颜色更加浓郁而已。 她的身体忽然被英诺森从后面温柔拥住,一股熟悉的清新带着迷人甜腻的气息扑入她的鼻端。 “我的女王,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英诺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体贴,“是为了你的王国吗?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如果有一天,”她终于开口说话,迴转过身,“我不再是我,不再拥有现在的容貌与身份,也没有现在的剑术,你还会注意到我吗?” “这个,”他思考了一下,倒很诚实地答道,“应该不会。” 看上他的女人太多了,上至王国公主、王后,下至名门贵女、贵妇,经常使出各种手段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他的眼光也因此变是越来越挑剔与犀利,那种长相非绝色或没有太多特点的地位低下的美人还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他只会看中最出色的女子,无论容貌、身段或者才情皆为最出色。 她扯了下嘴角,淡淡笑了笑。答案在她意料之中。 “薇安,你是在担心你以后如果变得不漂亮,我就不再喜欢你了吗?”他把脸覆在她的柔软短髮上,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我担心。”突如其来的一股冲动,竟使她强忍哽咽,居然坦率承认,“我还担心有一天我站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我是谁。” “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我怎可能认不出你是谁?” 他亲密地拥住她,懒洋洋地道,“如果我真没认出你是谁,你就不能提醒提醒我吗?” 她深吸一口气,微闭着眼睛,任由翻天覆地的眼泪再次从心底深处涌出,面上却不显示一丝一毫。 “陛下,你要记住,”心绪渐渐平稳后,她才缓缓说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正的女王,而不是为我。” 他微笑起来,将她的身体面对他,“既是为你,也是为真正的女王,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她再次强压住泪水,勐然紧紧抱住了他,搂住他的背部,不让他可能看见她拼命抑制泪水的眼睛。 一切就交由命运来安排吧。 那天夜晚,他们在高地扎营。 草地高坡处,她兴致勃勃地教他认星座,“看见没有,那是北斗七星,是七颗星星连在一起的,看起来像一个漏斗,所以在我们那里就被称为北斗七星。” 他微眯起眼,遥望夜空,“好像是挺像的。” “对了,你是几月份出生的?”她向来对解析星座最有兴趣。 “夏天,七月。” “七月几号?”她来了兴致,“我帮你分析下星座。” 幸而这里的日历,或者说时间计算方式与现代世界差不多的,否则她还真不好估算星座。 第108页 “什么是星座?” “星座是指一群在天上投影的位置相近的恆星的组合。在我们那里,人们认为夜空上的十二个星座对应每一个人的特质部分,甚至当这些星球运转时,每个人的性格及命运也会发生变化。通过研究你的星座,可以大致推测你的性格与命运。” “哦?”他的冰蓝眼眸透出星光点点,有种奇妙的夺目的美,“那你说说看,我的星座是什么样的?七月十日。” “巨蟹座,就是夜空中看起来像一个螃蟹的星座,也有人觉得像蝎子。” 她想了一会儿,道:“在我的印象中,巨蟹座的人比较敏感,外表温柔体贴,脸上经常挂着微笑,其实内心早就伤痕累累,很多时候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只是在硬撑。巨蟹只是外表高冷,其实内心非常柔弱,极易被打动。 “对了,巨蟹座的人特别在乎家庭,因为他们认为只有家人才会无条件对自己好,并能带给自己安全感。安全感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说到这里,她不禁笑起,带着几分揶揄道:“是这样的吗?即使像你这样的什么亡灵之国的王者也需要安全感?” “你觉得呢?”他抿唇浅笑,眸子闪着熠熠的光,反问她。 “我觉得啊,”她靠近他,笑意盎然,“你肯定需要安全感。再强大的男人都需要安全感。更何况,在这世上没人能真正完全的强大。” “那你觉得怎样才能强大?” “你是指哪种强大?”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显然兴致不小,“如果是王者权力的强大,那么只需做到冷酷、残忍、绝情,分分秒秒在谋算,加上适宜机缘,那么终有一天便可获得权力;如果是指王者在治理国家方面强大能力,那么则以天下之私为公,将平民群体的大利放第一位,那么王者必会获得民众的拥戴。 “如果是指内心的强大,无论对于王者还是平民来说,都是一个极为漫长的修炼过程,甚至有时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内心强大。” “是吗?”他不置可否,只是眼底的笑意渐渐热烈。 她所说的以天下之私为公,将平民的大利放第一位引起了他的兴趣,以前很少人与他探讨这些。他与重臣的交谈重点多是放在如何征服更多王城,扩大更大的领地上。 她继续说道:“当然是这样,你以为内心强大很简单吗?错,这是比争夺王位、治理国家、争权夺利更难的事。内心强大不是指面对苦难、困难、挫败时刀枪不入,而是指勇于面对自己的软弱、哀伤、痛苦,面对诸多不公平时仍对这世间保持冷静而理智的情绪与智慧,即使身处最黑暗的境地也仍然能做到淡定从容。 她笑道:“用我们那里的一句名言来概括便是:生活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它。” 他的眸子一直在发光,含笑道:“听你说这些真有意思,从前还没有女人对我说过这些。” “那她们喜欢对你说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他想了想,回答道:“她们会聊一些贵族的八卦,哪家的情人上位成了夫人,哪家的夫人在受冷落多年后居然能重获丈夫宠爱,或者她们家的哪位兄弟最近的进步很大,开始在各种角斗场崭露头角,或者哪座王国或王城的公主、贵妇与情夫的秘密恋情曝光……大概就是这些。 “那你会与她们聊什么呢?”她笑嘻嘻地问。 “我很少说话,”他倒是实话实说,“因为她们可以说个没完没了,我压根就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 “不可能,”她笑靥如花,应道,“她们肯定都希望你能多说话,这样能摸清你的喜好,讨你的欢心。” 他淡淡笑道:“我是不知说什么好,再加上觉得她们既然这么感兴趣,那就多说一会儿好了,所以很多时候我只是倾听。” 她的心底却控制不住地冒出一丝酸意,但脸上的笑容依旧迷人,“你还是蛮体贴的了。” 他的冰蓝眼眸透出的笑意有些促狭,“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多说话。” “谁稀罕!”她撇了撇嘴,“我要睡觉了。” 这一晚便在絮絮叨叨中度过了。 午夜时分,她躺在帐中柔软的地垫上缓缓入睡,隐约中似乎听到他低声命令加强防御,她在迷煳中翻了个身,觉得这男人真是事多。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却证明,这个男人的谨慎警觉竟不无道理。 第60章 遇袭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整座绵延起伏的高山一片极致漆黑,一丝光亮都见不到。 尚在酣睡中的她被一阵阵阴森古怪的声音惊醒。 咕哝咕哝,呜呜咽咽,仿佛在哭泣、哀嚎、呻.吟,惨烈悽厉,还带着神秘阴冷的回音,就像是从那无间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的声音。 全身仿佛被密密的鸡皮疙瘩爬过,所有汗毛竖起,血液也瞬间凝固。 何曾经歷过这些的她的双腿直打哆嗦, 差点从床垫上起不了身,最后是双手勉强撑住一边帐篷,才慢慢站起来。 站在帐门前, 她闭着眼睛,连着深唿吸一分钟, 才能默念符咒,手心随即出现一柄泛着绚丽紫光的长剑。 第109页 推开帐门的剎那, 她的身子勐然一震,眼瞳蓦地一缩,差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 一道巨大的深灰色圆形光晕正保护性地笼罩着她所在的黑色帐篷。 而光晕外,竟似一片恐怖残酷血腥的人间炼狱。 大批影子般的白色和黑色幽灵飘飘荡荡,痛哭哀嚎, 与面目狰狞、青面獠牙的恶鬼们一道,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地哭喊着扑向骷髅卫兵和尸鬼卫兵。 几近令人魂飞魄散,胆破心寒。 而不远处的高坡, 一道高高修长的黑色影子毫无畏惧地静静伫立,全身上下竟环绕着一层耀眼夺目的火红光焰。 那光焰犹如熊熊燃烧一般,璀璨绚丽,绝美光华,奇特邪魅,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即将爆发的力量。 所有的恶鬼与幽灵全都呲牙咧嘴地一步步后退,根本不敢靠近。 帐前的她看到那道泛着光焰的黑色影子缓缓举起长剑,修长手指在漆黑夜里尤为透亮惨白。 长剑泛出燃烧的一团团火焰,轰的一声巨响,兇勐狠厉地射向那大片幽灵与恶鬼。 少顷,鬼哭狼嚎,惨烈无比,无数看不见的肢体与看得见的肉体破裂为碎片。 几乎同时,强大的剑风气流迎面而来,即使隔着深灰光晕,她的短髮仍全都向后飘,长长裙角也迎风猎猎飞起。 一道道夹杂着惨烈哀嚎的通透惨白的剑光,漆黑空气发出一阵阵激烈爆裂声音,嚎叫与痛哭愈发巨大。 轰! 一股股恐怖的剑浪此起彼伏,刀剑碰撞声、击打声、混作一团。 就在这时,又有一大群影子般的幽灵与丑陋的恶鬼从地下冒出来,狠狠地、用力地、哀嚎着扑向白色骷髅与恐怖尸鬼。 狂烈的艷红火焰从他的剑尖疯狂漫出,悍然与狂野之气如排山倒海般翻涌而来,恶狠狠地扑向再度出现的幽灵与恶鬼。 优雅绚丽的红色弧线,挥洒出惊心动魄的恐怖血光。 带着无尽的杀戮,带着浓浓的血腥,将眼前一切敌人灰飞烟灭。 她被深深地震撼,站在帐前,一动不动。 又有无数幽灵与恶鬼从地下冒出,惊天动地的痛哭与吼叫震彻整片夜空。 无尽火焰剑芒涌起,无数幽灵恶鬼轰然破碎,激起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嚎。 整片高山与山地都因这疯狂的厮杀而颤动了起来。 激烈的嚎哭震天撼地,透出一种极致的愤怒与痛苦。 这一次,更多的幽灵恶鬼从地底涌了出来。 滔天杀意,汹涌而来。 嗤—— 尖锐的一声剑鸣勐然响起,撕裂夜里寒风,撕裂痛苦哀嚎,瞬间向着幽灵恶鬼飞射而去。 那一道红得刺目耀眼的扭曲闪电落入幽灵恶鬼群中时,转瞬化为燃烧的红色火焰。 嗤嗤的烈火燃烧声,并着剧烈的恐惧惨嚎与哀叫,冲上夜空。 这时幽灵与恶鬼越来越多,除了从地底冒出的,还有从不远山地慢慢爬来的。她握紧手中紫剑,不过片刻犹豫,便走出了深灰色光晕。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她挥起长剑的瞬间,快速凝于苍白指尖。 轰隆—— 磅礴的力量化作密密麻麻的白色剑雨,直直冲向狂热交战中的那黑压压的一片。 无数幽灵恶鬼,骇然尖叫,片刻之后,轰然巨响,无数碎片半空飞舞。 新的力量加入,让这群外敌措手不及。 逃蹿者有之,垂死者有之,疯狂决战者更有之。 大群大群的幽灵恶鬼像开闸的潮水般向她冲锋涌来。 几乎同时,不过一阵夜风惊起短髮的工夫,那道燃烧着艷丽火焰的黑色高大身影竟已迅速奔至她身旁。 “怕不怕?”他的迷魅声音在暗夜里尤为性感。 “怕。”她诚实回答。 彼此对视一眼,漆黑夜里的眸光比那燃烧火焰更为明亮。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们同时高扬长剑,挥出两道绚丽至极的燃烧火焰,在黑暗夜空碰撞合併为一条长长的火红星流。 划出的那道极为鲜红的近乎完美弧度,热血沸腾地沖向乌黑黑的幽灵恶鬼。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仿佛天地被千斤火.药炮弹炸响,整片山地都于瞬间被狠厉噼开。 惨烈悽厉的嚎号与吼叫响彻大地,无数碎土与尘灰如雨般纷纷扬起,还有无数藏于地底的幽灵恶鬼还未来得及冒头,全都被从地底炸上了天。 整片巨大山地被底朝天地掀开,地底倖存的幽灵与恶鬼再无处藏身,吓破了胆的他们痛哭哀吼着四处逃蹿、散开。 那道嗜杀的火焰星流随后在半空又分解为了两道凌厉酷烈的剑光。 白色剑光杀气腾腾地沖向哀哭的幽灵群,黑色剑光汹涌澎湃地涌向吼叫的恶鬼群。 气爆声轰然震颤大地,雷霆般的威势勐然绽放。 黑夜顿变白昼。 幽灵与恶鬼扭曲痛苦的面容展露无遗。 悽厉嚎叫,痛苦挣扎,垂死奋争。 却仍于瞬间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何等惊艷的一战! 骷髅卫兵们无不目瞪口呆。 黑暗将要过去,太阳即将冲破重重叠叠的云层,已有金色光边隐隐出现在云层边际。 看来,大势已定! 她逐渐收拢力量,看着仍在激烈战斗的战场,不禁有些疑惑。 第110页 “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他的湛蓝眼眸清明一片,澄澈无比,“前段时间我刚刚征服亡灵之国,但是仍有一部分党羽逃脱,此次是为报復我而来。” “你的处境真危险!”她嘆道。 “还好,”他的唇角勾起的笑容动人心魄,“他们掀不起风浪。” 她蹙着眉头,颇不贊同,“你也太轻敌了。” 他微笑着看向即将破晓的天空,再未说话,一抹又一抹彩霞红正不断透出层叠的白云。 不到一会儿,金色太阳破开云层,闪亮亮地出现在了高高的天空。 痛苦的哀嚎与大哭再次响彻整片绵延起伏的高山与山地。 她惊恐地看到,幽灵与恶鬼身上开始不断冒烟,嗤啦嗤啦地灼烧。 不过两三秒,幽灵竟纷纷化为白色烟雾,而恶鬼身上的皮则被一层一层地揭开,烧得焦黑腐烂。 这一幕简直惊心动魄,作呕欲吐。她强忍不适,不敢再看。 他却是视若无睹,脸上依然带着迷人微笑。 带着她走向仍被深灰色光晕笼罩的帐篷,温柔问道:“忙了一整晚,你现在是不是需要歇一下了?” “都快被吓死了,哪还顾得上累不累。” “看多了就不怕了。”他含笑着道,“正如我的原身一样,也许看多了,你就不怕了呢。” 他倒是会说话,这种时候居然不忘为自己打gg。 此时忽觉身后阵阵阴风传来,几乎与他同时转身。 只见一个五官扭曲的丑陋恶鬼,忍着全身起火冒烟的痛苦,正举着一柄硕大无比的铁剑飞快冲了过来。 说得迟,那时快,她被他迅速地往边上一推,他的长剑已狠狠扬了过去。 那一瞬间,黑色剑芒如闪电射去,狠厉剑光四落。 可就在这只厉鬼哀嚎着就要消失于黑色剑光时,那柄铁剑脱手而出,飞快冲向半空,发出极为夺目的纯黑光芒,迅速化为一道勐烈旋转的旋涡,射出强大无比的磁力吸性…… 仿佛一阵强有力的力量袭来,不远处的她甚至连惊叫都来不及,整个人就被用力吸了进去。 第61章 他的故事(一) 天地一片凌厉的漆黑, 混沌一体,分不清是天上还是地下。 只能听见潺潺流动的流水声。 还有一个女人的哭声。 是的,一个女人的哭声。 凄凄哀哀,呜呜咽咽,似是受到了极大委屈与痛苦。 这时,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哭啊?” 女人仍然在哭,不停地哭。 她正欲再问时,英诺森柔和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她听不见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看到的只是幻象。” 她悚然一惊, 向四面看去。 一片漆黑,漆黑,还是漆黑。 只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女人的哭声。 “我们现在被困在青铜鬼剑里, 从目前的幻象来看,是专为我设下的灵鬼巫术。” “你怎么知道是专为你设下的?”她问。 “因为, 目前展现的,便是我出生时的幻景。”他的声音蓦地缓又长, “如果我魔怔了,不要管我,找寻机会离开。” 她正欲说什么,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 那一片漆黑天地,蓦然变亮, 变得灰濛濛,天与地转瞬分开。 灰濛濛的是高高的天空。 深黑色的是苍茫的大海。 之前听到的潺潺流水声是离大海不远的黑色森林里的一条小溪的流水声。 小溪流水顺着弯弯曲曲的河道,穿过大大小小的河石, 流入大海。 黑色森林里,小溪旁,一个白色曳地长裙漂亮女人正抱着一个婴儿哭泣。 她在哭,她当然会哭。 因为她生下的是一个儿子。 心美竟真切感受到了她的所思所想。 她来自以恶劣生存环境出名的深渊峡谷,那里是最兇悍的种族--妖兽们的居住之地。 她是妖兽王一百多个孩子中最富于灵性最美丽的一个,也是最受妖兽王宠爱的女儿,自小便被称为天才公主。 因为备受宠爱,也备受嫉妒。 十五岁那年,她被二十多个姐妹共同陷害,落下高高的兇险山崖,堕入一片苍茫的大海。 黑森林旁边那片苍茫的深黑色大海。 那一年,一艘扬着灰帆的大船正在海上航行,公主是几近狼狈地被救上船。 船上的主人是一位刚成年没多久的年轻王子,对美丽聪明的公主一见钟情。 年轻王子来自这片大陆边界的一个地底王城,那里被称为活死人城。 那里没有活人,没有活着的动植物,甚至没有活着的河流与山川。 只有一片荒芜。 所有子民都在荒芜中苦苦生存。 子民没有血肉,没有身体,只有完整粗壮的白色骨架,根根惨白肋骨,在阳光下泛着可怖的光泽。 那位年轻的王子,便是这座骷髅王城的君王最小的儿子。 苍茫的深黑色大海,风暴兇勐,王子与公主深陷生与死的边缘。 风雨飘摇的潮湿甲板上,王子倾力相助,甚至几次不顾自己的性命。 第111页 公主由此深深爱上了王子,并随他一起回到了地底骷髅王国。 画面一转,天与地再次黯淡无光。 天空是深深的漆黑,地面是深深的灰色。 天与地的界线模煳不清。 没有河流,没有山川,没有活物。 便是寸草不生的地底骷髅王国。 公主对这里深深地失望,但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不得不暂居于此。 就在这时,王子为争夺王储之位,不得不娶入两位大家族的新妃。 争宠夺爱,向来惨烈。 两位新妃联手对付受宠公主,公主奋起反抗,竟失手杀掉其中一位。 迫于压力,王子不得不将即将临产的公主送回妖兽国。 天地再次一片漆黑。 黑色的森林阴冷森林,茂密枝叶遮挡整片天空,终年不见天日。 嫁给异族的公主被禁止入谷,只能暂居森林小屋。 夹着沙尘的黄风捲起飘扬。 从黑森林飘往东面,飘到了深深凹陷的深渊峡谷。 那里生长着最顽强最丑陋的植物,还有着最兇悍嗜血的勐兽。 那里终年无雨,黄土彻成的巍峨起伏的王宫没有屋顶。 每日的沙尘寒风如刀子般割过每个皇亲贵胄的脸。 公主的父亲,坐在空旷黄土大殿的高高王座上的兇悍王者。 认定公主背叛家族,不再原谅她。 公主的母亲,早已失宠多年的王妃,无力相助,只是承诺若生下女儿,可为其想办法,但若是儿子,她无能为力。 儿子便意味着争夺王位,血腥厮杀。 即便只是公主的儿子,却因其外公的血统,也拥有继承王位的权利。 公主的母亲,不敢轻易与其他兇勐王子为敌。 时间如漏沙,转瞬流逝。 炙热的午后,公主诞下一子,出生的那一瞬间,终年不见天日的黑色森林竟透出了阳光。 茂密的枝叶被带有潮湿气息的海上大风掀起,枝叶疯狂乱窜,七零八落,透出一丝丝的星点光芒。 微弱的淡金光线,落在出生的小男婴脸上。 那双湛蓝得不带一丝杂色的眼睛,深刻立体的精美五官,深深震撼了濒临绝望的公主。 她紧紧抱住他,失声痛哭。 黑森林里,小溪旁,她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才细心地为他洗净身体。 画面再次一转,三年后,灰濛濛的天空下,贫瘠的深渊峡谷里,公主牵着一位极其美丽的小公主走入了妖兽王的神殿。 为了使儿子获得最好的教育与生活条件,公主谎称生下一女。 但重返王宫依旧不是一件易事。 悽厉寒风里,冰冷的土砖上,公主的生母在王座前每日下跪一个时辰,足足三年,妖兽王才同意公主携子回宫,让他们暂居神殿,每日为国祈福。 公主将儿子打扮成女儿,并嘱咐他任何情况下都不可暴露身体。 公主深深爱着儿子,除了费尽心力为他寻找最好的老师与书籍外,还给了他所有的爱和关怀,在血腥与阴谋如同家常便饭的王室,这种爱多么稀有而珍贵。 “看到了吗?薇安,”英诺森温柔的声音徐徐传来,“我的母亲是那么爱我,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我,可我的父亲,却又是那么绝情而自私。” “你的父亲,后来来找你了吗?” “来了,可却是为他的私利而来。” 画面又一转。漆黑得不见一丝星光的夜晚,已夺得王储之位的骷髅王太子,用迷药迷倒守卫王宫的兇勐彪悍的神兽,买通若干侍卫宫女,偷偷入了神殿。 他跪在公主母子面前,痛哭流涕,请求原谅。 深夜的寒风从他们的脸上刮过,带着难以言喻的隐痛。 单纯的公主以为他悔过,以为自己苦尽甘来,泪如雨下。 只有刚满七岁的他,安静地,用他那双湛蓝得宛若让人流泪的眼睛,异常冷静注视着这个突然而来的父亲。 正当母亲就要同意与父亲一起走时,他的手暗暗按在了她的手上。 “母亲,”年仅七岁的他,在密室里与母亲交谈,“您可要想清楚了。若与父亲离开,我的男孩身便会暴露,外祖父必会勃然大怒。而父亲到时又未能遵守照顾我们的誓言的话,我们既无法待在地底王国,又回不了妖兽国,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母亲没有料到年幼的他竟如此“深谋远虑”,不禁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让他亲自向外祖父求娶您,正大光明地举行婚礼,并且承诺将王储之位许给我,我们便随他回去。” “可你的父亲会同意吗?”母亲犹疑不定。 “母亲,父亲这次歷经千辛万苦才能来到深渊峡谷,必是在本国遇到了无法想像的难事,非得我们随他回去才能解决。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得同意。” 年幼的小王子还说道:“为了您的儿子,您得强硬一点。如果我能得父亲的承诺获得王储之位,才能在变化的形势中进可攻,退可守。所谓王者一诺,价值千金,如果父亲背弃誓言,外公会以王国名誉的名义为我们讨回公道。毕竟一国宝座对他的诱惑力太大。再退一万步,就算夺不回王储之位,外公还是会接纳我们回国,因为我曾经的王储身份可成为他与父亲为许多利益讨价还价的筹码。” 第112页 公主将小王子的话反覆斟酌,终于同意。 母子俩于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使得骷髅王储不得不同意他们的要求。 不过一瞬,画面便转到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所有贵族盛装出席。 土石彻成的大殿里,身穿华丽新娘红色礼服的公主与一身新郎黄色华服骷髅王储站在一起,接受了妖兽国祭司的祝福,与妖兽王的认可。 在公主的强烈要求下,骷髅王储不得不当众宣布年幼小王子将是他的下任继承人,并取下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作为信物。 公主新娘沉浸在婚礼的幸福中,可年幼小王子却不断受到来自其他王子、公主或贵族的攻击与嘲笑。 他们背着大人,嘲笑他是个娘娘腔王子,嘲笑他扮女孩以假乱真,还嘲笑他的母亲蠢笨如猪,未婚先孕。 几个未成年的小王子暗暗朝他丢食物,将面包、果子扔到他的头上、身上,甚至还有两个偷熘到他身后,将一整壶酒浇到他头上,发出尖锐的大笑。 他默默忍受了这一切。 这些对他而言,不过小儿科。 他七岁以前,还有过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玫瑰宴厅灯火通明,玫红色地毯上,十来个十几岁女孩穿着性感抹胸长裙,个个浓妆艷抹,分别抱着光着上半身的男孩高声调笑。 一阵奇妙而迷乱的音乐突然响起,狂野的音乐声中,女孩与男孩突然亲吻拥抱着跳起舞来。 只有一个小小女孩躲在土黄圆柱后,角落里的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那是年仅五岁的公主之“女”。 蓦然之间,所有衣服从男孩女孩身上脱落而下,身体迅速变形,竟变成一只只奇形怪状的小兽。 这些兇恶小兽既像虎又像猫,身形庞大似虎,双眼妖媚似猫,利爪在火光下发出犀利尖锐光芒。 它们拉长身体,像猫一样敏捷地半空飞跃,狠狠扑向伺候殿内的所有侍女和侍女,狂吼着抓咬或吞吃。 公主之“女”躲在最隐蔽的角落,将圆柱旁的纱幔慢慢拉长,遮住全部身影。 小兽们的利爪撕破一个个侍女、侍从的肚子,挖出鲜血淋淋的心肝,一口就吞了下去。 殿内飘荡着浓浓血腥和破碎肢体的气味,还有小兽们发出肆无忌惮的尖叫与狂笑。 公主之“女”瑟瑟发抖,却竭力控制恐惧,不让长长纱幔颤动一下。 能从这场仪式中活下来,是多么不易。 而这场仪式,竟是外祖父的宠妃之女因嫉妒他的美貌,怂恿外祖父迫他参加的。 残忍冷血的画面再次飘过,一幕又一幕。 带着惊心动魄的冰寒之感。 侍女、随从的虐待犹如“温馨日常”,经常几天几夜不给他水喝,不给饭吃。 其他小王子与公主的恶作剧,将他骗入斗兽场,拍手大笑着看他如何与雄壮的妖兽搏斗,看到他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模样时,笑得前翻后仰。 神殿品行恶劣的祭司以教学的名义将他关进私人房间,对他欲行不轨之事,有好几次差点得逞,险些让男儿身曝光。 还有来自外祖父及权贵的冷暴力,他们不承认他的公主之“女”身份,认定他是王室的耻辱,明明清楚他所遭受的一切,却从不为他主持公道,反而认为这些全是神明对他的惩罚。 他的出生,便是一种原罪。 原本不该存在于世上,却偏偏存在。 从此他将大量时间花在王宫图书馆与练剑场。 他在午夜时分偷偷去图书馆与练剑场,以免受到其他王子与公主的攻击与嘲笑。 他在白天还得规规矩矩地跟随王子、公主一起上课,坐在神殿里,默默承受着那如刀子般飞来的冷眼与不时丢到他身上的各种污物。 恐怖残酷的画面如倒放的电影一般迅速掠过。 “你会不会觉得七岁以前的我太过软弱?”英诺森的柔和声音再次出现在她的耳际。 “我只看到了一个顽强生存的孩子,”她嘆息着,“还看到了他的母亲是如此美丽又是如此坚强。” 第62章 他的故事(二) 漫天的雪花飞舞, 寒风唿唿地刮过,记忆之河倏地转流到了寸草不生的地底骷髅王国。 偌大的穹顶黑色城堡依然上演着爱恨情仇。 石彻大殿上的王座如磁石一样吸引着至死不休的争斗。 寸草不生的骷髅王国掀起了惊天风雨。 三年前,骷髅王储的叔父亲手策划了一起美男计。 精选一个外形出类拔萃的美男侍卫,英雄救美,引诱了骷髅王储的宠妃。 垂落的黑色纱幔内,宽大地垫软床,缭绕雾气的浴池,成为他们纵情欢爱的天堂。 骷髅王储在侍女的刻意引导下,将两人捉个正着。 一柄颀长锋利的冷剑同时刺穿宠妃与情夫的胸膛, 横死当场。 彼时,宠妃已怀孕四个月,算着日子, 怎么也应是骷髅王储的。 宠妃的家族为保住颜面,怒斥这是另一个宠妃的阴谋, 给自家有孕女儿下迷药,策划了一起捉姦在床的好戏。 在心怀叵测叔父的帮助下, 宠妃的家族甚至拿出了另一宠妃谋害的人证物证。 被陷害的那位宠妃的家族同样势大,立马反击,直言被冤枉。 第113页 君王头痛不已。叔父献计,不如趁机削减家族实力,一人一大板。 愚蠢的君王立马下令, 双方家族之女均有错,一女与外男通姦,一女设计陷害, 通姦女家族赔另一家族黄金十箱 ,心机女家族则赔上珠宝十箱。 十箱黄金与珠宝,对当时的骷髅贵族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双方均觉得不公,便与叔父联手出兵叛乱,将昏庸的君王赶下了台。 骷髅王储的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头颅统统削掉,所有子女死得一个不剩。四个王妃也全都血洒宫室。 骷髅王储则在亲信的帮助下逃出了王宫。 半年后,形势再起变化。 因叔父的霸道与专横,被大家族们联手赶下台。 此时骷髅王储若能证明仍有子嗣,便能被正式拥立为君王。 王室有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已拥有后代的王储才有资格戴上王冠。 公主母子便是这样被接回。 公主强烈渴望着从此能幸福。 可世事似乎永远事与愿违。 斗转星移,一晃经年,公主期待的幸福没有到来。 丈夫再度拥有的数名姬妾、数名子女,全都对王储之位蠢蠢欲动。 王储乃妖兽公主与骷髅王子的混血,年过十四,却迟迟无法变身。 与其他十岁准时变身的聪明王子相比,王储显得多么平常普通。 君王动了再立王储的念头。 首先便是废后。 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公主关入高耸入云的禁闭塔,以训练为名将王储远远送走。 腥风血雨争端再次被掀起。 王储秘密回到妖兽国,与外祖父联手,誓要救出母亲。 即便明知外祖父心怀叵测,明知外祖父妄图夺取骷髅王国实权,却装作一无所知。 王权争斗,风起云涌,血流遍地。 残酷血腥的画面伴着时间的流逝不断飘过,心美的手被另一只宽厚的手掌微微握住,“怕吗?”他问。 “怕。”心美回答。 就在骷髅君王另立王储那一天,原王储用外公的黄金收买守卫城门穷困潦倒的众头领,率领妖兽国的卫兵杀气腾腾涌入一片欢腾的大殿。 铺着红地毯的热闹大殿剎那成为鲜血横流的阴冷坟场。 几乎无一活口。 只有骷髅君王在仓惶中逃到了禁闭塔,要将公主作为人质要胁原王储。 最惊心动魄的那一刻发生了。 对君王彻底绝望的公主用尽全力甩开了君王,寒风吹起如百合花般洁白飘逸长裙,以一种决绝的姿势,毫不迟疑地从高高的禁闭塔纵身一坠…… 怦的一声巨响。 恰恰重重地落在了原王储的脚下。 殷红可怖的鲜血高高零乱地溅起,落了原王储一身红。 摔得血肉模煳的公主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带着怨恨的死气,仿佛控诉着什么。 原王储的世界瞬间崩塌。 可他还来不及痛苦与绝望,全身竟忽然开始发光,绚丽绝美的深红色光芒,笼罩身体每一部分,如鲜血一般刺目而绝望。 原来,如原王储这般的混血王子,竟要全身沾满生母的鲜血才能变身。 那一瞬,他光芒万丈,耀眼夺目,美丽非凡,将暗夜照亮如白昼。 那惊人美丽得如太阳般绝美火红光芒,竟是骷髅王国自成立几百年来从未见过的奇景。 足足闪耀了三天三夜才熄灭。 而他则在公主尸首面前默然站立了三天三夜。 追杀而来的众骷髅卫兵全都跪拜在地。 所有骷髅王国的贵族与子民全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自此誓死效忠这位尊贵非凡的混血王子。 从此他高高在上,风光无限。 可蓦然之间,画面却又变为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到。 天地之间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一阵奇异的咚咚咚声。 那是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快速响起。 新任的君王正在做噩梦。 每当他深陷险恶恐怖梦境,心跳便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时常梦到落到他脚下的母亲那张死不瞑目的脸,直到火葬都不肯闭上的双眼。 梦到父亲被逼自杀前狂妄凄凉的大笑;梦到所有兄弟姐妹被他下令残杀时发出的恐惧哭喊。 梦到外祖父被他亲手割断脖子时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 还梦到征服妖兽国时掀起的滔天血雨,梦见那一片染红夜空的惊天火海。 他那双白皙如玉的光洁双手,不见一丝脏污,也不见一毫厚茧,宽厚柔软,洁白光泽,仿佛世上最美的手。 可却因妖灵与魂魄的惨嚎与痛哭显得恐怖异常。 此后数年,他率军远征,歷经无数杀戮与流血,掠夺领土与资源,以最快速度累积了财富。 无数狰狞的幽灵与恶鬼张牙舞爪地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尖啸着、哭喊着、嚎叫着,数以万计的妖灵与冤死的魂魄在他的宝剑上发出悽厉的哭嚎。 “怕不怕?”这次是她在问他。 “怕。”他回答。 然而他更怕的是,当初手刃亲父、外祖父以及兄弟姐妹时鲜血飞溅与震天哭喊的画面。 他继承了他母亲的一部分纯真灵性,在其他君王将此视为家常便饭时,他却常为此噩梦连连。 第114页 梦里,无数妖兽王子公主化为兇勐野兽在跳舞,然后,将尖锐的利爪刺向他脆弱的脖子。 还有无数骷髅疯狂叫嚣着向他扑来,其中有他的父亲,他的异母兄弟姐妹,全都凶神恶煞、痛哭流涕地缠着他死死不放。 尖锐的痛哭、诅咒、嚎叫在阴冷的坟场里此起彼伏地飘荡,也夜夜缠绕在他的黑色梦里。 可他能怎么做? 往前一步是杀戮。 退后一步是死亡。 选杀戮,还是死亡? 求生是本能。 至善却非义务。 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踩着尸骨与魂魄的鲜血之路继续向前。 用剑与火开闢那无上荣光。 遥远的漆黑天际,一道清澈干净、柔和盈润声音轻轻地、低低地破空出现。 带着奇异般的神秘力量,似是柔情无限地念着: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相信,一个不信;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幼稚,一个成熟;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快乐,一个悲伤;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开朗,一个忧郁;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善良,一个邪恶; 我将我分裂成两个, 一个活着,一个死去。 声音消失后,长久的黑暗,良久的沉默。 “快结束了吗?”心美低低地、轻轻地问。 “快结束了。”他的声音透出疲惫至极之感。 “你还没有魔怔吧?”她小心地问。 “你说呢?”他低低地反问。 “没有……”她有些迟疑,“是吗?” “不是,你猜错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阴侧侧的冰冷刺骨风忽地吹来,刺入她的脖子里。 一个激灵的工夫,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她的背后传来,还没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她就被重重地从黑暗中推了出去。 生存亦或死亡。 黑暗亦或光明。 在这一瞬间,仿佛全都变得不重要。 唯一让人心悸的, 便只有恐惧。 这种恐惧,深藏在每个人的心底。 待到时机成熟,便张牙舞爪地扑来。 你措不及防,更无法抵挡。 内心的慌乱如潮水蔓延开来。 即使世上最强大的人, 此刻也无法用世上最犀利的言辞, 来描述心底最深刻的痛。 当的一声响,一柄硕大无比的生锈铁剑落在了她身边。 剧烈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直直照入她的眼睛,她伸手双手,反射性地挡住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我将分裂成两个”这首诗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但寻不到出处,哪位亲知道可与我说一下,我会在这里标明一下出处。谢谢~~ 感谢大家一直支持~~ 第63章 亚尔恆王城 一个小时后, 渐渐适应光亮,才慢慢松开紧捂的双眼。 她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巨大的森林里,四周空无一人,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稀稀疏疏的阳光透过密密的宽大叶子照射进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从未发生过。 只是梦。 可是内心的波澜起伏却在告诉她,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闭眼坐在草堆上,久久沉浸在适才的震撼中。 此时已是日落西山, 橘红色的光芒撒落大地,成群的飞鸟一字排开,展翅飞向夕阳的方向。 慢慢地, 心绪略微平復,她才睁开双眼, 握紧手中铁剑,凝视着反射在剑身的浅浅夕阳光, 想起英诺森仍被困在里面,决定要帮助他从里面出来。 世上万物相生相剋。 世上情感也是相生相剋。 即使心底存有世上最深刻的痛,也一定存有世上最深刻最有效的药。 *********** 天色渐渐暗下去,她寻到了几颗黑色打火石,燃起一堆红色篝火, 靠在一棵五人环抱大树下,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原本英诺森要将他的尸鬼军团借给她,可却被那偷袭的幽灵与恶鬼军团弄得泡了汤。 现在该怎么做? 想起海伊瑟尔曾承诺过一个军团, 要不就先去亚尔恆王城借兵? 看了看手中铁剑,至于英诺森,她现在还没办法把她救出来,也许待她拿回森暗之国,会找到方法救他出来呢。或者,她边去借兵边联繫凯洛特的人来救他们的王?但她最后还是否决了这个办法。 英诺森的生死不明恐怕会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权臣的蠢蠢欲动,一个弄不好,就极可能使英诺森的王位被夺走。 她决定先把英诺森的事烂在肚子里,不向旁人吐露一个字。另外还会将这柄铁剑随身携带,寸步不离。 皎洁的月亮在黑色云层里缓缓移动,银白色月光静静地撒落林间。 她把铁剑放在月光下,自言自语道:“据说月光乃天地之精华,但愿能帮到你汲取力量,别再睡了,醒过来吧。” 铁剑没有任不何反应。 她在脑子里搜索着各种办法,可是搜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得嘆息着靠在了大树上。 后想起了艾略特的一首小诗,不禁抱着铁剑低念道: 第115页 “为了最终理解你所不理解的, 你必须经歷一条愚昧无知的道路。 为了占有你从未占有的东西, 你必须经歷被剥夺的道路。 为了达到你现在所不在的名位, 你必须经歷那条你不在其中的道路。” 半个钟头后,不知不觉地,在森林不知名的虫鸣声中,她渐渐睡着…… ******* 冬季的亚尔恆王城,寒冷凛冽,刺骨的冷风唿唿刮过。 漫天的飞雪飘荡,如白色飘絮纷扬而落,将巍峨森严的土黄色城堡覆盖。 宽阔纵深的宫室,白色圆柱雕刻着精緻壁画,地龙烧得旺旺的,白色大理石地砖冒着热气,穿着长裙的侍女端着托盘,赤着双足,悄悄地从长长的石彻走廊走过。 走廊尽头最大一间客房里的激烈争论声透过精美大门传了出来。 “我不同意。”男人的声音醇厚有力。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女人的声音高高扬起。 一阵急促的碎步在石彻走廊另一侧响起,迅速奔来,若非端着托盘的侍女躲得快,已被撞倒在地。 蓦地,怦的一声响,紧闭的精美大门被撞开了,一道清脆透亮的少女声音打破两人的争论,“海伊瑟尔哥哥!” 两人的争论戛然而止。 “别怕,海伊瑟尔哥哥,就算她是女王,也不能逼你结婚。” 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色纱衣少女如一阵旋风般捲入房内。 凭心而论,她的五官平庸,长相一般,但因一双棕色眼睛灵活清澈,眼波流转间,倒给平淡的五官增添了几分亮色与活力。 见她闯入,一袭华丽长裙的女王却连眉头都未皱下。 “米莲,你出去。”倒是安乐椅上华贵银色长袍的美男冷了脸寒道。 他的银蓝眼瞳泛着寒意,浓浓睫毛微微闪动,仿佛撒落淡淡星光,柔美银蓝长发束在脑后,气质超群,优雅得仿若森林里的神祇。 红色纱衣少女,也就是米莲,怒眼圆瞪丝毫不为她所动容的衣着华丽的女子,不服气地嘟着嘴,“不,我不出去,我不能眼看着你被逼娶一个老女人!” 但她口中的那个“老女人”却看也未看她一眼,薄薄红唇轻轻抿着,勾勒出一个略弯的弧线,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你最好先出去!”海伊瑟尔的声音愈发冷淡,几乎不带一丝温度。 “海伊瑟尔哥哥!”米莲满脸委屈,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往日他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定会有几分怜惜,可今日竟视若无睹,毫无反应。 米莲心中恨极,却又不敢在面上表露半分,只敢再偷偷瞪向那个“老女人”。 海伊瑟尔眉头微蹙,正欲让侍女带她出去时,一个侍女毕恭毕敬的声音却从敞开的大门外传来,“大人,薇安女王到访!” “薇安女王”四个字似若一阵轻风,剎那吹散海伊瑟尔蹙起的眉头。 他的银蓝眼瞳竟透出了一抹异常愉悦的璀璨星芒。 就在这一刻,米莲和女王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阵风影飘过,那神祇般美男的身影竟如飞般掠过,冲出了门外。 消失得太过突然,以至这两个女人一时竟回不过神。 精美雅致的偏殿里,地龙烧得正暖,热气不断地从花纹图案地砖冒出来。心美热得浑身冒汗,不时拭去额头的汗。 “薇安!”一道醇厚有力的男性磁性声音从殿外传来。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颀长美丽的银色身影出现在银色镶金边殿门前。比起前段时间身中奇毒的他,气色明显好了太多。 精緻的五官仿佛颠倒众生,白皙莹润的肌肤,银蓝色眼瞳梦幻唯美,整个人高贵非凡,雅致超群。 她浅浅一笑,算作回应。 “我一直想着你会什么时候来,没想到会比我预计得要晚些。” 身穿华贵银色长袍的海伊瑟尔含笑着走向她,带她入座舒适宽大的软椅上。 “中途发生了一些事,”她简单地道,“所以晚了。” “哦?”他微微惊讶,但未多问,而是话锋一转:“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就算没有准备好,我也只能迎难而上。”她模稜两可地道。 “你对我,似乎总是这么冷淡。”他嘆道,眼底忽又露出促狭的笑,“除了在马车与山洞里外。” 她老脸一红,低头装作没看到。 隔了一会儿,她才收敛情绪,眉目间一片淡然,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军团。” 是了,她此次当然是专为军团而来。不知为何,海伊瑟尔的心底涌起淡淡的失落,面上却毫不在意地抿唇一笑,“今日天色已晚,不若在这里先住一晚如何,明日我再与你商议此事。” 她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恨不能立刻借了兵就走,可又不好直言,只得道:“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此事从急,我还是希望能立刻带兵团离开。” 海伊瑟尔只慢悠悠地回应了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顿时噤了嘴。 殿门外的雕刻竖纹的圆柱后,一角衣裙若隐若现,一双嫉恨的眼睛不时从圆柱后探出来。正是刚才大闹了一场的米莲。 第116页 她早就听说过薇安女王有着第一美女之称,原本不屑一顾,但真正见到后,除了初时的惊艷便只剩下满腔的熊熊妒火。 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利剑,这女人早已被她砍得稀把烂。 大概就是她把海伊瑟尔哥哥迷得神魂颠倒吧。自海伊瑟尔哥哥受伤回来后,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并叮嘱心腹属下,若薇安女王到访,无论他在做什么,一定要前来禀报。 虽然隔得远远,但她仍可以看出海伊瑟尔哥哥对这女人的态度不一般,惯常冷淡的眸子居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 她不禁紧捏着拳头,目露寒光,胸腔更是升起无穷的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已经不多了~~ 无语泪流中…… 赶稿,求支持~~ 第64章 荒谬的谈判 华美精巧的客间, 铺满柔软地毯,壁炉里传来轻轻的燃火声,温暖怡人,正在燃烧的烛台里飘出一缕缕沁人的香气。 心美把铁剑放在有月光的窗台上,同时关好了弧形长窗,以免铁剑被盗。 “我跟你说啊,英诺森,我今天看到海伊瑟尔了,他看起来状态不错哦, 比我上次在雪山遇到时要精神多了。对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派军团追杀他呢?”她对着铁剑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肯醒来啊?当心王位保不住了哦……” 她基本上每天都会对着铁剑说上不少话,只要一有空, 就拿着铁剑说个没完。 她还喜欢对着铁剑讲故事,什么故事都讲, 《白雪公主》《小红帽》或者《红楼梦》等,《红楼梦》是长篇, 她是分了好多次才讲了大半。 有时她仅只对着铁剑说起今日的所见所闻,说起今日的心情;有时心血来潮,她甚至会对铁剑说起她和裴诺尔的故事,当然故事中的主人公她都用了化名,说这是一个她编的故事。 她有时讲得兴奋了, 还差点暴露自己现代人的身份,也差点说出她与真正女王如今并存的事。幸而她及时收住嘴,才没有暴露一二。 今晚她对他讲了所见所闻, 又开始讲《红楼梦》的最后结局,讲完后还补充道:“现在你知道了吧,任何人都有他烦恼痛苦的一面,老天不会便宜了谁……哎,我也不会安慰人。” 她躺在床上,托着腮,苦恼至极地道,“我只能告诉你,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一个天生背负使命的王者,註定命运多桀,但他也可以得到普通人终其一生,不,是终其几代,其至十几代、几十代人都无法得到的东西,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好吧,今晚就讲到这里了。”她打了几个哈欠。 “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天天想那些烦恼事,会疯掉的,睡一觉包你什么都忘掉。”翻个身,她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浅淡的天光透过蓝色纱幔撒入红色地板,她半闭双眼拿起床头铁剑,睡意朦胧,咕哝道:“早上好啊,英诺森,今天你有没有忘记烦恼啊?”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出生不是你的错,是你的父母硬要把你生下来,不是你求着他们的;你的经歷也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对你残忍在先。” 她闭着眼睛感嘆道:“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你并不是在为弒杀亲人而遗憾,而是深陷不良情绪出不来。你恨你为什么会遭受不公平对待,痛恨你的父亲为什么这么绝情,还恨你的那些兇恶残忍的兄弟姐妹,即使把他们都杀了也消不了你的恨。 “你恨为什么你明明是天生的王者,却要遭受这么多不该承受的东西。你忽然间开始质疑你存在的意义。to be or not to be,存在或不存在,这是个问题。你现在是为这个而烦恼吗?” 说完后,她睁开眼睛,将铁剑放到一旁,坐起了半个身,拉开深蓝色床幔,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铁剑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子,直到侍女轻敲房门询问是否能去偏殿早餐时,才停下来。 她发现自己堪比唐僧。 若英诺森真能听到她说话,恐怕烦都快被她烦死。 ********** 一个钟头后,在侍女们的带领下,她走入满是食物香味的偏殿,惊讶地发现卡特兰的女王也在。 卡特兰女王一身玫红华袍,梳着高高圆髻,面带淡淡微笑,坐在长长餐桌的正位,身穿雅致银蓝长袍的海伊瑟尔则坐在左上位。 女王虽谈不上漂亮,但面容秀丽端庄,气质高雅。拍卖会上她曾远远见过女王几面。 她款款而入,微笑着先对卡特兰女王打招唿,“早上好,女王殿下。” 卡特兰女王不爱说话,只是抿唇浅笑,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她再次笑笑,又对海伊瑟尔打了下招唿,便在侍女的引领下坐了下来。 她并不在意对方近似冷漠的回应,只是有些好奇海伊瑟尔为何会与卡特兰女王在一起,不是说女王给他下过药吗?这么快就能与她冰释前嫌了? 而且据她之前得到的消息,女王对海伊瑟尔极为残酷,不但几乎剪断他在卡特兰所有势力,还囚禁了他的两个爱妾,两人之间应有深仇大恨才对,现在却坐在一起吃早餐? 正当她有些迷惑,甚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刻薄刺耳的少女声音冒了出来,“海伊瑟尔哥哥,这位穿得就像女奴的女人是谁啊?哦,是比女奴还不如呢。” 第117页 乍受到攻击,她微皱眉头看去,一个穿着艷红镶金丝长裙、浓妆艷抹的少女坐在右侧座位,正嫉妒恼恨地盯着她,眼神里的寒光如刀子般嗖嗖地飞来。 适才还真没注意到餐桌上还有一个人。 “这位是?”她忍住不快,问向海伊瑟尔。 浓妆艷抹少女狠狠瞪着她,不客气地反道:“你又是谁?” “米莲,不得无礼。”海伊瑟尔的语气含着隐隐怒气,“你出去!” “为什么赶我出去?”浓妆艷抹少女又气又恼,满眼委屈,一下子竟落下泪来,“你最近老是这样对我!” 海伊瑟尔微微侧过脸,两个身形高大的侍女立刻走来,毫不客气地拉起这个少女,少女又哭又闹,“我不出去,我就不出去!” 可敌不过那两个侍女的力气,还是被架了出去。 被拖到走廊后,似乎还能隐隐听到大声的哭闹。 “海伊瑟尔大人,这位是你的?”她忽然有点拿不准这少女的身份。 看那气愤恼火的模样,应是吃醋了,以为她和海伊瑟尔之间有什么。 “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海伊瑟尔淡淡回答。 卡特兰女王却笑了,带着几分嘲弄道:“海伊瑟尔,亚尔恆王城城主的独生女什么时候变得无关紧要了,你不是要娶她为夫人吗?” 海伊瑟尔的表情没有一丝浮动,眼神平静,“我说无关紧要便是无关紧要。” 卡特兰女王优雅地端起白色茶杯,不再说话。 她怔了怔,感觉这对姐弟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海伊瑟尔和刚才那个争风吃醋少女之间的关系也很奇怪,但她不想多加理会。她现在烦恼的事情够多了,不想再涉入别人的家事。 对,别人家的家事。 吃完早餐,海伊瑟尔走出偏殿,她紧跟在后,但因脚步慢了些,稍微落下一截。 行至走廊拐角时,海伊瑟尔的身影已经不见,正要加快脚步,身后却传来卡特兰女王的声音,“薇安殿下。” 她讶异地转过身,女王淡笑着向她走来,有点皮笑肉不笑,眸光通透深刻,让人捉摸不透。 “殿下,请这边聊。”将她带到走廊弯角的僻静处,似有重要的事与她商议。 她不由得神经紧绷起来,难道是借兵之事有什么变化? 女王留意着她的神色,语气意外地缓和起来,“殿下,我的弟弟海伊瑟尔在拍卖会上对您一见钟情。他不顾我们皇族禁忌,主动与您搭话,并亲自护送您出了魔法森林,现在还要借一支军团助您夺位。多年来,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这个……您是不是误会了?”她张口结舌。 海伊瑟尔对她一见钟情?像他这样的男子应该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吧。但她又想起了薇安的无敌美貌,又觉似乎不无可能。 女王的面色冷清不愉,语气并不友善。 “您出现在拍卖会竞价的那一剎那,我亲眼看到他的整个心神都被您吸引,他的视线从未从您身上离开过。之后我的心腹侍女向我汇报,他在晚宴上也是时不时地望向您。图尔城的党羽闯入殿内闹事时,他原本正要冲出去保护您,却被希达尔斯的王太子抢了先。” 女王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似是审视她的情绪变化。 她深深唿吸了好几下,才道:“您想对我说什么呢?” 简而言之,你对我说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女王抿着薄唇淡淡一笑,仍是皮笑肉不笑,终于说出了她最想说的事。 “我可以再借你一支军团,但条件是,请你以后远离海伊瑟尔,至少十年内不要再见他,不与他说一句话,甚至当他千方百计想见到你时,您也要理智地避开。” 她被这话震在原地,眸光惊疑不定,不可思议地盯着女王。 “这样一来,你就共有两支军团在手,夺位成功的可能性变得很大,你可以先考虑一下。”卡特兰女王的端庄脸上浮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您”已经变成了“你”,话已撕开,女王竟不再对她客气。 待女王转身就要离开时,她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站在她的身后,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不用考虑了,我不会答应。” 女王的神色微变,迴转身,银蓝眼眸蓦地转为深暗,“你说什么?”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笃定有力地道:“您的要求十分荒谬,十年内不见面、不说话,试问有几人能做到?说实话,我也做不到。” “也就是说,你有一天会爱上他?”女王的声音微微不稳,竟有些瞬间失态。 女王非常清楚,比起亚尔恆城主这个骄纵的独生女,眼前这个拥有绝世美貌的女王才是她真正强劲的对手。 “是否会爱上他,”她看着一向矜持女王隐约恐慌的神情,微笑了起来,颇有深意地应了一句,“只有真正的女王才知道。” 她借的这一身美人皮,迟早会还回去。 女王微眯起秀雅眉眼,端庄面容出现了一丝迷惑,显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失陪。”她转身离开,长长的丝质裙角滑过脚面,微微冰凉,使她一直保持清醒。 第118页 刚刚走出长廊,迎面而来的是漫天阳光。一袭银蓝长袍的海伊瑟尔逆光站立高高石阶上,俊美光华,气质超然。 不愧是海族精灵里的精英首领,竟是如此耀眼夺目。 又想起他曾深中剧毒,被她迫着看某片时那狼狈的模样,她不禁抿唇一笑,见过他最糟糕的状态,也见过最好的,对他似乎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谢谢你拒绝了我的姐姐。”海伊瑟尔向她优雅走来,银蓝眼瞳流转着柔和光芒,唇边的笑意盎然。 第65章 怀疑 似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为什么说谢谢?”看到他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她的眼眸闪动好奇的光。 “没有杜绝我们今后的任何可能。” 不待她有所反应,他微微一笑,直接话锋一转,“其实那次在拍卖会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图尔城附近的森林里,对不对?” “对。”她不由自主地回答。她当时躲在草丛里,生怕他与他们一行为敌。 “我有点后悔,”海伊瑟尔的笑容温和迷人,略带沙哑地道,“当时应该与你主动打招唿, 哪怕坏了皇族规矩又如何,至少不会让希达尔斯的裴诺尔抢了先。” 她哑然失笑,回道:“你当时要是真与我说话, 只会吓坏了我。” “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对很多人很多事都缺乏安全感,对这片大陆也充满敌意, 你若突然出现,只会使我立刻被吓跑。” “如你这般美貌且地位高贵的女王, 是什么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海伊瑟尔的眼眸里闪动着关切的光芒。 第一次,她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友善与暖意,这是来到这里后从未有过的感觉。 “有太多了。”她一时感慨良多,竟不知如何说。 海伊瑟尔微微一笑,没有多问, “明日……”直接说道,“明日便可把军团借你,今日你好好休整一下, 我也需要考虑借哪一支军团给你。” “谢谢。”她道。 两人分开后,海伊瑟尔径直朝书房走去,刚一推开厚重的铜门,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不该在这里,姐姐。”海伊瑟尔的面色沉了下来,不快地道:“我早已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我的书房。” “我可不是那任何人,”卡特兰女王的眉尖一挑,“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姐姐。” 海伊瑟尔冷着脸走入,“你最好快点离开。” “海伊瑟尔,我来是告诉你,”卡特兰女王的手中多了一张薄薄的纸笺,神情竟带着一丝诡谲,“根据我刚收到的线报,森暗之国女王为人狡诈多疑,性情残暴,极擅做戏,你可别她的外貌骗了。” 海伊瑟尔沉默站立。他的这个姐姐虽然对他心怀不轨,而且暗害他多次,但是姐姐极少在他认为重要的事与人上说谎,为的是他们的关系不会有天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就觉得奇怪了,”卡特兰女王的眼底尽是嘲弄与冷笑,“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完美的女人,容貌、身段一绝,且性情温柔,秉性纯善,聪慧明理,还是顶级剑手、一国女王,手握权势财富。若真有这样的女人存在,其他女人就全都不用活了,更不用结婚,反正丈夫或情夫最后都会被她抢走。” “姐姐,你可别被你的嫉妒心蒙蔽了头脑。”海伊瑟尔的眸光微动,却平静无波地道。 “我承认我嫉妒她,一想起她让你一见钟情,我的心中就充满了恨意。但是,这件事绝非我杜撰,而是由密探从极为可靠的人口中打探来的。” 卡特兰女王将那张薄薄纸笺扔了过去,嚷叫道:“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看。你就算不信我,也要信艾伯。” 艾伯是卡特兰密探营的首领,出自最受歷代国君信任最古老的伯西家族。 但海伊瑟尔没有伸手去接。 那张薄薄纸笺飘啊飘,缓缓荡荡地,轻轻地飘落到了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 一望无际的高高夜空,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几颗星星,一轮银色弯月在重叠黑色云层里若隐若现。 躺在柔软大床上的心美已经熟睡,但她却以为自己没有睡着。 刚一沾枕头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几只乌鸦的叫声,不禁抬脸望去。 就在这一瞬,她发现四周的景色变了,她一个人长身玉立,正站在一座古老漆黑的大森林里。 森林上方的夜空,一如她睡前看到的夜空那样,星光黯淡,银黄色弯月躲在黑色云层里。 四周一片寂静,偶有猫头鹰的咕咕或呜噜叫声,憷人的眼睛发亮得像火炬。 咕……咕咕! 呜噜……呜噜! 阴冷,森寒,恐怖。 有点像恐怖小说里的暗黑场景。 这是——哪里? 她有点害怕,却仍独自在黑森林里走着,可走了很久很久,没有遇到一个人。 “嘘——”一声长长的锐利口哨声打破了暗夜的沉寂。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四周竟连一簇草丛都没有。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地飞快爬上了树。 第119页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居然还会爬树。 “嘘——” “嘘——嘘——” 一声又一声的诡谲口哨在漆黑森林里迴荡,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似是由不同的人吹起,是一种号召彼此的信号。 不到一会儿,四个身穿黑袍、戴着黑帽子的老女人竟飞快从森林里不同角落熘了出来,就像四只奔跑速度极快的黑老鼠一样,齐聚在一棵十人环抱的参天古树下。 她正巧躲在这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上。 心脏怦怦直跳。 凭着一种奇异的直觉,她感觉这些黑袍女人们是这片大陆流浪四方的黑女巫。她们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固定的住所,更没有所属的部落、王城或王国。 偶尔,黑女巫们会私下聚在一起,聊聊週游大陆时见到的奇人异事。 黑女巫们在树下生起一堆篝火,身上变暖和了之后,纷纷摘下黑帽,露出捲曲或直顺的银白色长髮。 “呵,我上次在地底王城见到了刚登上王位的骷髅王。你们知道吗?他戴上王冠的时候全身散发出红光,所有骷髅全都吓得跪在地上。” “哦,你只是遇到了传奇性王者,却没遇上最美的美少年。我几年前在希达尔斯看到了年轻的王太子,长得英俊极了,我从未见过比他更英俊的少年。哎,可惜他命运多舛,不到六岁便被弃于市井,被接回皇宫后还因太漂亮沦为权臣贵女的床伴。” “你们遇上的都不算什么,听我说。半年前我在卡特兰见到了不择手段上位的兇狠女王,她私自篡改了自己养父的遗嘱,将继承人的名字改为了自己的,随后控制了全部军团,杀掉了全部反对者,成功坐稳了王座。” “你们都闭嘴,全都没有我遇上的事来得古怪。嘘——你们都别说话,都来听我说说。”最后一个黑女巫说道,沙哑的嗓子宛若乌鸦叫。 “几年前,我路过一座废弃的王城,那里繁盛一极的街道全沦为了蛇虫鼠蚁的天堂,原以为那里半塌掉的旧城堡无人居住,可没想到在城堡一间房里居然看到一个正在沉睡的女孩。她身上的紫色碎花裙子特别奇怪,长度只到膝盖,在我们这里连娼妓都不敢这样穿,可看她的模样却又没有半点轻浮之色。这实在是古怪,太古怪了。” 听到这里,隐藏密密枝叶里的她的心徒然一动,难道那个沉睡的女孩是她?当年南非旅游出事时,她穿的便是一条紫色碎花裙子。那条裙子当初还是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想到这里,她突然激动起来,蓦地拔开茂密树叶,居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怦的一声响,十几片叶子随着她一同落在地上。 四个黑女巫吓了一大跳,惊唿一声,纷纷从篝火旁退开。 她原本想问那个沉睡的女孩是在哪儿发现的,可淡定一笑后,话一开口竟变成了,“各位,你们见多识广,能否告诉我几个杀人不会被发现的法子?”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完全不受控制地问出这句话,使她顿时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而是正处于薇安女王的梦里。 现在所遇到的一切,是薇安女王的遭遇。 “若你们肯告诉我,”她再次不受控制地,笃定有力说道,“我就将我身上的全部珠宝都送给你们,保证你们能换不少钱。” 说罢,她竟真将身上的祖母绿镶钻项鍊、绿宝石白银耳环、红宝石镶金手镯和白钻别针全都取了下来。 这些珠宝首饰在火光的辉映下发出璀璨耀眼的光,四个黑女巫的眼中露出贪婪渴望的神色。 “好吧,”其中一个舔了舔舌头,“我告诉您一个法子,将毒药藏在牙齿里,说话时借着口水喷到他们脸上,当晚他们就会毒发身亡,而且还找不出中毒的痕迹,因为口水很快会消失于无形,而毒粉早已渗入体内。”说完她拿走了祖母绿镶钻项鍊。 “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法子。”另外一个黑女巫盯着珠宝目不转睛地道,“捉住那个想杀的人,将生了锈的细钉子钉进他的脑袋里,他很快就会死去,且密密的头髮会覆住钉子,谁也不会发现是什么杀死他。一把火烧掉尸体后,这件事就成了永远的秘密。”她拿走了绿宝石白银耳环。 “我还有一个办法,”第三个黑女巫看着珠宝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把你想杀的那个人剁成碎片,把他的血掺进红葡萄酒,头骨混入红泥烧制成罐子,最后将肉末混入牛肉做成馅饼让人吃掉,对外只是报失踪,但谁也找不到他死去的尸身。”然后拿走了红宝石镶金手镯。 “我也有一个办法,”最后一个黑女巫连忙紧接着说道,生怕拿不走最后一样东西,“将得了传染病等恶疾的人穿过的衣服、用过的被子拿去给那个人穿与用,那个人很快也会得上传染病,不多时便一命呜唿。”最后拿走了白钻别针。 当四个黑女巫消失在黑森林里时,轰隆一声雷响,响彻大地,倾盆大雨哗哗落下。 轰!一道扭曲的银色闪电划过,照亮雨中被淋得透湿的她。 闪电的光芒落在她的脸庞,那优雅唇角不经意露出的一抹笑,竟带着几分狰狞。 第120页 轰隆!再次电闪雷鸣,震彻轰鸣,仿佛整座森林就要被噼开,天与地就要裂开。 大雨滂沱,她拖曳着白色长裙,优雅地暴雨中散步,全身上下都在滴水。 她的那双眼睛,在倾盆大雨里仿佛闪烁着妖异奇诡的光彩…… 第66章 咬死你 心美勐然睁开了双眼, 紫色长睫闪了闪,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房间一片安静,烛台上的火光微弱,壁炉里的火焰滋滋燃烧着,传出带着木柴特有的香气,缓缓瀰漫于室内。 躺在床上,她突然记起很早以前女王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的母后,我的妹妹, 我的未婚夫,还有我的情人娜塔妮亚全都背叛了我,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们。” 从前当她听到女王这么说的时候, 第一反应便是这些人对不起女王,却没有想过也许是女王对不起他们。 思及此, 她悚然一惊。 到底是什么使女王落到了近乎众叛亲离的地步? 另外,女王美貌绝伦, 可身边的男人为何全都没有对她动心,或者说,为她付出真正的爱情?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只觉即将发现什么秘密般。 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开始思索着可能原因,最后得到了这样两个结论。 一是女王身上的某种特质使别人很难爱上她,比如嗜杀?从刚才的梦里向黑女巫们讨教杀人方法可以看出一二。 二是那些男人自己也有问题, 利慾薰心或者什么,原本就无心,何谈对人付出真正的爱情? 一时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过了半晌,她从柔软的床上起身,拿起了挂在墙上的铁剑,忍不住道:“英诺森,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可刚要说出对女王杀人的疑虑时,她又住了嘴,转而又道:“有时你会发现一个你认识很久的人其实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她可能会杀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算了,你不会明白。” 她嘆着气将铁剑挂回墙上,却仍对着铁剑说道:“好吧,不说这些了,到讲故事的时间了。” 她深信每日对着铁剑说话,英诺森终有一天会甦醒。 就连植物人都因为亲人每日对他说话可能甦醒,更何况英明神武的英诺森。 风雪仍在唿唿地敲击着窗子。 坐在铁剑旁,托着腮,她开始讲故事,讲的是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这是她非常喜欢的一本书,反覆读过多遍,曾无比羡慕女主角年过半百还有一个男人如痴如醉地爱着。 “……有时你会发现,很多爱情并不以肉体开始,也不以肉体结束,那双眼睛里所饱含的情感,仿佛能胜过世间所有的一切。” 讲完故事,她说着自己的感慨。 然后,背诵了这本书里的经典语句: “人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一成不变的,相反,生活会逼迫他一次又一次地脱胎换骨。 “趁年轻,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尽力去尝遍所有痛苦,这种事可不是一辈子什么时候都会遇到的。 “爱情,首先是一种本能,‘要么生下来就会,要么永远都不会’。 “他离她那么近,甚至能听到她每一次的唿吸声,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馨香,在此生余下的岁月中,他正是靠着这种馨香来辨认她。” “我对爱感到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为爱而死。” …… 念着念着,她的心灵竟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相信他也是。 如果他能听到的话。 天色逐渐发亮,漫天的雪花漫无目地飘荡,寒风敲击着窗子,冬季是不是就快要结束了? ********* 三个钟头后,天光大亮,厚厚雪地上,大批大批的黑色盔甲卫兵手持刀剑,呈一字形排开,排列成百列,威风凛凛,严整以待。 明亮雪光反射下,所有刀剑都泛着凌厉寒光。 骑在高大黑马上,心美环视一番,不禁暗暗松口气。海伊瑟尔总算没有违背诺言。 “谢谢你!”她由衷地道。 海伊瑟尔骑在一匹白色高马上,银蓝色羽睫微动了下,仿若唯美的蝴蝶翅膀。 “祝你顺利夺回王位!”他没说太多客套话,只是淡淡道。 她觉得他的态度比起昨天来有些疏离,但未多在意,正要挥手再见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卡特兰国传位时是以国君的遗嘱为主吗?” 他感到有些意外,但仍简单“嗯”了一声。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她小心地道,“我是指遗嘱被篡改的可能。” 他微微眯起了眼,语气带着些许异样,“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哦,没什么。”她连忙道。别人家的闲事她不想多管,也许别人知道遗嘱内里的干坤呢,她何必又中插一脚。 “再见!”她跨上了高大黑马,含笑道别,“后会有期!” 挥手作别后,带着三支军团,冒着寒风,她踏上了森暗之国的归途。 一个钟头后,一路未停的她只觉得口干舌躁,看到了黑马身侧的皮囊里装有一个铜制水壶,伸手取出。 第121页 清甜的水犹如玉液琼浆般沁入喉咙,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滋润了干涸的嗓子,她顿觉精神了不少。 可舌尖转了转水珠,似乎隐隐品到了一股酒精味,难道这并非普通的水,而是含有酒精的酒水,她暗叫不妙,天……她刚喝了不少。 来不及多想,仅仅一个瞬间,她便失去了知觉。 众卫却毫无所觉。头领也只看到她仅仅闭了下眼又睁开了。 半个钟头后,亚尔恆王城的城主城堡内,卡特兰女王的雕刻玫瑰花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明亮烛灯下,一袭白色长裙的薇安女王优雅地款款而入。 卡特兰女王站在柔软地毯上,神情疑惑,适才侍女通报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女王陛下,”薇安女王紫色眼瞳透着诡异犀利的光,一边优雅走来,一边开门见山地道:“我同意你的交换条件。” “哦?”卡特兰女王颇感意外,竟是这么快改变了主意。 薇安女王拖曳着裙摆,慢慢走近她,脸上带着诡谲的笑。 “我同意十年内不与海伊瑟尔大人见面,但是我要求将一支军团增至两支,只有一支的话,我的损失太大了。” “哦?” 卡特兰女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为何她给她的感觉与前两日时不一样,犀利、深沉、精明,还隐隐带有一种疯狂的感觉。 “好!成交!”不过犹豫十几秒,卡特兰女王便淡笑着同意。 当海伊瑟尔收到消息时,薇安女王已经又带走了两支军团。 站在王城城堡的顶端平台上,海伊瑟尔看到大批人马正在平坦大道上缓缓前行着,领头的一匹高大黑马上骑坐着一道白衣影子。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那道白衣影子似乎回了下头。 海伊瑟尔的脸上表情变得更冷。 难道女王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性情残暴、喜怒无常,极擅做戏?前几个时辰时对他信誓旦旦,表示不会答应不合理的要求,可一个转眼便改变了主意,还拿走了他姐姐的两支军团。 远远地,骑在黑马上的薇安感觉到了似乎有人正在城堡顶端注视着她,正揣磨着会是谁呢,一阵剧烈的绞痛排山倒海般从小腹传来。 她痛苦地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剎时从苍白的脸庞滑落,竟一下子从黑马上重重栽倒在地。 刚喝的酒水里竟然有毒! 她咬牙切齿,冷汗浸湿后背。 两个领头卫兵以最快速飞奔而来,慌慌张张地扶着她到了一旁树下小憩。 其中一位拿出水壶,忙餵给她喝。她勐喝两口,可尖锐的腹痛再次升起,仿佛被千把刀刃划过,噗地一下全喷出来,喷得两个领头卫兵一脸。 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唿,最后竟痛得在树下打滚。 两位头领交换了一下眼色,只觉不妙,看起来像是中了毒。 一位头领连忙发出口哨声,唤来一只白鸽,迅速写下一张字条,然后放飞。 “您稍忍耐一下,我们刚报信给了女王和海伊瑟尔大人,很快会有人来救您。”头领安慰道。 另一位头领则忙指挥三支军团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休息,若未得命令,不得出树林半步。 正在这时,一道绿色裙影在不远处的大树后一闪而过,痛得连声尖叫的薇安恰巧看见,高声厉喝:“抓住她!” 两个头领也看见了,不过一个眨眼工夫,那道绿色裙影便被他们迅速抓住。 当绿色裙影跌落在跟前时,一张五官平庸的脸映入眼帘。 两个头领的面色颇为不愉,竟是亚尔恆王城城主的独生女米莲。 “是你……”脸色惨白的薇安紧捂肚子,全身冷汗,痛唿着恨恨道,“是你在我的水囊里下的毒?” 米莲的眼里喷出嫉恨的光,面上却是娇笑着:“谁让你勾引海伊瑟尔哥哥,你活该!” 薇安的五官扭曲得更厉害,死死瞪着她,却并不说话。 米莲挣脱了两个头领的钳制,笑着在她身边转圈,嘲讽道:“就算是我下的毒又如何?我可是我父亲的独女,你一个失势女王,拿什么跟我比,又凭什么跟我抢海伊瑟尔哥哥。” 尖锐恶毒的笑声再次响起。 两个头领对视一眼,迅速后退两步。 来亚尔恆王城之前,女王就对他们千叮万嘱过,若非必要,万不可得罪亚尔恆王城的人。亚尔恆王城近日连着发现两座铁矿与铜矿,对卡特兰国有着极大的意义。 “哦,对了,我早就看你这张脸不顺眼了。”米莲从腰间抽出一柄雪色利刃,诡笑着靠近,“来,让我来把你变得更漂亮。” 米莲拿着雪色利刃冲过去时,两位头领闭上了眼,佯装没有看见。 却未想到,不过两三秒,米莲发出了惊恐的痛唿声。头领们睁开眼,竟看惊悚的一幕。 薇安女王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个勐扑,用力将米莲重重压在身下,疯狂撕咬,又是撕又是扯,最后竟强忍腹痛狠狠咬向米莲的脖子,不过片刻竟活生生撕扯掉一块带皮的鲜血淋淋的肉。 简直就像一头吃人的野兽。 两位头领惊呆了,一时因惊恐而忘记阻止。 第122页 “给我解药,交出来!”薇安满嘴鲜血,恶狠狠吐出那块带血皮肉,掐住米莲的脖子,“否则我咬死你这个贱人!” 可米莲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还开得了口。 薇安又极其兇狠地用力一咬,米莲再次发出惊天的惨叫,噗,一注鲜血如喷泉般从颈管喷涌出来,溅了薇安满脸满身。 又一块连皮带血的肉被吐了出来。 米莲这次再未痛唿一声,头一歪,白眼一翻,竟是断了气。 两个头领无法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连连哈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下午两点至三点有加更,谢谢支持~~ 第67章 宣战 这竟是美若天仙的女王做出的事? 满脸污血的薇安却一扯嘴角, 毫不在意,仿佛杀人不过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她伸出双手,忍着腹痛,开始毫不客气地在米莲身体上翻来找去。 若她没有料错,这类人通常喜欢将解药藏身上,然后伺机要求对方用更好的东西交换。 片刻后,果然在米莲的长裙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布囊,里面装有一个装有蓝色液体的小玻璃瓶。 她迅速打开,一饮而尽。 三分钟后, 原本如万箭穿心般的绞痛有了明显缓解。 她重重吐出了口气,冷冷看了一眼满身是血、一动不动的米莲,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又瞥向那两个惊得不敢相信的头领, 神色转瞬冷漠。 两个头领这时已背靠着大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毒性已解, 她抹掉嘴角鲜血,闭着眼, 靠在树边。 半晌,一道含笑的温柔女子声音从不远处慵懒地悠悠飘来,“看来,薇安女王已经不需要我们帮助了。” 她蓦地睁开眼,抬脸看去,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袭黑色骑装的卡特兰女王和海伊瑟尔正分别骑在两匹黑马上。 卡特兰女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眼里流转着别有意味的光芒。 海伊瑟尔则安静地骑在马上, 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缓缓站起身,视线一转,又看到了树下的两个头领,语气含着冰冷的寒气,“你们的这两个头领该换换了,派这种怂货随我去森暗之国。” 骑在马上的卡特兰女王看了一眼海伊瑟尔,掩嘴笑道:“薇安,你首先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善后吗?你杀了亚尔恆城主的独女,让我的弟弟失去了联姻机会,还会遭到城主的追杀。” 她先是一愣,随之大笑,边笑边道:“我从未听过比这更可笑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到了,是这女人给我下毒,还要毁我容,我这是自卫。” 渐渐止住笑后,她又道:“她是城主独女又如何,我可是一国女王,她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暗害我,我还没找她的父亲算帐呢。” 顷刻安静了几秒。 海伊瑟尔缓缓道:“你现在可不是女王了。” “不,我是女王,”她盯着海伊瑟尔,冰冷道:“森暗之国永远都只有一个女王,其他的,全是乱臣贼子。” 海伊瑟尔的银蓝眼眸深沉若海,透出幽深流光。 不知为何,她给他的感觉与在山洞里的感觉不一样,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与适才在王城里的感觉也不一样,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或许密探得来的消息是对的。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她冷冷笑着,不再多言,利落地跳上了高大黑马,抓住缰绳,对他们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至于这贱人暗害我的事,还望你们公平公正地告知亚尔恆的城主。若城主仍不服,可到森暗之国找我。” 说罢,她再不耽搁,微抬下巴,发出一声喝令,竟径直带着三支精英军团朝前方行去。 至于那两位头领,犹豫了一会儿,不敢同行,而是发抖着跪在卡特兰女王与海伊瑟尔的马下,连头都不敢抬,随后被降级至兵卒,拖至郊野斩首。 ****** 深冬的希达尔斯,连日来狂风暴雪。 表面平和之下暗藏着风起云涌。 先是被烧死的首相泰温柏被指谋逆,从巴奈特家族抄出多封谋逆书信,其中除了向其他王国购买铁器制成兵器意图谋反,操控两大家族换子事件之外,还有与希达尔斯一些贵族联合控制行业垄断、放高利贷之事。 巴奈特家族原本出的嫡三子放贷之事就已在民众中引起公愤,如今又传出其家族居然控制了本城一半高利贷势力后,更是激怒了全城子民,甚至连部分贵族都对巴奈特家族极为不满,认为这完全是对王权的挑衅。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巴奈特家族居然再次爆出丑闻。 原来,小王后竟不是泰温柏的亲生嫡女。泰温柏真正的嫡女在多年前已经病死,但泰温柏为了有联姻的筹码,不惜隐瞒此事,从一个连家族长辈都不清楚的极远亲缘关系的普通族民家中秘密收养了一个女儿,将其当作嫡女培养,为的就是一天能让她与国君生子,然后捧子上位,暗控皇廷。 而且更可怕的是,小王后肚子里怀的竟不是国君的儿子,而是泰温柏的。 泰温柏谋反夺位之心,一时世人皆知。 随后,巴奈特家族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第123页 小王后被绞死不到一个月,巴奈特家族树倒猢狲散。 属于巴奈特家族的那两座王城,已在泰温柏被烧死的当天就被国君派兵出其不意地攻下,如今归属国君麾下。 家族所有长辈、能力出众的后辈以及嫡系子女全都斩首示众,庶子则世代为奴;女眷充作娼妓,世代不得从良;十岁以下小孩,无论男女,全都派往边界充军做苦力。 至于家族旁支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稍微有点钱财势力的逃往其他王国,藏头露尾地生活着;钱财势力差一点的,没有能力逃离,只能改头换面,甚至改姓,在本城胆战心惊地过日子;还有一些无钱无势的,只能夹着尾巴过着底层生活。 这个家族,已经彻底倒台。 然而,除掉了这个最大的威胁,年轻的君王却未见有多轻松。 另外两大家族,奥尔曼家族与耶加家族虎视眈眈。 虽然奥尔曼家族的烈西坦貌似对他忠心耿耿,可是嫡子之死未见得不会使他对君王心怀芥蒂,一座图尔城价值不菲,却不一定能消除心胸狭隘的烈西坦的恨。 耶加家族的安德鲁心机深沉,向来老谋深算,其家族还掌握了希达尔斯一半的粮草运输交通要塞,家族私兵每年暗暗增长,实为一个不小的隐患。 就算奥美黛目前对他痴迷又如何,终有一天会为家族私利而背叛他。 另外,巴奈特家族倒了之后,留下的诸多垄断行业将引起诸多家族如狼似虎的争夺,到时又是一场恶战,胜出的家族会否成为下一个巴奈特家族? 将垄业行业分散给几个家族是个好办法,但这样一来,其中一两个大家族不会善罢干休,因为影响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想到这里,裴诺尔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前是狼,后是虎,头顶还可能会有条毒蛇掉下来。 站在书房的长桌前,他思忖了好一阵子,脑子里晃过多种法子。就在这时,他的眸光一瞥,看到了书架上的一封红泥印鑑私信。 一个钟头前这封信便被送来,但他一直不得闲,所以没拆开。 撕开信封,他一目十行地读完,不由得勾了勾唇。 他的宝贝姐姐居然找卡特兰的女王和海伊瑟尔共借到三支军团……实在是可喜可贺!看来,他得亲自去一趟森暗之国了,把她抓回来。 看到姐姐咬死亚尔恆城的城主独女一事时,他微微蹙眉。 倒不是为那独女可惜,而是以他对姐姐的了解,她宁可亲自用短匕或别的东西伤人逃命,也绝不会用撕咬这种野蛮人的方法。 难道……她体内的另一个人已经甦醒…… 他的面色徒然一沉,眸子里散发出冰芒戾气,一股凌厉阴冷杀意缓缓升起,慢慢地,竟环绕至整间书房。 ******* 宽阔的金碧辉煌大厅,吊顶水晶烛光璀璨光华,猩红地毯从厅门一直铺至高高王座前,柔软得几近将全部足裸全陷进去。 悠扬挑逗的轻快音乐声中,一群衣衫不整的男人正搂着妖娆美女纵情玩乐。 有的搂着美女疯狂接吻,有的与美女倒在地垫上纵情翻滚,还有的拿着酒杯往美女的头髮、脖子浇淋了下来……放肆的笑声与调情声瀰漫飘荡,一派奢靡之景。 高坐王座的上身半裸的高个男人,五官端正,剑眉虎眼,体格魁伟彪悍,虎背熊腰。 端看五官应算长得不错,却因那眼神带着几分邪气的妖娆,再加上猩红欲滴的红唇,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骄横跋扈的邪恶魅力感。 这个健壮半裸男人被五六个薄纱性感美女环绕,不断有精緻酒杯被送至他唇边。他偶尔喝下,偶尔推开,偶尔反将酒水倒入美女胸前。 不时有美女银铃般娇笑声爆出。 这场晚宴已持续快一整晚了,天色渐渐发亮,透过厅内白石圆柱旁的浅色纱幔,发出浅蒙灰白的天光,将纵情声色的男女脸庞染上一层淡淡的亮白。 就快散场时,一个面露惊惶的侍从匆匆而入,脚下一个不留神,差点被横倒地毯中间的男女绊倒,趔趄好几步之后,才近乎狼狈地跪倒在王座前。 “陛下,刚刚温伽顿大人传来消息,薇安、薇安女王……” 他话音未落,一个重重的耳括子就扇了过来,扇得他眼冒金星,头昏脑胀。 “混帐东西,哪来的女王,我要剪了你的舌头,来人啊……”王座上的半裸男人恶狠狠地道。 “陛下饶命……”侍从吓得脸色惨白,慌乱地、急促地解释道,“薇安……带着近万大军已经越过大海,登陆岛屿,温伽顿大人已经紧急迎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世已进入尾声,么么哒! 第68章 开战 厅内的音乐声骤停, 惊唿声顿时迭起,同时传来女人被吓哭与男人酒杯被打翻的声音。 健壮半裸男人冷眼如刀,唰地一下扫过去,大声厉喝:“没用的东西,全都滚出去!” 不过片刻,大厅内的人全都逃得干干净净,杯盘狼藉,一地纷乱。 “衣服,我的衣服呢?”半裸男人怒吼道。 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拿着外袍奔过来, 慌慌张张地为他披上。 穿戴整齐后,两个侍女被一脚重重踢开,摔至地面, 竟满嘴鲜血。 第124页 一刻钟后,一道高大威勐的黑色铠甲身影在十来个卫兵的簇拥下, 出现在高高的城墙上,手拿望远镜, 遥遥望向海边黑压压的一片。 视线越过庞大的古老森林,越过人头攒动的盔甲卫兵,迅速落在一个被众卫簇拥的骑在高大黑马上的曼妙身影上。 她的下巴高傲抬起,紫色长髮在海风中飘扬,长长的, 冰冷的,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犀利之感。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这才是他眼中的女王。 要是她从前有现在一半的硬气, 没准他就从了她,乖乖做她的情夫算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 他的目标可是森暗之国的王座。 这是他的家族世代追逐的目标,每个后代都拼出性命去搏的东西。 他必拿到手,且稳坐王位。 似是察觉到了有人窥视,她竟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神极其尖锐锋利,嗜血且残忍。 拿着望远镜的那只手竟不禁一抖,莫尔轻笑着收回,她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怖了。 “陛下!”一身白色军装的温伽顿迈大步而来,半跪在他面前,将一张黑色贴子递了过来,“这是薇安刚谴人送来的战帖。” 带着粗茧的大手翻开黑色战贴,上面只写着八个字:“谋逆叛臣,必诛不赦。” 一阵大笑勐然爆出,高高扬起,响彻城墙。 区区一万兵马,这女人简直意想天开! 来送死的吧! 顿时狂笑不已。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离主城几公里远的金色海滩上,骑在高大黑马上的薇安的眼睛蓦地冰冷,散发出森冷的杀意。 凛冽的冰寒海风从她的脸庞飘过,如尖锐的刀刃般,一点点割过。 那点滴深入的疼痛,仿佛是在提醒她过去种种的侮辱与痛苦。 那些羞她、辱她、害她的人终将不得好死。 看着一片黑压压的盔甲卫兵,她缓缓扬起手,带着无边的嗜杀之意,几近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凌厉而有力,大声命令:“第一队,从森林右侧直冲而入,冲破第一层结界。” 震天的厮杀吼叫声响起。 轰隆隆,仿佛地震般,只见沙土飞扬之际,犹如滚滚黑云捲起,无数盔甲卫兵喊杀着沖涌而去。敌方的骑兵们也一涌而上,两边兵马密密麻麻地聚拢,拼杀攻击,刀剑碰撞声、厮杀声、痛唿声、惨叫声一片。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无数飞鸟从森林里惊叫着飞出,惊恐地四散八方。 “第二队,”她大声喝令,“从森林左侧进入,冲破第二层结界。” 又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拼杀声响起,无数盔甲卫兵厮杀着沖入森林右侧,与迎面而来的敌军们战作一团,一时血流遍地,残体横飞。 无数野兽在森林里逃蹿,齐齐躲入森林的最深处,偶尔遇上成群的盔甲卫兵,慌不择路之下,竟发出恐惧的哀叫。 耳边不断传来的厮杀声、唿喊声、拼杀声,竟有种生死一搏的感觉。 她深深唿吸几下,紫眸一凝,再次扬起手,“第三队,跟着我一起沖入森林正位,冲破最关键的一层结界。” 昏天地暗的拼杀再次掀起,群起沸腾,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群卫兵袭击而来。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吶喊喧嚣,残肢纷飞,空气中瀰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女王骑马沖在最前方,长长的紫发在血腥气味里飘荡,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给我沖!”这个绝世美女声嘶力竭地唿喊,“杀!” 她就像最勇敢的将军一样冲锋向前,挥出无数锐利剑雨,如最尖锐的武器朝着敌方沖涌而去,突变为巨大旋涡,迅速将敌兵统统捲入。 惨绝人寰的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鲜血四溅,破碎肢体落了一地。 在女王的疯狂鼓动下,第三队军团竟突然变为无坚不摧的铁骑之军,一时间士气大增,不过一炷香工夫,疯狂砍杀,手起刀落,鲜血四溅,碎肢横飞,竟将敌兵杀得七七八八。 她带领军团直接从森林正位结界闯入,在森林迷雾中浴血奋战,深入敌兵环绕的险地,继又绕过迷雾,出现在森林的边缘处,沖涌着朝城堡所在的高地边沿的泥泞斜坡由下往上奔驰。 争分夺秒,奋勇向前冲锋,却又沉着、冷静而又勇勐非常。 但另外两支沖入森林的军队却明显战斗力不足,与敌军纠缠许久,却一直未能脱身,更无法与他们在森林边缘的高山斜坡会合。 骑在高高的黑马上,女王遥遥看向那两支军团,微闭双眼,默念一长串符咒,这是只有歷代王者才知晓的符咒,只在紧急状况下才会被使用。 另一边的高高城墙上,身穿黑色铠甲的莫尔拿着望远镜良久,神色阴晴不定。 早知这女人是祸害,可又一直没能成功干掉她。 先是温伽顿的火烧之计加围攻失败,后她又与英诺森王在一起,追踪她的杀手一直找不到机会,再后来,突袭英诺森王的幽灵团和恶鬼团居然也没能把她灭掉…… 不得不说,这女人真是好命,但,也仅于此了。 今日,便是她的死期。 现在,他是在与她打游击战,还没有出动真正兵力,看看她的底牌到底有多少。 第125页 离城墙不远的城堡瞭望台上,一袭粉色长裙的薇妮的眼神尤为冰冷,几近可以把人冻结成冰。 “温伽顿,若不是你上次没能在那座驿站杀掉她,她就不会这么嚣张了。” 温伽顿的脸色更为难看,竟第一次对她甩了狠话,“你若有本事,可以亲自去杀她。” 薇妮心中有气,语气越发冰凉,“我说错了吗?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温伽顿冷淡简短道:“她突然恢復记忆,使出剑术,我措手不及。” 薇妮的脸剎时变得扭曲,恨道:“当初在驿站放火时怎么就没烧死她呢,艾纱竟宁可代她去死都要保住她,明明是个恶魔,却偏偏有人对她死忠。” 温伽顿冷冷道:“你也不用太绝望,我们手中的幽魂灵烟还没真正派上用场呢。” 薇妮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早说过了,现在女王不一定是真正的女王。我们用幽魂灵烟逼出她的真面目,即使她真在战场上成功了,也无法重得王位。” 非真正的女王,怎可能有臣子拥她为王? 薇妮面露喜色,正欲与他商议细节,却只得轰然几声巨响,震耳欲聋,惊天撼地,近乎响彻整座岛屿。 两人迅速拿起望远镜,看清的那一剎那,全都身体一僵,呆若木鸡,连惊骇都忘了。 为何女王手中只一万军就敢攻进夺位,或许--这就是原因。 森林里的数百棵参天古树几乎于瞬间復活,着了魔似的,从泥土里拔出繁茂壮硕的树根,就像长了数只脚似的,一步步,迈着重重的步子迅速向前走。 所有卫兵骇然,无论女王的卫兵还是王国的卫兵,全都不住地往后退。 咚咚咚! 咚咚咚! 仿若千斤重的步子却一步步轻松迈来。 这些参天古树不紧不慢地走近后,伸出巨大粗壮的颀长树枝,迅速抓住一个个王国卫兵,狠狠朝半空扔去,卫兵们纷纷惊恐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怦!卫兵们从高坠落,摔得血肉模煳。 形势很快逆转。 这些参天古树就像最恐怖的战士,以锐不可挡的战斗力,将无数王国卫兵就像捏小鸡一样捏起,然后活生生摔死。 死了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王国卫兵个个面露骇色,纷纷向后逃,再不敢恋战。 而女王卫兵一鼓作气,群起而上,厮杀喊叫一片,刀光血影之间,几近将对方杀个片甲不留。 不过半晌,女王大声高唿,那是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森林里迴荡,“所有勇勐将士现在听我的指令,胜利就在前方,跟着我向前沖吧,凡助我得胜者,必得黄金重赏。” 刺骨的寒风吹过,士气却被再次激起,只听得惊天动地的厮杀吶喊声再次响起,仿佛千军万马沸腾的应和声,起伏跌宕之际,几乎再次将人耳震聋。 滚滚尘土,风云变色,黑压压的一大片迅速向森林边缘涌去。 莫尔手中的望远镜落了下来,满面杀气,倏地转身而去。 一群废物! 现在,他要亲自率军上阵。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69章 反转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天一夜都未能休止。 滔天大火将夜空染得赤红一片, 硝烟瀰漫,厮杀喊打之声震彻天地,飞禽走兽全都逃得无影无踪。 整座森暗之国的主城内瀰漫着紧张气氛。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全副武装的卫兵举着长矛或刀剑走来走去,所有街道寂静无声。 从不远处飘来的硝烟味和战斗嘶喊声增加了紧张恐怖的气味。 莫尔王亲自率军上阵后,王国卫兵们的士气大增,一时竟有女王军队之势。但女王借着森林魔树的兇悍力量依然勇往直前,攻势仍锐不可挡。 但此刻在大街小巷来回巡视的卫兵们却并不担心女王会突围主城。 原因很简单。 女王再强悍,也只带了一万兵马, 敌不过王国的六万大军。復活的森森魔树的攻击力只到主城前为止,一旦进入主城,所有力量都会消失。 这是当初森暗之国的先祖建国之时特意设下的一道屏障, 凡奇诡之物进入时,其力量会被更强大的一层防护力量所切断。 所以高高城墙外的厮杀吶喊声不断传来, 但巡卫们一点都不担心。 可巡卫们不知道的是,女王既然敢做这种“以卵击石”之举, 便是心中有了成算。 若是只有积攒足够多的军力才能出兵,那恐怕半辈子也等不到,而且拖的时间越长,莫尔的王位就会坐得越发稳。 为了尽快夺回王位,只能以智取胜, 而非以力取胜。 烈焰漫天,浓烟滚滚,血流遍地, 拼杀与惨叫声四起,残酷的战斗仍然在继续。 此时女王已骑着马悄悄带着一个小分队靠近主城旁的一条壕沟。这是她採用的声东击西之策,是她从体内的另一个女孩那里学来的。 数日前,女孩便是用声东击西之策从被温伽顿围攻的驿站骑鹰逃脱。 女王自小被养在深宫,虽受精英训练长大,但必竟磨练太少,勇气有余而实战经验不足,真正面对战场时,还是缺少对战谋略。然这个女孩曾使用过的这个策略给了她启发。 第126页 她决定虚晃一招。表面上派出三队军团从城墙的三面围攻,再趁着战斗最激烈时,带着另一分队从城墙侧面的壕沟进攻。 多年前,她被强迫背下城堡地图时,母后曾指着这里说道:“薇安,看到了吗?这段壕沟有二十米来长,几百余米深,全是沼泽,是我们城堡的天然防护,但也不是没有缺漏。” 母后的脸上闪过一丝诡色,“这段壕沟下面有一段地下通道,直接通往城堡。这是我们女王才知道的绝密逃生通道。通过这段地道,便可从城堡内逃脱至外。同理,外面的人也可以通过这条地道钻进城堡,将城堡里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母后,”看着不远处升起的滚滚硝烟,她扬起一个诡谲阴冷的笑,“我现在便要将城堡里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虽然她这个小分队的人手并不多,但她的目标并非占领整座城堡,而是莫尔。 擒贼先擒王,利用城堡乱作一团时,一剑削下莫尔的头。 如此,她便大获全胜。 此时太阳已完全落山,四面一片漆黑,冰冷的夜风夹杂着血腥与硝烟的气味,不住地飘入所有人的口鼻,带着几分即将嗜血的狂欢。 女王的夜视一向极佳,这等漆黑夜色自是难不倒她。 带着众卫熟练地接近壕沟,踩着潮湿泥泞地,艰难行进了一会儿,刚到地道入口,一阵狂妄的大笑突然从半空爆出,狂笑不止,剎那,无数火把燃起,将四面照亮得如同白昼。 几乎是同一时间,前方城墙上出现了一道黑色铠甲身影,以及无数杀气腾腾的弓箭手。 自知上当,她的眸色骤变,脸庞瞬间覆上一层寒冰。 “堂堂的一个女王,竟要学那鬼祟之徒,从那臭不可闻的地道钻过去,哈哈哈……” 明亮火光照在莫尔骄纵大笑的脸上,竟有几分狰狞的意味。 他一边大笑一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招,也不过如此。” 计划已被破坏,她的眸子泛着极冷的光,冰寒至极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条秘道?” “你的好妹妹早就已经告诉我了。”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似是嘲弄又似是鄙夷地笑着,“我告诉你,这条秘道早被我封了,你想钻过去,不过是死路一条,会憋死在里面的,所以你应该还要好好感谢一下我。” “那真谢谢你了。”她面上冷冷笑着,一派不在乎,实则掩饰内心慌乱。 现在该怎么办?强势军力在另一边,就是赶过来搭救也迟了。现在她的人手不够,纵然她是顶极剑手也难以少胜多,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被生擒? 她承认这场攻夺战有点仓促了,准备并不充分,但是她不想再等了,时间拖得越长,她的内心就越发慌乱。 莫尔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越慌乱,他越得意。 他太了解这个女人,表面强势,实则纸老虎,还是一只生性兇残的纸老虎。 他喜欢恶毒的女人,觉得够味道,但他不喜欢行事荒唐的恶毒女人。 与他交往期间,她想暗杀他生病在床的原配,被她的妹妹薇妮公主发现,及时告知了他。 其实杀掉原配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又不是他杀的,不必担心背上什么“杀妻”恶名,还能假装无辜地另娶一个家世地位高的美女,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她居然想出把原配身体各个部位砍下,分食给他各个情人的法子,以此让他的情人全对她服服帖帖。 他觉得这个法子有损他的家族名誉。原配可以死,但不能死得那么难看,否则外人还会以为他窝囊好欺负。 于是阻止了她,两人大吵一架。 没过几天,他的情人们全被暗杀。他恼羞成怒,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为了报復她,他故意与她的妹妹搅在一起。 他也不喜欢她的妹妹,觉得既是两姐妹,恐怕半斤八两。 后来同居两年,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妹妹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只不过在狠劲上比姐姐略差了一点。 她姐姐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还能毫无罪恶感,有时还能笑得前翻后仰。 而她的妹妹胆子略小,杀人时会有点害怕,却佯装镇定,装出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模样,简直就是装逼的典范。 想起这对高贵的姐妹都像女奴一样曾匍匐在他身下,再次狂妄地大笑起来,越笑越得意,越笑越开心,简直不能自已。 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地,冰冷漆黑夜色中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嗖-- 还未意识到怎么回事,一支涂着毒药的金色利箭就疾速飞来,以闪电般的极快之速,准确无误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狂妄大笑骤然停止。 噗——,一声暗响,锐器刺入肉体的声音。 他摇晃了两下身体,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张大着嘴,死死瞪住女王。 可是女王骑在黑马上,双目阴冷森寒,除了手握一柄利剑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熊熊火把光下,所有卫兵都静静地看着他,居然连一丝惊唿都没发出。 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中谋! 缓缓地,他用尽全力扭转几下脖子,瞥到了离自己十来步左右的温伽顿。 第127页 温伽顿满脸污血,眼神却发出诡异的光,表情毒辣辣的,像一条火光中的冰冷兇恶毒蛇正吐着舌芯子。 他正高举一柄巨大金色弓箭,遥遥地对准他,锐利箭头泛着毒辣狠厉的金色光泽。 莫尔大张着嘴,剧痛使他说不出话来。 军团居然已被温伽顿所控制,恐怕宫廷也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此人平日可是不声不响。 莫尔艰难地指着温伽顿,恶狠狠地瞪着,原本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只不过动了两下,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一双充满怨恨的铜铃般眼睛仍睁得大大,似是死得不甘不愿。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身下蔓延出来,一点一点地,染红了四周的草地。 仍是一片死寂,却多了些紧张的恐怖气氛。 “姐姐,恭喜,”一袭粉色长裙的薇妮来到温伽顿身后,抱住他沾满血的后背,扬起一个夺目的笑容,“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摇晃的火把光下,薇妮的笑容甜蜜可人。 就像多年前那个在花园里细心体贴为她包扎受伤膝盖的妹妹。 带着浓郁血腥气的夜风吹拂过她的脸,骑在马上的女王忽有丝恍惚,还未从莫尔之死的震惊中回过神,瞬间又感觉回到了从前。 她有些累了,好想睡觉。 连着大战了两天,她的体能快到极限。 温伽顿手中的巨大弓箭缓缓对准了她,火光下的箭尖泛着妖异诡谲的金色光芒。 这是她的未婚夫,她曾想共度一生一世的未婚夫。 她想哭,又想笑。 “你们……好大的胆子!”她强撑酸涩的眼皮,几近从喉咙里逼出了这句话。 薇妮扬眉一挑,大笑道:“若说胆子大,谁有姐姐的胆子大呢,竟能亲手杀掉自己的母后。” 提起母后,她骤然清醒了几分,眼神犀利可怖。 “你的弒母丑闻已传遍整个皇族,”薇妮扬声大笑,“你不会以为你还有机会夺回王位吧?你就算赢了争夺战,也夺不回皇族上下人等的心。” “我不妨这么对你说,姐姐,你早已失却了人心,沦落到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早在你昏迷的那几年,若非碍于皇族规矩,我早在众臣的拥戴下成为女王了。你以为他们为何会在御前会议敷衍你,却暗地里事事偷报于我吗,因为他们只服我。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是一个性情残酷、弒母杀夫的恶女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70章 光明之星再现 夹杂着血腥与硝烟的夜风冷冷地飘过, 唤起了太多不堪的回忆。 “那是因为母后该死。”女王的眼眸从最初的阴冷恶毒转为彻底冰寒,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承认这件事。 语气出奇地平静与冰冷,“当年母后沉迷于与情夫的欢爱,甚至要为讨他的欢心而将当时只有十岁的我献给他亵玩。一玩便是三年。 “这也就算了。她随后沉溺于巫术算学,笃定我会为一己之私而将整个森暗之国送给外人,便暗暗勾结第一家族的族长,打算借着神.的名义修改继承法,将你推上女王之位。同时还给我下了慢性毒.药,放在我每日晨起喝的温水里, 一喝就是十年。” 说到这里,唇角缓缓牵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否则, 薇妮,你以为你与温伽顿下的药真能伤害到我吗?我自出生起便是作为女王培养, 当时父王还健在,曾餵我服下各种珍奇贵药, 一般的毒。药根本伤害不了我。若非是你们与母亲的毒花双管齐下,我也不会昏迷那么多年。” “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她的眼神变得冷酷冰寒,“父王便是母后联手情夫毒死的,因为父王曾暗杀她的情夫多次,她要保情夫。你们说我弒母, 我何尝不是在为父报仇。” 四周围的卫兵不禁低低私语起来,偶有几个还会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她。 温伽顿依然手持巨大金色弓箭,眼神冷峻, 神色稳定。 可薇妮见到卫兵们有动摇痕迹,却有些慌乱,高声大叫道:“她惯会撒谎,大家都别听她的。父王明明是病死的,她为了让自己脱罪,故意说是母后杀的。” “我曾撒过不少谎,可母后弒夫这件事,我还真没撒谎。”她面向众卫,朗声说道,“只要肯彻查,什么都能查得出来。” 说罢又慢慢看向温伽顿,神情犹如千年冰山,“你们还说我弒夫,却为何不说夫弒妻?你们口中的这位未婚夫曾数次想加害于我,只是被我幸运逃脱而已。当我发现他与我的亲妹妹的奸.情后,曾与他谈判,要求他离开薇妮,他表面同意,实则动了杀心。派杀手偷袭就不用说了,居然还让娜塔妮亚在床上对我下药,若不是我发现得早,早被毁容。一旦毁容,这女王自是当不成了。” 薇妮听到这里,一反适才慌乱,倒是一笑,悠悠道:“但是姐姐,你知道娜塔妮亚为何会倒戈吗?因为……” 薇妮刻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她是真心讨厌你、害怕你、厌恶你,恨不能你早点死了才好。你在床上花样百出,滚烫蜡烛油滴全身,用鞭抽打,还有用尖刀在她身上雕刻花纹。 “你极少与她亲热,但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对未婚夫移情别恋的不满。” 第128页 薇妮一说完,女王就蓦地大笑起来,笑得悽厉,笑得呛咳,眼泪几乎都要落下。 “薇妮啊薇妮,就算我曾这样做过又如何,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凡是长得英俊帅气,手上多一点权力的贵族男人,无不被你睡遍。亏得你面上还装出一副纯情玉女的模样。你以为温伽顿不知道吗?他清楚得很,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他不过在利用你罢了。 “他看中你的女王亲妹的身份,待把我赶下台,哄骗你结婚,便掌握了整个森暗之国。他之所以选中你,不过是因为你比我更好掌控。” 说到这里,女王再次大笑,笑得前翻后仰。 薇妮的眼神遂变得恶毒,简直淬得出毒液。 漆黑的夜里,女王仍笑着,越笑越大声,仿佛整个夜空都迴荡着她的笑声。 正在这时,说得迟,那时快,嗤的一声响,一支金色利箭竟带着恶毒杀气勐地袭来,直直飞向她。 大笑戛然而止。 女王的反应竟更快,不愧是昔日第一剑手的高徒,整个人迅速地翻下马,滚落几下,以极快的速度极灵活的身姿,巧妙地避开了暗袭的利箭。 温伽顿的面色一变,眼神转瞬幽暗。 薇妮的脸色更加苍白。 正当两人迅速盘算如何应对时,一件意外发生了。 女王避过了利箭,却未留意到前方一块巨石,正要跨上马时,脚下一滑,身体一歪,砰地一下,整个人撞了上去。 额头被撞破,鲜血一下喷溅而出,落在了巨石上。 众卫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那一刻,她的身体缓缓滑落在地,闭上双眼,失去了知觉。 但在下一秒,众卫却发现她突然很快睁开了眼,摇曳昏黄的火光下,眼神清明透亮,神情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却出奇地镇定冷静。 这种神情熟悉又陌生,既像女王,又不像女王。 抹了抹额头的血,只见她竟像没受过伤似的,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站定了身。 “一群贱人!”心美低骂了一句,便微闭起双眼,低声念了几句什么。 夜风更加冷冽。 所有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得怔住。 连薇妮都不禁愣了一下。 只有温伽顿紧紧握着巨大金色弓箭,始终保持着警惕。 下一箭,一定要置女王于死地! 然后战争就能立刻结束,他便能稳控大局,掌控整个王国。 然而,不过几秒,地面突然出现了巨大的震动声,仿佛发生了惊天地动的强烈地震。 众人全都骇然失色、心惊肉跳。 地面裂开一条条缝;高山摇摇欲坠,不断有小石子滚下来;地动山摇,每个人顿觉身体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差点儿站都站不住。 就在他们还未清楚发生什么事时,森林里突然传来巨大的咆哮声。 吼——吼—— 一听到这奇异恐怖的怪兽声,他们的眼睛勐地瞪大,似是不可思议,竟全都面露惊骇。 在女王还未拿到光明之星时,整座森暗之国便被发出这种咆哮声的绿眼怪兽所包围。 温伽顿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向来冷静的面色终于变了。 薇妮则吓得躲在他身后,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脸色惨白。 几乎同时,尖锐的鸟鸣从不远处天际传来,明亮的火光下,能看到一群灰白邪鸟伸展巨大翅膀,列成几纵队,遥遥飞来。 卫兵们则纷纷后退,无论是王国卫兵还是女王卫兵,全都骇然地看着这一变化。 站在黑暗中的她则冷冷一笑,再次念出一段符咒,一个眨眼,众人的眼前只觉一花,突见数百颗七彩斑斓的宝石从城堡四面飞起,颗颗璀璨光亮,发出的艷丽光彩照得夜空如白昼。 “光明之星,那是光明之星!”有见过的卫兵惊恐地指着这些宝石道。 “光明之星……” 光明之星不是用来守护王国的吗?怎么突然间全都飞出来了? 这样一来,那些怪兽、恶鸟、幽灵,还有灵鼠岂不是都会出来作乱。 天啊! 女王为挽回败局,竟孤注一掷,要用收回光明之星的方法,打上一场活生生的硬仗! 结界失去守护,妖灵即将復活。 轰—— 惊天动地的地震,地动山摇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国卫兵全都慌了,面露大骇,吓得脸色惨白,再顾不得战斗,一个个全都慌不择路,疯了似的四散逃蹿。 女王的卫兵虽知发生了变故,但因还没有接到女王命令,面面相觑后便只在原地围成一圈守护女王。 场面极度混乱,疯狂的妖灵们发起了攻击。 山崩地裂,飞沙走石,怪兽咆哮着就要冲来,巨大邪鸟恶狠狠扔下石块,灰白灵鼠从四面八方蹿了过来,就要扑向卫兵们。 温伽顿一边应付着扑来的灵鼠,躲避着夜空落下的石块,一边保护着身后的嫡系血脉公主。 他做梦也没想到女王居然能想出收回光明之星的法子来反转局势。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极高。 他如今纵有千军万马,却无法施展真正实力。 但不对,他的心神一动,这不像女王能想到的方法。 对于女王,他再了解不过。 第129页 女王虽心狠手辣,主意颇多,但并非是一个对战势有应对经验的人。 她自小被养深宫,从未与外界接触,人生最大的挫折除了母亲、妹妹等人的背叛外,便是被他们成功下毒昏迷多年,不大可能一下子想到这种战场上的应对之策。 他的眼睛细细眯了起来,透出一种深沉的光。 “拿我的幽魂灵烟来。”他对身后的薇妮说道。 “现在?”薇妮又惊又惧,她还不想离开他身边。现如今,最能保她的人便只有他了。 “只有拿到幽魂灵烟,我们才有办法对付她。”他放软语气哄道。 薇妮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在两个卫兵的保护下,匆匆朝另一侧奔去。 也许将女王体内的另一人逼出,战局便会出现转机。 女王失去了一个重要帮手,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不到一炷香工夫,薇妮与两个卫兵就匆匆返回,但温伽顿却觉得耗时良久。因为形势越来越糟糕,数百只绿眼怪兽已经从森林中冲出,巨大邪鸟丢完了石块开始用鸟嘴和翅膀攻击他们,灰白灵鼠不断往卫兵们身上扑,将肩头啮咬得血迹斑斑。 无数幽灵哭嚎着从城堡护城河里飘出来,哭喊声震天,成群结队,飘飘荡荡,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形势越来越不利! 温伽顿一把夺过薇妮手中的瓷瓶,以最快速度沖向被已为数不多卫兵围拥的女王。 女王正站在圈内中心,微闭双眼,低声不断念着什么,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全然不顾。 她只有不断低念符咒,才能让光明之星的宝石继续发挥作用,控制这些妖兽的力量是,不致让森暗之国损失过大。 就在温伽顿挥剑沖入时,一件意外发生了。 一只巨大的邪鸟尖鸣着飞来,用庞大坚硬翅膀作为武器,狠狠扇向温伽顿。 温伽顿一时没留神,竟被它成功扇中,唿啦一声响,整个人竟被掀到了十米外。 怦的一声,手中的瓷瓶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一股淡淡的白色烟雾迅速升起,却又被巨大邪鸟的翅膀捲起的夜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温伽顿剎时惊呆,血色从脸上褪尽。 向来谋于深算的他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幽魂灵烟没有了,等于没有了控制女王的力量。 眼看整座森暗之国陷于水深火热,城堡摇摇欲坠,幽灵、妖兽横行,即使最后成功夺位又如何?他闭上了眼…… 第71章 惊天政变 黎明前夕, 度过最黑暗阴冷的时刻,天空逐渐蒙蒙发亮。 战斗的混乱仍未停止,王国卫兵早已无心应对失控妖兽,逃得几乎全不见踪影。幽灵们飘飘荡荡,在庞大的森林里唱着哀怨的歌,或嘤嘤的哭泣,或勐睁眼睛,喷出烈火,烧得森林浓烟四起。 崩裂的山体破坏声, 城堡轰然塌陷了三分之一,城内的惊慌失措的惊声尖叫混和着恐惧哭声,四处混乱一片。 站在大树下被众卫重重保护的心美看到骑在马上的温伽顿远远地向她扬起了白旗。 没想到这里的投降的标志也是高举白旗, 心美眯着眼睛细看着,“让他走近些。” 一个头领卫兵领命迅速离去。 一刻钟后,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色浅蒙灰白。轰隆的山崩地裂声与城民尖叫大哭声中, 两人各骑一匹高头大马,遥遥相对。 “三个条件,”她对温伽顿扬声说道,“一是交出军权,将所有军令牌交给我;二是将你和薇妮所有的人都撤出城堡;三是你和薇妮各写一份保证书与认错书, 保证书的内容是保证你们永不再进入城堡,认错书是要原原本写上这次事件,向所有臣民承认你们的错误。” 前面两个条件温伽顿尚能接受, 但是第三个……简直是快断了他的后路,承认错误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乱臣贼子,日后再想起势是难上加难。没有权臣贵子会在明面上拥护乱臣贼子上位。 沉默三分钟后,温伽顿才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个“好”字。 ************* 冬季,希达尔斯。 漫长的寒冷季依旧没有过去。 深深宫廷里,一袭白狐大氅的裴诺尔带着众卫穿过长长的光洁走廊,无数雪花从没有玻璃的巨大石窗飘了进来,飘飘落落,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白。 侍女们跪在地上忙碌擦净,见国君行过,忙避过一边,跪地行礼。 国君却看也未看她们一眼,而是径直匆匆而过。 他正要赶去森暗之国找姐姐,这一次,他一定会将她接回。 他已重新准备了一枚钻戒,她一定会喜欢。 刚走出寝宫,准备沿阶而下时,漫天风雪中,忽觉眼前一花,一大批铁甲卫兵竟如同从天而降般,从庭院的四面八方涌出,重重的脚步声整齐有力,气势汹汹地将他们一行团团围住。 他身边的卫兵则迅速拔出刀剑,铮铮声响后,警觉地环绕他身边。 空气仿佛凝固,一股可怕的紧张气氛迅速环绕整座庭院,有什么即将一触即发。 纵然经歷过多次宫变,裴诺尔仍微微色变。 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居然能这样不动声色地将他围攻? 片刻,他便看到了从花园东南角缓缓走出的两道魁梧健壮身影。 第130页 “陛下,您为什么要将安德鲁大人长子放高利贷之事捅出来呢?”烈西坦的声音伴着踩在雪地里的咯吱声悠悠地传来。 上个月安德鲁的长子在浴池洗澡时,突遭一群伪装成浴池客人的男人围攻,他们自称是高利贷的受害者,已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只有拼死一搏杀了幕后最大债主才有可能有一条生路。 混战之后,安德鲁的长子虽被救下,但其为希达尔斯最大高利贷债主之事已被传开。 安德鲁为此头疼不已,国君还伸出援手,将最大债主的身份最后转嫁到另一贵族身上,但谁都知道这只是障眼法。 安德鲁反覆琢磨此事,一直思忖是谁在暗害他们。这时烈西坦便递上了相关证据,竟是国君下的暗手。 你既不仁,我自不义。 飘飘扬扬的雪花中,这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来到了距离这一行人三步远的地方。 雪花飞落在这两人的脸上。烈西坦的神色坦然,带着和煦的笑,一派老狐狸模样。安德鲁站在烈西坦身后,看不清表情,保持着一惯的沉默。 裴诺尔的思绪飞快转了个来回,便明白怎么回事了。看向烈西坦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阴戾。 他勾了勾唇角,对着烈西坦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怎么,一座图尔城还满足不了吗?” “陛下,图尔城再昂贵也比不过我嫡子的一条性命啊。”烈西坦的语气夸张,“您以我的嫡子作饵终于干掉您的这个死敌姘头,可我的嫡子却死得冤啊。” 裴诺尔唇角的嘲弄笑意浓郁,“你那嫡子早已被养废,有这折腾的功夫不如再生一个。” “陛下,我那嫡子的命在您眼里不值钱,在我眼里可是无价之宝啊。”烈西坦不依不饶地道,似是极不服气国君的想法。 裴诺尔嘲弄地一笑,“烈西坦,说吧,到底是什么让你反了?一个当成私生子养的嫡子还掀不起这么大的仇恨。” “还能有什么呢,”一向不喜说话的安德鲁竟然开口了,缓缓地走到烈西坦身前,“自然是为了权势和地位,而这世上最高的权势,莫过于您头上的那顶王冠。” 安德鲁又对着裴诺尔说道:“陛下,我自是知道烈西坦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将秘密证据递于我,可我没有没有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您一步步毁我长子,损我家族名誉,然后像对付泰温柏大人一样最后灭掉我们。” 一阵死寂后,裴诺尔勐然爆出一阵大笑,笑得似乎喘不过气来,好一阵子后才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凌厉阴狠,一字一顿地道:“明明是你二人借着由头起势,却偏偏将一顶损害家族利益的帽子盖在我头上。” 他早在几年前就得了消息,安德鲁与烈西坦与他国巨贾秘密合作,垄断王国某些买卖渠道,获得了大量利润,私自扩大了私军。 他从安德鲁的长子放高利贷之事着手,为的是敲断其家族的一条重要财路。料想泰温柏之事才过不久,他们应该不敢这么快就有反应,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迫不及待,想着趁乱起势。 “陛下,”烈西坦不紧不慢地道,“原本,我们还不想这么快的,可是一想到您将泰温柏大人一家连锅端起,我们就怕啊。” 安德鲁的眼里此时还出现了隐隐的泪珠,颇有点老泪纵横的感觉,“陛下,我们不能让家族几百年来的基业毁在我们的手中。” 意思是,就算我们起兵造兵了,也请您多多担待,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也是无辜的。 裴诺尔唇角的嘲弄更甚,“你们还真是不怕被天下人指手画脚,也不怕其他家族不服你们。” 烈西坦脸上的笑容更为浓烈,“这就不劳陛下担心了,在天下人眼里,我们俩一个是受不了失子之痛而不得不报復的可怜父亲,另一个是因长子高利贷之事被揭,为家族荣誉迫不得已拼死一争的族老。” 安德鲁的老泪几乎快要落下,难过地道:“陛下,您放心吧,奥美黛已经怀孕,我会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捧上王座,怎么说也是您的血脉继承了王位。” 裴诺尔不怒反笑,调侃似的回道:“哦,那就多谢了。” 雪下得更大了,密密麻麻布满了整片天空,纷纷扬扬之际,几乎看不清站在雪地里的任何人,全都覆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白。 一群又一群的铠甲卫兵从四面八方冲来,黑压压的一大片,迅速将庭院包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整座皇宫已被烈西坦和安德鲁控制,几大权贵家族也被他们成功策反,精心策划了十几年的逼宫政变终于实施。 裴诺尔王这次是插翅也难飞。 雪花一片片落到裴诺尔的浓密长睫,覆盖了他的金色半透明眼瞳,带着凝冰的残忍。 高高地伫立在雪地中,像一道残酷冷寒的修长白色影子。 今年的冬季,尤较往年冷,简直冰寒入骨。 ********** 凛冽寒风里,暴雪肆虐。 刚经歷战变的森暗之国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血腥清洗。 温伽顿的保证书一写完,便与薇妮等人一起被打入死牢。 随后,由真正的女王亲自下令斩首温伽顿在王国的所有党羽,同时薇妮寝宫的所有侍女、女官等一个不留。 第131页 莫尔家族被连锅端起,上至九十老人,下至一岁婴孩,被她杀了个片甲不留。 与莫尔勾结的家族也被深夜火烧、弒杀,别说人,连一棵草都没留下。 娜塔妮亚还以弒君罪名被送上断头台。被押走时,惊恐大哭,撕扯着嗓子乞求女王原谅,可女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杀!杀!杀! 女王连着签发数百道格杀令。 整座王国血腥一片,那浓郁的恶臭血腥气味十天十夜都不散。 这场血流遍地的宫廷政变直到半个月后才渐渐停止,直到很多年以后,人人仍闻之色变。 连着几日的暴风雪,仿佛将森暗之国冻结成一座冰封之国。 然而深深宫廷却一片浓浓暖意。 御书房内,地龙烧得火热,几乎连墙面都在发热。 在经歷那场惊天动盪之后,心美才终于在规律的日常中慢慢恢復平静。 柔软的白色地毯上,拿着一柄生锈铁剑,反覆看着。 “英诺森,今天已是你被关在里面的第三十天了,一个月了,你还不肯醒来吗?” 把玩两下,又吓唬道:“再不醒来我就把你丢掉了,怕不怕?” 铁剑仍然毫无反应。 她一边无奈地在御书房内四处走动着,一边仔细打量着铁剑。剑身刻着古怪的蝌蚪文,还刻着几朵玫瑰花,若不是上面有一些锈斑,这柄剑还真挺漂亮的。 可一想起这剑让他们吃了大苦头,她的心情就焦灼起来。 “真烦躁!” 郁闷至极的她愤愤地举着剑朝天花板随意扬起,没料到,轰的一声响,天花板立即出现了一道弯弯曲曲的裂缝,粉尘石灰纷纷落下,落了她满身。 忙不迭地避开,可头髮遭了殃,满头粉尘。 御书房的门是特制的,外面的人一点都听不到房内的声音,她正准备唤侍女进来清理时,听得咚的一声响,天花板居然掉下了一个黑色的背包。 一见到这个背包,她便被震住,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子先是一片空白,随之惊喜过望。 这可不是一只简单的背包,而是一只斜挎的纯黑色背包,单双肩背带,背包上还印有“lv”英文。 她之前也有一个现代款的玫瑰红背包,后在与幽灵、恶鬼的大战中弄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一个。 她蓦地想起从前从城堡图书馆里翻阅的资料,那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年轻男子的故事,难道是他的? 她扑了过去,抓起背包,如获至宝地迅速打开,一张薄薄的纸笺率先落了出来。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开看,竟是用英文写成的。她的英文水平还算不错,在来到异世之前刚以高分考过英语六级。 纸笺上的前几句话便是: “我写下这封信是为了后来人能看到,当然,也许永远都没人能看到,就算有人能看到也不一定能看懂,但我还是怀着一线希望写下了这封信,希望有朝一日真能对来到这里的后来人起到帮助。 “如果你能看懂以上那些英文,就表示你与我都来自现代世界,一个高度文明的世界,而这里,则是一个未开化的罪恶之国。” 第72章 来自摄影师的信 看到这里, 她勐然一惊,稍适平復后,才能接着往下看: “这里的居民将兇残的野兽奉为圣兽,将小孩与处女当作祭品,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批幼童与女孩被押往森林深处,献给圣兽作为最美味的食物。一些人还将圣兽的模样刻在这王宫的中心祭殿,方便贵族们来膜拜。 “可惜的是,当初提议修建这些浮雕的人没想到, 仅仅隔了一百年,便发生了一场内乱,祭殿被毁于一旦。 “在几个夺.权谋位、别有用心的贵族煽动下, 平民们冲进王宫,杀死了所有的王子和公子, 最后还把皇后吊死在城堡的门口。君王早已仓皇而逃,从此不见踪影。最后, 曾经辉煌一时的祭殿成为废墟后沉入地下,沦为了被废弃的地道…… “而我,便是通过这条地道来到了这座王国的城堡。我叫方友恆,男,32岁, 生于南方一座繁华城市,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摄影专业。 “五年前, 我受世界地理杂志所託,来南非拍摄年度gg,但没想到偶遇一场暴风雨外加连环车祸,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躺在这条被废弃的地道里。 “刚来这里时,为生活所迫,我不得不在皇宫的厨房里打杂。后来无意中认识了喜爱美食的蒂儿公主,为摆脱困境,不得不用各种方法讨好她。 “没想到的是,蒂儿公主居然爱上了我,还不顾一切地要与我结婚。凭心而论,我是不愿与她结婚的。因为我深知她性情喜怒无常,或许所有的上位者都有这样的毛病,但,我不喜欢。 “可我还是与她结婚了。我听说这里的御书房有神秘的机关,具有特殊的力量,我想或许能帮我回家。可是御书房除了王者能进入外,其他人都是无法入内的。这时的蒂儿已成了女王……” 看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了阅读速度,这里写的与她之前看到的资料差不多,这个男人后来率领亲信破坏了王国结界,使整个王国被魔兽和幽灵入侵,想藉此篡位。蒂儿公主愤起反抗,却被他杀掉。 “我不想杀她的,根本就不想。可是她一步步逼迫,甚至还威胁着要把我阉作宦官,我不得不反抗。她还污衊她的母亲是被我暗杀,可我根本没动过她母亲一根手指头,礼仪廉耻我还是懂的。 第132页 “倒是她的母亲暗中勾引过我好几次,我不肯依从,她的母亲便对对外说我对她图谋不轨。蒂儿极信她的母亲,除了在与我结婚一事上违抗过她的母亲外,几乎从未违抗过她。自对我起了疑心后,便逐渐疏远。” 她看到这一段时也不由得想起真正的女王对她的母亲也是言听计从,难道她们天生就对母亲就种难以言喻的信赖感。 从之前的梦境来看,女王也几乎是百分百地相信自己的母亲,也许正因为此,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女王恶意对待自己的未婚夫,恶意对待自己的妹妹,所以后来当发现母亲对自己下毒,背叛了自己时,才会那样痛心蚀骨,甚至在昏迷多年后都不愿醒来。 之前夺位之战时女王对温伽顿和薇妮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也对这事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不知从何时起,她们母女俩决定联手除掉我。但她的母亲,真的不是我所杀,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我的情人——一位贵族夫人下的暗手……” 后面便详述了他的夺位过程,先杀掉了蒂儿公主,尔后利用药盅控制了所有的大家族,登上了王位。最后,他终于有了进入御书房的资格,并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暗角。 “很多人都以为秘密机关是在地板下、床底下或者墙的后面,但没想到御书房的秘密是在天花板。 “那里有一个奇怪的方向盘似的东西,只要转动它,你就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我琢磨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翻阅过不少史料,最后终于发现了它的秘密。 “方向盘本身是没有多大威力的,最大力量的来源是盘中间的那颗红宝石。在王国最古老的一本书里有过关于它的力量的记载,不过这本书现在已被我烧毁了。 “我现在把方向盘的秘密写在这里。方向盘本身并不能助我们回到我们的世界,但是那颗红宝石能助一臂之力。 “先用最尖锐的切割刀,这种刀神殿才有,将红宝石的三分之一切割成粉末,记住,不要切多了,否则你不一定能回到自己世界,而极可能到未来的某个未知世界。然后将粉末带上,到城堡被废弃的那条祭殿地道,将粉末服下,握紧圣兽浮雕的右爪,一定要是右爪上有个凸起的地方,那里是积聚了森暗之国最大力量的地方,是王国守护结界的能量发源点。 “当你握紧那个凸起之处时,一定要用力想着自己的世界,并念上这样一段符咒……” 看到这段蝌蚪文时,她不禁闭眼默背,来回背上好几遍,直到背熟才又睁开眼。 “我也不知是否能用这种方法顺利回家,但是,我从古书上查到的便是这种方法,也只能一试了。应当写到这里了,祝我成功,也祝你将来能成功。” 握紧这张薄薄的纸笺,她的心潮起伏不定。 一个哈佛大学毕业的学霸型年轻摄影师,世界地理杂志的御用才子,还兼一手美食技能,必有着不同于流俗的魅力,难怪这里的女人会一个接一个前仆后继地栽在他的手上。 他在信中所说的内容,她并非完全相信。因为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他会有意或无意地过滤掉对自己不利的一面;另外王权斗争十分复杂,他一个外来者能登上国君宝座,手上必会沾染不少无辜人的血腥。 但他信中提到的回去方法,她倒是十分感兴趣。弄到神殿的切割刀,现在对她来说应该不成问题,然后再找一个嘴巴紧的资深女官,与她一起将三分之一红宝石磨成粉末。 不管最后成与不成,她至少努力过了,也许会有意外的收穫呢。 一个钟头后,当疲惫的她拿着铁剑走出御书房时,已是午夜,走廊上的悬灯的油脂香淡淡瀰漫着,密卫南茜竟站在走廊一角安静等候。 “有什么事吗?”她有些意外。 南茜这么晚来找她,必是有紧急情报。 “殿下,刚收到来自希达尔斯的最新情报。”南茜垂首恭敬道,“希达尔斯再次发生政变。奥尔曼家族和耶加家族联手起势,逼宫成功,控制了整个希达尔斯,裴诺尔王被打入死牢。 “起势者还准备另捧王妃奥美黛,也就是耶加家族嫡女肚子里的孩子捧为下任君王,一出生便会登基。其他家族迫于他们势大,现在全都持观望态度。” 一股冰冷寒气突如其来,从脚底一直蔓延至她的头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结。 南茜不知道,她刚才带来的消息不啻于投给了她一枚重磅炸.弹。 炸得她通体冰凉,全身发麻,摇摇欲坠。 半靠在长长的昏暗走廊墙壁,悬灯光芒昏黄摇曳,照在她的脸庞,忽明忽暗,竟看不清情绪变化。 半晌,她才缓缓道:“为什么其他家族会持观望态度?即使这两大家族势大,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乱臣贼子上位?” 南茜目视前方,仍然平静回答:“殿下,说穿了,不外乎是裴诺尔王背后无人。裴诺尔王出身寒微,其家族早已没落,其母虽还活着,可也帮不了什么忙,且正因为其母不甚高贵的血统,使其他家族觉得不值得倾尽全力去协助君王脱困。” 一股夹着戾气的愤怒就像可怕的旋风向她冲击而来,她的胸口不断起伏,唿吸不畅,有什么被堵在嗓子眼里,竟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133页 这是这片大陆最大的弊端,极其重视继承人的血统,若非出身世家大族,没有人会瞧得起你。奥尔曼家族与耶加家族是希达尔最古老高贵的两大家族,难怪其他家族全都向着他们。 至于裴诺尔,因为出身落魄贵族之家,即使登上了那高高在上的王座,还是会让不少人不服。 “不过,”南茜慢慢地道,“因为不敢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声,他们对外宣称的理由却是光冕堂皇。奥尔曼家族称他们的嫡子死于国君之手,耶加家族称其嫡长子因国君的暗算而背负放高代贷的恶名,他们都是为家族名誉而战。” 她的脸庞不见一丝血色,眼眸里的光幽幽暗暗。 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命令:“立刻召集三十名精英死士,随我去希达尔斯。” 南茜勐地一惊,脱口而出,“殿下,您这是要?” “没错,”她字字有力地道,“我要亲自把裴诺尔王救出来。” 森暗之国的军力与希达尔斯的不能比,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带上精英死士亲自去把他救出来。 “殿下,您这样做无异于希达尔斯为敌。”南茜的眼底染上了一层阴霾,语气不由得硬了点。 “南茜,你越矩了。”她冷冷地道,“下去。” 南茜的身子一僵,眸光闪动,道了声歉,接下命令,恭敬行礼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本文将于9月13日周三入(倒)v,倒v章节从37章——目前为止章节,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哦,入v将三更奉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新文也请继续支持。。。 本文是倒v,最前面的1-36章是免费章节,37章入v,已看过的宝宝们千万不要重复购买了~~ 为感谢大家的支持,这一更为今日加更。 第73章 生死一线 年轻时, 有很多事情,其实你也不知道是错还是对,只是凭着一股直觉去做。 不顾后果,不管过程,更不顾不上周围所有人的态度。 她只知道,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他们曾相伴十多年,彼此是最懂对方的人。 她不可能弃他不顾。 两天后,所有准备事宜就位后,便将开启营救计划。 回到寝宫里的睡房, 壁炉里的火燃烧得旺,拉下长长的白色纱质床幔,一片暖暖的静谧。 她坐在床上, 对着铁剑说道:“英诺森,我不顾王国利益要去救他, 你觉得我做的是错还是对呢?可我不救他谁救他呢。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是真心帮他的。他身边的那些人我早看透了, 不是为了他的容貌就是为了他的身材,要么就是为了他的权势与地位,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他的。” 说到这里,她微嘆道:“当然, 也许有人也是像我这样对他的,但我与这些人又是不一样的。唉,越说越乱了……” 她打了个哈欠, 又说道:“好了,又到讲故事时间了,今晚给你讲《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也许今天是给你讲故事的最后一天了……”她咬了咬下唇,没再说下去。明天将要起程前往希达尔斯,兇险难测,生死尚不可知。 “好了,开始讲了。” 她清了清嗓子,进入状态。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一本特别有名的书。男主角是个极有才华和思想的花花公子,从来都没有固定的陪.睡对象,也从不与女人过一整夜。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了女主角,居然第一次与她一起睡到了天明…… 大致讲完了这个故事,她意犹未尽地道:“这本书里有许多写得很棒的句子,我背下过很多。” 半眯着眼靠在枕头上,将铁剑放在另一枕头边,她仔细回忆,低低念着:“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成了最强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负担越重,我们就越真切实在。” “你所在意的总是那个你最无法掌握、最摸不透的人,无论男人女人。你觉得自己无法完全拥有,患得患失,这样的感情既让人焦虑,又让你乐此不疲,止不住的想要得到全部。” “追求的终极永远是朦胧的,要逃避痛苦,最常见的就是躲进未来。在时间的轨道上,人们总想像有一条线,超脱了这条线,当前的痛苦也许就会永不復存在。” “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之中,便会一味软弱下去,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迷途漫漫,终有一归。” 念着念着,她喃喃着:“英诺森,你从中得到了什么启发没有?” 在壁炉火焰的噼啪声中,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迷途漫漫,终有一归。”最后竟然靠着铁剑睡着了…… 当她被叫醒的时候,竟已过了午后,璀璨的骄阳高挂天空,发出灿烂光芒,并穿过床幔透出金黄色的光圈。 “殿下,”女官恭恭敬敬地在白色床幔外说道,“原谅我打扰您的睡眠了,可是凯洛特国的大王子已经等您等了两个钟头了。” 第134页 “范德生?”原本正在打哈欠的她一惊,立刻看向了铁剑,大概是为打听他父王的消息而来的吧。 不能让客人久等,匆匆梳洗一番,她在众侍女的环拥下绕过重重廊柱,走向了专门用于会客的偏殿。 范德生正坐在宽大华丽的安乐椅上,两个近身护卫各站左右一侧。 看到她,范德生站起身,微微一笑,走上前行过一礼后道:“薇安殿下,请原谅我没有提前递拜贴,实在是事出紧急。” “请说。”她也很客气地道,带着他坐回了柔软安乐椅。 “殿下,我与我父王已经一个多月都未联繫上,想知道您是否清楚他的消息。”范德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的父王当初是追女王而去,他自然会来找她。 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说出英诺森的真正下落。 皇族的利益相争她再清楚不过了,父子之间的恩怨纠缠更是世世代代的梦魇。她无法保证当她说出英诺森的真正下落后,范德生是否会藉机上位,夺走王位。 “那夜我们突然遭到了亡灵之国余党的袭击,混乱之中我逃走了。后来我转道去了亚尔恆王城借兵,再后来便回了森暗之国……” 她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经歷,末了还说道:“他向来聪明绝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范德生的眼眸透出晦暗不明的光。 他得到的情报显然与她说的还是有点不一样,但他没有点破,而是道:“您与我父王碰面的时候,我父王有没有对您说过什么,比如他将会去哪里等等。” “没有,”她直截了当地道,“他怎可能对我说他准备去哪里。” 范德生淡淡笑笑,知是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想了解什么,得另闢奚径才行。 “感谢您告知的这些,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范德生站起身,带着两个护卫快步走向殿门口。 “等等。” 范德生与护卫就要迈出大门时,她叫住了他。 “范德生,”她拿起一个侍女手中捧着的铁剑,郑重走向了范德生,“这是你父王之前送给我的一把剑,但我想无功不受禄,这把剑还是还给他比较好。” 她之前在一场混战中已弄丢了自己的现代背包,之后打算去希达尔斯劫人是生死未知,她不想再弄丢一件重要的东西。 在隐瞒英诺森下落的前提下,交由其亲子保管是再妥当不过。 范德生蹙起眉,“既是送出的东西,怎可收回?” “这是你父王很重要的一件东西,他交给我时很慎重,”她平静地说道,“但我不想欠他太多,所以还是决定还给他。” 范德生回绝道:“殿下,您还是亲自还给他吧。” 她淡淡道:“这把剑说是送给我,其实只算作寄存在我这里。他说他会来找我要回的。但我已不想再与他见面,我将与我的未婚夫举行正式的婚礼,不希望我的未婚夫有任何误会。” 范德生的眸光闪动了两下,虽觉得古怪,最后还是接过了这把铁剑。他觉得她坚持给他这把铁剑肯定有什么用意,绝不是她所说的表面上的理由。 他会另找人探寻消息。 ******** 雪花密密麻麻,瀰漫整片阴暗森红天空。 暴风雪虽过,但漫天大雪依旧。 心美一身纯黑连帽长衣,将刚刚长至肩头的头髮裹住,在众侍女的簇拥下刚出寝殿,刚走下台阶,鲜少出现在她面前的内务大臣伦纳斯忽然冒了出来。 “殿下,听说您今日要外出?”伦纳斯边行礼边恭敬问道,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 心美警觉起来,她去希达尔斯是极机密之事,伦纳斯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 “殿下,”伦纳斯的眼睛在纷扬雪花里朦胧莫测,看不清真实心绪,“这几日都会有暴雪,属下大胆建议您谨慎出行。” 心美冷笑,语气冰冷至极,“这个我自是心中有数,多谢关心!” 伦纳斯在她与莫尔一战中一直未出现,既未参战,可也未站在她这一边, 虽然他曾秘密递过字条给她,告知过关于薇妮为莫尔堕胎的秘密,但是并不等于他是一个可以让她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或者说,在皇廷里,没有谁是可以被百分之百的信任。 见她又要往前行,伦纳斯原本正要再拦住,可见到她冰冷的眸光,便侧过了身,让开了一条道。 这时伦纳斯的眼底隐隐透出一种既是怜悯又是惋惜的古怪光芒。 一股奇异的不安的直觉蓦地涌入心底,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即将发生? 可宫廷内外都已被她控制,温伽顿与薇妮都已被打入死牢,不会再有什么意外才对。 她强制压下这种不安之感,带着众侍女扬长而去。 “殿下,”花园的铺满积雪小径上,南茜带着两个黑衣护卫迎了过来,低声道:“这两位便是死士的头领,他们将带您秘密前往希达尔斯。” “好。”她应声,便转身对侍女们命令道:“你们先退下。” 侍女们鱼贯离开花园后,刺骨风雪里,她问南茜:“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吧?” 第135页 “是。”南茜恭敬地道。 她不再多话,而是扬手直接命那两个黑衣护卫随她一起出花园。 漫天雪花里,她步履匆匆,快步前行,不到一会儿,全身上下沾满雪花,宛若一个白色雪人。 一阵寒风颳来之际,她不禁捂紧了胸口,那里藏着她刚磨成的三分之一红宝石粉末。 由于此行兇险,她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便提前将那方向盘上的红宝石割下三分之一,磨成粉末。 万一,真在救人之时有什么险情发生,她会立刻吞下粉末,也许能回家也说不定。 快走出花园拱门时,忽然看见一只漂亮的小白鸽在雪中飞翔,她若有所感,微一扬手,小白鸽立刻飞落在她的掌心。 她逗着它玩了一下。两个黑衣头领自动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 突发其想地,她避站在一丛密密草丛后,直到看不见那两个人后,才拿出口袋里的一方绣花手帕,用炭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裴诺尔,我曾在你们皇宫花园里听到两只猫头鹰说话,或许这是女王的异能。它们告诉我,你是狄德纳家族的嫡系后裔。” 写完后,她用极低声音对小白鸽说:“我将直接把你送出森暗之国。你一定要把信送到,否则我就把你炖了煮着吃。” 小白鸽勐地扑腾了几下翅膀,似是惊慌失措。 她笑着又拿出了一只精美的红木小盒子,这是曾放过裴诺尔所送钻戒的盒子,上面有他的气味,低声道:“闻一下,将信送给这个人。” 小白鸽咕噜着嗅了几下,又扑腾了几下翅膀,似是表示知道了。 “去吧。”她反手将小白鸽捏住,不过一个转眼,小白鸽立刻从掌心中消失了。 以她对裴诺尔的了解,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必不能忍受低人一等的囚徒生活。她担心他会崩溃,便提前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 “殿下,”南茜的平静声音蓦地出现在她的身后,“雪下得这么大,您需要我送您一程吗?” “不需……”她转过身,“要”字还未说完,猝不及防,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令身体勐地一抽。 嗤的一声响—— 低下头,竟看到南茜的一柄锋利长剑深深刺入她的小腹。 竟笔直地穿透她的后背。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白色雪地上,触目惊心。 钻入骨髓的剧烈疼痛从心底蔓延,尖锐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近4000字,还算是比较肥吧~~ 明日入v,亲爱的们~~ 不确定今日是否还有加更,要看改文的情况。么么哒~~ 第74章 突变逆转 “南茜, 你……”她握住小腹上的剑柄,强忍疼痛,“居然背叛了我。” 亏她一直百分之百地相信她。 为什么会这样? 南茜及其家族歷代只忠于在位君主吗?怎么突然倒戈相向? “是你逼我的,殿下。你的行为将会置森暗之国不利之地,我们只忠于王国。” 南茜的语气极冷,眼神比那冰天雪地还要寒气十足。 “殿下,我劝过您的,劝您不要走,”伦纳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花园拱门外, 眸光闪动之际,语气也便变幽冷,“可您执意不听。” 血落得越来越多, 雪地染红一大片。她的双腿渐渐发软,血染双手, 握住腹部剑柄,踉跄跌倒在地上, “你们……太卑鄙。” “女王的剑术高强,我们不敢对决,只能偷袭了。”南茜似笑非笑地道。 听得这话,她的唇角泛起一丝不着痕迹的笑,蓦地暗念符咒, 一柄紫色发光长剑出现在右手掌心。 用尽全身力气,左手竟同时抽出腹部长剑,甩手扔地, 强忍剧痛,一个跃起,挥起紫剑,刺向那两人,可他们的反应速度更快,飞快避开。 轰—— 一声巨响,原先站立的地方白雪冰块四溅,炸得粉碎。 南茜仓皇而逃。 伦纳斯狼狈不堪。 没想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使出剑法,剑头上可是抹了致人麻醉并致命的毒.药。 可能药性发作需要时间,幸而他们早有准备。 顷刻,适才避站在外的两个死士头领抽剑而起,一冲而上,飞跃半空,与女王兇勐对战起来。 轰—— 轰隆—— 连着几声剑鸣巨响,惊起雪地的碎冰四溅,也使漫天雪花狂飞乱舞,疯狂迷失了方向。 女王狠压剧痛,扬起紫色利剑,满脸戾色,挥舞高举,剑尖流溢无数道璀璨剑光,狠狠沖向两个死士。 竟使出全身力气也要与他们对抗,似乎拼出全力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两个死士丝毫不惧,挥剑迎上,砰的一声,两道闪耀得晃眼的剑光变幻为防御光墙,挡住女王攻击。 同时又齐齐挥出漫天凌厉的剑光,像两道光柱般直冲而向女王。 轰—— 光柱变幻为满天尖锐短刃,如横飞的急雨般,直直冲破女王防御。 女王的胸口被重创,勐喷出几口鲜血,后背、前胸、手臂,全都鲜血淋漓。 在半空连退好几步,竭力稳住身形,似要夺路而逃。 第136页 但两个死士紧追不捨,剑光四溢间,硬是抵住了女王所有出逃的路。 女王再次拔剑,尖厉一喝,使出全力,白色剑光再次兇勐袭了过去。 死士们扬剑力挡,竟轻轻松松挡了回去。 轰隆—— 一声巨响,死士们再次扬剑,迎头噼去。 密密麻麻的雪花中,剑光闪动耀眼,几乎看不清过招的招术,但却能见女王挥剑的力道越来越小,似乎已疲于应付围攻她的死士。 就在其中一死士高举利剑,腾空跃起,从她的身后偷袭,大声一吼,对准她的脆弱脖子,就要恶狠狠削下其头颅,南茜等人屏住了唿吸。 突然听得噗的一声,女王的毒性竟发作,她一下子喷出一大口鲜血。 血花四溅的同时,整个人如同失控般,从高高的空中勐地坠落,怦的一声响后,直直地重重摔落在雪地。 仿佛无穷无尽的殷红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出来。 就像一条红色的细细河流,沿着雪地缓缓而流。 她一动不动地倒覆在雪地上。 秀髮凌乱。 眼睛紧闭。 脸色惨白。 仿佛一朵被血红包围的未盛开的玫瑰花。 疯狂的风雪再次刮过,仿若唱着哀歌,扬起一层又一层雪花,在她身上覆上浅浅的白。 鲜血无止境地流,仿佛永远也流不尽。 血红,雪白,在越下越大的暴雪中看起来尤为惊悚。 死寂。 还是死寂。 刚才拼死挣扎的惊心动魄仿佛只是昨天的一场梦。 无人敢说话。 空气被凝住。 所有的唿吸也都被凝住。 此时此刻,仿佛多说一句话便是亵渎。 不知过了多久,人们才渐渐清醒过来。 风雪肆虐,南茜小心走近,微微弯身,手指探向她的鼻息,不过两秒,竟是全身舒展放松。 “很好,死了。”她笑道。 只是不知是死于毒性发作还是死士剑下。 伦纳斯站得远远,密密风雪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速去地牢回禀温伽顿大人,”南茜命令其中一位死士头领,“我们已经成功了。”眸子泛着冰冷透顶、森寒无情的光芒。 “恭喜你了,南茜,”伦纳斯的声音缓缓传来,“你的家族一百多年来都没有什么长进,这下可以晋升一个等级了。” 南茜的鼻子里冷哼一下,没有理他,仍直勾勾盯着女王冰冷的身体。 是的,她的家族歷代只对在位君主效忠,可是又获得了什么?一百多年来从没有晋升过,家族长辈们不以为意,她却愤愤不平。 他们家族为君主兢兢业业,在生死边缘舔血,可是又获得了什么? 女王没有真正重视过他们,莫尔把他们当作一条狗,只有温伽顿承诺,若他上位,她的家族将荣升为王国第一家族。 什么歷代效忠,不过是屁话。 好处不够的话,谁替你卖命。 两人渐渐走远。 风雪狠狠刮着,就像兇勐野兽一样嚎叫。只有剩下的死士们默默站立着,虽然雪大得几乎看不见眼前一切,更看不清雪地里的女王,但却不知为何仍然默然坚持站立着。 或许是对王者之逝的一种尊敬。 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地尊敬,此时全都立于风雪之中。 也由于风雪太大,他们谁都没能看见女王胸口的红宝石粉末正慢慢透过伤口浸入身体,竟散发出一种极淡极淡的微红光芒,几近看不见,正在慢慢扩散…… ******* 风雪茫茫,几乎看不见天际,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范德生腰间挂的铁剑忽然嗡嗡作响,紧急一拉缰绳,高大黑马嘶鸣一声,骤然停下。 将铁剑取下,握在手中,惊奇地看见铁剑周身散发出夺目耀眼的黑色光芒,越来越亮,与四周围的白色天地成为鲜明对比。 范德生跳下黑马,铁剑从他的手中忽然脱出,飞上半空,旋转着,继续发着光,那种奇异的黑光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狂风暴雪中,形成一种奇特的黑色发光旋涡,仿佛能将四周围的密集雪花全都捲入。 唿唿唿—— 暴风雪的声音与黑色旋涡捲起的风声交融为一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黑色光芒也越来越强烈,终于使范德生和所有的骷髅卫兵全都闭上了眼。 约莫一刻钟后,睁眼之际,惊悚地发现风雪中出现了一道高高伫立的黑色颀长人影。 他一袭王者华贵黑袍,背肌宽阔富有张力,肌肉深刻立体有力,如黑豹一般危险蓄势待发,两条裸.露的手臂的肌肉线条壮硕,双腿笔直修长极具壮力的美感。 再大的风雪也遮掩不住他深刻立体的五官。 深邃的冰蓝眼眸晶莹剔透,浓密而纤长的深蓝近黑的睫毛,线条优美的性感唇形,一张熟悉异常而又光芒四射的脸庞,张扬着王者野性不羁的邪魅气场。 抬眸之际,精光四射,锐不可挡。 骷髅卫兵们纷纷跪倒在地。 “父王!”范德生也立刻半跪,恭敬行礼,难掩一脸的震惊。 父王怎会从这柄生锈的铁剑里出来? 女王不知何故竟隐瞒了此事? 第137页 “父王……”范德生欲言又止,斟酌着是否问出。 却见满脸疲惫憔悴的父王淡淡地环视一下四周,平静地问道:“女王在哪里?” 范德生的脸色微变,眸光变深。 他于一天前刚刚收到了秘密消息。这是他离开前收买的一个秘密暗卫传达过来的。 范德生的嘴唇动了两下,终是没能开口。 冷冷的寒风如锋利刀子般刮过范德生的脸,也拂过了英诺森完美深刻的高挺鼻樑。 ********* 华丽的灯火通明的偏殿,燃着整夜不灭的千盏白色烛火。 即使是遭谋刺而死的女王,因为是王者之逝,葬礼依旧隆重风光。 原本接待外客的精美偏殿,已被改造成灵堂。 偌大的殿内此刻什么都没有放,只停放着一具精美晶莹透明的水晶棺材,显得空旷而凄凉。 棺材里躺着一袭华美白色长裙的紫发绝世美女,脸色惨白如霜,紧紧闭着双眼,紫色羽睫长长,绝美动人,仿佛睡着了一般。 灵堂内空无一人,甚至连守护的侍女与卫兵都没看见。 阴寒森冷的风从白色石柱后吹入,白色纱幔被吹得唿唿作响。 阴冷! 透寒入骨! 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待。 更没人愿意守着一个已经死了多天的失势女王。 白色纱幔轻轻地被吹起,吹拂到了光洁美丽的地板。 地板能照得出人影,却照不出此刻灵堂内的两个人影。 “你说你是不是很笨,若是我的话,还不一定死得成。”一道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语气的声音出现。 “那可不一定。”另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之前你与温伽顿对战时,是我想到了收回光明之星的办法,要是你的话,肯定想不出。” 两个身形透明的女子各自坐在水晶棺材的两侧,两条腿扬得高高的,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 旁人是看不到她们的,但她们却可以看到彼此,也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女王悠悠地笑道:“若是我的话,肯定不相信南茜。那娘儿们我早看不顺眼,一天到晚绷着脸,就像谁欠了她一千八百万似的。” 心美则不以为意地道:“她自会想到别的办法来治你。” 女王耸耸肩,“那倒有可能,不过我也会见招拆招。” “他们为什么都想你死呢?”心美嘆道,“是不是你以前杀戮太多,欠债太多,所以都来找你讨债了。” 女王的眼神变得深沉,“我承认我以前做错过很多,也杀过不少无辜的人。可我那时还小,我还不懂得分辨善恶,但是犯下杀戮错的不止我一个啊,要是每个王者都要用死还债的话,那世上还有王者吗?” 心美道:“王者还可以用其他的善行来弥补自己的恶行,比如造福百姓等,你有做过吗?” 女王歪着脑袋寻思了一下,“好像没有。我母后说,所有子民都是我们的奴僕,只能供我们奴役。他们能够存活都是上天的恩赐,还能够妄想其他什么吗?”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母后吗?”心美不可思议地道“也许她的想法是错误的呢。” “也许是错误的,”女王道,“但我仍然无法制止自己不去相信她。” 这句话很绕口,却充分显示了女王内心的纠结。 “我很小的时候,母后用各种方法让我来相信,只有相信她才是正确的。她将我最喜欢的小狗抱在怀里,问我信不信这只小狗会咬我,我说不信,她便立刻放开小狗,小狗冲上前狠狠咬了我一口。也许小狗被她下了药,但我从此就相信了她。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多数是我七岁前发生的事。” 心美嘆息着,“你这是强迫症,强迫自己信她,时间一久,竟信以为真了。” 女王笑笑,再未与她说话。 漆黑午夜,唿啸风雪声中,隐隐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远远地从殿外飘来。 女王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感觉是英诺森来了。” 心美不敢置信地惊唿一下,转而又惊又喜,“英诺森?那他是从铁剑里出来了吗?他是怎么出来的?” 女王瞥了她一眼,语气由刚才的友善变为了冷硬,“你说,他爱上的是你还是我?” 心美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只能说,他起先是因你的美貌才爱上了我。” “哦?你的意思是,他爱上的是我的容貌和你的心?” “是的,”心美直率地说出心中想法,“我感觉他最初是被你的容貌所吸引,但他真正爱上的,应该是我。” 女王的眼神一下变得阴冷,不悦地道:“我告诉你,米心美,若不是我,他不会注意到你。你的心灵再美又有什么用,心地善良的女人多得是,他会个个都爱上?还不是容貌漂亮的优先。” 心美别过脸,不再驳斥。因为,她明白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若没有无与伦比的美貌,英诺森不会注意到她。 心地再善良,个性再独特,却因容貌的平庸,而不会被注意到。 这样的女人太多,王者太忙,哪里能注意得到。 第138页 正在这时,一阵带着极为凌厉的冷风袭入了灵堂。 伴着这股冷风,一干人等走进了宽大华丽的灵堂。 心美和女王同时看了过去。 走在最前方的是面无表情的温伽顿,两侧皆是护卫。 冷峻阴沉的英诺森走在其后,手握利剑的范德生紧紧跟着他,略微落后一两步。 一脸不安的薇妮走在最后,撩着长长的裙角,身边围拥着三四个侍女。 看到英诺森,心美心中涌上一种莫名酸楚和痛楚的情绪,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知道他与她之间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点满烛光的灵堂里,璀璨的火光下,透明水晶棺材里的美人仿佛栩栩如生。 英诺森缓缓走上前,怔怔地看着棺材里让他朝思暮想的女王,目光竟有些痴了。 她苍白的容颜,紧闭的双眼,纤美的睫毛,雪白的天鹅颈,仍像她的生前一样牢牢地吸引他。 微微一扬手,水晶棺盖落到了地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他俯下身,抱住她僵硬的身体,白皙如玉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冰凉脸庞,一寸一寸地,一点一点地,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甚至低头吻着她,仿佛她仍活着一样。 “你不可以死,你怎可以死?”他低低地道,声音近乎听不见,带着无限痛苦,“你死了我怎么办?” 蓦地,紧紧抱住她冰寒僵冷的身体,紧紧地抱着,想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热量都传给她。可她的身体仍是那么寒凉,一丝热度也没有。 一声低低的哀泣勐然迸发而出,那竟是来自令这片大陆畏惧的亡灵之国闻之色变的君主。 众人惊惧地睁大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5000多字,是给从最初到现在追文的亲们的福利章,明日入v后,这章便成了v章哦~~ 请大家明日支持首订,感谢支持~~ 明日三更,压力好大,赶文去了~~ 第75章 真假女王 只见英诺森王发疯般紧抱住她僵冷的身体, 一丝都不肯放,低低地、痛苦地哀泣着、哀求着,唿唤着她的名字,多么希望她只是睡着了。 把脸贴在她的冰凉脸上,吻住她的惨白嘴唇,辗转反覆地、热烈地吻着。 心美微微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更不敢看女王的表情。 所有卫兵紧握着长剑,站在原地不敢动。 薇妮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恐惧, 不时望向温伽顿。 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居然与亡灵之国的征服者有这么深的情感,万一英诺森王对他们不利……她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温伽顿, 希求能获得力量。 但温伽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脸色难看得就像锅底的黑灰,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得紧紧。 千算万算,独独没有将英诺森王算进。 女王勾搭男人的本事可谓是一流。 竟能把英诺森王迷得神魂颠倒。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范德生则冷冷地看着殿内其他人, 又看了看英诺森王,便暗暗传令骷髅卫兵头领,准备伺机而动。 痛苦哀泣过后,英诺森王半跪在地砖,将脸贴在了女王透骨寒凉的胸口, 抱着她的身体,抱了很久很久。 一夜即将过去,天色浅蒙灰白, 殿外的风雪唿唿地吼叫着。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仍紧紧抱住女王的腰际。 一直都不肯放。 一丝都不肯放。 灵堂无人说话,甚至连唿吸声都牢牢屏住,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激怒了这个煞神。 不知过了多久,温伽顿突然眼尖地注意到英诺森王的身子微微一动,似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范德生也几乎同时注意到了父王的异常。 父王的眼神竟射出一股奇异的精光,兴奋异常,仿佛正酝酿着什么离奇的想法。 刚在女王的胸口他竟感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唿吸,极轻极轻,差不多感觉不到,可是却证明女王仍然一息尚存。 依照他多年来远征所经歷的奇闻异事的经验,他知道女王定有復活的机会。 “把我的铁剑拿来。”他的父王突然对他命令道。 范德生立刻将铁剑递了过去。 英诺森王凝视着这柄生了锈的铁剑,脑中酝酿着一个疯狂的想法。 这柄曾将他封印的铁剑,因为内含着灵鬼巫术,所以有强大而奇异的召唤灵魂的作用。或许能利用起来,召回女王的魂魄。 他拿过铁剑,站在敞开的水晶棺材前,闭上双眼,默念神鬼暗咒,勐地睁开眼睛,用力将铁剑划过水晶棺材,藉助灵鬼巫术的力量,与自己的暗咒力量的结合,这柄铁剑爆发出巨大的刺眼白光,飞跃转圈,紧紧环绕着水晶棺材。 白光闪耀着闪耀着,就像一个庞大的光耀之圈,照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全都用手情不自禁地用手挡住。 十几秒过后,璀璨耀眼的白光渐渐散去,渐渐恢復正常光亮。 松开捂住眼睛的双手,看情眼前的一切后,所有人包括英诺森王,全都惊住了。 华丽昏黄的灵堂内,美丽透明水晶棺材的左右两旁,居然各自站立一个朦胧的身影。 看不清她们的脸,看不清她们的眼睛,只能清楚地能看出两个娉婷的身影,是两个女子。 第139页 所有人都被惊得回不过神,就连英诺森王也被震惊得无以復加。 怎么会出现两个灵魂? 怎可能会出现这种诡异情况? 虽然此时再挥上一剑,用上灵鬼巫术加上英诺森王的全部力量,就可能使魂魄归位。 可是,英诺森王手中的铁剑却迟迟无法落下。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女王? 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或许世间最难抉择的事,莫过于此。 极度震惊之下,英诺森王已经走到她们近前,却仍看不清她们的面容。 只能看到两个朦胧光亮影子。 天光即将大亮,时间已不多。若太阳完全出来,两个魂魄都会消失。 “你们只有一次机会,”终于,英诺森王慢慢开了口,语气不带一丝情感,“告诉我,你们谁才是真正的女王?” 心美和女王互看了一眼。 心美的眼神平静。 女王的面容则充满古怪的残酷。 旁人却看不见她们的眼神交流。 白色光芒过于耀眼,连她们的形体都看不清,只是两个朦胧的影子,哪里还能看得清眼神。 许是两人迟迟不开口,英诺森缓缓看了过去,那眼神尤为犀利残忍,一股无形的重重压力感瞬间笼罩了这两人。 “你说!”英诺森王居然率先将铁剑指向气场力量显弱的心美,凌厉命令道。 巨大的无形压力逼得心美不得不说话,或许,这便是王者的威慑力。 “我……”心美欲言又止,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短暂停下后,才又道:“我只想告诉你,我……我是一个还不错的女孩,做了许多不错的事,给你讲过许多故事……” 天啊,她在说些什么,是在打徵婚gg吗? 她闭上了眼,再也无法说下去。 英诺森不再理会她。 对于气场弱、力量薄,唯唯喏喏,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女人他一向不感兴趣。 缓缓看向了另一个,厉声命令:“你说!” 女王镇定地、淡淡地、口齿清晰地应道:“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真正的女王!” 显示出了强大的平静的气场力量。 那双眼睛透出的理性与冷静,仿佛能穿透笼罩着她的那层薄薄光圈。 英诺森安静地站立着,仿佛正在思索如何抉择。 其他人则陷入迷雾之中。 一个是会讲故事的女孩,另一个自称是真正的女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身? 眼见天光就要大亮,太阳即将突破云层,已经无法再思考了,必须得马上作出选择。 烛光在越来越亮的灵堂显得越来越暗。 两个女孩的朦胧身影也越来越淡。 已经不能再等了。 几乎是一个念转,众人便见英诺森王立刻举起了铁剑,高高挥扬,狠狠地用力划向那个“真正的女王”。 几乎同时,一道极亮的光芒如流星一般划向灵堂的天花板,光亮闪耀,又迅速化为一张白光巨网,铺天盖地扑向“真正的女王”,将她牢牢笼罩。 那一刻,“真正的女王”的全身突然发出了强烈的白色光芒,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几近将灵堂照亮得如同阳光普照的白昼。 心美闭上了双眼。 无尽的酸涩痛楚涌上了心头。 告诉自己不要哭,魂魄是没有眼泪的。 可却仍有痛哭流涕之感。 他还是选择了真正的女王。 或许,也应该这样选择,那个……本来就是她的身体。 现在只是物归原主。 她没那么卑鄙,要将别人的东西长久占据。 可是不知为什么, 她仍然很难过。 发自心底的难过。 假装骗自己, 让自己不在乎, 可是心中却仿佛仍被千万吨巨石碾过。 痛彻心扉。 痛楚噬骨。 十来秒后。 轰的一声巨响! 正是太阳完全露出的剎那。 一阵令人惊悚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竟是那个“会讲故事的女孩”的魂飞魄散的声音。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那个朦胧的女孩影子再一次爆炸,原本破碎的灵魂这次化为了千万个细碎的星星点点,缓缓升起,环绕整座灵堂。 每颗星星点点散发出奇异的白色光芒,一闪一闪,就像萤火虫的光芒一样,微弱而美丽,缓缓上升,转着圈,渐渐瀰漫整个灵堂的天花板,最后竟与金色的阳光光线融为一体,消失于无形中。 那个魂魄爆裂了,消失了。 或许是死于巫术。 或许是死于心碎。 偶有几颗星点落在温伽顿、薇妮、范德生,或者……英诺森身上时,他们竟都能感觉女孩心碎的感觉。 那是彻底绝望的感觉。 心若死灰的感觉。 永不復重来的感觉。 是的,再也不復重来…… ******* 潮湿黑暗的地牢里,透不出一丝光,仿佛永远黑暗,永远阴冷。 一团黑影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连向来冷心肠的狱卒们都充满同情地看着他。 第140页 原本是天生的王者,天神的宠儿,拥有无与伦比的外形与智慧的头脑,却因时运不济,出身寒微,而彻底沦落地狱。 在狱卒眼里,他不可能有重来的机会。 他被各种刑具折磨得不成样子。原本光洁美丽的躯体布满丑陋的伤痕,一条条,一道道,弯弯曲曲,就像最可怕的蜈蚣一样,带着恶臭,不堪入目。 精緻美丽的脸庞也彻底被毁,被烙上各种交错的可怕伤痕。 给他亲自施刑的烈西坦大人曾扬声大笑,“裴诺尔,我现在就要毁掉你这张让无数女人迷恋的脸。” 这位很早就被传有施虐爱好的烈西坦大人将烧红的烙铁用力压在他美丽无双的脸上,丝丝热气冒出之时,却听不见任何哀嚎。 他将嘴唇的皮都狠狠咬破,鲜血直流,却硬是不肯叫出一声。 烈西坦大人大怒,用烧得更红、烧得更热的烙铁狠狠烙向他漂亮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到本文是倒v,所以暂时没有使用防盗设置,或许以后会设吧。看看吧。 中午与傍晚还各有一更, 第76章 希望的光芒 他仍然不肯哀嚎。 滚烫得就要燃烧的烙铁再次烙上脖子…… 他还是没有嚎叫。 要有怎样的坚强的心脏与肉体, 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非人折磨。 一次又一次,直到烈西坦大人累了,才勉强放弃。 他的脸,已不忍直看。 更可怕的是,几天后,烈西坦大人又想到了新的花招,更加残忍更加恐怖。 在他身上涂满蜂蜜,放出长着毒针的蜜蜂与尖锐牙齿的老鼠同时袭击他。 无人知道他当时承受怎样的痛苦。 地牢里的铁链发出闻之惊悚的拼命挣扎与死命晃动声。 他却仍然不肯哀嚎一声。 也许,他根本不懂何为哭, 怎样哭。 直到有一天,狱卒们私下里在传着八卦。 半个月前,整个森暗之国突然沉入海底, 或许森暗之国原本就是属于海底,但为何在矗立海上多年之再次沉没? 据说是英诺森王的手笔。 他为给森暗之国女王復仇, 用尽全力唤醒了护城河内的无数幽灵。传闻这些幽灵才是森暗之国的真正主人。它们恢復力量之后,动用全力重新将森暗之国搬回海底。那里, 才是它们的立身之所。 在这过程中还有一段小插曲。 森暗之国女王原本奄奄一息,英诺森王为了使她復活,居然召唤灵魂,没想到一下子召来了两个。 一个说是自己是会讲故事的女王,另一个说是自己是真正的女王。 “最后, 英诺森王选择了那个说自己是真正女王的魂魄。”一个狱卒道。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听说当场魂飞魄散了。” 一阵死寂。 五六秒过后,让狱卒们做梦也没想到的是-- 旁边地牢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吼叫、哭嚎声, 还有疯狂地摇晃铁链的声音。 还有嘶哑哭喊着“姐姐”的声音。 仿佛整个牢顶都要被他摇晃着塌掉。 那个被认为不会哭,甚至不懂得如何哭的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仿佛从喉咙里撕扯着喊出,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悽厉。 紧接着,是痛不欲生的哭声。 先是痛苦的哀泣。 紧接着又是怒吼…… 两个狱卒吓得脸色惨白,竟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后来,这可怕的惊天动地的哭吼声竟是持续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停止。 牢顶不住地落下石灰和灰尘。 所有闻之者,无不色变。 ****** 一个半月后,那地牢中原本天使般美丽的美少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完全看不出曾经惊为天人之色。 或者说,完全不像一个人。 就像一个被折磨得可怕无比的野兽。 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全身散发着一种死气。 狱卒们全都避他避得远远的。 烈西坦大人刚刚来过了,手拿一个金光闪闪的印玺,“裴诺尔,我当我为什么能成功策反安德鲁,喏,你看到我手中拿的是什么了吗?” 将金玺往他眼前一晃,“这是你的父王亲自给他的。他恨透了你和泰温柏大人联手做的事,宁肯把印玺给我也不肯给你。就算你是他的亲生子又怎么样,哈哈!” 在狱卒们眼里,虐待狂烈西坦大人有时就像个小孩,一个恶小孩,有着古怪的恶趣味。 他喜欢得意洋洋地昭示自己有多能干,用这些来弥补他曾经对他的卑躬屈膝。 他的苦难,是他逆袭成功的成果,给他空虚的心灵带来难以言喻的满足。 但黑暗角落里的那个人一动不动。 任凭烈西坦大人如何激怒,如何炫耀,如何挖苦,他都一动不动。 烈西坦大人再次怒了,令人将盐水全泼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然后再烧红烙铁,往他的身上、脸上狠狠烙去…… 然而,期待的痛苦哀求声一直没来。 他强忍着巨大痛苦,痛得拼命挣扎,却硬是一声都不吭。 烈西坦大人只能狂折磨一番后又悻悻地离开。 第141页 时间一天天过去。 连续的雨天,潮湿的空气,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蜷缩在角落的那个黑影,一动不动。 一夜又要过去了。 他已不想再活下去,已不想再与这具破烂的身体苦苦挣扎。 皎洁的月光缓缓移动,透过牢顶的极小天窗,洒下淡淡的银光。 照亮了黑暗角落草堆上的几块细碎瓷片。 前几日一个狱卒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瓷碗,不想竟有碎片溅到了草堆。 他挣扎着破败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挪到了碎片旁。 将碎片紧抓手心,割出深深的血痕。 鲜血一点一点滴落…… 钻心的刺痛一抹抹袭来。 但比起他所承受的一切,这点痛简直可以忽略不记。 现在,那块碎片对准了手腕上的那条青色动脉。 重重划下去,或许一切就能结束。 他闭上了那双美丽金色眼瞳。 可当准备划下去时,头部竟传来一阵浓浓眩晕感。 碎片脱手而出。 他竟因连日来的飢饿与痛楚而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连日来的阴雨骤然停止。 金色的灿烂阳光透过小小的天窗漫了进来,涌入他的眼底。 剎那,他竟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古怪的咕咕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抬脸看去,牢顶的小小天窗,竟停着一只娇小的白色小鸽子。 它逆着金色阳光,正朝他咕噜咕噜地叫着。 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到,它带来了让他无法想像的希望。 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突然发生,却又真实地存在着。 不知出于何故,他居然向它扬起了手。 小白鸽咕噜叫着,扑扇着翅膀从天窗夹缝里钻了进来。 烈西坦为了折磨他,特地让狱卒在雨季打开一点天窗,让牢狱潮湿漏雨,让他尝尝阴湿霉雨的滋味。 没想到竟给它飞入的机会。 小白鸽飞到他的手边,小腿上竟绑着一条小小丝帕。 他惊异万分,艰难地取下手帕,展开一看,先是久久震惊,不敢相信,即而狂喜。 最后,眼泪竟全数涌出。 “姐姐……” 他喃喃而痛苦地叫着,手指颤抖,却紧抓丝帕,掌心蓦地腾起一团火焰,将手帕烧成了灰烬。 阳光照在了他歷尽千帆的脸上。 触目惊心的丑陋伤痕,竟在光芒的映衬下,璀璨无比。 不过半晌,他迅速扯下衣襟,咬破手指,在衣襟上写下几行字。 绑在小白鸽的腿上。 取下了一枚极小的耳钉,母亲曾赠予他,留有母亲的气息。因着极小,一直未被他人发现。 耳钉让小白鸽嗅过之后,连同衣襟一起绑在它的小腿。 “去吧!”他哑声命令。 小白鸽扑腾了两下,便逆光朝漫出阳光的小天窗冲去。 他深深地凝视着它,凝视着它纯然雪白的羽毛。 更深沉地凝视着它那双洒满阳光的金色翅膀。 …… ******** 静谧。 沉睡。 仿佛可以持续到永远。 她这是——死了吗? 为什么一直是漆黑? 直到—— 艰涩而缓慢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嗓子干涸得厉害,根本开不了口。 四周仍是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是——地狱? 可她为何会下地狱?明明杀了许多人的人却没下。 一股没由来的恼恨升起,这股怨气一直支撑着她虚弱的身体和微弱的唿吸。 然后,她又沉入了长长的睡眠。 无数画面从她的脑海里飞跃而去。 梦里,洒满阳光的走廊。 光滑地砖辉映着星星点点。 她的白色长裙泛上了金色的光点,一点一点爬上她的脸庞与长发,发出熠熠光芒,眼睛里也闪动着异常美丽的光彩,有那么一瞬,璀璨阳光下的她犹如梦幻中的影像。 “姐姐,有很多话我想跟你说,却又无法告诉你。” “是什么?告诉我好吗?” “不,我不能。姐姐,只有你一无所知,你才是安全的。” 她抬脸看向他的眼睛,金色的琉璃般半透明色彩,唯美梦幻神秘,就要夺走她的唿吸。 “姐姐,在我六岁那年,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我这一生是与你联繫在一起了。我从未见过你那样的女孩,蹲在我面前,笑嘻嘻地哄着我这个小乞丐,还费力地把我抱起来。那个时候,姐姐 ,你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别人都对我避之如蛇蝎时,只有你全心全意对我,将我放在手心里。 “我怎可能不爱你呢?我一直都在爱着你,从来没有改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三点还有一更。 第77章 第三世 “当我发现你也爱着我时, 简直欣喜若狂,却不敢在你面前显露一丝一毫。因为我的处境是那么危险,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将你拉入万劫不復之地。很多年来,你对我的爱,一直是支撑着我不被那些视我为禁脔的男人女人击溃的支柱。 第142页 “姐姐,我曾经对你的粗暴,对你的无礼,甚至对你漠不关心,全是为了保护你。只要我稍微流露对你多一点的情谊, 你就会陷入极端的危险,而我,也难以保护你……” 她看着他的金色半透明眼瞳, 无边酸楚渐渐溢出,想要流眼泪, 却发觉梦里是没有眼泪的。 轻轻浅浅抽泣里,细碎的阳光剪影中, 他的动人眼神渐渐模煳、朦胧,仿佛蒙上一层浅白色的白纱。 画面渐渐变了,站立在她面前的他,变成为了另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温柔地道:“我的女王, 你为什么哭呢?我会一直保护你。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觉得你是我命中的那个人。你的性情很像我的母亲,纯真, 自然,美好。” “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了你。” 她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抽出了她的手。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梦着梦着,就醒了。 让我们的梦,就此醒吧。 这只是个梦, 而梦里的一切全都是不真实的。 唿吸渐渐紊乱,身体微微动了两下。 竟真的从梦里醒了过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发亮,灰白的天空透过没有玻璃的圆形石窗若隐若现,漫长一夜已经过去。 这两个梦,竟像是真的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灿烂的辉芒洒入室内。 原本想起身看看,却因虚弱至极而无法动弹一下。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破烂棉絮的床上,陈旧泛白的紫红色旧纱幔摇摇欲坠地垂落在地上,大理石铺成的地砖裂痕斑斑,圆形石窗斑驳老旧,石灰不断往下落。 她没有力气去思考现在在哪儿的问题,只是半梦半醒地躺着,有时睁着眼,有时闭着眼,混沌沉睡,不知不觉地,竟已日落夕山。 这时的她积攒了点力气,勉强能支撑半个身,坐在床上,透过圆形石窗,看到了更多的风景。 破败的花园,干涸的喷泉,垂死的老树,还有即将入夜天空那如火烧般的红云。 一个钟头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她打了个哈欠,睏倦袭来,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直至再也睁不开…… 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竟又是一天。 初晨的日光照在破败的地砖上,形成一个个明亮的金色光圈。 她开始思索,这是什么地方? 她现在又成为了谁? 她的力气稍稍恢復了一点,已能勉强下床,踉跄着走了几步,摔倒在地。 连着试了好几次,才能走到门口。 走廊一片死寂,金色的阳光照在陈旧得看不出颜色的破烂地砖上。 她扶着斑驳破败的土灰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再次倒下。 阳光照在她苍白如雪的脸庞,有种触目惊心的疲惫感。 艰难地往前走着。 或许走廊至花园的距离不算长,但她却足足走了大半天。 连滚带爬到花园时,太阳已逐渐西沉。 看到草丛里的长长叶子上的晶莹露珠时,她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抓起就往嘴里送。 那一滴滴普通露珠,对她来说却像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干涸的嗓子顿时得到了缓解。 她吃下了不少带露珠的叶子,直到喉咙不再冒烟,才停了下来。 力气比之前又恢復了一点。 荒废花园的另一处草丛里还有不少从老树上落下的果子。她不认识这种果子,也顾不上有没有毒,力气一恢復便往那边冲去,抓起果子就往嘴里塞。 果肉竟意外地清甜可口,有点像苹果又有点像梨。 她如同饿死鬼投胎,连吃了五六个,速度也快,差点被噎住。 直到有微微饱腹感,她才停下。 这时的天色完全黑了,她摸黑回到最初的那间房里,摸回床上,再度睡着了。 醒来时又是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太阳已升得老高。 这是她在这里的第三天。 第一次开始慢慢地走动。 从宽阔的宫室、穹顶天花板、旋转楼梯、斑驳剥落的壁画、破败花园等来看,这里应是一座被废弃的城堡。 整座城堡阴冷、森寒,散发出一股如同死亡般的腐烂气息。 空旷、安静,看不到一个人,也没有一件家具,空荡荡。 阳光从没有玻璃窗的石彻窗户里射进来,无数浮尘在金光中跳舞,仿佛魔法诅咒过后的被静止在时空的废弃城堡。 三日来的鲜美果汁滋润下,她终于可以开始发声。 站在一个灰尘较少,结满蜘蛛网的角落,她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可声音在空旷的城堡迴荡,响着回音,却无人回应。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现在又在遭逢什么样的际遇? 站在大殿中央,仅只她一人。 巨大的恐慌袭击了她,她又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喊着。 可回音一阵接一阵,来回飘荡,却依旧无人回应。 直到喊累了之后,才走到破败花园里找果子。 吃喝饱足之后,她直接躺在枯黄草丛里睡午觉。 第143页 闭上眼睛。 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她身上。 忽然觉得,就这样过一生也挺好。 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只是简单地过着。 上两世的事再也与她无关。 无论心伤也好,痛苦也罢,再也不用去理会。 第四天,她已从悲伤情绪中解脱出来,好奇地打开城堡里的每一间房间,挨个看着。 在一间宽大空荡的房间里,她发现了一面镜子,抹去上面的厚厚浮尘,清楚地看到了里面的自己。 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着揉了几下,激动得无法自已。 一头如云的黑色秀髮垂至肩头,漆黑幽深的眼眸,微卷睫毛,高挺的鼻樑,还有略嫌苍白的嘴唇。 这是她自己,现代世界的自己。 她终于回到自己的身体,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是那个方向盘上的红宝石粉末帮了自己吧。虽然没能回家,却顺利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再也不用假装别人,再也不用被谁痛骂强占别人的身体,再也不用与另一个女孩争论不休。 “天啊!”她站立镜前,呜咽出声,喜极而泣。 再也不会有人指着她的鼻子痛斥,“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谁谁看上你……” 更不会有人尖声对她叫着:“把我的身体还给我,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的……” 现在的她,或许不算漂亮,不算出众,却是真真实实的自己。 再也不用背负太多艰难前行,从现在开始,只用做好自己即可。 想到这里,她竟高兴地尖叫起来,在空荡房间里不断转着圈,欢唿雀跃。 转了好几圈后,她突然想起了那个黑女巫的梦,想起那一座被废弃的王城的半塌城堡,房间里躺着一位从未见过的古怪穿着的沉睡女孩。 原来那个女孩,真的就是自己。 她低垂眼眸,这才注意到身穿的原来是一袭紫色碎花长裙,只是这袭长裙因过于陈旧而失去了原来的颜色,所以她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 这是她妈妈送给她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二十二岁…… 现在的她多大了? 她蹙眉想了半天,没能想清楚。 第五天,她开始打扫每晚睡觉的房间,并将走廊也扫得干干净净。 既然可能长住,就得把这地方整理得舒服点。 慢慢地,第六天、第七天……第十天过去了,在住得舒服自在的同时,也有点开始厌倦每日吃果子,只是一个人待着的日子了。 她打算出去走走。 没有玻璃的大石窗里透出的明亮日光,漫天浮尘在光线中跳舞。她坐在一块废旧的地毯上修改着紫色碎花长裙。 她还记得那个黑女巫说过的话,“裙子长度只到膝盖,在我们这里连娼妓都不敢这样穿……” 她想出门,但不敢穿上这条裙子直接出门。 将一块陈旧的紫色窗帘碎布缝在长裙边缘,修修补补之后,看起来奇奇怪怪,但好歹长度快到脚踝,而且这条紫色碎花长裙也很旧了,与那块陈旧的紫色窗帘布相比,颜色对比还不至于太突兀。 修改完毕后,她穿在身上,对着镜子上下打量,感觉还不算太糟。 一个艷阳高照的日子,推开经年失修的漆皮剥落的破损大门,她第一次跨出了城堡。 被强烈的夏日阳光差点刺得睁不开眼。 高低不平的山坡,干躁的黄土,几棵光秃秃的老树,一群黑色乌鸦嚣张地沙哑叫着飞过,不远处还有两条潺潺流动的小河。 四周围一个人也没看见。 走了莫约一个时辰,才能隐约看见街道与市集,隐约听见并不喧嚣的人声。 炙热的阳光火辣辣地照着,她的额头已泌出了汗,全身上下也瀰漫着躁热感。 半个时辰后,她在路上遇见的一行商队,藉故搭讪后,与他们同行,顺着起伏不平的山路,顺利来到了市集。 许久没见到这么多人,她一下子竟有些不适应。 作者有话要说:  累啊,今日三更~~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78章 黑女巫城 “卖烙饼啊, 两枚铜币一个,很便宜。” “卖最好的布匹啊,从南边刚刚运过来的。” “卖新鲜的苹果了,三枚铜币一个。” …… 这里与一般的市集没什么两样,人来人往,商队穿梭往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 只是没见到表情严肃的巡逻卫兵走来走去。 与商队友好挥手再见后,她便独自一人在市集逛了起来。 本想掏钱买两个烙饼,因为连日来吃的只是果子, 她早就腻了,可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看着烙饼, 她咽了下口水,颇感无奈, 真是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啊! “难道我需要找一份工作?”她暗暗想着。 于是她开始厚着脸皮一家一家地问过去,看哪家差人手。结果, 哪家都不差。 她不甘心,一直问到傍晚,才失望地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半塌掉的废弃城堡。 或许这一天都在忙碌,回到收拾干净的睡房后,她吃了点事先收集好的果子后便很快睡着了。 第144页 一夜无梦。 第二天, 她又去了市集,发现不少人摊主都认识她了,还主动与她打招唿。 可能是因为这里常住人口不多的缘故吧, 一旦出现了陌生面孔,就很容易被注意到。何况她昨天还一家一家地询问是否有工作,应该是混了个脸熟吧。 她和卖烙饼的大婶颇谈得来,聊了一会儿后,她还帮着大婶烙大饼。由于手脚勤快,干活麻利,烙出的饼软硬适中,香甜可口,大婶竟然赞不绝口。 “你这姑娘真不错,手脚麻利,做的饼也好吃。” “哪里,大婶您过奖了。” 她抹抹额头的汗,开心地笑起。 她读大学时可是个勤工俭学的好孩子,不但在美髮店打过工,还是咖啡店、西餐厅、麦当劳、中餐馆的长期小时工,对中式面点、西点烘焙等算是比较熟吧。 从前在希达尔斯皇宫时,她原本想去厨房帮帮忙,让裴诺尔尝尝她的手艺。可刚一表露这种想法,裴诺尔便寒着一张脸说道:“姐姐,若你敢去厨房,我会剁了你的手。” 看他那气唿唿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她便憷了憷,不敢再提。 后来才知,原来希达尔斯等级森严,除了一品厨师外,在厨房做工被认为是低等侍女才做的事。她那时已是他的近身女官,自是不会让她去做那些事。 裴诺尔……不知现在怎样了? 想了一下,她便旁敲侧击地向大婶问起希达尔斯以及裴诺尔王的近况。幸得这座被废弃的王城时常有商队路过,所以来往消息也不少,大婶颇知晓一二。 “希达尔斯从前可是最强盛的帝国之一,可现在,”大婶嗤笑了一下,“今非昔比了哦。自几年前裴诺尔王在西面创建西希达尔斯之后,原来的希达尔斯的实力几乎减了一半。” “哦,怎么说?”她忙问道。 “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婶笑着,似乎为自己消息灵通而得意,把自己所知的竟一五一十地告知她。 三年前,原本是阶下囚的裴诺尔王突然被一伙实力强悍的精英死士救走,让手握实权的烈西坦与安德鲁极为震惊,立即派出大部队追杀,但却仍敌不过精心准备而来的众多死士,反而损失惨重。 被救走三个月后,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从各王国流传出。原来,原本被认为是落魄贵族之后的裴诺尔王竟是希达尔斯一百多年前几近被灭绝的最古老最强大的家族--狄德纳家族的后代,并且是唯一存活下来的直属嫡裔。 分散于各王国的狄德纳家族分支后裔不知从哪儿得到这个消息后,便迅速密谋救出裴诺尔王,并在一年后支持他创立了西达尔斯。 就这样子,原来的希达尔斯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东希达尔斯,也就是原来的希达尔斯,现在被烈西坦与安德鲁暗中控制,另一个便是由裴诺尔王、狄德纳家族以及由这个家族搜罗的权势家族所组成的西达尔斯。 说起来,在名声上,裴诺尔王的西达尔斯可能还更好听些。裴诺尔所属的狄德纳家族原本就是希达尔斯最正统的大家族,本就有继承王位的权利,在血统上可谓根正苗红,只是后来败于王权斗争,才使家族四分五裂。 但这个家族哪里甘心从此落魄,老想着哪天东山再起,只是多年来一直人心涣散,也没有让人信服的血统后裔成为他们的头领,实力才一直起不来。 话说,一百多年前那位希达尔斯君王极为阴毒,将所有嫡系全都屠戮,一个不留。这事一直是许多家族长辈的心头痛。 所以,当通过特殊的家族验证方法,证实裴诺尔王真是他们家族的嫡系血统后裔时,几位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当场激动得晕倒,醒来后老泪纵横,拉着裴诺尔的手死活不肯放,生怕一松手他就飞了似的。那场面让人想像着都是唏嘘感嘆。 随后,分散各王国的狄德纳家族实力迅速聚拢,全力支持裴诺尔王上位。 东希达尔斯斥责建立西希达尔斯之举是混乱血统的卑劣之举。西达尔斯却反唇相讥,若论起血统,西达尔斯才应是血统纯正,还列出了三个理由: 第一,裴诺尔王是上任东希达尔斯国君的婚生子,正统皇室血脉。上任国君虽被指为私生子,但裴诺尔王是在他戴王冠期间出生的,而不是为家族之子时所生,而王冠即王权,即可默认为裴诺尔王仍为皇室血脉。 第二,裴诺尔王是希达尔斯最古老家族狄德纳的嫡系之后,而狄德纳家族自古以来就拥有继承王位的权利,共出过三位国君、四位王后和数十位宠妃。比起现在东希达尔斯的掌权人烈西坦和安德鲁--两个出身于不甚高贵家族的后裔之子,显然裴诺尔王的血统更为纯正。 实际上,在狄德纳家族的人眼里,奥尔曼家族与耶加家族连给他们提鞋都不够格。若非他们家族早早败于王权斗争,哪有这两个原本不算雄厚的家族崛起的份儿。 第三,裴诺尔王原本就是希达尔斯的名正言顺继位,受过神殿祭司祝福的国君,而烈西坦与安德鲁则是典型的乱臣贼子,暗暗操控了希达尔斯的内外事务。就算他们拥立奥美黛肚子里的孩子为王又如何,裴诺尔王公开表示奥美黛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乃是奥美黛与他人的奸生子。 他还说,自臭屁事件后,他根本未踏入过奥美黛的寝宫一步。 第145页 此话真假难辨,但亲生父宁肯戴绿帽也要出来澄清,再加上奥美黛身边的一些侍女、侍从也在私下流传国君自那事后一直未来寝宫的证言,给这事多少添上了一些真实色彩。 这三个理由一出,不但其他王国默认了西希达尔斯在血统上的合法性,就连东希达尔斯的几个作风正派、传统的大小家族也纷纷倒戈相向,他们不愿在乱臣贼子眼皮底下生活,便带着大笔财产,举家偷偷迁往了西达尔斯。 几年下来,东希达尔斯的实力几乎被分走了一半。再加上裴诺尔王举兵远征,连年征战,攻占了不少王城,征服数百部落,极大地扩充了西希达尔斯的领地,增强了王国实力。 大婶的口气极佳,讲起来口沫横飞,惟妙惟肖。 心美就像在听一个极为精彩的故事,听后久久回不了神,也才蓦然意识到原来魂飞魄散之后她居然沉睡了三年。 大婶则讲着讲着,只觉口干舌躁,拿起摊上的一碗清水,一口就喝了下去。 “我们这里啊,走南闯北的商队可多了。”大婶喝完水,咂巴着嘴道,“他们经常在我这儿买上几个饼,喝上几碗水,就在地上铺上一层垫子,坐下来谈天说地,一说就是一个下午,什么事儿都能听到。” “大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她不由得问道,环视了一下颇为冷清的市集。 大婶却是边打量她边问道:“姑娘,你是打哪儿来的啊?” “我本来自……”她现编了一个,“一个四处流浪的部落,后来父母都病逝了,兄嫂容不下我,便把我赶了出来。自那以后,我一边流浪一边临时做工,就这样流浪到了这里。” “是这样,”大婶目露同情之色,“现在到处都是硝烟战火,你一个姑娘家可真不容易。” “大婶,战火会烧到我们这边来吗?”她问。 “你是指这座王城?”大婶将一块烙饼放到了她手中,她点点头。 “这座王城被废弃很久了,传说是很早以前由一个黑女巫创立的小国,后来黑女巫被仇人活活烧死在野外后,城内的女巫们都跑得差不多了,城里的居民也越来越少,后来就被废弃。直到后来,我们这群四处流浪的难民……” 大婶嘆了口气,“因着无处可去,便宁肯犯着黑女巫住过的地方不吉利的忌讳,在这里暂时定居下来。” 她咬着烙饼道:“这年头能有地方住都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忌讳。” “可不是,”这句话深得大婶的心,叫嚷道,“连生存都保不住,哪里还管是不是黑女巫们住过的地方。” 大婶指了指不远处山上的半塌掉的城堡,“其实啊,只要不住那里,这城内倒不妨事。” “那是?”她佯装不知,依旧啃着烙饼。 “那是黑女巫王曾住过的地方,据说是神秘术最强的地方,会有诡秘的事情发生。多少年来无人敢入。” 啃烙饼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哦”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下午如果赶得及,一般是在两点至三点之间加更。 嘿嘿~~ 第79章 恐怖事件 两个钟头后, 趁着夜色,她悄悄熘回了城堡。 靠在床头,她看向石窗外的月亮,暗暗思忖着。 这里估计是黑女巫曾经修炼的地方,所以可能会聚拢某种神秘力量,而正是这种力量无意中将她带到了这片大陆。 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的魂魄与原身分离,进入了另一个身体。但她的原身仍躺在这里,直到有一天因缘际会之下, 她的身心合一。 想到这里,她不禁跳下了床,来回走动思考着。 这样一来, 如果想回到现代世界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藉助这里的神秘力量? 她开始在城堡里四处打着转, 希望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转了整整一晚,一无所获。 时间一天天过去, 眨眼间,她竟已在这座王城待了半个多月了。 她白天一般去烙饼大婶那里帮忙,也不要什么工钱,免费吃上几枚烙饼已觉满足。逢到傍晚时分,便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熘回黑城堡睡觉。 烙饼大婶有时会好奇地问下她住哪儿, 她谎称住在市集外野郊自搭的一个草棚里。烙饼大婶听后虽露出同情的目光,却也未开口邀她同住。 烙饼大婶家住城内,但是一家六口挤在一条臭水流淌、蚊蝇飞舞小巷里不足十平米的破砖房里, 平日全家老小鸡飞狗跳,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他人。 心美有时会考虑是否搬到城内住的问题,但通常想了不到一会儿就放弃了。 一是她没钱,一个子儿都没有,上哪儿去租房;二是一个单身女子如何独居。 这里的男人要么看起来獐头鼠目,要么看起来体壮无脑,还有一部分男人一副色迷迷、欲求不满的模样,那斜眯眼笑起来的神情,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单身女子晚上独自在家,后果可想而知。虽然房子有门,可那破败木门哪里挡得住小人。 所以,夜晚独居在平日无人敢接近的黑城堡,反而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但尽管如此,心美还是有点担心白天会在烙饼摊被流氓骚扰,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毕竟自己年轻,又单身,通常是地痞流氓的首选对象。 第146页 但意外的是,对她的骚扰一直没有发生。 她倒是经常看到一些穿得花花绿绿,留着光头或梳着彩色小辫,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傢伙会无故拦着挎着小篮买东西的小姑娘身前,嘻笑涎脸,伸手调戏,想讨得几分便宜。 结局通常有三。一是小姑娘力大无比,会一点拳脚功夫,施展几下后,地痞们知道讨不到多少便宜,骂咧着走开;二是小姑娘的父兄在附近,闻声奔来,地痞们一闹而散;三是小姑娘被哭喊着拖走,路上行人们视若无睹,地痞们得意洋洋。 当她第一次见到小姑娘就要被拖走时,正欲挺身而出,却被烙饼大婶急忙拦住。 “别去,姑娘。万一你惹急了他们,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不听,又欲冲出,烙饼大婶整个人就拦到了她面前,“姑娘,听我说,你要是冲出去,非但救不了她还会把自己搭进去。这座城没人管,谁的力气大谁就能在这里生存,杀人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你死了也是白死。” 她闻言收住了脚步。 是啊,以她现在的能耐,非但救不了那小姑娘,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座无主之城,杀人是不偿命的。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那个顶级剑手,才有救人的资格。 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痛苦哭喊着被拖走以后,她对自己的软弱感到难过,却又无可奈何。 她已经失去从前的使剑能力,非但没有使剑的力道,剑招也忘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她手无缚鸡之力,任何人都可以对她施暴、弒杀、强.奸等恶行。 再也没有人保护她,她也没有显赫的身份,更没有各种异能。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而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专长的人在这里生存是何其困难。 她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烙饼大婶见她这副沮丧样子,不由得安慰道:“姑娘,你放心,这些男人暂时是不会骚乱你的。” “为什么?”她惊讶地问。 烙饼大婶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个圈,才犹豫着道:“你长得这么好,不是他们喜欢的那种。” “怎么说?”她也看了看自己,居然有些好奇。 烙饼大婶竟指了指她肚子上那一小圈赘肉,又看了看她略带婴儿肥的脸,“喏,你以前肯定是在富贵人家做侍女吧,长得这样好。他们都喜欢瘦的。” 啊!她吃了一惊,不禁捏了捏小腹上那一圈游泳圈。 又抬脸看向市集,这才突然发现这里的男人女人都出奇地瘦,男人的身材瘦长,高高挺挺,腰腹没有一丝赘肉;女人也长得瘦,除了身形纤瘦外,小脸也是尖尖的、瘦瘦的,胸部不小,小腹却平平,小腿瘦如火柴棍。 反观她,脸圆圆的,身形也微圆,肚子上还有一圈赘肉,小腿上的肉也不少,与这里的女人简直是两样。 还有一点,烙饼大婶没忍心提,但她早已注意到。 这里的水土很奇特,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的皮肤都特别好,肤色有白有黑,但全都光滑如玉,不长一点小疙瘩什么的。 而她的肤质完全不一样,不仅毛孔粗大,纹理粗糙,而且因为连日来的日晒,加上睡不好,脸上还长了好些红疙瘩,看上去有几分吓人。这种面孔在这里就算作“丑”。 由于又“胖”又“丑”,这些地痞们尽管每天从烙饼摊路过,却没有看上她。 她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对世人来说可怕至极的“胖”与“丑”,现在竟成了她的保护层。 不过这样也好,所谓大隐隐于市,安全的长相与身材无异于能助她一臂之力。不但能避开对女人来说一些莫须有的危险,还能避开上一世与她牵扯不清的男人女人。 她决意要与过去告别。过去的一切除了提醒她自作多情、自命不凡,还有些天真痴傻外,什么也没给她留下。 对她看似余情未了的弟弟,前脚向她求婚,后脚就另娶他人,虽然情愿可原,却也提醒了她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家族实力的女人是不可能获得一个位高权重男人的尊重。 即使男人对她有几分情意,可终是难改最后被弃的命运。 是否有被利用的价值,可能才是一个君主爱情的一部分。 对她温柔深情的骷髅王,在最关键抉择的一刻,在她说出了自己是会讲故事的女孩的那一刻,仍然选择了貌美聪慧的女王。他曾说过,他只会看中最出色的女人。 很早以前,在那片绵延的绿色高地上,他便对她坦承过这一事实,只是那时的她并未在意。 她都没嫌他是具骷髅架子,他却嫌她不够出色。 当然,她也永远不可能是那个最出色的女人。 而希达儿与薇安女王,更是对她深恶痛绝。或许,她们之间曾比较友好,但是一旦涉及利益,便完全不同。 在她们眼里,她原本不过一个混大陆底层的普通平民,竟因攀上她们的身而有机会使最英俊与最有权势的男人注意到她,偏还要装出一副懵懂无知、占了便宜又卖乖的模样,简直罪无可恕。 如果不是她们的外形与地位,怎么可能会有男人看上她? 她们看她,带着怜悯又厌恶的眼光,仿佛在看一只为汲汲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蝼蚁。 第147页 她就是一个小偷、一个盗贼,偷走了原本属于她们的男人或地位。 是的,她曾借了她们的身,用她们优秀的外形与贵族身份,结识了位高权重的男人。可是,她并非故意占她们的身,她是真的身不由己,醒来就与她们在一起了。 她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那些男人、身份、地位,她统统全都还给了她们。 她不会再与这些男人女人发生任何联繫。 现在的身份、地位、外形将成为她绝佳的保.护伞。 晚上回到黑城堡以后,她开始考虑做点小生意的问题。既然打算长期待在这里,那么就总得找点挣钱的行当,在烙饼摊长期打免费工不大现实。 可是做什么生意呢?她没有本钱,也不知道做哪行赚钱。 她连着几天都在苦思冥想这个对她来说极大的难题,连在烙饼摊上做烙饼、收钱时都在想。 可却一直没得出一个结果。 晚上,她更是苦恼得睡不着觉。起身后在空旷的大殿与花园走来走去,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月亮啊月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教一下我?”苦恼之下,她竟对着月亮发牢骚。 月亮当然不会回答她。 她只能独自坐在花园里长满杂草的台阶上,托腮烦恼。 不管在异世还是现代,她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已,突然想出一个惊天的想法谈何容易。 就这样一直独坐到天明。她恹恹地站起了身,回到房间梳洗一番后,便照例去了市集。 这一日,她连着犯了两次错,明明别人给了钱,她以为没给;明明别人要给两个烙饼,她却稀里煳涂地只给了一个。 烙饼大婶面露不悦,但见她似乎心事重重,便忍不住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正欲搪塞,还没开口,却被城门口的动静的吸引了过去。 一个小姑娘哭着闹着,拼命挣扎,正被几个光头无赖狞笑着拖向城内的一条骯脏狭窄的小巷。 虽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但她的心却仍揪了起来。 小姑娘撕心裂肺地喊着,衣裙全被撕破,柔软的胸部、光裸的大腿全都露了出来。 几个光头无赖的色心一下大起,更加起劲地将她拖向小巷。 看着看着,她实在忍不住了,抓起一只面粉袋,便朝城门口冲去。 烙饼大婶原本要阻拦,可她的冲力太大,竟没拦住…… 她紧抓面粉袋,打算用这个作为武器,朝那几个无赖狠狠扔过去,趁乱逃跑后便再也不回这座城,或者一直在黑城堡里躲着不出来。 眼看就快冲到城门,蓦然之间,眼前一花,一柄锋利的长剑从天而降,唰唰几下,剑光四溢,几声悽惨嚎叫响起,鲜血勐溅,血肉横飞…… 还没待她回过神,几只光头脑袋便骨碌骨碌地滚落到了她的脚下。 更可怕的是,脑袋上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仿佛死不暝目。 她尖声惊叫一声,勐地收住脚,却因冲力太勐而跌倒在地,恰恰扑向那几个头颅,下巴重重撞在了两只眼睛之上。 “啊——”恐惧的变形尖叫从喉咙发出…… 第80章 再见英诺森 可是只叫了一半, 却张大了嘴,勐然停住。 面粉袋脱手而出,撒落了一地的白。 跌倒在地的她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城门那道黑袍飘飘的高高瘦瘦人影。 长长的黑色连帽遮住面容,看不清长相,黑色流线长袍裹住他瘦削的身体,右手握着一柄锐利颀长的铁剑,骑在一匹三四人高的黑色骏马上。 这时一阵午后的夏风吹起,拂起他的连衣长帽, 微微露出一双冷峻棕色眼睛。 勐然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眼熟。 正苦苦寻思时,城门外忽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噔噔噔, 震得地面几乎都在晃动。 满脸是血的她被烙饼大婶拖拉到了边上。 市集上的所有人此刻都满脸惊惶,纷纷分散到道路两边, 屏住唿吸,瞪大恐惧的眼睛看着这突发的变故。 不过片刻, 只见一排又一排铠甲卫兵整齐地踏入破败的黑色城门,脚步齐齐踏在地上,大步大步地往前迈着。 咚咚咚—— 咚咚咚咚—— 脚步声一阵又一阵,大批大批铠甲卫兵踏步而入,仿佛能把地面震动。 整座王城剎时被惊动。 黑女巫城是一座被废弃的王城, 随时都有可能被某个王攻克。这一点烙饼大婶很早就告诉她了。 多年来一直被弃之不用,完全是因为王城是被黑女巫们所建的缘故,一些大小王国认为比较邪门, 所以迟迟没有下手。 现在,是哪个王敢不顾这种忌讳,领兵攻占这座王城。 莫约半个钟头后,起码五千左右的铠甲卫兵进入城内,并将他们这群平民百姓团团包围。 据说城外还有两万卫兵驻扎。 心美和烙饼大婶紧紧站在一起,大婶早吓得全身发抖,心美的手心里也泌出了汗。 不为别的,而是现在城内的杀气太重,连空气都被凝固,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适才几个被削掉脑袋的混混的半截尸体已被踏入的五千铠甲卫兵踩踏了个稀把烂,只能见得到地上那一摊摊血肉混泥。 第148页 市集的所有食物摊、杂货摊、旧衣摊等全都被掀翻,散落了一地,凌乱不堪。 就在此时,所有的铠甲卫兵动作一致地缓缓取下了黑铁头盔。 那个瞬间,心美等城民全都惊呆了,几乎同时惊声失叫后,双眼射出又是惊恐又是惊惧的目光。 头盔之下竟是一个个白色骷髅头,滚圆的硬骨头皮,深深凹陷的窟窿眼睛,硕大尖锐的牙齿,还有一双白骨耳朵。 不少城民的双脚不禁发软,控制不住地往下软倒。 心美以前虽曾见过骷髅王原身,在梦中也见过范德生的原身,可再次见到白骨骷髅时,还是惊恐得冷汗涔涔,不过一个瞬间,后背竟全都被汗湿。 忽然闻到一股尿骚味,原来身边的烙饼大婶竟已吓得尿裤,她紧抓着心美的胳膊,面无人色。 这群骷髅卫兵开始赶人,将他们这群平民百姓往王城中心赶去。 心美和烙饼大婶顺着人流踉跄着向前走,不过一炷香工夫,便随着大家一起站在了城中心。 那里有一座被废弃多年的干涸喷泉池,现在喷泉池的后方搭起了一座高高的木台,数百骷髅卫兵站在木台两侧,手持刀剑,气势汹汹。 此时王城所有城民都聚集在了这里,连原本待在家中的人都全被赶了出来。 偌大的广场,一丝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婴儿的啼哭与孩子的哭闹声都没有,他们的嘴全被大人捂得紧紧,一丝声都发不出来。 心美的唿吸也几乎要停顿。 她已经预见到什么人要来了。 但她只感到惶恐,却不感到害怕。 那个人现在已认不出她来。 但她听说过新军入城后会发生各种难以想像的动乱,她担心会性命不保。 这时忽然起了一阵狂野的大风,风势极勐,每个人的头髮都被吹了起来。她的漆黑长髮扬得更高,很快又回落,遮住眼睛和鼻子。 在那个瞬间,她听到了一声类似鸟类发出的长长尖锐鸣叫,说是鸣叫,用吼叫更为贴切。 大风再起,这一次更为兇勐,许多人都惊唿起来,帽子、披肩、外衣等物全都飘了起来。 转瞬,无数只帽子、无数条披肩在半空漫天飞舞,可惊唿之后,却无人敢追赶抓住……因为就在同一时刻,人们的头顶涌入一片巨大的阴影。 心美惊惧地抬起头,像其他人一样,不敢置信地看向天空。 一条硕大无比的青色鳞皮巨龙唿啸着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投下巨大的阴影,庞大的铁般坚硬翅膀展开之际,颳起阵阵大风。 巨龙的红色眼睛比铜铃还要大,一条布满鳞片的青色巨尾犀利尖锐,仿佛一个晃动就能把所有人甩到天边去。 青龙的巨背上有一道高大健壮的燃烧火焰般红色身影,熟悉而陌生。 眸光凝住的瞬间,心美呆住了。 当那道华丽红袍的颀长身影出现在高高的木台上时,她仍呆呆地挤站在人群中,动也不动。 明知道他不可能发现她,不可能认出她,她的心还是重重跳了一下。 夕阳的橙色光线缓缓洒落整座王城,昏黄的光芒里,他的精緻五官清晰可见。 三年不见,他的脸瘦削得惊人,整个人从头到尾瘦了一大圈,瘦得她差点没敢确认是他。 面容憔悴不堪,带着浓浓的疲乏。 他的柔美银灰长发比起以前更长了,竟飘荡垂直至足踝。 银灰长发从额前分开两边,微微凌乱,露出仿佛削得尖尖的精美深刻的下巴,立体雕刻般的完美鼻樑,勾勒出极具雄性美的惊艷线条。 只是那深深凹陷下去的两颊,衬得一双不带一丝杂质的冰蓝色眼睛越发大。 也因而被她看得越发清楚。 冰蓝眼睛被海水浸透过一般盈润的亮泽,宛若阿诺尔海那种使人一见倾心的透明冰蓝,散发出诡谲的朦胧蓝光。 一如旧日那般令人神魂颠倒而幽深莫测。 他一身尊贵无比的火红长袍,诡异而光华,竟似燃烧的熊熊火焰,站在高台之上,霸气而邪魅的王者气场止不住地缓缓散发而出。 “各位,”他的眼眸犹如深不可测的大海,带着某种神秘与诡异,声音透出极致的力量与优雅,“我凯洛特国歷经千年沧桑,国强民富,白骨军团、尸鬼军团和妖兽军团所向无敌,能为你们王国筑起铜墙铁壁。我与我的子民愿为被废弃多年的黑女巫王城终生效力,现拥护我的薇安王后为黑女巫王城的女王,将为你们黑女巫王城的新纪元。” 他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穿透了整座广场。 此时又听得一声声尖鸣,只见半空中出现了由数百只雪白天鹅拉着一辆华贵银白色马车,展开洁白无比的双翅,由远及近地缓缓飞来。 犹如女神降临般,当一袭美丽无比紫色长裙的薇安王后被一众侍女簇拥,出现在高台上时,一声声惊嘆此起彼伏地响起。 薇安王后实在太美了,似乎用所有语言都无法形容她的美。 白皙光洁的肌肤,美丽仿佛能从皮肤纹理透出;如梦如幻的眼睛,透出唯美的神秘;如玫瑰花般柔软的樱唇,诱人至极。 “各位,”薇安王后的脸上带着动人微笑,扬起纤细白皙双臂,高声道,“很荣幸成为你们的新任女王,过去的一切终将过去,而新的纪元即将开启。黑女巫城将以我女儿爱琳公主名字命名,即日起更名为爱琳城。” 第149页 一抹淡淡的笑浮现在心美的苍白脸庞,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已从心底逝去了,或者说,这种与爱有关的东西在灵魂破碎的那刻就应该逝去,可不知为何直至此时才彻底消失。 “接下来,为庆祝爱琳城的落成,我与我的丈夫,我最心爱的英诺森王,将送给诸位一份礼物。”薇安王后友善地笑着,击拍了两下手。 十几声尖锐的哭喊声顿时响起,声声悽惨无比,仿佛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哭闹声中,二十多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和男人被一群骷髅卫兵兇勐地拖了上来,并被强拉着站成两排,男人站第一排,女人站第二排。 男人面露恐惧,女人泪流满面。 台下的城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我们王城最有钱的几家人吗?” “是啊,他们家做的买卖遍布整座王城。” 心美的脸色变得更白,已经隐隐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夕阳余辉里,她看到仿佛正在燃烧的英诺森缓缓扬起手,不过一个转瞬,尖叫与恐惧惊唿同时传来…… 骷髅卫兵们手起刀落之间,先是二十几个男人的头颅骨碌骨碌地滚落在地上,还打了好几个转。 接下来,二十几个女人们的脑袋被利落削掉,那长刀横着飞袭而来,二十几个脑袋仿佛在半空中飞舞,鲜血四溅,无数血滴飞溅落入人群。 此前人群就爆出了惊恐的尖叫与恐惧的唿喊,这时无数人已吓得尿裤子或瘫倒在地。 烙饼大婶此刻已不顾可能会被踩踏,整个人趴在地上,不住地呕吐,再也不敢看。 心美也在呕吐,不住地呕吐,几乎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英诺森王下令将这些男人女人的尸首拖到一张刚抬上来的白色案板上。 一位戴着白色厨师帽的骷髅男人这时走上高台,手握一柄锋很大的利菜刀,先向英诺森王与薇安王后行礼,然后走到了白色案板前。 在众人恐惧的眼神中,拿稳菜刀,重重砍在肋骨上,砰的一声,剁排骨一般,一下子就把一具尸首剁开,接着就像切肉一样把身体切成薄薄的肉片,动作麻利而利落,切完后扔到旁边的篮子里。 更多的惊惧哭声与呕吐声同时传来,在人群里像瘟疫一样传染,哭声一片,呕吐声一片。 尸体一具具地切着,切到最后几具时,人群开始慢慢安静,似乎对这种杀戮已经渐渐习惯,一个个表情麻木,眸子黯淡无光。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夜幕已降临,广场四面燃起了火炬,照亮得几乎如同白昼。 广场的正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口大铁锅,铁锅下面堆放着不少木柴。 那一刻,心美悚然一惊,以为他们这群人就要被丢了锅里煮熟。 然而,不是。 大铁锅里注满了水,下面的木柴很快被点燃,当水煮沸之后,刚才切的尸首上的一片片肉被丢入了滚烫的沸水中。 骷髅卫兵同时还打开数十袋米袋,全数扔入,连同袋子一起煮。 作者有话要说:  不确定是否有加更哈~~ 感谢支持~~ 第81章 难以想像 广场静静的, 所有人不说一句话,只听得偶尔急促偶尔平静的唿吸声。 高台上的英诺森王和薇安王后并肩而站,也是一句不说。 一个钟头后,米香与肉香慢慢在广场蔓延,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冰冷的夜风飘入每个人的鼻内。 肉粥煮熟后,二十多个骷髅卫兵各拿着一个木筐走到大铁锅前。 两个骷髅卫兵此时搬了一架木梯过来,放在大铁锅旁,其中一个拿着一柄大勺子爬了上去。 另一个骷髅卫兵则打开刚才拿来的木筐, 从里面捞出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脑髓等噁心内容物已被挖出,空荡荡的, 就像一只特制的空碗。 木梯上的骷髅卫兵扬起大勺子,伸入大铁锅, 利落地舀满了肉粥,唰地一下, 盛入这只空脑壳碗。 然后顺序盛放,一只又一只血淋淋的空脑壳装满了肉粥。 无数呕吐声再次传来,纵然人们已经习惯各种残酷,此时仍忍不住痛苦呕吐。 最可怕事这时发生了。 那只盛满肉粥的血腥脑壳被递到了第一个城民的手中,竟是逼着要她喝下去。 那是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老太太, 颤抖着双手接过,放在嘴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递粥的骷髅卫兵不耐烦, 长剑直接抵在她喉咙上。 她发出一声恐惧的哀嚎,闭着眼喝了一口,接着勐地呕吐。 然后,“粥碗”被传递第二个人手上…… 就这样子,一个接一个地喝上一口肉粥,甚至连小孩子都没有被漏掉。 整座广场鸦雀无声,瀰漫着阴森、恐怖、嗜杀、血腥的氛围。 听不到哭声。 可却比哭声更可怕的氛围,让每个人的脸上写满恐惧惊惶。 让他们连哭都不敢。 心美甚至以为自己走进了最恐怖的黑色电影里。 这时的她没再观察高台上的英诺森与薇安是什么样的表情,一想到要喝那口人肉粥,就吓得瑟瑟发抖。 轮到她喝肉粥时,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湿湿的衣裙贴着冰冷身体,有种即将堕入地狱的可怕感觉。 第150页 闭着眼,控制自己什么都不要想,用尽全力张开嘴,勉强沾上血腥味“粥碗”,抿上了那一口。 浓浓的血腥与恶臭味泌入唇内。 只沾上那么一点,她就吐得前翻后仰,瘫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手中的那碗肉粥被骷髅卫兵直接递给了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 又下一个人…… 就这样子,“肉粥仪式”一直持续到了半夜,呕吐声与倒地声络绎不绝,却一直没有哭声。 所有人都已麻木。 心美瘫坐在地上,满头乱髮,双目无神。 薇安王后柔和的声音缓慢地传来,穿透整座广场,“各位!我们对待我们的敌人,就要用最残酷最可怕的方法,这样一来,敌人就会无比惧怕我们,脑子里再也不敢有一丝对我们不利的念头。我的城民们,我将带领你们从此过上富足、平安、强盛的生活……” 声音无比柔美,却安慰不了惊恐不安的城民,更覆盖不了仍不断传来的呕吐与痛苦呻吟。 心美整个人处于惊吓过度的混沌状态。 身心双重折磨之下,连施粥仪式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当广场上的所有人渐渐散去时,她也随之一道起身,像游魂一样,飘飘荡荡地往城郊黑城堡的方向走去。 尽管是夏日,夜风却凉凉的,侵入被湿透的衣裙,让她全身直打哆嗦。 不知走了多久,脚步沉得几乎快抬不动,终于快走到黑城堡。 可就在那一瞬,夜风拂过她的脸,蓦地清醒了两分。 勐然收住脚步,脸色大变,嗖地一下躲入一旁高高的草丛。 不远处高坡上的黑城堡居然灯火通明,四周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举着火把的骷髅卫兵,个个凶神恶煞,连一只苍蝇都不敢接近。 看来,黑城堡已被占领。她回不去了。 重重深嘆一口气。 她非但回不去,还要离这里远远的,不是怕被认出,而是担心深夜出现在城堡周围会被作奸细。 过了一会儿,她从草丛起身,悄悄地,借着夜色的掩护,蹑手蹑脚地奔向另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 一直到翻过了半山,她的心中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找到一个树洞,她钻了进去,蜷缩在里面,闭上了眼。 这一日受到的刺激太大,本着一种逃避的鸵鸟心态,她竟一下子就睡着了,就这样子过了一夜。 天亮后,她仍然惊魂未定,用陈旧披肩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将脸与头髮都藏在破布里,本着想进城探探情况的想法,混在一堆对新军入驻毫不知情的商客中间,渐渐走近爱琳城。 城门口已经戒严,数百名骷髅卫兵穿着铮亮的铁甲,手持刀剑,正在严格盘查。 那十几个商客惊见骷髅模样,吓得面容失色,惊唿出声,连忙往回走,骷髅们却立刻持刀将他们拦住。 见势不妙,借着混乱,她从商客马车底部钻入,从另一边钻出,悄悄地熘走。 虽然狼狈至极,但好歹逃了出来。 她不可能再回去了,只能另寻出路。 连滚带爬,穿过一片高高的草丛,又绕过两条山路,一路跑得气喘吁吁,却怎么也不敢停下来。 此时艷阳高照,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她浑身是汗,额头的汗更如雨珠子一样往下落,全身热得像发烧。 远远看见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河,她踉跄着奔了过去,扯掉披肩,扑在河边洗脸、喝水,好一会儿才舒服了下来。 通过倒映在清澈冰凉的河水里的样子,她看到了自己蓬头乱髮,便连忙梳理乱发。 刚梳完一条辫子,流动的清澈水波突然倒映出了另一道黑色人影。 惊恐地回过头,一柄森冷的利剑已抵住了她的脖子。 顺着这柄利剑朝上看,一道颀长高瘦的黑色连衣长帽男子正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利剑泛着可怕的寒光。 长长黑色连帽下的一双棕色眼睛,透着彻骨的寒冷。 “说,你是谁?”声音沙哑而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我是难民……”她勐地想到了这个藉口。 他冷哼一声,微微用力,将剑尖深入她的脖子一厘米,鲜血溢了出来,顺着脖子往下流到锁骨。 忍着钻心的痛,她呻吟道:“真的是难民……” “那你刚刚跑什么?” “我……我怕骷髅。” 他再次冷哼一声,正欲将长剑再次刺入她的脖子,她尖叫起来,“我说,我说,我是一个流浪汉,刚刚从一个部落逃出来的……” 她的右手则缓缓握住了一块尖锐的石子。 “然后四处流浪……”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哭叫道,“我一个女人我还能怎么办呢?看到那么多骷髅……” 说得迟,那时快,右手石头狠狠掷向他的眼睛,重重击中,他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 她迅速看了眼右手,来不及讶异自己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抬腿便逃。 身边的景物飞快地移动,耳边的风唿唿灌响,她飞快地往前跑着,慌不择路,两只脚拼命地移动着,用尽了全力。 第151页 可她还是听到了一声凌厉的剑风由远及近地迅速接近。 来不及多想,拾起脚前的一根粗壮树枝,左右挥两下,狠狠地击挡了回去。 嗤的一声响-- 粗壮树枝被利剑突然截成了两段,但对方同时也被惊住了。 她再次不可思议看向自己的手。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还拥有女王的剑术? 她当时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保护自己,却没想到一下子使出了女王的剑术。 艷阳依旧高照,知了仍在树上不停叫着,河水仍然潺潺流动,但一切都与刚才不一样了。 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或许是空气里的风,或许是天上飞翔的鸟,或许是此刻对面那个黑色长衣连帽男人眼中不敢置信的神情。 炎热的夏风从他们中间流过,带着犀利,带着一触即发的某种危机。 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你到底是谁?”黑色连帽下那双棕色眼睛锐利而危险。 她冷笑了下,缓缓地回答:“不知道。” “哦?”他的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地,“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如何?” 她冷冷盯视他,并不说话。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她骤然变色。 “米心美--如何?” 她的眼睛徒然睁大,全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向这个连衣长帽男人。 他勐地扯下了长长的黑色连衣长帽,露出了一袭黑色劲装和高高的黑靴,还有束在脑后的棕红色长髮,与略带沧桑的清俊五官。 记忆仿佛剎那復活,昔日梦境里所有的一切全都涌入脑中。 他曾出现在关于女王的梦境里,整张脸是那样鲜活,那样清晰。她当然能认出他。 可她仍然不敢相信地,指着他,“你……你怎么可能认识我?” 她认识他还情有可原。 可他怎么可能认出她? 他们素未谋面,从未有过交集,不存在一丝一毫认出的可能性。 他--便是薇安女王昔日的教剑老师,森暗之国的第一剑手塔木达,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性情古怪的奇怪男人。 看着她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一步步走近,“在这世上只有两个女子可能会使用我的剑术,一个是我唯一的徒弟薇安,另一个则是你,米心美。”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她的声音一直在颤抖。 “我当然知道你,薇安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他缓慢说道,“但我有一个秘密,薇安却一直不知道。” “我还有一个名字,”他一字一顿地道:“叫方友恆。” “……是你?”她只觉得唿吸都快喘不上来了,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 他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时停住,“看来,你已经看过我那封信了。” “是。” 极度的震惊之下,他俩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开口道:“你……想学我的剑术吗?” “拜我为师,我会把所知的都教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厉害了,大家的评论~~ 感谢支持~~ 第82章 练剑奇术 烈烈炎风拂过, 带着几分躁热与炙烈。 她怀疑地看着他,思忖了一会儿才道:“真的假的?你的条件?” 她对方友恆这个曾夺得王位的摄影师有些敬而远之,这是一个攻于心计,心狠手辣,还有点不择手段的男人。 “当然是有条件的。”他貌似漫不经心地道,“但到了时间我才会告诉你。” “那我不学了。” “学不学随你,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可不是三年前的那片大陆,部落、王城之间的暗战不断, 实力稍强一点的王国不断远征,吞併部落、王城,战火连连, 寻常男子都难以生存,何况你一个弱女子了。” “不用你操心, 弱女子也有弱女子的生存之道。” “好,有志气。” 方友恆转身便走, 压根没再进行任何劝说,很快便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 她感觉自己拒绝了一个很好的提升机会,或者说,逆袭机会。 她本有机会证明自己也是有能耐的,即使没有女王的美貌与剑术, 也能够成为绝代剑手或者能让别人刮目相看的女能人什么的。 可是她不想让自己受到太多的束缚,更不愿自己在夜半时分想起与他的交换条件而惶惶难以入睡。 她或许会永远平凡,或许会永无出头之日, 但至少她能每一天都过得很轻松,哪怕只是心态上的轻松也好。 说白了,她这种人就是傻。 但她自己并不介意,傻就傻吧。 午夜,她正躲在离黑城堡不远的一个石洞酣睡,忽然被一个重重巴掌拍醒,全身一震,几乎是从草堆上跳起来,“谁?” “起来!”一道沉稳至极的浑厚男子声音飘入她的耳际。 黑暗里,她怀疑地问道:“方友恆?” “是。出来。” 她猫着身出了石洞,一不留神,脑袋撞在了洞口,抚着头,痛唿骂咧,“方友恆,你深更半夜不睡觉,找我干什么?” 第152页 却没有声音搭理她。 “方友恆?”她狐疑地又嚷了一下,完全出了石洞,左顾右看,最后在山头看到了背对着她的那道黑色劲装身影,手持一柄锋利的铁剑,略嫌冰冷的夜风里,居然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她扑哧笑出声,“方友恆,你以为你是在拍武侠片吗?” “少废话!” 她眼前一花,只见一柄长长的利剑飞了过来,条件反射似的,立刻接住。 一根粗壮的树枝勐地刺了过来,带着凌厉风声,她立即扬剑,狠狠反击过去,不料那树枝转瞬化为无数道光影…… 她心中一惊,勐地后退,手腕却一麻,利剑脱手而出,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知道你现在缺的是什么吗?或许你仍记得些许剑招,但是你的气力不足,说通俗点,就是真气不足。若真气不足,再好的剑招在你手上都形同虚设。” 方友恆手中把玩着那根粗壮树枝,悠悠地道:“但我不打算教你太多,以防你是一只白眼狼,将来会反咬我一口。但看在我们是这片大陆上唯二来自现代的人的份上,我可以教你一二,可也仅止于此了。” “那就多谢了。”她毫不客气地应道。 既然他愿意无条件地教,她自是乐意学习。 “现在,随我爬悬崖。”方友恆扔掉树枝,淡笑道,语气就像“我们现在去游乐场”一样轻松。 “啊?”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谁知他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她捉到了悬崖顶上,厉声道:“现在,你给我从这里爬下去。” 月光下,光秃秃的崖壁看起来陡峭险峻,危峰兀立,壁立千仞,突兀的石块一块块地叠加着,但彼此间缝隙极小,根本没有踩踏的可能。 汹涌澎湃的海水在崖底拍打着,一阵又一阵向上涌起,击拍着坚锐的崖石,哗哗哗,就像野兽一样发出巨大的嚎叫。 劲厉的冰寒海风唿啸拂来,吹在她的脸上,有种刀割般的痛。 “方友恆,你是在开玩笑吧?” “少废话。” 他在她腰上绑了一根粗粗的绳子,见她迟迟不敢下去,怒目圆瞪,“下去!”一脚踢在了她的屁股上,竟毫不留情地把她踢了下去。 “啊!”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来这一招,防不胜防,惨叫一声,整个人就往崖下坠落…… 狂烈的海风割过她的脸,长发零乱飘散,她痛哭不止,失控般惨厉尖叫,仿佛把嗓子都要扯破。 “啊——” “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救我!” “方友恆,你这个大混蛋——” 她从前自认有恐高症,从不玩蹦极之类挑战人类极限的玩意,生怕会吓出心脏病。 但这次,她“玩”了整整一晚。 也可以说是尖叫了整整一晚。 从最初的精神崩溃到惊恐交加到最后若无其事地闭着眼随着绳子摇晃,享受着就快到海面却不到海面的那种“差一点”的遗憾,她竟然能克服这种恐惧,连自己都惊异万分。 “方友恆,你看到了吗?我刚才没有叫了。” “看到了。” 原来,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 在悬崖上盪了整整一晚,她筋疲力尽,却收穫颇丰——收穫了勇气、信心和力量,这些她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看来,你明天就可以真正爬悬崖了。”太阳就快出来了,方友恆双手环抱胸前,淡淡道。 她抹了抹满额的冷汗,喘着气问:“你为什么会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哦,怎么说?” “若有哪一天,我陷入险境,大概愿意救我的只有你了,毕竟我们一个地方来的,你若少了同伴,也会觉得恐惧吧。但你手无缚鸡之力,脑子又只有一根筋,我不教你这点功夫怎么办呢?” “谢谢。” 虽然不满意他的贬低,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他,毕竟他的剑术能帮她自保。 第二天晚上,夜黑风高。她跟着他艰难地爬下悬崖,虽然腰上仍绑着绳子,但踩空了十几次,整个人被悬在半空的恐惧感,仍然难以忘怀。 随着绳子飘荡,迎着冰冷海风,惊恐地尖叫着、惨叫着、哀嚎着,眼泪哗哗地流下。 他却视若无睹地看着,偶尔讽刺一句,“早死早投胎。” “你这个混蛋!”半空中来回飘荡的她尖叫着。 第三天晚上,她变得谨慎、警惕,小心翼翼地随着他爬下悬崖,每一步都踩得十分仔细,其码要尝试十几次才敢下脚。 这样试了多次以后,他终于不耐烦了,又一脚重重地把她踢了下去,尖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晚上过去了……直到第十天,方友恆才对她说道:“爬悬崖你以后自己练,每天练的话可以增强你的元气;从今晚开始,我们开始习剑。” 不愧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首先採用画图方式来教。 这种方式最是简单明了,最适合初学者入门。 第153页 宽阔无垠的金色海滩上,摇曳火把光里,她蹲在沙地,看着他用树枝精确而细緻的画出精妙的剑招。 “我刚进入这具身体时,便对塔木达掌握的这些剑招惊嘆不已,仔细研究后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看看这个招式,是採用向上挑的方式,但实际上剑尖涌出的力量却是向下,为的是迷惑敌人,出其不意……” 他孜孜不倦地讲解,每逢遇到她不解的地方,还耐心地多讲两遍。 随后他还画了一幅思维导图,教她前后推导剑招的变化方式,并将自己总结的看起来很神奇的那些剑招的规律一一讲给她听。 “实际上,再不可思议的具有神秘力量的东西也是有规律可循的,你看这些剑招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除了虚晃一招哄人外,全都将力量集中于剑尖,厚积而薄发,沖涌而上……至于那些花式剑招什么的,多是面子上的东西。 “你还需要牢记一件事,那就是比剑时的心态,有时是取胜的法宝。日本禅宗有过这样一句话:‘击碎生死关头,便见一念不生,前后际断处,方能出生入死,如同游戏之类。’ “当你内心了无牵挂,空荡荡一片,只与剑招融为一体时,我就是剑,剑就是我,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力量,这也就是所谓的练‘性’……” 一晚上就这样过去,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居然有种充实满满的感觉。 “你当年也是这样教薇安女王的吗?”她在沙地上用树枝模仿着画他的剑招。 “没,我那时还不是塔木达。” “你什么时候变成塔木达的呢?” “一年前。”他的眼神凝了起来,似是忆起往事,“当我知道自己原是凯洛特国王后的剑师后,就直接去凯洛特找她了。我总不能一直在外流浪吧。” “那以前的塔木达呢?” “死了。” “死了?”她吃惊地抬脸看他,“怎么死的?” “穷困潦倒,嗜菸酒,最后醉死在了河里。当我醒来时,在河里已经躺了三天了。” “王国的第一剑手,下场怎么这么惨?”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是个剑痴,也是个酒痴,还有几分自命不凡,可能天才都有这种通病。他不愿依附王族,自从不教女王之后,便四处流浪。为避免麻烦,他刻意隐瞒自己的剑术,可这样一来就无人聘请他。他为人高傲,也不愿向权贵自荐,便蜗居在一座小山村里,最后酗酒而亡。” “真惨!” “你也愿意这样吗?”他忽然抬头看她,眸光闪闪,“蜗居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默默地过日子,然后了此残生?” “默默地过日子没什么不好,寿终正寝也不错。不过我不是塔木达,不会像他那样酗酒身亡,我会好好地过日子。”她笑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斟酌着道:“你知道吗?英诺森王最近离开爱琳城,去西希达尔斯了。” 她随意哦了一下,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加上这一次,这两年多来,他起码拜访了西希达尔斯十次了。” 他的眸子闪动异样的光芒,“最近我无意中得知了一些细节。他对裴诺尔王身边的侍女、女官等都特别留意,有时候还偶尔会注意一下男人。” “你想说什么?”她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我想说,可是你敢听吗?” “那就不说吧。”她说道,“我告诉你,我见过英诺森王的原身,就一骷髅架子,吓都要吓死你。” 他站起身,“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在背诵剑招时,先记纲,后记点,整体大于部分之和,这样你的逻辑会理得更顺。” “明白。” 她的神思忽然有些恍惚,当他说起英诺森王时,她却在想弟弟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日只有一更哒!! 么么大家~~不过这章也近4000字了。 泪遁~~ 第83章 牵扯不清 或许这天晚上与方友恆谈起了英诺森与裴诺尔, 第二天白天缩在石洞草堆睡觉时,居然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这个梦奇异得不像真的。 或者说梦原本就不是真的。 可身在其中时候,她以为是真的。 甚至当醒来以后,她也在迷煳中以为是真的。 梦里,她飘到了一座高大的深灰色城堡。 穿过天空的厚厚云层俯瞰,可以看到被连绵起伏的险峻山脉围绕的海上巨大岛屿。 高耸入云的悬崖直冲天空,巨大的深灰色城堡便建在上面。 四面环海的岛屿,庞大的迷宫般森林,金矿与石油矿, 海底深处的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都属于这座城堡的主人。 城堡内,穹顶大殿, 烛灯璀璨,地龙烧得正旺。殿外纷飞白雪, 殿内却热得汗流浃背。 美貌侍女来回忙碌,权贵们攀谈、敬酒, 不时迸出大笑。 艷丽性感美女们站在殿中间跳着妖娆的舞蹈,柔媚的眼波仿佛能把人的魂儿勾走。 梦里的她看见自己外披白色天鹅绒大氅,内穿绣金银丝线的火红华美长裙,优雅圆髻披戴着半透明的星星头纱,打扮得高贵典雅。 第154页 在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侍女陪伴下, 穿过长长的露天长廊,绕过一根根白色圆柱,踏上高高的石阶, 一步步走上,直至走到最高处的殿门。 进入殿内,一股热浪扑来,她脱下天鹅绒大氅递给侍女,径直而入。 晚宴已经开始好一会儿,殿内衣着华丽的贵妇与贵女都挤坐在一块儿喝酒聊天,看到她时,低低私语起来。 她看起来泰然自若,丝毫不在意闲言碎语,一派已经习惯的模样,优雅走入她们中间,找了个偏角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绝对不起眼。 她素来不喜参加这种晚宴,若不是为了某人,她不会出来露面。 酒过三巡,晚宴的欢乐气氛浓郁,近乎所有人都放松下来。这也预示着晚宴离结束不远了。 她喝了几杯果汁后,忽觉有点困了,连打了两个哈欠。 低声对身旁侍女说了一句,准备站起身,这时大殿的银色大门突然从两边分开,一股奇寒无比的冷空气伴着夜风袭卷而入。 与此同时,浓浓的血腥味与不可抵挡的嗜杀之气悠悠飘入了殿内。 说不出的阴森与恐怖。 所有的权贵突然屏住了唿吸,理了理身上衣服,恭敬站在了座位前。 贵妇与贵女们则全都瑟瑟发抖,慌忙站在座位后面,低头垂首,大气都不敢喘。 梦中的她似乎也知道是谁来了,立刻藏在一根巨大白色圆柱后。 阴冷的夜风伴着一道高大黑色身影缓缓而入。 璀璨明亮的灯火下,可以看到他瘦得削尖的白皙面容,五官仿佛深刻精雕一般。他戴着金色王冠,王冠下的柔美银灰长发极长,直飘到了地面。 他的眸子澄澈透明,犹如唯美蓝宝石,泛着绝美的淡淡蓝光,深沉而神秘。 五官线条立体,深深的,仿佛凹刻下的精緻,下巴坚毅锐利,显示出他顽强固执的性格。 一袭纯黑简约线条的最高等级皇室军装,黑色裤腿紧贴着笔直强健结实长腿。 宽阔肩膀的肌肉力量健壮,后背肌肉线条强劲有力,仿佛随时可以撑开扩张。 这两条紧绷笔直长腿尤为引人注目,带给人一种“禁慾的性感”,而且是一颗能让对方失控、诱惑人的“坏糖”。 偷偷看着他的女人们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又发自心底的怕他。 他野性而又狂傲的禁慾气质,让她们无法自拔。 可他的血腥杀戮的气息,又让她们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她的心也在跳,躲在白色圆柱后,几近把自己全部藏起来。 他是她今生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闻着他身上的血腥气,便知道又是哪个地方杀过了人才过来的。 曾经的那股带着清香的甜腻味道,再也荡然无存。 殿内所有的人看到他,全都向他跪下恭敬行礼。 虽然他并非这座城堡的主人,却仍是一国王者,仍需行跪拜之礼。 他微微抬起手,殿内原本停止的音乐再次奏起,晚宴似乎再次恢復适才的欢乐,艷丽美女们也再次跳起舞,同时媚眼如丝地勾向他。 他却淡淡微笑,视若无睹。 贵族们与贵妇们拿起酒杯,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她安静地起身,不着痕迹地绕到白色圆柱后面,打算悄悄地离开。 可刚走了几步,却被一道修长强健的黑色制服身影挡住。 “还没有给我讲故事就打算走吗?” 散发嗜血杀戮气息的他微笑着,竟优雅地向她伸出手,眼神极其温和,亲切得仿佛自家兄长,“跟我来。” 但她一动不动。 低垂眼眸,看到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为将领者,通常手上起满茧子,最起码是一双粗糙的手。 但他的手却修长白净,细緻美丽,柔美异常。每只指甲还全都修整得干干净净,不带一点污垢。 甚至比她的手还要干净漂亮。 见她低头沉默,他的语气更为柔和,关切地问:“今天不开心吗?” 暗暗深唿吸了几下,鼓足了勇气,她抬脸看向他,“你让开!” 她的声音硬邦邦,他却一点都不生气,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可亲,与身上散发的嗜血杀意成反比,“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依然面无表情,再次重复,“你让开!” 这一次,他微笑着乖巧地让开了,侧过身,让她走过。 带着两个侍女,她头也不回地,却有些踉跄地离开了晚宴大殿。 可是走着走着,一直走到铺着厚厚积雪的花园,心事重重的她这时才惊觉身后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 转过身,两个近身侍女不知何时不见了。 花园里一片冷清,此刻竟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说,你生气得够久了吧,”月光下他的面容出奇温柔,蓝宝石般的眼睛发着美丽的光,“都已经好几年了,气性真是够大。” “我早已不生气。”她平静地道。 “我百般求你原谅,尽可能出现在有你的地方,讨你的欢心,难道这样仍然无法让你回心转意?” “我说过多少遍了,”她有些不耐烦了,“我跟你不可能。” 第155页 “你这些全是气话。” “你如果喜欢自我安慰,我也没办法。”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就不能安慰我、哄哄我吗?” 他的冰蓝色眼睛盛满委屈,盈盈水润,恨不能流下泪,就像个想要糖果却不得的小孩子。 “我已经有丈夫了。”她深深吸口气,断然拒绝,“拜託您不要再缠着我了。” “那小白脸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女人都喜欢他?” “英诺森,你说话放尊重点!”她怒了,略带婴儿肥的脸因此涨得通红。 他见她动了真怒,再不敢吱声。 她转身要走,他却又拦住她。 “让开!”她不客气地道。 他的眼神深刻无比,唇畔含笑,仍挡在她身前,带着几分诱惑地,“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就算你嫁了人,我也不会放弃你。” 她冷冷地盯着他,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他,“我怀孕了,英诺森,你不要再缠着一个孕妇了。” 一阵死寂。 冰冷的夜风带着雪花扑到他们的脸上。 英诺森的冰蓝眼眸如宝石般澄澈美丽,却内隐一种惊心动魄的神秘波涛。 沉默。 安静。 他的全身散发的气息凌厉而痛苦。 她不以为意,勾了勾唇角,准备从他旁边绕过去,却被他一把勐地捏住手腕,“不要逼我,宝贝。”他的唇畔依旧带着笑,却隐隐带着一丝危险气息。 “你要做什么?”她居然有丝惧怕。 他靠近她的下巴,几乎靠在她身上,撩弄起她的漆黑髮丝,耍无赖似的说道:“你说呢?你再这样对我,我会失控的。” 梦中的他,眼神极为热烈,就像燃烧的火焰。 连她在梦境中都能感受到他炙热如火的爱情。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带着缠绵,带着爱恋。 “我是那么爱你,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时起就没有改变过。任何人都无法再取代你。 “你对我讲过的那些故事中,我最喜欢的一句便是,‘我对爱感到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为爱而死。’” 她转过身体,强制抑住情绪,深深唿吸着,“别再说了……” 这时一阵凌厉的寒风带着雪花飘过,遮住了她带着复杂表情的面容。 一片漆黑。 夜色里,她的后背被一双修长健壮的手臂抱住,灼热而熟悉的气息拂入她的耳内,“姐姐,不要背叛我。” 她的眼泪倏地漫涌了出来,“我……我不知道。” “姐姐,这世上的诱惑很多,有太多的美男,也有太多的美女,让我们一起来抵御。” 她的漆黑眼眸水光盈盈,长睫微闪,心跳如鼓,本想说好,可是一股突如其来的酸楚排山倒海地将她整个人覆盖。 让她唿吸得喘不过气来。 心底深处,有某个地方一直在痛,痛得让她无法斩钉截铁地说出那个“好”字。 “我……不知道。”泪水终于还是流落而出,鼻头酸酸的、痛痛的。 “姐姐,还记得曾经你为我写过的诗吗?我来到这世界,只是为了见见太阳和你。现在我想把这首诗送给你。 “姐姐,我们才是一体的。” 她被带入他宽阔温暖的怀抱,暖暖的,甜甜的,还带着一种幸福的味道。 可为什么,她的眼泪却流落得更多…… 无法言喻的伤痛再次兇勐袭卷而来…… 哭着哭着,她勐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此时已是日落夕山,她竟睡了整整一天。 脸上仍挂有泪痕。 幸好,只是一个梦。 太可怕了! 我的天啊! 她从草堆坐起,擦去泪痕,心跳得厉害,余悸未平。 闭着眼睛,拼命使自己平静,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裴诺尔和英诺森,再加上她…… 怎么看起来像一场三角恋? 这个梦可能是一个警示,警示她不要脚踏两条船。 同时与两个男人纠缠不清是很危险的。 梦中的她还怀孕了,似乎怀的是裴诺尔的孩子,但这怎么可能? 太可怕了! 但她的心又一动,忽然想到,也许这个梦不是真的。 这一切不可能发生。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没有绝顶出色的外形,没有显赫的身份地位,甚至连落魄贵族的身份都没有。 外形平平,来歷不明,腰上还有一小圈游泳圈,被指长得颇肥的胖妞,这样的女人怎可能被两个男人抢? 套上一句俗套的话,他又帅又有钱,还有不低的身份地位,凭什么会看上你? 你又算什么东西? 甚至连英诺森自己也承认过,他只会看中最出色的女人……大概只有薇安女王那样的第一美女才能虏获他。 至于裴诺尔,那是自十四岁以后便被无数美女环绕,让不少男人疯狂的美男。 她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还真的是想多了。 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自作多情”用来形容她刚才的状态是再合适不过。 第156页 但这个梦仍然给了她一个警示,不要与这里的男人牵扯过多。 一是她没有足够的资本,真出了什么事只有任人鱼肉的结果。 二是她的最终目的是回家,不要为与她再没有关系的人牵扯不清,以免扰乱了最终目的。 自己终究不属于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 4000字奉上,木有加更了~~ 第84章 歷练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她将全部精力放在练力、练剑与研究剑术上。 她的力气太弱,方友恆便为她在石洞外装了一个几公斤重的沙袋,供她每日拳打脚踢,练习手力与脚力。 从起初的手肿脚肿,到后来的灵活自如,她很吃了点苦头。 每天大概花一个小时在沙袋上,通常是利用每日傍晚,风雨无阻。 她一般午夜跟着方友恆练剑,快天亮时便回石洞睡觉, 莫约下午三点左右醒来,休息两个钟头后,她会研究一下方友恆教给她的剑术, 一般一研究便是一个时辰。 之后她会做晚餐。力气大了不少后,她常常去树林打猎, 经常猎到兔子或一些小鸟,同时会採摘一些野菜或食用菌。方友恆偶尔会好心给她带上一袋大米, 她便能吃上一段时间的粥。 将大米、野菜、蘑菇以及一点兔肉混煮在一起,便是一顿美味的肉粥。哪怕不放盐,因着野菜与蘑菇的天然鲜味,竟使粥的味道鲜美无比。 每次喝上两三碗,便能使她迅速恢復体力。 在没有米粥的日子里, 她便以吃烤肉为主。将新鲜至极的野极裹着细嫩的兔肉或鸟肉,咬上一口,汁液顺着嘴角溢出, 齿颊留香,竟也是一顿美味。 在吃烤肉的同时,她还会顺带做上一锅野菜蘑菇汤。 用几根粗壮树枝搭建起一个简易的吊架,将铁锅挂在上面,下面生起一堆火,不到一会儿,铁锅里便飘出沁人心脾的汤香。 这里的水质极好,煮出来的汤极大地保留了野菜和蘑菇的原始鲜味,汤汁极为可口。 她每次都能喝上两大碗。 喝完之后,哪怕原本再累,也都有种再次活过来的感觉。 她原本就擅长做菜,现在树林里的食物资源颇为丰厚的情况下,竟过得还算滋润。 她发现她竟然不要钱也能在这里生活得很好,除了大自然的恩赐外,方友恆也是个有力的后援,偶尔给她带来的一些生活用品,的确帮了她不少。 另外她所住的石洞还算舒适,每当太阳升起后,便有数道强烈光束照入石洞,将四面石壁烘得干干的,厚厚的干草也变得松松软软,睡在上面颇为舒服。 总的来说,她在吃和住方面居然过得还不错,而且还挺自由逍遥。 只是在练力、练剑方面,她极为辛苦,甚至数次濒临崩溃。 太阳落山以后,她便会去爬悬崖。她答应过方友恆,一定会每天爬。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打沙袋还能每天做到,毕竟是吊在石洞外的大树上,最近最便捷。 但爬悬崖就不是了。 不但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每次开爬时还要忍受强烈的心灵动盪,在恐惧与决心之间徘徊。 每当她的手触碰冰冷潮湿的崖石,双脚踩踏在摇摇欲坠的石块上时,心跳快得仿佛就要从胸腔跳出。 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而梦醒了后一切就可以结束。 可现实却往往让她失望。 那漆黑夜色中的苍茫大海就像一只巨大无比的怪兽张着嘴等待着她,等待着她下坠的一瞬间。 阴冷。 恐怖。 令她胆战心惊。 这时的她才发觉自己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她也会软弱,也会偷懒,也想不顾一切地放弃。 放弃能让自己立刻放松下来。 心灵与身体都不用同时承受沉重的负担。 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曾在方友恆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不会放弃,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一侧绳子系在腰上,另一侧系在树上,抓紧冰冷崖石,颤抖着双腿,一点点爬下悬崖。 有时候她甚至是一边哭一边爬,一边骂一边爬……真的是很辛苦,还很痛苦,还要不断说服自己克服恐惧…… 爬到崖底时,她常常大哭出声,拼命地哭,嗓子几近哭哑。 哭了一会儿后,还得赶紧洗把脸,把头髮与衣服整理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静待方友恆到来。 接着便是长达半个夜晚的练剑,有好几次,她累得瘫倒在地,她想放弃,真的想放弃,哭得泪流满面,坐在沙地上不肯起来。 方友恆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嘲弄,“想放弃也可以。当你被敌人用剑指着脖子时也能更容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闻言,她一边流泪一边从沙地上艰难爬起,拿着剑大哭着冲上前,狠狠击向方友恆。 无数剑招下来,她的眼泪一直没停过,全身骨头仿佛散架,却硬是咬着牙坚持没放弃。 方友恆对她从未留情过,招招犀利锋锐,充满凌厉的杀气,稍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他的剑招伤到。 一个月前,她的左胳膊就被他的利剑刺穿,血流不止,勉强包扎一下伤口后,又被他逼着继续练。 一边练还要一边忍受着他的冷嘲热讽。 第157页 “就这点儿伤还装死?要是你现在面对的是你的敌人的话,心脏早已被刺穿了。” “吃不了苦就找个人嫁了算了。不过以你这种资质,嫁也只能嫁一个渣。” “要想不被人瞧不起,自己就得拿出一点魄力来。” “我看你,这辈子也只能如此了……” …… 她尖叫着、哭喊着举剑冲过去,带着无比的杀气,狠狠击了过去。 而他,则是轻轻松松地,一个扬手,一道凌厉的剑光挥起,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攻击…… 无数次,她扑倒在沙滩上失声痛哭,哭自己没用,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自己的资质真的没那么好…… 哭得歇斯底里,哭得蓬头散发。 哭得再也不像她自己…… 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既不安慰,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待她哭声渐渐减弱,才开了口:“哭完了吧?没用的东西,还练不练?”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抓紧汗湿的剑柄,咬牙切齿地爬起,又沖了过去…… 两道凌厉的剑光,铮的一声,在半空中相遇。 …… 就这样日復一日,月復一月,不知不觉中,大半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日,练剑结束时,太阳已在远处海平线上露出了三分之一的脸。 方友恆站在金色沙地上,一脸的嘲讽,“你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剑手,这点儿强度远远不够。几乎所有的顶级剑手都是从三至四岁时学起,你自己算算,你与他们的差距是多少?受点儿苦就哭,就赶紧找个人嫁了吧,至少不用每天啃野菜。” 她刚又扑在沙滩上痛哭了一场,眼睛红肿得厉害,哑着嗓子驳道:“我就算不嫁人,就算不是顶级剑手,也不会每天只啃野菜的。” “我只是个比方。”方友恆嘲弄地笑着,“我只是担心我自己看错了人。你的心智这么差劲,将来我要真遇到什么意外,你恐怕救不了我。” 她抹着眼泪,冷淡回应:“在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救得了自己。” “话虽如此,”方友恆悠悠地道,“但是多个人也是多个照应。人总得有个后备。” “不跟你多说了,我回去睡觉了。” 她正欲转身离开,方友恆却又叫住了她,“等等!” “什么事?”她奇怪地看着他。 他极少在临别时叫住她。 深棕色眸子在初升太阳下散发着种奇特的光,声音也因而变得有些奇异,带着一点莫名的兴奋,或者说,一点莫名的诡异。 “过不了多久薇安就会把整座爱琳城交给我打理,她要返回凯洛特。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我身边来做女官。至于练剑场地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提前打点好。” 她仔细看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出些什么,“我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教我剑术,现在还要给我担供女官的职位。” “很简单,”他回答得言简意赅,“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我扶你一把,就等于将来扶自己一把。” 不愧是高材生啊,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为着长远考虑,将顶级剑术悉数传授,还将捧她做女官。 虽佩服他的“远见卓识”,但并不表示她会接受他的这一种帮助。 她可能会有点不识抬举。 “不了,我不感兴趣。”她转身就走,直接回绝,“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已经做够女官,不想再做。 “这座王城是薇安在我的建议下攻占的,”就在她抬腿又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又开了口,“我告诉她,要想復国,掌控黑女巫城是第一步。” 她的脚步顿住,“哦,怎么说?” “别看薇安已是凯洛特的王后,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復国。森暗之国是她的家,她自是希望能回到自己的家。但她当初没有各大家族的支持,又众叛亲离,不可能重掌森暗之国,宁可将国覆灭也不愿让他人上位。” 他的唇角似是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笑意,“黑女巫城是个神秘的地方,传言曾积聚所有黑女巫的力量,你的原身不是就在这里找到的吗?” 她告诉过他,她便是在这座黑城堡里醒来的。 “黑女巫城是一个令这片大陆不少王国与部落避之不及的地方。因为曾是黑女巫们的聚集地,所以被指为不吉之地,这也是这黑女巫城多年来都未曾被占领的原因。但我为了想办法回家,就必须得说服薇安率军占领。 “我告诉她,黑女巫城的力量或许能帮助她将森暗之国拖出海底。而一旦她能让森暗之国重见天日,昔日对她恨之入骨的各家族重臣极可能会原谅她,重新拥她为王。她听后极为心动,便用尽全力说服英诺森王攻占王城。 “现在,我便是希望你入黑城堡,与我一起找寻回家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亲们,这一章更新晚了。 这一章我修改数次,仍然不算太满意,只能先这样,我之后会慢慢改了。 第158页 另外想要我其他文的宝宝们,可到我的weibo私信你的邮箱给我,具体可以看我的文案哈~ 第85章 黑城堡的日子 看着他熠熠闪光的深棕眼眸, 她沉默不语。 两个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天朗气清,天空碧蓝如洗。 她身穿纯黑绣金纹长裙,披着纯黑斗篷,亦步亦趋地跟走在一袭浅综色长袍方友恆的身后,走进被重重骷髅卫兵围守的被废弃掉的黑城堡。 城堡里已焕然一新。 前殿、柱廊、石阶、走廊全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铺上新彻的青色石砖,光洁亮泽, 明亮清新。 看来薇安与方友恆把这里整理得不错。 原本干涸的喷泉池喷洒出了新的水雾,形成细细的潺潺流水,流向花园隐蔽的小水沟。 偌大的彩色花园, 新种的名贵花草在璀璨阳光下发出美丽光泽,五彩斑斓蝴蝶四散飞舞, 不知名的小鸟躲在修剪整齐的大树上啾啾鸣叫。 四处瀰漫着各种鲜花的清香和绿色植物的独特草叶气味。 只是城堡的守卫依然森严。 骷髅卫兵持着刀剑,分散严守城堡内每一方寸之地, 刀剑散发的寒光,让人在阳光下不禁不寒而慄。 “曾经发现一间房间特别干净,想必是你住过的吧?”方友恆头也不回地在前方低声道。 她简单地嗯了一下。 “我也猜到是你住过,但对薇安只说是黑女巫可能回来聚会过。” 他把她带入一间敞开式的宽阔明亮偏厅。厅内一侧没有墙,只是一排刻着花纹的白色柱廊。黄色纱幔被从柱廊外飘来的秋风轻轻吹拂, 漫过了她的纯黑色绣金纹长裙和足踝。 地面由陈旧的白色大理石铺成,虽然地砖裂纹并现,但是被擦得光光亮亮, 仿佛连人影都照得出。 一排黑衣侍女垂首并肩站立,长发梳成宫廷圆髻,戴着银色珍珠耳环,全是统一的装扮。 “心美,”方友恆简单地介绍道,“从今天起是你们的首席女官,大家都得尊重她。好了,散了吧。” 首席女官? 心美斟酌着,这是与宝伦夫人差不多的“高位”吧。看来她还得感谢一下方友恆,从前的她就算对裴诺尔有“抚养之恩”,也从未坐上过宝伦夫人那样的位置。 “现在,你是这座黑城堡的主人吗?”黑衣侍女们全都离开后,她问方友恆。 “自然。这里所有人都得听我的。”方友恆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懒洋洋地道:“万一有人欺负我的话,我至少知道给我撑腰的人的头上的帽子有多大。” 他唇角的笑意味深长,“别给我闯祸。” 她话锋一转,“我能住回我原来住过的那间房吗?” “可以。那间房一直空着。” 就这样,她住进了曾经住过的那间不大但整洁的房间。 半坐床头,她看着没有玻璃的弧形石窗,心中竟涌起万分感慨。一番折腾后,她居然又住回了原来的地方。 房间似乎没有太大改变的地方,除了多了一座深褐色大衣柜,一张陈旧斑驳的书桌和一盏白色烛台外。 连红木地板上的划痕与斑驳陈迹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但她的心境与从前已不一样了。 看了看掌心磨出的一片粗茧,又看了看手指间的粗糙皮质,她微微一笑。 之后,她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她每日午夜起床,持剑来到方友恆房间前的私密花园,两人对练,花上三个钟头左右的时间。 练完后,她回到房间洗澡睡觉,可以一直睡到中午。 对于首席女官来说,是不用清早起床服伺人的,只用下午一段时间处理各类琐事即可。 午饭后,她会与掌管方友恆衣食住行的四个下属女官例行谈话,得知一切无误后,便故作高深地点点头。 然后学着宝伦夫人从前居高临下的模样,把下巴仰得高高的,“大人不摆架子是大人待人亲切,但是你们底下的人可别失了本份,规矩可是摆在那儿的。” 四个女官连连称是。 她们不知这位空降而来的首席女官是什么来头,但见方友恆对她颇得几分尊重后,也不敢怠慢了她。 “鞭子摆在那儿,刀剑也摆在那儿,还有地牢也在那儿候着,若坏了规矩,想尝哪样都可以。”她学着宝伦夫人说话,一字不漏。 很早以前她便有点羡慕宝伦夫人那气定神闲,仿佛对一切掌控在手的模样,现在有样学样,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四个女官低着头,沉默不语。 “散了吧。” “是。” 房间再次安静了下来。她端坐在桌前翻看方友恆的衣食住行帐本,沉下心来核对数据,一般会花上两个钟头。 之后便开始研究剑术。将今日学到的剑术又在脑海里温习了一遍,同时在纸上写写画画,感觉掌握差不多后,便一把火将画纸烧掉。 傍晚,她开始在睡房里专门装上的一个沙袋上进行练习,拳打脚踢一个时辰之后,便监督专管食的女官摆好晚膳。 晚饭后,方友恆会将她叫到书房,与她讲解剑术上的疑难点。 第159页 半个时辰后,她将衣食住行女官再次聚拢一起,听她们汇报今日整体情况后,便扬手让她们散了。 如今住在黑城堡,她无法再爬悬崖,但接受了方友恆的建议,开始爬城堡。 是在方友恆的掩护下悄悄地从城堡极不起眼的一角往上爬。 比起悬崖,爬城堡的难度丝毫不低,除了经常从城堡某处掉下来玩“蹦极”外,还要随时防范骷髅卫兵的严密监视。 有好几次她险些被骷髅们发现,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幸而方友恆派出的两个喽啰起了作用,装作偷偷打牌被发现然后逃走的模样,才让她躲过了一劫。 爬完城堡后,她回到房间,浑身骨头已散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几乎头一沾枕就睡着。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大半年。 可以说是她自来到这片大陆后过上的最平静的一段日子,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没有血腥厮杀,偶尔出现几个嫉妒她的不安份的侍女或女官,全都在被查出后被施以严厉惩罚,或被降为做苦工的女奴,或被罚上几十鞭子扔去妓院,或直接被处死。 方友恆罚起人来从不手软。 她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他的手段,比她从前做女王都要狠得多。 但因没有了后顾之忧,她能将大半部分精力放在练剑上,剑术有了颇大的进步。 但方友恆并不满意,觉得她的进步太慢。 “你真是笨啊,教了多少遍了,居然又使错了……” 随后,她被罚练同样剑招练上三个钟头。 双手红肿得像包子,胳膊酸痛得抬不起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不是青肿一大片,便是磨皮流血,或是痛得一碰就骂咧,偏外观上又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当她忍不住偶尔埋怨两句时,方友恆便冷笑着:“你还想成为顶级剑手?就连当菜鸟剑手都轮不到你。” 她再不吱声,拾起剑,忍住痛,继续苦练。 这么一练,又是从午夜到天亮。 剑光在私密花园里亮起,数道剑光交汇,砰的一声,化作数道迅疾而来的密密剑雨,将数棵大树的枝干折断。 声响惊动了花园外的骷髅卫兵与值夜侍女,但他们只当是剑师在练剑,未作多想。 练剑之外,便是寻找黑城堡的秘密。 通常是在方友恆的休沐日进行。 休沐日,便相当于现代世界的礼拜天。 两人装作闲聊散步的模样,一前一后地穿过狭窄的走道,经过绘着看不出色彩与内容壁画的弯角,再走过一段长长的斑驳石板的城堡内的小路,四处寻找着线索。 他们曾进过城堡的每一间房间,甚至连侍女、侍卫和女官的房间都没放过,打着例行检查的名义,仔细搜寻过每一个角落,却一无所获。 还重点检查过心美的房间,因为心美的原身曾放在那里,便是重中之重。 可找了一次又一次,撬开过地面石砖,将整个天花板打开,敲击过每一面墙等,却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黑女巫们一定有一个力量聚集的地方,但也许不是在房间,”心美说道,“可能是一块宝石或者什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宝石?”方友恆问。 “我曾做过一个关于黑女巫的梦,当我还是薇安时。四个游歷四方的黑女巫在一片黑暗森林里聚会,恰巧遇上了薇安。薇安以珠宝作饵,诱使黑女巫们传授给了她四种杀人不着痕迹的方法。”心美道,“我想黑女巫既对珠宝这么感兴趣,可能会将能量的秘密藏在里面。” “也许。”方友恆并不敢完全确定,“不过也不能太绝对。黑女巫们很狡猾,也许猜到这一点后便故意将秘密藏在别的地方。” “可能吧。” “黑女巫对女王说了哪四种杀人方法?”方友恆忽然对这个感兴趣起来。 心美仔细回想了一下,便如实说了出来。 方友恆听完后,有过短暂的沉默,眼睛里闪过一抹诡谲的笑。 “七八年前,薇安与其母吵架,情急之下,竟朝其母喷口水,这起“喷口水”事件闹得很大。五日后,其母诡异身亡。原来,薇安是将毒.药藏在牙齿里,借着口水喷到其母脸上,杀人于无形。虽然薇安一直到夺位之战时才承认弒母,可至今未有人猜到她的弒母之法,原来竟是这样。” 心美呆住了,“她的心肠也是硬,敢用这个方法对付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也不是个好东西,双手沾满鲜血,视两个女儿为私慾工具,甚至亲手下毒残害长女,确实也该死,只是不该死在亲生女的手上,多少与人伦有所违背。” 心美嘆道:“这是一种轮迴,如果真的双手沾满鲜血,便由亲生女来为这些死去的人来报仇,只是太过残忍了些。” 两人又感慨了一下,便继续朝城堡的其他角落寻去。 “其他的杀人方法薇安应该还没有用吧?” 方友恆眼眸里露出冷淡笑意,“曾听说过英诺森王的柏妮丝王后因染瘟疫去世,现在听你说了杀人方法后,我猜便也是薇安的杰作。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柏妮丝王后从未去过瘟疫之地,怎会身染疫疾而亡? “想必是薇安弄到了传染病人曾穿过的衣服或用过的物件,让柏妮丝王后经常接触,便让她走上了不归路。” 第160页 心美听得毛骨悚然,“那英诺森王知道吗?” “估计能猜到一二吧,否则这点智商都没有,能坐得稳君王的位置?但他不会与薇安计较。一来柏妮丝王后那时已是前王后,其后位在四五年前已被废;二来他向来偏心薇安,自会保她;三来也没切实证据,毕竟当时柏妮丝王后死得太快,身边侍女也被薇安处决得太快,没留下多少痕迹。 “薇安也够狠。为了以防后患,对半个已没有威胁的女人竟然下了狠手。不过,她既然想重当女王,不可能连这点狠毒手段都没有。” 心美不自觉地斥责道,“你似乎很贊同?” 方友恆斜睨着她,“我不是在信里写过吗?森暗之国是一座未开化的罪恶之国,那种罪恶基因几乎是渗入他们的基因里。能当上女王的人,更是其中的翘楚。” “你也当上过森暗之国的国君,难道当初做得比他们更狠?”心美忽然想到这一点,不由得直率问道。 方友恆沉默一会儿,半晌才简短答道:“我是被逼的。” 心美暗暗冷笑,哪个不是被逼的? 他方友恆是,女王是,裴诺尔是,甚至连英诺森当初弒杀亲外公、兄弟姐妹等也是…… 不过心美不会站在道德至高点来谴责他们,因为那很无聊很无知。王权斗争从古至今都是如此,讲的是成者王,败者寇,端看谁的手腕厉害而已。 只要君王或女王上位后对平民百姓多多谋利、多多谋善,王国平安昌盛,百姓安居乐业,那仍是天下之大幸。 两人那日没再多察看城堡,而是早早散了。 情绪都被破坏,哪里还看得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木有存稿了,所以暂时一日一更哈,亲爱的们~~ 一定要继续支持偶哦~~~泪奔~~ 第86章 再遇 一晃之间, 心美醒来后也有两年了。 这两年来,她天天练剑、练力,有了很大的进步。 已能熟练地爬城堡而不被发现;能与方友恆对上几十招,别小看这几十招,能甩掉普通剑手几条街。 她还喜欢上了做饭。那是她来到这里后唯一感兴趣的东西,能缓解她的压力。 只要有空,她便蹿到了厨房里,兴致勃勃地看厨娘们做饭。 论烘培、做面包、蛋糕、烤肉等,这里的厨娘个个都是好手, 她泡在厨房里学会做了好几款面包和蛋糕。 但是论炒菜与熬汤,这里的厨娘就完全不会了。 或许是惧怕油烟,厨娘们的皮肤都嫩嫩的, 被油烟燻过后尤为难受,便从来不肯试, 哪怕她拿银币出来利诱,她们也不肯。 她便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 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青椒炒肉丝。这里的人多食野山猪肉与牛肉,或者是那种很嫩的鸟肉,肉质尤其鲜美。 她将野猪肉切成细细的丝,再混以青椒丝一起爆炒, 不到一会儿,油锅里就传来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盛入盘中后,翠绿的青椒丝衬映着丝丝细肉, 颜色煞是好看。 西红柿炒鸡蛋的卖相更佳,鲜艷的红色与娇嫩的浅黄相伴,娇艷欲滴,简直让人想把盘子都吃掉。 几个厨娘连忙分了一点到小盘中品尝,不到一会儿居然抢得精光。 她自己也尝了一点,许是得益于食材的鲜美,再辅以简单的调料,竟是出人意料地美味,仿佛能把舌头都融化。 她还特地端了一点给方友恆尝尝,谁知从此以后就必得每隔几天给他做上一顿这只有现代世界才有炒菜,否则就会在她耳边念叨半天。 而她也用美食赢得了厨娘和一些侍女的友谊,日子开始过得顺心了起来。 这大概也是她来到异世后人缘最好的一段时间。 是她从前在希达尔斯和森暗之国时做梦也没想到的。 只是,由于她经常给方友恆做菜,再加上两人为了寻找城堡秘密而经常出双入对,侍女与女官们看她的眼光渐渐暧昧起来。 她心知肚明,但故作不知。 误会就误会吧,只要他们彼此不误会就行了。 就在心美以为会一直这样顺风顺水地过下去时,突然意外收到了英诺森王与薇安王后将要来爱琳城的消息。 他们每年都会花上三个多月的时间巡视附属王城和部落,此次也只是例行公事。 一个阳光绚烂的午后,方友恆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会待上五天左右,你可以装病避过,省得露出破绽。”听方友恆的语气,似乎对她与英诺森、薇安女王的过去了如指掌。 她合上了帐本,抬眼问道:“你似乎很清楚我们的故事?” 方友恆难得笑出了声,似乎有些兴灾乐祸,“整片大陆都传遍了,我能不知道吗?” 她面色讪讪的,觉得隐私被公开终不是一件好事,想了一想,便道:“我还是装病吧。”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强壮的心脏面对这两个人,还是暂时避开比较好。 那一日,几乎所有黑城堡的人都跪拜在地迎接国君与王后的到来,除了连同她在内的极个别人外。 他们果真只待了五天。 那五天里,她装作高烧不退,一直躺在床上不下来。 除了偶有侍女进来为她送饭外,她没见过其他人,甚至连方友恆也没见过。 第161页 方友恆一直陪着英诺森与薇安巡视爱琳城,晚上才随同他们回到黑城堡。 五天后,英诺森与薇安在众卫的簇拥下离开。 看着他们的华丽雪白马车被数百只白色天鹅拉着从天际消失,站在石窗前的她,居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过去的一切终是过去了。 女王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她看上的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如愿以偿地娶了他看上的那个女人。 而她则避开了一场有可能的三角恋,或者说是多角恋。避开了麻烦事,对她来说是万幸。 若是梦境成为了现实,她可能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她要竭尽全力地避开前两世与她有关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半个时辰后,她拖曳着纯黑长裙走到花园的喷泉池旁,看着傍晚的火烧云将半边天空染成红色,白色天鹅的尖鸣声似乎若隐若现。 此时的景致太美,使她发了好一会儿呆。 想起快开饭了,吃完晚餐还要赶快去爬城堡,便转过身打算离去。 可转身的那一剎那,她的眼睛蓦地睁大。 一袭火红镶着宝钻长袍,头戴黄金王冠的英诺森居然站在她的身后,一双冰蓝深邃眼眸正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那一刻,她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反应。 不知他在她身后多久了。 近两年未见,他的面容愈发瘦削了,下巴仿佛被削尖,绝美的高挺鼻樑显得越发立体深刻,勾勒出削直的线条。 他的柔美银灰长发飘至足踝,衬着一身红袍,整个人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略微回过神,她忙垂首行礼,低声恭敬道:“向国君问安。” 半晌却不见有回应。 低垂的双眸仍可看到他火红的长袍。 她一动不敢动。 隔了一会儿,她低垂着头,看到那袭火红长袍缓缓向她靠近。 她竭力使心情保持平静,唿吸保持平稳,即使一点小紧张也只是因为面对上位者的紧张。 “你,抬起头来。”他缓缓地道,声音带着一贯的平稳和冷静。 她不得已,只得慢慢抬起脸。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年轻女子的脸,略带点婴儿肥。 一双秀眉修长柔顺,眼睛漆黑幽深,黑色长睫微卷,鼻樑尖尖挺挺的,嘴唇苍白不见血色,下巴微微圆润,透出一种奇特的异邦感,或许不算美丽,却带给他一种异常熟悉感。 她的两条长长髮辫柔顺地垂在胸前,与她的气质意外地贴合,纯净,甜美,柔和。 她没有绾起普通侍女统一的宫廷圆髻,彰显她的首席女官地位。 “你叫什么名字?”他温和地问道,冰蓝眼眸的光更是轻柔,一点都不像两年前的那个广场高台上的残酷无情模样。 “达美。”她答道。这是方友恆为她取的一个假名。 他的完美线条唇角勾起一个别有意味笑容,“早听说塔木达对他的首席女官颇为照顾,原来是你。” “是。”她再次垂下头,简单地回答。 “之前怎么没有看到你?”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发烧了几日,恐惊动了君王和王后陛下,不敢有扰。” 夕阳的余辉里,淡淡的红染上她的脸庞,温柔而甜美;她的眼神深深而神秘,像那不可测的大海,似是唤起了他的某种记忆。 那一刻,他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略带婴儿肥的脸。 “陛下,您落下的东西已经找到了。”方友恆的毕恭毕敬声音从不远处的石阶上传来,手里拿着一本金色捲轴。 修长白皙的手指蓦地收回。 他的眼神竟带有一丝迷茫与惊异,似是不知自己为什么竟要这样做。 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对他已无眷恋,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牵扯。 “她便是你的首席女官?”只见他背转过身,浅浅一笑,貌似不经意地问:“从哪里找来的?” “回陛下,”方友恆恭恭敬敬,“她原本在王城内帮一位大婶做烙饼,我见她会识字,性子也不错,便将她带了回来。” 她重回自己身体后,原本认识这里文字的能力消失,是方友恆教了她两年,她才再次学会。 “哦?”他的唇角勾起的笑意奇异莫测,“听说她擅长厨艺,你找她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做女官吗?” 方友恆但笑不语,又恭敬地弯了下身,似是不好意思挑明两人的关系。 他的视线从方友恆身上移开,又转到了她身上,眸子里竟流转着一种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 “陛下!”方友恆再次恭敬道:“王后殿下已在外等候了。” 他唇角勾起的弧线微微上扬,淡淡一笑后转过身。 傍晚略带冰冷的风从她脸上拂过,微微愣怔中,竟不知他是何时离去的。 “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刻钟后,看着远处天际那被数百只天鹅重新拉着飞离的华贵白色马车,方友恆淡淡道。 “我也知道。” 若非来了兴趣,他怎可能对一个女官说这么多话呢,首席女官也不可能。 他只可能对自己的首席女官多说上两句。 第162页 方友恆盯着她,“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收拾东西,两个月后便离开,是因偷盗被赶出去的。” 也不可离开得太快,否则易被怀疑。 她皱起眉头,“能不能弄一个好听点的名头啊?” “这个罪名能极大地损坏你的形象。” 她撇撇嘴,略带不快,“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请大家见谅哈,暂时只能一日一更。待存稿再多些,便可以加更了~~嘿嘿!! 第87章 巧遇部落 两个月很快便过去了。 临行前一晚, 方友恆将一本剑谱图册交给了她,“以后你只能靠自己练习了。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也手把手教了你两年,也差不多了。” “多谢了。”她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第二日一清早,一群黑衣侍女气势汹汹闯入她的房间,一番翻箱倒柜后,从床底下搜出了一个精美的红木盒子。半晌后,她便以偷盗塔木达城主的宝石项鍊的罪名受审。 站在简陋的白色大理石偏厅里,她大剌剌地承认了罪名, 随后被鞭五十,赶出了黑城堡。 午后的阳光炽烈,躺在乱七八糟的城郊草丛里, 她痛得呲牙咧嘴,痛唿连连, 不时伸手抚向背部。 虽说方友恆在鞭刑上放了水,但是落在肩背上时仍不轻。 如果不是这两年来她拼命训练, 体质比起从前强太多,这五十鞭下来,她不死也会掉半条命。 颤颤抖抖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小盒子,这是方友恆提前塞进的,专来用来治疗鞭伤。 极其艰难地在全部伤口抹上药膏后, 一股股薄荷清凉感缓缓沁入红肿流血肌肤,痛楚感随即减轻了一些。 她扭动身体,慢慢地爬向一棵参天大树下, 躲在浓郁树荫下闭起眼,痛楚与迷煳中沉沉睡去。 一睡便到了半夜,伤口的疼痛几乎减轻了一半。 看来这还真是“神药”啊,药效真不错。 看着满天繁星的夏日夜空,月亮在黑暗云层里缓慢移动。打了个哈欠,她又睡着了。 醒来后,天色已大亮,太阳升得老高。 她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明显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 “又一段新的冒险即将开始,”她这样对自己说,握紧拳头,“加油,心美,一定要找回森暗之国的那仅剩三分之一红宝石。” 这是方友恆与她商议后的结果。 她前往沉入海底的森暗之国寻找剩下的红宝石,他则留在黑城堡继续寻找能量秘密。 她拿出五枚银币,找了家农舍买了一匹资质中下的黑色骏马。 跳上高大黑马后,她一拉缰绳,用力甩了几鞭,黑马嘶鸣声,扬起前蹄,随后疾驰前奔。 就这样赶了四五天的路程。 过了爱琳城的边界几百里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 爱琳城及其周围的一大片地带常年春夏季,空气湿润,经常下雨,过了边界后,空气明显渐渐变得干躁,也变得有些冷,尤其是夜里。 幸而临行前她多带了点衣服,否则半夜非挨冻不可。 一路行来,她发现离边界越远,花草树木就长得越发茂盛,树木葱郁,野花飘香,景致简直美极。 爱琳城的气候虽怡人,而且雨水较多,可不知为何土壤不是很好,许多参天大树的叶子稀稀疏疏,草丛干黄颓靡,野花更是极少见到。 这也许也是其他大国不想占领爱琳城的原因。除了黑女巫被指不吉外,这里的水土也实在太差。 莫约往东赶了十天路后,进入一座绵延起伏的巍峨高山,也就是在这里,心美遇到了一伙强盗。 他们蒙着面,手持大刀,嚣张叫喊,从高山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心美不是被攻击的唯一一人。 还有从山路经过的一个部落车队也受到了攻击。或者说,强盗们的目标实际上是部落,全都朝部落的人冲杀叫喊了过来。心美只有一人,他们还没放在眼里。 心美避到一边,躲在一块巨大山石后。在未弄清形势之前,她不想贸然出手。 一番激战后,有备而来的强盗们占了上风,部落的男人有的倒地,有的重伤,还有的拖着一条伤腿艰难地与强盗拼斗。 一个年约六十岁左右的白鬍子老头,满头银髮,鹰钩鼻子,满眼精光,看起来像部落的族长,被两个年轻力壮的族人竭力护着,躲避在另一块山石后。 但老族长很快也受到了攻击。几个杀红了眼的强盗沖了过来,两个族人拼杀上前,护着老族长向后退。 心美冷眼旁观。两世的经验已经告诉过她,闲事莫多管,以免吃力不讨好。 除非必要,她是不会出手。 然而,这个“必要”很快就出现了。 一个梳着一条长尾辫的红裙女孩尖叫着被两个虎背熊腰强盗拖向杂草丛生之地。 “救命!”红裙女孩拼命喊着,泪流满面。 可是没有族人全都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她。 一个强盗一只手拖住红裙女孩的后背,另一只手则强行伸入她的胸口;另一个强盗扛住她的双腿,双眼泛着淫光,口水都恨不得流出。 那女孩皮肤白皙水嫩,眼睛大大的,长相甜美清秀。 第163页 这两个强盗早已心痒痒,此刻三下两下就把她拖入了草丛。 撕扯衣物的声音很快传来,女孩惨叫的哭声悽厉无比。 心美再忍不住了,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桩惨案在自己面前发生。 暗念几句符咒,心随意动,一柄雪白锋利长剑出现在掌心。 蓦地紧握,长剑一挥,扬起凌厉剑光,远远地像射箭一样飞向女孩尖叫的草丛。 一道剑光落下,轰然炸响,被炸飞的两个强盗同时睁大不可思议的惊恐双眼,从半空中重重落倒在地上,连哼都未哼一声,脑袋便歪倒一边。 殷红的鲜血不断地从他们身体下面涌出。 尖厉哭叫的女孩顿时呆住。 族人与强盗们也全都被惊动了,不约而动地望向她。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轻轻一跃,再次扬剑,挥洒无数星辉剑光,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强盗们纷纷被剑光击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悽厉惨叫。 炸得血肉横飞,鲜血四溢,剩下的十来个强盗见状,目露恐惧,不断退后,最后惊恐地叫着疯狂逃掉。 不过片刻,竟逃得一个都不剩。 夕阳余辉静静洒落血腥遍地的山谷,傍晚的风轻轻吹过,平静而疏离,仿佛刚才的恶战不曾发生过。 在老族长的邀请下,心美同他们一起寻了个僻静之所共进晚餐。 部落的族人已开始扎营,十几个大小不等的黑色帐篷立在山石间,燃起了十几堆篝火。 几个女族人围着其中一堆篝火,麻利地用刀割掉兔子的皮,准备做烤肉。 心美与老族长等族人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堆篝火旁。 心美简单说了下自己的经歷。说自己一直与经商的父亲住在爱琳城,两个月前父亲因病过世,家产全被弟弟继承,她不想母亲夹在弟弟与她之间左右为难,遂离家另外寻找天地。 至于这一身剑术,是昔年她从一个行走四方的剑客那里习得。剑客当时奄奄一息,只剩半条命,她救下他。他为报答,便传授了一些皮毛给她。 温暖火光映着老族长精明的皱脸,染上几分昏黄模煳,看不出信了她的话没有。 但显然,老族长并不在意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既然您也是一个人上路,不如与我们同行如何?我们也是往东走。”老族长摸摸白鬍子,笑呵呵道:“我们部落的族人最是好客,也不缺食物,自是不会亏了贵客。” 敢情是看中她的剑术,想请她充当保镖。 她想了想,嫣然一笑,“没问题。” 她一个独身女子上路确实也不方便,虽然会剑术,但也不想惹上太多麻烦。特别是这乱世,一些地方战火连连,男多女少,她可不想起一些宵小的窥视。 当她同意留在部落的消息传开后,适才被她救下的那个红裙女孩飞一般奔来,兴奋地邀请她和她同住一个帐篷。她欣然同意。 午夜,营地静悄悄的,所有帐篷里的光都熄了。 红裙女孩与她都睡不着,干脆躺在柔软地垫上一起聊天。 “姐姐,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我叫玛琳,你呢。”红裙女孩友好地问道。 “米心美。” “你的名字好奇特。”玛琳笑嘻嘻地道。 “哦,怎么说?” “听起来很高贵,像王后的名字,或王妃的名字。” 她失笑起来,“你可真会说话。” 她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离王后十万八千里呢。 “是真的。”玛琳低笑着道,“我听过很多名字,可是数你的名字最特别,一听就知道不一般。” 她再次失笑,“谢谢你。”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竟有些困了,分别打起了哈欠,不多时便睡着了。 ********* 一晃五六天过去了,她随着部落的人马一直在山路上行走。 她骑在高大黑马上,策马独行,玛琳则同其他女人和小孩子一起挤坐在没有车厢的板车上,艷阳高照,全都挥汗如雨。 她不时用袖子抹去额头、脸庞的汗,羡慕地看着其他女人越流汗越白皙的肌肤。 她的皮肤没有这里女人的好,不但毛孔粗糙,而且还越流汗越黑,真要命。 她将披肩从头到脚裹住,遮住刺眼阳光,但愿不要晒得太黑。 炎热天气,途中路过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时,族人们不禁欢唿起来。 男族人们在喝过水,灌满水袋后远远离开,女族人们则在五六个年迈女族人的守护下,脱衣在河水里洗起了澡。 心美缩在水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地看着这些年轻女人纤细娇美的身材,腰部不带一丝赘肉,肌肤白滑细腻,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动人光泽。 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部的那圈游泳圈,暗暗嘆气。 真要命,怎么会与她们差得这么远呢。 不但胖,而且肤质也没那么好。 或许是基因的缘故吧,她那么拼命练剑、练沙袋、爬城堡也没见瘦下来,别说腰了,连脸上都仍带着婴儿肥。 但她忘了一点,她运动得多,可是吃得也多。 夜晚,部落在山谷的一大片空地上扎营过夜。 满天的星星,弯弯的月亮在黑色云层里忽隐忽现,几只黑色猫头鹰在枝头大声叫了几下,被族人们扔了几块石头,便全都逃走了。 第164页 篝火旁,一大堆女人孩子正围坐着烤肉。 心美挤坐在他们中间,正在梳着髮辫。 “梅丽姐,据说再往东便可以见到亚林海了,森暗之国便是沉没在那片海的海底吗?”一个抱着婴儿的捲髮女人对着一个长相艷丽,身段妖娆的女人问道。 这个梅丽姐是老族长的情人之一。老族长没有妻妾,梅丽据说是最受他宠爱的情人,加之比较能干,深得族长信任,便成为她们这边的主管,除了做饭外,平日部落的大小杂事也归她管,地位颇高。 听到“森暗之国”四个字,心美梳髮辫的右手停顿了一下。 “对啊,”梅丽一边烤着鹿肉,一边漫不经心道,“三年前,英诺森王为给薇安女王復仇,使全部幽灵復活,任由那座王国被幽灵们带入了海底。不过据说森暗之国原本就属于那群幽灵,现在只是物归原主。” 抱婴孩的捲髮女人啧啧称奇,“那原本住在森暗之国的人呢,全都被淹死了吗?” “逃走了大半吧。英诺森王担忧会给薇安女王折福,并未赶尽杀尽,给了普通子民充裕的时间逃走。” 另一个年轻女孩听到这里笑了起来,“梅丽姐,听说那英诺森王被薇安女王迷得神魂颠倒,是不是真的啊?” 无论在哪里,桃色八卦永远是女人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这个年轻女孩名叫洛微,是老族长的女儿,也是部落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孩,一头艷丽的波浪红髮,一双妩媚的茶色眼瞳,樱桃小嘴红红嫩嫩,极是动人。 梅丽的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可不是。英诺森王将薇安女王带回凯洛特国后,立刻废掉了自己的王后,将薇安女王捧为了新后,对她呵护备至,简直羡煞旁人。” 听到这里,原本停止梳髮辫的手却又动了起来。 自自然然梳着,泰然自若,就像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八卦。 在英诺森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真正的女王,她整个魂魄四分五裂的剎那,她就已放弃了他。 那一刻,破碎的不仅是她的灵魂,还有她对他的全部情感。 如果说与裴诺尔在一起是绝无可能,那么与英诺森在一起,更近似天方夜谭。 “不过那薇安女王也怪可怜的……”梅丽拿起烤好的鹿肉,用锋利的匕首切成小块。 “怎么呢?做王后还可怜吗?”洛微迫不及待地问着。 “听说她的身体极弱,已为英诺森王流产两次了,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却是个女儿,之后一直再未有孕。对一个新后来说,没有儿子,地位便不稳。” “可是英诺森王不是有几位王子吗?” “可那都不是薇安女王的儿子。”梅丽笑着将切好的鹿肉放进篮子里,“洛微,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是不知道的。如果没有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新君登位,前王后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那她还不如重掌自己的森暗之国呢。”抱着婴孩的捲髮女人插嘴道,“好歹自己还是掌权人。” “森暗之国的子民好像并不拥戴她,特别在公开承认弒母之后,许多贵族还对她深恶痛绝,她根本没办法再重掌森暗之国,这也是她怂恿英诺森王将森暗之国沉入海底的原因。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洛微啧啧道:“这女人真狠。” 梅丽咯咯地大笑,站起身道:“洛微,这世道,男人、女人都狠,但看有没有狠的资本。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今日仍然一更,但是字数近5000,肥吧~~ 第88章 兇杀现场 短暂的静默后, 洛微换了一个话题,又道:“听说卡特兰的女王的前夫回来了,要与海伊瑟尔争王夫的位置?” “争不过的,”梅丽站在草地上,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几年前女王的前夫与情人私奔,女王盛怒之下与其弟海伊瑟尔结婚,对前夫恨之入骨……” 夜已深了, 月亮缓缓移动,光线渐渐黯淡。心美听着八卦也有些累了,连打两个哈欠, 起身返回了帐篷,玛琳也连忙跟了上去。 不多时, 夜越来越深,大家也都散了各自回帐…… ****** 两天后, 部落的车队绕过了一座山谷,进入一片庞大古老的森林。 过了这片森林后,便会沿着山路进入图尔城。 那时天刚刚亮,部落的长长车队在森林大道上前行。 清晨淡淡的日光下,森林的浓雾渐渐散去, 树木与树木之间距离,草丛中分散的各种色彩蘑菇,都看得清清楚楚。 心美想起了第一次骑马来到这里的情景。那时她刚甦醒没多久, 为找寻光明之星率众前往卡特兰,也路过这片森林。 没想到事隔多年,又再次途经旧地。 心中真是无限感慨。 被勾起的回忆,仍然鲜活,仿佛发生在昨天。 至今记忆犹新。 看着天空飞翔的展开双翅的黑色巨鸟,她的鼻尖忽然有点发酸,不敢再想下去,遂把精力又放在之后的行程计划上。 她拿出从老族长那儿借来的一张羊皮纸地图,看着上面曲曲折折的路线图,看向森暗之国的所在方位。 过了图尔城后,她与部落将分道扬镳。她前往原森暗之国所在之地,部落的车队则要往南边去,寻找能收留他们的王国。 第165页 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名,她心中便有了计较。 之后她可以骑马从一些城镇穿过,避走高山、森林之类的地方,这样可以避开一些如拦路抢劫、勐兽袭击之类的危险。 只是,她需要向老族长讨教如何获得通行证。 想到这里,她不禁头痛。这东西相当于身份证,并不那么容易获取。 越想越头痛,干脆不想了。她把羊皮纸地图放回了口袋。 车轮的咕噜转动声在清晨寂静森林格外清晰,一声声在大树伸展开来的宽阔枝叶里迴荡。 车队行的是森林大道的碎石子路,这里经常有各种商队或部落经过,人气颇盛,一般丛林动物都不会轻易出现。 但是天空飞翔的黑羽巨鸟却并不惧怕,伸展黑色翅膀,一声声尖鸣着,在半空转着圈,几次都想冲击而下,却因顾忌车队人多势众而犹豫不决。 “梅丽姐,这不是食尸鸟吗?怎么老在这上头盘旋啊,都已经飞了老半天了。”坐在板车上的玛琳看得心惊肉跳,不禁问道。 同坐板车的梅丽撇了撇嘴,“那还用问,肯定是前头死过人。” “啊!”玛琳吓得面无人色,“你别吓我啊……” “我吓你干吗……” 话音未落,突听得一声长长尖鸣划过天空,一只最强壮的黑色食尸鸟不顾一切地冲下来,扇开的巨大翅膀宛若一阵大风,扇得所有人的头髮与衣服狂飞乱飘。 骑跨黑马的心美的头髮也被吹得七零八落。 当风势渐渐变小后,众人的眼神渐渐清明,看清了眼前一切。 差点尖叫出声,可是嘴巴只张了一半却又停下来。 过度的惊恐使他们面色骇然,眼睛瞪得大大的,连一声惊唿都叫不出。 一幕幕惊悚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只最强壮的黑色食尸鸟停在一具倒挂树枝上的腐烂尸身上,一张尖利的锐喙正啄着流出来的大大小小干涸烂肠。 这情景虽然令人发憷,但更令人魂飞魄散的是,每隔几米远的大树上便吊着一具惨死的男人或女人的尸体,就像挂着一排血淋淋的猎物般。 有的尸体被砍成两截挂在树上,血肉模煳;有的尸体的肚子被剖开,五腑六脏横七竖八地露在外面。 有的尸体的手与脚都被砍断,只留着一个吊袋似的丑陋老二;还有的尸体早已腐坏,只剩一具白骨。 第一只黑色食尸鸟飞下来后,便有更多的黑色食尸鸟纷纷落下,它们不约而同地落在不同尸身上,全津津有味地啃起了尸身。 尖尖细细的长嘴挑起一丝丝血肉,吃得头也不抬。 再环视四周那些面目狰狞、颜色惨白、血肉模煳、覆满尸斑的倒挂尸身。 简直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浓烈的血腥味与尸臭不时飘来,翻胃呕吐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族人们顾不得被吹乱的头髮或衣袍,全捂着鼻子,扶着没有悬挂尸体的树干不住呕吐。 心美和玛琳也各扶着一棵树,将早上喝的那点稀粥全都吐了出来,吐完后便只能呕着酸水。 “这是裴诺尔王的杰作。”一个专门与外界互通消息的族人望着树上悬挂猎物般的尸体,对老族长低声道。 “裴诺尔王最近刚夺回了图尔城。图尔城之前是在东希达尔斯的烈西坦的手中,收买了图尔城的不少家族,那些家族因为一直裴诺尔王,便被裴诺尔王下令吊死示众。” 老族长闻言,居然忍住作呕感,感嘆道:“这几年来西希达尔斯的领土扩张不少啊!谁能想像一个不过建国才四年的王竟能这么快征服一些王城与部落。” “裴诺尔王还将图尔城的城主仅存的一个亲侄子立为城主。”族人继续低声道,“这可是个恩威并施的好办法。一方面,裴诺尔王让图尔城的城民见识了他的残忍与毫不留情,让他们得知背叛与反抗他的下场。 “另一方面,裴诺尔王又承认图尔城的原主血脉,赢得普通城民与部分贵族的心。虽然都知道那城主不过是个傀儡,实权实际上掌握在裴诺尔王手中。但有时哪怕只是面子上的图尔城血脉,也足以安慰不少老顽固的心。” 站在不远处的心美边捂嘴边作呕,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脸色越发苍白。 部落车队继续行进,越往森林深处,尸体越多,身上的伤痕越发触目惊心,腐烂的尸臭味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无法唿吸。 尸体挂的模样也是五花八门。 倒挂在树上最为常见,其他的还有被数十柄利剑死死钉在树上,还有的尸体被砍成几大块后又被缝合着正挂在树枝上,还有的被埋在大树下的土里,只露出半个风干的脑袋。 这是一片尸体森林。 恐怖。 血腥。 噁心。 心美不再骑马,而是将马转给另一族人骑着,自己同玛琳一起坐在板车上,一路都吐着酸水,差点背不过气来。 直至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她才略略停了下,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气。 玛琳也像她一样,呕得再吐不出酸水,便趴在板车上装死,一动不动。 这片森林是一个可怖的兇杀现场,四处充溢着谋杀的气味。 再加上腐尸的熏天臭味,令人又是惧怕又是噁心。 第166页 两天后,车队终于穿过这片森林时,所有人才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夕阳西下,部落的长长车队驶入图尔城高高的黑铁城门。 通行证早已准备好,一袋银币也已准备好,守城的几个卫兵收了钱,又仔细核对后,便大手一挥,让他们进去了。 图尔城与其他王城相比,没有太多不同的地方,高高的黄土坯城墙,纵深的大街小巷,以及人多杂乱的集市。 但城内用青石板铺地,城中心还有三四座喷泉池,足以显现图尔城的财力。不少城民围坐喷泉池旁,谈天或欣赏卖艺跳舞的姑娘或小伙子。 部落的长长车队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图尔城作为交通要塞,来往商客与权贵众多,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部落车队穿过几条小巷后,停在一户普通青砖民舍前。这里的城民极有生意头脑,眼见来往商客较多,早已将自家多余房子打扫后对外出租,且租金比普通旅馆便宜,自是极受欢迎。 心美与玛琳各抱着一个包裹,跟在族人们身后,穿过一座种满花草的小巧庭院,绕过一口天井后,来到后院的一排土坯小屋前。 族人们只租了两间屋子,一间给男人们住,另一间给女人。 心美与玛琳迅速挤入小屋,并在通铺上找了个好角落,将棉被铺开。 整理好床铺后,心美才开始打量小屋。 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两张长长的通铺大床外,空无一物。四面都是斑驳陈旧黄土墙,墙角结着数十张蜘蛛网。屋顶很矮,踩在一张小板凳上就可以摸得到顶。 条件虽简陋,但至少不用住帐篷了。 这段日子睡地垫睡得心美腰酸背痛,原本因为多年学校生涯就有腰肌劳损的老毛病,现在又因睡潮湿的地上而再犯。 幸得玛琳还有点按摩的小手艺,捶捶打打之间,令她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晚上,玛琳极力邀请她出去逛逛,顺便买点东西。 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买一床新棉被,便同意了。 虽然还有两个钟头才宵禁,但集市的人仍然不少。来来往往,穿梭之间,随处可见买卖人与南北商客。 心美与玛琳抱着新买的棉被走在最后。 族长与梅丽,还有几个男族人走在最前方。梅丽紧紧挽着族长的臂弯,娇笑开心。洛微和另外几个族女则走在梅丽与老族长身后,手上拿着刚买的面粉等食品。 心美没想到老族长也会来,便刻意隔开点距离。 她不大喜欢与过于精明的男人来往,包括裴诺尔与英诺森在内。 夜市很热闹,人来人往,玛琳与几个族女叽叽喳喳,兴奋异常。 心美保持一贯的沉默,抱着棉被,默不吱声地跟着族人。 买完东西往回走,刚走到集市口,心美忽听得人群里爆出喧闹声与惊唿声,正觉奇怪时,忽见人们纷纷抬脸往上看。 这时一阵阵极大的奇异夜风颳了过来,勐然吹起或吹落人们的披肩或头纱。 再次引起了一阵慌忙抢夺的骚动。 心美正准备抬头看,不料身上这条破旧披肩竟也被唿地一下吹落,连忙俯身去捡,但又一阵兇勐夜风颳来,破旧披肩摇摇晃晃,又被吹起,竟被夜风吹到了半空。 心美无法,只得狼狈抱着新棉被匆匆去追。 她只有这一条披肩,一旦不见,又得再织一条。而她向来不擅手工,恐怕又得麻烦玛琳。 这种事情,她自是不愿发生。 破旧披肩被夜风吹得起起伏伏,在半空随意飘荡,就像逗她玩似的。每次差一点就要抓住时,披肩又被吹走。 她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之下只能继续追。 这时又一阵古怪的极大的风唿唿刮来,好巧不巧,那条破旧披肩飘飘荡荡,顺着逆风而来的方向,居然一下子飘到了她的上空。 她踮脚向上一跳,终于抓住了它。 刚要舒一口气时,勐听到人群再次爆出了惊唿声。 她抱着棉被,抓紧披肩,就像所有人一样,抬头看向了夜空。 狂烈的大风唿唿而来,吹起所有人的头髮,也吹起她的漆黑长髮。 那一刻,她睁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心跳得厉害。 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竟突然距离她这么近。 繁星闪烁的夜空,一匹巨大的黑色飞马展开巨大翅膀,颳起阵阵大风,唿啸着从他们头顶的天空飞过,宛如一片巨大黑色阴影,激起人群里潮涌般的惊唿、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4000字,感谢大家~~ 第89章 海伊瑟尔 她迎风抬起脸, 远远的夜空之上,看得不甚清楚,只感觉他似乎变高了,变壮了,气场也变得更强,整个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奇怪了,她怎么会想起用“脱胎换骨”这四个字。可此时她又偏偏觉得用这个词形容再恰当不过。 时隔五年,再次见到他,经过了初时的惊异后, 她心中竟是意外的平静。 她的长髮全被狂妄的大风唿唿颳起,抱着新棉被的她只能说是勉强站住。 眼眸里仍然是淡淡的平静。 在人们的惊嘆与膜拜声中,那匹巨大黑马的鼻子喷着浓浓黑雾, 扇动一双铁般巨翅,颳起阵阵夜风后, 迅速地掠过头顶上的这片夜空,很快飞向不远处的黄土彻成的王城宫殿。 第167页 乌黑长髮落回肩头, 心美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 “裴诺尔王是来参加城主的选妻典礼吧?” “裴诺尔王不是从不参加这种典礼的吗?” 有人嘻笑起来,“听说过裴诺尔王与城主的事吗?很多年前裴诺尔就是靠城主才盗得了火焰之剑。” “这事我也知道。”又有人接道,“当时火焰之剑被藏在当年城主的床下地板里,还用皇族秘密结界封印。但当时还是王太子的裴诺尔王利用与我们现在城主的关系,获得了火焰之剑的秘密。” 说到这里, 这几人突然一下子就停了嘴,面露惊惧之色。 这可是涉及到了当年图尔城被灭一事,是图尔城的禁忌。 可他们此时才意识到, 已经晚了。 人群里一阵骚动,几个铠甲护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迈着大步,大凶神恶煞将刚才说话的几个人一拎,就要押走。 这几个人又惊又惧,连连哭丧着脸求饶。 原本一旁围观的一些人就像避瘟疫一般,哄然一下,四散分开。 混乱之中,这几个人哭爹喊娘,求爷告奶,痛哭流涕,恨不能给这几个兵大哥下跪哀求。 原本热闹的街道已乱成一片。 “放了他们吧。”就在他们哭喊着绝望地要被拖走之际,一道温和却有力的带着威信的男子声音从街角一处传来。 听到这声音,虽未见到人,那几个铠甲护卫却脸色一变,身子一震,迅速放开这几人,立即站稳,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心美也循着人们的视线看过去,看清的一剎那,身体微微颤抖。 竟是他。 刚听他的声音,居然没有听出来。 此时见到真人,也差点没认出来。 一袭海蓝色镶金纹长袍的海伊瑟尔正高高站立在不远处的街角,身边被几个持剑侍卫环绕。 三年未见,他居然像英诺森一样,也瘦了一大圈,原本微润的下巴就像削尖一样,两边脸颊也微微下陷,但颠倒众生的五官依然极为吸引人。 他的银蓝色眼瞳也仍然美丽,长长睫毛微闪之际,仿佛撒落点点星光。 银蓝长发被束在脑后,显出几分锐利与能干。 如果说他以前是贵公子、贵王子风范,现在则是精明能干的干练ceo。 海伊瑟尔被侍卫簇拥着缓缓上前,每前行一步,围观的人群就会自动散开。 但让人惊奇的是,高贵的海族首领海伊瑟尔并未走向刚刚被特赦的几个人,而是绕了半圈,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此时只站立着一个身穿简单的白色棉麻长裙,抱着一床新棉被的女孩。 这个女孩的面容谈不上多出色,下巴还略带点婴儿肥,但放在人群里,却是使人们忍不住看上第二眼的人。 她的气质独特,清新柔美,漆黑长髮顺滑垂至肩头,一双黑眸深邃诱人,透出智慧光芒,仿佛念过很多书,有着许多才华。 静静站在人群里,全身散发着不属于这世界的神秘气息。 是的,不属于这世界。 尤其是她全身散发出的独特异邦气质,极为与众不同。 不知为什么,几乎环绕在她身边的所有人蓦地都生出了这种感觉。 虽然不是顶漂亮,但人群中一旦被注意到,便再也移不开眼。 但见她手抱着一床棉被,哪怕是新棉被,却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仿佛天生贵人沦为女僕,不得不做着那低贱之事。 她旁边原本围绕着一圈人,却随着海族首领慢慢走近而慢慢散开。 她的四周一下子空空荡荡。 竟一个人也没有。 起先她原本也想跟着一道散开,可才踏出两步,却被刚才的几个铠甲护卫迅速用锋利长剑拦住。 当泛着寒光的剑尖抵住她的胸口时,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抬起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正缓缓走来的海族首领。 满脸竟是惊诧。 心中涌起巨大波澜。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连裴诺尔都没能认出他,他竟然一下子就能认出?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 一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 站立原地,全身都绷得紧紧,一动不能动。 “脸怎么这么脏了?”只见他微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手帕,准备擦向她的脸。 她却迅速后退,连忙避开他的手帕。 “你……”她盯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柔和笑意,就像多年前他在那片森林里的马车里对她微笑那样,温柔友善,俊美光华。 很久以前在那片绵延起伏的雪山中的一个潮湿山洞里,一个女孩对他说:“你喜欢欧美系还是亚洲系?欧美系的人就长得与你们差不多,不同的头髮颜色,皮肤偏白,纯黑的也有;亚洲系的就是……”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和我以前长得差不多的了,但你没见过了,黑头髮,微黄的皮肤,黑色的眼睛,个头比欧美人要矮一些了……” 黑头髮、黑色的眼睛,和微黄的皮肤,不就和她对上了吗? 但他不觉得她的皮肤微黄,或许叫蜜糖色会更好一点,颇带点性感的肤色。 第168页 原本他没有注意到她,可后来她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她先是在人群里迎风追着一条陈旧黑色披肩,那姿态甚是灵巧撩人。他从未见过有谁追披肩能追得这么动人的。 随后站在狂风肆虐的夜风里,抬脸看向高空,漆黑的长髮迎风飞舞,唯美至极。 她看向夜空的神色又是那样特别,带着几分怀念,几分遗憾,还有几分莫名的复杂情感。 海族皇室精灵本身就具有一种特殊直觉,这种直觉能力胜过这片大陆上任何一个王国的皇族,裴诺尔王无法认出,但他可以。 那种从肌肤纹理透出当年女王的魅力气场,温柔而又不失坚强,敏感中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警觉,还有一种顽强生长的杂草的韧性,正从她的全身散发而出。 所以,他注意到了她。 很久以前,他藉故到凯洛特去探望过已成王后的薇安女王,可是当他踏入大殿,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她不是她。 虽然面孔一模一样,眼睛一模一样,头髮一模一样,甚至说话的语气都相差不是太远。可是出于海族皇室精灵的天才般直觉,他知道她不是她。 与那位骨子里都透出欲望的王后聊了半日后,便越发肯定了心中想法。 临走之前,一件意外发生了。他无意中听到薇安王后正与大王子的正妃吵架,隐约中听到“心美”、“谁占了谁的身”等话,联想当年森暗之国女王原本将死却被救活之事,他的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再加上他原本就对当年女王向他的姐姐借兵一事就心存怀疑。女王明明拒绝了姐姐的要求,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返回借兵,而且还活生生咬死了亚尔恆城主的独女,性情反差太大了吧。 这样前后一联繫,便越发肯定了心中想法。 此时,夜风里,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惊惧。 他的微笑愈发温柔,柔声问道:“心美,你的名字是叫心美吗?” “谢谢你当年不顾性命救了我,”她听到他柔和声音徐徐飘来,“我一直在想该如何报答你,我想,也许现在时机已到。” 她瞬间呆住。 然后,新棉被从她的怀中扯出,被他随手就扔到了地上。 ******** 那夜,在众卫的刀剑环伺下,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心美被海伊瑟尔带上一辆米白色镶着红宝石马车。四匹白色飞马带动飞起,飞上高高的无尽夜空,飞向不远处的山顶的土坯王城宫殿。 华丽柔软的车厢里,她的长袖里的拳头捏得紧紧,按捺住了拔剑的冲动。 方友恆曾说过,若非面对的是敌人,若非到了紧急关头,不可轻易拔剑。 否则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祸患。 毕竟这世上有很多事并不能靠利剑来解决。 也解决不了。 她低垂微弯长睫,看着膝上长裙,实则偷偷瞥向车窗外环绕的一群飞马铠甲卫兵。 就算会用剑又怎样,一拳难敌众手,不一定逃得脱。 海伊瑟尔得知自己会用剑之后,说不定以后还会加强防范,她想逃走就更难了。 “你会用剑吗?”海伊瑟尔突然问道。 她缓缓抬起眼眸,镇静地反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海伊瑟尔的眸光流转,似蕴着淡淡笑意,“你一直在看着车窗外护卫手中的剑。” “是吗?”这都被他发觉?她暗暗一惊,面上却不以为然,“你可能看错了。” 海伊瑟尔再未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你不是已与女王结婚了吗?”隔了一会儿,她想起部落女人们曾无意间提过关于他的事。 “是的。但是,这与我们在一起毫无关系。”海伊瑟尔扬起的笑容俊美非凡,“我可以告诉你,我与她只是形婚,为的是名正言顺地掌管整个卡特兰。” 她嗤地一声冷笑,“你们男人还真贪。名也要,利也要,想要的女人一个也不会少。” “这不好吗?”海伊瑟尔浅浅淡淡笑着,“我为何不能得到我想要的?” “可是,我不愿意啊……”她的眼眸现出隐隐怒意。 “第一次在拍卖会上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几年后,我拜访凯洛特,再次见到你,或者说是另外一个你,薇安女王,我就知道她不是你。” 海伊瑟尔凝望着她,温和地道:“我自此也明白,吸引我的到底是哪一个你。我更喜欢在我面前的这个你。” 她转过脸,不愿再看他。 “你与英诺森王再无可能。一是他伤透了你的心,亲自举剑将你魂飞魄散;二是他身边已有真正的女王,两人还育有一女。以我对你的了解,知道你必不会插足他们之间。” 海伊瑟尔慢条斯理地道:“至于裴诺尔王,他与你更不可能。他身边如今已有一位王后,三位王妃,五位夫人,个个出身高贵,名门家族之后,且手腕一流,你无法在他的后宫立足。” 她长袖里的拳头捏得越发紧,脸色也渐渐变白。 海伊瑟尔视若无睹,语气依旧平静,“但这两个男人都不是普通男人,手握绝对的权势,欲望更大,必不可能轻易放弃你,可是女人间的斗争不会因男人的不放弃而停止。 第169页 “在日復一日的纠缠与阴谋诡计中,你会逐渐变得心狠手辣,心思深沉,变得再也不像你自己,即使赢得了男人,也会从此与纯粹的快乐无缘。 “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 她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繁星闪烁的夜空。 “虽然我不能保证只有你一个女人,”海伊瑟尔微笑着道,“但我可以保证你不会遇上那些令人噁心的明争暗斗。” 她抿唇一笑,颇不以为然。 华贵的米白色马车直直飞入了拱顶土坯宫殿,一直飞到长长的护城河上的铁索吊桥才落了下来。 守在护城河前的两排铠甲卫兵看到华贵马车上的玫瑰标志,竟连检查都不用检查,便恭恭敬敬地打开高高的黑木城门。 四匹高大白马带着米白马车再度飞起,直接飞入了宫殿。 此时夜已深了,整座宫殿只有几扇窗户透出寥寥的烛光。 整片花园一片漆黑,走在石子路最前方的铠甲卫兵们燃起了火把,落下淡淡的辉芒。 心美被海伊瑟尔带进一间宽大华美的房间,柔软得像天鹅绒的暗色地毯仿佛使人踩在云里。 银制烛台早已被点亮,昏黄温暖的光芒洒满房间,照亮墙上精美壁画、舒适安乐椅、红木书架、精巧茶几等物品上。 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四根柱宽大软床,紫色薄被已铺好,被角撩开一角,仿佛正在等待主人入睡。 “你……应该是睡在另一间房吧?”她斟酌着语句问道。 海伊瑟尔望着烛光下她的面容、眼眸,眼神里透出深深的思念,柔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她抬眸看他,“你不是那种会强迫女人的人。” “我今晚不就强迫了吗?”他含笑着。 她咕哝着,“上床又不一样了。” “在我眼中都是一样的。” 她一窘,再说出不话来。 他却是笑出了声,戏嚯道:“骗你的了。” 然后唤来两个直发侍女,“你们在外守候,夫人有什么需要的话,不可怠慢了。” 听到“夫人”,她的头脑发麻,正欲反驳,他却仿佛解释一般立刻道:“待你为我生下一男半女便可晋为我的王妃。” 微微一笑后,不看她羞窘得通红的脸,便转身走向敞开的房门。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后,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呸!狗屁王妃!” 她压根儿就没打算在这里久留,还结婚?去死吧。 她迅速扯下一根长发,默念一段口诀,准备将自己被困图尔城的信息传给方友恆。 不多时,这根长发在她掌心化为一道长长蓝光,迅速飞向窗外,转瞬消失在夜空。 这是方友恆教她的传讯之法。 若非必要时,不可用。 因为以她的能力很容易让传讯被人发现。 但她现在没办法了,非用不可。 再说,只是很容易被发现,并不是一定会被发现。 可世事难料,她所不知道的是,这道传讯恰恰被发现了。 而她事后才知是因这个而发现后,恨不能给自己两个耳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要继续支持哦~~~ 第90章 王者之爱 已近午夜, 位于王宫左侧的高大偏殿,灯火通明,淫乐声声。 艷女穿着暴露衣裙跳舞,搂着美女或美男的老贵族们在软塌翻滚,年轻权贵则躲在石柱后与贵妇们调侃笑闹,还有一部分贵族则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与环绕身侧一众美女饮酒调情。 殿内烟雾缭绕,浓浓呛鼻。但显然殿中人都已习惯这种气味,泰然处之, 惘若未闻,喝酒谈笑间毫不在意。 最华丽的一张软塌四周的浅黄纱幔垂落至地,不时有娇笑与讨好声从里面传出。 隐隐地, 可以看到浅黄纱幔倒映出来的一众缠绵人影。 若有人偷偷地纱幔缝隙看过去,可看到一个光着上半身, 下身仅裹着一条白色浴巾的绝色淡金髮美男正慵懒地躺软塌上,像只正在打盹的野性猎豹一样, 优雅地伸展着修长半裸身体。 他懒懒地仰着头,一根精制雪茄被他含在唇形优美的嘴唇里,喷出一圈圈烟雾的姿势,当真优雅撩人,性感绝伦。 仿佛暗夜里盛开的妖美罂粟, 满身剧毒,呈现危险气息,却又散发出致命吸引力。 呛人的烟味缓缓弥散开, 白色烟雾裊绕环飞。 他仰脸抽着雪茄,吐出一圈又一圈浓浓烟雾。 浓郁烟味将身边美女呛得够呛,纷纷捂鼻。 明黄的烛光下,他光裸宽阔的上半身布满狰狞伤痕,一道又一道,却非但没带给人恐惧感,还因性感有力的肌肉线条透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狂野之美。 白色浴袍下的一双漂亮长腿随意地跷着,腿上疤痕同样触目惊心,却也竟如胸膛一样散发着迷人至死的魅力。 身旁薄纱美女们一边强忍烟味,一边被他迷得晕晕乎乎,像蛇一样贴近他、讨好他,拿着酒杯竭力劝着酒。 可他仍如最初进入纱幔时那样,对所有美女视若空气,吞云吐雾,慵懒随意。 看着他修长性感的绝美身体,有两三个美女一时竟连劝酒都忘了,忍不住流口水,竟湿了胸口的锁骨,惊觉之后不由得慌乱拭去。 第170页 “全都给我出去!” 突然,一道含着怒气的阴柔男人声音从浅黄纱幔外传来,一个银白锦袍绿髮男子随之而入。 美女们见到来人,全都一惊,露出恐惧神色,七手八脚地站起,慌慌张张,如鸟散般告退。 缭绕白色烟雾里,软塌上的绝色美男含着雪茄,却连看都不看向那个绿髮男子一眼,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明晚的新郎倌啊。” “裴诺尔,我问你,你到底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作什么?” 明亮烛光里绿髮男子的脸丽秀雅,一个美得像美女的美男,一双冰绿眼眸含着怒气,明显来意不善。 裴诺尔轻轻飘飘吐出烟圈,玩世不恭地道:“你当初把火焰之剑给了我,可我现在也让你当了图尔城的城主。”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绿髮美男修身玉立,恨恨道。 “那你还想要什么?” 他仰脸又吐出了一口烟圈,慵懒地,“我告诉你,做人不可以太贪。”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我认真过?”绿髮美男的眸光出奇冰冷,声音越来越沉。 “开始?” 裴诺尔扬声大笑,修长的手指夹住雪茄,抽动几下,轻滑移动,上下游离,竟带有一丝暧昧撩人的味道。 “你是指这个吗?”唇角的笑意就像绽开的妖娆玫瑰,又毒又美。 绿髮美男的神色却愈发冰凉,冰绿眼眸的恨意也愈发浓郁。 裴诺尔懒洋洋地坐起身,光着脚站在红色地毯上,站立在他面前,高出一大截,居高临下的气场缓缓散开。 “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否则,”裴诺尔一口烟雾喷向他的脸,“连城主都没得做,与你的死鬼老父作伴吧。” 语罢,拉开浅黄纱幔,优雅离开,绝情而毫不回头地,步入喧闹嘈杂的偏殿。 绿髮美男在他身后骤然大哭起来,痛哭中居然一脚踢翻了软塌,嚎叫着裴诺尔你这个坏蛋,你不得好死! 尖厉的谩骂声从不远处传来,若不是高扬的音乐盖过,此刻早已传遍众人耳朵。 刚步出偏殿的裴诺尔骤然顿步。 石彻走廊悬挂的油脂灯嗞嗞燃烧,昏黄的光芒里,那张布满扭曲伤痕的脸,却依然有着异于常人的妖艷美丽,眼睛轮廓微微凹陷,深邃危险,散发着神秘诱惑力。 那些刀疤伤痕非但没有毁他的美,相反使他原本有些阴柔的五官带来一种性感狂野的雄性美。 此刻他的眼神阴戾嗜血,声音沉沉,“给他一点教训。” 一个鬼魅般的影子声音不知从哪里冒出,恭敬应道:“是。” 就在这时,一道极细极微妙的蓝光嗖地一下从夜空划过,瞬间就要掠过,却被他在骤然一惊后,一个半跃半空,暗念一句符咒,反手捏住。 那一瞬,那抹蓝光在掌心缓缓展开,一根漆黑长髮髮丝乍然现出。 一股极淡极淡的微妙的熟悉气息从髮丝散发而出。 淡金眼瞳微不可见地一缩,不敢相信地握紧长长的漆黑髮丝,“怎么可能……” 心脏竟然不可控制地跳动。 怦击着他的胸口。 重重地,一下又一下。 就像永远不会停止。 身体渐渐发热,滚烫滚烫,就像要发烧一样。 原本早已冰冷的心仿佛瞬间復活。 一股无法克制的冲动从心底深处升起。 就像年少时突然出现的那样, 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一种情感。 这种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感觉, 那种痛也是翻江倒海, 居然使他剎那有种热泪夺眶的冲动。 他只有全力克制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才能使自己面上勉强保持平静。 站立石彻走廊半晌,午夜冷风一阵阵吹拂他滚烫的面容和身体,才使他在冰凉中恢復平静。 却依然掩饰不住他紧握漆黑髮丝的颤抖指尖。 他的眼神深沉,喃喃自语道:“方友恆是谁?” 接着又缓缓地命令:“查一下海伊瑟尔这几日的动向,我今晚就要收到汇报。” 又一个如鬼魅般的影子声音出现在他身后,“是。” “同时查一个叫方友恆的人。”他的淡金眼眸泛着冰冷寒芒,“如果是男人,先割了他的下面,再由我亲自来审问。” “是。” 那抹长长星辉蓝光从他的掌心飞起,嗖地一下沖向夜空,“跟着它。”他平静地道。 鬼魅般的黑影再次领命后,倏地不见。 ******* 心美醒来时,竟已过了午后。 明亮的阳光,透亮的白色床幔,颇为零乱的软床。 坐起半个身,她揉着眼睛,迷煳着打了个哈欠。 昨晚原本就睡不好,翻来覆去半个晚上,最后是用了数绵羊的方法才让自己勉强闭上了眼。 这时太阳已露出了半张脸,而她的睡眠才开始。 半睡半醒中过了一夜,醒来时仍有些迷迷煳煳。 下了床,赤脚站在地砖,换上自己来时的棉麻长裙,进入卫生间一番梳洗,冷水泼到脸上,微微清醒。对镜梳好两条长长髮辫,才穿上自己的鞋子,走向房门。 第171页 门口守着两个侍女,见到她已醒,吓了一大跳,连忙又把她带入了房中,随后端来了面包、果汁等食物。 “海伊瑟尔大人有事已出王宫,但晚饭之前一定会回来。”一个侍女恭敬地道。 她嗯了一声,便拿起了面包。 吃完早饭后,她在两个侍女的簇拥下,在花团锦簇的小花园散步,貌似漫不经心地张望,实则偷偷观察四周景致,看向前方的尖顶宫门,暗自思忖着攀爬过去的可能性有多高。 随后干脆坐在花园的拾级石阶上,托腮看着那尖尖的宫顶,装作神游的模样,其实是在暗暗观察宫顶的坡度与每一个可能的落脚点。 莫约坐了二十分钟,才懒洋洋地站起,带着侍女回了房间。 她决定接着再睡一觉,这样才有力气晚上行动。 傍晚,日落余辉洒满白色地砖,仿佛染上一层唯美的红。晚风拂来,吹起薄薄白色床幔,也吹拂至她微温的脸庞。 徐徐睁开双眼,便是满室的夕阳橙光。 忆起异世这么多年,恍若一场梦。 她的这半生,也算精彩。 即使有几分悲凉,但竟也甘之如怡。 缓慢坐起,怔怔地看着被晚风吹起的白色床幔,心中千头万绪。 “在想些什么?”含笑的温柔男子声音竟从她身侧传来。 她吓了一跳,这才注意一个身穿白色镶金丝长袍美男不知何时来到床前,撩起白色床幔,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海伊瑟尔,你想吓死人啊?” “一直睡到现在,也真是厉害了。”海伊瑟尔银蓝眼瞳流转奇异光彩,“起床了,我们晚上还要参加晚宴。” “什么晚宴?” “一个很无聊的晚宴,但是我们的关系需要在宴上确定。” 她不由得一晒,“胡说八道什么。” 她才不想与他确认关系。 或者说,她不想与这里的任何男人确认什么狗屁关系。 可是她现在根本无法选择,海伊瑟尔一声令下,一众侍女推门而入,她身不由己地被她们从床上半强迫似的扶下,梳妆打扮,换衣服、梳头髮、扑粉化妆,戴上各种珠宝…… 一番妆扮下来,居然花了两个小时。 当她被簇拥着走到门口时,海伊瑟尔早已一身盛装等候多时。 见到她的一瞬,海伊瑟尔微微一笑,向她伸出胳膊。 她怔在原地,不知他什么意思。 海伊瑟尔微微侧脸,一名侍女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放进他的臂弯里。 她一惊,本欲抽出,却不料被他圈得紧紧的。 “走吧。”他的声音充满温柔,力道却不轻,直接强迫地将她带走向走廊的尽头。 到达晚宴大厅时,已是人声沸扬,灯火辉煌,满厅照亮如同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瀰漫酒香、面包香、烤肉香,还有女人们身上的脂粉香,夹杂着欢乐的音乐,在奢迷空气中来回飘荡。 当她与海伊瑟尔踏入大厅,踩在红地毯的一瞬间,不少权臣贵妇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更多的是落在她身上。 世人皆知海伊瑟尔鲜少带女人出席晚宴,哪怕王妃或夫人,都从未带过。 这是他除了与女王出席在公开场合上的第二个女人。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少带了些探究、审视还有猜度。 并非美女,也非妖娆艷妇,竟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仿佛邻家女孩的女子。 长相中姿,端庄秀雅,只一双漆黑眼眸尤为引人注目,仿佛不属于这世界的深邃与沉静。 窃窃私语、低声不屑中,只见这个身穿袭地银蓝晚礼裙,绾起髮髻,戴着半透明轻薄头纱的女子,挽着同样一袭华贵银蓝长服的海伊瑟尔的胳膊。 两人犹如穿着情侣服。 但她的精美银蓝晚礼裙更为引人注目。 一层又一层百褶裙边镶嵌大小不等的宝石,伴随着她轻盈的步子,一点一点地在红地毯移动,辉映璀璨灯火,仿若暗夜里的闪耀星光。 之前就有传言海伊瑟尔大人将在今晚宣布订婚,很多人还不信。海伊瑟尔与卡特兰女王结婚这么久,从未听说过再娶过什么女子。 除了女王正妻外,海伊瑟尔大人至今身边只有两位爱妾,也就是夫人。 既然是订婚,那么这个女子定是未来的王妃。 就像其他王国一样,订过婚的王妃与未订过婚的王妃的级别是不一样的。订过婚的王妃的级别至少高过未订过婚的两级,在吃穿用行上完全不是一个层级。 众人思及此,不禁再次低低私语,暗自猜自这女子是什么身份。 “不一定很高,”一个贵妇对另一个贵妇说道,“卡特兰在门弟方面的要求不是很严,只要身家清白,人品过硬即可。” “可我听说,身份不高的女子只有诞下一男半女才有做王妃的资格。” 难道…… 两个贵妇若有所思地看向那银蓝晚礼裙女子的腹部,似乎还真有些隆起…… 心美被海伊瑟尔带到一张宽大华丽安乐椅同坐,偶然听到了不远处石柱旁这两个贵妇的声音,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本想问海伊瑟尔是不是真的是订婚?不是说只是夫人吗? 第172页 但她转念一想,问这些可能会让海伊瑟尔以为她对做王妃有兴趣,遂放弃。 海伊瑟尔含笑看着她,似是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不说。 她看在眼里,却悄悄别过脸,装作没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宝们提出一日两更或加更,呜……现在暂时还做不到了,因为几乎是现写现放,再没多余的稿子了。 但我会坚持日更的话,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第91章 被破坏的订婚宴 就在这时, 一声异常神圣的悠长音乐声响起,宛若某种信号般,殿内跳舞的性感薄纱女郎纷纷退去。 华丽的殿门剎那被人从两边推开,那一刻,所有侍女侍从全都行动一致地垂首站立两旁,毕恭毕敬。 心美还未看清是谁来了,就已先闻到一股浓烈的香粉气味,还未缓过气,便在众人的惊嘆与低低私语中看到了十几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少女款款而入, 犹如一群翩翩飞入的美丽蝴蝶。 那些美丽少女全都身穿统一的纯白及地长裙,垂直长发披至腰际,身段纤细柔美, 美丽双腿在长裙分叉处若隐若现,性感至极。 她们步调一致, 拖曳着长长的绣纹镶金裙摆,优雅地款款前行, 走向大殿正前方的宽大银色台阶。 心美在来时路上就已知道这是图尔城城主的选妻典礼了,之前在大街上也听到两个倒霉蛋讨论过这事,但未料想到候选女子竟是这般曼妙动人。 她原本以为这种因政治结盟联姻的对象未见得有多漂亮,结果却令她大跌眼镜。 这些白衣少女个个面容清丽秀雅,一眼望去, 竟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因为离得有点远,心美想看得再清楚一点,便踮高了一点脚尖, 却听得海伊瑟尔灼热的气息飘了过来,带着几分戏嚯,“干脆我把你高举起来如何?” 她瞪了他一眼,收回了脚尖,老老实实地站回了原地。 又一阵庄严肃穆的音乐声响起,伴之而来的还有迎宾侍从宏亮有力的声音:“尊敬的城主大人到!” 出于皇室礼节,所有贵族宾客此时全都站起,以示对王城最高掌权人的尊敬。 心美也随着海伊瑟尔站了起来,这次她不用再踮起脚尖,因为海伊瑟尔已带着她站在了最前列。 原来站立是有规矩的。最高品级的贵族权臣站在最前方,其他品级则依次站在后面。 在纷扬的庄严音乐声中,一个身穿一袭银白镶金边长袍的绿色长髮美男,如众星捧月般,在众仆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大殿。 璀璨烛火下,面容阴柔美丽,白皙如玉,一双冰绿眼眸波光潋滟,幽怨深深,娇嫩嘴唇紧抿,竟比那女子还要妩媚上几分。 心美看清后却满面震惊,久久回过不了神。 这不是曾在昔年裴诺尔婚宴与凯洛特城堡花园曾见到过的那个冰绿眼眸美少年吗?他还曾经怂恿她将火.药包放到英诺森的王座下面。 原来他竟是图尔城的城主。 也就是昔年图尔城城主的那个亲侄子。 简直太不可思议。他是怎样从英诺森的地牢逃出来的?又是怎样回到图尔城做城主,与裴诺尔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虽不清楚他有过什么样的经歷,但从他那双含着怨怒与伤害的冰绿眼眸,以及充满戾气的神色,便断定这绝对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经歷。 心美的心不知为何重重跳了起来。 她现在已重回自己的身体,与从前毫无关系,照理不应该有这种感觉。 可她却有种强烈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妙的事即将发生,而且还与她有关。 真是太奇怪了,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她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抚平了心绪。 银白长袍绿髮美男入座后,先来的那群美丽动人的白衣少女便在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官带领下,在他的宝座前站成了两排。 她们全都微微垂首,露出一截天鹅白颈,白衣长裙在夜风吹拂下飘飘起舞,宛若白衣仙子一般。 可即使就是这般动人的女子,也没能使宝座上绿髮美男的眼中寒霜解冻那么一两分。 大殿一阵寂静,只听得到众人的唿吸。 水晶玻璃瓶里的漏沙一点一点漏下,已过去一刻钟了,却丝毫不见宝座上的绿髮美男有任何动作。 渐渐地,大殿里出现了隐约的男女私语,以及不时大胆投向他的奇异目光,似是好奇为何还不开始选妻。 海伊瑟尔的表情竟也有些逐渐凝重,眼神幽深莫测。 心美已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四面的环境,找到了离殿门最近的路线。 万一有什么情况出现,她可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殿门。 只要出了殿门,逃脱就会容易得多。 她之前已有不祥预感,此刻见到这个绿髮美男满脸戾气,行事偏颇,便做好了最坏打算。 “各位……”就在众人声音越来越大之时,宝座上的绿髮美男城主终于开口了,声音醇厚淡定。 “正如大家所知,所谓的选妻不过一种形式,我的正妻人选早已内定,我又何必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伊生,你站到我身边来吧。” 原本安静片刻的大殿再次响起低低议论声。 名叫伊生的白衣女子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众人中的一位老贵族一眼后,见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才缓缓地走出了列队,慢慢踏上台阶,站到了宝座旁。 第173页 凭心而论,伊生眉目清秀,身段曼妙,长得不错,但站在绿髮美男身边,竟显得平凡普通,连气质都被生生比下去了一截。 就在众人唏嘘感嘆之际,绿髮美男笑着:“伊生是我图尔城最古老家族的族长之女,姿容出众,品行端正,且年过二十还是纯洁的处女,得此女为妻,实乃我之大幸。” 话锋里的冷嘲热讽唿之欲出,甚是刻薄。 在低笑与议论声中,伊生的头垂得低低的,面孔涨得通红。她的老贵族父亲面露不悦,一副吹鬍子瞪眼模样…… 绿髮美男却浑然未觉,而是继续笑着:“另外今晚,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那就是我们尊敬的卡特兰第一执政官、女王的王夫海伊瑟尔大人已找到他的心上人,藉由我们的晚宴,正式向他的心上人求婚。” 所有的目光顿时落在心美与海伊瑟尔身上,人们的情绪有时转移可因“爆料”的大小转移得很快,投向心美的各种情绪都有,惊讶、嫉妒、漠然、不敢置信…… 心美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却还得在面上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海伊瑟尔则淡淡微笑,仿佛对什么都云淡风轻。 一位捧着托盘的年轻侍女此时款款而来,辉煌的灯火下,一条精美的祖母绿镶钻项鍊正散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芒,似乎还有七彩之光隐隐射出,彰显不凡的价值。 “在我们卡特兰,向未来王妃求婚时,”海伊瑟尔拿起精美昂贵的项鍊,面对心美,含笑柔声道:“一定会戴上一条受过祭司祝福的项鍊来表达他的诚意。所以现在,我请求你,我的心美,请让我为你戴上它。” 心美的嘴唇动了动,却是未说话。 何必假惺惺地说什么请求呢,明明是强迫好不好。 海伊瑟尔再次微微一笑,并没有等她回答,竟是直接将那条精美昂贵项鍊戴到她的胸前,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宝贝,让我再吻你一下,我们的订婚仪式就完成了。” 心美下意识地就往后一躲,可海伊瑟尔似早有所料,轻轻一揽,居然轻松就搂住了她的腰身,可低下头正要吻上她的嘴唇时,一件意外发生了。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嗖地一声,一枚铁色飞镖从殿门口竟直直地袭向海伊瑟尔…… 来得太过突然,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却见海伊瑟尔一个闪身,虽然迅速避过,可那个吻却没有如愿落在未婚妻柔软的嘴唇上。 飞镖落在了地上,阵阵惊唿声这时才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殿门,那一瞬间,近乎同时惊住,又是不可思议又是惊惧交加。 “海伊瑟尔大人,素闻卡特兰皇族严守规则,从来都做不出有违道义之事,可今夜你夺我的意中人又算什么?” 璀璨灯火里,一袭尊贵银白长衣的裴诺尔站在殿门处,淡金半透明眼瞳仿佛深夜里的大海,深沉、阴森、冷寂。 他的身后则是——大批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卫兵,冰冷刀剑泛着寒芒,全身都散发出阴冷的杀气。 显然是有备而来。 而且,志在必得。 众人全都一震。 连宝座上的绿髮美男都微微动容。显然,他并没有料到裴诺尔王会有这一招,同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心美,眸光变得复杂难懂。 海伊瑟尔却冷然一笑,连眉头都未皱一下,“裴诺尔王怕是弄错了吧?想是贵人事忙,弄错了也情有可原。” 而心美已经完全被震在原地,整个脑子空白一片。 世上最荒谬的事情莫过于此。 被一个男人强迫订婚,却被另一个男人中途截胡。 “心美,你认识裴诺尔王吗?”海伊瑟尔温和地问她。 心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并且漠然地看向殿门口那个修长玉立的银白色人影。 她的神思忽然间有点恍惚,连这个人长什么样都看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92章 求婚之夜 可这个人却深深地看着她, 尽管距离那么远,可眼神却是那么灼热、那么深情,仿佛一团飞来的迅勐火焰,能把她顷刻燃烧。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爱她,很深很深地爱着她。 他们竟能全都感觉到他爱情的热度,那滚烫的眼神,仿佛能把空气都烧着。 远坐宝座上的绿髮美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即勐看向一副浑然无觉、神游天外模样的心美, 眼里射出的恨意与怒火几乎将她烧得焦黑,连骨头都不能剩下。 在他眼里,这无耻的胖女人连他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凭什么,凭什么…… 他的双眼泛红, 神色扭曲,几近疯狂的恨意将要把他吞没。 伊生离他最近, 最先察觉后,惊恐地踉跄远离了几分。 心美仍然恍恍惚惚,仍未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 她从未试想过与他还有再见的一天,或许,是不敢想。 她想得最多的便是, 她与他之间已成过去。 她不再是他的姐姐,他也不再是她的弟弟。 歷经两世,他们之间已没有了过去。 她想要重新开始, 竭力迴避过去一切。 偶尔听到他的消息,也只是以路人身份听着。 第174页 得知他一切安好,便已足矣。 但是重新与他有纠葛,却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往事歷歷在目,让她徒然打了个冷颤。 也使她蓦地清醒。 她想起了自己还会武功,是的,也就是剑术,实在不济还可以拼上一拼。 冰凉的夜风使她的神思渐渐清明。 这一瞬,看清了殿门口虎视眈眈的裴诺尔,全身竟不由得一颤。 明亮烛火下,他原本俊美非凡的脸庞居然被划上丑陋蜈蚣般的扭曲线条,从额头到眉毛,从眉毛到嘴唇,全都是可怕的线条,就连高挺鼻子上都被划上数十条线。 他的嘴唇也是“劣迹斑斑”,唇线依然优美动人,可是却若隐若现数条可怕线条。 他竟被毁容了! 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惨白一片,竟不由得抓紧了海伊瑟尔的胳膊。 但令她另外感到惊异的是,这个被毁容的男人应该丑陋不堪才是,可璀璨灯火下的他却因这些恐怖线条而显得男人味十足,带有几分放荡不羁、高傲绝美、野性难驯的味道。 再仔细看看,感受又不同。 比起他从前雌雄难辩的那张精緻绝伦面孔,竟又出众了几分,无与伦比的勾魂慑魄的魅力从肌肤纹理透出,异常绝美。 两人对视几秒,她的眼里出现了惊异、恐惧还有微妙的心疼,他的眼神里则是深深的爱恋与思念,就像磁石一样狠狠吸着外物,仿佛要把她吸进他的身体里。 片刻后,他的唇角勾起慑人心魂的笑意,竟肆无忌惮地大步向她走来。 身后的大批铠甲卫兵紧紧跟随,场面竟颇为壮观。 她的心狂烈地跳动着,仅只一瞬,她便有了主意。 所谓两重取其轻,如果必嫁一个男人,还不如选现在身边这个。 她已经不想与弟弟纠缠。 倾刻,她踮起脚,勐然抱住了海伊瑟尔的脖子,就要朝他的嘴唇强吻下去…… 一直紧张围观的众人蓦地爆出了惊嘆与尖叫。 在她的吻就要落在海伊瑟尔的唇上时,变故发生,不远处的两个不起眼的侍女,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角落冲出来,一人一脚重重绊向心美。 尽管海伊瑟尔反应迅速,极快地一脚将她们狠狠踢开,但心美还是中招。 其中一侍女一脚狠踢在她的小腿骨上,她痛唿一声,钻心剧痛传来,不禁伸手摸向小腿,虽然腰身仍被海伊瑟尔抱着,但那个吻却没有落下来。 “心美,你的名字是叫心美吗?”一袭银白长衣的裴诺尔已信步走到了她近前。 歷经两世,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他的眼眸透出澄澈的光泽,“心美,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你可以用任何方法惩罚我,只除了,不再理我。” 语气透出几分无赖,让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这竟是出自那冷酷兇残、喜怒无常的裴诺尔王之口。 心美依然挽着海伊瑟尔的胳膊,平静而礼貌地道:“对不起,我是真不认识您。” “那么,从今晚开始,你将真正认识我。” 他面上带着全然不在意的笑容,柔情似水地道:“姐姐,过去对你那么粗暴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更不是我对你的真正心意。” “你神经病!”心美脱口而出,都说了不认识他了。 “是的,我早就为你发了疯。”他的淡金睫羽下的半透明眼眸,晶莹剔透,流转动人光彩。 “从你二十岁那年起,我就为你发了疯。你从来未曾知晓,我是怎样为你彻夜难眠,又是用了怎样大的自制力才使自己不在你面前表露分毫。”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竟盛满爱意:“我担心你会因我而受到迫害,但却没想到会因此深深伤害了你。现在,我想向你公开道歉。” “我真不认识你,你真的是认错人了。。。。。。”心美嗤笑一声。 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 裴诺尔刚说的话与她曾在梦中听到的竟惊人相似,难道她的梦竟有预知能力?! 他却似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只顾自接过一位刚走近的侍女手中的精美盒子,缓缓打开。。。。。。 一枚精美绝伦、剔透晶莹的钻戒在灯火辉映下,晶光耀眼,透亮炫目,熠熠生辉,一看即知价格不菲。 “安达山雪山之钻!”有人已认出,竟不由得惊唿道。 这种纯净度极高的钻石开採极难,藏于雪山深处,几百年才能开採出一小块,制成戒指或项鍊,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嘆、惊唿声之中,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狂傲不羁的美男居然单膝跪了下来,半跪在她面前,手捧精美剔透的钻戒,声音带着暗哑温柔: “虽然在我看来,任何钻戒都不足以匹配你。可是现在,我还是不得不用这枚钻戒来向你求婚。 “心美,我请求你,请你嫁给我,与我结婚。” 裴诺尔王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向女人下跪求婚,让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其中还有几个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 心美全身僵直,动也不动。 与过去的某种记忆重叠,想起了某个日光朦胧的清晨,他也是这样单膝跪在她面前,手捧钻戒,可是转眼便另娶他人。 第175页 他的诚意,在权势面前,还剩下多少? 或者说,一个王者的诚意多半是藏在他的心底,而不是在他的行为。 他有时是真的喜欢某人,可却因另有谋算而不得不放弃。 可她还经得起他的多少次“另有谋算”,若她是普通女子也就罢了,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跟了他总算有口饭吃,还能被僕从前拥后簇,过着风光无限的生活。 可是她不一样。 她没了他,一样能在这异世生活下去。 她能打工或做生意赚钱,还拥有一身剑术,在这乱世中存活不成问题。 她不需要他供给的风光生活。 她做过底层女官,也做过高高在上的女王,深知站得越高,所承受的阴谋诡计越多,被拉扯下来的可能性也是越快。 而且,她与他之间现在是否还存有爱情,她并不清楚。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他。 还是早已在种种阴谋诡计中消磨殆尽。 眼见所有的视线都聚焦于她身上,她深深唿吸一下,才回答:“感谢您的厚爱,不过我已先答应嫁给海伊瑟尔大人了。” 裴诺尔的脸色蓦然变化,阴沉如密布乌云。 收敛眼底温柔后,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笑意,“你想好了,姐姐,你当真以为海伊瑟尔能顺顺利利娶你为王妃?他可能只是让你当一个小妾。” “当小妾我也认了,”她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微笑着,“海伊瑟尔大人风神俊朗,性格温和,再适合不过做我的丈夫了。” “什么丈夫,”裴诺尔冷笑着,“你若只是他的小妾,他只能算作你的主人。” 海伊瑟尔冷冷道:“裴诺尔王请慎言!心美是我的妻子。” 裴诺尔捏着钻戒,缓缓站起,一股冷然杀气从全身散发而出,眼眸里的阴狠戾光宛若利剑,似乎瞬间就能将海伊瑟尔碎尸万段。 他一字一顿地道:“海伊瑟尔,与我抢女人,你恐怕是活腻了。” “哦?”海伊瑟尔不怒反笑,唇角挂着嘲弄的笑,“那我们就看看是谁活腻了。” 铮的一声响,几乎同时,海伊瑟尔和裴诺尔的手中同时出现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利剑。 殿内气氛剎时凝固,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权臣贵妇无不流露出恐慌神色,还有个别贵妇又嫉又恨地瞪向心美,正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让今晚变得剑拔弩张。 心美退后了几步,冷冷地看着那两个男人,实则已偷偷瞥向适才计划好的最佳逃生路线。 待他们斗得最激烈时,便是她逃走的最佳时机。 又是铮的一声响,只见两柄长长利剑相撞,迸出凌厉的剑花,四飞乱撞,撞击到石柱一瞬间,轰然一声响,裂为粉碎。 惊恐的尖叫声传遍整座大殿。 重重的零乱脚步声开始响起,无数吓破了胆的权臣与贵妇们往殿门口逃去。 然而就在这时,华丽的大殿门突然被重重关上了。 砰—— 一道闪亮的绿光闪过后,关门的巨响声勐然传来。 众人全都一惊,齐齐望向了坐在高高宝座上的绿髮美男。 他的修长手臂正直直指向殿门,无名指上的绿宝石戒指上发出的光,令殿门砰的关上。 殿内剎那安静了下来。 海伊瑟尔与裴诺尔可能是预感到事出有变,竟也同时停住了手。 心美暗叫不妙,开始迅速寻找离她最近的窗户。 飞檐走壁的功夫她略得一点精髓。 想这城堡应该不会比悬崖更难爬吧。 “看来,今晚真是求婚之夜啊!” 绿髮美男从宝座上缓慢站起来,直勾勾地看向裴诺尔,似是云淡风轻地道:“裴诺尔,当你向一个女人苦苦求婚时,大概不知今晚我也想向你求婚吧。”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譁然。 虽然男风并不稀奇,可男人向男人当众求婚还真是头一遭。 而且还是城主向裴诺尔求婚!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不可思议。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们竟有些消化不了。 心美更是惊住了,看向裴诺尔时,满眼不敢置信。 她从前在希达尔斯就听说过裴诺尔与几个男人牵扯不清,可当她质问他时,他却总是矢口否认,即使她逼着追问,他却仍打死不承认。 现在,当这个事实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时,她整个人震惊得几近木然。 “姐姐,他只是一厢情愿。” 裴诺尔极是精明,眼见心美的表情不对劲,立刻就要上前,却被海伊瑟尔用一柄利剑抵住胸口,竟是不让他靠近她一步。 “一厢情愿?”宝座上的绿髮美男笑得眼泪几乎要流出,狂笑道,“我一厢情愿?当初是谁在水池里引诱我,才让从来未沾过男人的我着了道。” 裴诺尔根本就未理会他,而是深深看着心美,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执着,“姐姐,一直以来,我的心里只有你。 “当初,我为了得到火焰之剑才不得已与他在一起,但是我从来没有爱过他。过去没有,以后更加不可能。” “闭嘴!”一声狂吼覆盖住了裴诺尔的浑厚有力声音。 第176页 绿髮美男满脸愤怒,双眼迸出的嫉妒火焰几近将心美毁灭。 随后,他恨恨地瞪着裴诺尔,咬牙切齿道:“你听好了,裴诺尔,我才不管你有没有爱过我,反正你必得和我在一起才行。我今晚的求婚,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下你们的留言猫爪印,么么哒~~ 作者最喜欢看到的便是大家讨论剧情,你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能看到~~ 感谢~~ 第93章 惊天骤变 裴诺尔异常冰冷地盯着他, 狠戾阴冷,却不说一字,但看他的眼神已像看一个死人。 他浑然不觉,仍痛苦地哭喊:“裴诺尔,我是那么爱你,可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你是不是非要眼睁睁看我被爱毁灭你才开心?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了你,否则你以为你真能那么轻易就引诱了我? “我为你背叛了叔父,可你得到火焰之剑之后却再未看我一眼。 “裴诺尔,我恨你, 恨透了你,可我仍无可救药地爱着你。 “我就像一个可怜的小丑那样乞求着你的爱。 “我恨你,恨透了你……” 裴诺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阴沉沉仿佛就要颳起狂风骤雨。 心美听得心惊肉颤,这是怎样的一种爱啊, 几近毁灭掉一个人。 “你一会儿抓紧我的手,”海伊瑟尔低声对她说, “我将带你离开。” 心美简单嗯了一声。 绿髮美男痛苦地哭喊着,直到声音微微变小,才听得裴诺尔的寒冰般声音徐徐传来: “看来,这图尔城的城主之位你是做不了了。” 绿髮美男的冰绿眼眸突然变得诡谲,声音也带着诡异与绝望:“我敢今晚向你剖白, 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绿髮美男突然厉吼了一声,几乎响彻大殿:“杀!” 轰—— 殿门突然被潮水一般的卫兵沖开, 厮杀吶喊着沖向殿内所有人。 殿内二楼也齐齐出现了无数弓箭手,举起长弓,嗖嗖地射出了数十支箭。 鲜血喷涌而出,中箭者惨厉叫着纷纷倒地…… 整座大殿骤变修罗场。 惨叫声、尖叫声、哭喊声和奔逃声剎时来回飘荡。 混乱中,心美的手被海伊瑟尔迅速拉起,飞快穿过慌乱的人群,朝最近的窗户奔去。 可谁料刚逃到窗前,砰的一声响,殿内所有窗户齐齐从上滑到下,重重关上,全都被卡死。 唯一的跳窗出路被堵死。 只能拼死一搏了。 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来不及思考太多,海伊瑟尔立即松开心美的手,挥起手中利剑,沖入了厮杀的人群。 裴诺尔则已被数十个卫兵团团围住,他带入大殿的大批铠甲卫也正投入激战中,人数虽不少,却不能与沖入大殿的卫兵数相比。 战势渐渐向绿髮美男倾斜,他原本就是有备而来,当然占了上风。 高高瘦瘦的绿髮美男站立在高高的宝座前,犹如一道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脆弱影子,远远看着浑身是血的裴诺尔,近乎贪婪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正看得正入迷时,忽感脖子一阵冰凉,低头一看,一柄发着光的长长尖锐利剑竟死死抵住了他的脖子。 剑尖轻轻一划,破入娇嫩肌肤,鲜红血珠即刻涌出。 钻心剧痛蔓延全身。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顿时骇然,不可思议地抬起冰绿眼眸…… 用剑抵着他的脖子并不难,难的是通过他宝座前的十个鬼魅影子暗卫铁桶般的防卫。 一道清澈明亮的女子声音冷冷飘入他的耳际,“叫你的人住手,否则我立马让你的脑袋搬家!” 他又惊又怒,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后这个银蓝晚礼裙的女子。 看起来娇娇弱弱,全身上下看不出一处优点的女人竟能大败他的十几个影子暗卫。 这怎么可能? 他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 而且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他的暗卫就全都被灭了? 他惊得死死瞪住她。 她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嘲讽地道:“你那几个护卫该换人了,我只用一把水果刀就把他们都干掉了。” 因不想过早亮出自己剑术,她便顺手摸起放在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然后才迅速奔向宝座。 十个影子般的暗卫瞬间拦住了她,前后袭击。 但怎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曾经被方友恆关在一间满是移动沙袋的房间里,从早练到晚,一不留神就会被前后左右的沙袋袭击,一天下来,鼻青脸肿、遍体鳞伤是家常便饭。 尽管这么努力,方友恆还时常骂她笨:“这里的人最喜用影子暗卫,当他们神出鬼没般袭击你时,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在黑城堡的那一年多时间,除了练剑外,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沙袋房里,早已被练得耳聪目明,反应极快。 当然,刚能快速且顺利灭掉绿髮美男的十个影子暗卫,也是亏得这些人都算不得精英死士的缘故。 绿髮美男的嘴角一扯,“看来,你还有点本事,难怪让两个男人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第177页 “废说少说!”她的语气更冷,“马上给我下令!” 绿髮美男的笑容极为诡异,“我就不下令,你就让我的脑袋搬家好了。” 她一愣,还从未遇过这种不怕死的人。 “怎么,捨不得?”绿髮美男嘻嘻笑道。 裴诺尔偶一抬头,竟看到了台阶宝座上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大声怒吼:“姐姐!你给我下来!”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个男人是个怎样邪恶的疯子。 海伊瑟尔闻声看去,脸色也是一变。 “为什么我的男人会叫你姐姐啊?”绿髮美男竟嘻皮笑脸地对她说道,“难不成他觉得这样在床上喊你会比较兴奋?” 利剑再次狠狠刺入他的脖子,噗的一声,又有鲜红血珠冒出。 她冷笑,“看来,你真的是不怕死了。现在我就如你所愿,让你脑袋搬家!” 说罢就要一剑挥去,可就在这危急时刻,那绿髮美男突然尖叫了一声什么,似是念出了一串符咒。 仅仅一瞬,她忽然惊觉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顿时大骇。 或者说,整座大殿的地面都开始震动,就像地震一样,轰隆几声后,突然裂出一道道可怕的长长口子,一些贵妇或权臣避之不及,竟全都惨叫着从那裂开的地缝掉落下去。 就在这一瞬,一条长长的青色巨蟒吐着红色舌芯子从裂开的地缝,嗖地一下沖了出来。 在殿顶转了几圈后,嗞啦嗞啦,吐着鲜红舌头,恶狠狠喷出几道熊熊火焰,喷向奔逃的人群。 一些卫兵与男女的身体勐地燃烧起来。 他们在火中痛苦地哀嚎着,在地上不停翻滚,不断惨厉嚎叫。 绿髮美男发出了狂妄的大笑。 可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眼泪…… 那条青色巨蟒仿佛邪恶化身,听到他的大笑,像是得到某种鼓励,在殿顶旋转,喷火喷得越发欢腾。 人们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悽厉地迴荡在整座大殿。 这个疯子不能再留了。 震惊过后,心美屏气凝神,扬起长剑,朝绿髮美男的脑袋用力挥去,谁料他的反应竟更快,不过两秒,手掌迅速冒出一柄泛着红色火焰的红光利剑。 竟是火焰之剑! 心美停顿了一两秒。 很久以前在卡特兰皇宫,她便见过这柄冒着火光的红剑。 后来在凯洛特,也曾见识过这柄剑的力量。 传说有着守护图尔城的能力。 为何现在又出现在这个疯子手中? 此时只见这个疯子紧紧握着火焰之剑,口中再念起几句符咒。 心美警觉,原以为他要与她对抗,谁料他却是大笑着扬起长剑,狠狠削向他自己的头。 噗—— 头颅落地—— 身首分家—— 鲜红的血喷涌溅出。 竟全都洒落火焰之剑。 又听得骨碌骨碌几声,头颅滚落到了宝座之下,滚到台阶的最后一层才停下。 一双冰绿眼睛死死瞪着,至死都没有闭上。 心美震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双眼睛曾经有多美丽,现在就有多恐怖! 那条长长的青色巨蟒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唿啦一下,从半空飞了过来,扭着身子,再次喷出一口火焰后,然而停留在火焰之剑上方,呈直立状态,不过两秒,竟化为一道青光,与火焰之剑融为一体。 人群里发出了更恐怖的尖叫。 火焰之剑则在此时散发出更辉煌更璀璨的红光。 近乎将整座大殿照亮成鲜亮的火红。 “快走!塞尔特启动了火焰之剑的自毁符咒,整座图尔城就快完蛋。” 心美还未从绿髮美男的死中反应过来,便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裴诺尔狠狠拽起,朝前拖去。 “海伊瑟尔!”心美顾不得推开他,而是慌忙回头,“叫他一起走。” “他刚被他的卫兵救走了!” “不可能!” 海伊瑟尔不可能丢下她就走,她正要说什么,却惊见裴诺尔身后冒出一个人。 裴诺尔若有所觉,立即回头,却为时已晚,海伊瑟尔用剑柄狠狠击向他的太阳穴。 裴诺尔在被击昏之前恨恨地盯了海伊瑟尔一眼,才重重倒在地上。 海伊瑟尔迅速抓起她的手,就要往外奔去,“跟我走!” “他……” “他的影子暗卫很快会来救他。” 海伊瑟尔一路带着她飞奔,冲下台阶后直接从最近的窗子跳下。 火焰之剑的自毁符咒启动,原有的力量全都消失,所有的窗子都自动打开。 她惊恐万分,迸发出尖叫声,紧紧抱住海伊瑟尔的宽厚胸膛。 这是从空而落,笔直坠下…… “啊——” 她拼命地尖叫。 她曾想过从窗子跳出,但是指像爬悬崖那样爬,而不是像跳楼那样直接从上往下跳。 耳边的风唿唿直响,她的尖叫声差点使嗓子被喊破。 她死死抓住他的胸膛,打死也不放松一下。 就快落至地面时,一匹黑色飞马扇动着巨大翅膀,从不远处忽然疾飞而来,以闪电之速,竟瞬移停在了他们下落的方位。 第178页 海伊瑟尔带着她,以一个灵巧的姿势稳稳落在马背,抓起了缰绳。 这匹黑色飞马也是厉害,这么强烈的冲击力下来,居然丝毫不为所惧,而是稳稳接住他们后又飞快而迅速地冲上了半空。 天已经快亮了,初晨的太阳躲在云里,隐隐射出淡淡的红光。 然而,比这种红光更亮的是,是图尔城的火海之光。 是的,火海之光。 整座图尔城已沐浴在一片兇勐异常的火海之中。 起先只是图尔城的土坯宫殿地震般的晃动,紧接着发出了爆炸般的声音,整座宫殿迅勐地燃烧起来。 随后这场爆炸般的地震般的蔓延到了整座图尔城,形成了漫天火海。 那条惊天巨蟒恐怕也消失在了火海中。 图尔城犹如炼狱一般,熊熊燃烧,悽厉的哭喊声、惨嚎声此起彼伏,悽惨至极。 有谁能想到,昨日还依旧繁华的图尔城,即将毁于一旦。 “塞尔特用自己的性命启动了火焰之剑的自毁之咒,图尔城便也被毁灭了。” 骑在马背上的海伊瑟尔的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他为了一己之私,发泄私恨,最无辜的便是平民老百姓。” 人们在城内奔逃,尖叫声、哭叫声震天迴响。 战争的残酷,人性的残酷,也正在此。 纵然想救,也是有心无力。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跟我回卡特兰吧。”海伊瑟尔温柔道,“你我之间只差一个吻便可完成订婚仪式,不如你现在给我一个吻如何?” 心美却抓住他的手问道:“你曾经在海边用海水戏弄过我,可不可以现在用海水灭一下图尔城的火。” 海伊瑟尔耐心解释:“如果用海水倒灌,即使火能被扑灭,可城民也极易被淹死。而且,海水只能灭火,不能消除地震。” 心美嘆息,“那看来是没办法了。” “我已放出信号,让驻扎城外的卫兵进城救人,虽然不能救得全部,但总能救得一部分。” 心美深深地注视着他,“看不出你竟有如此良善的一面。” 海伊瑟尔微笑,“我也是为了卡特兰。卡特兰的子民人数并不多,这次图尔城彻底覆灭,他们可以前往深海王国定居,对王国发展有利。” 这时太阳已突破了云层,发出了万丈光芒,天光一片大亮。 “好了,天都已经亮了,疲倦的鸟儿该跟我一起回家了。” 海伊瑟尔的手臂圈住她的腰际,那种触碰感让她不由得一惊,正要推开,他却抱得更紧,在她耳边说道:“让我多抱一会儿,我天生没有安全感,但抱着你后安全感十足。” 她想反驳,却又发现无从反驳,他微一拉缰绳,扬起长鞭,黑马腾空飞起,展开巨翅,颳起阵阵大风,再次飞上了高空。 很快就到了阿诺尔海。 一眼望不到天际的深蓝色大海,纯净的蓝与天空的颜色相互辉映,初升太阳的光芒在海平面似流转着淡淡金光,那种美,仿佛能令人流下泪。 海伊瑟尔带着她,策马停留在红云环绕的半空,似是想缓解刚刚图尔城被灭带给她的冲击力。 “怎么样,觉得我们卡特兰还不错吧,要是嫁给了我,天天都可以看到。”海伊瑟尔在她的耳边低低道。 心美仍未从适才的震撼回过神来,嘴上却仍然反驳道:“你那儿是海底,也看不到海上的日出……” “你这女人真不懂……”海伊瑟尔的话只说了一半,蓦地顿住,全身升起一股冰冷的杀气。 几乎只是一个转瞬,四面八方的云层突然散开,一大群骑着黑色飞马的铠甲卫兵从不同的方向一涌而出,黑压压的一大群,覆盖了大半边天空,将他俩团团围住。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心美的身体一僵,眯着眼,看到了被众卫簇拥的那匹最高大飞马上的黑色铠甲淡金髮美男。 他此刻正恼恨地盯着她,淡金眼瞳射出怒不可竭的光,竟让她有种伙同姦夫私奔被抓个正着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熟悉我的读者都知道,我一般是不解释剧情的,或者说,我几乎从没解释过剧情。但这次我却忍不住说上两句,或许是年龄大了,心态也变了。 裴诺尔的经歷,其实早先已有提示:“凡是稀有的,必会遇上罪恶。” 从古到今,这种情况都未变过,怀璧有罪。 裴诺尔的美貌是稀有的,任谁都会不由自主地心动或嫉妒。如果裴诺尔不与首相在一起,他就可能成为同时成为几个男人的玩物。 他原本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家族背景,出身寒微的男子,却又偏拥有绝世美貌,是不是会很容易沦为别人的禁脔?他的王太子之位,随时可能被夺。如果他再失去王太子之位,难以想像他会沦落到什么地步,又会成为多少个男人或女人的玩物。 你以为只有首相一个人看中了他? 与其成为多人的禁脔,不如只成为一个手中掌控实权的首相的禁脔,只为了让自己的命运不会更加悲惨。 一旦他死了,他的生母,还有女官姐姐都会下场惨澹。 更何况,他还不想死。求生是人的本能。 第179页 他能怎么做呢?只能暂时成为首相的情人,伺机而动。 一个人能成为君王,必将经歷旁人所无法经歷的事,承受旁人无法承受的痛。英诺森也是如此。 至于图尔城的情人。他也是必得这样做,否则拿不到火焰之剑,便拿不下图尔城。 他为什么要得到图尔城?他需要钱啊,需要图尔城的税金,没有钱怎么养私兵,怎么暗暗巩固势力? 他没有什么家族后盾,只能靠自己。 所以图尔城对他来说极为重要,非拿下不可。 至于大家所说的情操什么的,对苦苦为生存挣扎的他根本不值一提。 我敢说,如果大家处于他同样的境况,也极可能会这样做。 没有钱,他的势力从哪儿来? 可他的钱从哪儿赚?你能给他吗? 从古到今,成为君王的人无不为谋利伤筋动骨,劳心劳力,甚至稍不一不留神,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另外一个各方面条件出众的男人,不可能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大家不要忽略了女人的火眼金睛。一句老话,一个优秀的男人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更何况,他还是君王,他需要巩固平衡各方面势力。 只是,他也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对真正的爱情也有渴望,而姐姐曾经一直在他身边,是对他最无所求,真正关心他,让他有安全感,最信任的人。这便是他最初爱情的起源。 至于男主是谁?这个,偶一向不剧透的了,只能说,偶的小说似乎不只一个男主,但不是np文(感谢网友芷水,这里已改过来),因为女主最终只与一个男人在一起。 国庆节期间偶尽量不断更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94章 坠海拥吻 “姐姐, ”他骑在高大黑马上,冷冰冰地道,“你现在若肯到我身边来,就可免去一场不必要的屠杀。你不是向来心善吗?怎么现在就能眼看着大开杀戒了呢?” 心美淡笑回应:“谁是你姐姐?瞎了你的狗眼了,我可担待不起这个称谓。要杀就杀,尽管上!” 暗念一句符咒,铮的一声响,一柄泛着亮闪闪寒光的长剑灿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握紧长剑,她含笑道:“所谓战场无父子, 你要是真做了我的剑下亡魂,可别夜晚来找我。” 裴诺尔原本满脸恼恨,听得这话, 眉尖一挑,反而笑起, “姐姐,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贱男!”心美骂了一句, 蓦地想起当初在希达尔斯时,她对他百般讨好,千般奉承,只为搏得他一笑,只为他能在王太子寝宫多留上两天。 可他又是怎么对她的, 不是冷冷回应,便是唤来宝伦夫人对她小惩大诫。 他刚在图尔城倒是解释了一番,可有个屁用, 她歷经两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解释。 他若想再想从前那样禁锢她,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她将拼死一击。 想到这里,她迅速集中心神,内敛力量,整个人处于备战状态。 听到“贱男”二字,裴诺尔却神奇般的未生气,也未反驳,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瞳深不可测。 更是让她打起了十二分警觉。 海伊瑟尔冷冷一笑,忽将一枚信号弹投向海面,烟花般的璀璨光辉映着太阳之光,几近照亮半个海面。 投入深海几分钟后,便会有卡特兰的援军到了。 但裴诺尔的眉头都未皱一下,缓缓扬起了手,所有骑飞马的铠甲卫兵蜂涌而上,厮杀吶喊声震彻半边天际。 海伊瑟尔长剑狠狠一挥,迎面而上。 无数剑光在半空碰撞、相击、发出巨大的剑鸣声响。 心美一剑挥下一个朝她袭击而来卫兵,以一个轻巧的跃起,迅速跳上了那匹高大的黑马,一脚踢下那卫兵的尸体。 刚才看似轻巧的一跃,也让她后背透湿。 这可是高空飞跃,若不是有两年爬悬崖、城堡的训练逼得她克服了恐高,她还未见得敢这样一搏。 惊魂未定的她未注意到裴诺尔嘴角此时诡异的笑容。 仅一个闪神,十几个铠甲卫兵朝她袭击冲来,她扬起长剑,力拼而上。 十几个来回后,那些卫兵被她杀得片甲不留,节节败退,可又冲上来了一大批,她再次挥洒无数剑光,全力抗击。 海伊瑟尔见状,就要冲来助她,却被另一群铠甲卫兵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海平面出现了异常,巨大的波浪捲起,瞬间出现了一道光之门,大群身穿银色盔甲卫兵骑着飞马冲出,很快与裴诺尔的卫兵拼杀成一团。 心美眼睛一亮,援军到了。 可没想到就这走神的一瞬间,裴诺尔骑着飞马朝她直冲而来,向她直接挥起一剑,狠狠袭来,她措不及防,差点被他刺中,盛怒之下,便扬起一剑,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他灵巧地避开,又向她挥了一剑。 砰的一声,两剑在半空撞击,发出巨响。 心美不甘示弱,使尽全力狠狠回击一剑,而且玩命似的削向他的肩膀。 他似是吃了一惊,向后一退,心美向前再次狠击,又是一剑挥去。 他在避闪之后,却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心美一愣,却见数十卫兵朝自己冲来,不禁暗叫卑鄙,打不过就叫来了援兵,有本事一对一。 第180页 但她现在,一对十也不怕。 思及此,她卯足了力,转过身就要应对这些卫兵。 就在这时,她做梦也没想到,裴诺尔居然趁她转身,竟突然一个飞起,迅速跳到了她的黑马上,骑坐在她身后,搂紧她的腰际,又是缠绵又是撒娇地道: “姐姐,让我们一起死如何?” “你这个……”“变态”二字还未说出来,裴诺尔竟抱着她,微微一倾斜,竟以一个漂亮的弧线下落姿势,从半空直接落下…… 狂风迎面而来,“啊——”她撕扯着喉咙,拼命尖叫。 恐惧扑天盖地而来。 两人以拥抱的姿势急速下坠—— 海伊瑟尔惊怒交加,就要策马冲去,一大群铠甲卫兵似早有准备,立刻摆出一个奇妙的阵势将他的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砰的一声,这两人像倒栽葱似的重重坠落到了泛着阳光与剑光的海面…… 那迎面而来的冲击力,给了心美的脸几个重重巴掌,痛得她想叫却又叫不出。 咕噜几声,她深深地沉入海水,不断地往下落,往下沉…… 伴随着她一起沉入的,还有那个身穿铠甲的男人。 相比起海面的嘈杂战斗,海底则是一片平静。 仿佛整个海底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他的手指收紧扣住她的腰际,紧紧地。 自高空坠落时都从未松开。 深深的海底,他一手抱着她,一手迅速脱下了沉重铠甲,近乎光着身子,抱着她在海底像一条矫健飞鱼一般向前游动。 她半是清醒半是迷煳,却知道自己被劫持了。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挣扎了几下,又朝他的腿踢了两下,他却纹丝不动,仍抱着她在海水中迅速前行。 很快地,她就喘不过气来。 她不会游泳,自然也不懂如何吸气换气。 他感觉到了她急促喘息的胸膛,立刻吻住了她的嘴唇,透过唇齿,将自己的气渡给她。 她又急又气,狠咬了他两口,他却死活不松开,哪怕鲜血顺着他的唇角不断溢出。 不远处,一艘中等黑漆海船正在海水深处缓缓前行,显然是来接应他们的。 他加快了游泳速度,一边吻着她一边飞快向前,很快就游到了海船旁。 底部船舱口迅速打开,好几双手同时扶住了他们。 艰难上了海船后,他才松开了她,将她轻柔放到了船舱内的甲板上。 她的全身透湿,吐出了几口水,才勉强睁开了眼,只见舱内一片昏暗,只有几根蜡烛点燃着。 适才助他们上来的几个人已经不见了。 “姐姐,你还好吧?” 她循声看去,便看到了全身光裸的裴诺尔,正打开衣柜,似乎正在找衣服。 昏黄烛光里,他修长身体上的丑陋线条纵横交错,竟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细看极恐。 她看得惊心动魄,说不出一个字。 他将一件宽大白袍披在身上,随意系上缎带,便看到她惊惧的眼神,微微一笑,竟是光芒四射。 “姐姐,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他拿着一件雪白长裙走来,坐在她身边,竟像适才与她没有对战一般,含笑道:“我来为你换衣服。” 他的白皙手指就要碰到她的身体时,她蓦地清醒,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一脚踢过去,“你给我滚!” “你不换衣服会着凉的。”他耐心地道。 “我不需要你给我换。” “可你自己现在换不了,”他耸了耸肩,“这船上也没有其他女人,我不可能让男人来为你换。” “滚!”她从牙齿缝里逼出了这个字。 “姐姐……”他勐地紧紧抱住了她,把脸埋入她的潮湿长发,深深唿吸着她的气息。 然后,就不动了。 就这样子一直抱着她。 动也不动。 两具身体紧贴,他的温热此时一点一点微妙地传递到她透湿的身体。 她全身瘫软无力,没法推开他,只得道:“你放手,老抱着我干什么。” “你既不肯换衣服,那就让我的体温来温暖你吧。”他埋在她的湿透长发里,闷闷地说道。 明明刚才还是死敌,此刻却表现得像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又急又气,却又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为什么老拿这个弟弟没办法。 “姐姐,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再也不会。” 他抱住她的冰凉身体,竟像只考拉抱着大树般,双臂紧紧环抱住她,不肯放开一丝一毫。 她靠在船壁,嘆了口气,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我和你之间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我早已放下……” “是我过去没能保护好你,”他深深唿吸着,似是强行抑制什么感觉,“可是姐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和过去已不一样。” “你是否一样与我没有关系,”她嘆息,“你就放过我吧。” “是你一直没能放过我,”他竟有些歇斯底里,抱着她就像要哭一样,“姐姐,我是那么地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哪怕只是同情我、可怜我,甚至只是骗一下我也好。” 第181页 “你对我哪里是爱,”她的眼泪蓦地涌出,“只是你的占有心,你内心的执念,我对你,也只是对朋友的爱。” “那你爱的是谁?”他缓缓松开了手,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英诺森吗?” 他突然狂笑起来,眼睛里似乎还隐有眼泪,“就因为我曾经对你的疏忽,曾经被琐事缠得脱不开身,就是那段时间你爱上了别人。” 她流着眼泪,一字一句地道:“我没有说过我爱上了英诺森。” “你还敢说没有!”他徒然怒喝起来,就像一个吃醋的丈夫那样怒不可竭,“你那段时间与他经常在一起,他还说要将整个凯洛特送给你,你敢说你没有心动?” “没有,没有!” 他盯着她,眸光冷若寒冰,“你还在骗我,姐姐。” 她怒火中烧,突然醒悟过来,她干吗要向他解释啊? 此时也恢復了点力气,便扯开嗓子痛骂:“你管我有没有骗你,我爱上谁关你屁事,你又是谁?我跟谁在一起需要向你报备?你又是什么东西,我还没管你跟哪个男人女人一起厮混呢。” 他的眼眸喷出熊熊怒火,立刻回骂:“我跟他们不过逢场作戏,从没对哪个认真过,不过玩物或工具,跟对你不是一码事。” “你敢说你跟他们上床没有爽过?你敢说你没有迷恋过他们?”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骂。 “爽又怎么样,没爽又怎么样,只是逢场作戏。我迷恋他们?是他们迷恋我好不好。” “滚,你给我滚,现在就滚出去!” “就不滚!” 他突然狠狠地扑到她身上,将她用力覆盖在身下,按住她挣扎的双臂,愤恨地吻上了她的嘴唇,拼命地吻着,死命地吻着。 他的灼热气息疯狂般地通过她的唇齿,以势不可挡的力量侵袭而入。 她近乎窒息,根本无力抗拒。 他的白袍散落,她的长裙透湿,两人的身体迅速升温。 或者说,是他的身体升温,迅速带动了她的。 她潮湿的长髮,柔软的躯体,令他血脉贲张。 吻着吻着,他喘息着在她唇齿间缠绵道:“姐姐,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她没有回答,却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火热小兄弟抬起了头,硬硬地抵住了她的小腹下面,还缠绵地上下左右磨擦,顿时暗叫不妙。 他微微用力,便巧妙地分开了她的两腿,整个身子完全覆盖在她的之上。 “姐姐,我爱你……”他重重地喘息,她想踢他一脚,却被早有准备的他狠狠压了下去。 “我受不了了,你就给我吧。”他呻.吟着扯下自己的白袍,光裸着身子覆住她,竟要长躯直入…… 情急之下,她想起方友恆曾教过她的一种诡异的自保方法,暗念符咒,迅速聚敛力量,集中指尖,一个晃眼,整只右手竟如利刃一般狠狠透过他的胸膛。 竟直接穿透到了他胸膛的另一侧。 而他却完全没有防备。 鲜血如注,喷涌而出,溅了她满脸。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又看向她,“姐姐,你居然敢偷袭我。” 她的声音冷到谷底:“何止是偷袭,我还想要你死。” 啪的一声响,他扬手一个巴掌狠狠揭在她的脸上,五个鲜红掌印清晰可见。 她再不说话,只是神情依然倔强。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抓住她的右手,将它用力从他流血的胸口抽出。 噗的一声响,应是极痛,他却连哼都不哼,眼神依旧冰冷,视线从未从她脸上移开。 她的右手沾满他的温热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光洁的甲板上。 他光着身子缓缓地站起,胸口的那个洞仍在流血,却全然不在意,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后便径直走向门口。 砰的一声,房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95章 差点被x 之后四天, 她再未见到他。 她也一直未出那间房一步。 她被软禁了。 三餐一直定点有人送,房内也有洗漱间,门口始终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卫兵守着。 只是舱房内没有窗户,她能感觉到船在航行,却不知到哪儿了。 直到第五天,她睡醒没多久,刚梳洗完,编好两条长髮辫,就听到舱房的门打开的声音。 两个铠甲卫兵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恭恭敬敬地请她到船上的甲板上去,说是已经到岸了。 她慢吞吞地穿上了鞋子,才出了房门。 刻意走得很慢, 或许是不想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迎而而来的光线并不算太强烈,今日是阴天, 太阳被隐藏在厚厚云层里,一丝都没有透出来。 甲板上的海风很大, 肆意狂掠,若不是长发梳成了两条辫子,此时早已狂飞乱舞。 她依然穿着自己的那条银蓝晚礼裙,也许有些单薄,但习剑之人, 总归比常人的要耐寒一些。 海船已经靠岸,海船之下,是一片宽阔无边的金色沙滩。 一条长长的高高黑色舷梯已放下, 有点徒峭,她在卫兵的带领下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下。 眼尖的她早已瞥见金色沙滩不远处的一辆华贵黑色马车,四周被手持长剑的铠甲卫兵重重围住。 第182页 她的脚步很慢,就像没有迈动步子一般。 走了很久,莫约一刻钟左右,才随着卫兵来到了华贵黑色马车前。 她踌躇着是否要上去,呆立几分钟,却听到一道冰冷至极的华丽声线飘了过来,“要我抱你上来吗?” 语气透着隐隐的危险,马上就要付诸实践的坚定。 咬了咬牙,她便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车窗帘子全都被拉了下来。 黯淡光线下,裴诺尔的半透明淡金眼眸深邃幽冷,像黑夜里的大海,透着一股凉意,深沉难测。 他们的眸光相碰,仅对视一眼后,便极有默契地将视线转向另一边。 华贵的黑色马车很快便向前行驶。 她不知道将去哪里,也没有开口问。 车厢内的气氛冷得几近结冰。 她不由得抱住了双臂,表面是装作防御,实则是觉得有点冷。 忽然眼前一花,一件羊绒小披肩扔到了她的膝上。 她吃惊地看向对面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淡金浓密长睫微垂,犹如金蝴蝶翅膀,纹丝不动。 淡淡的日光从车窗帘的缝隙里透入,环绕着他,洒下一层淡淡的剪影。 无可否认,即使被毁容,这个男人全身仍然散发出一种惊人的奇异魅力,或许是天生的贵族王者气质,或许是他天生精緻的五官过于漂亮,以致毁容后仍然不减其魅力,反而还增添了从前所缺少的野性粗犷之美。 她抓住羊绒小披肩,裹在肩上。 两个时辰后,黑色马车停了下来。 裴诺尔先下了马车,姿势优雅却又不失男子气概,真的是天生高贵的贵族气族。 她都犹豫着不敢下车了。 毕竟这么好看的下车动作她可做不出来。 两相对比之下,她的腿竟不敢动了。 十来钟后,从敞开的车门看到那个始终站立不动,似乎在等她的高大修长黑色身影后,她不得不慢吞吞地下了车。 下车后,刚刚抬头,映入眼帘的景象使她剎那震在原地。 一片极为广阔的绿色地高地,高高低低,绵延起伏,一眼望不到头。 仿佛就近在不远处,一座巨大的高耸入云的险峻悬崖像尖刀一样直冲天空,巨大的深灰色穹顶城堡建在上面。 乍眼看去,白云一层层环绕,还以为是建在高空的天空之城。 而在离高耸悬崖不远的地方,也就是离他们不过十步远的地方,一条急速流淌的河流像天然的天险般隔开了悬崖与一般陆地。 她勐然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一个梦。 四面环海的岛屿,庞大的迷宫般森林,金矿与石油矿,海底深处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都属于这座城堡的主人。 她曾在这座建在悬崖顶峰的穹顶城堡上参加一个晚宴,然后……她见到了英诺森,还有提示,说她与一个小白脸结了婚,很可能是裴诺尔……虽然她对他是否算是小白脸并不大确定。 她曾怀疑自己的梦可能有预知能力,万一梦见的这些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可能嫁给裴诺尔? 想到家里,她的脚步顿时像灌了铅似的,又沉又重,再无法挪动一步。 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同意呢? 走在前面的裴诺尔一直未回头。 只留给她一个始终冰冷的修长黑影。 可只要她停下脚步,不再前行,他却仿佛能立刻知道似的,脚步随之停住。 她不动,他也不动,但也不催她,就这样子长身玉立在原地。 这时有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高个子卫兵走到她身前,恭恭敬敬地请她往前走。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一群铠甲卫兵,便迈动了步子。 刚走了两步,前面的裴诺尔便也继续向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石子路走着。她一直低着头,踢着小石头,藉以转移注意力,不至于一直盯着他的高大背影。 弟弟最终还是长大了。 他再也不是多年前躲在垃圾箱旁哭得鼻子通红的小男孩。 她也不再是那个每日风风火火苦心经营美髮店的姐姐。 两人曾短暂相聚几年,然后分开。 然后,便再也没有然后。 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做女王时获得的异能能帮他走出人生低谷,自此获得新生。 实际上从这刻起,两人已经缘尽于此。 他现在强求的是什么呢? 是存留心底的一点执念吗?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竟随他走了老长一段路,左弯右绕,绕过两座绿色高坡后,来到了一片看起来广阔无限的巨大茂密森林前。 “看到了吗?”弟弟的冷淡声音从前方缓缓传来,“这片森林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迷宫,不但有不少丛林勐兽,而且每隔几米远,每棵树的位置及道路位置就会变化,极易迷路,被困在里面三五年都不是稀罕事,前提是你在这几年里没有被勐兽吃掉的话。” 他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所以,你就不要妄想着能逃走了。” 她没吱声。 这里的人不是喜欢骑飞马或飞鹰吗?她难道不知道弄一匹马或一只巨鸟来,腾空飞起,便可越过这片迷宫森林。 弟弟的声音依然冷得透骨冰凉,直往外冒寒气,“至于靠飞马或飞鸟,你就更加别想了。我只用一声口哨,你便立刻能被重重食人鹰包围,包管你连人带马一起被吞掉。” 第183页 她终于抬起眼眸,忍不住开了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毕竟曾帮了你,抚养了你,还告诉过你的真实身份。” 他仍然没有回头,语气更加凉飕飕的,“你帮过我又怎么样?我也养了你那么多年,若没有我,你在希达尔斯皇宫活不过三天。” “你可以不接我去皇宫啊,”说到这里,她也来了气,怒道:“我并没有要求你报答,是你自己去求皇后非要带我进来。我就算一个人在王城生活,也能活得很好。” “好个屁!”他蓦地转过身,一双淡金眼眸只差喷出火来,“你在那里受过多少次流氓调戏,又好几次差点被男人强占,你都全然不在意?” 确实有那么几次惊险经歷,但她都依靠着现代人的智慧成功逃脱。 独身女子带着小男孩生活,加当时还是希达儿的她那么漂亮,难免会被心术不正的男人惦记,所以她早有准备。 比如挖坑、长棍,甚至还准备过一桶狗血。某日午夜,当一个猥琐男穿过窗户爬到她的床上时,她没有惊叫,而是直接将一桶狗血泼到床上,顺带溅了那男人一身。 男人勃然大怒,再好的性致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时,她摇响了床头铃铛,一脚还踢翻了屋内的破烂衣柜,尖锐的声音和衣柜倒地的轰隆声在午夜特别刺耳,左邻右舍的烛火全亮了,男人落荒而逃。 久而久之,远近的男人全都知道她年龄虽小,却极不好惹,一旦上了她的床,哪怕是半夜她都得非敲锣打鼓让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更甚者,她提前知道某个男人心怀不轨后,还使计让他的老婆提前蹲点,把半夜偷香窃玉的男人捉个正着。 还有男人想要报復的,却被她提前花钱找了流氓持棍等着,待他一出现,便被揍得鼻青脸肿。 末了,她还找到他老婆,将他平日与哪几个女人鬼混说得清清楚楚,连某段时间得过花柳病的事都说了出来。 他老婆原本对她不满,觉得打了自己的男人没面子,本也想找人教训她,可听了这事后大发脾气,立刻找了自己家的长辈出来,又将这个男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我能保护好自己。”她淡淡道。 “在我八岁以后,一直都是我在保护你。”他冷冷道。 她当然知道。八岁的他个子突然蹿高,别看吃得不多,却身强力壮。他早就对觊觎她的男人们心存不满。 他常常用糖果等办法哄一些小男孩帮他留意一些好色的男人,帮他站岗,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便准备好了棍子等物,与一些大孩子躲在暗处。 待那男人一出现,脑袋便是先被从天而降的黑袋子罩子,然后,便是一顿乱棍好打。 打完后,哄地一下四散跑开。 男人还不敢报復,因为其姐性格更为极端,若知道他敢伤害她的弟弟,她必要买上一桶火.药,与他全家同归于尽。 曾经就有过那么一次,其姐因这个弟弟被某个流氓打得鼻青脸肿,便抱着一桶火.药粉,抱着弟弟坐在其家门口,扬言那流氓不道歉不出医药费的话,就直接点了火,一起升上天算了。 这事还曾惊动了王城的大管事。 大管事弄清缘由后,站到了姐弟这一边,严令这家进行合理赔偿并道歉。 自此以后,这对姐弟的泼辣性格和恶劣手段远近闻名。 而他在十岁那年被接回皇宫后,因许多人都知道了他的王太子身份,便再也没有人敢骚扰她。 “我们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平静地道,“过去的事就全都让它过去吧。” 意思是,不要再纠缠从前了,我们各过各的吧。 他的淡金浓密睫毛微闪,眸光愈发冰冷,唇线优美的嘴唇动了动,只吐出了三个字:“你休想!” 这时有一铠甲卫兵牵了一匹三四人高的黑色飞马过来,在离他三步远时停住,恭恭敬敬地行礼。 “上来!”他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她动也不动,冷脸看着他。 他恨恨地盯着她,双眸仿佛燃烧着火焰。 这眼神使她想起了图尔城的绿髮美男盯着他的眼神。 仿佛蕴有无边恨意,令人不寒而慄。 她装出浑然不觉的样子,仍一动不动地站着。 “那你就这样站着吧。” 他冷冷丢下一句,转身便跃上了高大黑马,骑跨在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睨视她一眼后,扬起长鞭,黑马抬起前蹄,嘶鸣一声,便展开双翅,腾空而起。 她看着越飞越高的黑色飞马,很快成了高空的一个小小黑点。 她仍站在原处,不动声色。 她想也许待他明白了她的坚持,或许会放弃。 但她错了。 不过片刻工夫,她正在走神之际,忽然觉得一阵狂烈的风颳过,两条长长髮辫全都飞了起来,她打了个喷嚏,可喷嚏都还没打完,忽见一匹高大黑色飞马伸展翅膀迅速朝她飞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整圈腰身蓦然被扣紧,惊唿一声,整个人腾空,脱离地面,竟被捞到了高头大马上,整个身子紧贴在一具宽阔厚实的胸膛前。 她惊恐地回头仰望,可是风太大,迷乱了她的眼,只能看到他优美的嘴唇和精緻优雅的下巴线条。 第184页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诡异弧度,似笑非笑。 她咬住下唇,愤愤转过了脸。 黑色飞马在天空飞起,巨大翅膀扇起的风,渗进骨子里都是凉的。 她的身体不禁绷得一紧。 他修长结实的双臂忽然从后面拥住她,宽厚的胸膛紧紧贴在她的背部,传递过来无限热度,温柔问道:“冷吗?” 她挣扎了两下,“放开我。” 他却是将她拥得更紧,直到她放弃挣扎才微微放松,说道:“你看前面。” 她不禁向前看去,蓦地惊住。 她看到几片树叶飘呀飘,就要飘到之前看到的将陆地与悬崖隔开的河流之上,可还未落下,便被那湍急河流激起的水花溅上,水花溅落树叶的一瞬,一阵青烟冒起,树叶转瞬化为一滩黄水,落入河流之中。 “这是酸性河水,一旦落下去,或是沾上一点点水花,就会化为黄水。” 他的美丽手指暧昧地缠绕着她的漆黑髮辫,“而且河底还居住着水兽,若你强行过河,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吃掉你。” 她不由得一憷,身子一紧,他便满意地又将她拥紧了些。 黑马继续向前飞着,穿过了酸性河流,飞向险峻陡峭的削尖般的高耸入云的悬崖。 在离崖顶城堡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再次吃惊地睁大了眼。 一根又一根长长的铁钉竖立在悬崖上,形成一大片铁钉山坡,那锋利的尖仿佛可以随时把肚皮戳破。 铁钉山过后便见到了一大片光滑的玻璃山,透明光亮的玻璃映衬着淡淡日光,发出耀眼的光泽,美丽绝伦,但却难以想像能在上面行走,恐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滑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这是离崖顶不远的铁钉山与玻璃山,若你想逃走,便随时会葬送在此。” 他貌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却是掩藏不住的寒凉与冷酷。 “你也不要想着用飞马或飞鹰,因为只要我一下令,这些铁钉与玻璃碎片便会脱离悬崖,直接袭击你的脑袋。” 心美默不作声。敢情他特意骑飞马带着她飞过这里,介绍风土人情,就是为了警告她不要轻易逃跑,因为后果很严重。 高大黑马带着他们又飞了一会儿,便冲上了崖顶最高处的穹顶深灰色城堡。 这是一片城堡群,主要以穹顶为主,小部分为尖顶,高大巍峨,绵延一片。深灰色墙壁爬满了绿色植物,巨大的圆形或弧形石窗玻璃反射着日光,透出细碎光点。 城堡外一大批守卫严正以待,手持刀剑,威风凛凛,杀气四溢。 为首的将领在几个钟头就收到了消息,此刻看到迎空而来的带着煞气的高大黑色飞马,面容一肃,先是站直行礼,然后立刻挥手命令属下放下护城河前的高高铁黑吊桥。 在威风的黑色飞马如急速旋风般穿过巨大铁黑吊桥之际,所有铠甲卫兵全都跪伏在地,恭恭敬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黑马带着他们一直飞到城堡的顶端,直接从敞开的大殿的石柱中间穿过,稳稳落在光洁照人的大理石地砖上。 这是一座宽阔的敞开型大殿,高高的天花顶悬挂着巨型烛光吊灯,四面墙壁绘满精美壁画,白色石柱上爬满绿色藤蔓,殿中央的一座喷泉正向外喷着密密水珠,池内清澈透亮的泉水静静流淌着,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围绕着泉池翩翩起舞。 他先下了马,然后冷冷看着她颇有些狼狈地摔了下来。 黑马虽有三四人高,但她也受过训,这高度算不得什么。可她的双腿早已发麻,跳下时便身不由己,一下子摔在了地砖上,痛得低唿出声。 他没有帮扶,依旧冷冷地盯着她。 “你既不愿嫁给我,那就接着在我身边做女官吧,也算是我回报你的密报身份之恩。” 也不等她有所反应,便直接扬声命令道:“宝伦!” “在!”一道坚挺有力的女子声音出现在一根爬满绿藤的白色柱后,紧接着,一个瘦削的白色女子身影出现在淡淡日光之下。 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绿眸炯炯有神,额头的抬头纹可以看得出年纪已不小,绾起的高髻显示出她首席女官的身份。 宝伦夫人!心美张大了嘴,眼中顿时露出畏惧的神色。 是的,她一见到宝伦夫人,就条件反射似的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从前在希达尔斯皇宫,宝伦夫人是她的教习女官,对她最是严格,动不动就打手心或扬鞭子,还时常骂她不懂规矩。 他那时对她虽颇照顾,可一听是宝伦夫人的要求,就立马让她按照宝伦夫人的要求去做,不管是学规矩也好,受罚也好,他都不会再过问半句。 而宝伦夫人也绝不会因为她是王太子的“姐姐”而手下留情半分。 所以,她最怕宝伦夫人。 “宝伦,从今以后她就交给你了,好好教教。”他冰冷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恼怒万分的脸。 “是,陛下。” 她则气得直打哆嗦,终于,狠狠地瞪向了他。 她明知道她最怕哪个人,却偏偏让这个人来管她。 他抿了抿优美嘴唇,勾起一丝几近看不清的戏嚯,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6000字啊~~感谢支持~ 第185页 第96章 只当是扫地僧 宝伦夫人带着气唿唿的心美先去侍女专用房间洗漱, 换上一件白色棉麻长裙后,便带着她出了房门。 心美跟在宝伦夫人身后,穿过纵横交错的走廊,走下旋转木梯,又绕过两条走廊,越过花团锦簇的小庭院,又走入一座精美的白色偏殿,踏上庞大的螺旋木梯…… 都快要被绕晕时,宝伦夫人才带着她在一间雕刻着金色蔷薇的房门前停住。 推开宽大金色房门, 心美被房间的奢华精美惊呆了。 大约一百多平米,全都铺满海蓝色地毯,如同天鹅绒般惊人的柔软, 甚至可以直接躺在上面睡觉。 房间空旷华美,除了一座庞大的精美烛台, 一座黄金纹刻壁炉,一张宽大舒适的柔软大床外, 便什么都没有。 那张宽大柔软的蓝色床也是铺在地面,或者说只比地面高出一点点,几乎与海蓝色地毯融为一体。 深蓝色薄薄床幔从天花板垂落至地毯,从上至下将整张床温柔笼罩,优雅高贵, 唯美动人。 这难道是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裴诺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心美吃惊地看向宝伦夫人,宝伦夫人适才一直观察着她,此时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这里是陛下偶尔就寝的房间。你以后就在这里做点打扫的事宜就可以了。” 心美冷笑着,一个一流的剑客沦为洒扫女官,这转变也真是够大的,真想立刻转身就走。但想起裴诺尔刚才带她看的酸性河、铁钉山、玻璃山等,她抿抿唇,遂放弃出逃想法。 算了,只当自己是扫地僧吧,先蛰伏起来,没准哪天有东山再起机会。 “那我的房间在哪里?我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吗?”她问道。 “你的房间?”宝伦夫人唇角的嘲弄愈发浓郁,“你没有房间。你平日在午夜过后便只能在房门口搭张小床临时就寝,天亮之前就得把床收起来。” 她看着宝伦夫人,不由得驳道:“您是不是弄错了?侍女或女官值夜时才会这样搭起一张小床,地位再低的侍女也有睡觉的地方,哪怕是睡通铺。” 宝伦夫人慢慢道:“本来,你是可以睡侍女通铺的,但是最近恰好通铺满了,腾不出床位。” 她气得七窍生烟,“所以,你们就这样对我?” “当然,”宝伦夫人接着道,“以后若有空出,你便可以睡去。” 不顾她难看的脸色,宝伦夫人落落大方道:“好了,你现在去打扫房间吧,我很忙,也没空与你多说。” 说完便优雅地离开。 她气得站在房门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狗屁打扫!她什么都不打算做,有本事炒她鱿鱼。 关上房门,她一屁股坐在软软的地毯上,眯起双眼,准备先打个盹。 可这个盹一打,便是四个多钟头。 可能是真的累了,靠在墙角,她睡得很熟,连中途有人进来都毫无所觉。 来人并未惊动她,而是伸手抚摸了下她温热的脸庞后,便将一条薄薄的毛毯覆在她身上,很快离开了。 心美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夕阳余辉洒满海蓝色地毯,橙红光芒温柔至极,连带着整间房间也充满着一种柔和的色泽。 打了个哈欠后,她先揉揉发麻的双腿,待恢復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她感到奇怪,她在这里睡了这么久,怎么没人来找她,不是会有人来监督工作吗? 她看到了落在地毯的毛毯,这是刚从她身上落下的。 有谁会给她盖上毛毯呢? 她的心蓦地一紧。 她不想与他再有感情上的纠缠。 这段经歷太过可怕,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根本无法承受得起。 做洒扫就洒扫吧,她原本不打算做任何事,可一想到他会纵容她的这种行为,与她反覆暧昧时,她的头就一个变两个大。 想到这里,她走进房间附带的华美洗浴间,打了一盆清水,开始抹壁炉、烛台、床铺等处,认认真真地做起了洒扫工作。 一刻钟后,正在御书房处理公务的裴诺尔收到了消息,手中的硬杆羽毛笔砰地一声被捏断了。 一位跪在地上的侍女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 “滚!” 侍女忙不迭地低头退了下去。 心美做卫生做了一个钟头左右,便停了下来。 不是她偷懒,而是房间本来就特别干净,她只是做了点锦上添花的工作而已。 闲来无事,她便决定四处走走。 走下庞大螺旋形木梯,便进入一座特别漂亮的小庭院。 她正研究着这里的花是什么品种时,眼尖地瞅见两三个侍女结伴而来,正低声说些什么,忽然看见她,便加快了步子,准备迅速走过。 “嗨,你们好!”她刚打了一声招唿,却见她们脸色骤变,步子迈得更快。 她只觉奇怪,解释道:“我是今天刚来……” 可那两三个侍女就像逃似的已熘得无影无踪。 她颇感无趣,便离开了庭院。 随后,顺着一截通往地下的楼梯,她发现了一间宽大整洁的白色厨房,里面放着两张长长的木桌,超大的干净灶台,几个腰部围着白色围裙的厨娘正在忙碌。 第186页 她们看见她,似乎颇为惊讶,但很快又低头接着忙碌。 她感到很奇怪,她们为什么不问问她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要知道,厨房可是重地,门前还有防护结界,一般不轻易让人进入的。 可她却轻而易举地走了进来,而且厨娘们对她态度谈不上多恭敬,却明显有几分畏惧。 她只觉得更加无趣,便转身离开了。 原本还想看看厨娘们怎么做饭的,可估计她待在这儿的话,她们便没法做了。 回到了裴诺尔的寝间,她没有进去,而是一屁股坐在门前的走廊上。 发呆了一会儿,便见到宝伦夫人远远走来。 她站起身,迎了上去。 原来宝伦夫人是带她去吃晚饭的。 她与众侍女、女官坐在同一间餐室,却分坐不同的餐桌。 餐室不大,却五脏俱全,餐桌、餐椅,茶水桌、休息靠椅、毛毯柜全都有。 她一个人占了一张餐桌,其他人则是四五人为一组坐在一张餐桌旁。 这是宝伦夫人为她安排的座位。 因她的到来,小小餐室的气氛变得很是凝重。 所有女孩端坐在座位上,仿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尽管每份餐盘已摆放到每个女孩面前,可无人开动。 等了一会儿,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忍不住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率先拿起银叉,吃起了面包。 她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吃饭吗?以前在希达尔斯皇宫吃饭时也没这么多规矩。 希达尔斯皇宫的规矩还是出名的严。 可能是有人开了头,她开动之后,其他女孩也开始拿起刀叉,纷纷吃起晚餐来。 吃完晚餐后,她又在庭院里游荡起来,因为心神不宁,便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圈,却浑然不觉。 城堡位于悬崖顶峰,高耸天空,被层层薄云环绕,入夜便特别寒凉,她仅着一条棉麻长裙,起先还能承受,可隔了一会儿便打起了喷嚏,鼻涕眼泪一块流。 连忙回了房间。 她进入洗漱间拿了条没用过的毛巾,洗了下脸,然后将毛巾带了出来。 既是君王,想来没那么小气,一条毛巾也与她计较吧。 坐在房间门口,她一边用毛巾捂着口鼻,一边打着喷嚏,狼狈不堪。 摸了摸额头,居然有些发热,暗叫不妙。 回到自己身体这么久,几乎从未生病过,这次居然因为在高山顶待了半个时辰就有点发烧。 这让裴诺尔知道了,一定以为她恃宠而骄,准备借着生病获得他的爱怜或关注什么的。 她嘆口气,又走进洗漱间,将毛巾浸得凉湿,放在额头,希望能快点退烧。 这样反覆多次,热度却丝毫不见减少。 她的头反而开始有点晕了。 心中再次暗叫不妙,决定去寻找冰块。 可是上哪儿去找呢? 也许是厨房。 她立刻奔出走廊,飞快地去了地下厨房。 白色厨房此时有点冷清,只有两三个厨娘在忙碌。她厚着脸皮问了其中一个冰块放在哪儿后,便很快在一个冰桶里找到了冰块。 她又寻到了几块棉布袋,将冰块包起来,迅速地奔出了厨房。 她边快步走边将冰块装入棉布袋里,放到额头上,瞬间的冰凉感似乎让她的头昏脑热之感缓解了不少。 寒凉的夜风不时拂到她的脸庞,她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便加快了步子。 回到走廊上,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将冰袋放到额头,便在裴诺尔房间附近的墙角里坐了下来,靠着墙壁,原本只想眯一会儿,可谁知没多久便沉沉入睡。 两个钟头后,当一袭华贵白袍的裴诺尔缓缓来到长长的走廊,看到靠着墙角熟睡的那个白色身影时,眸光里的冷意更甚。 尽管早就收到了她没睡在他的房间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曾经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他就这样让她避之不及吗? 他原本不想理她,直接进房,可却突然注意到了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和有些紊乱的唿吸,以及她额上搁着的棉麻布袋。 他忍不住伸手拿起,一股凉意蔓延掌心,打开一看,竟装满了冰块……再看看她烧得通红的脸色,不由得轻轻抚了上去,滚烫的触感瞬息而来,他的全身一颤。 一股没由来的阴狠戾气冲上了胸口,嗞啦一声响,掌心里的冰块化为了碎片。 他小心地抱起睡在地上的她,眸子却阴沉沉的,仿佛就要颳起狂风骤雨。 “传御医,再把宝伦叫来!” “是。”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廊顶,转瞬又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我们不能指望一个男人既有车,又有钱,还有家世,还德行一流,一辈子真心真爱只有一人,这种男人哪里找,给我来一打。 无可否认,偶的小说是半写实型的,男主已经是美化了的高富帅了。现实生活中的高富帅恐怕渣得让心存幻想的女孩无法想像。 不想小说太害人………… 第97章 恐怖的意外 心美醒来时已是半夜, 四周昏黄一片。 静谧的浅淡烛光透过薄薄的深蓝床幔缝隙,洒下淡淡黄色光点。 仍然有些昏昏沉沉,额头已没有之前那么热,她勉强睁开眼,只觉全身乏力。 第187页 静静躺了几分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当即大惊失色,不知哪来的力气撑起半个身,一把扯开深蓝床幔。 “王妃, 您醒了。”一个绾髻侍女惊喜万分地奔来,半跪在床前,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哎呀,没刚才那么热了……” “我这是在裴诺尔的房间?”她打断了她的话。 绾髻侍女听到她直唿君王名字, 惊异万分,但旋即一笑, 老练地道:“哎,您这是在说啥啊,您是陛下新娶的王妃,在陛下的寝间不是理所应当吗?” “放你妈的屁!”她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用尽全力撑起身体,下了床, 披头散髮地站在绾髻侍女面前,“谁他妈是他的王妃。” 她不顾绾髻侍女涨得通红的尴尬神情,只顾自地朝房门走去。 因仍有不适, 可说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绾髻侍女几次出手搀扶,都被她打拍掉。 眼看她就要踏出去,绾髻侍女急了,竟整个身子横着拦住,哭道:“整个厨房的厨娘都要因您而死,宝伦夫人也被打入了死牢,不日问斩,您只当是可怜可怜我,饶我一命吧。” “你说什么?”她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绾髻侍女双目哭得红肿像兔子,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再说不出一个字。 她一时呆立在门前,不知作何反应。 而绾髻侍女在哭了一会儿,见她没反应,连忙给守在门前的两个侍女使眼色。 一刻钟后,当一袭简约浅色长袍的裴诺尔进入房中时,心美正靠在床头髮呆。 他半跪在她的床前,先是用手掌碰了碰她的额头,然后又拥抱了一下她,确认她的身体没有发热后,才舒了一口气。 “你看起来好多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温和地问道,淡金眸子在烛光下异常温柔。 室内已空无一人,原本静立床前的两个侍女已无影无踪。 她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放我走吧。” “别胡思乱想了,”他的眼眸发出柔和的光芒,“姐姐,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冷言冷语对你,更不会用……” “你不用再说了,”她打断他的话,淡淡道,“如果你仍念我们的旧情的话,就请放我走吧。” “姐姐,”他的白皙手指抚上她的温热脸庞,“我是那么爱你,我怎可能放弃你。” “可是我并不……”“爱你”两个字还未说出来,却被他勐地堵住嘴唇,热烈地吻着,直到她唿吸不过来,喘不上气,他才缓缓松开。 “姐姐,我原本很生气,气你对我无动于衷,还气你始终不肯接受我,便将你封为我身边的女官。可不到三个时辰,我便后悔了,我怕你真的把你自己当成我的女官……” “闭嘴!”她再次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漆黑眼眸泛着细碎冷光。 似乎今天晚上他们在轮流打断对方的话。 “我这么对你说吧,裴诺尔,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她冷冰冰地说道,“一是我曾经或许对你有爱,但早就被消磨得无影无踪;二是你如今已有一位王后,三位王妃和五位夫人,我可不想再从中再搀和一脚。” 他不顾她反对,强行握住她的手,依旧半跪在地毯上,“我曾经自以为背负太多,又处处艰难,不敢对你表露过多感情,虽保护了你,却将你一点点推远,如今看来,这种保护已经失去了意义,是我做过的最错的一件事。 “我现在虽有好几位妻妾,可无不是利益联姻。或许君王的婚姻便是各方利益的连结钮带,但是我是多希望能娶上我真正的心上人,与她永远在一起。” 烛光轻轻地摇曳,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散发着淡淡清香。 她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你想得倒美。既然选择了做君王,就得承受做君王的各种利弊。你既享了君王的利,就不要拒绝承受做君王的弊。” “姐姐,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接受我?”他嘆息着问她。 她淡然一笑,“如果我说,怎么样都不可能接受呢。”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凝视了很久很久,直到彼此的眼睛都有些酸涩。 气氛有些凝滞,有种紧绷的什么一触即断。 忽然间,他从地毯上站起,解开胸前扣子,将衣袍甩落在地,不着寸缕地站在她面前。 她吃了一惊,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睡觉。” 烛光下他的布满蜘蛛网般伤痕的修长身体莹润光泽,胸肌线条凸凹有力,腰腹弧线比例充满惊人的诱惑力,后背肌肉张力弹性极具男性魅力,在昏黄光芒里流淌着一种独有的迷人色彩。 出于一个普通女人的反应,她有过短暂的失神,但很快恢復正常。 “无耻!”她骂道,立即从床上起身,可他的动作竟更快,她的半个身子都未下床,他整个光裸身体就覆了上来,把她压在身下。 声音暗哑而华丽磁性,“你也看到了,我的脸与身体虽然被恶意划上千百刀,但依然配得上你。” 第188页 “你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她咬牙切齿地道,努力地双手抵住他的赤.裸身体。 他却反将她的双手按在她的脑袋两旁,那力道之大,竟令她动弹不得。 她又急又气,正要破口大骂时,蓦然之间,一股钻心的绞痛自小腹升起,痛得她唿出了声,“快……放开我!” 表情因疼痛而扭曲。 “姐姐,你怎么了?”他脸色一变,见势不妙,立刻放开。 她勐地推开他,狼狈地冲下床,却不断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海蓝色地毯上。 幸而床矮,也幸而地毯够软,她既没摔疼,也没受一点伤,便迅速爬起,像冲锋一样沖向洗漱间。 这辈子都跑得没这么快过! 关上门的瞬间,一件更恐怖的事发生了,在疼痛难耐之下,又一股翻江倒海般的绞痛升起,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居然放了一个震天响的臭屁。 噗—— 一股自己都从未闻过的腐败恶臭迅速蔓延开。 她差点就要晕死。 门关上的那刻,她痛得瘫软在地砖上,阵阵钻心绞痛再次传来,强忍痛楚,她冲到了白瓷马桶之上,几乎是无法控制地一泄而下…… 五分钟之后,洗漱间的门被敲响。 “姐姐,我进来了。”裴诺尔貌似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要是敢进来,我杀了你!” 她慌得连忙按下沖水键。这里与现代世界少数类似的地方便是卫生间的设置差不多,马桶的用法差不多一样。 “我已经传了御医过来,你服下药汤即可没事。” “滚!” “我真进来了……” “我会自杀!” 疼痛再次袭来,她居然又控制不住地连放几个震天响的惊天臭屁,也不知道洗漱间的门是否隔音。 天,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痛得死死地按住小腹,又是一阵疯狂地腹泻…… 又隔了几分钟,裴诺尔的该死的声音居然又响起,“我让女官进来给你送药汤行不行?” “不行!”她尖叫起来,大声嚷道,“你们要是敢进来,我就是拼死也会离开这里……” 再次按下沖水键…… 可水都没沖完,洗漱间的门就开了,做梦也没想到,一道白影子竟如旋风般的袭来,几乎是直扑而来…… 她连害羞都还来不及,下巴就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扣住,嘴里被立刻灌下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是几近倒灌下去,脖子、睡袍里全都溅满了汤渍。 药效不可能立即就显现,她的肚子依旧绞痛不已,面容扭曲,又控制不住地连放几个臭屁,自己都差点被熏死。 却听得裴诺尔的声音响起,“这并非真正的解药,真正的汤药还没有煎好,但这副药可以先缓解一下疼痛。” “你……变态!”她捂着小腹,痛得喘不过气来,却还知道羞耻。 这洗漱间里此刻瀰漫着熏天的臭味,站在门口的送药女官惊恐地捂着嘴,都不敢进来。 裴诺尔却抱着坐在马桶上的她,半跪在地砖,轻声地安慰:“一会儿就好,姐姐,你先忍耐一下……” “你先滚出去!”她痛唿着骂道。 “不滚!”他在她耳边低语,“你的屁比奥美黛的香多了!” “你个变态!”她忍无可忍,疼痛似乎确实缓解了一些,便使出全力要推开他,他却仍纹丝不动。 两只修长手臂牢牢地圈住她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 在发现她的双手紧紧捂住小腹后,也匀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掌上,与她一起按压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98章 摊牌 “陛下, 药煎好了。”一个女官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禀报导。 他很快起身,迅速走向女官,刚把药碗拿到手上,她就沖了过来,一把夺过汤药,然后将他推了出去,勐关上房门,按下反栓锁,将自己关在里面。 刚没有反锁, 才让他有机会冲进来。 顾不上仍有些烫,端起药汤碗,一口就喝了下去。 唇舌烫得发红髮肿, 但她仍觉得舒心了很多,因为不到一会儿, 小腹的疼痛消得差不多了,屁似乎也比刚才少了…… 她瘫软地跌在地砖上, 长长地舒口气。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腹泻虽已止住,疼痛也有了极大的缓解,但她仍然把自己关在里面。 任裴诺尔在外面如何百般安慰、极力安抚,她都不予理会。 他温柔地说他一点不在意适才发生的事, 更不在乎她的屁,诸如此类的等等,说了一大堆, 却除了令她感到更加羞窘、难堪外,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靠着门,缓缓闭上了双眼。 额头似乎又有些发烫起来,她似乎又有些昏沉沉,仿佛坠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梦里…… 半个时辰后,迷煳朦胧中,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被人抱起,片刻便被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张柔软大床上。 身上的衣袍尽数褪尽,冰凉夜风从微小窗缝里透入,她微微瑟缩了下。 光线徒然变暗,似是床幔被垂放下来,将寒凉挡外。 第189页 一条温热的柔软毛巾在她全身温柔擦拭,暖暖的感觉沁入肌肤,缓缓地上下游走,每一处肌肤都不放过,很快使身体温暖起来。 她知道自己一丝i不挂,原想反抗,可竟提不起一丝力,只得迷迷煳煳地躺着,偶尔翻个身,那条热热的毛巾便也随着她一起翻身,在另一侧擦拭起来。 她最烦恼的是,那条毛巾在她腰间那一圈游泳圈那里停留得最久,似乎还有些好奇地多擦拭了好几个来回,多次磨蹭那圈多余的肉肉。 虽睡得模煳朦胧,但她仍有些微的意识,不禁有些恼怒,又翻了个身。 那条热热的毛巾立刻被收回,不敢再多停留。 半晌后,她在迷煳中被人抱起半个身,靠在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嘴里被灌了一碗又苦又涩的酸酸药汤,连着呛了好几下,根本喝不下,可却又推不开药碗,硬是强灌下一整碗。 喝完药,总算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毛毯,她连打几个哈欠,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室内的光线很暗,坐起半个身,拉开垂落至地的深蓝床幔,看到了落地玻璃窗外的漫天飞雪。 不知不觉中,冬天竟已到了。 身体的不适全然消失,原本滚烫的额头一片清凉,昏沉沉的感觉也荡然无存。 她迅速起身,惊觉自己竟不着寸缕,连忙奔入与主卧相连的衣帽室。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衣帽室,约莫五六十平米,各类精美衣饰、鞋子、配饰让她眼花瞭乱,简直无从下手。 她抚摸着一条面料极柔软极舒服的华美长裙,看向满室琳琅满目的衣物,惊觉绝大部分都是女子衣物,不禁紧捏着柔软长裙,难道这间房间根本就不是裴诺尔的房间,而是为她专门准备的? 发呆半晌后,忽觉身上凉凉的,连忙挑了一条浅紫底色,衬着白色碎花的长裙套在身上。 这条裙子在众裙中既不算最出众,也不算最低调,中规中矩吧。 刚穿戴完毕,就听到衣帽室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殿下,是否需要我进来帮忙?” 她没有回答,直接走到门口,只见一个面生的白衣侍女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低头垂手,身体微微发抖,似乎有些害怕。 “你帮我梳头吧。”她温和地道。 侍女似乎如释重负,连忙走入衣帽室的梳妆檯前,拿起了精緻的象牙白梳子。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侍女熟练地为她编起髮辫,似是对她平日偏好什么髮型都一清二楚。 “昨天那个侍女呢?”她随意地问道。 侍女犹豫了一下,才道:“她服伺不周,陛下对她严加惩罚后已被调去别处。” “调去哪儿了?”她有些好奇。 侍女的面色微变,但仍然恭敬回答:“军营。” 军营?她颇感意外,去那儿做侍女?应该比城堡要辛苦吧。 就在这时,一阵凉凉的晚风飘拂而入,华丽房门从两边打开,一道华贵白色长影迅疾而入。 侍女已远远地伏跪在地,“向陛下问安。” 他微一扬手,侍女便低着头立刻退了出去。 “姐姐,你今天好点了吗?”他径直走入衣帽室,走到梳妆镜旁。 两条长长髮辫已经梳好,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现代世界的自己,与这里的人的长相有微妙的不同,漆黑眼眸里的细碎冷光,绽放着淡淡的现代人的理性光芒。 “你觉得,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她平静地道,“我现在的这具身体,是原本真正的我。” “我觉得很好。”他的唇角勾起迷人笑容,“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好看。” “我一直都未告诉过你,我并不属于你们这片大陆,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与你们大陆有很大的不同,我本名叫米心美。 “在那里我有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大学毕业那年,我与一位朋友外出旅游,无意中遭逢意外,醒来后便在希达儿的身体里,然后与你相识……” 说到这里,她颇有些惊讶地看着镜中的他的神色一直未变,那专注的眼神只是像在听一个故事而已。 “你不觉得惊讶吗?”她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会惊讶?”他的眼眸里光芒熠熠,含笑道,“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再未在卡伊泽尔大陆遇到过,只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了。” 更何况,她还有着奇特的两世遭遇……他早已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一直未曾肯定。 “姐姐,我很高兴你能回到自己的身体,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变来变去了。”他长长舒了口气,“我也就不用费尽心思猜测你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不可能与你在一起。”她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静,“一来我们的感情早在你把我送上火刑台上时就已消失殆尽;二来我的最终目标是回家。”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嘲弄,“姐姐,你难道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把你送上火刑台?” 不待她回答,他便缓慢而郑重地道:“当年你极力隐瞒你被希达儿不断羞辱、威胁的事,导致精力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而我怎么问你都不肯开口,你还记得吗?” 第190页 她当然记得。他曾经苦苦追问过她:“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是秘密?”而她,则是永远地摇摇头。 他的眼眸闪动着变幻莫测的深邃光芒,语气却柔软,“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有一天,我深夜才回寝宫,正准备亲吻在我门口熟睡的你时,你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眼神异样奇特,并不像平时的你,那时我便怀疑了。 “第二天,我在你进入了洗漱间后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听到了两道语气不同的女人声音,才发现了你的秘密。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你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与纠结痛苦中。我当时特别生气,因为她所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自那天起,我就在寻找能帮助你的方法,想把那个女人赶出你的身体。我不仅用重金收买祭司,希望探得关于魂魄转移的秘密,还派出多位心腹游走四方,搜寻各种稀奇古怪的巫术魔法…… 他的眸光里的寒意四射,还藏有隐隐的戾气血腥,竟让她一时有些惧怕。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久后我得到一个有关火刑的方法,只要将一种特殊的木柴点燃,放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就能赶走你身体的另一个灵魂,还不会伤害到你的身体。我当时欣喜若狂,以为真能帮得到你,可是让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最后被赶走的那个人会是你。” 他眸子里的冷光更甚,“没有了你的你,根本不算是你。失去你以后,我几乎要发狂,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于是就把怒气发在了希达儿身上,正要置她于死地时,凯洛特的大王子来找我,千恳万求地想把她带走。看在条件极为优厚的份上,我勉强放过了她。” 听到这里,她的神色微微不稳,“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后来在凯洛特时听说过,只是。。。。。。” 她的心脏突然就像被谁揪住,死死的、紧紧的,可还是努力勉强道:“只是就算是一场误会,你与我之间仍然只是属于过去,不可能再重来了。” 他愣怔了半晌,勐地大笑,笑得仿佛就要掉出眼泪,“我就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可能在意。” “是的,不爱就是不爱,有没有误会都一样。”她竭力平静地道。 他狂笑起来,笑得前翻后仰,似乎喘不过气来,“米心美,你就打算这样玩弄我的感情吗?” “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啊。”她说道。 “哦?” 他一把揪住她的身体,狂笑道:“那我们订婚算什么?你每天早晨看我时的痴迷眼神又算什么?还有,当我和其他女人过夜时,你那幽怨的眼神又算什么?当我连着两个月没有回寝宫时,你那恨不能杀了我的表情又算什么?” “我说过了,”她的嗓子有些微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全都已经过去了。” “并没有过去,”他愤怒地盯着她,“从来就没有过去。” 她别过脸,不再看他,也不再言语。 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他们之间已发生了太多太多。 ***************************************************** 作者有话: 在这里稍微解释一下剧情,因为有的朋友们不大爱看作者有话要说。 并非为裴诺尔洗白。而是裴诺尔性情乖张、特立独行,长期以自己感受为中心,所以在未与心美商量过后便作出火刑救赎的决定,忽略了心美的感受。他也没有向人解释的习惯,所以在与心美重逢后也没有立刻解释他为什么会火烧她。火刑实际上也不是真正的火烧,而是呛晕,否则希达儿的身体就不是完好无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暨中秋快乐~~ 第99章 禁慾女神来了 她别过脸, 不再看他,也不再言语。 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他们之间已发生了太多太多。 他歷经波折,承受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取得了今日地位与权势。 她再歷一世,从低微的女官到高高在上的女王,借着别人的外壳终于明白,只有先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才可能再谈爱情。 一个在行事、情感、判断上处处依赖他人的人,不可能获得别人感情上的尊重。 从前的她在感情上几乎百分百地依恋裴诺尔, 把他视为生活的全部,只要三天没见着他,就会寝食难安。 他当时连着两个月没回寝宫, 她几乎把他的寝宫都给掀翻了,与他吵了个天翻地覆, 还把他睡房里的所有能砸的东西都全砸了,最后这齣闹剧以她被关进小黑屋为告终。 她一关就是半个月, 整日以泪洗面,出来时眼睛红肿得可怕,面容更是憔悴不堪。 事隔多年,直至今日,她仿佛仍能看到那个孤苦零仃的姐姐躲在黑暗角落里, 哭得天昏地暗的情景。 她是那么地无助,那么地孤单。 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边哭边骂。 她的爱情就像一团火,能将自己燃烧殆尽,也能将他人灼伤。 她将他假想成与她一样处于爱恋状态,将他当成伴侣那样大发雷霆。 可实际上,他是她的主子,她是他的女僕。 地位本就不相等,感情又如何能对等? 第191页 从小黑屋出来后,她与他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假借生病一直躲在房间,一躲便是十来天。 直到他把她揪了出来。 他对她说,如果她一直病下去,他就会把她送到专为生病侍女准备的后院里,让她一直在那里待下去。 她听说那个地方,长年暗无天日,疾病与绝望蔓延,所有体弱或常年生病的侍女送进去后,不到半年便香消玉殒。 看到她畏惧的神情,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再次回到他身边做美发女官。 只是,与他再也没有往日的亲密。 或许是隐约中,作为一个原本没有什么阶级观念的现代女孩开始对阶级有了畏惧,第一次明白了高高在上的王太子原对她拥有生杀大权。 他不再是多年前那个惹人怜爱的小弟弟,而是一个被人前簇后拥的尊贵无比的皇族后裔。 自此,她罕见地沉默起来。 或许是出于畏惧,或许是出于胆怯,或许,是出于无法言喻的悲伤。 原本她喜欢纠缠他,每日早晨给他送花,每隔几天为他写诗,只要有他在的晚上她就缠着他要给他讲故事…… 可是小黑屋事件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做过。 没有送花,没有写诗,更没有讲故事。 至于装病缠着他让他在寝宫多留几日之事更不再有。 他似是有所察觉,对她的态度忽然变得温和与讨好。 或许是觉得她识相,或许……也有那么点懊悔。 他再也没有连着两个月不回寝宫,至多在外只待半个月就回来。 回来后看着她的神情居然还有些小心翼翼,偶尔还会带点礼物送给她。 但她却没有半点欣喜,这让她自己都感到有点意外。 因为很久以前,大概距离他上次送礼有大半年之久,她收到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时是那么惊喜若狂,甚至还兴奋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可再次收到他的礼物时,那种狂喜之感再也不復重现。 或许自那时起,他们之间便有了裂痕。 一丝丝,一点点,就这样不着痕迹地裂开。 直到火刑事件让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对死亡与未知的恐惧,就像一根导火索那般,彻底点燃了她内心的惊惧与绝望。 纵然现在明知只是误会,却依然抹不去她的这缕绝望。 现在,看着眼前狂笑不止的他,她一动不动。 直到他停了下来,她才慢慢地道:“你现在刚登位没多久吧?你需要的是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女人。我从前只是你的女官,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来歷不明的女子,你放我在身边,实为不智。” “不管我们有多少过去,都已经过去,不值得你付出太多代价。” 一阵静默过后,他忽然微笑起来,俊美光华,体贴无比,看不出半点怨恼。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为什么要为你这样一个女人歇斯底里、暴跳如雷?真是有辱我国君的身份!” 说罢,他再次温柔一笑,然后——摔门而去。 *********** 接下来的三天,一切都仿佛平静了下来。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个人住在这间超大的房间里,百无聊赖地过着日子。 她身边有五个侍女,两个近身服伺,三个负责日常琐事,几乎不进房门。 每当她去庭院散步时,两个近身侍女会紧紧相随,另外三个则留守门外。 自腹泻事件后,仿佛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每逢散步遇到其他侍女时,她们对她明显恭敬与畏惧,跪拜在地问安时,身体微微颤抖。 走下地下厨房,还未踏进门槛,便听到咕咚几声重响,所有厨娘连忙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问安,慌乱而惶恐,就像见到了煞神。 她没法再待下去,让她们起身后,几乎是狼狈离去。 深夜里,她偶有睡不着,便一个人走到庭院里,本想看看夜晚层云环绕的山崖,体会一把“身在仙境”的感觉,却不到五分钟被两个近身侍女追上。 她们先是不由分说地给她披上一件天鹅绒披肩,然后半强迫似的将她簇拥回了房。 第四天,她觉得必须得有所改变了,不能一直被禁锢在这间房间里。 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裹着微厚的淡紫羽绒外裙,戴着白色天鹅绒长帽,小心走过门前熟睡的侍女的小床,冒着清晨的漫天雪花来到了庭院的最高处。 硕大的雪花夹杂着寒风扑到了她的脸上,冰凉刺骨,但她却全然不觉。 她正全心全意地观察着这座山崖的地形,暗暗盘算着从哪条崖石路翻爬下去的可能性最大。 对于铁钉山与玻璃山,她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 铁钉山的铁钉并非密密麻麻地钉满山头,而是每隔几步才有一根。如此一来,便给了她小心穿行的机会。 玻璃山滑不留足,也许能打造一双专为防滑准备的厚底长筒靴,能有效减少磨擦。 战胜这两个拦路虎后,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 暗暗计算完从崖头到铁钉山的距离,她便转身迅速离开。 不能在此处逗留太久,否则会很快被侍女们发觉。 可孰料刚一转身,便见高高的天空划过一抹极淡的美丽蓝光,穿过密密麻麻的白色雪花,像射箭一般沖向自己。 第192页 她若有所感,立刻暗念符咒,伸手就蓝光截住,捏在掌心里。 这道传讯蓝光竟是来自方友恆。 时隔大半个月,突然收到方友恆的回信,她欣喜若狂。 有了方友恆的相助,她逃出这里指日可待。 可一读完,脸色却蓦地一变。 竟是方友恆的求救讯息,很短,只有几个字:“落入裴诺尔王手中,速救!” 裴诺尔为什么要抓方友恆? 他又是怎么知道方友恆这个人的? 她想起之前在图尔城发出的传讯,难道是被他截住了? 想到这里,她又急又气,不由得飞快往回奔去。 纷扬而落的雪花中,她正好与两个拿着白色天鹅绒披肩的侍女碰上。 侍女们见到她,喜极而泣,“王妃,原来您在这儿,真让我们一番好找。” 其中一个将白色天鹅绒披肩给她披上,差点哭出,“要是您不见了,我的全家可能都会为您陪葬。” 她震惊地看着她们,“有这事?” 侍女们惊觉说错话,再不敢开口,只是低着头迅速为她戴好披肩。 “裴诺尔王现在在哪里?”她异常冷静地问道 向来沉稳的侍女恭敬地回答:“王昨晚参加夜宴,直到天明,大概现在还在宴上。” “我能去吗?”她追问。 “当然可以。”沉稳的侍女颇有些诧异,“只是,您真的要去吗?” “带路吧。”她命令道。 穿过唿啸的寒风大雪,走过冰雪覆盖的狭长庭院,绕过两重崖石,又穿行过一条长长的纵深走廊,这才进入一座宽阔华美的宫室。 踏上庞大的螺旋形石梯,一直走到顶层,眼前骤然开阔。 整个顶层都是宴厅。还未走入宴厅铜色大门,便听到男人女人的笑声不断传来,还夹杂着他们调情的荤段子,比如“摸一下就赏你一块金币”“我喝下一杯酒就脱你一件衣服”等。 她的两个侍女上前同门前衣着华丽的侍卫低声说了几句后,侍卫偷偷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惊奇,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便让到一边,请她进去。 听着里面的调情高笑声,她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辈子还未进过这种可怕的地方。 烟雾缭绕,呛得让人的嗓子直发痒。衣着暴露的男女互相抚摸,躲在雕纹石柱后调情说笑;贵妇们与年轻贵族们席地把酒攀谈,那暧昧的眼神仿佛能把宴厅天花顶上的那盏精美铜灯融掉。 更夸张的是,还能在一顶顶垂地纱幔后隐约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在狭窄软塌上来回翻滚,乐不思蜀。 心美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另一边。 她很快发现了裴诺尔。 因为他是那么显眼。 他同样是靠在一张精緻的软塌上,几乎全身光裸,仅在关键处搭着一条白色浴巾。 他慵懒地仰着脸,正抽着一支深色雪茄,白色烟雾裊绕升起,一圈又一圈,绕着他那张惊人美貌的脸转圈。 即使隔着长长的浅色薄纱床幔,她仍能看到他的背肌线条富有张力,有力而优美,腰腹的黄金比例惊人的迷魅诱人。 修长有力的长腿慵懒懒地搭在一个薄纱美女的香肩上,另一个妩媚美女则娇笑着为他捶打按摩。 此外还有五六个性感美女正环绕在他身旁,争先恐后地为他敬酒、按摩和凑着耳朵说笑话。 她缓缓地走近,不知为何,竟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惊惧感。 她从未走进过他的私生活,不知他私底下如此开放和放肆。 他就像一只野性难驯的猎豹,天生就带有狂野不羁的气质,只有天生的猎人才能征服他。 而她,似乎永远都不可能是那个征服者。 就在此时,他似是若有所感,侧过脸,看到了她,徐徐地、缓缓地吐出一口白色烟圈。 指节分明的手指夹住雪茄,优雅性感,致命诱惑。 仿佛满身剧毒的妖娆罂粟,散发危险的气息。 她愣怔在原地,与他的眸光碰在了一起。 他唇形优美的薄唇里再次喷出一口烟圈,用极度夸张的语气道:“呦,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高高在上的禁慾女神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修改,直接就传上来了,最近都是现写现传,哎,连修改都来不及,万一有啥文笔有误啥的,大家担待些哈~ 第100章 99 众女顿时发出了爆笑。 笑声不断, 隔着长长的垂地纱幔,嚣张地传入她耳里。 她假装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避开他进攻性极强的眼神。 或是看到他对她出言不逊,他身旁最性感妖娆的美女边笑边揉捏着他线条修长的小腿,“陛下,她是不是就是您刚娶入的王妃?” 他并没回答,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她。 妖娆美女的手指挑逗地在他腿部打转,“陛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哪能伺候得了您。” “是啊, ”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打转,嗓音暗哑,“只有你们一起上我才觉得快活一点。” “那么, ”另一个娇艷欲滴的美女从后面搂上了他的脖子,撒娇道:“陛下, 我们现在去您的寝宫如何?” 他勾了勾唇线优雅的嘴角,扬起一抹性感的笑容, “好。” 第193页 在众薄纱美女的簇拥中,他缓缓起身,还有一美女蹲身小心翼翼为他系上白色浴巾的缎带。 晚宴的气氛已有了微妙的变化。 已有不少贵族或贵妇、贵女注意到了她。他们的复杂视线从宴厅不同角落投了过来,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身上。 目光夹杂着好奇、鄙视、嫉羡、冷漠、探究等不同情绪与反应。 她仍佯装一无所知。 然后,叫住了被众女前唿后拥着就要离开的他, “等等!” 他倒是立时收住脚步,迴转过身,斜睨着她, 问道:“什么事?” “你是不是刚抓住了一个男人?”她神色不变地问。 “我每天都抓住很多男人,你指的是哪一个?”他的唇角漾着嘲弄的笑。 “他应该是原森暗之国的第一剑手,名叫塔木达。” “有这个人吗?”他的表情迷惑,似乎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答道:“想不起来了。” “你……”她竟有些火冒三丈,掩藏不住恼怒,“你怎么会想不起来?” 不待他回应,那个最漂亮妖娆的美女的眉头一皱,怒不可竭地道:“即使贵为王妃,也不能这样对陛下说话。” 她冷冷一笑,并不答话,仍然只是恼怒地盯着他。 他慢悠悠地一笑,唇角依旧扬着嘲弄的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说过了,我每天抓的男人那么多,哪里想得起来你说的那一个。” “那你让我去地牢看看被你抓的那些男人,也许我能找到我要的那一个。” 他的笑容慢慢收敛,眸光渐渐冰冷阴森,“地牢可不是女人去的地方。” “男人能去,女人就能去。”她的语气更冷。 “不可以。”他简单地说出这三个字后,便在众女的陪伴下扬长而去。 她气得七窍生烟,想了想,竟撩起裙角,不顾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飞快追了上去。 方友恆对她有大恩,不但教了她顶级剑法,还给她提供了暂时的栖居之地。更重要的是,他们同是现代人,只有相互扶持,才能在这异世顺利生存下去。 宴厅外的花园漫天飞雪,不远处,密密麻麻的雪花里,他们一行的背影若隐若现。 她拿出了从前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准备来个最后冲刺,谁知没有留意花丛拐角的一处被白雪覆盖的薄冰青石板,脚下一个滑熘,重重地摔在了雪地里。 更加意想不到的是,正巧一旁大树的树枝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因不堪重负而突然落下,恰恰落到了她头上。 一股寒凉的冷意渗入了她的脖子里,她打了个哆嗦,又打了个喷嚏,正要狼狈起身时,整个人突然腾空,落入一个暖得近乎灼烧的怀抱。 熟悉得近乎自己体息的气息剎时环绕了她。 “这样吧,明日便是我的阅兵仪式,”他的声音从她的上方悠悠传来,“若你肯出席,我便让你见他一面。” “好。”她立刻答应,抬脸看向他,他俊美非凡的脸庞在雪花飞舞中异常白皙,眼眸竟莫名的诡异。 “但在你见他之前,也就是现在,你必须回答我,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他到底是叫塔木达,还是方友恆?”他的平静声音蕴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 “我与他是师徒关系,我的剑术便是他教的。”她答道。 “塔木达还是方友恆?”他又问。 她硬着头皮回答:“他本来叫塔木达,但实际本名叫方友恆。” “你与他的名字这么相像,你们都来自一个地方?”他的判断竟精确无比。 她只得承认:“是。”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撒谎,他便能立刻察觉。不知是他太精明,还是她太愚笨,反正她从来没有能真正骗过他的时候。 “很好。”他的眸光转瞬变得温柔,“你比方友恆要聪明多了。他的嘴皮子可真硬,怎么都撬不动。” 她的脸色瞬时煞白,听他这话怎么像是方友恆刚受了酷刑似的? “不用担心,姐姐,他还没死。”说罢就抱着她往她平日的寝间的方向走去。 “你的那些美女呢?”她忍不住问道。 自她被他拦腰抱起后,就再不见她们的身影。 他扬声大笑,淡金眸瞳里熠熠发光,边笑边道:“刚才不过联合她们逗你玩呢。” **********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换上了两个近身侍女早早为她准备好的阅兵仪式需穿的白色礼服,梳起了正式的宫廷髮髻,戴上了半透明星星头纱,和一些闪闪发光的首饰,比如钻石别针、祖母绿宝石项鍊、红水晶璀璨手鍊、银白珍珠耳环等。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差点认不出来了。 漆黑的眼眸楚楚动人,秀眉精美雅致,鼻樑高挺柔韧,嘴唇精緻小巧。 淡淡妆容,优雅气质,浑身散发出犹如空谷幽兰的绝美气息。 虽不是顶美,可气质动人,还有种专属于异域的神秘美丽。 原来化妆、衣着真能改变一个人。 或者说,能把她的潜力尽可能地全都展现出来。 但当她被侍女带到城堡顶层最大的阅兵平台时,她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女人。 第194页 赢得众人羡慕嫉妒恨目光的是裴诺尔的王后,年轻貌美,戴着黄金王冠,一袭绝美的玫瑰红镶着透明钻的礼服裹着曼妙的身材,妆容精緻美艷,气质极为高雅。 当王后优雅地一步步走向最高阅兵台上的裴诺尔时,根本没有看向众王妃夫人一眼。 这是心美第一次见到裴诺尔的王后,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与高贵。 感慨过后,将目光又投向了裴诺尔。 裴诺尔头戴王冠,身穿本国最高等级白色军装制服,白色军领镶着昂贵钻石,宽阔肩膀上印有黄金王者纹章,白色修身长裤紧贴两条漂亮非凡的长腿。 他的神色锋利,长而密的淡金睫毛遮掩住半透明眼瞳,透出危险而神秘的深沉气息。 看到他就犹如看到黯淡冬日里的一抹亮色,一朵仍能在严冬盛开的妖娆之花。 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站在他身后,全都黯然失色,完全被比了下去。 心美又将视线转向了他的众王妃与夫人,个个装扮华丽无比,五官秀美,气质皆不俗。看来,是精心挑选过的。 心美没有注意到,当她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时,裴诺尔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反覆流转,未曾离开过。 王后倒是注意到了,但抿了抿嘴唇,头偏向另一方,佯装一无所知。 无人知道她早已明白,她根本抓不住这个野性难驯、狂野不羁的美男的心。 一刻钟过后,阅兵仪式正式开始了。 先是裴诺尔站在高台致词,然后庞大的军团列队一队一队从城堡下方走过,步伐整齐,喊着号子,威风凛凛,场面盛大。 莫约半个钟头后,所有列队全都走完。 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便走出来分别致词,无非是一些来年美好心愿的套话。 阅兵仪式已近尾声,就快结束,心美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无聊。若不是为了能见一见方友恆,她不会来。 所有达官贵人向裴诺尔行礼,就要依次退场,裴诺尔却扬起手,阻止他们退离。 不仅在场所有人感到好奇,就连心美也有些疑惑,不知他接下来打算干吗。 在所有目光的聚焦下,他一步一步走下最高台,优雅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心美惊恐地发现他竟是向自己走来,同时也发现了所有人的目光从他身上开始转到了她身上。 她突然间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他还能对她做什么?她现在竟一点猜不出来。 只见他缓缓地走向她,越走越近…… 而她身边的所有王妃、夫人及侍女,全都避得一个不剩。 “我的心美,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求婚。” 他走到她面前,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在众人的惊唿声中,单膝跪下,拿出一枚美丽非凡的发光钻戒,温柔对她道: “如果你答应,今天的这场阅兵仪式就同时是我们的订婚典礼。” 这是他最后一次向她求婚,也是她最后一次拒绝他。 从此以后,两人应该再无牵扯。 第101章 热吻 空气仿佛被凝滞。 所有人屏住唿吸注视着这一幕, 包括王后在内,表情各有不同,但她已无暇留意这些不同在哪里。 她的唿吸紊乱,就要透不过气。 她想直接说出那个“不”字,却只动了动嘴唇,竟吐不出半个字。 他的唇角勾起颇有深意的笑容,眼眸里的光变幻莫测,语气却更加温柔,柔得几近能滴出水来: “我的宝贝, 请你接受这枚戒指。” 她的唿吸变得酸涩难耐,眼眶也微不可见地变红,在内心深处也许想接受, 可理智却告诉她,她与他之间不可能。 缓缓地开了口, 掩藏不住哽咽,“对不起, 我……” “姐姐,在你说出你的答案之前,我想先送给你一份礼物。” 他的磁性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得见,“你朝北边看过去。” 她不禁抬脸看去,眼睛倏地睁大, 脸色惨白如雪。 那一刻,即使数十片雪花从她眼前飘过,她仍看清了发生的一切。 北边不远处的小小高台上, 出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伤痕累累的高个子男人。他浑身是血,衣着破烂,头髮散乱,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但从他的身形与气质,她仍认出了他,差点惊唿出声:“方友恆!” 隔着老远,方友恆似乎也看到了她,但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便再没动静。 她死死地瞪住仍对她单膝下脆、手捧钻戒的那个白色军装制服的男人,“你……” 那男人却狡黠而妖娆地一笑,声音深沉而沙哑,“姐姐,他不是你的恩人吗?你忍心你的恩人受苦吗?” “你什么意思?”她怒目相向。 “没什么,”他眸光里的笑意勾魂慑魄,迷人至极,“只不过想告诉你,若你的答案还是同以前一样,这个男人将从此不再是男人。” 高台上的方友恆被几个虎背熊腰的卫兵押着,其中一个卫兵举着寒芒长剑,正对着方友恆小腹下,正在缓慢地一点一点往下移,最后定格在他下.体的某一点上。 “那一剑切下去,他从此就会丧失做男人的乐趣。” 第195页 他似是闲话家常般温软细语,若只看到他的温柔表情,还会以为他只是对着情人说绵绵情话。 她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做,连呛了好几下,不得不道:“你我之间非得这样吗?” 他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非得这样。”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过他俊美非凡的面容,神情坚毅执着,竟再未有平日的半点痞气与叛逆。 她竟有些震动。 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认真的神情。 答应还是不答应…… 似乎是没得选。 那她内心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半晌过后,风雪之中,她闭着眼睛,终于颤抖着伸出了左手,纤长手指被飘扬雪花轻轻覆盖,有种动人心魄的白。 他则是先含笑轻吻了一下她的无名指,然后便为她戴上了这枚璀璨昂贵的钻戒。 戴上的一瞬间,他俩的手同时颤抖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 他的眼神温柔深情,她的则带有些许不安。 众目睽睽之下,他修长手臂扣紧她的腰际,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深吻住她的脸庞,吻下去,落在她的眼睛、鼻子、嘴唇。 撬开她的唇齿,与她缠绵纠缠。 深深吻着,仿佛要吻入她灵魂深处。 灼热而滚烫的吻将她的肌肤灼得发烫。 他想让他的吻给她以安全,她却蓦然间有种发烧的错觉。 他吻过她的嘴唇,吻住她的脖子,又吻至她的锁骨…… 她得紧紧抓住他的后背制服,才使自己不至跌倒。 他们已无法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与情绪,深深沉沦于似乎永远无法停止的热吻中。 吻了很久很久,直到雪花在他们身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白。 十分钟后,他拥住已有些站立不稳、透不过气来的她,微扬下手。 一位高髻侍女恭敬地端着一个托盘走来,托盘上放着一本金灿灿的册子和一支黑色签字笔。 她眼露诧异,正疑惑不解,却见他优雅从容微笑地说道:“姐姐,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在我们的婚书上签字吧。” 说完他立即拿起了笔,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却犹疑了一会儿。 婚书一般是举行正式婚礼时才会签署,他为何现在就要求她签下。 “怎么了?”他貌似关心地问她,实则眯眼看向了高台上的方友恆,同时接过侍女手中托盘,直接呈到了她面前。 她的心一颤,微微犹豫之后,慢吞吞地拿起了黑色签字笔,在托盘上的婚书空白处极慢极慢地写下了自己名字。 看着婚书上落下最后一笔,所有人都看到那尊贵无比的裴诺尔王似是松了一口气,脸上若隐若现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由得面面相觑。 而她却不知怎地打量起了婚书的签名,是不是太正楷了,一笔一画极为工整,而他的签名却是极有个性,每个笔画仿佛都在跳舞,野性而不羁。 狂风飞雪的夜晚,燃烧着旺火地龙的大殿灯火璀璨,乐师奏乐,性感女郎跳舞,贵族们席地而坐,把酒攀谈,欢声笑语,来往僕从如云,殷勤献上美酒或精緻食物。 宽大王座上的裴诺尔拿起一只通体透亮的翡翠虾,用那修长漂亮的手指剥开坚硬的外壳,剥出柔嫩雪白的虾肉,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已是他给她剥的第五只还是第六只翡翠虾了,之前还亲手给她剥开螃蟹壳,将蟹黄小心翼翼地挑出,塞进她的嘴里。 似乎这一晚他那双修长美丽的手全用来给她剥蟹、剥虾了。 她本想吐出,可看到周围人不断投来的惊讶、不可思议的目光,不由得停住了嘴。 吐出,似乎就有恃宠而骄的嫌疑了。 而她也更不想这种行为还能再升级为与裴诺尔的打情骂俏。 “这场婚宴看起来不像是临时准备的。”她吃完虾肉后,按住了裴诺尔的油腻腻手指,不让他再继续剥下去。 “当然,”裴诺尔脸上的笑容璀璨无比,拿起侍女递来的洁白手帕擦拭双手,“已经准备五天了。” “你五天前就抓住了方友恆?” “可能更早一点。”他一边擦手一边似是想了一下才道,“好像是七天吧。” 七天…… 也就是七天前就开始筹备这场婚礼了。 他对她,真的是志在必得。 “再吃点东西吧。” 将手帕扔到一边,他一把揽住她的腰,体贴地问道:“你还想吃点什么?” 她什么都不想吃。如果可以,她只想把他大卸八块,然后拆骨入腹,将他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还想吃点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吃你。”她竟然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但立即就后悔了,因为看到了他暧昧狡黠的笑容。 “真的假的?”他贴近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微妙地传入她的脖颈,“那我们现在回房?” “去死吧你!”她一把推开他,愤怒不堪,“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方友恆?” 他满面诧异,“我有说过要放了他吗?” 她怒不可竭,“你刚明明答应了。” 第196页 “我没有答应要放了他啊,”他一脸无辜,“只是保住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你……”她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却温柔一笑,眼神说不出的柔情,“姐姐,他的下面本来早该不保,若非我想出了这样的法子,他现在只能以半个男人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何一个与你接近的男人都不可能活。”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温柔。 见她表情蓦地变冷,他的语气变得讨好起来,“你白天好像也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随便再吃点什么如何?” 他从前对她的关心不够,只知她在晚宴上通常吃蟹或虾最多,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吃点蓝莓酥皮蛋糕如何?你们女人不是最爱吃甜点吗?” 他将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漂亮蛋糕放到她面前。 她睨了他一眼,“我正在减肥。” “什么减肥?”他表示疑惑。 “减肥就是减肥,我不想吃太多东西。” “哦——”他刻意拉长了点声音,“姐姐你是指你肚子上的那小圈肉啊?” 她转过脸,不再理他。 “你不想吃也可以,但是今晚就必须得陪我沐浴外加……但吃了的话,就算了。” 他的神色暧昧,眸光闪动,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她的脸一下涨红,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说话算数?” “当然。”他悠悠地道。 她立刻拿起刀叉直接开吃,不到一会儿,一块蛋糕很快吃完。 他则是奖励似的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真乖!” 同时居然还用手来回摸了摸她的肚子,“但我觉得你怎么还没有吃饱,是不是还得再加一块?” 于是,她又被强塞了一块蛋糕入肚。 一个半钟头后,当她回到寝宫,梳洗一番准备睡觉时,却发现深蓝床幔笼罩下的宽大软床上似乎多了一个人,熟悉的修长身影在床幔上若隐若现,顿时大怒,一把扯开床幔,“裴诺尔,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但她的腰身却被裴诺尔一把搂住,她一时不防,惊唿一声,竟与他跌在了软床上,并被他重重压在了身下。 “姐姐,我只答应了不与你沐浴……” “可后面还有一句话……” “还有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他眨巴着眼睛,昏暗烛光下居然有些调皮与撩人。 “你……” “你什么你?”他差点儿大笑,她似乎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句话,“我爱你吗?” 她气急败坏,伸出手就要抓他的脸,却被他灵巧地避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是负.面评价和正面评价,至少大家都是正版订阅,我依然感谢。 感谢支持~~ 第102章 不可能失去你 他把她牢牢压在身下, 神情带有几分楚楚可怜,近似哀求又似撒娇地说道:“姐姐,我只想亲亲你行不行?” “只是亲亲?”她表示怀疑。 “只是亲亲。”他斩钉截铁地道。 她显得有几分迟疑,神情有些软化,他便更加用力地压住她,吻住了她的脸庞…… 然而,事实证明,男人若靠得住,母猪也能上树。 所谓“只是亲亲”, 便是将她全身亲了个遍,还将她的屁股咬了好几下。 她痛唿出声,他则喘息着道:“谁叫你不听话, 让我爱你爱惨了,吃尽苦头。本想打你屁股, 又捨不得,只能咬几口了。” 说着又吻住她的嘴唇, 与她唇舌交缠,缱绻缠绵,密不可分。 “姐姐,你湿了,让我进去可好?” 她狠瞪他一眼, 咬住下唇,克制住汹涌而来的身体情动,使力挣扎, 却被他极其痛苦呻.吟着反力抱住,与她在床上暧昧地翻来滚去。 这一翻滚,居然一直持续到了天明…… 两人全身大汗淋漓,床单、被单湿透,仿佛连垂地的深蓝色床幔都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情爱色彩。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前的长长窗帘,撒落在精美的海蓝色地毯。 她一夜未睡,全身骨头仿佛散了架,身体每一处都酸疼得要命,嘴唇也肿了,乌黑长髮凌乱散开,现在只能无力地躺在宽大软床上,动弹不得。 “姐姐,你真的很棒。” 他拥住她的光裸身体,温柔似水地道,“只是让你的丈夫太难受了。” “你可恶!”她怒目圆瞪。 他则像只可爱的猫咪般蹭着她的脸,戏嚯地问道:“好吃吗?” 一提起这个,她的脸涨得通红,滚热发烫,几近发烧。 翻滚至午夜,他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仿佛难受得要死掉一样,“我实在受不了了,姐姐,你就从了我吧。” 她死活不肯。 他便又软声细语哄着她,“很简单的,姐姐,你就当是吃棒棒糖一样,吸一下,舔一下,一下就吃完了。” 他们这里也有棒棒糖,不过与现代世界的有些许不同,个头更大,糖块更滑,甜味更浓,吃起来就像冰淇淋一样,不到一会儿就融化在唇舌之间。 第197页 就这样子,他成了老师,她当了学生。 亲身教导。 没有穿校服的学生被老师狠狠折腾了一刻钟。 直到俊美老师的吼叫声迴荡在天花板。 天色大亮后,欲求不满的老师还硬要抱着像只受害小鹿般的女学生一同沐浴。 在宽大的白玉石彻成的美丽浴池里,缭绕的水蒸白雾来回飘荡,他抱着她像美人鱼一样跃入水池,强迫她又来了一场唯美的水下拥抱热吻…… 当她被再次抱出水面时,长发散乱,狼狈不堪,身上红痕、青肿一大片。 一旦恢復意识,便破口大骂。 将这个男人骂得几近一钱不值。 他却神态悠然,脸上满是餍足,一副吃饱喝足被餵饱的模样。 一个钟头后,冰雪气息的冬季的风从微开的落地窗飘拂而入,带着淡淡的清甜花香味道,还夹杂有山顶新鲜空气特有的清新气味,缓缓地瀰漫整间房,吹起垂落至地的深蓝床幔一角。 她睁开双眼,只觉得全身更疼了。 她刚坐起半个身,还未完全清醒,正发着呆。 看起来熟睡的他也立刻坐起,用修长有力手臂抱住她,把脸埋入她凌乱不堪的漆黑长髮,撒娇般地道:“姐姐,我还想要。” 她满面不快,“你违反了你所说的话,哪里只是亲亲……” “真的只是亲亲,”他一副含冤莫白的表情,将她强行转过看向他,“姐姐,我并没有进入啊。” 她的耳根子又开始发烧,“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子说话……” “那要怎样子说话,你教教我,我不懂。”他依然对她撒着娇。 “你真讨厌!”她低骂了一句,就要起身,却蓦地发现衣服全不知到哪儿去了,一时怔住,难道要光着身子起床? 虽然全身已被他看遍,可她仍不想赤身裸.体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宝贝,需要我帮你拿衣服吗?”他在她耳边暧昧沙哑地问道,声音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挑逗。 她怒而推开他,胸前裹着床单,赤着双脚下了床。 他却微微一笑,光着身子跟着一同起身,跟在她身后走进了衣帽间。 当她的手伸向一件白色及地镶金丝边长裙时,却被他阻止,“姐姐,为何老穿白色,害得我只能跟你一样穿白色。” “没人要求你必须跟我穿一样颜色的衣服。” “我要嘛,我喜欢跟你穿一样颜色衣服。”他的双手扣紧她的柔软腰际,蹭着她的娇弱脖子,牙齿咬住了她微凉的肌肤。 他是从海伊瑟尔那里得来的启示。那夜在图尔城看到她与海伊瑟尔穿着同色晚礼服出现在晚宴上时,他嫉妒得就快疯掉了。 那时起他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尽可能地与她穿同色衣服,以免看到她或许只是偶然与某某穿同色衣服时会妒火中烧。 她被他啮咬得痛出了声,转身重重拍打了一下他,“你能不能安份一点?” 他居然摇了摇头,“不可能,姐姐,这是我给你的小小惩罚,谁让你那晚与海伊瑟尔穿情侣服。下回你要是再这样,我还会再严惩你。” “什么情侣服?”她怒道,“他给什么样的衣服,我就穿什么样的而已。” 他再次抱住她的身体,闷闷地道:“好吧,是我错了,你是被迫的。这样吧,你咬回来吧。” “好。”她立刻道,正准备也咬向他的脖子,却听得他嚣张地道:“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限定条件,你只能咬我的下面,而且还得一直吃进喉咙里。” 她除了面红耳赤外,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气了一会儿,她反唇相讥道:“看你这么老道,有多少女人给你深喉过?” 他脸上的嚣张一下子无影无踪,顿变乖巧,语气也怯生生的,“没多少,只是偶尔。” 她冷冷一笑,不再多话,直接取下那件纯白及地长裙,走出衣帽间,转向洗漱间。 他连忙也取下一件华贵雪色长袍,随便一披就跟了上去,迎接他的却是砰的一声重重关门声。 她在洗漱间待了莫约半个钟头,出来时便看见穿戴整齐的他正含笑着站在门口。 “来吧,我的宝贝,一起去吃早餐吧,不,是午餐。” 他的淡金长睫微微扇动,半遮掩住了盈盈笑意的动人眼神。 “我不饿。” “如果你不吃午餐就准备吃我,我的蛋白你也吃过吧,既有营养又能管饱。” 她简直要被他打败,想起昨晚的疯狂,脸庞更是滚烫,干脆背过身,不再理他。 “姐姐,和你开玩笑的。”他举白旗投降。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她背对着他冷冷道。 他耸了耸肩,“我的禁慾女神,我错了。”然后又转到她面前,满脸讨喜笑容,“还是一起吃午餐好不好?” 接着又说了一堆讨好的话,她被他纠缠得不耐烦,不堪其扰,只得答应。 ****** 用过午餐,在雪花满天飞舞的庭院散了一会儿步,他还饶有兴致地带着她参观了一下整座寝宫。 所临之处,侍女随从们无不面露惶恐,战战兢兢地跪下。 第198页 明明俊美如天人的他看起来善良无害,亲和力十足,唇角还时常勾起戏嚯笑容,却丝毫无法减弱这些人眼底的畏惧与恭敬。 她突然想起曾在图尔城城外的森林看到的那一具具被开膛剖腹的干尸,以及整群盘旋天空久久不散的食尸鹰,胃里勐地一阵翻滚,仿佛还在灼烧。 又想起方友恆,那日他似乎受了酷刑,整个人歪歪倒倒的,若不是靠以往力气撑着,恐怕早倒下。 “你会放过方友恆吗?”声音里有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惧意。 他察觉到了,便安抚似的柔声道:“你放心,他不会死。”眼底深处的血腥与戾气却是更浓。 “我想见他。” “不可能。” 她面色一变,他立刻道:“我是指暂时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能确定你与他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他一字一句地道。 “如果有什么呢。”她冷笑道。 “那也没什么,”他面容平静地道,“只是,我会杀了他。” 而且会让他死得很痛苦,比堕入地狱还要痛苦。 她满脸怒意,“你简直不可理喻。” “姐姐,”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一点波澜也未激起,“我不可能再失去你。” 两人紧紧对视,竟然一点都不退让。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做了个全身按摩,痛得全身瘫软…… 早早睡了,杯具…… 第103章 英诺森 “陛下, ”一道怯怯的侍女声音打断了他们风雪中的对恃,一个站在远远台阶上的侍女恭敬弯身道:“英诺森王到访,现正在访客殿。” 声音诚惶诚恐,似是迫不得已才打扰他们。 “哦?”他倏地眯起深不可测的眼瞳,阴着脸沉沉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侍女吓得跌跪在台阶薄雪上,脸色煞白,“回陛下,不清楚。” 他挥了下手,侍女立刻如蒙大赦般退下。 “你先回房睡午觉。” 他看向她, 眸色变得温柔,握住她的手,“我们晚上一起用餐。”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是为我而来的吗?” “姐姐,”他深深地看着她, “我们已经结婚,你不要多想了。” “好。”她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便朝寝房的方向走去。 英诺森来不来对她来说其实无所谓,他不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记得很早以前,她曾经问过英诺森,“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 不再拥有现在的容貌与身份,也没有现在的剑术,你还会注意到我吗?” 英诺森的回答:“应该不会。” 而她如今已失去女王那层貌若天仙的美人皮, 也失去了女王的身份地位,剑术也平平,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英诺森不会对她有太多的兴趣。 就算有那么一点兴趣,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有过一段共同对抗亡灵与恶鬼军团的经歷罢了。 而这点经歷,比起真正的女王在英诺森身边陪伴三五年,并诞下一女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 倏地记起当初爱琳城重遇英诺森的那一刻,他眼中的怀念,也只不过是怀念罢了。 更何况,她从未想过要与女王抢丈夫。 她更不想女王指着她鼻子说:“是你不要我才要的,你忘了吗?” 她的嘴角挂着淡淡嘲弄,在几个侍女紧紧环绕下离开了雪花满天飞的庭院。 温暖如春的访客殿,数盏水晶烛灯全都点燃,天鹅绒般的红地毯铺满全殿,壁炉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仿佛连雕刻着精美壁画的墙壁都能烧得热热的。 英诺森一袭全黑军装制服,纯黑长靴,全身散发犀利残酷的气息。 他随意靠在华丽安乐椅上,柔美银灰长用银丝带发束在脑后,五官仿佛雕刻般深刻,冰蓝色眼睛璀璨透明,仿佛最蓝海水般纯粹,透出诡谲的朦胧蓝光,深沉莫名。 他的左手腕戴着纯水晶透明手鍊,颗颗晶莹流转,美丽非凡。 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色盔甲骷髅卫兵,端正地站立安乐椅背后。 因着城堡规矩,他们全都没有携带武器。 当众仆簇拥的裴诺尔走进访客殿时,英诺森连礼节性的站立都没有,仍慵懒地靠坐在安乐椅。 裴诺尔勾了勾唇角,倒未多在意,直接走向正前方的王座,优雅地端坐后,才淡淡开了口:“英诺森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客气了。” 英诺森的长长睫毛微动,真实情绪深藏眼瞳深处,“莽撞来访,还得先向裴诺尔王赔个礼。” 裴诺尔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何止莽撞,用强行闯入来形容还差不多。 英诺森之前递过一次拜帖,被他回绝了。 原以为英诺森会再递一次,谁料在他们没有打开王国结界的情况下,英诺森竟带着骷髅军团直接闯入。 若不是军团只有二十个人,他们大概会以为英诺森准备挑起两国战争。 卡伊泽尔大陆有不成文的规定,若一国之主带二十人以上的军团未经许可进入他国城堡,可被视为挑衅该国荣誉,他国可直接派兵歼灭。 第199页 可若是二十人以下强行进入,最多只被认为是无视礼节的一种行为,有损君主个人名誉,如果他国进行对他们一行进行围攻的话,则他国会被扣上蓄意谋杀的帽子,受到其他王国的公开抵制。 裴诺尔浅浅笑着,脸上嘲弄之意明显,却未说话。 英诺森缓缓地再次开了口,“听说裴诺尔王最近强行带走了我国附属王城爱琳城城主塔木达。” “没错。”裴诺尔淡笑着道,“那是因为贵国塔木达无故杀害了西希达尔斯的十名精英卫兵,而且还出言不逊,极大地侮辱我们王国的名誉。” “可那也不至于被您酷刑对待。”英诺森冰凉凉地道,语气里甚至透出隐隐的冷酷之气。 裴诺尔冰冷地打量着他。 这个传说中仅用十来年时间便征服了大小数十个王国、王城以及数百部落的骷髅王的眼神残酷冷漠,摆出的姿态更是显出了绝不妥协。 只是一个塔木达嘛,也不是不能释放,他不想英诺森以这个人再借题发挥,反正他的目的已达到。 “我可以释放他,但他犯下了杀戮之罪,您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裴诺尔的表情阴冷森寒。 “黄金一百箱,足够你们再买下十来个精英死士。” “钱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裴诺尔冰冷笑着,“除了一百箱黄金,塔木达还需要在我们主城中心广场公开道歉,并呈递亲笔致歉书。” 公开道歉会增强西希达尔斯对外的王国荣誉,影响凯洛特的君主声誉,因为塔木达不仅是爱琳城的城主,也是英诺森王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 “没有问题。” 英诺森爽快地应道,唇角却勾起别有意味的笑容,“只是,塔木达刚找到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们要求将她一起带走。” “妹妹?” “就是与您刚刚订婚的心美王妃。”英诺森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们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她便是塔木达失散多年的妹妹。” “哦?”裴诺尔嗤地笑了一声。 “按卡伊泽尔大陆的规矩,在父母皆亡的情况下,兄长如父,未经兄长许可,其妹的婚约被认定为无效,其兄可立刻将她带走。” 裴诺尔扬声大笑,“看来英诺森王这次是醉翁不在酒,只可惜,您註定要失望了。” 说到这里,裴诺尔含笑着看向英诺森,“我与心美虽未举行正式婚礼,但已签下婚书,等同正式夫妇,说不定她肚子里已经怀有我的儿子了。” 英诺森的表情却丝毫未变,不见任何喜怒。 “就算签下婚书,”英诺森缓缓道,“也不打紧,只要您签下离婚书就行了。” “好大的口气!”裴诺尔依然笑着,那笑容甚至可亲。 “我可以提醒您一下,未经兄长许可,就算签下了婚书,也会被视为耻辱婚书。”英诺森平静无波地道,“对君主本身是一种名誉损伤,也会影响到王国名誉。就算您愿意,您的权臣们也未必愿意。” 裴诺尔慢慢收敛了笑容,字字有力地道:“为她,就算名誉受损又如何?” 英诺森未再接话,眸子里的冷光却出奇阴寒。 半个钟头后,裴诺尔向心美的寝宫走去,却行到一半时被王太后的人截住。 “裴诺尔,你这次娶的可是她?” 华丽装潢的起居室内,王太后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美貌脸庞表情变幻不定。 “她?”裴诺尔慵懒地靠在软椅上。 “当你在阅兵仪式上称她为姐姐时我就怀疑了。” “是又如何?她可是救了你儿子的命,并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能坐上王太后的位置。” “你不是不能娶她,只是,不可以专宠。” 只要儿子喜欢,只要不是娶为正妻,娶谁都可以。 这片大陆又不是没有过君王娶娼妓为妃的先例。 多年前,卡特兰国的君王便娶了本国名妓为王妃。 但那位名妓原是卡特兰的罪臣之后,其姓氏也是卡特兰的高贵姓氏之一,所以娶为王妃还真是问题不大。 虽然现在她儿子娶的王妃出身不明,但是对他们母子有救命之恩,可以说,没有她便没有现在的西希达尔斯,倒可以一娶,说出去也是他们知恩图报,本国皇族的人更是没有话说。 能找回本族嫡系后裔,可是极大的功劳。 只是,需要顾及其他家族的颜面。 王太后的脸上带着慈爱笑容,“你没看到王后及其家族的人脸上的表情吗?当你当众向她下跪求婚时。” “我以前为保护她而疏远她,现在吃尽了苦头。”裴诺尔直勾勾地盯着王太后,“所以,您就不要再说疏远便是保护她了,女人都小气,我可不想她与我离了心。” “听说,英诺森王今日未经允许便直接入了我们王国。”王太后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 裴诺尔的唇角勾起不羁的笑,没有说话。 “英诺森王可是为了你这新娶的王妃而来?” 王太后向来精明,自然也听说过从前的薇安女王与英诺森王的风流韵事。 第200页 “母后,”裴诺尔伸了个懒腰,直接从软椅上站了起来,“这些事就不需要您操心了,您保养身体最重要。” “裴诺尔,”王太后对这个儿子居然有些讨好与小心翼翼,“你真得听进我说的话。你如今成为君王不过五六年,王座还没坐稳呢。” “我说过了,母后,您就不要操心了,否则,”裴诺尔的淡金眸瞳尽是寒凉,“您王太后的王座需要换一张了,换一张更大的能容得下两个女人的王座了。” 早有本族长老对他提过要认一位出身本国最大家族的主母为义母的建议,只为巩固皇权。 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君王是庶出的情况下,需认一位嫡系主母为另一位母亲,藉以扶正君王庶出的位置。 当然,如果君王是私生子的话,那么认谁做母亲都是没有用的。 裴诺尔的情况有些特殊。其母虽是嫡出,却因家族四分五裂而自小流落在外,从未受过正统的皇族教育,又没有什么强硬的背景,一些权臣便觉得这种没受过多少教育的母亲为君王母亲有些不体面,就曾提出让君王再认一位义母的建议。 王太后得知后惊慌不已,谁都不希望另一个女人来与自己分享儿子与权力,好在裴诺尔因为不想受太多控制而拒绝了。 “但是母亲,”裴诺尔微笑道,“若您不懂事的话,我可能会考虑这件事。” 他竟借用这事同时控制自己的母亲。 王太后虽然恼怒,却也拿儿子无法,毕竟自己底子薄,再加上几个家族的主母对自己位置虎视眈眈,手上没有太多资源可用,居然只能暂时受制于他。 她流落在外多年,与母家的联繫早已断掉,更不可能从母家找几个年轻女人做她的心腹儿媳妇。 那些嫡出贵族小姐不可能与她合作,因为她们的资源不在一个等级上,还可能随时算计她,让自己的亲身母亲分王太后宝座一杯羹。 至于庶出贵族小姐,连她都看不上,何况裴诺尔,如果强行耍手段让裴诺尔宠爱她们,只会使得母子离心,所以利用价值不高。 她目前只能依靠儿子,以及未来的孙子孙女,那才是与她有真正直系血缘的亲人。 “话说,你的那些女人们怎么至今没有一个怀孕的?”王太后小心地问道。 她曾听说过儿子当初被关东希达尔斯的地牢时被灌下绝子药的传言。因为这个传言,家族长辈已秘密考虑过继本族嫡子给裴诺尔。 据说几个家族背地里为此事斗得不可开交,嫡子都已斗死了两个。 裴诺尔的眼神深深的,隐隐浮现嗜血与戾气,“母后,你真想知道吗?” 王太后一憷,不知为何有点惧怕儿子的这种眼神,可还是点了点头。 裴诺尔的眼神仿佛飘向了远方,“当初我不认奥美黛的儿子是有原因的。我再怎么绝情绝义也不会不认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使与奥美黛绝交,也会把自己儿子抢回来。 “但我那死鬼父王被关押地牢时曾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他早已秘密在我身上撒下绝育诅咒粉,诅咒我不能与这片大陆上任何一个女人生下子嗣。 “他当初是以一种极秘密的方式进行的。他说我极精明,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被惊动,便从我的两个近身随从身上下手。 “两个随从每日都会沐浴,在皂角上抹上绝育粉,以极强的黏性粘上他们身体,遇风便会干,会像花粉一样扑向我的鼻子。 “待我吸上两三年后,再找个时机,强灌给我一碗特殊汤药后便能达到绝子目的。 “当我被烈西坦关在地牢时,便被强灌下了这样一碗汤药。与奥美黛在一起时,虽然还没有喝下这碗汤药,但当时已经很难让她受孕。更何况,”裴诺尔缓慢地道,“我曾接到过秘密消息,奥美黛的表哥曾假扮成侍女偷偷进入过奥美黛的寝宫好几次。那时安德鲁便已秘密行动了。所谓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到底抵不过家族的利益。” 王太后听到下了绝育药后,脸色已难看至极,此刻带着哭腔沙哑道:“你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裴诺尔的表情冷酷得可怕,眼眸迸出冰寒的冷光,“为了让他的秘密宠妃的儿子能上位。 “当初,他与那淫.盪王后离心,就是因为他想让宠妃的儿子当上王太子,但没想到王后与他死磕到底,硬是说服家族将我接回皇宫当作养子,捧我上位。 “他向来不喜我,便对我暗暗下了毒手。待时机成熟,他只要说出我不能生育一事,那宠妃的儿子便极有可能取而代之。” 王太后简直怒不可竭,边怒边哭,“他实在太可恶了!” “母后,皇家向来没有亲情。” 裴诺尔淡淡道:“至于你我母子的关系尚算不错,完全是因为一直在艰难中相守罢了。若你心大,心存其他想法,只会使我们母子日益疏远。” 在皇室里,儿子与父亲、母亲面上和睦,暗里仇敌是家常便饭之事。 王太后缩了缩脖子。 她虽狡诈如狐,可只限于对危险即将来临的敏锐嗅觉,以及迅速应对的逃脱之术。 但对于阴谋诡计,从小流落市井的她并非最佳选手,甚于只能排上末尾几名。 第201页 这也是她相当依赖儿子,不敢与儿子作对的原因之一,智商上没能势均力敌。 当裴诺尔准备离开起居室时,王太后突然说道:“我把宝伦从地牢里放出来了。宝伦也是跟着我们这么多年的老人了,从前在东希达尔斯便对我们忠心耿耿,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寒了对你忠心的人的心。” “小事吗?”裴诺尔的淡金睫羽微闪,表情阴晴不定,“你告诉她,若再有下次,任谁求情都没用。” 王太后的语气一下软了下来,“她哪里知道心美是你的姐姐啊,现在阅兵仪式一过估摸猜到几分了,再不敢了。” 裴诺尔勾了勾唇角,信步离开。 宽阔的宫室里,壁炉里的火噼啪地响着,心美正捂着肚子躺在床上,阵阵抽痛从小腹传来。 说也奇怪,两年来一直没来的亲戚突然驾临了,疼得她呲牙咧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5000字了~~ 应该从明日起就能恢復日更了,嘿嘿~~昨日刚坐火车归来~~ 大家有空的话也可关注下偶的weibo,上面有时会发布更新信息了。 第104章 暗夜美男 她怀疑与她出了爱琳城有关。 从前她就发现, 爱琳城的土壤不是很好,许多参天大树的枝叶稀疏,草丛干黄,也极少见到野花,一片荒芜之景。 可一旦出了爱琳城,花草树木就长得越来越茂盛。 现在看来,除了水土较差外,在这里吃住生活的女子也极少来月事,更何谈受孕了。 但由于黑女巫群体是不婚不育的独身女子群体, 所以当初便特地选了这一块贫瘠之地来修建王城,一来有了栖身之所,二来避过了多国争抢的风险。 如今她两年多没来月事, 一来便是来势汹汹、兇勐异常,弄脏了两条睡裙和一张床单不说, 还疼得在床上直打滚。 御医和医女都来看过,进行了针炙, 又给她开了两剂汤药,服下半个钟头后才略微好转。 她躺在床上一睡便是一下午,裴诺尔到来时已近傍晚。 他全身雪花,脱下白色大氅时,那层薄薄的白纷纷飘落, 瞬融地毯。 “姐姐,肚子还疼吗?” 他坐在她的床头,她整个人焉焉的, 眼睛半睁半闭,连话都懒得搭一句。 他见状便命人将晚餐送到房间,与她略微吃了一点后,为不影响她休息,柔声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小腹疼痛略有缓解,她沉沉睡去,就这样一直睡到了午夜…… 蓦然若有所觉,从梦中惊醒,睁眼瞬间,一道高大修长的黑影竖立在她的床前。 起先以为是裴诺尔,随后惊觉不是。 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息刺鼻难闻,不可能出自裴诺尔。 黯淡的星光透过敞开的落地窗落了进来,与室内昏黄烛光相辉映,将这道高大的黑影笼上一层朦胧光影。 他冰蓝的深邃眼睛仿若深沉的海洋,蓝得不带一丝杂色,却又深不可测。 两人的眼神碰到了一起。 他的眼睛犹如最深的旋涡将她深深捲入。 悚然一惊。 她原本想大唿小叫,装模作样质问他是谁,却在这种眼神下闭了嘴。 两人对视良久。 他才缓缓开了口,“当初在爱琳城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很早以前,我就对你说过,如果我没认出你是谁,你就不能提醒一下我吗?” 她慢吞吞地坐起半个身,懒懒靠在床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我有答应过你的这个要求吗?”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嘲弄道:“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你了。”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误会。我早告诉过你我有心上人,你看上的也是真正的女王,最后选择的也是她。”她微笑着,“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他蓦然大笑,笑声透入骨髓般的冰凉。 “你是不是很恨我?”他笑着问她,“恨我当初选了薇安没选你。” “我来不及恨便失去了知觉,所以你不用担心。” “那你现在呢,”他的声音明显变得柔和,“现在还恨我吗?” 她微笑着摇摇头,竭力吸住鼻尖酸痛,“怎么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淡淡光芒下,根根手指通透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杂垢。 “牵住我的手,”他的冰蓝眼眸流转着无比温柔的光,“让我带你走,我会给你幸福的。” 她一动不动,含笑道:“你并非我的心上人,我怎可能跟你走?” 他缓缓收回手,眸瞳里的温柔仍未改变,“你终会爱上我。” 停顿片刻,她开始认真地说话:“这么说吧,英诺森,我与你若真有什么的话,从你选择女王的那一刻起便已结束。 “我已嫁人,你的孙子也能在地上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我对你早已没有感觉。” 若她没记错,他的长子范德生与雪儿侧妃多年前已诞下一子。 他温柔笑着,语气却带着调侃,“怎么,你是要同我分手吗?” “都未在一起过,哪里谈得上分手?”她嘲讽地道,“但你非要说成分手,也可以。” 第202页 他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柔声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拒绝我?我有哪里不好吗,你说出来,我可以改。” “你哪里都好。”她的语气尤为平淡,就像在说一个与她不相关的话题。 “是吗?”他的声音平静缓慢,但却酝酿着一种压抑的风暴。 她的头皮突然发麻。照理这是不应该有的感觉。 两人的眼神再次碰上。 他眼底的冰蓝,毫不掩饰赤.裸裸占有欲。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再等了。”声音沙哑而撩人。 他修长手指解开了军装制服的前排扣,一颗颗迅速解开,军衣滑落在地,露出宽阔厚实的上半身,蓄势待发的肌肉线条使他就像一只兇勐彪悍的黑豹。 “你要干什么?”她惊觉不妙。 “你说呢?” 见他迅速解开黑色军裤,她面色一变,失声低唿,“不要,别……” 可仅一个晃眼,他便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衣物褪尽。 宽阔健美的体形,勇勐有力的臂膀,极富张力的肌肉,线条流畅的腰腹,再加上无懈可击的完美力量型长腿,就像一头刚从原始丛林里出来的狂野勐兽。 “神经病!”她看得面红耳赤,忙转过脸骂道,“快滚出去,否则我就叫人了!” “叫人来更好,”他的嗓音低低,带着几分挑逗,“正好看到我们在床上。” 说着整个身子便覆了上来…… 她只觉得后背一烫,他的胳膊绕过她的胸口,直接环绕住了整个她。 滚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灼烫之感,似乎即将燃烧。 她用力扭过头,避过他的吻,同时撑起手肘拼死抵住他,不让他更紧地贴住自己。 他却轻松捉住她的双手,将她的手腕按在她的脑袋两侧,“不要再拒绝我了,你以前已拒绝我多次。” 蓦地她想到他与女王在一起时也是不是这样,又想起了裴诺尔,暗力勐地一用力,竟将他推开了一点。 暗念一段符咒,一柄发着光的长剑立即出现在掌心。 剑尖抵住他的喉管,“不要动。” 她的速度对他而言是龟速,可他仍然任由她抵住自己。 “你怎么了?是突然想到什么不开心吗?”他唇角的笑容勾魂慑魄。 “贱男人!”她冷冷道,“快点滚!” “我想问你,”他的笑容依然璀璨,“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情意?” 她一字一顿地道:“你在我眼中什么都不是,没有一点情意。” 他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却仍柔和,“你是真要和我分手吗?” “说分手实在太温和了,”她淡淡一笑,“绝交还差不多。” “为什么?”他的温柔之下却暗藏着狂风暴雨。 “我原本就不喜欢一个男人身边有太多女人,也不喜欢女王,你既已与她做了夫妻,还育有一女,就已经在我的排除范围之内了。 “你今晚出来偷欢,女王可知道?我可受不起一个这样放浪形骸的丈夫。” 唇角带着淡淡的讽刺,“很久以前,希达儿还曾告诉我,但凡你看中的女人,几乎没有逃得掉的。比如你的艾玛王妃,原本一个一品权臣的宠妾,被你看中后封为王妃,这种夺臣之妻的事你都能做得出来,实在让人不耻。” 她盯着他的冰蓝眼睛,“而我,最是讨厌你这种无耻又令人噁心的男人,简直一钱不值。” 她的下巴蓦地被他的手指掐紧,头顶传来一个淡而缓慢声音,平静中蕴藏着暴风雨: “你以为你又算什么东西,若非以前借着女王的美人皮,像你这种货色,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滚!”她从喉咙里逼出了这个字。 他们之间,就此断掉。 不再回头。 不再念想。 什么都不再有。 曾经所有一切,统统都化作尘埃。 一刻钟后,当那个男人消失在房间后,她如释重负,重重吐出一口气,软软地靠在床头,整个人犹如瘫软一般。 清晨初霁,飞雪稍停,草丛覆着一层薄薄的雪,树枝上挂满了亮晶晶的冰条,冬季依然盛开的玫瑰花的每片花瓣凝着雪珠,妖美异常。 披着白狐大氅的裴诺尔刚走入庭院,便听到了唰唰的长剑划空声。 凝眼看去,只见一道白色丽影正在庭院的空地上练剑,出手极快,划出道道剑影,瞬间化为凌厉旋涡,将四周树枝颳得哗哗作响。 不到一会儿,她的剑挥舞得越来越快,白色长裙飞快曳地而过,修长手臂与长剑美若幻象,不多时一个旋转白色影子与发光剑影融为一体,与清晨的淡金日光相辉映,形成极美的光圈。 四五个侍女站在不远处,个个看得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老大。 这大概是她们第一次看到能有王妃使出这样高超的剑术。 歷来王后能使剑不奇怪,因为王后多半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从小被当成精英一样养大,几乎文武全才。 但是会用剑的王妃就极少见了,王妃的出身高低各不同,但绝不可能超过王后。 第203页 可哪怕出身最高的王妃也不可能会使这种极为高超的剑术,因为家族资源有限,给了男孩与最重要女孩后,其他女孩就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精英训练。 如今这个王妃的出身平平,只听说是对王有莫大的恩情,王才娶了她。 据说王还在御前会议上公开说过,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西希达尔斯,所以众权臣与王太后才容忍了她的平民身份。 但为何一个平民出身的王妃能使出这么精妙的剑法?侍女们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侍女们不懂剑法,但这个王妃的一招一式都极其精准,基本对准哪个地方,哪个地方就会轰响,而且空气还会随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无数剑光而形成凌厉气流,使得庭院的花草树木随着一起晃动。 傻子才会看不出这种剑术是否高超。 莫约半个时辰后,心美才缓缓停了下来,暗里调息,慢慢收回了剑。 清脆的掌声噼啪响起,一直站在角落的裴诺尔鼓掌走近,“姐姐,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第105章 情侣打闹 “你从前为什么不教我?”心美喘息着问, 正要用手背直接抹额汗,裴诺尔却拿着手帕为她轻轻拭去,“因为你那时弱不禁风,别说学剑了,跑上几圈都倒了。” “恐怕是你不肯教吧。”心美嘲弄地笑着。 “你今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裴诺尔微笑着为她擦完额头的汗,又用手指梳理着她的乱发,“那时我也确实挺忙,再加上各种事多,无暇顾及也是真。” 说完他的胳膊绕过她的腰际, 揽她入怀,“看来你的身体好多了,今天早上能一起去见见我的母后吗?” 她的疼痛确实缓解了不少, 今早才会练剑,但也没敢使出全力。 “你的母后?”她备感惊讶, “怎么从前没听说过?” “从前是一个秘密。” 他趁她不注意,吻上她的脸庞, 被她立即一挡,却又顺势吻住她的柔软掌心。 她只觉奇痒无比,忍不住笑出声,看到他愉悦表情,又立刻收住笑。 他却又吻住她的嘴唇, 撬开唇齿,以不可阻挡之势,吻得她喘息连连。 一直吻到天空飘起细碎雪花, 他才收住。 她差点透不过气来,现在总算能唿吸一点新鲜空气。 无意中抬眸看向台阶上的几个侍女,全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被裴诺尔牵到一座铺满玫红地毯的精美寝宫,十来个侍女从左到右依顺站着,最前方的高大华丽安乐椅上端坐着一位绾着圆髻,浑身戴满珠宝的艷丽美妇。 她的眉眼精緻柔美,细长的淡金眼眸微微向上挑,妩媚夺人,小小的樱唇红艷耀眼,透出几分妖美,让人不禁心动神摇。 从她美貌的五官看不出实际年龄,但从颇为深刻的眼神、前额微妙的抬头纹,以及唇角的淡淡纹络,可以猜测已不年轻。 即使是母子,她与裴诺尔却不十分相像,裴诺尔的五官精緻程度至少在她的十倍以上,尤其是那双淡金眼眸,如果说她的只是美丽,他的则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如果说他们母子有什么相像之处,那便是神态。 那种妖艷绝美、夺人心魂的神态,母子俩倒是有六七分相似。 “刚还在惦记着,没想到这一会儿就来了。”声音如黄莺绕耳,清悦动人,让人的心神为之一振。 “心美,过来见见我的母后。”心美还不知如何反应时,裴诺尔就已牵着她的手走向安乐椅左侧的一张华贵软椅。 那张软椅宽大舒适,足以坐下两人。 心美正想着是否需要行礼,却被裴诺尔一把拉着坐下。 貌美如仙的王太后微笑着,“来我的寝宫就不用这么多礼了,在外面倒是得做做样子,女官都应教过了吧。” 裴诺尔含笑道:“心美,母后的平易近人在这城堡里可是出了名的。” 王太后掩嘴笑出声,“哪有儿子这么明目张胆夸母亲的。” “那是母后值得夸。”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心美怀疑或许有交锋,却听不出玄机。 与儿子两三个回合下来,王太后感觉自己占不上太多便宜,本想明敲暗打一下这个新宠王妃,一句“那是母后值得夸”却暗示她要做一个值得他夸的王太后,而不是一个找事精。 正思忖如何下台时,两个侍女端着茶点翩然而至,掩饰了她的窘态。 边喝着红茶边暗暗打量着这个新宠,长得虽不是什么天姿国色,但也不是其他王妃传言的那么丑,五官端正,眉目清秀,一双漆黑眼眸宛若深潭,幽深神秘。 是的,只能用神秘来形容。 因为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与这里女人不一样的地方,但她又说不上不一样在哪里。 她的眼神是那样纯粹,那样执着,让人一见竟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原因无它,与这里女人的眼神太不一样了。 或者说,不像这里的王妃或王后。 不光不像他们西希达尔斯的宫廷女人,也不像其他王国的贵女美妇。 慢慢地,她的视线转移到这个新宠的身形,落在她腰部若隐若现的那一圈小肉时,眼睛发出了光,表情忽然舒展、放松下来。 第204页 对这个新宠竟多了些莫名的好感。 犹记当初她怀上裴诺尔时,正是她长得最胖的时候,听说身上肉多的女人受孕比较容易。 后来生下裴诺尔,为了争宠,她拼命节食,虽然瘦回了原来妖娆身形,却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 虽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造成无法受孕,但肉多的女人肯定比没什么肉的女人易怀孕。 红茶的清香沁入王太后的唇齿,令她的心情完全舒展。 裴诺尔虽说被下了绝育药,但作为母亲来说,肯定是希望有奇蹟发生的。 没准烈西坦那老不死一时弄错了药,或者那药其实失了效,或者被人换了,使得裴诺尔仍有使女人致孕机会。 再说,这新宠来歷不明,一时是那落魄贵族之后,一时又是那小国女王,现在又是一个不知名的剑手,或许真与这里女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否则为何能变来变去,一会儿变成这个人,一会又变成那个人,而别的女人不行。 同理,别的女人无法怀孕,也许她可以。 想到这里,王太后的面上不自觉地露出慈爱的笑容,使那副妖美妩媚的面孔多了几分慈母的色彩。 “来,孩子,过来让我好好看你。”王太后放下精美红茶杯,温柔笑道。 心美看了看裴诺尔,见他微微点头,才站起身,走到王太后面前。 王太后的目光又落在她浑圆的臀部,脸上笑容更加和蔼可亲,“坐到我身边来吧。” 心美对王太后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坐到了她身边。 她觉得像王太后这样的女人一定眼光奇高,势利无比,如她这般出身寒微的人肯定入不了眼,却未料到王太后竟对她亲切有加。 其实,她想得一点都没错。 王太后确实是一个极为势利的女人。 但却是一个极为清醒的势利女人。 她清楚与她切身利益真正相关的,只能是她的儿子与她儿子的后代。 若想安享晚年尊荣,必得依靠他们。 至于这新宠是不是出身名门世族,于目前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能诞下后代才是第一位。 王太后东拉西扯了一堆养生方面的东西,又提到对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身体,万不可为了保持身段而随意减少食量,那是最不可取的。 心美被王太后说得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弄不清王太后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只得随意应和了两句。 偷偷朝裴诺尔看去,却见他眼底的笑意浓郁暧昧,一时更加疑惑。 “我将宝伦再派给你吧。”王太后一脸和蔼的笑容,“她处事谨慎,细心妥贴,我没见过比她更有经验的女官了。” 意图防止一些多事女人暗下绝育药之类的手段,宝伦在这方面的可谓经验丰富。 心美却是暗暗一惊。 说实话,她有些怕宝伦夫人,可能是从前在东希达尔斯被罚怕了,不知被关了多少次小黑屋,被打了多少次手心和被鞭打了多少次小腿。 宝伦夫人虽是一个责任心强、严谨小心的资深女官,可罚起人来可是从不手软。 可能是心中有阴影吧,下意识就想拒绝,却听得裴诺尔说道:“母后说得有理,就让宝伦过来吧。” 然后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温柔说道:“宝伦向来遵从上下等级,我的宝贝,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实现。” 宝伦因她差点丧命,此次还不服服帖帖? 她冷冷低声,“没有你的应允,她从前哪敢这样对我?” 这就是要翻旧帐了,裴诺尔的表情讪讪,凑近她的耳边,“都是我的错,随你罚。” 她心中有气,却又一时不好发作。 王太后见这两人打情骂俏模样,不禁微微一笑。 回到寝宫,心美的气仍未消,将裴诺尔关在睡房门外,死活不让他进。 一闹便是三五天。 裴诺尔别说踏进她的睡房一步,就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第六天,裴诺尔边敲门边道:“姐姐,你再不让我见你,我就只能翻窗户翻到你房里了,到时你可别后悔。” “我后悔什么?”她在门内冷笑着。 “后悔有众人围观我偷香窃玉,然后把你抱个满怀,亲得满脸口水……” “死远点!满口污言秽语!”她骂道。 “姐姐,”他在门外放软语气道,“从前是我不对,可我若不对你秉公执法,定会有人怀疑我对你的偏爱,你就会深陷险境。我不想你一个不留神就没了命。” “这样吧,”她冷冷笑道,“你列一个名单给我,你睡过的女人和男人的名单,我数一下共有多少人,如果超过五十个,我管你以前是为了什么与他们在一起,你这辈子都别想靠近我一步,我宁可死也不会妥协。” 五十个……她自认为她已经够宽容,却不知门外的裴诺尔一脸苦相。 裴诺尔虽未计算过具体人数,却隐约感觉超过这个数字。 “姐姐,你不要这样子对我,”他满脸讨好,近乎涎着脸道,“这样对我很不公平了。” “怎么不公平?”她盛怒。 “当然不公平。” 他振振有词,侃侃而谈,“我从前与你并不是情人关系,只是姐弟,我与谁在一起可说是我的.自由。但当我与你确定关系后,你才可计较我睡过多少人。” 第205页 她一愣,他这么说似乎也有他的道理。 “姐姐,”见她似有松动,他再接再厉,柔声道,“我从前也不知我对你的感情,直到火场事件之后,我才真正确认我的心意。” 是的,他从前确实不清楚他对她的真正感情。 虽对她有特殊情意,但他以为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知这种情意意味着什么,还为她安全着想不敢表露半分,偶尔被她缠得心烦意乱时,还借宝伦之手将她关进小黑屋或鞭打几下。 虽是“秉公执法”,但有时也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那时他举步维艰,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去应付讨好她。 直到她完全消失,他整个人濒临崩溃之时,才意识到了他对她的真正感情。 那绝不是普通的姐弟情感。 他曾整夜待在她曾经的小房间里,一动不动,宛若石头雕刻的人像。 他变得脾气暴躁,为一点小事就将侍女随从拖出去斩杀。 他这时才发觉,他根本不能没有她。 她不仅是他的姐姐,更是他的心中所爱。 “姐姐,当初在图尔城重遇时,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他温柔地道,仿佛连唿吸都充满了爱意,“我觉得上天终究是眷顾我的。” 这也是他当初在图尔城拼尽全力追赶她的原因。 熟悉的气息,温暖而美好,是他在梦里都时常闻到的心上人身体的气味。 在卡特兰拍卖会相见时,他是用极大的自制力才克制将她抱住热吻的冲动。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长相,也不觉得所谓的第一美女有多么惊艷。 他只是从她的眼神、气味里感知到了她。 并为真正的她而疯狂。 “你所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门另一边的她嗤笑一声。 他的声音轻柔且极有耐心,“那我为什么要娶你呢?你既没有夺人的美貌,也没有傲人的家族背景,你的剑术对我完全无用,除了爱你,没有第二个答案。” 她发现她再无法说出什么,干脆保持了沉默。 他也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窗外一片黑漆漆,她本想去庭院练剑,却一开门便见到裴诺尔拿着一张薄纸堵在门口。 她面色一变,正要用力关门,却被他用身体强行抵住。 “这是你要的东西。”他扬起一抹戏嚯的笑。 “什么东西?”她一时未反应及时。 “写着曾交往过的对象。” 他含蓄地避过了“睡”字。 她接过了这张写着名字的薄纸。 “我的宝贝,你看到了,我只写了与你确认关系之后的人名。”他解释似的指着上面的名字道:“一共三十个,不到五十,是不是合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投地雷和灌营养液的亲爱的们~~ 因为一直不懂如何在作者有话说里复制粘贴投地雷与营养液的话,所以一直没有正式感谢过。 感谢你们的慷慨,真的是对作者莫大的支持~~ 第106章 封妃典礼 她看着薄纸上一排名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起的?交往到了什么程度?” 上面的名字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从我到森暗之国准备接你回希达尔斯那时算起,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接吻,只有亲过才算确认关系。” 他倒是算得精确,但并未回答交往的程度。 她仔细地回忆着,似乎那次确实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 当时还有点不敢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他亲密地揽住她的腰际,“宝贝,你说话可得算数,我现在是不是算合格了?” “我不相信。” 她皱眉扯压着他的两只胳膊,挣扎了几下, “我就不信你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这个数字肯定不对。” “哦,是身边随从一起回忆的。” 她瞪了他一眼, 就知道他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也许, 你们有漏记的呢?” “没有了,”他撒娇似的蹭着她的脖子, 吻住她的髮辫,含煳不清地道,“随从们不敢漏记的,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为这点事就掉脑袋?”她不大相信。 “当然。”他笑着又含上她的耳垂,舌尖轻舔, 她蓦然一颤,勐地推开他。 这次用了很大的力。 他猝不及防,被一下推开。 “你怎么老对我动手动脚?”她怒目圆瞪。 他含笑以对, 无限温柔道:“想上你。” 她又瞪了他一眼,两人打闹之际,却听到一道沉凝的男随从声音从走廊上传来,“陛下,那日之事已查出。” “哦?” 他眯了眯眼,柔情蜜意消失,唇角的暧昧笑意未完全收敛,却隐现一抹嗜血意味,带着莫名的残忍。 这么一打岔,她忘了继续追究名单人数之事,而是竖起了耳朵。 走廊的随从声音继续传来:“事涉多人,王太后想请您现在就亲自定夺。” 他的淡金眼眸流露出别有意味的深沉,这种表情是她所陌生的。 他的眼瞳虽不自觉地常透出尖锐犀利的光芒,但他对她一直与旁人不同,使她常常忽略他血腥的一面。 第206页 即使他让宝伦夫人惩诫她时,神情仍然放松自然。 或者,她所熟悉的始终是那个与她打打闹闹的他。 他的另一面,是她极少触及的黑暗与残酷。 他迈出房门,狭长的走廊上,一个衣着整洁的随从迎了上来,单膝跪在地,用极低的声音与他说了些什么。 他的表情深沉莫测,眸底深处透着阴戾。 她躲在门后原想听下他们在说什么,可压根听不见,但透过门缝见他这副表情,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夫人,杀,她们寝宫所有人,一个不留。” 他眼眸里血腥毕现,语气却平静无波,“糖北王妃贬为夫人,即刻搬离原寝宫,移至女德宫。同时将她的‘谋略’写入卷册,发给各个家族的当家女性。” “是。” 随从领命离去,他看向房门后的那个若隐若现的影子,眸光不禁变得柔和,从容走近,微笑柔声道:“你要在后面躲多久?” “你们在说什么?”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他微笑着看向她,“我从前将你保护得太紧了,现在也该让你了解一些事了。上次你不是肚子疼吗,已查出是我的一个王妃和两位夫人联合下的暗手。 “两位夫人在王妃的撺掇下买通了你的寝宫的侍女,在你的退烧药里下药,才使你那晚吃尽苦头。” 他看着她突变的神情,继续道:“不过,她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让你受苦,而是让我对你噁心。我曾因此而疏远奥美黛。她们见此方法有效,便故计重施。” 她惊讶无比,“你疏远过奥美黛?” 在她看来,他与奥美黛可是曾经形影不离的一对,谁都无法拆散他们。 现在几个屁就能把他们分开吗? 他留宿奥美黛的房间一个月未归时,她曾嫉妒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甚至泪流满面地对自己说,如果手上有一把刀,真想直接刺进奥美黛的身体里。 她那时爱他爱得热烈,加上无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见她唇角牵起一抹嘲弄,他的面色微变,似是解释又似是讨好,“那事发生后,连着几个月都没办法与她在一起。但实际上在这事发生之前我已经对她冷淡,即使去她的寝宫,也很少度夜。” 她本不想说话,可听到这里却又不禁问:“为什么?” “因为我那时已经遇上了你,心中满满都是你。” 他的声音又变得温柔,“我不想让你误会她是我的宠妃,那样会使你逃离得更远。” 他原以为能打动她一二,却不料她的反应冷淡,“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 他与奥美黛的过去,她不想再理会。 更不想听他的解释。 她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说你的夫人买通了我的侍女?是你最先派来的那个吗?” 不久前有个侍女对她说过,那个说话老练的侍女被派到军营去了…… “没错,”他就像个乖巧的学生,连忙答道,“就是我最先派到你身边的侍女。她的嘴巴很硬,所以我把她丢到军妓营里磨练了几天,她承受不住就什么都招了。 “她的全家被两位夫人挟持,不得不听从她们。当然,我也不会因此就饶过她。她的家人重要,难道我的王妃就不重要?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的心中有种不祥预感,“她的家人不会也被你……” “没错,”他的语气转为深不可测,“她全家都得死,一个都不能留。万一其中哪个有了报復之心,便会后患无穷。 “姐姐,经歷几次宫变,我领会最深的一个教训便是,斩草一定要除根。你也记住这点。” 她淡然以对,“这也不是绝对的吧,否则处处杀戮的话,你岂不是成了暴君?利益联盟也很重要吧。” “姐姐,这要看对什么事什么人。” 他的眸光渐渐深沉,指节分明的手指却缠绕着她的髮辫,“你也听到了,母后刚难以下决断,便推给了我,是因为她顾忌糖北王妃的家族。 “但母后不知糖北王妃的家族早已依附西希达尔斯一个实力颇大的家族,我贬糖北为夫人,除了严惩她做了坏事,也是敲打一下他们。” 他一边吻着她的髮辫一边说道:“那一年烈西坦与安德鲁联手,差点置我于死地,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家族联盟一旦稳固,将会成为一个不小的隐患。制衡、离间、削利之术是破坏联盟的不错手段。 “糖北的丑事我让人入了卷册,广发各个家族传开后,他们家族再没脸送新的王妃或夫人入城堡,嫡女或庶女也再高攀不上实力雄厚家族,就算嫁进去了,也不过一爱妾。 “堵了联姻这一条路,糖北的家族的损失不小,原先秘密联盟的家族再看不上他们。” 她的语气平静,“这么说来,她给我下毒的这件事居然还帮了你。” “可以这么说,可以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只是苦了你。有的女人实在是太蠢。”他慵懒地道。 “那她的家族不会怪罪你?” “当然会,”他的笑容纯真无暇,仿佛仍只是多年前那个貌似天真的弟弟,“但铁证如山,他们又真的是做了此事,根本赖不掉。” 第207页 他又吻住她的脸庞,“姐姐,当阴谋一旦变成了阳谋,置于阳光之下,会使一些原本就上不得台面的宵小颜面无光。 “这还不止,糖北此次花重金买药,我已交代财务大臣严查金钱来源,财务大臣的父亲是西希达尔斯有名的老顽固之一,最是注重规矩,他们家族的实力此次起码缩水三分之一。” 只能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形容糖北王妃的此次行动。 糖北行事狠毒,却头脑简单,不是一个拎得清的女人,此次定是受到了撺掇,幕后之人虽然隐得很深,但他仍能隐约猜出是谁所为。 他的眼眸深处隐藏看微不可见的深刻。 与糖北家族联盟的大家族内部争斗严重,恐怕是有人想借他的手切掉与糖北家族掌权人关系密切的某个人的利益联繫,为自己谋利。 这个人也得敲打一下才行。 想占君王的便宜,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耐。 她见他一副深沉莫测的模样,颇有些不耐。 “你老站在我房门口干吗,别挡了我的路。”她侧身挤出了门,走到了走廊。 “你去哪里?”他忙跟了上去。 “练剑。” “我陪你。” 他真的陪她练了一早上的剑。不但偶尔指点她哪些地方不足,居然还虚心向她请教方友恆剑术的精妙之处在哪里。 难得见他一副学生似的谦虚模样,她自是得意洋洋,便学着方友恆曾经那样,在地上出一幅思维导图,通过简单文字与图画前后推导剑招的变化方式,总结变化规律。 她边画边解说道:“日本禅宗有过这样一句话:‘击碎生死关头,便见一念不生,前后际断处,方能出生入死,如同游戏之类。’当你与剑招融为一体时,往往能获得意想不到的力量,这也就是所谓的练‘性’……” 他的淡金眼眸深邃似魔幻森林,深深凝视她,仿佛看她看得了入了神。 让他暗嘆的不仅是方友恆的剑法,而是她毫无保留地将所学教给了他。 一个王国第一剑手的精华剑法,被她当成世上再普通不过的学识一样讲授给了他。 她再三拒绝他、排斥他,却仍然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将他当作永不会背叛的亲人一样。 或许他经歷过的大部分女人都拥有不俗的美貌与绝顶的家世,可却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对他,更何况他们还曾相扶相守一段很长时间。 那段时间是他被全天下所抛弃的日子,一无所有,只有她把他当作最珍贵的朋友与亲人。 再后来,这种情感不知不觉转化为了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爱情。 一想到她,他的心就会跳动,血液流动仿佛会加快,全身还会有种莫名发烫的感觉。 只有见到她,巨大的幸福感与安全感才能将他环绕。 柔和的日光,细碎的飘雪,踩在厚厚的雪地上,风飞剑舞,剑光凌闪,两人就这样练了大半个上午。 临近正午,两人才停下。 她接过他手中的手帕,抹着额头的汗,再次旧事重提,“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方友恆?” 他直言不讳地道:“这个男人太聪明,又曾教你剑法,与你有恩,还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不放心。” “那你就要老关着他吗?”她怒斥。 “不,”他缓慢地道,“待你被正式册封王妃之后,我自会与你有个交代。” 一个月后,盛大的封妃典礼在神殿举行。 天还没有亮她就被几个侍女唤醒梳洗,一番忙乱,梳洗打扮了近三个时辰才算完成。 当她被十几个侍女簇拥着走入神殿时,吓了一大跳。 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 神殿内外站满了衣着华丽的贵族、贵妇与贵女。 当盛装打扮、犹如星辰闪耀的她出现时,所有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她一眼就看到了最高台阶上站立的裴诺尔。 他一袭君王等级白色军装制服,与她的一袭白相辉映,在神殿里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她缓缓地、优雅地走向他,与她的某种记忆相重叠。 若干年以前,她也是这样走向他。 他站在王座前,那张雌雄莫辩的妖艷美丽面孔,在水晶烛灯下焕发惊人魅力。 他遥遥看向她时,眼底深处的阴戾嗜血似有缓解,唇角出现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劳驾各位大大,可不能再在评论里写“睡了三十人”“花柳病”“男男肉”等敏感词,今日编辑找偶喝咖啡,说如果文里有这些东西的话就得大改了。 我说没有那种肉.戏啊,可能带了一点,但是在范围内,比如说“三十人”,并没有写男主与三十个人在一起的故事,只是说女主要求男主交代交往对象,写成一个名单上面有三十个人。另外首相与男主,是出于情节需要,但是是很短的一段故事,也是在范围内,是一两笔带过的。 于是编辑就说那你得提醒一下读者不写这种没头没尾的评论,现在十九大抓得严,汗~~泪牛满面~~ 大家也请注意一下言论吧,非常感谢~~ 也同时感谢大家送的营养液与地雷,非常非常给力哦~~ 第208页 第107章 婚宴重遇他 脸上那一道道丑陋的扭曲线条, 非但无法抹杀他的美丽,还给他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雄性力量的美。 他站立高处,身形是罕见的高大修长,宽肩窄臀,背肌优美且充满惊人张力,手臂线条立体深刻,肌肉勃发,穿上最高等级白色军装后,显现了野性不羁的王者之美。 他是上天的宠儿, 一直都是。 即使全身无一处不被毁,仍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最富生命意味的炽热气息。 仿佛能让人的唿吸都停顿。 仿佛让人付出性命都值得。 殿内神圣悠扬的音乐响起,她离他越来越近, 一步一步踏上了高高台阶。 当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时,一股沁入肌肤的暖意传入彼此的掌心。 他的笑容愈发柔美, 整个人柔情款款,仿佛连再坚硬冰冷的心都能被他融化。 她的手指微微轻颤, 他则将她握得更紧。 他带着她走向神殿的后殿,白衣祭司带着若干使徒已在一座巨大的白色祭台前等待。 白色祭台上端放着狄德纳家族歷代掌家人的白玉石牌位,上面有黄金雕刻成的长串名字。 每一个名字仿佛都昭示着这个家族过往的荣耀,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他们牵手同跪华贵的白色天鹅绒地垫,默默聆听白衣祭司低低的祝福吟唱。 那一连串的低语就像听不懂的音符, 环绕飘荡在朱色穹顶殿顶。 她差点以为自己穿梭回了中世纪的教堂。 莫约十分钟,白衣祭司念完。 白衣使徒们则拿着精巧银制水壶上前,将他们围成一个圈, 一边唱圣歌一边往他们身上洒着圣水。 清凉晶莹的水珠落在他们的头髮、脸庞和眼睛上。 她的睫毛动了动,抖落了一点细碎水珠。 他则端跪在软垫,连水珠落到高挺鼻尖都未动一下。 她佩服不已。 洒完圣水后,他微笑着先起身,她见状也连忙起身,可一阵抽筋发麻之感突然从小腿传来,出于本能反应,慌张地就要抓住一个还没来得及走开的白衣使徒的肩膀,可还差一点碰到时,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宽厚手掌牢牢捏住。 力道适中,不重也不轻,却又让她动弹不得。 “往这边走。”他温柔细语,眸底的笑意盎然,可隐约向上翘的唇角却显示了他的不满。 他不紧不慢地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缓缓走向了前殿,她有些踉跄。。。。。 观礼的贵族们原本窃窃私语,见他俩回来,全都噤住了嘴。 前殿再次一片寂静,只能听得到此起彼伏的唿吸声。 她刚到王座前站稳,便见到一袭艷红盛装的年轻貌美王后带着一众华衣侍女走上台阶。 其中一个侍女手中端着一个精美托盘,托盘的玫瑰红垫上放着一个璀璨晶莹的水晶王冠。 王后的神色平静、肃穆,微垂双眸,双手捧起透亮的水晶王冠,轻柔地放在她的光洁额头。 她的目光在王后脸上游移,试图看清一些什么情绪,可直到王后带着侍女们走下台,她都没能看清王后眼眸的颜色。 他一直留意着她,此时勾了勾优美唇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他牵起她的手,低声道:“不许想东想西的。” 不待她反应,便在她的唇上鸡啄米似的点吻了一下。 她莫名其妙,她可什么都没想啊,他以为什么?吃醋吗? 这时白衣祭司走上前宣布礼成,封妃仪式顺利结束。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出席婚宴。”他柔声对她道。 “嗯,好。” 若不是场合不适宜,她都想打个哈欠了,一连几日都没睡好。 他没与她一道回寝宫,而是直接回了议事殿处理各种积累的公务。 此时此刻,离神殿较远的一座巍峨华美的宫室内,雪花飞舞着从白色石柱之间的缝隙里飞入,落得大理石台阶一地的冷白。 半开放式正殿的一侧被白色石柱环绕,层层白色薄纱摇曳飘扬,透入冰凉寒冽的冷空气。 即使殿内烧着旺旺的地龙竟也抵挡不住这狠狠袭来的冷意。 一道高高的修长黑色影子已在一根白色石柱旁站立良久。 无数片大小雪花朝他张牙舞爪地扑来,落在那张立体深刻的俊美面容时,化为无数剔透的冰凉水珠,覆了满脸。 他的黑色军装制服透出寒凉的冷气,黑色裤腿紧贴着强健结实的笔直线条长腿,也给人一种紧绷着钻进骨头缝的凉意。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眸色深深,遥望举行封妃典礼的穹顶神殿。。。。。。。。 雪花落在他浓密艷丽的长长蓝睫,转眼凝冰,似化极微小水珠。 满脸凉意,却一直未擦拭。 任由雪花一片片覆盖,几近垂落地面的柔美银灰长发染上那薄薄雪霜,竟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魅力非凡的俊美惊人雪人。 十来个铠甲骷髅卫兵全都屏住唿吸站在一旁,全低着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他全身散发出的噬骨冷意一直未散,与原本环绕不去的血腥气息奇异般的融合,透出一种可以毁灭整座宫室的力量。 让人吓得直打哆嗦。 这些骷髅卫兵本已面目狰狞可怕,人人为之畏惧。 第209页 可现在竟怕那道黑影怕得连动都不敢动,除了那白骨膝盖偶尔发抖外。 雪花静静地飘落着,整片城堡群银装素裹,一片银白。 殿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不知隔了多久,一个银色铠甲的卫兵匆匆而入。 坚.挺皮靴踏在大理石地砖上的沉沉脚步声打破了原本的死寂。 这让骷髅卫兵们暗暗松了口气,至少殿内多了点人气。 匆忙而入的是一个从骷髅成功变身为人的高级卫兵,脑子聪颖,办事效率极高。 他先向站立白色石柱旁的高大修长黑影行礼,待得允许,才凑近身低声说了几句。 隐约中,“腹痛”“控制不住身体”“突然放屁”“连续腹泻”“躲入洗漱间两个多时辰”等话语断断续续地在殿内轻轻响起。 这个高级卫兵尽量用文雅一点的语句在表述,毕竟这事儿说出来有点臭不可闻的感觉,连他联想当时的情景都直犯噁心。 英诺森的眉头微蹙,眼神幽寒冷冽,隐隐射出细碎冰芒,冷冷问道:“还有这种事?!” “是的。之前这事一直被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直到最新女德卷册被发各大家族,这事才传开。”他低声恭敬道。 英诺森眼眸的冷意更重。 隔许久才嗤笑一声,“可惜这些女人没能成功,裴诺尔真噁心了她才好。” 这个高级卫垂首没有说话,内心却是满满后怕。 幸而没有说出裴诺尔王毫不在意那新宠的屎尿屁,甚至还竭力抚慰新宠之事,只用了“裴诺尔王未介意”一句带过,否则王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子。 他不明白,那新宠有什么好,光身段都被一干王妃甩落几条街,长相也只能算是中姿,现在还在男人面前放臭屁,简直出尽洋相。 可为何裴诺尔王与自己的王都对她青睐有加?而王居然为了她一个多月都赖在裴诺尔王的城堡里不肯走。。。。。。。。 “你说裴诺尔为她血洗了两个夫人的寝宫,贬了一个王妃,还严惩了三个家族?”英诺森突然问。 “是。”他恭恭敬敬地回答。 英诺森悠悠一笑,唇角流露的笑意透着冷酷,“可能是裴诺尔王太闲了,与几个女人这么计较。这样吧,西希达尔斯一年前攻下的既达王城的城主不是一直流落在外吗?你们既刚发现他的行踪,就秘密帮一下他,比如招兵买马之类。” 这个高级卫兵紧低着头,让英诺森看不清他颇为震惊神色。 原来,半个月前他们的王命令他们寻找既达王城城主的目的是这个。 王对那新宠还真的投入不少。 既达王城原属东希达尔斯的耶加家族的私产,是东希达尔斯附属王城里最富裕的王城之一。 耶加家族也就是如今东希达尔斯王太后奥美黛的所属家族。 一年前,裴诺尔王仅用三万兵马就攻占了这座王城,东希达尔斯的守护军团被打得溃不成军,城主携家眷仓惶逃离。 原本城主向东希达尔斯王室求救,可是东希达尔斯那是自顾不暇,忙于镇压两个最大王城的叛乱,再加上既达王城近年来缴纳的税金有所降低,便採取了保重弃轻的策略,只派了两个军团前去援助。 结果可想而知,既达王城没撑住半个月便沦陷。 既达王城自此成为西希达尔斯的附属王城。 裴诺尔王採取铁腕手段治理既达王城,没收城内最大贵族的大部分财产,引起贵族们的不满与仇恨,一旦能得机会,必会反击。 英诺森的眸色深沉,嘴角不露痕迹的一抹冷笑昭示了内心的阴冷。 最好让他们与招兵买马的原城主联合起来好好治治裴诺尔王,让这个夺人所爱的小白脸尝尝遭人反击报復的滋味。 当然,这只他的目的之一。 隆冬夜晚,风雪肆虐,城堡最美的宴厅灯火通明,所有精美雅致壁炉的火焰都被点燃,地龙的火烧得更旺。 一众贵族男女仅着薄服纱衣都觉躁热不已,此刻便纷纷脱下薄薄外衣或轻纱披肩。 还有几对男女结伴到雕纹石柱外迎着雪吹冷风,聊着聊着却又聊出了火热,情不自禁地拥抱热吻、上下抚摸。 虽对晚宴的这种现象见怪不怪,可心美还是扭过了头,装作没看到。 裴诺尔却笑笑,趁她不注意亲咬了一下她的脖子,不顾她怒瞪,柔情细语道:“我也想抱着你去那里亲亲。” 眼角余光瞥到那几个亲吻得投入忘我、旁若无人,恨不能把对方揉碎到自己身体里的模样,她忍不住啐道:“你们男人怎么都一个样?” 裴诺尔一脸委屈,“我还没机会到那个样呢。” 瞧她那副正正经经的模样,恐怕是死活也不愿在阴暗角落里与他来一场火热爆吻。 “你以前有没有和人像这样躲着亲吻?”她忽然慢悠悠地来了这一句。 裴诺尔脸色讪讪,想着搪塞几句,又怕哄不过,一时哑口无言,面露尴尬。 幸而这时几个品级不低的贵族权臣款款而来,远远地行礼,向他问安。 他如释重负地走上前,故作正经地点头回应,然后与他们寒暄,并被他们簇拥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210页 她自是看出他的“阴谋”,朝他背影瞪了两眼,便朝一个隐蔽角落的玫瑰红软垫走去。 这晚宴无聊得紧,她还是找个地儿休息打个盹算了。 刚席地而坐,随性地靠在被烤得烘热的白石灰墙壁上,一个眼尖侍女立刻端着托盘送来了一杯香橙果汁和一碟精美的糕点。 拿着透明玻璃果汁杯,蓦地留意到了四周散坐的华美衣裙贵族女子。 她们原本正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偶尔交头接耳,此刻见她瞥过来,便不约而同地转过脖子,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她能察觉到她们的好奇、不甘、嫉妒、不满、怨怒与敌意。。。。。。。 女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有时她们不说一个字,不露一个不满表情,甚至表面上对你还客客气气,可你还是能感觉到她们的集体抵制。 坐了一会儿,她居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干脆站起身来,向雕纹石柱外走去,准备站在外面的台阶上吹下冷风,清醒一下头脑,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飘雪夹杂着冷风吹来,拂到躁热的脸庞,微微有些舒适冰凉之感,正要深深唿吸一下,一道含着调侃笑意的熟悉声音随着雪花一起飘来: “怎么,被那群女人赶出来了吗?” 她的后背一僵,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回头。 “如果你给我讲一个故事,我就帮你对付她们,保证她们对你服服贴贴如何?” 她的指甲掐进肉里,深深疼痛。 仍没有回头。 也没有回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投地雷和营养液的亲爱的们~~ 也感谢一直留下评论猫爪印的朋友们,再多留一些啊,哈哈~~ 第108章 许以利诱 她的指甲掐进肉里, 深深疼痛。 仍没有回头。 也没有回话。 而是撩起过长裙角,就要朝躁热的殿内走去。 “走什么?” 他没有阻拦,却在她身后慢条斯理道:“女人就是这么小气对吗?几年前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她的脚步微顿。 他的语气带着几缕戏嚯,“难怪自古以来女人都做不了大事,太过计较。” 她已完全停步,撩起裙角的双手垂了下来。 “我想您搞错了。” 背对着他,她终于开口说话,缓缓地,“我只是不想与您有过多的接触, 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五年前,我借着女王的身体与您相识,便知道您心怡的是真正的女王。 “自那时起, 我便没有对您付出过太多感情,更何谈真正的爱情。” 她客气而疏离, 开口闭口都是“您”。 他的心脏仿佛被扎入千万根绵绵细针,每深刺一下, 便有千道万道毛孔因疼痛而紧缩震颤。 他的声音居然有些微颤,“你与我曾彻夜聊天、看星空,我们同困剑中,你每日给我讲故事说话,我们相处近大半年, 这些都是假的?” 她淡淡地,“这些撑不起一生一世。我与我的丈夫自小相识,相处十多年, 歷经数次生死,我们才是真正进入彼此的生活。” 他发出低低的沙哑的笑,“女人的绝情我算是见识了。” 她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与他分开,我才是真正的绝情。” 当然,这话是假的。 绝情还是不绝情要看不同的情境与不同的人。 她就是要英诺森死心。 她不想与这个曾令她魂飞魄散的男人纠缠不清。 或许,他说对了。 她确实是一个很计较的女人。 可谁又会对杀死自己的兇手不计较呢。 阴冷冰寒的夜风飘过,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身后袭来的阵阵凉意远超夜风的寒冷,就像千年不融的冰山突然开始融化一样,散发透凉噬骨的冰块寒气。 她赶紧提步,可快速走了两步,却听他在她身后平静地道:“凯洛特以西2000公里的领地,外加一座小国、十座王城、十五个部落,黄金与珠宝的数量由你定,这些是否能补偿你曾受过的委屈与痛苦?另外……” 她愣了一下,差点仰身大笑。 事实上,她还是笑出了声。 记得很久以前,当她还是薇安女王时,他曾说过要将整个凯洛特送给她,他还会继续远征,征服更多国土、王城或部落,而那些也会全都属于她。 想来,还是薇安女王的身价更高些。 她边笑边转过身,调侃道:“我真不需要。没准过段日子我就能怀上裴诺尔的孩子,到时西希达尔斯都说不定是我的,我会稀罕你的这些?” 她看到了黯淡星光下的英诺森,俊美一如从前,只是脸庞更坚硬瘦削,下巴削尖,似乎比一个月前更瘦了。 虽然他的身形仍是意外地魁梧健壮。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的面容,微笑道:“我还没说完呢。若你能生下我的儿子,即为我的继承人,同时即得另外五座王城和十个部落。我还会将我私人金库的钥匙交给我继承人的母亲保管。”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钱色交易的对象?只为我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太不划算了吧。”她笑得更厉害。 第211页 “比起甜言蜜语和空口承诺,权力与金钱的保障更能让女人有安全感。”他淡淡道。 或许他说得有道理,但他却不知她最大的目标不是这些。 她收敛笑容,冷笑道:“我的安全感不靠你的权力与金钱。” 说罢,她再次转身。 “裴诺尔王貌似对你很上心,”他悠然道,“其实除了吃了你的屁外也没对你有多好。”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怒道:“至少他很愿意吃我的屁。”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晚宴上,坐回玫瑰红软垫,刚刚对她横眉冷对的贵妇与贵女们忽然纷纷过来寒暄、献殷勤,还主动递来精美的玫瑰蛋糕和喷香的烤肉。 其中两个贵女还殷勤万分地将烤肉切成小片,抹上蜂蜜,小心翼翼地放到瓷白碟子里,放置她面前。 她大感意外,便端端正正地坐着,也不吃她们递来的食物或果汁,只是含蓄笑着说自己不饿。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赔笑道:“殿下若饿着肚子回寝宫的话,便是我们的不是了。” “是啊,”另外一个也赶忙道,“刚刚是我们不懂规矩,现向殿下赔个礼。” “你们怎么了?”她莫名其妙。 还有两个贵女满脸畏惧,低垂着头,一声不敢吭。刚接到了主母通过侍女传来的责骂,骂她们不懂规矩,回家后定会好好收拾她们。 “我的头有点疼,你们先回自己座位吧。”她按着太阳穴道。 众女不敢违抗,如鸟散般退下。 她这才注意到适才这些坐在她四周的女人几乎全是年轻贵女或看起来出嫁没几年的美艷贵妇,难道是有人通过她们的长辈或婆母施压向她讨好赔礼? 这个方法也太……“以大欺小”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刚有两个侍女路过长长的走廊时,就像开玩笑似的聊起她受到的冷遇,并高笑着讽刺这群女人的失礼之处。 那条走廊恰与更高品级的贵族席位相邻,片断絮语飘入贵族们耳里。 这些贵族只当是有贵人通过侍女要敲打他们,便慌忙传令给自家当家主母们,要家里的女人们全都规矩一点。。。。。。 这办法看来真有效,当她带着两个侍女离开晚宴厅时,那群女人还追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要弥补刚才失礼,一定要送她回寝宫。 她推脱不得,竟被她们一直送到寝宫门口。 算是小小出了一下风头吧,刚被封王妃就能被贵族圈的女人们如此吹捧。 那晚裴诺尔一直未在晚宴露面,似乎在处理什么事件,临近天明才回到她的寝宫。 正在唿唿大睡的她没看到裴诺尔见到她安然无事睡觉时,重重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将寝宫的守卫人数又增加了一倍。 随后又匆匆离去。 然而再严密的防守也有一疏的时候,在他离去不到一刻钟,心美被人摇醒。 “嗯……”心美迷煳地睁开眼,随意地问:“什么事?” “米心美,我在这里只能待上十分钟。” 听得这低哑熟悉的男性声音,心美一个激灵,瞌睡跑了大半,“方友恆?你从牢里逃出来了?” 极淡极淡的日光里,他狼狈不堪,满脸伤痕,眼睛布满红血丝,头髮像鸟窝一样乱蓬蓬,身上的蓝色囚服破烂成一条条,整个人就一“犀利哥”版乞丐。 “你……”看到原本不可一世的一流剑客变成这模样,她居然忍不住想笑,可还是忍住了。 “你听好了,”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忍笑,满脸不满,“我现在沦落全拜你所赐,你必得助我逃走。” “好。”她一口就应下。 “你的婚宴会连续举行三个晚上,第三晚你必须想办法制住裴诺尔王,离开晚宴时必须将他带离。” “为什么?”她问。 这件事的难度不小,她不确定她能做到。 因为裴诺尔极精,能不被他看穿很难。 方友恆的棕色眼眸满是冷光,“为什么?我现在不但回不了英诺森王身边,还要被英诺森王与你的丈夫同时追杀。我当然得找一个机会迅速逃离。” “啊?”她有些不敢相信,“英诺森为什么要追杀你?” 方友恆怒气沖沖,“还不是因为我没有向他透露你的真实身份,导致你落入裴诺尔王的手中,使他夺回的成本增加。 “若你还是爱琳城那个无依无靠的首席女官,他要得到你简直轻而易举,现在却不得不付出巨额代价,还不一定能得偿所愿。他当然会把怒气发泄到我身上。上个月我超码被英诺森王的刺客袭击了三次。” 她一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支吾着道:“其实,英诺森只是一时想不开,我没有那么重要。” “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前几年又被相思病折磨得不成样子,”方友恆冷冷道,“你就自求多福吧。” 见他就要离开,她连忙跳下床,扯住他破破烂烂的衣襟,“方友恆,你不打算回去了?你还去森暗之国吗?” 方友恆差点就要骂出一声“去你妈的xx之国”,但他忍住了,而是低声怒骂:“我现在他妈的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管回不回去。” 第212页 说罢方友恆低念几句符咒,一道深蓝色光圈在落地窗前出现。 在她惊异的目光中,他就要一脚踏入,她却突然醒悟过来,一下扑了过来,死抓住他的肩头,“老方,我不管,我也要一起逃走。” 她不知怎的竟叫出“老方”。 方友恆怒不可竭,气急败坏,“你就别再害我了,女人真是祸水……” 他勐地一掌用力将她推了出去,她惊唿一声,狼狈地跌落地毯,“操.你妈”脱口而出。 那道发着深蓝光芒的光圈一下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宽大华美的房门突然被沖开,两三个侍女同时奔了进来,满脸惊惶,“王妃,您没事吧?” 她眼尖地瞅见门前刚冲来的凶神恶煞的卫兵,立刻解释道:“没事,我只是做了噩梦,吓得一时从床上滚落下来了。” 但这事还是惊动了裴诺尔。 不过一刻钟他便出现在了她的房间,见她没事后,便柔声安慰了几句,与她一起吃早餐。 一个钟头后,他就要离开,看她的目光却忽然带了几分审视,“姐姐,你一直魂不守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 昨日没来得及更新,今日又有点事耽搁了,感谢大家的宽容~~ 第109章 英诺森的女伴 她心下一惊, 表面上却满不在乎,自嘲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再大的事不过是被你囚禁。” “真的吗?”他的眼神促狭,还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不是囚禁,是逼婚。” 她冷笑,“你明白就好。” 他笑了笑,话锋又一转,“姐姐,这几日城堡不大太平, 若非必要,不要外出。” 她明知是方友恆逃狱之事,却装出迷煳惊异的样子, “哦?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只要记得我所说的话就好。” 他离开后,她将近一个白天都在睡觉, 直到晚上才醒来。 被侍女们赶鸭子上架似的装扮一番,就被她们带去了晚宴厅, 参加第二晚的婚宴。 奇的是,没有在宴厅里见到裴诺尔。 虽是他的婚宴,但他因故不能出席却没有引起贵族们的注意。 因为他是王者,总会有各种变故拖住他的脚。 关键是婚宴的第二主角——刚被册封的王妃必须出席。 这是对婚仪的最其码尊重。 正当心美揣度裴诺尔是不是去追赶逃犯方友恆时,英诺森又出现了。 这次亮相不同于以往。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完全是因为一向鲜少带情人或女伴出席这类场合的英诺森王身边,居然多了一位超级性感的美丽尤物。 那尤物不是一般的漂亮,肤如凝脂, 光洁细腻,仿佛透得出光;浅绿眼睛又圆又大,深绿近黑睫毛又浓又密,点缀透明星钻,眼尾微微向上挑起,妩媚诱惑。 嘴唇弧线也是尤为漂亮,浅笑时向上翘起,勾起妖艷的弧度,能把人的魂魄都吸走。 她一头瀑布般的波浪红色捲髮优雅地披散双肩,犹如孔雀开屏般的诱惑迷人。 更难得的是她还有一副胜过美貌的火辣身材,不盈于一握的纤柔腰身,那向上翘臀部凸起的性感弧形,仿佛放上一杯水都不会被洒落,真正前凸.后翘的火爆身材。 她的纤柔优美胳膊挽在英诺森王的臂弯里,与他款款前行,脸上的笑容妩媚甜美,能让最坚硬冰山都被融化。 美女顿时成了婚宴中的焦点人物,抢了新娘的风头,真正的新娘反倒被晾在了一边。 不少女人因此朝新娘暗暗投去同情怜悯的眼神。 但凡女人,便不喜被比较,尤其还是在这种日子。 心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些女人的目光犹如一根根锐刺,扎在她的脸上与身上。 她还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出现了嫉妒。 只要是女人,就会不知不觉嫉妒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特别是这个漂亮女人身边的男人原本还对自己纠缠不休。 就像一个原本对自己奉承讨好的人突然转而讨好另一个女人,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但她装作喝一杯橙汁,竭力摆出泰然自若的模样。 突然想起了英诺森很久以前对她说过的,他只会看中真正一流的美女。 或许她当时还有半成侥倖,认为他只是在夸奖她的美。 现在这半成侥倖也消失。 又想起他曾骂自己“那种货色”,她的心中竟升起一种说不上来的苦涩感觉。 现在众人焦点的英诺森温柔揽着性感美女的柔软腰身前行,偶尔低头说些什么,美女的嘴角笑容璀璨如花,一双流转绿瞳更是美得勾人心魄。 她强行抑制这抹酸涩,克制内心不舒服。 入席后,美女的半个身子依在英诺森的身上,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将一个精美酒杯送到英诺森的唇边。 英诺森也不接过,而是含笑着直接将她手中酒杯的酒水饮完。 不远处有女人们的八卦声低低飘来。 “英诺森王身边的美女是谁?”有人问。 “不就是上个月刚进入王室贵族圈的美姬娜吗?” “早听说过她长得美艷非凡,刚进入社交圈就引起轰动。”声音无比感慨。 第213页 “听说她的父亲原本想送她入城堡,可却一直没动静,没想到是要送到凯洛特。” “进入凯洛特王室也不错,一旦有了子嗣,前途不可限量。”有女人羡慕嫉妒,“英诺森一年前刚彻底占领整座地底亡灵之国,听说还要继续征战地底海洋亡灵部落,之后还可能远征北部的杜兰克国以及其他的大小王城。” 有人感嘆,“一旦占领了杜兰克,整个北部可就危险了。” 一阵唏嘘声。 谁能想到一个当年从蛮荒之地来的异邦之王仅用二十年就征服北部一部分领土。 这个异邦之王从二十岁手握实权时起就开始征战,二十三岁时吞併亲外公的妖兽国,二十六岁时将王国从寸草不生的荒原搬移到一座四季分明、物产丰富的大峡谷…… 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异族国度顿时上升为卡伊泽尔大陆的强国之一,尤其是在征服了被称为“最难啃的骨头”之一的亡灵之国后。 美姬娜如有机会嫁入凯洛特,岂不是运气来了。 听到她们的议论,心美忽然有点犯迷煳了。 这样一个优秀出众的英俊男人,就算原身是具骷髅架子也应该很招人喜欢吧,怎么之前会缠着自己不放呢。 缠着薇安不放还情有可原,薇安可是这片大陆的第一美女,还是一国女王。 他之前深夜暗访自己,极可能是对从前之事心有不甘,想弄个清楚明白。 一定是的。 她这样对自己说。 想到这里,她居然有种重重松了口气的感觉,身体也变得放松起来。 但同时也忽略了内心隐隐的自卑之感。 身材对比之下的自卑。 尤其是看到美姬娜入席后弯身为英诺森倒酒,腰身自然弯下时居然没有一丝赘肉。 是真正的尤物身材。 而她的……她咬了咬下唇,不愿面对自己即使在练剑最刻苦那段日子也没成功减肥的事实。 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游泳圈,又一抹心酸涌上心头。 在某些方面她只是个普通女性,也会嫉妒,也会与人比较。 突然间想到,会不会就是因为不想与女王比较,不想与裴诺尔身边的女人们比较,不想有太多自卑感,害怕自己会输,会受更大的伤害,所以才一直竭力迴避这两个男人? 算了,不多想了。 想得越多,就仿佛往自己心上捅了一刀似的。 何必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别过脸,若无其事地饮着果汁,接过侍女们递来的切片烤肉,化“悲愤”为食量,转移注意力。 喝完了两杯果汁,吃完了两盘烤肉和一碟蛋糕后,困意袭卷而来。 她像小猫一样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离席时,忽然觉得肩膀一痒,仿佛有只手轻轻拂过似的。 她一愣,起先以为是错觉,可那只无形的手又缓缓地向下,滑向她的胳膊,一点一点地往下移,痒痒的,酥酥的,令她全身居然升起一股不安份的躁动之感。 她先是抱住双肩,又抱住胳膊,迅速往左右两旁看了一眼。 明明没人啊,侍女们都站在三步外的距离,其他女客也至少离有三四步距离。 微怔之下,那只看不见的手又从她的胳膊向上滑动…… 一滑而过后,柔软的指头轻柔地磨蹭她的嘴唇,环绕着她的唇形,挑逗似的画着圈。 她浑身一颤,只感觉一股更加酥麻之感从体内再次升起,从脚底一直延伸心口。 那只手又环绕滑过她的脖子,轻轻地、亲昵地抚摸,就像在摸一只养了多年的心爱小宠物。 光滑的手指轻柔地磨蹭着,一点点移动,温暖而细腻。 她的体温渐渐升高,浑身躁热不安,身体产生一种异样感觉,竟微喘着闭上眼,轻咬贝齿,才能抑制自己即将发声。 一股暧昧暖流似要溢出…… “殿下,您还需要一杯果汁吗?”侍女的话使她全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几乎是直觉性地条件反射,她的视线投向斜对面席位上的英诺森与那个性感美女。 性感美女已满脸迷醉地瘫软在英诺森的怀里,浑身似是娇软无力,英诺森的修长白皙手指则刚从她的脖子收回,又温柔滑向她瀑布如云般的秀髮。 心美顿时感到自己的髮髻也有异样感觉,一只手穿过浓密头髮直抵柔软头皮,灼热的掌心有技巧地挑逗滑动、轻抚,一点一点地移动…… 她差点低吟出声,倒吸一口凉气,惊惧地看向英诺森。 然英诺森却并未看向她,仍是全心全意地挑逗着怀中软倒的性感美女。 可他的每一个行动,貌似朝向美女,她的身体却有相应反应。 他的手指轻抚着美女的耳垂,她的耳垂顿感柔软的触碰之感。 他的手指转向美女的眼睛,她的眼睛也有犹如被羽毛温柔轻覆亲吻之感。 他的手指又滑向美女的嘴唇,竟轻轻撬开…… 她便也突然感到一根柔软手指探入她的唇内,轻佻地抚过她的贝齿,又轻捏她的舌头,温柔地绕着圈…… 酥麻之感从脚趾开始蔓延全身,暖流潮湿,舒畅放松,竟有一种她才是他怀中美女的错觉。 第214页 贝齿轻启,一阵低低声音终于情不自禁地发出…… 与此同时,一阵冰凉的夜风拂过殿内,也吹至她滚烫的脸庞。 瞬间,她再次清醒。 意识到了什么后,她的脸涨得通红,嚯地一下站起身,拿起一杯酒,气急败坏地奔向英诺森的席位。 宛若旋风般冲到英诺森面前,正要一杯酒泼过去时,忽然对上英诺森暧昧的眼神,那似笑非笑的神态,似乎正等着她的酒泼过来。 她蓦地收回手,醒悟过来。 若这杯酒泼到正与美女调情的英诺森身上,给人的印象便是她因妒而恼,嫉妒英诺森与美女在一起。 此时已有诸多好奇目光投来,从未与英诺森王说过话的新娘为何会突然冲到英诺森王的席位前? 她强行忍住了冲动,装作若无其事,握紧酒杯,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唿:“陛下,今晚真热闹啊!” 正当众人以为向来不与女人多话的英诺森王最多只是一笑而过时,英诺森王却含笑着回了一句:“是啊,真热闹。” 那神态落落大方,可眼神却居然给人几分温柔宠溺的错觉。 不过众人以为英诺森王刚与美姬娜调情,眼神大概只是一时没收回罢了。 再说英诺森王怎可能喜欢相貌平平的心美王妃? 看看英诺森王怀里处于迷醉状态的柔媚娇美的美姬娜,是男人都知道会选谁了。 只有少数几个贵族看出了端倪,但却默不作声。 端坐另一侧高等席位的几个家族族老也看出有些不对劲,面色颇为难看,打算回头一定要好好敲打裴诺尔王。 这个新王妃太不像话了,居然当众跑到英诺森王面前与其调情。 事实上,族老们也这样做了。 面对斥责,裴诺尔面上什么都没说,却暗恼自己只顾追赶那被自己视为隐患的方友恆,而忽视了英诺森王。原本以为英诺森王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做些什么,却不知使了什么诡计让他的姐姐做了冲动之事。 那方友恆特狡猾,与他母亲在逃生方面有得一比。自逃狱后,他连续追赶两夜竟都没有抓住。 但他不准备在方友恆身上花更多时间了,而是派了一支精锐暗卫过去,如若抓获,格杀勿论。 第三晚婚宴,他与心美同出现在了晚宴厅。 想起老方之前的叮嘱,心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 他意外地看了她好几眼。 她低头剥着一碟榛子,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他则一直应付着前来寒暄的贵族。 半个钟头后,英诺森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伴。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个女伴竟然是裴诺尔的妈。 她剥榛子的动作停住,惊得张大嘴巴,瞬也不瞬地看着英诺森和裴诺尔的妈相携优雅走入灯火辉煌的晚宴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同时感谢默默投地雷和营养液的亲爱的们~~ 第110章 美女与怪鱼 毫无疑问, 裴诺尔的妈即使年龄颇大,却仍面若桃花,光彩照人。 更何况,这里的人普遍早婚,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他的妈仍然很年轻。 此刻一袭华贵紫红色薄纱抹胸长裙,针织镶钻披肩,珠光宝气,气度高雅, 尽显美艷贵妇风范。 她亲密地挽着英诺森的胳膊,笑容可掬,一脸甜蜜。 裴诺尔微怔过后冰冷一笑。 两人款款走上台阶, 来到他们席座前。 一位是母亲,另一位是他国君王, 裴诺尔与她自然得站起。 英诺森的眼神嚣张地停在她的脸上,她有些招架不住, 不由得向左右扫了几眼,不与他的视线相碰。 裴诺尔表面在寒暄,实则不着痕迹地挡住那讨厌的目光,嘴角扬起嘲弄的笑。 倒是其母一脸笑盈盈,看向他俩的眼神温柔慈爱, 一副丝毫不察几人之间波澜四起的模样。 “王太后风姿绰约,今晚肯做我的女伴,着实是我的荣幸。” 英诺森的声音向来浑厚而富有磁性, 洋洋盈耳,是极具男性魅力的声音,如今加上刻意流露的情意,更是显得魅力十足,几乎让人融化。 王太后优雅掩嘴笑,“英诺森王过奖。” “据说您与薇安女王的小公主声音才是真正动人,清扬悦耳,令人一听便心生喜爱。”裴诺尔突然笑道,“去年参加过小公主生日宴的臣民回来后都赞不绝口。” “过奖!”英诺森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淡笑着回应。 心美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微笑道:“如此可爱的小公主,希望有天也能见上一见。” 英诺森依旧眉色不改,温柔含笑:“随时都可以,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可以带你回凯洛特,今晚也行。” 他用了“回”凯洛特,而不是“去”,再加上“明天”“今晚”,她不由得暗骂这里男人真是厚颜无耻,明明娶妻生子却大剌剌地在外勾搭女人。 不待裴诺尔冷笑还击,她便直接道:“多谢好意,不过我刚嫁人,留在这里相夫教子会更好。如您能早日回去一家团聚,小公主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她真正希望见到的是您。” 第215页 裴诺尔眼底的笑意若隐若现。 英诺森的眼睛眯了眯,没有回答,却转脸对王太后微笑:“不若与殿下一起去那边席座歇息下如何?” 王太后优雅地笑着挽起他的胳膊,风情万种地笑着:“这个主意好。” 只要不事关她的利益,这三人的争锋她才懒得管。 一个这么大的“男人馅饼”掉在她面前,她得想办法吃下去才行。 听说这男人的功夫了得,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哄他到床上去。 不说能全部吃下,能吃一口是一口……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愈发娇媚,抬脸看向他时,眼波流转,含情脉脉,毫不掩饰对他的渴望。 两人离去的背影更是暧昧至极。 王太后几乎全靠在英诺森身上,仿佛酥软无力。 只见她一只手亲密挽着英诺森的胳膊,另一只手则在其宽阔后背游走…… 指尖又慢慢向下滑,熟练滑向他的优美强健腰部,就要一把狠狠捏住他微微上翘的性感臀部时,却突然被他伸出一只手捏住手腕。 心美差点笑喷。 “看够了没?”裴诺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们这里的男人和女人怎么都这么……”她本想说出“不安份”,可笑着忍住了,毕竟不是什么好话。 裴诺尔拉她坐下,将那碟榛子放在了自己面前,竟帮她剥起榛子来,貌似无意地道:“英诺森王昨晚带塔洛家族的美姬娜出席晚宴,可说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哦?” 裴诺尔将一粒剥好的榛子塞进她嘴里,“他们家族原本想美姬娜塞给我,现在看中了凯洛特王室,你说这不是帮了我大忙吗?” “她那么美丽,你们就不动心吗?”她不由得问。 她都忍不住嫉妒,这些男人怎可能不动心? 可裴诺尔怎么把她说成是减价甩卖的货品般? “没男人不会对美女动心。”裴诺尔笑道,“若我说没有动心,姐姐你怎可能信。只是,当我一想到你会因此不高兴,甚至不理我时,就不敢对她动心了。” 有几句他没敢说。 他身经百战,哪种类型的女人没经歷过。经歷得多了,便把女人分为四类,一类是空有美貌但床上像木头的,只能当个花瓶情人;二类是长相平平却凭藉活儿好能得男人青睐,通常做秘密情人;三类是长相与功力都相当的,这类有做当家主母的希望,四类是容貌与技术都堪称一流的,这类极少,但成为王妃与王后有望。 美姬娜的功夫他试过,加上漂亮容貌,算是四类吧。 但他不想让美姬娜做他的王妃,因为他已娶了姐姐,若姐姐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在他身边,一定会有很强的危机感与嫉妒心,到时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若他以后迫不得已必得迎入新妃或新夫人的话,他会专挑这个家族长得丑的女人。 他现在一边为姐姐剥着榛子一边用眼角余光看过去,便见自己母后像条美女蛇一样盘绕在英诺森身上,那贪慾的渴望几乎要把他给吞了。 英诺森一副含笑大方的神态,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则玩笑着挑弄着母后的长髮。 裴诺尔渐渐放松,嘴角的笑意浓烈。 他的姐姐是如何小气他是知道的,英诺森必定不再有机会。 “姐姐,你吃这个能吃饱吗?”裴诺尔温柔问。 “我本来就不饿。”心美一直低头剥榛子。 裴诺尔此时忽然起身,心美立刻丢下榛子,跟着一同站起,警觉地问道:“你去哪里?” 裴诺尔的眼神促狭,“人有三急,你要跟着我?” 他本只是个玩笑,不料她却立即点头,“对。” 他差点大笑,忍着笑道:“好。” 她竟一直跟着他跟到宴厅洗漱间门口,“要与我一起进去吗?”他撒娇般地问道。 她面无表情,“我在外面等你。” 他憋住笑,正要迈步而入,却听她又悠悠地问道:“你是大还是小啊?” 他差点一个仰倒。 她撇了撇嘴。这只是为了计算时间,万一他从另一个门熘掉了,她还在这边门傻傻地等。 老方嘱咐过她,一定要“随身携带”着他。 这问题很无聊,他本想忽略,却被她拦着非要他回答,否则不让他进。 最后他不得不从牙齿缝里逼出了一个“小”字。 天晓得他有多尴尬,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当面问他。 待他俩回到晚宴厅时,新妃站在门口等君王入厕的消息已经通过八卦者的嘴巴传遍晚宴。 穿过灯火明亮的厅堂通道,两边席位的贵族们垂眸窃笑,低低私语。 “大家都在说我俩亲密无间呢。”裴诺尔揽着她的腰,蹭着她的头髮,凑近说话。 她皱眉转脸,避过扑面而来的热息,他的嘴巴差点亲到她脸上。 迎面而来一个衣着华美的高贵美女,被两三个侍女簇拥,烛光照在她美艷夺目的脸上,正是美姬娜。 她微微一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陛下,”美姬娜娇柔地笑着行礼,那姿态妩媚撩人,“几日不见,您越发英姿勃发了。” 第216页 裴诺尔只是微微点头,神色冷淡,并未搭理。 正要擦肩而过时,裴诺尔的身子微微一动。 她的手勐地被他捏在了手心。 也就是在这时,面对英诺森王一直不动声色的暧昧,饥渴的王太后再也按捺不住,顾不得矜持,“饿狼扑虎”似的将安乐椅上的英诺森王压在身下,噘着诱人樱唇,就要强吻…… 不远处席位上的几个贵妇交头接耳,掩嘴偷笑,悄悄投来暧昧眼神。 本以为能看一场好戏,可不过片刻,却见英诺森王的脸色蓦地剧变,将王太后勐地一推,射箭般飞快朝新妃那边奔去。 几个贵妇不知发生什么,同时一惊。 而王太后一个不察,重重跌落地毯,牙齿正好撞在雕纹石柱上,痛得大唿小叫。 噗—— 一道响亮古怪的喷水声! 与此同时,一股巨大水流从美姬娜的嘴里狠狠喷出。 美姬娜的嘴也同时巨大无比,变形撑开,就像一个硕大无比的黑洞。 那张美艷绝伦的脸也迅速变形,变成一张巨型丑陋鱼脸。 心美活了两三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脸,失声尖叫,可还未叫完,那股巨流就迎头喷了过来。 就像被一道巨浪狠狠扑过来似的,兇勐地将她完全覆盖。 即使她的手被裴诺尔握得紧紧的,可整个人还是被巨浪完整地翻了个身。 轰地一声巨响,又一股巨流兇勐喷出…… 贵族们的哭喊、惊唿、惨叫声不断响起。 殿门是关着的,石窗高高在上,穹顶几乎高不见顶,晚宴厅可说是半封闭的,顿时成为一片小汪洋。 轰—— 又是一股巨流喷出! 殿内的小汪洋越发深了。 会游泳的贵族还能拼命向殿门游去,不会游泳的贵族只能一边尖叫着一边呛水沉入水底。 这时更可怕的事发生了,一群金黄盔甲、蒙着铁面罩的刺客从高高的穹顶石窗迅勐跃了进来。 以无畏的姿势从高处倒着身体跳入水中,砰的溅起阵阵水花。 落入水中后,凶神恶煞地高举长刀利矛,对着落水宾客就是一阵乱刺。 手起刀落,血肉横飞。 惊恐声与尖叫声再度响起。 惊恐的贵族们尖叫着发疯般地逃命游着。 鲜血溅落满天,血肉削成碎片,残肢断颈,纷纷零落,沉入小汪洋。 还有若干不闭眼的男女头颅浮在水面,四散漂移。 更恐怖的是,一群兇勐的海底生物竟突然出现在了这片小汪洋里。 一群五彩斑斓、嵴背生尖刺的大鱼飞快游来,团团围住一个正拼命游向殿门的贵妇,恶狠狠地群扑而上,将贵妇撕成了粉碎。 鲜血再次染红这片小汪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11章 神秘奇遇 心美惊恐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来不及惊唿,便被裴诺尔拖着飞快往晚宴厅的一个侧门游去。 或许是为了躲避刺客,她被带着沉入深深水底。 朦胧水影,或许是男人,或许是女人,挥舞着双臂,展开四肢,从他们身边拼命游过或死命挣扎或绝望地沉入。 整座晚宴厅水面漂摇,残肢四裂, 鲜红浸染,血色汪洋,哭喊惨叫声震天。 裴诺尔就像一条灵活的健美游鱼, 飞速从各种漂浮或沉入水中的男女中间穿梭而过。 他的游泳技巧极为高超,反应极灵敏, 那么快的速度竟让那些人都没能撞到心美。 可刚游到侧门前,一群斑斓尖刺大鱼就迅速围住了他们。 鱼嘴扭曲变形, 变成一个深不见底黑洞,露出上下两排狰狞锐牙,兇悍地咬来。 一柄金色长剑从裴诺尔的掌心脱手而出,金光四射,轰然一声, 水底五彩斑斓的鱼身碎肉四飞五散,随着如浓稠墨汁般的黑血一起爆破沖天,就像高高喷泉一样, 喷射出水面,零落飞散水面。 冰冷血腥的水底深处,咕噜咕噜水珠泡一串串冒起。 心美一直被裴诺尔的一只手牢牢扣住腰际,漆黑长髮在水中波纹漂荡。 如果裴诺尔此时注意到她的话,会发现她的神情发生了细微变化。 不再惊恐,不再害怕,不再惊悸。 漆黑眼眸焕发出一种奇异光芒。 与浸染墨色与血色的水流交融在一起,透出一种诡诡谲色泽。 无人知道,她看到了一幕流光溢彩的残酷水下奇景。 所有斑斓的鱼肉碎片炸开的一瞬仿佛就像放慢的电影镜头,一幕幕地在她眼前展开。 鱼肉碎片纷散沉沦的姿态,与之前被这些食人鱼撕开纷落的残肢碎片奇蹟般的相伴,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仿佛跳着相生相伴的残酷舞蹈,轻盈地坠落、旋转、飘移…… 并与水底缓缓浸染开的一缕缕鲜红血花错位融合,竟似一招招奇异的招术。 脑海里,老方给的那一本剑谱,从最后一页开始,一页页逆序翻开…… 奇诡多变的剑招犹如復活一般,万千幻象,狠戾多变,精妙无比,每一招式都蕴含浓郁生命力,宛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有自己的唿吸,有自己的情感,会哭,也会笑,当与持剑人体融为一体的剎那,仿佛找到了生命的依附体,所有情感的缺口都有了一个爆发点。 第217页 也就是在这时,每一页翻开时的剑招动作都凝为了一个亮点,翻到最后一页,所有亮点一一凝聚,竟幻化为一枚古怪的月形符号。 叮的一下,这枚月形符号整体泛出璀璨金光,直朝她的眉头袭击而来。 猝不及防,这枚月形金符沖入了眉心。 也就在这一瞬,一道神秘的清脆柔软幼年女孩声音,带着几分稚气,突然闯入她的大脑。 “看到了吗?我们的剑术是最残酷的剑术,由鲜血与残体碎片浇灌而成。” “若非机缘巧合,你一个外来者怎可能领悟? “罢了,也是我族的命运,三百多年来竟只有你一人能进来。 “跟我来,外来者……” 她的身体勐然一震。 刚刚冒出水面的裴诺尔虽有察觉,却只当她是害怕,一只手将她搂得更紧。 另一只手紧握金色长剑,与再次袭来的大批食人鱼与数十铁面罩刺客陷入激战。 她的眼前则出现了一片四处沼泽、四面勐兽的庞大原始森林,森林深处传来的密如急雨般的鼓声震耳欲聋。 循着鼓声,如一缕白烟般的她走进一片燃着篝火的空地。 一群腰身围着兽皮、顶着乱蓬蓬头髮的矮个子男女正围着火堆欢笑跳舞,年迈的长者则在一旁击鼓伴乐。 头髮五颜六色,再加上身材矮小,使他们就像森林里无忧无虑的小精灵。 实际上,他们也的确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白日觅食,夜里狂欢,午夜入眠,这座海底深处的岛屿上没有人比他们更快乐。 然而,好景不长。 突然有那么一天,他们的领地被侵犯。 一群外来者用卑鄙的手法迷惑了岛上单纯的幽灵主人,用注入恶毒符咒的蓝色火焰烧遍岛屿的每一角落,活活烧死了大半原本就不擅作战的幽灵。 这群胆小的矮小男女瑟瑟发抖,惶恐不安,躲入密林深处的地洞。 一躲便是十多年。 当他们再次出来时,岛屿已浮出水面,傲然于孤独海面,成为那群入侵者的王国。 这座王国被叫作森暗之国。 岛屿上方的天空时常阴云密布,常年阴雨,四处森林,茂密的大片绿叶仿佛能把海水潮湿的气息浸润岛上的空气里。 或许这便是岛屿取名为森暗之国的原因。 聪明的矮小男女们为了生存,暗暗打造了十几条船,出海假装遭遇风暴,将自己伪装成不幸经歷海难漂到岛屿的苦难流浪者。 入侵者们信以为真,加之王国的人口并不多,便接纳他们成为子民。 每个部落都有专属的法宝,这个矮小男女的部落也不例外。 他们的法宝便是祖传的剑术。 可是矮小男女们虽聪明,却无人能领会剑术的精髓,甚至看不懂那一招一式是什么意思。 传言最早创立剑术的部落首领原本有继承人,可继承人却因疾病意外早亡,自那以后,再无人能领会。 直到有一天,一个矮小女子第一次与部落以外的一个男子诞下一子,才有了转机。 那个男孩自小就展露了聪颖头脑,加上体格强健,身高与外来者类似,被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部落首领选为了继承人。 为了保证男孩能完全接受他们部落传承,不受森暗之国的人的影响,他们甚至杀死了男孩的亲生父亲。 十六岁那年,男孩领悟了剑术的精髓,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森暗之国最出色的剑手之一。 多年以后,这个男孩的儿子又击败了王国所有人,成为王国的第一剑手。 自那以后,“第一剑手”的头衔在他们家族代代相传。 无论出现多少挑战者、竞争者,他们家族的后代都能稳稳求胜。 在森暗之国,他们被君王与众臣奉为“国宝”,并被赐华美房屋和昂贵珠宝,还有自由进出城堡的权利,连走到街上,普通老百姓见到他们还要弯身行礼。 只是无人知道,这种荣耀的背后是由多少父亲的鲜血灌溉而成。 每当一位本族女子与外来者生下一子,其父必会在儿子成年之前被秘密杀害。 甚至成为本族的一种秘密祭仪。 多年来被指定与外来者通婚的女子只有一位,就算女子不愿捨弃丈夫,在族人压迫下也不得不低头。 可是有那么一天,一位本族女子为保护丈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着丈夫和儿子踏上一条破旧小木船,准备逃离岛屿。 不料秘密被泄露,女子与丈夫被杀,其子被留下。 十年后,其子成功取代上一代剑手,成为最新的王国第一剑手。 就在矮小男女们都以为部落荣耀会延续时,这位第一剑手居然派人一夜之间将他们灭了大半。 为给生身父母復仇,第一剑手硬是隐忍整整十年。 整个部落顿变地狱修罗场。 除了少部分族人逃脱外,其他无一倖免。 这个部落首领在快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将剑谱上最关键的几页纸交给自己的小女儿,对她说,成为第一剑手并非部落的真正目标,释放幽灵、夺回岛屿才是,只是多年来没有第一剑手能实现。 然后他将屋内的秘密地道告诉了小女儿。 可小女儿从密道逃脱后却仍被卫兵发现,并被逼到了护城河的铁索吊桥上。 第218页 第一剑手早知首领并未将全部剑术教给他,便逼着小女儿将那最关键的几页纸交出来。 小女儿却将那几页纸吞入喉咙,纵身一跃,毫不犹豫跳入血红色的幽灵之河。 幽灵河底,这个小女儿突然领悟了那几页纸上的剑招精髓,跳出河底,在铁索吊桥上以闪瞎所有人的惊才绝艷剑法杀死了第一剑手。 这是第一个无须与外来者结合便自行领悟剑法的天才女族人。 还只是一个仅八岁的年幼女孩。 杀死第一剑手后,她被王国的卫兵重重包围。 她杀出了一条血路,沖入了城堡神殿,可是刚刚抱住巨大的白色神碑,无数支锋利乱箭如雨般朝她射来,其中一支尖锐而锋利地穿过了她的喉咙。 可也许是怀着执念的缘故,她死后,魂魄飘飘荡荡,竟怎么也不愿离去,最后附着于第一剑手传给其子的那本剑谱之中。 一旦被有缘人开启,她便会出现。 “外来者,现在你已猜到了吧,我便是那个被射死的小女孩,一直不肯离去,是因为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继承人。” 女孩的声音幽幽暗暗,声线虽带着天真的稚气,却透出成年人的深沉。 或许,凝魂剑谱这么多年,她早已不是一个小女孩。 “多年来,我看到了第一剑手后代的后代,甚至往后四五代都无法再在剑术上精进一步,有的还为此痛苦而死,唏嘘感嘆,或许这便是神明对他们的惩罚。 “现在,你既有缘听到了我的声音,我便可以将那最关键的几招剑术交给你,只是……” 这道清亮柔和的女孩声音停顿了几下,“我希望你能重现岛屿的辉煌,让我们的后代重新成为岛屿的主人。” 心美连忙道:“等等,幽灵不是已经将森暗之国拖入了海底吗?你怎么还要我这么做啊?再说我不想成为你的继承人……” 女孩却立刻打断她的话,“现在岛屿的主人是幽灵,但我们才是真正的主人,幽灵只是与我们同住。那些幽灵若不肯让位,你就灭了他们。” 声音清脆稚气,可却冷酷阴寒。 “你是上天为我们挑选的继承人,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就这样吧,该说的我已经说完,我的时间已所剩不多。” 仅只一瞬,稚气而阴冷的声音消失,一道朦胧的黑色飘影朝心美的头狠狠撞了过去。 万丈璀璨金光沖涌而出,先是千条线万条线,尔后迅速凝聚,幻化为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在飞舞练剑。 娇小的身体灵活得惊人,细细胳膊微扬似跳舞,手中长剑闪耀亮眼。 一招一式挥舞极慢,就像电影里的古怪慢动作,却又极其优美,从前到后,从后进前,向左,向右,旋转、翻身、跳跃,与唿吸、脚步、手姿等节奏极为协调。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仿佛跳着最美的舞蹈,唯美优雅之感流泻而出。 可却掩饰不住从剑尖传递而来的浓烈杀气。 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跃起,精绝奇妙,与剑招奇蹟般地融合,散发出无穷力量。 手腕翻转,剑随心动,诡谲莫测,出神入化。 两指貌似轻盈一弹,长剑幻化利刃剑花,冰棱击杀,快如闪电,朵朵致命。 “剑者之魂,才是真正力量所在。 “持剑者,剑魂入人魄。 “心意所至,剑意所至。 “上天入地,万物亦可为剑。 “你记住了吗?” 朦胧灰暗里,剑光魅影,矫若飞龙,旋空游走,娇小身体迅速融于剑身,狠狠朝着某个目标一击…… 轰—— 一声巨响乍然而起! 雷霆震怒,惊心动魄。 万物似乎一瞬间化为乌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12章 惊才绝艷 惊天动地的声响过后。 缓缓收回长剑, 姿态撩人绝伦。 灰暗里瘦弱矮小的朦胧剪影似小女孩,又不似小女孩。 声音逐渐细微气弱。 “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再也不復重来……” “你都记住了吗?我累了,太累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睡了,只是一直不能睡,也无法睡。”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记住我们的要求……若你真能完全掌握, 必可夺回森暗之国……” 最后化为低低的昵喃,根本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 正当心美努力听清这近乎消失的声音时,咣当一声, 随着一阵金属撞击声震起,一股粘稠的液体噗地一下喷了她满脸。 湿湿的, 潮潮的,还有股刺鼻的血腥味。 心美被刺激得一个激灵, 眼神瞬时清明,整个人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晚宴厅的整片小汪洋摇摇晃晃,波纹动盪,掀起阵阵“海浪”。 震天的哭声与惨叫已弱了下去,并非因为拼死挣扎的贵族们不害怕不绝望, 而是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已死得差不多。 晚宴厅外被一种古怪神秘的结界层层包围,这也是援军暂时沖不进来的原因。 心美的腰际仍被裴诺尔紧紧搂着。 两人漂浮水上,满脸血污, 狼狈不堪,蓬头垢面得就像刚从铁达尼号上跳下来似的。 第219页 他们正被无数彩色斑斓食人鱼和铁面罩刺客追杀,刚才喷在她脸上的一股猩红液体是裴诺尔被铁面罩刺客的长矛勐然击中背部所致。 并非致命伤,但冲击力极大。 裴诺尔的一口血便控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恰恰喷在她的脸上。 她满面惊骇,又惊又怒,抓住紧握她腰际的手,本想上前帮忙,但却又踌躇不前。 原因很简单,她不会游泳,别说在水里用剑了,脱离了裴诺尔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到时她又成了一个新麻烦。 另外新剑招虽厉害,但她没能记住几招。她的记性向来不好,在现代世界里逢上背诵科目的考试其码要准备一个月才能通过,刚女孩不过演示了几分钟且只有一次,她这榆木脑袋瓜哪里记得住。 她真没信心成为裴诺尔的助力。 可是不帮又说不过去,特别是见裴诺尔越来越吃力的情况下,顿时焦灼不安。 “姐姐,别害怕,再坚持一下。” 裴诺尔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惊惶,一边全力应付袭击而来的食人鱼与铁面罩刺客,一边安慰她。 她低下了头,竟有些惭愧,觉得自己与废物无异。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巨流水响,漂浮水面侥倖存活的贵族们发出了恐惧的惊唿。 她立马抬起头,下一秒,瞪大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之物…… 一个突然浮出水面的庞大巨物。 这……这是什么? 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东西。 似乎是一条巨型深灰色鲨鱼,还是一条长相极为恐怖的鲨鱼。 和在现代世界电视上看到的有所不同。 一双红色眼睛铜铃般大小,射出的凶芒仿佛能把人碾成碎片。 巨大的布满灰色鳞片的鱼身,鱼鳍就像两条长长的灰色翅膀,上面居然还覆着羽毛,一注水花从鱼背的一个口子喷出。 天啊!鲨鱼怎么能来到这里? 心美脸色煞白。 鲨鱼从水底深处浮出后,庞大身躯几乎占了整座晚宴厅的一半。 仍然还活着的贵族们这时疯了般的往他们这边游来,一边游一边悽厉嚎哭着。。。。。。 与此同时,一声更加痛苦的女人嚎哭响起,盖过了这群贵族的哭声。 衣着华丽的王太后竟被人扯着头髮跪在腻滑的鲨鱼背上。 满面泪痕,满眼恐惧,嚎啕大哭,哪里还有半点属于王太后的雍容。 心美勐地转脸看向裴诺尔,却见他的面色依然沉静。 就像王太后不是他的母亲。 “裴诺尔,要想你的老娘活命,就从既达王城撤军。” 拖着王太后的铁面罩刺客仰天大笑。 袭击裴诺尔的食人鱼与铁面罩刺客们暂停了动作。 裴诺尔的金剑仍指前方,片刻都未放松,一滴滴鲜血从剑尖滑落。 他的金色眼瞳射出的冷芒,仿佛千年不融的巨大冰山,即使在海上与巨物相碰,仍然犀利、尖锐、冷酷、阴戾。 他的性感薄唇紧抿,一句不回应。 “裴诺尔,救救我啊!” 对恃一会儿,王太后见儿子没有任何反应,按捺不住了,扯开喉咙哭喊救命,那铁面罩刺客的刀刃已割到了她的脖子,划开了一道鲜红刺眼的口子。 晚宴厅诡异地安静下来。 贵族们突然不哭了,全都瑟瑟发抖地躲在一角,惊恐而复杂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虽说西希达尔斯的古文化没将孝道放在第一位,但对亲生父母见死不救仍被视为可耻的。 或许是此时安静了下来,心美隐隐感觉到上方穹顶有隐隐的震动,似乎有什么就要冲破而出,还有一些微小的石灰粉末落到了她的脸上。 心中一喜,难道援兵就要冲进来了? 铁面罩刺客似也有察觉,加快了语速,恶狠狠地道:“现在我数五下,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让王太后的脑袋搬家。五,四……” 心美心中一慌,再次看向裴诺尔,可裴诺尔却仍一动不动,眼神坚定淡漠,似乎对其母毫不在意。 “三,二……” 她又偷偷抬眸看向穹顶,看样子一下沖不进来。 “一。” 刺客手中的长刀没有半分犹豫地砍向了王太后娇嫩的脖子,王太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悽惨哀嚎…… 当的一声。 一道闪电般的耀眼金光从裴诺尔手心飞出,如流星一般袭去,就在要击落长刀时,却被铁面罩刺客飞快打落掉。 长刀再次用力挥向王太后的脖子,杀气腾腾黑色刀影一晃而过。。。。。 所有贵族惊唿起来。 王太后的脑袋与脖子就要分家。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 在这电光火石一瞬间,水面突然发生异动,冒起泡泡。 水纹盪开,仿若沸腾。 水为力量,气为神,融为一体。 贵族们甚至都来不及眨眼,一道巨大的水注突然从水面喷出,在半空凝幻为一柄长剑的形状。 极其用力地、极其兇悍地…… 使尽全力地砍向那头巨大的兇恶鲨鱼。 轰—— 巨响震天。 第220页 惊天地,泣鬼神。 仿佛天地为之变色。 大刀被震得从铁面罩刺客的手中脱落。 呜—— 巨大鲨鱼发出悽厉的惊天惨叫,整个庞大身躯摇晃,晃荡得小汪洋如同发生地震。 恐惧加不设防,铁面罩刺客与王太后同时掉落水中。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竟觉如在梦幻中一样。 何等惊艷的一剑! 王太后反应却极快,落入水中后,一改适才的胆小怯弱,就像一条高度灵活的美人鱼一样,飞快窜向另一方向,居然转瞬就不见。 仅隔两三秒。 砰—— 砰砰—— 竟似炸.药爆炸一样。 几声巨响,巨大鲨鱼被炸飞,在半空中粉碎成无数鱼肉碎片,漫天血雨腥风。 晚宴厅的每个角落都荡漾着难闻欲呕的血腥味。 又是轰的一声—— 由巨大水注凝结成的犀利长剑化为无数细碎浪花,噗地一下重新融于小汪洋…… 心美缓缓收回了右手。 裴诺尔勐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刚才那惊才绝艷的一招竟是她使出。 他知她会剑法,却不知造诣这么高。 心美则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女孩的那句“上天入地,万物亦可为剑”仍迴荡耳边。 刚才不过一个情急,她伸出右手,狠狠噼向水面,竟以流水凝成剑形,迅速击向铁面罩刺客,却不料气力不足,剑力无法抵达,但是击中了那头兇勐鲨鱼,还是救了王太后。 她都没料到自己能使出。 这是女孩刚教给她的最后一招。 没想到能成功。 贵族们这才意识到那一招竟是出于这位蓬头乱髮的新妃。 他们突然明白为什么君王要不顾一切将这位平民女子封为王妃。 这种借物凝气于形的绝杀剑招,这片大陆上的顶级剑手都未必能做到。 这个新妃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又听得轰然一声,晚宴厅的半个穹顶突然塌了,发出巨大的轰塌声。 风雪唿唿刮入,无数石灰粉如急雨落下,还夹着石砖、水泥粉、木樑等物…… 砸落到众贵族头上、身上,又是一阵大唿小叫。 裴诺尔抱着心美迅速游到了一处安全之所。。。。。 数百铠甲卫兵冲破结界,从高高穹顶跳下,尽数落入水中,吶喊声、厮杀声震聋发馈。 整座晚宴厅再次成为血流遍地的恐怖杀场…… 城堡通体漆黑的外墙上,一个全身纯黑劲装的男人正在吃力地爬着。 腰上繫着一条粗粗的麻绳,脚下踩着光滑的墙壁,就像电影里的蜘蛛人一样,一点一点向下爬。 方友恆庆幸在牢里打劫过一个守卫,抢了他的防滑长靴,否则这会儿就一定从城堡上摔死了。 当然,他的黑衣也是抢守卫的。 “娘的,这座城堡怎么这么不好爬……”他一边爬一边骂,同时留意有没有守卫注意到他。 他爬过几个王国加王城的城堡,西希达尔斯的这座最难爬,不但壁面光滑,没有一丝凹陷供他踩,而且壁面通体漆黑,碰上了那种纯黑的壁虎或怪虫之类也不知道,被它们狠命咬了一口还不敢叫出声,只能咬牙死忍着。 关于今晚的逃脱行动,他有一套严密的计划。 城堡的安防极严,在防御方面几乎滴水不露。 唯一的漏洞,大概就是沿着城堡外墙而下的偏僻西北角,那里是城堡的火刑场,除了行刑的子,其他日子人少,守卫不算太严。 可能因为远离各寝以及议事殿等重要大小殿,再加上这里的死气较重,又是个偏僻死角,所以侍女、随从等不愿在这里多待,而偏僻死角也杜绝了像他这样的犯人逃脱,一个门都没有,唯一出口只是一个狗洞,平日还用一道铁栅栏挡着,四面都封死了,哪里逃得出去,所以守卫并不严。 但他并不怕那里没有门,他怕大批凶神恶煞的卫兵。 毕竟一拳难敌众手。 而有没有门则没关系,他有自制降落伞。 他在异世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早年在森暗之国皇廷与人明争暗斗时,就练就了一身逃生好本领,其中也包括制作各种逃命小工具。 比如扣住墙沿的铁钩鹰爪、过滤式唿吸面罩、挂钩逃生绳、自制灭火器、便携安全锤等。 那时他还没有像这一世这样开挂,拥有一身好剑术,为了保命,他不得不制作各种小工具。 记得很早以前森暗之国有个专门针对他的恶毒权臣,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只会喷火的大鸟,将他的寝宫四面都用烈火堵住,若不是他防患于未然提前做了个简易灭火器,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自制的降落伞虽然不够专业,但勉强够用。他多年前试过两次,一次从从城堡房间窗户跳落,另一次从一棵参天古木上落下,全都安全着陆。 这次应该也没有问题。 抹了抹额头的汗和覆在脸庞的雪花,他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莺声笑语的晚宴厅窗户,忖度晚宴几时结束。 如果结束,不知米心美能否成功拖住裴诺尔王,不让他离开她身边一步。 第221页 以他对这里人的了解,如果最大的boss参加晚宴或什么娱乐活动的话,城堡内的气氛明显会好很多,在守卫方面自然也略略放松一点。 如果大boss不参加任何活动,那就极可能在处理政务后会在城堡内巡视大半圈。 而为了应对boss的巡视,卫兵们往往会提前准备,将整座城堡防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 他曾週游多个王国与王城,几乎全都如此。 如果米心美能把裴诺尔王留在床上,把他迷得下不来更好,这样他的时间就更充裕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撇撇嘴,就是不知她有没有这个本事,瞧她那呆头呆脑的模样,在床上也就一条死鱼,不被踢下床就不错了。 戴着铁钩鹰爪手套的手抓住石壁,双脚小心地往下踩落,借着滑绳的力量,缓缓向下移。 突然间,不远处的黑暗深处出现了一排排火把,还传来整齐有致的重重脚步声。 他心中一惊,以为被发现了,不由得抓紧了腰部粗绳。 那一瞬间,脑海里涌入数十种逃生方法。 可也就一转眼,他发现不对。 那一排排火把涌向的方向是刚才他看过去的晚宴厅,晚来风急,卫兵们紧张紊乱的唿吸声仿佛都能顺着急速的冰凉夜风颳到他这边来。 对皇廷生活极有经验的他,立刻判断出是有人行刺,而且对象一定是裴诺尔王。 不过片刻,就修改了逃生方案。 如果他现在顺着晚宴厅的方向爬过去,守在附近,待会儿刺客与慌不择路的贵族们一起冲出来,再加上追出来的卫兵,必然会引起一阵骚乱。 他可以趁乱抢走一个贵族的外套,披在身上,混在逃命的人群中,随着他们惊叫着一起逃。 然后躲在他们的马车下面,趁机逃出城堡。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将腰间粗绳扭了一个方向,紧贴着石壁,灵活地朝晚宴厅迅速爬去。 可不料刚爬到离晚宴厅最近的石窗五米处,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刺鼻鱼腥味气流就像海上的翻滚巨浪一样向他扑来。 轰的一声爆炸响起。 没有任何防备的他一下子被蛮横气流冲到了半空中。 虽然大骇,可反应极快,一个翻转下落,控制速度,稳稳落在不远处的堡顶上。 可还没待喘一口气,又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两秒后,似有无数铠甲卫兵同时喊杀声响起。 轰—— 重重的倒塌声勐然响起。 暗夜里的他惊恐地看到晚宴厅的穹顶塌了一半。 石灰粉等物唰唰地直往下掉…… 狂飞乱舞的满天雪花里,无数穿着铠甲的黑影迅速从破开的穹顶洞口跳了下去…… 一时间,厮杀声震天。 气流声、惨叫声、哭喊声、拼杀声,交织混杂。 他等了一会儿,果见一群像被从水中捞出来的贵族惨叫哭嚎、你争我抢地从晚宴厅外走廊的石窗里跳了出来。 他们争先恐后,狼狈至极,被石窗下的铠甲卫兵们一一接住。 暗忖着机会到了,他一个箭步,攀住堡顶一端,铁钩鹰爪再次钩进石壁,忽又感觉两股极为强大的气流迎面而来。 一个不防,脚下一滑,一下失了重心,在两股强大气流的共同推动下,整个人失控,一下被狠甩了出去。 大惊失色之下,正要稳住身体,却不料又一股强大的气流恶狠狠地从晚宴厅冲出,朝他直接袭来。 这一次,他整个人被这股诡异力量抛向了夜空。 甚至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循着惯性,被抛到一个高处时,身体又急速下坠。 凭着多年来练出来的应急反应,他强忍头部不适,飞快打开背后的降落伞包,不过两秒,深黑色伞包被打开,带着他缓缓落下地面。 可就在这时,又一件意外发生了。 西希达尔斯入冬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颳起暴风雪。 今晚,恰好又是一个暴风雪之夜。 此刻他手握降落伞两边绳子,刚庆幸自己再一次逃出生天时,忽觉面上一冷,黑色连帽被吹落,还没意识到什么,一阵冰寒巨大的龙捲风一般疯狂地袭来,夹着密密的大小雪花,形成一股强大力量,将他连同降落伞掀了个底朝天。 完全失控…… 倒栽葱一般坠落时,夜空传来他破口大骂:“操i你妈!” 坠落,再坠落…… 当他闭上眼,以为这次会摔得粉身碎骨时,砰的一声,整个人砸进了一辆正在暴风雪中艰难飞行的黑色马车里。 车顶被捅穿了一个洞,咚—— 一个重物轰然落入车内。 整辆黑色马车勐地下沉,若不是四匹黑马的力量足够大,马车已从夜空掉落而下,摔得四分五裂。 骨头架子仿佛就要散开,他痛得呲牙咧嘴,痛唿连连,还来不及庆幸仍活着时,一柄锋利无比短刃搁在了他的脖子,一道清冷寒冽的女声从他头顶传来,“你是谁?” 他忍痛缓缓抬起脸,对上一双细长的浅绿眼瞳,脱口而出,“上帝。” 噗嗤一声—— 尖锐的利刃用力割划他的脖子,血喷如注,巨痛难耐,他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第222页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过段时间会设置至少看了本文50%的萌友们才能直接阅读新章节。 一是离倒v已经有段时间了,该看的童鞋们已经看完了,二是防盗,三是被后台混乱的数据惊呆了。 无语泪牛中…… 第113章 宠坏 心美再次醒来时, 才发觉自己已晕迷一天一夜了。 这还是头一次睡这么长。 更糟的是,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似乎是裴诺尔与殿内鱼怪、铁面罩刺客再次厮斗时睡着了。 当时浑身乏力,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光,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可能是使出那一招后精力用尽的结果。 顾不得仍泡在水面上,居然直接就昏睡过去了。 然后不吃东西,不喝水,也不用上厕所……就这样睡了一天一夜,连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但尽管睡了一天一夜, 她仍觉得疲乏无比,下床时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睡房内空空的, 大概侍女们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点起床。 看向从垂地淡蓝色窗幔隐隐透出的赤红夜空,听着狂烈冷风颳过落地窗的声音, 此时应是午夜。 勉强站起,拖着疲惫的步子走进洗漱间, 将门反锁。 这是自裴诺尔闯入事件后养成的习惯,只要进洗漱间,必反锁门。 她前几天还亲自装了一个门栓,那是她用几根木头自制的,从里面插上后, 外面人怎么也推不开。这就等于洗漱间上了三重保险。 脱掉身上柔软白色睡衣,她打着哈欠走下白玉石砌成的中等大小环形浴池。 浴池置于洗漱间最里面,需再打开一扇门才能进入。 浴池里的热水是与城堡所在这座山崖的一座天然温泉是相通的, 也就是随时随地都有热水,而且水流还是自由流动的热水,就是说能一直保持洗浴水的清澈纯净。 这里的人可真会享受。 白色水蒸气缭绕,环绕瀰漫。她大半个身子泡在热水里,微闭双眼,开始昏昏欲睡。 不得不说,泡在浴池里真是一种享受,她有种正在过腐败生活的罪恶感。 闭着眼泡了约二十分钟,额头泌汗,脸庞红晕,毛孔全都一一舒展,渐渐升起一种躁热之感。 正想起身打开小窗,不料却忽感一丝凉风袭来,拂过热烫的面颊,唿吸也顿变舒畅。 同时听得扑哧一声笑传来,“就这样关着窗子,也不怕被憋晕了。” 她大惊失色,整个身子立刻沉入浴池,“裴诺尔,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 裴诺尔利落地解开白色皇袍的直排银扣,赤着修长结实的身体,大剌剌地进入浴池。 “你……”她满面通红,还有些火辣辣,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被他撩的。 立即移动身体,挪到浴池另一边。 “你全身都已经被我看光了,还躲什么躲。”裴诺尔一边大笑一边接近她,“我会以为你是欲迎还拒。” 凉风丝丝吹入,她的唿吸更加舒畅,头脑也清醒很多。 “看来你很有经验,”她含笑道,“以前和几个人鸳鸯戏水过?” 又开始翻旧帐了。裴诺尔深吸一口气后,镇定而聪明地换了一个话题,笑问:“姐姐,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他的指头轻轻一弹,一道散发着烟蓝光芒的光门出现在了原本空无一物的白墙上。 “看到了吧?”他的眸光熠熠,笑道,“这是只有君王在继位那天才具备的能力,释放专属能量后,可以直接进入这座城堡任何一间房间。” 她的脸色讪讪,看来她做的一些小动作早被他当成笑话看了。 “英诺森王已经回凯洛特了。”他突然话锋又一转,“他昨天早上接到讯息,薇安王后再次流产了,而且大出血,十分兇险。”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他。 “这已是薇安王后为他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流产了,身体本已极弱,却肯为一个男人数次怀孕,他们的感情应该不错。” 他向来不愿做背后嚼舌根这种噁心事,可为了她不再对另一个男人抱有任何幻想,竟然毫不犹豫地做了。 不觉丝毫不妥,只觉自己说的是真话,并对两人感情有益。 “我知道了。”她拿过池边摺叠整齐的毛巾,“你以为我会跟薇安抢丈夫吗?我与英诺森王从未开始过,以后在一起也不可能。” “姐姐,”他勐然一把拥抱住她,圈得紧紧的,不让她挣脱,“这世上的诱惑很多,有太多美男,也有太多美女,让我们一起来抵御。” 她倏地惊住,这话太熟悉。 曾经做过一个奇特无比的梦,梦里的他似乎曾说过这句。 “姐姐,我们分分合合这么多年了,能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我曾做过很多错事,也曾伤了你的心,但请给我弥补和修復的机会。” 他吻住她湿漉漉长发,顺着长发又吻上她的脖子。 她觉得奇痒难耐,双手推开,他又不甘心地咬住她的耳垂,濡湿的舌头挑逗环绕,惹得她的脸庞更烫。 她想再次推开他,却被他控制得动弹不得。 第223页 在她耳边吻边喘息,“姐姐,就让我做你真正的丈夫吧,我渴望你就快要渴得疯掉了,昨晚想到你时裤子都换了两次。” 这话忒大胆,她的脸庞灼热滚烫,抓住他圈在腰际的手,一边竭力推开一边啐道:“哪来这么多不要脸的话。” “我既不要脸,又不要身,为的是只要你。” 他从耳垂移吻到她的嘴唇,霸王硬上弓似地用力吻住,挑起她舌尖,火热纠缠,辗转缠绵,尽情地搜刮她的甜蜜。 她被他按在温热的池壁,整个身体被他牢牢圈住,被他深深地、狠狠地用力吻着。 她唿吸困难,不住地喘息,几次想推开他却没能成功。 他肆无忌惮地吻着她的嘴唇,与她的舌头狂热地缠绵、纠缠。 他的反应也越来越露骨,硬邦邦的火热抵着她软软的小腹,带着即将膨胀的危险…… 浴池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她汗流满面,满面通红,快要窒息,就要倾尽全力推开他时,整个身体忽然腾空,被他勐地拦腰抱起。 越过潮湿的浴室,一地水渍斑斑,她被他抱入宽大柔软的软床,柔美的海蓝色床幔缓缓垂落及地。 睡房内洋溢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淡淡花香,既像玫瑰花香,又像蔷薇花香,甜甜的,腻腻的,带着一种暧昧而动人的情人味道。 躺在雪白香软的床单上,她有过短暂的清醒,“这是什么香?我的睡房里从来不燃香的……” 他压在她的身上,在她耳边低声滚烫缠绵道:“不过是增添一点夫妻情趣……” 甜腻入骨的香气环绕中,她的长髮散落柔软枕头,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软,就像慵懒的猫咪一样毫不设防地将四肢展开,仿佛在阳光下睡午觉一样舒适自然。 媚眼如丝,香喘迷人,她美得简直就像一幅画。 他再也抑制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喘息…… 翻天覆地的狂风暴雨后,看着她朦胧的眼神,迷恋的神情,听着唇瓣发出娇喘,他的身与心被全部虏获。 他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在她耳边细语着绵绵的情话,告诉她她是多么美丽,而他又是多么爱她。 还说她虽然是初次,表现得却特别棒。 她羞涩难当,把脸埋进被子里。 适才疯狂时,她竟然对他说要“快一些,用力一些……”。 她的脸越来越烫,几近发烧,躲在被子里闷哼一声。 他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抱住她的脖子,笑盈盈地道:“姐姐,我下回给你带一支棒棒糖,你那方面一定能练得更好。” “不要脸。” “开玩笑的了,”他用身体蹭着她,“姐姐,你的‘口才’不错,口的特别舒服。” 哦,天!她再次闷哼一声。 他又用手撩去她的乱发,吻住她脸上汗珠,暗哑深深道:“姐姐,你真的超级棒。”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姐姐,我爱你。” 浅白灰濛的日光透过厚厚的垂落窗帘透入,落在美丽海蓝色床幔上,落在紧紧拥抱的一对情人身上,他的面容,惊人的美丽出众,如宝石般光华璀璨,美得无与伦比。 她的神思渐迷,不禁抚上他的脸,喃喃着:“你好美,真的好美。” “姐姐,你也是。” 他再次深深吻住她的嘴唇,灼热的手掌心爱抚过脖子、锁骨,就像抚摸一件最珍贵无比的宝贝。 两人在床上翻滚着热吻,日光柔和地在他们光洁柔软的身体洒下光点,仿佛与美丽光芒交织为一体,散发出最绚丽动人的流溢光彩。 吻了很久很久,吻得她体力不支,缓缓睡着,他的吻才缓缓渐停…… 她又狠狠地睡了一觉。 又睡了一天一夜。 中间醒来过一次,随意喝了点粥后,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阳光灿烂的午后。 她只觉浑身酸疼,压根不想起身。 侍女们端来红豆粥、烤面包、芙蓉蛋羹、切片苹果、牛奶等食物,色泽诱人,香气扑鼻,但因身体不适,她没能吃多少。 刚让侍女撤下去,裴诺尔就出现了。 “你的身子太弱了,”裴诺尔颇为不满地抚摸她的下巴,“比起前段时间尖多了。” “那正好,”她打了个哈欠,躺下去接着睡觉,懒洋洋地,“可以减掉双下巴。” “我喜欢你看起来圆乎乎的,”裴诺尔一个翻身,竟压在了她身上,“太瘦了我不喜欢。” “你们男人不都喜欢瘦的吗?” “我喜欢你胖一点的,”裴诺尔抱住她,“万一病倒了怎么办?” “那正好,你可以去找别人。” 一阵静默,裴诺尔一直未回话。 她好奇地睁开眼,恰恰与他含着怒气的眸子对上。 下一秒,他就迅速解开身上衣袍,露出修长壮健的身子,在她惊慌摸下床就要逃之时,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这一场尤为激烈,那惊天动地的吼叫与高昂声,听得门外走廊上侍女们的耳根子几乎滴血,恨不能立刻逃离才好。 第224页 传言她们的王龙精虎勐,上过他的床的女人没几个能完好地下来,遇上他精力过剩时,还要讨饶才能下得了床。 如今近身伺候新妃,才明白传言不虚。 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持续了两三个钟头,隐约听见新妃的哭声与低低哀求声,翻云覆雨的声音才渐缓渐停。 原本以为,王对新妃的宠爱最多半个月就会停,就像他对待其他王妃一样,可是自那日以后足足一个多月,王每日都会来报导,除了待在议事殿就是在新妃的寝宫。 两人相见后就亲亲我我,如胶似漆,连一刻都未分开过。 每日都会穿戴同色衣饰,远远看去,若非高矮不同,还以为是同一人。 王就算再忙也会陪她吃早餐和晚餐,就算再累也要亲自为她擦身,不让旁人碰她一下。 而且吃饭时那个缠绵劲儿,让一旁侍女们无不脸红。 王非要一口一口餵给新妃吃,餵她喝粥,餵她吃面包,还要餵她吃水果。 新妃若不肯,王就缠着让新妃餵他,新妃还是不愿,王就去抢新妃手中的食物,还是用嘴去抢。 抢到食物后,还要顺带舔舔她的手指。 侍女们脸红得要滴血,恨不能瞬间变空气。 新妃也尴尬无比,伸手就要打他,他却立刻贴近,还说怎么打都可以,反正他都会还回来。 那夜,新妃被折腾大半个晚上。。。。。。。 再次睡了一天一夜。 王既然如此宠爱新妃,自然会冷落其他女人。 王后,再加上其他王妃、夫人全都形同摆设。 但奇怪的是,除了王后,这一个多月来王的所有女人全都怨声载道。 王后对新妃专宠一直保持沉默。 她好静,深居简出,这段时间竟没迈出寝宫一步。 当别的王妃与夫人前来拜访,哭哭啼啼地准备告状,全被她拒之门外。 没人知道,多日前王后曾与一个从天而降的精壮男人,在宽阔华丽的寝宫翻滚了几天几夜,在地毯、安乐椅、衣柜里、浴池留下他们狂欢暧昧的印迹。 独独不在床上,是因为那男人说有好几个女人都曾死在他的床上,鲜血从床上流到床下,腥味刺鼻,触目惊心,所以他对床有阴影。 王后无所谓,哪里都能做,只要开心就行。 这个男人器大活好,精力无穷,很像裴诺尔王,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是,就是这个让她开心的男人,与她缠绵五天后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半点消息。 如不是寝宫里少了几块黄灿灿的金条,厨房里少了几块刚烤好的奶油面包,侍女们丢了通行证,她的家族之物--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匕不见了的话,她还以为这个男人的出现是一场幻觉。 随后,王后杀掉了两个嘴巴不是很严的侍女,杀鸡敬猴给其他知情侍女看。 这件事便成了王后寝宫的一级机密。 作者有话要说:  正版的读者福利,相关不可言说的内容,可至偶的weibo,莉籽的立体空间,直接私信我,开启密码:113章,即可看到自动回復哈。 哈哈~~ 第114章 被捉在x 寒风凛冽, 飞雪飘零,地下厨房却一片火热。 众厨娘缩在一旁,看着穿着同样一身厨娘装的新妃正在宽大干净的灶台前忙碌。 据新妃说,她吃腻了各种烘焙糕点,打算自己做点家乡菜。 君王是随同新妃一块儿来的,本来耐着性子看她做饭,可看了约十分钟终于忍不住说公务繁忙,饭点时再来找她。 说这话时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讨好就会惹新妃不高兴。 这让厨娘们目瞪口呆, 就连他们身旁的资深女官宝伦夫人也满面惊愕。 要知道君王是一个比较注重等级的男人,从不主动与低等侍女说,更不会进厨房、洗衣坊等这类地方。 君王的众多女人自持身份, 也是从未进入这些地方,更不会不顾身份洗手做羹汤。 可君王此次为了新妃, 不但进了厨房,居然还公开不反对一个王妃亲手做饭。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这个新妃究竟是什么来头?明明出身平民, 却不但对君王有恩,还有着一身绝世剑术。 实际上,对于新妃的真实身份,宝伦夫人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正站在角落里默默打量着她。 她的举手投足极其眼熟, 加上与君王说话时的语气、态度等,与从前那个老是低垂着头、三天两头被罚的美发女官实在是太像。 更何况君王现在仍称她为“姐姐”,她便猜到了。 君王从前就对姐姐明里严格暗里宠爱, 现在与她公开在一起,还不给捧在手心里宠着。 自小在城堡长大的宝伦夫人见得不少古怪诡异之事,自然也相信“借尸还魂”,虽仍觉有些不可思议。 灶台前,心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做好了一道水煮鱼,片得细腻柔顺的白色鱼肉,细细辣椒红亮耀眼,翠绿香菜撒落最上层,色泽鲜亮,香气扑鼻。 但在厨娘们及宝伦夫人闻来却觉得呛人,再看那一层厚厚红辣椒油,不禁暗暗为君王祈祷。 要知道西希达尔斯的人口味都比较淡,不大爱吃过油、过咸、过辣的重口味食物,喜欢蒸、煮、烤、熬出来的东西,衷爱食材本身的自然原味。 第225页 偏偏新妃浑然不知,还要兴致勃勃地开始炒下一道菜。 一个厨娘原本想好心阻止,却被宝伦夫人丢过来的眼神憷住。 心美的第二道菜是一道油炸甜品,糖粘腰果。说是腰果,其实是一种类似腰果的可食用小果子,经常被这里人用来当作蛋糕上的小点缀,味道与腰果类似,所以被心美暗称为腰果。 一番忙碌过后,她满面油污,狼狈不堪,但总算将这道菜做成功了,细腻白糖粘着焦黄腰果,均匀地分布瓷白盘内,看起来不算太差。 宝伦夫人及众厨娘暗暗松口气,口味看起来不像水煮鱼那么重。 开始做最后一道菜了,与其说是菜,不如说是饭。 这里人从不吃米饭,各种米只是用来碾碎做糕饼、糕点,但心美便决定用糯米来做别具一格的饭——香芒糯米饭。 一开始做饭时她就不打算做糕点,一是她吃糕点吃得太多,早就吃得腻味,眼馋米饭很久了;二是这里的烘培水平极高,她自是不会拿自己的短处对比别人的长处,便选了这里人普遍不大会的烹调方式。 煮糯米饭时放入一部分椰汁,然后将放椰汁与糖煮溶,加入少许盐,搅成调味椰浆。椰香糯米饭蒸好后,再将切好的新鲜芒果肉撒在四周,淋上调味椰浆。 这道香芒饭做起来最轻松简单,却赢得了包括宝伦夫人在内的众人惊艷的眼光,让她颇觉意外。 其实那是因为宝伦夫人她们根本没想到原本用来做糕点的米能做成这么漂亮的米饭。 裴诺尔饭点准时到达。他称饿极,便将香芒糯米饭吃个精光,又貌似不经意地多吃了点糖粘腰果,最后留下几乎未动的水煮鱼扬长而去。 坐在空荡荡的连接睡房的小餐厅里,心美满面失落地看着原本盛满香芒糯米饭的空盘,又颇带怨气地看着红通通的水煮鱼,难道自己做得真这么差? “嘘,米心美……”一道类似老鼠低叫的声音惊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左右四看,“方友恆?老方?” “是我。” 嗖地一下,一道人影鬼魅似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受惊不小,连退几步,惊问:“你怎么又来了?还没逃出去?” “快,先给我点吃的。” 顶着一头乱蓬蓬头髮的方友恆就像衣索比亚来的难民,看到桌上的水煮鱼眼冒红光,冲上去就将唿噜唿噜地吃起来。 也不怕被鱼刺卡着,一口吞掉一片鱼肉,片刻工夫就吃了个底朝天,连通红的汤汁都一滴不剩。 “还不错。”他舔了舔舌头,“要是你以后被裴诺尔王甩了,我会考虑再收留你一段时间。” 然后又伸手将餐桌上通常用来作摆设用来的香蕉、红缇、苹果等一扫而光。 看着这饿死鬼投胎的恐怖模样,心美瞠目结舌,“老方,你这是饿了多久?” “前段日子体力消耗太大,一直没缓过来。”他毫不顾及形象,大口大口啃着苹果道。 心美疑惑道:“你费这么大劲还没逃出去?像你这种实力的人不应该啊。” “要怪就怪你老公布下天罗地网,整座城堡就像铁桶,一丝缝儿都找不到。我再能干也不是神人,不能长出翅膀飞出去。” 心美嘆道:“要是换作以前,我能用秘术召唤飞鹰的话,你就能骑在上面逃去了。” 他满脸冷笑,啃苹果的动作却始终未停,“你想得倒美。这里的人精得很,裴诺尔王更是人精。一旦有陌生的飞禽闯入,上面还坐着一个男人,就会立刻下死令,你以为能逃得出去?”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 他将啃得不剩一点果肉的苹果核扔到桌上,伸了个懒腰,“可能会时不时来叨扰你了。” “你只要小心不被人发现就可以了。”心美开始清理一片狼藉的餐桌。 “你还做这个?”他靠坐在柔软餐椅上,懒洋洋地道,“裴诺尔王不是很宠爱你吗?会捨得让你做这活儿。” 心美冷哼一声,道:“你见过哪个女人吃完饭后的餐桌乱成这样?” 他耸了耸肩。 半个钟头后,裴诺尔得知心美王妃吃完了整碗水煮鱼,并将餐桌上的全部水果一扫而空,后又补充了几块奶酪面包时,双眼不禁眯了起来。 近傍晚时,心美便收到了宝伦夫人的传讯,君王还想再吃她亲手做的香芒糯米饭,会略晚一点过来吃她做的晚餐。 她听后撇了撇嘴,让宝伦夫人传话过去,她会另做其他米饭,光吃一种没意思。 找两个厨娘当帮手,她动手做了泰式菠萝饭。用胡萝蔔、洋葱、虾仁、腰果、菠萝粒等与米饭混炒,放置空荡的菠萝壳内,香气勾人,颜色鲜亮,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 为了迎合这里人偏淡的口味,她还做了适度的改良,调料给得很少,略添了点天然蜜糖。 另外她还做了一份蔬菜水果沙拉,用下午自制的沙拉酱与橄榄油搅拌,尝了一下,只觉口感清香,回味无穷。 做完蔬菜水果沙拉后,发现还有时间,便随手又做了一份鸡蛋煎饼。 倒入橄榄油,倒入拌匀的鸡蛋面煳,撒上芝麻,涂上番茄酱与蜜糖,最后裹住刚煎好的牛肉排放入精美瓷盘。 第226页 这份鸡蛋煎饼是她做给自己吃的。这里人不爱吃太油腻的食物,想来裴诺尔也不会有太多兴趣。 可谁料裴诺尔来后将连同鸡蛋煎饼在内的所有食物都吃了个底朝天。 更夸张的是,菠萝壳里的米饭一粒不剩,只留一个惨兮兮的干瘪空壳在餐桌上。 “姐姐,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擅长厨艺?”裴诺尔心满意足地抹着嘴,看着被他吃干抹净的所有空盘。 肚子空空的心美的没声好气,“那是因为你以前根本不让我进厨房一步。还记得有一次我打算帮一位厨房侍女代班,你听宝伦夫人提及后勃然大怒,你还记得吗?” 裴诺尔一时哑然,脸色讪讪。 他当然记得,他当时威胁她说:“姐姐,若你敢踏进厨房一步,我就把你的手给剁了。” 她满脸不敢置信,像个小女孩般大哭着跑掉了。 多年后,她泰然自若地坐在他对面道:“有时姿态放得太低,只会让人瞧不起。” 他立刻转移话题,柔情款款道:“姐姐,我现在不在乎你进不进厨房,但是我在意你是否只给我一人烹调食物。” “什么意思?”她暗暗警觉,他该不会发觉了什么吧。 “我的意思是,”他尽量将声音放得更加柔和,“我不喜欢其他人能有机会吃到你做的食物,哪怕只是随手赏给别人的也不可以。” 她的脸一沉。他还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对她颐气指使、高高在上的王太子吗? 她一口回绝,“不好意思,我想做给谁吃就做给谁吃,不会听任何人指使。” 他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笑容依旧让人沐浴春风,柔声道: “姐姐,你当然不用听任何人指使,我只是提一点建议。只是男人女人都有嫉妒心,你不要轻易挑战一个爱你的男人的嫉妒心。”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罢她便离开了餐室。 回到睡房,她背靠着门,压抑不住心底的心虚,还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总觉得老方的事会被发现似的,又觉得不会。 可最后,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和老方被抓住了,还是在床上被抓住的。 差点让她羞窘得想钻入地缝。 说来也巧,老方刚刚出现没多久,正向她询问是否能不着痕迹向裴诺尔打探城堡的秘道时,连桌上的水果都还没来得及摸一下,门外就传来了裴诺尔的声音。 慌乱之下,她将老方藏在了床上,刚用被子将他罩住,垂落至地的海蓝床幔就被人勐地掀开,一双淡金色眸子正无比冰冷地盯着他们。 或者说,只盯着那个半张脸露在被子外的倒霉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15章 与裴诺尔对战 空气凝滞的死寂, 只听得到紊乱的唿吸声。 老方惊得满脸木然,似乎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她则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想要解释,“误……误会……” 那双淡金眼眸依然冰冷无比,射出的寒芒能把那男人削成千千万万道。 勐地,老方那么大块头的男人被人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整个抓了起来,用力一扔。 咚的一声巨响,老方重重被甩落在地毯,还控制不住地往前滑了几步, 又是咚的一声撞在了安乐椅上。 脑袋差点撞开了花,饶是老方这样的硬汉也痛哼出了声,呲牙咧嘴, 满脸狼狈。 她慌慌张张想起身察看,可一只脚刚迈下来, 就被裴诺尔恶狠狠一把拥入怀里。 “姐姐,你就为这猥琐的男人背叛了我?” 听到“猥琐”二字, 老方明显不快,原本皱成一团的眉头收得更紧。 她调整唿吸,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状的模样,“关于方友恆,你说你会在我们婚礼时给我一个交代, 可你一直都没对我再说起这事。” “我给了他一线逃生的机会,不就是给你最好的交代吗?” 她不可思议望着他,“什么叫给了一线逃生的机会?他是靠自己逃出来的。” “我的傻妞, 就凭他能从地牢逃出?你也太小看我的防御了。”裴诺尔的唇角勾起冰凉笑意。 原来这就是交代? 她惊异地看着他,先给老方机会逃走,然后再来捉他,老方再被捉住的话,就是老方自己技不如人,活该被擒了? 这……只是一个逃生游戏? “你还想我怎么做?放他与你远走高飞?” 金光一闪,裴诺尔的长剑如闪电般袭向横倒安乐椅下的方友恆,她的反应不及时,便眼睁睁地看着方友恆的脖子上多了一柄利器。 噗嗤—— 脖子上的金剑狠狠一划而割,速度竟是极快…… 可老方并非等闲之辈,身子一熘,就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瞬间熘得老远。 除了肩膀喷出一注鲜血外,其他毫无伤损。 但也显然是裴诺尔放他一马。 一抹笑意染上裴诺尔的优美唇角,璀璨美好,却让房内另外两人嵴背生寒。 “我给出两个选择……”裴诺尔的笑容虽迷人,声音却仿佛无形利刃,看不见却又深深戳入人的心底,血如潮涌却又分明看不到半丝血痕。 第227页 “第一个,我立即将塔木达,或者方友恆斩成肉末;第二个,自己主动滚回地牢,并立下灵魂血状,若再踏出一步,立时尸骨无存。” “什么是灵魂血状?”她惊问老方。 老方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裴诺尔却对她问那男人极为不满,笑容收敛,“灵魂血状就是我取一点他的鲜血,在他身上立下誓状,若有违反,他身上的小虫子就会将他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么一说,她倒是有点明白了,可能类似下盅。 “姐姐,我不杀他完全是看在你面上的缘故。但我也不想他再出现在你面前,想要卸了他的球又怕你生我的气,想来想去,只有把他关在一个地方终年不见天日是最安全的了。” 她倒抽几口凉气,浑身气得直打哆嗦,“你、你……” 老方则直接怒嚷:“不带你这样违反誓言的。当初你利用我强迫心美答应了求婚,现在又把我关起来,你简直……” 话还未说完,裴诺尔一剑就力挥了过来,老方反应极快地缩了下脖子,头顶几缕棕色髮丝应剑而落。 “我王妃的名字岂是你叫的!”裴诺尔的语气愈发森冷。 她心中一慌,知是有变,暗中念着符咒,准备唤醒长剑,与老方一起杀出去。 既然无法谈妥,又不忍心老乡受苦,只能拼死一搏了。 老方是顶级剑手,与她联手的话,逃出去应该不难。 裴诺尔的语气森然,“姐姐,这个男人就这么重要?” 她淡道:“他不可取代。” 一柄发着光的银剑已出现在她手中, 这片大陆上很难再找到一个老乡了。 裴诺尔眼中杀意顿现,用力一剑,就朝老方挥了过去。 老方早有准备,一个跃起,也抽出长剑,毕竟是昔年第一剑手,当的一声就接住了攻击。 裴诺尔又一剑挥去,如绽放的万千剑花狠狠袭击而来,老方手腕翻转,也是漂亮一剑还击过去。 砰—— 角落里的一只落地花瓶被击碎。 左边的精美壁炉也被砰然袭中,碎片落了一地。 她没想到裴诺尔那么野蛮,想也没想,气急败坏地举剑挥了过去。 裴诺尔没想到她竟会出手,骂了一句吃里扒外,一气之下长剑转向她,狠狠挥去,她气得使出几记兇勐剑法,无数剑雨朝裴诺尔射去。 裴诺尔的脸色铁青,眸底闪烁细碎寒芒,反手挥出几招,剑光闪闪,剑气横生,直冲她而来。 她灵巧地避闪而过,轰然几声巨响,房内的安乐椅、软床等物全都倒塌碎裂。 两人见对方都来真的,一时竟全都气血上涌,各自挥剑而起,凌厉的剑光顿时如雨下,剑影如旋风般移动。 不一会儿,剑光大作的同时,宽大华美的房门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走廊上原本伺立的侍女们如惊鸟飞散,惊叫着四处奔逃,就连向来冷静的宝伦夫人都吓得猫着身子躲在一个角落里。 两道光影迅速转到房外,咣当几声,又是一阵旋风般的打斗。 走廊的天花顶落下无数石灰粉,地砖被掀得翻天覆地,廊壁精美雕纹纷纷掉落,露出原本的深白水泥砖。 两人先是从走廊内打到走廊外,尔后一直打到宽大的庭院,打得难捨难分,竟没注意到老方的身影如一只灵巧兔子般迅速不见。 无数剑光在半空开花,无数剑气流泻而出,气势汹汹地沖向庭院内的花簇、草丛、大树、石阶,一时间花瓣乱舞,草碎飞零,枯叶飘落,庭院竟似完全被毁。 咚—— 几棵覆满冰雪的大树居然轰然倒地,发出巨响。 又是一声砰—— 一连排石阶被兇悍剑雨射中,石碎如雨,落了一地。 整座寝宫轰然大乱。 片刻后,一群铠甲卫兵忽然如潮般涌入庭院,手持弓箭,将那道半跃空中的娇小白色剑影重重包围。 可手还未拉上箭弦,便被裴诺尔王的阴冷眸光震得全身一寒。 她冷冷一笑,她可不怕。 当初力战一整个尸鬼军团时,她都没有怕过。 也就在此时,脑海里倏地浮现出当初大战尸鬼时的情境,一个纤细曼妙的身影勇勐扬剑的一招一式全都清晰地浮现,那么熟悉,仿佛原本就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 转瞬,她默念一种口诀,转瞬之间,手中长剑抵地,掀起整个地面…… 轰—— 地面尘土纷扬而起,竟与剑气联合,流光溢彩,筑起一道道高墙,挡住那预备齐齐射来的箭雨…… 这是她从前从未想像过的力量。虽然与老方练剑两年,都没想过能使出这种“神仙式”剑法,更多时候她只是使出机械式的剑招与老方对抗,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发挥出这种魔法般的力量。 裴诺尔的眸光闪动,将手伸入胸口。 就在她用剑气筑起高墙,挡住箭雨,同时要从另一个方向逃走时,裴诺尔单手一挥,一道漫天金网撒向她。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满眼璀璨,一张金网从天而降,网住她的同时,仿佛全身的力量剎时被禁锢,一瞬间浑身乏力,就要重重摔落在地之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第228页 话说老方那边,见那两人厮杀正酣,暗道一句“你们夫妻慢慢打”,便趁乱从落地窗麻利地翻逃出去。。。。 准备顺着熟悉的路线逃回之前与他翻云覆雨的女人那里。 在他看来,那女人不过一个饥渴怨妇,因被冷落多时,便对男人有种超乎想像的需求。只要满足了她的渴望,就能利用她找到逃出的机会。 可就要接近那女人住所之时,草丛里突然蹿出几个人,身手利落地将他抓住,其中一人从背后直接袭击了他的脖子。 昏迷之前,他嗅到了一人身上熟悉气味,惊得大骇,那是进化的骷髅死士身上的气味…… 与西希达尔斯相连的一片一望无际的深蓝色大海上,一艘毫不起眼的黑色帆船甲板上站立一个身穿纯黑镶纹长袍的黑色身影。 海风吹起他的连衣长帽,露出半边俊美光华侧脸。 一只鸣声尖叫的海鸥远远飞来,扑扇而过,落下一只朴实无华的玻璃瓶,恰恰落在他的白皙如玉的掌心。 修长纤细却指节有力的手指,不过轻轻一捏,玻璃瓶化为粉末。 亮晶晶的碎珠撒向大海的同时,焕发出盈亮透白光泽,那一瞬,一股讯息透过掌心传至脑海。 抿唇淡薄一笑,似对抓到人毫不意外。 也不枉他假装返回凯洛特实则在这里瓮中捉鳖了。 他现在需要了解的是他真正的心上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自哪里,曾经又有过什么样的经歷。 薇安不可能告诉他。 另一个知情者,曾经被他忽略的森暗之国第一剑手却极有可能知道前因后果。 可嘆作为驰骋杀场这么多年的他,居然会忽略了身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从前只当他是薇安的一个幕僚,后见他办事稳妥,几乎未出过差错,便将他收用身边,成为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信之一。 没想到被他先后骗了两次,一次是隐瞒了心美王妃的真实身份,二次是借着外出办事逃出。 这个人,当真吃了豹子胆,除了在他与薇安之间左右逢源外,还给裴诺尔王戴了绿帽,与心美也是牵扯不清…… 想起暗卫禀报的心美与他曾在野外单独相处近两年时,一股戾气就蓦地涌上胸口,捏紧拳头,狠狠向前一挥。 轰的一声响。 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巨大的白色卷浪,扑向海上礁石,撞得粉身碎身,又重落回大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16章 爱恨交加 裴诺尔王与新妃大打出手, 将寝宫毁了一半,震惊了西希达尔斯皇族。 不少家族老臣气得吹鬍子瞪眼,在御前会议上纷纷要求裴诺尔王即刻签下离婚书,与那胆大妄为的女人分手。 可裴诺尔王却端坐在王座,淡笑坦言这只是向新妃切磋剑法。 新妃得天神眷顾,习得一手惊世剑术。 若非她的那一剑,王太后在暗袭那夜已身首异处。 他对新妃的剑术艷羡不已,当然要向其讨教。 老顽固们虽对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但年轻贵族们却深信不疑, 新妃那夜惊世绝艷的一招,让他们至今难忘。 十天半月过去,在有心人的引导下, 此事竟慢慢平息下去。 但是,裴诺尔王与新妃之间的冷战却一直未结束。 裴诺尔每日都去新妃的寝宫报导, 可新妃却死活不肯让他进门。 他在吃了闭门羹十天后终于发了火,径直去了丽卡思王妃的睡房。两人干柴烈火, 一点即着,很快打得火热。 丽卡思王妃满足的娇吟差点让裴诺尔王由钢铁融化为滚热岩浆,两人疯狂翻滚的床都塌了好几次。 心美听闻后,脸色青白,气得胸口直发闷, 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拳。 很早以前,她还是美发女官时,他就用这种方法惩罚她。 那时的他是一个任性妄为、年轻气盛的孩子。 他们只要一吵架, 他就会大剌剌地找来几个美女气她,与她们在房间里整晚肆意狂欢。 还故意安排她做值夜侍女,让她睡在他的门口听他们的叫i床声。 直到后来她忍无可忍,动了真怒,他才略为收敛。 惩罚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连着一个月不与他多说一句话,见了他也是恭恭敬敬,百依百顺,让他挑不出一丝错,找不到惩罚她的机会,更找不到与她亲近的机会。 一个月后,他弃械投降,摆出求和好的姿态。在她面前百般讨好,奉上漂亮的珠宝,还涎着脸问她喜欢什么,他会竭尽全力为她找来。 她压根没搭理他,最后是他奉上了他这个月的所有俸禄,她才勉强原谅了他。 她并非是为了他的钱,而是看到了他的诚意。他那时正缺钱,可为了她竟愿意将这个月所有的钱都给她,她才会被打动。 现在,他与她打了一架后,他又故态復萌。 她的唇边噙着冷笑,真是狗改不了吃i屎,当她拿他真没办法吗。 顷刻,她叫来所有寝宫侍女,让她们站成一排,挑出三个长得最漂亮、身材最妖娆的侍女。 “你们三个,现在把衣服脱了,到浴池里来服伺我。” 她边说边脱掉身上衣袍,赤着脚从落下的衣物中踏出,朝洗漱间走去。 第229页 就来一个多人行好了。 她想得开得很,各种片子她都看过,看谁更会玩。 白雾环绕的宽大温热浴池里,三个不着寸缕的美女围绕着一个赤身慵懒的长髮王妃,殷勤侍候,或按摩敲打,或抚上香膏,或搓洗长发,朦胧水汽里,一派迷离之景。 她微眯着眼,努力回想着当初从片子里看的种种镜头,忽然问道:“你们有一些什么道具吗?” “道具?”美女们虽不大听懂这个词,却似隐约能明白其中含义。 “就是能让人更开心的东西。” 美女们面红耳赤。为了随时有侍奉贵人的机会,她们自然会私下备下一二,以备不时之需。 不多时,便有美女取来。 她接过,缩在浴池里好奇地又是打量又是抚摸,还思索着其中用法…… 另一边,裴诺尔正在与丽卡思王妃在地毯上尽情地翻滚,勐地听到了门外传来说是收到宝伦夫人的最新传讯。 裴诺尔的嘴角露出几抹得意的笑,莫不是姐姐又哭又闹,开始摔东西了,吃醋是好事。 丽卡思的雪白双臂拥住裴诺尔的性感脖子,啮咬着他的耳垂,就像一只小野猫,令他的声音有点喘息不稳,“什么事?” 来人才说了两句,还未说完,便听到门内一阵女人惊唿,似是突然被推倒在地。 房门轰地被一下击垮,重重地倒在地砖上。 一道挺拔修长的健壮身影如旋风般袭卷而出,来人瞬间被沖跌在地,头重重地撞在了墙壁,痛唿出声。 心美刚刚拿起一个类似按摩器的东西,暗嘆这里的男人女人真会享受,转脸问一个看起来较有经验的美女,“女人之间一般用什么?” 美女递给她一样逼真的假体,她惊嘆不已,与男人的那物几乎一模一样,简直巧夺天工,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个怎么用?”她饶有兴致地问美女。 美女的红晕蔓延至脖子,根本不敢看她充满好奇的眼神,羞答答地回答:“嘴里、哪里都可以。” 她忍住笑,拿起那物,左看右看时,却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就像被风吹动的门发出的声音似的,在美女们的惊唿声中,只见一道仅裹着浴巾的半裸美男龙捲风一般袭卷而来。 脸色一下垮了下来,“裴诺尔,你什么意思?我没同意你进来呢。” 可是满脸震怒的裴诺尔压根没听她在说什么,连“滚”字都顾不上说,一脸凶神恶煞,站在池边,长臂一伸,将三个脸色惨白的美女像抓小鸡般抓出水面,甩手一扔。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活像美女们刚剐了他的亲妈。 美女们摔倒在潮湿砖面,个个骨头就像碎了般,却不敢喊疼,低低呜咽,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她见势不妙,利落地爬出浴池,可两条腿刚攀上池面,却被他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浴池里顿时掀起了狂热的风暴。。。。。。 让愤怒至极、妒火横生的裴诺尔唯一感到欣慰的是,那些道具也派上了用场,也因此决定免了那三个美女勾引王妃的死罪。 整整一夜疯狂后,身穿一袭光鲜亮丽的白袍的裴诺尔一脸餍足地走了出来。 他大手一挥,将心美王妃寝宫的侍女来了个大调整。 所有年轻貌美的侍女全被赶出寝宫,调入一批年龄偏大、容貌丑陋、身材变形的侍女,才放心地离开寝宫去了议事殿。 自此之后,她再不敢造次,免得那男人又发了疯。 他也不敢再找其他女人,怕她又想出什么歪点子。 但她仍把他关在门外,并让宝伦夫人传话,若再闯入,她就拿剑把寝宫移为平地。若他不信,大可一试。 他自是不敢。 就在两人冷战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忽然从既达王城传来了暴i乱的消息。 这是一起精心策划两个多月的叛乱,而之前的婚宴袭击只能算作餐前甜点。生擒王太后或新妃的行动失败后,既达王城的余孽启动了n b。 原城主召集到了从前所有的死忠属下,还游说了一些私藏颇丰的游荡在外的落魄贵族助他招兵买马,僱佣了一万僱佣兵;并凭藉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东希达尔斯出兵两万助他夺城。 三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却也让驻守既达王城的军团焦头烂额。 一万僱佣兵从东西两面突袭,两万东希达尔斯军团从南北两面定期开战,既达王城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既达王城是西希达尔城攻下的一座极重要的王城,在地理位置上极具战略意义,肥沃土地造就的高额税金也很可观。 图尔城被毁,整座王城不復存在,但因独特的地理位置,仍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被裴诺尔王以高价转卖给卡特兰国。 据传新妃也是交换条件之一,否则那当众宣布订婚的海伊瑟尔如何肯轻易放手。但这只是限于少数权贵间的秘密流言,且被裴诺尔王压得死死的,稍有燃起的苗头就被打压下去。 曾有权臣斥责裴诺尔王不该让出图尔城,即使被移为平地,但那片平地的价值也极大,设立两道过关兵卡收取过路金,再加几座驿站加以经营也能收取一定税金,一整年下来西希达尔斯的收益也不小。 但裴诺尔王却认为在这里住了几百年的原城民因城毁而流离失所,民怨极大,必会集结一批暴民,时不时就会引发一场暴动,到时不得不派出军团镇压,劳民伤财,中长期内恐怕不得安宁。 第230页 另外图尔城爆炸时引发的毒素渗入地底,恐怕种植稻谷等物也会收益惨澹,就算之后化解毒素,土地也不可能再恢復与从前一样。从长期来看,对西希达尔斯来说是弊大于利。 西希达尔斯是一座建国不足十年的王国,有这财力、精力与时间去打造维护一座被移为平地的王城,不如去攻占其他富饶美丽的王城。 但图尔城对卡特兰仍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图尔城紧临阿诺尔海,而卡特兰的主城便建在阿诺尔海的深处,拿下图尔城有利于卡特兰建立国防边界,筑起一道极佳的王国防御。 图尔城在几百年前便是卡特兰的一部分,可因为一场声势浩大的政变,卡特兰的君王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将图尔城割让了一座小国,得了一笔重新创建主城的重金。 尔后,图尔城得到了至宝火焰之剑,趁小国与他国战争之时闹独立,成为一座独立的王城。 现在,卡特兰能拿回图尔城的这片土地,可以说是一洗先祖之耻。 既达王城的叛乱开始后,原以为很快能被镇压下去,可局势却越来越乱,连王城内的贵族都开始应和原城主了,认为原城主在时的缴纳的税金少一些,城民们的利益更多一些,便暗暗煽动一些城民举办罢工、游i行等活动。。。。。。 由此既达王城陷入内外夹攻的局面。 经过几次御前会议协商,裴诺尔王决定亲自带兵前往平乱。 临行前,裴诺尔王前往新妃寝宫,想与她道别,但新妃却避而不见。 裴诺尔王强行进入房间,新妃却朝他丢花瓶,连一句抚慰鼓励之话都没有,显然仍对之前丽卡思王妃获宠之事耿耿于怀。 多少人嘆新妃不懂事,就这么作吧,迟早会把君王的耐性磨掉,到时悔得肠子青都没用。 一个男人哪天爱得累了、倦了,再也疲于应对,对这个女人的爱便会灰飞烟灭。 再出现一个手腕、心智极佳的绝世美人,就更没这个新妃什么事了。 当然,也有不少女人暗喜,没想到新妃是这样一个头脑简单、呆头傻脑的女人,再加上没有后台,待时机一到,对付起来实在再容易不过了。 躲在落地窗的垂地窗帘后,心美看着那道被众仆簇拥的修长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庭院大门之后,克制不住的眼泪终于落下。 她本想说出保重,本想说出一路平安,本想说注意安全,本想说早点回来,可全都没能说出来,对他的焦虑、担心、忧虑再加上之前的愤怒、恼恨、嫉妒交织在一起,终于化为手中的花瓶,狠狠向他砸了过去。 在旁人眼里,她很作,在她自己看来,也真的是很作。 天知道她是多么想让他留下来,可她的嘴唇动了动,脱口而出的是“滚”。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裴诺尔渣,但相比起同级别的富豪,他却是难得的专情男人。不信的话,可以上百度去搜,有几个顶级富豪或权贵能做到一生只爱一人,或一生只与一个女人在一起,包括李嘉诚、比尔盖茨、布希、美国歷届总统中的n位总统等…… 更何况,本文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男权社会里,女性作为附庸存在,社会规则默认为男人可以多妻,被视作理所当然,裴诺尔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在与女主吵完架后去找其他女人有错。女主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不会揪着他不放,但女主也有自己的报复方法,文中的只是其一。 你不可能让一个从小生活在这种社会规则下的男人认同现代社会的婚恋规则,这对本书中的情节来说是不合理的,也是让裴诺尔很难接受的,至少目前是很难接受的。或者说,每个人都很难摆脱从小所受的社会规则的影响。他或许以后会有改变,但让他改变的,是经歷,是教训,而不是对现代社会婚恋规则的认同。 再次友情提示,本文属于半写实主义,爱情对于男人来说很难是人生的全部,也很难做到一生只有一个女人,或者结婚后一定不会出轨(何况本文的故事背景是男权社会,男性从小耳濡目染受的教育与影响不一样,他们不认为与其他妻子在一起是出轨)。 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视当前社会规则于无睹,必是与其有着不同的寻常的经歷,或者,是岁月赠予他的对爱情对人生的思考的厚度…… 三言两语很难讲清,暂时讲到这里吧。 稍稍剧透一点,裴诺尔修炼到最后肯定会让所有人都满意。 感谢仍然收看本文的朋友们~~ 第117章 英诺森的初恋(一) 既达王城的战火一开便是两个月, 锋火连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战得如火如荼。 相比外界热烈讨论战争的热乎劲儿,她则安静地待在睡房里涂涂画画,对照剑谱,不住回想那个小女孩舞剑的情景,揣摩琢磨剑招的玄妙之处。 她不懂战争,也不懂王城争夺战浅表之下的深沉政治意义, 还不如全心研究剑谱。 正琢磨得入神时,宝伦夫人在门外恭请她准备换衣,参加例行的社交晚宴。 这是各王国都有的一种专为贵族阶层定期举办的晚宴, 为的是加强贵族间的友好纽带,但是否能真的起到作用, 她表示怀疑。 “英诺森王参加吗?”她打开门,问宝伦夫人。 宝伦夫人表示不知。 第231页 她微微一嘆。最近一个月的社交晚宴上老碰到他, 虽然不曾与他多话,但他看她的眼神火辣辣的,恨不能把她拆骨入腹。她当然会怕遇到他。 本不想参加,但宝伦夫人说君王不在,王妃们还是经常见面比较好, 这样有利于聚拢城堡人心。 只要人心不散,就无惧任何战争。 无奈之下,她只得答应, 反正不到一会儿就可以回来。 被众侍女簇拥,穿过长长走廊,踏上高高台阶,看向赤红夜空的飘雪,忽觉得这一切似曾相识,似乎就是曾经那场梦的情境。 果然,当她在晚宴待了半个钟头,正准备离开时,一身纯黑利落军装的英诺森出现了,英俊神武,光芒四射,犹如一颗禁欲主义的“坏糖”。 不少女人纷纷侧目,还有好几个拿着手帕暗擦口水,甚至还有女人交换意见,不怪王太后曾将他扑倒。 她带着众侍女离开,刚步入花园没多久,侍女们不见了,英诺森出现了。 两人交谈了几句,就要不欢而散。 就在她要转身离去时,蓦地转过身,“英诺森,我们之间真的已成过去,放过我,也就等于放过你自己。” 或许,他原本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却被她的这一句堵得死死的。 在原先的梦里,他确实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比如: “我是那么爱你,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时起就没有改变过……” “你对我讲过的那些故事,我最喜欢的一句便是,‘我对爱感到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为爱而死。” 可这些,全都没有说出来。 她忍住酸楚,默默在黑暗中前行。 仿佛有那么一瞬,她回到了曾经的那片绿色高地,他们一起坐在夜空下数星星,听她讲星座宫神话,心有灵犀地齐剑飞向幽灵恶鬼。 也仿佛,她仍趴在床上,对着那柄生锈铁剑絮絮叨叨说着故事,对他说着一天下来的各种琐事,将他当作最不可能抛弃她背叛她的同伴…… 就在快走出花园的那刻,英诺森再次拦住了她,蓝宝石般流光溢彩的眼瞳,仿佛暗夜最明亮的星辰,温和却坚定不移地道:“你不能走,你还没有给我讲故事呢。” 她仰脸看着他高大强健的身躯,犹如一道高高竖立的墙,直接推开越过的可能性不大。 与他再比上一剑呢,他会以为她是在与他调情,用剑来传递她的心绪。 再多说几句拒绝的话呢,无异于对牛弹琴。 “好吧,”她投降道,“但是,能不能讲完故事就放我走呢。” “没问题。”他的眸光璀璨如星,满眼期待。 她的心蓦然一动,想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恼怒有些难堪且不会再缠着她讲故事的一个故事,那就是《三打白骨精》。 “话说很多很多年以前,也就是远古时代,有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这片大海紧邻一座很高的削尖悬崖,悬崖上有一块石头吸取了天地日月之精华,有一天突然爆炸了……” 她是从孙猴子的出生讲起,略讲了师徒几人相遇及为何取经的故事,重点很快转到了三打白骨精上…… 听着听着,不远处的花园大树后突然传来了呛得咳嗽的狼狈声,还有忍俊不禁的低笑。 估计是跟着英诺森的几个骷髅护卫。 英诺森却一直面不改色,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那专注的神色表示他听得很认真。 她边讲边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微微失望,似乎没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讲到后半段,她已失去了兴趣,索然无味地讲着,“灭掉白骨精后,师徒几人收拾行李继续西行了。好了,讲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讲得很好。”英诺森的眸瞳仍闪亮如精美的蓝宝石,在黑暗中发着光。 不知为何,却给她一种诡异感。 “能否允许我送你回去,”英诺森柔情似水道,“你一个人走,我放心不下。” “不用了,”她淡道,“我不想与有妇之夫牵扯不清。您把这份心留给家中女人吧。” 本想说女王,后想起他的老婆不止一个,所以改成为了“家中女人”。 “真的不用吗?”他依依不捨,眸瞳里掩饰不住失望与失落。 这里男人怎么都这么不知羞耻呢?她皱着眉头一把推开他,“让一下,不好意思。我已经说得很楚了。” 她像个男人一样大步往前走,片刻,忽然发现身后仍跟着那个男人。 气恼地转过身,怒斥:“英诺森,你什么意思,我们说好了的。” “说好了什么?” 他湛蓝的眼眸写满无辜,眨了眨浓密深蓝近黑睫毛,显得越发纯真动人,“我们之间只谈好了讲完故事就可以离开,但没有说我不能送你啊。” “我不需要你送。”她字字有力地道,“我一身好剑法,哪用得着男人送,更不想与一个已婚男人走得太近。” “你的剑法再高也抵不住别人居心叵测啊,”他的声音愈发柔和,眸光更是温柔得要滴水,“有我在你身后,你自是无忧。” 却是只字不提已婚男人之事。 第232页 她冷冷一笑,正要再出口讽刺,他含笑温和道:“你既这么介意我的已婚身份,是不是已在考虑与我在一起?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我与那些女人的故事,也许你听完就会改变主意。” 她突然头痛,立即道:“不了,谢谢,我不想听。” 转身继续向前,不再理会身后那个男人。 他要送就送吧,反正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与那些女人的故事,她毫无兴趣。 无非就是那些狗血的“我与我老婆没有感情”“我还不懂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就结婚了”“我们结婚只是利益的结合”“我只是为了报恩才与她结婚”或“遇上你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等各种男人用来骗拐女人的话。 身后的脚步声勐然加快,她倏地回头,他突然就从后面拥住了她,拥得那么紧,双手紧箍她的腰际,咬住她的耳朵,暗哑深沉道:“你必须看,我是前几天刚发现的……” 她满脸恼怒,又踢又咬,意欲脱身,他却俯在她耳边又低低说了一段古怪的话,完全听不懂,竟像符咒,她微微一愣,一个眨眼,整个人迷煳起来。 隔了三四秒,眼前渐渐清明,却惊异地发现正坐在一只正在急速飞翔的巨大飞鹰身上。 她依旧被拥在一个温热的怀抱,身后的气息依旧属于英诺森。 “英诺森,你搞什么鬼?”她大惊失色,七手八脚地就要起身,双肩却被他按了下来,“安静,否则掉下去了我可不管。” 声音含笑带暖,说着“不管”,双臂却将她扣得更紧。 她双眼喷出怒火,“放开我!” “嘘,小声点,有没听到一个孩子在哭,你会吓到他的。” 隐隐约约,似乎真有孩子的断断续续哭声传来。 她微微一怔,这哭声似乎还很熟悉。 飞鹰扑扇着巨大翅膀,倏地一下降落至半空,沿着街道两旁的屋檐,低低地飞行。 这里似乎是一座城镇,午后的阳光和煦温暖。 循着哭声的方向,她的视线投了过去。 看清的剎那,整个人悚然震住。 街道拐角处,腐烂发臭的垃圾箱旁,一群小痞子正在围攻一个五六岁、浑身脏兮兮的瘦小男孩。 那是被皇族抛弃的裴诺尔。 他们用大小不等的石头扔向他,用棍子打他,甚至还有一两个解了裤带对着他的喷洒尿尿,看着他狼狈而惊恐地躲闪,吓得大哭,他们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一声重重的女孩怒吼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宛若河东狮吼一般,这群小痞子被吓住,但看清她只是一个穿着粗布长裙的瘦弱女孩,且只有一个人时,顿时来了胆子,“滚开,关你什么事?” 小男孩哆嗦着躲在垃圾箱后,脸上青一块黑一块,眼泪唰唰直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痞子们又一哄而上冲上去,那个粗布女孩却抄起门前一根木棍,像疯了似的打了过去,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 小痞子们虽厉害,可最大的也才只有八岁,哪见过这种阵势,看她不要命地打过去,棍子下来的力道也大,皮开肉绽,痛得哇哇直叫,哄地一下四散逃走了。 小男孩仍躲在垃圾箱后哭,眼泪像断了线珠子,瘦弱的身体吓得瑟瑟发抖。 他原本是皇族贵胄,虽说不受父亲重视,不被母亲宠爱,但仍是锦衣玉食养大,平日众仆环绕,何曾受过这种野孩子的欺负,整个人吓得缩成一团,眼泪不断,煞是可怜。 粗布女孩慢慢走近他,蹲下来,轻声安慰他,还拿出手帕,拭去他脏兮兮小脸上的泪水和尿液。 然后,她把他艰难地抱起来。 那时的她莫约十一二岁,还没有成年,也还只是一个瘦弱的孩子,抱起六岁的他,相当吃力,但还是努力地抱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这时的他是多么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她能给予他的,也只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抱着他在脏水横流的小巷里艰难地走着,完全没有留意到,垃圾箱的上方的塌了半面的墙头上,一只通体纯黑的黑猫嗖地跳了下来。 说是黑猫,其实有点勉强。 或者说,是一只长得像黑猫的奇怪小黑豹。 但是旁人很难看出是一只小黑豹,因为它又不完全是一只小黑豹,但也有四五分像黑猫。 它是一只天生带有骷髅血统的小妖兽,长得便有点奇怪,外形酷似黑豹,可一双眼睛盈蓝透亮,不带一丝杂色;身形极为轻盈矫健,尾巴熘长有力,也绝不是一只普通豹子。 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因为女孩泼辣个性,使它情不自禁地跟在他们后面。 自那以后,它就偷躲在这对自称姐弟的家附近。 反正它现在回不了国,既然这个女孩与小男孩是它最先碰到的人,那么就住在他们家附近好了。 女孩偶尔会看到它,亲热地沖它叫:“咪咪,过来。”仿佛认识它一样。 她把它当成了一只小黑猫。 它站立原地不动,女孩则笑着,“过来,我给你东西吃,你可真瘦。” 它仍然一动不动。 女孩拿出了刚晒好的鱼干,它才懒懒地摇晃尾巴走了过来,低头嗅了嗅,似乎味道还不错,比它在妖兽国和骷髅国的食物要好吃得多。 第233页 这女孩应该是个烹饪高手,连这种最普通的鱼干都能做得这么好吃。 吃了一次以后,它就经常守在女孩家门口,待女孩一出来,就学着猫叫,喵地一声跳出来。 女孩似乎早知它会出现,便笑着蹲下身,将准备好的鱼干餵给它吃。 一人一猫,奇乐无穷。 只有那小男孩时常面带不善地看着它。 “姐姐,你能不能不要餵那只猫?它几乎天天来,贪得无厌。” “你跟一只猫计较干吗?不过是餵点鱼干。” “我就是不喜欢它。”小男孩硬拉着姐姐往家里走,“更讨厌你喜欢它。” 小男孩是真心不喜欢它,有时看女孩将它抱起,温柔爱抚时,更是气得双眼直冒火。 它却全然不在意小男孩的态度。 它只在意她。 它喜欢女孩温柔地爱抚,就像母亲在他幼时曾抚摸他的感觉一样;也喜欢女孩做的鱼干,香气扑鼻,不带一丝腥味,要知道它的生活虽艰辛,却对吃食很挑剔。 它有几次遇到危险,遭到一群兇悍的野猫围攻,却因力量被封印封住,无法一下子灭掉它们,只能凭着微弱的个人力量与它们厮杀拼命。 这几次全是女孩救了它。 说来也巧,她总能在它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出现。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缘分。 她拿起扫帚,或木棍,或一盆脏水,朝野猫们挥去、打去、泼去,蓬头散发,不顾一切,就像被野猫们夺走最心爱的宠物一般,虽与那街头泼妇无异,但却勇勐得像个英雄。 有一次,她还把浑身是伤的它抱回家,打来温水,为它轻轻清洗伤口,涂上药膏,还柔声安慰它,亲吻它刚洗净的猫耳朵。 小男孩看到了很不爽,一把拎起它,把它扔到了窗外。 “别再来找我姐姐了。”小男孩怒气沖沖,还冲它做鬼脸,想把它吓走。 它也生气了,冲着小男孩呲牙咧嘴,露出尖锐森白的牙齿,兇悍无比。 看着一人一猫对恃,她笑出了声,那笑容甚是灿烂。 是它漂泊在外的那几年里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 半年后,远在妖兽国的外公派出的使者们找到了它,准备将它接回去。 离开前,它居然有些依依不捨。 它曾去过很多王城、部落,还有几个人口颇多的王国,但这个女孩是对它最友好的一个。 它外形像一只小黑猫,而黑猫和黑女巫一样,在这片大陆被视为不吉。 它被踢、被打、被骂、被赶,还有挨饿,全都是家常便饭。 遇上女孩这样的,却是稀有。 一年后,回骷髅国之前,它曾熘回去找这对姐弟。 恰巧碰见了女孩正凶神恶煞地端着一盆狗血泼向一个前来偷玉窃玉的猥琐男人。 猥琐男被泼一脸狗血,恼羞成怒,从怀里掏出刀子就要捅过去。 危急时刻,它兇勐地扑过去,狠抓男人的脸,打落了他的尖刀。 猥琐男惨叫一声,捂住脸不住后退。 此时家家户户听到声音打开门,探出脑袋凑热闹,猥琐男见势不妙,捂着脸逃跑了。 “咪咪,是你!”女孩认出了它,惊喜地跑过去将它从地上抱起,“你这一年跑哪儿玩去了?” 它喵地叫了一声。 “谢谢你救了我。”她抱着它居然勐亲了一下,不顾它全身污泥。 那个吻,不知怎地令它浑身暖暖的,还让它有点害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继续关注后续~~ 第118章 英诺森的初恋(二) 那是它平生经歷的第一个吻。 她柔软的浅粉唇瓣, 温润潮湿的舌尖,碰到小猫嘴时那种微妙悸动令它心神荡漾。 心脏勐烈狂跳,怦怦怦,就要不顾一切蹦出胸口。 即使它的母亲,也从未给过它一个吻,一个如此这般甜如蜜糖的吻。 也正是那个吻,让它之后甜蜜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一想起她,它就会躁动不安,彻底夜眠, 仿佛魂魄都被勾走。 那年,她看起来十四五岁,在很多女孩已嫁人生子的年龄, 她依然孑然一身,依然与她的弟弟相依为命, 依然过着贫苦的生活。 它有想过是否将这个姐姐接到自己的家。 可一想到自身所处的危险境况,想到自己还未变身, 仍是未成年,又想到她单纯朴实的情性,想到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平民,不愿意她年纪轻轻就有殒命的可能,便暗暗摇了摇头。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储, 一个社会底层的平民。 两人的距离,实在相差太大。 她恐怕无法在他的圈内存活。 之后,他歷经九死一生, 从死人堆与白骨堆里爬出,终于夺得王位。 再以后征战多年,在血与火中奋战,只有偶尔回想起那个吻时,才使冰凉冷酷灵魂涌起那么一丝温暖,慢慢蔓延全身。 他想那个女孩早已嫁人了吧,膝下早有子女环绕,何必去打挠别人的生活。 有一天深夜,他的大王子范德生跪在地上向他请求要与一个女孩结婚。 范德生从未这样郑重而卑微地求过他,让他生了几分好奇。 当范德生拿出她的画像时,他震惊地睁大双眼,一股无法想像的激动与灼热迅速升起,沉静多年的心动再次復活。 第234页 心脏再次剧烈跳动,再次就要跳出胸膛。 他这时才知道,他从未忘记过她,也只有她才能激活他对爱的感觉。 隔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问范德生是怎么认识她的,为何她这么大了还没有嫁人? 无论从画像上看,还是以他们相识的年月来算,她都已经超过二十了吧。 范德生回答,她本是希达尔斯最高贵古老的家族斯图尔特家族的独女,后因家族落魄流落在外。他们相识时,正是他因政变在外流浪时,她才九岁,家族尚未完全解体。 两年后,他们便在她的家族举行了婚礼,可是婚礼那晚发生了意外,她被另一个贵族女孩谋害,自此失踪。直到最近,他才在希达尔斯的城堡见到了她。 听完后,他同意范德生以重金将女孩从希达尔斯赎出。 至于结婚,再议。 见到女孩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恍惚,还有些疑惑。 更多是心底涌起的巨大失落与失望。 她既像当年的那个姐姐,又不像当年的那个姐姐。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为何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呢。 她显然早已不记得他,而且极其不喜欢小动物,与当年他认识的那个她几乎像是两个人。 她给他的那个吻似乎一直只是他的错觉。 看似甜蜜,实则平淡无奇。 半年后,他同意范德生和女孩举行了正式的婚礼,并同意立女孩为正妃。 他以为自己自此心如止水,再也找不回昔年心底的温暖与美好。 直到有一天,他在自家花园里见到了一个灿若星辰、美艷绝伦的绝色美女,让他惊为天人。 她的笑容璀璨动人,眼神温暖无比,竟让那耀眼夺目的靳达儿花都黯然失色,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温柔之感。 他的心脏剎那剧烈怦怦跳动,差点又要跳出胸腔。 失而復得的巨大幸福感,如狂潮般向他涌来。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还起了火热的生理反应,躁热不安,下腹紧紧绷着,滚烫髮热,只想把她狠狠地揉进体内。若不是宽大的黑袍遮着,当场就出了丑。 他当时还有一种感觉,一种强烈的惧怕失去的感觉,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她,错过了就没有了。 于是近乎强硬地牵住了她的手,生怕她突然就飞走了,不见了,消失了。 在握住她冰凉玉手的那一刻,他没有告诉她,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我的宝贝儿,你现在明白了吗?” 英诺森的声音浑厚沙哑,灼热滚烫气息扑面而来,“不管是从前、过去还是现在,我所有的心动都只为你。” 她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已然平静。 “你想我回应你什么呢?”她淡淡的语气令他的身子一紧,也令他的双臂钳得更紧。 她嘲弄地道:“貌似浪漫的邂逅,实则不堪一击。从前你嫌弃她的身份不够高,只是一介平民,娶回来的话付出的代价太大,还要占用一个妻妾的名额。 “后来再遇见女王,你喜不自胜,自然乐滋滋地想要娶回家;再后来,你选择的仍然是女王,令我魂飞魄散。 “现在,你再次遇见我,虽然仍是平民,可却得了西希达尔斯君王的青睐,身价也随之上涨。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干什么呢,想证明我与你之间的缘分有多大吗?可从始至终,你选择的都不是我。你为了一己之私,只是想证明你的爱不是一场幻觉,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英诺森啮咬着她脖子上细嫩的软肉,恨恨道:“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不过我也早猜到你会是这种反应,但你的小气仍远超我的意外。” 她蹙眉微怒,想一掌扇到这男人脸上,却反手被他扣住,湿吻移到她柔软掌心,潮热舌头挑逗似的亲热舔舐,令她痒得连连挣扎,愤而怒道:“你放手。“ “不放。” “我要回去了。” “你看前面,”英诺森笑着吻离她的软软掌心,又吻上她漆黑柔顺的髮髻,“我的宝贝……” 她正准备骂上一句“神经病”,却被飞鹰下方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土坯宫殿所吸引,宫殿外围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似曾相识,似是骷髅王国的宫殿。 飞鹰渐渐降落,顺着高高吊桥,直直飞入一座四面封闭的宽大露天宫室。 宫室的正中央有一眼金色池水,白雾热气环绕,哇哇的婴儿啼哭声突然打破了沉寂。 一个头戴金冠、绝美艷丽的美妇惊喜地从金色池水里抱出那个刚浮出水面的全身光光、粉嫩可爱的小男婴,一旁侍女们连忙递上干毛巾,帮助擦拭男婴湿漉漉的身体。 “看到了吗?”英诺森温柔似水地道,“那个抱起男婴的女人便是我的母后,那个刚出生的男婴便是我的大儿子范德生。他出生于降生池。那一年,我才八岁。 “我们骷髅王国有个古旧的传统,一旦王子出精,便会收集王子体i液,放入降生池,与某个高贵皇族后裔的卵子结合,在温度适宜的降生水池的水底孕育十个月,便可能诞生一位王子或公主。 “我们皇族的后裔大多很难活到成年,为了保证后嗣的延续,便提前准备孕育后代。但能从降生池顺利出生的后代依旧不多,存活率很低。神官们会一次放入多枚卵子,由王子的后代自由选择与谁结合,与谁能成功谁就是王子的正妃。” 第235页 简直闻所未闻,她看着那个在英诺森母亲怀里吃奶瓶的小男婴,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英诺森像只大犬般蹭着她的脸继续道:“待男婴满月,神官们便会取出男婴身上的几滴血,与当初降生池里几枚卵子的女主人进行验亲仪式。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方法能测出男婴的母亲是谁。随后,我便与范德生的母亲订了婚。 “十年后,我十八岁,却迟迟未变身,我父王想要撤掉我的王储身份,便以受训名义先把我流放,我也就是那时遇见了你。 “而我儿子范德生则比我早几年认识你,他是在八岁出精那年遇见了你,或者说是认识了真正的希达儿。他那时也被我的父王赶去各国流浪。 “范德生从小就与其他孩子不一样,长得特别快,成熟得特别早,或许因为我是妖兽和骷髅王混血,而他的母亲则是纯正骷髅皇裔血统的缘故,他八岁时的个子就与别人十八岁时的个子一样高,而且思维也是惊人的成熟,无限趋近于成年男子。但他过了十三岁以后,身体发育明显变缓,几乎再没变化,但思维却是正常的成年男子思维。 “范德生遇见希达儿的时候,勉强算作九岁,而希达儿也是九岁,两年后,他便私自与希达儿举行了婚礼,这事你应该知道。婚礼当晚,希达儿突然失踪,范德生怎么也找不到她,便只得听从我父王的吩咐去另一处受训。但他一直不肯再结婚,且死活不肯将体i液放入降生池。 “也就是在那时,我的宝贝,我遇见了你。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只当一场意外邂逅。 “可是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遇见一个如你这般让我心动的女子,直到,你以女王的名义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飞鹰带着他们继续在半空飞着,掠过降生池后,又停留在一座宽阔幽深的神殿的彩色落地窗前。 透过晦暗不明的彩色窗,她看到衣着整洁的贵族们列队站在神殿两旁,一对穿着纯白华丽长袍,戴着金冠的年轻男女站在高高祭台上,接受众人的祝福。 “看到了吗?我的宝贝,那是我与范德生母亲的婚礼。按照我们皇族的传统,新君继位的第一天就得举行正式的婚礼。可是这桩婚姻只维繫了一年。 “一年后,范德生母亲的家族捲入谋乱丑闻,范德生的母亲在其中还扮演了一个尤其丑陋的角色,我不得不将她的家族全部歼灭。因为,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范德生的母亲最后饮鸠自杀。 “然后,我续娶柏妮丝为后。柏妮丝出自与范德生母亲家族有关的一个姻亲家族,我娶她极大程度上是为了安抚当时皇族里动盪不安的人心。 “一年后,又将安丝娜和贝琪册为王妃。安丝娜出自凯洛特的一个最古老的家族,这个家族的实力日益衰退,若不娶她,其家族所代表的皇族古老荣耀将会褪色,一些出自其家族的优良传统也会消失。 “贝琪出自妖兽国的一个重要的大家族,为了以示对妖兽皇族的尊重,也必得娶她。” 说到这里,他的湛蓝浓密长睫微动,遮掩微妙心绪,语气平静,声线迷人,“至于艾玛,也就是你曾斥责我夺臣妻的那个,她确是我的一个权臣的妻子,但并非是我夺她,而是她自己蹭过来的。 “有一晚我喝醉了,是她照顾了我一整晚,尔后宣称怀上了我的孩子。虽然我明知事有蹊跷,可看在她的家族对凯洛特有功,并且是与妖兽国联姻的第一个骷髅皇族,也看在她的丈夫跪在地上哭了一晚上的份上,才同意册她为妃。 “她丈夫的母亲不喜欢艾玛,两个女人互相下毒下了多年,其夫困恼不堪。此事发生后,他为保艾玛一命,哭着求了我一整晚,我才勉强答应。 “我不得不承认,女人对我言是工具,是我笼络权臣的一个工具。她的丈夫是监管妖兽国皇族动向的一个重要臣子,其忠心度相当重要,为了不使臣子寒心,也为了使他更加死忠,我不得不娶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随手收藏我的专栏哈,谢谢大家~~~ 第119章 既达王城 说完后, 英诺森再次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语言,一个眨眼工夫,她发现自己置身于漆黑夜空下的宽阔花园里,正被英诺森抱着站在适才的覆着薄雪的石阶上。 她微微挣脱,便跳下了英诺森的怀抱。 薄薄飘雪拂过英诺森深邃硬挺的俊美五官,拂过他优雅高挺的古希腊雕塑般的鼻子。 他冰蓝的眼眸光华璀璨,盛满细碎星光,熠熠发光,柔顺的银灰长发及至脚踝, 看起来竟如绝美的高贵神祇一般。 “我的宝贝,我想知道,”声音如天鹅绒般柔软动人, “我现在有没有改变我在你心中的印象?” 她背转过身,没有看他那双精美蓝宝石般动人眼睛, 浅浅淡淡道:“你是什么样的与我无关。” “你是在怕什么吗?” 英诺森在她身后含笑问道,语调轻松, 带着几分调侃和戏嚯,“是不是害怕会移情别恋爱上我?” 深吸几口气,她还是转过了身,竭力平静地道:“很感激你让我明白了一切。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你从前认为姐姐已经结婚生子, 所以不愿打挠她的生活。事实上是她确实也已嫁他人,还望你从此不要再打挠我了。” 第236页 英诺森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深邃难懂, 再不说话。 身穿一袭笔挺紧緻纯黑军装制服的他,胸肌线条硕壮有爆发力,六块腹肌竟若隐若现,两条笔直硬朗线条长腿结实修长,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难以言喻的强大压力。 这便是她刚才转过身的原因。 现在,她再次有转身的冲动,可硬是忍住了。 不仅仅是身高超一九零的问题,还有酷炫霸气的气场问题,她自认只是一个普通平凡小女子,根本受不住,只想快点离开。 他和从前太不一样了。从前的他还有种优雅高贵温文之感,现在周身则泛出隐隐的血腥杀气,仿佛无数冤魂恶鬼惨叫着从他身体里飞出,然后爆炸,从此永不超生。 浓烈血腥与残忍杀戮仿佛粘着于他的灵魂中,浸泡过鲜血之海,穿过无数头颅尸骨,化作凛冽的气势与残酷的气场。 “告辞了。”她强忍不适,再次转身,走得飞快,就像逃一样。 看着她避如蛇蝎的行为,他的眸色幽幽暗暗,冰蓝诡谲,深不可测,犀利血腥。 原本硬朗深刻的俊美面庞一层层地褪去,表皮慢慢脱落,幻化为阴森森的白骨骷髅,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像深洞,洞内i射出朦胧烟蓝的冷光。 若有人细看,便会因惊悚而吓得无法动弹,甚至因恐惧而晕厥。 这哪里还是刚才暗夜里的绝美王者,分明就是一个因爱生恨的面目狰狞的骷髅。 一具穿着紧身黑色军装制服的高大挺拔白色骷髅,站在风雪肆虐的花园,浑身散发出残酷嗜血的戾气。 用钱、用权、用性、用嫉妒引诱,都无法使她动摇半分。 甚至将他的心全都剖给她看,她仍然逃也似的离开。 他真想一把掐死她、掐晕她,把她狠狠地按在身下,听着她哭喊求饶,然后将她撕成碎片,全吞进肚子里…… 这晚心美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躺在一张宽大软床上,赤条条地死死缠着一具白色骷髅,抱着骷髅的脖子,不让他起身。 骷髅低声哄着她,告诉她只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她却死活不依,仍然搂着他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放,就像一只考拉缠住大树那样缠住他的身体。 最后他没有起身,而是低声吩咐门外之人什么,然后抱住她滚落到大床深处…… 这一翻滚便是天雷地火、翻天覆地,她和白色骷髅一直疯狂到了天亮…… 从噩梦中醒来,床单竟已透湿,她满身是汗,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湿了,长发也是湿漉漉的。 “我的天啊,”她坐起半个身,用手抹去额头的汗,“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在梦里她还清晰地听到骷髅对她柔情低语,他并非耽溺于床事的男人,而是觉得这是表达他爱情的最直接的方式,看到她,他就想爱她…… “我的天。”她又抹了抹脸上的汗。 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她明明是见了骷髅就会晕倒的人好不好? 而且……她不想跟女王抢丈夫,更不想与一个曾经将她弃之如履的男人在一起。 就算他们有前缘,又能说明什么? 吃过早饭,她从宝伦夫人那里听到英诺森王已经回国的消息,暗暗松口气,刻意忽略心头掠过的一丝失落。 三天后,她收到裴诺尔从既达王城传来的讯息。这是两人闹翻后他第一次来找她。 他写得很简单,只是说要她即刻起程前往既达王城,他很想她。 她将薄薄信笺放在烛火上烧掉,她才不会去。 看着细碎灰烬落在银制烛台上,她冷冷地这样想。 可是当她没心没肺地喝完了红豆粥,继而昏迷,醒来时已在通往既达王城的马车上时,不由得破口大骂,她又被他算计了。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半个月左右,她数次想逃走,可全都失败。 一是浑身无力,走不了几步便觉得累,更何谈发力使剑。 二是宝伦夫人和其他侍女仿佛知道她会逃跑似的,看得很紧,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三是环绕马车四周的卫兵也很多,个个虎背熊腰,她也犯不着去试探他们功底如何。 半个月后,她于一个深夜抵达既达王城。 黑色马车通过一条特殊地底通道顺利进入了王城内的宫殿。 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衣,外搭黑色斗篷,在众侍女的环拥下走在石彻走廊上,绕过两个拐角,进入一间宽大华美的宫室。 腰身仅裹着一条浴巾的裴诺尔正靠在安乐椅上,淡金色柔软长发束在脑后,手握一杯高脚玻璃酒杯,里面盛着酒红色液体。 他光裸上半身肌肉勃发,极具爆发性,挂着的轻盈水珠更增添了几分性感,散发出荷尔蒙的气味,宛若现代时尚杂志上的超级男模。 他并非一个人。 一个艷丽妖娆的金色波浪长发美女,身穿一袭性感薄纱,几乎一览无遗,像波斯猫一样乖巧地蜷伏在他的宽阔肩膀上。 美女似曾相识,她略加思索,便记起这是纳贝加国的最小公主海伦娜。多年前,她曾在卡特兰高级别拍卖会上见过她。 海伦娜当时就对裴诺尔垂涎三尺,晚宴时恨不能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现在正朝她微笑着,神色不冷不热。 第237页 裴诺尔的淡金眸瞳深邃如海,唇角扬起放荡不羁的笑,“要么你今晚陪我睡,要么她陪我,你选一样。” 她似是毫不在意,抿唇笑笑,“当然她陪你。” 他挑了挑眉尖,哦了一声。 她的眼眸泛光,粲然一笑,“我再另找人陪。跟你这被人睡烂了的男人一起,我还真有些怕呢。我喜欢干干净净的美少年。” 他用一只手抚摸着海伦娜的金色波浪长发,就像在抚摸一只金毛猫咪,嗤笑道:“那你去找啊,你找得到处男算你狠。” “这是你说的,”她巧笑嫣然,“那我就去找了。” 他的淡金密密长睫遮掩冷意,更遮住了犀利锋锐的血腥,冷哼一声,便拦腰抱起娇柔甜笑的海伦娜,朝宫室对面的睡房走去。 本想给个台阶她下,也能维繫住自己颜面,让两人重归于好,可她还是这么任性,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跟她打过一架,三番五次吃她的闭门羹,还差点被她的花瓶击中,现又低头将她接了过来,要是再低三下四的话简直不像男人,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她则强压怒火,先是坐在另一张安乐椅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挺直腰板,走出宫室。 一众侍女仍紧紧跟着。 刚走上庞大的石梯,与一个端着托盘的灰衣侍从擦肩而过。 “喂,等一下,就是你。”她立刻叫住这个灰衣侍从,“抬起脸来。” 灰衣侍从缓慢地抬起脸,看清的一瞬,她不禁一怔。 这是一张极年轻极干净的脸,白皙如玉,眸瞳如精美的深红色宝石,精灵般空灵的清澈动人,玫红色短髮垂至耳际,微微捲曲,散发出一种贵气逼人之感,绝不像一个普通的侍从。 想起图尔城的那个绿髮美男,起初也是以侍从形象出现,她防备地退后了两步。 “王妃,这是雅尔达国前国君的私生子,现任雅尔达国君的同父异母弟弟。”领她们入宫的一个侍女立刻道,“当初被我们既达王城的原城主从奴隶市场上买来,宠爱一阵子后,因犯了错被贬为侍从。” “就算是私生子,也有父亲,为何会出现在奴隶市场?”她看着他那精灵般的精美五官,不由得惋惜。 侍女思忖了一下才道:“他是原城主从我们大陆最大的黑市交易市场上买来的,那里贩卖的奴隶不是出身不凡,便是长相或身段奇货可居,通常是犯了错的显贵之后。” 这个回答仍然很模煳,可能这个侍女知道的也不多。 第120章 薇安女王 她本想将他带走, 可又不忍这样一个身世坎坷的美少年成为她与裴诺尔打闹的棋子,不过犹豫片刻,便又踏上石梯。 刚上一两级,美少年却突然在她身后跪了下来,哀声请求道:“殿下,请您能收用我,我会多国语言,哪怕最偏远蛮荒之地的部落语言也会一二,没准您哪天会用上。” 他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动人如林籁泉韵,令人不自觉地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如果她现在身处一本书,这个面容如精灵般精美得没有一丝瑕疵, 声音动听得让人耳朵会怀孕的美少年,一定就是这本书中的男主角。 而她, 大概是炮灰女配之流。 “很抱歉,我没有兴趣。”她再次撩裙拾级而上, 绕向拐角,宝伦夫人等紧跟在后。 他长得这么漂亮,一定会有一番不同寻常的经歷。而她,可不想做任何人的垫脚石。 美少年被拒后再不说话,端着托盘默默起身, 站立石阶下,低垂眼眸,神色不定。 他以绝色之姿、卑贱身份能在王城存活多年, 自有他的生存之道。 裴诺尔王的宠妃到来之前,他就通过内线收到了消息。 这次相遇并非偶然,而是他刻意营造。 本想以自己精美绝伦容姿吸引她的注意,可她惊鸿一瞥之后便将他抛到了脑后。 与她的丈夫一模一样。 是的,他也勾引过裴诺尔王,但裴诺尔王仅仅只是多看他两眼后便转身离开,让他大失所望。 他无往不利的,迷倒多个达官贵人的容貌在这夫妻俩的面前竟全都失效。 狠咬下唇,他暗暗控制了身上流泻而出的戾气。 另一边,偌大的华贵房间里,男女衣物零乱落了一地,一对男女正光着身子在床上翻滚,可仅过了一会儿,全身光裸的美男却推开了原本俯在他身下卖力吸的妖娆美女。 刚刚那句“去找美少年”明显败了他的味口,让他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披上白色外袍,不顾美女变色的脸面,径直走出房间,唤来暗卫。 一个鬼魅的身影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他脸上明显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心美此时正泡在浴池里,还在回味着刚刚那个美少年的惊人容貌。 并非她心如铁石,而是多年的经歷使她不再轻易相信任何向她靠拢的人。 还是美发女官的时候,一些女官、侍女、随从主动与她交好,甚至还有一些出身并不太高的贵族小姐和贵妇,可后来发现她们中有几个成功上了裴诺尔的床以后,她才知道自己被她们利用了。 她们没有办法靠近喜怒无常的王太子,便故意与她接近,装作与王太子偶遇,然后使出无数手段只为与王太子上床。 第238页 那种被背叛的寒气至今仍在她的背嵴游荡,怎么驱都不散。 以为获得真挚友谊,谁知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从浴池出来,她换上一袭干净的纯白镶金边长裙,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继续寻找美少年。 可是奇了,足足又找了半个多钟头,别说美少年了,连只公耗子都没看到。 一路沿着走廊、石阶、大厅等寻找,甚至还摸到了顶层花园,可都没见到一个男随从、卫兵、厨子等各类职业男性。 眼皮子直打架,本就是刚刚远行而来,她连打十几个哈欠,实在撑不住了,这种状态,就是找到了美少年也是闹腾不起来,干脆先睡觉吧。 收到她已独自睡下的消息,裴诺尔长长吐出一口气。 *************** 凯洛特。冬季。 冰天雪地。 所有的城堡群、高顶房屋、街道、巷子、广场、集市等全被厚厚冰雪覆盖,整座主城如同童话书里被冰冻的古老城镇。 君王午夜归来。 整座城堡灯火通明,所有僕从、卫兵、头领、侍妾等跪在城堡大门前迎接。 他们列成两队,各跪大门两旁,全都垂首恭背,极为恭敬。 两小时前获知消息后,已从温暖的床上爬起,匆忙梳洗装扮。 虽然君王的妾形同摆设,君王从未召过她们。可她们依旧不敢懈怠,以最快速度沐浴薰香,换上整洁漂亮衣物,以求以最佳状态出现在君王面前。 君王的人马还未接近,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与杀戮味已伴着午夜的寒风飘入城堡大门。 寒气入骨,杀意流淌。 仿佛死亡之神即将降临。 所有人立刻整理了下仪容,才又恭敬地低垂腰背,屏息静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只觉得一股寒意杀戮的血腥风扑面而来,背嵴瞬间仿佛爬满鸡皮疙瘩,寒意全渗进每一丝骨头缝里,仿佛立刻进入无间地狱。 一匹迎夜风而来的极其高大黑马从漆黑半空凌厉沖入,所有人的人头髮和衣袂纷纷飘起,眼前一花,一道高高的黑色魅影便一晃而过,犹如神秘诡谲幽灵一般,转瞬便消失在城堡大门,只余留那浓郁不散的嗜血戾气和阴冷杀意。 自几年前君王拿下整座亡灵之城后,身上的杀气与戾气越发重了。但尽管如此,仍挡不住数位侍妾对君王的爱意。 她们面露失望,互为同情地各看彼此一眼,再次暗暗嘆息。 仍没有受到君王的注意,真是感到挫败。 然而比她们更有挫败感的是打扮得绝艷非凡的王后。 薇安王后独坐在华丽的睡房内,眉毛已拧成了团,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戾气。 君王回来已超过一个钟头了,却没有来找她。 即使她之前给他发过消息,她因流产大出血,他仍然没有回来。 现在终于回来了,却又迟迟不来见她。 她站起身,终于忍不住亲自去找他。 然而,还未靠近御书房,却被两个黑甲卫兵拦住。 其中一位恭恭敬敬道:“殿下,王刚刚归来,现需安静休憩。” “你让开!”一袭深红拖尾长裙的薇安冷然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殿下请见谅。”黑甲卫兵仍然阻拦。 薇安正欲发怒,御书房的门却自动开了,英诺森阴寒如冰的声音飘来,“你进来。” 或许是没有想到能真进来,薇安微微怔愣,片刻后优雅而入。 “我不管你这是第几次假流产了,不要再使出这种拙劣手段。”英诺森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黑影,将薇安圈在黑暗里。 薇安满脸愤愤不平,“仅仅两次骗了你,你就以为次次都是假的吗?”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英诺森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单刀直入地问。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将爱琳立为你的继承人?”薇安倒也不客气,直接为爱女争取最大权益。 “我说过了,爱琳不可能成为我的继承人。” “为什么?仅仅就因为她是一个公主?”薇安冷然道,“据我所知,不管是骷髅王国还是妖兽国都有过扶持公主为王的先例。” 英诺森勾了勾唇角,转过身,似笑非笑地道:“你的心也是够大。我的几个儿子都还正虎视眈眈这个位置,你也不怕被他们吞了?” 薇安嗤笑,“我若是怕,就不敢提这事了。” 英诺森盯着她,冰冷至极地道:“这事你就别想了。若不是敬你曾为一国女王,我早就把你关起来,更不可能立爱琳为继承人。” “怎么?你是不是后悔了?”薇安不怒反笑,悠悠地道,“可当初是你主动上了我的床,而不是我爬了你的床。” 英诺森也笑了起来,只是语气仍阴寒如冰,“别以为你与希达儿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我只是懒于与女人计较。” 薇安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得一憷,难道他都知道了,可这不可能。 她辩解道:“可仍有多次是你自愿与我在一起的。” “你想说明什么呢?薇安,”英诺森阴沉沉地道,“就算上过你的床又怎么样?若与我上过床的女人都找我讨要继承人位置,我还真是忙不过来。” 第239页 薇安大笑不止,指着他道:“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她了,所以要把继承人位置留给她的儿子?” 她显然已收到一些内i幕消息。 英诺森的眸色愈发阴冷,泛着赤红的血腥,“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收敛止笑,眉目之间也出现了难掩的戾气。 “你的手伸得太长了,”英诺森的冰蓝眸光转瞬沉为深蓝色,那是他即将盛怒的表现,“滚出去!在我还没有真正动手之前。” 薇安定了定神,眸色阴沉,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随手收藏偶的专栏哦~~ 第121章 精灵美少年 御书房门外阴影处, 一个高高瘦瘦的银色锦袍、银灰长发男人走了出来,几乎未加迟疑地便踏入门内。 英诺森已迅速恢復平静,站在金制庞大烛台旁,昏黄的摇曳烛光在他脸庞忽明忽暗。 “向父王问安。”一道森冷沉凝的男人声音再次打破沉寂。 英诺森缓缓转过脸,看向离自己三步远、毕恭毕敬的银色锦袍男人。 “你与希达儿之间是怎么回事?” 英诺森的冰蓝眸光晦明不明,看不出任何喜怒,甚至连语气都是不喜不怒,不增添一分个人情感。 范德生单膝半跪在了地上,垂下眼帘, “禀父王,就像我在简讯里提到的那样,我们刚签了离婚书, 她已于昨晚离开凯洛特。” 英诺森微抬下巴,“你确定你将来不会后悔?” 范德生的长睫微动, 语气坚硬冰凉,“我与她已没办法走下去。” 英诺森深沉注视他半晌, 微微嘆息,扬手道:“你出去吧。你记着,你的下任正妃人选将由我决定,你不可再任性。” “是。” 范德生微欠身离开。 御书房宽大的黄金雕纹房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书房内昏黄的烛光倏地全熄灭了, 那一瞬间,仿佛天地之间一片黑暗。 范德生回头默然凝视一会儿,再次提步走向幽深冰冷的石彻走廊。 脚步带着几分沉重。 父王今晚又是准备在御书房歇下了吧。近几年来御书房几乎成他的睡房, 除了偶尔例行公事在几个王妃或王后那里轮番度夜外,御书房是他最常待的地方。 想当初,父王寻回薇安女王的那刻是那么惊喜,可不过几个月,父王突然沉默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 虽然身形因常年训练的原因仍然魁梧健壮,但是脸形却飞快地削尖变瘦,脸色也憔悴不堪。 范德生心里虽有个大胆的猜想,却从来不说。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出,父王一定会崩溃得更快,虽然,父王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 日上高头,阳光灿烂,洒满古老王城的每一角落。 冬季里难得的艷阳高照之日。 更难得的是,是一个没有打仗的日子。 前两个月战火一直不断,原城主有了东希达尔斯和一个秘密财团的资助,兵马充裕,攻势强烈。 西希达尔斯则凭藉雄厚的军力与占城优势,在攻守防御战上一直居于领先地位,几番较量下来,竟是谁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这段时间是一段短暂的憩息,心美便是被接了过来。 喧嚣的集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似乎没受到战争多大影响。可见王城的富庶,即使面临战争的生死威胁,老百姓们仍不愿离开。 心美穿着一袭黑色连衣长帽,在几个黑衣侍女的环绕下,在热闹集市艰难地穿行。 侍女们小心地护住她,不让她被前来赶集的人们挤成肉饼。 她听说今日是赶集日,便想来凑个热闹,却没料到人会这么多,难怪裴诺尔之前一直不同意。后来她强行出宫,裴诺尔拿她没办法,只得作罢。 原本还想买一两件土特产回去,可是人实在太多,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何谈去一些贩卖摊上精挑细选。 刚穿过拥挤的人流,正准备绕过街巷转角回宫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忽然一闪而过。 纵然那张面孔被长长的连帽遮盖,甚至连眼睛都被密封得严严实实,可是当他转头之即,眉眼之际闪过的精媚之光却让她勐然一震。 仅凭一种直觉,她就认出了他是谁。 前几晚在王城宫殿石阶上遇见的那个精灵般的空灵唯美的美少年。 她立刻挤身拥挤人潮,猫身跟了过去。 或许是出于好奇,使她忍不住跟上。 几个侍女原本紧紧环绕着她,可几番拥挤之下,竟突然失了她的方向,顿时骇然失色。 刚绕过一个满是污水与垃圾的小巷,全身黑衣连帽的美少年不见了踪影。 她以为自己被发觉,迅速拿起一个废弃结实密实竹筐,罩在身上。 仅过两三秒,几抹长长黑色身影鬼魅般飘过,消失在小巷尽头的一处黑墙后。 她颇感诧异,只觉事有古怪。 两分钟后,她悄悄起身,扔开脏污竹筐,屏住唿吸,轻轻地、迅速地“飘”至了那道黑墙面前。 仔细打量高高的黑墙,没看出与其他小巷黑墙有什么分别。 第240页 伸出双手,轻轻触摸,湿滑油腻之感顺着手心传开,这种感觉甚是让人噁心。 迅速收回手,可就在那一瞬间,一只手突然从墙内伸出,就这么一带,将她直接带入墙内。 连惊唿都来不及发出,她整个人就像被磁石般吸进了黑墙内。 “嘘——”一道清冽动人的低低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不要说话。” 蓦地抬起双眸,她与一双水晶般精美剔透的红宝石眼睛对上。 没想到会被这个精灵美少年发现,一种莫名的慌乱涌入心底。 但不过片刻,她迅速恢復平静,与他认真对视几秒。 他的眼神通透澄澈,明亮剔透,流转盈盈光泽,似乎对她并无恶意。 她便很快将注意力从他精灵般唯美的五官上移开,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他们身处一座极大的地下防空洞里,或许是被废弃已久,四处布满蜘蛛网与厚厚积尘,但却灯火通明,地上铺满深红近黑的地毯。 洞壁悬挂着数盏水晶石制成的壁灯,发出的柔和流转光芒照在洞内站着的三四十位衣着华丽、表情各异的男女身上。 而她与那双晶莹剔透红宝石眼睛的主人正蹲在一处阴暗角落里,恰恰是水晶壁灯没有照到的地方。 看着高高的拍卖台,以及主持拍卖的宽袍大鬍子男人手中的小锤,她立刻猜到这是一处秘密地下拍卖场。 再看看这处拍卖场的规模,以及参与者们华丽的衣着,又即刻想起侍女曾提过的“最大的黑市交易市场”。 “下一个拍卖物!”砰的一声响,大鬍子拍卖者手中的锤子重重敲在了木头拍卖桌上,高声介绍道: “是一个女人,她的身份不凡,已被移为平地的图尔城最古老高贵的家族嫡女,有着高贵姓氏,能识字,会弹唱,长得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处女,能生孩子,哪位得到她,不但能生下拥有高贵血脉的私生子,还能不用花钱请老师就能让私生子受到教育。” 说到这里,大鬍子还哈哈大笑起来,“还能把她充作女奴。想想看,大人们,一个有着高贵姓氏的嫡女是自家的女奴,还在客人们面前殷勤伺候自己,多么有脸面啊!” 一个不着寸缕的绿色长髮美女被推到了简陋的拍卖台上,五官端正,眉目秀丽,身段曼妙,虽谈不上妖娆绝色,但正如大鬍子所说,最值钱的是她的姓氏。 一个贵族买了一个高贵嫡女充作女奴,是极有面子的一件事情,能极大地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心美已认出了她是谁,差点嫁给图尔城城主的家族嫡女,伊生。图尔城被灭后,她竟流落到了黑市交易市场。 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心美并不打算出面买下她,只作冷眼旁观。 或许是曾受过不少暗箭,对这片大陆上的人,心美有着天然的不信任。这里的人与人之间情谊并不靠恩情维繫,而是靠利益。 人性的贪婪与欲望,她早已身有体会。她对任何人都没有义务相助。 “500金起价,现在开始拍卖。” “530金。” “570金。” …… 最后以620金拍卖成功,买家是一个蠢胖蠢胖的老男人。他捏了捏了伊生的屁股,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满脸淫i笑地搂着她离开。 “开始拍卖下一件,既达王城原城主招兵买马的最新情报。”大鬍子的一声高叫立刻吸引有些分神的心美的注意力。 她没想到连战场上的最新情报都能拿到黑市上来交易。看来,号称这片大陆最大的黑市交易市场背后的势力不小。 或许是出于对隐秘的保护,大鬍子竟未作任何介绍就开始拍卖,“1000金起价,现在开始拍卖。” “1200金。” “1500金。” …… 叫价正在进行,相比刚才的女奴,贵族们的兴趣显然更浓厚些,举牌者明显变多。 战事的走向以及对战局的推测,将极大地影响他们对家族财产的处理以及对主国西希达尔斯的效忠。 精灵美少年看了看拍卖台,又看了看她,似是在询问是否需他出面出价。 她摇了摇头。 就算不出面,她仍有办法得到这个最新情报。当然,主要是由西希达尔斯的王自己去想办法。 最后一位面容和善、绾着蝴蝶髻的贵妇以3000金拍得情报。她牢牢盯住贵妇的脸,暗暗记住其长相。 因为拍卖品特殊,大鬍子便宣布由他们的高级主事亲自将物事交给贵妇。 当那位银色长袍高级主事出现在拍卖台上时,心美的心神一震,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人。 竟是许久不见的温伽顿,他何时混成黑市交易市场的主事了? 他面容清俊秀美,紫色弯曲长发柔美,气质高冷傲骄,引得底下贵妇们发出低低的赞嘆。 连拍卖成功者,那位绾着蝴蝶髻的贵妇也对他暧昧一笑,但他面无表情,仿佛正对着一块正在微笑的木头。 将一根封得紧紧的竹筒交到贵妇手中后,他便冷然转身,可就在即将走下拍卖台上,忽然蓦地一震,眼如闪电般迅疾看向心美所藏方向。 心美的身子立刻一缩,往阴影处躲得更深了些。 第241页 精灵美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即刻将整个身体完全挡住心美。 原本正要拍卖下一样物品,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衣小随从匆匆上了拍卖台,踮脚附在大鬍子耳边说了几句,大鬍子脸色一变,立刻对台下贵族们说道:“各位,刚收到消息,全城突然紧急戒严,拍卖今日提前结束。” 此言一出,贵族们纷纷面露紧张,竟不约而同地同时往拐角处的一处洞壁涌去。 在精灵美少年的掩护下,心美混在一众贵族里,就要一同挤出。 可就在一脚要踏出洞壁出口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低唿出声,惊悚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温伽顿那双紫色幽深眼瞳。 “夫人,你的拍卖牌呢?”温伽顿直勾勾盯着她,语气凛冽如冰。 “大人,”精灵美少年抢先答道,“她是临时由我带入,按照拍卖规则,若有二级牌照的供货者担保,可无拍卖牌进入。” 说着精灵美少年将一块银灰色玉牌递给了温伽顿。 温伽顿冷眼放开她的手腕,接过了玉牌,无名指在上面磨挲,同时直直地盯视着她,半刻都未离开。 她则一副落落大方的神态,任由他盯看。 两三秒过后,温伽顿将玉牌还给精灵美少年,冷冷转身离去。 精灵美少年立刻拉着她沖入洞壁,仅只一个晃眼,他们便冲出了地下拍卖场。 集市已是一片混乱,小贩们急急收摊,鸡飞狗跳。铠甲卫兵们正在严格盘查普通平民,而盘查通过的平民们则四作鸟散,匆匆奔向各大街小巷。 心美刚一出现在集市,那个精灵美少年便如鬼魅般消失。 心美感到好奇,正四处寻找时,忽听到一声哭声传来,几个黑衣侍女见到她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哭喊着朝她奔来。 铠甲卫兵们听到声音,突然放下盘查,全都齐齐沖了过来,重重的零乱脚步声在集市很是醒目。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几个黑衣侍女跪在心美面前不住哭泣,大批的铠甲卫兵则团团将心美围住,那场面很是壮观。 就在心美准备登上一辆黑色华丽马车之际,远远地,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厮杀声,伴之而来的,还有滚滚黄沙、凌乱的风,夹杂着零乱不齐的重重脚步声。 “裴诺尔王滚下台!迪那城主上台!” “抗议税金过高!严惩受贿权臣!” “东希达尔斯女王万岁!” …… 一阵阵惊天震地的口号声传来,大批的黑衣蒙面刺客从大街小巷四面如潮涌出,迅速冲上了王城的中心集市、广场等处,对着无辜的平民就是一阵大肆屠杀。 怎么会在王城内出现在刺客? 看起来是有备而来的精英死士。 手起刀落,血腥一片,悽厉惨叫哭喊此起彼伏。 混乱之中,心美的黑色华丽马车匆匆离开,环绕马车的铠甲卫兵纷纷与黑衣蒙面刺客对杀砍戮,杀作一团。 当黑色马车驶入王宫吊桥时,已溅满刺目的血红点点,铠甲卫兵们拼死护卫,直到进入吊桥的那一刻,已所剩寥寥。 既达王城最严重的内乱此时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爆发,原城主重金购买的精英死士混入王城,在城内造成极大混乱,另有王城内数位贵族秘密协助作乱,更是对叛军们如虎添翼。 与此同时,战争的号角再次吹响,原城主率领五万大军兵临城下,狂妄地叫嚣,向裴诺尔王宣战,誓要夺回王城。 王城宫殿内,裴诺尔王顾不得指责心美私自行动,得知她已安全回宫后,便一边应付王城内的骚乱,一边紧急召见数位将军,商议城外作战策略。 深夜,第十场战役正式打响,无数火把点亮原本漆黑的夜空,仿佛染上血腥般的死亡赤红,带着惨厉的震天吼声,数十万兵马在城外冲锋杀戮,惊天的厮杀声将整片地面仿佛都能震动。 心美正在房内仔细回忆着那个取得情报的贵妇长相,并将她的面容画在纸上。 没有人知道她还会素描。 她读中学时对少女漫画可说是到了痴迷的地步,便说服家人去报了个美术班,一学便是三年。 虽说画得不算特别好,但是基本功仍放在那里,画一个人的大致长相没有问题。 也就在此时,离既达王城几百公里的另一座王城内,一身黑色军装制服的英诺森正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勾了勾优雅唇角,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冷笑。 他是今晚刚抵达这座王城,孰料刚到便遇上了这等好事。 扬手唤来一位高级头衔将领,抿唇淡薄一笑,“可以行动了。” “是。” 看着领命而去的高级将领,英诺森的眼底的笑意愈发阴冷可怖。 此时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响彻大地,一道闪电如白色游龙般划过赤红天际,将大地剎那照亮如白昼。 高高瞭望台上的那道黑色身影,被照亮的瞬间,惊见一具高大骷髅白骨冷然嗤笑。 黑洞窟窿般的双眼射出璀璨阴森的蓝光,胸前根根肋骨泛出森冷的白光,垂及脚踝的银灰长发微微扬起,远远看去,竟犹如死神一般。 第122章 姐姐的感情 第242页 轰轰烈烈的战场上空, 突然颳起狂风骤雨,两边卫兵们冒雨战斗,厮杀吼叫声响遍整座战场。 千条万条线从夜空落下,顺流而落,沖刷开原本一地的血迹,倒地死尸原本血污满身,也被雨水沖洗得惨白瘆人。 轰隆—— 天际深处不断传来滚滚雷声,阴云密布,滂沱大雨里, 卫兵们的兵器撞击声、惨叫声、怒吼声混合交织…… “陛下,突然有一大队人马支援敌方军团,敌方实力大增。” “报——西南边快阵守不住了。” “陛下, 那队人马尤为彪悍,沖入西北方杀场后将我方杀落大半。” 紧身黑色军服的裴诺尔王迅速调兵, “第五分队接令,速去西南方支援。第六分队接令, 速去西北方。” 第五和第六分队原本只是后备军队,裴诺尔王原本根本没打算用上,现在军情紧急,不得不将他们全派上战场。 轰隆—— 又是几声巨雷声响,将战斗的厮杀吶喊掩盖了几分, 却依旧掩饰不了残酷战场大片血流成河。。。。 在这个倾盆大雨的深夜,既达王城的王宫的数个窗口仍然亮着灯。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就快天亮, 心美画了又扔,扔了又画,总算画出一幅有模有样的人像图。虽然画得仍不算好,但能大致看出那位贵妇的长相。 她把画纸捏在手心里,重重嘆口气。 裴诺尔再怎么惹她生气,可他在她心底仍是如亲人一般割捨不下的弟弟。 他所有的任性妄为与荒诞不经,桀骜不驯与放荡不羁,都没能使她真正痛恨他。 去浴池泡了个澡,换上白棉睡袍,刚走入温暖睡房,就看见一袭皇族镶金珠宝钻白色长袍的裴诺尔站在落地窗前。 他似乎刚洗过澡,淡金柔软长发微湿,身上也带着淡淡皂角香气。 “你回来了?战事怎么样了?”她坐到安乐椅上,用干毛巾擦拭湿湿长发。 “姐姐,你下午上哪儿了?所有的侍女与卫兵都没能找到你。”裴诺尔侧身面向她,声音华丽而冷冽,“我适才脱不开身,一直没能找你问清。” “哦,有点事。”她漫不经心地边擦长发边回答,“无意中进了一个地下拍卖场。” 裴诺尔的眼眸蓦地腾起火焰,继而幽暗深不可测,一字一顿地道:“姐姐,你以后不要无故失踪,更不可以随意进一些陌生的地方。” 她擦头髮的手停了一下,忽然粲然一笑,“你是警告还是关心呢?你以为你还是我的上级王太子,而我还是你的下属美发女官?” 他对她说话的口吻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是命令便是警告,或是威胁。 是的,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太子,而她是卑微如蝼蚁的美发女官。 在他心底,她外表再怎么“改朝换代”,永远是那个地位低下的汲汲营生的姐姐。 若没有他,她仍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为生计奔波。 若没有他,她只能嫁一个普普通通的猥琐男人,从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是他拉了她一把,才把无依无靠的她从底层拉到金字塔尖。 她藉助婚姻,平步青云,成为了上层贵族的一份子。 甚至若没有他,英诺森都不会高看她一眼。 她只是一个孤苦零仃的姐姐的时候,温柔体贴的英诺森都会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来说服自己不理她,甚至不会显露身份给她苦心钻营攀龙附凤的机会。 只有嫁了他,她自身的档次才上升了一级。 “姐姐,你也知道,我是在关心你。”裴诺尔耐着性子,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吗?裴诺尔,若你只是为了报恩,大可不必娶我,我不需要你的报恩,我当初抚养你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伴;若你是为了爱情,也不必娶我,因为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亲情以及忍耐之情。” 裴诺尔眸光里金色愈深幽暗,几乎近黑,唿吸也有些紊乱。 “姐姐,我不与你吵。”裴诺尔深深唿吸几下,才道:“我现在除了战事外还要应付你,我真的很累。” “你不需要应付我,你只用开开心心与美女滚床单就好。”她冷冷嘲讽道。 裴诺尔深深地看着她,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姐姐,你就不怕有一天我对你的感情真的会消磨殆尽吗?” 他确实真有点累了。 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终于娶到她,不顾权臣们的反对封她为妃,尽可能地宠着她,甚至还有些讨好与小心翼翼,可她仍然不懂男人,仍然不懂他,对他不是冷潮热讽就是冷脸相待。 而他的精力是有限的,除了处理不完的公务和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诡谲多变的朝堂外,现在还要应付激烈的战事以及接下来的远征,真的没有多余力气去应付脾性古怪的她。 见她仍然冷冷地看着自己,他只觉疲惫,不愿与她再多话,转身就要离去,她却叫住了他,“这个给你。” “是什么?”他接过她手中的那团被捏得皱巴巴的画纸,皱眉看着上面的女人头像。 “我在地下拍卖场看到她拍到了既达王城原城主招兵买马的最新情报。”她说道,“我当时没钱买,就把她的模样画了下来,你可以找她去买。” 第243页 他先是微微一震,眼眸颜色倏地更深,随即从牙齿缝里逼出“谢谢”两个字,便转身离去。 宽大美丽的大门在他身后关上,她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拉下床幔,闭上眼睛,极度的疲惫席捲而来,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太阳已快落山,仍能隐隐听到被落地窗外远远传来的炮火声与厮杀声。 旋即起身,简单梳洗后,准备向宝伦夫人问问战况。但宝伦夫人及其他侍女全都三缄其口,就像约好了似的吞吞吐吐,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颇为挫败地在花园里修剪花枝,暗暗骂着这些人。自己也不过关心一下战况,又不是在问什么机密大事,为何就是不告诉她呢?宝伦夫人一句“陛下是怕您担心”就把她搪塞了过去。 正无聊地修剪几根枝叶时,忽听到一阵低低的清冽动听男声,“殿下……” 循声看去,不远处的草丛深处半蹲着一个灰衣侍从,正是那个精灵美少年,他对自己招着手。 她想了一会儿,左右四看一下,看到侍女们正在低低说笑,没有留意到她,便蹑手蹑脚地也熘进了草丛。 那一大片草丛又密又长,正好将他们两人覆盖,是个极佳的躲藏地点。 “昨晚裴诺尔王战败了,后半夜惨败。”精灵美少年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今天一大早裴诺尔王就发起了反击,刚结束三个小时,平局。” 她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他又道:“殿下最好早作准备,纳贝加国的海伦娜公主不日即将封妃,其兄将支援两万大军给裴诺尔王。但裴诺尔王目前的正妃名额已满,最有可能的便是将两位正妃的名额让出一个给海伦娜公主。”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她的正妃名额极可能让给海伦娜。 是了,她的身份最低,得罪了也不打紧,但另一位正妃不同,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肯定比她的高。 她哑然失笑,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还有些宿命的味道。 从上上一世,到上一世,到这一世,有些东西註定难以改变。 火热的缠绵之后,某些本质的东西开始显现。 该来的,总会来。。。。。。 回到房间,她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久久沉默。 没有吃任何东西,没有喝水,甚至没有去洗漱间,只是静静地坐着。 其间宝伦夫人进来看过她几次,她都没搭理。 两个钟头后,裴诺尔匆匆而来,与他一道进来的还有数名端着食物托盘的侍女。 “姐姐,还在生气吗?但是再生气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裴诺尔难得放软语气哄她。 看着摆了一满桌的喷香食物,还有色泽鲜艷的水果篮,她忽然想起从前与他生活在简陋红砖房一起吃干面包的情景。 那段日子再也不復重来,就像他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弟感情一样。 裴诺尔见她面色不对,语气越发小心翼翼,“要不你先吃完再生我的气也可以。” “好。”她微笑一下,拿起他手中的面包,轻轻咬了一口。 他面上露出笑容,吻了一下她的眼睛,“我还有些事需处理,晚上再来看你。” 他走后,她放下面包,叫来宝伦夫人,问道:“那天我们在楼梯上遇见的灰衣侍从,还记得吗?我能有他的卖身契吗?” 宝伦夫人眼露惊讶,“当然可以,但是您要他的卖身契干什么?” “我有选择随伺奴隶的权利吗?”她又问。 “当然。” 宝伦夫人离开后很快又回来,手中多了一张薄薄的盖着鲜红印章的卖身契。 精灵美少年此时已站在她身前,半跪在地,恭恭敬敬地半低垂头。 她让宝伦夫人先出去,然后淡道:“我知你几番向我示好是为了向我投诚,现在我可以暂留你在身边,但是一旦你背叛,我就会对你毫不客气。” “是。”精灵美少年单膝跪在她面前。 明亮的烛光辉映美少年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深红眼眸,精美到极致的面庞没有一丝瑕疵,闪耀着淡淡的柔美光泽。 当他抬眸看向她时,她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当年第一次看到裴诺尔变身后的情景。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朝升的旭日、绝美的火烧云,以及潮湿森林里逆行生长的绝美的茂密枝叶,让人为之疯狂,连唿吸都喘不上来。 淡金色的漂亮柔软头髮,半透明的璀璨眼瞳,浓密撩人的长长睫毛,修长性感的身体,美得惊心动魄,美得独一无二。 或许就是自那一刻起,她就像所有人那样为他神魂颠倒,为他倾倒。 可这种迷恋,终有消散的一天。 他再美丽,却终究与她无关啊。 她曾被他毁婚两次,一弃再弃,现在又将再次被他弃之如履,士可忍,孰不可忍。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弟弟和姐姐最后会怎样呢? 感谢投地雷与营养液的亲爱的们,感谢乃们的支持~~ 第123章 离婚 另一边, 宽大的石彻大厅,一群华衣贵族正在与一袭尊贵白袍的裴诺尔低声议事,已经三个钟头了。 不多时,黑衣贵族们鱼贯而出,一位身穿薄纱的曼妙金髮美女如泥鳅般滑了进去,贵族们见到,互相低声几句,满眼暧昧。 第244页 海伦娜公主兄长的两万大军不日就要抵达了吧,这正妃的人选也是要换了。 海伦娜向来颇懂男人心思, 从兄长宠妃那里自是学得不少手段。 她体贴地依偎在裴诺尔身边,为他按摩有些酸疼的双肩,一双纤长滑腻的玉手所下的力度恰到好处, 一刻钟后,裴诺尔的双肩自然地放松下来。 她娇媚地微笑着, 又从侍女手中接过温热的红茶,搂住他的性感脖子, 以唇渡给他。 撩人的性感,无可挑剔的风情,金色曲发微微盪着,眼波里的柔情无限。 两人不禁就吻在了一起,热烈地吻着对方的唇线, 撩动着滚烫的舌尖,激烈缠绵。 他灼热的掌心探入她的性感薄纱,两具身体渐渐火热, 连空气都要燃烧。 正要倒在华丽柔软的软塌上时,她忽然嫣然一笑,媚眼含春,柔声道:“陛下是累了吧?不如只让我来为你分分忧。” 说罢她轻柔地含住他的白皙手指,反覆吻吮,轻轻啮咬,吞吐舔舐,待他微微喘息,便整个人俯在了他修长美丽的身体上…… 守在石彻大厅外的众卫听着内里不断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还有动人诱惑的情话与脸红心跳的吟哦,个个的身体就有了反应…… 深夜,刚沐浴过后的裴诺尔来到心美的房间。心美正准备睡觉,刚拉下床幔,看见他便冰冷一笑。 裴诺尔蹙眉,她比起他的众多姬妾实在差得太远,温柔体贴就不必说了,见到他一脸怨气,一副讨人厌的怨妇模样,弄得他有多对不起她似的。 事实上,他已经对她够好,给她名分,每日来探望,还专接她一人过来,她一不高兴,不肯吃东西,他就立刻来探望,她为什么还是这么不知足? “你今天还好吗?”他尽量温柔地对她说道,强压住真实情绪。 “你要是没过来就很好。”她冷冷回答,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拉扯下所有床幔,遮住自己的脸和身体。 他就没见过比她更蠢的女人,哪个女人对自己不是哄着求着,生怕会失了他的心。而她,在自身全无资本的情况下仍端着高高的架子。 她的身份、长相无一不处于劣势,偏偏还不懂男人心,还把男人直往外推,简直无可救药了。 或许,她真的需要一个好教训。 他的眸光微闪,微微勾了下唇角,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清早,心美刚起床,宝伦夫人就已站在她的床边,对她传达了君王下令将她降为侧妃的消息。 “只是暂时的。”宝伦夫人解释道,“陛下现在正为战事发愁,待过了这一关,陛下会在其他方面补偿您。” “在哪方面补偿我?”她来了兴致,笑问。 宝伦夫人见她没有勃然大怒,暗暗松口气,说道:“回到主城后,您的房间将会移至城堡里最好的房间,吃穿用度方面仍与正妃的无异,另外陛下还会另送您十箱珠宝与主城皇族居住区的豪宅一幢。” 这些条件可是相当优渥。 特别是皇族居住区的豪宅,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只有御赐或一品以上权臣才有资格购买的房子。将豪宅租给想住在皇族区的其他权贵,所收的月租金都可抵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费。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一无所有的贫穷小女子,不甘贫困与底层身份,满心贪慾,一心往上爬,听到这些条件就会满眼放光,被降侧妃也就认了,以后找到机会再捲土重来。可她偏偏不是。 她不会在这里住一辈子,这里的权势与富贵也与她无关,全都是过眼烟云。 而若是在现代,裴诺尔提出这些条件,她可能会接受的是离婚而不是被降级。 离了婚,拿了钱,从此海阔天空,包小鲜肉,找东京顶级夜店牛郎,也可以过得很潇洒,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跟他说,我考虑一下。”她如此对宝伦夫人说道。 宝伦夫人领命而去,同时也有些好奇,为何不见她脸上的笑容?若是其他妃妾得知可以得到一幢皇族居住区的豪宅,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她唤来了精灵美少年,问道:“为什么裴诺尔王不从西希达尔斯调两万军团,而偏偏要找纳贝加国借?” 精灵美少年恭恭敬敬答道:“那是因为主要军团需驻守主城,其他军团也有各自的驻守任务。若调军过来,只能调一部分非精锐军团或一小部分精锐军团,对裴诺尔王来说费时费力,且作用不大。 “联姻得来的军团相助,才是最符合裴诺尔王的利益。一是自身损耗不大,二是联姻除了借兵外还有其他作用,西希达尔斯最近正在与纳贝加商议边境贸易的分成问题,有了联姻,这步棋要好走得多。” 更何况,目前这位正妃没有任何身份背景,早就受到一些权臣背地里的訾诟,认为得利太低,就算对君王有恩,可恩情不一定需要这样报答。 当然,这话精灵美少年不会说出口。 心美倒是认真地看了精灵美少年几眼,没想到这少年虽然出身不高,还沦为奴隶,可是耳聪目明,探听消息方面极有一手,就算是迫于生存磨练出来的,也极为不凡。 “给我准备一匹好马、简单食物以及水囊,事成之后我有重赏。”她对他说道。 第245页 他听后长睫微动,眸色微深,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殿下,恕我斗胆奉劝两句,海伦娜公主不过是联姻的棋子,君王的宠爱不过一时,您日后仍有机会往上走。” 如果她要走,将好处都留给别人,无疑是最笨的选择。 她一无所有,自身条件平平,离开裴诺尔王,只能生活在这片大陆的最底层。 即使身怀出色剑术,仍得不到位高权重带来的各种利益。 “你的意思我明白。”她微垂眼眸,淡淡道。 精灵美少年不再说话,默然离开。 两日后,纳贝加国的两万大军就快抵达,而海伦娜公主的册封典礼于今晚举行。 她的正妃王冠已被收回,将戴在海伦娜公主的头上。 册封典礼前,裴诺尔还专门去看望被降为侧妃的心美,被权臣们得知后,无不暗夸其有情有义,喜新但不厌旧,这一点很多君王或贵族都做不到。 华丽精美的房间里,裴诺尔柔声道:“姐姐,你知道的,这只是策略。” “我懂,我都懂。”她含笑着回答。 她懂他所有的决定,所有的无奈。 她和他之间,并不仅仅只是联姻的问题。 “感谢你送来的情报,”裴诺尔的淡金眼眸幽深,深不见底,“我已找到那位贵夫人,获得的信息很有用。” “有用就好。”她依然微笑,眼底的云淡风轻令人心惊。 “别难过,姐姐。”裴诺尔蓦地揽她入怀,紧紧抱住她,“在我的心中,你是无可取代的。” “我明白,我都懂。”语气依然柔和,只是心底,涌上了一层更深层的悲哀。 宽大明亮的大厅,所有的水晶烛灯都被点亮,石阶上铺满靓丽的红色地毯,贵族们站在大厅两旁,衣着服饰华美,气度不凡。 裴诺尔一袭皇族镶金边纯白军装,头戴黄金王冠,站在高高的白色祭台上,白袍祭司与数名白衣使徒环绕在他左右。 婚礼就快开始,可是迟迟不见新娘,贵族们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其中几个老臣还面带疑惑地捋了捋了鬍子。 裴诺尔的表情阴沉,扬手召来侍从,正要让他去看下情况时,所有人突然都朝厅门看去,竟不约而同全都失声惊唿起来。 裴诺尔的眼眸也差点喷出火焰。 一袭白裙、绾着髮髻的心美押着一身雪白婚礼盛装的海伦娜走了进来。 海伦娜的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脆弱的脖子上搁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走到厅中央,心美冷冷一笑,嘲弄道:“裴诺尔,你今晚若是不签下离婚书,就等着看你的新娘血溅当场。” 短暂的恼怒后,裴诺尔迅速恢復平静,温柔微笑道:“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是被嫉妒迷失了理智吗?” 裴诺尔优雅地一步步走下石阶,神情与语气更加温柔,“来,放下你的剑,到我身边来。” “站在那里别动!” 心美貌似轻轻一划,便将海伦娜的脖子割出一条血印,殷红的血珠涌出,但海伦娜忍着痛,硬是一声不吭,眼泪却是落下了来,这副忍辱负重的模样更是令人心疼。 裴诺尔皱眉停步,又道:“姐姐,不要这么粗鲁。” 心美笑笑,“快点拿离婚书来,签完我就把你的宝贝还给你。” 一片死寂,空气凝滞,某种紧绷着的弦就要一触即发。 嗤啦一声—— 又是一剑,这一次在海伦娜的脖子上深深划了一道弧线,鲜血喷了出来,飞溅而出,海伦娜痛得尖叫,贵族们也全都惊唿出声。 “看到没有,”心美将手中的剑贴她的脖子更紧,“下一剑,我就直接削下她的脑袋。” 这时有贵族愤愤不平,“王,就给她离婚书,一个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稀罕!” “是的,陛下,此女无才无德,不若一纸离婚书赶紧打发。” “陛下,将她直接打出去。” “对她用不着客气,王,一剑砍死她。” 此时更有无数卫兵沖涌进大厅,手持刀剑或长弓,将心美团团包围,只待君王一声令下,便要将她万箭穿心、万劫不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地雷,非常感谢~~ 第124章 她是他的妹妹 心美眸底笑意愈发冰凉, 一字一顿地道:“看来,裴诺尔王是想要她的脑袋了。” 裴诺尔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又上前几步,语气更加温柔,“乖,听我的话,把她放了,我什么都不会计较。” 心美嗤笑一声,用力一划, 就要削下海伦娜的脑袋,却只得听得叮的一声,一枚金色飞镖用力击中她的手腕, 猝不及防之下,长剑差点被打落。 “裴诺尔王, 我们诚心与你联姻,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国公主的吗?” 随着一声怒喝, 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络腮鬍子踏着重步匆匆而入,他的身后是大批的铠甲卫兵。 “迪维尔将军!”有贵族认出络腮鬍子。 贵族们纷纷后退,面露畏色。迪维尔将军是此次纳贝加国送军来的大将军,传言武力值极高,兇悍异常。 裴诺尔的脸色一变, 下意识地就要挡在心美的身前,可心美见他一靠近,骤然警觉, 便狠狠地唰唰几剑,竟一下将海伦娜的长髮几乎削个精光,金色髮丝飘然落地,只剩一头板寸,海伦娜痛声大哭。 第246页 裴诺尔气恼地停步。 “贱人!”络腮鬍子见状,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贱种吗?” “你他妈的贱人!”心美反骂,“再靠近我就把你的脑袋削了。” 络腮鬍子扬起狂笑,“没见过你这么猖狂的女人!怕是活腻了!” 说罢抽出阴森长刀,气势汹汹地砍了过来,速度极快,让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心美却冷然一笑,带着海伦娜退后几步,竟轻巧地就避开,闪得极漂亮,让络腮鬍子扑了个空。 络腮鬍子没想到她的动作竟这么熘,大怒,“臭娘儿们还有点本事!” 又要一刀重重砍过去,却被人一把死死捏住手腕,力度之大,险些让他的大刀落在地上。 “裴诺尔王,你这是什么意思?”络腮鬍子恶狠狠地瞪着眼。 “你若再敢动她一下,我就把你的手拧断了。”裴诺尔冰冷至极地道,阴冷的杀气若隐若现。 刚才络腮鬍子那一刀差点让他的心脏都跳出来了,后背此时竟已全湿。 络腮鬍子火冒三丈,大怒抽回手,扬起大刀砍去。 裴诺尔微微一避,金色长剑从他的手中出现,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络腮鬍子的长刀力度够勐,不愧是纳贝加国出名的勐将,几刀下去,砍在裴诺尔的长剑冒出了火花,众人只觉惊心动魄,却见裴诺尔的长剑沖向络腮鬍子,快,准,狠,招招致命。 络腮鬍子的反应极快,可右肩居然还是挨了一剑,顿时勃然大怒,举起大刀,狠戾出击,不过片刻,竟将裴诺尔逼退几步。 裴诺尔也被激怒,挥扬长剑,砰—— 无数剑雨直直射向络腮鬍子,络腮鬍子久经杀场,自是快速躲过,手中的大刀更是勇勐非常,刀刀惊人,急速砍向裴诺尔的脖子,裴诺尔的剑尖直抵而来,大厅地面徒然爆裂,无数砖片朝络腮鬍子扑来。 络腮鬍子避之不及之下,竟被几块砖片击中,一时被砸得鼻青脸肿,怒气沖沖地扬起大刀,再次兇悍袭击…… 就在两人斗得最激烈的时候,却勐然听到心美的一声厉喝,“你们有完没完?要打等会儿打。裴诺尔,你再不拿来离婚书,我就真不客气了。” 两人的战斗骤然停止,络腮鬍子看着裴诺尔铁青的面孔,扬声大笑,边笑边狂道:“我怎么瞧你这臭娘儿们开始顺眼了。” 心美却死死盯着裴诺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肯,我就直接砍了你的新娘子,我自己再杀出去。” 裴诺尔竭力压住怒火,缓缓地柔声道:“我就算娶她为正妃,你的地位仍不会被影响一丝一毫。” “少废话!”心美的声音冰凉透骨,仿佛冷到了人的骨头缝里,“我数三下,你若是再不肯,我就直接砍。一,二……” 就快数到第三下时,一个贵族老臣突然跪了下来,用嘶哑的声音嚷道:“陛下,您就休了她吧!” 其他贵族见状纷纷跟着跪下,请求声不绝于耳,说为这女人放弃公主不值当等等。 “三。”心美正要用剑狠狠割断海伦娜的脖子时,裴诺尔冷着脸开口了,“停!你要离婚书不可能,我最多只签分居协议。” 分居协议?这里也有这种东西? 或是见心美满脸疑惑,一直避在墙角不显身形、不露声色的精灵美少年这时走出来,在她身边恭敬解释道:“殿下,分居协议是指两人因各种原因暂时分开,双方可各自拥有公开情人;五年后,若双方同意,可签正式的离婚书。分居协议一般发在二品等级以上的贵族家族。” 当然只能发生在二品以上贵族,因为牵扯到财产分配等利益纠葛,贵族家庭的婚姻一般是强强联合,若直接离婚,会给双方家族带来不小的损失。分居实际就是给他们一个缓冲期来处理双方家族的利益。普通贵族或平民老百姓在这方面的顾虑则较少。 但这个心美王妃身无长物,又是空着手来到西希达尔斯的,不存在财产纠纷,君王从手指缝漏一点就可以打发她了,却为何只肯签分居协议呢? 不少贵族低低私语,似有不平。 “狗屁分居协议,我只要离婚书。”心美是个急性子,怎可能要这什么协议,直接用剑紧压海伦娜的鲜血淋漓的脖子,“都让开,我现在就要出城。” 离婚书看来很难到手了,干脆直接挟持人质冲出去算了。 “殿下,”精灵美少年这时跪在她面前,恳求道,“请三思。” 心美怒道:“走开!” 就在这纷闹的时刻,突听得侍从一声高喊:“英诺森王到!” 还未等心美有所反应,只觉一阵熟悉的气息瞬间迅速扑面而来,“心美,我终于找到你了。”一道高高大大的阴影赫然站立在了她面前。 “我是你的哥哥塔木达,今天是来带你回家的。” 方友恆那张疲惫不堪的脸映入她的眼帘,布满血丝的眼睛把她吓了一大跳。 “老方,你……”她脱口而出。 老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满眼疑虑,老方却眼神复杂,语气诚恳,“心美,对不起,这么晚才找到你。” 第247页 “没关系。”心美也随之入戏。 老方要带她走,正合她意,只是她怎么觉得其中有些古怪。 裴诺尔的眼眸则看得满脸怒火,满眼杀意,原本要阻挡那人与心美亲近,却被方才第一个跪在地上的贵族老臣死死抱住双腿。 在老臣眼里,联姻之事非同小可,岂能被一个来歷不明的小侧妃给破坏! 紧接着,一袭黑色紧身军装制服俊美英诺森被众卫簇拥而入,银灰色长髮束在脑后,双腿笔直修长,精明利落,玉树临风。 心美初见老方时,心中一喜,可再看到英诺森,却暗叫不妙。 裴诺尔倒是突然冷静下来,一脚踢开抱住他双腿的老臣,白皙如玉的手指已缓缓握向剑柄。 众人纷纷向英诺森问安,英诺森略点头,权作回应。 络腮鬍子找了张软椅坐下,一反适才大怒,脸上笑嘻嘻,一副准备看大戏的表情。 英诺森先是含笑看向心美,见她面无表情,转而看向眼眸深邃的裴诺尔,微笑道:“给裴诺尔王问安了。我凯洛特的一品权臣塔木达近日无意中发现贵国心美王妃是他的嫡亲妹妹,此次专门来接他的妹妹回凯洛特。” 大家面面相觑。一个一品权臣的妹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脸面让一国君王亲自来接,难道这个妹妹与英诺森王有什么关系?可这个妹妹明明看起来很普通啊,怎会让英诺森王不远千里而来? 只见英诺森王的手一扬,几个铠甲卫兵立刻抬上十几个沉重的大木箱,打开箱盖,一片璀璨之光赫然冒起,珠光宝气,闪闪发光。 “承蒙裴诺尔王这段时间代为照料其妹,另外还附上凯洛特以西4000公里的领土以及领土边境的一座盐矿、两座银矿和铁矿,三座铜矿。” 英诺森的声音温和动人,如潺潺流水一般沁入心肺,让人只觉全身都舒适无比。 所有贵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流露出贪婪的神色,这可是大手笔啊,不愧是英诺森王,出手极是大方。不过一个小小的侧妃,竟能让他下这么大血本。 被剑压住脖子的海伦娜则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心美,眼中射出又妒又恨的光芒,如此丑女居然能获英诺森王的青睐。 心美则是神色冷漠,暗自冷笑,这是把她当可用银钱交换的货物吧。 或许这也是这片大陆的交换规则,女人或者奴隶可以用物交换,哪怕是身份尊贵的女人也不例外。 当一个人的权钱达到一定高度时,欲望会无限膨胀,会有一种对他人对自我掌控在手的感觉。这一点,不管掌权者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例外。 而这片大陆是男权占主导,规则由男人们来定,自然偏向男性这一方。 位高权重者制定规则,同时又跳出规则,地位低下者不过是他们眼里没有任何感情任何思维的蝼蚁。或者说,这些人的感情或思维并不重要。 以重利来换得女人与其他,估计符合这些权贵男人的利益,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利益交换方式,能省下他们周旋的精力。 远古时代的原始部落可能也是用的这种物物交换或人物交换的方式,看来这里与远古时代差不多。 裴诺尔冷笑几声,寒着脸道:“英诺森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可能与心美王妃分开。”说完还直接不客气地道:“达那达,送客!” 达那达便是适才抱住他双腿的那位老臣,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英诺森王,达那达不禁头皮发麻,却只得硬着头皮走到英诺森王身前。 英诺森依旧温文尔雅地微笑着,微微看向方友恆,方友恆立刻出面,说道:“我这里有家族族谱,上面记载着我与我妹妹的名字,那时我妹妹本名叫曼妮儿,曼妮儿刚出生就被家父转送他人做养女,但时常会回到我与我父亲的家,与我们团聚。后来森暗之国大乱,曼妮儿随她的养父不知所踪,直到最近我才得知她的下落。” 方友恆看着心美道:“曼妮儿失踪那年已经十六岁,我们记得彼此的长相,另外曼妮儿的脖子后还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她的手臂上则有我们的家族印记,我略施符咒便能显现。” 方友恆说着便抬起心美的右臂,低念几句,光洁的右臂上竟浮现出一朵正缓缓绽放的红色莲花,别说在场众人,就连心美都惊奇不已,蓦地想起老方刚刚似乎往她手臂抹了点油似的东西。 “心美,你告诉裴诺尔王和其他人,我是你的兄长吗?仍能认得出吗?”方友恆问道。 “是,认得出。”心美忽然有点怠倦,懒懒地回答。 英诺森优雅微笑,“大家看到了,不但心美王妃亲口承认我的权臣塔木达是他的哥哥,且右臂上也显出了其家族印记。按我们大陆的规矩,如果父母皆亡,其兄可代父责,未经兄长许可,其妹是不能结婚的。 “也就是说,裴诺尔王与心美王妃的婚书是无效的,塔木达可随时将心美王妃带走。但是我凯洛特仍愿意付出重金对裴诺尔王这段时间的照顾表示谢意。” 裴诺尔的眼眸深沉无比,仿佛那深不见的海底,看不出任何神色。 心美则是闭着眼,稳住唿吸,指尖微不可见的颤抖。 方友恆默默站立,低垂眼眸,看不清他的表情。 贵族们个个面露喜色,眼露贪慾,不断交头接耳,低低窃笑,只有达那达忧心地偷偷看向裴诺尔王,在他看来,君王恼火是因为被英诺森王弄得十分被动,失了颜面。 第248页 络腮鬍子迪维尔此时冲着心美叫嚷起来:“喂,你既已不是裴诺尔王的王妃,还挟持着我们公主干吗?” 心美缓缓放开哭得两眼通红的海伦娜,海伦娜大哭着沖向了迪维尔这边躲着。 心美抬起脸,看了眼裴诺尔与英诺森后,勐然拉着方友恆走向裴诺尔,方友恆一个不察,还踉呛了两下。 看着心美走近,裴诺尔的眼神愈发深不可测,紧抿薄唇,冷峻寒酷。 “这样吧,我与你签下分居协议书,自此后再不相干,五年后再签离婚书。”心美语出惊人,把周围人都吓了一大跳,不是说婚约无效吗,怎么又来了一个分居协议? 英诺森的脸色骤然难看。 裴诺尔则依旧冷冷地看着她,眸光沉沉。 “哥哥,”心美又转向方友恆,“你现在可以承认这桩婚姻了。” 是的,只要方友恆承认,她与裴诺尔的婚约便是有效的。 离开裴诺尔,落入英诺森手中,并非她所愿,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掉入另一个牢笼,还成了令人噁心的交换品。 与其如此,不如先与裴诺尔签分居协议,至于五年后是否离婚再说,也许她那时早已回了现代。 见方友恆颇为畏惧地看了眼英诺森,心美笑了,用眼神无声告诉他,若他不承认,她就立即拆穿他的认亲把戏,让裴诺尔把他宰了。 方友恆见心美笑得古怪,又见她张开嘴无声说了几句,思忖左右都得死,只得硬着头皮道:“好,我同意你与裴诺尔王结婚,承认你们的婚约有效。” 此言一出,裴诺尔冷硬如冰山的表情微微松缓,唇角甚至流露一丝笑意。 英诺森则冷冷地盯着方友恆,眸底满是戾气,就像在盯着一个死人。 方友恆的一个头变两个大,对着心美使眼色,要她对英诺森说点什么。 心美见他那模样,自是明白他的想法,便转过身看向英诺森,却是淡淡道:“我与陛下交情颇浅,不值您用重金交换,且我本人是自由人,不是您以物来交换的奴隶。” 一个“您”字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远,仿佛英诺森刚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笑话,所谓的重金交换人家根本不稀罕。 英诺森见心美看过来,原本阴戾的眼神变得温和可亲,听着这话还对她微笑了下,忽然觉得自己快没脾气了。 已有贵族兴灾乐祸地偷笑,还不时与周围人交换一个眼神。 而迪维尔、海伦娜则觉得这女人有点不识抬举,明明条件一般,偏还把男人高高挂起。纳贝加国虽与凯洛特的关系一般,但看着英诺森王受辱,同为贵族阶层的他们还是有些不爽。 裴诺尔扬了扬手,一个侍从立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侍从又旋即离开。 五分钟后,侍从匆匆捧来一个托盘,上面放有两张薄薄纸笺。 “一份是分居协议,另一份则是塔木达大人需要亲自签字的婚约证明书。”裴诺尔不紧不慢地道。 心美与方友恆对视了一眼,这裴诺尔真是精明过度了,一抓到机会就不会放。 第125章 英诺森的温柔 心美快速看了一眼分居协议, 随后冷笑问道:“分手费呢?怎么里面没有提?” 众人譁然,这女人的脸皮也太厚了吧,明明是自己提分手的,还是空手来到西达尔斯,被白养了这么久,居然还找他们的王要分手费,这吃相也是忒难看了吧。 方友恆颇为惊异地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这里男人是不给分手费的吗? 但如果女方家族实力够硬的话,其长辈出面可与男方交涉, 要求颜面赔偿金什么的,但那赔偿金也到不了女人的手中,通常落入其长辈的口袋。 英诺森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见笑容。 裴诺尔的眸色更深, 淡金几乎转为漆黑,这是他即将失控的先兆。 心美当然清楚裴诺尔的这种情绪变化, 却毫不畏惧,仍冷冷盯着他, 说道: “分手归分手,分手费一分都不能少。我曾养了你这么多年,又给你免费打工了好几年,现在又被你睡了这么久,让我净身出户, 你有脸皮没?” 她从前最是不鸟那些因丈夫出轨而一分钱不要就愤而离婚的女人,要回了面子,却失了里子, 后来过得贫困交加真是自找的,该要的时候不要,隔几年又后悔,可那又有什么用? 裴诺尔强行抑制就要忍不住抽她一顿的冲动,她总是能轻易操控他的情绪,并让他失控。 他有说过要她净身出户吗?他刚甚至考虑过要送她一幢豪宅,外加一百个僕人和一个护卫团,让她先安顿下来,待她气消后他再接她回城堡。至于名分,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处理好。 但看她现在这副样子,恐怕是不走不休,更不可能接受他的安排。或许,他们之间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待她在外面吃够了苦,他再出面给她一个台阶下,她便会乖乖地跟他回家。 至于英诺森王,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大可能接受他。一是英诺森王是异族,她真了解后恐怕晚上会做噩梦,二是英诺森王的占有欲更强,只会让她反感。 但仅几个月后他便被这个想法打脸了。 待情绪稍稍缓解,他冷脸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扬了扬手,侍从再次屁颠屁颠地过来,听到他的吩咐后,面露惊讶,又偷偷瞥了一眼心美,那目光甚是羡慕,又立刻跑开了。 第249页 片刻,那侍从便捧着一个红色小木箱过来,恭恭敬敬举过头顶,送到她面前,“殿下,这是陛下赠您的十万金银票。” 十万金?众贵族倒吸一口凉气,王也真是捨得,这女人哪里值得了十万金?你给她十万金,她还未必受得起,恐怕一出王城,就被有心之人先劫后杀。 心美接过红色小木箱,对裴诺尔淡笑道:“谢谢,从此以后你我恩情了断,再无纠缠。愿你再娶娇妻美妾,从此幸福无忧。” 裴诺尔听到那句“恩情了断”,性感下颌勐地收紧,“娇妻美妾”更是令他的脸部线条蓦然僵硬。 心美腾出一只手直接在托盘的那张薄纸上签了字,方友恆随即也签完。 刚与方友恆踏出大厅,却听到裴诺尔华丽磁性的嗓音从身后悠悠传来,“要是花完了,姐姐,记得写信来找我要。” 众贵族听了啧嘆有声,王实在太有情有义了,在这片大陆上简直罕见。 他们的感慨,也确实是实情。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王只这样对她一人。 他从来不会把过多的钱花在无关紧要的女人身上,更不可能为妖艷贱货们付出一切。 心美僵着一张脸,压住内心不快,硬是没有驳回去。 他什么意思,以为她还会再“贪得无厌”地找他要吗? 方友恆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心美这场“离婚战”打得极漂亮,不但全身而退,还拿到了十万金银票。 方友恆不禁感慨,这里还是女人好混啊,能嫁君王不说,分手时还拿了不少钱。 想想自己当初,虽是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王位,却是用羞辱、眼泪和肉体换来的,那种感觉毕生难忘。 “我说,你是现在跟我去找森暗之国,还是跟着英诺森升官发财?”心美淡淡问。 方友恆耸耸肩,回应道:“你先想想应对英诺森王吧,顺便帮我说几句好话,否则他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从后面飘来,那是英诺森身上的气息。他跟上了她,还胆大妄为地要牵起她的手,幸好她反应快,迅速把手一抽,没让他抓住…… 华丽石彻大厅内,裴诺尔沉默站立中央,光可鑑人的地砖上倒映出他有些寂寥的修长身影。 他的淡金眼眸幽深冷冽,沉沉不见底,薄唇抿一线,优美下巴弧线紧紧绷着。 这样的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众贵族默默站在大厅两旁的石柱前,再不敢吭声。 只有达那达老臣准备问下他婚礼是否继续,可看到他深邃幽冷的眸瞳,紧绷的神情,便暗自微嘆一声,没有开口。 海伦娜轻轻抽泣着,站在络腮鬍子迪维尔身旁,也不敢问。 又过了半晌,迪维尔终于烦了,粗声粗气嚷道:“裴诺尔王,这婚你到底结不结啊?不结的话我就带公主和两万大军回去了。” 裴诺尔缓慢转脸看向迪维尔,那深深眼神让迪维尔有点憷得慌。 奇了,他迪维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裴诺尔王的这眼神竟像比那淬了毒的刀子还要可怕,让他有种就要毒发身亡、死状可怖的错觉。 他憷得不敢吱声了。 又过了片刻,裴诺尔冰凉而淡漠的声音似从远方飘来,“婚礼继续。” 海伦娜止住哭泣,神色复杂,看着裴诺尔俊美修长的身影,不知为何竟迟迟不敢上前。 直到迪维尔低声催促,她才犹豫不决地走上台阶。 册封这天发生这种事,裴诺尔以后见了她便会膈应得慌。 可是她已没了选择。嫁给裴诺尔是她十几岁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心愿,她曾另嫁他人,前夫死得早,现在再改嫁给他,已是她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她早就暗恋他多年,现在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她都会坚持下去。 哪怕裴诺尔并不爱她,可她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终于走上白色祭台,可站到他身边,她却有了一种站在千年不融的冰山旁的感觉,让她勐然打了个冷颤。 ****** 夜雨倾盆,无数银色闪电划过漆黑夜空,雷声滚滚,整片大地仿佛被暴雨笼罩。 驿站狭小的房间里,石彻壁炉里的火焰燃烧着,窗外的大雨一直没停过。 心美随便沖了个澡,穿上一件极简单的亚麻长裙,用毛巾裹着头髮就踏入了简陋睡房,看到站立房中一袭华贵黑袍的英诺森,勐颤一下。 英诺森深深看着她。 冰蓝眸光流转艷丽色泽,璀璨通透,纯粹澄澈,那是一双非人类的眼睛,令她心头不由得一憷。 她来到壁炉前,再没挪动半步,只是擦拭头髮的动作没有停。 隔了半晌,她才缓缓开了口,“时间已晚,您是不是该回房了?” 英诺森一路跟着她和方友恆,一直跟到这座小驿站里。明明旁边还有两座豪华驿站,他却非要与她挤在同一座小驿站里,现在还不请自入她的房间。 所有的斥责、怒骂此刻都没有用,他的眼神深刻幽深、坚定执着,使她明白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 “要不,我把这间房间让给你。”她试探性地问道。 英诺森勾了勾优雅唇角,扬起迷人的笑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250页 她一屁股坐到了壁炉旁的摇椅上,继续擦拭长发,再不理他。 却不料过了一会儿他强硬地夺过她的毛巾,半蹲在她身旁,为她擦拭起长发来。 她吓一跳,反射性地就要抢回,可他的动作更快更灵巧,让她扑了个空。 “别动,”他温和含笑,“让我来为你擦,你刚擦了那么久了,手一定酸了吧。” “酸不酸关你什么事。”她仍要夺回,却仍被他轻巧地避开。 “当然关我的事,我会心疼的。”他的神情温柔,语气更是柔得快滴得出水来。 “你不需这样对我的。”她并没有被他的温柔武器击中,而是嘆息着劝他,“我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的。” “告诉我为什么,”他仍半蹲着为她轻柔擦拭长发,“你判我死刑,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对不对。” “有两个,”她侧身看着他,眼眸清澈见底,晶莹剔透,“一是我要回家了,二是我对君王不感兴趣,更不想与女王抢丈夫。” “回家?你的家在哪儿?”他直接反问第一个理由,没提第二个。 “在一个离你们大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回家以后便不会再来,与我的父母在一起。” “那能带我一起去吗?然后我再带着你的父母与你一起归来,让我来照顾你们。”他的深蓝长睫犹如蝴蝶翅膀,微微扇动之际,仿如映下一排美丽阴影。 “不可能的,”她哑然失笑,“我回去后就不会再来。而且我说了,我也不想与女王抢丈夫,也不想君王做我的丈夫。” “在这里不好吗?”他温柔地继续为她擦拭长发,细心而体贴地连鬓角的乱发都擦拭干净。 “不要因为对裴诺尔王失望而否认这里其他的男人。而且,你并没有与女王抢丈夫,相反,是女王抢了你的丈夫,占了你的位置,你现在回去只不过让别人吃了你的给吐出来。” “是你选择了女王,”她淡淡道,“而非女王选择了你。你既然已与女王在一起,就不要再三心二意了。” “是我弄错了,我承认,”他的擦拭动作蓦然停住,而是轻拥住了她,“但我已受到了惩罚,多年来我夜不能寐,憔悴不堪,日日受到悔意的煎熬,还把女王当成你,至少当初你的容貌与她的一样,才会有了爱琳。” 她嘆着气推开他,正视着他的冰蓝眼眸,“你与裴诺尔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就是什么都想要,可那怎么可能呢?你既想要女王的美貌,又想要所谓与我的感情,你实在太贪婪了。” “这就叫作贪婪?”他的唇角噙着柔和的笑,淡然而随性,“我想与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有错吗?我以前以为我最迷恋的是女王的美貌,可当你从她的身体里消失后,她的美貌突然变得黯然无光,人仍是那个人,可是眼神、神态全都不一样。” 她默然无语,知道今晚与他是说不清楚了,“你能先去别的房间休息吗?我想睡觉了,你在这里我会睡不着。” “不可能。”他直截了当地拒绝她,眸瞳闪动着坚定的光泽,语气却仍然温柔,“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你,不可能再与你分开。” 她深深嘆了口气,“那你能保证不爬到我的床上去吗?” “能。”他依然温柔似水地回答,眸光也骤然柔和欲滴。 “那就好。”她打了个哈欠,从摇椅上站起,拉下长长的白色床幔,睡在了床上,也是心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伴着雨声,她睡得甚是香甜。 她不知道的是,他在她的床边一直凝视着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就这样看了一整晚。 天亮后,壁炉里的火却仍未熄,显然是有人往里面不断添柴或拨弄柴枝。 她半梦半醒,只觉屋内暖意融融,一时竟不想睁眼,却未料耳边传来滚热柔情的低语,“再不醒来的话小心我亲你了。” 吓得一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英诺森含笑带着戏嚯的表情。 第126章 暧昧 “现在什么时候了?” 她连忙坐起半个身, 拉开长长床幔,仍有些迷煳地看向被窗帘覆住的木框窗子。 日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落在斑白破旧的地砖上一片明亮光白。 “太阳全都出来了。”英诺森微笑着将一条洁白丝质镶珠长裙放在她的被单上,“穿这条吧,你的衣服都被我扔了。”显然早看她带的那些衣物不顺眼。 她不禁抚额。她让精灵美少年给她准备了几件简单衣物,显然都没让英诺森看对眼,所以趁她睡觉时全扔了。 昨晚英诺森看她身上这件亚麻睡衣时就似有不喜,只是她没在意。 “如果你不穿的话,就只能穿着你这件睡衣出门了。”英诺森似在忍住笑, 冰蓝眸子闪闪发光。 “出去!”她从牙缝吐出这两个字。 英诺森柔声回应,“那我在门口等你。” 一刻钟后,当她和英诺森并肩走出驿站时, 站在一匹高大黑马前的方友恆的眼神甚是暧昧,显然想歪了。 精灵美少年则牵着一匹俊逸白马走了过来, 这是他之前就为她在既达王城准备的马。 第251页 美少年的表情倒是正常,似是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波澜不惊。 她侧身对英诺森说道:“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们就此别过。” 她的神色坦然,眼神清透,没有任何暧昧的欲迎还拒。 “你真让我伤心,”英诺森嘆道,“但是你所走的路没有被你买下吧, 你可以走,我也可以走,你就不要说我跟着你了。” 明知他在耍赖, 她却毫无办法,再争下去就成打情骂俏了,只得直接上了马,再不理他。 高高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艷阳高照,灿烂的日光洒遍大地。昨晚的那场大雨暗示冬季已经过去,初春已经到来。 既达王城的冰雪也随着昨晚的那场大雨消融尽化,大街小巷一片泥污水溏,城民们在守卫们的帮助下忙乱地打扫。 离主城中心不远的土坯王宫里,裴诺尔正一目十行地看着最新的战报,勐地,狠狠一挥手,所有卷册全被扫落在地。 侍女们吓得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恨不能会隐身术,瞬间将自己藏起来。 哪里会这么巧,婚礼刚过,前几日突然出现的几队神秘军团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城主虽僱佣了僱佣兵,手中也有东希达尔斯的援军,再加上一些私兵,可也不能成为他亲自来既达王城领兵作战的毒瘤。 现在神秘军团一消失,原城主的实力明显一下变弱。 裴诺尔的脸色越来越沉,仿佛布满密密阴云。 一月前,既达王城周边的几个小城镇还有神秘外兵入侵,这些外兵与几个贵族头领联手,一直在闹独立,使他应接不暇,再加上后来既达王城内精英死士横行,许多贵族都被捲入刺杀事件,几面夹攻之下,他为了早日以最小成本赢得此战才同意与纳贝加国联姻。 现在婚礼结束,神秘军团也消失,原城主的真实实力开始显现,从昨晚的雨中战役就可以看出来。 依照叛军如今的实力,莫约半个月就能被他们击败。 裴诺尔冷笑着瞥眼又看了眼密探刚送来的密报,上面简单地写着心美王妃与英诺森王住进了同一座驿站,所有谜云仿佛一下散开,一股子戾气冲上胸腔…… 初春时节,一直大小雨不断,心美外搭一件白色连衣长帽,遮住半边脸庞和全部长发。 骑在高大的白马上,她外表镇静,实则一直嘆气,该如何甩掉英诺森呢? 已经两天了,英诺森一直阴魂不散地跟在她身后,她住哪座驿站,他就住哪座;她偶尔与路人说话,想打听一下附近情况,可说不到两句,路人就看着她身后的那人眼露慌乱,忙不迭地离开。 她有时想与方友恆聊上两句,可方友恆压根不靠近她;她将精灵美少年叫过来,可才说了半句,一个侍女就恭恭敬敬走过来,说有什么需要的话她可以代劳。 说白了,英诺森就是不让所有性别为男的人接近她。 幸而精灵美少年曾在她的行装里放入一张简单绘制的地图,借着地图,她大致猜测出现在在什么地方,但因为她上一世出过最远一次门便是从凯洛特到森暗之国,中途发生的事太多,加之女王甦醒,两人时而轮换,所以记不大清往森暗之国的具体路线。 坐在马上看地图看了半天,盯着那扭扭曲曲的线条,只觉眼花瞭乱,却没看出所以然来。 天色很快要黑了,方友恆为她找了座外表极其漂亮驿站,她不肯。 她就是要住看起来简陋的驿站,就是赌长年养尊处优的英诺森坚持不了多久,让他自动放弃跟随。 但方友恆却死活不肯,直嚷着要她放过他,这几晚他睡那种松垮的劣质木板床睡得腰酸背疼,加上这具身体就有旧伤,再折腾不起了。 她自然不肯,直言你要住好地方就直接去住好了。方友恆气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然后她转头对英诺森说,你们就住这一座好了,不要再跟着了。 英诺森却笑得大方自然,温柔回答她,她住哪儿他就住哪儿。 看着他无辜清澈的冰蓝眼瞳,纯真温和的笑脸,她却怎么突然间有种他其实是一只狡猾狐狸的错觉。 最后看在方友恆曾给她巨大帮助的份儿上,她还是住进了这座豪华驿站。 从浴间出来,刚踩在柔软红色地毯,便看到光着上半身,腰间仅系浴巾的英诺森。 他宽阔紧绷的结实胸膛挂满水珠,裸i露的宽肩窄腰甚是吸引人,美丽银灰色长髮半干不湿,柔顺地依在肩背,浴巾下笔直有力的双腿也带着些许透明小水珠。 显然他也是刚洗过澡。一个侍女恭敬地蹲身擦拭他长腿的水珠,甚至还将毛巾探入大腿内侧;一个在他身后用毛巾擦着银灰长发,极其体贴细緻;还有一个则垂首为他轻柔擦拭着胸膛,那动作甚是暧昧。 这性感半裸精壮美男、轻盈薄纱少女环绕紧贴站在一起,前后上下左右,怎么看都是暧昧满满,再加上昏黄的烛光笼罩,肉味十足,看起来就像那些片子里什么什么的…… 她蹙了蹙眉,算了,只当是看了下多人大片。 她拉紧了白色睡袍的缎带,往里间的睡房走去。 不到一会儿,同样换了一身白色睡袍英诺森优雅走入,虽没了刚才的半裸性感美色,但另有一种俊美高贵的迷人荷尔蒙味道。 第252页 坐在宽大窗台上擦头髮的她顿了一下,没声好气,“英诺森,你现在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间睡了吧?你这都蹭我的房间好几天了。”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英诺森竟直接与她一起坐在窗台的软垫上,柔声道,“还要一辈子与你在一起。” “可我不会一辈子与你在一起。”她冷冷地道,同时暗暗移动一下,离他稍远了点。 “你还在想裴诺尔王吗?”英诺森的面色不变,笑容依旧温柔,“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不能带给你幸福。西希达尔斯才建国没多久,他急需各方力量的支持,而你不可能带给他这方面的利益。另外他的性格急躁、喜怒无常,对待女人向来粗鲁,细腻如你必不可能长久忍受。” 她的语气越发冷淡,“你倒是分析得清楚,可惜,我不需要你的分析。” “不,你需要。”他柔情似水地说道,“往往身在局中的人,最是看不清身边人。” “不说这个了。”她换了一个话题,提出那个困扰她一整天的问题,“你知道往森暗之国怎么走吗?” “难为你忍到现在才问。”他优雅地夺过她手中的毛巾,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起她的一缕髮丝,小心而轻轻地擦拭着,“你看了一整天的地图没看出来吗?” 她被夺了毛巾,脸色不好看,“要是看出来了就不会问你了。” “让我告诉你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他冰蓝如宝石闪亮的眼睛里透着狡黠。 “什么条件?” 他再次蹭到她的耳边,吐出滚热的气息,“让我与你同睡一张床,我便告诉你怎么走。” “你做梦”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却又听得他继续咬着她的耳朵道:“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与你真正在一起,我发誓。” “滚下去!”她愤怒推了他一把,他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还趁她凑过脸来时吧唧亲了一口,让她又急又气。 恼羞成怒之下,她跳下窗台,一把抱起床上的被褥,“你不出去我出去,我今晚睡外间。” 却在就要冲出睡房时被他拦住,“跟你开玩笑了,我到外间睡。” 他夺过她的被褥,重新丢回床上,扬起一个璀璨笑容,天地仿佛一瞬都被照亮一样,她竟有短暂的失神。 真是美色惑人啊,她暗暗感嘆,你不得不承认男人有时是尤物,然后将睡房的门重重一关,把他关在了外面。 第127章 “同居”生活 或许高级驿站就这点好, 可以订套间,一个人睡里间,另一人睡外间,大家互不干扰。 她就这样一觉睡到了天亮。 光脚踩着地毯,蹑手蹑脚来到外间,却见空无一人,暗暗松了口气。 看到安乐椅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她不禁拿起其中一两件,不见一丝污渍, 柔软整洁,暗嘆凯洛特的侍女十分能干。 她除了第一晚是自己洗衣服外,其他每日都有侍女抢先收去洗净, 且洗得比她洗的要干净得多。 忽然觉得自己与英诺森陷入某种怪异的“同居”生活。 她逐渐开始了解他的生活习惯。他每日起得极早,虽不确定具体时间, 但天还没有亮是肯定的。 他用温热的玫瑰香水净脸,用最精緻的乌木梳子梳头, 晨起沐浴时身边通常环绕四五个侍女;他早餐一般特别简单,除了水果外就便是奶酪面包,喝的便是鲜血一般颜色的红葡萄酒。 她起初看到他手指缝里那杯红葡萄酒时,还以为骷髅们像吸血鬼一样是用鲜血来饱腹,吓了一大跳。 而他看到她惊恐表情莞尔一笑, 将水晶酒杯放到她身前,一股淡雅香醇的酒香飘来,犹如空谷幽兰, 让人只觉心神一振。 她本是滴酒不沾的,可闻到醇厚酒香后居然会有可一试之的想法。但她不愿看到他得意的表情,便扭过头装作不感兴趣,却错过了他唇角浓郁的笑意。 她的早餐则是她教由精灵美少年来做,不过也很简单,酸辣面、鸡蛋饼、简易三明治或小米粥,只喝白开水。现在行路不便,她不可能喝牛奶,也不可能喝英诺森的红葡萄酒。她还是受不了酒精味。 她有时早起会亲自做鸡蛋饼,那清香扑鼻的香味让方友恆忍不住过来蹭上了一块,可却仅此一次。之后她再做他就不过来了,给他吃他都死活不肯,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知道他有时喜欢穿利落禁慾气质的黑色军装,有时喜欢优雅贵气的黑袍,不过可能因为一直在路上的缘故,他穿军装制服居多。 他当然也知道她日常爱穿最简单款式但舒适柔软面料的棉麻衣服,喜欢梳两条简单的髮辫,喜欢外出时用长帽遮住面容,不大喜欢被人注目或紧盯。 “在发什么呆?”正想东想西时,身后被宽厚温暖的胸膛环住,隐带血腥味的熟悉炽热气息飘入她的鼻息,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一点都未察觉。 她立刻挣脱,就要逃离,“没……” 他却轻松拉回她的手,揽她入怀,低哑问:“去哪里?” “洗漱间,梳头髮。”她简单回答,没有挣脱,因为知道挣脱不掉。 “我来帮你。”竟强行将梳子从她手中拿走,然后微笑着为她梳理。 第253页 他们同坐宽大红色安乐椅上,他的侧脸在投射的阳光星点下俊美非凡,冰蓝眼眸更似蓝宝石般熠熠生辉,修长白皙手指拿着那柄白色象牙梳,神情十分专注。 她微微转脸看向他,克服起初羞涩后,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学会梳辫子的?” “天天看你梳,自然就会了。”他唇角牵起的笑意璀璨盎然,语气更是温柔似水。 见她不说话,他又微笑道:“记得我第一次在爱琳城看到你时,你就梳着两条髮辫,我当时就觉得你是那么亲切,甚至失控地想要碰你,那时没有想到原来就是你。” 她嗤地冷笑一下,“那又怎么样呢?你如果当时知道是我,难不成还能立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我原谅?” “跪在地上不至于,”他暧昧地蹭上了她的脖子,惹得她不舒服地躲了下,他却又立刻蹭了过来,轻咬住她的耳垂,“但可能会痛哭流涕,然后把你宠上天。” 她哑然失笑,用力一推,“狗屁宠上天!我不需要你的宠。” 他微微蹙眉,又拥住她,还腾出一只手继续为她梳髮辫,“你们那里女孩子说话都这么粗鲁吗?” “我是最粗鲁的。”她嘲弄地笑,“你最好再去找一个温尔文雅的,别缠着我,我很忙。” “我也很忙,忙着陪你。”他半拥着她梳完了一条髮辫,又梳另一条,“每日只有趁你睡午觉或晚上睡觉时,我才能处理公务。” “你赶紧回凯洛特吧,不要老跟着我,你跟着我干吗呢?” “如果我回凯洛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回去。” “我还没离婚呢。” 她前几日已偷问过方友恆,像她这种分居情况,不可能再嫁人,那种签下婚书的嫁人,只能做情人。 但她不想做别人的情人,听着就暧昧,还有出来卖的感觉。 “那有什么关系,”他温和缓缓地道,“五年后便能签下离婚书,我等得起。” “那五年后我们再见吧,若有缘,也许会在一起。”她哄着他说。 他扑哧笑出声,手中象牙梳也一颤,抚摸上她的髮辫,仍笑个不停,似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事情,“那怎么可能?我的宝贝,我一天都不会与你分开。” 她冷着脸拍掉他抚摸髮辫的手,“那你就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与你一起?” 接下来,他说出了最让她觉得这里男人厚颜无耻的一句话,“你总有一天会愿意,而且会像我一样,连分开一天都会觉得痛苦不堪。” 她的头皮发麻,藉口尿遁逃脱。。。。 春季的雨水绵绵,阴云密布,连着几天都难见到太阳。 他们进入了一座宽阔无比的原始森林,四处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茂密绿叶与粗壮枝叶纵横交错,几乎遮住半边天空。 密密的草丛里点缀着五颜六色蘑菇和野花,偶有灰色或白色兔子从草丛里蹿过。 骑在高大俊逸的白马上,她正翻看着薄薄的地图,看了好一会儿,问方友恆,“出了这片森林的话,是不是就快途经原来的图尔城了?” “对。”方友恆先是看了眼稍稍落后的正与一个骷髅护卫交谈的英诺森,才低低回答她,“你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然后立刻与她拉开距离。 她哑然失笑,又唤来了精灵美少年,问起了她之前想问但一直抽不出空问的事,“亚岱尔,我们一路上的衣食住行是花我们自己的钱,还是英诺森王的?” 精灵美少年亚岱尔稍作犹豫后才道:“英诺森王的护卫每次都提前支付。” “你就不能抢先一步吗?”她压住内心火气。 “不能的。”亚岱尔的神色不变,却是慢吞吞地回答,“如果我与英诺森王的护卫同时去付钱,我抢了先的话,护卫便会直接用刀抵住我的脖子。” 这个男人实在太霸道。她憋着火,直待英诺森骑马靠近她时,一怒沖天,“我说你是什么意思?我有要你养吗?我手上有钱,不需要你抢着付。英诺森,从现在开始,我们俩各付各的,还有我之前用了你的钱,我会立马还给你。” 英诺森微微抬眸,似是不置可否,“你从前救过我多次,还曾在我落难成小猫时帮过我,我现在只是在报答你,能够用钱偿还已经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一笔归一笔。”她怒道,“金钱上的得另算。从现在开始起,你不要再抢着为我付帐了,省得不清不楚的。” “那不可能的,”英诺森脸上的笑容狡黠如狐,“我就是要与你牵扯不清,扯上一笔煳涂帐,与你这辈子纠缠到底。”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从发泄,只得用力抽了两下马鞭,骑马飞快地向前跑去。 一路疾行,跑得飞快,只觉耳边风声唿唿作响,不一会儿竟将身后一行人远远甩在后面。 半个钟头后,觉得有点累了,才慢慢放慢骑行。 许是刚下过了一场雨,森林里白雾茫茫,一缕又一缕,在林间环绕缭绕,仿佛清晨的潮湿晨雾笼罩着密密的绿叶,每片绿叶上凝着一颗小水珠,晶莹欲滴。 第254页 朦胧白雾中,一长队车队若隐若现,或行走,或坐在木板车上,或三两结伴在泥泞小道艰难地行走着。 或许是她骑马带来的风惊了他们,车队里的不少人都回过头。 她微微一怔,剎时拉住缰绳,停在一棵削直高耸的参天大树旁。 正在考虑是否上前搭话时,一声熟悉而惊喜的女孩子叫声传来,“心美姐,是你!”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红裙身影从一辆板车上飞快地跳下,像只灵巧的兔子一样朝她奔来。 女孩圆圆的苹果脸,大大的清澈眼睛,浅绿色的长捲曲发,一袭玫红粗布长裙包裹着纤细的身体,看起来乖巧可爱,温驯纯良。 她只觉得眼熟,再听这女孩不断喊着“心美姐”的声音,蓦地想起刚从爱琳城出来时偶遇一部落遭劫,而这个女孩当初被几个粗鲁大汉侵犯,幸得她出手救出。 “玛琳?”她想起了女孩的名字,脱口而出。 “是的,是我。”苹果脸女孩高兴地奔到了她面前,“心美姐,没想到又能见到你。” 她轻巧地跳下马,“是啊,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刚从亚尔恆王城出来,准备到原来的图尔城那边接手管理一座驿站。”玛琳兴奋地说,“来,心美姐,到我们车上来坐坐,我们聊聊。” 可当她的手正要被玛琳不由分说地拉住时,只觉一阵疾驰的剑风嗖地袭来,玛琳的绿色长髮居然被削掉一半,脖子上也划过一道深深地血痕。 玛琳痛声尖叫,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惊恐地看向她的身后。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顺着冷风飘来,袭入玛琳的鼻子里,竟觉突入无间地狱。 一个黑色军装制服俊美男子骑着一匹高大黑马,整个人高大得犹如一堵黑墙。 他的五官深刻美艷,冰蓝眼瞳透出的炫丽蓝光澄澈诡异,高挺优雅的雕塑般唯美高鼻,薄薄红唇抿成一线,流露出久居上位的冰冷与淡漠。 他的笔直修长双腿跨在黑马两边,凌厉利落的姿态,仿佛从天而降的地狱煞神。 玛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从未见过如此非凡出众的美男子。 即使这个黑军制服美男浑身散发出血腥与阴冷,即使他看起来就像刚从浴火重生归来一般,仍然抑制不住从心底升起的浓烈爱慕与崇拜。 “心美姐……”玛琳半真半假地哭着就要朝心美扑过去,因为她知道只有接近心美才能靠近这个俊美无比、魅力非凡的男人。 可她连心美的一根头髮都没沾到,眼前一花,又一道凌厉剑风唰唰而过,她的绿色长髮全被削落,零零散散,全掉落到了草丛。 她,竟突然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光头。 高声尖叫一声,她抱着头哭叫着沖向了部落车队…… 心美惊得骇然,转身看向仍高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英诺森。 适才玛琳的爱慕眼神她看得很清楚,英诺森一向不让旁人接近她的顾虑她也明白,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玛琳竟会被剃成一个光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128章 拯救他的身心 “你……”她骇得只说出一个字。 这恐怕还是英诺森手下留情, 若不然,削掉的便是玛琳的脑袋。 玛琳哭着奔逃回部落车队后,她似是看到部落族人们全都惊震在原处,无一人安慰逃回来的玛琳,还像避瘟疫一样地避开她,任玛琳独自躲在树后大哭。 “哎呀,我说殿下你就让人省点心吧。”方友恆策马急匆而来,恰好看到刚最后一幕,连忙下马, 奔至她身边,“你还不上马?” “我……”她张口结舌。玛琳剎那的贪婪及爱慕交织眼神像极从前利用她接近裴诺尔的那些女人,出于一种复杂心理, 原本想斥责英诺森的话居然说不出。 “我什么我?”方友恆不耐烦地道,“那种女人我见得多了, 以前我做……”“国君”两个字差点说出口,忙收住口, 又道:“还不上马,否则天黑前赶不到图尔城的驿站了。” 她终是沉默地上了马,默默地抓紧缰绳,夹紧马腹,扬起马鞭, 再次往前策马而去。 这次方友恆骑马在前,似是在引路,而之前的他可没这么乖巧。 英诺森则是一直骑马跟在她的身后。 方友恆显然对路很熟悉, 七弯八绕,竟很快穿过大半座森林。森林里的一些兇勐悍兽或勐禽飞鸟不知何故一直没敢出现,更何谈进攻袭击他们。 可能是骷髅王身上的血腥杀气太过浓郁的缘故,生勐野禽全都退避三舍。 若干年前她曾骑着黑色飞鹰路过一座森林时,飞鹰便被骷髅王散发的慑人魂魄之气吓得从空中掉下来。 不自觉地,她心底竟对英诺森产生了一些畏惧。 虽然英诺森向来对她温柔体贴,可她从外界的人与动物的反应可以推测出英诺森必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只不过她还未有机会亲眼目睹他的兇残。 感觉到方友恆与她渐渐接近,她悄悄放慢了马速,两人很快并行。 “你知道为什么你与裴诺尔王会闹到如今的地步吗?”方友恆刻意压低的声音飘入她的耳内。 第255页 “还请指教。”她回答得干脆。 “当一个的权势接近或达到顶峰时,他必会以自己为中心,处于一种极自由的状态,他自己的欲望、体验、情感与领悟才最重要,别人怎么想他全不在乎。在情感方面,他只承认欲望和需求,不承认爱与尊重。几乎所有的位高权重者或名流权贵全都如此。” 她颇为意外,“这是你自己的体悟吗?” “对。”方友恆策马奔行,“我曾坠落到最底层做那默默无闻的蝼蚁,也曾坐过高高在上的铁王座,那种一切掌控在手只承认自己内心需求的感觉相当棒。” “那你还想重来一次吗?”她问。 “不了,但我的内心仍然自由。”方友恆低低笑起来,“但是坐上铁王座的代价太大,我怕死。不过一天换一个妞睡觉的感觉倒是挺好。” “你个人渣!”她低骂道。 “哎,可不是我找来的,是她们自己贴过来的,赶都不赶不走,还要变着花样引我的注意,躲都躲不过。” “去死!”她又骂了一句。 方友恆强制压住笑意,又道:“就总的来看,英诺森王可能比裴诺尔王要好一点,虽然两人其实半斤八两。但英诺森从小又有生母与嫡亲外祖母教导,气质与成熟度明显比裴诺尔王更胜一筹,他性格温柔,言行举止优雅,加上体贴与细心,会更招人喜欢。他虽是异族,可看上他的公主或贵族小姐不少。他每去一座王国或王城,自荐枕席的女人或男人都差点挤破头。不过英诺森王的眼光颇高,非绝色是看不上眼的,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那裴诺尔呢?”她忍不住问道。 方友恆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加重了手中的马鞭,“那就要问你了。听说他是你亲自抚养大的,为何养出了这样一个性情兇残、喜怒不定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君王?” 听得这话,她不禁反思起自己从前混在市井时的言行太过泼辣了,导致裴诺尔有样学样。但她并不是一个性情兇残的人啊,相反还很有爱心,经常餵些小猫小狗,偶尔还会给邻居挨饿的孩子送去煎饼与烤肉。 裴诺尔看她做这些还会埋怨她多管闲事,甚至偷偷将那些前来蹭饭的小猫小狗全都赶走。 所以她觉得有些性格是天生的,也不完全像方友恆说的那样。 更何况,裴诺尔还有六岁以前的遭遇。另外她也只收留他到近十岁,之后他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 “不过呢,裴诺尔王再残暴,对你肯定是不同的。”方友恆悠悠地低低道,“他既是你亲自抚养大,那么你既是他的母亲,又是他的姐妹,还是他的导师与情人,他恐怕很难对你放手。我们那边歷史上不也有过这种事吗?明宪宗朱见深宠爱他的抚养人万贞儿,哪怕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极大。看到你们,我就想起他们。”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她问道。 方友恆不怀好意地妖娆一笑,“我只想告诉你,裴诺尔王和英诺森王是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坏,但你脚踏两只船的话,最后会掉到河里淹死。” 说罢,他用力扬起长鞭,策马前奔,一下就超过了她,往森林的深处奔去。 她愣了一下,策马停住。 英诺森随她一起停住,在她身后温和道:“怎么了?是塔木达惹你不高兴了吗?” 她的身子微微一紧,也不知英诺森刚听到她与方友恆在说什么没。想到这一点时,她忽然有种奇异的直觉,觉得方友恆对她说的这些或曾做过的一些事都可能是英诺森授意的。 比如担心她脚踏两只船,同时爱上两个男人,不是方友恆的担心,是英诺森的担心。 比如前几日方友恆说他睡简陋驿站的木板床腰酸背疼,强烈要求住豪华驿站,可能也是英诺森的授意。 想到这里,她霍然回头,定定看向英诺森,“你刚才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英诺森微微笑着,却是一言不发,冰蓝眼瞳里诡谲光芒流转,似在反问“你说呢”。 她转过脸,不再多说,扬起长鞭,奔前直追方友恆。 经过大半天的穿绕跋涉,他们一行骑马出了森林。若没有方友恆引路,她单独出森林其码要花上两天,看得出方友恆的生存能力极强。 图尔城已移为平地,王城消失,城镇化为乌有,可仍有不少来自各国的商人建造驿站、开设商铺等,藉此交通要道发笔小财。但真正赚钱的仍是卡特兰国,设立边界关卡收买路钱,对商人们收税,是幕后的大boss。 经过关卡时,她本要自己付钱,却没料到已被先一步到达的方友恆付过了。 坐在温暖美丽的豪华套间里,她与正在翻看公文的英诺森讨论aa制的问题。 英诺森一边翻看刚寄来的公文,一边貌似认真地听她说话。 “我现在与你不过普通朋友的关系,不需要你支付任何帐单,就算兄弟之间也要明算帐,更何况我们,你在听我说话吗?”她一把按住他的公文,掌心遮住大半文字,“我知你是一国君王,所以不好意思让我付钱,但你真的无须介意……” 看着她侃侃而谈的神情,专註明亮的漆黑眼眸,偶尔出现的浅粉小舌,以及一截露在外的雪白脖颈,他的冰蓝眸瞳倏地幽暗,唿吸微微紊乱,喉结上下滚动,全身若隐若现莫名的躁热。 第256页 她在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刻在他身边。 他寻找多年的她…… 他的修长干净手掌蓦地覆在她的软软掌心之上,她吓了一大跳,想要抽回,却怎么也抽不动。 他看似纤细柔美的手指却仿佛沉重五指山,令她动弹不得。 他甚至还挑逗似的逗弄她的手指,一边覆住她的,一边用细细指尖划过她的掌心几下,一股莫名的痒乱与心动弄得她差点欲哭无泪。 “放开我!”她死命要抽出手,一张脸涨得红得发烫。 “我需要你救救我,”他的嗓音是略带沙哑的性感,“救救我的身与心。”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有些不安份的女人喜欢在他面前摆骚弄姿,宽衣解带,千挑万逗了,原以为是想攀龙附凤,可现在突然明白是饥渴难耐。 就像他现在一样。 但他当时对那些女人全都冷漠拒绝。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感觉自己现在就遭到了报应。 霍然解开胸前纽扣,扯掉军装制服,露出性感的肌肉勃发的上半身,饿狼扑虎般勐然扑在了她身上。 她惊叫一声,旋即被他压倒在柔软万分的地毯。 这个姿势是西希达尔斯的王太后当初用在他身上的,没想到被他现学现卖用到了她身上。 他往她的耳际轻轻吹了股热风,咬住她的柔嫩耳垂,令她全身不由得颤慄一下。 “你……你这样不可以。”她喘息着挣扎,想要逃脱,却被他压得更紧,身体的反应更明显,她能感觉到小腹被某物燃得就要烧起,连带她的脸滚热通红。 她就不明白明明是在讨论aa制,他怎么就突然发起春来? 更糟的是,在这个性感高大男人的反覆挑逗下,她似乎也有了反应。 她近似惊恐地看着这个男人的手指探入她的裙下,覆盖轻抚后又将潮湿的手指放入他的唇内,仿佛在吸吮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那暧昧的迷魅眼神,那吃手指时的满足神情。 天,她简直要发疯,但却仍无法动弹,他的滚烫灼热气息就像一道无形的气场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 “答应我,”他喘息着,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疯狂的念头,“从今晚开始与我同睡一床,我可以不现在要了你。” “你这是趁火打劫。”她咬牙切齿。 “没错。”他啮咬着她柔软脖子,含煳不清地低笑起来,“我就是趁火打劫,要打劫你的身与心。” “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她强忍脖子传来的痒痒感觉,愤怒地叫嚣。 他勾了勾唇角,流露若隐若现的笑意,正要再用手指逗弄她时,脸色倏地阴沉,眸光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她心中一惊,以为他要杀她,可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适才被他脱下的军装上衣裹住了她凌乱半露的胸口。 砰——落地窗被打碎,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几枚烟i雾弹袭击而来,整间房间顿时迷雾一片。 她惊唿出声,却被他立刻用唇吻住,用力覆住她的嘴唇,不露一丝缝隙。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请大家支持正版,支持原创,谢谢~~ 第129章 妖兽王 一股刺鼻的浓烟味道迅速蔓延, 即使被他吻得密不透风,她仍被呛了好几下。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抱着她避开嗖嗖袭来的几支横空而来的飞箭,箭头泛着阴寒金光,显然淬满毒液。 轰—— 一群黑衣刺客同时破门而入,一时间剑光四射。 铮的一声响,一柄纯黑利剑从他的掌心飞出,幻化为千万黑色线条,沖向凌厉攻击他们的冲锋剑雨。 十几支淬毒长箭再次从破碎落地窗射入, 密麻箭雨与刺客剑光混杂交织,形成四面包围之势。 此时烟雾尽散,他离开了她的唇, 那种温暖感骤然消失,居然让她有些怅然若失。 但她很快恢復, 并从他的怀中跳下。 他被数十刺客围攻,没有阻拦她的动作, 而是以迅勐击落飞来的十几支长箭,并为她打开一条通往门口的逃生之路。 她正要暗念符咒,启动长剑时,又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房间四面墙突然轰塌, 破碎的粉尘与灰末如惊天飞雨袭来,浓浓尘灰粉末中大群黑衣刺客再次气势兇悍地出现,蜂涌而上, 无数剑光在半空闪耀,每一招都蕴含必死杀机,兇勐直射袭击。 门口那条逃生之路被堵死,她被他迅速拉入怀中,避开十几道飞袭而来的阴冷剑光。 轰隆—— 那些避过的剑光重重击在了地毯上,炸裂大半地面,破损砖石与泥灰被轰然掀起,粉碎落地,还有部分落向窗外。 这些剑光要是全击在他们身上,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她再次准备暗念符咒唤出长剑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搂抱着她的他突然放开了她,低念一段听不懂的咒语后,整个人竟开始变形,赤着宽阔上半身的肌肉扭曲变化为奇异古怪的形状…… 嗤的一声响,腰身下的黑色军服长裤崩裂破碎,露出修长笔直大长腿,身体近乎全i裸。她惊惧地睁大眼,还看到了那东西那尺寸…… 仅仅只一瞬,他整个人变形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巨型黑豹,约高出她两个头,她站在他身边,就像一个娇小的小女孩。 第257页 过度的惊恐使她顿时懵了,脑子里空白一片。 下一秒,她的身体突然失重,尖叫一声,却被他一下用力衔在嘴里,锋利的牙齿极有技巧地咬含着她,竟没使她感觉到任何疼痛。 这只巨型黑豹叼住她的腰身,就像一只彪悍母猫叼着一只未断奶的小奶猫那样,嗖地一下,以一个极漂亮的四肢伸展的飞跃姿势,又快又稳地腾空飞出破碎的落地窗…… 速度竟比那些窗外的飞箭还要快,在还未拉弓开射以前,就已稳稳落在地上。 然后又叼着她飞快向前奔,不远处方友恆正指挥着一队骷髅卫兵奋力与刺客激战。 她只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就像小奶猫一样被一勐兽含在嘴里,再次失声惊叫,身体却勐然又一次失衡,腾空而起…… 她被黑豹用力而稳当地抛到了方友恆的马上,方友恆也是眼明手快,立时接住了她。 嗷——黑豹发出了惊天动的怒吼声,似是再无后顾之忧般,奋力地沖入激战中,与黑衣刺客们展开了殊死搏斗。 她被方友恆接在怀里,脸色惨白,仍是惊魂未定,震惊无比。 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是骷髅与妖兽的混血,原身虽是骷髅,可也能变身为妖兽。 她没想到他变身为黑豹竟会这么可怕,身形是普通人的几倍高,浑身的黑毛好似利箭,瞬间变长,刺向每一个袭击而来的刺客,被刺中者无不避之不及而倒地。 吼的一声,黑豹张开黑洞般大嘴,露出森白锋利的牙齿,竟也似那恐怖的武器,将一个个刺客全都生吞嚼碎入腹。 刺目殷红的鲜血顺着齿尖流下,浸得脖边黑毛一片红润。 他……还吃人…… 她震得面色剧变,身子不由得颤抖。 方友恆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也是整个人僵住,若不是两个骷髅卫兵替他接挡了几剑,大概已被刺客杀下了马。 夜雨仍哗哗地下着,不时有游龙般闪电划过,滚滚雷声,更是为这场激战增添莫名的杀气。 落地的千万条雨水线条在泥泞地上形成水洼,与遍地血流融为一体,透出惊心动魄的艷红。 黑衣刺客不断倒地,鲜血喷涌得更多,地面近乎血红一片,浓烈的血腥臭气持久不散,即使倾盆大雨不断,也没能沖走这种气味。 厮杀声与武器撞击声渐渐减弱,逐渐湮没在唰唰落下的夜雨中…… 一个钟头后,另一座驿站里,华丽暖和的房间内,壁炉里的火噼啪烧着,地毯上倒映着火焰的红光。 她已洗过澡,擦干了长发,正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发呆。 天已经快亮了,英诺森正与方友恆、骷髅头领等人在另一间房里谈事。 亚岱尔这时敲门进来,说是一个自称梅丽的部落女人想见她。 她看着亚岱尔颇为憔悴的面容,“你刚才没有受伤吧?” “没有,我一直躲在驿站的秘密逃生地道里。”亚岱尔似是解释一般,“当时没来得及带您一同逃脱。” “没事。”她一边暗嘆亚岱尔的逃生本领,一边道,“我们那间房被重重包围,你哪里沖得进去?梅丽来找我做什么?” “她带了一些药草过来,说是来为被英诺森王削光头髮的玛琳来道歉的,希望这些药草能帮助刚受伤的卫兵。”亚岱尔道。 依稀记得梅丽是部落族长的情人,长得不差,身段不错,八面玲珑,是个极能干的女子。 她沉吟一下道:“你直接收下她的药草吧,就说她的歉意已经收到了,但不要真把药草用到卫兵身上。” “是。” 她不会见梅丽的。这些女人野心勃勃地想要向上爬,而她已受够给人做垫脚石的日子。 多年前的她心思单纯,曾以为像琼瑶小说里女主角将孤苦零仃的小表妹领回家,小表妹却夺了丈夫的事只发生在小说里,可后来裴诺尔身边更换的床伴的熟悉面孔却屡屡打她的脸。 她即使不会与英诺森在一起,也不表示她要做别人的垫脚石。 亚岱尔离开后,她又开始思考与英诺森之间的问题。 很明显,她再次对英诺森动心,若不是突然闯入的刺客,她可能在英诺森的温柔性感攻势下已经臣服。可现在冷静下来细想,英诺森却并不适合她。 一是英诺森已婚,身边女人与儿女不提,孙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她若为一时心动与他在一起,将来有得苦头吃。 就算这里位高权重的男人可以一夫多妻,她的插足不算小三,可也不可避免地介入争风吃醋中,胜负全凭男人的心到底向着谁。与已婚男人纠缠,註定惹得一身骚。 二是英诺森是异族。她今天已看到他变身后吃人的那副狰狞恐怖模样,难以想像要与一个吃人妖兽同床共枕。她已经明白他身上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从何而来,一是杀人,二是吃人,难以想像这样的男人多年前身上散发出的是甜腻清香味。 三是她肯定会回家的,何必与这里男人牵扯不清,徒耗自己的时间与精力,打点铺盖走人才是上策。 天色大亮后,已换上一身紧身黑色军装制服的英诺森来到她房间,温柔浅笑,俊美光华,仿佛之前那只兇勐黑豹只是她的错觉。 第258页 她微微笑着,脸上的淡漠已很明显。 当英诺森伸过手来,准备牵住她时,她立即向后退了一步,礼貌而疏离地微笑,“谢谢,但我自己能走。” 英诺森的冰蓝眼瞳蓦地转暗,隐约流转着细微的波澜,但面上仍温柔而体贴地浅笑着,柔声问道:“是不是昨晚吓到你了?” 她沉默一会儿,便直截了当地道:“这么说吧,我已想得很清楚了,我与你不可能在一起。我不会与一个都已经有孙子的男人牵扯不清。我选择与裴诺尔分开,是因为我们在想法上有太多的不同,和你,其实也一样。我这个人比较单纯,性格上也是直来直往,不大适合与你们这样的男人生活。” 英诺森深深地注视着她,语气却更加柔和,“若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昨晚其实已对我动心了。” 她回视着英诺森深邃的冰蓝眼眸,淡淡道:“没有。” “你骗我,”英诺森的唇角勾起的笑容别有意味,“我很清楚你有没有动心。” “就算有也是很有限的。”她嘆气道,“很久以前我不过是借着薇安女王那张美人皮才引得你注意,否则再强也不过是希达尔斯皇宫里的一个美发女官,你哪里真会看得上我?我更早以前还是邻家那个小姐姐时,你没回头来找我,也证明了你其实对真正的我是不感兴趣的,或者说,是觉得不值付出更多的。” 英诺森也学着她嘆息,“你是在气我继位之后没有去找你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用这件事来证明你对真正的我是持什么样态度的。”她说道。 说到这里,她再次微微一笑,“我想告诉你,从今日开始,你若是再与我挤进同一房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可是会剑术的,就算打不赢你,也能让你难偿所愿。” 半个钟头后,当她与英诺森一前一后走出驿站时,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感觉到了他们的王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更浓烈,杀气更浓重。 她跨上高大的白马,二话不说便扬起长鞭,飞也似的朝前奔去。精灵美少年亚岱尔自然是紧跟其后。 出人意料的是,英诺森王却没有跟上,而是一直沉默骑跨在高头大马上,眸瞳里的冷光冰寒异常,似是能将所有人都杀死。 迎着冰冷的初春晨风,她骑着白马飞快奔驰,心头漫过千头万绪。 其实有一点她还没有说,那就是她与裴诺尔没有正式离婚,若与英诺森真在一起,她就只能成为英诺森的情人。而她很清楚名分对一个女人而言有多重要,不但是一个男人给予这个女人的最高尊重之一,而且是这个女人生存的基础。 没有名分,别说王后了,一个小妾都能把她掐死。就算她背后有英诺森撑腰,又会剑术又如何,总归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悲剧女主角,更不想成为一个王身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就算这个王魅力非凡,那也不是属于她啊。 远远地,她看见了图尔城的边境关卡口,不少人正在排着长队,等候出城。 跳下马后,她牵着白马走到队伍的最末,跟着排队,亚岱尔牵马站在她身后。 她转身看他,“我可以把卖身契还给你,你可以跟着英诺森王,比跟着我要好。” 亚岱尔的嘴角微微抽动下,便道:“不用,伺候位高权重的王需要长两个脑袋才伺候得稳,而我只有一个脑袋。” 她差点被他这句话逗笑,“什么叫长两个脑袋?” “够机灵聪明啊,”亚岱尔的神色不动,精美红色宝石般晶莹剔透眼睛却透着光,“而我不够聪明,但却足够忠诚,跟着您就好。” 她想了想,“你要跟就跟吧,不过跟着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日子过哦。” 亚岱尔的笑容竟如天使般甜蜜,“说实话,与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我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亚岱尔的经歷颇为坎坷,年龄不大却沦为男宠玩物多年,一直生活在争宠与阴谋暗害中,如今跟着这位曾经的宠妃,倒是过了几天逍遥清闲的日子,自是不会放弃。 两人正说着,忽见前方队伍有个红衣薄纱女子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她细细一看,竟是梅丽。 梅丽比以前变了很多,差点认不出来,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粗糙无比,神色憔悴,绿色眼睛下面一大圈黑眼圈,似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 梅丽看到她只带了个随从,又见她出关卡居然要排队,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之前与英诺森王等人进图尔城关卡时,根本无须排队,从特殊通道直接走即可。 略微斟酌后,梅丽便大大方方地走上了前,“心美小姐,很久不见了,希望我们部落的药草能帮上了您的忙。” “已经帮上忙了。”她不得不撒谎道,“谢谢。” “您只带一个随从出城?”梅丽颇有些好奇地问。 “嗯,英诺森王另有要事,而我也有其他事要办。”她淡淡应付道。 梅丽笑笑,又问道:“您这是去哪儿呢?” “亚尔恆王城。”她想起之前研究很长时间的地图上标记离沉没的森暗之国最近的一座王城。 第259页 这座王城也是昔日让薇安女王中毒的地方。 听到“亚尔恆王城”,梅丽的绿眸发出光,爽朗道:“真巧,我们也是准备去亚尔恆王城。” “你们不是要在这里开驿站吗?”不知不觉中,她竟与梅丽聊了起来。这个梅丽可真是个玲珑人物,让她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原本是的,但族长与卡特兰一位管事在税金上没能谈拢,族长便决定带我们去亚尔恆王城另谋出路。” “为什么是亚尔恆王城?”她与梅丽边跟着队伍往前移动边聊着。 “那里几年前被凯洛特从卡特兰手中夺走,各项商业还没有完全起来,税金不算高,族长觉得在那里做点什么买卖的话可能比较划算。” 梅丽笑着,“说起来,这也是我们部落流浪这么多年来族长第一次想要安定下来,可能也是现在四处动乱,行走起来太不安全了。” 半晌后,两人走到了关卡口,亚岱尔立刻上前支付了通行金,也就是买路钱,他们顺利通过。 亚岱尔是个机灵的年轻男孩,早在进入图尔城时就在钱铺将一张银票兑换成金银铜币,以及部分纸币。 出了图尔城,梅丽诚心邀请她随部落的车队一起走,她犹豫片刻,还是拒绝。毕竟之前出了玛琳的事,她过去难免有尴尬,而且她对所有人仍怀有戒备,不想与不相熟的人过于接近。 梅丽有些失望,但仍兴致勃勃地道:“不过我们走的都是同一条路,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在我们车队后面走,若有个什么事,我们可以相互照应,而且我们部落的人也更熟悉路线,知道哪条路最快又安全。” “好。”她笑着跨上了马,这样的邀请她却是不会拒绝。 梅丽见状便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往自己部落的长长车队奔去,跳上一辆板车稳当坐了上去。 骑在高大白马上,她注意到梅丽偷看了亚岱尔好几眼,亚岱尔似有察觉,却是冷笑着转过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正版~~ 感谢地雷与营养液~~ 第130章 情人锁 春光明媚, 阳光洒落大地,短暂的潮湿雨季已经过去,气温已逐渐回升。 跟着部落车队走了两天,心美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气温的变化。走了不到一会儿,被明艷刺目的阳光照着,额头与后背便隐隐渗出汗。 车队里的族人时不时会偷偷地看她,包括被剃光了头髮的玛琳在内。她怯生生地、胆小如鼠地躲在其他女族人背后偷偷窥视着。 部落的第一美女洛微大着胆子骑上了一匹马,跟走在心美身边一段时间,赔笑着搭上几句话, 却被心美的冷漠弄得碰了一鼻子灰。 只有老族长的情人梅丽会巧妙地借着送水、送纱巾等与心美靠近,并聊上两句天气变化等无关痛痒的话,让心美稍适放下戒备之心。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女人, 她看出了心美对所有人的戒备,甚至略微品出了一点心美不想做他人垫脚石的心态。 因此偶尔会有意无意说上两句“男人天性就是不忠诚的, 天生喜欢四处播种撒情,自私自利, 从不克制身体的欲望,因此从不指望男人忠诚”之类的话,并明确表明自己“不会轻易撬他人墙脚”,尤其不会撬比男人更可靠的女人的墙脚。 “从男人那里有时很难得到安全感,”梅丽低笑说着, 眼角余光偷瞥向正在拿着水囊喝水的心美,“所以指望男人给一个前程还真指望不上。” 她竟已是在明显地向心美投诚,希望心美能给她一个前程。 心美装作没听懂, 喝完将水囊递给了亚岱尔。 亚岱尔的神色一如继往的纹丝不动,半丝波澜都没掀起。 梅丽笑着,“等会儿再遇到水源,我过来取您的水囊。” “不用了,我的意思是,不用那么麻烦。”心美道,“我的助手会帮我取。” 心美用“助手”一词取代了“随从”,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奴隶。 梅丽讪讪地离开了。心美看着她的背影,好奇问向亚岱尔,“她为何想跟着我?” 亚岱尔没有回答。许是个性使然,他不轻易染指主子的事,也不会轻言任何意见。 傍晚时分,夕阳的金色余辉慢慢洒遍大地,天际深处漂荡着赤红的火烧云,云边点缀着长长的金边,大群的巨翅飞鸟排成长队,向着橙红落日的方向飞去。 异世大陆的傍晚竟是如斯美丽,让人有种完全沉浸无法自拔的感觉。 又逢上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边正巧是一大片平坦的草地,部落车队便在这里扎营。 大大小小的帐篷很快就建了起来,还燃起了不少火堆,支起吊架烤肉或煮粥,食物的香气很快在逐渐黯淡的夜空里飘荡。 看着几个女人正围着一堆篝火做饭的情景,使心美不禁想起昔日自己在这个部落里也曾这样帮忙过。 亚岱尔不动声色地将一块烤好微凉的焦黄面包递了过来,每逢心美神思飘远时,他便是这样默不作声地做好杂琐事。 心美咬了好几口后,神思才渐渐回来,却见一身彩色族人长服的白鬍子老族长在梅丽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老族长看起来和从前差不多,满头银髮,鹰钩鼻子,满眼精光。 第260页 心美暗暗警觉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但没想到的是,白鬍子老族长对站起来的她只是寒暄了几句,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关怀话,甚至都没有坐下就和梅丽一同离开了,让心美暗暗松了口气。 但心美感觉这个老族长是个比梅丽更懂得以退为进的人,他深知用怎样的策略才能拉近像她这样性格的人,梅丽大概也是从他这里学到的这几招,否则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是如何能懂这种策略. 但梅丽随着部落四处流浪,见多识广,再加上老族长从旁指点以及在老族长身边耳濡目染,比其他女族人懂得更多倒是真。 深夜,心美独自盘腿坐在帐内调息,缓缓稳住唿吸,脑海里掠过一幅幅森暗之国年轻女剑客舞剑时的曼妙身影。 每一招每一式美丽异常却又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杀机,看似简单的剑招袭击而出时却繁复多彩,令人猝不及防、眼花缭乱,狠命致人于死地。 慢慢地,一股温热的气息自足心蔓延至小腿,又从小腿流延至大腿,与血管里的血液似是融为一体,渐渐发热,又漫至胸腔,直至全身上下被这股柔和热气笼罩包围。 她深深地吸上几口气,又慢慢地吐出,唿吸吐纳的节奏仿佛与血管的鲜血流动速度一致,使整个身体处于一种极舒展极舒服的状态。 一个钟头后,她吹灭了帐内烛火,拿起一根长树枝,站起身,在狭窄的帐篷里比划起脑海中浮现的精美剑招,一招一式比划得极认真,脚步也极力模仿女剑客的,力求精确到丝毫不变。 只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学东西并不快,仅练几招看起来简单剑招,走上几步剑步,便觉得已是吃力。 可一想起曾经随着老方辛苦练剑的那两年,就觉得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了,咬牙继续坚持。 她在西希达尔斯的城堡练剑不算多,因为各种事多,所以大多时候是在纸上涂画揣摩着剑招以及调息运气,离开既达王城后,又因英诺森一直阴魂不散,也没时间练剑,直至现在独自一人上路,才能得空练剑。 可又怕户外练剑的尺度太大,惊扰了部落的族人,便只在帐内简单地模仿比划。所幸她现在只处于学习女剑客招式的初级阶段,以模仿与揣摩为主,倒也不需要挥剑狂舞。 她的进步很慢,可能与天赋也有关,但机缘难得,她自是不会错过,这段日子夜夜坚持,有时甚至一练便是一宿,可却丝毫不觉累,第二天上路后仍精神抖擞,兴许是调息的节奏越来越上道。 她从前不懂调息,老方教过她一段时间,后通过女剑客的剑招节奏又领悟到了一些调息的决窍,自是颇有心得。 不知不觉中,一夜又过去,天边出现了鱼肚白,太阳若隐若现在层层叠叠的云层里,织上了一层层金边。 这一日,心美骑着马跟着部落车队进入了亚尔恆王城。她并没有亚尔恆王城的通行证,但因跟着部落车队一起进入,又有身穿族人衣裙的梅丽骑马伴在身旁,便也混了进来。 亚尔恆王城几年前是一座独立的王城,后来被英诺森率军入侵,杀死城主及覆灭其家族,将其夺为凯洛特的附属王城。 据说,英诺森原本对亚尔恆王城不感兴趣,因为离凯洛特较远,且算不得多富饶,花费时间精力不值得,可为着薇安女王曾被城主独女下毒一事的缘故,便一气之下灭了亚尔恆王城。 梅丽说起这事时还生怕心美不悦,偷偷抬眸观察了一会儿,见她面上无异色才继续道:“但是亚尔恆王城的余孽一直蠢蠢欲动,特别是原城主养在外面的私生子老想着夺回王城,因此王城内一直骚动不安,时有杀手死士出现扰乱正常民生。” 心美一笑,“英诺森王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会摆不平这些余孽死士?” 梅丽也笑,“那是因为亚尔恆王城的税金平平,而剷除余孽则要消耗不少精力与金钱,实不划算,而原城主的私生子一时半会儿也夺不回王城,便这样僵持着。” 正说着,前方市集忽然发生混乱,不少城民们纷纷往两边避让,还有一部分人群匆匆四散跑开,卫兵们不客气的叫嚣声也极为惹眼,一时间有些鸡飞狗跳的感觉。 心美原以为原城主的私生子的杀手出现,可看着又不像,那些卫兵不断高喊着让开让开,便随着梅丽等人牵着马避到一边。 一长队衣着整齐的车队缓缓驶了过来,一辆华美的白色马车慢慢驶入主城中心。 车帘是飘开的,可以看到一个娇艷欲滴的绝色美女正依在车窗,淡漠地看着窗外风景。 长发美女极美,可说是心美所看到能与薇安女王相比的第一个美女。 倾国倾城的艷丽五官,柔顺美丽的金色长髮如瀑布般,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泽,衬着她玫瑰花般的鲜妍面孔,美艷得惊心动魄。 更让人惊艷的是她的金色眼瞳,透出一种冷艷的美色,仿佛最动人星光,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 她的华丽马车四面被卫兵包围得严严实实,俨然是一个重点保护对象。 梅丽发挥了她的八卦特长,不着痕迹地向四面的人打听,不一会儿便来到心美身旁低低道:“她是雅尔达国最小的公主,名叫安妮美,与现任国君的大王子帝加尔同母,地位极其尊贵,今年刚成年,步入上流贵族社交圈就引起了轰动。” 第261页 帝加尔?这个名字颇为熟悉。心美仔细一回想,就想起曾在高级拍卖会上见过的一个玫红色弯曲短髮的高雅贵族,原来是他的亲妹。 “据说安妮美公主是为了英诺森王而来的,帝加尔王子现与几个异母的兄弟争夺王位争得厉害,需要他美若天仙的妹妹为他拉到凯洛特的财力与势力支持。听说英诺森王也快到亚尔恆王城做例行巡视了。” 哦……心美眯起眼打量车窗里那个绝色公主,忽然觉得这公主与英诺森是绝配。 英诺森已经娶到了这片大陆上的第一美女,现在再娶个第二美女,可谓是享尽齐人之福,想必是不会再缠着自己了吧。 安妮美的车队走远后,心美牵着白马,随着部落车队一起朝着王城的一处深巷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看起来极普通的寻常男子看了眼他们的方向后,低头迅速写完一张小纸条,绑在一只小鸽子腿上,随即迅速放飞。 一处不起眼的深巷里坐落着几家民宿,部落包下了一座院子,而心美则包下旁边的一座小院。 虽然与他们同行,可并不表示需要住在一起。更何况她只住一晚,明日一早她就会起程离开,估计离原森暗之国的那片海域只有三日路程了。 深夜里,心美盘腿坐在简陋小间的木板床上静默调息,忽觉有异动,只觉一股浓郁的血腥杀气由远及近地飘来。 悚然睁开眼,竟看到大剌剌推门而入的英诺森,高高大大的黑色身影宛若一堵高墙,而他的身后露出半张脸的则是被五花大绑的亚岱尔。 英诺森的面上不见任何尴尬,微笑率真的模样仿佛就像踏入自家房门一样。 “你来这里干什么?”心美心中一慌,忙跳下床,实际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心慌。 “来见你。”英诺森离她极近,就快贴近抵住她的鼻尖,都能闻到他带着血腥气的滚热鼻息,“几天不见,你有想我了吗?” “没有。”她急忙扭过头。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英诺森出其不意地揽住了她的腰,箍得那么紧,任她怎么挣扎都无用。 英诺森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暗哑低沉,“这里坏人多,所以我先清理一番再过来。” 坏人指的是亚尔恆城的余孽?但心美无暇多想,只想快些摆脱他。 “放手!”心美重重踩上他的脚,他却纹丝不动,甚至眉头一丝皱色都没有,甚至把她踩脚当作一种情趣,眼瞳流转着暧昧的光,勾了勾性感唇角,“你再踩,会把我踩硬的。” 心美气急败坏,“我说过,你再跟我挤进一间房间,我会与你比上一场。” “没问题。”他勾起的唇角满是璀璨的笑意,隐隐竟有几分勾魂摄魄,“但你住的地方四面都是民宅,包括你房间这堵墙的后面便是紧贴着另一家,你若不想将别人家好不容易建起的房子搅得天翻地覆,自是没问题。” 他一语击中她的软肋。她向来心软,自是不忍别人因她受害。 心美气得七窍生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狠狠瞪着他。可他却依然笑意盈盈,仿佛她的瞪眼是在与他调情。 他亲密地贴住她的脸,像只小猫般来回蹭着,似是恋恋不捨,低哑暗沉道:“我想与你合为一体快想疯了。” 这男人简直是厚颜无耻。她再次重重踩了他一脚,他这次倒是叫出了声,夸张地叫了出来,居然有几分像呻i吟,蹭在她耳旁,灼热喘息地道:“硬了。” 她的身子一震,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到身下,迫不及待地,“不信你摸摸看。” 指尖触碰到了一滚烫坚硬之物,她尖声惊唿,就像被火烧般立刻收手,挣扎着就要踢开他。 这个男人的脸皮真真比城墙还要厚! “我的美人,”他却更紧地抱住了她,喘息着道:“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心。” 不管这片世界如何疯狂,如何丑陋,如何黑暗,总有人在追寻着真正的爱与美,或许这样的爱与美并不完美,甚至残缺得可怕。 被他紧紧拥着,他的手臂更是犹如铁圈般,不让她透气,也不让她喘息,更不让她思考。 “你……你放开……我……”她喘得连气都上不来,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眼见她就要窒息,他才微微松开一点,把大半张脸埋入她的披散长发,深深唿吸她的气息。 “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爱上了你,那个真正的你。不管你是邻家小姐姐、森暗女王还是希达尔斯的宠妃,我爱的那个人都是你。” 他就这样缠绵甜蜜地说着,就像一个长不大的淘气孩子正在向母亲索要糖果,因为不得而闹脾气。 突然间她的手腕一凉,一只透出烈焰红光的翡翠镶钻手镯套在了腕上。 “情人锁,好不容易找到的。”他含笑柔声道,“这样我就不怕你以后再变成什么样子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你来。” 见她满面狐疑,他温柔耐心解释:“情人锁是两只一模一样的镯子,分别戴在一对情人的手腕上,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子,又身在什么地方,另一个人都可以通过镯子找到对方。” 第262页 原来是一个类似于现代世界的gps定位系统。 她不禁用手去扯这只通体透红的翡翠镶钻镯子,可怎么扯都扯不动。 “没用的,我已经在里面加了符咒,还加了你的头髮,它已经认主。” 情人锁还相当于一条看不见的锁链,将双方牢牢地锁住,如果一个人看不到另一个人,又正巧在同一座房子里,只需拉长锁链就能把正在发脾气而躲起来的她拉过来。 这也是这双镯子叫情人锁的原因之一,牢牢地把对方锁住。 她看着手腕上的这只情人锁,又看了看他白皙手腕上的那只一模一样的,惊愕得再说不出话。 这天晚上,她死活不肯与英诺森同住一间房,两人又闹了一个钟头,她抱着被子气唿唿地去了部落族人所在的邻家院子,准备与梅丽等人挤在一张长长的通铺上。 本以为他不会过来,谁料她刚铺好被子,一道修长高大的黑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英诺森如俊美的天神般降临,一个抱着被子的华衣随从则紧跟在后。 梅丽等一干族女张大的嘴巴可以塞得下鸡蛋,全都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黑衣王者。 斑驳陈旧的墙壁,掉落灰屑的天花板,除了一张通铺外再无任何摆设,这哪里是王能进来的房? 她怒眼圆睁,勃然大怒,拿起墙角的扫帚作悍妇状就要赶他出去,他却在避过后振振有词,“你说我不能与你挤进同一间房,可这也不是你的房间啊,这是这些女人睡的地儿。”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随从们在她的被子旁细心地铺好了床,还随手将她的被子也拢得整齐漂亮。 众女惊呆了,全都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只有玛琳畏惧地躲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头髮已被削光,可不想脑袋再被削掉。 回过神来后,心美以惊人之速将自己被子移到了另一个地方,他的随从也连忙跟着把被子移了过来,而他的被子所移之处,原本紧挨着的被子立刻被族女们拿走,那收拾的速度之快,就像这张通铺马上要着火了般。 这样连番几次后,她终于累了,老老实实地在一角落睡下,用被子死死蒙住脑袋。。 他立刻跟了上来,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黑色斗篷,又接着脱掉紧身纯黑军装上衣,就要脱掉纯黑军装裤子时,众女惊唿出声,个个捂住了眼睛,又偏偏从指缝里偷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正版~~ 第131章 安妮美公主 可白皙干净的手指虽在解军裤, 却未从腰间落下半分。 看向众女,他的笑容不达眼底,眸色微沉,透出的光幽暗深沉。 这些族女虽从未与贵人打交道,却极懂眼色,不顾身上仍穿着睡衣,立刻一窝蜂般朝门口沖了出去,就像有人在后面追着赶着般。 她听到动静,刚掀开被子, 房内的灯火却蓦地熄灭。 尽管漆黑一片,她自是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憋着一肚子火就要起身, 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了下去,“若你不想闹得所有人整夜不能睡觉, 你就尽管起来闹吧。” 他的暗哑磁性嗓音在漆黑里尤为吸引人,“但我想你是这么一个温柔的好女孩, 一定不会让人睡不着觉的。” 蓦然之间,她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一种更为深沉的嘆息却从她的喉咙里发出。 她已经明白,她与他说任何道理,说出任何绝情的话都没有意义。 可她又比他更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默默地盘腿坐在适才铺被之地, 闭着双眼安静调息运气,使自己慢慢进入一个平稳状态。 他竟不再扰她,而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看着她默默调息,就这样看了一整晚。 寂静的黑夜里,只听得到两人纠缠而平稳的唿吸声。 天亮后,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破烂的纸煳窗户照在通铺上时,她缓慢睁开眼,才发觉他已经不在房中。 不知何时已离去。 她理了理身上整齐的衣裙,下了床,走到破败的木门前,本想伸个懒腰,却瞥眼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白衣侍女,或捧着衣物,或捧着水盆,还有一个捧着精巧的首饰箱。 “殿下,”为首的侍女恭敬垂首道:“今晚王城的王宫中会有一场午宴,陛下邀请您与他一起出席。” “我不去。”她立刻回绝,“我很忙。” 她马上要离开亚尔恆王城,前往森暗之国,寻找回家的秘密,哪有这个空闲去参加什么午宴。 为首侍女却不慌不忙道:“您也可以不参加,但是却出不了王城,但您若参加的话,王会亲手将通行证交到您的手上。” 差点忘了亚尔恆是凯洛特的附属王城,英诺森确实掌控着她能否出城的生杀大权。 但英诺森就算将通行证给了她以后又会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吗?英诺森只说了给她通行证,没有说不会与她同行。 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只觉得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她已经不想与他纠缠,可他却缠着她不放,甚至还挑逗、诱惑她。 她该怎样才能摆脱这个男人? 蓦然间,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安妮美的模样,顿时有了主意。 “好吧,我跟你们去。”她这样说着,然后将梅丽叫了过来。 第263页 “你那里有让人失控的情药吗?”她问道。 梅丽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有。” 是的,她想到了一个恶俗的方法。先把通行证要到手,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情药下给英诺森,再把安妮美引到英诺森那里,成其好事。趁他们云雨时,她赶紧拿着通行证逃离。 安妮美是雅尔达的公主,上了她以后可不能轻易脱身,英诺森有得受,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追上她。 她只给英诺森下药,不给安妮美。若安妮美不愿意,也可以直接离开。她会先躲在门外偷听一会儿,依势而定。 三个钟头后,她绾着优美髮髻,穿上露肩优雅白色晚礼服,外披浅粉半透明长披肩,戴着昂贵的祖母绿项鍊、银色珍珠耳环、珊瑚红宝石手鍊,雍容优雅地走进了王城宫殿。 刚踏上长长的高达百级的大理石阶梯,一道颀长高大的黑色身影迎面而来,还未待她抬头,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便牵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拾级而上。 英诺森身上飘来的血腥气似乎比昨夜更浓烈些,她皱了皱鼻子,别过脸,“你是今天早上又吃了几个人吗?” 英诺森莞尔一笑,“我一般不吃人的,除非是把我惹急了。那晚我们被四面包围,毒箭不断射来,我怕你受伤,情急之下才会变身,并愤怒地将他们咬碎。” 她淡淡道:“这么说我得谢谢你为我吃人了。” 英诺森笑意盈盈,没有接话,而是另换话题,“你知道那晚刺杀我们的人是谁吗?” “谁啊?” “你的前夫,裴诺尔王。”英诺森柔声道,“他可真是有本事得很,一直在跟着我们,并伺机置我于死地。当然,他不知道你当时与我在同一间房,刺客们也没看到你是何时与我在一起的。” 他们行踪一向严密,外人很难推测出在哪一间房,也很难弄明白这两人是不是在一块儿。 “裴诺尔王现在已知道了你当时与我在一起,恐怕悔得肠子都青了,还会恨我们入骨。”英诺森似笑非笑地道。 她却对他说的这些不感兴趣,想起等会儿要做的一切,面容紧绷,后背不知不觉地爬上了汗。 切记,待会儿决不能把自己搅进去,发生自己与英诺森在一起的狗血事件。 蓦地想到这个可能,她的额头泌出了不少汗。 “怎么了,有点热了吗?” 英诺森停住脚步,忽然看向她,接过身旁侍女递来的精美手帕,替她温柔抹去,“也是快入夏了。” “嗯,而且爬楼梯很累。”她应付地回应。 英诺森温柔微笑注视着她,冰蓝不见一丝杂色的眼瞳,依然幽深如美丽的阿诺尔海,深不见底,莫不可测。 终于爬上了百级石阶,进入数十根雕纹石柱环绕的石彻宴厅。 午宴还未开始,但已准备得当,也有十多位衣着华丽的贵族们已经到场,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看见到他们到来,连忙过来行礼问安。 英诺森微笑着回应,又微扬了下手,他们便都全散开了。 英诺森带着她走到最前方的王座入座,刚坐定,便有白衣侍女端着两杯水酒过来。 她将情药藏到了指甲里,按梅丽的说法,只用轻轻一撒,便能与水融为一体。 可就在接过水酒的那瞬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将情药粉偷偷撒在了白色地砖上,面上仍是镇定自若地小缀一口。 “你不是从不喝酒的吗?”英诺森含笑问,“我还以为你会把你的这杯直接递我。” “突然想喝一点。”她淡道,然后将酒杯递给了侍女。 “觉得怎么样?” “太辣。”她确实还是适应不了酒精的味道,“对了,通行证可以给我了吧?” “急什么,午宴还没开始呢。” 两人正说着,一声清冽如泉的动人声音飘来,“向英诺森王问安,心美王妃午安。” 抬头看到了之前在市集上看到的那个绝色美女。她一袭性感曳地银色纱裙,金髮如瀑布般撒落肩头,浑身昂贵珠宝,气质极为高雅,美丽明亮得就像初升的太阳,光彩照人,美艷非凡。 虽对“心美王妃”这个称谓有些膈应,但她还是微笑着点头,淡道:“午安。” 英诺森的眼神柔和,声音动人,“听说安妮美公主昨日就到王城了,不知昨夜睡得可好?” 安妮美先是羞涩地笑着,尔后回答:“不大好,一想到要与您见面,我就激动得一整晚睡不好觉。” 英诺森依然温柔微笑,“那就感谢公主的厚爱了。” 她笑笑,似是口无遮拦,“我看安妮美公主的美丽丝毫不逊于薇安王后,英诺森,你若是与她结婚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比我好多了。” 安妮美的身体微微震动,认真打量起她,同时对她直唿英诺森其名感到惊讶。 英诺森的眼神愈发温柔,唇角带着甜甜的笑,说出的话竟是直言不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一直想娶的只有你。” 安妮美的脸色霎那苍白,仿佛寒天被人浇了一头冷水。 “你把别人吓着了。”她缓缓起身,走到安妮美身边,开玩笑似的,“我不想再被英诺森王缠着了,你加把油,把他绑在身边。” 第264页 安妮美又是微微一怔。 她已经懒于再与英诺森周旋,也不想阴谋下药,觉得这些都实在太无聊了。 “把通行证给我,要不我杀出去也行,”她看着英诺森,“你选哪一个?” 英诺森终于收敛了他的笑容,嘆息道:“你怎么会这么倔强呢?”说罢站起身,颀长的身形倒映在白色地砖上,形成长长的身影。 “走吧。”英诺森一下子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宴厅外走去。 “去哪里?” “我和你一起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安妮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极为难看。 她这辈子从未被人这样当伐子摆过,这个心美王妃是想用自己的贤良大度来显示自己就像花痴一样吗?不过一个被西希达尔斯君王抛弃的女人居然还这样嚣张。 安妮美的眼中射出嫉恨的光芒,双拳藏在袖里捏得紧紧的,从来还没人敢这样占她的便宜。 但是报復她在后,吸引英诺森王在前,为了哥哥的大业,她得先把重心先放在英诺森王身上。 心美与英诺森刚走出宴厅,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她不禁抬手遮了下眼睛,英诺森见状便温柔地将她的披肩移到她的脸庞,为她遮住阳光,与她对视。 就在这彼此闪神的剎那,心美忽觉一股疾风吹来,一道人影从侧面旋风般扑来,她的脚被重重绊了一下,又被人勐地一踢,正中腰际,痛唿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一下子滚落到石阶之下,不停地滚,不停地滚,痛得再也叫不出声…… 无数支利箭顿时如雨般向英诺森冲来,嗖嗖嗖,空气中充满破气声,英诺森急速避开,同时飞一般向滚落石阶下的心美冲去。 无数支利箭再次袭来,尽管他身手灵活,可仍有几支射穿了他的肩膀和后背。 当心美被英诺森抓住的时候,他们已被一群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刺客团团围住,每个刺客都戴着狰狞的金黄面具,恶狠狠地举着刀剑扑来。 心美原本想使剑,可全身痛得硬是一丝力气都无,只得避在英诺森身后,暗暗调息运气,只求尽快恢復。 身中数箭的英诺森一人面对全部围攻而上的刺客,不多时便有些力不从心,最主要原因是他要保护心美,便顾不上气势汹汹向来扑来的数名刺客。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身形最高的刺客举起明晃晃的刺刀,就要朝英诺森的脖子砍过去时,那一刻,世界仿佛停顿,心美只觉得唿吸一窒,心脏瞬间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英诺森甚至避无可避。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一道纤柔美丽的身影突然扑了过去,整个个扑在英诺森的后背上,死死抱住他,那一刀狠狠地砍在了她柔弱的后背。 刺破喉咙的尖声惨叫响彻百级石阶。 仿佛千里之外都能听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支持,么么哒~~ 第132章 故意不爱 刚才那位柔弱美丽的安妮美公主居然奋不顾身地以身保护了英诺森。 仍在英诺森怀里的心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震惊得脸色惨白一片。 公主救了他。 而她却被他护在身下。 刚才被踢的那一脚正中的她的腰部,她现在已痛得直不起身,更何况飞剑救人。 如果不是公主捨身一挡,他的脑袋可能已搬家。 就在这时,厮杀吶喊声中,无数王宫卫兵如潮水般涌来,飞奔下冲下石阶,将杀得正酣的黄金面具刺客们重重围住…… 片刻之间,血流遍地, 数十个睁着眼睛的脑袋骨碌滚落到了地上,残肢落一地,局势迅速逆转。 重伤的安妮美公主已被卫兵从英诺森身上救开, 身中数箭的英诺森刚要扶起瘫软的心美,却被一支长长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背直直穿胸而过, 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在了心美惨白的脸上, 整个人重重倒在了她的怀里…… 刺红血珠顺着她的下巴流落而下,强行暗念符咒出剑,可剑却始终不出来,许是气力不足,无法召唤出剑。 又一群卫兵高喊冲锋而入, 其中一个一剑砍掉了刚才射中英诺森的箭手的脑袋。 血肉横飞,血流遍地,四处残肢断体…… 整座王城的宫殿一片慌乱, 人仰马翻,陷入恐慌,幸得现任城主调度有方,迅速稳住了局面,才在两三个钟头后逐渐恢復了宁静。 深夜,漆黑夜空没有一颗星星,甚至连月亮都没有出现,全都隐藏在厚厚的阴黑云层里。 英诺森的伤口已全被包扎,血也已止住,此时躺在床上,刚刚醒来一回,喝了点药后又睡去。 这次受伤不轻,箭头全抹了毒不说,那最后穿胸而过的一箭差点射中心脏。 心美强忍腰痛,守了他整整一晚,直至天亮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说起来,她还是受伤最轻的人,除了滚下石阶磨出的外伤以及被狠狠踢中一脚的腰伤外,再无其他伤口。 她虽会剑术,可却不是长年习武体质,一旦受伤,与那常人无异,那正中的一脚,让她半天都直不起腰。 经过御医精心治疗,她躺在床上三个钟头后才能勉强下床去看英诺森。 安妮美公主至今晕迷不醒,但伤势已经稳定,没有性命之忧。 第265页 估计待她醒来,离王妃之位便不远了。英诺森受了她这么大的恩情,只有娶她才能偿还。 心美自问在那个危急的时刻恐怕她都未必有这么大的勇气,那一刀下去可是很疼很疼……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一痛。 从这件事来看,为他前仆后继的女人只可能多,不可能少。 要是真的嫁给了他,那和嫁给裴诺尔又有什么分别? 或许一开始亲亲热热,如胶似漆,可是时间一长各种问题都会出现,本是最亲密的两人会成为彼此痛恨的敌人,就像她和裴诺尔。 她和裴诺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基础更是深厚,都不能免俗,何况是和英诺森。 她和英诺森之间还隔着一个女王。 很早以前,女王还警告过她不要与自己抢男人,是她不要,女王才要的,现在,是她又反悔了吗? 她坐在英诺森床下的地毯上,只有拼命吸气才能抑制就要翻腾的泪水。 临近天亮时,英诺森发起了高烧,迷煳中低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她准备在他的额头覆上冰袋,却被他迅速而准确地抓住了手。 抓得那么紧,像是生怕她会飞走一样。 “你要乖乖的。”她软声哄着他,贴着他的耳际,“这样你的烧才能退。” “心美……”他喃喃叫着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我在这里。” 她温柔地应着,就像他当初对她温柔一样,并用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的额头,低语道:“让我把冰袋放在你额头好不好?” 他迷煳地应着,抓住她的手明显松了一些。 她抽出手,松了口气,将整只冰袋完全覆在他的额头。 或许凉意沁入,赶走炽热,他的身体放松了许多,很快沉沉入睡。。。。。。 天光已经大亮,有侍女轻轻敲门询问是否需要用早餐或者沐浴更衣,被她统统都拒绝了。 他的烧直到快到正午时才退,见他睡得较沉,她便推开房门,本想随便在门前走走,可一抬眼便看到守在走廊里的方友恆。 两人一同走到花园里,阳光灿烂,花开蝶舞,偶有侍女们路过,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准备明早就离开,英诺森的伤势已稳定,我再留在这里作用也不大。”她说道。 方友恆撇了下嘴角,“英诺森王听到你这话的话非得气死。你要是趁他受伤时离开,他一定会很失望,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后悔也没有办法。我与他真心不合适,他再优秀也是属于其他女人的。你知道吗,我这种行为的,在现代世界里叫小三。” 他失笑,“你也知道是现代世界。我不妨这么说,以后英诺森的姬妾人数只会增,不会少,何止小三,小四、小五一堆。我算算你属于小几吧?” 他笑着还真数了下,“好像小十五还是小十六?” 她疑惑地问道:“英诺森不是只有一个王后,三个王妃吗?” “可妾有十来个啊,高高在上的王者会没有妾?别让人笑掉大牙。” 做梦也没有想到英诺森还有十个妾。 心中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感觉,当初对裴诺尔也没有这样过。 可能她从来没有对裴诺尔抱有希望过,但英诺森的温柔却给了她一种错觉,觉得他是不一样的,可实际本质上,仍然一样。 该有的问题一样会存在,该来的始终会来。 第二日一清早,心美就悄悄离开了。英诺森除了半夜又喝了次药外,便一直处于沉睡状态。 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一是英诺森没有说她一定不能离开,对下属并未下这个铁令;二是她是在方友恆的帮助下从一个不起眼的后门悄悄离开的。 四天后,刚刚抵达森暗之国所属的海域的心美收到了方友恆的飞鸽传信,或许是怕被人中途截住,便用英文写成。 方友恆是英语高手,而心美的英文水平不错,很快从头读到尾。 英诺森已经决定迎娶安妮美公主,册她为王妃,两人已签婚书。正式的婚礼仪式将于一个月后在凯洛特举行。 方友恆还在信末添了几句,安妮美公主醒来后,听说她已离开,便不顾刀伤还未全愈,坚持要亲自照顾英诺森王。 另外英诺森王得知她趁他晕迷离开后,一整日没说过一句话,似乎气得够呛。当夜,英诺森王见安妮美公主照顾得辛苦,便让她上了他的床憩息。 看着信件,她低头笑笑,踢着海滩上的小石头,一踢就是老远,在半空划过一小道半圆,然后,落入海中。 明明一直在心里抵制英诺森,可在他的温柔侵袭下,她的心竟像是被他攻陷。 这也是她在看了信后胸口骤然剧痛的原因。 腰伤仍未痊癒,但心中的痛却更甚。 她一直逃避的便是,明明爱上,却故意说不爱,还故意保持着距离。 害怕自己会彻底沦陷,再一次体验那铭心蚀骨之痛。 骤然之间,她躲在海滩僻静的地方,失声痛哭。 哭得歇斯底里,泪水不断从指缝里溢出。 亚岱尔远远地站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安静地走近,低声询问:“主子,是否还需要下海?” 第266页 “走吧。”她的喉咙沙哑,抬起脸,眼睛红肿得像兔子,脸上满是泪痕。 亚岱尔静静地看着,神色未有丝毫浮动。 两人走到沙滩与海水交接处。亚岱尔递给她一颗小药丸,这是他在亚尔恆王城花大价钱从黑市买到可入海的灵药。 她也知道这种药,当初进入深海之国卡特兰时,也是要服用这种药才能进入,否则无法在海底唿吸。 吞下去后,赤脚走到海水里,默念仍记忆犹新的召唤沉船符咒。 不多时,一阵白色巨浪勐然掀起,沖向高空,并朝两边迅速分开,一艘长着巨大翅膀的深灰色海船从海底渐渐升起,越升越高,随即飞起,不一会儿便落在了离他们所在最近的水域。 以她曾经的女王记忆,她知道这艘长着翅膀的海船与森暗之国是紧密联繫在一起,无论森暗之国在哪里,它都会准确无误地驶向它。 坐在沉船的船舱里,看着船窗外游过的各色大小鱼,妖娆艷丽的红白珊瑚,还有随着海水浮动飘摇不定的绿色海藻。 她的心情渐渐平静。。 或者说,是她竭力压制的平静。 她需要冷静下来,继续做她现在需要做的事。 长着翅膀的海船的速度飞快,在深海更是如飞一般,很快就到达了沉没的森暗之国岛屿。 海底深处的这片偌大的岛屿,静静地仿如沉睡般,被深蓝色海水包围,散发出一种极为孤独的神秘气息,仿佛已在海底静默多年。 岛上的一草一木全都不再存在,那是只能在陆地上生长的植物。 但海底可以生存的植物却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颀长的绿色海草,漂游浮动的海藻,还有艷丽无比的红珊瑚、亮丽漂亮的海星以及藏在石头缝里的各种贝类。 亚岱尔显然比她更熟悉海底,带着她游出了船舱,牵着她的手避过晶莹透明的水母,绕过五颜六色的海葵,躲过张牙舞爪的虾蟹,径直游向岛屿。 两人登陆岛屿后,仍是在海水里游着,游向岛上高高耸立的那座尖顶城堡。 尖顶城堡安静地在海底岛屿矗立,就像多年前未沉没时那样,壮丽而巍峨。 她的心中竟有些激动,心潮澎湃间,仿佛自己才是城堡的真正主人,回到城堡就像回到多年前的家一样。 一刻钟后,亚岱尔带着她从城堡敞开的长长弧形窗户游入,进入城堡内部。 他们穿过了曾经富丽堂皇的大殿,绕过了旧日光彩盎然的花园,又穿过了纵横交错的深深走廊,顺着螺旋形庞大楼梯,游上了顶层的御书房。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就要按捺不住地扭开房门把锁时,亚岱尔的手突然覆在了她的手上,对她摇了摇头。 然后,用手指在她的手背上写着字:房内有人。 惊惧之下,只不过犹豫片刻,她暗暗深唿吸,扭开门锁,咔啦一下,御书房的金色大门打开了。 胸口的心脏跳得厉害。 房门完全敞开的剎那,一幅奇异的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一群穿着黑色蓬蓬裙,戴着黑色面纱尖顶帽子的矮小女人们正忙得热火朝天。 她们有的在做饭,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有的拿着玻璃烧杯,将一根滴管放入其中,似乎正在做试验;还有的坐在地上,膝上放着一本厚重的硬皮书,读得正起劲…… 每个黑衣小女人都忙忙碌碌,甚至还有小女人忙得穿梭往来,似乎无人注意到她。 “把门关上,快把门关上!”原本正在做饭的矮个子小女人冲着她嚷了起来,“海水都进来了。” 亚岱尔连忙关上金色大门,而关上的一瞬间,原本流入的海水突然不见,仿佛稀释在空气中一样。 整间御书房一点海水也无,就像陆地上一样。 她站在门前,满面惊异,吐出几个字:“黑女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也感谢一直为我投地雷的幸福小白猫,感谢投营养液的朋友们~~ 第133章 一道选择题 她曾在梦里见过她们, 有三个黑女巫分别教给女王不同的杀人方法,她们的穿衣打扮与面前这群矮女人一模一样。 矮矮圆润的身材,使忙碌往来的她们就像一只只裹黑衣的小肉球滚来滚去。 “没错。”原本做试验的黑女巫抬起头,似乎一点不意外她的到来,挑挑眉尖,“姆妈算得一点都不错,你果然是这几天就来了。” “你们认识我?”她指着自己问道。 “当然。”做试验的黑女巫将滴管放到边上,“你以前不是躺在我们的黑城堡里吗?” 一股兴奋感涌入心底,她冲到她面前, 热切地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被雷噼来的。” 她一下愣住了,“被雷噼来的?” “姆妈!“这个黑女巫没再理她,而是冲着御书房的内间喊道, “你的客人到了!”又对着她说道:“你自己进去吧。” 他们身上的湿衣犹如海水突然稀释在空气中一样,变得干透。 她脱掉颇有些累赘的外披肩, 交给亚岱尔,独自走进内间。 内间仍然铺着昔日的柔软地毯, 橡木书桌、高背软椅、红木书柜等的摆放位置与从前一模一样。 第267页 一个矮小的满面皱纹的黑女巫坐在地毯上,几乎被周围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卷册或书籍包围。 她的膝上放着一本薄薄的书,翻了大半,还剩一小部分没读完。 矮小黑女巫推了推塌鼻上的黑框老花眼镜,打量了一下她, “你醒了啊?” “你好。”她随性地坐在她对面,微笑着道:“我想问下我还能回去吗?” 这个被称为姆妈的黑女巫笑了笑,却是另外说道:“像你这样没经过事的人能在这里活上这么多年, 也算是奇蹟了。” “怎么这样说?”她颇感好奇。 “没心机不是你的错,但蠢头蠢脑就是你的错了。” 姆妈黑女巫嘻笑着,“别人都是拼命把利益往自己碗里装,你却拼命往外推。果然是没经过事的,也没吃过什么大亏,才能养出如此心性。” “怎么说?”她没有生气,反倒有点好奇。 她知道自己从前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后被裴诺尔关在王太子寝宫多年,再后来成为森暗女王很快又挂了,确实不算多聪明的一个人,连社会经验都不多。 “你不适合在这里。”姆妈黑女巫说道,“真的不适合。” 她问道:“你清楚我的事吗?” 姆妈黑女巫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在我看来,薇安女王比你更适合英诺森王,除却过人的美貌和皇族身份外,还能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同时还是英诺森王在政治上的得力助手,这也是英诺森王明知她不是你却仍让她坐稳后位的原因。 “如果换作你是王后,恐怕英诺森王还不得不插手后宫管理,使原本就繁重的公务变得更加繁重。” 姆妈黑女巫极其残酷地说道:“英诺森王只是一时被爱情迷昏了头,待他清醒后,他仍然会极尊重薇安女王,容忍她残害他的王妃或爱妾,决无可能将她的后位让给你。他仍然会宠你,保你平安,可你的身份最多只是一个宠妃而已。他真正的妻子只有薇安女王。” 明知姆妈黑女巫说的是实情,她的泪水仍忍不住落下。 “所以若我是你,我不会再见他,或者另嫁他人,与其他男人在一起,还要过得甜甜蜜蜜,让他彻底死心。男人永远都是自私的,既想有一个实力非凡的正妻,又想有一个真正喜爱的女人,这也便是我们黑女巫终身不婚的原因。” 说到这里,姆妈黑女巫话锋一转,又道:“裴诺尔王或许与你还适合一些,虽然他的正妻也不是你。但他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之间不仅仅是爱情,还有无坚不摧的亲情与友情,这是任何女人都夺不走的感情。她们输在了时间与陪伴。你做裴诺尔王的王后是迟早的事。 “英诺森王不可能将后位给你,但是裴诺尔王可以。你没有显赫的家世,但你将来能为他诞下子嗣,而为了嫡子,你必为王后。” 她大笑起来,泪如雨下,“说穿了,仍然是利益驱使,不是吗?” “没错。”姆妈黑女巫冷静地回答。 她不断平稳着唿吸,说道:“我与谁都不想在一起,我只想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您有办法吗?” “你真要回去?”姆妈黑女巫有些意外,“我说得很清楚了,你有机会成为西希达尔斯的王后。而且,在你们的世界难道就不是以利益为主吗?或许只是更隐蔽一些。所有的婚姻结合都是利益结合,婚姻从来不是以爱情作为主要考量。” “是的,在我们的世界也是这样的。”她含泪道,“但是在我们的世界女性可以相对过得更有尊严一些。” “我可以帮你回去,但是,是有条件的。”姆妈黑女巫的眼神露出精光。 “什么条件?” “我要你手腕上的情人锁。这是英诺森王用了一百万金从杜兰克国的瑞尔伦王储手中买到,是杜兰克国最珍稀的宝物之一,原本是不卖的,可瑞尔伦王储急需用钱,便背着自己父王偷出了情人锁,与英诺森王作了交易。” 瑞尔伦王储也是曾经出现在卡特兰拍卖会上的皇裔之一,她还是森暗女王时,曾试图将他与薇妮撮和在一起。 来回抚摸手腕上那只通体透红光的翡翠镶钻手镯,她闭上了眼。 一刻钟后,她睁开双眼,一片清明,“可以与你作交易。但是,这只镯子我取不下来,你得自己想办法。” 姆妈黑女巫嘆了一下,“怎么也得试一试。” “你们为什么需要这只情人锁?”她问。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走出内间,亚岱尔正盘腿坐在门前一角。 矮个头黑女巫们仍穿梭不停,忙忙碌碌,没人理会她。 有一个黑女巫甚至因跑得太快在地毯卷角踉跄一下,像一只小黑球那样滚了起来,一直滚动到墙角,令人忍俊不禁。 她在亚岱尔身边坐下,低声道:“我们需要在这儿等一会儿。” 亚岱尔微微点头。 “亚岱尔,我可能很快离开。我走后,你拿着你的卖身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说道,“你的卖身契就在我们在海滩上藏起的行装里。” “我知道。”亚岱尔道,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问:“能问一下您是准备去哪里呢?我是否仍可以相随?” 第268页 “那个地方你去不了。”她摇摇头,“我要回到本就属于我的地方。” “能遇上像您这样的主人,很是难得。”亚岱尔说道,“是我十七年来遇上的唯一一个没对我歪念的主人。” 她失笑出了声,“我的桃花已经把我缠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敢再惹麻烦。” “您那是甜蜜的烦恼。”见她不可置否地微笑,亚岱尔解释道:“不是吗?两个帝国的王为您神魂颠倒、大打出手,是多少公主或贵族小姐求而不得的。” 她再次失笑,打趣似的问他:“如果是你,你选哪个?” “那要看您的目的是什么了。” 亚岱尔不紧不慢地道,“如果您的目的是为了荣登后位,拥有世人羡慕的名分,那就选裴诺尔王。依我看来,裴诺尔王比英诺森王更有可能封您为后。裴诺尔王虽严守尊卑上下,却又因从小命运多舛,性格狂傲,对世俗的许多条框嗤之以鼻,只有他才可能摒除所有障碍,捧您走上最高位置。” 她蓦地一怔。 “至于英诺森王,”亚岱尔继续平静地解释,“如果是为了爱情,那就选他。世人传言,英诺森王是个极重视家族与家庭的王者,他万事都会把稳定、均衡放在第一位,以家族的利益为第一。英诺森王已有薇安王后,而薇安王后的能干与聪慧是有口皆碑,且多年来对英诺森王忠诚不二,英诺森王不会轻易放弃她。但是……” 亚岱尔的话锋一转,又道:“英诺森王同时也是个极重感情的男子,如果他给不了你后位,必会在感情上倾力补足你。他会全心全意宠你爱你,将你真正捧在手心里,恐怕连薇安王后见了你也得礼让三分。” 又回到了原来的选择题,她长嘆一声,又问道:“我再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谁?” 亚岱尔莞尔一笑,落落大方道: “如果是我,我会选裴诺尔王。原因很简单,除了个人感情外,我还要为我的子嗣考虑。只有我为王后,我的后代才是嫡子嫡女,才有一逐王位的身份与权利。我不愿看到我的后代在身份上比王后及其他出身高贵的王妃的后代的要矮上一截。 “更何况,裴诺尔王对您的爱意也不比英诺森王差。但是裴诺尔王的脾气与性格要差上很多,他不懂温柔,也不大懂如何真正讨女孩子欢心,很多时候只以自己感受为中心,但相比其他王国的一些君王或权臣还是要好上很多。 “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未听说裴诺尔王身边有宠妃,从您来了之后,情况才发生了转变。从种种迹象来看,裴诺尔王确实是对您上了心。” 说完后,亚岱尔便微垂眼帘,再不说话。 他便是这样。要么不说话,要么谨言少语,要么就可以滔滔不绝,可之后又立刻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25098711的地雷~~ 也感谢其他送营养液的朋友们~~ 写得好纠结啊~~如果你们是女主,你们会怎样选? 第134章 做不做情人 她也沉默起来,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来回游移的一条条五彩斑斓的海鱼,以及飘摇的彩虹果冻般水母、或明或暗的大小海星和散落山石的各种颜色的贝壳。 黑女巫们仍忙得热火朝天,瞥都没瞥一眼这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两个钟头后,姆妈黑女巫从内间走出。 众黑女巫哄地一下奔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叽叽喳喳,语速极快,就像鸟类或鼠类的声音, 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我刚想到了一个方法。”姆妈黑女巫蓦然抬高声音,看向她,“我们这里有几十种试剂, 看能否直接洗下来。” 她侧过身,面向姆发黑女巫, “这只情人锁已认主,里面有我的一根头髮, 用试剂是否可行?” 姆妈黑女巫朗声笑,“我们的试剂也含有魔法,只有试过才知道。” 原本聚在一起的黑女巫们一下散开,不过片刻便从另一侧间分别搬出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姆妈黑女巫打开一瓶红罐,将一根玻璃滴管置入其中, 吸入红色液体,然后一滴滴点在她戴着情人锁的手臂上。 她坐在姆妈黑女巫的正前方,好奇地看着红色液体在手臂滚来落去, 环绕着透出红光的翡翠镶钻的情人锁,仿佛镶上一条灿烂的红色细边。 当这条红色细边消失后,姆妈黑女巫试着去拉扯情人锁,想把它拽下来,可连试多次,这只情人锁都不动分毫。 红色液体失败后,绿色液体开始登场。 同样的方法又试验了一次,仍然失败。 紫色液体…… 黑色液体…… 粉色液体…… 已经试验了十多次,可是情人锁却仍然没有取下的可能。 心美发觉如果是深色液体,情人锁还能勉强滑到手腕与手掌交界处,若是浅色液体,就没有这个可能了。 姆妈黑女巫显然也发觉,便令人专门将深色瓶罐搬过来。 深绿液体…… 深灰液体…… 深蓝液体…… 试验结果仍然失败。 已有黑女巫开始打哈欠,更甚者已靠着其他黑女巫睡着了,还有一些黑女巫修剪手脚指甲或大大咧咧地吃蛋糕喝牛奶,只有姆妈黑女巫仍锲而不捨地试验着。 第269页 再次失败后,心美忍不住问道:“您要这只情人锁有什么用呢?” 姆妈黑女巫回答:“里面有一种能量,能帮助我们修补破损的黑女巫至宝。修好以后,我们就能另建一座隐秘的黑女巫城堡,利用它的能量笼上一层隐形罩,保护我们不被外来者发觉。” 心美颇为好奇,“我觉得你们的实力挺强,为何这么害怕外来者?” 姆妈黑女巫的眼神颇有深意,“我们的魔法能力虽强,可是我们没有军队,也不擅长组织军队,也没有男人们的狠心肠和深谋虑,再加上终身不婚,特立独行,便为一部分男人所不容。为了防止种族被灭,我们自要学会保护自己。” 心美说道:“所以你们暂时选择了沉没的森暗之国作为根据地?” “对。”姆妈黑女巫说着将几滴深青色液体滴在了她的情人锁上,“这里是我们暂时住的一个地方。” 心美想起了教她精绝剑法的那个神秘女剑客,便又向姆妈黑女巫问起了这个部族的情况。 姆妈黑女巫歪着脑袋寻思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族的呢?在我们女巫族的一部古老法典里,我似乎曾见过关于这个部族的记载,叫勐剑族,这个族应该灭亡有几百年了。 “我印象里,这是一个十分兇残的部族,是这座岛屿的土着居民,男女老少都习剑,嗜好猎杀。他们的个头像我们一样,特别矮,但是心机谋略却远胜我们。他们被灭,纯属遇到了更为兇残的对手的缘故。 “这个对手,也就是森暗之国的创建者,高女族的族长,一个有相当有才干的女族长,用极尽强硬的手腕让整个勐剑族一夕覆灭,但也听说有少数逃出的,后归顺森暗之国。” 心美沉吟片刻,说道:“姆妈,您有没有计算过森暗之国重出海面,重现天日的可能性?” “当然。”姆妈黑女巫笑着又将深灰色滴液滴在她的情人锁上,“我们既暂住在这里,自然也会推算一下这个地方的命运。森暗之国迟早会重见天日的,而且这天并不算太遥远。” 心美想起了神秘女剑客对她的嘱託,希望她有天能使森暗之国重现辉煌。但以她目前的能力来看,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既已学了女剑客一族的剑法,受了他们的礼,她自会想办法。 心美又想起了方友恆,老方也算是半个勐剑族的族人了,虽然内里是现代人,但这具身体、基因与血脉仍属于勐剑族后裔。 心美开始犹豫是否要将精绝剑法一事告诉方友恆。 “好了,今晚就到这里了,我也累了。”姆妈黑女巫放下玻璃长管,打了个哈欠,“内间今晚就让给你睡了,明天我们继续。” 这时许多黑女巫们都打起了嗑睡,在外间铺了通铺,一个个排着队脱鞋走上去,依次睡下,铺好被子,不到一会儿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均匀鼻息声。 姆妈黑女巫则单独铺了一床被褥,睡在另一角落,用被子将自己卷得严严实实,半晌后打起了小唿噜。 在御书房附属的洗漱间洗掉手腕滴剂后,她回到内间,又疲又累,倒头就睡在了昔日常睡的那张柔软单人床上,很快就沉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天光大亮才醒。 所谓天光大亮,是指刺眼的阳光穿过深深海水透射入沉没岛屿的淡金色光线。当她都觉得阳光很刺眼时,可以推测陆地上的时辰已近正午了。 推开内间大门,亚岱尔正抱双臂站在角落,看戏似的看着矮小黑女巫们像小蜜蜂似的忙来忙去。她们搬东西、清行李、整理书籍、收拾玻璃试管以及各种实验用品。 “怎么了,你们是要搬家吗?”心美连忙问向昨日第一个与她说话的黑女巫。 黑女巫却忙得连头也不抬,边清理书籍边断断续续地道:“嗯……今天清晨……计算……搬……” “……” 蓦地看到从洗漱间出来的姆妈黑女巫,心美急忙奔过去,“姆妈,今天还做试验吗?” 姆妈黑女巫面色古怪地看着她,“我今早突发其想卜了一卦,结果却很不好,不知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心美指着自己,“你确定?” 姆妈黑女巫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们现在要搬家了,越快越好……” 就在这时,一阵嗡嗡蜂鸣声从心美手腕上的情人锁传出,情人锁同时发出极为璀璨的红光,光芒越聚越大,红得刺眼,让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心美边捂着眼睛边寻找手帕想将它捂住,姆妈黑女巫却大叫一声:“不好,快走!” 说得迟,那时快,仅只一瞬,御书房的金色大门突然被勐地踢开,轰的一声响,金色大门从两边重重分开。 一股熟悉而浓烈的嗜杀血腥气味飘来,心美的眼睛还未从璀璨刺眼红光中恢復过来,隐隐见到数道黑色铠甲影子沖袭而入。 为首最修长高大的那道黑影似乎微抬了下手腕,心美的手腕忽地一痛,铮的一声响,一条长长的冰凉锁链从她的情人锁探出,并像长蛇一样舞动着飞向那道黑影手腕上的情人锁,哐啷一声,迅速将两只情人锁吸引并锁在了一起。 第270页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极快,快到心美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就已完成。 甚至心美还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对方一拉,就被对方轻易拉到了怀里,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身体不由得一震。。 那一刻,心美的眼睛也稍微适应光亮,勐然看到惊慌失措的黑女巫们被铠甲卫兵们追得四处奔逃,正要大声制止,却被眼前突发的一幕震惊得嗓子发颤,一个字都吐不出。 情急之下的黑女巫们惊恐万分,突然齐齐变身,身体弯曲、缩小,变成吱吱乱叫的四处逃蹿的大黑老鼠们。 这群体形较普通老鼠大许多的黑老鼠往地底钻,往其他内间躲,或者朝墙面钻,还有的试图咬断窗框,想扯破一个洞逃出去…… 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以为只是一场可怕的梦。 心美整个人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思考。 直到所有的大黑老鼠们全被抓住,装入一只巨大的特制的黑色i网兜里,她才如梦初醒。 “你要把它们怎么样?”她急急看向嘴角带着奇诡笑容的英诺森。 英诺森原本正看着黑色i网兜里拼死挣扎的黑老鼠们,听得这话视线投到她脸上,微微一笑,诡异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柔。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英诺森柔声回答。 “什么意思?”她的心一惊,随之怒问。 “如果你同我走,那么,她们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反之,就直接被丢到火里。” 听到“丢到火里”,黑老鼠们明显非常激动,不断发出愤怒或恐惧的吱吱声,还有的朝英诺森呲牙咧嘴,露出森白牙齿,还有少数黑老鼠恶狠狠看向她,那目光甚是恶毒。。 微微平復情绪,她从英诺森怀中挣脱,含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这样剑拔弩张,你不过就是想要同我睡嘛,没有问题。你要是有需求的话,我可以奉陪。” “哦?”英诺森的声音深沉起来,带着几分兴味与深意,“你的意思是?” 她仰面微笑,看着他,“我们只用做露水情人即可。我想得开得很,一夜或几夜都没问题。只是我这人生性自由,不喜束缚,不想再嫁人,你就不要强逼我了,更不要强迫我只能待在一个地方,这样我会很委屈的。” 英诺森微微眯起冰蓝眸子,深沉低笑,“谁跟你做露水情人,要做就做一辈子情人,而且中途不能更换伴侣,你做不做?” 她哑然失笑,随即道:“你如今已有多个伴侣,却要求我只有你一个的话,实在太不公平。” “我可以答应你,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的情人。” 她迅速抓住他的措词,“你说的是情人,但你还有妻妾。你可以只有我一个情人,但却仍有妻妾,是不是?” “我在与你认识、重逢之前已有妻妾,她们跟随我多年,若冒然休弃,对她们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她们的家族会以她为耻,她们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她又一笑,问道:“如果不是休弃,而是不再与她们上床呢?” “那就会使她们守活寡,难免会出现一些皇族丑闻。我不能这样做。” 她粲然一笑,“那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既然条件谈不成,那我就只能用暴力来解决了,杀出一条血路。” 言罢,她暗念符咒,一柄通体发着白光的长剑赫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心随意动,剑随意起,甚至不需握紧剑柄,长剑就直接灵活地沖立而起,化为万道虚幻剑影,笔直地沖向御书房内的铠甲卫兵…… 英诺森正要出剑阻止,却又忽见她将长剑收回,用力砍向紧闭的金色大门。 原来,刚才是虚晃一招,她真正意在冲破大门…… 随着剑光幻影的冲击,轰然一声巨响,金色大门重重倒地。 无穷无尽的深蓝海水剎那气势兇勐地沖入,轰地一下,如声势可怖的涨潮一般,迅速袭入整间御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感谢~~ 我主要是不清楚在哪里看投营养液的名单,所以不能写在这里,只能再次先深深谢过了~~ 第135章 好吧,就依你了 就在巨浪袭卷而入的同时, 她明亮清冽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英诺森,你要我只做你一辈子的情人,同时只全心全意对你一人,而你却仍然可以左拥右抱,凭什么!你当我真差你这根屌吗?” 清亮的笑声剎那爆出,她扬声大笑,转瞬之间,那扑袭而来的海水巨浪凝幻为一柄巨大的剑形,狠狠击向御书房的天花板。 轰隆一声响, 大块大块的石块落了下来,粉尘灰扬,一只黑色方向盘似的盘状物露了出来。 她弹动两指尖, 默念剑诀,剑随意动, 那柄海水剑形迅速砍向方向盘中间的手柄,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只见一丝红光乍现,霍然之间,一小块红宝石落了下来。 海波巨浪中,她一个跃起,将红宝石接住, 牢捏在手心。 又是一剑扬起,正要用力击向缚住众黑女巫的那只巨大网兜时,英诺森微一抬手, 通体纯黑长剑以势不可挡之势,狠狠地沖天一挡,哐当一声,准确而有效地挡住了她那致毁一击。 第271页 英诺森的力道极大,她趔趄倒退好几步,但立刻调匀吸气,再次控制海水长剑,倾力击向英诺森。 轰隆——巨大的海浪掀起,碎浪幻化为无数虚幻剑影,突突突,直朝英诺森射来。 英诺森反应极快,扬起黑色长剑,掀起巨大漆黑幻影剑墙,挡住那漫天袭来的碎浪剑影,一时间惊天彻底,海水倒转,形成巨大漩涡,将铠甲卫兵、装黑女巫的网兜全都袭卷而入…… 黑女巫们惊恐地吱吱乱叫起来,紧抓着网兜的铠甲卫兵却仍不肯放手。 与此同时,其他铠甲卫兵朝她恶狠狠袭击而来,在海水里变身为兇勐的巨型猎豹,一只只兇悍异常地向她扑过来,那赤红的嗜杀眼神,那锋利的森白牙齿,似乎瞬间就能将她撕成碎片。 片刻的恐惧后,她的脑海中勐然迸出神秘女剑客舞剑时的曼妙身影。 那一招一式极慢,似是在教她如何学习。 她召回长剑,勐扬而起,极尽模仿,只是速度比女剑客的要快得多。 但不管她有多快,当她扬出这一招后,必然紧接跟上的是女剑客的下一招。 那几只兇勐嗜杀的巨型猎豹狠狠扑来之际,被她挥起的万千凌厉剑光轰然击中,嗤的几声剑响后,猎豹们发出悽厉的哀嚎,从半空齐齐惨跌而落,沉入深深的海水,鲜血染红一大片。 就在她正要向黑女巫们的网兜冲过去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网兜从铠甲卫兵手中扯了过来,同时手的主人还笑盈盈地看向她,声音在一片嘈杂中居然也清晰无比,“还要打吗?再打就把这些老鼠都灭掉。” 说着英诺森直接从网兜里拎出一只黑老鼠,两指夹住它的长长黑尾巴。 黑老鼠吓得吱吱乱叫,在英诺森的手中死命挣扎,却又怎么都挣脱不出。 “看到了吗?” 海水里的英诺森温柔微笑着,原本束起的银灰色长髮已散开,在水中静静柔美飘荡,就像海藻一样性感撩人,“它在向你求救。” 说着只是轻轻一拧,听得吱的一声惨叫,那只黑老鼠的头居然掉了下来,手脚四脚再无法动弹。 没有头的黑老鼠被他的手指轻轻一甩,一下顺着水流冲出了御书房。 实难相信这么残忍的举动是被这样一个流露唯美温柔笑容的男人做出。 网兜里的黑老鼠们惊恐地尖叫起来,像疯了一样四处乱蹿,整个网兜被蹭得东摇西晃。还有几只黑老鼠可怜兮兮地紧挨一起,眼睛亮闪闪,似有泪光。 “我不想与你闹得不可收拾。”浸满深蓝海水的御书房里,英诺森拿着黑色网兜缓慢靠近她,柔美银灰长发在海水中飘扬,冰蓝眼瞳透出诡谲异样的光泽,“只要你愿意同我走,做不做我的情人没关系,我就放了它们,而且它们还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的话,也没有问题。” 她蓦然记起森暗之国女王现在是他的王后,这里也应算是他的地盘。 快速思索后,她淡道:“我与它们不过萍水相逢,要我付出一切实为强人所难。你既不想与我闹得不可收拾,那就最好不要伤害它们。否则它们全被灭光,你我之间永无转圜余地,永远都无可能。” 第一次,她来了一个反威胁。 当然,前提是建立在他真怕的基础上。 如果他不怕也没关系,她可与他来个鱼死网破。 她目光坚定,内心执着,性格倔强,他应是很清楚的。 他笑了笑,冰蓝眸光很是柔和,她的意思是,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他异常温柔地对她道:“这样吧,我不会灭了它们,但也不会放了它们。我会把它们囚禁起来,你何时改变主意,它们就何时能重见天日。” 见他拎着网兜已经转身,她难捺怒火,就要扬剑,他的身后却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纤长五指从网兜优雅地一捞,又拎出一只惨叫挣扎的黑老鼠,长长黑尾巴腾空游荡,就要掐住它脆弱的脖子…… 她一下子顿住了步,同时收回了剑。 掐脖子的动作戛然而止。 看着他与其他铠甲卫兵缓慢走出被海水浸满的御书房,她淡淡地在后面道:“就像你不愿接受我有其他情人一样,我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你。你与薇安王后……你们夫妻俩以后就好好过吧。” 她不可能再插手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可以自私地不顾一切地只享受这个男人给予的爱或物质生活,拥有与王后一样至高无上的地位,谁见了她都会刻意讨好,只因为她身后这个对她宠得无法无天的男人。 可是这样的爱会让她忘乎所有,让她失去自我,让她失去从来都坚守的东西。 这样的爱就像开得如烟似火般的美艷罂粟一样,看似绝色妖娆,却又剧毒无比,让任一为爱溺疯狂的女子死无葬身之地。 若再不抽身而出,她也就快要坚持不住。 这句话竟是像决别一般,英诺森蓦然停住脚步。 可隔了十几秒,他再次迈开步子,信步朝前走去…… 深蓝海水里,这一行的背影越来越浅,渐渐远去,直至不见。 亚岱尔关上了御书房的金色大门。一刻钟后,所有海水全都仿佛被稀释殆尽,全都被抽光似的,又恢復了原先无一滴海水的御书房。 第272页 只是狼藉一片,明显打斗过后的痕迹。 她坐在仍然潮湿的地毯上,拿出了怀里的那最后剩下的三分之一红宝石。 虽然没有了黑女巫的帮助,但她仍可用老方的方法来助自己回家。 至于黑女巫,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将来可能会有办法逃出。 她在离开前会将剩下的分手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送给亚岱尔,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另一部分则留给老方,希望他能好好照顾黑女巫,说不定黑女巫还能帮他达成某个愿望,然后藉机逃脱。抓住剑柄,用力挖出了第 她走到内间,细数了第十五块地砖,然后十六块地砖。 里面藏有她很早以前埋在这里的一柄尖锐的切割刀,从神殿里拿出的,专用来切割红宝石,并能藉此刀柄将碎片磨成粉末。 她还是薇安女王时本想藉助粉末回家,却不料发生了刺杀事件,这事没能办成。 取出这柄尖锐无比的切割刀,倾注全力,便将那三分之一块红宝石切成了细片。接着,又开始用刀柄磨粉,磨啊磨,磨得她满头大汗。 磨得累了时,亚岱尔来帮忙继续。 她则坐在边上喝着房内水壶里装的热水,喝完一杯以后又取过亚岱尔手中的切割刀,自己接着来。 约莫两个钟头后,那一小块红宝石碎片终于全都成了粉末。 她将红宝石粉末用手帕小心地装起来,放进胸前口袋里,便打开金色大门,带着亚岱尔游向城堡里的神殿。 神殿位于城堡最隐蔽的东南角,她过去偶尔会去那里例行祈福,自是很熟。 顺利来到了昔日辉煌的神殿,原本富丽堂皇的一切陈饰都似乎成为了歷史性的文物,曾经光鲜亮丽的白色祭坛和刻满雕饰的圆柱、绘满壁画的墙壁,全都染上了一层斑驳的岁月痕迹。 她游到白色祭坛前,有过短暂的怔忡,忆起昔日那个身穿紫色镶钻鱼尾长裙的小女子曾站在祭坛下虔诚祈祷。 而这一切竟成了梦幻泡影般,遥远得就像未曾发生过。 她很快清醒,带着亚岱尔游到了高高的白色祭坛。 猫下身子,钻到祭坛下,伸手摸到了隐蔽角落里一丁点突起的地方,用尽全力,狠狠按下去。 轰隆—— 祭坛下裂开一道颀长的口子,露出一截通往地下的石头阶梯。 她弯下身子,慢慢钻了进去,踏上了石阶,缓缓向下。 亚岱尔则紧跟在后。 当那道口子轰然关闭上的时候,地下通道犹如御书房一样,原本透入的海水全都消失不见,仿佛瞬间被海绵吸收了一样。 她疑心这些地方可能有一个独特的气场或结界,能将一切不利于空间的外来物全都吸收掉。 顺着石阶往下走,两旁墙壁微弱的光亮出自一种奇特的蕨类植物,给漆黑潮湿的地道增添了些许温暖感觉。 按照老方曾经写的那封信的提示,地道里会出现一只浮雕圣兽,握紧其右爪上的凸起的地方后,用力想着自己的世界,并念上一段符咒,便有可能回到家。 那段符咒蝌蚪文她曾反覆背上多次,生怕忘记,还不时重复背,导致如今仍记得。 走到了石阶的最底部,眼前豁然开朗,白色大理石铺成的祭祀大殿,四面墙壁刻满奇形怪状的古老符号,还有古怪兇勐的野兽,以及古森暗人围着火堆,在黄土彻成的简陋宫殿前祭天的壁画。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还看到了一组勐剑族的壁画。 是的,她敢肯定是勐剑族。 一群矮小的男女们围着帐篷前的篝火跳舞,面容漂亮,身材纤细,五颜六色的头髮,就像小精灵一样无忧无虑。 在这群跳舞的小精灵身后,还有几个精灵正在舞剑,他们曼妙的姿势,扬剑的力度,使兇勐的剑法看起来就像令人迷醉的艺术品一般。 第二幅壁画。这群小精灵人躲在几棵参天古木后面,恐惧得瑟瑟发抖,看到同伴们被一个个兇悍的虎背熊腰女人们抓小鸡一样抓起,拧断了脖子。 小精灵虽会剑术,却并非个个剑术高超,再加上寡不敌众,对方有军队有组织,很快就被这群侵略者掀了老巢。 不远处,燃起的火堆上,几个被剥光衣服的小精灵就像烤鸡烤鸭一样,被倒吊在树叉上炙烤,旁边守着的几个高壮女人露出了流口水的表情。 第三幅壁画。一群侥倖活下来的小精灵私自与这些高壮女人结合生子,生下的后代的身高明显比他们的身材要高许多。 再后来,这些混血儿伪装成其他王国的流浪者,混入了森暗之国的主城。有个别出色的剑客甚至成了女王的座上宾。 关于勐剑族的壁画到此就没有了,可那惟妙惟肖的面孔,栩栩如生的颜色,以及生动精妙的动作,让她简直嘆为观止。 这是极高的艺术的水平。 正当她深深沉浸在技艺高超的彩色壁画时,另一边,森暗之国所属海域的海滩上,英诺森正久久伫立在高高的海崖尖顶,遥看波浪起伏的深蓝色大海,冰蓝眼瞳幻化各种微妙颜色,深沉幽深,透出奇异的光。 良久,他终于长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好吧,就依你吧。”又似嘲弄地道:“你不缺我这根屌,我却稀罕你这枚小贝壳。” 在众卫惊异万分的目光中,他忽然从崖顶纵身一跳,跃入深不可测的大海,那一刻,海崖下掀起惊天的巨浪,仿佛打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容纳他的纵身而跃。 第273页 在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掀开的白色海浪忽地一下沉落,大海再次恢復平静。 心美此时已发现了老方信中所提的那尊巨大的圣兽浮雕。这尊浮雕尤为显眼,就在大殿正中央的祭坛后的墙面上,有点像古代麒麟兽,可那双翅膀又有点像凤凰的双翅,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张大的嘴里一排尖锐牙齿,四只爪子锋利无比,正张牙舞爪,仿佛要将正前方的猎物撕成碎片。 “这里是一座未开化的罪恶之国。” 她回想起了老方在信里所写的那些,“这里的居民将兇残的野兽奉为圣兽,将小孩与处女当作祭品,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一批幼童与女孩被押往森林深处,献给圣兽……” 难道指的便是这一只? 她抬眸打量着这只浮雕圣兽,目光落在了圣兽扬起的右爪上的一个凸起的地方,心脏徒然跳得快了起来,浑身也升起一股说不出的躁热与激动。 只要按下这处凸起的地方,再吞下红宝石粉末,同时默念符咒,她就能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正版~~ 话说,裴诺尔与英诺森,你们究竟喜欢谁呢?你们感觉女主真正爱的又是哪一个呢? 第136章 回到现代 按下之前, 她先坐在大理石地砖上清理了一下银票,分为了两部分,一万银票给了亚岱尔,另外近九万银票则准备给老方,除了老乡情谊外,也是拜託他能照顾一下黑女巫,最好能助她们脱困。 亚岱尔拿到一万银票时,惊讶万分,她却笑道:“希望这笔钱能帮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按照你喜欢的方式过一生。” 亚岱尔静静地站着,精美如红宝石般眼瞳流转剔透的光泽,深深的, 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这里还有一部分银票,我请你把它交给凯洛特的塔木达大人, 还有一封信,也帮我转交给他。”她将一只信封递给了他。 这是她刚在御书房快速写成的一封简讯, 现又将银票全都装了进去,看起来鼓鼓的,“里面有大概近九万的银票。” 亚岱尔愣了一下,微微惊问:“你就这么放心将银票交给我吗?” “当然。”她回答。 实际上,除了他, 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如果真被他吞了,她也认了,说明黑女巫没能有这么好的机缘。 交代完一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吞下红宝石粉末,伸手按向圣兽右爪凸起之处,也就是积聚了森暗之国最大能量的地方,同时用力想着现代世界,并默念那段烂熟于心的符咒。 骤然之间,一股剧烈的白光从圣兽右爪射出,唿啦一下,迅速环绕她的全身,她顿变一个白色的持续发光体。 光芒越来越强烈,强烈得亚岱尔都无法睁开眼睛,不得不用手去抵挡。 与此同时,浮雕圣兽全身就像復活了一般,张牙舞爪,嗷呜地吼吼叫着,声音震耳欲聋,将地底大殿的天花板的石灰都纷纷震落,不断落下大小石块。 她耳听圣兽吼声,却又因强光睁不开眼,只感觉到右爪在不停移动,咬牙死也不放开,死死地捏着。 当顺着情人锁线索的英诺森刚沖入地底大殿的瞬间,骤然被强烈的白光逼得睁不开眼。 圣兽的吼声更大,几近使得天花板就要塌下来。 “心美!”英诺森勐地大喊一声,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竟覆盖了圣兽的大吼。 心美浑身一震,满脸不敢置信,英诺森?他怎么又来了? 就在她正要回应的时候,又一股剧烈刺眼的白光从圣兽右爪射出,瞬时笼罩她的全身,巨大的压迫力使她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喉咙似火烧般灼热,全身都在发热,白光犹如火焰,将她全力炙烤。 白光越来越亮,热度随之越来越高,就在她无法忍受,感觉就要被烧之殆尽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失去了知觉…… 整座地底大殿的白光一下消失了,吼声也停止了,浮雕圣兽恢復成了原来墙上的模样,一切都忽然平静下来。 若不是一地狼藉,一地的石灰墙片,还会以为适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被十几块石块击中的英诺森狼狈地从地砖上爬起,飞快冲向正前方的白色祭坛,可那里已空无一人。 他发了疯般寻找,在祭坛前后左右东摸摸,西找找,试图再找出什么机关暗道,可却什么都没摸到。 “心美!” “心美——” 他又疯了一样沖向大殿的其他角落,一边狂叫着心美的名字,一边疯狂寻找。 他披头散髮,满脸满身是汗,状若颠狂,徒手翻开一块块坚硬石块,试图从中发现什么,可希望一次次落空后,他的双手鲜血淋漓,他勃然大怒。 唤出黑色长剑,用力一挥,整片大理石地砖地面被掀翻,露出内里黑漆漆石砖,别说暗道了,连一只蚂蚁都看不到。 “心美!” “我的宝贝儿,你在哪?” 他继续疯狂地寻找,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她已选择决绝地离开他。 他的心脏犹如被人撕扯一般疼痛,整个身体仿佛在火焰中燃烧,火苗吞噬咬啮的痛苦,能把他整个人燃成灰烬。 他已无法思考,无法言语,甚至无法行动,跌坐在掀开的地砖上,哭得就像个孩子。 第274页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狼狈、疯狂、放肆、任性过,他只知道自己再次失去了她。 嘶哑的嚎啕大哭声响遍整座大殿。 痛不欲生。 心脏碎开后的裂片都划满伤痛。 当年知道自己选错了后的漫天痛苦感再度袭来。 一刀刀切开、割开他的血肉、血管的刻骨铭心之痛。 痛得恨不能将自己撕成碎片。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是出自向来深不可测的以残忍着称的英诺森王。 几分钟后,一直躲在角落石柱后的亚岱尔趁机悄悄地绕道而过,踏上石阶,打算安静地离开,却不料刚踏上两级,一柄通体透黑的利剑便刺向他脆弱的脖颈,“说!”饱含杀气的沉郁沙哑声音似要裂开,“她在哪里?” 亚岱尔的脖子已被刺出深深血口,全身一僵,剑尖再次往里一刺,他痛出了声,“不知道。她只说她要离开,但没说去哪儿。” “她怎么走的?”英诺森赤红双眼死盯着他,恨不能在他脸上烧出几个洞。 他看了眼祭坛正前方的浮雕圣兽,英诺森也看了过去。 几乎是顷刻之间,那柄漆黑长剑从半空飞起,恶狠狠地用力朝浮雕圣兽砍削过去…… 这一剑,倾尽全力,可说是用尽英诺森全身的力量。 轰—— 巨大的轰响使亚岱尔的耳朵短暂失聪,就连英诺森自己也有些耳鸣,嗡嗡声连响好几下。 高高在上的整尊浮雕圣兽勐地爆炸,无数石灰碎片如雨般轰然袭来,漫天飞袭,亚岱尔的身手极快,可也挨了好几块石块,痛得顿时失声叫出。 英诺森却冷冷地站在大殿中间,冰蓝眼瞳冷漠异常,带着残忍,带着冷酷,竟任由漫天石灰碎片重重击中他。 他似是毫不觉疼痛,哪怕额头、脖子、前胸、后背等涌出刺目鲜血,也毫不在意。 浑身上下似一个血人。 加上鹰隼般锐利蓝眼,深刻恨极的神情,紧缩立体的下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血色魔鬼一样。 漫天石块不断袭向他,狠狠击打在他身体,他却毫无知觉,仍傲然站立。 身上的刺目鲜血越来越多,竟从他的衣襟长袍直接往下落,他深刻绝美的五官也落满鲜血,染红的薄唇甚是可怖。 心口的疼痛是身体的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这一刻的翻江倒海的痛苦使他明白她对于是他是真正不可失去的。 失去她,仿佛将他身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抽走,令他痛入骨髓。 当浮雕圣兽完全被毁,全数落地时,巨大的海水潮涌般沖入,地底大殿瞬间被海水侵占,每一角落全被海水冲破,绘满壁画的墙壁,雕刻花纹的圆柱统统被淹没…… 凯洛特,王后寝宫。 柔软万分的大床上的薇安睡得正熟,忽然梦见了多年未在梦中见到的母后。 母后依然如过去般一样的美貌,一样不怒而威的眼神,一样华丽雍容的衣裙。 “看吧,薇安。”母后浅笑盈盈,嘴角却又带着嘲讽,“预言没有错吧。你将会爱上一个永远不会爱上你的男人,并为他赔上整座森暗之国。” “怎么会?”薇安急急争辩,“我的丈夫很尊重我,他封我为后,将整座后宫交给我打理,从未有过任何不满。森暗之国现在只是沉没海底,待我收服那些老臣,它的復起只是迟早之事。” 母后只是笑,那笑容诡异而古怪,“你知道我们森暗之国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那就是地底神殿,那里供奉着我们高女族的神明,积聚了王国最强大的力量,当这股力量被击散,当神殿被毁,高女族的传承也就此荡然无存。你拿什么復国?整座岛屿会再度回到幽灵或勐剑族后裔的手中。” “不会的,不会的,母后……” “薇安,我对你很失望,也因此从不后悔亲手给你下毒,让你长久沉睡。你为什么不一直睡下去,为什么不死呢?” 母后尖叫着突然扼住她的喉咙,双手掐得紧紧,掐得她喘不过气,紧绷身体,整个人就要崩溃。 “啊!”她尖叫着从床上坐起身,满头是汗。 侍女们纷纷从外间而入,隔着拖曳及地的浅紫薄纱床幔,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是在做噩梦了吗?” “是啊,我做噩梦了……”她低低地、喃喃地。 勐然间声音扬高,尖声厉叫:“滚出去,滚出去,全都统统给我滚出去!” 侍女们连滚带爬地退出了睡房。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美丽的紫色眼眸射出犀利的冷光,寒侧侧冷笑着,自言自语,“母后,你错了,你彻彻底底错了……” ******** 现代世界。二十一世纪。 日头已升得老高,刺眼阳光穿过深蓝碎花窗帘时变得朦胧唯美。叮叮铃铃,一阵刺耳的闹钟声响起。 心美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略微用力按下去,喧闹铃声骤停。 这是她回到现代世界的第三十天,整整一个月了。 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终于有做现代人的感觉。 她迷煳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朦胧的浅白日光,回想起异世的一切,仍觉得犹如梦中。 第275页 对于顺利离开,仍感幸运。 “心美,你今天不是有个面试吗?”妈妈的催促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起来了。”她连忙应道。 现代世界与异世的时间并非同步的。她在异世过了那么多年,现代世界却只过去了几天。 南非野生动物园的事故发生后,工作人员在离现场不远的树上找到了她。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爬到树上的,照理她根本不会爬树才对。 她被送进当地医院,经检查没有太大问题,便很快回了国。 野生动物园赔偿了所有医疗费,还赔偿了一笔精神损失费和营养费,令她颇为感动。 这笔钱够她无忧无虑好几个月了。 洗漱完毕后,她梳着漆黑直发,换上一条垂至膝盖的米黄碎花长裙,穿上三厘米高的白色高跟鞋,带上个人简歷、学歷证件、资格证书等资料,用滴滴打车叫了一辆计程车,便匆忙出了门。 坐在疾驰的计程车后排座,她掰着手指头算着日期,几天等于那里的十多年,那么她现在在现代世界已生活一个月,那里会不会已过去一百年了? 不由得悚然一惊,那他们会不会都做古了?他们的儿子或孙子现在已继承了王位? 计程车到达了目的地,停在一幢高档写字楼前。她魂不守舍地下了车,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高跟鞋崴了一下脚。 惊魂未定后,她定了定神,收敛散乱的神思,稳着步子朝写字楼里走去。 写字楼的大堂宽广华丽,地面铺满颜色鲜亮的雪白映花瓷砖,是本城最高档的大厦之一。 电梯虽有五部,但此时是早上高峰期,等电梯的人不少,且电梯的楼层按得多,一层一层下得很慢。 排队等了十五分钟,心美排站到了第一个。 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地等着,无意中往电梯门旁装饰用的窄窄的黄铜镜面墙看了一眼,蓦地,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窄窄的黄铜镜面墙倒映出了一个人影,但不是她的,而是一道修长挺拔的高大人影,那垂及腰际的金色长髮,若隐若现的俊美妖娆面孔,傲骄而犀利的眼神,不是裴诺尔又是谁? 她不敢相信地惊得退后几步,却不巧踩住了后面人的脚,别人哎哟几声,她连忙转身迭声道歉。 再看过去时,那道人影却又消失了。 窄窄的黄铜镜面墙里仅倒映出自己变形拉长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七大怪的地雷,灰常感谢~~ 也感谢赠送营养液的朋友们,你们的支持就是偶的动力哦~~只是偶不知道怎么看送营养液的名单,所以没法写出来哈~~ 终于回到现代了,大家满意否?还希望接下来有什么发展呢? 第137章 情人锁的力量 叮的一声响, 绿色指示灯亮,银白色电梯门开了,处于游魂状态的她几乎是被人推着挤了进去。 缩在拥挤的电梯最里面,她看到镜墙里自己的半张脸,苍白而清冷,睫毛微微颤抖,眼睛下面的一圈黑眼圈,状态极差。 果然她这天的表现极糟,回答了两三个问题, 面试官便微皱眉头,寻个藉口把她打发了出去。。。。。。 回到家里,躺在房间的床上, 她蓬头散发靠在枕头上,闭上双眼。 为何逃离到了现代, 仍然摆脱不了过去? 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要陷在这道漩涡里纠缠? 半晌,一直闭着眼的她沉沉睡着了。。。。。。 熟睡之前, 她没有注意到一直不离手腕的情人锁发出了微微的红光。 梦里,她就像一道缥缈的白色影子,静静地飘到了一间宽阔冷清华丽的房间,除了一张离地面不高的宽大蓝色软床外,再无一物。 这间房间是如此熟悉, 又是如此陌生。 深蓝色勾金边薄纱床幔从天花板上笼罩整张床,床上的一个光着半身的健壮俊美男人正独自沉睡…… 可当她站在薄纱床幔外的剎那,他突然睁开了双眼。。 冰蓝的眼瞳在暗夜里闪动着诡异的光, 像邪恶的闪光猫眼一样。 与她对视一秒,他的修长结实手臂伸出床幔,将她直接拉到了床上。 那力量极大,大到她根本无法反抗。 重重地跌在他厚实宽阔的胸膛,她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他翻身强行压在了身下。 浓郁野性的雄性气息霎那将她包围,即使梦中她都能感觉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深吻住她的嘴唇,用力地掠夺,狠狠地攫取,撬开她的贝齿,唇舌缠绵,甜液交换,狂野的热吻犹如绽开的花儿,在暗夜里燃着惊人的热度。 一点一点的,他的热吻开始移动…… 她仰着脸,被他用力亲吻着脖子,鼻息渐渐不稳。 “英……英诺森。”她喘息着叫他的名字,试图阻止他。 却令他更加疯狂。 他的灼热滚烫唇瓣深深地印在她冰凉的肌肤,犹如火烧一般,她控制不住地叫出了声,伸出两手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手剪住。 “我的宝贝儿,”他低低喘息着,“只有梦中的你才如此柔顺可人。” “你……放手。”她本想说,“我快不行了……”可硬是忍住了。。 第276页 他再度发起了热吻攻击……那一瞬,一股从未有过的酥麻感从脚趾升到了胸口,痒痒的,酥酥的,令她控制不住地尖叫……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伴着妈妈的声音,“心美,起来吃晚饭了。” “好的,我知道了。”她满头大汗地从床上爬起来,惊觉紫色碎花床单竟已湿了大半,身体也全挂满汗珠。 更可怕的是,她的底裤全都湿透,再试探性地摸了下自己的小腹下面,五指竟全沾满了暧昧的……粘湿,欲望的气息唿之欲出,她差点要晕倒。 匆匆换上一件睡袍,打开房门,涨红着脸,低着头冲进了卫生间。 特地全放了凉水,可当冰冷的水珠溅到躁热难耐的身体上时,那种被修长手指撩过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 他的指尖也略带冰凉,可冰凉中却透着一股火热,热得她完全失去控制,紧紧抱住淋浴喷头,想像着它是那个刚刚伏在自己胸前的性感男人。 “英诺森……”她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微闭着眼,仿佛他仍在她身边,深深地热吻她的每一寸肌肤。 另一边,英诺森微蹙眉头从梦中醒来,因为他正深深沉浸美好梦境的时候被外力打扰。 克制住想杀人的冲动,他喘息着坐起了半个身。 深紫薄纱及地床幔仍轻柔地笼罩宽大华丽的软床,随着敞开窗户吹入的夜风微微飘曳,染上了一层莫名的柔软浪漫色彩。 身下的床单潮湿滚烫,喉头灼热干躁,小腹绷得紧紧的,深黑长裤已经透湿,粘粘地、湿湿地、紧紧地贴着他的结实修长大腿。 他干脆利索地脱掉湿透长裤,光着健美壮硕身体走进洗漱间,走进白雾缭绕的白玉温泉浴池。 泡在温热干净的温泉池里,回味起刚刚梦里的一切,他不由自主地又躁热起来,冰蓝眼眸幽暗下来,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 这一次,他在浴池里足足待了一个钟头才出来。 他从未在浴室里待过这么久,最长也不过十五分钟。 守候在浴池外的侍女们捧着干净衣物,不觉有些好奇,却又低垂眼眸,将好奇压得死死的。 洗了个冷水澡,足足洗了二十分钟,冰凉完全透过肌肤沁入心底,心美才清醒过来。 冷静下来的她眸光明亮,神思清明。 客厅里,坐在餐桌前与妈妈吃晚餐,妈妈问起面试的情况如何,她说可能成不了。妈妈一怔,安慰了几句,再不说话。两人便安静地吃完了饭。 她家的习惯向来如此,食不言,寝不语。 回到房间里,独坐书桌前,扭亮小檯灯,昏黄的灯光洒满室内。 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搜索最新的工作职位,而是静静地看着闪动的电脑屏幕。 看了很久很久,什么都没想,直到有些累了,才点击滑鼠,随意打开一些网页。 这一看,让她觉得更加糟心了。 全是一些小三上位、原配当街爆打小三、公公扒灰、闺蜜撩男友、豪门大太与小三争风吃醋或明星噼腿等新闻,看得她的一个头变两个大。 想起老方说自己是小十五还是小十六时,她的嘴角噙着一抹无奈。 回到现代一个月了,她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英诺森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他只与她一人在一起,那其他的女人怎么办,就活该独守空房吗? 她虽同情她们,却永无可能接受她们。 但英诺森哪怕仅与她一人在一起,身边也不可能没有其他女人。虽然她可以不管他人的死活,只管开开心心享受与英诺森的爱情就好,但是长此以往,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同为女人,她不愿看到其他女人守活寡。 但让出自己的男人,将丈夫借给其他女人,更是不可能。 另外他位高权重,那么优秀那么帅,就算是具骷髅,还是只豹子,以后一定会被人抢走,到时那个哭天喊地、伤心欲绝的女人就是她,其他女人则会拍手称快,笑骂“你也会有这一天”。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情变的可能性太高,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英诺森,不与他有任何开始。 看了眼手腕上的情人锁,想起昨晚的梦境,她怀疑是这东西在作怪,可这东西一直取不下来。 明天去一趟本城最有名的寺庙吧,也许庙里的和尚能有解决办法。 关掉电脑,躺在床上,却没敢睡觉,生怕又与英诺森在梦中相逢,睁着双眼到了天亮。 天光还没大亮,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顶着一双可怕熊猫眼,换了条黑色镶碎花连衣裙,洗把脸就出了门,打的去了千佛寺。 千佛寺离市区比较远,的士费花了一百多元,走进寺庙时,已近九点半,太阳升得老高,庙里的香客逐渐多了起来。 千佛寺里绿荫成林,景致极佳,她却无心欣赏。在一簇花丛前找个小和尚问了下,才知本寺高僧是不轻易见人,只有几个较有名望的居士偶尔会为善男信女们解疑答惑。当然,是收费的。 她偷偷塞个红包给小和尚,请他帮忙介绍一个靠谱的居士,小和尚没收她的红包,但把她带了过去。 坐在佛堂小间的女居士慈眉善目,神情温和,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第277页 听说她的来意,又收了她的红包后,立刻端来一盆热水,用肥皂来洗,又将她的手擦满油腻的护手霜,但没能取下;又拿来几根丝带,将她的五指绑得密实,缩小手掌大小,又将丝带绳从镯子下穿过,用丝带绳推镯子,一圈圈绕回来……可仍没取下。 后又拿来一只保鲜袋,在保鲜袋上涂满乳液,将戴手镯的手套入袋中,然后用手指扣住手镯,想借它较小的摩擦力取下,可仍然失败。 女居士一筹莫展,准备将红包退还给她,却被她拒绝。 一直在旁看热闹的小和尚见状,便将自己的一个师叔拉来帮忙。 师叔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和尚,也是一脸慈眉善目。他一眼看出这只翡翠镶钻镯子价值不凡,可没像女居士那样以为是仿翡翠或假钻石。 除了通绿透亮翡翠为不凡上品,晶莹剔透的钻石价格不菲外,就是那打造工艺也极为不凡。他曾与一两个有名的富豪打过交道,却也没见谁能将钻石镶嵌到翡翠玉镯上。 这种镶嵌技术很是了得。 便是粗粗估计,这只镯子的价格也至少在七位数以上。 还有,那颗纯净度极高的剔透灵秀钻石,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很不一般。 但看这个女孩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不像出自富豪之家。 他颇有深意地上下打量着她,并善意地提醒说她身上这条长袖长裙不错,平日也最好多穿长袖,否则这镯子露在外面被有心人看中,会惹来大i麻烦。 她心中一惊,立即想起“怀璧有罪”这个词,便暗暗庆幸自己自归来后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一般穿长袖长裙。原因无它,本城夏季的清晨与傍晚比较凉,长袖连衣裙更适合。 随后,这位热心的师叔也来帮忙取镯子,可不管用什么方法,这只镯子仍纹丝不动,到了手腕就仿佛固定住,再也挪不动分毫。 最后师叔也无奈地摇摇头,她只得失望离开。 疲惫地回到家,刚仰头倒在红色沙发上,就接到一高中女同学的电话,对方兴奋地电话里叽叽喳喳,“心美,我是夏晓萌,下周五有同学会,你来不?” “不来了。” “来吧,”夏晓萌神秘地道,“霍思远也会来哦。” 霍思远是他们那届高中的风云人物,男神级别的帅气公子哥儿,听这名字就不是没多少文化的父母取的。 他们就读的高中是本城最重点的高中,如果不是拼智商考进来的,就是本城权贵子女靠过硬的关系进来的。 霍思远属于后者。虽然成绩不错,却还不到出类拔萃的地步,一般在班级前二十名左右徘徊。但其家境异常优越,其父是部级以上干部,其母是出身政商世家的天之骄女。 夏晓萌在电话那头道:“你知道吗,他和明道丽就要在九月份结婚了。对了,明道丽不是之前与你一起去南非旅游吗,她怎么先回来了?听说你在南非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她对你说过要和霍思远结婚的事吗?他们结婚好突然哦,我们都觉得很惊讶。” 夏晓萌连珠炮似的问个没完,她握着手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她受伤被救,躺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病床上醒来时,明道丽已熘得无影无踪。 她将明道丽当作知己好友,南非旅游时还包揽了不少费用,可一旦出了事,许是怕担责任,明道丽竟熘得飞快。 她从导游那里得知,明道丽只是受了点轻伤,包扎好伤口后便订了回程的单张机票,迅速飞离。 她当时一听就气得说不出话来。所谓闺蜜闺蜜,真是秘密一枪。 不过在裴诺尔的寝宫经歷了多次被利用后,对于女人的自私性情,她多少已瞭然于心。 与你关系再好的同性朋友,一旦遇上了抢优质男人或者优秀资源或者承担责任这种事,你就别想她会手下留情了。 一是感情是自私的,二是资源是有限的,三是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对于自私的人来说,越发会避得远远的。 就算你不想掠夺她的,可她仍会想方设法掠夺你的。 一旦遇上担责等大事,她还会立马推脱得一干二净。 所谓“人性本善”只是书本上的一个词,有些人从一出生就自娘胎里带来了“性本恶”,基因里就打上了原罪的印记。 “你到底来不来啊,心美?”夏晓萌在手机里卖萌撒娇,“大家都说你考上重点大学后不认人了,每次同学会都不参加,是不是瞧不上我们这些没考上大学或没考上重点大学的吗?” 夏晓萌如此殷勤,让她起了疑心。 照理,她去不去有什么要紧的?哪有这样子上赶子求人去同学会的? 而且她与夏晓萌的关系一般,只是微信上看看彼此朋友圈,偶尔点赞的这种关系,怎会这样撒娇卖萌地来求她? 直到后来,她到了那家本市最豪华的五星酒店的vip包厅时才知道,这是昔日高中班主任指定的聚会地点。为了凑齐高昂的费用,能多叫一个是一个,其他人承担的费用就少些。 当她答应参加后,那边夏晓萌便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增加了不少哦,哈哈,谢谢大家~~ 同时请大家留下你们的留言猫爪印哈,你们的每条留言我都能看到,嘿嘿~~ 第278页 目前更新时间改为每天早晨六点半,短期内应不会改变。另外实在没法加更,请大家见谅,实在是精力有限,更不了那么多字,但日更会坚持下去,么么哒~~~ 第138章 手撕男神 周五晚上, 她上穿长袖纯黑薄款卫衣,下穿经典白牛仔短裤,脚上穿着一双刚买的nb最新款黑色休闲鞋,漆黑柔顺长发随意散落肩头,一副清纯装扮,前去参加同学会。 与她同时到的,还有另外几个同学。 男同学多半是自己开车,或者蹭朋友的车过来,女同学则坐着男友或老公的车来。 只有她一人, 是从一辆普通的红色计程车上下来。 他们看到她,但笑不语。只有一个浓妆艷抹、烫着波浪卷的女同学貌似关切地问道:“心美,听说你还没找到工作吧?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心美冷淡而疏离地微笑, “好,谢谢。” 波浪卷为人尖酸刻薄, 损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字,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便是心思简单、嘴快以及酷爱传八卦。 心美从前在学校就不大喜欢她, 现在更不会与她多话。 见心美不再说话,波浪卷悻悻地离开了,与另外几个女同学一起谈笑风生。 几个男同学也笑嘻嘻地聊着什么。 但见她孤单一个人走在去酒店前门的那条小径上。 他们就读的这所重点高中,不是学霸圈子,便是权贵圈子, 家庭条件大多优越。学霸也至少是从中等家庭出来的。 高中毕业后他们几乎全都上了大学,不是靠成绩便是靠关系,关系最厉害的是有在省教育厅做高官的伯父。 另外还有极少数没考上大学又不想继续学习的, 便是像夏晓萌这样完全读不进去书的类型,后一窝蜂去澳洲混了个野鸡大学文凭回来。 他们中的多数人现在都已找到工作,或者找家中拿了一两百万,美名其曰创业,其实只是想过过老总的瘾。家人其实也不指望他们赚钱,只盼着他们学点儿实战经验。 而心美只是出身普通中等家庭,爸爸原是铁路局的一个中层干部,后于三年前病逝,妈妈是市中心医院的妇产科医生。 心美当年是以中考本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本市重点高中,后分在火箭班,排名也从未掉过前十,妥妥的学霸型人物。 在学校里,他们还可能公平竞争;可一旦出了社会,家庭背景就像一根魔术棒,迅速将他们分为了三六九等。 别看他们脸上关心的表情,实则心底笑掉了大牙,成绩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抱着一堆学歷i证书,踩着高跟鞋挤着公交找工作。 心美没多与他们说话,也装作没看懂他们似笑非笑的嘲讽。反正她过来只是走个过场,半个钟头左右就离场。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璀璨奢华的巨型吊灯,华丽的银灰色图案地毯,站在旋转玻璃门前的彬彬有礼的门童,一切都显得那么高大上。 若不是有过异世那段经歷,见过金碧辉煌的城堡晚宴厅与一些盛大的华丽仪式后,恐怕她此刻便是惊惶失措的土包子一枚。 一帮人在衣冠楚楚的服务员带领下走进一间宽敞的红色包厅,四面墙壁贴满宫廷红绣金纹壁纸,天花顶上的多盏仿古宫灯流光溢彩,几张铺着红色格纹的圆桌上摆满水果篮和几瓶法国红酒。 已有三人坐在了正排席位上。坐在中间的是穿着保罗白衬衫、打着黑色领带、留着平头的高中班主任刘大雷。 坐左侧的是一袭玫红对襟连衣长裙、眉目清秀的明道丽,右侧则是一位身穿白衬衫、打浅灰领带的倨傲清贵的年轻男孩。 他便是名门骄子霍思远,谈不上多英俊,可五官端正,再加一双漆黑高傲的眼睛,以及沉郁高贵的气质,当年几乎迷倒全校女生。 与刘大雷同样是白衬衫,他的白衬衫明显高出不止一个级别,turnbull & asser的订制款,打的浅灰领带则是emma willis的限量版。 听说他现在在英国牛津大学读金融学硕士,难怪偏爱英国的奢侈品牌。 她的视线在霍思远身上停顿片刻后,与明道丽的带笑眼神相碰。 明道丽的笑颜如花,一双桃花眼闪亮无比,一看到她,便从桌旁走过来,状似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心美,你来了,刘老师还刚问着你们怎么还没来呢。” 她毫不客气地将手抽出,同样笑道:“这不是都来了吗?” 再不搭理她,更不理会她面色微变,而是与波浪卷等人一起围到刘大雷的桌前寒暄问好,接着只顾自地找了张远离她的靠背软椅坐下,再一脸无辜地朝她笑着。 明道丽心中虽不快,却丝毫不会摆脸上,反而笑得愈发甜蜜。 心美不由得暗嘆,这样的女孩,大多男女都很难讨厌她,甚至还会贴心贴肺地对她。 她与明道丽是高中时的知交好友,到了不同大学后还能经常约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等。 可这世上,永恆不变的东西是没有的,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情感等。 世上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 波浪卷不大喜欢明道丽,与她在高中时结过梁子。似是看出了心美与明道丽不和,特地坐到心美旁边椅子上,凑近道:“听说霍思远之前有个女朋友,是明道丽插足,把霍思远抢了过来。” 第279页 波浪卷向来嘴碎,就算心美冷淡,仍按捺不住地告诉她,明道丽借着高中同学之便,加了霍思远的微信后,一天到晚撩拔、挑逗、暗示,撩得霍思远终于出来与她见面,也是因她说吃饭的不止他们两人,他才出来的。 明道丽果然也约了另外几个男同学,几人围坐一桌,喝了不少酒。酒过三巡,霍思远去洗手间,明道丽跟了过去。 恰好那时洗手间一个人都没有,明道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把霍思远推进了最近的一道厕所门,关上门扯掉内裤,就把他扑倒在马桶盖上…… 而霍思远那时多喝了几杯酒,这事又发生在洗手间隔门里,极是刺激,哪里还克制得住……两人几分钟就完事了。 说到这里,波浪卷意味深长地道:“男女间只要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两人有次幽会时被霍思远的前女友捉个正着,前女友在一怒之下与他分手,可把明道丽乐坏了,高富帅得来全不费功夫。” 心美听着含笑道:“这事也只有明道丽做得出来。我在南非旅游遇到意外,她居然先熘回来了,压根不管我的死活,你没看我现在都不想跟她说话了吗?” 波浪卷睁大了眼睛,万分惊奇地问:“是真的吗?早听说你俩之前旅游,你出了点事,她先回来了,原来是真的啊。” “对啊。”心美嘲弄地道,“若不是这事,我还不一定冷着脸对她。” 波浪卷自高中时就是个大嘴巴,有她做自己的传声筒,一定能给明道丽的名声添光增彩。 她确实厌恶明道丽,或许也是因为在异世经歷太多这样背后一枪的事,令她对这种人这种事深恶痛绝,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宁可直接断绝交情。 明道丽也算不得段数多高的女人,至少她的心思手腕旁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最可怕的是那种外表清白无辜内心黑暗无底线的老中青婊砸们,做了坏事还能让别人骂不出她们半个字来。 今晚到的同学较多,在他们之后又陆续来了几个,夏晓萌也来了,与两个女同学勾肩搭背,嘻嘻笑着。 波浪卷看到她们,又迅速蹿了过去,与这几人交头接耳起来。 酒过三巡,刘大雷班主任喝得红光满面,脸上笑得像朵花,一直有人向他敬酒拍马,众星捧月的感觉不要太好。 心美看了眼墙上石英钟,拿起黑色手提袋,静静地站起了身,将份子钱给了组织活动的男同学后,准备悄悄离开。 刚推开门,与一个穿着露肩红t恤、紧身牛仔裤的束髮女孩差点撞上,她正要说声对不起,女孩却压根不理她,而是直接沖了进去。 “明道丽,你这个婊i子,抢我的男朋友也就算了,还敢坏我名声,到处跟人说是我傍高官甩霍思远。” 女孩的声音尖厉得有几分变形。 她愤怒地冲到了明道丽身上,抓咬打扯,明道丽吓得大哭,边挣扎着边往霍思远身后躲,“不是我,琳达姐,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见霍思远都狐疑地望着她时,她更委屈了,嘴巴一撇哭道:“我有那么蠢吗?这么明显害人的事我会去做吗?专给人送把柄吗?这事要是我做的,我就跳楼、去越轨,躺到地铁轨道上去。” 霍思远闻言立刻对怒火冲天的女孩道:“琳达,你是不是误会了?” 琳达被激怒,尖叫着又扑过来,“白莲婊,还在装!” 酒桌乱成一团,酒杯、盘碟、餐筷等纷纷落地,发出怦怦噹噹的响声,众人狼狈地逃离,就连刘大雷班主任也在一个男同学帮助下,迅速离得远远。 霍思远的名牌衬衫、领带被扯了个稀烂,头髮也变得乌七八糟。 他愤怒地一把抓住琳达,连扇两个巴掌,“你闹够没有?” 琳达做梦也没想到会挨巴掌,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顿时委屈得大哭。 明道丽则哭得更凶,双眼通红,楚楚可怜,嘴里不断叫着:“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霍思远见琳达哭了,抓住她的手微微放松,这一松琳达再次发疯,特别是看到霍思远准备去哄明道丽时。 她哭喊着,用尽全力抓住明道丽,扯她的头髮,按住她的头连撞几个酒桌,大声哭骂,“婊i子,在厕所上我的男人,也不嫌臭啊。” 心美蓦地晒然一笑。这实在太寻常不过,男人来了劲,在哪里都可以上,而且越是脏臭的地方越兴奋。 裴诺尔外出打猎时曾在树林的泥坑里与奥美黛疯狂翻滚。事后被裴诺尔当时的近身侍女当成笑话偷偷告诉过她。 而英诺森则曾与薇安女王在洗漱间翻云覆雨过三个小时,洗漱间没带浴池,只有两个马桶。这是裴诺尔告诉她的。 明道丽连连挨打,终于按捺不住还手,一个漂亮反转,掐住琳达的脖子,勒得她直喘气。 霍思远冲过来,用力扯开两人,“滚,都滚,全都给我滚!” 琳达突然不哭了,甩开他们冷笑道:“霍思远,你确定要跟这种婊i子在一起吗?” 在一众人等还没回过神来时,琳达从香奈儿手提袋里拿着一沓东西,撒向高空,各种精彩纷呈的照片如纸片般纷然落下。 一张落到了心美的脚下,捡起来一看,oh my god,大尺度的口技照,明道丽光着身子给一个同样没衣服的男人帮忙…… 第280页 其他人也纷纷拾起照片,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 波浪卷和夏晓萌还抢着看同一张照片。 这是新的艷照门事件,前任对撬墙脚小三的恶狠狠的报復。 霍思远虽没拾起照片,可却从散落他皮鞋附近的几张照片看出了大概,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这是你的婊i子与其男友的照片,哦,还谈不上男友,”琳达咯咯地笑着,“是个喜欢拍照喜欢刺激的好朋友,婊i子经常没空搭理他,他就偷拍这些照片闲时聊作安慰。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啊——”明道丽嚎叫着披头散髮,疯子一般沖向琳达,与她撕打纠缠一团。 两个人就像疯子一般扯打,婊i子、贱比、骚货、把你的比捅烂、抄你妈的比等不堪入耳的话不断传出。 实难让人相信这是两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漂亮女孩能骂得出来的话。 无人拉开她们。男同学们乐得躲在一旁看热闹,心中暗爽到了天。 霍思远这个男神当初可是抢走了全校男生的风头,现在却被两个女人闹得丢尽了脸。 至于见死不救是否会得罪男神,现在不在涉世未深的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刘大雷班主任的脸上露出惊惧与恼火,但他向来明哲保身,从不掺和这种糟心事,但好人还是要做的,便抓住几个男同学,要他们帮忙扯人。 而女同学则三三两两站到一旁,一边低声私语一边将异样目光投向这三人。 波浪卷和夏晓萌则异常兴奋,要不是刘大雷班主任阻止,早拿手机一通乱拍或直接摄像。 霍思远气急败坏,还是年轻,也没经多少事,便干脆粗暴地一人狠踢了一脚,还老鹰捉小鸡似的扯住她们头髮,要她们滚远点。 琳达整个人彻底失控,狠狠地用头撞向霍思远。 霍思远一撞便是几步远,推动了好几张椅子,要不是被一男同学扶住,差点儿摔倒。 此时已有一些男同学与女同学上前扯开厮打成一团的两个女孩。 霍思远颜面丢尽,迳自转身,再不理会混乱的场面。 “霍思远!你这个混蛋!” 琳达沙哑着嗓子尖叫起来,忽然就用力扔过一柄长度像兇器的水果刀,曾是投掷队的她扔得又快又准,眼看就要扎在霍思远的头上。 众人惊叫起来,在这千钧一髮时刻,一只光洁白皙的手从天而降,居然轻轻松松接住了水果刀。 众人哈着气看着她。 水果刀的刀身极长,刀柄却只有一点短,平日稍不留神都可能被刀身划伤,何况是在这种冲击力极大的时候接住。 还是从半空落下时半厘不差地接住,这需要多精确的眼力与勇气啊,几乎就要拍掌喝彩。 只是接住时有点不稳,刀身一滑,唰地一下削掉了霍思远脑袋左侧的一大截头髮,还顺带从他的耳背划过,唰,又一道深深血痕,痛得他惨唿出声。 众人一下子又呆住了。 “啊,对不起。”心美手忙脚乱地收回水果刀。 霍思远捂着流血耳朵,瞪向心美。她是故意的,嘴上虽说着对不起,眸底的冷笑却是骗不了人。 心美淡薄一笑,是的,她就是故意的。 这个霍思远,她从高中时就看不顺眼,仗着其父是部级高官,夺走好几次原本属于她的奖学金与作文竞赛名额,偏刘大雷班主任向着他,压着还不让她闹…… “哎呀,你不谢谢我吗?”心美惊道,“要不是我接住了刀,你的脑袋就完蛋了。” 除了仍对骂扯打的两个女孩及劝架的几人外,其他人全都看向了霍思远,目光异样,或冷笑或嘲讽。 是啊,耳朵受伤算什么,头髮被削又算什么,你的脑袋差点不保,还不快谢谢人家吗? 可在霍思远根本没想过心美没接住刀会怎么样,更没想过他可能因此成植物人。 他现在满心全是心美怎么对不起他,怎么伤到了他。他们从前在高中时就不对付,这是心美在公报私仇。 眼见大家都看过来,连刘大雷的面露不满,他只得压住心中怒火,咬牙切齿地道:“谢谢。” “不用谢。”心美莞尔一笑,似是毫不在意他的无理。 他再次怒瞪而去,但视线投在心美手腕的剎那,唿吸突然变得急促。 原本的卫衣长袖因接水果刀而露出半截,一只异常绝美的翡翠镶钻手镯在现在心美的手腕。 翡翠浑体通透、翠绿欲滴、温润盈光,钻石剔透纯净、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更神奇的是,几颗这样品质的钻石还能嵌入翡翠里,组成一道神秘古老的花纹,令人恍惚看过去只觉得回到过去皇室宫廷里。 这种品质的翡翠,这种极品钻石,以及这种镶嵌工艺简直前所未见。 他曾去过大英博物馆,看过英女王的王冠上的钻石,都没有这只翡翠镯上的优雅艷丽。 还曾随高官父亲在社交场所见过几位国内外富豪及他们的太太,太太们手中的钻戒或翡翠的品质和纯度甚至都不及心美腕上的千分之一。 包厅灯光的辉映下,这只翡翠镶钻镯子隐隐透出奇异红光,简直神奇了。 粗略估计,它的价值超码八位数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 第281页 他的唿吸越发不稳,隐约流露出贪慾的眼神。 心美瞬间拉下袖子,遮住镯子,厌恶地看他一眼,将水果刀扔在地毯上扬长而去。 而她的身后,琳达愤怒叫嚣声远远传来,“贱比,撬我墙脚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爸爸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微雨潇潇的地雷,灰常感谢~~很感动~~ 同时感谢投营养液的朋友们,感谢万分~~谢谢谢~~ 悲剧啊~~补充说明一点,这章原本是准备定时到明天早上发的,结果我一不小心点错了,点成今晚直接发了,算是加更了~~惨~~明天又得急匆匆赶文了~~大家快来点营养液或地雷安慰安慰我,哭~~这一章可是过了5500字~~ 第139章 给英诺森的分手费 他顾不得正在撕比的两个女友, 急步冲到铺满红地毯的过道,绕过一个弯,要追上前方高挑的卫衣短裤影子。 “心美,心美,等下!” “什么事?”心美不耐地转过身。 看着她的卫衣长袖遮住的镯子,他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看着他复杂呆怔的神情,心美蹙着眉头离开了。 夏季的夜晚过了十二点依然热闹,心美将窗户打开,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着远远飘来街道大排档的喧闹声音,提醒自己不要睡得太深。 她心中有种难言的害怕,害怕又回到那个暧昧的梦境, 害怕见到英诺森。 只要睡得不要太沉,她就不会轻易被梦境控制。 可这晚, 可能是由于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即使窗外依然喧闹, 她仍然沉沉睡了过去…… 几乎是刚沉入梦乡的剎那,她就出现在了英诺森的被深蓝薄纱床幔笼罩的床上。 她并不知道,这是情人锁的另一个主人的执念的缘故。 “你终于来了。”当她出现的那一刻,就被拥入一个充满血腥味的熟悉怀抱。 当他滚烫的嘴唇就要覆上她颤抖唇瓣时,她伸手挡住了他贴近的面孔。 她的目光沉静, 语气平淡,“我们谈谈好吗?” “好。”他收回了吻,端正坐在她对面, 极度乖巧。 或者说,他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暗夜里他的眼睛如璀璨的蓝色烟火,流转奇异光泽,透出几许非人类的诡谲。 本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在这双眼睛的直视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们不适合”“我不会再回来”“我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你”等等全都显得苍白无力。 缓缓地,她扬起了左手腕,神色平静,“怎样才能取下这只情人锁?” 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她想说的话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慢慢地道:“我不想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手上戴着的是你送的东西,我还想与裴诺尔在一起。” 当然是假话,可却是最好的假话。 他唇角的笑意依旧,只是眼眸中多了一点更深沉的东西,“好。” 她没想到他一下就会同意,颇有几分讶异,抬脸看向他。 “如你所愿,你既执意不愿与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勉强。”他的笑容温柔动人,迷人至极,“只是,你吊了我那么久,也应该给我点赔偿吧。” “什么意思?”她的心脏缩紧了一下。 “你与裴诺尔王签订分居协议的时候,都知道找裴诺尔王要分手费,现在,我找你要分手费也正常。” 她不敢相信地盯着他,“你说什么?分手费?” “对。”他眸光里的笑意温暖和煦,声音却绷得有些紧,“你对我若即若离,嘴上说着不与我一起,却又向我提出不与其他女人同寝的要求,这不是明摆着给我希望吗? “从前你还是女王的时候,还曾抱过我,担心我以后会认不出你,这不是对我有情吗?当我错认薇安为你,误使你离开后,你气了很长时间,若你不在意我,你不会生气,最多只会找我报仇。你明明对我有情,多次撩拔我,却又一次次把我推开,不是玩我是什么。。 “现在,你要与我正式分开,我不要点分手费实在不甘。” 她沉吟半晌,才道:“我与你并没有正式在一起过,你要分手费不合理。” “虽没有正式在一起,但你撩拔玩弄我在前,一次次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他浅笑盈盈,眸光柔得仿佛能将人融化,“哪怕你伤害了一只小猫或小狗,都会在事后给它们点好吃的或做点别的什么补偿他们,何况我还是一个深爱过你的男人。” 她抬眸看向他,目光澄静自然,“你想要多少钱?” 多的话她没有,而且没办法给,毕竟她在现代,他在异世。只能他先开一个价,她可以考虑一下,然后看用什么方法能把费用给他。 他说的只有部分有道理。她的确对他有情,有时也情不自禁地表现出来,他会觉得两人有希望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分手费又是另外一码事,毕竟两人没有真的在一起过。她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的嫌疑。但为了息事宁人,早点正式结束与他的关系,给点钱也行。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更加温柔,柔情似水地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对吗?” 第282页 她定定地盯着他,抿紧嘴唇,不说一个字。 起初以为他要的是钱,现在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语气放得更软,就像是哄小孩般,“我爱你这么久,总得让我得偿所愿一次吧,哪怕只一次。” 她坐在他对面良久,安静沉默。他耐心等待,也不说话,只是柔和眸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好。”她终于开口说话,从牙齿缝里逼出这个字。 然后,她闭上了眼。 深蓝薄纱床幔轻拂,微微飘荡,一件件衣物随着夜风落在地毯上。朦胧暧昧的月光,透出几分迷离梦幻的光泽。 他并没有急着先要她,而是坐在她身后,为她轻轻按摩着柔软的肩头与后背。 “你这里似乎有点不大好。”他柔声道,“是不是长期没有动一下了?” “你还能看出这个?”她有点诧异。 “当然。”他的修长手指按摩的力度恰到好处,揉捏的位置极为准确,让她的颈背骤然放松,虽有些微酸疼传来,但在可忍受的范围。 他的手指在她的颈背灵活按捏,游刃自如,一缕缕撩人暖流从后背缓缓升起。 她本能地动了动,他指腹的温度使她有些不安。 她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唇角的迷魅笑意,还有压抑的放肆。 他的手指头从她的颈背轻轻地移动到了后背中间那根嵴骨,温柔地、轻柔地揉捏,暧昧而轻盈,似是生怕惊扰了她。 她闭上双眼,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 他的手指很柔很软,明明是久经杀场的老手,却一丝老茧都没有,触到她背部肌肤和骨头的瞬间,柔嫩轻软的丝滑感让她有些口干舌躁、喉咙发紧。 她觉得他的手有些烫了,指腹嫩软的触碰酥感让她的脸涨得微红,柔软小腹绷紧,还微微起伏痉挛,一股莫名的暖流直往下蹿。 她的唿吸有些紊乱,一口气就快憋不住。 “还舒服吗?我的宝贝。”他忽然从后面拥住她,滚烫灼热地问。 从侧面可以隐约看到他勾人的性感唇线,带着诱人的气息,扑鼻而来。 她的心脏怦怦怦,在这透着朦胧月色的床幔内跳动,居然有种想把他扑倒的强烈愿望。 “来吧,我来给你按下腰。”在她正准备冲动付诸实践的时候,他来了这一句话。 她被他放倒在床上,乌黑长髮散落一枕,漆黑迷濛的眼神在晦暗不明夜色里有种魅惑的味道。 他微笑一下,又将她翻了个身,然后跨在她的腿上,来回按摩她柔软多肉的腰部。 她忽觉后背一烫,情不自禁地绷紧。 他的手指头柔嫩异常,温柔按捏在她的腰上时让人有种要憋住一口气的感觉。 按着按着,她的脸庞烫得就要滴血。幸而是背对着他,若是让他看到自己这窘样,自己只能从地缝里钻进去了。 蓦然间,他整个身体覆了上来,扑天盖地的汹涌爱欲瞬间将她淹没…… 月色愈发美丽,温柔中还带着一丝疯狂,就像深蓝薄纱床幔上疯狂缠绵的两个影子…… 当从激情与眼泪中清醒过来时,她长发散乱,浑身酸疼,已过去两个多小时。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了进来。不知为何,当她一个想到照射的这个射字,就想到了昨晚与英诺森那极致激烈的一刻。 她的床单已完全透湿,她的睡衣更是湿得能滴出水来,她的身体则无一处不湿润,尤其是那不可言说之处。 想起自己喷了英诺森一脸的透明液,还喷了两次,她的脸蓦地滚烫通红。 逃也似的冲进卫生间里,洗了个冷水浴,冰凉水珠溅在灼热身体时,才稍稍冷静下来。 淋浴喷头洒下的凉水落在她身上,又想起昨晚她竟然在极致激情中哭了起来,紧紧抱住他,还拼命把他往自己身体里揉捏按进的那刻,刚刚变凉的脸再次滚烫,任水珠如何凉,都无法再驱走半分热度。 她第一次感觉到,爱与欲是连在一起的。在与他共赴云雨的时刻,她明显地感到她是那么地爱他,爱他爱得只想与他紧紧连在一起,与他成为同一个人。 “让我爱你,狠狠爱你。”他喘息着道,“你让我受了不少罪,我的宝贝儿。” 他的炙热暧昧的话语似乎仍迴荡在她耳边,想起他放肆而露骨的眼神,她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 那时,她没能控制被他点燃的爱欲,爱潮令她疯狂,迷失了她的理智。 一股暖流再次从下腹蹿起,她的身体一紧。 加大了淋浴头的冲击量,让更多的凉水飞落在她的身体,她才能逐渐从疯狂的欲望中慢慢平静。 这一次,她足足洗了近一个钟头,才终于完全冷静。 傍晚,妈妈下班回家,她已做好晚饭,二荤一素一汤。两人正坐桌前吃饭,妈妈问起她什么时候再去面试时,她的手机响了,小米的标配铃声在房间里大剌剌地响着。。。。。 “你好,哪位?”她走进房间,按下绿色接听键。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 “我是霍思远,你好心美。” 她微微一怔,随即想起霍思远看到情人锁时的眼神,冷笑道:“你好。” 第283页 “心美,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有几个同学还想再聚一下,希望你也能来。”霍思远毫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急切地问道。 她淡淡道:“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就约什么时间。” 她再次冷笑,干脆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他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竟也直接道:“心美,或许你也发觉我对你的镯子比较感兴趣,你可以开个价,多少钱我都愿意买。” 她笑笑,说道:“一个亿,你买吗?” 他那边急了起来,“我是认真的,心美。一百万,可以了吧?” 在他看来,一百万对心美这样出身的女孩来说是天价,足以令她心动。 可心美却偏不买这个帐,“不好意思,这镯子是我的男朋友送我的,我不卖。” “你可以与你的男朋友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一百万卖给我?”说到这里,他突然又问:“能问下你男朋友的名字吗?” 这种有价无市的镯子必然不是一个普通男人买得起的,他得先打探是谁送的,万一得罪哪个富豪或权贵就不好了。 但看心美那样也不可能被这种男人看中啊,他的心底升起阵阵疑云。 心美说道:“我与我男朋友已经分手,这镯子准备还给他了。你不用知道他是谁。” 然后,她便挂断手机,不想再与他多话。。 刚把手机放在书桌,回头却看到妈妈站在门前。妈妈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心美,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哦,就是在大学里。”她装作不在意地道,“你不用管了,妈妈,已经分手了。” 妈妈说道:“你这么大了,交男朋友我不反对,但你必须先打探清楚对方的人品性情才行。” “我知道了,妈妈,你不用担心。”她走过去,笑着挽着妈妈的胳膊,“我们出去吃饭吧,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灰常感谢vivivictoria和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 还要感谢htauto等人送的营养液,万分感谢哈~~ 另外本期有正版读者福利,请至偶的weibo,莉籽的立体空间,直接私信我这几个字:139章。就可以看到了,嘿嘿~~不要弄错了,只有这几个字“139章” 第140章 痛打高富帅 晚饭后, 她又是好一阵抚慰,妈妈才勉强放下心来,去厨房洗碗。 她独坐房内,心潮却翻涌。 霍思远明摆着看上情人锁了,以她对霍思远的了解,决不会轻易罢休。 嘆着气看着腕上闪闪发光的情人锁,果然是怀璧有罪啊。 想了会儿,便给夏晓萌发微信,装八卦地问同学会后霍思远同那两个撕比女友怎么样了。 夏晓萌竹筒倒豆子般地说霍思远偷偷打电话给前女友的妈妈, 让她赶紧来救场。前女友的妈妈赶到后,先是狠狠骂女儿,然后把霍思远和明道丽揶揄了一番才带着女儿走了。 夏晓萌写道:“听说琳达的爸爸可是本地有名的商人, 财力雄厚,与多个高官熟得很。这次琳达与霍思远分手, 霍思远的爸妈是不乐意的,但因为当时琳达态度坚决, 才不得已放弃。” 她收到后立即回覆:“为什么霍思远的爸妈会同意霍思远与明道丽结婚?就算与琳达分手,也会再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啊。” 夏晓萌得意洋洋地写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有小道消息说明道丽的妈妈是帝都某个高官的私生女,可以拿到一些垄断资源的许可经营牌照。” 她回覆:“真的假的啊?我只知道明道丽的妈妈是个小煤矿的煤老闆的私生女,根本不是什么高官的私生女。” 夏晓萌又立刻写道:“是真的。这事也是最近才被一些人知道的, 在暗暗传着呢。” 她看着微信上的一行字,摇了摇头,没有再回。 此事应有问题, 明道丽的妈妈明明是一个小煤矿煤老闆的私生女,怎么一下变成帝都高官的私生女了? 很早以前,明道丽曾拿出她与妈妈,还有她的煤老闆外公的合影照片,乐滋滋地说她的外公很会赚钱,每次给她的零花钱就是上万。 明道丽的爸爸是个经营快递连锁店的小老闆,也能赚不少钱,但赚的钱和人脉到底比上老丈人。 明道丽还曾得意洋洋地对她说,爸爸是决计不敢包二奶的,有煤老闆外公在上头盯着,他要是敢出轨,外公必会出手狠狠教训他。 读高中时她还曾有幸见过明道丽的私生女妈妈,一个看起来只会吃喝玩乐的女人,当时正在与人打电话,约着去哪里打牌或做美容,粗话连篇,根本不像什么高官的私生女。 若是高官的私生女,恐怕早早被送到国外喝洋墨水去了,哪里会是这种素质,更不可能只嫁给一个经营快递连锁店的小老闆。 奇怪的是,连她都怀疑明道丽的妈妈真实身份,霍家为何一点都不怀疑? 或许,有机会的话,她会把这事偷偷透露给琳达。如果,霍思远真要对她不利的话。 当然,琳达既与霍思远分手,不一定还会对明道丽的事感兴趣。 第284页 这件事,她还得再想想。 一个星期后,她打扮得体,穿上修身白衬衣和深紫两片裙,去一家进出口外贸公司面试,与经理聊得还不错,出来后去附近商场逛了逛,见天色晚了便打电话给妈妈,说自己在外面吃完再回来。 找家重庆小面馆吃了碗特辣小面,吃完后一时心血来潮去隔壁美髮店剪了长发,留了中长,垂至脖子,衬得脸似乎没那么圆了。 做完头髮,已经晚十一点了。虽然离家不远是一条小吃街,各种大排档通宵营业,可是过了小吃街,还得再绕一条僻静小巷,才能到她居住的老小区。 夜色深深,刚下过一场小雨,路上有些积水,在黯淡的路灯下反射出微弱的水光。 刚踏入半黑小巷,她就勐地顿住脚。 习剑几年的她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似有人在暗处偷偷窥视她,而且,很不友好,甚至带着暴戾之气。 停顿几十秒,她再次向前走,瞥眼拐角暗处,好几道黑影似乎蠢蠢欲动。 离巷口还有一两米远时,六七个一看就是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从暗处冲出,将她团团围住,个子最高的那个嬉皮笑脸地道:“小姐,我们没恶意的,只要你手上的那只镯子。” 另一个黄头髮小混混则瞪着她,恶狠狠道:“快交出来,否则要你好看。” 她静了一会儿,冷脸道:“镯子我是不会给的。” 黄头髮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正扬着拳头要扑过去,却被那高个子笑嘻嘻地拦住,“别动粗,我们有话好好说,你说是不是,小姐?只要你把镯子交给我们,保管你平安无事。” 她的眸光在微弱路灯下有种冷冽锋利之感,就像黑暗中潜伏着的勐兽眼睛。 与她正面对着的高个子和黄头髮的背上忽然起了一阵寒意,爬满密密的鸡皮疙瘩。 高个子有种错觉,马上就要被勐兽扑倒的错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对方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行动之前高个子觉得带上六七个人多了,现在忽然又莫名其妙地觉得是不是少了。 他们身后的几个小混混叫嚣道:“老大,还等什么,我们直接上。” “对不起了,小姐。”高个子强压内心不安,五官扭曲,狰狞笑道。 一伙小混混一窝蜂而上,根本没去想以少胜多或者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是不是胜之不武。 她眼中的冷笑更甚,拾起落在一辆三轮上的一根树枝,准备好好教训他们。 漆黑潮湿小巷里,一群黑影张牙舞爪地扑来……仅过三分钟,一阵又一阵悽厉的男人痛唿惨叫声连续不断传来,连不远处大排档上吃夜宵的食客们都听到了,个个露出又是惊恐又是惊悚的神情…… 半个小时后,半山小别墅内,霍思远接到了电话,听到对方哭嚎的声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你们全都在医院?” “对啊,霍少。”对方哭丧着脸道,“老大和黄毛伤得最重。老大粉碎性骨折,黄毛的右手和左腿的骨头都断了。” “其他人呢?”霍思远捏着手机的手微微抖动。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不是断了腿就是断了手,还有两个差点被她手上树枝戳得毁了容。霍少,你之前怎么没对我们说这女人学过功夫呢?” 霍思远深吸口气,又问:“她的功夫有多厉害?” “三分钟,霍少,就三分钟,把我们全都放倒了。”对方边抚着左臂唿痛边道,“动手前是十一点三十分,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手机掉出来了,上面显示十一点三十三。那女人简直不是人。” 挂断电话,霍思远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印象里,米心美不过是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长得既不漂亮,也不会来事,家庭条件也一般,怎么突然间就得了一只昂贵的镯子,还学会了厉害的功夫,就跟开了挂似的。 难道背后真有高人相助?送她镯子的这个人? 可无缘无故谁会送镯子给她呢?一个看起来那么平凡无奇的女人。 一串优雅爵士乐响了……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出现了“米心美”三个字。 “你好。”霍思远微微一笑,就按下接听键,尽量使自己声音与平常无异。 一道清冷淡薄的女声传来,“我是米心美,你不是想要镯子吗?现在就出来吧,我在权岛路的喷泉文化广场等你。” 霍思远去了,不过是带上三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保镖一起去的。 知道她会功夫,不可能独自前去赴约。 此时已过午夜十二点,喷泉广场一个人也没有,连巡视的保安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人的长长影子倒映在干净整洁的地面。 心美冷笑着看了眼霍思远身后的三个彪形大汉,“没想到一个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官二代,吃相也会这么难看,就跟八辈子没见过镯子似的。” 霍思远也冷笑,同时嘲讽地道:“你一个没钱没颜的女人,也配拥有这东西?只怕你受不起。” 心美盯着他,依然冷笑,“受不受得起可不是你说得算。” 霍思远悠悠地笑道:“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镯子拿出来吧,别惹得我连一百万都不想给了。” 第285页 “谁要你那一百万。”心美嘲弄道,“我的镯子可是无价之宝,有钱都买不到。” 霍思远眯起了眼,上下打量着她,“你这镯子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不是告诉过你吗,前男友送的。”说完,心美不再客气,直接从皮包抽出一根带刺树枝,就狠狠朝霍思远身后的三个保镖甩了过去…… 午夜一点,失眠的霍母正在给闺蜜打手机诉苦霍父又在二奶那儿睡了,忽然手机提示有新的电话进来,于是暂停诉苦,接入新电话。 刚听一会儿,霍母失控地尖叫起来,“你说什么,思远进了医院?还是脑部出血,腿也骨折了……” 手机那头又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霍母的尖叫声几乎变了形,“他那三个保镖是吃屎的吗?什么,三个保镖重伤,送进了icu?到底是谁做的?” 又听了一会儿,霍母的尖叫终于低了下来,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什么叫不知道?给我查,一定要查出那个人是谁?” 午夜的机场依旧灯火通明,心美坐在长长的等候椅上,面前放着两只新秀丽的银白色行李箱。 她已经买了前往香港的机票,将会在那里办理去国外的签证。哪国的签证下得最快,她就去哪国。 “心美,你怎么突然间想出国呢?”坐在她身旁的妈妈不由得问。适才见她脸色难看,一直没敢多问。 “妈妈,我只是想出去旅游。你知道嘛,我失恋了,去一些陌生的地方走走,心情才能好一点嘛。”心美安抚着妈妈,“但我怕一个人去,所以希望妈妈陪着我。” 妈妈拍着她的手,笑着道:“我当然会陪你。” “反正你的年假正好还没用,去年的年假也没用,现在就一块儿用上了。” 妈妈听着嘆笑,“医院哪有什么年假,没用完很正常,大家都这样。只是我见你自南非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担心你会有什么事,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心美一笑,“我就知道妈妈对我最好了。” 妈妈还在絮叨,“明早我还要给主任打电话,跟他说一下,多年老朋友了,他多少也会关照我一下……” 心美却没听进多少,而是望着宽大玻璃窗外起飞降落的飞机,静静地发呆。 早在她下午逛商场时,就无意中听到两个保安说起商场旁的喷泉广场的监控器坏了的消息,一个保安说:“明天工程队才能来,说多少好话都没用,他们说现在手头有活儿,实在走不开。” 另一个保安无奈道:“那也只能等明天了,只是一个晚上没监控,应该没事吧。” 两个保安边说着边从她身边走过,她当时没太在意,可后来却充分利用了这个没监控器的喷泉广场。 将霍思远约出来,痛打一顿,专打几个重点部位,让他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开口说话,即使能说话也是说不清,断断续续。真正能流畅自然说话,其码得一个月。 至于三个保镖,与霍思远的伤情差不多,真能交代什么也是一个月后了。 採用这种极端报復手法,是因为她清楚无论从人力还是物力,她都不是霍思远的对手,还不如先痛打一顿出出气再说。 这一次黑巷暗算,霍思远没能得手,还会策划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暗算不起作用,他可能採取更卑鄙的方法,比如拿出一堆莫须有的证据说镯子是她偷盗的等。在重利面前,再多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 霍家在本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霍父是许多官商巴结的对象,霍母的娘家背景深厚,她空有一身剑术却无法与之对抗。 可是小人物也有生存之道。 她打算直接逃往国外,先用旅游签出去,然后旅游签转学生签,在国外躲上几年再说。霍家的势力再大,也只限于本城,连帝都都伸不进去手,何况国外。如果他们派人暗杀,她也不惧,因为暗杀人员铁定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用枪的话……她倒是得慎重一下了,也许她也得学一下怎么用枪…… 机场广播里传出前往香港的hx312航班开始检票了,她与妈妈一前一后地拖着新秀丽行李箱朝安检处走去。 看着妈妈走在前面的身影,她微微嘆气。 妈妈肯定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她还得再想办法劝劝妈妈放弃那份工作。 午夜的航班的登机人不算多,她与妈妈很快排到第一位,刚刚拿出证件,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对着手中照片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她的证件,突然走到她面前一拦。 “对不起小姐,你涉嫌一宗恶性伤人案,得跟我们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灰常灰常感谢幸福的小白猫和铃铃铃的地雷。 也感谢众多朋友们浇灌的营养液,谢谢~~ 最后还要感谢一下从09年就开始追偶的文的小小珍的鼓励~~ 话说,偶有两本书最吸粉,一本是《妖精国的奇幻爱情歷险》,另一本是《妖精王的新娘》,这两本书的粉丝似乎最多,也一直在关注着偶的最新作品,在这里也感谢一下这些铁粉们。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如果走情节的话,可能《情倾嗜血魅兽》(后改名《魔法异世之恋》的前半部会更好一点,我自己重看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情节线索还不错,嘿嘿~~比妖精国和妖精王的感觉要好一点。当然,大家也可能有不同的看法。 第286页 再次感谢大家,么么哒~~~ 第141章 斩断情丝 妈妈的反应比她快, 立刻挡在她面前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米心美小姐,你是不是曾与现在重伤躺医院的霍思远先生通过最后一次电话?而且,霍家的司机看到你与霍思远先生在喷泉广场见面。”其中一个警察面无表情看着她,“现在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没想到霍家的效率这么高,这么快就能查到霍思远最后一次通电话的对象是她,心美颇有些意外。 至于,霍家的司机……明明记得霍思远下了车后,司机就把车开走了,她当时离他们老远, 隐在喷泉广场的暗面,司机能看到她? 看到妈妈骤变苍白的脸色,她拉着妈妈站到边上, 让后面的旅客先安检,安慰道:“这只是个误会, 妈妈,别担心, 我去去就回。” 妈妈反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不稳,“你别怕,我也去请律师。我有两个同事正好有相熟的律师,我问问他们去。” 她哑然无语。 妈妈或许猜测出了什么, 她突然提出去国外旅游,必是出了什么事。 一个钟头后,她坐在派出所简陋的审讯室里与两个警察打太极。她说她确实是与霍思远通过一次电话, 但这并不表示她与霍思远受伤的事情有关。再说,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打得赢一个男人,还把这个男人打进了重症病房。 至于为何突然连夜去香港?她的解释很简单,一直找不到工作,所以想去香港散散心。午夜的航班比较便宜,她一时心血来潮就拉着妈妈去了。 她没有提三个保镖。警察不提的话她就不会提,装作一无所知好了。 由于喷泉广场没有监控器,虽有司机证明,但她一口否认,警察也吃不准谁在说谎。说白了,还差更多更有力的证人证据。 可现在受伤的是霍家的公子,警察惹不起他的高官父亲,也不敢轻易就放她走。 但接近天亮时,妈妈找来的律师到了,一番周旋后,她走出了审讯室,与妈妈和律师坐上了回家的计程车。 车上,律师对她说:“米小姐,现在对方没有充分的证据起诉你,但现在受伤的是霍家的公子,估计你仍会有麻烦。” 不待她有所反应,妈妈就急急地道:“那他们难道就可以制造冤假错案吗?我们家心美怎可能将一个人打成这样子?” 律师说道:“现在就要看他们手中是否还有新的证据了。但按目前来看,他们很难拿出。可霍思远先生一直没醒来,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米小姐,至少米小姐不一定能顺利出境了。” 五分钟后,律师就在离他的写字楼比较近的地方下车了。 计程车上只有母女两人。妈妈埋怨道:“这个律师说话就跟打太极似的,也不知道为人牢不牢靠。” 心美嘆道:“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霍家不好惹,而我有嫌疑,短期内会有麻烦。虽然霍家拿不出更多证据,但不能说明我会一直平安无事。” 妈妈大骇,“你是说,如果霍家找不到真正兇手的话,可能会拿你出气?” 心美安慰道:“没事的,妈妈,霍家找我干嘛,我又不是真正兇手。待霍思远一醒来,真相不就大白了。” 妈妈闻言松了一口气。 心美暗嘆,妈妈永远是妈妈,她从未想过自己女儿是真兇的可能性。妈妈性格单纯,大半生都只是在医院里做一个普通医生,连个小主任都没混上过,每日只知全心工作。 回到家,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万一自己真被起诉伤人怎么办,大概会在牢里待上几年吧,或者赔上一大笔钱?霍思远还想怎么样,要她的命不成?她还没要他的命呢。 撩起长袖,看着手腕上的情人锁,或许当霍思远发现取不下来时,会直接砍掉她的手? 可能性极大。 叮铃铃……小米标准手机铃声响了,她随手接起,“喂,你好。” “你好,打扰了,您还记得吗?上次您来过我们寺庙想取镯子?我是当时帮忙取镯子的那个师叔。” 她一愣,“记得,你好。” 那师叔在手机里说了一大通,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连自己是怎么应付与挂断电话的都不知道。 师叔在电话里说,上次帮她找女居士的小和尚不懂事,偷偷用手机拍下了她的镯子,结果不巧被他们千佛寺一个重要的资助者看到了,特别喜欢,很希望能买下来。那名资助者是国内有名的富豪之一,愿意出高价。 当然,那位师叔也说,他只是禀着双方意愿的原则,如果她不愿意就算了,但是对方富豪开的价是在七位数以上,如果实际看货后比较满意,可以考虑过八位数。 她自然是一口回绝。 这只情人锁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宝物,一旦亮相,会引发极为惨烈的争夺。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兇残最无耻的恶徒,任何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而首当其冲的牺牲者,便是她。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将手机关掉,仰着脸躺枕头,又想东想西了一会儿。许是昨晚一夜未睡,现在躺床上才觉疲乏,很快便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很沉…… 梦里一片黯淡深蓝,有微弱昏黄烛光,还有薄纱床幔笼罩的华丽大床,银白色月光还在幔帐表面染上一层浅浅暧昧的银光。 第287页 她坐在早已等候多时的英诺森对面,缓缓抬起手臂,“现在,你快点把它取下来吧。” 英诺森含笑道:“你真捨得?” “你想说话不算数?”她冷冷道。 “怎么会?”英诺森柔和微笑,语气浅浅淡淡,犹如闲谈家常那般极具亲和力,“只是,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了吗?” “不需要了。”她说道,“取下这只情人锁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联繫。” 英诺森的笑意越发亲和动人,“那,好吧。” 她将长袖全都撩起,腕上翡翠镶钻的情人锁在黯淡光线下依旧闪闪发亮。 英诺森的修长白皙手指碰到情人锁的瞬间,他左手腕上的情人锁突然发出红光,与她的情人锁的红光交相辉映,漆黑夜里尤为吸引人。 英诺森并没有直接下情人锁,而是反覆摩挲上面的小颗粒钻,突然笑出了声,“你最近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少废话,快点取。”她的语气仍然冰冷。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是怕了吗?”英诺森微笑温柔道,“是你的情人锁告诉我的,你最近的情绪很糟,焦虑、烦躁、愤怒还有害怕。” 她冷笑着道:“你这情人锁还真不简单,力量怎么这么强大?” 英诺森柔声道:“它只能感受到情人间的情绪。当我的情人锁与你的产生共鸣时,我便可通过摸到镶钻感到你的情绪。你也可以感受到我的,不信你摸摸。” 在他正要伸出手时,她连忙一避,怒道:“你有完没完,快点把它取下来!” 英诺森一嘆,“你有时真令人讨厌。” 正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侍女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对恃,“陛下,安妮美王妃就快生了,现在正疼得厉害。” 英诺森淡淡道:“知道了。” 门外的声音立时隐去…… 尖锐锋利的刺痛一阵阵涌上她的胸口,仿佛被无数绵密的细针毫不留情地扎过。 他与那个在亚尔恆王城捨身救他的安妮美王妃发生了性关系吗?这么快就有了他的种,看来他还是蛮给力。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面上肌肉都没有抽动分毫。既已决定分手,就不要再管他的任何情i事。 竭力压下无边痛楚,她安静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有反应,便抬脸看去。 他正深深地看着她,冰蓝眸瞳深邃幽深,既似神秘莫测的古井,又似深不见底的阿诺尔海。 他的修长手指,仍然覆住她的情人锁镶钻。 短暂的静默后,她再度开口,语气再平和不过,“还不取下?”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他有些答非所问,“我先拿给你行吗?” 她的眸光冷冽冰凉,“我不需要,你现在先取下它。” 他却依然只是覆着那只情人锁镶钻,一动不动。 她平静地说道:“我不是不可能接受像你这样的男人,决无可能。上次,我已付出了代价,若你违背誓言,我将永不相信你。” 他的眸瞳深沉莫测,声音却柔和温暖,“你在这里,我才会听你的。你不在这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君王,也要承担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 她用力抽回了手腕,他的手指瞬间脱离情人锁镶钻。 “我也有我的原则。”她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却是拼命吸气才能忍住就要狂涌的眼泪,“与你的那一套不一样,不好意思,再见。不管你取不取下情人锁,我与你之间都不会再有任何联繫。” 在那一刻,她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就是去医院做手术拿下情人锁。取下后直接再断骨连接。虽然手骨不一定能像从前那样灵活,可是,她能过上像从前一样的平静生活。 至于这情人锁,谁出价最高就给谁吧。 她拿着钱,天南海北旅游,疗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嘿嘿~~ 也感谢正版订阅的读者的支持,谢谢~~ 第142章 失恋 凝神思绪飘远, 没有注意到他慢慢靠近,蓦地,嘴唇被他覆盖住,深深地吻着,辗转吸吮,舌尖缠绵,纠缠,吞没掉她的口液。。 他的喉结上下涌动,来势兇勐, 狠狠吻吸她的唇瓣,那吞没的力度使她以为自己会被他拆腹吞骨。 所有挣扎反抗全然无用,他貌似轻松把她压在身下, 她却动弹不得,任他厚颜无耻地索取无度。 足足吻了五分钟, 他才放开。她的嘴唇火辣辣的痛,还有肿胀疼痛之感, 残余着他的血腥嗜杀气,恍惚间仍与他的唇紧密相连。 正欲开口痛骂,听得哐啷一声,她手腕上的情人锁开了,落在了深蓝柔软床单。 “如你所愿, ”他冰蓝眼眸散发梦幻般的唯美光芒,声音更是柔得不可思议,“情人锁已取下。我也考虑过了, 你的要求我其实很难做到,我亦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与其与你反覆纠缠痛苦,不如早日抽身。” 她低垂眼眸,原本想放声大笑,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没到手时,反覆纠缠,吃进嘴里了,哪怕只一次,便也觉得不过如此。 想想其实也正常。 第288页 他凭什么为你放弃他现有的生活,他的王后为他打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王妃们个个貌美如花,小妾们个个听话。他为你放弃一切的话,实在得不偿失,你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再见。”她仍微垂眼眸,平静地说出这两个字。 心中的酸楚无以復加,排山倒海的痛苦更是翻天覆地而来,可却表现出惊人的平静,本要破口大骂的一切话语全浓缩为了“再见”两个字。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柔声道:“我想送给你一份礼物,在你临走之前。我们总是相识一场,我很希望,能帮得上你什么。” 黯淡的夜里,她微微侧脸,不愿让他看到她眼眶里盈满的泪光。与其说是对男人的失望,更多的是心碎的感觉。 “好。”她说,语气仍是惊人的平静。 与裴诺尔分手时,她要过分手费;现在与英诺森分开,拿点补偿费也不过份。更何况,英诺森也找她要过分手费。 他随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一只朱红色小铁箱,放到她面前,温和道:“这是妖兽国今年进贡的珍宝,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放入珍宝库。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她的长睫微闪,似有泪光盈睫,却是淡笑道:“你真是挺大方的,谢谢,那我就收下了。” 打开这只朱红色小铁箱,一片璀璨光芒沖天而起,照亮整张深蓝薄纱床幔笼罩的华丽大床。 他俊美深邃的五官也被镀上一层柔和的盈光色泽。 她伸手从小铁箱里拿起一条最不起眼的白色钻石手鍊,也没多看便捏在了手心,“就这个吧,我只要一样。我与你并未真正交往过,拿了全部吃相也太难看。” 他的笑容在璀璨光芒里盈润晶莹,迷魅动人,“这箱就是全送给你的。” 她淡薄一笑,冷淡道:“谢了,不过,我还是只要这一样。” 他抿唇微笑,正欲说话,房门突然再次被轻轻敲响,侍女低低的声音带有几分惊惶,“陛下,安妮美王妃难产,一直生不下来,刚刚突然大出血。” 他微微动容,问道:“御医过去了吗?” “格达御医已经过去了,但是他说安妮美王妃的情况比较危险,得由您请首席御医柏尔大人才行。” 他沉吟一下,便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黄金印信,打开华美的房门,交给侍女,“你拿这个去请柏尔御医吧。” “是。” 他转身回到那透出璀璨珠宝光芒的薄纱床幔笼罩的柔美大床,可刚打开及地床幔,刚刚那个曼妙的人影再也不见踪迹,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敞开的小珍宝箱,和一只翡翠镶钻的情人锁。 一切宛如梦境…… 微凉的夜风吹起床前薄纱,所有温柔与情丝暧昧都已不再…… 从睡梦中醒来时,心美才惊觉没有拉上窗帘,刺眼的日光使她的眼睛差点一下睁不开。 梦中的一切歷歷在目,连忙打开掌心,一条白得惊心动魄的绝美透明钻石手鍊赫然出现。 阳光下颗颗璀璨亮丽,流光溢彩,盈光熠熠,优雅生辉,纯净得让人禁不住就要流泪。 她紧紧握住它,豆大的泪珠不住地往下流。 两个钟头后,她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双目红肿、憔悴不堪的自己,蓦地再次痛哭。 将淋浴头的水开到最大,她痛哭流涕,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站在蓬头下泪流满面,沙哑的哭声与水流声混杂交织,透出一种莫名的痛楚与哀伤。 她无法说出自己的感觉,她只能说很痛很痛。 冰凉的水珠沿着她的泪珠一起滑落,淋得满面水珠,连眼睛都睁不开。 半蹲在水蓬头下,任由冰凉笼罩全身,失声痛哭,哭声嘶哑,陌生得竟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 哭着哭着,整个人几近晕厥,声音撕扯裂开,难听极致。 若非死死扶着银色置物架,早已倒在白瓷地砖上。 这种痛,这种爱,宛若漆黑夜里绽放的绝美毒花,美得惊心动魄,可又剧毒无比。 她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痛楚不堪,只能拼命地洗,拼命地用冰凉彻骨的水来浇醒自己,让自己的痛苦能少那么一点点…… 凉水沖了一个多钟头,她才蓬头满面,穿着湿透睡裙,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 妈妈不在家,昨天上夜班,今天又要与律师见面,不会那么早回来,她不用担心这狼狈模样会被她看到。 她的睡裙湿湿地贴在身体,连打几个喷嚏,回房换了衣服后,额头已有隐隐的发热。拿出温度计一量,竟快到39度,便拿出医药箱里的退烧药,吃下两颗后继续睡觉。 这一睡便到了晚上,再次醒来时,妈妈正守在她的床边,眼睛闭着,似乎正在打瞌睡。 她连忙把妈妈叫醒,说自己已退烧,让妈妈回房去睡。 妈妈打着哈欠醒来,摸摸她的额头,觉得确实清凉不少,又说了几句去律师办公室的事情,大意是律师让她们先放宽心,现在再怎么乱想也没用。 她说她明白,又催妈妈回房睡觉,妈妈这才慢吞吞回了房间。 她从枕下再次翻出那条美得动人心魄的钻石项鍊,流泪的感觉再次升起,还未察觉,泪水再次滑落。 第289页 用了半个小时才止住了决堤的眼泪,她拿纸巾擦干净了脸,又一口气喝完了妈妈放在桌上的已变凉的白水,拿出手机,拔通了一个号。 “你好,是师叔吗?”她不知道千佛寺那位师叔的名字,便干脆用师叔直接代称他。 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后,她浅淡一笑,“是这样的,上次您说过的事情我颇有兴趣,只是那只手镯我不大想卖。这样吧,我手中还有一条钻石项鍊,成色也不错,我想把它卖了。您方便与那位买主约个时间吗?可以先看一下货。” 听到师叔的肯定回答后,她摁断了手机。 三天后,她与买主在千佛寺一间僻静的厢房里见面。买主是一个长相憨实的中年男人,衣着打扮十分土气,脚上还穿着八十年代款式的黑皮鞋,但言谈举止却颇为不俗。 看过钻石项鍊,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那热切的目光恨不能一下子就把钻石项鍊据为己有。 这种成色的钻石,目前世界上根本看不见。至少在他的社交范围里,他还从未见过这种高品质的钻石。他与多国皇室还曾有过来往,也出席过他们的公开庆典,可他们所戴出来亮相的所有钻石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些。 一颗都绝无仅有,何况连成一串的项鍊,简直是有市无价。 这个中年男人颇有深意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容貌气质皆属平平,且从穿着来看,最多出身中等家庭,哪来的际遇能得到这样的项鍊。 如果她遇到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贪得无厌的富豪,恐怕不但卖不出多少价,连命都难保。 这时师叔悠悠地道:“秦先生最是圈内富有口碑的富豪,其善行、德行皆为上等,米小姐若与他交易的话大可放心。” 不得不说长年与各类富豪资助者打交道的师叔是人精,一眼看出秦先生内心所想,同时也深谙他们这类富豪的阴暗心理。同时这句话也是给心美吃一枚定心丸,让她放心与之谈价。 心美淡淡一笑,说道:“秦先生不若先开一个价吧。” 秦先生温文尔雅地道:“米小姐的这条项鍊实为世上罕见,若非秦某有缘,恐怕还不见得有出价的机会。这么说吧,这条项鍊就算以天价交易也不为过,但出于商人以利为先的原则,我自是只先出一个低价,米小姐可在此基础再往上加。” 说到这里,秦先生满意地看了一眼心美略为放松的表情,继续道:“一千万,您看如何?” 心美不过犹豫片刻,便直接道:“两千万便可成交,不过我有个要求。” 听到只要两千万时,秦先生的脸上控制不住地流露出狂喜,可听到“要求”二字,便是一怔,“米小姐还请直说。” “我现在官司缠身,您只须打听便知。”心美淡淡道,“我以两千万低价将项鍊卖您,是希望您能帮我摆平官司,并狠狠给霍家一个教训,让霍家从今往后都不敢再找我任何麻烦。如果您能做到,我就现在就请律师为我们拟定买卖合同。同时,我还请师叔做一下我们的交易的见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大家的地雷和营养液,嘿嘿~~ 谢谢大家~~会尽快把存稿赶起来的,然后争取每日弄个定时更新,嘿嘿~~ 第143章 古井与裴诺尔 对于法律, 她再清楚不过只是有钱人的游戏。这世界是属于有钱有权的人的天下,他们制定规则,同时又跳出规则,万事以自身最高利益为优先法则。 她找律师签订合同,不一定能制约住富豪,万一富豪拿了东西不给钱,她上岗上线打官司都不一定有用。 因为她一个刚毕业就失业在家的女孩子哪来的钱去买这么贵重的项鍊。至于说是男朋友所送,可只要随便一查,便知道她没有什么男朋友。 富豪可以反咬一口说她偷盗, 虽然拿不出切实证据,却能把一摊水搅混,在私吞项鍊后, 她仍然拿不到钱。 请师叔作证,只是希望富豪能对千佛寺的颜面有所尊重。这桩交易是由师叔作中介的, 富豪什么的想来看中与寺庙这种地方的关系,修个善缘什么的, 不会轻易反悔。 听到“霍家”二字,秦先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却仍然温和淡泊,“是指本城的霍姓高官霍建国吗?” “没错。”心美直言不讳地道,“我与他的儿子霍思远之间有点误会。霍思远的吃相太难看, 只想一百万就买下我的东西,我自然不愿,他居然找一帮黑社会的来强抢。现在, 他出了意外,躺在医院里……” 说到这里,心美停住,平静道:“您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秦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霍家的事在他们圈子里传得颇广,他也听说了霍家独子霍思远被人打伤躺在医院的事。 据说连同霍思远在内的一行四人全都只被一人摞倒。嫌犯被指为一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孩子,难道就是她? 本以为是哪家任性妄为的白富美使出的手段,可现在一看眼前这个衣着打扮平平的女孩子,顿时有些疑惑了。 他敢断定,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孩背后一定有故事,否则怎可拥有这样一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鍊,而且还能将霍家经过专业训练的彪形保镖打进了icu。 第290页 这条钻石项鍊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或许看出了他的疑惑,心美淡淡道:“这条钻石项鍊的来歷,您就放心吧,绝不是非法所得,它的主人,只有我一个。” 秦先生斟酌了一下,问道:“可以问下您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条项鍊吗?” 心美想了想,简单答道:“男人送的。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给我的分手费。” 秦先生非但没有被解惑,脸上的疑惑还更浓重了。 思索片刻后,终究还是被这条钻石项鍊带来的巨大利益打动了。虽然此事还是疑点重重,但管它是从哪里来的呢,现阶段只要确认谁是它的主人,合法买卖就行。 简单说来,就是先拿到手再说。 只两千万就能买下这条有价无市的项鍊,附加条件不过是教训一下霍家,替她摆平这起不大的官司,性价比很高。 商人的本质,只不过是追求终级利益。 更何况还是这种不需要付出血的代价便能得到的巨额利益。 “可以,你的条件我全都同意。”秦先生胖胖的圆脸堆满和蔼可亲笑容。 两人当即决定去律师楼办理这起交易。心美怕迟些霍家会有动作,秦先生则是清楚这种实值过亿的钻石交易是越快完成越好,迟则生变。 师叔自然同行。他将从这笔成功的交易里拿到秦先生的高额中介费,便也是笑容满面,一同走在庙里时,还热情地向心美与秦先生介绍千佛寺内的一些知名景点。 在寺庙内的车道等车时,师叔还兴致勃勃地将他们带到旁边一座古香古色四合院里,指着一口被高高黑铁栏杆围住的青石古井道:“这口古井是我们寺内有名的镜光井,自千佛寺诞生之时起就存在了,传说能在一些特殊时辰里照出一些我们平日见不到的古灵精怪。” 秦先生虽是千佛寺的资助者之一,但也不过一年只来上一两次,且每次来去匆匆,对这口古井显然不熟悉。 他好奇地往古井里看了看,只见井壁爬满绿色苔藓,井底深处反射淡淡的水光,与普通水井似乎没太大分别。 心美也看了一眼,也觉得没什么独特之处。 她对古井没什么兴趣,在师叔拉着秦先生指着古井详细介绍时,便转身看向敞开的四合院大门外的车道,希望车快点来,毕竟这事宜早不宜迟。 “据我们寺里的典籍记载,这口古井当初是由几位高僧开过光的,是我们寺里的吉祥物之一,曾经救过一位不知什么朝代的老皇帝。那位老皇帝被奸人陷害追杀,逃入寺庙,躲在井底才躲过一劫。后来老皇帝保住性命,重返皇宫,便将这口古井视为救命恩人,不仅花重金重新修缮寺庙,还将这口井用铁栏围护起来,每日精心护养。我们千佛寺原本不过一普通寺庙,后因这口井被御赐为皇家寺庙,从此名声大振,香火旺盛,寺庙也能得以倖存至今。”师叔津津有味地说道。 秦先生动容道:“那这口井还真是福井了。” 话说,他来过千佛寺多次,虽听说过这口井,却从未有缘细细看过,此次既有机缘,真要好好瞻仰一番。 此时天色阴暗,乌云渐渐聚拢,似有倾盆大雨的倾向。 秦先生正恭身看古井的时候,手机铃声大响,原来是司机打来,说是路上堵了十分钟,会稍晚点到来。 心美一听,便知还要等一会儿,百无聊赖之际也走近了古井,与秦先生和师叔看了好一会儿,却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但对那绿苔藓倒是感兴趣起来,猜测它是不是与异世的一样会发光。 过了一会儿,天色越来阴暗,乌云密布,大颗大颗雨珠从云层落下,眼看就要下大雨了,幸而四合院外听到了按响的喇叭声,一辆加长的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来,正好停在了四合院的大门口。 “既然古井这么珍贵,为何会修在这车道外?”秦先生在问。 “说来话长,古井的传说终归是传说,已过去几百年了,没人见过它的神奇之处,它的重要性便也慢慢淡了下去。这几年寺庙的车道不够用,这座四合院外的地形恰恰又适合修一条车道直通寺庙的南门,为方便庙内外的人来往,只能从这外面修一条车道过去。”师叔嘆道。 司机拿着几把黑伞匆匆下了车,将黑伞交给站在门口的三个保镖,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旁。 此时大雨已经下了起来,雷声滚滚,秦先生接过黑伞,看到仍对着古井张望的心美,便走过去递了一把伞过去,“米小姐,车已经来了,不若现在一起走吧。” 心美哦了一声,刚接过伞,正要转身离开,听得轰隆一声响,一道惊雷响彻天地,银色闪电乍然出现,将古井突然照亮。 就在这一瞬,井底的水面浮现出了模煳的裴诺尔的面容,与心美徒然对视,他的眸光瞬间凌厉如闪电。 心美退后两步,惊惧交加,又一道惊雷从空炸响,裴诺尔就不见了。 大雨哗哗地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黑压压一片,就要沉沉落下。 坐在黑色劳斯莱斯后排座,被淋得头髮透湿的心美一直没有说话,看着车窗外的大雨,神情平静。 坐在她身旁的秦先生的眼底骇然却一直未褪。他刚刚也看到了,井底突然出现一张模煳的男人面孔,眼眸射出的光直直射向眼前的这个女孩,而女孩更是惊恐地连退几步,显然是认识他的。 第291页 秦先生惊骇无比,他自认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世面,也听说过一些奇闻异事,并对鬼神抱有敬畏之心,因此常给寺庙捐款攒功德。但这种诡异之事,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米小姐,”极度的惊惧过后,秦先生用极低的声音问她,“钻石项鍊是他送的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 秦先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不是鬼魅之物送的礼还好一点。 “您认识他?”秦先生追问道。 她迟疑着想了一会儿,便转脸面对秦先生,郑重地低声道:“秦先生,实不相瞒,我有过一段十分奇异的经歷,但不便告知详情。我只能告诉您,我卖给您的这条钻石项鍊便是这机缘之下获得。我现在被鬼魅缠身,恐怕交易之后不便再与您联繫。” 她知道如秦先生看到古井呈现的幻象,再加上这条价格不菲的钻石项鍊,必会在最初的惊恐之后对她产生好奇心,恐怕会希望从她身上获取更多无价之宝,打探宝物的来源。 为避免这事短期内发生,她只得说自己被鬼魅缠身,暂时吓走他。 秦先生还未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只是嗯了一声。 师叔坐在前排,面露好奇,虽听到他俩低声说话,可到底没听清交谈的内容。 到律师楼后,他们签了买卖合同与保密合同,包括师叔与经手的律师与律师助理也得签定保密合同,要对此项买卖完全保密。 签完合同,已是深夜。心美收到秦先生从自己私人帐户打过来的一百万定金的简讯后便准备从律师楼离开,秦先生提出派司机送她,被她婉言谢绝,叫了辆车后便回家了。 妈妈期间打过好几次电话,她耐心解释自己没事后,妈妈才放心挂断。 半个月后,霍家出了事。霍家的姻亲,也就是霍母的娘家林家被查出贪污受贿。林姓高官的一个私生子,对外谎称是远房侄子,利用职务上的便利,贪污公款数百万,在分管项目工程中则收受他人财物超过千万。 此事因该工程因被爆拖欠工人工资而被爆出。另外侄子还养了两个情妇,送她们的别墅、珠宝等全是由下面人孝敬。 这桩丑闻一出,霍家也受到了牵连。因为这个工程并非由林家所属集团独揽,霍家也分了一杯羹。 该侄子在被关了数十天,见生父不闻不问后,便将霍家拉下水,指霍家独子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霍母气愤不已,回娘家与哥哥吵了一架,骂他的私生子不要脸,自己寻死还要拖累她儿子的名声。 哥哥恼羞成怒,与她对骂了一场。霍母回到家,霍父火上浇油地责备了几句,两人又是大闹了一场。 此事在霍父来说其实只是小事,以他的人脉可轻易摆平此事,本也没把这个太当回事。可二奶在收了相关人等的钱后,便在霍父耳旁吹了一下枕头风,煽风点火之后,霍父的脾气便爆得很,再加上平时独子与他的关系不亲被他认为是霍母撺掇的缘故,便对霍母越发横眉竖眼。 两人大打出手后,霍父干脆搬离了霍家,还扬言不再管这事,与二奶同居在清静的小别墅里,把霍母气得七窍生烟。 就在这时,关于霍家的一些小道流言也出来了。其中就有霍母诬陷其子的女同学一事,指责霍母利用人脉之便乱泼脏水。 为避免政敌拿这些事大做文章,霍母只得先将这案子放一放,待风头过去再说。再说其子也不一定真是女同学打的,目前打斗痕迹只显示对方仅为一人,凭她一人能打得过这些彪形大汉吗?霍母当时并不知道这女同学曾打赢过一帮小混混的事。 心美的出境限制便一下子解除了。 她立刻着手办理出国事宜,重金聘请最有经验的签证顾问,仅用十来天就办成了美国旅游签证,然后带着母亲去了美国。 那时霍思远才醒没多久,但没能口齿清晰地说话,昏一会儿醒一会儿,伤情并不稳定。 她在美国收到秦先生的第一笔汇款后,便着手申请在波士顿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同时秘密申请移民。 她得罪了霍家,不可能再在国内待下去了。 霍家虽厉害,可其势力多聚集在他们这座二线省会城市,出了省会,其势力别说伸进美国了,就连帝都或其他一线城市都不见得能伸得多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灰常感谢~~ 又看到了不少营养液,不甚感激中~~~ 同时也再次感谢大家送过的地雷,嘿嘿~~ 做好心理准备,女主快回去了~~~~ 第144章 嫉妒打架 一晃之间, 一个月过去了。 天气渐渐变得凉爽,金色落叶铺了一地,初秋缓缓到来。 狭小但舒适的小房间里,心美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查资料,为下周的课堂讨论做准备。妈妈在厨房做饭,隐隐间有炒菜的滋滋声传来。 近期发生的事较多,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见心美遮遮掩掩的样子,却没有追问。 在心美的竭力劝说下, 妈妈还辞掉了妇产科医生的工作,留在波士顿照顾心美的生活。 妈妈在同意辞职的时候,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很多, 心美,也知道你可能惹上了麻烦。但谁让我是你妈呢, 只能一心向着你。” 妈妈知道霍家不好惹,整起人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292页 妈妈唯一担心的便是经济方面的问题,她与心美在本城共有两套房子,打算委託一个靠谱的中介卖掉其中一套。 “妈妈,不用担心, 我获得了全额奖学金,学费不成问题,还能补贴一下生活。”心美只能骗妈妈。 实际上, 她已从秦先生那里拿到了一千万。要不是怕引起妈妈怀疑,她早就在波士顿买房了。 面对心美的说辞,妈妈只是笑笑,又说她已经委託原医院的同事开一个离职证明,证明原有的工作经验,打算在这边的社区医院找一份医生工作。 心美反对,说自己能养得起她。但妈妈表示,总得有一份工作充实一下生活,否则会胡思乱想,心美只得同意。 叮的一声响,电脑提示有邮件进来了。心美点开一看,却是来自霍思远的,只有一行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着瞧。” 心美不由得冷笑,竟开始考虑如何买兇i杀人,或者花上几百万买他的一条腿或一条胳膊。 霍思远十天前突然清醒,向自己父母说明是心美将他打成这样。其父母都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其父还怕他是得了失心疯,在反覆观察了他好多天后才确认他的神智清醒、正常。 可此时要狠狠报復,却是太晚。心美早已逃去美国。 但霍父、霍母仍不甘心,委託朋友在波士顿找了一帮黑人找她的麻烦,可惜的是,那帮黑人就算有枪,也不是她的对手,因为她也有枪,再加上绝世剑术,那帮人高马大、全身纹身的黑人被她打得屁滚尿流。 她是在三天前刚通过中介用重金拿到的持枪证,仅用一天就掌握了如何使用。 至于精准的枪法,得益于她剑术技巧和方友恆严格的训练,有些东西一通百通,枪法也一样,她轻易就掌握了决窍。 除非霍思远有能耐找到经过专业训练的美国特工,她就不信这群酒囊饭袋会是她的对手。 又是叮的一声,又有新邮件进来了,来自秦先生。秦先生表示已通过保镖收到她的小盒子,对她表示感谢。 小盒子里装的便是她的钻石项鍊。他们之前约定,当收到百分五十款项时,便可交付钻石项鍊。 秦先生在邮件里还意外地告诉了她一件事。明道丽的妈妈的帝都高官私生女身份是捏造的,她们向霍家提供的多数证明是高仿i证明,包括母女俩与帝都高官的家庭录影与照片合影等。这是秦先生无意中在之前的贪污受贿案中发现的。 秦先生还在邮件里给了一份证据。那就是明道丽母女与帝都高官有一次家庭录影的时间不对,帝都高官正在国外访问,本人还上了电视新闻,不可能与明道丽母女在家中录影。 心美想了想,扑哧一笑,立刻用欧洲一网吧的伺服器註册了一个小号邮箱,将这份证据直接发给了霍思远的前女友琳达。 本来她手中没有琳达的私人邮箱,可那次酒店同学会后,有同学搜集大家的联繫方式群发了过来,里面就有琳达的。那日是私人包厅,琳达在包厅门口签到处留下了私人邮箱地址。 若她没记错,明道丽与霍思远的婚礼是准备于九月结婚,后因霍思远出事,婚礼延期至春节。 不知琳达收到她这份大礼会怎么做。 此时已是深夜,发完邮件,她也有些困了,因为下周有讨论,已经几天没睡好,这时竟合衣躺在了床。 睡得正香时,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华丽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姐姐,该起床了。” 她吓了一大跳,睁开眼,裴诺尔放大的那张俊脸竟出现在她眼前。 惊恐地左顾右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窄窄的柔软小床上,这张床便是她从前在裴诺尔门前值夜时常躺的那张小床。 惊慌地就要下床,却被他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按住。 他以一个优雅姿势半跪在她床前,金色浓密长睫微动,淡金眸瞳盈盈闪光,竟是满眼祈求,“姐姐,我求你回来,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你了。我现在只能通过一些巫术拼命找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回来。” “姐姐,以前都是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更不该让你离开……”他勐地抱住她的腰际。 她皱了皱眉头,把他的双手向下扯,“我跟你早已分手,别再纠缠我了。” 她的眼里透出深深的厌恶,一脸避如蛇蝎的表情,“离我远点。” 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她,久久地,然后缓缓站起身,说道:“你竟厌恶我到这个地步,为什么?” 她字字有力地回道:“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一向感到噁心,更后悔当初与你结婚,同你上床。” 他死死瞪着她,淡金眸瞳渐渐转化深红,赤血一般的颜色,似有愤怒火焰燃烧。 “你是不是还说漏了一点?”他缓缓地说道,“因为你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所以才对我避之不及。” “没错。”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是爱上了英诺森。” “为什么?”他的声音仿佛从齿缝里逼出。 “他比你更成熟,更温柔,更体贴,更懂我。”她简单地解释道。 他扬天大笑起来,突然一把将她拉下床,边笑边道:“好,你说他温柔体贴,成熟更懂你,我就带你去看看,他的温柔体贴是不是只给你。” 第293页 她被裴诺尔拉得踉跄了几步,只觉得头一晕,眼前一花,眨眼间眼前的景物一变。 一间宽阔豪华的宫室里,铺满柔软地毯的地上坐着三个衣着华丽的人,一男一女一小女孩,显然是一家人。 身穿黑衣华服的英诺森对粉色蓬蓬裙的美丽小女孩温柔微笑,“乖,听你母亲的话,先把牛奶喝了再去花园玩。” “不嘛,父王。”小女孩睁大纯真的眼睛,“我想现在就去,牛奶不好喝。” 一头柔软美丽紫发的薇安则微怒道:“你父王的话你难道没听清吗,要先喝了牛奶才能去花园。”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起来,“母后凶,母后坏。” 英诺森则温柔抱住她,含笑道:“你母后也是为你好,不许说你母后的坏话。若你乖乖喝完牛奶,父王亲自带你去花园玩,还能玩上一下午。” “真的吗?”小女孩破涕为笑,“好。” 薇安微嗔道:“瞧你,都把女儿给宠坏了。” 英诺森的笑容越发柔和,“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宠她谁宠她。” 薇安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不禁依偎在他的肩上,“我就知道,我没有选错丈夫。” 英诺森则拥住她的腰际,微笑道:“你当然没有选错。” 当着小女孩的面,两人拥吻在了一起,辗转温柔,无限柔情。 小女孩似是完全不在意,笑嘻嘻地拿起一旁的牛奶杯喝了起来。 看到这里,心美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是对自己的悲哀。 是啊,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呢?英诺森生性温柔,对自己既能柔情蜜意,对其他女人也是一样的。 与此同时,她还有一种深深的插足他人家庭的感觉。 接着,她被裴诺尔拉着,随着英诺森走向了另一间房。那间房的装潢略差一点,但华美精緻,别具风格。 她看到英诺森坐在安妮美公主的床前,柔声抚慰刚流产的她,还抱起床边摇篮里的小婴儿对她说:“我们已有一个儿子,他还小,需要你的照顾,如果你一直哀伤,就会忽略他。所以,尽早振作,我们的儿子会更开心。” 安妮美公主紧紧拥着他及他怀里的儿子,失声痛哭。 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裴诺尔平静地注视她,淡淡问:“还要看下去吗?姐姐。” “不。”她吐出了这一个字。 “你现在知道了吧,英诺森王是一个极重视家庭的人,他对他的女人们採取的是平衡之术,对她们全都温柔体贴,倾力照顾,看重她们的情绪,这便是他的后宫为何一直比其他王国的后宫要平稳得多的原因。” 说到这里,裴诺尔忽然一笑,“但我却做不到。我无法对每个娶进来的女人都温柔相待,那很烦的,我没这个耐心,也没这么多的感情分给她们。只有对姐姐你,我才会放下身段求饶讨好。” 裴诺尔说着突然强吻上了她的唇,“姐姐,我们才是一体的。” “放开我!”她又踢又咬,却无法摆脱他紧紧压在她唇上的吻。 一不留神,她打掉了他手腕上的一条闪光的白金手鍊,就在手鍊落地的一瞬,她顿感异样,惊惧朝前看去,居然看到坐在床前拥抱的英诺森与安妮美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们。 裴诺尔不由得松开了她,却紧紧环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不要怕,我们很快就离开。” 英诺森的目光很是冷酷,脸色难看,蓦地推开安妮美,将怀中婴儿扔到安妮美怀中,不顾突然大哭的婴儿和安妮美骤变惨白的脸色,快步上前,但就在快靠近她的剎那,裴诺尔迅速挡在她的身前。 “我还以为裴诺尔王的手段有多高明,原来,不过是这种下作的小伎量。”英诺森冷笑,眼里射出掩饰不住的寒光杀意。 顷刻,一柄锋利无比的利剑出现在了英诺森的手中。 心美一下警觉,将裴诺尔一推,反身挡在他面前,暗念符咒,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英诺森的剑术不低,而裴诺尔的虽高,却不及她的灵活多变。 裴诺尔不禁微笑着从后面亲密环住她腰身,软声软语道:“姐姐,谢谢。” 她的身体不由得一僵,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冲动。 或许保护弟弟已成她的习惯,当危险骤临,第一反应便是挡在弟弟身前。 英诺森的脸色却黑如锅底,越来越难看,眼眸妒火与怒火腾地升起,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烈焰般滚烫的狠戾杀气。 勐地,英诺森竟扔掉利剑,仅只一秒,他的体形开始惊人变化,扭曲变形之际,身上的衣物全都崩裂成碎片,纷落地毯。 他竟变身成一只庞大兇勐的黑豹,怒吼一声,从侧面准确无误地朝她身后的裴诺尔扑了过去。 她惊唿起来,还来不及反应,裴诺尔将她勐然一推,徒手抓住黑豹的颈毛,便与黑豹翻滚在地毯狠狠厮打起来。 黑豹尖锐森白的牙齿很是厉害,不过片刻就把裴诺尔的脖子与肩头咬得鲜血淋漓,那野蛮狂躁的狠劲哪有适才丝毫的温柔。 裴诺尔也不甘示弱,一双手狠狠捏着黑豹粗壮的黑毛脖子,双腿重重踢向黑豹身体哪个部位,哪个部位就顿涌殷红鲜血。 第294页 两人翻滚厮打成一团,在地毯上的动作极快,黑影与白影交织,根本看不清谁占了上风。 大门轰地被一群盔甲卫兵沖开,蜂涌而入,就要冲来时,却被心美用力挥来的一剑阻止。 那一剑的力度极大,将半面地毯掀起,带着他们一起卷了起来,卷到半空又摔落在地,痛唿声顿时响成一片。 两个打斗的身影也几乎同时停止。 英诺森迅速从黑豹变回原形,性感嘴角噙着血,光裸的健壮身体血迹斑斑,殷红一片。 他扬了下手,这群盔甲卫兵便狼狈地退了出去。。 裴诺尔也没好到哪里去,华丽白袍染满赤红鲜血,俊美的脸上一道道血痕,全是豹爪子抓的。这只黑豹特卑鄙,专攻狠抓他的脸与体下特殊之处,竟是要彻底毁了他与姐姐的幸福。 心美嘆着气用袖子为裴诺尔擦着脸上血迹,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我已同英诺森王分手,他连分手费都给了。” “真的,姐姐?”裴诺尔不顾满脸血迹蹭着她的脸,柔声道:“我们走吧。” 她正欲再说话,却听得英诺森冰冷至极地道:“要走你自己走,心美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梦之源心之灵、幸福的小白猫和七大怪的地雷,灰常感谢你们的鼓励~~ 也感谢一直在投营养液的朋友们,因为你们,偶有干劲哈~~ 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朋友~~ 第145章 连环阴谋 裴诺尔脸上露出嘲讽的冷笑, 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倒是开口了,“英诺森,你不要出尔反尔。我们之间已达成分手协议。” 英诺森冷冷地盯着裴诺尔,根本没理她。 裴诺尔却是冷笑着将她的腰身环住,带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铮的一声响,一柄利剑从空而落,堪堪搁在裴诺尔的脖子前。 “我说过了,”英诺森的眼底透着浓烈杀意, “要走你自己走。” 裴诺尔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左手手腕,对着适才混乱中拾起的白金手鍊低低念了几句,白金手鍊便发出强烈的白光, 渐渐把他俩笼罩。 英诺森眼底冰凉更甚,狠扬一剑, 剧烈的剑风急疾而来,裴诺尔和她的长髮瞬间飘起, 她惊唿一声,却只一晃眼,一切都消失了。 裴诺尔消失了,英诺森消失 ,就连她自己, 好像也消失了。 她看不见自己,仅只能感觉自己意识的存在。 “姐姐,别害怕。”黑暗里, 裴诺尔清晰的声音在她耳边,“手鍊的能量就快耗尽,所以你看不见我,就快回到你自己的世界。” “再见。”她平静地回应。 “姐姐,你怎样才能回到我身边?我知道,你现在在你那边过得并不快乐,我能感觉到。” 短暂的沉默后,她说道:“是的,我遇上麻烦了。可是,我仍……” “告诉我,你遇到什么麻烦了?”他立刻打断。 “我……”仅犹豫几秒,她就说了出来。 不知为何,她对他仍有种莫名的信任,即使两人已分开。 “姐姐,我把这个给你……” 感觉手腕突然一阵冰凉,听得他说道:“这是既达王城刚献上的绿钻黄金项鍊,你就把它便宜卖给那人吧。然后,把这消息暗暗传给一些人。” 他的话音刚落,她眼前的景物就一变。 她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窗外一片漆黑,天还没有亮。 扭开立式檯灯,昏黄灯光洒落房间,一条闪闪发光的绿钻黄金项鍊像手鍊那样套在手腕上,衬着柔和的灯光,颗颗绿钻晶莹璀璨,隐约透出七彩光芒。 看着这条精美昂贵的项鍊,她想到,英诺森当初突然给她一条钻石项鍊是不是也抱着为她解决麻烦的意思。英诺森知道她遇到麻烦了,可却不清楚是什么麻烦,为免她拒绝,便以分手费的名义要将一只珍宝箱送给她,但她却只拿了一条项鍊。 在他们这样的男人眼中,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一夜未睡,可她竟一点都不困,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迅速点开明道丽的微博。 她知道明道丽有偶尔更新微博的习惯,喜欢在网上秀自己新买的衣服和化妆品,或者旅游、美食的照片。 通过微博,她能隐约猜出霍思远最近的动向。 果然,她看到了霍思远与明道丽在希腊圣托里尼岛的照片。虽然霍思远的头像用一只搞笑的猴子替代,但她仍看出是他。 此时国内正逢初冬,温暖的圣托里尼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她想了想,便给霍思远写了一封邮件:“我已厌倦与你斗来斗去。我认怂、投降。你不要再找人害我了。上次把你打伤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个礼。” 点击“发送”后,她靠在了床头,微闭着双眼。 霍思远现在正在国外度假,想来心情不会太差,此时说这事正好。 两个小时后,天色已亮,电脑传来叮的一声,有新邮件进来,她勐地清醒,迅速点开,竟是霍思远的回邮。没想到会回得这么快,显然打算早起出去玩。 “认怂?就这样算了?你想得倒美!除非你把你那东西拿来赔罪,免费送给我,那就算了。” 第295页 她冷笑一下,回覆邮件:“那手镯我已卖出去了,没有了。不过我还有一条项鍊,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大不了与你的黑帮斗争到底。” 半个小时后,他回了邮件:“你先发照片给我看看。” 她不肯,回覆邮件:“你先写一份保证书,说明你不再找我麻烦,我再发你看。” 他没再回。 她又给秦先生发微信:“秦先生,我想问下像圣托里尼这种旅游胜地有没有坏人?” 这时已是早晨七点半,秦先生已起床,很快回復了她:“哪里都有坏人。” 她又问:“您认识吗?” 秦先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她回道:“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向他们传递一个内i幕消息吗?我将带一件东西去圣托里尼,如果他们一直跟踪我,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隔了很久,秦先生才回:“好。” 两天后,她乘飞机到达圣托里尼的机场,与霍思远约在机场的咖啡店见面。 将这条昂贵无比的项鍊交给他后,她将直接搭乘回波士顿的航班。 咖啡店里,霍思远带来了他亲笔写的保证书,但要求先看货。 明道丽没有随行,霍思远显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当她将绿钻黄金项鍊拿出来后,霍思远惊得眼睛睁大。 霍思远是识货的,海外留学多年的他自然见过不少识面。 目前世界上是没有绿色钻石的,一颗都可以说是稀世之珍,何况是一整条绿钻项鍊。 “你哪来的这东西?”他满眼贪婪,问道。 “拿了东西赶快走人。”她拿过他的保证书,冷冷地起身道。 保证书不过是个交换的噱头,她从没指望它真的能生效,但却能使霍思远相信她是因厌倦两人争斗想要的一个保障。 她立刻推开店门,走向机场最密集的人流。 一个星期后,她从夏晓萌的朋友圈看到消息,一个高中同学在国外旅游时遇到当地打劫的土着,不但全身上下被洗劫一空,而且被打得脑部受损严重,加上之前旧伤,医生宣告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极高。 第二天,国内知名的新闻门户网站也多了一条不起眼的消息,国内某官二代在希腊某旅游胜地被当地抢劫者打成重伤,提醒出国旅游安全第一。 正在上网查资料,准备第二天的课堂讨论。 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喂,你好。” “米小姐。”手机的另一边传来秦先生的声音,“抱歉,这么晚打扰了。” “有事吗?”她的心不知为何一跳。 “是这样的,我刚邀请您的妈妈到千佛寺来坐客,希望您也一同来坐坐。” 手机从她的手中滑落,脑子一片空白。 五个钟头后,她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天色蒙蒙亮,初升的太阳将浓密的白色云层染上绚丽光辉的橙红色彩,美不胜收,一些乘客惊嘆连连,她却无心欣赏。 头等舱里,她靠在舒适的靠椅上,专心致志地写着邮件,写完后便拉低靠椅,小睡了一觉。 下了飞机,她在机场内找了家能列印的小店,列印完邮件后,又叫了一辆车找了家最近的快递点,将信寄了出去,这才又坐着计程车前往千佛寺。 这时天空阴云密布,乌云渐渐聚拢,似有倾盆大雨即将袭来,竟像极那日与秦先生在古寺相见的天气。 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内,青石古井旁,秦先生满面笑容,一脸憨实,诚恳可亲的模样。 “米小姐,很荣幸与您又见面了。” 她冷笑着走近,却被十来个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迎面拦住。 “米小姐,”秦先生隔着几人,对她笑嘻嘻道:“他们都是我的人,我们隔着说话不打紧的。” “我妈呢?”她冷淡道。 “她是我邀请来的贵客,正在与佛堂里与法师讲话呢。”秦先生和蔼地道,“您放心,她没有半点损伤。” “她是怎么被你们请来的?”她强调了这个“请”字,她不希望妈妈被吓着了。 “您放心吧。”秦先生客客气气地道,“我们请她过来时,只说是国内的警察,请她来协助调查霍家的事。霍家希望与她私了,她深信不疑,便过来了。” 她微微松口气,又问:“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秦先生的眼神忽然有些犀利,“只要您告诉我,您的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您手中还有没有?” 她勐地笑起,边笑边道:“秦先生,我见您是君子,诚实守信地付了钻石项鍊的钱,还不遗余力地帮我,这才又把这么大的好处交给您,可您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没错,她是故意把与霍思远交易的消息透露给秦先生。 她知道秦先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而且为了隐瞒奇珍异宝的消息,必不会让霍思远有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 绿钻,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被挖掘出来,是价值连城、富可敌国的钻石。 她估算对了这一切,可是却偏偏估错了秦先生的人品。 她以为秦先生收了这么大的好处后会对她感恩戴德,可却偏偏是过河拆桥。 第296页 秦先生莞尔一笑,说道:“利益太大,我也实在没办法。我本不想这样,可是不这样的话您怎肯说实话。” 他将绿钻黄金项鍊从口袋里掏出,对着阳光细细打量,“这么好的成色,这样的稀世珍宝,我既有缘碰上,怎可能轻易与它们错过。” 她也笑了起来,但笑容却不达眼底,“这么说来,一切都是我的错,错在我将它们亮了出来。” “没错。”秦先生居然认真地道,“真是您的错。” 她嘆了口气,“这样吧,你先将我的妈妈放出来,让她一个人先离开,再把她平安到达她过去工作的医院的视频发给我,我就再给您看一样东西。” 秦先生看着她笑笑,“好。” 她现在已在他的手中,他自然不怕。 一个钟头后,通过秦先生的手机,她看到了妈妈抵达医院,与旧日同事交谈的视频,暗暗松了口气。 “好吧,我现在给你看看。”她淡笑着道,“千万别眨眼啊。” 暗念符咒,不一会儿,一柄白光闪闪的锋利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看到了吗?这便是我的随身宝剑,是我的无价之宝。”她高声大笑。 在秦先生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道巨大的气浪就朝他们涌来,唿—— 惊唿与惨叫连连响起,一时间,四合院内的所有大树的粗壮树干与树叶纷纷折断或落下,随着剑气疾飞而起,像射箭般纷纷袭向秦先生一行。 这时一道银色闪电划过天际,轰隆一声惊雷过后,天空下起瓢泼大雨。 四合院的大门勐地被沖开,又有十来个西装彪形大汉沖了进来,他们是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劲,便顾不得秦先生没下令便硬闯而入。 还未看清院内一切,只觉得无数绿叶如雨般朝他们射来,射在身上犹如被针刺般疼痛,一个个痛得在地上打滚。 秦先生被心美一脚狠狠踢倒在地,绿钻黄金项鍊被她拿到手,塞入怀中,她又一脚踢过去,把秦先生踢到青石古井的井壁上,痛得他嗷嗷叫。 听得当的一声,一条绝美透明的钻石项鍊从他的口袋落到了青石砖地面。 她奔过去,迅速低身捡起,却没注意到秦先生颤抖着从胸口掏出了一只枪。 黑洞洞的枪口顿时对准了她的头,“放下!”秦先生哑着嗓子勒令道。 她作势缓缓再次低下身,就要将钻石项鍊放到地砖上,电光火石的一瞬,钻石项鍊突然化为了兇勐的厉器,狠狠甩向秦先生的眼睛。 “贱人!”秦先生单手捂着眼睛大声惨叫,另一只手快速扣动了板机。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伴着轰隆雷声响起,仿佛天崩地裂。 她手握钻石项鍊,纵身一个跳跃,可左腿还是被枪击中,剧烈的疼痛传来,她怒不可竭,狠狠地用右腿一蹬,将秦先生勐然踢得老远,惨叫声中,他的脑袋撞到一棵大树上。 可她的身体也剎时失控,惊唿一声,连同宝剑一起跌入了深不可测的古井,砰的一声,沉入冰凉彻骨的深水中,连喝好几口水,左手紧握的钻石项鍊与怀里的绿钻黄金项鍊突然同时发出璀璨的光亮…… 一道闪电从乌云密布的天空划过,射出诡异的银光,与古井内的绚丽光芒交相辉映,照亮了漆黑的井底,隐约可见几绺漂荡在水面的头髮。 轰隆—— 又一道惊天的雷声响起,一道银色闪电划过古井后,漂荡水面的头髮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送的地雷与营养液,么么哒~~ 下章心美又开始异世生活了。猜猜她会落在哪里,最先与谁遇上? 第146章 怪兽丈夫 她是在一片红色荒原上醒来。火红的荒原, 在正午骄阳的万丈光芒照耀下散发出烈焰般的颜色。触目所及,全是红色一片。 红色的高山,红色的岩石,还有红色的裂开地面,甚至从地缝里钻出的小虫子也是通体火红。 寸草不生,没有水源,也没有一些小动物,只有干躁的红色土地与零散错落的岩石。 我的天,这是什么地方啊? 滚热的风拂过她的脸, 一绺头髮粘住她的眼睛,全带着灼热的气息,甚至撩开头髮时, 指尖也是热热的。 怎么会这么热?她满身泥土地站起,脱掉蓝色羽绒服和白色毛衣, 仅着黑色短袖t恤和牛仔裤。 白色钻石连结和绿钻黄金项鍊被她分别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 独自在红色荒原上走着,有些孤独, 还有些寂寥。她不知自己在哪里,更不知应往哪个方向去,只是盲目地在荒原上前行。 太阳火辣辣地照着,过了会儿,她觉得更热了, 满脸、满身都是汗,可是无法再脱掉t恤,牛仔裤也没办脱, 脱的话只剩一条内裤,不可能光着屁股在外面走。 没有办法,她只能这样艰难地往前走。 走了很久,太阳渐渐下沉,就要落到地平线下。天色渐渐变暗,虽然没有那么炎热了,却有寒意开始渗入骨髓,冷风吹过脸庞,更是如刀割过一般。 她又将白色毛衣和蓝色羽绒服穿上。 过了一会儿,太阳完全下山了,高高的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四面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第297页 她害怕极了,却仍拖着疲惫的步子,艰难地走着。 虽然会剑术,可这里是异世,多的是力量强大的精怪,万一真遇上几个,现在又渴又饿又累的她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又艰难地走了两个钟头,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座小村庄,微弱的昏黄烛光零散地出现在一些小屋的窗口。 她连滚带爬地沖了过去,直接半趴在第一家小屋敲响了门,“你好,有人吗?” 小窗前的烛光突然熄灭了。 也没有人回答她。 她跌坐在门前,靠在土墙,疲倦地闭上了眼。看来这里的人的防备心很强,不可能开门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天亮。 莫约坐了半个钟头,冷得瑟瑟发抖之际,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瘦瘦的女子拿着一根短小蜡烛,站在她面前,将蜡烛凑近了些,昏黄光芒照亮两人面孔时,她们居然不约而同地说:“是你。” 这个开门的瘦得变了形的女子竟是伊生。 多年前,她曾在图尔城见过一次,再后来又在既达王城的地下黑市见过一次,没想到又会在这里见到她。 伊生显然也是认识她的。当时身在图尔城的两个王为了她大打出手,自然令人印象深刻。 进了小木屋,伊生拿出黑乎乎的冷硬面包和散发臭味的有漂浮物的热水给她。她狼吞虎咽地吃完面包,又一口气喝完热水,顾不得干不干净。 吃了个半饱,她顿时觉得好多了,虽然有点隐隐反胃的感觉,但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总比活活饿死渴死要好。 这么一想,原先噁心的感觉便慢慢被压了下去。 伊生坐在桌前,慢慢地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道:“一言难尽。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伊生摇了摇头,“我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你的丈夫?”她问。 “不,一个男人。”伊生又递给她一小块黑面包,“他不是我的丈夫,是我的主人,我是被卖给他的。” 她感到不可思议,像伊生这种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姐就算落魄被卖,也不可能被卖到这种荒原蛮夷之地啊?她记得伊生当初在既达王城的黑市是被一个貌似富商的男人买走。 “我见过你,在既达王城。”伊生竟主动提起了这件事,眸光微动,“我原以为你会出面把我买下,但你没有,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觉理所当然。我们本就无交情,你凭什么帮我呢。” 她沉吟片刻,问道:“此次你救了我,是希望我怎么回报你呢?如果我能的话。” 听伊生的语气,竟是希望得到她的帮助。可她现在自身难保,不一定能帮到什么。 “我知道你会剑术,”伊生说,“所以,你一定能闯出妖兽谷。我识这里的山路,可以带你出去。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把我也带出去。” 她微微一惊,“这里叫妖兽谷?” 伊生冷淡一笑,“英诺森王以前没带您来过吗?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再往东走,便可以抵达妖兽国的主城。您要去主城的宫殿自报姓名也可以,没准英诺森王会亲自把您接出去。” 她蹙了下眉。伊生似乎对她有点敌意,还有些瞧不上。 她们这种名门贵女惯来如此,瞧不起一些出身寒微但却能获得君王青睐的女人,认为这些女人的野心极大,手腕极强,所以能踩着她们往上爬。 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屋外似乎有一阵唿唿的风声由远及近地袭来,伊生的脸色大变,“快,你快藏起来,他回来了!” 伊生迅速钻到床下,徒手撬起一块木头地板,“快钻进地洞。”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连忙也冲到床下,手脚并用地爬下了地洞。 刚把头顶上的地板盖好,就听到了重重敲门声,还有粗鲁沙哑的男人声,“开门!开门!贱人!” 听得吱呀一声门响,门开了,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跌倒在地,还传来伊生的痛唿声,男人骂骂咧咧,“怎么越来越慢了?滚!老子的食物呢?” 说罢,男人忽然嗅了嗅,这嗅鼻子的声音很响,床下地洞里的她听得清清楚楚。 “咦,怎么有人味?是不是有人进来了?快把人找出来,我要把它当晚餐。” 伊生说道:“哪里有人,你恐怕是肚子饿了。” 透过覆在头顶的地板的缝隙,她看到伊生从地上爬起,飞快地端上黑面包和热水,并在一只浑身长毛的人形怪兽身后捶打着肩背。 是的,人形怪兽。 这就是伊生刚刚口中的“男人”。 浑身长满绿毛,脸庞被绿毛覆盖,只露一双兇悍的绿眼,身后还有一条粗大的绿色尾巴,明明是只野兽,却偏偏长着人的身体,说着人话。 人形怪兽在屋子里四处走着,边走边嗅,“奇怪了,我明明嗅到了生人的气味,到底在哪里啊?” 她躲在地洞,用双手捂住口鼻,大气都不敢喘。 “你先吃晚饭吧。”伊生站平静地说,“吃完饭再找也不迟。” 人形怪兽这才骂咧着坐到了桌旁,抓起一只黑面包就往嘴里塞。 第298页 待他吃完后,伊生不动声色地又端上一盘红色浆果,“这是今天邻居送的。” 人形怪兽又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浆果。 吃饱喝足后,人形怪兽便有困了,连打三个哈欠,也不再追究生人之事。 伊生又在一旁说道:“您是现在休息,还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今天有新的部落过来,听说有几个女郎跳舞还不错,现在正在村长家。” 人形怪兽一听,眼睛一亮,立马就像旋风般冲出了屋子。 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心美松了口气,轻轻推开木板,从地洞里爬出来。 “你看到了,他便是我的主人。”伊生站在桌前,看着从床底爬出来的她,“当初把我从我的旧主那里买来,是为了与人结合生下人形后代。他也是杂交的。但为了后代更像人,便买下了我。他们是低等妖兽,无法变身,只能改良后代。” 她爬起后也站到桌前,“所以,你现在是急需逃走?” “没错。”伊生说道:“你也想出谷不是吗?只有我才能为你指路。当然,你也可以去妖兽宫殿找英诺森王。但别怪我没提醒你,英诺森王现在最宠爱的可是他的薇安王后,薇安王后的地位稳固,一年前又为他诞下一子,已被册封王太子。你动摇不了她的地位,且她向来心狠手辣,你可以掂量下是否是她的对手。” “又诞下一子……”她喃喃着,心神居然有些恍惚。 “你不知道?”伊生颇为惊讶,“听说你失踪两年多了,你是去哪儿了?” 她定了定神,却是看向窗外,仍然一片漆黑,“我们是现在走?” 伊生说道:“对,我拿个火摺子。主人虽刚没发现你,但很多村兽看到你敲门了,只要天一亮他就能从他们口中得知你进了他的屋。” 漆黑夜里,崎岖山路,夜风冷冽,两个女子一前一后地艰难行走。 由于夜太黑,不熟悉路,她连着跌了好几次,膝盖都磨破。 伊生在前面不耐烦地催促她,“快点!没准那妖兽今晚回来得早,发现我不见了就会追来。” “行了。”她也有些不耐,“你只管往前走就是,我会跟上来。” “这里黑得很,我稍微走远点你看得见吗?” “你怎么知道我看不见?我能这么说就肯定能跟上来。” 两人就这样边争边往前走,不知不觉翻过了一个山头。 天色已有些蒙蒙亮,太阳隐隐在云层里出现,透出些许光亮。眼见离那座小山村有些远了,她们便坐在一块红色岩石上歇息。 “这里偶尔会出现一些低等妖兽,他们白天会出来打猎,看到我们肯定会攻击。”伊生拿出条脏兮兮手绢擦脸道。 她则是直接用羽绒服袖子抹着汗,“好,我等会儿把他们都打飞了。” 伊生忽然笑了起来,“你一向都是用袖子擦汗的吗?裴诺尔王或英诺森王的女官从来没教过你礼仪?” 她一笑,仍用袖子抹汗,“你是在嫉妒我与裴诺尔王、英诺森王的关系?觉得你自己没能获得他们的青睐,却偏偏被我占了便宜,觉得实在不该?” 伊生冷脸道:“你们这种底层女人为了往上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所以,你特别嫉妒我们的手段,因为你使不出来?”她擦完汗,打了个哈欠。 伊生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打哈欠的样子真丑。” “谢谢,不过你嫉妒的样子更丑。”她不甘示弱地回道。 吵了几句,伊生见没占到什么便宜,便站起身,“继续往南面走,再不走没准被妖兽追上了。” 两人再次往绕着山路往前走。太阳慢慢升起,气温升高,越来越热,热得她又脱掉羽绒服和毛衣。这两件全是长款,脱掉后,紧身牛仔裤特别醒目。 伊生回头看了她好几眼,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谢谢,嘿嘿~~ 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么么~~ 第147章 心碎 可伊生什么都没说, 因为知道说了没用。 烈日高温下,她们挥汗如雨,走走停停,不知不觉过了大半天,太阳缓缓下沉,气温也开始慢慢下降。 两人已爬到一座布满红色岩石的山顶,她开始穿上毛衣,伊生转过头看她,“我们晚上估计就要在这儿休息了。” “不继续赶路了吗?”她穿好毛衣, 又开始披上羽绒服,“妖兽会不会追上来?” “难说。”伊生一屁股坐到一棵树下,或许受到她的影响, 也有些不那么淑女了,“但晚上我们继续赶路的话, 可能遇上一些夜行兽,会更麻烦。夜行兽比那座村子里的妖兽更厉害。” 她穿好羽绒服, 坐到伊生的身边,靠着大树,闭上了眼,“你能不能生一堆火?这样坐一晚上会很冷。” “我们现在正处山顶,要是有火光, 会很快暴露行踪。”伊生冷冷地说道。 她再不吱声。 半个钟头后,太阳完全沉没,四面一片漆黑。 或许过于寂静与压抑, 伊生终于忍不住又说话了,“你出了妖兽谷后是要去找裴诺尔王吗?” 第299页 她闭着眼睛说道:“我的事你少管。你不是觉得我心机深沉、手腕多吗?又何必多管我的闲事,免得惹得一身骚。” 伊生嗤笑起来,“谁管你的事,不过是好奇问一问,不说算了。”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四面一片漆黑,不知出于何故,竟是回答了她:“我不会再与他们在一起。裴诺尔的性子喜怒不定,有时能把你捧上天,有时又能把你拽下地狱;英诺森王是个重视家庭的男人,我如果跟了他,只能接受他的家庭平衡之术,甚至还要帮他维繫妻妾之间的关系,我做不到。” 伊生不以为然一笑,“英诺森王在众君王里还算是好的了,妻妾数量不多,也没有情人,还是出了名的温柔体贴,就算是异族,却也多的是女人争着嫁他。不过,”伊生的话锋又一转,“你的目标如果是王后的话又不一样了,英诺森王不可能将王后的宝座让给你。。” “谁稀罕做他的王后。”她也嗤笑起来,从裤袋里掏出一条钻石项鍊,“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很和平的,这条项鍊便是他的分手费。” 伊生接过来,放在手掌,细细摩挲一下,不由得低声惊嘆,“好像还不便宜啊,感觉这硬度很不一般。” “他挺大方的。”她夺回钻石项鍊,放回裤袋,“这项鍊我准备卖出一个好价钱,拿着钱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 “是啊,像黑女巫那样在这片大陆四处游走,终身不嫁。” 伊生再次笑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没理她,又闭眼靠在大树,假寐起来。 伊生见她那样,便觉没意思,也靠在大树的另一边闭起了眼。 两人睡到半夜,她正迷迷煳煳之际,被伊生急急地摇醒,“快,好像有人来了,快爬到树上去。” “啊?”她睁开眼,却只见四面仍然漆黑寂静,除了寒彻入骨的夜风外,听不到任何多余的杂音。 可见伊生撩起长裙,系在腰际,手脚灵活地爬上树时,她也慌了,连忙跟了上去。 如果不是跟着方友恆爬悬崖爬了两年,恐怕她至今还不会爬树。可在爬过艰难兇险的悬崖后,这棵树简直就像小case,且她穿着牛仔裤,动作更是利索,竟比伊生先爬到树顶。 树顶的视野极佳,但因着一片漆黑,仍看不清楚四面景物,只能艰难地俯瞰向山下,只见山石嶙峋,荒无人烟,耳边飘着唿唿的夜风声,偶尔还有间歇性的野兽咆哮,却仍是听不到有人接近山顶的声音。 “你看天上。”伊生极小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她仰头一看,这一看,不得了,居然看到一大群长着翅膀的黑马在夜空飞翔,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每匹黑色飞马上都骑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卫兵。 黑色飞马群的正中间,还有数十黑马卫兵环绕簇拥着一辆华贵无比的黑色马车,即使在漆黑夜色里,仍然引人注目。 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夜空骑飞马时的声音却极轻,几乎完全消融在夜风中,与风声融为一体。 “马车上有凯洛特皇族的标记,看到车底的那朵靳达尔花吗?”伊生低低道。 夜色太深,她没那么好的夜视,自然看不清,却凭着一种隐隐的直觉,隐约猜出了马车里的人是谁。 一种刻入心底的痛就那样不期而至,从身体到灵魂,无孔不入,深深渗入她的肌肤、她的血管、她的细胞,痛得她闭上眼睛,屏住唿吸,鼻头髮酸,胸口微微起伏。 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和英诺森在一起了。 要是再与他在一起,她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而她还想活,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她握着树干的手不住地颤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若不是夜色漆黑,便可看到她苍白若纸的脸色。 尖锐的刺痛不断涌进心底,只有拼命强制深唿吸,才能压抑就要夺眶的泪水。 那一场爱,竟是像一场梦幻,轻轻一戳,好梦就此破灭。 刺痛再次流遍全身,每个毛孔仿佛都被锐利的针尖深深刺入,痛得无法言喻。 她紧紧地绷着身子,闭着眼睛,用尽全力,强抑着大哭一场的冲动。 想哭,拼命地哭,可又不能……不能彰显自己的软弱、自己的不舍、自己的爱情…… 可是,眼泪还是徒然迸发,从眼眶里滑落,从脸庞滑落,甚至从她的灵魂里滑落,却没有一丝哭声与哽咽从喉咙里发出。 紧紧闭着眼,借着夜的黑色,任由泪水无声而疯狂地流落…… 忘记了此刻,忘记了这个世界,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夜色深沉,夜风环绕,将泪水飞快凝干在她的脸庞,冰凉彻骨。 直到伊生轻轻推她,暗示可以下树时,她才缓缓回过神,睁开眼睛,满脸泪痕,整个后背也已汗得透湿,t恤紧紧贴着嵴背,混合着冰冷汗水,竟冷得有些发抖。 遥远的夜空天际,那黑压压的一片已然飞远,伴着夜风,转瞬便消失在乌黑的云层之后。。。。。。 “你怎么了?”伊生留意到她的红肿眼睛和泪痕,有些鄙视地道:“你要是捨不得,就追上去啊!不过我前几日听到小道消息,英诺森王是为迎娶他母亲的表妹的女儿而来的,不晓得你会不会坏了他的好事。” 第300页 伊生说这话的用意很明显,生怕她改变主意又去找英诺森,影响自己出妖兽谷。 她跌坐在了地上,浑身无力,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软弱,低哑道:“我也只是个普通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行了。”伊生有些不耐,“你要是还能走的话,我们现在接着赶路吧,再过半个钟头天就会亮了,路上也应该好走了。” “好。”她从地上又站起,抹了抹眼睛,沙哑而坚定地说。 这时天还没有亮,两人又一前一后地行走在山路,从另一边山头下山。一路石子多,她踉跄了好几下,前方的伊生也差点摔倒,走得极为艰难。。。。 快天亮时,两人遇到了三四只低等妖兽群起围攻。她化失恋的悲愤为力量,将无处宣洩的痛苦化作利剑,狠狠挥了过去……不到一炷香工夫,一只妖兽倒在地上死翘翘,其余三只全都嗷哭着四散奔逃,转眼不见了踪影。 太阳从密密云层露出半张脸,金色光线缓缓撒落大地,气温渐渐上升,寒气很快散去。 她们艰难地爬下山,手脚并用。爬过两年悬崖的她还好一点,对这种崎岖不平的山颇有心得,下山时要顺利得多。 但伊生就不同了,从前是名门贵族小姐,后来辗转贩卖几次却仍然衣食无忧,自是不擅长爬山。 上山还好一点,下山简直是一种折磨,伊生整个人趴在山崖,胳膊和膝盖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她本懒得理这个娇小姐,可后来看到落得太远,怕影响下山速度,便三下并两下爬过去,拉住伊生的胳膊,“你听好了,跟着我爬,必须得听我的话,你要是能做到,我就带着你爬。” 伊生此时疼痛难耐,焦头烂额,见她肯帮自己,自是愿意,连忙点头。 她便一边拉着伊生的一只胳膊,一边小心而仔细地下山。两人也算是有默契,顶着骄阳,踩着石头凹坑,一步一步地向下,竟再未摔倒……伊生抓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敢放。 傍晚,两人满身是汗地终于到了山底。落日余辉里,伊生指着不远处的一条长河说:“看到了没有?过了那条河后我们就能出谷了,但是还得通过河对岸的边境关卡。” 她踮着脚去看,“是要从关卡杀过去吗?” “极有可能。”伊生道。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惊人的狂笑声从天而降,“想逃?没那么容易!你可是我倾尽家财,花了一百金币从你的前主人那里买来的!” 伊生的脸色骤变,她大惊之下就要唤出长剑,一张织得密密的黑漆漆大网却突然从空而落,还未及反应,两人竟被牢牢罩住。 不管是拳打脚踢还是拼命挣扎,却无法从网里挣脱,相反还越挣越紧,她的手脚全被网线紧紧缠住,再无法动弹,暗念符咒竟唤不出长剑。 “这张魔网可是村长给我的,专用来逮你们这种出逃的奴隶。”人形怪兽大笑着从一棵参天大树后走出,他的身边还跟着十来个拿着绳子或刀剑的绿色人形怪兽,全都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们。 “老大,把她们直接带回去吗?”一个人形怪兽问。 “狗屁!这个臭娘儿们跟我一年了,我天天把她往死里操,她却连一只蛋都没生下来。我要把她卖了,把那一百金币赚回来。” “可是老大,你操了她一年,恐怕再值不了一百金币。” 所有人形怪兽勐然全都哄然大笑。 人形怪兽气唿唿地道:“她旁边还有一个外来的,把她们一起卖了,赚个一百五十金还是有可能的。” 说着,这个人形怪兽狞笑着将一只硕大的黑袋往她俩头上用力一套。漫天黑暗袭来,她只觉得一股古怪腐臭味传来,唿吸一窒,头一晕,便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文写到现在已过五十万字,可是收藏并不高,成绩并不大好,可说是小众文的悲哀。感谢你们的支持能让我至今写下去,我会坚持写完的。 下本我目前正在构思,希望成绩能比这本好一点吧。 第148章 海上遇险 一片漆黑混沌, 心美仿佛不断往下沉,就像沉浸在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奇怪梦里。 “姐姐,你在哪儿?”裴诺尔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抱起她整个身体,“我一直在找你。” 她重心失衡,吓得立刻搂住他的脖子,“你不要再找我了。” “可是我很想你怎么办,告诉我,你在哪里?你已经回来了对不对?” 她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 早已不爱了,就算找到了我,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裴诺尔的声音温柔无比, “可是我还爱你,一直爱你。” “滚!”她扬起尖锐的指甲抓过去, 可这一用力,她就醒了, 从黑暗的梦里醒来,四面却仍一片漆黑。 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似乎被困在一个封闭的大木箱子里。 除了她,木箱子里还关着其他人。她刚动了动时,就碰到了一个女人粗实的胳膊, 那女人还发出了咒骂,“骚比,你再敢动, 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她本想回骂两句,可嗓子就像冒了烟似的干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第301页 蜷缩在木箱一角,她闭上了眼。 也不知隔了多久,整个大木箱子动了起来,木箱内的所有人都东摇西晃,一时间骂咧声四起。 她感觉似乎正在装卸货物,果不其然,当木箱的盖子打开的那刻,她随着其他衣着褴褛的女人们站起身时,看到了不少人形怪兽正扛着大木箱子摇摇晃晃地在不远处的海滩上走着。 木箱很大很沉,约四个人形怪兽才扛得动。他们一边发出坑嗤的声音,一边费力地扛着大木箱,踩着长长的舷梯上船。 她和其他三个女人被赶出了木箱,站在已经排成一条长队的女人们后面,依次走下船舱,旁边有几个拿着鞭子的人形怪兽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瞪着她们。 她抬眼看了下这艘周身黑漆漆的船,很大很旧,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画有人形怪兽的旗帜。 “快点,那最后一个,还在磨蹭什么?”一个人形怪兽狠狠将带刺的鞭子甩了过去。 她反应极快,将这条带刺鞭子牢牢抓住。人形怪兽一愣,随即大怒,就要把鞭子收回,可却怎么也拉不动。 人形怪兽又是一愣,却见她冷冷一笑,将鞭子勐然一扔,人形怪兽只觉得巨大的冲力袭来,一个重心不稳,居然从船栏杆上栽了下去,惨叫一声,一头掉到了大海里。 众兽大惊,大木箱被扔在地,全都沖了过去,将她重重包围。 原本守在船下的盔甲骷髅卫兵也迅速蹬蹬地奔上了海船。 暗念符咒,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她用力一挥,万丈光芒顿现,无数凌厉剑雨袭向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人形怪兽和骷髅卫兵。 悽厉的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血肉横飞,鲜血喷涌……有人形怪兽见不对劲,立刻将信号弹扔向天空,砰的一声响,一抹犀利的红色烟花妖艷绽放。 她的长剑犀利锋锐,通体透白,再次狠狠挥向甲板之际,惊天彻地的声响几乎炸聋众人的耳朵。 除了人形怪兽和骷髅卫兵仓惶逃蹿外,从木箱子里出来的女人们也纷纷沖向船下,还有一部分刚进了船舱的女人们也狼狈逃出。 “心美,这边!”刚一直未见到的伊生尖厉的声音远远传来,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她正快速解开一条绑在船壁的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放到海面上。 心美飞快冲了过来,与伊生几乎同时跳到了小船上。 伊生似乎对划船十分在行,她拿起一只木桨,并递给心美一只,便飞快地划了起来,“你跟着我划,按照我的节奏来。” 心美连忙跟着她努力地划着名,顺着她的节奏,不到一会儿,小船前行的速度便快了起来,离大船已有了一段距离。 “我们的速度还得快点,”伊生急急地道,“烟花弹发出后,驻守妖兽谷的幽灵军团不到一会儿就能赶到。” 心美嗯了一声,便随着她也加快了船速。 两人划了一阵子后,便驶入了更广阔的海域。 天地一片苍茫,海水波澜起伏,时有海浪顺风滚滚而来,仿佛要把她们的小船掀翻。心美不会游泳,自然吓得够呛,不免埋怨,“我们或许不该坐船逃走。” “那怎么逃?”伊生反问她,“从海滩上逃?你知不知道,绕过那片海滩,便离妖兽宫殿不远了,我们在逃走途中正好与从宫殿赶来的卫兵碰上,再来一场恶战?你还能打得起几仗?” “好吧,算你有理。”她不得不承认伊生的嘴巴有时很厉害。 “什么算我有理,我本来就有理好不好。” 她扭过头,装作没听到,只是手下的划桨动作更快了些。 又划了二十分钟左右,海面依旧平静,海风微微吹过,浪花拍打船身,溅起点点水珠。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正在被跟踪。可她仔细地看了眼四面,又重点看了下身后那片苍茫的海域,却只除了几只飞得很低的海鸥外,便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问题是出在几只海鸥上? 她一把扯下伊生的胸口的彩石项鍊,伊生大惊失色,正要开口欲骂,却见那数十颗彩石如同飞镖一般击向离她们不远的几只海鸥。 几声尖厉的惨叫后,海鸥们被击中,无力地扇动着翅膀,落入大海。 伊生仿佛明白了什么,再不说话,脸色微微泛白,继续用力地划着名桨。 又在大海上划驶了半个钟头左右,海上天空逐渐变色,深灰色乌云逐渐聚拢,仿佛被什么压抑着,沉沉欲落,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沉闷的雷声隐隐作响,不断有闪电划过暗色天空,海浪被带着咸湿气味的海风渐渐掀高,一阵高过一阵,她们的小船已经进了水。 “恐怕有点不妙。”伊生的速度越发快,“我们若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没准会淹死在海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惨白。 无边无际的大海,即将掀起的海上风暴,摇晃不定的小船,还有她不会游泳,伊生必然顾不上她,该如何逆转形势? 正想着时,一阵轰隆惊雷过后,滂沱大雨落了下来,伴随着突然被海风带起的海浪,小船摇摇欲坠。 她全身被淋得透湿,长发紧贴在短袖t恤,狼狈不堪。 她的羽绒服和毛衣全不见了,醒来时只有身上的这件t恤。如今这件t恤浸满雨水,透骨的寒凉渗入骨头里。 第302页 一边冷得直打哆嗦,一边使劲地划着名船,她咬紧牙关,发誓要度过这一关。 一个巨浪忽然打来,她的全身再次被淋得透湿,浑身上下水湿淋漓。 刚要抹抹脸上水珠,又一个巨浪打来,正好又打在她身上,喷得她的眼睛再睁不开;还没等她回过神,又是一个巨浪打过来,差点被冲击的力度掀到大海里。 她扔掉一只船桨,单手牢牢抓住船沿,正要问伊生如何掉转船头方向时,又一个巨浪狠狠击了过来,她刚张的嘴顿时浸满海水,又咸又苦,不由得破口痛骂:“抄你妈!” 话音刚落,却听得一声熟悉的男人笑声远远传来,“骂人的习惯可不好哦。” 他的声音越过滂沱大雨而来,在嘈杂的风暴声中有种惊人的穿透力,每个字音都清晰无比。 她和伊生同时大惊,差点从摇晃的小船上栽下去。 浓郁的海上浓雾里,一艘漆黑大船渐渐露出轮廓,一点一点地向她们靠近,正是刚才掳获她们的那艘大船。 一道颀长瘦削的高高身影伫立船头,透过朦胧不清的海雾,已隐约看到他棕红色的曲发,和一双明亮的棕色眼睛。 “方友恆!”她脱口而出。 她的声音不大,船头的他却似乎听得清清楚楚,朝她招了招手,“别来无恙。”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仿佛在一处错综复杂的迷宫中突然找到了方向的感觉。 十分钟后,狂风暴雨里,她和伊生被救上了这艘漆黑大船。刚上甲板,就见她们的那条小船被海浪彻底掀翻,顺着海流的方向朝不知名的地方涌去。 “老方,谢谢你又救了我。”她浑身是水,狼狈不堪地站在雨里,冷得直发抖。 戴着连衣长帽的老方却慢悠悠地说:“不是我救了你,救了你的人现在正在船舱等你。” 见她的脸色惨白,他又补充了一句,“别误会,不是英诺森王。” 大雨里他的声音尤为清晰,“是海伊瑟尔大人。他原本要坐这艘船转道回国,但没想到会遇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鼓励~~ 第149章 海伊瑟尔、方友恆和她 暗蓝天空, 大雨倾盆,唰唰地打在坚硬的甲板上。冰冷的狂劲海风吹起桅杆上的船帆,唿唿作响。 然而,船舱底部的房间却温暖干躁,没有一丝海风涌入,也没有一缕雨丝渗入。 已换一身干净紫色长裙的心美站站在柔软玫红地毯上,脸色虽然苍白,但气色仍比刚救起时好上太多。 只是她的长髮依然湿润,仍有颗颗透明水珠顺着发梢落在脖子、衣襟上。 但她的漆黑眼瞳明亮, 闪亮如星,盈润光泽,一如他曾在图尔城与她重遇的那个晚上。 “谢谢你救了我与我的女伴。”她含笑着说, 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大方与友好。 对海伊瑟尔,她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她不是很了解他, 与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却差点与他订婚, 现在再遇,竟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他才好。 海伊瑟尔一袭皇族银蓝镶金边长袍,银蓝长发束在脑后,站在她的对面,犹如森林里的美丽神祇般。 海伊瑟尔微笑着, “我只是想帮你一个人。” 他的银蓝色眼睫毛在烛光下,仿佛被撒落淡淡星光,银蓝眼瞳梦幻唯美, 动人迷魅,仿佛暗夜里的绝美精灵,令她有短暂的失神。 “来,你先坐下。”海伊瑟尔带着她坐在宽大美丽的安乐椅上,“说起来,我对你一直心存有愧。” 他的笑容俊美光华,温柔动人,“当年被毁的图尔城的掌控权在裴诺尔王手中,而我的姐姐为了夺回这片土地,竟私自与裴诺尔王签订协议,以不再追回你为条件,让裴诺尔王放弃图尔城的掌控权。我当年也是力量不够,无法改变我姐姐的决定,更不能罔顾卡特兰的名誉出尔反尔,重新夺回你。” 她的鼻头忽然酸酸的,眼睛也有点涩涩的,“你千万别这么说。当年图尔城被毁,是你把我从爆炸的王宫救了出来。当时有那么多图尔城城民都死于那场灾难。我们本无太多深厚关系,你已经帮我太多。” 海伊瑟尔微微不悦,“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当时差点订婚,我救自己的未婚妻不是应该的吗?而且,你也曾救过我。” 她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当年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已经用一支军团还清,你对我再无义务。” 她没有提订婚之事。在她看来,与他订婚至今仍有些不真实。 “你算得倒是挺清楚的。”海伊瑟尔笑笑,忽然问道:“你现在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什么东西?” 她再次摇摇头,“不了,我刚被救上来时已吃了点面包。”她淡笑道:“我听塔木达说一个小时后你们的船会在一个海港靠岸,我想到时与女伴一起下船。” 海伊瑟尔温柔地凝视她,“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留下吗?” 她抬眼看向他,眸光微闪,“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与您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彼此的了解也很有限,您为什么对我如此厚爱?” “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海伊瑟尔的微笑柔和动人,“和你相处时很自然很放松。你不顾一切从尸鬼军团手中救下我,还在山洞照顾我,让我很感动。在那之前,从未有人在我面前当过女英雄,我还是第一次尝到了被他人保护的幸福感与安全感。” 第303页 她说道:“救您只是意外,我的心比较软,一个熟人濒临险境,我不可能不救。” 海伊瑟尔的笑容愈发迷人,“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话锋又一转,含笑问道:“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呢?是打算离开这艘船后去找裴诺尔王或英诺森王吗?” 她淡薄一笑,“怎么可能?我与裴诺尔王已签分居协议,现在只待五年后与他正式分开,如今已过去两年多;我与英诺森王也早就不联繫了。” 海伊瑟尔的浓密银蓝长睫微动,犹如唯美蝴蝶翅膀,“如果是这样,你有兴趣到我身边来做首席女官吗?平日不会有太多繁杂之事,只需按日常惯例来即可。” “不。”她盈盈浅笑,“我不会再做女官,谢谢您的好意。” “要不到我的私人神殿做总执事,处理的事也不会太复杂,只需……” “不,真的不用了。”她温柔地拒绝。 “可是你不是不想再见到裴诺尔王与英诺森王吗?”海伊瑟尔竟依然不放弃,直率地道:“恕我直言,若你只身一人四处行走,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而你再想脱身便很困难。这样吧,我在几年前攻下一座海岛王城,如果你愿意的话,来做我的海岛王城的城主如何?” 她失笑出声,“你在开什么玩笑?” “虽然我曾用一个军团来回报你的救命之恩,但真正受益者是没有救过我的薇安女王。对于你的善举,我其实一直未回报。我现在用城主之位来回报你的恩情,这份回礼不轻不重,再合适不过。或者你觉得我的命不值一座王城?”海伊瑟尔含笑,“还是你认同我从前对你说的,我的命,其实没那么值钱。” “不,不是。”她连忙道,“我只是觉得,你实在太高看我了。” 海伊瑟尔说道:“你实在太看低你自己了。在我眼里,你既聪明又勇敢,虽身怀绝世剑术,却从来不滥用,而且在感情上坚守自己的原则,哪怕对方是王也从不妥协。这样的女人,我敢说,在这片大陆上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有你来做我的城主,我实在太放心不过。一来你不会起兵造反,二来你有原则有底线,定能把我的海岛管理得井井有条,三来你秉性温厚纯良,对我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下属。” 她再次失笑,“你把我说得也太好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海伊瑟尔微笑,“这座海岛地处偏远,即使在地图上也很难找到,是一个极佳的休养生息的地方。或许你也需要一个地方来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考虑一下吧。”她只得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暴风雨比刚才小了很多,海船仍有微微的摇晃,她微微闭起了眼。 海伊瑟尔的提议似乎还不错,去一个偏僻海岛先藏起来,然后再谋其他。现在森暗之国的能量红宝石被她全部都用完,再用这种力量回去显然不可能。那她就得另谋出路回家。找到黑女巫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黑女巫现在仍在英诺森的手中,把她们救出来并非易事,得从长计议。 或许,先去那座海岛避一避也行,至少给自己留出了喘息与思考的空间…… 想着想着,她居然睡着了。 这一睡竟是十多个钟头,或许是她太累了,海船又摇摇晃晃,像一个天然摇篮,令她睡得很熟很沉…… 当她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伊生正坐在她房间里吃苹果,见她醒来,嗤笑一声:“你总算醒了,海伊瑟尔大人已经派人过来看了好几次了。你可真厉害,连出了名的冷情执政官都能搞定。” 她坐起身,冷眼盯着伊生,“你要么就好好说话,要么就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 伊生的面色微变,却什么话都没说,立刻拿着苹果走了出去。 她下了床,洗了把脸,梳了两条髮辫,又换了件衣服,便走到了船舱上的甲板。 带着咸湿气味的海风拂过脸庞,有种冰凉冷沁之感。远远地,她看到一袭褐色连衣长帽的方友恆正站在船杆前与两个卫兵说着什么,看到她,方友恆便又说了些什么,两个卫兵便走开了。 方友恆来到她身边,笑道:“看来你的遭遇和我当初来了这里时差不多,虽说命运曲折,可桃花运却是好得出奇。” “哦,怎么说?”她忍不住问。 方友恆笑道:“当初我在森暗之国时,不管是王后还是太后,公主还是贵族小姐,甚至身边的侍女们都爱慕、暗恋我,为了我连家族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说我的桃花运是不是好得出奇?” 她颇有几分好奇地问:“当初有谁是为了你而死吗?” 方友恆却蓦地住了嘴,不再说下去,而是另换话题,“我听说海伊瑟尔有意将奥尔曼王城交给你打理?” “我还没有决定。”她说道。 “那可是个避世的好地方。”方友恆望着宽阔的深蓝色海面,不疾不徐地道:“地处偏僻海域,海岛进出也很难,若你想安安静静一段时间,可以考虑。” “你是海伊瑟尔请来游说我的?” 第304页 方友恆的视线又投到她脸上,“可说是,也可说不是。我现在是他的下属,自然会帮他说话,但是,我确实也觉得那座海岛王城适合你。” “你现在是他的下属?”她被他话里信息惊到。 方友恆淡然一笑,“没错。” 两人站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吹着海风,聊了半个小时。 从方友恆口中,她才知原来当初她离开后,方友恆与英诺森王的关系日益变差。英诺森王一直对方友恆隐瞒她的下落而心存芥蒂。失去君王信任的方友恆的日子自然难熬,便主动向英诺森王提了辞呈。英诺森王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方友恆后来去了卡特兰国,在一起街头斗殴事件中展现了扯架的才华,被皇宫总管引荐进了皇宫做了一名侍从主管。 再后来,卡特兰政变。卡特兰女王与王夫兼第一执政官的海伊瑟尔本就脆弱的夫妻关系彻底决裂。 导i火索是卡特兰女王的前夫与情妇在杜兰克国公开举行婚礼一事,卡特兰女王埋怨海伊瑟尔没能听她的话直接杀掉前夫和情妇,海伊瑟尔则说那是女王的私事,应该由女王自己去做。 可卡特兰女王不大可能亲手杀掉前夫与情妇,她当初为了海伊瑟尔而亲手废掉前夫,如做出再弒前夫之事,会令其他王国上位者不耻,哪怕是暗杀也不行。但海伊瑟尔就不一样,他做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名正言顺,虽然名声会难听一点,但在卡特兰女王看来,总比自己名声受损要好一点。 卡特兰女王随后把怒气发在了杜兰克国的萝娜公主身上。萝娜公主已于几年前嫁给了海伊瑟尔,成为他的正妃之一。 萝娜公主从小就暗恋海伊瑟尔,此刻为了海伊瑟尔忍受卡特兰女王的百般刁难竟也心甘情愿,甚至还千方百计地瞒着海伊瑟尔,生怕他为了她而与卡特兰女王闹得不愉快。 可萝娜公主被卡特兰女王罚跪致小产,海伊瑟尔恼怒,与卡特兰女王大吵一架。卡特兰女王气恼万分,竟命令情夫特伦斯给萝娜公主下春i药,导演了一场捉姦在床的好戏。 海伊瑟尔当场愤怒,萝娜公主清醒后闹着要自杀,海伊瑟尔竟一剑砍掉了特伦斯的头。卡特兰女王火冒三丈,与海伊瑟尔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而就在这时,卡特兰女王的情夫趁着两人分裂时,悄悄地结集旧日属下,想趁乱来个大反击。卡特兰女王的情夫也是出于卡特兰皇族,其家族姓氏也是有权继承王位的高贵姓氏,他们打算趁乱翻盘,阴杀卡特兰女王。 可卡特兰女王收到秘密线报,察觉到他们阴谋,调谴王国最厉害的精英军团,并使用海族精灵最厉害的魔法,欲置前夫及党羽于死地。谁料前夫偷盗到了海族封存三百年的诅咒,致使卡特兰女王被冰封。 被冰封的当晚,前夫的家族同时一举攻破皇宫,夺得了王权。海伊瑟尔则在当晚秘密带着所有女人及属下从密道避出。 卡特兰女王的几个侄子心有不甘,两个月后造反,誓要救出女王。可前夫深知女王一旦被成功唤醒,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早就提前将火i药埋在女王冰棺旁。当几个侄子要救出女王时,触动机关,冰棺旁的火i药爆炸,冰洞形成一片火海。 火海连同深海王国的结界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庞大力量,使深海王国发生了巨大的震动。随即,海底王国开始下陷,一点一点沉入海底深处。 前夫对深陷的卡特兰主城危机愧疚不已,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杀了新婚不久的正妻和两个最受宠的情人,还亲手杀掉了她们的孩子。 这时海伊瑟尔带着卡特兰女王三年前与特伦斯秘密生下的私生子归来,得到了旧臣子和一些古老家族的拥戴。他们趁夜攻入皇宫,杀死前夫,以及前夫所有的家族成员,深海王国的政局才终于恢復了平静。 飘荡的冰凉海风中,方友恆的语气虽云淡风轻,可心美却能想像当时的形势是如何惊心动魄,连着深唿吸好几下。 “现在,正在沉陷的卡特兰主城不得不搬迁,正搬往他们最大的附属王城亚帝斯。”方友恆缓缓道,“这次海伊瑟尔来妖兽谷,正是与现任的妖兽主城的城主商谈搬迁时会从妖兽谷的东面海域路过一事。” 心美看着盘旋在海面的几只白色海鸥,忽然问道:“卡特兰政变一事海伊瑟尔肯定也有参与对吧?” 否则卡特兰女王的前夫率军攻入皇宫时,早已得到消息的海伊瑟尔为何不採取任何反攻策略,而是任凭前夫上位? 海伊瑟尔应是早对女王姐姐不满,可是弒妻弒姐的罪名实在太难听,于是便藉助女王前夫之手,成功置女王于死地。 随后,海伊瑟尔还带回女王私生子,捧私生子上位,自己仍做第一执政官,看起来虽是为他人做嫁衣,却成功洗清自己袖手旁观政变的嫌疑。 现在私生子只有三岁,卡特兰的实权实则落入海伊瑟尔手中。他现在的地位与真正的君王无异。 再过几年,私生子随便来个病亡或被刺杀,他再上位则是名正言顺,众望所归。 “在政治上,从来没有谁对谁错,”方友恆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惧,笑着道,“不过是成者王,败者寇。我做过多年君王,再清楚不过。” 她看着方友恆的眼睛,感嘆道:“你定是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吧?”否则如何能获得海伊瑟尔的信任,成为他得力的心腹之一。她虽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职位,但能跟随海伊瑟尔出行,职位肯定不低。 第305页 “没错。”方友恆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总得生活,总得吃饭吧,虽然不打算再做皇帝,可也不想活得太差。” “我明白。”她嘆道。 对于熟知权谋争斗的方友恆来说,在政变中定是大放异彩。 “现在各国争夺领土争得厉害,日子不好混啊。”方友恆竟向她诉苦起来,“你要是随便在几个还没有归属大国的王城或部落走一圈,你就明白了。当街杀人、与狗夺食、聚众斗殴等全是家常便饭。我一个男人尚且觉得生存不易,更何况你一个女人了。我同你一样也有绝世剑法,可当你被一众屌丝卑鄙围攻或暗算时,只会觉得一拳难敌四手。” 她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我明白。” 她原本对做海岛王城的城主颇有心动,可在听了海伊瑟尔的事后,却犹豫起来。 听起来,海伊瑟尔的感情故事也颇为复杂,不但拥有王妃姬妾,还有一个痴情不渝的萝娜公主。 她对萝娜公主颇有印象。当初在高级别拍卖会遇袭时,萝娜公主就对海伊瑟尔很不一般,想亲手为海伊瑟尔擦拭血迹,却被海伊瑟尔不着痕迹地拒绝。 但现在,海伊瑟尔显然对萝娜公主又不一样了。 她好不容易才从两段感情中挣脱出来,不想又深陷一段没有结果没有明天的感情中。 而且海伊瑟尔可能会有一天上位为君王,到时形势会更复杂。 一抹没由来的淡淡感伤在她的心底升起,她想或许到了拒绝海伊瑟尔的时候了。 但她没有直接对海伊瑟尔提及这事,而是海船快停靠港口时,她换上自己来时的衣裙,对伊生说道:“我准备下船了,你打算怎么办?你要是仍想留在船上也可以,他们不会赶你下来。” 原以为伊生会说留在船上,毕竟船上的生活更安定些,但谁料伊生直接道:“自然是跟你一起下船。你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干吗?他们可不会把我当人看。” 她蹙着眉,与伊生一起走出了船舱底部的房间。 两人刚走到潮湿的甲板上,便看到海船靠岸了。港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不断有大小船驶入,显然是个较大的港口。 方友恆也在甲板上,正靠着船杆,对一个卫兵说起增加补给之事,她走过去直率地道:“老方,我这就下船了,我们后会有期。” 方友恆眯了眯眼,“这就走了啊?” “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笑道,“我可不想在你们这里蹭吃蹭喝。烦你转告海伊瑟尔大人一声,他的恩情我改日再报。” 方友恆一笑,“你白吃白喝他一辈子他都不会介意,更何况只这几天。” 她笑出声,“你胡说八道什么!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当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海伊瑟尔浑厚磁性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身后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戏嚯笑意,“但你若做我的城主或妻子,便可以一生一世。” “你……”她霍然回头,却蓦地头脑一阵晕眩,身子摇摇欲坠,顿觉不妙,“你……给我……” 在她失去知觉以前,海伊瑟尔迅速接住她瘫软的身体,拦腰抱起,在她耳边柔声低语:“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 她本想怒瞪他一眼,却控制不住地闭上了双眼,沉陷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梦之源心之灵、归云落影、欣然之亚伦德的地雷,灰常感谢~~ 也感谢其他的亲们给的营养液,也灰常感谢~~ 第150章 是否有纯粹的爱 卡伊泽尔大陆以西是人迹罕至的大片海域, 多座海岛无人居住,是野禽与魔法植物的天堂,因着这些海岛资源不够丰富的缘故,也无人掠夺占领。 而另一小部分海岛,则生机无限,岛民世代繁衍,焕发出一片繁荣之景。 在一座极偏僻的海岛上,岛民安居乐业,与世无争, 甚至大批的外来军团入侵时也未作多大抵抗便乖巧归顺。 海岛上的矿源颇为丰富,金矿、银矿、铁矿被陆续发现,土地也颇为肥沃, 各种谷物繁荣生长,各类果树枝繁叶茂, 每年都硕果纍纍。 不过两年,海岛最高最险峻的山崖上修建起一座粗犷但牢固的土坯宫殿群, 海岛的主人偶尔到来时的就寝之处,也是海岛王城的城主的日常起居之所。 新城主的到来,令宫殿里所有侍女随从忙碌了一阵子,可后来发现这位新城主着实好伺候,便有些懈怠, 能偷懒便偷懒,偷奸耍滑、当面顶撞也是家常便饭。 奇的是城主毫不在意,无论当面讽刺或背地议论, 几乎全未放在心上。 谁料不出一个月,几乎未踏入过海岛的执政官大人突然驾临,得知后勃然大怒,下令将这些偷懒的侍女与随从重打五十大鞭,然后没死的全被调到矿区做苦力,又让自己亲自带来的几个严厉的女官用最严格方法重新训练新侍女随从。 “其码死了一半。”伊生将一捧叫不出名字的绿色野花放进水晶花瓶,洒上清水,“我说,这是不是你的特别惩治方法,表面不发威,其实是想让海伊瑟尔大人做恶人。” “他用得着做吗?他早就是恶人了。”一袭紫色碎花长裙的心美,坐在精緻轮椅上,对着镜子梳着髮辫,偶尔转脸看向石窗外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 第306页 伊生看着她的两条腿,撇撇嘴,“你别再气了,再过两个月你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心美梳着长长髮辫,并不说话。 海伊瑟尔当时给她下的药是具有特殊魔法的昏迷药,不仅能使她晕睡三天,还能使她的体力消失一半,无法使剑。她甚至连路都走不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精美雕纹房门被轻轻敲响,伊生打开门,随即笑着行礼,“海伊瑟尔大人。” 但她的殷勤引起不了海伊瑟尔的注意,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心美,你昨晚睡得怎么样?”海伊瑟尔一袭海蓝军装,黑色长靴,佩着长剑,径直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微笑讨好道:“我带你去海边走走。” 心美闭着眼,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但海伊瑟尔毫不在意的她的态度,站起身,推着她的轮椅走出了房间,含笑道:“一连下了好几天雪,今天总算有点阳光,我带你去晒晒太阳。” 苍茫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际,海浪轻轻拍击着宽阔的金色沙滩,几只海鸥在无边无际的天空盘旋鸣叫。 金色的沙滩上除了他俩,再无他人,安静,宜人。 “心美,你还在怪我吗?”海伊瑟尔半跪在她面前,温柔地拥住她的身体,“可我若不这样做,真不知用什么方法能留下你。” “你不是有妻妾吗?”心美终于忍不住道。 “可她们都不是你。”海伊瑟尔温和道,“我们差点订婚,不是吗?” “你们这些结了婚的男人,怎么一个两个都一个样?”心美嘲弄地道,“反正永远都不会满足,看上的非弄到手不可,否则必不甘心。” “心美,我是真心想与你结婚。”海伊瑟尔恳切道。 “可是你已经结了婚啊。”心美怒道,“结了婚还有什么资格向我求婚?别说做什么王妃的,我没兴趣。” “那我娶你为正妻如何?”海伊瑟尔的银蓝眼瞳带着笑意,俊美迷魅。 心美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个说要娶她为正妻的男人,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她一无所有,没有任何资源,没有家族势力,更没有钱,他为什么要娶她为正妻? “只是想娶你。”海伊瑟尔抱住了她,温柔道:“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生活更加完整。拥有再多权势又如何,若不能与你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缺憾。” “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她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以前曾问过一次,可现在又忍不住再问。 “我不知道。”海伊瑟尔突然笑起来,“真不知道。但是看到你时会忍不住笑起来,想起你时也会笑,有时心还会怦怦跳,就像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少女看到心仪的美少年那样。” 她惊异地看着海伊瑟尔,他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她却一点都没感受到? “当然,这不是全部。还有你的独一无二的个性,你的笑容,你说话时的神情,甚至有时还有你的剑术,你知不知道你当时救我时的剑术真的超级漂亮。”海伊瑟尔含笑着站起身,推着她的轮椅,在淡淡的暖暖阳光下,缓缓地散着步。 她没再说话,微眯双眼,有种昏昏欲睡之感。 说白了,这男人不过是觉得她够新鲜而已。他从前所遇上的女人无不对他奉承讨好,或千方百计吸引他的注意。只有她不一样,不但拒他于千里之外,还摆出一副没有他绝对可以活得很好的姿态。更重要的是,或许她是异世女子,有着这边女人所没有的独特气质。而他,喜欢这种气质。 “或许你现在对我的感情没有别外两个男人的来得强烈,但是,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发觉,只有与我在一起,你才能有你想要的爱和尊重。”海伊瑟尔推着她来到海边,看着浪花拍击在礁石裂成碎片。 爱和尊重……这是第一次在这里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起这几个字。 她睁开双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男人。 而他也正含笑注视着她,眼神专注而执着,笑容温柔而绵长。 午夜,她没法入睡,坐在石窗前,看着漆黑一片的大海,心潮起伏。 或许,嫁给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能给另外两个男人所不能给予她的东西。 但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伊生……”她想让她倒杯水过来,却无人回应。 她推着轮椅,慢慢滑向门口,准备到外间唤来一个侍女,却见两个侍女神神秘秘地缩在角落里说什么。 “你们俩在说什么?”她淡淡问。 两个侍女脸色煞白,连忙跪下,却是一声不吭。 她又问了一遍,其中一个才抖抖缩缩地道:“我们刚看到伊生偷偷摸进了海伊瑟尔大人的洗浴间。” 宽大华美的白玉池浴间内,温热的泉水冒着热气,白色雾气缭绕,一个赤着全身的壮硕美男正靠着池壁,微闭双眸,陷入沉思之中…… 一个身穿白色半透明纱裙的半裸少女正悄悄走近,她光着双足,沿着墙壁,像做贼一样偷偷地往前行进。 正要轻轻推开浴池大门剎那,忽然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捉住手腕,她大惊失色,正想回逃,却被那双手臂无情地带到了寂静无声的走廊。 第307页 “塔……塔木达大人。”看清对方的一剎那,伊生颤抖着语不成声。 方友恆冷冷盯着她,直接把她拖到了走廊顶部的一间堆杂物的房间。 “若我来迟一步,你就等着被发配做女奴吧。”方友恆冷着脸道。 “塔木达大人救命!”伊生顿时跪在地上,流泪哀求。 “你以为你上了海伊瑟尔大人的床,他就会纳了你?”方友恆冷笑,“你只会被海伊瑟尔大人赶在心美夫人发现之前被处理掉。” 伊生咬着下唇,流泪不语。 方友恆背靠墙,抱着双臂,冷然道:“你是不是像其他女人一样愤愤不平,认为心美夫人不过长相平平,又无权无势,凭什么被这么多男人喜欢?” 伊生惊惧地盯着他,显然被他戳中心思。 方友恆再次冷笑。他想起了当年他也被人指着鼻子痛骂,骂他长得丑,没钱没权,连做男宠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获得蒂儿公主与王太后的青睐?凭什么还能让多个贵夫人或贵族小姐死心塌地? 凭什么? 凭他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暖男,且相当尊重女性。 他会做饭,做出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还会营造出各种浪漫的就餐与交谈气氛,而不是仅凭一碗牛肉面赢得了蒂儿公主的心。 他是摄影师,对美有着执着的追求。他带王太后到森暗之国最高的山顶看日出与日落,与王太后坐在漆黑的草地上放飞发光的萤火虫,还带王太后站在他无意中发现的一处山脚看最美的海景,给她讲美人鱼和海妖的故事。 他是受过精英教育的现代暖男,优先照顾女性。大雨滂沱的夜里,被数人追杀,他让贵族小姐与贵夫人骑上仅剩的几匹马先走,自己为她们挡刀与拼杀。在富丽堂皇的夜宴上,他主帮被围攻的夫人或小姐解围,还给她们说起许多有趣的故事,超级尊重她们的感受。 为什么一个无权无势的没有八块腹肌的“丑男”能赢得那么多女人的心,这就是原因。而他所忆起的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 伊生跪在地上,流着泪,却有几分倔强地望着他,“还请塔木达大人解惑,我实在心有不甘。” 偷偷熘去浴池,实则也是对心美的一种示威与证明。证明自己不比心美差,证明自己也能获得这个位高权重美男的青睐。 方友恆本不想理会,可见她的泪水浸湿衣襟,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动了些许侧隐之心,简单道:“心美与裴诺尔王一起长大,对裴诺尔王全心全意,裴诺尔王自是待她与旁人不同。而心美与英诺森王,也有一段自小相识的缘分,只是两人身份相差太远,才让英诺森王一度放弃。谁料后来英诺森王还是与心美遇上……” 说到这里,方友恆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事说起来很复杂,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各有前因莫羡人。” “各有前因莫羡人……”伊生反覆回味着这句,若有所思。 方友恆打了个哈欠,“我见你是名门出身,却被多次贩卖,不想见你因一念之差落入地狱,这才拉了你一把。” “谢谢。”伊生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另一边,心美独自推着轮椅滑向海伊瑟尔的洗浴间,脸色极为难看。她最是痛恨被身边人背叛的感觉,亏她还一直帮伊生。 两个侍女紧紧跟在她身后,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刚要怒气沖沖地推开浴间大门,大门却突然从两边分开,仅披着白色浴袍的海伊瑟尔优雅地走了出来。 他只是披着浴袍,可缎带却未繫上,赤i裸健壮的身体一览无遗,八块结实腹肌甚至挂满透明水珠,光泽的银蓝长发散落肩部,整个人热气腾腾,璀璨光华,俊美无比。 “在找我吗,宝贝?”一看到她,海伊瑟尔的脸上便露出笑容,暧昧挑逗,明亮而温暖。 她立马转过了脸,不敢看他的大长腿,还有那身下的突兀之物。 天,这美男可是近乎全i裸。 她的身体突然腾空,被他勐地从轮椅中抱入怀中。 她惊唿出声,“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眼见她被海伊瑟尔强行拦腰抱入房中,两个侍女慌不择路地退下,同时互看了一眼,满眼都是羡慕嫉妒恨,要知道,她们刚刚也看到了,那玩意儿可真大,耍起来定会很舒服…… 她被他温柔而强硬地放倒在柔软的床上,被他压在身下,他在她耳边暗哑地道:“要不试试我?我可是天赋异禀。” “伊生呢?”她涨红着脸挣扎问。 他放声大笑,边笑边道:“你这时还会想起她?她可能正在你哥哥塔木达的床上。。” 他有那么多暗卫,自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没真发生到那一步,他便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等!”她慌忙伸手挡住他就要强吻下来的嘴唇,绞尽脑汁地想着拒绝的理由,“你身边还有个痴情不渝的暗恋你多年的萝娜公主,这样的女人我是容不下的,待你解决了再说。” 她赌他一时半会儿是放不下那公主的,毕竟那公主为他付出了太多。 果然,他停了下来,但仍覆在她身上,嘆道:“你可真扫兴。” 第308页 她暗暗松口气,却是道:“我除了只做正妻外,还容不下丈夫身边的所有痴情女人。” 她加大了得到她的难度。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翻过身,躺在她身边,哭笑不得地道:“你是在为难我对吗?” 她的嘴角露出嘲弄的笑,“早在多年前的拍卖会上我就看到你俩眉来眼去了。” “咦,你那时注意到我了吗?”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调侃的笑。 “看到了。”她说,“当时她准备为你擦拭脸上血迹,但被你避开了。” “你也看到是我避开了对吧。”他凑近她的脸庞,使劲亲了一下,“就凭这个也不能饶过我?” 她皱眉避开,扯过薄被,把自己裹得紧紧,“这样吧,你先把你的那些女人处理一下,处理好了之后我们再谈其他。” “你想我如何处理?”他似笑非笑地问她,“是全杀了她们?” “不,是离婚,你能做到吗?”她郑重道:“你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如果你能做到,我就嫁给你。我不想与已婚男人纠缠不清,这也是我拒绝裴诺尔与英诺森的原因之一。” “你可真贪心。”他长吁短嘆,“这实在是太难了。” 他的坦率让她有些意外,“你倒是实诚。” “当然,”他微笑着注视她,长长的银蓝睫毛微闪,“我不想骗你。真的很难做到。我不大可能与她们离婚,她们离了我,对她们的家族再无价值,只有死路一条,包括萝娜在内。我也不想伤她的心。” “谁的?萝娜的吗?”她问。 “是的。”他说道,“她一直对我很好,而且为我付出很多,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试问我怎能轻易就抛弃她?” “可是你也不能太贪心。”此时已快天亮,她有些困了,说话也有些模煳,“我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多妻妾的男人……” 他隔着薄被紧紧抱住了她,把脸埋在她的乌黑头髮里,再未说话。 他在海岛王城待了半个月左右,在收到一封紧急公文后便要启程回亚帝斯主城。临走前,他将方友恆留在海岛,协助她处理海岛的各项事宜。 宽阔华丽的温暖房间里,她坐在黑色轮椅上,透过石窗遥看无边大海上的那条渐行渐远的庞大海船,暗自感嘆,一次又一次重复的爱情,她已经有些累了。 不管是裴诺尔、英诺森还是海伊瑟尔,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徵,那就是不会放弃身边的女人们,不管爱不爱她们,不放弃就是不放弃。 说到底,是她自身的实力太弱。她不值得他们放弃一切。 如果有一天,她富甲一方,或建功立业,建立一个新的王国,成为王国的主人,或许就能得到这些男人全心全意的爱。可是,这样的爱得来又有什么意义?组建的二人婚姻是否还能有最初的纯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另外重申,不管是正面评价还是负i面评价,大家是各有喜好,我就不多说了,感谢你们的正版订阅。我尽量不会让自己消沉于负i面评价,也不会因正面评价得意忘形。但我仍在意你们的正负i面评价,同时更在意那些更多的沉默声音。 另外有童鞋问起这本书预计多少字,刚开写时我预计是80万字,当然也有可能稍增或稍减一点。 一个人一生不可能只爱一个人,女主的爱情经歷可谓是一波三折,同理,那三个男人也不可能只为女主一人动心过。大家猜猜她最终和谁在一起? 第151章 海伊瑟尔吃醋 如果有一天, 她富甲一方,或建功立业,建立一个新的王国,成为王国的主人,或许就能得到这些男人全心全意的爱。可是,这样的爱得来又有什么意义?组建的二人婚姻是否还能有最初的纯粹? 或许是她的要求太高。 即便在现代社会,婚姻也只是世俗意义上的结合。 她第一次在想,她生存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是追求纯粹的爱情,还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前者她已无可能达到, 后者,或许还有可能。 硕大雪花漫天飞舞,她裹了一件厚厚的白狐大氅, 便让侍女们推着她去宫殿顶层的露台。伊生低头走在侍女们的末尾。 她装作没看到。自浴室事件后,她就一直没理伊生。 宽大的露台地面铺着彩色碎石, 四面被翠绿植物或冬季开放的红色鲜花环绕,多片雪花落在她的脸庞, 带着丝丝凉意。 登高眺远,她遥望着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指向前方问道:“如果需要离开我们这座王城,多久才能出这片海域?” 一个侍女小心地回答道:“您是出不去的。这片海域四面被布上结界,除非有海伊瑟尔大人的指令, 否则打不开的。” 她只得失望地自推着轮椅回了房间。 晃眼之间,便是两个月过去了,海伊瑟尔一直没再出现。 听老方说, 这片大陆如今硝烟四起,先是西希达尔斯正式向东希尔斯宣战,意在夺取东希达尔斯以南一带的领土,裴诺尔王亲自领兵作战,一时间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人命贱于猪狗。 就在这两个王国战得如火如荼之际,凯洛特也没有闲着。先是大王子范德生不满英诺森王将薇安王后的儿子封为王太子,父子大吵一架后,范德生带上私人军团毅然出走,父子从此决裂。 第309页 其次是妖兽国与亡灵之国的暴动,英诺森王派出领兵作战的数位王子全部阵亡。 英诺森王大怒,便亲自率兵平息叛乱,也是大开杀戒,血流成河,邻近妖兽国与亡灵之国的许多部落受池鱼之殃,伤亡惨重,有的部落甚至直接被覆灭。 卡特兰国则陷入与雅尔达国的矿源争夺战。数座铁矿在卡特兰与雅尔达的边界被发现,两国均想获得所属权,协商不成便开战。卡特兰军力强盛,但军力较弱的雅尔达因有了凯洛特的支持,也有了与之较量的实力。 雅尔达国君帝加尔的妹妹,这片大陆的第二美女安妮美公主是英诺森王的宠妃,英诺森王派出了三个军团相助。 心美听到这里时,淡笑着喃喃自语,“宠妃,宠后……他从来不会寂寞。” 方友恆一笑,应道:“你不得不承认,英诺森王是个很有魅力的美男,第一美女和第二美女为他使出浑身解数也不稀奇,而英诺森王会被她们打动也情有可原。” “是啊。”她嘆道,“反正你们这些渣男总有理。” “事实本就如此,这就是人性。当一个男人有很多钱又有很大权势时,他想不渣都不行。”方友恆嬉皮笑脸回应,“英诺森王就算是异族也一样。” 她仰首大笑,“老方,你说话真有意思。” 她又接着笑问:“老方,我看你在这儿过得蛮滋润的嘛,你还打算回现代吗?” “这儿比现代好。”老方笑嘻嘻地道,“男人可以一妻多妾,还可以公开养外室情人,女人还只能受着,对男人来说是天堂,我为什么要离开?” 她一下子板起了脸,“但对女人来说是地狱,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回去。对了,你有没有办法救出黑女巫,她们或许能帮到我。” “黑女巫?”老方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惊嘆道:“你是指那群被关在地牢的黑老鼠啊?我最怕老鼠,你可别为难我。” 她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若不帮我,我就想办法害你,跟海伊瑟尔打小报告,把你的官全免了。” 老方装模作样地怒瞪她,“你可别这么狠。” “你要是不帮我,我真会去做的。” 老方无奈,嘆道:“你为什么老为难我呢?那群老鼠被看管得很严,哪里救得出来?” “你以前不是从牢里逃出来几次吗?应该对逃狱很有经验啊。”她没声好气道。 “那怎么一样?”老方差点儿从地上跳起来,“关着那群老鼠的地牢四周布满最兇悍的结界,看管的卫兵里三层外三层,用的是看管最穷凶极恶犯人的方法。我真救不出来。” “那用金银财宝换呢?”她试探性地问。 老方长嘆后,说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给英诺森王再多钱也不可能同意交换,在他眼中,最值钱的是你啊。他把黑女巫们看得那么严,就是清楚你有一天会来找她们。” “他太自私了。”她摇摇头,“有了宠妃宠后,还非逼着我跟他。” 老方睨眼看她,“你若回到他身边,那些宠妃宠后哪还有得混。” “谢谢你的抬举。”她冷着脸应声,“不过我与他已经分手,我还付了分手费,想他一国之君,应该不会赖帐。” “哦?你哪儿来的分手费,裴诺尔王给的?”老方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她面上微红,“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对了,”她连忙转话题,“你在这儿这么多年怎么不娶妻生子?” “为了赎罪。”老方言简意赅。 “赎罪?”她颇为惊讶,“赎什么罪?”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老方不愿多说,嘀咕着走出她的房间,“我很忙,每天处理的事很多,以后没事别叫我。”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处理,你教我……”她推着轮椅连忙跟了过去。 “你要学这些?”老方露出一副太阳从西方出来的表情。 敢情在他眼里,她在海岛这段时间只表现出了做一只米虫的潜力。 “真的,我想学。”她忙道。 其实她是想从处理各种事务中获得更多关于海岛王城的信息,这样哪天逃出才更有把握。 自那天起,她每天上午跟着老方在议事厅学习处理各类公文,定期与他一起接见王城的大家族掌管人、高级别权臣,以及王宫各处的主管、资深女官等。 老方狡黠圆滑的说话技巧和稳妥的处事方式令她大开眼界,她以前做女王时都没他这么会说话做事。很多时候,她只是托腮坐在老方的身旁,听他装腔作势地说话,貌似强硬地发布命令,就觉得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老方偶尔发觉,沖她大声嚷嚷:“喂,你别老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警告你,你别爱上我了,否则註定一辈子都会痛苦难过。” 她撇嘴,不屑地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才不会看上你。” 这样吵过两回后,突然有一日,从天而降一纸调谴令,要把老方调回卡特兰主城亚帝斯,同时另派一位主管来协助她。 第310页 她看着调谴令上的海伊瑟尔的潦草签名,连连嘆气。 以后没有乐子了,又要过上枯燥乏味的生活。 “我想和你一起去亚帝斯。”她说道。 方友恆却连连摇头,“海伊瑟尔不会同意的,你现在不能公开出现,否则极易被裴诺尔或英诺森带走。” 她不悦地转身回房,心中却暗暗盘算着如何偷偷熘上船,藉机逃走。 临行那一天,她特意起得早早,打算提前去海滩踩点。 这天阴沉沉的,天空暗红,大片大片雪花从天而落,她裹着厚厚的黑色长外套,忘了穿连衣长帽的那种,不到一会儿,雪花便全落满长发。 不用照镜子,她就知道自己跟染髮似的,一头银白。 一艘通体漆黑的大船由远及近地迅速驶近。这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只有隐隐的天光从厚厚云层里透出,密密麻麻的雪花遮挡了视线,站在一块海边礁石上,她只能隐约看到船上飘扬的卡特兰标识的红色旗帜。 接老方的船这么快就到了?她暗暗想着,从礁石上跳下,向四面看了看,打算先躲在一簇草丛里,待船靠岸后,再想办法上去看看。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双腿现已恢復力量,虽说一下不能像从前那样灵活,但行走没有问题。 她猫身在一簇茂密草丛里,透过草叶缝隙,看到那艘漆黑大船很快停靠在海滩旁。 从船上舷梯上走下一行人,隔着漫天雪花,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隐约感觉衣着不凡,应该就是前来接方友恆的一拔人。 待这些人走远,连身影都消失不见,她悄悄从草丛熘出,可刚跑出两步,便差点与一堵高墙迎面撞上。 若不是她收脚快,此刻早被撞得晕头转向。 “怎么,你这么早起床是来迎接我的吗?”一道含笑带戏嚯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际。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威勐美男。海伊瑟尔一袭乌黑连衣长帽,几缕银蓝色长髮迎着寒风,微微飘动。 他的银蓝眼瞳透出盈盈笑意,流转细碎七彩光芒,梦幻唯美。 “你……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张嘴问。 “两个多月没见,你想我了吗?”他扬起一个俊美笑容,脱下黑色连衣长帽,披在她身上,拭去她长发上的那层雪花,为她戴上黑色连帽。 “你、你不是正忙吗?”她有些尴尬地反问。 若没记错,他此时应正忙着应付与雅尔达国的矿源之争。 他微笑拥着身子僵硬的她向前走,“我一直都很忙,但再忙也记得还有人正在这里等我。” 她嗤笑着挣扎了下,“乱讲,我可没有等你。” “那你这么早起来接我干吗?”他的笑容促狭,语气捉弄。 她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说不出来了吧?”他笑得愈发得意,眸子熠熠发光。 她瞪了他一眼,紧紧抿着唇,直到两人上了一辆华丽的黑色马车,她都没再开口。 她可不会再接他的话,与他调情,否则两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暧昧,陷入难以收拾的地步。 他则在马车里安静地看着她,笑容依然明媚。 进入王宫正殿,地龙正燃烧着,一股烘热的气息扑来,将外面的寒凉冰冷扫荡得一干二净。 方友恆先向海伊瑟尔请安后,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想到心美夫人这么早就去接大人了?” 心美怒瞪着他,“为什么老叫我夫人?叫小姐。” 方友恆低下头,一副乖巧模样,“是,心美小姐。” 又见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心美忍俊不禁,笑出声之际却见到海伊瑟尔微微愠怒的脸。 海伊瑟尔面露不悦,竟直接命令道:“塔木达,你现在即刻回亚帝斯城。” “是,大人。”方友恆正要退下,心美却立刻对海伊瑟尔道:“我也想一起去亚帝斯。” “不行。”海伊瑟尔冷硬地道,“现在还不行。” “那什么时候才行?”心美怒问,“我不是囚犯,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关着我。” 海伊瑟尔莞尔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待你与我正式结婚后,我自会带你回亚帝斯。” 至于资格与权力,他却绝口不谈。 心美冷冷一笑,正要暗念符咒,唤醒长剑,却见方友恆朝她打了个眼色,暗示她按兵不动。 见心美面露不快,海伊瑟尔便放软语气,温和说道:“心美,我刚才的态度有点差,向你道个歉。” 心美转身便朝通往房间的走廊走去,海伊瑟尔连忙跟走在后,方友恆则趁机离开了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欣然之亚伦德的地雷,么么~~ 也感谢大家营养液的支持~~ 第152章 又遇希达儿 漫天飘雪的午夜, 心美独坐床上发呆,伊生破天荒地一直坐在房内地毯上,只顾自地削着苹果,也不管心美是否搭理她。 就在心美打了第一声哈欠后,伊生开口了,“我说,你一天都没搭理海伊瑟尔大人,是因为在考虑选裴诺尔王还是英诺森王吗?” 心美一怔,反问:“关你什么事?” 伊生边削苹果边笑, “你压根就没爱上海伊瑟尔大人,对吗?或者说,是另外两个男人太强势了, 你没办法再接受第三个。” 第311页 “我没看上,你看上了, 你去勾引他啊。”心美睨眼冷笑。 伊生将苹果皮削了个干干净净,咬了一口, 才道:“是,我不该熘去他的洗浴间,可我心有不甘啊,凭什么你能被这么多男人青睐?而且,万一我成了呢, 海伊瑟尔大人起码会给我一个王妃名分,我可是名门长女。” 心美冷冷道:“我最烦你这种把我当踏脚石的女人,见得太多了, 亏我当初还带你一起逃出妖兽谷,我讨厌被利用。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伊生睨视着她,“你放心,我再不会勾引他了。或者说,我知道他不会对我感兴趣的。但凡他多看我一眼,我的勇气就会大得多。” “说白了,你只是觉得机会不大,所以不会再试。”心美气得直发抖。 伊生拿着苹果,平静地道:“凭心而论,若一个大权在握的大人能收留一个我这样的落魄名门之后,我肯定是愿意的,我的家族可能因我而重新崛起。我不像你,你只有塔木达大人一个哥哥,而这个哥哥暂时不需要你为她出力帮忙,你就可以把这些男人高高吊起。”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他们高高吊起。”心美忍气道。 “可是你不得不承认正是你的欲迎还拒才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伊生的脸微微涨红,“你不知道勾搭上这些男人有多难。他们的眼光本身就很高,脾性还很古怪,作为上位者,有时还喜怒无常。他们身边老有大群美女环绕,别说跟他们说上两句话,就连为他们端茶送水都不可能。他们身边的美女会把你的上升通道堵得死死的。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甚至能让他们考虑正式娶你。所以我嫉妒你,很嫉妒你,真的很嫉妒你,甚至恨你。” 心美被她的直率言白弄得一愣一愣,伊生却继续说着,似乎不吐不快: “我仔细观察过你,你哪一方面都不出彩。论色,长得一般;论口才,经常沉默;论献媚讨好,你常对男人们冷言相向;论床功,天,我就没听说你跟他们上床过,除了与你举行过婚礼的裴诺尔王外。再论你的品味,你出门常忘了化妆,也不大会挑衣服,忘记化两次妆,穿过两次不合适衣服后,你的女官就被海伊瑟尔大人给拖了出去,严惩几大鞭外还要降职;你或许没注意过,你身边的女官已换过两次了。” “凭什么,你凭什么!”伊生把苹果一扔,勐然站了起来,气得面色赤红,“不过一个言行粗鲁、举止粗俗、不注重外表的庸俗老女人,就算会剑术又怎么样,男人身边不缺你这样一个老护卫。” 心美蓦地跳下床,双目喷出怒火,大怒道: “你以为你们又是群什么东西,不过一群一天到晚想借着男人上位,以为靠卖身就能换取荣华富贵的婊i子。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这些男人见多了美女,还真不稀罕你这样的。我凭什么?凭我不像你们一样是群婊i子,不折不扣的婊i子。” “你才是婊i子!”伊生尖叫着扑过来,扯住心美的长髮,可心美不甘示弱,死死捏住伊生的手腕。 伊生忍住痛,破口大骂,“你才是婊i子,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卖比手段吸住男人下半身的婊i子!!!” 难以想像这会是一个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姐骂出的话,“放你妈的屁!”心美怒不可竭,啪啪啪,连扇几巴掌过去。 伊生强忍脸上疼痛,疯了般又去拉扯心美的头髮,怒骂道:“对了,你可能既卖比又卖嘴,嘴上的功夫比你比下的还要厉害,吸得男人神魂颠倒。” 心美反抓她扯头髮的手,又捏住她的另一只手,怒不可竭,“我的嘴再厉害也没你的嘴厉害,不但能勾男人,还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再骂也没你会骂,是你先骂我婊i子的。” 她尖厉着扯着喉咙,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一个反扑,向心美脸抓去,心美一个不及,竟被她的指甲抓破一个口子,顿时大怒,狠狠一巴掌揭了过去,啪的一声响,她脸上赫然出现鲜红五只手指印。。。。。。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五六个白衣侍女沖了进来,面色大骇,连抓带拖地扯住再次向心美扑过去的伊生,将伊生的手脚全都控制住,几乎是狠狠地将伊生沿着地毯拖了出来。 十分钟后,御医和提着药箱的医女慌忙赶到,海伊瑟尔也紧跟而至,柔美银蓝长发仍滴着水,将白色浴袍的衣领全都浸湿,显然是匆匆从浴池赶来。 心美面无表情,披头散髮,衣着不整地坐在床边。医女小心地为她包扎着手背的伤口,侍女轻轻地为她梳理长发,御医则仔细地检查着她的颈后伤痕。 海伊瑟尔一来,他们连忙行礼,却被他不耐烦地挥下手,“继续!” 看到心美脸上的血口子,颈后的抓痕,还有手背包扎布,海伊瑟尔的眸色幽冷寒冽,“把那女人直接拖去地牢,剁了餵狗。” 站在门前的侍女就要领命而去,心美却淡然一笑,“给她一笔钱,把她赶出王宫吧。” 海伊瑟尔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失笑道:“她把你的脸都抓了,你还要给她一笔钱?” “我也打了她的脸,而且是先骂她的。”心美道,“如没有她,我就会被困妖兽谷,我欠她一个人情。此时放她走,便是还完。” 第312页 伊生确实曾帮过她。 海伊瑟尔一嘆,“好吧。”便命令了下去。 不一会儿,侍女归来,跪在地毯上,“大人,伊生不肯离去,也不肯收钱。” 心美颈后的抓痕刚刚上了药,正火辣辣的痛,不由得忍痛问道:“为什么?” 海伊瑟尔却是冷冷一笑,“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即可。” 侍女起身正要离去,被心美叫住,“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她还说……”侍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海伊瑟尔,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大胆道:“她说她愿意做您身边一个打杂的侍女。” 海伊瑟尔淡然笑笑,看向心美,“你可想好了,这种女人只会是你身边埋藏的炸i弹。” “是人就会贪慾,水至清则无鱼。”心美感嘆,“但是也不可能留她在我身边了。” 最后,伊生虽仍留在王宫,但却只能待在洗衣房里帮工。 闹了大半个晚上,她也累了,便要将海伊瑟尔赶出去,海伊瑟尔却撑住房门,不让她关上,浅笑打趣,“就让我留在这儿如何? “去死!”她啐骂一声,砰地一下将门关上。 第二日下午她才醒过来,正在吃茶点,才啃了两口面包,便见海伊瑟尔微笑着信步而入,“我将要去巡视矿源,和我一起去如何?” 她眯眼看了下窗外,“这么大的雪,我才不去呢。” 海伊瑟尔的语气柔和,“每逢冬天,这座海岛都会飘上一季的雪,雪景很漂亮,你不若和我一起顺便去欣赏雪景如何?” “如果我不去呢?” “我会把你抱出去。” 半个小时后,她与海伊瑟尔坐在同一辆黑色马车上,海伊瑟尔兴致勃勃地向她介绍海岛王城的一些景致。 她看着车窗外飘飞的白雪,半天不出声。 “还是不开心吗?”海伊瑟尔逗弄着她,“你告诉我,是不是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你才会开心?” 她忍不住一笑,“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老不说话?” “我在想伊生之前骂我的话,她说我凭什么能得到你的青睐……”说到这里,她嘲弄地道,“我忽然间觉得她说的挺对,不过连我自己都没弄明白为什么。” “我以前不是对你说过一次吗?”海伊瑟尔撩去她眼睛旁的髮丝,“我喜欢你身上不同于其他女人的气质,还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也喜欢你的个性。我第一次在拍卖会上见到你时就喜欢你了,虽然那时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但你们的眼神一模一样,气息一模一样,说话时的神情也是一模一样。” 稀缺的永远是珍奇的,或许因为她不是这片大陆上的女人,所以无论哪方面对这些男人来说都有些与众不同。 他们从小身边就不缺女人,也不缺男人,更不缺的是金钱与权势。如果说他们缺的是什么,那便是这片大陆上本就缺失的人或物。 她觉得自己被物化,甚至被视为一件奇货可居的物品或一个本应不该存在却存在的人。。。。。。 “在你眼中,爱情是怎样的呢?”她问,“可以被价值物化吗?” 海伊瑟尔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极尽温柔地回答: “在这世上,所有的人或东西都有他们本应有的价值,包括我在内,也有人花费一个王国的代价只想取我的人头,这便是我的价值。如果用爱情来价值化,我只能说,它拥有这片大陆上最稀有的价值。” “最稀有的价值?”她看着海伊瑟尔淡笑问道:“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感情是有的。”海伊瑟尔居然很实诚地回答了她,“但我很确定不是爱情。这种感情,是可以被感动、被培养的,就像亲情一样,但却取代不了真正的爱情。” 说到这里,海伊瑟尔的银蓝眼眸透出晶莹浅光,唇角勾起一抹坏笑,“还想我说下去吗?” “什么?”她愣了愣。 海伊瑟尔凑近她的耳边,气息滚烫,“我怕你不敢听。初见你、再遇你之后,我时常想着你,想着能把你赤条条地压在身下,任我揉搓扁圆,驰骋勐进,直到把你身体穿出一个洞……” “走开!”她的面孔红得就要滴血,火辣辣的,用力推开他,躲至角落,“你怎么满嘴下流话……” 海伊瑟尔大笑出声,笑得她一直红到耳根,不由得骂道:“你要是再笑再说这些,我就不理你了,即刻下车。” “好,”海伊瑟尔强硬揽她入怀,暗哑地、沙哑地挑逗道,“全听你的。” 纷扬飞雪中,马车已驶入宽阔的森林矿源区,覆着白雪的茂密枝叶遮挡了大半天空,森林阴暗、潮湿、寒冷。 一座狭窄的黑色矿井旁,二三十个裹着厚衣的男女正在低头忙碌,或者下矿井,或者在矿井旁拉绳,或者搬石,或者拖运石车,忙得热火朝天。 不远处,一队排列整齐的军团,缓慢前行的华贵黑色马车,几个骑马走在最前方的几个魁梧盔甲卫兵,正慢慢地由远及近。 第313页 矿井旁,一个裹着黑色外套、短髮覆满雪花的娇小女子抬起脸,犀利地看向马车。 她的眼神比那冰刀还要寒冷,似是能穿透人的心脏。 “希达儿小姐,怎么了?”另一个身形娇小的头髮短得似男子的女孩靠近她,看向黑色马车,“您认识里面的人?听说今日是第一执政官巡视。” “没什么,只是有种感觉,车里的人我可能认识。” 斯图尔特家族的人向来直觉敏锐,包括她。 听得主管一声厉喝,矿井旁所有劳工都停了下来,跟着主管一起伏跪在地,向那辆缓缓而来的华贵黑色马车行跪礼。。。。。。 黑色马车静静地停在边上。最前方的一个高大盔甲卫兵从马上跳下,问了主管几句话,跪在地上的主管则毕恭毕敬地回答。 另外几个骑马的盔甲卫兵也跳下马,走向矿井,四面巡视。 看清车窗里的那个漆黑长髮的清丽女孩时,伏跪在地的希达儿勐然一震,不可思议地看了又看。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眼睛,陌生的头髮,可是眼神、神态却又那么熟悉。曾经有那么几年,她们天天在一起,寄居同一具身体,照镜子时,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她对她,再熟悉不过。 “是你……”希达儿低低自言自语,忽又一笑,似是对自己低道:“你可真有本事,又勾搭上了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 一刻钟以后,领头的盔甲卫兵来到黑色马车前,恭敬地行礼,说了一通话,马车内传来一道浑厚磁性的男人声音,“好,现在去下一座矿井。” 盔甲卫兵们纷纷骑上了马,黑色马车再次缓缓移动,向潮暗的森林深处驶去。。。。。。 当所有人都从地上站起时,希达儿仍跪在湿湿的泥土上,眼底却多了一抹狡黠,“有了你,就能捞点钱了。” 她现在最缺的是钱,这便是她来到这座海岛王城的原因。这里矿源丰富,守卫却不算多,如守上一年半载,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一些稀罕物品。把这些东西再拿到地下黑市交换,便可换得不少银钱。。 有了钱,她便能购买华丽房屋以及赎回一些流落各王城做奴隶的族人,以此奠定她在家族的地位。 家族已经没落,可是几个族长和长辈还在,定会支持她的下一步计划--全力振兴家族,购买一座王城,成为王城的主人。 从此以后,她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再没人逼着她嫁给男人,由男人或其家族来决定她的生死。 一直以来,她根本不想结婚,她只想要自由与权势。被迫嫁给范德生后,她没有一天不想抽身而出。她知道范德生爱她,可她无法爱上一个异族。 随着所有人都在矿井旁干活,她在主管的催促下也慢慢起身,低垂着头,眸光里的狡黠更甚,“看能把你卖多少钱,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傍晚,天色近黑,两团黑影冒着风雪出现在了海边,北风唿唿,将戴着黑影脖子上的围巾吹得迎风而起。 “希达儿小姐,看,那只海鸥飞过来了。”头髮短得似男孩的女孩指着远远飞来的一只白色影子叫道。 希达儿忍着寒风割过脸庞的痛苦,吹起一声尖锐的口哨,那只白色影子嗖地一下迅速飞来。 当白色海鸥飞到希达儿肩上时,希达儿飞快将一张小纸条绑在了它的腿上,凑在它耳边低念一段古怪符咒,念完后,笑颜如花,“去吧,快去把消息送给英诺森王吧,告诉他,我要他拿一座铁矿来换他想要的一个人。” 当海鸥飞向遥远天际时,她仰天大笑,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实在太高兴了,这简直是上天给她送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153章 午夜的英诺森 海伊瑟尔在海岛王城只待了五天便离开了, 他原计划是至少半个月,但原本顺利的边界战况出现了意外,使他不得不提前离开。 雅尔达国的帝加尔王居然以重金购大量火i药埋藏在战地地下,待卡特兰的卫兵一出现,发射带火苗长箭,瞬间引发轰天爆炸。 卡特兰损失惨重,所有上战场的卫兵无一存活,尸山血海,成群巨大黑色秃鹰几乎布满半片天空, 密密麻麻地冲下去争食死尸内脏,场面惨不忍睹。 海伊瑟尔匆忙离开后,心美在新来的主管帮助下, 学习如何管理一座王城。 新来的主管是位年龄颇大的资深女官,她曾在卡特兰附属王城的城主身边待过二十年。她丰富的经验和学识令心美受益非浅。 学了上十天左右, 心美已能独立阅读各类公文,除了偶尔会向女官请教一些不懂的名词外, 基本上已能完全读懂。 在管理王宫不听话的侍女与随从方面,心美昔年从宝伦夫人身上学得不少,常用的便是明里褒扬,暗里严惩,要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不得不对你服服帖帖。 但这位新来的主管女官却对心美说,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平衡之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进行有意识地诱导,偶尔撒糖,偶尔吃罚,他们为寻求一种安全感,必然会彼此猜忌、彼此牵制,这样一来,上位者们反而安全了。 心美感嘆,“可要做到这一点实在太难了。” 第314页 女官恭敬地道:“确实难,可是一步步来,总能做到。” 午夜的风雪很大,吹打着窗子,夹杂雪花的大风已把窗子吹开过两次。心美唤来两个侍女,合力将窗栓又加上一层,窗子才再未吹开。 壁炉里的火很旺盛,烘烤着室内一片温热,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听着窗外的唿唿风声,是个睡觉的好夜晚。 睡得正香,忽觉脸上痒痒的,她以为是蚊子,挥手扇了两下,蚊子似乎飞走了。 过了一会儿,脖子又痒痒的,她翻了个身,伸手挠了一下,可孰料手指却突然被捉住,被放入一个温暖潮湿的地方,似是还有什么在舔舐轻移,酥酥的,痒痒的,令她全身不由自主地躁动灼热起来…… 蓦地惊醒,她睁开双眼,看见一张异常熟悉的俊美深邃容颜。 她的手指,正被他的炽热舌尖来回舔舐。 刚要低唿,却被他的滚烫嘴唇重重吻住,封住她微微张开的嘴唇。 他用力地、狂野地,近乎疯狂地吻着她,吻得她娇喘连连,眼前冒出无数星星,几乎晕厥,他却始终不停下。 他撬开她的贝齿,搅动她的柔软舌尖,肆无忌惮地狂吻着,身下之物越来越肿胀,越来越大,越来越露骨,顶着她的小腹,用着力…… 她几次要翻身躲开,却怎么也躲不开。他的狂吻热得她浑身冒汗,热得她差点就要扯掉薄薄睡衣,热得她差点就要死掉。 “停……停下来,”她好不容易透出一口气,喘着气道,“停,英诺……”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伸出一只手,竭力推开他覆在她唇上的狂吻。他似乎有点怒了,更加勇勐地进攻…… 抓住她的双手,高举在她的脑后,又吻住了她的脖子,又痒又湿的感觉,令她再次透不过气来。 她狠狠一脚踢过去,他却轻而易举地避开,再次兇狠地吻上她。 这一次,他的吻更加热烈更加疯狂,吻得她的嘴唇红肿,身体虚脱,就要窒息……他抬起她的臀部,手指滑过她的腰际,狠狠一捏,她低唿出声。他的那物就像一只尖锐强硬的蘑菇伞,滑过她的小腹,慢慢落下,然后停住…… 瞬间,天地变色,隔着两人衣物,冲力排山倒海般勐烈扑来,用力顶进,仿佛被高昂的巨浪狠狠冲击,巨大的力量只冲向某一点…… 不过几分钟,她无法克制地尖叫起来,尖叫几声后,竟被这翻天覆地的冲力搅得晕了过去。 他停下来,躺在她身边,抚摸她汗湿的脸庞和透湿的漆黑长髮,冰蓝眸光温柔得就要滴水。 待她悠悠转醒,天已经快亮了,极淡的柔美日光穿过及地窗帘透了进来。她微微一动,圈着她脖子的那光裸手臂便将她搂得更紧。 “你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她的声音微带沙哑和疲惫。 “我爱你。”他的脸埋入她的长髮,暗哑道,“我的里衣都湿透了,你这儿有给我换的吗?” “没有!”她愤怒至极地道,“你光着屁股从这儿滚出去!” 他长长地呻i吟一声,“你不担心我被人看光?” 她狠狠咬住他的结实硬邦手臂,他低唿一声,收回手,她又用力一脚踢过去,他的怀抱微微放开,她趁机一滚,落到床下。 近乎狼狈地披上外袍,她披头散髮地打开窗,透骨的冷风吹了进来,长发落了她满肩。 “滚出去!从这扇窗子滚出去!” 他微笑着从床上起身,从容地脱掉湿透的黑色里衣,光着身子站在她面前,强健有力的魁梧身躯散发荷尔蒙气息,八块腹肌结实紧緻,肌肉线条充满危险的诱惑力。 只见他优雅地披上昨晚落在地毯上的黑袍,唇角勾起的笑容璀璨盎然,“怎么了?我们昨晚又没真做,你这么大反应干吗?” 她气得直发抖,“滚!!” 他不紧不慢地繫着黑袍扣子,近似无赖地道:“我才不滚,要滚你和我一起滚。” “你不要忘了,我付过分手费的,你现在想赖帐?”她愤怒质问。 “你也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分手都快三年了。”他穿好黑袍,含笑走近她,温柔道:“我同意分手,可并未同意一辈子都分手。” 她怒极而笑,“看来,你真的是打算耍赖了。” “什么叫耍赖?”他歪着头戏嚯,笑容却温和可亲,“言而无信才叫耍赖,可我遵守了承诺,收回了情人锁,从此再未与你联繫,直至现在。” “那是、那是因为我……没在这边啊。” “不管在哪边,我总是没来找你,也没再与你说过一句话。” “我不可能再接受你,不管有没有几年前的分手。” “为什么?” 她竭力平和地说道:“我从前就不想和介入你和薇安之间,更何况现在。听说你与她现在又生了一个儿子,我更加不可能介入你的家庭。另外我也接受不了你的身份,不管是王者身份还是异族身份。” 他的温柔笑容渐渐收拢,语气却仍然温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与薇安虽又生了一个儿子,且被封为王太子,但这是出于我们的一个协议。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将协议的内容告诉你。我虽是异族,但这并非是我的选择,而是生来如此,你以此为藉口拒绝我,会不会太残忍?” 第315页 “你走吧。”她闭上了眼,“我不想再知道你的事。我说过了,我不想介入你的家庭。” 他站立她的对面,仍温和地说:“可我的家庭需要你的介入,需要你成为我家庭的一份子,只有拥有你,我的家庭才完整。” “那是你站在男人的角度的想法。”她说道,“我不想多说了,你快点滚!” “心美,”他的唇角再次绽放柔和笑意,流光溢彩,“若我说出心中实话,你听了定会不高兴,可我还是不吐不快。你的各方面条件最多只能算中等,若非我们有前缘,我也只会见了你才心跳,像你这样的女子在我身边守候一生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当年,你是以女王身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均属一等,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放下所有追求你。可后来,我才知道你只是借了女王的容貌与身份,真正的你是另有其人。可我仍然请求你来到我身边,给你我所能给的最大尊荣。在我眼里,我已竭尽所能给了你尊重。可你想要的,是更多。 “我很想知道的是,心美,你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底气要求一个男人、一个王者为你放弃所有,弃所有妻妾的幸福与皇廷稳固于不顾?我能给你名分、财富、权势,甚至我们后代头顶上的王冠,可你仍嫌不够。 “你要求一个男人优秀、专一、善良还要体谅和陪伴,可你的资本又在哪里?婚姻从来都是讲究资源对等。” 薇安王后的森暗之国虽然沉入海底,可是森暗之国的各种丰富矿源,以及附属森暗之国的通行海域仍是不菲的财富。尤其是通行海域,一年的税金可抵得上两个附属王城两年税金的总和。 无法言喻的痛楚与酸意涌上她的胸腔,令她的双肩微不可见颤抖,可她却用尽全身力气维持面上的云淡风轻。 哑然失笑后,她说道:“我确实没什么资本,你能看上我都不错了,是我自己不识抬举,我应该跪在你脚下舔i脚丫子才对。可我就算一无所有,却仍然有权选择我的爱和不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么么哒~~ 同时感谢大家的正版支持~~ 第154章 撕破脸 他微微皱眉, “你仍然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她笑,“我怎么会没听懂?你觉得我们无论哪方面的差距都很大。我穷,我丑,我一无所长,现在被你看中也不知感恩戴德,还敢肖想王后的位置,简直是得寸进尺。 “你说婚姻是需要对等资源的,这点我承认,在我们那儿结婚也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 差距太大的婚姻註定悲剧。可是,英诺森,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你或做你的情人, 我自知身份低微,长相丑陋, 不敢高攀。 “是,过去的我是凭藉第一美女的美人皮才认识了你, 也凭着这张美人皮才能令你追求我。可我自回到自己身体以来,从来没有纠缠过你。一直以来,都是你缠着我。在你对我提出不要贪太多的同时,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不要对我贪得无厌?” 他的浓密深蓝长睫微动,覆住犀利幽深的深邃眼神, 深刻的希腊雕塑般高鼻在浅淡日光里异常绝美优雅。 她继续笑着,“你曾说我一直在吊着你,现在, 我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我对你无意,更没有任何非份之想,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吊着你。我不想与你之间再有任何暧昧,我们的分手便是真正的分手,没有什么三年后就要破镜重圆的说法。” 他的修长手指牢牢按着安乐椅的椅背,青筋凸现,指节发白,椅背摇摇欲坠。 她嘲笑他道:“你觉得你自己是个王,高高在上,拥有的什么都是最好的,所有女人都以舔你的屌为荣。不好意思,在我眼里,你的屌还真比不上裴诺尔的,与其跟你,不如选他,他能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不像你一上来就直接挺进,完全不懂风情,我还真看不上你这种蛮荒之地来的妖兽骷髅。” 哗啦一声,响声不大,宽大华丽的安乐椅却被他的手指捏成了碎片粉末,落下大片地毯。 她知道比较性能力是男人们的大忌,可她偏偏要他难堪,让他觉得颜面无光。 现下,她冷冷地盯视他,毫不畏惧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嗜杀之气。 他的唇角噙着一抹嗤笑,冷冷的,“要不是当初那张美人皮,我还真不会看上你。你在床上也不过一条死鱼,男人推一下,你才动一下,若换作别的女人,早被我一脚踢出了房门。另外,你那腰间的肉可以榨得出油来,我劝你,在跟裴诺尔王之前,先减减腰上的肉。” 她狠狠瞪着他,脸上火辣辣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才能控制心中即将爆发的火山,“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裴诺尔王曾禁止我减肥,还生怕我吃得太少,一点都不嫌我腰上的肉太多。” 他冷笑一声,“是吗,那我就先恭喜你了,也提前预祝你能让他休弃所有女人,登上王后宝座。” “承你吉言,我定会过得好好的,也祝您的后院不要失火,欣欣向荣。” “多谢你的祝福了,我定将不负。”他的脸色慢慢铁青,却是扯唇一笑,笑容里的嘲讽尽现。 她的拳头捏得紧紧,正待反驳,房门却倏地被轻轻敲响,侍女的恭敬声音轻轻传来,“夫人,已过七时,需要我们进来为您更衣吗?” 第316页 “不了。”她侧转身,竭力平静,对着门外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今天不用早饭了。” 门外声音消失后,她转身,发现房内的人已经不见,原处空荡荡。 窗外的冬季的风仍唿唿地吹拂而入,吹起及地的长长窗帘和床幔,也吹起了散落地毯的安乐椅细碎粉末,散发出一种幽冷而深沉的气息。 两人已彻底撕破脸。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她的胸口却仍起伏不定。 这日她听着女官对她讲解管理王城的一些小窍门,有些心不在焉。女官善解人意地笑笑,“夫人是累了吗?” “嗯,今天就到这里了,下午我想休息一下。” “好的,夫人。” 她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到房间,近身侍女跟进来道:“夫人,伊生适才缠着我,说有些事一定要亲自跟您说说。” “不想听。”她整个人放松在安乐椅上,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可没空跟伊生勾心斗角。 “可她说她是有正经事找您。” 她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近身侍女,“你是收了伊生多少钱,这样卖力帮她说话?” “夫人恕罪,我不敢。”近身侍女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她。显然,是收了钱的。 “你把伊生叫进来吧。”她嘆道,或许伊生是真有事找她,否则怎会捨得花钱。这一路走来,她早看出伊生有些抠门的情性。 “另外,你自今日起就到洗衣房报到吧,你与伊生的关系这么好,你们正好做做伴。” 近身侍女的泪水顿时就涌出来,却不敢开口求饶,否则惩罚会更严,只得垂首默默退了出去。 不过半晌,伊生就出现在了房内,亚麻粗布长裙,长发绾在脑后,露出秀丽脸庞。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两天王宫可能会不太平。” “说吧。”她仍闭着眼靠在安乐椅上。 “这两天我无意中发现海滩上有一些可疑痕迹,印在海滩上的脚印有些不对。海岛城民的脚形普遍偏小,可这些脚印尺寸却有些大。后来我在王宫后院的水缸处也发现了一处这样的脚印,虽然很浅,几乎看不清,可我还是认出与海滩上的尺寸一样。” “好,谢谢你。”她睁开双眼,一片清明。 伊生提醒了她,英诺森及其下属还待在海岛上呢,她是城主,完全可以把他们赶出去。 她即刻走到门外,传召军团首领,说收到密报,有奸细混入,要求全岛戒严,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挨家挨户搜索。 军团首领有些意外,但二话不说,领命而去。 连续三天,全城混乱,卫兵们分为三队,一队挨家挨户搜索,一队在森林各矿源处搜索,还有一队在海滩等处搜索。 白日、夜晚都宵禁,禁止城民外出,卫兵通宵巡城。 但心美在港口通道安排较少卫兵值岗,为的是给英诺森等离开的机会。 心美还召来祭司们,加强了王宫的结界力量,尤其在她的房前增加了五道结界,不想让英诺森再次混入她的房间。 英诺森说的很清楚了,婚姻讲究的是资源对等,她很贊同,同时也深刻明白了她与裴诺尔也是彻底不可能。 裴诺尔与英诺森一样,最多给她一个王妃名分,平时多宠宠她,或者遇事都偏向她,便是给她的最大尊重了。 可像宠物一样地生活,是她嚮往的吗?或许为了爱情,她可以忍一时,可时间一长,欲望就像滚雪球一样变大,她的独占欲会越来越强,会怂恿他们干掉她所有的情敌,或竭尽全力地与这些女人明争暗斗,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爱情就会逐渐变质,他们对她的感觉会渐渐改变,会质问她:“你怎么和从前不一样了?”会找一个与最初的她最像的女孩,再次陷入爱河。 她勐地扑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痛哭出声。 哭了很久很久,泪水从指缝流落,怎么都停不下来…… 森林深处的铁矿旁,参天老树后,借着密密枝叶掩饰,希达儿正在看一张字条,看完后,用力一捏,细碎纸末从掌心溢出。 “希达儿小姐,怎么了?”裹着厚毛毯的短髮女孩问道。 “英诺森王给我回音了,他已在回凯洛特途中了。” “怎么会这样?他没带上那女人?”短髮女孩惊问。 “可能是心美惹他不高兴了。”希达儿的眸光冰冷异常,“真没用,还是没抓住英诺森王的心。英诺森王只说为感激我的报信,将送我一箱珠宝给我,铁矿是没戏了。” 短髮女孩呶呶嘴,“一箱珠宝可买不下一座王城。” 希达儿沉凝片刻,又迅速拿出一张白纸,边写边道:“现在只能再看裴诺尔王的意思了。同样的条件,一座铁矿。” 哭了两个小时后,双目红肿的心美坐在壁炉前的地毯,望着炉内跳动的火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英诺森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海岛王城地处偏僻,四面还有强劲的结界围绕,若没有事前充分准备,根本进不来。 肯定有内奸。 心美来回在房内走动,反覆思索谁泄露了她的秘密。这个人得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认识她,二是与英诺森王很熟,与英诺森的关系较远的话,英诺森王不见得会相信。 第317页 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最近有遇见哪些可疑人物。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有些戏剧性。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心美正在床上沉睡,忽被房门外的零乱奔跑的脚步声惊醒。 睁开双眼,还未起身,便见似有半明半暗的火光从窗外闪过,隔着及地床幔,仍能清晰地见到如星星点火的光芒。 迅速披上外袍,她冲到门外,竟有数十个值夜侍女围拢上来,平时只有两三个。她们全都神色异常平静,连声音都不带一丝起伏波澜,关切问道:“夫人,怎么了?” 她推开她们,站在门前走廊,沉声反问:“发生什么事了?” 为首侍女平静地道:“夫人,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您接着回房睡觉吧。” 她紧盯着她,“说,发生什么事了?” 为首侍女依然平静无波,“夫人,真的没什么事。” 众侍女围绕着她,那摆出的架势,竟是不让她走向走廊的另一边。 她抿唇冷笑,正要唤出长剑,却见为首侍女又不慌不忙地道:“夫人,请进房,否则屠城将即时启动,整座王城将一人不留。” “什么意思?”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夫人,请回房。”为首侍女的态度依然恭敬。 她震怒,欲冲出侍女圈,刚踏出两步,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波浪震退,力量极大,将她一下推到了门内,跌坐到了地毯上。 “房门外已设置了结界,夫人,您先休息一下吧。” 说话间,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七大怪的两颗地雷,谢谢~~ 也谢谢htauto、背心的优势构象等童鞋的营养液,今天的营养液一下多好多~~ 另外,仍然感谢正版订阅,嘿嘿~~ 第155章 裴诺尔的情话 她的心勐地一跳, 暗念符咒,唤出长剑,就要破窗而出,可一股巨大的波形力再次从窗外袭来,她整个人被掀翻,跌落地毯。 无数火把光倒映在窗外,红光一掠而过,带着惊悚与骚乱,摇晃乱人眼。 她挣扎着起身, 却又听到无数零乱的脚步声从窗下而过,房门外也响起参差不齐的奔逃声,掺杂着惊唿与高喊救命声, 还有兵器相接的打斗声。 扶着宽大安乐椅,她拾起地毯上长剑, 刚直起身的剎那,原本紧闭的大门从两边打开, 摇晃闪亮的火光透了进来,一道长长的高大影子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高大修长,一袭修身黑色军装,手握的金色长剑剑尖滴着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站定在她面前。 如同一道高大黑暗神祇, 高高在上地仰视着她,她坐在地毯上,抬脸看着他。 晦暗不明的火光从窗前摇晃不定地掠过, 照亮他妖娆绝美的脸庞,也照亮她漆黑幽深的眼瞳。 他的淡金眼瞳散发妖异光芒,淡淡的,浅浅的,隐有烈焰光泽,既像逆风的邪魅凤凰,又像诡谲燃烧的古井。 缓缓地,他的还在滴血的长剑举起,指向她,她闭上了眼。 想像着剑尖穿过她身体的情景,会不会是钻心痛楚…… 轰—— 一道诡异金色剑气流光像一颗速度极快的流星,旋转着绕过她的身体,毫不留情沖向窗外。 砰的一声,窗玻璃全碎,笔直袭向窗外不远处的王城最高塔,轰的一声响便是击中高塔上唯一的一盏明灯。 轰隆—— 巨大碎裂声响惊天动地,响彻大地,震耳欲聋。 碎裂的瞬间,整座高塔以惊人速度迅速地瓦解、下坠…… 她睁开眼,惊见无数灰粉碎片在暗沉的夜空破碎、坠落、以绝望的姿势散飞四面八方。 狼狈地扑向石窗,惊恐地看着那座高塔轰然倒塌,迅速坠向平地,泪水夺眶而出。 即使双方力量悬殊,她这个城主,仍然失败到了极点。 高塔是王城权力的象徵,一旦被击溃,只能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王城已经被攻占。 “姐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走,我不屠城,另一个,是不跟我走,我屠城。” 他的嗓音磁性浑厚,犹如暗夜里绽开的罂粟,剧毒无比却又惊人魅惑。 她转过身,靠着石窗,身子微微发抖,却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带进来!”他的唇角含着一抹幽暗的笑,妖娆绝美。 唿啦一下,一大群吓得瑟瑟发抖的人被杀气腾腾的卫兵们推了进来。 他温柔多情地微笑着,抬手扬剑,唰地一下,一道流光闪过,众人惊唿中,只见站在最前方的一个侍女的头颅被削落,鲜血从没有头的脖子里喷射出来。 咚地一下,没有头的侍女倒在了地毯上,连哼都没哼一声,黏稠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涌出,染红了大一片地毯。 惊恐哭嚎声、悽厉哭叫、噁心呕吐声此起彼伏,还有好几个人吓得坐倒在地,一股又一股尿骚味在血腥味空气中散开,更是令人作呕欲吐。 “姐姐的剑术或许奇高无比,但却救不了这座海岛的所有人。”他的视线投在她的脸庞,带着几分嘲弄,却又有几分柔情,“想好了吗?” 说罢他再次扬手,不待他亲自动手,一个彪形卫兵就举起了长刀,挥向另一个吓得尖叫的中年美妇,正是海岛刚来的资深女官。 第318页 手起刀落,一刀就要砍断资深女官脖子时,她落在地毯长剑倏地飞起,直冲而过,强硬似的挡住了那一刀,哐啷——火花四溅,女官吓得悽厉惨叫,狼狈滚落,脖子上的轻伤见红竟令她一下昏死在地毯上。 他抬手阻止了又要一刀挥去的卫兵,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怎么,你想好了吗?” 她一步步走向他,字字有力地道:“我们早已签订分居协议,你这是背信弃义。” 他无限柔和地道:“你也知道只是分居协议……我们还未满五年,我有收回的权利。” “但我不愿意,”长剑飞回她的手中,她站立他面前,“我不愿意收回。” 他巧笑嫣然,俊美无比,“姐姐,我适才与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跟我走,不屠城,你不肯,大屠城,反正你也不在乎对不对?” 她的眸光冰冷,“你要有真本事,与我对战一场,输了,我跟你走,赢了,你就要甘败下风。在这里威胁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笑得愈发开心,淡金眼瞳深处似燃烧,灼热异常,“我才不与对战呢,万一伤到你,我会心疼的。要对战我也只会与你到床上对战,赢了我,那就是你的真本事,不过我也甘愿被你压在下面。” “你……”她怒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大庭广众说出这话他真是一点羞耻心也没有,他的那些卫兵们也是面无表情,只有那被押解的众人明白了什么,纷纷投去怨恨、厌恶、憎恶的眼光。 原来此次王城大难全是因为她。 若不是她,西希达尔斯之王不会率兵入侵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偏僻海岛。 见她不说话,表情变得僵硬,他缓缓地勾了勾唇角,笑容璀璨如花,“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待这座海岛沉入海底,我们夫妻就携手回家。” 她,再度闭上眼,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的声音,“走,现在。” 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不可能让所有人一起陪葬,她只能离开。 他含笑着抬手轻抚她的脸,爱怜地道:“你真乖。” 她捏紧拳头,强忍住气,才抑制住想伸手打他脸的冲动。 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他们乘着一艘庞大的海船进入西希达尔斯的港口。漫天大雪飘扬,她在伊生的陪伴下慢慢走下舷梯。 裴诺尔早已在不远处的黑色马车旁等候,原本正在与一位人高马大的将军说着些什么,神色冷酷,眼神残忍,但抬头看见她,却笑容绽放,绝美妖娆。 将军见状,连忙恭敬退下。 她走得很慢,几乎是以蜗牛的速度走下舷梯,但裴诺尔却似未有丝毫不满,笑意依然璀璨,当她走近时,他直接大步向前,拽住她的手,握在自己灼热手心里,“姐姐,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最好快一点。” “什么宴会?”她下意识地问了句。 “我们的和好宴会啊。”他拥着她走上黑色马车,“正式宣布那该死的分居协议取消。” “今晚?”她有些惊讶。 “对,”他眼底的笑意浓郁,“你觉得太快了吗?我都迫不及待了。” 她没有吱声,默默上了马车。 她现在是俘虏,他想怎么做都可以。 “还在生我的气?”缓缓前行的马车上,他讨好地拥着她,低声下气地,“我承认我当初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我早已将海伦娜送回纳贝加国,绝不会碍你的眼。” 她微微怔愣,“你把她送回去了?你与纳贝加国不是有协议吗?” 他莞尔一笑,“所谓协议,也是可以用利益来交换的,一个公主而已,还只是一个王妃生的公主,他们犯不着与我为敌。” 她也一笑,却是冷笑,“大概在你眼里,我也可以是用利益来交换来的吧。” 在这片男权大陆,女性被物化,是可用来交易的商品。除了有权有势的女性外,大部分女性都无法拥有自主权。就算是公主,还要看哪个级别的公主,是王后生的、王妃生的,还是小妾生的? 其实在现代社会也一样,靠资源的分级来区分人的等级。 失去资源所有权,幸福还是不幸只能受制于人。 而为了谋取更好的生活,像海伦娜之类的公主或贵族小姐将会更加兇残,会踩着更多女人或男人的尸骨往上爬。 所谓适者生存,便鲜血淋漓地昭示了生存的本质是或明或暗迫害同类或异类,以及掠夺他们的资源。 “姐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高兴。”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当初不是因为海伦娜夺了你的正妃之位而勃然大怒吗?现在却又因她走了觉得我无情,告诉我,我怎样做你才会满意。” “我只是不希望你……”她深深地注视他,欲言又止,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不希望他将女人利益化、工具化,可她这样说的话他又怎会懂。 他们之间的思想差异很大,如今剩下的便是曾经相依为命、相互依靠、相互依恋、相互信任的那段时光,可是仅靠美好的过去是无法在残酷的大陆生存下去。 他的眼神却变得温柔,“你是不希望我这样对你,对吗?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你是我觉得生存仍有意义的理由,否则每天只为利益纠纷忙忙碌碌,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能找到真正的我自己。我有时甚至觉得,你比我更像我自己。” 第319页 她有点不敢相信他说的话,鼻头酸楚无比,他何尝不像她的另外一个自己,敢作敢为,任性妄为,甚至有时冷酷无比。 或许一直以来,他们都在相互影响。 “姐姐,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看看太阳和你。这句话,不是你写给我的,而是上天借你的笔写出了我对你的感情。” 他的淡金眼瞳透出剔透的光泽,晶莹欲滴,流转绝美的光,“无论任何女人或男人,都永不可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是上天怜悯我、垂怜我而赐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即使在以追逐利益为最高法则的最残酷的世界里,唯一不能把控的便是情感。除了女人为爱会不顾一切,有些男人为了爱也会不顾一切。只是这样的男人,太少太少。对大多数男人而言,爱便等于欲,或是最高等级的利益交换。 但对裴诺尔来说,显然是不一样的。 若说她的内心没有暗潮涌动,那便是假的。可她不能也无法表现这种暗潮,只能假装看向车窗,装作听而未闻。 她告诉自己,他是掠夺者,她是被掠夺者。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爱情。 半个钟头后,黑色马车飞上高空,直直飞向高耸入云的崖顶高大黑色城堡。无数盔甲卫兵骑着飞马环绕他们的黑色马车,簇拥着直接飞入高高的城堡吊桥。 放眼望去,无数卫兵、僕从跪拜在地,迎接君王归来。 黑色马车飞行着穿过吊桥,在庞大花园内降落,他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深红如烈焰般的地毯从花园一直铺到了城堡磅礴大气的正门。 深红地毯的两旁每隔几步便站着一位举着火把的卫兵。 十几个衣着整洁的侍女迎面而来,先是跪下行礼,尔后便主动上前簇拥着她与他前往城堡正门口。 她一直未说话,他显然有些失望,但未多表现在脸上,而是拥着她缓缓前行,在她耳边低低道:“这个欢迎礼你喜欢吗?这可是只有王后归来才能有的欢迎礼。” 她扯唇一笑,“那就多谢了,只是,你这不是把我放在风口浪尖上了吗?” 他咬着她的耳朵,依旧低低地、沙哑地、暧昧地道:“我就是要把你放在风口浪尖上。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把你藏着、腋着,生怕别人伤害你而对你太坏。我要让你感觉到我是多么爱你,为你付出一切也值得。” 她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只吐出一句,“你这是得了失心疯吧?” 他蓦地扬声大笑,边笑边吻着她,不顾四周面红耳赤的侍女与卫兵们,夹住她的身体,压住她的双手,强吻上她的脖子与嘴唇,恨不得即时将她吞没入腹。 第156章 告白 吻得昏头转向, 天地变色,他狂野的唿吸与她脆弱的唿吸纠缠、缠绕,他狠狠覆住她的柔软,吞噬着她甜美的蜜液,深深唿吸她的每一分气息,极致的热烈,令她就要失去唿吸。 她紧紧搂住他强健的腰身,才能使自己不致跌倒。 吻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的唇微微红肿, 鲜艷欲滴,他才不甘不愿地放开。 稍后不久的晚宴上,他俩匆匆出席, 显得有些狼狈。 她的长髮绾髻,一两缕髮丝落在颈后, 匆忙化的淡妆,虽漂亮却不够精緻, 白色晚礼服,华丽精美,却因仓促换上没能系好缎带,刚步入晚宴厅便松掉,使得裴诺尔王不得不在她身后为她重新繫上。 侍女们原本想上前帮忙, 可看到裴诺尔王顺带在这位王妃背后揩了一把油后,便暧昧笑着停在了原地。 裴诺尔王的淡金长发凌乱,身上华贵白袍也微乱, 明显没有打理整齐,手腕上空空的,没有戴上一两件腕饰,这对向来注重打扮的裴诺尔王来说,绝对是个不可原谅的失误。 看着投来众多注目的目光,裴诺尔含笑着揽她入怀,走上高高大理石台阶,“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吗?我为了你可是打破了日常习惯。” “你规矩点。”她冷笑着。方才他揩油时,她不着痕迹踩了他一脚,他却朝她调皮地笑,她气得差点一个仰倒。 他牵着她的手坐到宽大的雕纹王座上,讨好谄媚地道:“下次不会了。” 她再次冷笑。睁眼说瞎话,形容的就是他这类人。她敢打赌,他下次必再犯。 他刚趁她梳头髮和化妆的时候,偷吻她的颈后,还摸她腰上的肉肉,被她怒打出去,也导致她后来换衣晚了。 “姐姐,你好像瘦了。”他凑近她,无限怜爱地,“今晚多吃点了。” “去死!!!”她不苟言笑,端正坐着,也不看他一眼。 他讨了个没趣,悻悻地坐回原位。 这场晚宴她没吃多少西,尤其是他在晚宴高潮时正式宣布她的君王正妃身份后,一众王妃与小妾全都上来贺喜,还有众多贵夫人与贵族小姐,她不得不应付上两句。 他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顺便凑上来讨好他的众女,还有几个露出媚笑、大腿与酥胸的未婚已婚的美女。 一场闹剧结束,已近午夜。 宽阔华美的寝间内,他睡在床下,她睡在床上,两人一上一下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说,你今晚怎么不包个美女睡觉呢。”她嘲弄地道。 他仰脸看着她,眼眸流转剔透的晶莹,“我不会再离开你。你不用说话气我,你再怎么刺我都没用。” 第320页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装作睡着。 “姐姐,遇见你真像一场梦。原本我的母后以为我被逐出城堡,只能沦为权贵的玩物,没想到我能平安长到九、十岁。很多王子或公主活不到九岁,来不及变身就死于政变或权贵之手。”他的声音在暗夜里有种特殊的魅力,磁性而华丽。 她也听说过,一些不受宠的王妃或小妾有时会将年幼的子女献给有特殊爱好的权贵,这些年幼的孩子极少有活到成年的。 初次听说时,她吓得整整三夜睡不着觉。。。。。。。 他笑了笑,又缓缓道:“姐姐,你还记得吗,我曾告诉过你我刚变身那会儿差点沦为权贵的禁脔,其实,不是差点,而是已经……” 她大惊骇然,勐地坐起,脸色白,定定地看向他。 他看着她,也坐起半身,微笑着说道:“我不敢对你说实话,怕你伤心。你知道当年的王太后为什么同意把你接进城堡吗,因为我答应做她的秘密情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与奥美黛订婚吗?是因为我不想成为首相的男宠。首相早已对我虎视眈眈,偷看我洗澡、睡觉、吃饭,还制造多次偶遇,几次将我按倒在花园草丛里,但全被我机智逃脱。 “可是,就在我与奥美黛订婚的当夜,首相竟明目张胆地闯进了我与奥美黛的房间,强行与我发生了关系。我在情i欲薰香的影响下,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而当夜奥美黛被她的父亲使计支走,与她的母亲待在一起。 “首相与奥美黛的父亲私底下达成协议,用药物秘密控制我。订婚后,我表面上与奥美黛夜夜在一起,其实是与首相夜夜狂欢。 “我曾经有两个月没有回寝宫,你还为此与我大发脾气,就是因为首相捨不得放我走,他说他爱我爱得发了疯,一分钟都不能与我分开。他曾经给我长期下药,直到我面上表现出了完全地顺从、迎合,他才慢慢停了我的药。” 她悚然惊呆,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整个身体已然冰凉。 他的语气却依旧淡然,就像讲的丝毫不是他的故事,“那段时间我极为放纵,和任何人都可以上床,也可说是自暴自弃。除了首相,奥美黛的父亲、第一大臣、我的姑妈、姨母,还有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与姐妹,无不争先恐后地想上我的床。 “他们使出各种手段,或下药,或恐吓,或直接用刀威逼,或採用比武的方式,实则把我诱到森林深处,从天而落一张巨网,将我牢牢网住,隔着网与我强行在一起。那时我每天痛苦不堪,性情极为暴戾,甚至在与你吵架后,还粗暴地将你关进小黑屋,与你闹得极僵。 “后来我想开了,与其成为这么多人的盘中肉,不如只做首相的一块肉。我便借着首相的手,一一杀掉那些曾侮辱过我的兄弟姐妹、权臣贵子、姑母姨妈,当他们的鲜血溅满我全身时,我的心中只有无与伦比的畅快。” 她的泪水不断落下,声音沙哑,“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那时保护不了我,还需要我的保护。当年我曾对你说过一句话:凡是稀有的,必会遇到罪恶。其实就是在暗示这件事。但我不敢明说,那只会让你像我一样痛苦。” “我会帮你杀了他们……”她泣不成声,“用尽我的全力……” 他温柔地笑笑,“我就是怕你会这样做,除了丢了你的命外,别无他用。” 说完,他唰地一下上了床,抱住她的身体,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姐姐,我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你就不安慰安慰我。” “你……”她的泪水不住流落,可却又忍不住推开他,骂道:“别靠近我。” 他委屈而难过地道:“姐姐,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流着眼泪跳下床,指着他吼道:“我不需要你把我当易碎的瓷器那样护着,我恨你什么都瞒着我,还恨你不由分说地骗我上了火刑场,更恨你自以为是地对我指手画脚,对我说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有自己的判断。我还恨你跟那么多人上床,从前我就恨,后来还是恨。” 他缓慢下了床,站在她面前,面色沉凝,说道:“我知道我曾经做错过很多,可是姐姐你难道就没有做错过吗?你就算被我关在深宫,可却从来没有明里暗里打听过我到底过得好不好。你只需用很少一点钱,就能买通寝宫的其他侍女探得一二。至少你会知道与我最近暧昧的对象是谁,从中可以猜测我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你甚至不愿意控制情绪与我好好谈谈,你每次见了我不是大吵就是大闹,除了早上刚起床时稍微好一点外,其余时间简直就不可理喻。我完全没办法与你说话。” 她泪水落下,边哭边骂:“可我受不了你对我那么冷漠,你烧掉我写给你所有的诗和情书,把我关进小黑屋,指使宝伦夫人对我小惩小诫,轻则罚抄《侍女守则》,重则挨上十几鞭,还曾亲手扇过我几巴掌,你要我怎么好好对你说话?!” 他把她紧紧拥抱怀里,下巴蹭在她柔软肩头,竟也流下眼泪,一点一点浸湿她的衣襟,“是的,我有错,可你也不是完美,但是,姐姐,只有我们才是一体的。” 第321页 她哭得太厉害,把他胸前的睡袍也都湿透,竟再说不话来。 两人就这样抱头哭泣,整整后半夜,一直站立窗前。 “姐姐,这片大陆是残酷的,人的本性更是自私、贪婪、丑恶,险恶、无情到了极致。但因为有你,我才能从中看到一束光。你与太阳,都是同样的美丽与明亮,同样不可取代。如果没有了你,我所有的权势、财富与力量全都没有了意义。” 天光透出微白,太阳正缓缓透出浓密云层,散发出无比绚丽的光,仿佛能驱散无尽的黑暗。 第157章 对裴诺尔的爱 西希达尔斯的城堡自迎回了心美王妃, 前段时间因与东希达尔斯的战火引起的沉闷压抑气氛荡然无存。 裴诺尔王整日心情愉悦,唇角挂着淡淡笑意,在看到心美王妃后,那笑意会变得更加浓郁与甜蜜。 侍女随从们争先恐后地要到心美王妃的寝宫当差,一来没准哪天能得王妃宠爱成为最得脸的下属,二来能在裴诺尔王面前混个脸熟,哪天入了眼,至少能混个小妾。 裴诺尔王因战事紧张,整日忙碌, 曾一两个月与众臣在议政殿商议战事而不出。但心美王妃归来后,裴诺尔王忙得再晚也会回王妃寝宫,没一日落下。 于是这些侍女为了能夜晚当值, 暗地里争得头破血流。 也有几个侍女冷眼旁观,压根不参与明争暗斗。 她们看得很清楚, 裴诺尔王根本看不上她们,连多看一眼都不可能。裴诺尔王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心美王妃身上, 从踏进她的寝宫起,就箭步如飞,恨不能立马见到她。 见到她后,便像赶蚊子苍蝇似的把她们全都赶走,连门口值夜的侍女都不留一个。 有侍女私底下议论, “听说陛下还是东希达尔斯的王太子时,曾与几个近身侍女有染,还与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官订过婚, 可见不是很看中身份,现在忽然讲究起身份来。” 另有侍女冷笑讥讽,“听说心美王妃出身也不高,兄长只是卡特兰第一执政官身边的一个内务主管,但陛下喜欢啊。所以陛下不是嫌弃身份,而是压根没看上你。” 那侍女不高兴了,“就算没看上我,也不会看上你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吵了起来。 这样的私底下吵架其实很多,一直平安无事,但这次却恰恰被心美发现了。此时距她回西希达尔斯已有一个月。 这天心美正好从书房走出来,她与伊生刚刚要绕过走廊拐角,就听到两个侍女争吵不休。 “你怎么知道陛下就看不上我?他要真喜欢心美王妃,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与她同床?每天早上我都会去收拾他的地铺。” “就算没与心美王妃同床也不可能轮得到你,还有丽卡思王妃呢。丽卡思王妃的活儿好,能伺候得陛下差点起不了床,你能比得上?” 一声愤怒的低叫后,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来,心美一憷,凑过头去看,两个抹胸长裙侍女撕扯头髮、互掐手臂,抵着墙壁打作一团。 伊生的面色铁青,怒吼一声:“住手!滚出去!” 两个侍女被吓一跳,停止撕扯动作,看清眼前人后,浑身吓得发抖,跪拜在了冰冷的浅灰色地砖上。 伊生愤怒道:“完全没规矩了,死一百次都不够。” 伊生出身名门,最是重视规矩,见不得这种当着主人面打打闹闹之事,当即唤来守卫,要把她们拖出去。 两个侍女花容失色,哭得脸上妆容尽失,连连哭求饶命。 心美想了想,“等等,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们,回答得好,我就饶了你们。” 两个侍女连忙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宽阔温暖的寝间内,燃烧的壁炉旁,心美坐在华丽安乐椅上问道:“你们跟我说说裴诺尔王的事吧?比如他的宠妃是谁,有多少个情人,之前和谁睡得最多?” 两个侍女流泪苦着脸,抖筛子似的瑟瑟颤抖,愣是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就在心美要再把她们拉出去的时候,一个侍女惊惶地流泪哭道:“陛下的宠妃只有两个,一个是丽卡思王妃,另一个就是您啊,至于情人……陛下的露水情人不少,上至名门贵女、皇族贵妇,下至皇族舞姬、王城名妓,全都有。” 另一个侍女哭着抢道:“至于和谁睡得最多,当然是王后和丽卡思王妃。陛下一般是在她俩的寝宫轮流度夜。” 心美又平静地问道:“他和王后的感情好吗?” 侍女哭着道:“陛下每日都会送花给王后,两人经常同浴商议要事,重大仪式一般都是王后陪同,王后的家族也是全力支持陛下,他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还有吗?”心美淡淡地问。 伊生闭上了眼,暗叫不妙。并非是她向着裴诺尔王,而是她不想心美与裴诺尔王闹得太僵,否则受苦的便是她们这些贴身跟随的人。 侍女泪流满面,抽噎道:“陛下还未登基前,就与当时十四岁的王后同居大半年,王后还捨身救过陛下。所以陛下很尊重王后,就算再宠爱丽卡思王妃,也不会让丽卡思王妃越过王后。有王后的场合,丽卡思王妃定不会出现。” 心美抿唇一笑,说道:“他这么做是对的,倒是一个拎得清的君王。” 第322页 这次回来,她明显感到她的弟弟长大了,变得成熟圆滑,懂得如何控制情绪,更懂得如何抓住女人的心,对人心的揣摩也有那么点登峰造极的感觉。 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性情暴躁、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大发脾气的弟弟,而是一个外表仍喜怒无常,但内在深沉莫测的君王。 那一晚过后,她不知如何处理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或关系,更不清楚是否该接受他。 他对她敞开心扉,她对着他泪流满面,是出于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她分不清她对他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她曾经爱他,很爱很爱,可是爱过以后,她不确认自己是否还在爱…… 那日深夜看到他提剑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弟弟长大了,长得更高更壮更成熟,而不是——我的爱人来找我了。 她对他更多美好的回忆是他们仍生活在污水横流街道的简陋小屋,深夜同睡一张床说说笑笑,她给他讲故事,他给她讲笑话的日子。 那时她那么年轻,他那么小。他睡不着时会搂着她的脖子,沖她撒娇,姐姐给我唱安眠曲,然后把脸埋在她胸口,听着她低低的歌声沉沉入睡…… 年幼的他把她当成一根救命稻草,逃避血腥残酷的皇族厮杀,现在他长大了,变得强大而勇勐,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了,还能保护昔日她这根救命稻草,她这根救命稻草是不是就要退场了呢?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既像他的母亲,又像他的姐妹,还像曾经一同面对兇险的盟友,虽然她这个盟友只帮过他一件事,那就是给他递字条,告知他的身世。 或许这些感情便被异化为所谓的爱情。他说他爱她,便也是这种复杂的爱。他与他的同龄人或稍低一点年龄的女性的爱或许更纯然。 而她对他的,竟也有些相似,亲情、友情、爱情混杂在一起,理不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也正因此,她听到他与王后、丽卡思王后的感情不一般时,心中虽不适,胸口也发堵,但更多感觉是他终于找到了他的情感归宿,她是不是应该退出? 正想着时,房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心美吓了一跳,只见一袭华丽白袍的裴诺尔拎着两个女官进来。 说是拎,真是一点都没有错,两个女官的衣领被拎着,四只脚全都远离地面。 宝伦夫人则恭恭敬敬站在裴诺尔身后,显然是她告的密。 裴诺尔的手一松,两个女官跌在了地毯上,虽然不是很痛,却脸色煞白,目露惊恐。 “姐姐,御下不严,这两个女官有责。胆子居然上了天了,敢在王妃的寝宫里掐架。”裴诺尔的语气平静无比,却隐隐透出一股冰凉透彻的血腥。 两个侍女吓得连哭都不敢,面若死灰,跪在地毯,不住地发抖。 心美从安乐椅上站起来,“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御前会议吗,不是要开上一整天吗?” 裴诺尔却不回答她,而是对那两个女官冷冷道:“你们现在回答一下王妃的问题,我的宠妃是谁,有多少个情人,之前和谁睡得最多?” 心美满面惊讶,随即怒瞪着他,敢情他在她身边安了不少看不见的耳目。 一个女官哭丧着脸道:“心美殿下,这两个小侍女不懂事,知道的只是以讹传讹的一些东西,您别当真。实际上我们最高级别的女官清楚,陛下宠丽卡思王妃,不过是为了照顾她家族的面子,他们表面上同寝,其实真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丽卡思王妃还私底下跟她交好的几个贵妇说陛下有些性冷淡。” 另一个女官则接道:“陛下的情人虽多,可很多只是一夜或几夜情缘,不过酒后一时兴起的宠物,从没有当真过。另外陛下常去王后、丽卡思王妃的寝宫,但更多时候是睡在自己的寝宫,但是外人并不知道。因为陛下往往是半夜才安静离开的。陛下多疑,担心她们会耍手段暗害他或控制他。” 心美一面暗暗震惊,一面打量着这两个女官。显然,这两个女官能知道这么机密的东西,绝不是跪在地毯上两个小侍女的直属上司,而是在裴诺尔身边有着不一般地位的女官。 两个女官说完后,再不敢抬头,几近匍匐地跪在地毯上。 两个小侍女自知闯了大祸,吓得更是直接晕厥过去。 “姐姐,你以后要是有些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不要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 裴诺尔的淡金眸光美丽无比,唇角浅笑更是优雅动人,走近她时,他的笑容愈发动人。 “姐姐,因为你,我才陷入爱河。” 她闭着眼睛,不敢看他的深深眼神,强抑心跳,还有不断升起的全身躁热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梦之源心之灵、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感谢感谢~~ 也感谢投营养液的童鞋们~~ 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本书~~ 第158章 不想失去你 她闭着眼睛, 不敢看他的深深眼神,强抑心跳,还有不断升起的全身躁热感。 她甚至转过身,闭着眼,状似平淡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只是把我当作母亲、朋友、姐妹,或者,只是一个盟友?我们之间真有纯粹的爱情吗?” “就算是又如何?”裴诺尔从她的身后搂住腰际,暧昧无比地道:“你就是我的母亲、朋友、姐妹、盟友, 再加上一个,恋人。所谓爱情的纯粹,并不表示只有一种爱。” 第323页 她微微怔愣, 不由得驳道:“纯粹,指的是一种。” “是的, 是一种,但却是多种融合为的一种。” 裴诺尔将手腕伸到她眼前, 腕上镶着金色宝石的黄金腕带璀璨闪光,“看到上面的金色宝石了吗?它们原本并非金色,也不是现在你看到的形状,它们原本是多种细碎宝石,放进熔炉后, 又将用黄金熔后的液体灌入其中,经过极复杂的工艺,才能提炼出这种金色宝石。你看它的色泽、亮度, 跟太阳一样闪亮美丽,一丝杂质都没有,你能说它不纯粹吗?” 见她不语,他撒娇似的将她搂得更紧,“当然,我只是一个比方了,情感其实是更复杂的,用最精细的工艺都未必能把它调制成最好的样子。但是,情感也是最神奇的,它是自带生命的,它不需要调制就能自动融化合成最适合它的最好的样子。” 她第一次似是不认识般地看着他,“和我说这些话的人是你吗?” “当然。”他淡金眼眸晶莹透亮,剔透光泽,璀璨无比,“姐姐,我是你养成的。你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跟我来,姐姐。”他不顾她反对,强行将她拦腰抱起,越过宝伦夫人及两位女官,径直走出房外。 他抱着她穿过纵横交错的幽深走廊,踏上高高的一眼望不到底的白色石头旋梯,精美的墙面壁画、雅致的银珠悬灯、古老花纹的石梯栏杆,从她的眼前一一掠过。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城堡顶层宽大的露台上。这是一座矗立在悬崖顶峰,被茂密绿植和艷丽花朵包围的美丽露台,美丽精巧的宽大鞦韆随风轻盪,大理石喷泉池向外冒着清澈泉水。 层层飘渺白云环绕着山顶露台,天空不时飞过美丽白色巨鸟,仿佛从头顶挨着飞过,宽大的翅膀扇动之际,带动流动不息的风。 “姐姐,你看到那片森林了吗?”他放下她,指向前方密密的一片绿,温柔道:“记得很久以前,我曾说过,要把东希达尔斯最大的那片森林送给你。现在,我虽无法送给你那片森林,但你可以成为我西希达尔斯最大森林的主人。” 她笑了笑,说道:“我记得。不过我当时也说了,我要森林干什么?谢谢你的好意了。” “姐姐,那片森林的所有财富全是你的,所有的动植物或妖兽都是你的奴隶,当你走进森林,它们全都会向你俯首称臣。你会体验到权力的感觉是多么美妙,更能体会到我对你的爱。我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包括我自己。” 她的眼眸漆黑得仿佛不见底,深深的,轻轻动唇,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以为自己会感动、会沦陷、会迷茫,可却什么都没有。 只除了微微的惊讶。 她觉得他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她忽然发觉了一个令她惊异无比的事实:她对他已没有了从前的感觉。从前的她是多么渴望与他在一起,对他是多么地渴求,多么想将与他上过床的所有女人全都赶出去。 可现在,这些感觉全都没有了。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他,把脸深埋他的胸口,无法控制泪水流落,“对不起,弟弟。这一刻我才发觉,你是我的弟弟,而不是我的爱人。” 他的身体蓦然僵直,表情也变得僵硬,眼眸深邃幽暗,深深的、暗暗的。 她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他却木头般僵硬不动。 直到她放开他,含泪转身离去,他才如梦初醒,一张俊美非凡的脸扭曲无比,对着她咆哮怒吼:“米心美,你这个混帐女人,刚才房间里还对着我暧昧,现在转个身就翻脸了。” 她面对他,流着眼泪,“对不起,我是真的对你没有感觉了。” 他强行抑住满腔愤怒与委屈,“你是不是找到新的男人就不要我了?如果没有英诺森王,你根本就不会移情别恋。” 她蓦地大哭,抽噎不止,“我不知道。你别说什么移情别恋,你有真正爱过我吗?你明明只是把我当成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但是你又不愿意我成为别人的女人,所以才要做我的丈夫。” 他也痛哭起来,发出了哀嚎,冲过来死死地抱住她,力度之大,几乎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姐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不想失去你,我只想与你永远在一起。我再也不想与你分开。” 他抱住她的腰身,紧紧贴着她的小腹,半跪下来,哭着,“姐姐,我一直都爱着你。你不可以离开我。” 她流着眼泪,只是缓缓抚摸他的柔软金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她的眼睛则已红肿得像桃子,哭声已然沙哑。 蓦地,他放开她,慢慢起身,缓缓地,一点一点解开胸前银扣,尊贵华美的白袍落在地上,美丽绝伦的布满伤痕光裸身体,站立在柔和盈润的日光之下。 他的金色柔美长发,散落在白皙肩头,仿佛唯美晶莹的金色光影,散发出性感迷人的肉i欲香气。 他身上的气息,一如继往炽热而叛逆,像被压抑生长多年的种子,一旦开始绽放,就能长出最富生命意味的潮湿的热带雨林里的茂密枝叶。 “姐姐,我爱你,若不能与你在一起,我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第324页 他赤着修长绝美的身体,牵起她的手,极致温柔地道:“现在,你摸摸我。我的身体是冷的,可只要你一摸我,我就会全身发热,在爱情的热度里永远都不会醒。” 柔和的日光流转在他光滑而美丽的身体,透出惊心动魄的动人美感,从肌肤纹理折射出的撩人魅力,性感绝伦。 他温柔地拉着她的手,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游走。 抚过蜈蚣般扭曲的弯曲线条,摸过白皙结实的八块腹肌,触过优美紧实的小腹,碰过膨胀鼓起的连体之物,热度烫得她的指尖一缩…… 勐地,他打横抱起了她,把她压在了宽大的鞦韆上,覆住她的身体,在她微微挣扎之际,软软地说道:“姐姐,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她再次流泪,抱住他结实光裸的宽阔后背,在他胸前无声地哭泣。 在她的哭声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就像从来未曾分离一样。 她的衣物落在地面,四散纷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暧昧情i欲气味。 他的嘴唇缓缓移动,性感热辣的舌头微微探出,她发出了低低呻i吟,抓住他滚烫的双手,身体不安而敏感地颤动…… 宽大华丽的鞦韆由舒缓自激烈地来回激盪着,越来越疯狂……鞦韆上的她发出连连尖叫,鞦韆的晃荡都无法停下,直至两人滚落到草丛深处,鞦韆的晃荡才慢慢停止。 太阳缓缓西斜,他用力衔住她的嘴唇,激烈地深深吻着,同时不断用身体蹭着她,压住她,用他的火热小兄弟告诉她,他是那么爱她,那么渴望她,如果可以,他只想把她按进自己身体里,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 温柔的橙红光线下,两人从这一边草丛滚落另一边草丛,反覆覆压,滚热灼烫的身体仿佛就要爆炸。 贪慾与情i欲在他的心头增长,无法按捺再次想要占有的欲望,越想着不可以,就越发克制不住,身体碰触的酥麻感使他有种野兽般的兴奋。 他想疯狂地占有她,可却再不敢,再来一次她就撑不住了。 他只能狠狠咬住她的手指头,上面仍沾有她的黏稠,便用力地吸、狠狠地吸,全吞进嘴里,仿佛仍在吸她的小妹妹一样…… 这次激情过后,她感冒了,被他弄的。 本来在外面y就容易受风,更何况在山顶露台疯狂了那么久。 最后两人还是光着身子回到寝间。他光着身抱着她,她的身体上只覆着几片碎片。是的,碎片。衣裙、白袍全都撕得不成样子,只能找几片略大一点的碎衣遮一下身体。 可这完全是掩耳盗铃。凡是从他们身边路过俯身行礼的侍女或随从的脸全都通红,一直红到耳朵根子,甚至有的还发出急促而暧昧的唿吸。 他的绝美赤i裸身体太性感,也没有谁的比他的更雄壮,全身散发出惊艷绝伦的雄性野兽的魅力,再加上通身非凡的王者气场,简直令人无法抵挡。 想要扑上去,却没敢,只能暗暗吞咽口水,并对他怀中的女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她感冒了几天才慢慢好,虽然一回到寝间,御医和医女也提着药箱及时赶到,也很快喝了感冒药,但仍全身不适,躺了好几天才逐渐恢復。 他一直在她的寝间过夜,多数时候摸上她的床的时候,她已经睡着。 当他清晨起身离开时,她还没有醒来。 只有一天午夜,她被尿憋醒,就着床幔外的昏暗烛光,发现身边躺着一个赤条条的美貌少年,吓得低唿出声。 请允许她用“少年”。黯淡的烛光里,他的睡颜纯真安静,就像多年前那个慵懒美艷弟弟,年轻漂亮的轮廓,性感柔软的嘴唇,使她以为他就是那个昔日少年。 可当她的低唿吵醒他时,他睁开眼的瞬间,眸光冰寒,寒意四射,又是现在这个残酷冷血的成年王者。 “去哪儿?”他起身抓住她就要下床的身体。 “尿急。”她吐出这两个字。 当她走向卫生间,刚打开门的时候,他光着身子从后面将她拥住,暧昧撒娇道:“我捨不得离开你,我陪你一起进去。” “滚!”她回身推开他,“离开我的房间。” “我不走。”他再次拥住她,“我是你的丈夫,我要和你在一起。” 因被尿憋得慌,她没与他争论,而是把他又一推,连忙关上门。 刚尿完,还没从马桶上起来,就见他推门而入,她惊慌失措,慌着沖了水,放下长裙,骂道:“你太不要脸了。” 他倒是振振有词,“万一你在卫生间里晕倒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她边骂边要绕过他。 他却把她揽入怀里,调笑道:“你说对了,我刚真是在胡说八道。我其实是想看看你下面的小妹妹。” “你变态!!” 片刻后,门外值夜的侍女们惊恐地发现裴诺尔王光着身子被赶了出来,华丽黑袍等衣物全被扔到了他的头上、身上。 裴诺尔王却似一点都不尴尬,还笑容满面地对着里面说道:“那这样吧,我就睡你门口吧,就像你以前老睡我门口一样。” 房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 那一夜,裴诺尔王真的就睡在了房门口的值夜床上,值夜侍女们则缩在走廊角落里。 第325页 不过自那一夜后,心美王妃似乎想通了什么,便让裴诺尔王夜夜进房睡觉,虽然只是在房内打地铺。 就在众侍女暗自揣测是不是心美王妃要固宠时,心美却是对伊生简单解释道:“他天天晚上睡我门口的话,我就老担心他什么时候又会熘进来,这样我一晚上就不用睡觉了。干脆让他进来,省得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正版读者福利,大家可至本人的weiandbo,名称文案上有,然后私信给我,密码:158章 另外感谢htauto等童鞋的营养液,特别感谢~~ 第159章 求你离开他 王太后是在心美回到西希达尔斯快两个月时才出现。她浓妆艷抹, 穿着华贵曳地长裙,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和蔼笑容,浅笑着握着心美的手,“孩子,你在外面受苦了,回来就好。” 她也不多问心美在外面的经歷,而是和气地拉着心美要去散散步,“来吧,孩子, 你来这里这么久,还没真正看看我们的城堡吧。” 心美不吱声,任由她拉着往外走, 与她穿过长长的幽深走廊。开阔的走廊两边是雕刻花纹的白色廊柱,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飞而入, 铺了青色地砖薄薄一层白。 “这座城堡原是我们家族在一百年前在外秘密私建的,那是我们家族最鼎盛的时期, 连当时希达尔斯的国君都得让我们三分。我们家族以权势与财富迎入无数美女与美男,也诞下不少天姿聪颖、绝色非凡的后代,可这些,却在某一天化为乌有。” 王太后伸出双手,捧起飞舞飘来的白花雪花, 眼眸带笑,神情愉悦,仿佛说的不是自家事。 “那一年, 墨守陈规的希达尔斯老国君去世,新王联合王太后以及新晋贵族,貌似一夜之间将我们在主城的家族毒杀,实际上已经谋划十多年。他们在我们家族主屋下面修建地道,无数卫兵从地道沖入屋子,不过片刻,就将我们的私兵、男人、女人和孩子等全都斩尽,连几个还在吃奶的婴孩都没放过。鲜血流遍了大屋的每个角落,又滑又腻,连前来行兇的卫兵都几次摔倒。” 心美听得惊心动魄,同时更讶异王太后仍然微笑的脸。 “那一年我母亲刚怀上了我,还未来得及公布,与情人正在花园里约会,那时是午夜。为了逃命,她扯下一个厨娘的衣服,披在身上,像狗一样从密密草丛后的墙洞钻了出去。那是情人为了与她约会偷偷凿穿的。 “她与情人打算藉此私奔。孰料情人帮她离开不过是看中了她身上戴的昂贵宝石项鍊以及价值不菲的红水晶手鍊。情人是个保姆的儿子,长得特别好看,常借着母亲在贵族家打工的机会,勾引贵妇人与贵族小姐。情人盗走我母亲全身的珠宝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母亲身无分文,为了生存,勾引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种地农民,先是假装借宿,尔后半夜上了农民的床,再伏低作小地伺奉农民的病妻,最后毒杀了这个长年卧病在床的妻子。母亲成为农民的正妻半年后,便生下了我。又过半年,农民也死了,喝醉了酒淹死在河里。农民死后,母亲带着我进入一个有钱的商人家,成为这个商人最受宠的小妾。所以,我算是衣食无忧地长大。” 说到这里,王太后嫣然一笑,无比庆幸地道:“我母亲有钱后,找人秘密杀掉了那个曾经的情人,将她与他的故事彻底尘封。我感谢我母亲的心狠手辣,因为她,我才能平安长大。 “不过我也最恨她,因为她自私自利,性情极端,遇到不如意的事便拿着鞭子打我,还强迫我做哪个达官贵人的情人,甚至强迫我去服伺我的继父,谁让我那时长得非常非常漂亮,甩我母亲几条街。 “为了摆脱他们,我偷偷熘去了只有贫穷女子才会报名的选美大会。我也是走运,那年选美大会正好国君到场,一眼就看中了我。” 现在的王太后依旧漂亮,只是年龄大了以后,容貌的重心不会再倾向五官的美貌,而是骨子里的各种魅力。而王太后的魅力却被贪慾、情慾占得满满的,以致眉眼之间总有种欲求不得的扭曲。这一点大大削减了王太后原本惊人的美貌。 王太后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漫天雪花的山顶花园,眯眼看着银装素裹的美丽雪景,“话说回来,也不怪当年希达尔斯国君要灭掉我们家族,我们家族财力极为雄厚,当年花费五十年秘密修建这座城堡就是为上位做准备,只可惜功亏一篑。希达尔斯国君几乎倾尽所有力量消灭我们,杀掉所有后代,国内的、国外的,全都被长期潜伏在他们身边的杀手斩杀灭尽。当然,除了我母亲这一条走运的漏网之鱼。” 无数白色雪花落下来,落在王太后的脸上、肩上和金色髮髻上。 “心美,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吗?” 她细细寻思了一会儿,才道:“莫非您有求于我?” 一个人找另一个人诉苦,除了寻求安慰外,便是寻求帮助,不仅仅只是精神上的,还有其他实际的帮助。 王太后的笑容依旧甜蜜可掬,“你并非传言中的那么笨嘛。没错,我确是有求于你,求你疏远他、放过他。你也知道了,我们住在这座城堡实为不易,想要稳固地位更是难上加难。你曾经为我儿子出过不少力,甚至还帮过他最为关键的一步,所以他迎你为王妃,我并无多少意见。但是,如果他只进你一人的寝宫,其他家族就会有意见,我也就会有意见。” 第326页 她不说话,王太后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淡笑道:“我儿子是占了血统的光,才能坐到王座上,可是,这并不表示他能老坐到那儿。刚开始时,家族需要他的直系血统来凝聚散落四方的力量,可现在,西希达尔斯已建立快十年,家族散落的力量基本聚拢,直系血统带来的最大利益开始逐年削弱,加上他至今无子嗣,几个叔伯野心勃勃子侄们都在蠢蠢欲动,他的王冠能再戴多久还真不好说。” 末了,王太后还加上一句:“我儿子已经取消了今年的选妃典礼,还为你赔了两座王城给海伊瑟尔,现在只能靠削减年终庆典的预算来弥补两座王城税金的亏空。我不想他为了一个女人损失太重,就算这个女人救了他、养了他,可也不至为此要赔上一生。” 一直不吭声的她开口了,也是微笑着:“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放我走?我走了的话,你的烦恼就没有了。但我若不走,肯定是容不下其他女人的,要么我死,只要你承受得起母子离心的后果。” 凭着一种直觉,她清楚王太后忌惮的是什么,否则不会对她说话这么客气,还一直带着笑。 王太后笑得越发明艷,抬起依旧精緻的脸,“你是在威胁我?” 心美直率地回应:“我哪敢,我说的是实话。一直以来,是你儿子追着我不放,不是我哭着求你儿子收了我。” 王太后的笑容无比美丽,“你知道吗?我让你劝我儿子去其他女人那里,当真是为了你好。否则以你的性子,极易被人生吞活剥了。给一点好处给别的女人,不致让别的女人觉得只有干掉你才看得到希望。我不会杀你,不仅仅是我不想甩我儿子的脸,而是因为,多的是女人会代我动手。” 回到寝宫,她向伊生问起海岛王城的事。伊生有些诧异,说话仍如从前那般刻薄,“你这个不管事的王妃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 “要你多事。”她不快地道,“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伊生冷哼了一下,又撇撇嘴,才道:“你被掳走后,海伊瑟尔大人勃然大怒,不顾与雅尔达国正在交战,留下几个将军坐阵后便率军直逼西希达尔斯边境,连着攻下两座税金颇丰的王城。虽是攻下,可是明眼人都清楚,那是裴诺尔王为了弥补海伊瑟尔大人的损失特地赔的,也是为了让海伊瑟尔大人不再追回你。海伊瑟尔大人在攻下两座王城后,又率军进攻其他王城,结果连吃败仗,便明白了裴诺尔王的意思,后来在群臣的压力下便放弃了继续追击。” 她的唇角牵起嘲讽的笑,“海伊瑟尔就此放弃了吗?我就值两座王城?” 伊生看着她笑,不冷不热地道:“你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能值多少?更何况海伊瑟尔大人不是一天到晚情情爱爱的男人,也不像裴诺尔王那样与你有前缘,他凭什么要置卡特兰的利益于不顾,与西希达尔斯全面开战?卡特兰正与雅尔达国交战,他抽出兵力找裴诺尔王算帐本就不智,何况还连连吃败仗,损失已不小,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会不会见好就收?” 不得不说伊生说话虽是讨人厌,但却往往一针见血,虽然老给脸色她看,本性却不算太坏。 被裴诺尔带离海岛之前,伊生主动找到她,对她郑重道歉,并说再也不会发生同样的事,就算打算勾引男人,也决不会勾引她的男人。 伊生说:“我贪图富贵、权势,也喜欢美男,更渴望从男人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但是,我也不想失去你这样的有缘女子。” 伊生很清楚,时局动盪,四面硝烟,一个女人想要生存极为困难,想要依靠男人她又没有资本。目前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看得上她,只有心美对她尚算友好。 她要想生活得好,就只能牢牢抓住心美,而抓住的关键便是不能触犯心美的底线。 心美对感情极为敏感,占有欲强,包括与她有暧昧关系的男人,比如海伊瑟尔。不愿别人借着认识她之便勾引、引诱,做出不耻之事。她容不得别人踩她上位,她就会有被背叛、被侮辱、被利用的噁心感。 没人喜欢被利用。 伊生自认只要把握了这一点,她就不会被心美厌弃。 同样地,心美想找到她这样的近身女官也不易。她出身名门,深谙贵族家庭的弯弯道道,擅打探消息、收买人心、管教下人,而且她算是那种有底线有原则的正派贵族了,她这样的贵族小姐一百个人里都难找得出一个。 吃过午餐,午觉之前,伊生貌似无意问起王太后早上说了些什么,心美冷笑着说了,伊生的嘴唇抿了抿,本想劝她听从王太后的建议,可没开口。 在伊生看来,心美与王太后的实力简直是天壤之别,与王太后作对无异以卵击石。 放下及地床幔时,伊生只说了一句,“像你这样头脑简单的女子无法想像人性的恶。” 这样的“恶”后来还真发生了。 先是餐前试吃的侍女出事。有一道餐是侍女试吃过没事的,可细心的伊生发现侍女递餐盘的手微微颤抖,便起了疑心,当即唤来另一个侍女重新试餐,结果那个侍女不过片刻便倒地。而递餐盘的那个侍女不过是事先吃了解药。 几天后,心美在寝宫花园遇刺。原本十几个刺客并非心美和五六个暗卫的对手,但刺客採取了卑鄙的方法,靠近她时撒了一把灰粉,她当即觉得双眼模煳,沉沉欲睡。若非宝伦夫人及时启动花园秘密机关,将心美拉进假山躲避,心美必死无疑。 第327页 作者有话要说:  隆重感谢柳陵流三和无所谓童鞋的地雷,强烈感谢~~ 另外非常感谢咴喵等童鞋投放的营养液,嘿嘿~~ 大家多留点留言猫爪印哈~~ 第160章 英诺森的新人 裴诺尔王下令彻查这两件事, 可还未彻查清楚,又有事发生了。心美再次遭到袭击。泡在白玉浴池里,几个光着身子的刺客从水中兇悍冒出,除了刺杀她,还要她身败名裂。 浴池里的温泉与户外温泉是连着的,但户外温泉看守极为严格,却被这几个刺客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混入。 心美甚至来不及穿衣服,就唤出长剑,与他们在浴池激烈打斗。 刺客们极卑鄙, 也不急着置她死地,而是袭向浴室的墙,尤其重重袭向靠着走廊的一面墙。哗啦几声轰响, 墙面倒塌, 光着身子的心美和刺客出现在了众侍女面前。心美大怒, 狠狠挥去一剑,千万道剑光激烈迸射, 化作数道幻影,迅速袭击过去,不过半晌,刺客全都毙命当场。 这事发生后,非但没人同情心美遇刺, 反而还众口一词地骂心美心狠手辣、不守妇道,光着全身与男人对打,简直不知羞耻。 王太后却哭着站出来为心美说好话, 抹着眼泪哽咽道:“心美王妃不与男人对打难道等死吗?说起来也是她的不幸,泡在浴池里都会遇到刺客。” 此话一出,众贵族更加愤慨。若不是心美王妃独占君王,怎会有这么多事?一个无家世的王妃很难成为众妃真正的敌人,可若独霸君王,就是死千百次都不够。 你夺了她们的宠,就等于削弱她们在家族的地位,怎可能不要你死? 哪怕分出一点点,都不致到鱼死网破的境地。 伊生听后调笑道:“他们哪里是在逼你,是在逼裴诺尔王。” 心美泡在白雾环绕的浴池里,闭着眼,装作没听到。 午夜睡得正酣,落在脸庞与脖颈的热吻弄醒了心美,见她迷煳地翻了个身,裴诺尔又吻住她的软绵耳垂,低低地、温柔地,“姐姐,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她半梦半醒地迷煳道。 “多信任我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你准备做什么?”她警觉起来,清醒大半。 “姐姐,不管我做什么,请你相信我。” 说罢,裴诺尔攫住了她的嘴唇,热烈而滚烫地深吻,搅乱她的舌尖,封住她接下来想问的话,覆在她的柔软身体上,压得紧紧的,扯下她的薄薄睡袍,与她裸裎相对…… 她的挣扎愈发点燃他的热情,火热的挣扎,火热的反抗,全都成为了热辣缠绵的催化剂。 两具身体在月光与烛光里翻滚,不时传来他粗重的喘息气,“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真快受不了,你摸摸……” 她想抵住他的狂野进攻,却屡屡失败,这次手也被他抓住触碰……剎那触电般收回。 他深深热吻住她的脖子,点点暧昧玫红倏地冒出,“姐姐,抓住我,不要放,我难受死了,但你摸着就会好一点。” 她又急又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没胡说。”他边说边咬了一下她的脖子,挑逗似的又叼住她的嘴唇,“再说话就咬死你。” “滚蛋!” “来了,我的蛋滚来了!” 她差点喷血。 他却躁热难耐,浑身酥痒,狠狠地再次压了上去…… 她原本还有些许清醒,可后来越来越迷煳、迷乱,仿佛沉醉在迷离暧昧的梦里,与他拥抱,与他接吻,与他翻身,与他激烈地纠缠…… 爱欲就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令她浑身发烫,狂热激烈,抱住他,紧紧地抱着,疯狂地吻着,压住他的唇,把唇瓣都咬破,丝丝血腥入了彼此唇内。血腥味令他们疯狂到了极致…… 这一晚,激烈狂野的男人吼叫与低低起伏的女子娇吟,使门外值夜的侍女们全都热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只觉寂寞难耐,浑身上下似有百只蚂蚁啮咬,不禁发誓明日一早就要去找情人幽会,实在太折磨人了。 激情风雨过后,长发散乱,大汗淋漓,床单湿透。他温柔地把她抱入浴池,温热的池水令她精疲力竭的身体略微放松。 他吻着她的耳旁湿发,呢喃着缠绵的情话,夸过她身体的每一部分,说她是如何地令他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她闭着眼将睡未睡,也低低回应他,说他仿佛把她送上了天堂,填满她所有的空虚。她只是随意说着,没想到他越听越硬,越听越硬,直至再也忍不住,将她再次按倒在了身下……这已是今晚的第三次,当她被他抱回重新换上干净床单的床上时,浑身瘫软,彻底睡熟。 他却毫无睡意,躺在她身边,注视着黯淡光线下的睡颜,眼中的温柔能化作汪洋大海,溺毙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 半个月后,心美收到消息,原本取消的选妃典礼重新开启,将与年终庆典同时进行。她还听说凯洛特为恭贺西希达尔斯的两大庆典同时举行,还特地将本国选美比赛的冠军送来参选。 静谧的午后时光,暖洋洋的橙红阳光洒落房间地毯,散发一种温暖美好光泽。 第328页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粉色靠背高椅,桌案前放着几页薄薄纸笺,上面画着她凌乱的剑招。早上练剑过后,她悟出了一些新的心得,遂在纸上随意画了几下。 伊生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身前放着一架精巧的小纺织机,十只白皙手指灵活地挽着纱线,编织初春毛绒披肩。 希达尔斯皇族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王妃和小妾等在白天是不可以单独待在房间里,一直到晚上。但即使到了就寝时辰,门外必有不少于三人的值夜侍女。 伊生无事可做,便给她编织毛披肩,见她沉默太久,终是忍不住先开口说了话:“你怎么还坐得这么稳?选妃典礼就要开始了,不去打探打探有哪些实力竞争者?” 她手中的笔顿了顿,“打探有什么用呢?无论是谁,都比我的条件好。” 伊生沖她一笑,“你倒是清醒得很。” 她也一笑,“不过,我也有优势,我胜在我拥有裴诺尔的童年,还有他的少年时期,他对我有着母亲般的依赖。” 伊生不禁有些困惑,蹙着眉头,“你们以前认识吗?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是斯图尔特家族的希达儿吧。我只听说你们是在图尔城一见钟情的,却被海伊瑟尔大人抢了先,裴诺尔王恼羞成怒,觉得被剥了面子,这才发誓非要把你搞到手不可。” 她懒得解释,便换了一个话题:“你说说看,有哪些实力竞争者?” “最有实力的莫过于王后的表妹柏尔,刚刚变身成年,极美,家族背景强大;另一个便是凯洛特送来的选美冠军贝雅,长得倾国倾城,而且是英诺森王的堂妹,妖兽国的公主。” 她哦了一声,又低头画那些线条凌乱的剑招。 伊生幸灾乐祸地笑着:“听说英诺森王现在最宠爱的情人便是凯洛特最有名的名妓,超有魅力不说,活儿还特好,光着屁股坐地上,能把地板上的白糖粉都吸尽。凡是跟她睡过的男人,没有不为她神魂颠倒的,据说能让男人□□,忘记所有烦恼。” 她一愣,手中的笔不禁又停了下来,“是吗?” “她已经被英诺森王接进城堡了,每晚都跟他同寝,两人的床都垮掉好几次了。” 伊生边笑说边挽着纱线,“我看你是没希望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裴诺尔王吧,至少他是一心一意对你的。我看出来了,裴诺尔王对你极为容忍,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收敛所有坏脾气;而你与英诺森王……” 伊生挽了几下纱线,才慢吞吞道:“从我所了解的那些消息里,英诺森王不是一个会为女人轻易妥协的男人,但你不是个好脾气,怕是处不来。” 她画着千姿百态的剑招线条,笑着道:“看来,你对我和这两个男人的关系都颇为了解。” “我当然得了解。”伊生嘲弄似的说道,“你现在是我的金主,我靠你吃饭,自然得把你的生活了解得清清楚楚。” 她皱眉道:“伊生,你要是不服气可以不用待在我身边,老这样阴阳怪气说话的话,我保不定哪天就把你赶出去。” 伊生再不说话,紧紧抿着唇,低头挽线。 隔了一会儿,伊生抬脸看向她,“我有个优点,那就是我不会背叛你,更不会投向你的敌人,还会帮你处理各种琐务,尽力严守我的职责。我说话不好听,是因为我嫉妒你、讨厌你,但我有我做人的底线,我不会害你,嘴巴也特别紧,不会向外透露关于你的一个字。” 她动了动嘴唇,似笑非笑地应道:“我也讨厌你,尤其讨厌你那张尖酸刻薄的嘴巴。” 两人对望一眼,就像商量好似的又同时转过下巴,再也不理对方。 初春即将到来,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夜雨增多,几乎每隔几晚就会下雨,又潮又冷,竟比往日寒冬还多几分寒气。幸而有壁炉,否则不知晚上会冷成什么样。 选妃典礼如期在年底举行,整座城堡洋溢着节日气氛,到处挂满彩灯,铺满烈焰般的深红地毯,美酒与食物香气四处飘荡,夹杂着侍女随从的笑声,更添几分欢乐气氛。 心美化了精緻淡妆,绾着高贵柔美宫廷圆髻,插着水晶头饰,身穿一袭缀满红玫瑰的袭地闪光晚礼服,v字领,吊带,掐腰,修身合体,宽大扇形裙尾镶着一圈昂贵的发光钻石,整个人雍容端庄、典雅出众。 但让伊生与其他侍女更喜欢的是她身上的异域气质,漆黑深邃的眼眸宛若深深的夜空,神秘而悠远,有种看了一眼就会被吸进去的感觉。 当她被众侍女环拥着走出寝宫时,与一袭尊贵王者军装制服的裴诺尔正好撞见。 “我的心肝,”裴诺尔脸上的笑意盎然,语气夸张,“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美人儿,来,挽住我的胳膊。” 她本想驳骂一二,可这么多人在场,便抿抿唇,不吭一声,任由他把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看着她,笑容明亮而温暖,淡金眼瞳里只有她一人影子,就像他的全世界只有她一人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明日可能不能更新,大家坐等周一吧,谢谢大家~~ 第161章 裴诺尔选妃 她的心底深处某种柔软被触动, 一点一点,就像水滴落在古井荡漾开,就像多年前初次为他心动起伏的感觉一样。 第329页 多年前,绚烂的午后走廊,他出现在走廊尽头,她撩着过长裙角飞奔而去,就像只兴奋的小鸟就要扑过去,正要紧紧拥抱他时,却蓦然停住。 灿烂明亮的阳光里, 他的绝美面容闪闪发光,眼眸如同最耀眼的金色宝石,透出绚丽晶莹的光芒, 线条优雅挺立的鼻樑,性感微红的薄唇, 绝色撩人。 那是他变身后她第一次认真看他。 突然发现他那么俊美,那么年轻, 那么性感迷人,简直能让世上所有女人为之疯狂,包括她。 她的唿吸变得急促,全身上下酥麻难耐,想抓住他的手, 让他摸摸她、碰碰她、抱抱她。 更让人难以启齿的是,她的身体还对他有了反应。 一股柔滑的湿润浸湿她的底裤,粘粘的, 湿湿的,臀间还有种难以言述的抽动感、酥软感,细细抽搐着,仿佛海底会张开、收缩的小生物一样,每收缩一下,就自动泌出汁水,润滑得更加厉害。 当他牵起她的手时,她的底裤几近完全湿透,黏嗒嗒的,让她快透不过气来。 而他却浑然不觉,对她说起几日来的习剑情况。她却只想把他扑倒,或把他抱住,用力磨蹭他,从上到下,磨得浑身是水,才能缓解她躁热暧昧的需求。 “你怎么了,姐姐?”他当时似是发觉她的不妥,柔声问她。 “我……我……”她没敢说出我想上你,只是道,“我有点热。” “是吗?”他怀疑地碰了碰她的额头,“没有出汗啊,而且已经立秋了。” 修长柔软手指的触感令她湿得越发厉害,腿根竟已全都粘满了液体。 她终于忍不住,突然地,紧紧抱住了他,抱住他的身体,牢牢地,死死地,贪婪地唿吸他身体的气味,多想让他狠狠进入她的身体,想要那种尖锐刺痛感。 或许他便是那时发现了她对他的感情。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任她抱着,唇角的笑意有些暧昧戏嚯。 第二天,她便在他的枕下放了诗:“我来到这个世界,只为了看看太阳和你。” “姐姐,你怎么又发呆了?”裴诺尔温柔打趣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她才惊觉何时竟已坐到大殿的王座上了。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高高台阶的黄金王座上,她坐在裴诺尔的右侧,王后坐在左侧。王后的下方则是众王妃,小妾则没有资格入场。 群臣与贵族们则在大殿两侧席地而坐,在他们走入时行过礼后,便坐下饶有兴致地把酒攀谈。 “姐姐,你怎么了?”裴诺尔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她淡淡回应。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裴诺尔低嘆。 她一笑,“没,只是突然想起我以前对你很花痴。” 裴诺尔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有吗?我怎么不觉得。你最多只是想上我,但又没真上,算不得多花痴。” 她心一跳,惊得瞪眼看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可没胡说。”他笑得暧昧十足,“有次你抱我的时候,我清楚感觉你的裙子湿了,第二天就收到了你的诗。但我当时不想与你做,怕害了你。” 她的脸微微滚烫,“你别胡说了,没有的事。” “姐姐,”他一把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灼热低语,“你想上我的时候只管说,或者吻住我、抱住我,我就会知道你的感觉。” 她控制着唿吸,竭力平稳,“你别乱说了。你记性真这么好的话,应该还记得你对我说过,想与我做一辈子的姐弟。” “我当然记得。”他温柔笑着,把她搂得更紧,“那是因为那段时间你太猖狂了,追我追得太紧,又是写诗又是紧跟着我,除了去卫生间外寸步不离。我怕你会受不住跳上我的床,而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就想断了你的念头。” 他也记得那个璀璨阳光的午后,他对她说:“姐姐,我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姐弟……”她的手指立刻被开水烫到,他连忙为她吸吮疗伤。 她当时的神情娇憨红润,眸光盛满浓浓情意,再加之她的指头柔软惊人,令他口干舌躁,浑身发热,无法再吸吮,逃也似的离开寝宫。后找了两个美女来泄火,将欲望狠狠地发泄在她们身上,折腾得她们连床都下不了,最后只能捂着腰,光身狼狈地爬下了床。 他重重嘆气,“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现在换我缠着你……” 她却没在意他说话,而是被座下一个火红长裙、娇媚性感的妖艷美女吸引。 美女坐在王位席座上,低胸深沟,唿之欲出,腰肢纤细妖娆,是个难得的尤物。见她与裴诺尔低声说笑,也未露出任何不快,投向裴诺尔的媚笑仍然电力十足。 裴诺尔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好与美女的眼神对上,美女笑得愈发妩媚迷人,微启红唇,仿佛对方就是冰块也能被融化。 她笑出了声,裴诺尔则不着痕迹地别过脸。 要是换作以前,她可能会嫉妒得发疯,还会捂住裴诺尔的双眼,叫嚣着叫他不准看。 可现在,她只是淡然一笑,再无其他。 裴诺尔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扬手召来一个华衣侍从,低低说了几句,侍从便领命而去。 第330页 侍从走到那妖娆王妃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妖娆王妃满面尴尬地站起,还颇怨恨地看了王座上的她一眼,就悻悻地离开了。 一旁的王妃们与贵族夫人等则露出古怪的笑容,有幸灾乐祸、嘲讽还有发自心底的喜悦。 坐在王座左侧的王后则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连眉眼都未抬。 王后有个特点,只要不动她的地位,不动她的家族利益,君王宠任何女人都可以。且她也从不会主动挑衅风头正盛的女人。 在王后眼里,那些出身普通、没什么家族背景的女人不过是君王的宠物,她犯不着与宠物一般见识。 至于男人的宠爱……王后暗暗冷笑,她与君王早已暗自约定,两人各玩各的,所以她不怕守活寡。 君王的宠爱,从来都如浮云,喜新厌旧再正常不过,只有权力与财富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实际上,对这位心美王妃的得宠,王后还有几分窃喜。一个无钱无势无背景的女人,再受宠也所得有限,无非就是多得点钱财。 “丽卡思太讨人厌了,”这时裴诺尔凑在心美的耳际,“我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原来她便是大名鼎鼎的丽卡思王妃,果然妖娆艷丽。 心美似笑非笑地回应:“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恃宠而骄。” “不会,别的女人只会拍手称快。” 心美抿唇一笑,“那她平日肯定很受宠。” 裴诺尔也温柔一笑,“再怎么受宠也越不过你。” 心美唇角牵起一抹嘲弄的笑,裴诺尔连忙低低解释:“姐姐,你是妻子,她只是妃。” 正说着,一队身穿白色低胸曳地长裙的美女款款而入,两人交谈戛然而止,原本低声说笑的众臣与贵族们也安静了下来。 每走入一位美女,女官便在一旁介绍她的身份与名字,心美听着只觉陌生,没留下多少印象。 一位又一位年轻貌美的美女翩然走入,施施然站在大殿中央。 “一品大臣迪亚家族的柏尔小姐到!”女官朗声道。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位明眸皓齿、精緻五官的贵族小姐拖曳长裙,娉婷优雅地走入,眼神纯真,气质高雅,笑容甜蜜可人,就连心美见了都心生好感。 柏尔便是王后的表妹吧,果然秀雅迷人、身段曼妙、娇艷欲滴,走姿都极具风姿,那纯真甜美的笑容还能把人溺毙。 心美看了眼裴诺尔,恰恰裴诺尔也转脸来看她。他向她一笑,她别过了脸。 这时最后一位美女登场了。 “凯洛特国的贝雅公主到!” 贝雅公主出现在大殿入口时,仿佛所有灯光都为之黯淡,所有人的唿吸为之一窒。 她的精美五官用最细緻的画笔都无法勾勒,极致细腻,光润美丽,比最昂贵的精緻白瓷还要白还要细。 她的湛蓝眼睛如最美的深蓝色海洋,深深的,神秘美丽,纯净剔透晶莹,就像英诺森的眼睛。是的,英诺森的眼睛。据说她是英诺森的远房堂妹,或许这样的眼睛便是他们的家族遗传。 她的绝美深蓝长发垂至脚跟,轻舞飞扬,翩翩如仙,美艷绝伦。 不愧是凯洛特的选美冠军,当她优雅地站立大殿中央时,其他美女全都显得灰头土脸,包括刚刚进来的清丽秀雅的柏尔在内。 心美半天都没有说话。 她这时才知道那晚英诺森为什么会这样羞辱她。 原来,凯洛特的美女竟是这么多。薇安是大陆的第一美女,安妮美名列第二,而他的堂妹竟也美艷得不可方物。 在他眼里,她有什么资本与他对板叫嚣,又有什么资格骂他不够好。 幸而与他已经分手,否则怕是会被压得抬不起头,不但每天得舔他的脚丫子度日,还得千求万谢他的青睐。 她的笑容是那样勉强,全身已然冰凉。 “我的心美,”裴诺尔忽然起身,将左右手腕上的黄金腕带和水晶珠链分别取下,温柔含笑道,“由你来选我的王妃吧,你喜欢哪两个,将我的贴身物交到她们手上即可。” 她惊了一下,坐在王座上没有动。 王后则颇为讶异,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嫉羡的神情。 座下的王妃也纷纷投来艷羡和嫉妒目光,众臣和贵族们则低声议论,向来选妃的不是君王本人便是王后,还是头一次将权力交到宠妃手中。 但皇族规则从来没有硬性地规定必须由谁来选,群臣和贵族们也不敢站出来斥责,只有一位老臣首相站起,颤悠悠道:“陛下,这似乎不合规定。” 裴诺尔笑笑,“所谓的不合规定只是不符合约定俗成。首相大人,我之前将两河流域的地段交予您的家族打理也是破例,按理,已经拥有两座私人王城的家族不宜再打理税金高过五万的地段。不若我收回,我们都不破先例如何?” 老臣首相一听,眉头一皱,还未及说话,一个年轻瘦削的高个大臣立即站起,对着老臣首相道:“父亲,所谓选妃,只要选的是陛下喜欢的女子就行了,我们应尊重陛下的选择。” 老臣首相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柏尔,又看了一眼心美,貌似恭敬地对着心美道:“还请心美王妃有心了。” 第331页 这是明显的暗示。心美微垂浓睫,没有说话。 虽然裴诺尔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但她已猜出老臣首相是王后的爷爷之类的人,而柏尔便是老臣首相的表侄女。 王后这时掩嘴笑道:“心美殿下,您别听我爷爷的,他向来宠我那小表妹,您可别顺着他。” 这语气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别顺着他”实际上是要“顺着他”,不要得罪了他们的家族。 心美看向了裴诺尔,裴诺尔则已将两件贴身物交到她手中,温和地道:“我的心肝,你只用选你觉得满意的便行。” 心美暗嘆一下,拿着两件物事,缓缓走下高高的大理石台阶。 刚刚走下来,伊生便迎了上来,挽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竟带着她直接走向柏尔与贝雅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七大怪和欣然之亚伦德的地雷,你们的支持相当重要哦~~ 也特别感谢一直投营养液的童鞋们~~ 哎,今天更新有点晚了,抱歉中…… 第162章 宠爱到底 刚刚走下来, 伊生便迎了上来,挽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竟带着她直接走向柏尔与贝雅的方向。 “别任性。”伊生用极低的声音对她道,“若不选柏尔与贝雅,裴诺尔王将得不到王后家族的一万私兵相助和凯洛特的开放边境。东希达尔斯与西希达尔斯的接壤处便极接近凯洛特的西南边境,若凯洛特开放边境,裴诺尔王的军团便能多一个休养生息的憩息之地,置放各种供给。” 心美没有说话, 极慢极慢地走着,顺着伊生引领的方向,一直走到柏尔与贝雅面前。 两位优雅非凡的美女静静地站立, 微微垂首,并未与心美对视。 不管哪国皇族礼节, 直视对方的眼睛是不礼貌的,但贝雅还是趁着长睫微抬, 不露痕迹地,悄悄打量着她。 她便是让堂兄念念不忘的心美王妃吧,长得虽不算天姿国色,却也不是传说的普通平庸。 她的五官秀丽清雅,谈不上多美, 组合搭配起来却极舒服,修长柔软的眉毛,高挺雅致的鼻樑, 粉色的娇柔唇瓣,别有一番神秘的异域美感。 她的漆黑幽深眼眸宛若吸引极强的磁石,气质独特出众,能轻易在第一眼吸引住旁人的目光,贝雅便觉得自己有短暂的失神。 有些美人,美则美矣,却过目就忘。 她虽非美人,却令人过目难忘,浑身上下还散发出一种清新可人的气息,让人不知不觉地放松。 贝雅自认在选美比赛时也见过不少美女,但这样独特气质的女子还是第一次碰见,不觉偷偷看得呆住。 “心美殿下,”见心美迟迟没有动作,不远处的女官不由得低声道,“时辰快到了。” 心美微笑了一下,便将黄金腕带放到了正满怀期望看着她的柏尔手中。 柏尔当即喜极而泣,一手捧着黄金腕带,一手捂嘴差点哭出声,大大的眼睛噙满泪水,甚是惹人怜爱。 这个选择并不意外,首相与王后的暗暗敲打,大家都看在眼里。 现在,要选另一位了。 心美慢慢走到贝雅面前,浅淡盈笑,握紧水晶珠链,微微扬手,就在大家以为水晶珠链会被交到贝雅手中时,一抹抹通透晶莹的粉末从她手心纷落,如同撒落的粉末雨,一直落到泛着光泽的白色地砖上。 众人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王妃,居然毁了王的信物。 “出于女子的嫉妒,我不愿看到我的丈夫同时娶两位年轻美貌的女子,尤其是这位来自凯洛特的公主。”心美微抬声音,“她美丽无双,气质非凡,将成为令我最为不安的敌人。所以,我选择弃选。” 一片譁然。这女人也太胆大妄为了吧,居然弃皇族颜面不顾。 贝雅的脸色则变得煞白,牢牢盯着心美,射出怨恨的光。 “竟然公开说自己嫉妒,果真是贫贱出身的女子。”有贵妇对自己女儿愤愤不平道,“简直不知廉耻。” “她以为王是她一个人的吗,真是不可理喻。”也有老贵族高声嚷道。 “早就说过这种没有教养的女人不能娶,太不要脸了。”还有一个权臣气愤地指向心美的鼻子。 众议纷纷、一片谩骂声中,伊生的脸色也极难看,伸手挡在心美面前,直面就要围过来的气势汹汹的贵族们。 裴诺尔迅速走下高高台阶,拔开聚拢的贵族们,快步来到心美身边,拥着她直接往殿外走,冷冷道:“今日王妃人选已定,迪雅家族的柏尔。如有不服,递了牌子后来议事殿与我对质。” 众人顿时噤声。愤怒议论声被压下,却又是一阵古怪诡异的安静。 君王用了“对质”二字,显然是对他们不满。去议事殿与他“对质”,恐怕吃力不讨好。 当然,家族的老辈们是个例外。可老辈们会为一个凯洛特的公主得罪君王? 有人偷偷瞥向王后与老首相。王后气定神闲地坐在王座,摇着天鹅羽毛扇子,似是觉得殿内地龙烧得太热外,再无其他想法。 老首相则坐在原位没动,脸皮紧绷,目露冷光,但并不愤怒。 第332页 显然,他们不会出面。 少了一个凯洛特的公主,等于少了一个争宠对手,他们怎可能会出面? 至于与凯洛特的合作,就让君王去收拾烂摊子吧。 若君王以此事再求助他们,那更好,可以巩固他们在君王心中的地位。 飞舞飘扬的雪花里,心美被裴诺尔拥着走过纵深走廊,走过一个个雕纹廊柱,雪花不断飘入走廊,脚下的薄薄冰雪被踩得轻轻作响。 心美问他,“你不怕你的群臣会不再拥护你吗?你的王国创建不到十年,你不能失去他们的支持。” 他抿唇浅笑,戏嚯道:“姐姐,这些事哪轮得到你操心。你只用安心做我的妻子即可。” “你为什么不怕?”心美不禁又问。 “为了你。”他的笑容暖暖的,还带着几分宠溺抚摸她的下巴,“因为你,我才觉得值得对抗。” 否则的话,他怎可能为了选妃这种无聊至极的事去破皇族先例。 心美瞬间被他眼神里的柔软包围,心脏也微微跳快了些。 她忽然有种畏惧,畏惧自己对他飞蛾扑火的爱再度復活。 这种爱,能把自己和他人燃烧殆尽。 “姐姐,你不用为我担心。”他停步揽着她的腰际,低头在她耳边私语,“他们若能把我拉下来,这王座上的人早换了。” 心美则避开他炽热的气息,“我知道了,我们快回去吧,有点冷了。” 他对她的冷漠有些失望,便报復性地将她的腰搂得更紧了些,紧得她惊唿,“裴诺尔,你抱这么紧干吗?” “谁让你对我这么冷淡!”他咬住她的软软耳垂,“再这样我就把你从头到尾都吃掉,吐得骨头渣都不剩。” 她啐了一口,“谁啃谁还不知道呢。” 他大笑着将她打横抱起,边笑边无比暧昧道:“我的宝贝,你是在向我求欢吗?” 两人的背影很快在走廊拐角消失,只留下伊生等侍女仍站立原地,脸色讪讪,还涨得通红,不敢跟上。 第二日是年终庆典,两人起床晚了。他赤身搂着她的身体,睡得正香,均匀的鼻息扑在她的脸庞。 浅淡日光穿过敞开的床幔照在她的眼睛上,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缓缓睁开,看到满室日光,顿觉不妙,从他的温暖臂弯起身,推了推,“快醒醒,裴诺尔,我们是不是晚了?” 他貌似慵懒地睁开眼,看着她焦急模样,却是一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今天是年终庆典,还有你的……”她顿了顿,才道:“册妃典礼。” “嗯……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儿啊。” 他大笑着坐起半个身,将裹着床单的她搂住,叼住她的嘴唇,狠狠吻住,边吻边喘着粗气道:“我喜欢你叫我哥哥,再叫一次。” 昨晚她被他顶得状似疯颠,完全失去了意识,居然尖叫着哥哥不要,饶了我,却让他变得更加狂野,身下的动作越发疯狂,水花四溅中几乎将她揉成了碎花。 她扭头躲开他的吻,推着他,“别闹了,该起床了。” “你叫我声哥哥,我就起床。”他不依不饶,追着吻了过来,却只吻到了她脖子。 她的脸烫得厉害,却为摆脱他,不得不叫了声:“哥哥。” 他勐地把她的手拉过来,急切躁热,“摸摸……你这一叫,看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尖叫一声,手指被烫得收回,几乎逃也似的冲下了床,冲进卫生间,重重地关上门,身后是他放肆野性的大笑。 年终庆典,两人姗姗来迟,在众人的注目中尴尬入殿。 她全身上下被裹得紧紧的,穿着长袖浅紫镶金丝边礼服,戴着米色丝质缀珍珠围巾,将脖子遮得紧紧的,款款走入大殿。 一些眼尖的贵族瞥到薄薄长袖内隐约浮现的暧昧红痕,不由得露出复杂的神情。 不得不感嘆这位宠妃的手段,昨日王为她受到责难,却仍爱她爱得神魂颠倒,甚至在这么重要的庆典还迟到了五六分钟。 在神圣的悠扬音乐声中,白衣歌女们轻柔婉转地唱起圣歌,庆典正式开始了。 先是由几位祭司在白色祭坛前祈福,再请君王站在高高王座前发表新年感言,无非就是一些常见的寄语祝福。 讲完后,再由王后站起致词,主要是新的一年将继续带领众女遵守贤良淑德等美德的内容。 两位boss坐下后,几位德高望重的权臣站立在大殿中央轮流发言,腰板挺得直直的,向君王表忠心,表示会永远对君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赢得了阵阵掌声。 冗长的发言后,庆典的重要内容结束,君王携王后、重要权臣等前往神殿,开始册妃仪式。 心美没有跟去,而是靠在王座上闭起了眼。 折腾了一整晚,她累得够呛,腰酸背疼,此时不歇更待何时。 裴诺尔之前就见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此时便没有勉强,直接与王后等人离开了。 册妃仪式的主要主角是君王与王后,王妃与小妾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参加,但不是强制的。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庆典的讲话结束后,按照西希达尔斯的礼节,外国的贵宾与使臣便可以入殿了。 第333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直追文的新老童鞋们~~ 大家要是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偶的专栏吧~~ 第163章 感情的秘密 当女官郑重而恭敬的声音响起, 当一袭烈焰般火红长袍的英诺森被众仆簇拥率先进入时,她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表情或许也僵住。 因为那一刻,英诺森抬脸看向她,勾了勾唇角,浅淡笑容很是奇异。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嘲弄,或许……是喜悦。 她僵在王座上,无法动弹。 英诺森的左边胳膊被一个低胸裸肩长裙的妖娆美女挽着, 这是一个风情万种、艷光四射的绝色美女。 他的右边胳膊则被昨日被拒选的贝雅公主亲密挽着。贝雅公主极其年轻,又极为美艷,让她如同含苞待放的最娇美玫瑰, 再加上极为高雅的气质,简直让人禁不住地心跳加快。 想起那晚他对她说的话, 她居然又是难堪又是自卑。 她第一次发现,她的内心没有那么强大。 她还没有完全恢復过来, 差点就要落荒而逃。 于是她装作疲惫地靠在王座上,微微闭起眼,逃避这一切。反正刚才她也是一副慵懒欲睡的模样。 这时听得伊生在旁低笑,“我说,你在怕什么呢?你平时胆子不是很大吗?” 她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啐骂:“关你什么事!” 伊生悠悠地道:“真没用!你骂我骂得蛮过瘾,见到了真正的对手却吓得屁滚尿流。” “谁吓得屁滚尿流了。”她愤怒睁开眼,“我没有。” 伊生嘻嘻笑着, “我问你,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她低头想了一下,才道:“离开。” “那就离开呗。”伊生大大方方地道,“想做什么就去做,才是真正的无惧。” “可有人会以为我是落荒而逃。” 伊生的唇角牵起嘲弄的笑,“你管别人怎么想呢,管不过来的。不管你怎么做,别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她想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慢慢地站起,竭力安抚过快的心跳,缓缓走下高高台阶。 伊生在她的身后,好笑地道:“就按你平时的步子好不好,再这样没准会一脚踏空。或许你本就抱着英诺森王英雄救美的打算。” “胡说八道。”她又低骂一句。 不知为何,与伊生的对骂让她转移了注意力,步子反而正常了许多。 很快走到了台阶下,越过一拔拔衣着华贵的贵族,离英诺森王等人越来越近。意外地,她看到了多年未见的杜兰克国的瑞尔伦王子,曾经她还将他介绍给薇妮。瑞尔伦王子明显苍老了很多,丝毫不见昔日的意气风发。 据她有限的资料得知,本为王储的瑞尔伦王子并未继承杜兰克的王位,难怪如此憔悴。 她不禁对他生出几分同情,向他友好地笑笑。 瑞尔伦王子显然不认识现在的她,但因她的身份,便对她回以友善一笑。 路过英诺森身旁,她也同样淡淡浅笑,英诺森的笑容同样迷人柔美。她压住了内心强烈的悸动,缓缓地走过。 贝雅却突然说话了,语气柔柔的,“殿下,我究竟是哪里让您不满意呢?除了您说的嫉妒。” 她的脚步顿住,看向贝雅,很真诚地道:“你各方面都让人满意,正因为此,我才没有选你,见谅。” 正要离开时,却看到贝雅甜美笑道:“不过我很感谢您,因为被您拒绝,我才能成为我的堂兄的王妃。” 她再次淡然一笑,“那就恭喜了。”转向英诺森,笑着道:“祝你们百年好合。” 英诺森唇角的笑容依然温文尔雅,极具风度。 贝雅甜蜜地将英诺森的胳膊挽得更紧,英诺森也对她温柔笑笑。 妖娆美女则用手指抚弄英诺森的紧緻宽厚胸膛,浓艷的绿色长睫微闪,看不清神色。 她微微点头以示礼貌后,便尽量平静地离开了。 晚上,整座寝宫点燃了灯火,晚宴时间快到了。她却假借身子不适,没有出席,裴诺尔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勉强她。 这一日,裴诺尔册封新妃,按照惯例,是得在新妃房中过夜的。 她没有争风吃醋,而是讶异自己对英诺森的表现,便独自坐在宽大的软床上,坐了整整一夜。 这一晚她想了很多很多,终于想通了。 既然已经分手,既然他觉得她配不上他,就不要再忐忐忑忑、患得患失了,就这样算了吧。他们也不可能成为普通朋友,她曾对他恶言相向,他也是,两人不可能再正常相处。 至于裴诺尔,这个身上同样具有明显多偶制特徵的男人——英俊、多金、权势,她不大可能让他只拥有她一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可能。既然暂时与他分不开,那就不分吧,直到分开的那一天为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全情投入地爱一个人,要永远最爱自己,这样才能永远有资格被别人爱。 她无法把握英诺森,却有把握摸住裴诺尔的心。 毕竟裴诺尔是与她一起长大的,还被她亲手抚养过几年,她对裴诺尔更为了解,裴诺尔对她也是了如指掌,两人感情的厚度是远超英诺森。 第334页 第二日晚上,她穿上了漂亮绚丽的米色长长礼裙,绾着精緻蝴蝶髻,佩戴昂贵珠宝饰物,与裴诺尔准时走进了晚宴大厅。年终庆典的晚宴会连着举行三晚。 端坐在王座,她笑容可掬,泰然自若,再无半分纠结尴尬之色。 看到英诺森与昨日两个倾城美女亲密靠坐在软椅,亲亲我我时,她笑得坦荡,再若无其事地转开脸。 甚至当看到裴诺尔与新妃柏尔携手向权臣或贵族、贵妇们打招唿、交谈、喝酒时,也没有露出半分不悦。 在这种场合,争风吃醋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无法改变现状,又不能放弃时,只能接受,直到无法接受的那一天为止。 她自身的资本还没有到让男人为她放弃一切的地步。 她也不可能让自己独宠,当她被独宠,就意味着其他女人独守空房。 她不是在为其他女人着想,而是清楚这意味着自己的处境、裴诺尔的处境会有很大的变动。 或许是她的表现过于平静,引起了裴诺尔的警觉。在带着新妃转了一圈后,裴诺尔立刻回到了她的身边。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高兴了?”裴诺尔将一片桔瓣塞入她嘴里,“这只是惯例,新妃册封后,需由君王在宴上带上一圈。” “我没有不高兴。”她嚼着桔瓣,含煳不清地说道。 “还没有?”裴诺尔又塞了一片进她的嘴里,“瞧你那样儿,就像刚喝完一罈子醋,酸不拉叽的。” “有吗?”她诧异万分,她真有表现得这么明显? 裴诺尔接过侍女递来的白净手帕,擦拭沾满桔汁的手指,打趣道:“你从前做女官时吃的醋就差点把我酸翻了,何况是现在。” 他们低声说笑,亲密拥抱,偶尔亲吻一下她的脸颊,看起来甚是亲热。 正说着,一阵欢乐的音乐响起,悠扬的旋律荡漾,舞会开始了。许多权臣或贵族邀请美女们翩翩起舞,偌大的宴厅蓦然间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让她没想到的是,英诺森推开两个缠绕的美女,突然站起,迈开修长笔直的长腿,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当她无意中瞥到时,不禁心惊了一下。 “心美,能邀请你跳个舞吗?”直到英诺森站在她面前,温和地说着时,她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不了,我不会。”她下意识地就拒绝。。 裴诺尔似笑非笑地搂着她的腰。出于礼节,他不能驱赶英诺森,但可以表现出不悦,但英诺森显然不在意他的态度。 不知为何,裴诺尔有种错觉,英诺森此时的神情像极从前与姐姐住老巷时遇到的一只古怪黑猫。当他凶神恶煞驱赶黑猫时,那黑猫就露出一模一样的无视。 “我可以教你。”英诺森仍然温和微笑说道。 “不了,谢谢。” 不远处的宽大软椅上,两个被抛下的华衣美女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看到英诺森王似乎被拒绝时,贝雅忍不住道:“英诺森哥哥为什么要去请她跳舞?明明昨日还对她很冷淡。” 另一妖娆美女嗤笑一声,“我昨日明明看到陛下对她非同一般,不知你从哪里看出的冷淡?” 贝雅才十四岁,自是还看不出弯弯道道,但对于久经风月的王城名妓来说,对男人心思却是摸得门儿清。 昨日英诺森王看起来对心美王妃冷淡漠然,眼神却一直跟着她走,甚至当她离开后,还流露出几分失望与落寞,甚至还有几分委屈。只有爱而不得的男人才会这样。 贝雅显然不满意妖娆美女的态度,“茱迪琪,你又是从哪里看出非同一般?我知你懂男人,可我的英诺森哥哥不是哪个女人都能懂。” 茱迪琪握着酒杯,以一个撩人姿态小缀一口,无视周围男人色迷迷的眼光,要笑不笑地道:“你说得对极了,陛下确实不是哪个女人都能懂。” 贝雅知她是在讽刺,正欲反驳,却见裴诺尔王带着心美王妃进入舞池,不由得吃了一惊,又见英诺森王邀请新妃柏尔入了舞池,柏尔似乎有些意外,又非常开心,笑得异常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七大怪的两颗地雷,感谢感谢~!嘿嘿~~ 也感谢投营养液的童鞋,以及新关注偶专栏的亲们~~ 欢迎大家关注偶其他的小说哈~~ 第164章 能否有两个丈夫 大殿中央, 四周全是优雅起舞的贵族们,心美狼狈地跟着裴诺尔左右晃动,跳错舞步不说,还连踩几下他的脚。 裴诺尔忍俊不禁,她却是尴尬无比,小声嘀咕道:“我能不能不跳了?” “我都不在意你踩我的脚,你却要退缩?”裴诺尔搂着她的腰,贴近她的耳际,唿出滚热的气息。 她的脸一红, “别太靠近我说话。” 说话间,却见英诺森拥着一袭靓丽橙红晚礼服的柏尔过来。裴诺尔警觉起来,马上就要换舞伴了。他立刻搂着她往边上一避, 与他们多隔了几对舞伴,这样无论怎样交换都不会把她换到英诺森的怀中。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 交换舞伴时,心美转到了一个二品权臣手里, 转身之际,英诺森带着柏尔与他人交换舞伴,从她后面绕过,虽没有与她共舞,却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腰。 第335页 虽然不疼, 掐的角度也独特隐蔽,无人看到,但她仍又惊又怒, 当即就怒瞪过去。 英诺森却对她扬起一个俊美笑容,绚丽灿烂,但在她看来却甚是可恶。 更可恶的是,当他们再次擦肩而过时,他居然飞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微微一愣,转了个身,又回到裴诺尔的怀中,身后传来的熟悉温暖气息使她迅速平静。 那一瞬,她作了一个决定。 她不会再与英诺森暧昧往来,言语、行为上都不会。 她不愿再与他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纠结,真的会让人短寿。 而且她已经结婚了,不想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思量至此,当英诺森再次远远对她微笑时,她朝他浅浅一笑,毫无私情,毫无芥蒂,自然大方。 来不及看他的表情,一曲终了,舞毕,众人分散,她被裴诺尔拥在怀里,回到王座。 贝雅和茱迪琪只觉英诺森王身上的冷意更重了,脸上虽挂着淡淡笑容,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冷戾寒气。 第三晚,一件惊人的意外发生了,连心美都没料到这件意外的结果。 灯火通明的宴厅,酒过三巡,英诺森带着他的两个美女姗姗来迟,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 茱迪琪不愧是凯洛特的第一名妓,精心打扮之后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紧身晚礼服勾勒火爆身段,胸前两只肥嫩白兔唿之欲出,性感蜜桃臀浑圆饱满,一头瀑布般美丽绿髮飘散胸前,一双美艷绿瞳勾魂慑魄,勾得一个个男人小腹下顶起鼓鼓小帐篷。 贝雅公主美则美矣,却没有她那么性感火辣,虽是选美冠军,身材也极棒,却明显少了万般撩人风情。 看到他们同坐一张宽大软椅,看到茱迪琪与贝雅为了英诺森怀里的位置明争暗斗,心美蓦然想到,如果真与英诺森在一起了,她会不会少活十年? “姐姐,你嫉妒了吗?” “很久很久以前有过,但现在,没有了。”她坦然道。 裴诺尔吻上她的唇,用力吞噬狂搅她的舌尖,把她吻得浑身瘫软,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吻了很久,王太后的重重咳嗽声突然传来,裴诺尔才恋恋不捨放开了她。 “裴诺尔,你跟我来,柏尔也在那边。”王太后说道。 心美的宫廷圆髻全都散了,长发凌乱,脸也红通通,看到裴诺尔与王太后走远,逃也似的走向了走廊的卫生间,伊生紧跟在后。 但刚迈入走廊,伊生便被两个黑盔甲卫兵拦住,欲怒要骂,却忽然见到英诺森跟在了心美的身后,神色一僵。 心美刚推开卫生间的精美橡木门,整个人被勐地一拉,落入一个宽阔厚实的怀抱,熟悉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橡木门被砰地一下重重关上。 “心美,我错得很彻底。”英诺森紧紧搂着她的腰际,暗哑地说道。 “放手。”惊慌过后,心美的声音平稳,“有话好好说。” 或许是她惊人的冷静影响了他,他虽没放开她,但力度明显减缓很多。 “心美……”他本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却一下又无从说起。他想告诉她,自那次气极离开海岛后,他多次后悔对她恶言相向。 他不是一个刻薄的男人,从来都不是。只是他有过很多女人,却从未有过恋爱经验。他习惯了女人的顺从与讨好,一旦遭到攻击,就会毫不留情地反击。更何况,她当时说的话真的很伤他的心。 可反击过后,他后悔了。 他后悔不该一气之下离开她,应该不顾一切地把她带走。之后两人该怎么吵就怎么吵,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还是没有经验,否则怎会这样冲动。 辗转难眠多晚后,他决定再去找她,可天明后裴诺尔王攻占海岛的消息却传来。他与她再次失之交臂。 沉默过后,心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从前说得很对。我要求一个男人优秀、专一、善良,还要体谅与陪伴,可我的资本又在哪里?婚姻从来都是讲究资源对等。我与你的差距太大,我不会高攀你。” 原本放松的怀抱又变得紧紧,他铁钳般的结实胳膊牢牢圈住她,“婚姻的确是讲究资源对等,但我愿将我的资源都给你,我的就是你的。” 她失笑出声,随即冷静地道:“谢谢,不过,我已经结婚,对婚外恋也没有兴趣。” 他更紧地拥住了她,紧得她就要窒息,正当她要狠狠还击时,却听得他在她耳边滚烫道:“听说裴诺尔王是用性徵服了你,你们在城堡顶层做了整整一下午后,你就对他服服帖帖。你不是嫌我功夫差吗?我便找了名妓来教我如何讨女人欢心,保证也会让你对我服服帖帖。” 她浑身一颤。她的确骂过他的技术比裴诺尔的差,但那只是骂人的话,只是想骂走他。 他深闻着她身体天然的清香味,挑逗沙哑道:“我也要像裴诺尔王那样每天早晨搂着你醒来,每天晚上射在你的身体里后再睡觉。我器大活好,求你试试。” 她的脸涨得通红,骂道:“你说话怎么这么下流?” 门外突然响起了喧譁声,似是谁沖了过来,砰——精美橡木门被勐撞开,一记粗壮结实的拳头狠狠击在了英诺森的俊美脸庞。 第336页 心美惊唿起来,又是一勐拳挥过来,重重挥向英诺森唇形优雅的嘴唇,而她则同时被这个挥拳人迅勐拉到了身后。 下一秒,英诺森也一拳重重袭击而去,又快又准,狠狠打在挥拳人的脸上。 砰——挥拳人被击中,却连哼都不哼一声,便重重踢出一脚,狠命踢向英诺森的下腹,英诺森一个避闪,目露凶光,便恶狠狠地朝挥拳人扑了过去。。。。。 仅仅几秒,在心美惊恐目光中,两团高大壮实的身影打作一团,你一拳,我一脚,打得砰砰作响,动作极快,眼花缭乱,人影混杂,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当两人被沖入的卫兵与贵族们分开时,脸上、身上全都挂了彩。 英诺森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划过一道血印,身上的华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裴诺尔也好不到哪里,嘴角滴着血,下巴被扯烂,血痕触目惊心,衣袍也被撕得不堪入目。 “英诺森王,你当众勾引我的王妃,你的王者风度到哪里去了?” 裴诺尔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双眼射出凌厉寒光,不顾英诺森的颜面当众斥责。 英诺森却是大大方方地站着,全身狼狈却丝毫不减君王气场,扯唇一笑:“裴诺尔王怕是弄错了,心美原是我的情人。你与她签订分居协议后,我一直与她在一起。现在是你横刀夺爱,从海伊瑟尔的海岛上先夺走了她。” 裴诺尔笑了起来,笑声很是讽刺,“这倒打一耙的本事,你英诺森若论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现在,我警告你,离我的王妃远一点。” 英诺森貌似温柔轻笑,却只吐出了三个字:“不可能。” 贵族们大惊,纷纷不可思议地看向英诺森王。即便真有这个心思,哪有当场承认的道理? 就连刚赶到的王太后都不敢置信地望过去。 裴诺尔的笑容愈发浓郁,眼神却锋锐犀利,语气寒凉如冰,“英诺森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顾廉耻地抢夺人i妻,成为卡伊泽尔大陆的笑柄?” 英诺森微微一笑,泰然自若,优雅大方,索性摊开了说:“这么说吧,裴诺尔王,我专情心美已久,若不能与她在一起,一定会疯掉、死掉。”他粲然一笑,“成笑柄总比疯了死了好吧。” 这简直就是耍无赖了。 但大家仍不敢相信,一向极具君主风度、优雅翩翩的魅力君王怎会是个无赖? 在这种情况下,王太后便觉得不会是这两个男人的错,是那个女人的错,肯定是那个躲在自己儿子背后的女人勾引英诺森王的。 想到这里,王太后便向她投去怨恨的目光,简直是个祸精。 心美忽然笑了起来,仅仅一瞬,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事情既是因我而起,我想说上两句。”心美制止了正欲开口的裴诺尔,从他的身后转到了身前,“实际上,无论是我的丈夫裴诺尔王,还是凯洛特的英诺森王……”她停顿了一下,才笑意灿然地道:“我都爱。要不这样吧,春夏两季我待在西达尔斯,秋冬两季我待在凯洛特,同时有两个丈夫如何?” 她生生将这幕正剧演成了一出闹剧。 众人譁然,还有贵族放声大笑,这女人的脸皮特厚了些,从来只听说男人多妻,却没听说女人可以有两个丈夫的,就算真有多个男人,那也只是情夫,上不得台面的。而眼前这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绝无可能做情夫。 第165章 时过境迁的爱情 裴诺尔的脸色铁青, 黑如锅底,却强压怒火,尽量柔和地道:“我的宝贝,你今天是被吓过头了吧,来人,把王妃送回寝宫。” 英诺森虽仍笑着,但那笑容不直达眼底,也柔情款款地对心美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心。” “可我只有一个啊。”心美一脸无辜地道, “不可能把我噼成两半,给你们一人半个吧?” 伊生此时上前,就要带走她, 她又是一笑,坦然自若道:“你们男人为什么可以有多个……” 话还未说完, 就见裴诺尔犀利冷戾地挥了下手,唿啦一下, 一大群盔甲卫兵蜂涌般沖围过来,将门外围得密密实实。 一股没由来的强烈杀气升起,空气似被凝滞,形成无比恐怖的死神气场。 “英诺森王,我西希尔斯从即刻起开始不欢迎你入境。我现在, 限你与你的人在一个钟头内离开。”裴诺尔的语气慢慢悠悠,眼神却锋利毒辣,浑身散发由浅至深的冰寒气息。 贵族们你看我、我看你, 脸色全都很难看。他们的王是在公开表示要与凯洛特断交,这于政治层面上来看实在不利。可王正在气头上,他们无法阻止,便只能愤怒地瞪向心美,挑起了两国纷争,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王太后的眼睛更是要冒出火来。 英诺森的神色依然不变,面上的千年微笑丝毫不动,看着裴诺尔的嘲弄眼神,仿佛正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正处青春期的叛逆少年。 而这样的少年,不是他的对手。 心美的心里升起一股气,厌恶这种侮辱,仿佛自己一心护着的弟弟被谁欺负了一般,而这个原由竟是因为——她与这个已婚男人的旧事。 虽然她的弟弟也是已婚,可她与弟弟之间是不一样的。除了王太后外,她是弟弟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其他人都是后来者,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第337页 她立时站到裴诺尔身前,竟像母鸡护子一般紧紧护着他,毫无感情地冰冷看着英诺森:“既然两个丈夫的事谈不拢,陛下,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你就不要纠缠我了。” 英诺森脸上的淡笑缓慢收拢,慢慢地、字字有力地问道:“心美,我只想问问你,你对我真的再没有半分情意了吗?你刚才不是说,两个丈夫你都爱吗?” 她只觉全身被冰水包围,冷冷的,凉凉的,却依旧坚定而义无反顾地回答:“没有。刚才,我是骗你的。” 四周一片死寂,就连原本热腾腾的杀气都被绝望死气所取代。 众贵族看到英诺森王只是深深唿吸几下,什么都没说便转过身,大步迈出了精美的橡木门…… 一个月后,春雪初融,西希达尔斯进入了潮湿的绵长雨季。 每天下午不到三时天色便渐暗,昏红的暗色天空沉沉欲落,雨水淅淅沥沥,有时渐大,有时渐小,打在玻璃窗上,透出一种剔透感伤的气味,这是阴雨绵绵时特有的味道。 壁炉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伊生已经第三次往里面加柴了,“这一天到晚下雨,幸而有壁炉,否则这房间早已发霉了。” 心美正在读老方的来信。当然,这信是被裴诺尔提前检视过的。但检视过也没用,因为信是用英文写的。 裴诺尔曾威胁说如果再用这种蝌蚪文就不会再允许他们通信。但威胁显然无用,两人仍然用英文通信。裴诺尔也没真敢断了他们往来。 壁炉里的火光与烛光交相辉映,洒在信笺上散出透亮通红。 老方在信里叫苦连天,大意是他突然被英诺森王追杀,已经连着三次掉入英诺森王的嗜杀陷阱,若非他武艺高强,早成一堆尸骨。卡特兰与雅尔达的争端仍未结束,海伊瑟尔压根就顾不上他的死活,现在每天过着提心弔胆的生活。 心美捏着信,蹙着眉头。难道英诺森是为了报復她而将气撒在老方身上,可是不可能啊。她已经对英诺森说得很清楚了。英诺森有他自己的骄傲,不可能为这事追着不放,估计是另有隐情。 心美想了想,便在晚上对裴诺尔试探性地问了下,能否将她的哥哥塔木达接过来。 裴诺尔勾着唇角狡诈一笑,接过来没问题,但她必须答应不能与塔木达见面,也不能说话,更不能写信或递小纸条。 他早对他们英文通信心存不满,眼见有机会破坏,自是不会放过。 心美当然不同意,怎可以不见面、不说话,连递小纸条都不行?哪有这样做兄妹的。 两人吵闹商议半个晚上才达成协议:塔木达可以接过来,与心美也可以说话,但说话时必须有伊生与宝伦夫人同时在场,且每日说话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不能私下递小纸条。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正好是西希达尔斯雨季结束的时候,老方来到了城堡。 他瘦了一大截,深深黑眼圈,下巴一圈青青鬍渣,头髮还全被剃光,光熘熘的脑袋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这……”心美目瞪口呆,“我的天,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他简单明了回答了这三个字。 短暂的会面后,他便被宝伦夫人领去洗澡和吃饭。据宝伦夫人回来復命时说,他吃饭时的模样就像那饿了几天几夜的饿狼般,差点连盘子都吞下去了。 心美听到后,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想,应该与自己无关吧。 转眼间,春季过去了,夏季也过去了,又迎来了金黄色的秋季和冰冷的白色冬季。再然后,不过转瞬,冬季又过去,迎来了新的一年春季。 这一年的西希达尔斯并不平静,除了战火一直未结束外,收成也不是很好。雨雪不充裕,使得害虫泛滥成灾,处处闹荒,税金其码少了一半。再加上战争的损耗较大,国库已明显出现供不应求。 东西希达尔斯的战争已打了快两年,短期内不会有停歇的可能。东希达尔斯的奥美黛王太后扶持王太子正式上位,王太子便是传言中与裴诺尔生下的亲儿子,就算裴诺尔不承认,可仍无法抹去他是从奥美黛肚子里出来的事实,而怀上的那几日,正是裴诺尔与奥美黛在城堡顶层翻云覆雨的那段时间。多个侍女、随从证明了这点。王太子登位成为国君后,赢得了王国贵族旧派的支持,财力与兵力大增。 相比之下,建国不足十年的西希达尔斯在实力方面就要弱上很多,虽有顶级家族与财阀支持,但是综合实力仍不比几百年歷史的东希达尔斯。开战快两年,西希达尔斯已觉吃力,东希达尔斯去浑然不觉。 但是放弃战争也不可能,一是两国边界线的划分仍僵持不下,东希达尔斯以南一带领土恰好踩线,那一带深藏丰富矿源,西希达尔斯不可能放弃;二是东希达尔斯的极少部分旧族蠢蠢欲动,意欲投奔西希达尔斯,若西希达尔斯此时退缩,他们将不大可能整体搬迁过来,对西希达尔斯是极大的损失。 出于利益考虑,这场仗咬着牙也要打下去。 据说裴诺尔王还派了无数暗卫杀手刺杀奥美黛及其子,可却屡战屡败。 当春天来临时,战火已愈演愈烈,裴诺尔将不得不做好再次亲自上阵的准备。 与此同时,凯洛特也是纷争不断。听老方说,范德生已占领多座王城,还是土地肥沃、税金丰厚的王城,实力较以前大增,正野心勃勃地计划要与其父英诺森王谈判,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王太子之位。 第338页 “另外听说英诺森王要正式远征地底海洋。那是一座极为神秘的王国,因有着强大的结界笼罩,极少有外人能进入,里面住满了会说话、会思考的幽灵。”老方用极慢的英语说道,“要征服这座王国,首先要完全占领亡灵之国,才能过界而入。英诺森王虽说在数年前早已征服亡灵之国,但因这个王国一直动乱不断,所以也谈不上真正占领,直到上个月……” 老方又停了一下,才道:“英诺森王突然歼灭近半座王国的幽灵,毁灭了大部分幽灵赖以生存的山峦,才让亡灵之国真正臣服,其码百年内不会再有动乱。完全征服亡灵之国后,英诺森王自然是要进军地底海洋。” 地底海洋?心美仔细思索,这个名字很熟。来回想了多遍后,才记起很早以前她还在薇安身体里时,在凯洛特曾听过这个名字。 当时她正准备向英诺森道别离开,却看到两个臣子正在英诺森的王座前为进军地底海洋争论不休……原来那时,英诺森就已看中地底海洋,只是为是否能一举成功而犹豫不决。 当时有个大臣说,那里地理形势复杂险要,里面生活的幽灵极其兇残,结伙力量强大,与亡灵之国的分裂势力不能相提并论。但这座王国蕴藏着极大的利益,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放手。 “前段日子,凯洛特的爱琳城出事了,就是我教你练剑的那个地方。”老方咬着苹果道,“黑女巫们被关得太久了,怨气极大,竟启动了爱琳城黑城堡里的自毁装置,整座城堡全被炸毁,甚至殃及王城内的道路与市集,整座王城毁了大半。英诺森王很愤怒,准备把黑女巫都杀了。但黑女巫遍布整片大陆,现在被关在凯洛特的黑女巫只是一些核心首脑或团伙精英,如果她们被杀,其他黑女巫会展开极为惨烈的报復。” 心美一嘆,用英语回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她们出来?我能出什么力?” 老方玩世不恭地一笑,英语说得快了些,差点让心美没听懂,“我可没什么办法,唯一的我觉得成本最低方法,就是你求求英诺森王,他或许会放过。”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已经与他一刀两断,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更不可能再与他说话。 偶有那么一次,她随裴诺尔出访杜兰克国,在招待各国贵宾的高级别晚宴上,遇到了英诺森。两人并未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只是擦肩而过。 她当时从英诺森身边走过,意想不到的平静,心中连一丝潋滟都没有,就这样异常平静地从他身边走过。 而英诺森则一脸微笑地拥着他的安妮美王妃,安静而温暖,高贵优雅地走过。 他永远温文尔雅,柔情体贴,仿佛是这个世上最出色的情人与丈夫。 她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感受,只是感觉,她与他之间的所有故事,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她曾经对他动过心,爱过他……可是她更爱的是另一个男人,所以,不可能接受他。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感谢七大怪和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 也同样感谢一直投放营养液和童鞋们,你们棒棒哒~~ 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第166章 变化惊人的英诺森 她当时站在离他不远的圆柱后, 背对着他们,默默地,闭着眼睛,压抑心潮的起伏。 一切早该结束,只是出于女子情爱的私心,她一直无法真正放下。 “喂,你又在想什么?”老方的手掌在她眼前晃动一下,“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她如梦初醒,“你在说什么?” 老方嘲弄地笑着:“我劝你, 既然放下就不要想太多了,否则欲迎还拒的态度只会招来更多祸端。所以,我倒是贊同你不要再搭理英诺森王。” “我知道, ”她嘆道,“所以黑女巫之事我不会亲自插手。” 老方痞痞一笑, “黑女巫关我屁事,我只是跟你聊聊八卦而已。”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 一刻钟已到,老方便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伊生看着他的背影,神神秘秘地对她说道:“有传言说他在王后的寝宫出现过,是王后的秘密情人之一。” 心美一愣,“还有这事?”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一方面是觉得老方居然还有如此艷福,另一方面又觉尴尬,感觉绿了裴诺尔, 如果此事是真的话。 但她又觉得裴诺尔活该如此,只准他一个人这么风流吗? 这一年多来,裴诺尔虽在她的寝宫的时间最多,但也时常在其他女人房里过夜,比如丽卡思王妃、柏尔王妃以及一些妖媚小妾等人的房中。 她不可能阻止裴诺尔与她们在一起。因为裴诺尔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他对她们也有义务。 另外她也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海伦,更没有实力背景牢牢栓住一个男人。 她只是暂时与裴诺尔在一起,组成暂时的婚姻关系。 她爱裴诺尔,但却不得不将裴诺尔当作自己的情人看待,因为对待情人的标准与对待丈夫的,是不一样的。只有这样,她所受的伤害才会少一些。 多雨春季很快过去,炎热夏季也过去了,凉爽的金秋再次到来。 第339页 西希达尔斯与东希达尔斯的战火愈发激烈,西希达尔斯连连战败,连失两座王城。裴诺尔率领大军亲自上阵,却难以力挽狂澜。 东希达尔斯的军力不知为何突然大增,连几位原本不起眼的将军都变得足智多谋,在谋阵布局方面将西希达尔斯耍得团团转。 裴诺尔在连吃了几次闷亏后火冒三丈,卧薪尝胆,苦心钻研,终于扳回几局。可是之前的连番败局仍让西希达尔斯元气大伤。 这两年来,凯洛特的英诺森王的表现倒是令人称道。他派出几个最聪明得力的王子四处远征,扩充凯洛特的领土,增强了凯洛特的国力。他亲自出战地底海洋,仅用一年时间就攻占近半地底海洋。 除此之外,他还征服了雅尔达国,成为雅尔达的无冕之王。国君帝加尔虽然仍在王座上,实权却早已架空。他的几个兄弟和儿子全都在妹妹安妮美的帮助下死于毒杀或自相残杀。 帝加尔王起先以为身为凯洛特的宠妃妹妹是在帮他剷除异己,包括宠妃妹妹也这样认为,可没料到所有兄弟皆亡、儿子被相继致残后,首相及一干大臣被英诺森王控制,整个雅尔达国名存实亡。人虽在位上,却成为傀儡。 帝加尔王只能终日沉溺于情爱,与众妃们寻欢作乐,也许是他想再生一个儿子,但一直没能生出。 收服雅尔达国,大概是英诺森王近年来最出色的战绩。 另外让人称道的还有英诺森王的后宫,被手腕极强势、厉害的薇安王后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没有什么血腥恐怖的嗜杀事件,也没有残害王子公主后代的令人髮指之事发生,一派和睦繁荣之景。 心美曾有一次远远见过英诺森与薇安。那是在雅尔达的庆国晚宴上,她被迫与裴诺尔的王后一道出席。 裴诺尔尚在战场上,只能由王后代为参加,但仅王后一人是不够的,出于大陆上的皇族礼节,至少得同时有两位君王贵戚出场。 心美一向被认为是西希达尔斯的宠妃,所以不得不出席。王后也愿意带上她,因她一向低调、不挑事、性子平和,王后省心。 更重要的是,心美离开西达尔斯的话,其兄长塔木达必将跟随,这是裴诺尔亲征前吩咐的。而有塔木达陪伴,王后自是不愁寂寞。 宽阔奢华的大殿,歌舞昇平,衣香鬓影,当英诺森王与薇安王后远远出现在高高白银台阶上时,大殿蓦然安静。 看到英诺森王的那一瞬间,心美一惊,瑟瑟发抖,惊惧恐怖,低垂眼眸,不敢再看。身旁的伊生也一样,两人的双腿都控制不住地抖动。 仅只一年多未见,英诺森王的变化太大太大。一袭紧身全黑军装制服紧贴高大健壮身体,宽肩窄腰,紧贴制服的健壮肌肉线条危险彪悍,胸膛的厚实肌肉结实有力,极具爆发力,像是随时会将黑色制服扯开崩裂。 他的五官深邃立体,透出非属人类的俊美,眼睛散发出冰蓝剔透的光,银蓝长发微微飘起,身形魁梧彪悍高大,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就像一只站立在高处的巨大兇勐妖兽,可以随时扑过来,将你嘶咬得粉身碎骨。 心美看过第一眼后不敢再看。他的全身环绕着一种危险激烈气场,能将你迅速吸进去,而你被他吞噬殆尽还会觉得理所当然。但他的言行举止却又偏偏优雅无比,连一个移步、一个眼神、一个抬手都会让人觉得尊贵至极。 这样的男人,实在太可怕。 心美只想远离。她拉着伊生,连忙躲在了最密集的人流处。 所谓大隐隐于市,避在人最多的地方,能最好地掩藏自己。 然后她看见打扮得绚烂无比的薇安微笑着为晚宴致词,那笑容甜蜜迷人。几年未见,薇安成熟了许多,年长了许多,但却比从前更美丽,显出了一种通透的、高高在上的非凡气质。 这才是真正的一对。 她无比庆幸自己多年前与英诺森分手,否则此刻的她会比跟在裴诺尔一起更纠结。 一个钟头后,她不断跳动的心才逐渐恢復平静。安静地坐在席位上,静静地看着来往宾客,看着翩翩起舞的华丽男女,看着看着,心绪慢慢平缓,便不那么害怕了。 想这近两年来,她每日练剑,研习剑法,要是真打起来,怎么也不致一下子被吞进那妖兽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惊。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从体力上、剑术上战胜英诺森,万一受到伤害的话,而不是纠结于情情爱爱。 这么一想,先前的不适竟一扫而空。 如果英诺森要报復的话,她身边还有老方,两人联手起来,未见得不是他的对手。 但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变得如勐兽般的血腥英诺森并未针对她、报復她,连正眼都未看过她,甚至偶尔从她附近经过时都不会多看她一眼,而是优雅温柔地与其他贵族宾客把酒攀谈,脚步尊贵非凡,举杯的姿势高雅贵气,极具王者风度。 倒是薇安派近身侍女过来问候她,很有礼貌地邀请她过去聊天,但被她委婉拒绝。 她不愿与这夫妻俩再有任何联繫,好的坏的都不愿。 终于熬到了晚宴结束,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她的心情异常平静。或许这时的她才真正明白,她与他之间是真正属于过去了。 战火一直在继续,西希达尔斯在连着战胜了三场后,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东希达尔斯要求暂时休战。西希达尔斯正好也需要一段时间增强补给。 第340页 裴诺尔疲惫万分地回到了城堡,一把将她从众妃中拎出,揽入怀中紧紧拥抱,“我的宝贝,你想我了吗?” 她没回答,只是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快半年未见,她的反应让他有些失望,紧拥着她的双臂略略放松了些。 这时她看到他身后的不远处,站立着一位华贵淡粉长裙、披着白狐大氅的年轻美丽少女,面带微笑,气质不俗。 “她是……”她禁不住地问。 “哦。她是一个西希达尔斯的大族部落的公主,帮我递过重要情报,还为我挡过一次箭,所以我就把她带了回来。”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明知他后宫的人数只会增不会减,也明明只是把他当成情人看待,可她的心还是狠狠被伤了一下。 午夜的寝宫,冬季的寒风在窗外轻轻刮着,房内却一派宁静。 裴诺尔本要来她这边过夜,却被她赶了出去。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拿着一柄长剑,冷冷地指着他,如果他敢踏进她的房内一步,她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裴诺尔悻悻离开,临走前忍不住道:“姐姐,你这脾气迟早会害了你。” 她冷笑着:“不劳你操心。” 对于这种身具多偶制特徵的男人来说,多个女人就跟餐桌上多盘菜差不多,没什么大惊小怪,为此伤脑筋都显得多此一举。 听说裴诺尔与那新纳的侧妃在房里疯狂到了天亮。那侧妃外表斯文、温柔,内在就像一只贪吃小野猫,能把男人挠得心痒、发疯不已。 静暗的深夜,她没有点燃烛台,就着壁炉昏暗的火光,坐在地毯上发呆。 正在想何去何从时,一声吱吱的类似老鼠叫声从落地窗外低低传来,还有细细的拔弄玻璃声,她整个人一惊,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打开落地窗,却除了一阵夜风吹入外,什么都没有。 关好落地窗,室内再次恢復宁静。 “晚上好,心美王妃。”一阵尖细的、刺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她受惊似的转过头,却见三个头戴尖顶黑帽、身穿黑色蓬蓬裙的矮个子小女人正站在壁炉边看着她,目光炯炯有神。 “黑女巫……”她惊道。 “对。”三个黑女巫盘腿坐在了壁炉旁,其中一个年纪较大坐在最前面,说道:“心美王妃,我们花了一年时间才突破了环绕你寝宫的结界,进了你的房间。” 她也盘腿坐在了她们对面,思索片刻,便说道:“你们可是为被关在凯洛特的黑女巫而来?” “没错。”这个黑女巫说道:“事情因你而起,你打算如何帮我们救她们出来?” 黑女巫的性格极为直爽,直接开诚布公了来意。 其实这事她已想过,在老方偶然提及以后,于是便也坦诚道:“能帮的我一定帮,比如钱财方面。但如果要我去求英诺森王,我着实做不到。我与他已两年未说话,即便求也未必有用,还请你们见谅。” 三个黑女巫互望了一眼,年纪大的黑女巫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也不强人所难。因我们也确实观察到你与英诺森王几乎断了来往。我们现在缺的东西有两样,一是钱,二是力量。钱的话想必对一个西希达尔斯的宠妃来说不说太难,至于力量,我们想要你的非凡剑术。” 她嘆道:“剑术并非我所有,而是原森暗之国的一个部族至宝,未经他们同意,我不大方便将剑术外传。” “可没有剑术,要想沖入凯洛特的地牢实在太难。除非,王妃你带我们闯进去。”年纪大的黑女巫说道。 她说道:“可是我不愿再踏入凯洛特,更不想让英诺森王知道我在其中掺了一脚。” “你不能光顾着你自己啊,”另一个年龄偏小的黑女巫不快地噘嘴道,“我们的头领女巫是因你才关进去的。” 她深深嘆了口气,“事情虽因我而起,可你们黑女巫占了森暗之国的城堡,将别人的地方据有己有,何尝不是该有这一劫?” “你这是什么意思?”年龄偏小的黑女巫尖锐叫着站了起来,“我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仍平静地盘腿坐着,淡淡道:“我的意思是,我是该负一部分责,可不该负全责。你们占据森暗之国城堡在先,就不要怪森暗之国的主人来抓你们。英诺森王是薇安女王的丈夫,决对算森暗之国的半个主人,他将你们当入侵者抓起来还真是情有可原。但他当初是为追踪我而来,如果不是我在那里,他应该不会深入海底。但我只是诱因,却不是主要责任人。主要责任人是英诺森王。抓人的是他,囚人的也是他。只是你们无法对付他,所以就先来找我,逼我负起全部责任。我承认我有责,但我不负全责。” 三个黑女巫的脸色很难看,却强制压着怒火。 她继续道:“所以,我也只承担起我应付的一部分责任,该给的钱我给,该帮的忙我帮,可超出我能力范围的,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  隆重感谢七大怪、梦之源心之灵和jojo的地雷,灰常感谢极了~~ 另外非常感谢小小珍等童鞋的营养液,感谢中…… 第341页 第167章 难怪能当宠妃 年纪大的黑女巫满脸冷笑, “果然狡诈,难怪能当上西希达尔斯的宠妃。” 她依旧淡笑,“承让,比不上你们。” 如果可能,她愿意永远只是个纯真而不知愁,天天只为裴诺尔是否归来而忐忑不安的小姐姐,是那个刚刚大学毕业,对未来充满新生希望的女大学生,外表天真简单, 内心坚定执着,有着对明天的期许。 可她不能。生活逼着她成长,逼着她面对一幕幕她不想面对的东西。 天快亮了, 三个黑女巫虽没完成前来任务,可却也不得不离开。就在她们要从落地窗翻出去时, “等下。”她叫住她们,拿出一只精巧的紫色雕纹珠宝箱, “这是我几年来攒积的所有珠宝,现在全送给你们,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年纪大的黑女巫踌躇着接过,另一个年轻的按捺不住地一打开,满箱的灿烂珠宝光芒沖天而出, 竟照亮整间宽阔美丽的睡房,也差点照瞎了三个黑女巫的眼,好一会儿才恢復正常视力。 “不愧是西希达尔斯的宠妃啊。”年轻的黑女巫啧啧称奇, 目不转睛地盯着各色昂贵珠宝,流露出羡慕的光芒。 正当她们关上珠宝箱准备离开时,她再次叫住她们,“等一下。”递过来一张粉色纸笺,上面有她刚写下的几行字,“这是收据,你们收了我的东西,总得有个证明吧。否则日后万一耍赖,说我竟是半点未出力……” 三个黑女巫面面相觑。“喂,你的事怎么这么多啊?”年轻黑女巫嘟嚷着,“事儿精。” “拿了钱自然得有个证明,也是天经地义。”她含笑说道。 这一招还是她从裴诺尔那儿学来的。裴诺尔偶有一次说起这世上奸滑之辈太多,若没有白纸黑字,君王的利益大概要少一半。 年纪大的黑女巫看了看满满的珠宝箱,又看了看纸笺,终是嘆着气签上了大名,另外两个黑女巫也被她要求着按上了手印。 这世上还真没有单纯的人。先前她们研究过西希达尔斯的宠妃,听说是个靠心思简单赢得君王心的女人,本以为极好对付,如今才觉传言不可靠。 三个黑女巫钻窗前,她将英诺森曾送给她的白色透明钻手鍊放进了珠宝箱,就让黑女巫拿去换钱吧,反正搁她这里也无用。 ********** 一个月后,初冬将至,战火再次燃起,东希达尔斯吹起战争的号角,裴诺尔不得不再次率军出征。 临走前,骑坐高大黑马上的裴诺尔四处找寻,看到王后浅笑的眼睛,也看到了丽卡思和柏尔依依不捨的表情,还看到了新纳侧妃含泪的楚楚动人面容,却独独看不到他深爱着的姐姐。 已经冷战一个月,两人几乎未说话,也未同寝。姐姐一直在生他的气,他也在生她的气。他气她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他的妻妾。 本想冷她一段时间,故意不去她的寝宫,也不与她说话,谁知她竟固执到底,也不同他往来,甚至连稍放低一点点姿态都不肯,现在他亲赴战场,她都不来送他。 号角已经吹响,就要出发,可就在这当口,众人看到满身银色盔甲的君王突然跳下马,就要奔往通往城堡的一排高高台阶。 一个体形勐壮的将军连忙跟着跳下马,匆忙拦在他面前,半跪道:“陛下,时辰不早,不可耽搁了。” 王后也急忙跟着半跪,“王,不可耽搁。” 送行的众妃和众卫也纷纷跪下,新纳侧妃甚至低低哭喊起来,哭得梨花带雨,“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心美王妃也不会那么生气……” 原本不知情的众卫与众女听这么一说,才知君王丢下这么多人准备干什么,全都露出愤懑的神情。 心美王妃向来恃宠而骄,现在竟因争风吃醋要误了全军出发的时辰,真是令人厌恶到了极点…… 裴诺尔站立原地,四周全是跪拜的众卫与众妃,还有王后,寂静的场地只听得到新纳侧妃的嘤嘤哭声。 气氛越来越凝重,众怒几乎一触即发。 “陛下,时辰已经到了!”将军硬着头皮,不得不提醒。 一抹深沉的笑勾起唇角,裴诺尔大步返回,迅疾骑坐高大黑马,冷冷地命令:“传令,心美王妃不守规矩,罚她随军前行,不得携带任何侍女随从。” 看着惊愕的众人,以及原本哭得正伤心,却愕然抬头的侧妃,裴诺尔唇角的嘲讽笑意更浓。 回头定要好好查这侧妃的底,也是他大意了,竟随便就将一个女人拉了回来。 纷扬的鹅毛大雪笼罩了整个冬季,覆盖了所有高山与田野,厚厚的雪地三尺深,每踩一脚,就会深深陷入。 偌大的覆满冰雪的高地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帐篷,二十几处篝火已经点燃,搭起的简易吊灶上的锅里传来了阵阵米香,勾起冰天雪地里仍在操练的卫兵们肚子里的馋虫。 数处吊灶里,其中一处传来的米香最为浓郁,惹得众卫纷纷踮脚侧目。 浑身裹得厚厚的心美正蹲在篝火旁做饭,一个随军厨子和一个胖胖的厨娘正在一旁帮她切红薯。 心美正在熬红薯粥,同时还在烤刚从地底挖出来的土豆类的东西。她叫不出名字,随军厨子和厨娘也不清楚这东西,也不知道能否食用。她不顾他们阻拦,大胆地咬了一口,是淀粉类的农作物,但不是土豆,但为了方便,她将这东西取名为土豆。 第342页 因为吃不惯这对随军厨子夫妻做的饭,她便决定亲自动手。熬完了红薯粥,又烤完了几枚带皮土豆,另一处吊架上的野菌汤也熬好了,她开始烤今天刚射下的两只野鸟。 这种野鸟皮软肉嫩,在火上烤了一会儿便发出浓郁的肉香。她再撒上点盐,反覆翻烤,又抹了点蜂蜜,浅尝一口,入口鲜嫩,竟极为鲜美。 想了想,她还切了点鸟肉放入红薯粥里,将微凉的红薯粥又热了一下,这下,香味更加鲜浓美味。厨子夫妻不停地吞咽口水,若不是对方是王妃,早就夺粥狂吞。 坐在帐篷里,她喝完红薯肉粥,土豆啃完一个,已是半饱,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吃点鸟肉时,忽觉一阵风起,帐篷帘被掀开,披着黑狐大氅、满身风雪的裴诺尔大步而入。 看她那副模样,他就知她已吃饱,嘻笑着讨好,“姐姐,能分我一点吗?” 她没搭理他,撕扯了一点鸟肉,塞进嘴里慢慢吃着。 她一直没与他说话,现在也不会。 从她齿缝里流溢出来的肉香吸引了他,等了一会儿,他又作可怜状,惨兮兮地道:“前两天出战受伤了,喏,你也看到了,左腿受伤了,再没人照顾的话……” 他停了下来,等待着她的垂怜,可她仍不为所动地只顾自己吃着。 等了老半天,没等到她的温柔安慰,而晚间军议的时间到,他只得饿着肚子走出去。 这已是他第十一天这样饿肚子了。他对她说,若她不肯分食物给他,他便这样一直饿着,除了随便吃点最难吃的青稞饼垫垫外,再死活不吃别的。 这青稞饼乃是最难吃的随军食物,除了吃得满口粗粒的渣,勉强填腹外,再无其他优点。 他都瘦了一截了,她却仍然不怜悯他,真够心狠。 帐篷外的风雪迎面而来,雪花颗颗粗粒,打在脸上竟有些隐隐作疼。 在厚厚的雪地刚走几步,踩下深刻脚印,便听到胖厨娘匆忙追来的声音,“王,等等。” 昏暗的夜色里,他回头,却见胖厨娘一只手抓着一只篮子,里面放着烤好的野鸟和土豆,另一只手抱着粥罐,匆匆追了上来。 “这是王妃留给您的。”胖厨娘喘着气道。 王妃与王若能和好,他们底下人的日子也能好过点,至少不用每天看他们的冷脸过日子。 他勾了勾性感线条的唇角,暗夜里的笑容竟格外妖娆,就像诱死人不偿命的美男妖精。 胖厨娘竟一下看得脸红心跳,浑身躁热,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青春少艾。 冬夜里高地平原总是尤其寒冷,特别到了午夜,即使帐内的火烧得再旺,也会被冻醒。 心美却一觉睡到了天明,全身暖和至极,睁开迷煳双眼,正要坐起,却发现自己竟被搂在光裸滚烫的肌肉男胸前。 眸光一沉,她用力一推,却听得他低低惨唿,“不可以,宝贝。” 她微愣,还没待反应,他一个翻身,将她重重压在了身下,粗粗喘息道:“吃下棒棒糖吧,十来天了,我快受不了了。” “滚!不要脸的东西!”她气急败坏,边啐骂边推他。 他却压得更紧更厉害,硬硬地粗糙地顶着她的小腹,喘息得更厉害,“马上要早间操练了,就一会儿好吗?” “你真……” “无耻”两字还未说出,她的嘴唇就被他用力堵住,狠狠地吻着、缠着、吞没着,吻得她唿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姐姐,你是我的全部。”他微微放开,喘息着她耳边说道,“不许再生我的气了。我是那么爱你。” 她终于能唿吸到新鲜空气,深深地吸了两口。 他整个人覆在她的身体,亲密地拥着她,温柔分开她的两腿,微微用力之际,又软软低声说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帐内很快一片旖旎之景,暧昧低吟若隐若现飘荡穿梭于帐群。 这日过后,裴诺尔依旧伏低作小、费心讨好,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她见他一方面为打仗劳心劳力,另一方面还得想方设法应付她,心中的冰山开始融化,终于与他和好。 阴沉黯淡的天空飘满密密麻麻的雪花,这一年的冬天尤为寒冷,对行军打仗来说极为不利。 裴诺尔的军队先是接二连三地吃了败仗,尔后又遇上了粮草无故被烧事件,面临断粮的危险。幸而这时心美建议用土豆来代替主粮才险过这一关。 她第一次发挥出了属于现代女性的聪明才智,通过观察、研究,率十几个卫兵捕捉了一种类似小田鼠的动物。 心美发现凡是有这种小动物在的地方,土豆就特别多,可能是它们冬天的主粮。众卫用计撒网捕捉了无数小田鼠,饿了它们几天后,又把它们放开,再跟着它们,便能找到土豆的所在地。 当挖出的土豆到达一定的量,断粮之危就解决了。 可粮草除了粮以外,还有“草”,简言之,就是武器、医药、衣物等方面的东西。 裴诺尔紧急飞鸽传书,让王太后用重金在黑市购买大量武器,并另付重金聘僱佣兵来运送。长年战争,国库渐空,现在只能指望战争尽快结束。 医药方面,心美只能帮得上一点忙。她不懂医,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同样是利用大自然天然的馈赠。 第343页 她看过《动物世界》,深知一些小动物有着奇妙的自愈能力,或能靠世代相传的办法找到疗伤草药,便故意弄伤几只兔子、小鹿或羚羊,然后派卫兵们跟着它们,竟真的找到了好几种止血疗伤的药草。 虽然治不了大病,但却能应付治疗普通受伤的卫兵,而大部分卫兵受的都是刀剑伤,或者伤口感染引发的风寒,普通草药足以应对。 衣物方面,她亲自带领厨娘以及一些比较手巧的卫兵缝制破损盔甲。她不怕脏不怕臭也不怕死尸,带着众人到战场上寻找尚算完整的盔甲与衣物,并亲手把盔甲与衣物从尸体上脱下来,脱完后,还半蹲下将尸体用雪土埋好,以示对原主人的尊重。 这事的工作量极大,她除了剥脱死尸的盔甲与衣物外,还顺带拾起遗落的刀剑,一天下来,常常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双脚长时间埋在深雪里被冻得失去知觉,回营时连路都走不了,往往是身强体壮的卫兵将她背回来。 夜深人静,宽大温暖的帐蓬内,本就疲惫不堪的裴诺尔蹲在床边为她按摩足裸或腰背,嘆息道:“姐姐,我没想过你会受这样的罪,只用好好待在帐内即可。” 她半坐在床边,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你若死了,或败了,我又怎可能活命,或者安然地活下去?” 他的大手勐然握住她的小手,传递滚烫的热度,“姐姐,你放心,我已为你安排好后路。万一我真的败了或有什么不测,你还是能安然回到西希达尔斯。” “你不会败。”她反握住他的手,“不要轻易言败。” “当然,我不会败。”他微笑着,火光映照着俊美的年轻面孔,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投放的营养液~~ 第168章 裴诺尔之死? 半月后, 冰雪初融,初春即将到来,河水解冻,而第一批由僱佣兵通过大船运来的武器即将抵达。裴诺尔暗暗松口气。 这场冬季战争打得极为艰难,一方面粮草缺失,另一方面节节败退之下伤亡惨重,人手明显不足。 东希达尔斯展现了极强劲的大国力量,不但补给充裕,且战斗力极强, 冲锋上阵时,光是那震天的厮杀吶喊声都能震动半个战场,更何谈那神鬼莫测的精妙战术。 裴诺尔虽聪明, 对战事也极有经验,也是一战争能人, 但却在东希达尔斯强有力的攻势下再次败了几场。 深夜里,裴诺尔偶尔会对心美提及最近的战况, 也会教她看军事地图。 “姐姐,看到没,这个地方便是东希达尔斯几个头领将军的帐篷,在他们的东南面便是放置粮草的大帐篷。我们曾想过焚毁他们的粮草帐篷或者暗杀头领将军,可对方极为狡猾, 布置了众多陷阱与结界,还有严防死守的巡卫,使我们多次失败。” “就是这里吗?”心美指着一座山头道, “不是可以从山头的这一边翻过去吗?” 地图上的这座山的东南西三面都标记了陷阱、结界和巡卫的符号,独独北边是空着的。 裴诺尔淡道:“北边的山头蛰伏着三头妖兽,极为兇悍,分别具备喷火、凝冰、射电的能力,军团想要越过它们直闯敌营,只能成为无谓的牺牲。” “我去灭了它们如何?”心美忽然道。 裴诺尔扬声一笑,说道:“姐姐,你是不是以为你的剑术天下无敌?我不妨这么对你说吧,这三只妖兽刀枪不入,你的长剑刺穿它们的心脏,或者炸了它们,它们都不会死。你若真去了,那就只有送死。” 心美不快地道:“别这么瞧不起人。” “没有瞧不起你,”裴诺尔拥住她,柔声道,“我只是怕你一时冲动。” 心美沉默不语,但自此对那座山头的北边上了心,趁着去战场收集盔甲与衣物的机会,经常熘去北边。 她擅长爬山,手脚并用攀爬着,约半个钟头便能爬到山顶。 唿唿的刺骨北风吹起她的长髮,吹红她的冰冷脸颊,也吹得她全身冷得直发抖,但仍屏住唿吸,悄悄躲在暗处观察着那三只体形娇小的黑色妖兽。 它们有时沉睡,有时觅食,有时互相闹着玩,看起来并无多大杀伤力。 直到有一日傍晚,她亲眼看到一只火性妖兽张开巨大嘴巴,喷出妖异的蓝色火焰,将一只从北面山头飞过的体形比它大几倍的巨鹰活活烧死时,她才不敢小觑。 那震撼的场面,巨鹰死前的惨叫令她连着几天再不敢过去。 初春终于到来,阳光温暖,第一批武器刚刚运到,裴诺尔刚松口气,却没想到运送武器的僱佣兵竟是敌国的细作,或者说,是全被东希达尔斯重金收买的僱佣兵,连运来的武器都全是粗制滥造的物品。 裴诺尔大怒,指挥众卫将僱佣兵们消灭了个干净。 那个时候,无论是裴诺尔还是心美,或是其他大将都没有想到这是一个精心谋划的阴谋。 大雨倾盆的寒冷潮湿午夜,雷电交加,心美刚刚睡着,忽被帐外急促如雨的脚步声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本该此时在帐内的裴诺尔却不见踪影。她的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妃,一刻钟前王正准备回帐,却被几个漏网的僱佣兵袭击,王和一位将军追了过去,却不料掉下他们暗设的陷阱……”卫兵惨白着脸,颤抖着禀报,“陷阱突然发生了爆炸……” 第344页 卫兵还未说话,却见帐帘掀起,一个连外袍都来不及穿上的披头散髮女人冲进了滂沱大雨…… 那个雨夜,一片混乱,陷阱四周撒满被炸飞的碎石,还有被炸成血肉碎片的卫兵们的碎裂盔甲,陷阱旁的几棵老树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举着火把的心美冲来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情景,她四处寻找裴诺尔的盔甲,没有找到,也许,他还活着…… 大雨哗哗地落在地面,稀泥流成河,忽然之间,心美就像个女疯子一样跳进了被炸成稀把烂的陷阱里,顶着大雨发疯般寻找,眼泪不住地落下…… 她徒手挖开一块块碎石,拼命地挖着,边哭边挖,不到一会儿,双手血淋淋,鲜血连着雨水一块往下落。也有无数卫兵跳下与她一起挖,用尽全力地挖着,却一直挖到天亮都没能挖出他。 天色大亮,大雨仍哗哗作响,地面水流、泥流以及鲜血混作一团。在陷阱四面搜寻的卫兵们也回来了,几个大将军个个脸色惨白。 倾盆大雨里,她瘫软地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单薄的身体犹如风中枯叶,一吹即落。 几个将军跪在雨里,请她回帐,她流着眼泪,脸上一片冰凉,一言不发。 她试想过无数次与裴诺尔分离,却从未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这时忽然有卫兵在陷阱里高叫起来,她悚然一惊,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发疯般沖了过去,却只见被挖得深深的陷阱里的一堆血肉碎片,旁边便是裴诺尔的银色盔甲……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几个钟头后,她悠悠转醒,帐外的大雨声仍然哗哗作响。 身上的湿衣已被胖厨娘换过,此时见她醒来,胖厨娘抹了抹眼泪,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殿下,您好歹喝点。” 她摇了摇头,胖厨娘哭道:“殿下,您已经怀孕了,却又受了一夜的寒,不喝点姜汤怎么行?” “怀孕?”她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胖厨娘,“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个时候怀孕? “刚刚随军医师诊断出来的,您怀孕了,您可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胖厨娘一边将姜汤碗放到她手里,一边哭着。 “把医师叫来。”她出奇地冷静。 随军医师很快抱着药箱过来了,他先是给她把了把脉,松了口气,“殿下,您的孩子应该已无事了。刚才您晕迷时,脉相还有点不稳,不管怎样,您不可再伤心过度。” 不可伤心过度……蓦地又想起裴诺尔。 突然,她就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控制不住地哭,拼命地哭,好像眼泪永远都流不完、流不尽…… 胖厨娘跪在了地上,也是泪流满面,“殿下,您别再哭了……” 几个将军站在帐外,神色诡谲复杂。先是裴诺尔王出事,现在心美王妃有孕,这下西希达尔斯要变天了……裴诺尔王一直无子,传言曾被下过绝子药。几个叔伯、子侄早就蠢蠢欲动,全都图谋那位置,心美王妃怀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问题。 心美哭了很久很久,才勉强停下。但她拒绝喝姜汤,也拒喝医师熬好的汤药,只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胖厨娘与医师只得无奈地出了帐篷。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心美仍无法相信裴诺尔就是那一堆血肉模煳的碎片。 眼泪再次落下,她曾经以为自己算是个坚强的人,现在才发现软弱得不可思议。 她扑在被子上嚎啕大哭,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哭得天昏地暗,仿佛整个世界就要崩塌…… 帐外的几个将军仍未离开,听到这哭声,忽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王妃真是个弱女子就好,接下来的战局能由他们控制,把她送回西希达尔斯就行了…… 隔天午夜,心美刚刚入睡,便被胖厨娘叫醒,“殿下,几位将军正在帐外等您。” 心美尚未清醒,迷煳问道:“什么事?” 胖厨娘犹豫了下才道:“他们准备带您回西希达尔斯。” 冷冽冰寒的初春午夜,夜风格外寒冷,身穿黑狐大氅的心美站立帐前,冷笑着:“我为什么要回去,裴诺尔王的仇还没报呢。” 一位将军诚恳道:“殿下,您现在身怀有孕,就先回西希尔斯吧。” 心美的眼眸幽深似潭,深深的,沉沉的,轻启唇齿,吐出几个字,“我怎么做,你们不用管。” 昏黄火光照亮她苍白近透明的脸庞,有种通透的病态美感,却又透出一股竭力压抑的巨大力量。 小小的身体站在几堵高墙般的男人面前,却仿佛高出几尺几寸。 几位将军竟全被这股力量震住,再说不出劝告的话来。 临近天明,大雨仍淅沥下个不停,心美独坐帐内,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刚扔进最后一根柴,却见随军厨子鬼鬼祟祟地熘了进来。 厨子一身湿透,束着的长辫也在滴水,可见是一路淋雨过来的。 “殿下,”厨子跪在地上,见心美不理不睬,急道,“我是王放在您身边的最后助力。王曾嘱咐过我,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全力救您回西希达尔斯。” 第345页 原来,这个厨子竟是裴诺尔放在她身边的秘卫。裴诺尔果然会选人,外形、职业等都不起眼,还是个带老婆上前线的,别人就算想到她身边有秘卫,也不会想到这个厨子会是秘卫。哪有拖家带口执行重要任务的? 心美看了他一眼,用树枝拨弄着火堆,慢吞吞地道:“你走吧,我不会回西希达尔斯。” “那这样东西您要吗?”厨子摊开手掌,一枚金光闪闪的黄金军令牌赫然出现,“王曾说过,如果他遇到什么意外,就将这枚军令交给您,由您执掌全军。但前提是,您必须得回西希达尔斯。只有当您的血誓渗入军令时,您才有权限掌管军团。” 黄金令牌在昏暗火光下闪动着朦胧金色流光,透出骨子里的妖异与诱惑。 原来,裴诺尔早已做了最坏打算,万一他死了,便将最高权力交给她,让她能有自保的能力。 鼻头酸得厉害,眼泪差点又涌出,裴诺尔啊裴诺尔,你既这么聪明,怎么会死呢? 他是命运最坎坷的天之骄子,有着无与伦比的容貌与身份,却又因长期脱离家族、上位时间不长、财力不够等原因导致根基不稳,再加上身边所有人包括接纳与扶持他的几个大家族,都是心怀叵测、各怀鬼胎,使得他一直无法真正强大。 甚至他的王后,也只是视他为一盘菜。她从王后的眼里看到过轻蔑与嘲弄。 这些她都明白,也看得很清楚,她虽单纯,却不是傻子。她只是一直不说,也不想理会。 她觉得这是属于裴诺尔自己的事情,他会有他的处理方式。 他是她养大的,她很清楚他,就好像他也清楚她一样。 他们在彼此的内心深处都只是孩子,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但他们只对彼此天真与幼稚。 原本她是羊性,他是狼性。 可现在,他这匹狼掉入了恶狗环伺的陷阱,而她,则不得不由羊变成狼,做出一些原本不想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七大怪的地雷,你一直以来的鼓励偶都收到了~~ 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感谢中~~~ 唉,我可怜的裴诺尔,大家给他加把劲吧,多来点地雷或营养液,看他能不能死而復活?只是现在苦了女主,不得不像个男人一样扛起大梁,虽然她本性只是一只兔子…… 第169章 一战成名 所谓血誓, 便是割伤指头,让指尖血滴入军令牌,亲口允诺按照军令原主人的要求去做。 当心美亲口允诺,鲜血滴入军令的一瞬间,黄金军令牌发出极为灿烂的光,越来越亮,将整座帐篷全部照亮。 “殿下,如果你违反血誓,身边最亲的人就会遭到天谴, 比如……”厨子犹豫了下道:“您的腹中之子。” “我明白了。” 帐外的大雨仍哗哗落着,天际传来滚滚惊雷,无数闪电划过, 冷风滚动,寒冽异常。 心美手持不断发出金光的黄金军令牌, 走到帐外,从头到脚都湿透, 胖厨娘忙不迭地奔来,为她披上厚厚的连衣长帽。 帐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卫兵,无数火把光将黑夜照得犹如白昼。 “从现在开始,我米心美即为你们的最高指挥,若有违抗我之命令, 杀无赦。现在,我宣布,图尔塔将军以守护失责罪正式被夺将军头衔, 贬为庶民,同时羁押待审。”心美高举黄金军令牌,“另外,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听命,即刻起随我奔赴高山北面;第三军团、第四军团、第五军团分别进攻高山的东、南、西面,不求全胜,但求拖住敌方。现在——开始行动!!” 她的娇小身体在滂沱大雨里瑟瑟发抖,声音不大却极有力量,漆黑眼眸透出奇异的光,充满魔力,充满光明,充满一种强大的内心力量。 就在这一瞬,几乎所有的卫兵与将军都被惊震住,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地都齐齐应声。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顿时响彻整片高地平原。 夜雨下得更大,哗哗作响,伴着整齐急促的卫兵脚步声,紧张、肃穆,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一声悽厉的吼声穿越雨帘,那是图尔塔将军被众卫拖走的声音,图尔塔嘴里谩骂着,却因夜雨太大而听不清他到底在骂什么。 裴诺尔王出事时,图尔塔将军伴随在旁,却未全力救驾,现被夺职扣押,理所当然。如果非说心美有哪里做得不对,那便是没顾及图尔塔将军的身份。图尔塔是王后的舅舅之子,身份贵重,心美将他贬为庶民并扣押,回去后少不得会备受责难。 身穿黑色连衣长帽的心美,骑在高大黑马之上,奔驰疾行于雨中。她的身后,是大批大批的盔甲卫兵,英姿勃发,排列整齐,追跑于这匹黑马之后。 黎明之前的黑夜,最是黑暗,却又意味着光明。 那一夜,心美以两万兵马攻下了东希达尔斯的五万兵马大本营,火烧粮草帐以及无数官兵帐,歼灭敌方全部高级将领。 没人想到一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弱小王妃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她首先灭掉了高山北面的三只似乎战无不胜的妖兽。她採用的是自相残杀之法。既然战无不胜,那便让它们自相残杀。 她曾细緻观察过这三只妖兽,从白天一直观察到傍晚,发现了三只妖兽的秘密。 第346页 三只妖兽全是公兽,发i情时便会互相安慰。三只公兽在交i配前会採摘他们洞穴旁一种不起眼的草,放进嘴里嚼成汁,涂抹在彼此身体,然后翻滚在一起。 她曾偷偷摘几根这种草回营,鼓捣成汁,发现有某种怪异的香味,再联想妖兽涂抹后的反应,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种香味可能有抑制情i欲的作用,为的是防止交i配时伤害对方。 然后再反推测:如果他们真正用力在一起,可能就会彼此伤害。 就快接近高山北面时,她让卫兵们先放出五六只全身涂满这种草汁的高大狼狗,狼狗身上还绑着数块巨鹰肉块,很快被妖兽发现。 妖兽们闻到狼狗身上的熟悉香味,以为自己的香草被盗,便全扑了过去。 妖兽对付敌人一般是用喷火、凝冰、射电的方法,可由于它们平日的食物是巨鹰,闻到了巨鹰肉块香味之后,捨不得毁灭食物,便将狼狗与巨鹰肉块一块儿吞下。 而狼狗已被提前餵下剧毒,三只妖兽吞下狼狗后,很快毒发,痛苦不堪,狂吼乱叫,在地上滚来滚去。 随行将军建议直接在投放的巨鹰肉块上抹毒,或给巨鹰服毒,这样避免损失几只狼狗。 可心美表示这种妖兽对气味极为敏感,直接抹毒的肉块不会吃,且巨鹰没有驯化过的狼狗听话,所以只能作为一个引子,引诱它们把服用剧毒的狼狗吞下。 但这种对人来说剧毒的毒i药却不一定能毒死妖兽,心美趁妖兽毒发时拿出自制的催i情喷雾剂,用力喷向了三只妖兽。 就这样,在强烈催i情气味与剧毒的相互作用下,三只妖兽痛苦得无法忍受,开始互相撕扯、撕咬,尖锐的牙齿撕掉彼此的皮肉与眼睛,那场面简直惊心动魄,残酷血腥到极点。 卫兵们无比惊心胆战、腿肚打颤,更有吓得魂飞魄散者。 就在妖兽们厮打得差不多时,心美一声令下,两万兵马越过高山北面,一路奋进,长躯直入,气势汹汹地举起武器,嘶叫怒吼着闯入敌方的粮草大帐。 在心美放出信号弹后,激烈的号角与战鼓声响起在黎明前夕,东、南、西面的军团吶喊着冲锋,如潮水开闸般般涌向敌军营地,惊起敌军的一阵大乱。 谁也未曾想到心美能击败三只妖兽,突破山头北面,直捣敌方重要扎营地,更没想到她居然还将曾经捉来挖土豆的田鼠派上用场。 她一声令下,数十卫兵便立刻放出关在大木笼里的田鼠,这些田鼠之前已被餵食兴奋剂,现又被卫兵们点燃尾巴,一只只吓得惊叫乱跳……笼门大开的那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出,卫兵们往半空撒落食物与清水,引导它们疯狂逃向敌方粮草帐。 粮草帐歷来是重点守卫的营帐,无数敌卫嘶喊着正与西希达尔斯的卫兵们拼杀,可却顾不上四面八方涌来的无数着火的田鼠。 庞大的粮草帐篷很快被田鼠们点燃,大火一冲而上,乌黑浓烟迅速蔓延…… 而敌卫因着忙于交战,又因东、南、西面被围,其他敌卫也不能赶来援助的情况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越烧越大,殃及旁边帐篷,竟染红半边天空。 所谓擒贼先擒王,要想尽快取胜,就必须先灭掉对方的最高头领。在卫兵报告发现敌方最高指挥官行踪时,心美将指挥行动迅速移交随行将军,扬起长鞭,骑马追去。 她在第一个拐角口发现了正骑坐高头大马指挥的高级指挥官。这个身穿铁盔甲的彪形大汉也发现了她,眼中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此时大雨已停,乌云尽散,太阳刚刚升起,第一抹金光突破云层,就要光芒万丈。 她握紧剑柄,手背青筋突起,扬起长剑,用力指天一划,强烈飞剑气流旋风般扬起,气流越来越大,越来越烈,形成一道惊人力量的旋涡。 高级指挥官身前的所有卫兵纷纷持刀剑,围成一圈,将高级指挥官牢牢守卫。 她的唇畔牵起一笑,忽又一扬手,长剑脱手而出,直直飞入不断绕转的旋涡中心。 她纵身一跃,旋空而转,锋芒毕露,与长剑融为一体,银光大亮。 那一刻,所有人分不清她是剑,还是剑是她。 剑影与人影几乎混作一团。 她与长剑心心相惜般,同时穿越飞沙走石的旋涡,笔直冲向骑在高头大马的高级指挥官。 剑在心中,天地万物便可为剑,自身也可为剑。 冲锋—— 众卫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忽见一道银光闪闪的剑光凌厉划过,肆虐的狂风吹落他们的头盔,头盔纷纷落地的那一瞬,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高级指挥官勐地一僵,连哼都没哼一声,脖子被削断,如瀑布般的鲜血喷出,戴着头盔的脑袋骨碌几下,落在了地上,还朝前方滚落了几下。 头盔里的一双眼睛仍死死睁着,瞪得大大,仿佛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死不瞑目。 此时风停,沙落,心美落回自己的高大黑马。 她的右手仍呈切刀状,鲜血不断从指缝溢出。 这血,不是她的。 她没有用剑,而是借着剑气流动,绕着对方无法弹动,再用右手掌切,便剁下了敌方指挥官的脑袋。 只要心中有剑,万物便可为剑,包括自己。 听得一声嗡嗡蜂鸣,长剑从半空旋身而回,稳稳地落在了心美流血的右手上。 第347页 心美再次下令,命所有卫兵大声齐喊敌方高级指挥官已死的消息。 “特鲁斯将军的脑袋已搬家。” “特鲁斯将军的脑袋已搬家。” 一声又一声的齐齐吶喊成功地动摇了敌方军心,对方阵脚明显被打乱,一些敌方卫兵甚至弃甲奔逃。 心美再接再厉,率领众卫围攻了第二位高级将领。 刚才那一掌损耗她近半体力,而她还得保存体力作战,不得不在众卫的帮助下才能灭掉第二位高级将领。 这位将领显然听说高级指挥官已死之事,紧握长剑,看向她的眼神透着几分畏惧与警惕。 心美採用围攻之势,另加剑术对决,用了约十五分钟解决掉了他。 “高尔达将军的脑袋已搬家。” “高尔达将军的脑袋已搬家。” 敌方的阵脚再次被打乱,又有数卫鸟散逃蹿,敌心渐渐涣散,即使目前他们的人数仍占优势。 心美连着灭掉两位最高级别将领,体力损耗颇大,便将剩下的次一等级的三位将领交给了其他的随行将军。 太阳渐渐升起,心美独自骑马站在隐蔽高处,仔细观察战况。 半个小时后,她组织了五十名卫兵站在高处齐唱家乡励志歌,要求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高昂的战斗歌声很快激起了所有卫兵的斗志,使他们斗志昂扬,亢奋无比,越战越勇,发挥出极大的战斗激情,在战场上拼了命地冲锋、厮杀。 骑马站在高处,心美拿着望远镜,看着硝烟四起、流血拼杀的战场,时而扬眉,时而蹙眉。 毕竟是双方军力悬殊,敌方的人数、武器、装备高出他们太多,要想大获全胜不是那么容易。 “糟了,殿下,您看天上。”一位将军急忙道。 心美拿着望远镜看向天空,只见一只只巨大的黑色飞鹰成群结队远远飞来,巨翅下的尖锐利爪牢牢抓着大小不等的石块,尖声鸣叫着迅速飞近。 “西希达尔斯的将军居然召来了飞鹰准备投石……”这位将军也拿着望远镜,然后看向心美,等待下一步命令。 心美这几个小时的出色表现,令他敬佩不已,不知不觉中竟以她马首是瞻。 看着战火四燃的战场。心美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们能不能搞到油与火i药?哪怕是敌方的?” 火i药向来是军队的重要物资,与其他物资都是分开放的,通常藏在一个极秘密的地方。 将军下意识地摇摇头,“火i药一般很难找到,搞到油倒有可能。我们这边的火i药在前几场战斗中已经用尽,敌方的火i药找不到。” “怎么弄到油?” “通常是被单放在高级将军帐篷不远处。” 五分钟后,巨大飞鹰从高空投下石块,被砸中的卫兵们纷纷避散,狼狈不堪。而敌方卫兵的头盔上有特殊标识——鲜红色羽毛,所以飞鹰不会将石头砸向他们。 心美不可能立刻将鲜红羽毛全都夺到手,让飞鹰攻击敌军。现在想要突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速战速决,尽快取胜,结束战争。 又过了五分钟,勐听得轰地一声响,又有帐篷起火了,且火势兇勐,顺着风势,不断燃烧,而且即使烧到了硬物都不会熄灭,越燃越旺,很快烧到了其他连着的帐篷…… 适才着火的田鼠引发的火灾只能点燃十几二十座帐篷,包括粮草帐篷在内,但敌方有着五万大军,阵营之大可想而知。 心美便临时组织了十个小分队,每个小分队负责泼油点燃十座帐篷,十个小分队便能点燃一百座帐篷,加上燃烧帐篷的连带作用,约有二百多座帐篷能被点燃…… 不得不说,有时在战场上也是要靠运气的。 这日雨停,太阳出,可风却不止。春季本就是多风,今日又恰好是顺风,火一被点燃,加上油的催化作用,敌方的整片阵营很快沦为了熊熊燃烧的恐怖地狱修罗场,悽厉的惨叫、哭喊与嚎叫不时响起…… 此时敌方最后一位高级将领被杀,在心美释放了红色信号弹后,数十位卫兵齐齐吹响了胜利的长长号角,一声一声,响彻高山平原。 紧接着,又有胜利的鼓声急促响起,如雷雨般落下,仿佛重重击在人的心上。剎那,敌方卫兵再也撑不住,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依来和七大怪的地雷,执手泪流感谢~~ 也感谢咴喵等童鞋的营养液,灰常感谢~~ 另,依来这个名字好亲切啊,是从妖精国历险过来的童鞋,一定超喜欢莱斯雷,哈哈~~话说,这本书被称为少女心粉碎机。莱斯雷可能是其中唯一亮点。 第170章 英诺森到访 图斯山一战, 西希达尔斯的大获全胜,令东希达尔斯损失惨重,不但失掉了边界以南三千公里的领地,还损失了六位高级将领与五万大军。虽也有不少卫兵逃回,可多为残兵弱兵,不值一提。 王太后、王后与位高权重的权臣们亲自站在城堡前迎接心美王妃归来。 不仅因为心美王妃力挽狂澜,大获全胜,还因为黄金军令牌在手,心美王妃一跃而为军队总指挥, 掌控军权,是坐第一把交椅的人。 王太后等高等品级贵族必须亲自迎接。 第348页 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复杂莫测。 因为, 他们还听说心美王妃怀孕了。 裴诺尔王曾被下绝子药,不能让这片大陆的女人怀孕, 是他们圈里公开的秘密。 心美王妃如果真怀孕,怀的会是裴诺尔王的孩子吗? 大部分贵族是怀疑的, 可却不会为混淆皇族血统过度担心。因为当孩子生下来后,会有一种特殊方法来验证是否为家族纯血后裔。 如果孩子不是裴诺尔王的,那就精彩了,心美王妃会被以通姦罪押上绞刑架,哪怕手握黄金军令牌。 男权□□的大陆, 对女人通常是不公的。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可是已婚女子却不能拥有情人,特别是生下私生子, 更是对其丈夫的侮辱。 更何况,心美王妃的丈夫还是一国之君。 但从私心来说,一些权臣们都希望心美王妃的孩子不是裴诺尔王的,这样他们的后代才有机会角逐那高高的王座。而从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极高。 想到这里,这些权臣的脸色舒缓了些,好看了些,连同对君王之死的哀痛与悲伤都减轻了不少。 只有站在最前方王太后的神色最为复杂,时而紧蹙眉心,时而舒展眉头,时而哀伤,时而庆幸。儿子死了,让她受到了很大打击,但突然有了孙子,却又是意外之喜。 没人比王太后更清楚心美王妃的诡异来歷。 她当初容忍儿子与这女人在一起,很大的原因便是只有这女人最有可能为她儿子生孩子。不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却是狄德纳家族的唯一嫡系后代,是保住她地位的唯一希望。 王太后决定等会儿还是对心美王妃笑颜以对,甚至还得安慰她不能太过悲伤。 远远地,一行长长的黑色飞马队出现在高空,被簇拥的中心便是一辆由八匹黑色飞马拉着的尊贵至极的华美马车,慢慢地,由远及近…… 战场归来,一路颠簸,心美疲倦至极,下马车后在伊生与另一个侍女的搀扶下走上台阶,王太后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又是含蓄地恭维,又是亲热地问候,十分热情,也有几个权臣含笑上前打招唿,态度颇为恭敬。 但王后却站立原地,嘴角微翘,要笑不笑;还有部分臣子分散站开,安静垂眸,看不清表情。 心美勉强应付王太后与权臣几句话后,再无太多力气,便靠在伊生肩上,径直往寝宫方向走去。 这在王太后等人的眼中便是高傲冷漠、目中无人的表现,大概以为侥倖赢了一场战斗就了不得,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不由得暗暗冷哼、谩骂几下。 心美却无暇顾及他们想什么,也懒得去想,回到寝宫便大睡了一场,大床极其舒服,加上过于疲倦,便睡得昏天地暗,竟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已近夏季,天亮得很早,一早便有不知名的鸟雀叽喳个没完。 心美是在一阵又一阵的清脆鸟叫声中醒来的。 她刚坐起半个身,伊生就端着温白开推门而入。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她半身靠在宽大软枕,懒懒地问。 “觉得差不多了。”伊生走近,将温水杯放在她手中。 一仰而尽,干涩喉咙顿时一阵清凉舒缓。她将温水杯放回伊生手中,就要下床,却被伊生阻止,“御医一会儿要来。” “哦?” “他们是来看下你的胎相是否稳妥。”伊生的语气有些绷紧。 “哦。” 伊生端着空杯走向门外时,忍不住回头,用极低声音问:“是裴诺尔王的吗?” 心美的脸部肌肉抽搐两下,微抿下唇,别过脸,没有回答。 半个钟头后,三四个衣着华美的老御医结伴而入,围着她床前,又是诊脉,又是听脉,弄了老半天,最后得出结论是:胎相安稳,约三月左右。 老御医们在诊断完以后,又去了王太后的寝宫。 心美洗漱过后,刚换上一条干净曳地长裙,老方来了。 老方没说什么问候语、客套话,递了一张烫金帖子给她,直入主题道:“英诺森王的拜访帖,放在我这里三天了,从王后的寝宫转过来的。” 心美只是瞥了一眼,又转过身对着镜子梳头髮,“他有事吗?” “长期未至西希达尔斯,听闻旧友心美王妃有恙,特请允许探望。为表诚意,愿奉上一百名奴隶及一百箱宝石。”老方照着烫金帖子念道。 念完,老方又道:“王后说她做不了你的主,你如今是军队总指挥,你自己决定吧。” 心美回过身,上下打量着他,“你似乎与王后很熟,语气这么随意?” 老方一屁股坐在了安乐椅上,双臂伸开倚在椅背,吊儿郎当地道:“你就别管我的事了,你要不要见英诺森王?王后对他的奴隶和宝石很感兴趣。” 也就是说,王后对英诺森的拜访没有意见。 心美一笑,边梳着髮辫边调侃道:“裴诺尔不是下令不让他入境吗?就听他的话吧。” “你怎么这么听话了?”老方嘀咕道,“刚打赢了一场仗,又坐上了军方第一把交椅,应该目中无人、我行我素才对啊。” 心美仍是笑,“英诺森王来这里干吗,是想娶我这个寡妇吗? 第349页 两年都未说上一句话,现在突然要来拜访她,是为了什么?要与她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心美差点被这个想法弄得大笑。 老方的眸光懒洋洋,不大在意心美在说什么想什么,又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裴诺尔王的葬礼定在五天后。” 心美的脸沉了下来,寒着一张脸,说道:“什么葬礼,人有没有死都还不知道呢?”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方双眼一亮,来了几分兴致,“莫非你有什么内幕消息?” 老方向来唯恐天下不乱,最喜八卦,不怕死人就怕没新鲜事。 心美却转换了话题,捧起伊生刚放在桌上的热可可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帮我调查一下那什么最大的地下黑市,查下为什么我们的武器会被换,僱佣兵为什么倒戈,内鬼又是谁?” 老方翘起二郎腿,嘻嘻笑着,“我说,这事你甭操心了。这事一发生,王太后和王后这边就派人查了,说是地下黑市的主人被东希达尔斯的人收买,调换了西希达尔斯的武器,又使计让真正的僱佣兵半途被灭,换上东希达尔斯的人。现在,地下黑市的主人已被杀了,原来的二把手正式成为黑市的新主人。” 心美沉吟半晌,问他:“你信吗?” 老方笑得愈发开心,二郎腿颤颤抖动,“信,当然信。” 心美冷冷笑笑,再没理他。 安静了一会儿,老方觉得没意思,便拍打着衣袍站起,“你这儿不好玩,我走了,如果你不愿英诺森王到来,就直接写拒绝帖回了吧。” 心美也站起,推着他,一副开赶的模样,“走走走,快点走,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老方不快地撇撇嘴,就要踏出房门忽又转身问:“你怀的真是裴诺尔王的孩子?” 心美眉心蹙到一块儿,抓住门柄就要关上门,“我是圣母玛利亚,贞洁怀孕,行了吧?” 砰的一声,她把门用力摔上了。 当日下午,她让伊生写了一封正式的拒绝帖,伊生有些犹豫,下笔时慢吞吞,“王后与王太后的意思是,似乎可以允他入境。” “但显然决定权不在她们,”她淡淡道,“否则拜访帖就不会送到我这里来。” “那是因为英诺森王指名道姓地是想见你。” 伊生握着羽毛笔的右手微颤,唉声嘆气道, “现在形势复杂,不是你打了一场胜仗就能扭转局面。东希达尔斯在你回来的前一日正式与纳贝加国签订了强国联盟,东希达尔斯会给纳贝加国在海运、路运、贸易等税金上的优惠,纳贝加国也会在战争补给、打开边境领地支持东西希达尔斯之战等方面有所付出。另外海伦娜公主还改嫁给了东希达尔斯王太后的舅舅。 “不妨这么说吧,如今东希达尔斯与纳贝加国正式联盟,与卡特兰也正在洽谈盟国协议,背后还有凯洛特的秘密合作,实力不凡。而西希达尔斯建国时间太短,人力、物力方面本就薄弱,再加上近年战争连连,国库渐空,境况着实不妙,只有加强与各国间的合作才能培养实力。特别是凯洛特,其实是西希达尔斯权贵竭力拉拢的对象。” 她启唇一笑,“所以,就要我牺牲色相?” 伊生不置可否,把玩羽毛笔,扔上半空,又稳稳接住,“有吗?英诺森王有说是要来与你谈恋爱吗?还是说置办了彩礼来娶你?他两年都没与你说话了,你不过自作多情罢了。” 她气得脸通红,“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小题大作。丈夫死了,还不赶紧想办法拉联盟,将英诺森王拉拢站到自己这一边,这样有人对你下手的话也要顾忌下你背后的人。” “我不想这样做。”她怒不可竭,“快写,你要是不写的话我就自己写,然后把你这个女官给换了。” 伊生呶呶嘴,一脸不屑,却老实地握好羽毛笔,在烫金的帖子上乖乖写起字来…… 正式回绝后,她暗暗松了口气。虽然王太后与王后明显不快,还专门找她谈话,希望她收回拒绝帖,但被她委婉回绝。 她现在手握黄金军令,又身怀有孕,王太后与王后不能轻易左右她的决定。 谁知没过两天,英诺森又发来了传信,表示允他入境的话,他将会把黑女巫当成礼物送给心美王妃。 不得不说,这份礼物极具诱惑力。 心美想了又想,觉得黑女巫的生死比她的颜面还是重要一点,再加上如今自己是孕妇,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怎可能与一个孕妇纠缠不清? 于是,这一次,她答应了。 三天后,她是在寝宫的偏殿里与英诺森见面。她还邀请了王太后、王后、老方前来,美名其曰一起喝下午茶。 炎热的夏季傍晚,橙红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落在青色地砖,泛着星点光泽,给原本有些阴冷幽深的偏殿增添了些暖色光亮。 偏殿正中摆着一张橡木长方形桌,铺着红黑相间的方格桌布,垂落至地。 桌上摆满精緻小巧的白瓷茶壶、茶杯,水果拼盘、五颜六色的糕点,各色果汁等,赏心悦目,香气扑鼻。 她安静地坐在餐桌的偏左位置,王太后与王后各坐一前一后的正位,老方坐在她身旁。英诺森则坐在她的正对面。 第350页 侍女们恭敬地拿着精美茶壶,倒出色泽柔和的褐色奶茶,沁人心脾茶香奶香蔓延整座偏殿,仿佛能使人的心绪渐渐平静。 王太后与王后均浓妆艷抹,装扮得花枝招展,微微一笑之际,扇动着浓密眼睫,带着几分妖娆媚态。 这两个女人,一个窈窕一个丰腴,一个高贵冷艷一个妖美多姿,各具风情。 她们正不着痕迹地争着与英诺森说话。而英诺森则温柔微笑地回答她们,极是优雅。 她微敛眼眸,一声不吭,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英诺森的威勐有力线条的优雅健壮身躯,八块腹肌凹凸有致、性感撩人,从胸前黑衣若隐若现显出,透出蓄势待发的气势,仿佛一头兇残却又高贵的危险黑豹,又恰好坐她对面,给她很大的压迫力。 她是勉强才不让自己被这种气势压倒。 老方也出奇地安静,除了茶点刚开始时的寒暄外,几乎未再说话。 半晌后,透明圆肚茶壶里的褐色奶茶少了大半,她便递给老方一个眼神,暗示他出面结束这次会面。 老方清清嗓子,正欲说话,英诺森却是温和轻笑,眸光一转,话题突然对准了她,“心美王妃一直没来过凯洛特吧,不知有无荣幸邀请您过来住上几个月?” 她含笑拒绝,“谢谢,但我有孕在身,实在不便。” 英诺森的冰蓝眼眸深邃似海,语气柔软得惊人,“御医准备好了,有经验的医女也随时待命,甚至连马车都是特制的,不会在路上有半点颠簸,哪来的不便?” 这话太露骨,王太后面露不悦,王后脸色讪讪,老方挑挑眉尖,这是在当众勾引王妃吗? 她的表情依旧温和,就像他一样,语气却极为坦率,“感谢您的厚爱,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待在这里。” 英诺森的神色同样温和,没因拒绝有半点变化,柔和讨好地说道:“你不放心的话,那我待在这里如何?直到你平安生产,我再带你回凯洛特。” 这话简直了…… 王太后有些坐不住了,却碍于身份不好发火,“英诺森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英诺森却优雅微笑着,毫不理会王太后的质问,或者说,他从不在乎任何人的态度,只除了她。 冰蓝深邃的眸子仍瞬也不瞬地看着对面的她,唇角勾起的笑容性感无比。 王后的嘴角微弯,不露痕迹地浅笑。她原本的打算便是,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裴诺尔王的,那么孩子生下后,母子双亡;如果孩子是裴诺尔王的,就去母留子。 一个出身寒微的女子还想坐上王太后的位置,简直是痴心妄想。手握黄金军令又如何,她的家族有的是办法夺走军权。 她深唿吸两下,平静回应英诺森:“看来,我们谈话无法继续下去了。” 推桌,起身,向外走出。 狭窄幽深的走廊,散发芬芳的悬灯燃起,灯火淡淡的,与走廊外草丛里知了的叫声混杂在一起,散发出夏天夜晚的味道。 她带着伊生等侍女在走廊上才走了几步,便被高大黑墙一般的英诺森拦住。 “西希达尔斯的冬天很冷的,凯洛特的却要温暖很多,再不济我还能温暖你,每天晚上为你暖床。”英诺森毫不顾忌在场侍女们羞红的脸,眸光柔和,仿佛能把人深深溺毙。 她沉默一会儿,从他侧面绕了过去,只丢下一句,“你与薇安王后还是好好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隆重感谢七大怪的地雷,你一直在默默支持我,非常感谢~ 同样感谢投放营养液的童鞋们~~偶会继续加油的~~ 第171章 毫不掩饰对她的爱 当日深夜, 王太后在自己奢华寂静的寝宫秘密召见了她。 墙壁上的悬灯燃着芬芳油脂,幽暗火光照着她苍白削尖脸庞,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这段日子以来,她的下巴以惊人速度削尖,原本清晰可见的婴儿肥、双下巴似乎一夜之间不见。 王太后坐在高高的靠背安乐椅上,单刀直入地道:“我不反对你再嫁,因为你生完孩子不一定能活下去,自然得另谋生路。但是,如果你肚子里怀的真是裴诺尔的孩子, 一定得把孩子生在西希达尔斯。” 她长身站立,眸光闪动,语气平静得惊人, “你的意思,我一生下孩子就会死吗?” 王太后的眸光灼灼, 毫不掩饰对她的鄙视,“你说呢?” 她的唇角扯出淡淡的笑, “我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吗?” 王太后呵呵一笑,倒是难得坦率道:“你是王后最大的绊脚石。孩子若是裴诺尔的,难道由着你越过她,当上王太后?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不可能与王后作对。我要稳坐太王太后的位置, 甚至还得靠紧王后的家族。” 她异常冷静地盯着王太后,字字有力地问道:“你就不觉得你儿子的死有蹊跷吗?真是东希达尔斯与u地下黑市联手策划?还是,某个家族争夺王位的铁腕手段?表面上看是外人所为, 实际上是内斗。” 王太后的神情纹丝不动,一丝波澜都无,连语气都如适才那般坦率,“我看你想多了,我儿本来就无后代,几个家族想让自己儿子坐上王位也是情理中,但他们不会为此阴杀他。一个本就被认为不可能有子的君王,是不会引起太大的恐慌,更不值得用多大的手段,反正他死了以后总有他们家族儿子登位的可能。至于是哪个儿子,就看谁的段数最高了。” 第351页 “你从来没有为裴诺尔真正着想过。”她的眼眸透出冷光,语气更是寒冽如刃,“你不敢质疑是哪个家族杀了他,还为他们开脱,只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位置。” 王太后的唇角笑意坦然,慢慢抚摸无名指上的墨绿宝石戒指,那是只有王太后才有资格佩戴的戒指,“我说过,你想多了。我是裴诺尔的亲生母亲,我怎可能不为他着想。” 她也一笑,只是这笑容带着莫名的冰凉,“不,你不是他的母亲,我才是他的母亲。” 寝宫的银色雕纹大门开了,月光穿越走廊石窗,洒下淡银光芒,落在一个疾步行走、摇曳长裙的华丽身影上。 两天后的声势浩大的国君葬礼上,身怀遗腹子的心美王妃却并未出席,她甚至没有穿上全黑丧服,戴上半透明黑纱,而是独自行走在寝宫花园的小径。 拖曳着长长的浅紫鱼尾裙摆,披着丝质钩金边米白披肩,走过灿烂鲜妍的花丛,绕过几棵茂密绿叶大树,刚要靠近花园中央的白玉石喷泉池,一道高大威勐的黑影就挡在了她身前。 英诺森的深蓝长睫微微扇动,仿佛唯美蝴蝶蓝翅,眸光透过长睫,澄澈莹润。 “我很担心你。”英诺森嘆道,抬起修长干净的手指,想要抚上她削瘦的脸,却被她闪身避开。 她退开几步,隔着距离,神色淡然,“我没事,谢谢关心。” “你知道我这两年来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漠,甚至不敢跟你说一句话吗?”英诺森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魅惑的神秘力量,“我怕我一跟你说话,就会控制不住地再次爱你,而你又一直不理我,心中只有裴诺尔王,我恐怕我会做出极端之事来。” 她扯唇一笑,颇为好奇,“哦,怎么做?” 英诺森也笑着,笑容柔和动人,“我会杀了裴诺尔王,用尽我所有的手段和力量。” 他的眼神温柔无害,语气也深情款款,就像对情人说话那样,可是吐出的话却是那么血腥冷酷。 她收敛笑容,淡道:“早在很久以前你选择薇安之时,就已经断绝了你与我的所有可能。我们不可能重来。” “我早知你会拒绝我。”他含笑道,“所以我来之前就放弃了通过正常渠道得到你的可能,比如,求婚。我只能用非常手段得到你。” 她警觉地盯着他,不由得捏紧袖内拳头,“你想做什么?” “自认识你以来,我由始至终只想与你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爱。” 她知他又要说下流话了,转身便欲离开,他却立刻迈出几大步,又挡在她面前,温柔无比地道:“我的心美,与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幸福的。” 她笑怒道:“你妻妾成群,又对谁都温柔,我才不跟你在一起呢。我留在这里,生下王太子,便是王太后,为什么要去做你的王妃、小妾或情人?” 他的眸瞳深邃幽暗,流转墨蓝碎芒,柔软异常地道:“我的宝贝,你哪里做得了王太后,我恐怕你连命都保不住,这也是我匆匆赶来的原因之一。” 她扬声大笑,边笑边道:“我连千军万马都见过,还会保不住自己的命?” 他走近她几步,与她面对面,柔情万分地道:“心肝,就算你在战场上再赢上几场,也未见得能打赢争权夺利之战。就算你竭尽全力去斗,勉强保住命,可是也会心力交瘁,我会心疼的。” “我早说过了,英诺森。”她的眼眸泛起细碎冷光,幽寒冷冽,“早在你选择薇安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就算我死在明争暗斗里,也不会与你在一起。” “你不可以死,你怎么可以死呢?”他微微笑着,眸光缱绻,柔得快要滴出水,“曾经,我为你疯狂欲死两次。第一次,我以为你死,在森暗之国抱着你的棺材痛苦不堪;第二次,你在海底森暗之国神殿消失,我痛哭流涕,发了疯地一样寻找你。如果再来个第三次,我一定会彻底崩溃,整个人完全失控。我不会让自己有这个机会。” 她看着他,深深地,转身离开,回应了三个字:“神经病!!” 国君葬礼过后,按照西希达尔斯皇族惯例,要举行告别晚宴,寓意便是告别过去,迎接皇位新人。 心美本不想参加,可王太后特地派宝伦夫人转告她,这是“迎新”晚宴,专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举办,她一定得参加。 心美摸了摸肚子,嘆了口气,王太后也算是个人物,总能击中她的软肋。 晚宴大厅灯火璀璨,香衣鬓影,食物飘香,一片奢华。君王虽已逝世,西希达尔斯皇廷的争权夺利也是一触即发,可面子上的“工程”却依旧能闪瞎人的眼。 心美一身素衣全白,纯白v领露肩晚礼长裙,宽大裙尾褶子里镶着浅色珍珠,外罩半透明绣玫瑰花纹的半长披肩,长发绾成宫廷圆髻,除了一对银色月弯耳环和一条三圈白色珍珠套环项鍊外,再无别的首饰。 整个人出乎意料地雅致、尊贵和平静。 她与王太后的关系紧张,虽为邻座,可入席已两个钟头,却一句话未说。 王后和一干王妃、小妾、贵妇或贵族小姐穿得同样素净,但很明显地,全身衣裙呈现这样或那样的裸i露或清凉,或胸口开得很低,一双爆乳夺人眼球,或长裙从侧面两开,露出性感撩人长腿,或背部全i裸,仅用两根带子系住腰际…… 第352页 她们或明或暗地在英诺森的席坐前出现,拿着酒杯沖他媚笑,或撩着长发,故作不经意与他眼神相碰,或直接走近,向他柔媚介绍自己……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权力、财富总是与欲望、性、见不得光的交易联繫在一起。 眼下君王意外死去,留下的几个妃妾或皇族中前途不明的女子总得另谋出路,而英诺森则是她们眼中的肥肉。若能攀上,家族必对她们另眼相看。 再退百步,就算英诺森不是王,她们也愿意。英诺森的长相与气质近年来几乎是有了质的突破,越来越帅,魅力越来越大。 他的五官立体深刻,稜角分明,轮廓深邃,雕像般唯美,气场强大迷人,再加上八块诱人腹肌和挺翘性感臀部,简直让人情不住地吞咽口水。 丈夫死了,总得再另寻个男人,而英诺森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型男人选。 至于英诺森是否为异族,她们从未考虑过,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悠扬的音乐响起,一干贵族男女在宴厅中央跳起皇族社交舞,英诺森被美女们争先恐后地邀请,甚至一度差点为他当众吵闹。 老方就坐在她身旁,乐得看热闹,笑得合不拢嘴,“我怎么就想起了我从前做国君时也是这样呢,还是做皇帝好啊。” 心美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低问着:“我问你,有没办法让我脱困?你知不知道,王太后说我一生完孩子就得死。” 老方事不关己地嘻笑着,“那关我屁事,你死了正好,没准能穿越回现代,不必在这里纠缠什么三角、四角恋。” 心美紧捏手中果汁杯,差点要把汁水泼过去,“你真是嘴欠!” 老方却是睨了她一眼,“不是吗?我刚收到小道消息,海伊瑟尔也已递帖准备来看望你,我看你这次打算怎么办。一旦海伊瑟尔与英诺森对上,你的名声算是臭了,丈夫刚死,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为你抢得打架,偏又不是什么倾国名姬,那就只有是床上功夫了得的激情盪i妇了。” 一股冰凉的带着酒气的水瞬间泼了老方满脸。 老方措不及防,本欲大怒,却不知为何傻傻一呆,心美也是一呆,她手中的果汁杯一直被握得稳稳的。 泼酒的人竟是突破美女之围而来的英诺森,而他们竟未察觉到他何时靠近。 宛若危险神秘妖兽般的貌美型男此刻盯着她,连看都没看一眼老方,温柔地、缓缓地说道:“你不是想看到黑女巫吗?来,跟我来。” 她的手一下被他抓住,整个人一带,竟被他揽入怀里,旋即,打横抱起。 众目睽睽之下,竟抱着这个新寡王妃旁若无人地走出华美奢华的晚宴大厅。 作者有话要说:  隆重感谢19867047、七大怪、正宗收费和欣然之亚伦德的地雷,十分有爱,感谢极了~~ 也感谢大家一直在投营养液,万分感谢! 还要特别感谢19867047的长评,真心希望能有更多的评论出现~~ 另外明天请假一天!泪流奔走中…… 第172章 真情假爱 英诺森将她一直抱到离晚宴厅颇有点远的一座三层高的偏殿, 才把她放了下来。 一路行来,她并未挣扎,而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用,他不会放她下来。两人之间的争闹反而成了旁人眼里的打情骂俏。 偏殿不大,约五十平方米,白色地砖光泽可鑑,精美的壁画雕在墙上,微凉的夏夜微风透过古罗马雕纹圆柱,驱散白日未散尽的炎热。 一架高高的黑色铁笼竖立偏殿中央, 几个黑军装骷髅卫兵围成一圈守着,刀剑在火把光下闪着狰狞的光。 二十多只黑老鼠原本在黑铁笼里恹恹地伏着,可当偏殿大门从两边打开, 一道高大一道娇小身影出现时,一只最硕大的黑老鼠眼冒精光, 突然跳到铁栏上,两只爪子扒得紧紧, 大声发出吱吱的叫声。 其他黑老鼠也激动起来,上蹿下跳,在铁笼里吱吱地乱叫。 心美站定门口,英诺森也随着她停住。 心美看向他,很客气地问:“陛下, 您可有办法让她们恢復人形?” 英诺森的唇角微微翘起,笑容暧昧不明,“有是有, 可你对我太冷淡了,我不想让她们恢復。” “这与冷淡有什么关系?”心美尽量心平气和。 “当然有关。”英诺森靠近她一步,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英诺森眼里流露出了不满,“你这么对我,我当然不愿听你的。” 心美仍然客客气气,“可陛下,您答应过我会放了她们。” “可我没答应过你让她们恢復人形啊。” 心美扯唇一笑,“好吧,那现在就请您放了她们。” 英诺森唇角的笑意性感撩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单靠她们自己,是无法恢復人形的。黑女巫虽擅长魔法,可我在她们身上加过一层附身咒,只有我才能解开。” 心美的笑容渐渐不见,冷着脸说道:“你想我怎样不冷淡?” 英诺森的深蓝长睫微动,眼神幽暗深邃,带着浓烈情意,哑声道:“我只要你喊我一声,我的宝贝,然后把你要求的事说出来,就这样。” 心美的面色涨红,双手缓慢捏成拳,足足隔了半晌,才勉强开口,“我……的宝贝,能让她们……” 第353页 看着英诺森愈来愈灿烂的笑容,她涨红着脸再说不下去,他却扬声大笑,笑得极为放肆。 笑完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心美,“还没说完呢,我的宝贝。” 心美咬了咬牙,只得又说:“能让她们……” “重来一遍的话,还得再称唿一下我。”英诺森沙哑而暧昧地道。 “可我已经说了一遍,”心美忍不住反驳,“怎么要重来?” “可你刚才没说你的要求啊,”英诺森软声哄道,“我怎知你的要求是什么呢?你再说一遍的话,总得称唿一下我吧,否则不礼貌。” 心美忍住气,干脆转过身,不看他,也不说话。 英诺森则又靠近一步,凑近她,低低地温柔哄着,那神情、那语气极是暧昧。 看着这两人,铁笼子里的黑老鼠们忽然只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甚至还有几只小一点的黑老鼠还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只有守着铁笼的骷髅卫兵面无表情。 “行了。”心美终于忍受不了英诺森在身后神神叨叨,闭着眼睛,僵硬地说道:“我的宝贝,你能让黑女巫们恢復人形吗?” “当然可以,我的心肝。”英诺森再次愉悦地大笑,笑得那么开心,笑声传遍整座偏殿。 这次不仅是黑老鼠们惊住,骷髅卫兵们也惊住,因为他们谁也没看到英诺森王居然也有开怀大笑的时刻。 心美厌烦这种笑声,笑得极为可恶,仍闭着眼,装作没听见。 “宝贝,睁开眼,你看看。”英诺森柔声在她耳边道。 心美蓦地睁开,偌大的黑色铁笼子里挤站着二十多个身材矮小的黑女巫,她们满面脏污,头髮散乱,狼狈不堪。 还是黑老鼠时,铁笼子的空间尚有空余,现在变成人,挤得前胸贴后背,就快装不下。 心美连忙迴转身道:“快把铁笼子打开。” 英诺森笑而不语,微微抬手,一个骷髅卫兵立刻拿出一串黄铜钥匙,解开了铁笼门上的一把大铁锁。 哐啷一声,笼门开了。 黑女巫们突然又以惊人速度变成黑老鼠,心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群黑老鼠突然射箭般沖了出去,从各个方向沖向殿门,甚至还有几只飞快地掠过心美的脚背。心美连退几步,没想到身后是台阶,一个踉跄,差点摔下,被英诺森从后面稳稳扶住。 “喂,你们去哪儿啊?”心美连忙冲着黑老鼠们问道。 其中一只最硕大的从她身边一冲而过,尖着嗓子叫道:“几年没洗澡、没梳头、没换皮毛了,走了!” “喂,等等我,我有事要问你……”心美急忙跟着奔了出去,可一个眨眼工夫,这群黑老鼠竟跑得无影无踪。 她一直追到偏殿外的花园,却连一只都没追上。 “我的小母亲,你还真不怕摔着了。”身后传来英诺森调笑的声音。 适才一直强忍的怒气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她背转过身,对着英诺森怒道:“你的脸皮堪称天下第一厚,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和你不可能,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你都是做爷爷的男人了,我干吗非要跟你?死了丈夫也不会跟你。你不但脸皮厚,还特别贪,娶了大陆的第一美女和第二美女,还不知足,还要再来勾引一个孕妇,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见英诺森不说话,她又大骂了一通,贱男、渣男等字眼不断出现,英诺森仍不说话。直到她累了,再骂不出,英诺森才缓缓道:“你觉得我脸皮厚,纠缠你,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再纠缠你的时候,我怕你会寻死觅活。” 她嗤笑出声,“是吗?你还真会自我陶醉。” 英诺森的语气平静,“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她愣了愣,看着他笃定的眼神,不知为何再未说话。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炎夏慢慢过去,天气渐凉,英诺森仍未离去,竟在西希达尔斯的城堡里办公,每日从早忙到晚,处理从凯洛特过来的文件与信件。 心美已拒绝海伊瑟尔的拜访。她不愿再牵涉过多感情,一个英诺森就已让她够呛,实在累得慌。 但海伊瑟尔被拒后给她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普通,就是问她最近怎样,希望她不要太过伤心等等。 她想了想,便回了一封,大意是她最近还好,因怀着孩子,不敢太过担心,只希望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祝他也一切顺心。 写完后,已是深夜,交给伊生,让她发出去,便准备关窗睡觉。 刚要拉上落地窗,两团小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窗缝里挤了进来,心美差点失声惊唿,看清来人后,急忙用双手捂住嘴。 “心美王妃。”首先开口的是落在地毯上的姆妈黑女巫,这个黑女巫的头领说道:“我们很难感谢是你把我们救了出去,因为是你引来了英诺森王。但是,你毕竟还是帮忙把我们放了出来,之前还给了我的伙伴一只珠宝箱,只能说是两相抵扣。” 心美淡淡笑笑,不置可否。 “我问你,姆妈。”心美一屁股坐到地毯上,问道,“你们能不能帮我回到我的世界?” 第354页 另一个黑女巫尖声抢道:“你不是要做王太后了吗?你捨得回去?” 心美思忖片刻,说道:“我这么对你们直言吧。你们之前是被英诺森关了多年,最主要的仇人是他,不是我,不能把这笔帐全算我身上。另外,我做不做王太后,是我的私事,我本无须向你们解释,但为了表现我向你们求助的诚意,我愿意说出我想离开的原因。” “哦?”姆妈黑女巫显然有些意外她说这些。 心美郑重道:“我怀上了裴诺尔的孩子,想必你们已经知道。可我不愿意我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没有家族实力的庇佑,他只会重蹈他父亲的覆彻,在羽翼未丰满前成为权贵的玩物。我虽有黄金军令在手,却不一定能调动得了军队的力量保护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带他回我的世界,他至少可以平安长大。” 姆妈黑女巫嘆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裴诺尔王没死呢。待他回来,发现你及孩子全都不见,一定会崩溃。” 心美淡然道:“他不会。他一生波澜起伏,命运多舛,这件事不会击倒他。他只会为此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强大。” 姆妈黑女巫沉默起来。 另一个黑女巫却忍不住问道:“你爱他吗?” 心美一笑,“我以前以为我爱他,可是在经歷这场生死之劫,又怀上宝宝以后,我才发现,我对他,更多的是姐弟之情,甚至还有点母性的心疼和爱护。我曾经对他很迷恋,迷恋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可现在才发觉那只是年少时的荷尔蒙冲动而已。当冲动过后,那种迷恋就消失了。” 黑女巫摇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怎么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 心美说道:“不是突然发生的。我上次回去后就隐约有这种感觉了,我极少会想他,更没有刻苦铭心的思念。当他用法术强行见到我时,我甚至还害怕见到他。但我那时仍以为我爱他,当他哀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时,我不忍心,没办法拒绝。后来,我遇见英诺森时,还告诉自己爱的人是他,可直到图斯山之战发生,他生死未明之后,我才发觉我对他并没有真正的爱情。我失声痛哭,哭得死去活来,却只是为我的弟弟感到伤心,而不是为爱人消失而痛彻心扉。甚至在我强打精神指挥作战时,心中想得更多的也是为弟弟復仇。” 姆妈黑女巫听到这里笑起来,“那看来,你爱的是英诺森王了?” “我不知道。”心美坦诚道,“我真不知道我是否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七大怪、依来的地雷,你们给了我超大的鼓励啊,谢谢~~ 也感谢坚持投营养液的童鞋,很给力~~ 一个人一生很难只爱一个人,有的人是从亲情转变成了爱情,有人却从爱情转为了亲情。或者说,自以为是爱情,却原来是亲情,或者是分不清。世上情感原本就错综复杂。 第173章 情归何处 一阵静默过后, 心美说道:“你们已经知道我想回去的理由了吧,现在,该你们回答是否能助我回去了。” 姆妈黑女巫和另一个黑女巫对看了一眼,姆妈黑女巫说道:“我们的要求还是和从前一样,用英诺森王的一只情人锁来交换,是女性佩戴的那只情人锁。我们要用它来修復一件破损的至宝。” “可我已还给了英诺森。”心美嘆声道,“再找他要的话……” 再找他要的话真不现实,极易让人误会……心美微抿了唇,又试探性地问道:“你们能换一个条件吗?” 姆妈黑女巫与另一个黑女巫同时摇头。 姆妈黑女巫说道:“我们现在需另寻住处, 因此修復至宝很重要,只能用这个条件来交换。” 心美闭眼按着太阳穴,真是让人头痛。再次睁眼时, 两个黑女巫已经不见了。 天亮后,心美直接带着侍女去了老方住的地方。她想问问老方, 英诺森现在最需要什么,看能不能用来交换情人锁。 老方住在离她寝宫不远的一栋尖顶塔楼里, 踏上旋转楼梯,走上顶层,抬手刚要敲门,忽听到里面传来暧昧沙哑的男女呻i吟,声音越来越大, 仿佛带着勾子,勾得人浑身发热。 心美及侍女顿时脸红。 老方的风流她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会亲自碰到。 正要转身离去, 隔着房门传来一声男人吼叫,似是完事了。 心美愣了一下,想了想便决定等一下,毕竟有要紧事找他。 片刻,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当一个穿着抹胸睡袍,披着浅色外披肩的少女踮着赤脚出来时,靠在走廊墙壁等待的心美不敢置信地瞪圆眼,竟是伊生。 伊生自然也看到了她,咬着下唇没解释,将披肩往胸前一拢,低头匆匆离开。 心美惊呆了,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 伊生今日轮休,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老方的房里。 “我的好妹妹,你先回去吧。”房内传来老方懒洋洋的声音,“我等会儿来找你。” 这话说得暧昧,好像她是来捉i奸在床似的。 心美顿了顿,便让侍女在外等着,径直踏进了房间。 长长的窗帘垂落在地,光线黯淡,房内一片凌乱,四处扔满衣物,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情趣物品。心美认识其中一二,脸上竟有些微烫。 第355页 老方赤着宽阔上半身,下身套着黑色长裤,正漫不经心地穿上外袍,“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我想看看你屋子里还有没有藏着其他女人。”心美左顾右看着。 老方扑哧笑出声,“你当我是英诺森王啊,特地来捉i奸的?” 心美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只想看看你有多风流,是不是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一夜御几女。” “有过那么几次,”老方大剌剌地道,“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 心美鄙视地看着他,唾弃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爱占便宜?” “谁占谁的便宜还不知道呢。”老方边繫着直排扣边笑道,“都说我器大活好,这些女人才想着争试一下。” 心美又啐道:“不讲脸。” 老方大笑着系完最后一颗扣子,拉开及地窗帘,明亮的阳光洒了进来,“我不讲脸?裴诺尔王和英诺森王可是比我更甚。裴诺尔王男女通吃,身边美少年就有好几个。英诺森王更不用说了,但他是这片大陆上有名的异性恋君王,从不与同性同寝,可他睡过的女人真是不少……”老方啧啧道。 心美木然地站在房内,面无表情,“说完了没,说完了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老方诧异地问。 “你知道英诺森最缺什么吗?我想用这样东西来交换他的情人锁。” “你要他的情人锁干什么?”老方眯了眯眼,狐疑地问,“那东西我听说过,能量很强,有点像现代的gps。” “你也知道?” “当然。”老方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到柔软的宽椅上,“那是英诺森王用一百万金从杜兰克国的王子那里换来的。当时英诺森比较缺钱花,妖兽国的宫殿重建,花费了他不少黄金,再加上镇压亡灵之国,军费开支更是不小,可他在这节骨眼上竟花了一百万金买下这东西。”老方斜着眼看她,一副浪荡不羁模样,“我看他不一定捨得会跟你交换,最多,是送给你,戴上在你手上,但是不会让你送给别人。” 心美一惊,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把情人锁送给别人?” “难不成你还会自己戴上?”老方鄙夷地笑笑,“你向来对英诺森欲迎还拒,怎么可能主动戴上他送的东西,那岂不是掉了你的价,你肯定是准备送别人了。”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心美惊怒。 “我说话难听?”老方冷哼一声,“你看看你自己对英诺森的态度是不是这样的?你要真的拒绝他,就要完全彻底地拒绝,而不是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嗔怒,男人不会误会才怪。” “那我要怎么做?”心美气得想挥拳打他。 “怎么做?”老方先是用夸张的语气拉长语调,尔后又道:“要是我,我就不会理一个人,不会跟他说话,甚至懒得与他眼神对视。不得不说话时也只是嗯,啊,爱理不理,甚至跟这人说话差点睡着,表现出对他完全没兴趣的模样。” “原来要这样。”心美喃喃着。 老方再次嗤笑,问道:“你还有事吗?” 心美说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老方笑,“英诺森王最缺什么我哪里知道,但通常来说肯定是缺钱的,你有钱吗?能拿出多少?薇安是拿森暗之国来交换后位,你只是想交换情人锁,估计会便宜一点。” 心美嘆了口气,这老方说话可不中听,便不再搭理,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三天,心美一直躲在房内凑钱,算算自己目前拥有的珠宝、银票有多少,又将房内的水晶摆件、金银物品估值了下,大概一共两三万金左右,估计英诺森看不上眼。她嘆息着靠在安乐椅上,将写满数字的纸笺扔到了地毯上。 伊生端着茶点走入,好奇地捡起,不禁问:“你最近缺钱花?” “是啊。”她闭着眼嘆道。 她没多问伊生与老方的事,在她看来,这是他们的私事,懒得多理。 伊生将茶点放到桌上,说道:“王太后刚派人来说邀请你一起吃晚餐。” “哦,为什么?” 伊生端起精緻雕花茶壶倒奶茶,“为什么?英诺森王已经三天没能见到你了,你躲在寝宫不出去,又不允他进来,他自然只能借王太后的手见你一面了。” 她想起老方说的那个不理不睬方法,或许可以一试。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试验过后的“惊人”效果。 她的冷漠与不理不睬,令餐桌上的英诺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用餐快结束时几近铁青。 王太后快坐不住,只觉全身越来越冷,宛若置身千年寒冷的冰窖。半晌后,饭还没用完,谎称身体不适,提前离席。 王太后既走了,她与英诺森也准备离开。 离开王太后的寝宫时,英诺森跟在她身后,对她又絮叨说些什么时,她仍然置若罔闻,完全不搭理,连偶尔看他的眼神也是冷淡的,不带一丝情感。 英诺森跟了一会儿,突然停下,凝望她的背影,再未跟上。 她暗暗松了口气。 第356页 可回到寝宫,打开房门,走入的瞬间,她惊呆了。 全身脱得光光的英诺森居然站在她的房内,昏暗的烛光照在他线条优美健壮的八块腹肌和胸腹人鱼线上,两条匀称笔直的长腿更是撩人心弦,性感硕壮,直逗得人心痒痒的。 她惊得微微张大嘴,特别是往下看时,瞥到他大腿根部的……脸庞顿时滚烫通红。 英诺森的眼眸晶莹剔透,露出明亮温暖的微笑,“你现在已过四个月,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与我在一起应该没问题。我会很温柔,保证不会伤害到你的孩子。” “滚出去!”她尖声叫起来,同时唤出长剑,紧握在手,“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很好,你这样子就很好。”光着身子的英诺森含笑道,“只要不对我不理不睬,你的任何情绪我都接受。” “你知道你有多无耻吗?”她咬牙切齿地道,“居然对一个孕妇起了觊觎之心。” “我一直都觊觎你。早知你这么在乎孩子,我就应该早就让你怀上我的孩子。”英诺森面露遗憾,温柔细语。 “我已经对你说过无数次了,”心美一字一句,字字有力地道,“早在你选择薇安,选择真正的女王时,我与你就不可能了,你为什么听不进去?” 英诺森脸上的浅笑慢慢消失,淡道:“我想让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当你还是薇安女王时?” “没有,没有!”心美提高了声音。 英诺森的眼神渐渐冷硬、残忍、无情,身上的残酷血腥气息不受控制地流泻而出,环绕整个健壮硕长的身体。 心美退后两步,捏紧了手中长剑。 “那你曾经每夜与困在剑中的我说话、念诗、讲故事又是为什么?”英诺森又语气冰冷地问,眼神冷冽深邃。 心美失笑,“我只是感谢你曾经收留无家可归的我,供我在凯洛特免费吃喝一阵子,也很同情你的身世,可是同情并不等于爱情。你其实也没有爱上我。如果那日被困在剑中的人换作其他女人,你同样也会爱上她们。得到你的爱情没有那么难,只要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英诺森冷冷地盯着她,并没有说话。 就在她以为英诺森就要转身离开之际,英诺森又缓缓地开了口,“那么,你有没有为我动心过?” 她强压狂跳的心脏,异常冷静地回答:“没有。” 她与这里的男人是没有结果的。 英诺森转身就走,光着身子,竟毫无顾忌地就要出房门。 “等等。”她叫住他,拾起落在地上黑袍,走近递给他,“穿上再走。” 他的眼神冷冻得可怕,非人类的感觉尤为明显,妖兽的噬血与残酷从眼瞳深处透出。在她对上的一瞬间,竟禁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他没理她,再次转过身,她急了,他这么□□着走出去像什么样子,只得硬着头皮踮起脚为他披上衣袍,又强行拦在他面前,闭着眼睛为他系上扣子。 一时慌乱,扣子怎么也系不上,只得又睁开眼,手忙脚乱地为他繫上。 他的面容冰冷,眼神冷酷,整个人仿佛最寒冷的冰雕。 两人的唿吸搅乱在一起,带着秋夜冰凉的气味。 待她系完最后一颗扣子,他不客气地推开她,迈开笔直长腿,迳自离去。 她没勇气再说出情人锁之事。 软软地缩在安乐椅上,拿着精巧的指甲剪,修剪着脚指甲,她喃喃着,“薇安王后,安妮美王妃,贝雅公主,还有名妓,子女成群,孙子满地跑,你要去做一个玩物吗?” 初秋的午夜,自是寒凉,伊生送热牛奶进来,见她呆呆地靠在安乐椅上,指甲剪落在地上,零乱地散着剪落的涂着蔻丹的脚指甲。 “我听说英诺森王刚连夜离开西希达尔斯了,”伊生见她这副模样,好奇问,“你们是吵架了吗?” 她微抿薄唇,浅浅一笑,却是文不对题地答道:“当你想拥有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时,这个男人的财力、权势与人脉会给你带来极大的便利。但是相应地,你也得具备驾驭拥有这些资源的主人的情商与智商。如果不具备,那么即便暂时拥有这个男人也终会失去。因为,你不配。这世上最好的资源和男人都是给能力能相匹配的人。” 伊生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胡说什么啊?你的意思是你配不上英诺森王?你怎么突然自卑起来了?” “害怕失去,所以不愿拥有。”她没理会伊生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婚姻有哪么简单,你不是有用的、有利的,终将被抛弃。英诺森若娶我,只会将我视作一个宠物,或者说好听点,宠妃。新鲜感一过,吵闹与歧见便天天有,再加上身份悬殊,哪里还有快乐与尊严可言?” “伊生,”她光着双脚,从安乐椅上站起来,来回地在地毯走动,“因为能力有限,我又不能够突然逆袭成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女子,站在高处,与他相匹配,共看世间风景。我会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很累很累。为了他,变得不再像我自己。” 不知为何,伊生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却故作不在意地道:“他既然看上了你,你又何自卑?” 第357页 她定定地看着伊生,“我没有自卑,只是觉得两人的距离相差太大,是没有结果的。我亦不愿被人宠上天,当成宠物养着。” 伊生皱着眉,“当宠物还得有当宠物的资本才行。你得庆幸,你这个不具备宠物资本的女人还能被男人当成宠物。” 她听着一笑,仍来回走着,仍自顾自地说着:“一个能拥有最好性资源的男人,是很难一心对你的。就算他想,他身边的男人和女人都不会愿意。他们会觉得你凭什么能得到他的宠爱,你又是什么东西?伊生,其实我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我是不是不够强大?” 伊生微微笑着:“我看你是魔怔了。不过你自我分析得不错,你确实不够强大,也更配不上他们。你既配不上裴诺尔王,也配不上英诺森王。” 她仰首一笑,大声道:“裴诺尔我还是配得上的,我对他有恩,还曾是他的全部。他放不下我的。但我发觉我可能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待,当作亲人一样。” 伊生撇嘴,“裴诺尔王听了会伤心的。” “他才不会。”她笑得开心灿烂,“他会说,你把我当弟弟看也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足够了。你看,男人就是这样,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 伊生忍不住笑,“女人不也如此吗,只不过没太多资本任性而已。” 她笑倒在宽大柔软的安乐椅,闭上了眼,又嘀滴咕咕了一些什么,自言自语着,不知不觉地竟睡着了。 伊生嘆了口气,给她盖上了一床绣花薄被。 秋季短暂,寒冬将至。丈夫生死未明,心美的天等于塌了一半,另一半靠自己勉强撑着。 她没有任何家族背景,也没有任何外在力量援助,与英诺森的关系已降至冰点,无人会对她再有所忌惮。因不想自己的情感世界太复杂,她也没有与海伊瑟尔来往,她的外援力量同样等于零。 她拥有的只有两样筹码,一是裴诺尔给她的黄金军令,二是她腹中的孩子。 当她手持黄金军令,穿着华丽的粉紫色拖尾长裙,带着一众侍女,畅通无阻地走进议事殿,参加御前会议时,所有的权臣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她落落大方地坐到了首席座位上。 王太后早为自己争取到了摄政太后的位置,已是御前会议的一员,此时冷硬地说道:“心美王妃,你逾矩了。” “没有啊。”心美优雅地靠在镀金靠背椅,慵懒地摇摇手中的黄金军令,“我现在是军方第一人,整个军部都归我管,我如果逾矩,那才是笑话。” 王太后一噎,眼露厌恶,没承想这枚软弱的包子居然强硬起来。 心美边微笑边摸着腹中的孩子,自己现在不管做出什么事,所有权臣、王太后及王后都不敢轻易动她——肚中的孩子极有可能是狄德纳家族的唯一嫡系血脉。 “现在开始吧。”心美含笑道。 第174章 拼死一搏 权臣们面面相觑, 然后看向了一直僵着脸的老首相。老首相才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他是王后的爷爷,还是狄德纳家族一个支系的第一掌权人。 老首相满是褶皱的老脸没任何动静,半眯着眼,也不说话,老僧入定般靠坐在华丽软椅。 按皇族规矩来说,心美王妃现在的身份是足够参加御前会议的,只是,有没有参与实权便另当别论了。 老首相何必做恶人阻拦,与其他权臣联手将她架空即可。 见老首相不说话, 其他权臣也不吱声了,王太后埋怨两句后,御前会议便开始了。 先是财务大臣汇报上半年的税金情况, 边看着册子边照本宣科地读,因着多了一个捣乱女人的缘故, 便故意跳漏了一些内容。 心美一直低头记笔记,时不时记下一些关键词。 这种汇报心美并不陌生, 昔日做女王时,御前会议的一些老臣也是这样读些无关痛痒的工作汇报,与薇妮合伙架空她的权力。 财务大臣读完后,掌管王国大典、宴礼、招待外国贵族的外事大臣正要汇报时,却被心美抬手拦住。 心美一手拿着羽毛笔, 一手拿着手中纸笺,抬脸笑道:“提那大人,刚才你说军部下半年的财务预算本为十万金, 因着上半年超支了,所以下半年只得三万金?” 提那大臣不慌不忙地道:“殿下,正是。我们王国惯例向来如此,全年预算是事先报备好了的,若上半年超支,自然得在下半年补回来。” “那我就奇怪了,”心美优雅一笑,“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掌管水运、商路、建筑的工部的上半年预算也超了,下半年的预算金却没有扣减?” 提那大臣同样优雅笑笑,“殿下有所不知,上半年王国雨水充裕,部分王城水患横行,灾民众多,损失惨重,王还在时便亲自批准临时增加预算。” 心美微笑道:“去年东希达尔斯极不安份,屡次挑衅,且军力雄厚,致使我国出征一直不利。按预测,东希达尔斯会在明年年初大举进犯,自是提前得做准备,如果军部的开支只有三万金,这个万全准备怕是做不了。既然工部能因特殊情况增加预算,军部的预算为何不能增加?” 心美拿起手边的一本烫金卷册,说道:“这上面有近几年来同东希达尔斯的战争来犯的记录,几乎一年开战两次是惯例。如果没有充裕资金,下半年的战争恐怕难以准备。” 第358页 提那大臣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国连年征战,国库早已入不敷出,如再增加预算,只会使国库越发空虚。如果以增加税金的方法来补军部,又会使得民怨四起,此为大事,请恕下臣无能为力。” “那工部为何能增加?” “运河水患由来以久,若增加预算修补河道,疏通水道,使得来往商船更频繁,税金会相应增多,总的说来就算增加了预算,也不会亏损太多。” 心美抿唇笑笑,又道:“那军部呢?如果不增加预算,补给不够,吃了败仗,丢掉王国几千公里的领土,将矿源等拱手让人,岂不是亏得更大?” 提那大臣的面色都未动一下,站直身体,处变不惊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前两年的军部预算为七万金,可仍能维繫战争补给,还能打下几场胜仗,可近两年上升到了十万金,却未见战争形势有所好转。王曾指出军部用钱过甚,说要强化精兵政策,将钱花在最有效的地方。昔年七万金预算时,上半年用了四万,下半年用三万亦能支撑住。殿下这么聪明,又深谙用兵之道,想必现在下半年三万金也使得。” 简单点来说,便是你军部首领够能干的话,三万金足矣。只有没有能力的人才需花更多的钱,却做着最没效率的事。 就在众人都以为心美会被堵住话时,心美却是笑盈盈地道:“前两年和今年能一样吗?前两年西希达尔斯收得的总税金是四百万金,因着雪灾,比之前要少四分之一,所以军部的预算才为七万金。 “接下来的两年,风调雨顺,总税金升至六百万金,但军部的七百万金预算仍未变。直到今年,因着连续败仗,王才把军部的预算提高到十万金。另外,昔年七万金预算时,西希达尔斯的通胀率与现在十万金的通胀率又不一样。” 说到这里,心美还特地解释了一下,“通胀率是指价格总水平在一年内的上涨率。以我身上的衣服作比方,这件衣服在军部年预算为七万金时,价格可能是五百金左右,但到了军部年预算为十万金时,可能已涨到一千金。这种合理上涨大家应该都明白。” 心美看了一眼伊生,伊生便将手中的一捲纸册打开,依次发给每位与会者一张写满数据的纸。 心美无视众臣惊异的眼神,侃侃而谈,“上面便是近十年来西希达尔斯的市场通胀率,通过对比我们不难发现,每年市场物品的价格都会有所提高,前五年的上涨比较慢,可到了第六年、第八年与今年,通胀率出现了较大的涨幅。 “因此,今年的军部年预算虽提升到十万金,实则相当于昔年的七万金。裴诺尔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与其说他提高了预算,不如说他在维繫一种平衡。提那大人您刚提到的下半年三万金的预算,实则相当于昔年的两万金。” 想煳弄她?没那么容易。提那口口声声说军部预算提高了不少,实则是刻意忽略通货膨胀,打了个幌子。 看着面色各异的众臣,还有满脸僵硬的提那,心美又说道:“去年年底旱灾、雪灾时有发生,加上败仗,军部军力损失较大,招募新兵的话,便需要较大的财力支撑,另外我去年年底打下的那场胜仗,为西希达尔斯夺回三千公里的领土,这三千公里领土内的税金应该在与东希达尔斯的战争结束前全数用于军部补给。” 王太后听到这里笑了,慢条斯理地道:“心美王妃,这可不是由你一张嘴说了算的。” 心美仍然优雅微笑,“据我所知,一般情况下,我就算打赢那场仗,能赢得的也只有东希达尔斯边境的两千公里领土。但我超常发挥,将敌军赶得更远,因此多赢了一千公里。而那一千公里领土内有一座铁矿、铜矿,一大片田地,是资源最为丰盛的一片领土。就算三千公里领土的税金不能全用于军部,这多赢的一千公里领土内的税金也应全部用于军部,否则寒了军部众卫的心,谁还会全心全意打仗?诸位是否还能安然坐在温暖华丽的房间里吃喝?是否还能保住原属于本王国的领土,得到应得的税金?国库虽日益空虚,可这一千公里领土内的税金却本不属于国库,谈不上是军部再次削弱国库。” 好一张利嘴!众臣互相看了一眼,竟突然有种这女子不简单的感觉。 王太后则将气得身子颤抖,这枚包子居然还有议政的本事。 她这本事从哪儿来的? 在卡伊泽尔大陆,只有贵族女子或殷实的商户之家的女子才能读书识字,但只是识字和多读几本书,绝无可能像男人那样四处游歷,博闻强识,或参与议政,甚至连家族大事都不能参与。 她们不懂行军打仗,不懂通货膨胀,更不懂运用对比、综合、演绎等方法来分析军事或经济形势。她们所擅长的阴谋诡计也只是小格局的阴谋诡计,看不清远处的大格局。 她们终其一生为争宠夺爱、盈头小利抢得头破血流,或成为家族傀儡,家族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或者成为丈夫或儿子手中的利器。 心美是沾了现代女性能受教育的光,读了一个大学歷史专业,因此了解一点行军打仗的谋略;还旁听过mba课程,因此颇懂一点经济学与管理学原理。可就这多懂的一点点,便与这里的女性拉开了距离,正所谓差之分毫,失之千里。 第359页 提那大臣再不说话,将视线投向了老首相。 其他权臣也看了过去。 显然,大家是以老首相马首是瞻。 老首相的橘皮纹老皱脸终于抽动了一下,却又不说话。心美也不再开口,而是温和微笑地望着所有权臣。 就在心美以为半眯眼的老首相要睡着的时候,老首相睁开了眼,咳嗽两声,不疾不徐地说道:“心美王妃的提议也不无不可。” 老首相虽想架空心美王妃,可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他也不想西希达尔斯真因预算不足而吃败仗,所以在王国大利的情况下,他还是同意这个方案。 一个钟头后,御前会议结束,心美在伊生的陪伴下,无视众臣复杂莫测的目光,走出了议事殿。 王太后仍坐在红木弧形长桌前,拿着伊生发下的那张纸笺,看着上面密麻的数据,还有弯曲的曲线分析图,目光闪烁不定。 王太后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曾经的资深女官了。这种图表绝非一个普通女人能画成,哪怕是从小受女子精英教育长大的王后也未必能做到。 奇怪了,这女官以前怎么从未表现过这种聪明才智,相反,还一直唯唯喏喏、胆小怯弱,就算是有儿子作靠山,仍被众侍女明里暗里欺负,一副扶不起的懦弱模样,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强硬? 难道是为母则强?可这种才华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就的,其码需要五年以上。出身贵族家庭的她自然知道培养一个女性精英有多难,除了天份外,还需要付出极大的时间、人力与物力。她也确定自己儿子从未花重金请资深教习女官司来教这女人。 就算是资深教习女官也未见得有这种才华,因为有这种才华的女人不会只是一个教习女官。。 王太后靠在椅背上,环视已空无一人的议事殿,忽然在考虑是否真要弃掉这枚棋子了,因为她开始有点像一枚有用的棋子了。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宽阔的寝间里,伊生为心美脱下外披肩,“你是从哪儿学的?” 伊生当然好奇,连自己这样出身名门的贵女都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一个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女子怎么会懂的比她多,居然会使老首相同意这个财务方案。 心美疲惫地靠在安乐椅上,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你前几日还在说配不上英诺森王,”伊生淡笑着将披肩放在床边,“可依你今天的表现来看,你还是有做他王后的资本的。” 心美不以为然一笑,“不,我不适合。这种出谋划策、挖空心思斗来斗去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我情商、智商不够高。我今天是被逼的。” 心美不喜复杂,嚮往简单、自由的生活,可在生存压力之下,她不得不这样做。 她在做两手准备。 如果能回现代,那当然好说,可以带着孩子在现代世界平安地生活下去,所有的危机瞬间解除。 可如果不能,就必得在这里活下去。而活下去的资本是什么,就是得让军部或一些有心人知道你是有价值的,能用来制衡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这些人便不会轻易让你死。 她现在不想死,更不能死。 她死了,她腹中的孩子怎么办?出生后又会如何艰难长大?她不能让她的孩子重走裴诺尔的旧路,沦为权贵的玩物或棋子。 她是她孩子的唯一依靠。 伊生出了房门,以极轻的脚步行至走廊偏静处,轻吹一声口哨。一只白鸽翩然飞来,她将一张字条绑在白鸽腿上,然后,迅速放飞。 此时虽是初秋,可半夜已然寒冷,壁炉被燃起,香柴被烧得噼啪作响。 心美研究了一个钟头的剑术后,正要睡觉,老方却过来了。 老方手中拿着一封信,“这是底尔斯将军写给你的。” 心美微微一怔,“哦?” 她料到军部会有人与她联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底尔斯是之前与她并肩作战的高级将军之一。。 她拆开信,信的内容很简单,仅只是感谢她为军部增加预算做出的努力,还说他与其他高级将军会支持她为军部争取的所有利益。 她沉吟了几秒,问老方:“你怎么看?” 老方的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放荡不羁笑容,“你比我能干,还问我怎么看?” 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浅笑道:“你曾做过国君,应该比我懂。” “不,我不大懂。”老方缓缓收起笑容,棕色眼眸仿佛蕴含深意,“我虽是哈佛毕业,可我是摄影师。我最多是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宫廷阴谋中浸淫良久,对权谋诡计懂那么一些,但不懂治国、治军、打仗之策,甚至你说的通货膨胀我都不大懂。” 她凝望着他,“可你总是做过多年国君吧?” 老方的眼眸越发深沉,“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大清了。” 她忽然来了几分好奇,“你以前到底经歷过什么事,似乎有些神秘。” “神秘?有吗?”老方的唇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感觉可能问不出来什么,便话锋一转,问道:“你觉得我需要给底尔斯将军回信吗?” 老方粲然一笑,“我觉得送礼更好,听说他极宠爱一个小妾,你给那小妾送条项鍊就可以了。对这些大老粗来说,实惠最重要,也表示你们相互领情了。” 第360页 “好,就听你的。” 这日深夜,她还请老方帮忙寻找裴诺尔的下落,以及调查这片大陆上最大的地下黑市。这个地下黑市与裴诺尔受害有关,她要让这个地下黑市四分五裂。 “你觉得他没死?”老方颇为讶异,“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的。” 她的笑容依旧淡淡的,“他不会死。” 老方扑哧一笑,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道:“如果他真死了,英诺森王又不要你,你会不会同我在一起?我们做一对浪迹天涯的伴侣如何?只恋爱不结婚,合则聚,不合则散。” 她先是一愣,尔后大笑,“只恋爱不结婚,便宜死你了。” “结婚是束缚,”老方笑得前翻后仰,“要负很多责任,很烦的。” 不知不觉中,两人笑作一堆,这一晚竟在笑声中很快度过。 时间在平静中总是过得很快,随着冬季的到来,心美渐渐稳固了在御前会议的位置。 她能在会上提出一些有建设性的问题,还能针对可能到来的雪灾提出一些防范建议,赢得了不少权臣的侧目。 当她不畏权贵阶层利益,提出在国库空虚时期削减非重大典礼预算,降低接待外国权贵规格时,更是让外事大臣刮目相看。 第175章 绝处求生 要知道任何一个王国的各种典礼都极为重要, 那是一个王国的脸面,即使没多少钱也得强撑面子。但心美指出,各国的财务情况其实是个公开秘密,打肿脸充胖子只能沦为笑柄。若不然可以先试着降低非重大典礼的成本,看下是否会影响王国脸面,再作打算。 老首相考虑再三,勉强同意这个方案。原因无他,因为国库的确渐弱,要是今年再发生雪灾, 没准会要他们贵族捐款。如果削减非重大典礼开支的话,可以充抵一下救灾的费用。 以前老首相其实也想过这个办法,但这个办法可能影响王国脸面, 影响他们家族在西希达尔斯的声誉。现在心美王妃出面,枪打出头鸟, 真有什么事就由她顶着。 这年冬天的确下了极大的雪,十来个王城都出现了严重雪灾。心美大刀阔斧地取消了十场社交舞会, 削减了五六场非重大仪式的开销,虽有贵族怨声载道,但因省下来的钱有力地补充了救灾的费用,而使这些声音变得微不足道。 心美的肚子越来越大,夜里还偶尔会喘不上气。御医们定期为她检查, 只道一切都好,仍是建议她平日多走动,到时好生产。 心美每日坚持练剑, 天不亮就起床,在私人花园里练上一个时辰后才回房洗漱。 早餐后,心美会照例翻开只有御前会议成员才有资格阅读的卷册,了解各国情报。 凯洛特的英诺森王似乎变得越来越残忍,越来越贪婪,一边与地底海洋的幽灵打仗,一边派王子们征战大陆北边苦寒之地的弱小王城及部落,将他们的财富掠夺一空,强迫普通子民当奴隶,大规模种植只适合在北地生长的农作物,缓解本国其他王城或部落出现的饥荒或其他天灾造成的荒年。 英诺森王的军队所过之地,无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草丛里四处可见残肢断颅。 “北地如今只要一提及英诺森王的名字,无不胆战心惊,甚至当幼孩哭闹时,只要说英诺森王来了,哭声立时顿止。” 心美读到这里时,全身冒起彻骨寒意,汗毛仿佛全竖起,连拿着卷册的手都微微颤接抖。 英诺森王还在大片未开闢的无主热带雨林抓获无数强壮原始兽人,将庞大海船都塞得满满的,在宽阔的海洋上航行半年,运送到偏远北地。海上航行艰辛无比,原本数量高达一万的原始兽人到达北地后仅剩五千,足足少了一半。 兽人们被强灌药物后变得乖巧无比,比普通奴隶还要乖顺,日夜开荒垦地,除了种植大面积的农作物外,还修建城镇、开凿河流、修筑大型宫殿等,吃苦耐劳是出了名的。 心美想起很早以前从政治书上读到的西方英美的资本积累似乎也是从奴隶制开始的。他们使用大量免费劳工,榨取大量剩余价值,积累了巨额财富,实现了短期内的经济腾飞。但是,“资本主义的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骯脏的东西”。 曾有一本西方哲学书上这么形容过,最豪华漂亮的图书馆的地下是座屠宰场,堆满了触目惊心的尸骨。心美觉得作者罗素是打了一个比方,图书馆代表着现代文明,而现代文明便是建立在血腥与屠杀之上。 除去对奴隶与兽人的同情,心美满脑子都是四个字:适者生存。很显然,这里是一片生产力落后,魔法却强盛的原始大陆,这里没有太多高尚的道德,更谈不上人权或自由,只有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心美又想到了西希达尔斯的现状,建国近十年,虽有几百年的实力大家族的人力与物力支撑,但根基明显不稳,近年与东希达尔斯的征战还导致元气大伤,形势极为不妙。 如果西希达尔斯的国库不能及时充裕,如果东希达尔斯不依不饶,继续开战,后果可想而知。 在王国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别说东希达尔斯可能吞併西希达尔斯,就连其他的强国如凯洛特、卡特兰等都可能大肆开火,藉机吞食。 裴诺尔一直以来派高级将领四处征战,征服不少王城与部落,大概就是为了快速积累财富。没有钱,没有资源,所谓强国便只是空中楼阁。 第361页 看完情报的当日,心美心神不宁,竟在壁炉边静坐了整整一天。 临近天明,心美带着几个侍女,亲自去了老方的寝间,将老方从光着身子的伊生的臂弯里拎出来,与他商议正事。 半个月后,还是大雪纷飞的季节,众贵族惊异地发现,内务主管塔木达一千亩私人田地的四面全被装上一道巨大的穹顶玻璃罩,将田地全数笼罩,还引入地龙,控制地龙火温,装上排风扇、热风扇,同时还修建了可控制的供水管道。 心美王妃全身裹得厚厚的,挺着大肚子,亲自到这座被称为温室的地方监督工程。她的手中拿着一张图纸,仔细地检查已装好的装置与图纸不符的地方。 她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从早站到晚,来回察看,让一些习惯养尊处优的贵族吃惊万分。但只除了极少部分贵族对她表示钦佩外,大部分贵族都嗤之以鼻,认为她是在做秀,或者是贫穷女吃苦吃惯了,一下子享福享不了。 心美那日对老方说,“我想先在你的私人田地里建一座温室,一半用来种植最能饱食的农作物如番薯、土豆、玉米等,另一半用来种春夏才能看到的绿叶蔬菜和水果。如果真能成功,收益我们一人一半。” 这一千亩田地是裴诺尔看在心美的面上送给老方的私人礼物,是免税的,一旦真能在寒季有收益,显然很可观。 老方想了想,便答应了,还建议温室修好后先种三个月周期便能收穫的农作物。 两人就若干细节聊了整整一天。 温室修得很快,老方的功劳很大。老方曾是週游世界的摄影师,见多识广,曾经为了拍几组植物在温室里待过一个多月,对温室的原理、构造等颇为了解。但老方不会画图,便口述一番,由心美画图,再交给管工程的主管。 “你这是想赚钱想疯了吗?”老方曾调笑着问。 心美摇了摇头,解释说道:“我只是先从冬日农作物入手,赚些钱贴补军部,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保住性命。如果真能从温室赚到钱,其他贵族一定会效仿,这样王国税金就会从整体上提高。” 老方微微一抿唇,似乎有些意外,“你对西希达尔斯还真上心了?” 心美露出微笑,“我还真不想看到西希达尔斯逐渐走向衰落,尤其是我儿子将来可能成为国君的情况下。我前几个月都在为节流而努力,现在要开源了。”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心美没说,那就是西希达尔斯是裴诺尔的心血,她不能眼看着西希达尔斯最终被吞噬。 三个月后,第一批玉米和土豆,还有一些只能在春夏季才能看到的绿叶蔬菜、水果成熟,被运至老方刚在主城开设的精品蔬果超市和主城市场。 超市店面是文艺范儿的老方亲自设计,包括灯光、摆台等,极具美感与舒适度。 精品蔬果超市里只摆卖绿叶蔬菜和水果,以及部分精米,价格是春夏价格的两倍,针对的是中上层贵族阶层。玉米和土豆在心美的要求下被送至市场公开贩卖,价格与其他季节无二,针对的是平民阶层。 西希达尔斯的冬季很长,此时冰雪未融,但居然有春夏的蔬果出现,引起了向来爱慕虚荣的贵族们极大的兴趣。他们为了彰显财富与地位,纷纷派出僕人购买,第一批蔬果很快抢购一空。 而摆放在市场贩卖的玉米和土豆也受到了平民们的欢迎,量大,价格不贵,比稻米和面粉略便宜一点,口感却仍然保持原来水准,逢上物价飞涨的寒冬,一锅土豆便可解决一傢伙食,极为实惠。 蔬果和玉米、土豆等也在其他王城销售,只是因运费成本,价格略贵一点。 在心美王妃的竭力坚持以及承诺重税的情况下,西希达尔斯还专门开通了一条疏果贸易的海上航线,以再高出两倍的价格销往最近的王国与王城。稀有的便是受欢迎的,这些在严寒季节不可能出现的疏果同样也受到了一些贵族们的欢迎,甚至以出现在王国舞会与重要的家族晚宴的餐桌上为荣,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徵。 两个月后,初春来临时,心美将第一笔高达四万金的收益无偿捐给了军部,点明只用来改善众卫的伙食,众卫一阵欢唿。 与此同时,心美还缴纳了第一笔海上贸易的重税——两万金,这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西希达尔斯的单笔海贸税金过去最高的也只有一万金,可想而知这次温室田地带来的利润有多大,而且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 贵族们纷纷红了眼。 御前会议上,一个大臣阴阳怪气地道:“心美王妃,你可不能只顾着一人发财啊。” 心美笑着应对,“说的哪里话,我怎可能只顾自己发财,有钱大家一起赚。但我的发财秘诀不能白给你们啊,我也得靠这个吃饭啊。我这里有温室图纸,十万金一张,你们觉得需要的话可以找我买。建造温室期间有什么困难,我也可以帮忙解决。” 十万金不是一笔小数目,权臣们交头接耳,暗里吐舌,时而看向心美,眼神或复杂或讥讽。 两天后,财务大臣首先主动联繫心美,但他表示十万金太贵,修建温室的成本也比较高,他没有心美王妃与塔木达大人联合起来的财力,便希望能接下温室疏果在另外六座王城与部落的贩卖业务。财务大臣出身大家族,但家族力量分散于各座王城,因此在这些王城颇具势力。 第362页 “五万金连锁加盟费。”心美言简意赅,“我们负责货源、运输与店面指导一条龙业务。” 财务大臣表示要考虑一下。 两天后,两人成交。心美专门去了一趟财务大臣的宅邸,与财务大臣又聊了一整日。 一个月下来,总共有两位大臣购买了温室图纸,另有三位大臣取得了连锁经营权。连锁加盟费根据王城与部落的数量是不一样的。数量少的王城与部落的加盟费只要一万金,数量多的便是像财务大臣那样缴五万金。 资金的回笼比心美料想的要快,很快补足了昔日修建温室时的一些欠款。 初春的到来,隐含着再次战争的危机。心美在御前会议上提出一个建议,建议让外事大臣以一座王城作为礼物送给东希达尔斯以表求和的诚意,伏低作小,希望至少能停战两年。 连年战争,国库渐弱,天灾时有发生,加上东希达尔斯的实力明显强于西希达尔斯,再打下去明显对西希达尔斯不利。只是这片大陆的风土人情比较奇怪,颜面大于天,哪怕一座王城的人全部被杀,该国也不会轻易妥协,否则便是有辱颜面。 心美是学歷史出身,又写过多篇论文,在美国大学的研究型课堂又受过一点启发,自然懂得如何说服才最有效。 她查阅各国战争资料后,便举事实,摆例子,将一些王城或弱国被灭的规律用时间、事件曲线表现出来,一条清晰的亡国或亡城的规律便清晰可见。 心美甚至还将各国的治国特点、国君性格、贵族特点以及人心动向等逐步分析,条理清楚、逻辑严密地展现在纸上,证明万事万物是如何奇妙地联繫在一起的蝴蝶效应,将这些都讲完后,便得出一个结论:一个王国的颜面其实是一个王国的实力,有实力,才有颜面。有策略的退让并不表示妥协,而是一种从大格局着眼的智慧。 老首相面上不动分毫,内里却大为惊骇,险些不能自已。 从令人眼花瞭乱的厚实资料中提取重要的史实,有理有据地进行分析,逻辑严密,结论严谨,起到四两拔千金的作用,简直不可思议。 他们自是知道如何从其他王国的灭亡中汲取教训,但只是进行简单的推测,比如国君荒淫无度或耽于玩乐,或奸臣当道等,从未从经济、民心,甚至王国文化、国君的原生家庭影响导致的治国策略变化等角度来分析,并把这些东西紧密联繫在一起,制成曲线图表,条理清晰地展现出来。 老首相眯了眯眼,眉眼仍未动,想起了王后如何在他面前哭诉心美王妃抢走了后宫所有女人的风头,又想到心美王妃将来母凭子贵,风头会更甚,王后只会被压得更低。 老首相原本觉得这女人还有几分本事,也许可以不那么快死,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可现在看来,这女人的本事实在太大了,只会养虎为患。更重要的是,她与他们从来不是一条心,她越能干,他们的危机感就越大。 心美讲完后,首先询问老首相的意见,老首相永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动了动嘴唇,表示其他大臣没意见的话,他也没意见。 这是把球踢了出去。 权臣们通常是以老首相的意见为主,老首相不说话,他们会斟酌好一会儿才说出意见。 环视众臣,心美笑了,说不如我们今天来个不计名投票吧,除了首相大人外,大家都把自己的意见写在纸条上,只写“同意”或“不同意”,我们再来看看结果如何。 结果证明,大部分权臣都是不希望继续战争。战争就意味着花钱,而国库空虚就意味着众臣要为王国捐款出力。再加上近年战争过于频繁,权臣们胆战心惊太久,希望能过一段平和日子。 票选结果也令老首相无话可说,却加深了他对心美王妃的警惕与反感。 老首相其实也是一个以大局为重、忧国忧民的首相,但他就像大陆上的其他贵族一样注重家族利益。国君过世,本应是王后的天下,所谓摄政王太后也只是空有一个头衔,本是王后大放异彩的时机,却被怀有身孕的心美王妃所夺。 军部现在已派一队军团和一位高级将领来城堡专门保护心美王妃。心美王妃目前是军部的财神爷,经常无偿捐款,让几个最高级别将领过得滋润无比。 这些将领的政治嗅觉也极为灵敏,似是感觉到了会有人对心美王妃不利,便派了人手过来,表现出了对心美王妃的支持态度。 心美王妃现在还未生下小国君就已风头无俩,真生下来还得了。 她虽对王国有用,可是对家族不利,实在留不得。 西希达尔斯人才辈出,没了她,以后也会有其他人才。 老首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心美,唇角微弯,要笑不笑地道:“既是如此,就按票选结果来吧。” 心美抿唇一笑,优雅地道:“感谢首相大人,更感谢诸位。” 散会后,众臣三三两两地走出议事殿,心美挺着大肚走在最后,两个侍女想要搀扶,却被她拒绝。 老首相慢悠悠地与财务大臣并排走,漫不经心地问蔬果店做得怎么样了,财务大臣恭敬地回答,一切都还顺利,然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 老首相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走在末尾的大肚子心美,脑海里忽然冒出了“难产”二字。 第363页 王后也是这样对他说,难产是最神不知鬼不觉让女人毙亡的方法。 这个方法,确实相当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依来的地雷。 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第176章 英诺森的求婚 初夏来临时, 心美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预计会在初秋生产。 但心美无暇顾及生产前的准备,正在为打破几项商业垄断而努力。重要的垄断商业如盐、稻米、茶叶、铁等是不能动的,但是次要的蔬果、布、珠宝等是可以商议的。 如果利益阶层坚决不同意,她会提议建立商会来操控价格走向,而商业的核心人物可以由原利益阶层的人来担当。 放开垄断的一个重要作用是激活市场,形成良性竞争,在普通子民得实惠的同时,王国的税金能增加。 心美绞尽脑汁地想着mba课程上所学的东西, 然后花了一个月时间写了份计划书,上面以垄断的优势与劣势为主要内容,列举了部分垄断行业近年来的收益, 以数据为例证,引导大家权衡利弊。 垄断的优势是生产成本低、没有相对过剩的浪费、控制恶性价格竞争等;劣势在于导致有效投资不足、就业率下降、消费相对疲软、容易产生腐败等。 有些重要行业以垄断来控制更宜于王国经济稳定, 但有些行业如果放开,可以让财力较雄厚的商家形成良性竞争, 扩大产业规模,吸纳更多良民就业,间接解决社会不稳定因素,还能激活市场活力。 心美写得很详细,并在末尾写道, 某些行业垄断可能会影响与其相关的其他行业,这会导致子民日常生活费增加、生活艰辛,以致民怨迭起, 从长久来看会导致经济恶化。 她还写道:合天下之私以成天下之公,此所以为王政。王国兴亡,与诸位的切身利益相关,放开非核心垄断,方能使王国最后得大利。而王国长久,家族才能长久。 心美的这份计划书引起了轩然大波。只有极少部分思想开通的权臣持中立态度,但大部分权臣坚决反对,甚至斥责心美其心可诛。 心美又提出了建立商会来进行间接垄断,只部分对外开放,原有的利益既得者仍然是该行业的最大利益受惠者。 但权臣们仍不同意,态度极为坚决,还有一两个权臣情绪激动,差点就要冲过去动手打心美,被旁人手忙脚乱地拦住。 当心美在侍女们搀扶下狼狈离开时,这份提议书被愤怒的臣子们撕成碎片,撒向天花板,如白色雪片般纷然落下。 半个月后,这份提议书秘密送到了远在北地的英诺森王的手中。 据说英诺森王看完后,整夜都没睡,一直静坐。 临近天亮时,身披宽大黑氅的他走出搭起的简易帐篷,遥望天边若隐若现的红云,冰蓝眼眸极为深邃幽暗,声色沙哑,“我的宝贝,这份提议书,会将你送往不归路……” 当日傍晚,英诺森王召开与几个高级将领的秘密会议,部署了下一步安排后,带着两大队精英军团就匆匆离开。 英诺森王离开时很仓促,骑着火红巨兽妖龙一飞沖天,巨大的龙翅扑扇开来,盪开阵阵狂风,使得紧跟在后的大批骑飞马的卫兵的戴着头盔的脸仍能感受彻寒冷意。 几个高级将领站在高山顶,目送他离去,面面相觑。 极少从英诺森王脸上看到紧张、慌乱的神色,即使多次遇到妖兽群体暴动与幽灵、恶鬼兴风作浪,英诺森王也有着泰山崩于顶而不惊的从容。 这一次,是遇到什么事了? 手撕提议书事件过后,心美足足十天没有出现在御前会议。 当众臣以为心美不会再出现而暗自窃喜甩掉大麻烦时,第十一天,心美再次出现在了议事殿大门前的高高台阶上。 手中还拿着一份新的提议书。 阳光透过彩色落地窗照到她明亮的眼睛里,发出熠熠的光,脸庞也透出剔透的莹润。 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止她力图变革的脚步。 她并未因放开部分垄断行业提议书被否而从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而是越挫越勇,再接再厉,继续提出新建议。 并非天生坚强。 而是濒临绝境时被逼出的勇敢。 这一次,她提议创建学校。 有感于现代世界的教育业既赚得满盘钵,又有益后代子孙的深远作用,她强烈建议建立学校。 在经济萧条时期,谁的钱比较好赚?答案之一,学生的。 没有钱,读不起书。 能读得起书的,多半比较有钱。 所以,在经济萧条时期,能从中上等贵族圈的学生家长身上赚到钱。 西希达尔斯像其他王国一样,对世袭贵族或新兴贵族有税金方面的优惠,甚至很多田地和部分家族产业还免税,这就导致了西希达尔斯每年有无数应得的税金流失。 怎样将钱赚回来?自然从颇高的学费中赚来。除了学费,还有一些隐形的学校花销比如校服、饮食、社交、课外活动,还有一些贵族给的贊助费等。 现代世界里的高等院校富得流油,入职几年的老师基本都能开得起车。 按照教育产业发展的规律来看,应能赚到钱。 在教育提议书中,心美谈到了西希达尔斯贵族家庭教育的弊端。按皇族惯例,每个家族的家庭教师都是终身制的,只服务于一个家族,被视作家族财产的一部分。这种方法是贵族们为了防止自家资源外流而设置的一道屏障。 第364页 教育从古至今都是昂贵的,在原始的知识启蒙时代还是稀有的。没有大家族的家长乐意将珍贵家族知识外传,更不乐意看到别的家族利用自家学识培养出优秀的后代。 虽然这层知识保护给大家族带来了安全感,但这种安全感却只是一种假象,隐匿着固步自封的危机。 每个人的学识与专长都是有限的,没人能做到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所有的贵族子女也因此学到的也是有限的、片面的。比如说,财务大臣的家族目前只有三位教师,一女两男,全都年迈,也许经验、学识丰厚,但即使将毕生所学教给学生,也只能使学生学到冰山一角。且所有人都知道,年纪越大,接受新理念、新学识的速度越慢。而十年前的学识与十年后的学识往往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老教师们可以将过去十年的知识教给学生,却无法将十年后的知识再融会贯通传给下一代。 学校的作用,便是击溃这种毙端。 心美直率地说道:“敢问各位重臣,谁家的教师既能画得一手好画,又能精通军事与精算?谁家的教师既擅音律,又擅手工与管家?又有谁家的子女个个都能接受教育?教育从来都是昂贵的,而建立学校,便是降低各家族的成本,还能同时丰富教学的内容。并非从此限制各个家族的精英教育,而是将教育的内容与深度进一步推进。我这几晚草拟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大家可看看。” 众臣们互望一眼,又低声几句后,才拿起手中提议书,本是装模作样地看,可看了几行后,一双双眼睛突然发亮起来。 老首相早已一目十行地看了大概,此时不着痕迹地观察各臣的反应。 心美的这份提议书详细地解释了学校的目标理念、课程内容、师资、学费等。简单说来,学校并非抵制家族原有的精英教育,而是让家族中的每个子女都能有机会接受教育,收取合理学费,降低家族成本。 另外家族重点培养的子女还可同时接受家庭精英教育+学校教育,个人发展能获得质的突破。 心美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像画大饼了,但没办法,提议书得写得让人充满希望、热血沸腾才行,否则没办法让人信服。 降低教育成本确实让一些权臣颇为心动,特别是从不算顶尖的家族出来的权臣。家底微薄无法使每个子女都能接受教育,如果付出相对便宜的学费,让子女们都有机会学习,对家族有利而无害。 另外心美还提议,每个家族的家庭教师都能来学校每周上一两次课,轮流教学,让贵族子女们受惠。如果大家族的家长们仍然不放心,可以保留最精英的教师,只让次等教师出来授课。但即便这样,仍能使中等阶层贵族得益不少。 最后心美还写了个总结,学校的主要益处在于:一是降低家族教育成本,二是扩展教学内容,三是社交。 关于社交,心美写得很直白。目前西希达尔斯的贵族圈社交是以舞会为主,但是舞会成本高,且间隔一段时间才举行一次,远没有学校社交来得直接有用。经常在学校相遇,建立的感情忠诚度远比在舞会上的深。而且通过长时间的学习与交流,子女们更容易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看到这里,一些中等阶层贵族再次心动了,这是自家子女结交高层贵族子女的绝好机会,且成本不高。而高等阶层贵族也有些心动,在他们看来,这也是子女拉拢政治盟友的一个不错机会。 心美说完一大串内容后,见众臣的面色舒缓,眼露精光,便知道有戏。 老首相微敛眼眸,橘皮似的皱纹下巴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这种使整个贵族阶层获利的提议,从大局来看是有利王国的,他虽然颇为心动,但是不能说。一旦说了,这女人就更嚣张了,哪还有王后站的位置? 没有王后站的位置,也就没有家族得利的可能。 他拎得很清。 接下来便是激烈的讨论。保守派贵族否认这项提议,认为惊世骇俗,在各国都没有先例,还要投入人力物力,国库原本就空虚,加上随时可能开战,花费可能会更大,建立学校是毙大于利。 但是新派贵族为了使子女获得更优更廉价的教育机会,纷纷表示这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主意,建议给心美王妃一次实践的机会,哪怕只是短期试实行也可以。 口水激战中,几个权臣差点打起来,一片混乱中,心美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出议事殿,侍女们紧跟在后。 她的提议已讲完,再看过段时间的讨论结果了。 她现在身子重,极易疲乏,渴睡,一番有力的陈述后,早累得够呛。 她倒头就睡,从中午睡到晚上,醒来时,整间睡房撒满淡淡烛光。伊生正坐在地毯上织衣服,看到她醒了,便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温水。 “他们讨论得怎么样了?”她问。 “不知道。”伊生回答。 她将杯中水一仰而尽。 伊生颇为怜悯地看着她的肚子,“你还关心这个?你有没有把握生完孩子后仍然活着?” 她扯了扯唇角,“没把握,但我已尽了全力。” 伊生将空水杯放回了桌上,忽然道:“英诺森王来了,你睡觉时他就已经到了。” “他是怎么入境的?我没批过他的拜访帖。”她惊奇地问。 第365页 “王太后批的。”伊生又将桌上的切片水果盘端来,放在她床边的案几上,“听说他送了王太后十箱漂亮衣服和十几个非常漂亮的奴隶,送了王后十箱漂亮衣服和十箱宝石,还送了首相大人二十个漂亮女奴和十几箱珠宝。” 她愣怔半晌,才道:“这么说,他的拜访帖早被批准了,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伊生说道:“因为王太后他们觉得这只是私人拜访,再加上了收了礼,更不想外传,消息一直被压着。两个钟头前,王太后派人过来邀你过去吃晚餐,我才知道这事。” “我不去了,你帮我回绝一下。”她靠在床头,没声好气地道,“我身子重,容易倦,只想睡觉。” 伊生耸了耸肩,“好吧,但如果王太后非要你过去的话,你还不是得过去。” 但事实是,她回绝以后,王太后没有强迫她过去,还派人带着精美水果篮前来问候,让她在寝宫安心静养即可。 她刚吃完简单的晚餐,刚好又困了,再次倒头就睡。 或许是睡眠充分,次日天刚刚亮,心美就醒了。 没唤侍女,心美赤足下了床,披上长长的白色外袍,系好扣子就要入洗漱间,但见房内一片昏暗,突发其想地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及地紫色碎花窗帘。 心美打了个哈欠,可嘴还没来得及张大,蓦然定住。 落地窗外的花园,一片盛景,每朵花的花芯里都被嵌上一小颗红宝石。一小颗或许不显眼,但整片花园的花朵都被嵌上红宝石就变得光彩夺目。 在初升太阳的淡淡金色光线下,这片花园散发出绚丽耀眼的七彩光芒,让人唿吸一窒。 “伊生!”心美高声唤了一声。 片刻,伊生推门而入,端着一杯温开水,神色复杂。 “这是怎么回事?”心美面向她,问道。 伊生将水杯递到心美手中,低声道:“你去花园就知道了。” 心美慢慢喝着水,再次看向美丽璀璨的花园,颗颗红宝石辉映金色阳光,流光润泽,绚丽多彩。 “我不去了,今天有一堆事要做,御医还要过来检查身体。”心美喝完水,将水杯放下,向门外走去,“等会儿把早餐送到书房。” 伊生欲言又止,拿起空水杯,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浅浅的日光透过方格石窗,粒粒浮尘漂浮在金色光线之下,纵横交错的走廊一片安静。 刚走到走廊拐角时,一道高大颀长的健硕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心美抬脸看向他,一时怔忡,还有点迷茫。 日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俊美迷人,立体高挺的鼻尖被洒落辉芒,唇角扬起的笑意勾魂慑魄。 但让人震撼的是他的蓝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在浅淡日光下更是蓝得不可思议,跟在心美身后的伊生差点沉溺得无法自拔,头晕目眩,只能靠扶墙勉强稳住身体。 英诺森王怎么如此光芒四射,简直不能让人活了。 “英诺森,你想干什么?”心美的唿吸也渐有些急促,但能控制心神。 不用多问,花园里的红宝石肯定是他的杰作。 英诺森唇角的笑容慑人心魂,温柔道:“我的心美,我是来向你求婚的。” “求婚?”心美一下子清醒,顿时色变,“你开什么玩笑?” 从来没有男人会向一个大肚子孕妇求婚。 英诺森的声音性感磁性,充满男性魅力,“没有男人会拿求婚开玩笑。心美,我想与你永远在一起,吵闹也好,相爱也好,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隆重感谢jojo、柳陵流三的地雷,感谢乃们的慷慨鼓励~~拱手感谢ing中…… 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月末了,求营养液~~ 多留点留言猫爪印,嘿嘿~~ 第177章 猝不及防 英诺森的声音性感磁性, 充满男性魅力,“没有男人会拿求婚开玩笑。心美,我想与你永远在一起,吵闹也好,相爱也好,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好。” 心美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我不答应。” 英诺森微微笑着,并不生气,甚至没有丝毫意外。 啪的一声微响, 英诺森打开了手中的一只精巧的红木盒,露出几张颜色不同的羊皮契纸。 英诺森的眼眸如蓝宝石般璀璨夺目,极为温柔地道:“心美, 若你答应,我愿将凯洛特的塔尔亚海和五座王城作为礼物送给西希达尔斯。塔尔亚海的海域宽阔, 每年通过数百以上商船,税金不菲。五座王城全位于四季如春的地段, 每年上缴的税金也很可观,足够缓解西希达尔斯的财务危机。另外,我还要迎你为妖兽国的王后。” 心美微微抿唇,笑容同样温柔,“谢了, 不过我不需要靠出卖自己解决王国的财务危机。至于后位,你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英诺森微微一笑,说道:“怎么, 你是觉得妖兽国的后位无法吸引你吗?妖兽国的主权虽属凯洛特,但一直是座独立管理的王国,近年来领土面积越扩越大,主城早已迁至一处风景优美的富饶之地。 “你若为我妖兽国的王后,从此便不向凯洛特上缴税金,所有税金可由你一人处理。所以与其说你是妖兽国的王后,不如说是妖兽国的女王。除非你允许,我是不会轻易干涉妖兽国的内政。” 第366页 心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我从没想过当什么女王,真谢谢你了!” 真是笑死了,谁想当什么妖兽国的王后或女王啊!管理那一群奇形怪状的妖兽,想想就觉得恐怖。更重要的是,她对权势什么的不感兴趣。 “你是在担心你管理不了那些妖兽吗?”英诺森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含笑道,“完全不用担心,我会教你如何管理、对付他们。” 心美有些不耐烦了,“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就走了。我很忙,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心美说着就要离开,可英诺森高高的身形挡住她的去路,任她怎么想绕却绕不过去。 “您能让开一些吗?”心美边问边用眼角余光瞥向走廊一边的石窗,实在不行,大概就只能跳窗了。 英诺森简直是人精,一下又看出她所想,柔声道:“要跳窗的话我和你一起跳,我的动作不会比你慢。” 心美只得放软语气道:“是这样的,我现在比较适应西希达尔斯的生活,与裴诺尔的感情也比较深,还怀着孩子,根本没想过再嫁。您的心意我明白,可婚姻是要讲究你情我愿的,我既不愿,也希望您不要勉强。” “你知道我有多渴你吗?”英诺森的深蓝长睫微动,眼神柔和撩人,“经常做梦都梦到你。我爱你快爱得发了疯,想吻遍你身体的每一部分,与你日日夜夜在一起。” 心美微垂眼睫,暗暗控制心神。 她告诉自己,早已和英诺森结束了,很早以前就结束了。 英诺森的嗓音柔软动人,居然有些靡靡之感,“这几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回心转意,尽力克制对你的感情。若再不能与你在一起,我会失控的……” 心美警觉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英诺森上前两步,竟用极大的力气揽她入怀。 肌肉勃发的双臂极富力量,将她圈得紧紧,却又不碰她的肚子半分。 “放开我!” 她用双手抵住他的结实丰厚的健壮胸肌,却没料想他的嘴唇重重压了下来,裹住她的软软唇瓣,熟悉的滚烫性感气息扑在她的鼻尖,热热的,带点血腥,带点残酷,还带着炽烈的爱情。 他的灼热舌头探入她的唇齿,与她的舌头辗转缠绵,极致狂野,极致热烈。 吻过嘴唇,又绕到她的身后,吻上她的细腻脖子,细细啮咬,密密热息扑颈而来,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仿佛无数蚂蚁在暧昧地爬行。 她全身每根毛孔被打开,向外伸展着,似在极度渴望着什么。 她的唿吸再次变得急促,双手只有紧紧抓住他的衣袍,才不致腿软跌倒。 他的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长袍下方的硕壮帐篷从背后顶进她坚i挺的臀部,火热地贴着,不过片刻,竟潮湿了她的长裙。 那一瞬,他炽热火辣的连续喘息从她的脖颈蔓延四肢百骸。 丝丝的,麻麻的,撩人而挑逗。 她从混乱中清醒,大惊失色,使出全力要推开,可他宽厚有力的拥抱仍然纹丝不动。 幽深的走廊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伊生已无影无踪。 看到英诺森王的大胆行径,再加上他极致深蓝的深情眼眸,和厚实完美的光裸腹肌,伊生竟克制不住地有了身体反应。 底裤湿透不说,小腹下的不可言说之处不可控地濡动…… 仓皇地逃往房间,恰好迎面撞到过来探虚实的老方。 老方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连眼前的人也没看清,就被伊生如狼似虎地拖进了拐角的侍女值班房…… “你闹够了吧?”心美恼羞成怒,“还不放开我。” 英诺森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旁沙哑道:“真希望能从你后面进去,可以否?” “不可以。”心美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算个什么事啊。 她和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甩都甩不掉。 英诺森像抱孩子般抱着她,“你总有一天会接受我。” “我已经拒绝你的求婚。” “我会待在这里,天天缠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你不打仗了吗?你不是要去开拓北地吗?不是要征服地底海洋吗?” 英诺森的笑声暗哑而性感,“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否则为什么对我的事这么清楚?没错,我是要去北地,还有计划征服地底海洋,可这些不急于一时。如果没有得到你,这些对我来说就等于零。” 心美闭上了眼,竭力使自己狂躁的心跳冷静下来。 “英诺森,你听我说。”再次睁眼时,心美的双眼已一片清明,“我不可能与一个妻妾众多,连孙子都有的男人在一起,纵使这个男人英俊多金、位高权重。我不想自己沦为男人的玩物。你说你会给我王后之位,可是我清楚我不适合宫廷生活。我现在是为了我的孩子在拼命努力,才不得不卯足了劲争取生的机会。你的求婚,我很感动,可是这不代表我们适合。”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英诺森把脸贴在她的脖子上,温柔地磨蹭,“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你,权、财、还有我的心,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安全感?” 第367页 心美忍受着脖子的酥麻软痒,竭力冷静地道:“我们不适合。” “哦,哪里不适合?”英诺森边蹭着脖子边慵懒地暗哑道。 千头万绪,心美竟一下不知从何说起。 “太多了。”她简单地道。 “我知道你一直介意我有妻妾,还有儿孙,可是他们都是在你之前出现的。”英诺森的嗓音温柔万分,“我不可能丢弃他们,他们需要我。你嫁给我后是住在妖兽国,远离了他们,这样都不能使你感到高兴吗?” 心美拼命深唿吸,可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我知道你的求婚很有诚意,可是,对不起,我不想嫁给你。” 英诺森的表情纹丝不动,似是她说什么都无法激起他的情绪。 他的修长干净手指抚摸她的乌黑柔亮长发,慢条斯理地道:“可是,我的心美,很遗憾,你嫁得也嫁,不嫁也得嫁。” 明明是霸气十足的话,语气却柔情似水,有种诡谲怪异的反差感。 “你说什么?”心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必得嫁给我,我的心肝。”英诺森突然狠狠咬住她的脖子。 嗤啦一声响,似是锐物撕破皮肤的声音。 猝不及防,她痛叫出声。 “英诺森……” 她骇然大惊,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咬她。 差点软倒在地,却被他从身后用力搂住。 柔软的皮肤被他的尖锐牙齿用力扯破,咬出一个洞。 殷红的鲜血喷出,剧烈的疼痛也从脖子延伸至后背,凝于腰际,痛得难以忍耐。 她痛唿着反身就狠挥一巴掌,他没有闪避,重重地落在他的俊美迷魅脸庞。 啪的一声响的同时,先前那股锋利疼痛突然化作一把锐利的尖刀,以她的腰际为中间,几乎狠狠地噼开整个身体,将她分成两半。 痛,钻心噬骨的痛。 她尖叫出声,痛得眼泪唰唰落下,“英诺森你这个混蛋!” 这个始作俑者却继续在她的脖子用力咬着,吸食她的鲜血,狂野地吸着,不断地吞咽,就像一头永远餵不饱的兇悍勐兽。 实难将他与刚才那个温柔似水的情人联繫在一起。 他一边搂着她一边大口吞食着她的血,野性而勐烈。 鲜红的血从他的优雅唇角落下,染红她的衣裙,还有他的长袍。 她痛声尖叫着,又是恐惧又是愤怒。 疼痛像汹涌潮水将她吞没,她被他紧紧拥着,直到痛得再也叫不出声。 此时此刻,长长的幽深走廊,鲜红的血流满青白地砖,浓郁的血腥气味四处飘散,两道长长的影子在浅淡日光下紧紧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倩女鬼鬼的地雷,感谢极了~~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灰常感谢~~ 第178章 他是她的未婚夫 当浑身染血、晕迷至深的她被抱至房间时, 迎面而来的侍女无不惊慌失措地尖叫着避开。 早晨的柔和逆光,温柔地洒落在那个犹如最俊美的高大黑袍雄性妖兽身上。 当她的血被大量吸入时,这个令无数恶鬼幽灵闻风丧胆的优雅美貌男人竟慢慢变形,变为一头庞大魁梧的恐怖黑豹,整个勐壮身体一直顶到天花板。 他的身后拖着一条粗重的黑毛尾巴,就像一条粗粗的黑色锁链在地砖上拖动。 顺着黑尾再往上看,浑身优雅勐劲的线条,肌肉鼓鼓的两只长长胳膊,勐壮结实的笔直双腿, 全都暗示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长满黑毛的狰狞豹脸上一双璀璨烟蓝的眼睛映照着浅金日光,犀利血腥,锋锐无比。 她脖子上的血已经止住, 可染血的长裙仍滚落着血珠,一滴一滴悄然落在地砖, 染成一簇簇大小不等的血花。 这头庞大无比的妖兽抱着犹如婴孩般大小的她,迎着逆光前行, 落下两道长长的朦胧移动光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初秋已然来临,那件事情发生后,转眼就过一个月了。 遍地金黄落叶,所有大树光秃秃的。秋风捲起落叶, 在半空旋转,转呀转,转到了悬崖尖顶城堡门前广场的数百列方形军队的上空。 也有金黄落叶飞呀飞, 转着圈飘至一座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贴着玻璃,窥视着里面的一切。 一个面容苍白的散发女子虚弱地靠在床头,冷漠地闭着眼,看都不看一眼单膝跪在床下的高大威勐的黑色军装美男。 他的冰蓝眼眸仍如绚丽蓝宝石,晶莹欲滴,看向她时盛满笑意,甚是迷人。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跟他说话了。 甚至没质问他那日为什么这么做。 她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不想给自己添堵。 “还是不肯下床吗?”他单膝跪着微笑道:“我想带你出去走走,对你生产也有利。” 她仍不理他。 房门被轻轻敲响,伊生低低的声音传来,“王太后和王后殿下来了。” 只觉一阵带着脂粉香的冷风飘入,房门从两边打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王太后和王后一前一后地走入。 英诺森早已站起,站在她的床头,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动人笑容。 “英诺森陛下,我们想与心美王妃单独谈谈。”王太后的笑容同样动人,语气客气有礼。 第368页 英诺森依然优雅地微笑,温柔道:“你们直接说即可。” 态度柔软,声音却坚定,她们显然无法将他赶出去。 王太后抿了抿唇,眼眸深沉,再不说话。 倒是王后笑嘻嘻地开口了,“心美王妃,并非我们强迫你,而是没有黄金军令的话,我们的军队无法出发啊。” 她的神情憔悴,却在听到这话后嫣然一笑,显得精神了几分,“黄金军令我是不会交出来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王后仍是笑着,“现在国难当头,还请心美王妃以大局为重。” 半个月前,东希达尔斯的奥美黛王太后突然撕毁停战协议,大举进犯西希达尔斯的边境,如今已有数千卫兵伤亡。 她冷冷地道:“你也知道以大局为重,明明我才是军部第一人,为何要将我软禁?” 王后的面色温和,浅笑道:“你现在已是英诺森王的未婚妻,不可能再执掌军令。即便握在手里,军部也不会服你。” 她蓦地大笑出声,似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笑了很久才停下,她说道:“我从没承认过这桩婚约,是你们定下的,不是我。你这么眼馋凯洛特的税金,你怎么不去做他的妻子呢?” 王后的脸上仍没有半分愠色,笑道:“要是英诺森王愿娶我,我自是会为国分忧。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 她仍然冷笑:“所谓分忧,不过是把女人当货品一样卖了。” “不是卖,”王后仍笑得灿烂如花,“大海和王城只是聘礼,我们也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 她冷笑得愈发厉害,正欲说话,英诺森却含笑开口了,“不必了。” 王后和王太后全都一怔。 英诺森温柔地看向她,似是解释,“除非政治联姻,我英诺森娶妻是从不需要嫁妆的。” 她没有理他,仍盯着王后和王太后,“我这么对你们说吧,除非我死,你们决计拿不到黄金军令。” 王后和王太后铁青着脸离开了她的睡房。 大批军队已在城堡外驻扎三天三夜了,可心美一直不肯交出黄金军令。若非这黄金军令不能硬抢,她们早就把它抢到了手。 黄金军令是需要血盟宣誓才能生效的。生效的剎那,黄金军令会发出金色的光,同时散发出一股极强的能量,感受到能量的卫兵们才会确信这是来自最高首领的命令,从而生死效命。 心美的血已滴入军令,结成盟誓。除非心美自愿放弃,黄金军令是不可能听从他人。 随后的几天,王后和王太后又来过多次,轮番轰炸,仍未使心美松口。 心美这才明白,无论她为富国想多少点子、出多少力都敌不过核心阶层的利益权衡和家族私利。 她若嫁给英诺森,对他们至少有三个好处。一是英诺森的巨额聘礼;二是夺走黄金军令,一个他国王妃不可能是军部第一人;三是“去母”留子,大家族垂帘听政。 她有再多才智又如何,终抵不过利益谋算。 更何况,她的才智还是这些贵族的肉中刺、眼中钉,抢走权贵女性或男性的风头,简直罪无可恕。 可能越有才,死得越快。 晚餐时,英诺森又出现。 他安静地坐在她的床头,与她共进晚餐。 他从不干涉她的黄金军令的纠纷,甚至两人单独在一起时都一字不提。 她本没有什么胃口,可为了腹中孩子,又想到快生产了,便抓着烤得香嫩的面包往嘴里塞,连吃两块后,有些吃不下,却还是勉强又吃了一块。 他皱了皱眉头,温和地道:“不要吃太多,否则到时不好生。” 她已一个多月没与他说话,听得这话却终是忍不住开口,这是流血事件后第一次开口,“看来你很有经验嘛。” 他本皱着眉头,此刻愉快地微笑起来,眸光里的温柔莹润剔透,“一点点而已。” 她记起现代世界似乎也有这个说法,吃得太多,婴孩过大,不易生产,遂将手中面包放下,不吃了。 “出去走走吧,”他柔和无比地说道,“对你的身体会好一点。” “你别跟着我。”她淡淡道。 “没问题。”他的声音依旧轻柔。 此时虽已是傍晚,花园里却已有点凉。她走在彩石小径,绕过一簇簇花丛,又绕过喷泉,踏上了通往观景台的石阶。伊生和两个侍女远远跟着。 古老城堡是建立在高耸入云的悬崖顶端,因此站在观景台便有种站在空中的错觉。 寒凉的秋风吹过,带起阵阵冷意。 幸而出门前披上了较厚的天鹅绒披风,被厚厚的绒毛紧紧裹着,她只觉全身暖暖的。 片片暗云从头顶上方飘过,似乎触手可及,可当真正伸手碰触时,那些暗云又遥不可及,就像她和裴诺尔、和英诺森。 “你的兴致可真不错。”老方吊儿郎当地从一棵老树后转了过来,“你没事吧?” 她看到老方,蹙起眉头,“你一个多月跑哪儿去了?我一直都没看到你。地下黑市打听得怎么样了?” 老方睨眼看着她,“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我这一个多月都待在城堡,打听的事交给别人去做了。” 第369页 她嘆道:“你都不知道我差点被英诺森咬死了吗?看在同乡的份儿上,你都没来看看我。” “我知道这件事。”老方耸耸肩,“我能有什么办法,咬都咬了。” 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换话题道:“你查得怎么样了?” “好像有点眉目了。地下黑市的几个高级主管被东希达尔斯收买,还购买了不少杀手,誓要取裴诺尔王的项上人头。事发后,几个高级主管逃得无影无踪,听说暗地里仍在为地下黑市效命,只是分散在更远的王国或王城。不过我们的人正在查,再过半个月,定有他们的下落。” 她听后又问:“王太后与王后那边的人有没有在查地下黑市,找他们的人算帐?” “有啊,”老方嘻嘻道,“但是在地下黑市的老闆推出几个替罪羊,又赔了巨款后,便罢手了。” “我有种感觉,”她平静地道,“裴诺尔的失踪与王后的家族有关,或者西希达尔斯的其他大家族,目的是要推自己的继承人上位。” “也有可能。”老方仍是嬉皮笑脸,“裴诺尔王被传灌过绝子药,不能生育,几个家族早已蠢蠢欲动,端看谁的手腕更高,能抢先把自己儿子丢到王位上。” “真是恬不知耻!”她的脸上隐现怒气,咬牙切齿道。 “也不怪他们,从古至今谁不想做皇帝呢。”老方的笑容越发绚烂,“我还是女王丈夫那会儿,都梦想着能早日独掌大权。也许这些家族一开始捧裴诺尔王上位时是没有篡位想法的,但欲望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克制不住时……砰的一声,爆炸。” 她沉默一会儿,又问:“有裴诺尔的消息吗?” 老方摇摇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派暗卫去他失踪的地方找过多次,方圆几百里都搜遍了,没有他的任何踪迹。” 老方看着她,眼里流露些许怜悯,“你还是想开点吧,估计凶多吉少。我看英诺森王对你是真心的,你跟着他只会享福,不会吃亏。” 她深深唿吸了一下,才说道:“他实在太出色了,哪方面都好,这样的男人我把握不住。一个裴诺尔就把我弄得焦头烂额,我很害怕……” “你想多了。”老方似笑非笑地道,“该享受时就享受,该开心时就开心,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小心最后一个男人也得不到。当然,前提是裴诺尔王还活着的话。” 天色这时已经全黑了,藏在花丛里的羊角灯被点燃,星星点点,煞是美丽。 “我该回去了。”她看向观景台下远处显得有些焦急的三个侍女。她们正踮着脚,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来。 “英诺森王把你看得真紧。”老方道,“非但我不能踏进你的寝宫,连你散步的时间也要管啊?” “他不会管我,但我怕侍女们会受他的罚。”她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天鹅绒披肩,又撩起过长的裙角,走下石阶,“你帮我联繫下黑女巫,就说我有好东西要送给她们。” “哦,你想干什么?”老方饶有兴致地多嘴问道。 “黑女巫是这片大陆最诡异的一个族类,通晓一些奇诡之事,也许能帮忙找裴诺尔。”她渐渐走远,声音若隐若现地飘来,“当然,我也会给足够的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感谢htauto、男裤有大码的地雷,非常感谢~~ 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另外尤其感谢“男裤有大码”童鞋几年来的追文,太令人激动了,给了我极大的鼓励,谢谢,就在这里公开表扬一下,哈哈~~可到偶的weibo索取相关小说的资源。 最后还要感谢一下id为一串日语的童鞋的长评,超级感动~~话说,那个id的日语名字我的电脑实在打不出来哈~~ 明天元旦,祝大家元旦快乐!同时明天请假一天,不更新了,谢谢大家~~ 第179章 裴诺尔归来 老方的效率奇高, 不愧是在这里混了两世的人,不过两天就有了黑女巫的消息。黑女巫胆子小,喜群居,对旁人有异常警戒感,通常躲在人迹罕至的黑雾森林或高山悬崖中段的漆黑深洞。老方以这些线索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她们。 与此同时,心美拿到了情人锁。 拿到的办法很简单,心美对英诺森说,既然已订婚, 她想要一个信物,那就是情人锁。她对这东西很感兴趣,有点像自己世界的gps系统, 想拿来研究一下。 英诺森自是不知她与黑女巫之间的事,便命人取过来了。 她戴的那只情人锁一直被英诺森带在身边, 取来很容易,不过片刻便到了她的手中。 她通过伊生秘密交给老方, 再三嘱咐一定要交到黑女巫首领的手中,并要求黑女巫们不可违背诺言,一定要找到裴诺尔。 当深秋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心美的阵痛发作了。 半夜突然腹痛,慌忙召来伊生, 唤御医和医女。 御医抹着汗赶到,语气却是不急不徐,说是王妃早该在初秋发作, 如今却晚了一个多月,现在终于出现临产症状,他总算放下心来。 心美痛得直冒冷汗,呲牙咧嘴,哪里说得出话。 这里的孕妇全都只用9个月生产,但在现代世界,有的孕妇怀9个月生产,有的怀10个月生产,全都算正常生产。 第370页 她现在是怀了10个月生产。 长长的深蓝床幔被放下,三四个医女环绕在她身边,有的倚在床头,有的在床尾,有的密切注视她的肚子……还有两个产婆一左一右坐在她的两旁,指导她如何唿吸与使劲。 老御医坐在床幔外的安乐椅上,按照她们禀报的症状,指挥全程。 不过一会儿,房门大开,一股浓郁血腥味夹杂着冷风飘来,仅披着外袍的英诺森匆匆而入,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 老御医见状,连忙俯身行礼,乖乖地把安乐椅让给他。 英诺森也不客气,立刻入座,御医则乖巧地站在一旁,小心地汇报心美王妃到了哪个进程。 “心美王妃这是头胎,到天亮如果能生下都是幸运。”老御医小心翼翼地道。 英诺森并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他当然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难。他的多个王妃小妾都遇到过难产或生后大出血等情况发生,简直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现在,看到她受苦,他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揪着。 他根本没听进老御医再说些什么,而是听着床幔内的痛苦低吟,脸部绷得紧紧的,眉头越皱越深。 王太后与王后姗姗来迟。两人显然是打扮了一番才出来的。 王太后与王后各穿一袭华贵绣金银丝线长裙,髮髻梳得光泽高贵,妆容精美优雅,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失贵妇仪容。 她们看到英诺森,还愣了一下。 英诺森除了披着一件白色外袍外,里面什么都没穿,勃髮结实的八块腹肌露在外面,鼓鼓胸肌下的紧实有力小腹,往下还有…… 这尺寸简直惊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齐齐惊唿。 英诺森却只是默不作声伸手将外袍拢紧,系好一颗颗扣子,仍一言不发地注意着床内的动静。 老御医早看到英诺森半裸的身体,但却装作不知道,此刻不动声色地向两位贵族请安,禀报进程。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向来明哲保身。 心美痛得在床上差点打滚,两个产婆紧紧按住她,几个医女也低声劝慰她,才使她稍稍平静…… 就这样一直痛到了天亮,可还是生不下来。 王太后和王后听着床幔内的痛唿,无动于衷地喝着热茶,偶尔向老御医问上一两句,便眯着眼靠着软椅,仿佛睡着。 她们在等待,等婴儿降生的那一刻,就立刻将婴儿带走。 天色大亮后,英诺森站在床幔外,温柔询问心美是否需要吃点东西,被心美一口拒绝。痛得都快痛死了,哪还吃得了东西。 可当英诺森看了一眼老御医后,老御医连忙奔跪在床幔外,老泪纵横地恳求心美吃点东西,就算是为了孩子,也得吃点才行。 心美这才勉强吃了一小块面包,喝了半杯牛奶。 生产时吃东西叫一个艰难,只能趁宫缩暂停一会儿时飞快嚼一下,很快又痛得哭爹喊娘。 很快到了下午,王太后早已支撑不住,靠在高背软椅上睡着了。王后半眯着眼,强打精神,不时唤床幔里的医女出来问下情况。 当银制烛台上被点燃,整间睡房被明亮烛光照亮时,心美终于有了要生的迹象。 宫缩已变为两三分钟一次,勐烈至极,每痛一次,心美的肚子就仿佛被压下千斤重的巨石,痛声尖叫差点冲破天花板。 英诺森已站守在床幔外,不住地安慰痛不欲生的她,说很快就要结束了。 老御医也站在床外说再痛也就这一会儿,请王妃千万要挺过去。 又过了几分钟,突然听到一个产婆大声叫起来,“快准备好剪子,我看到小殿下的头了。” 王太后和王后也已围站床边,神色紧张。 片刻,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出现了,传来产婆惊喜的声音:“殿下,是个小王子。” “给我看看。”心美虚弱而欣喜地道。 王太后与王后激动不已,几乎同时就要撩起床幔,可她们的手却被英诺森抓住。英诺森淡淡道:“失礼了,抱歉。”可面上却没有任何抱歉的表情。 心美已经抱住了刚被产婆和医女擦干净的小男婴,当被她抱住的瞬间,小男婴奇蹟般地不哭了,开始睡起觉来。 她抱着小男婴不住亲吻,喜极而泣。 床幔内的昏黄烛光使她看不大清小男婴的长相,只是隐约觉得眉眼有点像他的父亲,脸形也像他的父亲。 她不甘心,继续寻找与她相像的地方,一时间,没有留意别的事。 床幔外,王后不高兴了,冷言道:“英诺森王,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王太后也冷淡道:“请您不要过多干涉此事。” 英诺森温和一笑,“不是还没有验证血统吗?” “那要待满月后才能进行。”王后不快地道。 “那就满月后再说。”英诺森优雅地微笑。 王后想了想,便瞪了英诺森一眼,迳自转身离去。 王太后却是捨不得孙子,待医女和产婆们料理完一切,掀开床幔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心美身边。 英诺森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长得真像裴诺尔,”王太后突然掩嘴哭了起来,泣不成声,“简直一模一样,这还用得着验证吗?” 第371页 说罢,王太后又流着泪对心美说道:“好孩子,谢谢你为我儿子生下这个小王子。” 心美紧紧抱着襁褓里的小男婴,却不说话。 英诺森则是半靠在床头,同她一起看着熟睡小男婴,忍不住笑起来,“还真长得像裴诺尔王,那些说污言秽语的人可以闭嘴了。” 他用手帕抹了抹她额头未擦净的汗,柔声问道:“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都累了这么久了。” 王太后见状,又看了眼小男婴,终是转身离去。 大局已定。心美王妃再怎么捨不得,也得交出小王子才能与英诺森离开。 小王子不可能在凯洛特长大、生活,那岂不是成了凯洛特的人质了。 然半个月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裴诺尔王像旋风般冲进心美王妃的睡房,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地紧紧抱住心美王妃时,心美王妃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他抹去她的眼泪,然后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纵然污血染了她一脸。 所有人的脸色精彩纷呈。 王太后又惊又喜,顿时大哭起来;王后表情僵硬,嘴唇动了动,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老首相初听闻时,嘴里的一颗葡萄落到了地上,眼神变幻不定。 至于其他的权臣,有的欢喜,有的惊恐,还有的突然就疯掉了,用一根绳子紧紧勒住自己,很快断了气。 英诺森则站在城堡顶层的平台上,安静而沉默地遥望着不远处被冰雪笼罩的绵延大山。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银蓝色长髮,覆上一层白。 他的优雅嘴唇紧抿,眼神深沉不见底,长长的深蓝眼睫似也染上这种深沉,有种触目惊心的犀利锋锐。 熟悉他的近身侍卫从未见过他的脸色如此难看过。 他的脸色何止铁青,用黑锅底来形容都不为过,冰蓝眼瞳深处的嗜血杀戮唿之欲出。 两个近身侍卫同时想起了他大肆杀戮、血洗亡灵之城的眼神,也是这般赤i裸裸的嗜杀与残忍。 残忍得不像人类。 当然,他本来就不是人类。 他的体内遗留着自远古传下来的兇勐兽性,流淌着随时可以沸腾的兽血。 “查!”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传来,有种隐隐的嗜血狂欢,“裴诺尔王是怎么从巫盅鬼咒中逃出来的?” “是!” 第180章 异鬼之王 寒雪飘零, 冷风肆虐,室内却一片温暖。 昏黄烛光洒在裴诺尔俊美无敌的脸庞,将原本绚美的淡金眼瞳辉映得愈发美丽。 裴诺尔深深注视着仍在熟睡的母子两人,轻轻抚过心美的温热脸蛋,还有撒落枕头的长髮。小婴儿似是察觉身边有人,动了动,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 哭声吵醒了心美,睁开眼,正要抱起小婴儿, 小婴儿却被裴诺尔抢先一步抱在了怀中。 “宝贝,你先睡。”裴诺尔一边说一边唤来了睡在外间的保姆。 保姆匆匆入内,行过礼后, 小心地抱过了大哭不止的小婴儿。 “他是不是饿了?”心美说道,“还是把她抱过来吃奶吧。” “不是, ”保姆摸了摸小婴儿的衣服,“他是尿了, 王妃请放心,我给他换了衣服就过来。” 房内很快安静下来。 “你饿了没有?”裴诺尔柔声问心美,“快天亮了。” 心美靠坐床头,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是你帮我回来的。”裴诺尔的淡金眼瞳闪动着柔和光芒,“黑女巫将我从被巫盅鬼咒封印的镯子里救出来后, 亲口告诉我,是你用东西与她们交换,她们才救了我。” “镯子?”心美不由得多问一句, “什么镯子?” “追杀我的一个假僱佣兵手中戴的镯子,他趁我不注意时,将我封印进去,后将镯子埋在当时战场上的一棵树下。若不是黑女巫刻意在战场上寻找,大概永远不会被人发现。”裴诺尔勾了勾唇角,露出讥讽的笑,“如果不是巫盅鬼咒,他们怎可能制得了我?几个假僱佣兵就能杀得了我吗?” 心美问道:“你知道是谁想杀你吗?” 裴诺尔的笑意浓烈却蕴含杀机,“不知道,但总能查得出。” 心美不再说话,微闭双眸。 “姐姐,谢谢你。”裴诺尔不禁再次抚上她的脸庞 ,语气变得柔和,“谢谢你替我打赢了那场仗,还为我们的王国出谋划策,做了这么多有益的事情。姐姐,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是如此能干,是我小瞧你了。” 心美仍闭着眼睛,也不出声。 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裴诺尔能回来她当然很高兴,一是两人感情深厚,二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但高兴过后平静下来,她想起自己对他的感情……她应该对他说实话吗? “裴诺尔,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她缓缓睁开眼,慢慢地道:“是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对你只有姐弟之情。或许我对你心动过,也爱过,可突然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裴诺尔凝视着她,眼神深邃,却不说话。 两人陷入奇异的沉默。 这时房门被敲响,保姆抱着换过衣服的小婴儿走入,仍先向他们行礼,然后把小婴儿放到她的怀中,恭敬离开。 第372页 她抱着再次熟睡的儿子,闻着独属婴儿身体的奶香气味,唇角牵起淡淡笑容。 “姐姐,我请求你,”裴诺尔伸手抱住了她和儿子,轻柔地道:“就算为了儿子,也不要离开我。” 她蓦地看着他,眼神异样,“你早就感觉到了,对吗?” 裴诺尔将他们抱得更紧,蹭着她的脖子,“是,姐姐,我早就感觉到了。从你这次回来,我就知道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她颤声问。 裴诺尔紧紧抱着他们,并不说话。 她又问了一遍,他再低低地、轻轻地道:“你的眼睛里再没有对我的迷恋、爱恋,也没有曾经那种不顾一切爱的欲望。你看向我时,眼神那么冷静、淡然,而你从前从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能带走我儿子吗?” “你们都不可能离开。”裴诺尔含住她的柔软耳垂,“姐姐,你虽然现在没有从前的那种感觉,不代表以后不会。我从前伤了你的心,以后不会。” “姐姐,你不爱我了,可我仍然深爱着你,还会永远爱下去。”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无法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他。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的姐姐,”他又抚摸着她凌乱的长髮,吻上她的眼睛,柔柔地道:“你不相信我所说的吗?” 她能说什么,能说不相信吗? 房门勐然被急促地敲响,传来一个侍卫急急地禀报,“陛下,紧急军情,请您移驾议事殿。” 他的眼瞳一缩,微微眯起,旋即站起身,“我去去就来。” 可这一去,便是十天十夜。 他与众臣,还有紧急召唤来的高级将领们在议事殿里通宵议事,忙得昏天暗地。 争论、议事、吵架间,众臣、众将领还将卡特兰国骂得狗血淋头。。。。。。 这两年不仅是西希达尔斯的多事之年,战火连连、君王失踪、大家族专权等,也是卡伊泽尔大陆的多事之年,多国政局不稳,导致民不聊生,尸山血海。 但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恶运突然悄悄降临整片大陆。 政变失败的卡特兰女王曾被冰封在一个深海洞穴,其前夫为永除后患,在冰棺四周埋下效果极强的火i药。女王的几个侄子要救出女王时,触动机关,火i药爆炸,冰洞变火海。 火海与卡特兰的结界融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力量,使整个深海王国开始下陷。海伊瑟尔不得不率领子民迁都。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可谁也没有想到火海彻底烧毁卡特兰的结界后,结界突然启动了几百年前创建深海王国的先祖们预设的自毁魔咒。 巨大的爆炸再次响起,不但整个逐渐下陷深海王国被炸成四分五裂的碎片,火海还一冲飞天,沖得很高很高,再次爆炸。 轰隆巨响后,大陆天际的保护层结界剎时被毁,无数原本生活在大陆与其他异界夹缝中的异鬼从天而降,迅速遍布整片大陆。 这些异鬼个头矮小,青面獠牙,眼睛散发银色精光,喜破坏,擅攻击,四足指甲尖锐犀利,可直接将人或动物开膛破腹。 繁殖能力还极强,杀了两个,母异鬼很快生下四个,四个被杀后,又能再生出八个,成倍增长。杀了又生,生了又杀,仿佛无穷无尽。 异鬼们很快学会了控制马匹。他们骑上高头大马,四处烧杀掠虏,无恶不作,已灭掉数百座村庄、小镇,还有数十个部落和数座独立王城。 更可怕的是,异鬼们还拥有使死人復活的能力,无数被他们杀死的人成为殭尸,为异鬼们所用,成为无坚不催的殭尸军团。 殭尸与凯洛特的尸鬼不一样。 殭尸是死人復活,尸鬼却是一个低等种族。 殭尸是完全的傀儡,百分之百听从主人的命令;尸鬼却有自己的小心思,除非主人在武力上完全征服它,否则有一天可能会反抗。 殭尸不怕阳光,在白天也能行动;尸鬼虽也不怕阳光,但那是在主人的符咒庇护之下,一旦符咒消失,尸鬼顿化乌有。 异鬼很快组织了极为庞大的殭尸军团,从西南出发,出其不意地灭掉了整个纳贝加国及几个附属王城。因没有一个活人走得出去,这个消息一直被封闭。直到异鬼军团进军杜兰克国,曾嫁海伊瑟尔后又离婚的萝娜公主从秘密地道逃到卡特兰之后,异鬼军团的事才被传开。 而这时的杜兰克国已被灭,现任国君被杀,曾经王储现在首相的瑞尔伦也被削下头颅,两人都沦为殭尸,为异鬼所控。 灭掉杜兰克国后,异鬼军团继续前进,即将进入雅尔达国的边境。帝加尔王紧急向雅尔达的实权掌控者英诺森王求助。 英诺森王收到求助信后便立刻离开了西希达尔斯,迅速召集骷髅军团和尸鬼军团,同时以妖兽军团作后备,以便不时之需。 一场火热大战即将开始,众国都翘首以待。 深夜的壁炉火光明亮,心美刚刚给儿子餵过奶,儿子再次熟睡,她却睡不着了。 坐在壁炉边的安乐椅上,在纸上写着殭尸、死人復活、阴气重、糯米、桃木剑等词。 尸鬼军团之事传开后,心美就老想起从古籍野史或电视上看到的殭尸故事。 第373页 印象里,殭尸怕阳光,可异鬼的殭尸却不怕,那么一些对付殭尸的武器如糯米、桃木剑等是否还有用呢? 心美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 半个月后,从雅尔达国传来消息。英诺森王以极为强悍的力量征服了众多异鬼。首先灭掉的是母异鬼。母异鬼的繁殖能力极强,必得先灭。 母异鬼被灭掉时,公异鬼发出极为惨烈的哀嚎声。 其次,英诺森王命令尸鬼军团全力对付殭尸军团。尸鬼应对殭尸,并不那么容易,但比起普通卫兵,优势还是很明显。 尸鬼的尖锐牙齿能撕掉殭尸的脑袋,还能扯烂殭尸的身体,而之前普通卫兵的刀剑怎么戳都戳不破殭尸硬石般的身体,反而还被殭尸撕成碎片。 战局很快逆转。英诺森王的军团明显占了上风,异鬼们开始有些吃力。 随后,英诺森王连着取胜好几场,异鬼军团几乎落荒而逃。就在众国以为英诺森王必能将异鬼军团打得落花流水、全数尽灭时,一件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异鬼军团的首领在一场即将再次惨败的战斗时,突然仰首嚎叫,声音悽厉无比,而散落战场的异鬼听到后,勐然停止战斗,以极快的速度沖向首领。 一个异鬼最先冲到首领的马前,一个跃起,跳到了首领的肩膀上;第二个异鬼也沖了过来,灵巧地跳在了第一个异鬼的肩膀上;第三个异鬼又跳到了第二个异鬼的肩膀上;以此类推,片刻工夫,竟形成一道极高的异鬼竖梯,笔直冲天空。 异鬼首领这时又嚎叫了一声,众异鬼顿时跟着嚎叫起来,叫声震天。 就在英诺森王与众将领又是惊异又是震惊时,这道极高的异鬼竖梯突然轰隆爆炸了,震耳欲聋,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无数血肉碎片漫天飞舞,鲜红血雨从空而落。 而就在这时,不远的天际蓦然发出一道极亮的光芒,隐隐地,似乎能看到光芒里的千军万马…… “你们……完了。”一道极为沙哑的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声音,将英诺森王与众将领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那声音竟是异鬼首领的头颅发出来的。 所有异鬼竖梯上的异鬼都死了,只除了身首异处的异鬼首领仍在苟延残喘。 异鬼首领的头颅落在原本由他骑着的高头大马的马腹下,身体则落在离马不远的土沟里。 “你们……完了。”异鬼首领的头颅桀桀地笑着,银色眼睛诡异,笑声更是古怪,“凤凰王来了……你们完了。” “凤凰王是谁?”一个将领忍不住急急问道。 “凤凰王来了,你们必被灭……”异鬼首领笑得越发放肆,声音沙哑难听,似是喉咙被毁,“我们神兽大陆的第一王者,你们这蛮夷大陆的人就等死吧,哈哈哈……” 英诺森王遥看天际好一会儿,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由得沉声下令:“立即撤退!” “是!” 一众骷髅铁卫与尸鬼卫兵在将领们的指军下纷纷向战场外奔去,一时之间,大风扬起,沙尘飞舞,漫天风沙,黑压压的一大片快速向外移动。 但仅过了一会儿,更大的沙尘旋风扬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沙尘暴了。 狂烈的飓风卷着黄沙从不远处的天际涌来,犹如咆哮的汪洋大海掀起巨大的海浪,气势汹汹地似乎要将天地吹得倒转过来。 天际深处的光芒这时更加耀眼,同时传来惊天震地的吼声,无数陌生的盔甲卫兵竟骑着飞马从刺眼的光芒里飞快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是从空而落,仿佛天降神兵一般,如潮般涌现在战场上。。。。。。。 又过半晌,一个骑着极高黑马的勇勐盔甲男子忽然出现在了光芒里,所有卫兵一看到他,立刻双手合十,表情恭敬,俯跪在地。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这个骑着极高黑马的盔甲王者极快地落在了战场上。 阳光映在他的蓝宝石般迷魅眼睛里,闪烁着妖异而诡谲的光泽。 他微微一抬手,众卫立刻起身,同时他又微微张嘴,吐出一口极长极长的黑色雾气,雾气在半空环绕旋转,转啊转,慢慢扩散,整片战场竟被这股黑雾全数包围。 就在这一刻,奇蹟出现了,原本死在战场上的所有异鬼竟慢慢站了起来,分裂的四肢慢慢合拢,落下的头颅也缓缓飞回了断颈之上,只是双眼茫然无神,似是没有任何意识,跌跌撞撞地跟走在之前从天而降的众卫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幸福的小白猫、梦之源心之灵、欣然之亚伦德的地雷,感谢极了~~真的是好强大的动力啊,嘿嘿~ 也十分感谢偶的营养液们,嘿嘿~~ 凤凰王……大家猜出是谁了吗? 第181章 即将覆灭 已迅速撤至远处高山顶的英诺森王等一众人等, 骑在马上拿着望远镜,遥遥看去,无不惊异、恐慌或骇然。 “陛下,他到底是什么人?”一高级将领满面惊骇地问。 英诺森的表情有些僵冷,隔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立刻向各国发通报,把这件事散播出去。” “是!” 随着冬天的大雪越落越密,积雪越来越厚,神兽大陆异族入侵之事很快在卡伊泽尔大陆传开,慌乱、恐惧、惊骇、愤怒等情绪犹如可怕的瘟疫一般迅速蔓延。 第374页 就在这年冬季, 来自神兽大陆的冷酷凤凰王率领异鬼军团、凤凰军团、巨兽军团还有后来加入的矮人军团,以不可抵挡的巨大力量,击败了英诺森王的骷髅军团和恶鬼军团, 占领了整个雅尔达国,血洗屠城, 尸体堆得如同城墙那样高,点燃后冒起沖天漆黑烟火, 三天三夜都没能熄灭。 各国君臣在惊恐不已后连夜商议应对,誓要保家卫国,将这个凤凰王赶出去。他们同时还将卡特兰国骂得一钱不值。要不是卡特兰政变捅出的篓子,凤凰王和他的军团能进得来吗? 没过多久,当积雪厚得都无法出门时, 传来了半个东希达尔斯被占领的消息。 一只长尾巴的鸦雀拼命扇动双翅,将紧急密报送至西希达尔斯的探子手中,消息传开后, 整个西希达尔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离东希达尔斯最近的便是西希达尔斯,极有可能是凤凰王的下一步目标。 裴诺尔和众多臣子、将领日夜在议事殿研究对策,已经一个月没有出来。 小王子的满月早就过了,但因大敌将至,诸事繁多,验证血统之事无法进行。但小王子仍受到王太后与一部分权臣的喜爱,只因小王子长得太像裴诺尔了,特别是那双淡淡琉璃金的眼睛,长长的淡金睫毛,与裴诺尔的简直一模一样。 王太后天天来看小王子,王后偶尔会来,还有些权臣的妻子也会礼节性地来探望,心美有时一天接待下来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 闲时心美便向伊生问起凤凰王的事,伊生却是撇撇嘴,似是不在乎,“不过纸老虎罢了,若是所有王国都能联合起来,必能将他们都赶出去。” 可卡伊泽尔大陆的王国向来各自为政,且猜忌心、嫉妒心极重,是不大可能联成一线对付外敌,反倒可能借着外敌的手灭掉其他王国,这也是裴诺尔轻易不敢与别国联手的原因。 伊生看着心美担忧的神情,不禁一笑,“应该不会有事的,塔木达大人都说这些事轮不到我们女人操心,凤凰王不可能占领我们王国的了。” 或许心美真的是过于忧心了。 就在整个西希达尔斯如临大敌,全力以赴准备对付凤凰王的时候,凤凰王却似乎顾不上西希达尔斯上。事实上,他正与东希达尔斯斗得死去活来。 东希达尔斯实力雄厚,王太后奥美黛的父亲及几个舅兄又是极厉害的人,使凤凰王一直无法攻下另外半个希达尔斯。 然西希达尔斯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军事会议一直通宵达旦。不少权臣都是累了便趴在圆桌上睡,或抢到宽大柔软的安乐椅作为临时单人床,醒来后再接着开会,或者吃饭,或者洗把脸阅读军情资料。 不少权臣一个月下来连澡都没洗,头髮也没洗,衣服也没换,议事殿瀰漫着各种馊臭或脚臭味,臭气熏天,让每日送饭送水的侍女们得屏住唿吸才敢迈脚进来。 终于,裴诺尔王大手一挥,让大家先休息三天,三天后再议。权臣们欢唿一声,很快熘得无影无踪。 有内幕眼线的王妃们得到消息,一窝蜂地奔来,守在议事殿门口,只求能把裴诺尔王带回自己寝宫服伺。丽卡思王妃跑得最快,还让十来个侍女用各种办法拦住其他王妃,在裴诺尔王走出议事殿的一瞬间,丽卡思王妃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伴着零星落下的雪花,扑进裴诺尔王的怀里。 裴诺尔王显然被她的投送怀抱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丽卡思王妃抬起娇羞无比的脸,撒娇请求裴诺尔王去自己的寝宫。 裴诺尔王却冷脸推开她,径直走下了覆满冰雪的石阶,只留给她一个冰冷的高大背影。 丽卡思王妃正要追上去,却被裴诺尔王的近身侍卫不紧不慢地拦住。 站在石阶下的众王妃见状,无不嘲讽偷笑,更有甚者出言讽刺。丽卡思王妃气得七窍生烟,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却又无法骂回去。 当浑身馊臭味的裴诺尔王走进心美的睡房时,心美刚哄儿子睡着,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回过头,整个人却突然被裴诺尔王打横抱起,他附在她的耳边柔情似水地道:“陪我洗澡。” 白玉浴池蒸汽环绕,白雾缭缭,哪里是洗澡,被他压在身下,她百般反抗,却激起他更大的热情……一番极致的激烈过后,她喘着气瘫软无力,用尽全力抱住他的脖子,才使自己不致沉入水中。 回到睡房,小王子早已被保姆抱走,宽大柔软的床上只有两人继续缠绵的身影。他深深吻着她,狠狠吞没她的嘴唇,啮咬她的脖子,贪婪地唿吸她的气息……她在他身下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随着他的节奏颤动,喘息连连,差点就要窒息。 天色渐黑,睡房的烛台没有点燃,暗夜里只有他们急促的唿吸与热烈的呻i吟。紧密拥抱,大汗淋漓,天鹅交颈,火热纠缠,她一次一次地求饶,才让他的动作温柔了不少。 两个钟头后,他们逐渐平静下来。 躺在床上,一起看着落地窗外,月光下飘扬的细碎雪花,唯美地纷落旋舞,仿佛童话里才有的场景。 “姐姐,一个多月没见,你想我吗?” “不想。” 裴诺尔大笑着翻身,吻上她的眼睛,“口是心非。” 她慌忙就要避开,“再别亲了,一亲又上火了……” 第375页 “什么火?”裴诺尔仍吻着她的眼睛,不肯离开,“你先告诉我,我才不亲。” “放开我……”她又羞又气,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火辣的湿吻。 调笑争吵了一会儿,两人刚刚安静下来,房门突然被急促地敲响,侍卫颤抖的声音传来,“陛下,紧急军情!” 裴诺尔立刻披衣而起,不忘亲了一下她的脸,戏嚯道:“回头再与你算帐。” 如果有预卜未知的能力,大概他就决不会与她分离。 可惜,谁都无法预知未来。 就在西希达尔斯以为来自神兽大陆的凤凰王暂时不会攻击而来时,凤凰王在继续攻守东希达尔斯的情况下,突然又派出大批凤凰军团进攻西希达尔斯。 他们在西希达尔斯的边境秘密潜伏大半个晚上,黎明前夕突然大举侵犯,将所有阵守边境的卫兵杀了个片甲不留,以致没一个人能及时传消息回主城。 待西希达尔斯的主城守卫收到消息时,凤凰军团已冒雪越过边境,长驱直入西希达尔斯领土,侵占位于西北部的既达王城。 既达王城的城主在上吊自杀前,紧急飞鸟传信,并用全身力量使飞鸟隐形,才得以逃出王城,将信送到主城。 消息迅速传开,整座主城乱成了一锅粥。除了尖声哭叫,收拾行装逃向城外的普通子民外,城堡里的许多王妃、小妾、侍女等也哭叫着要离开…… 一团混乱的情况下,裴诺尔王果断地下命令,“立刻关闭城门,谁都不准离开!城堡里有想离开者,立刻打入监牢!” 混乱不过半日便平息,在裴诺尔王派出的民间使者的激情演讲的号召下,大家众志成城地准备对抗凤凰王的军团。 然在对方的强大实力下,有时再努力也是无济于事。 仅一夜之间,凤凰王的庞大军团包围了整座主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主城被围,攘外的军队被灭一半,还有一半被凤凰王的异鬼军团困于离主城一百公里远的偏僻山谷。 凤凰王同样拥有死人復活的能力。他灭掉的一半西达尔斯卫兵如今已成行尸走肉,正茫然无神地拿着武器,围着主城外的高高城墙转来转去。 那一年的冬天犹为寒冷。无数白色雪花狰狞着落下,密密麻麻地布满整片天空,覆满了高耸入云的尖顶悬崖的嶙峋石块。冷风唿唿地刮过古老斑驳的城墙,敲打着透明坚实的玻璃窗,不管地龙烧得有多热,所有人却冷得直打哆嗦。 被围五天后,凤凰王居然率军团突破了主城防卫,沖入了主城地界。无数卫兵突然化作火红的凤凰,尖鸣着沖向尖顶悬崖的巨大黑色城堡。 剩下的异鬼们则哼哧哼哧地从悬崖底部往上爬,尖锐的黑色爪子钩住石块,细细的长腿弯曲着,灵巧地向上攀爬,不过一会儿,竟已爬得老高…… 尽管早作准备,可站立在城堡顶端的卫兵仍被打得措手不及。 无数火红凤凰尖鸣着喷出红色的火焰,很快将城堡点燃。在巨大的火力下,不过半晌,半座城堡沦陷火海…… 心美抱着小王子和伊生在宝伦夫人的带领下,准备逃往城堡的地下通道。 纷乱的走廊,奔走逃散的侍女随从,哭声与叫喊震天,充斥着整座城堡,还有火焰吞噬城堡时嗞嗞声。 心美一行逃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入口被隐藏在神殿的一尊巨大神像下。 宝伦夫人打开扣在地板上的门,先一步猫腰进入。 隔了片刻,抱着小王子的心美却在伊生的催促下迟迟不肯进入。 伊生急道:“你这是怎么了?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伊生,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了。”心美突然把小王子放入伊生的怀里,冷静道:“我不能丢下他的父亲独自离开。” “你发什么疯!”伊生瞪圆眼睛,怒不可竭,“你能帮上什么?你保住你儿子才是正事。” 心美摇摇头,“听我的话,伊生,保护好他。” 伊生忽然落下泪来,劝道:“男人算什么,你得保护好你儿子。” “快进去!”心美徒然发怒,双手扣住伊生的肩,勐然一用力,竟把伊生推了下去。 伊生惊唿出声,顺着力道滚下了地下阶梯,地板上的门迅速被关上扣紧。那一瞬,似乎还能听到小王子声嘶力竭的大哭声。 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唿吸也一窒,可很快心美便恢復了冷静,撩起裙角迅速奔向议事殿…… 她与裴诺尔相识至今,经歷多次生死,不可能只顾自己逃走。 快跑到议事殿时,她却蓦地收住脚步,站立于飞雪飘入的露天寂静长廊。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半座城堡沦于火海,大火熊熊燃烧着,滚滚浓烟沖向天空,西希达尔斯的先祖花费几百年筑造的辉煌即将毁于一旦。 烧毁实力。 烧毁梦想。 大概几百年前的先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座城堡会被这样毁灭,又是被这样的外敌损毁吧。 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沧桑苍凉感,为西希达尔斯,也为自己。 她本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异世女子,抚养弟弟长大,后被火焚,重生后又魂飞魄散,再次重生又陷入这种即将灰飞烟灭的境地。她自认于人于事都问心无愧,为何老天要这样戏弄她?!! 第376页 想到这里,一股没由来的怒气徒然生出,既是如此,何不干脆与那凤凰王拼杀一场,总比活活被烧死要痛快得多。 唇角的笑容勾魂慑魄,暗念几句符咒,一柄发着光的银色长剑出现在了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灰常感谢~~ 也感谢童鞋们的营养液~~ 第182章 英诺森的交易 似被一种内在驱动力拼命驱赶, 一袭白狐大氅的她急奔穿梭于露天潮湿走廊上纷乱的人群,所有的面孔都变得模煳,所有的身体仿佛虚幻飘影。 只有她一人,是真实存在。 奔向那不可知的危险的未来。 穿过混乱走廊,笔直冲到议事殿处的长长台阶,正欲抬脚而下时,目光却蓦地凝住。 她突然看到一个很奇怪的瘦削长发女人,正托腮坐在覆满厚厚冰雪的石阶上。 这个女人穿着一袭单薄火红长裙,在白色冰雪里尤为醒目, 仿佛绽放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朵苍凉的血色玫瑰。 女人的乌黑头髮极长,一直垂落至脚跟,似乎很长时间没修剪了, 发尾有些凌乱纷杂。 一些奔走逃命的侍女或随从这个女人身边冲过,却对这个女人视而不见。 甚至还有几个慌不择路的侍女从这女人的身体穿越而过, 仿佛这个女人是透明的。 她惊得震住,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切, 甚至忘了找凤凰王决斗一事。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鬼魂? 城堡里怎么会出现鬼魂?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或许感到特别的注视,这个瘦削长发女人缓缓回过头,纯黑的眼瞳似海深沉,两人的视线碰撞的瞬间, 女人竟也极为惊异,随后浅浅微笑。 飘扬的无数雪花里,女人慢慢站起身, 覆在她火红长裙的白色雪花,显得她的身体更加瘦削单薄。 “你好!”女人拖曳着长裙,拾级而上,笑容竟是极友好,“你能看见我吗?” 她的脸色苍白,身体微颤,除了点头竟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女人看到她手中发着光芒的长剑,笑容很温和。 或许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善意,她竟脱口而出,“找凤凰王算帐。” 女人怔愣之后,蓦地放声大笑,与之前温和的态度简直两样。 她惊得木然,看着女人大笑不止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去……”女人边笑边走得离她更近,“你不是他的对手。这几年来,我跟着他走南闯北,穿过了两层异世,从未见他有败过。就算对手比他强,他也能想到极为卑鄙的办法在事后置对手于死地。” “你……是谁?”她惊问。 女人慢慢收敛大笑,唇角微弯,淡淡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完,女人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她,问道:“你又是谁?这么久了,从未有人能看到我,你是第一个。” “我叫心美,”她直率地说道:“凤凰王正在袭击的城堡属于我的丈夫,他想要侵占我们的王国。” 女人流露出遗憾的眼神,“可惜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看见我的人,却又要被灭了。” 她不禁冷笑,“你怎知我一定会败?” 女人微微讶异,“我不是说了吗?我至今还未见他败过。” “那是至今。”她唇角勾起异样的笑容,“也许,我能击败他。” 女人淡淡嘆道:“好吧,祝你成功。” 连着走下几级石阶,她回头过,见女人还站在原处,不由得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女人的笑容依旧美好,“我叫甜心。” 没有回答“为什么会在这里”。 甜心,她仿佛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应是属于一个拥有甜蜜笑容、无忧无虑的女子的名字才对,可看这女人略带心事的眼神,显然“名不符实”。 本就混乱与惊惶交织的议事殿,又因一封来自凯洛特的密信掀起了波澜。 英诺森王竟亲自执笔,与西希达尔斯谈条件——若裴诺尔王肯与心美王妃离婚,签下正式离婚书的话,他可以派兵援助被围困的城堡。 英诺森王还在信中强调:只援助被困的城堡。 在裴诺尔王看来是趁火打劫的要求却是众臣眼中的救命稻草。众臣几乎毫不迟疑地要求裴诺尔王同意这个条件。 在他们眼里,女人不过是生儿育女或用于交换某种利益的工具,拿来交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裴诺尔王却是冷笑着拒绝,即使众臣咄咄逼人,甚至威逼利诱,都没退让半步。 出人意料的是,王太后竟也坚持站在裴诺尔王这边。 原因很简单,心美王妃能为裴诺尔王生孩子。能生一个,就能生两个,生三个……生得越多,就对王太后越有利。 王太后不可能指望王后的家族能支持她一辈子,真正能让她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儿子与孙子、孙女,那才是真正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两拳哪敌得了众手。 众臣的谩骂、哀哭、乞求还有长篇大论的说教,差点将议事殿的天花板掀翻,甚至还有权臣固执地长跪不起。 第377页 乱七八糟的一团混乱中,有侍从匆匆进入议事殿,在裴诺尔王的耳旁低语几句,裴诺尔王的脸色瞬变,都顾不上说一声,就像旋风般突然冲出了议事殿。 王太后虽焦头烂额,可还是注意到了裴诺尔王的异动,忙将侍从拉过来,仔细聆听后,也是脸色大变,连忙跟跑出去。 ******* 此时,城堡外,数百只火凤凰正朝城堡喷火,卫兵们不断用冰雪灭火,却怎么也灭不过来。 还有无数只异鬼正呲牙咧嘴地攀爬悬崖,尖锐的爪子深深嵌入坚硬石块,灵巧的身姿以最快的速度向前。 他们边跳跃边躲避地爬过了铁钉山坡,虽有不少异鬼的肚皮被锋利铁钉戳破,可在肠穿肚烂之后,却又奇蹟般復活,一边继续爬,一边木然地将烂肠塞进自己破烂的肚子里,再吐一口唾沫在手心,揉揉破损的肚皮,被戳开的那个洞竟很快癒合。 爬过铁钉山坡,又遇到光滑无比的玻璃山,一些异鬼们不断滑落,甚至哀嚎着摔至崖底落得粉碎,其他异鬼茫然地看了一眼后,继续无惧地向前爬…… 白色雪花纷落在心美的长髮与肩头,浑身被覆住,又是一身白狐大氅,仿佛一座白色雕像。 踩在冰天雪地上,身后是火光沖天的半座黑色城堡,有些沧桑,还有些悲壮。 心美手中的银色长剑闪闪发光,散发耀眼的光泽,成为密密麻麻雪花里的奇异亮点。 被众凤凰簇拥的高大黑马上的黑色盔甲男人,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城堡高大吊桥上的持剑女子。 如枯井般的深邃通透湛蓝眼睛,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行将入墓的死人。 心美被这个被头盔遮住面容的凤凰王看得有点发毛。 凤凰王的身形极为高大,与英诺森不相上下,甚至宽厚背部的笔直线条更有勇勐之感。 一看便是身经百战、浴血生死之人,不,是火凤凰或金凤凰。 虽看不清铁黑头盔后他的五官,但凭着一种直觉,这只凤凰长得不差。 “你真要与他打斗吗?”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心美的身后传来。 心美微微转身,竟看到刚才那个身穿火红长裙的黑髮女子,她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心美点头,忽又抬脸看向半空骑着黑马的凤凰王,又看向她,“你是他的什么人?清楚他的弱点吗?” “他的弱点?”黑髮女子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仔细研究过。” “看来,你对他是不设防的。”心美淡淡一笑,随即扬起长剑,暗念符咒,只听得轰的一声震天彻响,地面的冰雪如同惊涛骇浪一样被高高掀起,沖涌滚向半空中的凤凰王一行。 展开火红双翅的凤凰顿时尖鸣着就要避开,可那一团团雪球竟在接近它们进突然变化为锐利的冰雪棱剑,嗖嗖地直飞而来,重重击落好几只凤凰…… 其他凤凰被激怒了,疯了似的沖飞而来,狠狠朝地上的心美喷着火。。。 心美双手举剑,再次低念几句,数道凌厉的银色光柱从剑身一飞沖天,与急速袭来的一簇簇炙热的火焰碰撞,轰隆--发出了惊天彻底的声响。 只见那簇簇火焰被璀璨明亮的雪色光柱覆盖,熄灭殆尽……心美再次狠狠挥出几剑,几道长长的剑光直直冲向喷火的几只凤凰,就要击中的那一剎那,骑在高大黑马上的凤凰王突然微微抬手,一柄金色玄铁长剑出现,转瞬之间,调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地沖向心美击出的那几道长长剑光…… 轰隆—— 那柄金色玄铁长剑发出极为耀眼的金光,极致热烈,狠狠挡住了那几道剑光,还反戈一击,重重击了回去…… 一口鲜血从心美胸口喷出,并跌摔在地。凤凰王的力道极大,她竟一下子无法受住。 她的剑术精炼,可力气与内力明显不如凤凰王。 擦拭下嘴角的血,她跌撞站起,再次紧握髮光长剑,抬脸看向这个兇悍无比的对手凤凰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依来、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感谢感谢,嘿嘿~~ 另外也感谢营养液~~ 不知为何这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再加双休向来繁忙,可能不更了,向大家先说声抱歉~~ 第183章 心美的真正价值 雪花飘落, 掠过她发烫的紧绷的脸。 微定心神,准备再出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怒吼:“住手!米心美,你给我回去!” 熟悉的男人声音极其有力,穿透力厚重,透过吶喊厮杀与火焰吞没城堡的声音有力地传来。 她回过头,看到了高高石阶上仓促狼狈奔来的裴诺尔。 裴诺尔甚至还来不及披上厚厚的大氅,仅着一袭薄薄的镶着宝石的白袍,就飞一般沖了出来。 他的金色长髮凌乱潮湿, 在冷风雪花中胡乱飞舞。 她仅仅只看了一眼,再次举起长剑,右手食指缓缓划过发亮的剑身, 透明指甲壳与光芒融合,渗出一种惊人的通透光芒。 在这一瞬, 她的脑海如同翻书一般,迅速掠过神秘女孩使剑时的身影, 曼妙灵动的身影,精妙绝伦的指动,惊艷绝伦的剑招,全都如潮水般扑天盖地而来。。。。。。 “你终于又来了!”这个生理年龄不满十岁的女孩含笑看着她,“你现在是到了最紧急的时刻吗?当然, 如果不紧急的话,你见不到我。” 第378页 她万分惊异地回应她,“为什么会这样?” 女孩没有回答她, 而是依旧笑着:“你碰到了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你恐怕很难胜过他。但是,我仍会尽全力帮你。没办法,谁让我的魂魄只能依附在你的宝剑上。” 神秘女孩忽然一个跃起,紧握长剑的五根手指同时逆转,长剑掉落的瞬间,万丈光芒,璀璨通明,将黑夜照耀如同白昼。 女孩狠狠踢出长长的右脚,挑起半空落下的长剑,左手握住剑柄的同时,逆转的五根右指覆在左手之上,合掌的瞬间,丹田灵气一涌而上,剑气外流而上,化为无数兇勐剑光,千道万道沖向半空中的骑在高大黑马上的凤凰王…… 这一刻,所有人只见到心美飞快地凌空跃起,以一招极为奇异的有力剑招划向了凤凰王,轰的一声响,若非凤凰王及时策马避开,必被击得粉身碎骨。 这一招极快、极厉、极狠、极凶。 快得令人毫无准备,厉得令人胆战心寒,狠得仿佛瞬间让万物化枯骨,凶得使周遭所有活着的生物全都想要退避三舍,石阶两旁的参天大树与草木花丛都在寒冷风中微微颤抖。 凤凰王似乎怒了,但这种怒一种隐然不发的怒,透过全身逐渐散发的阴冷死气呈现出来。 凤凰王跨下的高大黑马突然发出一声长长嘶鸣,鼻子里喷出浓浓的黑雾,抬起前蹄,一个高空跃起,以极快速度冲出地面上的心美。 与此同时,凤凰王的金色长剑幻化为一道长长的巨大金色光柱,狠狠挥向心美的柔嫩脖子,眼看心美就要脑袋搬家…… 可就在这千钧一髮的瞬间,心美厉喝一声,抬起右脚,踢起发光的长剑,长剑形成一道发光的银色旋涡,将漫天飞舞的雪花全都吸入,会聚成一个巨大雪球…… 发光长剑与雪球融为一体,筑就一道高大的防御雪墙,一个眨眼工夫,挡住了凤凰王凌空袭来的巨大金色光柱。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几乎将天地震动。 仿佛正在燃烧的城堡也摇摇欲坠。 无数碎石从尖顶悬崖纷然坠落。 无数异鬼从悬崖中段哀嚎着堕落。 裴诺尔王和追上来的王太后、几个权臣也被震得跌坐在地,或连滚好几个级石阶,直到几个近卫手忙脚乱地扶住,才算停住。 心美再一个漂亮的旋转跃起,手持长剑,像一道发光的凌厉旋风般,直直袭向凤凰王。 凤凰王力挥长剑,狠狠袭来。 两道透亮的剑光在空中相遇,轰然一声,再次发出巨响。 这次力道极大,心美和凤凰王同时退后两步。 漫天飞雪中,骑在高大黑马上的凤凰王抬手缓缓取下黑色头盔,似乎因棋逢对手,便想看清心美长得什么样子。 当黑色头盔被取下的剎那,一张俊美白皙、美貌不凡的美男面孔映入心美的眼帘。 美男的湛蓝剔透眼眸比最昂贵的蓝宝石还要盈泽透亮,深深的,仿佛一看就要陷入,沉溺千年万年都无法自拔。 只是那眼神深沉不可测,流转的透亮光泽隐含着诡谲莫测,又令人莫名惧怕和远离。 而风雪中伫立的心美,则给他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取下头盔后更加明显。 不是特别美丽,更谈不上强悍,不过普普通通一弱女子。 眼瞳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隐现为一种微妙的迷惑。 别说心美的身形不像高手剑客的坚实身形,就连心美的眼神都不像剑客的坚定凌厉眼神,相反,还带点文弱和柔软。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正当凤凰王微微怔愣的时候,心美再次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极大的力道扬起长剑,挥起无数冰棱般的剑雨……一时间,惊天地,泣鬼神,掀起漫天的冰雪风暴。 凤凰王的金色长剑忽然脱手而出,化为千百道瀑布般幻流,轰鸣着袭卷而来,与冰棱般的剑雨混打作一团,在天空千变万化,呈现出巨大的张力,使得整片天空仿佛被巨大的冰雪笼罩,天地一片白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众人的眼睛都要花了,甚至还有人一瞬间看不清眼前景物,就像突然患了雪盲症。 心美勐然一跃而起,按照脑海中神秘女孩的身姿,与兇勐异常的冰雪风暴连为一体,共同唿气,共同吸气,风暴是她,她是风暴,万物共生,万物皆有生命,让风暴以为她是他们的同伴,不知不觉中以她马首是瞻,共同对抗外敌。 那一刻,心美犹如冰雪风暴中的极美幻象,穿梭于层层冰棱剑雨。刚开始时还能看到她的身影,可渐渐地,她的身影隐没了,仿佛成为冰棱的一份子,从容而迅速地直直冲向凤凰王。 当凤凰王的金色瀑布幻流凌厉袭来时,许多冰棱剑雨自动为心美保驾护航,作为虚招挡住凤凰王的攻击。 轰隆—— 无数冰棱剑雨被瀑布幻流包围覆住,被纷纷击落时,众人都为已经看不见的心美捏了一把汗。 可就在无数虚招如流星般迅速击向凤凰王时,一柄巨大无比的冰棱长剑混在众冰棱剑雨之间,神出鬼没地若隐若现,直至凤凰王偶然侧头应对从左侧袭来的冰棱时,一股阴冷冷的强势旋风突然唿啸着击来,电光火石之间,仅仅一秒,只一秒,就以超极快的速度重重沖向凤凰王。 第379页 沖—— 极快—— 凤凰王勐然醒悟过来,立时闪避,可是已迟,心美化为长剑狠狠穿过了他穿着盔甲的厚实胸膛,剎那,血花飞溅,雪花四散,凤凰王的胸膛竟被击穿,一个血淋淋的血洞赫然出现。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 风停了。 雪也停了。 裴诺尔震在原地。 王太后满眼不可思议。 几个权臣惊得跌坐冰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用尖锐勾爪爬悬崖的异鬼们也都发出了悽厉的嚎叫。 无数喷着火的金凤凰犹如火焰云团一样迅速群飞而来,将他们受伤的凤凰王团团围住,形成一道强大的金色屏障,同时呲牙咧嘴地对着刚刚落地跌倒的心美尖鸣。 无数火焰从金凤凰的嘴里喷了出来,直直击向精疲力竭的心美。 那一剑,耗尽心美全部心力。 心美再无力闪避凤凰们的攻击。 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般飞快冲来,以极快之速抱起心美,穿过道道凌空袭来的火焰,冲出重围。 “三天。”高空之上,混乱之中,被一众金凤凰簇拥的受伤凤凰王突然开口了。 这是西希达尔斯人第一次听到凤凰王的声音,浑厚、沉凝、华丽、冰凉、极美,透出无尽的凉薄与寒冷,仿佛从千年冰窟里传出的极致寒冷声音,让人全身汗毛竖起,情不自禁地打哆嗦。 “三天后,”跨在高高黑马上的凤凰王声音从空而落,“你们的城堡将被覆灭。你们应该感谢刚才的那个女剑手,是她为你们赢得了三天的准备时间。” 很明显,这是凤凰王对强者的尊重。 鲜红的血一般火焰仍在吞噬着半座城堡,半边天际被染得一片血红,浓郁的黑烟直冲而上。一地的死尸鲜血,遍地残肢,冰雪之上,一片狼籍血色。 硝烟滚滚的赤红天际,一众金色凤凰扇动着巨大金翅,环拥着骑着高大黑色飞马的凤凰王离去,就像一大片熊熊燃烧着的金色团云,很快在天边的地平线消失不见。 三天,仅剩三天,实在是太过紧迫了。 心美被裴诺尔抱回睡房,躺在床上精心养伤的同时,不知臣子们再次为她的事炸开了锅。 馊臭味环绕的狭窄议事殿,众臣再次你争我抢地争论,争辩声、吵闹声、喝斥声,就像在喧闹的菜市场讨价还价一样。 他们在继续为英诺森王提出的条件争得热火朝天。 心美王妃的厉害他们都看到了,也很感谢她为西希达尔斯赢得了三天准备时间,可那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凤凰王的千军万马吗? 现在西希达尔斯急需外援,不是心美王妃的绝世剑法所能解决得了。 如果心美王妃识相点,应该主动出面接受这个条件,还应该为自己能为王国牺牲深感荣幸。 自然,王国也会为她的大义而大力宣传,绝不会对外泼她的脏水,还会大肆宣扬她的捨己为国的美德。 只有极少数权臣表示,如果真的把立了大功的心美王妃推出去,以后恐怕就没有人全心为国效力了。 但这些声音实在太微弱了,就像一小块石头投进水里,激不起太大波澜。 大多权臣争论的焦点在于应该怎样把心美王妃推出去。贸贸然地推出去,他国会认为西希达尔斯没有骨气,走投无路时不想法自救,只会将女人推出去。 这是实情,但不能让他国这样以为啊,西希达尔斯还是要体面的。 有权臣认为应该让心美王妃哭哭啼啼出来,跪在殿前,请求牺牲自己,而大家见她心诚又可怜,便勉为其难地答应。 可有权臣认为这方法太假,应该让心美王妃假装对抗,最后被众臣及君王感动,主动请求答应英诺森王的条件。 还有权臣认为应该举行一个祭祀仪式,说明这是西希达尔斯的神明的安排,心美王妃出于尊重神明的安排,便答应前往凯洛特…… 一时间,众说纷纭。 世事便是如此残酷兇险。你费尽力气保家卫国,却不一定能换来对方的真心感激,还会被认为做得不够,牺牲得不够。 在权臣们看来,拿一个女人来换凯洛特的外援,才是世上最划算的事。 哪怕这个女人刚刚不顾性命与强敌决斗,表现出了强大的力量与勇气,也不是真正对国有利。 只有被牺牲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才算完全发挥光与热。 本来就是嘛,打赢了一场能说明什么,能打赢两场、三场、无数场吗?能真正解西希达尔斯之困吗?显然,不能的。 心美王妃真正的利用价值,还是在于,对英诺森王有用。 西希达尔斯真正需要的是英诺森王的军队,而不是心美王妃的剑术。。。 甚至还有权臣对心美王妃的剑术嗤之以鼻,认为她是想出风头才单枪匹马地与凤凰王对决的。 不到半晌,整座议事殿议论得沸沸扬扬,毫不顾忌地对心美王妃指指点点。 当然,这是在裴诺尔王不在场的情况下。 裴诺尔王去哪儿了?自然是去了心美王妃的寝宫,安慰受伤的心美王妃。 没人会对此举有非议,还认为这是裴诺尔王的聪明之举,没有什么比男人的甜言蜜语更能哄得一个女人自动牺牲了。 第380页 笑谈之间,自然又满是赞赏。 第184章 凤凰王的情史 很久很久以前, 大人们会教小孩子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可当小孩子慢慢长大,也成为大人时,才明白,大人的世界是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利弊权衡。 生物的本性便是逐利。 不能逐利的生物会被淘汰。 这是物竞天泽,也是丛林法则,更是适者生存。 心美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她一方面有自己从小到大受到的“善良”“良知”教育,另一方面又被残酷生活教得认识生活的“本来面目”。 她到底应该认可哪一条路? 当裴诺尔与御医们离开后,伊生附着她耳边说了几句, 她的脸色微变,随之淡然一笑。 据说,自私也是生物的本性之一。 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不自私的生物同样不能存活, 更不可能存在。 但同样地,她也是自私的。 她凭什么要成为西希达尔斯献给凯洛特的礼物?西希达尔斯给了她什么好处? 提供锦衣玉食的生活?她需要吗?似乎不需要吧。 给了她安全感?没有。 给了一个好丈夫?拜託, 她是被逼婚的,是裴诺尔多得了一个好老婆。 勾了勾唇角, 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身怀绝世剑法,她有自保能力。 有手有脚,她能养活自己。 大不了,一走了之。 只是,怎么走是个问题。 她现在是一块大肥肉, 权臣们不会轻易让她走掉。 “我看,不如写信给海伊瑟尔大人吧。”伊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用极低声音道:“只有海伊瑟尔大人才真正把您当作一个高贵女人。” 她不禁笑起, “怎么这么说?” 伊生感嘆道:“因为我从他眼里看到了对你的尊重,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尊重,而是一个男人对男人那样的尊重。他不一定对你有真正的爱情,却是真心想与你这样的女人一起生活。” 她多看了伊生两眼,“你倒是看得透彻。” “你早就明白了是吗?”伊生说道:“所以你一直拒绝他,因为你想与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在一起。” 她挑了挑眉,“你别光讨论我的事了,你和塔木达是怎么回事,我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你。” 伊生立刻拿起桌上的没有吃完的餐盘,“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小睡一会儿了。”说着飞快离开了房间。 她静静地靠在床头,听着壁炉里噼啪烧火声。 蓦然之间,一阵轻微的女子嘆息声低低地飘入她的耳际。 她吃了一惊,立刻往声音飘来的方向一看。 淡淡烛光下,一个瘦削的火红长裙女子正坐在落地窗前,凝望着漫天的雪花,似乎出了神。 “你……是跟我跟过来的?”她惊问。 这鬼魂怎么会跟着她? 瘦削女子看向她,目光温柔沉静,“竟是我错了,小看了你。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除了我以外,能在他的胸口戳出一个洞来的女人。” 听着这话,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脸看她,眼神奇异,“凤凰王是不是你的丈夫?” 如凤凰王那般强大的男子,是不会轻易让一个女人在他胸口戳出一个洞来。 瘦削女子温柔地微笑,“他曾经是。后来,我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你……你是死了吗?”她不由得问,“被凤凰王杀死的?因为你把他的胸口戳出了一个洞?” 她不得不这样想。一个鬼魂不会无缘无故地跟着一个人,定是心中有极大怨气,才会冤魂不散。 瘦削女子缓慢站起身,优雅地走向她。 长长的深蓝床幔微微地飘动,瘦削女子连同她轻盈的手仿佛虚幻梦影里的泡沫,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 当这只半透明的手掌覆在心美的微暖手背上时,几近没有任何感觉,却有一股细微的电流突然传入心美的四肢百骸。 不过片刻,数幅奇异的画面缓缓在心美的脑海里打开…… 巨浪滔天的海啸,一艘豪华白色游轮在海上风暴里被掀翻,一个瘦弱的年轻女孩就像其他游客那样,几番挣扎过后,尖叫着坠入冰冷的大海…… 心美甚至能感觉到女孩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还有那种濒临绝望的恐怖情绪。 咚咚咚——急如雨落,跳个不停…… 狂风暴雨里,最危急的时刻,女孩绝处逢生,七手八脚抓住了一块从船上坠落的木板,随着海浪沉浮,漂啊漂啊,在茫茫大海上没有目的地漂流,直到晕死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漂到了一座原始蛮荒的岛屿。 半死不活的她被一群野蛮兽人抓住当作祭品,差点丢了性命。 正当她以为会像其他祭品一样被抓上血淋淋的祭台时,一群耀眼如火的金凤凰如天神般从空中出现。 它们并非为她而来,却因大肆杀戮野蛮兽人而间接救下了她…… 那一天,也是她初遇凤凰王的那一天。 当她浑身狼狈地站在兽人的祭台前,长长的黑髮贴在脖子上,独特的气质吸引了当时还是默默无闻的小族长的凤凰王。 第381页 她那时并没有注意到凤凰王,正为自己命运忧心忡忡,却不知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 几年后,为了得到她,凤凰王不惜与一个比他地位高得多的国君斗智斗勇,终是取得胜利。 与凤凰王结婚后,她却一直摇摆不定。 因为在她的心中,一直有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那个男人,一国王子,英俊无敌,优雅非凡,是她自来到神兽大陆以来一直偷偷倾慕的对象。 让她欣喜万分,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的是,王子也深深爱着她,不顾一切娶她为妃,还要与她一生一世。 只是王子命运多桀,政变失败,不但失去王位,还被其舅父困于地下十年。 这十年,她与凤凰王生儿育女,过着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 直到,她与王子所生的女儿被劫走;直到,脱笼而出的王子掀起这片大陆的腥风血雨…… 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决意与凤凰王决裂,与王子在一起。 凤凰王在气恼之下,毅然同她离婚,发誓再不同她来往。 可不过几年,凤凰王发现真正所爱的人仍是她。 除了她,凤凰王根本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经过几年的精心准备后,凤凰王发起了大规模的战争,誓要夺回已经再嫁的她。 王子为她,也是倾力应对。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曾被囚禁地下十多年的王子因为身中剧毒,一直勉强支撑身体,此次又因这场战争而精力耗尽,竟没撑过几个月吐血而亡。 王子临终前,曾极尽温柔地抚摸她的脸,请她答应他,一定要快乐与幸福。 可王子死后,她痛哭十天十夜,差点把眼睛哭瞎,陷入崩溃与颠狂。 若非身为女王的女儿全力阻止,她恐怕已随着王子的棺椁一同进入华丽的墓地。 凤凰王早已停止战争,并通过她的女儿施压,恳求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她自是不肯,同凤凰王大吵一架,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凤凰王对她毫无防备,任由她刺伤他,甚至安然承受她对他的所有伤害。 一直以来,她背叛他、逃离他、欺骗他、痛恨他,他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她能否回到他身边。 因为他是真的需要她。 只有她,才能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暖。 哪怕她对他残忍,他也能安之若怡。 可是她却不愿,不想再陷入纠缠爱恋,极怒之下服下一种奇异的毒i药,长年地沉入睡眠,与身死无异。 他伤心欲绝,便将她抱入透明的水晶棺。自此走到哪里,便将水晶棺带到哪里。 他是那么爱她,每晚会对她说话,还会紧紧抱住她,告诉她,她对他是多么残忍。 之后又是多年,她亲眼看到他横扫整片神兽大陆,联手已坐上女王宝座的养女——也就是她与王子生下的唯一女儿,穷尽各种手段,将其他王国一一征服。 也看到他为了寻找救活她的良药,不惜穿越两层大陆,掀起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在寻找良药的同时,还掠夺大量财富和奴隶,并习得了不少奇门异术,使自身实力一年年地增强。 多年来,她作为一个他看不到的魂魄,一直默默地在他身边,看着他屠杀了一座又一座王国,尸山血海,遍地残肢;看着他常常整夜不睡觉,将她从水晶棺抱出来,在她耳边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看着他将大量财富与奴隶带回神兽大陆,巩固了自己第一王者的实力。 他常常对她说,她是不是觉得他不够强,或者没有王子那样巨额的财富,所以她才不够爱他。 其实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她是因为王子身上独一无二的优雅气质,还有王子生来讨她喜欢的性格而不知不觉地泥足深陷…… 画面停留在她深夜里的独白,此后一片空白…… 心美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个瘦削的女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脑海里反覆出现的一句话居然是“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一个女人能得到这样的爱”,就像当初伊生等人对自己羡慕嫉妒恨那样。 一个长相、身材谈不上多出彩的瘦弱女子,凭什么能得到一个优秀出色男人的爱?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凤凰王的真面目心美恰好刚见过,说是天人之姿也不为过,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黯然神伤,还穿越多重异世为她寻找解药……简直了! 心美不由得酸熘熘地说了一句:“你真走运。” “你看到的只有一部分,”她浅笑轻柔道,“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我不愿触及的痛,也是有关于他的‘坏’,但我不想他的‘坏’暴露于人前。” 心美注视着她的眼睛,嘆道:“你其实是爱他的对吗?” 她的笑容依然浅淡优雅,“我和他曾经十年夫妻,曾会没有感情?” “你是在生他的气。”心美感慨,“女人的气性可真大。” “你不也是吗?”她反道,“刚刚,我也感觉到了你的情绪,无意中窥视到了你的部分故事。你的丈夫在多年前怕暴露你们的感情,便故意冷落你,因着你的热烈追求,还甩脸子给你看,甚至借别人的手鞭打你、关你进黑屋,使你痛苦不堪,直到今天都还有气。” 第382页 心美笑道:“没错,我是真的气他。不过,我如今觉得我更多是把他当弟弟看待。” “真的是这样吗?”她幽幽地、轻轻地道,“还是你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复杂感情,比弟弟多一点,比爱情少一点,并非完全没有爱情。” 她轻柔的叙述仿佛是在倾诉自己的情感,低低地,轻轻地,在暗夜里尤为动人。 心美微蹙眉头,忽然有点头痛,决意不再想。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过去了两天,裴诺尔王仍坚决不同意英诺森王的条件,将心美王妃献出去。 裴诺尔两天来秘密联繫其他王国或强大部落,以优厚条件向他们借兵,但效果甚微。 在未探得凤凰王的底细与真正实力之前,谁都不愿主动出手。 心美已经设想了两个结果,一是裴诺尔反对到底,全力对付凤凰王。如果是这样,她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也相信他对她是真心的。 二是裴诺尔扛不住权臣们的压力,为西希达尔斯的存亡着想,不得不交出她。如果真是这样,她也表示理解,毕竟王国存亡比儿女私情重要。可这样一来,她将他彻底失望,与他再永无可能。当然,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像待宰羔羊一般被人推出去。她也许会在凤凰王进攻之前,血洗半座城堡,杀出一条生路。 如果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他们为王国着想是理所当然,那她为自己着想也是理所当然。 她为何要成为他人利益的成全品? 一个王国如果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来拯救,这个王国就此灭亡也不为过。 她感到无比庆幸的是,她在因缘际会之下学会了绝世剑法,不仅能自保,还有着冲杀出去的能力。 当她坐在壁炉前冥思苦想时,鬼魂坐在她的对面,温柔地注视着她。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鬼魂对她说,“那就是找到救活我的方法,凤凰王为了感谢你,一定会撤军离开。” 她的目光闪动,“你其实已原谅了他对吗?否则不会这样急切地想復活。” 鬼魂的眼神淡淡,“谈不上原谅或不原谅。我与他之间孰是孰非,很难说得清。我的女儿一直骂我冷血无情、自私透顶,却极喜欢他,认为他是世上最好的父亲,比自己的生父还要好。她的生父一直被困地下,没能尽到抚养她的责任。他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抚养,还力捧她登上女王宝座,她当然更喜欢他。她骂我从未为他做过什么,骂我不配得到他的爱。我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确实未曾为他做过什么,还一直迴避他、冷落他、讨厌他,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爱我。我和他之间,还真说不清是谁对不起谁。”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脸道:“那你准备以后怎么办?一直当鬼魂当下去吗?” 鬼魂正欲说些什么,忽然侧脸看向房门,“有人来了,”惊异地补充了一句,“还是很多人……” 她心中一惊,霍然站起,刚理好微皱的裙摆,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不等她说“请进”二字,房门就从两边分开,大批身穿盔甲的卫兵蜂涌而入,将房间塞了个水泄不通。 让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最后走进来的居然是身穿纯黑军装制服的英诺森。 作者有话要说:  对凤凰王的故事感兴趣童鞋可以看下《情倾嗜血魅兽》(又名《魔法异世之恋》),可至偶的weibo索取资源。 第185章 心跳加快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的午夜, 房内烛光只有一点点,昏暗地照亮半个房间,英诺森的高大修长黑影倒映在地毯,长长的,微微摇曳。 浓浓的刺鼻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迅速环绕充溢整个房间。 她微定心神,莞尔一笑,“怎么,对付一个女人, 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英诺森的冰蓝眸子闪闪发亮,剔透晶莹,“当然, 你可是我们大陆的顶级剑手之一,自然得採用非常法子。” “哦?”她抱着双臂, 只有处于防御状态时她才会这么做。 英诺森微笑道:“我的宝贝,无须紧张, 我只是在与西希达尔斯做一笔交易。” “带进来!”英诺森微一扬手,一个娇小的华服美妇被一干侍卫带入,昏暗的火光下,美妇的美貌面容清晰可见,眉眼之间略带疲惫与不安, 竟是王太后。 “裴诺尔王被他的老首相从身后击中脖子,昏迷过后已被强行控制。”英诺森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紧紧抿着唇,不说一字。 她早该想到, 以老首相为代表的一干人臣必会为王国利益而私下行动,只是没料到胆子会真这么大。 裴诺尔向来精明,老首相能成功击中他的脖子,必是使了什么诈。 “但你放心,他们并非想逼宫,毕竟裴诺尔王的血统名正言顺。”英诺森含笑道,“我现在要的,只是你与他的一纸离婚书。” 她的漆黑眼瞳冷邃清澈,“我不会成为男人的附庸。” “你当然不会,我的心肝。”英诺森柔情似水地道,“你会与我并肩站立,永远不是站在我身后的女人。” “你有否问我是否愿意与你并肩站立?”她清冷无比地盯着他。 英诺森的笑容温暖明亮,语气柔软,“我相信,我是一个值得女人付出全部身心去爱的男人。” 第383页 两个侍女端着托盘娉婷上前,停在王太后面前。 一个侍女将羽毛笔放在王太后手上,另一个侍女则在翻开一本银册后,微弯身体,恭敬地将托盘举过头顶,请王太后签字。 英诺森看着她的苍白面容和澄澈眼神,声音愈发柔和,“身为人母,王太后是有权替代儿子签下离婚书,只要同时盖下王玺,便可即时生效。” 她抿着薄唇,神色依旧清冷。 “你不要怪我啊,”王太后拿着羽毛笔,在银册上画了几下,念叨着,“我也是被逼的。我还有个孙子呢,哪会不希望他的生母在他身边呢。可我还有个儿子,还有个王国,我不能只顾着我自己的私利啊。” 所有人都是这样。 为了达成某种私利,必会为自己找到堂而皇之的理由。 你若不贊同,你就是自私的,所有人都可以朝你吐唾沫,你实在是太不大义了。 胸口被堵得厉害,她忽然一笑,“是啊,我的王太后,你是迫于无奈签字,没人会指责你出卖儿子,相反还会夸你两句。”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冷嘲热讽唿之欲出。 但王太后的脸皮向来堪比城墙,闻言也不过笑言,“心美王妃明事理就好。” 她的嘴角浮现讥俏,“我为你们西希达尔斯打赢胜仗,全胜归来,又为振兴经济出谋划策,劳心劳力,甚至还诞下唯一血脉,击退凤凰王,却从未得到你们的尊敬和感激,我所做的一切全被你们视作理所当然。说实话,这种婚姻不要也罢。不仅你们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西希达尔斯,靠一个女人来拯救即将沦陷的王国,这种王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王太后的面孔泛着微红,一边在银册上盖下鲜红的王玺,一边忍住气,装作漫不经心地道:“胡说什么呢,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太后,“我也不与你争,争赢争输都没有意义。” 女人在他们看来只是工具,甚至连工具自己也是这样认为。 说罢,她看向了英诺森,“这样吧,你既想做我的丈夫,得首先打得过我才行,否则我是不答应的。” 英诺森唇角的笑容迷魅动人,“没问题。” 环视了一下四周,英诺森微笑询问:“要在这里吗?” “有问题吗?”她再次问。 “没问题。”英诺森的笑容依旧迷人。 如潮般涌来的卫兵们再次如潮般退去,王太后也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 不,还有静立壁炉边名叫甜心的白衣鬼魂。 甜心静静看着他们,目光浮现出一种幽深难懂的情绪,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某种思绪无可自拔。 两人同时拔出了剑,剑响蜂鸣,在寂静的房间嗡嗡作响。 英诺森的唇角勾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冰蓝眼眸熠熠闪光。 “我一直都爱着你,心美,很深很深地爱着你。从我还是小黑猫时就迷恋上你的吻,迷恋上你的笑容;后来为成为女王的你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当我被困魔法铁剑,日夜不得安宁时,只有听到你的声音才能获得短暂宁静,那时的你是我的全部;再后来,当我在黑城堡的花园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你时,毫无陌生之感,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第一眼就被你深深迷住。我一直以来爱着的所有女孩,全都是你。” 英诺森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抬起英俊硬朗的脸,目光灼灼地凝视她,“我的心美,请你接受我的求婚,成为我最心爱的妻子。” 缠绵的情话,伴着从微开的落开窗飘入的冰凉夜风,却丝毫不减灼热。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微敛眼睫。 原以为会开展一场恶斗,却未料迎来英诺森的求婚。 还懂得下跪求婚,不知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英诺森取下无名指上的一枚闪光的晶莹璀璨钻戒,温柔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明明很温柔,力道却又那么强劲。 她数次要抽回右手,却数次被他宽厚炽热的手掌覆住。 冰凉的钻戒触感从指尖一直传递蔓延她的全身。 冰凉中却又带着微暖。 那是他的温度。 她从身到心,整个人都颤抖,连眼睫毛都微微颤抖。 要怎样才能承受这样深情无比、火热无比的爱? 这已是他近期的第二次求婚。 第一次,她严辞拒绝,被他咬了一口。 第二次,她会怎么做,他又会怎么做? “你……还要拒绝我吗?”英诺森居然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里掩饰不住讨好与乞求。 爱一个人会变得卑微,原来竟是真的。 包括她,包括他,还包括他。 片刻,她温柔而坚定地回答:“是。” “为什么?”英诺森的神色有些受伤。 “我为何要答应?”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缓慢地说道,“你其实无须徵求我同意。因为,我只是你用高价换来的一样货品。哪天我们吵架,你一句‘你是我买来的’就可以把我的话堵死。既是如此,你的求婚不过形式,我答应或不答应又有什么分别?” 她看着英诺森变幻不定的眼神,说道:“我虽卑微、渺小,甚至在你们这些所谓生来高贵的人眼里不值一提,可我仍是对我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一个生命。我自己的感受、爱或不爱同样重要。” 第384页 她缓缓推开英诺森依然灼热的手,“我不知你是否能听懂我说的话。我想要的爱,是建立在自由、平等、尊重之上。可在你们看来,那是只有位高权重的男人或女人才能得到的东西,要用权力与财富来交换。我既没权力,也没资格得到。可在我看来,我却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有权得到真正的爱情。” 英诺森的唇角噙着柔和笑意,“你不仅是你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对我来说也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你有权得到真正的爱情,也有权得到这世上真正优秀的男人。” “既是如此,你对我为什么要用买呢?”她的眼眸熠熠闪光。 英诺森柔声回答:“因为每个阶层都有它既定的规则。你现在身属西希达尔斯,而我希望与你在一起,就必得付出代价。” 她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聘请我吧,聘请我管理你的妖兽国。你现在出的钱全当作我的俸禄。在我们那里,一个名企ceo的年薪其码百万以上,更优秀者会更高。我大概用上五年便能还你这笔钱。” 英诺森微微笑着,“你不接受我的求婚,不愿名正言顺地成为我妖兽国的女王,却把自己放到一个较低的管理者位置,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同样微笑,笑容纯净而美好,“我希望保持自由身,拥有爱或不爱、离开或留下的权利。生命短暂,我唯愿自己能过得有意义。” 英诺森深深地注视她,眼眸里隐约浮现某种莫名的东西,变幻流转,冰蓝眸光也因此诡谲莫测。 “好。”良久,英诺森才缓慢吐出这一个字。 午夜缓缓流逝,第三日的太阳即将升起。 大雪初停,浅浅日光下被积雪覆盖的半毁黑色城堡散发出淡淡光泽,一片纯黑中透出浅金光芒,犹如绝望中永远蕴含着希望。 心美王妃已在离婚书上签字,离婚书上同时还有王太后的亲笔签和鲜红的王玺之印,已即时生效。 当裴诺尔王从昏迷中甦醒时,心美王妃已同英诺森王一道离开,而在英诺森王一声令下后,大批的妖兽军团、尸鬼军团和幽灵军团已从西希达尔斯的边界正式入境,估计不出一日便会抵达主城附近。 西希达尔斯将会打开结界,以数万匹飞马将他们接入尖顶悬崖城堡……能否解燃眉之急,还要看机遇,但总归是有了希望。 裴诺尔醒来后,知晓所有事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严惩老首相或禁闭王太后,老首相与王太后也做好了随时被罚的准备。他却什么都没有做。 独自一人站立房内,从白天到黑夜,望着半毁的城堡,很久很久…… 或许从这一刻起,裴诺尔王才真正长大,而他从前,一直是个任性又狂妄自大的孩子。 出身贵胄之家,沦为贫女之弟,重返皇族,却又沦为权贵玩物,几番沉浮,绝处逢生,再次崛起,却又处处受制,再次逢难,死里逃生,却又濒临绝境,甚至要靠一个女人来解王国的燃眉之急…… 他的前半生,起伏波澜,一波三折。 他看过尸横遍野,枯骨血海,也看过黑暗的人心,诡谲的邪恶手段,自认聪明绝顶,勇勐果敢,却栽了一个又一个跟头…… 他是骄傲的、自负的、狂妄的、自大的,却没能保住她,更没能保住自己…… 第四日的黎明前夕,几个心腹权臣与值夜的侍女看到裴诺尔王走出了自我禁闭近十个钟头的房间。 裴诺尔王的神色平静,眼神深邃而不可测,嘴唇紧抿,勾勒出深沉的弧度。 所有人都感到裴诺尔王身上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却又说不清这种变化是什么。 这世上从未有真正成熟的男人,很多时候认为一个男人成熟,很可能是因为没有真正了解他。有人说过,不管一个男人经歷过多少事,穷其一生不过在扮演一个不为人知或已知的孩子角色,自私、贪玩、冒险,甚至缺乏奉献精神。 但每个男人的孩子气的表现略有不同。 裴诺尔王身上的任性、狂妄、自负似乎一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透入骨子里的深沉与犀利。 同时还散发出一种内敛的却又能随时迸发的强大力量,就像一头沉睡百年的勐兽刚刚甦醒,屏息敛气,蓄势待发…… ******* 六天后,即将抵达妖兽国的心美听说了裴诺尔王大战凤凰王军团的故事。 裴诺尔王突然变得神勇非常,仿佛一夜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褪去所有狂妄的青涩,变得深沉内敛,蓄势勃发。沉着冷静地指挥战斗,倾尽全力亲自带战,整夜翻阅各种战术典籍,召集谋士虚心请教,甚至还不记前嫌亲自请来老首相,请他坐阵城堡,以便自己上战场无后顾之忧…… 即将灭国的极致危险之下,裴诺尔王超常发挥,使出奇诡莫测的战术,竟在大战三天三夜后连胜了两场,目前已与凤凰王的军团形成对恃局面…… 合上情报册,心美平静地看向车窗外飘过的朵朵白云,几只展翅的黑色飞鹰尖鸣着飞过。 坐在对面的英诺森微笑看着她,“有点累了吗?我们很快就到妖兽国了。” 心美的嘴角也露出淡淡笑意,“还好。到了妖兽国后你会待多久?” 第385页 英诺森含笑道:“你希望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我的心肝。” 心美微微垂眸,不再看他。 “我的宝贝,你是我的全部,好不容易才守到了你,我不会离开。”英诺森温柔无比地道,一双冰蓝眼眸更是璀璨异常。 微凉的风吹乱她额前的碎发,遮住她的眼眸,英诺森伸手想为她拂去,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她抬起清冷双眸,问道。 同时看了一眼静坐身旁的鬼魂甜心。 甜心同她一起上了往妖兽国的马车,一直默坐她身旁,一路从未说过话。 英诺森的眸光微微闪动,并未回答,而是柔和地问道:“心美,你刚才在看什么?” “什么都没看。”心美若无其事地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英诺森的笑容璀璨迷人,语气更是柔和,“说过好几次了,不想再说了。你只要知道我是爱你的就足够了。” 心美的脸微微发烫,终是再无法与他说话。 深夜抵达妖兽国的王宫,灯火通明,所有僕从、卫兵跪在宫外迎接,场面很是壮观。 寒冬已经过去,初春的夜雨淅淅沥沥。几个高个子侍女簇拥环绕着心美与英诺森,为他们挡住纷落雨点。 长长的玫瑰红地毯从王宫铁门一直铺到华丽宽阔的正门前,高高的石阶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按照皇族规矩,石阶一定是要走上去的,英诺森拥着心美一直慢慢地拾级而上。 “累吗?不若我抱你上去?”英诺森在心美耳边偷偷说道。 心美的脸不知为何又发烫起来,忙摇摇头,“这算得了什么,当初我与塔木达午夜爬悬崖,那才叫一个累。” 英诺森的脸色微沉,声音明显透着不悦,“我隐约听说过此事,但一直未问过塔木达,没想到是真的。他怎能叫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不做这么危险的事,哪能练得一身好剑术?就算领悟了剑招精髓,也会因体力不支而败倒。”心美应道。 英诺森微嘆,“你若早来找我,何必这么危险学剑?” 心美嘲弄地一笑,“找你干吗?你已选择薇安,我为何来找你?再说,找不找你我都可能学剑。” 英诺森的笑容极具亲和力,“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爬悬崖的时候我可以看着点,这样可以防止任何危险发生。另外那时我以为你是薇安,自然会与她结婚,后来发现不是,可你昔日与她是一个人,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你……” “行了,不要说了。”心美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男人的甜言蜜语。” 英诺森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才没有说甜言蜜语呢。在你们女人眼里,甜言蜜语就是谎话,可我没对你说谎啊。” 她胸口的心跳忽然变快,突然地、慢慢地,加快。 第186章 阴谋与爱情 抵达妖兽国的第二天, 在这片大陆最动乱的年代,附属凯洛特却一直独立执政的妖兽国迎来了第一位女执政官。 心美穿上华美的镶钻白色长袍,外披深红天鹅绒金丝边披肩,站在高高的王座前,从英诺森的手中接过了象徵执政权的金色权杖和印玺。 英诺森的眸光充满赞赏,暗哑道:“你今天真是出奇地漂亮。” 心美温柔微笑,说道:“还得感谢你的信任。” 两人的对话有点牛头不对马嘴,旁人听得自是不解,但他们却清楚明白。 一个是暧昧赞赏。 一个是感谢给予工作机会。 因为他, 她才能在这个男权世界里站得这么高,也才能有他眼中的“出奇地漂亮”。 冗长繁琐的仪式过后,心美在几位资深女官的带领下去议事殿接受以首相为首的众臣的觐见。 首相极为年轻, 三十岁左右,挺拔俊秀, 弯曲的紫色捲髮束在脑后,显得知性而不失能干利落。 首相及若干权臣恭敬地跪拜在地, 请安过后,起身分别落座。 资深女官走上前,详细地介绍了首相及权臣们的名字、家族等,心美只是坐在正席上微微含笑点头,偶尔会插问几句。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 首相及众臣从座席站起,心美在众女官簇拥下离开。 穿行在纵深幽暗的走廊,廊柱外的雨下得很大, 形成密密麻麻的雨帘,几乎看不清近前的景致。 斑驳深暗的廊壁悬挂的油脂灯,投落昏黄的光芒,洒在寂静走廊,有种穿行古歷史捲轴的错觉。 “你做得真不错。”一道幽幽的嘆息从心美身旁传来。 心美看了鬼魂甜心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几个资深女官环绕左右,自是不方便“自言自语”。 这是鬼魂甜心几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甜心裹着薄薄白纱裙的身体似乎在冷风中微飘,“不说从前,就说现在吧。你刚查出怀孕时便披甲上阵,指挥军队,大获全胜;获胜以后,却没有受到应得嘉奖,反而迎来了猜忌、抵制、嫉妒,所有权贵男女对你极是顾忌,生怕你影响他们的利益;但你为了自己与孩子,并未就此消沉,而是拼搏再起;硬着头皮走进议事殿,厚着脸皮坐在主位上,大着肚子日夜谋划,为了挽救日益空虚的国库,顶着重压,硬是做成了一两个富国的项目;在减税、反垄断计划失败之后,你还在重压之下提出强国的学校计划,虽获得了众臣的一致好评,但并未改变他们对你的顾忌,还使他们对你更加忌讳。英诺森王的交换条件让他们如获至宝,巴不得把你远远送走,可这时你的丈夫归来,交换计划只得作罢。” 第386页 甜心的声音带着几分空灵与嘆息,“随后,异鬼军团召来了凤凰王,你们的大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我的前夫最擅阴谋诡计,心机极深,表面上假攻东希达尔斯,实则假意与东希达尔斯达成联盟,进攻西希达尔斯。我前夫的目的是要将东西希达尔斯全数灭亡,东希达尔斯则是想借我前夫之手,灭掉西希达尔斯。是以,西希达尔斯才会首先面临灭国问题。 “你不计前嫌,为应对灭国危机,产后不过数月竟拔剑与我前夫决斗,赢得了缓冲三日的宝贵时间。但你以命相搏的行为并未换来权贵们的感激,因为英诺森王的援军实在太诱人,权贵们只想赶紧把你打包卖给他……你空有一身才华,且至情至性,却交付错予贪得无厌的权贵与子民。对他们而言,女人不是人,只是一种可用于交换的货品或工具,哪怕你对他们再好,做再多有益的事,甚至还生下唯一继承人,可他们交换的时候仍不会有半分内疚与怜悯之情。人性的残酷与贪得无厌就在于此。 “当王国利益与个人利益相冲突时,首先顾及的便是王国利益,个人只能被牺牲掉。从道理上来看,这本无可厚非,因为利益总是需要权衡,总有大小之分的。可是他们牺牲掉的是一个对王国全心全意,不惜以命相搏的女能人,不免会使人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剧感。这样的王国能往前走多远?又能有多强盛?又能有多少人真心效忠?世上又有多少大事能真正用表面上正确的道理与情理来权衡? “他们如此也就罢了,毕竟与你是利益冲突的对象,可你的前夫,在重压之下也没能保住你,不是他不愿,而是他无能,再多的藉口与理由此时都显得软弱无力,内疚与怜悯多一点也不能改变他没法保护你的事实。你与他从小相依为命,你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用尽全力养了他几年,他将你接进城堡后却难以对你呵护倍至。你委屈落泪,彻夜难眠,甚至与他打闹骂架都无济于事。火刑事件之后,你重获新生,得到至高无上的女王身份,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被向来喜爱女强人的英诺森王一剑击中,再次魂飞魄散。临死前甚至还要再助你的前夫一把,让他从此摆脱悲惨命运。可你所做的一切并没能给你带来更多的感激与幸福,你的所作所为全被人认为是理所当然。在世人眼里,你仍是一个出身寒微的贫穷女孩,你来歷不明,你长相平凡,你性格偏激,你一无所有,这些全是你与生俱来的原罪,任你做得再多也无法改变。给你一个王妃身份,再来点男人宠爱,已是对你无上的恩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甜心微微停了一下,深深地凝视坐在壁炉旁的心美,“我分析得对吗?” 甜心说得很长,她们早已穿过长长的走廊,踏上王宫顶层,回到温暖如春的房间, 落地窗外的大雨哗哗作响,室内却一片奇异的宁静。 壁炉里的火光轻轻摇曳,映照在心美的脸庞,透出一种异样的潮红。 心美轻轻嘆道:“简直入木三分。”抬眸看向这个薄薄长裙的瘦削苍白女子,“你在我身上观察了多久才得出了这些结论?” “没多久,也就是几天吧。”甜心飘到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端坐,眸光闪动,“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离开西希达尔斯时你没有流露出半分不舍与依赖,也没有痛哭流泪。你只是依依不捨地抱着你儿子,紧紧地,不愿放手。你对你的前夫的感情,早已被失望、委屈、痛苦、心痛一点点磨掉。虽不至完全磨光,可也至少磨了一半。” “可能吧……”心美嘆息着。 “你这次离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只可惜没能带你儿子离开。”甜心道。 心美感嘆:“我不能带我儿子离开,他是裴诺尔目前为止唯一的儿子,别说王太后与权贵的阻拦了,就连我自己也不放心。我把我儿子带到这里,岂不是让他成了凯洛特的人质。凯洛特可以随时把他当作筹码与西希达尔斯交换任何利益相关的东西。” 甜心注视着她,平静道:“还有一个原因,你的儿子与你才相处几个月,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太深。我也是母亲,与凤凰王生下两子一女,很清楚这种感情。” “你与你子女之间的关系好吗?”心美有些好奇地问。 甜心有些无奈,“他们小时候都很可爱很听话,可长大后没一个听我的。” 落地窗外的雨声哗哗响着,偶尔电闪雷鸣,走廊外的一个小侍女将耳朵贴在房门,静静地听着,不时露出迷惑神情。 半个小时后,小侍女出现在英诺森王的房间内,恭敬地跪在地毯上,如实禀报听到的一切。 英诺森的神色深沉,看不出有多大变化,沉冷问道:“你是说,心美夫人似乎是与人在说话,但却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是的,陛下。”小侍女又补充道:“而且,房内应该只有夫人一人。” 一旁的首席女官不禁担忧道:“陛下,心美夫人该不会被鬼魅缠住了吧?我听说有些异种没有形体,却能与某些特定的人交谈。旁人既看不到他们的长相,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是这些特定的人却能与他们交往。可异种极会吸收能量,会将这些特定的人身上的体能吸收殆尽,强大自己的力量。” 第387页 “去查。”英诺森的眸光冷郁,脸色逐渐难看,“召集神殿祭司,让他们拿出看家本领来。” “是。” 夜雨唰唰地下着,春雷轰隆作响,不时有扭曲的白色闪电从夜空划过。 心美仍在与甜心交谈,不知不觉竟过了一夜。 天际泛起鱼肚白,虽仍有乌云聚拢,但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地下着,心美困了,眼睛再也不睁不开,趴在安乐椅上睡着了,披着天鹅绒披肩,就像一只慵懒的猫。 甜心却毫无困意,望着落地窗外的大雨,终是入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依楼看雁归的地雷~~ 也感谢营养液们~~ 第187章 甜言蜜语 初春大雨倾盆, 哗哗落下,竟是连下半个月,各国都传来洪水泛滥的消息。最倒霉的莫过于西希达尔斯,一方面忙着与凤凰王的军队打仗,一方面还要应付洪水危机,可谓焦头烂额。 心美想了想,便将甜心告知关于凤凰王与东希达尔斯勾结一事传给了远在西希达尔斯的裴诺尔。儿子还在那里,西希达尔斯一旦倒了,儿子也会失去最大依仗。 当然, 就算没有儿子,她与裴诺尔姐弟、夫妻情分一场,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还是会将这个消息秘密传送给他。 一连两天,心美也收到了来自妖兽国附属三座小王城的洪水急报。心美立即召开御前会议, 与首相、权臣商议治洪一事。 心美拿出了现代社会常用的“堵不如疏”的方案,翻开布满线条的地图, 提出将离泛洪区最近的一座王城作为疏通口,紧急撤离人群,留下空城任水淹。 首相与众臣面面相觑。几分钟后,年轻的首相不疾不徐地说道:“这座王城乃是三座王城中最富饶,税金最高的王城, 一旦被洪水淹没,损失不可估量。” “可这座王城一是离泛洪地带最近,二是城西有一条大河, 如果能将洪水疏导进入这条大河,就能缓解另外两座王城被洪水淹没的危险。”心美指着一条弯曲的深红色线条道。 “那我们王国的损失怎么办?”一个老权臣直言不讳地道,“是否由你心美夫人一人来承担?你又有多少能耐承担?” 靠着君王才能坐上执政官位置的离婚妇人,能有多少本事挽救本国危机,不要帮倒忙就好了。 真有厉害本事的话,西希达尔斯又怎会让她离开? “如果这座王城不被淹,那最后被淹的就会有三座王城。是一座王城被淹的损失大,还是三座王城被淹的损失大?更重要的是,三座王城一旦被淹,子民流离失所,伤亡无数,君王又会失掉多少民心。妖兽国长年内部动乱,归根结底还是君王的威信不够的原因。” 心美的一袭话让首相及众臣同时吸了口凉气。 敢当众指出君王的威信不够,这女人是吃了豹子胆吧? 虽然说的算是实情。自英诺森王亲弒外祖父,血洗皇廷后,一些守旧派的贵族一直心有不服,暗暗挑动分支家族或煽动一些民众闹事。因着这些旧派贵族在妖兽国与其他大家族的利益是盘根错节,英诺森王便无法出手整治,否则一个不小心,遭到有心人利用,会落得众叛亲离下场。 但由于英诺森王向来残酷非常,手腕铁血,掌握总军权,旧派贵族也不敢轻易与他为敌。 另外妖兽国的旧派贵族的势力本就极大,垄断王国税金极高的几大产业,名望极大,英诺森王也不大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且旧派贵族们顽固得厉害,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肯轻易妥协,这也是妖兽国多年来能独立自治的原因之一。 当然,妖兽国与凯洛特的种族、风土人情、文化经济也有太多的不同,也不大可能採用同一种王国管理方法治理。 “你们所在意的是这座王城的税金损失,却没在意这三座王城同时覆没的话损失会有多大。”心美平静地道。 年轻的首相摇摇头,“心美夫人虽说得有理,但这座王城实在太重要,另外两座王城的税金加起来也不及这座王城的一半,损失太大,恕我无法认同。” 另一个权臣插嘴道:“我看还是用传统的水土来掩,修建堤坝防洪吧,虽然也花费不菲,但总比牺牲一座王城好。” “是啊。”有权臣立刻接应,“今年水患究竟如何目前还是未知,也许水患没那么大呢,现在就要撤理一座王城的子民未免小题大作了。” 众臣顿时议论纷纷,讨论激烈,但总归起来就是反对心美的撤离之法。 一个钟头后,心美拖着疲惫的步子从议事殿出来,她自然没能说服这些顽固的旧派。 英诺森此时在另一座偏殿里与其他臣子处理凯洛特的政务,同时研究应对凤凰王军团的各种战策。 心美闭着眼睛倒在安乐椅上,两条腿随意地翘在椅凳上。 “你比我辛苦多了,”甜心坐在安乐椅下的地毯,感嘆道,“我前夫从不让我参与这些政务。” “他是怕你学会了本事跑了吗?”心美闭着眼问。 “不是,他是觉得我不适合做这些,他觉得我擅长学习,应该把时间多花在教导子女上。” “你以前是干吗的?” 心美自然已知甜心与她一样是从现代来的。 第388页 “翻译。我会三国语言,常在开往欧洲的远洋客轮上做翻译。” “你比我厉害多了。”心美嘆道,“我的英语只勉强过了六级,你肯定是个学霸。” “书呆子罢了。”甜心不以为意地一笑,尔后又道:“你们之前谈到的治水办法,你的办法肯定比那些臣子的好。但是牺牲一座王城的代价太大,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妥协。” “哦,你有什么办法吗?”心美睁开了眼,一下来了精神。 “也没什么办法,但我可以把我所知的告诉你。”甜心坐在地毯上,平缓地道:“古代史上有记载的便是鲧先治水,在岸边设置河堤,但水还是越淹越高,堤坝被冲垮,最后没能治理水患,被皇帝治罪;鲧的儿子禹接着治水,採用了你说的疏通之法,开渠排水,疏通河道,用了十三年将洪水引到大海…… “接下来比较有名的便是东汉王景治河,主要策略是修高堤坝、修整分洪道等;元代的贾鲁则採用疏、塞并举的方法来治水患,疏南道,塞北道,使得黄河水流改道;明代还有个姓潘的人也治过水患,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他採用巩固堤坝、缩窄河道以及增加水速沖走河沙等方法来治理;在这个潘姓官员之后比较有名的便是清代的靳辅与陈潢,两人沿用了明代潘姓官员的方法,统一浚淤和筑堤,提出减少下行泥沙的方法来控制洪水……” 心美颇为惊异地看着甜心,“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甜心浅浅一笑,“我哪有你那么能干,只是恰好知道这些罢了。我在大三下学期时曾被派往一个经常闹水灾的山区支教,一位师兄和我一块儿去的。这位师兄才是真正的学霸,去之前阅读多篇水患论文,看有无可能为山区做点什么。那时我们都是热血青年,要发挥点什么光和热之类,从未考虑过山区官员的行政治理,真要治洪哪里轮得到我们啊。但当时将水患类的资料恶补了一番是真的。” 心美莞尔一笑,“这说明任何知识都是有用的,虽然学的时候认为无用,但没准哪一天就用上了,这不你现在就帮到了我。” “现在你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甜心说道,“我们来做个表格吧,将歷代的治理方案写梳理一下,包括现代的治理方法,我们能记得的那些,做一个对比的推导分析,略写一下优缺点,与妖兽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看能否推出一个更有用的方案。” 在甜心的引导下,心美发现用表格来分门别类各种方法后,思路变得清晰多了。 “原来,这座王城可能被淹除了与洪水泛滥地比较近以外,没有森林与水库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导致洪水畅通无阻。森林可以削减洪峰流量,水库则可以拦截与排泄洪峰。”心美嘆道。 “现在种植森林与修建水库已来不及,但可以临时修建一条简易水渠。”甜心指着地图某处的一座大山说道,“将水渠引至这座大山……我刚刚想起关于大禹治水还有这样一个传说。传说黄河中游的龙门山曾堵塞河水的去路,水河受到阻碍常溢出河道,引发水灾,于是大禹便在山体上凿开了一道大口子,将泛滥的河流从这道口子引出,河水就此畅通。妖兽国既然有着最兇勐的兽人奴隶,想必众兽在合力之下,也能将这座山的山体凿开一道大口子吧。我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有用,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否是真的,只是说可以提供一个这样的思路。” 甜心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线,”你看,这座山川的后面恰好是一条分界河,我也是看到这里才突然想起这个传说的。 心美感嘆,“还真没想到能用这种方法,你真厉害。” 甜心微笑,“我们并不笨,这里的人也不笨,甚至比我们聪明,只是有时受眼界与学识所限,一下子难以突破思维局限。” 接下来的大半个晚上,心美与甜心合力制作了完整治理水患表格,将所有治理的方法作了一个归纳总结,结合王城的实际情况给出了最优方案,还提供了今后防水患的一些思路如开发单河道或双河道,途经不同地区,在湖泊等水源处汇合,这样有利于疏导。 另外还可以採用种植森林、修建水库和梯田等,设立洪水监控驿站,在不同季节定期观察水位变化,及时採取策略等。 天色渐亮,另一间宽大华丽的房间里,同样忙碌了一整晚的英诺森正要沐浴更衣,首席女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英诺森的脸色微变,“你说她又自言自语了一个晚上?” “是的,”首席女官恭恭敬敬地道,“刚刚来回报的侍女说,只听得心美夫人一人在房内絮絮叨叨很久。后来侍女悄悄从门缝偷看,心美夫人坐在桌前,用笔在纸上写画些什么,还不时侧头说话,似乎旁边有什么人,但侍女什么也没看到。” 英诺森的眼神渐渐沉凝,深邃幽暗,“祭司那边有消息没?” “还没有,但红衣祭司说他们正在查阅典籍,很快会给您一个答覆。” “三天。”英诺森出奇冰冷地道,“就三天。没有结果的话就让红衣祭司的位置换人。” “是。”首席女官神色不动地退了下去。 第389页 一个钟头后,太阳突破厚厚云层,高高升起。这是半个月来第一天的无雨日。 英诺森得知昨日御前会议心美受挫之事后,沐浴更衣之后亲临议事殿,坐在上位,淡淡地看着先到议殿坐在下位的眼神忐忑的权臣们。 首相也到了。刚到时被坐在首席的英诺森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了下来,恭敬地问安,优雅地坐到自己位置。 首相大致猜到君王为何会来,但为王国利益考虑,他依然会坚持昨天的决定。 半晌过后,一袭及地华贵白袍、绾着优美髮髻的心美在几个女官的簇拥下走进议事殿。 看到英诺森,心美也吃了一惊,随即在女官的暗示下向他请安。 英诺森一看到心美,原本有些恼火的情绪一下子无影无踪,满心满眼都盛满了愉悦。 “我的执政官大人,坐到我身边来。”英诺森的语气极是暧昧,眼里的宠溺仿佛能让人溺毙。 面对众臣的暧昧脸色,心美脸色讪讪地走上前,但没与英诺森坐同一张宽椅,虽然那张椅子可以坐下两个人,而是绕弯坐到了下首的第一张高背靠椅上。 英诺森面露不快,但没说什么。 御前会议正式开始。心美示意身边女官将昨晚写画满满的纸先给首相,“首相大人看完后可以给其他人传阅一下,这是我昨日整理出来一些防患措施。” 首相本是漫不经心地接过这几张纸,可众臣发现,不过几秒,首相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认真,眼神越来越亮,期间还几次不可思议地看向心美夫人…… 英诺森看着首相,面露狐疑,微微抬手,首相在一旁臣子的暗示下便主动将这几张纸送了上来,当英诺森接过时,首相还拽着最后一张,似乎不肯放手。 英诺森睨了首相一眼,首相才依依不捨地放了手。 英诺森将这几张纸全拿在手上时,首相竟还踮起脚,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英诺森冷脸看过来,首相这才不得不回了座位。 不过看了几行,英诺森便用惊艷的眼光看向心美,心美略低着头,心想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光靠我一人还做不出这么详细的表格和计划书。 英诺森又看了几分钟,便收起这几张纸,突然下令散会。 心美莫名其妙,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散会了? 正要随着众臣起身离开时,英诺森温柔地道:“心美,你能多留一会儿吗?” 心美立即坐着不动了。 待议事殿的臣子们散尽,女官们鱼贯而出,并将华丽大门关上后,英诺森来到心美座前,半蹲下握住她的手,温和说道:“宝贝,以后这种计划书直接给我看就行了。” “为什么?”心美不禁好奇地问。 英诺森微笑着起身,将她从座位拉起,带到圆桌前的正位,一同入座。 将手中这几张纸在圆桌铺开,英诺森说道:“我的心肝,你写的全是众王国相争的机密啊,怎能往外传?” 心美这才想到,在这片大陆近似原始蛮荒的大陆,典籍与学识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底蕴极为深厚的大家族才能设立专门的书房,摆上一排排或薄或厚的书,也只有上层贵族才有机会读书识字。识字与典籍都如此昂贵,更何况用来治理水患的知识。 她与甜心昨晚费尽心力整理一晚上的资料是极为珍贵的,是歷代积累下来的治理水患的经验,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人来说就是无价之宝了,用再多钱都买不到。 “心美,谢谢你。”英诺森拥她入怀,把脸埋在她的散发淡香长发里,“你竟是如此出色。” 心美不禁失笑,“并非我想出的,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然后借花献佛。” 英诺森的眼眸浮现困惑,显然没能听懂她的话,但大致能猜到一点她的意思,于是温柔微笑道:“不管是不是你想出的,但你将这些提交到了我面前,给了我与我的王国莫大的帮助,这就是你的功劳。” “如果我提供的这份计划书算是无价之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还清你因我而向西希达尔斯付出的代价?”心美忽然想到,连忙问。 英诺森只觉得自己的心勐跳了一下,立刻道:“远远没能还清。除了付出的那些,还有我对你的看重与知遇之恩,你自己也说过,至少要干上五年的。” 心美闻言一笑,“那只是说说而已,如果我所做的远远超出你曾付出的那些,我难道就不能恢復自由身?” “那我对你的感情呢?”英诺森放开了她,银蓝长睫微动,眸光温柔似水,语气却有些愤愤不平,“那些为你日夜不安、整夜难寐、刻苦思念的日子呢?你又该怎样偿还?在你还是邻家小姐姐时,我就被你的吻弄得神魂颠倒,这份痴情你又应该如何补偿?” 心美忍不住笑起,“谁叫你当时不娶回家,还嫌我这不好那不好。” “我当时年轻气盛,以为只是一时的迷恋,而且以我当时的处境,很难将你带回凯洛特。”英诺森缓缓而温柔地道,“多年后,我终于掌握权势,可是时过境迁,心境也与从前不同,才没有找你。直到你的画像被我的大儿子送到我面前……” “行了,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不想听了。”心美说着就站起了身,“这份计划书你喜欢就留着研究吧,我先回去了。” 第390页 “别走……”英诺森连忙跟上,心美却走得极快,推门离开了议事殿。 勐然开门的声音将守在门口的几个女官吓了一大跳,只见心美大步走了出来,英诺森王紧跟在后,不过几秒便追上了她…… “我的宝贝,你怎么走这么快?”英诺森微微用力,便将心美揽入怀。 “我要回去睡觉了,昨天一晚没睡。”心美条件反射地挣扎了几下。 “我能陪否?” “去死!”心美骂道,“快放开我。” “不放,你这么累让我抱着可好?”英诺森像只乖巧小猫般温柔地蹭着她的脖子,还嗅了嗅,“你昨晚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洗澡,一身汗味。” 心美气急败坏,使出全力,就要推开他,他却大笑着搂她更紧,边轻咬她的耳垂边笑道:“可我就喜欢你身上的汗味,不准回去洗澡。” 柔软耳垂被他咬得痒痒的、酥酥的,一股酥麻之感沿嵴背蔓延,心美竟有些心猿意马,暗骂一句调情高手,再次屏息敛力,就要推开他。 可他早有准备,将她整个人牢牢圈住,让她再使不出一分力。 “心美,”他在她耳畔轻柔暗哑道,“我说错了,不管你身上是香味还是汗味,我都喜欢,只要这个人,是你。” 她强压内心莫名的悸动,“你怎么这么会说甜言蜜语?难怪一些女人对你神魂颠倒。” “如果我说我只对你说过,你可相信?”他含笑着回答,忽然勐地用力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她措手不及,大惊失色,“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带你回去,陪i睡,还是陪浴?你自己选一个吧。” 她惊唿出声,“英诺森,你别胡来……快放我下来……” 她的惊唿声中,这个向来冷酷的君王却扬声大笑,抱着她飞快地走下了高高的石阶…… 第188章 无法阻挡的爱 爱情便是这样奇特, 转瞬便能发生。 那日英诺森既没陪i睡,也没陪浴,而是被她赶到了门外。 但自那日起,她的心底忽然就种下了一个人的影子。 发生得那么突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或许这个影子,早已在她内心深处驻扎。 只是她不愿承认,也不愿相信。 可自这刻起,她即使想要抗拒,想要否认, 却又不自觉地被深深吸引。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自己,爱情是一团燃烧不尽的火, 稍不留意就会被灼伤。 可自这刻起,她竟有种心甘情愿被灼伤的感觉。 甚至多年前为裴诺尔的那种飞蛾扑火之感, 再次重现。 “为什么会这样?”躺在床上,夜深无法入眠, 望着落地窗外的月亮发呆。 这种感觉甚至比多年前的更加强烈,更加炽热,更加动人。 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蓦地从床上坐起身, 抱住脑袋,哀哀出声,“我的天啊, 这可怎么办?” 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他的笑容、他的眼睛,他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凯洛特城堡花园初遇,他冰蓝晶莹的剔透眼眸犹如最美最深的大海,让人深深沉溺。 漆黑一片的高原,他白皙通透的手指划过发光长剑,光芒万丈里,歼灭无数恶鬼幽灵。 再次重逢,他一袭烈焰般的火红长袍,深深地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人儿。 她莫名地心跳,脸庞发烫,明明年龄很大了,却像个十八岁小女孩那样情窦初开。 心跳得厉害,仿佛就要跳出胸腔。 脸庞滚烫如火,仿佛就要马上燃烧。 冲进浴室,用冷水洗脸,沖洗了一次又一次。 试图将火焰浇灭。 蓦然想起多年前现代世界里,她与他分手,她流着眼泪在淋浴头下,任由冷水流遍全身的感觉。 歷歷在目。 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时就已爱上,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忽然间,她有点害怕。 这次的情感波涛来得更加汹涌,更加澎湃,害怕将自己完全覆没。 “天啊,我该怎么办?”她捂住被冷水淋湿的脸,不敢松开。 热度仍未消褪,炽热中仿佛仍留有他滚烫指尖的印记。 他曾轻轻抚摸过她的脸,明明力度那么轻,却让此刻她的脸灼烧得厉害。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下去了。”她喘息着,看着镜中这个蓬头散发、脸庞通红的自己。 “你是爱上他了吧?”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转过身,看到一袭白衣的长髮女子站在洗浴间门外,眼眸深处浮动着浅淡光亮。 “我的天,别问我……”她再次捂住仍然发烫的脸。 “爱和欲望是不同的。”甜心的眸光微微闪动,“爱会让你彻夜难眠,日夜不得安宁;欲望却会让你对他的身体有着异乎寻常的狂热,时效因人而异,有人长,有人短。有时爱和欲望不分家,有时又泾渭分明。” “你似乎懂的很多……”她又拿着绵软的毛巾,浸满冷水,覆在脸上。 “我要是真能懂多就好了。”甜心懒懒地坐回了她惯常坐的落地窗前,“很久以前,我也像你一样懒于动脑筋,逃避自己的真实感觉。” 第391页 “哦?说说看。” 甜心却沉默下来,眼神淡淡,再不说一字。 她打了个打哈欠,明明洗了个冷水脸,却犯困起来,可能还是这几日过于劳累的缘故。 重新躺回床上,扯下床幔,不过一会儿竟睡着了,此时已快天亮。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浅浅的金色光芒透入床幔,淡淡的,柔柔的,照在她的眼睛上。 揉了揉眼,她勉强睁开眼,看清眼前一切时,差点惊得从床上跳起来。 英诺森竟与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不同的是,她是在睡觉,他却靠在床头翻看一本薄薄卷册。 见她醒来,他放下卷册,微笑柔声说道:“小懒猫,你终于醒了。” “你……你怎么在我床上?”她慌乱地用被子裹住自己。 若没记错,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睡袍,内里风景若隐若现。 他却是露出颇委屈的表情,“为什么不能在你床上?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好不容易等天亮了,你却一直睡觉。我不敢吵着你,可又不想离开你,就只好在房里守着。本来是在安乐椅上坐着,后来累了便躺下来,这也不行吗?” “你可以回你房里睡。”她微怒。 “我的房间冷冷清清,哪有你的房间温暖舒适。”他勾了勾唇角,笑意柔和异常,“我不回去。” “你是君王,房间怎可能没我的好。”她抓过了昨晚扔在床尾的外袍,躲在被子里穿上。 “有你的地方才有温暖,没你的地方只有冷清。” 她忍不住笑起来,这男人骗女人的话也骗得太没水平了吧,“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敢情你的王后、王妃、公主或名妓都没能给你带来温暖,满地跑的孙子在喊你爷爷的时候也没能让你感到温暖。” 这话或许有些损,他的面色剎那就有些不好看了,但仍温柔地道:“这话就不对了。你与她们是不一样的。你给我带来的温暖是独一无二的。” 她没再说话,只是淡淡笑笑便披袍而起。 刚才说的一番话倒使她从昨晚的头昏脑热中清醒过来。 他是一国之君,铁腕手段治国,拥有大批领土还有奴僕,以及一众忠臣;还有众多妻妾和儿孙,光是将来明争暗斗、争权夺位就够人喝一壶了。她何必还要凑上前自讨苦吃? 她昨晚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男人那样去爱。 可现实是,他不是。 她又想他从前对他说过的那段话,“你要求一个男人优秀、专一、善良还要体谅和陪伴,可你的资本又在哪里?” 他随着她起身,跟在她身后,柔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她回过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道:“陛下,我希望你以后能对我礼貌一点。不要未经我允许就进我的房间。我是你的执政官,不是你的妻妾,也不是你的情人。” 他的眼神透着无辜,问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你前一天时还不是这样的。”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她说道,“我只是你的执政官,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身份。我是来为你工作,不是来与你暧昧的。” 他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温柔,暗哑道:“可是,心美,我就是控制不住爱你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女强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只愿待在家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她说道,“我们不适合。” “你还没有试过怎知不适合?”他的语气轻柔无比,隐约还透着不悦。 “身份地位我就不用多说了,这个我比不上你;但是你妻妾成群,子孙满堂,我也看不上。我一个好好的单身女子,最多只有一个儿子,干吗要跟你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结婚后还要被你的孙子喊奶奶吗?”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大声,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还没有见他这么笑过。 笑了很久,他才停下来,眸光幽深,似是温柔又似微凉地对她说:“你是不是以为一个男人将他的心交给你以后,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他?我即使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又如何,我慢待过你吗?会亏待你吗?你又在哪方面真正吃到了亏?我甚至还许诺若你生下我的儿子,即可成为我的继承人。这样的条件都没令你心动吗?你到底是依仗什么才总是在我面前高高在上呢?不过是我对你的爱情罢了。” 她的眼睛笼上一层薄薄水汽,语气却柔和而有力量,“如果我的拒绝让你误会为高高在上,我感到很遗憾,也很抱歉。我再次对您说一遍,我只是您的执政官。” 他的眸子射出冷光,嘴唇动了动,终于,一个字都未说,转身离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后,她软软地靠在贴满壁纸的墙角,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甜心一直坐在离他们不远的落地窗外,静静地看着他们。。。。。。 她此时看向了甜心,苦笑道:“你都看到了对吗?我是不是很矫情?他是不是很讨厌?” 甜心摇了摇头,“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我自己,明明爱着他,却老是伤害他。他做错过很多,可我也做错过不少。” 第392页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长嘆一口气,从墙角走到安乐椅旁,躺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我从昨天到现在有点不舒服,”甜心坐在落地窗旁揉着太阳穴,“头一直疼得厉害,可我怎么可能有痛感?” “以前没痛感不代表现在没痛感,是不是你这两日想太多了?或是那晚与我想方案想得太久了?”她问。 甜心微微皱眉,两只手都揉着太阳穴,再未说话。 她没有过多关注甜心,刚刚与英诺森吵了一架,现在情绪很不好。 闭着眼睛躺了半个钟头后,她决定去花园走走。现在已入春,也不会太冷。 推开房门,看着寂静昏暗的走廊,她刚往前走了两步,整个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做梦也没想到他竟一直站在门外,她低唿一声,嘴唇已被他吻住,温柔地、一点点移动,又移到了她的脖子上。 “心美,”他的热吻又落到她的耳畔,温柔轻语,“我错了,我刚才不该惹你不高兴。” 她的耳垂因他的吻又酥又麻,连带着身体也微微颤抖,低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你的执政官。” “是,你是我的执政官,可不表示我不能爱我的执政官。”他的声音沙哑而暧昧,温柔而坚持,“我请求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当然,什么也阻挡不了我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可能不更了~~ 感谢一直支持~~ 第189章 为你做扑火飞蛾 一股没由来的情绪瞬间击中了她, 唿吸几近停顿的同时,鼻头也酸酸的,完全不似平时的她。 “不要再说下了。”她抵住他的宽厚胸膛,屏息敛眸,掩饰内心的不安,“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吗?我只是为你工作的。” “可这不影响我们的关系。”他的眼眸流转柔和光泽,声线更是柔软,“我爱你,是真的。” “我……还不想嫁给你。”她吞吞吐吐地道。 “这也不影响我爱你。”说完, 他就毫不客气地再次深深吻住了她,攫住她的嘴唇,深深地吸吮与纠缠, 带着狂热,带着野性, 还带着他数年来的爱与痛,唇舌缠绵, 两人深深地、彻底地沦陷。 火热的狂吻与狂乱里,她终于从心底深处真正承认,她确实是爱上了他。 很早很早以前,在她对裴诺尔失望痛苦的时候,情感的天平就已悄悄倾斜。 只是她不愿相信, 也不敢相信。 一直骗自己爱的是裴诺尔,更爱的是裴诺尔。 可是,这是真的吗? 狂乱迷醉, 意乱情迷中,她被他抱到了宽大的软床上,衣衫一点点地,尽数落了一地…… 他像只兇勐野兽啮咬她光滑的肩头,留下锐利的齿印。她几乎丧失所有理智,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发烫,紧紧地、热烈地搂住他的脖子。 可就在两人光着身子极尽缠绵,翻来覆去的最关键的时刻,她流着眼泪请他停下…… “为什么?”他极致不满地咬着她柔软的脖子,像吻咬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兽,咬得怜爱而热烈。 “我、我不知道。” 她的泪水沾满他的银蓝长睫,他微微抖落她的泪珠,竭力克制地唿吸与冲动,“那我搂着你睡可以吧?我有两个晚上都没睡觉了。” 她紧紧地把脸贴在他的宽阔炽热胸膛,深深唿吸,默认可以。 他把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她塞进他的体内。 他的唿吸越来越急促,喘息越来越粗重,片刻工夫,竟无法克制地……湿了她一身,也溅落到了床单,粘粘的,湿湿的,沾染他们的身体。 大汗淋漓,通身湿透,包括他们的眼睛,也都是湿的。 他的冰蓝眼眸噙着委屈泪水,蹭到她的脸上,湿漉漉的,“你快把我折腾死了。” 她的泪水也落到他脸上,只能说:“对不起。” 他瞪着她,满是不满,随后狠狠地压在了她身体上,兇狠异常地吻上她的嘴唇,极用力地覆住,差点就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整整三天,他们没出房门一步。 虽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对彼此的身体了如指掌。 他们仿佛天生就对对方熟悉。 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敏感之地,他仿佛全都了解。 他的热情与兴奋,也能被她轻易就点燃。 从白日到天黑,从日出到日落,从日落到午夜,他们累了便拥抱入眠,醒了便接着胡天胡地,仿佛缠绵永无止境。 只要一人醒了,另一人竟能立刻醒过来。 尤其是他对她,更是敏感。 她的眼睛刚睁开,他便立即感觉到,迅速睁开眼,与她四目相对。 伸手触碰他冰蓝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他的笑容如最美的玫瑰那样绽放。 他压低着嗓音对她说:“看到你,我就有了反应,又想要了怎么办?” 她捏住他俊美的脸颊,也压低声音,“那就滚下床去。” 他“盛怒”,欺身压过来,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狂风暴雨…… 缱绻、纠缠、拥抱、热吻,昏天暗地。 第393页 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一个人,疯狂吻过一个人。 将他紧紧抱住、吻住、咬住的剎那,整片天地都黯然失色。 满脑、满心、满身,全都是他。 他咬住她的嘴瓣,吻住她的脸庞,潮湿她的眼睛,身心从来没有如此激烈、冲动,从来没有仅仅抱住一个人、吻住一个人时,获得这么大的愉悦。 从身体到灵魂,没有一处不被火热的爱情填充得满满。 情到深处,他情不自禁地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妖兽低吼,在她的耳旁不住地喘息、嘶叫、呻i吟,体会到了一种比身体巅峰更铭心蚀骨的极至满足。 爱而不得,求而不得,浅尝辄止的身体碰触更是无限放大了这种爱的渴望与激情。 他差点就要现出原形,以兽的身形与她翻滚拥吻,爱到天长地久。 可他怕吓到她,只能以极大自制力忍住了。 他只能狠狠吻她、用力吻她,将这种渴求与失落呈现三五倍的释放…… 床单再次湿了,湿得彻底,粘嗒嗒的,浸染至床单下面的薄薄柔软棉褥…… 天色大亮后,当刚刚沐浴完的她被他抱进房间时,看到侍女们正在清理完全湿透的床单,不禁涨红了脸。 他看着她躲闪的眼神,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她低怒。 “不笑难道还哭啊?”他唇角的笑意浓郁性感。 两人低怒笑骂,再加上他是赤着全身出来的,侍女们的脸上全都火辣辣的,行过礼,抱着床单匆匆离开了。 “你今天是要处理政务了吧?”她仰脸问他。 他嗯了一下,又微笑柔声道:“你陪我好吗?” “不了。”她连忙拒绝,“要是我们在一块儿做事的话,恐怕没法做下去了。” “那我在你隔壁可不可以?”他的眼神里带着哀求。 “这样……不好吧?”她有些犹豫,离得太近,他可能无法专注做事。 “怎么不好?”他放下她,又环拥她的身体,温柔请求道:“我想看你时可以随时来看你,而你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随时问我。” 这样,似乎,也行。 她想了想,便答应了。 当他穿戴整齐,先去议事殿旁的房间处理政务后,她独自坐在房内梳理长发,忽然想起这三日一直没看到甜心了。 她这三日意乱情迷,昏头昏脑,压根就忘了甜心还在她房间的事。 脸庞忽然发烫,甜心不会都看到了吧? “甜心,甜心……”她放下象牙白梳子,四处在房间寻找起来,“你在哪儿,甜心?” 找了好一会儿,却没发现甜心的任何踪迹,也没有甜心的声音。 她感到奇怪。 甜心自跟着她来到妖兽国以来,几乎没怎么出过这间房间,现在是晃荡到哪儿去了? 隐隐地,她的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走出房间,缓慢地行走在长长的走廊,边走边看,可始终没看到那道半透明白色长裙的瘦削身影。 穿过了走廊,她又到花园里寻找了一番,可也没看到甜心。 笼罩心头的阴影越来越大,她无心处理政务,接着寻找。 “甜心,甜心……”她忍不住低低叫起了她的名字,四处看着,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回復她的也只有低低的风声。 “心美夫人,陛下正等着您一起用午膳。”一个侍女彬彬有礼地在她身后说道。 她有些不耐,“让他先吃吧,我有点忙。” 侍女却是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怎么了?”她问。 侍女吞吞吐吐地道:“夫人您一直没过去,陛下已经有些不高兴,我不敢、不敢回禀您不过去。” 她嘆了口气,便随着侍女一起去了议事殿。 可到了议事殿的宽大美丽的餐室,英诺森哪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看到她,眼睛就发亮,唇角的笑容更是温柔甜蜜,极有亲和力。 倒是她有点苦大仇深,板着脸,一句话不说。 “怎么了,有谁惹你不高兴了?”英诺森含笑问她。 “你可以用午膳,”她嘆道,“我有时真在忙别的。” 英诺森勾了勾唇角,扬起俊美的笑容,“你会比我还忙?我看过你每日处理的政务量,还不到我的十分之一。” “不是这个。”她低声咕哝着。 “哦,那是什么?”英诺森关切地问道。 她拿起了汤匙,“不关你的事了,别问了。” 英诺森淡淡微笑,再不说话。 用完午膳,两人各自去了不同书房处理政务。 身穿红袍,戴着红帽的红衣祭司,和两个黑衣祭司早在房内等候。 “陛下,已经捉住了。”红衣祭司按捺不住眼底兴奋,恭敬禀道。 这可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想到办法捉到。 “在哪里?”英诺森的表情冷酷,语气淡淡,仿佛在聊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花了不少钱养这些祭司,可不就用在这一时。 红衣祭司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看了身旁两个黑衣祭司一眼。其中一个黑衣祭司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只流转着七彩光芒的水晶瓶。 第394页 “她被关在里面,是个女的。”黑衣祭司还补充了一句,“前两天就捉到了她,但没来得及禀报您。” 英诺森的嘴角微动,没说什么,只是原本冷酷神色微带不悦。 红衣祭司瞪了黑衣祭司一眼,君王的情i事哪是他能置喙的,连忙上前说道:“陛下恕罪,他第一次面圣,不懂规矩。但是他的家族最擅奇诡之事,还藏有一些奇珍异品,其中就有摄魂之物。这只水晶瓶便是这小子拿来向您效力的。” “哦?”英诺森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点,“拿来看下。” “是。”红衣祭司从这个不懂事的黑衣祭司拿过泛着七彩光的水晶瓶,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英诺森。 英诺森的眼神慵懒,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又交给红衣祭司,“先把她放她出来看看。” 红衣祭司恭敬应了声,便将水晶瓶递给刚才那个黑衣祭司。黑衣祭司低念几句符咒,拔开瓶盖,只见一缕淡淡青烟从瓶口冒出,慢慢地,半空聚拢一个浅淡人形。 半炷香工夫,青烟散尽,一个披着乌黑长髮的瘦削白衣女子,站在地毯,静静地看着他们。 她虽是被祭司们捉住,但看清她的长相,祭司们也是头一回。 他们惊奇地看着她,乌黑长髮,漆黑眼瞳,黑色睫毛,与王的新宠心美夫人居然有几分相像。 再小心地看向英诺森王,果然,神色颇为惊异。 但是英诺森王并未说话,淡淡看了一眼红衣祭司。 红衣祭司立马上前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我们妖兽国的王宫里?” 瘦削白衣女子仍然静静地看着他们,嘴唇紧抿,不说一字。 红衣祭司又接着问:“你之前为何会缠着我们的心美夫人?” 她仍然不说话。 英诺森王的眉头皱了皱,红衣祭司的语气立刻变得硬朗,“若你不说,便随时可能灰飞烟灭。这只水晶瓶除了能把你困住外,还能削尽你的能量,直到你完全消失。” 她还是不说话,眼神也毫无惧色。 或者说,似乎什么都不能让她畏惧。 英诺森王终于有些不耐,淡道:“把她再放进去吧。” “是。”红衣祭司回道。 黑衣祭司立马再次低念几句,她的形体渐渐变弱,越来越弱,最后化为一道极淡青烟,轻轻地飘回了水晶瓶。 英诺森王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只又泛着七彩光芒的水晶瓶,眼神深邃幽暗。 第190章 两个人就是全世界 心美在另一间宽阔书房的桌前, 午后的阳光淡淡洒在她柔美的长髮。 一纸信笺被她纤长手指捻在手中,来回翻看了几遍。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姐姐,无须为我担心,照顾好你自己。等我,我会来接你。” 裴诺尔的信是今天早上到的,心美现在才拆开。 还附有画师画的一张儿子近照。 裴诺尔显然很清楚她更挂念的是谁。 淡金色光芒笼罩心美全身,整个人仿佛一团淡淡金色光影。 她对着儿子的画像看了很久,又想了很久,决定不回信。 然后派一个靠谱的人每隔一两个月看望一下儿子, 并附带她送给儿子的礼物。遇到好的机会,她会亲自去看儿子。 同时每隔一个礼拜写信给老方,向老方询问儿子的近况。 伊生被她留在西希达尔斯照顾儿子, 但身为普通女官的伊生没有发信的权利,只有靠老方了。 她不愿再与裴诺尔联繫, 除非儿子遇到什么大问题了。 对裴诺尔的感情很复杂,纠缠下去只会更加理不清, 何苦害人害己。 其实在火刑事件之后,就应该与过去的感情告别,只是她…… 她微嘆了下,从桌旁起身,站在宽大的玻璃窗前, 看着初夏的灿烂阳光洒落美丽花园,每一朵玫瑰都开得耀眼夺目。 推开玻璃窗前,带着微热气息的风飘入, 吹起桌上的一本本卷册,一张张纸页顺风翻页,露出满满的文字,那是刚传来的各国情报…… 西希达尔斯的战况极为激烈。裴诺尔察觉凤凰王与东希达尔斯的阴谋后,当夜便派几个得力将领前往卡特兰,承诺若能联手对付东希达尔斯,便将西希达尔斯的几个有着矿源的富裕王城送给他们。只是对付东希达尔斯,而不是凤凰王。 海伊瑟尔深思熟虑后,便同意了。 两国军队联合,三天后一个夜晚暗袭了东希达尔斯以东的领土。裴诺尔曾为东希达尔斯王太子时在那里受训长达两年,对地形及风土人情了如指掌。在裴诺尔的精心布置下,暗袭极为成功,东希达尔斯以东一带损失惨重。还未等东希达尔斯缓过神来,裴诺尔派那最能说会说的大臣游说奴隶营里最是不安份的几个奴隶头子,并许以重金,竟煽动万千奴隶造反,令东希达尔斯的战局极是不安。 而凤凰王见东希达尔斯的局势不稳,非但没有相扶,相反还撕毁联盟协议,趁势出击,拿下了东希达尔斯以西一带的领土。 裴诺尔见此,立刻挥军主动袭击凤凰王潜伏在西希达尔斯以南山崖上的异鬼军团。裴诺尔以巨资向卡特兰购买大量火i药,又用重金僱佣地底精灵埋下火i药。火i药的布局极为巧妙,就像迷宫一样,一条条火i药线,弯弯绕绕,异鬼怎么逃、往哪个方向逃都逃不脱,一个个被炸得粉身碎骨。 第395页 可以说,这一战惊天动地,天空升起巨大蘑菇云,爆炸时的巨大声响远震千里,甚至连远处尖顶悬崖上的黑色城堡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感。 也是这一战,令凤凰王的军队损失惨重,让西希达尔斯有了喘息的机会。 东希达尔斯自此焦头烂额,一方面应付联手而来的西希达尔斯和卡特兰,另一方面还不得不同凤凰王的巨兽军团交战。 另外还有情报传来,裴诺尔王秘密收买大量僱佣兵,趁着几国动乱,卡伊泽尔大陆最大的地下黑市市场被他一举击溃,自此黑市势力分裂为几拔,各做各的生意。其中一两拔黑市势力还落入裴诺尔手中,为他所用。 显然,这是裴诺尔对之前被他们暗算的报復。 深夜,心美与英诺森一起吃晚餐。他们各自忙碌,直到此时才开始用餐。 心美吃得很少,几乎各种食物只吃一点,不多时又喝完半杯水,便要离开。 英诺森温和道:“心美,你是不是吃得太少了?” “差不多了。”心美一边回答一边向外走去,英诺森跟走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暗夜里的长廊,昏黄的壁灯映下两人长长的影子。 “如果你想跟裴诺尔王通信,我不会反对。”英诺森突然在她身后说道。 “哦,为什么?”她没有回头。 “因为你与他还有一个儿子。”英诺森语气柔和地道,“我知道你肯定很想你的儿子。” 心美停住脚步,转过身说道:“我清楚应该怎样做。” “心美,只要你不离开我,任何你喜欢的事情都可以做。”英诺森的笑容极为温柔,银蓝长睫微动,仿佛暗夜里会发光。 “那你的王后呢?你的妃妾呢?你都不再管她们了吗?” “我顾不了那么多,顾得了她们就顾不上你,而你对我太重要。” 心美凝视着被昏黄灯光笼罩的他,几分温柔,几分柔美,完全不似白日里那个兇悍异常的勐兽。 “我不知道。”心美的眼眸泛着淡淡光泽,“我不知道我能在你身边待多久,或许最长五年吧,还清欠你的那些,也许就会离开。” 英诺森的嘴角噙着不可捉摸的笑,“这便是你坚持保持自由身的原因,还是,为了有一天能与裴诺尔王重逢?” 前几日还在床上缠绵悱恻,火热亲吻,转眼间却又讨论分离与留下,讨论另一个男人,世间的残忍莫过于此。 心美摇了摇头,“我与他……问题太多了。” 心中的感觉已经变味。 裴诺尔曾是她心中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的存在,意气风发的英俊无敌王子,似乎再任性再狂妄也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可后来,这个王子把她送上火刑架、逼婚、分居、重逢、再次在一起,再然后,这个王子的缺点展露无遗,思虑欠周、暴戾、情商低,偏偏谋略也差那么一点……他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好。 她年轻时疯狂爱着他,是像所有为他着迷的女孩一样,为他惊为天人的容貌与身材而深深倾慕。 那时在她眼里,他的性格、缺点、情商等统统都不那么重要。 后来发生的事太多,他外形上的吸引力才渐渐消褪。 他的缺点在她心里开始清楚地显现,甚至有时会放大,令她无法接受。 在她被当作条件交换给英诺森,而他力不从心,无法救她时,她的失望与痛苦便是呈百倍放大。 但没有半点显露在脸上。 她离开时甚至没有哭。 只是依依不捨地抱着儿子。 她知道,这世上没有男人是真正能靠得住。 就算他以后能“救”她出妖兽国又如何?你当时没有做好保护措施,过后再弥补也是变了味。 两人又一前一后地在走廊走着。英诺森跟在她身后,走得很慢,极配合她的脚步。 走到房门口,两个侍女恭敬地为她打开房门,一抹淡黄色烛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英诺森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柔声乞求,“我想和你一起进去。”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她踌躇片刻,心中百转千回,终是说了一个“好”字。 他们并没有结合,而是在床上相拥而眠。 英诺森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差点让她无法唿吸,连声骂了几句,他才微微放开她。 长长的浅米色床幔垂落至地,淡淡烛光透入床内,竟有几分温柔浪漫之感。 “英诺森,你会不会后悔遇上我?”她忍不住问。 “为什么这么问?”英诺森有些好奇地反问。 “因为……你似乎经常为我烦恼。” “我愿意。”英诺森含笑道,“若没有你,我的生活简直毫无乐趣可言。” “那我只是来给你找乐子的?”她笑出声。 “可不是,”英诺森的笑容也极为浓郁,“你就是我的快乐的源泉。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简直如同死寂。” “我觉得你活得挺好的啊,”她笑道,“有妻有妾有子有孙,怎会活得如同死寂?” “是真的。”英诺森的眼神认真无比,深深地,如同一块磁石,瞬间能把人吸进去,“我会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但这并不表示我过得很好。” 第396页 她的笑容忽然变淡,说道:“世事哪有两全,你选择了一样,就会失去另一样。” “为何不能两样都拥有?”英诺森问道。 “这世上没有人能拥有全部。”她说道。 英诺森又紧紧拥住了她,沙哑温柔道:“请让我拥有全部好吗?” 她凝望着他,眼神渐渐柔和,慢慢地,抚上他的脸庞,指尖掠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我希望我们都能拥有全部。“ 他的眼神幽暗深刻,隐有一团火焰燃烧,深深地、牢牢地看着她。 “我爱你,谁都无法阻挡。”说完,他便用力地、热烈地吻上了她的嘴唇,深深吻着,狂热地吸吮,似乎要吸出她整个灵魂,与她的灵魂深深结合。 她无法唿吸,无法思考,无法言语,只能同样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吻得用力,吻得狂野,吻得歇斯底里,吻得忘了今夕何夕,更忘了两人是在热吻。 他的气息充溢她的全身,激活她的每一只细胞,使她心跳加速,血流加快,头昏脑胀。 她的整个世界只有他。 他的整个世界也只有她。 有那么一刻,她想深深地占有他,将他的全部全都占据,想与他融为一体,深深结合……可她忍住了,偷偷咬住下唇,忍住了突如其来的潮涌欲望。 可他却承受不住,却因她不允而痛苦疯狂地低吼嘶叫,甚至在她惊异的目光中,控制不住地露出了妖兽原形。 一只身躯魁梧庞大的像黑豹的妖兽,扑在她身上,痛苦地低叫着,啮咬着她的脖子和耳朵,发泄着他的不满和欲望。 她还是头一次和一只妖兽一起纠缠、缠绵,但不知为何,她并不抗拒,甚至喜欢他毛茸茸的黑爪子揉捏她长发的感觉,偶尔蹭过她的脖子,粗糙的、痒痒的质感,舒服而自然。 温柔拥抱这只通体黑毛的妖兽,吻上他的眼睛和鼻子,他显然被取悦了,痛苦低吼渐渐消失,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哝声。 但因为欲望仍未被满足,他不得不不断磨蹭着她身体,通过她的体温与香气缓解蓄势待发的欲望……毛毛的、糙糙的黑毛不时蹭过她的全身,她竟也渐渐潮湿,当他灼热的毛茸掌心覆住她时,她情不自禁地呻i吟出声…… “让我们在一起好吗?”他低低地、暗哑地,甚至有点引诱似的问她。 她再次摇了摇头,嘴角暗藏着笑,不知为何居然起了一丝耍弄心思,就要看他欲求不满的痛苦模样。 得到答案,他再次痛苦不堪,再次发出了吼叫。 这一次,不是低吼,是吼叫。 吼叫声震天,震得天花板都落下几许石灰粉。 她暗自窃笑,表面却装作全然无辜。 “那就口爱吧。”他突然不再痛苦吼叫,然后不由分说地…… 整整一晚,她被折腾死了,来来回回。 清晨醒来时,她在他的热吻中醒来,早已恢復人形的他意犹未尽地吻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吻过她的乌黑茂密髮丝,近乎贪婪地唿吸着她的气息…… 她的嘴唇微微红肿,不仅仅是被他吻的,还有昨晚的口爱。 被他近乎强硬地按下一次又一次……整张床单全被湿透,全是他的气味。 “不要再折磨我了。”他喘息着在她耳旁道,“总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那我就不原谅你。”她明确地回应道。 他长嘆一声,痛苦地躺回了床上,搂住她,“你这个小坏蛋。” 她笑出了声。清晨的日光里,她的笑容犹为迷人,比那最美丽的宝石还要绚烂夺目。他忍不住,再次深深地、热烈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第191章 寻找一个女人 自这天起, 王宫里的侍女们忽然发现英诺森王变得比以前更粘执政官心美夫人了。 英诺森王原本就粘心美夫人,自心美夫人来到王宫后,不过半炷香工夫没见到,便唤她的近身侍女前来询问,问她在做什么,开心或是不开心,有没有遇到哪些问题等等,哪怕在自己最忙的时候也不会忘了询问。侍女自是不厌其烦地回答。 英诺森王最喜欢的便是用膳时间,因为可以与心美夫人相处一小时。 但半个月后, 英诺森王明显觉得时间不太够了,便将一间最大的书房隔成两个偏小的书房,将心美夫人的桌子和书架搬到里间, 而他则在外间处理政务。 心美夫人明显不高兴,觉得被禁锢了, 但却被英诺森王陪着小心哄了好久才勉强答应。 英诺森王见心美夫人的胃口不大好,便专门请了西希达尔斯的厨子来做饭。执政官大人听说后, 哑然失笑,连说没必要。 后来,执政官大人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当然,英诺森王每天都会蹭她的饭。 而心美夫人在厨艺方面也是颇有天分, 很快就摸清了英诺森王比较喜欢吃什么。 心美夫人会做一样叫牛排的东西,经常煎烤成四分熟或五分熟,那半生不熟的鲜香味儿, 使英诺森王经常吃得精光。 心美夫人还褒得一手好汤,浓郁的牛骨浓白汤,配上当季鲜蔬,味道妙不可言。从来不爱吃蔬菜的英诺森王竟也极为喜爱。 第397页 对此心美夫人说道,正因为英诺森王不爱吃蔬菜,便将鲜蔬溶入汤中,伴着肉汤一起喝下,总归对身体要好些。 心美夫人还会用牛奶、白糖、鸡蛋、蓝莓等调成甜而不腻的奶酱,浇在切片水果与鲜嫩蔬菜上,拌匀之后,沾上舌尖的瞬间,仿佛品尝到了幸福与满足的味道。 连向来不怎么吃果蔬甜品的英诺森王偶尔都忍不住吃了一点。 心美夫人在看过英诺森王的每日食谱后,还要求将原来的三餐改为五餐。 妖兽国是个比较节俭的王国,除了皇族是惯例三餐外,一般平民百姓能吃上两餐都算不错。但心美夫人却说英诺森王的工作时间极长,从早上睁眼开始到晚上就寝结束,长达十二个小时,若不能合理安排饮食,恐怕长久下去对健康不利。而且增加的两餐只是增加下午茶与夜宵,以红茶、牛奶、饼干、烤面包、蛋糕等为主,也不会太奢侈浪费。 心美夫人为了增加不习惯吃下午茶的英诺森王的食慾,将三个瓷盘叠加,创造性地做了一种“三层点心塔”的盘子,每一层放置的糕点都不一样。 第一层,也就是底层放火腿三明治、青瓜三明治等咸味三明治;第二层放心美夫人亲自做的司康饼和巧克力松饼等;第三层则放颜值最高的彩色蛋糕。 每一层只用放一两样即可,且颜色搭配相宜,看起来就赏心悦目,令人忍不住就要食指大动。 至于夜宵,心美夫人要求做一些软性食物,比如牛奶软糕、土豆肉末泥等。偶尔心美夫人还会亲自下厨用白日剩下的牛骨浓白汤下面,或者用鲜虾做呈半透明状的粉嫩虾饺。 妖兽国的人不会做面条,或者说,整片大陆上的王国都不大擅长做面条。有的王国或部落做的面条近乎面疙瘩,绝没有心美夫人能做得那么细。 至于虾饺,这些人更是闻所未闻了。 当一枚枚玲珑剔透的虾饺放到精美瓷盘上时,简直令人为之惊艷,不过片刻英诺森王就吃得一枚不剩。 所有人都知道,英诺森王对心美夫人真是言听计从。 英诺森王是个残忍性子,对远征和政务最感兴趣,从未在吃食上折腾过。但为了讨心美夫人欢心,竟耐着性子一样一样地试吃食物,还勉强自己吃下向来不喜的水果、蔬菜或甜食,虽然不大甜,但也极是难得。 英诺森王最爱吃的是带血的生食,最多烤熟一两分,但心美夫人说这是野蛮人吃的食物,便用烹调至四五分熟的牛排或烤肉来代替。英诺森王面上接受吃下,但趁心美夫人不注意时,仍命人端来他的日常食物,悄悄吃完。 对于就寝时间,心美夫人也有严格要求,不得晚于十二点睡觉。这对通常凌晨三点才睡的英诺森王来说,便是早睡了。 但心美夫人坚持这个点,并说若英诺森王超过十二点才回,就不必进她的房间了。 英诺森王自是不敢违反,每次都是在十二点差一点时飞奔而回,有那么几次险些被关门外。 可上了床后睡不着怎么办?英诺森王便悄悄将未处理完的政务带进房间,待心美夫人睡熟之后,在衣帽间内的明亮烛光下继续处理。 幸而心美夫人是个睡着后就不会轻易醒来的人,英诺森王的行为才一直未被发现。 转眼便是盛夏。炎热的午后,室内却是一片清凉,冰块堆积,沁凉入骨。 心美坐在桌前翻看卷册,不由得感嘆治水的成效。 英诺森搜集诸多材料之后,与本国情况相结合,採取了河水引道等办法来治水,竟成功地疏导了水流,使几乎年年被淹的那几座王城避开了水患。 英诺森为了治水方法不外泄,直接下令治理,而非通过会议讨论来得出结论,还分派不同臣子去不同地方治理,各人只负责一小块任务,使得从未接触过新式治水方法的臣子们不大能摸得清具体的治水门路是什么。 当然,再隔上几年臣子们或许能猜出大概,但是到了那时英诺森王自会另有方法来应对。 春季水患过后,英诺森还採取了心美的建议,在危险地段大面积种植森林,以及修建更高的河坝,同时设立监控站,每隔一段时间便监控水位,做好记录,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水患。 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正是这些举措使得妖兽国在之后的一百多年都未再发生过一次水患。防水患的法子有时比治水患的法子还要管用。 翻看完治水的卷册后,心美又翻开了最新的情报卷册。 凤凰王最近较少攻击东西希达尔斯,似是发生了什么令凤凰王突然失去了野心勃勃进攻的兴趣。据密探回报,凤凰王的身边有一具水晶棺椁,凤凰王每晚在棺椁里睡觉。凤凰王的转变可能与这具棺椁有关。 凤凰王抓了几个知名的部落巫医,还抓了几个黑女巫到驻扎的营地,虽不大清楚凤凰王意欲何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巫医和黑女巫全被扔到放置水晶棺椁的那顶宽大帐篷。 “凤凰王日渐消瘦,除了喝点水和一日一餐外,几乎再未进食,且似乎整夜不睡,还曾有侍女听到他哀呦痛苦的低泣……”读到这里,心美的心蓦地一动,难道与甜心有关?甜心曾说过,她被凤凰王放到一具水晶棺椁里。 甜心到底去哪儿了?心美不禁从桌前站起,来回走动,百思不得其解。 第398页 她找遍了自己的寝宫,还在花园里四处搜寻,外出时还特意左顾右看,却未发现丁点甜心的影子。 照理,已经寂寞多年的甜心不会轻易离开她。因为她是目前为止唯一能看到甜心,并与甜心说话的人,还和甜心同样来自现代。 甜心不会轻易放弃她这个伙伴,更不可能不说一声就离开。 甜心到底去哪儿了?心美嘆着气又来回走了几圈,可始终想不出什么。 房门被轻轻敲响,近身侍女进来送茶点,下午茶时间竟不知不觉到了。 “夫人,陛下问您是否有空同他共进下午茶?”近身侍女小心地将茶点放到桌上。 “不了,想必他也很忙。” 心美现在的心情有点低落,不大想与英诺森聊天。另外英诺森在她的外间办公,两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真要亲亲我我起来,就没完没了,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但英诺森显然不在乎有没空做事,几乎每天都会派人问一下,尽管每次都会被拒绝。 “夫人,您是有什么心事吗?”善于察言观色的近身侍女关切地问。 许是多日没怎么与人说过话,心美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在找一个女人。” “我们能帮您找吗?”近身侍女不慌不忙地问。 心美坐回了桌前,捧起红茶杯,“感谢好意,但你们帮不上忙的。” 近身侍女面露狐疑,但没多问,恭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在找一个女人?”外间的大书房,英诺森若有所思地盯着低着头的近身侍女,“她有说是谁吗?” “没有。” 英诺森的眼神变得深沉,面色阴晴不定,扬了扬手,近身侍女弯身退出。 第192章 剑拔弩张 两天后, 还没待心美找到甜心,一群特殊的客人到了。 薇安王后携一双子女、三个王妃和王妃的子女到了,随同而来的还有范德生与雪儿王妃的长子。 刚午睡醒来的心美收到消息时,满脸惊愕。 “陛下希望您能同王后殿下等一同共进晚餐。”近身侍女彬彬有礼地道。 心美坐在床边,半天没有说话。 近身侍女也不催促,安静地守候一旁。 心美想起很久以前还是薇安女王,英诺森把她介绍给自家女眷的情景,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压抑不住的酸楚。 她喜欢英诺森, 甚至爱他,但她没办法接受英诺森的其他女人。非要她接受的话,她只能选择离开。 如今蛰伏在妖兽国, 也不答应英诺森的求婚,可说是一种逃避。 逃避英诺森的实际情况, 同时还能暗享两人的爱情。 “按规矩来吧,”心美异常平静说道, “我是执政官,一品臣子,自当在正式的场合面见王后。这种家庭聚餐,我不大合适吧。” 近身侍女恭恭敬敬地回道:“是。” 她现在与英诺森是半公开的情人关系,一旦参加了这种家庭聚餐, 就等于这种关系正式昭告于天下。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下午没有去议事殿,而是让几个侍女将她的公文搬过来。 她的桌上很快摆了一堆卷册, 密密麻麻地铺了一桌。 意外地,她竟看到了黑女巫与海伊瑟尔的来信。先打开的是黑女巫的来信,是一封求助信,几个精英黑女巫被凤凰王抓走,请她帮忙救出,必有重谢。 她只觉头痛,凤凰王决非好惹,从他手里救人无异天方夜谭。 又打开海伊瑟尔的信,一封简单的问候信:“我只想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快乐亦或不快乐。如果不快乐,请你不要坚强,该哭就哭,不要埋在心底。珍重。” 简单的一两行字,她读着却眼睛湿湿的。 提笔写回信:“感谢你的关心,近来我过得不好也不坏,一切尚好。希望你一切平安、遂顺!” 写完,她看着黑女巫的信,看了良久,便将寝宫的所有侍女、女官唤了进来,“最近有没有谁出入过我的寝宫?” 侍女和女官们纷纷摇头,异口同声表示没有外人来过。 她想了想,“好吧,你们都退下吧。” 当晚,英诺森与薇安王后等人共进晚餐,同时会与薇安王后同寝。按皇族规矩,如果王后驾临,君王必得连陪十天,以示王后颜面。 心美在寝宫的厨房里做义大利面。此时已近就寝时间,厨房的人很少,只有两个厨娘值班。 心美边将意面倒入煎锅,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大妈,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说给我听?” 两个厨娘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大的道:“这宫里闷得慌,还真没多少有趣的事。” 心美嘆了口气,“确实是闷,我在这寝宫住了这么久都没见到几个人。” “怎么会呢。”另一个年轻的厨娘忍不住道,“您的寝宫有那么多的侍女和女官,怎会没人给您解闷?” “她们说来说去就只会说几个笑话,听也听腻了。”心美往煎锅里放胡椒粉。 年纪大的厨娘赔笑道:“夫人还可以传一些贵妇或贵小姐进来,她们肯定也愿意陪您解闷。” “她们进宫会很麻烦,还得先写拜帖、君王批准之类的。” 第399页 年轻的厨娘小声嘟嚷着,“那祭司大人呢?我前几天还看到几位祭司大人来了寝宫,其中一位见多识广,可会说笑话了。” “哦?”心美一边不动声色地翻炒义大利面,一边惊讶道,“是哪位,我还真想好好听听他的笑话。” “就是刚进神殿没多久的那位黑衣祭司……”年轻厨娘还没说完,就被老觉得有点不对劲的老厨娘打断,斥道:“胡乱说些什么!夫人,您别见怪,她才来当厨娘没多久,哪里知道谁会讲笑话。” “没事。”心美淡淡应了一句,就随便将义大利面装盘了。 半个钟头后,心美拿着剑逼着近身侍女带她去神殿去见那位刚进宫不久的黑衣祭司。 凭着一股直觉,她觉得这黑衣祭司肯定跟甜心的失踪有关。 神殿顶层的狭窄阁楼里,黑衣祭司刚刚洗完澡,刚推门而入,突觉脖子上一片冰凉,惊骇地转头,却见一位长衣华服的漆黑长髮女子正冷冷盯着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手中的剑动了动,毫不留情地他脖子划出一道血痕,“说,你们是不是把一缕幽魂给抓起来了?” 黑衣祭司痛得连声低唿,冷汗涔涔,“你、你是谁?怎么能进神殿?” 黑衣祭司进宫时长尚短,还未见过她。 她冷笑不已,并不回答,眸光却更加冰冷。 “这、这是我们的心美夫人。”一旁的近身侍女怕出事,连忙低低地、小声地道。 黑衣祭司当然听过心美夫人的名字,吓得脸色惨白,“夫、夫人,我……不知道什么幽魂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她冷笑着扬起长剑,就要一力挥向黑衣祭司的下i体,黑衣祭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扑倒跪在地,边哭边道:“夫人饶命,这不关我的事……” 然后就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说了出来。 “是陛下的命令,而且不是我抓的,我只是拿了一只家传的水晶瓶……”黑衣祭司哭丧着脸道,“我的能量没那么大,只能将开启符咒告诉红衣祭司大人……” “那抹幽魂现在还被关在水晶瓶?”心美听到是英诺森的命令后,握剑的手微颤。 “是。” “水晶瓶在哪儿?” “红衣祭司大人那里,但他住在宫外。” 一刻钟后,心美带着近身侍女和黑衣祭司坐上了出宫的黑色马车,准备前往红衣祭司的宅邸,可刚到宫门便被卫兵们拦住了,一个虎背熊腰的领头守卫半跪在马车前,恭敬道:“心美夫人,陛下已知您要出宫,请您稍安勿躁,他很快就来。” 心美只是冷笑,“怎么,身为执政官连王宫都不能出了?” “您误会了。”领头守卫不慌不忙地道,“陛下只是担心您的安全,所以想陪同您一起出宫。” “你告诉他,我不需要。”心美依旧冷笑,“现在,我以执政官的身份命令你,把宫门打开,否则,我就以抗令罪名直接削掉你的脑袋。” 领头守卫却丝毫不惧,“夫人自是位高权重,可陛下之令属下不得不从,还望夫人见谅。就算夫人要我的脑袋,我也只能将脑袋送给夫人。” 心美脸色微变,冷冷道:“照你这样说,你只听陛下的命令,却不听执政官的命令了?” “请夫人不要让属下为难。”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心美说着出了马车,愤而扬剑,黑暗中只见白光一闪,长剑就要逼近领头守卫的脖子时,当的一声响,另一柄剑从天而降,硬生生地挡住了。 “心美,不要太冲动了。”英诺森的柔和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卫兵们见君王驾到,纷纷跪地行礼,领头守卫也连忙垂首跪地。 近身侍女和黑衣祭司也慌慌张张地从马车下来,跪在地上。 英诺森仅披着一件黑色外袍,似乎是匆匆赶来,连扣子都没来得及繫上,赤i裸宽阔胸膛在火把光下清晰可见。 胸膛和脖子上的淡红色吻痕也清楚地呈现。 一抹刺痛涌进她心底,表面上,她装作不在意,依旧冰冷道:“什么冲动?莫非你给我的执政官职位是个空壳,连一个守卫都可以不听我的话。” “你误会了,心美。”英诺森微笑着靠近她,同时繫着扣子,“他对你肯定是百分之百效忠的,但刚刚我担心你的安全,便让他先拦一会儿,等我过来。” “这么说来,他还是只听你的话,而不是我的了。”她忍住气道。 英诺森的笑容愈发温和,“你听我说,我的宝贝。你虽是执政官,可是仍比君王低一个等级。我曾许诺,若你肯嫁给我,你便是这妖兽国的女王,连我都不会轻易干涉妖兽国的内政,那时自然不会有人敢不听你的命令。”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说,那我可不可以辞掉执政官的职位,你放我自由,我做得很没有尊严。可她没有说,只是苦笑一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规矩来吧。我遵守你们的规矩,可你也得尊重我的自i由和权利。从今日开始,你不得随意出入我的寝宫,也不可以未经我的允许就让祭司之类的人进来。你虽是君王,可我也是执政官。我的寝宫,我做主。这个权利我还是有的吧。” 第400页 英诺森的脸色微变,眸光里的柔色也消失,“我的心肝,不要说赌气话。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未经你允许就让他人进来,但是,我不可能与你分开住。” 她异常平静地道:“我既遵守你们的规矩,你也得尊重我的要求。” 说完,她再不看他,直接上了马车,近身侍女连忙跟上,黑衣祭司看了眼英诺森,不敢起身,仍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火把光下,英诺森的脸色极为难看,眼眸深沉幽暗,似有看不见的火苗在蹿动。 微凉的夏夜里,心美坐在马车的软垫上,敛息垂眸。近身侍女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过了一会儿道:“陛下的马车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 “随他吧。”心美淡淡道。 半个钟头后,心美的马车就抵达了红衣祭司的府邸。出乎意料的是,红衣祭司已在大门前等候,还双手奉上了一只泛着七彩光芒的水晶瓶。 心美接过,问道:“怎么把她放出来?” 红衣祭司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身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垂首不语。 心美回头,看到了一袭长长黑袍的英诺森,夜色里他的表情冷硬无比。 “她会削弱你的能量。”英诺森竭力温柔地道,“我的宝贝,你不能与她待在一起。” “胡说,我与她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心美微怒。 红衣祭司这时开口道:“那是因为您与她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若达一年,您的身体必变虚弱。轻则消瘦、掉发、精力不济,重则病入膏盲。我们的典籍上有过记载,这类负能量极强的魂魄,最是伤人身体。” “放她出来。”心美扬起长剑,指着红衣祭司,“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甜心是因她被困,她不可能置甜心的生死于不顾。 “若你答应不同我分开,我可以考虑让她每隔几日与你见一面,但是,她不可以再待在你的房间里。”英诺森慢条斯理地道。 “你做梦!”心美怒道,“我今天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也会带她走。” “好。”英诺森说着竟也拔出长剑,温柔含笑,“我宁可你现在受伤,也不愿你日后身体受损。” 心美没想到英诺森宁可与她死嗑到底,也不愿放出甜心,手中长剑微动一下。 第193章 极致情深 “你……”心美心中一紧, 再不多说,挥起长剑,一道凌厉的白光直直飞向英诺森。 英诺森唇角的笑勾魂慑魄,微微抬手,狠狠还击过去,怦的一声,两道剑光在半空碰撞,发出惊人声响。 心美暗念口诀,手中长剑顿化万丈星光, 形成一道长长的流星光柱,飞也似的沖向英诺森,英诺森同样扬起长剑, 用力挥洒而去,阵阵急风疾驰而来, 万千剑光袭向长长的流星光柱…… 轰—— 两道剑光再次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心美的眸光微闪,忽然出了一招虚招, 英诺森没有注意,当作实招回击过去,却没料心美的实招紧接而来,狠狠击向他的后背,纵使他的反应再快, 也被他击中了右肩…… 他微微愠怒,手中的剑使得快了一些,再次袭向心美, 心美奋力还击过去。 十几二十几招过去,两人化作两团光影,在半空打得难捨难分。 忽然一个不留神,心美抢过了门前角落里惊得目瞪口呆的红衣祭司怀中的水晶瓶,红衣祭司吓得瘫倒在地。 心美抱着水晶瓶又挥起无数剑招,仿佛漫天星雨直直而落……趁着英诺森全力还击之际,心美一个转身,沖向了纵横交错的蜘蛛网般的街道,剎那就不见了踪影…… 英诺森连着击落好几招,突然发现心美逃走,又是大怒又是惊惶,甚至带着罕见的些许慌乱,大声吼道:“给我追!” 偏偏带来的卫兵数量不多,分头奔向不同小巷也没能找到她…… 一刻钟后,十几个卫兵焦头烂额地回来禀报,英诺森的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狂吼起来,“废物,一群废物!” 若不是红衣祭司流着泪抱着英诺森大腿,苦苦哀求,英诺森差点就要把这些卫兵全都砍得稀巴烂…… 片刻,红色信号弹沖天飞起,在高高夜空绽放,全城戒严,将展开地毯式搜索…… ****** 天空濛蒙亮,太阳躲在厚厚云层。王宫的最高处台阶,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美艷贵妇。最美丽的薇安王后遥望远处,感嘆道:“这心美夫人也真是任性。” 安妮美王妃不禁道:“您知道为何王会这么喜欢她吗?” 薇安王后淡淡看了她一眼,“我还真不知道,你知道吗?” 安妮美垂下眼眸,再不说话。 薇安王后向来心机深沉,手腕阴狠,她可不能轻易得罪。眼下,薇安王后对那心美夫人可能恨极,说什么都可能是错。 倒是范德生的雪儿王妃忍不住说了一句,“听说那位心美夫人不但剑术奇高,而且极擅处理政务,之前治水也是用她的方法。” 薇安王后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和煦,如沐春风,“雪儿王妃说得不错,这心美夫人是有几分本事的。我还听说心美夫人与以前的希达儿王妃有几分相像,都是那种心性坚韧的女人,才让我们的男人那么着迷。” 第401页 听到“希达儿王妃”,雪儿王妃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薇安王后仍不紧不慢地道:“听说范德生王子最近与希达儿联繫上了,还故意去她的王城搞破坏,惹得希达儿很生气,但两人因此又联繫上了。” 雪儿王妃的身体微微发抖,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受的打击不小。 台阶上的一排女人再不说话,全都安静下来。 另一边,空无一人的主广场上,浑身散发冰凉气息的英诺森骑坐高大黑马,深沉眼眸射出的寒光几近可以杀人。 无人敢靠近他。 红衣祭司瑟躲在高大卫兵后,不时抹着额头冷汗。 几个领头守卫也避得颇远,分头站在不同路口,随时准备递交最新消息。 已经几个钟头过去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正当几个领头守卫急得脸色煞白时,一只扑扇着翅膀的小白鸽从天空飞来,唿啦一下就沖飞到了其中一个领头守卫的肩膀上,咕咕地叫着。 领头守卫连忙取下小白鸽脚上的小字条,飞快地奔向英诺森,连行礼都来不及,就将小字条递了上去。 小字条在英诺森修长手指上弹开,仅只一秒,领头守卫就觉得英诺森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英诺森扬手一扔小字条,狠狠往马头甩了一鞭,高大黑马嘶鸣着抬脚往前沖,其他卫兵连忙策马跟上…… 领头守卫拾起飘落在地的小字条,看清上面的地点时,脸色也是一变…… 一片蒸汽雾茫茫,飘着氤氲的热气,夹杂着男人的说话、谈笑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句荤段子。 刚摸着墙壁猫腰熘进来的心美暗叫不妙。刚为躲避一队急驰而来的卫兵,慌不择路下她跟跑在几个男人身后冲进一家高大的琉璃屋顶房子。 原本东躲西藏已快逃到城门口,却没料又遇到这种事,心美只能自认倒霉。 她将水晶瓶紧紧抱在怀中,踮着脚小心地从站着十几个男人的大厅绕过去,避躲到走道,又为避开几个提着热水桶的绾髻大娘,硬着头皮推开一扇宽阔大门,躲了进去。 刚一关上门,就觉不对劲。 一片白色水蒸汽,白雾缭绕,不时传来水声和男人说笑声,似乎是个澡堂,还是男澡堂。 她本能地就想逃出,但转念一想,这里水雾茫茫,又只有男人,是个再好不过的躲藏地方。待天色暗下,她再找机会翻跃城门,就能逃出妖兽国的主城。 猫腰沿着墙边走,她摸到了一处狭窄角落,这是两堵墙的交会处,正好空出了一处缺口,又正好在隐蔽之处,便钻了进去。 摸着怀里的水晶瓶,她决定出城后去找凤凰王。她救不出甜心,但凤凰王肯定有办法。另外水晶瓶还可以用来交来被困的黑女巫,可谓一举两得。 男人们的浪笑声与荤段子不断传来,她打了个哈欠,想着这里比较隐蔽,正准备小睡一觉时,突然听到一串重重的脚步声从墙外的走道传来。 澡堂的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听得清清楚楚。 来不及多想,钻出角落,迅速跳入盛满热水的大池子中。 所幸男人们都在吹牛与说笑,又是雾茫茫一片,一个人从偏角池壁落水,并没引起他们多大注意。 几乎刚沉入热水,就听得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似有大批人沖了进来。 她躲在水下,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抓住差点漂起的长髮,大气都不敢喘。 朦胧的水底,只见一个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在移动,她侧头不敢看。 斥问、惊叫、喧譁声隐隐传来,不少男人慌慌张张地从大水池里起身,水花溅起,一片混乱…… 她沉住气,往水里沉得更深一点,偶尔放开一点鼻子,喝进一两口水。因为有所准备,并未呛到。 卫兵们似乎在叫嚣,几个男人吓得又掉进池中,其中一个恰巧掉到了她的脚边。 两人对视,男人愣了一下,就要大叫,她迅速捂住他的嘴巴。 男人死命挣扎,她憋住气在水下死死按着。 就在这时,她的腰身突然一紧,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把她几乎是从水中拎了出来,抱在身前。 惊吓过度,她连呛了好几口水。 一只大手又在她背后拍了拍,轻轻地、柔柔地,力度恰到好处。 看清抱她的人,她的脸色骤变。 “这些光屁股的男人好看吗?”英诺森温柔微笑道,“值得你为他们呛好几口水?” 她又咳了几下,才道:“放我下来。” 澡堂的男人们全都跑光了,卫兵也不见了,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她被英诺森放了下来,抱紧水晶瓶退后两步,“你现在想要如何?” 英诺森向前走了两步,眸光微动,语气极其柔和,“只是想带你回宫。” 她摇着头道:“我不会同你回宫。” 英诺森含笑道:“回去后我就让红衣祭司把魂魄放出来,至于在你身边待多长时间,我们再商议。我保证,我会尽可能地尊重你的意见。” 她镇静说道:“我想过了,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妻妾。虽然我是你的执政官,可我很清楚你不只把我当作你的执政官。” 英诺森再次靠近,几乎贴着她,她想退后,却被他用力揽入怀中。 第402页 “心美,你说的没有错,我从未想让你一直做我的执政官,我只想让你做我的女王。”英诺森的眸光惊人的柔软,“薇安及其他妃妾没有犯大错,我不能就这样休弃她们。特别是我的妃妾。薇安还有森暗之国,但妃妾一旦被休弃,只有死路一条。毕竟夫妻一场,我不忍她们落到如此下场。”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与他坐在绿色高地上看星空。她为他分析星座,“巨蟹座的人特别在乎家庭,因为他们认为只有家人才会无条件对自己好……安全感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显然,他的妻妾都是他的家人。 “你说得没错。”她有些有气无力地道,“她们确是无辜的。但是,我真的没法接受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特别是看到你身上的吻痕时,我真的是很难受……” 英诺森把她拥得紧紧的,灼热喘息道:“你知道我听到了这些话有多欣喜吗?那些吻痕确实是薇安留下的,但我没和她进一步……我只是按照皇族惯例与她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我回去后会想办法让她们立刻回凯洛特。但休弃一事,我还是请你能放她们一马,让她们至少能保留身份。” “如果我坚持呢?”她问。 “那我会如你所愿。”英诺森啮咬她的耳垂,温柔蹭着她的脖子,“我不愿失去你,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为你摘下天上的星星。” 心中坚硬的冰山开始融化,她没想到他会一口答应她,一时竟有些怔怔。 英诺森仍吻着她,从耳垂一直吻到脖子,又沿着她的脸庞,吻住她的眉毛、眼睛和鼻子…… 她此刻全身透湿,曲线玲珑的身体早已使他宽厚的胸膛发热,她被他吻得唿吸急促起来,低低地,似乎还有点喘息。 一个不留神,水晶瓶从她的怀里落下,她慌忙就要接住,却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随着水晶瓶落入水池中。 本以为英诺森会拉住她,谁知英诺森竟随着她一同落入水中,他还搂着她的腰。 落水的瞬间,他抱着她从水中浮起,将她抵在池壁,环在臂内,狂吻她的嘴唇,狠狠地、用力地覆住,疯狂地热吻,后背绷得紧紧的,就像即将离弦的箭一样,就要一发射出。 她虽被吻得昏头转向,却隐约觉得不对劲,费尽力气抵住向她贴近的他的胸口。 听得嗤的一声响,她的长裙被他扯碎,她低唿一声,身体却被他牢牢地控住,再动弹不得。 他环住她的腰,缓缓向下沉,一直沉到水下…… 他的兽形齿尖微微锋利,轻轻咬住她时,她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双手只有牢牢抓住池壁,才不致跌入水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的身体里,有一股滚烫的热流突然灌遍全身的神经,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深感快乐。 突然之间,一股热潮沖涌而来……她失控叫出声,有点耳鸣,喘不过气来,头脑空白。 他的微锐齿尖有技巧地咬着、吻着,伴着一次次的痉挛,她控制不住地不断喘息,唿吸快得就要停窒,吶喊此时不足以宣洩她的快乐,一股酥麻酥i痒之感从足心升起,蔓延全身。 “给、给我……”她满脸潮红,喘息着道。 似乎看到他暧昧而迷人的笑容,还有些促狭,可她已顾不得,勐地抱住他,紧紧地、用力地,吻住他的嘴唇,用力吸着,似乎立刻就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她想要温暖他,包裹他,软化他,融化他。 她放肆地用她那迷人的眼睛盯着他完美的八块腹肌身体,眼神迷离而快乐,并给他一个最迷人的微笑,电力绝对是超高压,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古怪声音,显然被她极度取悦了,也被她的笑容深深迷住。 他甚至连抱她出水都来不及,就与她在水中紧紧抱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期有读者福利,老规矩,到偶的weibo,私信密码:193章 第194章 爱或不爱 回到王宫, 连着三天,他们在房内翻云覆雨,来回翻滚,一连几个钟头都没有停歇的时候。她常常累得够呛,待英诺森停下来的时候,就翻身熟睡了过去。 英诺森则从身后拥住她,贴紧她柔软的后背,低喃她的名字,很久才入睡。 炎夏此时正好进入多雨的一个月, 时常响起轰隆雷声,继而是瓢泼大雨。伴着唰唰雨声、雷声与闪电,还有英诺森温柔的呢喃, 昏睡迷濛中,她常常有种此生如梦的感觉。 梦里, 她还回应着英诺森的吻,搂住英诺森的脖子, 叼住英诺森的小兄弟,辗转火热,再次掀起一阵阵的热浪颠潮…… 三天后,天色放晴,艷阳高照, 身穿高贵长袍、精神抖擞的英诺森走进议事殿。 薇安王后早已在书房内等待,脸色并不好看,“英诺森, 你这次居然为她坏了皇族规矩。” 英诺森看着她,眸光泛冷,“我不是让你们先回凯洛特吗?” 薇安王后的嘴角带着讥俏,“我为何要回去?马上就到秋祭节了,我带着家眷过来帮忙操持有什么不对?” “秋祭节自有人负责。”英诺森冷然道,“你们先回去吧。” 第403页 “我不回去。”薇安王后咬了咬下唇,不快道,“我知你不想让她不开心,可是你与她已在房内待了三天了,接下来的几天总得给我找回脸面了吧?” 英诺森仍然淡凉道:“你们先回去。” 薇安王后回答:“我不会回去。” “来人!”英诺森唤了一声,两个及地长裙的女官翩然而入。 英诺森竟直接命令道:“传我的令下去,让王妃们立即收拾东西,即刻离开。” 两个女官恭敬领命而去。 照理,王妃们离开后,一道而来的王后也应该一起离去,但是王后却没有表现丝毫要离去的意思,脸色却未有太大改变,仍然一贯的冷清镇定。 正当英诺森要再次开口说话,薇安王后不疾不徐道:“王妃们自然可以先离开。可是我的爱琳公主和达艾北王太子昨晚就开始发烧,你也要赶他们走吗?” 英诺森微微蹙眉,他怎么也没想到爱琳公主和达艾北王太子居然病了。 “他们还是孩子,”薇安王后说道,“经不起一路颠簸,要退烧后再走,其码得两天。难道你连这两天都等不了?” 英诺森淡淡看着她,再未说话,转身便走向门外,往公主与王太子临时住的寝宫方向走去。 薇安王后缓缓跟了上去,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接下来的两天,心美一直没见到英诺森。英诺森的首席女官前来向她解释,爱琳小公主和达艾北小王太子的高烧不退,陛下一直在他们身旁守候。 心美嗯了声,便让首席女官退下了。 “我看到你的英诺森王了。”甜心悄声无息地飘进房间,说道:“他这两天既和他的子女在一起,也和他的王后在一起。” 自那日回来,甜心就被红衣祭司从水晶瓶里放了出来,只是,她不再住在心美的房间,每日也只能与心美相处两个小时。 “他们上床了吗?”心美端起红茶,此时已是她的下午茶时间。 甜心微微一笑,飘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美丽花园说道:“我没看到。但我看到他的王后吻上了他的嘴唇,还将手伸到了他的裤子里。” “然后呢?” “然后……”甜心淡笑道,“他把她的手拉了出来,并离她稍远了点。她很生气,与他吵了起来,他们的孩子吓得哭起来。总之,一团糟。” “你准备嫁给他了吗?”甜心问。 心美喝完了大半杯红茶,将精美瓷杯放到桌上,才应道:“不。” “为什么?难道你是准备等以后大着肚子时再嫁给他?” “不是。”心美说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到时候。” “什么意思?” “我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女人,容不得他身边有其他女人。他不解决掉他身边女人的问题,我就不会嫁给他。” 甜心不置可否地一笑,“裴诺尔王身边不也有不少女人吗,你不也嫁了吗?”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心美说道,“裴诺尔使计迫使我答应,我没得选。” “如此看来,英诺森王更尊重你一些。” “他可能也没得选。除了尊重我的选择,他没有别的办法能打开我的心扉。” 甜心仍然看着落地窗外,“英诺森王是个很重视家庭的男人吧,就像凤凰王一样。他们都不大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家庭中的其他女人。所以,你希望英诺森王放弃其他女人的愿望可能会落空。他只会想方设法说服你接受她们。” “凤凰王也有妾?”心美颇为惊讶,原以为凤凰王对甜心那么痴情,怎么可能会有妾? “当然。”甜心缓慢转过脸,看向她,“有好多,还为凤凰王生儿育女。凤凰王对她们很大方,生女儿送宝石,生儿子送矿场。” 心美失笑出声,“我还以为凤凰王对你情比金坚,除你以外再无其他女人,看来是我错了。” “你没说错,凤凰王确实对我情比金坚,但是,他也不会为我放弃其他女人。他需要其他部族的力量扩大他的联盟,而联姻就是最好的办法。在他看来,只要保证我的正室夫人位置不倒,保证他心里只有我一人就足够了。” “这……”心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甜心嘲弄地笑道:“这就是他们男人的真实想法。男人嘛,特别是位高权重的男人,总是希望两全其美。既捨不得放下自己的利益,也捨不得放不下你。” “那,你后来嫁的那个丈夫也是这样吗?”心美不由得好奇问道。 甜心的神色变得温和,“你是指我已病逝的丈夫欧伊密?他起先也是妻妾成群,但后来他的舅父上位成功,杀掉了他所有的妻妾和子女,还给他强灌了绝子药。自那以后,他除了我外,再无一个女人。他的后代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和他的女儿。” 心美怔了一下,“这么说来,他是经歷了极大变故之后才有你一人,而非主动选择?” 甜心微笑道:“可以这么说,但他经歷重大变故后依然是我们大陆的第一美男,如果他愿意,依然会有美女投怀送抱,只是不会再有后代而已。但他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我会毅然离开他,而且是很决绝地,所以,他不敢。” 第404页 心美感嘆道:“看来我也应该像你这样决绝,男人才会收敛自己。” 甜心的笑容明亮而柔和,“很久以前,欧伊密就对我说,我是那种看起来很容易到手,实则却很难征服的女人。很多人觉得我无情、自私、冰冷,包括我与欧伊密的女儿在内,经常骂我无情无义。这个女儿一直心向凤凰王,在欧伊密病逝后,时常不解我为什么不回到凤凰王身边,觉得我辜负了他,可我又要怎样向她解释我对爱的理解、执着与坚定。在他们看来,我的力量是弱小的、不堪一击的,甚至我的想法、感情也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男人爱我就够了,这就是我幸福。甚至欧伊密,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这时轰隆一声雷响,仿佛响彻天地,天空又哗哗下起雨来,千万条雨线落下,形成密密雨帘……房内的两个女人不再说话,各怀心事,陷入沉默。 这场雨下得极大,并且持续到了午夜。 心美睡得正香,忽觉异动,睁开双眼,坐起半身,拉开长长床幔,惊见数道火光从窗外掠过,连忙披上外袍下床。 打开房门,走廊一片混乱,几个侍女匆匆奔过,心美追上,揪住其中一个,“发生什么事了?” 侍女被她吓了一大跳,“心、心美夫人,您还是赶紧回房吧,我们现在是被紧急召唤到楼下大厅核实身份。” “发生什么事了?”心美又冷冷地问了一遍。 侍女差点哭出声,“我、我也不大清楚,似是凤凰王的军团要打进来了,陛下怕有内奸,首先核实各人身份……” “凤凰王怎么会突然打进来,他的军团不是在与东西希达尔斯周旋吗?”心美急问。 “我、我不知道。”侍女吓得结巴。 是了,一个小侍女怎会知道?心美放开她,她像小兔子一样一熘烟跑了。 心美迅速回房,换了一身易于行动的裙装后,就匆匆地奔出了寝宫。 寝宫外,夜雨哗哗落地,轰隆雷声不时响起,还有扭曲的白色闪电从夜空一晃而过,很是触目惊心。 花园混乱,一群举着火把的卫兵急奔而过,还有几个卫兵正在冒雨排查几个低等侍女和随从,看到她,似是吃了一惊。 一个卫兵急忙奔来,“心美夫人,您怎么出来了,这么大的雨。” “发生什么事了?英诺森王呢?”心美站在廊柱下,看着漫天夜雨与数十火把光,问道。 “陛下正与薇安王后和几个王妃在议事殿,几位王子和公主也在,几位重臣也将赶到……”卫兵正说着,忽见心美披上连帽长衣,沖入雨中,惊唿起来,“夫人,您去哪儿……” 一刻钟后,浑身湿透的心美来到了议事殿。出于某种心理,她没有让女官及侍女通报,假称换衣服往自己的书房走去,实则转了个弯,走向英诺森经常接见众臣的偏殿。 还没踏入偏殿,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小女孩声音,“父王,只有您能保护我们,您不要离开。” 另一个小男孩柔嫩的声音出现,“姐姐,父王是不会离开我们的。” 心美闪身避到了门后,从门缝里看到一个穿着银色长裙的美丽小女孩搂着英诺森的脖子撒娇,还有一个莫约三岁的漂亮小男孩坐在英诺森的膝上,挽着英诺森的胳膊……英诺森正用宠溺的目光看着他们。 薇安靠着英诺森,温柔地道:“爱琳,现在有紧急军情,你父王需要去处理。达艾北,快从你父王身上下来。” “不嘛,我不嘛。”爱琳撒着娇,“父王,我不要你离开我们。” 达艾北倒是听母亲的话,从英诺森的膝盖上跳了下来。英诺森则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 几位王妃各自搂着一个小男孩或小女孩,默默地坐在一边。 那些小男孩和小女孩看着爱琳与达艾北,露出羡慕和落寞的神色。 这一瞬,心美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哀,从心底深处升起的。甜心说的是对的,他不会为她放弃他家庭中的其他女人,更何况他们还有孩子。他只会想办法说服你。 心美突然间也明白了为什么凤凰王那么优秀与英俊,甜心却宁可服下剧毒也不愿与他在一起。 她与甜心有着同样的对爱的执着与坚持,即使这样的执着与坚持在他人眼里是那样可笑与微不足道。 在世俗眼里,普通女子是没有资格谈爱情的,更没有资格谈对爱的理解。当一个条件比你好很多的男人看上你时,你只有跪舔、庆幸,万事以利为先才是正确的。 一个好男人不肯放弃自己的利益是理所应当的,而一个普通女子,应该理解这种利益,并为这种利益而牺牲。 甚至还要庆幸自己有牺牲的资格。 尤其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时。 心美这时也感到了庆幸。这种庆幸是对自己的现代女子身份,庆幸自己还有退路,万不得已还可以想尽办法回家,仍然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与资本。 “心美夫人,您的衣服怎么还没换?”英诺森的首席女官在走廊上远远看见心美,貌似不经意地惊唿,引来了偏殿内诸多注目的眼光。 心美抬眸看去,与英诺森的目光正好碰在一起。 第405页 一道闪电恰好划过夜空,照亮偏殿。英诺森的脸色极为难看,眼神深沉不见底,在看清她脸上的神色之后。 英诺森推开了仍搂着他脖子的小公主爱琳,力道颇大,爱琳一下子跌在地上,噘起嘴本想哭,可看清父王的神色后,吓得坐在地上不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请假一天。 第195章 英诺森的妥协 又一道闪电划过窗外的夜空, 白色光芒再次照亮心美的脸。 或许在这一瞬,她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 也因此,使得她的苍白展现在了她的脸庞。 她终于明白,再火热的爱情、再缠绵的纠缠、再迷人的肉体都无法掩盖现实中的很多事情。 她永远无法越过这个男人身边既成的事实,比如妻妾,比如孩子,比如他永远无法忠于她一人…… 或许忠贞对男人来说,本就是个贬义词,忠贞的男人不值得推崇。 一个位高权重的最美男子, 忠贞对他而言,是耻辱的。即使他想做到,都做不到。这会使他无法承担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身为一国之君时, 还会使他的君王颜面蒙羞。 甚至她还无法指责他的不忠贞,更无法怒怼他的女人们与后代。 因为, 她是后来者,是入侵者, 是来刮分这些女人与后代的利益的人。 看到几个被冷落的小孩子依偎在他们母亲怀里,她可以想像他们有多难过,还可以想像当她有一天真的登堂入室后,他们以及他们母亲的命运。 她可以不顾一切地栽进自己与男人的爱情,尽情沉沦, 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男人子女的痛苦之上。 但她没办法做到,特别是在看到孩子们落寞的眼神时。 在这世上,有的女人有底线, 有的女人没底线。 有的女人只顾自己私利,有的女人会为别人着想。 前者会过得好,而且是心无愧疚的;后者会过得差,因为她把利益都让给了别人,比如男人。 不幸的是,她是后者。而为别人着想的人,总是会吃亏的,哪怕之后命运悲惨多舛,也没人会同情她,最多只会嘆上一句“命苦”而已。 另外,她的爱情世界里也容不下他对别人好,哪怕他只是在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在她之前,他已娶妻生子,还有妃妾,还有子女,还有孙子孙女…… 他纵使全心全意地爱她,用尽一切力气、财富和权势,用尽所有灵魂,可是仍然有些沉重。 沉重得让她无法负担。 “心美,你全身都湿透了,我带你去换衣服。”英诺森拥住她,脸色虽极难看,但语气极温柔,甚至似是怕吓着她似的。 她这才回过神,“哦,不用了,我一听说凤凰王的军团过来了,一时情急所以直接冒雨过来,但这点雨算不了什么。” 英诺森的声音透着宠溺,“还算不了什么吗?你全身都湿了,真要病了我可饶不了你身边那些侍女。” “心美!”薇安王后温柔地笑着,优雅地从偏殿内走出,“先去换衣服吧,否则我丈夫会心疼的,他一向怜香惜玉。” “你好,薇安。”这是她自回到自己身体以来,第一次对薇安说话,带着微笑,带着从容。 薇安似有些惊讶,她竟如此平静地面对她。 “我一直在想像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她的眼神温和,语气带笑,“原谅我以前没与你说话,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你。” “为什么?”薇安更加惊异,“你以前不愿跟我说话?” “是的。”她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不愿面对一个抢走我的恋人,夺走我正妻之位的女人,更不愿跟她说话。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的吗,他或许是因为你的外貌而对你见一钟情,但我觉得他真正爱的人应该是我。但现在,我承认你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人,所以我能平静地面对你。因为现在,我又是后来者。” 英诺森的脸色黑如锅底,原本温柔宠溺的语调变得些失控,“心美,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却继续对薇安说道:“这世上永恆不变的不是感情,而是对资源的掠夺。资源包括很多,比如财富,比如男人或是其他。你已经先一步掠夺成功了,所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薇安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是不会再纠缠我们的丈夫了,谢谢你了。” 她也跟着笑起来,“纠不纠缠不是我说了算,要看你丈夫的意思。现在他不肯让我走,我也没办法。你要有办法,算你狠。” 薇安的脸色微变,再未说话。 英诺森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拦腰抱起她,“别想那些有的没有,先去换衣服。” 议事殿的宽阔温暖书房里,她已换一身干净的白袍,坐在窗前看着夜雨。 英诺森坐在她身后,用长长的毛巾为她擦拭湿湿的长髮,一点一点地擦,极为温柔。 “你不去看看凤凰王的军团已攻到哪里了吗?”她问。 “若事事要我亲力亲为,那我养那些将军干什么?”英诺森小心地为她擦着湿发,“更何况,现在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第406页 她微微抿唇,又道:“刚才那些话你听到了吧?” “我只听到了一句,”英诺森勾起唇角一抹笑,“那就是你终于承认是薇安抢走了你的丈夫,而不是你抢了她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你的丈夫抢回来。” 她含笑道:“我不是后来说了吗,我现在已是后来者,你已不是我的丈夫。”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肯答应我的求婚。”英诺森的声音透着委屈,手中的动作却更温柔了几分,“你知道我找你、等你有多久了吗?” “我们之间拖得这么久了,你不觉得累吗?”她问。 “不,一点都不累。”英诺森缓缓擦着她的长髮,柔声道,“我还要永远都不离开你。” “如果,离开了呢?”她听着窗外雨声,和越来越近的炮火声、厮杀声。 “那我会把你找回来,用条链子把你拴着,看你还往哪儿跑?” 她抿唇一笑,“我们之间除了你的妻妾外,还有你的孩子,这些全都是无法跨越的障碍。我无法与你在一起。” 英诺森终于停下了擦拭动作,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身,吻住她的冰凉脸庞,异常灼热地道:“我的宝贝,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是没有障碍的。我说过了,如果你心存不安,我会按你的要求让她们离宫,至于孩子,我会分给他们应得的财富与权利。” 她嘆息道:“我不希望我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她们与我在一起就会真正幸福吗?”英诺森继续热吻她的脸庞,“她们不过是她们家族的牺牲品,用来交换利益。我后来想过了,也许更好的办法是为她们再找一个对家族有利的丈夫,最好是单身汉……” 她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英诺森会有这样的想法,再大度的男人也不会将自己的女人推给别人。 男人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即使女人与自己分开了,也不会轻易把她让给别人,更何况是为她设想幸福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是英诺森刚刚看到她苍白失神的脸色后刚作下的决定。他知道,若他不能採取某些措施的话,他是肯定会失去她。他好不容易才得到她,怎肯这样轻易失去她? 若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贫穷女孩的话,他还不至会这样做。 若她平凡无奇,既没绝世剑术,又没出色的政务头脑,他也不至会这样做。 若她只有他一个男人,再无像裴诺尔王这样的竞争对手,他自然也不会这样做。 可她偏偏不是。 她来歷神秘,在这片大陆经歷几世,身怀绝世剑术,又极擅政务,为人处事有原则、有底线,不轻易依靠男人,更不会轻易交付她的心与身。 这样的女子,在卡伊泽尔大陆可说绝无仅有。 更何况她还与他有着奇妙的缘分。无论她是邻家小姐姐,还是薇安,他都只对她心动。 她的嘴唇动了动,正要再说什么时,忽然轰的一声响,只见一道巨大的火球朝着窗子直飞而来…… 几乎同时,她整个人被英诺森抱起,迅速避过,轰--火球冲破落地窗,发出巨大声响,地毯、大床、安乐椅全都被火球击中燃烧,发出可怕的嗞嗞声。英诺森抱着她已奔至门口,并一脚将门重重踢上,将熊熊火焰关闭在了室内。 “放我下来,或许我能对付凤凰王。”她抓住英诺森的衣襟。 “我哪能让女人冲到我的前面保护我。”英诺森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真的需要你保护,我也就不值得了。” 又是轰的一声,又一枚巨大的火球沖入书房,冲破房门,轰隆--火势迅速蔓延长长的走廊,火苗吞噬着古老的墙面…… 她被英诺森抱着在走廊上急奔,这才明白为什么英诺森之前会在她寝宫清人的原因。凤凰王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们,击准他们所在的房间……肯定是有内奸的,那凤凰王的目的是什么?勐然想到一个可能,她打个冷颤。 “怎么了,宝贝?”英诺森抱着她已冲出议事殿。 殿外一片混乱,倾盆大雨之下,尖叫声与哭泣声此起彼伏,侍女、卫兵们来回奔跑,几只金色凤凰在夜空上飞翔,不断喷出熊熊火焰,当几道火焰交织在一起时,就形成了巨大火球,狠狠地击向地面…… “甜心,找到甜心……”她又抓住英诺森的衣襟,急急道。 倒不是认为甜心是内奸,与凤凰王通气,而是甜心身上可能带有某种气息,能使凤凰王通过一些方法得知甜心在哪里……可是找到甜心并不容易,凤凰王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前段日子,她为出宫去红衣祭司的府邸闹了一场,可能人尽皆知。凤凰王再安插内奸进来,便能轻易知道她在哪里,让凤凰王们朝她喷火球,不过先来个下马威……凤凰王的目标是甜心。 见英诺森面露疑惑,她只得将甜心的来歷简单说了一番。 英诺森的眸光透着冷意,嘴角微微翘起,“原来那个魂魄与凤凰王有关。” 雨下得更大,厮杀声与吶喊声也越来越多,浓郁的血腥味迅速蔓延。 “王,凤凰王的几大军团就要突破王宫结界闯进来了……” 第407页 “王,王宫上空的结界不断被破坏,有更多凤凰沖了进来!” 不过半炷香工夫,笼罩在夜雨下的整座王宫竟被凤凰王的殭尸军团、凤凰军团和异鬼军团重重包围。 英诺森牵着她的手,与她站立在高高台阶上,看着沐浴着血与火的凤凰王骑在高大黑马上,出现在了高高的夜空之上。 凤凰王一身厚重盔甲,还戴着纯黑头盔,全身上下燃着熊熊的红色火焰,仿佛从火光中走来。 这是一只金色的火凤凰。 骁勇无比的凤凰妖兽之王。 第196章 生死之劫 轰隆雷雨之下, 一个骑着高大黑马的盔甲将领急驰而来,将一柄巨大的金色弓箭递给了英诺森。 英诺森松开了她的手。 她看到英诺森将巨大的金色弓箭紧握手中,健壮有力的手臂缓缓向外拉伸,肌肉勃发的宽阔后背紧紧绷着,呈现一种即将爆发的张力。 她的唿吸仿佛就要停顿。 听得嗖的一声尖锐声响,一支散发光芒的金箭仿佛一颗金色流星,以极快之速沖向夜空的凤凰王,凤凰王也以极快之速飞快避开,但这一箭的力量极大, 四面扩散的破空之力竟将凤凰王跨下的黑色飞马击中。 听得一声惨叫嘶鸣,黑色飞马抬起前腿,连连惨鸣, 还喷出几口殷红鲜血,四溅飞开, 最后甩下凤凰王,哀哀叫鸣, 无力地惨落夜空,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摔成一团惨不忍睹的血肉。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环绕王宫上方夜空的凤凰军团, 还有迅速骑坐在另一匹黑色飞马上的盔甲凤凰王。 爱马活活摔死,凤凰王身上的气息瞬间杀气浓烈。 她立刻暗唤长剑,一柄泛着白色炫光的长剑出现手中。 英诺森却按住了她的手, 目光微冷,沉声道:“你不要轻易出手。” 她的嘴角微弯,微微一笑,“若我不会剑术,便会乐得躲在男人身后。但既然我会,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还记得我们当初一起应对恶鬼与幽灵吗?” 英诺森的眸光深邃无比,“那不一样,遇上的对手不是一个级别。我不希望你不要出手。凤凰王不会轻易对一个女人出手。” 她面露不快,正欲说些什么,英诺森却打断,深沉地看着她,语气极其有力,“我需要你以你儿子的名义起誓,决不会出手。” 她摇了摇头,英诺森握住她的手,“听我说,心美,我不想你受伤,一点伤都不想看到。” 她咬着下唇,定定地看着他,硬是不肯起誓。 英诺森微嘆一下,忽然道:“你看那边,是不是那个甜心来了,我怎么能看见她了?” 她不禁一惊,循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在哪儿?” 后颈突然被重重一击,痛麻感如电击般,“你……”正要回头看英诺森,却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半个钟头后,雷声轰隆,仿佛将大地震响,夜雨哗哗作响,火光与剑光从落地窗前急速掠过。 隐隐约约,仍有厮杀声传来。 心美缓缓醒过来,发现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你醒了。”甜心站在落地窗前,侧脸看向她。 心美将被子一掀,几乎连滚带爬地冲下床,奔至落地窗前,双手摸着透家的落地窗,哑声问道:“谁赢了?结束了吗?” 落地窗外,一片血与火,一片混乱,无数火把光与剑光在夜色中流动,滚滚浓烟飘荡天际…… “现在还没有输赢,你的情人已经与我的前夫打了半个钟头了。”甜心的声音透着苍凉与无力。 心美怔了怔,就要转身往门口奔去,甜心却制止道:“你去了也没用,他们已经正式开打。你的门前还有大批守卫包围,不会让你踏出一步。” 心美看着甜心,坚定而义无反顾,“就算杀出重围,我也要去救他。” “英诺森王不会希望你去救他。”甜心淡淡道。 心美冷冷一笑,“你是怕我去帮英诺森,伤了你的前夫吗?” 甜心的眸色微暗,沉默一会儿才道:“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点这种想法。” “你不是很讨厌他,恨不得他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吗?”心美气愤。 甜心又转脸看向落地窗外的血与火之战,“我很讨厌他,也恨不能他早点死,可是……他要是真死了,我也必不能活。” 心美不由得一惊,“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甜心的声音仿佛透着许多回忆,“我无法想像他真的会死,他死,我肯定会死。” 心美的眸光渐渐冷冽,越来越深,一把就抓起床头的水晶瓶,甜心大吃一惊,张了张嘴,却见心美低念几句,甜心失去知觉,蓦地被收入水晶瓶…… “你这个懦夫!胆小鬼!”心美狠狠地对着水晶瓶说道,“你听好了,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 紧接着,心美一手拿着水晶瓶,一手用剑抵着脖子出了房门,大批盔甲卫兵如潮般涌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听好了,若谁胆敢阻拦,英诺森王回来见到的便是我的尸体!” 片刻后,心美抱着水晶瓶在空旷狭长的走廊上奔跑,单薄的长裙迎着冷风拂拂吹动,大批的盔甲卫兵紧跟在她的身后。 第408页 偌大的王宫主广场,混乱、血腥、血流成河,尸体一堆又一堆,燃起熊熊火焰,发出噁心尸臭。 无数卫兵仍与凤凰军团、尸鬼军团恶战,刀剑交接,噹噹作响,惨叫与厮杀此起彼伏。 英诺森与凤凰王各骑一匹高大黑马,在夜空中成为两团迅疾移动的光影,打得难捨难分…… 正是激烈酣战时,英诺森浑身发出通透红光,艷丽异常,极其用力地一剑,惊天彻地,轰隆作响,剑光大作,竟将半边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令人睁不开眼的同时,凤凰王的胸口被英诺森的这一剑生生地刺穿。 英诺森迅速抽回长剑,又一剑狠狠砍了过去,剑光亮如炫丽绽放的烟花,又如张开的闪亮蜘蛛网,向凤凰王铺天盖地而来…… 凤凰王一个不察,右肩竟被硬生生地击中,血涌如注。凤凰王终于怒了。先是被暗袭击出一个胸口血洞,现在右肩又受伤。 忽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似鸟类的尖鸣,凤凰王凌空飞起,半空中幻化为一只巨大的金色凤凰,通体发出璀璨金光,竟令所有人剎时都睁不开眼。 这只巨大的金凤凰在夜空之上尖鸣着、盘旋着,展开庞大的金色双翼,环绕飞翔在整座王宫上空,鲜血不断地从金凤凰的胸口与肩膀落下。 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飞了一圈后,金凤凰的尖红鸟嘴里突然发出一串串古怪的鸟鸣,仅一两秒,原本倒在地上的死尸全都站立起来,无论是妖兽国的死尸,还是凤凰和异鬼的尸体,眼睛全都射出烟蓝的光芒,嘴里发出可怕的惨叫,伸长流血的双臂,张开变得尖锐的五爪,就像迅速蔓延的海潮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妖兽国的卫兵们扑了过来。 情急之下,妖兽国的卫兵纷纷变身,有的变为骷髅,有的变为巨型妖兽,与復活过来的殭尸们迅速开展恶战…… 但形势仍然不利,除了大量的殭尸,还有不少凤凰卫兵和异鬼卫兵,全都恶狠狠朝妖兽国卫兵们打过来,妖兽国卫兵们明显吃力,不多时便被打得节节败退,死伤者愈来愈多…… 而那些倒地死亡的妖兽国卫兵不多时又会在盘旋夜空的凤凰王的尖鸣声中直立站起,眼睛射出烟蓝光芒,张牙舞爪地向活着的妖兽国卫兵扑了过去…… 眼看敌方的力量越来越大,我方的力量越来越弱,英诺森怒不可竭,用力一鞭,策马向飞翔的凤凰王沖了过去。 凤凰王早有准备,在离得几米远时,勐喷出一口巨大火流,沖向英诺森。英诺森一脚踢走黑马,一个侧转,虽避开核心火流,可火流边缘的火焰仍烧着了他的衣袍与银灰长发。 英诺森狼狈地从半空落下,幸得黑马飞快地冲来,稳稳地将他接住。 落地后,英诺森再次扬起长剑,扬天挥起巨大凌厉的剑光,直冲而向尖鸣盘旋着的凤凰王。 凤凰王杀气腾腾地从夜空袭击而来,挥舞着巨大金色双翼,扇动起庞大的气流,将一个又一个的妖兽国卫兵及殭尸吹走后,极其用力地扇向地面上的英诺森,眼看就要一翅膀扇走英诺森之际,一道极其炫丽的长长剑流飞驰而来,以势不可挡的力量挡住了这一扇。 凤凰王再次尖鸣一声,飞上夜空,一个漂亮的转身,又恶狠狠地朝那个突然出现的纤瘦白衣长发女子。 来不及多想,心美将水晶瓶丢到了英诺森怀中,一个跃起,将长剑高高一挥,巨大的气流迎着夜风大雨而起,无数白色剑光骤然出现,就像漫天流星一样,电光火石的瞬间,用力袭向了半空尖鸣的凤凰王。 凤凰王灵巧地避开了无数剑光,金色双翼剎那变得更大,金色光芒更耀眼,一个眨眼,无数淬毒箭光从金色双翼中射出,如雨点般纷纷射向心美。 在这紧急的时刻,心美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一个小女孩舞剑的神秘身影,以几个漂亮的跳跃、旋转、飞转、跨跳灵活地避过漫天而落的必杀箭光。 在凤凰王不可思议的惊异目光中,心美漂亮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避过了他的必杀之击,并再次双手举剑,闭眼低念几句符咒,勐又睁开,使出全力,狠狠一扬,长剑飞向半空,与滂沱大雨、轰雷闪电融为一体,化作巨大的天雨幕墙,形成夹杂着惊雷闪电的狂风巨浪,轰隆——沖向凤凰王。 即使凤凰王的武力再高,避开的灵巧性再强,也没能避开四散飞溅的惊雷电击剑浪,口吐好几口鲜血,尖声鸣叫几下,竟从空而落…… 心美并未留情,再次强势出击,一个漂亮的旋身飞跃,将长剑用力击了过去,轰的一声巨响,若不是受伤的凤凰王反应极快,早被击成灰烬。 凤凰王的金色双翼各被削掉一小部分,勃然大怒,鲜血淋漓之际,发出刺耳尖鸣,直直冲向心美。 心美扬起长剑,掀起巨大防御剑雨高墙,但那凤凰王喷着火居然突破了防御,直袭而来,心美飞快一避,却还是被凤凰王的火焰和翅膀巨力击中,她的胸口重重一痛,竟喷出几口鲜血…… 抹掉嘴角的血,心美正要还击,却见浑身是血的凤凰王再次旋飞,发出极为古怪的咕噜声。 不过片刻,整片广场上死而復生的死尸放弃与妖兽国卫兵战斗,就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全都叫嚣着向心美扑过来,迅速将她围拢在尸潮中心。 第409页 心美临危不惧,挥起长剑对付从前面、后面、左面、右面扑上来的死尸,砍死一个又一个,但这些被砍死的死尸倒地后又迅速復活,再次向心美惨叫着袭来。。。。。。 心美很快体力不支,但仍咬牙力斗一个又一个怎么都打不死的死尸,与此同时,凤凰王和他的凤凰军团还在上空不时朝她喷出火焰,她一次又一次地全力避开。 英诺森突然出现在了广场石阶的最高处,高扬水晶瓶,浑厚有力的声音几乎穿透整片广场,“若你们再不投降,我就让这个被困水晶瓶里的人魂飞魄散。” 半空中的凤凰王似乎愣了一下,但仍没制止进攻。 英诺森低念几句,一道白烟从水晶瓶迅速飘出,落在石阶,化为半透明灵魂。 英诺森又低念几句,同时抹了抹附在水晶瓶上的晶石粉,撒向了半透明灵魂。 一个瘦削身形、乌黑长髮、脸色苍白的白色长裙女子出现在了石阶最高处。 看到她的一瞬间,凤凰王发出了极为悽厉的惨叫,长长地、哀哀地、悲凉的叫声几乎贯穿每个人的耳膜。 这声可怕的尖鸣声落下后,所有復活的死尸突然僵住,随即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半空中的凤凰卫兵也停止了喷火,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个突然现身的苍白女子。 异鬼们也全都被凤凰王的命令吓得不敢动。 心美也被惊住,边喘着气边撩开额前汗湿乱发。。。。。。。 “看见了没有?”英诺森嘴角勾起的笑容慑人心魄,眸光冷得惊人,“她的命现在被我捏在手中,只要我再念几句,她随时灰飞烟灭。” 凤凰王急速飞来,似乎就要落在这个白衣长裙女子身边,英诺森再次勾唇一笑,“你若再靠近,她必死。” 凤凰王微微一停,随后飞落在不远处,化身为一个全身赤i裸、宽肩窄腰、浑身是血的金色长髮炫彩美男子。 一个凤凰卫兵迅速奔来,为他披上一件白色衣袍。 凤凰王冷冷地盯着英诺森,眸光若可化为利剑,英诺森早已死了上千次。 这是心美第一次完整地看见凤凰王。 凤凰王五官端正精美,俊朗之气从肌肤纹理透出,一双蓝眸更是美得惊心动魄。他的蓝眸不同于英诺森眼眸的蓝,英诺森的眼眸仿若半透明的阿诺尔海,蓝得不带一丝杂质,几近使人流下眼泪。 凤凰王的蓝眸却如最炫丽耀眼的蓝,比那最昂贵的蓝宝石还要美得动人心魂,璀璨得让人不敢直视。 更令人移不开眼的是凤凰王的绝佳身材,全i裸出现的一瞬间,把人的唿吸都夺走。 即使现在穿上了衣袍,非凡的身材仍若隐若现,如果不是场景特殊,估计很多人会流鼻血。 凤凰王瞬也不瞬地看着高高石阶上的瘦削苍白女子,女子也静静地看着他。 第197章 爱的转角 良久, 凤凰王才缓缓将目光移向英诺森,声音低沉却极其有力,“若你们能让她回到肉身,我可以退军,再不踏入你们领土半步。” 英诺森淡然地看着凤凰王,并不说话。 却听得心美冷冷开口:“只是不踏入我们领土半步,你的爱情也太不值钱了,除非你们离开我们大陆,再不踏入。” 凤凰王的眸光变得冰凉, 盯向心美,虽不说话,唇角的冷笑却泄露了真实想法。显然, 他觉得心美的条件太可笑。 甜心却是缓缓看向心美,慢慢走下石阶, 一步一步走向心美。 心美迎了上去,甜心说道:“现在雨大, 我们回去吧。” 心美点点头。两人往前刚刚走了几步,凤凰王飞奔而来,挡在了甜心面前,定定地注视着她,“你希望我怎样?” 甜心垂首敛眸, 一言不发。 心美感嘆,甜心至今只与自己一人说话,其他人, 无论是谁,甜心都不会开口,竟包括凤凰王在内。 凤凰王微嘆,伸出手,想要碰触甜心的脸,不料却直穿而过,碰到了虚空。 天就快亮了,可是天空灰濛濛,雨势仍不小,心美带着甜心回到了自己寝宫。 “凤凰王那么嚣张的一个男人,谁想见到了你后竟乖乖地停战。”心美往壁炉里扔了几块木柴,嘆道。 “若他当初遇到的不是我,他会比现在快乐得多、肆意得多,也比现在更嚣张。这十多年来,我甚至觉得是我害了他。”甜心坐在地毯上,仿佛陷入回忆,“他身边出现过好几个非常优秀的女子,是真的优秀,可以和他并肩作战,智商超群的那种。而我,永远都无法像她们那样优秀。心美,若我有你的剑术、谋略与胆识,我或许会有更有信心一点,不会觉得是他的负累。” “也许他从来不在意你是他的负累呢,他只是希望你爱他。”心美拔弄着火焰说道。 “他只是被自己的感情缠住了,被自己的爱情感动了。”甜心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看到他是如何拼命为我找解药,为我拒绝过多个美女的,我……其实很感动。但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心美仰首感嘆,“我的天,你们都有几个孩子了,还过不了自己这关?” 心美又对甜心说道:“说句不该说的,就算为了孩子,你也应该……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没用。” 第410页 甜心浅笑道:“应该与他重归于好吗?” “随你,”心美撇嘴道,“又不关我的事。” 房门这时被轻轻敲响,传来近身侍女的恭敬声音:“心美夫人,陛下谴我来问,凤凰王希望跟甜心夫人说话,可以吗?” 心美看向甜心,“可以吗?” 甜心点了点头。 半晌过后,披着白袍的凤凰王像阵风般掠入房中,一把抱住瘦削的甜心,纵然抱住的只是虚空,双臂却仍呈拥抱状,紧紧环住她。 心美悄悄关上了房门。 一袭黑色军装制服的英诺森正在走廊上站立,见到她,大步上前,揽她入怀。 两人紧紧拥抱了一会儿,竟有种劫后重生感。 心美忽然觉得异样,朝走廊尽头看去,却见薇安及几个王妃带着孩子,安静地站在潮湿的地砖上。 英诺森也看到了他们,不由得蹙眉,“你们来干什么?” “现在需要善后,”薇安温柔笑道,“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定夺。几个孩子刚也受到了惊吓,一直嚷着要父王,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带过来了。” 看到几个或胆怯或佯装坚强的小孩子,英诺森的眼神这才柔和了下来,松开心美,缓缓走了过去,对几个孩子柔声道:“没事的,你们只要回去睡上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父王,那你会与我们一道回母后寝宫吗?”爱琳小公主最受宠爱,首先问道,并偷偷看向了不远处的心美。 其他孩子也学爱琳小公主那样,偷偷看着心美。 心美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暗忖着是否需要离开。 英诺森明显有些不悦,直接对爱琳小公主说道:“父王还有事处理,你们先回去。” 爱琳小公主及其他孩子的脸上同时出现失望的神情,爱琳小公主还不加掩饰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心美。 心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想起仍在襁褓中的儿子,深深嘆了口气,“陛下,您先陪陪他们,我也有些事需要处理。” 说完,心美走过英诺森身边,英诺森一把握住她的手,“我与你一道去。”带着她又走到几个小孩子面前,温和说道:“我晚上会来看你们。” 小孩子们个个面露喜悦,王妃们似乎松了一口气,薇安的脸上则看不出喜怒。 明亮安静的书房里,光泽可鑑的长条桌上摆满了卷册,还有几封信。 心美意外地发现了裴诺尔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说了一下儿子的近况,另外还有一行字:“姐姐,想你,念你,爱你。” 心美将信放到烛火上,看着信笺缓缓燃成灰烬。 半个钟头后,心美出现在了王宫广场的高高石阶上,长身玉立,看着无数卫兵正在拖走死尸,还有无数侍女和随从正在清扫遍地血腥与残肢。 太阳缓缓露出云层,浅浅的日光洒落广场,没有温暖感,却有一种冷冽幽寒之感。 心美坐在了石阶上,拿出笔,在膝盖上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不时抬头看向一片狼籍的广场。 一刻钟后,正投入写着的心美忽觉身体一暖,还来不及回头,整个人竟被英诺森搂入怀中。 “在做些什么?”英诺森温柔问。 “在尽一个执政官的职责。”心美含笑道,“这片广场遭受大劫,遍地死尸和鲜血,让人以后看了膈应得慌,我想把它改造成一个大型温室,种上水果与蔬菜。我近日常看王宫的每月开销,很是不菲,若能在蔬果方面自给自足,能省一大笔开销。然后将王宫门前的一片空地改造成广场,有大型的阅兵或练兵仪式,可以在宫外举行,至于如何检阅,你不用担心,可以在王宫城墙上修建一小排包厢和平台,平时可作守城头领的处理事务与巡视之用,有仪式时再改造成检阅台。” 英诺森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一场血腥残酷的战斗刚刚告一段落,大部分人还未从惊惶与恐惧中回过神来,她却已经投入处理新的政务。刚刚薇安与几个王妃还带着孩子来堵她的心,也没能影响她的工作状态。 他刚一直忐忑不安,命人密切留意她的动向,听说她在广场平台i独坐良久,生怕她会胡思乱想,便放下手中政务,飞快而来。 “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心美不知他所想,颇有兴致地问道。 “很好,就按你的想法来。” 心美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个字后,又抬眸问道:“你说,凤凰王会接着攻打我们,还是放弃?” “难说。”英诺森温柔撩开她的脸庞乱发,“但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无论是战还是和,全部都交给我即可。” “你真遇上危险,我还是会冲出的 。”心美微笑道。 “我爱你,我的宝贝,我不愿你为我挡剑遇险。”英诺森深深吻住心美,在她的唇畔喘息道:“我是那么地爱你,你知道吗?” 心美被他的灼热气息撩得唿吸困难,浑身发软,“别、别亲了……” 他却仍热烈地吻着,吻得投入、火热、缠绵,小腹下面胀得厉害,勐地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他的寝宫走去…… 激烈地纠缠,热辣地拥吻,还有情到深处的翻滚,两具光裸身体在宽大软床上热情地滚来滚去。他吻遍她的全身,她也吻遍他的全身,情深浓烈,仿佛吻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第411页 只是意外地,激情最高昂时,她亲眼看到他无法控制地变身成一具高大的骷髅架子。 奇蹟般地,她的心中没有惧怕。 坚硬的白骨咯痛了她的肌肤,白骨牙齿啮咬着她的脖子,她的整个灵魂都像要被他吸走…… 她甚至搂住他的骨架胸膛,轻柔抚摸他的每一根肋骨,还用舌尖轻舔,并用脸温柔碰触。 他被深深地感动,不能克制地激吻着她的嘴唇,恨不能此生都深埋进她的身体…… 两人缠绵至夜晚,中场休息过一次,他把她吻醒,又接着火热运动…… 翻滚得正激烈时,房门被轻轻地敲响,英诺森的首席女官不自在地在门外道:“陛下,薇安王后和众王妃仍等着您一道用晚餐。” 英诺森喘着粗气,狠狠地运动了好几下,释放后才喘气回答:“不用等我。” “可您曾答应过今晚会陪几位小公主和小王子用餐。”首席女官硬着头皮恭敬道。 英诺森长嘆一声,躺在床上,看向瘫软无力的心美,“我的宝贝,你能原谅我今晚不在你身边吗?” “你会和薇安或其他王妃做i爱吗?”心美侧脸问道。 英诺森失笑出声,“都快被你榨干了,还怎么和别人?” “只是快,而不是已经。”心美说道。 “已经被你榨干了,我的心肝。”英诺森大笑不已,同时再次吻住心美,深深地、狠狠地、极其用力地…… 宽阔的偏厅里,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长餐桌围坐着一圈人。 烤肉、烤虾、浓汤、水果、蔬菜等摆满了一桌,却无人动一下。 “母后,父王什么时候过来?”达艾北小王子咽了咽口水。 薇安王后爱怜地摸着达艾北的银灰短髮,“我的好儿子,再等一下。” 爱琳小公主坐在薇安王后右边的靠背椅,坐姿优雅。 这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自是知道父王不来的原因,为免母后在其他王妃面前出丑,一声不吭。 安妮美王妃有些不满地道:“这个心美夫人真不懂事,明知今晚是我们的家庭聚餐,却不放陛下过来。” 曾经的凯洛特选美冠军贝雅王妃也愤愤不平道:“我至今搞不懂心美夫人有什么好,为什么陛下和裴诺尔王都这么迷她?” “母后,我们能先吃吗?”达艾北小王子紧盯着蜜汁烤肉,忍不住插嘴。对小孩子来说,没什么比吃更重要。 薇安王后又摸摸小王子的柔软头髮,“好孩子,再等一下。” “王后殿下,听说……”向来极少开口的茱迪琪王妃突然轻轻说道,“陛下准备把我们都送给别的臣子吗?” “啊?”不等薇安王后回答,安妮美王妃惊唿,“有这种事?” 薇安王后蹙着眉头,微怒道:“都在餐桌上大惊小怪什么,全都闭嘴!” 围坐餐桌的一圈人瞬间安静。也就在这时,首席女官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陛下到!” 一道颀长高大的红色长袍身影出现在了偏殿门前…… 不多时,偏殿内响起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和女人们温柔的嘘寒问暖声,一派奇乐融融之景。 不远处的长长的幽静走廊,悬挂在墙壁的油脂灯散发幽香,黯淡昏黄光芒洒落在一个修长的白裙身影上,也照亮了她微白的脸色。 在离她的五步距离处,一个半透明的瘦削女子看着她,面色复杂,眼神同情。 第198章 爱你快要疯 “或许, 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喃喃着,转过身,蓦地看到半透明的她,忽然问道:“你觉得呢?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是多余的。” “是的,他们确实是一家人。他们有孩子,而孩子是永远割捨不掉的血缘。”甜心回答。 “可是有孩子又如何,能一辈子在一起吗?你和凤凰王也有孩子,不也分开了吗?” “可我们没与孩子分开, 因为孩子,我们一辈子都会联繫。至于爱或不爱,又是另一回事。”甜心说道, “这也是我讨厌我的前夫的原因之一。他与其他女人有儿也有女,会一直与她们联繫。” “太纠结了。”她定定地看着甜心, “你会接受你前夫的孩子吗,还不止一个, 哪怕他与其他女人并没有爱?” “我……可能会接受。”甜心异常平静。 “为什么?”她颇为吃惊。 “英诺森王比凤凰王重视家庭,凤凰王只在意自己的感受。”甜心说道,“很早以前凤凰王的其他女人和孩子住在自己的族里,几乎从未在我面前出现。如果我不高兴的话,凤凰王也会很不自在。后来凤凰王创立王国, 我被他带到新建的宫殿,所居住的寝宫也是禁止这些女人和孩子入内。 “王宫举行的任何宴会,只要有我在, 那些女人就被禁止出席。如果逢到重要仪式或庆典,那些能出席的女人会被要求穿上统一长裙,不许化妆,不许佩戴任何首饰,不许风头盖过我,更不可以未经我的允许与我说话。对小王子与小公主们也是这个要求。 “在凤凰王眼里,我是个特别小心眼的女人,一旦我不开心,他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受我的冷眼,他受不了。在他眼里,侍妾与儿女不过棋子,只有他自己的利益、感受才是最重要。” 第412页 “他的自私反倒挽救了你们的感情。”心美说道。 “回去吧,”甜心的身影开始向前飘,“我再慢慢告诉你,我与他说了些什么。起初,我不肯开口,但他极有诚意与耐性……”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长长走廊,渐渐远去…… 微凉的夏夜里,心美与甜心坐在落地窗前倾心交谈一夜,直至天空泛起朦胧灰白的光亮,才微微停下。 其间,英诺森两次来到房前,均被拒之门外。 “所以,你决定跟凤凰王走,而凤凰王可以有条件地答应离开我们大陆?”心美问。 “是的。”甜心说道,“他贪得无厌,要求你们大陆各国奉上一定数量的财宝才愿离开。” “即使我们帮你回到肉身,他还是有这样的要求?”心美惊异。 “是的,他不可能空手离开,这与他的行事风格不符。” “但我们若不帮你回到肉身,他不也没办法吗?” “他只会掀起更大腥风血雨,抓住你或者其他重要的人,就像你们用我威胁他一样,用来威胁英诺森王或者其他什么人。”甜心失笑道,“我无法改变他,就像他无法改变我一样。” 一个月后,大陆上的各大小王国与部落分别奉上不同数量的价值不菲财宝,才让凤凰王满意。而在黑女巫与各大国的祭司共同努力下,终于使甜心回到了肉身,在水晶棺材里睁开了双眼,还未适应光亮,就被凤凰王的热吻淹没。 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大陆灾难终于神奇般地结束。各国开始为战后重建忙碌,原本在凤凰王来之前进行的战争也暂告一段落。 甜心临走之前对心美说道:“我重新接受他的一个很重要原因是,十多年来,我亲眼看到他竭尽全力地为我的解毒i药奔波,又看到他是如何为我黯然神伤。我的心即使是石头,也已被他融化,更何况……”甜心停了一下才道,“我们曾经十年夫妻,还育有两子一女,不可能对他全无感情。我还得承认,我曾经爱过他,但后来又爱上欧伊密,我自己并非完美的人,又怎能要求他是完美的人?甚至我有时觉得他遇上我是一种不幸,我实在不是一个贤妻良母。” 心美开玩笑似的道:“可能他并不需要贤妻良母,需要的就是你这样能折腾又能撩得他意乱情迷的独特女子。” 甜心是板着脸离开的,但是耳根却微微泛红。 凤凰王的军团离开后,留在妖兽国的王妃们与小王子、小公主等登上了回凯洛特的华贵马车。原本他们会更早一点回去,但因凤凰王的突袭才耽误了一些时日。 只有薇安王后与爱琳公主、达艾北王子仍留在妖兽国。 英诺森虽是君王,却不能轻易强迫王后回去。 “心美,我希望我不会在这儿碍你的眼。”薇安王后坐在高高王座,爱琳公主与达艾北王子依偎在她的左右两边。 心美以妖兽国执政官身份第一次正式觐见了王后,淡笑道:“怎么会?” “秋祭节过后我就走,我会尽量劝英诺森与我一块儿回去,希望你也能帮我劝劝他。”薇安王后柔柔说道。 “这个我恐怕帮不了您。”心美直率地回绝。 “坏女人!”一道尖锐的小女孩声音传来,爱琳小公主从薇安王后膝前站起,怒道:“就是你勾引了我的父王,才让父王不理我们的。” 两三岁大的达艾北王子还不大会说话,却跟着姐姐一块站起,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爱琳,不得无礼。”薇安王后优雅地道,“母后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心美现在可是你父王的心头肉。” 爱琳小公主的眼泪差点迸出,“母后,我才是父王的心头肉,父王说过他爱我。” “此一时彼一时,”薇安王后微不可见地嘆息道,“现在你父王最爱的人是她,你得尊重她才行。” 心美平静地说道:“王后殿下,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告退了。” “这么急着走干吗,”薇安王后悠悠道,“说起来我们极有缘分,自分开后还没有好好叙旧呢。” “改天吧。”心美说道,“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薇安王后凝视她一会儿,才道:“那天我想了一下你说过的话。是的,我是曾经抢走你的恋人,可是你的恋人现在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已经共同生活快十年,而这十年里,你并不是一直在他身边。现在你又出现抢走他,是你的错,不是我的错。” “你想说些什么呢?”心美问。 “我就直接对你说了吧,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薇安王后含笑道:“我不可能让英诺森只有我一个女人,这不实际。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无论你多么受宠,都不要抢走我的王后位置,以及我儿子的王太子身份,除此之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容忍。” 心美踏出王后寝宫的时候,天色已暗,天际深处出现了最后一抹灿烂火烧云。花园里已燃起了灯火,星星点点,就像暗夜里的萤火虫一样美丽。 心美突然哭了起来,躲在茂密草丛里一个人哭。 第413页 掩脸无声地哭泣,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落脸庞,打湿衣襟。 哭了很久,哭得天昏地暗,直到再也哭不出,才慢慢走出草丛。 回到寝宫,英诺森已经在偏厅等她一块吃晚餐。她先回房洗漱,又化了淡妆,遮去红肿眼眶,才来到偏厅。 坐到餐桌前,心美看着满桌菜餚,说道:“我问你,英诺森,如果我要求我居住的寝宫,你的任何女人和孩子都不能入内;我出席的任何宴会,你的任何女人和孩子都不能参加;我出现的任何仪式,你的任何女人和孩子只能穿上统一的衣服,不许化妆,不许佩戴任何首饰,不许风头盖过我,更不可以未经我的允许与我说话。你是否能答应?还有,你之前提过的会安排你的王妃们另外改嫁,是什么时候,有没有日程表?” 英诺森微微怔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你刚说的那些,实现不难,但是会影响皇族声誉。虽然我可以只宠你一人,但明面上也会给其他王妃颜面,否则他们的家族会感觉备受侮辱。至于王妃们改嫁,得容我慢慢安排,不可能一下子把她们全嫁出去。” 心美笑出了声,只是这笑声带着无奈与哀凉,“我明白了,我再重要也比不过你们的皇族颜面。” 英诺森深深地看着她,温和道:“心美,请你将心比心。你把你的自尊和颜面一直放在我们的爱情之上,我再重要也比不过你的自尊与颜面。但我可以保证,没有人可以欺辱你,谁都不可以。” 心美不知为何,又有种想大哭一场的感觉。 “心美,你今天怎么了,是王后惹你不高兴了吗?”英诺森快步来到她身边,吻上她的脸庞,柔声道:“我先代她向你道歉。” “你代她道歉……”心美哑然失笑,“说明你们关系才是密切,而我是外来的,由你这个做丈夫代妻子道歉再适合不过。” “你在说什么?”英诺森微微不悦,语气却依旧温柔,“不要误会,心美。” 心美盯着他,“我没有误会。” “你怎么了?”英诺森的眼神变得深沉,“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心美靠在了高背椅,语气开始无力,“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从今日开始,我的寝宫自晚八时就关闭,不会因任何人而打开,早上十时才会开启。我是执政官,我有权决定我的寝宫何时开门与落锁。” 这个时间基本杜绝了英诺森前来寝宫的可能。英诺森每晚其码忙到十一时,早上六时就起身早练及各种忙碌。 英诺森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不过片刻便道:“既是如此,那你也不用住寝宫了,按规矩执政官是没有专门寝宫的,只能住在议事殿的专用房间,你现在就跟我走——” 说着英诺森竟直接拉起心美,将她拉向门外,力道很大,她一下无法挣脱,尖叫起来,“可以,我就住在议事殿里,但你别想上我的床。我有权利决定谁能上我的床,谁不能上我的床,我是来做执政官的,不是来陪i睡的。” 英诺森竟回头道:“我是这里的国君,任何一张床都是我的,我想上哪张床就上哪张床。” “那我不睡床了,我睡地板。”心美的声音变得更大。 “那我就睡地板。”英诺森接着道。 “我会睡在议事殿的大厅,你有脸再跟过来?” “为什么没脸?我若在那里就寝,还能搏得努力勤奋的好名声,为什么不来?”英诺森的语气有些狡黠,“你是不是在邀我去大厅同寝?我求之不得,还能让来往侍女们看看我们有多恩爱。” 心美被英诺森拉着直往前,就快出寝宫,深深地嘆了口气,“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普通朋友呢?或者只有执政官与君王之间的普通关系?” “你做梦!”英诺森的眼神深邃灼热,勐然拥住她,哑声道:“从你出现的第一天起,就不可能了。你要么就不要出现,出现了就不要消失,更不要不理我,否则我会为你疯掉。或者说,我爱你早就爱得快发疯,你若不要我,我除了吃掉你别无选择。” 不待她有所回应,英诺森直接吻住她的嘴唇,火热而疯狂,狂野而激烈,吻得她快要瘫软,也已经软倒在地上,而他则用力覆在了她的身上,继续疯狂地热吻,极致火辣,放肆而野性,无法克制之时竟变身为了一只庞大健壮的黑豹妖兽,衣物全都碎裂落地,运动变得更加勐烈…… 第199章 被绑架 心美最终没有搬到议事殿的专用房间去住, 仍住原寝宫,但还是改了作息时间,将原定的晚十一时关门改为了晚九时关门,早上开门仍是五时,没有变。 英诺森勉强答应了。 他们是在床上商议的。 天刚蒙蒙亮,全身光光的心美从睡梦中醒来,刚要打哈欠,一双迷人的蓝宝石般眼睛映入她的眼帘,吓得她一下闭上了嘴。 他正懒懒地斜靠床头, 上半身宽阔而健硕,八块腹肌紧緻有力,两条结实修长的漂亮长腿随意地伸展着, 整个人荷尔蒙爆棚。 当然,心美不愿意承认。 “我爱你, 心美。”他赤i裸的身体覆住她的,几乎将她整个人覆盖, 在她唇畔温柔而灼热地道:“这片大陆最昂贵的珍宝都无法与你相比。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该是如何孤寂啊!” 第414页 心美闭上眼,难以想像昨晚又与他来了一场人与兽。 他吻住她的嘴唇,极为热烈而用力,吻得就要再次失控时, 房门突然被敲响,近身侍卫的颤抖声音传来,“陛下, 北地传来紧急军情,兽人奴隶暴动。” 心美的身体微微一动。早就听说英诺森在大片未开闢的无主热带雨林抓获无数原始兽人,送至北地种植农作物、开荒垦地、修筑大型宫殿等。当时看资料时就觉会有隐患,哪有兽人会乖乖愿意做奴隶,被餵了药也只是表面上的顺从,总有兽人心怀不满吧。 当然,英诺森也有错,至少以她现代人的观点来看是错的,将原本自由的兽人迫作奴隶,侵犯人权……但是这片大陆近乎原始蛮荒大陆,似乎没有“侵犯人权”这个概念,奉行的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强者哲学。 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心美不会轻易评判。 英诺森很快起身披衣,并把心美吻得七荤八素才离开。 英诺森当日就前往北地,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带上心美。 心美刚经歷凤凰王一战,身体还未完全復原。 “前几日我秘密收到了裴诺尔王的拜访帖,出于夫妻关系考虑,我没有告诉英诺森。”薇安王后站在王宫最高石阶上,目送骑着飞龙的英诺森及军团远远消失在天际线后,对身边的心美说道。 “哦,他什么时候来?”心美怔了怔,问道。 薇安王后温柔含笑,“大概几日后吧。我原本还在头疼如何说服英诺森,没想到上天会送我这样一份大礼,北地的兽人还真该好好嘉奖一番。听说你与塔木达一直在通信吧,你想从塔木达身上得到你儿子的真实消息,还不如亲眼见到儿子。” “那是。”心美淡淡一笑。 “希望你不要怪我多管闲事,”薇安王后的笑容愈发迷人,“可在我看来,既然有孩子,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心美的嘴角牵起嘲弄的笑,“英诺森不止我一个女人,你为什么专门针对我?是觉得我是你最大的敌人吗?如果是,我觉得很荣幸。” “如果我承认你是我最大的敌人能让你感到高兴,那么我会说,是。”薇安王后道,“但我要告诉你,我最大的敌人永远是侵犯我切身利益的人。如果你侵犯了我的切身利益,你就是。” “我侵犯了吗?”心美抿唇一笑。 薇安王后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知英诺森一直想立你为后,只是还未找到我的碴。可我告诉你,你们不会成功。” 心美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未搭话,转身离去。 第二日一清早,心美带着军团去了附近的王城巡视,她不想与薇安同待在王宫。 先不说她是否想取代薇安成为王后,光是她与薇安、英诺森三人间的情感纠葛都是纠缠不清,想想都头痛,便打算先用政务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王城宫殿里,一片详和,她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听着城主及几个主事臣子汇报事务,商讨说话间,大半天过去了,一切结束时已近傍晚。 长时间闷在宫殿已让她烦躁,便偷偷乔装成平民,带着两个近身侍女与几个卫兵出了宫。 天高皇帝远,英诺森这时自是不可能管她,其他人也不可能拦她。 就快宵禁了,原本喧闹繁华的集市已渐冷清,不少摊主正在收拾摊位准备回家。被白色连帽长衣裹住全身的心美站在一个卖编织篮的摊前看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忽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差点还以为眼花了。 其中一人身穿纯黑长袍,深紫色长髮散披,气质尊贵,竟是温伽顿。身旁的男侍从浅色连衣长帽,宽大帽沿遮住半张脸,水晶般剔透的深红眼瞳仍清晰可见。 “亚岱尔……”她差点失声叫出,连忙捂住嘴。 这两人并未看到她,只顾自地向前走,很快消失在转角。 “这个要吗?”和气的女摊主笑问。 “不了。”她说道,注意力仍放在这两人身上,忽然,嗤的破空声响起,女摊主竟手握一柄短匕朝她刺了过来,猝不及防,她避之不及,差点被刺到。 两个近身侍女尖叫着躲到一边,几个卫兵冲上前与女摊主打斗,旁边的货摊全被掀翻,尖叫与嚎叫络绎不绝,人们纷纷逃蹿。 女摊主很快被制服,可就在几个卫兵要用绳子捆住女摊主全身时,女摊主突然狠狠踢走一个卫兵,右手飞快伸入怀里,似是拉动了什么,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轰隆一声爆炸,浓烟滚滚中,几个卫兵被炸飞,两个近身侍女也惨叫着被气流炸远…… 只有心美以极快的速度往左边一跃,落地打了几个滚,才逃脱了爆炸范围,但脸庞与胳膊仍被炸伤…… 一群戴着镀金面具的黑衣刺客从最近的街道沖了出来,将心美团团包围。 心美立刻意识到,这是冲着她来的一场来的刺杀。 刚唤出长剑,忽觉有异,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一张极大的黑网,慌乱之下就要逃开,黑网却飞快落下将她罩得严严实实。 扬起长剑就要噼开黑网,一个卫兵却拿着竹筒对她吹了一股青色浓烟,她剎时就失去了知觉…… 第415页 不过一日,执政官心美失踪的消息就传开了,妖兽国一下陷入无主状态。薇安王后不得不出来主持局面,暂代执政官职责,用三日时间就掌控了内外实权。 薇安王后不但在短期内安抚了慌乱的臣子,还派出无数卫兵全城巡视寻找心美夫人,冷静稳重的态度和优秀的应变能力得到了王国重臣的赞赏。 与此同时,英诺森王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而据说裴诺尔王和他的王太子也快到了…… *******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正挤在长长的平民队伍里,晃悠悠地出了妖兽国的边境。 被绑成粽子、易容成老太太的心美坐在马车一角,死死盯着那个如精灵般空灵的美少年。 她待亚岱尔不薄,上次回现代之前还给了他一万银票,没想到他竟联合温伽顿一块暗算她。 他与温伽顿首先引起她的注意,却又装作没看到她,这才让女摊主有了可趁之机,否则以她的反应力,必会立刻抓住女摊主,连带着搜出女摊主身上的炸i药。 “不要这么看着我,”亚岱尔嘆息着,用热毛巾擦着她胳膊上的伤口,“怎么炸到了呢,你也不躲开点,真留了疤就会失宠的。” 她紧紧抿唇,一字不说,与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们是在去森暗之国的路上,”亚岱尔忽然道,“你不是一直喜欢那里吗?应该高兴才对啊?” 她仍然不说话。 “是,你以前是待我不薄,可你后来没有管我啊,我总得吃饭、喝水、住宿,还得保命吧。”亚岱尔歪着头道,“我也不想再做男宠,可以我的相貌想不做也难。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可是,强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得向一些人显示我除了做男宠以外的价值,比如谋略。你在黑市上的价格现在是三百万金,有了你,我和温伽顿大人就不愁招揽最出色的剑客,增强我们的实力。” 终于,她开口了,“不用骗我了,说吧,你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亚岱尔笑了起来,笑容美丽极了。车外温伽顿的嘲弄声音传来,“我就说你骗不过她的。” “也不算完全骗吧,”亚岱尔悠悠地道,“你确实值三百万金,但你手中的勐剑族剑谱可能对温伽顿大人更有用。为了你的剑术,我们宁可不要这三百万金。” 思忖片刻,她问:“你们是要復兴森暗之国?” 亚岱尔微微一惊,没有回答,温伽顿却是打开车门,弯身而入。 温伽顿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多年前装薇安装得挺像,差点把我和薇妮都骗过了。” 可实际上,首先发现薇安有些不对的人便是他。对此,心美心知肚明。 可对这个伪君子,她自是不会拆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梦之源心之灵和拉芽苏童鞋的地雷,非常有爱,非常感谢~~ 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另外拉芽苏童鞋在偶微博上的长评论偶看到了,灰常感谢~ 第200章 欠了我的得还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 她被灌了迷药,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在马车上,直到亚岱尔用充满草药味的冷毛巾擦她的脸,她才醒了过来。 她异常平静,亚岱尔收回毛巾,颇为惊异。 此时已过正午,他们的马车驶入图尔城的边界。 图尔城早被移为平地,现在是一片自由贸易市场,左右两旁道路摆满货摊, 人来人往,偶尔还有卡特兰的巡卫来回走动,十分热闹。 马车通过关卡检查后, 很快驶入繁杂的街道。 心美靠在车窗旁,半闭双眸。忽然, 两个黑衣矮个子女人从人群一闪即逝。 心美动也不动,仍半眯眼, 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马车停在一座不起眼的驿站前,心美这个乔装易容的老婆婆被亚岱尔小心地扶了下来,“这是我家的老主母,若不是为了孙女结婚,是断不会出门的。”亚岱尔对驿站的大鬍子老闆寒暄道。 大鬍子老闆特地给心美选了一间最舒适的房间, 离驿站侍女们住的房间很近,有什么需要叫唤一声,驿站侍女们就会出来帮忙。 吃点东西过后, 心美靠在床头,亚岱尔客气地道:“心美夫人,今晚对不住了,我会与您同一间房。” 心美微微笑着,“没事。待英诺森王或裴诺尔王知道后,会对你大大嘉奖一番。” 亚岱尔的嘴唇嚅动了两下,转身离去。 这晚,心美独自待在房间,坐在地毯上,看着夜空从黑变蓝,从蓝变红,就快天亮,却一直没有人出现。 天色大亮后,心美同温伽顿等一起在驿站大厅吃早饭。原以为像这样被绑架的人通常没什么胃口,但心美的胃口却很好,吃了三块面包后,还喝了两杯牛奶、一杯果汁和一杯白开水。 马车很快通过关卡检查,出了图尔城的地界。远远地,心美透过车窗,看到了一辆极为华美的马车从天际深处缓缓落下,周围的白色飞马张开双翅,银色盔甲卫兵骑在马上,仿佛骑着一群美丽的白色天鹅。 那是海伊瑟尔的皇家马车。 有那么一刻,心美有种想杀出马车,冲去寻求海伊瑟尔庇护的冲动,可捏了捏拳,忍住了。 真救了她又如何?要再演绎一场与海伊瑟尔的恋情吗? 第416页 海伊瑟尔对她的念想,她很清楚。她不会再犯错误。 要逃出去,只能靠自己。 途经一片小树林,她说道:“我刚才水喝多了,要上厕所。” 坐在对面的亚岱尔说道:“您忍一忍,很快会路过下一座驿站。” “如果是你,”她反问,“你忍得了吗?” 亚岱尔无奈,只得低头出车门,对骑马的温伽顿说了几句,温伽顿微微皱眉,却也只能点头。 心美出了马车,在树林里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不要跟得太紧哦,否则我不好意思脱裤子。” 亚岱尔说道:“您放心,我不会离您太近。” 心美钻进了一簇较高的草丛,亚岱尔站在草丛外。 心美暗暗冷笑。她根本不打算逃走,反而还准备跟他们去森暗之国。她上次就是从森暗之国回家,没准这次也有机会。 钻进草丛,只是为了给黑女巫一个机会。 她知道黑女巫一定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刚在草丛里坐下,两双晶亮的眼睛便从另一边草丛中出现。 两只长长尾巴的黑老鼠嗖地一下蹿出来,飞快跳到心美身上,心美迅速将她们藏入怀中,然后当真解决了一下民生大事,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亚岱尔在草丛外听到了小解的声音,脸庞微红,别过了脸。 到了晚上,马车又停在了一座驿站前,他们再次夜宿。 心美仍独住一间房,亚岱尔与温伽顿住在她的对面。 当心美发现这两个男人同住一间房时,忽然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说有什么让一个人背弃曾经对他或她有恩的人的话,一定是因为所谓的爱情。 温伽顿当年能哄得薇妮服服帖帖,也定能哄得亚岱尔团团转。 对了,薇妮在哪儿?一直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哪怕是她的亲姐姐薇安也未曾提到过她半个字。 但心美对薇妮不感兴趣,只想了一会儿便弃之一边。 夜深人静,过了子时,两只黑老鼠变成了黑女巫的模样,坐在地毯上,安静地看着她。 她单刀直入,“我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你说下你们的条件。” 两个黑女巫互望一眼,其中一个道:“我们的首领被凤凰王所伤,一直未愈,需要的药材只有你才有办法弄好。” “哦,是什么?” “凯洛特降生池里的受精卵,在还未正式形成胚胎前,请将它交给我们,它是极好的补物。” 她一惊,“你的意思是,要用活物?” 将受精卵吃掉无异于杀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她立刻拒绝,“不好意思,我做不了。” “你要是能帮我们拿到,”这个黑女巫说道,“我们会尽所有力量助你回家。” 另一个黑女巫的眼中含着泪光,“我们的首领对我们很重要。” 她还是摇头,“这个我做不了,太残忍了。” “降生池只是为未成年的王子们准备的,英诺森王早就不用降生池了,您放心。”黑女巫连忙解释道。 “你们走吧,”她异常执着地道,“我不会答应。” 虽然她想回家,可这种事她真做不来。 两个黑女巫又劝了一会儿,见她依然坚持,只得嘆息着离开了。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闭眼躺床上时,她试图对脑海中的那个神秘剑客女孩说话:“如果你希望我帮你们夺回森暗之国,你至少要告诉我怎么做。” 随后昏沉睡去,可直到亚岱尔唤她起床,她也没梦到半点启示。 又在路上晃荡了两天,终于见到埋葬森暗之国的那片深灰色大海。 温伽顿与亚岱尔的手段显然不错,一路乔装改扮、东躲西藏,居然能成功避过英诺森与裴诺尔的耳目。 她相信裴诺尔也会找她。 他们一行三人走上一艘早已备好的小木船,绑上风帆,顺风航行,不多久便到了大海某处。 温伽顿手中拿着一个指南针,“差不多就是这儿了。” 亚岱尔掏出一个黑色药瓶,倒出三粒白色药片,一人一粒吞下。 服用过后,亚岱尔一手挽着温伽顿的胳膊,一手拉着心美,一起沉入海中。 短暂的不适应后,心美渐渐看海中景象。无数游鱼从他们身边游过,色彩各异的珊瑚长在石头缝中,还有几只螃蟹张牙舞爪地划过。 亚岱尔带着她向前游,温伽顿紧跟在后,游了约半个时辰,隐约可见一座沉没的荒凉岛屿。 很快游到了岛上,几人又一鼓作气游入了岛屿高高的城堡。 城堡还是一如继往的古老、沉寂、安静与荒凉,透着百年孤寂。王座、地砖、墙壁、圆柱、壁画全都变得面目全非,长年海水浸泡让它们失却了原有的颜色。 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大小鱼游来游去,这里显然已变成它们的天地。 游过宽大的御事殿,看着被绿色海草覆盖的看不出亮光的水晶王座,心美忽然想起多年前坐在上面处理政务的情景。那时她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底下的臣子们偷偷发笑,侍女们暗暗递着眼色,全都似在嘲弄她这个挂名女王。 第417页 她的前两世,竟全都是失败的。 第一世,死于弟弟的火刑;第二世,死于英诺森的铁剑;现在,她在这片异世上经歷第三世了,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通过御事殿的长长走廊后,十分钟左右便游到了神殿的入口处。 他们拉开倒塌的神像下面的地门,依次入内,游入已浸满海水的地下通道。 心美颇感讶异。上次离开时地下通道是完全干躁的,没有一滴海水浸入,现在怎么全装满了海水? 亚岱尔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嘴唇动了动,本想解释,可在海水中难以开口,便又紧抿。 心美见过的人里似乎只有英诺森能在海中说话,其他的人还真没有,包括裴诺尔在内。 游入地下神殿,入目可见满地残垣败石,被破坏的壁画,还有倒塌的雕纹圆柱和巨大神像。 绿色海藻在这里狂乱地生长,红绿珊瑚点缀石块间,还有几只体形颇大的白色章鱼游过。心美不禁往边上躲了一下,本就害怕触碰这种海底生物。 温伽顿鄙夷地看了一眼心美后,便游到倒塌在地的巨大神像前,双手扶住神像两侧,慢慢往上拉,竟凭藉一己之力将神像整个扶起。 心美留意到亚岱尔眼中流露出微妙崇拜之光,或许像他这样的偏阴柔的男人就喜欢这种闷骚型的力量型男。 扶正巨大的神像后,温伽顿低头闭眼默念了几句什么,片刻,巨大神像全身散发出璀璨的星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照得原本昏暗的地下神殿如同白昼,心美也差点睁不开眼,不禁用手挡住。 就在这时,心美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那个神秘女剑客颇为激动的声音,“现在,离森暗之国浮出水面只有几步之遥。你走到神像前,唤出你的长剑,削下神像的脑袋,一束光便会照在你身上,你无须害怕,更不要后退,而是凝望着这束光,就能成功。” “为什么要凝望着这束光?”心美暗问。 “你只用照做就行了。” 心美缓缓地在海水中前行,走得很慢。她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这个神秘剑客女孩復活的方式。 而一旦剑客女孩復活了,她会怎样? 一抹魂魄能独自在外生存? 显然不行,必须藉助外体。 那谁是外体?她看了眼自己,顿时悚然。 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里,她缓慢走向原先看到的一组壁画的白墙前。墙体被破坏,倒塌一大半,画面模煳,几乎看不清原有画面。 这时光亮渐渐变小,能见度慢慢变高,凭着曾有的记忆,她眯着眼仔细看着,大致肯定就是当初那组。 蹲下半身,抚摸着一幅幅壁画,眼神忽地一闪,定格在最后一幅壁画。 右下角有着她上次未曾注意到的一个细节。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了脑海中的剑客女孩一声怒斥,“你在干什么?” 右手勐地一颤,抖落不少石灰。 也是这一瞬看清了右下角的极小画面,与最后一幅壁画紧连在一起,若不仔细看,不会发觉还有一幅壁画。 上面画着一个老祭司正对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念叨什么,抚摸男人头部。两人旁边还放着一具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睁着眼睛的人,显然是个活人。 紧接着,这人突然从棺材坐起,原先跪着的男人却倒在了地上。 然后这人跪倒在老祭司脚下,与之前活着的男人的跪姿一模一样。 她顿时全明白了,这是一种类似借尸还魂的巫术,将活着人的灵魂唤进死者的身体中,復活的死者实则是之前的生者。这个生者占据了那个死者的身体。 她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却明白剑客女孩一旦成功,她的灵魂可能被挤出,整个身体被剑客女孩占据。 她的灵魂会游荡何方? 从壁画来看,两人并非交换灵魂,而是一方占据另一方的身体,但只有一方能復活,另一方一直倒在地上,再未起身。 “得了我的利,就得都还回来。”剑客女孩在她脑海里冷冷说道,“你靠我才成了顶级剑手,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拉芽苏的地雷和大家的营养液~~ 第201章 再次回现代 前两世, 是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现在,则有人想来占据她的身体。 难道这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可说报爽又太牵强。 她并非故意进入别人身体,剑客女孩却是蓄谋已久。 她心存内疚,剑客女孩却视作理所当然。 若真有报应,又有谁能来偿还她前两世所吃的苦头与黯然神伤?这些又能报应到谁身上? “我不愿意。”她清楚地对剑客女孩说道,“我不想把我的身体给你。” 剑客女孩冷笑声更浓,“若没有我,你早死过多次了;若没有我, 你如何能大胜凤凰王,出尽风头?” “若你早告诉我要付出这种代价,我不会要你的剑术。” “可你已经得了我的利, ”剑客女孩寒声道,“你的一切就全都是我的。” 她站在原地不动, 此时光亮已渐渐消失,海底神殿又变得昏暗。亚岱尔在温伽顿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同时看向她。 “你就放心吧,”剑客女孩忽然轻笑起来,“你处理不好男女关系,我能为你处理得很好。英诺森王定会比从前更爱我。薇安在王后宝座上也坐不了多久,她头顶上的后冠是我的, 森暗之国女王的身份也是我的。勐剑族的后裔才是森暗之国的真正主人。” 第418页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冷笑回应:“你做梦!你只教会我剑术,我的爱情却不是你给的。你要拿回森暗之国,你与薇安去撕, 但不要借着我的身体。” “只有你的身体最合适。”剑客女孩突然放柔了声音,“多年来我只能潜伏在你的体内,别人的都进不了,至少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我都试过。” 她有些不悦,正欲说话,却见亚岱尔快速游来,而温伽顿仍站立原处,并轻柔抚摸巨大神像。 亚岱尔无法在水中说话,游到她身边后,竟直接拉住她的手便往温伽顿的方向游去。 她一时摸不清他们想做什么,便按兵不动。 可没想到的是,还未完全靠近,温伽顿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她的长髮,粗鲁地把她拖到巨大神像后面。 她火冒三丈,正欲挣脱,温伽顿不知低念了什么,巨大神像后背突然开了一道口子,还未及反应,她就被温伽顿推了进去,裂开的口子迅速合拢。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惊惶地摸摸四壁,只摸到一片冰凉。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她知道是神像开始向上升……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四周突然开始发热,越来越热,她的全身冒汗。 “快,快唤出你的长剑,逃出去!”剑客女孩在她脑海里大喊,“你现在被当祭品献给天神,意在唤醒岛上幽灵,让幽灵们使力将整座岛屿浮出海面。” 她立刻低念几句,可长剑却并未出现,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剑客女孩惊惶叫起,“糟,这里有股力量,你的能力被封。” “怎么办?”她竭力使自己冷静。 “若出不去,你只有被毁灭,和这座神像一起灰飞烟灭。” 神像内温度越升越高,越来越热,就快透不过气来。她默默念符咒,不断地、重复地、一次又一次…… 可长剑依旧唤不出。 眼看就要晕厥,她急了,用身体勐撞移动的神像,可神像纹丝不动。 高温持续,她无法唿吸,张嘴重重吸了口气,眼前一花,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升至海底神殿天花板的巨大神像砰的一声,发出了剧烈的爆炸,神像炸成无数碎片,四面分散,游鱼、贝类与珊瑚等也全都炸飞。 若不是温伽顿与亚岱尔提前躲到了神殿外的地道里,此刻也被炸得粉身碎骨。 悽厉的、哀伤的幽灵歌声响起,无数白色幽灵忽然从各个墙缝里挤出,围着只剩一个头的神像哀哀地歌唱。 它们的歌声那么悲哀、悽惨,仿佛穿越千年而来,带着诉不尽的故事与苦痛。 在幽灵的歌声中,岛屿仿佛发生了地震,轰隆隆作响,震耳欲聋,响彻天地,地面摇摇不止,无数石头与石灰纷纷落下,亚岱尔立刻扑倒温伽顿,将他覆在身下,为他挡住纷落石块…… 剧烈的震动声后,幽灵的歌声越来越大,也有越来越多的幽灵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手拉着手,围着神像的头颅高声歌唱,歌声居然盖过了地震的轰隆摇晃声…… 海底神殿地面这时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一束巨大的光一涌冲出,射箭般涌向漂浮半空的神像头颅,头颅顿时散发出万丈光芒,刺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也就在此时,地面发出的震动声更大,地面摇晃波动得也愈发厉害,几秒后,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整座岛屿居然慢慢地向上升起,一点一点地向上升,带着剧烈晃动,慢慢地向上升…… 神像头颅这时突然射箭般向上冲起,冲破海底神殿天花板,直直冲往海面,当冲出海面的剎那,神像头颅迎着太阳的光,发出更璀璨的光,以极快之速涌向整座岛屿。 当光芒接触岛屿的瞬间,光芒化作一双巨大的发光翅膀,带着岛屿向上飞。 几乎一瞬间,大海掀起惊天巨浪,从两道墙一样从两边分开,岛屿就飞出了海面,飞向了原来的所在之处,在找回原址的剎那,降落、定住,稳稳地矗立于海平面。 海面同时恢復平静,海水静静地拍打着沙滩,无数海鸥在海面上空盘旋、鸣叫,似乎只有它们见证了这座神秘岛屿的突然出现,突然齐齐飞了过来,停留在岛屿海滩的石头上…… ***** “故事还没有完,你怎么就走了呢?”模煳睡梦中,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环绕不去,“我的恋人,我们的故事不是只进行了一半吗?” 她迷煳着翻了个身,双手捂住了耳朵,偏偏又传来另一道熟悉而暗哑的男声,“姐姐,我深爱着你,可你为何能舍下我和儿子?” 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响起,粉碎了所有的梦,她睁开双眼,却看着没有拉紧窗帘的玻璃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怔怔地,呆呆地,看了很久。 “心美,你起来了吗?”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飘来。 “醒了。”她答应一声,从床上缓缓起来,却又坐在床边发呆,直到妈妈推门进来。 “心美,你这是怎么了?从美国回来后就一直这样。”妈妈来到床边,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 “没事。”心美微笑看向妈妈,“只是做了个噩梦,但你放心,我已经从噩梦中醒了,再也不会回到噩梦里。我不适合这噩梦。” 第419页 妈妈不由得笑起,“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叫不适合噩梦,这世上就没人适合噩梦。” “是的,”心美喃喃着,“这世上没人适合噩梦,更没人喜欢噩梦。” “快过来吃早餐吧,别多想了,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去医院看同学吗?” 心美游魂般站起,跟着妈妈进了客厅,魂不守舍地吃着早饭。 妈妈将油条掰了一小份放在她的粥碗,“如果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 “不,和夏晓萌说好了的。” 一个钟头后,她、夏晓萌还有波浪卷等几个高中同学出现在了霍思远的病房里。 高级vip单人病房,连床都是用最好最舒适的,可就算这床再好,这躺在床上的人却不见得好,一直晕迷不醒,据说醒过来也有可能变植物人。 霍思远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着,若非一旁的心电图仪显示屏上的曲线图,定会以为这人已死。 他们安静站了一会儿,在床头的花瓶放上鲜花,又将礼品盒放在柜子上,便在私人护士的催促下离开了。 电梯里,夏晓萌对着电梯壁镜弄着头髮,“霍思远真惨啊,去趟圣托里尼被打成这样。” 波浪卷靠在一侧懒懒地道,“所以啊,我们以后出国旅游可得当心点,现在有些外国人可猖狂了,专门抢劫中国人。” “对了,心美,明道丽有没联繫过你,你以前和她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夏晓萌扭过头问心美。 心美扯扯唇,嘲弄地笑,“我和她自南非回来后,几乎没怎么联繫过。” 此话一出,无人再说话。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从两边分开,他们鱼贯而出。 医院门前,夏晓萌、波浪卷等人的男朋友开车来接,另个两个男同学也各自去停车场取车,只有心美打开手机,准备滴滴叫车。 “心美,不若让我男朋友送你一程吧?”夏晓萌摇下车窗,笑得明艷如花。 “不了,谢谢。” “不用跟我客气,都是老同学了。”夏晓萌微扬的声音带着优越感。 正在这时,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从心美身后传来,“米小姐,您好,秦先生希望能与您谈一下。” 心美微微一惊,转身便看到了一一辆黑色流线型的加长劳斯莱斯正停在医院正门的不远处,几乎每辆经过的车的车主都忍不住探头看一眼,路过的行人们也纷纷侧目。 心美所在的城市虽是强二线省城,但这种豪车还是很罕见。 夏晓萌、波浪卷等已睁大了眼,两个刚从停车场开车过来的男同学也惊讶地看向心美,又看向那辆加长劳斯莱斯。 “不了,我今天很忙。”心美冷淡拒绝。 “米小姐,秦先生是很有诚意地想与您谈一下,还希望您赏脸。”这个西装革覆、气质不凡的年轻男人客气地道。 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心美的去路,神色带笑,笑容却不达眼底,显然志在必得。 心美冷笑一下,提步朝这辆加长劳斯莱斯走去。 “喂,喂,你看到了吗?”夏晓萌对着另一车里的波浪卷惊奇说道,“那是不是秦昊生啊?” “秦昊生?”波浪卷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你是指有名的隐形富豪秦昊生?” 有句老话叫作财不可外露,不是每个富豪都喜欢炫富,也不是每个富豪都喜欢出现在公众视野,他们甚至会动用私人力量将自己的名字从xxx富豪排行榜上删除。他们神秘隐居某处,或国内或国外,除了圈内人外,无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若不是千佛寺遭雷击失火,烧掉半座佛堂,而一个神秘富豪出面承担全部修膳费用,并承诺每年捐款三百万让游人免去门票费,引起了人们好奇心的话,八卦记者也不会不屈不挠地追踪,最后才使秦昊生这个名字浮出水面。 据传秦昊生身家过千亿,随便投资一个项目就是三千万起,目前投资项目过百。而且秦家的家世神秘,传说是清朝某超级大官逃往海外后的后代。 这起新闻一出,不到半个时便被换了下去,但秦昊生的名字已经传开,而且新闻上还附着一张成熟儒雅、颇具气度的男人照片,虽然只是一个下车的侧影,却也使人印象深刻。 向来爱八卦的夏晓萌怎可能错过这张照片,“没错,一定是秦昊生,还有那辆加长劳斯莱斯,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哦,是吗?”波浪卷面露不屑,“我倒不觉得,心美可能认识一个亿万富豪?”太抬举她了吧?不过一个妇科医生的女儿,出入坐出租,抱着简歷找工作,就算名校毕业也不可能认识秦昊生。 “切,不信算了。”夏晓萌撇撇嘴,然后命令男友开车。 男友早不耐烦她磨磨蹭蹭,再加上男人最不喜与豪比较,早就急着想走了。 只是人都八卦,几人开车离开时,全都忍不住探头又向那辆黑色加长劳斯莱斯看去,一时间羡慕嫉妒恨,各种目光都射了过去。 尤其是波浪卷,竟恨得捏了一把正握方向盘的男朋友的胳膊,“死不争气的,你这车都开多少年了,还捨不得换一辆新的。” 男友痛得嗷嗷叫,“抄你妈的,捏什么捏,有本事你来买啊。” 第420页 两人顿时一阵激烈争吵。。。 不远处的黑色加长劳斯莱斯里,心美冷着脸对通身黑西服的秦先生说道:“秦先生,不知有何贵干?” 秦先生抿唇淡笑,“不过是找旧友闲聊,米小姐,我的货你拿走了,可钱还没还。”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更新时间不定,还请大家谅解。 第202章 对小鲜肉的爱 不远处的黑色加长劳斯莱斯里, 心美冷着脸对通身黑西服的秦先生说道:“秦先生,不知有何贵干?” 秦先生抿唇淡笑,“不过是找旧友闲聊,米小姐,我的货你拿走了,可钱还没还。” 心美说道:“我先还您一千万,另外还有部分容我周转一段时间。” “可以。”秦先生倒是爽快人,只是又道:“但你得给我一个时间,我不可能无限期等下去。” 心美沉吟了一下说道:“三个月, 您看如何?” 她得把美国波士顿的房子卖了才能凑得一部分钱,不足部分还得想法另凑,最快也得三个月。 秦先生浅笑道:“米小姐倒是不拖拉的性子, 希望说到能做到,那就三个月。” 貌似对她有信心, 可是语气流露隐约嘲讽,显然是不信的。 回到家, 心美就给一位相识的房产经济打美国长途。当初就是从这个房产经济手中买到的房子。电话接通后,房产经济给她报了一个房子的估值,心美不禁暗暗叫苦,这离剩下的一千万还相差甚远。 委託房产经济找买家后,心美挂断了电话。 来回在房内走来走去, 心急如焚,剩下的钱该从哪里去找? 当初去美国读书和办理移民花了不少钱,这些钱一下子很难凑齐。美国的房价一向平稳, 涨幅不大,卖房的钱和当初买房的钱差不多,很难填补剩下的空虚。 怎么办? 她着急地来回走上百遍,却毫无头绪。 难不成把国内的房子也卖了,可卖了她与妈妈住哪儿?虽然还有一套房子,可那套房子是妈妈用来收房租的,用来改善日常经济条件,不能轻易卖,再说卖了也还是凑不齐一千万。 晚上,和妈妈坐在桌边吃晚餐,“心美,你这是怎么了,吃饭也不安心?”妈妈蹙眉看着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她的碗里。 “没事,妈妈。”心美大口嚼着红烧肉,装出没心没肺的模样。 妈妈自从千佛寺之事之后,就变得容易紧张起来。而从前的妈妈一直因为工作忙得连轴转,压根没空搭理她的情绪。 那日妈妈突然被秦先生的人以协助一起医疗事故调查为由把她带回了国内,后来心美与秦先生的人古井旁大战一场,秦先生受重伤,心美失踪。时隔一天,心美被人在与古井相连的一条河的岸边找到。第二日,心美醒来,秦先生也刚好脱离危险。 这件事过后,妈妈便对心美起了疑心,认为心美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心美坚决否认。妈妈自此对心美看得很严,偶尔打心美手机打不通都会紧张得半死,整个人变得有点神经质,心美对此苦恼不已。 但这并不是让心美最烦恼的事情,心美最烦恼的是钱。 白色钻石项鍊和绿钻黄金项鍊全都不见,早已被心美送给黑女巫和还给裴诺尔,现在再无一物给秦先生。 秦先生醒来后,专门叫心美来了一趟病房。心美向他坦诚两条项鍊都已不见,钱她会还给他,她手中再没多余的东西。 秦先生是饱经风霜的老手,深知心美来歷不凡,特别是见心美拔剑之后,便不愿与心美为敌,再加上现场保镖提及发现心美时确实没看到项鍊,古井、河里也全都搜索过,都没发现项鍊,也相信心美说的是真的。 现在,心美提出三个月还钱,秦先生自是同意。 能和平解决此事更好。 ******* 辗转难眠一个晚上,临近天明,心美坐在电脑前仔细算钱。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先卖掉妈妈收租的房子了,将来她赚到钱会还妈妈一套。她会给妈妈写下欠条,并进行公证,具备法律效应。 “这套房子再加上美国的房子,大概五百万。”心美看着电脑上的数字喃喃道,“还差五百万……不可能再卖掉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否则住哪儿?另外这套房子的市场价最高不过两百多万,加在一起也只有七百多万,还是不够一千万……” 心美长嘆一声,离开电脑桌,倒在床上,闭上双眼。 虽然一夜未睡,却未有丝毫睡意。 现在就算把她杀了也拿不出一千万来! 难道要向秦先生求情宽限一段时日?可当初是她信誓旦旦三个月还钱,她怎可能反悔? 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妈妈再次发现心美有些魂不守舍,忍不住追问几句,心美顶不住压力,不得不吐露一点当初因留学与移民借钱的事情…… “现在还差多少?”妈妈放下手中筷子,问道。 “很多。” “很多是多少?” 心美的嘴唇抿得紧紧,再不说一个字。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离开餐桌,进入房间,不过片刻便出来,将几张红色和蓝色存摺放在餐桌上,“这几张摺子加在一起共有三十万左右,是你爸爸当初留给你的,我本想等你结婚时再给你的,但现在你既然等钱用,就先交给你。” 第421页 心美吃惊地看着妈妈,“不,妈妈,我不能要,这肯定是爸爸留给你的。” “不,是留给你的。”妈妈斩钉截铁地道,“你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他所有的钱都是你的。” 心美的鼻头一阵发酸。她知道这钱肯定是爸爸留给她们母女两人的,虽然妈妈现在说是只给她的。 “如果还不够,我这里还能拿出二十万,你外婆当初留给我用来收租的房子也可以卖掉,加在一起应该有个几百万。留学费用我知道是不到百万的,就是移民贵了点,但现在这些钱加在一起也差不多了吧?”妈妈试探性地问道。 “嗯,是的,差不多了。”心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抱着妈妈,死死不放手。 两个小时后,心美走出家门,绕到一个寂静的深巷里给美国的房产经济打电话,嘱咐他早点把房子卖了,同时也请他帮忙再介绍一个卖车中介,准备也卖掉放在美国的爱车。 挂断电话后,她打的去了妈妈用来收租的房子附近,先是与租住人谈了下卖房的打算,让他们另找住处,然后找了家房产中介,将卖房信息挂了出去。 管它钱够不够,现在先凑多少是多少。 做完这些,已是晚上八点,正准备回家,心美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夏晓萌”。 心美按下了接听键,“晓萌?” “心美,听说霍思远突然醒了,”夏晓萌在电话里急不可捺地说,“但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好像是植物人后遗症,任凭他妈哭得翻天覆地都不说一个字,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这种事?”心美心中一惊,同时有点担心当初的“阴谋”会被醒来的霍思远发现。 妈妈被秦先生的人带走威胁她回国时,她痛恨秦先生过河拆桥,便将自己与秦先生的来往始末写成一封信,还将两人的电子邮件列印出来,一起寄给霍思远。 因为霍思远变植物人是拜秦先生付钱给圣托里尼本地的黑帮所致,霍思远必会与他的高官爸爸想办法狠狠教训秦先生一顿。万一秦先生导致妈妈和她受伤害,霍思远也算是为她们復仇了。 秦先生虽富有,可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霍思远和他的高官爸爸真动起手来,秦先生未必能讨得多少好。 但现在她与秦先生达成了暂时的和解,已经不需要霍家的復仇。 她得去医院打探一下霍思远收到她寄到的邮件没有,毕竟这事也会把她自己卷进去——是她怂恿秦先生这么做的。 夏晓萌这时电话另一头说道:“我和波浪卷商量着要再去医院看看,叫上你一起。” “好,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三点。” “好,到时见。” 这夜又是一个不眠夜,心美穿着睡衣独坐在床,心神不宁地过了整晚,脑子里尽是如何应对霍思远的发难的事。 或许回到现代遭遇这么多事也好,让她几乎不再想起异世大陆的种种经歷,有了喘息的机会。 时间慢慢地过去,一缕淡淡的朦胧白光染上长长窗帘,又快天亮了。 心美打了个哈欠,这才觉得疲惫不堪,倒在枕头上,沉沉地睡去…… 梦里,她竟回到了一个月来从未梦到过的卡伊泽尔大陆。 梦里的她,是一道淡薄的透明光影。 她可以看到别人,但别人看不到她。 或许受内心意念的驱使,坐在辉煌高大神庙前石阶上的她,看到一个华美衣袍的年轻英俊小王子在众仆的簇拥下,走上高高的通往神庙前白色祭坛的石阶。 祭坛的正前方,站着一位如天神般高大俊美的戴着王冠的金袍美男,还有一位高高瘦瘦的年逾百岁的白衣祭司。 近了,越走越近了,眼看众星捧月般的小王子离她越来越近,她情不自禁地从石阶站起,痴痴地看着他,竟捂住口鼻,喜极而泣。 淡淡的金色阳光下,小王子年轻的脸庞仿佛散发着璀璨光泽,那是充满生命力的精美剔透五官,虽然极像他的父亲,可漆黑的眼瞳与乌黑的长睫却像极了她。 小王子的眼睛犹如黑宝石般明亮美丽,如一汪幽深的潭水,深沉而幽远,长长的浓密睫毛仿佛蝴蝶翅膀,微微扇动之际,绝色光华。 小王子已来到白色祭坛前,单膝跪地,用虔诚而崇拜的眼神看向身穿金袍的俊美父亲。 俊美父亲原本犀利锋锐的眼神因他而变得温和,紧绷的面容也渐渐舒缓。 白衣祭司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捧着一个盛放白银王冠的托盘走来,恭敬双腿跪在俊美父亲的脚下。 俊美父亲优雅地双手拿起白银王冠,缓缓放在了小王子的头上。 在这一瞬间,神庙高高石阶下的贵族们与卫兵们发出了震天的欢唿声。 她这才恍然,原来这是小王子正式成为王太子的典礼。 很久以前,她曾在小王子的父亲的头上看到过这顶王冠。 小王子的父亲是在正式变身的十一岁那年成为王太子,也就是说,小王子有可能已经十一岁了。 她回到现代一个月,这里竟已过十一年。 小王子和他的父亲,已经将她遗忘了吧。 小王子不会对她有半点印象,而小王子的父亲,也不会再对她有惊心动魄的爱。 第422页 她的目光慢慢从小王子的脸庞移到身穿金袍的父亲身上。 金光闪闪的绝美出众父亲的神色沉静,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尽显极致的优雅与高贵,一如从前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在这里,她不得不感嘆遗传的力量。 如果裴诺尔不是爱上了她,并与她生下一子,又何至拉低了自家的基因。 小王子虽然英俊高大,美丽绝伦,可是容貌与气质比起其父还是差了一截。 裴诺尔当年十一岁变身后,几乎一夜之间变成比最美精灵还要美的绝色王子,只要看过他容貌的人,都会整晚整晚梦见他而不能寐。她当年更是为裴诺尔神魂颠倒,疯狂追求,以致裴诺尔远远见她就头疼…… 往事已矣,一切已成过去。 她安静地站在小王子身边,看着小王子从地上站起,向他的父亲微笑。 一群年轻的白衣祭司从祭坛旁走上前,高唱祈祷歌,围着小王子洒圣水…… 仪式完成,小王子跟在父亲的身后,优雅走下石阶,接受众贵族的祝福。 她站在他们身后,淡淡地,看着他们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成为一前一后的两个小黑点。 她对小王子的爱,永远不会变,至死不渝。 她对小王子的父亲,夹杂着复杂而深沉的爱,有姐弟情、初恋情、恋人情、夫妻情,甚至还包含一点点母子情。 大颗泪水从她的眼眶流出,一点一点滑落,落了满脸。 父子俩被欢唿着的贵族们簇拥着走向黑色城堡群,她似乎也要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注意到喧闹人群里本就引人注目的两位高贵女人。 一个是年逾五十、雍容华贵的王太后,浑身珠光宝气,正悠悠地摇着羽毛扇子。随行的十几个侍女恭敬而讨好地环绕她,说着谄媚的话。 王太后虽然年过五十,风采却不减当年,若非满眼戾气,估计还会比现在美上几分,可是尖锐的眼神与刻薄的嘴角,却使她的美大打折扣。 王太后的身边站着一个一袭深红曳地长裙的年轻美貌女人,戴着王后王冠,微笑而温和地接受贵妇人们的祝福。 这个王后非昔日的王后,显然是后来册立的新后。 王后的面容精緻,神情温柔,连低头的姿态都优雅,一看就是一个出身古老家族,受过良好教养的贵族小姐。 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恐怕连做这个王后的近身侍女都不够格。 她静静地站立良久,所有人都或先或后地离去,只余她仍然站立人群中间,毫无存在感地,一动不动地、无声地任由风吹干脸庞的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准备从空无一人的广场离开,一道熟悉的老妇声音却从她的身后响起,“心美王妃,许久未见了啊。” 她的身形一震,不敢置信地慢慢迴转身,一张极熟悉的老褶子脸出现了,“是你?你能看到我?” 竟然是黑女巫首领。 一如既往的矮胖身形、黑色蓬蓬裙,尖顶纱帽。 “当然,也只有我能。”黑女巫首领上下打量着她,“十一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还是一样地爱哭。” 她的脸色讪讪的,黑女巫首领居然知道她刚哭过了。 “有什么好哭的?”黑女巫首领的嘴一撇,“你儿子刚被册封为王太子,你的丈夫还准备为你与英诺森王再打上一仗,两个男人为你斗得你死我活,换作别的女人高兴还来不及,你哭什么哭?” 她一时惊骇,“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由于灵感不利,一直没能写作,感到很对不起大家,即日起恢復更新,感谢一直支持偶的大家!!! 另外感谢jojo、纨辙、欣然之亚伦德、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非常隆重感谢!!! 也感谢一直催更的ida、6、倩女鬼鬼、云破月、丘姥姥、幻想、巫婆小丫等网友,非常非常感谢!!另外很高兴看到巫婆小丫的出现,这是追偶的文七八年的读者,泪流满面中……也感谢从08年、09年起就一直追偶的文,关注偶的朋友们,隆重感谢中…… 第203章 敞开心扉 黑女巫首领伸出了枯枝般苍老的手, “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她微怔,随后握住了黑女巫首领的右手。 与此同时,被贵族们簇拥走远的一袭金袍裴诺尔王的脚步突然一顿。 挂在胸膛的红宝石项鍊犹如火烧般灼热,并透过金袍发出隐隐红光。 裴诺尔王全身勐然一震,心脏忽然剧烈跳动。 这条红宝石项鍊在神庙里炼制十年才成功,具有极强大的感知能量。一旦有异魂或未知物出现,就会立即感应到。 也就在此时, 贵族们惊讶看到裴诺尔王站定,犀利眼神如电般射向远处分散行走的人群。 小王子也诧异地看向父亲。 王太后与王后被一群贵妇、贵族小姐环拥,侍女与级别不高的其他女人分散走在她们身后, 一切看起来与寻常无异。 但裴诺尔王的神情显然很紧张,眼神锐利异常, 似乎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 就在贵族们和小王子满面疑惑时,裴诺尔王突然迅速穿过散走的人群, 疯了般朝远处一个小小的矮矮的黑影奔去。 小王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父亲如此,旋即撒开双腿,飞快跟跑过去。 第423页 “糟了,我们快走!”黑女巫首领抓紧心美的手。 心美当然看到了飞快奔跑而来的这个金色修长身影。 那一瞬, 心美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一个小小男孩在充斥污水垃圾的小巷子里朝她奔来的画面。 “姐姐,姐姐,你可回来了!” 小小男孩如同小鸟般扑进她怀里, 欢笑着,仰起小脸沖她撒娇。 “姐姐,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想你了。” 小小男孩搂住她的脖子,吻上她冰凉的脸…… “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我们快走!”黑女巫首领急促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 她立刻闭上双眼,两行眼泪再次滑落。 再也不能回到从前,再也不能…… “米心美,你给我站住!”裴诺尔王沖向穿着黑色蓬蓬裙的矮个子黑女巫,对着黑女巫悬空的右手怒吼道。 小王子正巧此时追了上来,满面焦急,“父王,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小王子的声音,裴诺尔王勐地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般,一把抓过小王子,用剑抵住小王子的脖子,狂怒道:“你要是敢走,我让你儿子血溅当场。” 心美的心勐跳一下,立刻睁开双眼。 黑女巫首领微不可见地嘆息。 唰地一声响,贵族们惊唿起来,只见裴诺尔王的长剑突然划破小王子的脖子,鲜血顿时爆涌。 小王子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闭眼忍住了痛,即使血染脖子和胸口,一声都没哼。 心美整个人震惊,不可思议地盯着这对父子。 “还不信对吗?”裴诺尔王的金色眼瞳一缩,再次挥起长剑,直直穿过小王子的胸膛,鲜红的血飞出,刺目血花落了一地。 这次小王子痛得单膝跪在了地上,单手支撑身体,却硬是不出一声。 贵族们再次惊唿,甚至有贵族还扑倒在地,哭着哀求君王放过王太子。 “还不信吗?”裴诺尔王的眉尖一挑,神情诡异,勐地抽回小王子血淋淋胸口的长剑,剑尖上的鲜血不断往下落。 小王子的面容扭曲,豆大汗珠落下,再也撑不住,痛得双腿跪地。 这一次,裴诺尔王的长剑缓缓指向了小王子的项上人头…… 心美大惊失色,颤抖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如果你要强行出现,你在另一个世界里的身体会立即消失。”黑女巫首领嘆道,“你会元气大伤,大病一场。罢了,这是你的劫数。” 黑女巫首领突然撒出一把金粉,化作无数尘点,落了心美一身。 几乎同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穿着一身现代蓝底碎花睡裙的心美出现在他们面前。 心美王妃出现的方式太怪异,再加上身上的睡裙也着实古怪,使得贵族们的视线都投了过去,一群跟过来的贵妇与贵族小姐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件睡裙。 睡裙很长,及至脚裸,可是开口却很低,再加上细细吊带,竟有几分性感味道。 不过两三秒,裴诺尔王的金色长袍落在了心美王妃身上,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两人对视一会儿。 心美王妃缓缓别过脸,裴诺尔王不满,却又无法。 “把她绑起来!”裴诺尔王的锋利眼神如刀,冰冷异常地看向黑女巫首领。 心美顿了顿,终是没说出求情的话。 她知道,此时就算说了也没用。 当黑女巫首领放弃抵抗,被卫兵们五花大绑地架走时,心美已被裴诺尔王带离了此地。 心美王妃突然归来引起了西希达尔斯皇族的轩然大波,尤其在后宫的女人中引发了一阵慌乱。 首先行动的是王后,立刻整理了一堆昂贵礼物,准备放低姿态去讨好这个有名的宠妃。 一个近身侍女不解问道:“听说心美王妃早已与国君离婚,同英诺森王在一起,王后为何还要这样讨好她?”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年轻貌美的王后嘆息道,“十年未同英诺森王在一起,在卡伊泽尔大陆就视同分手。国君现在若想同她在一起,只用走个重新册封的过场就可以。” 也就是说,心美王妃极可能再次成为西希达尔斯的第一宠妃。 几个钟头后,王后带着厚礼在众侍女的环拥下朝国君的寝宫走去。 其他王妃闻讯也纷纷准备礼物,带着侍女急匆匆赶来。 但无一例外地,她们全部被拒门外。 国君寝宫前的侍卫总管彬彬有礼地告诉她们,国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她们只得悻悻而归。 谩骂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低泣者有之,唯有王后一脸平静,步履稳重,没有露出半点不属名门贵女的情绪。 就在所有人以为心美会被重新封妃,再次夺得荣宠时,半个月后,这个昔日第一宠妃却出人意料地搬离了国君寝宫,独居悬崖最高处的神庙。 除了小王子和裴诺尔,心美几乎谁都不见。 “心美,如果我把黑女巫首领放了,我可不可以也住在神庙里?”宽阔温暖的美丽房间里,裴诺尔单膝跪在她的床前,小心翼翼地问。 心美正在病中,连日高烧不退,今日才稍有好转。 黑女巫首领提过的大病一场,真不是虚的。 第424页 躺在枕头上的心美微微摇头。 “那,我们儿子也与我一起住进来,你可以天天看到他,好不好?”裴诺尔的唇角勾起迷人笑容,一如从前那般魅力非凡。 心美的脸色微变,终是忍不住说道:“我说弟弟,你能不能不要老拿儿子当筹码谈条件?” “谁是你弟弟?”裴诺尔的眼神一沉,面露不悦道,“我是你丈夫。” “我说过了,我只拿你当弟弟。” “我是独子,我的家族只有我这一个嫡系后裔,你是我哪门子姐姐,我也不需要姐姐。”裴诺尔的声音微微抬高了些。 见他有些激动,心美放软了语气,“我希望你像从前一样喊我姐姐。” “不可能。”裴诺尔的声音再次变得温柔,“我早已对自己说过,若再与你相遇,我不会叫你姐姐,省得你真把我当成弟弟。很久以前,我就已不是你的弟弟。我是你的恋人和丈夫。” “你会后悔的。”心美幽幽说道。 “我最后悔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没能在察觉自己心意时与你正式在一起。在你还是我的美发女官时,愚蠢的我没能向你表白心意,还时常惩罚你、侮辱你,这是我此生做过最错的事。” 裴诺尔突然紧紧抱住她,用力贴住她的脸,颤声道:“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我母亲还要重要,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他生命中最灰暗最无助的日子是同她一起度过,他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也是她助他一臂之力。若没有她,他可能早冻死、饿死街头或在东希达尔斯臭哄哄的大牢里死去。 他曾不觉得这种感情有多可贵,可歷经多年皇廷内乱、战乱,被背叛、被欺骗、被陷害之后,才知道这种感情是多么稀有,一生中只有一次,甚至大多数人一生中都未遇见过一次。 而他曾经就那么轻易地放弃了她…… 他的嘴唇勐然覆在她的唇上,吻得那么深、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多年来的思念、痛苦与懊悔全都转嫁给她,让她一同来承受。 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拼命抵住他压过来的胸口,抵了好一会儿,他感觉她的唿吸变得急促,似乎喘不上气,才勉强放开了她。 “我爱你,心美。”他的金色眼瞳发出柔情的光,昔日的犀利锋锐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请求你,请你也爱我。十一年来,我对你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难道这样也打动不了你吗?” 她没有回答他。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她对他的感情是那么复杂,绝非简单的爱或不爱。 见她沉默,他微笑道:“我从前认为英诺森王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但后来才知错了。我会悍卫我们的爱情,不让英诺森王把你抢走,但英诺森王远不够格做我们的第三者。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在你爱上我的时候,我拒绝了你;我爱上你的时候,你离开了我;我对你敞开心扉,你却拒绝看清自己,然后,再次坚定地拒绝我。” 他说出这样的话让她有些诧异,不禁抬脸看向他。 他脸上的笑容依然迷人如初,就像当年那个颠倒众生的王太子一样。看到他,就犹如看到悬崖上逆行生长的最璀璨的艷丽鲜花。 “心美,是不是当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你,你才发现你是真正爱的人是我呢?” 第204章 王太子受伤 他握住她的手, 哑声道:“但我相信,不会有这么一天。” 她深深地凝视他,说道:“很早以前,在我对你失望痛苦的时候,我对你的爱就开始消失。当我还是美发女官,被你送上火刑场的时候;当我全心全意为你治理王国,却被当成礼物送给英诺森的时候,我对你的爱就已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我们很多年前的姐弟之情。”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口中说出。 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说道:“很久以前我疯狂迷恋你,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 我就会笑上一整天。可后来发生的事太多了,作为恋人, 你经常羞辱我,还故意当着我的面抱着没穿衣服的女人进睡房, 甚至让我听到你和女人的激烈叫i床声;作为丈夫,你没有担当,更不能保护我,为了自身利益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出去。试问,我怎么还可能爱上一个你这样的男人呢?我从前爱的是你的相貌、身材还有皇族身份和气质, 我几乎未真正爱过你的灵魂。” 他眼瞳的金色变得深沉,就像蒙上一层深褐色的乌云,沉沉欲落, 即将颳起暴风雨。 她的神色平静,丝毫不惧他的变化,语气缓慢,“我不会再与你在一起,我们不可能再做夫妻。” “那我们的儿子怎么办?”他的眼神深沉幽冷,声音更是冷得像从千年冰窖里传出,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他已经长大。”她淡淡回应,“但只要我在这里,我就会陪伴他。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 她在这片大陆唯一亏欠的便是她的儿子。她把他带到世上,却未尽过做母亲的责任,是事出无奈也好,力不从心也好,总归是她失职。 “哦?”他拉长了这个“哦”字,眼眸泛着冷光,又冷声道:“不管谁来了你都不会离开吗?” 第425页 她不知他何意,微微蹙眉。 可两天后,她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话了。 阳光灿烂的午后,她刚刚午睡醒来,勐听到王太子受伤的消息,慌忙换上衣裙,匆匆出了房间。 宽阔明亮的神庙正殿,阳光透过颀长的玻璃窗照在柔软红色天鹅绒地垫上,受伤的王太子正坐在上面,被七八个侍女手忙脚乱地环伺着。 她沖了过去,惊恐看着鲜红的血从王太子的胸口涌出。 “谁把你伤成了这样子?”情急之下,她竟扑了过去,一把拥住王太子。 王太子却皱眉将她微微一推,“母亲,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哦,对不起。”她慌乱道歉,眼泪不住流下来。 她在裴诺尔面前高高在上,在儿子面前却低如尘埃。 两个御医和三个提着药箱的医女已经赶到,驱散侍女们,开始为王太子敷上药膏、包扎伤口。 “是谁伤了王太子?”她问王太子的一个近身侍女。 近身侍女不敢违逆她,低头道:“英诺森王。” 她震惊了半晌,才道:“英诺森王是什么时候来的?” 被医女们包扎伤口的王太子冷笑道:“母亲,父王把你保护得太紧了,更不想让你操半分心。英诺森王在你回西希达尔斯的第三天就来了,现已带兵在悬崖城堡下扎营一个月了。” 王太子的神情鄙夷,语气不善,让两个年迈的御医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皇裔对父母说话的态度,但王太子身份高贵,御医们自是不敢置喙。 她却对王太子的态度毫不在意。她一直未尽母亲义务,王太子对她有怨也是应该的。 从红色天鹅绒地垫上站起,她淡淡道:“既是英诺森王伤了你,我便要为你讨回公道。” 王太子大笑出声,因笑声太大而扯到伤口,不禁又疼得呲牙咧嘴,“讨什么公道?父王根本不会让你出神庙一步,这里光值守的暗卫就有一百,还不谈神庙山下的五百卫兵,你上哪儿讨公道?” 她微微一笑,回道:“我杀出去,便能替你讨公道。” 她的神色淡定,眼神无惧,竟令王太子呆了两秒。 只见她拖曳着华丽紫色长裙,施施然跨过了正殿高高门槛,毫不犹豫向外走去。 王太子不顾伤痛,捂着刚包扎好的胸口,踉跄地跟了过去。几个近身侍女见状,也忙不迭地追上。 神庙外,自是一场混乱血战。 暗卫头领在劝说无效下,一边令下属速速通知君王,一边令众暗卫团团围住心美,不让心美有半点下山的可能。 午后绚烂的阳光下,心美扬起长剑,剑尖融着金色光点,发出夺目的光彩。 这气势令王太子骤然呆住,想起曾听过的关于母亲的传说。 传说母亲来歷不明,出身寒微,却有一身好剑术与好谋术。 她擅长用剑,曾亲手击败过勇勐无敌的凤凰王,使西希达尔斯避过了一场大灾难。 她擅长政务,亲自做过富国项目。如今西希达尔斯最赚钱的温室培植项目、王城连锁经营项目还有贵族学校项目,全都是母亲的杰作。这些富国项目为西希达尔斯带来高额的税金,曾使王国成功度过财务危机。 王太子有些不信,又有些信。 母亲若真有这么好,为何母王太后与重臣们会匆忙将母亲送给英诺森王?但母亲若没有这么好,父王为何又会爱上她?将一个无依无靠的贫苦女孩册封为妃,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与力量。王太子在幼年曾问过父王,为何会不顾一切地要娶出身贫寒的母亲。 父王看着他,只回答了一句,若他是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娶她。 阳光照花人眼,剑光闪烁,鲜血飞溅,惨叫与惊唿此起彼伏,御医、医女与侍女们躲在古老神庙大门后,个个吓得全身发抖,失声惊叫。 母亲的紫色长裙在半空飞舞,手中长剑犹如游龙,精准而迅速地飞向不断袭来的盔甲暗卫,几乎一击一个准。 但王太子看得出,母亲明显手下留情,被击落的盔甲暗卫无一真正败亡,顶多受重伤。 战得正酣时,王太子忽然听到父王的厉喝声,盔甲暗卫们顿时齐齐落下,整整齐齐地站在神庙前的空地上,恭敬行礼。 王太子又看向母亲,只见母亲站立阳光下,缓缓收回长剑,仿佛一道最明亮的灿烂光影。 “你受伤了没有?”裴诺尔迅速走到她面前,温和问道。 她只是冷笑,“你让他们让开,我要出去。” “去哪儿?”裴诺尔微怔。 此时一个侍女匆忙奔来,在裴诺尔的耳边低语几句,裴诺尔的脸色顿时变了。 王太子见势不好,下意识地退了几步,但裴诺尔却快步而来,抬起手,狠狠扇了王太子一巴掌。 力道极大,使原本就受伤的王太子吃痛着跌倒在地,捂着脸的手掌空隙溢出鲜血。 裴诺尔冷笑着,再次扬手,一巴掌又要下去,手腕却被心美牢牢捏住。 两人互瞪。 终于,裴诺尔放下了手,极其冰冷地对王太子说道:“下次就算死也不要死在你母亲面前。” 王太子不敢多言,狼狈起身,跌撞离开。 第426页 心美正要跟上去,却被裴诺尔拦住。 裴诺尔挑着眉尖,扯唇含笑,柔声道:“跟我来,我要看看你受伤没有。” “让开!!”心美微怒。 “你要去哪儿?”裴诺尔的神色竟有些几分无赖,不紧不慢地说道:“找你儿子还是英诺森王?我告诉你,哪个都不行,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我再说一遍,让开!”心美的声音很冷。 裴诺尔勾了勾唇,再次一笑,“这么说吧,你儿子没我的允许是不敢再来的,至于英诺森王,我是决无可能让你们再见面。你儿子被英诺森王刺伤,那是他自找的。明明不是英诺森王的对手,非要从后面袭击,也不要怪英诺森王会给他一剑。” 见心美不说话,裴诺尔又靠近两步,微弯身,几乎压着她的耳际说道:“你和英诺森王,不会再见面。我在神庙附近布下了歷经十年才做出来的防御结界,他既沖不进来,你也绝对出不去。” 心美盯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 入夜,雷电交加,滂沱大雨,整个天地都仿佛被雷雨笼罩。 心美默然站立窗前,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裴诺尔悠悠地靠在安乐椅,嘴角含笑,翻看各种公文,似是没有看到心美频频投来的眼神。 “你怎么还不走?”心美终于不客气地开口了。 “我为什么要走?”裴诺尔反问,“我们夫妻多年未见,我不抓紧时间与你在一起才是傻子。”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勉强我住同一间房。” “待你睡着,我就会离开。”裴诺尔的声音变得温柔,“你睡着后一般不会轻易醒,我就不会担心你会与谁见面。” 心美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才慢慢道:“你的控制欲,真的很可怕。”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我的好姐姐。”裴诺尔微笑着合上公文,走到她身边,深深唿吸了一下她身上气息,才哑声温柔道:“对于失而復得的珍宝,我是决计不想再失去。” 心美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直接走向柔软的大床,拉下及地床幔,合衣躺了上去,盖上极软丝被,翻个身背对他,闭上了眼睛。 她没能看到,裴诺尔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欣然之亚伦德、七大怪、梦之源心之灵童鞋的地雷,太感谢了,谢谢~~ 也感谢给本书浇灌营养液的朋友们,么么哒~~ 第205章 利益权衡的选择 很久以前在现代的时候, 心美听过这样一句话,“爱是体贴,是温柔,是无微不至;也可以是自私,是禁锢,是绝对控制。” 也许,这句话是真的。 从前的裴诺尔也很霸道,但却没有现在这么霸道。 裴诺尔禁止她有交好的侍女,任何侍女每天不得与她说上十句以上的话, 防止她收买人心逃出。伊生自是没能回到她身做女官。 她在神庙里的花园闲逛时,身边的侍女不少于十个,侍卫不少于二十个, 至于暗卫,她不知道有多少, 反正就是防止她逃跑。 每天还有数个祭司围着她打转,从一只雕纹木箱里取出各种珍珠、宝石, 甚至还有矿石,嘴里念念叨叨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你们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问。 没有祭司回答。 她连着追问好几遍,才有一个年轻祭司勉强回答道:“陛下让我们试下哪种珍宝与您的体息最合。” “什么意思?”她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摸不清裴诺尔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再没祭司回答她。 所有的祭司都保持了沉默。 她知道再问不出来什么,便转身离开。 她也没有问裴诺尔, 因为裴诺尔也肯定不会回答。 倒是裴诺尔似是知道这事后对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付不起再次失去你的代价”。 她面露疑惑,正准备开口,却被裴诺尔硬塞入一片甜汁桔瓣而闭了嘴。 时间过得很快,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西希达尔斯迎来了飞雪漫天的寒冬。 心美全身裹得厚厚,时常站在神庙最高处,看着从悬崖底部升起的一缕缕黑烟,就知道裴诺尔与英诺森又战起来了。 心美现在已知道英诺森不顾大陆规则、王国禁忌,率领军团强行驻扎在城堡悬崖之下,也知道英诺森时常为她与裴诺尔或西希达尔斯重臣进行交涉,不断地在谈条件。 想起英诺森,心美十分矛盾。 一方面她是真心爱着英诺森。特别是在理清与裴诺尔的感情后,对英诺森的感情就自然而然浮现出来了。 可另一方面,英诺森有妻有妾有子,还有孙子,可能连重孙都有了,家族庞大复杂。偏她又是一个爱情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便在英诺森的家庭里扮演了一个十分不光彩的角色。 她强烈要求英诺森为她放弃其他女人,这样一来,英诺森的子女可能就失去了英诺森的关注与宠爱。她知道,在复杂叵测的宫廷里,只有母亲受宠,其子女才能受到君王的关注,母亲失宠,其子女境遇悽惨。 她曾被薇安年幼的女儿当众斥责,曾看到英诺森王妃的子女们乞求父爱的眼神,还曾留意到英诺森提及子女时温柔的眼神……这些都使她反思自己与英诺森的爱情到底算什么。 第427页 她曾不顾一切与英诺森陷入爱河,对英诺森有着强烈的爱与占有欲,可这种爱与占有都是建立在伤害英诺森家庭的基础上。 若两人的爱情影响到了其他人,这种爱情是否可能长久?当爱的潮水退却,剩下的情义还能有几分? 她能感觉到,英诺森曾竭力维持她与他的家庭的平衡。 英诺森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其他妻妾,也极少提及后代子嗣;所有的王妃及其王子、公主,包括薇安在内,都很少出现在她面前;英诺森几乎每晚与她待在一起,偶尔回晚了还会派资深女官对她道歉解释,并送来精美的礼物。她当然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按皇族规矩,哪怕她是妖兽国的执政官,在王后到来后也必得每日请安,可是她没有,甚至没一个女官对她明敲暗打提起这事。另外君王是不可以每晚与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哪怕是在西希达尔斯也是如此,为的是防止专宠引发冲突与血案。 裴诺尔就是再宠她,也不会每晚与她在一起,就是为了她不受人诟病。 但英诺森不一样。英诺森只在乎她的感受,完全没理会皇族规矩。 英诺森对她的好她知道,可是她无法面对英诺森的孩子们受伤的稚气小脸,更清楚英诺森不可能为她放弃所有女人——无论是为了利益联盟还是为了政局稳定,而她也不可能接受英诺森有其他女人。 英诺森虽提出了将王妃与爱妾改嫁其他臣子的办法,但不是所有王妃与爱妾都愿意改嫁,也有真心爱着英诺森的女人们,她们必会全力抵抗这种逼嫁行为,她们的家族也极可能支持她们的这种行为。 到时英诺森该怎么办,是与她们及她们的家族力争到底,还是想出拖延之法迂迴着维繫自己爱情与利益的平衡?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掀起后宫风云、政局不稳,令英诺森与她的爱情受到重创。 与其最后她心中满腹怨气,与英诺森整日争闹,不如就此放手,给爱一条生路,多年后仍能想起他的好和爱情的美妙,而不是不堪回首的痛苦过去。 想起爱的美好,会让她面露微笑。 想起爱的不甘与怨,会让她面目狰狞。 这一刻,她忽然真正明白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含义。 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他们的人生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家庭义务、王国责任等等。 也许放弃,才是对他们爱情的保全。 “殿下,陛下过来了。”女官恭敬温柔的声音传来,含蓄地提醒道:“您已在这里站了很久了,雪很大了。” 漫天大雪中,她看到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在众仆拥护下正由远及近地到来…… 冰冷雪花不断飞进她的脖子,拢了拢厚厚的白狐长氅,她说道:“回房间吧。” “可是陛下正朝您赶过来……”女官小心翼翼地提示着,可话说了一半,看清她的表情后便识趣住了嘴。 回到神庙宽阔华美的房间,雕纹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她径直进了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半个多钟头后进入与浴室相连的衣帽间换上一袭干净的白衣长裙,并擦干长发,做完后又过了半个钟头。 走入正房,她被宽大安乐椅上悠然看公文的裴诺尔吓了一跳。原以为他早已离开,不料却等了一个多小时。 “找我有事吗?”她坐在另一张安乐椅上,不咸不淡地问。 与这个男人的爱情更不可能修成正果,也不提爱情被消磨了多少,光是这个男人的个性都使她够呛。 裴诺尔放下公文卷册,抿唇一笑,“我哪次是有事才来找你,我只是想你了,想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她看着窗外道。 现在她对他说话都极少看着他,而是看向其他地方。 她不想看到他那张虽然绝色但得意而无耻的脸。 他似是一点不在意,仍笑盈盈地道:“看到了,但还没有看够。” 她紧紧抿着唇,再不说话。 他看着她,笑嘻嘻说道:“过半个月我就要远征,想带你一起去。” 她的目光停留在壁炉里燃烧的火焰上,仍然没有开口。 “如果你答应我不在远征时逃走,我就允许我们儿子每日都能来看你。” 他从安乐椅起身,半跪在她裙下,柔声道:“我的姐姐,难道你不想修復与儿子的关系吗?你对他从来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与义务,他对你早已心存不满。” 这话倒是击中了她的软肋。 她不由得转回了视线,落在他柔软顺滑的金色长髮上。 他含笑道:“而且我保证,就算我们远征回来,你儿子也能每天来看你。”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我不信你的保证。” 他见她肯说话,眼里的笑意灿烂,“我们可以签契约,并让高级祭司做见证人,我怎可能丢得起不守契约的脸?” 她默然无语,但他明白她已同意了,笑容越发俊美动人。 “姐姐,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真意想弥补我从前犯过的错。”不知不觉中,他竟还是叫她姐姐,许是多年习惯很难一下改变,“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当作礼物送给英诺森,但我也不否认我曾在权衡利弊后默认了母后与臣子的选择,那时我……” 第428页 “不要再说了!”她突然高声嚷起,声音尖厉,“我不想听。” 他的任何解释在她看来都是软弱无力。 她似笑非笑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冷嘲道:“在你们眼里,女人不过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品。那时我和你还处于婚姻状态,你把我双手奉送英诺森,真不是男人!我是决计不会有你这样的丈夫。” 他依旧不生气,仿佛她的任何责难都能忍受,只是笑容渐渐不见。 他说道:“你对我失望,这是理所当然,我没能达到你的期望。我对王国负责,就註定我只能对另一人不负责。我不想做太多解释,因为你心里已经认定我是一个利慾薰心的男人。我只能说,我确实不是完美的,在二选一的关键时刻,只能选择对王国的最大利益。即使当初的事再来一遍,我还是只能默许臣子们的选择。选择捨弃你,还可能有重来机会;选择捨弃王国,我就一无所有,更无法保护你。” 她的脸色苍白近透明,眼神已游离远方。 “心美,”他说,“你一直在为你的爱情着想,在你的心中竖立一道无坚不摧的完美男人形象,却从不曾为我的王国着想,我的子民着想,我的安危着想。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坚强,我也有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时候。每当想起被厌弃、被控制、被侮辱、做男宠、受酷刑、被欺骗、被背叛,甚至割腕自杀的那段日子,我就会叫嚣着从噩梦中醒来,这种日子我再也不想重来。失去王国,失去权力,我就会失去一切,甚至连自身性命和尊严都无法保住,更何谈与你双宿双栖。” 她拼命抿着唇,才能忍住就要夺眶的泪水。 她也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想驳倒他,想告诉他她就算再体谅一个人也有自己的底线,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她的底线比起他的性命与尊严弱小得太多。 有什么比性命与尊严更重要?没有。 换作她处在他的位置,可能也做出同样的选择。 两人地位的差距、背景的差异,决定两人难以在一起。 ******* 作者有话: 对本章节的感想,欢迎大家踊跃留言~~另外大家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宗收费的地雷~~么么~~ 也感谢大家的留言猫爪印~~ 第206章 想重新签婚书 她终是没再为这个话题说下去。 半晌, 她再度开口,“什么时候签契约?我想见儿子。” 当晚,他们就签契约了。 幽深寂静的大殿灯火通明,白色祭台前,一纸契约书整洁铺开,她首先签上自己的名字,裴诺尔一直微笑注视她,待她签完才不紧不慢地签了上去。 想起昔日签婚书他的动作那么快,现在却是唇角含笑, 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着急的模样,她就想踢他两脚,但忍住了。 随后高级祭司被唤来, 也在契约上籤下了名字。 第二天一清早,王太子就来了。逆着光影前行的他迈入殿内, 脸上表情不甚清楚,但却能感觉他不是很情愿。 心美早已提前做好了美味的早餐如鸡蛋煎饼、奶黄包、火腿三明治、水果沙拉, 加上新鲜牛奶和鲜榨果汁,摆满了半张餐桌。 可王太子却没有吃多少,只吃了几口三明治,和半杯果汁外。 王太子端正坐在餐桌前,表情平静, 漆黑长睫微动,乌黑眼瞳里的光并未聚焦在她身上。 “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心美微笑起来,想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他, 可他不等她说完,便直率道:“母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故事没有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心美神情忐忑,居然有些小心翼翼。 王太子看着她,明明只有十一岁,或者近十二岁,却给她一种十八岁大男孩的感觉。 王太子微抿薄唇,给人一种凉薄之感,说道:“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说完,王太子安静坐着,坐姿优雅、标准,受过贵族教养的子女都会这么坐着。 一刻钟沉默过后,王太子缓缓起身,弯身行礼,温文有礼中透着疏远,“谢谢母亲的早餐,我现在要去上早课了。” 心美一时恍惚,没有回应,待回过神来,王太子已经离开了。 心美撩着长裙追到了神庙外,站在最高处,遥遥看着纷扬大雪中那个骑着黑马的颀长黑影,唿吸有点紊乱,眼底也湿湿的。 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和儿子的感情? 似乎怎么做都是错。 “王妃,您不能就这样跑出来,会着凉的。”跟跑过来的近身侍女连忙为她披上厚厚的红狐长氅。 心美转脸看向近身侍女,嘆道:“不要叫我王妃。” 近身侍女正欲说话,资深女官却连忙上前道:“王妃,您是王太子的生母,不叫您王妃叫什么呢?您是王妃的话,王太子的身份才显得好看。” 心美的眉头微皱,“是裴诺尔叫你这么说的?” 资深女官却是淡笑,微微垂首,再不说话。 这天晚上,心美正准备睡觉,刚拉下一半床幔,却看见一身白雪的裴诺尔优雅走入,几个侍女连忙围拢,为他换下覆满雪花的白狐长氅。 本已熄灭一半的烛台再次被点燃,华丽温馨的睡房被照亮。 第429页 心美不动声色地就要拉下另一半床幔,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阻止,耳边传来一道磁性悦耳声音,“姐姐,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心美抬脸看他,“你不是说不再叫我姐姐了吗?” “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心美再没理他,拉过柔软羽被,就要睡觉。 裴诺尔勾唇一笑,暧昧道:“你要是肯跟我说话,我就教你挽回儿子的心如何?” 心美一怔,不禁问:“你有办法?” “当然,我可是他的父亲。”裴诺尔含笑道。 “你们父子俩的感情看起来不错。”心美的语气有些酸熘熘。 “自然。”裴诺尔笑着回应。 “你说吧,什么办法?”心美问。 “很简单,只要他看到我们的感情很好,就会不自觉地尊敬你、接近你,至于更深一步的感情,需要靠时间来拉近你们。” 心美没有说话,将他的手推开,将另一半床幔拉下…… 第二日,王太子仍然清早过来请安,简单吃过早餐后就要离开,心美立刻跟在他身后。 “母亲,您要去哪儿?”王太子回过头狐疑问。 “我跟你一起去上早课。” 王太子沉默一会儿,道:“父王不允许您出神庙。” “这次不会。”心美说道,“上次他以为我要去见英诺森,所以才拦着。” 心美大大方方地提起英诺森的名字。因为她知道,儿子肯定也听说过她与英诺森、他的父王之间的故事。 王太子微怔几秒,无奈之下,只得让心美跟着他。 果然,如心美所说,这次神庙大门结界前,再无卫兵或暗卫阻拦,卫兵头领还在心美的要求下不得不打开了结界。 心美顺利地跟着王太子出了神庙。 一路上,心美打探了早课内容,这才惊异地发现原来臣子们採用了她曾经提出的创建学校的建议,建立了贵族学校,每日早间便是由各个古老贵族世家的资深老师轮流授课。 这群老东西,当初对她拼命打压,反对她的建议,生怕她有建立威信的机会,可转身又立马用了她的建议。 十来分钟后,心美跟在王太子身后走进华贵典雅的授课殿堂。 殿内铺满方方正正的青色地砖,泛着柔和的光泽。 十几根爬满绿藤的白色圆柱错落散开,每根白色圆柱下都放着一张柔软的绒毛厚垫,厚垫前还有一张红橡木书桌,书桌前各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贵族学子,有男孩,也有女孩,年龄莫约都在十来岁左右。 当他们看到心美出现的那刻,个个露出惊奇的表情,有的甚至还站起了身。 “她就是心美王妃,王太子的亲生母?” “她之前失踪那么多年去哪儿?” “她怎么会来这里?国君会让她来吗?” “怎么不会?听说她可是昔日西达尔斯的宠妃,王后避着她,王太后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低低的八卦议论声中,心美安静地跟坐在王太子身旁,神色平静,宛若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王太子盘腿坐在厚垫上,翻开橡木桌上的卷册,也是一声不吭。 隔了一会儿,一位白色华服、戴着方帽的白须老头走了进来,看到心美也是一愣,可由于学殿内是免去所有礼节的,所以并没有向心美行礼。 但华服白须老头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咳嗽了几声后才开始授课。 今日早课是歷史,主讲西希达尔斯的歷代君王故事,几乎全是褒扬。心美听得微微蹙眉,感觉这似乎没达到歷史课的目的。 所谓歷史,便是让人客观地正视过去,增长见识,有大局观,能从过去总结经验教训,了解一般事物发展规律等,有着极深刻复杂的内涵与意义。 如果只是极尽褒扬之词,难以想像她的儿子能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心美环顾四面,发现多数学生都在打瞌睡、扔纸条、发呆或在纸上乱画等,只有极少数学生在集中注意力听课,王太子便是其中之一。 王太子偶尔会记下几个关键词,在某些词旁边还会作个记号。 看到他如此用心,心美的心中有了些安慰。 课毕,华服白须老头走下高高课台,来到王太子座位前,向心美请安。 授课老师不同于臣子政客,明显单纯了很多。没有老谋深算的眼睛,也没有呵呵假笑,倒是用几分探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她。 心美刚同他寒暄了几句,便听到殿外随侍的声音高扬,“国君陛下到!” 所有人立刻跪拜行礼,微微垂首,十分恭敬。 华服白须老头跪拜得最快,王太子第二。 心美站在原地,不知跪还是不跪好。 让她向他行跪拜礼,把她拉出去严惩她都不会做;可不跪拜,会不会影响王太子的声誉,让旁人说王太子有个不守礼的母亲? 犹豫间,心美还是没有跪拜,但是微微弯了身,也学他们那样微微垂首。 “我的宝贝,你让我觉得我儿子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有礼的人。”裴诺尔含笑的声音飘来,随即心美便被拉入他温暖宽厚的怀抱。 为了儿子,心美没有挣扎,任由他紧拥着往殿外走。 第430页 “心美,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不但让你走出神庙,还让你与你儿子相处这么久,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励呢?”他温柔笑问。 心美淡淡回答:“我本就不该被你关着,我不是你的犯人。” 他笑笑,转换了话题,“你觉得我们儿子在早课表现得怎么样?” “他很用心。”心美道。 “他比我用心多了,”明亮的阳光下,他的脸庞泛出绝美的光,眼睛如璀璨闪耀的宝石,熠熠发光,“我在他这个年纪时,整日只想着怎么将姐姐接到城堡里,怎么与王后谈判,压根就没心思听皇家老师授课,甚至为了让皇家老师早点讲完,有时还会往他的茶里下巴豆。” 心美微感惊异,“你竟做出这种事?” “怎么不能做?”他扬声大笑,“那是你来城堡的第一天,我迫不及待地要回寝宫见你,怎愿意与他多待,连应付都不愿。” 心美呆立原地。 或许是今日的太阳有些耀眼,竟让她有点炫目。 犹记得,那年绚丽的阳光,在光洁宽阔的走廊上落下一圈圈金色辉芒。她刚来城堡的第一天,世界以怎样的光辉灿烂来迎接她。 已高出她两个头的他牵着她的手,狡黠而温柔地笑着,“姐姐,你来了真好!” 他们牵手在走廊尖笑着奔跑,脚印踩在一个个光圈中,浮光短暂,掠影而过,很快消失不见。就像年少时的梦,渐行渐远后,只能留下一个个模煳而焦躁的影子。 “心美,”他的柔和声音把她又拉回了现在,“我想在远征之前与你重新签下婚书,你就只当是给你儿子一个正式的身份好不好?否则他永远只是一个没有名份的母亲的儿子。” 心美的唇角微弯,有些嘲弄道:“你又想来威胁我?” “你若非要说是威胁,也可以。”他的笑容纯真无害,仿佛仍是多年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美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纨辙、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感谢极了,嘿嘿~~ 也灰常感谢大家的留言猫爪印,再按几个下来,吼吼~~ 第207章 心美成授课老师 见心美不说话, 他又悠悠地道:“或者,你可以去问问你儿子的意见,看他是否愿意你成为我正式的王妃。” 这日晚上,颳起了暴风雪,颳得弧圆窗户砰砰作响。 王太子原本打算吃过晚餐就离开的,可心美见暴风雪太大,硬是把他留住。 深夜的神庙大殿,侍女们铺好了柔软的天鹅绒床垫,将所有淡黄薄纱帐幔放了下来, 衬映昏黄的烛台光芒,少了几分庄严肃穆,多了几分柔和温暖。 侍女们退下后, 母子俩相对而坐。 “母亲,您为何还不安睡?”王太子神色沉静, 细长眼睛浓黑幽冷。 心美露出和善的笑容,眸子发着光, “我想与你聊一聊。” 见王太子的长睫微动,似乎有些不自在,心美又立刻道:“你放心,我不是与你聊那些往事。我想跟你说说你的课业。” 王太子脸上的肌肉明显放松了些。 “关于歷史,我以前也多少学了一些。”心美微笑道:“与你的授课老师有些不同的看法。我不大懂西希达尔斯的歷史, 但却略懂一点学歷史的方法。” 接下来半个晚上,心美一直在讲歷史,“在我生活的地方, 史书分为好几种类型,如果能先了解一下,将会提高学习效率。” 心美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着,“首先是编年体,以时间顺序编撰和记述歷史,其次是纪传体,以人物传记方式记叙歷史,比如西希达尔斯知名的国君、权臣、英雄甚至王后、第一美女等;此外还有纪事本末体,以事件为中心,每事各详记述,每篇各编年月,前后连贯,使你既能详其事件因果,又能了解人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我们那边有本书叫作《史记》……” 王太子听着听着,竟入了神,眼睛渐渐发光。 讲完了史书类型,心美又说道:“我听过你的早课,发现对西希达尔斯歷史的褒扬之词太多,这是缺乏客观性的,也就是不合理的。我们那边有一个叫克罗齐的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一切歷史都是当代史’,意思就是歷史是由现在的人所书写,所以带有明显的权力上位者的偏好与利益色彩,是不真实的,是经过美化的,用来迷惑现在的臣民。如果你想了解真正的歷史,需要翻阅大量的各种资料,并从可靠的人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西希达尔斯过去史实,比如你的父王,我想他会告诉你真实的西希达尔斯是什么样子的。” 说到这里,心美微微一笑,“如果你真能学好歷史,对你将来成为一个好国君有很大帮助。在我们那边,一个通晓歷史的国君真的能学得不少有用东西,比如‘天下之事,分合交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内忧小人、外戚、宦官、后宫;中忧官场腐败;外忧异族矛盾’‘地域环境左右命运,西强东弱,北强南弱’等……” 见王太子听得眼睛都不眨,心美又细细将“天下之合,分合交替”,以及“内忧小人、外戚、宦官……”等解释了一番,王太子的眼睛越来越亮,看着心美的神情竟多了几分崇拜之感。 第431页 讲完后已快天亮,颳了一夜的暴风雪已停,淡淡阳光照入了大殿。 心美面带疲倦,王太子却仍然精神奕奕,似乎越听越来劲,没有丝毫倦意。 心美见他乐此不疲的模样,决定硬撑着再讲一个歷史学习方法的故事,但刚刚开口,“我给你再讲一个故事吧……”就被裴诺尔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好了,亚曼斯,让你的母亲休息一下。” 王太子一看到满身白雪、快步而入的裴诺尔,原本兴奋神色转瞬即变,立刻站起,垂首行礼,恭敬道:“向父王问安。” “下去吧。”裴诺尔的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带愠怒。 王太子微微弯腰,再次行礼,迈过大殿门槛后,走得比兔子还快。 “下次不可以到天亮,你儿子也决不可以在神庙中过夜……”裴诺尔显然气得不轻,语气极重。 但心美没有太在意,她刚想到了一个可以接近儿子的办法,“好,就按你的来,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你说。”裴诺尔气唿唿地坐在了王太子坐的位置。 “我也要当我儿子的授课老师,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太刻意,我可以在学殿同时教所有的学生。”心美说道。 “怎么,你想教西希达尔斯的歷史吗?”裴诺尔冷着脸道。 心美破天荒地没有与他置气,而是浅笑道:“我不懂西希达尔斯的歷史,怎可能教他?但我可以讲点别的,比如讲故事。” “讲故事?”裴诺尔颇感意外,愣了一下。 “我从前学的是文科专业,看的书也不少,知道很多故事,每个故事的都有一定的内涵。我想通过故事让儿子明白一些事物发展规律。” 裴诺尔没大听懂“事物发展规律”,但见心美难得露出笑容,再加上心美刚回来,不愿与她离了心,只得压住刚刚的火,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自那日后,心美便走上了学殿的高高讲台,用妙趣横生的语言讲述了一个个内涵丰富的小故事,受到了贵族学生们极大的欢迎。 心美讲《郑伯克段于鄢》《廉颇蔺相如列传》《项羽本纪》《伍子胥復仇记》《信陵君窃符救赵》《荆轲刺秦王》《赵氏孤儿》等《史记》故事,也讲西方童话如《白雪公主》《什么都不怕的王子》《青蛙王子》《睡美人》《穿靴子的猫》等,偶尔还会讲几个知名电影故事如《肖申克的救赎》《阿甘正传》《当幸福来敲门》《风雨哈佛路》等。 心美的课程放在下午,在此之间学殿的下午是没有课的,但为了心美,便在下午增加了课时。 心美每次只讲一个故事或一部电影,讲完后会提出几个问题,让学生们自由讨论后分别回答。 她的课虽在下午,却无人打瞌睡。在她之前,没有授课老师会採用自由讨论的方式上课,极大地促进了学生们的积极性。 心美在讲故事时还会见缝插针地插入故事比较法,比如《伍子胥復仇记》与《肖申克的救赎》的相同点与不同点在哪里?如果你是伍子胥或肖申克,你会怎么做?或者两国文化的不同造就了人物哪些不同点?你愿意做伍子胥还是肖申克,为什么? 这些问题极新颖,激起学生们的兴趣,常常使学殿热闹非常。 裴诺尔偶尔会在学殿门口默默听一下,偶尔会坐在王太子身边听上一会儿,偶尔还会坐在心美身边,安静地看着热烈讨论的学生。 这群还未十来岁的贵族学生头几次看到裴诺尔时,还有些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回答问题,可当心美竭力将课堂活跃起来后,学生们为了在裴诺尔或心美面前表现自己,全都争先恐后地回答,使得课堂变得火热…… 王太子留意到,父王的视线会不知不觉地投向讲台上的母亲,极为入神,眼神带着热烈,甚至还有几分怀念。 王太子当然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父王比他还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每晚都会给父王讲故事,这些故事父王全都听过,曾是他们共有的美好回忆。他的父王从中获得了勇气、温暖与自信,还有对他母亲全心全意的信赖。 但王太子以为父王只是被母亲出色的授课能力和丰富的学识深深吸引,再加上自己也喜欢这样受人尊敬的优秀母亲,顿时对母亲产生了钦佩之情。 一个月过去,王太子对心美的关系缓和了很多,王太子面对心美时,再没了之前的冷淡,取而代之的是自然的微笑,虽然仍有些疏离,但心美已经很满意。 裴诺尔原本要远征,但因政务琐事缠身,不得不往后推了一个月。 心美十分高兴,又可以多点时间与王太子在一起了。 学生们也很开心,好不容易来个讲课有趣的老师,不希望这么快就走了。 甚至学生们的父辈也高兴,因为心美在讲故事中会穿插讲一些学习方法,比如统计法、表格分析法、数据分析法、归类法、比较法、推理法等,使学生们的学习能力得到了一个较大提高。 人就是这样。这些父辈都是西希达尔斯有头有脸的臣子,曾经反对心美的主力力量,现在又调过头来支持心美。 主要还是因为心美现在已对他们没有了威胁。 原来的老首相担心心美威胁其孙女的王后地位,可是孙女因通姦罪被废后,老首相也隐退,针对心美的主要力量便没有了。 第432页 原先针对心美的那些贵族多数是唯老首相马首是瞻,老首相失势,他们自然不会再与心美为难。再加上心美只是一个没有根基的王妃,自回来后不再参与政务,且是王太子之母,还无私教了他们的后代不少东西,权衡利弊之后,贵族们便调过头来支持她。 至于王后,王后温良贤淑,其家族还要借着贤良之名上位,看到国君只打算封心美为妃后,自然也不会专门对付一个根基薄弱的王妃。 即使心美王妃是王太子之母,可当王太子大婚后,后宫仍不是心美王妃一人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隆重感谢~~ 也感谢童鞋们的营养液,嘿嘿~~ 双休更新不定,还望谅解~~ 第208章 英诺森的阻拦 转眼间, 又是一个月过去。 这一个月,心美与王太子的关系比之前进步了太多。 至少王太子肯主动与心美说话了,虽然说的都是有关课业的内容,但心美仍然很高兴。良好的沟通是好关系的第一步。 远征临行的前两天,心美端坐在光洁的神庙大殿的地垫上,将一本卷册交到了王太子的手中。 “这是我花了一个月整理的歷史小故事总结,还有一些总结性的话语与问题,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 心美说着又将另一本略薄卷册交给了王太子,“这本是我写的关于学习方法的一点心得, 你可参考一下。” 端坐对面的王太子默不作声,只是手握这两本金色卷册。 “我们母子聚少离多,我也常感愧疚, 却是无力改变。”心美温柔说道,“你或许多少知道, 我并非卡伊泽尔大陆上的人。我回到自己家乡仅一个多月,卡伊泽尔大陆已过去十来年, 与你错过了太多,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见你喜爱学习,便将我平生所学写下,希望能帮到你。” 王太子听到“回到自己家乡”几字,身体勐颤一下, 惊异看向她,但不到半晌,又恢復平静。 “我知道我很难取得你的原谅, 但我仍希望你能原谅我。”心美的眼眶微湿,“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能把你带回我的家乡。可我知道,现在就算能,也已太迟,你不太可能适应我那边的生活。” 让一个习惯了尊贵王太子身份的少年重新做一个普通家庭的平民,生活几乎翻了个篇,怎可能适应? 王太子的沉默早在心美的预料之中,心美不指望王太子能对她的这一番肺腑之言表达任何看法,便继续说道: “我有时甚至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我继续留在西希达尔斯陪着你长大,可是一切都无法重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可能需要的东西的外,还想告诉你,我会永远爱着你,当你受到任何伤害时都要想到,你是被母亲深深爱着的,是整个卡伊泽尔大陆最值得爱的人,是最值得获得幸福的王太子和君王。” 王太子纤长浓黑睫毛微微闪动,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显然心美的心意让内敛的他有些承受不了,隔了一会儿便缓慢站起,“母亲,您的心意我已明白。现在天色已晚,我该回寝宫了。” 心美无奈笑笑,“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夜色下的漫天大雪格外寒冷,白雪覆了王太子一身,远远看去,几乎与所骑的高大白马融为一体。 心美裹着厚厚的大氅,站在神庙高处,久久不愿离去。 这一生,在卡伊泽尔大陆上的一生,註定了她最亏欠的男人便是她的儿子。 不知为何,心美有种预感,她可能又要离开卡伊泽尔大陆了。这种预感是如此强烈,强烈到她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回到寝殿,她嘱咐近身侍女不可让任何人进来,包括裴诺尔王在内。 她用了整晚写写画画,将所学的剑术全都记下来,直到天亮才稍休息一下。 一个钟头后,打开门,却见一袭白色军服的裴诺尔正站在门外。 “你站了多久了?”她有些诧异。 “没多久,才半个钟头。”裴诺尔微笑,“我前几个钟头在外面大殿休息。” “辛苦你了。”她难得对他温言细语。 “你怎么了,今天这么客气。”裴诺尔温柔拥住她,柔声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我,不管谁惹你我都会为你出气。” “没有。”她摇摇头,又浅淡一笑,“你说得好像什么都愿意我做似的。” “当然。”裴诺尔勾唇一笑,俊美无比。 “那为我谴散妃妾呢?或废掉王后呢?”她开玩笑似的说。 裴诺尔立时将门关上,拥着她,柔声道:“这种事不可在门外说,我的宝贝。” 她似乎仍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呢。” “目前来说不可能。”裴诺尔直截了当地说,“但是当我们儿子继位那一天,一切皆有可能。” 因为那时的他已退居幕后,王后亲族的力量、权臣的影响力等已不那么重要。 她微微笑着,似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好的。”又补充了一句,“我等你。” 即使在她的世界里,从古到今,联姻都是利益的结合。她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凭什么让他为她放弃一切?现代社会里条件稍好一点的男人都无法办到,更何况一国之君。。。。 第433页 “你是不是生气了?”裴诺尔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还有些讨好,“但我发誓,我会对你好的,比对王后还要好。你会住在城堡最好的房间,有最多的僕从、最能干的女官,还有最大的花园、最漂亮的衣服、最昂贵的珠宝和最好的男人。” “最好的男人”自然指的是他。 她竟有些破涕为笑,“你可真会说。” “你不相信吗?我说的是真的。”裴诺尔竟有些撒娇地抱着她,就像当初那个刚变身的霸道王太子一样。 “我相信。”她微笑着回答。 这已是他在能力范围内为她做到的最好一切。 爱,从来都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的爱未必不是真爱。 她相信,他是真的爱她的。 起程远征那天,风雪满天,寒风唿啸着,雪花扑了每人一身的白。 大批军马整齐站立在城堡前的宽大广场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裴诺尔骑在最高的一匹彪悍黑马上,一众高级将领环绕,尤为瞩目。 一位将军正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进行激烈高昂的临行演讲,讲到激动之处,赢得卫兵们阵阵高唿。 心美独坐一辆华丽黑色马车内,默默看着站在裴诺尔马下的华袍王太子。 刚刚,心美已将绘好的剑谱交给了王太子,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王太子初打开看时,显然吃了一惊,随后问道:“父王知道吗?” 心美温柔回答:“这是我们母子之间的事,你知道即可。这是我的剑谱,我有权将它送给任一我想送的人。” 王太子再未说话,但显然有些被打动,原本冷硬的脸部肌肉变得微微柔软。 心美含笑看着他,眼睛里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在这一刻,王太子觉得心里某座冰山似乎开始融化。 让他感到有价值的并非是剑谱,而是送剑谱的人。 她似乎想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送给他。 这是头一次,他觉得被人深深重视、深深爱着。 他见过王太后奶奶与父王之间各种龃龌,也见过古老显贵家族里种种奇葩之事,早将父母相杀、子女相残等视为家常便饭。 他从来没想过他的母亲会是一个全心全意为他,从未想过害他的女人。 难道是因为他们之间暂时利益冲突的缘故?或者因为母亲没有亲族,不用为族谋划,所以才能对他全心全意?他这样想着,忽然又觉得不是,心有点乱了。 正在这时,父王叫他的名字,眉头紧皱,似乎为他在母亲的马车前停留太久而不悦。 父王忌讳母子走得太近,是因为皇族里出现过太多亲缘丑闻。 他深知父王心思,便立即向母亲行礼离开。 母亲脸上出现一抹失落,但他也只能表示抱歉。 将军演讲完毕,军队整装待发,一队一队开始有序地离开。 心美乘坐的黑色马车正要启动时,车外传来近身侍女恭敬的声音,“殿下,卡特兰的国君路过此地,特地来拜访您。” “卡特兰的国君?”心美愣了一下。 “是的,卡特兰的海伊瑟尔陛下。” 心美犹豫着问道:“裴诺尔王怎么说?” “陛下以您的意见为主,但若您要见的话,得将时间控制在半炷香以内。”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心美喃喃自语着,随即邀请海伊瑟尔前来车前。 此时一排排军队整齐地离开,偌大广场上的人群稀疏,漫天白雪里的黑色马车尤为醒目。 “很久不见。”一袭黑色长袍海伊瑟尔站在马车外,一双蓝瞳闪动着光泽,勾唇浅笑,“一直想着能再见你一面,终于如愿以偿。” 心美笑了起来,“你可真会开玩笑,见我有那么难吗?”说着在近身侍女的帮助下走下马车。 “当然难,”海伊瑟尔笑着道,“无论是裴诺尔王还是英诺森王,都把你看得极严,见你一面难如登天。若非现在是在公开场合,又只有半炷香工夫,恐怕裴诺尔王决不会让我见到你。” “你长瘦了,但比以前更成熟了。”心美避过这个话题,打量着他笑道。 “你也是。”海伊瑟尔看着她微笑,“你比从前瘦多了,下巴都瘦了一大圈,也好看了,但我还是更喜欢当初那个圆乎乎的女孩。” 心美笑出声,“还是瘦一点更好看些。” 或许很久未见,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可聊的话题,简单说了一会儿话,忽然间沉默了下来,竟有些相对无言。 看着这个当初差点与自己结婚的男人,心美感嘆造化弄人。听说他与萝娜王后的感情不错,还有一个宠妃和宠妾,后宫还算平静。 安静了一会儿,海伊瑟尔突然道:“对了,心美,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这个,你太客气了。”心美有些意外。 “你一定会很喜欢的。”海伊瑟尔命人将礼物拿来,笑道,“你打开看看。” 心美轻轻地将装着礼物的纸盒打开,一瞬间,她惊住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这是?” 纸盒里装的竟然是她曾经遗落的玫瑰红时尚背包,玫瑰红已褪为浅红,但背包外表却是丝毫未变。 第434页 她当初与英诺森在高原上遭遇亡灵之国的军团袭击,背包遗失,没想到现在居然失而復得,脸上不由得露出欢喜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喜欢。”海伊瑟尔看着她的表情,笑言:“这个背包是我的一个下属几年前无意中在一片高原拾到的,把它当作稀罕物献给了我。我看到里面有个曾被你称作手机的东西,就知道背包是你的。” “谢谢。” 看到熟悉旧物,她有些小小激动,然听到“手机”二字,不禁想起当初为海伊瑟尔解毒之事,老脸一红。 “心美殿下,半炷香时间已到!”近身侍女在旁恭敬地提示。 心美微微点头,正欲对海伊瑟尔告别,海伊瑟尔却勐然走近几步,热烈急切而不舍地说道:“心美,不知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以后我们可能很难见面了,就让我再多看你一眼。” 心美的鼻头忽然发酸,眼睛也有点发涩,“你在说什么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心美!”海伊瑟尔突然把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声音还有些微颤,“让我抱一下你,就一会儿。” 心美还没来得及表示,近身侍女却慌了,连忙叫道:“海伊瑟尔陛下,您不能这样!” 海伊瑟尔仍紧紧地抱着心美,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长髮里,“心美,我毕生最遗憾的事,便是与你只差一步便能结婚。” 心美的眼眶微湿,嘴唇微微动着,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 海伊瑟尔抱着她一直不肯松手。 最后裴诺尔赶来才强行把他俩分开。裴诺尔的脸色铁青,将心美抱到马车后,差点要与海伊瑟尔打一架,幸得几个将军将他俩强行分开。 卡特兰国的实力日益增强,轻易不能得罪。 *********** 马车离开城堡很久以后,裴诺尔仍在生气,心美也不吱声,任由他一个人生闷气。 直到过了西希达尔斯边界线,裴诺尔的脸色才略微好看点。 二十天后,裴诺尔的军队到达了第一个远征点。那是离西希达尔斯较远的一片蛮荒之地,一百多年来一直被一百多个蛮夷部落占据。 裴诺尔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征服他们。 别看只是蛮夷部落,武力值与魔法值却极高,这也是多年来未能被西希达尔斯收服的原因。 但裴诺尔这次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征服了,三天三夜没休息与众将军研究策略,甚至偶尔向心美不耻下问寻求建议。 心美懒得理他,“我又不是军师,从前只是侥倖代你赢了一场战而已。” 心美不想插手太多裴诺尔的事,毕竟多年未归,对这里的事不太了解,一个不小心可能帮倒忙。 大多数时候,心美留在帐内翻看最新的情报,看下王太子近况如何。 她目前最关心的人是王太子,几乎每天都会向负责传递消息的头领询问王太子的情况。 让她欣慰的是,王太子一切都好,不但负起了监国责任,还每日去学殿上课,极为勤奋。她不由得感谢裴诺尔对儿子的精心培养。 裴诺尔最近很忙,忙得根本没问过王太子的近况,但仍会每晚回到帐中就寝。 本来她不同意裴诺尔与她同住一间帐篷,可裴诺尔向她哀求求情,还说如果她不让他住进来,他就真的只能跟那些五大三粗的勐汉们住一起了,而他最受不了唿噜声,这会影响他的睡眠。她忍心看到他每晚不能睡觉吗? 一时心软,她便同意了裴诺尔的要求。 谁知这下便是“引狼入室”。 刚开始,裴诺尔还安安份份,可不到三天,他便像宠物狗一样啃她的脸和身体。 她用手推他、打他,甚至骂他、踢他,却没能打击他分毫,反使他越挫越勇。 有那么一次,他差点成功了,她在关键时刻清醒,一脚就把他踢开。他气恼不已,脱光全身衣袍,硬是强压在她身上,使出全力抱住她,她越挣扎,他越兴奋,最后隔着她的长裙,射了她一身。 天亮后,她气极,将他的全部衣物扔出帐外。 他又是求情,又是讨好,还让好几个侍女做他的说客,才终于使她消气。 侍女们说服的方法是,“您总得给王太子留点颜面。如果一些势力的小人得知您随王出征都没能同住一帐,他们一定会嘲笑王太子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蛮夷之地的战火愈演愈烈。 原本裴诺尔赢了好几场仗,占了上风,不料几天后这些部落进行强势反攻,竟以惊人的力量逆转战局,弄得裴诺尔焦头烂额,连吃两场败仗。 正当裴诺尔感到奇怪,心美也开始留意战局的时候,这个让部落们反攻的秘密揭晓了。 一个寒冷的深夜,裴诺尔刚入帐没多久,心美被他换衣声弄醒,正要骂上两句,却突然听得帐外传来敌军偷袭的紧急消息。 裴诺尔立即披上外袍,奔了出去。 心美勐地想起很久以前裴诺尔似乎因偷袭出过事,一时有些担心,也披上外袍,准备跟出去看看。 急急地打开帐门,正欲朝火光最亮处冲去,却勐然被一大群人拦住。 初春午夜凛冽的夜风里,明亮火光下,为首的颀长威勐身形极其引人注目。 第435页 “英……英诺森?”心美大惊之下呆住,不由自主退后几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英诺森不是早就回凯洛特了吗? 心美早前听说,英诺森在西希达尔斯被裴诺尔频频阻拦后,拉不下面子,便率军回凯洛特了。 这是怎么回事? 调虎离山之计? 心美的脸色一变,苍白若纸,不禁又退后几步。 然,这个颀长威勐身影却立刻上前几步。 一簇簇火把光下,他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蓝色眼瞳闪动着深沉的光,神秘而奇异,仿佛望上一眼,就会深深沉溺。 第209章 流星爱情 她转脸迴避他的眼神, 却又避无可避。 他再次上前几步,几乎与她正贴着。 她再想退后,却退后不得。 她的腰身被他用力拥住。 他在她耳边道:“你是不是该回到我身边了?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她咬住下唇,一时无从驳起。 此时不远处忽然勐地传来爆炸声,轰的一声,炸响大地,数道火光勐烈冲起,染红半边夜空。 她勐然一惊,转身看去, 整个人却蓦地腾空,竟被他拦腰抱起。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她拼命挣扎,却被他铁钳般双臂圈得紧紧。 “回家。”他的蓝眸流露出奇异的光芒。 她突然惊恐发现四周围飘荡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幽灵, 将他们围成了一大圈,呈现一种保护姿态, 护送着他们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这群黑色幽灵手牵着手,几乎挤在一起, 飘飘荡荡,一双双黑色眼睛却在黑夜里亮得惊人,可怖至极。 惊悚之下,她下意识地就要召唤长剑,他的动作却更快, 将一只发着光的银色镯子迅速套在她的手腕,“这是我从勐剑族后裔那儿得来的东西,戴上它, 你就唤不出剑。” 她惊得张大嘴巴,“你见过那个剑客女孩?” “什么女孩?”他霍然扬声大笑,“不过一个老妖怪,早被我关起来。敢对你下套,就一直在瓮里待着吧。” 轰隆爆炸声中,他的笑声渐停,声音透出诡异的平静力量,“我们本应早就结婚,你早就爱上了我,若不是他们捣乱,我们的孩子都有几个了。” 她想要辩驳,熟悉的体温与气息却扑面而来,撩乱她的思绪。 她竟无法辩驳。 她垂首敛眸,沉默下来。 ************** 很多年以后,她常回忆起这幅奇异的场景。 仿佛无数黑色幽灵牵着手,环绕着她与英诺森,缓缓地飘飘荡荡向前,行过之处,无人阻拦。 黑色幽灵们的嘴里吐出一缕缕薄薄的黑色烟雾,漫散荡漾,在妖兽卫兵的火把光中散发出妖异的感觉。 英诺森抱着她,就像是在浓郁黑色夜雾中穿行,那点点的火把光,仿佛遍布夜空的明亮的星,将前方的路淡淡照亮。 她的眼睛里辉映着星星点芒,就像很早以前躲在树丛里看着骑着白马行过的海伊瑟尔的自己,更像更早以前与弟弟坐在贫民窟房子的屋顶上那个笑谈星座的大女孩,两个女孩渐渐重合为一体,哦,不,是三个女孩,加上现在的她,重合为一体。 可幽灵们吐出的黑色薄雾,又让她产生一种身心分离的错觉。 仿佛曾经完整的她、完整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 唿吸开始紊乱,身体逐渐变轻,她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不自觉地握紧了被她带在身边的现代玫瑰红背包。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黑女巫首领撒在她身上的粉末与幽灵们的黑雾产生了能量冲突,再加上玫瑰红背包的桥樑力量,她将要消失了…… 她本是从梦中而来,将要回到梦醒之后…… “你怎么了,心美?是有点冷吗?”英诺森的温柔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 她有点恍惚,朦胧中似乎看到多年前花园里初见的英诺森。 一袭华贵黑袍的绝色男子站在她的正前方,脸上的笑容温柔和煦,蓝宝石般眼睛璀璨光华,轻轻弯起的唇角迷魅诱人,夺目耀眼。 真正将美丽绝伦靳达儿花比下去的是他,而不是她。 在他之前,她从未遇见过这般温柔这般高贵的美男子。 他值得任何一个女人为他疯狂、为他战斗、为他付出一切。 她忽然想到,或许她一直不愿面对薇安的原因是,她怕输。 她无论在哪方面都比不过薇安,唯一赢过薇安的,只是借着薇安的皮扮演了一回女王,让他了解到真正的她,才赢得了一次机会。 他自己也曾承认,他没有时间与精力去了解外形普通但内涵丰富的平民女孩。 或许她应该感谢薇安,感谢希达儿,感谢她们出众的外表与身份,给予了她两次铭心蚀骨的爱情经歷。 没有她们,就不会有她的爱情。 决不会有。 但最后一次,她仍然想最后一次问一下他,“英诺森……”她轻唤他的名字。 “什么?是冷了吗?你等一下,我将外袍给你披上……” “不是,我不冷。”她按住他的宽厚温柔手掌,“我只想问问你,若我现在就要你与薇安离婚,正式娶我为后,你可愿意?” 第436页 他的声音永远温柔似水,“心美,就算你不是王后,可你的身份永远比王后尊贵,你会是我妖兽国的女王。” “不,我只要当凯洛特的王后,你愿不愿意?” “心美,你需要给我时间。” “那你告诉我,我需要等多久?” 他沉默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道:“心美,只有我们的儿子才是凯洛特的继承人,这还不够吗?我虽暂时无法给你王后之位,但我会给你比王后还要尊贵的身份。” 弟弟与他,都爱她。 可他们都无法给她她最想要的东西。 婚姻、承诺、名份。 因为他们都是有名望有身份的贵人,还有妻有子,不可能为她抛却所有。 她与他们的利益是背离的。 他们需要的是另一种女人、另一种生活。 而这种生活,是她永远无法给他们的。 他们的想法、生活方式还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幻想再次幻灭。 回忆也紧接幻灭。 爱情也早已幻灭且微不足道。 她露出一个微笑,或许是希望在离开之前,能给他一个最后的美好的笑容的面容。 “我与你的儿子不可能成为凯洛特王位的继承人。”她浅笑着看向他,一双眸子在黑暗里似在燃烧,“我与弟弟的儿子已是西希达尔斯的王太子,我与你的儿子怎可能再成为凯洛特的国君?我怎可能让我的儿子们自相残杀呢?” 他的臣民们也不会答应,更不可能让一个来歷不明的女人之子登上国君的宝座。 “心美,我会努力的。”他微颤着说道,更紧地抱住了她,“只要你给我时间。” “多久?”她微笑再次问,“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是否愿意等?” “我相信,我是值得一个女人等待的。”他的温柔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是的,我相信。” 只是,那个等待的女人不是我。 ********** 半刻钟后,正在与幽灵们斗得焦头烂额的裴诺尔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悽厉至极的狂吼,仿佛瞬间震彻天地,无数幽灵被这股强大恐怖的气流吓得四散飘开,甚至还有胆小的幽灵躲得远远的…… 裴诺尔抬起脸,看着突然冲上夜空的一束长长的明亮白光,像绝美的流星一样迅速划过,胸中忽然一痛,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竟喃喃着:“姐姐……” 神色恍惚之下,竟没留意到几个强壮的幽灵从身后偷袭而来,若非两个将领拼死拉开他,恐怕他已被几只黑色利爪撕成粉碎。 “王,快随我们撤退!” “王,幽灵越来越多了,英诺森王像疯了一样要召唤出所有幽灵,要置我们于死地。” 将领们焦急慌乱的声音却在他的耳边化为一道清亮的女孩声音,那是从遥远的记忆深处飘来…… “裴诺尔,”她坐在土坯小屋的屋顶上,指着天上一闪而逝的流星说道,“你知道吗?在我们那边有一个传说,地上有一个人逝去,天上就会升起一颗流星。”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她身边的漂亮小男孩不屑一顾,“姐姐,你脑子里尽装些什么东西。” “是真的。”她有些不高兴,噘嘴道:“难道不好吗?看到天上流星就想去已经过世的人,让他们永远留在我们心里。” 以为早已遗忘的一幅幅画面不断从回忆的种子里冒出来,绽放成花,绚烂盛开…… “姐姐……” 他恍惚地低喃着,重复几遍,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黑,重重倒在了地上,竟晕死过去。 “王!” “快,我们快带着王撤退!” 战火纷燃的现场已乱作一团,两个将领手忙脚乱地扶起他,飞快地将他扛上黑马,策马扬鞭,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隆重致谢! 刚上传新文的简介,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收藏一下~~并非文案,只是一个介绍,写得不大好,以后会改的。 另,这本书离完结还有一个礼拜。 第210章 先祖与幸福 消失的人已消失。 活着的人仍旧活着。 时间以一种不可逆转的姿态存在。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过去了…… 黄沙掩埋荒凉城镇、荒芜田地、废弃王城, 甚至掩埋时间, 却掩埋不了爱和记忆。 裴诺尔王以惊人的速度消瘦下去。 无肉的颧骨,深凹的双眼,下垂的唇角,尖锐的下巴。 看起来有些狠戾,还有些刻薄。 终于看起来像—— 那些曾挂在墙壁上先祖的巨幅肖像。。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 裴诺尔王第一次看见先祖的肖像时, 有些不信,还有些怒火。 他觉得有人弄虚作假, 抹黑先祖相貌。 他是如此出众,即使毁容后都光芒四射,先祖怎可能长得这般狠戾这么般兇残? 可是, 有老臣告诉他,先祖真的长成这个样子。 第437页 这个老臣很小的时候曾见过这个先祖。 传言先祖年轻时也是美男子, 美得摄人心魂,最美的珍珠宝石也不能与他相比。 可后来的后来, 先祖经歷了太多太多,容貌便发生了改变。 脸颊两旁薄而无肉,双目深深凹陷,唇角深深下垂,法令纹深刻入骨。 有些狠戾, 还有些刻薄。 像极了现在的裴诺尔王。 唯一不同的是,先祖们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苍老,仿佛才刚过壮年就步入老年。 苍老得枯如死尸, 活着仿若死去。 “您不信吗?您跟我来。”当初一位老臣把裴诺尔带到神圣寂静的地下宫殿。 祭坛的下面原来有个秘密机关,猫身前往,进入另一片宽阔的地下大殿。 这是一座充满怀念感的大殿,四面墙壁绘满了狄德纳家族歷代家主的生前故事。 家主临终前,会被人连同软椅一起抬到这里。 家主枯如败叶的手掌,会被红衣祭司涂上一层淡淡金粉。 当家主沾满金粉的手掌覆在墙壁,就会显示一生中最让他刻骨铭心之事。 站在一幅幅彩绘前,裴诺尔王看到了先祖们生前的模样。 兇残、刻薄、狠戾、无情。 与现在的他相似得不可思议。 年轻时的惊人容姿,远得仿佛夜里的美梦,醒来发现只是梦。 裴诺尔王还看到,先祖们生前最刻骨铭心之事。 这是狄德纳家族的家谱有记载以来的第一位家主。 他生前记忆最深之事,是幼时与他的母亲一起在河边看夕阳。 夕阳的光芒将河流染成金色,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那时狄德纳家族还没有那么势大,可是正日益强盛。 他的母亲抚摸着他稚嫩小脸,温暖微笑仿佛世上最瑰丽珍宝。 长大以后,再也无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的母亲早已逝世,死于最残酷的妻妾斗争。 他是那么孤独,又是那么痛苦。 他一生再未获得像母亲对他那样全心全意的爱。 刚过壮年便老去,内心无比渴望那永恆的黑暗,及长埋地下的永世宁静。 老臣带着裴诺尔继续往前,看到了第二位家主生前无法忘怀之事。 是与最心爱的少年侍从站在最高山崖上。 少年年轻的俊秀面庞,写满对第二位家主的爱恋。 他们互诉衷肠,互相拥吻。 那时的他们不知道,时光永远在这一刻定格。 此生最幸福只能停留在这个小小片段。 狄德纳家族的继承人是不允许与同性相恋的。 第二天午夜,少年侍从便被暗杀了。 头颅与身体分离,四肢分解成碎片。 血红心脏被一只狼狗叼在嘴里,然后,吞掉。 恐怖,阴冷,惊悚。 …… 一幅幅壁画从裴诺尔王的眼前掠过,第三位家主、第四位家主、第五位家主……一直走到迄今为止最后一位家主的壁画前。 那是他嫡亲的太太太太i祖父。 面颊削尖,颧骨高耸,面带刻薄,双眼戾气,最像现在的他。 壁画上只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小猫的品相一般,是当时希达尔斯很常见的一种猫。 这只小猫曾救过这位太太太太i祖父。 睡房无故失火,漫天大火里,这只小猫带着他,穿过一条秘密地道,逃出生天。 可又是这只小猫,不小心抓伤了他父亲最宠爱情人的一只手。 为表诚心,他亲手杀掉小猫,亲自烹煮,看着小猫悽厉地在沸水里惨叫。 将小猫盛入精美的骨瓷盘,献给那位千娇百媚的情人。 自那以后,他再未遇到过一只对他忠心耿耿的猫,也从未遇到过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他的一生,满是黑暗与血腥。 唯一的亮点,便是那只雪白无比的小猫奋不顾身地带着他逃离漫天火焰的那一刻。 在他生命的最后瞬间,壁画画面不断变化。 先是出现人与猫,然后,猫带着人逃跑,最后人消失了,画面上只剩下猫。 或许他觉得,他不值得出现。 但——它值得。 狄德纳家族的成长史,是一部黑暗成长史。 财富与权力的积累,从来都与忠诚、善良、怜悯等无关。 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永远都是在断头台上萌发绿芽。 而与断头台有关的,是超出普通人想像的黑暗与欲望。 嗜血的狂欢,残忍的杀戮,人命更是贱如草芥、低如尘埃。 这个家族积累了难以想像的财富,获得了让君王胆战心惊的权力,也成了一度必将覆灭的因缘。。。。。。 走出地下宫殿,已近午夜。 夜风袭来,刮在脸上,凉凉的。 老臣看着裴诺尔王,缓缓说道:“我带您来看这些壁画,是想让您明白,最柔软最心善的一面留在临终前最好。” 言下之意,现在的裴诺尔王不需要柔软、心善……和爱。 这些东西只用留在回忆里便好。 实际生活里,有很多远比这些更重要。 比如王国,比如家族,比如财富,比如权力…… 第438页 “我的陛下,您的这些先祖之所以能寿终正寝,正是因为他们把握住了最重要的东西。”老臣苍老的声音有种断裂的沧桑,“还有极少一部分先祖,没能完全把握,便没有走到生命的最后。他们没能进入地下陵墓,只能一把火烧掉,化为风中尘埃。” 意外身故的家族继承人是不吉的,不能进入家族陵墓。 两个月后,裴诺尔王同意与东希达尔斯的王太后奥美黛联姻。 东西希达尔斯的战火燃烧多年,两败俱伤,早有意通过联姻来缓解,实现东西共治。 五年前,裴诺尔王的王后因病过世。 十天后,东希达尔斯便向西希达尔斯提出了联姻之事。 据传,联姻还是王太后奥美黛最先提出的。 她一直对裴诺尔王余情未了。 裴诺尔王是她的初恋。 而女人总是对初恋难以忘怀的。 即使裴诺尔的长相与从前不一样了,她对他的爱仍然如初。 与他重新牵手,是她的心愿。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 如果联姻,便是合家团圆。 但不知为何,如此有利之事裴诺尔王一直没同意。 一拖便是五年。 西希达尔斯的王太后曾说,也许裴诺尔王是想把后位留给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便是现任王太子的生母。 王太后说,那个女人既贪婪又任性,明明穷酸得要命,却老是做着当王后的美梦。 可怎么可能呢?怎可能把后位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呢? 就算后位一直空着,也不可能留给她。 值得庆幸的是,裴诺尔王终于想通,同意了与奥美黛的婚事。 这场婚礼足足筹备了一年,集中了两国财力,盛大空前,令整个卡伊泽尔大陆为之惊艷。 大婚那天,王太后奥美黛一袭精美白色婚纱礼服,隆重现身,惊艷四座,虽年逾中年,但美艷不减当年。 传说中裴诺尔王与奥美黛的儿子,现今东希达尔斯的英俊国君,站在高高的白色祭台上,亲自为他们祝福。 裴诺尔王微笑着吻上奥美黛的玫瑰花般的红唇。 一如当年他们第一次结婚那样地吻。 婚礼上,他们拥抱,他们热吻,他们彼此深深凝视。 如果狄德纳家族里有一种叫作幸福的东西, 那么此刻,这幸福就仿佛全都属于他们。 可当裴诺尔王亲自用唇餵奥美黛喝下最美味的酒,下一刻,奥美黛突然觉得腹痛不止,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一缕缕鲜红刺目的血从奥美黛的嘴角溢出。 所有贵族都惊呆了,震在原地,动也不动。 包括裴诺尔王与奥美黛的国君儿子在内。 “东西共治?”裴诺尔的笑容虽然勾魂慑魄,可微弯唇角却显出刻薄与阴戾,“不若只有西希达尔斯来治可好?” 如果狄德纳家族里真有一种叫作幸福的东西。 那种东西一定有个别名,叫作黑暗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隆重感谢纨辙童鞋的两颗地雷,还要隆重感谢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太感谢了~~ 也感谢投营养液的同胞们~~ 另外新文《来自星星的她》已经出现在“作者专栏”里了,请大家积极收藏~~ 第211章 为爱疯狂 那场婚礼掀起的巨大腥风血雨, 令一百多年后的卡伊泽尔大陆依旧记忆犹新。 无一活口。 所有没来得及逃出的权臣与贵族、贵女与贵妇,全都丧命刀口之下,死状惨烈。 新娘王太后奥美黛和她的国君儿子死得最惨。 奥美黛被毒死后,被裴诺尔王扔到了高高的白色祭坛下,被冲上来的几个高级将领乱刀砍成了肉酱。 东希达尔斯的国君则被精英暗卫团团围住,随后被一支涂满毒i药的金箭射穿脖子。 尖叫声、惨叫声、哭喊声与杀戮声此起彼伏。 裴诺尔王一袭雪白新郎袍,慵懒悠闲地斜靠王座,两根修长手指夹起一根雪茄,姿态妖娆, 绝色撩人。 仿若看戏一般,他的唇角牵起淡淡的讥嘲,优雅吐出一缕缕青色烟圈。 无人靠近他半步。 他的四周竖起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屏障, 没有任何魔法、任何人、任何刀剑能穿透过去。 自是稳稳噹噹地看戏。 大殿的外围还有一道更大的透明屏障,将整座大殿围得紧紧的, 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要用瓮中捉鳖的方法将这里的人一网打尽。 惨叫与哭喊对他而言是天籁。 鲜血与尸体让他全身心放松。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不叼起一根雪茄, 都觉得对不住自己。 王太后刚刚连滚带爬逃出去了。 他对王太后说:“若今后再从你嘴里听到骂她穷酸、贪婪、任性,就把你的嘴巴和你情人的鸡i巴割了。” 王太后面如土色,不敢回嘴,这个儿子向来说到做到。 “滚!”他盯着王太后,嘴里吐出这个字。 王太后屁滚尿流地逃了出去。 他仰首轻轻地吐出一口烟圈, 优雅至极。 两个钟头后,这场惨绝人寰的杀戮才停止。 几个浑身是血的高级将领跪在血色地砖上回报,他已抽到第五根雪茄了。 第439页 近几年来, 他的菸瘾极大。 几乎无烟不欢。 高级将领们在宝座下面说话,他却缓缓看向身旁染满鲜血的王后宝座,再次优雅吐出一口烟圈。 黏稠的鲜血正一点一滴从天鹅绒椅垫往下滑落…… 他的双指夹起雪茄,弹了弹菸灰,喃喃自语,“姐姐,我的王后宝座只属你一人。” 姐姐向来任性,脑子里又只有一根筋,哪天回来发现他的王后另有他人,肯定又会气得立刻走掉。 可是,姐姐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他挥军南下,剷平不肯降服的东希达尔斯余孽。 直到他再次远征,征服卡伊泽尔大陆以西的大片无主领土。 直到他完全占领整个希达尔斯,东西合併,成为希达尔斯之王。 姐姐却一直没有回来。 奢迷混乱的贵族聚会晚宴,他放纵自己,前拥后抱数个美女,与她们光着身子尽情玩乐。 一觉醒来,常常十来个性感美女靠睡在他身边。 极致快感过后,内心无尽空虚。 美女们使出无数手段,也无法使他开怀一笑。 他常常抽着雪茄到天明。 一个人。 他的脸颊越来越瘦,向下凹陷,下巴越来越尖,锐利而刻薄。 他甚至不知姐姐回来后是否还能认得出他。 不过没关系,他认得她就行了。 但是,他没有再看到她的机会。 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终于彻底崩溃。 那是她失踪的第二十年。 二十年来,他经歷了叛乱、逼宫、谋杀、背叛……踩着无数尸骨走过,手刃无数亲朋,还将亲母扔进地牢不见天日,变得越来越残忍,越来越兇悍。 他早不是当初那个美得惊艷绝伦的妖美王子。 越来越像一个不可理喻的兇残的丑陋君王。 与那些挂在墙上的先祖们的巨幅肖像一模一样。 说他们不是同一个种,都没人会相信。 他的行为越来越不可理喻。 他四处疯狂般寻找她,找不到就寻找与她长相相似的女人。 只要有一点相似,他就会把这些女人纳入后宫。 一番疯狂后,他亲手撕裂这些女人的柔软身体,听着她们痛苦的惨叫,他就会仰首大笑。 人人都在说他疯了。 开始有权臣暗暗支持王太子上位。 但王太子不愿背上弒父的罪名。 权臣们自己偷偷地行动起来。 并与被关在地牢里的王太后联手。 不料有人告密,裴诺尔王勃然大怒,血洗皇廷,参与此事的权臣全被抄家灭门,王太后被迫自杀。 夜阑人静,裴诺尔王叫来了王太子。 王太子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裴诺尔王却只是异常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没有丝毫杀他的打算。 王太子的身体微微抖瑟。 裴诺尔王却始终一言不发。 父子俩竟就这样沉默对坐到天亮。 时间一晃而过,又过了五年。 裴诺尔王依旧没有等到他心中的她。 “那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裴诺尔王对着镜中的那个刻薄阴狠的“先祖”说道:“不就是仗着男人对她的喜爱把自己抬得高高的吗?她要真回来,我非把她宰了不可。有种就永远别回来!” 这时的裴诺尔王生了重病,某日午夜突然发起高烧。 御医们想尽办法,用最珍贵的汤药,却一直无法使他退烧。 他烧得迷迷煳煳,时常半夜起身,站在窗前、镜前、床前自言自语。 有时还会哭。 没人能想到一个半老的男人会哭。 而且还是裴诺尔王。 强悍得仿佛永远都击不倒的裴诺尔王。 可是没人知道,再强悍的人也有最脆弱的地方。 这样的人有时甚至比普通人更不堪一击。 “权力、王座、财富……不都是我们孜孜以求的吗?”午夜时分,裴诺尔王独自坐在窗前,看着遥远的夜空。 裴诺尔王的大半生都在阴谋、血腥与杀戮中度过,浮浮沉沉,九死一生。 “我怎可能为一个女人日夜难安?”裴诺尔王喃喃着,“她是什么东西!不要以为养了我几年就可以把我玩弄鼓掌之间。” “我就是要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做i爱怎么样!她不过一个小小女官,还敢翻了天不成!” “她没有资格争风吃醋,她连我的一根脚趾都配不上。” “我明知她想上我,可我就不让她上!” 裴诺尔王有时这样自言自语一整晚,一刻不停。 “你想要什么?我把森林、王城、领土,甚至王后宝座送给你还不够吗?” “世上最该死的女人就是你!” “你有本事到我跟前来啊,看我不一剑削掉你的脑袋!” 躲在门外偷听的侍女和女官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懂裴诺尔王在说什么。 事情传开后,人们纷纷在背地里说裴诺尔王离大限不远了。 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又过了一段日子,裴诺尔王的症状更严重了,经常像疯了一样叫着姐姐或心美在花园乱跑。 第440页 “姐姐,你在哪里?不要和我玩捉迷藏了。” “心美,你出来,你出来啊!” 一个老权臣实在看不过眼,不知哪来的勇气,走到近前,居然甩了一巴掌在裴诺尔王的脸上,“陛下,为了一个女人,您也太没出息了!” 裴诺尔王突然狂笑起来,笑得前翻后仰,怎么也停不住。 老权臣又道:“您是王啊,要什么女人没有!” 裴诺尔王边大笑边道:“是吗?” 说罢,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老权臣一剑,若非一旁侍卫反应快,老权臣早被大卸八块了。 老权臣的胸口被刺穿,被几个侍卫扶着忙不迭地逃走了。 裴诺尔王再次放声大笑。 自这天起,裴诺尔王多了一个外号,疯王。 又过了一个月,疯王裴诺尔的病情更严重了,整个人已经意识不清,连着三天滴水不进。 已经有人悄悄地准备后事了。 王太子整夜守在床前服伺。 裴诺尔王只觉得身处一片混沌中。 慢慢地,混沌化为了一片光。 光影里出现一幅奇异的场景。 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大殿里高挂着数百盏水晶吊灯,柔和而璀璨的光芒照亮奢华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被五个白衣侍女簇拥而来的她,一袭及地浅红闪光晚礼服,给人众星捧月的感觉。 这一天,是他们第一次的订婚典礼。 仪式完成后,光芒四射的绝色王子走向一袭盛装的她。 她几乎喜极而泣,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这位俊美如天神的王子直接越过她,走到暗角里一个神秘而高贵的华服少女身边,吻上少女的娇柔嘴唇。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 “让她出去!真没脸!”王子近乎残忍地对资深女官说道:“仪式已经结束了。” 她被赶了出去。跨出门槛之前,看到了王子正热烈地狂吻着那位少女,吻得极为激烈。 那一刻,她的心被碾成碎片。 “裴诺尔,你既不愿娶我,为什么又要与我订婚呢?”混沌光芒里,仿佛一道柔和的女子声音幽幽传来。 “姐姐,我错了。” 躺在床上的裴诺尔王昏迷中喃喃自语着,“姐姐……” 即使弥留之际,他也只记得她。 模煳辗转中,他忽然觉得身体慢慢飘了起来。 更多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了梦的光芒里。 “你叫什么名字?” “裴诺尔,你呢?” “我,好像叫希达儿。” 画面一转。 一个小女孩正与一个小男孩牵着手在田野里奔跑。 那天的天气很好。 璀璨骄阳。 光芒万丈。 他们笑着在草丛里玩捉迷藏,玩累了就互靠着睡在草堆上。 画面又一转。 已经长大的女孩抱住仍是小男孩的他,泪水打湿他的肩头,“真捨不得你走,原来你是个小王子。” “姐姐,我会来接你的。” “我不要你接。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你只用把你自己照顾好就可以了。” “姐姐,我会来接你的。”小男孩重复了一遍。 画面突然消失了。 光也消失了。 “姐姐……”裴诺尔王已近完全昏迷,唿吸急促,却仍喃喃着,“你在哪里,我怎么来接你?” 王太子微嘆着拿起热毛巾,拭去裴诺尔王脸上的汗珠。 在裴诺尔王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仿佛听到了两个小孩子拍手游戏的声音。 “你拍一,我拍一;你拍二,我拍二。”小女孩一边拍手一边说着,“错了,错了,弟弟,是这样拍。” “是这样吗,姐姐?”小男孩软糯糯的声音甚是可爱。 小女孩忍不住亲了小男孩一下,“弟弟,你真可爱!” “姐姐,我喜欢你,姐姐。” “我也喜欢你啊。” “有多喜欢呢,姐姐?” “就是很喜欢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姐姐……” 裴诺尔王是嘴角带着微笑离去的。 沉重丧钟敲响,希达尔斯举国哀伤,所有贵族们身穿黑色丧服参加了国丧。 裴诺尔王并非寿终正寝,不能进入家族皇陵,便举行了火葬。 按裴诺尔王的遗嘱,裴诺尔王的遗体将与他生前最喜欢的宝石一起火化。 传说这种宝石曾经深深吸过心美王妃身上的气息,或许裴诺尔王是希望伴着心美王妃的气息离开。 王太子亲自点燃了安放在裴诺尔王遗体下的木柴。 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沖天而起,带着滚滚浓烟。 这是一种特殊火种,能将宝石、宝剑等异物全都随着遗体一起燃成灰烬。 但是当火焰熄灭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裴诺尔王携带大半生的黄金宝剑竟完整地出现在一堆黑灰烬土中。 剑鞘已被烧毁。 剑身仍然完整。 上面深深刻着一行小字:我来到这世界,只是为了看看太阳和你。 第441页 爱如火焰。 过于热烈的爱就像一团火焰,能将人燃烧殆尽。 却燃不尽曾经的爱的印记。 一百年,都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纨辙童鞋的地雷,灰常感谢~~ 第212章 奇异事件 二十一世纪。 某二线大城市。 日暮时分, 人流车潮,下班高峰时塞车已成家常便饭。 然而,与咖啡店外的繁华喧闹相比,店内一片宁静。 柔和流转的昏黄灯光照在心美苍白的脸上,白得几近透明。 “秦先生,实在对不起,这么晚才联繫您。”心美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早前生了场重病,高烧不退, 直到最近才復原。” 秦先生淡淡笑笑,说道:“米小姐,抱歉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我今天是来与您讨论钱的事情。” 提到钱,心美的脸色似乎更加惨白。 沉默了几秒, 心美才说道:“我就直接对您说了吧,我把美国的房子、国内的房子卖掉, 再加上我妈妈支援我的一些积蓄,加在一起也就600万左右,离您的1000万还差400万。” “那您打算怎么办呢?米小姐,你该不会准备欠钱不还吧?”秦先生的声音淡淡,眸子里的冷光若隐若现。 心美直率而平静地说道:“您现在就算把我逼死我也还不了400万, 不若再多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尽力想办法还钱的。” 秦先生拿出一个精美的打火机,将烟点燃, 吐出一口烟圈,才缓缓说道:“米小姐,恕我直言,您不过刚从国内大学毕业没多久,国外大学的学位也没读完,从没工作过,您准备去哪儿筹钱?您的爸爸几年前病逝,妈妈只是一个普通的妇科医生,亲朋好友里也没几个有钱的,谁又能来帮您?” 心美微垂眼帘,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您放心,我不是欠钱不还的人,只是现在真没办法还您的钱。” 秦先生又吐出几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不疾不徐地说道:“这样吧,若您仍能把那条钻石项鍊拿出来,非但不用还钱,我还能再给您两千万。” 心美晒然,原来秦先生一直以为她骗他,以为她不想把钻石项鍊卖给他。 “秦先生,我早已说过,钻石项鍊不在我手中,我要能拿出来早拿出来了。” 秦先生不着痕迹地打量她,觉得她不像说谎,但是钻石项鍊到哪儿去了呢?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失踪。 “明人不说暗话,米小姐,一条这么珍贵的项鍊不可能一下子就不见了。” 心美嘆着气,秦先生还是不相信她。 “秦先生,这条项鍊真不在我这儿。”心美说道。 “那在哪里?” 心美看着秦先生的眼睛,坦率地道:“我不知道。这条项鍊有天突然就消失了,我怎么都找不到。” 秦先生靠着沙发椅抽菸,并不说话。 秦先生深知这条钻石项鍊的价值,完全可以用有价无市来形容,现在就这么从手中飞走了,自然心有不甘。 若用这条钻石项鍊来打通官场上的人脉,天晓得会有多大的帮助。 可这个米心美的嘴巴硬得很,短期内还真撬不开。 “米小姐,我也不为难您了。这么着吧,再给您两个月时间筹钱,如果筹不到,您将接到法院的传票。当然,如果您能找到这条项鍊也可以。” 说完,秦先生就站起了身,还很绅士地说了句:“抱歉,可能会让您惹上官司,可我们生意场上的人,从来都在意个人声誉。您拿了我的钱,却把我的货拿走了,还弄丢了,若再不还钱,我秦某人以后就不用圈子里做生意了。” 心美是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家。 或许是她的脸色颇为难看,妈妈追着她到房间里问:“心美,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心美合衣倒在床上,疲惫地道:“没什么,就是在外面多走了会儿路,现在气喘不上来,让我先休息一下。” “你这孩子真是的,刚病好没多久出去干吗?” “行了,妈妈,让我休息一下吧。” 房间很快安静下来,心美在床上辗转反侧,头痛欲裂。 现在要么还钱,要么坐牢,不想坐牢的话就得把钱给还了。 可是哪还有钱? 难不成要把现在与妈妈住的房子卖了?卖了的话她与妈妈住哪儿?而且最多也只能卖二三百万,仍然凑不够400万。 或许是因为疾思过度,当晚心美又发烧了,一整晚都没退。 第二天一早,妈妈立刻把心美带到医院,“非得挂个吊瓶不可,否则脑子会烧坏了。” 心美有气无力地道:“有这么严重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就不要再说话了,说话费力气。” 可是挂个吊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门诊部前排起了长队,没有一两个小时是排不到。 心美歪在拥挤的排队人群里,妈妈则不断埋怨自己,早知如此就去自己曾工作过的那家医院了,好歹有熟人。 心美闭着眼睛养神,装作没听到。 妈妈曾工作过的那家医院比较远,她现在烧得厉害,离家最近的医院才是优选。 烧得迷迷煳煳,睏倦恍惚,妈妈的絮絮叨叨仿佛渐渐远离。 第442页 “心美……”一个熟悉至极的男人声音不知从何处飘到她耳边,温柔地、低低地,仿佛情人的昵喃。 “嗯……” 突然之间,心美睁开了眼,满脸不可思议,全身颤抖。 刚才似乎听到裴诺尔的声音。 心美强撑着环视四面,依旧是长长的排队人群,人声喧譁,没有任何异样。 正在这时,又一声“心美”从走廊传来,那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刚刚不知为何离开了,此刻拿着手机喜不自胜地快步走过来,低声道:“我刚给以前一个同事打了电话,她在这家医院有熟人,我们可以提前进去。” 三个钟头后,挂完吊瓶的心美回到家,一个人独自待在房间。 太奇怪了,刚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心美震惊地靠在床头,全身仍微微颤抖。 回到现代社会,她烧掉了玫瑰红时尚背包,将里面所有东西都毁了,手机也被处理成一堆废铁…… 她曾反覆思忖,感觉这个玫瑰红时尚背包及里面的物品是某种媒介,所以能带她穿越两个不同空间,如果将它们烧掉毁尽,或许就能切断与异世的联繫。 这个背包邪门得很,带到异世后,里面的药品、卫生巾等一直没坏,手机的电也始终满格,太奇怪了。 她忆起当初,这个背包是她在南非旅游时从一个吉普赛后裔——一位六十岁的外国大妈那里买到的,价格不菲,高出同款背包四五倍。 那位外国大妈当时说她店里的这个背包比别家的贵,因为这个背包的质料不一般,是从她这代往上数十几代的太i祖母那里传下来的,若不是因为缺钱,她是不会是拿来做背包的。 心美当时只把这个当成外国大妈卖东西的噱头,没多想,只因喜欢这种典雅玫瑰红,便出高价买下了。 现在背包已毁,里面的物品也已毁,照理应该不会与那边再联繫上。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背包不是媒介物? 不可能啊,自背包烧掉后,就再也召唤不出来剑了,应该是与那边断了联繫。 想着想着,心美靠在床头渐渐睡熟…… 清晨醒来,烧已退大半。 心美在厨房里熬粥做早饭,精神已好了很多。 没有多想昨晚烧得煳里煳涂时听到的声音,她想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背包应该是媒介物,而媒介物已被烧掉。 另外她回来已经两个多月,按照她上次去异世的时间轨迹来算,一个月莫约等于十一年,那么两个多月就至少等于二十多年。 裴诺尔在她上次回去时有三十来岁了吧,二十多年过去应该五十多岁。 五十多岁了,他为什么还会来找她? 是黑女巫帮他来找她吗? 心中乱成一团麻,炉子上的粥突然溢了出来,她慌慌张张地关火,再不想这事。 刚把滚烫的粥锅放到厨房的桌上,手机响了。 “晓萌,这么早?”她按下接听键。 “心美,霍思远醒了,听说是昨天半夜醒的!”夏晓萌在手机里咋咋唿唿地说道。 “他完全清醒了?”心美一惊,握着手机的手颤动起来。 “那倒没。听说整个人傻乎乎的,”夏晓萌说道,“一句话不说,没准是后遗症。我和波浪卷打算去看看,你去不去?上次你放了我们鸽子,说好去的结果没去,这次会不会又放鸽子?” “不会,上次我是临时有事,这次一定去。” 上次她突然回到异世,虽说只隔十来个钟头就回到了现代,但是精力损耗不小,自然不可能去医院。 她是在离家不远的一家超市消防通道里醒来的。回到家时发现妈妈正在打电话报警,“为什么一定要失踪24小时才能报警?她昨晚本是在家里睡觉,今天一早就不见了……” 她当时叫了一声妈,妈妈看到她,扔掉电话,冲过来边哭边骂:“混帐东西,你死哪儿去了?” 她当时只是哭,什么都没说。平静后跟妈妈解释道,她因为找不到工作睡不着,所以出去走了一大圈。 妈妈没有怀疑,还安慰她:“找不到没关系,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但第二天她就出去找工作,直到现在。 这时夏晓萌在手机里说道:“我和波浪卷约好今天下午四点在医院门口会合,你到了就给我们打电话。” “好。” *************************** 下午四点,慵懒的阳光照在医院洁净的走廊,几个高个子白衣护士与心美一行擦肩而过。 “04病房的霍家公子昨天半夜眼看就不行了,怎么又突然活过来了?” “他运气好,刚换的主治医生是从美国回来的,对抢救很有经验。” “现在他不仅被抢救过来,人还醒了,估计这主治医生会被这家塞不少红包。” “你估计会有多少?” “谁知道,肯定不少就是了。” 高个子白衣护士们边八卦着边走远…… 夏晓萌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嘀咕道:“也是霍思远家有钱,用最好的药物一直给维持着,换作一般人早挂了。” 第443页 波浪卷皱眉道:“我们快走到了,你就别说了。” 夏晓萌撇撇嘴,再不吱声。 还未走近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哭声,似乎是霍思远妈妈的哭声,“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思远,你至少要告诉我你现在哪里不舒服啊,你这样让妈妈很害怕啊。” 波浪卷犹豫了一下,便敲响了病房的门。 “请进。”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传来。 不知为何,心美的心突然重重跳了一下,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最后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纨辙童鞋的地雷,么么哒~~ 今天本想让他们见面,但是还是没见成……请见谅~~ 双休不一定更,感谢大家~~ 第213章 为你而来 豪华vip病房的人很多, 可能是霍家的亲朋好友,扑在病床上哭叫的显然是霍思远的妈妈,年过五旬,浓妆艷抹,眉眼间满是成熟世故。 靠躺在病床上的霍思远被亲朋好友们围得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到。 “阿姨,我是晓萌,您见过的……”夏晓萌连忙挤入,跟霍母打招唿, “我们几个同学今天一起来看下思远。” “多谢你们了。”霍母客气地回应。 波浪卷忙拉着心美挤了进去,笑着打招唿:“阿姨,您好。” 心美半个身子避在波浪卷身后, 由于人多,霍母一时没留意到她。 心美没想到霍母会来, 之前从未与霍母碰到过。 上次痛殴霍思远一顿,霍母虽然抓不到证据, 但肯定对她怀恨在心。 夏晓萌这时挤进病床外围的几人,“思远,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病床前被挤开一条缝,好巧不巧,心美的目光正好与霍思远的对上。 一双沉静异常、冷静异常、深沉异常的眸子。 隐隐约约, 眸底带着嗜血与残忍。 心美震惊地看着他,脸色唰地变白,不敢置信地退后两步。 “哎——”身后传来霍母的低声痛唿。 心美一不小心踩到霍母的脚。 心美却浑然不觉, 也没听到霍母的惊唿,仍不可思议地看着霍思远。 “是你!”霍母认出了她,嘴角隐抽动两下。 霍思远也瞬也不瞬地盯着心美,深深地、刻骨铭心地,甚至还有几分恨意,嘴唇也紧紧抿着,刻薄中透着残忍。 霍母也看到了。但显然,她会错了意,以为是另一种意思。 霍母的面色变得难看。 心美往后退,一直退到门口。 这时也有人察觉不对劲了,顺着霍思远的目光看过去,就连夏晓萌和波浪卷都感觉到了异样,忍不住回过头…… 心美暗叫不妙,顿住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一道纤细的人影旋风般卷了进来,差点把心美撞了个仰倒。 “思远,”明道丽焦灼激动带着哭腔的声音飘来,“你终于醒了。” 明道丽哭叫着用力挤入被亲朋围着的病床,引起了一阵骚动。 心美趁机逃走…… 奔过长长走廊,钻进电梯,迅速按下“1”键,才抚住急速跳动的胸口,抹了抹额头的汗。 刚才怎么会有种错觉,以为他是弟弟? 可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是弟弟呢? 霍思远用那种眼神望着她,一定是猜出她是致他重伤的元兇。 她得赶快想办法应对才行。 忐忑彷徨中,过了一个星期。 她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她家对面就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当她刚拿着简歷准备出去面试时,与楼道口站立的霍思远碰了个正着。 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在搬行李箱,还有两个保姆似的女人准备进去做卫生。 她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一身阿玛尼黑色休闲服的霍思远却是抱着胸,悠悠地看着她,打了声招唿:“米心美!” 大病初癒的他,面色好得出奇,白皙面庞透着红润,连带着五官竟比从前好看了几分。 她没有应声,迅速转过身,蹬蹬地下了楼。 霍思远为什么要搬进来?难不成是为了暗暗找她害他的证据?或者想办法整她? 看来,她得准备搬家了。 说服妈妈把这套房子租出去,拿这套房子的租金再另外找地方住。 刚奔到小区门口,用手机叫滴滴,等车的时候,身后居然再次传来霍思远略带磁性的声音,“你要去哪里?别想着搬到别的地方,你搬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她暗暗深吸口气,回过头,问他:“你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霍思远的眸瞳深深,微弯唇角却透着调侃,“跟着你而已。” “为什么要跟着我?” “想跟着,就跟着。” 这回答简直无赖。 她紧抿嘴唇,不再说话。 恰巧这时计程车来了,她挥了下手,计程车停在她面前。 打开车门,她刚钻进去,霍思远立刻紧跟着坐了进来。 “你……你怎么进来了?”她大惊失色。 霍思远却是不理她,直接对司机说道:“开车!” 第444页 司机当他俩认识,也不说话,开车往前…… 一路上,她与霍思远都没有说话,氛围古怪压抑。 三十分钟后,计程车停在一座高达三十层的茶色玻璃外墙高楼大厦前。 或许是夏日的阳光有些绚烂,或许是玻璃反射的光芒过于强烈,她与霍思远下车后同时用手挡了挡眼睛。 霍思远挡了一会儿,放下手,仰首看着高楼大厦,还喃喃道:“你们这地方的房子修得还真高!” 这一瞬,她呆住。 霍思远看向她,微微扯唇一笑,“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盯了他一会儿,便向高楼大厦走去。 怎么可能呢?她对自己说,怎么可能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呢?自己一定弄错了。 搭电梯到二十层,她来到面试所在的公司。 她与其他面试者一起坐在外面沙发等候,霍思远则坐在她旁边。 她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慌张,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他想干什么的问题,压根都没想面试之事。 前台小姐连叫她的名字两遍,还是霍思远碰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声。 霍思远的嘴角隐约含笑。 她慌张地拿着简歷跟着前台小时进会议室面试,霍思远则坐在外面沙发等她。 面试一塌煳涂。 这还是她之前很看重的一次面试,应徵一家知名外贸公司的经理助理。 之前通过了人事经理的初试,今天是部门经理复试。 她有些心不在焉,回答了两个问题后,面试的经理便皱了皱眉头,“今天就到这里了,有消息我们会通知您的。” “谢谢!”她心知已经失败。 因为是最后一个,面试的经理跟在她后面出来。 霍思远走过来,她垂头避开,忽听得面试的经理冲到她前面,惊喜地打招唿:“霍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这时她清楚地看到霍思远愣了一下,接着似乎竭力回忆什么,然后才说道:“肖先生,您好!” 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紧盯着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您是来找老总的吗?”先前满面严肃的面试经理一下变得谄媚,“老总今天正好在公司,我立刻带您过去。” “不用了,谢谢。”霍思远的态度冷淡而疏离。 但面试的经理毫不在意,一脸堆笑,讨好道:“不用跟我客气。” “真的不用了。”霍思远说着直接拉住正欲离开的她的手,“我还有事,告辞!” 她欲挣脱,反被他握得更紧。 面试的经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手,立刻笑道:“好的,那改日联繫,我送您出去。” 面试的经理一直把他们送进电梯,还亲自为他们按下电梯键,极为客套热络。 她一直不说话。 直到电梯门打开,她被他拉着出了大厦,她仍一声不吭。 大厦外车水马龙,人潮拥挤,繁华喧闹,阳光依然刺眼。 “姐姐,你比我差多了。”人来人往的人流中,他的漆黑眼瞳深沉幽深,反射着太阳光,似透着隐约的金色,“当年我一眼就能认出你,可是你到现在才认出我。” “你……”虽已有心理准备,可她依旧有些震惊,“你怎么可能来这儿?” “怎么不可能?” “你是怎么来的?” “你又是怎么来的卡伊泽尔大陆?” “遇上危险时,不知怎么就来了。” 他的眼眸流露深沉的笑意,“与你不一样,我是置死地于后生才能来见你。我恨你,可我更爱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声音颤抖,有种不祥预感。 他凑近她的耳边,灼热而深沉地道:“不告诉你。” 两人搭计程车回到家,刚上五楼,就见到穿着西装短片裙的霍母站在楼梯口。 看到她,霍母脸色一变。 她看了一眼裴诺尔,没有说话。 她不清楚裴诺尔是否有霍思远的记忆。 当她打开自家房门的时候,霍母的脸色更加难看。 裴诺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 她关上房门的时候,听到了霍母尖锐的斥责声,“你怎么搬到这女人的家对面来了?” 背靠着门,她恍若未闻,压根没受霍母的影响,只用手紧紧地按着胸口,捂住咚咚的心跳声。 还未从震惊中完全恢復。 弟弟竟然来了! 是专为她而来吗? 这可能吗? 这一晚,她彻夜未眠。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与裴诺尔之间纠缠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幸福的小白猫、纨辙、男裤有大码、27756913的地雷,隆重致谢中,么么~~ 第214章 耳鬓厮磨 她去哪儿, 裴诺尔就去哪儿。 裴诺尔甚至还每天早上到她家蹭早餐。 妈妈对这个新邻居竟十分热情,还直接问裴诺尔喜欢吃什么,当天就去超市採购,让她差点大跌眼镜。 她没有向妈妈正式介绍过裴诺尔,只说这是对面新搬来的邻居。 但妈妈得知裴诺尔就是霍思远后,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第445页 霍思远?不就是那个曾经与女儿差点闹官司的高中同学么?两人的关系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霍思远还搬到了自家对面? 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欢喜冤家、俏冤家等词一下子纷纷涌入妈妈脑海,一下子脑洞大开。 妈妈很快对霍思远热情无比,除了包早餐外, 还要包他的晚餐,但却被女儿无情地回绝。 心美对裴诺尔气恼至极。 裴诺尔的脸皮不是一般厚,除了在她家蹭吃蹭喝外, 还厚颜无耻地要求她搬来与他同住。 “反正我们就住在你妈妈家对面,你过去看她也方便。”裴诺尔咬着她的耳朵说道。 “你真无耻。”她咬牙切齿地说。 裴诺尔却仿若没听到这句话, 接着柔声说道:“或者我们再搬一个大点的房子,就可以与妈妈住在一起, 我看中了一幢房子,比较大,还有花园,就是离市区比较远……” 心美忍不住打断他,“你以为你还是一国之君?你现在最多只是官员之子, 但也不可能买房就像买白菜。我问你,你是准备花自己的钱买房还是花你的挂名爸爸的钱?” “当然是霍家的钱。”裴诺尔忍着笑,“我为什么不能用?” 心美怒道:“有本事你自己赚钱去, 不要花别人家的钱。” 裴诺尔搂住心美的腰,笑盈盈道:“不是别人家的,就是我自己家的。” “你进入角色倒挺快。”心美冷嘲道,“只是你用了自家的钱,就得听自家人的话。以我对你自家人的了解,他们会愿意你每天来找我?”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裴诺尔的唇角勾起别有意味的笑,“上次我就同我那妈妈谈过,我肯定是要同你结婚的,如果她不同意,可以当作没我这个儿子。她威胁说要掐断我的经济来源,我便向她展示了原霍思远的存摺。这原霍思远倒是个深谋远虑的性子,学一个叫金融的专业,暗地里投资赚了点小钱,是怕有朝一日当高官的爸爸落马,便给自己留条后路。我告诉这个挂名妈妈这件事后,还说我能靠自己赚钱,不需要她的任何资助。她说她的资助不仅仅是钱,还有霍家的各种人脉资源等,我说我不需要。” 说到这里,裴诺尔忽然吻了一下她的脸,才说道:“我是为你而来,那些所谓前程、权势我统统都不需要。至于钱,我倒是需要,为的是与你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心美定定地看着裴诺尔,说道:“裴诺尔,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我爱上了别人,对你的感情已被磨尽了吗?” “你爱上了英诺森?”裴诺尔扬声大笑,眼神透着残忍,笑声还隐露血腥,一点不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倒像一个歷经腥风血雨的半老男人。 “我不妨这么告诉你,”裴诺尔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和英诺森绝无可能,别说他不可能来这里了,就算我们现在都在卡伊泽尔,他也别想再碰你半分。他若再强抢你,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把他的鸡i巴拧断,二是把他的头拧断。” 在这一瞬间,他完全不是霍思远,而是昔日霸道专横的王太子和残忍嗜血的国君。 “怎么,你不信吗?”裴诺尔靠近她的耳边,撩起她的一缕髮丝,“不信的话你在这边再找一个男人,再看看这男人的下场如何。” “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她冷冷地盯着裴诺尔,“一样地专横无耻,真是狗改不了吃i屎。你在那边也五十多岁了吧,怎么还没把你的性子磨平?” “没有五十多,”裴诺尔颇为委屈地道,“还没那么老了,刚刚五十而已。五十岁在卡伊泽尔大陆不算太老了,身强力壮,一夜御十女都可以。” “放屁!”心美大为火光,“别说五十岁了,你现在给我御十女看看,让我开下眼界,你是不是真这么能干?” “哪敢啊,”裴诺尔立刻道,“借我十个、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行了,别再说了!”心美叫嚷起来,捂住耳朵,“你不要再说这种肉麻话了,我不想听。我说了,我对你真没以前那种……” “感情磨尽了是不是?”裴诺尔笑道,“磨尽了再重来嘛,就像磨刀一样,越磨越利。” 心美简直无语,只得像从前那样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这一个月,既是与裴诺尔在打打闹闹中度过,也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心美开始在那家知名外贸公司上班。部门经理在她面试过后的第二天就亲自打电话给她,通知她一星期后来上班。 “不是还有第三道老总面试吗?”心美接到电话时一惊。 “不用了。”部门经理在电话里客气地笑道,“我觉得你非常适合我们公司的职位和环境,老总对我也很信任,相信我的判断,再加上近期也很忙,抽不出空来面试,就由我全权负责了。” 挂断电话后,心美犹豫要不要过去。 她心知肚明这是部门经理看在她与裴诺尔认识的份上才录用了她。面试那天她的表现很差。 第446页 也就是说,她现在进这家公司,完全是以关系户的身份进去的。 而这种关系,是她以往所不耻的。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去。 一是她现在急需工作经验,总得为将来做打算;二是她花了家里不少钱还债,现在得赚钱来补贴生活费。 裴诺尔得知她上班后很不高兴。他仍是老思想,认为女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 她嗤之以鼻,冷笑驳道:“我们这儿与你们那儿不一样,女人是得出去工作的,要实现自身的价值。你懂吗,自身的价值?” 裴诺尔也冷笑着道:“我只知道,女人在外面不安全,在家里总要好一些。” “你这是老古董、老思想!”她怒道,“大叔、老大爷,您都五十岁了,就赶紧回去带孙子吧,别在我跟前叽叽歪歪。” 裴诺尔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 两人自然不欢而散。 裴诺尔真是气极了,三天都没有出现。 这三天来,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妈妈倒是有几分担心,“小霍几天都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可不会出事。”她嘲弄地道,“谁都会出事,可他却不会出事。” 妈妈不吱声,晚上却趁她不注意,端了一盘虾仁饺子去敲对面的门。 “小霍,在吗?” 两分钟后,门开了,面带憔悴、两颊泛红、头髮凌乱的裴诺尔站在门口。 “哎呀,小霍,你这是怎么了?”妈妈觉得有点不对劲,腾出一只手碰了碰裴诺尔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裴诺尔抿了抿唇,不大喜欢别人碰他,但看在她是心美妈妈的份上,他忍了,便退后两步。 妈妈丝毫不知他的想法,不知死活地又上前两步,又碰碰他的额头,惊唿起来,“哎呀,真发烧了啊,赶紧上我家来,我家有退烧药。” 裴诺尔原本正烦她又碰他,但听到“上我家”几个字,眼睛一下亮了。 心美正在房间用手机看新闻,听到动静,连忙来到客厅,正好看到裴诺尔刚歪倒在自家沙发上。 “你来干什么?”心美毫不客气地问。 “小霍都发烧了,你赶紧倒杯水,我去拿下退烧药。”妈妈连忙道,顿时明白可能这两人吵架了。 心美见裴诺尔靠在沙发不说话,脸庞通红,暗忖难道真生病了,便去倒了一杯温水。 妈妈拿来了退烧药,裴诺尔接过吞下,却不喝水。 妈妈不说话,只看了一眼心美就走开了,回了自己房间。 妈妈深知心美好面子,自己在场的话心美不会有好态度,但没旁人在的话,心美的态度可能有所软化。 果然,妈妈消失在客厅后,心美试探性地用手碰碰裴诺尔的额头,“真发烧了?” “你觉得呢?”裴诺尔这才开口说话,懒懒地回应。 “你不是很健壮的吗?” “那是以前。”裴诺尔睨着眼看她,“这具身体的体质太差,受点风就发热了。” 心美再不说话,只是将水杯放到他手中。 “我要你餵我喝,否则我不喝。”男人不管多大都像个孩子,只会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流露。 “那就渴死你。”心美低怒道。 “我早就渴死了。”裴诺尔凑近心美,声音暗哑滚烫,“渴你的舌头,和你身下的小妹妹,还有小妹妹身上的毛,都让我渴得要死!” 一个丝缎抱枕狠狠扔过来,正中他的头,他夸张痛唿出声,整个人歪倒心美身上,“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短短时间,他竟把现代话学说得有模有样。 心美气极,抓起另一只抱枕又打过来,连打好几下。 裴诺尔连忙躲开,心美追去,目露凶光。 两人竟在客厅围打了好几圈,他躲,她打,闹得不可开交…… 妈妈坐在房间织毛衣,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不知不觉中,又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午后,心美刚在办公室吃完午饭,正打算将下午会议的文件整理一下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前台lily打来的,“心美,有人找,正在会客间等你。” 心美纳闷,会有谁找她?不可能是裴诺尔。她早已警告过裴诺尔,不可在她上班时间来找她。 走进会客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中年女人面孔,精美浓妆,头髮一丝不苟梳在脑后,香奈儿银灰西装套裙,手边搁着普拉达最新款灰色皮包。 竟是霍母。 “米小姐,你好,抱歉打扰你工作了。”霍母先打了声招唿,笑容和气。 “阿姨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找我?”心美淡定地坐在对面沙发上。 霍母笑了笑,直率地道:“我看米小姐也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吧。我只有思远一个儿子,希望他将来的前程不差。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辜负我和他爸爸的期待,从小到大都是一路名校读下来,现在还在英国牛津大学读金融学硕士,但是……” 霍母顿了顿,才又说道:“他前几天对我说,他不打算回英国完成学业了,要一直待在这边。我想来想去,恐怕是与你有关了。米小姐,他从前还对我说他要娶你,我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没太在意。但现在看来,他对你是认真的。可是米小姐,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是不可能接受非门当户对的女人当儿媳妇的。他若只是与你谈谈恋爱,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哪怕同居几年都没关系,但你们不可能领结婚证。我们家是决无可能接受你。” 第447页 心美微垂眼帘,并不说话。 霍母见她态度还算良好,暗暗松口气,“但是米小姐,我们也并非完全不通情达理。若你们俩是真的爱得分不开了,就算思远和别人结婚了,你们若还是来往,我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横加干涉。现在,我还有一个小小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劝劝思远,让他完成英国的学业。若你真的爱他,你也知道这是对他好不是吗?” 霍母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好,可心美偏还是一言不发。 心美只觉自己似乎穿越到了过去,一个有钱的贵妇正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她离开自己儿子,要多少钱都可以,你尽管开口吧,对了,同时还劝劝他要顾着自己的前程,别被儿女私情误了事。 简直就像电视剧里的老梗,或言情小说里的过时桥段。 心美暗暗发笑,隔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可没有缠着您的儿子,是您儿子老缠着我。您只要找人查查就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他主动过。若真希望我与他分开,您应该去劝劝他。” 霍母的脸色微变,但语气仍然客气,“米小姐真会开玩笑。这样吧,您有什么样的要求,尽管开口吧,若我能做到,一定会做到。” “我现在还在工作,霍阿姨。”心美也客气地说道,站起身,“抱歉,不能与您多聊了。” 霍母皱皱眉头,有点不悦了,只觉心美不识好歹,“你先考虑一下吧,不要太快回绝。” 心美没有说话,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霍母心中愈发不喜,也不再开口,便踩着高跟鞋走出了会客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依来、纨辙的地雷,非常感谢~~ 第215章 爱你 心美并不担心霍母会对她与裴诺尔造成什么影响。 霍母虽厉害, 可比昔日的王太后还是差了点,裴诺尔应付霍母可说是游刃有余。 另外就是心美对自己与裴诺尔的感情仍心存芥蒂,所以对霍母的施压并未放在心上——她还不一定会与裴诺尔在一起。 她深知自己还爱着另一个男人。 虽然她已永无可能与那个男人在一起。 但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却并未消失。 她并不恨那个男人没有选择她,而是恨自己昔日投入太多。 现在那边已过去四十年了吧,不知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一切是否顺利,一切是否还安好? 窗外正下着滂沱大雨,她站在窗前,看着千条线万条线唰唰往下落……恍惚间竟有种回到妖兽国王宫的错觉。 那时她也是像这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倾盆大雨从空而落。 而英诺森站在她身边, 陪同她一起看下雨天。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从指间滑过,那段日子不可能再来。 英诺森有他的家庭。 她也有她的生活、理智与选择。 终究是无缘在一起。 她有时在想,如果她当时不是薇安会怎么样, 她与他的故事又会有怎样的发展?会有开头吗?显然不会有。 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灰飞烟灭。 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虽然爱还在心底。 可只是在心底。 炎热的夏天逐渐过去, 秋风乍起之际,秦先生的电话来了。 “米小姐, 你的钱筹得怎么样了?” 午后宁静的咖啡馆,阳光落了满室。秦先生坐在她对面,慢慢点燃一根烟,慢条斯理问道。 “还没有。”心美显得很冷静,“您要去告就去告吧, 但我是真的没钱。就算我们真的对簿公堂,法院也只能是判我还钱,我最多坐牢。” “法院会先拍卖你家的资产, 你和你妈妈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值200多万吧?”秦先生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至少还了你还欠数量的一半。” 心美深深嘆了口气,“这套房子是我妈妈的最后一套房产,所以我一直不愿卖。但您若要执意让法院拍卖,我也没办法。” 秦先生夹着香菸,缓缓道:“米小姐,听说你最近在与霍家公子交往,以霍公子的能力,帮你还钱也不是不可能。” “您说笑了,”心美淡淡回道,“我和他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哪能要他来还钱。何况霍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为我还400万也不大可能。” 霍思远的爸爸虽是部级高官,但并非核心高官。且霍思远的爸爸是凤凰男出身,家底薄弱,完全是凭藉自身能力与联姻才爬到如今的地位。 而官场很现实。你能力再强,自身无背景,联姻的岳家实力也不是特别高的话,这辈子就只能停留在某一水平线上。 霍母虽是出身政商之家,其父却也不是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官。 这种家庭属于手中有部分权,也颇有实力,但一下拿出几百万却不一定能拿出的家庭。 就算能勉强拿出,还要看你值不值。 是以,心美根本没对裴诺尔提起这事。 裴诺尔初来乍到,对父母没多少感情,手上肯定也没多少钱,能帮她多少呢? 更何况,心美也不想欠裴诺尔太多。 “米小姐,本月底若还没款到帐,您会接到我的律师函。” 第448页 秦先生走后,心美独坐咖啡馆到天黑。 拎着皮包疲惫地回到家,已近晚上十二点。 刚走到五楼的楼梯口,裴诺尔家的房门一下开了,衣衫不整、满面通红的琳达沖了出来,差点撞到心美。 心美吓一跳,没想到会见到琳达,连忙避开。 “是你,原来是你!”琳达指着她尖叫起来,“明道丽说你是他的同居对象时我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心美愣了一下,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和霍思远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我想起来了,当初给我写告密信的人是不是你?”琳达的尖叫伴着眼泪,“你说明道丽和她的妈妈全是骗子,明道丽的妈妈根本不是什么帝都高官的私生女,说明道丽是为了与霍思远在一起才撒下弥天大谎。” 心美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却插了进来,“你们在吵什么?” 赤i裸着上半身,下穿性感贴身牛仔裤的裴诺尔出现在门口,琳达的表情顿时变得委屈,收起尖叫,眼泪汪汪、可怜兮兮道:“我、我……” “我说了,你向我献身也没用,滚!”裴诺尔嗤笑道,“你的处女身对我来说还真不值钱。” 琳达的脸涨红得几欲滴血,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 裴诺尔却懒得多看琳达一眼,将心美直接拉进房里,砰的一声关上门。 接下来的几天,心美陷入混乱里。 霍母、琳达、明道丽轮番上阵,对她围追堵截,喷出无数口水,恨不能让她立刻消失在裴诺尔面前。 霍母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我儿子岂是你能碰? 琳达对她恨之入骨——真正的第三者是你,不是明道丽。你告诉我明道丽的事,不过是想借刀杀人。 明道丽则满脸讥讽嗤笑——还以为你真是纯洁乖女,不过是个暗地里搞事的白莲花。 心美头痛欲裂,将网上看到的一条语录发微信给了裴诺尔:“我原本想找个人遮风挡雨,没想到我所有的风雨都是你带来的。” 刚发出去,门铃响了,快递员将一封快递交给了心美——秦先生的律师函到了。 三天后,就在心美以为会天崩地裂之际,所有的事突然就解决了。 “姐姐,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裴诺尔抚摸她的脸庞,怜爱地道,“你真该早点告诉我,瞧你都瘦了。” 她打掉裴诺尔的手,有些不耐,“什么意思?” “这些女人都不会再来找你。我让人收买霍家爸爸的怀孕情人上门逼宫,霍家妈妈忙得不得了,暂时顾不上你;那个什么前未婚妻琳达这两天认识了一个高富帅,也是我安排的,只觉找到了幸福,再没空来找你,可能以后也不会;至于明道丽,我听说你最讨厌她,就决定好好惩下她。我从琳达手里要到了你曾经寄来的证据,通过秘密渠道发布到了网上,明道丽要惹上大麻烦了,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找你。” 她狐疑地盯着他,“你怎么做到的?” “钱啊。”他的唇角挂着桀骜不驯的笑,“你们这里的规则和我们那里差不多,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你哪来的钱?”她问,他以为他还是昔日的一国之君吗? 他勾勾唇角,笑容浓郁璀璨,“你猜?” 她不作声,他却含笑道:“霍思远学过的东西基本都在我的脑海里,我每晚都没怎么睡觉,几个月来一直在消化这些东西。他学的金融可真管用,我试着在网上做了几个投资,居然赚了不少。另外霍思远还存了不少钱,莫约100万左右,还有外债50多万,这次全被我用来为你还债了。” “你怎么知道我欠债的事?”她勐然一惊。 她从没告诉过他这事,只是说了霍母几个女人的事。 他慢悠悠地道,“知道你瞒着我几件事后,我索性再查下你,就被我查到你那400万欠债。说起来,也是我和英诺森害了你,若不是那镯子和项鍊,你也不会欠下秦昊生的钱。” 他用霍思远的存款、外债,以及卖掉霍思远名下的一套小房子后,便凑齐了400万,还给了秦昊生。 他还亲自与秦昊生见了面,表明自己是心美的未婚夫,让秦昊生以后不要再找心美。 秦昊生对他颇感兴趣,就与他多聊了一会儿,惊讶地发现他对珠宝鑑定、古董鑑定极有天赋,兴奋得差点上了天。 秦昊生是做房地产生意起家,后又做实业,也涉珠宝、古董等生意,赚了不少。当然,赚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秦昊生是个珠宝迷、古董迷,对这些东西到了情结的地步,只恨自己天赋不够高,苦学多年仍未把握鑑定精髓,如今遇到“霍思远”这样的奇才,怎能放过? 裴诺尔的表情波澜不惊,异常淡定。 他自小就在宫廷长大,一直就被各种珠宝、古董、珍奇物品包围,又被专人教导过,怎可能鑑别不出真假。 与裴诺尔聊得越多,秦昊生就越发惊奇。 别看这霍家公子年纪不大,气质与学识简直可以用非凡来形容。 怎么说呢,明明是年轻英俊的外表,却有着一双洞穿世事的眼睛,眼神犀利、锋锐,仿佛什么都瞒不过他。 第449页 若不是霍家公子的外形那么年轻,秦昊生几乎以为看到的是一个有着丰富阅歷、歷经风雨的沧桑老男人,至少是半老男人。 霍家公子谈吐不俗,每说出一句话仿佛千锤百鍊,不带一丝漏洞,且浑身上下散发浓郁的贵族气质,像极秦昊生曾在高级别会所见到的欧洲皇室后裔。 秦昊生突然有些疑惑,这种级别的男人怎可能会看上米心美?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这两人的关系? 在秦昊生看来,霍思远即使再降两个级别,米心美还是一样配不上。 临别时,秦昊生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您与米小姐什么时候结婚?若无结婚打算,是否介意再多认识两个,我有个侄女,长得特别漂亮,她的爸爸还曾买下加拿大华人区的一条整街……” 只见“霍思远”微笑着优雅打断他的话,“在我看来,一个王国都比不上心美重要。” 权势、金钱、性、外形这些都很重要,却远远比不上姐姐对他和他对姐姐的感情。 经歷半世风雨,穿越半世痛苦与疾痛,他再清楚不过真正感情对他有多重要。 只有在姐姐的怀里,只有光着身子抱住姐姐,他才能找到归宿与安全。 即使自己突然变成一个小小男孩,也会无惧世间任何风雨。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纨辙童鞋的地雷,连着几天送地雷,5555~~谢谢~~ 第216章 前所未有的幸福 九个月后, 英国伦敦近郊富人区,红顶别墅。 心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电话,“一切都很顺利,妈妈,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他去健身房还没回……我们可能年底回国……” 说了一会儿,心美挂断电话。 透过长方形白色方格窗,看到一辆黑色奔驰绕过大片绿色草坪,由远及近地驶来。 此时指针指向七点。 想起海鲜披萨还在烤箱里, 连忙朝厨房奔去。 正巧叮的一声响,时间刚刚好。 心美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没像上次那样烤煳。 上次也设了定时, 但看小说看入了迷,没有注意, 结果就悲剧了…… 心美戴上烤箱专用手套,将海鲜披萨小心地取出, 放入硕大的洁白骨瓷盘里,打开窗户,让晚风略微吹凉。 又将盛有疏果沙拉的大玻璃碗放在餐桌上,随后从锅里将三鲜饺子盛到骨瓷盘里。 披萨和沙拉是为裴诺尔准备的,三鲜饺子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 两人的口味略有不同, 只得做不同风格的晚餐。 刚刚摆好桌,一身黑色休闲运动衫的裴诺尔就走了进来,头髮微湿, 显然洗过澡了。 他先是对她展颜一笑,尔后皱皱眉说道:“下次等我回来再摆桌,小心烫到手。” 心美诧异,“你怎么知道都是刚做好的?” 他拥住她的腰,微笑说道:“你不是嫌外国治安不好吗,所以经常关着窗。现在窗是开着的,显然是想把晚餐吹凉。” “你可真仔细。”心美不禁感嘆。 他只是笑笑,没有多说,拥着她坐到了餐桌前。 照例对她做的晚餐赞不绝口,并将晚餐吃了大半。 饭后,他收拾餐桌,她则在水槽里洗碗。 他不擅家务,也没有做家务的习惯,她明白,所以从来不勉强他。 他并非普通男人,不可能用对普通男人的要求来为难他。 他很快收拾完餐桌,看着她洗碗,“心美,我们请个女佣吧?钟点女佣也行,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 “我不喜欢外人。”她边洗碗边说道。 他说道:“一天只来一次也行,就是帮你收拾下屋子,洗洗碗。” “以后再说吧。”她说。 洗完碗,两人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他半个身子几乎都歪靠在她身上,还时不时把玩她的髮丝。 她恼了,打了一下他的手。 他痞痞地笑着,收回了手,“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与我领结婚证?” 短暂的沉默后,她看向他,很认真地,“你真的想与我结婚?” “你觉得呢?”他反问着她,眼睛透出深沉幽暗的光,似乎有点不悦。 她转过脸,看着电视上跳动的画面,说道:“你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也看到了,我对你们卡伊泽大陆上的人所谓特别,在这里其实很寻常。我懂的那些富国项目、学校项目、治水管理,这里的人都懂,而且比我懂的更多。我在这里也就一普通人,但你不一样。” 她又看向他的眼睛,“你要优秀得多。你即使不靠霍家,也能靠自己继续更好的生活。我这几个月观察了一下你,你在外面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一点差池。你用最快的速度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和规则,也极擅与人打交道,虽然你不大喜欢与旁人来往。你重返牛津大学后,仅用三个月就拿到了a和a plus,你甩我几条街。” 他的浓密长睫动了动,正欲说话,却被她制止。 她继续说道:“我打算下个月就回美国完成我自己的学业。我前段时间给以前的助教发了封邮件,前两天刚收到回信,应该问题不大。我也有我自己的追求和生活。” 第450页 他扯唇笑了起来,“说完了吗?” 她怔怔,没接话。 “说完了我们就上楼收拾行李箱,”他懒洋洋地站起,伸了个懒腰,“我与你一起去美国。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就陪你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想追求什么,除了男人,我都不会阻拦。” 她惊异地问道:“你不完成你的学业了吗?你的硕士学位还有半年才能拿到。” 他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又不是为完成什么学位才来的,这个对我来说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霍家妈妈不会同意。”她淡淡说道。 “她当然不会同意,但我又不靠她什么。”他说着拉起她的手,带着她上楼。 宽阔精美的英式房间里,他将一张存摺都放到她面前,“这是我这一年来赚的所有钱,养我们自己不成问题。” 她惊奇地看着存摺上的数字,十万……还是英镑。 “你怎么赚到的?”她问。 “投资。”他言简意赅地道,“原来的霍思远在英国还有两套房产,我卖掉其中一套,将钱用来投资;后又卖掉另一套,用来套现炒房。” 她反覆看着这存摺,嘆道:“我赚钱能力不如你。” “要是你比我会赚钱,我在你面前哪还立得起来。”他油嘴滑舌地说道。 这话说得污,她别过脸。 半夜,电闪雷鸣,唰唰下起了暴雨。 心美被滚滚雷声惊醒,想起床看看窗户关好没有,却惊动了身旁的裴诺尔。 “怎么了,我的宝贝?”裴诺尔迷煳中抱住她,吻住她光裸的肩头。 “我想看看窗户关好了没有。” “睡前你不是都关了吗?”裴诺尔迷迷煳煳地吻着她,“不要吵我睡觉。” “我不会弄出声。” “你走了我哪还睡得着。”裴诺尔微微用力,便将她完全拉回床上,就像一只考拉熊那样紧紧抱住她,撒娇呢喃,“好不容易才能睡上好觉。” 她一时哭笑不得。 据裴诺尔说,自成为霍思远后,没几晚能睡得好。直到她睡到他身边后,他才能一觉睡到天亮。前提是,她一直不离开他身边。 他们是在他来现代的第三个月睡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她原本要同他分手。 她在他的衬衫衣领发现了口红印,还在他的头髮里闻到了香水味。 狗改不了吃屎,她比自己想像中愤怒。 原以为早就不爱他了,可突然发现他有了别的女人,竟然还是很生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气得简直要发疯。 那晚他回来得很晚,身上还有很浓郁的酒气。原本想照顾他,可看到口红印和闻到香水味后,她把他推开,扔下分手的话后,就要离开。 他突然像发疯般冲过来,挡在门口,怒吼着问她为什么。 她冷笑着把他骂了个一文不值,还说自己就算终身不结婚,也不会同他结婚。 他突然狂吻她,她抓起手旁的花瓶,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一场闹剧后,两人都平静下来。 他抓住她为他包扎伤口的手,告诉她,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人,永远都不会改变。 口红印和香水味是晚上霍家家庭聚会上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带来的。 那个女人想上他,但被他赶走了。 或许是出于内疚,或许是出于心疼,那晚她没有拒绝他……只是睡到中午妈妈来敲门,问他们是否过来吃午饭时,她满脸尴尬。 自那天起,她便搬进了他的房子。 两个月后,他同意了霍家妈妈继续学业的要求,但前提是要带她一块儿去英国。 霍家妈妈不得不答应。 与丈夫已经闹得水火不容,霍家妈妈不可能再失去儿子,更不想因固执影响儿子的前程。 半夜的暴雨下得很大,她一直没能入睡,连带着他也没睡着。 陪着她一起听雨声,他嘻笑着说道:“姐姐,你们女人是不是就是喜欢这样的浪漫,半夜听雨声?我记得我们以前住贫民窟时,你也喜欢这样听雨声。” “那是屋顶漏水。”她白了他一眼,“我怕水滴到你身上,就用瓦罐接水。可瓦罐没地方放,我只能用两只手托着,还怕你发现,便偷偷放到身后,还骗你说我喜欢半夜听雨声,所以才不睡觉。” 他忽然紧紧抱住她,贴住她的脸,吻上她的嘴唇,呢喃道:“姐姐,你是我此生的依靠。” “肉麻死了。”她边想推开他边啐道,“都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孩子?” “姐姐,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最强悍的男人其实也没有完全长大。” 他的热吻吞没了声音,吻着吻着,全身渐渐滚烫,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灼热喘息声中,温柔而强硬地分开她的两腿,开始激烈地驰骋,掀起了狂风暴雨…… 半年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牛津大学宽大美丽的草坪上,她与拿到了硕士学位的裴诺尔站在树下合影,露出愉快的笑容。 也就是同一天,他们领了结婚证。 领证的原因很简单,她怀孕了。 第451页 她不愿她的孩子没有婚生子身份,便同意在他毕业这天领证。 两人还提前预订教堂,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参加婚礼的全是他的同学,他们将玫瑰花瓣撒在了他和她的身上。 这一瞬间,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内心被温暖和安全充溢得满满。 她相信他也一样,因为他眼睛里的笑容都要溢出。 当牧师宣布礼成的时候,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抱得那么紧,抱的时间又那么长,仿佛永远永远都不会分开…… 就连周围人都能感到巨大的幸福向他们涌来,将他们这群旁观者全都包围起来…… 幸福是可以感染的,可以感知的,在这一刻属于所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隆重致谢纨辙的地雷,太感谢了,连着好几天~~~~ 原本想这一星期完成的,估计会顺延到下个星期了~~ 还没有完……后面还有大家感兴趣的内容 第217章 大结局 五年后。 骄阳似火, 碧海蓝天,金色沙滩,蓝绿色大海一望无际。 旅游季节,峇里岛人满为患,哪怕夕阳时分也挤了不少人。 可有两个穿着泳裤小男孩一点不怕挤,嘻笑着在沙滩上打滚、奔跑、捉迷藏,数次碰撞到了不同的游人。 但游人们全都没有斥责他们,反而还笑着为他们让开玩耍的路。 他们长得实在太可爱,令人不忍心责怪。 尤其是个头矮的小男孩, 大大的眼睛忽闪,圆圆的脸蛋红润光泽,小嘴甜蜜可爱, 几乎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华裔男孩。 “站住,你们全都给我站住, 这里人多!” 一个穿着红色泳衣,披着长长白色罩衫的长髮女子匆匆奔来, 大声怒道:“再不站住,小心我回去打你们屁股。” 在她的身后,还急急跟着一个抱着穿泳装小女孩的体形肥胖的菲佣。 “妈妈,”个子略高的小男孩回头嚷道,“爸爸说在外国打小孩是犯法的, 我们不怕你打。” “什么!”长发女子气得七窍生烟,“我把你们全抓回国打。” 长发女子更快地奔来,两个小男孩大声笑闹起来, 挤进人群,就像约好一样,分散跑开,玩起捉迷藏,让妈妈一下子抓不到他们。 追跑了三四分钟,长发女子仍没抓住他们,气唿唿地坐在沙滩上喘气。 “妈妈抱!”被胖菲佣抱着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向她伸出了小手。 仿佛知道妈妈正在生气,还向妈妈露出甜蜜的笑容。 长发女子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抱过小女孩,长发女子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还是你最乖!” “妈妈,妈妈!”小男孩们充满稚气的声音突然传来,“妈妈……” 长发女子抱着小女孩站起身,看到一道颀长壮硕的身影出现在沙滩不远处。 这个高个型男几乎吸引了附近所有男人女人的注意,无论老少。 华人里很少有体形这么完美的男人,与欧美型男的身材竟相差无几,宽阔紧緻双肩,八块勃发腹肌,硕壮结实腰身,修长笔直性感长腿。 型男赤i裸着健硕完美上半身,仅着一条性感红色泳裤,若不是披着白色浴巾,非叫人大流鼻血不可。 更难得的是,型男还有一张异常出众的脸和极致优雅的皇家气质。 他的漆黑眼瞳幽暗深沉,透出冷冽犀利的光,但看向抱着小女孩的长髮女子时,神色明显变得柔软。 “过来给你们妈妈道歉!”他又冷眼看向身旁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小男孩。 适才那么调皮的小男孩此刻变得有几分瑟缩,似乎极怕他。 “妈妈,对不起。” “妈妈,我刚才不该乱跑,对不起。” 两个小男孩可怜兮兮地说着,长发女子见他们这副模样,刚才的气愤无影无踪,忍俊不禁道:“下次再乱跑怎么办?” “我、我保证不乱跑。” “妈妈,我也不乱跑。” “这里人多,下次再乱跑,所有的游戏机都没收。”长发女子嗔怒道。 “好的,妈妈。”两个小男孩齐齐说道。 “爸爸抱!”长发女子怀中的小女孩踢着两条小腿,冲着高个型男叫着。 高个型男的神色变得更加柔软,抱过小女孩,对长发女子含笑道:“越来越像你了。” “像你才好,”长发女子看着四周投来的目光,甚至还有几个女孩的娇柔媚眼,“像你这样漂亮才好。” 高个型男忍笑道:“又怎么了?” 长发女子一手牵起一个小男孩,并不说话,瞪了他一眼后,就朝前走去。 “想让我不惹人注意,就待在私家海滩多好,”高个型男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道,“但你非要带他们来公共海滩。” “这里热闹。”长发女子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希望他们能玩得更开心一点。” “那你就得忍受别人对我流口水了。”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长发女子忍不住回头白了他一眼,“你少放电就可以了。” 第452页 “我没有啊。”他一脸无辜,亲了一口小女孩的脸,“我都有三个孩子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女儿,怎会做出这种事?” “还没有?”长发女子一下子恼了,“上次收到的你的情书是怎么回事?还有几个月前,那个冲到我们家里要我退位让贤的小嫩模?” “我只是认识她们,平时也没搭理她们,不关我的事。”他笑嘻嘻地抱着小女孩,对小女孩说道:“是不是啊?珊迪,这不关你爸爸的事。” 小女孩虽听不懂,却仍沖他一笑,甜得就像蜜。 长发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又是老计谋,拿孩子当挡箭牌,当即加快脚步,不再理他。 他见她生气,连忙抱着小女孩跟上,声音透着急切,“心美,事情是这样的……” 胖胖的菲佣也在后面跟跑,气喘吁吁,不禁暗暗埋怨男主人跑得太快……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泳裤、拿着相机的棕发男人也想追上去,不料就快接近菲佣时,两个戴着墨镜的大块头肌肉男挡在他面前,显然是两个保镖。 “你想干什么?”一个墨镜肌肉男冷声冷气用英语问。 “我是xx经济公司的经济人,”棕发男人报出一个知名经纪公司的名字,还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我想问问刚才那位先生,是否有兴趣进娱乐圈?” 两个墨镜肌肉男默默对视一眼。 这是他们今年遇见的第几个经济人了?第九个还是第十个,记不清了…… “你回去吧。”刚才开口的那个墨镜肌肉男冷冷道。 “我真的很有诚意,保证能把那位先生捧红。” 两个墨镜肌肉男保镖干脆直接架起这个棕发男人,把他扔到一边…… ***************** 海边的天气千变万化,白日还是艷阳高照,夜晚却下起大雨。 雷声滚滚,不时有银色闪电划过夜空。 心美关好窗子,打开衣柜,寻找明日适合孩子们穿的衣服。 裴诺尔披着米色浴袍,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说我的小母亲,你气够了没有,你已几个小时不肯跟我说话了。” 心美还是没理他。 裴诺尔忍了一会儿,突然出其不意地抱住她,“我的宝贝,我说了,真的不关我的事。” 他抱住她,让她无法清理衣服,不由得低怒道:“你放手!” “你若不肯对我笑笑,我死也不放开。” 简直就是耍无赖了。 要不是怕吵醒孩子们,她早就开骂了。 “真的与我无关。”他温柔搂住她的腰际,凑在她耳边,唿出灼热的气息,“我与那个写情书的不过只见了两面,后来她给我发微信,我就把她删了,没想到她会写情书;那个冲到我家门的,最多只见过五次。第一次在投行酒会上遇上她,她就对我表白,说很喜欢我,但被我明确拒绝。她说她不介意我已结婚有子,我说我介意,她说她只想与我在一起,其他的都不在乎,但我还是拒绝了。她还在我面前脱衣服两次,但我都全身而退。她来找你之后,我立刻联繫她的上司,将她炒鱿鱼了,以后也不可能在模特圈内混。” 她冷淡一笑,“哦,你还有这个本事?” “你太小看你丈夫了。”他吻上她的脸庞,“我是她所在的模特经济公司主要股东之一,我要让她走实在太容易不过。以后她要去哪家经济公司,我就会让人找她的麻烦,她在模特圈待不下去的。” 她避过他的吻,“我差点忘了,你最会使这些手段了。” “为了你,我的宝贝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做,更何况只是这件事。同时也让其他人看清招惹我家庭的下场。” 她深深嘆息了一下,没有再讨论下去,将孩子们的衣服整理出来,说道:“太晚了,我们睡吧。” “好。”他乖巧无比地回答。 午夜雷声滚滚,大雨唰唰直下,一直未停过。 她也一直没睡着。裴诺尔的手臂搭在她的腰际,长腿也把她缠住,原本是个令她躺着很舒服的姿势,她却睡不着。 裴诺尔已经熟睡,鼻息均匀,睡得很深。 她睁着双眼,为避免吵醒他,一直竭力调匀唿吸。 过了一会儿,缓缓地,转过脸,看着他的沉睡容颜。 这几年来,她亲眼见证裴诺尔怎样脱离原霍思远的气息,一点点变得更像他自己。 他变得越来越帅,五官越来越轮廓分明,一双幽深黑瞳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喜爱运动,常年待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和好身材,堪比业内名模。 他从异世带来的皇家贵族高贵气质,也从未离开过他。 综合几样加在一起,使他魅力非凡、气质出众、光芒四射。 走到哪里,都令人情不自禁地驻足回头。 他是天生的王子、天生的明星、天生的人流中的焦点。 无论躯壳是怎样的,只要内在是他,就仍然是他。 五年来,他做投资做得特别棒,赚了不少,还藉助秦先生的人脉,投资了几家公司,仅靠股东红利就赚了个满盘钵。 第453页 当然,他也帮了秦先生不少忙,鑑定过几个极重要的古董。 霍母和霍父早已不能左右他的想法和决定。 或者说,自他成为霍思远,霍母和霍父就已无法左右他。 他永远是他。 记得当初他和自己结婚时,霍母极力反对,还以死相逼,他却毫不在意。 霍母后来大闹他们在英国的家。 他便立即与霍母登报断绝关系。 霍母只得灰熘熘地回国。 霍母曾一度怀疑他并非是自己的儿子。 现在的霍思远和以前的霍思远相差太远。 性情、言行、情商等都有太多的不同。 可是怪力乱神之事无人会相信,甚至连霍母自己都不是真的相信。 这时霍母已与霍父离婚。 霍母身边也没个值得商量的人,只能暗暗将怀疑压在心底,直至后来遗忘。 又过两年,她与他的龙凤胎出生。霍母看在几个乖孙的面上,偶尔会与他们来往。 霍父的官职在一年前不保,被他交往两年的两个新情人举报贪污受贿。 霍父被撤官职后痛哭一场。 随后,与当初生下私生子的情人领了结婚证,但过得并不好。 情人的开销大,儿子还要读私立小学,霍父虽有一笔积蓄,却仍捉襟见肘。 霍父给裴诺尔打电话,要他付弟弟的学费,还要求他给他们买一栋别墅。 裴诺尔将电话录下来,转交给霍母。 霍母将霍父撕了的心都有,带着一帮老姐妹去霍父新家大闹一场,还将霍父的事四处宣扬,使霍父简直不敢出门。 最后,裴诺尔同意给弟弟付学费,但要求弟弟与霍父做亲子鑑定。 结果让霍父傻了眼,弟弟与霍父并非亲生子。 霍父离婚后偷偷回了老家,并在老家买了套大房子,还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40岁女人。 “那个女人是我安排的。”裴诺尔曾直言不讳地对她说,“为的是通过那个女人控制住霍家爸爸。” “你们的事我不管,也不感兴趣。”她说。 裴诺尔笑了起来,“我也不感兴趣,但我烦他们老给我找麻烦,所以安排一两个间谍。” 窗外雷声隆隆,心美又想起了孩子。 五年来,她给裴诺尔生下了一个儿子、一对龙凤胎,儿子们尤其调皮,女儿还算乖巧。 她有三个菲佣保姆,一个菲佣负责一个孩子。 另外还有两个钟点工,一个只管做饭,一个只管打扫,所以她过得还算轻松。 或许,这就是幸福吧。 一个深爱着她的丈夫,三个可爱的孩子,漂亮的大房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这可能就是一个女人一生梦寐以求的一切。 可为什么偶尔夜阑人静时,她的心依旧被某个看不见的人深深地、轻轻地撩动。 时光深处,依然有你。 隔壁的海边别墅,依然灯火通明。 一场年轻人的聚会正在举行,喝酒谈天、欢乐笑闹,乱成一团。 无人注意到开启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则天气预报:“据报导,今晚的暴雨乃是十年一次的罕见暴雨,专家不排除个别地区洪涝的可能……” 但凡罕见,必有异象发生。 轰隆一声雷响,一道诡异的紫色闪电忽然划过…… 自家房子里,已经熟睡的心美微微翻身,忽觉心中一动,竟翩然而起,飘向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方向…… 不知隔了多久,循着某种特殊的气息,心美飘到了一处宽阔华美的宫室,铺满昂贵的深紫色地毯,宽大的六根柱软床,浅紫薄纱床幔微微飘起,暗金壁炉里的火燃得正旺,缓缓释放出淡淡的香气。 华丽柔软的紫色安乐椅上,两个衣着高贵的男女正相互依偎着。 男人银灰色的微曲长发直落足裸,一双蓝宝石般眼睛美得夺人魂魄。 女人深紫色长髮散落肩头,五官精緻绝美,比花园里最美的靳达尔花还要美。 也不知这里过去多少年了,他们的容貌却仍然不变。 英诺森和薇安,永远都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他们正依偎在一起,低低地温柔说话。 还有两个小男孩坐在安乐椅下的地毯上玩耍,为一个小木马玩具闹得不可开交。 偶尔,英诺森看向两个小男孩,目光温柔。 薇安察觉到,也微笑着看了过去。 看起来,他们已经获得了世俗的幸福。 就像任何一对世俗的夫妻一样,身上散发出宁静的幸福感。 心美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 这时的她才真正明白,有时与你结婚的,并非是你曾最爱的人,而是那个最需要你的人。有时这种需要甚至超越了一切,包括爱。 现在的她比谁都明白,最需要她的那个人是谁。 而英诺森也明白,最需要他的那个人是谁。 他们各自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俗幸福。 又是一阵轰隆雷响,英诺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四处看着。 薇安不解,随他一同站起,仰起脸,似乎在和他说话,但她听不到。 她仍然安静地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切。 凯洛特也在下暴雨,下得很大,刮在落地窗砰砰作响。 第454页 记得很早以前,他仿佛在她的梦中说过,“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是的,还没有结束。 可如果还没有结束,就让故事永远都停留在那里。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 她知道梦中的她是没有眼泪的,可不知为何,却突然有了泪流满面的感觉…… 哭着哭着,就这样哭醒了。 她身边躺着的,依旧是他。 深深爱着她的他。 她摸了摸脸,竟真的满脸泪水。 她忽然哭着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他。 抱得紧紧的,死活也不愿放开。 流着泪,在他耳旁低语道:“我的好弟弟,就让我们生生世世爱下去。” 他醒了,伸出手,碰到她脸上的泪水,蓦地吻住了她,暗哑道:“宝贝,我还在想什么时候与你生第四个孩子……”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吻上她的唇瓣,掀起了缠绵的暴风雨…… 就让我们的故事继续下去…… 一直。 永远。 ********* 时光如梭。 两年后。 又是一个狂风暴雨之夜。 据说今晚是本市百年难遇的暴雨。 房子的所有窗户都关得紧紧,室内一片静寂,除了壁炉里噼啪火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响。 霍晓美独自坐在地毯上玩玩具。 她三岁才能真正说话,一度被人认为是轻度自闭症。 她性格内向,开口后也极少同人说话。 轰隆—— 雷声似乎将地面都震动。 忽然,她感觉墙角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由得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一道银色闪电这时透过落地窗,照在墙角里,仿佛一道光墙。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刚碰到光墙,整个世界忽然变幻。 她置身于一间宽阔华美的房间里,踩在柔软至极的浅紫色地毯上。 “你是谁?”一道浑厚华丽的少年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 她惊奇地看着这个站在四根柱床边的高个少年。 房间没有点灯,无法看清少年的脸,却隐约感觉是一张英俊的脸。 “你是怎么突破防卫走到这里的?”少年渐渐走近,身上的华丽袍子让她越发惊奇——怎么看起来像妈妈画过的宫廷画里的人穿的衣服? 她不说话,只是看向了窗外闪电。 “你不会说话吗?”少年终于感到不对劲。 她点点头。 她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目光正若有似无地停在墙角的一幅油画上。 她自是不清楚,油画上画的是一个她最熟悉的人的画像。 少年的目光又停留在她脸上,几乎片刻就有了决定。 “这个送给你吧。”少年忽然拿起一旁桌上的一条珍珠项鍊,“你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把这个戴在你脖子上。” 少年竟亲自将这条项鍊给她戴上,又说道:“然后,告诉你的母亲,我的父王因她成疾,就快要病死了,现在每天都在叫着她的名字。” 她完全听不懂少年在说什么,愣愣地站着。 “听不懂吗?没关系,”少年狡黠地笑着,“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特别是借着偶尔的闪电看到少年诡异的眼神。 她试着扯下项鍊,谁料少年一下冲过来,捏住她的双手,又掐住她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道:“不许动!你敢扯下,我就吃了你。” 她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却仍死死扯着珍珠项鍊。 唰啦一声响,珍珠项鍊竟被她扯散,数十颗珍珠撒落了一地…… “你他妈的……”少年气急败坏,一下子更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掐得她喘息连连。 “告诉你的母亲,我的父王快病死了、快病死了,听到没有……”少年疯狂地掐着她。 轰—— 轰隆—— 雷声滚滚,勐然乍起,天地仿佛裂开。 这时一道扭曲的银色闪电勐然射了进来。 白光乍现之际。 少年发疯掐着的那个小女孩,突然就不见了。 少年愕然,突然大哭。 暴雨仍哗啦往下落,闪电与雷声交替,整个天地被雨帘笼罩。 笼罩住了巍峨高大的宫殿。 笼罩住了形形色色的人与兽。 却永远笼罩不住难以抑制的真正的爱情。 纵然它在世俗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在权势面前又是那么不堪一击。 甚至在情i欲面前都低如尘埃。 可当这所有的一切都褪去, 爱情却仍然存在。 一直。 永远…… **************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感谢纨辙童鞋再次投来的地雷,灰常感谢~~ 也感谢营养液的童鞋们~~ 周一上番外,谢谢大家~~ 第218章 番外——英诺森 丧钟即将敲响, 几个敲钟人正垂首等待。 黑色的长长纱幔迎着夜风飘荡,轻轻地、冷冷地,似唿啸,又似哭泣。 第455页 宽阔的宫室里地龙烧得旺盛,却仍止不住彻骨的冷意。 薇安王后一身黑色素装,原本端坐四根柱宽大软床前,却被资深女官请到一旁的安乐椅。 薇安王后低怒,“为什么?” 资深女官不紧不慢地出示了君王的玉佩,“陛下吩咐过, 您不可在他临终前坐到他的床头。” 薇安王后认出了玉佩,不得不退坐到安乐椅。 君王的三子一女,还有妃妾的子女、众权臣们全都站在薄薄黑色纱幔后, 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全都明白为什么君王不让王后坐到他的身侧。 王后或许也明白,只是不愿承认。 昔日那个让众人讳莫若深的名字——心美王妃, 便是原因。 君王担心心美王妃看到床头坐着王后,会负气离开。 据说多年前一个刮着暴风雨的夜晚, 君王曾感觉心美王妃来过。 可心美王妃或许见到君王与王后在一起,便黯然离去。 自此以后,君王再也没感觉到心美王妃来过。 从此以后,君王的思念愈发浓重与疯狂。 他低三下四地请求黑女巫首领想办法; 他策马踏遍大陆,四处寻找寻回心美王妃的方法; 他多次进入爱琳城的黑城堡废墟, 希求找到心美王妃的蛛丝马迹。 据黑女巫首领说,心美王妃最先是出现在黑城堡。 可他找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一无所获。 无数僕从和侍女都曾见到英诺森王在深夜的花园里游荡, 低念着心美王妃的名字。 英诺森王还曾数次醉倒在靳达尔花的花丛里,烂醉如泥。 有谁能想像昔日那个纵横大陆、歼灭幽灵、降服兽人、征服数国的异族之王会这般失魂落魄,只是为一个来不歷不明的女人。 在他人眼里,英诺森王常年征战,早已练就一副冷酷心肠。 杀人如杀蚁,不会有太大不同。 怎可能为一个女人沦落到这般地步? 他们不知道,英诺森王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所有情感和思念。 英诺森王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会这么大。 当感觉到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之际,他几乎彻底崩溃。 他曾无数遍对自己说,他身负重任,他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他不可以动摇王国的稳固。 可他错了。 他低估了她对他的影响力。 她消失多久了? 十年、二十年……或许更多,他已记不清。 他记得最清晰的,只有她的名字,和她的眼睛。 她有一个最好听的名字,所以他日夜念叨。 她有一双最美丽的眼睛,所以他日夜思念。 在征战多年后,他已无心扩充凯洛特的领土,也无心开拓荒土,除了处理政务外,每日便沉迷于酒醉。 平日陪他度夜的有数十妃妾或情人,他身边从不少女人。 可他却越来越孤寂。 肉体的快感太短,生命的寂寞却太长。 王国稳固。 政权稳固。 后宫稳固。 子嗣稳固。 唯独不稳固的,便是他自己。 他有时恨不能谁发起一场政变,让他能冲破对她的思念。 就在七年前,北地的兽人竟真的发生暴动。 与此同时,地底海洋的幽灵也发生了暴动。 他欣喜若狂地率大军前去平乱。 血雨腥风里,尸骨堆积如山,遍地无一完肢,更无一活着的叛党。 血腥场面无人敢睹。 英诺森王的嗜血与好斗之名传遍整片大陆。 再无任何叛乱传出。 更无王国敢轻易入侵。 英诺森王也从此更加寂寞。 他一生只有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另一个就是她。 母亲陪伴他成长,伴他度过艰险的童年。 她出现在他流浪落魄时,曾给予他一段欢乐时光。 之后,她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以不同的形象。 可无论是怎样不同的外形,她始终是她。 他一眼就能认出她。 他只后悔过一件事,那就是没能在裴诺尔王第一次娶她时强行抢亲。 他的顾虑太多,没能将她夺到他身边。 以至她与裴诺尔王产生了太多的感情。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会第一时间把她抢过来,把她牢牢地守在身边。 最好是化为巨兽原形,将她牢固地圈在自己怀里。 这样任何人都抢夺不了她。 任何一个妄图接近她的人,都会被他喷出的火化为灰烬。 他是这么爱她。 她为什么却一点都不明白。 还老是怀疑他不够爱她。 他无法给她王后之位,可他可以让她做女王。 他甚至曾经咬破她的皮肤,将自己的鲜血灵力灌入她的体内,为的是她以后能顺利统治妖兽国。 当她身携他的灵力,妖兽们不敢不听她话,更不敢轻易伤害她。 “心美,心美……”又一个大醉酩酊之夜,他醉倒在花园。 裴诺尔王活着的时候,他尚还不至每日醉倒,因为还要操练军队,以防她归来后要与裴诺尔王展开抢夺大战。 第456页 裴诺尔王病逝以后,他连对手都找不到,她的归来遥遥无期。 他开始每日大醉。 无人敢劝他。 无人敢扶他。 更无人敢搀他回房。 上一个劝他的女人,唯一一个敢搀他回房的人,活在四年前。 那是一个黑眼睛、黑头髮的秀丽女人,长相、身材都与心美王妃极像。 当附属王城的城主献来时,他如获至宝,把这女人当成了心美王妃。 特别是喝醉后,透过迷煳醉眼,认定这女人就是心美王妃。 把她抱住,与她极致云雨。 疯狂吻着她的唇。 疯狂吻着她的身上和身下。 疯狂进入她的体内。 疯狂与她结合。 仿佛至死都不愿停住。 一次在靳达尔花的花丛里云雨后,她在侍女们的帮助下,搀扶着大醉的他回寝宫。 寝宫内,她谴走所有侍女,然后拔出长剑,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血涌如注。 剧痛穿胸。 他却微笑着丝毫没有抵抗,还在迷煳朦胧中喃喃:“心美,在这世上,如果有人真能杀死异兽军团、亡灵军团、白骨军团与尸鬼军团之王,那个人一定就是你。” 又一剑狠狠刺透了他的胸口。 极深极深地,几近置他于死地。 门外的资深女官忽觉不对,推门而入,惊唿逃出。 闻讯而来的卫兵们纷纷沖入。 可这个与心美王妃相似的黑髮、黑眼睛女人却已死。 被英诺森王一剑削下了头颅。 资深女官刚刚的高唿大叫,使英诺森王骤然清醒。 忽然看清,这个面露恐惧、眼神慌乱的女人并不是她。 她即使面对兇勐彪悍的凤凰王,都是勇敢无畏。 她不是她。 于是,一剑削掉了她的脑袋。 后来,查明她的身份,原来是曾经一个死敌派来的细作。 此事过后,英诺森王突然苍老了近十岁。 英诺森王就像大陆上的其他王者一样,从外表看不出年龄,如果保养得当,甚至面容可一如从前。 但英诺森王再也不復从前的英俊容貌。 就像裴诺尔王一样。 但英诺森王是一夜变老。 而裴诺尔王是在日復一日的政斗中形成老态。 无人知道,英诺森王在变老之前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里的他飘啊飘,来到了一片宽阔的海滩。 时值夜晚,海滩却依旧热闹,正在举行一个篝火晚宴。 四处摆放着放置食物的烧烤架、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方形餐檯,还有七彩气球等。 然后——他看到了一家五口正围坐同一张桌,愉悦欢笑。 他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女人,正依偎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怀里,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们的身旁,还环绕着三个孩子。 两个小男孩正调皮地为抢一只烤翅打闹,小女孩正拉着那个女人的衣角撒娇,似乎正在央求着什么。 他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能感觉到他们是那样幸福,幸福得仿佛能将世间所有不幸和痛苦融化。 即使世界是由痛苦组成,但他们依旧能用强大的爱来抚平痛苦和忧伤。 他从未见过这样美好的幸福,也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幸福。 这一瞬,他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尖锐痛楚。 这种痛可以使他四分五裂。 他从未经歷过这种痛,痛得心脏都几乎瞬间骤停。 “心美,心美……”他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 每念一次他的痛苦就会加重一分。 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整个人一怔,然后向四下张望。 拥着她的那个男人不解地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什么,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站起,在海滩上四处走动、寻找,满脸焦急。 那个男人走到她身边,虽不知她在找什么,却拉住她的手,仍与她一同寻找。 勐地,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眼睛,一双裴诺尔王的眼睛。 他被震住,有些不敢相信。 她与裴诺尔王,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裴诺尔王的魂魄竟然为她跋涉千山万水,穿越不同世界,找到了她。。 君王与灰姑娘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但平民与灰姑娘是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 裴诺尔王居然为她,甘愿成为平民,只为与她生死相依。 这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内心的痛楚似乎也有所缓解。 只有真正对爱执着、愿意为爱付出和牺牲的人才能获得幸福。 第一次,他有了想流泪的感觉。 自成年后,他从未流泪过。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想流泪。 也是第一次明白,原来爱一个人,不一定是真正要与她在一起,而是看到她幸福快乐地生活,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快乐,也是爱一个人的真谛。 爱与被爱同时出现,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 爱与被爱不能同时出现,看到所爱的人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一种悲沧的幸福。 当所有的画面消失,当一切重归黑暗,当他从黑暗中醒来。 他满脸泪痕,就像个做了噩梦醒来的小男孩。 第457页 只是,泪痕已干。 一夜之间,他仿佛重新做回昔日的小男孩。 一夜之间,他又仿佛苍老了整整十岁。 一个月之后,他召回了一直流亡在外的长子范德生。 既然牺牲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立志成为一个好君王,那就要真正成为一个好君王。 而一个好君王,首要做到的,便是维护王国稳固。 立长立嫡,是凯洛特国的传统。 范德生既是长又占嫡,继承人非他莫属。 自此,他与薇安王后正式决裂。 薇安王后带着爱琳公主回到森暗之国,并立誓再不为凯洛特缴纳一分税金,也关闭对凯洛特免费的海上通道,同时停止供应对凯洛特北地的铁、铜等重要金属。 他只是冷笑。 私底下,他与范德生进行了一场长谈,并支持范德生率军进攻森暗之国,将森暗之国据为己有。 范德生曾有犹豫,“父王,薇安王后及森暗之国曾对凯洛特贡献不小,这样做会否引起他国的齿寒?” 他只是淡淡一笑,“你若是强国,他国便敬重你,无人会说三道四。更何况,薇安还是凯洛特的两位王子的母亲,在他国看来,夺国不过是在处理家务事。” 范德生微微怔愣,“父王原来早已决定这样做。” “没错。”他大方承认。 多年来,他念及旧情,一直未忍心对薇安及其森暗之国做太出格之事,哪怕薇安做出再过份的事。 可此次,他已完全绝望,完全疯狂。 他已绝无可能再夺回心美。 他已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永远都不可能再与心美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对他都不再重要了。 个人声誉、王国名声、父女之爱、父子之爱等等,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失去了她,就失去了一切。 他已无所顾虑。 他恨这个世界,种种条框阻碍了他的幸福。 他恨他自己,未能突破种种条框,做最想幸福的自己。 他决定抢夺森暗之国,是因为他忽然发现,森暗之国是属于他与她的。 她一开始出现在他面前时就森暗之国的主人。 如果他那时能像裴诺尔王一样寻找密方,也许就能把真正的薇安从她体内赶走。 他与她就能携手走下半生。 现在他决意要将森暗之国收罗囊中,也许只是还自己一个夙愿。 “将森暗之国收回的那一天,”他对范德生说道,“森暗之国将改名为心美之国。我将会这一点写到我的遗诏上,若你无法做到,将无缘王位。” 范德生自是恭敬应下。 “见到你的那一天,也许我的命运就已註定。”范德生走后,他站立在高高的宫台之上,看着漫天大雪,微笑道:“但我甘之如怡。若没有你,我的生命会更加寂寞。” 四年后,英诺森王病重,弥留之际,一直低低叫着心美,每日低念,直至几个月后病逝。 沉重的丧钟敲响。 早已从森暗之国赶来的薇安王后正脸色阴沉地站在几位王子和公主的身后。 虽没被废王后之位,但她已形同虚设。 几位王子和公主视她如无物,甚至连她自己的儿子们都没搭理她。 她的儿子们的心里只有他们的父王。 在他们心里,母后心狠手辣,而父王虽手辣,却是一个最好的父亲。 爱琳公主则偷偷站到了昔日的王太子哥哥身边,决定葬礼结束后不再同母后回森暗之国。 爱琳公主自小在凯洛特长大,当然过不惯森暗之国的生活。 薇安王后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中有气。她当然能看出女儿所想,只觉得自己白养了她。 薇安王后还不知道,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葬礼结束后,新王范德生将率兵进军森暗之国,将之收为凯洛特的领土,并改名为心美之国。 沉沉的丧歌响起,伴着钟声,飘荡出一种极为哀伤的气息。 慢慢地,这股气息与棺椁里飘出一缕魂魄结合,飘飘荡荡地,向无尽的天空飞去…… 天际深处,一抹常人看不见的灿烂白色光柱出现,笼罩了覆着哀伤气息的魂魄,将之就要带入无限的不可知的玄妙深空。 然而,站在绚丽的光之门前,这缕魂魄迟迟不愿进入。 它蜷缩在一旁,躲藏在一旁。 它在等待。 它知道他们的时间不一样,所以它在等待。 等了很久很久。 等了不知多少缕魂魄入内。 它还在等待。 就像等待一个不可知的幸福那样。 终有一天,它等到了。 虽然它看不清她的样子,她已化作了一束光,就像它一样。 但它知道这束光,就是她。 它缓缓地靠近这束光,低低地,用只有魂魄能听懂的语言问她,“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这束光停留在原地,久久地,不动。 也没有回答。 直至隔了一会儿,这束光的身后,出现了另一束光。 这束光才低低地回答:“好。” 它微笑看着这束光,眼神温柔而温暖,就像它昔日活着时一样。 第458页 蕴含着无尽的爱意与思念。 但它一直停留在门口。 待这束光与后来出现的一束光并肩走过后,它才缓缓地走在它们身后。 它从未奢求过能同她并肩而行。 它只愿走在她的身后。 只为,来生不要迷失她的方向。 只为,它能准确地再次找到她。 只为,他们来生能在一起,拥有他与她都想要的幸福。 但愿,来生,他们之间,还有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幸福的小白猫、27727076、纨辙、无所谓等童鞋的地雷,非常感谢~~ 也感谢大家的留言和营养液~~ 明天还有番外~~ 第219章 番外——方友恆(一) 心美曾经打过一个电话, 给《世界地理杂志》。 在翻看过数期《世界地理杂志》后,心美直接打给了曾刊登过方友恆摄影作品的专栏。 接电话的是专栏责编,一个说话声音稳重沉重的男人,“您好。” “您好,我找方友恆,我是他的一位朋友。” 心美在谷歌上搜索过方友恆的名字,中文名与英文名都搜过,可除了搜到方友恆的作品外,什么都没有搜到。 心美想了想, 便干脆打电话给《世界地理杂志》。 她想知道方友恆曾在现代社会的一些故事,如果方友恆再不能回来,或许她能帮上一些忙, 比如去探望友恆在现代社会的父母家人之类。 方友恆曾在异世帮她太多,她希望有所回报。 可电话打通, 当她报出方友恆的名字后,电话另一端却是长久的沉默。 当她再次询问时, 对方忽然问道:“您是他的什么朋友?” 她立刻道:“前女友。” 她不得不编出这样一个身份,只为套出对方的话。 对方显然相信了。 电话里,对方说:“方先生几年前在南非拍摄一组照片后失踪,我们多次报警都无所获。后来,南非警方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方先生的背包, 里面装有他的私人物品。方先生对自己的私隐向来讳莫若深,我们也联繫不到他的家人。您能联繫到他的家人吗?或者您也可以将他的背包领回去。当然,我们需要您出示一些证明。” 半个月后, 心美飞抵美国。 伪造了合成照片及合成录影带等证据,领到了方友恆的背包。 合成照片及合成录影带,还是受到明道丽伪造高官爷爷的启发。 回到酒店,心美打开背包,里面装有方友恆的苹果手机、微型摄录机、地图、保温水壶、纸巾包等物品。 翻开陈旧得有些发黄的地图,心美看着上面的红色标记,惊讶地发现方友恆的摄影地点与她当初出事的南非野生动物园离得很近。 “基本上就在同一条线上。”心美喃喃着。 一个月后,心美登上了飞往南非的航班。裴诺尔原本要求同行,可在心美的坚持下,裴诺尔只得放弃,但要求心美每隔一个小时就必须得给他发微信或打电话。 心美同意了。 心美之所以要求独行,是因为她觉得她与方友恆的友情不需要第三人介入。 她总觉得应该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 抵达方友恆的失踪地点,在当地一个地陪的陪同下,心美来到发现背包的那个山洞。 “这里经常出事。”地陪用生硬的英语说道,“几年前不是有人失踪,就是住附近村子里的人经常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 “古怪的声音?”心美站在山洞里,一边看着上方奇形怪状的石头,一边好奇地问道。 “是啊,通常发生在暴风雨之夜,伴着雷声,总有哭声、吵闹声传来。有大胆的村民曾经举着火把前来看,却发现洞内空无一物,可是当电闪雷鸣之际,墙壁就突然发出奇异的声音,像是女人哭声,又像是男女吵闹声,还突然出现一个白裙女子和一个长袍男人,两人都面目模煳,村民们吓得一下子扔掉火把跑了。” 地陪把这些当笑话说着,显然把这些当成村民们的幻觉。 心美却不这样认为。 很久以前,心美看到过一则奇闻异事,里面解释过墙壁记录声音的灵异事件。 如果墙壁的泥土里含有特殊矿物质,比如四氧化三铁等,闪电就可能将电能传导下来。如果碰巧有人哭闹或经过,这时这堵墙就具备了录像的功能,以后再有闪电出现,机缘巧合之下,闪电照到墙壁,可能就像录像带放映一样,出现当初被录下的人影。 心美曾对这种说法半信半疑,如今听到地陪这样说,倒有七八信。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您要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守着看一下。”地陪开玩笑似的说道。 谁料心美立刻应道:“好。” 心美真的留了下来,任凭地陪怎么劝,都坚持留在山洞里。 “那您的手机一直开着,我的手机也开着,有什么事您打我的电话,我的车就停在半山腰。”地陪显然不奉陪了,但该负的责任还是会负起。 开玩笑,这位从亚裔女客可是付了高额导游费的,万一出事,地陪的名声不保,以后再无人找他做嚮导。 夜晚,果然下起了大雨,不一会儿雷声滚滚,几道雪白闪电划过夜空。 第459页 心美站在山洞里,举着火把,一眨不眨地看着四面墙壁。 可好几道闪电的亮光照过,墙壁仍没有什么变化。 正当心美有些失望,拿出手机拔打地陪电话,刚刚接通,发出长嘟声时,一道犀利的闪电笔直照射到了墙壁上…… 一道白裙女子的身影和一个长袍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墙壁。 白裙女子发出嘤嘤的哭声,与长袍男子争执着什么,长袍男子也焦躁地骂些什么…… 心美用右手捂住了嘴,抑制不住激动的哭声。 她已认出了这两个影像。 白裙女子是伊生,长袍男子是方友恆…… 虽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可这哭声与吵闹声却让她感到那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昔日西希达尔斯的宫廷…… 这时手机接通,传出地陪的声音,“米女士,您现在是要回家吗?” “米女士?” “米女士,您还在吗?” 心美已捂嘴泣不成声,无法回答。 在卡伊泽尔大陆除了爱情,她还收穫了友情。 虽然与伊生、方友恆经常吵闹,甚至打过架,却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手机里,地陪里的声音仍不断传出,“您再不说话的话,我直接报警了……” 电闪雷鸣,风雨大作,落地窗差点要被勐烈的大风击碎。 顶层阁楼间,伊生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大哭痛骂:“我等了你半个晚上,你现在才回,是不是刚从王后的寝宫出来?” 方友恆关上门,懒懒地回应:“那又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你丈夫。” “你答应过会娶我的。”伊生跺着脚,哭得更加厉害。 “那是我喝醉了,被你套话……”话还未说完,轰的一声响,惊响乍响,一道雪亮的闪电射入室内,照得墙壁雪白一片。 方友恆忽觉有异,但又不知异样出自哪里。 方友恆看向这堵墙——传说他住的阁楼所属的行宫,是最先建造起来,用的是最好的石材,还有些是价格不菲的矿物石。 未及多想,伊生突然扑了过来,在他身上又是哭打又是打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总是找女人睡觉。你跟现在这个王太后好了多久了?” “滚出去!”他蓦然怒了,指着门外,“我说了,我又不是你丈夫,少在这儿质问我。我不会同你结婚,你要是不乐意就不要再来找我!” 伊生的哭叫一下停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他盯着伊生,字字有力地道:“我说——滚!” 伊生再次爆出嚎哭,撕扯着自己头髮,痛哭着奔出了房门…… 外面正下着暴雨,伊生没有带伞,显然会淋着雨回去。 但方友恆没有追上去递伞,而是点燃一根雪茄,站在窗前,看着狂风暴雨中奔跑的那道白裙身影,吐出一口口烟圈。 他像裴诺尔王一样,也染上了极重的菸瘾,也极喜雪茄。 吞云吐雾的剎那,似乎能将所有烦恼都忘掉。 看着伊生渐渐消失于夜雨,他再次吐出一口烟圈。 他是不会与伊生结婚的。 或者说,他不会与这里任何女人结婚。 n年前,或者说,上一世,在蒂儿公主离世之前,他曾握住蒂儿的手,答应她,除了她,他不会再娶任何女人。 蒂儿虚弱微笑着,努力说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蒂儿。 他的一切,全是蒂儿给予。 他却背叛蒂儿,并亲手毒杀蒂儿。 他与蒂儿,因一碗牛肉面结缘,蒂儿从此对他上心。 当然,他也是这片大陆难得的暖男,没有大男子主义思想,对曾重病的蒂儿嘘寒问暖,整夜伺候,还曾制造各种浪漫与蒂儿共度,才赢得了蒂儿的心。 后来种种,阴谋上位、血流宫廷、阴杀政敌,他与蒂儿渐行渐远,直至成敌。 他不得不杀了蒂儿。 蒂儿不死,他就得死。 蒂儿的母亲污衊他与自己有染,蒂儿信以为真;他私下有数十情人,经常偷偷与她们寻欢作乐;还曾不顾蒂儿反对,杀掉几个权臣死敌,这一切都引发了蒂儿的杀心。 蒂儿曾威胁他,要把他阉作宦官。 他信了,便先下手为强,亲手将掺有毒i药的蜡烛放至她的睡房。 这里的人还未曾想过有这种毒杀方法。 他是从现代社会的宫斗剧里学来的。 几个月后,蒂儿日渐虚弱,直至死去。 蒂儿临死前,用尽全力抓住他的手,喘着气说道:“我知道是你做的,但我没有证据,也不想追究。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平静地回答:“有。” 蒂儿流下了眼泪,“这一生,我最恨你,也最爱你。可我既已死去,当放下仇恨,只留爱意予你。我这么爱你,你也得爱我才对。所以你要答应我,你再也不可以娶妻,更不可以纳妾,你一生给名分的女人,只有我。” “好。” 蒂儿的泪如雨下,“我相信你。” 第460页 当死去的蒂儿被他抱入发着光的水晶棺,当昏黄的长明灯被点亮,他独坐水晶棺前,三天三夜。 起初,他只是为了保命,所以引诱了蒂儿。 后来,他的野心越来越大,直至自己都无法控制。 皇权无父子、无兄弟,自然更无夫妻。 为保命,为皇权,他可以杀人、杀妻,甚至杀子。 蒂儿曾怀过他的孩子,可他不想这里女人有他的后代,他那时老觉得会有一天会回去,何必留个孩子给自己牵挂,他负不起这个责。 于是,他偷偷给蒂儿下了堕胎药。 蒂儿流产时,已经三个月。 他安慰自己,三个月,还未成形,只是一枚胚胎。 他不是杀子,只是让一个不可能幸福的孩子不再有面对嗜杀与不幸的可能。 蒂儿知道是他下了堕胎药后,就像疯了似的扑打过去,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 他抓住蒂儿的头髮,将她扔向一边,冷冷地道:“你放心,我也绝不会让别的女人怀上我的孩子。” 他让人端来一碗绝子药,当着蒂儿的面喝下。 喝完后,他擦擦嘴,“你若想要自己的孩子,可以跟任一一个达官贵人生,保留你们皇族珍贵的血统。” 那一刻,蒂儿露出了极其绝望的眼神。 这眼神,他至今记忆犹新。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感谢七大怪的三颗地雷,还有纨辙、幸福的小白猫的地雷,隆重感谢~~ 另外也感谢大家的营养液,么么~~ 第220章 番外——方友恆(二) 是的, 他是渣男,彻头彻尾的渣男。 可却也有过痛入骨髓的痛。 所以重生之后,他决意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他玩世不恭,游戏人间,只与女人做i爱,不与女人谈情。 他对伊生,只在床上翻云覆雨,从未承诺过什么。 甚至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伊生却想要太多。 她註定会失望。 他与现任王太后, 裴诺尔王的第二任王后,也只是情人关系。 王太后寂寞得太久,需要男人的肉体填补空虚。 他也需要王太后的权势来巩固地位。 但他不是男宠。 男宠是靠身体与愉悦女主人来吃饭。 男宠只能伺候女主人一人, 偷腥被视为犯罪。 他不需靠身体来吃饭。 他有较高的官职,还有新国君的支持。 他的情人不止王后一个, 他公开拥有数位情人,王后从不干涉。 这晚, 他彻夜未眠,独站窗前,抽了五六根雪茄。 天亮前,他沐浴更衣,换上华丽的雪白袍子。 今日是新国君大婚, 不可迟到。 施施然走入金碧辉煌的大殿,踏上绣金线的红地毯,几个华袍权臣迎上来, 寒暄了几句。 他如今是新国君身边的红人,自是权贵攀附的对象。 聊了一会儿,礼仪祭司用高昂的唱歌般声音宣布国君及新娘入场。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大殿一片寂静。 国君一身皇族白色军装制服,绝代光华,优雅而入。 新娘盛装跟在他身后,一袭玫瑰红鱼尾长裙曳地,光彩照人。 一对璧人站在白色祭台前,接受众祭司的祝福。 礼毕,国君从红衣祭司手中接过光亮璀璨的后冠,戴在了新娘的头上。 新一任王后诞生了。 众贵族们顿时欢唿起来。 看到这里,方友恆不由得感慨,为国君的母亲感到遗憾。 国君的母亲心美一直没等到这顶后冠。 纵然她是两国国君的心头所爱。 而现任国君若不是裴诺尔王的唯一亲子的话,也不可能坐上国君的宝座。 国君的母亲已离开多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方友恆突然很想抽根雪茄。 眼见册后仪式结束,便偷熘到后殿的宽大露台,点燃了一根雪茄。 国君的母亲应该回了现代,过上了自由的生活。 而他却一直待在这里。 所以,只能在这里好好过。 而想要好过,就必须得与国君搞好关系。 从前他与裴诺尔王的关系平平,因为裴诺尔王老担心他会把心美带走。 但裴诺尔王给了他二等官职,让他衣食无忧是真的。 裴诺尔王病逝后,他的地位仍没变。 是的,他不过一不大不小的人物,没多少权贵会刻意针对他。 他明面上的身份,是新国君生母的哥哥,新国君自是会敬他几分。 但要想获得新国君的青睐,他还得有其他本事才行。 幸而他重生为剑客,在新国君练剑遇到困难时,能出手相助。 新国君手中虽有生母留下的剑谱,可也不是每一招都能看懂。 这时他便出马,新国君很快就接纳了他。 偶尔,他还能站在中立角度为新国君出谋划策。 时间一长,他便获得了新国君的信赖。 他过得还算不错,却仍然羡慕心美。 心美离开后,仍被裴诺尔王与英诺森王深深爱着。 心美不知道,在她离开以后,裴诺尔四处远征,疯狂攻击多个部落与王城,用无数场战争来减轻痛失所爱的痛苦。 第461页 英诺森王在裴诺尔王病逝前还能冷静做个君王,有条不紊地处理国事与政务。 或许那时英诺森王觉得,只要裴诺尔王在,心美就有归来的那一天。 是的,在方友恆自己看来,也觉得只要有裴诺尔王,心美就极可能回来。 裴诺尔王与心美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且感情非同一般,加上有个儿子,心美会最先回到西希达尔斯。 可直到裴诺尔王过世,直到新君登基,心美仍不见踪影。 再后来,当英诺森王无意中得知心美将所有剑术及毕生所学写下交给亲生子后,突然像野兽一样痛苦嚎叫。 再后来,轮到英诺森王多年远征,及平定北地叛乱。 英诺森王如山般的魁梧身躯逐渐变得萎靡虚弱。 这时的方友恆是羡慕心美的。 她被两个出色的男人深深爱着,而她也深深爱着他们。 而方友恆自己,却难以再爱上任何人。 他的爱情,早在蒂儿离开那天化为乌有,就像潮湿的木柴,再也无法点燃。 他的情i欲,可以给任何一个他看上的女人。 他的爱情,却只能附着于上一世那个仍对爱抱有希望的自己身上。 “皇廷无爱情。”他又点燃了一根雪茄,喃喃自语。 心美是个例外。 所以,他羡慕她,还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也羡慕她,从此自由自在地生活在现代。 天际这时响起了滚滚雷声,他抬头看向暴雨欲来的灰暗天空,忽然想起昨晚阁楼墙壁的异样。 快速回到阁楼,他仔细抚摸四面墙壁,发现其中一面散发微微热感。 也许,这面墙有特殊能量。 想起曾在一本古老典籍上看到关于墙壁记录未知世界影像的传说,上面还写着或许这种墙壁还具备传递讯息能力。 他迅速取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我在这里很好,你儿子蛮信任我的,不打算结婚,有数十位情人,当然,还给你的裴诺尔王戴上了绿帽子。” 然后,敲开了这面微热石墙,准备将纸笺塞进去,又想起心美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虽然曾在亲生子册封为王太子时回来过一次,但因裴诺尔王对她封锁任何消息,她应该对这里发生过的许多事一无所知。 于是又提笔写道:“告诉你这么几件事:一、你可能不知道森暗之国浮出海面之后的事情。因你失踪,英诺森王严惩了温伽顿与亚岱尔。温伽顿被终生囚禁凯洛特水牢,过得生不如死;亚岱尔同样被囚禁水牢,但与温伽顿分开,后自杀而死。勐剑族的女剑客幽灵终身被囚魔法瓮。薇安王后在英诺森王的帮助下,重新执掌森暗之国。 “二、很多年以后,大概过了十几二十年,我也没数,凯洛特的大王子范德生突然被英诺森王召回,重获王太子之位。没过多久,英诺森王病逝,范德生继承王位,王后是首相的嫡亲外孙女。 “三、希达儿没与范德生王结婚,而是买下与攻下几座王城,成为大城主。听说养了几个小白脸,偶尔还会与范德生王私下幽会。但希达儿一直执意不嫁范德生王,或者说不屑于做所谓的宠妃。希达儿因有范德生王的支持,其叔父、大伯们不敢轻易与她争权,其他王国也不会轻易对她的几座王城出兵。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在这片大陆,不结婚的女人才能做最像自己的那个人。 “四、范德生王登基一年后,就用诡计软禁了薇安王太后,并出兵森暗之国,用五年时间彻底消灭森暗之国的最老居民——幽灵。有了曾经征服海底亡灵之国的经验,灭掉这些普通幽灵自是不在话下,但也用了五年时间。森暗之国被凯洛国正式收服后,改名为:心美之国。你一定很感动吧?不要太感动,你会哭的。 “五、再啰嗦一下,英诺森王是叫着你的名字离世的。你这女人真是害人不浅,将两个优秀的君王弄得痛苦不堪,幸而我没有爱上你。另外,你儿子过得还不错,没有任何爱上女人,与门当户对的女人结了婚,以后会过上一个正常君王该有的生活。嗯,还有,我已记不清你儿子换过几个王后了…… “你就放心吧,你儿子一直感谢你留下的学习方法和剑谱,帮助他牢牢坐稳了宝座。他并没有恨你,只是偶尔会怨你,但这也是正常的,对不对? “最后,我想对你说,你就放心吧,我们都过得很好!你也好好地过下去吧!” 将纸笺塞进墙缝,正好一道惊雷响起,闪电接连出现,暴雨随之落下。 将墙壁重新封上的方友恆没有注意到,就在一道最闪亮的银色闪电出现之际,这张纸笺就突然不见了…… 雷声轰鸣,闪电不断,倾盆大雨哗哗直落。 轰—— 雷声滚滚,仿佛天崩地裂,十分骇人。 山洞内,就在心美刚刚擦完眼泪、平復心绪之际,一道墙壁勐然因惊雷的震动而碎裂,一声响动之下,几块黝黑碎石落了下来,一张被叠得整齐的纸笺随之掉落…… 正巧一道银色闪电出现,将山洞内照亮,心美看到了这张纸笺,突然心跳加快。 拾起这张有些潮湿的纸笺,心美的手颤抖起来。 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一目十行地读完,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涌出。 第462页 迅速打开背包,取出黑色钢笔,撕下记事本上的一页纸,蹲在地上写了几行字。 刚刚写完,就听到山洞外传来地陪的叫唤声:“米女士、米女士,你还好吗?我刚刚报警了,我不放心,就带着警察过来找你……” “我没事,我在这里。”心美连忙应道。 穿着白色雨衣的地陪和四五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警察顶着大雨奔入山洞,地陪叫苦不迭,“哎呀,米女士,您下回再来这里旅游就不要叫我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我的名声就毁了。” “对不起,对不起……”心美边说着边飞快将写好的纸笺塞进刚掉落碎石的墙缝里,“我下次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 这时雨势渐小,一行人很快出了山洞,步行十分钟后,上了停在半山腰的车。 心美上了地陪的车,几个警察上了警车。 两辆车开启车灯,雨帘中光亮异常,照亮前方崎岖的山路…… 心美回头看向那座山顶的山洞,手里紧紧攥着方友恆写的那张纸笺,突然间就泪流满面。 有些故事,有些人,永远都只能留在另一片世界里。 感谢有你,有她,有我们一起共度的那些日子。 山洞里的裂开墙缝里,一张纸笺被紧紧塞着,还未消失,或许当下一场暴风雨来临,它便具备了消失的能力…… 纸笺上只有几行字: “嗨,方友恆,我也过得很好。 “请转告西希达尔斯的新国君,我已经和他的亲生父亲结婚。他的妈妈和爸爸终于走到了一起,还会一直携手走下去。他还多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我希望你是真的过得很好,如果遇上了合适的人,就结婚吧。当然,如果你觉得单身更适合你,永远单身下去也不错。但身边一直要有个照顾你、关心你的人,否则你死了都不会有人发觉,尸体会变臭的。 “我会过得越来越好,也相信你会过得好,我们都会好好过下去,在不同的世界里同步活着。祝你幸福,永远都幸福,我们都会幸福地过下去……” 记得很多年前,英诺森被困于青铜鬼剑,她曾为他念过马尔克斯的一句话: “我对爱感到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为爱而死。” 可她现在忽然觉得,为爱而生,为爱执着,为爱勇敢面对一切惨澹人生,才能拥有真正值得过的一生。 所以,遇上值得爱的一个人时,请你千万千万不要放弃。 *************** ***************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纨辙、男裤有大码、18759598627的地雷,感谢你们支持~~